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分卷阅读1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 书名: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容盏 文案 无可奈何,下海从艺,恩怨纠葛,众说纷纭。 纠缠不清终究为了一个情字,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宴、容肃 ┃ 配角:许左、许右 ┃ 其它: ================== ☆、第一章 正是乍暖还寒之时,江南之地,绵绵细雨,如丝如烟。 柳州城内,依旧熙熙攘攘,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文人雅士坐于茶楼间谈笑风生,各色佳人早已迫不及待卸下了厚重的冬衣,挽上了轻缎薄纱,迈着轻盈的步子,笑语嫣然。 雅韵馆宴坊阁内,茶盏中香茗已凉透,淡淡的茶香却仍未散去。 只见一位青年,蹙着眉盯着案前画稿已有多时,刚要提笔为那画中枯枝添上几抹色彩时,一人闪身进了屋,那人道:“先生,人来了。” 青年蹙着的眉瞬间舒展开来,抬头睨了那人一眼,连带着左边耳垂上坠着的鲜红缎子也晃了晃,挽了袖子将画收进卷筒中悠悠道:“甚好。” 那人应了声“是”,便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雅韵馆大厅氍毹之上,琴瑟泠泠,妙人翩翩。 青年踱至前厅,唤来侍女,问道:“许左去哪儿了?” 侍女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见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高挑男子,人未至声先来:“这儿呢这儿呢嘿,这不是瞅着时辰差不多,小的握出去置办了些物件儿,先生你看你看……” 说着毫不客气的坐下,把一个绣着两只大红鸳鸯的包袱丢在案桌上。 青年一言难尽的望着那包袱:“这……” “啊呀先生我跟你说啊,这两年雅韵馆名声大噪,许多王公贵族还特地从京城赶来想一睹先生的风雅舞姿,我这前几天去街上采办了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就有一位自称是谁谁家的千金……” 话未了,青年已不耐烦:“三日后三雅先生登台献演……”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先生安心,包在我身上。” 未等许左把话说完,青年就已轻抚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快步离开了。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三雅先生,所谓三雅,字写的极雅,人生的极雅,舞跳的极雅。 而三雅先生的舞蹈却鲜少有人目睹过。 当消息一散出去,三日内便不断有人递上拜帖,希望见一见三雅先生,为自己留一张佳座。 许左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第三日上午被唤到宴坊,青年两指间夹着一张赭色请帖,许左两手接过,青年才道:“速速带上贺礼与这请帖一同送去赵大人府上,就说……” “就说听闻今日赵大人寿辰,特请赵府上下前来雅韵馆观演,为赵大人助兴。” 青年微微一笑,挥挥手让其退下了。 赵大人那些风流韵事,他略有耳闻,包括他的独特癖好,也略知一二,三雅先生捏了捏左耳鲜红的缎子,兀自道:“不怕你不来,就怕你不敢来……” 赵府一片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赵大人立在门右,当一辆马车停在门前时,他忙不迭迎了上去,小厮麻利的把贺礼搬下马车,容肃下了马车微微作揖:“恭贺赵大人,祝赵大人寿福康宁。” 赵大人赶忙回礼:“哈哈哈承蒙六王爷厚爱,难得六王爷还记得下官的寿辰,下官真是感激不尽” 容肃面色淡淡的:“赵大人哪里话,母亲素来与赵夫人交好,前来拜贺也是理所应当。” 赵大人连声称“是”,将六王爷请进了府。 正巧这时家丁前来相报:“启禀大人、六王爷,雅韵馆前来拜贺,且送来请帖,晚些时辰邀大人与六王爷前去观演。” 赵大人面露尴尬之色,瞪了小厮一眼:“去去去,王爷是什么身份,岂能去那种勾栏之地?” 容肃看了他一眼:“听闻柳州城内有一雅韵馆倍受百姓喜爱,文人雅士也颇爱去那儿吟诗作对饮茶作乐,就连小姐千金也对馆中的各色人儿青睐有加,” 他回头望了望仍垂首作揖立于门前的许左,继续道:“赵大人为何不让本王沾沾光跟着见识见识?” 赵大人面色缓和了些:“是,王爷愿意前去再好不过。” 容肃摆摆手,阔步走进了府内。 许左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没想到这个六王爷还挺爱凑热闹的,开开心心回去复了命。 三雅先生一袭白衣,正提笔作画,浅淡的眉依旧微微蹙着,仍是那副枯枝,枯枝上多了几片败叶,他蘸了些朱砂,为这枯枝败叶添了些生机。 “先生,事已办妥。” 三雅先生勾唇,笑了。 许左难得正经了一回:“只是先生,我不明白,王爷为何答应的如此干脆。” “赵大人的癖好鲜少有人知晓,就连赵夫人都蒙在鼓里,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前去拜会,众人只会觉得我们想攀高枝,想在此地混的风生水起。” 三雅先生搁了笔,一头散乱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至桌案上,他随手拿了根素白的发带松松的将头发绑了个结。 “只有赵大人心知肚明,我们此馆优伶皆为男子,邀请他当然不是观演这么简单,王爷又是个通透人,熟知赵大人的本性,赵大人这些年作威作福,克扣百姓,早该敲打敲打他了……” 许左点点头,顺着往下道:“哦……两年前太皇太后薨逝,举国哀悼,赵老头无法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大摆筵席,百姓对他皆是敢怒不敢言,先生这是想要替百姓出口恶气?” 先生不语。 许左得不到回答抬眼偷瞄,见先生面容淡淡,自知失言,捂了嘴退了开去。 半晌,又拎着绣有大红鸳鸯的包袱偷偷折回,将包袱里的物件儿齐整的摆在桌上。 先生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莞尔。 闪出房内,许左舒了口气,突的眼前出现一人,只听那男子道:“话多的毛病,改改。” 许左猛地后退一步,脊背贴着门栏:“你你你……吓死小爷我了!!!” “明日还得请你帮先生一个忙。”男子面无表情,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有吓到他。 许左抬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看他:“当然当然,右儿你说,先生拜托事儿,哥哥一定做到。” 男子咬牙:“信不信我揍你?” 许左挠了挠他长了些青茬的下巴:“揍我就算了,操/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许右别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许左知道许右惹毛容易顺毛难,唯唯诺诺的放了手听候差遣。 当得知先生让他做的事后,他的脸都绿了。 ☆、第二章 第二章 晌午时分赵大人大摆寿宴,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后,宾客散去,赵府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容肃思来想去,还是把随行的探子唤来,命他将雅韵馆调查了一番。 未时,容肃正与赵大人在偏厅品茶,此茶,乃春茶碧螺春,茶味芬芳,入口甜美清纯,他喝了一口便停下了,端着青瓷茶杯晃了晃道:“茶是好茶,只是过于甘甜了些,你说,是也不是?” 赵大人呵呵一笑:“王爷说的极是,这碧螺春是下官上月命茶师亲自去苏州采摘,昨天刚送回府内,听闻贵妃娘娘偏爱碧螺春,下官这就派人准备一份薄礼,还望娘娘喜欢。” 容肃睨着赵大人的双眸黑沉沉的,赵大人不由得敛了目光,替王爷斟满了空杯。 “如此,本王替母妃谢过赵大人。”容肃薄唇轻启,道出的明明是感谢之词,语调也与之前一般无二,毫无波澜,偏生让赵大人抖了三抖。 申时,雅韵馆宾客皆满。 表演正要开始之时,赵大人与六王爷才姗姗来迟。 许左瞧着人来了,颠着步子赶紧迎上去:“大人您可来了!这位是?” 未等赵大人开口,容肃便答:“容肃。” 许左刚要行礼,容肃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今日我与赵大人便是这儿的客人,你们好生招待便是。” 许左应了声是,将他们引上了二楼雅座。 他们闹出的响声儿不大,却因着赵大人身份特殊,又对边上气质出众外表尤为俊美的男子恭敬有加,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许左刚为二人斟了杯桃花酿,便有乐师信手拨弄琴弦,瑟声紧随其后,只一瞬,玉石丝竹之声,洋洋盈耳。 半晌,乐声趋缓,随着袅袅余音,三雅先生掀了那帷帘,身着白衣,罩了件赤色外衫,足下虚点上了氍毹,琵琶声渐急,他三千青丝束起,襟飘带舞,左耳的鲜红缎子使他染了丝邪气,却也衬的他愈发楚楚可人,先生朱唇微点,浅淡的眉依旧蹙着,面容颇有些哀戚,眼波流转间,宛若盛了丝水汽。 容肃看他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衫,细长的眉眼微扫,便让人移不开眼去。 台下女子看了面颊微红,恨不得上前拜师学艺,男子看了,直叹息三雅先生未能生的女儿身。 舞毕,容肃对许左道:“你们家先生生的倒是雅致,舞蹈也甚是赏心悦目,听闻先生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知先生结束了可有空?本王想与他讨教一二。” 许左应道:“王爷相约,先生自然有空。” 赵大人:“那下官便在此恭候王爷。” 许宴带着薄汗走进宴坊阁,见到容肃,舒展了眉,勾着浅笑上前行礼:“鄙人许宴,拜见王爷。” 容肃垂了眸看他,他前襟半湿,衣衫又穿的松垮,这一弯腰,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及那凹陷的锁骨尽收眼底,容肃忍了忍,右手终是搭上那人的纤细腕子,“先生不必多礼。” 许宴直了身子觑着那人:“不知王爷为何在此?” 容肃只堪堪触碰了他一下,便觉得相触的皮肤炙热无比,默默将右手背在身后,十分笃定的说道:“先生让我来,我便来了。” 许宴笑了,发自内心的。 “王爷好生聪明。” “今日赵大人寿辰,先生却跳了支哀伤的舞蹈,可见,贺寿为假,引本王上钩才是真。” 许宴跪下:“王爷息怒。” 容肃只冷冷道:“本王如你所愿来了,便无怪罪之意,只是本王从不喜被人利用。” 许宴头埋得更低:“任凭王爷处置。” “起来吧。” “谢王爷。” 容肃坐在矮桌前,许宴上前为他倒了杯香茗,容肃也不看他,兀自把玩着桌案上的一把空白折扇。 两人一时无言。 良久待到茶凉之时,许宴提了衣摆再次跪下:“王爷,赵大人克扣百姓,肆意提高赋税,百姓苦不堪言,还望王爷替我们做主。” “放肆!赵大人岂可由尔等平白诬陷。”容肃只能看到他高高竖起的乌发。 “王爷明察。”许宴重重的磕了个头,“王爷只需耐心等待,明日许宴自会有证据呈上。” “如此甚好,可别让本王失望。”容肃俯身用力抬起他的下巴,凌厉的双目直视着许宴平静无波的眼睛。 赵大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沉迷声色置妻儿于不顾,多次忘了归家,母妃有所耳闻,念及赵夫人打小与她交好,于心不忍,便让他打着拜贺的由头探望赵夫人,克扣百姓之事,各个城县皆有发生,不在少数,只是至今还未曾有人目无王法,对法令视若无睹,肆意增加赋税?呵,他倒要看看,这个许宴究竟有什么本事,让子虚乌有的事情成真。 容肃一口抿了凉茶,拂袖而去。 许右悄无声息的出现,把许宴搀了起来:“先生,您为何要无中生有呢?” “害人害到极致方可称之为害人。” 许右没接话。 许宴问他:“你可知我为何对赵大人如此怨恨?” 许右又怎会不知,只听得许宴呵呵笑了两声:“他可让我少赚了不少银子。” 他笑起来极好看,眼中却饱含阴狠毒辣,许右无奈的摇摇头。 晚上,探子来报。 片刻后,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嚓嚓”,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第三章 许左回到雅韵馆已是凌晨时分,他卷着满身湿冷进了宴坊阁后室,房内没有点灯,月光星星点点洒进来,隐隐绰绰投下窗外婆娑树影。 许宴侧卧在榻上,听得许左道:“先生,事已办妥。” 他睁了眼,眸中狠戾一闪而过。 许左此刻也不多话,躬身退下了。 一早,雅韵馆被官兵包围,许宴低垂着头,莹白的双手托着两本册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容肃面前。 容肃许久未接,深不见底的双眼盯着那人,眼底仿佛染着一抹血红,那人性子看起来极是淡雅和气,却能很好的权衡利弊,做事心狠手辣,不留后患。 昨日探子来报,许宴无父无母,自小体弱,幼年因为生的太过漂亮,养父起了□□之心,强/奸未遂,随后被年仅九岁的许宴杀害,许宴因此大病了一场,恰巧被路过的天下神医连忧子所救,并且收许宴为徒,除了医术,其他皆倾囊相授,三年前,连忧子丢下整个连忧山庄云游四海,许宴便出来开了这雅韵馆,赵大人因着雅韵馆从不做酒肉生意对馆主许宴出言不逊,两年陆续在家中玩死了他馆内的几名伶人,雅韵馆从不接待嫖客之事人尽皆知,容肃自然也知晓雅韵馆馆风清正,若不是有人蓄意任其为之,又怎会让几名伶人落得如此下场。 容肃心惊,跪在他面前的那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极有耐心,城府极深心思极重,却又因那人的表里不如一,外表及其雅致却十分魅惑人心,激起了他万般欲念,说不清道不明,放任那人为所欲为。 许宴额上已沁了汗,他跪了已有半个时辰,膝盖早已麻木,初春还是带着丝寒气,渗进骨髓刺得他打了个寒颤。 许宴在等,等六王爷发怒,等他带他回京都,等他跟他谈交易做买卖。 容肃又凝视他片刻,接过册子翻了翻,继而重重地扔了开去,砸落了一地杯盏:“荒唐!许宴你好大的胆子!诬陷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许宴双手交于额前,行了大礼:“白纸黑字,鄙人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容肃在他身前踱了两步,终是恨恨的蹲下/身扯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凌厉的眸子直视着他:“好个白纸黑字!如今死无对证,你可如愿?” 赵大人丑时左右横死家中,当时跑出一名衣衫凌乱的男子,王爷派人追捕,却发现其回到雅韵馆早已自缢而亡。 许宴吃痛,眉头深锁,一双盛满了固执与委屈的美目直视着他:“鄙人不如愿,死了一个赵大人还有千千万万个赵大人,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王爷让鄙人如何如愿!” 容肃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许宴被他打得身形晃了晃,半边脸肿了起来。 “你的把戏本王早已心知肚明,你视人命为儿戏,与赵大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凶手就在面前,你让本王如何如愿?” 说罢放开他站起身,许宴狼狈的跪坐在地上,低了头敛了目躬身作揖:“鄙人只是一介布衣,任凭王爷处置。” 容肃来的时候,许宴还在睡觉,身上随意披了件月牙色长衫,系了根松垮的腰带,此时旭日东升,洒落满地金黄,他乌发散乱,衣服堪堪挂在肩头,露出深陷的锁骨与大片大片白嫩莹透的肌肤,整个人苍白孱弱的过分,容肃喉头微动,眸色渐深,沉声道:“过来。” 许宴闭了眼,心想,终是逃不过这一遭。 磕头谢恩:“能服侍王爷是鄙人的福分。” 再睁眼,已盈了笑。 容肃知晓许宴算计他,又怎会甘心,只好在他的身上讨回来。 许宴衣衫大敞,蹙着眉微闭着眼,说出的话被撞击的变了声调,化作黏腻的呻/吟。 容肃自认为自制力尚佳,却也在这人身上失了分寸,不管他如何求饶,仍然无法克制那愈发汹涌的欲/望,如决了堤一般,吞噬着他驱使着他,让他对这个人不断索取。 许宴神志有些涣散,右手抓着容肃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肉里,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幅模样,只会让容肃更加疯狂…… 许宴目无法纪,肆意妄为,置皇威于不顾,却又料得容肃会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只因他未亲手杀人,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再加上容肃的母妃对赵大人颇有微词,容肃也不太好追究,人死了也清净,只是苦了赵夫人与那未及笄的赵家小姐。 许宴醒来后已是二更天,头疼欲裂,浑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 许左许右照顾了他一整天。 许左被容肃唤进来时着实吓了一跳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许宴闭着眼,不着寸缕还发了烧,身上青紫交错,后面那处已被清理,却依然肿胀不堪。 许左眼泪汪汪的替他整理了一番,喂他吃了药,把容肃骂了个昏天黑地猪狗不如人人得而诛之,许右嫌他太啰嗦,冷冷的提醒道:“先生自己选的。”许左再没讲话。 许右见他醒了,告诉他容肃已启程回京,让他速速赶上。 屋里烛影虚晃,他抬手挡住眼睛与眼中的悲哀,最终还是落得跟父亲一般下场,不过也怨不得旁人,他对容肃蓄意勾引,事态发展皆在他意料之中。 许宴又歇了两日,方才动身,烧还未退,膝盖走路还有些酸痛,许左劝不动他,只得贴身伺候着,雅韵馆已被查封,他琢磨着上京得再找个生意做做,王府必然能为他遮风挡雨,让他躲灾避难,却也不是事事都能罩着他,多些钱财傍身,总归没坏处。 颠簸了几日,烧也退了,刚到京城,便有人引见,将他们一行人带去了王府别院。 容肃正坐在院里等他,许宴刚要行礼,就听他道:“这些虚礼就免了,我替你在宫里谋了职,三日之后你便去教乐司上任吧。” 许宴微愣,没想到容肃先行回去已经替他打点好了一切,也没料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进了皇宫重地,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谢王爷。” 容肃点点头也不看他,兀自抬脚离开了。 管家上前道:“先生舟车劳顿,稍事休息,奴才这就去命人准备午膳。” 许宴浅笑:“有劳管家了。” 许左把行李收拾了一番,刚准备坐下喘口气儿,就被许宴招了去。 许宴在空白扇面上画了幅山水图,提了首词,这才拿出一千两银子对许左道:“你拿这些银子去置办一处宅子,不必太大,雅致就好,再在这皇城做个生意,”又将扇面吹干了折好递给许左,“再将这把扇子送去王爷那儿,以后你也不必在这王府了,有许右足矣。” 许左并不感到惊讶,领命而去。 扇面上写着:山水弄巧,勿笑吾拙,应劫而来,望君莫承情,一心赴坎坷。 容肃面色阴郁,许宴这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纠葛,让他不要惜错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写起肉渣来真是格外顺手…… ☆、第四章 第四章 许宴将本性暴露在容肃面前,无非是想让容肃觉得他是一个能够被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他跟随容肃入京,要说没有追逐名利之心,容肃也必不会信,一介布衣无法一蹴而就,容肃只好让他善其所长,教乐司司正之位空缺,又算不得什么要职,平日里也清闲。教乐司所设的丝乐堂地处宫墙外围,门前来往者众多,探查消息也方便许多,可谓是一举两得。 许宴着红白相间教乐司宫服穿过重重廊闱,知孰知礼,言谈举止得体,不骄不躁,不张不扬。 晌午未到,散了朝,礼部尚书吴敏钟偕同侍中刘大人商谈花朝节事宜,提及教乐司司正,便唤来内侍给正抚琴授课的许宴送了份歌舞清单。 许宴谢恩:“承蒙皇上厚爱,下官必当竭尽所能。” 下了课许宴回到教乐司挑选了几名清音和资质不错的舞姬歌姬让他们排练,稍加指点后,一名青袍内侍挎着一精致食盒前来。 内侍低着头绕到许宴跟前,边打开食盒边道:“今儿早王爷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听闻先生下榻于六王府中,贵妃娘娘对三雅先生的文采舞姿很是钦佩,想请教先生五音乐律,这不,亲自做了些糕点命奴才送来给先生尝尝,还望先生前去指点一二。” 许宴缓缓行礼:“请教、指点皆不敢当,娘娘莫嫌弃在下学艺不精才好。” 小内侍放下食盒作揖道:“先生言重了。” “还劳烦公公带路。”许宴心想,苏贵妃这是要探探他的虚实了。 外人皆知,赵大人死于非命,世上再无雅韵馆,众人皆叹这三雅先生也怕了权宦显要,唯恐再次殃及池鱼,为求自保入京为仕,多么雅致一人,本以为会与书卷音律相伴终生,却终究逃不过宿命二字。 许宴跟在小内侍后头,穿过曲折亭廊,亭廊两旁高墙红瓦,墙内树木葱郁,花繁叶茂,时有香气袭来,惹得他感叹道:“乍暖还寒时候也唯有这皇宫才能欣赏到此番美景,真是大饱眼福。” 小内侍听了,不由得放慢了步伐笑道:“先生所言甚是,皇宫美景有岂止这一处,先生若是想看啊,以后机会多的是呐!” 许宴粉唇微勾,不置可否。 容玺从母妃那儿寒暄了一番,路过此处,不由得被此情此景迷了双目。 那人步子看似闲散却又不失优雅,红白相间的宫服衬的他整个人越发浅淡,眉目之间似有化不开的风雅柔情,左耳坠着的鲜红缎子随风而动,细看之下,竟比那牡丹还要明艳三分。 许宴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那儿望了望,略带浅笑微微颔首。 小内侍这会儿也瞧见了远远走来的四王爷,快步上前,作了一揖,尖着嗓子喊道:“参见四王爷!” 许宴闻言也跟着行礼,适才的笑收了回去,对他满是恭敬。 “免礼罢。”容玺见他仍垂首敛目,便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教乐司的司正大人罢,果然风姿绰约,担得起一个雅字。” 只听得一道清亮婉转的男声道:“四王爷谬赞了。”许宴思忖着许右这些天搜集的朝廷气象、宫闱秘事,心中已有了考量。 “先生这是去往何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回四王爷,苏贵妃想听曲儿了,命在下前去弹琴唱曲儿。”他失笑的抬头看着容玺,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容玺被他盯的脸颊发烫,转了目光道:“那先生快些去罢,免得误了时辰。” “是,吾等告退。” 圣萍殿内,容肃还未离去,正与贵妃相谈甚欢,边上还坐着一位绝色佳人。 许宴记得,当年有位萧贵妃,生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后因党派纷争,皇子夭折,失了势,刚生完公主两年便郁郁而终,公主赐名容倾,由苏贵妃代为抚养,自幼公主便与容肃一同学习玩耍,二人好似亲兄妹一般。 这便是那容倾公主无疑。 许宴行礼:“许宴给贵妃娘娘、公主、六王爷请安。” 苏贵妃曳着一地赭红烟纱裙,手挽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着镶嵌珍珠的碧玉簪,面上略施粉黛,更显得雍容华贵,纤手微抬,带起一阵香风,“免礼罢。” “谢娘娘。” 容倾公主好奇,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母后,这就是皇兄提及的宫廷乐师啊?好生淡雅。” 许宴迎着他的视线噙着笑道:“公主谬赞,若不是王爷救许宴于水火之中,许宴这会儿必定是流落街头,成了一名无人问津的艺妓,哪儿还能欣赏到公主的娇俏之姿呀?” 公主嘻嘻一笑,拉着苏贵妃的袖子撒娇道:“母后,皇兄,先生不仅长得好看嘴也甜,就是不知道琴技如何?” 容肃闻言,抿唇看着许宴,乌沉沉的眸子里宛如盛着他的影子,一颦一笑皆可观之,苏贵妃斜睨了眼容肃,也不点破,只笑道:“本宫这儿有一把松木古琴,可否请先生弹奏一曲?” 许宴自始至终没有看容肃一眼,听苏贵妃开口,便道:“许宴不才,献丑了。” 弦音雅正,余音袅袅。 片刻后,许宴抬眼一扫,抚琴的手顿了一顿,才勾下最后一抹尾音,一曲终了。 容肃眼中的欲念掩饰得再好,也被他察觉,他本就阴暗,此刻愈发郁郁,许多人因为他的外表起了私心,幸而他在容肃面前暴露无疑,容肃也仍带着副真心,使他心乱如麻,搅得他内心慌张不安。 “真是妙!母后,您说是不是!”公主两眼放光,抓着苏贵妃的腕子兴奋的说道,“母后,我能跟先生学习音律吗?母后……” 苏贵妃看着他眼中的哀求,只好答应下来:“倾儿想学那让先生教你便是,只是你平时课业不能落下。”又对容肃道:“这样罢,公主府离肃儿的王府甚近,每日公主下课后,便请先生去府内教导可好?” 许宴对这位心性耿直,活泼可爱的公主生了些好感,笑得真诚:“多谢贵妃娘娘、公主抬爱。” 语毕,听得一直未曾开口的容肃道:“时辰差不多了,母后,儿臣便先行告退,倾儿你多陪陪母后罢。” “呀,母后,倾儿也要走了,老师布置的功课我还没做完呢!”容倾怪叫了一声,“哥哥,我先走啦!” 说完也不等容肃与贵妃反应,猛地站起来一溜烟跑远了,身后尾随着不得不小跑着跟上,还要一个劲念叨着“公主您慢点儿”的宫女们。 “这个倾儿呀……”苏贵妃见状宠溺而又无奈道。 “儿臣告退。” 容肃径直穿过许宴身边,走了。 ☆、第五章 第五章 苏贵妃屏退了一众宫人,一改方才的温良慈爱,悠悠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唤你来?” 许宴姿态谦卑:“许宴愚钝,并不知晓。” 苏贵妃听得笑了,抿了口茶,“先生是个聪明人,王府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这话摆明了意有所指,他如何进的京,想必苏贵妃一清二楚,想要利用她的儿子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定不是件易事。 他凝眉道,“贵妃所言甚是,王爷的大恩,小人必当涌泉相报。” “还望先生莫误了王爷。” 许宴迎上她凌厉的视线,语出淡淡:“谨遵娘娘教诲。” 离开圣萍殿,回到教乐司,容肃在等他。 “母后与你说了些什么?”容肃问的很随意。 许宴觉得他其实猜得到,这么问也只不过为了起个话头罢了,便没有多做解释,反而双手撑着桌案凑到他跟前,微启红唇:“王爷来此处,不是为了这事儿吧。” 容肃眼中的欲/望不再掩饰,盯着许宴,赤/裸裸的眼神仿佛把他从里到外的扒开,许宴心尖微颤,脸上却淡然:“我与王爷做个交易可好?” “何事?”容肃死死盯着他。 “王爷可否在花朝节那日带我同去?” “好。”容肃毫不犹豫的答应,单手扣住他的下颌,许宴再也不敢看他,只是一味接受着他肆虐的亲吻,嘴唇被咬破,血腥味散了开来。良久,四片唇瓣微分,又听得他似咬着牙狠狠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既然成了你的桎梏,那本王便随了你的愿,只是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除了这副身体,还有何能令本王满意的筹码?” 许宴苦笑:“王爷这不是为难我么。” 容肃松开对他的钳制,向下探去解了他的腰带,笑的有些残忍:“如此,那你便日夜伺候本王吧。” 此后,就如容肃所言,许宴与他共起居,除了去教乐司、给公主上课以外,皆伴在容肃身侧,外人皆以为,六王爷与教乐司司正关系匪浅,只有两人才心知肚明,入了夜,那关系才着实匪浅。 花朝节清晨,许宴正陪着容肃用早膳,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容倾便兴冲冲的闯了进来,佩环叮当,二人齐齐看向她。 容倾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柳眉朱唇,粉裙曳地,许宴忍不住夸赞:“公主今日格外漂亮。” 容倾忍不住撅嘴抱怨:“老师,我都说了好多次啦!不要叫我公主,多见外啊!叫我倾儿就好啦!” 许宴又给容肃添了半碗粥,嘴上应道:“是是是,倾儿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容肃心情似乎不错,插嘴道:“别把她宠坏了。” 许宴笑了笑,答了声好。 容倾见状有些奇怪:“哥哥你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要麻烦老师盛粥啊?” 许宴没忍住终究笑出了声,“你哥哥呀,这是犯了懒病。” 说罢冲着容肃眨了眨眼睛,容肃默默点头。 容倾朝她兄长扮了个鬼脸,啧啧感叹:“也就老师脾气好愿意惯着你。”扭头又对许宴道:“皇宫设宴,我来找哥哥一同前去,要到酉时左右方可回,老师不能同去热闹,真是可惜。” “许宴是教乐司司正,再加上他是本王引荐,就算不在礼宾名单上,本王相信,带他同去父皇亦不会怪罪。” 容倾眼睛亮了亮:“真的?!”转念一想,又嗔怪许宴,“老师我们日日得见,你也不早些跟我讲!” 许宴没有办法,只好冲她抱歉的笑,声称自己忘了。 有了容倾,一路上的氛围也不像许宴所料的那般活泼,容肃平日里话不多,待人并不热络,甚至称得上是冷淡,现在被容倾叽叽喳喳折腾的没辙,最后干脆闭口不言假装小憩了起来,许宴临出门被他狠狠撩拨了一番,容肃又不肯真正进/入他,被调/教的食髓知味的身体,如今只觉口舌颇酸,燥热不安,容肃坐在他的斜前方,马车内空间狭小,气息近在咫尺,让他有些想要,容倾与他讲话时他也有些恹恹,最后只好强打起精神与她谈笑,容倾见他略显疲累,只当他是昨夜没休息好,便也不再多言,让他倚着窗栏歇一歇。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容肃与许宴皆松了口气。 许宴刚要起身下车便听得容肃道:“倾儿你先去罢,我与先生还有话要说。” 容倾心生疑窦,却也未多言话,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容肃见她走远,拉许宴去了一僻静之处,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许宴便抓着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身子,他眸色渐深,许宴随手解了衣衫,蹙着眉眯着眼,说了句“王爷,操/我”,他便再也忍耐不住,眼底猩红一片…… 今日宫内极为热闹,到处生机勃勃,一片繁华景象,宫人们步履轻盈,脸上都带着笑意。 中午宫宴许宴品阶尚低没资格参加,容肃让他在教乐司等他,他应下,百无聊赖间竟单手支着下巴坐在桌案前睡着了,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唤他:“先生……先生?” 许宴睁眼,对自己的大意颇为骇然,皇宫重地岂能容他掉以轻心,见是四王爷容玺刚要行礼,只听太子一句:“先生不必多礼。” 许宴要坐不坐的屁股抬在半空,刚要道谢,眼前突然黑了一黑,他本以为这是常年的贫血之症,晃了晃脑袋坐下,左耳却又疼了起来,一时间疼痛席卷四肢百骸,容玺说什么他也听不太真切,许宴浑浑噩噩的想,不是他命不该绝,而是时候未到罢了…… 当年连忧子见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连忧子试了多种办法救治他,均无果,要说这连忧子,也是个奇人,眼见他即将咽气,为了给他强行续命,喂他吃了七十二味药草,这些药草相生相克,同时服用违背药理,剧毒无比,连忧子又用内力催使毒液游走于他全身筋脉,最后许宴连续呕吐三日,滴水未进,全靠一口气吊着,却终是悠悠转醒,活了下来。 连忧子后面一年又陆续找了些将死之人试验,皆未果,无奈之下只好放弃,看着当时弱不经风的许宴,瞪着双目,只道他命不该绝,后又给他赐了名,换了姓,教他识字知礼、琴棋书画,唯独不肯教他医术,许宴好奇问起来,连忧子吹胡子瞪眼,怒道:“你这兔崽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还……还去学什么医,是想长生不老吗?”许宴苦笑不得,见师傅执意如此,便也没有纠结此事,只是师傅云游四海前在他左耳坠了一个鲜红缎子叫他万万不得摘下,并且留下一句话,“我去找救你的法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已有缓和的迹象,许宴死死咬着牙关,不吭一声,额上冷汗津津,藏在桌下的右手握拳,本就不算长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手心一片血肉模糊。 容玺甚是担忧,询了好几声,许宴都没有反应。 这时候,容肃阔步走进来,“先生这是犯了旧疾,休息片刻便好,皇兄不必担忧。” 许宴目光涣散地寻声望了过去,见是他,强撑着不适站了起来,虚弱道:“殿下赎罪,在下失陪了。” 容肃见他起身也不去扶他,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忍着疼痛朝自己走来,两人距离不算远,中途容玺想去搀他一把,被他礼貌的拒绝,许是他的所为取悦了容肃,快支撑不住时,容肃大发慈悲上前揽住了他,扶他进了教乐司雅殿。 ☆、第六章 教乐司雅殿是单独供司正大人休息之所,虽说不大,但每天都有人打扫,也称得上是干净整洁。 许宴单腿微屈半躺在矮榻上,面露痛苦之色,偏了头看着也在打量他的容肃,哑声道:“谢王爷相助。” 他知道他不说,容肃也不会多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过了一刻钟,浑身上下没有那么疼了,许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容肃命人端了盆热水,摊开他的手掌替他擦拭的时候,许宴有些不□□稳,容肃坐到榻前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些天晚上许宴被他折腾的没力气回别院,每日与他同床共寝,有次半夜醒来,都会看到他半睁着眼睛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耳垂,不稍片刻便沉沉睡去,容肃觉得可爱,后面几天把他揽在怀里,看他睡不着,就轻轻捏着他的耳垂,也不言语,果然,许宴没一会儿就睡得香甜。 这时有人叩响了殿门,轻声道:“王爷,贵妃娘娘已随皇上去了御花园。” 容肃见许宴刚睡着这会儿似要睁眼,低头在他眼睫上吻了吻,“女眷众多,本王去与不去都无妨。” 许宴顺势闭了闭眼,带着丝刚睡醒的倦意,哑声道:“要去,不过不是现在。” 门外人应了声,有些踌躇道:“四王爷还在偏殿等候。” 许宴皱眉,“就说我还没醒,有六王爷陪着就行了。” 那人答了声是,退下了。 王府内谁人不知晓许宴与王爷的关系,只是王爷平日里待他们不薄,先生又为人温和从未恃宠而骄为难过他们,先生对王爷又可谓言听计从,众人也就私下谈论,外人面前只字不提。 许宴也不是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只要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不对容肃有所企图,便一笑置之。 这四王爷,容肃与之交往颇疏,朝堂之上也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私下里相互提防戒备,这些天许宴与容肃寸步不离,容肃做些什么也不避讳他。 我朝尚未立储,其他王爷争得头破血流,唯有六王爷与四王爷不动声色,勤勤恳恳,朝堂之上党派纷争不断,两人羽翼颇丰,实力不相上下,明争暗斗了许久,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许宴不想成为两人博弈的筹码,却又不得不为这现有的局势推波助澜一把,毕竟他也有私心,容玺的刻意接近讨好,他心知肚明,所以只接受,不回应,他在外人眼里,始终是六王爷的人,若与容玺交往太过密切,对他而言有害无益,还会让容肃落人口舌,他虽为人阴毒,却对容肃的庇护心怀感激。 许宴扶了扶额撑着有些绵软的身体起来,对容肃道:“王爷,我听倾儿说两日后齐国使团携了聘礼来我雁国和亲,现如今只有倾儿一位公主年纪合适,倾儿百般不愿,今日宫宴,想必皇上已经拟了意旨。” 容肃点头:“齐国兵力雄厚,若是有意交好,父皇定不会拒绝。” “我答应了倾儿替她脱身。” 容肃瞳孔骤缩,“你想抗旨不成?” 许宴微微一笑:“王爷言重了,想必王爷和贵妃也舍不得公主嫁去齐国,如此便望王爷能帮个小忙。” 他卖了公主和贵妃这么大个人情,今后若不幸出了事,也能替他讨个饶求个情,不至于死的太难看,他的心思容肃又怎会不知,倾儿平日里虽然聒噪,骄纵了些,不过性情纯良,实在不适合嫁到异国去,免得受了委屈。 许宴说完也不看他,兀自倒了杯茶喝下仍觉身体沉重,缓了好一阵站起来才又说道:“王爷现在可以去御花园陪家人赏花了,莫要让四王爷等久了。” 果然如他所料,容玺还未离开,他走上前去略施一礼:“劳烦殿下挂念,在下已无大碍。” 容玺见他面色依旧苍白的吓人,关心道:“还望先生保重身体才好。” 许宴瞥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容肃,笑的有些暧昧:“王府吃的好睡得香……” “本王回去自然好生招待,有劳皇兄费心了。”容肃及时打断。 四王爷闻言,有些讪讪。 三人不再言语,一同去了御花园。 此刻皇帝携了众嫔妃游园,皇子公主们四散开来,品茶的品茶,赏花的赏花,容倾看到容肃与许宴,挽了个装满鲜花的小篮子跑过来。 “老师,我见你甚是爱吃鲜花饼,便摘了好些花儿,下次来我让厨娘做了给老师带回去吃!” 容玺笑了:“倾儿真是有心。” 许宴心头微酸,“好好好。” 容肃这时候开口了:“我怎不知你还有爱吃的东西?” 许宴默然。 他观察了许宴好几日,除了写字画画,抚琴弄舞,也没见他有特别喜欢的事物,饮食上更不必说,许宴本身吃的不多,甜食更是少沾,一碰上大荤或者特别油腻的食物,他筷子都懒得伸,所以王府上下皆以清淡为主。 说来鲜花饼也是个巧合,前天许左找他去看宅子,问他有哪里需要修缮改建的地方,顺带啰嗦了些重开歌舞坊的事宜,许宴倒也耐心,指点了他一二,又给了他些银两,让他去京兆衙门通通路子,回来已然误了用午膳的时辰,容肃又在书房与户部尚书商讨赈灾事宜,他便自己回了别院,再去公主府教课时,便吃了两块侍女端上来的鲜花饼。 容倾只道从来不吃糕点的老师那天吃了好多好多鲜花饼。 许宴无奈,只得趁倾儿与容玺离开后告诉了容肃实情。 容肃听了只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许宴觉得他眼中隐隐带着怒气,可转念一想,自己真是多虑。 游园后,掖幽庭内,苏贵妃瞿贵妃伴于帝侧,其余顺阶而下坐于两旁。 掌事太监李公公本为许宴加了席位,却被他拒绝,席间被人问起,许宴笑道:“我本就是王府乐师出身,承蒙王爷抬爱才坐上司正的位置,立于王爷身侧,也没甚不妥。” 有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对他的忠心耿耿嗤之以鼻,也有人对他大加赞赏,许宴一概噙着笑温雅以对。 今日是大皇太后薨逝以来宫中设宴头一次起丝竹之声,宫人们难免有些雀跃,凝了神去看,竖了耳朵去听,女眷们也对这珠歌翠舞甚是喜爱,纷纷向皇上谏言,想让公主皇子们去学习一番,皇帝对许宴遥遥一瞥,便应允了下来,并赏赐了许宴不少稀奇的物件。 夜宴散了后,他被皇帝单独召见。 许宴跨进宣室殿的那一刻心想,该来的终是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许宴矩步方行,行了跪拜大礼。 许宴叩首,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抹明黄,“免礼平身。” 许宴依言起身,低垂着眼帘,等皇帝开口。 “你可是当年韩君奕之子——韩烨?” 作者有话要说:  容玺是条舔狗,汪~ ☆、第七章 许宴茫然:“不知陛下说的可是那位十多年前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韩太傅?” “眉目这般相像怎会不是?”皇帝有些怔怔。 “微臣辗转听闻,韩太傅年方而立就已居于高位,着实令人钦佩,韩太傅乃仕儒大家,后因犯了错被屠满门,全家皆亡,微臣断不能是那韩太傅之子,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朕如此相信他,他却……他却……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父亲被杀那天,他才五岁,母亲将他藏于柜中叫他不要出声,只身引开了杀手,他听话躲在里面,黑漆漆的分不清昼夜,他害怕极了,一个劲的发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也顾不上擦,待到外面刀剑声停了,不再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他才跌跌撞撞跑了出来,韩府一时间血流成河,父亲与母亲死于一处,死不瞑目,他站在血泊中止了泪,抖着双手替他们阖了双眼…… 许宴回过神来,只觉得心口扎着一把尖刀,伤口被毫不留情的掀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皮肉,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微臣还听闻……韩太傅以色侍君。”良久,他听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 皇帝龙颜大怒,哗啦啦扫落了一地奏折奏报,“放肆!给朕滚出去!滚!” “陛下龙体要紧。”许宴说完,也不管那盛怒中的皇帝,转身退了出去。 皇帝必然不会因为这话降罪于他,若真的这么做了,便应证了他所说的话,底下那么多人瞧着,皇家颜面何在?以色侍君,往小了说,皇帝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父亲有魅惑帝王之嫌,往大了说国家风气不正,帝王沉迷男色不误朝政。 君心难测,许宴猜不透当时的皇帝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那是一批江湖杀手,这些年兜兜转转,他却查不到丝毫踪迹,只得孤身前往接近真相的皇城探寻。 许宴面色苍白的回到马车上,容倾赶忙问道:“老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父皇找你去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容倾半信半疑,许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绕了些路先把公主送回了府,容肃把许宴叫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马车颠簸,晃的许宴昏昏欲睡,听得容肃道:“本王不问,并不代表本王不想知道,你若肯说,我定护你周全。” 许宴喉头紧了紧,闭上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终是未置一词。 容肃护他周全的条件是对他坦诚相待,许宴不想做,也做不到。 这晚容肃并未与他交欢,只是把他搂在怀里,许宴埋首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道:“明日还请殿下见机行事。” 容肃怕他闷着,提着他的衣领让他往上来些,许宴挣扎,他也不勉强。不多时许宴竟沉沉睡去,容肃摸索着他的脸庞,发现他眼睫湿润,低头舔了舔他的眼睛,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翌日一早,许宴写了封信让许右偷偷送去公主府交到容倾手中。容肃见了许右也不惊讶,替只着里衣的许宴披了件外袍。 许宴用了早膳便赶往教乐司,丝乐堂今日添了不少学生,他上课颇费了些心神。 下了课,许宴没有立刻回王府,而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去了圣萍殿。 当年贵妃娘娘与萧贵妃交好,萧贵妃病逝后,更是视公主如己出,公主嫁去齐国和亲,苏贵妃也十分不舍。 “此事殿下并不知情,还请贵妃娘娘多替自己和公主谋算。”许宴正色道。 苏贵妃看不出喜怒,“先生打算让本宫如何?” 一炷香过后,公主容倾患了疯癫之症的消息传到了宫中。 许宴跪拜谢恩:“多谢贵妃娘娘,微臣告退。” 容肃得了消息,与正在王府内商谈要事的户部吏部两位尚书大人一同赶往了公主府。 御医见了容肃也来不及行礼,如实说道:“回禀六王爷,公主这是中了釉禾草之毒。” 容肃皱眉:“可有解毒之法?” 御医思量了一会儿,才道:“这釉禾草并无解毒之法,只会使人暂失心智,并无其他症状,五日之后自会痊愈,只是不知这下毒之人用意何在?” 容肃冷笑,“不管用意如何,本王定不会放过那人。”说罢,拂袖而去。 两位尚书大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告辞。 皇帝听闻此事震怒,命人彻查此事,容倾公主被人下毒事小,有损皇室颜面事大。 据公主府侍女所说,容倾公主自花朝节回来就没进过食,那问题必然出在宫宴的饮食之上,此事牵连甚广,直到两日后齐国使团携聘礼入京,也还没有凶手的眉目。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还未进京齐小王爷就听说公主病了,连宫中接风宴都没参加,就亲自去了公主府探病。 齐小王爷到的时候,许宴正拿了个风车逗她玩儿,宫女们忙不迭端着一些软食喂她,容肃倒是淡定,拿了本书坐在花园里的石桌前看的入神。 容倾蹦蹦跳跳打翻了宫女手中的碗勺,许宴没法子,只得叫了容肃帮忙,容肃一手扶着她,一手捏着的下巴,许宴又重新端了碗粥过来喂她吃,容倾就着他的手乖乖巧巧吃了半碗便再也不吃了,许宴又哄着她吃了点软糯的糕点。 齐瑞歪头瞅了会儿,心想这家人真是各个长得好看,折扇一摇,笑道:“容倾公主如此这般模样倒也天真烂漫,让本王好生羡慕。” 容倾指了指他的扇子转头问许宴:“还没到夏天呢,他扇扇子不冷吗?” 齐瑞瞪着她,半晌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本王抗冻!” 容倾对他的回答压根儿不感兴趣,没等他说完就兴冲冲的跑到后院摘花弄草去了。 许宴跟了过去,一时之间只剩容肃与齐瑞,两人无言以对。 “公主她……”齐瑞觉得这位六王爷真是不好相处,踌躇了一会儿说,“……她还好吧?” “齐小王爷觉得呢?” “……看上去挺精神的……”齐瑞咧了咧嘴,就是这脑子……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不知齐小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容肃逐客之意明显,齐瑞极有眼色,赶忙收了扇子作揖:“探病,探病,这下探完了,先行告辞王爷莫送莫送……” 齐小王爷葱公主府出来又转去了皇宫,见到皇帝行过大礼,不顾众大臣,在大殿之上毫无形象的趴地哀嚎,硬是挤出两滴清泪来:“皇帝陛下!小王实在是不愿做强人所难之事!公主不愿下嫁齐国小王我也不想强求!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忘了这和亲之事罢!日后我与父皇说明!再亲自前来谢罪!” 皇帝的脸色真是精彩纷呈,难看至极,众大臣皆不敢抬头看。 “既然如此,那就请小王爷在此多游玩几日,和亲之事就此作罢吧!” ☆、第八章 这公主偏生在他进京之前两日中了毒,虽说再过几日便可痊愈,可也让他膈应的慌,公主不愿和亲,就算皇帝应允,他齐小王爷自诩为人光明磊落,品行端正,也不愿落个强人所难的话柄。他主动拒却和亲,虽然薄了大雁皇室颜面,却也无可厚非。 皇帝这几日大张旗鼓的追查真凶,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他,给齐国一个交代,让他以为公主是无辜的,是遭人陷害的。 皇帝在齐小王爷走后,思来想去,召苏贵妃觐见,苏贵妃百口莫辩,自认爱女心切,却从未做过下毒一事,皇帝将信将疑命她清洗后宫,苏贵妃奉旨行事,不多时,从瞿贵妃身边一宫女房中搜出小包釉禾草,最后一块白布遮面送出了宫门,瞿贵妃自知中了暗招,有口难辩。皇帝龙颜大怒,宣旨将她降为瞿嫔,手抄佛经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四王爷容玺岂能让自己的母亲白白挨了这一巴掌?朝堂之上明潮暗涌,两位皇子再也没了往日明面上的和气,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许宴日子也不好过,容肃真正站上了风口浪尖的位置,腹背受敌,容肃越是对他百般纵容,他越是煎熬。两人独处时,他知道这些天容肃心里有气,便由得他翻来覆去地发/泄摆弄,容肃也是真的发了狠,听到他带着泣音求饶也不放过,竟把他生生操/晕了过去。 到了深夜,容肃觉得怀中的人有些烫手,一摸额头,烧的厉害,立即命人请了章院判前来替他诊治。 章院判匆匆赶到,聚精会神的切了会儿脉,小心翼翼道:“殿下,这司正大人脉息紊乱,气血阻滞,像是常年患有病疾啊!” 容肃呼吸一顿,望着睡的不甚安稳的人轻声问道:“章院判可有良方?” “这病症堆积许久,恐怕根治不得,微臣暂且开些活血益气的方子调理一番,待到司正大人退了烧再服用,每日两贴,早晚各一贴……” “还有……” 章院判言辞忌惮,目光有些闪烁,容肃示意他,“但说无妨。” “司正大人气血亏虚,经不起折腾,殿下请手下留情……”章院判飞快的说完低着头再也不敢看容肃。 谁知他出人意料的答了声好,便让人领着章院判去前厅开方子。 不多时,药煎来了,容肃温言软语地把那人叫醒。 许宴浑身乏力,半撑着身体病恹恹的倚在床头,一头乌发披散着,敛了浅淡的眉伸了苍白的手向他讨药碗,调子又轻又缓:“殿下,我自己喝。” 容肃依他。 许宴喉头微动,神色如常的把苦口的汤药灌了进去。 “苦吗?” 许宴偏了头看他,扯出一抹笑来,亮了亮空碗道:“还成,要不殿下尝尝?” 容肃真的尝了。 许宴被他用力揽过,单手堪堪端着瓷碗,任由他在自己口中大肆掠夺,苦涩在两人舌尖蔓延开来,勾勾缠缠,难舍难分。 容肃好不容易放开他,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津/液,幽幽道:“真是苦。” 容肃把话说的含糊其辞,他却是明白的。 他直觉那人内心比这药还要苦楚三分…… 许宴这病来势汹汹,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容倾痊愈后也来看过他几次,只可惜他昏昏沉沉的睡着,容肃又看的紧,容倾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着,倒是许右进来了一次,替他点了几处要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临走时顿了顿,终是开口道:“先生每次染了风寒后,都会胸闷、腿脚酸麻,我点了他的膻中和伏兔两处大穴,先生醒来后会好很多,不过还需加以按摩。” “本王知道了。” 许右这才身形一晃没了踪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许宴彻底清醒,已经是第四日卯时,天刚蒙蒙亮,容肃躺在他身侧,把他半抱在怀里,眼睫微颤,睡的不甚安稳,面上隐约带了丝孩子气,哪还有往日里的冷漠疏离,他忍不住抬手描绘起他的五官轮廓,容肃不像他眉目浅淡,反而眉宇英气,眼眸深邃,浓墨重彩,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许宴闭了眼,极好的掩饰住了心中情愫,再睁眼时,双目中已是一片明澈,他既然给不了容肃想要的,那就给他本该属于他的。 他又温温柔柔地盯了容肃许久,心中轻叹,他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这半月来,许宴接连生了两场大病,容肃把人照顾的更加细致,看的也更加紧了。 皇帝有意安抚他们母子,容肃后面也忙了起来,不过仍未忘了叮嘱许宴喝药。 许宴再在宫中见到四王爷,已是夏意初显之时。 他正教几个宦人丝竹乐器保养之法,面色淡淡,比上次容玺在花朝节见到他时瘦削了不少。 许宴余光瞥见那人,转身面对他行了一礼,“殿下好雅兴,怎么亲自跑到教乐司来了?” “本王听闻先生之前生病了,一直没空去探望,现在来看看先生可否好些了?” 许宴不屑,他早已好了,却现在才来问候,嘴唇一勾,带了丝嘲讽的笑意:“想必是有人让殿下来看我,看我死了没有罢?” “母妃不是这个意思……”容玺面露尴尬,“若是先生痊愈了,母妃想与先生见上一见。” “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司正,不知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母妃并未告知于我,”容玺犹豫半晌,又道,“先生大可不必因我与六弟不合而对我萌生介怀。” 许宴听了他这讨好的话,只觉不耐,“四王爷若真是欣赏于我,为何在我大病之时未曾去王府看过我一眼?又为何下朝路过此处却连瞧都不愿意瞧上一眼?若殿下只是觊觎我这副身体,殿下同我明说,与殿下你睡上一觉便是,何必大费周章,做足了表面功夫?” 容玺被他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心说不是这样,可以仔细一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对他的确存着这样的心思。 许宴也不管他,大步离开了。 来到昭仪宫,瞿嫔早已屏退宫人,看到他,顿时拍案而起:“果然是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送的礼,表姑母可喜欢?”许宴脸色苍白,双眸幽深,死死的望住她。 “果然是你设计的我?”瞿嫔似乎早有预料。 “是我。” ☆、第九章 许宴嘴角勾起,笑的温柔,语调温温软软,“当年表姑母能做到贵妃的位置,想必玩弄心计是常态,只是你不该当初用在父亲身上。” 瞿嫔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道:“你懂什么!当年陛下……当年陛下因为我跟你的父亲长得像才宠爱于我,我心里什么滋味你又怎么会明白?在后宫遭人非议,都说我是他的替代品!替代品!” 瞿嫔说完,许宴眼底已是冰冷一片,语调却依旧温软,一步一步走向她,“所以你就杀了我父亲,杀了我们全家,是吗?我爹娘死不瞑目,皆是拜娘娘所赐,是吗?” 瞿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竟然惊叫起来,许宴上前一步捂了她的嘴,免得把人招来,片刻后,见瞿嫔逐渐冷静下来,他才不急不缓吐出一句:“今日,让表姑母受惊了。” 出了皇宫,许宴去了许左给他置办的宅子,许左许右于门口等了他多时。 许宴面色灰败,双眸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进了宅子捂嘴咳嗽了起来,咳到后来浑身都在颤抖,好似随时都要断气一般,许左许右赶忙上前扶他坐下,许左倒了杯茶伸手替他顺着气。 许宴乌发散乱,睁着咳得布满血丝的双目,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飘忽,也不知在瞧些什么,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没想到表姑母对父亲怨恨如此深,刚开始我只是有些怀疑……”许宴喘了喘,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低低咳嗽两声又道:“给我查!”说完眼中无悲无恨,只剩了无尽的冷意。 许左许右抱拳下跪:“是。”应完足下轻点,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只见书房走出来一人,许宴也不惊讶,见他走过来兀自抓了自己的手边诊脉边说:“你呀你呀,让你好好在家呆着非不听,非要出来瞎蹦跶,这下可好,出师未捷身先死?等着师兄给你收尸啊?” 那人说话极没口德,叫人恨不得撕烂他的嘴,眼神语气中却饱含了宠溺。 许宴朝那人笑笑:“有劳师兄挂心了。” 那人啧啧两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抱怨道:“别笑了,一点都不好看。要不是许右通知我,我竟不晓得你混的比我还凄惨,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都,跟在连忧山庄能比吗?啊?也不知道那破王爷怎么照顾的你,还把人越养越瘦了,真是……你这身上一股什么药味儿啊?那帮庸医净给老子在这儿臭显摆,让师兄来替你开副方子,保证你第二日活蹦乱跳榨干那小子都没问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 “师兄……” 那人一口气叨叨完也不管许宴,转身大步离去,带起一阵药香。 许宴无奈,进了里屋休息。 约莫半个时辰,那人摇着把破扇子端了碗乌漆麻黑的汤药一脚踹开了卧房大门。 许宴惊了惊,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看着摇摇欲坠的门,一时竟不敢言语。 “看什么看?你还舍不得这破门不成?”那人冷哼一声,摇了摇那把破扇子,又猛的把它摔在桌上:“你说你放着好好的连忧山庄不住,非跑出来,就为了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破理由,连师兄都不要了?啊?你自己身体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啊?这他妈京城就这么好玩儿?啊?那个什么六王爷就让你这么挂念?啊?” 那人还想接着骂,瞅见许宴面露委屈,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雾气蒙蒙的,硬生生地住了嘴,隔一会儿又觉得不解气,咬了牙道:“我每次说你你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真没出息!”骂完又觉得自己说狠了,把药碗往前推了推,软声道:“乖~先把药喝了~师兄亲手煎的哟~” 许宴忍不住又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眼中雾气更甚,那人见状,干脆一把揽过许宴,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端了药碗作势要喂他,被许宴推了开去。 许宴夺过药碗,倏地站起来,恼羞成怒道:“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唉,孩子长大了,嫌弃师兄了~唉~真是儿大不中留哇!”那人两手一摊,凄凄凉凉的叹,尾调拖得老长。 许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喝了药,便去床上躺下了。 那人不再闹,跟着许宴坐在了床头,把他左耳鲜红的缎子握在手中把玩,快睡着时,听得他喃喃道:“师傅尚未回来,你应多多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嗯……”许宴迷迷糊糊的应。 那人又哀叹了两声,捡了那破扇子端着空碗退了出去。 许宴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生,多次被梦魇惊醒,醒来后却又全然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几番下来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再也睡不着,掀了被子下床。 脚刚沾地,就见那人急吼吼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人,抬着一只盛满了浅绿色药液的巨大浴盆。 “师兄?”许宴疑惑,却对上那人得意的目光。 “脱衣服快脱衣服,师兄我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新疗法,虽说对你那体内奇毒不堪大用,却对你这气虚体寒血液不畅之症大有奇效,”那人卷了袖子,伸手试了试水温,不停催促:“水温正正好,少罗嗦,快脱快脱。” 许宴慢条斯理的解了衣带,那人嫌他墨迹,大步上前来飞快的把他剥了个精光转手扔进了浴盆。 许宴一头扎进水里,从水里起来时满头满脸都湿透了,他抹了把脸道:“师兄,这药真苦……” “良药苦口师傅没教过你吗?虽说这药不是喝的,不过道理总归差不多。”那人抱胸围着浴盆转了两圈又道:“师弟啊,不是师兄瞧不起你,你这骨瘦嶙峋的,王爷对你居然也下得了手?这王爷还真是生冷不忌,一点儿都不挑食啊……” 许宴把身体往水中浸了浸,懒得理他,过了会儿见他抬脚要走,着急问道:“师兄,我要在这药水中泡多久?” 那人冲他挤眉弄眼,原本生了一张妖冶异常魅惑世人的脸硬是被他弄得变了形,最后他收了表情笑的暧昧:“不急,倒时自会有人来接你。”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容肃推门而入。 许宴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容肃声音哑的厉害:“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宴反应过来,噙着笑软声软语的安抚他:“今日事儿多,忘了时辰,王爷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连尘公子告诉我你在这儿,让我来接你。”容肃直直的盯着他,瞳孔幽深,映出了他的影子。 师兄真有这么好心?他暗自揣度,嘴上道:“有劳殿下费心了。” 说完扶着盆沿想要起身。 容肃盖住他的手,不容他拒绝道:“我抱你。” 说罢半蹲下/身一手抄在他腋下一手置于他膝弯处,略一提气,便轻轻松松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当真是轻了。”容肃低头喃喃,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耳根处。 许宴耳根发烫,只好偏了头去不看他。 容肃偏偏不让他好过,在他耳骨上轻轻咬了一口,惹得许宴咯咯笑了两声。 “殿下别闹,我怕痒得紧……”许宴抬手捂了耳朵求饶。 容肃顿生欢喜。 紧接着,许宴身上每一寸都被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又替他穿好了衣服鞋袜,最后握住他的手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一字一顿道:“我们回家吧。” 许宴莞尔一笑,视线与他相交,应:“好。” ☆、第十章 这些天,容肃忙的焦头烂额,很晚才回府,却不忘让贴身侍卫赵悠跟着许宴,生怕他身旁无人打点。 许宴隐约听说拨出去的灾银被各州郡吞去了不少,真正用在百姓头上的数目寥寥无几,容肃得知此事大发雷霆,深夜召见吏部尚书,把人训了一通,说他用人不济,隔天便与刑部尚书同去大理寺命他们彻查此事。 许宴知道,容肃开始行动了。有的事容肃明面上做不了,他便悄无声息替他善了后。 私吞灾银一事,一些被查处的官员曾联名写了封手书,手书上列出了贪污灾银的人员名单,而手书却未被送至大理寺,而是直接送去了吏部尚书张大人手中,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肃得知此事,怒不可遏,许宴替他倒了杯茶,皱眉道:“殿下,吏部尚书如此行事作风,怕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本王又怎会想不到,朝堂之上,我与皇兄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吏部表面上持中立怕被殃及,实际上怕是已被皇兄所用。”容肃捏了捏眉心,嗓音低哑,想是有些疲累。 许宴一时无话,半晌瞧见容肃朝他招了招手,就抬了步子坐到了他身边。 容肃侧过身把他抱了个满怀,脑袋搁在他肩窝,闷声道:“让我抱会儿。” 片刻,许宴便觉得肩膀上沉了沉,他转了头看那人,只见容肃已闭了眼沉沉睡去,眼睑下投下一圈淡青色的阴影,他伸了素白的手轻轻抚上那人的脸,几不可闻道:“辛苦了。” 许宴知道皇帝盯着容肃与容玺,容肃做得稍有差池,便有可能失了君心,倘若容肃真的查出四王爷涉及贪污一案,陛下定会处置容玺,但未必会严惩,容肃反倒会因此陷入两难,平白背上个薄情寡义的罪名,若是此事处理的不得君心,以后牵扯的人和事只会越来越多,他遭受的压力也会越大,这个道理容肃也一定明白,碍于现在的朝局形势,只能处处小心谨慎。想要容肃日后全身而退,就只能推波助澜让大理寺出面了。 他害怕惊醒那人,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那人睡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也不言语,替他揉了揉肩膀,又打了个哈欠,干脆抱着他一块儿上床歇息去了。 现在还是白天,许宴压根儿睡不着,见容肃睡的安稳,不声不响下了床出了屋。 他召回了在外打探消息的许右,让他速速去张大人府上取了那原本不该在那儿的东西,第二日他亲自携手书去了大理寺。 “不知司正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许宴略施一礼,勾起一抹浅浅淡淡地笑:“我手上有一个好玩儿的东西,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 “哦?”大理寺卿眯了眼看他。 许宴把手书呈上,见他脸色愈发凝重才缓缓开口:“何大人向来不偏不党秉公执法,只是这大理寺却未必人人如此。” 大理寺卿面容冷峻:“多谢司正大人提醒。” 许宴想,一封手书,铁证如山,纵使吏部尚书猜到是六王爷所为,也于事无补,也不知道这位张大人对四王爷究竟有多忠心。 “还有一事想请教何大人。” “大人请讲。” “当年韩太傅被杀一案大人可有耳闻?”许宴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双眸黑沉沉的。 大理寺卿皱了眉问道:“大人对此事感兴趣?” “大人可知道我入宫不久却总有人说我长得像当年的韩太傅,韩太傅学识渊博,为人清正,我也很是敬仰,曾经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听说他后来死于非命,便忍不住徒生悲凉,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大理寺卿哀叹一声,道:“唉,韩兄当年辅佐圣上登上帝位,常伴圣上身侧,为其出谋解忧,也不知道那么一个温和谦逊的人惹上了什么麻烦,被屠了满门,陛下知道后,甚是痛心,废了太傅一职,却也未命我等细查,太傅被杀一案不了了之。” 许宴指节泛白,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来:“不了了之?呵……” 大理寺卿见他面色不对,安慰道:“已是陈年旧事,大人不必如此伤怀。” “是啊,陈年旧事了……”许宴低喃,后又敛了心神道:“手书一事有劳何大人了。” “多谢司正大人提醒。” 赵悠见他魂不守舍的出来,有点担心,询问了两句,得不到回答也懒得自讨没趣。 许宴回到府中,容肃已经醒了。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出去办了点事儿。”许宴勉强扯出个笑来。 “快来吃饭吧,以后有什么事儿交给赵悠去办就好了,这两天天气不太好,你身子又弱,别总是跑出去。” 许宴听着他这半斥半哄的话,内心一软,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吁出一口气,坐下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 容肃也不深究,又叮嘱了他两句。 许宴觉得他最近对他关切有加,话也多了起来,想必师兄那天对他说了什么,他便干脆问出了口:“殿下,那日师兄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容肃夹菜的手一顿,面部表情微微扭曲,眼神中好似掺了丝嫉妒:“没有。” 许宴沉默,越发确定师兄对他说了什么,只是别说些不该说的才好。 用过晚膳,容肃同赵悠去了书房,让许宴先睡。 许宴有心事,又怎会睡得着,便独自一人去了别院。 他如今随已不住在那里,却仍旧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还为他单独腾出来一间乐器室,他倒是没怎么来过。 许宴推开门,顿觉惊愕,屋中的布置摆设皆与他在雅韵馆所住的宴坊阁一般无二,就连他写字用的笔墨,画画用的朱砂都毫无二致。 容肃用心至此,真是让他心惊,但同时又涌上阵阵酸楚,藏于心中的情愫似是要冲破重重桎梏破土而出,他用力攥紧了手指,将这份对于容肃来说毫无用处的感情生生压了回去,忍不住嘴角溢出苦笑,低低叹了一声。 手指抚上琴弦,弦音泠泠而出,只可惜许宴此刻心浮气躁,片刻便将那弦挣断了去,指腹也被不深不浅的划了道小口,他本想找人将弦接上,不知想起什么,又兀自把整根琴弦卸下收于袖中。 许宴站起来抱着琴刚出了屋子,就见一人身形一闪,抱拳跪在他跟前,黑衣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黑发,恭恭敬敬。 许宴眼眸微眯,射出一道寒芒,不疾不徐地问道:“查的如何了?” “韩大人冤死一事,却是江湖杀手所为,只是听闻被杀当日,去了两波杀手,两波杀手并非同一组织,第二波杀手赶到的时候……”那人抬头看了眼他阴郁却夹杂着的脸色,才低声道,“韩家已经没了……瞿嫔也确实参与其中,第二波杀手就是她派去的……”那人越说声音越低,似是不忍揭露这一实情。 果然同他想的一样!刚开始进宫也只是为了试探,直到那日瞿嫔的歇斯底里,才让他笃定,他的表姑母,真是好狠的心! 许宴眼露阴狠,面上却是笑的:“派人去宫中盯着我那位表姑母,替我好生照顾。” 那人朗声应:“是。”声音中透着一丝愉悦。 “许右何在?” “许右仍在调查第一波杀手为何人指派,先让我回来给先生复命。” “让许右继续去查罢,你在暗处呆久了也不好,先暂且跟着我……” 那人抬头,眼中晶亮一片,未等他把话说完,就插嘴道:“嗯嗯,殿下的人终归还是殿下的人,用起来自然是没有自家人顺手。” 许宴见许左又回归了话唠的本质,便不再多话,屈指在琴身上敲了敲,“去帮我把这琴修了。” 许左接过,疑惑道:“先生,这断弦怎么……” “弦上染了血,你去换根一模一样的来。” “哦……” ☆、第十一章 赵悠被撤下,换了许左顶上,许宴可谓自在了许多。 公主今日要去找她的四皇兄讨教棋艺,他便在宫内拖了些时辰才出皇宫,他想,四王爷也该找他了。 果然,在他回王府的路上,他被容玺的人请去了四王府。 临走前他快速且极小声地对许左道:“别让六王爷知道,赶紧去通知公主。” 四王府内。 “王爷想要我来,何必如此大费周张?”许宴噙着丝笑意不慌不忙的问道。 容玺还记得许宴之前对自己的不耐烦,此刻却又好似放下芥蒂,莫名心慌了一下,回以一笑道:“本王怕六弟不肯放人前来。” 许宴也不拆穿他的真正目的,避重就轻道:“四王爷怕是也对我与六王爷二人的关系知晓颇多罢?” 容玺不再惺惺作态,冷笑一声:“那也比不上先生对本王的了解多啊。” 转头对着侍卫恶狠狠的说道:“给我把他绑起来!” 许宴也不反抗,乖乖任人绑了去,还挑了眉双眸勾起万种风情,声线放的又轻又缓:“哎呀,没想到殿下喜欢这么玩?” 他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侍卫们面上皆是臊红一片,容玺不为所动,气愤地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被反手绑着跪在地上的许宴微微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是本王小看了你!没想到这只六弟捡回来的野犬还真是衷心得很!还会咬人!” 说罢又恨恨的放开手。 空气猛的灌进来,许宴没了支撑跪坐在地上,佝偻着背低垂着头一声重过一声的咳嗽,最后竟似咳得要断气一般,良久终于顺了气,听到容玺这么贬低他他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语带讽刺道:“我本就是一伶人,是王爷识人不清,高看了我,甚至还……呵呵……” 许宴也话不说完,只冲他暧昧地笑。 容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急败坏地吼道:“都给我退下!” 待到屋内只剩下许宴与他二人,他便毫不客气的上去给了他两巴掌,许宴被打的头歪在一边嘴角破皮渗了血,束起的乌发尽数垂到了身前,他好似没有察觉到疼痛哼笑一声道:“拔了王爷的獠牙,挨两巴掌也是应该,不过我要提醒王爷,爪牙伸的太长难免使人惦记,被人断了手脚,可就不好了。” 最后两句话他说的极轻,说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挑衅地望着他,只见容玺额头青筋直跳,当胸踢了他一脚,许宴被踢的撞倒了后面的桌案,笔墨书画零零散散的物件儿落了一地,他顿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强行咽了回去,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容玺抱胸看他蜷缩着身体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阴鸷未减:“本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六弟既然那么紧张你,那本王便毁了他的东西!” 说罢不顾许宴的死活,上前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拖到自己跟前,提起他让他目光与自己平视:“本王真想让亲爱的六弟亲眼瞧瞧,你是如何在本王身下哭叫求饶的!” 许宴低垂着眼睛不看他,挣了挣手上勒得死紧的绳子,心里暗暗叫苦,只盼的公主早些来。 容玺把他翻了个身,将他摁在地上以侧脸贴地。 “屁股撅起来!” 许宴自知挣扎无用,双膝跪地腰肢下塌,他本就学舞,勾勒出的曲线自不必说。 腰线下沉,屁股高高翘起。 容玺在他身后,只觉得他腰身细的紧,衣服都盖不住,再向上看,是他那蹙眉闭眼面带屈辱的表情,穿着最工整的红白宫服,却摆出如母狗一般求欢的姿态,行如此淫/靡之事,容玺想着下腹突的一紧,阳/物渐渐抬头,嘴上却忍不住嗤笑道:“真是淫/荡至极,怪不得六弟能容得下你。” 许宴也不辩驳,睁了眼展颜一笑,屈辱不复存在:“王爷与我行水□□欢之时,心中却还记挂着别人,真是好生薄情。” 容玺呼吸一滞,似是气的不轻,不再言语,一把扯下他的裤子正要提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上阵,就听得门外有人高呼:“公主!殿下在里面处理要事!您不能进去呀!” 容玺忙一手捂了他的嘴,一手替他穿裤子。 “皇兄早就答应今日陪倾儿下棋的!哎呀你们别拦着我!”门口传来公主刁蛮任性的声音。 许宴放下心来。 等到许左带着容倾破门而入,许宴裤子堪堪穿好,姿势怪异地躺在地上,披头散发,脸上红肿嘴角带着血渍,着实狼狈。容玺则坐在一旁安然品茶。 许左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许宴,替他解了绳子。 容倾也上去帮忙扶着自己的老师,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愕与愤怒:“皇兄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对待老师!” 容玺神态自若道:“先生犯了错,本王便好好教导了他一番。” “犯错?先生行事向来恰如其分,能与皇兄有什么过节?!”容倾不信。 “这些与倾儿无关罢?皇兄倒是不知道,本王伤了这位先生,竟让倾儿这么大动肝火?”容玺眼神凌厉的看着她。 容倾倒也不怕他,美眸一瞪道:“先生是倾儿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皇兄不能给倾儿一个说法,那倾儿就去告诉父皇!让父皇来替老师讨个说法!哼!” 说罢,气的跺了跺脚,要与许宴他们离开。 容玺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被拦去了去路。 “王爷还想杀人灭口不成?”许左挡在二人身前,满身戒备。 “王爷还没那么蠢呢!如若我真的死了,那传到陛下耳朵里,可就是一桩命案了,殿下,您说是不是呀?”许宴在许左身后幽幽道。 容玺已经起了杀意,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逐渐冷静下来。 殴打事小,容玺只要找个理由随便搪塞一下就能全身而退,杀人事大,皇帝追究起来,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难免会见光,得不偿失,许宴想,四王爷虽说与他的母亲一样不堪大用,不过应该还没愚蠢至此。 果然,容玺一扬手,放他们离开了。 容倾满脸心疼,一双眼睛雾蒙蒙的:“老师,还疼吗?” 许宴见她抬手想摸自己的腕子却又怕他疼缩回手的模样觉得可爱,也有一丝感动,“我没事儿,倾儿不用担心。” “这样还叫没事儿,皇兄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去跟父皇讲,还老师一个公道!” 许宴露出欣慰的笑容,内心却是百般无奈,纵使容玺犯了什么错,皇帝也不可能会为了他一个外人而惩治自己的亲骨肉。 结果没成想,皇帝后来的处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第十二章 今日一事,容玺多次提及容肃,他深知自己成了容肃的软肋,以后处处顾及他日后怕是会给他引来诸多麻烦,纵使有再多不舍,在这紧要关头,怕是也只能暂且放一放了。 许宴一开始进王府,并没有预料到容肃会对他动真情,他起先提醒他,就是害怕他们会产生超乎于相互牟利以上的关系与情愫,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今结果昭然若揭无法扭转,他便只能设身处地的为容肃着想,不让他因自己置于险境,他没让许左告诉容肃自己被带走就是怕他卷进来,不能让容肃丢了这有利的局势。 回了府容肃见到他仍是一副关切的模样,对他的伤恍若未觉。 许宴盯着他看了许久,他眼神幽深,黑黑沉沉的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容肃必然已经知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许宴笃定。 这样的容肃让许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酿成大祸,抓着他的胳膊急急道:“殿下切不可大意,务必以大局为重,四王爷只是让我受了些皮肉之苦,未对我行出格之事,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你可是不信本王?” 容肃想去触碰许宴抓着自己的手,却被许宴躲开了。 “不是……” 许宴微微一愣,蹙眉避开他的视线,容肃还想来抓他的手腕,被他再一次躲开。 “殿下,我真的没事。” 许宴这次干脆腾得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容肃很不高兴,跟着站起来沉声道:“你不信本王,你不相信本王有那个能力把你从皇兄手上要回来并且能够全身而退,你也不信本王真的喜欢你,对不对?” 过了这么久,许宴头一次听容肃说喜欢,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容肃一把抓住了手腕,挣也挣不开。 “不过你也是聪明人,没有本王你也能够脱身,本王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你可有真的替本王想过?你替本王偷手书,可知朝堂之上矛头皆指向了你,一个小小的司正何来如此大的权力?!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你想过没有!你是连忧山庄的人,江湖不涉朝政,你趟了这趟浑水,可替连忧山庄想过?!你什么都没想明白想透彻!就敢只身一人往前闯?!” 容肃盯着他,一双黑眸阴沉沉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只是想替殿下解决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也不是全是为了殿下,还有我自己,我是个自私的人,只会为自己谋算,旁人如何看待我,他人的结果会如何,与我无关,至于其他,我只希望殿下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切莫违反规则才是。”许宴毫无波澜的回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容肃双眼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把许宴往前一拽,许宴便重心不稳向前跌去,他轻轻劈出一掌,许宴只觉后颈一麻,软倒在容肃怀中失去了意识。 容肃抱着他哽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道:“傻子……” 对于许宴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许宴受了伤,还差点被皇兄侮辱,只要一想到他什么事都不愿说出来,一人扛下所有,就觉得心痛万分,连尘说他体内的毒发作的越发频繁,只怕回天乏术时他恨不得替他受过所有苦痛,只要那人好受一点。 他对许宴的情感,起初是带着鄙夷的动心,许宴生的极其雅致,却又在床上大胆放肆,真是极大的反差,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的,利用自身达成某种目的,可是他又对许宴的毫不掩饰束手无策,他觉得许宴虽说阴狠,但却胜在坦率,好掌控,后来许宴来了王府却又旁敲侧击让他摆正两人的关系,这很可笑,一个伶人,居然提醒他勿动真情,他要让那人知道,自己所给的一切他都只得受着,不得多言半句! 之后许宴入了宫,整个人却越发清瘦了,两个人独处时也不怎么爱与他言语,似乎有什么在牵绊着他。 花朝节那日,许宴犯了病,这种疼痛夜里许宴也偶尔会犯上几次,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每次叫都叫不醒,他只好用力地抱紧许宴,亲吻他直到他不再颤抖为止,那日的疼痛似是比前几日的还要剧烈,只是时间不长,他看到许宴把自己的手心掐得血肉模糊,当他看到许宴强忍着疼痛向他走来时,他内心深处在叫嚣着上去拥抱那人,想要替他承受一切,那时,他便知道再也不能放开那人,就算用两人相互牟利的关系也要牵扯住那人,更何况那人已开始逐渐抛开利益关系信任他…… 容肃把许宴放到床上,桌上是许左早已备好的药膏,容肃撩起他的衣袖在他满是红痕的素白腕子上轻轻落下一吻,又道:“傻子。” 上完药之后容肃唤来赵悠与他耳语一番,赵悠有些犹豫:“殿下,这……” 容肃扬扬手,赵悠单膝跪地低头应道:“是。” 又过了片刻,许宴醒了。 天色已晚,屋内没有点灯,许宴抹黑下床,许左这时端了碗粥进来,“先生你醒啦?”说完点了灯。 许宴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容肃这个点不在,那必然是去找容玺了,他最终还是把容肃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皱眉端起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许左见他如此心不在焉,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咳,先生,殿下此刻和公主进了宫,估计是为了您的事儿去的……” 许宴手中勺子一顿,终是叹了口气。 皇宫内。 皇帝:“你们怎么一同进宫来了?” 容肃答道:“父皇,儿臣同大理寺卿前来,主要是为了灾银一事。” 容倾乖巧的站在一旁。 “哦?可有眉目了?”皇帝不咸不淡的问道。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涉及私吞灾银一案的诸多官员曾联名写了封手书……” 随即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通。 皇帝满脸肃穆,威严不减地冷哼一声:“吏部尚书胆子可真不小!给朕审!好好的审!细细的查!” 容肃:“儿臣遵旨。” 大理寺卿:“微臣遵旨。” 二人说完,退了出去。 “倾儿你进宫又所为何事?”皇帝这时面上带了丝为人父的慈爱来,口气也温和不少。 “父皇!儿臣此番前来是为老师打抱不平的!老师定不会与父皇说一字半句!”容倾行了个大礼,义愤填膺的说完抬头拧着秀气的眉看着皇帝。 听得她话说一半,皇帝道:“一个小小的司正,竟然让倾儿为其打抱不平,你且说说看。” “父皇您时常教导儿臣要敏而好学,由于六皇兄近来事务繁忙,儿臣便请教四皇兄学习棋理,今日也与往常一样,儿臣卯时左右去四皇兄府上,可是……可是……四皇兄不让儿臣见他!王府内气氛诡异,儿臣便闯进了皇兄的书房……只见……只见老师双手被反绑,衣衫不整,满身伤痕……儿臣看到老师被折磨如此,深感心痛,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容倾说到最后竟哽咽出声。 皇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深远又透着些悲凉的意味,良久道:“宣四皇子入宫!” 李公公:“诺。” 而此时,四皇子却神智不清的在京城一家勾栏院内与一干衣衫半褪的女子把酒言欢。 待到宦人通报后,皇帝面色铁青,很恨打翻了跟前的杯盏:“混账东西!真是有辱皇室颜面!来人啊!替朕拟旨!” 隔天,四皇子被贬为怡王的消息便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更有甚者说看到四皇子昨天夜里出入勾栏之地。 许宴喝完粥就睡下了,容肃几时回的府都不知晓,待到睡醒时,朝局已大变。 四皇子被贬,瞿嫔脱簪请罪,想替子受过,不料皇帝大怒,将其打入冷宫,瞿嫔被拖走时面带狰狞,歇斯底里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只可惜,除了皇帝,无人知晓她话中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新年好呀~~~ ☆、第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登上帝位指日可待,为何还不放我走?” 许宴仍旧是那副雅致的模样,嘴角含笑,眉目浅淡,左耳坠着鲜红的缎子,衬的他原本就有些病态的皮肤越发苍白了,只是眼神中好似有千丝万缕化不开的雾气,让人看不透彻。 据容玺被贬一事已过去些时日,许宴对此却未置一词,似是早有预料一般,容肃也未曾问起他,此刻也只反问:“你如今可信得过本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 许宴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信。” “那为何还要走?” “那殿下是想看着我死?”许宴捏了捏左耳发疼的耳垂问他。 容肃心下一惊,许宴靠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殿下让我走可好?”眼中满是哀求。 许宴始终狠不下心肠一声不吭的走掉。 容肃为他做了许多,容玺被贬是迟早的事,有容肃的帮助却顺畅了许多,是他低估了容肃的能耐。许宴想要对付的并不是容玺,而是瞿嫔,只是皇宫内院不是他这种人可以随意进出的,瞿嫔的儿子恰巧在这时出现,他又恰巧利用容玺让瞿嫔落了个不好的下场,谁让她对自己的父亲狠下杀手?他自然也不能让她好过,他想让她死,仅仅被打入冷宫,并不让他觉得快活。 容肃见他的眼神时而哀戚时而狠毒,便一把揽了他的腰道:“本王还有利用的价值吧?你这么急着离开本王,不觉得可惜么?嗯?” 许宴望着他,他脸上依然淡淡的。 一时想不到话反驳,听的他又道:“物尽其用,人尽其能,方能叫利用。” 许宴半晌道:“殿下这话不对,倘若威胁解除,自然不再需要殿下的帮衬。” 容肃放低身段求他,可他却油盐不进,一心想离开,容肃生怕自己放了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你可还回来?” 许宴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回。” 容肃身边的威胁已全然消失,容玺再无余力与他抗争,之前他害怕容肃卷进不必要的纷争,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他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也包括保护他,手段也够刚毅果断,他以前的处心积虑,现在看来都是多此一举。 许宴无奈的笑笑,勾着容肃的脖子与他接吻,主动探出软舌舔舐他的嘴唇,勾引他与自己交缠。 容肃握着他的腰,只觉得他又瘦了。 原本是一个不带情/色意味的吻,也不知是谁的情感更激烈一些,交织成一张名叫欲/望的网,将二人困于其中,只好相互索取,随之沦陷。 唇分,带出一条细小的银丝,容肃喉头微动,顺着那抹银丝往下舔,舔过那人尖削白皙的下巴,修长诱人的脖颈,在深深凹陷的锁骨上流连,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待舔到嫩红的乳/头时,许宴终于呻/吟出声,彻底点燃了容肃的欲/火,许宴却还在不怕死的求他快点操进来,容肃将他放倒在摆满了笔墨纸砚的桌案上,竟觉得他比那名人字画还要美妙三分…… 到最后,许宴语带哭腔的出了精,整个人因为高/潮的刺激而痉挛不已,容肃才狠狠挺动了几下释放在他体内。 许宴还在高/潮的余韵中,再加上容肃最后几下顶着他敏感点狠/操,此刻仍有些失神,衣衫大敞,抬起手挡去了半张脸不断地喘/息着。 容肃眼眸幽深,就着压在他身上的姿势哑着嗓子道:“你这副模样真勾人。” 说完,动了动逐渐抬头的阳/物。 许宴半眯着眼低吟一声,迎来了又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又过了两日,失了势的瞿嫔被每日送餐的宫女发现,吊死在了横梁上,模样颇为骇人,似是死前受了什么莫大的惊吓。 许宅内。 许宴将面具摘下还给连尘:“多谢师兄祝我一臂之力。” “唉……师弟你竟然你回来就问我借东西,连一句想念的话都没有,师兄我真的很伤心啊!啊~~~~”连尘极不雅观的趴在桌子上,接过□□翻来覆去地把玩。 许宴不理他,不顾他婉转曲折的哀嚎,泰然自若的坐在一旁喝茶。 “哎呀,师弟啊,你说说你人家好歹也是个女人,你让人家受了惊吓还把人家吊死在房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死相多难看!” 许宴面色阴森,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声调极缓,如鬼魅般道:“我啊……就是不喜欢别人生的比我好看……” 连尘抖了两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块缺了角的方镜来照了照,惊叫道:“哇!那师兄我岂不是要死千百回了!” 许宴又闭上了嘴。 连尘眼尾一挑,斜斜睨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个魅惑众生的笑来,许宴顿觉脊背一麻,也不看他:“师兄,你又在打我的什么鬼主意?” “师弟啊~” 连尘拖长了尾音叫他,却未说其他,许宴奇怪的偏头看他,目光触到他眼底深深的笑意,头皮一麻,移开了视线。 “师兄,你别这么看我。” “怎么啊?难不成你爱上师兄我了?”连尘笑意不减。 “不是,我想揍你,许左!”许宴面无表情。 许左轻飘飘的从房顶上落下来,站在连尘身后,举起手刀,痛心疾首道:“公子,你莫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许宴冷冰冰得说道:“动手。” 就在许左的手刀即将落下来的那一刻,连尘一个箭步窜了老远,扯着嗓子吼道:“啊啊啊啊啊啊师弟你好狠的心啊啊啊啊啊为兄供你吃供你穿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啊啊啊啊还要给你抓药治病容易吗啊啊啊啊啊你倒好啊啊啊啊啊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健健康康的出家门一身毛病的回来啊啊啊啊啊连带着你的姘头也要欺负我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咳咳……”连尘最终被风呛的猛咳起来,“你啊,就是……咳咳……有人撑腰就胆大妄为……咳……” 许宴抿了口茶道:“师兄,你不是说今日要去药铺盘查药材吗?怎么还不去?” “你随我一同去,前几日寻到一味珍稀药材,研制成药液后若不在半个时辰内服用,便是废药,此药可以给你续命……”连尘正色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许宴点头:“好,许左你留在这儿。” 许左应道:“好的先生。” 二人徒步去了药铺,刚走到半路一个僻静的巷子内,只见六名黑衣人手持弯刀从两米高的高墙上一跃而下! 连尘拉了拉许宴宽大的衣袖:“阿宴啊,师兄要不是赶时间,真想现在去怡王府再给那孙子喂点儿连忧山庄独家秘制的迷幻散,再找一群母猪上了他,师弟你说这人怎么就不懂得适可而止呢?非要跟你这刁民一般见识?”说罢捏了捏许宴的脸,被许宴躲开了。 “你……” “对,上次那事儿是你姘头拜托我的,你有什么怨气冲他撒,别搁师兄我这儿倒苦水,想教训师兄我,我劝你也别,小心我给你送回去。”连尘劫了他的话,一双狭长的眸子戏谑的睨着那些黑衣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朝其余五人使了个眼色,六人不再迟疑,持刃而上。 连尘右手半揽着许宴,一根细弦从左手的袖口中滑出,抬手轻轻巧巧一甩,一人持刀的胳膊已被割了去。 “连忧山庄……”许宴往边上走了半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哦……没事儿,没人知道是师兄我干的,知道的人都被为兄灭了口,不用师弟你操心。”连尘手中的细弦频频甩出,哀嚎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儿越浓,他的笑容也越发妖冶,一双勾人的眸子竟平静无波。 其中一人见连尘这儿无法攻破,提着刀冲向许宴。 巷子窄小,许宴避无可避,见他挥刀砍下,腰身一扭,向后仰去,勾勒出一抹极好看的弧度堪堪躲过攻击。 连尘余光瞥见,眼睛一亮:“啧,舞没白学,这腰真软嘿,小师妹教的挺好。” 那人见一击未中企图挥出第二下,只可惜还未站稳,整个人就被拦腰截断,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许宴满头满脸。 许宴皱眉。 连尘解决完最后一个,抱怨道:“这是杀手?真是够差。” 说完收回细弦,捏着自己宽大的袖袍给许宴擦拭脸上的血。 许宴把他的手打开,边揉眼睛边道:“师兄别擦了,糊我眼睛里了。” “哎呀,别揉别揉,一会儿到师兄铺子里,师兄打盆水给你洗洗脸。”连尘小心翼翼的给他擦血渍,许宴想躲,被他板着脸呵斥道:“躲什么躲躲什么躲?!啊?!你看得见你自己脸啊?!啊?!乖乖站着别动别动!” 许宴抿了唇没说话。 片刻,连尘轻轻拍了拍他变得素净的脸,轻笑了一声:“真乖。” 许宴看到连尘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情,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半晌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尘其实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还愿意替自己医治,护着自己,多说也无益,况且,现在是师傅不在,自己这副苟延残喘的身躯,也离不开连尘的医治。 ☆、第十四章 进了铺子,药郎们身着素色长衫,系一绛色腰带,斜带着一顶赭色瓜皮小帽,在铺子内穿梭不止,忙得不可开交,从二人身侧经过,人人身上都带着股药香,闻的时间长了,也觉不出苦味来,反倒越发的沁人心脾。 许宴噙着笑赞叹:“师兄,你这铺子真别致,药香也奇特。” “那是自然,这可是按照连忧山庄的药宫布置的,这药香可是我精心调制出来的,提神益气。”连尘边说边从药屉中拿出个方方正正镶着金边的小檀木盒子,放在手上竟然只有手掌般大小。 从小师傅就不让他学习药理,他倒也识趣,从不出入与药理有关的地儿,连忧山庄内除了他,人人都出入过药宫。 他探了脑袋去看连尘手里的盒子,盒子一打开,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扑鼻而来。 连尘把里面的药草取出,这是一株尖儿泛着靛色的药草。 许宴抬手着了魔似的想要去触碰它,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就连尘喝止:“别碰!药草尖儿上有毒!” 他闻言猛的后退半步。 连尘神色自若的把药草收回盒中,解释道:“这叫隐舌草,长在极其严寒之处,极为罕见,我这儿寻来两株,你要是不慎碰了它,不久便会神智不清,三日后舌根断裂而死,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嘛……死相与普通人无异,称得上安详二字。”连尘挑了一边眉毛道。 他收回好奇的目光随连尘去了药室。 药室颇大,中间一个玉石打造的药池占了一小半的地儿,边上有个约莫一丈的石质长桌,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你可知你现在若不好好调理,活不过……” “师兄不必操心,许宴自有分寸。”许宴打断连尘的话,见他面色冷凝的顿了顿,又笑了下:“一切皆是命,师兄无须多言。” 连尘注视他许久,未置一词。 他也坦然回望,微微笑着。 连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成吧成吧, 这几日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他当真哪儿都没去,在这药铺呆了小半个月。 在这儿的第一日,连尘给了他一颗淡蓝色的药丸,让他立即服下,他神志恍惚了两日,之后便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 之后整日整日被连尘喂些奇奇怪怪的药丸药汤,在那药池里泡上一两个时辰。 这日许宴正泡在那池子里,一人无声无息推门而入。 升腾起的热气化作缕缕轻烟,弥漫在整个药室中,雾气蒙蒙的,那人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的脚步一滞。 目光往那人的方向扫了扫,许宴淡淡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回来了?” 在那人听来,这话语中隐隐带着急切,直直走向他,弯腰同他耳语了一番。 听罢许宴倏地起身,一头青丝倾泻而下,那人立即拿过衣衫替他披上。 “先生,何时动身?”那人边替他整理衣襟边问。 “即刻。”许宴面孔绷得紧紧,一双眸子阴沉沉的。 “是。” 连尘去药材库清点了这月所用药材,又列了张清单命人拿去采办。 回到药室中,发现药池中人已不见了,他眸色暗了暗,双手背于身后在空荡荡的药室中轻声喊了句:“许左。” 许左从房顶轻飘飘的落下来,黑衣黑发,浑身上下无半点饰物,只是一张脸再无往日的俊朗,变得阴柔异常,在他跟前跪下,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看着他,若死了带回来给我。”连尘一双妖冶的眸子平静无波,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来。 “是。”只一眨眼,许左又如来时那般,消失在房中。 连尘在那人泡的药池前驻足片刻,半晌抬手摁了摁自己的胸口。 仍旧隐隐作痛…… 唉,师弟啊…… “今日皇上带领众皇子去溪山狩猎,衣着配饰均已置办妥当,只是唯有一样……”那人赶着马车对车里的人说道。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无妨,师兄已替我做了一张。”许宴扶着额角靠在窗口,单手取下了左耳一直坠着的鲜红缎子,脸色逐渐苍白,细看之下透着一层死气。 缓了片刻,他打开身边的一只盒子,取出盒中物件覆于面孔上,竟与死去的韩太傅的模样一般无二。 “许右,师兄当时让你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你可曾埋怨过他?”他嗓音暗哑,说完轻声咳嗽了一下。 许右面容冷峻,沉声答道:“未曾。” 许宴笑了笑,是了,他总是做事滴水不漏,从未向外人透露过半分。 行至溪山脚下,许宴换了身行头,绢衣素冠,腰间配了块翠色玉佩,玉佩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上头刻了个“沛”字。 皇帝一行人在溪山扎营稍作休整,唤了容肃去帐内。 “最近战事连连告捷,想必霍将军也该回京了。”皇帝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拉了容肃在一旁坐下道:“肃儿年纪也不小了,身旁还有个妥帖人才是。” “父皇说笑了,先国后家,蛮夷多次犯我大雁,外患一日不除,儿臣便一日睡不安稳,唯恐负了芳心。”容肃敛眉朝皇帝略略施了一礼。 皇帝意欲劝说,却见一人被押了进来,那人虚弱得很,意识也不甚清醒,好似被人捏住了脖子一口一口喘得急促,垂着头,面容也瞧不清楚。 “此为何人?”皇帝问。 “回禀陛下,此人不知为何闯入了狩猎圈,属下本想让他回去,可是他似乎身体不适,晕了过去。” 他粗鲁的搡那人一把,那人跪趴在地上,紧蹙着眉只弱弱的抬了抬头,光这一个动作就好似用尽了力气般,又浑身瘫软了下去。 容肃扫了那人一眼,只觉得眼熟的紧,身形眉眼像极了一人,余光瞥了眼皇帝,只见皇帝定定的注视着那人,双手难以抑制的抖了抖,他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眉,心头涌上一阵不安。 “快命御医来替他瞧瞧。”皇帝对一旁的李公公说道。 “诺。”李公公与那御林军一同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便领着御医快步走了进来。 王太医跪下来替那人诊了会儿脉,道:“启禀皇上,此人脾肾阳虚,气不化津,恐怕身患喘疾已久。”说着写了副方子递给李公公,对李公公道:“这几味药材还需有劳公公差人跑一趟。” 李公公闻言看了眼皇帝,见他点点头,唤了人来:“速速去最近的药铺将这上头的药抓来。” 皇帝这才对着李公公道:“你们好生照料此人。” 容肃等他说完立刻道:“父皇,此人来历不明,还是小心为好。” 皇帝十分不以为然:“朕乃一国之君,身边还有千百将士护佑着,难道还怕这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成?” 容肃抿唇未再劝解,只是心中徒生犹疑,不安更甚。 ☆、第十五章 涉猎回来,那人已悠悠转醒,容肃先皇帝一步去了他所在的营帐。 容肃进来时,他斜斜的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见声响,急忙起身施了一礼,眼神中透着慌乱不安,“草民不知此为皇族狩猎场,仅仅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还请王爷赎罪!”声音清澈明亮。 那人未敢抬头,容肃心中疑窦更甚,样貌身形如此相像一人,尽管声音不同,穿着不同,气质天差地别,为何给他的感觉还是如此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李沛,半月前突遭家中变故,双亲被歹人所害丢了性命,便想来这溪山投奔亲戚……草民……草民句句属实啊!”那人言辞恳切,急急的说完气息有些喘不匀,可他却极小心地掩饰着,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人。 容肃沉着脸未言语,冷冷的盯着他,只见那人额上渐渐的沁了层薄汗,最后实在忍不住低低的咳了两声。 “皇上驾到!”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皇帝掀了帐子进来。 “这是作甚?” “儿臣怕此人惊扰了父皇,想将他送出山去。” “无妨,让他在这儿修养吧,等身子好了在动身也不迟。”皇帝略一摆手,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情就这么定下了。 “谢皇上隆恩。”那人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抬起头时,与容肃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有些无措地避了开去。 皇帝见他气色比之前略有好转,叮嘱了李公公几句,命他在此照看,便带着容肃出去了。 容肃临走时,深深的望了那人一眼,目光凌厉而又冰冷,带着丝警告的意味。 那人没有抬头瞧他,待二人出了帐子,重新躺回榻上拣了之前那本书来看。 皇帝吩咐李公公,他也没想到李公公真的会留在这儿照看他,他父亲在皇帝眼里着实不一般。 李公公斟了杯茶递给他,他接过,单手抵在唇边咳嗽了起来,温热的茶水倒有一半翻在了前襟上,留下一大块儿水渍。 “哎呀,李公子小心些,莫烫着了。”李公公赶紧拿过茶杯,掏了块帕子替他擦了擦,又让一名小内侍去找了件干净的长衫给他换上。 “公公莫急,咳咳……今儿天气好,脱下来晾一晾就干了。” 李公公听了觉得也成,于是那人脱下外衫递给他,他提着衣裳出去后,有一人偷偷进了帐内。 帐内男子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这人忙捂住他的嘴,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冲他嘘了一声,“别出声儿别出声儿……” 尽管声音压的极低,他还是听起来这是个女声,点点头,她才把手放了下来,身着一副铁甲坐在了一旁的软垫上。 “姑娘,你……” “你就是误打误撞进了狩猎圈的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女子打量他半晌打断他说的话,“你可知容肃哥哥的帐子在何处?” “草民不知姑娘说的是何人。” 女子瞥了他一眼,摘下头盔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语气颇为不屑:“真是卑贱,连大雁国的皇子都不认识。” 男子听了也不恼,只淡淡道:“你这副模样怕是偷摸着混进来的吧?皇族涉猎除皇帝钦点的女眷外,其余皆不得跟随,你既非光明正大潜入营帐,还是莫要多话的好,免得隔墙有耳。” 正说着,李公公掀了帘子进来,见到身着盔甲的将士刚要出言斥责,定睛一瞧,忙施了一礼道:“这不是安平郡主么,您怎么来了,奴才眼拙,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安平郡主朝着病怏怏的那人耀武扬威的冷哼了一声,那人低眉顺目的行了礼,她也不让那人起来,转过身问李公公:“公公可知我容肃哥哥在何处?” “哎哟,这个奴才可不敢断言,兴许这会儿正被陛下拉了去骑马呢!” 那人在一旁听着,也知道李公公是个通透人,跪在那儿头埋得更低了些。 安平郡主不甘地跺了跺脚,撅了嘴小声抱怨句:“大中午的还去骑马?” 接着又对李公公道:“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还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安平在这里等他。” 李公公用余光瞄了眼跪在地上那人,应了声颠着步子出去了。 来到容肃所在的营帐外,李公公压着嗓子在外头询道:“启禀殿下,安平郡主寻您来了,您是见还是不见呐?” 过了会儿,赵悠出来同他道:“殿下在里边儿用膳呢,晚些过去瞧她。” 李公公有些为难:“安平郡主误入了李公子帐内,只怕李公子初来乍到说些不该说的惹怒了郡主,若是吃了苦头,怕是皇上会怪罪奴才办事不力呀!” 赵悠点点头又进去了。 安平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的也漂亮,行事蛮横无理,霍将军屡立战功,后被赐了安平郡主一衔,更是变本加厉,容肃深知这一点,不多时便去了李沛的帐子。 果然,那人还在地上跪着,安平在他进来时急忙起身,尽管罩着沉重的铠甲,却依旧能够做到莲步轻移,落落大方的行至他身边,笑弯了眼睛甜甜的叫了声:“容肃哥哥,你可来啦!” 容肃面沉似水的望了望名叫李沛的男子,安平郡主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露出一丝无措的表情,嗫嚅道:“他出言不逊,冲撞了安平,可我也没让他一直跪着……” 越往后头,声音越小。 “他是父皇执意……要医治的人。”容肃好像有些别扭,说到一半顿了顿,想了想措辞才将一句话说完整,又对跪着的那人道:“起来罢。” 他膝盖已经麻木,起身时甚是费力,颤颤巍巍地稳住了身形,容肃眼睁睁的瞧着,并为伸手扶他。 安平未注意到容肃话中的异样,等他说完便道:“皇上向来仁爱有加,见不得百姓受一点苦楚。” “你快些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霍将军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挨罚了。” 容肃不咸不淡的岔开了话题,也没看她,转脸给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会意,眯着眼儿对安平郡主道:“郡主哇,想必您一路跟随还未用膳吧?巧了,王爷也是,用过膳咱家让人偷摸儿着送郡主回去,这样也不让王爷为难不是?” 那人也不敢坐,支棱着身体扶桌站着,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一弯,露出个不甚明显的笑来,果不其然,容肃瞪了李公公一眼,不爽道:“多嘴。” 安平郡主却是笑的开心,拽了容肃的袖子道:“那安平陪容肃哥哥吃饭去!” 容肃没有避开,任她拉着出了帐子。 那人瞧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胸口一阵闷痛。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处变不惊,难免也会心生妒忌。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 ☆、第十六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章 酉时过后,众人启程回京。 那人未得皇帝首肯,便病怏怏的与一众宫女太监同道伴在圣驾左右。 行至半程,一干人等休整小憩,李公公唤那人过去:“李公子,陛下正找您呐,您快些随我来罢。” 此刻气温降了下来,那人估计有些累,脸颊微微泛红,额上沁了一层薄汗,步子倒还算稳当,听了这话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加快步伐跟着李公公去了皇帝跟前儿。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 那人礼还未行完,就见皇帝随意摆了摆手:“无需多礼。” 直起身来发现除了容肃外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位面若冠玉的男子,衣着华贵,且去了那狩猎场,可见身份非同小可。 果不其然,听皇帝笑吟吟地说:“肃儿啊,你七弟如今身子见好,平日里若是得了空,便去同他讨教讨教剑术,你啊什么都好,唯独剑术敌不过珏儿。” 容肃一改往日的冷淡神情,噙了丝浅浅的笑,看向七弟的目光也颇是柔和:“父皇说的是,还请七弟不吝赐教。” 语毕,一道温润的嗓音传入那人耳中,“皇兄说笑了。” 听罢只觉如沐春风,与他长相气质揉合在一起,搭调得紧,谁都料想不到他就是传闻中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笑面将军。 天子脚下,无人不晓,大雁国有一温润如玉的人儿,不仅是出身显赫的皇子,更是拥有过人胆识的将军,未及成年便驰骋沙场,多次身处险境却临危不惧,凭借雄韬武略皆化险为夷,每每都是弯着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亲自手起刀落割下敌方阵营首领的头颅带回京城复命,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 这人就好似不会生气,无论何时皆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世人便称他为“笑面将军”。 不过,难免也有失手之时,去年年关将至最后一次与蛮夷交锋,敌方在我方营中安插了细作,开战在即,容珏被那细作当胸刺了一刀,险些一命呜呼,当时霍将军还只是个副将,见统帅遭人暗算,一剑刺穿了那细作胸口,细作吭都未来得及吭一声便丢了性命。 容珏一手握着深入胸膛的匕首,一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半跪在地上,唇角却上扬着,像是在笑,轻飘飘的说了句:“无妨,必然等到霍将军你凯旋而归。” 说完,鲜血顺着嘴角淌下,他面不改色的伸出舌尖舔去,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霍将军顿觉头皮一麻,统帅明明性命堪忧,胸口血流不止,却依然泰然自若,这样的统帅细细回味起来可怖极了,可此时岂能容他左顾言它,倏的转身领着众将士杀出了重围。 归来时双目赤红,手提敌方统领首级跨过一具具残破的尸身,阔步走向城门内面色苍白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屹立不倒的男子。 突地,狂风刮过,卷起一阵黄沙迷了众人双眼,却也吹开了战场上的重重乌云。 可谓旗开得胜,众望所归。 将士们高声欢呼,在这冲破天际的欢呼声中,容珏微笑着缓缓倒下了。 世人皆叹天妒英才慧极必伤,原本以为救不活的人,却奇迹般的得以生还,连忧子离开时,只丢下一个字:“养。” 这一养便是一年有余,待到身子大好时,已是来年初夏。 那人念及此处心中思虑万千,垂着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照这么看来,容珏虽已无法厮杀疆场,却仍旧挂着个副将的衔头,威望甚高,若不能为容肃所用,日后必成大患,容肃对这个弟弟似乎又欣赏有加…… 那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个微小的动作未能逃过容肃的眼睛。 “儿臣性命乃妙手回春连忧子所救,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得去拜会感谢才是。”容珏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 容肃附和,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垂首静默的那人:“是啊,只不过,这连忧子向来踪迹难寻,七弟怕是无法如愿了。” “可不是?听闻他那徒弟命不久矣,云游四方寻药去了,那日恰巧路过边疆之地,救了珏儿一命。”皇帝望着两个儿子说道。 容肃见那人面容毫无异色,便说:“也不知连神医这费劲心思带大的孩子,能否撑到他回庄。” 那人听了,嘴唇微颤,心头涌上一阵苦楚,眼眶酸涩莫名。 容珏见容肃一直盯着那人,也不免多瞧了他两眼,他的神态只是一闪而过,容珏并未觉察出异样。 容肃收回目光,看向皇帝:“父皇,七弟身子不能过度受累,咱们还是快些回京吧。” 皇帝点点头。 李公公尖着嗓子高喊:“启程回京!” 那人也猜不透皇帝叫他来有何用意,见皇帝上了马车朝他招招手,便跟了上去。 二位皇子神情自若,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马车内。 “你叫李沛?”皇帝问他。 “回陛下,是的。”那人不敢直视圣颜,唯唯诺诺的回道。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那人依言抬头,听得皇帝激动道:“像!太像了!” 他眼中涌上疑惑,皇帝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掏出个翡翠玉冠道:“这是朕故人之物,如今将它赠予你,朕要你每日都带着它。” 接过玉冠,他露出茫然的神情:“陛下,这……” “从今日起,你便担任侍中一职,可听明白了?” “谢陛下隆恩!”他欣喜之情不加掩饰,感激地看着皇帝,想了想接着道:“只是草民恳请皇上给草民两日时间,草民想去祭拜下长辈,进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了宫,想必也没那么多时间……唉……”说到最后,竟有些哀伤,幽幽的叹了口气。 得到皇帝应允,回到京城他便立马雇了辆马车回到了李沛的故乡,第二日又风尘仆仆地赶回了皇城赴任。 侍中虽说在宫内是个散职,俸禄不高,油水却颇丰,又常伴在帝王身侧,是个炙手可热人人眼红的位置,如今却被一无名小卒凭空夺了去,招来不少非议,多半是暗讽他出身低贱以色侍君方才求来一职。 他也沉得住气,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不与他人过分亲近,该打点的地儿也都办的漂漂亮亮滴水不漏。 半月过后,明面儿上的排挤少了不少,却还是压不住背地里的指指点点。 一日李公公与他共在御书房办差时问他:“李大人宫内住的可还习惯?” 李公公素来不是多话的人,想必是替他人来探探他的口风,他笑道:“何为习惯何为不习惯?安分守己尽职尽责,时间久了,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而破消失殆尽。” 李公公也冲着他笑:“呵呵,李大人倒是宽心,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呢,咱家大小儿就进了宫,后被陛下赐了名儿,真正叫什么倒是忘记咯!以后多帮衬着些罢!” 他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李公公挂心。” 李公公边收拾茶盏边道:“不妨事不妨事。” 那人见他想要端着食案离开忙道:“公公且慢,这茶是陈茶,也不知哪个小太监做事时分了神,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说着唤来一旁的内侍:“速速将御茶膳房的新茶拿来。” 内侍领命而去。 李公公却突地面色一凛,也同样唤来一人,厉色道:“去!查查今儿个是哪个崽子在御茶房当值的!陈茶新茶都分不清楚?” 之后,他在宫中再也没看到过那个虎口长着一颗痣的小太监,闲言碎语也少了许多。 李公公再次与他在一处办差时笑眯眯的调侃道:“李大人近日气色不错。” 那人微微一笑:“是啊,乌鸦少了,耳根子清净了,人也睡得踏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愉快的周末又过去了……大家工作日快乐…… (瘫……) ☆、第十七章 这日得了空闲,那人在御花园闲逛,迎面走来二人,两人侧着身子交谈,并未注意到他,其中一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转头匆匆的道了声:“抱歉。”又与边上女子说起话来。 “等等!”那女子猛的顿住脚步,朝他看过来:“你不是那日在狩猎场的贱民么?” “微臣李沛,参见郡主、七王爷。”那人躬了躬身道。 “还真是小人得志,也不知道陛下看中他哪一点?”安平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话语之间的讽刺毫不遮掩。 一旁的七王爷出声打圆了场:“好了安平,前几日的教训又忘了?”见安平瘪了瘪嘴,嚣张气焰消了不少,又对那人笑笑说道:“安平向来如此,心直口快,李大人莫要介怀。” 这话听来颇不是滋味,摆明了同样瞧不上他,奈何这位王爷身份尊贵,说话声音又柔和,他只得低眉顺目的回:“微臣不敢。” 安平眼露不屑,哼了一声。 七王爷对他道:“走吧,去找六哥。” 那人瞧见安平眼神亮了亮,兴冲冲的跟着七王爷走了。 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皱眉思索半晌,朝着与他们相同的方向走去。 半道上一位小太监神出鬼没的窜出来塞给他一只瓷瓶,他后退半步,发觉这人的身形颇为熟悉,轻轻的喊了声:“许左?” 小太监点点头,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 他转了转瓶身,看到上头写着一串小字:每隔五个时辰服用一颗。 是师兄的笔迹没错。 那人苦笑,这世上真正对他好的人不多,可他皆无以为报。 服下一颗药丸,他又往前走了一段,渐渐有人声传来,他也不避讳,径直走到皇帝身边,行了个礼道:“陛下,微臣方才捡到一块锦帕,不知是哪位的物件儿,这便寻来了。” 在宫内呆了半月有余,他的气质愈发与他的父亲相似,想必这也是皇帝乐的所见的。 皇帝今日公务繁忙,许久未见他,乍那么一瞧,还以为是君奕回来了,目光怔怔得望着那人。 李公公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 那人把皇帝的神情看在眼里,莫名心头一痛,皇上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家人痛下杀手的? “你把帕子给他们瞧瞧。” 他依皇帝所言,托着帕子从一众分散开来的皇子公主面前走过,并未有人识得这帕子,待行至容肃跟前,只听一句:“这是本王遗失之物。” 他笑了笑将帕子递还给容肃:“殿下莫要再弄丢了。” 容肃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移了开去。 身旁的郡主问道:“安平怎不知殿下有这么一块锦帕?” 容珏也打趣道:“莫说你了,本王也未曾见过,看着绣功,真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你看这松竹翠柳绣的,啧啧……皇兄,这是哪位女子所赠?” 容肃攥紧了帕子,面色淡淡的:“这是故人之物。” 这是许宴的帕子,容肃也只偶然见过一次,问起时,许宴告诉他,这是他师姐在他离开连忧山庄时赠与他的。 这会儿将其转手相让,必定是要提醒他什么。 皇帝没有让那人离开,让他一同与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众人赏花饮茶,他谢了恩,替皇帝斟了杯茶。 容肃不动声色,那人也不着急,待到皇帝起驾回宫,那人也跟着走了。 又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容肃也起身告别。 宫门外,那人果真等候在此,弯了弯眼睛,笑道:“殿下还记得。” “许宴,你究竟为何进宫?对父皇有何企图?”容肃板着脸,语气不佳地质问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人叹了口气道:“殿下,我进宫必定有我的缘由,殿下只要知晓我不会害你足矣。” 容肃一把扯过他的领子道:“是!你是不会害本王!可这次你又想如何?又要将自己推至风口浪尖的位置?皇帝心思难以揣度,身侧风云变幻,你以为你能待的了几时?莫非你真想以色侍君卖身求荣?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他面色平淡,伸手轻轻搭在容肃的腕子上:“我当初与殿下的耳鬓厮磨难道殿下忘了么?我从艺为生,本就是个低贱卑劣之人,殿下又何必对如何求生耿耿于怀呢?” 狩猎场邂逅,容肃便已察觉那人是许宴,他不是不震惊,原来接近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自己的父皇,还真是无比讽刺,这一巴掌打得响亮,原来自己还是看不透他。 不过正如当初所说,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纵然气愤至极羞恼不已但他不后悔。 可如今听那可气可恨之人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言辞,他一忍再忍,最终还是一把将那人甩在地上,勾起一抹狠戾的笑,语出残忍:“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今日所找本王之事,本王也不想再听。” 说罢扬长而去。 那人有些失神,浑身瘫软在地上,一时之间心痛万分,他难受的捂着胸口,嘴里在低喃什么,一面容阴柔的小太监走到他身边,凑近了才听清他在不断重复:“对不起……” 脸上,无泪无涕,无悲无喜。 “大人,回宫罢。” 那人提线木偶般站起来,后又像想起什么,冷不丁拽住他,问道:“皇上此刻可在养居殿?” “皇上未回养居殿,去了御书房。” “陛下近日国事缠身过度操劳,你去叫御膳房做一碗安神汤来送去御书房。” “是。” 当那小太监端着安神汤去御膳房时,皇帝盯着一幅画入了神,连有人进来都未曾发觉,于是那小太监一眼便瞧见了那泛黄的宣纸及画中之人。 ……是韩太傅。 他愣了愣出声唤道:“陛下?陛下?”见皇帝回过神才接着道:“陛下,李大人瞧陛下这两日气色不佳,特地命奴才送来安神汤助陛下安寝。” 皇帝怅然若失地手起画卷,睨了他一眼问道:“你是李大人身边的内侍?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才小言子,原本在御茶房当值,今儿个才被李公公调到李大人身边做事。”那小太监应,接着托着食案往皇帝面前递了递,又说:“陛下,汤要凉了。” 皇帝接过,一口把汤抿了去。 夜半时分,他来到那人所住的院子,门口小太监刚想高呼“陛下驾到”,就被他制止了去。 进入房中,那人侧身躺着,面孔朝外,皇帝一下子就看见了与韩太傅一般无二的那张脸。 他低声唤了句:“君奕……” 无人回应。 他又唤了声:“阿奕……” 除了那人清浅的呼吸声,便再无声响。 皇帝未再出声,又站立了片刻才离去。 静悄悄的屋内,那人的颊边淌下两行泪来,听得他呜咽着叫了声:“父亲……” ☆、第十八章 自打那晚以后,皇帝隔三差五便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来到他屋中驻足片刻。 多次之后,守门太监小言子每当看到皇上便自觉的闭口,退远了些。 他本以为皇帝会对他做些什么,可是没有,这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又过了半月,迎来立储大典,他实在避无可避,与文武百官立于大殿之上。 他站在七王爷容珏的右后方,从容肃进入大殿后,一颗心便跳的极快。 容肃身着太子冠服,目不斜视的从一众大臣中走过,步履稳健气宇轩昂风姿绰约。 那人望向他,眼底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与不舍,当容肃转过身面朝文武百官时,视线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又迅速转开,眼神冷淡而又疏离。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当今太子。 这是自己期盼许久的场景啊。 容肃冷静刚毅的脸庞映在他眸子里,瘦削挺拔的身姿,曾经与他的温柔缠绵统统烙在他心中,此刻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边,他的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殿之上备受瞩目的太子殿下。 那次的视线相交过后,直到百官退散,容肃也未曾看他一眼。 立储大典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那人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细想之下,才发觉容珏一直安安稳稳,毫无动作。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平静日子,一日皇帝把他叫去了御书房。 他刚踏入殿内,一张父亲的画像便映入眼中,他心下一惊,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受宠若惊的看向皇帝:“陛下,这画……” 皇帝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这是朕的一位挚友,只可惜已经亡故了。” 那人咬了咬牙,藏于袖中手指有些抖:“微臣与他倒是有几分相像。”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只是你终究成不了他,是朕异想天开。” “陛下若想让我成为何人,那我便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是他。”他镇定自若的说出令皇帝忍不住侧目的话来。 只见皇帝愣住了,眼神幽深晦暗,沉默半晌问道:“你不是李沛是不是?” “真正的李沛早就死了,在你伪装成他的那天就死于歹徒的剑下,虽说他与君奕长得相像,但也只是模样有几分相似罢了,而你同他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那人心头微震,往后退了半步,余光瞥向殿门外,这才发觉御书房早已被禁军包围,而容肃正面容冷峻地立于众人之首,身后站着执掌禁军,笑得一脸温润谦和的容珏。 殿内一时沉寂的可怕。 皇室一族,终是血脉相连,他终究是个外人。 抬手揭下□□,扯出个冷冷地笑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 “果然是你!” 皇帝说着将珍藏多年的画卷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倏地怒吼,毫无帝王该有的沉着冷静:“老子勾结外臣谋反!儿子想要杀朕!你们一家真是好本事!好本事!” 许宴如遭雷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不可能……父亲他……不可能的!” 皇帝缓了口气,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道:“当年朕是那么信任他!可他呢!他是怎么回报朕的!若不是朕伺机而动,极力镇压此事,恐怕你父亲早已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落不得!你以为朕不心痛?你又何尝知道朕的痛苦?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是真心对朕!哈哈哈……”皇帝说到最后居然笑了起来,两颊无声无息地淌下两行泪来。 许宴听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还在低喃着:“骗人!我父亲怎会是叛臣?不可能的……” 内心悲愤交加,急促的呼吸着,一步步走向被皇帝遗弃的画卷,半跪着极为迟缓的捡起来,仿佛做完这一个动作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顿时跪坐在地上抚着那张画像呜呜的哭了起来。 皇帝走近他,摇头叹息:“你们父子终究是一个德行,沉不住气。” 许宴猛地回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恨意毫不掩饰,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弄:“可你最后还是亲手杀死了你的所爱之人,真是可怜,你爱的人他不爱你。” 皇帝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将面孔扭曲的那人狠狠的踹出了几米远。 令他痛下杀手的不完全是因为韩君奕的谋反,还有那种求而不得的偏执与疯狂,不过他还是爱他的,并没有让他真正落得一个叛臣贼子的下场,在外人眼中,韩君奕还是德才兼备品貌绝佳忠心耿耿的当今太傅。 许宴这才明白,原来皇帝早就看破了一切,就等他上钩,是他太天真,太过自以为是。 容肃眼睁睁的瞧着,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情愫,最后薄唇微启,平静无波的说道:“当朝侍中李沛蓄意谋害皇上,给我拿下。” 容珏隐去了脸上的笑意,向他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瞥。 禁军一拥而上,将那毫无生气的人从地上提起来交由大理寺收押。 三日后提审,许宴将自己的谋算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供,当时大殿之上的情境只道出了些只言片语。 又过了两日,李公公端着翡翠酒杯,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李大人,皇上念及你起了歹意,却迟迟未动手,给你留个全尸,您呐,就忘了那些个前尘往事好好上路罢。” 许宴伸出纤细的手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凄凄惨惨的笑了声,整个人看上去跟丢了魂似的,一双眸子死气沉沉:“谢皇上体恤。” 说罢,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李公公回到宫中已是晌午,皇帝正在用膳,见他来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 “陛下,那人已死。” 皇帝拿了块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李渊啊……” “哎,奴才在。”李公公应了一声,见皇上拿出个透明玻璃小瓶子,里头装着一株尖儿泛着靛色的药草。 “你可知这为何物?” “奴才不知。” “此药草名为隐舌草,含剧毒。”皇帝面色平静的说道。 李公公扑通一声跪下,痛心疾首的高喊:“陛下三思啊!” 皇帝好似没有听到,打开瓶子将这株药草吃了进去。 “陛下!”李公公高呼,想要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皇帝望着他,目光深沉,宛如透过他看到了久远的过去。 “李渊啊,你说君奕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低垂着头闭口不言。 皇帝兀自往下说道:“他匡扶朕上了帝位,最后居然舍得将朕再扔进地狱,如果朕真的死了,他会不会原谅朕对他的所作所为?” 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不敢说。 皇帝坐上至尊之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惟独得不到一个人的心,自然羞恼不已,难堪至极,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打着议事的幌子将那人诏至金銮殿狠狠蹂/躏了一通,皇帝感觉刺激极了,仿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人占为己有,可此时过后,那人便以各种理由不来上朝,皇帝没办法,只得威胁他,如若再见不到他,便再别想他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那人没法子,只好没日没夜的伴在他身边任他羞辱,最终走上歪路,死不瞑目。 皇帝收起那些久远的过往,朝着李公公招招手,从袖中掏出一份诏书:“这是他还在时,给朕举荐的将军人选,霍将军虽说久经沙场,却依然心浮气躁,不堪大用,安平郡主与肃儿也不甚相配。珏儿……罢了罢了,让他好自为之罢。” 李公公含泪接过,哽咽着应道:“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陛下。” —————— 是夜,李公公尖着嗓子高呼:“皇上驾崩了!” 一时之间皇宫内灯火通明,哀恸声不绝于耳…… 自此京师戒严,不鸣钟鼓。 ☆、第十九章 许宴再醒来时,正对上师兄妖冶狭长的双眸,“师兄?我怎么……” “你怎么什么呀?师弟?师父把你救活咯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呢?你还没有好好报答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呢!” 他并没有死而复生后的喜悦,反而有一种得知真相无法解脱的悲哀与麻木油然而生,盯着对方嘴角讥诮的笑,他缓缓开口:“师兄明知我一心求死,又何苦救我。” “啧,你还是那么自私。”连尘不悦,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好,先好生养着,我已飞鸽传书给师父,他这两日便会抵达京城。” 许宴眼珠动了动,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 如果他一直这样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远离恩怨纠葛,没有羁绊,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只可惜……唉……连尘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走了。 他离开没多久,许右便从窗口翻了进来,急匆匆奔到床边说道:“先生您终于醒了!皇上驾崩了,太子容肃继位,先生,我们走吧,当今圣上不会放过你的!” 纵使圣上再怎么把先生放在心头上,剥开皮肉,深深印在帝王骨子里的冷酷无情依然无法磨灭,如今对先生除了那埋藏在心底的情意,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先生接近他的目的最终是为了杀他的父皇,若不是先皇发现的及时,早就被儿子亲手送到身边的人给杀了,换做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先生对先皇起了杀念是真的,先皇运筹帷幄布了一个局赐死他是真的,当今圣上助他逃过一劫也是真的,不过最终的结局并未改变,皇帝还是死了,而且是服用先生带进宫中的隐舌草自我了断的,这些事情细细回味起来,当今圣上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先生。 “咳咳咳……无妨,该来的终究会来,我始终欠了他的,”许宴声音暗哑,咳了好几声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年许宴出庄,连尘将自己最出色的暗卫给了他,许右便是其中之一,一路走来对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见惯了先生的冷血残忍,对任何人的死都无动于衷,如今却对一名男子耿耿于怀,放弃了一切挣扎乞求解脱的模样,不禁起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来,他沉声劝道:“先生,他是帝王,你又为何苦苦……” 许宴打断他,脸上蒙着一层死气,整个人看上去失了魂一般空洞而又无助:“莫要再说了,我这副残破的身躯,就算师父回来怕也是无力回天,我只希望那人莫要再恨我,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好,至于我的父亲……呵呵……只不过是同我一样被逼上绝路的人罢了。” 他说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咳得气喘吁吁,额上都渗出了细汗。 许右半跪下身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没过一会儿,瞧见那人呼吸趋于平稳沉沉睡去,身形一闪悄无声息消失在屋内。 夜深了,皇宫内宫墙之上皆点起了长明灯,容肃未着朝服,套了件素色的外衫坐在桌案后批阅奏折,李公公见他这几日清瘦不少,难免心生担忧:“陛下,已过子时,该歇息了。” 先皇丧事已过,之前各部院堆积的章奏纷纷送了上来,容肃几乎未合眼,在御书房整整呆了十多日,眼睛下方乌青一片,可无人敢进言,只因他在先皇发丧那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废去了容珏副将一职,并削去了他亲王的头衔,将其贬为一个小小的郡王,记得当时的容珏还是勾着嘴角弯着眉眼,眼神中却是万般不甘,众臣皆以为他是犯了什么大错触怒龙颜,殊不知,他只是在那人被赐死的诏书下达之前提剑想要先皇帝一步取了那人的性命,若不是他发现及时,那人早已一命呜呼,又怎会像如今这般留有一命。 见皇上盯着奏折,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李公公又唤了声:“陛下?” 容肃抬眼向他投去一瞥,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人可找着了?” 皇上这是问的哪出啊?李公公不明所以,只见一个黑影闪入殿内,毕恭毕敬地跪下了,朗声道:“那人已经苏醒,此刻正在一家名为‘医岚阁’的药铺内调养,不过……” 赵悠的欲言又止也未能提起容肃的兴致,淡淡道:“若是替许宴求情,大可不必,蓄意谋害皇上本就是死罪,朕饶他一命,为他找了替死鬼已是对他最大的仁慈,日后朕想要如何,奉劝他们莫要与朝廷作对。” 赵悠双手抱拳,回了句:“是。” 说罢转过身高声对着殿外道:“许公子你可听清楚了?莫要再来!” 许右握了握拳,片刻后又张开,最后决绝而去。 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容肃从容的站起来,对一旁呆愣的李渊道:“李渊,起驾回宫。” 李渊这才回过神,赶忙命宫女提了宫灯来,皇上却已大步离去,他只得颠着步子跟上。 小心翼翼打量着皇上的神色,不料皇上斜斜的睨了他一眼,他莫名心虚的将眼睛转移到别处。 皇上近日来少言寡语,性子却是越发的沉稳内敛起来,一双眸子虽说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意味,却如同展翅高飞的雄鹰般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让人不容忽视。 暗自吞了吞口水,李公公越发觉得这个皇上可怕起来,先皇也没有盛气凌人到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此地步啊。 “三月之后,举行封后大典。”容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李公公没反应过来。 “新上任的穆将军穆锋膝下育有一儿一女,穆小少爷年纪尚幼,女儿倒是到了待嫁的年龄。” 李公公懂了,笑道:“陛下说的是,冉儿小姐样貌绝佳,姿色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挑不出一丝儿的毛病。” “大典过后,把安平郡主也接进来罢。” 李公公摸不准他的心思,又“啊?”了一声。 “相互制衡,朝堂上是如此,后宫亦是如此。” “陛下高明!”李公公恍然大悟。 许右回到医岚阁已过二更,屋里未点灯,许宴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响声头微微向他偏了偏,平静的说道:“许右啊,你大可不必如此,他是铁了心地要折磨我,除非我死了,否则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先生……”许右心疼极了。 他比许宴年长六岁,自小便被连忧子捡了去,许宴入庄稍晚些,可以说是庄内所有人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从刚开始的体弱多病,对谁都充满敌意,渐渐变得知孰知礼,到最后与庄里上上下下打成一片,众人皆十分欣慰,包括他,他一直将许宴当作弟弟看待,虽说一直跟在连尘身边,却也时刻关注着这个娃娃的变化,连尘让他随许宴出庄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他要做什么便让他去做,他想要什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给他。”他一开始还不理解这话中深意,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许宴想做的事情很少,想要的东西也不多,事情办完了,想要的东西便显得尤为重要起来,所以这就是他呆在京城不愿离去的原因。 ☆、第二十章 在医岚阁待了几日,许宴身子也未见好转,病怏怏的,蒙着一层死气。 一晃又过去半月,连尘好不容易把师父给盼来了,却见师父气的浑身直抖,沟壑纵横的脸上五官都扭曲了,对着许宴就是一通破口大骂,连尘半句话都插不上。 罢了他还被赶出了屋子。 站着等了半晌也未听得里头有所动静,他一屁股坐在矮桌前,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狭长的眸子盛满了担忧。 从日上三竿坐到落日西沉,就在他喝空了一壶茶想要夺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他赶忙上前两步帮着师父架住许宴。 许宴浑身湿透,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呼吸轻浅几不可闻,双眸低垂,面色惨白惨白的,看上去有些瘆人。 “师弟哎!你快睁眼看看你可怜的师兄哎!”连尘蹭了蹭他的额头,哭丧般的叫道。 被师兄这么一闹,他耳膜嗡嗡作响,吃力的抬了抬眼睛道:“师兄,我看着你呢。” “嗯嗯,多看看我多看看我,为兄长得如此英俊潇洒气度非凡,你可千万别眨眼。”连尘想逗他说话,在触及到师父凝重的眼神时,咬了咬牙,扶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好在他虚弱至极,无心顾及其他,没有发现师兄的异样。 半扶半抱着将他放在药池中,命许左在此看守,一老一少退出了药室。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沉默半晌,连尘踌躇道:“师父,师弟他如何?” 连忧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躯壳已然坏死再加上心魔作祟,能活多久,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连尘沉默,半晌没有接话,最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把抱住了泡在池子中的那人,蹭了蹭他的颈窝道:“师弟啊……” 许宴呆坐着,应了一声:“嗯。” “师兄待你不薄啊!” 许宴听了这无可奈何的叹息,终于有了反应,伸手回抱住他道:“师兄,我都知道,会没事的。” 连尘居然笑了:“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许宴也跟着笑,若有若无的,连尘放开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道:“没事的,师兄罩着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敛了笑意又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就在连尘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冷不丁听得他道:“师兄,你说我这么活着他到底欢不欢喜?” 盯着他那张看久了越发好看的脸庞,连尘直直的看进他眼睛里,细长的眉眼似有万种风情,用严肃无比的口吻说道:“无论如何,连尘山庄的诸位,都希望你活下去。” 许宴了无生气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扬起一边的唇角笑的天真,看了连尘许久说了声:“好。” 又修养了一月有余,许宴拜别师父师兄,前往皇宫。 赵悠没日没夜的盯着他,此刻见他有所动作,速速回宫禀报。 已是盛夏,虽说不能享丝竹之乐,整个皇城还是热闹非凡。 他着一袭缟色长衫,一头乌发被一截儿赤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束着,左耳坠着一根鲜红的缎子,随着他轻缓的步子微微摇晃,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闲适。 行至宫门口,守卫军见是他,似是受人之托,竟将他请了进去。 他毫不意外,被人领着去了御书房。 有人进去通报,却久久未得声响。 叹了口气,他知那人有心刁难,酷日当头,只好在闷热的环境下站了整整两个时辰,未动分毫。 汗水浸湿了衣衫,薄薄的布料紧贴着身体,黏黏腻腻,十分不适。 终于,殿门打开,一身形挺拔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额上冷汗津津,不假思索的跪了下去,行了大礼:“贱民许宴,特向陛下请罪。” 那人未言语,他也不敢抬头,眼前突然出现一抹明黄,一道低沉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嗓音从上面传来:“何罪之有?” “初识陛下,不知礼数,此为其一,承蒙陛下厚爱,不知恩图报,此为其二,一言既出,却出尔反尔,此为其三也。”许宴额头紧贴手背,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依然口齿清晰一字一句的说完。 “李公公,按照我朝律法,以上三条罪责,该如何处置?”那人明知故问。 李公公愣了数秒,立刻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尖着嗓子道:“回陛下,按照我朝律法,犯以上罪责者,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那人明显被噎了一下,咳了一声道:“先起来罢。” “谢陛下。”许宴说着重重磕了个头,沉闷的声响敲击着那人的心弦,令他不由得胸口一滞。 尽管身体叫嚣着不适,却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生怕那人看出端倪。 无言半晌,那人打破了沉默:“侍中一职空缺,李公公,通知内务府,即日起,许宴担任该职。” “诺。”李公公应道,赶去了内务府。 内务府众人对这位在前朝担任教乐司司正的许侍中充满了好奇,一时之间,皇宫内众说纷纭。 被谈论的主角此刻正在院内替当今圣上奉茶。 容肃爱喝他泡的茶,只因他的人配上这茶,更显得雅致无比,这会儿虽说少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却仍旧惬意非常。 享受着这难得的消遣,容肃眯了眯眼,抓过那人泡茶的手握在手心挠了挠,许宴忍不住缩了缩手,却被他强硬的一把抓过摁在勃/起的欲望上,许宴心头一跳,余光瞥见一众宫女太监,面上流露出抗拒的神色来,容肃容不得他左顾右盼,掰着他的下颌吻上了他的嘴唇,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同他一起抚摸自己的硬/挺。 许宴身子发出轻微的颤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这般乖顺却又担惊受怕的模样更加取悦了帝王,只见容肃的行为愈发放肆。 当炙热挺进紧致的后/穴时,许宴还是松开了紧咬着的牙关,忍不住低吟出声。 他心想:果然还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欢/爱过后,帝王拂袖而去。 许宴胃里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院中的宫女鸳儿忙叫来御医替他诊治,章院判只道是中暑了,开了副方子便匆匆离去。 侍中中暑的消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那人听了漫不经心的笑笑,说了句:“无妨。” ☆、第二十一章 鸳儿跺了跺脚,望着日渐清瘦的那人,朝其他宫人怨道:“整日整日让我服侍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不过是一个脔宠罢了,那日一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还以为有多受宠,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殿下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她说话声音不大,一小太监却捂了她的嘴去,有些后怕的扭头望了望桌案后头画画的那人,极小声地告诫她:“鸳儿姐姐莫乱说,许大人可是个高雅的人,与陛下相识有些时日了,虽说陛下不顾及他的颜面,可还不是吩咐我们好生伺候着,莫要怠慢了那人才是,姐姐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话罢。” 鸳儿翻了个白眼,十分不以为然,却也未再多嘴,躲到一旁做事去了。 许宴在给一幅扇面题字,半个时辰过去,洁白的扇面上依然空白一片,他神色微倦,整个人有些乏,精神是越发不好了,搁了笔干脆躺在榻上打起盹儿来。 自从上次请罪过后,容肃与他便再没了交集,偌大的宫中,二人也鲜少碰着,如此一来,已有一月多余未见,他倒也不怎想他,只是空闲时脑海中会闪过不少以往的事儿来,时间久了,越发觉得空虚,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到这皇宫中来,难道仅仅是为了称那人的心,如那人的意么?恐怕不全是,他仍旧奢望那人如往常一般待他。 容肃给他一条生路,饶了他的性命将他留在身边,却又不见他,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 他渐渐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唤他,一声一声,越来越清晰,他伸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爹!爹……”许宴哭喊着猛地睁开双眼,惊慌失措的抓住了一人的手。 容肃面沉如水的望着脸上满是泪痕的那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流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喉头动了动,终是未置一词。 许宴没想到是他,愣了半晌才略显狼狈的低下头一根一根松开抓着他的手指,将留有那人体温的手缩回袖中,攥得死紧。 “半月后的祭天大典,可准备妥当?”容肃一双暗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陛下放心。”他抹了把脸,再抬头时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来,清清雅雅,只是眉头无法舒展,似有化不开的愁容。 他看见容肃俯下/身慢慢的靠近他,凑到他耳边暧昧道:“朕每次看到你这么笑时,都会忍不住。” 许宴心头一跳,拒绝的言辞尚未说出口,容肃已翻身上床将他压在身下,面含屈辱地望着那人,眼中满是抗拒。 奈何容肃执意不让他好过,比以往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他。 到最后他已昏昏沉沉,连动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半睁着眼看着容肃整理好衣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发觉容肃对他的恨意日益加深,来找他,怕也只是为了缓解欲/望罢了。 他抬起双手捂住面孔,指缝间微微湿润…… 祭天大典如期而至,许宴立于一人高的读祝台上,身子清瘦异常,脊背挺得笔直,眉目极为浅淡,左耳坠着一根鲜红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的缎子,着镶着暗金滚边的素色官袍,乌发高高束起,夏日微风拂动,整个人显得格外雅致,他眉头微微蹙着,抬眼一扫,竟蕴了丝妩媚撩人的风情来。 听得他高喊:“皇上驾到!” 众臣伏地,高呼:“吾皇万岁!” 皇帝身着九爪龙袍,步履稳健,气度不凡,若有若无的朝台上看了一眼,薄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许宴目不斜视,继续道:“大臣祈福!” 一大臣起身道:“披展送龙仪,宁安服狐白,祝起鸣天鼓,拜传端素册。霞间朱绂萦,岚际黄裳襞。玉策奉诚信,仙佩俟奔驿。香气入岫门,瑞云出岩石。至诚必招感,大福旋来格。空中忽神言,帝寿万千百。” “仪程开始!焚香!” 皇帝跪于**上拜了三拜,接过高公公递过来的香插在供桌前的焚香台上。 “一叩首!” …… “二叩首!” …… “三叩首!” …… “仪程毕!” 众臣皆起身,陆陆续续退出了朱雀门。 许宴出了一身的汗,下了读祝台就开始咳嗽起来,一旁的小太监急忙扶住他,他脊背佝偻着,到最后咳得有些撕心裂肺,耳朵也嗡嗡作响,身边本就不高的声音听得越发不真切起来。 身形晃了晃,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了他。 “许大人,小心些。” 许宴循声望去,只见容珏正含笑看着他。 “多谢容亲王。” “许大人还是莫要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才好。” 许宴抿唇不语,微微颔了颔首,错开步子绕过他,走了几步听得他又道:“帝王无情,莫要托付错了真心,再过一个月余,便是封后大典……” 离得远了,未听清他最后的一声叹息,许宴步伐匆匆,就连容倾喊他他也没听见。 他又何尝不知帝王无情,一切皆是他心甘情愿,就像容肃之前所说,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只是这般被人提醒的滋味颇不好受,仿若那人与他有过相似的经历一般。 容倾小跑着好不容易跟上他,抓紧了他的衣袍这才叫住他:“许大人!许宴!老师!” 许宴怔忪不安地回过头,见是容倾一颗心才稍稍平复:“公主何事?” 容倾没说话,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才道:“老师你何时回宫当职的?可是皇上逼你回来的?” 过了这么些时日,她也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尤其是那日皇上当着一众宫人与老师交欢一事,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她开始信了,可他还是自己的老师,那个雅致、耐心、聪慧的老师,未对他生出一丝一毫的厌恶之情,反而对他的境遇有一些同情与不忍。 “我……” 许宴话未说完又被容倾截了去:“之前你突然辞官,这次定是皇上逼你的对不对?老师放心,我会求皇上放你离开的!” 说着就想往养居殿的方向跑去,许宴一急堪堪拉住她,容倾脚步一个趔趄,眼见着要摔倒,他情急之下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怀中用力一带,容倾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他胸口处,他受不住捂着嘴咳嗽一声。 凝神看去,容倾低垂着脑袋,耳垂微微泛红,抬眸望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老师……” 许宴突的板起面孔,朗声道:“皇上!” 容倾一惊赶紧转过身低头施礼:“皇上。” 等了半晌未有动静,她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再回头时,许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耳朵还是红的,心知许宴今后定会对自己有意躲闪,不禁泛起一丝失落来。 许宴脚下飞快,面上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转到御茶房,进去猛灌了两口水,余光瞥见一个小太监端着食案正要出去,叫住了他:“等等。” 小太监转过身低眉顺目的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许宴打开茶荷用茶匙搅了搅问道:“此茶送去何处?” “送去太后那儿。” “太后喜爱普洱加青柑,你若这般端过去,太后娘娘定会嫌入口苦涩。” 小太监喜笑颜开,赶忙拿了东西替人送去。 回来时只道太后娘娘宣许大人前去领教茶艺。 许宴来到长乐宫,太后身边无一人伺候,他上前行礼:“太后娘娘金安。” 尚在先皇国丧期间,苏太后着素服,未戴任何簪饰,两鬓有些斑白,整个人看上去反倒比以前精神了许多。 “哀家从不喝掺了青柑的茶,许大人这是何意呀?” 许宴面色凝重,轻声道:“微臣斗胆,向娘娘谏言,这宫中恐怕不太平,有人蓄意在茶中下蛊。” 苏太后瞳孔缩了缩,转念一想又笑了:“下蛊?可笑!谁人胆大妄为至此,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谋害皇室?”说着她眼眸微眯纤手一指,威仪不减当年,又缓缓道:“哀家看来,就是你在这里贼喊捉贼!” 许宴见太后欲唤人将他拿下,情急之下跪在地上“咚”的一声重重磕了个头,急急道:“还望太后娘娘大局为重,此茶微臣不知是否送往未央宫,若太后娘娘不信我,且给我一些时日,证明我的清白……” 苏太后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又怎知,茶中被下了蛊?” “之前微臣便注意到,娘娘爱喝生茶,色泽墨绿,茶气浓郁,而此次送来的却是红褐色的熟茶。” 太后嗤笑一声:“哀家年纪大了,喝熟茶又有何不妥?” 许宴面无表情:“喝熟茶没什么不对,只是这香味,娘娘可有细闻?” 苏太后心下一惊:“怎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 “香气馥郁浓烈,不似茶香。” “可哀家喝起来和以往无所不同。”苏太后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内心却害怕起来。 “蛊想要在体内存活,必定要有温养之物,想必是掺进了茶中,敢问娘娘,可有吩咐过御茶房换茶一事?” “未曾。” “那娘娘可否将此事细细说与微臣听?”许宴声线渐缓,他深知苏太后此刻定是惊惧无比,有意安慰她,“微臣不才,自小在连忧山庄长大却未习得一丁点儿医者之道,连药草也不认得几株,因有一爱倒饬稀奇古怪之物的师兄,对这蛊才有了几分了解。” 提起自己的师兄,许宴还似有似无的笑了下,就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许宴面露尴尬,“辜负娘娘期待,还得劳烦我师兄跑一趟才是……” 苏太后想到什么,叫他起来,又对他说:“皇上近日时常头疼,可与这蛊毒有关?” 他蹙眉思索一会儿,才道:“还请娘娘今日戌时支开皇上,微臣好去探知一二。” 苏太后奇怪道:“你直接去告知皇上此事不就得了,如此大费周章做甚?” 他听罢面色一顿,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苦涩。 皇上现在恐怕都不想见我。 如此想着声线却十分平稳:“陛下牵扯其中,还是小心为上。” 苏太后想想也是,便允了他去。 又在长乐宫呆了半个时辰,他才离开。 ☆、第二十三章 戌时左右,未央宫殿门紧闭,那人悄无声息推开门侧身进入殿内,寻了约莫半个时辰未果,他皱着眉头立足片刻,转身寻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奏折凌乱的铺散在桌案上,他也顾不上收拾,见茶水有动过的痕迹,拿起来凑近鼻子闻了闻,他轻轻“咦”了一声,为何这二人所中之蛊不是同一种?下蛊之人意欲何为? 正当他拿了个布包将它装进去的时候,殿门大开,皇帝一眼就看到了伏在桌案前的那人,眼中没有疑惑与厌恶,反倒闪过一丝欣喜。 “许宴?” 他心头一颤,究竟有多久没听到他喊出这个名字了? 转过身对上皇帝似有似无看向他的眼神,微微作了一揖:“参见陛下。” 皇帝微微抬手,一时间,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你来找朕?” “微臣……”许宴蜷起手指,咬了咬牙终是道:“微臣见陛下近日来清瘦许多,有些担心……” 容肃听罢心情似乎十分愉悦,一把揽过他,在他脖颈处嗅了嗅,半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说话的语调略显慵懒:“仅是有些担心?” “微臣还想明日出宫一趟,望皇上恩准。” 容肃眸色渐冷,最后勾起一抹无情的笑来:“朕明日赐你一块腰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只是朕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有什么能给朕的?嗯?” 说着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挑逗意味明显,他反问道:“微臣不知陛下想要什么?” 容肃一愣,听得他又接着道:“陛下坐拥江山,想必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天底下想必我能给的根本满足不了皇上的胃口。” 容肃脸色很不好,听他阴阳怪气的说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恨朕?” 虽是句疑问,口气却十分笃定。 许宴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见他冰冷残酷的双眸里盛着自己的影子,突的头脑一热,高声怨道:“陛下将我留在宫中羞辱我,皇宫内人人自危,流言蜚语染了整个皇城,我宁愿当初陛下弃了我这条命!亦不至于活的这般痛不欲生!” “啪”! 皇帝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扇得他面颊红肿,嘴角都见了红。 “记住了!谋害先皇,这些都是你该受的!” 许宴眼中怨毒至极,倒不是埋怨皇帝扇的他这一巴掌,而是对他处理自己的手段心存怨气。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皇城,恐怕都知晓这普天之下有一个侍君之臣,他若出了这皇宫,四面八方的闲言碎语定会将他淹没,他现在的处境同他父亲又有何分别?只是一个被逼无奈,一个自甘堕落。 “是啊,我本就是伶人出身,取悦陛下是分内之事,陛下这般待我,我应当感激涕零才是。” 他兀自喃喃,丝毫不顾及容肃愈发难看的脸色。 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出了御书房。 一路上太监宫女眼观鼻鼻观心,步子迈的悄然无声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人似的。 容肃的肩膀正好顶在他的胃部,行至未央宫,刚把人放下,他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怕是等不到朕大婚,你便要小命难保一命呜呼了罢!” 容肃说完盯着他,见他毫无反应,愤愤的唤来李公公吩咐了几句,李公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李公公端了碗粥进来,容肃亲自接过,坐在桌前道:“过来。” 见人还是没有反应,失了耐心,“啪”的将碗往桌上一放:“你应当留着这条小命看朕封后,生龙嗣,立太子!明白吗!” 许宴这才幡然醒悟,一步步走向皇帝,最后与他平视:“陛下当初所说的,情出自愿事过无悔可还当真?” 容肃愣了下,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许宴见他这般,点了点头:“微臣明白了。” 三两口把粥喝完,看向皇帝,皇帝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面露痛苦之色。 相视片刻,皇帝蹙眉问道:“可是你刚来王府那会儿?” 他点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下头。 “朕记不太清了……”皇帝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不太肯定的说。 他叹了口气,道:“许是陛下这些天未休息好,累了。” 皇帝拉着他的袖子道:“陪朕睡一会儿。” 许宴木着脸未言语,由他拉进了寝室,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所说的睡觉,当真就是睡觉,未做其他。 皇帝抱着他睡的十分安稳。 他却一夜无眠,天空泛起鱼肚白,他才堪堪睡去。 皇帝早起上朝,一动他便醒了。 见许宴眯着惺忪的睡眼想起身服侍他,容肃难得温柔,低头在他嘴角吻了吻道:“睡醒了再起罢。” 他睁开眼看了看他,见他眼中温情四溢,疑虑丛生,却也未开口,蜷缩起身子换了个姿势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殿内无人,他起身穿衣,一切整理妥当,他一出殿门,迎面撞上了李公公。 “许大人可算是醒了,咱家刚想去叫你呐!” 许宴噙了个轻轻浅浅的笑,对他道:“有劳公公了,陛下还未下朝?” “哪儿能呢?长公主跟陛下正在御书房为了齐国小齐王爷求亲一事闹的不可开交呢!陛下这不是瞧许大人快醒了,叫奴才来给大人送腰牌。”李公公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镀金的腰牌来,“许大人可收好咯!这腰牌普天之下可只有这一块儿!奴才都眼红的紧呐!” 许宴接过看了看,上头刻有皇族专用的纹饰。 “公公说笑了,腰牌用完了还是要还给陛下的,更何况今后估计用不上这玩意儿了。” 李公公哎哟一声:“许大人哪里话,这是陛下赏赐,哪儿有还回去的道理?” 许宴沉默良久,就在李公公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问道:“殿下最近可有何异常?” 李公公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异常倒未有,就是皇上这睡眠不太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睡着就做噩梦,净出冷汗,,奴才瞧了甚是揪心,昨儿个大人夜宿于此,皇上这才睡了个安稳觉呐!” 他听罢内心五味杂陈,道了声谢拿着腰牌出了宫。 他出宫不为别的,只为求他师兄进宫救人。 再回到医岚阁,依旧是那副忙忙碌碌的景象,药香浓郁,沁人心脾。 许左拿着一只精巧的药盒子出来,瞧见许宴颇为惊喜,眼睛亮了亮,将盒子递给药郎嘱咐了几句,才对他道:“先生,您回来啦?” 看看后头,又问:“右右怎么没跟您一块儿回来?” “宫中恐是有不诡之人,许右还在宫里盯着,师兄现在何处?” “少庄主前几日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少庄主? 他也未多想,只问道:“师兄何时回来?” “这我倒是不知,不过师兄出门时衣着轻便,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点点头,道:“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等等。” 许左见他神色紧张,也未多言语,应了声,又替他煮了壶茶这才忙事儿去。 宫里有规矩,他等了好些个时辰,师兄仍旧未归,眼瞅着时辰将至,他实在没辙,跟许左匆匆道了个别。 临走时才想起来问道:“师父发生了何事?” 许左两手一摊十分坦然:“自打先生您进宫,师父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庄内事物无人料理,师父又膝下无子,这才将少庄主的位子给了连尘公子。” 解释的有理有据,他未细想,应了两声又听的许左道:“再过些时日,我们便要搬回连忧山庄去了,先生可否下次出来时让我与许右见上一面?” 他沉沉的看向许左,许左笑的有些勉强:“先生执意呆在宫中,只怕日后见着他的机会不多了。” 许宴不知道,如果他今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死于宫中,许右便再也无法回到连忧山庄了。 连尘公子看似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一个人儿,心却比谁都狠,将从小伴在身边的两个暗卫都给了许宴,一个的使命是为其打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而另一个则是誓死跟随,若许宴丧命,那许右怕是连生路也难求。 许宴见他话语恳切,不像以往废话连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师兄回来了知会一声儿。” 许左这才展颜:“得嘞!先生您慢走,马车在门口候着呢!” 再回到宫中,却听闻陛下盛怒,下旨三日后将长公主容倾嫁去齐国。 许宴一惊,他未料到容肃会不近人情至此,再想想自己的遭遇,心里难免打了一突。 皇上对亲妹妹都可以冷血至此,又何况是他? 原本一颗还残存着一丝奢望的心口,不由得凉了半截。 等了两日,依旧未得师兄半点消息,许宴耐着性子挨到了第三日。 清晨时分,他早早起来洗漱一番,长公主今日出嫁,相关事宜均由他筹备妥当,得赶在长公主上銮撵之前再清点一遍。 皆盘点完毕,容倾身侧的贴身侍女请他过去一趟。 许宴奇怪却未多问,待到行至朱雀门前,望着那朱红的銮撵,突然就泛起一阵心酸。 容倾亭亭立于轿撵前,凤冠霞披,粉黛朱唇,明艳至极,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拢于袖中,向拾阶而下的许宴作了一揖。 待许宴行至跟前,她朱唇微启,娓娓道来:“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教导倾儿乐理,倾儿感激不尽,今日倾儿出嫁,在此拜别老师,还望老师莫要忘记倾儿。” 说着深深弯下腰,许宴忙上去扶着她:“公主使不得。” 容倾顺势直起身子:“倾儿还有最后一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愿望,老师可否满足倾儿?,” 许宴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身份悬殊,却终究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说到底还是个女娃娃,他缓言缓语道:“倾儿但说无妨,许宴定当竭尽所能。” 语毕目光柔软的看向她,只见她微微张开双臂,宽大的袖子荡下来,染了许宴满眼的红。 “请老师最后抱抱倾儿。”容倾眼露坚决,半是命令半是哀求。 许宴无奈的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堪堪相拥却听她在耳旁飞快的说了句什么,后又被她迅速推开。 待到他缓过神来,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鲜红。 佩环叮当,渐行渐远。 容倾上了轿撵,背影决绝,再没回头。 直到最后一名宫女鹅黄的衣角消失在朱雀门前,许宴才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阳光太刺目,耳朵嗡嗡作响,容倾方才对他说的话一直在耳畔回荡,她说:“皇兄要杀你,先生快走!” 许久,他放下手勾唇笑了下,“我如今这般,与死了又有何分别?” 语调极轻极缓,微风拂过,就散了。 ☆、第二十三章 许宴身着紫色官袍,脊背挺得笔直,穿过这雕梁画柱亭台楼阁,最后停在未央宫宫门口,李公公见他忙进去通报,不消片刻,便将他宣入殿内。 距离长公主出嫁已过去了十余日,他也与师兄见过一面,得知容肃与太后皆中了苗疆的蛊术,太后的嗜魂蛊已由师兄进宫解除,容肃的蛊毒连尘却迟迟不肯解,后来他又出宫去求师兄,路过宫门口,见一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出宫,模样像极了上次御茶房的小太监。 对于下蛊之人他已有了丝眉目,只是还不确定。 中原无蛊毒,而去过苗疆之人,唯有征战沙场的将士或是我方使团,可苗疆贫穷,素来只有其使团向我国示好,从未有过我朝使团进入过苗疆的记载。 他一路尾随那小太监,去了容亲王府,过了片刻,那小太监又鬼头鬼脑的回了宫。 在那小太监进入宫门的一刻,他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约莫半个时辰,他又折了回来,去了长乐宫。 酉时左右他这才真正出了宫。 半道儿上遇见步履匆匆的连尘与许左,许宴刚想叫住他,却见连尘面色凝重,眉头深锁,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二人交谈也未避讳,他依稀听到“师父”二字,又瞧着他二人像是去许宅的模样,再回想起上次在医岚阁许左的反常举止,他顿生不详的预感,跟了上去。 连尘武功了得,岂会不知身后有人尾随,只是他不点破,给了许左一个眼神。 许左道:“庄主恐怕这次凶多吉少。”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身后那人听了去。 “她是师父年轻时结识的女子,如若二人门当户对,你定要叫她一声师娘,师父如今甘愿如此,我等唯有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才是。”连尘沉声道,话里满是惋惜,“那女子也是痴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依旧清清白白,尚未嫁人。” 许宴只记住了许左说的那句话,急急跑上前拽住了连尘的衣袖,眼里满是担忧:“师父怎么了?” 二人对他的到来表现的很是惊讶,却很快反应过来,对刚才的话题闭口不谈。 连尘问他:“小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不管连尘问什么说什么,许宴只重复一句话:“什么叫师父凶多吉少?” 连尘见躲不过去,将他带去了许宅新建的密室。 只见连忧子和一个女人躺在密室中间的一张寒玉所筑的石床之上,身体皆微微冒着冷气。 “师父为了救她,与她血液相融,二人至今未醒,怕是要撒手人寰了。”连尘发出一声叹息,“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给你徒增烦恼。” 他说着极为宠溺的摸了摸许宴的脑袋,领着许左退出了密室。 许宴望着面色苍白的连忧子扑通一声跪下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哽咽道:“徒儿不孝,未能伴在师父身边,若是师父不留恋世间,徒儿定送师父最后一程!” “咚!” 是脑袋重重磕在地面上的闷响。 出密室时,他已恢复了冷静,只是通红的眼圈告诉连尘这个师弟方才哭过。 “若是师兄肯救容肃,师弟必将陪在师父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连尘嗤笑:“师父的性命就是被你这般拿来与我谈条件的?” 许宴低眉顺目的说道:“师弟不敢,只是这天底下没了师兄,恐怕无人能解这嗜心蛊之毒。” 连尘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终是道:“嗜心蛊是苗疆女子拿来惩罚男子背叛之过的蛊术,中此蛊者但凡想起心爱之人就会头痛欲裂,每想起一次,蛊虫便会蚕食他与那人美好的记忆,直到消失殆尽脑枯而亡。” 他听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连尘又道:“苗疆女子有些见不得深爱之人受此折磨,与他交欢,蛊虫便会随着精血钻入女子体内,女子最后会被反噬,不得善终。” 许宴动了动嘴唇,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我是不是只要……” “不是!不是的!我宁愿让他去死也不想你受这种折磨!你明白吗!算算时日,就算蛊虫进入你的体内,也来不及了,皇帝现如今恐怕只记得你蓄意谋害先皇一事,他把什么都忘了!你明白吗!他恨你!你根本没必要为他做这些!”连尘突然低吼道,面孔由于过于激动变得有些狰狞。 许宴安安静静的等他平静下来,才低声道:“师兄,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如今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怕也是苟延残喘,撑不了多久,他既然忘了,那就忘了罢,我只想伴在师父左右直至最后一刻,他坐拥江山,没了我也不会寂寞的,日子久了,定会连我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他同他的父亲一样,是位难得的明君,让他活着,我便无憾了。” 话音刚落,他便恭恭敬敬的跪下叩首。 连尘盯着他的后脑勺过了良久。 “罢了罢了,从小就是如此,你要什么,师兄给你什么便是。” “多谢师兄。”声音平静无波,抬起头时,面上与悲无喜,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暗的让人心惊。 …… “许大人进见所为何事?” 容肃暗哑的嗓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微臣有些想念陛下,不知陛下为何总是不愿见我。” 许宴面容淡淡的,眉目敛着似是有些疲累。 容肃想起来了,他好像有半月多没同这个人说过话了,他记得容珏同他说过,他是杀害父皇的凶手,他也依稀记得曾经在御书房大殿之外对这个人兵戎相向,可是他到底是如何刺杀父皇的? 他问过赵忧,可赵忧告诉他的与自己从亲弟弟那儿得知的完全不同,他该信谁? 他略显迷惑的看向许宴。 许宴直直的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陛下可是想起了先皇?” 他没说话,嘴唇紧抿, “陛下可还记得当日殿内所发生的事?” 许宴未等他开口接着道:“微臣意欲谋害先皇不假,当日微臣得知自己的父亲勾结外臣意图谋反,先皇派人杀了这叛臣贼子,岂知先皇早已得知微臣的身世,让微臣进宫当职也只是为了缅怀故人,微臣当时叫李沛,被赐死的也是李沛,陛下饶了罪臣一命,陛下还记得吗?” “那为何你又在宫中出现?”皇帝眼睛乌沉沉的看不出喜怒。 “因为是微臣给先皇下毒,陛下恨微臣,想要折磨微臣,陛下恐怕不记得了,微臣入宫前只是一名小小的伶人,供人取乐是微臣的本分。”许宴轻飘飘的说完,慢条斯理地褪去了外衫,露出只覆着一件轻薄纱衣的身体。 皇帝眸色渐深,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真骚。” …………………… 入夜,容肃抚上那人乌黑的头发,凑近了他的发顶闻了闻,是熟悉的气味,安心的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身畔空空荡荡,睡过的地方早已冰凉,容肃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心里像是缺失了什么,细细想来却也没什么不妥。 翌日,李公公递上来一份许宴辞官的奏报,容肃挥挥手让他退下,李公公眼眸微垂,盯着上头隽秀的字迹,心头叹了口气,终是未置一词却也未退出去,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小心翼翼道:“陛下,这是许大人所留之物,像是留给心仪之人的。” 容肃本毫无兴趣,听到心仪之人四字,抬了抬眼,漫不经心的扫过那把折扇,道:“放这儿罢。” 李公公有些高兴,放下扇子退了出去。 许宴出了宫没一会儿,便遭到了暗杀,许右飞身而出,击退众人,不料被一暗器所伤,镖上淬了毒,没多久,许右便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他想起许左那张哀戚的脸,不禁慌了神,半跪下身把许右抱在怀里,眼睁睁的看着容珏向自己逼近。 容珏左手提着一把软剑,面上带笑:“许大人,真是巧,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他丝毫不惧,单刀直入的问道:“蛊毒是你下的?” “没错。”容珏露出得逞的笑容,“太后昨日蛊毒发作,想必命不久矣,皇兄怕也与你水□□融,蛊虫换饲主了罢?” “你想杀我其中缘由一想便知,只是你为何要通过皇上作为媒介?又为何要杀害太后娘娘?” “哼!苏太后谋害我母妃早就该死!”他阴测测的笑了声,又接着道:“你以为我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他彻底忘记你!你占据他心灵一寸,便等同于你存活在这世上一天,唯有斩草除根,方能让他只记得我对他的好!小时候他不受父皇待见,是我好吃好喝的哄着他,日日陪在他身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我本想让他亲手杀了你,谁知他竟然狠不下心来,只好本王亲自动手了!” 许宴大喊:“何大人!您可听清楚了?” 何大人与穆将军领兵上前,将容珏团团围住。 容珏面目狰狞,见被人算计,发了狠,杀出一条血路来,左手提剑冲向许宴! 他抱着许右躲闪不及,眼见着剑指门前,许右怒目圆睁,猛地推开他,右手握住了剑刃,却终是失了力气,带着内力的一剑深深刺进了他的胸口! “许右!” 剑身随着他的嘶吼又被抽离那人的身体,许右身子后仰倒在血泊中,眼睛微睁,没了气息。 众将士一拥而上将容珏制住。 许宴跪爬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身体呜咽出声:“许右……” 容珏整张脸上布满了阴毒,怪笑着被人带走,嘴里还在不断喃喃:“他定然不会再记得你的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许宴死死盯住他,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将死的猎物般充满了同情与不屑…… ☆、第二十四章 容珏的判决书下来了,流放边疆。 可他却不幸死于流放途中,死相极为可怖,就连原本的样貌都难以识别,当然这是后话。 一眨眼,树叶泛黄,天气渐凉,许宴只着了件单衣站在连忧山庄后山的枫树底下,他叹道:“这将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个多事之秋啊……” 语调拖的又轻又缓,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微风徐来,吹起满地的金黄。 许左踩着细碎的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先生啊,您就别让许右在许宅守着了,难道您还会去不成?快让他回来罢,连忧山庄管事儿的就我一人儿可不成啊!” 这话自打连忧子同那女子去世,回到连忧山庄以来,许左每日都要问上一遍,风雨无阻,许宴如往常一般回答他:“不急不急,等先生我去皇城重操旧业,也有个人照应不是?” 许左还是白眼以对,替他披上外袍:“每次都这么说,先生真是无趣的紧。” 说着转过身去下山,眼泪却无声无息淌了下来,他死死捂住嘴,不发出半点声响。 “咳咳咳……” 许宴整日整日止不住的咳,歇斯底里,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有个叫容肃的人很重要,每每想要细思,脑袋便止不住的发疼。 “小师弟……小师弟……”是大师姐在唤他。 “师姐!”他循声望去,见那娇俏的女子向他挤了下眼睛。 “小师弟想不想出去玩儿啊?” “师姐这是?”许宴见四下无人,胆子大了些,声音也不刻意压低了,“师姐不怕师兄罚你啊?” “当然怕了,所以才带上你嘛!这样师兄才不会重罚我呀!” 许宴被她窜捻的也有些蠢蠢欲动:“师姐这是想去哪儿?” 师姐凑近了他道:“听说青州城今儿有比舞大赛,小师弟同我一块儿去瞅瞅?” 许宴的舞蹈就是她教的,此刻不能不给她面子,道:“是想师弟我陪你去参加罢!” “师弟好生聪明!”师姐面部表情夸张的冲他竖了竖大拇指,“那就趁着庄主午睡,咱们庄子门口见!” 说罢一溜烟没影儿了,只留一句调侃在林中回荡:“庄主整日不务正业,在这么睡下去都要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宴无奈,连尘为他研制新药,那是昼夜颠倒,几日不睡都被他碰着过,说了连尘两次,倒是开始睡起午觉来了。 果然,吃完午膳连尘便倚在树荫下的一张榻上打起盹儿来。 许宴蹑手蹑脚的同师姐出了山庄。 来到这青州城,真是热闹非凡,空旷的大街上搭了一高台,台上已有一女子粉罗裙纱翩翩起舞。 许宴瞥了师姐一眼,见她两眼放光,一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面无表情的提醒道:“师姐,矜持,切莫丢人现眼,丢人亦可,莫要说是连忧山庄之人,丢家不行。” 师姐朝他啐了口唾沫,“瞧不起你师姐信小心回去揍你!” 说罢冷哼一声飞身而上。 引得台下观众一片叫好声。 琴瑟起,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悠悠扬扬凄凄切切。 师姐一身素衣,乌发挽起,用一根白玉发簪松松垮垮固定在脑后,纤手微抬,将簪子取下,向许宴的方向轻轻一抛,带着内力的发簪轻飘飘的落于他的掌心,他握着簪子朝师姐晃了晃胳膊,师姐冲他眨了眨眼睛,足下轻点,接着一个旋身,发丝倾泻而下,美艳极了! 此舞是师姐自创,与许宴在柳州城跳的一般无二,只是眼眸相较于当日的他要灵动几分,无哀戚之意。 离许宴身旁几丈远有一男子,手握一把折扇,他轻轻巧巧抖开扇面,扇了扇,听他身旁一侍从打扮的一青年道:“公子,这国丧期间竟然还鸣丝竹,真是无法无天。” 那人漫不经心的望着台上女子的舞步,道:“无妨,此地离皇城极远,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这舞蹈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许宴向那人投去一瞥,见那扇面上浓墨重染,边上还题了一行小字,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两人相视一笑,礼貌而又疏离。 ………………………… 冬去春来,京城的歌舞班子来了一批又一批,却无一长久。 百姓听闻江湖上出现一娇俏女子,舞姿极柔极美,生的也是明艳动人美丽至极,但凡见过此女子跳舞者无一不为其倾倒,只是这女子只偶尔跳上一跳。 百姓又听闻,该女子要来这皇城开一歌舞坊,名为水榭楼。 开业当天,下着毛毛细雨,如丝如雾,水榭楼内人头攒动,将这宽敞的大厅挤了个水泄不通。 高台后头却乱成了一锅粥。 “师姐人呢!人呢!怎么又不见了?”一雅致男子蹙着眉对面前畏畏缩缩的人问道。 这人话甚多,唠唠叨叨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都第几次了?每次一到重要关头人就没了!”该男子脸颊微红,低吼完竟轻轻咳嗽起来,左耳坠着的鲜红缎子顺势垂下,衬得他面色越发白了。 “先生哎先生哎,您莫气坏了身子,”这人小心翼翼地替他顺了顺气儿,又支支吾吾道:“要不……要不要不要不您再上一回?您身子骨细瘦,跟师姐那是极像的!” 说罢看了眼神色变幻莫测的男子,还不怕死的朝他点了点头已印证自己说的话。 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咬牙道:“许左……” 正说着一年纪尚轻的小厮急吼吼地跑进来忙不迭道:“哎呀客人等不到人都要掀桌了,掌柜你人找着没有?” 许左着急忙慌把人往屋里推,口中应道:“找着了找着了马上来马上来!谁敢掀桌让他赔钱,赔完前把人扒了丢出去!再报官说此人进水榭楼图谋不轨打他个二十大板再说!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去去做事去!” 小厮“哎”了一声跑开了。 不消片刻,一曼妙身姿登上了高台,脸上蒙着一层轻薄面纱。绫罗sha'zi 许左迎上诸位看客,作了一揖朗声道:“我们家小姐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各位,还望各位海涵。” 语毕便有乐师信手拨弄琴弦,瑟声紧随其后,只一瞬,玉石丝竹之声,洋洋盈耳。 台上那人轻纱拂面,眉头微蹙,眼神颇为哀戚,只叫人犹见生怜。 琵琶声渐急,他三千青丝高高束起,襟飘带舞,左耳的鲜红缎子使他染了丝邪气,却也衬的他愈发楚楚可人。 足下跟随乐声虚点,一步一折腰。 乐声渐缓,他转了个圈儿退去台后腰身一扭凝眸向前一瞥,透过飞舞的轻纱,望见了熟悉的一人。 那人坐于台下折扇轻摇,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谢谢大家的支持(gt^w^lt) 抱住啃啃,特别感谢若冬小天使(*ˉ︶ˉ*) 后面还有一篇关于连尘的自白 ☆、番外 师父前几日抱回来一个男娃娃,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就是脾气不太好,不爱搭理人,整个连忧山庄也就师父与他走的最近,我们这一众师兄弟们都不爱同他玩儿,反倒总是时不时地欺负他,可是几个师妹护他护的紧,我们更是怒火中烧。 山庄里姑娘本就不多,还都让这小子占了去,我真是恨得牙痒痒。 他不会武功,我作为庄内辈分最大的孩子,当然要起带头作用。 见他落了单,一把将他提上了树,本以为他有多沉呢,没想到轻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我从树上跳了下来,把他一个人丢在上边儿。 等我再想起他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 急匆匆地奔到后山,我抬头望去,那小孩儿坐在树上,抬着脸看向西沉的斜阳,两条小腿儿晃啊晃的竟有些可爱。 我麻利地爬上树在他身旁坐下粗声粗气的问他:“太阳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好看!” 没想到他真的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盯着我看,一双眼睛被夕阳映的金灿灿的,分外好看。 良久他对我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长得固然好看,如若到你七老八十你再长这幅模样,说不定我会多看几眼。” 我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对他的厌恶更是与日俱增。 我每日日上三竿将他提上树,他既然爱看这夕阳,那我便日日让他看,看个够! 说来也奇怪,他从不将我的恶行告诉师父,每每师父问他去哪儿了,他也只恭恭敬敬的回一声:“我去后山玩了。” 终于有一日,我寻遍了整个连忧山庄都未找到他的人影,再见到他时已是酉时左右。 他看到我也不躲开,反而主动迎了上来,眼神中满含期待,我倒是被惊了一下,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问他:“你干嘛?” “今日不上树了?” “上什么上?神经病,”我嫌弃的避开他的视线,一溜烟的跑了。 一边跑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只见他低垂着脑袋很是失落,我又鬼使神差的转过身拉着他的手跑去了后山。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握起来很舒服,我这次怜香惜玉,没把他提着上去,而是半抱着他足下一点飞身上了那棵大树。 他扶着树干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盯着那夕阳看。 我看看夕阳看看他,看看他在看看那夕阳,最后得了个定论,这夕阳真是没有他好看。 没想到这会被师父发现了,师父叫我同他一起下山替人治病,没找着我人,最后天都黑了才在大树上找到了睡着的我和同样睡着的他。 我被师父胖揍了一顿,师父边揍我还边问:“直到错了吗?啊?!” 当时我脑子一热,与师父顶嘴:“我没错!我不就是同小师弟一起上树欣赏美妙夕阳嘛!哪儿有错了!师父偏心!” 师父气坏了,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混帐东西!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欺负他?嗯?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我说这几天怎么找宴儿找不着呢!敢情是你小子犯浑!你还真是做了个好榜样啊!不爱惜后辈,反倒带头欺负他?嗯?” 我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师父偏心呜呜呜!!!!” 师父见我死不悔改,终是告诉了我实情。 他说许宴是个孤儿,家中突遭变故失了双亲,养父又对他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连件像样的袄子都不给他穿,他只得偷跑出去扒死人身上的衣服穿,这才能挨过整个冬天。 我听完之后心情沉重,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小师弟了。 我不欺负他当然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从此小师弟走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后来我才发现,许宴待人极好,笑起来的漂亮模样都要把我的魂儿勾了去。 连忧山庄的众人渐渐开始拿他当亲人,他便再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之后师父出庄,没过几日他也跑了,我派人照顾他跟着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知与我。 一开始我很是放心,后来听到什么什么他倾心于一男子,该男子还让他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 嗯?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为父报仇怎么还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我坐不住了,着急忙慌的下山,去了京城,在京城呆了小半个月,搞了个药铺,小本经营童叟无欺。 眼见着小师弟的身子骨越来越虚弱,我终于现身救他于水火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作者:一名艺妓的自我修养 中。 小师弟也不惜命,哪儿危险他上哪儿蹿,真是让我这个师兄头疼。 我心心念念的小师弟怎么能折在皇室手中?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请来了师父却也没能打消他进宫赎罪的念头。 我的傻师弟哟,为兄真是心疼哟!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这个师兄对他有求必应呢…… 身子调理完,去就去吧,进宫后师弟才能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家,谁才是真正爱他的。 什么皇帝不皇帝的,除了有几个臭钱,一无是处! 我忍不住朝着皇宫的方向啐了口唾沫。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师父居然邂逅他的一生挚爱,并且即将完美牺牲,小师弟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来找我。 真的是祸不单行,不过细想之下,小师弟离回来那天也不远了。 我处心积虑的布了个局,小师弟果然不出我所料,上钩了。 要说这嗜心蛊,也没有我之前说的那么严重,被反噬者我不至于不得善终,只是忘了与那人的过往罢了,想不想的起来这个我也无从考究。 再后来小师弟从宫中出来,便一心一意留在师父身侧替师父送终。 待到师父寿终正寝,将二人安葬于一风景秀丽之处,我们又回到了连忧山庄。 小师弟对于那人的意识是越发淡了,我也渐渐安下心来,不过小师妹真是个搅屎棍,让那二人又遇见了。 这皇帝是真不忙啊,闲的要死,出来瞎晃悠什么? 那日我乔装打扮跟在那二人身后,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皇帝…… 内心骂了句娘,见那骚包的皇帝拿了把扇子,扇面上题了行小字: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小师弟的笔记无疑。 我心头打了一突。 你说这小师弟走就走吧,还留什么定情信物,真是……真是……真是让我这个师兄好生伤心。 不过我向来成全他成全惯了,在他向我提出要随小师妹去开歌舞坊时,点点头答应了,其他只字未提,就连他活不过这个冬天也未告诉他。 没想到许左也要跟着他去。 许左告诉我,他想完成许右未完成的使命。 我说好。 再后来,我便再也没见过我的小师弟。 后来入庄的弟子都说我是一个没有腔调的庄主,我一笑置之。 真是可笑的很,心都被掏空了,还想让我如何?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