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有求(ABO)》 分卷阅读1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有欲有求(abo)》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文案 文案无能:滕宁多年来追求的只有这个冷淡的男人,求而不得,也不觉苦。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对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 架空现代,abo背景,有二设,短篇。 年上有反攻,双洁,受追攻,攻受都是beta,彼此没有血缘关系。 冷淡舅舅攻x主动外甥受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滕宁,滕暮山 ┃ 配角:各种 ┃ 其它:架空现代,双洁,年上,主受,abo,1v1,he 第1章 第一章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出门时还有些明朗的天色,这会已经阴沉沉了。滕宁定定望着窗外,右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被凉得手指一颤,最终也没放开。直到忽然响起一声新消息的提示音,他回过神来。 果然不是…… 他小声叹了口气,眼中却不流露出多少失望,回应来自好友的询问:“刚上车,嗯,好像要下雨了。” 几分钟后,雨水在玻璃上震荡出一条条凌乱的线,又飞快地被风吹干。夏天总少不了这种湿漉漉的感觉,滕宁来了兴致,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犹豫再三,还是发给了那个熟悉的账号。邻座的小孩似乎很喜欢雨天,朝他这边歪着身子,一双眼瞪得大大,偶尔转过脸对母亲喊道:“为什么不响呢?” 女人用柔和的声线说:“嘘,雨点怕吵到大家,所以很安静呢。我们乖宝也不要吵到别人,好不好?” 滕宁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托着腮,注视着身旁摆出撒娇模样的小孩,心底一丝羡慕悄悄升腾,又被压了下去。他记不太清了,但依旧认定自己小时候也爱像这样缠着那个人,可能对方没有搭理,可能不耐烦地开口,又或者少有地温柔……总之过去很多记忆此时似乎都蒙上一层水雾,模模糊糊,叫他昏昏欲睡。 连小孩玩耍时手环磕到桌面的响动,也没能让他醒来。 傍晚,滕宁顺着人群下车,腾出手松了松衣领,感觉外头的气温好像高上不少,在摩踵擦肩的过程里把呼吸也变得更热了。与一些出站后等待家人的旅客不同,他步履匆匆,径直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带上了些许体温的手机安静地躺在衣兜。 司机也是个beta,男性,中年,毫不意外地非常健谈:“……放假了回家呀?这几天都下雨,好多学生来照顾我生意,说要独立,不让家里人接。哎,去锦瑞花园的路之前刚修了,要绕一段,可能有点远,你不介意吧?” “没事。” 滕宁摸了摸自己腕上,和司机的一样,他们这种人都用淡蓝色手环,alpha是深红色,omega是很无害的莹白色,以示区分。不仅如此,手环还有抑制气味的功能,从每个人出生就跟随着,帮助他们不带有太多顾虑在街上行走。 而他的味道是橘,与那种同名的天南地北似乎都有的水果气味相似,最初给人强烈的存在感,之后慢慢显出甘甜,最终归于平和,由始至终都很清淡。 至于alpha或omega,携带的味道貌似会更倾向于浓郁的类型,例如玫瑰、红酒香,拼命往人鼻子里钻。据说尚未研究出有效抑制气味的工具的以前,人们一旦受气味影响,很容易出现争端和追逐,甚至血腥的闹剧。 正是恐惧着这种刻在基因里、无法剔除的本性,以及不希望成为受欲望驱使的野兽,后来世间有了一系列法律和发达的技术作为拘束。 前方的司机没发现滕宁有些走神,仍旧喋喋不休,谈到他的家庭时脸上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 “不会担心吗?”注意到对方话中关于孩子的字眼,滕宁脱口而出。 司机往左边打了下方向盘,大大咧咧地回答:“当然不啊,他以后喜欢什么人都可以,各自乐意就行。哎呀,又不是旧时代,哪里讲究那么多……”说完,他瞅了眼外头,将车缓缓停在公寓区的门外,“到了到了,车子开不进去,就到这里哈!” 保安还记得滕宁,在他进门时笑着打声招呼,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其实这里的大家几乎都认得滕家的人,知道年长的那个生得冷淡,修长的身,深邃的眼,嘴唇弧度让人无端觉得过分薄情;年轻些的滕宁则给人开朗活泼的感觉,眼睛圆圆的,好像偶尔乖巧偶尔伸爪的猫。 尤其大妈、大婶们最喜欢滕宁——别人家的孩子,说什么都是好。 一路上滕宁没停过或客套或真诚的笑容,只因遇到了看着他长大的左邻右舍,被拉着聊天也在所难免。唯有听到给那个人介绍对象的事情,他嘴角才僵硬了一瞬,转眼又恢复成笑意盈盈:“……我怎么敢多嘴,怕被教训……” 尽管心情变糟了,滕宁赶紧调整好表情,深呼吸,慢慢地掏出钥匙把门打开。照顾了他与那人多年的家政阿姨闻声走出厨房,欣喜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迎上来攥住他手臂:“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让——”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皱眉,装作无事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面上重新浮现慈祥的神色。 “我都上大学了。”滕宁好笑地回道。 上一次被接送,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升学考试,最后一科结束,下午的阳光特别灿烂,烫得人从皮肤到精神懒洋洋。他走出校门,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外发现对方的身影。即使兴高采烈,临到那人面前,还是硬生生克制住了扑过去的冲动。 那个性情冷淡的人只是被阿姨催促,夹杂了一点心血来潮,之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举动。滕宁牢牢记得当时对方嗓音低沉地唤他名字,问他考得如何,语气非常生硬,几乎没有感情的起伏,但令他魂牵梦绕了很久。 “滕宁。”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他呼吸骤然沉了几分,浑身肌肉下意识绷住,不太自然地转头:“……舅舅。”吐出这声称呼后,他才慢慢冷静下来,习惯性咧开嘴,提高音量,“我好想你啊!” 今天滕暮山正好休假,在书房待了大半天,完全没想起有个外甥要回来,闻言一顿,确实有点惊讶:“嗯。”他平时忙得很,也不擅长与人交流,和这个小太阳似的外甥算不上亲近。不过对方愿意打心底将他视为关系亲厚的家人,大半年在外地上学,一回来就表现得格外热情。 见多了自家舅舅的冰山脸,滕宁并不感到挫败,相反厚着脸皮凑过去:“我带了好多特产,待会拿出来一起吃……” 阿姨顾着帮忙收拾行李,没发现滕宁伸过去的手被滕暮山不露声色地避开了:“肯定又是一堆零食,哎哟,之前寄回来还有!对了,今晚给我们阿宁煮大餐,有好多菜呢,全是好吃的。” “嘿嘿好啊。”滕宁冲她眨眼。 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他回房换上家居服,一出来就发现滕暮山坐在客厅沙发看报纸,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果盘、几包没拆封的坚果。“最近这边有什么新闻?”滕宁没话找话,故意挨近对方,随手捻了个软绵绵的小橘子,剥皮分瓣,咬进嘴里滋滋冒着甜汁。这是他私下叮嘱阿姨买的,坚果也是寄回来的东西之一,但滕暮山好像都没尝过。 滕暮山年纪不大,作风却十足十的老干部,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一页,将报纸微微侧向这边:“新的omega抑制剂。”因为他是医生,所以家里订阅的报刊大多是医疗相关的,以前滕宁总觉得枯燥,逼自己读也读不出乐趣。 “哦。”滕宁不太懂这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可能象征着omega在发情这方面有更大的主动权?他撇开眼,视线落在滕暮山的手环上——对方似乎从没摘下过——实际上,beta最平凡也最为自由,尤其在伴侣选择,或者更直接说在性事上无论与alpha或omega都能体会到欢愉,所以很多beta的性观念比较开放。 滕宁所在的音乐学院从来不乏这种人,也有想追求他的男女,被拒绝后立刻找上另一个目标,比追逐花蜜的蝴蝶更贪婪,但也真是贪婪得让他嫉妒。 &a本来对气味的感知程度比较低,自控能力也好,换言之,不会轻易动真情,更不会被发情期左右。滕宁又是一心念着滕暮山,自然无视了旁人,阴差阳错得了个名不副实的高岭之花称号。 见对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滕宁抿抿嘴,赌气低头继续祸害起了果盘,舌头吧嗒吧嗒搅着汁液,吃得很响。 起初滕暮山没在意,之后察觉到身旁这人是故意的,眉头不禁蹙起,但始终没开口。 因为心里不爽快,滕宁直到探手摸了个空,才发现自己把橘子都吃光了,一时又觉得懊恼。可转念一想,舅舅又不可能睹物思人,他愣了片刻,随即抽出纸巾擦拭指头黏黏的痕迹,再不纠结其他。 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滕宁摸出来一看,连忙给那边回复:“我忘了!不好意思,我已经到家了。” 滕暮山一如既往不关心外甥的朋友圈,任凭滕宁假装镇定时不时瞟他,始终无动于衷。倒是阿姨端菜出来,目睹他俩诡异又熟悉的相处画面,无奈地开口道:“先生,和阿宁过来吧,别顾着工作了!” 很显然,滕暮山对人冷淡,但在阿姨与滕宁面前稍微多了点温度,很老实照做了。 能够享受如此殊荣的两人反应各异——阿姨很是欣慰,招呼着给他们盛汤;滕宁又高兴又不满足,缓了一阵,还是安静地埋头吃饭。 第2章 第二章 阿姨住在附近,料理完这天的事情,就着急回去,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滕宁和滕暮山两人。 滕宁突然紧张起来,即使对方转身进了书房,大门紧闭,仍旧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不敢打扰。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大概翻了翻别人发来的消息,手指来回摩擦屏幕,终究无聊地回了卧室。 大半年了,房间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打扫得很干净。被褥也全换了新的,凑近依稀能闻到晾晒后残留的香气,可能是阳光,可能是某种味道的洗衣液。滕宁心里清楚,自家舅舅绝对没这体贴,肯定是阿姨记着,提早帮他收拾好了东西。 外人也许觉得他有滕暮山这个舅舅是值得艳羡的事,可对现在的滕宁来说,这确实也是束缚。有时候他感激命运安排了这样的亲缘关系,有时候为之难过,因为即使在新时代,乱、伦依然不被允许,无法宣之于口。 幸而滕暮山不太可能被某某打动,滕宁一方面叹息自己的努力都被限于亲情的范围,一方面庆幸旁人连靠近都无可奈何——滕暮山作为出色的医生和出色的男性beta,追求者从来不缺,打着一见钟情旗号的更多,但全被他拒绝了。 奔波了一天,又尽胡思乱想,滕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宁此刻疲倦得很,学着滕暮山常做的捏了捏眉心,然后强打精神去洗漱。由于专注不足,他草草冲了个热水澡,才发现忘了拿浴巾,斟酌许久还是没胆量全、裸出门,干脆半湿半干地套上衣服。 书房那边没有动静,他突然有些失落,火急火燎在暑假第一天赶回来有什么意思?滕暮山不在乎,在他眼里只有工作,无论在外或者回家。可滕宁不甘心,离开这么久,对方总归有一点点、有一刹那会想起他吧,所以今天没有人提及过去他们之间曾经剑拔弩张的时期,好像那段经历从未存在过一般。 滕宁笑了笑,黑历史啊,还是别回忆了。 他走到厨房不怎么熟练地煮了一壶咖啡,滕暮山早年更忙,养成了用□□提神的习惯,完全符合医生大多生活不健康的传统认知。“舅舅?”滕宁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端着少糖的咖啡进去,摆在对方手边,“早,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不用管我。”滕暮山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几口,目光仿佛黏在屏幕上。 这话听起来很不给情面,可滕宁反倒受宠若惊,咽了口唾沫,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情绪:“……哦,晚安。” 原来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收获了细微效果,这样的滕暮山让他觉得有点陌生,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对方还嫌弃他打扰工作,偶尔态度和缓些,就小幅度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少给予言语上的回应。 保持着晕乎乎的状态回到房里,滕宁渐渐回过神来,“嗷”地喊出声,被松软的被子悉数吞了。他抬起头,下巴在枕头蹭了蹭,上扬的嘴角几乎延伸到了耳边,脸颊也禁不住发热。正巧从小□□的玩偶摆在旁边,是只脸蛋红扑扑的小人,一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过去滕宁刚被带到这边,还惶惶不安,晚上根本睡不着,滕暮山不耐烦就丢了这个玩偶给他。 直到现在,滕宁还舍不得扔它,旧了就拿去找人缝缝补补,上大学也带着,回来也带着。 就好像有滕暮山陪在身旁。 …… 因为习惯了早课,天微微亮时,滕宁就睁开了眼,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昨晚他忘了开空调,也不记得有窗帘这回事,于是夏天清晨些微的阳光径直照进来,带着降不下去的温度,犹如他稀奇古怪的梦境从发梢流淌,黏在眼皮、睫毛。 良久再次清醒过来,外头杯盘磕磕碰碰的声响若有若无,叫滕宁忽然觉得饿了,抬手轻压了下小腹。 他爬起来,虽然睡得不多,但脑袋晕乎乎,大概是因为做了梦又流了汗,非常需要用冷水洗把脸。 滕暮山正在餐桌旁吃早饭,一杯温水,一块三明治,少得简直不像一个成年男性的份量。而滕宁年轻,胃口也大,进厨房鼓捣了一会,端出来整锅鸡蛋面,热气混杂着香味徐徐弥漫开来:“阿姨今天休假?” “嗯。”滕暮山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 滕宁盯着他,不赞同地说道:“吃这么少……”没等对方反对,他自作主张盛了满满一碗面条递过去。只是最普通的挂面,煮得略带劲道,半熟蛋卧在顶上,白色的边,huangse的心,仿佛被碰就轻轻一颤一颤,毫无疑问非常诱人。 对上外甥格外坚定的眼神,滕暮山语塞,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被要求做什么大事而非接受这碗面。随即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低声说:“太多了也不好。”途中蛋黄被他随意用筷子戳破,与少许酱油缓缓渗到深处,变得浓郁。 被他的反应弄得心里有些酸胀,滕宁舔了舔嘴角,也搅碎自己碗里的小太阳:“哪有,剩下都是我的,舅舅只吃这么一点,平时工作累呢。” 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地吃着,谁也没再说话,窗外倒是越来越明亮了。 并不太适应与平日不同的饱腹感,滕暮山眯了眯眼,神情中多了些许懒慢,又很快收敛起来。他转头看了眼仍旧专心消灭食物的滕宁,突然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不再是过去固执伸着肉呼呼手臂要抱的小家伙。这一刻滕暮山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慌,转瞬即逝,让他不自觉自嘲地笑笑:明明鲜少关心对方,何必惺惺作态? 这可能是人类骨子里的劣性,他想不出特别好的理由,毕竟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 滕宁主动承担了洗餐具的活,其实只是将东西挪到厨房,让洗碗机哼哧哼哧运作。他知道滕暮山不乐意花费时间在细枝末节,向来将杂活交由阿姨做,只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忍不住想接触有关他的一切,包括没意义的事情。 可能出了早饭的“意外”,滕暮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书房,反而在客厅里发呆,瞳仁笼着一层淡淡的雾。 等滕宁边擦手边晃出来,差点被吓到,幸好一通电话铃声及时拯救了他,没暴露自己的失态:“喂,您好?” 因为滕暮山在业内名气很大,小部分权贵从正常途径预约不到,就私下使手段。倒是没人敢直接到这边骚扰,怕万一惹恼了他,更得不偿失。这次却不是患者来电,而是某个研讨会的邀请,柔和的女声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便请求与滕暮山直接对话。 滕宁察觉出对方语气中的熟稔,只是分不清故意还是无意,下意识烦躁地用手指蹭着柜子边缘的磨损,过了一会才不情不愿转头:“滕医生,有人找。”他把称呼咬得很重。 滕暮山不常用智能手机,往往放下了就不记得在哪,这一点被众多人调侃、戏谑过,但他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共事的护士、医生或者其他熟悉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他的人也不再劝说,反正往家里一打电话,他总会在,耽误不了正事。 “我是,嗯……最近有篇论文……一直研究这方面……”谈到工作,滕暮山就忘了其他,压根没想起身旁目光炯炯的外甥。 这使滕宁心情更糟糕,过去也有类似的情况,但对方一般非常严肃,正儿八经来邀请滕暮山。刚才娇娇柔柔说话的女人显然有别的小心思,对他和对滕暮山的态度截然不同。滕宁好不容易熬到自家舅舅有所改变,咳咳,不明显也算改变,又怎么忍受得了旁人打近水楼台的主意? 如果此时脱掉手环……滕宁心想,自己甜滋滋的橘子气味大概要变苦,仿佛放太久了,闻得人舌根发麻。 等滕暮山挂断电话,心烦意乱的滕宁已经将茶几上的坚果袋子拆得七七八八,这边一堆皮,那边一堆壳,白瓷碟里装着被剥干净的果仁。他总是这样,自己吃掉剥烂了、不好看的,留出完整的给滕暮山,可对方大多数时候不领情。 “待会收拾干净。”作为医生,或多或少有点洁癖,滕暮山抛下这句话,转身想去书房。结果被滕宁喊住了:“舅舅,那,那个是谁啊?” 滕暮山没察觉不妥,淡淡回道:“不认识。” 一句话就重新恢复成甜橘子的滕宁“嗯”了声,见他要走,冲动间端着碟子跟上去:“这个不上火,很好吃。”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滕宁的脸颊腾地红了大片,讪讪地说:“我闹着玩呢。”他刚刚把剥坚果当成发泄途径,心里堵着一股气,结果弄得自己昏了头。滕暮山的书桌上东西不多,摆放有序,和他这个人相似,唯一画风不同的就是突兀出现的满碟果仁。只有滕宁这个年纪的人才忍不住嘴馋,喜欢各种零食,滕暮山从来不要的。 “我真是闹着玩呢。”滕宁又重复了一遍。 果仁泛着煮熟后莹润的光泽,很轻易令人联想到一双白皙的手,或者示好的笑容,带着小心翼翼的窥探,对滕暮山而言这感觉是新鲜的。他扭头看了一眼滕宁,见对方正惴惴不安地望过来,眼神却不躲闪,就这么对视着。 “随便你。”滕暮山移开视线。 第3章 第三章 滕宁很尊敬长辈,例如面对絮絮叨叨的阿姨,他觉得尴尬,可没有开口打断。 “……大学谈恋爱多正常,唉,你这孩子就是和谁都玩得来,不开窍。”阿姨年纪上来了,对身边适龄的年轻人关心更盛。长辈总是这样,孩子只要成年了,就该考虑谈婚论嫁,最起码在大学里得认识一两个。 说来好笑,仿佛前些时候,她还叮嘱滕宁不能早恋,尤其不能被油嘴滑舌的alpha或擅长装相的omega骗了。beta虽然选择多,但和其他属性的人交往,时常是吃亏的。最常见的情况是对方免不了贪图发情期的欢愉,把beta当成备胎而已。 “我还小啊。”滕宁说不出早有目标的话,照例搬出年龄搪塞过去。 阿姨含着笑看他:“现在大家都不是老古板,十八、十九岁找个看起来踏实的慢慢相处,几年下来指不定就成了。”见滕宁耳根染了红,她赞赏地喟叹一声,“我就随便说说,不急,你看着喜欢才好。”说过这遍,下回她就不多嘴了。 滕宁磕磕巴巴地应道:“哎,我,我懂。”话音刚落,下意识瞟了另一个更理所应当被催促的对象。 “别看先生,他爱怎样怎样。”阿姨开玩笑似的翻了个白眼,“整天忙工作,一日三餐都能忘了,以后你要是有空,多吵吵他。” 滕暮山不出声,任由一老一小越说越离谱,自顾自做着出门前的准备。 滕宁一直注意着他,眼看滕暮山拎着公文包走向鞋柜,好奇地问:“舅舅,你今天要上班?” “研讨会。”对方言简意赅。 闻言一惊,滕宁几乎打翻了手里的水杯,立马起身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之前说的那个?在什么地方?”先前他犹豫要不要打听那女人的身份,没想到滕暮山居然答应了邀请,这么快就要去参加。滕宁在心底为自己变得迟钝的感知雷达鞠一把泪。 滕暮山看他着急的模样,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说了个离这边稍微有点远的酒店地址。 “我也去!”滕宁脱口而出,又迅速补充道,“旁边有商场,我得买几件衣服,回来的时候带少了,夏天不够穿。” 阿姨一听登时愧疚了:“对了对了,我之前收拾衣柜就想说,有好多都不合穿了,结果忘了告诉你……” 滕宁其实只想找个借口,没料到牵扯出这茬,赶紧安慰她:“没事,我,我和舅舅一起出门,顺路去买。”他看向滕暮山,欲言又止,“呃,舅舅介意开车送我吗?不然我也可以自己坐地铁。” “这有什么介意的!”阿姨看不惯他在滕暮山面前小心翼翼,瞪了一眼神情始终冷淡的人。 衡量了一下继续被教训和直接领着外甥出门两者花费的时间,滕暮山果断选择后者,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走吧。” 滕宁立即反应过来,飞快地去换了衣服和鞋袜,就跟着滕暮山走,活像个离不开家长的小孩。 滕暮山为了方便上下班,随便买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子外表和人一样冷冰冰,却意外地稳重。滕宁一上车就吸鼻子,没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心里踏实了点。接着坐下来,开始左摸右碰,连音响都开关了几回,才舍得收手:“……只听新闻呀。” “嗯。”专心开车的人懒得理会他那些小动作。 看样子,这辆车除了滕暮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山自己和以前的他,就没留下其他人的痕迹,滕宁心情越发舒畅,连待会滕暮山要和那个女人见面的事情都不太在意了。他安静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口:“我听说最近挺流行往车里喷香水,味道很多。”例如橘子味的,清新又自然,很适合常备一瓶。 这下滕暮山沉默了。尽管他对所谓的感情看得很淡,但不代表愚蠢到察觉不出。更何况看滕宁从以前到现在的表现,那种情绪哪怕套着渴求家人之间正常相处的皮,也根本藏不住端倪。 似乎意识到什么,滕宁没继续说下去,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环。 他已经习惯这种失落的感觉了。 酒店所在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近,周围高楼林立,加上近些年的发展,繁华得让大半年没回来的本地人滕宁也有些咋舌。他跟着滕暮山到研讨会的地方,远远见到非常有本国特色的大红横幅和一行金闪闪的字,大概意思是某某药企热烈欢迎医生学者参加研讨会,不由得乐了一阵。 亲自前来迎接的女人在滕宁的意料之中,察觉对方明显的态度差异后难免生气也在他意料之中。这位自称言千芳的omega不愧有自信追求滕暮山,今天她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裙装,衬出身段颀长,明眸皓齿,举手投足如同一团艳丽的火,轻易便能夺得他人的目光。 瞧着滕宁表情不对劲,她眸光微微闪动,片刻勾唇道:“这位就是滕医生的外甥?” 滕宁本就对她抱有敌意,如今情绪越发不好,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与一旁的滕暮山,只能尽量压抑住不断上涌的酸涩感与怒气,嘴角紧绷:“舅舅,待会我过来等你。”他没理会言千芳,也不愿深思她和滕暮山之间到底会有什么。 他不敢想。 由于是工作日,附近的商场人流量不大,滕宁几乎凭着本能往上了电梯,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目光根本没有焦点。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言千芳喜欢,就任由她喜欢,最重要的还是滕暮山觉得如何——但他缓慢地在清脆的提示音里走出去,有人跟着一起出来,有人越过他进去,来来往往,唯独他的神色露出几分茫然。 滕暮山啊…… 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只要有关他,无论大事小事,总毫不费力牵动他情绪。就像现在,滕宁突然觉得很无措,自从喜欢上对方,他时常在充满希冀与颓废之间挣扎。这些古怪的、凌乱的情绪,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又再次回来后,变得愈发强烈。 这一整层只出售服饰相关的商品,滕宁漫无目的地逛,渐渐平缓了呼吸,开始寻找合适自己的衣服。他确实需要买几件了,即使为了让阿姨心里舒坦些。当走到正装区,他忽然想起滕暮山生日将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喜欢给滕暮山送东西,小时候捡的石头、狗尾草,稍稍长大后写的亲笔信、熬了三晚的绘画,以及差点闹掰时买的钢笔,特别贵,现在还收在他房里。 只有那支钢笔没送出去,那时滕宁想得多好,觉得滕暮山工作总需要好用的笔,便攒了许久零花钱,在头一回走进的奢侈品店花光了。可惜他太着急了,被热血冲昏头脑,结果心意没被接受,礼物也被束之高阁。 平心而论,一个不算亲近的外甥,突然对自己表白,谁都会觉得荒谬。滕宁能理解,可每回想起,心头都是一紧。 店里一排陈列柜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里面全是领带,滕宁边听着店员介绍,边俯下身仔细打量。许久,他眼神定了下来,低声说:“请把这条包起来。” “好的。”店员甜美地应声,动作轻快。她并不惊讶滕宁选了条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领带——领带,不就是戴上、脱下,让某个人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无法逃离?送给爱人最为合适。 滕宁也想到这一层含义,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添了一句:“是礼物,请包装得好看些。” 哪怕送不出去,放他手里烂了,也快活。 多好的领带。 等滕宁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研讨会正好结束,滕暮山与言千芳一前一后走出来,前者表情如故,后者脚步比平常急促了不少。“回去了。”见外甥乖乖站在一旁,滕暮山了然,主动走过去示意他跟上。 被忽略彻底的言千芳心里恨得慌,面上却不暴露半分,仍旧优雅端庄:“滕医生,我只想和您探讨一下关于新药物——” 话音未落,滕暮山已经冷冷地盯着她:“言小姐,我很忙。” 言千芳被噎得说不出更多,这次研讨会也是她千辛万苦求来的,父亲不许她胡闹太过,更不能拿家业做赌。 回去路上,滕宁装作无意问起研讨会的事宜,滕暮山高兴就答,不高兴就紧闭着嘴,但或多或少说了些。于是滕宁心安了,既然言千芳没本事在谈公事时耍太多小心思,私下更不可能。 “……”滕暮山不解,为什么身旁这人能忽然自个傻乐起来? 果然是年轻人。 第4章 第四章 上学与工作是两种状态,比如滕宁懒洋洋睡到大中午的时候,滕暮山早就回医院了。阿姨连忙去热早饭,锅里蒸着四五个包子,每个顶上分别缀着香菇丁,估摸是香菇瘦肉馅的,香气四溢。 旁边有咕嘟冒泡的小米粥,阿姨关了火,没忍住向他嘀咕:“……先生那个犟哦,叫他尝尝,就真的尝了一点,比鸟啄米都少。” 滕宁正为起迟了而满脸通红,听了这话,立马附和道:“他那脾气八百年也不带改。”仗着滕暮山不在,他才敢大大咧咧调侃。 阿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姨摇摇头:“已经好多了,以前更——哎哟,你快到外头坐着,我端出去。” 滕宁觉得好笑,心想明明这两个长辈各有各的固执,却不点破,乖乖照她的意思做。小米粥煮得不稠,温热又顺喉,他坐下喝了几口,舒坦得长长吐了一口气。再咬一口包子,也是阿姨亲手做的,外头买不到这样皮薄馅多,更不腻味。不过滕暮山总说太油——他向来吃得清淡,体力却出奇地好,能撑得起一场场手术。 口味上的差异曾一度让滕宁烦恼,他花了好长时间记住滕暮山的喜好,在邻市读书时忍不住买特产,也分出了自己爱吃的和这个挑嘴的人可能会尝试的。 吃完早饭,滕宁夸张地托着没什么变化的小肚子展示给阿姨看,逗得对方笑眯眯,承诺明早做他最爱的蒸饺。他也确实吃得多,干脆窝在餐厅玩手机,高中的同学群难得热闹一回,消息刷得飞快,据说今晚要聚会。 滕宁性格开朗,朋友也多,自然躲不过被各种人催着,忙不迭应了:“当然去!但事先说好,我不通宵!” “到时候再说!”大家当他说笑,嘻嘻哈哈,压根没放在心上。 阿姨知道他要和同学去玩,别提多乐意:“好好好,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注意安全啊。”她以前总怕滕宁被养成滕暮山那样的性格,提心吊胆,幸好只是虚惊。在长辈眼里,刚成年的还是小孩,去玩去闹才好,整天板着脸无欲无求算什么呢。 有段时间滕宁很热衷模仿滕暮山,例如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放冷,不说话时直勾勾盯着人。听阿姨趁机又埋汰自家舅舅,滕宁轻笑两声,也不为对方辩解,反正现在他觉得这样还不错,狂蜂浪蝶根本近不得滕暮山身旁。 聚会定在晚上八点,滕宁没去过那个清吧,据说是某个同学家里开的,生意还不错,就是地方偏僻了点。街上老远才有一个亮堂的路灯,夜色深沉,行人仿佛个个走在雾里,夏天见得最多的凤凰木枝头沉甸甸,盛开的红花挤成一堆。 清吧在凤凰木遮挡住的小巷里,这边是繁华闹市中的异类,老楼新楼参差间杂,他走过去的时候,楼上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窗口低头看了一眼,影子摇摇晃晃,几点火星从她指缝落下。 之后响起了音乐: “如果你要的不多,我的时间……” “全都……” “就一次机会,我不想变得无情,只是……” “让我继续属于你……” 滕宁没听过这个,感觉有点意思,便随口哼了几句,悄悄从挂着木招牌的清吧门口走了进去。里面灯光很暗,倒没有想象中群魔乱舞的景象,甚至称得上安静,只有两三桌客人静静喝着酒,舞台上歌手换了另一首更热烈的情歌,吉他弹得不错。 滕宁并不惊讶这里的顾客都是成年人,这种娱乐场所基本上有着严格的年龄限制,毕竟未成年人身心未成熟,在酒精、气氛和人群的催化下特别容易出意外,自身又没能力承担相应责任。过去常有逃课的初中生、高中生被骗、被强迫的情况出现,更有甚者,闹得太乱连新闻都要打厚码。 即使有手环帮助抑制气味,诱导发情的药物也看似不能在市面上流通,可有心人若是想做点什么…… “嘿!” 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记,滕宁下意识皱眉,转头对上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脸,才无奈地开口:“……刘三儿。” 染了棕红色头发的男性beta挑了挑眉,首先对他张嘴就是花名的行为表示不满,然后推着他肩膀往老同学们在的地方走。见刘思瑞领着当年的校草回来,围着桌子坐的十几个男女纷纷起哄:“哎呀这谁,好帅!” 滕宁受不了他们这么怪腔怪调,忍着笑躲到角落,结果还是被塞了一杯酒,仅仅小啜,他的眼睛便泛起了水意。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自然谈天说地,加上吃喝和游戏,再内敛的人都禁不住,有的没的全从喉咙里流出来,还带着酒气。 本就闲不下来的刘思瑞摸了个空酒瓶放在桌子中央,卷起袖子嘻嘻笑了两声,酒瓶被推得转了几圈,最后缓缓停了。按规则,瓶底对着的人提问,瓶口对着的人回答,他们也爽快,对视一眼便开口了。 “问感情……快……”旁边冒出几声零星的八卦建议。 被捉弄的人毫不犹豫答道:“我是一只没有感情的单身狗,求介绍。” “哎,不对不对,你高中认识的那个呢?” “早分了!” 大家识趣地没深究,老实说,一毕业就分开的情况太普遍,尤其异地恋,所以被甩的人也不显得多难过,嚷嚷赶紧转酒瓶寻找下一个受害者。正巧,这回瓶口指向滕宁,被逼无奈,他只好坦白:“没变,还是以前说过的——”他曾经不慎露过口风,旁人知道他心里藏了个求不得放不开的对象,却不清楚具体是谁。 有性子急的喝多了,涨红着脸打断他:“没搞上?早知道,早知道我当初就大胆点去追你!”这话一出,气氛更热烈了。 滕宁假装没听懂里头藏着的真真切切的遗憾,权当是对方开玩笑:“我喜欢年纪大的,你太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思瑞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我也喜欢成熟款,这不,台上那个就是我女朋友,漂亮吧?” 众人不约而同看过去,果然,女人斜身坐在高脚椅上,单手扶着麦克风,正低声唱些什么。一曲罢了,她饧眼朦胧,踏着明明暗暗的光影走近,犹如一朵饱满的海棠落入情人的怀里。 滕宁认得这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他来时看到的人,对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眼尾低垂。 “都是同学吗?”女人贴近刘思瑞耳畔低声问道。 于是喝得半醉的人开始得意洋洋地挨个介绍,轮到滕宁,还特意点明:“这是我们的校草!” 滕宁窘得连忙摆手表示刘三儿的话不可信,事实上他们高中当年有三个校草,分别对应三种属性,完全是大家玩闹选出来的。他一偏头,忽然留意到女人腕上空空,不由得一愣,随即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对方却不在意地解释道:“没关系,我本来是个alpha,后来挖了腺体。” 无论哪种属性,后颈处都有名为“腺体”的器官,这是气味的来源,也是进入发情期不可或缺的钥匙——一方会咬破另一方的腺体,使自己的气味永远留在对方身上,这意味着充分且强硬的占有,也是对外来者的拒绝。 很少有人选择舍弃腺体,因为手术危险度太高,结果也不可逆,所以即使厌恶像兽类一样受发情期影响,大多数人也只是注射抑制剂。 见众人露出或惊愕或好奇的神色,女人笑了笑,接着话头继续说:“……比起和omega联姻,我更喜欢自己挑选的beta。” 刘思瑞比她还矮半个头,边靠着她肩膀倒酒,边附和道:“对啊,她家就是那种旧时代遗毒,特别恶心,知道她没了腺体就立马断绝关系。”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吹捧自己,“我就不同了,只要是亲爱的,什么样我都喜欢!” 女人被他逗得脸颊微红,歪头亲了他一口:“我也是。” “哇这冷冰冰的狗粮拼命往我嘴里塞……”有人嚎了一声,气氛顿时欢乐起来,不复严肃。于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也如雨后春笋冒出,例如他俩谁上谁下,女人听后施施然挑眉,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而被调侃的人只得弱弱地辩解:“我就是想着她以前太苦,心疼……你们快喝酒玩游戏,别盯着我!” 一片吵闹中,从刚才就不怎么开口的滕宁垂下眼,杯里不知不觉剩下浅浅一层液体,倒映着凌乱的影子和昏黄灯光。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羡慕他们的恩爱,还是感慨这个女性alpha勇气可嘉,干脆不紧不慢喝光了酒。 第5章 第五章 “我得回家啦。” 虽然众人兴致正高,但滕宁铁了心要走,被吐槽也只笑,不再说话,仅仅一杯酒染的红浮上脸颊。 刘思瑞用手指勾着女人微微弯曲的长发,醉醺醺地抬眼:“又装好学生——” 他这话说得像哼歌,却不在调上,大家笑过一阵,便七嘴八舌控诉滕宁抛下同学的无情行径。 “难不成还有门禁?”有人吃惊地问。 滕宁点头“哎”了一声,假装家里有人在等,可惜眼底笑意不深。他扫了众人一眼,突然说:“真的要走,别留,下次再见了。”夜很深了,滕暮山也许已经下班,正在书房认真地写他那些乏味又复杂的报告或论文。 仍然清醒的女人说:“让人送你回去吧,这边偏僻,又安静。” “不用。” 出巷子后走十多分钟能找到地铁站,滕宁借着路灯,才发现地上有积水,可能刚才他们喝酒的时候下过雨。他不小心踩过被打落的红花,脚边散发着腐烂的甘甜,许久才淡去。突然从暗处蹿出一只猫,蹭着他跑远,身影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他没被吓到,但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刚到街角,就传来一声怒骂和玻璃瓶破裂的清响。 随后那只猫凄厉地嚎叫起来。 滕宁忍不住上前,拦住正要继续耍横的醉鬼,然后迅速抱起瘫软在地的猫,泥水和血粘在他新买的衣服上,黏答答的。 “谁!混,混账!”神志不清的男性alpha快站不稳了,却依旧恶声恶气喊着,看起来邋遢又凶狠。见滕宁一声不吭,更勃然大怒:“你小子——”抬手就想给对方一巴掌。 然而,他以为弱不禁风的beta动作更快,抬腿狠狠踹过来,还一只脚踩在他胸口重重碾了,眼里透着阴翳的光。估计太疼了又晕头转向,这个alpha好久都爬不起来,原本嚣张的表情被恐惧彻底取代。 这时猫呜咽了一声,滕宁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嫌恶地移开视线不再看狼狈不堪的人,随即绕过对方离开了。 一不留神折腾到很晚,滕宁将没有生命危险的猫留在宠物诊所,才急忙赶回家里。滕暮山刚好出来喝水,对上他失措的眼神与脏乱的衣领,目光中一下子多了几分审视。“不是我的。”滕宁局促地待在原地,“我救了一只猫。” 也不知道滕暮山到底信没信,漠然地点点头,接着对他说:“少喝酒。”大概是闻到了酒味。 滕宁除了尴尬,没有反驳的任何理由,老老实实地应了声,看着对方转身回房。想起自己浑身脏兮兮,他就去了浴室,耐心洗了很久,直到白瓷砖上红色的水一点点变得清澈。洗完澡,他怕阿姨发现会担心,就将沾了东西的衣服洗干净,幸好没留下什么痕迹,挂在阳台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路过书房的时候,滕宁停了一会,没听见里面的声音,忽然又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反而是滕暮山捕捉到了外头的脚步声,从书架抽出资料的动作顿了顿,没多久就恢复自然。 明明挺累了,却诡异地毫无睡意,滕宁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爬起来从行李箱深处找出烟盒,抽了一支含在唇间,用打火机点了。屋里很暗,微弱的火光只照亮了他的脸,许是有段时间没碰过,他不太习惯地吸了一口,又慢悠悠吐出来,伴随着短促的咳嗽。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在学校特别想滕暮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找东西转移注意力,但他不爱喝酒,偶尔会抽根烟。其实以前他的确是个好学生,那种最平常、最受家长喜欢的类型,后来才接触了一些“坏事情”,割舍不掉。 怕被隔壁发现,窗户只留一条缝,周围很快烟雾缭绕。滕宁没觉得难受,反而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尝试,在高中,他陷在对舅舅的感情与被拒绝的惶恐和痛苦里而情绪不好,之后听同学撺掇就吸烟解闷。因为滕暮山过去也碰这玩意,之后才戒了,所以他心里带着额外的跃跃欲试。结果一整晚嗓子火辣辣的,眼泪拼命往外滴,根本止不住,正好掩饰心情。 滕暮山做过的他都忍不住去试,例如吸烟,例如不合胃口的早饭,例如对猫狗或陌生人的好意。今晚医生问要不要收养那只猫的时候,滕宁断然拒绝了,表示根本不喜欢宠物,事实上他真的对这些兴趣不大。 可滕暮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他也要当善良的好学生。 就这么简单。 “矫情了。”他掐灭烟,瞧着时间不早,往后一躺伸手抱紧了玩偶。 第二天起来,滕宁又是笑眯眯的好孩子,就是有点宿醉和疲倦,招来阿姨一连声的叮嘱。他心头发热,又觉得很窘迫,低着头不敢开口。滕暮山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破天荒认可了阿姨的说法:“嗯,没错。” 滕宁掂量了下最近自己的表现与滕暮山的反应,鼓起勇气回嘴:“那舅舅呢?每晚工作到凌晨就很健康?” “……”一贯波澜不惊的男人不动声色捏紧了叉子。 阿姨埋怨了一会,很快又换了话题,问昨晚滕宁是否玩得开心,得到肯定回答后笑容满面:“那就好,改天也可以约几个好朋友到家里,让我露露手艺。”滕宁小时候也曾请过同学上门,只是滕暮山要安静,几个小孩没敢大声说话或者跑跳,最后脑袋挨脑袋在客厅写了一晚作业。 脑海中浮现出久远的记忆,滕宁不自觉想象着即使现在让那群聒噪的家伙过来,只要滕暮山一个眼神,他没准会立刻倒戈,带着他们正襟危坐探讨学业和人生问题。“有机会再说。”他小小打了个冷战,说到底,面前这个男人的喜怒对他更为重要。 “随你随你。” 闲话说完,就该谈正事了,阿姨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俩:“前几天我老伴不小心摔了,医生让静养,可那几个孩子各有各的事业忙,剩下我来照顾。所以……我想这段时间请假,也正巧阿宁回来了。” 滕宁蹙眉:“严重吗?” “还好,年纪大了,又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人,身子骨确实不行。”她说得轻巧,可脸上的哀愁显而易见。 尽管非常依赖对方,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四体不勤,或者脑子不清醒,滕暮山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如果需要,等家人彻底痊愈了再来,也无妨。”而滕宁更贴心:“对啊,在其他方面要帮忙,也直接告诉我们。” 有了这些承诺,阿姨高兴了不少,连声说要更勤快做家务,免得他们后面忙活。剩下两人一时无言,没多久,滕宁先开口了:“我厨艺不太好,不过简单的家常菜应该没问题。至于其他事情,我闲着也是闲着……”滕暮山还记着自己才是长辈,微微皱眉:“不,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例如整天吃速冻食品,或者只夹蔬菜的三明治?然后工作到忘了去睡,黑眼圈比熊猫还厉害?”滕宁抱着手臂,一脸不赞同。 这倒是无法反驳,滕暮山纠结半晌,决定什么也不说。他自然可以强硬地拒绝对方,但这样绝对会变成没完没了的局面,太不值得了。 …… 阿姨不在的头几天,滕暮山还百般不适应,但滕宁琢磨透了他的习惯和偏好,所以两人之间还算相安无事。这天晚上,滕暮山揉着脖子走出书房,瞥见阳台上人影晃动,疑惑地靠近,才发现是滕宁在晾衣服,不光有自己的,还有他的贴身衣物。 “……舅舅。”前一刻还偷偷害羞着的人吃惊地喊了声,幸好没开灯,昏暗遮盖了他的面色。 滕暮山难得头疼:“你把东西放下,以后别碰。” 滕宁本来觉得心虚,这下反而来劲了:“为什么?阿姨不在你就忘东忘西,这些堆着多容易滋生细菌。” “我自己会洗。”对方的语气更冷了。 “你只知道扔洗衣机,然后放着过夜。”滕宁越说越理直气壮,“这些天下雨,特别潮湿,总之我顺手晾了,你快回去休息。” 闻言,滕暮山快要控制不住表情,满心古怪又别扭的感觉。理智告诉他,滕宁绝对存了其他心思,并且绝对不会被他劝服或者成功警告。既然无可奈何,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就转身离开,只是背影莫名显得僵硬。 见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滕宁虚张的气势顿时逃跑得无影无踪。他低下头,造成争执的小块布料还捏在他手里,能看出尺寸很是惊人——想到这,滕宁觉得从耳朵到脖子仿佛烧起来——其实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借口,真相是他趁机拿了滕暮山落在浴室的neiku,像个痴汉定定盯着很久,才舍得丢进专门买来清洗这类衣物的洗衣机里。 他还有些遗憾,如果滕暮山当初不贪方便,现在他就能亲手帮对方…… 不知不觉又想深了一层,滕宁寻着夜风吹来的位置试图平复心情,但身体凉下来,心跳却依旧喧嚣。 第6章 第六章 天色似乎仍旧全部暗着,滕宁被一阵又一阵闹钟声吵醒,眯着眼睛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摸索到了手机,同样昏暗的屏幕上显示出数字。“该起了。”他嘀咕一句,没在温暖的床铺挣扎多久,匆匆洗漱好便小声带上门,轻手轻脚到厨房做早饭。如果只是准备滕暮山常吃的三明治当然花不了太多时间,可他另有想法,所以不得不早点爬起来。 忙活了一阵,他终究禁不住困意,将东西小心温着,回到房里躺下去,卷过被子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 睡得昏昏沉沉的中途,外头有轻微的声响,大概是滕暮山起来了——他一直非常守时,对自己要求严格。 此时已是七点多的早晨,窗外仿佛被谁拉开了帷幕,明朗又光亮,滕暮山却不在乎这些,一眼注意到桌上被小罩子盖着的东西。 快一周了,滕宁一直坚持为他做早饭,连碟子底下压着的纸条也不间断。上面写道:“里面还有一锅粥,听说比较养胃,你吃点再出门。”字迹与滕暮山的有几分相似,末尾还有一张简笔画的笑脸,傻里傻气。 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滕暮山看完后,把纸条单独挪在一旁,坐在桌前就着慢慢浓烈的阳光吞咽合口味的食物。碟子很快变空,他怔怔地停住动作,忽然觉得还饿,这本不应该有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于是灶上的锅被掀开了盖子,盛一小碗粥,绵绵的香顺着喉咙滑下,胃里顿时舒坦了。 等滕宁趿拉个拖鞋晃出来,外头早没人了,几个碟子还带着水汽卡在架子里,叉子、勺子也都回了原处。唯独那张纸条压在餐桌一侧的花瓶底下,他捏起看了看,然后丢到旁边的小柜子里,和另外几张放在一起。 锅里被动过的痕迹不算明显,可滕宁看着就笑眯眯,自己包揽了剩下的粥。 今天天热,他填饱肚子后浑身出汗,连忙换了薄的衣服,歪在床边思考待会要做点什么。冰箱还有足够两人吃一两天的东西,不需要特意去买,而衣服还得晾晒一段时间,才会香又松软,至于屋里被阿姨打扫得很干净,他和滕暮山又不是邋遢的人,因此不必在意。假期还长,滕宁觉得滕暮山这么早出去工作又不好又好,虽然不能常常和他见面,但也避免了经历过昨晚那事的尴尬。 手机蓦地震动起来,滕宁拿起一看,发现是来自某人的急切求助:“爸爸!你还记得教授说的参考著作是哪本吗?” “记得。”他翻找一下手机上的便签,得到书名后顺手发过去,还加了个嘲讽的表情包。 “小宁宁,你这样就很不厚道了……我只是没留心,绝对不是学渣。”那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立马改称呼。 滕宁冷笑:“白星驰,你千万别找我要作业,否则我弄死你。” 对方能屈能伸:“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对了,爸爸已经开始开写了吧,我还在翻资料。唉,tamade小作业,难到爆炸还只给那么点时间,教授真以为我们个个都学出师了啊。” “没动笔,这段时间都在做家务。”滕宁坐直身子,若是对方看得见他表情,就会知道这人脸上带了点炫耀又得意的笑容。 白星驰:“……这么勤奋,请了家政还自己动手?” “阿姨请假,我舅舅又是只顾工作顾不好自己的人,所以我勇敢地承担责任啦。” “啧啧啧。”作为少数了解滕宁心思的人,白星驰忍不住调侃,“做个把家务就让你骚起来,要是以后成了,还不得疯魔?”不过他也听闻若是喜欢一个人,总控制不住想要为对方做任何事情的心情时刻充盈在胸腔,犯傻也是常有。 滕宁托着腮,思索片刻,决定不和他废话:“你提醒我了,作业要赶紧弄完,留出空闲搞别的。”或者被搞,总之他字典里没有放弃,何况滕暮山明知他居心不良,近来竟然没刻意拉开距离了,看来有望啊。 “祝爸爸好运。” “哎。” 其实最初滕宁想学医,像滕暮山那样,但也许他母亲通过血脉留给他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奇妙的反应,令他最终选择作曲系。滕宁母亲是个才女,在音乐方面早早有了名气,可惜遇人不淑,生滕宁时又落了病根,几年后便去世了。由于她没其他亲人,后事和滕宁兜兜转转到了不算亲近也很久没往来的滕暮山手上。 尽管滕暮山向来冷情,但不知为何收养了滕宁,而不是将他送到孤儿院。小时候滕宁还觉得难过,认为舅舅不喜欢自己,经常抱有寄人篱下的想法,后来长大了才意识到滕暮山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差不多,不如说决定照顾他那一刻就是少有温情流露的时候了。 滕宁有多纠结他们的舅甥关系,就有多感激,不然他根本没机会接近滕暮山。 ……跑歪了。 他努力拉回快没影的思绪,握着手机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开门后并没有那种尘土的气味,反而很整洁,放眼看去乐器、书架、桌椅等都盖着防尘布,地板也似乎被阿姨定期清洁过。滕宁精通的乐器很少,吉他勉强算一个,其他诸如口琴、钢琴都只是略懂,因此当初填志愿选了偏重理论而不需要多少弹奏技能的作曲。 上初中那会滕宁对母亲了解更多,接触了些她以前的作品。另外,当时他班里许多人开始对“喜欢”有概念,或者摸索着追求对象,偶尔装大人谈论起所谓的恋爱理论“有不同喜好之类的才能相处更久”,他也听了一耳朵。因此滕宁改变了想法,铁了心当个文艺青年,和医生挺配,结果一直坚持到现在。 滕暮山对此不置一词,倒是花钱让人布置了这间乐器室,隔音做得尤其出色。 “嗯,先练习一下,找找感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他自言自语。 于是一不小心错过了午饭,连晚饭也差点没记起来,还是滕暮山打来电话提醒了他:“有紧急手术,别等我。” 滕宁前脚应得爽快,后脚登时垮了脸。可转念一想,万一滕暮山回得早呢?他打起精神,默默给自己鼓劲,将只字未动的作业丢下,然后投向锅碗瓢盆的怀抱。等搞定最后一道菜,他考虑半晌,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晚饭后,滕宁整理好碗筷,又检查了先前单独留出的饭菜,全经过精心挑选,保证适合滕暮山。百无聊赖地看综艺看到七八点,估摸着一台手术的时间,他果断提着保温饭盒出门了。虽然医院有饭堂,但滕暮山挑嘴,若是耽误了时间,宁愿饿着也不肯点外卖,还不如他累一点送过去。 赶到医院时,天边几点星屑也黯淡了,阴沉沉好像要下雨。滕宁不担心,一贯细心地带着伞,反而更担忧滕暮山会不会吃饭,如果直接置之不理又该怎么办。路上一直有行色匆匆的人或者病床从身旁擦过,他习惯地让出空间,上电梯前还搀扶了一个步履缓慢的老人。 医院里永远有股消不去的药水味道,到处都是,病人身上更甚。不过滕宁没想太多,大概是爱屋及乌,他乐于维护与滕暮山有关的点点滴滴,包括自己的形象。拐弯碰上护士或医生,他也会下意识友好地笑笑,想着这个可能帮过滕暮山干活,那个或许是滕暮山的同事。 由于来过几次,滕宁还记得滕暮山办公室的位置,很顺利找到了地方。“滕医生刚结束一台手术,在休息。”他告别热心提醒的护士,小心翼翼开门进去,似乎从不会疲倦的男人果然不是想象中趴在桌上或如何的模样,反而坐得端正,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晚饭。”滕宁抬手,向他展示偌大一个保温饭盒。 滕暮山声音辨不出喜怒:“自作主张。” 被打击得麻木了,滕宁厚着脸皮凑过去,边嘀咕边一层层端出饭菜:“你待会应该没事了吧?好好吃顿饭,是医生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要我这个……外甥多嘴多手。”后半句带了点玩笑般的怒气。见滕暮山仍不动弹,他暗暗叹一口气,嘴上却还不饶人:“舅舅,要么和我耗着,要么吃饭,你那么聪明。” 听懂他话外之意,滕暮山思索许久,最终选择沉默地进食。说实话,他被今晚突然的手术弄得烦躁,可热腾腾的食物一入口,那些不好的情绪似乎瞬间减淡了。 滕宁识趣地躲了出去。 靠近楼梯间的地方比较隐蔽,他靠在墙边玩手机,正巧两个年轻的护士结伴经过,白色衣角落入他视线里: “……忙啊,你说那些人折腾什么,之前不让滕医生经手,出事了才腆着脸。” “滕医生没生气?” “我觉得他挺烦那些人,晚饭都没吃。” “毕竟是医生,眼睁睁看着病人……也不是个事。” “嘁,他们就仗着这点,晚上火急火燎把人送过来。听说这家得势没多久,见识少,一开始以为能拿捏住滕医生,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实讲,滕医生可真厉害。快四十了吧?精力还这么充沛。” “而且他还是单身,可惜好像要从一线退下去了,以后不一定能见着。听说有个药企想挖滕医生去工作。” “我也听说了,那个负责人貌似长得挺漂亮,和她一比我们真是没机会……” “不不不,滕医生对她也冷冰冰。” “谁知道呢。” “确实。” “……” 后边她们还说了什么,滕宁没听清,只知道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莫测的神色。 第7章 第七章 雨夜很凉,屋里本来有些潮湿的闷气,将窗户推开些后便没了,也不溅水进来。偶尔响起雷声,感觉被罩在什么底下,又如同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滕宁闷头收拾饭盒,与刚才不同,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滕暮山。 这不是他的错,滕宁暗想。 真是拙劣的自我安慰。 滕暮山的声音正巧被惊雷吞了一些:“……下雨了。” “我回去了。”他没在意,趁雨势尚小,在对方的注视中离开了。医院与周边灯火通明,越走远,越觉得昏暗下来,滕宁要非常小心,免得踩进坑里。伞边滴水也慢慢变急,终于在他走进地铁站后,大雨倾盘。 这时还有不少晚归的人,排在他身旁候车的女人狼狈地从包里摸出口红,即使没人注意,也仔细勾画。墙根长椅上坐着两个男人,似乎谈论着生活不易,笑容里带着过分明显的苦涩。太过勤奋的小孩将书包揽在胸前,后背湿透了,费劲地从后方钻到队伍里,紧跟其后的父母连忙向旁人道歉。 滕宁看见一对背着吉他的情侣,可能是街头艺人,也可能是刚结束练习的学生,黏糊糊挨在一起,十指紧扣。 从地铁站到家里那段路不长,但风太大,雨伞根本不管用,吹着水拼命往人身上飘,没一会就打湿了滕宁的衣服。一开门,那股温暖令他打了个寒颤,灯跟着脚步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似乎这样就不会暴露他孤身一人的事实。 泡进热水的时候,滕宁从骨子里发出一声喟叹,忽然想起音乐室里散乱着书与谱子,忘了摆好的乐器靠着小沙发,而刚拿回来的饭盒被丢在池子里,油点漂浮在水面。可他不想整理了,突然没了出门那会浑身用不完的力气,只想发泄,连思考都停滞。 “……那个负责人貌似长得挺漂亮,和她一比我们真是没机会。”滕宁确信那两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护士说的是言千芳,原来她这么难缠,死皮赖脸。但滕暮山确实要退下来吧?年纪不小,烦心事太多,阿姨偶尔也提起临床太累太伤身体,劝他换工作。平日滕暮山似乎在关注药剂相关的新闻,书房里一大部分资料也属于这个范畴,或许他真的会去药企。 滕宁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几个词,一个叫朝夕相对,一个叫日久生情,一个叫天造地设,全都与他无关,他没资格过问。 洗得久了,滕宁手指头的皮皱起来,但他没发现,垂着头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该做什么。外头还下着大雨,屋里却很暖,尤其浴室不怎么通风,热水熏得他有点迷糊。从很久以前,滕暮山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蓄谋要追求对方,只是当初太幼稚,以为每个询问都能得到答案,反而导致了彼此针锋相对。所幸滕暮山以为他一时叛逆,在他学会更好掩饰自己后,戒心渐渐减轻。 可越是假装,那种迫切的感情越是浓烈,当妄想随着时间流逝未曾消失,滕宁觉得某个时刻自己肯定会发疯。人都是有欲望的,欲而生求,求之不得就是苦,他已经稍微尝到了滋味,却执迷不悟。弹了一下午的琴,他满脑子都是滕暮山的脸和身影——令人无所适从的灵感——所以晚上才大胆去送饭。 这场雨下得好大,滕宁恍惚间听到浴室的小窗外滴滴答答,心里像是有一团火,有些东西试图将它浇灭,它反而愈演愈烈。 回来时偶遇的情侣在地铁上肆无忌惮地亲吻对方,他连伸手触碰滕暮山,都小心翼翼,遑论将人勾引到床上。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情动的样子,柏拉图,其实也无妨,只要有一点点希望。 年轻男人的身体素来敏感,即使是beta,该有的欲望也一下子苏醒,滕宁俯下身,鼻尖险些碰到水面,能很清楚看到自己的眼神。他好像突然兴奋了,如果滕暮山愿意,他可以毫不犹豫展现这一面,阴郁又暴露,那种异样的情愫从指尖流淌到灼热的器官,再逐渐膨胀,心跳也格外急促。 “舅舅……暮山……啊……”滕宁察觉自己的嗓音有些哆嗦,后知后觉原来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快要握不住了。 他想,这下要把水弄脏了,终于浑浊的液体和不堪的思绪一同迸发。 等第二次洗干净,滕宁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那股男人都明白的石楠花味仿佛萦绕在四周,令他懊悔又激动。书房的门不知道怎么合上了,他吃了一惊,开始回忆刚才放肆发出声音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不妥,但一无所获。 滕暮山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了?浴室的隔音还好吧?应该没听见?这些问题挤在他脑海,吵个不停。滕宁深吸一口气,慌张地躲回房间,手掌按在胸口,那种剧烈的跳动几乎震疼了掌心。 雨已经停了,弯弯的月牙悬在天边,由于云层厚重,因而看得不够真切。他打开手机,随便找了个歌单,凑巧偶遇了那天在清吧听过的歌,名字是《我只属于你》,男歌手的声音低沉沙哑。滕宁听着听着,总有种听到了滕暮山声线的错觉,烦躁地爬起来,换成女声版。可这又显得过分哀怨,女人扯着喉咙唱“我不想变得无情”,倒像祈求对方不要无情一般。 接下来也是一首情歌,风格不太一样,说繁花似锦山月悠悠,爱情戴了张相似的面具,一揭开就是结束,根本没那么美好。滕宁侧身睡着,闭上眼,一只耳装着男女婉转的二重唱,一只耳盛满风雨和冷漠的月光。 另一边,滕暮山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手边堆着没看完的大量书籍,有个新课题需要他研究。然而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被摁亮,文档里始终没显示出一个字。刚才他踏入明亮的走廊,从浴室的方向确实传来水声,与零落的闷哼和低吟,若有若无。尽管他性情冷淡,但好歹是个成年男人,自然听得明白。 是滕宁在—— 这个念头一出,立刻根深蒂固扎在他脑海中,今天滕宁离开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甚至有些莫名的愤怒,滕暮山曾经见过许多次这样的表情。就像他刚得知滕宁的心思,毫不留情疏远,当时对方显得更悲伤,眼眶噙着泪却坚定地不肯落下,嘴唇被咬破了,散发出清新的橘子气味。却偏偏还要笑,好像自暴自弃一般嘶哑地喊:“没错,我喜欢自己的舅舅,我他妈就是个biantai!” 作为当事人,滕暮山依稀记得他那会太过意外和震惊,拒绝得非常粗暴,更没有道歉。之后滕宁好像完全忘记这些,扮演着乖巧的外甥,一如往常亲热地挨上来。他更不会旧事重提,于是那段不愉快的时光仿佛从他们的人生里被截去了,不复存在。 但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滕宁不再是小时候辛苦跑过来,非要抱着他撒娇的小不点,也不是晚上害怕一个人所以要揽着玩偶的孩子。有时候滕暮山心情好,取下一罐糖果丢到面前,他就高兴地掏出一粒含在嘴里,珍惜地咂到完全融化,结果因为蛀牙疼了好几天。滕暮山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所记得的关于滕宁的事情太少,以至于连对方何时长大了、何时有了奇怪的心思,通通不知晓。 在发呆许久后,滕暮山关上电脑,走出书房时听隐隐约约的音乐声,那是他不喜欢的类型,太过吵闹,搅得心里一汪水涟漪不断。这是滕宁自己寻来的,他恍惚了一瞬,想起这么漫长的十来年似乎鲜少教会对方什么,但这个孩子依然茁壮成长了,按照内心喜欢的方式变成如今开朗外向的大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生。 这个夜里,滕暮山突然意识到,作为长辈的他毫无疑问是失败的,即使当中有大部分得归咎于他的不作为。他永远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像旁人私下形容的“机器人”,不懂感情,也不打算想明白。 在滕宁面前,他既不发怒,也不温和,甚至多数时间是对方主动凑上来,吸引他的注意。这样下来,总有一天滕宁会觉得腻味吧?滕暮山按正常逻辑思考了一下,心里好像没了点什么,又着实确定不来是哪种情绪。 “维持现状……”滕暮山说着就看向滕宁的卧室,那里紧锁着门,歌声也停止了,却存在感十足。 他认定了自己不该自找烦恼。 …… 对滕暮山的情绪波动一无所知,滕宁意外地做了个梦。 他知道自己挽着滕暮山的手,周围下着不该出现在这座城市的雪,路很长,走着走着两个人就白了头发。然后画面骤然一转,他对着空荡荡的手掌发愣,抬头看见被众人簇拥着的新婚夫妻,女人的脸看不清楚,而滕暮山冷冷地与他对视,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滕宁听到来自他喉咙里艰难挤出的回答:“不,我不祝福,除非你属于我。” 他猛地惊醒,明亮的月光洒进来,风也很冷,吹干脸颊发苦的液体。 第8章 第八章 对滕宁而言简直纠结得发疯,因为一个噩梦,后半夜他傻傻在床边坐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太激动了,以至于写完一小段曲子,浑身都是粘腻的感觉。单薄的睡衣被汗水浸透又风干,和皮肤接触留下令人不快的感觉,他干脆再洗了澡,出来后才重新入睡。 等到第二天,滕宁才发现自己留在纸上的字迹从清晰到凌乱,大概是困了,幸好还能看得见原本想表达什么。他将东西叠成小块塞到兜里,没打算当成作业交上去。对了,今早他没给滕暮山准备食物,不过看情况,对方应该不太在意,只有他顾虑着。 但出乎意料地,滕宁离开房间,此时滕暮山居然在客厅看书,听到声响,便抬眼看了看他。想起昨晚,滕宁有些别扭,别过脸假装无事发生过。雨后天晴,几件衣服孤零零挂在阳台上,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拉长了它们的影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忙收下来放进洗衣机,那种低沉的嗡嗡声打破了一直的沉默。 滕暮山确实忘了,揉了揉眉头:“你可以提醒我。” “没关系。”滕宁小声回答,然后疑惑地问,“你今天休假?” “是补偿。”对方顿了顿,却没有向他解释更多。 然而滕宁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原委,点点头,顺手扶正柜子顶端不知道怎么倒下去的相框。这是阿姨摆的,里头放着他高中毕业时的照片,笑容很假。那天滕暮山没来,据说有重要的病人需要他,不过滕宁觉得即使对方有空,也不会专门跑一趟。 其实滕暮山的照片更少,因为他不爱表现自己,尤其厌恶被人指指点点。几年前医院应上面要求辟出地方放优秀专家的展示栏,其他人都欣然答应,唯独滕暮山拒绝了,最后医院那边无奈地用了他入职时的证件照,倒也很帅。 那会滕宁正喜欢他喜欢得紧,偷偷跑去拍了下来。他有母亲留下的项链,坠子能打开,堪堪放得下一小张照片。挂坠上还刻着“凝”字,这是当初他母亲怀孕时买的,以为肚子里的是女儿,后来发现是儿子,干脆留着给他当玩具。滕宁上高中后学了《滕王阁序》,里头恰好有一句“烟光凝而暮山紫”,合了他与滕暮山的名字,便更珍惜这条项链了。 偶尔他会想,难道母亲也是用了这个典故为他起名?还有滕暮山,他们当初应该感情很好,后来到底怎么疏离了呢?可惜这些问题无人解答,他只能藏在心底,时不时抚摸一下胸前的挂坠。 和白星驰刚认识的时候,对方还以为这是他对象送的,指着那个“凝”字笑得诡异。之后得知弄错了,这家伙玩心重,拿这个明显属于女生的名字取笑他,结果被他揍了一顿,才改口喊爸爸。 难得与滕暮山如此平静地共处一室,滕宁却觉得不自在,只好打开电视,随便换了个正在播综艺节目的台。屏幕里女主持人夸张地咧嘴大笑,荧光色的口红看起来有点惊悚,接着观众们也僵硬地鼓掌叫好,整个画面非常诡异。他试图专注,但没几分钟就败下阵来,眼角余光频频扫过身旁这人的手。 由于不敢靠太近,滕宁看不清那本书的内容,捕捉到零星几个词语,以此猜测又是医药类的书籍。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回荡着电视的声音,滕宁别过脸,看完一段广告后似乎变成谈话节目了,像圆桌会议,那些人能很快从讨论发展为不知真假的激烈争吵。 有人拍桌子:“……这是蛮横无知的行为!” 另一个人抱着手臂,下巴高傲地扬起:“人类不也是动物吗?这是一种本能,我们应该欣然接受,而不是抗拒。” “正因为懂得自制,我们才和那些野兽彻底区分,我支持抑制,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真爱。” “无法避免,必须戴着镣铐跳舞,无法避免!” 又有人插嘴道:“可爱情难道不是激素的化学反应吗?” 看了一会,滕宁终于明白,原来这群人辩论的主题是人类应该放任发情,还是用药物、工具进行抑制。发情期到底是促成水乳交融的媒人,还是充满诱惑力的毒苹果,到现在也没一个定论。 等他回过神,所谓的专家们已经开始争论由发情期延伸出的各类社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会问题,例如守旧者坚持alpha、beta、omega三种属性始终按金字塔形地位排布,而年青一代更崇尚自由与平等,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 滕宁想起刘思瑞,读高中时,对方信誓旦旦要与温柔的omega结婚,结果最后找了个艳丽如海棠的alpha,并且甘愿屈居人下。而那个女人为了爱情,硬下心肠舍弃自己的腺体,也放弃了据说是极乐欢愉的发情期jiaohe,或许对她而言,刘思瑞比那些人都好,是独一无二的。 又是广告,争吵告一段落,年轻明星手捧一盒避孕药剂笑意盈盈的模样映入滕宁眼帘。伴随发情期而来的还有生育,以beta为例,既能使omega怀孕,也可以为alpha生下孩子,只是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两者都低。 据说在非常久远的过去,仍存在一对多婚姻关系,占据主导地位的alpha会同时拥有omega与beta情人,为了确保子嗣与满足个人私欲。当时也是同性恋被唾弃、被视为罪恶的时期。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彻底改变,滕宁想了想,他应该是不喜欢孩子的,但很快又自嘲笑笑,八字还没一撇。 谈话节目的最后,那群人恢复成文质彬彬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友好地交谈,他们都明白见仁见智的道理,所以争论是没有结果的。 “真无聊。”滕宁轻轻地说。 旁边滕暮山做笔记的手顿了顿,其实刚才他压根没放心思在书里,画出的线条也是歪扭。他随意瞥了一眼滕宁的侧脸,说:“这都是剧本。” 滕宁有点意外,应了一声,紧接着补充道:“其实有些话挺有道理,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好。不过我也用不上抑制剂。” &a有一定几率遇到不能自控的发情期。”滕暮山闻言皱了皱眉,虽然不是他专业范畴,但这些知识对医生来说应该都是常识,“抑制剂的应用范围远比你想象的广,可研究的地方也很多。” “前提是有喜欢的人。”说完这话,滕宁垂下眼睑,还有半句卡在他喉咙——那人也要接受他,否则,那样的发情只是短暂的丑态。 滕暮山沉默了一下。 察觉气氛又莫名僵硬了,滕宁觉得无趣,站起身:“我去做饭。”他猛然想起,之前调查言千芳身份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些资料,说最近出的新型抑制剂出自她家企业的实验室。也许滕暮山会被说动去接触新领域,谁知道呢。 又过了几天,滕暮山去工作,滕宁在家里搞卫生,动作很熟练,因为在宿舍大多是他替那几个懒癌末期的家伙收拾。他没进书房,怕弄乱了东西会被滕暮山责怪,但对方的卧室倒是无所谓,反正里头东西不多。 滕暮山的热情仿佛都倾泻在工作上,卧室如他整个人的性格那样单调冷漠,深色的地板,墙壁、床铺和其他家具都是白色,只有灯光偏暖。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专业书籍,折角很多,所以封皮微微拱起。 滕宁顺手帮他收拾了,不小心弄掉一本,拿起来后看到那页的边缘有批注,写着“环境”、“研究”、“实验室”等,大概是作者在后记中对自己身处的工作地点表达了不满,滕暮山也有同感。他的字迹比滕宁的更瘦劲清峻,落笔不带犹豫,想来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等时机到来。 至于滕宁身为局外人,别说不同意,连提意见都觉得心虚,难不成还要再叛逆一次?如前面所说,他根本不能对滕暮山产生影响,对方想要去哪里、和谁朝夕相处,这些都是非常自由的。 晚上滕暮山按时下班,和平时一样,泡在书房好几个小时不出来,还是滕宁忍不住端去咖啡才见了人。滕暮山似乎在写什么报告,滕宁离得远,瞟了眼,只看清当中“申请……职”几个字,愣了一下后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放空。 滕暮山察觉身旁的人还在,疑惑地问:“有事?” “舅舅……已经决定了?”滕宁不敢直说,“以前你很喜欢临床的工作。” “现在不了。”滕暮山简单地回答。有些事情他不打算告诉对方,出社会了总有无可奈何又令人不适的时候,随着资历增长,他对这些人情、权财勾连的厌恶越发强烈。加上近来自己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干脆找借口退下来,专注科研。 滕宁胸口一窒,许久没开口,定定地看着滕暮山那有些锐利的侧脸轮廓。终于,他放弃了询问,匆匆离开了书房。 滕暮山觉得有些惊讶,却依然专心致志敲着键盘。听到对方关门的声音,他才停下动作,视线落在文段结尾那一行“……申请调动至医院中心实验室”。此时右下角忽然跳出新邮件提醒,还是来自某个女人的盛情邀请,他没多看几眼,直接点击关闭。 第9章 第九章 多雨的时节仿佛过去了,晴空白日,让人不敢直视。滕宁本来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但这回不同,高温带来的只有烦躁与不安。幸好家里的冰箱正常运作,他捧着杯冰的气泡水大口喝,视线落在背对着这边接听电话的人身上。 滕暮山的报告似乎还没被通过,所以这些天他心情不算很好,脸色比往日更冷了几分,眼尾微微泛着熬夜的红。他没在意滕宁投来的目光,正不耐烦地与那边说:“……不,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似乎闹得不太愉快,他皱着眉将电话挂断。 “要温水吗?”滕宁注意到他嗓音有些沙哑,忽然开口道。 “不用。”滕暮山习惯性拒绝。 滕宁还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并不像平日那样胡闹,低下头看手机——白星驰向他抱怨天气太热了,可能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台风,运气真差。 他还不知道这事,顿时吃惊地反问:“你不是没那么早回家吗?” “我爸突然到这边出差,走的时候顺便把我赶回来了……”他的语气却不像真的不开心,“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了。”白星驰也是本地人,但以前与滕宁没见过面,上大学了互通信息才知道原来是老乡。最巧的是,他俩高中挨得很近,只是滕宁是模范生,进了成绩最好的一中,而白星驰作为不良少年代表,自然在隔了几条街的较差的七中。 见滕宁不回复,他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爸爸,你要不要发挥一下同学爱,和我去哪里玩玩?不然我只能待在家里看他们和亲戚互相吹逼,烦死了,我才多大啊,就想叫我以后生二胎。” “你没其他朋友?” “我妈说那是狐朋狗友,拒绝放我出屋。” 滕宁正想找个方式转移注意力,不要整天想着滕暮山,没犹豫多久就应下了。过了一会,他听见滕暮山从厨房出来的声音,踩了踩刚换上的鞋,回头说道:“我和朋友去玩,晚上你点外卖或者自己煮吧。” …… 白星驰看似浪荡,实则纯情得一笔,从外表看也不像个alpha,因此才能与滕宁成为好友。说出来玩玩,他果真约在商业区,这边不光有商场、电影院,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例如可以玩真人密室逃脱的游戏室。 “你还是初中生吗?”滕宁刚到地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不由得抿紧了唇。 右耳挂了个大圆耳环,穿着白t恤和破洞裤的白星驰捋了把头发,笑嘻嘻地回嘴:“出来玩当然要尽兴,来来来,我已经计划好了,先去打游戏,然后吃饭,再看场血肉横飞的动作电影!” 滕宁避开他伸过来试图勾住肩膀的手,边走边吐槽:“难怪你妈不让你出门……”虽然嘴上嫌弃,但他并不讨厌白星驰这样的性格,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不在乎旁人目光。 真人密室逃脱是最近由综艺带火的游戏,但滕宁学了滕暮山许多,包括对这类型节目的低兴趣,反倒是白星驰热衷追寻潮流,献宝似的向他展示:“看看,门口还有明星立牌,据说有好几个主题,得提前预约呢。” “所以你早就——”滕宁很敏锐。 白星驰说:“那当然,从回来第一天我就订好了,玩灵异的,全靠你了爸爸!” 尽管是个alpha,但白星驰胆子出奇地小,进密室后没一会就被吓得直往滕宁身后躲,比同时进来的几个女生还要夸张。滕宁一手拨开从天花板垂下来的“蜘蛛网”,满脸嫌弃:“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不能!”对方理直气壮,“我说靠你就是靠你,绝对不自力更生!” 有些体会到滕暮山面对他时的心情,滕宁无奈,只好加快脚步往前走,解谜的速度也仿佛开了挂一样,引来旁人啧啧称奇。 白星驰更是一双眼装满崇拜之情:“爸爸!我爱你!” “恶心。”滕宁毫不留情,“留着给你对象。” “我不介意和你凑合凑合。” “我介意。” “……” 终于顺利离开密室,白星驰一手撑着墙,弓着腰呼吸急促,看样子被唬得不轻。滕宁本来害怕他会吐,特意找工作人员要了纸袋,结果没用上,攥成团丢到了垃圾桶。“唉,我饿了,吃饱了再去看电影……”脸色发白的家伙调整得也快,没多久就掰着手指数这边的餐厅有什么特色菜。 全赖他胡闹打岔,滕宁完全忘了出门前的烦闷,反而觉得心情渐渐爽快了。 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坐下,侍应生送来菜单,并且提议两人可以点情侣套餐。白星驰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不不不,这是我闺蜜,不是男朋友!”然后果断选了闺蜜套餐,二人份,价钱便宜而且份量不多,正好待会买点小吃去看电影。 “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滕宁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眉眼舒展开来。 白星驰边摆弄桌上的假花,边笑道:“原话奉还!我喜欢的是身娇体软的omega!会害怕地嘤嘤嘤那种!” 滕宁“嗤”一声笑了:“你在形容你自己?真是靠实力单身。” “……” 从小到大被戏谑“根本不像alpha”,事实也的确如此,白星驰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更不可能立刻找个人试试,只能憋屈地闭嘴。虽然他看似口花花,但从不曾对谁有过好感,也没贸然招惹旁人,这种玩笑话都是对熟稔的好友才敢说出口。 这顿饭意外地安静,滕宁心满意足,然后被拉着请客了大份爆米花和多糖饮料。白星驰还美其名曰:“你伤害了我,还想一笑而过,怎么可能呢。当然要给出点补偿。”这是一场正统的革命年代战争片,据说改编自真人真事,拍得很扣人心弦,滕宁这个不爱看电影的人也被吸引了。可惜旁边的白星驰全程一惊一乍,一定程度影响了观影体验。 从电影院出来,白星驰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要去附近的酒吧长长见识:“要是我自己,就不敢去了!” 滕宁淡淡地说:“首先酒吧一定很吵很乱,全是人挤来挤去;其次那些醉鬼比你想象中的更恐怖,像蛇一样黏上来,赶都赶不走;最后,你没准会被误认为是beta或者omega,除非你不在乎一堆alpha 的虎视眈眈。” “不是有手环吗?” “酒精上头,灯光又暗,是圆是扁都分不清。”滕宁笑得灿烂。 白星驰怂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很想去见世面!好不容易成年了!”他比滕宁小,今年刚满十八。又幽怨地盯着滕宁:“爸爸,听起来你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像去过很多次?” “就高中毕业那次,没进门,在外头待了一会。” “那也算去了!” 见他哭丧着脸,滕宁忽然想起之前去的清吧:“有个地方能喝酒和听音乐……” “走!” 清吧里一如既往气氛柔和,刘思瑞自个靠在吧台调酒,提不起劲:“啊,她有工作,不能来陪我。” 滕宁默默喝着度数很低的果酒,而白星驰倍感新鲜地左顾右盼,一时问为什么不弄舞池,一时好奇能不能点歌。刘思瑞闻言懒懒地打了个响指,台上的歌手马上会意换了旋律,唱得还不错,白星驰立刻抛弃了滕宁,与头一回见的刘思瑞称兄道弟起来。 “我不会送你回去。”滕宁冷眼看着,“所以你少喝点。” 白星驰本来装着豪放想一口闷,怕被人知道他杯里的酒兑了水,闻言登时收敛了动作,小口小口啜着:“哎!” 夜色渐浓,清吧里其他客人陆续离开,滕宁看了眼时间,抬手扯了下白星驰的上衣后领:“回去了。” “再玩一会!”对方不领情,边鼓掌边大声对歌手叫好,“下一首!” “那我自己走。” 见滕宁果真撒手了,白星驰转过身:“等等——”然而,他的呼喊被突如其来的“砰”一声巨响盖过,歌手深情的低唱也立刻停下了,所有人或警惕或慌张地看向从门外走进的几个高大男人。那是一群alpha,领头的人衣冠楚楚,却长得矮胖,竭力摆出高傲的表情也显得猥琐又小气,滕宁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 刘思瑞直起身来,眼底的嫌恶快要溢出来:“哟,这是要闹事啊?” 那胖子凶神恶煞地笑笑:“我姐不在?啧啧,老子来找你聊聊!”说完一挥手,示意跟班上前将人捉过来。 滕宁听明白了他俩的关系,挽起袖子问:“要帮忙吗?” “当然。”刘思瑞啐了一口,“打死他丫的!” 向来不怕事大只求热闹的白星驰兴冲冲举起刚才还坐着的椅子:“我他妈最喜欢打群架了!” 第10章 第十章 这场闹剧在刘思瑞他女人回来后正式终结。 艳丽的alpha冷笑着狠狠踩了脚胖子的心窝,在他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上又添了淤青,痛得他连连惨叫。其他人也七七八八倒了一地,要么头破血流,要么鼻青脸肿,要么腿骨折了,正滚在地上不住地呻、吟,根本无暇管他这个老板如何。 女人刀锋似的细高跟看得白星驰也浑身一颤,慌不迭躲闪:“爸爸,这谁啊?” “刘思瑞的女朋友。”滕宁低声解释,“地上那个是她弟弟?” 而当事人之一,刚才摔酒瓶砸人脑袋风风火火的刘思瑞,现在挨着人添油加醋告状,听得女人往脚上更用力了些。眼看胖子就要厥过去,滕宁还落井下石:“上次我回去也碰上他了,喝得醉醺醺在虐猫,结果被我打了一顿。” 女人叹了口气:“真是抱歉,因为我的事情把你们牵连了。” 最近她家借联姻似乎攀上了谁,正作威作福,她这个不成器又愚蠢的弟弟就被撺掇来闹事。她之所以忙着工作,也是为了暗地将他们的势头压下去,不想让刘思瑞烦心。谁知一时不慎…… 胖子挣扎着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唾沫,龇牙咧嘴,仍不知死活地嚷嚷道:“都怪你……我才是家里最有出息的alpha!区区一个女人——”还没来得及骂出后半句,刘思瑞已经按捺不住怒气,抄起酒瓶往他嘴里重重一塞,堵得他两眼发白。 白星驰终于弄明白了始末,赶紧摆摆手:“没关系,以后过来喝酒,给我们打折就好了!况且这家伙长得那么丑,多欠打,我好久没试过这么痛快!”他边说边拧了拧手腕,笑得分外张狂。 “没问题啊。”刘思瑞答应得爽快。 女人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终于舍得放过快不成人样的胖子:“滚吧,下次再来,我就废了你那东西。”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非常清脆,吓得胖子遍体发寒,挣扎着爬了起来。至于跟班们也不敢继续找事,颤抖着捞起胖子跑了,留下斑斑血迹与破损的桌椅、杯盘狼藉。 告别了刘思瑞他们,白星驰一路上叽叽喳喳炫耀自己战力惊人,结果被滕宁淡淡地来了句“宝刀未老”,顿时泄气了。不过这回他已经满足了,而且还有额外的打架福利,心里高兴得很,哪会和滕宁计较。 出地铁站时,白星驰停住脚步,吸了吸鼻子,忽然转头问道:“爸爸,你发情了吗?还是激素出问题了?” &a,滕宁对自己身上的气味不太敏感,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有。” “真的。”对方凑过来,“橘子味很浓,啊,你手环是不是坏了?” 闻言,滕宁低头看去,才发现在那通大混战中他的手环磕坏了一小截,堪堪挂在他腕上,看起来好像要断了。抑制效果自然没那么好,导致他不断散发气味。幸而他不是alpha或者omega,激素水平比较低,被人闻到也不会引起混乱。 “没事。”他脱下手环放进兜里,视线落在街道处的路牌上,“太晚了,你早点回去。” 白星驰轻声哼了一下,朝他挥挥手:“行,你记得去修好,不然总是散发魅力,会惹来一大堆狂蜂浪蝶……”后半句明显是调侃了,滕宁扫了他一眼,这家伙立刻正经地合拢嘴唇,逃也似的跑进路旁的小区里。 滕宁目送他身影消失,才慢悠悠离开,有路人擦肩而过,疑惑地回头看他,也许是惊讶为什么会有beta不掩饰气味。 事实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橘子的味道,例如滕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山,滕宁握紧地铁扶手,别过脸,正好注意到两个偷瞧他的女生慌张低下头,大概是omega吧,说话声也弱弱的——滕暮山永远不会对他有这样热烈的反应。 这个仿佛隐藏在海洋深处、冰山似的男人永远波澜不惊,随着岁月流逝,脸庞更加成熟锐利,更加令他心动又难过。 到家已经凌晨,滕宁放轻了动作,谁知客厅还亮着灯,滕暮山合上书,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也不躲闪,就这么带着一身清新甘甜的橘子味进门,淡定地换鞋,从对方的目光中走到厨房找水喝。 滕暮山有些惊愕,过去滕宁迟了回来,总会向他道歉,然后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即使成年了,也依然保持这样的习惯。况且他刚刚闻到了那股无法被忽视的味道,一般来说,只有暴力损坏、官方替换以及个人进行性行为的时候才被允许摘除手环,而滕宁很大可能是第三种情况。 因为在滕暮山的印象里,这个外甥非常乖巧,最出格也只是当初向他告白,着实是个好孩子,所以他毫不怀疑接受了自己的猜测:“你成年了,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他能够轻易在百人千人的大会上谈论器官、身体构造,却突然不能在滕宁面前坦诚地表达。 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滕宁垂下眼,反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对啊,我成年了,所以应该不需要事事向家长报备吧?”今晚的打斗、刘思瑞那对的亲密不知不觉刺激到了他的情绪,尤其被这么一说,他顿时感到了不被信任的愤怒与失望——对方理应心知肚明——他只喜欢一个叫滕暮山的男人,撞了南墙也不舍得回头。 并不打算与他争执,滕暮山眉头紧蹙,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对,你不需要。但成年不意味着肆意妄为,除非决定认真发展一段感情,否则你不应该随便和人进行性行为。” 滕宁嘴唇张了张,终究将那些过分刻薄的话咽下去:“舅舅,我比你更懂感情。” 似乎察觉到什么,滕暮山看着他的脸,然后又看向他腕上由于长期戴着手环留下的浅浅痕迹,没继续说下去,沉默使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许久,滕宁长长吐出一口气,略带些懊恼地说,“对不起,我,我没有和别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他们,更不会被吸引到发情。”见滕暮山表情未变,又补充了一句,“我追求一个人,是以一辈子为前提的。”他可以毫无顾忌说出“喜欢”诸如此类的话语,此时却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费劲地挤出来,要剖开自己的内心实在太难了。 “滕宁。” 他抬起头,是滕暮山开口了,眼眸沉静如海,里头尽是捉摸不透又令他为之沉迷的情绪。他听见对方说:“我不是怀疑你。” 这就够了,滕宁眨眨眼,泛起的水汽快要模糊了他的视线。这一点点好啊,对于漫步在寒冷冬季的孩子来说,是手上燃烧的火柴,是嘴巴刚好尝到的热汤,已经足够让他放下所有难过和坚强,变得柔软。 旁人觉得滕暮山俨然一座冰山,看不穿,碰不到,只能远远望着,可滕宁觉得这是他的温柔乡,刀枪不入的英雄从风尘仆仆之中赶来,只为睡在此间喝一杯酒,即使这一刻死了,也甘愿埋藏在里头。 滕暮山还在等他回答。 “我知道。”滕宁捻了捻指头,趁对方没有防备,上前牢牢地抱住,“谢谢舅舅。” 这样的姿势超出滕暮山所料,他一直习惯和任何人保持合适的距离,身子有些僵硬,但奇异的是,他并不想推开对方。他感觉握住了一颗正好成熟的橘子,外皮很薄,内心流糖,美妙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又或者,年轻的太阳垂在海面上,金黄的光染就了一大片绚烂,毫无保留地涌进他双臂之间。 可太短暂了,滕宁始终记得要适度,过犹不及,果断松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他笑了笑:“太晚了。” 滕暮山掩饰般转开视线:“嗯。” 这晚他失眠了,夜风飒凉,吹得窗帘飘起又落下,外面没有月光,倒是有满天的星辰。他不年轻了,熬夜带来的影响积蓄在身体里,缓慢无声地蔓延开来,滕暮山觉得困乏却古怪地精神。不常碰的手机放在床头,似乎是滕宁先前替他拿回来了,老古板滕医生点开某个年轻人爱用的聊天软件,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持之以恒地给他发消息,基本上没有文字,全是各种图片。 里面有夕阳西下的天空,有茂密的榕树树荫,有从车窗看出去的雨景,有夏日热热闹闹的凤凰花……滕暮山突然意识到这个没有特殊备注、头像是颗橘子的人是谁,便耐心地从头一张张翻阅,好像读着谁的一段时光,以及试图展现给他的生活的一切美好。 同样刷着新消息的滕宁仍旧激动,他庆幸而且感恩,无措夹杂希冀,连无聊的话题也变得有趣起来。白星驰说他看网上大家都有猫,蠢蠢欲动想养一只,哪怕当个奴才伺候着也高兴。 滕宁不太了解宠物,那次救的流浪猫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还挺听话,根本不像小视频里趾高气扬的主子模样。他联想了一下,代入某些时候的滕暮山之后,竟然有些懂了:“你真够耐心,忍得住寂寞?” “养一只猫有什么难?”白星驰不懂。 滕宁说:“你得照顾他一辈子,他跑了他得去追,他难受你要哄着,他闹脾气了你也不能轻易放开。可能他一直不搭理你,但你偶尔走远了,他就——” 对方越发疑惑:“爸爸,你说的是猫,还是个人?” 可滕宁不打算回答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夏秋之交,据说是今年最强大的一次台风就要到来,连续几天的天气预报都在说它多么可怕,要人们提前做好防范准备。可它偏偏有个可爱的名字,叫露娜,也不知道专家当初制定命名表时抱有何种心态。 白星驰说:“我觉得我的猫也可以叫这个,很厉害又很萌。” 经过深思熟虑,他到底还是决定给家里添一个新成员,正巧某个亲戚的儿子是兽医,前段时间捡了只流浪猫,几乎全身黑,只有四个爪子好似穿了白袜子、白手套。最突出是那双圆溜溜的眼,也许尝过太多被抛弃的苦,它望着人,眼神仿佛总带点挥之不去的忧愁。 “行吧。”滕宁看着他发来的照片,猫是好猫,而且曾经见过,大概是他上回从那个胖子手里救下来的,送到诊所后就没多管了。谁曾想被白星驰看中,明明是公猫,却被起了个酸里酸气的女孩名字。 对滕宁来说,猫不重要,另一个露娜比较影响他生活。南方城市特别是沿海地区的居民,在一年之中最为警惕的就是台风,尤其这次的台风很有可能正面袭击本地,强度也逐渐增大,有许多事情需要注意。 早上起来,滕宁低头看到楼下的树木被加固或者剪掉了多余的枝叶,挂在高处的广告牌或以前节日的庆祝横幅也被一应拆除,有环卫工人正开着机器疏通下水道,这边地势有点低,若不这样很容易大量积水成简陋的威尼斯。但好就好在,公寓区比较新,风再大也吹不垮。相比之下,一些住在低洼地带并且房子较老的人,此时已经担心着是否要离家避难了。 “怕停水停电,还有家里的食物不够了,得买多点放着。”他早有盘算,“舅舅,你开车和我一起去吧,不然东西太多很难拿回来。” 往年阿姨出谋献策,滕宁也勤快干活,滕暮山基本上只当观众,想帮忙也无从下手。这回突然被滕宁询问,他不带半点迟疑回道:“可以。” 出门前,滕宁列了份采购清单,内容从食物、饮用水到手电筒等应有尽有,若是让滕暮山自己弄,肯定嫌麻烦。老实说,滕暮山那些习惯例如不怎么碰家务很大程度上是被纵容出来的,若要追究责任,滕宁首当其冲,可惜两人都没有这个概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外头依然闷热,台风前一般不下雨,越临近气温越高。几乎整座城市都在议论这个明目张胆、招摇又开放的怪物,它在浩瀚的海洋中形成,一路翻云覆雨,令人怀疑那句“蝴蝶扇动翅膀的气流”的名言是否准确。 天高云远,阳光直泻而下,柏油路似乎被晒得发软,热气蒸蒸而上。车辆行过,原本挺直的行道树仿佛一夜之间垂头丧气,耷拉着叶子,显露出颓势。但没有风,整棵树像被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只是偶尔从深处传出一声猛烈的蝉鸣,叫得人不安。于是那些忧心忡忡的女人、男人更加匆忙地出入超市,带走大批可能用上也可能闲置的用品。 幸而滕宁他们来得早,货架上依然有充足的商品,不至于令人失望。“要买这么多?”滕暮山除了工作,对其他事情记得不多,心存侥幸地问。 滕宁推着购物车,低声一样样给他解释用处,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一拐弯,他们碰上一对年轻的正在争吵的夫夫。矮小些的男人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这个,也不清楚!”另一个男人莫名其妙,不服气地回道:“多买几个又不会怎么样……”“你还敢说!”“行行行,我闭嘴,都依你好了吧?”“……哼。” 从旁边经过时,滕宁留心听了几句,暗想真不温柔啊,但感情也真好。 超市里的广播正放着对台风的跟踪报道,主持人一脸凝重地说它已经离开上一个登陆的城市,朝这边愈发近了,但威力不见减弱,没准要升级成“超强台风”。滕宁弯腰拿起一盒红蜡烛:“看来很有可能停电,这个台风来得太凶。” 滕暮山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滕宁第一时间打开电视,要了解更多相关消息,边听边整理买回来的几大袋东西。滕暮山收起阳台上干透的衣服,将滕宁以前养的几盆植物搬到里头,又从对方手里接过胶带,挨个往窗户贴好“米”字,据说这样玻璃不容易碎。傍晚时滕宁已经把房间的贵重物品转移,特别是滕暮山的书与他音乐室里那些乐器,全部往远离门窗的地方挪。 这时新闻里通知自明天起全市停工停课,除了某些特殊行业,普通人员不得随意外出。滕宁刚想询问滕暮山,却想起对方的辞职申请好像通过了,昨晚温和地与电话那端的人聊了很久。每次天灾过后,最忙的总是医护或抢险人员,但滕暮山应该不需要随时在医院待命。 只有不谙世事的孩子最兴奋,滕宁听见他们在楼宇之间的小花园里玩耍,笑声很响亮。 …… 一觉醒来,滕宁发现外面久违地下起了雨,看来台风的影响慢慢来了,他站在窗前,能看到加固过的树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爸爸,露娜看露娜!”白星驰又在晒猫,指不定是气场相合,那只流浪猫到他家后迅速安定下来。照片上的它正蹲在窗台上望着远方,鼻尖贴着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目光莫名幽静。 滕宁回复说:“它可能只是在看倒映的你,太蠢了。” “……” 在玩笑中,台风来势汹汹,天色始终昏暗如同夜晚,滕宁几乎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间了。滕暮山又在写文章,但书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房里乱糟糟的,他只能拿出纸笔到餐厅,被催促了几次才慢慢挪开东西。 “吃饭要紧。”滕宁口吻非常严肃。 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猛,中途屋里的灯“咯噔”一声灭了,滕宁下意识看外面,果然周围也是一片黑暗。他赶紧找出先前买的蜡烛,点燃后摆在桌子中央,挨着花瓶,突然营造出了一种正在烛光晚餐的错觉。 滕暮山没有这般浪漫,衡量了一下烛光能照明的范围,意识到待会并不能继续写作了。 尽管电没了,可水还能用,两人趁早洗了澡,之后便无聊地坐在客厅。偶尔有闪电翻滚在厚重云层间,照亮了大半边天空,滕宁掏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顿时多出十来条评论,都在担心他的安危。只有白星驰不着调地感慨:“爱情来得太快,就像超强台风,我的露娜,我的露娜!”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发疯。 “一切安好。”滕宁回答,然后单独批判了一番白星驰,“台风天不能出门,没地方打狂犬疫苗。” 也许不能随便没多久,他耳朵灵光,忽然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循着声音找去,原来是他卧室的窗有些漏水,便连忙找来抹布与水桶,幸好情况不严重,整晚应该也接不满一桶。而滕暮山那边朝向正好相反,没受什么影响,见他过来,对方还多问了一句:“还好?” 滕宁笑了笑:“没事,就是今晚可能比较难睡着,太吵了。”见滕暮山眉头微皱,他迟疑片刻,又调侃似的说,“或者我在舅舅房里打个地铺?其他地方都堆满杂物了。” 本以为滕暮山会一口拒绝,然而,对方的回答超出滕宁的预计:“随便。” 按照惯例,入夜后台风应该渐渐减弱,直到彻底消失,但这次持续许久了,依然显得非常厉害,风在咆哮,沉重的水滴不断砸在遮雨棚上。滕宁却听不见那些——他睡在几步之隔的地板上,心跳急促,紧紧盯着床上似乎非常安静躺着的人。这时候,他想起了过去也有类似的台风夜,年幼的自己害怕雷鸣,闹得滕暮山不耐烦地伸手捂住他的耳朵。那双手很凉,却给他无比的安全感。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男人,也许就是许多的片刻,最终汇聚成席卷而来的潮涌,令他战栗,令他兴奋到发狂。 如果按照小说的套路,此刻他应该起身,偷偷要一个亲吻。但滕宁不动弹,他尝够了自以为是的暗恋,宁愿忍耐——不是滕暮山答应的,就毫无意义了,他这么想着。屋外狂风暴雨,屋内平静得如同与世隔绝,正好让滕宁默默地想着先前记在纸上的一小段旋律,忖度该如何将它改得更符合心意。 八月是个炎热、有台风的季节,但里头有一天是滕暮山的生日,因此滕宁觉得这真是最美好的时候了。他准备了可能送不出去的领带,也想在那天弹吉他唱一段,就唱那些快要从心底满溢出来的喜欢,以及难得的接近。 想必滕暮山是不会介意也不可能拒绝,因为他向来对音乐少一根筋,也许根本听不出当中的感情,只知道滕宁很高兴。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呼吸依旧平稳,滕宁被打断了思绪,才发现已是凌晨。 万籁俱静。 第12章 第十二章 “露娜”过境后,留下一地狼藉。 家里终于来电了,滕宁重新收拾了一遍,又喊人换了新窗。据说外边尤其是老城区情况凄惨,地上全是积水,路边有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鱼摇头摆尾,苦中作乐的人搬出了充气船,权当在水上乐园玩耍。 阿姨特地打电话来问他们过得如何,一边心疼一边骂老天,明明八月了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台风。 “哎,没事。”滕宁应得轻松,对他而言,非但没有遭受什么,反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一晚。 白星驰也发来友好慰问,说:“天晴啦!等哪天有空,给你看看我家露娜啊。” 滕宁:“再说吧。” 朋友圈里,刘思瑞放了几张照片,经历过暴风雨洗礼的凤凰木依然硬朗,有的被吹歪了树冠,有的折了一两段枝,在澄澈的蓝天下轻轻挥动绿叶。只是那些灿烂的花落了,被清扫到巷口旁,好似堆起来几个深红湿润的小山包。底下有人调侃自家的妹妹大清早假装“黛玉葬花”,也收拾了好多枯枝残花。 整个城市一片狼藉,又蓬勃地重建起来。 可滕宁无暇多想——他在考虑蛋糕的做法,生日总少不了这样的象征,哪怕滕暮山其实一向没什么浪漫细胞,自然也不在乎所谓的仪式感。昨晚翻来覆去的结果是他看了许多食谱,那些人欣然地晒出自己拙劣的作品,说伴侣多么感动,着实有些好笑又令人艳羡。 唯一的问题是滕暮山待在家里,滕宁想筹划惊喜,却怕中途被对方撞破,毕竟他还不擅长做甜点,必须练习几回。 第二天清晨,滕宁边发愁边煮早饭,蓦地听见脚步声,不由得一顿,疑惑地走出厨房:“舅舅?” 滕暮山也有些意外,朝他点了点头:“我去上班。” 这下真的惊讶了,滕宁瞪大了眼,无措地上前几步:“你,你不是辞职了吗?” “辞职?”滕暮山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然后语气平淡地说,“我只是调职,今天早点去实验室熟悉环境。” 原来是误会一场,滕宁心想,脸上不自觉带了点笑容。被滕暮山看了正着,他皱皱眉头,想不通自家外甥总是一时喜一时怒,心情捉摸不定。很快反应过来了,滕宁来不及高兴,瞅着对方准备妥当要出门,急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匆装好三明治硬是塞到滕暮山手里:“……一路小心。” “嗯。” 等家里只剩下自己,滕宁才克制不住原地跳了几下,连早饭都忘了,捧着手机开始翻收藏好的材料表。要买的东西太多,时间太紧,他得快点动手才对。消息提示音不断,白星驰在抱怨他的远房表哥一过来,露娜就抛下他,非要去蹭别人的腿。滕宁只看了几眼,随手回复道:“救命之恩,肯定比你这一天两天来得深厚。” “真不想承认你说的有道理。”白星驰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表哥毕业后回本地发展,现在开了间私人的宠物诊所,之前滕宁救了猫就是送到了那边,但完全没料到后来会有这些渊源。 不希望被继续打扰,滕宁无情地下了警告:“我有正事,你最好管好自己的手。” 白星驰假意伤心,到底不敢真的搞事,不情不愿地回答:“好吧,我还得写作业。” 不同人有不同烦恼。 台风过后诸事待兴,水果、蔬菜的价格都上涨了,加上这时候的橘子酸得厉害,滕宁干脆挑了罐头。这个牌子的闻起来与他的气味有点相似,不会太甜,不招人腻。低筋面粉、白砂糖、黄油……一样样名字从他嘴唇吐露出来,又被手指紧紧握住,最终落入袋中。这些东西将会被搅拌在一起,塑造成不夸张的形状,这样滕暮山才不至于太过抗拒。 这个人既不在乎他事,却又挑剔,真是矛盾的集合体。 回来路上碰到邻居,对天灾心有余悸的大婶拎着很多东西,即使有电梯上下也费力,滕宁主动帮了忙。 意外得到了对方的指点,但第一次难免失败,滕宁忙活大半天,发现蛋糕出来后仍旧塌了一块,并不好看。他叹了口气,从阳台木架的小盆薄荷摘了些叶子,摆在中间点缀,忽略掉残缺的地方倒是有模有样了。 薄荷是很好种又漂亮的植物,枝叶嫩绿,且味道清冽,他听说滕暮山的气味与其相近。小学时要求交观测日记,他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个,偷偷摸摸买了藏在房间,谁知最后被阿姨戳穿。 他还记得那时滕暮山的脸色很奇怪,但终究没说什么,也不制止。于是这盆薄荷在他完成作业后也留下来了,一直茁壮成长至今。偶尔阿姨要熬鸡汤给他补身子,为了清甜,也爱摘几片叶子丢进锅里,每回滕暮山都避之不及。而滕宁不光将汤水喝掉,还要小心翼翼地咀嚼那些算不上好吃的薄荷。 后来他上大学,自己去买牙膏、沐浴露等等,也全是这个味道,虽然与……相差甚远,但聊胜于无。 失败品自然不能被发现,滕宁边总结经验,边独自吃完了不算美味的蛋糕,之后又收拾干净厨房,把一些用具藏起来。看样子中午也不需要另外做饭,他舔舔嘴唇,到音乐室里拿出吉他,慢慢地将那段早就写好的旋律弹奏。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边红了一片,霞光被风吹碎了,一缕缕飘散开来。滕宁拿着一瓶刚开盖的冰饮料,斜靠在阳台边上,偶尔喝一口润润喉。顺着公寓区大门方向一直往前看,时不时能见到进出的车辆,他毫不迟疑地认出了属于滕暮山的。晚归的鸟受了惊吓,从树丛飞了出来,高高低低地盘旋在半空。 滕暮山进门时面带疲倦,滕宁暗暗猜测是不是有谁不接纳他,毕竟新的工作环境和新的同事。但看样子又不太像,最起码能欺负滕暮山的人屈指可数,阿姨算一个,他勉强算一个,旁人都只有认输。 餐桌上,滕宁从来是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即使滕暮山不回答,依然自得其乐,比如此时他在好奇医院实验室的模样。“没什么特别。”滕暮山不感兴趣地垂着眼,“比平时好一点,少了很多聒噪的人。” “大家的服装呢?像电视上那样……”滕宁仔细回想了下,发觉自己没怎么见过滕暮山穿白大褂的样子,反倒碰上好几回对方刚做完手术,身上还是那套蓝绿色的制服,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挺好看的。 不过滕暮山从不将工作时的衣服带回来,病菌太多,医院会统一安排人清洗,而且他向来怕麻烦。说实话,从某种意义上看,他着实不和善也不亲切,但稍微了解他的人,都觉得这样非常可靠。尤其那些需要手术救命的病患,压根不介意被冷面相待。 “全是白色。”滕暮山不懂这有什么询问的价值。 滕宁却不那样想。 制服诱惑啊。 总之,滕暮山调职后似乎多了些空闲,上下班时间也相对稳定——只要他不心血来潮留在实验室钻研。滕宁转念一想,大不了生日当晚跟到那边,对方不至于放任他胡闹,于是旁敲侧击起滕暮山那天的安排。 似乎察觉到他有所图谋,滕暮山放下筷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空,在实验室。” “是吗?”滕宁脸上不见失望。 被他的反应弄得不明所以,同时心底冒出不太好的预感,滕暮山不由得想起某个并不愉快的生日,表情一时间变得古怪:“可能吧。”他没把话说绝。 滕宁在对方没注意到地方悄悄翘起嘴角。 …… 滕暮山写下最后几行数据,习惯性端起手边的杯子,才发现里头不是咖啡,被滕宁借口忘了买,换成加蜂蜜的温水。上次去超市采购,滕宁流连在货架前许久,挑了据说是极好的桂圆蜜,但在滕暮山看来都是一样的瓶装澄黄液体,根本没区别。 带甜味的水喝起来有些奇怪,可他懒得翻箱倒柜,不得不说滕宁太清楚他的性格。 以前滕宁倒不是这样,或许该说挺冲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不太顾虑后果,导致有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几乎互不交流。 起因大约是高二的暑假,有人给滕暮山介绍对象,那个男性omega太过自信,被拒绝后不愿放弃,结果找到了滕宁面前,想要通过讨好他从而改变滕暮山的想法。谁知刺激到了当时怀有某种心思的人,在那个暑气仍重的夜晚,舅甥之间头一回吵得那么激烈,甚至愤怒到口不择言,最终冷战。 自那之后,滕宁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收起那支滕暮山瞥过几眼的钢笔,也收敛了个性,变得成熟且隐忍,以家人的名义再次走到与滕暮山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他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滕暮山也不愿意,因此维持住了奇异的平衡。 由于走神险些呛到,滕暮山缓了一阵,杯底磕到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残余一点粘稠的蜜糖在里面,很难洗干净。如同猝不及防的回忆,他必须承认,并不是那么容易彻底忘却。 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滕宁让他感到恐惧——有什么即将溃败,平静被彻底打破。 第13章 第十三章 阳台的薄荷被祸害成了平头,原本繁茂的叶少了大半,滕宁终于做出比较满意的成品了。他舍不得,决定拍照留念,然后捏着装饰的薄荷叶放到舌尖,轻轻一卷,剩下的干脆留给上门拜访的白星驰。 这家伙不仅兴致勃勃地来了,而且带着露娜:“在家里不能安下心,所以我来找你一起学习!” 滕宁连半句都不信:“你就是待得烦了。” 可不是嘛,白星驰刚到家那几天还被亲亲肉肉地喊,结果现在爸妈嫌他碍事,催他出去找点事情做。“我就是不爱陪他们去应酬啊……生意人……”他趴在桌上,偶尔拦一拦对乐器、谱子感兴趣的猫。 “不好好努力,活该继承家业?”滕宁不急不缓在纸上写下几个音符。 白星驰斜眼看他:“哎!”若不是他非要学音乐,这会可能在金融或者商科的海洋里溺水了,也没办法认识滕宁。对方正弯着腰专注修改笔记,大概是太热,穿着一件领口宽松的上衣,露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链子,以及小半漂亮的锁骨。白星驰顿时叹了口气,果然差太远了,滕宁永远一副干净又清新的样子,最起码外表如此,怪不得在学校里那么受欢迎。 “你真不打算——”他直起身,切下一块蛋糕,香甜的橘子味从平滑的面弥漫开来,萦绕在鼻尖。毫无疑问,这是费了心思的作品,可惜作者不够满意,所以不能出现在某个人的面前。 滕宁抿了抿唇:“我有过教训了。” 白星驰用叉子逗露娜,差点被一爪子掀翻手里的碟子,吓得他赶紧往后缩,口中还絮絮叨叨:“那就是温水煮青蛙,讲道理,我真不懂你们。” “你太蠢。” “……” 过了一阵,白星驰放下碟子,窗开得大,那股味道一下子好像消失了,反而送进来一些香气,闻起来有点像桂花。滕宁眼神淡淡地瞥他:“才八月,大概是谁家做糕点,或者别的。”市面上有糖桂花,装在玻璃罐里,偶尔有推着车的老大爷到小区门口叫卖。 白星驰不服气:“嘿,朋友之间不要这样。” “这么闲,你把书看到哪一页了?” 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滕宁并非关心他作业进度,随口来一句堵住这家伙的嘴,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弹吉他。露娜似乎对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很好奇,蹲在他脚边不肯走动,任凭白星驰拼命招手,仍旧仰着头盯着滕宁。 音乐室里还有钢琴,白星驰转过身动动手指,瞬间打乱了节奏,不和谐的声音弄得露娜猛地炸毛。他反而得意洋洋:“爸爸,先教我写作业呗?” “嗯。” 白星驰有天赋,但不勤奋,也不够专心致志,全靠滕宁的无情鞭挞。好歹赶出了个主题,他挠挠头,顺手摸了一下自己耳垂,之前的大圆耳环换成了小巧的耳钉:“真难啊。之前听你说还写了一首?是送给你舅舅的礼物?” 不打算给他欣赏,滕宁说:“收起你的眼神。” “真吝啬。”对方托腮,怀里坐了只犯困的猫,饶有兴味地偏头,“反正他听不懂,还不如你摊开说清楚。” 滕宁不以为然。 今天早上他提起邀请朋友到家,滕暮山不咸不淡应了声,随即出门去了,但表情里的一丝不自然被他看在眼里。滕宁有分寸地猜想,看来,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如今不是全球变暖?科学家嚷嚷都是人类犯下的错,那么在爱情里,他使的小手段才不在乎正确与否,只要后果在承担范围内。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突然问。 白星驰就想,从认识的第一天,滕宁似乎有着许多面,例如朋友眼中的开朗,例如令追求者咬牙切齿的冷漠,又例如他熟悉的步步为营。“太复杂了,我找不出形容词。你是很多乐器的合奏,和我完全不一样。”他抚摸着露娜的后背。 毫不意外,滕宁眯了眯眼,目光仿佛穿透这间屋子,漂浮至其他地方:“他觉得我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小心的喜欢,迟早有一天回到正途。” “假装相安无事吗……”白星驰挑眉,“他可真不是个合格的长辈。” 滕宁随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当我男人就好。” 白星驰吐吐舌头。冷暖自知,滕宁乐在其中的话,他自然不给反对意见。 他们就这么优哉游哉度过了一个下午,白星驰才想起一件事:“啊,我忘了今晚家里没人,附近有什么小吃店吗?”滕宁听了一会外头的声音:“留下来吃顿饭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吧。” 于是滕暮山到家时,发现多了个存在感十足的身影,对方似乎是个alpha,朝他不怎么老实地打了声招呼:“滕舅舅好。”然后被滕宁从身后踹了一脚:“帮忙端东西出去!” “你朋友?”滕暮山问。 滕宁闻言又往白星驰的方向看了眼:“嗯,大学认识的,没想到是老乡。” 餐桌上几乎是两个年轻人在聊,滕暮山很少开口,有些暮气沉沉的感觉。不过他也不了解,插不上话——无论是作曲相关的知识,或者这个年纪流行什么,一概不知。有白星驰在,滕宁不再刻意找话题与他说,难得清静,也难得格格不入。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自由恋爱,谁还在乎属性啊!”白星驰对那些相亲颇嗤之以鼻,这段时间他看着表哥被催促结婚,忽然觉得自己还小真是幸运,“话说不是因为露娜,我还不认识他呢。” 刚才特意给猫准备了没油没盐的鱼肉,滕宁下意识望去,然后附和道:“你还挺喜欢他?” 白星驰立刻端正态度:“唉,他长得真好,但我本来想找个omega呢!” “双标狗。” “这叫有目标。” “呵。” 估计还是可惜,白星驰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我还要读大学,谁说得准。”倒是可以嘱托对方照顾一下露娜。他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滕暮山,嘴里“啧”了一声,故意往滕宁身上扯:“你才是,小心哪天屈服了,好多人追求你呢。” 滕宁不搭话。 临走前,白星驰抱着露娜到阳台,观赏了一番滕宁种的花草,那些小小的盆栽被养得挺好,不同时节有不同的漂亮。滕宁在一旁说:“听说有种叫猫草的东西,它应该也喜欢啃,你有空可以去买来玩玩。” “我只知道猫薄荷。”白星驰张了张嘴,“话说会上瘾吗?” “应该不会。而且我又不是猫。” 白星驰意味深长地说:“可是你养了一只呢……哎,死心眼。”显然他记起了那次滕宁的戏言,故意往屋里的方向点点下巴。 被看穿了也不恼,滕宁不许他乱碰,随后赶着人回家。 白星驰:“哦。” 果然还是有点生气吧。 来做客要带礼物,白星驰买的一袋水果还摆在茶几上,滕宁送他下楼后才想起,也没法硬塞回去。他解开绳子看了眼,里面正好有新鲜的柑橘,掏出一个剥皮,指甲很快被汁水染黄了。 滕暮山也少有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很快移开视线:“越来越多花样。” “对身体好。”滕宁将几种水果通通切盘了,往他的方向推推:“我朋友特意买来的。” “一个alpha……” 似乎没察觉对方话里的些微情绪,滕宁随口答道:“他其实挺不错,在学校也算受欢迎,就是不太着调。” 切块的苹果氧化了,原本白净的果肉变成深色,滕暮山本就对看不顺眼的人带来的东西没多大兴趣,这下更不喜欢。一种物质和另一种物质触碰会发生奇怪的反应,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也可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他带着莫名的不痛快,掌心微微发烫。 但滕宁又说:“我还是想和beta结婚。不对,这种事情,要看缘分吧?遇到对的人,谁还在乎呢。”如同孤独的山遇到凝结的烟云,静谧的海中倒映着月亮,飞蛾绕着路灯不断挥动翅膀,一支笔只写了一首歌。 滕暮山没忍住抬头看他。说这话时,滕宁正微微垂着脑袋,领口不知道怎么歪到了一边,在灯光光线下,显出几分懒散的气息。“是吧,舅舅。”他听到对方平和的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算什么? 幸好滕宁笑着换了个话题:“所以过几天你有空吗?晚上?” “……尽量。” 滕暮山的手指不起眼地颤了颤。 第14章 第十四章 其实滕暮山很少过生日,甚至当初并没有亲自提起,而是滕宁从阿姨口中得知了日子,非要给他庆祝。 天刚蒙蒙亮,滕宁在闹钟声里悠悠醒转,打着哈欠起身。也许是真的被他烦得不行,又或者一时心软,滕暮山嘴上说尽量腾出时间,实际上为了将研究进度拉起来,这几天都很早去上班。只是他不承认,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医院那边就是很忙”的模样。 滕宁自然不敢说破,同时短暂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逼得太紧,然后仍旧美滋滋地笑,即使被对方投以冷淡的眼神也不为所动。 相当得意。 滕暮山也没想到,对他没什么意义的一天,居然让滕宁如此看重。他随手正了正领口,看着对方明显是刚起床不久,套着宽松的上衣长裤,趿拉了双拖鞋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的三明治比往常更厚实。 “今天没煮其他,都是舅舅喜欢的东西。”滕宁眼神亮晶晶。 杯里温水依然泛着甜味,可滕暮山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并不觉得难喝。他切开三明治,里面的蔬菜和处理过的肉全都沾上了酱汁,似乎也是滕宁亲自准备的,不像外头卖的油腻和浓重,反而显得清爽。 直到出门前,滕暮山都没能从沉思中抽身,毫无疑问,滕宁的做法越发圆滑了,令他更加心绪不宁。更别提,这人有时候聒噪得可怕,反反复复提醒他:“慢走,路上注意安全,今晚记得早点回来。” 滕暮山顿了顿:“……嗯。” 太阳逐渐爬到了高处,公寓区里嘈杂声也多了起来,滕宁勤快地在家搞了一轮卫生,接着开始简单的布置。因为滕暮山不喜欢过分花哨,所以他仅仅装点了下餐桌——新买的暖色餐布盖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桌子,碗筷摆放整齐,仿真玫瑰簇拥在中央的花瓶,每一朵盛开的都朝向滕暮山常坐的位置。 从下午到傍晚,滕宁按照滕暮山的口味备好了许多菜肴,烤箱里的蛋糕也缓缓膨胀,趁着正好的模样拿出来,在上面摆一圈月牙似的橘肉,甜酸调得刚好,还加了几片嫩绿的薄荷叶。幸而是夏日,食物凉得不快,他闲下来后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以免感冒。 独自一人总是安静,加之期待着归来的人,所以他做这一系列事情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温柔地。 连等待也是如此。 …… 下班的时候,滕暮山看向门外固执的身影,也不知道对方怎么靠关系进到实验室范围内,着实令他烦躁。但不请自来的女人没察觉他的不耐,表情骤然亮了起来,激动地朝他走近:“滕医生——” “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滕暮山毫不留情打断。 言千芳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尴尬地收回去,脸色一点点涨红:“抱歉,我真的只想和你谈一谈。”她随手撩起垂到脸侧的长发,露出姣好轮廓,若是旁人大多心生怜惜,不舍得让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难过。 可惜滕暮山不是寻常人,甚至更为冷淡地表示反感:“然后呢?你已经浪费了我五分钟。”说完,他便想越过对方直接离开。 但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我难道不比你的外甥更好?” 听到她提及滕宁,滕暮山心头一紧,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幸好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转过身,面色愈发阴沉:“言小姐。” “你果然知道……何必逃避话题呢。”对上他冰冷的目光,言千芳舔舔嘴唇,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多了几分镇定,“我就是想聊聊,关于你那个好外甥的事。他可真离经叛道啊,居然喜欢上自己舅舅。不过到底是太年轻了,不把人伦放在眼里,也不管你的名声。”由于对滕暮山执念颇深,她暗中找人调查了一番。 见滕暮山沉默不言,她更有把握了,又轻笑着说:“如果让旁人听到些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所以——” “滕医生,这么说吧,我知道你应该没那种心思。”言千芳这时候耐性好得很,认为自己已经占据了主动权,面露得意,“正巧我在逃避联姻,需要一个对象,足够优秀的对象。只要你答应,我能给你很多,包括帮你解决那些麻烦。”她一直坚信终有一日能打动对方,所以不愿轻易放弃,反正总有希望弄假成真。 几乎克制不住怒意,但滕暮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面前自以为是又愚蠢的女人:“麻烦?你觉得我会在乎?”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见对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反而放缓了语气,“再者,言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千芳咬牙:“你就不觉得恶心!” “远不及你吧。”话音刚落,滕暮山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恶毒了,也无心再和她纠缠,“你该庆幸我不打omega。” 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此时言千芳浑身发冷,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的人,拧着眉头后退了几步:“难道……” 滕暮山不再理会她,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他还记着答应了滕宁要早些回去,即使不爱过生日,承诺仍然要好好履行。至于言千芳的威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无论对方守口如瓶,抑或恼羞成怒,让流言沸沸扬扬。他与滕宁之间的事,不需要旁人置喙,就算要拒绝,他也不会采取言千芳说的方式。并且若是还有下次,他就不止口头警告了。 只是被她一拦,耽误了时候又碰上塞车,等他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本来趴在桌上打盹的人闻声立刻醒了过来,揉揉眼睛:“舅舅,你回来了。我去热菜,你先休息一下。”说着就要走向厨房。 “你还没吃晚饭?”滕暮山皱起眉头。 滕宁摇头:“我等你回来一起,没关系,天气挺热,东西都不冷。” 这样一桌丰盛的菜,尽管回锅很简单,但依然要花费不少时间,等两人终于坐下,滕宁舒服地松了口气,还张罗着给对方夹菜:“多吃点,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片刻,滕暮山还是开口了:“遇到之前药企的负责人,和她聊了一会。” 他以为滕宁会生气,但对方仍然面不改色,小心翼翼将鱼骨、鱼刺剔了,留下白生生的肉:“哦,好吧。对了,这鱼是我找方法料理好的,完全不腥,特别嫩,你快尝尝。”仿佛一点不在意晚归的理由,更不像以前那样追问。 这种反差让滕暮山非常疑惑。他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还行。”他平时很少吃鱼,原因是怕麻烦,尤其那些多刺的品种,一不小心还会卡着喉咙。旁人以为他单纯厌恶腥味或者什么,滕宁却还记得他最初是喜欢的,为了这一点偏好,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 滕暮山忽然觉得心里发闷,手指更用力地握住了筷子,碗里的肉顿时碎成了丝丝缕缕,太软太嫩了。 至于滕宁似乎没察觉,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那就好。” 饭后稍微歇了一会,等滕宁收拾完碗筷,滕暮山正坐在书房里看着厚厚的资料,神情很专注,又仿佛在想很多事情,整个人显得诡异地严肃。忽然,灯光暗了下来,他抬起头,才发现是滕宁捧着蛋糕从门外走出来,满脸邀功似的表情:“好看吧?” “……嗯。” 滕暮山有些诧异,但又觉得理所应当,对方总是会制造一些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喜或者惊吓。 并不清楚自己被这般腹诽,滕宁放下蛋糕,飞快地跑去拿来吉他,清了清嗓子,示意滕暮山别忙工作,先留心听:“还有一份礼物,我写了很久,祝舅舅生日快乐。”然后,他唱出了第一个音符—— 寂静的深蓝色的夜晚,和他低声哼唱,是那些星辰与风,那些雨露和枝条,在某个时刻成熟了的橘子,忍不住骨碌碌滚落,结果掉进某人的掌心。于是它悄悄散发出这个夏日最甜美的味道,让人心生欢喜。 “结束了。” 许久,滕宁缓缓地松开拨弦的手。 滕暮山这才回过神来,作为一个对音乐无感的人,他说不出这段旋律包含了什么深意,但内心兀自柔软了许多,好像浸泡在甜汁里。他没有许愿,径直拿起刀子切开蛋糕,果然如他所想,里面也是橘子的气味。汁液一点点淌出来,和乳酪、绵软的蛋糕交融,据说这叫流心,是一种很难的做法。 他能猜到,滕宁应该学了很久,这块蛋糕值得被细细品味——就像刚才的歌声,余音袅袅——连最后残留在碟子里的碎屑也有浓郁的甜香。 两个大男人分吃了一整个蛋糕,或者说,滕暮山只享用了一小份,剩下大半都进了滕宁的肚子。因此直到半夜,他还是觉得胃里沉甸甸,干脆爬起来,从柜子里找出没送出去的领带。 他忽然不打算将这个当成下一次或更之后的生日礼物,不如等时机到了,再一次告白,牢牢地缠住自己或者对方的脖颈。 根据今晚滕暮山的反应,他知道,那个日子不会很迟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这个周末是滕暮山先醒来,一切还笼罩在柔和的晨光里,窗外有隐隐约约的叫卖声,大概是街上的早饭摊子开张了。不久,他又听到滕宁从门前经过,脚步很轻,可能怕吵醒他,好似一阵微风吹过。 滕暮山静静地坐了一会,很奇怪,往日会觉得无聊的时候,此时突然变得温柔而平和,不需要他一门心思栽进堆叠在桌边的文件或报告里。 而这些改变,全因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人。 自生日后,他与滕宁之间仿佛多了种莫名的联系,不是亲人,而是另外的某种东西——明明之前他试图假装无事发生,将争吵和冷战当做孩子叛逆期的表现,至于滕宁干脆在邻市的大学待了整整大半年,假期才回来。距离带给人疏远感,却也使不愉快的记忆模糊了许多,如今滕暮山脑海中只剩下对方有分寸但毫不迟疑的示好。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觉得对方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一双眼紧盯着猎物,逐渐逼近,这令他感到了威胁和不满。 即使同为beta,滕暮山自小并不在意自己的属性,以至于行事作风给不了解他的人一种误解——简直是个alpha——那么冷静,那么强大,不受人摆布。他享受滕宁的喜爱,但不意味着情愿放开主动权。 “兼职?” 滕宁剥开鸡蛋丢进粥里,用勺子搅拌几下:“对啊,还有二十几天才回校,我已经写完作业了,准备找点事情做。” 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那晚过后才说,滕暮山很难不怀疑他别有用心,例如这是一次笨拙的欲擒故纵。但太过合乎情理,况且也是对方的自由,滕暮山只能略带了些不愉,低声回道:“随便你。反正你成年了,自己判断好。” 闻言,滕宁不由笑了笑:“嗯,我那地方离家很近,我还可以每天准备早晚饭和做家务。”他找了份教吉他的活,就在附近的音乐教室,正缺人,老板一听他是著名音乐学院的在读生,立马拍板,都不需要面试。 滕暮山半天没接上话,其实他根本没想得那么深,仅仅担忧对方的安全,又不肯明说。结果滕宁发散思维,搞得好像他只在乎几顿饭或者家里的干净、整洁……不过也是,滕暮山默默地想了一阵,过去的他确实表现得如此,对滕宁不甚关心,这会倒有点自食其果的错觉,根本无从解释。 “我知道了。”然而看着他的表情,滕宁终究没将心机耍尽,“舅舅当然担心我,不是为了其他。” 还记得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滕暮山淡淡地说:“所以不要多想。” 滕宁瞥了他一眼:“我没什么,你记得准时回家。有时候我可能没办法送饭过去,排班在下午,就要挺晚了。”尽管不是临床,但滕暮山一调职就成了实验室的副主任,担着大课题、大项目,时常工作到忘了时间。最近情况稍微有了改善,可滕宁不放心,偶尔还是拎着饭盒过去。 等滕宁出门,屋里骤然安静下来,滕暮山将书翻了几页,越读越感觉不出趣味。他无法抑制般想到了滕宁。 最初那几天,对方还小心谨慎,经常表现出对他的紧张,但后来不知为何慢慢放开了,重新变成那个恣意大胆的年轻人。而他从避开伸过来的手,渐渐开始不怎么在乎,习惯地接过花样繁多的饭食或者温热的蜂蜜水。 恍惚间,滕暮山意识到,也许正是自己有了改变……他对滕宁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反之亦然。 他好像从没真正认识这个人,过去是不感兴趣,现在是突如其来的探究欲。 真是讽刺。 但滕暮山不愿意反省,也无从反省。哪怕滕宁喜欢他多年,都是心甘情愿,不是被逼迫的。此刻他有了尝试的想法,不会刻意放下身段。 …… 一转眼,滕宁已经兼职快一周,除了偶尔晚归,基本和以前一样。滕暮山依然在实验室的仪器、报告之中忙碌,但有时候会走神,也开始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时下班,弄得其他人颇为惊讶,暗地传出不少猜测。 “肯定是恋爱——” 不小心听到几个刚进来工作的实验员闲聊,滕暮山没太在意,上楼后在办公室外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有些苍老的声音:“进来。” 实验室的领头人是一位资历很深的老教授,他不光在国内的一流医院工作多年,而且曾经在国外深造,出自他手的高质量论文不胜枚举。滕暮山冷漠惯了,但这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该表达尊敬的老师,所以进门后收敛住了神情,将文件轻轻放到桌旁:“这是最新数据,我亲自整理过了。” “嗯。”对方扶了扶眼镜,“不过我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您讲。” 也许这是个困惑、为难的请求,老教授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抽屉拿出一封信:“你看看,这是今天有人送来我这里的。虽然我觉得非常荒谬,但流言可畏,我不希望这阻碍到你的发展,或者对实验室造成不好的影响。” 滕暮山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想,接过来,仔细地阅读了一遍,随即语气平静地回道:“抱歉,我大概知道是谁的手笔。” “行吧,你自己处理好。这年头,蝇营狗苟的人越来越多了,哼,心都不在正事上。” 滕宁正在专心教学生弹奏最简单的童谣,一曲未了,他突然注意到玻璃落地窗外熟悉的身影——那个女人定定地望着他,容色比过去憔悴了些,始终不离开。等散课,他背起吉他:“你是……言小姐?我不记得和你有约。” 言千芳显得有点憔悴,笑容也如同一张面具贴在脸上,手提包的带子几乎被她攥得变形:“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与滕医生有关,所以不请自来。” “哦?” 他们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下,包厢很隐蔽,是非常适合谈话的地方。刚坐下,言千芳便语出惊人:“你很喜欢滕医生吧?”最后几个字被她咬得很重,夹杂着一丝厌恶。 滕宁微微抬起下巴:“嗯,所以呢?”说完,他交叉双手在桌面,眼神深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好像在等她的反应。 经过先前的事,言千芳早有所料,除了面色更不好了些,并没有特别失态:“你不应该缠着他。他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对象,而不是陷在乱、伦的丑闻里。” “你是想我放弃?为了舅舅的名声或者地位着想?”滕宁隐约猜到了什么。 言千芳说:“没错。你还是个学生,不懂有些事情不能被公众知道。滕医生对你应该没什么兴趣吧,就算有,难道他真的会甘心放弃这么多年的名声、地位和研究上的心血?舅舅和外甥,你又是被他从小养大的,现在已经有一些流言蜚语了,若是你继续缠着他,旁人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啧。”滕宁了然,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为了贪图对她无感的男人?“我倒希望他一无所有,只能待在我身边。”他能看出,言千芳似乎被什么逼得昏了头,否则她不该如此冲动又幼稚。 这话着实吓到了对方。她顿时心慌了:“滕医生要是知道了——” 但滕宁打断她:“我不在乎。”说着,他露出堪称灿烂的笑容,“我都这么喜欢他了,自然做好了被拒绝甚至断绝关系的准备。”最坏的结果他已经想好,最差的那一晚也经历过了,他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言千芳忽然明白,他与滕暮山,从某种意义上是极为相似的两个人。 见她狼狈地离开,滕宁收回视线,许久,才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地说:“除非他不要我了……” 事实上,等入夜后回到家,他闭口不提和言千芳的争执。反倒是滕暮山瞧出了点什么,瞟他一眼,开口道:“她也去找你了?” “啊?” “今天我拿到了一封举报信,像是个警告。”滕暮山神色淡然,“背后有那位言小姐的手笔。” 滕宁想了想:“举报什么?” 对方一怔,还是平静地说道:“作风问题。” 闻言,滕宁垂下眼:“一听就很假啊,没人会信吧?舅舅,不管怎样,你自己小心点。” “你倒是豁达。”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最终是滕宁忍不住开口:“我从小到大都小气。啧,我想当真,也没人配合。既然全是流言,那你注意点就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边说边无意识地摆弄着杯子,里面的蜂蜜水差点溅出来。 滕暮山动作一顿,随即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地合上资料:“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暂时休假。” 回答倒在意料之外,滕宁听后迷惑地舔了舔唇角:“为什么?”这不是对方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应该无视那些闲言碎语,都是假的,不值得心虚或退缩。 似乎有些理解对方的反应,滕暮山叹了口气,同时心底升腾起一丝不能言说的恼意—— “为了避嫌。”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那句“倘若我问心有愧呢?”,滕舅舅的心理状态大概有一点点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对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北方小城市的天似乎总是灰蒙蒙,偶尔云层散开,透出一抹幽幽的蓝,却不明显,让人看着觉得有点冷。高铁已经像蜘蛛网延伸个遍,只用几个小时,就可以从家里到陌生的地方,但滕宁头一回知道,这里是滕暮山的老家。 “以前我来过吗?”他疑心是自己不记得了。 对面的男人毫不犹豫:“没有。” 果然不是记忆模糊,滕宁靠在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边,朝冷清清的天空长吐了一口气,说:“现在才告诉我……舅舅也一直没回来。”他扭头看着滕暮山,那天的疑问仍盘桓在他心头,此时又多了几分困惑。 高铁准点到达,刚好傍晚的余晖还在,来得及去车站附近的餐厅吃顿饭。滕宁从没来过这边,亦步亦趋跟着滕暮山。对方倒没显露出什么怀念的神情,与出差公干的感觉差不多,在服务员介绍本地特色的时候也沉默听着。 滕宁很难相信,就是脚下的土地,孕育了他母亲和这个男人。其实他不太清楚他们年轻的事情,毕竟他出生在南方,之后被收养也是在周边城市,读大学更是如此,不曾踏过那条作为南北分界的长河。 吃完了晚饭,两人一同步行去预订的酒店。滕宁多看了两眼街上的树,好像是某种松,很耐寒,南方不太常见。才八月上旬,天气渐渐凉了,放眼望去都不见花,空气也轻飘飘的干燥,不像家里那种沉甸甸含着水汽的感觉。反而有细微烟尘从许多地方缓缓升起,滕暮山咳嗽几声,眉头皱着,抬手稍微捂住了嘴。 酒店应该有许多年历史了,六七层的样子,楼顶上的射灯忽明忽暗,也没见人修理。前台接待的年轻女孩敲了一会键盘,又急忙甩着马尾去请示领导,之后回来对他们连声地道歉:“对不起,确实是我们这边安排出了差错,请问能换成一间豪华套房吗?当然也有其他补偿……” 滕宁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可以。”滕暮山坦然地接过门卡。 比起普通的商务房,酒店方面作为赔偿的豪华套房不仅多了客厅与小餐厅,而且柜里摆满各种酒水,以及倒挂的高脚杯。从阳台看出去,就是霓虹闪烁的城市,滕宁不由咋舌:“挺热闹啊。” 滕暮山太久没回来,已经不怎么适应这里的水土,又舟车劳顿,很快去浴室洗漱了。听着若有若无的水声,滕宁有点不自然地坐在足够两三个人一起睡的大床边,自从上初中,他就再也没和滕暮山同床过,加上后来动了心思,对方更不可能容许。 但这回,滕宁默不作声地思索了一会,始终猜不透滕暮山的想法。 等他也洗了个暖洋洋的热水澡出来,天色深得犹如一块巨大的墨色宝石,那些细碎的星就是折射的光芒。他转过头,看到滕暮山占了一半被子,安静地躺着,似乎熟睡过去了。 “舅舅?”滕宁试探地问了一声。 “……嗯。” 他将灯光熄灭,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我们好像很久没这样——” 滕暮山没有翻身,只有声音传过来:“那时你还小。” “对啊。”滕宁闻言叹了口气,“我也没和你一起出省,不,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长大。” “……现在知道了。”沉默一会,滕暮山低声说。 半晌之后,他感觉窸窸窣窣地有人靠近,没多久,滕宁的额头贴在他后背,很轻地蹭了蹭,就再没其他动作。滕暮山慢吞吞地转过脖子,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顶,毫不设防地、充满安心地挨着他。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滕宁一瞬间恍惚了,慢慢才想起自己是在北方,而旁边的人已经起来了,正收拾着出门要带的东西。他随手抓了抓头发,昨晚竟然睡得那么熟,真是奇怪的安心:“我们要去哪里?” 滕暮山没有正面回答:“地方比较远,你最好动作快点。” 离开市区,郊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或者说人太少了,偶尔路边有个放着歪歪扭扭招牌的小卖部,门口蹲着一条胖狗。滕宁本以为离首都这么近的城市,应该更繁华一些,而滕暮山淡淡地解释道:“越陈旧,就越难抛开界限。”这里虽然看似发达,但仍保留了一部分过去的观念、规矩。 出租车停在一幢外墙爬满植物的楼房前,看起来有些破旧了,滕宁探出头,最先注意到它的门牌,上面写着“滕川孤儿院”。然后,他好奇地跟着滕暮山向前,渐渐听见里面许多孩子打闹、玩耍的声响。 这时,一个年纪不大的矮胖女人边嚷着什么边走出来,突然注意到他俩,停了下来:“哎,谁呀?来做什么?” “我是来捐款的。”滕暮山开口了。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顿时喜笑颜开:“原来是好心人……来,进来坐坐,那些孩子正好上课呢,吵吵闹闹的……” 意外地,楼房内装修得很现代,他们经过几个像小教室的房间,有好奇的小孩扒着窗户往走廊看,对滕宁笑了笑。接着就被老师从背后揪着耳朵教训了:“专心听课,不要整天东张西望!”滕宁注意到,这里的孩子大多是beta,尽管笑嘻嘻的,但眼神里总有挥之不去的愁苦。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院长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光,你们大点声说话就好。”女人打开门,将他们带进去。 思索半晌,老院长才认出滕暮山,或许他更了解这个频频出现在捐款单上的名字,而不是真人。他的笑容慈祥得有些虚伪:“都这么多年……还有个孩子呢?叫滕,滕……” 滕暮山平静地接下话头:“滕秋潭,我的姐姐。不过她去世很久了。” “是了,是了。”老院长眼神迷茫,似乎在回忆,“她学音乐的,很活泼。你现在是医生?唉,那时候你就不爱说话,也不近人,倒是好心肠。”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无言的滕宁,“这是?” “她的儿子。”滕暮山应道,“这次我带他来看看。” 老院长长吁:“哦……可惜以前的东西都没留下多少,你们随便逛逛吧。” 直到离开院长室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滕宁大脑仍旧一片空白,刚才的话带给他太大的震撼——所以他母亲和滕暮山都只是孤儿?若是这样,他与滕暮山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名义上的舅甥而已。但为什么,为什么不坦白呢? 此时他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失落、喜悦、愤怒糅杂在一起,好似一团凌乱的线纠缠不休。 滕暮山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却没一丝一毫隐瞒了真相的惭愧:“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就是我们名字的来由。”但仅仅剩下待开发的空地,原先的建筑物早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了,如今活在诗文里,成了一片朦胧的烟影。 “是谁给你们起的?”滕宁闷闷地问。 滕暮山放慢了脚步:“你母亲。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喜欢千篇一律的幸福、感恩,所以十六岁之后,带着我一起去户籍处改了。她听说在别处还有一座阁,有不一样的风光,就去那里读了大学,也生下了你。” 在孤儿院的那段时光称不上愉快,他们也不算亲近,但没有旁人,所以成了名义上的姐弟。这里的人习惯性看轻beta,被丢弃的孩子也大多是这个属性,连当时照顾他们的阿姨都并非真心对他们好。而新上任的院长更乐意将时间花在与各行各业的“慈善家”交流,年老后能记住滕暮山,更多是因为他多年来坚持捐款。 环境使然,加之滕暮山本就是个冷情的人,做什么都有限度,因此渐渐形成了有恩必报,无恩则无心的性格。滕秋潭也清楚不能强求太多,而且成年后彼此都太忙,逐渐少了联系。直到某天,一通来自警方的电话响起—— 边揉眼睛边抽噎的小滕宁被送到了他身边。 孤儿院背后挨着一片树林,风吹过,叶子簌簌地响起来。滕宁的思绪被打断了,突兀地感到一阵无力,仿佛自己也随之飘摇,找不到落足点。他嗫嚅着:“舅舅……不,你觉得瞒着我,很好吗?” “我本来只当你是外甥,说与不说,没有区别。”滕暮山转过身,嗓音低沉。 又过了许久,得到课间休息的孩子们像雏鸟飞了出来,一路嘻嘻哈哈,其中一个小男孩扒拉着完手环,一时没留意,撞到了滕宁的身上。他揉揉鼻子,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有个大哥哥呆站在走廊里,又瞧了瞧表情冷肃的滕暮山,好像被吓着了似的抛开。 滕宁终于清醒了,猛地上前拉住滕暮山的手臂:“那现在呢?” 对方没有挣脱,略微低头,语气比刚才轻柔了些:“……我已经告诉你了。” 当他们走到外面,晚起的太阳向四周撒开弱弱的光,天空仍是灰白色,但比来时明朗了许多。被叮嘱过的司机坐在门口石墩上抽烟,然后将烟头丢到地上,抬脚踩灭那些火星:“要回去啦。” 滕宁捻捻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布料的柔软感,整个人显得格外放松:“去找好吃的,师傅,你推荐一下好不?” “哈,行啊,我开车三十来年了,最熟这片。” “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呢!” 滕暮山任由他们聊得热烈,抚平袖子上被紧紧抓住后留下的皱褶,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滕舅舅有无数种方法坦白,却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哈哈哈哈哈哈 所谓表面镇定,内心慌张 第17章 第十七章 司机介绍了一家涮锅子的店,正值工作日,客人不多。屋子不大,顶上灯光仿佛朦朦胧胧,据说是因为年代久远,通风设施做得不太好,所以水雾缭绕。但莫名多了种烟火气,更兼一进门后,服务员便大嗓门地喊:“两位往里面走——”显得很热闹。 初秋还带着点暑气,不过挺凉快了,很适合吃滋补的羊肉。可惜南边正宗的不多,平常多见清淡的海鲜火锅或者鸡肉、兔肉,汤里少油,看起来像白水,尽管味道鲜甜却少了些浓重的韵味。 滕宁从刚才就没冷静下来,偷瞧了眼滕暮山,发现对方兴致缺缺地翻着菜单,才如梦初醒般伸手:“我,我来。”毕竟是他自作主张。 难得来一趟,他仔细考虑了彼此的口味和爱好,无非挑了些羊肉、白菜、粉丝、冻豆腐等等,照着邻桌的样子调了麻酱蘸料,便静静地候着木炭鼓动锅子里的汤沸腾起来,再投入眼花缭乱的肉和菜。 “从草原上运来的嘞,颜色多漂亮!”服务员见他们是生手,特意过来帮忙看火候。 过一会,又端上来新做的糖饼,红糖多得要从皮里钻出来,热气腾腾,咬一口绝对会烫着上颚。滕暮山是不吃的,慢条斯理夹肉浸在酱油中,然后被滕宁笑了:“我比你更像本地人啊。”他说这话时,小小地呵了一口气,满是糖和芝麻香,随即又被送入嘴里的羊肉的微膻和麻酱的醇厚遮盖。 邻桌的情侣很黏糊,明明还是大白天,那个男alpha殷勤地为对方斟酒,闻起来就知道挺烈。女omega毫不犹豫喝了,脸上连半点红也没有,谈笑间露出浅浅的酒窝,完全不像有那般豪放做派的人。 可能是约会吧,滕宁忍不住眯了眯眼,将目光投向滕暮山:“我还想去舅舅,咳咳,你以前的学校之类看看。” “拆了。”对方特别实在,一下戳破了他全部浪漫细胞,“况且我很讨厌那里。” 联想到孤儿院,滕宁恍然,立刻合上了嘴唇。 毫无意外,这一顿大多被他消灭了,甚至在得知滕暮山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之后,依然饶有兴致地多要了一份酒酿丸子,权当酒的替代品。趁着下午出太阳,又吃撑了,滕宁硬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拉着人到处走走,哪怕过去十多年,各式各样的早就不同,比如拆迁了的学校如今是水库的一部分,放眼望去只有茫茫的山水。 他放下拍照的手机,忽然觉得不怎么期待了,因为滕暮山不喜欢这里。对他们而言,南方那座潮湿多花的小城才是真正的家,尽管他还不明确未来他们会发展成什么关系。 “舅舅。”滕宁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偏过头,“我们回去吧。” 以后没必要再过来,他也不计较被欺骗,连同这句称呼和那么久远的忧虑,全部留在这里。 以为他爱玩,所以订了过几天的车票,滕暮山在回酒店的路上默默地改了签,只是最近的一趟车在午夜。滕宁当然不在乎,反正到家恰恰是清晨,亮堂堂的,床铺也被晒得暖和,可以躺进去舒服地打盹,一切都那么熟悉又令他想念。 这边的晚上看不见星星,满城灯火,前台见他们这么快就准备离开,连忙从无聊的剧里抽身,热情地说道:“欢迎下次再来!”也许对她来说,这里很好,有热烈厚重的食物,有熙熙攘攘的街市,有习以为常的烟尘落在松树顶端。但没有滕宁喜欢的人,因此他只是笑了笑,不作声地摆摆手。 归途中倒是遇上了好天气,滕宁朝窗户张开手,掌心贴在玻璃上,仿佛能抓到那些流云。随着距离拉远,他对滕暮山过去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印象越来越淡,嗯,记得最深的是孤儿院里,对方如同情人的低语。 许久之后,他开口道:“我能喊你暮山吗?” “……随你。”滕暮山反省着自己的一时冲动,真是无谓的旅程,无谓的询问,毕竟都清清楚楚了。 就像靠南才能见到的天空,澄澈,挂着无遮无挡的星辰。他恍惚看到自己站在光芒里,夏秋时节成熟的风吹来,手心托着一颗金黄犹如星球的果实,那是毫不含蓄地表达甜蜜的橘子。 而它只属于他。 由于比预计回得早,滕暮山尚不需要去实验室,懒懒地在家中写文章,或者阅读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接着滕宁蒸了冰糖橘子,自从去过一次北方,他们就有点后遗症,大概是不太适应干燥的空气,嗓子痒痒的。而南方此时正巧有饱满的品种上市,于是他买回来小心地做成一盅,摆在对方面前:“应该不太甜吧?” 滕暮山吞下软烂的果肉:“一般般。” “明明很合你胃口的。”滕宁笑眯眯,“暮山。”他刻意地念出这两个字,打心底地感到愉快。长辈和晚辈之间不能直呼其名,唯有更平衡、亲近的关系才可以。不管怎样,他终于在滕暮山的生活中占据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了。 “有空就去兼职。”慢慢吃光橘子的人说道。 当然,滕宁还有份工作不能推脱,可他改变想法了,什么短暂的分开,什么欲擒故纵,根本不能,现在他希望每时每刻盯着对方。都说年轻人要有自己的朋友圈,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整天围着喜欢的人转,可滕宁承认,是他离不开滕暮山:“你也别总是待在家里。”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我们一块去老家了,所以礼尚往来,你陪我去音乐教室吧,我顺带辞个职。” 教室比往常装饰得更多花样,实实在在的花,尽是玫瑰一类红的粉的扎成球堆在墙根,偶然走过,几片花瓣落在发间,摸起来咯吱作响。有几个和滕宁熟悉了的女生早早等在里面,似乎全是omega,激动地朝他招手:“小滕老师,你终于回来啦!”又留意到他身旁沉默的男人,目光顿时亮了几分,“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真好看啊。” “还说闲话。”滕宁先安顿好被他强迫来的人,然后抱着吉他坐下,“这可能是最后一节课,我不继续兼职了。” 她们相当吃惊:“唉,这么短时间啊,月底才七夕呢。” “啧,大家又漂亮又聪明,现在就已经学到我所有真传啦,肯定能弹得超棒。” 有人揶揄道,“你最好看啦!” 滕宁微微扬起下巴:“那是。” 滕暮山闻言抬头,大概从没见过他如此圆滑的一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惊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可滕宁侧身坐着,没留意到这边,笑眯眯地掀开谱子,接着修长的手指擦过琴弦,顿时流泻出一段舒缓的旋律。“有点手生了,行吧,今天就检查一下学习成果……”他语气骤然严肃了许多,指了指一个圆脸的女生,示意她开始。 对方深吸了口气,随后动作轻缓地拨动,是最近大街小巷里流行的情歌。 窗外是街道一侧,种植了挺拔的梧桐,此时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屋内,给桌椅、女生的指尖、滕宁的轮廓通通涂上了金边。滕暮山靠着长椅椅背,膝盖上放着这里的宣传册,都是他不了解的内容,因此他安静地看着熟知的人,许久也不翻页。音乐教室的老板从一旁经过,以为他是谁的家属,忍不住搭话:“可惜小滕老师还是学生,不能一直教学。不过我们还有其他厉害的老师,节日正好有报班优惠……” 一堂课时间不长,滕宁赶着和老板详谈,却因滕暮山的话停住了脚步:“你继续兼职,挺好的。”他愣了片刻,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在家里更好。” “没必要。”滕暮山察觉出了什么,语气古怪了一瞬,又恢复平常,“我也要工作,不总是……” 滕宁眨了一下眼睛:“但我有点怕。”见对方顿时板起脸,他又赶紧拍拍胸口,转身拉住唉声叹气的老板,“我不辞职了,之后继续排课吧。” 也到了晚饭时间,路上行人步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匆匆,滕宁就近选了家餐厅,那几个学生也正好结伴,就坐在他旁边。滕暮山很少到这种地方,对菜单上各种奇怪的菜名非常不适应,最后还是让滕宁开口:“双人套餐吧,里面有米饭和鸭胸沙拉……” “小滕老师吃这么清淡?”有人调侃道。 滕宁闷闷地笑:“又不是我一个人。” 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看来是约会……果然……都是beta……” 这话听得滕暮山皱了皱眉头,可他心情不算差,对送上桌的大份沙拉和加了芝士显得不健康的肉酱焗饭也没露出抗拒的神情。“我在大学里偶尔会点这些,食堂的东西不好吃,不过更经常是自己在宿舍做饭。”等他动刀叉了,滕宁才兴致勃勃地开口。 果然是滕宁的年纪会喜欢的东西,年轻又充满力量,滕暮山感觉味道还行,又联想到对方的手艺可能比这里的更好。 他竟然越来越了解这些本来不放在心上的事情了。 那些喜爱滕宁的学生偶尔朝这边偷瞧一眼,不过很快没了空闲,对颜色鲜亮、摆盘精致的菜肴大呼小叫,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许多图片。兴致浓时,还要互相搂着肩膀合影,看起来格外开心。 “你在学校也这样?”滕暮山突然问道。 滕宁差点被呛着,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但对方不信:“是吗,明明经常发很多照片。” 闻言一愣,滕宁回过神来,难得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她们大多是想炫耀,我不一样,只发出来给你看。”话音未落,他的耳廓已经通红。 滕暮山听明白了,轻咳一声。 原本安静下来用餐的女生们留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悄悄捂着嘴笑。 第18章 第十八章 今年的七夕来得晚,天气倒是正好,前几日便升温了,暖融融的。 醒来时刚蒙蒙亮,滕宁松开怀里的被子,在不吵醒床上另一个人的情况下爬起来,将对方上班要穿的衣服搭在椅子,才轻轻地离开房间。自从那次约会后,他就厚着脸皮要来了同床共枕的权利,即使滕暮山最初拒绝了,也敌不过死缠烂打。 尽管中间还隔着两床被子构筑的浅浅的空隙,他却觉得心里的情绪丰盈到仿佛要爆炸开来,碎屑四溅。 街区很静,偶尔几个面熟的人,挎着菜篮子的大妈亲切地唤他:“晨跑呀?” “不是,去买早饭。”滕宁不认为这样的热情难以招架,露出开朗的笑容。 “还是得学着做饭,总吃外头东西,不好。”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常绿的行道树不像北方那边泛黄,也没有落叶,小路上干干净净。常去的小超市关着门,但里头的灯亮了,隐约能听到员工整理货物时的声响。路过放周末假期的学校,从里到外空荡荡的,门口的几个小摊也不在。 直到经过一个红绿灯,小店里的早点蒸腾着雾气,引诱着来往行人放慢速度。老板娘说话轻声细语,叫卖也是如此:“新出笼的包子蒸饺哟,肉馅菜馅蘑菇馅,还有小米粥和热豆浆……”如果有人走近,她就提高点音量:“七夕特价,红豆包、红豆粥,红红火火,甜甜蜜蜜一辈子。” 滕暮山却不怎么吃甜,滕宁探头看了看浅红深红的粥,最终也没要一份,还不如有时间自己煮。店里比较难被家庭主妇复制的是一些糕,例如切成菱形的豆糕整整齐齐码在托盘,是咸口的,闻起来还有股白芝麻的气味。 东西都要的双份,不仅因为两个人,而且趁着好时候,老板娘还给了附赠的一小碗糖水。 到家的时候,滕暮山已经洗漱好,眯着眼坐在餐桌旁,似乎有些困倦。昨天他忙实验忙到很晚,还是滕宁亲自到实验室将人带回来。 “尝尝,这家的蒸饺比我做的好吃。”滕宁把早饭放在桌上,转身拿来碗碟和筷子。 滕暮山抬眼看他:“哪一家?” 闻言滕宁无奈地笑了笑:“当然是离这边很远的,我专门跑去又跑回来,还没来得及擦汗。” 这下舒坦了,滕暮山伸手接过换到了碟子上的蒸饺,一个个犹如小鱼,头对头摆成一圈。 见他一口一口地吃着,滕宁心想,这样的用来换取半张床的代价实在太小了。 “晚上我尽量早点下班。”咽下嘴里的食物,滕暮山忽然说道。 “真的?” “你做完兼职可以过来,反正离得不远。” 滕宁放下碗:“那我坐地铁来找你,记得啊,不要到时候又满脑子实验、数据。今晚那边应该有交通管制。” “应该早点学车。” “你教我的话,效率肯定特别高。” “报驾校去。” “哼。” 早饭后两人一起出门,滕宁看着车子驶出,敲了敲窗户,对里面的人张张嘴,再次提醒。滕暮山不耐烦地屈起手指回敬了几下敲击声,然后开车离开,但意思明显是答应了。于是滕宁更高兴了,晃晃悠悠和上班族挤地铁,提前到音乐教室收拾东西,还被老板大大称赞了一番。 之后来练吉他的学生们也着急着过节,让他点出了不足后仍旧笑得灿烂:“哎呀,小滕老师不要吹毛求疵!下课吧!” 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临走前,老板特意拆了做装饰的花球,原来是他老婆每天每天从街对面送来的,难怪这么新鲜:“来,带去给对象,好好过节。”有约的人自然开心地接过,独自一人的也要占便宜,也许今晚会找机会告白,又或者只是和同样孤独的路人在街市上游荡。 滕宁要了一小捧:“谢谢。” 然后一路招摇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到实验室楼下,新来的保安疑惑地频频投来目光,发现他等的是那个冷冰冰的滕医生后,一双眼睛瞪得大大。 “你自己拿着。”滕暮山移开视线。 只好傻傻地带着玫瑰跟上,滕宁小跑几步,成功地拉住对方衣角:“听说庙会有美食区,我做好攻略了……”眼角余光里,那些路过的医生、护士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有几个差点因为走神撞在了一起。 但滕宁不在意,滕暮山更是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告诉了上级,继而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了,原先的流言顿时变味:“简直像童养媳……不对,都是beta哦,那谁吃亏还不一定……”至于暗地放举报信的人似乎被老教授严厉警告,这段时间安分极了。 “言小姐还有来找你吗?”在车上,滕宁酸溜溜地说。 滕暮山回答:“没有,我和她父亲谈过了。”如今言千芳应该在家中待嫁,不管情愿或不情愿。 天全黑了,庙会入口处搭起了高大的假门楼,两盏红灯笼高高挂,特别招眼。往里走,就会发现原来一路都是这样的灯笼,亮如白昼,光线里一个个摊位有规矩地摆开,袅袅烟火气和鼎沸人声交织在一起。开车来的话,只能停在几条街外,然后步行过来,汇进汹涌人潮里。 滕宁重重地握住身旁这人的手,没被挣开,就不怕被冲散。只是掌心里渗出了汗,热热的。即使没有告白,没有坦诚心意,但互相都懂了,不知不觉变成手指交错的姿态。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月上梢头,佳人有约。 不必蓦然回首,等的人,就在最近的地方。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排队。”选好一家有座位的小店,滕暮山自然是等待的一方,由滕宁去买那些热腾腾的食物。等带着满满当当的卤肉、炒粉、肉饼还有蔬菜盒子回来,点的炖鸡恰好上来,摆了丰盛的一桌。他又伺候着对方:“我特意让人不放辣,只洒了点孜然,很香。” 滕暮山淡定地享受,甚至有些嫌弃人太多:“太吵了……”就爱这么热闹的地方。 越夜深,庙会越欢腾,离开美食区后到了表演区,许多人围在舞台四周,站着、拥着听女歌手唱《最浪漫的事》。两边的楼房也上演着灯光秀,伴着歌声闪闪烁烁。有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提着花灯走过,这样的日子,不需要子女陪同,只要彼此。小孩却不懂得七夕的含义,嘻嘻哈哈地跑跳,对小摊上卖的接吻人偶感到好奇。 “这好像是以前的歌啊。”滕宁竖起耳朵,“不过被改编了。” 滕暮山也被唤起了不多的印象。 庙会深处是本地有名的月老庙,必须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才能到达正门,有人抱着鲜花和香烛喊着什么,又有巴掌大的木牌,正好能写下两人名字,据说抛上庙里那棵粗壮的大树,感情就会长长久久。因为情侣太多,树旁拉开了警戒线,增加了难度,倒是合了经历困难才能实现愿望的大道理。 滕宁低声问庙门旁的志愿者:“带着玫瑰花进去,行吗?” “可以,出来时还能领喜饼哦。” 想来月老是不介意中式或西式的节日习惯,只要世上有情人安好。 滕暮山从不知道城市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人头攒动,却非常安静,所有人脸上都挂着虔诚的神情。他一贯是个理智的人,不迷信,笃定科学,但今晚被滕宁牵着去看木牌,意外地说不出拒绝的话。 滕宁习惯性地揽事:“哎,我来写就好。” “尊重习俗。”滕暮山从他手里拿过笔,在木牌另一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去扔。” 都怪气氛太好。 树上树下已经密密麻麻,尽是人们的祈愿,滕宁深吸了一口气,衡量了下距离,用力一抛,木牌正好落在顶上。过了一会,也没见它掉下来。旁观的人叫好又鼓掌,他笑着和滕暮山离开,然后从志愿者手里拿到了包装精致的两个喜饼,上头还印着“百年好合”。 走出庙会的范围,街道渐渐变得安静,好像从旧时候穿越回了现在,百货商店的霓虹打出大减价的字眼,有穿着制服的店员在门口派传单。一个男omega在喷泉边求婚,对象是另一个男omega,哭得不成样子地伸长手指。但无论这里还是那里,都充斥着浓浓的红尘气息。 滕宁转过头,在他眼里,原本冷酷如雪如烟的男人,仿佛也染上了那样的气息。 这天很晚才上床歇息,滕暮山看着捧礼物盒进来的人,不由得感慨果然年轻就是花样繁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戴……”滕宁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熨烫过的领带,犹犹豫豫地拿在手里,“特别衬你的气质。” “嗯。” 因为还是学生,不太有穿正装的场合,所以滕宁打领带的手法很烂,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搞定。过程中滕暮山蹙着眉头,却一动不动,直到对方眼底泛起欣赏,半晌,才自己缓缓地解开了:“把它放衣柜里。”又补充道,“我明天还要上班,快休息。” 听话地收拾好东西,滕宁躺进属于自己的那一边床铺,很自然地贴近。然后轻声地说:“明天我把钢笔、以前的信还有各种零碎的玩意都找出来。就摆在这边,角落正好能放一个置物柜。” 许久,滕暮山应道:“随你。” 滕宁暗暗地笑了,他就知道对方会收下,连带那些不曾留意过、错过的时间,以及他的真心实意。 因为他们最终互相喜欢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普通人互通心意之后到底如何? 滕宁见了几回,有的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对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身上,有的人愿意对着手机不移开视线,有的人连说话语气都变得柔软。但轮到自己,他依然懵懵懂懂,只要一个对视或者不经意的触碰,就禁不住喜悦。同样第一次喜欢上谁的滕暮山却非常淡然,除了被突然亲了脸颊的时候流露出一点震惊,之后便仿佛习惯了。 “早去早回。”滕宁弯下腰,满心欢喜,手里还拿着装满了枸杞水的保温壶。 但车窗慢慢地升起来,他被迫撒手往后退,羞恼地吐了吐舌头。而车里的人接过东西,往旁边随意一放:“太碍事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停在原地的滕宁忽然笑了,自言自语道:“太嘴硬了。” 由于之前七夕课程反响特别好,因此老板大手一挥,给了滕宁两天假期,不需要他来上班。屋外出了太阳,将窗帘拉一半下来,光线正好,他挽起袖子把自己卧室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好,然后像只仓鼠搬食物似的挪到滕暮山那边。没办法,如果不努力,对方绝对想不到这茬。 哦,这算是一个心得:和年纪尤其是心理年纪差距大的人恋爱,肯定有代沟。而滕暮山这种脾气的“老”男人,不太懂妥协,就得他来放下身段,宠着,哄着。 等花花绿绿的衣服也被塞进黑白灰的冷硬色调里,太阳的味道已经很强烈了,滕宁累出一额头的汗,随手扯过纸巾擦擦。这本是专属于滕暮山的地盘,如今充斥着他的气息,犹如确实地融入到对方的世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掏手机发朋友圈,很快得到了白星驰的回应:“恋爱中的男人啊……成天发骚……” “你嫉妒?” 白星驰气急:“呸——行了,快把我那个不爱炫耀的好兄弟还回来。” 盯着屏幕笑眯眯的滕宁:“他不在了,他有对象了。” “不就是搞定了一座冰山……你有点出息啊,俗话说,爱得深容易受伤,要矜持。”这家伙还装恋爱专家。 看出他玩笑话中潜藏的几分关切,滕宁端正了态度:“可以,但没必要。” 那边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慢地输入文字,又慢慢地发过来:“呵。” 虽然不正经,但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说到暑假快要结束,很快要回校上课。白星驰贪玩,先前希望远着父母,可到家后找到了乐子,就不舍得走:“不不不,我不是去玩!是帮我哥干活!” “看脸的善心。”滕宁精准地下了定义。 白星驰想反驳,往深一想,又觉得似乎没错,憋屈极了:“那我也是善良。”其实他以前很少做这种事情,更别提照顾流浪的猫狗,连家里养的露娜也是因为乖巧懂事,不会随便弄脏自己和别的地方,才被他不计较地经常搂着。这回亲自上阵,无非看中了远房表哥长得好看,又会说话,一不留神就答应了。 他表哥叫乔逸兴,是个能力很强的alpha,但放弃其他看起来更有出息的事业,选择当兽医,白星驰对此非常好奇。听到询问时,对方正仔细地检查着一只怀孕的宠物狐狸的状况,手指温柔地抚过毛绒绒的腹部:“动物比人简单,接触起来更舒服。”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例外,毕竟没比动物聪明多少。” 后来白星驰才知道,对方家里乱得很,父母离异并且各有各的情人。当中还曾经有贪心不足的,脱了手环磕了药,试图借助发情勾引这位年轻的继承人,结果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打进急救室,差点残了。自此之后,乔逸兴本就寡淡的感情更收敛起来,不光单身至今,而且有些厌恶与人靠近。 回想起来,一时间心情复杂,白星驰叹了口气,回复道:“反正我最近一直在诊所帮忙,哎,你有没有兴趣养只宠物?” 滕宁敬谢不敏:“不了,我家那个的性格,注定和猫狗无缘。我也照顾不来。”况且他也不打算找只小东西回来分薄滕暮山的注意力,哪怕可能性很小,总之不行。 白星驰眯起眼睛 “要是被学校里那些人知道,唉,一定会在论坛全年置顶。”喜欢滕宁的人多得能建个后援会,特别是被拒绝之后觉得同病相怜的,即使另有情人了也成天盯着,想知道他到底要找个多优秀多厉害的对象。只可惜他们猜错了一点,对象是有,但不在校内。 成功脱单的人根本不在乎其他追求者:“随便,以后应该就清净了。” “哎哟喂。”白星驰找出个嫌弃的小人表情包,“真是郎心似铁,叫人徒增凄凉。” “你从哪学的?” “我哥喜欢听戏,一有空就在诊所放,我都能背下来了。”乔逸兴心理上比他成熟太多,爱好也不像二十七八的人会有的。 滕宁眨眨眼:“所以你也看上年纪大的?” 不像之前那样否认,白星驰扭扭捏捏了一会,说:“是吧。”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越发对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却显得稳重的男人移不开目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发来一句:“你的是舅舅,我的是表哥,不一样。” “啧。” 但白星驰有自己的烦恼:“好歹你和你舅舅,不对,你俩没血缘关系,又是beta,到时候要孩子挺容易。我就不行,关系隔得远了却都是alpha,谁也生不出。”以前他受父母影响,总幻想要几个小孩,给女儿扎辫子,教儿子骑自行车,这下全没了。 滕宁想了想,很直接地对他说:“那就分啊。” “不行。”白星驰下意识拒绝,“我俩还没成呢。” “……” “……但我觉得差不多了。” 深刻认识到不能和这人聊正事,滕宁决定终止话题: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到时候我异地恋,你只能异地,你自己看着办。”还是尽量撮合吧,不然要被烦死。 白星驰沉默地下线了。 虽然顺利挤兑走了聒噪的家伙,但滕宁心情不算好,刚才脱口而出的“异地恋”令他有些犯愁。滕暮山太冷淡了,也不会主动,最出格也只是早上出门前的亲脸颊,全凭他踮起脚,没法期待对方配合。不过滕宁善于安慰自己,换个角度想,这人觉得爱情很麻烦,唯独为他破例了,还挺带感。 相比之下,滕暮山完全没有费心思在这方面,在他的认知里,情侣的相处模式就该是平平淡淡。晚上回来后,他对滕宁挽手臂、从背后贴上来的各种小动作表示允许,但同时倍感疑惑:“你一个人很无聊?”他以为对方这么粘人是因为独自在家,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想你啊。”滕宁半真半假地回答。 滕暮山看着他:“我已经准时下班了,待会还要处理一些数据。”言外之意,大概是不明白滕宁为什么还不高兴。 而滕宁不爽的地方就在于进度太慢——平常的情侣,哪怕再害羞、不习惯,这会也该多点亲昵的举动了。不说亲吻,仅仅自然而然地想要和对方待在一起,很正常吧?他摇了摇头,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你忙工作,我有自己的事情。”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样。”滕暮山一脸若有所思。 “就是困了而已。” 真是气都气不起来。 等滕宁默默地开解完自己,准备去泡蜂蜜水,客厅的电话却开始响,来电显示是阿姨家的号码。 “阿姨?”他接起来。 另一头果然是和善又慈祥的嗓音:“哎呀,是阿宁,吃饭了吗?” 滕宁笑了笑:“嗯。” “我家老头子前几天出院啦,没什么大碍,我想你快回校了,家里的事情多不多啊,我早点过来吧。”阿姨待他们像真正的亲人,离开这么久,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 没料到对方担心这个问题,滕宁舔舔嘴唇,斟酌了下语气,开口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段时间都是我做饭、洗衣服。” 阿姨无奈:“先生不帮你?” “帮了。”滕宁下意识维护对方,“他最近也不熬夜,准时上下班,准时吃饭。”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抓紧买票好了,不然等九月份开学上班,人山人海的,从老家过来好不方便。”阿姨轻声应道。过了一会,又挂念起滕宁的车票,“阿宁啊,你到时候怎么回去?高铁好像提早二十来天就要抢票哦!” 滕宁不太自在地摸摸脖子:“我已经买了。”话音未落,他听到背后的声响,下意识转头,原来是滕暮山正巧出来找东西喝。“阿姨,我今天很累了,想去洗澡,明天有空再聊?”他握紧电话。 “好好好,快去吧。” 厨房里,滕暮山拧开蜂蜜罐子,从里头舀了一勺,不多不少,慢慢搅拌开。滕宁跟进来:“啊,不能直接用热水——”他边说边新倒了温水,“温度太高会破坏营养成分,也不太好喝。” “哦。”滕暮山点了点头,“你几号走?” 滕宁顿了顿:“暂时买了二十八号的车票。”其实他想等过几天,看看有没有机会换成更迟一些,毕竟九月初才开学。 “挺快了。”说完,滕暮山眼神微变,好像猛地明白了一点点身旁这人提不起精神的缘由。他没有伸手接滕宁递过来的杯子,而是就着姿势扣住他手腕,微微俯身:“你很在意距离?” “对。”滕宁定了定神。 “你应该直接告诉我。”滕暮山接着说,非常认真,“我没经验,不懂你偶尔在想些什么,所以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怎么做才对。如果你担心,可以经常回来,或者我去看你。”他鲜少在这方面反思,习惯地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但滕宁很吃这套,一下子就原谅了,甚至得寸进尺:“我以为你能想到。难道医院里没人谈恋爱?你没见过?” 滕暮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嗯了一声,果然毫无经验也没观察过。 “一般来说,缺乏安全感就会特别担忧分开。”滕宁就着姿势将上半身挨近,从犹豫要不要直说到大胆,只需要对方一句话,“你又好像不在乎我,就我自己整天想东想西。”没等对方反驳,他趁机吻了上去。 妈的。 都说薄唇薄情,可明明挺软,滕宁甚至从心底涌上来一丝耽误了大好时光的懊悔—— 大概过了两三秒,滕暮山回过神来,抓着对方的手突然松开又很快收紧,比之前更用力,好像要折断挂果的枝条似的。滕宁并未察觉,只是听着自己胸腔里过分急促的声响,不由得探出舌尖,以几乎不被察觉的力度蹭了一下,急急忙忙退开。 见面前的人耳根泛红,滕暮山的神情也不像平日那么淡定,许久才低声说:“还不错。”他没试过,不代表没有概念。 滕宁别开视线:“那,那下次?” “可以。” 突然间,异地恋似乎不算什么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滕宁从消毒柜里拿瓷碗,又特意摸出一把新勺子,柄上是橘子切片的图案,看起来有点幼稚。阿姨正巧留意到他的小动作,顿时乐了:“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呀?挺可爱的。” “去超市买牙膏送的。”他应了一声。 “对哦,我看你们很多东西都换掉了。”阿姨没太在意,随口说着。 本以为她会提到别的,例如他搬到了滕暮山房里,例如被他偷偷弄成情侣款的洗漱用品,滕宁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开口,只好端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冒热气的汤出去了。他想,阿姨大概是习惯了他俩的相处方式,也许觉得只是关系改善,没什么特别。 正好省了解释的功夫,滕宁摆好碗筷,又觉得可惜,明明是个好机会。阿姨照顾他们多年,几乎是家人一样的存在,这种事情应该让她知道。 晚上忽然起了大雾,怕路上堵车,阿姨被拉着留在这边吃饭。滕暮山一贯不言不语,偶尔碗里多出炒得很香的菌子,他眉头皱起来,说:“你自己吃。”滕宁悻悻地收回筷子,将肉夹给自己:“这个难买到,你稍微尝一点。”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阿姨笑道:“特意从老家带回来的,洗得很干净,出去找不到这么香的。” 结束了气氛轻松的晚饭,滕宁想帮忙收拾,但被赶去洗水果,只好弯腰打开冰箱:“袋子里是油桃?” “哎,打折,很便宜呢。” “挺甜的。”滕宁拿了一个咬下去,果然饱满多汁,但不知道滕暮山喜不喜欢。 阿姨伸手拍了拍他后背:“洗了再吃,多脏啊,也不怕生病。” 说话间,厨房灯忽地一闪,大概是用久了,照出的光线也没有那么明亮。滕宁抬头看了一眼:“待会要换个灯泡才行。” “我回去顺路丢垃圾,你记得装好点,不然破了很麻烦。”阿姨擦干净料理台上的水渍,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你房里那些东西,是丢了还是——”今天她只来得及草草打扫一番,没仔细看。 滕宁咳了几声,然后老实地回答:“没,搬去其他地方而已。” 等阿姨明白所谓的“其他地方”指的是滕暮山卧室,那会滕宁正扯纸巾擦衣服,上边溅了些桃子汁,散发出甜腻的味道。他边弄边往屋里走,嫌麻烦,准备拿干净衣服去洗澡。见状,阿姨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她早就察觉出滕宁对滕暮山的态度有异,可碍于身份没法多嘴,心里倒是一直念着。 之前看滕暮山冷冷淡淡,她以为没戏了,还故意提找对象的事情,想让滕宁放弃。毕竟她阅历多,又不是思想古板的人,见惯了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大多是一时冲动,尤其舅甥之间……无非相处太久,由依赖生出了点不该有的情绪,很快就能忘掉。 可出乎意料地,她悄悄瞥了眼客厅里安静看报纸的人,在走廊里拦住滕宁,低声问道:“你和先生一块睡?” “嗯。”滕宁摸不准她这话什么意思,很谨慎地答道。 阿姨闻言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常,示意他往房里走几步,别让滕暮山留意到:“阿宁,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 顿时滕宁看着她:“阿姨,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他也答应了,而且我们不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 “什么意思?”阿姨越听越糊涂。 “他和我妈不是亲生姐弟。”滕宁压低声音,“之前他带我去老家,看了以前生活过的孤儿院。” 这下终于恍然大悟,阿姨沉默片刻,随后叹了一声:“我早就看出你对先生……这样也好,虽然名声上不太好听,但好歹是能成的。你别怪阿姨多嘴,我看着你长大,肯定希望你过得开心。以前我怕你想岔了,不敢挑明,现在你既然说认定了,就好好地过。先生那个性格啊,说好不好,说坏也没那么坏,你不要委屈了自己。” 滕宁连连点头:“我懂。” 阿姨满意地舒了口气。 晚上铺好床,再去书房将人喊出来洗漱:“暮山?”接着屋外的虫鸣渐渐地隐没在夜色里,一切归于宁静。滕宁舔舔牙缝里那股清新的薄荷味,忍不住摊开手掌,捂住嘴呵了一声:“好凉快。” 滕暮山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洗脸,然后猝不及防,被凑上来的嘴亲了个正着,柔和又湿腻,令他不自觉蹙眉:“难闻。”正因为味道太过相似,他拒绝和滕宁用同一管新牙膏,宁可换成橘子味的。 “你给我多亲几次,我就不用了。”滕宁深深地抱了他一下。 入睡前,滕暮山习惯看一会书,最近他开始尝试医疗之外的类型,手上拿的是滕宁推荐的散文集,感觉还不错。滕宁刷着微博,又和同样晚睡的白星驰聊了一阵,才翻过身,探手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袖:“阿姨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嗯。”对方反应平淡。 “她还让我别亏待自己。”滕宁故意拖长尾音,“说你脾气不好,年纪又大,容易对我冷暴力。”前半段还有些真实,后半段完全自由发挥了。 但没那么容易骗到人——滕暮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很委屈?” 滕宁正色:“不啊。”又立马换成一副戏谑的神情,“我倒想你暴力一点,整天板着脸,都不像个男朋友。” “是伴侣。”滕暮山摩挲着硬质的书皮,眸色深沉,“况且你还小。”待一个年纪相差许多的对象,同时也是以一生为衡量单位的伴侣,是不能太过纵容。没等滕宁再开口,他微微低头将被子一扯,直接把人整个罩住。 “……行吧。”滕宁下巴鼻子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半阖起的眼睛,不算很长的睫毛颤动几下。 屋里的灯光骤然熄灭。 几乎一眨眼到了该回校的日子,滕宁屡次想改签,苦于铁路部门和广大的游人不配合,始终没票,唯有唉声叹气着收拾行李。滕暮山不吭声,却暗地请了假,要送他去高铁站。往日都是自己拖着行李箱搭地铁,这回滕宁简直受宠若惊,美得差点落了东西。 幸好阿姨替他记着,瞪了一眼,再给塞行李箱里了:“有空就回来啊,在学校好好学习,但也不能误了吃饭和休息。”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被教训了也不恼,滕宁笑眯眯:“知道。” 阿姨又转向滕暮山:“先生也是,要是有空就去探望一下阿宁。” “我尽量。” 还没到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路上没堵车,很顺利就到了车站。滕宁解开安全带,却不舍得下去,挪了挪身子靠向驾驶座:“之后就要国庆节才能放假,还得看能不能买到票。我偶尔寄东西回家,你要是喜欢就尝尝,应该都挺合你口味的。” 滕暮山轻轻应了。 得到回应,滕宁更加喋喋不休:“……你忙工作,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就是不要和其他人挨太近。”说到这,他脸颊一红,暧昧地勾了勾对方的手环,“同样的,我也不会。我只有你一个人。” 滕暮山顺着他的动作看向自己的手腕,接着抬眼,声音比平日温和了许多:“当然。” 登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滕宁突然伸手抱紧对方,不太自然地说:“……我要走啦。你能不能亲我一口?” 被他的话惊到了,但又觉得很合理,滕暮山思索一会,用手抬起滕宁的下巴,另一只手托住后脑勺,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下去。这只是很普通、很轻的一个吻,但两人不约而同放缓了呼吸,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滕宁揉了揉发红的眼角,脸颊挨着滕暮山的脖子,低低地笑道:“我闻到薄荷味了,一点点,真好。” 知道他指的是激素水平上升而变得浓烈了些的气味,滕暮山蜷了蜷手指,接着撩起对方的几缕发丝:“快到时间了。”他也捕捉到了飘过鼻尖的一缕橘子味,不是牙膏那种人造的香气,而是真真切切的、属于怀里这人的标志。这感觉有些微妙,但并不显得奇怪,反而给他一种“舍不得”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好吧。”滕宁直起身,“你送我到检票口。” “……” “暮山暮山。” “快走。” 上高铁后,天色慢慢暗了,原来今天有小雨,淅淅沥沥。滕宁突然想起刚回来的时候,笑了笑,掏出手机拍张照片发到熟悉的账号里。 那边很快回复了:“开车了?” “对啊,等回到宿舍,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 滕宁觉得果然是不同了,无论是这场雨和那天的雨,还是方向相反的旅程,以及他和滕暮山的相处,全都发生了改变。但毫无疑问,这是极好的变化,好到他心情开朗犹如晴天,在初秋时节盛开一心房的花。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隔了一个暑假,宿舍里难免积蓄了一股奇异的气味,不是单纯的灰尘、潮湿,是更复杂的,必须从里到外打扫一遍才行。滕宁最早到,认命地拿起扫帚,上边搅了一团团头发,毕竟音乐学院,留长发的人很多,无论属性。 将角角落落都清理干净,还剩头顶的吊扇,滕宁扒拉了下衣柜,找出很久之前买东西附赠的便宜浴帽,戴上后爬到床沿,仰头用抹布擦扇叶。“哎,好多灰。”底下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一个舍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在门边掏纸巾捂嘴。 滕宁笑骂了一句:“不干活还这么多话。” 舍友放下行李,飞快地从风扇下跑过去,然后松了一口气:“全赖你照顾了,多谢多谢。”他左顾右盼,选择搬出滕宁的椅子,很没仪态地瘫在上边,“我坐会,没买到高铁票,在火车上快累死了。” “难怪你回这么早。” “没办法,对了,你怎么也赶着回来,不是一般报到那天才……”舍友很是疑惑。 被挑起了一丝不愉,滕宁下了床,作势要替他腿,堪堪被躲过了:“你说呢?行了,休息够就给我起来。” 舍友从包里掏出一堆家乡特产,按人头分,又默默地往滕宁桌上添了一点:“待会到外头吃午饭吧,食堂只开那么一层,没好吃的。” “那我再喊一个人。” “老白也到校了?” “嗯。” 本以为能在家待到最后一天,结果乔逸兴的外公那边似乎出了点事情,让他赶紧回去,白星驰就被抛下了。于是三个提早回校的家伙聚在一起,找了家量大便宜的粉面店,边聊天边吃饭。因为是上下楼,又是隔壁班,所以滕宁的舍友也认识白星驰,甚至和他挺熟,勾肩搭背的:“听说你养了只猫,是不是抱着你腿不让走啊?” “没,我家露娜特别独立。”白星驰撇撇嘴,“别说抱腿,连叫两声都没有。” “哈哈哈哈那也好,最起码不缠人,你又不是经常待在家。” 舍友往碗里倒了点辣椒酱,尝了口,乍看没什么滋味的鸡丝面顿时多了几分诱人:“好像换牌子了。” 闻言,白星驰也端起瓶子:“比以前淡一点,老板娘,你家怎么换酱料了?”虽然alpha的感官太敏感,很少吃刺激性的酱料,但他能嗅出来不同。 老板娘舀了一勺汤浇在盛得满满的面上,偷空瞅了眼,笑着说:“还不是因为升价,这个味道差点,可是便宜啊。”她家确实不靠酱料,单纯一碗鸡丝面就可以闯江湖,最关键是好吃还便宜,因此在周边人气很高,堂食和外卖都忙得飞起,经常招学生做兼职。 “面还是很好吃。”滕宁吃到一半,好像记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白星驰见状调侃道:“哟,发朋友圈?” “不是。” “那就是发给对象。” 状况外的舍友咀嚼着鸡肉说:“啊,滕宁有了?” 被点名的人非常淡定:“有你个头。” “说正经的,真谈恋爱了?” “嗯。”所以想着以后有机会,该带对方来这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吃一顿,现在暂时分享下图片好了。 舍友以为他找了个差不多年纪的omega或者beta,不然怎么养成吃饭还要拍照的习惯,明显是小年轻的玩法,立马笑出声:“那得请脱单饭才行,改天我们去吃披萨吧,三楼新开了一家西餐厅……” “想得美。”滕宁头都没抬,“这顿我给钱。” “现充还这么小气。” 三个人说笑着将汤都喝光了,回去时,路口的红灯闪了两下变成绿色,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女生从旁边过去,留下几声银铃似的笑。舍友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说:“一看就知道是隔壁美院,真漂亮。”又转向滕宁,“话说回来,你对象是哪里的?” “在我家那边,和我认识很多年了。”滕宁有选择地回答。 “哈,难怪你看不上学院里还有其他地方的人,原来是青梅竹马。” 知道内情的白星驰弯弯嘴角,一边哼歌一边走,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天彻底黑下来了,宿舍楼里逐渐有灯亮起,一盏一盏,只是不多。滕宁估摸着时间,独自来到走廊尽头,拨通了滕暮山的号码:“……吃饭了?没,我就是想你,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那边声音低沉。 “习惯一下,以后我会经常这样。”滕宁仗着见不着面,说话比之前更大胆,“反正你肯定不记得。”也不主动。不过这段时间滕暮山已经随身带着手机,不像以前很难联系上,所以他稍微觉得心安了。 夜色渐渐浓郁,运厨余的车从食堂咔嚓咔嚓地开出来,被惊动的野猫倏地跑过街道,钻进树丛后消失不见。滕宁垂下眼睑,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头摩擦走廊扶手:“才回来第一天啊……” 滕暮山察觉出他话里的低落,许久都没开口,只有一下下的呼吸声顺着电波,敲打着彼此的耳朵。 “我和舍友说自己有对象了,很快大家都会知道。”滕宁没话找话,试图将一整天下来经历的事情都告诉对方。 “嗯。” “发你的图片看了吧?这家鸡丝面特别好吃,下次你要是过来可以尝尝,有外卖,全城配送。你晚上吃了什么?” “豆腐,排骨,生菜和米饭。”滕暮山仿佛给上级汇报。 幸好滕宁不介意:“阿姨肯定做的蒸排骨,撒点豆豉……我也好想吃。唉,离国庆节还有一个月。” 滕暮山难得跟上了他的思维:“到时候帮你买票?” 滕宁无奈:“行,你喜欢就好。”其实他只是撒娇,尽管有点丢脸,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脾气软了骨头也软了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深深吸了一口秋季的空气,喉咙里凉飕飕:“如果你有空,或者正好出差,也可以来看我。” 看了眼最近的安排,滕暮山晃动鼠标,使小箭头正好落在九月底的一场会议上:“有机会再说。” 挂断电话,滕宁一转身,正好看见来不及躲闪的舍友。对方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继而尴尬地挥挥手,然后迅速地跑回宿舍。“偷听?”他追上去,努力按压下揍人的冲动,“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舍友不敢问,听他继续恶狠狠地说:“因为太八婆了。”都用上方言里的词汇了。 舍友不是南方人,倒是耳濡目染了一年,自然听得懂:“我错了,我错了,怪我好奇心太重——”这时,他咽了口唾沫,克制不住般腆着脸问,“你,你对象没在读书?” “不啊,他工作了。”滕宁没真的生气。 “啧啧啧,你居然喜欢成熟款。”见他脸色如常,舍友暗暗放松了些,“能说不?我想去论坛发帖了。” 滕宁想的是别的事情,要是这些人知道他找了个奔四的人,以前还是他舅舅,反应应该很有趣吧:“随便。”可惜他们猜不到。 几天后,论坛上果然炸了锅似的,顶着后援会名头的许多账号疯狂回复,舍友看着自己的经验值一大截一大截往上涨,简直乐疯了:“哎,滕宁,你果然是我们宿舍的人气小王子,太厉害了。” 等真正开学,舍友才觉得后悔,因为大家不敢骚扰滕宁,全跑来找他和几个关系近的人了,烦得不行。白星驰倒是一贯对不识相的人脾气坏,清清静静,甚至有空闲看热闹:“据说隔壁学校都有人过来了?” “之前有校际公开课,还有表演,可能就一见滕宁误终身了。”舍友露出受伤的表情,“为什么没人看上我呢?明明我也有才华。” 白星驰拍拍他肩膀:“兄弟,不要自取其辱了。” 音乐学院风气本就开放,又有一群喜欢闹腾的学生,对滕宁和一个不知名社会人士在一起的事情,大家都是带着善意的调侃居多。 只有少数人在私下做出低俗的猜测,毕竟这年头属性不是问题,学生被包养也时有听闻,所以不乏“肯定是有老板养着”、“人家顶着那张脸,起码少奋斗二十年”之类的传言。滕宁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没人缠着自己实在太舒服,自由自在。 “你怎么突然就谈恋爱了?”教授是个可爱的小老太,趁验收作业的间隙,悄悄地问他,“我还想介绍小侄女给你。” 滕宁将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细细的项链,是个很漂亮干净的青年:“不是突然,我喜欢他很久了。而且教授,你小侄女才七岁。” 教授没继续说笑,特意抽出他那份谱子,对着哼了几句:“能看出你高兴了。”她却不知道,滕宁还单独留出了一份以爱情为主题的乐谱,送给了他口中那个人。 几个班一起上课,所以白星驰也在一旁,忙不迭问:“老师,那我的有几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 “错漏百出,勉强能及格。你是失恋了?作业写得这么烂。” “……” 之后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告诉滕暮山,滕宁没想太多,连那句“喜欢他很久”也原封不动讲出来。他根本没意识到什么,还勾着唇角:“……老白被戳中了肺管子,难过得很,明天让我陪他去玩。” “你没课?” “上午有大课,下午休息。不对,你只关心这个?”滕宁无语。 滕暮山说:“还有注意安全。” 听得出真切的关心,滕宁别扭了一阵,开口道:“我知道了。”以后还是别期待对方吃醋了——滕暮山没这神经,也没意义,老老实实就得了。 看似不感兴趣,可手机屏幕黑下来后,滕暮山对着只字未动的文档发了会呆,猛然回神,又默默地点开那份日程安排。被着重标注了的日期仿佛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挥之不去,他心情动摇得更厉害。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开学季,各个社团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希望招揽尽量多且高质量的新生到自己阵营,小广场上挤得水泄不通。今年流行乐社依然在最好的位置,围在大帐篷周围的人也最多,简直傲视群雄。 滕宁抱着被社长硬塞的吉他,在一堆师弟师妹之间不知所措,总感觉自己像街头卖艺的,面前要是多个小碗,绝对赚翻了。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人流稍微没那么汹涌,社长边查看厚厚一叠入社申请,边满意地说道:“我还以为恋情曝光之后,你就没那么有魅力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热闹的多。”滕宁点明本质。 社长摆摆手:“怎么都好。行了,你去休息吧!” 白星驰趁人少晃悠过来,闻言,立即挽住滕宁的手:“爸爸,来,帮我们社团一把……”他穿了一身王子装,头上粘了个还算精致的小王冠,充分展现出话剧社的风采。可惜抽签时手气太差,摊位只能摆在角落。 滕宁对话剧没什么兴趣,但看在交情,依然去摊位转悠了几圈,顺带站在牌子旁吃了话剧社内流行的小饼干。作为论坛上正当红的人物,长得又不差,他的招徕能力明显比白星驰高,尤其吸引那些喜欢八卦的omega和beta。 “真的不想当个名誉顾问吗?”话剧社的社长指了指桌上的纸。 “不了。”滕宁礼貌拒绝。 白星驰不服气:“等等,凭什么对他这么热情?当初让我进社团的时候根本没这种待遇,区别对待啊!” “……我记得是你非要进来当干事,戏精。” 两人在一边吵得火热,滕宁感觉渴了,环顾一圈也没看见水,干脆抄起饭卡往食堂走。还没离开小广场,他突然在阶梯尽头看到一个身段颀长的男人,可能是换了装束,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似的:“老白的表哥?” 对方闻声停下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打量他:“你是救了露娜的那个……星驰的朋友吧。” “嗯,你来找他?他在那边角落。”滕宁毫不犹豫地回道。 “谢谢。” 等滕宁咬着吸管回来,已经不见白星驰和他表哥了,话剧社众人忙着收拾东西,留下小王冠孤零零地立在桌面。他远远地看流行乐社,那几个人自娱自乐着,歌声断断续续。学生会和社团联合会的人拎着袋子到处派,说不准落下垃圾,经过时踩到了散落的传单,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有拖着椅子的女生喊:“七点前要还给后勤处!”可其他人只顾着玩,最后是她的男朋友下课了,挽起袖子帮忙。 滕宁心里一动——有人接,有人来找,唯独他自己连晚饭都没着落。又想到不知所踪的白星驰,颓废了几天,还不是被心心念念的表哥领走了。对方好像特意赶回来,刚才和滕宁打照面的时候,神情有些疲倦。 后背突然被吉他的琴头戳了一下,他转过脸,原来是唱了歌的大家提议去聚餐,饭后继续ktv:“走不走?” “走。” 话虽如此,他一到包房就窝在沙发,半步都不肯挪,谁也拉不起来。白星驰偶尔发消息过来:“……帮我和宿管说一声,今晚不回来了,假条之后再补。”隔着屏幕,滕宁都能想象出对方犹如偷腥的猫的表情,不咸不淡地发一句:“注意安全。” 真是羡慕又嫉妒。 麦克风落在喝了点酒的人手里,音乐响起,滕宁听他们吵吵闹闹,选的歌也不着调:“别的小朋友都回家啦,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别的小朋友都有人爱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中间还夹杂着起哄和怪叫,很兴奋,震得滕宁耳朵一阵阵发麻。 和一群快乐的人共处一室应该是值得快乐的事情,然而,这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空荡荡,喧闹仿佛在千里之外。 这种情绪没持续太久,滕宁用眼光追随屏幕上不断闪过的歌词,这首叫《矫情》,正如他现在的状态。同部门的男生闹累了,坐在他旁边摸出一包烟,也没抽:“滕宁,你怎么不去玩?” “没兴趣啊。”滕宁抬抬下巴,“这层有吸烟区,上来时我看到了,就在楼梯间旁边。” “那我先出去。其实我瘾头没那么强,就是在女朋友面前不能碰,憋得难受。”男生笑着解释。 滕宁茫然了一瞬间,随即哭笑不得地瞧着对方弓起腰做贼一般溜出去,大概怕打扰到其他人,或者怕被社长逮住。他自己倒不打算继续碰烟,那玩意,火星一闪灰一堆,远不及滕暮山一个眼神、一句话,消不了愁也解不来忧。 半晌,终于察觉少了个人,社长看向角落里唯一一个游离在外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的家伙:“怎么能早退呢?比你还差劲。” “没,在外头。”滕宁朝门口的方向努努嘴,眉头皱了一下,仿佛不满于她的污蔑,“我要早退。” 社长不肯放过他:“不行,我给你点一首歌……” 前奏很长,滕宁还在躲闪,门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和哭喊,同时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往楼梯的方向去了。众人都愣了,纷纷停下动作,有女生好奇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好像有人在闹事,不对,什么味道——”滕宁这样的beta反应尚好,在场的alpha和omega登时咳嗽起来,急忙捂住口鼻。 社长也是beta,拧着眉说道:“应该是违禁药,疯了吧。” 这时,那个去抽烟的男生哆嗦着跑回来了,张嘴就是喘,不住地抚摸着手环:“我靠,有个男的好像精神有问题,带着药闯进来,在外面被保安抓住了,摔了一地玻璃碎……幸好我躲得快。” 话音未落,有人后怕地摸摸胸口:“在这里发情的话,肯定要上头条。” “没事,正规地方都装净化系统,一吹就没味了。” 见大家没了兴致,社长挠挠头:“早点回宿舍吧,下次再约。”又补充道,“还是过一会再走,就这么出去,肯定被警察叔叔拦下来盘问。”尽管没直接接触,但或多或少被药物影响到,大家都不同程度地漏了点气味出来。一个人或许不起眼,一群人如此张扬地出门,确实很容易遭到怀疑。 滕宁淡定地从果盘里摸了个橘子:“我有伪装。” “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近来没什么大新闻,偶然出了件事,就被媒体大书特书。天还没亮,滕宁就收到了白星驰的热切询问:“爸爸!你昨晚没遇到什么吧?” “没,又不是我们包间的。”被吵醒了就很难再入睡,滕宁捏捏眉心,语气有点不耐烦,“你哥是不是身体不好?” 那边立马表达疑惑:“为什么?” 滕宁慢悠悠补了后半句:“可能是肾虚,所以你还有精力一大早来扰民。” 白星驰:“……nitama也太污了。” “哦,不好意思。”这句道歉也毫无诚意。 电话被挂断了。 此时彻底没了睡意,滕宁睁眼看了半天天花板,最终拿起手机搜索起了“大学城”、“ktv”、“药物”之类的字眼,果然在最顶上看到了头条新闻,大意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感情纠葛导致了当晚的骚动。那个omega为了插足旁人的感情,一时昏了头,用上药物来激发发情。至于违禁药品从哪里流出,则仍在调查中,最后官博还着重提醒道:“真正的爱情,不受激素影响,也不被药物左右!” 底下还有几十条评论,大多是在谴责这种滥用发情药物的行为,还有一部分思想陈旧的人在鼓吹alpha和omega才是真爱,没多久就演变成了骂战。 但滕宁根本没心情看热闹,脑海中塞满了另一回事—— 滕暮山会看到报道吗? 事实上,滕暮山不仅看到了,而且对着几个小时前由头像是一只猫的人发出的朋友圈沉思了许久。他记得先前滕宁报备要和社团去唱歌,地址就是这家ktv,也正好是那晚。虽然报道中没提到其他客人的状况,可违禁药泄露不是小事,过去医院也接收过被这样刺激发情的病患。 &a中招的几率很小,立即被送去医院的话,恢复得也很快。然而滕暮山一想到滕宁当时在场,就很难平静下来。 没等他思索出所以然,滕宁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有些不稳:“喂?” “这么晚。”滕暮山脱口而出。 滕宁不敢直说刚才自己犹豫了很久,还打算逃避今晚的聊天。只是越想越觉得对方不可能主动,怕错过,才压下不安拨通了:“那我下次早一点。” 并非对此不满,滕暮山在心底叹息一声,继而刻意低缓语气,竟然让滕宁听得心头一颤:“昨晚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往没有灯光的拐角走了几步,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遇到什么事?” 因难得的明显关怀感到惊讶,滕宁沉默了片刻,接着语气稍微上扬:“嗯,我们离得远,只是听到外面在吵。” 滕暮山暗暗松了口气。 快凌晨了,依然有很多学生在路上经过,风里有嬉笑声和树叶坠落的清响,偶尔宿管阿姨站在路边叉腰喊:“门禁改了哇,过了十二点要写检讨!”从滕宁的角度看过去,那些人犹如被惊扰的飞蛾四散,飞得深了,身影消失在楼与楼之间。 “你……”滕宁张了张嘴,迟疑地,“就是,发情期……”他头一回觉得自己那么嘴笨,明明只想问对方对所谓“配对”的看法,却词不达意。 意外听明白了,滕暮山斟酌了下语气:“要控制也很容易,没什么,现在的社会对同性、异性的态度都很开放。”他顿了顿,“发情期不是束缚,应该是自愿的、理性和感性并存的过程。”正因如此,当前抑制剂非常流行,不是扼杀,而是帮助人们保持清醒,只和喜欢的对象享受这种美妙。 滕宁的心情骤然好了不少,又看了眼天色,低声说:“所以beta和beta,或者其他人,都能好好地过一辈子?” “嗯。”他毫不犹豫给出承诺。 不算情话,却比情话沉重。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大教室人多,分明入秋了还热得犹如蒸笼,幸而有人摸索着开了空调,温度渐渐下降,叽喳吵闹也随即淡了。教世界电影史的老师脾气很好,从不点名,也不爱找人回答问题,加上这是通选课,所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课堂的气氛比较懒散。滕宁在纸上无聊地写写画画,迟到的白星驰悄悄从后门绕到他所在的位置,定眼一看,前半段还是音符,后半段变成了某个人的名字。 “暮山……你舅舅?” 听到对方的喃喃,滕宁抬头,看见是他也不惊讶:“再偷看,我挖了你眼珠子。” 白星驰清楚他在说笑,大大咧咧翘起腿:“不用看都知道你思春。” 滕宁慢条斯理把纸叠成方形的一块,放入兜里:“比不上你战况激烈,怎么,怕冷啊,衣领拉这么高。” 下意识朝脖子摸了摸,白星驰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边,尴尬地回道:“我体虚。”实际上,他和乔逸兴在酒店待了一晚,只是擦枪走火,根本没做到最后,但后颈上的牙印无论如何都消不去,唯有换上高领的衣服略略遮掩。他还庆幸有手环在,身上沾的乔逸兴的味道不会很强烈,谁知滕宁一眼就看穿他干了点坏事。 相互伤害了一波,两人理智地停战,开始讨论起老师挑的电影。当初他们不约而同选了这门课,就是因为有免费电影看,作业还不多。但音乐学院的人除了关注画面和剧情,更多心思放在了配乐上。 “我以前用这首当过起床铃,可惜听不懂……”白星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滕宁顾着看手机,没应声,这时候滕暮山应该刚回家,但奇怪地发来了消息:“你周末有课吗?” “没,很有空。”他不由得心头一跳。 “好。” 没想到只有寥寥几句,滕宁怔愣住,总感觉浑身不得劲。如果不是上着课,他肯定打过去问清楚。 白星驰不经意转头,发现这人神情纠结得厉害,问道:“谁惹你了?” “你来看看。”滕宁稍微侧了侧手机,“他什么意思?” “要过来探望你吧。”白星驰定眼看了看,声音里带着揶揄。 滕宁隐约猜到了,却是不大相信:“他以前出差都不会顺路过来——” 听不惯他自找烦恼,白星驰一语中的:“以前你俩也没搞上啊!”这一刻他无比确信滕宁真的很喜欢曾经的舅舅、现在的对象,这种忽酸忽甜的情绪是藏不住的,闭紧了嘴巴,又从指尖流出来,淌满了一张纸的名字。“与其烦恼他什么意思,不如提前想好到时候怎么过,需要请假的话我可以代劳。”他说这话时刻意放轻了声音。 “承你吉言。”滕宁抿了抿唇,心底释然了不少。 尽管不能从本人口中问出更多,但滕宁抽空联系了阿姨,很轻易得知滕暮山似乎烦恼了好几天,不知是为了会议,还是其他。这下越发心安了,他连声道谢,又叮嘱阿姨保密,结果被好好调侃了一顿。 到了周末,滕宁起了个大早,还顺手给舍友带了早饭。他坐不住,一会看消息,一会去阳台没目的地走,看得舍友一脸疑惑:“你干嘛呢?” “我对象可能过来。”他回答道。 舍友瞬间激动了:“哇,带他来逛校园啊,我也想见见是多漂亮的人,居然勾走了我们滕宁。” 滕宁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太低了,因此找话搪塞:“他来这边有正事,没空,等迟一点再说。” “行。”舍友不得不失望地退了回去。 一直等到下午,滕宁终于接到了电话,差点说不出话,调整了一阵心情才开口:“……我在宿舍,对,没上课。你真的要来见我?不是,我怕碍着你工作……好,我现在出门,你等一等。”真的听到滕暮山说在附近,他很艰难地靠最后一点理智控制住自己,免得太丢脸飞奔过去。 舍友和白星驰的思维诡异地一致了:“如果你晚上不回来,记得说一声。” …… 滕暮山本来只是因公事出差,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探望滕宁,反正离得不算远。过去他很少来大学城,更不曾多看一眼对方就读的学校,这回趁等待的空隙,才感觉环境不错,来往的学生也很活泼,边说笑边穿过林木郁郁葱葱的小道。他沉默地看这鲜活的人群,突然,滕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慢慢近了—— 比周遭所有的人或事都要耀眼,犹如星子,又像万绿丛中一颗饱满的果子。 “都是汗。”滕暮山抬起手抚了一把。 感觉额头骤然一热,滕宁不仅没退后,而且顺势扑过去,不管有人经过:“我着急……我好想你。”他眼中光彩熠熠,一时间,滕暮山失了神,很自然地回抱住。 “我还以为你不过来。”滕宁埋在他胸口,低低地说。 滕暮山固定住他后脑勺,不让继续蹭:“我要开会,不过能腾出两天。”正好一个周末的时间。 怕招来围观,滕宁见好就收,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你怎么过来的?” “走路。” “住这么近……吃午饭了吗?” “还没。” “那我们去吃鸡丝面。” 这时面馆已经开门营业,老板娘很热情:“堂食还是打包?哎哟,店里没位置了,要等一会。” 滕暮山不太喜欢街边的小店,这一点滕宁也清楚,直接要了打包的两份面。住的酒店不大,倒是很整洁,有一个供客人自由使用的小餐厅,于是两人挑了张靠墙边的桌子,也别有滋味。老板娘往汤面里加了塞肉的面筋,就几个,可是很入味,配着鸡丝面简直令人惊艳,滕暮山再挑剔都说不出三四五。 滕宁笑得得意:“我平时经常去吃,他们家是老字号,在大学城做了十几年。” “不错。”滕暮山淡淡地说。 但是最后碗里仅仅剩下一些汤,别的都吃光了,证明其实很对他胃口。滕宁没说穿,脸上笑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愈发灿烂。 滕暮山的房间位于顶层,床边放着拉链半开的行李箱,几件衣服凌乱地丢在椅子上,桌面是一叠资料,还有书。滕宁眼尖地认出了当中一本,是他之前推荐的散文集,按滕暮山的速度应该已经看完了,却依然被带在身边。 “我查了攻略,说这边有个博物馆,还有复古建筑区可以逛……”滕宁顺手收拾了东西,又捡出一套休闲点的衣服,“你穿这个,我们去约会。” 瞥他一眼,滕暮山很正经地解开衬衫扣子,果真按他所说的换起了衣服。反倒是滕宁被那routi蛊惑了,涨红着脸背过身,等滕暮山再次看过来,便见他对着窗帘怔怔的样子,假装非礼勿视。 午后的日头还留了几分夏天的热辣,滕宁撑开伞,结果被一旁的人接了过去,说来也是,他比对方要矮一些,即使身形相差已经不算太大,但一直抬起手很不舒服。滕暮山很少做出类似伺候人的事情,觉得新鲜,又将伞往阳光照过来的方向倾斜了下。 周末来逛博物馆的大多是组织有序的中小学生或者一家人,情侣不多见,像他们这样两个长相不差的男人更是少,非常招眼。连派票窗口的员工都忍不住说:“是约会吗?祝你们玩得开心。” 博物馆里冷气很足,今天正好有药材展,宽敞的场馆内陈列着各类药用花草的标本与手绘图,看起来很漂亮。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罩在玻璃柜里的矿物,不比宝石逊色。因为是秋初,进门的小展台上摆了许多以前流行的暖壶,用红字挨个贴着名字,无非是些“止咳”、“牙痛”、“清热”等等。滕宁禁不住好奇,拿了一杯尝尝,登时苦着脸。 虽然平日研究的偏西医,但对中医也有所了解,滕暮山选了另一种递给他。滕宁半信半疑,不过喝下去之后,隐约有股甘甜泛上喉头,冲淡了刚才的苦涩。他舔舔嘴角:“这个挺好喝的。” “不能多喝。” “我又不是小孩。” “你是。” “……” 端着试饮盘子的男生似乎是来勤工俭学的,年纪很小,听他们音量不低地聊,差点没忍住笑声:“咳咳,我们提供瓶装和罐装的凉茶,单买或者成箱都可以,还有折扣,如果喜欢不要错过哦!” 最终滕宁拎着一箱凉茶离开博物馆,当然是滕暮山推荐的那款。酒店提供晚餐,味道不差,就是有些油腻了,所以饭后散步的时候滕宁特意带上一瓶凉茶,自己喝一口,再送到滕暮山嘴边。 幸好滕暮山不嫌,事实上,他对滕宁的宽容恐怕连自己都不信。 “过了桥就到。”滕宁一下下数经过的青石砖,“这叫情人桥,恋爱圣地。” 对岸是一条长街的复古建筑,正值明月当空,与之相对的俨然是满街灯火,游人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滕暮山就望着他被笼在灯光里的侧脸轮廓,眸色沉了沉,只是没被察觉:“所以呢?” 滕宁恨他不开窍,回头道:“所以我想亲你——”就像不远处的情侣一样,肆无忌惮,有种全世界都应该祝福他们的气概,那么霸道又理所应当。 “那就过来。”滕暮山眼中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激烈,宛如桥下波澜渐起的水面,很快,他伸手揽住了扑上来的人。接吻可以熟能生巧,尤其面对注定的、认定的人,再含蓄的想法都转为野火,烧得昏头昏脑,只知道唇上另一个人的味道有多甜,有多吸引。他试探地寻到了滕宁空着的左手,随后彼此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倘若真的喜欢一个人,便愿意为他改变习惯,学会亲密的触碰,在每个间隙思念对方。自己还是自己,却似乎就此充盈了灵魂,于是那些不曾注意过的月色、灯影还有原本挑嘴的食物,通通美好到难以置信。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接近深夜,路上全是回家的人,有夜风温柔地吹过,滕宁一抬手,将不小心捏瘪了的瓶子丢入垃圾桶。他神情中满是惬意,嘴角上扬,还不忘挽着滕暮山,轻声地评价刚才的见闻——那些两三层的小楼,雕花的窗,被许多男女靠着留下影像的旧墙上爬了藤蔓,刻意做旧的门锁浮着一层锈。 “多好看,我以前没来过,这次可算长见识了。”他见过几次宣传,可这样的地方,合该与家人、情人同来,孤身一人太过无趣。 滕暮山平日对旅游兴致不高,反而和滕宁在一起之后,才逐渐懂得当中趣味。况且,之前他们在桥上密密地亲吻,在灯笼下十指紧扣,此时也紧紧挨着对方,更为今夜增添了难以言喻的欢喜。 见对方表情放松,滕宁别提多有成就感,面上是显而易见的骄傲——这是自己放在心尖的人——滕暮山高兴了,他也高兴。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滕宁出来得急,这会才记得给舍友发消息说明情况。那边很爽快:“没事,我现在下楼和宿管阿姨说一声,你玩得开心!”他放下心来,拿起带出来的换洗衣服朝浴室走去,中途又停下,对坐在桌旁翻阅文献的男人说道:“你要陪我一起洗吗?我还是小孩,有点怕。”他故意用上对方调侃自己的话。 这种邀请的话,滕宁头一回说,滕暮山也头一回听,当即愣住了。但他年长,自恋人关系中学会了一种特殊的洞察,很轻易从对方戏谑的语气里察觉出一丝隐藏很深的认真,望着眉眼带笑的人心念一动:“稍等。” 而本着调戏心理的滕宁震惊了,他本以为对方会拒绝,却看着这个冷淡自持的人收拾了衣服,当真向他靠近。浴室不算宽敞,进来两个人后似乎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更拥挤了,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滕宁紧张得嗓子哑了些:“我,我帮你……” 水温调得不好,有些热了,他故作镇定地低着头,掌心颤抖着贴在对方胸口。细腻的泡沫不断膨胀,沾在两人的皮肤上,一时间沐浴露特有的香精味浓烈得占据了嗅觉,但触觉更加强硬地让人熏熏然。 过了一会,滕暮山开了口:“不继续?”只是声音比往常低沉,透露出他不明显的慌乱和不安。 滕宁不作声。 学音乐的时候,他用手指敲击过钢琴键,拨动过吉他弦,也曾经握着笔杆写下一段又一段旋律,却初次碰到这样的刀刃,又炙热,又笔挺。甫一出鞘,就烫得他周身发颤,说不清是愕然还是惊喜,恨不得仔细地琢磨一整夜。 另一边,滕暮山压抑着吐息,伏在对方颈边,属于年轻人的气息浩浩荡荡席卷而来,从被水打湿的双手,到磨得人头皮发麻的接触。他始终以年长者自居,足够镇静,足够温柔,不动声色地重新夺回控制权。当指腹有意无意顺着脊背漂亮的凹陷滑下,怀里的人便轻轻地发抖,随后不服气地往手上施加力度。 这是只属于两人的较量。 许久,滕宁先一步走出来,身上仍然带着水汽,眼神软得犹如一阵风、一场雾。滕暮山跟在后头,看他抖开被子,掀开一角钻了进去,眸子闪闪发亮——爱情使他拥有了更盛的容颜。 “过段时间,我想和你一起摘掉手环。”滕宁懒懒地暗示道。 滕暮山躺在他身侧,凝望着,最终轻轻地应了:“嗯。” …… 无比亲昵地结束了周末,滕宁很不舍,可滕暮山还要参加一场交流会,没空与他继续胡闹。 “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总之我能腾出时间。”他不肯放弃,满嘴歪理。 其实没那么坚定的滕暮山不说话,只是将手臂象征性地往外抽了抽,紧接着放弃了原则:“我带你去,用家属的名义。” 交流会的氛围比较轻松,大概是一群领域内的专家说说笑笑加吃喝,但场地在高大上的宴会厅,需要邀请函。滕暮山作为受邀者之一,若是想带个家属进去,倒很容易。被礼貌地询问身份时,滕宁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然后听到对方严肃地回答:“……是我的未婚夫。” 踏入厅中,滕宁就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非常自觉地表示要待在边缘地带。而滕暮山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留下他,自己则朝几个交情不浅的教授走去。滕宁默默地望着,心想不凑上去正好,他们说的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能力,太复杂了,不如待在这里挑几样好吃的。 “接下来……有请……发表……”主持人打断了底下的交谈,顿时,四周安静下来,滕宁也抬起头,很快看到自家男人上了台,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原来最近在研究上小有成果的人会被邀请发表讲话,时间很短,但滕宁看得津津有味,心里自豪感不住地上涌。讲话完毕,滕暮山又被其他专家拦住了,滕宁瞅了一会,决定继续自娱自乐,随手端起一碟切了块的水果当饭后甜点。 直到感觉有人靠近,他转过脸,看见是神情柔和不少的人,立马露出笑容:“哎,你不用和他们聊吗?” “已经交流够多了。”滕暮山在他旁边坐下。 “好吧。”滕宁咬破口中的果子,酸甜的汁液沾染在唇边,被他不以为然地吮掉,“这个很甜,你来尝一口。” 滕暮山就着姿势咬下叉子上的果肉,湿润又绵软,正好满足了干渴的喉咙。 有认识他的人偶然目睹,登时瞪大了眼睛,过了一阵,才开口问道:“滕医生,这位是您的——” “未婚夫。”滕宁抢着答了。 对方恍然:“难怪……是医学生吗?”他觉得滕宁年纪很轻,不像出来工作了,反而像个大学生。 闻言,滕暮山淡淡地否认:“不,他学的是作曲,在附近的音乐学院读书。”又补充道,“这次特意陪我过来而已。” “厉害啊。”那人听闻过这间名校的名声,又善意地打量了下两人之间难以插入其他人的姿态,“你们感情很好。” 滕宁装作羞涩地笑了笑。 有了第一个好奇的人,其他人也陆续知道曾经生人勿近的滕暮山有了个年龄差距挺大的小情人。原本抱有不可说心思的人登时沮丧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觉得果真是很鲜活、很漂亮的一个人,与滕暮山坐得很近,看上去竟然奇异地融洽。并且滕暮山似乎很疼这人,神情不算热烈,可一举一动都顺着对方的意思,一小会就被喂了几块不同的水果。 会议结束后,滕宁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还算早,忽然有了想法:“暮山,我们去逛校园吧!” “不怕被同学看到?”滕暮山想得更多。 “没关系。” 一流院校的环境自然也是一流,尤其音乐学院这边,背靠矮山,面朝湖水,时时草木繁盛,很适合参观。“这边是图书馆,旁边这栋是琴房楼,傍晚的时候很多学生在里面练习,听声音就知道了。”滕宁细细地讲解。 滕暮山以前读的医学院画风与这里迥然不同,如果要形容,大概一个是冷冰冰的白,一个是包容的五彩斑斓。他看向另一边遥遥对应的设计独特的建筑,问道:“那个呢?” “是音乐厅,经常有表演或者交流讲座。”滕宁扬起一抹笑,“作曲系的人比较少机会进去,很多时候是曲子去了,人没门票。不过能被演奏出来,还是很受羡慕的。”在它旁边是比较小的练习厅,他和滕暮山走过去,推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开门后才发现是流行乐社的人在里面。 社长眼尖:“滕宁!你居然还敢回来!” 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他讨好地一拱手,说:“我保证下次一定来。不过,你们居然申请到了练习厅?”过去流行乐社都是在教学楼的空教室里练习,这次临时换了地方,他又没留心看群通知,所以非常意外。 “那是。”社长得意洋洋地叉腰,说完,她才看到滕宁身后的男人,目光比上一刻更热情了,“等等,你对象?” 滕宁面带炫耀:“对。” 其他社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放下乐器,反应和社长如出一辙的惊讶。虽然他们早听说滕宁谈恋爱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样貌和气质的男人,而且是个beta。 “你们好。”面对这群尚有几分稚嫩的学生,又是滕宁的好友,滕暮山的态度相当认真与真诚。 除了校内的老师,极少与一看就是精英的人打交道,大家基本都很拘谨,只有社长胆子大,笑嘻嘻应了:“你好。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滕宁,下次记得参加社团活动,不然让你写检讨。”她很知情识趣,挥挥手示意社员们继续练习。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月色清朗,滕暮山回想着今天的经历,突然有所悟,微微偏头看向俨然心情愉快的人。一场会议、一次闲步,是他们互相走进对方世界的尝试,尽管所见所闻皆是平常,但毫无疑问,让他不由得对未来滋生出了更多期盼。 “回去之后,我帮你抢国庆的车票。”滕暮山说道。 滕宁还沉浸在最后一晚的依依不舍情绪里,闻言耳根慢慢染红,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好啊。”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先前便有传言,说滕宁和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对象谈恋爱,一部分人信以为真,另一部分人因没有眼见为实,始终留有奢望。但最近,连流行乐社的成员也出面表示见到了那个“冷漠清俊且气场很强”的男人,顿时传言变成事实,不知多少男女真切地心碎了。 滕宁一无所觉——送走滕暮山后,他一直处于不舍和喜悦的复杂心情中,被舍友狠狠吐槽道:“还有几天就放假了,你能不能安心点?” “不能,而且你个单身狗根本理解不了。”虽然才见过面,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起过去称得上奇迹般的增加,但滕宁在邻市读大学,难免短暂的离别,他很自然感到不满足甚至有些恼怒起了家与这里的距离。 舍友:“……” 确实,对于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那种恨不得缠住对方犹如藤蔓勾连大树的心态太难弄明白。然而舍友定定看了不能专注学习的人一阵,长叹了口气,觉得对恋爱中的傻瓜应该多包容一些,就不和他计较了。 几乎度日如年,终于等到了国庆假期,滕宁也顺利收到了购票成功的信息,一脸满足地开始收拾行李。白星驰也是如此,他刚与表哥确定关系,不回去一趟总觉得心里难耐。唯独滕宁的舍友由于家里拆迁,回去也没地方住,迫不得已留在学校,可怜兮兮地送别了两个有对象没人性的家伙。 “你要来接我,听到没?”上车前,滕宁特意打了个电话,实际上他只是难以按捺高兴,找个由头表露。 滕暮山早就推了实验,却没告诉他,此时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犹豫片刻,开口道:“看我心情。” 滕宁有阿姨当内应,把握十足,轻声笑了笑:“反正我在车站等你。” 这次回家遇上了好晴天,高铁里也没有小孩吵闹,滕宁拆了包零食慢悠悠地吃,一想到两个小时后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心里越发舒坦起来。邻座的女生似乎也赶着回家,和男朋友嘀嘀咕咕聊天:“谁让你看错座位了!试试嘛,能换就换,好歹到这边……”过了一会,果然有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从另一节车厢过来,滕宁不太在乎坐哪里,也乐意成人之美,和他们换了位置。 自从懂得两情相悦的滋味,他就非常喜欢看这些甜蜜的情人们。他以为这世上的爱情有千百种姿态,大抵都是美好的、令人不禁露出笑容,就像他与滕暮山。纵使现实与理想相差甚远,不是还有特意换座位的笨拙男生,和埋怨他时完全不生气的女生? 由于另一列高铁出了些问题,滕宁乘坐的这趟也受影响,延误了半个小时。等他急匆匆拖着行李挤到大门口,如愿以偿见到在人流中鹤立鸡群的男人,又开心又懊恼:“你很早就到了?” “你要我接你回去。”所以他在预定时间之前就开车来到了高铁站。 滕宁凑过去亲了对方一口:“抱歉,害你多等了这么久,我们回家吧。” 无所谓道歉,滕暮山牵住他的手,嗓音柔和:“没关系。”又添了一句,“下次有时间,我去买一辆车给你,顺便教会你开车。” “那以后我可以载着你去兜风。” “有空的话。” 家中,阿姨翘首以盼,备好了一堆滕宁喜欢的菜肴,见两人一同进门,登时笑开了花:“阿宁回来了!才一个来月,怎么就瘦了呢!” “明明是有肌肉了。”滕宁毫不心虚地回道。先前他静不下心,坚持做了好几天的运动,目前成效不显,可他坚定地认为自己身材有变好,不逊色于滕暮山。 阿姨没有原则地宠着小辈,当真应道:“好,有肌肉,也不能太拼命,再胖一点刚刚好。” 受不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和讨好,滕暮山摇了摇头,带着滕宁的行李往卧室走去。滕宁当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连忙跟过去:“我先换衣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阿姨你坐着吧。”中途他抢过了并不是很重的行李箱,接着把自己的手塞到对方掌心,被嫌弃地瞥了一眼,还笑眯眯。 背后,阿姨无比欣慰:“哎呀,关系真好,老夫老妻似的。”说完,她捂着嘴,似乎忍俊不禁。在老一辈看来,爱情无非是细水长流,习惯了生活中对方的存在,不能失去,从年轻走向白头,就这么一辈子。 晚饭的氛围自然轻松愉快,滕宁填饱了肚子,用书撑住下颌瞧滕暮山慢慢地喝汤,说:“老白,哦阿姨好像不知道,就是我一个alpha朋友,和他表哥在一起了。” 阿姨确实没见过白星驰,询问道:“表哥?是远房的吧,这样也真是有缘。” “对啊,最巧合的是我之前救了只猫,就送到了他表哥的诊所里。后来老白要养宠物,阴差阳错选了那只猫,起名叫露娜。” “你们年轻人就爱养猫猫狗狗,我们老家都习惯养鸡鸭,或者大鹅。”阿姨喜欢听他谈日常小事。 滕宁感慨颇多:“我记得小时候阿姨带了鹅过来,还是活的,我隔着笼子逗它,差点被咬破手指。” 阿姨笑呵呵:“以前你多淘气,现在稳重了,净学先生那不苟言笑的样子。” 无辜被说的滕暮山放下碗,想了想,才说:“他很活泼。” 得到这么一个评价的滕宁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中多了一丝戏谑:“对啊,之前你去那边看我,我还和你做运动了。”他意有所指。 不知情的阿姨很是惊讶:“先生竟然——” “胡说八道。”滕暮山耳廓微红,显然听懂了滕宁的话,就差直接说他不知羞了。每每回忆起那晚,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是被美色所惑。尽管这时他已经不算滕宁的长辈,可多年来的习惯很难全都改了——不过哪有长辈会想要睡自己曾经的外甥呢? 滕宁闻言眼睛一弯,笑得像狡猾的狐狸。 找准了对方的弱点,夜里,滕宁施施然攀在了滕暮山身上,任凭对方怎么说,都不肯挪开点睡,反而装着疲倦不住地打呵欠。滕暮山怕他真的累着了,拘谨地伸手抱住人,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背上轻拍,听怀里这家伙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而滕宁迷迷糊糊闭上眼,无意识数着另一个心跳,终于惬意地熟睡了。 这是他们的家,同一张床,彼此几乎没有距离地相拥而眠。 一觉睡到大天亮,滕宁磨磨蹭蹭从滕暮山那里骗了吻,才舍得爬起来,撩起上衣漫不经心地说:“应该把空调再开低一点……”毕竟两个大男人,精力旺盛,抱得那么紧睡一夜,第二天后背被汗水浸透是很正常的事情。 滕暮山看了眼他露出的半截腰,下意识移开视线:“你自己爱怎么调就怎么调。” “起床啦?”阿姨来得早,看滕宁凌乱着头发出来,内心瞬间浮现了许多猜测。之后她发现滕暮山的嘴唇也比往常红了些,疑心是他们亲热过了。然而滕宁或滕暮山的坐姿都非常正常,她暗暗观察后,最终确定是自己想太多,也打消了回厨房将粥煮得更加软和的念头。 不知道阿姨心绪如此复杂,滕宁只想着久违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便硬是占据了小半边料理台弄起了小菜。刚好滕暮山今天也不急着上班,好奇地踱进去,然后提出意见:“别放那么多油。” “知道你喜欢清淡了。”滕宁回答。 阿姨拿勺子舀粥,边听他们说笑,边喟叹:“先生偶尔也试试其他口味的东西,阿宁就是向着你,都没记着自己的偏好。” 滕暮山仔细思索,发现果真这样,不由得说道:“仅限今天。” 滕宁挑眉:“行,我往里加调料了哈,到时候你喝多点粥,不准吃面包或者三明治。” “本来就没准备。” 热热闹闹的早饭在小菜咸香和粥的清润中结束,滕宁闲得无事,追着滕暮山要和他一起出门。阿姨在一旁附和:“……实验室不让进,那就让阿宁去周边的小店待着嘛!”见状,滕暮山只好应承:“走吧,粘人鬼。” “我只粘你一个。”滕宁脸皮厚,并不在意他小小的嘲讽。 滕暮山无语。 等他们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门外,阿姨迎着阳光开始晾晒衣物,从阳台看下去,那辆车载着两人驶出公寓区。她笑了声,接着考虑起今天要做的家务,对了,主卧还是留给滕宁吧,那可是两人的小世界,应该不希望她贸然进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应了时节,桂花香随风而来,滕宁望向窗外,有老人载着满满一筐桂枝叫卖,这是极少见的事。有年轻的男孩买了一束抱在怀中,大概是情人送的礼物,他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得灿烂。 “晚上你下班,我们顺路去买桂花蜜吧。”滕宁开口道。城市里也有桂树,但开的花大多不够干净,权当装饰,只有郊区专门的种植场才出产馨香扑鼻的桂花蜜。 滕暮山一打方向盘,车子稳稳地拐入医院的车库:“你要在这边待到晚上?” 闻言,滕宁眨眨眼:“旁边有逛街的地方,又有公园,我不能跟你进去实验室,还不能在外头等吗?” “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事实上,滕宁独自一人的时候很会自娱自乐,在最近的公园转悠了一圈,找到长椅坐下,便开始整理手机照片。当然,趁滕暮山不在,他才敢打开设了密码的收藏夹,里头是对方熟睡的眉眼、散步途中的侧脸等等。 “这张好看,这张也好看……”滕宁嘟囔着,挑挑拣拣,终于找出几张不怎么露脸的发到朋友圈,算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为最近的传言彻底画上句号。没多久,评论区就充斥着诸如“官宣了!”、“恭喜!”、“很帅啊!”的回复,偶尔夹杂一条不甘或难过的发言,被滕宁完全忽略了。 一直和他有联系的刘思瑞画风与众不同,来了句“同喜同喜。”很快,私聊也到了:“我要结婚了,你有空来不?” 想到他的年纪,滕宁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对方就是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倒不奇怪:“应该有空,就算没空也请假去,谁叫我俩这么熟……” “哈哈哈果然是好兄弟!”刘思瑞语气很兴奋。 “准备在哪里办?” 年轻人不在乎繁文缛节,尤其刘思瑞和他对象与家里的关系都不好,所以不打算大办:“就在清吧,只请一些好朋友来,之后我们就出国度蜜月。” “很不错啊。” “嗯,我这还有别的事要忙,有空再聊。” 说实话,滕宁不光为刘思瑞高兴,而且打心底羡慕。试问谁不愿意与所爱走入婚姻殿堂?他自认为是个占有欲强的人,也真心想跟滕暮山过一辈子,之前好不容易扯掉了对方名为长辈的假面,内心深处总希冀马不停蹄奔向美好的目的地。结婚不仅是白纸黑字的一页文书,更是一种保证,能让他愈发正大光明驱逐靠近的狂蜂浪蝶。 然而他们恋爱都没凑够三个月,此刻谈论婚姻,真的为时过早。滕宁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唯有托着腮不住叹息。 不知不觉消磨时间到了中午,他仗着和保安有几分熟悉了,让人去喊滕暮山出来,一同去医院的食堂吃饭。滕暮山犹豫片刻,权衡了工作的紧要性,最终决定放下了密密麻麻的数据。门外,滕宁眼神灼灼地望着他,说:“走吧,我还没怎么尝过这里的东西,你带着就餐卡吧?”他早打听过了。 “你拿着。”滕暮山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卡片,递到对方手里。 滕宁开了个玩笑:“今天让我管饭卡,明天就该让我管钱了。” 滕暮山竟然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你喜欢的话,我回去可以把密码告诉你。”他只知道自己的钱财用于生活绰绰有余,至于具体有多少,就不太了解,现在全放在银行。 “你啊。”滕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微微笑,更用力地抱紧滕暮山的手臂。即使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听了对方的话,心里依然感动得不行——对方将他摆在正儿八经的伴侣位置上。 一般来说,医院食堂给人的感觉与大学食堂差不多,就是“不好吃”、“清淡”和“为了病患”,但这边的医院有钱,食堂建得足以媲美繁华商圈的美食城,各式菜肴琳琅满目。滕暮山过去挑剔,又不爱和人挤来挤去,所以很少在医院里用餐,这次却意外地发现了些合口味的食物。滕宁始终关注他的神情,见他露出一点喜爱的样子,立马向工作人员要了一份。 “我有个朋友最近结婚,请我去参加婚礼,你要陪我吗?”滕宁咬了一口蒸肉饼,觉得不错,又用筷子分开一小半夹到滕暮山碗里。 对方很淡定地吃了:“什么时候?” 滕宁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下周二。” “那可以。”滕暮山正好不需要轮值,有好几天的假期,“在什么地方?” “一家清吧,是他们自己开的,环境特别好。”滕宁怕他不懂清吧的含义,还特意解释了一遍。 原本以为是酒吧,滕暮山当即皱了眉头,这下才舒展开来:“既然这样,你记得准备礼金,我不太擅长这些。”以前医院同事如果有结婚、满月酒之类的喜事,要么直接不邀请他,要么不抱希望地给出请柬,说来不来都没关系。虽然性情冷漠,但一般的交往还是会参与,滕暮山总让阿姨帮忙准备礼金,到现场给了就回来。 “难怪你每次都回得很快。”滕宁眼底满是戏谑。 还要工作一个下午,滕暮山草草结束午饭,又候着滕宁一小会,才往实验室走去。至于滕宁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搭地铁去清吧和刘思瑞聊了许久,盯着时间赶回来。 滕暮山兑现承诺,下班后顺路带人去超市买桂花蜜,但滕宁连看了几瓶,都没发现质量上乘的,可惜地说要换个地方。“这种店里有吗?”滕暮山根据他指引,驱车来到了一家隐藏在居民楼之间的小店外,狐疑地瞧门上陈旧的招牌。 “就是年代久远的小店,才容易找到好东西。”滕宁飞快地扫了眼手机上的信息,确定没找错地方,“有很多人推荐这里。”以前为了学生日蛋糕,他加了好几个本地美食群,和一群家庭主妇或者主夫混得很熟,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推荐。 店虽小,五脏俱全,货架上全是一瓶瓶包装严实的蜂蜜,手工挂上的小吊牌写着种类和价钱,字迹很美。老板倒是很年轻,自我介绍替奶奶看店,招待客人之际憨憨地笑,显得有些可爱。 “刚才买了山药,加上这个,就可以做桂花山药了。”滕宁随手拿了剩下的两瓶。 老板在一旁点头:“用来做糕点也很香,很巧啊,你们一来就买光了今年的份。”说完,他回身拿过“售罄”的牌子,端正放在空出的地方。 滕宁按照旁人的指点,掏出手机:“我们家挺常买蜂蜜的,过去不知道,现在找到你们店了,不如加个微信吧,有好货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行。” 最后买的东西比滕宁最初打算的要多,滕暮山见他提着袋子还要玩手机,摇摇头,顺手接了过来。秋天白昼短,天边隐约现出一轮弯月,在云层中好似半遮半掩的美人,滕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宁心满意足地说:“这些蜂蜜够你喝很久了。” 滕暮山已经习惯了蜂蜜加温水的搭配,开口道:“你也带一瓶回学校。” “上不了高铁呀。” “我让人包严实了寄给你。” “……好吧。”滕宁忍不住勾起嘴角,这样的滕暮山太有温度,令他心脏暖得发烫。 这晚滕宁带着一股热情做出超水平的桂花山药,山药绵软,桂花清甜,连不能多吃糖的阿姨都禁不住诱惑多尝了几块,连连赞叹他手艺。“我只要学,就都能学会。”滕宁眉飞色舞,又转头问滕暮山,“好吃吗?” “勉强能入口。” 这种评价根本打击不了滕宁,他轻哼一声,道:“多吃蜂蜜养人,而且换成其他,你肯定又要适应一段时间。” 滕暮山闻言不说话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对方眼神坦荡,并非故意调侃,是真切觉得劳累,才准备了这么多。实际上,桂花山药的味道不错,甜味不浓,应该是根据他喜好略微改变了蜂蜜的份量。 给自己戳了一大块山药,滕宁眯了眯眼,心想好伴侣就要抓住对象的胃、关心对方的身体。 而且,他们婚后的生活大抵也是如此,温馨又平常。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夜间八点,月光柔和又温暖。 清吧门边早早挂起了牌子,谢绝无关客人来访,只招待被邀请参加婚礼的主人家的好友。滕宁拧开门,和一个端着酒说说笑笑的同学猝不及防对视,对方的目光很快越过了他,落在了滕暮山的身上:“滕,滕宁,这位是——” “我对象。”他略显自豪地回答。 闻声而来的其他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俩,当中有个记性很好的女生忽然惊叫道:“哎,不是你舅舅吗?我记得你以前在班里炫耀,还给我们看照片。” 世界一瞬间变得很安静。 滕暮山下意识转过脸,眼神多了几分锐利地注视着滕宁。 “咳咳。”被揭了老底,滕宁努力装作镇定,“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难怪你发朋友圈总是不露脸……”有人善意地吐槽。 怕这群人继续说他以前的糗事,滕宁笑笑,牵着滕暮山就要往角落走:“他不爱热闹,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等刘三儿出来。”众人也没阻拦,反倒有几个充当伴郎的家伙叫嚷起来:“刘三儿没那么快呢,在屋里和他老婆磨磨蹭蹭换衣服,让我们随便吃喝。”话音刚落,吧台里的调酒师利落地一转手腕,杯中湛蓝的酒液不断迸发出细小的气泡,好似茫茫海上掀起的白色浪花。 滕宁被吸引住了目光,思索半晌,点了一款度数比较低的酒:“暮山,你……” “和你一样就好。”滕暮山对酒水要求不高。 台上的乐队演奏了一曲又一曲缠绵的情歌,滕宁莫名想起那天的海棠花般热烈的女人,低吟浅唱,以及靠在她肩上醉醺醺的刘思瑞——他们是一对幸福的情人。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起哄声,他抬眼望去,原来是新人打扮好了,被簇拥着走入灯光中。 由于离得近,滕暮山留意到那个红头发的男beta小腹微微隆起,不禁询问:“他怀孕了?” “对啊,奉子成婚。”滕宁还记得当时自己震惊到目瞪口呆,尽管beta能怀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熟悉的人突然大了肚子,确实会令他脑子一片空白。 至于宾客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清楚这事,纷纷喊道:“不厚道啊,居然瞒到现在!”伴郎和伴娘比他们稍微早一些得到了消息,此时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有人还煽风点火:“有对象的还好说,单身的,估计再过十几年才能追上他进度。” 仗着有身孕,刘思瑞一脸“你们爱说就说我不在乎”的神情,依偎在老婆身旁,笑得格外灿烂。至于他的海棠依然保持着平日的风格,一袭红裙仪态万千,只是眉眼间的温柔过分明显,护着他往台上走:“小心脚下”。乐队适时换成了舒缓的音乐,众人的讨论、喧闹也渐渐停了,滕宁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到麦克风前的一对。 刘思瑞默默从衣兜掏出小抄,顶着底下隐隐约约的笑声,淡定地读道:“……场面话省略,嗯,就欢迎大家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招待不周请见谅。现在播个视频,大家吃着喝着,必要时鼓个掌哈!”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逗乐了,滕暮山很少出席如此随意又欢快的婚礼,觉得新鲜,也与滕宁聚精会神地盯着投影。视频自然是新人相知、相恋到结婚的过程,竟然没有配乐,全靠一旁的乐队现场演奏,非常有趣。画面中的刘思瑞丝毫不怯场,对着镜头轻松地说出甜腻的情话,而对比鲜明的是他老婆,气场全开,颇有种霸道总裁的风范。 “拍得真好。”滕宁由衷赞叹。 掌声热烈,刘思瑞眼角微红,连声说了谢谢。接下来轮到宣誓与交换戒指的环节,也很新奇,他们首先面对面宣读了彼此立的遗嘱,核心内容大概是一旦自己有所不测,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由对方继承。过程中,清吧内寂静得一根针掉下地都能听清——大家觉得太震撼了——要多深爱,才会选择在大好年华,早早算清身后事呢?反而之后交换戒指的时候,气氛没有刚才那么肃穆,众人才回过神来,兴奋地催促新人接吻。 滕宁眼中多了几分向往。鸡尾酒迟来的气息涌入他脑海,微醺,他低声说:“白头到老……” 察觉到他情绪波动,滕暮山了然,指头无意识地在杯壁轻轻地叩。过去他从未想象过婚姻,然而此时此地,他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得与一个牵动自己心神的人缔结婚约似乎没有那么困难。 婚礼的后半段,新人在清吧中央特意腾出的空地上缠绵起舞,同时带动了许多宾客,滕宁抛开心头那一丝惆怅,问:“你会跳舞吗?” 滕暮山老实答道:“不太会。” “那我们去转圈圈!” 不由分说,滕暮山被他拖进了舞池,并不激烈地相拥、旋转,在越□□漫的旋律里昏昏然。一直闹到深夜,大家才陆续告别、离开,滕宁酒醒了不少,攀着滕暮山的肩不肯抬头,可能为之前的举动感到很羞耻。滕暮山无奈地“哄”了两句,对方才肯乖乖下车,但进家门后,这人又不管不顾地亲了过来,叫他后背抵着大门有些法发疼。 “我想和你……不行,你不肯的……那就做别的……”滕宁含糊不清说着,然后探出舌尖。 当滕暮山忍无可忍把他按入怀里,两人跌跌撞撞回到房间,仿佛四周的温度升高了,彼此呼吸都有些不畅,额角发汗。滕宁直勾勾地盯着觊觎已久的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液,伸手细细地勾画对方紧绷的腰身,心中忽然闪过“奉子成婚”四个字。他对滕暮山有十足的非分之想,妄念丛生,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 “你——”滕暮山愣了一下,随即回应的动作中染上些焦躁,不是厌恶,而是紧张与惊愕。他想,今晚喝的酒是不是太多了,怎么醉得厉害,连本该寡淡的欲望也汹涌难耐? 滕宁骨子里的狠劲也被他撩起,松开嘴唇,缀吻到颈边时猛地一口咬下去,直到血液里的薄荷气味连手环也无法阻挡,若有若无钻入鼻腔。他叹息一声,摸上对方的手腕:“能脱掉吗?”却不给滕暮山回答的机会,颜色相同的手环接连落地,正好跌入凌乱的衣衫中,发出闷闷的响声。 屋里升腾起橘子的甜香,以及薄荷的清爽,意外的和谐,又无比黏腻。 &a也有发情的时候,滕暮山眸光渐深,但不打算克制,摸索到了身上这人的后颈,意味深长地用力摁下去。 …… 月落日升,临近正午的阳光慢慢炽热,滕宁茫然地睁开双眼,首先闻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之后才觉得裸露的后背被晒得微微发烫。他艰难地挪了挪身子,腰不算很酸,足够唤起昨晚的记忆——滕暮山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表情不清晰,却如同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内部跑出来,让他觉得危险又热血沸腾。 在下面的滋味还算不错,滕宁舔舔嘴唇,暗想下一次要尝试换个位置。毕竟是男人,他也有掠夺、占有的欲望,一点不比滕暮山冷漠皮相下隐藏的差。 懒散了一阵,他才爬起来穿衣服,看着一身痕迹高兴得想哼歌,尤其探手摸到后脖子上的牙印,那是结合的标志,意味着他们属于彼此,旁人无法插足。餐厅里,滕暮山正笨拙地端着一碗粥,阿姨跟在身后絮絮叨叨:“……先生年纪大,都不知道体贴人。”瞬间听懂的滕宁尴尬地放轻了脚步,但已经晚了,阿姨赶紧凑过来嘘寒问暖,怕他不舒服。 “我身体可好了。”滕宁用干瘪的话语解释,希望替滕暮山开脱。毕竟上床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两个人的欢愉——他乐在其中。 滕暮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比往常沉默,阿姨左看看不自觉露出傻笑的滕宁,右看看耳根红得耀眼的滕暮山,一时间竟想不通到底谁占主导。唯一清楚的是,两人愿打愿挨,不需要她多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粥足菜饱,滕宁满意地摸摸肚子,动作忽然一顿,转头瞅了眼进厨房忙碌的阿姨,接着压低声音对滕暮山说道:“……你,你出门买盒避孕药回来。” 完全没考虑到这方面,滕暮山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直直地望着对方,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尴尬地回答:“嗯。”说来也是,这场routi的欢愉来得出乎意料,他压根没想起避孕,甚至连润滑都是滕宁不耐烦去翻了瓶不刺激的乳液。为此感到非常羞愧,曾经是个长辈的人暗想去药店的时候,顺便带些专门的器具或者药剂回来。即使滕暮山过去觉得自制力还算强,但经过一晚,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本来我觉得像刘三儿那样,怀孕了就能结婚。”滕宁慢悠悠说着,“不过往深一想,何必为了这种理由要孩子呢?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忍受你被孩子吸引了注意力的可能性。”有过身体交融,他比之前更大胆、直白了。 滕暮山差点呛到,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呼吸变得平和了些:“你很希望结婚?” 闻言,滕宁好笑地将脸凑近:“当然,名正言顺和你绑在一起,是我的理想。”从第一次动心,到现在,不曾改变。 “……”着实没有对婚姻的具体概念,滕暮山一时语塞,既不能承诺,也不打算拒绝,无奈之下只好沉默。 所幸滕宁本就熟悉他的性格,玩笑的意味更重些,很快解释道:“这是我的想法,和你无关。不对,如果你答应了,那就有关系。反正不要孩子,你记得买最有效那种药,我得在十二小时之内吃。” 当医生这么多年,对一些知识略有了解,滕暮山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肯定要挑对滕宁伤害最小的药。至于能不能真的避孕,他不愿深思,或许在心底有个声音低低地说无妨。 “阿宁,你坐一会就回去睡吧,不要累着。”阿姨擦干手,说话间透露出一种过来人的成熟感。在她看来,滕暮山就是个不会疼人的,也没有经验,刚开荤肯定控制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住。虽然滕宁看似举止自然,但说不准被折腾得多惨。 滕宁明白她的意思,很不要脸地默认了,说:“好,我消消食,很快就去躺着。” 难得心虚的滕暮山撇过脸。 当滕宁回到主卧,屋里只剩下阿姨做家务的声响,动作放得很轻,所以并没有吵到他。床铺已经被换上了全新的被子、枕头,滕宁回想了一下今早自己起床时的状况,看来滕暮山趁他睡着做了很多,也许跑去询问阿姨了,不然光靠他一个人肯定没这么面面俱到。“看着冷冷淡淡,还不是禽兽……”滕宁拉高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红了脸颊。 他越发想要,想要把对方压在身下,让那些脆弱的表情也出现在对方脸上。 橘子被吃得汁液横流,薄荷也该被含在唇齿间,细细地咂弄,直到叶片无力地蜷缩,略带辛辣的凉爽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那时他一定无比珍惜地、毫不犹豫地对待这株颀长的植物,在对方身上每一处留下印记。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犹如野兽把自身的气味留在猎物或者领地上,警告其他生物远离。 作为好基友,白星驰在不久后得知滕宁成功脱处,顿时羡慕嫉妒起来:“动作真快!绝对是你勾引舅舅!” “是我舅舅,你乱喊什么。”滕宁眯了眯眼,“你不是和你乔哥哥——” “都说没有了!”白星驰一听他提起,就气得连珠炮般吐槽,“只是亲亲摸摸!他说两个alpha做比较难,我刚成年,他怕会伤到我,非要我再等一等。呸,好像每次都是我求他一样,除了没到最后,该做的全做了,他居然装正人君子!” 滕宁哭笑不得,说实话,白星驰那张脸确实不像能被囫囵吞下肚的样子,难怪乔逸兴觉得他太嫩了,不敢下手。况且由于alpha的体质与其他属性不同,听说一次的时间很长,而且由于成“结”,会给承受方带来巨大的痛苦与极致的快乐。 理论上,三种属性的人都有“结”,例如滕宁想着想着,就不禁回忆起滕暮山气息沉重地吻他脸侧,表情性感…… 他摇摇头,赶忙集中注意到与白星驰的聊天中:“那你硬气一点,不答应他小打小闹了,除非真的那什么。” 那边发来羞涩的表情,说:“我一见他只会硬了……” 被这家伙逗笑了,滕宁啪啪按着手机回复,很不留情面:“你先反省吧。” “很有道理,但我不。”白星驰强调。 “再见。”滕宁果断下线。 白星驰盯着屏幕许久,发现真的没回音了,立马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这算什么好兄弟!就这种反应? 好气哦。 不知为何,每每和白星驰聊完,心情总会很愉悦,滕宁一点欺负人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他放下手机,小跑进了书房,几乎不迟疑地打扰了正在看文档的人:“我想睡觉了!” “去啊?”滕暮山不解。 “没人陪着睡不着。”滕宁从后边抱住他,下巴压在对方肩上,“而且假期快结束了,我回去之后又是一个人,你不该多和我待着吗?” 滕暮山眼神里多了一丝为难,斟酌了下语气:“只是睡觉。” 滕宁一怔,随即吃吃笑起来:“只是睡觉。”等他养好身体,下次回家,就不是纯睡觉,而是要“料理”薄荷了。到时候要不要做个薄荷蛋糕?弄点奶油,仔细地涂抹在茎叶上,用舌头感受、品味,想来应该很不错。 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这些,滕暮山得到答案后,暗地松了口气。尽管他不抗拒甚至喜欢肢体汗津津紧贴的感觉,但那种脑子发热到不像自己的情况,着实令他惶恐。他更希望自己能足够理性和冷静,有分寸地享受欢爱——只是爱情大多数时候是没道理可言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不胡闹了,可滕宁一爬上床,就迅速抛弃了自己说过的话。他侧身躺好,一双眼明亮得很:“你再过来一点。” 滕暮山登时心生警惕,下意识拢了拢衣领,神色仍旧平静:“不。” “我已经调低空调的温度了。”滕宁不由分说扣住他臂弯,带了些力道,将人拉到身旁,“我就想和你靠近,以前没机会,现在我要珍惜机会。” 新换的被子很柔软,起伏间描摹出了两人纠缠的动作,滕暮山推脱不过,终于无奈地挨着这个故意耍脾气的人。如愿以偿了,滕宁立即笑弯了眼睛,故意用脚尖蹭着对方的腿,被低声斥责了一句,才舍得停下。 第二天滕暮山意外地起迟了,阿姨过来敲门,他还不熟练地收拾着弄脏的裤子,旁边的滕宁打了声哈欠:“让我来吧……”情到浓时,两人自然相互交流了一下汩汩汁液黏在掌心的温热与粘稠,幸好没波及被褥。 见滕宁往洗衣机丢睡裤,滕暮山又是一副反思中的深沉表情,阿姨很轻易猜到他们肯定有干了点什么,不由得喟叹道:“真是年轻。”一个二十出头最沉迷刺激,一个三十大几最难把持,凑成对就是缠绵。阿姨默默下了决定,这段时间得多买点滋补又好消化的食材,让两人养养身体。 “又咬破了,我给你找创可贴。”滕宁从阳台回来,看到滕暮山颈侧的牙印,本该愈合的地方渗出点血,看起来有些可怖。 滕暮山不觉得多疼,但滕宁愿意翻箱倒柜,他没理由阻止:“嗯。” 小心翼翼帮对方贴好,滕宁舒了口气,搓搓脸,还是小声地问:“我是不是有点粗鲁了?”比起滕暮山那次的彻底标记,他这种行为更像无意义的发泄欲望。 “还好。”滕暮山不清楚别的情侣是否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也这么相处,但他真的不讨厌滕宁的举动,那种全身心投入的情绪时常令他周身战栗。 滕宁松开手,其实当时的他拼命按捺住冲动,一边叼住那小块皮肤磨牙,一边想象自己若在上方该如何如何。不过滕暮山都说不介意,他笑了笑,隔着那层长条形的布料,在对方的伤处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盛宴要等到最合适的时候。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国庆过后,下半年就再无长假,而周末来回奔波又不现实,因此滕宁回校时一脸难过的表情:“唉,当初我为什么不报本地——” “因为我们那边没有合适的大学。”滕暮山回答得淡定,“你又不傻。” 滕宁:“……” 当不成因妖妃不理政事的昏君了。 不过滕宁素来对自己要求高,以前是希望滕暮山多关注自己,后来是为了彼此的未来而努力。这次回去,正好碰上几个教授组织的期中测验,他没来得及多思念对象以及那些和对象共度的美好夜晚,就投向了学习的怀抱。 反倒是滕暮山很不习惯,晚间工作的时候,总忍不住频频看向手机。 啧。 宿舍内,见滕宁合上书后飞快地抱着什么出门,舍友默默地放下笔,总感觉自己分外可悲呢。滕宁脱单了,白星驰也勾搭上了所谓的表哥,剩他形单影只,连复习间隙找个人吐槽都难,太孤独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滕宁终于唇角眉梢都是笑意地回来,重新充满了能量似的又翻开了资料。 “你和对象发展得很好嘛!”舍友的语气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滕宁没转过头,依然专注地抄错题,只是嘴上应了声:“嗯,我和他睡了。” 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舍友跑过来重重地拍他脑袋,震惊喊道:“睡了!你睡他还是他睡你?不对,也太快了吧!” “暂时是他睡我。”滕宁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瞥了对方一眼,勾起嘴角,“以后就不一定了。” 舍友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噫,早知道就不问了。说好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处谁是狗,你背叛了我们的友谊!” 这都什么时候的老梗了?滕宁几乎是哭笑不得,伸腿不轻不重踹了这人一脚,语气有些刻意的恶劣:“能搞对象狗就狗,谁和你是好朋友。”翻了翻还没看完的重点,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滚滚滚,我要学习。” 被骂了,舍友缩缩肩膀,小声在背后嘀咕:“谈恋爱了不起啊……” 还真了不起,顺利考完期中,舍友深思熟虑了许久,决定用心找个对象,到时候带到滕宁和白星驰这俩面前好好炫耀一把。这当然被闻讯而来看戏的白星驰狠狠嘲笑了:“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随便聊两句就以为别人会看上你啊?”舍友憋着气:“我那叫,那叫先熟悉,然后才正式发力。” “算了,你还不如等着,缘分会到的。”回去一趟,再次被各种咿咿呀呀戏曲荼毒了的人满脸怜悯,“需不需要我帮你求个符,旺桃花那种。” 舍友冷漠:“我们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不搞封建迷信那套。” 也是凑巧了,隔壁美院建校五十周年,准备大办,借机打出了大学城联谊的名号,说下周五晚在广场上不见不散。美院向来以颜值高、文艺范著称,学生中omega的数量特别多,所以附近高校的人都喜欢往那边转悠。 “哎,我在美院会不会比较受欢迎呢?”舍友一早报了名,还抓着滕宁去逛街。 滕宁坐在低矮的椅子上,看对方在镜子前晃来晃去,旁边导购员的脸色都僵了:“不会。行了就买这套,红格子蓝格子不都是格子?有这功夫不如多鼓捣你那张脸,早睡早起没黑眼圈不长痘,没准机会大点。” 闻言,舍友撇撇嘴,将试穿的外套脱下递给导购员包起来:“你已经有男人了,拜托体谅一下孤独的我。” “不。” “……” 转眼到了周五,狂欢的夜晚,舍友打扮得人模人样出去,自信满满:“我要彻夜不归了!”留下滕宁一个在宿舍里,好不容易熬到给滕暮山打电话,声音放得又软又带着钩子一般:“……没,我自己,他去联谊了。我有你啊,肯定不靠近那些地方。” 滕暮山有些不好意思:“嗯。”他很难像滕宁这么直接,但在他心里,认定的也只有一个人。 “你也是,没事就想我,我看了今年的校历,寒假从一月下旬开始,短期内我都没时间回去,郁闷。你记得别和人单独出去,不要喝酒,最近要降温了,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滕宁嘱咐了一堆话,声音越发委屈,恨不得立刻去到对方身边。 听得心中犹如湖泊泛起一层一层涟漪,滕暮山低声说:“我会想你。”说完,就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不约而同握着电话安静下来,两人又说了些日常小事,一直没舍得挂断。滕宁估摸了下时候,压低音量:“我该去洗澡了,可我还不想和你说再见。”他边说着,边起身从衣柜拿了睡衣走进浴室,手机放在角落的架子上换成外放模式,“你继续工作吧,我就放着,不会吵到你。” 滕暮山最初没听明白,很快,从电话里传来了水声,他愣了片刻,等理解了当前的状况,耳根顿时发热起来。他犹豫要不要挂断,但念头一动,反而回忆起了那时滕宁毫不羞涩地搂住他肩背,浑身泛起潮红,滚烫的吐息绕过脖颈,还带了点诱惑意味。光是想,就令他动摇,心理防线骤然被攻破。 这时,那边似乎关了水龙头,然后猝不及防插入了来自滕宁潮湿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的询问:“暮山?” “……你小心着凉。”他嗓音沉了许多。 “不会。”滕宁似乎得意地笑了笑,声音有点模糊不清,“水很暖,刚才没调好,差点不小心把我手背烫红了。” 知道对方没那么弱,可免不了担心,滕暮山舔舔下唇:“没事吧?” 滕宁低头看了眼自己毫发无伤的手:“不疼,真的不疼。”接着探出舌头舔了几口,“没关系。”接着是窸窸窣窣的毛巾擦拭肌肤的响声,缓慢又细致。 终于猜出这人故意做这些小动作,滕暮山喉结动了动,很无奈地接受自己被如此拙劣的手段刺激到了,脑海中浮现各种艳冶的想象画面——对方健康的胴体、修长的手指、毛绒绒的毛巾被水打湿了一角……他闭了闭眼:“你啊。” “晚安,暮山。”滕宁朝电话用力碰了碰嘴唇,将一个远程的吻传递过去。之后对着暗下去的屏幕,脸颊一点点红起来。 隔天清早,舍友狼狈地开门进来,见他起床了,立马连声诉苦道:“……气死我了,别人都成双成对,就我在里头喝酒,找不到人搭讪。好不容易有主动找我的,居然是个那么高的男beta!”他说这话时,举起手比划了一下,“长得像西方雕塑,眼神好吓人,我就没敢再离开桌子……” “缘分啊。”滕宁挑眉。 舍友啐了他一口:“算了算了,我消受不来。” 滕宁失笑:“那你继续找能消受的吧。不是,你脖子上什么玩意?” “啊?”舍友下意识伸手一摸,发现指头沾了点类似颜料的东西,赶紧跑去阳台找镜子,才看到锁骨到脖子那段皮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了个章,暗红暗红的,隐约能辨别出几个字,看起来像某人的名字。“卧槽!”他赶紧用湿毛巾搓,但效果甚微,“那家伙神经病啊!” “老实讲,有点像给家畜盖的防疫章。”滕宁摸摸下巴,感觉舍友口中的beta性格好特别,果然是个厉害的。 见弄不干净,舍友脸色“刷”地黑沉了,又不禁尝试着回忆昨晚他酒精上头时有没有被占便宜。可想来想去,都只有那人非要送自己回校,跟在身后犹如黑脸门神的模样。他郁闷地别过头,对上滕宁笑嘻嘻的脸,更郁闷了:“你不是异地恋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滋润?” “因为昨晚你不在,我聊了很久电话。”滕宁耸耸肩,“多亏了你的牺牲,我才能被滋润。” “好贱。”舍友内心翻涌着不平。 滕宁脸皮厚:“至于具体内容,你太单纯,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舍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呵呵。” 第30章 第三十章 舍友貌似真的被缠住了,这段时间躲躲闪闪,而那个据说是美院异类的beta板着一张脸找上门来,倒是很正气、憨厚,难怪能说动宿管阿姨让他上楼:“又不在?”滕宁叹了口气:“对啊,可能去什么地方待着了,你去商场三楼找找,没准能见到。”他毫不犹豫出卖了对方。 “谢谢。” 送走了人,滕宁掏出不断震动的手机一看,又是另一个麻烦:“……能请你帮我劝一劝星驰吗?之前都是误会,我想找他解释,但他把我拉黑了。”原来之前有人看中了,借为宠物看病的理由,骗乔逸兴登门拜访,实则要介绍他女朋友。虽然当即摔门离去,但乔逸兴没想到这事七拐八拐居然传到了白星驰耳朵里,结果显而易见了。 “行,我上楼看看。”滕宁偶发善心,决定成人之美一下。 白星驰今早没课,此时一个人埋被窝里不知道是睡还是醒着,滕宁推门进去时还疑心怎么没锁上。“喂,起来,你男人都打电话到我这边了。”他抬手敲了敲床围栏,声音有些刺耳,上头的人顿时愤愤地丢开了被子。 见状,滕宁笑得更欢快:“生闷气啊?” “你要当说客吗?”白星驰胡乱揉了把头发,“其实我没和他闹,就是心里过不去……他太会招惹人了!” 滕宁颇有同感,毕竟滕暮山也是万人迷,幸好多了一重冰山属性,才不至于令他时时刻刻担心。“误会而已,你也别想太多。况且他是alpha,你不一样?等下次见面,你就用这个当借口把他压了,味道留浓一点,情况肯定会好转。”这年头,有胆气压alpha的人不多,只要白星驰的气味标记被旁人发觉,一经宣扬,对乔逸兴感兴趣的就少了。 听了这番话,白星驰看滕宁的眼神都变了,瑟缩着:“我,我没信心——” “那就从现在开始培养。” 白星驰这边刚告一段落,滕宁舍友又哭哭啼啼跑回来,指着他宛如控诉渣男般喊道:“你为什么要告密!还是不是一个宿舍的了!”任凭谁好端端坐在咖啡馆欣赏小姐姐,背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精壮汉子,并且对方还觊觎自己的routi,肯定会吓得半死。 “哈?”滕宁装无辜,“我什么都没说。他能找到你是运气好,话说回来,我倒想问问为什么他不趁你有课的时候堵你?还蛮体贴的。” 舍友:“……” 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滕宁咳嗽一声,终于正经地说道:“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同性恋,我可以告诉你,和同属性的人谈恋爱没那么恐怖。而且你要是对那个beta无感,早该找他说清楚,何必躲着?”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舍友瞪他。 “你能铁了心说一句不喜欢,他肯定放弃,现实中哪有这么多真情实感的舔狗。”滕宁咧嘴。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匆匆越过对方进了宿舍。 闻言,舍友恍惚有种被说服了的错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觉,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当然只是一件小事,然而,他们两人都没料到后续会有奇怪的发展——滕宁从上次回家就一直没与滕暮山见面,每晚聊天也避着旁人,在某些不死心的人看来,这段感情太过平淡了。又有人偶然看到外校身材高大的beta出现在滕宁宿舍外,好几次与他交谈甚欢,之后那人还买了东西送来,滕宁一一接了。 于是滕宁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论坛首页与许多人的朋友圈,大家都猜测他受不来异地恋和年龄差距,决定另外发展新恋情了。 “他们真是闲得慌。”白星驰最早知道,将消息告诉了滕宁,“到底是游戏不好玩,还是作业不好写?” 若不是身为当事人,滕宁都几乎相信那些图文并茂、分析到位的帖子了,又生气又好笑:“反正我去回复了,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想到不久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他忽然警觉,“你发朋友圈有分组吗?” “啊?”白星驰不解。 滕宁无奈:“算了,肯定被发现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果然,这晚滕暮山的情绪不算太好,滕宁听着他平淡无波的声线,半晌,才慢慢地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来。解释清楚后,还半玩笑半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等毕业了,我就可以和你随时随地秀恩爱,不用隔这么远。” 滕暮山静静地端详桌上的杯,桂花蜜放得多了,水里甜味很重。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道:“我知道。”这不是滕宁的错,反而是他自己,一直以来心安理得地享受,却没反思过恋爱中两人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 “很快就没人乱说话了。”滕宁以为他还不高兴。 对方的声音里多了些暖意:“你也不要太关注,之前的考试怎么样?” 滕宁立刻来了精神:“当然很好,我去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听了几句,总之第一名没跑了。”只是排名出来后,会不会有人添油加醋把成绩挂钩到他情场失意学习得意上,他没细想也确实不在乎。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夜深要熄灯了,才不得不互道晚安。 …… 十二点正是下课时间,滕宁顺着人流朝饭堂的方向走,忽然被旁边女生惊奇的讨论声吸引了注意:“哎,那个人好好看,是家长吗?”他抬眼看去,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立在宿舍楼下,简直比意外还要意外。 似有所感,那人望了过来,对上滕宁戏谑的目光,脸上神情顿时缓和了。他看着年轻的男孩走来,速度明显比刚才加快了,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这么晚下课?” “已经很早了。”滕宁顾及大庭广众下不能做太亲密的行为,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掌,“你怎么突然到这边?也不提前说一声。” 滕暮山有些不自在:“你今天生日。” 说起来,滕宁自己都忘了,按照农历,今天确实是他生日。他恍然大悟:“所以你特地过来陪我……好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都可以。”滕暮山注意到路人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不如去食堂?你本来也打算去吧。” “那,那行。我们食堂刚装修完,二楼可漂亮了。” 一般情况下,学校食堂是各种黑暗料理的产出地,但这里直接承包给了外面的餐馆,所以食物味道不错,刚换了装饰的楼层也显得很漂亮。滕宁考虑到滕暮山的性子,选了比较偏僻的座位,又亲自去打饭。不过由于他名气挺高,最近又是八卦中心,食堂里许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分了吗?” “谣言吧。” “啊,我还以为有机会……” “算了算了,人家恩恩爱爱,哪容得下我们肖想?” 他们说话的时候,滕暮山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加上联想和猜测,大概明白了他们在谈论的话题。等滕宁回来,见到的就是他神态轻松的模样,顿时疑惑了:“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滕暮山轻声答道,“先吃东西。” 不动声色喂了旁人一波狗粮,两人解决了午饭,离开饭堂后直接去了校外,滕暮山依旧在上次住过的地方订了房。滕宁驾轻就熟,到晚上直接换上对方的衣服,露着两条大长腿趴在床上看书。这次滕暮山带的是他曾经很迷恋的爱情小说,重温一遍,滕宁的心情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觉得好看吗?”他问。 滕暮山沉思片刻:“还可以,就是逻辑差,剧情有很多漏洞。” 滕宁笑了笑,爬起来搂住对方的脖子:“爱情小说看什么剧情……不是,你看那些描写,就没感觉?” “写得太不科学。”滕暮山回应得很正直。 想起有床戏那页被折了角,滕宁觉得没准像对方说的,只是为了学术研究。他放弃不成功的调情,将书扔回桌面,转身扑倒许久未见的人:“那我们来做点科学的事情。对了,我过生日,你要不要帮我实现愿望?” “什么?” “我要在上面。” 滕暮山从未想过对方会有这样的要求,但转念一想,这似乎很合情理,于是他点了点头:“可以。” 居然如此顺利,滕宁几乎兴奋到忘乎所以,幸好还记得要前期准备,才冷静下来。滕暮山似乎对位置不怎么看重,仅仅在身体感觉不适时皱了眉头。滕宁赶紧用亲吻安抚对方:“你,你放松一点。” “橘子味。”滕暮山被抵着舌尖亲了一口,然后含糊地说道。从他的眼中,滕宁能读出不明显的爱意,深沉如海面下的冰山,又好似地壳下隐隐沸腾的岩浆,这么矛盾,又这么和谐。 欢愉并未持续太久,滕宁如愿以偿,完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后还不住地抚摸着对方身体,笑容满面。滕暮山已经清醒过来了,感觉腰有些酸,除此之外一切都好,便放任他做小动作。以前他很少陪这人过生日,这次就算是补偿吧。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事实上,滕暮山错估了年轻人的活力。 他以为先前自己一晚来三回已经是极限,谁知滕宁兴致高,没等他缓过来,手指又不安分地顺着腰侧一路下滑。庆祝生日的蛋糕被正经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全用在床榻上,奶油黏糊糊沾了他全身。用作捆绑的领带是过去滕宁送的那条,也脏兮兮了,散发出奇异的混合味道。 年纪小的人,总有“肆意”、“冲动”的特权,所以后半夜滕暮山着实有些气恼,却也生受了对方的折腾。 将人翻来覆去吃得满足,天鱼肚白时,滕宁终于满头大汗地翻身下来,扶着眉头紧皱的滕暮山去浴室,随后毫不惊讶地被锁在门外。他笑了声,伸手摸摸背后隐隐作痛的抓痕,拿手机换个角度拍下来一看,果然层层叠叠,足以看出昨夜有多疯狂。 “唉。”滕宁小声感叹,“忍不住啊……”他没有滕暮山当初那么懂分寸,胆子被宠大了,想索取就索取,只是这样的极乐也许很难再尝。 另一边,滕暮山躺在浴缸中不想起身,溢出来的水淌得满地都是,热气悠悠升腾,镜子上尽是水雾。他不需要去看,便清楚自己后颈必定呈现深深的牙印,过去滕宁虽然也会激动到咬破,但这次是真正的标记行为。beta是无法做到永久标记的,只能在一次次的routi交流里加重彼此身上的气味。 等滕暮山做好心理准备打开门,一塌糊涂的床铺已经变得干净了,那几个鼓胀的套子被转移到了垃圾桶。屋里很暗,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而滕宁光着身子站在墙边玩手机,也不知道刚才服务员上楼是什么反应。 “洗完了?”见他脸色微变,滕宁挑眉,竟然心有灵犀般解释了,“我打电话叫人送东西到门口,自己接过来换的。” 原来还懂廉耻,滕暮山暗想,仿佛怕伤眼似的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你脏死了。” 好不容易都穿戴整齐,中午阳光灿烂,正是餐馆人气最旺的时候,浓郁的饭菜香味弥漫在空气里,点菜的、结账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没条件亲自下厨,滕宁唯有选了家口碑不错的粥店,要一锅据说补血补气的猪杂粥,搭配鲜肉馅的小笼包。尽管闹得厉害,可滕暮山没受伤,盯着碗里的粥全身都别扭。 发觉他不动勺子,滕宁关切地问:“不想吃?我去隔壁给你买别的——” “不用。”滕暮山扯住对方衣角,“你安静坐好。”被做了一夜,又不是变性成omega,他自问没矫情或者弱到需要这种照顾。在他的认识中,下方的风景还不错,不过腰会酸软,以后若是碰上第二天要上班的情况,他绝对要拒绝滕宁的恳求。或许等滕宁毕业了,找到一份工作,他们可以协商一下位置和次数…… 考虑了一通有的没的,不知不觉中,滕暮山喝光了滕宁盛给他的粥,结果对方胃口大,又追加了一份才让两人都填饱肚子。他们告别店里锅碗瓢盆的声响,沿路旁的树荫慢悠悠地走,滕暮山不愿回去躺着,滕宁只好小心翼翼陪他。 街上每间店的风格都不同,火锅店门前铺了白色光滑的瓷砖,新招的兼职工时不时拿着拖把转一圈,地板就重新光亮得如同能映出人影;零食店旁有个巨大的糖果娃娃,歪头看着过路人,通电后还能唱歌;果汁店的木地板塌了几处,但没人有空修理,排长队的客人焦急地等待一杯两杯甜腻的液体。 然而新开的书店不在这边,在二楼,旋转楼梯设计成书本堆砌而起的模样,走在上面犹如踩着无数渗出墨香的文字。店里还有小吧台,滕宁从店员手中拿过奶茶,吸管很粗,那些黑珍珠密密匝匝沉在底下。他穿过一个又一个书架,意外地在爱情小说区找到了滕暮山——对方有些慌张地把书塞回去,假装只是一时好奇。 “这是下册啊。”滕宁走近。 滕暮山自然也看到了书脊上印着的字,欲盖弥彰:“我随手拿了而已。”这种书,居然光明正大出现在市面上,肯定是出版审核没做好。他不太了解私人小店的特色——无论是冷门的孤本,或者尺度略大的书册,都很容易在这里找到。 但滕宁偏要戳穿:“喜欢就看,喏,我们去坐下休息。”说完,他取走那本下册,硬拉着对方占了涂成蓝色的小圆桌和椅子。书店特意留出一块地方充当阅览区,这会人很少,只有一两个埋头苦读的学生。“校外的人去图书馆挺麻烦,不然我直接带你过去,环境更好。”滕宁收回目光,颇有些可惜地说道。 为了表明自己对爱情小说兴趣不大,滕暮山故意忽视了那本被推到手边的书,反而阅读起以生死为主题的文集,里头也涉及医疗人员的见闻,很能带来同感。被他不为所动的模样激发了骨子里的些许恶劣,滕宁边喝奶茶,边摆出无比专心的架势看书里酣畅淋漓的床戏。起初相安无事,渐渐地,滕暮山诧异于对方的安静,不自觉抬眼瞧了,发现这人一手捏着吸管,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动作并不夸张,却显得无比暧昧,暗示意味十足。 滕暮山皱了皱眉,看向被摊开的书页,稍微能看清上边的语句:“……双唇微张……小舌来回地扫过……知道怎么伺候才舒服……”突然意识到滕宁这番举动的缘由,他下意识把头别到另一边,眼睛朝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窗外的行人望过去。 有所察觉,滕宁偷瞧了眼,立刻嘴角上扬,不再虐待可怜的吸管。昨晚他对滕暮山做过类似的事情,比小说更热烈,幸福得不真实,对方故作镇定的态度着实令他回味无穷。爱与下半身时常分不开,但滕宁觉得遇到了滕暮山,他才对床上的事念念不忘,对方也乐意奉陪。他的欲是滕暮山,所求的也是,并对此庆幸与感恩。 下午的三四点,他们身处各种书籍之间,想的却是对方,周围的人丝毫不觉这是一场隐秘的调情戏码。中途下了一场小雨,很快停下,原本脱了外套顶在头上奔跑的小情侣钻进店外的遮雨棚,一直牵着手。天空是十分清澈的蓝,随着傍晚的来临,转为明丽的红。 这晚回酒店,吃过晚饭,滕宁拉过偶尔会悄悄揉后腰的人,给对方按摩。他先搓热了手心,再挖一点回来时从药店买的活络膏,耐心地涂抹在对方皮肤上。滕暮山身形不是纤细的那种,腰腹力量不弱,滕宁摸着摸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你干什么?”感觉这家伙的手越来越往下,滕暮山顿时警觉。 “你腿不难受?”滕宁眼睛黑亮亮的,“药膏还有很多。” 滕暮山冷漠:“你,下,去。” 于是滕宁乖巧地挪开了,否则,他自己的腿可能就要难受了,被打折那种难受。况且一时兴起占便宜,往后铁定得付出相应代价,滕宁没忘记之前被滕暮山按着猛干,最后狼狈地不断喊对方名字以求释放。 屋里的窗帘一直没拉开,关了灯,瞬间变得黑漆漆。滕宁暗中握住身旁人的手,侧过脸,呼吸着对方的呼吸:“我真的好高兴。”他们像无数寻常情侣那样,准备惊喜、逛街、吵闹以及□□。 滕暮山是真困了,努力拼凑出一句话:“……哦,高兴。”说完,似乎马上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络膏的作用。 见状,滕宁安心地笑笑,也闭上了眼睛。 他没想到,往后几天滕暮山依然留在这边,若是他去上课,就一个人去逛大学城里的各种博物馆、美术馆;若他有空闲,就两人找些事情做,入夜后由一方挑起枕席间的战争,有时是滕暮山,有时是他自己。当然,大多数时候,滕暮山稳占上风。 “我把假期都放一起休了。”滕暮山亲亲对方的额头,低声解释道。 滕宁伸长胳膊揽他的腰,完全不怕再拱起火,眼尾的泪痕还来不及擦干:“所以之后要一直工作?” 滕暮山点头:“不会累,没关系。” “我也想把假期集中起来……哈,我还是学生,有寒假,不算吃亏。”滕宁的脸挨着对方的脖子、鬓角厮磨,呼吸喷洒在一如既往痕迹斑斑的肌肤,“教授说可以推荐我去家那边的文化单位实习,表现好得话,等毕业可以留用。”他比同龄人更成熟,早早为未来做打算。 “这样很好。”滕暮山眼神更软,脸压下来,唇缠住对方的唇。 这世间万千事物,万千过客,只有这一个使他懂了何为欲念,也只有这一个值得他追求。滕宁很普通,他亦如此,两人做些平凡的事情,这日子便有了平平淡淡过下去的期盼,一眼看到白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番外 滕宁站在台下的阴影处,只听乐声悠扬,那些年轻的人正演奏着他创作的曲子。 “效果不错吧?”长得有点胖的领导笑眯眯。 闻言,滕宁转过脸,非常认真地回答:“嗯,过几天表演应该没问题了。”毕业后,他就进了本地的文化馆工作,专门给各种文化活动创作歌曲、开展人员培训工作,今天在音乐厅训练的大家很快就要带着他的作品登台。 领导年轻时也学过作曲,又从滕宁实习时就与他有所接触,特别欣赏这个有干劲且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因而今天特意过来:“好好加油,让邻市的人看看,我们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这是当然。” 不知不觉到了夕光肆意涂抹天边的时刻,表演队的人纷纷与滕宁告别,只剩下几个技艺稍逊一筹的围在他身旁,要他多多指点。毕竟滕宁在乐器演奏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正好文化馆原先的乐器老师休产假了,所以大家都乐意向“滕老师”请教。 “多练多看,平常有空不要总追剧,怎么可能没进步?”滕宁笑道。 有女生眼前一亮:“哎,滕老师知道我们追剧?” 另一个男生适时地吐槽:“休息的时候你们一直聊,大家都知道了!” “那部剧真的好看。”几个女生团结一致,试图解释她们为之沉迷的原因,“主角里头有个好像滕老师的,气质特别好!” 被戴了个高帽,滕宁很难装出严肃的模样,放轻了语气:“你们啊,劳逸结合,可不能只图安逸。记得把心思放多点在表演上。”这些人里头有他母校的实习生,所以滕宁多放了几分关注。 话音刚落,他们就都笑了起来:“知道啦!滕老师你还不下班?没人来接?” “我自己开车来的。”滕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些家伙真是年轻,总拿他开玩笑,“算了,我得去接人,你们回去要注意安全。”滕暮山开惯的那辆商务车终于寿终正寝,还没换新,因此这段时间都由滕宁接送。 “滕老师再见!” 文化馆离医院有些远,幸好这边不塞车,滕宁很顺利在滕暮山下班的时候赶到了:“呼,今天挺早啊。” 随着年岁渐长,滕暮山已经减少了工作量,那种对着数据、文献不挪眼的忘我状态许久没出现了,但唯有一样不变的是受欢迎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有欲有求(ABO)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程度——仅仅从实验室到停车处的一小段路,滕宁发觉不少小护士经过时都会悄悄偷看滕暮山,不由得挑眉。 滕暮山对此感觉平淡:“本来也没什么……收尾交给新人了。”去年老教授退休了,他被推举上去,同时带挈了一些有真材实料的实验员。实验室发展得越来越好,新人也进得多了,需要磨练的机会,于是滕暮山私下叮嘱了几个小组的领头人,让他们合理安排工作。 “清闲一点是福气。”滕宁故作老成地说道,又探手摸了一把身旁人的腰,“还疼吗?” “没事。”滕暮山早已习惯对方的各种小动作,并不像以前那样躲闪,反而非常坦然,“你们的表演在什么时候?” “下周一。” “正好,演出后比较空闲,你没借口了。” 滕宁早有所料,答应得爽快:“行,不过你悠着点,万一单位要开会,我很难请假的。”他们相互了解对方近来的工作安排,也很自然地谈论起空闲时如何做床上那档子事,毫不羞耻。 滕暮山慢慢地说:“我向来能控制自己,你还差点。”这么多年下来,他熟悉对方身体的每一处,也学会了分寸,不再像刚开荤那会纵欲,却足够使滕宁在事后躺上小半天。至于滕宁一直没什么长进,横冲直撞,只是不会弄伤人,顶多咬住后颈不肯撒嘴。 “差就差。”滕宁满不在乎,“我喜欢用力地爱你。”他刻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读音。 滕暮山定定地看着他,随即摇摇头:“专心开车吧。” 忽然想起白星驰他们要来做客,滕宁估摸冰箱里的食材可能不够,又绕路去了一趟市场。原本的超市被拆了,阴差阳错成了复古风的菜市场,干净整洁,据说成了景点,门口还有网红在合照。逛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带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出来,还不忘在近门的干货店买小鱼干。 晚上七点,白星驰最先到,怀里抱着一只毛色泛橘的小猫:“哇,好香,我们去看曾爷爷做了什么好菜……”因为白星驰爱喊滕宁“爸爸”,相应地,露娜算是是滕家的女儿,露娜生的猫崽顺理成章变成了第四代。 滕宁没好气地把一人一猫赶出来:“别来添乱!” 露娜和乔逸兴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不约而同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前者慵懒地喵了一声,后者习惯性地调戏了一把爱人:“啧啧,又被嫌弃了?” “哼!” 于是晚饭的时候,白星驰非要坐在离乔逸兴最远的那边,和滕宁紧紧挨着。滕暮山面无表情,默默地吃滕宁特意为他做的炖菜,味道清淡又温和。露娜咬了一口小鱼干,美美地眯了眯眼,爪边的小猫吃光了猫饭,正仰头看她,希望能要来点零食。 “……可算要结婚了。”白星驰感慨道,“你们记得空出时间,一定要出席!” 滕宁失笑:“大不了请假。不过,真没想到你俩居然是最晚结婚的。”白星驰和乔逸兴两个都是alpha,年龄又有比较大的差距,家里最初很强烈地反对了,后来才慢慢接受,今年终于答应让他们结婚。 对此怨念颇大,白星驰附和道:“对啊,我们最迟了。”原以为滕宁舍友那种性格,理应成为他们之中最难松口的,结果一毕业就被拐上了飞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教堂领了证。滕宁紧随其后,和滕暮山简单办了场婚礼,如今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让多少“小孩”恋爱梦破灭。 “我们是最早有娃的。”乔逸兴插嘴道。话音刚落,小猫软软地边叫着边跑来,蹲在他脚边好像对桌上的菜很感兴趣的样子。 滕暮山看了一眼猫:“太闹。” 等吃完饭,几人一起聊了会天,白星驰一直忍不住透露婚礼的细节,乔逸兴由着他,偶尔与滕暮山谈几句,气氛竟然也挺和谐。滕宁低声对白星驰说:“他俩一个医人,一个治宠物,也算是同行。”说着说着,时间已经不早,白星驰还想赖着不动,然后被乔逸兴强行以“不能打扰别人夜生活”的理由带走了。 实际上,对滕宁而言,这天的夜生活顶多是搂搂抱抱,再加个晚安吻。城市里的夜晚越来越不安静,有不断闪烁的霓虹,有喧嚣的车流,有彻夜狂欢的人们。但屋里的声音很少,只是呼吸,只是心跳,只是被子摩擦,只是嘴唇贴近又分开。 滕暮山顺着对方的发丝,来回轻柔地抚摸,低下头的话,鼻尖就会萦绕着他喜欢的气味,不是洗发水,是属于滕宁的橘子香气。 “等参加完白星驰的婚礼,我们去旅游吧。”滕宁突然轻声说。 滕暮山伸手抱紧他,无声地应承了。 …… 被诸多高楼大厦围绕,临水的楼阁仍如诗文所写那般,仿佛活在久远的历史中。这次他们挑了个好时候,凭栏远望,大雨后潭水似乎变得更清澈,周围笼罩着淡淡的云烟,山水之间,一片深紫浅紫的暮光就此呈现。 “真漂亮。”滕宁不由得出声赞叹。 滕暮山说:“来过好几次了,你还这么喜欢?” 听了这话,滕宁没有着急反驳,而是勾起唇角:“这里和我们有渊源,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就像一个起点。”他不知道过去自己的母亲来到这里是何种心情,但必定是好的,风景多美,她的孩子也茁壮长大了。当然,少不了变成儿婿或者儿媳妇的“弟弟”,滕宁想到这,不禁笑得更灿烂了。 不明所以的滕暮山:“……” 哪怕相爱再久,有时候他确实理解不了滕宁的一些想法。不过,滕暮山瞧着对方的笑容,心情也愈发明朗。 “其实,挺像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