《恋爱的犀牛》 分卷阅读1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恋爱的犀牛》作者:卡洛獭 文案 “我不天真,但这不代表我的心不真。” “真真真,听话啊,把嘴张开我看看你的蛀牙... ...” 这是独自生活的小犀牛和他的专属剔牙匠黄椋鸟的故事。 人的一生很长,我们昨天丢掉童话,今天抛下爱情,明天失去理想,裹上一层又一层灰色的现实,为心目中早晚有一天要到来的打击做完美缓冲。 但生活,生活不该是这样。 浪子怂攻x艺术生 病不娇美受(黄椋x午犀),双视角,he,在一起之后1v1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午犀,黄椋 ┃ 配角:尹正,程瞬,林永年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午犀背着画具出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他凌晨四点半上的床,醒来时脑子不太清楚,站在自己磨了大半个月的画前愣了足有五分钟,最后怎么看怎么不痛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冲动直接上手撕了。 窝在宿舍的室友唬了一跳,早上他们几个还围着好一通点评,说午犀这回肯定又是专业第一。这下子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碎屑,好半晌没人敢吭声。 午犀平日里其实很好说话,但这种态度与其说是随和,不如说是随便。他常常熬夜,精神不好的时候脾气也飘忽不定,只不过是大小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罢了,每逢这种时候也没什么人愿意来触他霉头。 最后有个叫雷子的平日里和谁关系都不错,意思意思劝了一句:“这次作业要参加展览的,过两个星期就截止了,你这... ...差不多就得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他们心里头都清楚,对午犀来说,没有所谓的“差不多”。 系里的人都晓得午犀和他们是有点不一样的。 学校里传言,当年午犀进校的时候是于教授亲自拍的板,说这个小孩儿“非池中之物”。 这类人是艺术生们最嫉妒的。干这行,没有点天赋压根儿混不下去,可要命的是有些人好像生来自带运数,你汲汲营营的时候人家闭着眼睛都能玩过你。 午犀拉上卫衣的帽子,双手插着兜在公园里头漫无目的地乱逛,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后背虚虚地冒了一层冷汗。 他打小心脏不好,身体本来就不抗造,这些天昼夜颠倒和三餐不规律的后遗症弄得他有点儿难受。 不大的公园里,年迈的夫妇互相搀扶着饭后百步走;几个小屁孩儿围在小贩旁边吵闹着要买棉花糖;穿着校服的男孩和女孩装着老成,手在阴影处偷偷摸摸勾了起来... ... 不是。 都不是他要找的。 午犀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他学画很多年了,从小拿着奖项一路顺风顺水的上来,算是天赋型选手,自认为不是那种喝露水也能满足的梵高类型,年轻人的野心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想要点儿特别的。 光靠细腻的笔触,精准的描绘,不真真正正咂摸出点儿滋味,混一辈子也就这个鬼样子,到头来还是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头,躲着落日的余晖绕到公园的小道上,却没想到就这样撞了大运。 据相关调查显示,样貌出众的人在人群当中的比例为13.84%。而当午犀以他的审美为尺度去校阅那些上帝的大手温柔抚过的面容,这个男人无疑是那13.84%里的1.384%。 金字塔的尖端正搂着另一个男人,将身形巧妙地隐没在一棵大树后边,借着枝桠的掩护堪称迫切地吻了起来。 午犀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手底下的动作却没停。他飞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平光眼镜架到鼻梁上,将画架固定好,拿起画笔就开始勾勒线条。 一束免调色的阿兹特克金从男人的额头上擦过,这光淹没了两人的眉眼,画面的焦点落在了那人高低起伏的侧脸线条和纠缠不清的四瓣嘴唇上。他的鼻梁极高,但却不同于寻常亚洲男子略带驼峰的弯曲,他的线条是笔直的,像一柄锋利的刀,或是绷紧了的弦,尖端凌厉带上强烈的个人色彩。 漂亮。午犀忍不住在心中喟叹,稀罕起来。 画面中的两位主角保持着侧对的姿势亲个没完,帮了午犀一个大忙。被开过光的那一个站位靠前,正好全方位展示他千分之一概率的完美,光影消散之后不意外地见其深邃的眼部轮廓。 男人上下起伏的喉结,抚在另一位脖子上修长略见青筋的手,黑t恤下隐隐可见的肌肉线条,牛仔裤包裹着的笔直修长的腿,和那翘臀。这一切构成了强悍成熟的男性荷尔蒙气场,在周身圈地三尺。 午犀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不自主地加速,搏动,呈现出面对低概率完美时应有的压过礼貌线的悸动。 怦。怦。怦。 “嗯... ...怎么了... ...?”祁关本软软地依偎在黄椋怀里,吮吸着他的唇,努力地用舌头勾着他向前,下身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大腿。 兴许是今天黄椋的情绪对了,又或是素了这么些天终于起了些兴致,事情竟意外地顺利。 此刻祁关闻着他周身若有若无的味道都快醉了,恨不能在这儿就被他办了,未料男人竟停了下来。 “有人。”黄椋略将怀中人推开些,一个拒绝的手势直截了当地阻止了他继续□□的举动,抬眼敏锐地向目光的来处看去。 toukui者刚好抬眼望过来,架着眼镜看不清神色,手里的画笔和面上还未卸下的专注让这一幕显得有几分荒谬。 “我过去看看,你待在这儿。” 黄椋撂下这句话,抬起腿便想向不远处的小孩儿走去,却被祁关拉扯住了。 祁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其实称得上是个漂亮精致的男人。 一双桃花眼生的极为迷人,此刻眼里水光淋漓,刻意糅杂些似真似假的□□,手掌攀上眼前人结实的小臂,放低了声音呢喃道:“别管这些了,嗯?咱们回‘中新世’吧... ...”说着柔弱无骨地又试图偎进男人怀里... ... 黄椋没吭声,就那样看着眼前的人,面上似笑非笑的,瞧不出在想什么。 他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见光的地方嘴里不说半句狠话,任何事情都有转圜余地,所有人在他这儿都觉得自己有几分薄面,背过身去才知道这人有多不好打交道。 祁关见他这样只好松了手,看着黄椋冲不远处那个画画的人走过去,愤愤地吐出一口气。 午犀已经流畅地勾勒出了画面的轮廓,脑海中得到的刺激太过鲜明,现在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回放那一幕,于是稍微放松了精神。但下一刻他抬起头,却发现低概率完美嘴角噙着一点玩味的笑意向他走过来,很有几分和这公园格格不入的气势汹汹。 他直觉这个男人不好应付,此刻还是走为上计,当即流水线作业地收拾起自己的那些玩意儿。 但是太晚了。 黄椋一手插兜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保持着一点儿距离,低着头从上往下打量眼前这个小孩儿。 眼前人乌黑柔软的发梢略盖住一点儿眼睛,没了平光眼镜的遮挡,美好的眼睫轮廓一览无遗,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该死的漂亮。少年掀了掀眼皮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跳极轻微地漏了一拍,黄椋发觉自己心里那股子被人窥探隐私的怒火就这样不声不响被眼前的这张真正“精致漂亮”的脸浇熄了。 “小孩儿,做什么呢?”黄椋发现他的肤色较寻常人都白些。 像个易碎的瓷器。他想。 而午犀此刻的心跳快得并不正常。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也很想停下来深呼吸几口,逐渐紊乱的心跳让他的胸口滞闷,并不舒服。但是他手底下收拾画具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我在公园写生,很抱歉打扰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黄椋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就那样笔挺地站在那儿,并不让开,事实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得被面前少年利落地收拾东西的手牵引。 手也好看,他想。 午犀刚打算将未完的画作收起来,未料一直不动声色的男人跨了一步就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轻轻松松拿过他的画。 “你干什么。”少年的音质里略带些冷感,听不太出年纪。 “干什么?”黄椋看到画面上勾勒出的线条,模模糊糊看得出是自己刚才干的那回事儿,但却并不觉得有多不悦,反而还能腾出几分心思体会一下小孩儿的画工,感慨一下构图和选色的精妙,“toukui别人的隐私,学校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午犀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对于画作的敏感度几乎是过目不忘,这么一张草图固然有第一稿难以匹敌的□□,但对午犀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面前的这个男人,走近之后美貌虽被四十倍放大,但眉眼间的犀利也穿透过被远距离柔化的表象,任谁看都不是个善茬。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午犀觉得今天有点想要作死的冲动,他听见自己在那里装模做样的说:“老师教我们做人要有一些为艺术献身的觉悟。” 黄椋几乎被逗笑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前小孩儿招人的长相略微起了点心思,但随后立马被自己否决了。没得到头来落个违法犯罪。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有几分扫兴,想着把画一起收拾走就是了,没必要难为一个孩子。 只是他刚打算跟这只劝人“为艺术献身”的迷途小羔羊说上两句,没成想转过头却看见地上那黑色的写生袋上印着“xx美院”几个字。 成年了。 黄椋一贯信奉及时行乐,自然清楚自己对眼前这个小孩儿起了兴趣,没头没尾的,大抵是因为确实是日常生活少见的异色。 他习惯性在心内默默计较着得失,到最后却破天荒撒开手,俯下身,双眼和面前人的眼睛持平,惊讶地发现小孩儿双眼眼尾竟各有一颗极小的泪痣。 “黄椋,木京椋,这样吧,我请你和杯酒,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不知道过几天会有几个人看到,在这里提一句,文章来自朋友点梗,暑假无聊之作,大家看着玩就好啦~ 文中数据为捏造,384只是我本命先生而已,大家不要过分在意靴靴~ 第2章 第二章 祁关觉得不是他在做梦,就是黄椋疯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从黄椋带着这个小孩儿回来开始,他的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似的,如果目光能杀人,午犀身上估计已经百十来个洞了。 后座安安静静坐着的小孩儿瞧着涉世未深,清纯得很,背着个写生包,灰色卫衣运动裤。模样倒是精致,如果不是年龄到了骨骼清晰,小上几岁定是雌雄莫辨,算是圈子里抢手的那一类人。 ... ...可是黄椋不是喜欢浪的吗?! 圈内人都知道,黄椋下手重,偏好野的浪的会来事儿的,越是懂得看人脸色,到了床上耐折腾受的住他百般花样的,在他身边就留得越久。 前些日子他酒吧有人坏了规矩,夹带了东西进来被寻摸到,闹大了,道上警局两边招呼,连着大半个月磨得他一张笑面上都没了表情。之前的那个早两三个月前腻了就散了,于是多方因素综合,这回算是素得久了。 而祁关盯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酒吧出事前一个月,他东奔西走托了不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道多少关系才进了“中新世”调酒。黄椋样貌身材都是顶尖的,再加上那方面的活儿狠,身边一向围着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 本来想着近距离相处一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结果黄椋虽然是老板,却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好容易耐着性子等了大半年,这几天事情了结,男人空窗已久,不知道多好的时机,却没料到半道上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截了胡! 天地良心。 其实黄椋鬼迷心窍带着人回“中新世”的时候,脑子里虽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但若要说他就是想着那回事,可真是冤枉他了。公园里撒不开手将人拐上了车时或许脑子还有些发热,一路上也够他冷静的了。 他最怕麻烦。 什么情情爱爱的,他懒得花心思去谈,都是床上做出来的,那既然大家都到了床上,最好就是彼此心知肚明,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将一切充分利用。他虽然和谁都待不了太久,但有一个是一个也不搞那些花心勾当,顶破天也不过是大家好聚好散罢了,那既然从他这儿得了好处,唯一的规矩就是让他舒坦。 可这个瞧着连酒都没喝过的大学生能干什么呢?在他酒吧里头卖艺吗? 三个人心里各怀鬼胎,一路上竟没一个人说话。 “诶,老板你今儿怎么来... ...了?”一进门今晚的领班小吴就过来打招呼,随后他就看到这“三人行”的奇怪组合。 瞧着怪吓人的。 新来的祁哥当初一看就是冲着老板来的,这么些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倒也有那么几个,不过老板为人没定性,每次一散伙,之前总是床上见的人现在成天瞧着他带着别人进楼上小套房,自然眼红,到最后都辞职走人了。 这么几回下来,只要是店里的人投怀送抱,老板一律充作哥俩好,他实在是懒得再招人。今天大家看着祁关和他出去,本来都以为成了,晚上两人肯定都不会来,没成想,不但来了,还带回来个小孩儿。 “老板,这是你... ...亲戚?”旁边一个服务生觑着祁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问道。 “哦,这是我朋友,叫... ...”说到这儿黄椋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连小孩儿的名字也不知道,于是将午犀勾着脖子一把扯过来,笑嘻嘻没个正经地问,“小孩儿,你叫什么?” 午犀顶着身旁那些人明目张胆打量的目光淡定地回答:“午犀,正午的午,犀牛的犀。” 黄椋一听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开心的:“欸你这名字有趣。好了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忙去吧,我们去吧台那边儿坐坐。” 祁关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他怀疑现在如果有把刀,他能把黄椋这个死男人给做了,毕竟以他对黄椋的了解,这“你们”里边儿,有他一份儿。 小吴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对劲,连忙扯着他往旁边去了,劝道:“祁哥你看开点儿,我们老板这事儿吧... ...看缘分,不能强求啊... ...再说了,你这个节骨眼撞到那位枪口上去,工作不要啦?哎走吧走吧... ...” 这边儿黄椋一搭上人,手就不想松,犹自当作忘了这回事儿一样就这么半搂半抱着往吧台去,走几步还扯些有的没的。一边占着便宜一边心里还想着,这小孩儿也太瘦了,抱起来肯定没什么手感。 而午犀自从在公园里头答应跟他“交个朋友”开始,就已经听天由命了。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一向随缘,既然他愿意招惹而自己又单身,何必压抑着台面上的好感扭扭捏捏? 按着午犀在吧台坐下,黄椋自顾自钻进里头,没安分几秒钟,趁着午犀打量酒吧的布置,双手撑着台面猛地靠近他的脸,盯着他眼角的小泪痣,勾起一个撩骚专用的嘴角问道:“小孩儿,赏脸喝杯酒吗?” 午犀有几秒钟的沉默,最后略微向后一靠,和男人拉开些距离:“酒精度低一些的,我酒量不好,喝不了烈的。” 说完他拉下手腕上黑色的皮筋,拨弄了两下头发在头上绑了一个小啾。本该是特可爱的扮相,可那饱满的额头和浓黑的眉毛一露出来,整个人气质上顿时冷了三分。 黄椋本来想着给小孩儿弄个什么好,见状兴味地挑了挑眉,本来放松浪荡的身体慢慢站直了,双手抱在胸前。 他发现自己可能是走眼了。 倒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小孩儿的长相太纯了,人又白净打扮也学生气,头发盖住眉眼的时候看上去格外不谙世事。但这下子人一扎起过长的刘海,就那样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对着他笑,说不出的勾人,连眼尾的那两颗泪痣都染上点风情,哪里像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酒吧里到了点,角落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倒还没什么烟味。灯光逐渐迷离昏暗起来,一点儿红色的光斑模糊了边缘打在午犀眼角,在那清凌凌的少年气和稚嫩的冷硬里掺进一丝奇异的妖冶。 午犀喜欢男的,这件事在学校里不算什么新闻。 先不说他过分精致的长相和不太阳刚的气质给人的第一印象,学艺术的天性里就有几分反骨,太正常的人反而没什么出息,这是普遍认知。因此午犀是个同性恋的消息没激起多少水花,还不如他那室友雷子三个月进了两次派出所闹出的事情大。 哦,雷子进派出所是因为在街上搞人体彩绘,进了局子还对警察叔叔嘴硬称之“为艺术献身”。 黄椋调酒的动作极为利落,和他店里的专业人士比起来也不输阵,翻转调酒器的时候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上下移动。午犀本也专注地看着他收势往高脚杯里倒酒,不经意间一抬头两人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一时间都没移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开目光,空气中像是突然点燃了一根引线,几秒后黄椋把酒杯往午犀的方向一推:“来,试试看怎么样。” 午犀笑了,也不知笑什么,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笑软了,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喝不出什么酒味,很给面子地赞道:“挺好喝的。” 说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黄椋见了隐在吧台下的手虚握了下,也不自觉舔了舔嘴角虚无的酒液。 “好喝就好... ...”他刚想扯点什么,突然有两个女生从旁边窜了出来。 “哎呀黄老板!难得见到你啊,怎么,今晚要露一手吗?”浓妆艳抹a娇笑不已。 “上次你随口胡诌说一个月里总会‘**’几天,让我们两个蹲的好苦啊,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你可别想溜了!”骨瘦如柴b发出灵魂拷问。 午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 嗯,“浓妆艳抹”的山根可能是对自己的人种有一些误会,对了,那眉毛是用尺子描出来的吗?手残画不出这样的眉毛,脑残才能。“骨瘦如柴”的脸都有点脱形了,那双眼睛在她脸上真是吓人,这么追求小脸大眼睛,不如转世投胎做个鸵鸟吧,做个人实在是埋没你了。 黄椋顶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蛋摆出一个万能的微笑,游刃有余地给自己找借口:“今天可不行,今天是我们店里新来的调酒师露脸的日子,我嘛,来日方长,何必抢他的风头呢。” 一边说着从吧台里钻了出来,蹲下身的时候露出一小节腰身,对着两个女性不间断地散发着魅力。身旁的服务生显然是见怪不怪了,经过的时候日行一善随手就把这两位带走了,美名其曰“引座”。 吧台里的调酒师给黄椋递上一杯酒,黄椋对午犀眨了眨眼睛,示意道:“来,咱们去那边坐,清净些。” 那是个较为隐蔽的座位,半开放式刚好能看见吧台那边调酒师的动作,周围放上几盆高大的绿植,外面轻易看不见里头在做什么。 “你不是老板吗,怎么还附赠**业务的?”午犀垂眼又抿了一口酒,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下来在眼下打上一小片阴影。 “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不易多才多艺嘛。”黄椋看着他笑了笑,“怎么,你们画画的,就不干点儿别的了?” “干,自然是干的。”午犀停顿了好久。 黄椋一听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早先他肯定觉得小孩儿没什么别的意思,这会儿他却不禁想歪了。 “一般采风写生找灵感比较多,虽然是学校里但是大家也都自己有自己的事儿,到时候混的好的说是搞艺术的,没本事的还不知道去哪儿呢。”午犀话锋一转,还扯得好生正经。 “哦?那你算是哪一种,我看你那幅画□□还抓的挺好的。” “我?”午犀猫似的,不知不觉把一杯蓝色液体都舔尽了,神经不由自主地有些亢奋起来,“我是很厉害的。” 这种话旁人说起来总是会让人觉得在开玩笑,但是当午犀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睛还牢牢地盯着他看,黄椋竟然觉得,这小孩儿说不准还真有两把刷子。 “老板,我都这么厉害了,不考虑考虑再为艺术献身一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午·真的很严格·犀x黄·为艺术献身·椋 这章小犀牛变身啦,是很有个性 很有想法的小朋友,不属于软萌类型,冷硬预警! 如果有人在看文,欢迎欢迎欢迎给我留言,一鞠躬~ 第3章 第三章 一直到黄椋将搂在怀里的人往楼上带的时候,他都有些惊讶事情的发展速度。 不,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他平常也就是这么个流程,但是总觉得这一切和他最开始设想的有点儿不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他最开始是个什么想法了。 ... ... 黄椋抓着他的手,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用了个十指紧握的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由于情节发展需要开车了,完结前不会在平台上放出来。 第4章 第四章 “是这儿吗?在前面这个路口放下就行了?这个时间进学校没问题吧?”黄椋把车停在路边,目光落在后视镜里:“你确定你身体没事?” 这已经不是他这路上头回问这些问题了,但是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确认。 午犀坐在后座,身边放着他的写生包。因为身上的卫衣本身有些宽大,脖子上已经显出的痕迹暴露在空气里,暧昧的青紫映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脖子上,让人不敢看第二眼。 他的黑色皮筋一番折腾之后早已经不知道丢哪儿了,头发像刚开始那样遮住眉眼,听见这些话,也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心平气和地给出这一路上重复了许多遍的答案:“前边儿就是我学校了,这个路口下刚好,免得被别人看到讲闲话,我没事。” 说完以后他也没急着下车,像是安静地等待驾驶座上的男人还有没有什么要发问的,要解答完他心里所有的担忧再离开。 “哦对了,今天的那幅画我收在后车箱里... ...” “不用了。”午犀打断他:“不用了,那就是副草稿,我闭着眼睛都能再画一副。” 好半晌车里保持着他刚才的那个尾音,连空气都没有动一动。 午犀明白这是两清了,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意思,于是推开车门下车了。 黄椋没有按下车窗再嘱咐些什么,他已经得到了所有自己想要的答案,确认不会因为一场并不尽兴的□□就给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按照礼节等午犀消失在转角便发动车子走了。 午犀其实挺高的,虽然和黄椋比起来矮了小半个头,可放在人群里也挺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打眼,只是吃亏在骨架偏小,因此人看上去真的很瘦。他的步子迈的不大,走的也慢,在凌晨一点半的大街上瞧着很悠闲的样子,但实际上是刚才被黄椋弄得狠了,压根儿走不快。 想到这儿,他不禁回想起刚才的那些事情。 黄椋抱着午犀,将他散落的刘海撩起来,去亲他饱满的额头,难得的温存。 他盘算着等小孩儿这回的劲儿过去了,兴许在浴室里头来一回,毕竟这次对他来说不过是胡乱撕扯下肚,先将这个人敲印盖章罢了。 结果抱了一会儿,他发现本该平静下来的人却还是颤抖着,身上出了好多的冷汗,胸口上下起伏着。 黄椋终于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头。 他草草扯起胡乱时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把午犀整个包裹住,看清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后,面上永远挂着的笑意渐渐隐遁,沉声问道:“午犀,你这不太对劲吧?” 午犀心里也有点慌张。 刚才□□的时候其实不觉得很什么,只是最后的gaochao一过去,他才反应过来胸口发闷,呼吸也不顺畅,像是身体对他这段时间疏忽照顾的不满积攒到此刻一起爆发出来,要扫他的性,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他没有理会黄椋的问话,只是示意他将他扶到床头去靠着。午犀保持着每隔两秒钟咳嗽一次,咳嗽五声暂停一下的节奏,一直这么反复到心脏重新有力起来,四肢百骸也开始回暖。 其实这次并算不上真正的发作,他长大以后身体好了不少,恐怕是刚才喝了酒又突然受这么大刺激的缘故。 在这整个过程当中,黄椋皆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午犀裹着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的肩头,上面已经浮现出暧昧的痕迹,混着牙印和吮吸出的青紫,皆昭示着刚才两人做了什么。 本该是极勾人的场面,黄椋却觉得心头发冷。 他今年不小了,已过而立之年,在这个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地满身油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轻易招惹不上他。 独善其身。这就是他为人的准则。 他的酒吧能做的风生水起,和他广阔的人脉和过硬的社会关系脱不了干系,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什么也不管的做派,天大的事儿也能当作没看到的本事,不是自己的事儿就当不知道的这种精神,最受上面的人青眼和暗地里的人喜欢。 一开始其实也就是年轻的时候懒骨头而已,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懒也懒出了些本事,他索性一直秉持着这种标准,就连在感情上也是。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动过心的几个现下孩子都有了,就剩他一个人还是这么浪荡着。 虽说投了个好皮囊,少不了投怀送抱的人,可是麻烦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说什么也不会沾手。能和他有一段的,都是又识趣又会看人眼色的,身材长相他瞧着顺眼就行了,关键还是要能撒开手。 毕竟对他来说,再好看再会来事儿两三个月一过去也就腻了。他有钱有闲,没必要将自己困在一段永远停滞的情感关系中,被人磋磨被人要求。 好比祁关。他今天和他实际上算是越了线,但是就算他半句解释也没有,祁关最多不过臭着脸,不敢也不会当着人的面给他难堪。他心里再不舒坦,今晚也能在酒吧亮相,而且以黄椋对他的了解,他还能做的很好。 这是黄椋想要的人。 事故,明白。 最适合好聚好散。 眼前这个漂亮得有些烫手的小孩儿,显然不是他要找的那类人。 “好点了吗?”黄椋见他平静了下来,却也不着急解释,还像个没事人一样闭着眼睛在那儿养神,就问了一句。 “嗯,好多了。”午犀睁开眼看着他,带着点笑回答:“可能是刚才上来前喝了点酒,身体一下子有点吃不消。” 黄椋到沙发上随手拿了条宽松的裤子套上了,又到衣柜里拿了件衬衫,一边穿一边问道:“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心脏病吧?” “嗯。”午犀没有解释什么,其实有时候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心里早就摸清了的,他隐隐感到自己大概是搞砸了。 黄椋一边走一边从地上捡起刚刚意乱情迷的时候随手乱放的衣物,语调还是漫不经心的:“小孩儿,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带套吗?” “怕我有病?”午犀丝毫不感到意外。 黄椋倒是觉得他识趣:“你别这么直接嘛,万一我有病呢对吧?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他从地毯上捞起午犀的neiku:“我带套,保护我自己的同时,也代表我尊重你。毕竟谁也不希望因为找点乐子,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捡起午犀的两只袜子以后,终于在床边坐下:“但是你瞒着自己的事儿不说,这就不厚道了。”他停顿了几秒,“我在这事儿上不是个东西,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这病和我凑一对你能受得了?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个安稳的人,但是我不喜欢干不安稳的事儿。你年纪太小,我本来也不想招惹你... ...” “是我自己招的你。”午犀本来沉默地听着,闻言却突然出声打断:“咱们俩心里都清楚,是我自己招惹的你。” 黄椋此刻虽说凭着这么多年修炼出的表面功夫和涵养,面上没露出来什么端倪,但心里其实不痛快得很。任谁好事进行到一半,刚认识的欢好对象竟然在床上犯了心脏病,这一天的旖旎心情到了这里也就算是毁完了。 “你不喜欢我吗?” 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其实午犀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黄椋最欣赏的做法是痛痛快快道个歉,再从他的手里接过他自己已经肮脏了的衣服,收拾一下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就这样打包带走。 但他就是忍不住。 最后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还是黄椋先开了口,他想着,小孩儿到底还是小孩儿。 “喜欢啊,当然喜欢,你长得有多漂亮,自己不会不清楚吧,谁不喜欢你?” 午犀的头发刚才被汗浸湿了,闻言伸手将刘海直接撩到了后面,面上那股子孩子气很快地隐没了,连带着不羁勾引他的那个小孩儿也消失殆尽,他又变回了夕阳里架着眼镜拿着画笔的美术生。 “今天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周到,你把衣服放这儿吧,我换上衣服自己打车回学校。”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多不安全,换上衣服我开车送你回去。”黄椋走到门边,回头非常体贴地嘱咐道:“没事儿,你慢慢来,我就在门口等着。” 午犀背着包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前段时间于教授三天两头叫他到各个地方采风的时候给他办了一张出入证,因此就算晚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将卫衣的帽子拉起来,一只手握着领口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这时候正好一阵风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入秋的夜晚寒意已深,他的可怜兮兮简直就是本色出演。门口的保安一见到他这样子忙不迭放了行,还交代了好几句让他赶紧回寝室洗个热水澡。 身上粘腻得难受。 这一天发生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因为太过戏剧化而显得有几分荒诞。 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是啊,这么漂亮。 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美而不自知”。真正规整越人的长相会在成长的过程中给一个人带来数不尽的影响,大多数时候是青眼和偏爱。你会感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受益于人类对美色的极端敏感,你天生享有他人有较高的“容错度”。 午犀也是这世上享有特权的人之一,他手握很多选择,从未因求而不得而苦恼,总是有数不清的人将自己的心剖开小心翼翼双手奉上。 黄椋回到家中,脱下衬衫想冲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圈着一个黑色皮筋,勒得他起了红印。 他站在原地几秒钟没动作,最后一脚踢翻了角落的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 黄椋是一个脑子很正常的成年人,他并不是什么十分特殊的特权阶级,没有那么足的底气,遇上这种尴尬事情,第一想法是撇清关系,只是不酷罢了,并不真就不是个人了。 午犀是很酷的小孩,所以说离开就离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不过把黄先森的心带走了 自言自语也要呼吁留言~ 第5章 第五章 “诶不是,你说这弟妹生得这么标致,怎么这孩子跟个猴儿似的。”黄椋像捧着什么东西赶着上贡一样,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要我说,肯定是随你,唉,可惜啊,弟妹这优良基因就被你给带沟里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刚经历了人生中的小小考验,面上难免有一丝疲态,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风流男人用那样别扭的姿势抱着怀里的小东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 尹正抬起脚不管不顾地踹了过去,笑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黄椋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手上这个眉眼都皱在一起的小东西。 他向来是最不耐烦孩子的,但眼下手上这个还没学会那些惹人讨厌的恶事,香香软软一团倒有几分稀罕,正专注地观察着,一时不防被尹正踹个正着:“啧,你家新一代还捏在我手里呢,可得对我恭敬着些,不然磕了碰了小心弟妹跟你没完。”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东西被惊醒了,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音量大得吓人,冲出了病房连走廊上都能听见。黄椋向来自持风度,这下子却手足无措地跟那儿待着,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尹正八风不动,欣赏了一会儿黄椋难得的窘态。而他媳妇儿不愧跟他是一家人,也笑嘻嘻地看着黄椋出丑,好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接过了这嗓门赛过小子的女孩儿,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黄椋本还觉着新鲜,想看看是怎么哄孩子的,差点儿没被尹正对着屁股再来一下:“给我滚出来,我媳妇儿喂奶你好奇个什么劲儿,怎么,难不成黄老板这两年转性了?” 黄椋这才反应过来小孩儿是饿了,伸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的。 两个大男人在病房门口的塑料椅子上坐下了,这时只剩下两人,气氛却莫名冷淡了下来,好半天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黄椋笑着捶了下身旁人的肩膀,问道:“怎么不住私立医院,在那儿坐月子多少舒坦些,没得委屈了弟妹。” 尹正双手抱在胸前,眼睛望着对面墙上那瓶粉色的免洗清洁剂:“她说没必要,有钱还不如留着给孩子买点儿进口奶粉。”说完顿了顿,“我想想也是,有了孩子以后多少要省着点,到底不比一个人的时候了。” 有那么一会儿,黄椋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突然十八般武艺尽失,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那插科打诨的话又随着呼吸的节奏重新滑回肚子里。他觉得自己和这个普通而温情的时刻有一些格格不入,好像习惯了三四点入睡的人十一点多躺在床上,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正确的时间,你应该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可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方寸里打滚。 “是啊,一眨眼的工夫,你们都成家了。”他的身旁是一个和他一样年纪的新手父亲,即将开始他一家三口美满而颠簸的生活,“那年你和我分手的时候还扯什么来着,哦,自己是独身主义者,这辈子就想一个人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 尹正注意到黄椋那不寻常的沉默,心里有一点微妙的牵挂和无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奈,但最后还是如同什么也没察觉似的开口:“得了吧,说正经的,你家里不是不反对这事儿吗,都这么多年了,你干嘛不正经找一个?” “嘿我发现是不是所有男人结了婚以后,就特别希望别人也拥有这份快乐啊?”黄椋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给人一种这块地装不下他的感觉,“林永年那小子也是,和程瞬美国领了证以后,有天大半夜里给我打电话抒发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最后还给我来个小结,什么‘还是结婚好啊,我现在好幸福啊... ...’。知道那小子最后什么下场吗?我把他之前那些事儿全捅他心肝儿面前去了。” 尹正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晓得他这是心里不痛快了却不愿意明着说出来,拐着弯叫他闭嘴。 他侧过头去看到黄椋的侧脸,时间永远对这个男人分外留情。 他和高中时那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男孩儿并没有什么两样,侧脸的线条几乎纹丝不动。因为面中饱满贵气的缘故,就算脸上常年带笑,鼻唇沟的地方也还是平平整整的,只有眼角笑起来的时候显出几条浅浅的纹路。 乍一看过去,恍惚还是当年那个捧着篮球带着他翻墙逃课的男孩子。 但尹正心里也晓得,真正年轻时候的黄椋,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时候他是表里如一的,笑就是笑,生气就是生气,所有的事儿都挂在脸上,有一股子寻常年轻人没有的底气。 他也知道黄椋真情实感地在乎过他。 年轻男孩儿最没耐性的两年,黄椋把完完整整的一个自己都牵挂在他身上,分手那天,就像所有凄凄惨惨的影视剧里一样,天上下着大雨,他就那样杵在他寝室楼下,全身都湿透了。 那是尹正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看到黄椋失态,过两年再见的时候,他的内里已经从面上沉了下去,没人看得透了。 “你这样,你家老爷子不着急?” “我爸这辈子,什么人没逮过,什么恶事没见过,只要我不去违法犯罪他就感恩戴德了,不过就是晚婚晚育,和黄赌毒不沾边儿就不值得黄局长挂在心上。” “还是趁着年轻皮肉卖相好的时候勾搭一个吧,没得老了还是得和别人瞎对付... ...” 尹正还打算趁热打铁再劝两句,却见黄椋突然站了起来,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某个角落。 “怎么了?” “我好像瞧见个熟人。” 尹正闻言也探头看了看,但这一片除了妇产科就只有一个心内科室当初因为设计纰漏被定在了这儿,眼下大中午的,一眼望过去只有一个抱着孩子逗弄的老人和一个扶着墙上的把手走动的孕妇,怎么看也不像有这位爷的熟人。 “要不你过去看看?”尹正纠结半天还是出口问道。 他隐约觉得黄椋的态度有几分奇怪,往常他们难得见一面,他连电话都不会接,更别说搭理什么人了,可现在他虽不说过去,心思却挂在上头。 黄椋没吭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脸上惯常带着笑,瞧着尹正有些疑惑的表情说到:“我前两天遇到个小孩儿,这辈子就没见过长得这么标致的,平日来我店里的那些女明星和他一比,那就是天上的星星和我家旁边那小半年也没人来修的路灯。” 尹正听着听着竟不自觉端坐起来。 “刚开始以为纯着呢,后来当晚就搞到床上去了。”他冲尹正眨眨眼,“结局怎么样,你一定想不到。” 尹正这时候也没心思猜了,眼睛盯着黄椋的脸,像是要透过那张俊朗的皮看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做了一回,得,小孩儿心脏病犯了。”黄椋语气里有几分遗憾,但是这种遗憾更像是场面功夫,是为了使这个荒唐的故事变得更加无理取闹而刻意摆弄出来的,“我心想不行,可别找个乐子再把人弄死在我床上,叫他收拾好东西就把人送回学校了。” “... ...自愿情况下的□□行为,一方突发疾病另一方达到救助义务即可免责。” 黄椋有些兴味地挑起一边眉毛:“尹大律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不必一直牵挂着这个事情,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就算他之后前往医院就诊,也不关一个前两天上过床的人的事,你既不用出钱,也不用负责。”尹正回赠给他一个板板正正的微笑,“更清楚一点,你已经可以把这个人抛在脑后继续寻觅下一个发情对象了。” 他说完这话,两个人久久对视着,又陷入了最开始的沉默。 “别爱我,没结果。” 午犀穿着病号服回到病房里,耐心终于告罄。 林书寒坐在床边削着一个苹果,听到这话眉毛都不动一下:“你室友都忙着期中作业,您就将就将就,过两天出院就不用再瞧见我这张脸了。” “两百。”午犀用他那双漂亮眼睛盯着眼前人,“一天两百,再多我出不起了。” 林书寒愣了两秒,最后实在是有些服了,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好歹咱们也谈了一场,现在都是单身,没什么好避嫌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照顾你一两天,你不用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 午犀双手抱在胸前,翘起他那小尖下巴对着林书寒点了点:“学长,你既然不是保姆,那就尊重一下我的个人意见和需求。你这一来,我住个院连画都不能画,每天被要求作息规律,整十二点你就要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数绵羊,不是,我还不如请个保姆呢。” “保姆管的住你?”林书寒削好苹果,拿起小刀切成小块放到小碗里,“午犀,你自己的身体需不需要正常作息和性能观察,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吧?” 他把小碗递给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缩在病号服里的人,继续摆事实:“你根本受不了这种昼夜颠倒的作息和三餐不定的工作规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你年纪轻轻的这么心急,到头来便宜了别人,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午犀没吭声,看了林书寒一眼便低下头摆弄手机。 林书寒见他这样有些无奈,该说的话从前他也说过无数遍,但是午犀就像是一个适时的聋子,永远只认定自己核准的行为方式:“唉... ...我先出去买饭了。” 同样感到无奈的还有午犀。 林书寒高他一届,当初午犀入学时给他做新生招待的就是林书寒,之后他说什么也不放弃追了午犀整一个学期。午犀的字典里没有“将就”两个字,接受林书寒的求爱到底是被罕见的执着和温柔吸引,可惜的是后来这些东西就难以避免地变成了反复的不理解和磋磨,最后两人处了半年还是分了。 午犀虽然一眼看上去漂亮得跟个姑娘似的,但实际上脾气硬性子野,最不耐烦别人拘着他。而对林书寒来说,他知道了午犀心脏不好,身体差,他喜欢他压过了线才死乞白赖地追了那么久,自然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说别的,健健康康就行了,所以见不得他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林书寒总是有许多自己觉得该说的话,该做的事,说出来了做到了就觉得安心了,好像是尽到了在爱里照顾一个人的责任。他的“应该”在午犀的周围严严实实地画了一个圈,自称为“爱”的锉刀一意孤行地修正午犀的棱角。 可是爱,爱不该是这样的。 “抱歉。” 林书寒下楼梯的时候看着手表,发现已经过了饭点,有些着急,迎面却撞上个高个男人,带着个墨镜匆匆往楼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午犀真的是一个很酷的人,我私心里希望他一辈子都这么带点天真地倔下去。 撒娇打滚求收藏2333如果有人在看文,对文章有想法或者意见,欢迎留言! 獭獭再鞠躬~ 第6章 第六章 此时正值九月尾,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但这些天午后还是炎热的很,一团火气拢在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间,稍微在太阳底下走几步就出了满身的汗。 林书寒和午犀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他有那么点儿从小养成的少爷脾气,在吃上特别讲究,这几天住院检查更是恹恹的没什么胃口,别说医院的病人餐,外边儿要搜罗出一点他感兴趣的东西也不容易。 而他此时只是个打算在大学按部就班毕业的普通学生,自然还没有能力供上一部让人在秋老虎里勉强维持几分体面的车子,甚至于到了月底,他的手头紧,买了这顿并不物廉价美又无论如何没法报销的午饭之后便连车都舍不得打,提着一堆汤汤水水乘电梯上三楼的时候,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可他心里不觉得难受,反而还有几分隐秘的期盼,到了病房门口连额头上的汗也不抹一把便推开了门。 房内原本的轻声交谈被打断了,两个人一同朝他看过来。 积攒的冷气一股脑地扑到他脸上身上连通到脚底心,让他被烘热得昏了头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眉目生的很重,犀利之下却又天然有几分风流,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袖和棉麻长裤,看不大出年纪,见他进来,只是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书寒顿时觉得手里提拎着的几个塑料袋一下子就变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带着他这个人也廉价起来。他站在门口,不知道关上门也不知道进来,像个局内的槛外人,房内原本的温度被他这不妥帖的举动散了个干净,他脸上莫名其妙的燥热逐渐烧到了空气里。 午犀有些惊讶。 他这几天留院观察,林书寒一天里有大半时间都耗在他这儿,已经让他十分不自在。今天本以为他只是去医院食堂打饭,但瞧眼下这样子,午犀也明白过来,他恐怕是冒着午后的日头特地去了外面。 “学长,快进来吧,把门带上,空调都跑光了。”午犀面上没显露出什么,笑着招呼门口汗湿了短袖的男孩,“这是我朋友,黄椋,这是我学长,林书寒。” 黄椋,这个一小时前鬼迷了心窍跑到护士那儿查房间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那张椅子上,屁股挪也不挪,好像这些年社会上滚出来的待人处事都喂了狗。 “哦,原来你就是这些天照顾午犀的学长,很高兴见到你。”黄椋端出他招牌的假笑,对那个看上去不太自在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林书寒沉默地带上门,趁着背过身的瞬间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小犀的朋友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今天有人来瞧你?”林书寒熟门熟路地摆出病床上的小桌子,将他费了老大力气带回来的午饭摆到台面上,“来吃饭吧,我看你昨晚胃口不好,今天特地去外面给你买的。” “他一个朋友孩子刚出生,今天过来瞧瞧,没想到在楼下看见了我们刚才去复诊。”午犀看着小桌上摆出来的几样东西,有几分熟悉的无奈,“天气这么热,我吃不下医院的饭点个外卖就是了,你来照顾我已经是麻烦了,怎么好意思让你跑出去受罪。” 林书寒愣了下,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勉强:“这家店的鲍粥和蟹黄包我记得你挺喜欢的,店家没开外卖我替你跑一趟没什么... ...朋友嘛。” “诶这么说起来,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好像撞见你了吧?真是太不巧了,再早两步我开车带你去,也省得你大热天的受罪。”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林书寒的目光从午犀身上转移到黄椋那儿,嘴上接不下这句不怀好意的“好意”,只是扯开嘴角不成意思地笑了笑。 朋友。 午犀的介绍十分简短,到底是没什么好说的普通朋友,还是不愿多说的友达以上?如果眼前的男人没抱着什么别的心思,又怎么会单单凭一个背影就追到病房来? 林书寒对午犀的魅力有着深刻认知,从未曾怀疑过他的吸引力。 而他在午犀的感情世界里,好像始终是那种脑子不太灵光只懂得埋头苦读的好学生,碰上隔壁理科班整天打篮球的第一,那种娘胎里的差距叫他束手无策。 有些难以启齿的真心就这样付诸东流,却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责备谁狼心狗肺,毕竟这世上,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才强调理所应当,付出本就不该奢求能得到合理的回报。 黄椋是成了精的狐狸,林书寒对他来说,还是太嫩了,只消一眼,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午犀语境里未竟的头衔也不难揣测。 八九不离十是前男友,黄椋这么想着,懒得遮掩地打量起林书寒。 生的挺齐整的,不过比起他还是差远了,身上湿成这样更别提什么气质了。 还没出社会的男孩,纵使和同龄人相较再沉稳,在真正经受过风吹雨打的男人面前,还是会感到从头到脚的“不如”。羽毛不够光鲜,猎食的水平不够纯熟,对方已经熬到男人最好的年纪,你却还在青春的泥淖里扎挣。 “真香。”午犀突然开口,打破了空气里诡异的沉默,“好久没吃到蟹黄包了,感觉胃口都开了。” 或许是得益于他的家境和天赋,午犀从来没有必要去讨好任何人,需要的想要的一切自己都天然拥有,天平的自然倾斜造就了他身上同龄人没有的底气。他保持着合理的优越,几乎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他身上带有一种“选择者”的气质,只有被选择的人才会紧张不安。 这简直完美影射了现在的场景。 他可以在几天前的情爱对象和前男友面前保持平静,好像这两个人都只是来给他送个花圈就挥一挥衣袖,和他本来就没有半分瓜葛。 既不是赖着不走的前男友也不是去而复返的一夜情。 “你喜欢就好。”林书寒听了午犀的话,瞧着他真的吃的比往常多一些,心里再多的不满也一下子泄了,想想自己到底只是个前任,较真个什么劲儿呢? 林书寒收拾好心情恢复了往日温文的常态,走进洗手间去打理自己,黄椋则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开始撩闲:“刚刚尽说我朋友那倒霉孩子了,还没问你怎么好端端地就进医院了呢?” “也没什么,赶画连轴转,身体一时吃不消罢了。”午犀将蟹黄包子咬破了一个小口,小心的啜着里面的汤汁,因为生病显得越发小的脸上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满足。 “没什么?亏你说得出口。”林书寒从里头出来,听见这话又犯了操心病,差点儿没被午犀轻描淡写的语气激出心梗,“就算撇开高烧和慢性胃炎不提,你自己心脏那回事这次还不够你吃苦头长记性的?” 午犀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也并不反驳,笑了笑放下筷子,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到嘴边吹着。 黄椋见状挑了挑眉,觉得以午犀的脾气不该受得住这种口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没什么资格做什么评价:“怎么,是很着急的画吗?” 黄椋这句话一出来,午犀倒还是淡定地吹着早就凉了的粥,并不着急开口,林书寒却怔了一下。 “再过个把星期就要交稿,说起来是挺着急的。”他送了一口粥到嘴巴里,放下勺子暂时没再动桌上的东西,“不过也还是我自己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像学长说的,还是要长些记性。” “我不太懂你们搞艺术的,不过画画这事儿,灵感来了估计也挡不住?”黄椋看着小孩儿明显憔悴了一些的小尖下巴,有些惋惜地加了一句,“不过还是不生病来得划算,这么一耽搁不知道浪费多少时间。” 午犀听了这话,掀起眼看了看黄椋,半晌笑了笑:“是啊,吃一堑长一智。” 林书寒站在那儿,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却又开始起伏。 那天雷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一向知道午犀身体不好,但是从前谈着的时候没出过什么大毛病,这回闹进了医院,虽然分开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一下子揪心得不行。 又是和以前一样忙起画来就忘了时间,这回甚至连发烧胃病都顾不上,一门心思都扑在画画上。林书寒怎么也不能理解,午犀怎么就能把自己搞到连吃饭都顾不上? 等他接手照顾他之后,就借着医嘱的由头不让他画画了,想着让他好好休息。而午犀除了第一天明确地提了两次要他把画架拿到病房里,说是怕来不及,被明确拒绝之后便没有再提起过了。 午犀一向是这样,并不很给人难堪,而此时林书寒被黄椋三言两语惊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天过分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还有从前一直以来对午犀想法的视而不见。 “我... ...你先吃着,我晚上还有课,就先回学校了。”林书寒既不是黄椋那样的厚脸皮,又不同于午犀什么都看的破,想通之后终于被迟来的尴尬击倒,拿起书包就想离开,“我明天帮你把画架带过来。” “不用了。”午犀拿起筷子夹了个蟹黄小笼,“我等会儿就出院了。” 午犀这回把自己闹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交画的期限就要到了,另一方面则得益于黄椋此人的翻脸无情。 他被黄椋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回来之后,纵使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既难堪又伤心,可面对这人生第一次的际遇,他偏偏又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那些心思,只能任它一团乱麻似的摊开。 不论是不顾脸面还想凑上去一试呢,还是干脆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假装日后还有那个虚无缥缈的“更好的”,没等到那些细腻的心思风干,routi就先抱恙表示不愿奉陪,一不小心就“为艺术献身”,也真是世事难料。 但彻底倒下了这几天,也好好修养了一阵子,现下又打发了没什么眼力见的前任,人生雪中送炭难得,却总是少不了锦上添花。 半夜将自己丢回学校的低概率完美好像将自己干的混账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在医院莫名其妙现身将午犀素未谋面的某位无名女婴夸得天花乱坠之后,帮他办好出院手续还将他的行李拎上车又一次要送他回学校,粉饰太平地貌似那晚两人是甜甜蜜蜜地道别。 午犀是个天生的聪明人,而黄椋更是个看眼色炉火纯青的货色,两人就这在种称的算是浑浑噩噩的景况下再次独处一车,行驶在飞速向后退去的林荫大道上。 作者有话要说: 栗子酱对这一章节的想法就是,林书寒太惨了,惨到令人落泪哈哈哈 第7章 第七章 “so don't call me baby unless you mean it don't tell me you need me if you don't believe it & me kh before i dive right into you... ...” 四点左右太阳火力渐消,虽然一天下来滞留的热度还没能消散,但晚高峰的车子也还未曾出动,医院和午犀的学校相距并不远,不过五六首歌的工夫就看到了学校大门。 车内男声刚唱到一半,撕裂的尾音落下,午犀跟着哼哼了两句,黄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却正对上后座人的眼睛。 午犀像是已经等待许久了,眼睛的线条向着他弯了起来,左右对称的两颗小痣也活跃地挪了位置,长在别人的脸上是眼泪的延续,在无限生机的少年人眼角却成了说情的法宝。 黄椋心想,真是极高明的调情,我今天做出这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这时候理应对他笑一笑,将献殷勤的流程走一个全套,不然岂不是非常古怪。 但是他破天荒没有笑,就那样转移了视线,留下心里一点痒,手心都烫起来。 午犀的学校对外来车辆管理得很严,他身体刚刚恢复,让他一个人拎着换洗衣物走到宿舍楼未免太没有社交温度,黄椋就算是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做出这种跟虐待小动物没什么两样的行为。 于是两人一起进了校园,借着绿植的遮挡走在浓荫之下。 这是城市人一天当中不上不下的时刻,上班的上学的还坐在写字楼教学楼里挨着一天的日头,等着寻欢作乐的又万万不会在太阳还挂在天上的时候出门。 校园里头几乎是空的,很是清净。而如果此时有人走在黄椋和午犀的身后,想必难免会觉得前头两人有什么猫腻。 肩与肩的距离过分近,步与步的频率过分整齐,风经过他们的时候好像都比别处要慢一些。 午犀出院的时候套了件水粉色的卫衣,黄椋觉得他这衣服的颜色有些给,衬得他越发像个剪了短发的铁t。不过小孩儿自己应该不太在意,他拉上卫衣的帽子去遮挡阳光,双手放在卫衣安插在肚子前面的口袋里,闲适得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午犀可能是有些累了,又或者是终于被黄椋稀奇古怪的冷热交加刺激到了年轻人敏感的自尊心,看上去并不怎么想开口说话。 但是气氛又并不太像是尴尬,它只是沉默着,带着一点点弧度往前面延申。 午犀的学校走进来便是一个小洞天,往日里甚至是一个限流的旅游景点,各种建筑和这个校园融为一体,爬山虎轻轻松松地挂满半个墙壁,明显没有人跟它们来讲五美四德,昭然的姿态看得出这个学校老师学生乃至环卫工对待自然的心平气和。 黄椋多年不进象牙塔,四处打量有些新鲜,好像是重回校园时代,青春期的躁郁未过,满脑子都是夏时长日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阳光和浸满汗味的篮球衫。 可是校园时代,校园时代又哪里值得这样去回忆呢?文艺作品中渲染的青春就一定美好吗? 黄椋想起许多挺久没有光顾的回忆,最后归于每天早上六点多从床上爬起来上早课的那份痛苦,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将心里已经倒灌进一半的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随着这一个摇头的动作倾泻出去,忽略那大水过后地板上残余的历久弥新的污渍。 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黄椋脸上,他又试图去踩地上的那些光斑。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快过了,每天浮光掠影飘荡在半空的没着没落和这种脚踏实地的心满意足是不同的,但下一秒,他又下意识想要抵赖。 “是先心吗?”黄椋没头没尾地问道。 午犀听见他这话,从几个小时前他推开病房门那刻开始就悄悄崩紧的弦突然断了。 是时候了。 午犀想要试一试,不论几岁,遇见喜欢的人总要撒手试一试。 “刚出生的时候没发现,后来老是感冒,一不小心呼吸道感染还患了肺炎,这才发现了心脏发育畸形。”午犀的性格是金属质地的,冷热都极易传递,但纵使他的心为争取一段感情,一个难得的机会而疯狂跳动,表面上却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东西,“不过我这个人,运气不错,我家里宽裕,前前后后动了几次手术,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吧,那次手术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之后就很少进医院了。你平常会酒驾吗?” 午犀略微抬起头看着黄椋,黄椋本来很专注地听他说话,一下子被他的无厘头逗乐了。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小孩儿,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上床不喝酒,喝酒不上床。” 黄椋一愣,脚下来了个急刹车,午犀却还是老大爷遛鸟一样往前挪着。 “我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韭菜样的年纪就算是个‘先心’,那也是个已经痊愈了的,不碰酒就屁事儿没有的‘先心’,该办的事儿和您不办和别人早晚也得办。” 午犀点到为止,从黄椋的手上接过行李便往寝室楼内走,表面上看着仍旧是镇定的,好像刚刚不过说了句再见,而不是把自己比喻成韭菜。 “我喜欢你,你呢,黄椋?” 寝室楼背阳,光线幽暗,冷冷的色调里头男孩儿粉嫩得像站在另一个时空。 黄椋虽说平日里干的还是老人嘴巴里的荒唐事,但离荒唐的年纪毕竟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声色犬马中大家的试探都有着明确的分寸,一有不对立马撤离及时止损,好像一场感情中,要么隔离真心,要么永远保持清醒准备逃离。 他的心被午犀的一击直球撂倒了,那夜留在他手腕上的黑色头绳好像至今仍在缩紧,勒出一条条瞩目的,不那么体面的红印。 午犀是点到即止的,他把场面上的水搅浑,自己却不下水,把所有的权柄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但真的是这样吗? 水里的人明明是我。 走进宿舍楼阴影的午犀默默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掌,汗津津的掌心柔软得像是他生涩捧出的一颗真心。 他毕竟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有许多男孩子的通病,在爱情面前开始胆怯。 黄椋一星期里总有几天要去“中新世”看看,有时候是真有事儿,但更多时候就是带人去楼上小套房。 和他在一起过的人,有些甚至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不过也没有人那么没有眼力见儿要往他的地盘上去,毕竟‘中新世’楼上的小套间什么也不缺,就缺一点儿人情味,但谁在乎呢? 反正王涵不在乎。 房间里那张两米的大床上两个男人□□地交叠着,下头那个屁股挺翘的,一直不停地扭动着,浪里白条似的作个不停。 “啊...嗯...快... ...” 黄椋往日里在床上也爱说些骚话,但今天却格外沉默,只是不停地动作着,此时听到男人这话额角一跳,只觉得聒噪,伸手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黄椋把人翻过来一个劲儿地顶弄着,看不见表情的地方动作越发得狠,王涵觉得有些吃不消,嘴里断断续续地漏出些销魂的□□,几乎被快感冲击得骤停的脑袋迷迷糊糊感觉到黄老板似乎和众人口中的有些不同。 事毕后黄椋翻身下床,进了淋浴间,王涵躺在那儿平复余韵,过了半晌掂量了一下,光着脚也踩了过去。 他轻轻地拉开门,本想着过去增加点儿情趣,鸳鸯浴之后在水里扑腾一回岂不是更舒坦,没想到刚拉开门,黄椋的眼神就隔着水雾扫了过来。 “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洗澡的习惯。” 黄椋本身嗓音够低,又厚,在一个窄小的淋浴间里头鼓噪得人耳膜发颤,王涵掩饰尴尬似的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等到王涵洗完澡穿戴好出来,发现黄椋窝在房里那张懒人沙发里头玩手机,见他出来便站起来,笑得很是风光霁月:“我今晚不在这里过夜,我送你出去吧。” 王涵是个很俊秀的男人,头发有些长,戴着副平光眼镜,貌似是个牙医。他今天破天荒穿了件粉嫩嫩的衬衫,刚才在下边儿喝酒的时候撞见黄椋心里还暗自懊悔,不该穿这件该死的娘炮衣服,他明明是穿白色好看。 可没想到黄椋经过的时候竟然主动停了下来,还请他喝了杯酒,两人就这样看对眼了。 人人都有些奇怪的癖好,而王涵喜欢周到的,瞧着心眼儿就多,抓不住的,刺激。但和这种人待久了,此时黄椋一个眼神他也就看出来了,人家没打算留他,于是耸了耸肩:“不用送了,不合适就当打个炮,又不欠谁的。” 小套间有个落地窗,打开灰色的窗帘就可以看到酒吧后门的那条小巷。 这一片都是没改造的民房,在大城市里头很少见,白天灰不溜秋的没什么江南的诗情画意,到了晚上昏黄的路灯将瓦片探头的影子打在地上,就变得久远起来。 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只是偶尔有两只猫会在街上来回巡视。 一只白猫,一只奶牛。 黄椋如果二十五岁结婚生子,现在小孩儿都会逗猫了。 他当然知道午犀是真挺喜欢他的,不然以他的个性,也不会随他在病房里待着还对着他那位朋友明枪暗箭。 可那又怎样?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前脚刚踏出懵懂的幼年,还没来得及接收这个世界的恶意,午犀瞧着要什么有什么,期待的应该是今天我帮你带早餐,明天你帮我占座位的恋爱,和他一见面三两句话就往床上凑算怎么回事? 他虽然不算个好人,但总是对这个小孩儿有种不落忍,好像长这么大所有的犹豫小心都返还在这个人身上。 毕竟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一个男孩一腔孤勇的真心,简直是这世上第四种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歌曲《dive》ed sheeran 今天我们小犀牛还是一样正面刚 以及今天黄先森做个人了吗? 第8章 第八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路灯光透进来,临窗的这一块儿就都成了昏黄的。 不论是家里还是这个房间,黄椋装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的时候一律没选这种暖色调的灯。 灯是暖的,可是暖洋洋的灯光总是搞得人心里冷冰冰的,坐在那儿好端端地都会想叹气,莫名其妙伤心起来。因此他选的灯都是白炽灯,瓦数特别大,还搞成了声控的,走到哪里都是亮堂堂的。 一有光的地方,人就不自觉地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投入到这个平凡世界的点滴中去了。 此时,像保护罩一样的的日光灯没有被召唤,这方小小的空间被路灯昏黄的情绪侵入了。平日里总是用来作乐的房间只剩下主人,被迫沉寂了下来,一些东西开始浮出水面。 黄椋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滤嘴,敲到烟灰缸里的时候他看到另一个牌子的烟蒂。 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原来是刚刚搞花头的时候,那个牙医给他敬了根烟,他接过来抽着,男人俯下身去拉开了他的裤链。 黄椋漫不经心地回想牙医有几分熟悉的样子,搞不懂自己青春期都过了百八十年了现在作什么呢。 牙医长得好,活儿也好,人也识趣,完美的约炮对象。 就是没兴趣。真是操蛋。 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啧,怎么才过零点。 单身汉的夜晚总是不近人情地漫长着。 黄椋百无聊赖地打开朋友圈,看到尹正那小子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花式炫娃,一家三口的手搭在一起,下头的留言里有好多人给他道恭喜。 也不知道这个劲头什么时候才能过。黄椋有些烦躁。 黄椋往下拉,还有人抱怨上班太累,有些抱怨老婆太凶,这估计是屏蔽了媳妇儿才敢发的,有些... ...是啊,当然少不了秀恩爱的。 林永年两三年前终于把程瞬骗到手之后整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了,更别提前段时间俩人还敲了证。最新动态上发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程瞬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还是那拽的二五八万的劲儿,旁边有一只巨型的hello kity,不知道俩人又跑哪儿去了。 程瞬那张狗不理的脸和这种稚态萌物两相对比,效果简直是惊天动地,这不,照片才刚刚发出来没几分钟,下头就一堆“哈哈哈哈哈”的。 黄椋看了一眼也没忍住咧开嘴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评论了一条“祝愿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乐过之后,就没什么事儿干了,黄椋好一会儿没什么动静,手机屏幕半天没人操作讪讪地黑了下来,他又点了一根烟。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天夜里风挺大的,街上的落叶从这头飘到那头。 正出神着,那只奶牛猫擦着墙根出现在巷尾,貌似是日常夜巡,黄椋等了好一会儿,发现白猫没有一起出现。 半晌他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将燃了半根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按,捡起车钥匙匆匆走出了房间。 怎么说呢,现实世界跟文艺影视作品肯定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黄椋站在午犀寝室楼下的时候嘴角十分苦涩。 他刚刚冲过澡随便套了件毛衣,发尾带点湿气耷拉下来还真像个大学生,在校门口的时候被保安狐疑地打量了两眼,留了姓名之后就被放进来了。 此时是凌晨两点,他坐在寝室楼下的花坛边上开始思考人生。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正视自己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的事实,他在楼下看秋风扫落叶的时候人家恐怕觉都睡了三轮了 于是黄椋终于无法忍受自己这一天的傻气,将双手插进头发里拨弄了两下。 他已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吹着冷风苦等了四十分钟一节课的时间了。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黄椋刚到楼下潇洒站定,随意地一个抬眸一定能够与美丽的心上人不期而遇。 绝不是像这样在秋风扫落叶的灰暗场景里从脑门儿冷到脚底板。 黄椋忍不住自嘲,哪有什么事情是永远唾手可得永远合乎心意的呢? 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 ...黄椋?” 黄椋猛地抬起头,顶着被自己揉乱的头毛,看着面前的那个人。 午犀慢慢地笑了。 不是只有脸上在笑,而是整个人,好像整个人都在笑。 眼角的泪痣在笑,乌黑的头发在笑,白皙的脖颈在笑,连那件给里给气的粉色卫衣都在笑。 秋风慢悠悠地荡过来,掀起空气中某种不知名的情愫,随着落叶在满是尘埃的地上扑腾。 “谈个恋爱吗,小孩儿?” 就在黄椋接受自己不过就是谈个恋爱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算怎么回事儿怎么也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感慨中的时候,他又一次发现生活和影视剧的不同。 在这种极度煽情的台词之后,迎来的应该是男男主角们一个长达一分半钟的亲吻。 午犀瞧着挺开心的点了点头,问他:“我们去吃宵夜吧?” “... ...” 黄椋神情有点微妙:“你们学校这个点了还能出去?” 然后午犀微笑着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在想什么:“当然不行。” “不过我们可以翻墙。” 还能怎么办呢?两人往偏僻的角落里走过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 “登记了下就进来了。” “你知道我们学校都有哪些学院?” “我随便填了一下,门口的保安没仔细看。” 保安亭。 值班室的保安一边看雍正王朝一边随手翻看了下异常出入登记簿。 “美术学院... ...”保安大叔想了想学校的全名,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黄椋本来担心午犀刚出院,翻墙还不利索,结果午犀滋溜一下就过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傻眼。 等俩人都站在了平地上,午犀双手插着兜还说了句“出发!” 黄椋直到这一刻,才放任自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接受这个他这么多年终于要谈一次正常的恋爱了的事实,伸手在午犀的头顶揉了一把,很认真地说:“好,出发。” “学校后街有家片儿川挺地道的,去那儿吃吧?” “行。”黄椋毕竟已经出社会那么多年了,闻弦音知雅意立刻明白午犀今晚是不打算跟他走了,自然是绅士地什么都行。 俩人顺着校园的弧度走着,一般大学的小吃街都不会太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午犀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好像俩人就是这么约定好的,一切就该是这样的,这本书没有被撕了一页,而是作者就是这么地随心所欲。 但是黄椋却突然发现一点:“你这是刚出院就熬夜了?” 凌晨两点,午犀身后才背着他那画架溜达回寝室楼,人看上去也有些疲惫,傻子都猜得到他去干嘛了。 “我下午回去之后睡过头了,晚上人太精神才去画室的,而且那个作业太急了,怕再耽搁下去不好。” 午犀没有什么私事被问津的不耐,反而觉得这是别扭的心上人关心他,在乎他的表现。 相比起他的坦然,黄椋却有些不习惯自己这样。 像这种类型的家长里短实在离他有些距离了,他觉得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却承载着某些更沉重些的意义。 但话到嘴边,舌头上又像挂着个□□包,忍不住叨叨起来,把心里埋得浅浅的话一口气都炸了出来。 “你刚出院,该正常作息才是,这样昼夜颠倒地熬,别刚出来又进去了。”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小吃街口,午犀听见这句话“扑哧”一下笑了,绕到他的背后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好,我会注意的,下午该让你给我买块豆腐去去晦气。” 黄椋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话里有别的意思,就已经被午犀这种带着小亲昵的举动吸引了过去,于是这章就这样掀了过去。 等俩人都坐到小店的椅子上,他心里还是暖暖的。 这家店的名字就叫“小面馆”,在小吃街占了自己小小的店面,不管是招牌还是桌椅都旧旧的。学生阶级的消费水准,桌面上一般就有符合学生阶级的小油花,黄椋养尊处优惯了,平常出入的地方多少都带着点小资产阶级的味道,虽然面上显不出来,但心里有些膈应,总觉得不太干净。 “委屈你了,只是我吃完还要回宿舍,听你的保持正常作息嘛。”午犀少有看不懂别人眼色的时候,黄椋坐下前的那一丝犹豫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其实路上走到一半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当,像黄椋这种消费水准的恐怕不习惯这种地方,但是他这人知道归知道,却没那么轻易改变主意。 “小孩儿,这有什么委屈的,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丫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没那么讲究。”黄椋觉得好笑,从来只有他体贴别人的,还没有跑过来跟他说“委屈你了”,一时间觉得有些奇妙。 黄椋抽了几张桌面上的劣质餐巾纸,把午犀面前的桌面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俩人吃了面之后,又慢悠悠地步行回去,到了那堵墙的时候黄椋停下了脚步,摆出希望用一个吻送别的姿态,结果发现小孩儿憋着笑看他。 “... ...怎么了?” “我有门卡,可以走大门回去。” “... ...” 黄椋看他笑得跟猫似的,一把把人撸到怀里狠狠地揉了两把头毛,亲了下去。 厕所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快,喝口水,唉就说你不该这么早出院的... ...” 雷子给午犀递过一杯水让他漱漱口,看吐出来的都是面条。 “没事儿... ...谢谢。” 午犀靠在厕所的盥洗台上,平复了下呼吸,感觉差不多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空了,终于舒服了一点儿。 寝室里剩下三个人在他回来的时候都在打游戏,午犀出去咽了两颗胃药,发觉自己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下午一回来就扎根在画室熬的昏天黑地,压根儿没想起来吃晚饭,寝室楼下遇见黄椋的时候两只手插在兜里头都捂着胃。 胃很痛,可是人却是很开心的。 他本来想着和人多待一会儿,没想到胃受不了那么油腻的。 幸好没在他面前露出来。午犀想。 不然他又该觉得我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黄先森直接把学校名字掐头略尾填上去了,保安大哥一晚上看剧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还是让保安大哥辛苦了~ 以及,撒花庆祝俩人终于接头2333 第9章 第九章 城市里的四季由于这些年全球变暖的缘故,好像加上了雾化滤镜,边界一天比一天模糊,夏天过后一晃神的功夫,冬天就悄没声地跟了上去,春秋被压榨地只余一线。 午犀学校后门有许多的小摊贩,一到饭点就从各个嘎吱角落里冒出来,被一团一团的学生围住,热闹得不可开交。 黄椋从小家教就严,属于那种父母接送,一放学就立马被认领回家的类型。虽然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差错,现在的状态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长年累月下来对这些小摊贩的“色香味俱全”也没了兴趣,跟长辈们一样总觉得不干净。 之前他接午犀,车都停在学校正门,结果没几天发现小男朋友过来的时候总是要捎带些跟他的气质不太符合的玩意儿,今天串串明天烤肠的。黄椋倒没多嘴,几天后绕着学校兜了一圈,从此直接把车停到了后门,每次熄火了才知会他。 跟午犀相处久了,很轻易就能发现,小孩儿只有那张嘴硬气,实际上却是个面子货。交往前的那股子酷酷的劲头没十几天的亲密相处就泄气了,精致的皮囊下果不其然是不能免俗的孩子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黄椋看了眼手表,五点了,已经过了两人约定好的时间。 今天有点儿阴阴的,本来就冷得够呛的风夹着这鸽灰的天色,一阵扫过来围着小摊贩的学生都打了个哆嗦。 午犀里头穿着黑色高领,外头套了件麂皮夹克,头上戴着毛线帽,背着画架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门。 黄椋分明瞧见他出来之后先往小摊贩那瞅了一眼,四下张望了下发现了他的车,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 黄椋看他那小模样在车里憋不住笑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 ...”午犀一上车就忍不住双手搓着取暖,还往手上哈气。 黄椋伸手探了探他的脸颊发现冰的吓人,于是用手心把祖国的花朵捧住了:“怎么没戴个口罩,鼻尖儿都快结晶了。” 黄椋有点儿心疼,但是此人颇不要脸,心里头疼得不得劲儿,眼神朝四周粗略扫了下,这块是下坡,现在没什么行人,他的车又贴了深色的膜。 他一把将午犀揽了过来,凑上去亲他的鼻尖,舌尖描绘着顶端漂亮的突起和凹陷。 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午犀清了清嗓子,在黄椋从鼻尖到嘴唇还得寸进尺把毛衣领子扒拉下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他,刚刚还白的透明的脸被那人的手掌一烘跟小姑娘扫了腮红似的:“咳... ...口罩落在寝室了,再不去吃饭我可下车每个小摊贡献点儿gdp了。” “可快收了神通吧,肠子跟洁癖似的还一个劲儿往里边儿倒腾地沟油,我平常连弄到你嘴里都舍不得,小没良心的。” 黄椋和午犀已经交往了近两个月,除了刚开始的那点儿不人不鬼的纠结以外,黄老板的流氓功底开始肆意发挥,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舞台。 而午犀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大学生,哪里比得上黄老板这种红尘中人。基本上就是他跨出了前头的那一小步,后边儿九十九黄老板用他的脸皮就地延展了,恨不能给午犀铺个红地毯往不要脸那地儿去。 流氓本氓刮了下心上人的脸颊,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脸皮薄得像画纸一样的小年轻,载着满车不可言说的氛围觅食去了。 “你把东西摆出来,我刚刚走得急颜料盒没来得及洗,先去洗手间冲冲。” 午犀撂下这句话就背着包往厕所去了,黄椋一个人提拎着打包回来的一堆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艰难地用脚勾了张角落里的茶几出来,把晚饭安顿好了。 大前天晚上俩人折腾完睡下,午犀突然说肚子饿,想吃牛排。黄椋知道他当时就是小孩儿脾气上来了,明明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还一个劲儿说要吃肉,摆明了是被他折腾狠了反过来不给他好果子吃。 结果今天黄椋位子都订好了,打算带他去吃心心念念的牛排,午犀坏水儿翻上来又开始不乐意,说想要吃点儿小吃。没办法,黄椋带他去了华盛酒店,记得十三层有家港式小吃,蟹黄包和鲍粥都特别地道。 没想到这位小祖宗还没完,不在人家店里吃,硬要打包回来。 之前没什么人敢跟黄椋这么闹腾,虽然他身边没少过伴侣,但实际上在一起的时间基本是晚上,地点差不离就是床上,偶尔出去吃顿饭都是高级餐厅一订就完事儿了。 于是午犀的这种反复对黄椋来说头疼之余很有几分新鲜。 “你再不出来黄花菜都凉了,保温盒的作用是保温,你哭着喊着人家都不带加热的。” 一句话没喊完,午犀就甩着一手的水出来了,黄椋看他嘴角往内收的那副小机灵鬼样子,脑子里的警钟立马大作,随手捡过地上的一个靠枕挡在脸上,结果午犀把手上的水全抹在他昂贵的衬衫上了。 “你先给我夹个蟹黄小笼,我还要换条裤子,牛仔裤不舒服。”小孩儿很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魄,小尖下巴往某个地方一点,黄椋的筷子就全无脾气地跟着过去了。 “慢点儿,慢点儿,里边儿的汤汁还烫着呢。”黄椋看他咬破了那层薄薄的皮之后着急吸了口汤汁,生怕他没轻没重烫到舌头。 午犀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叼到了东西就直起身脱裤子去了。 午犀走到懒人沙发那边儿拿起他留在这里的灰色宽松长裤,牛仔裤褪下之后露出笔直的两条长腿,像是感知到黄椋带着温度的视线,一眨眼的工夫就穿上了那件裤子。 黄椋记得那样的长裤他这儿还有一条黑的,在卫生间的浴巾架上,也不知道午犀是什么时候放在那儿的。 黄椋一边慢慢地喝着鲍粥,一边打量着室内的种种变化。 他至今还是只带午犀回“中新世”楼上的小套间,但最近这间不算狭窄的套房倒不像是个酒店套间,反而比他真正的家还要有人味儿了。 午犀自从天气冷了之后爱穿毛衣,房间里就时不时多出各种和黄椋尺寸不符的毛线制品,而且总是出现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些地方换衣服。 落地窗边上有个支好的画架,交往不到半个月的时候,某天午犀就搞过来一个,比他总是随身背着的那种要大排场得多。黄椋本来已经从国外订了张椅子,但有天午犀吃了晚饭就拉着他去了宜家,最后黄椋自己动手组装了。 床头柜上有两条明huangse的数据线,和几个松紧不一的黑色头绳,也是午犀随手落在这儿的,除此以外还有几团不知道干净与否的纸巾。 这个小套房类似于双层lofter的阁楼,一条路自然是从楼下“中新世”上来,另一条直接通往停车不收费的后巷。黄椋从前是上走第一条下走第二条,现在是上下都往后巷过,酒吧员工估计也没想到神隐的老板一星期里大半时间都在自己头顶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自己成了真正的“我上头有人。” 之前房间总是固定由一个家政阿姨来打扫,现在她恐怕疑心雇主另有新欢。殊不知黄椋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余铜臭味的生意人,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时常都是自己拿起吸尘器打理地毯上不知道哪儿来的猫毛。 每次把午犀的头发亲自从地毯上吸附干净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接着只要再把床头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纸团打理出去,稀奇的家政工作就完成了。至于那些沾染上东西的床单,自然是没脸没皮地送洗再换上新的。 他开始觉得自己像养了一只长毛猫,被时代潮流裹挟向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铲屎官。 “我们下楼喂猫吧。” 吃完饭黄椋把东西都装进垃圾袋,午犀盘腿坐在落地窗前侦察楼下那两只猫的动向。 他特别喜欢那两只神出鬼没的猫保安,每次一瞅见它们就立马放下手上的事情纠缠着黄椋下楼喂猫,为了这个他还特地网购了两袋进口猫粮和一些猫罐头。 “行,走吧。”午犀吃过饭之后再闻到饭菜的味道就容易犯恶心,垃圾不能在房间里久留,所以他本来就打算下楼,“你去看看衣柜里有没有什么厚大衣,穿了我们再下去。” 前段时间突然消失的白猫原来是怀孕了,上个星期产了四只小猫崽,最近已经重回巡逻队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午犀跟他们同属一个物种,还是他频繁投食以至于显得面善,白猫对他的靠近没什么戒心,从一见面开始就很有好感,怀着孕都没什么攻击性,反倒是对黄椋,三尺之内就呲牙咧嘴的。 午犀下楼前抽了张画纸,现下就把猫粮倒在画纸上,供上口粮之后觑着白猫的脸色用手托出一只小猫来,放在掌心抚摸着。白猫还是懒洋洋的,埋头吃猫粮没什么反应。 这一窝四个小崽子里倒有三只是纯白的,只有一只是奶牛,鼻子上一小块黑不溜秋的,像是雪地上沾了煤灰,别有一种喜感,午犀最喜欢这只,每次来都爱不释手。 “要是能够把你带回家就好了,可惜我住在宿舍... ...” 黄椋本来拆了个猫罐头在喂那只疑似“肇事者”的大奶牛,听见午犀这句跟小猫交流的孩子话,没说什么,直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偶尔,极其偶尔的,黄椋一个人放空脑袋点着烟的时候,会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两个月了,午犀已经超出了黄椋近年来交友的历史基准线,但就算这样,他们好像也不觉得自己就可以染指对方的生活了。 这是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 分明两个人的感情一天天加深,逐渐对彼此熟悉,但是这一切却顶着头上那片透明的天花板。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话并不多,午犀不是爱闲聊的人,但气氛永远缠绵而融洽,好像黄椋和午犀将近十岁的年龄差并不存在。 可午犀从未曾表现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莽撞和好奇心,他轻易不会询问黄椋的私生活,哪怕他现在已经明确成为了黄椋私生活的一部分。他好像真的对男友是否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漠不关心,他不要求分享男友的儿时趣事,不渴望融入对方的社交生活,不好奇那些电话占线的时刻的每一种原因。 而黄椋呢,他仍旧牢牢记得那天在病房里,午犀对待约束他的前任的那种虚伪而轻飘飘的态度。黄椋以成年已久的人对待情绪的那种敏锐的触觉,满打满算地避开年轻的男友的禁区。 他头一回如此渴望一段感情的延续。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地谈两章恋爱 求收藏! 第10章 第十章 黄椋站在下风处略抽了几口,回过神来就在墙上把烟蒂按灭了,哈了口气确定没多少烟味,才走过去把午犀牵起来。 “风越来越大了,先上楼吧,你穿的太少了,小心等下感冒。”黄椋的手心贴着午犀的左脸,他脸上没什么笑意,但眼神瞧着很温柔。 “再待一会儿吧,我没觉得冷... ...” “小犀。”午犀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黄椋打断了,黄椋微微笑着看他,“上楼吧,太冷了。” 一阵风刮过来,从午犀手里下放的小猫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白猫的肚子底下钻,午犀也敏感地察觉到这好像并不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好时机,于是不再坚持,随便点了点头。 黄椋牵起午犀的手塞到大衣的口袋里:“手怎么这么冰。” 午犀没应声,到了上楼的时候一定要黄椋走在自己的前边儿,走到一半“刷”一下就把两只冰块手往黄椋的脖子里塞。 “嫌我手冰,那你来给我暖暖啊哈哈哈哈... ...” “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啧,不是,别跑,楼梯陡慢点儿走!” 进了房间以后俩人本来还闹个没完,没想到黄椋接到个电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午犀就光着脚盘腿靠在床头翻看他新收到的美术图刊。 房内的暖气被黄椋随手调高了,结果他挂断电话之后就看到午犀上身脱得只剩一件黑色短袖。他走过去动手动脚,发现午犀在室内待了十几分钟手脚还是冰冷的,惊讶之余担心这下子小孩儿真感冒了。 黄椋也不明着说怕他感冒,只是凑过去吻他,直把他的脸都吻出了红晕,才凑到他耳边说洗了澡方便办事儿,午犀心不甘情不愿的劲儿就收回去了。 黄椋开了笼头放水,试了试浴缸的水温,一回头却见午犀站在盥手台的镜子前打量自己,神情还挺认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椋走到他身后,猛得把他拢到怀里,去嗅他颈项处的味道:“在想什么?” 镜子里黄椋高午犀半个头,手臂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亘过午犀的肩膀,小孩儿的肩膀虽然瘦削,但并不狭窄,却被黄椋轻轻松松地拢在怀里。 黄椋从他的脖子啄吻到耳畔,午犀觉得有点痒,略微瑟缩了一下。 “你觉不觉得我最近胖了?” 黄椋一愣。 “有吗?”黄椋仔细端详了下午犀的脸,手掌比了比他的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午犀不安分地在黄椋怀里动来动去,冲着镜子观察自己。 黄椋搞不清他这是真觉得自己胖了,还是又变着法子折腾他呢,用了点力让他面对自己:“别看了,就你那小尖下巴,就算有点肉也肯定不在脸上。”说着低下头去含着午犀的耳垂重重地吸了一下,“脱了衣服我帮你看看... ...” 黄椋从浴缸里把午犀捞出来,裹上浴巾草草地擦了擦,出去时午犀像个大号娃娃一样扒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膀上,任凭他托着双腿不用一点力气。 结果这个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的人经过盥洗台时硬是要黄椋停下来,黄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下子没放手,拍着他的背努力顺毛:“小犀听话,先去床上,你这样等会儿会着凉的。” “把调色盘带上。”午犀凑到他耳朵边上有气无力地发号施令,“还有我拿出来的画笔。” 黄椋这才发现台子上齐全的工具,调色盘上的颜色都配好了,脑子一转就猜到午犀今晚吃饭前肯定是在捣鼓这个,“扑哧”笑出了声,未免怀里的人恼羞成怒,便带上那堆东西出去了。 黄椋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当然乐得哄他高兴,不然这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要在哪儿折腾回来。 但打量了他两眼又觉得他脸色未免有些过分苍白,没什么情爱之后的血色。 “来吧,请自由发挥吧。”黄椋没多想,正对着扑到床上,声音里都带着任君享用的笑意。 “你别动。”午犀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跨坐在黄椋腰臀之间,“啧,你老实点儿。” 午犀回想起这期画刊上登了一个近年来声名渐起的美国先锋艺术家在非洲拍摄的犀牛照片,心头一动,画笔沾了沾调好的一水儿鲜亮颜色就开始在黄椋背上作孽。 他的手还是有些抖,但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么一打岔黄椋也来不及这么快折腾他第二轮,他能有些时间缓缓,他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黄椋此时趴在床上,全身的触觉神经都被调用到背上,感受着画笔游走的触感,看不到身后人惨白着脸,皱着眉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你画什么呢?”黄椋觉得后背上,午犀画笔碰到的地方都有些酥麻,男人顶天立地的脊梁骨都快直不起来了,忍不住动了一下。 午犀拍了下他的屁股:“叫你别动了。”说着笔触不停,“犀牛。” 黄椋又等了一会儿,身下的东西硬得有些疼,不管不顾地翻过身把午犀扯过来压到身下:“到我了。” 他从午犀手里夺过调色盘和画笔,在他白皙的背上写着什么,午犀晓得他练过毛笔字,但有些强迫症发作:“你怎么用画笔... ...” 黄椋又抱着午犀进浴室冲洗了好一阵子,在淋浴间里,午犀连站都站不稳,黄椋跪在地上让午犀抱着他的头,用沐浴露清理他大腿上的痕迹。 出来后俩人都有些傻眼了。 床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颜料,黑一块红一块的,调色盘不知何时被甩到枕头边上。 午犀看到这场面头都疼了。 “放我下来。”他的嗓子已经彻底沙哑了。 “怎么了?”黄椋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没松手,“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午犀摇摇头,有些踉跄地走到懒人沙发那儿拿起他的毛衣和牛仔裤:“这里这样没法睡人了,我今晚先回宿舍吧。” 他借着身形的遮挡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发现药片还在原处,不自觉松了口气,想着等会儿赶紧吃下去。 他背着身,没发现这句话一出口,黄椋脸上的神色变了。 黄椋走过来一把将他的牛仔裤甩到地上,迎着午犀疑惑的目光放缓眼神,低下头和午犀交换了一个长长的亲吻。 “你这样牛仔裤穿了不舒服,还有这些衣服,都脏了。”他搂着午犀,“穿那件黑色的裤子吧,你之前放在这里的那条,再挑件毛衣套了。” 听见这话,午犀明明心里酸得要命,却轻微地松了口气,像是受了委屈还没见到父母的孩子,知道自己的心事此时还并不安全,“可是这样穿我没法回学校... ...” “不回学校了。”黄椋对上午犀的目光,室内没开灯,男孩儿的眼睛里流光溢彩,眼角那两个小点却好像正经的难受,滴到黄椋心里,“不回学校了啊,听话,把衣服穿好,咱们回家。” 午犀自己应该没有意识到,他的脸上一时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不像是激动,也不是欣慰,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困惑。 黄椋掀起他垂落的发梢,不带什么□□的亲吻落在他的额头。 “你不是想养猫吗?”他说,“咱们回家养。” 作者有话要说: 车章,jj不放整章,文中有不连贯的地方请谅解。 第11章 第十一章 “啊... ...嘶... ...” 黄椋□□着上身躺在床上接电话,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声音,眉间一跳,把手机捂着朝外间喊了一句:“小犀?” 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拿过床头的睡袍往自己身上披,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推开半掩的房门。 “... ...差不多就是这样,情况比起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我们后天的飞机,下星期有时间的话大家聚一聚吧?” “我都行,李荀最近也在国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吧,你再打个电话给尹正吧,他最近家里刚添了个宝贝,不知道走不走得开。” 黄椋的家位于临江的一个高级小区,当初装修的时候把家里都打通了,从主卧一出来就看见午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揉着小腿。 “李荀这几天在外头呢,不过再过两天刚好回来办点事儿,说起尹正,你俩还真是一个德行,他那边儿我刚刚知会过了,人家说没问题,还叫我关照你来着,说是最近连你人影都见不到,电话也老是打不通... ...” 午犀上身穿着一件特别宽大的毛衣,看尺寸好像是他的,光裸着两条长腿,迷迷糊糊地眼瞧着靠着茶几又要瞌睡过去。 黄椋蹲下身来,伸手过去捏住他的鼻子:“起来,坐到沙发上去。” “... ...阿椋,这么早,你身边有人?”林永年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大西洋,却难能可贵地原汁原味保留了其人过分充裕的好奇心。 “你他娘的也知道这么早?”黄椋的起床气一瞬间蒸腾起来,手上动作却相当轻柔,拨开午犀揉着自己小腿地手,看到那块地方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肿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有时差嘛,我一下子没注意... ...你避开话题干嘛?”林永年职业病作祟,“这么早混在一起的,只能是昨晚上搂着睡了一夜啊,怎么,老黄终于搁下幼年时的心理阴影决定谈个恋爱了?” 黄椋让午犀躺在他大腿上,手伸过去揉他小腿上肿着的包:“你是巷子口嗑瓜子的大妈吗,怎么哪都有你的事儿呢,合着程瞬跟个哑巴似的就是因为话都被你说尽了吧?” “啧,你这人,不愿意说就算了,干嘛带上我家程瞬呢,他那是成熟稳重... ...” “行了行了... ...我问问他去不去,他要是愿意的话,到时候带过去给大家认识认识。” “我靠你小子来真的啊... ...” 那头林永年的话还没说完,黄椋就把电话挂了,随手搁在沙发上,把午犀抱起来让他把头靠在他的肩窝上,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他:“这么一大早的干嘛跑出来,是我打电话吵到你了?” 午犀没吭声,在他的肩头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耳后。 黄椋也没再问,低头看午犀小腿上的青紫,都是被家里不知道哪里的角角落落撞出来的:“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走路不看路,前几天在房间里被床脚撞出来的印还没消呢。” 当初装修的时候,黄椋天马行空地把原本的阳台包进了客厅,装上了大大的落地窗,此时阳光跃过一尘不染的玻璃朝室内伸出金黄的触手,过分洋溢的光线让午犀终于从这场漫长的赖床中回神。 “刚才没注意... ...”他说着从黄椋身上下来,“我去倒杯牛奶。” “时间还早,你到房里接着睡吧,我等会儿把早餐拿进去。”黄椋也跟着站起来,午犀还没打开冰箱门就被他从身后搂住。 “醒了就睡不着了。”午犀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就打算直接对着口喝,被黄椋一把截下,“我刚刚收到消息,有点事儿得回学校一趟。” “大早上喝冰的,你到时候胃又该不舒服了。”黄椋拿过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有几天没见了,怎么就待了一晚上就要走。” “我们老师好像有事找我。”午犀揉着眼睛,“临近期末了,我最近忙着赶稿,马上就放寒假啦。” 黄椋本在午犀的脖子上不停地啄吻着,午犀觉得有些痒,瑟缩了下脖子,转过来跟他交换了一个长吻:“到时候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你要是得了空闲就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黄椋的声音懒洋洋的,情话说得漫不经心,抱怨也似真似假:“怎么,莫非是热恋期过了,相看两厌,小犀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有个超龄男友?” 微波炉“滴”的一声。 “超龄男友先生,别闹了,我一忙起来昏天黑地的,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黄椋适可而止,落在线外的脚不动声色地挪回来,保持一个超龄男友应有的成熟和风度。 午犀拿起加热过后的牛奶往小碟子里倒了一点,放到客厅的猫窝边上,刚刚还不知躲在哪个沙发底下的小猫崽就钻了出来,踏着娇气的小步子走到午犀身边“喵”了一声,低下头去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卷着牛奶。 “小灰”——当初被捡回来的小猫崽因为鼻子上顶着一小块黑色的斑驳,特别像沾了一小块煤灰,于是全身上下非黑即白的小猫就被命名为一个灰不溜秋的颜色。 不久前还只有巴掌大的小家伙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悉心照料已经很有了几分精气神,身上长出来的毛也很好,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黑的,暂时看不出有没有什么形状。 小灰吧唧吧唧舔着牛奶,午犀幸福快乐地撸着猫崽,黄椋往杯子里加了块方糖才递给他。 午犀近来非常忙碌,俩人见面的次数骤然减少,黄椋倒也不是不忙,只不过他打拼多年事业稳固,基本上不出什么大事几通电话就能解决,不需要他贡献太多精力。 往日里他若是这么闲下来还能寻欢作乐,现下去酒吧转一圈喝了酒之后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无人陪伴,酒精不用来助兴那便只有让人倒头就睡的功效了。天知道他最近干得最勤的事儿就是带猫打打疫苗洗洗澡,基本上就是在家老年夕阳红。 寻常的年轻男孩子骤然陷入爱河,被一个大自己将近十岁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关怀,怎么着也会柔软一些,但午犀软归软,内里却像是裹着根定海神针,当初玩笑时说的那句“为艺术献身”竟然不是句空话。 交往了三个多月,午犀竟像是长在黄椋心口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的一块肉,一时见不到心里都空落落的,小男友这股子废寝忘食的劲儿着实让黄椋头疼。 午犀走后黄椋坐在客厅里,小灰正晒着阳光在地毯上打盹,他看了眼手机,才九点半。 他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一些事情。 前几天有一批酒出了问题,昨天黄椋本来约了一个供酒商,结果临出门前午犀打电话来兴致勃勃地说自己“结束了”,今晚俩人可以见面。 黄椋其实搞不太清楚午犀的“结束”到底是怎么个“结束”,但甭管怎么样,立马就打电话给那个酒商,说自己临时出了一场小车祸,现在在医院检查,今天的见面肯定泡汤了,看能不能移到明天。 酒商一听哪有不答应的,还嘱咐他注意身体,估计回头还庆幸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捏造理由。 等午犀到家,黄椋在附近酒店交了大笔小费叫的西餐也到了,俩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把餐品摆放在茶几上吃饭。 “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黄椋打量了午犀两眼,伸手掐了掐他的腰,“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吧?” “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午犀的面色比前段时间苍白很多。 黄椋也不好劝,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叛逆期的孩子,多说一句话怕祖宗生气,少交代一句心里又惦念半天。 “我们学校最近出了一件事儿,我和你说过吗?”午犀本来正在切一块牛排,突然开口。 黄椋有些好奇,毕竟午犀不常提他自己的事儿,也轻易不肯开口打听黄椋的日常,连黄椋接个电话,如果黄椋自己不避出去,他就会假装有事走开。 也幸亏黄椋有钱有闲,家里从小教养也好,时常会去看一些画展,听听音乐会之类的,算得上是一个品味高雅的商人,倒也不怕没东西聊。 这下午犀难得说起他身边的事儿,黄椋一下子起了兴趣:“什么大事儿?你平常整天十八世纪十九世纪中世纪,美国摄影师英国画家意大利先锋艺术的,我到现在你寝室几个人都没摸清。” 午犀刚要开口,小灰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意图往茶几上作祟,被黄椋一把撸了过来:“你说。” 黄椋催促。 “也没什么,就是前天有个男生跑到毓明楼顶说是要跳楼,连警察都招来了。” “这事儿是不是上了‘8181黄金嘴’?我记得前几天新闻还播了,就是没提是哪个学校的。” “大概吧,反正那天来了好多人,到了楼下拿着大喇叭冲楼顶那个男生喊话。” 黄椋大概猜出了是什么剧情,面上流露出一点兴味,却见午犀兴致缺缺:“喊什么?” “我爱你,我在这里发誓,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手。”午犀探身拿过甜点,“据说是男生在上面口述的,要求女孩儿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健康郑重宣誓。” 午犀脸上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黄椋头一回见到他表露出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往常大多就是不耐烦:“怎么,你很瞧不上这回事儿?” “二十几岁谈场恋爱罢了,好聚好散不好吗?”午犀的睫毛又长又密,一垂下乌羽一样的眼睫,除了嘴角的一点轻蔑,眼睛里的情绪便被挡得一干二净。 小区里的树被北风吹得哗啦啦掉叶子,一地不属于冬日的绿色躺在太阳底下,和灰尘一起在冰冷的天气里打滚。 午犀打开楼下的密码锁一走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用手拢了拢衣领硬着头皮招了一辆出租车忙不迭上去了。 “师傅,去人民医院。” “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快递小哥把中等大小的纸盒子递给黄椋,祝他生活愉快之后就离开了。 黄椋坐在客厅里打开纸盒,发现是前几天网购的宝宝防磕碰角到了,想起午犀早上小腿的青紫,当即动起工来。 一个早上眨眼过去,等他巡视领地的猫一样骄矜地把家里转过一圈之后,看着自己改造过后有些不伦不类的房子,和小灰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准咬。” “喵。”小灰蠢蠢欲动的爪子停在了半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午犀会有好聚好散的想法是有原因的,后文会有情节进行说明,就是一个幸运的倒霉孩子吧。 至于黄椋,他是很认真地在谈恋爱了,祝福他(微笑微笑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大学正门的林荫道上,榕树好像永远也不掉叶子,可以就这么几十年郁郁盈盈一辈子夏日长荫下去。 黄椋的车并不引人注目地停在树底下,心里本鼓噪着的那种毛头小子似的献宝的冲动在冬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车里浑浑噩噩地安静下来。 那个年轻人身上带着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特有的朝气,穿着件皮夹克,头发理得短短的,身后背着个跟午犀如出一辙的画架。虽说隔得远看不清长相,但肩宽腿长身姿挺拔,显得人利落又精神。 午犀的身高已经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但那个人站在他身边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黄椋不禁猜测,自己和这个男孩儿到底谁更高些。 男孩儿的手臂横跨过午犀的肩膀,着落在他另一边臂膀上,准确的说是紧紧地搂住了午犀灰色的大衣,早上黄椋亲手递给他的灰色大衣,羊毛呢料,这个天气穿其实有些厚了,但是午犀畏寒。 那实在是一个极富占有欲的姿势,让黄椋心里很不舒服。 他并不擅长自欺欺人,同学朋友之间并不会产生这样有力的搂抱,以午犀的性格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这是一种对他来说除了表达亲昵再也没有第二个用处的行为。 远处两人像是在说些什么,午犀的身体向黑色皮衣的方向倾斜,黄椋掏出手机拨了午犀的号码。 “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 ...嘀... ...嘀... ...” 他的脸色在机械的嘟声中无法遏止地沉了下去。 黄椋心里清楚午犀的手机向来是静音,接电话全凭缘分,但此时此刻,他却抑制不住地升起一股怨念,忍不住开始思考,心中有牵挂的人,手机也会常年难以联络吗? “... ...喂?” 在电话堪堪响过十一声的时候,午犀在通讯中一向显得非常平淡的声线突兀地响起。 黄椋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是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 ...怎么了?” “... ...没什么,就是刚刚忘了跟你说,过几天我要和几个朋友聚一聚,你也一起来吧?”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午犀的声音落在黄椋的耳朵里有一些细微的紧致,“我现在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腾出时间。” “嗯,好。” 黄椋挂断电话之后没有再停留,像是自嘲似的低低笑了一声,发动车子离开了。 “你好点了吗?现在能站稳了吗?”刘骁牢牢搂着午犀,把他整个人的重心负担起来,一点也不敢放松,生怕午犀就这样蹶过去。 “吃了你的糖,现在好多了。”午犀苍白的脸色终于逐渐回暖,感觉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 “往常只是听说你身体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刘骁看他确实好转了,松开手往旁边退了一步,“怎么样,你是要再缓缓,还是现在就往老于那儿去?” 午犀刚从低血糖中缓过来,本还想着黄椋刚刚那通奇怪的电话,被刘骁这么一问才回过神:“先去于教授那儿吧,他给我发的信息里说还少些资料。” 黄椋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是朋友圈里公认的最有前途的人。 他那时满脑子按部就班的观念,有一个循规蹈矩的理想,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二十五六七八岁结婚生子,三十岁事业有成。 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他不管不顾在午犀楼下当门神的那天夜里,不属于他的万家灯火曾透过遮掩不住任何东西的落地窗明晃晃洒在他身上。 他看着朋友圈里当初和他纠缠过的男孩如今已为人父,老是追在同桌屁股后头的不着四六的后进生数年后美梦成真,把当初捧在心口的人搂在怀里,成了自己的少年的守护神。 那他呢? 那时多年平静之下一场梦碎,血淋淋的现实世界碾碎了他战战兢兢堆叠起来的脆弱理想,他浪费才华虚掷光阴到纸醉金迷当中,他后悔了吗? 终于到了他后悔的时候了吗? 黄椋时隔八年,又好像回到了那个警车和救护车响彻云霄的午后,再次觉得浑身发冷。 而午犀就是在这样一个,黄椋总是觉得不足的时候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在夕阳下拿着一支画笔专心致志地描绘他皆有可能的未来,在埋葬理智的床上硬撑着的少年气概,告白后楼道里转身的刹那发尾掀起的风。 这年轻而充满希望的一切让黄椋逐渐暖和起来,浑身上下在逃离的同时叫嚣着想要接近的欲望。 原来他黄椋对午犀的喜欢,说是一腔热血的迷恋,到底还是这样一种复杂而浑浊的东西。 黄椋已经三十岁了,他对炽热而朝不保夕的恋爱已经像是细胞的老化一样失去了兴趣,他终于肯承认自己骨子里就渴望平静安宁,对浪荡这种事情,生来毫无天赋。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陪着午犀一起成长,看着他恣意地长大。 这样,或许他的遗憾也会少一些。 可这一刻,黄椋迷迷糊糊地抓到了情感世界中错综复杂的绳索,从一厢情愿中醒过来,明白自己的心上人,仍旧是一个有无数时间可以虚掷的孩子,一个追求好聚好散的年轻人。 原来真的是我错了,黄椋想。 林永年的家坐落在西区,那是一片靠着风景区的小别墅群,聚会这天正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周边傍着的山头逐渐洒上一层稀稀落落的白色。 黄椋进门时人已经到齐了,尹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跟李荀显摆自己家的孩子,林永年在厨房里捣鼓着晚饭,程瞬歪在火炉边的地毯上翻看杂志,客厅的电视上不甘寂寞地播放着动物世界。 一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所有人都往玄关这边看过来,黄椋许久未曾收到这群人如此高强度的关注,八风不动地笑了笑,进了门脱下大衣,拍下肩上薄薄一层雪花。 李荀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个脑子简单的,见他一个人进来,还不甘心地一个劲儿往门口探头,显然是已经听人漏了风声:“你家那位呢?难不成停车去了?” 黄椋摇摇头:“他最近忙的很。” 林永年听见了拿着把菠菜从厨房跑出来:“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不还说能来吗?” 黄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事实上情况比这还要荒谬些。 黄椋临出门前本打算去接午犀,但电话打了两三个之后才接通,午犀像是有急事,匆匆交代了一句抱歉就挂断了。 “是你那天在医院里提起的孩子吧?”尹正终于收起他的家庭相册,把注意力转移到黄椋的感情生活上。 “孩子?”林永年把一盘盘的菜从厨房端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大铜锅,“多大年纪了?我记得你不爱和年轻人瞎胡闹啊。” “多大年纪重要吗?人这一辈子,要真能遇上一个,不谢天谢地难不成挑三拣四?” 李荀口气里有几分不以为然,他说完后见林永年那恨不得再生出三头六臂来也不肯劳动程瞬挪一挪窝的倒霉样子,认命地起身帮忙去了。 尹正低头看着手机锁屏,有一会儿没说什么,最后试探着问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一句:“我没记错的话,是大学生吧,学画画的?” 黄椋整个人放松地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那只肥嘟嘟的北极熊趴在碎裂的冰块上,漂浮在湛蓝一片的湖面中央,只听尹正又问:“谈的怎么样了?” 没等黄椋开口,林永年便招呼道:“都过来吃吧,还傻坐在那儿干什么?” 黄椋第一个响应号召往饭桌走去,客厅里只剩下尹正和程瞬两人,程瞬从壁炉旁起身的时候看了尹正一眼:“年龄差,艺术生,顺利的话不至于连聚会都带不过来。” 等几个人都坐下来,没过一会儿铜锅就烧的旺极了,众人便热火朝天地在锅里涮起了各种各样的菜品,那盘羊肉没过多久就见了底,从火锅中蒸腾起来的雾气氤氲在房子里。 “一开始挺顺利的。”黄椋往嘴里送了片小白菜叶子,突然出声。 除了尹正这个一向对黄椋的事儿操心过头的人,桌上其他人都没停筷子,林永年往程瞬碗里夹了块麻辣牛肉,随口问道:“听你这话,看来最近不太顺利?” 他们几人从少年时代厮混至今,彼此的秉性早就摸了个透,这些年聚会的时候,提起近况若是唏嘘,酒入愁肠伤心泪也会抹两把,糊涂话也会说几句,苦水倒完也就获得了一些生活的勇气,能够继续担起成年人的皮囊支撑下去。 黄椋和读书时差别最大,但少年时代留下的打碎牙齿和血吞的脾气倒是犟到现在,总是一副没什么烦恼的样子,酒吧起家,副业越来越多,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和李荀那种一大把年纪还秉持着真爱至上的天真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好像什么都不信,结果这回林永年冷眼瞧着,一摔就摔一个大跟头。 “谈感情嘛,就是那么回事儿,成天想在一起,我当然也是这样。”黄椋往酒杯里添了杯酒,“小孩儿虽说不是黏人那挂的,但顶可爱,一开始也是腾出点时间就往我那儿去... ...最近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 “现在这个月份,怕不是期末考要到了?”林永年一边问一边又往程瞬碗里放了几颗板栗。 “是啊,期末考要到了,更别说他本身就是个对自己狠的,画起画来没日没夜的。” 尹正听了这话眉间有一瞬间叠起了一个轻微的褶皱,很快又舒展开来,思忖了一下刚打算开口。 “你三十岁事业有成有钱有闲,当然可以腾出大把时间来伤春悲秋疑神疑鬼。”程瞬放下了筷子,像是突然起了谈话的兴致,“二十岁的男孩儿扎挣着前途,恨不得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早点熬出个人样。” 尹正的声音里带上一点火气:“程瞬... ...” “黄椋,你是浪了太久不知道怎么和人好好相处了吗?”程瞬并不理会尹正,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只有解决问题才是对待问题的正确态度。” 尹正感觉到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划拉开界面。 【他们说什么疑神疑鬼的?】 尹正扶额,给李大傻子回到—— 【热恋中哪有十天半个月没音讯的?】 【就算没日没夜,是人就要吃饭睡觉,这个时候干嘛不联系黄椋?】 【黄椋这人敏感,肯定是发现什么了,又别扭不说。】 “兴许是有代沟了吧。”黄椋知道程瞬向来如此,也不觉得他口气冲,拿着漏勺涮着最后几片羊肉,“我到了这个年纪,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就想收心成家,忘了人家小孩儿现在流行的都是好聚好散。” 作者有话要说: 撒点狗血,顺便预警一下下章误会升级 第13章 第十三章 十三. 午犀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灯芯绒夹克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那红色很鲜艳,火热的色调把他苍白的脸色略微衬得好看了些。 诊室的窗子没有拉上帘子,从他的角度向窗外望,隐约可以看见雪花疏疏落落地从天上飘下来。他觉得这画面很美,也很奇异,那雪落下来的感觉倒像是玻璃沾上了灰尘,阴阴沉沉的不干净,衰败得不像是雪。 午犀下意识将手伸进夹克里头想掏自己的平光镜,找了半天没找到,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太匆忙,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正有些遗憾,就见李主任手上拿着一堆片子和一些档案走了进来,午犀忙站起来,结果屁股一离开凳子眼前一阵黑,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李主任一见他这样子慌忙三两步跨过来扶住他,压着他的肩膀往椅子上按,嘴里劈里啪啦地数落到:“你这孩子,快快快,坐下坐下,低血糖低血压的人站起来不要那么着急,我都嘱咐过你多少次了,没一回记得... ...” 午犀难得有些孩子气地搔了搔后脑勺,顺势坐回了椅子上:“李叔,为了我的事儿害得您这么晚了还耽搁在医院回不了家,真是对不住了。” 李主任是个年过五十的地中海,鼻梁上架着眼镜在那儿仔仔细细地看午犀的一堆身体数据,听了这话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眼镜稍微滑落下来一点儿,镜框后的眼睛盯着面前脸无人色的年轻人瞧。 午犀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又罕见地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没事儿,我这一把老骨头的,早回家也是在那儿数我家那口子脸上的褶子。”李主任又埋头去瞧白纸上那些复杂晦涩的数据,顺手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倒不如多和你待一会儿,指不定那天你一个人在家悄悄没了呢?趁着你还有几天活头,我这多看几眼也不亏,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哪能比不过我家那满脸皱纹的婆娘... ...” 午犀的手搭上桌面,求饶似的:“李叔,刚刚那样突然的发作,最近越来越频繁,这到底... ..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 “你上星期过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吧?”李主任看着在自己手底下过了好多年的孩子,在自己的儿女都成家立业之后,难得又体会了一次面对问题儿童时的头疼,“你这些年吃的药基本都是□□的,也就是说你的心脏还能够负荷得起你身体上的各类需求,无需外力帮助,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午犀重重地往外吐了口气,老人察觉到了,眼神里的无奈更浓了:“你十四岁开始就在我手下看病,李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大事小事都是自己拿主意,那我也就不避讳你了。” “这种病小时候动了一次手术之后身体能够恢复得像你这样,没病没灾个头还长到一米八的,我见过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以,小犀啊,你是很幸运的... ...只不过你从前年开始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相信你早早也能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和你交过底,像你这样磋磨下去,再加上一些后遗症和这几年检查出来的问题,恐怕过两年就要再动一次有父母签字的大手术了。” “李叔,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 “有数?”李主任一个更年期都过了的心平气和的老头儿几乎要被气笑了,“别以为你拿药当糖吃的事儿我不知道,午犀啊,你这得是卯足了劲儿想当下一个刘翔才能把自己个儿造成这样啊。” 黄椋在门口穿鞋的时候,看李荀那傻子喝多了在里头搂着程瞬不松手,把林永年气的够呛,恨不得冲上去把李大傻子脑袋薅下来当球踢。 黄椋听见他在里头一唱三叹地叫嚣“老子到底比别人差在哪里?!我不管是男是女,我甚至可一可零,我就是想碰见一个让老子心脏骤停的人,怎么就他妈把老天为难死了?!” “你再不松手小心我现在就让你心肌梗塞,到时候剁碎了往我家后院一埋你就上天去找你的知心爱人吧。” 不知道是被程瞬森冷的口气冻着了还是终于被林永年臭的快发疯了的面孔惊醒了,总之李荀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找死,乖乖松开他搂着程瞬脖子的手,被林永年拎着脖颈丢到了玄关。 尹正顺手将衣架上的大衣递给黄椋,他们叫的代驾已经到了,黄椋前脚已经出了别墅门。 “黄椋。” 黄椋有些惊讶,回身一边往手上戴羊皮手套一边跟尹正说:“你帮我去跟代驾说一声,劳烦他再等我五分钟。” 尹正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捎带上不省人事的李荀转身走了,林永年看尹正一个人搬那傻子有点吃力,在程瞬肩上按了按就出去帮忙了。 门口除了被风吹进来的雪,还有那些雪化成的水,只剩下黄椋和程瞬。 过了十几秒,程瞬终于开口:“你给我找的那份工作很好,只是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能还是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我已经拒绝了工作室的邀请,让你白费心了,抱歉。” 黄椋看着程瞬在那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觉得有点好笑:“多大点事儿,就是一个电话的工夫,你拒了就拒了,还用得着跟我亲自道歉?林永年没拦着你?” 程瞬说完前头那些话堪堪松了口气,像是呕出了隔夜的冷饭:“我还没告诉林永年这事儿。”迎着黄椋有些惊讶的眼神,他有些难为情,“我... ...一开始是不想让他白高兴,所以没告诉他我想试着去工作,直接拜托了你。现在... ...现在我不想让他替我担心。” 他们一堆人一聚在一起就容易忘了时间,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雪停了一阵之后又磕磕绊绊地下起来。别墅靠山,气温更低,林永年给黄椋的代驾递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年轻人聊着,眼睛一直没离了别墅门口。 “可是... ...”黄椋略微有些戏谑地看着那说句软话能要了他半条命的前战地记者,“那家伙早就知道了呀。” 程瞬霎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接上话。 “你打电话过来的前几天他就知会过我了,婆婆妈妈地交代了一堆事儿,又要工作气氛轻松,又要同事之间好相处,最好还能不打卡,每个月还能有几天假期,搞得人家以为是我给自己小情人找事儿干呢。”黄椋搓着手下意识想要自己暖和一点儿,“那小子简直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交代了一堆又叹气,说是你能去最好了,又觉得你还去不了,但不管怎样,你想去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林永年把烟头扔在脚底下,使劲儿踩了踩,和代驾交代了几句,朝家门口走过去。 “你... ...最近状态怎么样?”黄椋没忍住,问了句。 程瞬神色黯了黯:“就那样。” 林永年大呼小叫地走过来埋怨程瞬不穿外套就出门,把他搂到怀里,对黄椋笑了笑就进门了。 代驾是个很安静的年轻人,说完“xxxx为您服务”之后,车里就只剩下黄椋酒后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从别墅群出来因为在风景区里,所以走的都是有些陡峭的环山路,黄椋的身体时不时地会朝一些方向倾斜,过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 程瞬读书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副聪明得要死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就扎下了投身伟大事业的理想,大学毕业拎着相机去了巴基斯坦,别人眼里的不归路他头都不回扛了那么些年。 可兴许是冷眼瞧着炮火太多年,大概心都被鲜血泡软了,永远冷硬的脊梁骨也被□□烘碎了,一场不可言说的事故之后归国,到现在连拿起相机手都发抖。 那小子曾经是多臭的脾气... ...又是多么强悍的精神啊。 黄椋心中涌现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来,难过着难过着,又忍不住感同身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到自己身上。 程瞬那种人都会跪倒在这坎坷人生路上,我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车子汇入大道之后司机逐渐提速,周遭的景物只来得及在车窗上留下一串灯红酒绿的虚影,随后便一头扎进了黑暗的隧道。 黄椋捏了捏眉心,问司机:“临江不用过隧道吧?” 小年轻扫了眼导航,规规矩矩地回答:“刚刚那位先生嘱咐的地址是下城那边的一处酒吧。”过了一会儿没回音,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先生,那我们现在需要改道去临江吗?” 又过了大概有半分钟,他正准备转弯,就听到后座那个男人说:“不用了。” “喵”—— 午犀一下子被惊醒了,睁开眼看见小灰红着一双眼睛在茶几上舔着自己的毛,貌似是在抗议他占据了沙发的位置。 黄椋家的灯要么就是全亮,要么就是一盏不开,简直没有个中间选择,他刚来的时候头疼,嫌白炽灯太刺眼,索性都没开,结果昏昏暗暗的不小心睡着了。 他揉了揉肩颈,感觉脖子酸的厉害,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两点了。 他愣了愣,余光扫到餐桌上打包回来的粥和解酒的小菜,有些没由来的不踏实。 那边小灰见他终于挪了位置,灵巧地蹿过来,想要腻在他身上,午犀心不在焉地看着它打滚撒娇,划拉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黄椋打个电话。 他看到通话记录,突然发现通篇都是黄椋的号码,一片的红色绿色,本来有些踟蹰的心思被这单一的榜单冲散了,有了点信心,觉得自己这样做大概不会招人厌烦,松开手播了个电话。 都两点了,朋友聚餐不至于闹个通宵,也该回来了。 不知道要不要去接他,如果得去的话那恐怕要把粥放进微波炉里定个时... ... “喂?” 午犀一愣,飞快地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向误会展开 程瞬这个配角,人设是患了ptsd的战地记者,将来有可能单独开一篇写他和林永年的故事,不过在这篇文里就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小配角~ 求收藏,求留言!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卫生间的门没关,小套房里都是黄椋痛苦的呕吐声,酗酒的后遗症将他定在马桶边上,一个脚步也挪不动,他恨不得伸手进去把胃袋掏空。 好不容易缓过一阵恶心,他按下了抽水键就那么半死不活地坐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耳朵轰鸣一片,吐空了的胃被酒精绞得生疼,酒气不慌不忙地窜上天灵盖,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咚咚”,大敞着的门被意思意思敲了两下,男人拿着响铃的手机问他:“你电话,接不接?” 黄椋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保持清醒,于是不停地用手捏着眉心,这时听到这话脑子迟钝地转了下,几个小时的时间差被酒精上脑掩盖了,还想着大概是林永年打电话来看自己是不是安全抵达:“你帮我接吧... ...就说我到了。” 男人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小孩儿”,觉得这个备注有种说不清的亲昵味道,他挑了挑眉,暗含着不怀好意接通了电话:“喂?” 接通时间短的好像只有一秒钟,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男人几乎要乐了,啧啧称奇,怀疑对面是什么被包着的小白脸,这胆子也太小了,怎么连查个岗都战战兢兢的。 稍微感叹了一下之后,他看手机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就随手甩到懒人沙发上,自己走过去用力把黄椋架起来。黄椋实在是懒得动弹了,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不但没让他清醒起来,反倒觉得立马昏迷过去离解脱还来得快些。 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着,随着男人搀扶他的动作,呼吸时酒气喷洒在他的颈项间,搞得房里的气氛有点暧昧起来。 男人好不容易把他架到床边往床上一丢,刚被撩起了点意思,衬衫扣子才解了三颗,就见床上瘫着的人撑着一股劲儿挣扎着爬起来靠到床头,中指和食指揉得眉心那块位置发白之后又翻起红来。 “你先走吧,我今天没心情。” 男人解扣子的手停下了,觉得有些操蛋,他看得出来黄椋不是硬不起来的那种不省人事,就觉得他这样有些捉弄人。毕竟都是喝了酒的人,刚刚黄椋在楼下灌了自己两个多小时,他陪了不少,现在也有些上头,不自觉也冒出了点火气,又不太敢发作。 这个人本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但转念一想到刚才那个电话,心眼三百六十度滚了一圈,觉得还没准吃亏的是谁,随即在床头穿上大衣,心里头有几分玩味地带上门走了。 很久之后,黄椋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慢慢地又滑回床被上。 室内没开暖气,他可能是有点冷,蜷起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子,把脸埋到枕头上,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微微地颤抖起来。 大城市的夜晚,天空都没有机会明明白白地暗下来。 落地窗外的城市灿烂得有些吓人,临江大道上高高竖立的路灯从高处看去,在午犀的眼里成了两排整齐的白色光团。西面的满觉陇在夜色里显得异常静谧,环山路上的灯光坠在山间,幽幽的一点亮,偶尔有车开过便会掺进一点蒲公英黄。 午犀离玻璃太近了,不一会儿他面前的那块地方就起了雾气,他眨眨眼,感觉看不清东西,用手背随意抹了下。 还是看不清。 原来水汽不在玻璃上。 他没开灯,就着落地窗透进的一点光给小灰倒了猫粮,放了猫罐头,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喂它吃了一点儿营养膏,蹲在那儿看它追自己的尾巴玩儿。 最后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灰累了,午犀觉得有些脱力,仔细想想应该是蹲太久了,低血糖难受,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奶糖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嚼得连舌头舔不到的时候慢慢扶着茶几站了起来。 小灰跳上自己的猫爬架在二层盯着他瞧。 午犀走到玄关处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夹克往身上穿,刚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鞋子,身影顿了顿,又绕回来,把餐桌上摆着的一堆东西仔细地收好,提拎着打开了家门,出去了。 黄椋推开家门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把自己沾满了烟酒味的大衣随手抛到沙发上,又解开了两粒衬衫的扣子,往卧室走过去,觉得自己都快臭了。 经过餐厅的时候他随意往餐桌上一瞥,脚步却停住了。 餐桌上放着一些打包盒,是黄椋熟悉的款式,上头印着午犀特别喜欢的华盛十三层的那家港式早茶店的签。他走过去用手试了试温度,已经冷透了。 “喵”—— 黄椋往脚下看去,小灰正对着他的裤脚又啃又挠的,他这才想起来昨晚出门到现在十点多了还没喂过猫,连忙走到猫窝前正打算往里头加猫粮,却看见旁边有个还没吃完的猫罐头。 黄椋的头更疼了,这时候他那被自己身上的烟酒味麻痹了的鼻子,终于嗅出了空气中隐隐的那股味道。 午犀身上常年有一种油彩味儿,不难闻,但是他自己不喜欢。就因为这样,他常常会在衣柜里喷点宝格丽的大吉岭茶,想要让香水把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塑料味儿遮盖掉一点。 黄椋和他在一起之后,对这种味道简直是烂熟于心。 他遂意识到那个人可能还在家里,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推开卧室门,果不其然发现床上那凸起的一小块儿,和随意地丢在房间沙发上的那件大红色夹克。 午犀略微有些神经衰弱,睡眠一向很浅,黄椋在大门外输指纹的声音就把他弄醒了。 可在这个早上,他并不想去询问或面对什么,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感情中突如其来的反复和危机,只能躺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随着呼吸的动作汲取床被上未散的黄椋的味道。 那味道里带点黄椋家中薰衣草沐浴露的气味,但更多的还是他routi上本身的气息,这沉甸甸的雄性荷尔蒙让午犀觉得很安心。 可明明该松一口气的,他的眼泪却就那样流了下来,午犀觉得特别没面子,虽说自己喜欢男人,但他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够跟女孩子一样蒙在被子里伤春悲秋偷偷掉眼泪呢。 午犀不知道的是,他还太小了,他二十岁了,可是他身边一切的一切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按照成年人的标准配备的,从来没有人跟他说,你还只是个男孩儿呢。 没有人告诉他,在一段感情当中,有时候坦白是真的可以获得谅解的。 这个极端漂亮又幸运的男孩子,就这样一动也不敢动地埋头在被子里,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听着他伴侣的脚步声从玄关到客厅,听见他们的猫叫了一声,听见他轻轻地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都说夜深人静最适合挖人的心。 而除了夜色深浓时,一个人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恐怕就是当他埋头在柔软的被子里,吮吸着周身爱人的体味的时候。 午犀感觉到黄椋走到床边站了两秒,随后坐了下来,身后的床榻凹陷了一块,他登时摒住了呼吸,心脏“砰砰砰”的躁动起来。 黄椋伸出手去想掀开被子看看午犀的脸,马上就要碰到被子的边缘了。 “哈... ...” 他捂着脸闻了闻自己嘴巴里的味道,转身去外间的浴室冲澡了。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午犀整个人团成一团窝在被子里,柔软到极点的心脏开始反弹,逐渐在冰冷的被窝里变得坚硬苦涩起来。 他觉得自己昨晚留宿的举动十分愚蠢,凌晨两点半提着一堆东西站在别人家门口却再也迈不开步子,最后灰溜溜地返回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躺到床上的举动,简直不敢再想。 没有谁能陪谁到最后,在彻底厌烦之前合该好聚好散的,何必呢。 黄椋在浴室里充上了手机的电,打开昨晚的来电记录一看,果然是午犀。浴缸里的水声“哗啦啦”的流着,他双手抱胸靠在盥洗台上,神色莫名。 出来时,床上被子乱乱的,本该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那件显眼的大红色夹克也消失了。 黄椋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走出去坐在餐桌上,一个盒子一个盒子打开午犀打包回来的虾饺,蟹黄包,萝卜糕和皮蛋瘦肉粥。 华盛十三层晚上九点就歇业了,午犀的电话记录是凌晨两点零四分。 黄椋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个硬的跟石头一样的虾饺,一口咬下去。 黄椋苦笑着摇摇头,原来不论几岁,人都要傻乎乎地为爱情苦恼。只可惜他不再是个小年轻了,也经不起这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欲盖弥彰。 他的神情逐渐冷淡下来,把嘴里那走了味的东西吐出来,统统倒进了垃圾桶。 那天以后全国便迎来一场大降温,连着好几天的凄风苦雨,午犀在这种冬日沉郁的氛围里却一反常态,给黄椋打了好几次电话。 这天晚上他走到学校门口,风里飘来一股烤肠的味道,他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但是香味还是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尽管他很努力地把整张脸都埋到围巾里,还是不停地闻到那股孜然味。 这些依靠着热衷于垃圾食品的学生们存活的小商贩近来十分苦恼,源头是工商局已经给他们发了三次白纸黑字的通知书,点明他们无证营业,恐怕再过几天就要消失殆尽了。 黄椋也就不用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操心了。 这么想着,午犀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想着就不让你得逞,双手插在兜里走过去:“来根烤肠,煎的焦一点,多放点辣。” 卖烤肠的小贩前稀稀落落地围着几个女生,那中年男人的脸上永远带着笑,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有些谄媚,但是他实在是生活得非常努力,只是小三块钱的生意罢了,脸上就乐开了花,干劲满满地应了一句“好嘞,马上就好”。 午犀拿着烤肠没进校园,绕着校外的围墙走,夏天时那一蓬蓬的树叶都没了,围墙上光秃秃的,上头的倒刺闪着锋利的寒光。 他慢悠悠地吃完那根烤肠,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椋的电话,十三声的计数响到倒数第三声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 “我今天事情都做完了,现在过去找你吧!”他声音听着挺快活,完全猜不到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 “... ...我今天有点事情,恐怕没时间陪你。”黄椋在那头沉默了两秒才回答,声音里也没什么情绪。 一阵风刮过来,午犀打了个哆嗦,在街上笑了笑,随口问道:“嗯好,你现在在店里吗?” “在的,有点事情要谈。” 午犀又随便扯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他倚着墙闭上眼睛在心里算了算,第四次了,差不多了,不是说好了好聚好散的吗,他到底瞎几把在犹豫什么。 这么打定主意之后,他拿出手机打车,输入地址的时候,手指头有些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黄椋鸟作死预警 原来不论几岁,人都要傻乎乎地为爱情苦恼啊 第15章 第十五章 酒吧里灯光昏暗,不论名声多正,场子多清,人一走进来,脑子被那满场的花花绿绿一灌,总是轻易地就体味出一种颓靡。 “黄老板,来,我敬你一杯!小惜,快,还不给老板倒酒!” 那酒商坐在黄椋对面,五官依稀还能看得出几分端正,只是常年浸润在酒色中,早就坏了底子。此刻他不停地对黄椋身边的男孩儿使眼色,那双手则毫不遮掩地揉上了女伴白花花的胸脯。 那女人是他自己带进场子的,裙子的叉开到了大腿根。 酒商姓乔,对着黄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谄媚,一直不住地劝着酒,还眨着那泛黄的眼珠子跟黄椋说:“这孩子叫胡惜,我看他漂亮,就把他带过来陪陪您。” 黄椋闻言,这才正眼看向身边那骨骼纤弱,肌肤剔透的男孩儿,就算是他也要赞一声漂亮。而这漂亮又并非那种亦男亦女的精致,那张皮眉目不动的时候竟然还是冷色调,透着股风月场中因不招人待见于是格外罕见的不近人情。 黄椋掀了掀眼皮,喉结一动,将喉咙里的酒咽下去,带着笑朝那男孩招了招手,待他贴过来才问道:“哦?哪个xi?” 那酒商抢着答道:“胡惜,珍惜的惜,您瞧,这名字多合他呀。” 黄椋一把搂过那男孩子的腰,状似稀罕地看了两眼,笑道:“是挺可人疼的。” 他说完便撩开手,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胡惜见了自以为收到主顾的暗示,立马软着骨头贴过来,眼睛还不看黄椋,作出一副羞羞答答的样子:“老板,我喂您喝酒... ...” 黄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张活泛起来的面孔,心里想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虽说搁风月场里混了这么些年,但早年的家教实在不是轻易能改的,就算是床伴都要两厢合意,更别说地盘里这些不清不楚的人,这酒商... ...倒真是叫他服了。 这人上个月给他供的那批酒一开始只是品质问题,后来就变本加厉,竟然还贴上来试探他场子里要不要“货”。圈内人几乎都知道,黄椋是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这人敢这么直愣愣地凑上来试探他,背后肯定还有人,黄椋于是不敢轻易就把人打发了,怕将来不好收场。 只是没想到这还是个妙人。 姓乔的怕是让人跟过他一阵子,知道他身边最近多了个午犀,大概又想着这么几个月下来总该腻了,而且家花哪有野花香,这个时间点送这么个玩意儿上来,指不定哄得他高兴,他也好办事,才有了这么一遭。 胡惜不停地往黄椋身边挪着屁股,整个人都差不多坐到他身上,手还悄悄地放在了黄椋那块地方,拿起他手里的威士忌喝了一口,作势就要凑过去往黄椋嘴里喂。 黄椋看着他顶着那张脸凑上来,心里就涌起一股微妙的恶心,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一般人总觉得,一个人长得怎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哪怕这男孩子再好看清纯,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干净。 胡惜嘴里含着一口酒,下巴又被人钳制住了,当下只觉得这个酒吧老板不像是要跟他调情,倒像是之前□□他规矩的那些人,手下完全不像面上看去这么云淡风轻。 他惯会看人脸色,心里立马估摸出这个举动恐怕是触了对方什么底线,刚要退回去。 “嗯... ...” 没等他后退,黄椋突然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拽。 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从胡惜的下巴上滑落,没入他的衣领里头,他的唇舌被对面人吮吸着,心里有苦说不出。 别人绝对不知道这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那手几乎要把他的下颚骨捏碎了。 姓乔的似乎是没想到黄椋竟然真的被勾住了,愣了两秒,随后立马起哄道:“哈哈哈好,既然黄老板你看得上小惜,那今晚一定让小惜作陪,不醉不归!” 他身边那女人也应景地娇笑了两声,不远处舞池里的音乐鼓噪进这角落里。 胡惜听了这话身上有些发寒。 他不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了,他害怕,也不想被转到眼前这个男人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里,到时候被玩儿死了也没人知道,当即用上了劲推拒着黄椋的胸膛。 “哗啦——” 玻璃杯砸到地上又碎裂的声音,带着点故事gaochao的色彩,涌进了这个角落充斥着怪异氛围的角落,将丁点暧昧的气息瞬间一扫而空。 胡惜感到手底下男人的身体一僵,顺势抓住机会把他推开了,只是他刚从他怀里脱身,连抬头都没来得及就又被那酒吧老板扣着腰抓了回去。 “坐好,别乱动。”他听见酒吧老板纹丝不动的声线。 胡惜感觉到他的心情比之前更糟糕,不敢再贸然违背他,于是安分地被他搂着,小心地抬起了头。 “先生,您不能从这里过去!”几个服务生终于追了上来,混在人群中人高马大的保全也不动声色地朝这边围拢。 “你是什么人!谁放你进来的!”昏暗的灯光下,姓乔的见有个身量颇高的男人速度极快地冲进这个僻静的角落,踏进来不说话伸手就高高举起一个酒杯往地上砸,灌了酒的脑子有些不清醒,没瞧清楚那人身板是怎样的单薄,竟害怕起来。 胡惜眼神好,看着站在那儿的那个高个男孩儿,觉得有种古怪的熟悉,待有一阵灯光扫过来,映亮他半边脸,他才终于想起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午犀看着黄椋坐在沙发上,怀里搂着那个眉目和他三分像的男孩儿,没说话,扫了眼桌上发现还有一个酒杯。 一个没人用过的空杯。 午犀的背挺得很直,拿起桌面上摆着的洋酒,无甚规矩地往杯子里头倒了满杯,抬起手朝黄椋敬了一下:“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用力地把酒杯砸向地面。 那个男孩儿让司机把车窗打开的时候,他其实不太乐意,只是人总是这样,看谁好看就乐意多给一些好处。他往后视镜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顺从地没有多问,把后座两个车窗都打开了。 南方的冬天阴冷,风里也总是含着一股水汽,一点一滴地扒人的皮,计程车内原本带着点儿皮革味的暖气散了个干净,司机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午犀十一岁那年,自小纠缠的心脏病已经雨过天晴,阴影日益远去。 那回他因为一次小小的阑尾炎手术进了医院,父亲仍旧十分忙碌,第二天早上他从麻醉中醒来的时候,他都还没从长途出差中回来,只有母亲在他的病床前强打着精神照顾他。 到了那天晚间,母亲托家政为他准备晚饭,自己亲自回去收拾他的贴身换洗衣物,病房里金黄金黄的,只剩下因麻醉药效过后辗转难安的少年和一室的夕阳。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电视里老掉牙的偶像剧放起片尾曲,他的父亲走了进来。 一同来到病房的还有一位女士,穿着合身大气的职业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踏进来就问:“这是小犀吧,之前都没机会见到,和你说的一模一样,长得真是漂亮。” 午犀几乎要被逗笑了,他少年时代身体并不结实,刚发育的时候身高还没上去,体重却嗖嗖往下降得厉害,动过一场手术之后瘦的几乎只剩一个骨架子。 他看着这个女人说傻话,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等着父亲叫他的秘书闭上嘴巴。 然而他父亲听了那女人的话,表情却略微一松,有些愉悦地看向她道:“底子是好的,就是这身体一直不成,瘦的都不成样子了。”他转头对着病床上的午犀,“小犀,爸爸和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陆阿姨。” 那女人略带些期待地看着他,见他半晌没什么表示,便走到午犀的病床边,作势要拉他的手:“小犀... ...” “别碰我的孩子!” 午犀自打记事,就从没听见过自己的母亲用这么尖利的声音说过话.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少年人混沌的双眼终于被残忍的世事擦亮了,预感到了什么,望向门口。 永远温柔永远微笑的妈妈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耳垂上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 她的手里提着他的换洗衣物,白净的脸上冒着不正常的血色,并不去看病床边站着的那个面子上得体,内里却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男人:“我说过,别碰我的孩子。” “蓝宁... ...” “午正简,你别犯混,好聚好散不好吗?” 黄椋打开家门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少了点什么,环顾四周,看到落地窗前立着的那个画架,又觉得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他走进客厅,将外套放到沙发上,望着电视机下边儿消失的一些猫咪的生活用品出了会儿神,才恍然大悟。 小灰不见了。 小灰近来越来越粘人,明明顶着这么一个质朴的名字立的却是宠冠后宫的猫设,每每听到人声,便会坐在门口的地毯上“喵喵”叫着等候。 他转了个身又往卧室走,穿过房门,打开衣柜,看见三件不属于他的毛衣。 冷酷的黑色,安稳的墨绿,还有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拥有的基佬紫。 他站在衣柜前,发现自己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这件毛衣,于是把它取了出来,放在床上,用手不停地摩挲那种老旧温暖的纹理。 过了一会儿,他想,我去冲个澡清醒一下。 浴室里,他拿着喷头一直淋自己,一直淋自己。 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不够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一会儿,他想,我去冲个澡清醒一下。浴室里,他拿着喷头一直淋自己,一直淋自己。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不够清醒。” 这一段话是很多年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当时认真的用纸笔抄写下来,也没有想到有天它能够在我的书里“活过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第16章 第十六章 “你小子拍什么呢?”齐盛对着自己新带的小徒弟兜头就是一巴掌,“这画展还没开始呢,你咔嚓咔嚓拍的挺得劲儿,怎么不怼人脸上拍去呢?” 祝小新捂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手里捧着的相机终于欲盖弥彰地换了个方向:“齐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我我没拍画呢... ...” 齐盛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又往他脑袋上毫不客气地盖了过去:“我还没瞎呢,行了,这下子拍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您是不是可以微微挪动大驾到作品上去了?” 祝小新臊红着脸把脑袋点得像个拨浪鼓,终于拿着手里的相机干正事儿去了。 齐盛是火光网的记者,祝小新则是站里最近刚招进来的实习生,这回碰巧遇上大型画展在市里举办,虽说够不上什么热点话题,但拍摄价值总还是有的,用来□□实习生正合适,齐盛便带着自己这脑袋瞧着不甚灵光的小徒弟出来长长见识。 画展的名字叫做“日出·印象”,十多年前由一个法国华裔画家设立,他生平挚爱克劳德·莫奈,但自身在绘画方面终生也未出什么成就。其人是富家子弟,家中世代经商,说不准是有善心还是有钱人都心大,机缘巧合之下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每三年都会在国内举办一次“日出·印象”展,专门用于展出那些在专业领域未曾出头,或者刚刚展露头角的新人的作品。 每年最受评委会青睐的画作,创作画家便会获得由时任会长颁发的一笔奖金,搞艺术的不是谁都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这一笔钱有时候就能救天才出水火,“日出·印象”算是近年来国内新人画家出头的一种典型方式。 齐盛看向小徒弟一门心思拍了十多分钟的方向,心想,谁还猜不出来呢。 画家,或者说那些搞艺术的,看上去确实和普通人有些差别,那是种骨子里头溢出来的与众不同。此时齐盛的身边就有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姑娘,瞧着大概才二十岁出头,素面朝天的,但却无端端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拽”感。 齐盛翻开进门前拿来的那本介绍本次参展作品和画家的手册,在第六页看到了一副画作——《恋爱的犀牛》。 画家:午犀。 在真正的美人面前,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变成了作弊。 不远处那个男孩儿高了在场男士普遍半个头,虽说穿着很普通的黑色皮夹克和马丁靴,但什么都不干也能在人群中发光,也难怪那小子会一眼就注意到。 他的脸就是上帝最好的作品。 齐盛鬼使神差地举起胸前的相机,咔嚓一下。 “这幅画有什么寓意吗?” 坐在最中间的女士头发已经全成了雪白,用半弯镶着绿玛瑙的梳篦别到耳后,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向厅中央那个年轻人发问。 “日出·印象”会发出的那笔奖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每年的评审都德高望重,力求公正,每位经历过筛选之后参展的画家也都会有一些时间来向众人介绍他的画作。 午犀身边是他近半年来唯一一副作品《恋爱的犀牛》。 整幅画的主色调是一种很正的粉红色,非常铺张又随意地在画纸上涂抹开来,本该给人一种浪漫又天真的感觉。 画面正中央的图像没有清晰的线条,但配合这个画作的名字能够看得出是一只犀牛,虽然没有刻意勾画棱角,但是每一抹颜料都在该在的地方,凌乱中宛如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可犀牛角上用了深浓的黑色,极端凌厉,像一根穿透画面的尖刺,一个男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影,踮着脚尖单脚站立于尖端。 画面中,这个部分的粉红色比任何地方都要深,从影子心脏的位置一直流连到脚尖,像是残忍穿透了脚底,渗出了人心里的血。 “《恋爱的犀牛》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午犀在沉默了两三秒之后,开口道。 “犀牛的视力很差,而每个人一旦陷入恋爱,就会变得像犀牛一样盲目。 “所谓‘明智’,便是不去做不可能、不合逻辑和吃力不讨好的事,在有着无数可能,无数途径,无数选择的现代社会,人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都能在情感和实利之间找到一个明智的平衡支点,避免落到一个自己痛苦,别人耻笑的境地。 “没有什么人真正值得倾其所有去爱。但爱,爱是自己的东西,可以帮助你战胜生命中的种种虚妄,以最长的触角伸向世界,伸向你自己不曾发现的内部,开启所有平时麻木的感官,超越积年累月的倦怠,剥掉一层层世俗的老茧,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在外。 “因为太柔软了,疼痛必然会随之而来,但没有了与世界,与人最直接的感受,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繁杂的大厅中逐渐失去了声音。 “人的一生很长,我们昨天丢掉童话,今天抛下爱情,明天失去理想,裹上一层又一层灰色的现实,为心目中早晚有一天要到来的打击做完美缓冲。 “但生活,生活不该是这样。“ 祝小新看着那副粉红色的梦,莫名觉得有些悲伤,最后举起相机,光明正大地对着那个男孩儿,按了下去。 “黄椋。”尹正按住了他去倒酒的手,“你这是何必?” 黄椋靠在沙发上,已经喝了很多,此刻半睁着眼睛状似意识朦胧地看着他,但尹正知道他还没醉。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那天不过就是看到午犀在校门口被一个男孩子搂住了,这件事情顶破天不过就是拉拉扯扯吧?”尹正口气很有点恨铁不成钢,“他就算因为忙所以一直不和你见面,但之后不是也找过你?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喜欢的话,要么争取一下把事情摊开讲讲明白,要是觉着没他也行,那你现在这副琼瑶苦情的样子又做给谁看?” “我知道没什么。”黄椋捂着脸,低声说,“我知道他没什么的。” 尹正刚要开口,他又说:“可是... ...呵,算我孬种吧,我就是不想等到真的有什么了,再被他‘好聚好散’。” 尹正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清了下喉咙,艰涩地开口:“黄椋... ...你不会过了这么多年... ...还是在怨我吧?” 黄椋抬起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说什么呢,老子不至于真成了苦情戏男主。” “当初... ...我不知道你母亲的事,因为家里的人施压,我只能... ...” “我没这个意思。”黄椋打断他,“再说了,就算你知道了,事情就会有什么改变了吗?” 黄椋口气略有几分尖刻,像是硬要把这么多年的伤口撕开,把里头的脓疮在今天挑破。 “可是有些事儿,强求不来,这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尹正不回答他的话,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他,“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全凭缘分,咱们俩是没缘分,不是你这辈子就不配和别人好好呆着。”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他,就像李荀说过的,人这辈子要是真遇上那么一个,不谢天谢地难道还跟他过不去吗?” “我怕。”黄椋听罢,终于抬起头,“是我怕了。” “身边的人可以说走就走了,爱的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尹正,我是人,太痛了。” 午犀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画展完毕就离开,几个小时之后已经在机场准备登机。 刘骁手上拉着午犀的行李箱,过了这么久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没敢对着午犀发作,窝在于教授身边一个劲儿地抒发着自己的喜悦之情:“教授,午犀他简直绝了,那通话说的,我都听傻了!你听到那些老东西对他的评价了吗!” 于教授无奈地看着刘骁:“说什么?” 他当时就坐在台下,哪有什么不知道的,果真给刘骁三分颜色他就开始唱戏。 “他们说‘果真是日出印象’!他们夸师兄厉害呢!说师兄青出于蓝胜于蓝呢!他们这是拐着弯儿说师兄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啊!” “现在知道叫师兄了?平常午犀午犀的。”于教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回带你出来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过几年如果自己要参加的话能有个数,你倒好,给你师兄拉个箱子这个嘴都停不下来。” 刘骁一米九的高个儿,站在那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寸头:“他牛逼我当然服他了,不然比我还小的人做我师兄我可叫不出口。” 午犀在单薄的皮衣外头套上了长款羽绒服,整个人跟裹被子里头似的,头上还犹觉不足地戴着毛线帽。 他脸上戴着口罩,到安检那儿的时候检查人员用犹疑的眼神盯着他,怀疑这是哪个明星,颇为客气地请他摘下。午犀本来就打算摘了,他一拿掉口罩,插在他和刘骁之间的那个小姑娘就低低地“呀”了一声,那声音里有种显而易见的激动。 安检人员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确实不眼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准是哪个自己不认识的小鲜肉。 后边儿的女生偷偷摸摸拿起手机的时候肩膀被人很客气地拍了一下,刘骁高了她一个半头,笑嘻嘻地说:“留点儿隐私,留点儿隐私啊。” 安检人员完事以后,看着午犀的脸色,礼貌性地询问了一句:“先生,请问您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午犀摇了摇头。 上了飞机,刘骁的座位和午犀连在一起,午犀一坐下就拿出了随身的眼罩一副准备浅眠的样子,刘骁一瞧终于按捺不住跟他搭话:“诶午...不师兄,你那段话真是牛逼,讲的太有水平了,我服了!” 午犀拿着眼罩对他笑了笑,刘骁一向比谁都傲,乍一对他毕恭毕敬的,午犀觉得还挺有意思,就回了他一句:“别盲目崇拜,那不是我自己想的。” 刘骁的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 “《恋爱的犀牛》是一部话剧,也是我这幅画的灵感来源,我今天说的那些,你在百度百科上都能找到,就在简介那儿,你要是想回味可以,包你知道。” 刘骁傻了,“操”了一声,午犀被他逗笑了,不再理会他。 飞机很快顺利起飞,午犀刚准备睡觉,刘骁却叫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脸色:“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午犀摆了摆手,戴上眼罩,披着羽绒服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小说最初的灵感,便是由栗子酱的点梗和《恋爱的犀牛》这部话剧组成的。 “温柔违反了他的意志”,我凭借这句话知道了这部话剧,最终话剧里的一些思想也融入到了我的小说里,总的来说也就是午犀在画展上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中只有一部分是简介中的话,没出现的就不是,例如我自己的简介里的那一段。 ballball大家,希望你们能够多多给我留言,每次看到你们举起手来就好开心qwq 第17章 第十七章 午犀睁开了眼睛。 他揪着被子,有些恍惚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确定了某些动静。 于是翻身起来,光着脚走到房门口,站在那儿没有开门,几秒钟后打了个寒颤。 他身体不好,往年一入秋,母亲便会提醒帮佣的阿姨在地上铺起厚厚的地毯,他特别喜欢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毯子上,因此并不爱穿拖鞋。 可是今年已经立冬了,木地板上却仍旧光秃秃的,没有等来一张昂贵舒适的长毛物品,家中的阿姨往常是个细心的,这回却也没多说一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话。 午犀的睡眠很浅,小时候还容易惊梦,所以屋子里并没有滴滴答答的时钟,窗帘也是遮光的,此时他站在门口,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心跳声。 他站在门前,和外间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只隔着一块薄薄的木板,感觉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砰”! 有什么东西杂碎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午犀一激灵,几乎有些颤抖起来,手终于按耐不住地握住了把手。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门打开的声音,似乎是那个房间里有什么人探出身来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动静,过了十几秒后又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 午犀小时候很娇气,一点点的声音都会把他从睡梦中惊醒,醒了之后便一直哭、一直哭。 偏偏他又只认父母的味道,于是家里便在幽静的别墅区买下了一栋复式小洋房,二楼只有他和父母的房间,每天晚上他一哭,走廊的尽头便会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 父亲不舍得母亲大晚上一个人来照顾她,便总会跟着她一起到房间里来,母亲又放心不下父亲毛手毛脚,便拉着他的袖子睡眼惺忪地跟过来。 每回他一被惊醒,感受着心脏失控的剧烈跳动时,便会听到走廊的尽头,房门打开,属于两个人的脚步声朝他的方向来。 午犀终于忍不住了,他推开了房门,踏入了这个残忍的成人世界。 “... ...财产分割几个月前就签订了,当时你对于赡养费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现在为什么不同意在这份离婚协议上签字?” “你照顾不好他的,让我带他走不好吗?!他那么喜欢画画,我可以带他去国外找有名的画家拜师,他会一辈子平安快乐的... ...” “不用说了,培养一个孩子要付出多少的心血,我非常清楚... ...午犀的心脏病是从我这里遗传的... ...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会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我身后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在我这里,他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 “你拿什么照顾我的孩子?你三天两头不着家的时候在家里帮佣的阿姨?还是你身后一个又一个没有名分的贤内助?” ... ... 屋内静了那么一会儿,午犀在门外,仿佛被这初冬的夜晚冻住了。 “呵... ...蓝宁,我薄情你寡义,说的难听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事儿心知肚明就好了,既然都不是全然清白干净,又何必非要撕下那层皮?好聚好散不好吗?” “你... ...” “午犀这样的身体状况,打小又是这样精细地照看着,将来学艺术更是处处要钱,你可能是对钱没什么概念,我可以跟你好好地说一说... ... “分给你的那些财产加上我付给你的赡养费,你一个人是能活的体面自在,可带上这小子... ...你又拿什么来供养他那些不菲的爱好?时隔二十年再出去上班?还是你那间从来没赚过钱的插画教室?” “午正简你... ...” “你是个聪明人,现在不过是为了争一时意气罢了... ...过几天,等你冷静下来,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好好地为自己打算一下,你就不会再想要他了... ...人都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你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我知道的。” “... ...” “而且我是午犀的亲生父亲,看着他从小长大,他在我这儿能受什么委屈?那些女人不过是在他面前走个过场,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让他再陪我几年,等他在国内上完大学本科,他想的话我自然会送他出国留学,到时候你也可以常常看见他,岂不是两全其美?” 屋内的沉默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又心照不宣,午犀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谈话的结束,因此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没多久,门突然打开了,屋子里明晃晃的灯光打在午犀脸上,叫他的眼睛酸胀得难受。 午正简从房间里出来,高大的身影遮掩住了还未开始窜个头的男孩,他愣了愣,两三秒后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 走廊里的灯光很微弱,午正简揉了揉午犀的头发,牵起他的手回到了房间。 脚步声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可是通向的却不再是那个结局了。 “该长大啦。” 父亲摸了摸他冰冷的脚底,帮他盖上被子,如是说。 两座城市之间隔得距离有些远,坐飞机大概需要两个半钟头,但刘骁一向精神头足,因此并不休息,只是在座位上捧着ipad画他在网上接的外快。 等到空姐过来提醒飞机马上就要落地的时,他才他摘下防噪耳机,伸了个懒腰,想起身边睡着的午犀,转头看去。 这一看,刘骁便不由自主地皱眉。 午犀两只手紧紧地攥着飞机上提供给乘客的小毯子,眼罩虽说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那脸色也太惨白了。刘骁凑过去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他整张脸上竟然都是冷汗,汗水流下来,将衣服的领口部位都泅湿了。 刘骁瞬时联想起,曾听别人说起过的午犀的一些身体问题,忙不迭伸手推了推他:“午犀,午犀,你醒醒,飞机要到了。” 这天天气好,航行情况十分顺利,此时正在飞机降落的过程中,却也并无多少颠簸,只是耳边有一些噪音。 但刘骁的话音刚落,没想到就看见午犀开始急喘气,而且那样子叫人心里发紧,像是喘不过气,本来握着毯子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也渐渐松了力气,没两秒钟,左臂竟然自然垂落了下来。 刘骁一看这个情况立马大声喊道:“乘务员!” “您说什么?!”黄椋的酒醒了一半,猛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晕目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给我留言!多催促我叭! 我现在像乡下人进城每条留言都喜欢回复 第18章 第十八章 “陈秘书,你说清楚,我爸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了呢?!”黄椋拿着电话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局长去年体检就查出心脏问题了,一直在吃药控制,最近局里在办一起连环杀人案,强度很大,今天正好收网,抓捕现场局长亲自坐镇,他虽面上瞧着不声不响的,但恐怕是情绪一时激动... ...” 黄椋深吸了一口气:“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我送你过去!”尹正道。 “快!”黄椋把车钥匙丢到他手里,俩人匆匆出了家门。 “手术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你们两个谁是家属?”护士手里拿着单子看了看刘骁和于教授,“快点,病人必须尽快手术。” “... ...我们在市二医,是在降落的时候出的事情... ...做手术的是一位姓李的主任没错... ...好,您尽快赶过来。”于教授挂断了电话,转身拿过护士手中的文件签了字。 小护士二话不说随即旋身跑进了手术室,刘骁毕竟年纪轻又是小孩子心性,有些懵:“教授... ...这万一出了事儿... ...” “我刚刚已经跟午犀的父亲联系过了,况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于教授打断刘骁,“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不要那么怕事儿。” 刘骁听罢不再说什么,抬起头看着“手术中”的红光。 正在这时,几个医生和护士又推过一辆担架车,飞快地进了手术室,一队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追在后面送,也被挡在手术室门口,两拨人就这样盯着那亮着红光的几个大字,陷入了无可奈何却又别无选择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小护士出来询问:“请问黄海患者的家属在哪里?过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个字。” 那群穿着警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站出来一个文员模样的中年人,接过小护士手里的单子:“我刚刚给黄椋打过电话了,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也算是他的长辈,这个字,大家做个见证,事态紧急,我就帮他签了。” 说完这话那中年人便果断地签了字,把手中的单子递给小护士,小护士本来拿了就要跑,没曾想却被队伍里的一个穿着防弹背心的年轻警员拽住了。 “诶你干什么,快放开呀,我还要进去让医生开始手术呢!”护士年纪虽小,却因为见惯了生死瞧着是个胆子大的,闻到警员身上隐隐约约的硝烟和血腥味,还敢对着他吼。 “吴队你快让人家护士进去吧,你这样拉着人家干什么呀!”、“是呀吴队,黄局耽搁不起呀!”、“小吴,你这是干什么?!”众人也颇为诧异,七嘴八舌地低声斥责。 “为什么不是李主任给我们局长动手术?”吴队扯着小护士的手腕,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的脸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血,“往常我们局长都是在李主任那里检查拿药,李主任是全国有名的心内专家,为什么现在突然换成了副院长给我们局长手术?他不了解过往病史,这么贸贸然开刀,能有几分把握?” “李主任二十分钟前刚上了另一台手术!你们局长的命是命,人家年轻男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小护士彻底被这审犯人的口气气着了,一张脸通红甩开警员转身就走。 那吴队面上全是按耐不住的担忧,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被那文员模样的中年男人拦住了,那一堆身穿警服的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最后一字排开在医院的塑料长椅旁或站或坐,再次沉默了下来。 刘骁目睹了全局,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嗤笑,被于教授用眼神制止了,两人也坐在那儿心神不宁地等着。 众人头顶上,那“手术中”的三个大字一直冒着红光,不知何时能够熄灭。 “陈秘书,我爸怎么样了?”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时间,一个男人匆匆赶到,于教授略微起身,看清了他的年纪后又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吴斌闻到黄椋身上的酒气,面上添了几分怒气,不等陈秘书说话,便先开口:“局长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陈秘书代你签了手术同意书,这家医院最好的心内医生就在同一间手术室里却不是给你爸开刀!” 黄椋听后略皱了皱眉,顺着吴斌的眼色往刘骁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坐在那儿的那个年轻人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熟悉,却也并未多想:“你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一个警察在公众场合这样像什么样子。” 吴斌是黄椋父亲下手的儿子,二十来岁前和黄椋关系很亲密,黄局跟他爸也没什么区别,他一听黄椋那话便控制不住音量地怒了起来:“那是你爸!你怎么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平常气他就算了,这种事儿你也不在乎啊?!” 护士站里一个中年护士探出身来瞪了他一眼,喊了一句:“这是医院,不允许大声喧哗!” “好了吴队,黄局平常身体好,这回又发现得早,情况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是呀,再说了这事儿不也没办法嘛,与其这样还不如多盼着局长点儿好呢... ...”、“黄椋,你爸爸一定会平安出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 比起那边儿的热闹和人气,午犀似乎是更不被盼望的那一方,刘骁的脑海中冒出这种想法。 时间过得很快,但很磨人,两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刘骁忍不住想问于教授一句午犀他爸爸的消息,这时手术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诶出来了出来了!” 手术室外的人哗的一下子全都围了上去,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看手术推车上躺着的那个人。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只要小心照看就好,只是他年纪大了,这回动了手术之后恐怕要一些时间才能重回工作岗位,也不能再过分劳累了。” 黄椋仔细看了看推车上的人的脸色,点头道:“医生,您辛苦了,那我爸大概要多久能恢复清醒?” “这个根据个体对麻药的敏感程度会有所不同,但12个小时内应该会恢复神智。” 那群人说着走远了,红灯映照的长椅上只剩下刘骁和于教授,俩人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沉沉地落回原地。 刘骁从未有过在手术室外等待着什么人的经验,午犀的生死一时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忍不住开了个话头:“于教授,我听别人说他的病情很稳定,都好几年没发过病了,怎么这回... ...” 于教授抬起头看了眼亮着的红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件好的作品,可以反应很多的东西。” 刘骁一愣。 “日出·印象”还剩下三天的时间,午犀的作品《恋爱的犀牛》被留在了画展上,这三天与之前不同,是为了展出这几年来新锐画家们已经受到好评的作品与“日出·印象”展历来的一等而设的。 午犀的画被留在画展上,将来有一天或许会被拍卖,但在那之前,永远是“日出·印象”的一部分。 “我从午犀的画中,感受到他对于爱情深刻的向往和怀疑,对这个世界伸出尖刺的是他自己,踮着脚尖把柔软的心剖开的还是他自己。” “... ...老师,可是这跟他进医院又有什么关系?” “好的作品往往以作者的灵魂为依托,不会无端端自己冒出来,就算是天才也需要他的缪斯女神。”于教授看着椅子上午犀几乎从不离身的画架包,“他作画一向付出全身心,这幅作品是他在对这个世界说自己的心事,他说出来了,大家听到了,为他鼓掌喝彩了,固然是一桩美事... ...但有些事情未达成之前,人总是撑着那么一口气,等一切结束了,人也就倒下了。” 黄海醒的非常快,一如他的一生一样雷厉风行,他在病床上慢慢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出手术室一个半小时。 那些跟过来的警察们已经被黄椋一个个礼数周到地劝回去了,陈秘书帮黄椋办完住院手续之后也回局里去交代一切后续事务,因此黄海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黄椋,坐在病床前正对着空荡荡的白墙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椋感觉到什么,一低头正对上父亲深深的目光,怔了一下,立马按了墙上的铃,大步迈到病房前喊道“护士!”。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从病房门口走过,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黄椋站在原地不动作,一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小护士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病人醒了,麻烦叫医生过来看看。” 那个男人... ...左眼一颗泪痣,带着金丝眼镜的侧脸实在是... ... 黄椋脑海中飞速掠过刚刚在手术室外那个剃个寸头的男孩儿的身影,指尖有些发凉,过了两三秒,他轻笑了一声。 “想什么呢,黄椋。” 病房里很安静,医生来了又走,护士们安排了针剂,确定了病人的精神状况之后便陆续离开。 黄海目前暂时还不能进食,黄椋于是找不到借口离开病房,只能在那儿傻坐着。 他和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到现在,到了真正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口了。 黄椋站起来欲盖弥彰地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电视遥控器,最后在床头柜那边找到了,于是打开了电视机。 “... ...8181黄金眼为您报道... ...” “夫妻做到了我和你妈妈那份上... ...彼此心里没有什么是不清楚的了... ...” 黄椋僵住了。 黄海的声音很沙哑,低得近乎听不见,但黄椋就是能感觉到,那些话就像冬天夜里拢起领子也挡不住的风,往他的心里已经自欺欺人地蒙了一层又一层窗户纸的地方戳。 “她那时希望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 ...不必讨好我,也不必讨好她... ...可是黄椋啊... ...你如今这样,你自己觉得,又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 黄椋想。 好像... ...也确实不算什么。 第19章 第十九章 黄椋不知道这个国家其他的“局长”都拥有怎样的家庭,每个家庭中又有一个怎样的小孩,但是从他有记忆以来,父亲一直是非常忙碌的。 兴许这个世界上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公安局长去费心,坏人总是按耐不住想要作恶,而承担着法定义务的人只能奉献自己。 于是一个孩子的成长情理之中地退居二线,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忧虑。 极其偶尔的,当这个混浊的世界安静下来,黄海准时下班回到家中,吃完晚饭后,一家人便会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 月下中天,黄椋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像场梦。 原来一切美好到不忍心戳破的人事物,都是求也留不住的梦。 黄椋其实不太经常想起妈妈,但是他的妈妈,真的是几乎说不清的好。 那时候高三,有天晚上黄椋按着尹正在巷子口拐角处的路灯上亲吻,年轻男孩子气血上涌,满心不以为然,想着这个世界只有这个角落,这个角落只有他和他的情人。 殊不知拐角处,父母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同他分享了这份轻飘飘的鲁莽和疯狂。 她是个小学语文老师,日常脸上挂笑,总会让人觉得温柔婉约如沐春风。 可那晚她强硬地拽着自己脸色不对劲的丈夫回到家中,走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静悄悄,不忍打破一点少年人脆弱的自尊。等到黄椋迈着踩不着地的步子回到家,只看见父亲沉默地盯着他,那眼神很有些瘆人,却未料等待他的并不是风暴。 妈妈像对待个成人似的请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她说。 父亲刚拿到手里的水杯“啪”得一声摔在了地上,满地碎玻璃。 黄椋的后背刹那间冒出了冷汗。 “你是有点不一样,但这不代表你不对!”她拔高了声音,像是在告诫自己的丈夫,又或者其实是在警告自己。 黄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因为这情况似乎没有任何人在要求他什么指责他什么,他也就不需要请求他们原谅些什么。 “你是我的孩子,但你并不仅仅只是我的孩子,你更是你自己。 “你来到这世界上的时候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我们又怎能要求你成为我们想象中的样子? “我可以给予你的是我的爱,却不是我的想法,因为你有你自己的思想。我可以庇护的是你的身体,却永远不是你的灵魂。1” 黄海有些勉强地侧过头,看着自己未曾注意过便一年年长大,又和他一样逐渐老去的独生子:“逝者已矣,有些事情... ...没有办法的。” 二十岁那年,黄椋和尹正三年恋爱一朝分手,他不想在大学里待着,便请假回家。 母亲那段时间总是咳嗽,精神不佳,也恰好休假在家休养。事后黄椋才知道,那只是父亲为了她的安全瞒着她做出的权宜之策。 那天晚上八点多,她敲门进了他房间,对在床上躺着的他说,陪妈妈去散散步吧,别总是闷在家里。 天色真是暗,路灯却很亮。 在那个公园里,他被人蒙着脸压在地上用棍子抽打,在家中被偏头痛困扰得睡不着觉的母亲扑到他的身上,死死地抱住他,被那些穷凶恶极的报复之徒在纤弱的脊背上戳了二十三刀。 黄椋那时怎么也不敢拿下套在脸上的黑布,只感觉脸上,手上,身上,好多粘腻的液体。 母亲穿着的那件白色连衣裙该是什么样的颜色啊... ... “黄椋啊,你妈妈,真是喜欢笑...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就眨巴眼睛对我笑。” 可原来最痛苦的时候并不是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而是第二天清晨,是每天,每天,醒来的清晨。 她总是对他笑,黄椋多想让她骄傲。 她喜欢父亲,喜欢他穿着警服,喜欢他夹着警帽出门,她会觉得每一次他准时下班都是一种惊喜,而不能,则是一种优秀。 她敬佩这个男人肩上担着的责任,那时候的黄椋便好想获得承担这份责任的机会,想要让这个接纳他所有的女人微笑。 “如果那时我没有回家,妈身体不好,一定不会在晚上出门,小区安保条件不错,或许... ...” “人生,人生哪里来的或许?” 他曾因为这些“或许”,始终无法面对父亲,面对世界,面对自己。 何必再去当兵呢? 我是个懦夫。 他的五脏六腑一刻不停地疯狂地无声叫嚣。 没有必要了,一个让自己母亲挡在身前的人,配不上这份荣光。 黄海看着病床前身材挺拔的青年,怀疑自己麻药的劲儿还没过。 他印象中,那年在公园里颤抖不已,连看妻子一眼都做不到的男孩子,明明没有这么高,明明还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 一眨眼这么多年艰涩地过去。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没有尽到身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可你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黄椋伸手把电视机关了。 “世事难两全,做好一件事很难,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做好一件事。” “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 ...什么?” 黄椋直视着父亲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他透过这双饱经风霜的男人眼,却总觉得看见了妈妈的神情,一种让人心酸的温柔。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像是酗酒的人从漫长的宿醉中清醒,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再是那个被打断了四根肋骨,浑身是血的孩子了。 “该长大啦。” 多年的苦水一朝开闸泄尽,心底的淤青□□裸露出来,过了明面终于不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黄椋醒得很安静,这样突如其来的清醒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黄海在床上躺着,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待了一会儿觉得没劲,脑子里浮光掠影地闪过一些白天的画面,最后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他走到走廊尽头打开窗子顶风作案抽了根烟,大冬天的没穿大衣就裹着件皮夹克,是个火人过了十分钟也搓起手来。 窗外的路灯裹挟着一小团光晕,照亮的那一小块地面上,北风默默地卷着枯叶。 他把烟掐了,沿着走廊找了找垃圾桶,最后发现把自己给走丢了。 像个白痴。 黄椋这么点评着自己,在两个相连的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狠了狠心推开了门。 此时夜深,这间病房并未拉上窗帘,些微的光从外头透进来,碍于窗子的角度遮挡只能照到地上的一角,病床上的人眉眼笼罩在一种散射造就的深蓝色幻觉中。 探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机器特有的鼓噪嗡鸣,可以被特定的角度捕捉。 我是在做梦吗? 黄椋把手指凑到鼻尖,试图闻出烟味。 作者有话要说: 1改编自纪伯伦诗歌 第20章 第二十章 说来午犀也还踩在二十岁出头最好的年纪上,青春期抽条的时候渐渐远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去,正该是肩膀宽厚,肌臂有力起来的时候。 可惜他总没有精力分给自己疲于奔命的机体,只能像追着风筝跑的人,迈开双腿把画手高远的灵魂稳稳地放在天上,脚下继续踉踉跄跄地追。 黄椋想,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看着他明显长了一些的头发,更苍白了的嘴唇和皮肤,以及经过一场庞大手术之后隐隐围绕在周身的、因曾和世界有过将断未断的联系而更凸显的... ...珍贵。 数小时后,曾站在手术室外却浑然不觉自己心上的那一点儿珍贵也不小心被打碎的黄椋,站在男孩儿的病床前开始后怕,不一会儿竟凭空出了一身冷汗。 黄椋看不出午犀下手术多久了,虽然人没躺在重症里,但面上的呼吸机还是没摘下来。他抬脚想要走过去,结果鞋子踩在地上冒出些声响,在这间除了医疗器械微弱的电波声之外恍若真空的病房里,一时间显得有些冒犯。 他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很怕吵醒午犀,虽然心里清清楚楚午犀这种还需要带罩的状态,鞋跟和地板的碰撞若是能闹醒他,医生估计都得给他黄椋送锦旗。 等到一步一挪地走到午犀的床头了,想伸手摸一摸床上人的脸,却都心里痒痒的觉得无处下手。 午犀长得好看。 这事儿打从一开始黄椋就明白得很,或者说,没人不知道的。 只因午犀虽是特立独行,但他的美丽却极为普罗大众。 美本是一种伤人的东西,可午犀却漂亮得并不尖锐,他面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个角落里每一处细微的弧度都是一种斯文内敛的风景。 黄椋自知有点斤两,从小也是被称赞着长大。他面部起伏很大,每一个棱角都很清晰的凸显出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看上去有些惊人,午犀和他相比本来是很有些不同的。 可当此时他被折磨得消瘦下来,脸上完美的几分留给斯文的余地被病痛一扫而空,鼻梁在脸上高高地耸着,下颚线清晰的宛若刀削。 那种特属于他的三分余地毫不留情地走远。 黄椋的心钝钝地抽了一下,为他脸上这点微小的变化。 好半晌凑过去吻了吻他左眼的那颗泪痣。 “咳咳... ...” 黄椋一愣,直起身差点把床头放着的白玫瑰撞倒了。 男人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只是保持着正常音量,黄椋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午犀。 看到他这个举动之后午正简有些玩味地笑了:“他听不见的,午犀对麻醉药的反应非常大,昏睡时间比常人多一倍。” 他说完,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黄椋感到某种温和的压迫,和午犀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说一不二几乎师出同源,几秒后难得顺从地听从了指令。 黄椋跟在男人后面往走廊的尽头走过去,想着那儿现在估计还有他的烟味呢。 午正简并不会让人觉得非常年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已经可以看出风霜的痕迹。但他的身材却明显经过严格管理,高大挺拔,裹在黑色大衣里头,像株百年雪松,散发着一股绵长的压力。 黄椋曾在午犀那个前任学长的面前施展过男人对于不到火候的对手的不屑,而此时这种难堪又□□裸地返还到自己的身上。 午正简看着窗外,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刚刚还被父亲要求“长大”的黄椋不像个一脚跨出了青年的男人,倒像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的小毛孩,有些难安想往兜里抽烟。 但毕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多年的人了,倒也不真是什么毛头小子,黄椋向男人伸出手,想倒还不如先开口:“黄椋,木京椋,您是午犀的父亲吧?” 午正简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看上去颇为出挑的年轻人,没有搭腔,半晌摘下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揉了揉精明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几分奔忙了一天的疲态。 “午正简。” 他睁开眼睛,没有镜片的遮挡黄椋才发觉,他的眼窝很深,看着人的时候审视的意味甚浓,几乎要跟自己常年处在刑警岗位的父亲持平。 “非常抱歉,我私下里找人调查了你。”午正简温温地笑了一下,“一个月前我接到了午犀的主治医生的电话,说这孩子最近身体状况大跳水,而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也察觉他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黄椋虽然心底有些莫名的怖惧,像是感知到伤害即将来临的豹子,但还是被强烈的吸引力拴在原地,一动不动,面上没什么表情。 “午犀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很担心他,无奈之下找人调查了他近期的动向。”午正简将眼镜重新戴上,“他是一个成年人了,我身为他的父亲,能给他的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经济支撑之外,也就是尊重了。所以我尊重他,也尊重你们之间的情感,但是黄椋,我很好奇,你对午犀的病情究竟有多深的了解?” 黄椋自己大抵并没有察觉,他的态度十分怪异,刻意包装的冷淡后头裹着的却是难以隐藏的诚恳:“午犀不怎么和我多说他的病,只是说小时候动了手术,长大以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过了两秒他又加了一句:“很幸运。” “是很幸运,但是所有心脏病患者的幸运都永远岌岌可危。午犀的身体一直算不上好,再加上他近年来不听劝总是日夜颠倒地画画,一场大手术也确实是在所难免,毕竟早年做的心室手术维持的时间并算不上久。” 黄椋直觉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和你交往不过一两个月,就开始滥用控制药物,据主治医生说,紊乱的情况非常严重,还时常出现短暂性的假性晕厥。”午正简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平稳的,“午犀的身体经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不起一切的激烈运动,包括过于激烈的xa。” 他对黄椋微笑。 短暂的灵魂出窍之后,黄椋反应过来眼前人在说些什么,脸色渐渐白了。 他的脑子里走马灯一般在重放的是第一次的晚上,一场酣畅淋漓的xa之后,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面无人色的漂亮男孩子。 “喜欢啊,当然喜欢,你长得有多漂亮,自己不会不清楚吧,谁不喜欢你?” xa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黄椋活到三十岁上,并不至于一提到某档子脱光了的事儿就面红耳赤,他只是恍惚想起小时候一个普通寻常的一个夜晚,妈妈给他念着童话书上的内容。 “... ...于是,小美人鱼就去求助海底女巫来帮助她达成心愿。 女巫说:‘我有办法让你变成人类,但是当你的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足时,走起路来会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痛,并且,如果王子与别人结婚,那么到时候,你将会化成海上的泡沫。’ 除此之外女巫还希望小美人鱼能把她美妙的声音送给她。 ‘好!只要能在王子的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小美人鱼毅然决然地答应到。” “妈妈等等!这样她怎么告诉王子,自己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是呀,我们宝贝都能想到的事情,那时的小美人鱼却想不到。 于是小美人鱼游到了城堡的岸边,喝下了女巫的药,疼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美丽而波光粼粼的鱼尾慢慢地分裂成了人类的双脚。 ‘小姐,你怎么了?’ 当小美人鱼慢慢地睁开双眼,眼前正面带焦急地看着她的人竟然就是她爱慕的王子,可惜失去了声音的小美人鱼却无法回答。 王子把小美人鱼带回了城堡,并给她穿上华丽的衣裳,‘真是个美人啊!’城堡里见过小美人鱼的人们都这么称赞她的美貌。 虽然小美人鱼不能说话和歌唱,她美妙的舞姿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谁都不知道,小美人鱼是怎样忍受着在刀尖上舞蹈的疼痛,来爱着她的心上人的。” 谁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忍受着在刀尖上舞蹈的疼痛,来爱他的心上人的。 午犀是慢慢清醒的,一开始睁开眼睛看人总是没什么反应,不到一会儿就合上眼迷瞪过去,疲惫极了似的。 午正简倒是极潇洒,和黄椋撂下一句话“反正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我就算待在这儿事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给午犀请了两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便办公去了。 黄椋和他正相反,那几天总是待在他的病房里,他一天皱几次眉头睁几次眼黄椋都一清二楚,黄海那头请了一个护工,便放着不管了,把黄海气得跳脚,还亲自过来逮过他一回,骂他“小狼崽子”。 可等午犀逐渐明白过来,有精力分辨一些事务了,黄椋又不再出现了,只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询问过护工,确定他睡沉了,这才推门进去在他床前坐一会儿。 “你每天都来?” 黄椋才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便久违地听见了午犀的声音。 他还是没什么力气,起身也要靠人扶持,大概是不愿意被人俯视着讲话,于是示意黄椋帮他把床摇起来。 黄椋帮他把床铺摇高了一些,把枕头拍松让他靠在背后,又不自觉地帮他掖了掖被子,病房里一时间过分安静。 这天的天气很糟糕,外头狂风大作,黑色之下隐约透出一点昏暗的光线,还有雨滴重重地击打地面的声音,病房里窗帘拉开了半扇,不知是不是午犀的要求, 黄椋把一切都安置妥当,没有坐到床头的椅子上,想着反正醒都醒了,就直接压着被子坐在了病床上:“差不多,有时间就过来坐一会儿。” 午犀的神情很平静,瞧着也不是想深究黄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的样子:“我之前也每天都去。” “嗯?” “前年春天,从惊蛰到大雪,我每天早上都去海鸣公园,坐在从路口往里数七个长凳上,戴着帽子画画。 “二百七十六个早晨,一直到你跑完了四十分钟,在那个小店里买完了水,我才离开。”他眼角的两颗小泪痣像是某段往事的两个句号,“为什么后来你就不去了呢?” 黄椋看着他,竟然说不出话。 “我等了你好久。”午犀说,“你怎么总是说走就走呢?” “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很大的城堡,里面住着六位人鱼公主,她们都十分美丽,尤其是最小的公主,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比姐姐们都漂亮,最喜欢听海面上的新鲜事,常常想着,有一天能自己到海面上看看。 小美人鱼等了又等,一直到十五岁生日那天,她悄悄的游到了海面上,看到上面有一艘很大的船,船上许多人正举行着盛大的生日宴会。 船上的人们举杯:“王子!祝您生日快乐!” 那个王子英俊极了,看他一眼,小美人鱼的呼吸仿佛也停止了。 她望着这一切,望着自己的心上人:‘我真想变成人类啊!’” “你能跑步吗?”黄椋问。 “不行,我还不能激烈xa。” “等你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开三小时的车从城西到城东晨练。” 黄椋看着自己的男孩儿:“只要你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希望能有宝贝留言~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初雪12.08 黄椋的意识自小灰从房门未关紧的缝隙中挤进来的那一瞬间开始觉醒。 当两个月里胖了将近十磅的这只猫依旧算的上轻巧地跳上双人床,踩着猫步打算从黄椋身上翻过去,冲着埋在被子里依旧不醒人事的午犀“喵喵喵”的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一刻——说时迟那时快,黄椋猛地起身把猫往怀里一捞捂住了它的整张猫脸。 “嗯... ...”午犀翻了个身,一脑袋乱毛往黄椋怀里钻。 “乖啊... ...闹钟还没响,我去把牛奶热了再叫你。”黄椋把猫往身后的被子里一塞,行云流水地接受午犀的投怀送抱,把他的刘海往脑袋后头撸了一下,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灰出师未捷,那声缠绵的猫叫还没来得及抒发出来就胎死腹中,开始在被子里头十万分愤怒地抓挠床单。 黄椋见午犀又睡过去了,慢慢地退了出来,抓起被子里越发像个祖宗的猫逃出了房间。一出房门小灰就跳到了地上,吹胡子瞪眼地冲着黄椋“咕噜噜”,好像在抱怨他搅扰了自己的好事。 黄椋出来的时候顺手捞了把手机,这时解锁一看,才刚六点钟,预定的闹钟还有半小时才响,登时望着小灰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好像那已经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被他扒了皮剁碎了肉真空压成的一个猫罐头。 “我看还真是该把你阉了... ...”黄椋为自己失去的那半小时睡眠意犹未尽地剜了两眼地上那团东西两眼,最后还是认命地蹲在地上倒了点猫粮。 小灰缓缓踱步过去享用早餐的同时黄椋钻进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头的食材,想着既然已经起了不如做点三明治带到车上,等会儿回程的时候午犀正好能吃上。 午犀动手术前前后后加起来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当天就被黄椋打包带回了家。 生活看上去像是回到了从前。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黄椋被午犀早早预订好的闹钟吵醒,按掉之后午犀亲了亲他的下巴颏,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快点起来,我们去晨练”的那一刻,黄椋意识到打碎过的日子回不到从前,这生活已经该死的和从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不论午犀是一时兴起还是如何,黄椋手机里自此以后就订上了六点半的闹钟,毕竟早睡早起对午犀的身体没有害处,这魔鬼般的清晨见多了,也就觉得空气清新,路上的人和猫猫狗狗都比下午三点的要可爱些。 通常他六点半起来的时候午犀也会迷迷糊糊被他起床的声音带醒,在床上一个人窝一会儿,等他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等待他的就是一小碗的燕麦粥或者是黑米糊糊这些养胃早餐。 接着他们会开车到满觉陇,也就是林永年他家小别墅附近那个景区,黄椋下车从山脚往山上晨跑,午犀就开着车跟着兜风。 黄椋正煎鸡蛋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没回身,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几秒钟后有人圈住了他的腰。 “早上好。”午犀说着,在他脖颈处亲了一下。 “叮”—— 面包机里头的两片吐司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黄椋转过身塞给身后满头乱毛,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孩儿一杯温好了的甜牛奶。 午犀靠在黄椋背上慢吞吞地喝着奶,也不管黄椋手上在干什么,就随意地拉过他的左手去瞅他的表。 “哎慢点儿慢点儿,我手上提着刀呢——” “六点半,”午犀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年后把小灰给阉了吧。” “我昨晚睡觉前还搜了搜,说是六个月到八个月是最佳绝育时间。”黄椋在菜板上“咚咚咚”切着西红柿,话里透着股兴奋,“六个月一到,它一分钟都别想再做个完整的男猫。” 远处正在落地窗前溜溜达达的猫浑身一个激灵,色厉内荏地“喵”了一声。 午犀掀起眼皮往那儿一瞧,一愣,整个人都精神了。 “黄椋!” 他一回头,只见小孩儿整个人都扒在落地窗上。 “嗯?” 午犀的头发许久没剪,刘海已经松松垮垮地盖住了一半眼睛,瞧上去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此时天光微薄,尚未大亮,但窗外一片雪色将那深灰色地面上的一切不完满通通覆盖,就此反射出清晨尚未升起的朦胧朝气,小孩儿在那逆光里心无旁骛地冲他开口笑—— “下雪啦!” “下雪天路滑你稍微慢点儿,方向盘慢慢打车头别飘!”黄椋右手忍不住扒牢了门把手。 午犀戴着眼镜在驾驶座上正襟危坐,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并不吭声。 “前头大弯开进左转道,转向灯转向灯!稍微往前开点儿再打方向盘...看车啊宝贝前头那辆车要右转!”车身擦过的那一瞬间,黄椋几乎要尖叫了。 “我看到了。”午犀秀气的眉头一皱。 “... ...你压黄线了。” “... ...” 黄椋崩溃了。 是的。 午犀的开车技术基本上可以和黄椋的绘画技术成正比,属于基因的缺陷后天的蠢蛋。 当午犀兴冲冲说自己要重新把开车技术“捡起来”,问黄椋停在车库里的那辆大奔能不能借他练练手的时候,黄椋是犹豫过一瞬间的。 只不过午犀眼里的光实在是太亮了,黄椋捏了捏他长了些肉的脸,揉了揉他脑袋又搂怀里亲了几口之后很快就为色所迷,想着男人嘛,哪有不会开车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也不过是这么久没开,“捡起来”就好了。当即把车钥匙递了出去。 很快黄椋就知道,有些东西和节操一样,碎了一地是捡不起来的。 午犀练手的车第二天就换成了店里某个酒保的一汽大众。 “今天把车停在那个公共停车场吧,”黄椋眼睛瞟过指示牌,“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雪,大道上的雪现在都没清干净,景区山路上还没开始清理呢。” 午犀侧过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欸欸欸祖宗快看前边儿,”黄椋看他还敢分神,“我没唬你,咱们今天走路上去,我跑步你慢慢溜达溜达不是挺好的嘛... ...” “我在看后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镜。” 午犀一撇嘴角。 满觉陇是茶山,正当季时是漫山遍野的绿,大雪过后又是铺天盖地的白。 午犀下车时背上了后备箱的画架,和黄椋徒步挑着裸露的地面慢慢往上走,中途还和一辆铲雪车擦肩而过。 迎着黄椋调侃的眼神,午犀高傲地一偏头,拉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这时雪未消融,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黄椋穿着件黑色羽绒服,里头套着运动服,脚上穿着登山鞋,打算待会儿还是顺着山道跑一圈。午犀就撑不住了,他裹在一件明huangse的羽绒服里头,厚厚的加绒运动裤裤脚还塞在雪地靴里。 到了一个平常游客们喝茶的小驿站,午犀开始在台阶上搭画架,黄椋把温着红茶的保温杯和保温盒里头的三明治放在旁边的长椅上,又脱下厚重的羽绒服不由分说套在午犀身上。 这下午犀可成了个胖乎乎的俄罗斯套娃,还是奶黄夹心。 “滚蛋。”午犀额角一抽一抽的。 远处群山氤氲,只剩下几笔晕开了的起伏,白是白蓝也是白的世界摒弃了那些让人烦恼的东西,七点多将近八点,周围的商铺都张罗着推开了玻璃门,迎接这冰天雪地的清新,远处不知哪儿跑出来一只橘猫溜达到画面中,试探地朝午犀这个活物迈开脚步。 “嘿,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一转头,黄椋额头上冒着汗珠,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笑。 冬至12.22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外层的白色纱帘被风带起。 “... ...扬成一团像缠大了肚子的棉花糖,”午犀将相机抬高往天空摄影,“嗯,这个色调像兑了太多冰水的薄荷酒。” 黄椋单手把行李箱从衣柜里拎出来,蹲在地上边查看天气预报边思考要带什么衣服,刚往夹层里头塞了午犀的药,抬头一看小孩儿正裹在浴衣里光脚站在地板上——“把拖鞋穿上再拍!” “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早晨八点四十二分,欢迎来到我的vlog。”午犀回过头在床边看到了自己的拖鞋,磨蹭着走过去时顺势将相机的拍摄角度移到了大敞着的行李箱上,避开了黄椋的脸,只拍进去一双手,“冬至快乐,我们等一下要赶十点整的动车去看话剧,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隔壁的剧院看... ...” “因为某人上个月把票买成北京场,上星期把星期三的场次记成了星期四。” “闭嘴!”午犀施施然把镜头又挪向了窗外,“光影基调按部就班地掺进一勺蜂蜜,窕淡的美感被执拗地撕开一条缝隙,填进过分年轻的金色。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们等会儿见。” “去刷牙洗脸。”黄椋要去床头柜拿充电器,路过午犀时撸了一把翘起的头毛。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黄椋送了午犀一个五十七公斤达标礼物,一台貌似价值不菲的相机。 午犀近来无事常在网站上刷视频,收到这玩意儿的头天晚上就让黄椋给他录影。 他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的羊毛毯的地板上,面对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在画架上描绘着跳跃的星星点点。 他后来闲得长毛的时候自己剪了,二十几分钟的视频配了bgm上传到网站,明明只是一个堪堪露了半侧脸的无技术含量的小儿科水彩画,没想到短短一夜过去就破了三万点击量。 总之,午犀的兴趣成功地从开车转移到了vlog上。 黄椋答应过年的时候给那个可怜的一汽大众酒保封一个厚厚的红包。 “今天虽然有太阳,但是风吹过来还是很冷,特别是站在这里等车的时候。”午犀把镜头顺着黄椋的脖子拉到裤脚,“... ...他没什么参考价值,我才是标准的体表温度零下十。” 黄椋顺手接过他的相机,午犀配合地瑟缩了两下,以证实自己的言语真实性。 他穿着羊羔毛的牛仔外套,宽松的运动裤里头还藏着件不可说的东西,脖子上围了条大大的千鸟格围巾。黄椋身上裹着皮夹克,搞得两个人简直不在同一个季节。 引导员开始吹哨,一路走着提醒人群退后。 “朝那个方向,对,把列车进站的镜头拍进来。” 黄椋闻言往把镜头往右一转,没多久,列车携卷着异地的风冲进站台。 “刚刚列车进站的景里我一时没注意,你入镜了两三秒,后期注意点。”刚在车厢里坐下来,黄椋便嘱咐道,“等会儿车上你要录影的话最好还是少录车厢内的。” “没事儿,我又不是什么花轿里头的新娘子,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列车徐徐出站,午犀了然地将镜头对准窗外:“这趟列车需要四小时三十八分,到站应该是下午两点多,我们下午见。” 南方的城市,总是不可能完全灰暗下来,列车驶过的那些村庄,薄薄的一层绿在土地上挣扎着,时常掠过一些金黄。 落日时分的湖面吸满了余晖,一天中最后的光亮都在水中燃烧,天际的太阳也开始疲软,紧缩成一颗橘红的咸蛋黄。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刚刚我们已经把行李放到了旅店,现在准备去坐一坐渡轮。”湖面上的水波灿烂得不像话,午犀一边等黄椋买票,一边止不住地拍,“大概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游客并不多。” 午犀看见黄椋回来了便把相机放下,俩人一起上了渡轮。 他们直接上了二楼在船尾坐下,午犀牢牢地拿着相机整个人侧坐着探出身去,拍了一会儿像是过瘾了,盖上了相机盖子。 本来渡轮上也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十来个人,船尾更是只一个姑娘背对着他们冲着水面发呆的,黄椋看着午犀安安静静地把相机挂回脖子上,盖好相机盖子以后,把他轻轻地往怀里一搂:“怎么不拍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 “黄椋,”午犀微微偏过头,很认真地和眼前人对视,“你有没有听过徐志摩的那首诗?” 这毕竟是冬至,即便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残红消褪的时刻江上的风迎面扑来,仍是叫人忍不住搓手跺脚。 午犀略长的头发一时间被风吹得翻来覆去,很披头士地盖住了整张脸。 黄椋扑哧一声笑了,伸到他口袋里去摸头绳:“请开始你的朗诵。”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黄椋把他的刘海收拢在头顶扎了个小啾:“啪啪啪,好诗。” 午犀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两秒,说时迟那时快动如脱兔地把手塞到了黄椋的衣领里:“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变质的感情,就算真有那一天也不要紧。” “你... ...” “黄椋。”午犀看着他,很认真,“但就算真有那一天也不要紧。” 一时间黄椋并没出声,渡轮到岸的汽鸣声逐渐响起。 酒吧里的光线一向很迷幻,午犀略微环摄了一圈内部再特写了一下俩人点的酒之后,为了不引人注目便将相机放在大腿上避开了脸仰拍。 如果不是他实在没什么肉,这个角度双下巴就要藏不住了。 “出于考察业务的原因,对面那位职业病发作的朋友通过各类app的搜索,最后选择了这家据说圈内人测评第一的酒吧。”午犀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和... ...比起来有点偏甜。” “理解一下,这家出名的是酒保和服务生。”这个座位只允许两个人相对而坐,黄椋在午犀的对面以十分挑剔的眼光打量着自己面前那杯价值不菲的调和酒,“你这个拍摄角度... ...还真是刁钻。” 午犀正打算收起相机调侃他两句,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对面的黄椋登时挑了挑眉,午犀有些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交个朋友?” 黄椋和午犀同时打量着那个穿着工装裤剃着个寸头的男生,午犀不动声色地朝后靠到了小桌上:“还是不了吧。” 寸头男生看上去年纪很轻,但是眼神里除了暧昧还包含着点儿说一不二的不好惹,黄椋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瞟四周,发现除了寸头身后不远处明着朝这边儿看的几个人以外,左手边几十米吧台处几个客人也在打量他们这里的情况。 只怕是地头蛇。 酒吧里头暖气打得很足,甚至有女人穿着低胸装踩着过膝靴,午犀进来不久就脱了外头的牛仔外套,穿着件宽大的高领毛衣,肩胛骨处支楞起来,下巴在酒吧的灯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寸头压根不把午犀对面的黄椋当回事儿,得寸进尺地又想去搭午犀的肩头。 午犀已经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黄椋一步便迈过去:“小子,动手动脚的干嘛呢。” “我问他喝不喝酒,想跟他交个朋友,关你有事儿吗?”寸头只和午犀差不多高,但身后那一堆的人估计是给了他不少的勇气,见黄椋站起来那人高马大的样只犹豫了一秒就继续挑衅。 旁边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注意这边的状况,黄椋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寸头,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沉沉说道:“我记得这儿可不是给吧,呵,更别说了,就是只狗,也不会见人就叫... ...更别说跨物种艹了。” “□□个狗日的,nitama说谁呢!” 寸头把黄椋一把推搡开,抬脚就想往他身上踹,黄椋脸色阴沉得吓人,一言不发侧身闪过退开些距离依样画葫芦抬脚就往寸头后腰踹过去。那寸头估计也没少干架,一看黄椋抬脚就往后闪,但没料到黄椋腿这么长,还是被他一脚撂到了地上。 黄椋估摸着踢得不重,还是不解气,看寸头捂着腰骂骂咧咧,心里头冒着一股无名业火,大步迈过去还想压着打。 “黄椋!”午犀看有人推开人流往这边来,“他们人多,别在外地惹事儿。” 黄椋抬头一看周围的状况,心里一咯噔,大步跨过去拉起午犀就跑:“糟糕,快走!” 黄椋自己就是个开酒吧在三道九流里混的,冷静下来,一看那架势便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等人到了跟前午犀身体不好,他再能打也难免要吃亏。 午犀不能剧烈运动,这种强度的狂奔只不过几百米便有些撑不住了,到了一个拐角黄椋俯下身:“快,上来,出去就好了!” 午犀二话不说往他背上一跳,黄椋双手托在他大腿上就朝出口奔,只耽搁了这么一下后头又有许多追赶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操往哪儿去了!” “那儿那儿!□□基佬还背上了!” “你他娘的说谁死基佬呢!” “快追!老子肾要给那老男人踢出来了!” 黄椋背着午犀从安全出口奔到了街道上,他刚来的时候摸了一圈这个酒吧的内部构造,本来是评估一下安全措施,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要他说,这个吧设计最失败的一点就是对应着繁华街道的这个安全出口没堵死。 街上的行人看着这个一米九的男人背上背着个人从那看似锁死的门出来,吓了一跳,都止不住地打量他们。 黄椋没把午犀放下来,倒是把他往上托了托,背得更踏实些:“还难受吗?” 午犀埋在他的背上摇了摇头,心里涌起一股恳切的依赖。 这街道有些意思,头顶是连成片的人造星空,在城市无星的夜里弥补缺憾。 黄椋笑了笑,背着他混入了人群中。 “午犀。” “嗯?” “我已经过了三十,不再是个很年轻的人了。” “但是我可以为你一直干架到九十岁,就算真有一天我不能对那些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觊觎你漂亮脸蛋儿的人挥拳头了也不要紧。” “到了那时候,你一定要为我推轮椅,告诉我,这都不要紧。” 平安夜12.24 “大家好,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午犀躺在床上,用相机拍天花板,声音略有点沙哑,“中午两点半。” 这家民宿墙壁上大多是用手工彩绘进行的装饰,午犀拍够了天花板上那光着身子的丘比特,往腰后塞了一个枕头直起身靠在床头,拍摄房中景象:“昨天我们去了大学城,可惜没看到樱花。不过我看有学生摆摊卖樱花压成的书签,就买了几个。” 黄椋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午犀醒了,从水壶里倒出杯温水,又打开行李箱拿出了他的药剂,仔仔细细数好了。 “先把药吃了。”黄椋穿着浴衣,避开摄影角度坐到床沿搂住了午犀,亲了亲他的嘴唇。 午犀接过黄椋手里的药,就着他的手就喝了口水:“傍晚的时候我们到了当地的一个塔楼,黄昏的塔尖真的很美,可是晚上灯一亮就少了点味道... ...可能是因为古时候也不会点这么多的人造灯笼?... ...黄椋... ...!” “还难受吗?”黄椋把相机扔到床尾,压在午犀身上,午犀的腰本就疲软着没一丝力气,这下连枕头也靠不住了,往下滑了滑,整个人都到了黄椋身下。 “嗯... ...相机还没关呢!”午犀视线不经意往床尾一扫,见相机好死不死正对着他们拍摄,登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黄椋一恍惚,总觉得他连眼眶周围都是充满潮气的红晕,当即浑身的血都往身下去了。 “那就开着吧。” 房内打着暖气,黄椋没犹豫就把午犀身上裹着的浴衣扒了,他身上星星点点昨晚的痕迹还未消散,此刻又浮起一股撩人的肉粉。 黄椋从他难耐地仰着的下巴尖吻到凸起的喉结,一条直线下来舔舐到两根平直的锁骨中央凹陷的小窝,近来略微添了些肉的胸膛,右手将他揽在怀里,顺着分明的颈椎骨往下抚摸... ... “黄椋!” 午犀有些气急败坏地又叫了一声,黄椋的动作停滞了一秒,想起前天晚上狂奔了一次之后他变得十分疲惫的身体,最后还是没有再动作,埋在他的颈窝里深吸了口气,亲了亲他的肩头。 “快起来,吃个晚饭去看剧。” 黄椋走到床尾,有些恨恨地“啪”一声关上了相机。 “现在我们来到了《恋爱的犀牛》话剧现场。”午犀拿着相机拍摄,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看见了打量了他两眼,但因为还没入场,场外并未禁止录像就没有多说什么,“等下场内禁止录影,大家如果感兴趣,欢迎自行上网购票欣赏。” 他说完便合上了相机,黄椋让他注意脚下台阶,俩人进剧场找到了位置坐下,灯光昏暗下来的时候两双手便紧紧交握到一起。 “鸟儿全飞向南方,我不是鸟儿不需要南方 树叶都面对着阳光,我不是树叶不需要阳光 我多么孤单 我多么勇敢 我是一只害相思的犀牛 我多么孤单 我多么勇敢 我是一只恋爱中的犀牛 火车已驶进了站台,我不是火车不需要终点 雨水已打湿了衣裳,我不是雨水不需要呆在天上 我是一只恋爱中的犀牛。” ... ... 午犀转过头认真地注视着黄椋:“你准备好为艺术献身了吗?” 场内徐徐亮起的灯光并不刺眼,红丝绒包裹着的舞台,故事已经放下了帷幕。 “为你献身。” 他俯过身,和心上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这夜是平安夜,穿着红裙的少女在舞台上恣意绽放自己的青春,故事的结局是否完满并不是衡量流失的岁月是否值当的唯一标准。 重要的是,你是否也曾为自己笃定的一切毫不犹豫地献身。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的情节里提到的午犀给自己的视频配的bgm可以参考事后烟乐队的风格。 文中最后一段插入的是《恋爱的犀牛》话剧中明明的诗, 再来2018年话剧巡演时并没有12.24的场次,出于情节设计把12.23早晨十点半的话剧移到了平安夜。 《恋爱的犀牛》全文完结,后有一个番外,感谢大家2018至今的陪伴,愿你我都为可爱的一切毫不犹豫奉献青春。 第22章 番外 “嘶... ...” “怎么了?” 黄椋正把洗发液倒在自己手里,加水揉了两下就往午犀的头发上抹,在他头上揉出云朵一样的泡沫,听到这声忙拉开了些距离低头去瞧他的脸。 “没事儿,”午犀伸手把鬓角没撩上去的几根头发往上搭了搭,不动声色地遮了遮脸颊,“你扯到我头发了,轻点儿。” “好好好,祖宗,你别光站着不动,帮我冲冲身上的沫。” 黄椋一边嘴上这么应着,一边放轻了手里的动作,虽然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手劲压根儿不重,但也没多想。 连着下了大半个月的雨,今天好不容易见着太阳,他们晨练回来略微出了些汗便进了淋浴间冲澡。 午犀慢吞吞地帮黄椋把身上的泡沫冲了个七零八落,黄椋这边儿揉完了他的头发一把将淋浴头从他手里撸了出来。 “小犀,你最近还爱好上淋浴间里泼墨弄清彩了?”黄椋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怀里从头到脚开始快速作业,“快点儿,等会儿感冒了,你今天早饭还没吃呢,到时候低血糖该难受了。” 等俩人从淋浴间里出来,黄椋把大浴巾往午犀身上一裹,又拿了条毛巾擦他的头发,擦着擦着突约感觉到午犀今天格外沉默。 他有点儿不放心,低头又打量了他一眼。但午犀大半张脸都被毛巾掩住了,黄椋俯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的角度就够看见个下巴尖儿,等擦完了头发他忍不住出声问了句:“宝贝儿,你不是哪儿不舒服吧?” 卫生间里水雾缭绕,午犀掀了掀眼皮:“... ...你为什么不给我吹头发?” 黄椋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是你昨晚自己说‘tony的技术那么烂,长得也磕碜人,还不如你回家给我剪’吗?” 午犀的脸色仿佛更难看了,拇指按在自己的腮帮子上,修长的手指搭在额角,用左手盖住了小半张脸。 ... ... 午犀的头发实在太长了。 他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晚上黄椋搂着他睡的时候时常感觉那头发丝儿细细地刮搔着他的脖颈,叫黄椋睡不着觉,老觉得脖子痒痒,心头也痒痒的。 可偏偏午犀健康还并未完全恢复,还经不起什么折腾。 黄椋没说出自己这点儿小心思,只是近来总催他去理发。 偏午犀开始也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兔崽子答应得比谁都痛快,结果后来,嘿,到了约好的时间就差说自己姨妈来了。 黄椋自己三十岁出头没孩子,平常只听别人说三四岁的小孩子不爱理发,这回亲眼见了午犀才算是抹了一把为人父母的辛酸泪。偏偏这个孩子他还不能打不能骂,只要午犀一掀起眼皮凉凉地打量他一眼,问一句“你是不是对男生留长发有什么意见”,黄椋只能立马歇了劲儿偃旗息鼓把他搂进怀里“宝贝儿”“心肝儿”地叫,就差没对天发誓自己不歧视这种艺术家的非典型非主流行为了。 天可怜见,怎么就没人管管这小兔崽子不爱剪头发的毛病,不就是一把头发吗?! 虽说他的头发是比平常人柔顺一些,乌黑一些,有光泽一些,但那说到底也只是一把头发呀! 直到昨晚,俩人在某个日式料理店吃完了饭慢悠悠地步行回家,路上遇到家市里有名的形象设计室,黄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小孩儿,”黄椋交叉着手臂站在人家店门口,“你说你今年到底几岁了,敢不敢进去剪个头发?” 店门口有位打扮颇为时髦的小哥,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们瞧。 午犀没说话,脚下打个滑就往里边儿走了。 这回换黄椋傻眼了,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人家店里,刚刚店门口不断用眼神朝他们扫射的小哥就迎了上来,问他们需要点什么。 午犀略略抬着小尖下巴,说自己想理个发。黄椋瞧着他那个动作就憋不住笑,看出来他竟然有点儿紧张了。 当然,事实证明黄椋还是太天真,高兴得早了,等午犀把那些技师都看了一遍再施施然对他说出“tony的技术那么烂,长得也太磕碜人了,还不如你回家给我剪”这句话的时候,社会如黄连,也有一瞬间想要假装自己并不存在,一切都是虚无。 ... ... “你没剪刀,”午犀挣扎到,“就是那种专门用来给别人剪头发的剪刀,没有那种剪刀我的头不能交给你的,你太不专业了!” “乖啊宝,你昨晚落荒而逃之后我跟tony道歉的时候顺便买了套器具,”黄椋搂着他出了卫生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晚上咱俩还搂着睡呢,不专业我相信你也是能够体谅的不是,何况我长得又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来来来咱们先吃早饭... ...” “你!”午犀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眼睛,“不行!我湿着头发吃早饭会感冒的!” 俩人站在餐桌前,黄椋默默感受着室内有些燥热的恒温空调:“那不然咱们就先理发再吃早饭?” 午犀这回连英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我早饭还没吃呢,万一剪到一半低血糖突然发作你的专业器具就会因为你非常不专业的手法戳进我的后脑勺说不定还会把我的耳朵剪掉!” 黄椋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身去厨房里倒了半杯的甜牛奶,出来搂着午犀对着头顶亲了两下:“小子,喝了吧,你今天反正是要栽在我手上了。” 小灰踩着妖娆的猫步“喵喵”叫着过来蹭午犀的裤脚,午犀纹丝不动。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头发?!” 他近乎有些悲愤了。 “宝贝儿,”黄椋把铺在落地窗前的羊毛地毯掀开,摆上几张干透了的午犀不要的废作,对他招了招手,“本来呢,你是可以不用理发的,但谁叫你昨晚答应了不是?凌晨我趁你睡着了可是研究了两三个小时怎么为你修剪出一个完美的发型,做了这么多心理铺垫你再拒绝我在你身上留下我私人印记的请求,我会心碎的。” 午犀看着晨光里黄椋那诚挚的笑容,嘴角不住抽动,将牛奶一饮而尽之后重重敲在餐桌上,终于走了过去,把头伸进了命运的断发台上。 “你要是剪不好,”午犀阴森森地说到,“小心我把你变成梵高。”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黄椋!” “怎么了宝贝儿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你为什么要给我剪一个狗啃刘海?!” “昨晚我们看的法国电影里,女主角就是这么个刘海儿呀,多可爱啊!” “黄椋。”午犀阴森森地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 ... “番茄,黄瓜,牛油果... ...”黄椋抬头,对午犀讨好地笑,“我再给你夹两块培根?” “不了,”午犀整个人都有些蔫蔫儿的,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我没什么胃口。” 黄椋瞧着小孩儿单手捂着腮帮子,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来,吃块苹果。” 午犀大幅度摇了摇头,如临大敌:“不了,我今天不想次苹果。” 黄椋盯着他看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试探到:“小犀... ...你是不是牙疼?” 午犀愣住了,呆在位置上一时竟然没反应,黄椋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马拉开椅子站起身把午犀抱到临窗的沙发上。 午犀坐在黄椋的大腿上还一个劲儿地往他颈窝里钻。 黄椋把人按住了,好声好气安抚道:“听话,你肯定是身体不舒服了,快,张嘴让我瞧瞧,啊... ...” 黄椋开了手机手电筒往口腔里一照,还不能确定,又用手轻轻按了按午犀的腮帮。 “嘶!” 这下黄椋再定睛一瞧,左脸的腮帮处果真比右边要大些,洗澡产生的红晕褪去之后还微微有些红。 “长智齿了。” 黄椋下了判断,翻开通讯录就开始预约牙科诊所,午犀的牙疼刚被失去头发的悲伤压下去一会儿,此时又变本加厉地翻涌上来:“可是今天还要带小灰去绝育呢。” 黄椋搂着他,看他连话都讲不动了,心里登时像是被谁揪紧了以后甚至犹觉不足地拧两下:“喂,请问是丁医生吗?我是黄椋... ...” “没事儿,和医生约好时间了,到时候小灰进了手术室咱们就去医生那拍个片看看,反正这猫被阉的时候也不允许别人围观。”黄椋摸了摸午犀变得短短的头发,觉得他显得更孩子气了些,此时窝在他怀里,一副全然信赖的姿态。 “可是它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们却不能陪在它身边,不好吧。” “那不然咱们换一天带它去绝育?”黄椋看着在不远处盯着没有水的净水机的猫,“你今天反正得去把牙看了,也就是拍个片子看看智齿的情况,开点止疼药过两天再去拔,别害怕。” 午犀顺着黄椋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只猫:“算了,还是别刺激它了,我总觉得从昨晚我把净水机里的水都倒了的那一刻它就猜到了什么,更别提今天早上蹭我我还不给它饭吃... ...” “行了宝贝,去把衣服换了,咱们出门了,猫各有命。”黄椋对着小灰冷飕飕笑了一下,“这就是它的命。” ... ... “医生,麻烦您一定要把这个手术做得精心一点。”午犀捂着腮帮子,眼睛红红的,“千万不要让它手术之后感觉到太多的不同。” 医生也是个小年轻,看午犀感情这么充沛也觉得挺逗:“放心放心,一定一定,我会做得隐秘些。” 黄椋跟医生商量了下手术中间俩人可能没法在这儿等着,得出去一会儿,医生表示没事儿,反正手术结束了麻药的劲儿也肯定没过,小猫咪们在软软的小纸窝里输液的时候也还是迷迷糊糊的。 再者说了,看小灰刚从笼子里被放出来时那巡视屋子的样,也不像是个认生的。 ... ... 午犀和黄椋看着医生给小灰打了麻药,便出门步行穿过了两个红绿灯,到了相隔不过一条大街的某家私人诊所。 俩人到楼上的时候,刚好有一位走路戴着香风的女士从看诊室里走出来,护士对着他们礼貌地问道:“请问是预约的午犀先生吗?” 进了看诊室,那个姓丁的医生并未摘下脸上的口罩,只关了大灯站起来对着俩人点了点头:“哪位看诊?麻烦到这儿来躺下。” 午犀走过去躺倒在椅子上,大灯照过来的一瞬间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 ... “喵~喵~喵~”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爬了小灰。”午犀捂着脸颊很无奈地盯着地毯上那只戴着伊丽莎白圈的猫:“趴在那儿消停一会儿吧,跟喝醉了酒似的。” 黄椋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托着一些白色小药片:“把药吃了,猫啊,别挣扎了,没了就是没了。” “医生今天说的都听见了吧?”黄椋坐到床上搂过他,“是横着长的,下头两颗都冒出来了,必须拔。” “我知道。”午犀的声音闷闷的。 “后天就去把它们拔了,”黄椋牵过他的手,感觉到午犀拉着他轻轻晃了两下,“咱们去西班牙的机票都买了,说好了这段时间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健健康康出门的... ...我陪着你呢,一直陪着,别怕。” 午犀点点头,黄椋看他精神头实在不好,把猫窝拖到自己这边来,早早地就关了灯。 ... ... ... ... “医生,”小护士嘴角噙着个八卦的笑,“午先生来了。” 黄椋正跟病人交代着拔完牙之后的注意事项,抬起头一看,那个漂亮小孩儿站在护士身后冲他优优雅雅地笑。 他下意识咳了两声:“怎么就让人进来了,既然预约了就麻烦他先在外头等几分钟,我这儿还没完事儿呢。” 小护士呵呵笑了两声,亲亲热热拉着午犀关上门出去了。 黄椋“怦怦”直跳的心这才落回原位,结果抬起头一看,眼前的这个女病人竟也对着门口发呆。 他用笔敲了敲病历本:“忌硬物生鲜酸辣,清淡饮食,记住了吗?” 那女孩儿回过头,脸还有点儿红扑扑的:“记住了,记住了。”过了没两秒钟又忍不住问,“医生,那位也是你们这儿的病人吗?” 黄椋大半张脸都埋在口罩底下,眼神里没什么感情:“出门左转五十米西药房拿药,下一个。” 女孩儿被噎了一下,出去之后连门也不带,黄椋等了一分钟见没人进来,忍不住踱到门边。 那个漂亮男孩正和护士站在他的视觉死角处偷笑。 他口罩里的脸登时无人知晓地红了:“下一个。” 护士小姐对午犀使了个眼色,午犀对她笑了笑便跟着黄椋的脚步进了诊室。 一进诊室,也不用黄椋说,自发地就到椅子上坐下了。 “医生,这是我最后一个智齿了吧。”他看着戴口罩的医生,笑眯眯的,眼角两颗小泪痣一跳一跳的。 “是。”黄椋走到边上踩上踏板出水重新洗了洗手,“头两颗阻生齿已经拔完了,自己四个智齿分了四次拔,怎么,拔到最后记不住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恋爱的犀牛 作者:卡洛獭 ?” 黄椋踩了某个按钮,午犀随着椅背的下放躺了下来,眼错不眨地盯着他瞧。 “我记着呢。”午犀对他眨眨眼睛,“可如果一次都拔了,不就再也见不到医生了吗?” 黄椋没想到是一击直球,一时间愣住了。 午犀用手撑住黄椋的大腿,探过身,摘下黄椋的口罩吻了上去。 “医生,我不天真,但这不代表我的心不真。”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内容是午犀的梦境,说不定万千世界的某个时空里,黄椋并未失去母亲,午犀也不曾受过那些创伤,他们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普普通通地相遇了,仍旧会开启一段美好、曼妙而平凡的爱情。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