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分卷阅读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作者:长歌当黑 文案: *没啥逻辑,写的不好,看不下去不要勉强。*古风abo一个心理扭曲的皇子和傻白甜将军府小公子的故事。:*三种性别:天乾,地坤,中人。*发情期是惊蛰期*新文戳【[重生]立地成魔】,自带五毛特效的武侠玄幻文,无聊的小可耐可以点开看噜~咸蛋戳【豪门男妻】青春疼痛文学你值得拥有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稷,李怀瑜 ┃ 配角:李怀瑾,张问镜,赵峥 ┃ 其它:古风abo,生子 ================== ☆、那个状元,美人 世上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天下一双手间,翻云覆雨。 此间世界,世上之人,出生伊始分为男女,与其他世界没有任何不同,然而等孩童生长到十二岁,便有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这里无论男女,皆分化为三,其一唤作天乾,身强体壮,掌控力甚是强大,乃是矫健俊杰;其一为地坤,可孕育子嗣,乃是愈加柔软,为软弱征兆。最后一项是中人,可有可无的分类,乃是最平庸的类别了。 而到十七八岁,天乾地坤,却又有第二次的分化,一年之二三天身体自发味道,互相吸引,不可断绝,因是为阴阳jiaohe之事方可化解,如春日惊蛰,乍破还惊,因此名为,惊蛰之期。 此间世界中,名为大禧王朝开国几百年后的某个年代的帝后,在故事最开始的时候,一个还是想法古怪的太子,一个还是将军府里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那是将军府的某个后代,名曰李怀瑜的小少爷。小少爷没有什么可诟病的地方,只是最开始的时候略略有些不幸,因他他生在将军府,却分化为地坤了。 李家世代将军,代代都是天乾,代代都是天秀。谁知道到了李怀瑜这一代,基因突变成了个地坤,他娘亲叹了一口气,说可能怀的时候不该把本朝第一琴师的画像放在床头,结果搞得小子成了一个地坤。 母亲大人是这位琴师的崇拜者,每次琴师要召开什么听琴会,都一定要去参加,其喜爱程度,已经到了让父亲有危机意识的地步,然而母亲每次去都是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因此父亲大人虽然有所不满,也只能默默的忍受。 李怀瑜听闻这样的话的是,实在是很无力的扶了抚额,深深觉得幸好不是长相像这个琴师,不然将军府要上演一出家破人亡了。 然而李怀瑜其实自个也没有觉得当个地坤有什么不好,他兄长李怀瑾为了继承将军衣钵,强健体魄,大雪天还要光膀子绕着都城跑圈,而因为身体缘故,怀瑜只需要裹的像个雪球一样坐在门口等着兄长带着城东巷口的包子回来就行。 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他成年之后就没办法离开将军府了,诚然怀瑜不怎么喜欢到处溜达,长久的呆在府内也会十分郁闷的。 而且就算只是坐在门口,怀里也常年揣着一大堆□□毒粉。 他娘亲结婚前是挺有名的用毒高手来着,怕他遭受什么伤害,逼迫他必须带着这些一不留神就能洒落的东西。 怀瑜虽然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忍受,好在,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而某一天怀瑜照常坐在门口等哥哥带着城北的包子回来的时候,将军府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年轻人。 一身白衣,衣襟处绣花草,虽然冬日衣物厚重,却依稀可见笔直身体,再往上看去,便是一张神仙容貌,眉眼弯弯的对着怀瑜微笑着。 李怀瑜那一刻,忽而懂得什么叫做怦然心动了,他瞬间理解娘亲为什么每个月都要买那个琴师写的什么乱七八糟清谈集了。 于是李怀瑜呆愣楞的看着他,看着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低下头,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带怜悯的,对李怀瑜说了第一句话 “这里是李将军府么?小兄弟,你是不是看不见?” 然后便挨着李怀瑜坐了下去,那只伞轻轻的往怀瑜倾斜了饿一下,有很轻的梅花香气传到李怀瑜的鼻子里。 你看看,人长得好就算了,还这么有仁慈胸怀,李怀瑜觉得自己真是看人贼准,那若有似无的梅花香,像是要一直飘到他的内心深处去。 虽然这样一句话也没有看出什么什么仁慈胸怀的,但是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其实也不过是这样的道理。 李怀瑾和他坐在一起,正蠢蠢欲动的想要打听这大美人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家在何方,可有婚配的时候,李怀瑾就浑身冒着热气,手里提着一袋包子回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身天蓝色衣物,优哉游哉的公子,端的是英俊潇洒,芝兰玉树,这一刻正十闲散的和怀瑾说笑。 而后不等怀瑜反应过来,美人便猛地站了起来,伞上的雪因为他这样大的动作而簌簌的落下来,落在李怀瑜的脖颈内一片冰凉。 李怀瑾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的把这位美人打量了一通,呦呵一声,有点意想不到的说 “这不是大才子张问镜吗?” 李怀瑜立刻抖了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就是那传说里什么大禧建国四百年第一才子张问镜吗? 怀瑜先前半夜溜出去玩的时候,看到赌坊开盘,赌今年状元落入谁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赌了张问镜,剩下百分之一,是什么都要倔强的杠一波的人士。 然而只一眼,自己就觉得这人是不同凡响,自己眼光竟然这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好的吗? 李怀瑜正震惊着,忽而就听见美人冷冷开口 “白日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怀瑾挑了挑眉,还没有说什么,那跟在他身后的公子便噗嗤笑了一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李怀瑜看着他,觉得这人真是太会破坏气氛了。 这人也不是旁人,乃是本朝太子赵稷,每隔七八天,都会和怀瑾撞上一道回来,顺便蹭个早饭。 这个“撞上”,其实是很值得玩味的一个词语,当今圣上身体欠佳,诸多事宜已经开始教导太子,因此他该整日非常忙碌,没道理每天闲散的和人偶遇。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故意撞上的。 只是这样说,怀瑜却又觉得更加的令人郁闷,因为他们一道回来是李怀瑾跑步,太子殿下是坐着轿子的,只有到了最后一道巷子,怀瑾包买包子,赵稷才屈尊降贵的下了轿子,和怀瑾一道步行回来。 怀瑜曾经暗搓搓的和老哥说这太子怕不是有毛病,否则就是看你有仇。 ☆、那个太子,有病 怀瑜自认为这样的推理实在是完美无缺,只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想要多和哥哥待一段时间,因此没过几日便寻了是由,单单在兄长路过的巷口等着,而后打招呼,装作是偶然遇上的模样,这样说起来,不得不说太子殿下是用心良苦。 虽然看起来更像是故意让人闹心。 太子赵稷,现年十八岁,生的是剑眉星目,俊朗无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此人思想太过古怪,且很有些阴郁。 怀瑜第一次见赵稷大概七八岁,懵懵懂懂的年纪,只知道府里来了贵客,,府中的人忽而都战战兢兢的十分恭敬了,他却不大懂,那时节他正跪在书房里的椅子上练字,觉得好像有人看着自己,便抬起头,看到一名和兄长年纪错不多的少年站在门前看着自己,少年肤白如雪,长眉狭眼,挺鼻薄唇;头上束着月白色吉祥纹的抹额,穿着同色的窄袖衣裳,站在那里,身姿笔直的像是一棵树。 他见怀瑜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李怀瑾三日不见,你怎么变小了? 怀瑜与他的哥哥长得很像,虽然没有像到不能分辨的地步,但是只要有人看到,便知道他们绝对是亲身的兄弟,因为各自性格使然,所以给人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气质。 而许久之后怀瑜与太子大婚,约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不准笑。 因为怀瑜笑起来,就不像他的哥哥了,这一场只是交易的婚姻,不过是为了掩盖彼此皆不见天日的欲望。 虽然这项约定不过是聊胜于无,没有任何的约束力,然而提出这样的要求,本身也不过是委婉的告诫怀瑜,不必想得太多。 若要因为其兄长而期望得到什么额外的关照,大可以死了心。 是了,太子赵稷,心中有个人,唤作李怀瑾。 李怀瑾得武状元的那一日,是赵稷亲自为其斟酒,大笑道国之将才,日后携手共进,天下太平。 那时候怀瑜坐在他的兄长身边,抬起头看着兄长一饮而尽,谢天子,谢太子,是感激与壮志。 然而太子殿下眼中含情脉脉,如一汪深泉的看着他,只是兄长好像并不放在眼里。 而后太子殿下低头,对上怀瑜的目光,瞬间如冰如霜,如深泉结冰。 怀瑜冷不丁的打了一下颤。 这脸色未免转变太快,怀瑜默默低头喝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然而太子殿下却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此后频繁造访将军府,坊间传闻都道是倾心将军府二公子。 只有李怀瑜知道他来看谁,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就像他无法说出太子殿下嗜杀的癖好。 他曾经在晚间偷跑出去的时候,在阴暗的巷子内看到太子殿下黑衣黑发,一剑刺穿别人的心脏,浓郁的鲜血流出,太子殿下面不改色,好像不过是拍死一只蚊子。 李怀瑜后退一步,几乎干呕。 太子回头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猎物,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最后一下子倒在怀瑜的身上,怀瑜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而后手足无措的背着他回去,解释说私下约定相见,却遇到此刻,最后被娘亲一顿乱骂,才了了此事。 太子清醒过来,对怀瑜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很聪明。 怀瑜心中一顿,大感不妙。 大婚约定第二件事,不可对任何人说太子有暗疾,喜鲜血,爱别离。 怀瑜内心悲痛,为太子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也。 然而太子在人面前还是清清白白好太子,在兄长眼中,也是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君主。 然而在张问镜眼中,大概就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君主了,只是这又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此刻便不多说了。 只说这张问镜第一次拜访将军府,从进门开始,虽然与怀瑾不大对付,然而却获得全府上下的一致欢喜,娘亲拉着张问镜把了大半天的脉,最后喜笑颜开的说很好很好,而后拉着兄长站在檐下说这个好,什么时候去提个亲,把事情办了。 李怀瑾干脆利索的翻了一个白眼,说我有必须要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娘亲瞪着眼睛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个一生干脆果断,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不知变通死守礼节的人。 李怀瑾此人实在经历实在很有些扼腕,他几年前跟着父亲去江南做钦差,到了地方还没有玩耍几天,就被人喂了药,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拉到小黑屋里颠倒帷帐了。 和他起伏的人全程蒙着面纱,不准他去摘下来,李怀瑾依言照做,按照他的思维,若有人地坤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想来也有他逼不得已的理由,最后李怀瑾在他脖颈处咬了一下,权且做权宜之计,而后问这人的名字。 那时节他已经存了娶这人进门的心思。 怀瑾所受教导,没有吃完就跑的道理。 然而那人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李怀瑾喂了miyao,看着他昏睡过去,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李怀瑾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幔看着他一步步的离开,唯一记得的,只有满室的梅香。 后来一行人回京,还没来得及去宫中述职,太子殿下早早的到了将军府,对着怀瑾念了一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遭人暗算不以直报怨已经是太大的仁慈,至于以德报怨简直是最大的笑话,而后又倒是这样之行为,日后如何放心他张握兵权,上阵杀敌。 李怀瑾只知道太子盛怒,却不知为何而怒,当下也只好先认错,又认错,还是认错,太子冷哼一声,便不好说太多话。 只是后来和李怀瑜暗搓搓吐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歪瓜裂枣,才会想出这样龌龊的主意来,李怀瑾这蠢货还要娶人进来,若我是他,非要哔——然后哔——!! 由于其中描述实在血腥且很不人道,怀瑜自动忽略了其中的描述。 而后又感到心累,他总觉得自从窥破太子的隐秘,这人在他的眼前越发肆无忌惮了。 ☆、那个兄长,欠打 然而当下怀瑜和张问镜站在一道,恰好听到他那兄长说什么有必娶之人,一面心中想着太子听到这样的话还不得火冒三丈,一面又很八卦的和张问镜说道 “问镜兄,你看,我兄长真的很古板了。” 张问镜顿了顿,才轻声笑道 “是吗?我看着也是——真符合他的为人。” 张问镜的话,怀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是在夸奖自家老哥还是讽刺。 因为老哥的为人——老实说,虽然经常嘴欠,但是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样说会得罪人,或者说知道,偏偏还是要说。 反正也不会有人因为他说话不好听,而敢怎么样。 而从这方面来说,太子能够看上老哥,十之八九是嘴欠的心有灵犀和相互吸引。 唯一一点不同的大概是,太子殿下朝三暮四,叫人完全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决定,然而老哥就不一样了。 老哥是个很死脑筋的人。 怀瑜一边看着张问镜心神荡漾的,一边和他说 “你以前见过我的哥哥吗?我从来不曾见过你。” 哥哥玩得好的几个人,都道将军府做过客。 “没有。” 张问镜轻轻摇头,一面微笑,眼睛微微的弯着,如上玄之月,睫毛像是蝶翼,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看的怀瑜口干舌燥。 又想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但是这样的话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未免太过失礼,于是怀瑜只好装作跟白痴的表情看着他,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 张问镜抬起眼看着前面,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你的兄长大人,在神京虐杀人,真是好不威风。” 怀瑜:…… 怀瑜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于是只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然而张问镜温温柔柔的声音又想起来,这次倒是很有些义愤填膺 “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邪魅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令人不齿之事?即使是有罪之人,也不该毁害其人身体发肤,发泄私愤。” 这个,这个…… 怀瑜深深的惆怅起来,他大概知道张问镜说的是什么事情,准确的来说,老哥并不是仗势欺人,而是去救场。 因为是太子殿下犯病了。 那晚上怀瑜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一睁眼就看见太子殿下站在自己的眼前,双目血红,看起来很是吓人。 怀瑜颤巍巍的往床里面爬,一边又试图和他讲道理。 “太子殿下,难道没人告诉你,一个天乾,半夜到地坤的房间内,实在很无礼吗?” 太子殿下神采奕奕,理直气壮,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给你一刻钟穿好衣服,带上miyao。” 怀瑜:…… 我这是招谁惹谁呢,世上真是没有比自己更憋屈的权贵子弟了。 怀瑜一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边跟着太子翻墙,好歹他武艺虽然不太好,翻个墙还是很容易的。 太子这次的目标,好像是什么采花大盗。 你说一个好好的太子,干什么会喜欢这种做大侠的感觉呢。 怀瑜想不通,也不想去理解,他下了miyao之后,就坐在墙头上,看着底下太子把人逼入墙角,先是一剑切了这人的哔——,然后剃了此人的头发,最后准备一根根割了这人的手指的时候,却停下来了。 因为他听到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殿下,您在做什么?!” 那是李怀瑾,眼中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怀瑜坐在墙头上,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哥哥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也不知道哥哥看到了什么。 其实还是有点怜悯太子殿下,这下往常的好面皮全都没了。 怀瑜忍不住为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谁知道太子不愧是太子,他充耳不闻继续挥剑,直到哥哥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而后露出一副迷茫的神色,随后很是痛苦的捂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额头,而后竟然昏了过去 ??? 坐在墙头的怀瑜,叹为观止,几乎要为太子殿下的机智和绝妙的演技鼓掌,如果哥哥不用一副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话。 怀瑜在怀瑾冷若冰霜的目光中跳下去,一问三不知,在怀瑾的一顿摇头叹气中认命的背着太子回去。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这该死的太子! 怀瑜在心里腹诽,又想自己刚才就该立刻揭发太子,这样回去之后挨骂的就不会是自己了。 然而太子趴在他的后背去,却又在他耳边悠悠的说,放心。 怀瑜便很是痛心。 更令他痛心的是,他并不知道在他们走之后不久,那传闻里才貌双全的张问镜就出现在了那条巷口,而后轻启薄唇,说了一声 “biantai。” …… 李怀瑾听到这样的评价,很委屈,但是他不能说。 没人告诉他太子有很严重的梦游症,大概是因为小的时候目睹了宫廷zhengbian,所以总会觉得别人来杀他,于是在他熟睡中偶尔会出现第二人格,跑出去杀人,虽然都是杀不好的人,但是身为一国太子,又心高气傲,洁白无瑕,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不能告诉他。 只是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在神京乱逛。 这一次就是太子的贴身丫鬟发现了太子不见,想起来太子和将军府的公子交好,这才跑过来求救。 怀瑜回到家,听完了还呆在自家准备带太子回去的那丫鬟背书一样把理由又说了一遍之后,终于特地呆滞了,而后无人时候,对着躺在床上的太子默默的抱拳,以示佩服。 太子殿下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点羞涩的轻声问他 “你说,怀瑾他,会不会因此而更加心疼我,从而喜欢我?” …… …… …… 太子竟然会露出这样矫情的表情,真吓人。 怀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而他面不改色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太子的手,满含深情的说 “虽然不想说,但是因为娘亲的缘故,兄长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疾病,比您严重的实在太多了。” 言下之意,因为怜悯病人而产生多余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了太子眸光一暗,怀瑜连忙又说 “太子殿下贤明仁德,肯定不会对娘亲做什么的,且兄长很敬重娘亲,如果娘亲出什么事情,兄长会很生气。” 太子:…… 太子索性闭上眼,不想理他。 怀瑜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人折腾起来真是周围的人也跟着受罪。 ☆、那个关系,混乱 而另外一方面,李怀瑾在听完这丫鬟讲述之后,震惊之余,虽然怀疑为什么太子梦游症发作,会来带着弟弟走,但是忠臣的血液在他心中流淌,必然不能让太子出什么事情,他只好放下疑惑,出去找人。 便看到太子殿下手起剑落,毫不留情的折磨那什么采花贼。 才相信了太子果然有病,因为太子从来不肯玷污他的双手,也决不允许有什么血腥呈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会如此虐杀一个人呢。 让弟弟把人带回将军府顺便派人过来处理后事之后,李怀瑾还没有从太子有疾的事情中缓过神,就被人冠上了biantai之名,也未免太冤屈,于是只好和这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人解释这是个坏人。 然而张问镜却又义正言辞的说道 “人皆有格,即使有罪,也不该如此折辱。” 得,这是遇上一个闲的发慌只带面皮不带脑子出来闲逛的人了。 李怀瑾一时气急反笑,他一生气,就很放松且喜欢讽刺别人,因此当下悠悠道 “小美人,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么多管闲事,你是小狗吗?但是我可不是耗子。” 张问镜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很大,而后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李怀瑾站在原地,看着这人来去如风的,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后几天二人也遇见过,怀瑾自然也从别人的谈论里得知这人的身份,只是每次刚一对上眼,张问镜就露出很是鄙夷的神色,倒是让怀瑾很不爽。 他当然不能娶一个日日看他不爽的人进门。 只是这理由说出来太过搞笑且让人觉得啼笑皆非,大约一点不能说服人。 但是怀瑾就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人,他就是觉得必然不能娶一个凡事都要噎自己一下的人回家。 然而话说回头,当下张问镜大约也意识到自个现在是将军府,若是李怀瑾这个弟弟是个恋兄人士,听到自己如此不留面子的批判其兄长,自己大概要鼻青脸肿的出去将军府,于是又话锋一转言不由衷的夸了夸李怀瑾,而后又很是自然的问道 “刚才跟着李大少爷的那位,不知道是何方人士,怎么不进来呢?” 然而怀瑜除了有一点心虚之外,其实也并没有把张问镜的话放在心上,诚然怀瑜很讨厌有人说他哥哥半句不好,但是他更喜欢美人。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兄长诚可贵,美人价更高。 只是说起太子殿下,怀瑜也只是摆了摆手,很是敷衍的回答 “不过是一个路人,不必多管。” 他倒是很希望太子是个路人,这样他挥挥手就能让下人把这觊觎兄长美色的人给轰走,但是现实是太子挥一挥手,他就只能收拾东西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跟在后面当帮凶。 现实如此残酷,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怀瑜沉浸在自己的悲惨命运里,兴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夸张,张问镜以为问到了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不该问的问题,且他是以乡试第一的成绩上京赶考,因此以张问镜丰富的文史资料和贫瘠的现实感情,迅速的脑补出这个弟弟和那个不进门的男子之间该有很深的爱恨情仇,因此当下十分贴心的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多问了,并且很是温柔的与怀瑜交谈起神京的风俗来,这个怀瑜倒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各怀鬼胎,倒也相谈甚欢。 那厢将军夫人和李怀瑾的谈话最终以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束。 他们过来,便看到怀瑜和张问镜窝在一起交谈甚欢,于是将军夫人甚是欣慰:若是往后娶了回家,不必担心兄弟之间出现争端。 李怀瑾扶额,深深的觉得无力。 而等娘亲离开之后,他才很有些歉意的说 “抱歉,若母亲的言语让你不高兴,还请多多包涵。” 张问镜本就是来寻亲的,他家中爹爹和将军夫人年轻时候是远近闻名的毒医双煞,后来各自成家,又远隔千里,并不能常常碰面。 这当然又是一个极其狗血的故事,说来话长,我们长话短说,就是本来娘亲和张问镜的爹爹成双成对,然后被他们将军爹爹横刀夺爱,从此远隔千里,真是感人至深。 这次,自然是他爹爹嘱咐张问镜过来的,诚然据将军爹爹所言,这名被人们传舌成医仙的大夫立誓绝不和他们来往,然而儿子的科举前途还是抵不过手中三只银针的,因为当初立誓的时候,张大夫是对着他那三只金针发誓的。 不过这些充满了个人喜恶色彩的陈年往事,实在没有多谈的必要。 而且科考之类说实话无人可以帮得上忙,来了将军府,只是让张问镜在神京多一个照顾,不要被人暗算,虽然当年世上无论是何种人类,皆可科考做官,到底地坤受到太多限制,稍不注意,便可能出现不测,而李府虽然说不上权倾朝野,倾个神京还是勉勉强强的。 只说当下张问镜也只是笑笑,又若有所指的说道 “原来你也知道礼仪,如何——” “停停停——” 李怀瑾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当机立断的制止了他的言语,又很头疼的说道 “难道我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题可以交谈了吗?” 张问镜被他的话问住,眨了眨眼,果然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才缓缓说道 “好像没有。” 李怀瑾:…… 很好,双方都嫌弃对方,这门亲事成不了了。 但是这种被嫌弃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怀瑾终于还是陷入了郁闷之中,而后在这样的郁闷里去帮张问镜取了被褥用具。 因为经过娘亲的盛情邀请,张问镜推拖不过,终于答应借助在将军府内,说是结义兄长之子,总不好流落在外,居住在寒酸小店内。 然而喜滋滋跟着张问镜去他租用的大院子取来衣物用品的怀瑜在看到那些精妙昂贵的用品时,觉得他的母亲大概对流落在外,寒酸小店有什么误解。 ☆、那个重点,全偏 傍晚的时候将军回府,倒是很是惊喜张问镜的到来,而后二人在庭院内谈起许多事情,各种典故代称层出不穷,怀瑜听得云里雾里,终于明白自己果然不是入朝为官的料。 而等到了用膳的时候,二人显然已经成了忘年交。 可见老一辈的恩怨其实并不会蔓延到小一辈的身上。 怀瑜对张问镜的敬佩自然又上了一层楼,晚间便跟着他去了屋内,又问他江南风景,张问镜皆是一一作答,很有耐心,他又长得那样好看,怀瑜果断背信弃义,抛弃了他的亲生哥哥,投入到张问镜的温柔言语中。 而到了最后怀瑜尝试问他生辰八字,说神京有一位很灵的算命先生,过几日娘亲会去拜访,若他不介意,可以一起帮忙算个命。 张问镜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他懂事以来便不信什么算命鬼怪,因此当下但笑不语,看着怀瑜耳朵尖都红了,才说了一声好。 又找了笔墨,只是没有纸,于是便写在怀瑜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倒是很认真。 怀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旁边是一盏灯光,衬的张问镜眉目如画的,怀瑜想着怪不得都喜欢红袖添香,又觉得随着笔尖的滑动,全身都陷在一种很痒的感觉中。最后张问镜对着那字吹了吹,本意不过是让墨水干的快些,然而怀瑜站在原地动也不感动,又呆呆的看着张问镜的眉眼,只觉得像是神仙一样,华光四溢的,让人心神荡漾。 乃至于他从张问镜房间内出来还很有些神志不清,被怀瑾往脖颈内塞了一把雪才清醒了,又恼怒道 “哥哥,你做什么?” “你清醒一点,这可不是你的嫂子,少献殷勤。” 怀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又问道 “我让你向他打听,他是否认识那块玉佩的主人,你问的如何了?” 怀瑜一愣,才想起来他找张问镜是干什么的,原是兄长给他一块通体雪白雕刻梅花的玉佩,让他问张问镜是否知道谁家公子佩戴。 这是那和怀瑾一夜春宵的人离开之后遗留在被褥之内的玉佩,虽然当时怀瑾反应过来之后就挨家挨户的问了,却并没有任何的结果,而今得知张问镜和当年与他床帐翻滚的人都来自姑苏,自然不想放过。 怀瑜便低下头,蹭了蹭台阶下的积雪,很不好意思的说 “我给忘了。” 毕竟美人当前,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怀瑾:…… 怀瑾看着他,很是心痛的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要你何用?” “有用啊!” 怀瑜立刻兴高采烈的撸起袖子,手臂上是极为漂亮的瘦金体,上面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我要到了问镜的生辰八字,十五娘亲要去看那个琴师的的什么清谈会,我跟着去找老道算命。” 李怀瑾知道自家小弟经常喜欢做好心办坏事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想到怀瑜竟然和娘亲一样非要来撮合他们,虽然这个张问镜面相是他从未见过的好看,虽然弟弟如此为自己着想,但是有些原则,是绝对不可以打破的,于是怀瑾暂时不追究他忘记替自己询问玉佩的事情,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很是遗憾的说道 “我并不喜欢他,你不必如此费心。乖,回去睡觉吧。” …… “哥。” 怀瑜大概明白了兄长的意思,他抬起头深沉的看着怀瑾,很是委婉的提醒 “咱能不这么自恋吗?” 怀瑾楞了一下,而后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又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才停下来,舔了舔嘴唇,很有些担忧的看着弟弟,说道 “你若是不喜欢太子,大可和父亲言明,不必如此费尽周折,乱点鸳鸯。” 和那个太子有什么关系吗???? 怀瑜一头雾水,他觉得现在完全理解不了自家兄长的思想,等等—— 我哔——!!!你这个脑壳有洞的人不会以为我是要去看问镜和太子的八字随便撮合他们吧! 怀瑜简直要揪着兄长的头发在他耳边大声的嘶吼,第一我不知道太子生辰八字,第二我看起来像是蠢到把一个好好的美人送给他折腾的人吗?! 怀瑜气的双颊圆鼓鼓的,他站在廊下,看着面前的兄长,白雪红烛的映照之下,也算一表人才,眉目俊朗,怎么总是能说出让人很生气忍不住想要打他一顿的话呢?! 怀瑜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就跺着脚沿着长廊离开了。 徒留李怀瑾站在原地,很是担忧的看着自家弟弟的背影,果然指腹成婚什么的,每个人都有抵触心理啊。 怀瑾也是今天才听将军说弟弟和太子竟然从小就有婚约在身,而今圣上龙体有恙,今日传唤父亲去御书房,便是为了太子的婚事。 但是即使弟弟不喜欢太子,也没有必要随便塞一个人给太子,这样太不慎重。 唉,有空还是和太子商量,若是两厢无意,还是解除婚姻对彼此都好。 当然怀瑜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回房之后就认认真真的把那生辰八字眷写到白纸上,仔仔细细的压在书下,而后看着胳膊上那还留着墨香的字,便傻笑着睡去。 第二日一早,过来服侍怀瑜洗漱的丫头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而后抑制不住的笑出声,又强忍着,放下水盆等物品便跑了出去,接着怀瑜便听到一阵很是夸张的笑声。 他只当这丫头失心疯了,等到他从铜镜前经过,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的脸上已经全是墨渍,诚然昨夜已经吹的不那么容易沾染到衣物上,但是怀瑜睡姿向来豪放且扭曲,因此在摩擦之中,那胳膊上的字已经被他自个蹭的全然面目全非了。 怀瑜面目扭曲的看着自己满脸污渍,立刻转身,一头扎在水盆里,默默无声的搓脸,等丫头进来了还装着恶声恶气的不准她讲给任何人说,丫头忍着笑点头,虽然得到了保证,但是总觉得很不靠谱是怎么回事? 怀瑜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如今真是毁于一旦了。 而后他心情不佳的出了房门,便要去前厅,途中路过那庭院,今日不下雪,仆人便清扫积雪,当然也并不是令他感兴趣的地方,而是张问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他在庭院内堆了一个雪人,雪白整洁,怀瑜看到的时候,张问镜正仔仔细细的对着这雪人的眼睛用匕首挖洞。 雪人身上披着兄长早许多年不曾穿过的旧披风,手部插了一只青竹竿,看着到很有些栩栩如生的样子。 ☆、那个道长,乱讲 张问镜披着一件雪白的斗篷,双手冻得通红,呼出的气息变成袅袅白雾飘散在空中。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庭院内,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把一颗黑珠子放进那雪人的眼眶内,看了一会儿,而后回过头看到怀瑜站在廊下,便朝他笑了一下,又往旁边站了站,又很是高兴的朝他招了招手,说 “怀瑜,你看,像不像你那个不讲道理的兄长?” 浓眉大眼,高鼻薄唇,披风在风里飘摇着,透着不可一世的风采,果然威风极了,尤其是那薄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度了一层水泽—— 嗯?闪闪发光? 怀瑜走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嘴唇的部分,才发现那是一条细长的红宝石,这真是有钱随便玩啊。 他回过头看着旁边耐心等着他点评的人,于是斟酌了一下,说道 “嘴是不是有点鲜艳?” 张问镜迷茫了一下,而后对着那个雪人研究了一会儿,才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说 “有道理,我去换一条桃花红的来。” 说完,就转身离开,剩下怀瑜站在冷风里和雪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兄长带着披风,提着长、枪,一只水光潋滟粉嫩嫩的嘴唇张张合合——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场景真是太惊悚了。 怀瑜揉了揉胳膊,便离开了此地,而后接过丫鬟手中的暖手炉,站在檐下看着张问镜兴冲冲从屋内的跑出来,小心翼翼的换了嘴唇,又很是谦虚的请怀瑜评价。 怀瑜昧着良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说了好看,便不敢再看第二眼,而后便催促张问镜去吃早饭,他们府中虽然规矩甚少,然而三餐是一定要准时的。 只是吃饭时候,怀瑜看着兄长吃饭,总是想起了粉嫩嫩唇色泛着光泽的模样,于是几度莫名发笑。怀瑾无奈的看着他,问他发什么神经,怀瑜又不好意思说,只是笑,最后以他父亲的呵斥忍住了笑意。 然而吃过早饭,怀瑜便很是无聊了。张问镜要看书,他是要得第一名的,必然不能耽于玩笑嬉戏;而兄长去往了练武场跟着士兵练武,他如今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个武将,虽然不必去往战场,但是日常操练还是不能落下。 最后只有怀瑜一个很是无聊的呆在院子里,翻了几页娘亲的书籍,觉得甚是无聊,那个太子也不来半夜骚,扰他了,偶尔怀瑜半夜猛地惊醒,起来没有看到有人像鬼一样站在床头凝望着他,才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太子弄得也快要神经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天在干什么,怀瑜只是偶尔听父亲与兄长说圣上病情加重,如今全身心投入到为太子选妃的大业中,生怕来不及看到孙儿,但也仅此而已。 怀瑜反正是不觉得太子会这样听话的真娶亲,除非父亲大人被娘亲气的脑子不灵光,把兄长送入太子府。 然而这又不在怀瑜关心的范围之内,因为十五已经到了。 怀瑜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东西,兴致冲冲的等着娘亲,他原本要邀请问镜和他一起去,只是站在问镜的门口看了一会儿,对方正专心致志的写什么策论,怀瑜不敢打扰,只是和坐在门口摆弄九连环的书童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娘亲出门去了。 那名琴师叫做清歌,每次办什么清谈会,都会找一处可以流觞曲水的地方,这人性情倒也高雅,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倘若他的琴技不那么平平无奇的话。 据父亲大人的说话,如果清歌有十分的吸引力,那么八分就在他那一张过分妖孽的面皮上,而琴技最多只有两分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大人对着娘亲狠狠的突出了一下过分两个字,然而娘亲正沉浸在抢到了清歌随机赠送的手镯中,闻言对父亲说我养的花草有点不平整,你去修剪一下。 父亲大人很生气,而后就很生气的去修炼花草了。 据此,其实怀瑜对这人的印象也不算太好,但是他很是喜欢那个给人算命的道长,每次怀瑜跟着娘亲来参加清谈会,都能看到这个道长。开始还以为这道长暗恋清歌,后来当怀瑜在各种热闹的场合都能看到这个道长神神道道的给人看手相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人其实就是看着来参加这个听琴清谈会的都是一些人傻钱多的富豪,很好骗钱而已。 虽然怀瑜觉得这道长说的什么话都是胡扯的,但是道长胡扯的时候说的很是天花乱坠,表情丰富,怀瑜就很喜欢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胡扯,比茶馆里专职说书的人有趣多了。 当然如果他不再和自己说自己一生情路多舛,除非拜他为师这种鬼话的话,就更好了。 这一次见了怀瑜,道长大老远的朝他招手,娘亲自然也看到,皱着眉和怀瑜说不要和街头混混走得太近,便进去了那专门搭建的亭子内。 这次清歌举办的清谈会,是在望月湖上,这样的天气,湖水都已经结了冰霜,因为聚集的人多,湖上便升起了白色的雾气,远远看着,如梦似幻的;而亭子便在这雾气中,内垂着轻薄的纱幔,清歌坐在最里面,隔着白纱,又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神秘感。 怪不得引得京都许多人青睐。 然而怀瑜并不感兴趣,他见了娘亲进去,便一溜烟跑去道长的身边,道长已经为他放了一个凳子。 照例进行了一番我是某某宗某某道长座下关门弟子你不拜我为师就是你的损失我要是拜你为师我才是损失太大这样的问候,怀瑜才正经的坐在道长的身边,听他和来算命的人胡扯,偶尔遇上认识的人,也说几句话。 而没有怀瑜的事情,他就坐在那里研究道长桌子上那些刀刻的鬼画符。等没有人了,怀瑜才悄默默的把写了张问镜生辰八字的纸张拿了出来,并着自己的生辰八字,一起递到了这道长面前,而后忐忑不安的问他 “你既然手相龟壳什么的都会,八字看缘分也该是很轻松的吧。” 道长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两个八字,又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八字,又看了他一眼,最后怀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道长才慢吞吞的说 “你——这是从哪里找的两个八字。” 怀瑜看着他,心有忐忑 “怎么了?” 道长嘿嘿一笑说 “这就像冬春之交,你知道吗?看似缠绵,却各自为期,是绝佳的有缘无分之征兆啊,好徒弟,能从世间千千万万人之生辰八字中找到这样两个看姻缘,真是有眼光。” 怀瑜:…… 怀瑜一把把两个八字抽回来,握在手心里,呵呵笑了两声,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好话。” ☆、那个抽签,随便 怀瑜坐在一旁,不去理他,你说这个人怎么因为是免费卦就不好好说话,之前有一次一个官员直接一张银票拍到这道长桌子上,让他算前程。道长摇头晃脑一会儿,立刻舌灿莲花,说是大人必然深得上司青睐,万人瞩目。 结果没过几日,这名官员就贪因为污之罪被斩首了。 所以一定是他胡扯,怀瑜在心里自我安慰,然而还是有一点郁闷,他潜意识还是把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人的话放在了心里。 怀瑜正郁闷的时候,鼻子尖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梅花香气,他还以为是张问镜出来了,抬起头才张开口,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 ,就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来人不是张问镜,是一个很是瘦弱的男人。穿着半旧的灰白衣服,还打着补丁,面上蒙着白纱,只露出一双及其好看的眼睛,只是眼下一点乌青,或许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的手中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长得唇红齿白的,眼睛圆滚滚的像是桂圆核,煞是好看,抬起头和怀瑜对视一眼,便咧开嘴唇甜甜的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怀瑜觉得自己心都要融化了。 而就在怀瑜和小孩子互相傻笑的时候,那男人轻飘飘的停在道长的摊位前,伸出手往这道长的摊子上放下一只金元宝,而后轻声细气的说 “请先生帮我测一测我的夫君在何处。” 说完之后,又偏过头去咳嗽,咳的撕心裂肺的,整个身躯都随之颤抖,大约是受了很严重的风寒,因此而显得很是弱不禁风。 怀瑜看着他,完全不敢大声呼吸,怕吓到这人,好像整个人被带的小心翼翼的。 且他总觉得这人很像一个人,却实在想不起来像谁,且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也没有办法分辨。 道长看着这人背着包裹手中牵着小孩子的模样,沉吟了一下,才笑道 “抽签吧。” 说着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只签筒,晃了几下,便放在那男人面前。 这男子看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伸手抽了一支签递过来,裸漏出的肌肤很是瘦骨嶙峋,其手指被冻得通红,手腕上有许多的疤痕。 怀瑜替道长接过来的时候,那男人还没有放手,道长说了一句这是我徒儿,那男人才迟疑着松了手。 就会占口头便宜,谁是你的徒弟。 怀瑜朝道长翻了一个白眼,而后低头看着签子,将上面的话念了出来 “有缘不久便相遇。” “这是好签啊。” 道长立刻喜笑颜开,又特别热情煞有介事的和这男人扯了一堆天地玄黄的,最后意犹未尽的说 “所谓有缘自会相遇,您只管等待就好。” 那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笑了一下的,怀瑜看到他的眉眼弯了弯,又说了一句多谢先生吉言,就蹲下去为小孩子整理了一下衣物,牵着他走远了。 道长看着这男人消失在人群中,立刻眼冒金星的把元宝收了起来,一边乐呵的合不拢嘴,和怀瑜说今日赚的太多了,他就喜欢这样出手大方的客人。 怀瑜便很是鄙视 “你还真是没点良心啊,这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富豪之家。我看着这人可不像是神京的人,不会是什么神京有人在外和人家一梦春宵翻脸不认人,而今被追到神京来了吧。” 道长呵呵两声,说这叫愿打愿挨,人家觉得我算命值这个价钱,我要是不收,那好像显得我看不起人一样。 怀瑜啧啧两声,这歪道理真是让他无言以对,而后他又低下头去把玩着那只签字,没多大会儿,他就觉得签字好像被他搓出一层皮——那是一层薄膜。 怀瑜把这层薄膜揭开,却见那层字下又显现出另外一行甚是斑驳难认的字,是 【心有余而力不足】 怀瑜举着签子,扯了扯道长的衣袖,然而这人已经深深沉浸在意外之财中,因此只是看了一眼,就十分没有所谓的说 “这是我从那寺庙收的人家不要的签子,唉,你不要乱玩这些东西,我回去还得往上贴。” 怀瑜立刻以鄙夷的眼神对他这种敷衍了事的行为进行斥责,他单知道这人为了银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却没有想到会抠门到连个养活自己的工具都要捡别人不要的去改造。 然而道长却一本正经的和他说这叫勤俭节约,怀瑜不以为意的哼哼两声,错眼却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也不算熟悉,其实怀瑜不认识那个放入人群里便泯然众人的人,他只是认识那人腰间的玉佩。 那是太子影卫的玉佩,太子有多少影卫怀瑜不知道,但是太子有很多这样的玉佩,放在书房的抽屉里,每个玉佩上是不同的字,但是样式却是神京玉器店老先生设计的,普天之下,仅此一家。 怀瑜对太子也不感兴趣,他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影卫在大白天出现的,因此他盯着那玉佩,转过头飞快的和道长说了再见,便跟着那影卫离去。 只是没有跟几步,就走丢了,因为影卫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脚尖一点地,便立刻离地。 最后怀瑜迷茫的站在人群里,意识到自己一点跟踪人的天分也没有之后,就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而后也没有回去继续找道长,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娘亲身边听那实在很无音调可言的琴声,还好,他没有呆的太久,这清谈会就结束了,而那琴师单独把娘亲留了下来,等人都走完了,琴师才一步三摇的从幕帘后走出来,果然是如弱柳扶风,含情脉脉。 他将双手搭在娘亲手腕上的时候,怀瑜很有自觉的怀疑了一下娘亲是不是准备送给父亲大人一张帽子,然而好在琴师也只是说了几句感谢之话,便让跟在一旁的小童端了一只盒子过来。 然后那琴师便转过身,和怀瑜说了第一句话 “怀瑜公子,如今也成人了。” 怀瑜听着声音,心中谨记着父亲大人的不可给予好脸色,就要恶语相向,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到什么“恶语”,清歌便已经拿过盒子,打开,内里是檀香木做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手串。 清歌将这手串递给了怀瑜 “这是在下小小一点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那个珠子,不对 清歌将东西递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怀瑜还很是震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他的娘亲替他接了下去,而后又和清歌亲亲切切的说话,临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的。 回去的时候怀瑜握着那只檀香木做的手串,一边不由自主的问他娘亲 “您喜欢这个琴师什么呢?” “脸啊。我看着全神京的艺妓,也没清歌长得好看,捧人么,当然要捧最好的。” 娘亲义正言辞的说,而后便闭目养神。 这理由实在坦诚的让人哭笑不得。 然而怀瑜再问其他原因,娘亲却是好笑的睁开一只眼眯着看他说道 “不然呢,你想要什么原因?” 怀瑜便有些无言以对,于是只好又低下头去看手串,却发现其中一个珠子不是檀木,而是漆黑的玉石。 怀瑜打开车窗的帘子,对着光看了一会儿,确定是玉石,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透着光芒,内有层叠花纹,似乎在浮动。 在檀木手串里掺了一只玉珠,这又是什么意思? 怀瑜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个什么清歌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说,还是要和娘亲说,怀瑜觉得这应当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暗示。 于是他回去之后,便直奔张问镜的房间,见了对方似乎闲暇,便敲了敲门进去,而后把手串递给他,询问他是否知道其中含义。然而问镜对着从窗子里透过的光看了很长时间 ,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不过是很常见的墨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至于在檀木手串里加一个墨玉,也许是他们的原材料不够了,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珠子穿进去了。” 怀瑜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很高深的解答,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于是很有些意想不到的看着问镜。后者笑了一下将手串递给他,又转过身低下头去写文章,只是写了一两个字,又停下来说 “你要是实在不解,不如去问问那个什么琴师?” 怀瑜便垂头丧气的说 “娘亲不准我随意外出。” 问镜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你可以偷溜出去,我听你的兄长说,你时常半夜三更的出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半夜里外边有什么好玩的,但是你想必有自己的道理。” ……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这种事情他都能和你说,说的好像我是很不听话的人一样。 怀瑜眼珠乱转,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握着那只手串,说 “我先出去了。” 张问镜嗯了一声,只是浅浅的笑着,很有些洞察人心的意味,怀瑜被他看得心慌意乱。 而又想起白日那个男人的眼睛。 怀瑜忽然背后一凉,因他想起来那个男人的眼睛像谁了。 是和问镜长得太像了,还有那一股梅花香气。 怀瑜蓦然看着写字的人,企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张问镜好像什么也没有发觉,只是感觉到怀瑜既然说了要离开,又迟迟的站在原地不动,于是笑了一下,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怀瑜张了张口,有点口干舌燥,说 “你——看了一整天,不觉得很累么?” “不累啊。” 问镜抬起头,看着怀瑜,又想了想,才说道 “其实也没有看一日的文章,白日我和你兄长去了刑部。他非要我去看那个被他凌,辱之人,说什么是那人犯罪在先,我责怪他实在荒诞。你说他怎么不懂,本朝无人可以滥用私刑,他还说我迂腐,我将相关刑典背给他听,他还要说头疼,唉,不懂还不虚心学习,真是榆木脑袋,朽木难雕。” 怀瑜:…… 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 好吧,他和太子卖了兄长一次,兄长卖了他一次,扯平了。 怀瑜十分敷衍的呵呵两声,就转身离开了,问镜摆了摆手,便让他离开了。等怀瑜彻底关了门,问镜才眨了眨眼,又转过身,将摊在桌子上那张写了两三行策论的纸张拿了起来,下面一张纸上,是各种字样的李怀瑾。 张问镜啧啧两声,暗暗道,真是傻子啊傻子,还找媳妇呢,这辈子就自个过完吧。 话说回来,怀瑜心中一直想着这个珠子的事情,但是他不想和娘亲说,万一那个琴师果然对娘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他让娘亲看了,娘亲意志不坚定做出错事,自己岂不是做了帮凶;更不可能给父亲看,除非他不想要这条小命了;兄长——算了,让他知道估计距离父亲知道也就一炷香的事情。 思去想来,想来思去,怀瑜觉得还是自己寻个时间亲自去问那琴师比较保险。 然而未等他找到合适的时间,就有人先找上门,当然不是清歌。 而是太子的暗卫。 那是半夜时候,怀瑜正做梦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娶张问镜为妻,红妆十里,沿街欢歌,锣鼓喧天,红绸乱抛,沿路都是满含羡慕与祝福的人。 他心里美滋滋的,不由自主的往后看去,恰好那花轿的门帘被人开了一条缝,新娘伸出手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 太子的脸!!! 怀瑜一阵激灵,背后顿生一阵冷汗,直接吓醒了。睁开眼对着头顶的帐子干瞪眼,一边又在心里骂太子阴魂不散的,就错眼看到帐子外有人拿着一只火折子在翻着什么。 有气魄,敢来将军府偷东西,怀瑜不由得暗暗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佩服这位梁上君子,而后便一把掀开帘子,伸出手准备弹出毒粉—— 却先看到了那人腰间晃荡的玉佩。 其实怀瑜也没有认出是谁,只是他本能的停了一下,那人便止住了动作,而后忽然跪下,朝着怀瑜一下子跪了下去 “属下是太子暗卫,前来寻找一物,惊扰公子,还请赎罪。” 怀瑜听着这人字正腔圆,理直气壮的说出理由,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又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 “点上灯,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太子的?” 那暗卫闻言果然吹了吹火折子,将书案上的灯火点燃,房间内霎时间变得通亮。 ☆、那个暗卫,太蠢 怀瑜打量着这什么暗卫,怎么说,果然是平平无奇,完全找不到一点让人注意的地方。 他总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但是又不确定,因为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太平庸了。 且他之前也只是急匆匆见看了一眼,鬼才记得住长相。 怀瑜正在心里纠结的时候,又听着侍卫说 “是一枚黑色的玉石,被人无意穿进一只檀香手串,送入您的府中了,属下不拿回这只珠子,太子便要属下死,请公子赎罪。” 说着,这暗卫又要跪下去,听着好像真的很有一点的悲壮之意 怀瑜抓狂的拍了一下脑袋,十分无语的看着他,又怒极反笑 “你们都是什么毛病,太子就是这样传授你们,可以很随便进地坤的房间?” 那暗卫愣了一愣,才有些慌张的解释 “我是【中人】,不会对您做什么的,您不必担忧。” 这世上之人分为三类,天乾身强体壮,喜欢鼻孔朝天的走路,地坤身娇体弱,出惊蛰期外倒也可以鼻孔朝天的走路,唯独中人有些憋屈,不上不下的,大概没什么鼻孔朝天走路的机会。 然而这和怀瑜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能对太子怎么样,难道还能让一个小小的暗卫这样来去自如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怀瑜冷笑一下,说 “难道你就不怕被将军府的仆人乱棍打死?” 那侍卫果然愣了一愣,好像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而后就直接沉默的跪在地上,怀瑜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他说出什么话,怀瑜便从床上走了下去,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那只手串,而后围着这暗卫转了一圈,又拉来了凳子,坐在他的面前,一遍摆弄那只黑玉珠儿,一边问道 “这珠子是怎么回事,你从实说来,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 那暗卫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简略说道 “属下本是君后大人手下,日前跟着太子,太子唤了五个人进去书房,给了他们其中一人一个珠子,而后便让他们走了。太子殿下让属下在三日之内找到这颗珠子送到他的面前,若找不到,属下便算不了一个合格的暗卫,当自裁谢罪。” “你确实不合格。” 怀瑜听完之后,陷入长久的无可奈何中,他竟不知道太子如今无聊到和一个小小的暗卫置气的地步。 也从来不知道如今的暗卫如此诚实可爱了,如此轻易的便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的一清二楚,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找出一支匕首,便切开了手串,珠子七零八碎的落了满桌子,他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找了一个盒子盛了起来,而后把那一颗黑珠子给了这个暗卫。 等暗卫磕头道谢的时候,怀瑜才转着手中的匕首,又慢悠悠的问道 “太子 ,或者君后教了你这样轻而易举的把来历和任务说给别人听吗?” 暗卫抬起头,却是有点疑惑 “但是您并非外人。” “?” 怀瑜挑了挑眉,心中忽然慌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 “您不是要做太子妃么?” 那暗卫说道,抬起头看着怀瑜,眼睛是黯淡无光,又或者说像是幽灵一样,一字一顿的,把还不算是尘埃落定的事情透露给怀瑜。 “殿下曾言,不必对您太多防备。” 而怀瑜果然如同石化一样坐在他的面前,先前那悠闲自在的神色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皱起来的眉心。 那暗卫已经做好被迁怒的准备,然而怀瑜只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暗卫起先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的态度,然而怀瑜走向床铺的时间停了一下,侧过脸冷若冰霜的说 “你还不走,是真的想要被乱棍打死?” 怀瑜说完,身后便好像有一阵的清风,他转过身去看,屋内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只摇曳不定的蜡烛。 好像又有屋外的寒风吹了进来,然而窗户是紧闭的,怀瑜便走向门口,果然门扉是掩着,他拉开门,立刻被子夜寒风灌了满身,寒意透彻百骨,月光也只有一线冷色落下,残雪枯枝堆积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人影,守夜的人窝在廊下睡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怀瑜打了一个哆嗦,快速的关上了门,嘭的一声在这样分外寂寥的夜里,显得太过于明显。 他飞快的跑回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真的而是太冷了。 怀瑜将双手放在嘴边哈气,一边闭起眼,耳朵里却满满是刚才那人的言语。 什么找不到珠子就要死,什么太子妃,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怀瑜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他还要和问镜相亲相爱,怎么能做什么太子妃呢。 然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怀瑜心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却不得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夜太深了,就只剩下贯彻天地的寒风,将窗子吹的呼呼作响,那火炉也显得毫无作用。 赵稷单手支着下颌,手中的朱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书案上成堆的奏折,这些字迹各异连篇累牍的奏折,赵稷看的眼疼心疼,很想付之一炬,然而他却不能这样做。 第一这些是当朝大臣上奏的折子,在雪花一样的废话中,还有那么一两句是需要认真看的。 第二他是太子的身份,或许不久之后,他就成了皇帝,皇帝如何能将臣子的奏折付之一炬呢。 父亲如今因为疾病缠绵床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宾天,他虽然不大想做皇帝,但是也不想被其他什么废物王弟压在头上耀武扬威,于是只能接下重担,一应巨大而诱人的权利与义务,他都要慢慢的接手。 赵稷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感叹了看奏折果然是天下第一无聊事情,他饮了一口早就凉透且冰凉的茶水,霎时间口齿生寒,果然清醒不少,才摆了摆手,颇为无所谓的说 “进来。” ☆、那个君后,疯魔 赵稷话音刚落,屋外便有人推门而进,脚步无声,走到书案前,将一只盒子放在书案上之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说 “殿下,幻月石已经找到,请您过目。” 赵稷便将眼睛往盒子里瞥了一瞥,那盒子是打开的,内里是一只黑色的玉石,它本来是一只凹凸不平的黑玉石,现下却被磨成了滚圆,而且被穿了一个洞。 赵稷只是看了一眼,便把眼睛挪了回去,随后把手下的奏章扔了出去,没所谓的说 “本宫让你找的石头,是这个样子的吗?” 那暗卫沉默不语,跪在地上,脊梁在黑色而单薄的衣物掩盖之下,显出一道紧绷的弓形痕迹。 当然不是,不但不是这样墨黑,这玉石还是有棱有角,雪白亮丽,是玉中美人。 太子闻言,呦了一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眼目流光,嘴角翘了一翘,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轻飘飘的说道 “我们怎么说的,三日之内,若你找不回来,就自裁谢罪,现在,裁罢。” 而后便不再施舍一眼,只是和桌子上那奏折做斗争。 这是实打实的睁眼说瞎话,但是眼前这墨黑一片的玉石,确实又不是雪白的样子,暗卫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言。 太子要他死,他却不能死。 暗卫终于还是拿出了袖间的匕首,却不是割了脖颈,而是割了手指。而后他站了起来,鲜血滴在地板上,他举起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满手掌的指头,将鲜血滴在那颗珠子上。随后那珠子竟然将所有的鲜血吸收殆尽,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暗卫的手指面容已经成苍白色,那颗玉石才重新变得雪白透明,中间本来该是实体,这一刻却又有白色细长的东西在里面游动,只有头顶一点艳红,在一片混沌的白色中,显得突兀。 暗卫滴完鲜血,便收起了手指,又单膝跪了下去,依旧一句话不说,呼吸声轻不可闻。 赵稷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他停手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淡淡道 “君后果然告诉你幻月石的存在,这是最后一次,他把你给了本宫,你就是本宫的棋子,是他的弃子。你若敢再和他联系一次,说一个字,本宫便毁了幻月石,让幻月仙子出来,而后钻入你的身体内,五脏六腑全被吞噬殆尽的滋味,想必比背叛来的美味。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这样他就不必思虑,本宫或者母后在什么时候得了他的血,让他不必日夜恐惧,终身痛苦。” 那暗卫低着头,等太子说完,才朝太子磕了一个头,沉声道 “属下省得。” 赵稷便冷声道 “那就滚罢,本宫现在不想看见你。” “是。” 暗卫答了一声,就悄无声息的出去。 书房内又恢复寂静,太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转移视线,看着桌子上那玉石,以及其中被唤醒的虫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啧,真是恶心。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谁,或者谁让他恶心。 所谓幻月石,那是怀瑜娘亲此身所制最后一样毒蛊,世上而今也只有四个人知道这样东西的存在。 它的做法,是将因为极大冤屈而死亡之女子心头肉切割,放入特制的毒液罐中,一个月之后,腐肉生虫,蛊便制成。封存在白玉之中沉眠。等一朝鲜血唤醒,鲜血主人便是这蛊虫的仇人,一旦蛊虫破石而出,火烧不化,水淹不死,必要去要滴血之人的性命,然后同归于尽。 这样古怪且邪恶的蛊虫,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幻月仙子。 所求者是太子生母,要求中蛊者日日夜夜,陷于恐惧;生生死死,不得解脱。 当今圣上两任君后,前一任诞下太子,天生骄纵高傲,目下无尘,后来却吸食让人意乱神迷的长生散,到了后期形影消瘦,不成人样。圣上不准他吸食,他便要杀了圣上,圣上大怒,到底念着旧情,禁闭长明宫。然而十月十五的夜里,天生红月,君后发疯,提剑斩杀长明宫数十侍卫,长明宫血流成河,其夜逃三百里,最后于神京郊祈水神庙前力竭而亡。 那时候太子赵稷不过总角,堪堪被侍奉他的丫鬟推到床底下,下一秒君后的长剑便贯穿这名丫鬟的身躯,鲜血溅了太子一脸,他呆呆趴在床下,看着丫鬟嘭的倒下,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和赵稷对视。 赵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稷看着这尸体,耳边听着杯盏桌椅被晃动的声音,听见母后声嘶力竭的大笑声,听见丫鬟太监的呼喊尖叫声。 他不知母后为何突然发疯,不知一切为何变成这样,不知日后该当如何。 就在长久的迷惘恐惧之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 “殿下,别怕,已经天明了。” 他眨了眨眼,便看到一个少年的脸趴在他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朝他伸出一双因为练剑而生茧的手。 那不是别人,正是怀瑜的兄长李怀瑾,当时跟随将军进宫护驾,奉命搜查长明宫。 此夜过后,长明宫便被封闭,几个月之后,新一任的君后便入住后宫。 新君后温婉仁德,深明大义,为前任收敛了尸骨,为太子开辟了太子府,悉心教导太子,终于太子也与他一般显明圣德,深明大义。 站在一起,言笑晏晏,好似真的母子一般,只是其中几多真情假意,且不得而知了。 幻月仙子本是太子生母要用在当今君后身上,然而太子生母临死前却改变了注意,他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将蛊虫继承给了太子,仔仔细细的告诉他蛊虫所用方法,又将蛊虫的存在眷写纸上,派遣人在几个月之后君后大礼之上,悄无声息的送给了新任君后沈问月。 请他猜一猜,自己是不是已经请他入蛊了。 请他再猜一猜,是他先找到无声息除去太子的速度快,还是幻月仙子找上门的速度快。 请他第三猜,幻月仙子,世上到底有几枚。 那一日君后打碎一只杯子,指尖冒出一个血珠。 而后他径直跪在门外,等圣上到来,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请圣上不可废除太子,自己愿代行母责,教导太子。 圣上应允了。 至此,君后贤明之名,名扬天下;与太子母子和睦之事,天下皆知。 ☆、那个遇见,孽缘 第二日是大雪,纷纷扬扬的,将整个神京都覆盖在一派银白之中,一应亭台楼阁,看去只剩下一线轮廓。 怀瑜吃过早饭,便正正经经的去了书房,请父亲批准他去太子府看望太子。 将军坐在书案之后,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那常年在边关战场历练过的眼睛如鹰,他麾下那些士兵尚且顶不住,更何况怀瑜日日呆在府中,当下眼睛看天看地,显得很是心虚而鬼祟。 他是想去探探太子的口风,没道理如此突兀便成一段孽缘。 然而父亲大人在审视了怀瑜一番之后,只说了两个字 “去罢。” 而后便低下头不去看他,怀瑜立刻笑逐颜开,装模作样的抱拳作揖 “得令!” 说完怀瑜便径直出去了书房,回了屋中披了一件鹤氅,便撑着伞出门去了。 将军看着自家这小儿子步伐轻快的跑了出去,丝毫没有他的稳重。便日常忧愁日后不在自己身边了,会不会遭受欺负。虽然夫人的本事大多传给了小儿子,然而他若真的嫁给太子,什么蛊毒之法的偏邪手段是必然不能用,且太子心中有疾,不知道什么会爆发,若如先君后那样偏激,从而伤害瑜儿,到时候,又当如何呢。 然而这又是太遥远的事情,与太子的婚约也不过是圣上随口一说 ,太子也没有想要成婚的征兆。 若这期间怀瑜遇上什么心上人,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当下将军也只是叹一口气,便不再去想了。 怀瑜一路趁着猎猎西风去了太子府,太子早些年便已经搬出王宫,开辟府院了。 因下着大雪,路上其实并没有行人,怀瑜本也觉得自己选这样的时机出门实在是大错特错,然而已经出门,就不好回头,于是只好抱着手炉,坐在车厢内往太子府去,却不曾想早有了拜访的客人。 或者说客人其实不大妥当,毕竟亲身的兄弟,若说是客人,岂不是太生疏了。 怀瑜下车之后,便看到太子府前已经停靠了一辆马车,其构造装饰,并非一般人家可以乘坐的,而这时候车顶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看起来已经停靠了不短的时间。 看门的门童见了怀瑜的车马,便已经推开门,而后快步跑了过去,不等怀瑜询问,便自动开口说道 “公子,这是青阳王的车马。” 怀瑜转头,看着门童,有点疑惑的说 “他怎么来太子府了?” 青阳王本名赵铮,是当今君后之子,十五岁起便已经封王,而后去了边关的封地,他如今应当在边关才是,如何出现在太子府。 然而门童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些主子们的事情,他哪里知道。 怀瑜也并不难为他,径直就往府中快步走去,却迎面差点撞上人。 怀瑜带着斗篷上的帽子,一大半的面容都隐藏在帽檐下,最多只能看到眼前几寸的地界,看不到前路有人实属正常。因此眼前出现一片阴影了,才堪堪停下脚步,而后抬起头,举起手将帽子褪了下去,却发现眼前除了几个仆从,最前面是很陌生的人。 这人长得倒是不差,只是长眉入鬓,墨眸犀利,浑身自带一股坚韧,而神色看的人心中一阵凉意顿生。 怀瑜看到他,便知道这是谁了,因此行礼,道 “见过青阳王。” 赵峥却是站在原地,他原先只见了来人浑身雪白的一团飘来,而后停在自己的面前,他只看见斗篷宽阔的帽子下一点的雪白的下颚和殷红的嘴唇,对方猛地将帽子除去,漫天的风雪里,帽子下人的眼睛如星光璀璨,被注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着,好像是被月光照耀。 于是赵峥迟疑了,他常年在边关,没有父皇的命令,不得回到神京来。边关风沙太多,即使是皮肤最好的小孩子,在边关滚了几遭,也要成了泥猴子,即使是风情万种的舞姬,在风沙里吹了几回,也要变的风尘仆仆。 是故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美好干净的人。 或许见过,但是神京美人都是远远地看着,从来没有近距离的观赏过。 他们距离的如此之近,赵峥甚至可以将对方的眼睫毛看的一清二楚,却没有看到一点的瑕疵,鼻息间是寒风,是冰雪,是其人怀中手炉里燃烧的桃花香气。 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心动,赵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因为怕惊扰到来人,所以就连问话的声音也变得轻缓 “你是——” 怀瑜本来被这人盯的头皮发麻,以为是个脾气不好的亲王,因此当他开口问话,怀瑜便立刻回答 “李怀瑜。” 赵峥便立刻又问 “是李阳李将军之子么?边关将士都很想念将军。” 怀瑜便惊讶的看着他,又点了点头,有点意想不到的说 “父亲许久没有去过青阳关,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父亲知道,一定很高兴。” “是。” 赵峥只说了这样一个字,他也只能说这样一个字。他往常只说在青阳没有人比自己更加的有学问,但是现在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夸赞眼前的人,却一句诗词也想不起来,而又只能握了握撑着伞的手,问 “你是来——” “找太子殿下,娘亲有东西来遣我送来。” 怀瑜面不改色的胡说,他没必要把自己的婚事说出来给无关紧要的人。 是了,李阳将军的夫人与先君后交好,他们的儿子自然也是和太子一道的。赵峥忽而清醒过来,便无声的让了路。怀瑜朝他道谢,便径直往内里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忽而想起娘亲说起当今君后只有一个孩子,却狠心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把小孩送到了青阳关,十五岁便远离神京,不知道君后是怎么想的。 怀瑜一边想着,一边又回过头,恰看见这个赵峥正看着自己,怀瑜蓦然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于是灵机一动,问道 “你要走了吗?” 赵峥隔着风雪,看着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笑容 “是,我要走了。” ☆、那个太子,钓鱼 怀瑜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他是真的觉得现下很有些尴尬,于是绞尽脑汁,才想了一个十分通用的话 “那,路上小心。” “多谢。” 赵峥立刻说,然后又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接着说什么话。 怀瑜便嗯了一声,实在无话可说,就对他笑了一下,便转过身往里面走去,他来太子府又不是和陌生人说话的。 赵峥便一直看着李怀瑜消失在拐弯处,等他身边的侍从提醒了,才有些失神的撑着伞离开太子府。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感觉,十五岁之前,他从来没有出过王宫,而李家的二公子好像也从来没有进过王宫,又或者他的兄长那个十八岁的武状元李怀瑾的名头太盛,所以他的弟弟一直默默无名,所以母后不曾和他说过李怀瑜,以至于整整十五年,他竟然不知道有二公子的存在。 而今,知道了,知道了…… 赵峥伸出手接着雪花,融化在手心,变成一点水汽。 他成年之后生平第一次,不想很快的离开神京。 太子是在书房接见的赵峥,他这些日子因为处理事务的缘故,几乎住在了书房,因此也万分理解了父皇的御书房为什么常年设有寝具,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赵峥每年从青阳关回来一次,例行要来见过他,然而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有很深的隔阂,其实并没有好说的。只是又要装作兄友弟恭的模样,因此亲亲热热挽手进了书房,而后各坐一端,彼此之间隔着巨大的间隙说话,一个时辰一到,赵峥便立刻告辞,彼此不见,才是清净。 赵稷微笑着请人送出院子,便立刻让人封存了赵峥用过的物品,而后令人将整个书房打扫一通,他自己难得的往水榭去休息,这几日父皇身体转好,约莫过不了多长时间便大好了。 他也乐得清闲。 且他最近得了一个新的乐趣,便是在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凿一个洞去钓鱼。 怀瑜到的时候便看到太子在那条通往湖上水榭的竹制小径上钓鱼,侍从站在雪里侍奉着打伞,太子坐在矮矮的凳子上,一派的老神在在。怀瑜走到跟前,恰逢太子钓了一只锦鲤上来,便立刻有人端了盛满了温水的木盆过去,又有人递过剪刀,刀子,一应道具十分的齐全,赵稷抬起头只看了一眼怀瑜,便又低下头去抓着精力,一手拿着刀子,就要刮鱼鳞,又漫不经心的说 “怎么是你来了?” “不然会是谁来?” 怀瑜走过去,见得太子紧紧的握着还在活蹦乱跳的锦鲤,便下意识的担忧这鱼挣脱出来甩他一脸的鱼鳞。 怀瑜是帮娘亲刮过鱼鳞的,活鱼的力气算不得小,眼下那鱼虽然极力的翻滚,却无济于事,太子殿下手稳心狠,面不改色的拿着刀子将鱼鳞从头到尾一气刮下,中途没有一点的停歇。 早有侍从搬了凳子过来,怀瑜看着不远处的水榭,很不懂这太子的思想,好好的亭子不进去,偏在这半道上钓鱼。 然而当下他也只能撩起袍子坐在一旁,看太子眼神专注的对付手下那只鱼,看了一会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才开口说话 “你杀锦鲤做什么,又不好吃。” 太子便笑了一下,抬起眼看着他,又伸出手摆了摆手,那些侍从便行礼告退,只有一个撑伞的仍有些踌躇,因雪不算小,怀瑜便朝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来 “我来吧,你去让人煮些茶水。” 那侍从便将伞递给了怀瑜,才依言告退,不多时整个湖边便只剩下他两个人,太子才开口说道 “神京近些日子没有好玩的人了,我觉得甚是无聊。这些日子父皇身体欠安,我被烦的很,又出不去神京,只好钓鱼玩,你看这锦鲤奋力挣扎却仍逃不过一死,是不是很有意思。” 怀瑜:…… 怀瑜冷漠的看着他,而后冷漠的回答 “没意思。” “行吧 ,我就知道你不能理解个中乐趣。” 太子丝毫不意外,他继续刮鱼鳞,又问怀瑜的来意。怀瑜想了一下,才有些委婉的说 “昨日你的暗卫来找我了。” 太子便有些困惑的看着他,而后想了想,才说 “我的暗卫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暗卫多行了吧! 怀瑜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悠悠说道 “一个来找珠子的人,难道你还有几百个找珠子的暗卫,殿下,您如今不折腾我,改折腾其您的这些个暗卫了?” 太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闻言沉默一瞬,只是笑了一下,又啧啧两声,说道 “我说呢,世上哪有如此烂好心的人,无所求就救别人的命。得了,我知道是谁,怎么,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了?那我把他交给你了,是杀是剐,随你的便。” 怀瑜可没有一点来一趟太子府结果领了一个暗卫回去的意思,且那暗卫看起来木愣愣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暗卫。 因此不等太子殿下真的将人喊出来,怀瑜便立刻喊停,又换了一只手撑伞,说 “他和我说了一件事情,我实在有些惊讶,所以来问问你。” 太子殿下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鱼鳞也全部刮完,他将手中的刀子转了一个圈,放入旁边已经有些凉的水里,而后将刮好的鱼往冰面上扔去,随之而去是一道越出的白色身影,一下子落在鱼的旁边,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怀瑜这才发现还有一只猫在太子另外一边蹲着,只是被赵稷的身体挡着,且这猫浑身雪白几乎和雪混在一起,因此他并没看得到。 这时节小白猫趴在冰面上一只脚踏在鱼的身体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团,还没有鱼的身体长,然而不过一会儿那只鱼便已经面目全非,可见口牙还是十分犀利的。 怀瑜正看着那只猫,太子殿下已经在皂荚水里洗净了手,而后用搭在水盆上已经落满了雪的布巾擦干净,便从怀瑜手中接过伞,站了起来 “走吧,他和你说了什么?” 怀瑜有些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那只猫,才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跟在赵稷的身后斟酌了一下用词,说 “他与我说,你有了婚约。” 赵稷便立刻停下了脚步,怀瑜一个没有注意,差点撞上了赵稷,就要问他做什么,赵稷已经转过身,面对着他,似笑非笑,又有点寒意 “他和你说了很多?” 这样的笑容,让怀瑜下意识的警觉,于是想都没想就说道 “也没有很多。” 太子殿下朝他走进一步,追问道 “那是多少?” 怀瑜也跟着后退一步,有些慌张的说 “只有一点,他说我要做太子妃,我觉得很荒唐。” 太子停下脚步,眼中阴晴不定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怀瑜觉得自己的手炉都已经冰凉一片了,太子忽而眼神一变,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 “确是很荒唐,我宁愿不要,也不会找一个替代品,所以你放心,你不会做太子妃。” ☆、那个兄长,参军 赵稷说完,便又撑着伞往回走,完全不复之前的压抑了。 怀瑜站在原地,看着他走了很远,才跟了上去,又与他并排走在一起,抬起头追问 “然后呢?” 赵稷嗯了一声,随口问道 “什么然后?” 怀瑜便有点着急的说道 “既然你也不打算和我结为连理,不如早点和圣上说,也免得日后遇到不必要的意外。” 太子殿下目下无尘,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样,漫不经心的说 “你恨嫁么?” 怀瑜没有听清,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 赵稷便翘了翘嘴角,说 “这事不过是父皇随口一说,何必如此焦急,还是你已经有了喜欢之人,怕人家知道你与皇家有了婚约,所以不肯要你?” 怀瑜震惊,他并不知道赵稷能够联想的这么远 ,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想起来张问镜坐在廊下念书的场景,自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觉无聊,忽而又觉得心虚,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赵稷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意料中的反驳,便回过头,看着走在身后的人低头走路,斗篷上落了满身的雪,有些不可思议的笑道 “不会真被我猜中?你整日足不出户的,会喜欢谁?你们院里那两只等过年便煮了吃的兔子?” 怀瑜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 “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稷闻言挑了挑眉,十分婉转的哦了一声,更加好奇的询问 “将军和你的兄长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吗?怀瑾曾经和我说如果有人敢肖想你,他是要打断那个人的腿,你喜欢的人体格如果不够强劲,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怀瑾一顿打怕是半条命就要没了。” 怀瑜听着赵稷喋喋不休的说话,觉得这人真是太话唠,又万分后悔今日不该过来找他,于是索性不说话,听他说一阵,自个就觉得没意思了。 且说话间他们也已经到了书房,这间书房其实可以算的上是半个寝殿,内里已经被下人点好了火炉暖着,只是站在门外,怀瑜便感受到了暖意。手炉被下人收了去,怀瑜站在门口解下斗篷,上面沉甸甸的都是雪花,也一并交与站在旁边的侍从去抖干净。 随后怀瑜便跟赵稷进去了书房,内里干净整洁,火炉燃烧正旺,书案上是一张画了一半的梅花图,赵稷让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自个便去了书柜之后,也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怀瑜转了一圈,翻了两页书,最后站在那书案前,看着那一树梅花,还没有描红,旁边写着九九消寒图,这才想起来快要冬至了。 而后他便拉了赵稷书案左手边第二个格子,内里是一整个格子薄如蝉翼的各种香木片,怀瑜便从袖间拿出了一个盒子,内里是桃花浸泡的木片,他便尽数全都到倒了进去,只留下一片,顺手扔进去了旁边的火炉里,不多时整个书房便飘散起了十分淡的桃花香气。 赵稷闻着味从书柜后出来,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 “你又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香片。” 怀瑜站了起来,回过头去看他,说 “娘亲特意为你制的,有助睡眠,你怎么都没有用过。” 赵稷便很无所谓的说 “我用它做什么,睡着了若有人来杀我,我却醒不来,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一下便没了性命,岂不是十分的冤屈了。” 怀瑜不由得捂了额头,十分无力的说 “太子府这样多的侍卫,暗卫,难道还挡不住坏人,且谁会想要你的命。” 赵稷便幽幽叹道 “想要我命的太多了,你从小无忧无虑的长大,是不会懂忧患之意的。” 你懂得多行了吧。 怀瑜不想和他多说话,就在沉默间,又有人敲门,敲了三下,一声十分温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殿下,飞霜掠面枪到了。” 赵稷的目光便一亮,是不加掩饰的欣喜 “进来。” 怀瑜却少见他这样不加掩饰的露出欢喜的情绪,因此对什么飞霜掠面枪也提起了十足的兴趣。 而后便有人推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怀抱白猫的人,门一打开,那只小白猫就一下子跳了进来,十分精准的扑到了赵稷的怀中,然而赵稷只是抚摸了两把,便放它下去了,而后另外一名女子侧过身,身后两个侍从抬着一个很长的盒子伴着雪花寒气进入书房,放在了两张凳子上。 就在怀瑜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赵稷走了过去,亲手打开了盒子,霎时间露出一线光华,光彩熠熠。 那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只银光凛冽的银枪,只是这样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就已经有了很肃杀的气势。上面浮雕麒麟祥云,栩栩如生。 怀瑜走近,伸出手触碰了一下 ,便是满手冰凉,作势要提起来,却是纹丝不动。 身旁赵稷便很是有些得意的说 “如何?” 怀瑜收回手,笑道 “太子出手,自然不同凡响,只是你做枪干什么,难道转移了新的兴趣?” “不是我用。” 赵稷又合上盖子,怀瑜便觉得眼前好像随着盒子的关上,整个书房都暗了一线光影,而后又听赵稷说 “是送给怀瑾,他的那只长,枪已经很破损了。这只飞霜掠面我亲自设计,用的是国库里那块据说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精铁。本想等他生辰送给他。只是李将军冥顽不灵,非要怀瑾年后开春去边疆抵抗蛮夷,我只好提前赶出来,并让工匠尽快做好,正巧今日送来,我和你一起回去,将这只长,枪送给他,提前练练手感,免得生疏。” 怀瑜听着,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块精铁他是听说过的,世上仅此一块,圣上还没有想好怎么使用,竟然被太子这么轻易地铸成了枪。 然而现下不是震惊的时候,他忽而发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于是开口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兄长要去边疆?” 赵稷啧了一声,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你没必要知道。” 怀瑜便有了一点郁闷,李怀瑾是他的兄长,赵稷都能知道的如此清楚,他为什么没必要知道。然而赵稷是绝对不会和他解释的,他只有想说什么才会说,不想说任凭你怎么套路也不会说,怀瑜对此早有了认知,因此当下也只能郁闷的和那个盒子互相对眼,而后等外面雪很小了,二人才从太子府出去,也已经到了正午,只是日光虽然强盛,且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是做一个装饰挂在天上罢了。 太子府与李府实在很有些距离,中途还要过一个闹市,今日虽然不是什么聚集的日子,沿路也有些喧嚣,怀瑜趴在窗边看外边的人,回头看闭目养神的太子微微皱眉,便呵呵笑道 “殿下,你怎么能不喜欢您的臣民呢,你看外边人来人往,只有深入民间,才能得了民心啊。” 太子殿下便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又完全闭合,甚是冷漠的说 “聒噪。” ☆、那个男人,重逢 怀瑜便觉得很有意思,这人人前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的,真实面目却是很烦当街争吵大呼小叫的臣民,乃至于任何为了鸡毛蒜皮都能争吵起来的双方,都不如一起去死来的清净。 怀瑜第一次从赵稷口中听到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如都去死的言论的时候,他印象里那个得体大方,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已经破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笑着看万民赞颂的帝王。 赵稷是生来注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帝王,前君后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便是诞下了太子。 当今圣上这样说,父亲这样说,兄长这样说,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殿下将来必然让王朝更加的生机勃勃,只有怀瑜隐隐的担忧,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笑谈,又或者说他说什么胡话,父亲必然要责罚自己的,怀瑜向来很怕疼,所以他决不会说出去。 而太子殿下将所有阴暗与冰冷全都展示给怀瑜看,不是为一个知己,只是想拉一个人和他共享这样阴暗扭曲的世界 ,而又把怀瑜深陷在忧虑中的反应当成另外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怀瑜趴在窗户上,心情因为想的太多,也变得有点沉寂,他看着外面的雪因为人来回的踩踏已经变得污黑,堆积在一起,搀合着废弃的物品,独立成一堆人人躲避的雪堆。 然而还不等他发表什么感慨,马车便已经停下来了,却不是到了将军府,而是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那是好像有什么人晕倒在街道前,于是引起了围观,惹的街道不能通行,怀瑜从窗子往外看,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能看清是什么人,至于太子殿下更是老神在在,是对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围观的兴趣,至于出手管理,更是不可能,他喜欢半夜出去惩奸除恶,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菩萨心肠,只不过无聊想要找什么刺激罢了。 怀瑜正纠结要不要下车去看一眼的时候,便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下一刻那聚散在一起的人便如同潮水被推开一样,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呼 “李小将军来了!” 而后,便是两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停在怀瑜的面前,数声嘶鸣之后,便有人下了马,长发高束,一身墨色劲装,是万分的英气逼人。 另外一个人也从另外一匹白马上下来,却是十分文雅。 怀瑜看着他们,便脱口而出 “兄长!” 他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兄长,而且张问镜怎么也和哥哥一起?他不是在家中看书的吗? 怀瑜一喊出兄长两个字,赵稷便已经睁开了眼,两个人对视一眼,怀瑜便径直的下去了马车,太子殿下顿了顿,也跟着下去。 这时节人群已经隔开一条道路,李怀瑾与张问镜已经进去,便见了内里有不小的一圈空地,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晕倒在街角,衣衫凌乱,面容上全是划痕,看不出相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另外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坐在台阶上眼圈血红一片,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哭了多长时间,见了面前忽然多了两个人,便瞪大眼睛,更是连抽泣也不敢抽泣了,只是紧紧的拉着那男子的衣袖,害怕有人将他们分开。 怀瑜和太子随后也随着隔开的人道进去,怀瑜便又喊了一声大哥,怀瑾他们才转过身,朝他笑了一下,有些惊奇的说道 “真巧,怎么这么早回来?” 而后看到站在自家弟弟身后的太子,怀瑾便朝他虚虚的拱手 “太子殿下。” 张问镜也跟着行礼,围观的群众才知道后面这位看着天潢贵胄,长得俊俏却不太好亲近的人就是当今太子。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齐齐的全都跪下去,喊了什么见过太子殿下,只是太凌乱,大概是激动又恐慌。 赵稷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让众人起来。早有跟随的侍卫隔开人去,不让人接近太子。 太子越过怀瑜往前走去,到了怀瑾的面前,注视着他,才微笑道 “你去什么地方了?” 怀瑾立刻便十分开怀的回答 “去找了老太傅,询问他老人家一些东西。殿下怎么跟着怀瑜出来,他一个人也能回府,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赵稷便道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回去再说。” 他说话的时候,很是坦然。又低下头去看着晕倒在墙角的男人,和旁边只有两三岁的小孩子,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怀瑾已经蹲了下去,想要问孩子什么问题,然而任凭他怎么努力露出温和的表情,小孩子也一动不动的,一个字也不说,且很有些泫然欲泣的意思。 张问镜便凉凉道 “你这样的问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审犯人。” 怀瑾抬起头,皱眉道 “你不要总是说风凉话,我已经很温柔了。”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温柔的人,会劈头就问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他的父亲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张问镜徐徐说道,虽然这样说,却一点没有帮忙或者展示什么叫做温柔的意思,他站在那里,隐隐有一种十分冷漠且厌恶的感觉散发出来。 太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他身上掠过,好像有一瞬间的暗沉,不过转瞬即逝,无人发觉。 怀瑜这时候也已经上前,却被吓了一跳,一则他看着男人还有些眼熟,看到那孩子,却一下子认出了就是当日找道士算命的那对父子。 二则这男人瘦骨嶙峋不说,竟然被人毁容,面颊上全是刀痕,难道当日蒙着面纱,是怕被人看到吗? 于是怀瑜下意识的便说 “怎么是他?” 他一说,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怀瑜的身上,怀瑾便连忙问道 “你认识这个人?” 怀瑜便摇了摇头,又说 “只是见过一面,他好像是来神京找人,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且看着虽然憔悴,但是能拿出一锭银子算命,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穷苦之人,怎么就沦落到如斯地步。 怀瑜是已经完全忘记这人那一身半旧的衣物,只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当下怀瑜又蹲在兄长的身边,伸出手去探脉,是万分的虚弱,如悬一线。只是怀瑜虽然常年身上揣着什么毒,药之类,治病的药物却实在没有多少,且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才发现这人脸上的伤痕其实是新伤口,但是脸上被溅了许多的泥土,就算要治疗,也得要先净面才行。 于是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怀瑾便说 “我带他骑马回去,让娘亲看看,至于这个小孩子——” 怀瑜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子,想起太子向来喜爱洁净,想必不大愿意让沾满泥泞的小孩子在他的乘轿里待着。于是转过身和张问镜说道 “你骑马能带一个小孩子么?” 张问镜无所谓的说 “你的马,带谁都好。” 怀瑾便伸出手要怀抱那晕倒的男子,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太子却忽然开口,无甚感情的说 “将他们父子都放入我的轿中罢。一个一丝意识也没有,一个这样小,你带着——也不大方便。” 怀瑾愣了一下,太子已经转身,和那些侍从冷声说道 “将人抬入轿中,再牵一匹马来。” ☆、那个太子,隐忍 赵稷如此说,他的手下便已经将那男人抬到了轿子内去,或许他外漏出了一些不悦的情绪,因而无人敢说话,民众战战兢兢的不时的偷看太子一眼,又立刻的低下头去,不敢说一句话。 怀瑾为抬人的侍卫让开道路,抬起眼终于意识到太子的不快,然而第一反应却是偏过头和怀瑜耳语 “殿下今日遇上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了?” 怀瑜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又看了一眼那远远站着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的太子,有些不太确定的说 “或许吧,今日我去太子府,见了青阳王。” “青阳王?” 怀瑾便皱了皱眉,才想起来每年冬至的时候青阳王会回来为圣上贺寿,为表示兄友弟恭,又会专门与太子叙旧——不过维系表面情谊罢了。 于是下意识的便和怀瑜说道 “不必和这人走的太亲近。” “哎?” 怀瑜倒是有点意外的抬起头看着兄长,回想了一下青阳王的举止,又不解的说 “我看着也是很好的人,如何不必太过亲近?” “记住就好。” 怀瑾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其中的缘由,且这时候那父子二人俱已经进去了车轿内,另有一匹漆黑的骏马牵了过来,太子一跃而上,日光之下,他一身华服,竟然也威仪赫赫,此时此刻又低下头去,冷声说 “怀瑜去轿中看着,走罢。” 看着什么? 是昏迷的男人,还是那装在盒子里的一柄飞霜掠面枪? 怀瑜默默腹诽,表面上仍然称是。 太子殿下便嗯了一声,挥了一下马鞭,便一马当先的离开此地,怀瑾嘱咐了怀瑜一两句,也骑上了马追过去,周围之人渐渐的便散去,只是少不了又夸张将军府二位公子的慈悲心肠与太子殿下的宽宏心胸。 怀瑜低头无奈的笑了一下,准备进入轿子,却错眼又看到张问镜站在马的旁边,一手牵着缰绳,并不上马,却是抬起头面色严肃的看着一个方位。 或者不只是严肃,应该说是不快和厌恶更为恰当。 怀瑜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处酒楼的二楼,然而他却只看到了一个湛蓝的衣角,下一刻那衣角也被人收回窗户里。 于是怀瑜收回目光,看着张问镜 “你看什么?” 张问镜便笑了一下,不复之前的慎重,又很是轻松的嗯了一声,温柔如水的看着怀瑜 “没看什么,我们走吧,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他对怀瑜一笑,怀瑜便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说好。 又看着张问镜上了马,他才转身去了轿子内。 那小孩子正缓慢而笨拙的给那个男人擦脸,手指没有力道,于是就连很小的泥泞也擦不干净,反而更加的狼狈。 怀瑜看着,便叹了一口气,又抽出布巾,帮男人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污渍,看着那伤口,横七竖八,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刚来神京,就遇上仇人,让他遭受这样的伤害。 出事的地点距离将军府不算远,因此很快的便到了将军府,娘亲已经在门口迎接,让下人把人搬入到了闲置的客房内,本来娘亲看病的时候是不准旁人围观,但是一分开他们,那小孩便开始哭泣,没有办法,只能让他进去。 又赶怀瑜他们在庭院里等待,张问镜很是疲倦的说了两三句话,便离开了此地,却不是出府,而是又往内院走去,太子殿下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问道 “张问镜如今是借住在将军府吗?” “嗯。” 怀瑾十分坦然的说道 “说起来应当还有些亲情在内,他的父亲与娘亲是义结金兰的关系。问镜虽然言辞犀利,但是他的策论写的很好,父亲也曾赞赏,说他日后定然会有很大的作为。” 太子殿下轻缓的呼出一口气,却又面不改色的的,喃喃道了一句 “怕是会亲上加亲。” “殿下说什么?” 怀瑾距离的远了一点,并没有听的很清楚,于是毫无意识的问了一句,怀瑜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站在中间,很想捂脸,却不能够,只好一脸冷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 又想太子殿下真是想的太多了。 赵稷当然不会重复一遍,他只是对怀瑾笑了一下,又遮掩的十分的很好的说 “无事,对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说完,他就吩咐了人去取来那个盒子,不多时便有两个人抬着过来,赵稷仍然亲手打开,拿起来内里的武器递给了怀瑾,笑道 “这只枪换做飞霜掠面,前朝有诗道飞霜掠面寒压指,一赤丹心唯报国。我期望你年后去廷玉关抵抗蛮夷的时候,能带着这只枪与我的——心意,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怀瑜见这只飞霜掠面的时候是在屋中,就觉得银光闪闪;现下完全暴露在日光之下,整只枪好像都熠熠生光,赫赫生威。 怀瑾看到的时候,先是不敢置信,随手耍了几下,便很顺手,又更加的惊喜,听到太子的话,立刻就要跪下去,说一些歌功颂德,或者感激万分的话。 半路就被赵稷拦了起来,又笑道 “你我之间,何必讲究这些,我希望年后你能带着我给你的武器凯旋,可不想带着三尺缟素去迎接你。” 怀瑾便开怀大笑,又说自当如此。 他如此意气风发,赵稷看着,眼神终于是遮掩不住的喜爱,只是下一刻他又隐去情感,只是淡淡笑道 “你练个枪法我看看,是不是还有改进的地方,或者你用着是不是很顺手。” 怀瑾便笑了一下,他所有的武器几乎全是太子筹备,何来不顺手一说。 但是这只手感便不同凡响,然而太子从来不准他询问制造的材料,因此这一次他也没有问,只是应了一声,就在院中练了一套枪法,他是雄姿英发,一招一式都是力道十足,又震得旁边的树木簌簌的往下落着雪花,银枪一扫,好像真的有万千寒霜迎面扑来,叫人感到威慑和胆寒。 怀瑜站在太子的面前,看了一会儿兄长的身姿,又抬起眼去看站在旁边的太子,是十分的专注看着兄长演练,于是轻声说道 “殿下,您是不是在想兄长为何不是地坤,那您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提亲;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只能将一切全都归类于君臣之礼。说起来您到底是喜欢兄长当日是第一个将您从黑暗里拉出来的人,还是喜欢兄长如今这样威风凛凛的模样呢,又或者若是兄长知道您从来没有真的从那一日的恐惧内走出来,并且因此而而嗜爱杀戮,他是不是会感到失望?” 赵稷等他说完了一段,才淡淡说 “所以呢?” 怀瑜便满怀期待的抬头看着他,说 “所以殿下,为避免兄长真的发现您的秘密,从而失望,或者质问你。请您日后克己复礼,不要来找我半夜去做惩奸除恶的无名侠客了。” 赵稷闻言,便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又轻笑一声,说 “太子心有暗疾,有夜游之症。这不是你的兄长已经知道的事情么,他就算看到了我半夜杀人,也只会感到内疚,因为来不及阻止我。至于你——” 赵稷盯着怀瑜,一字一顿,说的很清晰 “话真的很多。” 怀瑜便立刻住嘴,不多说一句话,他真的没想到太子真的要以梦游症推脱一切,因此万分敬佩,并且决定还是远离太子的好。 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并且对危险很敏感。 于是准备告辞离开,去找张问镜培养感情,不打扰他们两个人独处一处。 ☆、那个男人,伤痕 怀瑜还没有离开,那客房的门便已经打开,先是丫鬟抬着血污水出来,看着倒是触目惊心的。 而后娘亲才出来,面色不虞。 此时此刻怀瑾也已经收起了飞霜掠面,和太子一道走了过来,众人齐齐看着娘亲,娘亲忽而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说 “无什么大碍,人是饿晕的。只是脸上的伤口有些棘手,恐怕不能消除,其人晚间大约就能醒过来,你们是从何处见的人,下手的人也太狠毒了。” 怀瑾便依言说了,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那青年是半路晕倒的,娘亲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多管的必要,只是夸了一句那小孩子很可爱,而后便让人去收拾了京郊的某处宅邸,是等这男子醒来问了其籍贯,便请他住过去,等病好了,若有需要,也可送其回去故乡。 说完这些,娘亲便离开了,又说自己有事要出府一趟,让他们看着人,等醒来务必要问清楚其中缘由。 怀瑜他们应下了,等娘亲走之后,又等待的无聊,赵稷道他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好久没有和兄长下棋了,于是两人便要找地方下棋。 恐怕重点也不在下棋,此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怀瑜心里想着,他跟在二人的后面,本来他是要折道去找问镜的,但是兄长又叫住了他,说是问镜大约是在书房内,他近些日子好像格外喜欢看兵书,所以往书房跑的很勤快。 而棋盘也都在书房,因此一道走就是了。 怀瑜本来想问兄长怎么对问镜的行踪如此了解的,但是看了一眼赵稷,便又沉默不说了,只是跟着去书房。 到了地方,打开了门口的布帘,果然看到张问镜在里面趴在桌子上很专注的画着什么东西,甚至连他们进去也无察觉,怀瑜只看到是地图,兄长俯身看了一会儿,便已经笑了出来,说 “你临摹廷玉关的地形做什么?” 他一说话,问镜手下一抖,便是一个墨点晕染开来,于是他抬起头看着怀瑾,皱着眉,有些不高兴 “这么大的声音,是怕谁听不到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的声音吗?” 怀瑾一头雾水,还有一些冤屈 “我已经算是放轻声音了。” 问镜便冷哼一声,又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人,原本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又放下笔,正要收起来一桌的书籍,怀瑾便已经制止了他,走到问镜身后的书架上取了棋盘与棋盒,一边说 “你写你的,我与殿下在窗边的案几上下棋,没什么影响。” 说着便端着棋盒去了窗下的矮塌上,他身后张问镜与赵稷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怀瑜站在后面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于是他抱着一腔怀疑看了一会儿张问镜重新画图,然而却又不怎么看得懂,张问镜倒是很有耐心的与他一一的说了标注的含义,以及各处的情况,即使怀瑜问了什么很简单的问题,张问镜也是很认真的回答,怀瑜便更加的欢喜,觉得问镜真是很有耐心了,往常他问兄长什么问题,问不了多长时间,兄长就不耐烦了。 只是关于廷玉关的情况,张问镜说错什么,偶尔怀瑾会出口纠正一两句,问镜便嗯一声,又去更改偏颇之处,最后张问镜仔细的审视了地图,又悠悠的说 “这地图也偏颇太多,不知道是多少代之前的了,地形变化,沧海桑田,可见是真的。” 太子殿下便接了一句话,是 “张卿既然如此说了,那让你去六部做堪舆如何?” 张问镜却不答话了,或许他要说什么,只是又顾虑到对方的太子身份,于是只是说了一句不敢,便又抬起眼对怀瑜笑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 “怀瑜,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这问题实在问的突兀,怀瑜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便道 “你好看啊。” 问镜有些意外的啊了一声,那边怀瑾已经笑出了声音,又很无诚意的和问镜道歉 “怀瑜向来很有些耿直,莫怪莫怪。” 张问镜便挑了挑眉,又不说话,但是心情明显愉悦了些许,他低头收起地图,忽而又问起那个男人的事情。 怀瑜便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说是这人多半是来神京找娃娃的父亲,或许是已经找到,但是被人赶了出来,这人在神京举目无亲,流浪街头,而饥寒交迫又感染风寒,所以才昏倒街头。 怀瑜自觉自己想的很是合情合理,兄长也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太子殿下显然又众人不同,他听了怀瑜的分析,便笑了一下,又说 “焉知不是仇人做的事情呢?” 怀瑜看了一眼他,便道 “这人我见他的时候,就看出是第一次来神京,而且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有仇家。” “但是也决不会是什么可以称之为父亲的人。” 赵稷一边看着棋盘,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 “地坤者,惊蛰之期,芳香四溢,而生绮念,与天乾交,缔结珠胎。然地坤者,既得其夫,则其身愈弱,其意愈折,不得自主,永爱其夫。若有地坤育养孩子,他自然是很喜爱与他结合的天乾,才敢生养,然而若一个地坤做到如此的地步,那天乾当然也有一样的感情对应才算值得,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一厢情愿,去折损自己,与不爱自己的人随意结合,甚至为其诞下子代人的吗?” 那也不对,凡是皆有意外,若是什么特殊情况,像是兄长这样和人一夜之情的,感情自然也谈不上。 但是这样的话怀瑜如果说出来,大约是要被全家人呵斥的,外加太子殿下的记仇。 因此怀瑜只能暗暗腹诽,又啧了一声,大约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甚认同之意,张问镜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笑什么。 他们在此间直到了夕阳西下,外面才有了小厮通报,说是那男人醒了,不知该如何处理。 怀瑜看了一眼其他三人仍在忙碌的人,只好自个先提前跟着小厮走过去看了。 那屋子里全都是药味,那男人坐在床上,脸上蒙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低着头伸出手抚摸小孩子的头发,听见门声响,听见脚步走动的声音,男子忽而惊了一下,抬起眼全是惊慌,怀瑜连忙笑了一下,又说 “别怕,这里无人害你。” 那男人仔细的看了一眼怀瑜,看出他真的美意什么恶意,才放松下来,又缓慢的从床上挪动下去,竟然一下子跪了下去,怀瑜被他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赶紧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连忙说 “不必如此,你且起来,我们才好说话。” 那男人神色一滞,好像听到很痛苦的事情,又或者怀瑜的话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因此他露出很痛苦的神色,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张开口,拼尽力气,却只是嗬——嗬——的的语气,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怀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轻声问 “你现在不能说话?” 男子便轻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蝉翼一样的睫毛颤抖着,显示着此时此刻,这人大的紧张,怀瑜便又放轻了声音追问 “是谁如此对你?” 那男子却往后退,又左右躲避,大约觉得很惶恐,又很手足无措,最后只是蹲下去抱着小孩子,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或许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便又在怀瑜的注视下,竟然簌簌的流出了泪水。 这——这——这—— 怀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从来没有哄过人,正心中纠结的时候,他便听到兄长的声音,于是连忙跑到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口,让太子兄长他们进来,又两三句说这人不止被毁容,好像还被弄成了哑巴。 怀瑜说的时候,很有些义愤填膺,无论如何,对一个人这样,罪魁祸首真是十分歹毒之人了。 ☆、那个长嫂,突兀 李怀瑾听了怀瑜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径直往内走去,只见的昏暗的屋子内,那男人蹲在地上,怀抱着小孩子,长发披散着,脸上蒙着绷带,而眼中都是不可化解的忧愁,夕阳从窗子里照进来 ,照耀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层橘色的轻纱覆盖着。 他听到了脚步声,复又抬起头,那双眼睛看着怀瑾,像极了那一日昏暗灯光之下,那双迷离的双眼。 李怀瑾便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人,看着这个人睁开的眼睛,他的呼吸也忍不住放缓。 他那一日其实太过于混乱,以至于仓促间只能记得那个人的眼睛,好像含着万千的柔情,却又带着抹不开的羞涩。 又有淡淡的,淡淡的躲避。 怀瑾慢慢的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想要为他撩一下头发,男人却一下子躲开,又忐忑不安的看着怀瑾,只是触碰到他的目光,却又想起来自己是面目全非的人,于是又低下头,头发散落下来,将他整个脸颊全都遮盖了起来,怀瑾轻声开口 “你记得我是谁吗?”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倒是他怀里的小孩子探出一个头,圆滚滚的眼睛甚为稀奇的看着怀瑾,张开小嘴,磕磕绊绊的说 “哥……哥,哥哥,好~” 小孩子的声音极软,极糯,怀瑾伸出手,那小孩子便也伸出手,隔空握着怀瑾的小手指,摇了摇,下一刻便扯开嘴巴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初一新月。 怀瑾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于是又看着那一言不发的人,很是轻柔的说 “你如果认识我,点点头也好。” 那男人沉默着,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握了握手指,终于闭上眼,轻轻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稍后,却又飞快的摇头,好像做了一个很后悔的决定。 怀瑾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出来自己,又或者是不想认出自己。 或者不是他,但是眼睛神色是这样的相似,而且这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 年岁看着,也好像是对的上的。 怀瑾松开了小孩子的手,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 “你先住在将军府,一切等伤好再说。” 说完转身要让人多拿一床被子进来,一转身却看到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怀瑜从兄长一开口便感到不妙,现下终于意识到兄长这是觉得这人是那一日在姑苏和他欢好的人了。 虽然当日隔着一层面纱,然而不可否认有这样一双眼睛,自然长相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和兄长联系起来,又好像觉得分外不可思议。 甚至于太过不可思议,对于未来长嫂被人毁容这样本该愤怒的事情,竟然也好像没有什么感触一样。 怀瑜这样想着,便不自在的看向赵稷,他是真怕这位殿下现场发疯,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然而太子殿下不愧这么多年在人前装模作样,现下面上仍然轻松,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太渗人。 怀瑜只得低声喊了一声殿下,赵稷嗯了一声,又懒洋洋的说,怎么了? 本来并不打算得到回应的怀瑜不由得惊异了一下,于是只好轻声说道 “殿下,您要记得,您是贤明有德的太子殿下,且此时此刻还是清明着的,不可梦游啊。” 赵稷沉默一瞬,又冷哼了一声,说 “本宫自有分寸。” 怀瑜便觉得无话可说了,恰好怀瑾转过身来,于是怀瑜代替众人,问了他一句 “果然是他?” 怀瑾摆了摆手,说 “我们出去说,先让他休息。” “我去看书了。” 怀瑜还没有说什么话,张问镜便开口说了一句,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倒是惹得众人齐齐诧异,怀瑾只来得及说喊一声喂,张问镜已经没有身影。 瑜回过头看了一眼兄长,便立刻跟着出门,追上张问镜,他走的太快,怀瑜一时之间竟然跟不上,只能小跑着,又问他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张问镜面无表情,语气甚是冷漠。 怀瑜便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刚才还很好的,怎么一转眼就不高兴了,他正苦思冥想的,或许是张问镜看了他一眼,怕他想的太多,于是又解释说 “我只是想起了今日看的一部兵书,好像之前我的理解全错了,因此有些不快,你不要想得太多。” 是这样吗? 怀瑜有些怀疑,但是他既然说了,自己也不好质疑,只好又夸道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听父亲说科举这几年并不曾太多涉及用兵之法,因此些许不懂也无什么所谓,问镜你这样聪明,又如此刻苦,明年春闱一定可以独占鳌头。” 张问镜听了他这样的话,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笑容,只是转瞬即逝,并无太多存留,或许是果然为那所谓的兵法困扰,怀瑜日常听娘亲说不可打扰问镜复习功课,因此跟着他到了张问镜的住所,只小坐片刻,让人泡了茶过来,便告辞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总觉得忐忑不安的,却又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忐忑不安。 他要回去找兄长的时候,便看到兄长与太子已经走了出来,约莫是太子要回去了,怀瑜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走到跟前,便听见赵稷说了一句 “你且再想想罢。” 兄长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赵稷便不多说,见了怀瑜过来,却又开口说道 “你回去照看那人,让怀瑜送我便行了。” 怀瑜愣在原地,他是为了什么,药过来找他们呢。 然而后悔也无用了 ,怀瑾看着他们两人,忽然不知所谓的笑了一声,便很有些欢快的说 “也好 。” 一点都不好。 怀瑜在心底默默的说,但是他在兄长和赵稷面前都无话语权,于是只好接过送太子出府的重任,跟在太子身边,回头目送了自家兄长回头去看那男人,直到看不到身影了,太子殿下才收敛笑容,面色冷峻,而后快步的朝着府外走去,怀瑜只好加快脚步跟着,一边又听太子殿下说 “你看着那男人,他不简单。” 这就有点信口开河了吧,太子殿下。 虽然我也觉得太过太突兀,但是这男人货真价实是一个身娇体弱未曾见过世面的地坤,不能因为兄长觉得他是那日和自己一夜风流的人,就将人家归类到坏人的行列中去啊。 怀瑜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可能成为自己长嫂的人说一点好话,于是斟酌了一下,说 “也不是所有柔弱的人都很有心计的。” “你是觉得我很有心计?” 太子殿下立刻转过头看着怀瑜,眼神冷冽,怀瑜便立刻认怂 “不敢。” “那就是说我是个毫无心机的人了。” 太子殿下十分不讲道理的偏颇怀瑜的意思,怀瑜只好低着头连连承诺 “我一定帮您看着他,稍有风吹草动,便找人给您通信。” “找谁?” 赵稷眼睛转了转,做了决定 “不如我送个暗卫给你,这样也方便。” 说来说去,您这是对君后不满意,还是对什么暗卫不满意呢。 怀瑜无精打采的,一点也不欢喜的说 “多谢殿下。” “不必谢我。” 太子殿下很是心安理得,觉得自己果然甚是大方 “不过一个暗卫罢了。” 怀瑜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人委实太过于目中无人了。 ☆、那个男人,不懂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临走前说了送一个暗卫给怀瑜,晚间怀瑜回去院子的时候,他门前就已经伫立了一个人影,怀瑜被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倒是那暗卫先说话 “太子让属下来,您需要我的我会出现,不需要属下,属下不会露面。” 说完,便消失了,十分的干净利索,万分的潇洒恣意。 轻功好果然是很了不起的。 怀瑜眼睁睁的看着这人从自己的面前消失,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然而揉了揉眼睛,眼前只是一道门,并没有任何的人影,好像刚才的人是幻觉,刚才的声音是幻听。 怀瑜转过身,院中也只是残雪堆积,枯树摇晃,无半点人影。 哦,还是有的。 怀瑜趁着月光与灯光,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廊下的那个男人隔着庭院相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晚间吃饭的时候,让这个人一起去吃饭,然而这男人却不肯离开那间屋子,伸出手比划着什么,也没有人能听得到,要他写下什么字迹,竟然也不会写字,他那个小孩子不过两三岁,说话磕磕绊绊的,更是没有任何的线索可言。 兄长让这人认玉佩,也是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人,也叫人摸不着头脑,然而还是将这人留了下来。兄长是仁慈的人,何况这样凄惨的一个人,长着和他那一夜缠绵之人一模一样的眼睛。 尽管娘亲是坚定不移的要撮合兄长与问镜,然而也无法改变兄长的看法,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帮这个男人治好他的哑巴。 因为娘亲看了这人的口舌,确定他是被毒哑的。 现下怀瑜看着他,不好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便走了过去,直到走到廊下,两个人隔着一道栏杆。 男人脸上此时此刻已经系上了一只白纱,将满脸纱布掩藏在下面,只露出一双欲语还休的眼睛,被看的时间长了,便让人觉得自己对这位美人做了很愧疚的事情一样。 所谓含情目,大约就是如此的,怀瑜只说了一个我字,便不知道说什么,绞尽脑汁,才说了一句废话 “你安心在将军府养伤,无人能来这里伤害你。” 那男人看着怀瑜,眼中露出迟疑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点头。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镜子,伸出手要递给怀瑜,怀瑜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伸出手,就要接过,然而这人又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对着镜子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又欣喜的点点头,对着怀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镜子,而后很心疼的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才又伸出手,双手捧着递给怀瑜。 怀瑜只好又伸出手,就在要接过的那一瞬间,这人忽而松开了手,那只镜子便一下子落了下去,擦着怀瑜的指尖落在雪堆里,一下子被雪掩藏的只剩下一个边角露在外面。 怀瑜下意识的去看那男人,对方已经没有了表情,朝他指了指那面镜子,便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怀瑜已经完全无法理解。 但是哎了两声,那男人也不回头,怀瑜只能怀着迷茫低头把那面镜子从雪堆里捡出来,触手十分的冰凉,这是一只已经十分破旧的镜子,表面已经十分的破损,且磨损严重,甚至不能映照面容,怀瑜伸出手在镜面上摸了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下,便感觉到镜子的一角,有凹凸不平的迹象,那好像是两个字。 怀瑜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心中一跳,便连忙转身,快步跑回了屋子里,点燃了蜡烛,而后便对着灯光去看那字迹,是十分的扭曲,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又锈迹斑斑,怀瑜看了很长时间,才分辨出那是两个字。 一个是墨,另一个字是染 墨染,是这个人的名字吗? 怀瑜心中念了两句,又拿着这面镜子在屋里来回踱步,按理来说他该出去让兄长见一见这面镜子,但是他打开门,鬼使神差的,却是转弯去了张问镜所在的院子。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问镜今天的反应,不对,太不对了。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心情不好,果然是因为兵书吗? 怀瑜心中忐忑着,他总觉得问镜大约对兄长很看不惯,但是任何一个人,看不惯一个人,决不会又和他整日的待在一起的。 怀瑜这样想着,便快步的走过去,只在了院门口,便听见一阵悠扬箫声,是如泣如诉,好像一个人在无人的江上孤舟飘荡,有着无边无际的孤寂。 怀瑜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脚步,他伸出手,刚要推开门,便听见内里有人说话,是 “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道歉,现今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兄长的声音。 怀瑜便停下了脚步,隔着门缝,看到兄长站在院中,他的面前,张问镜一心吹着箫,没有理兄长的打算。 怀瑾十分无奈的叹气,原地转了两圈,才又硬着头皮说 “你平时讽刺我倒是文采一流,这个时候做什么沉默。你如今无缘无故的就要搬出将军府,当初又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来我将军,当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怀瑜几乎惊呆了。 他听到那一句“无缘无故的搬出将军府”的时候,头脑忽而空白了一瞬,为什么要走,怎么就要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还言笑晏晏,他只是提前离席了一会儿,问镜怎么就要离开了。 怀瑜一肚子的疑惑,却不能进去询问。 而张问镜好像被兄长的言语刺激道,便放下了箫,看着怀瑾,咬牙切齿的冷笑道 “是,我何德何能,能够在将军府出入自由,李怀瑾,我为什么来将军府,其中原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李怀瑾大约被张问镜的怒火惊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之间便生气,原地呆了一会儿,才下意识的说 “你不是伯父介绍来投奔将军府的吗?” 张问镜:…… 张问镜呼吸一滞,被李怀瑾的回答堵的一阵头晕脑胀,又揉了揉眉心,气急反笑,一字一顿的说 “是,现在,我不想投奔了,明天我就离开,李怀瑾,和你说一句话,简直要少我十年寿命!” 说完,张问镜便转身去了屋中,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还在微微晃动的门板,可见张问镜是何等的生气了。 然而李怀瑾站在原地,只觉得文人的思维果然难懂,且莫名便生气,做什么离家出走的事情,就连怀瑜十二岁之后,都不做这种生气了就要离家出走的事情了。 但是他站了一会儿,张问镜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于是怀瑾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先让人冷静一夜的好,他便转身离开了。 而怀瑜早在自家兄长说“你不是伯父介绍来投奔将军府的吗”的时候,便已经捂着额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果然兄长从来不负他的期待,绝对不会说什么委婉的话,平生最大愿望,必然是不费一兵一句,只靠一张唇舌,就能把人气死。 神京坊间流传甚广的李少将军一表人才,风华正茂,可惜素来口毒,不善言辞,果然诚不欺我。 ☆、那个长嫂,离开 怀瑜已然离开,他本来想问问镜怎么突然要离开,或者问娘亲,兄长,但是他站在院子里踌躇了半刻,还是叹了一口气,径直回去了屋中。 他不知道如何去问,也知道或许问不出什么结果,兄长都一头雾水,自己又如何。还不如早些睡觉,明天早早起床,或许情真意切的请求问镜,使得他心软一软,就能把人留下来也未可知。 怀瑜既然这样想,夜晚睡觉也不甚安稳,第二日猛地睁眼,却是昏昏沉沉的,屋外昏暗一片,透过窗子也只能勉强看得清楚空中细微的尘埃。 这是是五更天才过去不久,他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日为什么要醒的这样早,于是便坐了起来,快速的穿好衣服,便推开门——迎面一阵寒风吹,怀瑜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又感慨起这个冬日是一年比一年冷了,虽然不见得一年比一年冷,但是当下确实是在庭外走了四五步,便觉得手脚冰凉了。 怀瑜往问镜的院子走去,家丁们倒还诧异小少爷怎么起的这么早,怀瑜只是点头,不多说话,他到了张问镜的院子前,便见了昏暗日光下,那院子已经大开,问镜披着石青色的斗篷站在门口,那院子里有二三仆人来回出入搬着箱子,果然是要趁着众人都睡着便要离开的,怀瑜站住脚步,只是看着,问镜一转身见到怀瑜,面色一怔,大约是没有想到他会过来,因此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到了怀瑜的面前,看着他微笑道 “你如何醒的这样早,怎么想起来找我?” 怀瑜看着他,只是问 “你真的要走了吗?” “隔着两三个巷子。” 问镜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避重就轻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说 “你若是想我,可以过来找我玩,何必如此伤感,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怀瑜便呼吸急促,又连忙说 “既然不远,又何必非要搬出去,是我——” “和你没有关系。” 问镜打断他的话,眼睛眨了眨,才又有些自嘲的笑道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安静的去细想一下。” 怀瑜便道 “我很安静。” 问镜便看着怀瑜,目光温柔似水的,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怀瑜忽而心中一阵慌张,他正要解释什么,问镜便轻轻的笑了一下,像是春日的桃花绽放,叫人刹那间便迷惑其中,怀瑜只觉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缓慢的呼吸,只有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变成袅袅的白雾腾空而去。 问镜便开口,说 “我意已决。” 只有四个字而已。 说完,问镜便转过身,开口让抬东西的人轻拿轻放,内里大半是书籍,不可滚落泥土之中。 怀瑜站在原地看着他真的要走,咬了咬牙,便转过身去了。他是要快跑要去找父亲或者娘亲过来劝一劝——他是不指望兄长,且另外一种有些阴暗的心里,他并不想让兄长出面。 然而怀瑜到了父母居住的地方,那里面却早就聚集了人,不但兄长,就连那救回来的人,竟然都在厅堂之中,怀瑜进去的时候娘亲拉着那男人的手正问着籍贯何处,又倒是喜厌几何,一夜之间,态度竟然变得这么热络了,尽管那男人只能比划或者点头摇头,娘亲还是笑眯眯的。 怀瑜看的心惊胆战的,觉得这一幕实在难以相信,然而他还没有说话,娘亲便已经看到了他,又连忙招手,说 “瑜儿,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快来见过你的长嫂。” 怀瑜立刻如天打五雷轰,被巨雷劈成了焦炭。 他颇有些面目扭曲的看着那男人,等对方回望过来,仍然眼含秋波,一派柔弱无疑的模样。 怀瑜只得很是局促又十分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便转过头拉着倚在门框上的兄长去了院子里,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庭院里丫鬟小厮远远的观望家中两位公子站在院中,又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小公子不大满意这位长嫂。 毕竟已经没了容颜,尽管眼睛很是好看,但是总不能真的让一个面容丑陋的人做当家主母不是吗? 然而这就又只是下人们的私下谈笑,当下怀瑜拉扯着怀瑾到了院内的海棠树下,要问其中缘故,怀瑾便递给了他两枚玉佩。 是一对的玉佩,镶嵌在一起完美无缺,其中一款 ,便是兄长当年在床帐之间捡到的一枚。 怀瑜见过很多次,当然不会认错,他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兄长,后者见了他的目光,才开口说道 “今日尽染领着眷儿来书房找我告别,他好像觉得愧疚,并不愿意呆在府内。虽然我心有疑问,然而他执意要离开,我也无话可说,想着多派人保护也就罢了。只是他与眷儿离开,尚未走出屋门,眷儿便说玉掉了,又抖了抖身体,便有一枚松了红绳的玉佩掉了地上,尽染虽然立刻捡起来,但是我已经看到——那枚玉佩,和这一枚一模一样,而又互补。怀瑜,我大约真的找到了你的长嫂。” 虽然这样说着,怀瑾轻描淡写,语气平淡,好像并不是十分的兴奋。 怀瑜看着他,有些跟不上的说 “尽染是谁?眷儿又是哪个?” 怀瑾便道 “我们救回来的那对父子,不然还能是谁?” 怀瑜啊了一声,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尽管先前大约猜得到,但是猜得到和确实如此都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又说那男人不是不识字又不能说话,怎么知道叫什么名字,怀瑾便道这人还是会写个名字的,只是字迹横冲直撞看起来很不雅观就是了。 怀瑾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他去往刑部或其他什么地方帮忙的时候,陈述那些案子原委或者念典籍的口吻,没有一点的感情,于是怀瑜有些奇怪的问 “既然找到了,你不高兴吗?” 这么多年折腾许多人去寻找,怎么找到了,却是这样一幅表情,怀瑜恍然间福至心灵,有些不敢置信的说 “你不会是见了他容貌尽毁,所以不想——” “你想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怀瑾立刻看了一眼怀瑜,打断他的话,又皱了皱眉,说 “我只是——唉,那句话怎么说,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或许是,近情情更怯,是这样说的吗?这些文人虽然不大顶用,写出来的诗词倒还能让人感同身受。” ☆、那个喜欢,真假 这句话,好像不应该用到这里。 怀瑜心中说道,但是他也不确定这算不算是情的一种,但是他很确定一件事,如果他们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问镜真的就离开了。 于是怀瑜将玉佩塞到兄长的手里,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原先的想法,直接和兄长说 “你只知道这人要离开了,所以让父母挽留,难道忘记了问镜今日也离开吗?” 怀瑾便一瞬间的愣神,忽而后知后觉的拍了一下额头,好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急道 “我被尽染之事缠绕,却忘了他,我只当他是说笑,难道真的离开,也太任性。你在这里帮我盯着,我去看一看。” 说完,便把两只玉佩塞到了怀瑜的手中,而后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怀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两只玉佩,而后若有所思的转过头,便见了尽染站在门口,有些胆怯的看着他,不知道在哪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 怀瑜忽而觉得有点心虚,便支支吾吾的,说 “兄长他——” 尽染便举起了手指,在唇边嘘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解释,而后走了下来,竟然是朝着怀瑜深深的鞠了一躬。 怀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后退,又连忙扶起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这——我——” 他正要说什么,娘亲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这样的情景,便乐呵呵的笑道 “瑜儿,你好好陪着你的嫂嫂,我去找琼娘商量个良辰吉日,就把婚事办了。” 怀瑜啊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快?” “快吗?” 娘亲疑惑了一下,而后又理所应当的说 “孩子都这么大了,哪有父母还是萍水相逢这样的道理,年后你哥哥便要去边关,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早早办完,也好安心。” “可是,可是——” 怀瑜可是了半天,他既想要问那问镜呢,又想问如何就这样急促的决定了,但是他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问镜是绝对不可以嫁给兄长的,他不想要看到有人来分割问镜的姻缘,但是事实如此,他在其中,即使不情愿,也无半分立场去拒绝,毕竟不是他成亲。 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没有办法,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喜滋滋的出去,又等着兄长一脸挫败的回来,兄长与问镜又吵了一架,彼此都觉得驴唇不对马嘴,于是不欢而散。 怀瑜生平第一次觉得兄长真是糟糕透顶,于是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那男人,到底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娘亲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天时间,便已经备好一应婚嫁用物,怀瑜一边帮着去置办东西,一边还要和尽染谈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谈心的,且也不该轮到他去谈心,但是兄长日益增加呆在演武场的时间,于是这个任务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尽染也无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或者喜悦,娘亲只是说每个人成亲前都会惆怅,这是一种常态,然而怀瑜却不怎么相信,他问起尽染是否喜欢兄长的时候,对方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又眼睛放空的看着院落。 尽染已经是十分瘦弱了,他总是吃得很少,有满怀惆怅,只是面对兄长的时候会有一点羞涩,然而更多的时候像是惊弓之鸟,也许是将军府的氛围太严肃。 但是无论如何,这不是想要成亲的征兆,或许尽染也没有想到峰回路转,会找到这小孩子的爹爹,但是——不喜欢,又为什么要诞下小孩,喜欢,又为什么是郁郁寡欢的情绪。 怀瑜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人给他答案。 然而除了他,好像并没有人感到不对劲,就连晚归的兄长,每晚也一次不拉送汤药给尽染,好像已经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但是怀瑜却日益焦躁起来,他想和父亲商量,但是父亲只是说“家事去问你的娘亲,不必问我。” 他便无话可说了。 他是向来不大敢和父亲谈论事情的。 怀瑜无人可以交流,便只好让那暗卫给太子传信,期间一点阴暗的心思,是想让太子搅和这场婚事,但是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等怀瑜站在凳子上往门口的树枝上挂灯笼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他们这么近的距离,他是可以亲自去质问太子殿下的,于是便十分雀跃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将东西全都递给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看着他挂灯笼的下人,就要回去府中整理仪容,回头却看见了问镜。 他站在寒风里,背后是一应萧索景象,就那样看着将军府,看着怀瑜,大概是有所怀念的,却远远地站着,不肯再多走一步。 怀瑜便要追上去,问镜却转身就走了,怀瑜喊了几声,对方也没有回答,像是从来没有听到一样。 怀瑜本来想追上去,却又停下脚步,他是以何种立场追上去呢,是朋友,还是什么。 是为他自己,还是为兄长,好像都没有资格的。 怀瑜心情黯淡下去,就连去找赵稷也没有了欲望,他站在原地许久,才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转身回去了将军府。 而张问镜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那院子的巷口,便见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华贵繁复,看着就价格不菲,就是没有什么品味可言就是了。 张问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面色冷凝的无视,然而他就要进去院子,那马车上便跳下一个眉眼刻薄的男人,小跑着到了张问镜的面前,十分殷勤的说 “我等了你许久,怎么才回来?” 张问镜头也不扭的皱眉 “和我有关系?” 那男人就又说 “说起来李大公子就要成亲了,你又何必往兵部跑,让人看见了,也不大好。” 张问镜便冷笑一声,说 “和你有关系?” 那男人便哈哈一笑,十分谦虚的说 “还是有些关系的,毕竟他要娶的情人,是我的人;他要认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那个未来,束缚 这男人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冠冕堂皇且毫无羞耻可言,张问镜终于破功,不再冷淡,而是十分厌恶的看着这衣冠禽兽,又厉声道 “够了!别说这些话来折辱我的耳朵。” “我倒是很想折辱你的身躯,只是你不让。” 那男人不但不知廉耻,还嬉皮笑脸,看着张问镜,得寸进尺的说道 “不然,我也不介意再次用一次惊蛰一度。” “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你果然想死?!” 张问镜瞳孔乍然瞪大,猛地出手,伸出手指,指尖夹着一只银针,抵着这人的喉咙。 若不是还有理智,不能随便杀人,这个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男人却还是好整以暇的,丝毫不认为张问镜有勇气杀了自己,他看着张问镜一派冷若冰霜的,心中便觉得真是好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张问镜生气更好看的了。 他第一次见到张问镜,是在姑苏,一个下雨的傍晚,那个时候张问镜撑着伞,他喊了一声,张问镜侧过脸来看他,他就知道遇上了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 倾国倾城,不过如此,后来再见张问镜嬉笑怒骂,一次比一次的好看,如果和他进入床帷之间细细观赏,就更好看了。 可惜美人虽好,却有毒刺。虽然他后来想找一个和张问镜一样好看的人,却遍寻不见,最后翻遍了整个姑苏,也只找到一个软绵绵的,只有一双眼睛很像的地坤。 勉勉强强,聊胜于无。弄到手里花言巧语哄骗几句便对自己百依百顺了,便觉得索然无趣,果然还是张问镜本人让他有征服欲。 于是这一刻他看着张问镜怒气冲冲,盛气凌人的,便笑了出来,又说 “可以啊,你现在杀了我,不到一个时辰,全天下都知道你——张问镜,胆大包天,杀了皇商傅浓墨!不必来年夺得状元,便可以名声大噪,天下皆知!但是你还能不能参加春闱,我就不知道了,我死了,国库立刻就会空虚,不如你试一试,看那个什么李怀瑾敢不敢为你反抗太子,反抗圣上啊?” 傅浓墨朝前一步,看着张问镜,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令人恶心的欲望,又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手指,朝着张问镜的面孔吹气 “来啊,我其实很甘愿死在你的身上。” “你这样的皇商,简直是所有商户的失败和耻辱。” 张问镜立刻躲闪,又气急反笑,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从姑苏到神京,他的一生最大的污点,就是认识这个人,做过最错的决定,便是在这人的店中买了一块玉。 而后一眼成灾,教他又过一生最难堪的过往。 简直是,奇耻大辱! 张问镜听他越发放肆,说什么污言秽语,气的身体发抖,也不打算和这人多说一句话,转过身便进去了院子,又猛地关上门,紧紧的锁着,院外傅浓墨哈哈大笑的声音,宛如魔鬼嚎叫。 张问镜捂着心口,只觉得万分生气,却又强忍着怒火,他不敢,也不能太过外漏情绪。 几年前他中惊蛰一度,惊蛰期突兀而至,他勉力压制,浑身银针俱散,才脱身傅府,又撞上一个人游荡的李怀瑾——才没有被人所污,事后他差点疯魔,无论委身傅浓墨,或者什么路边杂碎,这样的场景,他只是想一想,便觉得承受不住,便不经过父亲,偷偷的服用当时还没有成型的秋风散尽。 秋风散尽是寂寥,万紫千红俱湮灭。 这种药让地坤一生一世再也不必经历惊蛰期,同时剥夺服用者生育能力。 三年前张问镜只道是这药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他并不喜欢生育小孩,简直浪费时间。 但是三年间他时不时的便想起那一个夜晚,想起李怀瑾,他不可遏止的思念起了李怀瑾,他想要摆脱这种思念,却无能为力。 张问镜便知道,他还是没有逃脱惊蛰一度的毒害,天下所有地坤的宿命,他的一生,必然到死都没办法忘记在他惊蛰时期一起欢好的男人。 张问镜决定提前动身太神京找李怀瑾的那天,便知道为什么说这种药是害大于利了。 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他已经不能惊蛰,无法诞子,李家不需要他;或许看在父亲的份上,也可结为连理,然而要他与人共侍一夫,更是无稽之谈,况他若要做官,必然不可嫁人。 而今虽然众生平等,但是没有人放心把天下大事放在一个随时会出状况的地坤身上,也没有人会愿意一生一世只和一个无法繁育后代的地坤在一起。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惊蛰期而已,也不仅仅是不必为别人诞下孩子。 张问镜捂着心口到了廊下,蜷缩在躺椅上,他不甘心,一生维系到别人身上,生死全看别人颜色,他只是想一想,便无法忍受。 院外那恶棍如影随形,只要他露出一点怯懦,便要他吞噬干净。 前瞻后顾,不可脱也。 他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能退,只能进,李怀瑾,李怀瑾……我已经自顾不暇,如何和你通彻心意? 张问镜闭上眼,一阵冷风起,四肢百骸,全是冰凉,他伸出手想要拉什么毯子,却并没有人在旁边伺候着拿来保暖的物件。 天气这样冷,冻得人手冷心冷,难以保全。 怀瑜终于还是找了时机去找了太子殿下,家里一片喜气洋洋,他总觉得透不过来气息,所以寻了一个理由出来,娘亲便道正好,顺便把婚贴送到太子府上,也免了多跑一趟。 太子府前人烟寂寥,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人拜访,怀瑜轻车熟路的进去太子府 ,远远的在走廊上见了赵稷正在庭院里练剑,那只小白猫蹲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太子殿下一派行云流水,潇洒恣意,他如不是太子,恐怕全神京的人都要来提亲了,又或者不是太子,做个游侠,也该是传奇一样的人物。 怀瑜走近了,赵稷只看了他一眼,就说 “你怎么又来?” “来看你有没有痛哭流涕。” 怀瑜走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到庭院里,便有人搬了凳子来,他一坐下去,那只白猫便十分灵活的从栏杆上跳了过来,围着怀瑜跑了几圈,而后一跃而起,窝在怀瑜身上就不动了。 太子便感到好笑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为什么痛哭流涕?” 怀瑜抚摸着小猫的脖颈,便说道 “因为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兄长一十六成亲,其实我是来给你送请柬的。” 赵稷身形一滞,剑便练不下去了。 他收了势,将剑递给下人,擦了手,又看着怀瑜,从他手里拿过请帖,而后摊开,红纸黑字,一字一字的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交谈,无奈 怀瑜屏着呼吸,只抬起眼看着赵稷,心中有些担心这人会发怒,又或者出现什么异常,他也好对应,一应侍从也都默默无声的,大约是感受到了主子的不悦。 又或者说,如果接到好友的婚贴不是当即便露出欢喜的表情,那多半便是不喜欢这样的请帖送来。 能在太子府当差,本就是万里挑一,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没眼色的主动出口询问什么。 而在这样静谧的等待着,赵稷终于开口,他笑了一声,那一时间恍如碎冰破裂,透出一点凌冽的寒风,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然而赵稷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看完了,便合起来了婚贴,伸出手把婚贴扔给了一旁的侍女,然后轻飘飘的说 “我知道了。” 怀瑜便颇感意外的看着他,说 “就这样?” “不然呢?” 赵稷低下头瞥见怀瑜一脸迷茫的,觉得很有点可笑,于是他俯下身,和怀瑜轻声说道 “你是他的胞弟,还没有立场去阻止这场婚姻;我一个外人,有什么立场阻止的。” 他虽然嘴角翘着,然而眼中却是有一点的无奈,这样的事情,他无法插手,当然也不打算插手。 然而无奈之外,却有怀瑜看不懂的东西。 怀瑜被他看得心中一慌,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不是喜欢兄长吗?” 赵稷便弯了眉眼,好像听到什么很有趣的笑话,于是他浅浅的笑了,伸出手摸了摸怀瑜的头发,说 “他们之间又没有感情,我担心什么。怀瑜,我和你说过,别太真心实意对你的这个长嫂,他在你们家,大概待不了多长时间。” 怀瑜闻言,便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将赵稷的面部看的仔仔细细,心中起了一点忐忑,又不禁说道 “你要做什么?” 难道要半夜找人刺杀不成? 然而太子殿下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起了身,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 “你回去只说我知道了,其他的,不必多说,对了,那只铜镜你带了出来吗?” 那暗卫虽然是送给怀瑜,但是本质上不过是太子殿下放在将军府的一个暗哨,怀瑜做了什么,又或者和什么人交谈,事无巨细,其人都会汇报给赵稷,只是他们约定不会和任何人说暗卫的事情,且怀瑜只当这暗卫是太子不想要的,因此也没有多想,或者他想要多想,大约也不会以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当下怀瑜看着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带着它做什么?” 太子便又问 “那两只玉佩呢?” 怀瑜随口道 “在兄长那里。” 赵稷顿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 “我只当你来是把这些东西带来来让我鉴别,原来只是送个请帖,将军府果然忙得很,送个婚贴,也需要劳烦小公子亲自送一趟。” “你失望什么?” 怀瑜这时节也听出来太子殿下想要看看那铜镜是不是有什么玄机,然而他在家的时候看了无数遍,也没看出什么毛病,他又看得出什么,早知道就不让暗卫给他传消息,到头来竟然成了自己的不是——只是说道那个暗卫,怀瑜站了起来,那小猫便顺着身躯跳了下去,三步两步的,就蹦到廊下竹制的猫窝离去,衬着柔软的棉麻,还有一只小巧精美的圆形小炭球,倒是十分的舒适了。 怀瑜看着他,说 “那个暗卫叫什么名字,只这样暗卫暗卫的叫着,也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不满吗?” 赵稷眼中一线流光,怀瑜怕他又说什么废话太多不如处死之类的话,便立刻道 “是我不满,行了吗?” 赵稷便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窝在一旁的小猫,笑道 “他同月来的同辈叫小玉,那就叫大玉好了。” “这是什么名字——” 怀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又觉得这人真的太随心所欲了 ,又随口问道 “小玉是谁?” 赵稷便抬了抬下巴,无什么所谓的说 “那不是窝着呢。” 怀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了那只小猫正在舔舐爪子,见了他们两个人望过来,便细细的喵了一声是十分的舒适恣意了。 这真是……让怀瑜无言以对了。 他只知道太子殿下对人命不大当回事,万万没有想到这人把人和宠物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这样说也不太对,毕竟还不如一只猫的地位高。 怀瑜叹了一口气,觉得和太子殿下说话,真的太浪费感情。 那时节又有人传话进来,说是温家的大公子前来拜访,怀瑜便告辞了,横竖他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看看太子的态度,然而这人看起来好像果然不在意一样,怀瑜便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会错意,其实太子大约是不怎么喜欢兄长,毕竟他还没有见过喜欢一个人,能够心平气和的送他上战场,喜欢一个人,可以坦然自若的接受对方的喜帖。 出门的时候倒是和那个温家的大公子碰了一个面,彼此作揖,对方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才俊,见了怀瑜,便道 “又见面了,小公子。” 竟然认识我吗? 怀瑜点了点头,走了几步,才猛然想起来这个温公子他是见过了,他与娘亲去挑选兄长成亲的饰品,便是这个温公子亲自接待的。只不过当时自己只在店中观看,并没有跟随娘亲上楼去挑选样式,是故刚才并没有想起来,但是怎么又来太子府,难道太子殿下要做什么饰品不成? 怀瑜虽有满腔疑惑,但是也不好回头去问,于是只好怀着疑惑回去。 怀瑜其实也没有什么清闲的了,整个将军府张灯结彩的,他看着眼前的白雪红灯,总觉得万分的烦躁,又到处无所事事的乱跑,将军夫人终于忍不可忍,说是他再捣乱,便立刻把他送到太子府上,一门双喜,正好。 怀瑜被吓得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院子里,他才不要和赵稷那个biantai待在一起! ☆、那个圣上,难续 怀瑜消停之后,不出去惹娘亲厌烦,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偶尔想要出去找张问镜,但是娘亲却不准他出去,只说这几日人来人往的,免得麻烦。 虽然他也不晓得人来人往和麻烦有什么联系,但是他也晓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无聊的等待中,怀瑜也会写信给问镜,派了下人送去,只两三时辰,便有回信,问镜是写瘦金体,看着利索坚韧,好像烈烈寒风中的青竹,叫人总觉得清风覆面,一派清凉。 但或许这是自个臆想过度也未可知,怀瑜将问镜和他写的信——或者称之为一些感想与趣事更为妥当,将它们一一摊开摆在窗前案上,一看便是一下午,也算是消磨时光的利器,只是满满这么多张,并没有一个字提起兄长的婚事,即使怀瑜提起了,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回信。 怀瑜便隐隐的,总有些担忧和忐忑。 然而无论是怎样的心情,兄长成亲的日子终是快要到来了,尽染早几日已经去了别院,他既然没有家人,也不好本院嫁娶,便让他先在外置的院子居住,到时候绕着整个神京吹吹打打一圈,势必让全神京的人都知道这桩婚事,无论是兄长或者尽染,皆是觉得不必如此大张声势,然而娘亲说的话,向来无人敢反对。 父亲大人近些日子常去宫中,对这件事情也不算的上十分的上心,或者说很放心夫人办事,因此他不必将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实际上,父亲大人已经已经好几天坐立难安,因为这大禧的天下,恐怕要变天了。 圣上身上身体欠安,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前几日更是直接晕倒朝堂之上,吓得满朝文武心跳陡停,好在过了几日有所转好,甚至很有精神了,但是御医私下也都担忧,怕是回光返照,圣上也对自己的身躯有所了解,便日常提起太子的婚事。虽然太子才德兼备 ,仪容有加,颇得人心 ,但是太子并不常和权贵弟子往来,虽有交好之人,却俱是天乾,而无恋慕之情;权贵之家,地坤之中,唯与怀瑜亲近些。 怀瑜是个好孩子,至少看着也算省心的人。是故圣上便与将军多次提及此事。 只是将军这么多年过来,看人八分准,他并不认为太子倾心自家小儿子,也不认为怀瑜多喜欢太子——或许觉得跟着太子很有风采,但是怀瑜还小,未曾经历人事,恐怕绝也不能分辨七情六欲,太子固然才貌双全,然而不喜欢,硬生生的合到一处也不过是折磨。 因此将军几多推脱,看起来并不大愿意这件事情。 圣上倒也不算太急躁,只是后几日在御书房又昏迷半晌,气息全无,而朝野震惊,大臣们连夜到了宫中,殿中跪着许多人,太监宫女抬了缟素在外面候着,只等着内里宾天。 然而后半夜圣上却又悠悠转醒,甚至觉得大好了,醒来便看见君后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眼睛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上动了一下,君后便蓦然回神,看着他便喜极而泣,又道,“圣上,您醒了。” 又宣太医,宫女把幕帘打开,便看到幕帘之外地上已经跪了一地的人,不知道是等他死去,还是活过来。 圣上坐了起来,远远地看着一地臣子,许久之后,才叹道 “朕今年已经四十九,九,是个劫数啊。” 说起来四十九也不算什么很大的年龄,或者说正当壮年,然而多年前前君后去世后圣上便生了一场大病,到底二人是少年夫妻,前君后最后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每每午夜梦回,圣上便总觉得心生凄然,又道是若自己多多关心,早早发现不足之处,或许而今仍然可以举案齐眉。 只是一切都是妄想了,且大约也该到了重逢的时候。 然而他自个想是自己的事,说出来却是天下的事情,又是这样自怨自艾的话,岂不是对天下并不上心,就算为了国家大业,也该好好休养,自信可以延年益寿才是。 于是众人便磕头惶恐,又许多恭敬的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圣上摆了摆手便让他们都出去了,只剩下太子,怀瑾,与将军三个人,又说起婚约的事情,乃至不如一起办了,也算双喜临门。 太子便道父皇身体欠安,无心此事。 将军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对怀瑜果然是无心的了。 怀瑾倒是嗯了一声,是很赞同太子的言语,说起来他也不大愿意在这样的时段准备婚事,只是不能再拖,且娘亲很是热心 ,他也随之去了。 圣上靠在床上,叹了一口气,说 “那你什么时候有心此事,也不知道朕活着的时日,能不能见你大婚。” 他一说完,赵稷便跪了下气,直接打断他的言语,而后又很是悲切的道 “父皇万不可如此,您之言语,岂不是扎儿子的心么?” 圣上大约也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过分放肆了,只是他有心无力,虽然想要绵延寿命,但是已经时日无多。 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一说出来,便是国本动荡,又是他之过错。 于是圣上闭上眼,挥了挥手,便让他们都离去了。 一时无言,众人便告退。 开门的时候君后和赵峥都等在门外,几人对视一眼,没什么话好说,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太子等人便离去了。 君后只看着这几人的背影,便觉得英姿焕发,君臣皆是一片肝胆,旷世良才,太子继位,将军护国,人人皆可料见本国未来一片繁盛。 只是,他不喜欢。 君后顺了顺衣襟,随口问了一句 “青阳关如何了?” 赵峥便分心回答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君后嗯了一声,也没有太多的言语,便回身走了。 只是赵峥一直看着赵稷他们出了宫门,又看着院子里一片飘零之景,他回过头去,君后已经推开门就要进去屋子里,,赵峥便对着他的后背,说道 “母后从未和儿臣说过,李将军家中有个小公子,要和太子联姻。” 君后停了一下脚步,只是偏了偏头,那一贯慈眉善目的面容这一刻有些冷漠,像是寺庙内怜悯万物,却一点感情也没有的佛像。 他听到赵峥的话,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好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铮儿。” 君后的声音不大,然而赵峥却感到无边的压迫,于是俯身拱手,说了一个字 “无。” ☆、那个君后,算计 赵峥本打算告退,君后却停下脚步,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门扉上,发出一声极为细小的“哒”的声音。 他好像因为赵峥提出的这个问题,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轻轻笑道 “几日前你去太子府上,我听说你和李怀瑜见了一面,当时你态度不甚妥当,不要告诉我,你对李怀瑜一见钟情,铮儿,我培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看为了一个地坤而兄弟阋墙的场面。” 君后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赵峥却浑身一阵激灵,又觉得后背一凉,虽然君后不曾转过身来正眼看他,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看穿了。 当时当日不过匆匆一面,跟着自己的也不过几个心腹,为什么母后将这些事情知道的明明白白,他不记得当日的随从里,有母后的人。 或许有——赵峥现下也不确定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觉得神京就好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轻微的动一下,母后就能知道他做了什么。 这太可怕,又太疯狂。 只是这么多年过来 ,赵峥早就学会面不改色,于是当下也能语气平缓的接话 “儿臣不敢,只是想他二者联姻,以后的路会难走,还是以母后的意见,他们会分裂,太子并不想与其联姻,我们是不是——” “他们一定会联姻。” 君后直接打断了赵峥的话,而后波澜不惊的眨了眨眼,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又接着说道 “神京的事你不必多管,圣上生辰过后 ,且自回去青阳关,时机到了 ,我自然会宣你回京。” 虽然语气没有变,但是君后已经有些生气了。 赵峥便只得说是,而后便行礼离开了,脚步踩在青石板上,一点声音没有。 君后听着脚步声消失不见 ,才回过神,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一截衣角,然后消失在门外,赵峥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此身最大的寄托,他想要和赵峥亲近,或将赵峥养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后呢。 圣上百年之后,又怎么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唯有抛弃柔弱与情感 ,才能打破早成定局的格局。 但是,他却又觉得人生真的太难,或者悲凉,总之难以快活。 空无一人的庭院里,枯叶从高高的树木上落下,像是人的一生,无论曾经多么璀璨,最后也不免归于尘埃。 他伸出手,那只枯叶便落在手上,而后用力一握,变成了杂碎,风一吹,就全都不见了。 世间所有的情感不过如此,无论最开始的时候多旺盛,到了后来都会变得垂垂老矣。 君后进去寝殿之中,殿中垂着薄长而柔软的纱幔,纱幔之后,圣上躺在里面,只有呼吸的声音。 他第一次见圣上的时候,便是看到圣上在午睡,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幔,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到如今他成了君后,也没有做到和圣上举案齐眉。 他是完美无缺的,只是没有心。 君后让侍奉的宫女退下,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看着圣上已经显得苍老的面容,脑海里却依然是圣上年轻时候的状态。 孤身射虎的雄姿,如东山玉倾的睡颜,曾经属于别人,他花费了太多的心血,才让这一切属于他,而今他将要失去了。 就算是他拥有的这些日子,他想要举案齐眉,圣上却只做的是相敬如宾。 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以他最厌恶一见钟情,尤其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他不准他的儿子也有这样令人难堪的感情。 怀瑾的婚礼终于还是如约而至,只是太子没有来,说是宫中有要紧的事情,只让人带了不菲的礼品代为祝贺;张问镜也没有来,让人送了一封桃花笺来,并一些薄礼,信件上面寥寥数笔,轻描淡写的只说身体不适,不可前来观看这场婚礼。 怀瑾收到信件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压在桌子上,沉默一瞬,便换上了衣服往外走去。 怀瑜第一次穿这样朱红的衣裳,而又有玉石结络,环佩叮当,怀瑜看着只觉得要闪瞎了眼睛,然而娘亲大人围着怀瑜转了几个圈,却是十分的满意,又说要他跟着兄长迎接长嫂,是代表着将军府的牌面,万万不得怠慢。 怀瑜便只好任由折腾,只是浑身这样繁华沉重的,总觉得很是别扭,他从□□穿越到前院,看着一列红灯如火,白雪似银,漫天是炮竹碎屑,遍地是金粉银粉,周围是人声鼎沸,空中是百味交杂。 怀瑜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从小嗅觉就被别人敏感,无论是天乾地坤,他都能闻到对方的味道,只是平常也只是清淡的像是被水洗过千万边的味道,这一日却让他格外的不适应,这些味道掺杂在一起,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只是谈论别人味道实在很有些不妥,所以怀瑜只能含笑面对,而后等时辰到了,就跟着兄长骑着高头大马去别院接了尽染,而后浩浩荡荡如长龙的迎亲人员便绕着城郭漫游,又爆竹炸裂,锣鼓喧天,沿路是看热闹的人,遍地是抢铜钱的孩子,怀瑜低下头去看黑压压的人群,却都是陌生的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便又觉得一阵的头晕目眩,心头悸动。 将尽染接回来之后,怀瑜便立刻躲进去了自己的屋里去了,一应礼仪也不需要他去管,虽然被娘亲呵责,但是他只当听不到只往屋子里窝着,只等着晚上初起吃饭这一整日也算过去了。 但是到了傍晚,怀瑜便坐不住了,他只是觉得太烦躁,穿过厅堂去前院,想要做些什么,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和人对视上了,也只能笑了笑,而后迅速的转身离开,他站在门口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怀瑜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他总可以先去找问镜玩一会儿的。 这样想着,怀瑜便忽而觉得内心一片畅快的,他让下人去和娘亲报备一声,自个就偷偷地溜了出去,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那是他的兄长看起来是要出门,但是今日他是新郎,是要往哪里去? ☆、那个拜访,错误 怀瑜放慢脚步,喊了一声兄长。 怀瑾便望了过来,他一身崭新挺括的新郎服,端的是翩翩佳世美男子,新婚的日子本该是满目笑容,怀瑾却带着一点的纠结,见了怀瑜过来,便随口便问了一句 “你不在屋子里带着,还准备溜出玩?” “当然不是。” 怀瑜立刻义正言辞的说 “我只是去找问镜说话,不过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怀瑾先是一愣,继而翘了翘嘴角,好像忽而解开了心结,又眉目舒展,他走过来,摸了摸怀瑜的头顶,语气轻快的说 “也行,但是你要带个人,小竹呢?” 小竹是自小跟着怀瑜的小厮,怀瑜还以为兄长不准他出去,倒是没有想到如此轻易的就通融,然而听了他的话,怀瑜也只是耸了耸肩,又颇不在意的说 “我让他去找娘亲了,问镜距离我们家就两道街,今日沿路都是我们的人,还担心什么。” 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怀瑾却仍然纠结,娘亲千叮咛万嘱咐这些日子不可让怀瑜单独一个人,因他惊蛰期大抵就在这几日了,虽然一向是用压春针压了脉搏,不必遭受惊蛰期的困扰,但是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怀瑾还在纠结让谁跟着,怀瑜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对怀瑾笑道 “哥哥,一个时辰之后我若不回来,你再派人寻我,这样就好了。” 说完,他便跨过门槛,消失在一片烟花爆竹的碎屑中,带起一阵微风,纸屑打着旋飘起,又打着旋落下。 最后归于沉寂。 一切的喧嚣,在走远之后,都没有了声音。 怀瑾看着小弟笑容灿烂的,忽而眼皮跳了一下,心无端的慌了慌,要喊他回来,但是怀瑜已经跑远了。 应该没事吧。 怀瑾想,这么短的距离 ,都是将军府的人,也不可能这一时半刻的就惊蛰……他正纠结的时候,便有下人喊他赶紧回去,良辰吉时已经快到了。 怀瑾便心有惶惶然的回去了。 怀瑜到张问镜所居住的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一点的夕阳不肯退却的挂在天边,而喧天的锣鼓声,也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听起来模模糊糊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怀瑜走到门前,伫立了很长时间,才伸出手拍了拍门,然而飞快的收回手指,缩在衣袖里。 他已经心如擂鼓,但是站在门口等了半晌,却并没有人回应。 难道不在家中吗? 怀瑜有些疑惑,他再次伸出手,放在门上,是想要隔着门缝瞧一瞧里面有没有人,但是却松动了。 门是虚掩着的。 怀瑜便轻轻的推开了门,只见了内里种着几只已经盛开的白梅花,树下堆着残雪,地上的青石板规规整整,干干净净,正是一行一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都有规矩。 怀瑜不由得屏起呼吸,然而他横扫周围,却没有看到一个仆人,只有张问镜躺在廊下的躺椅上假寐。 或许已经睡着了,因为怀瑜走过去,他也没有醒来,仍然在躺椅上安稳的闭着眼睛。 张问镜穿着一身雪白的衣物,盖着一个雪白底绣红梅花的大氅,远远的望着,像是一个玉人。 走进了,近到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暴露在外的肌肤的距离,便能闻得见那白梅花的香气。 不同于院子里盛开的白梅,那是另外一种,足以引诱人去品尝的味道,只是披着白梅花的外壳,叫人难以分辨。 怀瑜低下头,不知不觉距离张问镜的面容很近,近到可以一亲芳泽的地步,于是他便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好像是受到了蛊惑,怀瑜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只觉得好像心潮澎湃的,心中燃起了一堆火一样。 但是下一刻,他一抬眼,便对了张问镜十万分清醒的,带着一点冰冷厌倦的神色的眼睛。 怀瑜心中的那团火瞬间熄灭,整个人如坠地狱,他踉跄的后退了,一边慌慌张张的说 “我不是……我,你,问镜,你不是睡着了吗?” 他已经反映过来,他做了什么不好的,难以原谅的事情。 张问镜却是看着他,轻笑了一下,开口说 “今日是你兄长大婚之日,怀瑜,你何以觉得,我会睡得着?” “……” 怀瑜不由得迸住呼吸,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他握紧了手指,觉得手腕一阵的刺痛,却无暇顾及,他只能看着张问镜,又绝望的解释 “我只是——问镜,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我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我被人轻薄的时候。” 张问镜好像听到什么很很好的笑话,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怀瑜面前,说 “怀瑜,我和你说一个秘密,当年也是这样的暮色四合,我被人下了药,他是为了要我受到凌/辱,你呢?怀瑜,你告诉我——” 张问镜伸出手,轻轻的搭在怀瑜的双肩上,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了冰霜,他在怀瑜的耳边说 “你在做什么?堂堂将军府的小公子,在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我在做什么? 怀瑜觉得背上阵阵冷汗,脸颊火热。 他已经很慌乱,他不知道张问镜被人算计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也是令人厌恶行为卑劣之人了? 怀瑜大脑空白一片,心中凉一下热一下,像是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 如果他再待着这里,他会死掉。 他无面目面对问镜,于是只能逃。 逃,要逃到什么地方呢。 总之,先出去这个院子。 怀瑜晃动了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不敢抬起头看张问镜的表情,便慌不择路的转身跑了出去。 张问镜看着他离开,只是跟着走了两步,却又放弃了追,他从来没有想过怀瑜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怀瑜是搞混了什么是爱情是友情,是以觉得这样让他跑回家冷静一下也好,等天明了,再好好安抚一把,和他好好说说关于情感的分类。 而且另外一方面,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安慰怀瑜,一想起来今天李怀瑾这蠢货就要和别人成亲,张问镜就想砸东西,他真是厌烦现在这样生闷气的自己,也厌烦眼瞎的李怀瑾。 张问镜想要回屋去写字静心,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闻到了桃花的气息。 寒风凛冽,雪花飞扬的冬日,是何处来的桃花味道? 张问镜疑惑的回了一下头,却猜不到源头,更不能将其和怀瑜联系在一起,因为地坤是决不会闻到地坤的味道的。 这是常理,人尽皆知。 唯有青石板的缝隙里掉落的银针可以提醒得到张问镜想起来什么,但是他没有低头,所以看不到,所以不知道。 所以终于错过。 ☆、那个遇见,难堪 怀瑜慌乱的奔走着,好像走了很长时间,但是距离家却还很远。 明明不过几个巷子,却好像是无穷尽的路一样。 怀瑜已经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又有幻影缭乱。 而嗅觉更加的敏锐,铺天盖地的天乾的味道像是一道道细长而坚韧的丝线,许许多多的丝线合在一起制造成一张巨大绵密的网,让怀瑜无处可逃。 他已经手脚发软,口舌发热,于是一下子便跌倒在无人经过的街角,而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伸出不住颤抖的手勉强的扶着墙壁,一点点的挪动,一点点的防备着,又沉溺在那愈来愈近的天乾的味道里。 其态愈媚,其情愈烈,其身愈软,其志愈消。 其在闻着味道寻来的人的眼里,像是艳丽无双又令人沉醉的绝世尤物。 傅浓墨停下脚步,微笑的偏过头和随从说 “那个人,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吗?” 随从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傅浓墨便啧啧叹了一声,道 “这可真是受尽委屈了,哥哥新婚大吉,做弟弟的却在街头巷口等着人来解救,素来听闻将军府不大看得起地坤,看起来传言不假。” 那随从便又附和。 傅浓墨便原地踱步,一边又远远的看着那蜷缩在墙边的妙人,一边想起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转过身,伸手便指了一个人,咳了一声,说 “不必忍耐了,幕天席地,且与李小公子快活了,明天我登门替你去求亲,跟了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傅家的子弟,总比什么乞丐野狗糟蹋了强。” 那被指到的人便好似受到了惊吓,虽然也被这甜腻的桃花香气撩拨的心潮涌动,但是到底知道对方的身份,且东家在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因此压制着。 傅浓墨话音一落便转身离开,好似避嫌了。 那手下便万分的受宠若惊,不曾想到东家竟然将这样的好事送到自己的身上,于是连连道谢,又说甘心生生世世为傅家出生入死的话,傅浓墨便哈哈大笑,只是摆了摆手,也不多说话。 那手下便也忍耐不住,快快的走了过去,到了怀瑜身边的时候,衣衫已经解开了大半。 怀瑜模模糊糊的看着,无力的伸出手,想要抗拒,却一点力气也没有,那手指伸出去,在这样的气息之下,又更像是邀请。 而他的脑子也时而清醒,时而不清晰,这陌生的人好像是他最爱的人了,和最爱之人欢好,为什么要抗拒呢。 怀瑜咬了舌尖,一点点的清醒,要逃离这陌生的天乾,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其人一下子扑了过来。 怀瑜只能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却没有预料到的衣衫被扒开的情形,而是听到一声惨叫。 那叫声实在太惨烈,又距离怀瑜如此之近,他的耳朵差点聋掉。 怀瑜睁开眼,便看到那人瞪大双眼看着自己,而后一下子栽倒在自己的面前,身躯之下流出鲜血。 怀瑜一动不敢动,手指触碰着地面,沾染了水汽。 那是霜。 天地之间起了寒霜,白色的寒霜从远处覆盖而来,霜是没有味道的,唯有一点淡不可察的水汽弥漫在怀瑜的鼻息中,一层一层的将他全都包围。 有天乾的味道,是霜。 这霜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把一方天地包围的严严实实。 傅浓墨一行人停在街口,借着树上的灯笼看清了一行人穿着朱红色贴金箔衣物的随从,又看了看面前轿子的摆设,便停下脚步,弯下腰行礼 “草民傅浓墨,见过太子殿下。” 那轿子只停了一停,随后便又径直往前走去,并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 直达一行人马全都离去了,傅浓墨才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那往前走去的人马,呵呵笑道 “太子如今,如今是连场面,也越发不肯做了。” 那身边的侍从却已经颤抖,他看得出这马车行进的方向是他们刚才出来的位置,又开口颤声说道 “太子,阿福——” 傅浓墨便抚了抚衣袖,略略惋惜的说道 “撞到了太子的手中,大概是要死去的。惊蛰破春,乾坤混乱,此乃天性,非人力可控。只是可惜了我一番苦心。” 他的话音落下,那随从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傅浓墨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在意的说道 “别想了,先去宫中见过君后才是正事,你去宫中和君后说那批药材已经过了江,明日一大早便能运入宫中,请君后放心便是了。” 随从便疑惑道 “您不去吗?” 傅浓墨便叹道 “太子未曾依照计划去明月楼,那等在内里的人总要要人去安抚。圣上千秋万代,必然会好转过来,君后实在是为情所迷,才觉得圣上时日无多。你去了之后,不必说太多话的说,只需要听着君后□□就是了。” 那随从道了一声是,傅浓墨便长叹着离去了。 那轿子最终停在距离怀瑜十步远的距离之外,那被暗器取了性命的天乾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只有地上一滩血水,怀瑜一只手指浸染在血水中,另一只手已经伸入自己的已经之内,他已经衣衫不整,所有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不敢,也不能去看。 赵稷从轿子里出来,带着一点的无奈走到怀瑜身边,刚一伸出手,怀瑜便打了一个哆嗦,眼神迷离的看着赵稷,又凑到他的面前,有些魔怔的说道 “霜……” 赵稷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直接无视了怀瑜那一点聊胜于无的抵抗,抬起他的手指,用布巾把手指上沾染的污血擦拭干净,而后布巾便被抛弃在血水中。 然后伸出双手,很轻易的把怀瑜抱了起来,怀瑜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又蹭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默默地流出一滴泪来,又轻声呓语 “真凉的霜啊……” 这样凉的霜,像是已经冰凉的心。 此夜过后,他李怀瑜便不是李怀瑜,而是不知道什么猪牛鸡鸭怀瑜了啊! ☆、那个夜晚,难捱 赵稷将李怀瑾放入车轿之中,便下令让人驾车回去太子府,不必去原先要去的地方了。 说完之后,便进去轿子里,趁着怀瑜扑过来之前,很有先见之明的伸出一只手抵着,另外一只手从一旁的盒子里夹出了一只药丸,不由分说的塞进李怀瑜的口中,又递过杯子给他,让他将药丸和水咽了下去,看着李怀瑜眼中清明了一点,才转过身,直视前方,稍微放了下心,又开口调笑道 “这药丸只能顶半个时辰,只是将军府现在众人狂欢,你回府去也无人可以照看你。你有什么喜欢的人,我将你送到他的府中——放心,必然让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吗? 从那片混沌里清醒过来的怀瑜低下头,头发贴着面皮成缕成缕的垂了下来,那是被汗水浸透的原因,他眨了眨眼,这时节也已经明白过来,前来找他的是太子赵稷,不是他想象中什么陌生的人。 可是他又能找谁呢,他谁都不能找。 怀瑜伸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手抚了一把脸,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而后才轻声道 “我喜欢你。” “什么?” 赵稷还没有反应过来,头顶一片阴影,是怀瑜已经将他扑倒在身下,车厢本来便不大,这一下内里的摆设便东倒西歪,叮咚咣当的乱了一地,赵稷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眯了眯眼,保持着被扑倒的动作,静静的看着怀瑜要搞什么名堂。 怀瑜看着他,笑了一下,如春花灿烂 “殿下,您该成亲了。” “怀瑜?” 赵稷终于觉得很不对劲,伸出手要推开他,却被反握着压了下去,于是赵稷只好无奈警告道 “你清醒过来,会后悔的。” “我不会——我很清醒。” 怀瑜语气坚定的说,身体随着马车的行驶一摇一晃的,像是喝醉了酒,他垂着头,头发散落在赵稷的面容上,垂落在赵稷的发丝之间。 他们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气息交换着气息,桃花的香气萦绕在赵稷的鼻息之间,像是无边无际的业障,要将他拉入到无边的深远之中。 赵稷抬着头看着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怀瑜,最后一次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怀瑜却只是深深的看着他,好像看着最爱的人,轻声开口,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我和兄长长得像吗?” 赵稷沉默了一瞬,便嗤笑了一声,撇过头去,很不在意的说道 “一点也不像,傻子。” “但是,娘亲他们都说我和哥哥……很像。” 怀瑜话说了半截,就腹下身体吻了上去,从嘴唇蜿蜒到他的耳边,喘息声音一声声的传到赵稷的耳朵里。 怀瑜留有最后一点清醒,或许已经不清晰,否则必然不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你将我当成兄长,我将你当成他,既然注定得不到,不如你我凑合着过。殿下,你我已有婚约,提前来行大事也未免不可。”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人,也不会遇到更差的人。 赵稷闻言,便抬起眼看着怀瑜,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他透过怀瑜散落在他脸颊眼睛上的发丝,想要去看怀瑜的眼睛,却只看到一片迷恋。 那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清醒,怀瑜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带着一点的绝望 “救救我吧,殿下……” 赵稷僵硬着,半晌才好像是接受了这飞来温香,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怀瑜的脊背,直到了太子府前,才怀抱着怀瑜站了起来,一脚踢开轿子的门,凌冽寒风迎面袭来,怀瑜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朝着温暖的心胸靠去,他的手臂挽着赵稷的脖颈,月雪映照之下,好像也在发光一样,手指静静的抓着赵稷的衣领,甚至凸出青色的血脉,好像是抓着什么维系感情的稻草一样,他不用力抓着,便被抛入万丈深渊了一样。 赵稷将他静静地怀抱着,下去了车轿,大步流星的进去了太子府,而后目不斜视的往寝殿走去,沿路上的家仆皆是低垂着眉目,无人敢说一句话。他们是中人,本不能闻得到地坤的味道,然而这一刻清淡的桃花香气从殿下的怀中之人身上发出,萦绕在他们的鼻尖,像是初春冰破,惊蛰之际,万物复苏。 然而这是最严寒的冬日,本不该有桃花盛开。 太子府的仆人皆静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闻着那若有似无的桃花香气,看着殿下一声宽松的便衣怀抱着衣物层叠落下的美人,美人整个脸庞都埋在殿下的胸前,让人看不清真容,唯有三千长发如泼墨一般落下,他们低着头,只能看到一点的发梢和因为衣物褶皱而露出的洁白的小腿脚踝,在走廊里不甚明亮的灯笼映照之下,雪白的一段,让人心中生起一点的涟漪。 然而这涟漪转瞬就消失不见,因为殿下的步伐很快,快到他们还不得回味,便听见一声巨大的门响,太子已经将寝殿的门完全关闭,除了随着门窗缝隙飘散出的一线香气,其余什么也无有了。 那是春天距离他们最近的时候,在寒冬腊月,春分还远远不到的时候,他们提前闻到了桃花绽放的味道。 怀瑜和太子回府的时候,另外一端,才有人回到了将军府去报告说小公子不见了。 那正是怀瑾和尽染拜堂的时刻,锣鼓唢呐万分欢庆的吹奏着,漫天飘散着桃花瓣,围观的人便互相笑道 “这纸染的花瓣,竟然还有桃花香气呢。” 话音刚落,将军夫人便猛地站了起来,他总觉得心跳的厉害,这一会儿听到怀瑜不见的消息,本要立刻开口斥责到底是谁要怀瑜出去,然而看着满堂宾客,却没有办法呵斥出来,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因为担忧怀瑜,便毁了大儿子的婚礼。 且不过这一会儿的时间,应该能撑得过去。 于是在众人疑问的目光中,夫人忐忑不安的坐下去,只等怀瑾快快的拜了天地,他才好细细的询问下人怀瑜到底跑去了什么地方。 众人看着将军夫人的脸色,自然也明白大约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于是声音都压了下去,只等着新人拜堂。 吉时已到,喜庆的音乐停下来,尽染带回来的那小孩子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站在尽染的身后,在这一瞬间的寂静中,忽而开口 “你不是我爹爹。” ☆、那个圣上,宾天 小孩子脆生生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那小孩子咬着嘴唇,一脸的委屈倔强。 这次不等将军夫人开口,将军便将如炬目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光看向他,手指握着扶手,只是众目睽睽 ,不好开口询问。 怀瑾下意识的转眼看着尽染,对方却兀自不动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因为面上蒙着红纱,所以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这样的态度,怀瑾已经明了七八分,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在那孩子面前蹲了下去,扶着那孩子的肩膀,竭力温柔的问道 “你说什么?” 小孩子浑身抖得厉害,好像怀瑾是什么很可怕的怪物,又闭上眼,大声的喊道 “你不是我爹爹!” 那孩子忽而流出眼泪,好像很悲愤一样,又嚎啕大哭,哭声从大厅一直穿到庭院内,就连吹奏乐器的人也被这哭声镇住,互相以眼神传达心意,不敢多说一句话,然后又听见这小孩子哭喊道 “你不是我爹!” 他一边哭喊,一边挣脱怀瑾的手掌,哭的几乎噎死,却不准任何人触碰,只是转着身体脚步蹒跚的朝着诸位宾客一个一个的闯过去,拽着衣奋力的抬头看去,却又放开那些人,最后一下子蹲在地上,泪眼朦胧的说 “不是爹爹,不是爹爹……” 他只说这么一句话,也只会这么一句话,将这一句话说给所有人听,让怀瑾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最后一片冰冷。 然而尽染却依旧站在原地,他的孩子在闹场,哭的撕心裂肺,他却只是眨了眨眼,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去哄一下他的孩子,任凭小孩子哭到晕厥,也无动于衷。 好像是万分无情的人。 这是一个注定难免的夜晚 而就在李府一片混乱的时候,皓皓王宫里白色的蜡烛齐齐点燃,素白灯笼宛如长龙点亮每一条宫道,所有的人全都跪在地上,朝着圣上的寝殿跪拜。 只有君后一个人坐在床榻之处,御医沉默的把脉,沉默的退下,沉默的跪了下去,而后悲切的道 “请君后节哀,圣上——圣上——” 那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御医便已经哭泣出声。 君后双目呆滞的看着半空中的流苏,过了一会儿,才无力的抬起手,朝外摆了摆,哑声说道 “去罢。” 数匹早就准备好的黑马便从王宫分散而去,因为速度太快而惊起树上飞鸟,一阵阵的远离墙头树枝。 其中一匹马一直狂奔到将军府门口,一身缟素的太监从大门跑进去,不顾那些小厮丫鬟的询问,一直穿堂过廊,最后到了怀瑾拜堂成亲的院子里,三步并做两步的去了大堂之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起头已经泪流满面,而喉咙嘶哑的大喊道 “将军,圣上——宾天了!” 这句话从王宫圣上的寝殿传出,一直传遍整个神京,传到每一位大臣的家中,过不了多久,天下都知道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还在震惊中的众人,这一刻却更加反应不过来,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将军一下子从凳子上走了下来,而后快步的走到那太监面前,十分不敢相信的询问道 “胡说什么?!昨日圣上还可以吃粥,且神色安稳,如何此时此刻,此时此刻——” “将军,谁敢说这样的胡话啊!” 那太监仰起头,已经是悲伤至极,眼睛红肿的说道 “半个时辰前圣上还在吃粥,吃完了唤了君后去,说了一句此生朕负你甚多,便阖上了眼睛,再无半分气息了!” 将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身体摇晃了两下,幸好夫人在一旁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而围观众人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这是国家大事,竟然被他们这样轻易的听到,第一反应不是悲痛,却是震惊。 怀瑾早众人一步反应过来,径直转换了身份,一把脱下喜服,露出内里的白衣,和父母众人一道跪了下去接旨,而后请了众人先行离去,或者在庭院里等待。 等这屋子里没有外人了,怀瑾才怀抱了那已经脱力的小孩子走到尽染的面前,顿了顿,才把孩子递给了他,又道 “你先回去房中。” 又摆了摆手,道 “来人,请——” 他请了半晌,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请少夫人,于是直接隔了过去,只让人送尽染回去房中。 尽染这一刻才抬起头,隔着头顶薄薄的纱幔和怀瑾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又低下头怀抱着已经沉睡的孩子默默的离开了。 怀瑾看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忽而觉得心中痛了一下,却又忽而觉得放松了。 又想起圣上如此突兀的离开,觉得万分压抑,因为曾经玩笑,赵稷和他说还没有做好去坐那个位置的准备。 如此仓促的便被推上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知他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怀瑾一边想着,一边指挥着家丁将各处的红绸取下来,换上白绫。 将军请传旨太监到了偏殿去,来回走了几步定了定心神,才问道 “宫中现有谁在?” 那太监便答道 “君后与青阳王殿下都在,百官各处也已经派人去通报了。” 将军便嗯了一声,原地踱了几步,才又想起来太子,于是问道 “太子呢?” 太监便回答道 “也已经派人去请了。” 将军才安了心,让人取了早就准备好的缟素,披上之后,便喊了怀瑾一道朝着王宫赶去,而将军夫人将父子二人全都送出府去了,才想起来怀瑜始终不见的事情,立刻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倒,被丫头掐了人中清醒过来,便哆哆嗦嗦的赶了全府的人的都出去找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找不到人,他也不必活了。 将军夫人心中绝望,仔仔细细的提防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还是出了这么多的差错,若是瑜儿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畜生糟蹋——他该如何面对瑜儿。 这厢将军府——或许不只是将军府,已经乱成一团,宫中却是一片的寂静,宫灯帷幔早就一片缟素。 圣上宾天是早晚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早就备好的,虽然意外这样的事情来得太早,然而却大致可以安排妥当。 赵峥一身缟素的跪在房中,比起来悲伤,更多的是震惊,不但是他,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圣上走的如此迅速。 君后已经站在窗前,开了窗,便能看见一束红梅花,他站在那里已经站了很长时间,这一刻他伸出手指,便是一点冰凉。 那是一片雪花落下了。 空中开始下雪,空中有清淡的桃花味道。 君后抬起头,看着窗外天空落下越来越多的雪花,过了良久,才恍惚开口,清淡的说道 “太子今天不能赶来了,明日你和赵福去等太子府开门了再宣旨。” 赵峥闻言抬起头,侧过脸,却只能看到母后寂寥的背影,与落在地上的影子,他皱了皱眉毛,才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 “母亲,太子没有去明月楼,为什么不能赶来?” ☆、那个王宫,落雪 “因为他撞上来了一个真正的,到了惊蛰期的地坤。” 君后没什么感情的回答,顿了顿,或许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于生硬,又很平淡的和他解释道 “那个地坤和太子有些渊源,地坤惊蛰,未有春风一度,是绝不可能停止的,太子也不会让人撞破□□,所以今夜的太子府无人可以进去。 至于明月楼的那位,一会儿会有人送到宫门口,你去接过来,若无意外今日他是我天家的人,就算事出意外,也该过来为圣上哭一场。” 赵峥便猛地跪直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母亲,他实在不能理解君后的思维,也绝不相信赵稷会为了什么人而耽误正事。 “难道一个惊蛰的地坤,比父皇还要重要吗?” “当然不会。” 君后立刻给了他答案,又转过身,他的发丝上已经沾染了雪花,好像也沾染了那寒风凛冽,让他整个人都冷漠起来。 君后走过来,经过赵峥的身边的时候,也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他,随后无言的径直离去,掀开了幕帘,进去了里间,跪在塌前,看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圣上遗容,眼中怔怔的,流出了一行泪来。 但是开口说话,并没有表现出悲切万分的情绪,仍然是十分冷静的说道 “但是,他今天是绝对不会来的,铮儿,太子不需要你一个亲王担忧。”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已经是不悦的语气,于是赵峥便闭上了嘴巴,他在青阳关人人敬佩,不敢说一句蔑视的话,但是在神京他却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处处斥责自己关心太多,这也是为自己好吗? 赵峥有些不解,于是他沉默,是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而太子,赵稷他——难道今夜真的不会过来吗。 不多时宫殿外便传出了阵阵的哀嚎声,那是臣子们得知天子哀音,而前来吊唁,他们到了大厅之中,便齐齐的跪了下去,又哭声震天,果然悲切万分了,宫女端着绸布送到臣子的面前,请他们擦拭流出的泪水,又默默不言的退到一旁。 前去请太子的一队人马站在太子府前,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前去敲门。 随行的小太监询问是否要去叫门,赵福看着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叹气道 “连门童都没有,敲门是不会有人回应的。” 太子府不成文的规定,倘若这一日没有门童在门前,那这一日无论是谁来,太子也不会见,也不会有人开门。 因为人全都散去了,更何况这样寒冷又冰凉的夜里,太子府的人或许早就安眠了。 那小太监还要说什么,赵福只能叹气,摆了摆手,让他试着前去敲门,却是果然无人回应。 无论是多么大的声音,也没有回应,就算是想要越墙而去,也没有办法,太子府的暗卫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怪物,除了太子的口令,就算是天子,也没有办法命令他们。 因此这一刻,敢硬闯太子府的人,还没有开口,便被打落下来,就算是赵福想要解释什么,也没有人听他想要说什么。 一整夜前去传唤太子的人马来回三次,宫中的大臣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最后的悄无声息,整个宫殿,只有低低的抽泣声,与叹息的声音。 而今,众人皆知,太子并不把圣上宾天,举国之大事放在心中,或许有难言之隐,却终究失仪。 赵福等人却是只能等在门外,等到身上都已经落满了白雪,等到朝阳初升,等到青阳王赵峥从宫中赶来,要硬闯太子府,太子府才开了门,一阵桃花香气立刻发散出来又消失不见,那睡眼惺忪的门童一抬眼便看见数十御林军身穿白衣站在门外,头上已经雪白一片,而青阳王站在最前面这时刻竟然朝着他一个小小的门童拱了拱手,又道 “请前去禀告皇兄,父皇宾天,请太子接旨。” 赵峥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带着一些哀意,那门童便立刻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雪白,因为太过于震惊而原地踌躇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便立刻像是兔子一样往府中跑去,赵峥与赵福对视了一样,俱是默默无语,赵峥便率先一步,踏入了太子府。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太子府中仍然是一片寂静,来往下人除了和赵峥请礼之外,便再没有多余的话了,他们都已经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句话。 最后赵峥一行人等在庭院里,不过片刻,便有下人引着太子到了庭院之中,兄弟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却是相对无言。 只是赵峥以为赵稷必然惶恐愧疚,说什么冠冕堂皇为自己开脱的话,赵稷却只是面无表情,唯有眼中一点哀伤的情绪,随后径直跪在了雪地之中,而后深深的磕了一个头,长伏不起。 赵峥请他不起,于是垂首一旁,赵福便展开了圣旨,乃是为传位诏书,望太子日后知人善任,让本国之根本,愈加厚重与殷实。 赵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心中并没有什么想法,或许是因为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所以也从来没有起过zaofan的心思。 太子低头不语,乃是尽心倾听,而心有悲哀。 雪花不多时,便落了满头。 赵稷从寝殿离去之后,怀瑜便已经起身,简单擦拭身子之后,便散着头发,拖着宽大的白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将窗子开了一条缝,便是一阵凛冽的风吹了进来,像是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带着雪花,便是又凉又痛。 怀瑜单膝跪在凳子上,趴在窗台旁边,伸出手放在那一线窗户缝隙上,不多时,手上便已经堆积了一层雪花。 他正兀自看着那雪花发着呆,便听见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动作,下一刻那不过双指宽的缝隙便挤进来一只雪白的猫,而后一下子跳到了怀瑜的怀中,寻了一个好的位置便窝了下去。 怀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中堆积的那些雪便簌簌的顺着袖子落了下去,胳膊便是一阵的冰凉。 怀瑜倒吸了一口气,便猛地起身,那只小猫身姿灵活的跳了下去,而后又跳到了火炉旁边窝着,一动不动了。 这只猫往常是有专门的侍女照看的,然而今日出了很大的事情,于是便没有人来看管这只小猫了。 怀瑜复又坐了下去,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只猫,又觉得他们两个是同病相怜了,此时此刻,都是无人在意的存在。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大门便被人轻轻的推开了,随后便有一名侍女碎步快走了过来 ,绕过屏风,朝着怀瑜福了福身,便道 “太子已经去了宫中,请夫人暂且安心在府中等待几日,待七日之期,便为夫人举办婚礼,迎夫人入宫为后。” 这几句话说的不咸不淡的,怀瑜却是听得头脑发麻,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急切的,不可置信的问道 “什么是入宫为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 承蒙喜欢,不胜感激~ 前面有两三章锁掉了才发现,现在应该可以看了(虽然并无卵用……) ☆、那个凌晨,回家 “圣上宾天,太子继位,这是先帝之诏书,夫人不必做太子妃,一跃而成君后,这是必然的现实。” 那侍女仍然一派的淡定,只是说完上面一句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怀瑜,复又低下头去,继续说道 “宫中君后——该说是太后与诸位大臣的意思,七日之后,便为太子立妃,即是君后。我泱泱大国,不可无后,而先帝生前甚是关怀太子之婚配,并有意与您,因而七日圣上亡魂归来阳间查看,若见太子登基娶亲,也算了了心愿,也算太子——尽了孝心。” 这侍女说的字怀瑜各个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觉得无法理解,这世上从来没有亲友头七之日娶亲的道理,又何来尽孝心之意,其之言语切切,听着好像是很有道理,细细思量却是荒唐之言。 怀瑜站在原地愣了一晌,过了一会才开口说话,却是说 “我得回家去。” 那侍女便抬起头看着他,才又说道 “朝堂大臣在宫中等待一夜,其中包括夫人的父亲。” 怀瑜便气息立刻停了一截,这意思—— 他是深知父亲严厉的本性,若说圣上昨夜……离去,而太子不能赶到,其十之八九过错在耽搁太子的人身上,若父亲知道——是自己坏了赵稷声誉,那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脱这一次的惩罚。 但是,怀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但是他能在太子府躲到什么时候,且他这惊蛰期来的突兀,一夜未归,不曾禀告娘亲,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也不知道娘亲该是如何的焦急,这一夜是如何过去。 怀瑜原地踌躇,转了几圈,到底还是下了决心,看着那侍女道 “请为我找一些合身的衣物,我今日必然要回家的。” 那侍女还要劝阻,怀瑜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 “且就算是七日后要与太子成婚,也要从家中出发,哪里有在太子府出发的道理。” 那侍女便叹了一口气,请怀瑜在房中稍等片刻,便低着头缓步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两三侍女托着木案进来,木案上是一整套的鹅huangse的衣物,侍女们把衣物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便又依次退出。 怀瑜很快的换了衣物,期间迟疑了一下——那衣物意外的合身是其一,其二他从家中出来的时候穿着红色衣服,他这个时候穿着鹅黄的衣服回去,又如何解释这其中的变化呢。 但是想了一会儿,怀瑜握着衣襟,到底还是穿上了。他昨夜的衣物上必然是已经满是污秽了,因此应该已经被下人拿去处理。 他只能穿着赵稷为他准备好的衣服。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怀瑜换好衣服,又环顾了一下这件房间,心有惶惶的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便转过屏风,出去了屋子,那名侍女等在廊下,手中是一柄油纸伞。侍女见了怀瑜出来,便道 “马车已经为夫人备好,请允许奴为夫人引路。” 怀瑜看着她,便低笑了一下,而后手抵在唇间咳了一声,才道 “不必了,这段路我还是能走的过去的。” 说完,便伸出手接过了伞,撑开快步的走了出去,到了庭院之中,忽而又停下来,转过头看着那名侍女,笑道 “而今我还不算天家的人,不必称我为夫人。” 那侍女楞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眼神,但是却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福了福身,又歉意道 “是奴之过错,请公子见谅。” 怀瑜便摆了摆手,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过身离去了。 路上只剩下浅显的痕迹,那太子府前整整齐齐的两列脚印彰显着前一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怀瑜停了一会儿,看着那些很快就会被雪花掩埋的痕迹,恍惚的觉得这一切却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因为太不真实,因为太过混乱。 那驾车的车夫朝着怀瑜喊了一声公子,怀瑜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上了马车。 一路上打开帘子便见得沿路树上挂着白色的孝布,就在前一日的这个时候,沿路的树上还是红绸,还是欢声笑语,而今却是满目萧索了。 然而无论怀瑜如何的乱七八糟的想,车马还是行驶到了将军府的门前。 怀瑜伸出手在门框上抚了一抚,咬了咬牙,还是打开了车门,便对上了自家门童的眼睛,那正弯着腰行礼的门童抬眼看到怀瑜便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立刻下了一跳,眼睛瞪的浑圆,不可置信的说道 “小小小……小公子!你怎么在太子的马车上?!!” 怀瑜只能深深的看他一眼,却无话可以回答了,难道他要说从太子府出来,是因为一夜春风,且为此让太子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吗。 那门童问了这么一句,也是因为太过惊讶,而后又飞快的说道 “夫人一夜未曾睡觉,府中一半的人全都出去找人,小公子快些进去,亲自报个平安才是。” 怀瑜才嗯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连伞也来不及撑开,便冒着风雪往府中走去了,而门童本事两个人,另外一个早在怀瑜露头的时候便已经往府里跑去了,怀瑜才走到半途,迎面娘亲便已经快快的跑了过来,离着怀瑜几步远才停了下来,又喘着气,又惊又喜的看着怀瑜,气道 “你还知道回来?!是并不把我的话当一回儿事吗?!” “是孩儿错了。” 怀瑜便立刻就要跪下去,将军夫人眼疾手快立刻跑过去一把扶住了他,这一刻那责备的目光才全都化成了担忧 “你是要我死是不是,怎么敢一夜没有消息?!” 怀瑜便要说什么,娘亲却忽然变了神色,他握着怀瑜的手腕,却已经摸不到压春针。 不敢置信的反复的摸了几下,但是压春针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 而这些日子本是惊蛰之期,没有了压春针,怀瑜还能神志清醒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只有一个答案。 将军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只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他抚着一旁的柱子,又抬起眼强压抑着愤怒说道 “是谁?” 怀瑜心中一跳,眼光闪烁,他难道要说是赵稷,怕不是要被打死。 将军夫人心中便像是被大海淹没了一样,归于黑暗了,他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他握着怀瑜的手腕,几乎要怀瑜的手腕断裂,又压着怒气,缓缓问 “是谁——别怕,告诉娘亲,我来解决。” ☆、那个懿旨,下达 解决什么?又解决谁?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也没有扭转的可能了。 “我从太子府回来——” 怀瑜抬起眼看着娘亲,缓慢的伸出另外一只手,伏在娘亲的手腕上,狠了狠心,便将母亲的手推了下去,而后忽而的跪了下去,发出一阵十分响亮的“咚”的声音,那是膝盖与木板接触的声音,将军夫人愣在原地,低下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怀瑜,紧抿嘴唇,听他往下说。 怀瑜低下头,又觉得口舌干燥,头皮发麻,却仍是开口说道 “不敢隐瞒娘亲,是已经与太子渡过惊蛰。母亲不必担心,我与太子两情相悦,一切顺心随意,没有任何委屈之处。只是未婚先礼,只请母亲恕罪。” 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好像和人结合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将军夫人却觉得眼前一黑,立刻站也站不稳,直直的便要倒下去,侍女一阵惊呼,立刻扶着,掐了人宗,夫人深深的呼吸几次,才缓了过来,而后扶着侍女,伸出手指着怀瑜,张了张嘴,才缓过气说道 “你是疯了么?你知道昨夜发生什么……瑜儿,不可与娘亲置气,不要说这些话来哄我。” “并非与母亲置气!” 怀瑜打断他的话,咬了咬嘴唇,而后抬起头看着娘亲,眼中好像湿润,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说 “娘亲,七日后,我就要和太子成亲,您不知道吗?” “说什么胡话!七日后先帝七日祭礼,你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夫人忽而震怒,一把推开侍女,这一刻又好像有了无穷的力气了一样,他将怀瑜拉了起来,一边往内院拉,一边言辞激烈的说道 “我送你去南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现在你不清晰,等你冷静几天,再来说到底是什么人和你——” “夫人,你要送瑜儿去何处?” 将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脚步,那声音中气十足又满含怒火,怀瑜立刻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转过身,然后动也不敢动了。 他看到一行人从门口进来,最前头是眼中隐忍着怒气的父亲,右手边是面容纠结又对他使眼色的兄长,左手边——竟然是青阳王赵峥。 他们的身后,却还跟着数十号人抬着系着白绸带的红箱子,沉默的往这边走着。 怀瑜一对上父亲的目光,那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目光,便心中一阵的发虚,他本就没有太大的精神与力气,这一刻被父亲严厉的注视着,就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而后呼吸急促的低下头去,双手搭在地板上,让自己沉重的身躯不至于趴在地上,但是浑身仍然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木板,只觉得白一阵黑一阵的,好像是在旋转着一样。 而全身一阵凉一阵热的,额头落下大滴的汗珠来。 恍恍惚惚的,好像听见母亲在他耳边轻声道 “别怕。” 怀瑜闻言抬起头,便看到一道阴影从旁边飘了过去,他随着这道身影看去,是母亲绕过他,前去迎接将军回来,一边又毫无感情的说道 “去散散心。” “不必了。” 李将军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眼眶发红,眼底是黑青的阴影,那是一夜未睡留下的症状,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疲惫状态。 或许有那么一点,却也被一大早君后——如今不能称为君后,该说是太后颁布的诏令刺激的万分的清醒了。 这一刻看到他的这个小儿子,便觉得真是家门不幸,不然何以生出这么一个,这么一个不识时务的儿子来! 将军越想越气,一甩袖子,也并不和颜悦色的对夫人了,而是越过去,没有什么好气的说道 “跪着接旨吧!晚间也不必吃饭了,就跪在这里好好地恕罪反悔!” 说着他要离去,跟在后面的赵峥看了一眼看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看着李怀瑜在白雪寒风之中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像是很害怕又恐惧的样子,只觉得心内软了一下,下意识的便开口说道 “小公子无心之过,伯父请不可——” “青阳王啊,我自有分寸,莫得说情了。” 将军停下脚步,又回过头看着赵峥,拍了一下旁边的柱子,才叹气道 “儿子做了错事,父亲如果不施加威严,叫他感受到惩罚,那他日后必然会犯下更大的错事,难道要老夫百年之后,让别人代替我来对我的儿子进行惩罚教育吗?” 赵峥立刻躬身,道 “将军严重了。” 将军便摆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的往回走,走了几步,或许是意识到许多的人都在看他,才停下来,又长叹道 “青阳王念懿旨罢,也好叫我的夫人听明白,我的儿子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使得太子陷入不可挽回的自责中。” 将军夫人站在一旁一脸不耐烦,听着将军说这些话,并不以为意,什么太后太子,和他的儿子比起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而且自己儿子有什么做错的,于是开口说道 “我知道瑜儿做了什么——” 将军不耐烦的呵斥 “你不知道!” “你敢吼我?!!” 将军夫人怒目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将军。将军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咳了一声,左右看了一下,勉强保持威严,放低了声音 “夫人,不要胡闹,听青阳王宣旨。” 说完便对赵峥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打开懿旨。 赵峥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将军夫人,他向来知道这位夫人未婚前的威名,怕他出其不意的做什么事情,但是见他除却眼中对自己好似很有不满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与言语了。 赵峥便略微的放心,从袖子里抽出了懿旨,打开之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怀瑜,便开始念道 “先帝宾天,太子尚未继位,今本宫代拟圣旨,乃为传达先帝之遗愿,亦为保全李府之名节,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乃拟此诏,曰:镇国将军府李氏二子李怀瑜者,相貌非凡,身姿昳丽,而人如其名,温雅如玉,为将军之子,又有乃父风范,是为意志坚决,形容典雅;与太子结为连理,乃是天意使然,为顺从天意,佑我大禧,乃令李怀瑜入宫为后,万望辅佐新帝,以仁德之名,使我赫赫大禧之威名,昭昭天下之诸国。” ☆、那个怀瑜,晕倒 赵峥不带喘气的将懿旨上的话全都说了下来,好像是有人追着赶着一样,等念完了才喘了一口气,合上懿旨,低下头看着眼前跪在地上深垂头颅的人,忽而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精铁。 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将懿旨往前递了,又开口道 “接旨吧,李……怀瑜公子。” 但是李怀瑜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周围的仆从屏住呼吸围观着,不知道该要露出什么表情,虽然在他们看来一朝被选为君后必然是莫大的荣耀,但是看着将军和夫人都不是十分喜悦的神色,因此他们也不敢妄自露出什么不妥的表情出来。 而后在这万籁俱寂中,将军便开口道 “还不接旨?” 怀瑜便瑟缩了一下,手指动了动,而后缓慢的抬起的胳膊,又抬起头,那面容嘴唇已经是惨白一片,大汗淋漓的,唯有眉毛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和眼珠是墨一样的漆黑,赵峥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着一整片漆黑的夜晚。 那漆黑的夜间闪了一下,有一点点的星光,是日光落在怀瑜的眼中,显出一点琉璃一样透明的斑驳,又映照在赵峥的眼中,便让他一瞬的失神。 怀瑜伸出手,虚虚的接着懿旨,开口说 “草民怀瑜,接,旨……” 最后一个字只有烟雾一样轻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这烟雾一样的声音倒下去的是怀瑜的身躯。 怀瑜的身体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倒在了地方,激起地板上的尘埃,众人愣了一瞬才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涌了过去,赵峥只动了一下脚尖,旁边的李怀瑾已经惊呼一声“小瑜!”,便越过他跑到了李怀瑜的面前,一下子蹲了下去,一把扶起了怀瑜,触感却是火烫一样的热,又掐人中,却无有声息。 赵峥看着眼前众人一窝蜂的围了过去,若无其事的收回了那抬起的脚尖。 李怀瑾惊慌的抬起头看着父母,母亲大人十分怨怼的瞪了一眼旁边的丈夫,什么也没有说,便跑了过去,蹲下去抬起怀瑜的手腕把脉,心中有了计较,不是什么大事,才放下心让怀瑾快快的把人抱到屋子里去,怀瑾嗯了一声,不敢耽搁,便怀抱着小弟站了起来,往内里跑去,一众人也跟着往里跑,将军没什么事一样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到了拐弯处,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青阳王站在原地,因此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略略有些歉意的说道 “小儿身体虚弱,让青阳王见笑了。” 赵峥看了一眼那被簇拥着,看不到人影的李怀瑜,又不动声色的转移目光,看着李将军,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因此只是摇了摇头,又补充说 “小公子身体要紧。” 李将军便嗯了一声,又说 “那么,请青阳王来书房歇息片刻,尝一尝我夫人亲自制的茶叶如何?” 赵峥不由得便想起了这位将军夫人是用毒高手的事情,好像和自己的母亲还有些嫌隙。 他摆了摆手,婉拒了这个请求 “旨意已经传达,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小侄另外还有事物要办,就不多停留了。” 说完,朝着李将军做了揖,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又听见将军的声音响起来 “青阳关的月光很好,以前老夫在青阳关的时候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但是现在老了,不大出得了神京,青阳王回去任上,请替老夫多看看边关的明月吧。” 赵峥停下脚步,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才又转过身朝李将军又拜了拜说 “小侄省得。” “那么,多谢青阳王了。” “举手之劳。” 赵峥抬起眼,和老将军对视,穿过长长的走廊,仿佛穿过风沙满城的青阳关,和那满城士兵对视。 他已经不是当初刚到青阳关被声势浩大的士兵演武震惊到不能走路的小皇子了。 赵峥无声的转过身,外衣在风里飘荡着,带着满袖风寒,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镇国将军府。 李将军眯起眼睛看着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背影才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消散在空中。 在风沙里打滚的小狗已经长大了,如果要来抢夺蜜糖里养大的小狗脖子里挂着的石头,不知道是不是,会把王宫里的小狗咬的遍体鳞伤。 将军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往内院走去,到了怀瑜的门前的时候,心中的气也消散很多,他此时此刻也已经平稳下来,毕竟惊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人有很大的忍耐力便能躲得过去,更何况自家的儿子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 而设想许多的状况,竟然是现如今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倘若圣上没有宾天的话,算是好的了。 但是偏偏就这样发生了,一切的事情发生在同一个夜晚,好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样,有时候意外,表现得总是像故意设计的一样。 将军在门口苦笑了一下,才往里走,将围在门口的仆人全都呵斥散去了,终于清静了,他才往屋里走去,怀瑾在外间来回踱步,见他进来,便连忙迎了过去。 “父亲。” 将军朝屏风里面偏了偏眼睛,问道 “怎么了?” “无什么大事,母亲说是因为惊蛰乍来,身体大损,又受了凉气,心神受惊,一时没有缓过气,将养一下便恢复气血了。” 怀瑾便立刻回答,只是面有难色的看了一眼屏风后面,才放低声音悄声说道 “只是母亲看着面色不大好。” 将军的面容立刻僵硬了一下,而后又恢复镇定 “没事就行了,我去歇一歇,晚间带着你的弟弟去宫中面见太后罢。” 说着便转身离开,怀瑾下意识的问 “如果小瑜晚上还没有醒过来呢?” “那你就一个人去,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 将军不大耐烦的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夫人就从屏风后出来,有些怀疑的看着怀瑾 “你爹是不是来过了?” 怀瑾眼睛来回乱转,还没有说一句话,母亲大人便冷哼一声,十分不悦的说道 “这也是做人父亲的,儿子昏迷了连看也不看一眼,又怪孩子不和他亲近,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那个夜晚,进宫 怀瑾只能装聋作哑,不敢评论一句话,父母之间的矛盾,他做人子女的,不大好偏向任何一方。 母亲却已经明了一切,又看了他一眼,说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进去看着你弟弟,有什么状况派人过来回报,我去找你爹好好理论一番,他是非得气死我才行!” 说完,便很是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去了。 怀瑾看着父母二人都离开,才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戏码每隔几天都要上演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也不觉得厌烦。 怀瑾无奈的耸了耸肩,才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屏风。 那床上的帷幔已经挂了起来,怀瑜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好像是熟睡着的,怀瑾走过去却见他已经睁开眼,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飘荡的帷幔,面容仍然雪白一片,毫无血丝。 但是却并没有感受到病气或者类似于绝望这样的感情,反而有一种蓬勃的朝气隐隐的透露出来。 怀瑾看的心中一跳,他总觉得弟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明白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带着这一点疑惑,坐到了怀瑜的床边,或许是感受到头顶有阴影落下,怀瑜移动了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眼中迟疑了一下,又全身都放松下来,朝着怀瑾笑了一下,便动作缓慢的翻了一个身,将被子的一角叠在头下,歪着头看着怀瑾,才笑道 “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昏迷还不到一个时辰,能做什么梦。” 怀瑾见他醒过来,心中便放松了许多,听了他说的话,又觉得好笑,昏迷又不是睡觉,怎么还能做梦。 “你可不要不相信,我醒来的时候还有点魔怔,心有余悸。” 怀瑜看着兄长怀瑜怀疑的神色,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才又接着说道 “我梦见我差点被狼吃掉。” 怀瑾乐了,他挑了挑眉,将手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支撑着下颚,又抬起下巴朝怀瑜扬了一下头,很是敷衍的应和道 “恩恩,然后呢?然后你就被吃掉了?” 怀瑜翻了一个白眼,老哥怎么就不想着他点好呢。 “然后我就醒了。” “……” 怀瑾还打算听个小故事,没想到四个字就打发完了,于是有些意外的说道 “就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 怀瑜耸了耸肩,干脆利索的说道 “只不过我忘了,一睁眼全忘记了。” 其实也没有全忘记,在梦里他被一只狼追着,那只狼很凶狠,但是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害怕,好像是笃定这只狼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为什么又拼命的逃跑,不想让这只狼追上呢? 怀瑜实在想不通,不过也不打算说出来问哥哥,还没自己情商高,问他也是白搭。 “……行吧。” 怀瑾叹了一口气 ,又站了起来走到怀瑜的身边,伸出手把他的被角掖了掖,又替他整理了鬓角,看着整个人也算是恢复生机,自己也就安心了,于是又说 “先睡一会吧,晚上先和我一起去宫中见过太后,你再回来好好休息。” “今天晚上?!” 怀瑜吓了一跳,很是不能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兄长 “你和爹爹已经一夜没有睡觉,怎么晚上还要去?而且为什么要我去见太后?” 怀瑾看着他,哟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说呢,不想去宫中见太后——难道你想今天去跟着太子守灵一夜?” “我头好疼!” 怀瑜一下子蒙住了头颅,是十分之不情愿面对这样的现状了,无论是太后还是太子——该说是圣上了。 他都觉得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身份去面对,事实上,怀瑜很希望昨夜那荒唐的局面其实是一场梦,但是没可能。 无论他怎么不愿意面对,该来的还是来的。 怀瑜在家里踌躇不安了一整日,晚上早早的吃过饭,就便父亲被赶了出去,顺便被赶出去还有兄长。 怀瑜口里支支吾吾的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塞到马车上,快速的往王宫赶去。 凌冽寒风从窗缝里吹了进来,他坐在马车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又掀开了窗边的帘子,看着骑马走在一旁目视前方丝毫不觉得寒冷的兄长,奇怪的问道 “吃饭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嫂子?” “嫂子?” 怀瑾低下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什么嫂子?” 怀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将帘子拉开大半,问话脱口而出 “尽染啊,你们昨天才成亲……你这样的回答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记忆混乱了?我又不是傻子,满大街的鞭炮纸屑又不是不存在。” “什么烟花爆竹,一夜风雪,都会被掩盖的完全。另外昨日并没有拜堂,别想得太多了。” 怀瑾不是很想谈论这样的话题,认错人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难为情,而且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尽染不能说话,他就没有办法去确认尽染到底是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认错人了。 于是当下他一边慢悠悠的骑着马,一边又没什么心情的和怀瑜说道 “其中事宜不必多问,等这些事情停歇了,我再找合适的时机仔细的和你说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你还是想担忧和太后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吧。我先和你说好,我们家的关系,和太后一样不是十分的亲切,你可以恭敬有加,但不必太过交心。” 家丁车夫都是家中的人,因此怀瑾说话很是直白。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放心,多余的话我绝对一个字也不说。” 怀瑜朝他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怀瑾看着他这样盲目自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后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又转过脸,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宫门。 漆黑夜晚之下,只有惨白的宫灯照明,看不清人影,也看不清未来。 但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没有停在原地踌躇的道理。 在走到门前的时候,怀瑾便下了马,那是早有太后宫内的大太监候在门前迎接,怀瑾牵马走了过去,与这大太监说笑了几句,又趁着昏暗夜色塞了几块碎银子让他去喝茶,也好去去寒气,又说起弟弟性格内向,怕是言语不周到之处,还请帮忙帮衬几句。 大太监推辞不过,便喜笑颜开的把碎银塞到了袖子里,又说只管放心,左右不过是认个脸熟罢了,不会有什么大事,怀瑾便很是放心的笑了,请他稍等片刻,而后转过身,走到轿子前,让怀瑜下了轿子,再三叮嘱说道 “我在天子灵堂长青殿处等你,你在太后那里话不必多说,也不必多待,让你出来就过来长青殿找我,记得了吗?” 怀瑜重重的点头,又觉得兄长实在是太絮叨了一些,他那里知道太后的手段高明之处呢。 于是便在怀瑾的担忧中,怀瑾跟着大太监进去了宫门。 ☆、那个太后,端庄 宫内大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燃着热烈的油灯火,但是并没有什么很明亮的地方,只是可以看清道路和门匾而已。而一路上无论是朱红墙,还是琉璃瓦,又或者雕廊画柱,绿树红花,在无有月光的深夜里,都是一样的昏暗不明。 怀瑜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在这样万籁俱静的环境里,只能听得到脚步声和呼吸的声音,口中呼出的气息化成缥缈白雾,无声的飘散而去。 而因为太过于肃穆的缘故,走在宫中,即使是很轻的脚步,也能传出来声音,不同的鞋子发出不同的声音,落在地面上,落下尘土毫微。 怀瑜一边分辨着这些脚步声,一边分心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情,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才走到太后居住的地方,那里宫门紧闭,只能仰起头从高高的宫墙之上窥见到内里的光芒。 远远地看着,充满了压抑的感觉。 怀瑜看着那高墙之内透出的光亮,在心中和自己说要平常心,内心和自己打气的时候,那位大太监已经上前一步敲门,立刻门扉被人推开,从内瞬间散发出鹅huangse的光芒,落了满地余晖。 大太监和那门童耳语几句,那门童跑进门内,大太监便转过身,走了回来,朝怀瑜弯腰行礼 “请小公子随奴婢前来,太后已经等待多时了。” 怀瑜便点了点头,依旧无言且谨慎的跟着走了进去。 太后宫中倒是明亮如白昼,只是过于明亮,反倒有一种惨淡的光景,那树木花草之上皆悬挂白绸,随风舞动着,莫名的很有些凄凉且令人内心恐慌的氛围。 怀瑜便含着这一点的恐慌跟着大太监进去的正殿之中,又见了一位清秀宫女接替这位大太监,领着怀瑜忘了内里走去,转过屏风便见了一身缟素的人坐在窗前,头发用白绸简单的束在脑后,没有一丝一毫的额外装束。 这人听见声响便转过来身,看见了怀瑜,先笑了一笑。 怀瑜便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世上有一句老话叫做人要俏,要穿孝。 这句话此时此刻可以说是得到了完美的验证,只是要把这个俏字,改成庄重。 是了,怀瑜往常只听母亲偶尔提起这位君后的时候翻白眼道是个祸害,还以为是个身姿妖娆眉目妩媚的美人,只是没想到如今见面了,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万分庄重的美人。 其实怀瑜心内想着,太后更像是一个端庄有礼的君子,这样的人,应该行走在江湖风雨里,行走在世家酒宴里,行走在官场风云里,无论在哪里,都该是游刃有余的,令人交口称赞敬佩的人物。 可惜不该在深宫里,这就像珍珠蒙尘,光华无法散发出来了。 而这位君后在后宫呆了这么多年,浑身的气质已经充满了宫廷的疏远和矜贵,于是怀瑜看着他愣住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君后充满压制和疏离的气质,而那一张完美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 ,就像是九天神仙,是只可远看,不可亵玩的雕塑。 君后——此时此刻,该说是太后了,只是眨了眨眼,怀瑜便立刻弯腰拜礼,低声说道 “见过太后。” 太后沉默片刻,轻笑了一声,像是古琴,悠悠说道 “你应该没有如此之近的见过本宫,起来罢。” 那声音也是带着一种矜贵,是不同于怀瑜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自上而下的威仪。 因此虽然这是一句大约是要表达一下亲近的玩笑话,怀瑜既没有感受到亲近,也没有体会出玩笑。他只当是这是一个不苟言笑又太过严谨的人——毕竟竟然会纠正有没有见过面这样的客套敬语,可见是过分严谨了。 于是怀瑜便提着一口气,不敢稍有松懈。 便在无边的寂静里,宽阔的房间内,太后问一句,怀瑜答一句,不过是客套的说辞,听起来充满了虚伪的假象。 最后怀瑜站起来告辞,太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忽而说道 “与太子的婚事考虑的如何了?” 这问题问的如此猝不及防且直白,怀瑜立刻脑子里就浮现出清晨太子殿下近在咫尺的五官,立刻觉得脸上一片火热,这火好像一下子冲上头顶,烧掉了脑子,让他说出很是错误的话 “太后,不知草民与太子成亲之期,是否可以变动?” 太后波澜不惊 “为何变动?” 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瑜便顺着说道 “七日还魂之期成亲,在下觉得,这样的日期成亲,总是不甚妥当。” 太后闻言,停了一停,才抬起眼角看他,嘴角微微的翘起,目光环视了一周,那嘴角的弧度便又大了一些,而后他轻轻的笑了出声,又有些叹气的说道 “你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荒诞之言语,你与太子的婚期暂定日期是在三月之后,还是你——如此迫不及待的便要成为天子的配偶吗?” 这声音像是一阵清风,在寒冷的空中传动,到了怀瑜的耳边,俱已经化成了细细的冰刃,无声的落入到心底,让怀瑜一下子从火热掉入冰窟,而在感到沉重冰凉的同时,却无法表流出来更多的想法或者辩解。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反驳。 太后说出这样一段话,就好像是等着怀瑜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然而无论从哪个他的表情里,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的得逞的表情。 怀瑜在片刻之后脑子忽而炸裂了一样,他已经发觉了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没有想到太后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否认了这样的话,然而此时此刻自己想要找出什么人,说的什么话来证明七日成亲这样的消息,确实是太后说下达命令——却找不到任何人。 过去的这一整日,谁都没有说起来成亲的时期,就连那一封懿旨上,也没有写明成亲的具体日期。 所以他是为什么认定了太后故意安排了七日还魂这样的日期,来作为太子的成亲之日呢。 怀瑜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太子府的那名侍女,那是一名十分稳重妥帖的侍女,他记得那是太子殿下最为倚重的侍女,用最为正经且慎重的口气告诉了自己,是太后的意思,自己便相信了。 但是,此时此刻,难道自己要说出来是听了一位侍女的话,便把这样轻视太子的罪名按到太后的名头上面吗? 当然是不可能。 怀瑜低下头去,只能保持沉默,他已经知道,因为说出这样的话,他在太后的心中,已经是很不好的影响了。 ☆、那个亲王,隐忍 怀瑜想不好更好的回答,于是沉默着,又觉得随便怎么样,反正是已经得罪了这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就在这样的沉默里,太后或许是知道等不到答案了,他的目光里有一点暗淡,声音有些低沉的,似乎很是失望,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十分缓慢的说道 “怀瑜,不知道是什么人说出这样的消息来蒙蔽你的双耳,本宫念在你年少,便当从未听过。但是以后你要记得学会分辨,如果再和本宫说出这样令人震惊的话,本宫也是会心寒的。” 怀瑜听他这样说,又好像是不打算为难自己,于是立刻很是有眼色的说省得,态度很是诚恳。 太后神色便缓和许多,又感叹道 “今日不妨与你说些真心的话,本宫与令堂早些年有一些误会来不及解释,令堂便兀自觉得本宫做了不好的事情,不大愿意与本宫见面,因而这样许多年想要找到与令堂冰释前嫌的机会,却总是遗憾。 而今你已经成人,且以后也算我的儿子,怀瑜,我不想和你也心生嫌隙,本宫年纪已经很大,经不起与新天子不和这样的罪名,本宫期望你明白这样的事情,也能与本宫交心,方才不负这样一场缘分。” 这样的话好像又是很交心的样子,完全和怀瑜料想中的什么为难刻薄的态度截然相反。 只是,怀瑜诧异的同时,心内最后一线的声音,仍然是怀疑的,这来源于母亲耳濡目染的结果。 因此他既感激着太后这样的态度,又带着一点的防备,说了省得,便要离开,转过身去,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如果见了圣上,帮本宫传达一句,我累了,想要出宫修行,帮本宫寻个寺庙罢。” 这样的话,说出来倒是让怀瑜大大诧异了,他停了脚步,正要回答些什么,便又听见太后说道 “这是我亲口说的,不必担忧,去罢。” 说完,怀瑜便听见轻微的响动,而后是缓慢沉稳的脚步声,渐渐的远离了,是去了更内的里间。 那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的大太监,这一刻也抬起头了,对着怀瑜习惯性谄媚的笑了一下,才又说道 “请小公子随奴婢离开罢。” 怀瑜便眨了眨眼,也没有说什么,只跟着他出去了太后的宫殿,走远了回头看去,一片漆黑之中的明亮,像是一个幻境镶嵌在王宫之中。 那样的华丽,又远离人世间。 怀瑜看着,竟然无端的感到一些的落寞和难过,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离开,往长青殿去。 长青殿是历代存放王族棺椁的地方,殿中长明灯据说是用人鱼之骨肉所炼制,据说起大风的时候能够听得到人鱼的声音,而在平时如果细心的去问,也能够闻到大海的味道。 怀瑜到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大海的味道,他只能闻到一股浅显的腐臭的味道,混着汗水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也足以让人感觉到不适应,这个时候,就有些遗恨自己过于敏感的鼻子了。 只是看着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因此怀瑜也装作什么也没有闻到的样子,他跟着大太监到了长青殿,领了孝布三尺,披在衣服外,进去了正堂,在守灵的诸位太监宫女与王族贵臣的注视之下,为先帝上了三炷香。 他起来之后想要找寻兄长,却并没有看到兄弟的身影,而在不动声色的环视的时候,又和跪在地上的青阳王对视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一眼,怀瑜下意识的微笑了一下,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此乃王族灵堂,于是又立刻收敛表情。青阳王却是站了起来,朝着他做了一个往外走的手势,便先出去了殿外,怀瑜纠结了一下,还是跟着出去了。 出去之后,便见青阳王站在门口的树下等着,怀瑜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二人之间静谧了一会儿,好像有些尴尬,赵峥才开口轻声问道 “你是来找王兄的吗 ?” 怀瑜立刻摇了摇头,他现在对于赵稷这个人过于敏感,一听见别人提起来,就好像是要说他们在一起过了那一夜一样,于是现下怀瑜也毫不犹豫的否认 “不是,来找我的兄长,李怀瑾,你见他了?” “也没差别了。” 赵峥对着他笑了一下,听见他不是专门来找赵稷的话,心情有了一点放松,于是说道 “他们在一处,我带你过去。” 怀瑜眼角一跳,不知道是什么征兆,只是下意识的说道 “不必了,和我说了位置——” 赵峥打断他的话,又故作轻松的笑道 “长青宫你还不熟,乱跑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可不好,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怀瑜听到最后,便哑然失笑,觉得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无稽之谈,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的简单,王宫不是家里,随便什么地方就可以去的,于是点头道 “这是什么话呢,那就劳烦青阳王带路了。” 赵峥嗯了一声,便脱了外边的孝服,站在屋檐下观望的小太监便小步跑了过来接过那层叠的白布,又退回原位。 而后赵峥便径直走向一条道路,怀瑜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背影 ,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氛围 ,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好像是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而且只是见过两三面而已,能说什么呢。 不过这位青阳王倒是比想象中的好说话——或者说温和,但是总不能说你很好这样的话,也未免太过敷衍了。 于是一路沉默着,拐了七八个小道,远远的便看到太子府的下人站在一道拱形门前,赵峥便停下脚步,顿了一下,才回过头对怀瑜说道 “我不便过去,前面就是了,你自己去罢。” 怀瑜便干巴巴的道了谢,就要越过他过去,又听见赵峥哎了一声,于是停下脚步,疑惑的看过去,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赵峥本想问那一夜和王兄在一起的果然是你,又想问你是不是真的自愿和王兄在一起——却一个问题也问不出口,因为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或者用什么理由来问出来。 这是不需要他参与其中的感情和婚约,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虽然说起来很有些悲哀可笑,但是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此时此刻赵峥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整个包裹在厚重蓬松的衣服内,只露出一张白雪一样的面容,和那样纯真的表情——又真的不忍心问出口。 他从来不觉得赵稷会喜欢上什么人,那么,不是两情相悦的婚姻,问出口也难免尴尬。 于是赵峥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停了停,又说 注意身体。 他听说过,地坤和天乾结合之后,身体会愈加削弱,又更加依赖和他结合天乾,所以才说了这句话。 尽管说出口也觉得怪怪的,但是还是说出来了,说起来自己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几次面,怎么就上心了呢,赵峥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这样不大好,但是情感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国庆快乐! 接下来几天过国庆可能没时间看评论所以评论大概不能一一回复啦~敬请见谅。 不过稿子存稿箱已经安排好了七天不用担心会断更啦~ 么么哒,晚安! 【再切错号我就剁手!】 ☆、那个新帝,乱讲 这世上有句话是说,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还有句话是说,对牛弹琴,徒劳无功。 赵峥的关怀,在怀瑜的耳朵里,其实是让人一头雾水的话。其一怀瑜觉得自己身体很好,没有什么需要值得注意的,其二从来没有见过无缘无故忽然说让人保证身体的,这就和道士半道上拦着你说注意安全一样,其实是有些微妙的。 关键是,他们其实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但是也许是因为这样寒冷的天气,所以这位青阳王才口头上关心了一句,怀瑜听过很多次父亲对下面的士兵说出这样表示关怀的话,想通之后以为赵峥也是这样的原因,因此这样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和父亲一个意思,为了表示亲王对臣子的关怀罢了。 于是怀瑜点了点头,很是敷衍的说好的,然后确定了青阳王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便转过身,快步的往那宫门走去。 赵峥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就静止了,他没有更多的理由让人留下,他一直看着李怀瑜进去那道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才怅然若失的离开。 其实赵峥也不是什么胆小或者害羞的人,在青阳关的时候他可以在街头巷角和任何一个没见过的老头小孩聊上一个下午,却没办法和怀瑜侃侃而谈。 难道是水土不服——可他本是京都人啊。 赵峥回到了长青殿内,却发现母后宫中的那个大太监仍然呆在原处,见他回来了,才叩首,又用那细细的,刺耳的嗓音说道 “娘娘请王爷过去一见。” 赵峥停下脚步,鼻息之间是寒冷的气息,他忽而想到自己刚才的举止是不是逾矩了,他离开京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太久,有点忘记臣弟能不能和长兄的未婚妻一道行走。 又想这太监一定会将这样的事情禀告给太后——那一瞬间赵峥忽而起了一种莫名的杀意,但是也只是瞬间而已。 在宫中杀人,很蠢。 赵峥深深地呼吸,觉得喘不过气,京都如密网,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 他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 “走罢。” 果真呵斥自己,也就呵斥吧,父亲死去,想必他心中也不大好受,做儿子的让母亲发泄闷气,实属应当。 而话说回来,怀瑜完全感受不到赵峥的情谊,他的心思在面对赵稷大的时候该做出何种的反应,毕竟才在一起睡过,好像当做什么都不存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说有什么改变——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怀瑜是个迟钝的人,对于很多的事情都太迟钝,或者说并不知道其中的影响深远,但是这又不能怪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看到一只蝴蝶震动翅膀的时候,会预料到一场风暴的发生。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却又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地坤和人睡了是怎样严重的事情,虽然平时也看什么书籍,但是如隔靴挠痒,对他没有什么教育意义,再则和赵峥熟的不能再熟,让他也没有很大的反应。 因此一面觉得睡了就睡了,又怎样样;一面又觉得,睡了还是会怎么样的,毕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睡了。 当下,怀瑜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进去了那偏僻的院子里,沿路只有几个明huangse的宫灯挂在高处照亮道路,他在昏暗夜色下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在见到兄长和赵稷之前,便先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听到他们在谈什么延迟婚期或者直接解除婚约的词句,怀瑜呼吸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中有一点的慌乱,于是往前走的脚步声变得很轻,便又听到兄长的声音 “等你与瑜儿大婚之后,我再启程去边关,好歹送出门,我才放心,瑜儿没受过委屈,殿下可不能欺负他;另外尽染现在在几度香别院,他不肯回来府中居住,虽然不明白原委,但是安全总还是让人担忧,殿下多分心,我总觉得事情不是很简单,但是我留在京都时间不多,不能亲自调查。” 赵稷呵了一声,很不以为意的接过话道 “这难道不是像摆在案上的白玉盘一样明显的事情吗?这人并不是当年的人,怀瑾你这样的心慈手软,我真的担忧——你在战场上对敌人也抱着柔软的情怀,从而手下留情啊。” 怀瑾沉默一刻,便放声大笑,又豪气云天的说道 “圣上尽可放心,臣绝不丢圣上江山一寸沙土!” 那声音惊起一树飞鸟,哗啦啦的飞过高空,飘落四方。 这倒是他第一次叫赵稷圣上,竟然也如此熟练,赵稷抬眼看着他信誓旦旦的,又充满自信,不由自主的,便也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君臣一心,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怀瑜停脚在那亭子前,隔着昏暗的宫灯,看着那两个人意气风发的模样,忽然便不知道怎么走过去了——这个时候的心情说来也可笑,竟然是觉得走过去是十分的破坏气氛的存在。 只是怀瑜还没有胡思乱想很久,赵稷已经错眼看见了他,于是翘了翘嘴角,朝他招了招手,万分可亲的对他说道 “夫人来了。” “……” “……” “……” 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很可怕的话?怀瑜恍恍惚惚,觉得耳朵出了毛病。 “喂!”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却是怀瑾大叫一声,佯怒道 “你们可是过了年才能成亲的,怎么现在就占起了便宜!” “情不自禁。” 赵稷的目光掠过怀瑾的脸庞,一点也没有情不自禁的表现。而后朝怀瑜招了招手,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并且是更为清晰的音调 “夫人,还不过来吗?” “夫人???” 怀瑜面容扭曲的伸出手指着自己,完完全全被他这一声清清楚楚的夫人叫的扰乱了心扉,并且觉得很别扭。 他这样别扭又心情复杂的走到了亭子里,盯着赵稷看,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又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怎么是胡话。” 赵稷看着他,走过去,伸出手甚是温柔的拂去怀瑜肩膀上的落叶,替他整理了鬓角青丝,语气轻快,毫无卡顿的说道 “夫人若是害羞,也不必表现的如此失态,两情相悦不是什么令人耻于说出口的事情,夫人在兄长面前,不若坦诚以待,难道怀瑾会觉得不适吗?” ☆、那个进退,两难 怀瑜听得懂他说的每一个字,合在一起,却一句话也听不懂,甚至就连说出这些话的赵稷,也变得太陌生了。 什么害羞,什么两情相悦,这是什么形容词?说出来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了。怀瑜深深的怀疑他因为父亲突兀去世而神经错乱,或者即将为世上诸位子民谋划而感到压力太大,所以口不择言了。 他张了张嘴,就要先大笑三声,再请太医过来为新晋的天子治病,他是真怕赵稷疯了。 而在一旁的怀瑾已经将眼前这两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个来回,他心中倒是觉得奇怪,总觉得弟弟和天子在一处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十分契合的氛围,但是另外一方面,教一向内敛情感的天子说出两情相悦的话,又足以说明两个人实在是感情深厚了。 只是又想起父亲说起天子并不喜欢弟弟的言语,怀瑾心内迟疑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着,面上却是仍然很是镇定的,又有些调侃的说道 “我竟不知道你二人何时暗度陈仓的了。” “你不知道吗?” 赵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树枝阴影打在脸上,让人没有办法看得清他的神色表情,又听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道 “我与怀瑾你三不五时的同行,其中是何缘故,你果然不明白啊。” “……” 怀瑜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恍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窒息了一下,心里又暗暗道,难道他准备和兄长表情达意——自己是否稍微回避一下比较好? 怀瑜正风中凌乱的时候,怀瑾便立刻想起了这么多年他们二人三不五时早晨会碰到的情形,自己还疑惑怎么如此频繁的遇上赵稷,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啊,怀瑾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又有些没有想到的说道 “原来如此——只是瑜儿也不说,倒让我与父母长辈苦恼这些时日——这些现在不多说了,既然你们心意想通,而今大事也定,等年后将礼节补全了,我在关外也不必担忧自己不在的时候,瑜儿会被什么人欺负了。” 怀瑜皱着眉毛——他觉得今天真的过得太过匪夷所思,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都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赵稷更是好像是被鬼上身了一眼,他从怀瑾说话就开始沉默,一直到最后才轻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怀瑜更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不知道赵稷说这些混乱颠倒的话倒是是抽什么风,也不知道兄弟脑子里装的什么竟然真的被赵稷带偏。 然而怀瑜怀疑人生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和赵稷对视,那温柔的目光让怀瑜打了一个激灵,瞬间觉得一片恶寒。 这样温柔似水的赵稷,实在是太可怕了。 怀瑜立刻移开目光,不和赵稷对视,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这太折寿了。 只是怀瑾不疑有他,他是绝对相信赵稷的——无论从公从私,赵稷都算得上一个上品的人了。 于公,赵稷处理政事也条理清晰,公证得当,且对自己很看重;于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因此他说的那些话话倒是真心实意,与其把怀瑜交给什么其他不能很放心的人,还不如和赵稷在一起——本朝也没有什么非要皇帝选妃充实后宫的条例。 只是听的人是什么心理感受,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然而话说回来,他们走到这处偏院的院子来,本不过是休息片刻连带探讨一些边关之事,并不是长久的待在这里,且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若再多说什么,反而会适得其反,或者露出什么破绽,将氛围弄的尴尬就不好了,李怀瑾虽然以武功闻名,然而却也是极为聪明的人,只是在情感上不甚开窍。 这世上诸多擅长武学的人,似乎在情感上,都好像是缺根筋一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吃一吃苦头,总是不会开窍的。 于是闲聊了几句,怀瑜他们便一道往回走了,路上已经落满了积雪,白茫茫的一片,星星点点是未被完全覆盖的枯叶边角,或许永远也不会被覆盖——因为雪已经停了。 明明早上还簌簌的落下十分迅疾的雪花,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放晴,然而却好像更冷了一点。 时间也已经不算早,怀瑾进去长青殿中与诸位大臣道别的时候,怀瑜站在门口,赵稷站在他的身边,二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赵稷便开口说话 “你有话要说。” 不是疑问,而是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怀瑜和他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嗯了一声,同样以很轻的声音,又有点苦恼的说 “我去见了太后他老人家——他让我向你转达,他想要出宫去寺庙里修行的事情。” 怀瑜简单的说了一句,免去了自己在太后那里犯下的愚蠢的错误,他尽量以不以为意的口气说—心中另外有一份的忐忑,怕是又一个陷阱。 赵稷闻言,却沉默许久,他看了看庭院里的银杏树,看了看地上的白雪,又看了看雕廊画柱,最后才笑了一下,偏过头看着怀瑜,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如果以后我要后宫三千,你该如何自处,能够活的过三天吗?” 怀瑜啊了一下,反应过来像是被呛到似的咳了几下,又觉得好笑 “我的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说这样引人发笑的话了。如果你要天下所有的地坤都充满这浩浩皇宫宫殿,也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或许有人要打我的注意,难道我竟然不能展翅高飞吗?” “只怕翅膀被束缚,飞无可飞。” 赵稷朝他侧身,伸出手替他掖起散乱的鬓发,又附耳轻声说道 “怀瑜,你信不信,我一道要太后出宫修行的圣旨下去,全天下之人都知道我是薄情寡义,厌恶太后的人了?” 怀瑜愣在当场,他压根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这因果听起来好像一点联系也没有,不过他顺从惯了,接着赵稷的话顺着说道 “那就不说好了,就当从未听到过。” ☆、那个亲情,难懂 怀瑜说完,赵稷便又接着道 “那所有人又都知道,我妄顾太后之意,要囚禁他在后宫——太后早年很有些为他入宫而忿忿不平的蓝颜知己,是世上名士,然而其谈论神京的言辞,却很令人厌恶。” 怀瑜:…… 怀瑜总觉得有点风中凌乱,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稷,又皱着眉头,这次是真情实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的询问 “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 多少年前的陈年旧情也能威胁你?这也未免太不靠谱了。 “什么想的太多?” 怀瑾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他已经和其他人打过招呼,没有其他的事宜,便出来了。 正好听见了怀瑜的话,因此随口一问,赵稷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直接把他的话掠了过去,又说道 “时间不早,你们先回去吧。” “也好。” 怀瑾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殿下,你且好好保重,不可过度伤神,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称呼您为殿下了。” 赵稷十分冷淡的嗯了一声,便转身进去了长青殿中,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叫人远远的看着,觉得帝王果然是万分孤独的。 怀瑜这样想了一会儿,跟着兄长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猛的惊醒,赵稷这个人,怎么会感受到孤独呢,如今他得了天下,更是没人能约束他,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得着自己同情吗? 一想到自己很是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了一个时辰,便很有些郁卒的睡去了。 但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却是有人还没有睡觉。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白玉京,从他入宫做了这君后之后,只有寥寥几人敢叫,而今许多年过去,先帝没有了,寥寥几人也没有了。 太后,这真是一个充满了苍老和无能为力的词语啊。 白玉京坐在窗前,抄写心经,先前陛下得了不治之症,他便开始信佛抄经,他抄了五年佛经,吃了五年的素食,却还是留不住先帝的命,于是也不信佛了,只是成了一个习惯,好歹让人平心静气。 赵峥到了临仙宫的时候,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每次见自己的母亲都觉得很紧张,或者是说,很是心累。 他想要作为儿子拜见母亲,然而他的母亲却总不喜欢他有这样的心态。 但是今天好像是有所不同的,临仙宫里没有多少下人,他一路到了寝殿内侧,第一次见母后松松散散的穿着便衣,披着一件半旧的披风,长发也只是用绸带系在背后,飘飘荡荡的,像是无根的草叶一样。 眉目神色也不似往常冷淡无情。 那大太监小步快跑过去禀告了之后,请赵峥往前去,又为他取了垫子在太后伏案的旁边,便离去了。 母亲不说话,赵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跪坐在一旁,看着母后低头写字,又看着他双鬓好像是有了星星白发,才恍然想起来母后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他在青阳关见到母亲这个年纪的地坤,无一不是身材臃肿或者气虚体弱,然而母亲却永永远远是冷静自持,一举一动,都很有规矩的人,时光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地坤趋于软弱的本性也没有在他身上有一点的体现。 太后好像永远不会疲惫与劳累的,莫说地坤,天乾也少有这样的人。 一阵风吹进来,冰凉凉的,太后忍不住捂鼻轻咳了一声,赵峥心中叹气,站了起来,将那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关紧,又坐回原位,才开口说话 “母后千万注意身体,冬日夜间风凉,该要早些歇息。儿子去了青阳关,不大有机会为您关窗。” 白玉京便停下手中的笔,那是一卷心经已经抄写完,字迹简洁大方,中规中矩,叫人挑不出一点的不好,曾经太傅开玩笑道他的字迹或可以拿出去叫小辈临摹,足以见得功力深厚。 只是没有感情罢了。 白玉京抬起眼,透过烛火看自己的儿子,淡淡的说道 “觉得累吗?” “……” 赵峥有些吃惊,他拿不准母亲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回答 “还好。” 还好,这是最敷衍的一个词语。 白玉京便有些累了。 他面对自己的儿子,总觉得好像不够好,虽然每年的密信可以看出小儿子军事上有些天赋,但是却过于正直——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刚才突然想要关心一下孩子,不过只问了一个问题,便很累了。 这样的话问出来其实也很是无聊,明知故问的话——白玉京收起了笔墨纸砚,赵峥连忙起身,帮着整理物品,白玉京便忽而说道 “今年便在神京过年吧,不必回去青阳关了。”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赵峥大吃一惊,甚至有振聋发聩的功效,他呆了一下,才甚是震惊的看着母亲。 这么多年,母亲第一次说要他留在神京过年。 因为什么呢。 因为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自己亲身的儿子,还是因为父皇死去了,感到自己空荡荡一个人呢。 赵峥不敢妄加推测,却难免自我怀疑,只是他长久的不回答,白玉京皱了皱眉,说道 “不愿意?” 他不过信口一说,赵峥若觉得青阳关好,那就立刻回去,也免得碍眼。 下一刻赵峥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去,说道 “儿子只是太过激动……请母后恕罪。” …… 有什么好恕罪的…… 我是什么很喜欢怪罪人的人吗? 白玉京站了起来,转过身就往内室走去,又头也不回的说 “今夜就在临仙宫内歇息罢,不必再回去府邸了。” 夜里风大且冷……这句话到底没说。 “儿子省得。” 赵峥看着母亲的背影,总觉得今夜的母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好像……变得脆弱了许多。 毕竟往常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母后大人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果然是很怪异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一扇门外便是母亲,却又觉得好像很安稳一样,赵峥睁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点的委屈。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啊,母亲。 您才想起了我,然而我却对您没有丝毫的怨恨,说起来倒是软弱的事情,这些年自己在军营之中,见过太多因为父母冷落而心生厌恨的人,相比之下,因为一次亲近便觉得很是感慨的自己,难道不是很软弱么。 ☆、那个一天,无聊 后几日父亲总不在家中,忙着和众人操办一应事物,到了赵稷登基大典那一日,家中更是冷清万分了。 母亲与父亲冷战,索性连他们两个做儿子的也不想说话。 而赵稷登基的那一日,父亲与兄长早早的皆去了宫中操办事宜,怀瑜没有一官半职,虽然顶着一个未来君后的名头,到底是还没有真真正正的成为君后,而他自己也不大想出门,只在家里晒太阳,掰着指头,算着还剩几日便要过年。 想了半日觉得很是无聊,在院子里瞎逛,走到花园里,看着那一池碎冰,百无聊赖的喊了一声 “大玉。” 嗖的身边便显出一个人影,把怀瑜吓个不轻,惊魂不定的看着出现在身边一身黑衣的人。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样的出场方式给吓到了 “你还真在啊。” 大玉——这个被赵稷随随便便赐了名的,冒冒失失的暗卫嗯了一声,就很是耿直的说道 “主子有何吩咐?” …… 其实也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要叫叫而已。 怀瑜折了一枝枯枝,蹲在池塘边,搅动那碎裂的冰块,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一夜……我记得不是赵稷……” 说道最后,声音轻不可闻,是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样的话,那样的时机,说出来其实很难为情。 大玉目不转睛,语气平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宵小之辈,已经伏诛,让主子受惊,是臣之罪。” 自称臣啊……说起来好像听说,貌似赵稷培养的那些暗卫,都是去军营历练过的,又说,或许以后会有一官半职的。 不过这就不在怀瑜的关心范围之内了,他那一夜实在荒唐,却没有失忆,自然知道在他去太子府之前,好像是有人死了,这一刻也没有抬眼,只是又问道 “那个人是你杀的,也是你告诉赵——陛下的?” 忘了,现在不能随随便便的喊赵稷的名字了。 不让主子受到任何人的威胁或者玷污,本就是职责内的事情,大雪便答 “是,圣上是专门折道过来救您。” 专门……。 啧。 怀瑜一点也不相信赵稷会这么好心,他站了起来,随手将树枝大力的扔到了池塘里,激起小小的一片水花,又转过身,看看那站如松的暗卫,想到一个问题。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大玉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摇了摇头。 怀瑜咦了一声,凑近了大雪一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说道 “我听说【中人】闻不到天乾地坤的味道,果然是真的?” 是问那一夜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大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如果是那一夜,其实是不同寻常的闻到一点花香,不知道是什么花,他平常也没有对花香有什么研究。 只记得很好闻,不过很淡,很淡。 至于能不能闻到天乾地坤的问题,大雪点了点头,确定了怀瑜的问题 “不可。” 至少他这么大,还没有闻到过什么天乾地坤的味道,他也曾近距离见过惊蛰时期陷入情迷意乱的天乾地坤,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沉迷其中。 书本上描绘的那种极乐世界一样的味道,他毫无反应,也毫无感觉,和他所有的同伴一样,【中人】的世界,寡淡的像是水一样。 怀瑜背过手去,无声是笑了一下,这次是诚心实意的说 “这是好事。” 然后便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又说 “没什么想问的了,退下吧。” 那暗卫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不知道一瞬间跑到哪里去,好像是有隐身术一样。 时光便又无聊了许多。 怀瑜觉得自己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一样,翻翻书逗逗兔子,躺在躺椅里睡了一下午,直到被冻醒了,睁开眼已经暮色四合,小竹正站在凳子上挂灯笼,转过头看见他坐了起来,便一下子跳了起来,又快跑过来,很是兴奋的说道 “主子,你今天没有去看,外面可热闹了,大公子骑着马后面跟着齐刷刷的队伍,可威风了!” 哦,小竹一大早便跟着家里的仆从一起去看登基大典了,虽然皇帝登基大典近处看不得,街上总是很热闹的。 怀瑜没有什么感觉的坐了起来,问道 “爹爹和兄长回来了么?” “老爷在前院书房呢,少爷没回来。” 怀瑜随口一问 “干嘛去了?” 小竹挠了挠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少爷去送尽染公子了。” 虽然好像大概也许这个尽染公子要让大公子做便宜父亲,不过小竹生性纯良,不大会对人鄙视。 “这么晚?送什么?要去什么地方?” 怀瑜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哪有半夜走的道理啊,他打了一个呵欠,还没有闭上嘴,小竹便又说了一个让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定在原地的事情 “不但是尽染公子,问镜公子今日也已经离开了。” !!! 怀瑜彻底清醒了,他看着小竹,不敢置信的问道 “什么意思?” 小竹默默的后退一步,才挠了挠头,小声说道 “今日问镜公子看完了少爷游,街,便离开了,说是怕赶不上船,就没有特意告别。” 这是……这是个什么日子啊。 怀瑜捂了捂脸,心中五味杂陈,又觉得甚是无力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轻薄了他,所以生气了怕,竟然不告而别,果然是厌恶我? 这样一想,整个人好像都丧气了,又丧气的说 “他不是要考官吗……回去,怎么考啊?” “问镜公子说回去过年,年后就回来了,。” 小竹歪了歪头,看着自家的小少爷,不明白他怎么这样好像万念俱灭的样子,不就是回去过个年,这是人之常情吧。 …… ………… 怀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很想暴打一顿小竹的,不过,算了。 反正肯定也是厌恶自己了,就算是回去过年,难道不能打个招呼的吗? 怀瑜便有些兴趣全失,就连晚间吃饭都少吃半碗,果然是心情很不好了,将军夫人看了小儿子食欲不振的样子,以为还在为将军呵斥而心情欠缺,于是就更加生气,索性晚上分床睡,倒是让将军摸不着头脑,大半夜的都发什么疯呢。 可惜他是永远不能明白的了。 ☆、那个元夕,同游 将军虽然很是委屈,不过其实将军夫人也并没有冤枉他。 没过几日宫中便来了人,专门教导怀瑜宫中礼仪与各式规矩,宫中太后说将军的儿子必然很是自律且聪慧,找来的是最严格的教导姑姑,据说当年太后入宫便是这几个姑姑教的,怀瑜看着那一堆的书籍,甚是觉得生无可恋,然而有太后这个“甚是轻松,并无劳苦”的前辈在,那怀瑜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有一点的抱怨了。 这个年便过得很是不好,赵稷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本是一件好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放了太多偷鸡摸狗之辈,神京里常常出现丢弃财务的事情,官府人手不够,兄长便带着御林军满神京的跑,过年了还不消停,大部分时间便在神京和王宫里两处跑,甚至三过家门而不入,竟然生出了胡茬,好在很快便清理了,还是翩翩少年郎。 也不单是怀瑾,将军府来拜年的也比往常多了勼,虽然怀瑜不必应酬,但是也烦得很,因为这些人十之八九冲着他来,好像自个成了君后,将军府便一步登天了一样。 因此对于一家人来说,可以说是最劳累的一个春节了。 这样繁忙的时节一直延续到了正月十五,方才清净不少,怀瑾告了假在家中休息,吃过午饭便躺在书房的矮塌上一边看书,一边又闲闲的说起这几日的事情,道是那些被放出的小毛贼大半又重新关到牢房里去,这大赦天下,对于这些惯犯,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存在。 那干什么还要大赦天下,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还是有些用的,毕竟彰显了新帝仁慈胸怀了不是。 怀瑜盘膝坐在一旁的垫子上,枕着后面的卧榻,下面点着厚厚的棉被,倒是十分的悠闲,过了十六,怀瑜便要继续那惨无人道的礼仪训练,因此很是珍惜过年这段轻松的日子。 因此便又想出去赏花灯,父母大人一到过年便去拜访旧友,也不打算带着他们两个,不过到底是去拜访朋友,还是去什么地方过二人世界,那就不知道了。 “晚上去了然寺吧。” 怀瑾将快要压到脸上的书籍翻了一页,百无聊赖的说道 “有花灯展会,佛教为主题的花灯会,我还没有看过。” 了然寺是神京,或者说是全国最大的寺庙,有许多得道高僧,信徒自然也很多。 “不会是把佛经写到灯笼上吧。” 怀瑜蹙额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不大感兴趣,不过他在家中时间也太长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于是晚上吃过晚饭,怀瑜便和兄长一道出门,乘车去了了然寺,远远的便看到一片明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不像是寺庙,而是庙会了。 了然寺里有一座佛塔,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笼罩了一层金huangse的光芒,塔顶闪耀着一颗明珠,看起来就像是永恒不灭的星光一样。 确实是很震撼人心的了。 怀瑜与兄长一道跟着人潮往里面走,沿路看到许多人提着绘画各色神佛的花灯,倒是觉得有趣,自己想要去买一只,然而人真的太多了,回过头想要和兄长说什么话,结果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这样也能走散……果然是人太多了。 怀瑜举目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群,愣是连兄长的头发尖也看不见,就没有再往里面走的意思,他被人来回撞着,又大声的喊兄长,却没有一点的回应,便有些烦躁,就在想是要回家还是直接进去寺庙里的时候,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去,却被吓了一跳,那是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面具,怀瑜还没有做出防备,那只面具的主人便伸出手把面具往上拉了,露出地下一张过分优异的面孔,对着怀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若有所思的笑道 “几日不见,你怎么好像胖了?不会到时候 ,连婚服也穿不上吧。” “你才胖了!” 怀瑜冷哼,什么眼神……虽然好像是过年吃了许多的东西,但是也不至于肉眼可见的胖吧。 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怀瑜看着他说道 “你不在宫——这么闲?” 赵稷背着手,嗯了一声,又叹道 “忙里偷闲,怎么,你没有和怀瑾一道吗?” “他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怀瑜左右看了看,都是喜笑颜开的,陌生的人,这些人发出千奇百怪的味道,虽然几乎是淡不可闻,但是如此密集的汇聚在一起,也足以让怀瑜失去高涨的兴趣。 “我该走了。” 人挤人的太没意思了。 “别走啊,我们去看灯火会。” 赵稷说着,便拉过来怀瑜的手腕,硬扯着往寺庙里挤过去,这个时候倒也不觉得人们群众从众之恶劣了。 怀瑜被他扯的手腕生疼,一路喊着疼疼疼的跟着往寺庙里过去,然而皇帝不愧是皇帝,偏偏七拐八拐的竟然让他给绕到了寺庙最里面,果然是很有天赋的了。 赵稷拉着他直穿过了那庭院,到了更高处的台阶上,任便少了很多,大多是在下面看花灯。 怀瑜弯着腰喘气,又甩了甩自己半截疼的发红的手腕,抬起眼看着赵稷,没好气的说 “你发什么疯?” 赵稷倚在栏杆上,看着那寺庙中央的僧人正在演佛教的故事,眼中倒映着花灯的光芒,母亲在的时候和他说,信佛的人,十之八九,心有罪恶。 这样的话其实挺偏颇的,然而赵稷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他还是很听母亲的话,毕竟母亲也没有留给他多少人生感言。 但是年前了然寺请帖要办什么佛友会,大约是表演花灯之类的,总之来者不拒,只为了宣扬佛法,叫人远离苦难,洋洋洒洒的一大截,赵稷放在一旁,没有理会,后面接二连三又请了三四次,赵稷闲着无聊,到底应允了。 如今过来一趟,要看看有什么花样,却也没有什么花样,不过是将那花灯挥舞之民间故事换成佛教的,并无什么新意。 可见也是庸俗的人,又怎么能教化世人脱离尘世。 ☆、那个活动,射箭 赵峥居高临下的,冷眼旁观着一众民众将那表演的场地围绕的水泄不通,又为那卖力表演的人呢喝彩,眼中是狂热的神色,倒是没有想到为此痴迷的人竟然如此之多,果然是太过于闲暇了。 怀瑜得不到回答,有些奇怪的转过身,看着赵稷被面具遮挡了半张脸,只见得他嘴角有些嘲弄的抿着,心内便道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反正不会是自己。 怀瑜这样想着,就又转过身趴在栏杆上,倒是很有兴致的看下面的花灯,新鲜的故事总是能够吸引人的注意的,他也不例外,毕竟平时也没有关注佛经,不知道佛教也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那是一段的故事已经结束,舞花灯的人撤去,下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发出一阵的哄闹声,接着人群全都往后山跑去,怀瑜不明所以的,拉了一个人问,才知道原来了然寺准备了一项大礼,那是在后山上挂了十盏灯笼,若有人能射下来三只以上,便可得一只舍利子。 虽然不是西天诸佛的舍利子,但也是历代高僧坐化,自然很有福气。 众人兴致勃勃的过去想要得到这样的福气,但是到了地方,却都觉得太难了。 那是悬挂在山上的,距离地面几丈高,且随风摇摆着,想要射中无疑是过于困难的事情。 而且每个人如果射不中,只有三次机会。 怀瑜与赵稷远远的站着,看着那漫山遍野虚飘飘的箭矢乱飞,却没有一个射中的,侧耳倾听,都是唉声叹气。 怀瑜看了一会儿,便道 “这倒是有意思,我大概能射下来三只。” 赵稷头顶的面具落了下来,遮盖了半张脸,他冷眼旁边,又凉凉道 “你行吗?不要出丑。” “看不起我?” 怀瑜抬眼斜看了赵稷一眼,然而便脱下来外间穿着的毛氅,猛地一愣瑟缩了一下,便把东西递给了赵稷,又很是自信的对着赵稷笑道 “等着小爷给你中个舍利子做嫁妆!” 这话说的倒是让周围的人侧目而视,本来么,无论怀瑜还是赵稷,且不论内在如何,面皮都是一等一的好,自然有人蠢蠢欲动,这一下却没想到,原来两个人是一起的,虽然也猜到一起,却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像是地坤的一方,却是个天乾。 赵稷一动不动,保持着被大氅糊了一身的姿态,啧了一声,不以为意 “去罢。” 怀瑜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便有意要露一手,将衣袖扎紧了,便穿过人群往下走去,围观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齐齐的为他让道,怀瑜很是轻松的到了最下面的空地上,赵稷搭着衣服也跟着下去,不过却是一言不发,面具早就将他的脸庞遮了个完全。 怀瑜取了弓箭,试了试手感与风向,瞄准了那随风飘荡的灯笼,便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箭——自然是一击必中! 那灯笼在空中炸开,落下无数的彩色粉末。 再来一鼓作气,一只接着一只,一连十只,竟然没有一只射偏,周围的人早已经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呼喊,只见得凌冽风中,衣着华贵的小公子眼毒手快,箭术卓越,茫茫然好像有着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气势。 到最后一只灯笼射了下来,全场寂静,而后爆发出震天的惊呼声,即是不可思议,又觉得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那寺庙的方丈请怀瑜写下名字,便将装着舍利子的盒子递给了他,当众人知晓他是将军府的小公子,便又没有很大的惊讶,将军府么,自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是要比他们平民高出不止一点半点的。 怀瑜抱着那只盒子,到了赵稷面前,还喘着气,口里呼出袅袅白雾,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同于平常的散漫,他对着那面具之后的眼睛,伸出手将那华贵的盒子递到赵稷眼前,甚是得意的说道 “如何?” 赵稷便笑了一下,伸出手将面具往上拉了拉,便接过了怀瑜手中的盒子,道 “尚可。” “哼。” 怀瑜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又很是不满意的说 “既然这样,把舍利子还给我好了!” 赵稷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率先沿着石阶离开,又心情很是愉悦的说道 “送出去的东西是不能要回来的,时间不早,回去了。” 怀瑜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看了中天之月,时间果然已经很晚,便跟着往外走去。 自然少不了注视的目光,不过都没有在意就是了。 更高处的亭子内,那已经是很偏僻的地方,赵峥看着那两个人从人潮中离开,若有所思的问道 “以为如何?” 摇着羽扇的年轻人天生笑脸,闻言恩恩两声,道 “回来神京第一天,便看到李将军家小公子的英姿,不算白来;想来洛公子败在这样人的手下,算不得狼狈。” 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只是低头煮茶,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羽扇纶巾的男人便哈哈大笑 “小公子忒妄自菲薄了。” 白衣少年便不说话了。 怀瑾坐在山脚下的客栈里,抬头看着一轮皎月,若有所思。赵稷的侍女替他斟茶,又轻声慢语的说道 “将军稍安勿躁,大约该回来了。” “我不急。” 怀瑾喝了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也好。” 他只是忽而想起来了一个人,这都元月十五,该回来神京了。 同一轮圆月之下,映照着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都往神京赶来。 张问镜刚下船,就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是谁背后议论自己了,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绽放烟花的神京,不过离开几天,竟然心生怀念了。 他转移视线,看着一旁的僧人,和他打招呼 “不知大师名讳?却是晚来一步,不然可以欣赏了然寺的花灯了。” 那带着斗笠的僧人朝他行了佛礼,面目慈悲,眼中是看透一切的了然,闻言一笑 “贫僧迦明叶,为求佛法,渡海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晚上好,到这里【东宫】篇就结束啦,下面就直接开赵稷登基之后的事情,是叫【中宫】篇。 不会和这一章衔接,所以看到不要觉得断片了哈。 还是那句话,承蒙喜欢,不胜感激。 ☆、婚服之选 玉和元年,有许多的人离开神京,也有许多的人进入神京。 当然每年都有许多的人在神京进进出出,只是——这一年,进出神京的人格外特别,他们中许多或许此刻还籍籍无名,或者不过略略有些微名气的人,然而在此后的若干年,这些人已经成了大禧王朝上熠熠生辉的明珠。 武帝赵稷一生所重用的大臣,几乎都是从这一年开始崭露头角的。 并且,这一年,是武帝的大婚之年,君后乃是镇国大将军府中的小少爷,名唤李怀瑜者。世上,或者说神京并没有太多的人的见过李怀瑜,这位养在将军府重重楼阁层层护卫之中的小公子,他们只能道听途说,从不同的人的只言片语里来猜测这位未来的君后—— 与其兄长——大禧最年轻的武状元李怀瑾有着十分相似的俊美相貌,只是面容轮廓更加细腻,性格更加温和,而起举止典雅如同亭亭净植的荷花一样,而其乐器也很有造诣,除了有些时候喜欢自言自语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者说,果然是很好的君后人选。 况且据说,他本来就是作为君后来培养的,因此仪态气度非同一般,而且能够使得天子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为其三不五时的拜访将军府,与他见面,更便可见其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了。 坊间的人在茶余饭后谈起这些虚无缥缈没有证据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格外的群情激奋且显得很是若有其事,倘若不了解内情的人,听到会诧异这位未来君后对天子的影响如此深远,然而若是深知内情——或者说当事人听到这样的话,便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怀瑜在幕帘后听到外间讨论的话,不由得露出哭笑不得且略略窘迫的表情,他竟然不知道天下之人都知道赵稷对自己“情真意切”了,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早就是天家的人了,更不知道大禧人民对于天家之事的感情如此关心,只是关心的点太过偏颇了。 怀瑜低声咳了一声,尽量不被外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他的面前坐着的是江东做绸缎生意的温家大公子温观景,之前兄长的婚礼虽然最后不欢而散,然而那一套由温观景亲自操刀的婚服实实在在很是惹人注意,因此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商户。 温家常年经营丝绸,但若是依照成为业界龙头,以样式新颖为名来说,却可算作是江东白手起家的新秀。温观景接手家业之后,便大刀阔斧狠狠的对自己家中的产业做了变革,不但只做绸缎生意,还高价挖了师傅来,专门设计新颖样式的衣物,使得温家在江东一时名声大噪。而今谋求名扬江东之外的方法,因为神京乃是国都,当下最让人喜欢的衣物用品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样式自然以国都看齐,因此温观景将老家一应事物安排好之后,便带着十几个好手来了神京,既是为了来是想要见识一下神京的制造,也为看开辟自己的新一番江山。 虽然不是很顺利,不过年前搭上了镇国将军府,也算的很大的进步了。 因此怀瑜将要成亲的消息一传出,温观景便主动请缨,亲自监工,为其设计了婚服——怀瑜此次前来,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怀瑜伸出手,将两道正红色的书帖放在了温观景的面前,俱摊开来,其中一道是温观景与其坊内的人昼夜不息设计出的手稿,千鹤环绕,桃花盛开,胜在典雅大方,又易于穿戴;而另外一贴婚服却是金凤朝圣,牡丹环绕,起起落落,是环佩叮当;层层叠叠,是金玉堆叠,一眼便见的庄重华贵之气,让人不禁屏气凝神,不敢造次。 “你既然是做绸缎生意的,应当知道傅家。” 怀瑜在外间换了其他话题,不再谈论他与赵稷感情之后,才缓缓的放平了心情,又看着温观景,慢慢的说道 “你的想法很好,至少我很喜欢。母亲说应当对付出心血的人说出感谢,不至于使其感到失望,从而失去继续前行的信心,所以我约您过来,说出我的喜爱之意,只是我的喜欢,实在不值一提,请您前来,也是为表达感谢之意,期望未来仍有机会,来穿戴汝之手艺。” 温观景先是一愣,而后便立刻反应过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或者不甘,或者说,当他看到这样的两张帖子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一定落选了。 他在江东的时候就时常听闻傅家的名声,在设计出这样的衣物之前,他已经考察了很多的信息,甚至为考虑到这位小公子平时以简便的衣物为主,便大胆的除去了不必要的装饰,力求典雅大方,样衣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看到的人都称赞,这不但是他们如玉坊的一大突破,也是一件难得的佳作,因为这件衣服一看上去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并且有着名贵之子的气势——但是却不是君后该有的气势。 傅家与皇族纠缠这么多年,比温观景更知道该如何在万人瞩目之下展示皇家威仪。 所以温观景心悦诚服,并且说道 “能让小公子欣赏已经达到了在下的目的,至于败在傅家的手下,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还是多谢小公子让在下看到这幅手稿,让在下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 怀瑜扯了扯嘴角,维持着表情,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温观景,然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以倒卖黄金为生的傅家先祖,想必也从来没有想到,傅家会成为黄金与丝绸制造这些行业一手遮天的存在。而能够取得这些成绩,除了傅家几代人的积累,与傅家当今的主人傅浓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而立之年便成为神京人人皆知的经商天才,那么,温先生,你也想成为这样的人物吗?” 怀瑜的声音不大,隔着一道帘子就没有人可以听得到了,但是坐在他对面的温观景却听得清清楚楚,并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立刻坐直了身体,又有些严谨的说道 “温某只是想要见见外面的世界,这就如同养了一棵树,自然是想要他茂盛生长,从而又很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棵树的存在,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棵树是最好看的,也从来不觉得这个世上只有这棵树才好。” ☆、是非之论 怀瑜静静的听他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点了点头,唔了一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又笑道 “你不必和我解释太多,我书读的少,其实听不大懂这些隐喻的话。此次前来,不过是为表达喜欢和感谢之意,现在已经说完,就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般,用食吧,这家店是神京做鱼最好的地方,特地请你尝一尝。” 他这样说,好像是果然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一样。温观景也随之一笑,顺从他的言语,伸出筷子去用餐,果然也算的上人间一绝,于是诚心夸赞,又倒是与江东滋味也算的上不相上下。 温观景的家乡也算的上有名的鱼米之乡,因此过程中怀瑜有些好奇的询问起江东的事情,温观景便讲的绘声绘色,最后结束的时候怀瑜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以后一定要去江东游玩,只是说了之后,忽而又想起来自己是要入宫为后的人了,以后怕是不能想这样随随便便的便出来玩,或者去更远的地方游玩,也许是更加奢望的事情了。 于是便有些怅然,只是他隐藏着情绪,到没有让温观景看出什么来,或者说看出来,也不会出口询问。 二人从店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温观景要送怀瑜回去,怀瑜便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温观景便会意了。 而今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和李家的小公子私自见面已经不大妥当,更遑论送其回去,就更是造次了。 于是鞠躬行礼,目送李怀瑜朝着马车走去,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那马车离去,温观景才收敛了笑容,又颇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老爹说的果然不错,神京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地方,诚然他想要得一些名头,但是也无能为力,神京里就像有一张看不见的网,细密绵软,让他无从使劲,就算是想要找到一个目标去突破,却仍是打了回来。 尽管今日李怀瑜言辞恳切的说什么欣赏自己的话,但是彼此心知肚明,自己是不够格的,当初让将军府替自己争取这样的机会,其实也已经料想到失败的结局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 自然这几个月的努力,全付之东流了。 怀瑜坐在马车上,心中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转过身掀起了身后的幕帘,远远地看着温观景站在原地没有动,心中便不忍了一些,他放下幕帘,抬起头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人,不解的说道 “你既然欣赏他之创意,为什么还要驳回他的心意,而继续用慕家这样累赘的服饰呢?” 坐在马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是九五之尊的赵稷,此时此刻,他看了一眼怀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有些疑惑的说道 “你难道很厌恶慕家,甚至于不肯穿戴出自他们之手的衣物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怀瑜立刻否决,虽然他确实不是很喜欢——不过还达不到这样厌恶的地步,而且,他的态度,难道是重点吗? 怀瑜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你难道不能亲自说出赞赏的话来肯定温家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你不能亲自出面,如果有,我就原谅你让我做这个罪人。” 赵稷噫了一声,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怀瑜 “我何时让你做罪人了,也从未讲过此高彼低的话不是吗。况且傅卿向来很知皇家威仪,为何我要不满?” “……” 那大哥听到的你对温家的赞赏全是谎话哦! 怀瑜无言以对的看着他,而后慢慢的抬起手,十分迅捷的拍了一下赵稷的额头,随后又快速的抽回,状若无事的扭头去研究车厢内壁的花纹。 过了一会儿,赵稷的声音才从背后悠悠传来 “你越发放肆了,如今竟然袭君了。” “我有吗?” 怀瑜立刻接过他的话头,又转过身,十分无辜的看着赵稷 “我做了什么吗?” 赵稷扶额,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甚是心痛的说道 “果然是越发放肆了。” “这并非是我放肆。” 怀瑜正经神色,企图要和赵稷讲讲清楚 “虽然你没有明说,但是这岂不是你的意图吗?而今我挑明了,你也不能因为你之身份,来做反悔的事情,难道以后你的臣子猜对你的心思做了你想做的事情,你也要当做不存在吗?” “当然不会。” 赵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露出一个很欣慰的笑容 “他们不会蠢到和你一样当面挑明或质问我的心思。” …… 怀瑜立刻愤而拉下他的手腕,又横眉冷对,是十分不快的意思,面容扭曲片刻,见对方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才很是懊悔的说道 “我就知道,绝对不可以听你说的天花乱坠,不然最后遭罪的只有我自己。”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赵稷靠近他些许,目光专注的盯着怀瑜,说道 “以后我们便不分彼此了,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 “所以你不会坑我了?” 怀瑜挑眉,有些怀疑的接过话 “所以我让你每日练武,你有照做吗?” 赵稷悠悠的把话说完,等着怀瑜的回答。 “我家到了。” 怀瑜立刻推开他,马车一停,不等车夫说话,他就身姿敏捷的跳下了车子,又大声喊道 “将车上的贵客送到朱雀门口,小心着点!” 而后,赵稷便只听得见一阵跑路的声音。 赵稷维系着被推开的姿势,半晌才失笑,又觉得怀瑜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自己要他练武,难道还是在害他吗? 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地坤,最后不免都走向身体羸弱,心智脆薄的结局,他要的皇后,绝不是一个时时刻刻要依赖自己,毫无主见的皇后。 然而其实这也不当算作是怀瑜对此事轻视,一则他这些年最亲近的地坤乃是他的母亲,从来表现出什么柔弱无骨或者如同菟丝草一样依附父亲而活的姿态,就算是白玉京也绝不让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二则地坤变得柔弱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惜赵稷却是杞人忧天,身为地坤的怀瑜说不上什么很有远见的人,因此诸如这样或许四五年,七八年之后才需要担心的事情,对他来说委实太过遥远。 甚至比不上几日后的大婚来的让人惊恐躁动。 ☆、大婚之日 怀瑜回到府中,看到宫中的宫女姑姑正在院中等待,便觉得万分痛苦,往常他学习医蛊之术也没有觉得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但是不过月余的宫中礼仪与大婚事宜,便让他焦头烂额,手忙脚乱,恨不能一把将那些书册一把烧了,或者从摘星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落得清静。 但是他既不能改变任何礼仪步骤,也不可能去跳楼,于是只能乖乖的继续背负几十斤的负累来一遍一遍的排演大婚需要的各种事宜。 因此等到那可以说是人生最大之事的一天到来的时候,怀瑜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之意,在经过前一夜万分焦躁的失眠之后,第二日怀瑜已经宛如死灰一片了。 他像一只人偶任人摆弄的套上正红色的婚服,层层叠叠盘盘扣扣,怀瑜百无聊赖的想着,大约是没有办法完好无损的脱下来了。 反正他到了现在,也还不会利索的解开这些繁复的盘扣的。 乃至于上面装饰的金银玉佩,更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是稍微大开大合,便簌簌的全都掉了。 从将军府走出的时候,怀瑜听见兄长道自己端庄沉稳了不少,更是想要翻一个白眼——他敢稍微多动一点,那满身的环佩恐怕就要全散落下去,他若稍微的摇头晃脑,珠翠钗环便能纠缠到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起。 因此他只能扶着侍女,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一步一步走的凝重,连多余的表情也不能够做得出来,看到了前来迎接的人,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露出十分寡淡的笑容。 赵峥骑在迎亲队列之中的高头大马上,看着盛装昳丽的李怀瑜面无表情的从府内出来,慢慢的,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只是停了一停,连目光都不肯施舍一眼,便慢慢的走远,像是一只朱雀,在众人拥簇之下,飞向不能逃脱的王宫之中去了。 那婚礼是万众瞩目,喜乐响彻神京,触目便是浓烈的红色,而人群被肃穆的军队隔在道路之外,又再隔着珠帘仰起头看着那模糊不清的君后真容,其实也看不清楚,偶尔透过晃动的珠帘,也只能看到那双目下无尘的眼睛。 说是目下无尘,其实是已经麻木。 怀瑜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他心中一遍遍的过滤着那礼仪的过程,计算着已经过去了多少,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坚持多长时间,而当他见到赵稷那一身可以算作轻便的婚服的时候——深深的嫉妒了。 他真的太累了,十几斤重的衣服,真不是人穿的。 但是他不能说话,只能以眼神谴责,赵稷看着他的表情,伸出手牵着他登上高台,才寻了机会和他耳语 “忍耐吧,倘若此刻出丑,遭受嘲笑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嘲笑你我又不在乎。” 怀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不了一起丢人,反正做皇帝的又不是自己,怀瑜越想越觉得真是万分委屈了,凭什么他要带着这些宛如累赘一样的金银珠宝,这个人却只需要穿着简简单单的绸缎便足够了。 “喂——你可不要哭出来了。” 赵稷不可思议——甚至很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说话归说话,眼角怎么就红了呢,于是算作安慰的捏了捏他的手心,又故作轻松的说道 “李家的人,难道连这样的场面都没有办法承受的来吗,还是为离开父母而难过,这就更不必,又不是见不到了。” 怀瑜忽而便想要弃婚,小声嘀咕 “就是没有办法承受。” “那也得承受下来。” 赵稷毫不留情的说,牵着他提了提力气——算作扶他上去了最后一道台阶 “该要接受万民祝贺,实行拜贺之礼,别哭了。” “谁哭了!” 怀瑜低声反驳,他只是心情低落,又觉得太累,那里到了哭泣的地步,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怎么能这么熟练。 但是已经没有了他发表什么不满的时间,已经到了最高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受到注视,一言一行,都已经是天家威仪。 冥冥众生,泱泱人群,将军夫人依偎在将军身边,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愤怒的,叫将军以为他犯什么病了,但是将军夫人跺了跺脚,到底吐了一口气,放弃了一样说道 “算了,人是已经嫁过去了,如果他敢作什么对不起瑜儿的事情,我就——” “咳,咳咳——!” 将军立刻发出震天的咳嗽声制止他说出什么更加肆无忌惮的话,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忿忿不平的停止了说话。 怀瑾和一群好友待在一起喝酒聊天,倒是真心实意的为小弟感到高兴——或许所有人里,只有他是最高兴的。 毕竟和他认识的这些权贵子弟来比的话,赵稷可以是完美无缺的了。 赵峥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的人接踵擦肩,一片欢声笑语的,便无端的生出一点的寂寞,他在这个十分欢闹的时候总是想起来青阳,倘若在青阳,倘若庆祝的人是他在青阳的那些亲信,这个时候他也该加入进去大口的喝酒吃肉,或者舞枪弄棒,手舞足蹈,总之,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稍微一靠近,那些人便立刻做出卑微怯懦的动作,讲些让人反感的奉承语言。 但是,也许不是这些长久浸淫在神京官僚之中的人的错,而是他的错,他从很早,就已经和神京格格不入了。 赵峥沿着城墙走下去,旁边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军师云中月,这个时候也看出他的不快,于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殿下既然不喜欢神京,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呢,过年的时候兄弟们还给您留了上好的梅花酿,结果您并没有回去,不知道是什么阻隔了您的脚步。” 虽然信里说是太后下旨,不过总算觉得不是真正的原因。 “或许是对神京的一点眷恋之情吧。” 赵峥有些自嘲的笑道,又忍不住回过头,看着那远远站在高台上的两个人,这么远,只剩下两道红色的残影。 ☆、不死之鸟 云中月随着赵峥的目光看去,看到高台上两个接受万民朝贺的人影,沉思片刻,不禁笑道 “先帝这一着,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李家啊——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虽然狗向来忠心,但是谁知道养的是狗还是狼呢。” 赵峥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他的意思,却也不想多谈这样的事情,只是顺理成章,又轻描淡写的随口一问 “你觉得皇兄不喜欢——他?” “属下不是论断感情的高手,只是常和人打交道,见过很多的神情,但是属下——” 军师低声笑道 “从圣上的眼里看不到爱恋之情。” “是吗?” 赵峥低头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又伸手抖了抖外衣,最后看了一眼这里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人,便转过身去,又侧过脸和军师说道 “没我们的事情了,去收拾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回去青阳的事宜罢,如今皇兄的大婚也已经快要结束,是我们该回去的时候了。” “遵命。” 军师低下头说话。 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开 ,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本来么,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一个从出生六遭受冷落的亲王罢了。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皇帝的洞房花烛,并没有人敢去闹洞房。 怀瑜想得太多,衣物并不需要他来解决,赵稷在前殿和众臣举杯共饮的时候,已经有侍女引他去更衣,换下那一身华而不实的婚服,换了一身简便的衣物,便再次回到寝殿之中,而后忍者饥饿等赵稷回来,和赵稷坐在一起,系了同心结,剪了情丝,等下人也全都散去,便无话可说了,二人对视,便好像总觉得很尴尬一样——接下来该是那什么,同床共枕,但是又不只是同床共枕—— 怀瑜脑子里不由得想起那些姑姑们教导他的床帷之间的事情,但是当那些画册换成自己和赵稷的时候,便总是觉得实在是不能想象。 因此当赵稷张开嘴的时候,怀瑜立刻屏气,然而赵稷却是开口说道 “你信佛吗?” “???” 怀瑜啊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实在莫名其妙,但是仍然回答 “我为什么信佛,就算要信,也该是要信女娲或者什么的吧,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怀瑜的娘亲来自西南,那里对女娲很是推崇,不过父亲却是想来不敬鬼神的。 “因为今天有一个有意思的人献礼。” 赵稷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又转身朝着怀瑜招了招手 “你来。” 怀瑜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看他要玩什么花样,说起来皇帝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还能让被什么贺礼吸引目光吗 但是赵稷却不说话,见他坐好了,便一下子吹灭了烛火,整个屋子瞬间变得黑暗,只有窗纸透着外间的灯光,却昏暗无光,勉勉强强可以看得见彼此的轮廓。 怀瑜听着赵稷拉开椅子的声音,听见他拿出了什东关系,听见了咔哒一声—— 然后眼前便蓦然亮起了水蓝色的光芒。 那是一颗表面凹凸不平的珠子,说是珠子,却更像是一颗透明的蛋,内里漂浮着蓝色的光屑,以及一只蓝色的雏鸟形状的东西浮动在里面,看着像是孔雀——却又比孔雀更威严一些。 尽管只是一只雏鸟,却让然感觉到威严赫赫。 怀瑜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赵稷,赵稷便伸出手放在这颗珠子上,那只雏鸟竟然缓慢的朝着赵稷的手心处游荡去,而后萎缩在一起的翅膀竟然慢慢的舒展开来,在珠子里飘荡着,那些蓝色的光屑纷纷扬扬,像是雏鸟翅膀上落下的星辰。 而这只鸟双眼仍然紧闭着,若是睁开了,或许更加的惊艳。 怀瑜有些目瞪口呆,甚至困意也除去了一些,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要如何要用言语表达,因此他只能抬起头,看着赵稷。 “一个从海上来的名叫迦明叶的和尚带来的礼物,唤作大明孔雀王。” 赵稷缓缓说道,他盯着那珠子里缓缓游动的雏鸟,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他道,自古神鸟长生,命魂衰竭便落地重生,周而复始,不死不灭。” 怀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讶异的扫了一眼周围,最后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只水果吃,又不解的说道 “这不过是传说里的事情,难道你相信吗?” “信与不信——其实并不重要。” 赵稷抬起眼看着怀瑜,那双眼睛狭长而深邃,一眼看不到底,像是幽深的泉水,如果他喜,那便是深情款款,若是他怒,那便是寒冰冷冽;现下他是笑着的,那眼睛便是引人注目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被控制,被迷惑。 怀瑜心中忽而跳了一下,那是清晰地,不容忽视的心慌意乱,这样寂静的夜里,他和赵稷同处一室——不是偷偷摸摸,不是短暂的,不是做贼心虚的,而是作为夫妻堂堂正正的住在一间屋子里,并且从今往外的许多时日,他都要和眼前这个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真是太可怕了。 怀瑜咔嚓一下,咬了一口水果,咽了下去,眼光闪烁着,喃喃道 “你又要做什么?” 赵稷便道 “让迦明叶进入了然寺,做主持,开坛布法,你觉得如何?我见了他凭空幻化出莲花,想来该有些真本事。” 怀瑜这下连水果也咽不下去了,他想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理解赵稷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且他也绝对不相信赵稷会被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什么和尚给迷惑了双眼,于是呵呵干笑两声,说 “你不要告诉我,你信佛了。” 赵稷立刻道 “没有。” 怀瑜松了一口气。 赵稷又接着说 “但是也许可以考虑。” 怀瑜那口气松了一半,噎在喉咙里,拼命咳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他伸出手放在赵稷的额头上,出手不过温热,也没有发烧,怎么说出这样乱七八糟惊世骇俗的话了。 赵稷拨开他的手,皱眉道 “你做什么。” ☆、心思叵测 “看看圣上您老人家是不是生病了。” 怀瑜趴在桌子上,扬起眼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了然寺多少年了,内里的诸位师父无一不是得道高僧,怎么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登堂入室,就算是圣上你下令让诸位让贤——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怕也不能服众,或许你真的想要看他有什么本事,也没有必要非让了然寺腾位置给他。” 赵稷挑了挑眉,道 “你果然是这样想的?” 怀瑜无力的嗯了一声,觉得赵稷今天简直莫名其妙,自己现在又饿又困,还要陪他讨论什么海上来的和尚。 人生真是太过于无聊了。 赵稷哦了一声,又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这只孔雀大明王 ,他自然不相信什么神明转世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发生在眼前又让人找不到破绽 ,于是只能暂且相信。 赵稷便又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或许众人也是如此的看法。了然寺去不了 ,然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安置远道而来的高僧也折损我国威名,宫中有一处院子还空着,就让人整改一番,建成佛堂以供迦明叶诵经拜佛,你之前说太后他想要去什么寺庙,而今也不必出去 ,在宫里便有人与其探讨佛法,也算一举两得的事情了,不过——这几日空个时间,一起见见这位高僧,怀瑜,你以为如何? ” “……” “怀——?” 赵稷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低头看去,坐在对面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半只苹果。 难道我说话就这么让你听不进去吗? 赵稷不由得叹气,觉得怀瑜真是没有一点为君分忧解难的自觉啊。 虽然这样想着 ,赵稷仍然收起了那个盒子,又伸出手 把怀瑜手中的水果拿了出去,将他的手指擦拭干净,才屈尊降贵,任劳任怨的将人环抱起来,放到床上去了。 而后宽衣解带,剩下白绸亵衣,同被而眠,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除了觉得有些新奇,赵稷很小的时候就自个睡觉,就算是贴身丫鬟,也是睡在隔了一张幕帘之外的卧榻上,却从来没有和人在一起睡觉的经历。 从母亲出事那一晚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有人和他共处一室,总觉得心有不安。 他侧过头去看怀瑜的脸庞 ,月光从窗纸处透进来 ,又从帐子透进来,只剩下一层朦胧的明亮,照在人的脸上便只看的到面部的轮廓,那相似的轮廓,也只有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在怀瑜不动的时候,赵稷才能看得出一点怀瑾的样子出来。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从一个人的身上拼命的去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而后将这样的心思 藏在心底暗自窃喜或者聊以宽慰,实在是太过于无聊且可笑了。 只是……赵稷伸出手从怀瑜的面容上划过,落在他的脖颈处,而后在怀瑜的脖颈处画了一条线。 命运不就是如此的可笑吗?将所有人的生死都交给了自己,那就挥霍吧。 赵稷闭上眼睛,脑海里已然有了成型的计划,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但是要慢慢来,不成器的夫人还没有要和自己并肩天下的自觉,许多的事情都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然而任凭赵稷想的再多,怀瑜兀自沉睡,甚至也没有做梦。 这本来应当是对许多人来说都该是彻夜难眠的夜晚,然而当事两个人却都没有任何的自觉。 等怀瑜迷迷糊糊的醒来,随口喊了一声小竹,却没有听到小竹的回应,而是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君后醒了?” 怀瑜被这道声音吓得猛地睁开眼睛,瞬间清醒,抬眼看到头顶那明huangse绣着龙凤的帷幔,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已经和赵稷成亲,成了君后了。 这是一件想起来很奇妙又觉得有些荒谬的事情,怀瑜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面对人,但是等他掀开帷幔的时候,就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看到的那个女孩子,便是当初告诉他太后要他与赵稷在先帝头七大婚的那名侍女。 于是怀瑜愣在当场,抬起手指着这名侍女 “你——” 却又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说你为什么要告诉那些话,还是要说是受谁指使,这么多天过去,自己再说什么,好像是故意针对的一样了。 而且赵稷神通广大的很,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竟然能容忍怀有二心的人贴身伺候吗? 怀瑜还在纠结,那侍女却好像完全忘记了曾经和怀瑜说过什么了不得的话了一样,朝怀瑜福了福身,便微笑道 “奴婢唤作朝云,君后既然已经醒来,还请沐浴更衣。” 就这样吗? 就这样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怀瑜便呆呆的哦了一声。 然后站了起来,朝云要扶他的时候,怀瑜挡了一挡,笑了一下,有些冷淡的说 “我自己来,你们出去。” “君后——” “我自己来。” 怀瑜又避了避,虽然笑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感情,他虽然日常过于善良,被娘亲说的幼稚,但是不明不白被人摆了一道 ,还是不大高兴的。 朝云察言观色 ,知道这位主子不喜欢自己,于是便告退了,让人把衣物放在一旁,便跟着自己全都出去了殿外候着。 小丫头们出去之后和朝云窃窃私语,说是看着君后好像和传言里不大一样,冷冷清清的,好像并没有很温和的样子。 “这样最好。” 朝云目不斜视 ,就连嘴角的微笑也恰到好处 “如果主子对你很好,那你就有危险了。” “啊?” 小侍女还要说什么 ,朝云弯了弯眼睛,目不斜视的轻声道 “话太多也有危险哦 ,圣上与君后都不喜欢太多话的人。” 声音不大,却是很有威胁,小丫头便立刻捂住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朝云侧目见了,也没有过多评价,只是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要这些才入宫的女孩过来服侍君后,要说不重视君后,却又派自己亲自带人,可是若说是重视,怎么挑一些这样不成气候的小丫头呢。 这些主子们的心思,真是让人难以揣测啊。 ☆、会见圣僧 朝云在殿外心内嘀咕的时候 ,怀瑜已经整理完毕,便吃早饭,朝云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她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很过分的话一样。 怀瑜便也不大好主动提起来,他现下清醒了,也想到赵稷不像是能够容忍一个肆意妄为的人留在身边的人,他既然还能让这个叫做朝云的姑娘留下来,或许自有他的用意,虽然自己不大喜欢,但是也还没有到厌恶的地步,只是觉得心中仍有隔阂罢了。 朝云便又道圣上晚宴会宴请那位海上来的和尚,要他与太后一同,去见识这位圣僧的本事。 怀瑜忽而才想起来赵稷昨夜说过的话,不由得扶额,他是以为赵稷不过喝酒喝醉了说着玩玩,怎么还真心实意上了呢。 未免太过于轻率了些。 怀瑜抱着那只叫做小玉的白猫坐在庭院内,无聊的想着赵稷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于是只好怔怔的发呆,其实除了发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的了。 他本来应当去向太后请安,但是年后太后便谁也不见,果然在宫殿之内点起了香炉,抄写经卷,吃斋念佛了。 怀瑜闲的无事,也不想去见他。 这位太后——怀瑜总觉得他很令人害怕,那是一种未知的恐惧。 但是细细想来,太后得体大方,一举一动,无一不是温文尔雅贵公子的典范,若说让人感到恐惧,实在是有些可笑的说辞。 但是他今晚还是要见到太后。 赵稷傍晚的时候派了贴身的太监过来宣怀瑜去怀风殿,怀瑜到的时候,赵稷,赵峥,太后一众人等已经到齐——还有一个身披黄白袈裟的和尚坐在一端。 想必就是传闻里的迦明叶了,怀瑜心中有了计较,走过去的时候赵稷已经站了起来,分外贴心的将怀瑜牵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处坐下,又对怀瑜介绍道 “怀瑜,这位便是朕时常和你提起的迦明叶大师,他从遥远的东海跋涉而来,想要了解三千世界的俗世。” 你什么时候时常和我提起 ,若不是昨夜你梦游一样和我说,我半点不知道什么叫迦明叶的和尚,怀瑜不满的抬起头看着赵稷,然而此人常年逢场作戏,若有心虚之表情才是奇观,因此当下赵稷和怀瑜对视,帮他斟酒,甚是体贴的说道 “你不是很好奇三千世界吗?” “三千世界——”,谁关心这个,一生说不定连自个的国家都走不完,为什么还要关心什么三千世界,也太无聊了。 怀瑜不想和他说话,便看向那名和尚,倒是慈眉善目,悠然世外,额间一点红朱砂,更添圣洁。 迦明叶和怀瑜对视,目光坦诚,双手合十朝他点了点头,微笑道 “贫僧乃是孔雀大明王本尊门下弟子迦明叶,从东海之外天外之国而来,见过君后。” 这前缀未免太长了吧。 怀瑜没忍住笑了一下,又咳了一声,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 “东海之外也有国家吗?” 迦明叶便缓缓道 “三千世界,各有三千国,海外有山,山外有海,凡踏足处,皆有人烟。” 怀瑜唔了一声,片刻之后,才好像是听懂了一眼,点头赞同道 “这话说的有意思。” 便不再继续探讨——他一向不喜欢什么坐而论道的事情,委实太过枯燥了。 他们的谈话既然告一个段落 ,迦明叶看出这位君后对于探讨佛理并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也不多提,而和赵稷另外说了一些闲话,才进入了正题。 “听说圣僧有枯木逢春的能力,怀瑜并不相信。” 赵稷一点也不觉得心有不安的说道 “那就请圣僧为我们皆展示一番吧。” 怀瑜按耐住翻了一个白眼的冲动,不好砸场子,只好也一并微笑看着这个迦明叶,想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神通,整场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太后也抬起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迦明叶闻言,只是微微低下头,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微笑说 “请陛下为贫僧准备一碗水,一颗莲子。” “莲子啊。” 赵稷摆了摆手,侧了侧脸对身后的太监说道 “去取来。” 他身后的小太监便立刻应声去取,不过一会儿,便端着一只木案过来,案上有一只碗,碗内只有清水,只是却没有莲子。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低下头请罪 “启禀陛下,莲子已经没有了。” 这却是笑话了,一国之都,一国之宫,竟然找不到一颗莲子,若说不是故意为难,恐怕也没有人会去相信。 赵稷笑了一下,便伸出脚一下子将这个太监踢了出去,又笑道 “什么胡言乱语的话,偌大一个王宫,还寻不来一颗莲子。” 那太监便又连滚带爬的过来,连忙说 “圣上息怒 !实在是宫内上好的莲子皆已经做了菜肴,而不新鲜的莲子也已经舍弃,因此并没有残余的莲子。” “唉——” 赵稷便深深叹气 ,又很是心累的说道 “朕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尔等伤我国威啊 。” 此话一出,那太监直接煞白了脸,有伤国体这样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这四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字太过沉重,没有人会相信赵稷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太后皱了皱眉毛,看向他,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疯——何必在一个外人面前失态,这么多年温良谦和的面皮都扮了过来,竟然当了皇帝不过几天,就按耐不住原形毕露了吗? 但是他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开口指责赵稷的不是,才是真正的大忌。太后低下眼睛,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赵峥倒是想要说什么来圆场,然而太后恰在此时端起了茶杯饮茶——赵峥便不敢有所言辞了。 他从来不敢忽视母后的任何一个动作。 迦明叶却仍然是微笑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恼怒或者紧张失措的表情,他只是说道 “那么,便请贫僧借一柄刀刃吧。” 他说的时候,扬了扬手,便凌空有一道银光划过,随后一阵惊呼,竟然是一位士兵的佩刀被他就这样隔空取走了。 ☆、意外之喜 迦明叶这样隔空取物的手法,顿时引起一阵的抽气声。 怀瑜先是吃惊,继而后怕,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取走别人的东西——或许该叫做幻术吗?如果想要杀一个人,恐怕容易的很啊。 赵稷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怀瑜惊讶过后,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去观看赵稷的表情,后者却是神色专注的看着迦明叶面前的那只碗。 那只盛了清水的瓷碗。 只见迦明叶伸出左手在刀刃上一碰——那刀刃实在锋利,他只是稍微的一碰,便立刻有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迦明叶将血滴在清水里 ,又握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那伤口便没有血液往下滴,当他再次张开手掌的时候,手掌内却已经平滑如初,没有了刀痕。 顿时引得太监宫女们的一阵吸气声,纷纷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无论怎么看,那伤口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 迦明叶伸出手将刀放在一旁,又朝赵稷点了点头,依旧微笑着,将手指放在碗上,变换着手的姿态,口中念念有词,那碗中飘散开的血液竟然凝结在一起,沉淀在碗底,而后伸出细细的血红色的像是根茎的东西 ,纠缠了整个碗底。 随后那血块又长出细细的茎来,一直伸出碗外,在顶端结出了一个花苞。 那只花苞慢慢的绽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盛开了一只红莲。 几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样的现象他们没有办法去解释,但是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却叫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神灵的存在。 迦明叶站了起来,将碗往怀瑜赵稷那边放了放,才又落座 ,微笑道 “没有莲子,只能以贫僧的血肉作为根基,只血是朱色,却只能开出红莲。”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了。 或者说,相比于这样直接呈现在人的面前的事物,任何语言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 怀瑜盯着眼前那只红莲,娇艳欲滴,亭亭净植的,找不出一点的破绽。 这只红莲赵稷赏给了他,怀瑜伸手就要接过的时候,迦明叶突然出手,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几乎同一时间侍卫的刀出鞘,迦明叶却又放下了手掌,他那从出场便保持微笑的面容有一丝的讶然,而后又有一副意想不到表情,说道 “果然如此奇妙。” “怎么了?” 怀瑜不知所以。 迦明叶便朝他行礼,又很是慎重的道 “我从前听说世上有国,男子也可孕子,并不相信,而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世界之大,果然无所不有。” 怀瑜的手顿了一下,他他忽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转过头和赵稷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也有些意想不到的意味。 怀瑜便试探的问道 “大师,是为在下把脉?” “是” 迦明叶倒也不掩饰,直白的承认,而后又说道 “贫僧观君后气色,应当有孕,只是贫僧前所未见,因此捷越,还请莫怪。” 怀瑜倒吸一口冷气,坐直了身体,迦明叶字字句句如天雷贯耳,叫他听不得懂。 这是真的吗? 应该不是吧。 只有那一次而已,只有那一晚而已……也未免太过于不幸了吧。 赵稷却是表现出来大喜过望,他就像任何一个有了皇子的帝王一样,爱屋及乌,即可封迦明叶为国师,入住敬莲宫,每月十五日在祭台讲法,惠及民众,得神庇佑。 这消息来得如此突兀,直接让怀瑜懵了,脑内浑噩一片,懵懵懂懂的送了迦明叶出去,便跟着赵稷往回走,进去了殿中,等太医来了,才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覆盖在腹部,却一无所知。 太医闭眼为他把脉一刻,便睁开眼,问 “君后可有不适之处?” 怀瑜摇了摇头。 太医又问 “可有想要吃什么东西的欲望?” 怀瑜继续摇头。 “没有。” 太医便道 “君后看起来状态很好。” 怀瑜:“?” 随后太医便后退几步,又行礼,十分高兴的说道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君后果然已经怀有龙子,已经三月有余,还请君后小心行事,千万保全。” 赵稷挥挥手便让他出去了,而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怀瑜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赵稷,咳了一声,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世上从来没有头天成婚第二日便有孩子的事情,三个月——正是那一日,让殿下您不能及时赶来宫中的时候,想必都知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这个人是我了,作为事情的源头,臣妾实在是德行有亏啊。” “你这个时候脑子转的到快。” 赵稷笑了一下,而后站在他的面前,将怀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才又很不可思议的说道 “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三个月—— 怀瑜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向后一躺,不打算理睬他,只是闭上眼睛,却忍不住的想着果然是已经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了吗? 他这样想着,竟然模模糊糊的便睡了去,说起来这些日子,好像是更容易疲倦许多,难过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吗。 人就是如此,倘若无事发生,那么一切都是正常,倘若得知了将来的事情,那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是为将来将要到来的东西而发生的。 怀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空气里还有一点的冷气 ,他躺的好好的,衣服也被换了下来,盖着被子,只是身旁的位置却是冰凉一片,也不知道赵稷是醒的太早,还是一夜没有睡觉。 怀瑜往外走,路过那放在桌子上的一碗红莲,越看越不对劲,他站在身边,看了良久,才伸出手,放在那只莲花上面,触感却是和真正的花瓣一夜柔软,怀瑜眨了眨眼睛,便将莲花一下子拉了出来—— 而后那莲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萎缩,最后化作了一滩血水。 那些血水占了怀瑜满手都是,又从指缝见漏了下去,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板上, 看着让人莫名的干呕。 ☆、省亲之行 “君后!” 朝云受到惊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本来是要进来看君后是否已经醒来,却没有想到一开门就看到君后满手是血的样子,立刻被吓到了。便立刻唤人端水过来,又连忙的跑了过来,为他擦拭干净,又一连声的问伤到了什么地方。 她没有看到匕首剪刀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看到伤口,怎么会流出这么多的血。 怀瑜看着已经被擦拭干净的手指,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一样,没有什么反应的说 “不知道。” “不知道?” 朝云抬起头着急的,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和他对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切切说道 “君后,流出这么多的血,可不是小事情,且您——” “我饿了。” 怀瑜打断她的话说。 他抽出自己的手,站在原地,笑了一下,看着朝云 “去准备膳食罢。” 说完,就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愣。 朝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他好像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也只好出去,又让人为怀瑜更衣,然后就立刻派人去通知君上了。 怀瑜只让他们把衣物放在一旁,便让人都出去了。 一时之间,屋子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怀瑜这才转过身去,在衣物内找到一只半个指头大的琉璃瓶子,他转过身,蹲在那一摊血迹前面,伸出手捻了血迹上来,刮在那琉璃瓶子里,将那碗水也滴了瓶子里,而后才封盖,拿在手里看了片刻,那血迹慢慢的划开,在水中飘散开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莲花迹象。 “你在看什么?” 赵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怀瑜扭过头去,看着他走过来,下意识的放下了手,又奇怪的看着他 “你现在应该在批阅奏折。” “朕的妻子受了伤,身为丈夫理应过来探望。” 赵稷走了过来,坐在怀瑜旁边的凳子上,抬起头看他,眼睛里却是坦坦荡荡的悠闲 “真是毫不掩饰的虚伪啊。” 怀瑜忍不住感叹。 气氛便缓和很多。 赵稷笑了出来,摆了摆手让他坐了下来,又随口说道 “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手指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把迦明叶的莲花拉了出来,弄了一手的血。” 怀瑜眼神示意他看那已经干干净净的碗,又若有所思的说道 “假的到底是假的。” 赵稷不知道是没有听到,或者说是不想讨论这样的话题,只是哦了一声,说没事就好,不然去往将军府,却是不知道怎么和将军夫人交代了。 “我要回家了?” 怀瑜耳朵灵敏立刻听得见了那几个字,坐在他的身边,很是激动的说道,他从来没有这样完全和父母兄长完全分开超过一天,委实想要回去看看。 “错了。” 赵稷伸出手,点了点怀瑜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又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提醒 “这叫省亲,这里才是你的家,以后再说错话可是会被笑话的。” 怀瑜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说道 “无聊。” “无聊吗?” 赵稷将手支在桌子上,看着怀瑜,眯了眯眼睛,轻笑道 “那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免了。” 怀瑜立刻拒绝多次被坑,早已有所警觉,赵稷若让他再做什么事情,打死也不能做,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省亲之后,帮我去为赵峥送行吧。” 赵稷却无视了他的话,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还是说了出来。 怀瑜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而且亲王回关,我记得该有正式宴会相送。” 若他没有记错,往常赵峥回去王地,都是先帝亲自设宴,怎么到了赵稷这里,反倒不如他老子看重青阳王了。 青阳关无论怎么说,也是一大边塞要地。 赵稷却只是说这就不在怀瑜的关心范围之内,然后就闭口不提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所以说这人太过讨厌,你不感兴趣的时候他偏要说给你听,等你提起来兴趣,他又看心情爱说不说了。 怀瑜哼了一声,暗自道你要我帮忙,最后还不是要说明缘由——却是已经默认要提赵稷去送行了。 有些事情做的太多,总是下意识的便答应,或觉得理应如此。 省亲那一日,排场到底大的很,只是怀瑜一路坐着轿子到了将军府,门前父母与兄长齐齐行礼,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曰君后万福金安。 风吹起来帘子,怀瑜要下去,朝云却阻止了他,低声道 “君后且自忍耐,进去府内再说吧。” 怀瑜看着她,沉默不语,只是动了动,到底没有下去。 这是规矩,哪有冒冒失失随随便便就大喜大悲抛头露面的君后。 赵稷说了免礼,将军府的门才大开,一众人等进了去,到了内院,才有人敲门,请怀瑜下轿。 怀瑜刚一下去,便被娘亲扑了满怀,又拉着自己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 最后才拉了自己进去内屋要把脉,怀瑜总觉得有些不大好面对的,然而他想要找一下赵稷,这人已经坐在廊下摆起了棋子,见他望过来,竟然还笑了笑,又摆手说道好好叙旧。 怀瑜只好被母亲压着,坐在了凳子上,父亲坐在对面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知道等娘亲开口。 却又是叹气,娘亲在屋内走了两步,才又坐下来,叹口气道 “果然如此,果然,你还是个孩子气性,怎么养更小的孩子?不如——” “夫人!” 将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咳了一声,才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无须操心太多,自然真的有了,我们该高兴啊。” 说起话来倒是不怎么在意,好像对这事没什么感觉一样。 “我不操心能行吗?” “你看看——” 夫人眼神示意的看了一眼在外间下棋的赵稷与怀瑾,压低了声音,万分惆怅的说 “你看看这两个人,哪有一点为人父母的自觉。若是他人,此刻该陪着进来才是正经,而瑜儿自己还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却要了个孩子,这不是荒唐吗?” “娘亲。” 怀瑜开口打断他的话,觉得很有些无奈的看着母亲,说道 “我哪有这样无能……被您说的,好像我一无是处一样,不过养一个小孩,有什么大不了的。” ☆、故人重逢 “你啊!” 将军夫人捂着额头,真不知道要如何教导了,而又深深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平时管的太严,以至于半点看不出自己当年赫赫风采的样子。 将军慢悠悠的喝茶,他当然知道自己夫人心中所想,若是瑜儿像他这样的脾气,王宫早晚得被拆了。 但是这些话么,是不必说出口的。 也不该是让他来说,只是听夫人发完牢骚,嗯嗯的认同就是了。 怀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并不当回事儿,只是掠过这个话题。又说起京都的事情,母亲大人才开怀许多,说了许多的话,拿了许多的东西出来要怀瑜带回去宫中解闷。 到了日薄西山,将要回宫的时候,方知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了,怀瑜与赵稷吹耳边风,只请他通融,在将军府住下一晚,明日就算不到五更起来,趁着夜色回去,也不耽搁他早朝。 赵稷只是摇头,无论如何却是不肯松口,又说他幼稚,怀瑜深深呼出一口气,便要动粗,就要犯上,却见了仆人穿梭而来,又说道 “问镜公子来了。” 怀瑜便立刻停止了动作,一时间更有些恍惚,他觉得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从年前那分外混乱的一夜过去,他便没有见过张问镜了。 他起先几天浑浑噩噩,只纠结与赵稷的关系,后面便陷入了无穷尽的宫廷礼仪学习之中,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张问镜说个清楚的时候,便听见小竹和他说,张问镜已经回去江南过年,连带尽染和那个孩子,也执意离去,好像是再待下去便会如何一样,这些人不打招呼的来了,又不打招呼的离去。 实在任性的很。 怀瑜放下了手指,衣物簌簌的贴着手里落了下来,他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父亲呵呵笑道 “正好,正好,还没有准备晚膳,去收拾屋子出来,免得无处安眠。” 母亲便也甚是高兴 “早收拾好了。” 听这口气,是早知道人会来的。 父亲又说了什么,怀瑜便无心再听,他抬起头看着赵稷,却被吓了一跳,因为不知道何时赵稷已经在看着自己,并且带着一种探索的目光,怀瑜蓦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掩饰性的笑了一下,又眨了眨眼,有些恳求的说道 “我只住一晚,此后再不谈回来的事情,也不行吗?难道历代皇后君后,皆不能在父母家中居住吗?” 赵稷双手背在后面,闻言一笑,俯身过去,玩味的看着他,轻声笑道 “夫人,你这是为谁而留啊?” “当然是——” 怀瑜心中一窒,别过头去,说道 “为父母兄长。” 赵稷便哦了一声,而后十分爽快的拒绝了 “不行,你又不是小孩子,一代国母,怎可如此恋家?” “什么国——” “草民张问镜,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中断了怀瑜的话,张问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风尘仆仆的从江南赶来,稍作整顿,便来将军府报了平安,却没有想到遇上君后省亲。 于是朝圣上行礼,又看了一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君后——没想到怀瑜已经成了君后,张问镜心中些许愧疚,当下不好说,于是先行礼,一切事宜,稍后再谈。 于是怀瑜便见得张问镜目光扫过自己,便低了头说 “见过君后,君后万福。” 怀瑜见他跪在自己面前,只觉得头晕目眩,只觉得实在荒唐,但是他一言不发,脊背挺直,牙齿咬着内唇,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人。 赵稷伸出手拉过怀瑜,怪异道 “手指如何这么凉?” 便拉着他往前走,走过了张问镜身边,怀瑜浑浑噩噩的,仍侧过眼看跪在地上的人,而后便撞上了人,赵稷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又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 “起来吧,张卿,春闱之后,可不是草民了。” 张问镜总觉得好像是惹了这个圣上不快似的……可是自己才从姑苏来,怎么惹他不高兴,他这样想着,却还跪着,他可不觉得赵稷是真的要他起来的,然而他心思玲珑,总有人神经大条,怀瑾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拽起了他,又笑道 “圣上让你起来,便起来,怎么,你喜欢我将军府的地砖,要把它暖热不成?” …… 唉,总是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头疼啊。 张问镜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要说什么,抬起头却见了怀瑜的目光,却是一愣,不知道他如何用这样——该说是忧愁吗? 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难道怪自己当初不告而别。 张问镜心道,若有机会,还是好好道歉才是,又说 “草民不敢。” 赵稷便转过身来,又看着他说道 “仍然在将军府居住吗?” “已经找好住处,多谢圣上挂念。” 张问镜回答,又补充说道 “不敢过多叨扰将军府。” 赵稷便低头一笑,又摩挲着怀瑜的手指,抬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不是朕挂念你,这样的话说出去,天下士子如何看朕,如何看卿,如何看将军府呢。” 说完,便强拉着怀瑜离开了,怀瑜心中虽有不满,却也知道当下再多反驳,折了赵稷的面子,才是最大不妥,于是只好匆匆和父母道别,便跟着出府。 众人将他们送出府,都还怅然的时候,怀瑾忽而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张问镜 “都过了一个年,你还在生什么气?” “生气” 张问镜一头雾水。 怀瑾便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 “我知道你年前搬出去,是为我要娶亲的缘故,但是尽染已经离开,且他并不是当年的人,其实我想了想,也不是非得要找的当年的人。但是你以后要入朝为官,气性怎么能这么大?” “你成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问镜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觉得这人未免把自己想的太好,虽然自己确确实实是为他看人眼光太差而走,但是本人这样说,还是令人很不爽。 怀瑾便诧异的看着他 “既然不是为我,也不生气,那为什么不住在将军府,要另外找房子,难道你银钱很多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小师父好冷淡】了解一下~是言情玄幻修真,不想看言情的小天使请无视么么哒~ ☆、难以招架 张问镜觉得这人脑子实在是有坑,于是冷哼一声,道 “对啊,我有很多钱!多到没处花,想要去花街买个傻子随便玩弄!” 怀瑾便义正言辞的反驳,还有些自得。 “你在考我吗?朝廷命官是不准去花街的。” 这是重点吗?! 张问镜简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连避嫌都不懂得,难道还指望他明白当年的事情吗?! 于是便气冲冲的往回走,也不理怀瑾跟在后面吱哇乱叫的烦人。 将军看着这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不由得忧心忡忡 “怀瑾这样,真是毫无我当年善识夫人心意的天赋啊。” 将军夫人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又美滋滋的说道 “看起来镜儿对小瑾并非无心,可着手他们的婚事了。” 可见不同人之思想果然是千差万别的了。 而话说另外一端,怀瑜直到回去了宫内,进去了殿中,四下无人了,才皱着眉头看赵稷 “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才对。” 赵稷邪邪的看了他一眼,忽而又凑近了怀瑜,说道 “你说,我赐婚张问镜,许给怀瑾如何?”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了。 怀瑜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滚圆,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立刻说道 “你说什么胡话!” “难道不是天赐良缘吗?” “当然不是!” 赵稷便看着他 “怎么不是?” 怀瑜唯恐他犯病,真的脑抽赐婚,闭上眼胡思乱想一会儿,才从一团乱麻里抽出一条线,说道 “问镜他有报国之志,若是,若是嫁给兄长,怎么入朝为官,而且你真的想让兄长成婚吗?” 赵稷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 “早晚都要成亲的,我早就清楚。” 你清楚个屁! 怀瑜抬起头看着他,深深觉得他是真的脑子有病,他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甘愿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生子的。 “说起来,你为什么这样大的反应,难道——” 赵稷俯身过去,几乎和他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怀瑜大气不敢出一声,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便听见赵稷一字一句的说 “难道你竟然也喜欢你的兄长,所以不肯有人和他成亲?” 我喜欢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兄长??? 怀瑜一把把他推开,一时间气血上涌,只觉得这个人简直无理取闹无药可救,自己和他住在一起早晚要被逼疯。 只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脑内空白一片,又觉得腹内一痛,而后连绵不断的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又觉得一阵恶心,便立刻忘了要批判赵稷的事情,只弯下腰去——却实在什么也吐不出来,于是捂着肚子默默忍受,却好像不能忍受,而且这疼痛变本加厉,让他眼冒金星,浑身无力,竟然一下子要扑在地上,却又被人一把捞起,赵稷好像在他耳边说什么,也听不得,只是觉得烦躁,伸出手要把这聒噪的声音打跑,却一把被人抓住了,怀瑜挣扎几下,挣扎不脱,便泄愤似的狠劲的掐着。 而后便被人抱到了床上,急急地宣了太医过来把脉问诊,太医本来急匆匆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满头大汗的赶来,待把脉之后,才呵呵一笑,很轻松的说 “这才对嘛。” 赵稷没有心情和他玩猜心的游戏 “说清楚。” “圣上且宽心,臣开一封安胎的药方便可。” 太医不紧不慢的退后,又说道 “此乃——宫变,大约君后第一次感知,或许激烈一些,不当事,只是不要心情太过于激动,平心静气,无什大碍。” 心情不要太过于激动——自己说的话,会让他这样激动吗 赵稷看了一眼闭眼躺在床上缩成虾米一样的人,难得的……有了一点的心虚。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怀瑜反应这么大,而且果然比起以往脆弱了。 这就是地坤的变化吗? 赵稷摆了摆手,让人全都退去了,自个坐在床前,低头看着怀瑜,仍然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是很疼痛的—— 果然有这么痛的吗? 赵稷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腕,鬼使神差的,又摸了摸那仍是十分平坦的腹部—— 这里面是有自己的孩子吗? 赵稷仍然觉得不大可思议一样。 他起了身,让人将奏折搬到外间去,隔着一道屏风,便在外间批阅奏折——却仍是心不在焉的,怀瑜喝药的时候,赵稷也跟着过去,只看着他将药一饮而尽,又躺下去,万分虚弱的看着自己,仍然觉得实在是太奇妙了一些。 而且突然无师自通了一点有了孩子的喜悦,好像开春之际嫩芽乍然破土,但是赵稷很自然的便接受了这样的感觉,并且决定要好好的对待这个小孩子。 怀瑜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的,缩了缩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看什么?” “看你。” 赵稷继续用那种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怀瑜,甚至于动手了,他坐在床沿上,将手指放在怀瑜的身上,又颇为好奇的问道 “你果然感觉到有东西在动吗?” 东西……什么叫东西啊。 怀瑜懒得理他,自己又觉得困的很,又转过身去想要睡觉,却被赵稷把身体扳了回来,又继续说道 “我之前没有什么感觉,今日忽而觉得我竟然也是要做父亲的人,只是你未免脆弱的多,我说的话很让你激动非常吗?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你喜欢兄长,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兄友弟恭,还是你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了,却怪我思想龌龊。” 怀瑜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伸出手有气无力的拍了他一巴掌,不耐烦的说道 “你好烦,走开,我要睡觉。” “这可不行。” 赵稷不准他闭眼,仍然过于兴奋的说道 “太医说我们即为夫妻,并且有了孩子,自然要多多谈心,虽然我不觉得你会有什么心事,不过勉勉强强我可以让你知道我目前在思考的事情。” 怀瑜捂着耳朵,拼命的往床里面钻,又绝望的说道 “我也不是很想听,你也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的话,这一刻你觉得得了新鲜的趣味,就来折磨我——” ☆、送行赵峥 赵稷却全然不知道怀瑜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有趣,父亲是一个全新的身份,他没有做过父亲,也不怎么知道一个人如何孕育另外一个人。 因而觉得新鲜有趣,于是便细细的问了太医自个该要做什么,太医一一答了,心里道当今圣上对君后感情颇深看来不是作假,就连先帝对先君后也没有这样上心的。 殊不知赵稷只是三日热度罢了。 且他从来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下手也没个轻重,虽说要为怀瑜做些什么,却只是流于表面,怀瑜看着他日常觉得很是惊悚的,往常听人说地坤受孕会有很大变化,患得患失,却没有听说天乾也会变得兴奋激动,胡乱折腾的。 这一日夜间,照例赵稷要听什么胎儿动静……自然是什么也听不到的,怀瑜推了推他,无奈的说道 “你可饶了我吧。” 这等隆恩,他实在是承受不起啊……谁爱要谁要去,他是经不起赵稷每日殷勤的询问了。 赵稷闻言便起身,正经坐姿,道 “也好,明日赵峥回封地,你若是无聊,不如去送他,顺便写个帖子。” “什么帖子?” “随便什么帖子,送给赵峥就好了。” 啊? 怀瑜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赵稷,好好的又唱的是哪一出,这说风就是雨的……忒让人捉摸不透了。 然而他一句话没说出来,便被赵稷搂着一同倒下,赵稷又拍了拍他的头发,微微笑道 “乖,好好养胎。” 怀瑜:…… 怀瑜打了一个激灵,这真的是太惊悚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赵稷竟然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天啊,怀瑜在心里哀叹,快快让这人恢复原状吧。 怀瑜被赵稷折腾的一惊一乍,丝毫不敢放松,早就把张问镜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他只想着如何和赵峥道别,从来没有君后送王弟的道理,而且赵稷也不是真的忙不过来,何以让他去送行,怀瑜问了也不说,问的多了,赵稷便拿那些过分刻意的情话堵他,以至于怀瑜听见什么卿卿可爱之类的话,便总觉得坐立不安,浑身不舒服。 说情话说到让人惧怕的地步,赵稷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但是谁让人家是圣上,更是自个名正言顺拜过堂的夫君——怀瑜翻了一个白眼,真真切切体会到成亲的坏处了。 小太监从外间走进来,说到 “青阳王到了。” 这一日,怀瑜早早的便赶到了长亭旁的酒馆处,他本来也想学父亲那些沙场兄弟送父亲离开时候,一大碗浊酒下肚,甚是豪爽,又或者在广场出摆上一桌盛宴,倒也是豪情万丈,结果却是赵稷早就准备好一切,燃着暖炉的房间,座椅上棉絮垫背,绸缎堆叠,生怕人着凉,又跟着十几个侍卫,倒真是为他考虑的周全,却更是显得刻意造作了。 怀瑜别别扭扭的等着赵峥带着人马到了地方,上了楼来,好在面上仍淡定自如的,没有一点披露。 赵峥一进来也是一愣,他一进门便感到一阵的暖意,现今的天气已经转暖,其实不大用得上暖炉,但是他看着坐在榻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护着腹部,便能一切明了了。 心中压过一阵的烦闷,又如常的走了过去。 “臣弟请……皇嫂安,劳动皇嫂送行,实在愧疚。” “莫多礼——” 怀瑜连忙请他起身,又有些不大自在的笑道 “该是我赔不是,圣上事务繁忙,这几日为南方水患山贼,并蛮夷不安分之事缠身,不能亲自送行,便让我一个后宫之人过来,青阳王可不要觉得怠慢。” 鬼知道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研究小孩子名字的人有什么繁忙的 赵峥便连忙回答 “岂敢。” 又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看着坐在对面的怀瑜,越看越觉得也没有那么惊艳,至少没有在皇兄府中撞见的那样惊鸿一面,却另外有一种沉静的气质萦绕着。 乌发如云,肌肤如玉,眼如新月,唇似桃红,种种颜色,交叠在一起,越发鲜明。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回京,一次也没有遇到,若是遇到一次,若是…… 世上没有什么若是,没有什么回溯。 赵峥垂下眉眼,鼻息间有一种浅淡的桃花香气,他寻着气息闻去,是从李怀瑜的身上发出,猝不及防和怀瑜对视,后者一愣,旋即笑道 “怎么了?” 赵峥下意识的回答 “闻到桃花气息。” 怀瑜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眨了眨眼,随后莞尔,想了想,便招手让朝云近前来,与她耳语了几句,朝云便退身去了屏风之后,怀瑜才又开口说道 “来的时候遇上一株开的灿烂的桃花树,便折了一枝,大约留下了气息。” 说着,朝云便端着一枝桃花过来,插在一只绘着仕女图的白色琉璃瓶子里,相互映衬着,倒是好看的紧。 怀瑜便示意朝云将瓶子递给赵峥,又笑道 “宫外的东西带不了宫里去,圣上不喜这些玩意,我便送给你——聊赠一枝春么,青阳关风沙甚重,你多辛苦,望这一枝桃花,带去一丝京都气息。” 说着,又俯身在宣旨上写了一行字,是叫做神京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这句诗原本唤作江南无所有,然而此时此刻不在江南,便只好改做神京。 赵峥坐直了身体,只静静的盯着怀瑜看,怀瑜写完帖子,抬起头便对上赵峥的目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怪道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古怪,以为他不喜欢桃花,便要人撤了去,赵峥却又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又和怀瑜道 “多谢皇嫂赐花与书帖。” 啊? “你——” 怀瑜没忍住笑了出来,忙请他坐下,又无奈道 “只当一个朋友送的,什么赐不赐的,说出去却是我界越了……” “是,臣弟考虑不周。” 赵峥便露出一个笑容,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臣弟自当好好保存。” 一株桃花……一日便枯萎了怎么好好保存。 怀瑜并没有对他的太上心,他日常懒散的,从小又娇生惯养,毫无心思,当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只是青阳关也算的上父亲的一个故乡,少不了多说几句,等二人谈完,已经是日上中天,再不走,天黑前便赶不上驿站了。 因此便告别,站在道路上目送赵峥一行人骑马远去,倒是意气风发的,哥哥到时候去边关——肯定也是这样的。 不一定比这还要万众瞩目,毕竟是要带着军队去的。 怀瑜想到这里,便是一笑,世上可没有比他兄长更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武将了。 赵峥前行途中没忍住,到底回头看了一眼,恰看到怀瑜那一抹笑容,似乎是对着自己的,好像那一株桃花一般,直直的将春天开到人的心里去了。 怀瑜自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朝云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青阳王妃 怀瑜还没有回到王宫的时候,他前来送别赵峥的消息已经传回到了宫内,不仅仅是宫内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但凡对此关心的人,都已经了解,各自心情,却又是不同。 御书房内赵稷才批完奏折,那站在一旁的官员将要陈述的事情说完毕,却并没有离去,赵稷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还有什么事情,这官员才很是隐晦的说道 “圣上,本朝自古,没有后妃送别前臣的先例。” 这话其实说的也不算隐晦了,赵稷听得一乐,他是想到会有人提这件事情,倒是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抬起眼看着这老臣,叹了一口气说道 “规矩么,就是用来打破的,不是吗?” 那老臣便很是不满的皱眉,又道 “此举不妥,陛下,君后父亲乃是李阳将军——李家世代行军,重权在握,圣上——” “唉——” 赵稷打断他的话,又凑近了一些,眯了眯眼,好心建议道 “爱卿,下午瑜儿的父亲便要进宫与朕为怀瑾出征的事宜进行探讨,不如你当面和他说?” 那老臣便不开口说话了,他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和李阳打嘴炮,多半要被气死。 自古秀才遇到兵,是讲不了道理的。 只是到底还是很担忧的看着赵稷,怕他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赵稷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朕知道爱卿心意,但是瑜儿生性纯良,决不会惹事的。” 这世上多少人扮猪吃老虎,如果被一时的纯良迷惑了双眼,日后怕是少不了生事端,这人还要继续劝慰,赵稷便摆了摆手让人离开了。 看起来果然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样子了,那老臣连连叹气,但是赵稷打定主意不听他的话只装作看奏折的样子,老臣无法,只好退去,心内却计较着必然要找个人来警示圣上才是。 而另外一端,临仙宫中昏暗不明,这是太后寝殿,自从先帝去世,太后的屋内便总是昏暗不明,好像因为先帝的离去,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似的。 这一刻他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树木,听着屏风外的人回报李怀瑜送别赵峥的详情,听完之后,才轻声道 “铮儿果然回头了?” 那屏风之外的人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将现场的情况一一如实告知,太后闻言低头沉默半晌,而后才闭上眼睛,又叹道 “吾儿——眼睛甚有些多余。” 这句话却是有些杀意在内的了,又有一点的怒气,太后大人生气不显山不露水的,然后后果却总是很严重的。 满堂侍女太监无一敢应答,殿中安静如空谷,那屏风之后的人又说话道 “殿下或许对您有所思念,因此回望。” “思念我作甚?” 太后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他沉默着,便无人敢多说一句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又说道 “罢了,也到了年纪,让洛衣也着手收拾东西启程往青阳关去,我晚些时候找皇帝写一道赐婚的圣旨,你先下去罢。” 那屏风外的人还要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这不是她能参与进来的事情,便告退了。 神仙打架,凡人强行介入,只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怀瑜回去宫中的时候,便见到赵稷坐在廊下看着那只白猫在庭院内玩绣球,看起来很是惬意的样子。 怀瑜走过去,早有侍女很是贴心的另外搬了一张躺椅来,铺垫上薄被毯子,怀瑜坐了上去,才又转过头去和赵稷说话 “你看起来很闲。” “也不是很闲。” 赵稷随口回答,又开口问道 “听说你送了赵峥一枝桃花?” “路上随手折的。” 怀瑜没什么自觉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赵稷抬起眼看着怀瑜理所应当的模样——这种并没有已经是成为国母自觉的表情,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了。 当然,赵稷这样让自家夫人送别王弟的君主,也是前无古人的。 不过这种话没必要说给怀瑜听,赵稷唔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过了一瞬,又莫名其妙的的说道 “你觉得赵峥如何?” 怀瑜点了点头 “还好。” “你觉得,他是忠心之人吗?” “还——” 怀瑜说了一个字,就立刻闭上了嘴巴,认认真真的看着赵稷,很是怀疑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坑我?” “怎么会呢。” 赵稷丝毫不慌不乱,甚是坦诚的说道 “我想为他寻一门亲事,因此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有什么好问的。” 怀瑜平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觉得这人好无聊 “我和他又不熟。” 问谁也问不到我的头上吧,怀瑜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有的人呢,神经总是粗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地步的,赵稷逗了一会儿那只白猫,又想要和怀瑜说什么的时候,回过头就看到他已经睡过去,脑袋歪歪的落在软枕上,发丝落下,在风里飘荡着。 赵稷叹了一口气,啧了一声,又笑道 “太后怎么说?” 这句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然而他话音落下,便有了一个身影显现出来,朝着他低头行礼,又道 “禀陛下,太后意属洛衣。” “洛衣?” 赵稷略略回想了片刻,方才想起来是什么人。 洛家也算的上名门世家,先富后官,三四代积累下来,勉勉强强也上的了台面来了,在赵稷眼里混了一个眼熟,年前这位洛衣少爷生辰,也曾邀请了赵稷去,因为这位少爷与太后家中很有些渊源,且当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还是君后的太后也提了一嘴,因此赵稷闲来无事便也给了这个面子。 他是知道十之八九要把洛衣塞到太子府,不过这人是【中人】,赵稷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放在太子府当个摆设他也没有很大的意见。 只是面子给了一半,被怀瑜搅黄了。 那一夜,正是他碰见怀瑜惊蛰期的夜晚,因此半路折了趟,并没有赴宴,可见冥冥之中,姻缘之事都该有定论的。 赵稷摆了摆手,自己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那暗卫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不由分说 太后实在是个行动力很强的热,第二日一早,便摆驾御书房,与赵稷端坐两端,两炷香的功夫,便与赵稷一道替赵峥将婚事定好,事情过分的顺利,丝毫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比如当事人的意见。 当然当事人就算是有什么意见,也是不予采纳的。 说完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交谈的了,说了几句关于朝堂之上,白玉京便住了口,先帝病重之际,一半奏折送到了太子府第,另一半便是送到了临仙宫,乃至于垂帘听政,不得不说很是有天分,然而赵稷登基,他却将政务断的一干二净,如此干脆利落,实在是前无古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敬佩。 此时此刻,白玉京提了一两句,便转移话题,倒是后宫清净,前朝之事后宫不便参与,他对李怀瑜也无任何意见与束缚,只是有一点,李怀瑜既然已经是君后,还是不要多抛头露面的好。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是绝对不可以出宫去,否则王族威严何在。 赵稷顺从的应了,这些年都表面和谐的度过了,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起争执。 白玉京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并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 路上经过藏书阁,却和那个海上和尚遇见了,迦明叶朝他行礼,白玉京停了一停,随口便问了一句 “圣僧来藏书楼,观摩经书么?” 迦明叶低头,虽然姿态谦卑,然而却并不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惧怕或者奉承,若认真的追究,大约是对世人的怜悯。 “听说藏书楼乃是天下奇书聚集之地,因此请皇帝命前来观看,果然受益匪浅。” 白玉京嗯了一声,没什么兴趣和他交谈,略略说了一两句,便径直要离去了,又被迦明叶喊住,迦明叶对这白玉京的背影微笑道 “太后,您有一颗佛心。” 白玉京闻言,沉默一瞬,差点笑出声,可从来没人说他有什么佛心,这马屁却是拍到蹄子上去了。 可见也是俗人一个了。 当下忍着笑,背对着人摆了摆手,仍然远去了。 迦明叶却仍然是微笑的表情,闭上眼念了一声佛号,睁开眼便抱着书回去了敬莲宫去,一路上遇到有人和他打招呼,便停下来与之交谈,其有很大的智慧,与人谈话总叫人感到愉快,因此都道是难得的高僧。 赵稷听属下说这样一段事情的时候,赵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不是什么正经和尚,看了什么书?” 暗卫一一答了,然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是开国本纪,属下总觉得,迦明叶似乎发现了属下。” “不妨事。” 赵稷饮了一口茶,果然没有很在意,也不怪罪他暴露行踪。 “下去吧。” 那暗卫便领命退下去了。 赵稷低着头继续批改奏折,停了一停,在一旁的空白纸上写下了开国本纪四个字,这是一本记录了大禧开国前后十年的人物列传表,或者说,开国前后十年之奇闻异事更为妥当。 藏书阁里汇聚着天下奇书珍本,当然还有更加珍贵的书籍,却并不在藏书阁。 赵稷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在那四个字上画了一个叉,而后若无其事的揉成团扔了。 怀瑜自从送别赵峥回来自己便总觉得坐立不定,他心里到底堵着,想着果然还是要和问镜谈一谈的——不说不告而别的事情,就算是道歉,陪个不是,总也是好的。 反正不想自己在他心里是个登徒子的坏人形象,打定主意之后,怀瑜便快步的去了书房,要和赵稷商量出宫的事情,赵稷低头批阅奏折,只分出三分心应付他,听了怀瑜的话,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懒散道 “不巧,今日太后才给你下了禁足令。” “禁足令?” 怀瑜坐在他的面前,一脸状况之外的疑惑 “我今日没见太后他老人家啊。” 何止今日没见,自从那一日一起见过那个什么迦明叶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太后深居简出,轻易不见外人,约莫着是大禧历史上最省事的太后了。 但也许单纯不想看见自己,所以才免了自己每日早晚请安之事宜。 “和我说的。” 赵稷低头在那成堆的奏折上写了几个字,忽而又啧了一声,甚是有些烦躁的说 “这什么狗屁折子,也往上报,真是闲的发慌,正好云州有匪患,不如一道全赶去缴费算了,忒烦人。” 怀瑜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又怎么了,赵稷伸了伸身子,抬眼看到怀瑜看着自己,便将手底下的折子递给了怀瑜。 怀瑜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后宫不得干政,我看你的折子,不大好吧。” 赵稷闻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终于没忍住,佯怒笑道 “不该你想起来的规矩,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怀瑜哼了一声,不和他一般见识,虽然口里这样说着,还是凑过头去看那奏折,只见里面写道: 【丹州一月二十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日,大雨泛滥,院中果树多摧残,臣一日未食饭,甚是心痛。】 怀瑜看了两遍,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头绪,于是虚心好问,抬头看着赵稷 “这是什么意思?要拨款种果树?” 赵稷哼了一声,恨恨道 “吃饱了撑的,什么事情也往上报,一月二十一日……这都快三个月了,若是请拨款,树早就死了,更何况一棵树也养不活,也不知道怎么养活一方人,还是撤职好了,留在任上,对吾之百姓实在大害。” 怀瑜甚是怀疑的打量着那成堆的奏折,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会都是这样的事情吧?” 那整日批改着,真是无聊又枯燥了。 赵稷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啧了一声,又另外问道 “我刚才忘记问了,你要出宫做什么?” “这个嘛——” 怀瑜已然知道他此刻很是暴躁了,自然不敢说什么出去见张问镜这样明显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情,于是脑子一转,说 “回去看兄长,他过几日该走了,不想最后一面不能够见到。” 这理由还是很合情合理的,怀瑜暗自得意的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奏折参考了之前网上流传的乾隆还是雍正来着,每日批改的沙雕奏折,挺好玩的~ ☆、擦肩而过 赵稷却头也没抬,手下奏折看一两眼随随便便写一两个字便往旁边一扔,像是扔什么废纸一样——虽然那些繁杂琐碎的事情絮絮叨叨的也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听了怀瑜的话,丝毫不为所动,甚是冷酷的说道 “二十二日为三军办办送别宴,往常没有后妃露面的规矩,不过你若是想,到时节便和我一同去吧。” 不,我不想。 怀瑜扯了扯嘴角,很是敷衍了事的说 “多谢主隆恩。” “夫人不必多礼。” 赵稷抬眼看着他,微笑者接受了这很无诚意的道谢 “朕该为君后做的。” 怀瑜:……这怎么还顺水推舟了呢。 这冷酷无情的后宫啊,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怀瑜内心不由得觉得很是心痛,他不乐意和赵稷面对面的坐着相对无言,请求没有结果,就起身离开,往寝殿走去了,那只名唤小雪的白猫本来窝在门口柜子下,这会儿也跟在后面走着,倒是十分的惬意。 一路上行走着,只有侍女太监和他打招呼,但是也只是匆匆低头行礼,一举一动,莫不规规矩矩。 怀瑜便忽而觉得甚是寂寞,又想着其实多几个人一起玩也挺好的,只是赵稷好像并没有纳妃的打算。 这就可知有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许不是福,说是太过于安逸以至于没有威胁感吧。 怀瑜回去的时候路过水池,从小桥上走过去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一身月白的男人,温温柔柔的,一双月牙眼很是讨人喜欢。 他对怀瑜行礼,又声音轻巧的说道 “臣下洛衣,见过君后,百闻不如一见,君后果然气度非凡。” 气度非凡什么的,真的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夸的地方所以才说的吗? 洛衣——洛家的少爷? 怀瑜偶尔听兄长说起今年科举的事情,好像是洛家的少爷也是学富五车,虽然比不上问镜,但是比之同辈权贵,其才学见识都很得太傅喜欢,也该是很好的潜质了。 怀瑜请他起身,又问他怎么在宫中。 洛衣便抬起头,看了怀瑜一眼,复又低下头回答 “前来看望太后他老人家,与圣上辞别后,这就要回去了。” 哦,是了,君后的姊妹里似乎是有一个嫁到洛家,若是本家,是该是有些血缘关系的。 怀瑜点了点头,礼节性的请他路上小心,抱拳相避,而后便继续往前走去了,途中回头看了一眼,洛衣仍然站在桥上,见自己回头望了,便盈盈一笑,作揖行礼。 怎么总觉得很奇怪的感觉一样,怀瑜心有疑窦的默念。 洛衣直到看不到其人的背影,在转过身去,往御书房走去,等到进去之后,见到伏案奋笔疾书的圣上,恍惚仍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赵稷已经批完最后一道奏折,让太监将东西整理干净,洛衣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时候,君后其实该是自己的位置。 但是自己果然喜欢圣上吗? 洛衣抬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相貌才学都可做一流,自然品味也该是一流,身份地位是不用质疑的一流。 然而洛衣却并没有很失望,或者说,本来就没有怀抱希望吧。 赵稷开口说话,是 “朕原想你也是栋梁之才,嫁为人妻实在屈才,只是母后坚持,朕也不好否决,唯有一点欣慰,青阳王人中俊杰,也算良配,汝过去之后,可与其一同管理青阳,只是不知道汝之心意,如若不愿意,也可尽数道来。” 这件事情,难道有自己不满意的位置吗? 洛衣心知肚明这必不可能,可是,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洛衣于是露出笑容,依旧是十分谦卑的姿态 “单凭圣上与太后做主,洛衣绝无异议,臣自小与青阳王相交,勉强也算的上青梅竹马,自然明了青阳王殿下之人品,因此并无不情愿之说。” 一举一动,莫不规矩有礼,一言一行,莫不善解人意;其实相比于怀瑜,洛衣才算得上是一个真真正正优秀的君后。 但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呀。 赵稷嗯了一声,依旧无甚感情的说道 “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那便回去准备事宜罢。” “诺。” 洛衣依言告退,并无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提起那一夜的事情,尽管彼此心知肚明差一点就是夫妻,但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差一点就是不可能。 然而双方都是一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火说呢过过一样的,不得不说还是很少见的。 怀瑜到了寝殿的时候,朝云正坐在廊下绣小被子,怀瑜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说起来遇见洛衣的事情,本质是想说其人果然名副其实,是神京最温柔的王公贵族了。 朝云听了面色却有些古怪,问起怀瑜有什么感觉的时候,怀瑜只说是挺好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叫人没有防备。 所以就丝毫没有防备了? 朝云心内叹道,这届君后真是心大到无边界的地步了。 然而被心疼的当事人李怀瑜却好无察觉,本来么,他也不是什么爱操心的人,或者说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去操心就最好了,每天晒晒太阳吃吃喝喝的,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很无志气且万分平庸的,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怀瑜伸出手,接过一片落下的树叶。 午后的阳光是温热的,照在人的身上,叫人总觉得懒洋洋的想要睡觉,又想这样一直能够无忧无虑的晒太阳就好了。 嗯,再带着小孩子一起,希望小孩子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崽子,怀瑜不由自主的抚摸腹部,有些不确定的想,自己小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很调皮捣蛋,兄长说赵稷小的时候便格外的冷静,那小孩子应该很好教导。 姑且就这样满怀希望的迎接着吧。 然而人生也不是真的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的,怀瑜到底还是跟着去了那送别三军的宴会,怀瑜一边往高台上走,一边盯着下面的人看,耳边是震天的鼓声,眼下是大禧的一国之坚壁。 ☆、送别怀瑾 演武场上,只见的灯火下,烈烈风中,红旗飘荡,三千士兵排排列列的整整齐齐,远远看去像是围棋上纵横交错的线,李怀瑾坐在最前面,穿着一身银龙铠甲,头上是红樱冠,手中是银光闪闪的飞霜掠面枪,端坐在席前,面容冷凝,眼神好似冰雪,他一个人端坐在那里,竟生生的造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更遑论身后站着诸多士兵,更是不可摧折的锐气,怀瑜看着,便觉得也生出一点豪气云天,然而只有那么一点,而后便又熄灭了。 赵稷早就到了,怀瑜往上走的时候他正慷慨激昂的为众将士陈词,诸如与子同袍的话,还是很让人感动万分,要为他冲锋陷阵的。 怀瑜走到位置上的时候,赵稷的讲话也完了,回到位置上,照例是李怀瑾起头宣誓,不同于日常和怀瑜一同玩笑的样子,格外的意气风发,眉眼都是势在必得的气势,廷玉关一年十二个月,九个月都在下雪,关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里是异常凶狠的外邦之人,据说骑着被驯化的野狼作战,这几天廷玉关的将军大约是年老了,不怎么出战,那些沙漠之人便开始骚扰起来,一开始只是派人撩拨外城,这些天传来讯息,已经开始往边关运送粮草,大批的军队往廷玉关赶,本国再不派人过去,大约要出事。 于是李怀瑾便先带着三千人去,至少先熟悉当地的形势才是。 这是赵稷说给怀瑜听得,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怀瑜也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并不是很放心,但是看着兄长这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质,又觉得兄长是天下第一了。 是故又略略放心了一点。 耳边忽而爆炸一样响起了一阵的呼喊 “为我大禧,舍我身躯,如不退敌,永不回京!” “为我大禧,舍我身躯,如不退敌,永不回京!” “为我大禧,舍我身躯,如不退敌,永不回京!” “为我大禧,舍我身躯,如不退敌,永不回京!” …… 诸如这样的话,震耳欲聋的,让杯中的酒水都震落洒落些许。 台上的赵稷与台下的李怀瑾对视着,又相视一笑,赵稷便举起酒杯,高声道 “朕敬诸将士,必得凯旋!” 李怀瑾此时此刻也早就站了起来,遥遥举杯,道 “臣为圣上,愿肝胆涂地,必杀敌首!” 这几句话后面的将士也一起呼喊,甚至连带着周围的文臣也十分激情的跟着呼喊,而后高举酒杯,嘭了一声,狠狠的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像是摔落的不是酒杯,而是沙漠蛮夷的头颅。 怀瑜自然跟着敬酒摔杯,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心也在微微颤抖着。 是了,他也心动了,也想真的跟着上阵杀敌去,然而赵稷一句话却轻飘飘的让他回神,那是宫女走过来替换酒杯,又要斟酒的时候,赵稷说道 “为君后斟茶,不必多饮酒了。” 怀瑜猛地便回过神了,下意识的抚摸肚子,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一日日长大的胎儿,如今他的衣物已经朝着宽松处去做,一举一动,也不可以随意而为的了。 怀瑜便看着杯子发呆,赵稷看了他一眼,看着这人刚才还很志气满满的,突然因为自己一句话又变的这样丧气,也未免太过于敏感了。 果然是孕期的人很容易多想吗? 赵稷啧了一声,轻声和怀瑜耳语 “让你带的那颗蛋带来了吗?” 怀瑜便朝人招了招手,朝云捧着一只盒子上来,那是装着迦明叶带来的,称作大明孔雀王的珠子,一直放在怀瑜处,虽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然怀瑜对这什么大明孔雀王有些好奇,没事的时候把玩,然而实在是想不到赵稷留着干什么。 说起来也不算是很得赵稷的兴趣才是,这一刻赵稷让人接过盒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又和诸位大臣说话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怀瑜坐在一旁,总觉得自己像是赵稷那只白猫似的,只需要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就足够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错眼便见了那拿了盒子的人快步的走到了旁边的城墙上,而后打开盒子,将那只蛋狠力的朝着城下摔去! !!! 怀瑜立刻震惊了,他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赵稷,又看着那在黑夜里落到地上的蛋,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下落了轨迹,只在几瞬间后,见城墙下发出蓝光,继而听到一声鸟鸣声,那不同于任何一种鸟叫的声音,高亢又清丽,叫人一听便不能忘却,随着这声鸟叫飞出了,是一只蓝色的孔雀,从地面上飞起,在这广场上飞翔了一周,浑身发着宝蓝色的光芒,被环绕着好似是被神灵眷顾了一样,众人啧啧称奇,窃窃私语,看着这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神鸟绕着光彩飞翔三周之后,落在了那一名从海外而来的圣僧面前,而后踱步,姿态优雅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便窝了下去,身上发出莹莹蓝光,有细细的尘沙在周围悬浮着,也是宝蓝的色彩。 那一片蓝色中,唯有孔雀额头的朱砂印红如鲜血。 见众人齐齐看过来,迦明叶仍然面带微笑,夜色中,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身白色的僧衣在灯火映照下好像也泛起了白光一样。 这一刻,他又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此乃大大明孔雀王,今在此间复生,乃是天降吉兆,李将军此行必然捷报频传,威名赫赫。” 李怀瑾便哈哈大笑,道 “果然如此,借圣僧吉言了!” 诸位将士果然都是很欣喜的表情,纷纷不觉得这次出战是什么会危及性命的事情,都觉得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怀瑜看了许久,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叹道 “你厉害了,只是,你如何知道那孔雀是活的?” 怀瑜日常和这只孔雀对坐,只觉得不过是个玩物,或者说是和那只荷花一样是这迦明叶弄出来的障眼法,却不知道这是一个活物,且一个活物如何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内存活的呢。 ☆、一个交易 “我不知道。” 赵稷却这样回答,他看着底下的臣民,嘴唇抿着,眼中是幽深的神色。不知他是在看李怀瑾,还是在看迦明叶。 他开口说话,却是万分的无情。 “朕只知道,如果这大明孔雀王是假的,那迦明叶已然是一句尸体了。” 怀瑜侧过脸去看他,灯火之中,是很有棱角的英俊面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让人不寒而栗一样。 赵稷朝着旁边的人招了招手,那自小跟在身边的贴身太监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站在高台之上,站在凌烈风中,在众人瞩目中,道 “今有得道圣僧,南渡汪洋而来,身携无上真理,心存不死不灭佛经,神鸟破空而落,乃是神灵眷顾,死而复生之效,全赖信仰诸佛,特赐三月十二日,于了然寺开坛讲法,钦此——!” 其声传播四方,惊得众人连接旨也忘记。 只有迦明叶在位置上低下头,朝着低头,双手合十,声音淡泊如无欲无求的神佛。 “多谢皇帝陛下,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那只过分耀眼的孔雀也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全然不知道因为它的出现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皆知这和尚刚到达神京的时候,便不知道通过什么径直见到了圣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取得了圣上的信任,让圣上一开始及对他青睐有加。 他们所知道的是,这人朝贡了一只鸟蛋——据说里面沉眠着一只大明孔雀王,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大明孔雀王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什么鸟,被封存在一个封闭空间内是绝对不能存活的,更何况是在圣上的眼下,是绝对不可能造假的,而且这只鸟蛋据说一直保存在君后处,所以必然不会出现造假的可能。 然而现在,这只鸟果然复活了,那真的是神迹吗? 那么,果然是圣僧吗? 众人皆露出期待或者激动的心情,神的话,果然还是让人不得不去向往的。 怀瑜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知道赵稷要搞什么事情,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于是接下去的时间便心不在焉的,很快的,宴会到月入中天的时候,便接近了尾声。 怀瑜二人返回寝殿的时候,怀瑜还有些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他将这些时日的经过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出赵稷到底为什么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给迷惑,起死回生,不死不灭这样的话,无论怎么听,都是个谎言。 但是那只鸟,那只鸟—— 却又解释不通。 于是只能郁闷。 一直郁闷到回到庭院,就要熄灯休息的时候,赵稷却让人沏茶过来,又让怀瑜和他一道坐在殿中等待。 等到一炷香过去了,外间传来通传访客的声音 “圣上,君后,迦明叶到了。” 他怎么会来? 怀瑜不明所以的看着赵稷,后者却只是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便让人开了门,朝外看去,那只孔雀站在迦明叶的身边,盈盈蓝光映照着迦明叶素白的僧袍也透出蓝色的光彩,他站在门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往殿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中走去。 落座第一句话便是 “圣上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我走了几百个国家,只有寥寥几位君主可以解开这道题。” 什么题? 怀瑜一头雾水,赵稷却是轻笑 “这世上有几百个国家么?” 迦明叶仍然是 “此界无,彼界有。” 赵稷但笑不语,只低头饮了一口茶,等着他往下说。 迦明叶便接着说道 “陛下既然揭开这道题,那么,依照贫僧曾经立誓,便会替您完成一个愿望。” 赵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清清淡淡的,很有一种嘲讽的意味,他说 “我要长生不老呢。” 迦明叶眼眨也不眨 “可。” 赵稷又道 “要活人死去呢?” 迦明叶不动声色 “可。” 赵稷又道 “那要死人复活呢?” 迦明叶呼吸不曾有一点混乱,仍是胸有成竹的说 “可。” 赵稷便哈哈大笑,状若癫狂,眼中是云聚云散,是算计去又来,他笑过之后便恢复原状,又是翩翩佳公子,又是皓皓好君主。 窗外起微风,树枝打窗,叮当作响。 赵稷开口说话,却是状若无意的说道 “我听说你们佛教有一句偈语,是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迦明叶抬起眼看着年轻的君主,复又低下头,站了起来之后,朝着赵稷行了佛礼,微笑道 “贫僧已经明了陛下的愿望,那么,就让这只孔雀留下来,当做贫僧的诚意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竟然也不等着赵稷说什么让他退下去的话,虽然动作言辞,好像很是尊敬,但是却又在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出权贵不屑一顾的模样。 迦明叶起身离开,那只孔雀也跟着往外走,迦明叶走到了门口忽而停下脚步,说道 “陛下,贫僧很快就会离开此间,不必多为贫僧费心,贫僧为您实现愿望,自然也会取用一份报酬,所以请陛下安心等待愿望实现的那一刻吧。” 怀瑜闻言抬起头看着赵稷,然而赵稷一言不发,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便又有一阵狂风从门扉处吹进来,怀瑜抬头看去,门口已经没有了迦明叶的身影,只有那只孔雀在门口徘徊,好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发出凄凄的鸣叫声,叫了十几声,便停下来,或许是意识到真的被抛下了吧。 怀瑜看着那只孔雀,又回过头看赵稷,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夜实在是太过于魔幻了。 他有许多的问题要问赵稷,问题太多,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问起了。 一头乱麻,两个人对视良久之后,怀瑜才勉强扯出一点的头绪,从最初的时候问起。 “他问了你什么问题?” 赵稷好像心情很好,又或者他从来没有心情好不好的时候,只有他认为需不需要把一些事情告诉一些人的时候。 现在,这些问题可以告诉怀瑜,所以他很轻快的和怀瑜说道 “一颗蛋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魔幻了…… 忘了说这篇文没有什么存稿,所以写起来会很放飞……嗯。 总而言之,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以后只能裸更了嘤嘤嘤,现在又很忙,所以更新时间会推迟到晚上十点或者十一点,请见谅么么哒,晚安~ ☆、玄之又玄 “一颗蛋?” 怀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和蛋有什么问题吗? “准确的说,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赵稷看着怀瑜的眼睛,为他细细道来 “不死不灭的不死之鸟,为什么会在一个珠子里封印着呢?” 怀瑜隐隐觉得好像明白什么,却又像是河水中游动的鱼儿,叫人抓不住尾巴。 于是又静静的听赵稷往下说道 “迦明叶第一次见朕,便给了我装着这孔雀的珠子,对我说这里面的是不死神鸟,不死不灭,你猜这是什么意思?” 怀瑜有些试探的接过话说 “鸟是活的?” “是了,” 赵稷甚是欣慰的笑道,又站了起来,走到那孔雀的面前,想要伸出手抚摸一把,那孔雀却躲了一躲,往门口一窝,便动也不动了,只有羽毛在空中飘荡着,化出一道道微弱的光芒。 怀瑜也跟着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抬起头看着赵稷,仍然有所不解。 “那和你帮他解决了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怀瑜啊——” 赵稷沉默一瞬,不知道该发笑还是该叹气,刚刚还想要夸赞,结果下一刻就开始犯蠢。 “你还没有明白吗?鸟困珠子里,却又是不死之鸟,这不是一种困境吗?迦明叶的问题,便是要我将这只鸟从珠子里放出来,一个自由的神鸟,才算是真正活过来的鸟,不是吗?” …… 所以你就让人把珠子摔下城墙? 这样说的话,这样说的话…… 怀瑜简直是无话可说了,这样委婉曲折的理解方法,果然不是一般人才能猜到的吧。 于是发至内心的感慨道 “果然不愧是圣上,这样的问题,也能猜得到答案啊。” 赵稷却转过头看他,道 “不必这么说,认真说起来,还是你给了我一点启示。” 怀瑜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 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赵稷点了点头,走到他的面前,为他整理的外衣,又双手扶在他的双肩上,和他眼睛对着眼睛,徐徐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道 “你那一日将迦明叶幻化的莲花连根拔起,那只莲花又变回了血液,道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我便明白了迦明叶的意思,假的终究是假的,那么,真的也终究是真的。” 怀瑜还要做挣扎 “如果是假的呢?” 如果理解错误,那摔碎了那个容器,孔雀——果然死掉了或者化为虚无了呢。 赵稷嘴角翘了翘,这个问题更简单了 “这不是更好解决,欺君之罪,不过砍头而已。” 赵稷的话音刚落,怀瑜便蓦然好像一道凉风进入了脑中,吹散了那困扰他的迷茫,让他忽然就完全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般来说,无论什么人,都不会觉得传说中的神鸟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被封印在一个珠子里的神鸟,都会觉得不过是和尚的障眼法,或者是什么思想放进珠子里的工艺品,毕竟天下能工巧匠,做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实在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是一只比起普通的孔雀华丽许多的神鸟。 那么,自然不会去想砸碎这珠子——无论如何,来自一个有着高深法术和尚送来的礼物,无论什么人,都不会想着故意把它给弄碎,最常见的,便是束之高阁。 当然,很显然,赵稷不再这许多人之列,他是一个不能用平常人思维去理解的人。 怀瑜觉得自己分外清醒了,却又分外的不清醒,风吹着虚掩的门扉,吹的嘎吱作响,好像是有人在推动着门扉一样。 怀瑜想要挣脱赵稷的桎梏,却无法挣脱,于是只好和他对视着,看着他那近乎点漆一样的瞳孔,在这样深得夜里,在这样昏暗的夜里。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好像是带着蛊惑一般,让怀瑜无处可逃。 怀瑜别过眼去,试图通过问题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然而声音淡不可闻 “既然是……要让这只孔雀从珠子里出来,为什么不直接挑明呢,你和他又做了什么交易,又为什么……选择今天放出这只孔雀?” “不知道,不能说,以及——” 赵稷很简单的一一的否决了他的问题,然后扶着怀瑜的额头,将他涌入怀中,以及那已经显怀的未来太子。 这样拥抱着,似乎是在一起了。 赵稷在他的耳边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自己猜想吧,如果得到最后一个答案,我满足你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放出这只孔雀? 为什么? 为了—— 怀瑜就要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赵稷却又打断了他的声音,说道 “好好的沉思吧,这个愿望——以后你会用到。” 以后——什么时候会用到? 怀瑜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僵直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要去从赵稷的目光中窥探出什么, 找及却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将他紧紧的箍在怀中,胳膊越收越紧,让怀瑜无法呼吸,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抵在怀瑜的脊椎骨处,将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颤抖一同到达怀瑜的心间。 怀瑜僵直身躯,不过一刻钟,便软了下来,他向来意志不够坚定,尤其在赵稷面前,或许是顺从的多了,便很难的反抗 他垂下头,落在赵稷的肩窝处,能听到那过于快速跳动的心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怀瑜怀揣着莫名的,很是愤懑的情绪在心底询问,却得不到回答,也得不到发泄。 晚上同床而眠,也没有一丝一毫枕边人的感觉,怀瑜睁着眼看着头顶黑暗里飘荡着的帷幔,第一次失眠了。 他侧过脸去看赵稷的睡颜,其实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好像是美好的画卷一般的容颜,却是他的男人,却是这坐拥天下的男人。 但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为此感到患得患失,或者与有荣焉呢 或许是从来怀揣过情爱的感觉吧。 怀瑜在心底一个字一个字的对自己说,对自己的孩子说。 至亲至疏,自己与赵稷,真是古往今来,最称职不过的天子与君后。 ☆、猫鸟相争 第二日天色还昏暗的时候,赵稷便已经出了宫,和诸位大臣一起,在城门口送别士兵,一人一碗烈酒下去,便是烧了周身肠胃,连带着壮志豪情,都被这一碗酒激发出来。 大禧的旗帜在风里招展着,其气势如同诸位意气风发的士兵一样,叫人觉得前途一片灿烂。 赵稷站在城墙上头,与李将军一道看着李怀瑾带着人远离神京,心中冷静下来,诸多期盼,化作无形,散在空中。 他眼角余光看着目送儿子出征的李将军,心中有一句话,是要问老将军但不担心,这毕竟是李怀瑾第一次自个掌权奔赴战场,不是观摩,是真正的生死沙场。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闭口不言了。 这话问出来太没水平,君主不该对自己的臣子有任何的怀疑。 于是说了几句感慨的话,又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去宫内上朝,途中经过了然寺,工匠们正进进出出的搬运木料,一问却是在搭建高台为几日后迦明叶的讲法大会做准备,僧侣们皆是兴致冲冲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或有鸠占鹊巢的愤怒,问起寺庙内高僧的意见,竟然也是心生向往,及其愿意和这远道而来的高僧一起辩论佛法。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出现抵制的情况出现,赵稷垂目看着那些人兴奋的样子,便忽而没有了兴趣,又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得办什么讲法大会甚是无聊了。 他是这样奇怪又无理取闹的人,意志说改就改,从前太子府的人被他折腾的神经衰弱,也不敢又说抱怨,后来都习惯这种折腾了,赵稷又安安稳稳的不作妖了,不过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怕哪日不顺心了,又折腾他们玩。 因此能够长时间在太子府当差的,无一不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人,好歹现在赵稷还记得身为君主应当一言九鼎,因此不必让举国之人跟着折腾。 但是或许是冷风一吹,又或许过了一夜,百官从那惊艳的宴会里清醒过来,在朝会中也略略提起专门为迦明叶下旨讲经的事情,说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做法会大约是不大妥当的,且是这样高调又肆意的,不甚符合吾国风范。 吾国风范,这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词语。 赵稷坐在龙椅上,垂着眼看底下提出意见的几位官员,又看着站在前两排老神在在做壁上观的那些人,弯了弯眼睛,心中啧了一声,开口很是敷衍的说 再议罢,诸位爱卿。 说完,便是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干净利落的很。 持反对意见的大臣愁眉苦脸的,好像已经预见未来佛教统治本国了一般,到叫老太傅呵呵发笑,和李阳一道走着,先说老匹夫们都老了,反而不敢折腾了,又说都该回家养鸟了,不能老想着安安稳稳的在任上老死,也太没眼色了。最后说起来后生晚辈,倒是嘘吁,说好不容易培养一个得意门生,结果被弄到青阳关去了,便宜了赵峥那小子。 李阳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洛家的小少爷,天生聪慧的很,也最善解人意,老太傅的儿子云中月最开始跟着赵峥去了青阳关,老太傅便把洛衣当成半个儿子看,本来该参加今年科举,说不定就高中状元平步青云了,结果又被弄到青阳关去了,这真是令人忿忿不平的,然而洛衣本人却对此毫无异议,叫他嫁人就嫁人,叫他放弃科举便放弃科举,这样过分善解人意没有脾性的,叫想为他争取一下的人也无理由可争取。 老太傅絮絮叨叨的说自个一定和青阳犯冲,才一连两个儿子都去那么远的地方,最后话题一转,说起来李将军真是好福气,找了个最年少俊美的状元做儿媳,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大家都眼尖的很,张问镜虽然年后自寻了地方居住,然而他年前常常和李怀瑾一道出入的,虽然口头上不说,然而任谁都觉得他们必然是一对了。 李阳便呵呵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顺着太傅之前的话题说其实去青阳也挺好,洛衣和云中月小时候便是一起玩的,正好做个伴了。 太傅撞了他一下,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做什么伴,这话说的好像要全给赵峥做妃子了,如果一生心血全折给赵峥,全是李阳这乌鸦嘴念的。 李将军乐呵呵的,被这么说也不在意,反正太傅是天子师,天子都敢骂,那自个被骂一两声也没有什么。 不过也是两个人关系好的缘故,互损了几十年,这也不值当什么。 赵稷下了朝也没回去,而是径直去了藏书阁,结果到了藏书阁,还没有翻几页书,便觉得困极,他昨夜几乎一夜没睡,这一会儿略想了想暂且没什么事情,就躺在那里兀自睡着了。 服侍的太监得雨从小跟在身边,甚至太子及其厌烦有人擅自近身,也不敢随意的叫喊或者擅自覆盖衣物,只好让人关闭门窗,又搬出小火炉燃着,好在天色渐亮,日光一寸寸的洒了进来,太监们再将窗子打开,暖洋洋的覆盖全身,不至于遭受风寒。 等到日头完全出来,天色大白,万物都好像覆盖了一层白光一样,这正是万物复苏时候,寒冷不再,唯有暖阳笼罩大地。 又有百花悠悠绽放,偶尔能听到鸟叫声。 还有猫叫的声音。 怀瑜从睁开眼便在床上躺着,听着屋外的声音,一动不动的,本来想着在床上躺上一天好了,结果被屋外小玉那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声音给喊了起来,喊人端了水进来,洗漱过后,便披散着头发从屋子里走出去,然后就看见宫女太监们都站在廊下,三两一堆,窃窃私语。 怀瑜正要询问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自己太好说话,又或者事情太少,让她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擅离职守,便看到小玉在院子里张牙舞爪的,根根毛发竖立起来,很是盛气凌人的盯着在它面前走动的,陌生的蓝色孔雀。 那是猫的本能——扑捉飞鸟。 “小玉——” 怀瑜一声呼喊还没有喊完全,小玉喉间发出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便犹如一道白光一样飞扑道那孔雀的身上,怀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觉得接下来会发生很是残忍的画面。 却没有想到那只孔雀鸣叫一声,就用更为灵活的身姿躲过了小玉这充满力道的迅疾一击,并且飞了起来,安安稳稳的落在了树枝上,尾羽垂下来,在半空中飘荡着,仿佛在嘲笑扑了一个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的小白猫。 小玉盯着那飘来又飘去的羽毛,喉咙间发出声响,那是将要发动攻击的讯息。 怎样说猫也是爬树的高手,虽然并无翅膀,然而腾跃飞奔相比于飞鸟却丝毫不逊色的,小玉自然也不例外,或许是跟了赵稷太久的缘故,心性里更增添了一种矜贵,这绿毛孔雀让它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面子,势必是要狠狠的报复的,于是便在人类的呼喊里,小玉再次发动了攻击,它三两下爬上了树,就要碰到那孔雀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时候,孔雀又一飞而起,羽毛从小玉的脸伤胡须划过,仿佛是一种挑衅。 小玉便真的怒了,小玉一怒,那真是花草摧折,侍女受罪呀。 于是这一日,这一刻,怀瑜宫中的人都抬头看着那只蓝孔雀一路从宫殿的上头飞过,飞出了墙外,随后小玉跟着出了墙,随后君后大人一边喊着糟糕糟糕,一边兴奋的跟着跑出去,再随后朝云看到宫女端着膳食过来,才想起来君后还没吃早饭呢,于是后知后觉的惊呼一声小殿下,便跟着跑了出去,宫女们面面相觑的,不敢停在宫里等待,于是也跟着出去。 于是王宫里便出现这样的一幕,一只华丽非凡的蓝色孔雀后面跟着一只恼怒非凡的白猫,白猫后面又跟着一只兴奋非凡的君后,君后后面跟着诸位焦急非凡的宫女,一大串的人绕了大半座王宫,最后停在临仙宫的外面,孔雀落在临仙宫的外墙上,两只爪子踩在琉璃瓦片上,甚是高贵矜持的行走着,竟有一种分外自得的意思在。 怀瑜带着一群为他胆战心惊的宫人跟着跑过来,还没有为孔雀终于停下来而松一口气,就因为看到临仙宫的牌匾而倒吸一口冷气。 临仙宫,太后的宫殿。 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怀瑜下意识的转身就要离开,他到底对太后还是有一点心理阴影的,然而他还没有转身,小玉便使出十足的力气一下子朝着孔雀飞了过去,也不知道那只孔雀没有注意到或者其他什么缘故,竟然被小玉整个扑倒,然后一直猫一只孔雀齐齐跌进临仙宫中—— 喵——!! …… 寂静,寂静,又寂静的临仙宫内,传出小玉那响亮的惨叫声,怀瑜伸出手一把捂住了脸,心中生起了绝望。 又绝望的想着,这算什么事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要提醒,有木有,觉得,本章,粗长了那么一点点! 比平常多写了一千字呢!骄傲!(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喂!别人最低都是日三的!) emmm……字数不是重点啦,重点是,据说好像前两章有点看不懂?看不懂没关系,接着往下看,再看几章就会发现……已经把前面看不懂的地方全忘了啊哈哈哈~我好机智! 当然正经一点,在下这写文本来只是一个沙雕梗来着,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个小天使每天评论,虽然写的不好,但是又觉得既然有人在看,那坑了的话好像有负罪感呢,所以就往下写。 但是,那什么,既然是临时起意写的文, 就会没有存稿…… 然后没有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剧情和背景的嘛…… 再然后没有那什么,大纲的吧…… 所以就会很放飞,想到哪里写哪里,所以看起来会觉得有点点分裂和逻辑混乱,画风比较粗暴和简陋,请多见谅啦么么哒! 可能会修稿吧,也可能不会修,这么多字修稿太痛苦了~看情况吧,不过就算是修稿,也是全完结了之后的事情,至于完结嘛,估计一百章内应该完结不了~ 嗯,暂时就这些吧,么么哒,晚安~ ☆、过于平淡 怀瑜呆滞的转身,正想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悄悄离开,临仙宫的大门就开了,里面走出太后的贴身太监,略略抬头朝怀瑜一笑,便低下头,细声细气的说 “君后,请进罢。” 悄悄离开必然是不可能的,从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临仙宫前头的拱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前去通报说君后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气势汹汹这个词是不大恰当的,听起来好像怀瑜是专门来找事的一样,怀瑜觉得自己本来是想看看那只孔雀是不是真的有神通,又觉得自己日常闷在宫里,正好跟着跑出来玩玩,结果就乐极生悲了,可见人还是不要太过得意的好,不然便很容易落入令自己很难过的境地。 怀瑜垂头丧气的便要跟着进去临仙宫内,朝云又唤住了他,随手让身后的宫女解下一根发带,便匆匆上前,伸出指头将他的头发勉勉强强的梳理顺滑了,系在后面,看着不像一个疯子一样,才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 “走罢,君后,不要紧张,没有什么不好面对的。” 怀瑜眨了眨眼,又觉得这女孩子其实应该也还好。 但是为什么那一日要说出那样的话,真是让人费解啊,怀瑜怀着郁闷的心情往里面走着,余光看见那只猫与孔雀在院子里乱成一团,却无人注意,临仙宫内的人权当是没有看到一样,各做各的事情,只当是不存在的。 怀瑜心中一边腹诽这倒霉白猫,什么地方不追,偏追到太后宫中,一边又僵着表情跟着走,临仙宫中只有墙壁上的藤蔓十分肆无忌惮的旺盛生长着,其余花草皆是修剪的整整齐齐,就连青石板也是整整齐齐的,怀瑜上次来还是很深的夜里,也未曾注意过脚下的路,这次一片云淡风轻艳阳高照的,便将这整齐的青石板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又不禁诧异起来,果然是很厉害的太后了。 于是心中便又是紧张起来,他向来有些畏惧严肃的人,总觉得这人是不可以轻松玩笑的,与其交流很痛苦,因为连玩笑话也要斟酌着说,不然对方一定会当真,而今日又是自己有错在先——是了,怀瑜才想起来那厚厚一摞的宫中规矩,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不准在宫内随意的行走的,至于更加随意的奔跑,就又是绝对不能的。 怀瑜在临仙宫的人引导下,从悬挂着素白薄纱的走廊上行走过,到了正殿内,仍然是静悄悄的,并无人说话,太后大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人坐在案前正写着什么东西,专心致志的,好像并不不知道怀瑜的到来。 那太监快步的跑过去,俯身说了句什么,太后才停下手中的笔,让人撤去了笔墨纸砚,又轻笑道 “本宫听说君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还以为是来与本宫展示武艺的。” 怀瑜便万分尴尬的一笑,又不知道回答什么,总不能说是为了观看猫追孔雀,这也未免他太过幼稚了,但是什么正当且合理的理由能够解释他带着一大群人过来,他却想不起来,于是只能站在原地沉默着。 太后得不到回答,才转过身,抬起眼从上到下的将怀瑜打量了一通,而后露出一个微笑,十分清淡的说道 “回去罢。” 嗯? 怀瑜好像是没有听清太后说了什么,这就让自己回去了? 可是为什么把自己喊进来,又为什么就说了一句话就让自己回去,也太不知所谓了吧。 但是太后说完那三个字,复又转过身去写字了,果真不再说什么了。 怀瑜只好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太后才又开口说话,依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不含一点的感情 “君后如此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叫人看见岂不是有损国威,须知一国之母,如此散漫,如何做天下的表率,不知道是哪个宫女负责衣冠之礼,如此不知规矩,回头便革了职送回静亭重回学礼仪去吧,你说呢,怀瑜?” 太后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的阴阳怪气,但是怀瑜却觉得脸上一片滚烫的,恨不得立刻消失,这话虽然是说宫女的过失,焉知不是在说自己,又不是无知的小孩子,还能不晓得注意仪容么。 怀瑜顶着这无地自容的心情,急促的回答说,好的。 儿臣这就让人去收拾东西了。 也只能这么回答,他若包揽罪过说什么都是自己肆意妄为的跑出来,对那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好处。 这样回答的时候,其实怀瑜心道,大不了过几天再召回么,也没什么。 静亭宫是所有宫女第一次进入王宫要待的地方,其实送回去也不会遭受什么惩罚,只是也不会再得到什么奖励就是了,并且很难出宫,默默无闻的老死在宫里而已。 这些是怀瑜不清楚的,而等朝云在回去的路上,和他说了之后,怀瑜便沉闷了一路,悔不该在太后面前就这样应了下来,不过,怀瑜又侥幸的想,也许太后他老人家根本不在意一个宫女的去留,也没有下旨什么的,自己当做没事情发生,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样想着,怀瑜心情欢快了一点,又才想起来那一只猫一只孔雀好像还在太后宫殿内玩耍这,于是便要开口和人说记得想个法子让两只弄回自个的云鹤宫内,只是话说了一半,仍然觉得不甚舒服的,却又不是心中不舒服,而是肚子开始疼痛起来,翻山倒海的,又来回翻滚的,好像有细长的带子在腹内纠结在一起了一样,让他甚至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便要栽倒下去,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疼痛一阵一阵如雨打窗台,密密麻麻,不得解脱。 于是也忘记猫和孔雀,于是也忘记什么宫女,只陷入无边无际的疼痛里,唯一的意识,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被人抬进凤撵里,一群人心惊胆战的簇拥着回去宫中,慌忙的去派人请太医过来,等赵稷和太医一道急匆匆的赶过来,怀瑜宫中已经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莫方,小崽子很平安。 ☆、夜有所梦 这次是真的觉得要掉脑袋了,犯了这么大的错。 宫人们跪在地上,心里怀着极大的恐惧想着,甚至头也不敢抬起来,她们不是没有听说过圣上做太子的时候,虽然很是贤德,然而却对本府的人很严厉,是决不允许有人犯错的,尤其是让已经有孕的君后遭受痛苦这样的事情,肯定让龙心大怒。 但是赵稷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径直进去了内殿,让太医紧着看了人到底怎样了。 太医不敢有所怠慢,仔仔细细的观看面色,又把脉探查,没有任何的异常,才松了一口气,回禀说并无大碍,只是君后心情波动,又经历太过激烈的行走,因此大约惊动胎儿,所以引起了阵痛,静静的调理便好了,只是不可再有什么过于激烈的行动,然而,适当的运动还是对胎儿有所裨益的。 说话的时候御医抬起头看着赵稷,语气里其实是在暗示了什么,然而赵稷丝毫没有领会他玄妙的眼神,或者说并没有往床笫之事考虑,因此在听到并无大碍的时候,便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废话”。 于是只记得了第一句,乃是说太过于激烈的行走,宫人早就在来时的路上把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于是低眉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也不想对着这些人发火,只是淡淡的说道 “散了。” 两个字而已,朝云应了,底下的宫人皆皆叹了一口气,以为躲过一劫,然而站起来就要离去的是,抬起头对上朝云的视线,却看到一丝的怜悯。 这不是放过,是全都要换掉的意思,朝云从小跟在赵稷身边,早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是真的散了,不必留在云鹤宫内。 赵稷单单记得了不可随处走动,因此等怀瑜缓过来,赵稷便抬头看着窗外的树枝,说 “写字吧。” 怀瑜难得的心虚,坐在床边,咳了一声,顺了顺嗓子,说 “是我错了。” 他从那过来是知错认错的好孩子,现在是知错认错的好君后。 然而赵稷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为所动,接着说出很残忍的话 “这一个月,你被禁足了,除了云鹤宫,其余任何地方,不可以出去。” 一个月…… 一个月,也未免太长了吧。 怀瑜面容扭曲的,企图要和他讲讲道理,一个月困在一个地方,那是要疯掉的,然而赵稷虽然喜欢和别人讲道理,却不怎么喜欢别人和他讲道理。 因此驳回了怀瑜分期禁足的上述。 怀瑜便心有忿忿然的抄书。 抄的什么书呢,怀瑜坐在软垫上,趴在案几上看着面前一叠的论策,字体四四方方,是很规矩的馆阁体,然而却边锋却又锋利的人,显得有一种很决绝的味道。 怀瑜翻了一会儿,回过头看坐在窗子下看书的赵稷,阳光直射,一团光包裹着赵稷,耀眼逼人,叫人不敢直射,于是伸出手搭在额前,勉勉强强遮挡一点光亮,又说道 “圣上,不知道这是哪位高人写的策论。” 高人赵稷十分坦诚,没有丝毫心虚的说 “是朕。” 啧。 怀瑜心底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而后又说道 “我抄这些干什么,又用不上。” “谁让你抄书了,我让你抄的,是字。” 赵稷大约被他这么一通的打断,也看不下去书,便放了下来,走到他的背后,伸手拿出一只笔,在怀瑜手边的宣纸上写了一个“阅”字。 怀瑜仰起头,自下而上的看着赵稷,有些愣神 “怎么抄?” 抄书和抄字,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赵稷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从后面伸出手,像是环抱着怀瑜一样,发丝垂落到怀瑜的脸庞上,一丝一缕的,带着一点的凉意与微微的麻。 怀瑜瑟缩了一下,不是很适应的说 “你做什么?” “教你写字,别动。” 赵稷这样说着,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握着怀瑜的手,十分缓慢的在纸张个上写了一个“阅”字。 一边写着,一边又说 “好好感受如何写这个字,三日之内,要写的一模一样。” 又一连写了两三遍,怀瑜不知道赵稷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与感受,他自己却觉得心跳的十分的快,这样近的距离,甚至可以闻得到十分清淡的霜气。 那带着一点点清凉,又有些稀薄的霜,再一次的萦绕在怀瑜的鼻息间。 霜其实不应该有味道,但是怀瑜偏偏可以闻得到,那无法形容的气息,像是清晨河边的蒹葭蔓蔓,一定是秋日大把已经泛黄枯萎的花草,在泛着凉意的清晨,带着细密的霜,忽而一道风来,吹的枝叶毛绒乱飞,蔓延整个天际,那些细密的霜便铺天盖地的,成就所有的凉气。 怀瑜静静的想着,觉得这样好像应该有点不好。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呢。 自己也说不得,也无法说得清,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怀瑜晚间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一只船上,在一望无际的河水上漂流着,怀中抱着大把的蒹葭,那些花枝将他的脸挡着严严实实,赵稷坐在船头弹奏古琴,一声一声的,传到很远的地方。 他们好像还说了什么话,那些话无头无尾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说。 “赵稷,我想回去了。” “无法回头。” “其他人呢。” “无有其他人。” “……” “可是,这样飘荡着,要到什么地方?” “到了。” 赵稷忽而便站了起来,然后将古琴摔了出去,义无反顾的一头扎到了水里,激起一大堆的水花,那水花铺天盖地的竟然变成了巨大的浪花,朝着怀瑜打过来。 怀瑜眼睁睁的看着那浪花打了过来,只来得及大喊一声 “赵稷!” 随后眼前陷入了昏暗,却没有想象中掉入水里的感觉。 然而仍然听到水滴落的声音。 那是——下雨了。 怀瑜睁开眼,眼前仍然是他已经看习惯的王宫的帷幔,没有什么芦苇,也没有什么河水。 也没有赵稷。 ☆、下雨的夜 怀瑜伸出手往旁边一摸,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分明还不到上朝的时间,为什么不在?又能去什么地方 怀瑜坐了起来,些微的不便,大约是因为已经显怀的缘故,便觉得沉甸甸的,好似身上挂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其实也没有差别了。 怀瑜从床上下来,从架子上扯了外衣便往外面走,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听着窗外模糊的雨声,沉默的往外行走,地板上或许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有些略微的潮湿,到了外间,再到门前,透过紧闭的窗子,看到外边昏暗的灯光,听到雨打树叶的声音,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这场雨过后,便是暮春,一日一日的该热起来。 怀瑜站在门前许久,才伸出手打开门,却差点被吓到,因为门前站着一个人,身体笔直的站着,安安静静的,像是一只竹子。 这根竹子转过身,朝着怀瑜行礼,又开口说话 “君后。” 怀瑜定了定神,借着屋檐下的灯笼里散出的光辉,方才看出来这人是大玉,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还是说他每天晚上都站在门外,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半夜醒来过,所以从来不知道。 怀瑜站在门口,问 “你怎么在这里?” 大玉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站岗。” 怀瑜:…… 好吧,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怀瑜撑着门扉,就要转身回去屋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忽而又停了下来,转过来看着大玉,说 “他呢?” 大玉不明所以,顺着问了一句 “谁?” 还能是谁? 怀瑜长呼一口气,说 “圣上,这么黑的夜,去哪里了?” 如果后宫有其他人,半夜出去也没有什么好询问的。 如果前朝事物繁忙,那也该是从入睡前就在御书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更不需要好奇。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理由解释半夜时分赵稷的不在,虽然最简单也是最可靠的原因,那就是赵稷同样睡不着,所以出去了。 但是怀瑜还是多问了这一句,大玉却沉默了,他站在那里,作为暗卫的职责他不能欺瞒主子,然而他又答应朝云,绝不可以说圣上半夜去了什么地方。 朝云跟着圣上出去前殷殷切切的交代,就怕哪一天,被人知道了圣上的不治之症。 他这样沉默着,反倒引起怀瑜的注意,他转过身,正对着大雨,皱眉道 “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去了不可告人的地方,竟然不能让自己知道。 大玉点了点头,迅疾又摇了摇头,然后跪了下去,说 “请君后恕罪。” 这就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意思了。 怀瑜便觉得身体沉甸甸的,心也沉甸甸的,一块的往下坠着,叫人很是疲倦。 他抬眼看着从天而落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这样寂静又黝黑的时刻,无声的润湿世间万物。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淋雨。 “起来罢。” 怀瑜对他说,然后转过身,回去了屋内,转过身关上门,吱吱呀呀的,分外清晰。 怀瑜又原路返回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不知道,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赵稷半夜出去。 但是人就是不见了。 怀瑜将枕头被子都叠在头下,看着地板上那一点点窗口里透进来的晦暗的光斑,脑子里却还在想赵稷到底去做什么了。 总不能出宫了吧,怀瑜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不是没有可能,又不是没有前例。 只是又有一点点的,不满的想着,为什么不带着自己,以前自己不情愿的时候,非要带着飞檐走壁的,而今自己觉得很闷的时候,又不打招呼的自己半夜跑出去玩,算什么呢。 却早就把自己禁足一月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可惜,赵稷也没有出宫。 下着雨的夜,很是凄凄惨惨,长满荒草的庭院,则是更有一种肃杀而凄凉的意境。 赵稷哪里也没有去,他只是去了母亲生前的宫殿,那一座早就被封了的宫殿,比冷宫更像冷宫,只有屋檐窗棱上,依稀可辨认精美的雕刻,挂饰流苏上,还留着上好的金银玉石。 赵稷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弹琴,一声一声的,沉闷的古琴声飘荡在这荒无人烟的宫殿里。 白玉京又做起了噩梦,梦见赵稷的母亲坐在他面前弹琴,说小白我弹得好不好啊。 又说小白入宫可真是屈才了 又说本宫甚是心痛。 又说就这样吧 又说小白真是冰雪心肠啊,如冰似雪的,谁都捂不热。 最后说,小白,我一个人在宫内,好生寂寞啊。 白玉京坐在窗前,脑袋疼的厉害,宫人为他揉着穴道,临仙宫内燃起烛火,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熏香。 烟雾袅袅上升,不多时整个殿中便充满了让人昏昏欲睡的安眠熏香的味道。 白玉京心经念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白日落入院子里那只蓝孔雀——迦明叶从海上带回来的一只孔雀蛋,落地便成了成型孔雀的模样。 白玉京于是问了一句,那只孔雀呢? 宫人于是回答,应当还在宫内的一角栖息着,白玉京便下令让人追逐孔雀到廊下或者其他什么能够避雨的地方。 宫人们不敢耽搁,便立刻撑着伞打着灯笼出去,结果却看见宫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僧服的和尚站在门前,打着伞,提着灯笼,正看着那雨中的孔雀。 招了招手,那只孔雀便鸣叫了一声,张开了翅膀,竟然好像是在发光一样,落下荧荧的光芒。 宫人被吓了一下,立刻惊魂失措的转身跑回去了殿内,嘭了一声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说道 “太,太后……和尚,有个和尚……” 和尚,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和尚? 大太监见太后皱眉,便立刻斥责起来,说是大惊小怪的,怕是看错了什么,喧嚣什么! 那宫人还要说什么,大太监便要处罚,白玉京伸出手摆了摆,然后站了起来,伸开手,宫人们便立刻为他穿好衣服,长发也疏离起来,快速的打理好了,白玉京才往外走去。 ☆、雨中故人 从闷热的殿中一下子到寒风细雨中,就连混沌的神经也被一下子刺激的清醒起来,临仙宫的宫人都已经醒来,点燃了整个宫殿的灯笼,白玉京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只孔雀顺着门缝出去,白玉京开口,声音十分的冷淡 “谁开的宫门?” 他一开口,宫人便立刻去找了门口门童,却发现门童一副怔怔的状态,拍了一下门童的肩膀,便一下子激灵,竟然反问起宫内的人怎么了。 又看到太后往门口走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跪在地上,膝盖接触潮湿寒冷的石板,那寒气隔着布料侵袭骨髓,却没有心情去想着冷不冷的,只跪着认错。 白玉京只是看了一眼,便跨过宫门,看见不远处的拱桥上站着那穿着白色僧衣的和尚,面前是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只蓝孔雀。 和尚正是迦明叶。 白玉京眯了眯眼,心底冷笑了一声,不知道这和尚又是准备玩什么把戏,他往桥上走去,到了桥下的时候,迦明叶已经看到他过来,朝着他行礼,又说 “惊扰太后,请恕罪。” 白玉京遥遥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找本宫何事?” 迦明叶抬起头看着他,停顿了片刻,才微笑道 “太后果然是很聪明的人,但是今日贫僧前来,只是带这孔雀王离开您的宫殿,您的宫殿里有死气,长久的呆下去,对孔雀王很不好。” 白玉京心内一惊,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挑了挑眉,冷声道 “死气?” 这可是最不讨喜的话了,他若再多说一句,那么白玉京便会让他知道什么才叫新鲜的死气。那一瞬间无形的杀气在雨中散开,迦明叶既没有说错话的恐惧,也没有被威胁的惧怕,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的,接着解释更多 “您的宫殿里有徘徊不定的人魂,世上万物轮回重生,倘若不去轮回,留恋世间,便成了死气。” 不去轮回?是赵稷的亲娘还是圣上?果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别说这样荒唐可笑的话了。 白玉京自小读四书五经,深知“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太多,又怎么会把一个和尚的话放在心里。 迦明叶看出他眼中的不信任,于是轻轻一笑,手中捏了一个诀,然后指着桥下的流水说 “请太后眼见为实吧。” 他说话的时候突兀的一阵冷风朝着桥下吹去,白玉京只觉得身上一冷,眼睛转了转,只远远的朝桥下一看—— 那被雨水打出道道涟漪的水面上,依稀可见伫立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白玉京,另外一个—— 竟是先帝! 白玉京骇的往后退了一步,撑伞的宫人立刻上前扶着,怕他跌倒了,白玉京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然而他再看的时候,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倒影。 …… 白玉京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良久之后,才笑了一声,没头没尾的说道 “果然好大的本事。” 迦明叶撑着伞,从始至终就是那个微笑的表情,闻言便知道他已经看到了该看到的东西,因此接着说道 “才疏学浅,这世上还有很多的东西要贫僧去学习,时间不早,贫僧便不打扰太后了。” 说着他便转过身去,走了两三步,白玉京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过来 “谁准你在宫内行走,若再让本宫见到你如此放肆,就不是让你转身就走这样容易的事情了。” 迦明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却只看到太后的背影,原来他也这样走的干脆,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起好奇或者害怕,又或者其他的情绪。 果然是很厉害的太后。 迦明叶心内想道,拍了拍孔雀的头,孔雀扬起了脖子,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似乎是同意他的看法。 白玉京步履匆匆的回去宫中,便让人关闭宫门了,宫内的人都知道那个和尚是那个很神奇的迦明叶,主子出去宫门,就是去见那个和尚的。 其实临仙宫内的人和所有的人一样,对迦明叶都充满了好奇,只是职责所在,并不能随意的去拜访迦明叶,而且看着君后面色严肃的回来 ,并不敢开口询问,当然,无论白玉京什么表情回来,他们都是不敢开口的。 只有那个坐在屏风后的人,在白玉京回到主殿的时候,朝着白玉京拜了一拜,轻轻劝慰道 “不过是妖僧为了名利而乱说的言语,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不然岂不是让这妖僧得意么。” 白玉京揉了揉太阳穴,每到下雨天他便头疼的厉害,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那么头疼,但是几乎半夜没有睡觉,便很是疲倦,摆了摆手,让人退下去,他便径直了去了内殿歇息,屏风后的人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白玉京已经不想听了。 于是她只能沉默,然后悄悄的退下去了。 天色已经渐渐的亮起来,雨水淅淅沥沥的,却不见停止。 赵稷在那亭子里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等他回过神来,发丝衣袖都已经湿透了,朝云撑着伞沿着鹅卵石铺成的恶露走过来,到了亭子前就停下脚步,先是喊了一声圣上,见赵稷偏了偏头,才接着说道 “将要早朝了,圣上请回去歇息片刻吧。” 赵稷保持着那样的姿态,朝云心中便一阵的忐忑,然而只能屏息以待的,直到赵稷起身,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门口做了一个及其细微的手势,便走进来两个太监,一个将琴抱在怀里,一个为赵稷披上了斗篷,便悄无声息的回去了。 途中到了云鹤宫的门前,朝云正准备拍门进去的时候,赵稷却停下了脚步,说道 “你去看着怀瑜醒了没有,我直接去御书房歇一会罢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果然是不打算进去睡觉了。 朝云想要开口挽留,但是并没有什么理由开口,诚然她觉得圣上该和君后多多在一起,然而君后不开口说,她们这些人,是没有任何理由去逾矩做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10.29)请假一天,不好意思公司加班太晚了没有时间写,太累啦 ☆、看望圣上 怀瑜本以为自己也会一夜无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过去了,只是睡得不安稳,睁开眼天色蒙蒙的,还以为天没亮,却是已经很晚的时间了。 只是因为下着雨,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所以天气昏暗不明的,让人觉得还是很早的时候。 他起来之后仍然昏昏沉沉的,大约晚上并没有睡好的缘故,坐在床边缓缓的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睡好。 赵稷半夜不知道去做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怀瑜一边腹诽,一边小心翼翼的下床——他如今经过两次难以忍受的痛楚,再也不敢过多的造次了。 等一切穿戴整齐,又洗漱完毕,等到吃饭的时候,赵稷仍然没回来,朝云倒是在一旁伺候着,怀瑜想起昨夜的情形,不怎么抱有希望的开口问道 “圣上去了什么地方?” “圣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朝云却是立刻便回答了问题,神态自若,并无心虚的表象,怀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吃了几口饭,才又问道 “他吃了吗?” 朝云站在一旁,她是比大玉聪慧很多的,当下便明了怀瑜说的是谁,于是微微的露出笑容,颇为轻快的说道 “没有呢,圣上这几日很早便离开,早饭只略略吃了几口粥,便顾不得吃饭了。” 这就是半夜离开的原因吗?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为国为民劳神劳心的人,怀瑜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又接着问 “为什么这么繁忙?” 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朝云便回答道 “文考就要开始了,往往这样的时节,都是极为繁忙的,以往圣上是太子的时候,协助先帝把关文考,也常常日夜不休的,很是辛苦。” 怀瑜吃了一半的饭菜,便忽而又一些的无味了,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是为赵稷忙碌不休的顾不上吃饭,他却日常懒散的,觉得无所事事,两相对比着,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关心才是。 于是说 “煮些粥,再准备些糕点什么的,我要去见他。” 顿了顿,又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应当可以去御书房的?” 朝云眼睛弯弯的,嘴角笑容又加加深了些许 “如果是君后,自然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的。” 这话说起来就太没有说服力了,自己甚至连出宫都很是困难的事情,怎么可能想去什么地方都行。 不过,或许也只是随口说出哄人高兴的话而已,自己也没有必要特意的再和人去讨论这个问题。 怀瑜默默地吃完了饭,出去了就看见小玉和那只孔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关系很好了,也不知道两只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时节在不远处墙角拐弯处的廊下趴在一起依偎着相互取暖,前一天还互相追逐的,竟然这么快就冰释前嫌成为好友了么。 怀瑜有些意外的想着,又坐在廊下看看它们玩,间或了一会儿雨中的庭院,树木枝叶都沾染了很深的绿色了,好像春天并没有经历很长时间,眨眼之间,就匆匆而过了。 怀瑜颇为无聊的,等到快要睡去,朝云才过来说膳食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前去御书房看望圣上了—— 怀瑜僵硬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别扭,好像自己是特意去看望赵稷害怕他过度劳累的样子,但是事实又是如此。 确实是是自己主动要过去的,于是便无处辩驳了。 怀瑜起了身,就立刻要走,又被唤住,朝云为他披上斗篷,才很放心的撑开伞为他引路。 怀瑜后知后觉的才有些冷,但是也只有些微的感觉,却从来不知道她这样细心。 这样日常在一个屋檐下,竟然也渐渐的遗忘当初朝云做过的事情,慢慢的又信任起来。 从云鹤宫到御书房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出了门折角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怀瑜回过头遥遥的回望着一片烟雨朦胧的宫墙,最里面有一座紧闭的宫殿,这个时候宫门却开了一条缝隙,两个太监猫着腰从里面抱了什么东西出来,将门重新锁上,便匆匆的离去了。 怀瑜进宫这些时间,从来没有见过那座宫殿开门——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过去瞧过就是了。 他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问朝云道 “那是谁的宫殿?” “目前无人居住。” 朝云为他撑着伞,很是贴心的解释道 “之前是宫内的妃子居住,不过圣上未曾纳妃,因此并没有人居住,只是每月初一十五有人进去清理灰尘,不至于让蛇虫咬食木材器具。” 是了,怀瑜想起来今天好像是三月初一日了,时间不知不觉,竟然过得这么快了。 怀瑜回头继续往御书房去,虽然他觉得很奇怪,但是说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朝云的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只能暂且放下。 怀瑜在往御书房去的时候,早有人进去告知了赵稷,赵稷在听到怀瑜带着食物过来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一下,觉得怀瑜果然是怀瑜,行为总是不自觉的引人发笑,他当这是普通人家去看望在地收割农务的外子一样,带着简单的食物去就好了。 往常母后要看望父王,再不济也是特意吩咐御书房做好小巧精致的糕点,并许多饭菜,总之决不会亲自带着东西的。 赵稷心情欢快的,往外看着,看到怀瑜走过来,穿着异常宽松的衣物,又慢慢的走着,不如以往轻快。 整个人好像变得圆润了许多,好在还没有表现出过于圆润——赵稷其实不大喜欢过于肥胖人,乃至于略略的身材臃肿,都让他觉得不太好,因为这样的人大多不会身体敏捷,或者上阵杀敌,绝对是第一排死去的人。 不过,这些念头也不过是他一个人偏颇的看法罢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倘若按照他的标准,那么满朝官员,十之七八都要每天绕着王城晨练,非得各个玉树临风才算合格。 做皇帝,还是不要肆意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比较好。 ☆、御书房内 赵稷百无聊赖的想着,又在纸张上划了一道,心里想着,不必让御膳房准备过于丰富的食物,按照御医的方子,只需要维系每日必须的五色食物,不必过于贫瘠单薄,便足够了。 不过这仍然是不需要特意说出来的事情,于是不动声色的等着怀瑜走到面前。 探了探身体,看着他两手空空的,颇为疑惑的主动询问道 “君后不是带着朕的膳食来的么?怎的只见人,不见食物呢?” 怀瑜噎了一下,他知道会有人提前过来传信,却不知道传信的人会如此详细的禀告,因此只能略略尴尬的咳了一声,说 “喂了小玉——我见它饿的叫喊,于心不忍,便给了它。” 顿了顿,又很没有说服力的补充说 “我想着该有人为你准备食物,便不带来 ,你若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这话说的,在君后心中,好像堂堂一国之主,还没有一只猫重要一样。 赵稷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怎么从来不知,你有这等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怀瑜便走过去,说 “刚刚养成的。” 这就让人无话可说,又觉得很是放肆。 赵稷觉得自己该勃然大怒立威才是,不过他脑内想了一圈,又看着怀瑜一身宽松的,心道罢了,谁让自己是仁慈的好皇帝,就原谅他这一次了。 赵稷低下头,说 “你怎么想起来过来?” 他不记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怀瑜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装作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昨夜不在宫中?” 赵稷略略抬眼,疑惑的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直在宫内。” 只是此宫非彼宫而已。 怀瑜很有耐心的,继续的问 “我是说,你昨天半夜不再云鹤宫内,是去了什么地方呢?” 赵稷便啧啧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君后这是要时刻掌握朕的行踪,朕从来不知,夫人何时对朕如此关切,难道也是刚刚才得的习惯不成?” …… 怀瑜呼吸一滞,险些被呛到,自然也没有办法继续的追问行踪,说起来他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很不敬,,然而后宫并无争宠的妃子,赵稷从小和他在一起玩闹,时常觉得仍是好友,却不是将他当做一国之母来看待。 然而谁会和好友成婚,谁又会让怀了自己崽子的人仍然冠以好友的姓名呢?也未免太过于冠冕堂皇了。 怀瑜无话可说,便觉得有些无聊了,而后便趴在桌子上看赵稷批改那入山的奏折,不由得说道 “这样每日的只批改奏折,看起来很是无聊啊,难道你做皇帝,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么?” 赵稷沾了沾墨,不禁哑然失笑,顺着说道 “确实如此,做皇帝其实是最无聊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意思。” 然后又想起来之前让怀瑜练字的事情,便开口问他字练的如何了? 怀瑜额了一声,颇为隐晦的说道 “我的字,其实还算不错的。” 赵稷有些无奈 “我是这样的意思吗?” 怀瑜就不说话了,只静静的趴着,眼睛眯了起来,只当做睡着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赵稷知道他肯定没有去做,也懒得说他了,又任由他趴在桌子上看着,说起来这些奏折也算的上是****,竟然也任由怀瑜窥探着,不得不说很是心大了。 然而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好像也没有觉得很无聊一样,窗子外雨水敲打着,一声一声的,竟然也是别有一番的韵味。 倘若没有人过来打扰的话,也许会就这样静坐到暮色四合的时候吧。 怀瑜果真要睡过去的时候,太监进来通报,说是某某大人有事启奏,怀瑜迷迷糊糊的醒了,每听清前面的称号,倒是听到了有事情来上奏,于是用仅剩的一丝清醒的神经抬起头看着赵稷,有气无力的说 “我是不是要回避?” 按照规矩,后宫妃子是不可以和朝臣共处一室的。 然而事关国家大事的奏折都看了那么多,也没有想起来回避,现在倒是想起来,赵稷便很是疑惑在怀瑜的心中,那些条条框框到底是依照什么分类的,让他如此的记得一条忘一条,零零散散的,让人头疼。 赵稷揉了揉眉心,便头疼的挥了挥手,让他径直去了后面屏风后等着。 怀瑜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屏风后走去,屏风后有休息的床榻,怀瑜看了一眼,觉得这样睡去应该不大好,便去了窗边的矮塌上靠着,又听见门响,有人进来,跪下行礼,说 “惊扰圣上,请圣上恕罪。” 赵稷看了他一眼,说免了,起来说话。 那人便站了起来,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奉承的话,单刀直入,直接说道 “圣上,臣已有眉目,这是目前确定涉及之人,只是,若要不影响文考,必要提前处理,然而恐要惊扰太后,怕是总要打草惊蛇。” 赵稷沉默了一下,眼睛转了转,怀瑜仍在后面,这件事情其实不大适合让他听到,不过,片刻之间,赵稷还是接着说道 “朕已知晓,太后这边朕来应对,其余事宜,等朕安排。” 那官员便告辞退去,这一来一去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怀瑜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话到嘴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却又偏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文考?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怀瑜不禁心有担忧,,他第一时间便想起来问镜是要参加今年文考,且必然要拿头筹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 怀瑜心思恍然的,连赵稷何时走进来都不晓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稷已经在他面前不知道停了多久,眼睛里又是那种怀瑜看不懂又觉得不安的神色。 怀瑜惊了一下,回过神又呼出一口去,嗔怒道 “走路怎么也没有个声音?忒吓人了。” 赵稷左右看了看,接话道 “这里还有什么人吗?除了我,谁还会来,又怎么会吓到你,难道我很吓人?” 怀瑜抬起头看着他,情真意切的说道 “怎么会呢,圣上举止典雅,玉树临风。当真是举世无双,天下独绝。” 这马屁拍的,委实过于敷衍与生硬了。 ☆、不知所谓 赵稷眯着眼看着怀瑜,当然不会被他的话给迷惑住了,并且很懂得先发制人,在怀瑜没有开口说话之前,便挑了挑眉,说道 “我记得,要禁足你,不得离开云鹤?” 怀瑜浑身僵硬了一下,表情渐渐的僵硬,而后眼睛微微的睁着,努力想要做出什么祈求的表情来,赵稷却视而不见,接着说 “就从今天开始吧,你回去之后,一个月不得离开云鹤宫。” 怀瑜:…… 怀瑜便很是后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看他,呢,不看的话,说不一定,也不会让他记起来这样很烦心的事情了。 不过—— 哼!不出就不出,谁怕谁! 怀瑜大约是物极必反的心情,被说的多了,便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便告退,倒是很有骨气的。 赵稷倒是不怎么在意怀瑜会不会真的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呆着,只要不出去就是,最关键的是,不要去和张问镜交流文考的事情。 不过,交流的话,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赵稷心内盘算着,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天才,不过,念在略略还能为大禧做些贡献的份上,也不打算对他怎么样。 不过他要处理的人和张问镜没有关系,那也没有他什么事情。 怀瑜回去之后,果然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中,等到规定的日子母亲前来,照例寒暄过后,便说起张问镜的事情,张问镜自己租了一个院子,偶尔回去将军府看望二老,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了,怀瑜想要请母亲带话给张问镜,但是他听赵稷和那官员的谈话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到底是除了什么事情,因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一些请张问镜以最好的心态去参考,也仅此而已了。 母亲很是欣慰的说果然长大了,竟然知道关怀人了。 怀瑜便装傻充愣的笑了两声,随便又扯了其他的话题,便敷衍了过去。 在文考之前,那为迦明叶特意准备的讲法大会,便已经在定好的日子里开始了。 赵稷竟然也要去捧场,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又都惶惶然觉得皇帝是不是对这和尚过于重视了,无论如何,亲自捧场,也太过于隆重了。 但是一国之君都去了,那百官自然无论心里怎么想,都必须跟着去,本来赵稷也要怀瑜去的,然而一来怀瑜不知道赵稷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来他拖着日渐沉重的身子,也根本不想去到处的跑,又说不是禁足么,怎么能出云鹤宫。 于是便做了留守的人员,在宫内修剪花枝,看着开的灿烂的桃花,怀瑜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回过头问朝云 “圣上有熏香吗?” 他去御书房,好像也没有闻到什么熏香的味道。 朝云虽然已经给怀瑜使用,但是每日也往赵稷出跑着,因此是知道的,折叶不是什么大事情,当下便回答道 “未曾,圣上说熏香味重,不大爱用。” 怀瑜便哦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过了半晌,又说将这些桃花摘了吧,摘了一盆,做熏香吧。 又说圣上半夜不睡,大约是睡眠不好,准备做一些促进睡眠的东西吧。 他说完这句话,朝云便心中一惊,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过后将这样的猜测告诉赵稷的时候,赵稷只是一笑,只说随他去吧,没什么,知道也好,不知也罢,横竖没什么影响。 然而怀瑜说这些话,其实只是无聊而已,他如果不自己没事找事做,整日的在这小小庭院里呆着,早晚会疯掉。 于是忽而又想起来迦明叶的那盆用血幻化出的莲花来。 不知道是用了怎样的障眼法,也不知道今天又会表演什么东西来迷惑众人,到底没有忍住,还是让朝云出宫去看了。 他虽然被禁足,然而君后的牌子还是能让朝云在宫内外进出无碍的。 朝云领命出去,怀瑜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玉在院子里追尾巴玩,那只孔雀从天亮的时候便飞到了屋檐上,一整日的都不肯下来,按照怀瑜躺在躺椅上的角度,正好看着那只孔雀王在屋檐上来回的走,那么狭窄的屋檐,竟然也没有踩空掉下来。 怀瑜眯着眼,正出神的时候,阳光直射下来,又变换着色彩,慢慢的一大团的光晕将那只孔雀包裹起来,忽忽闪闪的光亮李,孔雀好像变成了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又转过头看了怀瑜一眼。 怀瑜吓了一跳,猛地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再看却依然是那只孔雀站在屋顶上,若无其事的梳理羽毛,长长的尾羽从屋檐上落下,发着光芒。 怀瑜仔细的盯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着看,却没有什么发现,喊了宫女问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宫女便摇摇头,说是没有看到什么啊。 问话的时候那只孔雀转过头看着怀瑜,和怀瑜对视上的时候,一瞬间怀瑜以为那只孔雀好像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背后一凉,便打了一个冷颤,这样温热的天气,竟然觉得凉飕飕的。 怀瑜站了起来,便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一般,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迦明叶来的那一夜,好像是和赵稷做了什么什么约定,然后就把这只孔雀留在了云鹤宫内,除了那次被小玉追赶着误入到了临仙宫,这只孔雀竟然真的在云鹤宫内寸步不离,就像被禁足的自己一样。 就像被禁足的自己一样? 怀瑜忽而站住了脚步,整个人如当头棒喝一般,脑子蒙了一下,他猛地后转,正好看到那只孔雀从高墙上往下飞,翅膀全都展开,背衬着日光,整个好像在闪闪发光一样。 那和普通孔雀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很不一样的,是带着一点的,让人不由自主就升起敬重的感觉。 大明孔雀王,果然是神鸟吗? 那拥有大明孔雀王的迦明叶的,到底是神棍,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本事。 他和赵稷到底是做了什么交易,会和今天这场法会有关系吗? ☆、临仙问责 怀瑜只觉得脑子里混乱一片,生出一种想法,他要去看到底是怎样的法会,于是匆匆的往外走,结果还没有走到门口,大玉便已经挡在前面,不带一点感情的说道 “请君后回罢。” 怀瑜不为所动 “让开。” 大玉便径直的单膝跪下,虽有为难,却仍是坚定的说道 “请主子恕罪,圣上道您已经禁足,这月余不得离开云鹤宫。” 怀瑜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很有气势的说道 “他将你给我,难道你不该是听我的话吗?怎么还要替他来禁足我?” 大玉抬头看了了他一眼,眼中却是纠结,只是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丝毫不为所动 “并非替圣上禁足君后,只是圣上吩咐,若您出了云鹤宫,那么等在外面的人便会一掌将您打晕,出去一次打晕一次,绝不留情。” “你——他——!!!” 怀瑜怒目圆睁,不敢相信他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相信赵稷会这么对自己,无论怎么说,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而且无情的敲晕君后,是堂堂一国之君能够做的事情吗? 怀瑜忽而便逆反心起,偏要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有人敲晕自己。 他这样想着,便往外走,才踏出一步,便立刻感觉到眼前好像有黑影飘过。 …… 怀瑜心中一惊,又收回脚,眼前一片晴空万里,并没有什么黑影。 怀瑜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又回去了。 好吧,他相信赵稷这厮绝对能干的出这样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怀瑜无比郁闷的回去殿中,然后翻箱倒柜的去找从家中偷偷带过来的制蛊的书——虽然早许多年母亲都已经金盆洗手不去做蛊,然而却又没有真的全都烧毁,怀瑜记得还是有些很好玩的东西——虽然这个好玩,在世人眼里,恐惧更多吧。 赵稷亲自去给迦明叶捧场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临仙宫自然也不例外,派去查探的人回来说,迦明叶将天地下雨,复又转晴,几乎让整个国都的人都迷惑住,又说起西天诸佛,道是信了佛教,死后便会去西方极乐世界,不知魔火多少人。 太后深深皱眉,良久之后,才道 “简直胡闹!” 大约是有些震怒的了,因此请人在宫门处等着,赵稷刚入宫门,便被请到临仙宫,说是太后有些身体不适,想念圣上,其实这两句话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也不必提出质疑,这也早在赵稷的预料之中,他只是应了声,便果然跟着走了,临仙宫内肃静而沉寂,行走在其中,无论是什么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压抑。 或许是一花一草,都太规矩了。 赵稷跪坐在殿中,此时已经暮色四合,些许的夕阳照射进来,笼罩了一层橘huangse的光彩,太后坐在他的对面,为他煮茶,每一个动作缓慢又细致,赵稷隐隐有些不耐烦,但是却又必须忍耐,他有许多的话可以来刺痛太后的心,但是太后不说话,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鼻子里飘进檀香,那是寺庙里常用的香,赵稷看着太后往彼此的被子里倾倒茶水,开口说话 “母后仍然在礼佛么?今日该请您前去看迦明叶的讲法,是儿子疏忽了。” 太后不动声色的接话 “我是不管事的人,所以闲暇时候看看经书,不过是打发时间,皇帝兴师动众的去了然寺,倒是让本宫诧异——” 太后抬起眼,是颇为犀利的眼神 “皇帝是准备扶持佛教了吗?” “只是图个新奇罢了。” 赵稷说道,又叹了一口气,露出怀念的目光 “想来父王英年早逝,若是见到迦明叶,或许可以延年益寿,再到今时今日,也不必只凭空怀念了。” 太后面色冷凝,呼吸几瞬,才没有发作起来,但是面色是显而易见的不那么好看,因此说出的话便很是严厉 “此乃荒唐言语,你也能信?生死大限,人皆有之,皇帝年纪轻轻,何必担忧,甚至于让一个海外和尚大行其道,也算的上对得起汝之父亲吗?” 这话说出来甚是严厉,殿中的宫人齐齐的全都跪了下去,殿外的宫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人也一点声音不敢发出,只有风无畏无惧的吹拂着,树木枝叶发出声音,在这万籁俱静的傍晚,是十分的清晰可听。 赵稷良久的没有说话,似乎是被一言惊醒,于是低着头沉默着,只看着那茶杯的茶水,与飘荡在上面的茶叶。 过了很长时间,赵稷才开口说话,他对着太后深深的弯腰低头,又说道 “是儿子莽撞,请母后责罚。” “我责罚你什么?你如今是一国之君,该做什么,不该做声,难道要本宫提醒吗?那又何必——!” 太后叹气,又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果然是不能够省心,又想着赵稷并不是什么急躁莽撞的人,怎么就这样被迷惑,那什么迦明叶——留在世上,实在可怕。 赵稷复又桌坐直了身躯,又抬起眼看着太后,缓声说道 “儿子再不这样了,请母后暂且消气罢。” 太后摆了摆手,道 “罢了,你一整日恐怕也没有休息,回去罢。” 是不想再谈论这样的话题,赵稷得了令,便站起来告退,转身离去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光影,明明暗暗的,漂浮不定。 他没有忍住,开口还是说了一句话 “母后,您曾经信过佛吗?” “从未。” 太后回答的甚是干净利索,一点也没有纠结。 既然从未相信,又为什么每日的念佛抄经,就连熏香,也是佛的气息呢。 赵稷离开临仙宫,屏风后的女孩子走了出来,跪坐在太后的身边,为他按揉穴道,又甚是轻柔的说道 “您何必如此呢,圣上初掌权,不过是想做些标新立异的事情,借此立威罢了,您好言劝阻,不知圣上可以听进几分,反倒疏远彼此情分。” 他们之间,有什么情分呢。 太后闭着眼睛,手中佛珠一粒粒的滚动,滚到了末尾,太后才开口说道 “这不是你该议论的事情。” 那女孩子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依旧十分娴熟的为太后按揉穴点。 ☆、腐草为萤 等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宫灯全都点亮,赵稷才回到云鹤宫中,进去庭院内,便看见怀瑜坐在廊下,身下铺着厚厚的垫子,垫子上又铺着柔软的毛毯,他就坐在那里,身上仍披着冬日才穿的半旧袍子,手里摆弄着一个圆圆的琉璃灯,里面却没有光亮,一名宫女弯着腰给他撑着灯笼照明,灯里闪耀着模糊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浮动着,像是大团发光的绒毛一样。 怀瑜静静的看着那只琉璃罐,十分的专心致志,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赵稷走到他的面前,阴影笼罩在怀瑜面前,他才意识到面前站了一个人,他抬起头,看到是赵稷,便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起来迎接,甚至也不想看他一眼,然而到底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这样晾着,怀瑜动了嘴唇,凉凉的说道 “这么晚回来?迦明叶讲的什么经法,竟然这样好听?” 赵稷大约已经知道他白日要出去却被吓回来的事情,此时此刻这样,约莫记恨了自己,眼睛弯了弯,轻咳了一声 “让你去,你自己不去,可不是我的缘故了。” 宫女见他们准备在外间说话,便准备搬了凳子出来让赵稷坐,赵稷摆了摆手,挨着怀瑜坐在廊下,看着他摆弄手中的东西,道 “你做什么?” “好挤。” 怀瑜往旁边挪了一挪,虽然并没有分开多少,然而略略的聊胜于无,怀瑜虽然内心对赵稷派人守在门外,时刻准备敲晕自己的恶略行径很是不满,然而他沉默了一下午,想找人说话也不能够,朝云被他派出去探查视听,大玉像个闷葫芦,若和其他宫人说话,也不合身份,况且对方战战兢兢的,说话也没有什么意思。 怀瑜等到现在,终于有人和他说话,还是没忍住,将琉璃灯小小的打开罩子给赵稷看,又说道 “你看。” 赵稷往里面看去,只见的乌黑一片,仔细的看了,才能分辨出里面丝丝缕缕的草茎。 赵稷便颇为嫌弃的说道 “什么东西?” “腐草。” 怀瑜将罐子又拿回来,兴致勃勃的和他解释 “你听说过么,腐草为萤,等到季夏,这里就能出萤火了。” 这样的故事,也能相信。 赵稷便觉得怀瑜仍然是那样什么都太好相信的性格,这样很好,又很不好,他往旁边的栏杆上靠了靠,看着怀瑜说道 “这样哄小孩的话,你也相信,如果想要什么萤火虫,找人抓几只也就是了。” 怀瑜闻言,抬起头看着赵稷,眼中却是有一点的鄙视——或许不该说是鄙视,只是有一点不服气 “你都相信什么不死不灭的话了,难道我还不能相信腐草为萤吗?倘若腐草为萤都是谎言,那么不死不灭又算什么呢。” 晦暗的天空下,宫女的灯笼近在眼前,那灯火映照在怀瑜的眼睛里,好像比平常时候明亮许多。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赵稷失笑,就说怎么老老实实的坐在外边,还以为在等着自己——不过说是在等着自己也没差什么了。 赵稷看着他,颇为探究的说道 “谁教你这样说?” 他觉得依着怀瑜的心性,应该不会用这样类比的方式来规劝人。 怀瑜冷哼一声,便很是得意说道 “我自己要这样说,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 为什么?还要问自己是为什么吗? 赵稷换了姿态,宫女趁机拿了垫子替他绑在栏杆上,不至于被冰冷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坚硬的栏杆隔痛脊背,赵稷分心,抬头看了这宫女一眼,倒是乖巧伶俐的模样,于是随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聪明,怀瑜日后行动起来,怕也磕磕绊绊的,你就将整个宫殿的栏杆,全都蒙上垫子罢。” 那宫女立刻动也不敢动了,听着前半句还以为圣上夸赞她,后半句却听着让人心直直的往下坠,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错了,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 怀瑜看了看宫女,又看了看那垫子,最后看了赵稷,颇为无语 “哪有这样的娇气了,你发什么疯,吓唬小姑娘,难道是遇上什么让你不痛快的事情,却来我这里折腾人消气吗?” “我怎么会不痛快。” 赵稷垂目,心中一沉,然而表现出来,仍是很随意的,又很轻松的,对着怀瑜调侃 “你不要放在殿内,怕是生了虫子或者异味,叫人看见虫蚁爬动,又或者闻到异味,多生猜疑,还当君后宫内,竟是是无人清扫的地方了。” 我还看不出来你高不高兴么,怀瑜心里说道,这么多年也不是在一起白混的。 但是他是一个好人,从来不做当人面拆台的事情,因此只在心里反驳,口里说出的话,仍是顺着赵稷的说道 “怎会,我现在可是连五毒都不碰,不过,我还要借一样东西,须得圣上替我讨要。” 赵稷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如今是君后,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替你讨要,向谁讨要?” 怀瑜便端坐着,很是严肃的看着赵稷,让赵稷也不由得正经了些许,以为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却只听见怀瑜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要长青殿内的人鱼长明烛。” “……” 赵稷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怀瑜,说 “就这样?” 怀瑜点了点头。 赵稷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撑着栏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怀瑜,说 “我已经说了,你如今是君后,自个去派人要,不必来问我的话。” 怀瑜看着他站起来,听他说的这么轻易,便也大概明白自己大概理解错了,但是还是问道 “那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如果我要很多,也能够吗?” “随你的意,有什么不能够的。” 赵稷往殿内走去,只留下一句话在风内 “又不是真的长明,有什么珍贵的。” 留下怀瑜在风里独自凌乱着,越发摸不着赵稷的想法了。 怀瑜在风里停了一会儿,便也站了起来,跟着往殿里去,又问道 “朝云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懒散日常 “朝云?让她去办其他事情了。” 赵稷进去殿内,头也没回,脱了外套,又要饮茶,入口却是一阵酸涩,因此皱眉,又回过头看着怀瑜,问道 “这是什么?茶坏掉了?” “酸梅汤啊,你难道喝不出来?” 怀瑜看他颇为狼狈的样子,很是理直气壮的说。 赵稷啧了一声,嫌弃的说道 “好好的喝什么酸梅汤,放在杯子里做什么,正正经经的寻了碗饮才是。” 怀瑜轻哼了一声,提醒他说道 “这是我的杯子,你要嫌弃,让人给你另寻一套茶具来也就是了,免得混乱,倒是我的不是,况且我还没有和你抱怨——朝云既然是给了我的人,怎的你又调用起来,既然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小竹跟着进宫。” 怀瑜越说,便越觉得忿忿不平的,当初本来要小竹跟着,那些姑姑们说什么不合规矩,又说宫内自有人照料,偏不让小竹跟着进宫,赵稷便拨了朝云给他使用,又说其实在宫外比宫内自由的多了,何必非得带进宫,又因为父亲发话,自己才放弃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多多坚持,说不定就能跟进来了。 赵稷便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他走到怀瑜的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边,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果然带着埋怨的意思,便伸出手使了一点点的劲,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以示惩戒 “这是和朕说话的态度么?” 然后很是潇洒的转身,便去了内殿先去歇息。 显然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过分,天下之人,没有谁属于谁,本该都为他所用才是。 怀瑜:…… 怀瑜略略有些重心不稳的后仰,站稳之后,又揉了揉眉心,还有些微微的痛,便对着赵稷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 皇帝了不起哦。 …… 好吧,确实挺了不起的。 怀瑜站了一会儿,忽而觉得肚子抽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在用极小的力气撞击一般。 怀瑜拍了拍肚子,悄声的说 “这是和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虽然声音很小,然而气势却是充足的,不过没人应答就是了,腹部抽动几下,便也不动了。 然而,话说回头,那些人鱼脂其实还是有些珍贵的,虽然制成的人鱼长生烛不是万古长明,但是人鱼是真的人鱼,那些小臂粗的蜡烛亮个几年还是没有关系的,管事的人将库存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是狰狞,不过朝云只当没有看到,取了东西便回去了。 她那一夜回去的及其的晚了,本来担心君后会询问什么,但是怀瑜只是问了她为什么回去这么晚,说了半道上折了路去帮御书房做事,才回来的晚了,怀瑜也没有多问,只是说果然不知道是谁的人了,就不再追问了。 这一日朝云取了人鱼脂回去,大玉也按着吩咐捉了虫子回来,怀瑜束了袖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十分认真将人鱼脂与他调配的一些药物混合在一起,然后全都弄到了罐子里,封口的严严实实,又用胶抹了封口,便放在外面晒太阳,日晒风吹的,最初两三天还时时的去看,后几日便不看了,只是开了胶放在窗台晾晒。 怀瑜也越发的懒惰了,或者说,身子日益的沉重,让御医给算了小孩子出生的时间,约莫够写一首诗的时间,便翻了一首诗,每日只写一笔,以此计算临盆的日期,一个字没写完,赵稷便知道他这样计时,当时便好好的笑了他一会儿,又到清闲的时候,给怀瑜画了一树桃花,让他描花瓣去了,说是字么还是一气呵成的好,一日只写一笔,合起来总觉得不甚好看的,平白糟蹋纸笔。 怀瑜便觉得这人果然是很有毛病的,但是又口是心非的果然一日描一瓣,横竖打发时间也就是了,反正这桃树画的还是很合他心意的,每日描一两笔也算不上什么。 那树桃花描了三分之一的时候,院子里的桃花也已经掉落完全,怀瑜觉得手心都已经出汗,才发觉夏季已然要到来了。 树梢竟也有蝉鸣,外边日光大盛,白得耀眼,云鹤宫门口的宫人站在凳子上换竹帘,怀瑜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今日是不是设宴款待文考前十名的日子?” 大禧的传统,文考的前十名皇帝都会在御花园设宴庆贺,并出考题,叫考生随机应变,来为前十名排名,因此也算作殿试。 朝云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 怀瑜便来了兴致,他日前得了母亲的信,问镜果然过考,据说批阅试卷的人很是赞赏,甚至特意让圣上观看试卷,虽然赵稷从来没有在怀瑜面前说过这件事情,不过,本来也没有和他说的必要。 怀瑜便要出门去看,朝云看了看外边过于热烈的日光,又回头看了看已经很是显怀,且因此而有些行动不便的人,迟疑道 “这样热的天,出去总不太好,而且此刻怕是在进行考试了。” 怀瑜跟过去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光,到没有什么所谓,也没有觉得很热——这和三伏天的酷暑可还差的远呢。 因此信誓旦旦的保证说 “我悄悄的,不打扰他们。” 朝云阻止不得,想来圣上也没说不能让君后去观看,因此出去先找人去通报,然后寻了步撵出来,便出了宫殿,怀瑜本打算徒步走过去,朝云却是说什么也不准,从云鹤宫到举办宴会的地方并不算近,若君后没有身孕一切好说,如今也算的上是身怀六甲的人,怎么能走这样长的路,好说歹说,怀瑜觉得耳朵疼,便随她去了。 一路上虽然有遮挡阳光的幕帘,然而仍然可以感受到热意,怀瑜低头看着旁边行走的朝云,未出一滴汗,也没有表现出疲惫的姿态,因此好奇问道 “你不累吗?” 这话却是问的多余,朝云为赵稷做过许多的事情,走过的路早就数不清了,但是又不能说这样的话,朝云便摇了摇头,只是说多谢君后关怀,还是撑得住的。 怀瑜其实问完便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实在有些愚蠢了,跟在赵稷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感到疲劳。 ☆、天子盛宴 怀瑜总觉得自己一日日的迟钝了,又或者脱口而出一些话,叫人颇为无语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此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还是少说话罢了。 他们到了那御花园,在门口守着的侍卫,朝怀瑜行礼,怀瑜下了步撵,朝云便要拿出早准备好的伞给他这笔日光,怀瑜连道免了,这几步的路,不需要这样矫揉造作的,好似万分的娇弱。 推辞之后,怀瑜便径直的往内里走去,越走却又觉得奇怪的很,往常父亲说天子款待新晋学子,是最热闹有趣的,因为这些孩子初入官场,很是聪明伶俐,也还没有被打磨的圆润油滑,因此难免还是露出本性,再来都是才子,说起话来也是妙语连珠,不但是学子们盼着殿试得以获得圣上青睐,他们这些老臣,也乐意在这样的宴席上放松片刻。 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只感觉到一阵的紧张压抑,也没有听到什么欢声笑语,难道是父亲以前说过的话,是哄他玩的吗? 怀瑜从花树交错的道路上走过,到了宴会的地方,透过影影绰绰的枝节,第一眼便看到坐在主位上面色很是严肃的赵稷,好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面前的桌子上除了食物,竟然还燃着一枝香;再来便看到百官皆是齐齐的低着脑袋,不敢说话的样子,最后看到中央空地上十张桌子摆在那里,问镜在最前方,伏案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后面三列,俱是陌生的年轻人。 难道殿试,不是赵稷说一个话题,诸位才子开口各抒己见吗,难道还要用笔写下来,竟是自己又理解错误吗? 怀瑜进了场,宴会中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甚至忘记该向他行礼才是。 不过,怀瑜也不计较这些,他一边看着那伏案奋笔疾书的张问镜,心道几月不见出落的更加俊美了,这一堆前十的才子,都没有他长得好看。 一边又朝着赵稷那走去,早有人搬了凳子去,赵稷看着他,皱眉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语气里隐隐的烦躁,果然是心情是很不好,不知道是谁得罪了他。 怀瑜心胸广阔,不和他计较迁怒到自己身上,随口说道 “想你么。” 这话委实过于随意了些许。 话语一落,地下两三臣子抬起头,很是诧异的看过来,好像怀瑜说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什么不得了的话。 只是怀瑜低头收拢衣服,并没有看到,那些臣子被赵稷的眼光一扫,又都低下头去,此时此刻,没人想要被赵稷盯上。 怀瑜还没有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情,使得他如此的不快,那支香便已经燃尽了,站在一旁的宫人走到中央,高声喊道 “时辰已到,诸位才子,请放下手中的纸笔罢!” 说完,便摆了摆手,小太监鱼贯下去,无视那些才子们的祈求低呼,很无情的便将纸张收了回来,然后放到了赵稷的面前,怀瑜不解其意,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问镜,又看了看拿起试卷看的赵稷,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赵稷要发怒了。 他从拿起那十张试卷开始,脸色便很是难堪,看到最后,蓦然冷笑一声,叫人心内无端生出惧怕,又将试卷递给怀瑜,眼睛却还是看着坐在位子上战战兢兢的才子,又冷冷说道 “让君后看看咱们大禧才子的才学,好好观摩,好有收获!” 最后一个字一落,竟然有学子被吓得直接滑落到地上,嘭的一声,激起尘土。 怀瑜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不过既然让他看了,那就看么,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怀瑜一份份的观看,越看却越是心惊,因为那内容几乎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东西,不过改换几个词句罢了,怀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经历过文考,所以是不是这样的题目有着固定的格式,这样才能勉强解释清楚。 但是——却又自我怀疑,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相似了,要说十个人彼此都抄袭——怀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稷,又不知所措的往下看张问镜,和后者的目光对视,乃是很有自信,丝毫没有心虚的眼神。 怀瑜略略的放心,依着问镜的才学,是绝对不会做出舞弊的事情,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手中的卷子——其中自然包涵着张问镜的答案,于是只能轻轻的把一叠卷子全都放下,心内酝酿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本宫才疏学浅,看着总觉得彼此相似的……或许是陛下题目出的严了,反倒拘束诸位才子,写不出花样来。” “听听,君后好心,见了这样相似的卷子,还替你们开脱呢!” 赵稷一把抓起那些卷子,朝着那些才子哗啦一声扔了下去,然后又勃然大怒道 “你们就这样回报尔等氏族,回报朕吗?!前十名的卷子一模一样,也敢来此赴宴,路过那龙门,竟然也没有觉得羞愧自撞南墙吗?!!” 前十名的卷子一模一样,再没有这样荒唐的事情,赵稷本也没打算这十个人都是真才实学,却没有想到,文考之混乱,竟然到了这样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地步! 他这样雷霆大怒,诸位学子都已经跪在地上长伏不起,彼此惊恐打量,冷汗起了一重又一重,当初说会透露文考卷子的内容,那说话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答案绝对和别家不一样,可以尽情的方式抄写,且就算一样,最后前十名进去一两个就不错了,怎么会——怎么会——全都进来!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诸位大臣们都跪下去请圣上息怒,赵稷只是冷笑,眼睛里透出无情又冷漠的神色,愤怒到了极致,反倒冷静下来,冷冰冰的说道 “诸位给朕这样大礼,朕如何息怒,不如先把这些才子学士都送去审问,给我一个个的审,审不出一个结果,你们该辞官的辞官,也不要等朕下旨了,岂不是难堪!” 说完,便站了起来,一脚踢开面前的案子,瓜果菜肴落了满地,狼藉一片,赵稷从一旁就要拂袖而去,万籁寂静之中,却听见一道极为清亮又冷静的声音响起来 “我没有舞弊。” ☆、雷霆一怒 开口说话的人,其声音清晰又明了,像是不可弯曲的青竹,怀瑜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手指在袖子里握着,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句,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看着说话的人。 张问镜坐的笔直,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战战兢兢之中,说的竟也铿锵有力。 怀瑜却不仅为他担心,他是最知道赵稷平时最喜欢折腾敢反抗他的人,或许是说厌恶更为恰当,问镜这样说虽然是为坚持自己的清白,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会弄巧成拙。 倘若赵稷因此而盛怒,要降罪问镜,自己是要求情呢,还是求情呢,还是求情呢…… 怀瑜默默地想,赵稷如果说是什么要单独查办问镜的话,自己还是要作证的,况且问镜是天下皆知的聪慧之人,写出的文章也让人争相传阅,无论怎么说,也没有作弊的道理 赵稷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了张问镜一眼,那一眼冷若冰霜,开口说话犹如三九寒冬 “呵——谁不会说天理昭昭,但是你如何来解释和他们一样的答案?还是他们都是抄写你的答案?这可是说朕之监考官,全是又聋又瞎之人,还是说,此届三千文士,只出你一个张问镜?” 张问镜咬了咬牙,这话明明白白是在讽刺他,却太难反驳,他只用余光去看那刮到他眼前的试卷,只看两三行,便知道那是自己的行文特点。 却是别人写出的东西。 张问镜自然不能说——是抄写他的文字,考试场上,监考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更没有人来toukui他的试卷。 但是却和别人写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只能说明提前通过气,或者,更为明白的说法,是有人泄露题目,然后他们抄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袭了同样的东西。 但是,他是绝不认这样的污名落在他的头上,因此就算说出来无人相信,也必须要说出来。 赵稷却没有心情去听,因此只留下一句不必多解释,他自有分寸。便离开此地了,走的时候看也没看在场的人,因此他离开之后,全场的人都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叹声,又对跪在中央神态各异的几位学子指指点点,多是鄙夷愤怒,让这些学子哥哥灰头土脸,不敢开口反驳一句话。 唯有张问镜抬起头,只和怀瑜对视一眼,便仰起头看着天空,又忍不住想,想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难道自己一生之谋划,就要断在这里?! 又想自己一生,为何如此命运多舛,还是不该入神京,不该走这条路吗?! 怀瑜见赵稷走了,也扶着椅子缓慢的站了起来,正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问镜——虽然自知出了这样的事情,什么宽慰都是无用,但是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强。 但是他还没有走过去,便有一名太监带着士兵闯了进来,挥了挥手,一点情面也没有的便把十个人全都控制了,又往外拉去,其中不少是官宦富贵之人,甚至和前来参加宴会的臣子有些关系,但是臣子们也只是站了起来望着被拉走而已,却不敢开口要求放人,只能和身边的人面面相觑着,传递着各种的信息。 那太监尖嘴戾声的说圣上已经回去了,请诸位大人先回去府中罢,有什么事宜,一并到明日早朝再议,今日不见任何人,也不必过去说情,或者说些什么其他的言语,今日若有说情的,那连带一应文考所涉及官员,一并去吃个牢饭,自然也没有所谓的。 怀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朝云便已经扶住了了怀瑜的胳膊,又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君后,先去看看圣上罢,这里我来应对。” 怀瑜和她对视一眼,朝云推了推他,往外引了去,怀瑜本想说赵稷有什么好看的呢,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于是原地纠结片刻,终究还是放弃去追问问镜,往宫内走去。 看到问镜一脸冷漠的被那些侍卫拉扯着,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到底是文人墨客,其中或许有所误会,日后要做官的,何至于这般粗鲁的对待,且好好的带路去也就是了,乱做什么!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又能有什么误会,只是碍于他君后的身份,那太监知道圣上对君后的情感,不敢造次,让人松了压着才子们的手,只出身呵斥快点走就是了。 怀瑜跟着也要离开的时候又被群臣唤住,请他多多劝慰圣上,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圣上该震怒,但是诸位才子且是无辜——就算是有人舞弊,万万不能全都打死,更何况文考一应官员,虽有品行不端,然而要一并下狱,岂不是更为不妥,请圣上一定三思才行。 其言之切切,到让怀瑜站在那里进退不得,心内想着既然知道天子震怒如此恐惧,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又想学子作弊或许和在场的官员没有什么关系,若被牵连也太冤枉。 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要说什么才是最正确,因此只能说本宫尽力,便转身离去了,留下满地心怀忐忑的人。 然而怀瑜又何尝不是心怀忐忑呢,他本是为了放松心情才过来,谁知道撞上这样的事情, 怀瑜出去御花园的时候赵稷已经没有了影子,于是便跟着往御书房跑去,这个时候,也只有御书房可以去找人了。 他总不会去屋子里睡觉。 但是怀瑜被拦在了御书房外,赵稷说不见任何人,真的就是不见任何人,门口的侍卫铁面无私,并不因为他的身份而破格让他进去,怀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因为深知沉重,便站不下去,就要回去,却又听见里面一阵的杯盏破碎的声音,又有一声石破天惊的“滚!”传出来,很是让人心悸。 片刻之后,里面出来一名太监,是跟在赵稷身边的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衣摆上还有灰尘,大约是挨了打,被脚踢了,这般严重,看起来赵稷果然气得不轻。 ☆、在线自闭 那太监愁眉苦脸的出来之后,便看到怀瑜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只是习惯性的朝着他露出笑容,又低下头跪了下去行礼,很是恳求的说 “让君后见笑了,还请君后多多劝慰圣上,绝不能下旨啊!” 劝什么呢,怀瑜请他起来,问赵稷要下什么旨意,那太监便无措又愁苦的说 “圣上要斩了温大人——连带一众牵扯在其中的官员,都要下狱去审问,这可怎么得了!” “章大人?” “就是文考的主考官章献章大人,连带后面批改卷宗的人,都是听章大人的差遣,虽然这事温大人很有关系,但是绝不至于就到了立刻问斩的地步,且是,且是——” “蔡全,滚进来!” 这太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赵稷便又催命一样喊了起来,蔡全连忙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又转身跑了进去,怀瑜看着他进去,门被大力的关上,哐当的一声,紧合的门还在微微颤抖着,像是颤抖的心。 怀瑜往前去,侍卫又拦着,怀瑜叹了一口气,还是转身走了,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急不能急,现在赵稷不见任何人,自己没有必要非要进去见他,再惹愤怒。 只是回去了云鹤宫中,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长的时间,就连午饭也食不下咽,好不容易等到朝云回来,便连忙问她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打听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朝云面目纠结片刻,才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早上宴席,本来是其乐融融的,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圣上不知道为什么,问他们觉得“窃珠者贼,窃国者侯”这句话是否有理,又问窃文者该当何论,一连四五个问题,全和之前透露给大臣们的信息完全不同,从来殿试,虽然说是看诸位才子的临场反应与才学,但是天子仁德,多会在宴席前几天与大臣们交谈的时候透露一些内容出去,好叫学子们可以提前多多准备,不至于见了天子天威又被震慑,从而无法思考答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圣上今天却完全没有询问他之前所透漏的意愿,却问出这样很是危险的问题,更甚其他问题,让学生们猝不及防,因此当场除了寥寥两三人,其余人从一开始便抓耳挠腮句不成句,到了最后,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圣上大怒,便令他们当场重写他们文考的文章,要看到底写了什么文章,竟然得了青睐拔得头筹。 再来便是怀瑜看到的场面了。 朝云将其中缘故说完之后,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只能妄自猜测说 “君后,圣上对此次文考甚为看重,怕是要追究到底,不能善了。” 怀瑜听她说完,久久的不能言语,良久之后,也只能跟着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屋子里,脑子里混乱一片,他勉勉强强能推断出一点,这些人果然舞弊,但是为什么会和张问镜的卷子一样呢,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但是,又怎么能做手脚呢。 怀瑜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想不出到底怎么弄,才能出这样的结果。 但是他再怎么苦恼,对这样的事情也无济于事,他是后宫之人,原本连知晓这样的事情都不应该,更何况在其中起什么作用。 怀瑜在殿内等着,那在御书房等候的人回来说身手虽然今天并没有见任何人,却还是宣了主考官等一应官员一个一个的询问,整整一个下午,到了暮色四合,每一个出来的官员无不是灰头土脸,原是赵稷竟然真的将他们全都革职查办,后面不知道是谁和太后通了气,太后便过去了,和圣上说了什么话,才让他停止继续传唤人去。 但是,赵稷这样冲动的,毫无预兆的发怒与惩罚,叫人不禁胆战心惊,总是怕下一个被宣入宫进谏的便是自己。 这可不是太意气用事了吗? 怀瑜等到月上柳梢头,赵稷才回来,+看起来竟然也是平静的很,见了怀瑜担忧的目光,竟然还能微笑 “你在担心什么?” “你还好吧?” 怀瑜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心中本来没有那么在意,也不由得变得紧张了。 赵稷便微笑道 “再好不过了。” 才怪。 怀瑜本想问他要怎么处置问镜一等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问镜找存在感了。 于是便让人布置晚饭,或许是各怀心事,这顿晚饭也没有吃的很好,赵稷忽而说 “是不是朕太良善,竟然叫他们胆子大到如此的地步?” 良善? 这个词和你有关系吗? 怀瑜觉得这真是有待商榷的问题,不过当下,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再等等看吧,虽然彼此都差不多,但是,我听父亲说文考之行文格式都有规范,许多年流传下来,几乎是千篇一律了,若是考试的题目过于平常且刻板,那或许写的有所相似也情有可原,无论如何,暂且等待吧。” 赵稷看了他一眼,翘了翘嘴角,说 “朕知道你在为谁开脱。” 怀瑜:! 怀瑜心中一慌,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赵稷却已经站了起来,又往内殿走去,是不想听他说什么话,怀瑜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无言以对。 因此晚间睡觉的时候,怀瑜仍然觉得很是别扭,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他不知道赵稷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能开口去问,怕是越问越错。 赵稷坐在床边看书,也不和他说话,怀瑜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去,便平躺着,又忍不住侧目去看赵稷,看着他在灯火下映照着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怀瑜便看着他的侧脸,这样看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醒来却是半夜,不知道为什么会醒过来,却听到细微的声音,还以为是什么虫子或者老鼠的,跑到屋子里来,略略睁开眼,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本来也不觉得能看到什么,然而起来之后就发现旁边的床上却是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赵稷,然而伸手摸去却还带着一点的温热,应该是起来没有多长时间,怀瑜坐了起来,再往外看去,透过帘幕,透过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身影往外走,就要绕过屏风。 怀瑜喊了一声赵稷,对方却毫无反应,只往外走去。 这么晚了,要到什么地方去? ☆、秉烛夜游 怀瑜看着赵稷离开的背影,在床沿坐了一会儿,也起了床,又怕跟不上,只匆匆披了外衣便跟着往外走去,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静静地跟在后面,看着他这么晚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庭院内月色凉如水一样,虽然已经初夏,然而子夜总还是有些凉意的。 此时此刻,只有一轮上弦月在空中挂着,晦暗不明的,并不能照亮前行的道路。 赵稷抱着琴站在门外,抬起头看着并没有什么月光的夜空,怀瑜走到门口的时候,赵稷开口说 “走罢。” 怀瑜被吓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一跳,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无声无息的,应该不会有人发觉。 但是赵稷却好像是在这里等着他一样。 怀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还在黑暗里的天空,以及寂静无声的庭院,有些疑惑的说 “去哪里?” 赵稷回答说 “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怀瑜下意识以为他要去见太后,便很是不确定的说 “现在这样的时辰,太后应该在睡眠之中吧?” 赵稷听闻,眼睛暗了暗,语气便很生硬的说 “不是见他,你只管跟着走吧。” 说着,便径直往前走去,却又不等怀瑜了。 不是见太后……难道是要见赵稷的生母?但是,已经故去很多年了的人,要怎么相见呢! 这话说的委实惊悚了些许,但是又没有其他的解释理由。 怀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赵稷的背景,看着他往黑夜深处走去,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着过去,这真是太不正常,人早就故去许多年,又要去什么地方去找寻他的生母呢。 怀瑜正在踌躇着的时候,便听见细微的门开的声音,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朝云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灯笼,蹑手蹑脚的把门关上了,抬起头往怀瑜这边看过来,似乎是愣了一下,这样黑的夜里,廊下的灯笼也昏暗不明的,怀瑜并不能够看得清楚朝云的表情,因此也不确定她有没有楞,只站在原地,等到朝云往这边走来,到了他的面前,面上果然是有一丝的惊讶。 “君后起的这样早,是要和圣上去悼念先后吗?” 怀瑜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说 “你知道他——圣上要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 朝云却只是将灯笼递给了怀瑜,然后朝他行了行礼,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 “请君后前行吧,莫要圣上等的久了。” 等?他是已经径直走了的 ,并没有等我。 怀瑜正要说这些话来反驳,但是顺着朝云的目光看去,却见那虚掩的门扉之外,好像是有衣衫飘荡着,难道真的又在门口等着吗? 怀瑜心内很是意外,从朝云手里接过灯笼,看着那截衣衫,快快的下了走廊,出了庭院 。 打开了院门,果然赵稷就站在门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变得这么慢?” 怀瑜愣了愣神,这是自己的过错吗?并没有约定过晚上会一起出行吧。 怀瑜心内默默地说着,这可真是天降之灾。 赵稷抱着琴,回过头看着怀瑜,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样,颇有些嫌弃的说 “你这样胖了,怎么带你出去行侠仗义?”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没良心了,怀瑜指了指腹部,那被丝绸掩盖着的浑圆肚皮,浑圆肚皮之下安安静静的胎儿。 有些赌气的说 “也不知道是谁的崽子,不要的话我就丢了。” 赵稷便眼光闪烁的看着他,默默地,默默地伸出手要去抚摸胎儿。 然而只摸了一下,便又缩回来,很是倨傲的说 “随便你。” 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又略略训斥说 “你好好的,不可再说这样轻言的话,你不要他,难道他听不懂吗?其实是听得到的,知道母亲要将他抛弃,难道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 怀瑜看着赵稷的背影,以为他因为自己的话,想起了一些往事,兄长说赵稷母亲失控的那一天,他说是在床板下看到赵稷的,整个人窝在床下,眼中发出冷冷的光彩,什么话也不是,双手紧紧的攥着,只是盯着那跪坐在床板边已经死去的宫女看。 他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要被亲生母亲亲手杀死的人。 想到这样的情景,怀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有些难过,于是往前快走两步,和他一起走着,又看着手中的灯笼,小声的说道 “我以后再不说,但是,是你先说出这样不靠谱的话,难道也怪我吗?” 本来就是,欲加之罪。 赵稷却不说话,他总是想说就说,不想回答就当做没有听到。 是极其任性的人了。 绕是怀瑜已经习惯这人恶劣的行为,此时此刻,还是觉得有些不满,但是,他惯于自我安慰,虽有不满,还是很乐观的想到,一定是找不到话反驳,又不肯开口说什么自己错了的话,所以才保持沉默。 所谓沉默就是肯定这样的话,总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样想着,便没有那样糟糕的心情了。 怀瑜跟着赵稷走着,幽长又寂静的宫道里,除了守卫的士兵,就没有其他人,其实该有侍卫跟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行走在这样甬长的宫道内。 倘若有人生出弑君的念头,肯定是很容易得手的。 怀瑜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赵稷回头看了他一眼,莫名道 “你很高兴吗?” 怀瑜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赵稷只好又莫名的往前看,走了几步,又莫名的说 “等以后吧,我带你出去宫外行走。” 怀瑜便莫名的看着他,没怎么思考,反正他也猜不到赵稷的心思,因此很欢快的回答说 “你说的,不能反悔。” 反正能出宫出去玩,总还是很好的,就算是又要半夜出去飞檐走壁,也勉勉强强,没有什么关系。 赵稷嗯了一声,便不在说话了。 寂静的夜里,只有路两旁灯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灯芯燃烧的声音。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前,门口太监已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经开了门侯在一旁,见了他们过来,便连忙行礼,声音压的很低,又轻轻柔柔的,怀瑜险些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因此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的缘故,所以不敢大声说话。 又或者是因为看守的这座宫殿曾经出了一个疯掉的君后,所以格外的害怕。 怀瑜看着头顶的牌匾,明明晃晃的彰显着这事赵稷生母曾经居住后又被封印起来的宫殿。 说是封印,其实是闲置着,无人居住也无人敢居住而已。 到如今,只有赵稷偶尔会来。 怀瑜站在门口,只抬着头看着头顶的匾额,沉默不语的。 赵稷很是平淡的开口说话 “你害怕吗?这里曾经死了十多人。那些宫人,都在这里居住着。” 恰有一阵阴风吹来,怀瑜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说 “你莫吓我 。” 赵稷便微微笑着,也不说话,将门推开,径直往里面走去。 怀瑜略略忐忑的,也跟着赵稷进去了宫殿内,只见得里面一应雕梁画柱,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景象。 只是有几道很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留在上面。 已经落了灰尘进去。 门口下暗色的污痕仍在,是不能消除的血液。 怀瑜还在打量这座宫殿的时候,赵稷已经去了那池塘边的亭子上,开始调试琴弦,又开口让怀瑜过去。 怀瑜只好放弃打量,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看着赵稷专注而认真的挑拨琴弦,又和他说,听一曲罢,我可还没有和人弹过琴。 说完,便开始低下头专注的弹琴。 怀瑜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赵稷,弹琴的技艺竟然还是很好的,曲调让人想起早秋漫山遍野的寒霜覆盖在荒草漫漫上,有着广阔与荒凉的意境。 只是,赵稷仍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样的状况,在这样很晚的夜里,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就为了在已经废弃的宫殿内奏琴么? 也太无聊,且太无中生事了吧。 但是看着赵稷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言语。 不由得心生迷茫起来,他有点怀疑赵稷果然有夜游的习惯。 不然无法解释这样的行径。 然而,然而,这世上真的有皇帝,会很坦诚的说出自己有夜游的症状吗。 不但是皇帝 就算只是平常之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有着不好的习惯,或者说——暗疾。 怀瑜看着赵稷,心中总觉得真的不对,却又忍不住自我否定,这样来回思索着,还是得不到什么答案,因此开口说 “你不会真的在梦游吧?” 虽然整个人也没有闭着眼睛走路——他是知道梦游的人总是在闭着眼睛走路,但是,赵稷表现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 赵稷却好像没有听到怀瑜说话一样,又好像整个人沉浸在这琴声里,并没有回答怀瑜的问题。 等到一曲终了,赵稷才双手放在琴弦上,抬起头看着怀瑜,语气冷淡的说道 “你问错问题了。” ??? 怀瑜不解的看着他,这到底是清醒呢,还是不清醒呢。 问问题么,还有对错之分吗?,向来只有答案是有对错之分的。 但是赵稷才不和他讲道理,没有问出他想要的问题,那就不要想得到任何的答案。 因此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 已经习惯的,变成了日常,也不觉得有什么困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一周,明天还是后天赶完榜单要求这一周大概率就不更了,出差太累啦,见谅,么么哒晚安。 ☆、真假难断 这世上许多的事情,就像来往的风一样,无缘无故的便开始了,却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结束,于是在漫长的时光里,从一开始不能接受的紧张惶恐,,到慢慢的习惯,甚至自得其乐,都是必然的结果而已。 赵稷伸出手在琴弦上抚摸,冰凉而纤细的琴弦,像是要割破手指一般。 怀瑜看着赵稷,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他不熟悉的状态,又变回他熟悉的赵稷,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露出这样沉思的表情,又看着他身后那一点点透出形形搓搓之形状的景物——天色已经开始一点点的转明了该到了天亮时刻。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在这里坐了这样长的时间。 怀瑜动了动身子,还没有开口说话,赵稷便道 “累了就回去罢。” 怀瑜便保持着伸出臂膀的姿势,略略的有些尴尬,好像自己果然是不耐烦就要离开的样子。 于是有些心虚的,又重新的坐了下去,有些纠结的说道 “也不是累了……只是,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弹琴吗?” 这样半夜不睡,又千里迢迢的,只是为了弹琴的话,也未免太煞有介事,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怀瑜不知他什么时候这样的有情调,只是弹琴,还要特意的来到这样的地方。 赵稷便笑了笑,很让人气绝的说道 “然也,怎么,朕弹琴不好听?” …… 当然也不是不好听,可是这时间地点,也太古怪了吧 怀瑜略略的不能理解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其实不必要这样费功夫。” “这是我母亲生前的寝殿,最后一夜母亲在这里杀了一十八名宫人。” 赵稷突然说,又抬起眼,专注的看着怀瑜,如梦一样说 “这一十八人的血还在这宫殿内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不能清除,你能感受到他们生前的叫喊吗?”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怀瑜忽而梗塞,晃晃然生出一种惧怕的念头,腹中胎儿或许是感知到他的情感,因此也略略的动了,虽然只是略略的动了,却让怀瑜难以忍受,怀瑜便伸出手捂着腹部,等这一阵的胎动过去。 才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要再说这些……缥缈无惧的话了,你又不信,又为什么非要看我出丑,其实我也不信,但你总这样恐吓,我也是有底线的。” 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不耐这样的行为了或许是半夜未睡,所以总有些烦躁。 赵稷便道 “你也有底线吗?” 这样的话,说出来真是让人不爽。 怀瑜懒得和他理论 “谁都是有底线的。” “谁都有?” 赵稷笑了一声,伸出手在琴弦上一抓,发出混乱的音色。 他低声道 “我倒是想看看,底线在什么地方。” 怀瑜看着他这样的状态,心中渐渐的升起来不安,又很无奈的想着,为什么会有赵稷这样的人,总是喜欢折磨人呢。 怀瑜叹气道 “你又要做什么呢,难道不会觉得折腾吗?” 费尽心思去做一件无聊的事情,怀瑜是不能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就像他不明白赵稷半夜跑出来弹琴一样。 当然,赵稷也不指望他能理解人之思维差异,他是心知肚明。 这一刻距离早朝也不没有多长时间,于是赵稷站了起来,又开口说 “走罢,时间不早,以后你就知道,我所做一切的意义。” 其实我也不怎么想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我可不愿意变作神经病。 当然这样的话,是绝不能说出来,怀瑜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的坐着,猛的起来有些许的头晕目眩,身形摇摇欲坠的,差点又倒下去,幸好是赵稷伸出手扶了一把,看着那明显突出的腹部,竟然又是一个生命的存在。 骨血,骨血,允食母亲骨血的人,所以是骨血。 赵稷伸出手,在怀瑜不解与震惊的目光中,覆盖在了他的肚皮之上。 怀瑜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也不敢动了。 不知道赵稷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动作,昨夜还说过于胖了,今日这样的行为,又算什么。 赵稷只是感受了一会儿,就放开了,然而依然扶着怀瑜,说 “走罢。” 怀瑜挣了挣,并没有挣脱,便很不习惯的说 “你怎么?” “我怎么——” 赵稷重复了他的话,又扶着他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又说 “十月应当可以出世了?” 怀瑜反映过来他是在说胎儿,于是下意识接话 “自然。” 赵稷点了点头,笑道 “那么,也该把取名之事提上日程了,大禧未来太子,名字必然不能太过仓促。” 起个名字,考虑的这么早啊—— 怀瑜后知后觉的说 “会不会太早?” “不早了。” 赵稷说 “十月——我不知还在不在神京。” “你要出宫?去什么地方?” 怀瑜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赵稷的话中意思,赵稷只是摇了摇头,说 “一切未定之数。” 怀瑜便很是怀疑的看着他,思考者这一句话的真假,只是说起出去,怀瑜便有想起来上一次半夜不见人影的事,于是问 “你上一次,也是出来这里弹琴,还是去什么地方?” 赵稷挑了挑眉,笑道 “你问哪一次?” 哪一次? 怀瑜没想到他这样回答,难道除了那一次,还有很多次吗? 想了想堂堂一国之君半夜不睡而出去飞檐走壁的,总觉得很不现实。 怀瑜便忍不住说 “你这样——半夜不睡的,总是不好。” 赵稷啧了一声,又很无所谓的说 “话多。” 怀瑜见他心情也略略还算不错的样子,胆子便大了些许,于是玩笑一样说道 “只有我这样关心你,竟然还来嫌弃我话多,可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话说来可笑,赵稷便果然冷呲呲的笑了一声,说 “既然夫人如此关心朕,就替朕分担一些政务。”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语速不快,也没有什么威慑力,或者是说,是再普通不过的语速,怀瑜却第一时间就警觉起来,政务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分担的事情。 父亲早已经告诫他,权利固然是很便利又让人难以抗拒的事物,但是分外之事,一件也不允许做,将军府如百年大树,怕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惹风波。 因此怀瑜当下便摇头否定,说那些令人头疼的事情,自己还是敬谢不敏的好。 赵稷便哦了一声,状似无意的说 “既然这样说,那么攸关前朝正事,以后一件也不准发表意见。” 不发表就不发表,说得好像需要自己发表意见一样,怀瑜正要这样回答,电石火花之间,便想起来文考的事情,问镜可还在牢中受冤屈,自己难道真的不发表意见。 那自然是不可能,于是怀瑜眨了眨眼,略略委婉的说 “还是想要发表一点意见,关于文考—— 你该知道,问镜的才学,是绝不可能舞弊的。” 赵稷只是淡淡的说 “一个人的才学,和人品其实并无太大关系。” 问镜当然不是人品有问题的人! 怀瑜忍不住立刻辩驳道 “问镜品行高洁,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稷闻言,只是哦了一声,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 末了,只是冒出一句“看他的造化了。” 随后,就不打算再过多的解释这样的事情,他自有他的行事安排,并没有什么必要让怀瑜知道的全面。 二人往云鹤宫行走着,互相走的这样近,看起来竟然也是鹣鲽情深的样子。 —— 清晨之际,临仙宫太后起床之后,业已经知道赵稷又半夜出行的事情,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说了一声不必过多看管,他已经是皇帝,该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什么事情可以让人看见,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人知晓的。 比如这糟糕透顶的习惯。 太后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着下人汇报前朝关于此次文考的讨论虽然多有震惊如此肆意妄为,然而更多还是不解皇帝这样一棍打死的意思。 若说是为警示文武百官,从而杀鸡给猴看,那这准备杀的鸡也太多了些。 一旁伺候的公公看着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怕是无法应对今日群臣的讨伐吧。” 太后抬眼看了他一眼,嗔怪道 “大臣们对圣上,也能用的上‘讨伐’这样的词句,是觉得活的不耐烦,要zaofan了吗?” 那公公立刻跪了下去,惶恐的说道 “是奴失言,请太后责罚。” “得了,大清早的,我也不愿毁了心情。” 太后没打算因为这样的话和他计较,又继续原来的话题,问道 “圣上心思几何?” 那在屏风后的女子回答道 “不知,不过应当可以应对今日早朝,只怕又口出惊人,说出让人不知如何反驳的话,从容叨扰到临仙宫。” “他是在试探哀家底线,不必管他。” 太后笑了一声,早已看穿赵稷的企图,停了停,又说 “还是朝堂之后再见一次吧,毕竟这样的事情攸关文人名节,圣上不以为意,却不知道是文人比命更看重的东西,我是文士出身,最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不能当做什么也看不到,去和圣上知会,今日早朝,本宫略听一听若不能够,本宫便在御书房等候。” 便有宫人应声而答,前去传话。 赵稷听到这样的的传话,便想要发笑,自己难道能够拒绝吗?,这并不算什么无理的要求。 于是时隔许多月,朝臣们在上朝的时候,又见到端坐在幕帘之后的太后。 于是纷纷以眼神示意,虽然没有任何的眼线,但是略略一猜,便知道今日最大的事情就是文考舞弊的事情。 于是又在心底感叹道 果然——圣上还是太年轻,遇到这样大的事情,还是觉得心有不足,所以让太后过来镇场吧。 赵稷在九五之位,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臣子,想着今日不知道是谁的主场。 太监宣言上朝,诸位朝臣还没有开口谏言,那负责十位学生的人便诚恐诚惶的开口说道 “圣上,有人……自杀了!” 此言一出,立即满堂具惊,甚是不敢相信,不过不到一天,怎么可能有人自杀。 这话说出来无人敢相信,那官员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白布,上面星星点灯是红色的血迹 “臣不敢妄言,这是那位学生生前遗书,写在撕破的衣服上,趁着人不注意,便往墙上撞去,当场气绝,其意志坚决,臣等救无可救啊!” “这也可以称之为意志坚决?” 赵稷冷笑一声,叫下面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摆了摆手,便有人快步将那血书拿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在下出差一周,没意外的话大概会到下周一才更,请见谅啦么么哒! ☆、草草了事 赵稷接过那血衣,只摊开看了一眼,上面寥寥数语,便尽入眼底。 道是不堪此辱,本是清白之身,然圣上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拘束牢狱,强加污名,实在令人无法承受,微薄之力,只得以死明志。 这话说的其实挺有意思,若赵稷果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该当场把他们全都斩杀了,方才能泄天子之怒;然而若说赵稷是贤明圣德,生生逼死了一个人,却又很是微妙了。 无论如何,从这封血书上看,确实是他将人逼死。 赵稷收起这封血书,冷淡说道 “到底如何情景,韩云悉数道来。” 那捧了血书的官员,名唤韩云着,便上前一步道 “昨夜一入狱,这名学生便发悲愤言语,然因其他学生亦是多辩白,因此未曾有所怀疑,晚间累了,便都窝在一起睡觉,子时三刻,便听见一声闷响,守卫们连忙去看,便见此人仰头倒下,墙上一片血迹,虽然立刻唤人来看,却已无气息,传了同房的学生来问,皆是说并没有发现何时写的血书。” 赵稷闻言摩挲手中血衣,又窝成一团,垂下眼目去看殿中的臣子,开口说道 “诸位以为如何?” 却是万籁俱静,无人回答,大臣们面面相觑,彼此眼神示意着,一刻之后,方才有人出列,说道 “此事恐怕大有蹊跷,请圣上明裁。”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一句废话。 赵稷沉默不语,只手指摩挲着白玉扳指,底下的大臣见他不说话,便也知道这样的回答实在是说不过去。 又有人眼睛转了转,站出来道 “此事必然和吏部脱不了干系,须知向来文考官员皆有吏部官员负责一应事宜,往常不说,今时今日,十份试卷之内容竟然一模一样,虽然不能确定学子们是不是真的全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都舞弊,然而必然肯定吏部要承担责任才是。” 吏部尚书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且略略愤然道 “魏大人想要谁担责任,明说就是了,何必如此暗箭伤人,要查谁,明说便是!” 竟是十分坦然,丝毫没有心虚的表现。 那魏大人便呵呵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测,至于合理与否,自然是要圣上裁夺。” “你!——” …… 一阵混乱之中,赵稷冷眼旁观,他虽然不曾想到竟然会有人只因为入狱就自杀——实在是太过于脆弱。 然而,总是要面对已经死人的现实,赵稷手指点在扶手上,也没有说话,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心领神会,咳了一声,诸位大臣听到这咳嗽声,便立刻停止议论,抬起眼往上看,看到赵稷不虞的面色,便纷纷的禁言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虽然圣上年岁不大,到底不能忤逆。 又是一片沉寂之中,那递了血衣的韩云又向前一步,开口说道 “臣有建言,不知当不当说?” 赵稷略略不耐烦的: “讲来。” 谢韵便接着说道 “现如今斯人已去,其心思无从猜测;然臣亦是文考入朝,最知文人重节,牢狱之灾,莫如毁节,怕再出唐突意外,不若迁出牢狱,另择他处控制。刑部有一处院落,偏僻清净,因不能照耀日光,因此之前一直闲置,正巧这几日腾了出来,打扫干净,提名做问心堂,准备做思过之处,不如便让这些学生尽数转移到刑部的问心堂中,一来环境肃穆,与外界无所联系,静闭之中,叫这些学生自悔,二来不是牢房构造,也可免除其背负罪名之心思。” 赵稷听他说完,也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也没有什么表态,仍然是道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他这样说话,既没有表现出赞同,也没有表现出反驳,诸位大臣面面相觑的,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赵稷登基时间太短,他又年岁不大,底下这些臣子还没有摸透赵稷的喜好偏向,自然也真的并不能猜测出他的心思,于是习惯性的朝着那帘子后看,想要从太后那里获得什么信息。 坐在帘子后听政的白玉京闭目养神,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一刻却伸出手摆了摆,站在身边伺候的宫人点了点头,便往帘子边上走去,于是有人看到那默默伸出的一只往下弯的手指,而后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于是那些大臣心领神会,立刻谏言道 “臣以为可行,一来顾全文人身份,二来放松身心,三来又不至于无法控制,竟是最好的方法了。” 然后便是一阵的附和声,虽然偶有反驳,不过也被瞬间打压下去。 赵稷坐在龙椅之上,将下面诸位臣子的神情动作看的分明,心内又冷笑,一个个的皆不是想要真心为自己办事,搪塞了事,这样毫无建言与朝气的,也不知道是人老疲懒,还是不满自己。 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只揉了揉眉心,说道 “既然诸位爱卿也认同,那便如此罢。” 说完,便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了。 诸位大臣下朝之后,自然满目愁云,那些学生或多或少与诸位大臣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心知圣上震怒再去求情怕是适得其反,于是只能迂回而来,或去临仙宫请安,或又和怀瑜父亲套话,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总是这样悬而未决的,也太叫人坐立不安。 李将军却猛地一拍额头,好似才想起来一样,说 “许多时日没有见过君后。” 也便是并没有和君后通过气了,诸位摇头叹气,又意有所指的遗憾道 “可惜那个张问镜了,好好的也被卷了进来,吾等见过其文章,不该是要冒险舞弊的文采啊。” 他们这些人,早已经知道张问镜最后肯定是要入了李家的门,这样的话,无非是道,他李阳总不能要一个背负考场舞弊污名的人进去他们世代忠烈的门,做他的儿媳。 李将军不为所动的,跟着啧了一声,叹道 “命啊,说不好。” 对外人这样消极无所应对的额,到底也不是真的视而不见,决定不管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这一周要忙晕头了连文档都没有时间打开,所以鸽了这么多天没更,请见谅,接下来没有那么忙,就不会一鸽这么多天啦~ ☆、详细询问 李将军回去府中,便要自家夫人这两天寻个由头去宫中看望儿子,多少知晓圣上一二心思,虽然自家没有什么立场与身份掺和到这件事情中,但是总要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他们是要安心的过,还是忧心的过。 韩云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被宣入御书房,到了地方的时候,御书房的桌子上已经摆好棋子,帷幔无风自动的,飘散出若有似无的香气。 韩云在去的路上,就已经准备好将当晚之事详细说明,甚至备好一应物品,赵稷却提也未提,只让宫人搬了凳子来,要他陪着自个下棋。 虽然口里说着只是试试棋艺罢了,韩云也知道宣自己来是什么意思,因此下棋的时候到底没有全心投入,留出大半精神听赵稷说话。 战至中局,赵稷方才道 “那书生家境如何?” 这是问那死去书生的意思,韩云明了,立刻回答道 “其人家中只有一瞎眼老母,这次为赶考欠了族中百余银两未还,此次会试入了前十名,可获得银钱百余,也早已与乡里打过招呼,所获银钱甚至已经全都分好条例,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还给谁家,又或者做什么用途,甚是清晰,只是而今——怕是成了泡影。” 说道最后,略略的带着太息,实在为其可惜可叹,寒窗苦读许多年,不该如此过于轻薄才是,自身若是清白,自然不惧一切,何必走此极端,刑部难道是什么虎狼之穴吗? 赵稷便不说话,只低头看了棋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竟是朕之过错了?” 韩云闻言背后一凉,不假思索便立刻下凳,跪地说道 “臣绝无此意,实乃此人太过于脆弱。” 赵稷啧了一声,摇头道 “没有将过错推与死者的道理,准备些金银,替他还清了债务,再者,找人去伺候那位母亲罢。” 韩云不敢有所迟疑,立刻说道 “臣领旨。” 赵稷便扫了他一眼 “还跪着干什么?” 韩云便站了起来,虚虚坐了凳子一角,复又继续下棋。 未等心情平静,中途赵稷又问 “张问镜如何?” 韩云略想了想,便道 “张问镜么——此人自从进入狱中,虽然有问必答,但是却是冷言冷语,不冷不热的,常常独自坐在一个角落,想必很是不满这样的处置。” 赵稷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说什么话?” “未曾,只是——” 韩云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赵稷便略略不耐烦的 “有话就说。” 韩云眉目扭曲了一下,才很是忐忑的说道 “他说此次考试的题目,他早在一月之前便已经写过了。” 题目么,总是逃不脱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能中了题目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除非—— 赵稷眯了眯眼,一下猜出他未说出来的话,于是冷笑一声,替他将话说了完全 “所有的题目都做过?” 韩云便觉得有冷汗流了下来,觉得开口说话是万分艰难,但是又不得不说下去 “是,但是,他并未说出是何人与他指点,也坚决否认罪责。” 这话说的委婉,只是不想过早给人定罪罢了。一则韩家与李家交好,他与李怀瑾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总角情谊,也该替兄弟保住心仪之人,二则他也曾和张问镜坐而论道,很是有所感慨,那时候还觉得一定要把此人想办法弄到他们吏部当差,现在,却是烫手山芋了。 只是,张问镜该是明白人,应当明白主动说出是谁给他题目才是上乘之选,这样,或许还可以是说自己无意所得,再来有人从中周旋,或许十之一二的机会,能够被豁免罪责。 毕竟猜中一道题很是正常,所有的题目全都做过,这未免不能够让人相信,或者坦白一点,那是有人泄露题目给张问镜 。 不知道是要帮他,还是要害他。 赵稷心中生出戾气,那是一把利刃,是暴虐与冷血构造的利刃 ,要杀了所有让他燃起怒火的人。 有的人控制不住怒火,变成了暴君,好在,赵稷略略还能控制着自己,不必显露出令人恐惧的脾性。 但是,他这样沉默不语,冷冰冰的,也格外的让人不能呼吸,自古天子威仪,并不是说来玩笑的话。 韩云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下棋也无声音,落子之后,赵稷的声音响了起来 “问。” 只一个字,不知是好言相劝的问,还是要言行逼供的问,是要问罪魁祸首拉人下水,还是要问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又或者问击鼓传花,能赚几文,实在太广泛。 韩云指尖的棋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终于有些试探的说道 “圣上,亦是认为其中有所玄机?” 赵稷抬起眼看着他,而后略略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那仿若质问的笑容,叫韩云自觉心思全被看透于是低下头去不多言语。 赵稷复又低头看棋盘,思索着下一步棋子的走向,确定落子之后,才悠悠说道 “或许有,或许无,总之,你在朝上提出了法子,且自保全罢。问不出什么算你无能,若再死人,却是有罪,你也跟着去陪葬才算折罪。” 这话是笑着说的,半真半假,当真也好,不当真也行,全看自个如何去理解了。 但是臣子自然不能明面上和天子开玩笑话。 韩云便立刻又跪了下去,说道 “臣定谨遵圣旨。” 赵稷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你谨遵圣旨有什么用,起来,下完这局,就回去布置地方去。” 韩云复又谢恩,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也不坐,只站着把一局棋下完,自然是败得惨烈,照例夸赞一番圣上棋艺精湛之类不知真心假意的话,便告退回去了。 赵稷仍然看着眼前的棋盘,好似在沉思什么事情。 面前另外一端的幕帘被人拉了起来,怀瑜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缓缓的呼吸,一只手抚着已经很是沉重的身子,一只手放在扶手上,手指握着扶手,突出轻微的青色血脉。 朝云站在一旁,虽然低着头,然而眼睛却是不甚安稳的来回望着,这样的事情不该被君后听到,但是她拗不过君后非要过来寻找圣上,于是便只好过来,却又听这样的事情,她也曾耳闻君后未成亲时和这位张问镜有所交好,因此未免担忧。 ☆、又起争执 无声的对峙中,好像谁先说话,便先失去了优势一样,只是这样的时候,有没有优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稷开口说话,是说给怀瑜听 “听了这么多,君后不妨说说你的意思。” 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瑜从那什么韩云开口说话,便绷着一根筋,他从刚开始听到谈话的时候,便要反驳说问镜绝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一阵的心神激荡之后,仍然是忍住了。 他若当场去撒泼,才是下下策,父亲道人之一生最难能是时刻平静,最不该是一时冲动。 总不能自毁形象给外人看,尤其今日并不只是将军府的人。 忍到现在,那委屈认的太久,却也发散不出来了,只是开口说 “无论如何,问镜绝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说的时候甚是坚定,赵稷却被他逗笑,悠悠叹道 “君后大约这世人不能去刑部了,说话太没道理。” 怀瑜便冷冷说道 “我从来也未曾想去什么刑部。不要转移话题,难道你竟然相信问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在京都并无其他亲友,也无什么恩怨,吃穿不缺,文采不惧,且生性高洁,绝无理由这样做。” 赵峥仍然老神在在的,十分轻巧的便出声驳道 “朕不知他如何品行,只信证据,他不能解释为何写出所有的题目,也不说是何人给他题目,该让人如何信他无辜?” 这话说起来其实是最正常的逻辑,然而怀瑜以亲近之心度之,便心内凉了又凉,只呆呆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赵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轻声说道 “你待如何?难道要他性命?” 这又算作是赌气了,杀人也不是轻易便能杀一个人。 赵峥却好像一点也没有发现怀瑜的异常,只是煞有介事的思索着,就在怀瑜以为有什么转机的时候,却又说道 “倘若找不到背后指使者——朕是一国之君,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包庇一个人,尽管很有才华,但是大禧有才华且不舞弊的人,实在是多如牛毛啊。” 换而言之,是多一个张问镜不多,少一个张问镜不少。 怀瑜便咬牙切齿的,又不能发作出来,于是只能冷哼一声,便大步流星往外走去,他是不想和赵稷讲话,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说动他一丝一毫,那还费什么话,倒不如自己想办法,救了问镜出去。 怀瑜气冲冲的出去,衣衫乱飞无风自动的,又眉目带着怒气,看起来实在是威风凛凛,又让人不敢说一句话,朝云匆匆的跟在后面,想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想着,或许等过了这一时刻,再做劝慰的事情吧。 而赵稷却动也没有动,对怀瑜负气而去只是低头无奈的笑了一下,却也没做出什么行动,只在坐在矮塌上沉思,对着棋盘,眼中映出黑白分明的棋子。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晚间去看着,不得让君后出宫。” 窗台边好似一道人影晃动,顷刻之后,便不见了。 怀瑜一路心内藏着一团火气回去宫内,宫内的人被他这样的模样吓到,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看着朝云,朝云朝着她们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让人都离开,就要说什么话,怀瑜进去屋子内,便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又冷声道 “我不想见任何人,不必多说什么话!” 朝云站在门前,就要推开屋门的手停了下来,又放了回去,看着门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又想到这又是做什么呢,为了一个外人和圣上如此置气,实在是恃宠而骄,若圣上想要充实后宫,君后这样的性格,恐怕怎样被算计都不知道吧。 诚然朝云这样想,即是忘记了她也曾误导过怀瑜,也以最不可能的想法去妄自揣测赵稷的心思。 不过怀瑜自然不晓得朝云怎样想,他是打定主意要带问镜离开,总之,是绝对不能冤死在这神京里。 他这样想着,便要开始做,不得不说,地坤一旦有孕,脑子便不怎么灵光,就算是怀瑜想要出宫去救什么人,要么和家中的人联系让人去救,要么,便静待时机溜出宫去。 却最不应该,当晚便拿着宝剑往外走,虽然点燃的迷香让宫内的宫人全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然而所谓暗卫,自然是不能被小小的迷香所迷惑的。 尤其怀瑜下手又轻,对于面前这阻挡他出宫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怀瑜已经走到宫门口,却被拦下,他看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冷冷说 “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样威胁的话,该是我来说才对吧。 奉旨前来阻挡怀瑜的安慰心里默默的说道,君后还真是天真啊,凭借什么和自己对峙,未出生的太子吗。 但是怀瑜却是下定了决心,他甚至因为赵稷派人来阻拦他,而更加的气愤,不就是打架,谁怕谁,他将军府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 怀瑜意气风发的,完全忘记此时此刻,他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因此那腹中胎儿蹬了蹬腿,以示自己的存在,只是动作略略的大了一些,怀瑜便能承受不住,一下子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另一只手拿着剑,朝下插在地上,全做拐杖。 那暗卫不知道怀瑜这是怎么了,是故意要自己放松警惕还是真的有事,但是他是万万不能表现出关心的。 好在朝云很快跑了过来,立刻扶着怀瑜,切切的说道 “君后,君后,咱们先回去么,晚饭都没有吃,怎么受得住。” 怀瑜:…… 怀瑜瞬间,便觉得像是一股气一下子泄了出来一样,再也不能聚集力气了,于是垂头丧气的跟着往回走,只走了几步,忽然回过神看着朝云,很是疑惑的说道 “你不是中了迷香,难道故意欺骗我?” 他出来之前,明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明还特意叫了几声朝云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以为是中了迷香,竟然是没有效果? 难道朝云也能抵抗迷香的效果吗?竟然不是普通人。 ☆、宫殿失火 朝云忽而被问住,瞬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了,她确实没有想到君后会这样直白的就说出给宫人下迷香的事情——毕竟这事情说出来还是略略的不大光明的。 但是君后既然开口询问,她总是要给出一个答案的,就在想要说什么来解释自己故意装作未中迷香的事情,便听到门外一阵的喧嚣声响,急匆匆间,好像听到什么“走水”的声音。 走水……是哪里着火了?! 于是皆朝门外望去,却看见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烟雾弥漫的,不知道是何处失火,看起来好像还很严重。 然而,宫内怎么会失火?几乎处处都有人盯梢的地方,会发生这种意外吗? 怀瑜自然也听到声音,看到景象,瞬间忘记了质问朝云的事情,立刻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 朝云仔细的辨认之后,方才有些不大确定的说 “好像是——迦明叶大师住的敬莲宫?” 伴随着朝云说出这句话,怀瑜便觉得身后一阵的狂风吹过,而后看到那只绿色孔雀振翅而飞,从怀瑜头顶上掠过直直的往那火光处飞了过去。 怀瑜听着耳边犹在的鸟鸣声,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不是好像,应当确实是敬莲宫着火了。” 看着那火光,原地走了两步,喃喃自语道 “不应当啊,既然是得道高僧,竟然不能算出来自己的住处会失火,从而提前规避吗?” 这话其实说来偏颇,毕竟迦明叶不是算命先生,况且就算是算命先生,也是从来不给自己算命的。 话是这样说,人却难免不了想去凑热闹的心理,怀瑜看着那孔雀在空中掠过的踪迹,就也想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门口,又被阻拦。 怀瑜没好气的看着阻挡他的暗卫,气急反笑 “又怎么了,第一,我并不是要出王宫去做什么事情;第二,也早就过了禁足令的时间,再难道我连出临仙宫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怀瑜说话的时候,带着怒气,大有对方如果说不,他就立刻去找圣上麻烦的事情。 虽然也不见得能找什么麻烦,但是果然找到圣上那里去,自己又要如何呢。 暗卫接到的命令是不准君后出宫,却没有说不准出自己的院门。 暗卫拿不定注意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朝云,奇怪,这个女人——不是跟在圣上身边的那个女人吗,怎么又跟在君后身边?圣上竟然放心? 他是才回来神京,不知道朝云早就过来这边服侍君后了。 朝云自然是知道他的疑惑与迟疑,于是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不必再阻拦,宫内自有她看着。 那暗卫迟疑了下,还是决定了让开道路,这个女人比他们所有的兄弟都会揣测圣意,她的理解,自然比自己乱想的好,不过——算了,圣上和君后之间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过多的去干预,只在黑暗里跟着,如果君后想要偷偷的溜走,那个时候再阻拦也不迟。 这样想着,那暗卫便离开了,一如他过来的时候,无影也无踪。 怀瑜见怪不怪,又想着快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和他计较了。 只是怀瑜想要去看热闹也不是立刻就能去,朝云回去惊动起熟睡中的人全都起来,宫人们迷迷糊糊间又诚恐诚惶的,竟然睡死了一样,连君后什么时候出来也不知道,于是又齐齐的请罪,怀瑜便觉得这些宫人们动不动就要请罪的,实在是太如惊弓之鸟了。 显然已经忘记自己做了什么对于这些宫人们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怀瑜只是让人都快快的起了,该掌灯的掌灯,该守夜的守夜,又有两个人跟着前面开路,便快快的往那失火的地方去了。 怀瑜对于凑热闹这件事情,实在是兴趣有些大,但是这也不能怨他,整日的在宫内闷着,也不能到处乱跑,又要遵守什么宫中的规矩,都快要长蘑菇了。 怀瑜紧赶慢赶的,到了地方,便见了许多的人忙忙碌碌的,有泼水的,又有开始往外搬运东西,又说什么大师还在屋内之类的话……如果还在,怕是已经不行了……毕竟大半的宫殿都烧没了。 怀瑜一边听着,一边又觉得不大可能,就这样被烧死……总觉得不会,他抬起头寻找那只孔雀,看到孔雀站在树枝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看什么。 宫人们看到君后过来,都要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怀瑜摆了摆手,让他们以抢救为要紧,不必看自己。 怀瑜又围着这宫殿走,那火势也已经快被扑灭了,只剩下浓重的烟雾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空都覆盖完全,变得烟雾弥漫的,又呛人鼻息,怀瑜待了一会儿,便受不住的咳嗽,朝云便让人取了浸湿的布巾来,以遮盖鼻息,又拉着怀瑜往后退了退,道是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怀瑜却是看着大半个宫殿都被燃烧了的敬莲宫,摇了摇头,很是奇怪的说道 “你说为什么宫殿被烧了一半,才有人过来救火?” 朝云丝毫不知道怀瑜要说什么,她看着眼前这过于近的断壁残垣与摇摇欲坠的木头,总觉得很不安全,于是接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房屋皆是木材,若不小心失火,又是这样已经显露燥热的初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夏,蔓延起来,也是瞬间之事,大概没有反应过来吧。” 这样的说话当然是不能够说服怀瑜,他总觉得这失火来的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不由得又往敬莲宫近了,朝云便开口想要阻止,怀瑜便很不在意的说 “不要紧张,火势都已经熄灭,难道还会掉下来什么东西吗?” 怀瑜正这样说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好像是木头断裂的声音,他立刻回神望去,便看到一截仍然冒着火星的木头朝着他砸了过来,耳边想起来朝云惊呼的声音,那木头冲着怀瑜从摇摇欲坠的,已经半截焦黑的房梁上直冲下来,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怀瑜下意识的侧过脸,双手却是护着腹中的孩子。 竟然已经是本能反应了。 怀瑜苦笑,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估计脑袋不保,却没有预料中被击中的感觉。 于是他复又睁开眼,抬起头,便看到那根木头看看从他的面前划过去,带出一串的火花,落在衣服上,便点燃了一个小洞。 赵稷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把剑扔给一旁的侍卫,看着怀瑜说道 “不要命了吗?” ☆、安然无恙 被格挡开的木条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火花四溅。 怀瑜委实没有想到赵稷会来,他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知道是还没有从就要被燃烧的木棍砸到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没有想到赵稷会过来这里替他拨开这危险,只是站在那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呆的看着赵稷,又奇怪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 赵稷没有什么好语气的说,又想着这人原先还很机灵的,怎么入了宫之后,一日日的也如此不让人省心,刚才那样的情形,如果晚来一步—— 如果晚来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谁知道他被告知怀瑜到这边来,过来找人的时候,就看到怀瑜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任由那碗口粗的木棍当头砸下来,也不懂得躲避。 那一瞬间,赵稷觉得自己的心停顿了片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心口一窒的感觉,从而不假思索的抽出侍卫的剑去挡开那燃烧的木头,或许是被怀瑜的愚蠢震惊到了吧。 赵稷在心里这样想着,却总觉得不能再让人放任自流下去,于是面色仍然不虞。 怀瑜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后者没有一丝一毫面色缓和的意思,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那木棍若是砸到他的身上,即使不死,也要毁个容什么的。 于是又觉得一片心虚,只站在一旁也不说话,赵稷呼出一口气,才略略的带着烦恼的说道 “你竟然不知道躲避?” 怀瑜心虚便又加重了一分,小声的说道 “……忘记了。” 这真是实话,却也是让人为之气绝的实话。 赵稷听他这样说,竟然也无法反驳,于是气急反笑 “怎么不忘了看热闹?” 怀瑜挤了挤眼,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闷死了。” 赵稷斜斜的看着他,端详片刻,凉凉的说 “闷死在宫内,也不准许出宫,不要妄想了。” 便轮到怀瑜郁闷了,说得好像本来要人出宫一样,怎么当个君后,这样的行动不便,一举一动,都要看人脸色。 怀瑜实在是想不通,说什么君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果然是骗人的吧。 于是又不和赵稷说话,两个人这样站着,分明距离很近,却好像又很远一样,朝云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需要 说什么话来缓和气氛,于是只能提高警惕,注视着周围,不能在出现什么飞来横祸。 那着火的宫殿也已经被熄灭完全,诸位宫人把挡在门口的断壁残垣,并着倒塌的,烧焦的雕梁画柱全都搬开,最后清理完全,终于可以进去殿中的时候,已经有人捂住口鼻——毕竟,被烧死的人的味道,可不是什么好闻的气息。 可是,却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那种烧死人的味道, 接下来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震惊。 只见的满目废墟之中,大殿之上,迦明叶端坐在**之上,闭眼念经,好像并不知道他的住处发生一场火灾,甚至他的头发也没有被烧到一根。 所有人几乎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很是不敢这样的景象,狠狠的揉了揉眼,再睁开,仍然是这样的景象。 这是——可以称之为神迹一样的事情了吧” “圣上!圣上!” 有人跑了出去,高声的喊着,到了赵稷的面前立刻跪下去,眼中满是惊恐。 赵稷不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发生什么,这样没有规矩。” 那宫人便低下头,依旧是很惊恐的语气 “那圣僧,那圣僧……还活着!!” 话说道最后,声音已然破音,尖尖细细的,直冲耳膜,怀瑜觉得自己耳朵要被他喊聋了,赵稷终于是万分的不耐烦了,直接越过这个人,往那一片废墟里走去,怀瑜不明所以的,不过如果说迦明叶在那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子里还能完好无损的存活着,倒是真的不可思议了,于是怀瑜也跟着往前走去。 到了那殿中,见到安然无恙的迦明叶,方知其人所说不假。 于是,一时间,都静谧了,迦明叶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停止了念经,睁开双眼,看着面前一众的人,又看着赵稷,询问道 “不知皇帝陛下,来找贫僧何事?” 这样说着,好像果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样。 赵稷看着他微微一笑,侧了侧身子,说道 “迦明叶不知道宫殿着火了么?坐于危房之下仍然面不改色,还真是令朕万分敬佩啊。” 迦明叶这才观看了一圈已经烧焦露天的宫殿,然后了然一笑,说道 “怪道贫僧与梦中见红莲绽放,原来是失火了。” 言谈之间,也无惊讶,也无情绪。 竟然只是说出这样的话,诸位宫人低着头又忍不住互相的眼神流转,纷纷看到彼此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真是神仙了吧,在大火里还能安然无恙的人,根本不存在的吧。 赵稷却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表情,闻言也只是莞尔,又淡淡的说道 “圣僧真乃神人也,既然没有感觉到什么,那么,仍然在此地歇息罢。” 说完,便转身离去,也没有说更多的话,然而,已经被烧毁的宫殿,怎么还能住人呢? 这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过多询问。 怀瑜看了看迦明叶,和他对上视线,仍然是那种好像什么事情都了然于胸的淡然,看到那双眼,便觉得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怀瑜多看了一会儿,回过神,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然后又匆匆的去追赶赵稷的脚步。 一直走出了这个宫殿,方才追赶上对方的脚步,奇迹也不过几步远的距离,怀瑜却已经气喘吁吁,只觉得浑身沉重,好想立刻找个地方歇息,却仍然只能走着。 朝云跟在后面,想要提醒不可以走的这么快,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怀瑜走在赵稷的身边,一边喘着气,一边带着疑问确认 “真的不为他另择住处吗?” 赵稷却表现的这样问题不该问一样 “为什么要另择住处?” 怀瑜便说 “都已经全部烧毁,无论如何,也不能住人了吧。” 赵稷哦了一声,笑出声来,声音飘散在空中 “人不能住,圣僧也不能住么,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怀瑜便停下了脚步,不解的看着赵稷,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只是口头上说一句圣僧而已,到底还是routi凡胎,住着一间被烧毁的房间,算是什么事情。 ☆、请求出宫 怀瑜不能理解赵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好像是中了蛊一样对人重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却又叫人住在烧毁的宫殿里,这样幕天席地的,怎么会有人可以住下去。 又不是没有空余的宫殿了。 怀瑜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赵稷却又反过来觉得怀瑜想得太多,又调笑他本来脑子就不是很聪慧,而今更加的不灵光,还是不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了。 这话说的,好像怀瑜果然已经是很傻很傻的了。 怀瑜很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辩驳道 “这明明是你太不讲道理,怎么又是我的问题。” 这话说起来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指责一国之君的不是,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赵稷想,如果我和他计较,此时此刻,不知道那冷宫该进去几回了。 但是他又并不是真正的要惩罚怀瑜,他身边恪守规矩的人已经很多,不需要再来一个一板一眼的君后。 就像一板一眼的太后。 赵稷一想起来临仙宫的那位,周身的气场便冷凝了,若论什么是“风雨不动安如山”,谁又能比得过那个人呢。 赵稷便笑了一下,很是平淡的说道 “是谁的问题并不重要,不要去在意分外之事,才是重要的。” …… 难道是要我不要去管问镜,还是说已经有了什么定论,自己插手也无用? 怀瑜立刻警觉起来,他并不觉得赵稷是什么仁慈的人,因此更加的忐忑不安,心中的想法便脱口而出 “我要出宫。” 赵稷一笑 “你不就是在宫外吗?” 怀瑜鼓起了腮帮,这人真是好不讲道理,你不说清楚,他便当做不知道,于是怀瑜又说一遍 “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要去见问镜。” 赵稷看也没看他,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是很坚决的意思。 “不许。” 怀瑜哼了一声,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就在刚刚,或许是“急中生智”,他已经有了好的主意去说服赵稷,并且让他无法驳回,于是怀瑜快走几步,一下子跑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赵稷的前路,抬起头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说 “你之前说过,如果我能够猜出你在兄长出征的时候,为什么摔破孔雀蛋,就会答应我一件事情,总还是作数的吧。” 赵稷哦了一声,甚是冷静的说道 “那你来讲,吾之用意是为何?” 怀瑜便看着他说道 “你要迦明叶为兄长助威,这是人人可以得见的吉兆,而这被封为神灵的所谓大明孔雀王,降临在兄长临行前的晚上,是要让众人知道,这是神的旨意——兄长乃是天赐!” 怀瑜抬起头看着赵稷,这样黑的夜晚,灯光映照之下,他的面容,只有轮廓得见一点冰凉的痕迹。 怀瑜心跳了一下,他看着赵稷抿着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一点心虚,于是接下来的话声音不由自主的便轻了许多 “你要他成神,要万众敬仰,只有神才会让所有人都痴迷,甘心俯首,为之赴汤蹈火,但是,为什么……” 怀瑜的声音低了下去,变得悄无声息,他觉得应该是这样,但是赵稷不像是什么会纵容佛教大行其道的人,所以他又说不下去,这太矛盾。 原因还是很简单的。 李怀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瑾明面上所接受的命令是要抵御外敌,然而实际上却是要将那蛮夷之人全都伏诛,关外之地收之囊中,大禧养精蓄锐这么多年,该到了扩展疆土的时候,若是人人都觉得天佑大禧,此乃神所祝愿的征程,那么,必然都会奋力去搏杀。 但是这些,不是怀瑜该能够接触到的信息。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赵稷要如此推崇一个海外来的和尚,但是能猜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尽管,不该猜到,就算是猜到,也不该说出来,况且,也不仅仅是这样的原因。 赵稷只是看着怀瑜,却沉默不言,也不说他说的对,还是不对,一直回去了宫殿内,也没有给他的答案,怀瑜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来忐忑不安,难道自己猜的不对么。 还是说,恼羞成怒了? 怀瑜坐在案前任由朝云替他把头饰等除去的时候,偷偷的别过脸去看站在门口听人来回报情况的赵稷,那是刑部的人半夜过来有事禀告,已经在御书房等待了很长时间,听说了赵稷已经回到怀瑜的宫殿,竟然又来到了此地,先是请罪,再来说是有不得不禀告的事情,直接打断了怀瑜要出宫的事情。 怀瑜的第一反应,是问镜出事了,并且他开口问了出来,不过对方却是立刻摇了摇头,说是另外的事情,再来其实关于那些仍然被软禁起来的学生们,其实还不至于让人夜闯宫殿过来汇报情况。 怀瑜虽然怀疑,但是却不能够再说什么,赵稷与这官员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带人去了书房。 不过是一墙之隔,怀瑜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开,虽然说这是他的宫殿,但是还是要让位于后宫不能干政的传统。 来人所汇报之事,虽然不是那些文人主动惹事,却也十分密切。 即是说刑部已经被人围了一整日,不知道民众是抽什么风,平头百姓竟然学会了游/行示威,不知道是谁将死了一个书生的事情传了出去,现下又被人添油加醋,说是刑部逼供不成,便施加暴力,一夜之间就将人殴打致死,还不知道其余的人是死是活,现下那个死去的书生,其整个村庄全都**起来,各个义愤填膺的,非要刑部给一个说法,而又煽动众人,将刑部围的水泄不通,韩云疲于应对不能够离开 ,才派他过来宫内禀告。 赵稷端坐在上,听完他的叙述,思索片刻,方才说道 “示威总是要有个由头,也需要为求得一个结果,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不就好了。” 那官员立刻跪在地上,很是焦急的说 “圣上,他们是要尸体,那死去的书生现在仍不知死因,此事尚未了结,如何能给了他们。” ☆、改变主意 攸关于臣民聚众行事这样的事情,往小了说是街头闹事,往大了却是要称作暴民的,或许以谋逆之罪论处,也也得是暴民的一类。 但是赵稷从头听了下来,却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多问了一句 “那几个学生如何了?” 官员心中虽然焦急这样的事情,想要立刻获得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去疏散那些堵门的人,又或者只是需要一个允许他们使用非常规手段的圣旨,但是无论如何的焦急,却不得不先回答赵稷的问题,说道 “那些书生除了整日喊冤,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韩大人不准下面的人动刑罚,而这些人或许是知道大人不敢轻易的再动他们,纷纷的足了底气,我们只靠询问,实在是说不过这些书生啊。” 赵稷很是曲折的“哦~”了一声,看着他说 “问不出事情,难道不是你们无能么?” 官员:…… 那官员不由得抹了抹额头生出的冷汗,无能什么的,这样的话,用来形容臣子,还是很严重的。 赵稷手指点着桌面,很是好奇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官员,又问道 “那张问镜呢?难道他也什么询问不出来?” 他记得张问镜曾去过刑部,应当对刑部很感兴趣,不该是是不愿意配合的人。 那官员便面露难色,又低声抱怨道 “这人说话也太不好听,审问他实属正常,却并不配合,而且,实在是不符合其天才的身份啊……” 说到后面,又瘪了瘪嘴,在赵稷的注视下,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就算是再没有颜色,总还能察言观色,知晓圣上已经不悦,因此不敢多说话了。 赵稷听他全无了声音,还很仁慈的说道 “那么,你们审问了什么,他又回答了什么?” 官员:…… 这官员再次没忍住擦了擦汗,其实后背也已经起了冷汗,但是总不能脱了衣服去擦汗。 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询问张问镜的事情其实他只是坐在一旁听而已,至于笔录什么,他也没有参与,只记得张问镜这个人陷于牢狱还表现得正大光明的,实在是蔑视他们的权威,其他的要他立刻说出来,竟然脑内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觉得实在倒霉,他只为民众闹事的事情过来,怎么会想到圣上问起来那些书生审问的事情,又不由得抱怨圣上实在是关心的不是地方,只和他说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就好了,怎么又问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 赵稷见他迟迟的不说话,业已猜到七八分,不由得感慨道 “果然是无能之人啊。” 那官员便立刻跪了下去,说 “是臣疏忽,请圣上恕罪!” 虽然也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一个人证词怎么就说是无能了,却还是先要认 恋耽美 分卷阅读9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罪最好。 赵稷冷眼看着这人,是太后一派相承的白家后人,却没有继承白家的才学,只依仗着太后的关系,在刑部当差,却如此庸俗,既不能威慑下属,也不能坦诚君主,连白玉京一半才学都没有沾染到,留在官场,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又对于任内的事情竟然全无所知,赵稷倒是觉得他还能过来宫内面圣还真是很有勇气,于是说道 “你何罪之有?任内之事如此态度,不知你来宫内,竟是故意出丑给朕看,若如此喜欢,不若朕与戏园班主写个旨意,宣你过去做丑角如何?” 那官员两股战战,便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多说多错。 赵稷见他沉默,又冷声道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那官员便声如蚊呐 “关于……那暴民……” 赵稷只听见几个字,又气急反笑,不耐烦道 “这是朕的事情吗?你回去告诉韩云,倘若明日朕去刑部,仍然见到这样的场景,他也可以当场脱下官服,坐在地上举旗抗议了!另外,你回去之后,找韩云自请谢罪罢。” 这样的话彻底震惊了那官员,甚至忍不住抬起头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圣上,他以为韩大人让他进宫来面见圣上,是以为圣上会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 ,而且竟然是要自己回去自请谢罪,难道是自己又做错什么?怎么又错了,也太让人不知道罪从何来吧。 这官员立刻跪地磕头,磕磕绊绊的说道 “圣,圣上请明鉴,实在是韩大人督促臣前来面圣,因此,因此——” “罪在何处,你回去之后,韩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滚出去!” 赵稷猛地抓起了手边的笔筒朝着地上砸去,七八只毛笔七零八碎的落在地上,砸在那官员的身上,立刻感受到疼痛,因此知道天子震怒,再不敢多辩解什么,连滚带爬的便走出了屋子,又一刻不敢停留的出了宫,而在路上,却又忍不住怨怒,这韩云仗着圣上青睐,肯定知道来面见圣上会得到训斥,却什么也不说,还让他来,可知是不安好心! 赵稷虽然很是气愤,却并不在意一个官员的心情,也不想去揣测,只觉得心烦意乱,和这些人沟通起来实在太费心神。赵稷传了暗卫来问,得到的信息也是张问镜是其中最配合的,询问他任何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配合且就其中不合理之处,积极为询问的人指点迷津,只是神态太过于放松,好像不是被查的人,而是协助查案的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刑部又有了什么新人一样。 这样积极配合查案的人,不知道在有了可以逃跑的机会的时候,会不会被诱惑到越狱啊。 赵稷独自在书房坐了半晌,怀瑜让人过来请他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明日要亲自去一趟刑部,并且要怀瑜跟着他一起去,因为要让怀瑜去认清一些现实。 于是在进入内殿的时候,看着坐在矮塌上,让人为他擦拭长发的怀瑜,便状似无意的说道 “你若要去见张问镜,明日便去罢。” 怀瑜本来闭目养神着,听闻此言,便猛地睁眼,又立刻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稷,快速说道 “真的如此?” 赵稷:…… 反应这样迅速,又想改变主意了。 彼此也算的上一起长大,他的眼睛一动,怀瑜便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一样,立刻堵住了话说 “你不要又改变主意。” 赵稷便只是扯了扯嘴角,改变不改变主意,那要看他心情好不好了。 这样想着,也不回答,只脱去了衣服,便要去沐浴,他这样敷衍态度,,让怀瑜很是不安,于是下了地,跟在他的身边,非要他再次确认,一直跟到了浴池旁,赵稷烦的很,觉得好像是一只麻雀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让人头疼,于是佯做严肃的说道 “你若再问,那就是真的不必去了。” 怀瑜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睛弯弯的,笑容很是灿烂的看着赵稷。 赵稷又看的心烦,一边退去衣物,一边又调笑道 “吾要沐浴,怎么,你要与我共浴?” 说着,好像真的很有兴趣了一样,往怀瑜身边去,怀瑜立刻清醒,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又看了看赵稷衣衫不整的 ,便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去。 他可不要和赵稷共浴……这种和人一起沐浴的事情,他五岁之后就没有做过了。 怀瑜转身离开此地,却又忍不住雀跃,虽然不能让问镜暂时脱离牢狱之苦,但是如果有人可以去看望他,或许也能缓解一下心情。 怀瑜走到廊下的时候,看到小玉窝在一角,和那只孔雀依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只孔雀又飞了回来,或许是确认了迦明叶安全无虞了吧。 只是说起迦明叶,又是一阵的惆怅,虽然怀瑜很是怀瑜这个叫做迦明叶的和尚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但是不让人住好好的房子,总还是觉得不大好的。 然而他又不能插手此事,赵稷下过命令,他也不能妄自行事,来忤逆赵稷的意思。 怀瑜朝小玉招了招手,那只白猫身姿矫健两三下便扑到了怀瑜的怀中,又蹭了蹭脑袋,倒是十分的乖巧。 怀瑜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这猫柔顺温暖的皮毛,便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终于可以出宫,这里实在是闷的很,不如明日带你一起出去透透风,如何?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 怀瑜挠了挠白猫的下颚,抱着猫进去了殿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9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又很是高兴的说道 “那就是同意了,放心,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玩。” 天可怜见,猫无论如何是不会说话的。不过是怀瑜太过于兴奋,要找个人分享这份喜悦,又找不到人,暂且将小玉作为一只人来看待罢了。 赵稷沐浴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寝殿,而是又想起来还有几份重要的折子没有批,便先去了书房批了奏折才回去,到了寝殿,便很是安静,而床榻之上怀瑜却已经睡着,丝毫没有要等他回来的意思,旁边的枕头上趴着小玉,毛茸茸的一团,竟然也是睡得安稳。 这一大一小,是丝毫不把他这个正主放在眼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啦,距离春节还有四五十天,希望年之前可以完结哈哈~晚安~ ☆、泛泛而谈 赵稷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看着一大一小两只毫无自觉的,略想了想,和一旁等候的朝云说道 “朕听说有孕之人不可接触猫,为你的主子着想,明日且把这白猫扔到御花园去捉蝴蝶去罢了。” 朝云听了,总觉得这说法也太过于无凭无据了,她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主子的话么,只管照做就是了。 于是回答了是,不过也仅仅只是回答而已,并不打算真的将小玉丢到御花园去。 只是现下将猫抱出去,不必现下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惹人厌烦而已。 第二日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的缘故,怀瑜便醒的很早,睁眼的时候天色微亮,远远不到该起身洗漱的时间,他朝外看去,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难得的,竟然见到赵稷仍然躺在床上。 平平整整的躺在床上,很是安静沉稳。 怀瑜看了会儿,觉得这样看着,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怀瑜朝外侧了侧身,又垫了枕头,略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稷的容貌,这样闭着眼睛不说话的,也是一派好风景,若是出身在普通人家也该死能够让人掷果盈车的存在,可惜偏偏生在了帝王家,又是那样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实在是对不起这张脸。 怀瑜闲得无聊,不想再睡,也不大愿意起床,只是这样看着,或许是这样犹然昏暗的情景让人放松心情,又或者沉睡的赵稷没有任何的威胁性,因此让怀瑜略略的胆大了一点,伸出了手指,便要隔空描绘赵稷的面容轮廓。 或许……该说是魔怔了,否则必然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怀瑜的手指不小心点在赵稷的面容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让怀瑜怀疑自己的胳膊要被折断。 赵稷睁开眼,丝毫没有人之将醒的惺忪迷茫,而是分外清醒,眼中一点寒芒,是怀瑜从未见过的神色。 叫人忍不住不寒而栗,怀瑜便保持着那样的姿态,一时之间,竟然也不敢动了。 赵稷转了眼珠,便看到怀瑜十分讶然的表情。 眨了眨眼,褪去眼中的一点残酷,又看着怀瑜,十分清淡的说道 “吓到你了?” 怀瑜才反应过来,抽了抽自己的手腕,这次抽了出来,但是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红色勒痕,不知道这人什么脾气,怎么这样暴躁,下劲也未免太狠。 怀瑜顺势跪坐在床上,将自己的被子团成一团,朝后倚着,他们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然而是早就分了被子的。怀瑜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赵稷的脖颈处,略略一动,便觉得有些痒了。 怀瑜却是丝毫没有察觉的,他看着赵稷,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杀人的样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为什么要害怕?不过说起来,你今日竟然在这里,倒是让我意想不到。” 赵稷嗯了一声,怪道 “怎么,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怀瑜摇了摇头,又捂着肚子换了一个姿势 ,甚至伸出手将枕头也垫在腰下,方才更舒适了,又郑重的思考了一下,才道 “我若说了,你不可降罪与我。” 那可说不好。 赵稷在心里道,趁着这还昏暗的时刻,又不动声色的将怀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虽然略略的发福,然而好像从两个月前便是这样的形态,到现在竟然也看习惯了,只是这样没有了宽松的衣物的遮盖,只有一层亵衣,腹部便尤为凸显,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胎儿也该是很大的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可怕,看起来如此沉重,倒是难怪身怀六甲之人常常步履蹒跚的,又暴饮暴食,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怀瑜仪态尽失的,除了整日的想些不该想的事情,又好像变得不大聪明 ,又过于懒散,乃至于日常嗜睡,糕点常备的…… …… 哦,好吧,除却没有变成胖的过分,也差不多了。 赵稷枕着臂弯,只道 “你且说来。” 怀瑜才很是自得的说道 “你不是总要半夜出去么,怎么今日却不出去了?” 这是什么话,赵稷不由得发笑 “我几时总半夜出去?” 怀瑜便很是理直气壮的坦诚理由 “我两次半夜醒来,你皆不在此处,以此而观,自然是日日不在了。” 赵稷听了,便摇头嗤笑 “这便是以偏概全之典范了。” 怀瑜吐了吐舌头,怡然自得的说道 “是与不是,只有你知道。” 赵稷便只翘了翘嘴角,又闭上了眼睛,不打算说话了。 怀瑜看着他装睡,便只当是默认了,于是又多嘴说 “日日这样的,其 恋耽美 分卷阅读9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实不大好。” 但是赵稷闭着眼睛,只装睡不理他。 怀瑜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永远不要指望和赵稷好好的说话。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同床共枕的,总还是要说话的,怀瑜又没有睡意,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起醒来的规划,要早早便去刑部见人,又保证早去早回,虽然没有回应,但是他要先把自己该说的话说了,赵稷如果反悔,那就是他言而无信了。 赵稷虽然不是言而无信,但是行程自然是按照他的安排去进行,想要一大早便去见人,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怀瑜直直等到吃过午饭,赵稷才说,可以出发了。 怀瑜心有疑惑的看着他,直到一起出了门,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 “你和我一起去吗?” 赵稷目视前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值得疑问的 “不行?” “当然行。” 怀瑜立刻说,他若说不行,那被留下的,自然是自己了。 他又不是真的傻了。 赵稷便很是遗憾的啧了一声。 可惜了。 刑部在一片生长了几十年的柳树之下,很有些阴沉的气息。 门前并没有什么闹事静坐的人,至少赵稷一行人去到的时候,仍然是刑部特有的肃静气氛,看起来韩云到还有几分本事,只是既然可以自行解决,又让人到宫里去请旨,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罚还是该赏了。 赵稷等人到的时候,刑部之人都在门前迎接,赵稷与怀瑜下了马车,令人免礼之后,就喊了韩云,便径直进去了门内,其他人原地不动,只有韩云紧跟着回去了府内,算着时间他们进去了内院,其他人才动了身子,又和站在门口的侍卫打听圣上突然驾临是和用意,自然是什么话也打听不出来了。 本来赵稷过来,也是突然之间才有的想法,就连韩云也是下了朝之后才得知的消息。 现下几人到了正殿,赵稷才开口说道 “不是说有人围观刑部,叫你们无法解决,怎么,白日还束手无策,一夜过后,便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韩云便回话道 “说来其实惭愧,因后来逼不得已动用了一点威慑,抓了几个人,才令民众冷静下来,明了臣等一片苦心。” 赵稷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道 “威慑——怎么,这法子很难想?” 韩云便只能赔笑,不好说是张问镜出了主意吹耳边风,让他专门在说话的时候派了几个眼色好的人去暗中观察,将最先起哄反驳的人以记录民众言论的名义给暗暗控制了,又让士兵佩戴兵器陈列两侧,再来承诺审问时候必然公开进行,才让民众不再被带偏了思路,可以静心经他说话。 毕竟张问镜名义上还是罪民。 赵稷自然知道肯定是有人暗地里出主意给韩云,不过韩云不将人姓名说出来,看来不是刑部内的人。他错眼又看到怀瑜朝他使眼色,便不紧不慢的又问起了张问镜的事情。 韩云一一回答了,只是隐去了自己和张问镜几日来交谈甚好的事情,赵稷也没有多问,便说提人来见,也不必说是面圣,只道是旧交好友来看他了。 下了命令之后,让怀瑜在前厅等着人来,他与韩云便去了后面,是要留下空间给他们叙旧。 怀瑜看着赵稷他们去了后面,才放下心,又觉得终于等到了可以和问镜好好说话的时候,然而在等待的时候,莫名的便紧张起来,他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又想起年前他所做的事情,又怕张问镜不肯见自己,又怕自己不敢面对张问镜,于是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中,等来了刑部的人把人带过来,方才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又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门口。 一片光辉中,张问镜推门而进,他穿着最简朴的白衣,那衣服或许是过于宽大了,随风漂浮着,好像是架在骨头上一样。从上次在御花园匆匆一瞥后,不过几日时光,问镜好像又瘦了,果然监牢不是人待的日子,怀瑜心不由得揪了一下,是真切的心疼。 张问镜起先听到人说有旧交好友过来看他,并没有想到是怀瑜,被人提醒说是君后,还觉得是说来唬人的话,毕竟既然是君后,自然没有出宫见犯人的道理,其次身份尊贵,就算要见,也该是自己被压着去宫里,怎么君后跑出来见他,也太不合规矩。 ☆、背道而驰 等张问镜真的跟着出来,进去房中,抬眼看到果然是怀瑜,才相信那人果然不是哄他,但是仍然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张问镜是想不到怀瑜是真的会过来的,再来又觉得高兴,毕竟也算的上很久没有见过,虽然怀瑜曾经唐突行为,但是他只当怀瑜是小孩心性,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再来他亦是明了怀瑜当时是惊蛰发作,便很是轻易便谅解怀瑜的行为,大约是并不能够分辨天乾地坤的气息,因为彼此也算的上是好友的关系,所以错认友情为吸引,也该是有情可原。 张问镜实在是不愿意以嫌恶之心来对待怀瑜,现如今见了,更是怀念居多,自然是全当先前的事情做不存在的好。 怀瑜一时之间,虽然心里五味杂陈,然而见到了人,总还是很高兴的,那些纠结也瞬间消失不见,快步走过去,竟然一如既往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居高临下的意思,又看着他这样过分消瘦的,便有些担心的问道 “问镜,你好不好?” 啊呸——这句话问出来,怀瑜便想要敲自己的脑壳,在监牢里待着,怎么会觉得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9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问镜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事实上,怀瑜能够过来看他,已经是意外之喜。他看着怀瑜仍然是这样雀跃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变化,也是难得,于是眉眼弯了弯,点了点头,让怀瑜不必为他担忧 “还好,你入宫以来,又是如何?” “我——就整日无聊的很了。” 怀瑜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怎么会感觉到好,于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一点事情,也不想过多的拖延时间,又靠近了问镜,悄悄的和他说 “我和圣上求情,或者其他什么办法,让你出去吧。” 他昨天已经想好了,大不了他去烦赵稷,或者向父亲求情,以父亲的身份为之担保,就算是不能离开京城,也比呆在监牢里好多了,他已经听说好像是有书生承受不住刑罚亡故,万万不能让问镜也遭受这样的折磨。 其实要越狱,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有许多的法子,可以弄晕这里的人,带着问镜逃出去做亡命天涯的侠客什么的,好像也很有趣味。 反正神京的路他很熟悉,要被抓到还是很困难的。 张问镜却无动于衷的,看着怀瑜说完话,才很是平静的说 “让君后费心,但是我不想出去。” 这样说的时候,甚至称呼也改变了,怀瑜兴奋的心情被这一句话立刻打蒙,也没有注意到变化,只是不解的看着问镜 “你说什么。” 张问镜直视着怀瑜,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不想出去。” 怀瑜觉得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么会有人不想出去牢狱。 张问镜,看着怀瑜,便觉得一成不变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像是怀瑜,虽然已经为人妻,再来又要为人母,怎么还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以为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承担后果的么。 于是只好苦笑一声,又道 “你觉得倘若我就这样出去,我还有可能进入朝廷么?” 这当然不可以了,从来没有带罪之身进入官场的。 怀瑜讪讪道,底气很不足的说自己的看法。 “也不一定要进入朝廷,世上千百种生活的办法,也不是……非要进入官场吧。” 他自个就不喜欢在官场和人打交道,各个心思百转千回的,忒累了。 张问镜和怀瑜对视着,听他话音落了,才长吁一口气,说 “怀瑜,你以为我来神京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简单,怀瑜回答 “赶考啊。” “是了——” 问镜有些好笑的看着怀瑜,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为了赶考而来,然而还没有功成名就,便狼狈逃窜,难道我真的如此懦弱?” 懦弱什么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怀瑜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因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问镜,,给人一种不可以直视的感觉,他的话又这样犀利,叫怀瑜隐隐的难以呼吸,又很是沉重,于是走了几步,缓缓的坐在椅子上,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也不是这样说……伯父是与母亲齐名的名医,问镜你这样聪明,继承医术,再来推陈出新,也不失为一种成就。” 问镜被他的话逗笑,摇了摇头,只觉得怀瑜还是太过于天真 “我若是想要做赤脚医生,又何必十年寒窗,千里迢迢赴京赶考?怀瑜,你有什么志向么?” 志向……怀瑜被他问的懵掉,因为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志向,想要安安稳稳过一生这样的期望,实在是也说不出口,算不得志向一列。 张问镜见怀瑜不说话,便大概也猜得出他是没有什么自主的,就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地坤一样,毫无自己的主见,家中要嫁人,便嫁了,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身为地坤,只要听话就足够了。 只是怀瑜生在将军府,有根深蒂固的将军府,有余生可以依仗的天才兄长,再有无论如何不会衣食住行亏待其的皇帝夫君,所以显现不出什么可怜的景象。 但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张问镜看着怀瑜,总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他不愿意以后也这样随随便便的便和一个人成亲,生子,养家,最后死去。 他要的,不是这些,也不愿意过这样浑浑噩噩的身后。 张问镜又说 “你知道我的志向么,我要做官,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才好,这样便可以改了律法,我要地坤者,皆可抛头露面,我要天下之地坤,不必以惊蛰为胁迫,说起来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生子的作用,难道便要自甘卑微,屈与人下!怀瑜,你告诉我,若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医者,如何要能达到这样的志向,靠跋山涉水,一个一个的去交涉吗?!” 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大逆不道,但是张问镜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又很是坚定,怀瑜听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扶手。 他不能理解问镜,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竟然可以改变吗? 张问镜也不期望怀瑜可以瞬间就能明了自己的心情,于是最后说 “所以,越狱而逃或者戴罪出狱这样的话,不必再说了。” 这句话,倒是简单明了,谁都可以听得明白。 怀瑜看着张问镜,忽然之间,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好像忽然有了很大的隔阂一样两个人之间明明这样近,中秋却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或许他从来不了解问镜,从前他只以为玩到一起便足够了,却不曾想不是所有人都是和他一样胸无大志的。 怀瑜心中冰凉一片,他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道了,问镜早有自己的计划,比起自己单纯粗暴只想着人出来就万事大吉,问镜的想法完美的多了,他已经计划好一起,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担心。 或者说,嗤之以鼻。 怀瑜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好像突然跌入到深渊,又好像当头棒喝,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觉得心中密密麻麻的,像是银针扎一样的痛觉。 他是一腔热血,想要给人温热,却是多余的东西。 于是当下,只觉得喉头干涩,又发苦,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窗外树影摇晃着,斑驳光影飘忽不定的,本是夏季,却感到透心凉。 怀瑜心道,他真是不该来此一遭,没有拉近彼此的距离,反而推向了一个自己永远触不可及的地方。 他依然明了,自己和问镜,原来并不是一路人。 张问镜看着怀瑜好像遭受了巨大的挫折一样,显现出这样的表情,于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重,想要出声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安慰君后的事情,不是他一个罪民来做的。 张问镜看到怀瑜的第一眼,便知道他绝不是独自一个来,这间屋子也决不会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人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便完全说出来给人听见,这世上天理昭昭,他还是永远坚信。 即使被人这样暗中构陷,也不想类推所有。 他已经走到今天,绝对不能妥协,若甘愿堕落,很快,他就会被黑暗永远吞噬,他心中知道,有人在外面,就等着他落入泥潭,声名狼藉。 所以他不可以出去,也不可以退缩,更不可以把这恐惧,与外人说道。 赵稷与韩云在厅堂的后面,帷幕之后,正在下棋,自然将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而听到这样的话,韩云不禁笑道 “这样的话不是说给君后说的。” 赵稷抬眼看他,却是有些嫌弃的眼神 “难道还是说给你听?” 韩云便嘿嘿一笑,说 “是说给圣上听的,乃是表忠心,明志向,虽然过于夸大,然而一片丹心,却是难得,倘若此案不明不白的结了,怕是对他不住。” 赵稷又垂下眼,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说道 “韩云,你生偏颇之心了。” 韩云笑容凝住,立刻收敛表情,不敢多说一句,又在心内自我懊悔,真是太大意,一心只想着为张问镜说话,却把圣上当成傻子,话说给谁听的,自己都很明了,难道圣上会听不出来吗? ☆、打道回宫 赵稷和他说话的时候,仍然分心听着前面的动静,却再没有人说话,良久的沉默之后,才听见了怀瑜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问镜,你且自珍重罢。” 便没有任何的声响了。 赵稷拿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也没有下去,韩云看的难懂,他是已经看出该下在什么地方,那也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位置,但是圣上为什么不走? 不过,却不能出声提醒,只能暗自等待。 等着赵稷落下棋子,又开口说 “说回正题罢,你说那日带头造势的人,是那死去书生的同乡?” 韩云便也正经神色,道是,只除了一两个人不是,其中有人招供,说乡镇中曾经去过人,搬了千两黄金分给众人,说是听说死去的书生的事情,为其感到不平,于是想要表示一点心意,于是到了乡镇为那死去的书生还债,他们这些同乡之人,也是从这些人口中,才知道原来书生冤死狱中,因此才来门前闹事,那两个非是同乡之人,说是也没有问出什么,一问便大吼大叫的,吵得脑仁疼,索性堵了唇舌清净。 赵稷听了,不禁一笑 “中间该少了一句,受人挑唆才是。” 韩云叹了一口气,何时无奈的说道 “这些小子也是以讹传讹,是从父辈口里听说的事情并不能够完全描绘具体情节,父辈则是想要为死去的同乡讨个公平,所以才让他们这些小子到城里来,虽然未曾说,但是臣的意思,怕是有人故意煽动情绪,又加以引导,才会来堵门,又传遍神京,这次谁都知道,刑部是肆意妄为的地方了。” 说着,便隐隐的有着委屈的意味,毕竟他是什么也没有做,就被扣了这样的帽子,实在是很委屈的事情。 赵稷自动忽略了他口中的情绪,略想了想,才说 “你该去那乡中去亲自走一趟。” 他今日分外有些耐心,因此提点韩云一句。 韩云知晓他的意思,只是事情要办,钱是不能少的,于是说 “臣也有此意,那书生进入前十所得的赏金还没有发放,臣也正想借此机会为他的母亲送去银钱,只是文考一事不是刑部负责,特批的银两也没有办法去讨要,臣在想办法。” “你刑部无有银钱了?” 赵稷随口一问,韩云便颇为难以言喻的咳了一声,又面带苦涩的说 “实在是之前一顿翻新,耗费不少银钱,所留无几,不够其中周转,虽然也想过其他法子,不过实在难办。” 这是实打实的话,为刑部翻新的事情,先前特意写了三折页的折子上奏,一毫一厘都写的分明,赵稷只有这个印象,不过当时粗略翻看,折子的内容其实并没有细看,他是相信韩云不敢作阴奉阳违的事情。 不过想来偌大的一个地方里里外外的全都翻新,想着也要耗费不少,赵稷向来不怎么管下面的银钱去向,各部该批多少银钱批了就是,彼此之间再做划分,那就不是赵稷的事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了,然而这样一来,各部之外想要挪用什么银钱,怕是不好流通的。 赵稷笑了一下,明了韩云说的法子必然是去国库借钱,然而看管银库的人是赵稷特地下了免罪圣旨的,一概进出全都要写的清清楚楚,谁去借钱一概不理,就连赵稷想要动用什么也要写个因果来,更不要说韩云了。 不过现在既然正是要用,也不是不能批的,赵稷便道 “你觉得要多少?” 韩云便沉思了一下,其实他早就打算好要多少,不过总还是要表现一下为难和纠结的,因此是赵稷咳了一声表示催促之后,才佯做困苦的说 “一万两。” 这数字可一点也不困苦,赵稷啧了一声,百两搏万两,想着还真是敢要,不过开口说话,韩云便又补充说 “这世上没有银钱打动不了的人,如果想要那些村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到最多的信息,怕是要有可以打动人的价钱才行 ,况且既然之前是有人抬了金银过去,向来便是以此让人受到蛊惑,臣等愚昧,想来最有效的法子,便是以毒攻毒了,且已经备好说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赵稷哦了一声,心道这是逼着自己呢,倘若不批这一万两,这事情不能得到解决,怕是还要怪到自己身上来了,虽然不敢说是自己的错,但是也有理由在心中推卸责任。 “行了,给你十天的时间。” 赵稷将手中的棋子簌簌的落到棋盒里,说 “银子明天去拿,十天之后,朕只要一个结果。” 韩云便连忙站了了起来,离开位置,下跪行礼道 “臣,谨遵圣旨。” “得了,朕来这一趟,本是来审你,结果却是来破财了。” 赵稷也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话,韩云也不多辩驳,只是赔笑,他本来也就是为这样的结果,没必要过多的粉饰。 于是又起来跟着往外走,却不是直接去前堂,而是从后门出去,又绕了一圈,才回到前院,看到朝云站在门口守着,朝着赵稷行礼,又说 “圣上,君后他……” 朝云只说了几个字,眉间颦颦的,她听到站在外边其实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再来那个叫做张问镜的男人便独自的走了出来,走的时候还对自己笑了一下,但是朝云知道他怕是不怎么高兴,又或者和君后产生了什么矛盾,因为按照君后的行事来说,必然要送出门才对。 但是她不过是小小的侍女,不好多说什么,也不能多问,现下也没有必要说出自己的猜测,意思到了也就够了。 赵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和韩云笑道 “韩云,这个侍女唤作朝云,和你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说起来其实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韩云也看了过去,朝云和他对视了一样,便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仍然是十分温和的说道 “能够有这样的缘分,是奴之大幸。” 韩云也闻言,也朝着她拱了拱手,或许是要到了银钱,所以心情很不错,说起话来也掩饰不住心悦 “还真是有缘。” 赵稷也只是随口一提,便径直推开了那半掩着的门扉,进去之后就看到怀瑜坐在椅子上,呆愣愣的盯着一处,好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挫折一样灰头土脸的,丝毫没有光彩了。 虽然刚才把一切听的一清二楚,但是赵稷还是装模作样的,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走了过去,到了怀瑜的面前,演技绝佳的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这是怎么了?不是还兴高采烈的要来看人,怎么一会儿不见,好像是受到什么很大的委屈了一样” 怀瑜这才眨了一下眼,抬起头看着赵稷,张了张嘴,没有丝毫力气的说 “没什么,你好了么,我们回去罢。” 他感觉太累了,不想在这里,在这个屋子里带着,想要回去自己的地方去休息,再来好好的想一些事情。 他现在,实在是太混乱了。 过去这么多年,原来在别人眼里,全算作白活。 赵稷道时间不早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于是心情愉悦的扶着怀瑜站了起来,怀瑜倒是受宠若惊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细枝末叶的东西。 出去的时候看到韩云,怀瑜依稀记得他好像是那一天和赵稷说话的人,因此离去的时候停了一停,看着韩云,说道 “你在查文考的案子?” 韩云看了一眼赵稷,后者对他轻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才回答道 “是臣。” 怀瑜点了点头,又很是直白的问 “张问镜会死吗?” 韩云啊了一声,不知道君后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话,不过他仍然如实相告 “罪不至死,请君后宽心。” 怀瑜却又问 “那么,还能入朝为官吗?” 这话却是越问越不好回答,而且能不能入朝为官,也不是他韩云可以控制的事情,但是被这样看着,不回答也不行,因此略想了想,才说 “如若恢复清白之身,凭借此人才学,或有机缘,也未为不可。” 机缘么,将军府还是可以给的。 怀瑜心中想了一下,机缘不就是要有人引荐,这个实在简单,因此略略的缓了心情,不影响就好,又嘱托道 “你必要认真办案,要真相水落石出。” 韩云越听越觉得很不对劲,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不过这不是他能猜测的,于是只能回答问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是臣分内之事,必然竭尽全力。” 怀瑜才嗯了一声,回过头去,离开此地。 韩云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不能令人满意。 怀瑜虽然得到答案,好像是放心,然而回去的路上,还是格外沉寂,好像是了无生机了一样,他倚在门框上,眼睛盯着一角,眨也不眨的,仿若静止了一样。 赵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目养神,好像完全无视了怀瑜了一样,好像也没有看到怀瑜的眼中流出一滴泪。 ☆、燕雀鸿鹄 怀瑜悄无声息的流下一滴泪,但是也只有一滴而已,再多就是过分了。 怀瑜的父亲从来最讨厌看到有人哭泣,他的军营里倘若有人流泪,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最后的结果只是会遭受到无情的嘲讽与严厉的惩罚。怀瑜小的时候曾经因为被刀子割伤手指而嚎啕大哭,父亲从来没有安慰他,只是冷言冷语说真是太无能了,母亲虽然当时就为怀瑜报仇将父亲嘲讽的哑口无言,但是过后为怀瑜包扎的时候还是说父亲说的其实没有说,身在将军府就不要想流泪,不过也不会有人欺负到怀瑜,不会有机会让人伤害到他,让他发出哭泣的声音。 但是还是有人让怀瑜流下泪来,伤害有时候不是真的让人肌肤见血而已。 但是一滴也足够了,就足够了。 怀瑜吸了吸鼻子,智商慢慢的回笼,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回笼,只是现在反应过来,才清楚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说起来自己喜欢问镜喜欢的是什么呢,喜欢他的面容和随口就来的篇章典故,还是站在人群里侃侃而谈绝对不会被问到的卓然风姿?或许都有吧,然而从来都是以歆羡的目光去看,从来也没有生出要和他比肩的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过去认真的了解问镜的志向。 喜欢还是喜欢的,只是问镜好像不需要这样鸡肋一样的喜欢。 怀瑜恍然好像是豁然开朗了一样,如同柳暗花明之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但是这个新的境界里一片虚无,让他手足无措,难以维系,于是只能茫茫然在在原地举目四望,双眼溃散。 他们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宫墙之上点燃了明huangse的蜡烛,在精致玲珑的宫灯罩着,看起来也是很温暖的存在,怀瑜在门口盯着那牌匾看了一会儿,怔怔的好像不认识那是什么意思一样,是了,他和问镜之间早就有不可逾越鸿沟,绝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赵稷也不催促,只站在一旁看着,看着怀瑜目无光彩的,难得的竟然觉得“心疼”,而又有一点的内疚,不过也只有一点而已,张问镜说出那样的话不是他教唆的,虽然是他心中知道像张问镜那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越狱,就算是牢门大开,他也是那种会在牢里巍然不动的人,但是也没有料到张问镜如此的决绝。 个人有个人的念头,甚至于决不会产生改变,只是怀瑜从来有些单纯,不会去想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怀瑜看了一会儿,便低下头,往前走,门童一句话也不敢说,内里的宫人们早就接到风声说帝后此次出宫很有些不愉快的经历,皆是以为帝后二人之间有了什么问题,因此悄无声息的准备好一切,果然见了帝后皆是郁郁寡欢的,便不敢在眼前晃悠,即使是当值的人也绝不说一句废话,云鹤宫难得的竟然十分的寂静了。 静的好像是冷宫一样,不过好在还有人烟,灯火也照常点燃着,也有宫人询问是否要布菜。 然而真正的饮用却是味同嚼蜡了。 怀瑜从回来就没有和赵稷说一句话,其实他是隐隐约约的想要赵稷主动的和他说话,无论说什么,安慰也好讽刺也罢,总该和自己说说话不是吗? 但是赵稷什么也没有说,他就算是和朝云说起搬了奏折去书房的话,也没有和怀瑜开口说一句话。 难道是觉得我实在自取其辱所以不想和我说话,还是说他们平常就这样从来不交谈呢。 怀瑜便有些迷茫了,他想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怎么瞬息之间,所有人都不和自己说话了。 他雾茫茫的宽衣解带,又晕乎乎的去了寝殿休息,然后躺在床上瞪着眼看着来回飘荡的帷幔,柔弱无骨的,好像是嘲笑他的鬼魅一样。 怀瑜一下子坐了起来,心跳如擂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了一点害怕的情绪。 他在床上低着头坐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却又起来了,只穿着亵衣就下床出去了,倒是吓了还在院子里忙碌的朝云一跳,询问他要做什么,怀瑜也只是摇了摇头,只是出门往书房走去,看到书房里灯火通明的,便知道赵稷还在处理政务,他如今一半时间在御书房,一半时间在云鹤宫,其实在哪里都是处理政务,不过冷落后妃实在不是一个贤明恩爱的君主会做的事情。 怀瑜进去的时候,赵稷虽然低着头,却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怀瑜进去之后就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矮塌上,看着赵稷低头伏案批奏,再来又站起来从书架上寻找什么东西,怀瑜看着赵稷走来走去,权当自己不存在,于是便觉得很是烦闷,觉得透不过气来,急需要发泄出情绪或者什么东西来纾解,否则他就要被闷死了。 怀瑜看着赵稷又坐了回去,和自己隔着很远的距离,那是抓不到的距离,怀瑜透过光去看赵稷,朦胧一片的,好不真切。 怀瑜便在朦胧里开口说话 “你的志向是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这一声好像是灯花突然炸裂,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很是突兀,赵稷却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抬起眼看着怀瑜,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看起来好像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怀瑜甚至已经做好听他高谈论阔的准备,但是赵稷却只是说 “我为你弹琴一曲罢。” 然后他传唤了朝云过来,为他把常用的那一把琴拿了过来,不多时朝云取了琴来,另外一件外衣,又有火炉煎茶,香炉焚香,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赵稷接过琴之后,微微的调整琴弦,便开始弹奏,说实话赵稷并没有很好地弹奏古琴的天赋,但是他弹起琴来却也有模有样,琴声飘荡在书房里,有一种分外悠长又苍茫的感觉,而又有一点豪气云天,但是这份豪气云天是生长在谎言蔓草里,没有得以施展的可能,晨起醒来想要出门去纵马长歌一震江湖,却只获得两袖沉甸甸的霜气。 “母后曾经想做一名侠客,十五岁之前他每日都会早起练剑,绕城跑步,挑战每一个遇到的贵公子,十五岁那一年母后打遍神京无敌手,于是有些沾沾自喜,甚至无视了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的婚约,很轻松的就偷跑出去,外出去闯荡江湖。” 赵稷忽然开口说话,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好像不过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他的母后,那个励志要做天下第一侠客的人不想过早的成婚,于是一人一马一剑就走了,然而只在外边闯荡了三年就回了神京,回来的时候全身粗布麻衣,那把镶嵌了黄金宝石的剑也没有了,只有一只竹竿支撑身体,他回来的时候城门大开,御林军从王宫一直铺陈到城门口,父皇那个时候已经接任了皇位,成了君主,带着三十二抬的锦绣大轿去城门口迎接他的新娘,然而母后仰起头看着他,问我错了么?想要行侠仗义也错了吗?为什么就连宝剑也典当了为需要的人送去银钱,那些人还说他的衣服这样华丽怎么不一起典当,又为什么他杀了坏人却被认为是滥杀无辜,父亲下了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去拥抱了母亲,说鸿鹄之志实在难得 ,可是人生在世,十之八九都是燕雀之心,说起来自己也是燕雀之心,不过对于鸿鹄,总还是怀揣着热爱与敬佩,期望有一天可以听鸿鹄说他的志向,也期望鸿鹄不要嫌弃一只燕雀只是想要获得安稳生活的志向。 “父皇其实是一个无为而治的人。” 赵稷说完的时候一曲也尽了,他的双数覆盖在琴弦之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 “但是大禧在他手里也是蒸蒸日上,所以志向其实不是很重要,因为很多伟大的志向都实现不了,有鸿鹄之志固然值得敬佩,但是没有也不过是什么值得介怀的事情。” 总归到底,都不会实现,不但不能,还会很挫败,赵稷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说的已经够多的了。 这些属于先帝的红尘纠葛听起来还是很有距离感的,但是难得的赵稷竟然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而且并没有一句是风凉话或者其他什么言语,还真是稀奇。 怀瑜歪着头,看着赵稷这样神色专注的和他讲故事,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心情舒朗起来,好像是沉闷的夏夜突然刮来一阵风,风又大又快,凉爽透彻,要把一切沉闷全都吹走。 而最后又说什么志向无用的话——怀瑜这一时刻方才后知后觉的说 “你是在安慰我吗?” “算不上安慰。” 赵稷抬眼看着怀瑜,觉得这样的怀瑜倒也很是稀奇了,端坐在矮塌之上,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听他说话,眉宇之间些微英气,依稀有着他父亲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收拾电脑弄了一晚上,还以为今天不能写了,长吁一口气……晚安~ ☆、时光漫长 赵稷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略略感慨道 “只是忽然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分外有些感慨,说起来其实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赵稷停顿了一下,怀瑜看着他,忽然心有灵犀的接过话说 “倘若胸无大志,是要安于现状吗?” 赵稷便格外的开怀 “这个道理是,身为王上,就该以权示人,作为君后,不需要志向,你的志向,就是施加于众人的命令,所谓不可实现的志向,只是地位太低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而已。” 怀瑜:…… 果然是没有什么灵犀的啊。 这话实在是不可理喻到让人反驳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就知道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样的话虽然是粗鄙之语,不过用来形容赵稷这样的人真是恰如其分的。 但是怀瑜也只能配合的呵呵两声,露出一个十分之敷衍的笑容,然后很无诚意的附和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圣上的言语,还真是听起来令人醍醐灌顶的道理啊。” 赵稷没忍住便笑了一下,竟然是有些宠溺的语气了 “傻子,讲来哄你的话,有什么道理可言。” “我知道么。” 怀瑜撑了这么一回儿,也已经觉得有些疲倦了,于是斜斜的倚在一旁的扶手上,背靠着枕背,看着赵稷没所谓的说 “但是你既然说出来,此处没有臣子来称赞,我当然要给你捧场嘛,不然显得多尴尬。” 赵稷啧了一声 ,佯做难以置信的说道 “原来朕已经沦落到这样需要夫人捧场的地步了。” 怀瑜便有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开怀的翘了翘嘴角,背后靠上的是包裹着新鲜棉絮的绸缎,背靠上去便让人有就此眠去的欲望,因此怀瑜很舒服的动了动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又没有什么力气的,软软的说 “一直都是这样啊,从小到大,只有我跟着你漫无目的的跑来跑去,跟着你做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其实你和先君后有同样的志向吧,做一个名扬天下的侠客什么的,其实和我才是真正没有关系,我又不想到处的飞檐走壁,但是没有人会跟着你这样乱跑的,于是你只能找我啦,只有我傻,认你差遣,说起来真是吃亏,倘若不是你,倘若不是你……” 摧眉心道,倘若不是你,我也不用做月出而坐,日出而息的人,也不会白天提不起兴趣去和别人认识啊,倘若我每天精神饱满的,说不定会喜欢上神京诸多权贵子弟中的一眼,也不会被问镜这样轻易的就迷惑,然后跌了下去,摔了一个实打实的跟头。 但是这样的想法主观意识太多,说出来好像是自己故意把所有的事情推脱给赵稷一样,所以还是不要说。 赵稷听着那越来越低的声音,转过眼看去,怀瑜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甚至也闭上了嘴巴,好像就这样坐着就能睡着了。 赵稷便轻声说道 “倘若不是我,也没有人会想起来要安慰你,傻瓜。” 其实所谓的安慰,也只有一点而已,张问镜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即是说怀瑜这样毫无志向的其实是李家福气,倘若他也有什么扶摇而上九万里的豪情壮志,那么将军府势必要遭受一点摧残了。 身为臣子,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不过,怀瑜这世人是做不出什么招摇到令赵稷嫌隙的事情了,所以这样的“倘若”,也没有假设的必要。 怀瑜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躺在床上了,愣愣的看了床顶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前一夜好像是去找赵稷谈心来着,怎么就回来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慢慢的,又想起来自己昨日十分的失落,于是心中又隐隐的透不过气来。 虽然昨天好像是开解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仍然是觉得心情低沉的,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又或许是春困秋乏,尤其这样已经透着热气的季节,更是不想动弹,唯有一点关心,是问镜的安危,但是他又没有勇气去询问关于他的事情,毕竟那样明明白白的拒绝自己的援手,或许也不想自己参与其中。 于是便是真的觉得万般懈怠了,于是重拾了旧艺,开始制作香片。 制作香片便要聚精会神,怀瑜过分的沉静,令赵稷也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想怀瑜竟然是真的喜欢那个张问镜吗?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其实自己原先也只是猜测怀瑜对张问镜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说起来也不怪赵稷不确定,毕竟怀瑜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不像是会真情实意的喜欢什么人,又或者会感受到“被抛弃”的意愿。 但是一旦有了这样的情绪,还是很难纾解,于是暗暗的生闷气,像是一只不知道怎么怕脾气于是选择原地自闭的小猫一样。 赵稷到云鹤宫里的时间便格外的多,有时候对面坐着看云来云去,或者弹琴调茶,又或者坐而论道,只是闲闲的聊着,也没有什么好记录的,只是让怀瑜不至于一句话也不说而已,彼此在日光里分别两处坐着谈话的时候,只觉得时光慢慢的流逝,好像是日光倾落,一寸寸的映照着空中的尘埃,如同照射虚无的红尘。 怀瑜便在这一寸寸的日光里醒来睡去,对什么都是兴趣缺缺的,像是冬眠的动物一样。 这样的时光一直延续到回来的第十天,第十天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天色昏沉沉一片,前一夜并没有什么要下雨的征兆,但是第二日一早就落下雨水,怀瑜匆匆忙忙的让人把他晾晒的花儿搬到走廊里,其实也用不着他来吩咐,宫人们早就把花转移了,但是下雨似乎很能令人感觉到兴奋,怀瑜也不例外,他蹲在盛满了花瓣的框子前,去挑拣其中落入的树叶,看起来也格外的认真,赵稷出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也没有说什么,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宫殿。 今日该是韩云回来报账的时候。 赵稷到御书房的时候,韩云已经早早的到了,带着一大叠的证词站在御书房内,雨水在窗外淅淅沥沥的敲打着花草树木,洗刷出一片的稠绿幽深。 要到了最热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忙啦,先更这些,明天尽量多更一些(自我怀疑中……)晚安~ ☆、逢场作戏 韩云奉命领取了一万两银钱,第二日便过分高调的带着兵马沿街走过,其实也不算是高调,至少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提前去宣布要做什么事情,只是刑部浩浩荡荡的出去许多人人,难免引起许多人的好奇,然后围观,韩云只是让底下的人去吃酒的时候“不小心”泄露出刑部是要去那死去的书生家中“负荆请罪”去的。 去了那死去的书生的家中,那是在京城之外不远处的的一处村落,虽然毗邻京都,却是并没有十分的富裕,或者说,过分的贫穷了。 韩云骑马到了村庄之前,便下了马,对山上路边探头探脑的人视若无闻的,只是他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因此也不知道怎么走,让人去问路,被问的人诚恐诚惶的意味犯了什么事情,再听说是询问那死了少年人的老母亲的家在何处,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是一溜烟的跑回去,明目张胆的就要去报信,以为当官的要过来抓人,让韩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在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见了就跑的,最后还是一个小孩子带路,给他们指路,又带路去了那书生的家中。 那书生的家里连个围墙也没有,只有细细长长的树枝捆绑在一起制作的篱笆院子,韩云到达的时候,那篱笆院子外已经聚集了几乎是全村的人,高高低低的站着着,皆是直勾勾的目光看着他们,或怀疑,或好奇,或试探,总之,心中都在忐忑,毕竟之前还让人代表集体的意愿去刑部门口喊冤,如果要追究起来,当日的人全都抓起来,岂不是整个村庄都没有多少少年人剩下了么,于是人人都胆战心惊的,不敢和韩云对视,生怕找到自己家中。 韩云牵着马从人群中走过,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果然是过来抓人,这么多的人围攻起来,自己今天怕是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不过,本来也没有打算今天就离开。 韩云让后面牵着载着银钱的马车停在外面,然后带着两个人便进去了那敞开着院门的院子,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览无余,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妇人躬身驼背的拄着一只树棍站在低矮的房屋门口,从韩云走进院子里就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透着一种苍凉的神色,看的韩云心中也不由得难过。 村民跟着也进来,只是远远的站着,做围观的群众。 韩云走到那老妇人的面前,弯下腰去深深的行礼,才开口说道 “您便是周远的母亲么?” 周远是那死去的书生的名字,那老妇人喉咙里发出一个“嗯”的声音,戒备的看着韩云,不肯多说一点话。 韩云再行礼,开口说 “我是韩云,承蒙圣上厚爱,得以在刑部当差,由于某些不法之人参与舞弊,牵涉了您的儿子,因此交由刑部看管,然而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难辞其咎,因此想要找一个时间前来亲自和您赔罪,并且圣上宽厚,耳提面命我一定要完成周远未竟之事,因此批下银两,其一来为您与周远以双倍的银钱来偿还债务,其二要我待您如亲生母亲一般侍奉,只是我难以时时刻刻守在您的身边,所以特意找了两个得心应手的手下来代替我侍奉您,以此来弥补过错。” 韩云娓娓道来他来此的目的,却徒然引起这老妇人的伤悲,老妇人用手中充当拐杖的木棍敲打地面 ,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悲痛 “侬晓得……人都无了,这些都无用……大人!我儿,我儿好冤,好冤啊!” 其声音太过于悲痛,惹的所有的人都不忍直视,纷纷的撇过脸去,不忍心再看。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韩云在一阵的沉默之后,竟然在那老妇人面前毫无征兆的跪了下去,吓得老妇人愣了一下,便连忙摇摇晃晃的到了他的面前,又伸出手,是很惶恐又无奈的语气 “大人,大人……侬是做甚哇,快起来,快起……” 韩云却是朝着旁边的侍卫说 “去折一只树枝来。” 那侍卫便应了声,左看右看,这满院子里只有石榴树,无人修剪的石榴树,直接交错的,上面生长着坚韧又扭曲的枝节,像是倒生的刺。 侍卫抽出刀砍了一截半个手腕宽一臂长的树枝下来,递给了韩云,韩云接过来,便双手举了起来,高高的聚在自己的面前,又低着头,情真意切的说道 “您若心有怨恨,便请鞭笞我吧,我是负责这件事的人,您的儿子在我手中失去性命,尽管其中有所疑问暂且不能对外公布,因此又延迟您与独子见面的事情,这都是我缘故,我不想逃避什么问题,因此前来请罪,若您愿意,便用这枝条来敲打我,以发泄心中的悲愤,我是绝无任何的怨言的。” 他说出这样的话,话语中含着深切的悲痛与自责,叫那老妇人久久的站在原地,无力的后退了两步,扶着一旁的架子,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年轻人,眼中流出滚滚浊泪,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摆了摆手,看着韩云,无限悲伤的说 “大人,您这样做我一个老婆子实在是受不起,而且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我的儿子已经不在了,您到老婆子的院子里来这样做,是老婆子没有想到的,我也不想怪罪您,您请走吧。” 说完,老妇人便转过身进去了那低矮又幽深的房间自,步履蹒跚的,如秋风之中的瑟瑟落叶。 虽然老妇人辞绝了韩云的提议,然而韩云却没有离开,他在村庄里住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便一户一户的上门去还债,他是早就了解清楚几乎整个村庄的人都借了那书生一家银钱,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但是都有债务的关系,韩云每到一户家中,只让人说出所欠的银钱,然后双倍奉还,再来又说,是奉了君主的旨意,圣上本意希望可以查找出真正舞弊的人,来还其他人清白,只是没有周远会自杀,十分悲痛的同时,也想做一些事情来体恤,再来也想要感谢前来仗义散财的人,因为他做了本该是官员主动来做的事情,因此期望能够找到这个人,然后进行嘉奖。 这里的人,本来本不是相信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当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手上的时候,还是十分吃惊的,又不由得对先前那富商的话产生了怀疑,倘若圣上是昏君,倘若刑部是吃人的地方,又怎么会对一个无辜枉死的书生这样的上心呢。 不过,这样明显是不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的话自然是没有人说出来,不过,关于那商人的消息,应该说一些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因此韩云在呆了三天之后,就有三五人到了他在的院子里去,说起了那商人的事情,说其实并没有人认识那个人,问起他的来历,也只说是外地来神京的,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于是感到义愤填膺,也想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外地来的?” 韩云眉头一挑,去看着那说话的人,又有些疑惑的说道 “携带万贯家财来神京的人,都该有名册记录,我曾经去查找,近几个月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来神京,怎么会是外地来的人?” “不是不是——” 村民连忙摆手说 “说是早几个月都来了,至少是年前,是江东来的,说是做绸缎生意的。” 年前,绸缎生意,又是江东的人——那就只有一家了。 这指向性可真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怀瑜笑了一下,又朝几个人敬茶,说 “既然这样,我知道了,现在还请几位回忆一下来的人的相貌特征 ,也好让我去寻找。” 说完,他便让人去喊了画师过来,虽然在场的人都疑惑为什么他是过来还债的怎么还带着画师,不过韩云表现得很是正直诚恳,所以也只是怀疑了一下,便果然认认真真的回忆了那些人的相貌特征,说了出来给韩云听 等到他们话音落下的时候,画师也已经把人全都布衬到了画纸之上了 ☆、新的线索 韩云把人全都送出去之后,又回到了院子里,然后站在书案前,低头看着那一张张的画像,然后宣人来,让人把能够记忆起来的人全都说了出来,也不过七八张画像。 然而,总比没有的强。 韩云便让人立刻根据画像去找,也不必张贴告示,只暗中查找,虽然一定会打草惊蛇,但是也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况且这些人过往只要在神京出现过,总是可以找的痕迹。 再来,韩云便当做没有事情一样,又呆了两日,这五日他日日去那老妇人的家中,只是坐在院子里,说起一些闲杂琐事,最后说起自己的父母也是英年早逝,自己家道中落,不得已而流亡在街头巷口,最后被一个教书先生收留,因此才得以生存下来,因此最知心酸生活,再来进京赶考,因为侥幸做出得到圣上青睐的文章,才能够在刑部当差,得以生活。 再多却又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之后韩云沉默了许久的时间,那老妇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埋头做针线活,到了韩云日常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之时,韩云起身的时候,那老妇人才喊了一声大人,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着韩云,很是认真的询问 “大人,如果我儿还活着,也能像大人一样吗?” 韩云回过头,看着那老妇人的眼神,很是肯定的说 “圣上乃是明君,向来仁德,且知人善用。” 那老妇人复又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衣衫,过了一会儿,才说 “这样啊,这样的话,大人,你不知道我的儿子每天到了子时还在写字,天不亮就开始起床念书,他的辛苦你不晓得,好不容易到了最后,如果你们早点说赏钱是照常发的,也许,也许……可怜我的儿,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啊!” 韩云威严眉头一挑 ,觉得她这样支支吾吾的,还是很有蹊跷,于是转过身走到那老妇人的面前,蹲了下去,看着那老妇人,很是耐心且柔和的询问道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赏钱自然是一两不会克扣的,且都是邻居,我这几日相处下来,觉得都是可亲之人,既然彼此知根知底,应该可以谅解。” “不是……” 那老妇人往前躬身,看着韩云,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歪着头,满含悲痛且追悔的说 “他——远儿,我们已经借不到钱,为了准备考试,瞒着我去了千秋岁……签了卖身契,倘若不能够中举的话,如果不能……” 老妇人衣襟涕泗横流,再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韩云当场愣住,脑子好像被人毫无防备的敲了一下,感觉一片的头晕目眩,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千秋岁是神京一个赌场的名字,这个地方若做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压他一头,其中汇聚无数赌徒,兼做借钱还贷之处,然而一般人是借不起的,要借钱,有三种还款方式,或以三倍利息还贷,且是在一月之内,超过一月,便逐递增,其二是能够在赌场中的决斗台上打赢三场比赛,其三便是换不起,便要算作千秋岁的人,此后无论各色买卖,绝无任何异议,这三类无论哪一种,都要签署卖身契,借了钱不能够偿还想要告官,一纸卖身契下来,官员也没有办法。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从来也是让人头疼的地方,千秋岁如野草横生,无论查过多少次,不出数月,便又冒出头角,而且牵扯多方利益,想要根除,韩云自认是空有凌云之志,却难以为继。 更是完全想不到,周远会想到这样的方法,找谁不好,招惹这种人。 那老妇人却又抬起头和韩云说 “大人,为我儿报仇啊大人!” 这…… 韩云看着那老妇人,也没有办法说出更多的话,最后只好说 “下官尽力而为。” 那老妇人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立刻就要站起来给韩云下跪,被韩云连忙制止,在老妇人的再三询问之下,韩云才郑重其事的朝她半弯下腰,认认真真的行了礼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说道 “我许下的诺言是不会食言的,若是食言,就让我孤独终生吧。” 这誓言不轻不重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想要找一个人陪伴自己度过余生。 但是在老妇人这样年纪的人来说,孤独终生实在是最残忍的事情,因此相信了韩云。 神京某个偏僻院子里正在浇花的男子毫无征兆的打了一个喷嚏,心道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又说自己的坏话了。 韩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且算是坏消息,便回去了自己的住处,然后召集了所有的人,今夜便把银钱全都还清,再来让人熟记所有画像,立刻混到千秋岁去探查,他自己也需要去拜访一个人。 年前就到的,是从江东来到的,又做绸缎生意,可以一掷千金—— 那只有一个了。 温家的少爷。 韩云第二天回去之后,没有过多停歇,便带人去拜访温家,温观景早就得到了口信,准备好了一切,备好了一切的证据,又请了可以证明他出去只说见客人而不是去什么偏远村庄一掷千金的事情,便大开门户,就等待韩云的到来。 在一阵口是心非的寒暄过后,韩云便不多废话,单刀直入,询问他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的时候,有没有去过那个书生所在的村庄,温观景丝毫不敢隐瞒,很是坦诚的说道 “草民这些时日都在做新一批的衣服,并君后之夏衣,丝毫不敢懈怠,草民已经几个月都在更改制作衣物,除了有客人邀请前去谈事情,甚至没有出过大门,又怎么会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施舍善意,也没有派人去过。” 他故意来说出君后的事情,是在为自己加大筹码,证明自己绝没有说谎,若是可以,他还能请君后作证,他也不能确定这个刑部侍郎以怀疑还是信任的思考过来找自己,但是自己势必要严阵以待,绝不可以卷入其中。 否则,一旦沾染一点,以后真是不要想清洗干净了。 ☆、暂告段落 “这可就奇怪了。” 韩云听到他的话,又有一系列之证物,并不是作假,于是在庭中踱步,又来回的走着,双臂挽在胸前,却是又到了一个新的困境,倘若不是温家的人,那么,又有什么江东来的富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不动声色的一掷千金,且可以隐藏面容呢。 韩云正一筹莫展之际,张问镜便给了他一个答案,他认识其中的一个人,那些画像里最瘦弱的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曾经受雇张问镜做打扫庭院的家仆。 张问镜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点没有想到的追悔之意 “我所需要的书籍与材料,皆由此人代为办理,一应废稿也未曾避讳,如今想来,是我才大意。” “果然和千秋岁有关?” 韩云让其他人去看那些画像,竟然认出两三个人,是为他们送试卷的人,往常考生在考试之前,都会寻来往届考题去做,再来请先生揣测,出题给他们写,而这是明面之上,暗地里虽然不好说出来,却都暗暗的寻找说绝对押中考题的人去问试题。 到了如今的局面,再隐瞒什么也没有用,而且都已经抓到了接头的人,再嘴硬怕是自寻死路,便在韩云连哄带吓之下,说是找到据说供稿的是吏部中人,试题来源绝对可靠,但是却没有透露是哪一位官员,只是单线往来,即使说,他们提供银钱,放到固定的位置,自然有人去取钱,然后放下试题与答案。 这十个人,不约而同的全都找到了同一家,但是也同样的,所有的人在看到自己的试题是曾经做过的,且得到答案想要去请人吃饭的时候,那联系的人,却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韩云看着那些供词,只觉得此事如冰山一角,他越探究,越是发现探究不得,想起来素日里吏部照面的人,好像人人都可以怀疑了一样。 而韩云和张问镜谈话的时候,那前去千秋岁打探的人已经回来,说那些画像中,确实是有人是他们千秋岁里的人,不过此人是个吸大烟的瘾君子,没有干多长时间,就被扫地出门了。 说着拿出那张画像,便是张问镜指出的那个人,韩云不是很相信的看着张问镜: “吸大烟?” 他知道吸大烟的人身上萦绕着难以断绝的气息,张问镜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发觉,然而张问镜只是摇头苦笑 “我确实没有见过,也没有闻到过什么烟草味道,说起来,我考完之后回去,也没有见人影 ,只看到桌子上一封辞别的信。” “什么信?” 韩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线索。 然而张问镜却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和韩云说道 “韩大人,重点不是看这封信,如果此事和千秋岁有所联系 ,而我所雇佣的那名家仆果然有问题,现在,还请您派人去什么埋藏尸体的地方去看看吧。” “你的意思是——?” 韩云恍然大悟,立刻便让人去城外乱葬岗去翻看,乱葬岗是流浪之人的尸体聚集之力,这世上无家可归的人太多,无处埋葬的人更多。 又让人只先找这一个人,但是一无所获,画像贴满神京也没有发觉,乱葬岗没有找到死人,到了第九天的时候,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人,好像几个人真的凭空就消失了一样。 到了第九日的晚上,才有一个渔夫到了刑部说,出海回来,才听说官府在找什么人,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但是听说是在找寻义士,且看到画像很是熟悉,最后才想起来好像有一天那画像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的人带着三五好友要泛舟游玩,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过这样的要求,毕竟钥匙泛舟,神京内疚又好几处,他的渔船是捕鱼所用,虽然捕鱼的地方称作湖,但是尽头是连接江海的地方,一般没有人会想到去游湖,而且不让他们这些本地的人陪同,所以记忆格外深刻,再来,那几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起了争执,他们在岸边看着,只能看到小船漂泊不定的,不多时竟然翻了船,等他们慌慌张张的行舟过去救援的时候,人已经全都淹死了。 死的就是画像中的人,全都没有存活,当时是上报官府的。 韩云连夜调宗卷,果然看到一月之前,恰恰就是文试开场的那一天,百水湖中淹死一人。 百水湖东流入海,其中水势激进,多有暗礁暗流,年年有人淹死,当时只当是人作死,却没有想到会和舞弊案联系在一起。 当时当日,当然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 然而,这样一来,其人果然是因为发生了争执而死去的吗? 朝云看着那卷宗上写无名人士三位,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虽有告示,却无人认领尸首,故一席卷之,葬城外乱葬岗。 不过寥寥数语,却让人只觉得心底发寒。 他从来只觉得官商勾结是纸上谈兵,却没有这种事情想到会落到自己的手里,而自己毫无思绪。 韩云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天明,听到了窗外下雨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一日已经到了去和圣上述职的时间。 十天,这十天他好像是做了很多的努力,而且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如同一无所获一样,只有一点 ,大约是没有人再来非议刑部,朝廷与君上了,也可缓一缓口气,只是找不到源头,找不到凶手,找不到动机,算作什么有结果,而刑部必然也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些书生,是不是真的作弊,总是要给出一个说法。 而吏部,他却没有办法去动,因为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去审问任何一个官员。 白纸黑字,写的是无可奈何,韩云心中想道,怕是要成一桩悬案。 赵稷听着韩云复述这几日的事情,又对着日光看了那层叠的证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悠悠说道 “朕让你替朕来赢得民心了么?” 竟然只字未提那舞弊之事,却好像只看到这些话了。 ☆、堂上宣读 韩云本来一筹莫展又心怀忐忑的,此时此刻听到赵稷的话,看着他的脸色,虽然圣上是说这样好像是训斥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因此便大着胆子接话说 “是臣以为身为臣子,听到不妥的言语,便觉得心痛难以复加,自然要以正视听。” 赵稷看着他,将一叠的纸张扔在了书案上,又笑骂道 “溜须拍马。” 韩云便只低着头,不多说一句话,心却跳到了嗓子眼,他可不觉得圣上真的只在意这件事。 果然,下一刻赵稷便收敛了笑容,面若寒霜的说道: “就这样吧。” “就这样?” 韩云抬起头看着君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赵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得到什么结果,明日早朝便和诸位大臣宣读这样的结果,其余不必再管,今日起你不必再领俸禄,那一万两银钱应当还留有剩余,朕再给你一万两,什么时候破了案,你什么时候再说领俸禄的事情,以一万两为期,倘若在银钱花光之后仍然不能够找到幕后凶手,自己主动辞官回家种地去了,至于那几个书生,朕已有定论,明日之后,你不必再为他们存口粮了。” 一万两实在不少,却也实在不多,这是最后的通牒,然而韩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前朝诸多君主也没有运用这样的惩罚方式来惩罚下属,他自认摸透这位君主的性情,却不知道用银钱为期,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万两确实还有一半剩余,他自知此事难办,十天之前他便猜测怕是和官场之人有关,知法犯法,肯定做事必然隐藏的巧妙,少不了雇佣人力物力,去探查视听,后来到那村庄探查之后,竟然发现和千秋岁有关,他是不相信毫无关系的,只有一个被辞退的人参与到这件事情上,傻子才会信,因此他是准备要亲自去千秋岁一趟,但是现在,却又要重新规划了,而且要快,他可不想饿死。 因此等赵稷让他回去之后,他便立刻召集了刑部之人,聚在一起讨论要如何做,甚至又去问张问镜,然而张问镜听到他说圣上不让他再管几个书生的时候,便叹了一口气,说 “你不要再询问我了,怕是从明天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韩云惊了一下,连忙问 “怎么这么说?” 张问镜便道 “昨天我已经和你说,那家仆不知道和谁交易,给了我本次考题,又趁我大意,偷了答案去贩卖给其他人,却导致十个人的试卷一样,这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也决不会是一个人,而是惯犯,若我猜的不错,吏部参与贩卖考题之人绝不是一个,是不是一起作案暂且不知,不过提供答案的人也决不会是我一个,只是这次出了差错,将我的答案给多了人,所以才有这样的结果,圣上肯定也想到这件事情,所以明天必然会把人分散出去软禁,其他人肯定也知道或者签署什么协议,若把来源供出来那是要引起不能想象的报复,所以咬死不说,不过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再来回折腾几次,谁也受不住,就算是真的不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道是谁透题,总有中间人,供出中间人,那线索就多了。” 韩云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要接什么话,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那又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了。” 张问镜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样的结果,倘若圣上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办事,所用的方法是和犯人商量出来的,肯定也会不满,甚至怀疑手下的人监守自盗,不得不防啊。” 韩云啊了一声,不太确定的说 “你是说,圣上知道我和你交流的事情?这,我一直注意并没有提到你一句话,怎么会知道?” 张问镜只是摇了摇头,说 “天下何处不起霜,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也是嫌疑之人,你也不怕我有什么话欺骗你,你回去吧,我再也不会和你谈论这件事情。” 韩云不解的看着张问镜,但是他再说什么,张问镜真的一个计策也不和他说了。 赵稷一整个下午都在翻看那几张纸,虽然暗卫早已经将韩云所调查进展和他说明,然而此时此刻,却仍然是觉得不能平静,他本来打算,借着此事,将那些不老实的人剔除出去,却并没有想到会牵扯千秋岁这个地方,他如今还不想,也不能把千秋岁连根拔起,而今却是人家自己找上门来耀武扬威了。 赵稷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这皇帝当得还真是没有威严存在。 第二日一早,众人早知道韩云去见过圣上,今日便是要公布结果,因此全都早早的上朝来,又心怀忐忑,不知道是怎样的结果。 彼此见了面,也是讪讪而笑,不多说话,彼此都是几十岁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彼此之间肯定有人牵涉其中,而无论是否有人参与其中,总有兔死狐悲之类。 上朝之后,果然赵稷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让韩云来说调查结果,韩云便出列,开始说其中经过,到了牵涉到吏部的时候,停了一停,不过并没有人出声反驳,于是又接着往下说起勾结千秋岁之猜测,这时节才有吏部的人出声反驳,说是还请他出言慎重,和赌场有所勾结,尤其是千秋岁这样的地方,可是不能承受的罪名,韩大人后起之秀,也有一颗想要尽快破案的心,但是讲话须得照着证据来,别说话不负责任。 韩云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大人说的极是,不若下朝之后来刑部喝一杯茶,教一教下官话术。” 那大人呵呵两声,弹了弹衣物,说道 “我可不敢,怕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就不能出来了。” 赵稷高坐其上,也不说话,只看着底下的人彼此眼神交换,等韩云说完了,又问可有人有所猜测,尽可说来。 然而堂上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人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没有逻辑,不过脑子的看一看就行了。 ☆、各自归处 既然无人说话,那就只好赵稷一个人来说,目光巡视了一边殿中的人,赵稷才悠悠说道 “既然尔等无所建议,那么朕来说,如今不知吏部是谁勾结千秋岁,但是总会查出来,朕念在诸位也是朝廷重臣,因此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三日之内自个去刑部领罪,,要么等查了出来,便获株连之罪,到那个时候也不必找人求情,再来往后文考之事交由刑部去办,吏部不必再管了。” 这事情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文考虽然不说是什么很频繁的事情,但是却可以说让天下人都上心,彼此心知肚明虽然繁琐辛苦,却是个肥差。 因此赵稷说完话,没过多久,吏部侍郎便立刻出声说道,请陛下三思,文考实乃国之大事,不能如此轻率决定啊。 “你是在说朕轻率了?” 赵稷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给他摔出去的东西,因此只能冷笑,又道 “给你们来办,交给朕的就是十分相同试卷的样子,怕是再到明年,试卷就是千篇一律,人人都是舞弊高手了,是也不是?” 那人便不再说话了,虽然自个问心无愧,却也明了必然出了不法之辈。 这事说到底是吏部的祸端,不撤职免罪已经是圣上开恩,若再多说,怕是侍郎位置不保,因此没有人再多说。 韩云也在状况之外,他第一反应刑部若是接了,怕是要和吏部结仇,再来文考在他眼中是个再麻烦不过的事情,他平日和同僚研究各路案件已经费尽心思,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应对全国学子,因此在万籁俱静之际,便站出来说道 “怕是不妥,刑部并不能出考题啊……” 赵稷已经下了决心,如果不是本人心血来潮想出什么其他的法子,是不会被人说动的,听韩云这样说,更是显现出不耐烦的表情 “先把舞弊此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罢,给你十天什么也没查出来,合该谢罪,至于文考其中事宜,不必你来关怀。” 韩云脸上一热,自觉愧疚,不敢再说。 于是听赵稷继续说道 “至于牢中那几个书生,韩云,既然都觉得自个无辜,那也必要必要再刑部做犯人,放出来罢,朕已经在神京八个方向分别找好了院子,此案侦破之前,就让这些人一人一个院子,每个人给朕写出三十篇文章,再来说前程,另朕有一个意愿,要从里面挑一个人去青州剿匪,也有意试试他们的能力,看是不是真的有点东西,你让这几个人自行决定要谁去,三日之内必要给朕一个答案。” 这可不是提前说好的事情,因韩云第一反应是诧异,青州那是穷山恶水多刁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怕不是自寻死路。 难道圣上猜不到这样的结果吗? 众人在心内也犯了嘀咕,彼此已经做了决定,三十篇文章而已,总比去送死强。 因此一边说吾皇圣明,一面已经想好和牵涉到其中的家中少年去送信,绝对不能选择去青州。、 因此三日之后,八个考生很有默契的各自选择了居住的院子,去青州的纸张上,写的是张问镜三个字。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赵稷把折子扔到一边,问韩云道,是逼不得已还是心甘情愿。 并不是逼不得已,也说不上心甘情愿,只是在听到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张问镜直接就签下了名字。 说是除了他,难道还有人会去青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韩云无言以对,然后把话完整的传递给赵稷,赵稷听了只是低头一笑,说道 “这还真是和一个人很是相像啊。” 韩云嗯了一声,下意识的问是谁,赵稷瞄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和你无关,回去做你的事。” 韩云便不多问了。 等韩云走之后,赵稷便离开了御书房,去了云鹤宫。 云鹤宫此刻正殿门户大开,怀瑜穿着轻薄小衫,袖子被他挽上去了一大截,露出一段雪白如玉的手臂来,他跪坐在铺陈到地面上的薄毯之上,正专心致志的点燃鎏金香炉里的香片。 他如今已不大能够弯腰驼背,因此便让人在地上铺了绒毛毯子,不至于受地气侵袭就是了。 看到赵稷过来,怀瑜也只是歪着头对他笑了一下,说 “好闻吗?” 空中有花香飘散,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稷进去殿内,坐在怀瑜面前的椅子上,看着他侍弄了一会儿,才冷不丁的说 “张问镜要去青州了。” 怀瑜手下一抖,溅出一点火星,落在毯子上,便燃出一个洞,吓得怀瑜立刻躲开,让人拿了潮湿的布巾过来擦拭,才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赵稷 “为什么?” 怀瑜不是傻子,赵稷这样说,必然是他下的命令,他虽然不太清楚什么地理位置,然而总还是大致了解风土人情,他听父亲耳濡目染,也知道青州向来土匪肆虐,是最让人头疼的地界,让问镜去那个地方……怀瑜实在是不解,且,可是,赵稷既然说已经下了命令,但是又忍不住挣扎一下, “问镜地坤之体,青州向来民风彪悍,怕是……” 赵稷却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是他主动提出来,与其背负污名在神京苟且,不如出去一展抱负。” …… 这样的吗?那么,果然是有着常人不能到达的抱负么。 怀瑜跪坐在地板上,手中拿着铁丝戳着香片,怔怔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派几个侍卫跟着去吧,一路上天高水远的,怕不能够适应,没有办法使民众臣服,至少也得自身保证安全。” 赵稷看着他往小香炉前坐着,又好像失去了神采一样,难得的,竟然有了一点的心虚,但是,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感情,本没有继续存活的必要。 因此只是饮茶,关于这件事情,不欲说的太多。 怀瑜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接下来半日都闷闷不乐的,甚至饭也没有吃上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了。 ☆、本性如此 一场雨过后,夏季便进入到最炎热的时候,满园的青翠朱红,分外惹眼。 张问镜离开的时候虽然是一日清晨,却已经隐隐有了燥热氛围,张问镜出城的时候只一个人一匹马,带着一封圣旨,看起来格外的萧索,幸好还有将军府的人去送行,也不显得过分孤独。 怀瑜自然也去送别,却只是坐在窗口的位置,隔着窗户打开的一条缝隙往下看,直到看不到张问镜的声音 ,又怔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合了窗子,抬眼看着赵稷,说道 “你派了几个人,我怎么一个没有瞧见?” 赵稷只低头调弄茶水,闻言一笑,却是反问 “你觉得我会派几个人?” 怀瑜沉默了一下,再抬头,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你不会一个没有派去,只是拿话哄我?” 赵稷手下一顿,抬起头来略略纠结的看着怀瑜,说道 “难道我是这样故意让人去送死的人吗?” 怀瑜以沉默应对,虽然没有说话,然而他的神色,分明是在默认这个答案。 赵稷不由得自我怀疑,难道自己平常给人是这样的感觉?必不可能,他自认也算的上宽宏大量,就算是考场舞弊这样大的事情,他都没有重罚一个人,甚至还给人将功赎罪的机会,还不算仁德吗? 当然,那个自杀的书生不算。 赵稷便很是痛心的啧啧而叹 “吾真是感到痛彻心扉啊。” 怀瑜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信你才有鬼,又说道 “圣上这样说,竟然也不觉得心虚么?” 赵稷很是真诚的摇了摇头,又真诚发问 “难道朕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还是君后你觉得朕该在什么地方心虚?” 无论什么地方,都很要心虚。 怀瑜朝他敬茶,十分敷衍的说道 “不敢,不敢。” 虽然是这样好像岔开了话题一般,最后赵稷仍然告知怀瑜,除去早就安排到青州的几百人,这一路上还有十二个暗卫跟着,一路上住宿官驿,不需要担心,且早已经下达命令,一个月之内张问镜还没有到达任上,那么他所经过的州县每个人都要罚一月俸禄,倘若在某地境内出了什么意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那么当地的官员便要承担一切责任。 所以当地的官员必不敢刁难,而和数十人甚至上百个官员结仇,想必张问镜也不想,因此也必然会全力赶赴任上。 怀瑜听完良久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却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赵稷 “是不是国库不大好了,教你如此热爱惩罚官员之俸禄?” 赵稷:…… 赵稷便顺着他的话,冷冰冰的说 “是啊,不久前才出了一点血,当然要收回来。” 他实在好奇,自己表现出来的很像是国库缺钱的样子吗?虽然说这样的惩罚过于单一,但是好像没有克制怀瑜的一切衣食用度吧,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蔑自己。 看起来果然是太过于闲暇的缘故了。 然而怀瑜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赵稷并不是什么喜欢奢靡华贵的人,甚至过于简洁了,不过,现在再看,因为出了一点血所以一定要补回来,果然还是斤斤计较眦睚必报啊。 虽然怀瑜日常不大相信赵稷说的话,却又偏偏对赵稷这样随口说来的话深信不疑,竟不知道该叫人说什么好了。 而云鹤宫也向来没添置过什么东西,甚至金玉珠宝也没有多少,这样闷热的夏季,也只是多了几帘珠玉门帘而已,小玉窝在树荫之下,也是懒得动弹,只是怀瑜回来的时候,起身叫了两声以示迎接。 怀瑜看着它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怎么院子里只剩下一只猫,还有一只孔雀呢? 唤来朝云询问,朝云却是说道迦明叶来过,说是要孔雀一用。 这样说留下就留下,说带走就带走的,也是很随便了。 怀瑜一边在心里默默腹诽,一边又想起来此人似乎还在那烧毁的宫殿里生活,因此开口问道 “迦明叶果然在那烧毁的地方居住吗?” “没有。” 赵稷回答他,他自然也听到朝云的话,又随口说道 “去了寺里讲经去了,不知道今天为何又来到宫里。” 怀瑜便很是怀疑的看着赵稷 “你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你的许可,也可以来到王宫之中吗?” 赵稷便伸手抚摸了一把怀瑜的发丝,笑道 “也不是所有人进宫都需要得到我的许可。” 譬如说如果是太后有请,自然也是可以越过赵稷的。 怀瑜本来还想问除了一国之君的许可,还需要谁的许可,但是开口之前忽然想到了太后,因此并没有问出来,想来赵稷和太后关系也不怎么样,自己若是问出来,怕是要赵稷不高兴。 因此,再三思量,也不想要无辜的去让人不高兴。 他可没有什么故意折腾人的癖好。 而烈日炎炎之下,别处都是火烧一样炎热,唯有临仙宫中却透着一丝的阴凉,临仙宫的人还说是这一年竟然也没有感觉到热意,还挺好的。 此时此刻,迦明叶站在院中,身边跟着那只孔雀,他面对着临仙宫的正殿,说道 “太后,出家人不打诳语,此地有鬼,请速封印。” 太后坐在殿内,一举一动甚是端庄,好像并不觉得闷热,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丝毫不为所动 “本宫不信神佛。” 明明是殿中还在点燃烟火,手中还在抄写经卷,却又说出这样不信神佛的话,实在是心口不一啊。 然而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迦明叶也不强求,双手合十于胸前,低头说道 “既然您执意如此,那么,贫僧便告退了,您若宣召,可随时点燃这只孔雀翎,贫僧自然会到来。” 说完便伸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泛着宝蓝光芒的孔雀翎。 站在一旁的宫人伸出双手接过那只孔雀翎,迦明叶喊了一声佛号,便转身离去。 第二日的时候,那只孔雀又回到了云鹤宫中,若无其事的在廊下梳理羽毛,好像不过是进出一个很平常的院子里。 ☆、冰肌玉骨 怀瑜次日起床,出去的时候,便看到那只孔雀在廊下闭眼睡觉,看了一会儿,那只孔雀怡然自得的,怀瑜便觉得不知该气还该笑,总归是无可奈何了。 总不能真的是和一只鸟去计较规矩礼仪这些俗世的道理。 况且,也并无很多的精力去管多余的事情,从来春困秋乏,已经叫人提不起兴致,再来夏日燥热,便只让人更觉得困意连绵。 怀瑜渐渐的不大多走动,只让下面的人去来回的侍弄那些花草,再来又要运些冰块来,不过被赵稷半道上截了下来,不准他用,说是对小孩子不大好之类的话,怀瑜便只郁闷,总觉得赵稷是故意不让他好过,因此每日的只用扇子驱热,却仍然常常汗流浃背,无济于事,那轻薄的扇子,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然而赵稷却是连扇子也不大使用,他坐在案前批奏折,就算是坐一天,甚至连汗水也不留一滴。 怀瑜便生起了了疑窦,又很是好奇,于是格外的想要探究其中的原因,然而几日过去,也没有让他发现一点奇怪的地方,倒是赵稷被他日常探究的眼神终于看的不大耐烦,因此正经神色,问他到底在看什么。 “看你啊。” 怀瑜眨了眨眼,凑近些许,看到赵稷露出的肌肤之上,一点的汗水也没有渗透出来,便很是奇怪的说 “为什么你都不会流汗?” “是很奇怪的事情?” 赵稷不以为意,又说道 “为什么要流汗,心静自然凉,你没有听说过?” 怀瑜手臂放在案几上,支着下颚,有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2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没一下的扇着扇子,又认真的反驳道 “这样的炎热,正常人是绝对会感觉到炎热,至于心静自然凉这样的事情,或许要没有心跳了,才能到达凉快的境地。” 赵稷哦了一声,有些好笑的看着怀瑜,轻飘飘的说道 “那这样说,我是没有心跳的人,还是不正常的人?” 怀瑜扯了扯衣襟散去热气,闻言顾左右而言他,说 “不知道。” 他才不跳陷阱。 不过,不知道是怎样的缘故,好像赵稷存在的地府,温度总是格外的低上许多,因此此后赵稷每每回到云鹤宫,怀瑜便一道要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虽然仍然热意不退,好歹是好了一点。 赵稷烦他不过,便丢了几个奏折让怀瑜去批改,说起来之前练字的成效,到现在也出了效果,至少,可以模仿赵稷的手臂,略略的写一个“阅”,也能让赵稷多休息一炷香的时间,然而这样的举止,却把怀瑜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很闲暇吗?” 赵稷随口说 “给你找点事情做。” 怀瑜便立刻如同烫手山芋一样的推开那些奏折,下意识的推辞说 “这不是我能够做的事情。” 赵稷只看了他一眼,甚是好笑的说道 “只是一些请安折子,你以为什么?” 怀瑜:…… 怀瑜这才低头去看,果然只是一些两三句的请安折子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些,也足以让人昏昏欲睡了,怀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一边看那奏折,只是还没有看几本,眼睛便恍惚起来,又止不住的往下点头,过了一会儿,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去,扇子翻了几个滚落到地面上,手中握着的毛笔,折了一个弯,啪嗒一声落在纸面上,墨溅射在其面容上,留下痕迹,日光透过窗边的帷幕落了进来,照射着怀瑜的后颈,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覆盖在上面,衬着一截脖颈越发的皙白,偶有细风吹拂,黑色的发丝飘荡起来,便抹去一截的汗珠。 赵稷本来是笑着抬起头去看,看到那沾染了墨痕的面容,还有些想笑,看到那一截露出的脖颈,却不知道为什么,便愣了一样,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兀自反应过来,又见怀瑜这样安安静静的在自己面前俯首,好像是很安心的睡觉,一动不动的,只有发丝来回的飘荡着,是最无防备的状态。 这样看着,自己竟然也觉得心情格外的沉静一样。 赵稷分的两三处心,想着这样的时光,也算的上舒适。 又唤了朝云进来,拿一只单薄的毯子为怀瑜覆盖上,然后才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觉得君后进宫以来,有什么变化吗?” 朝云啊了一下,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说 “君后,似乎稳重了许多。” 似乎是从那次出宫回来之后,君主就格外的沉静,或者说,不怎么爱说话玩笑了。 “稳重?” 赵稷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一眼窝在一旁榻上睡觉的人,这一会儿怀瑜恰到好处的打了一个哈欠,又动了动脑袋,是睡的十分的惬意了,至于稳重么,这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反正赵稷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朝云嗯了一声,又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君后好像是很安静了。” 赵稷得了这样的答案,便摆了摆手,就让她出去了。 朝云已然告退。 赵稷又看了一会儿那人沉静的睡姿,才收回目光,自己的手指落在书案上,便起了一阵的白色霜雾。 怀瑜是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甚至感受到了寒冷的意图,他从桌面上起来,觉得半边的身子都已经麻掉了,于是忍受着酥麻的感觉,四处张望,奇怪,既没有下雨,也没有刮风,怎么会有寒冷的感觉。 而且赵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现在整个屋子门窗关闭着,又有着冰凉的气息,好像是一间会自动散发寒气的屋子一样 怀瑜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去,便看到书案上铺陈着一层水汽,他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汗水浸透,然而伸出手去触碰,却是一片的冰凉,并不像是汗水。 这是—— 怀瑜扶着案几站了起来,下去了矮塌,又在这屋子里走动,便看到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沾染上了细小的水珠,看去白茫茫的,像是雾气一片。 怀瑜呆呆的站在地板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是过了许久的时间,直到朝云敲门进来,才反应过来,仍然是呆呆的看着朝云,开口说 “赵稷去什么地方了?” 这样直呼君主的名讳——果然是什么都需要顾及啊。 朝云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怀瑜便直直的看着朝云,在她开口之前,先说 “你如实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夏日寒霜(上) 朝云没有办法,或者说,也并不想真的去隐瞒,因此在怀瑜再次问出话的时候,便回答了他的问题。 “圣上……在静室。” 那是藏书阁后的一处新建的庭院,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间巨大的屋子,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通向地下的楼梯,地下的石室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处宽阔的浴池。 浴池里的水直接引得泉水,处在里面,只觉得一片温热,当下,却是变得略略的冰凉了许多,赵稷坐在里面,手下是一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3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琴,却不是为陶冶情操,只是想分散一些注意力。 怀瑜走到地方的时候,静室之外已经十分森严的围着许多的士兵,每个人都站的笔直,只有发丝在随风飘荡。 他们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尽管各个是百里挑一的武兵,却永远也不能知晓天乾地坤的秘密。 那些有关于气息和嗅觉的吸引力,对于中人来说,只是书本上的字词而已。 怀瑜想要走进去,便被阻拦了脚步,拦路的士兵面色十分严肃,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怀瑜抬起头看着守门的人,开口说话 “要进去见圣上。” 然而守卫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依旧目不斜视,毫无感情的说 “圣上有令,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去。” 怀瑜说 “吾君后的身份,也不能进去吗?” 那侍卫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 “不能。” 怀瑜便觉得很是气绝,他告诉自己不能发货,须得维持仪态,因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很是耐心的问道 “你知道圣上怎么了吗?” 守卫:? 守卫继续毫无感情的说 “这不是吾等需要知道的事情,不过今日必然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所以君后,请回吧。” 怀瑜:! 还能不能好好的做君后了?随便一个侍卫都能阻拦自己的脚步,这也太没有权威了,怀瑜觉得果然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话都是说出来骗人的,他想要做什么,总是有重重的阻隔。 但是他又不愿就此罢休,便站在院门之外,继续的说道 “圣上是有说,不让我进去么?” 侍卫重复: “所有人都不能得到允许。” 怀瑜挑了挑眉毛,看着他说道 “那么,是有提我的名字说决不允许君后进去吗?” 侍卫楞了一下……确实没有说,但是,君后也是包括在所有人中间的吧。 怀瑜哦了一声,也面无表情的说 “吾与圣上自小在一起长大,从来感情深厚,你应当听说过——那么,我想要进去寻找圣上,自然随时可以去找,这是圣上特许的恩典,怎么,你仍然要阻拦吗?” 噫……这样的话说出来,怀瑜总觉得很是心虚,怕是要遭雷劈。 那守卫便不说话,虽然也略略的产生了怀疑——实在是因为君后说话的样子很是真诚,不像是在骗人。 但是却仍是在心中衡量要不要放人进去。 怀瑜终于不耐烦了,他鼻息之间已经全被那霜气包围,已经到了不能够忍受的地步。 但是他却又只能够暂且等待,等侍卫开口说 “还请君后稍等,属下前去禀告圣上。” 说完就要转身往院子里去。 “他不会见你的。” 怀瑜冷冷的说。 侍卫不解的看着他,怀瑜又接着说道 “惊蛰期的天坤,你是要进去做什么,为圣上排除此刻的困境吗?” 这样的话说的实在是足够的委婉了。 那侍卫愣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怀瑜的意思是什么,瞬间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站在那里,好像有手足无措了。 惊蛰期么——这样一个对于地坤更加重要的时期,叫人往往忘记天乾也有这样不能自主的时候,但是对于中人来说,都是没有办法察觉的事情,虽然通过言行举止或许也能判断出来,但是圣上吩咐命令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怀瑜看着他迟疑不定的,便立刻很是严肃的说 “还不开门!要等圣上出了什么问题再去追悔吗?!” 那侍卫吓了一跳,刹那之间想到君后也不是什么需要防备的人,而自己如果再阻挡下去怕是君后要勃然大怒,因只好手足无措的开门。 怀瑜进去之后,还没有走几步,便感受到一阵的凉意,却没有很寒冷,总和着夏日的余热,只让人觉得分外的凉爽,又感到沉醉,想要永远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怀瑜看着这光秃秃的院子,不知道赵稷还有这样的癖好。 他在院子里找不到人,便推门进去那房间里,一排的房子全都被打通,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在尽头处有一个空洞。 怀瑜走到那地方,低头看去是一个石梯子,怀瑜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步一步的的往下走去,到了底部,便看到一片雾气缭绕的,里面盘膝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不是赵稷,又是谁呢? 赵稷听到背后的脚步,他已然明了是谁到来,他声音已然变得沙哑 “你为何来此?” 怀瑜慢慢的走过去,看着他的脊背,说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怀瑜走到了赵稷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跪坐下去,又抬起眼看着他,笑了一下,说 “我从来不知,天乾惊蛰期的时候,不只是散发出气味而已。” 人生五觉,从来只听说过气息可以闻得到的变化,却从来没有人会是改变周围的环境。 独属于天子的变化,还真是闻所未闻,怀瑜此刻也才明白过来,他怎么会闻得到霜气呢,霜是没有气息的,但是却可以触碰得到,从而得到心灵的感应。 这是霜气。 赵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去,很是清淡的说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离去了。” 怀瑜瑟缩了一下,他实在是感受到一点的寒冷了,但是却又没有退缩的想法,他是寻着霜气而来,找到了来源,又为什么要离去呢。 因此他又靠近了赵稷一点,说 “你都不走,我为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4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么要走?”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上去了。 ☆、夏日寒霜(下) 赵稷不与他辩论该不该来的问题,只低着头去看着那一池还散发热气的温泉水。 怀瑜见他不说话,便一下一下的挪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压着他的一角,抬起头看着赵稷的眼睛,略略得意的轻笑道 “赵稷,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赵稷垂目,自上而下的看着他,动也不动,只是哦了一声,眯了眯眼睛,甚是平静的说道 “怎么,你来,是要为我解除这痛苦么?” 怀瑜连忙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只是来看看你。” 这样的话实在是欲盖弥彰,赵稷没忍住笑了一下,他起身,反手便把琴一下子拨到了水池里,那动作有些大,激荡起温泉一片水花,又发出巨大的撞击的声音,下了怀瑜一跳,再反应过来,赵稷在他面前。 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巴对着嘴巴,赵稷眼神飘忽不定的将怀瑜上上下下的看着,看的怀瑜心中发毛,才哈了一口气,梦呓一般说道 “夫人真是好看。” 怀瑜楞了一下,而后脸颊瞬间变得火热,他侧过脸去,十分的尴尬难处,他不知赵稷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只能堪堪应对 “你怎么了,不要说这样令人不自在的话——” 什么叫做自在,什么叫做不自在呢。 赵稷低声笑了一下,往前再凑去,怀瑜进门前那一点不知何处陡生的勇气与冲动早就飞去天上云霄,此时此刻,他只后悔为什么要来,又往后倒去。 赵稷往前一点,他便往后一点,因原是坐着,这样一点点的往后仰,不多时便到了极点,而后便不受控制的一下子往倒在石板上,怀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以为要摔到了地面上,却落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那是赵稷的手掌。 怀瑜再睁眼,赵稷已经完全的覆盖其上,又垂目,其目垂垂若流光,再逼近,好似庞然大物。 二人之间隔着那凸起腹部,竟有心还在意有一个胎儿。 然而怀瑜还没有放心,赵稷便伏在他的耳垂旁,又低低说道 “吾此前帮你度过难关,此一刻,你来助我,也算道义” 道义,道义——是用在这样的地方吗? 怀瑜伸出手,并没有什么力气的隔在二人中央,颤着声音说 “会死,死人……” 赵稷吹起他鬓发,看着人,是很认真的态度,郑重其事的说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不会出格。” ……做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很出格的了好么。 怀瑜被他吹到脖颈的气息弄到痒,便很无力的躲避,又字不成字,句不成句的,隐隐想要崩溃 “不,不行——这样会……” 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是一阵惊呼,赵稷一下子负压下来,怀抱着怀瑜当空转身,调换了位置,怀瑜无力的趴在其身上,仍然不能够平静下来,赵稷看着他,笑道 “如此,你上我下,就好了。” 他那样笑着,又洋洋得意的,好像是真的要这样做。 “不好,不好。” 怀瑜唯恐他发疯,立刻伸出手想要撑起来,却甚是无力的,衣服沾染了水汽,沉沉的挂在身体上,重若千钧,于是复又落了下去。 赵稷却并不听他的话,只是伸出手把人压在心前,说 “莫动。” 那声音好像是直达到心中,从自己的心胸之间发出的声音,于是怀瑜果然便不动了。 这样共处一室,再无其他任何人,再无其他任何物,便觉得好像遗世一样,浩浩天地,只剩下两个人。 怀瑜听着赵稷的心跳声,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我都不喜欢问镜了,你也不要喜欢兄长了好不好?” 他此刻脑子好像也被水汽搅混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事后若是回想起来,大约要以头抢地。 然而当下,他昏昏沉沉的将话说了出来,赵稷闻言,竟不知道这样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样的事情,于是抚摸着怀瑜的发丝,低声笑道 “傻子一个。” 怀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忽然觉得万分的委屈一样,抵在其心胸之前,一句话也不说了。 赵稷便也静静的,不再说什么话去刺激他,只是有以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那情丝脊背,好似在抚摸琴弦一般。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虽然怀瑜没什么心思,然而其人思想某些方面 ,还是有什么地方叫自己捉摸不透的。 不过,瑕不掩瑜,无甚所谓。 艳阳高照过,雨打木窗台。 夏季多热多雨,三五日的轮换过,叫人出门看着烈焰当空的,也要犹豫要不要带伞。 怀瑜趴在案上,昏昏欲睡的,总觉得这样风风雨雨的,过得格外的快,而自从那一日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缘故,觉得夏季并没有往日炎热,或许果然这个夏季,格外的凉爽吧。 朝云进去看的时候,人已经睡去,窗外树枝在其面容上落下阴影,来回晃动着,也没有惊醒半分,朝云于是又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朝着站在门外的赵稷行了礼,才轻声说道 “君后已经睡去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却还是忍不住要评价,赵稷啧了一声,怪道是 “这样日日不清醒的,也太懒散。” 一旁的太医院专门负责怀瑜的大人听到圣上说出这样好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5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是抱怨与不解的话,便笑了出声,又对赵稷说 “这是常态,圣上不必太过于担忧。” 赵稷只嗯了一声,没打算过多的去讨论这样的事情,便放到一边,只是问 “预计还有多久?” 那御医略想了想,便道 “不过月余。” 赵稷听过之后,沉默片刻,才笑了一下,又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话 “或可赶得上” 说完这句话,他就起了身,朝外走了几步,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头对御医道 “且好生看管着罢。” 无论御医,连带朝云,皆应了声。 这本也不需要特意嘱咐,是分内之事。 ☆、将军归来 赵稷的御书房内压着一封边关传来的信,是蛮夷想要求和的信,李怀瑾打了几个月,拼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又有皇权加持,驱除外敌还不够,偏要继续去打,一直逼到其王帐,大禧王朝修生养息近百年,从来也没有懈怠兵力。 赵稷回去之后便批了那道折子,是道 “罢了,既然求和,就让朕看到诚意罢。” 竟让跟在身边新的大太监也觉得诧异,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前几道边关传来的折子都批的是继续打,也不需要顾忌粮草的问题,一切论功行赏,难道还怕没有赏金不成。 然而今朝改变主意,又不知是因为什么样的缘故。 赵稷一道折子下去,半月之后便回了消息,不过是割地赔款,再来公主美人,和亲是示弱的象征。 又说回来的时间,大约是能够感到怀瑜诞子之前。 赵稷只和怀瑜说怀瑾就要回来了,却隐去什么公主美人的事情,怀瑜立刻很是兴奋的,便要准确的日子,又要和父母说,赵稷看着他这般欢喜的,便调笑道 “你还记得你那一你说过的话吗?” 怀瑜啊了一声,一头雾水的看着赵稷,又问 “哪一天?说了什么?” 赵稷看他这样,大约果然是把什么“你也不要喜欢兄长”这样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因此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多说什么。 怀瑜蹙起眉毛,觉得这人话只说一半,这样的习惯实在是很不好。 不过,看在他告诉自己哥哥就要回来的面子上,自己还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只是怀瑜因为这样的消息,好像一下子雀跃起来,一概往日懒散,变得很是好动,又或者过于好动,甚至于夜间睡觉也并不安慰,赵稷不愿意忍受,便要搬离出去,却又被怀瑜拉下来,又认真的和他说 “所谓伉俪情深,不应当分床而眠吧。” 赵稷疑惑的看着他,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吗?怀瑜,你如今真是太会折磨人了。” 怀瑜便得意的看着他,又得意的说 “现在不是你折磨我的时候了。” 赵稷啧了一声,便保持沉默,他不和疯子说话,懒得理已然亢奋的怀瑜,然而不得不承认,却也觉得很是期待三军凯旋,虽然本就是十分期待就是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愉快。 朝云了解到事情远远不只是李怀瑾将军回来的消息,还有随性而来的金发碧眼的美人,这样用来和亲的美人大概率要做圣上的妃子,因此略略的很为君后又说不平,虽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然而眼睛并不能够骗人,尤其怀瑜如今虽然不大爱动弹,却很是敏锐,即使是最细微的声音也能够听得十分清楚,整夜的竟然比赵稷睡得还要轻了,自从赵稷某一夜醒来,不过是想要喝一口茶,被怀瑜背后灵一样跟在后面吓了一跳之后,便认命的点燃了安神。 往常怀瑜无论怎么巧舌如簧赵稷也不允许点燃香片之类的东西,被吓了一跳之后便改变了注意,可见这样半夜不睡的梦游,实在是很吓人的事情,可惜赵稷只是觉得怀瑜大约是生育之前的气血不稳,却从来不会自我反思。 只是话说回来,怀瑜在几次看到朝云看着自己露出那种于心不忍的神情之后,终于也忍受不住了,特意让朝云停下手中的事情,喊她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朝云起先也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来打扰君后的兴致,因此妄图想要糊弄过去,然而她日常照顾怀瑜之起坐,就算是想要隐瞒什么,也不能够,因此在怀瑜又一次询问的时候,朝云便说了出来 “婢女听说将军此次凯旋,不但带着投降书,还带着金发碧眼的美人来,按照前朝惯例,这样的美人来,是要作为皇帝的妃子的。” 而且必然妃位不低。 朝云小心翼翼的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已经做好了君后暴怒的准备,但是她跪在地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一句话,抬起头怀瑜却在专心致志的描绘一树桃花,好像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或许是有所察觉,怀瑜抬起头,看着朝云带着疑惑的目光,便笑了一下,又说 “你不了解他——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是什么人赵稷都能够接纳,他太多疑,又太多心,贸然放一个不知底细的美人到宫内来,除非这美人是拔去尖刺的玫瑰。 然而曾经敌对的双方,又是彪悍民族,怎么会送没有尖刺的玫瑰而来呢。 至于朝云的疑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朝云不太能够确定君后真的毫无嫌隙,但是君后表现的好像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吧。 朝云这样告诉自己,也放下了这样的事情。 夏季最后一场雨放晴的时候,李怀瑾带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6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着士兵回到了京都,带着一身的风沙滚滚和凌冽气势,与高头大马之上,侧目看去,在意气风发之外,又有难以抵抗的威武森严,竟然颇有乃父风范了。 怀瑜与赵稷一同站在王宫之城墙之上,看着远远一片烟尘滚滚而来,打头的将军银甲长/枪,卓尔不群如东山玉,叫人忍不住把目光都投放到他的身上。 他的身后是一辆马车,所有的人全都停下的时候,那美人从轿子里出来,金色的长发好像是金沙一样泼洒下来,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碧绿的眼睛好像是会发光的宝石。 那是人间少见的尤物,饶是隔得这么远,怀瑜也能够感受到其美艳逼人。 于是低下头去,心中喜悦蓦然冲去一半,变得淡然。 赵稷便低声笑了一下,怀瑜闻声看去,恰和赵稷对视,赵稷便弯了弯眼睛,低声说 “这还真是有意思,所谓美人,竟然是皇子?不知几时会杀我。” 怀瑜吓了一跳,便立刻接话说 “那就不要进宫了吧。” “不可以。” 赵稷摇了摇头,叹道 “谁让我们是礼仪之邦,就算是怀揣着匕首而来,该要敬酒的时候,还是要端起酒杯的。” ☆、惊喜此夜 宴席决定在三日后举行,因为李怀瑾带兵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天子龙心大怒,所以举国欢庆。 第三日傍晚,怀瑜就要出宫去赶赴宴会的的时候,朝云又拦了一下,她端着褐色的汤药,好说歹说,非要他喝了药汤才行。怀瑜一看到那药汤,便苦了脸色,这虽然不过是安胎之药,然而一整个宴席,有药味在口里萦绕着,那是还要吃什么宴会,是决不会尽兴的。 “正是这样的考量。” 朝云不听他说出这样好像是很委屈的话,只是坚持着劝慰 “如此便能少吃东西,也可规律饮食,若因为过于开心而开怀畅饮,夜间遭罪的还是君后您啊。” 这话说的倒是真理,怀瑜说她不过,只好饮下了药汤,却不如往日的苦涩,反倒萦绕一丝的甜味。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朝云,奇怪的说道 “今日药汤怎么这样甜?” 朝云看着他喝完了,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又弯了弯眼睛,笑道 “是奴婢特意求了太医为您放了糖进去,虽然总说药里放糖进去很是不伦不类的,且好像又减弱疗效,不过,只是这样一次,也不该有什么不好的效果,这样,君后就不会感受到很重的药味了。” 怀瑜便一扫先前的不悦,又觉得朝云果然很是贴心了,只是他才准备要夸一夸,朝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替他先堵住了话,道是时间已经不早,便让怀瑜快快的赶去宴会所在的庭院去,又安排了贴心的宫人跟着,才放心的站在门口看着人离开,怀瑜还有些不解的看着朝云,不知为什么不是她跟着来。 朝云便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理由来 “奴婢要去将明日晾晒的被子挑选出来,眼看着天气转凉,不能让君后与小殿下着凉不是。” 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朝云亲自做吗? 怀瑜有些怀疑,不过他看着朝云的神色,总觉得有些疲倦,大约是累了吧。 怀瑜便也不强求,便自行离去了。 朝云眼看着那步撵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才若有所思的回去庭院内,然后翻出了被褥,皆放在已经备好的板子上,再来又在纸上写下该要注意的事情,其实之前陆陆续续的也已经将自己负责的事情都记录完毕 ,但是又总觉得少了什么之后,再三审视之后,确认再没有什么可以书写的了,才收起了纸笔。 然后吹灭了灯火,房间里便漆黑一片,她在这黑暗里喊了一声大雪。 那本应该跟着怀瑜的暗卫出现在她的面前,彼此看不到面容,只能听得到呼吸。 朝云在这黑暗中看着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大雪 “你真是笨,跟了君后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喜欢,至于圣上之喜好,你更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你负责保护君后。” 大雪愣愣的,看着那娟秀又带着一点锋利的笔触,憋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 “是我老实本分。” “呸!” 朝云毫不客气的唾弃了一声,又冷笑道 “不过是三姓家奴,老实本分就不是了吗?” 大雪呆呆的,也不说话,只是听她这样说,觉得好像心有一点点的痛,他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触摸他的头发。 朝云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指,说 “你要记得这上面的事情,喜好知不知道无所谓,厌恶禁忌却要记得清楚,我要走了,圣上该把你提到明面上,要做守规矩的人了。” 大雪闻言,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仍想挽留,他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呆子。 “不能不去?” 朝云低声回答 “不能不去。” 她吸了吸鼻子,又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起来你还没有闻到过天乾的味道吧!” 她这样说着,大雪还没有反映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唇上一片柔软。 那是梨花的气息。 好像满口梨花,直达四肢百骸,叫人觉得就要沉醉这样的气息里,不能够醒来。 倘若他是一个地坤,想必是真的沉醉在其中不会醒来。 但是他不是,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中人暗卫而已所以瞬间就清醒,甚至还不能够让他情动。 他听到耳边有人说你可以走了,再来面前已经没有了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7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 朝云出门回头看了一眼云鹤宫,那一眼万分留念,然后狠了狠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灭了门前两只宫灯,瞬间天地一暗,她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停了一会儿,朝着更黑暗处走去。 庆功宴在最gaochao处,那蛮夷的美人从天而降,闪烁金光,在台子上翔舞的时候好像是及其艳丽的花一样,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种含有侵略性的美。 他朝着赵稷与怀瑜这边妩媚万分的看了一眼,饶是怀瑜,也不由得为这绝世风华心跳快了些许。 他略略心虚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稷,便对上对方若有所思的微笑,于是又回避眼神,端起杯子,心虚的饮一口茶来压惊。 却不料这一口茶坏事。 怀瑜起先不过觉得腹部不大好,是因为被那美人惊到的缘故,后来那不好的感觉愈加激烈 ,几乎是瞬间 ,立刻扩大为不能忍受的绞痛感,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直直的往下坠了。 于是他喊了一声赵稷,那声音几欲破音,手中的杯子倾落,落在地上摔的七零八碎。 怀瑜只听得赵稷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再来更多嘈杂且惊恐的声音,都混成耳边模糊的声音。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唯有腹部之疼痛最为清晰,也是唯一清晰。 那变故好像是突然而至,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于是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被动接受,赵稷看着怀瑜身下流出鲜血来,便觉得太阳穴要跳出来。 他甚至连散席也没有来得及去讲,便匆匆的抱着人去了房间之内,又传唤太医,匆匆忙忙,焦头烂额。 宴席乱作一团,天子与天子妃匆匆撤席,那蛮夷美人站在台子上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状况,直到有人请他回去驿馆,才让他勉勉强强的知道,是天子妃遇害了。 这不应当啊,美人动了动脚踝,那绑在靴子内侧的匕首还没有掏出来,怎么天子妃就遇害了,他可还没有杀人。 不过,此时此刻,也没有人管他,怀瑜出事他还在很远的地方,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而所有人的心全都寄托在太医身上,索性母子无事,只是不该是这样的时间就诞子才是。 也未免太早,怕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御膳房的人尽数被控制,但是都哭天喊地表示无辜,怀瑜所用之餐具食物也也毫无问题,那就只有是在此前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于是派人去传唤朝云来,唯有她照顾怀瑜日常起居,再亲密不过。 等待朝云过来的时刻,赵稷与怀瑾站在廊下,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听着房间内怀瑜一叠声的惨叫便总觉得于心不忍的,而一边回首往事,这样在一处说话,竟然总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为分散那一起揪心的感情,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起来在边关杀敌的场景,赵稷忽而轻笑了一下,说 “其实朕想御驾亲征,亲手斩下敌人的头颅。” 李怀瑾诧异的看着赵稷,立刻又礼行道 “圣上千金之躯,万万不可。” 赵稷摆了摆手,道 “慌什么,朕不是没去么。” 然而御驾亲征这样的事情,是想也不能想的,怀瑾虽然以明君为豪,却决不允许出现让君主处于危险境地的事情发生。 他们正说着的时候,便听到房间内一阵的啼哭声,那是一个人来到世间的第一句声音。 万分嘹亮,万分的中气十足。 怀瑜听到那一声啼哭,便放心下来,而后好像卸去所有力气,沉沉睡去。 前去云鹤宫找朝云的人也已经赶回来,到了赵稷的面前,便一下跪了下去,喊道 “圣上,圣上,朝云她不见了!” 赵稷面色如霜,冷冷道 “什么叫不见了,好好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 传话之人战战兢兢,立刻又跑出去找人,片刻之后,才进来说有人见了朝云往临仙宫去,又说在朝云的屋子内发现了一些粉末状的物品,看不出什么,所以带过来了。 太医只看一眼,便惊奇道 “这是做长生散的原料,若是君后服用此物,那出现意外便能够理解,但是先帝时便已经全部烧毁,且明令禁止不得出现此物,怎么会出现在宫内!” 长生散!!! 无论是赵稷,还是怀瑾,都太熟悉这个名字,当初赵稷的母亲痴迷到疯魔的一种东西,叫人怎么能不永远记着 听到这样的回答,怀瑾便立刻坐不住了,有人害他的弟弟,怎么能够安心下来。 赵稷此刻已经在房间之内,并没有接受那小小的婴儿,他看着怀瑜仍在呼吸着,听到太医的回答,刹那间露出极凶的征兆,他停了一下,才走出门去,又径直出去,一面又冷声说 “君后成功诞子,该去临仙宫和太后报喜讯才是!” 天子一怒,不知谁能够承受的起。 ☆、尘埃此夜 临仙宫一如既往的幽深而宁静,院内只点燃了两三盏宫灯,映照的院子是昏暗不明的感,只是能够看得清楚路而已,紧闭的大殿中发出亲昵的声音,负责内殿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廊下,不敢多说一句话。 赵稷带人进去的时候,站在院子里的宫人跟本来不及阻挡——圣上亲临,他们只是小小的宫人,也不能够阻挡,而且赵稷气势汹汹,毫不掩饰盛怒的气息,叫人也不敢阻拦。 赵稷一路行到了那正殿之前,在进去之前,竟然也不忘了先行礼 “儿臣请太后安。” 意料之中得不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8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回答。 赵稷便摆了一下手,宫人虽然想要阻拦,然而只将将说出一个字便被制裁,那门被推开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去,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大门铺一打开,便朝外涌出了香甜的气息,好像是甜酒一般,闻得时间长了,便让人有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感觉。 赵稷面色更加难看,他叫人把所有的门窗全都打开,直到这气息几乎消散完毕才走进去, 殿中只有无边无际的纱幔飘荡着,一个女人跪在殿上,感受到门开的时候,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等到赵稷进来的时候,她与赵稷对视了片刻,才俯身下去,低低喊了一声 “圣上。” 赵稷冷酷无情,看到她在果然在太后殿中,便叹了一口气 “朝云,你让朕失望。” 这—— 跟随而来的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朝云是太子最青睐的侍女,怎么会来到太后的宫殿,也太匪夷所思。 朝云无声的笑了一下,又低声说道 “请圣上恕罪。” 竟然也没有任何解释的话来说。 赵稷不愿和她过多的说什么话,他径直进去,那亲昵的言语愈加清晰,然而停在赵稷的耳朵里却嘈杂不可闻,他一把落在最内里的帐子,便看到床帐之上,太后身着衾衣,跪坐在上面,他的面前,赫然是也只穿着衾衣的迦明叶。 他们相对而坐着,太后的眼中是不可忽视的爱慕与思念,他低声说话,好像是和最为亲近的人说话。 这本该是们美好的一幕,然而由于上演这个场景的是太后和一个和尚,就太荒唐,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 毕竟太后一向冷静自衿,目下无人,无论是谁迷乱宫墙,都不该是太后。 但是如今这样一幕就摆在众人的面前,叫人尽管不敢置信,却又不可不信。 赵稷居高临下的看着,怒极反笑,不由得问道 “太后这是做什么?想要入幕之宾,直接和朕说便是了。”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太后兀自和迦明叶对视着,好像除了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来。 赵稷看了许久,才说道 “取冷水来。” 宫人们大底猜出他要做什么,然而这样实在是太过于不尊重太后,但是又看着圣上如此气恼的样子,也不敢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所以只能去取水。 水取来之后,赵稷先是令人将熏香全都泼灭,然后让侍卫毫不留情的将水泼在了床上那两个人的身上。 众人皆避开耳目,这不是他们应该,也不是他们忍心看到的局面。 哗啦———— 一盆冷水下去,整个床帷都被浸湿,往下滴滴答答的滴水。 太后大约这一生也没有被人往身上泼过冷水,是故便瑟缩了一下,等他清醒过来,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又见赵稷在此处,便已经发觉自己错的太离谱。 太后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哪里是先帝!! 他竟被迷惑,竟被迷惑! 太后兀自凌乱,赵稷偏又让他罪加一等,见他清醒过来,甚是荒唐的说道 “母后,您不该不知朕之生母因何而亡,为何又要效法为之,难道这迷惑人心的长生散,就如此的不能够抵抗吗?!” 长生散—— 太后眼前一黑,他扶着额头从床上下来,他从来未有这样狼狈时刻,他看了赵稷一眼,一把把他推开,然后走到那熏香炉子前,竟然也不顾灼热,一把便掀开那香炉,内里还有没有燃尽的香料。 朝外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太后吸入这样的味道,又觉得好像是一切轻松,听到皇帝喊他的名字。 不对,不对……先帝已经没了,已经没了! 太后咬了咬牙,一把把那香炉推翻,然后转过来身去,扫视一周周围人群,最后看着外间仍然跪着的朝云,又看着赵稷,瞬间明白了什么,便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 “朝云,你敢害本宫!” 朝云又往下俯身,整个人好像是趴在地上一样,她泣声道 “奴婢不敢,您命令奴婢将香料送给君后,奴婢见您点燃这样的香料,以为您是为了君后好,所以给了君后,只是没有想到香料是不能够食用的。” “君后?”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他走过去,要走到朝云的面前,却被手持长戟的侍卫拦住了脚步,于是只能停下来,开口说道 “他怎么了?” “险些流产,要我大禧无后,这是母后您要看到的未来吗?还是去了一个君后,自有青阳王来替代朕!” 赵稷替朝云说出诛心之言,他因太过于气愤,所以说出话的口气十分的狠厉,太后看着他,忽而大笑一声,又呵道 “赵稷!你果然不负本宫所愿,成一代明君!” 赵稷却看着太后,接过话叹道 “然而母后您却有负父王所托,未能做一代贤后。” 太后听他竟然提起先帝,恍惚后退两步,又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迦明叶。 已经猜出大概。 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竟然听信这妖僧所言,以为先帝真的留恋此处,并现身相见。 这一切一切不过是迦明叶所制造的幻想,迦明叶说出此地有留恋之魂的话来引起太后的注意,虽然被太后当面否决,却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而后做出幻境,辅佐长生散,这么多年过去,太后早就忘记长生散是什么味道。 叫太后一步步陷入这美好又丑陋的幻境里,以为出现在自己的面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9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前的是先帝的生魂,却不料是人扮演,再来被众人围观,丑态尽出。 太后此时此刻全然明白过来,看着迦明叶,怒道 “果然妖僧!” 迦明不为所动,他仍然微笑着,他念了一声佛号,说道 “人生一世,不过一场幻梦。” 太后明白太晚,且他心中已经成瘾,不能够拜托长生散,他绝不能够成为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且到如此这般境地,又当如何自处! 太后从来有文人傲骨,众目睽睽之下,必不能受此折辱,便在众人不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抽出了侍卫的剑,竟然就此自刎。 鲜血溅射一地,反倒是下了赵稷一跳,他并没有想到太后会这样就自刎,不该这样干脆利落。 与此同时,在云鹤宫中,宫人正抱着婴儿从廊下经过的时候,那只窝在一旁的蓝孔雀,毫无征兆的便飞身往那婴儿露出的脖颈处啄了一口,立刻流出鲜血,婴儿发出不能够忍受的哭声,那只孔雀在人来捕捉之前,便发出一声长啸,飞身而去。 逆光看去,好像是一个人披着色彩斑斓的羽衣飞翔一般。 这声长啸一直传到了临仙宫中,迦明叶下了床,朝着赵稷行礼,说 “该到了辞别的时候了。” 赵稷让人阻拦,那刀戟触及到迦明叶的时候,却只从兵器之间,落下一片孔雀翎。 窗外有阴影,众人出去房间,便看到迦明叶坐在那孔雀身上,已经高高的飞远去了,再也不回来。 ☆、不知真假 迦明叶骑着那绿孔雀飞去杳无踪迹,众人追出去之后,仰起头看了很长的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实在怎样的状况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人飞走了却是事实,于是跑跑到屋子里禀告赵稷,说是人飞走了。 赵稷微微一笑,冷冷说道 “朕是瞎了吗?” 众人立刻低头认罪,赵稷瞬间收敛神色,叫人为太后处理后事与处理朝云,便离开了此处,他并不想在这间院子里多待。 怀瑜从夜晚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方才悠悠转醒,醒来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而后才慢慢的回忆起色彩斑斓的画面。 最后一刻好像是—— 手指往腹部探去,却是平坦一片。 怀瑜猛地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乃至于有些头壳晕晕,眼前发黑,于是低下头去,忍着这眩晕,等待脑子清醒过来。 他开口喊了朝云一声,却并没有人应答,而是不认识的宫人到了跟前,又很是欢喜且轻柔的说君后可是醒了,一边又起身准备为怀瑜更衣。 怀瑜让其停下,看着这宫人,有些不解的询问 “朝云呢?” 那宫人便立刻手下一顿,眼中露出惶恐的表情,支支吾吾,却不说人在做什么,只站在那里不动,怀瑜便觉得不悦,又皱眉道 “我问你朝云在何处,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那宫人整个动作都缓慢下来了,低着头不敢看怀瑜的眼睛。 饶是怀瑜再怎么没有精神,此时此刻,也感受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又感到很是烦躁,这一句话问三遍问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是太过于差劲,又觉得脑仁疼,于是忍着起床气道 “我问你话呢,她如何了?你不会说话,去找个会说话的来。” 那宫人便一下子跪了下去,很是惶恐的说道 “她,她陷害君后,此刻已经被关入大牢了!” “陷害我?什么时候。” 怀瑜有些疑惑,朝云什么时候陷害他,他怎么不知道,怀瑜揉了揉眉心,记忆慢慢的回笼,方才回忆起一点前景,他走之前朝云让他吃药,却没有什么事情,后来因为喝了一杯茶的缘故—— 怀瑜猛地一震,方才想起最紧要的一件事情,于是立刻问道 “孩子呢?!” “啊?” 宫人又没有想到他突然问小殿下的事情,然而这问题可比朝云好回答太多,因此立刻道 “小殿下在偏殿歇息,圣上也在。” 怀瑜便疑惑道 “他没有去上朝吗?” 宫人见他不再执着询问朝云的事情,于是缓了一口气,圣上不准他们私下讨论朝云姐姐的事情,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没有办法回答,然而其他的问题还是知道,恭敬的回答道 “君后,早朝已然过去了时间了,且圣上因龙子诞生,特大赦天下三日,群臣此三日也不必上朝。” 这也太——兴师动众? 怀瑜倒是没有想到只是诞子而已,竟然到了大赦天下的地步吗?他实在是搞不懂赵稷的思维,毕竟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很喜欢的表情。 他就要从床上起身,想要去看自己的孩子,好似心有灵犀,赵稷正好从外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奶娘怀抱着裹着金黄软被的婴孩,往此间走来。 怀瑜看着他们一道走过来,又看着那小孩子堪堪从锦被里露出一只手,没来由的便想要发笑,于是露出笑容,赵稷走到他的面前,也被他这样喜不自禁的表情惹笑 “梦到什么,这样高兴?” 怀瑜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有, 他坐直了身体,等人到了跟前,便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胳膊,然后接过那小小的一只。 看起来还没有一臂之长的小孩子,真是难以置信会成长为怎样的人。 甚至难以相信会成人。 怀瑜将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接到了自己的手中,是一个小男孩,看着小小的一只,甚至还学不会睁眼,但是依稀可见是很可爱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0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样子,然而又想这样软弱的,便越发觉得人之脆弱渺小了。 在怀里逗弄许久时间,怀瑜才后知后觉的抬头,便看到赵稷仍然在一旁怀着笑意看着自己,于是觉得很是意外又惶恐 “你怎么还在这里?” 哦,这是有了儿子忘了丈夫了。 赵稷挑了挑眉,反问道 “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怀瑜眨了眨眼睛,咳了一声,说 “那你让朝云来,我有事和她说。”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便让周围跟着要伺候的宫人们一阵害怕,因为牵涉到太后的缘故,实在是不能够妄言。 赵稷却是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的说道 “怕不能够了。” 怀瑜抬起头,心有忐忑的看着赵稷 “什么意思?” “她已经下狱了。” 赵稷将朝云以长生散入药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略略几句话,却叫怀瑜心情如坠地狱,竟然也忘记生子的喜悦,而又想起朝云第一次坑害他的事情,然而数月相处,又怎么能相信朝云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呢。 于是要求再见朝云一面,赵稷应允,派人把朝云提了过来,甚至很是贴心,一个人不留,让他们主仆相见,竟然也不怕朝云会再做什么事情。 朝云已经知道皇子顺利诞生,又见君后安全醒来,因此最后一点的担忧也放下,她朝怀瑜低头道别,对自己的言行供认不讳。 怀瑜看着她,忽然很是惨淡一笑,觉得人生真是荒唐,他被诈骗一次,竟还能被同一个人哄骗第二次。 “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子来对待,朝云,你太可怕。” 朝云瞳孔一缩,深知她在君后的心中怕已经是十恶不赦的人了,便立刻低下头朝着怀瑜极为郑重的磕了一个头,才复又抬起头来说道: “君后……我是活不下去的,也不期望可以得到您的谅解,太后已经亡故,我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无论如何,还望您多加小心,青阳王非是善类,若是有朝一日得势,怕是大禧不得安宁。” 怀瑜忽然脑子空白一下,随口又接过话说道 “他会有得势的时候吗?” 朝云轻声道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有的话,想必也会被很快镇压吧,君主深谋远虑,想必也早就考虑到这一处。” 这样说不就是杞人忧天的意思么,怀瑜不相信赵稷会放过青阳王,从而养虎为患,但是却难免被挑拨心绪,又想起朝云已经不是那个事事贴心的朝云了,于是装作很是平静的说道 “这是必然。” 朝云自然察觉到怀瑜的态度之转变,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他给您写了几百张信,您是不是从来没有收到。” 什么信? 怀瑜抬起眼将信将疑的看着朝云,他下意识的要相信朝云的话,但是朝云接连两次讲出不能分辨的谎言,让他陷入难以转圜的境地,如今他真不敢相信,朝云的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 大声他也没有机会去说什么挽留的话。 也不想说什么挽留的话了,怀瑜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 “吾不知,也不想收到,去罢,圣上方才大赦天下,你不必赴死,以后且自珍重,不必见面了。” 机会,不是没有给的。 朝云便极为慎重的跪在地板子上,在地面上朝怀瑜行三跪九叩之礼 “奴婢此去无回头,君后多珍重。” 然后便转身离去,次日便传出朝云在狱中自杀的事情,她在牙齿之间藏毒,见过君后最后一面,便服毒而亡。 怀瑜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是平静的说知道了,可是难免抑郁,瞬间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够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 100 章 怀瑜一听到朝云自尽的消息,就总是觉得透不过气来,好像是自己害死了她一样,虽然知道是对方有意寻死,到底是一场缘分。 他以为朝云说再也不见这样的话,是说隐姓埋名,离开神京,却没有想到她说的是生死不见。 因此几日间闷闷不乐的,看的人到底忧心。 秋风乍起,遍地萧瑟。 院子里叶子落了大半,已经是很冷的时候,怀瑜坐在廊下,过了一回儿,便感觉肩头一沉,是有人披了斗篷给他,怀瑜回过头去看,是赵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又看着他这样这样,于是叹道 “何至于如此伤神?” 怀瑜便看着满园秋景,很是不能够理解的说道 “你说她是如何想的呢?既然已经大赦天下——为何非要求死不可?” 赵稷见他果然好像将自己困在其中,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便说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怀瑜抬起头,赵稷便已经开始说话。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 他说,十几年前,有一名官员受到诬陷而死,然而他的孩子却因为不过垂髫年纪,所以捡了一条命,后来他的孩子被人收留,暂且称这个救了她的人称之为第一任主人吧,第一任主人告诉了这个小孩她的仇人是谁,到了一定的年龄 ,第一任的主人觉得这个孩子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这个孩子被安排到了她的仇人身边去为她的第一任主人搜集情报,但是后来这个孩子却发现收养她的人,才是她的仇人。 但是如果她去质问她的第一任主人,必然会遭受到残杀,所以她伺候的这个第二任主人说,等等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就可以报仇了。 这一等,就是许多年过去,直到她的第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1 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作者:长歌当黑 任主人羽翼已经丰满,她的第一任主人下了一个命令来检测她的忠心。 那就是传递假的命令给第二个主人的夫人,这是挑拨离间的好办法,自古以来,最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就是离间计。 于是她照做了,然后有了第三任主人,第三个主人能够信任这个她,其实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于是便又有了最后的计划,那是第二任主人告诉她的一件给予仇人致命一击的计划,她的第二任主人设立了绝妙的形象,只要 她按照计划去做,那么第一任主人是必死无疑的。 而且死的毫无翻身之地。 赵稷三言两语就把这个故事给说了,他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平铺直叙而已。 其实这种事情本该深埋在心底,所有的计划都有不可告人的一方面,说出来未免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故事说的是谁简直太好认了,或者说,就算是不好认,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去讲别人的故事的道理。 怀瑜抱着双膝,听完之后,沉寂了许久才说 “所以,我也是这计划中的一环?” 他抬起头,看着赵稷,那是一种格外沉静的气氛,赵稷忽然意识到朝云说的没错,怀瑜已经很沉静了,那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成长。 赵稷俯下身,握着怀瑜的手,叹道 “其实我心有余悸。” 怀瑜低下头,不想看他,又看着两人放在一起的手指,于是用手指去抠他的手心,好像这样就能拨开他的心一样 “心有余悸——你就不怕,你就不怕——” 怀瑜想说你就不怕我死吗,就不怕孩子死吗? 可是他又问不出来,死这个字轻易是不能够说出来的,太沉重了,于是只能够说出一半的话。 赵稷便伸出手将他拥在怀中,又将怀瑜的面容压在自己的心前,将下颚抵在他的头上,说 “但是一切已经结束了。” 真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她,朝云最后一面和我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 怀瑜闷声开口,说 “赵峥他——青阳王——你,准备怎么办?” 怀瑜本来想,他是该问那些信件的事情,然而却终于还是放弃了询问这个问题,他怕若是问出来,不过又是一场算计。 赵稷便笑了一下,低声道 “我自有打算。” 很快,怀瑜就知道了赵稷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是随着太后自尽不久,竟然给韩云找到了千秋岁和太后的联系,是说背后的贵人竟然是太后,怀瑾自然得知张问镜因为这样的事情被诬陷的事情,因此接了查抄的圣旨就带着三千铁骑去了千秋岁,这几乎可以说是碾压式的对决,倘若千秋岁养的那些凶奴可以让官员不敢进去,那么对上真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必然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再来便在其中发现了许多的世人发现与青阳王有关的许多信件,零零散散,虽然只剩下只言片语,但是其中暧昧词句,却叫人不得不去揣测其中的深意。 怀瑾奉命带兵去青阳关,青阳王对于那些信件沉默以对,年底的时候,青阳关传出消息,青阳王病逝。 再来,青阳关的兵符便送到了神京。 怀瑜懵懵懂懂的,看着赵稷,说 “你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他下意识的知道,赵峥是决然不是真的病逝的。 赵稷好像有些没有听得清他的话 “怎么对你?” 怀瑜便说 “像是对赵峥那样——” 赵稷讶然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怀瑜忽然觉得很是委屈,他说 “你又不喜欢我,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棋子吧。” 幸好怀瑾不在此地,不然听到他这样说,怕是要被吓死了。 赵稷坐在他的面前,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沉默到了怀瑜绝望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 “从来说感情之类的话,都是你再说,我可什么都没有讲啊。” 怀瑜彻底的愣着,他看着赵稷,忽然不会说话,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才有些慌乱的说 “那你,那你……也不反驳么。” 无论怎么样,提起这样的事情,总该是要反驳一两句才对的。 赵稷笑了一下,伸出手将他环抱着,又说 “好好的吧。”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