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収鞘》 分卷阅读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 《収鞘》作者:一粒芦苇 文案: 这个世界有两把奇妙的剑, 一把叫做怨念,是邪恶之剑。 一把叫做浩然,是正义之剑。 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同一把剑分出来的两把! 薛灵柩的任务就是把两把剑合二为一。 两个剑主的任务就是在一起共度余生 ====================================================================== 文章类型:原创纯爱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19737字 第1章 浩然 闹市,茶馆,一说书人一拍醒木,大声道来:“论剑,今日便要说到浩然和怨念两把千年宝剑。浩然剑,斩杀奸恶,从未错杀一人,故具天地浩然正气,持有者可平心静气,修身养性;而怨念剑,顾名思义,其下冤魂无数,斩于其下的人自有罄竹难书之人,也有德贤兼备之人,但其杀戮之气过重,常伴不祥。” 说书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而这两把剑竟是莫名一块横空出世于千年前的战国,仿若孪生子一般……” 说书人还未道完,坐在墙角里的一名白衣宽袖的公子,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挥袖离去。 白衣公子神情冰冷地漫步在小巷上,暗自想着,数十年未下山,这凡世的一切还是如十年前一般,街上熙熙攘攘,皆是摩肩擦踵的过客。又恍如这十年过去,一切都变得恍然如梦,这个人世间似乎没有值得为之停留的美景或人。 忽然,白衣公子一顿,他低头一看,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住了他的鞋子,白色的缎面鞋子上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指印。 那只手的主人说:“请让我跟随您。” 白衣公子打量着那黑乎乎的小乞丐,无意中看到她手腕上的君子兰,怔了一会,想起了童年时父母常年在外,他常常在父亲的世交贺家玩耍。贺家奴仆都会在手腕上刺一枝君子兰,以警戒贺家的每一人都应做如兰君子。这人原是故人啊。 但是他依然摇摇头,摆脱了思绪,轻笑道:“为何” 那小乞丐示意白衣公子侧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怨念出世,天下必乱。我知道公子奉师门之命探寻怨念下落,不巧在下能感知怨念。” 白衣公子挑眉道:“我昃宿宫素来脱离三尺红尘,怨念是否出世与我昃宿宫毫无关系,我昃宿宫也不会插手红尘之事。我对你是否真能感知怨念剑也毫不在意,阁下找错人了。” 那奴隶还欲启唇说些什么,白衣公子打断他,继续说道:“倒是你,小小乞丐,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来杀身之祸。”说罢,便挥袖离去。 小乞丐目送着公子离去,生气地跺了跺脚,揉掉了手上画的君子兰,呢喃道:“玄黄小掌门,我们迟早还会相见的。”然后直起佝偻的身子融入了熙熙攘攘的的人群之中去。 连小乞丐都没有想到她和玄黄的重逢那么快。 次日,小乞丐换上了一身青色的劲衣,带着同色的帷帽,坐上牛车往西凉山去。 出了城门大约30里,小乞丐还在闭目养神之时,感觉牛车一颠,她立即睁开了双眼,只见牛车前方站了四个锦衣侠客。赶着老牛的老车夫颤颤巍巍地对小乞丐说:“姑娘啊,您还是下车吧,这苏府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此时锦衣侠客为首一人说:“薛神医,请跟我们走吧,苏夫人还需要你。” 薛灵柩跳下牛车,叉着腰说:“你们苏府真是好没有道理,都跟你们说了苏夫人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非人力可以改变,我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锦衣侠客似不闻一样,只说道:“请!” 薛灵柩无法,只能气呼呼地跟着锦衣侠客,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想着逃跑的方式。但是前面两位锦衣侠客后面两位锦衣侠客把她围在中间,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日暮时分,一行人走向了小城的一间客栈。 一行人倒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薛兰衣,薛兰衣也颇不客气。 正当薛灵柩啃着手中的鸡腿的时候,看着门边一片白色的衣角滑过,正是玄黄。薛灵柩把满嘴的肉噎下,对着玄黄做出了“救我”的口型。玄黄瞥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掌柜面前,冷清地说:“一间上房。” 然后薛灵柩眼睁睁地看着他目不斜视地走上了楼梯。 夜深,薛灵柩悄悄地爬起身来,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锦囊,从小锦囊里撮出黄褐色粉末。她打开门,门口坐着两位迷迷糊糊的锦衣侠客。听见开门声,其中一人立即警醒,并推了推旁边一人,只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huangse的粉末飘散进他们的唇舌。 薛灵柩笑盈盈地默念着:“三、二、一,倒!”就听哐当两声闷响,两人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接着,她又将迷烟吹进锦衣侠客休息的房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拍拍手,心道:“果真还是靠自己比较靠得住。” 她欲溜出客栈,正要推开客栈的大门,却突然折返。 只见她摸黑溜到了三楼上房,将迷烟混合着黄褐色粉末从门缝中吹了进去。 又是一刻钟过去,她推门而入。 一把剑被随意地放置在房间的八仙桌上。这把剑被白色的丝绢层层包裹,只有银色的剑柄在如水的月光下闪着泠泠清光。 薛灵柩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轻轻抚摸着剑身,然后抱着长剑转身:“浩然,归我了。” 薛灵柩抱剑,转身离去,还未推开厢门便感觉肩胛骨处一疼,浑身乏力,软倒在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怀中抽出了浩然。 “原来你的所图是浩然?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毫无武功,拿此宝剑,不过惹来杀身之祸,有何益处?”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薛灵柩委屈巴巴地说:“我与浩然怨念颇有渊源,你又不让我跟随,我只好出此下策。” “什么渊源?” “此事说来话长,也颇不合常理,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玄黄见她神情真挚,不似作伪,便道:“既然不便启齿,便作罢。既然你想跟着就跟着罢。” 薛灵柩笑嘻嘻地爬了起来,抱拳道:“谢公子收留,那我们趁星夜离开这个客栈吧。” 玄黄睨了她一眼,说:“先回去休息,明早动身。” “可是......” 玄黄说:“既然你跟随我,便受昃宿宫的庇护。”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一章要写3000字 臣妾做不到啊qaq 第2章 娑婆寺 次日清晨,薛灵柩在锦衣侠客的簇拥下,走下了楼梯。她见到玄黄在楼下的一角悠然地喝着白粥,心便放下了。但见他一眼都没瞧她,放下的心又忐忑起来,腹诽道:“这小掌门昨日不是假意答应我的吧。” 她就这样忐忑不安地就着花生米喝了碗白粥。刚放下碗,便见那白衣侠客拿着剑缓缓走到桌前:“走罢。” 围坐在薛灵柩身边的锦衣侠客,将手放置于剑柄之处,一脸警惕,为首地一人说:“我家大人爱妻病重,有请薛神医为其续命,这位侠客勿自取烦忧?” 玄黄道:“薛灵柩已是我昃宿宫弟子,红尘之事便不再插手,何况是生死之事。” 为首侠客冷笑一声:“这也真是奇了,薛神医昨日还游走红尘,今日就入了你昃宿宫,怕是侠士先破了规矩吧?” 玄黄:“......” 薛灵柩见状,怕事有变故,胡搅蛮缠道:“我薛神医就是突然戏倦了红尘,想要出尘不行么?” 那人又说:“听闻入昃宿宫之人必要解决完在红尘的牵扯,断执念。薛神医有在红尘还有与苏夫人的羁绊,怕是也不能拜入昃宿宫吧。而侠士出山,怕也不是出山历练,而是为了了却尘缘吧?” 玄黄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间,薛灵柩清了请嗓子,他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歉意地对薛兰衣说:“他说的我无法反驳,你还是随他们走吧。” 薛兰衣瞪大了眼睛,又听见他说:“不过我会跟你同行。” 走走停停,半旬,行至京城。 京城一片繁荣之景,市坊井然,行人店铺皆有序。往京城东部走去,行人渐渐减少,环境渐渐变得清幽起来。 苏府两个红色的字庄严地篆刻在紫檀木的牌匾之上。朱门桨子窠祝凰♀ヅ坑诹脚浴? 一行人停下了脚步,四位锦衣侠客的神情逐渐变得恭敬起来,玄黄的眼睛微眯,细细打量着苏府,而薛灵柩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沉默片刻,玄黄说:“我便不叨扰贵府了,我去找家客栈歇息。” 薛灵柩连忙说道:“诶,我跟你一块去啊。” 锦衣侠客并未阻拦,玄黄有些许疑惑,其中一人张口解释道:“夫人并不在府上。” 次日清晨,薛灵柩是被一阵敲门声敲醒的。薛灵柩怒气冲冲地打开门,看到门前的可人儿的时候,满腔怒火变成了满眼喜悦。 “小玉!你怎么也来了。” 小玉细声细语地说:“灵柩姐姐,我与你们一块去看望夫人。苏大人要我将这方暖玉给夫人带去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木匣子,匣子里放置着一块如火焰般的红玉。 苏灵柩用手碰了碰那块红玉,只觉得入手温热,笑道:“这红玉确实能压制夫人体寒,为夫人延寿。”她推了推小玉,说:“你先出去吃点糕点,姐姐我去梳理一番。” 小玉说:“灵柩姐姐,要小玉伺候梳洗么?” 苏灵柩笑道:“又不是什么娇小姐,你快下楼去吧。这家店的红枣糕味道可不错。”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苏兰衣高扎马尾,推门而出。小玉果真在吃着红枣糕 ,她旁边站着一名黑衣侠客。苏灵柩点头向他示意。玄黄依然穿着白袍,站在客栈的门口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一种非刻意的疏离之意。 小玉看见苏灵柩下楼,轻轻地挥挥手,把桌上的雪蛤仙贝粥推了推。等苏灵柩走到她的面前,她软绵绵地说:“灵柩姐姐,特意给你点的,你尝尝。” 等薛灵柩喝完粥,黑衣侠客说:“小玉,薛神医,黄公子,请跟随我来。” 黑衣侠客带着他们来到京郊的一方马厩,马厩大概有几十匹骏马。他说:“薛神医,黄公子,你们任选一匹马,我们今日要行三十里,骑马较为便捷。” 小玉说:“阿星哥哥,那我呢?” 阿星揪了揪她的小辫子说:“你啊你,你会骑马么?” “没事,小玉可以跟我同骑。”薛灵柩笑眯眯地说,“诶?你瞪我做甚?难道你想带着小玉,男女授受不亲啊。” 小玉白瓷般的脸上染上了红霞,剁了剁脚,小小力地掐了一下薛灵柩的胳膊。 日暮十分,一行人爬上了一座名唤明华的小山,山腰处有一间青色的寺庙,在红色的夕阳下,遗世独立。 渐渐靠近寺庙,这寺庙虽小却精致,香火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不是旺盛,但也有一点袅袅香烟飘浮在空中,随风晃动。茂林修竹围绕其间,隐隐能听见殿中的木鱼声,十分静谧。 玄黄看着寺庙的牌匾,娑婆寺。 娑婆世界,何处可藏身? 阿星轻轻走进寺庙,小玉向正在扫亭中落叶的小尼姑耳边呢喃几声。便见那尼姑双手合十,放下扫帚,往主寺走去。 不一会儿,一位身形微胖,面部慈祥平和的住持走了过来。 阿星小玉苏灵柩双手合十,尊敬地唤道:“慧真师父。” 慧真师父看了玄黄一眼,对小玉说:“苏夫人身体不适,昏睡过去了,不便见客。”接着又对薛兰衣说:“薛神医,可否随我来。” 薛灵柩微一颔首,便跟随着慧真师父向苏夫人房内走去。 而庭扫的小尼姑带着阿星一行人往客厢走去。 日落西山,寒鸦落尽,薛兰衣随着小尼姑回到客厢的小院。 小玉站在亭子里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薛灵柩,薛灵柩摇了摇头,小玉的眼神又暗淡下来,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着小方石桌上的豆腐青菜:“娑婆寺给香客准备的素食,累了一天,随意吃些吧。” 虽然是素食,但也别有一番清新的滋味,野菜涩,豆腐酥,豆子嘎吱脆。 饭后,薛灵柩收拾好食盒,环绕四周,没见玄黄的影子,问道:“小玉,可曾见到黄公子?” 小玉咦了一声,说:“我好像刚刚看到他往后山走了。” 却说玄黄往后山走去,倚着树,迎着晚风,看着远处的皇城,被夕阳渲染成橙红色,太阳渐渐落下了地平线,橙红色渐渐消散,整个京城隐于夜色之中。 玄黄一转身,看见慧真师父站在小径上。玄黄点头向她示意,绕过她,往客厢走去。 慧真说:“施主请留步,不知施主有何困惑,贫尼或许能解答一二。” 玄黄转身,说:“无。” 慧真叹了口气说:“施主眼中有执。” 作者有话要说: 玄黄:我也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第3章 苏夫人 午后无风,苏夫人感觉身体尚有力,便请小尼姑邀请薛神医与客人玄黄来禅房一叙。 玄黄向尼姑推脱道:“不过无关之人,我就不必去了。” 薛灵柩一进禅房就见到小玉红着脸在跟苏夫人说些什么,苏夫人的惨白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久病之中的她似乎有了些许生气。 薛灵柩叹了一声说:“苏夫人,若能一直这样,把心结解开,也不至于此。”说完,示意苏夫人将手腕伸过来,就要为她切脉。 苏夫人摇了摇手说:“今日,是请薛姑娘来做客的,就不必麻烦了。却说,与你一起的公子呢?” 薛灵柩说:“他性子孤僻了些,想来不想见与他没有纠葛的人。夫人不必在意。”然后用眼神示意小玉。 小玉立即会意,取了小枕放置于小石桌上,再将苏夫人的皓腕置于小枕上。薛灵柩将两指轻轻搭在苏夫人的手腕上。 苏夫人叹了口气,怜悯地说:“我早已看淡了生死,只是为难了你。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他的门客强行将你再请过来。若是我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你殉葬。他这些日子也是越来越偏激了。”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愁苦,眉宇间一片呈现一片痛苦之色。 薛灵柩宽慰道:“夫人莫要如此说,医者仁心,若我真的不想来,苏丞也是无可奈何的。夫人且放宽心来,或许还能多活几载。” 苏夫人摇摇头:“我怎能放宽心,这十几年了,我的梦境满目血色,入耳皆是冤魂啼哭。不如早随他们去了,还我一片安宁。” 小玉说:“夫人,你怎么能拿别人的罪过来惩罚自己呢?” 苏夫人摇摇头:“小玉,夫妻本为一体啊。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掉入无间地狱。” 薛灵柩沉默半晌,说:“夫人身体体弱,已经受不起大补了,我只能给夫人开些安神清心的药方,让夫人少受些煎熬。” 苏夫人点了点头说:“不说这些了,小玉,给你灵柩姐姐倒杯从这娑婆寺后山采的春茶。”然后对薛灵柩说:“这春茶也不知是其本身属性凉,还是因为生长在这禅院之中,倒是很能让人心平气和。” 薛灵柩小口抿了口茶,入口极苦,后劲也极苦,薛兰衣哭丧这脸说:“苏夫人,我实在欣赏不来这茶,酸甜苦辣咸,我最最怕的就是苦了。” 见苏夫人笑了,薛灵柩正色道:“夫人莫要多饮这春茶,这春茶苦寒,夫人身体寒且虚,怕是受不得。” 苏夫人还未有反应,小玉就连忙将这春茶收了起来,往外走去,要丢弃了这茶。 “小玉,别丢啊,夫人喝不了就分给禅院众人,再不济,给我也行啊。”薛灵柩阻拦着。 小玉就把一个小包塞进了薛兰衣的怀里。 苏夫人有困乏之色,薛灵柩见状便告辞了。 又是日暮时分,玄黄来到后山的亭子,却见亭子里有一纤细的身影,身着银灰色的僧袍,只是她并未剃度,只是将长发用一灰色的缎带扎起。她倚着栏杆,山风吹着她的灰色袍子,柔顺的长发,似乎要随风而去。 玄黄转身欲离去,听见身后急促的咳嗽声,微一愣神,咔擦,踩到一枝枯枝,在咳嗽停息的时间显得格外明显。苏夫人微微转过头,对着那白色的身影说:“公子竟然来了,不如与我小坐一会。” 玄黄犹豫了半晌,转身行至亭子,向苏夫人微微行礼。 苏夫人在看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玄黄的一瞬间,只觉头脑一片空白,似是故人来,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师太?师太?”玄黄轻轻喊道。苏夫人才回过神来。 苏夫人仔细打量着他,见他目光波澜不惊,似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心里又是惆怅又似放下了心来,她微微表示歉意,解释道:“公子似是故人之子。” “故人已逝,夫人不必介怀,怀念何益?”玄黄向苏夫人一揖,“夫人早些回去歇着罢,起风了。” 玄黄转身离去,苏夫人试探道:“阿玄?” 玄黄顿了顿,径直离去。 苏夫人看着玄黄渐行渐远,又转头看着天空,暗想着:“这孩子的小动作还是跟以前一般,原来阿玄已经那么大了啊。” 一宿过去,清晨苏夫人在客厢那边等着一行人。 她对薛灵柩说:“薛神医,你走吧,这次苏府中人不会再强留你了。” 阿星为难地说:“这,苏丞让我在此守着薛神医,以防她又逃走。” 苏夫人说:“你这话说的,薛神医并无违法之举,怎能强行留住,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接着,她将一封信递给了小玉,对她说:“你转交给苏丞吧,看到这封信,他会放过薛神医的。” 小玉接过信,震惊道:“夫人决定原谅苏丞了么?” 苏夫人摇了摇头,缓步向古刹走去:“该做早课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大师赛混称号去了,最后一盘跟小姐姐们合影了,贼开心 第4章 夜探苏府 “山高路远,后会有期,各自珍重。”下山后,阿星小玉和玄黄薛灵柩分道扬镳。 却说来到客栈,玄黄对薛灵柩说:“你可会易容?” 薛灵柩警惕地说:“你要去干啥?不会想甩掉我吧。” 玄黄说:“我要甩掉你,根本不用说一声。” “也是哦。”薛灵柩挠挠头,然后伸出手“给几串钱呗。” 玄黄面无表情,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一块碎银。 薛兰衣接过碎银蹦哒着出了门。 薛灵柩去药店买了些石膏,去煤店买了些碳粉,还去了脂粉店买了些许脂粉。置办完候,她哼着小曲往客栈行去。再街角遇到瘦骨嶙峋的,心情很好的把剩下的铜板全部给了出去,嘴里唱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在客栈门口,灌汤包子的蟹黄味钻进了薛兰衣的鼻子里。她不仅垂涎,摘下了耳上的碧玉镶金耳环换了两笼包子。 回到客栈,将一笼灌汤包子给了玄黄,自己吃了一笼却见玄黄盯着包子出了神。许久,他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将里面的汤汁细细吮吸然后颇有点惆怅的样子。 薛兰衣都惊呆了:“喂,不过是吃个包子你至于嘛。” 玄黄没有搭理她,径直拿着一袋包子,进门了薛灵柩似乎还听到了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 薛兰衣愤愤地,开始揉搓手上的石膏,渐渐地,就有了脸的形状。翻转过来,这张脸颇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一个下午过去了,虽然很不情愿,薛灵柩还是敲了敲门:“喂,一切就绪,你还易不易容啦!” 门被推开了,玄黄走了出来,说:“有劳了。” 薛灵柩气还没消,把石膏面具重重覆盖在他的脸上。又过了许久,才把石膏面具揭下来,一张清俊的脸变得臃肿起来,颇有点满脸横肉的感觉。薛兰衣看着惨白的脸啧啧两声,又給这张脸铺o了些自己调制的脂粉,使其有了点活人的血色。 薛灵柩一抬头,望进了一双如剪双眸,是一双温柔的杏眼,但里面却皆是寒冰。于是又提笔给他的眼睛画了两笔,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玄黄面无表情地拿过了镜子看了两眼,只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肥脸上,有一双狭长妩媚的双眼。他撇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然后回到房间里,换了身黑色夜行衣。 “诶?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身行头?”玄黄未搭理她,还将手中的面巾围在了脸上。 “喂,你不要那么嫌弃我给你做的脸好嘛?” 玄黄看了她一眼,吐出四个字:“以防万一。” 夜深,圆月当空月明星稀。 玄黄悄悄离开客栈,往苏府行去。 深夜有宵禁,街上有巡夜守卫,还有提灯拖沓着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人。 玄黄身轻如燕,从屋檐掠过,他踩着一片不稳的瓦片,发出吱呀一声清响。昏昏欲睡的巡夜人抬头望去,却只见一片晴朗的夜空,闻见几声枭鸣。 却说,玄黄一路行至苏府,他绕至后方的小巷,从左后方借助砖瓦,跳上了高墙。墙下就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正是记忆中的侍从居住的区域。 他轻轻地落在了屋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在静谧的晚上显得格外突兀。所幸夜深,房屋里睡着的人不过是翻个身,又嘟哝了几声,又进入了梦乡。 不远处,是一片辽阔的人工湖,可以望见湖光反射的泠泠月光,一片宁静。玄黄看着这片湖泊,便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离湖不远处新起了一间无门无窗的轩楼,玄黄蹙着眉低吟了一会,却不得其门。遂放弃,继续往苏府南面走去。 离湖不远便是苏青工作的书房,玄黄从对着湖泊的那扇窗户潜进书房,在一瞬间,他听见了屋内微弱的呼吸声。 却见有一人侧卧在书房的软榻上,手中还半握着竹编垂在地上。 此人印台宝满,英眉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事,唇薄微珉,显得冷峻无情,正是苏青。 却见玄黄不似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平时清冷无谓,他的全身散发出一种戾气,双眼通红,他将手放在了背上的浩然剑柄上,冰凉的触觉使他冷静下来,但是浑身的戾气却依然压抑不住。 在他摸着剑柄的时候,忽然从屋檐下跳下两个锦衣。侠客护卫在拔剑在苏青的面前。 “来者何人?” 玄黄未说一语,也不想与其正面交手,从胸襟间掏出薛兰衣给他准备的miyao一挥,却见红褐色的粉末随着他内力推送到三人面前,三人感觉到眼睛不住落泪,看不清眼前。 玄黄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向苏青方向掷去,往后掠去,破门而出,身后传来一声长鸣。 玄黄出门往左疾走,走进一个小花园,花园簇拥着一座小楼,楼上书写着“沧海楼”。此处是苏夫人在苏府的住宿,玄黄依稀记得苏夫人年轻时性情跳脱,最爱出府游玩,苏青便在这小花园开辟了个小门,方便苏夫人出行。玄黄绕至沧海楼后方,果真墙上有一个未锁的小门。玄黄推门而出,来到小巷,隐匿于夜色之中。 玄黄直接翻回了自己在客栈的上房。 却见薛灵柩坐在小桌上打盹,听见声响,迅速睁开了双眼。 玄黄倒了杯茶,冷淡地说:“你是担心我不回来了?” 薛灵柩翻了个白眼,说:“追踪可难不住我。我来这是想问你需要处理你这一身行头么?” 玄黄颔首,让薛灵柩出去后,将夜行衣脱下,换回了似要羽化成仙的白袍。 却见薛灵柩小心地捧了个碗出来,只见碗里有浓稠的微黄液体,她小心翼翼地将液体泼在夜行衣上,只听次拉一声,夜行衣慢慢腐蚀,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和肉眼可见的轻烟。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夜行衣破碎得辨不出模样。 玄黄要伸手去碰,薛灵柩将他的手拍向一边“别乱碰,出去,我来处理。” 一夜未安眠,玄黄倒依旧清晨起来,不见倦色,薛灵柩却是睡到了日晒三更,直接起身吃了午饭。 薛灵柩啃着糖醋猪肘,玄黄给她递了方锦帕,说:“饭后,我跟你一同去躺苏府,请辞。” 薛灵柩的嘴里塞满了肉,费力地把肉咽下,咕哝道:“本来苏府就是强行把我请来的,不必去告辞吧。” 玄黄未说话,只是看着她啃着猪肘,看得薛灵柩浑身发毛,遂点点头:“好罢,去便去。” 在路上走着,风言碎语不经意地便钻进了薛灵柩的耳里:“据说昨夜苏府有刺客闯入,这刺客好大胆子,竟然夜战十卫,还刺伤丞相。更厉害的是,这刺客竟然全身而退,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听罢,薛灵柩似笑非笑地看着玄黄。玄黄见她驻足望他,说:“风言风语,听其做甚,走罢。” 薛灵柩叩了叩苏府的朱门,大门打开,苏府的管家推开门,见是薛神医,恭敬地说道:“神医有何贵干?” 薛兰衣说:“我要继续云游四海,所以特此过来告辞的。” 管家说:“我府给神医备下盘缠,请神医进来坐坐。”说着,便引导着两人来到待客厅。 玄黄细细打量着苏府的环境,通往待客厅的路十分宽阔,一路没有什么建筑物,倒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走进待客厅,管家令婢女端上上好的碧螺春,又令一婢女端上了一个装满碎银的小匣子。对薛灵柩说:“这是夫人在信里让苏府准备给薛神医的。如果神医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向府里提。” 薛灵柩笑着接过了匣子,心里却在暗想,以后可别有什么牵扯就好了。 薛灵柩将匣子捧在手里,正想告辞,却不见玄黄的身影。于是她有与管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怎么不见小玉?” 管家笑眯眯地说:“大人执意要小玉去娑婆寺照顾夫人,现已去了。” 却说苏府书房,两个身影恭敬地站在苏青旁边:“相爷,神医旁边的人并无异样,是昃宿宫的少掌门,神情清俊得很,不似那眉目妖娆的丑刺客。” 苏青轻轻抚摸着肩上的绷带,说道:“你又可知薛灵柩不会易容?” “这……”左侧的门客犹疑着。 “要不属下将这人先扣押下来?”右侧的影卫说道。 苏青摇了摇手说:“不必了,昃宿宫的少掌门想必也不会插手尘世间的事情,让他们走罢。” 不一会儿,玄黄在小婢的引领下回来了。 两人向管家告辞,管家满脸歉意地说:“相爷今日身体不适,刚下了早朝回来,怕是不能与你们一叙。”薛灵柩摆摆手说:“无妨。” 管家将俩人送至门外,并给了薛灵柩和玄黄一人一个手牌,说道:“想必你们已知昨夜府上遇刺,城门盘查得挺严。你们若要出城,执这苏府的手牌,想必无人敢为难二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红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不小心把码了几十个字的第五章 发表了!我要嘤嘤嘤,我要哭唧唧,我要求抱抱qaq 第5章 怨念 却说,玄黄和薛灵柩俩人出了城门,便开始漫无目的地探寻着怨念的下落。 游荡了月余,玄黄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到底能否感应到怨念的下落。” 薛灵柩尴尬地笑道:“我确实感受不到怨念,怨念似乎置于一个隐匿剑气的地方。” 玄黄嘲讽道:“玄之又玄。” 当夜,薛灵柩闭上眼睛,躺在了客栈的床上。她看见了浩然发出淡蓝色的莹莹光芒,突然浩然炸出白昼般的光芒,开始在剑架上抖动起来,不一会似乎挣脱了束缚,向窗户外飞去。薛灵柩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一惊,纵身一跃,抓住了了浩然的剑柄。浩然迅速地往西北方飞去,薛灵柩紧紧握住剑柄,捏得手通红。浩然在半空停住,薛灵柩几乎要被甩了出来,还未反应过来,浩然向下俯冲,在浩然剑尖猛然插入黄土之中时,薛灵柩在失重感中蓦然惊醒,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 “所以,怨念在西北方向?”骑马西行的玄黄侧过头问道。 薛灵柩点头:“是的,好像处于一座高山的山谷中。” 玄黄:“西北山麓纵多,盘旋复杂。若无详情,无异于大海捞针。” 薛灵柩思索一番,说道:“临西海,无草木,多玉石。” “熏吴之山。” 非千里之马,日行百里,已是极限。 二人午后,停于驿站,喂马干草,刷洗鬃毛。 却见一行人打马闯入驿站,喧哗至极。 “小公子,听闻怨念在时隔数十年,终于现身于世。” “是啊,我还认为千丝教主当时携怨念与心爱之人退隐江湖,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客死他乡,怨念也被弃于荒山野岭,也是可叹可惜。” “小公子,听说怨念在熏吴山下的青碧镇出现了,是一位戴着轻铁面具的独行侠拿着呢。现在,他可是被江湖各大势力盯着,有人想为民除害,毕竟拿着怨念的人无一例外杀孽极重,但大多数人还是觊觎抱剑呢。” “小公子,我们要不要抢夺怨念,以显碎玉山庄之风?” 薛灵柩低声跟玄黄解释道:“碎玉山庄,是江湖新兴崛起的力量,其剑术高超,其锻造工艺更是称绝,其庄主年纪轻轻,却为人圆滑,处世老道。” 还未说完,一个如环佩相撞之声响起:“这些江湖之事,由大哥做主便好。我一纨绔,去抢夺怨念,不是找罪受嘛?” “小公子所言极是,小公子是生来的闲散富贵命,这等劳心劳力之事,可不是有人代劳?” 小公子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玄黄和薛灵柩牵马走出驿站,薛灵柩继续对玄黄说道:“这碎玉山庄的小公子倒是娇纵,真是被庄主宠坏了。” 越往西行去,越见荒凉,城镇人烟渐稀少,但是他乡之客却比往日多了许多。 薛灵柩听着酒肆碧眼金发的胡娘抱怨:“最近中原人真是多,老是盯着人家,一副垂涎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还问什么剑,看看高山荒漠,喝喝葡萄美酒不好么?都带那么大的杀气,真是搞不懂。” 薛灵柩拿着夜光杯,眯着眼,抿着红酒,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胡娘瞥着坐在墙角的玄黄,对薛灵柩说:“与姑娘一起来得公子好生无趣,今日城西有胡人舞,姑娘可去嬉戏一番。” 是夜,新月初升,薛灵柩拽着玄黄来到了城西。城西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篝火,胡人和中原之人都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篝火旁边。夜幕星河下的火堆,给冷清的夜色带来了一丝火红的温暖。 胡人堆里有人在起哄,似乎在大声喊着:“如姬!如姬!如姬!” 一个妖娆的女子脱下身上的披肩,袅娜地站了起来,只见她身着露腰的白色短上襦和火红色的荷叶长裤,蓬松的棕发简单盘成髻,笄上缠着红色的头纱。她像条水蛇一样扭着腰,抖动着双肩,她旋转着,像一朵在急流中的红莲一般,最后往后下腰,纤纤玉腰欲折。舞毕行礼,赢得持续的一片掌声。 薛灵柩将手拍得通红,却见玄黄面无表情地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掌,甚至还微微蹙眉。薛灵柩推了推他,说:“你真不会欣赏,如此尤物,你看那些胡人自豪的神情,再看那些中原侠客如痴如醉,简直要□□焚身了。” 玄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无聊。”说着便要离去。 薛灵柩拽住玄黄说:“哎呀,你真无趣,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不要走散了。” “行走江湖多年,你会找不到我们落脚的客栈么?” 薛灵柩看着篝火旁的胡人,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围着篝火,开始率性地逆时针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踢着腿,挥着胳膊,旁边有人吹羌笛,打皮鼓,场面十分热闹。薛灵柩对玄黄摇了摇手:“那你自己转吧,我要去玩了。”说完便挤进了人群之中,跟着胡人,笨拙地围着篝火转了起来。 玄黄漫无目的地在夜光城里走着,夜光城不像京城有宵禁,所以纵是戍时,夜光城的街道也有不少行人,甚至还有些许热闹。由于边疆之城,坊市制度也不严苛,在路上走着,能看到卖劣质脂粉的小摊,卖西域熏香的小贩,甚至有当街烤羊肉的小贩,浓浓的黑烟伴着孜然洒在羊肉上嫩酥的香味。 沿着主路,玄黄渐渐远离了人声鼎沸的街区,越走越僻静,行过灯火阑珊处,竟然出了城。 城外比城内有萧条的多,一望无际的是没有牧草的荒原,零星的沙丘和风沙,只有几颗沙棘,仙人掌显示出生命的迹象。夜空蓝得如同要滴墨一般,一轮明亮的新月显得格外的大。在月光底下,视野尽头,有一小块泛着泠泠蓝光的地方,仿若宝石。 天色尚早,玄黄便向着那蓝宝石走去,那点距离比想象中的要长,夜深了,夜风携着细沙渐起,微有寒意。半个时辰过去了,玄黄才走到了那,是一片宝蓝色的盐湖。 盐湖比想象中的还大,一片碧蓝色望不见头,只仿佛隐约在远方有黑魆魆的群山。夜风轻轻吹动,湖面也似乎不泛涟漪,一片平静。玄黄攀上了一颗不知名的树,侧坐在枝丫上,倚着树干,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着波光粼粼的青色水面,在带着湿气的夜风中,合上了眼睛。 耳边似乎有人声喧哗,还有刀剑相交的金属之声,玄黄皱着眉,睁开了双眼,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血色的剑,泛着微微的红光,剑尖还在嗜血。而持剑之人,戴着黑色的恶鬼面具,身形鬼祟飘忽,剑术飘逸,挽起的剑花碎月光。 五六人半包围着他,而他的身后是一片盐湖,他持剑的肩上渗着血,将黑色的劲衣染得更深,他轻轻提着剑,面具遮盖住了他的表情,不知是恐慌,还是淡然。而那六个包围着他的剑客,表情凝重,手中剑指戴着恶鬼面具的那人,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的一人说:“你好大胆子,竟然杀了盟主的爱子。若你将怨念双手奉上,跟随我们走,也许盟主会对你从轻发落,扰你一命。不然,就要你今日命丧黄泉。” “哦?原那行走花楼的好色之徒竟是德高望重的盟主之子,我倒是想知道武林盟主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狐假虎威,逼良为娼,视人命如草芥的儿子。”怨念持剑人的声音出奇的好听,真真是温润如玉的感觉。 “你不得侮辱盟主!”为首之人怒吼一声。“兄弟们上,生死不论!” 五人握刀向面具人砍去,唯有东侧的人微一犹豫,面具人格挡住五把伶俐的剑,向东边的缺口掠去。剑气将他的黑衣刺破,象牙白的肌肤上有几道血痕,在慢慢往外渗血。 他鬼魅般行至最东边的人的身后,左手擒住他,右手将剑横于他的脖颈上:“若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定让他血溅三尺。” 五人停止了进攻,迟疑了一会,也仅仅是一会,为首的人大喊:“小六,你就放心去吧,盟主一定会照顾好你的父母。”说着,更猛烈的攻势袭来。 小六全身都在颤抖,喃喃道:“可是我不想死啊。” 那面具人叹了口气,迅速地收回了剑,一记手刀拍在了小六的颈子上,他就直挺挺地晕倒在地上。就是这一记手刀,使得面具人慢了一步,而为首之人的弯刀已经挥向他的面门,面具人迅速向后掠去,可是那刀还是碰到了他的门庭。 玄黄抚摸着浩然,看到那恶鬼面具从额头处向下裂开,露出一双妩媚上挑的眼,一张绮丽无双的脸,妖姿艳丽,翕若春华,额间上的血缓缓地蜿蜒流下,更显惊心动魄,宛若地狱中来的勾魂使者。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到了,要开始粉红色的恋爱了,笔芯。 第6章 贺君 总有些时候,本能超越了理智。 当玄黄看见那明艳的脸带着无所谓的笑容,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未理清个所以然,就已经从树上跃了下来。格剑挡在那面具人的面前,他摆了摆白色的袍子,彻底将那人护在身后。 “来者何人?”一旁本应得手的剑客又惊又怒。 玄黄从腰间取下一个白玉牌,牌上刻着太阳和二十八星宿。 为首的人说:“原是昃宿宫中人,失敬。”接着话锋一转,“我听闻昃宿宫不插手武林之事,不知阁下这是作何?” 玄黄冷漠地说:“宫主让我下山,打探怨念下落。而怨念已经认主,怨念剑主之事便不全是江湖之事了。” 那为首的一人发出桀桀的笑声,讽道:“区区一把剑,纵使这把剑再传奇,也不过是个器物,怎会认主?不过谁持有它,谁便是它的主人。” 玄黄示意贺君,贺君将手中血色的剑递给了他。玄黄直接将怨念递给了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狂喜地握住了怨念,却感觉手中暗红色的剑发出嗡嗡的剑鸣,使他头疼欲裂,但他却依然紧紧握住怨念,双眸通红,似有走火入魔之兆。贺君从袖中拿出一个围棋黑子,向那人的虎口处打去,怨念应声而落,清浅地插在黄沙上。在怨念落地之时,为首之人才恍然惊觉,眼中的惊惧终于盖过了贪婪。 虽然怨念就这样插在地上,却没有人愿意拔出宝剑。贺君缓缓走来,将暗红的宝剑从沙地拔起,脸上的血珠滚落在怨念上,仿佛被怨念吸收了一般。 贺君拿出一块绢帕轻轻拭去怨念上的沙粒,再用一块黑色的麻布将剑身包裹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等.......”玄黄还未说完,就听那为首男子大喝:“休要逃离,即便你是怨念之主,你杀了我们盟主爱子之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哦?那你要我怎样?”贺君声音微扬,又见锋芒。 “自是与我们一道回去,听候盟主发落。” “我可不愿与你们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中含有一丝不屑。 “你!” 见两房又有剑拔弩张之势,玄黄说道:“不若怨念剑主与我一行,我们定去拜访盟主,讲清事情原委。” 为首之人,迟疑着,玄黄出示着腰牌,庄严地说:“昃宿宫之人,向来不出尔反尔。” 为首之人:“行吧!”那我们先行一步。一行五人便向城中走去。 “喏,你们还忘了他。”贺君指了指还晕厥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 老大一脸嫌弃地说:“真没用。”然后还是将躺在地上的小六头向下的抗在了肩上。 贺君说:“谢阁下解围,那就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贺哥.......贺君,你不记得我了?”玄黄惆怅地说道。 贺君征愣住了,许久,才说:“贺君早已经在十年前死了,尸骨无存。” 玄黄说:“不可能,我不会记错的。若你不是贺君,你是谁?” “我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贺云胡。” 玄黄颓然地倚着树,然后趁其不备,掠至他的身后,撕下一片衣领,只见脖颈后面一片焦灼的伤痕,伤痕之下,隐隐有东西张牙舞爪。 “贺家大郎,生带兰芝,琼枝玉树,取名为君。”玄黄喃喃道。 玄黄见贺君一脸痛苦之色,使得血迹斑斑的脸上更见狰狞,连忙说道:“贺......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我这无伤药,你跟我一块回去,与我同行有善医者。” 贺君摇了摇头说:“罢了,不过是皮相。”说着,就要往夜光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玄黄也有点生气了,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姣好面容,你怎能如此不屑一顾。你不回城,又要去哪里?下一座城池还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 贺君说道:“你不懂,怀璧其罪。太过艳丽的容颜往往是祸端之首。你且回去吧,怨念暴露了,夜光城是不能再回了。”说着,便绕过盐湖往远方走去。而玄黄,一直在他身后三步尾随着他。 贺君叹了口气:“你别跟着了。” 玄黄说:“你得跟我回去,不然我对不起师尊,也没法跟他们盟主交代。” 贺君说:“走罢,真拿你没办法。” 在睡梦中赏着歌舞,喝着美酒的薛灵柩被猛地一推,梦境破裂,惊悸地醒了过来。一睁眼是玄黄那张略有焦灼的脸,倒是真的惊了一跳。 “薛神医,你快瞧瞧他的脸。”玄黄说道。 “哦哟,还从未见过你如此客气地叫我。”,说着,往一旁看着,看见了贺君灼灼其华的脸,惊道:“美人!”说着手就要往他白瓷一般的脸上摸去,但见他满面血污,又生生地住了手。愤怒地低语道:“哪个杀千刀的干的,美人怎么能有瑕疵?”说着,便去找她的药箱,净了手。给贺君清理了下脸上的血迹,发现这些血迹来自于额头顶上发际线瞎的一道两寸的伤疤,伤口虽小,但落刀极深。薛灵柩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小伤小问题。” 简单包扎了一下,薛灵柩说:“明天我再去药房抓些利于伤口愈合,祛疤生肌的草药。包管你不留下伤疤。” 虽然贺君并不在意脸上伤疤,但却感念其意,真诚地说了声多谢。 是夜,除了薛灵柩,其他两人睡得都不安稳。 虽然有浩然的清冷剑气压制,玄黄还是梦见了一直想要忘却的往事。 梦回故园,玄黄看到了七八岁童稚的自己,天真无邪,最大的烦恼就是恼人的夫子和常年不归的父亲。 父亲是镇边大将军,恪尽职守,一直孤身一人镇守在漫漫玉门关,抗北戎西时不时地骚扰。母亲是温婉的江南女子,出身显贵却不娇矜。父母虽然常年分离,但一直有书信往来,也可算是琴瑟和鸣。因忧心母亲思乡情切,整个将军府建成了一派江苏园林的景象。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小将军,黄玄自是从小众星拱月。父亲常常给他带些西域的新奇玩具,母亲经常抱着他讲一些民间故事。 将军府给小将军请的夫子也都是上好的。只是玄黄当时年幼淘气,总是翘课。 每当翘课,玄黄总是会拽上邻居家的贺大公子。贺君早慧聪敏,但也并非循规蹈矩之人,只是平时缺少玩伴,自己出行总觉无趣。有了黄玄的撺掇,两人便经常在一起在大街上闲逛。黄玄年幼,贺君也不过虚长他三岁,故二人最爱逛的就是食肆,除此之外,贺君最爱去书店,而黄玄最爱去寻铁匠。 贺君有个同龄的书童,名唤贺云胡。每次都跟着贺君出行。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贺君该归家了。黄玄嫌他啰嗦,经常偷偷趁人多的时候甩下他,拉着贺君就是一顿狂奔,留下云胡在闹市中边挤边喊着等等我! 无忧无虑的日子在黄玄年满十岁的时候结束了。华朝玄元十二年,西金实力逐渐强大,已不满每逢秋冬骚扰边疆换得的粮食珠宝丝帛,直接向华朝索要西边城池。黄空远将军,一身傲骨,自然是请缨征战,护卫边疆。但皇上的态度却十分暧昧,既欲战又怕战,最后还是允了黄将军的请求。 五万大军,气势汹汹往边境驻扎,黄将军派出小分队不断试探骚扰西金,来确认西金驻扎的营地。而来骚扰琵琶城的西金骑兵,纷纷被打得灰溜溜的走了。 谁料,一日夜,后方粮草失火,琵琶城人心惶惶,也不知谁开了城门,让西金骑兵长驱直入。此时的黄将军带领部队来到了一片炭火冷落的帐篷群中,方知信息有误,恐有内奸,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即返程,却为时已晚。 得知琵琶城失守,皇帝三纸调令将黄空远召回京城。黄空远知西金未有充足粮草,琵琶城也非易守难攻之城,假以时日,必能夺回,无奈皇命难违,只得随使者回京,却不知这一回京,便成了有不臣之心,勾结西金的阶下囚。 将军府风光不在,大厦将倾。 黄玄尚在懵懂,去亭中找母亲,欲询问阖府低迷是为何。 却听见母亲与舅舅谈话。 舅舅说:“遥遥,你听我劝,赶紧与那逆贼合离,回谢家,纵然不能再为你寻一如意郎君,但在谢家,保你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 母亲说:“大哥,我不信他会与外族勾结,必是有人陷害于他。” 舅舅说:“是与不是,已经无关紧要了,皇帝失了城池,贡了珍宝,却还要以臣下之名臣服与西金君主之下,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母亲叹了口气说:“哥哥,我意已决,总不能做那大难临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头各自飞的畜牲,我会一直陪着夫君。” 舅舅说:“那我谢家将你逐出族谱,断绝关系,以保自身。” 母亲哽咽着说:“好,我有一个请求,大哥能将小玄救出去么,他还那么小........” 舅舅回绝了:“风险性太大,我不能将谢家一门置于危险之中。小妹,对不起。” 虽然舅舅拒绝救他,是日夜,黄玄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他脸上揉搓着,便醒了。换上了脏兮兮的粗葛布衣服,半梦半醒之间被抱走了。 黄将军的车夫带着他,只敢往荒郊野岭走。风餐露宿,可也仅仅是十五天,追兵就追上来了。 车夫虽然健硕,却毫无功夫,被一箭钉在了书上,噙着泪对黄玄说:“我有负将军的恩情。” 一把大砍刀向着黄玄脖颈砍去,黄玄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还掠至挥刀大汉身后,狠力一揣其膝关节,使其一个踉跄。那挥刀大汉这一踉跄,颇有点失了颜面。退至后方,一挥手,数十名弓箭手从背上取下羽箭,拉满弓,再一挥手,箭发。 说时迟,那时快,在箭发的一刹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抱起黄玄,跳下小悬崖。 在坠落的一瞬间,黄玄惊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特别开心,好朋友找到了自己的情缘缘了,被喂狗粮喂得很甜。 打开晋江页面,发现我有了第一个读者小可爱,还认为自己一直单机呢,23333. 说一下更新哦,因为这篇小说的灵感来源是过年在家里做的一个梦,当时按捺不住,就列了提纲,开始写文,直接就贴在了晋江上,所以羞愧地说一声,没有存稿。然后现在大三了嘛,要准备考研啊或者烤鸭啊,可能比较忙,一天也不能保证写很多,不能承诺日更,但一周两到三更是没有问题的。 等不及的小可爱可以养肥了看~ 江湖偌大,幸甚有你。爱你们,比心心。 第7章 姒姬 这般梦境竟非是虚无荒诞之梦,而是玄黄入昃宿宫之前的前尘往事,那白衣侠客便是昃宿宫的掌门人。过往之事席卷而来,玄黄头疼欲裂,再无睡意,坐起来撑着头,直到天明。 这日,薛灵柩倒是起得出奇的早。玄黄还在楼下喝粥,就见她背上背着药包,手里半拖半拽着拉着一个满面血污的姑娘。 玄黄帮忙将那人事不知的姑娘搀扶至薛灵柩的客房,将房门带上,回到一楼。 却见贺君倚着栏杆,慵懒地说:“你们真是多管闲事,爱捡来历不明的麻烦。” 玄黄说:“薛神医医者仁心,自是不愿有人惨死路边。至于我,可不愿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至于你,我的故人,便是再麻烦,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故人无多啊。” 贺君无言,许久才道:“往事不若烟消云散,你已入昃宿宫,何必在为此困扰。” 玄黄挑眉,似又有了当初那个跳脱孩子的影子,他说:“那你又为何顶替了云胡的名字,困于前尘往事。” 贺君黯然:“我无法忘怀,也不想再提。” 两人相顾无言,薛灵柩咋咋呼呼地跑下来,对玄黄说:“我捡回来的那个女子,似是如姬。昨夜见她,她还是一朵灿烂的娇花,怎么就一晚,就颓败了呢?” 午间,薛灵柩调好了药膏,看着如姬被刮花的脸叹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涂上厚厚一层愈合消炎的膏药。如姬虽然昏厥着,但每当薛灵柩碰到她的伤口,她总是条件反射地蹙眉,可见是极疼了。薛灵柩怜惜地想着:“也不知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对这样娇艳的脸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纵使我医术再高明,也无法使她的脸完好无损,留疤是必然的事情了。” 薛灵柩给她涂完药,用纱布细细包裹住,关上门窗,又去给贺君上药,贺君头上两寸的伤疤跟如姬的脸比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说毫发无损了。 忙完之后,薛灵柩又去药房抓了些药。煎完药,她往如姬的嘴里灌,乌黑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如姬根本只能喝进去不到十分之一碗药。薛灵柩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毕竟喂药这种事她是真的不擅长。 是日夜,果真如姬开始发烧,额头滚烫,眼眶泛红,还有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嘴里嘟囔着胡话,一直在呼喊着娘和妹妹。薛灵柩就趁这时,将退烧的药往她嘴里灌,如姬无意识地吞咽了几口,又呕了起来,但好歹是喝下了大半碗药。 天光乍破,如姬的烧终于是退下去了,薛灵柩重新给她敷上膏药,然后靠着房中的软榻,睡着了。 黄昏,薛灵柩蹲在房间调着祛疤的膏药。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水!”薛灵柩连忙倒了杯清水,递给了如姬,如姬喝了水,感觉清醒了些,挣扎着要起来行大礼谢薛灵柩救命之恩。 薛灵柩连忙将她按在床上:“你高烧初愈,宜卧床休息,不必多礼。如姬,我看过你的舞蹈,很有生命力,我可不愿看到如此美人香消玉殒。”说罢,就想到如姬脸上狰狞的疤痕,恐是再与美人无边,心里按恼自己的话。 如姬面露痛苦之色:“我非如姬,我是姒姬。” 薛灵柩奇道:“你们二人可是孪生姐妹,竟如此相似?如姬在何方,我去叫她来看望你。” 姒姬眼中又有泪水滚落,哽咽道:“如姬是我孪生妹妹,她如今不在了。” 薛灵柩不知如何安慰,生死永远是当事者无法释怀的事情,旁观者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局中人的心境,她只能说:“别哭了,不然上的药又要被眼泪冲掉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 姒姬把眼泪硬生生地逼回了眼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一定在想,我的脸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不妨告诉你,这是我自己划伤的,所以就算是医不好这张脸,大夫也不需要介怀。” 薛灵柩静静地听着,姒姬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姒姬和如姬是一对孪生姐妹,但一对姐妹花的诞生却非母亲所愿。 十八年前,西金骚扰边境小城,其城守不低,西金长驱而入。西金之人,不识礼数,不通教化,多是鲁莽之人,烧杀强掳,无恶不作。 如姬和姒姬的母亲管氏,就是受害之人。管式是边境小城普通人家的女孩,柔弱貌美,自然是被鲁莽的西金骑兵看上,城破那日,一朵娇美的花就开败了。那武夫,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但不知为何,在看到了管氏含泪的眼睛,于心不忍,竟请求上司要娶其为妻。 管氏百般不愿,但木已成舟也无力反抗,便成了那叫做克烈的妻,次年生下了如姬和姒姬。管氏虽然不喜克烈,但对这一双孪生花却怎么也嫌弃不来,大概这就是为母的天性。 玄元八年,天气干涸,牧草难养活西金牛羊,西金人粮草不足,又恰逢西金内乱,镇边大将军黄空远趁乱收复了无名的边疆小镇。 西金士兵撤出小镇,事出突然,克烈就随长官离开了无名小镇。但克烈并未忘记管氏及自己的一双儿女。不久,便让好友来接应管氏回金。 万万没想到,柔弱的管氏性子却如此刚烈。她将克烈送她的玉佩摔在地上,玉碎,表示隔着家国,他们之间无可转寰。后来克烈似乎升官,又派了手下去寻管氏数次,却始终换不得她的回心转意,终是死了心,再未派人来。 管氏勤俭持家,又善于绣花,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倒是也过得去。只是万万没想到,两年后,玄元十年,管氏竟得了急病,短短三天,就过世了。管临死前,将信物给了大女姒姬,无可奈何地让她想法子去寻克烈。 只是当时姒姬如姬不过六岁小童,哪里懂得这些,她们甚至不知母亲再也不能醒来抚摸她们的垂髫。 幸好邻居心善,不时照顾她们,只是很快她们的银钱就用尽了。邻居既非有钱之人也非不顾自己的大善人,便也接济不上如姬和姒姬。 华朝之人多不愿深入金地,如姬和姒姬只能懵懵懂懂地拿着信物自己往金地走去。却未料二人走错了方向,南辕北辙,阴差阳错,就流落到了夜光城。 一路艰辛,如姬刚一抵达夜光城,就病倒了。以往母亲总是教导姒姬如姬要相亲相爱,相互相助,尤其是姒姬,应该要照顾妹妹。 姒姬走投无路,恰逢有人在收奴仆,便将自己卖了。却没料到,这竟然是夜光城最大的花楼在物色奴仆和未来的牌面。但好在,这些银钱确实救了如姬一命。 花楼妈妈见姒姬虽然年幼,却别有一方风流之姿,对待姒姬是极好的,琴棋书画教导着,糕点美食供着。姒姬是不是溜出去给如姬送些补贴。 等姒姬长到二八年华,终于明白了命运给她这些年华的代价,无可奈何地认命了。 如姬被姒姬保护得很好,活泼跳脱,善舞,有不少男子爱慕,也似乎有了心上人,本可过上幸福安宁的一生。却在看望她的时候,遭登徒子轻薄。姒姬求花楼妈妈,小姐妹帮助,甚至跪求恩客,却无人出手相助。 最终如姬咬舌自尽,登徒子被晚来的一剑刺死,姒姬心如死灰,想要守护的人不在了,仇人却已被人手刃。她不想在呆在这纸醉金迷,人情冷漠之处,却又无法逃脱,遂自毁容颜,疯疯癫癫,被花楼之人驱逐出去。 由于自己下手太重又情绪波动极大,便晕倒在街头,接着,就被薛灵柩捡回了客栈。 薛灵柩叹了口气,一言不发,也不显示处同情之色。 姒姬将往事吐露出来,情绪也平稳了很多,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你。” 十日之后,姒姬脸上的伤疤终于结痂,留下了深深浅浅都沟壑。 她走下楼,贺君和玄黄对坐着饮茶,她对着贺君行了一大礼,道:“多谢公子为舍妹报仇雪恨。” 贺君急忙说:“姑娘不必如此,还是晚来一步,斯人已逝,有何益?” 薛灵柩也在厅堂,见姒姬又要拜下,连忙搀扶起她,阻止她的动作。 姒姬只好微一行礼,低声轻声细语地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是来告辞的。?” 薛灵柩说:“请等一等。”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下楼时,拿着一个青色的钱袋,塞进了姒姬的怀里:“天大地大,女子独身在外不易,这点钱,你拿着。” 姒姬没有拒绝,低声说了声:“谢谢,有缘再见。”便踏出了客栈的大门,带着晨曦走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春夏之际,大家一定要注意饮食卫生健康! 来自吃烤冷面吃得肚子疼的小可怜的劝告= = 第8章 盟主 秋,这几日,薛灵柩,贺君,玄黄三人,往中原地带走去。路经不少山村,闻得农民们抱怨近几年天气反常,不是雨多引发洪涝,就是雨少引起干涸,导致收成不好,而华朝今年来由于西金要求上贡的米粮越来越多,税收没因收成减少,反而越加严苛。沿途,薛灵柩分文不收地给好多骨瘦如柴的病人看过病,其病因多是营养不良。病人也不愿意花钱去药铺抓药。是也,不少人没有熬过这微小病症。薛灵柩一向以救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扶伤为己任,却见这些病人因小病而去世 ,不由十分沮丧。 玄黄见此景,冷哼道:“民不聊生,我瞧这华朝气数将尽。” 贺君皱眉:“慎言。” 一路行至太原城,此时正是午时。距城门10里处有一小棚子,棚子处排有长队,原是有人在此处施粥。 薛灵柩看着一人端着米粟混杂的稀粥,蹲在一旁,没几下碗就见底了,他揉了揉肚子,砸吧嘴,把瓦碗还给回收的人,软绵绵地往城外走去。 薛灵柩打探清楚了,施粥人是林老爷,自从今年秋收成不好,每日午间向外发放定量的一石的米,因此被当地人称为林大善人。 贺君笑道:“这林大善人倒是财大气粗,连政府都没有发米救济,他倒是好心。” 薛灵柩笑着说:“这林大善人,可是我们要去拜访的盟主林善。” 却说一行三人刚一踏入太原城,便有探子向林府报告:“盟主,杀了少爷的怨念剑主进城。” 林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那人便恭敬地告退了。 探子一走,从帘后走出一位泪流满面的女子,那女子的脂粉都被眼泪冲花了,隐隐能看见脂粉掩盖下的细纹。 那妇人跪倒在林善的面前,说:“夫君务必要为咱们的孩子报仇雪恨啊,阿勿还未加冠就这样没了。” 林善又是伤心,又是愤怒:“都是你将阿勿惯坏了,小小年纪流连花楼柳巷,若非如此,怎会招来杀身之祸。” 阿勿生母说:“是我管教不力,那那怨念剑主也不能因一烟花女子对阿勿痛下杀手啊,那可是盟主唯一的儿子啊。” 说来,也是阿勿生母徐氏好手段。徐氏在生下嫡子林笏时,便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却再未能生下儿女。林善也非专情之人,娇美的妾室抬了一房又一房,能健康存活下来的只有女孩。唯一的庶子,却是一个痴子。可谓是子嗣艰难了。 林善想到自己的香火就这样断了,越想越怒,拍桌道:“我定不会让那怨念剑主好过!” 贺君打了个喷嚏,从怀中掏出娟巾擦了擦鼻子。 薛灵柩看了他一眼,说:“不知你是被谁惦记上了。” 玄黄冷哼了一声:“还能有谁,肯定是林大善人啊。” 贺君微笑说:“此事,确是我情难自禁,一时冲动,当时就不应该下杀手,而是将那人绑回盟主府邸,看看这林盟主如何发落他的爱子。” 玄黄冷笑两声:“不过是徇私包庇他的爱子罢了,不痛不痒地训斥几句,陪些银子,就此揭过。” 薛灵柩说:“莫谈这不痛快之事,夜幕将至,修整一番,我们便去饕餮楼大快朵颐一番。”提到饕餮楼,薛灵柩的眼神就放光,似乎迫不及待的样子。 贺君奇道:“薛姑娘,小小年纪,不仅医术高明,竟对江湖信息,各处名胜皆有了解,也是颇不容易。” 薛灵柩一本正经地说:“医术高明,自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我知道的多,也不过是我自小便在江湖漂泊,自然见多识广。” 贺君又道:“原是如此,不知薛姑娘师从何人?” 薛灵柩道:“无可奉告。” 玄黄指着前面五层高的塔楼,打断他们的对话:“那便是饕餮楼?遥遥隔之,似乎能闻其菜肴之香。” 薛灵柩一扫刚才的不快,拍手道:“正是!” 修整一番,一行人便来到了饕餮楼。饕餮楼是太原城知名的酒楼,其知名在于其菜肴色香味俱全,且价格不过于昂贵,是也,每到饭点,总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薛灵柩轻车熟路地点了三碗刀削面,全羊汤,八宝元壳仙贝,鸡蛋醪糟和豌豆糕,坐在八仙桌上哼着小调等着。 此时,一位额系玉带,头戴玉冠的小公子被簇拥着上来了,此人正是上回碎玉山庄的小公子成琮。 成琮环视四周,却发现桌桌坐满了人,唯有玄黄那么一桌似乎还能坐下一人,遂灼灼地看向他们,并上前来。 “打扰一下,这儿有人么?” 薛灵柩摇了摇头。 “那你们介意我在这坐下么?其他地方也没有位置了。” 薛灵柩一副热情的样子,贺君也无甚所谓,唯有玄黄皱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这.......”薛灵柩看见玄黄不高兴的脸,正要拒绝,便听见成琮说:“朋友,相逢是缘,这一顿就记在我的账下。”薛灵柩一听,转了口说:“这当然是可以的。” 成琮开心地拉开椅子坐下,他的一帮随从哭着脸站在他椅子后面。酒楼来往之人熙熙攘攘,这五六个人,挡住了通道,不时招来其他客人的白眼。 薛灵柩示意成琮道:“这.......” 成琮才想起他的随从,转过头去,摆摆手说:“你们自下去玩吧,杵在这干嘛?” 成琮的随从说:“庄主要我们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属下不敢渎职。” 成琮说:“不过吃顿饭,如此紧张做甚,你们赶紧也去找些吃的,莫要在这讨人嫌。” 成琮的随从只得退下,自去寻乐子。 成琮转头说:“在下成琮,出自碎玉山庄。我们山庄善于冶炼,打造出来的兵刃虽称不上神兵但也算得上是利器了。行走江湖,相遇不易,不若交个朋友。” 薛灵柩说:“我是薛灵柩,是名医生,若阁下有病痛,可以来寻我。” 贺君说:“在下贺云胡。” 玄黄道:“玄黄。” 沉默了一阵,成琮看了看俩人背着的用葛布包起来的剑说:“玄兄和贺兄的宝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莫非无鞘,若你们愿意,不妨来碎玉山庄一趟,我定叫最好的铸剑师给两柄宝剑量身锻造剑鞘。” 还未等持剑人有反应,倒是薛灵柩说:“这两把剑,本有剑鞘,剑鞘既失,也不必再锻造了,都配不上的。” 成琮似乎有些许不快,怏怏地应了声好罢。薛灵柩连忙说:“你不要在意,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两把剑比较特殊。” 成琮也释然:“每把剑都有它们自己的故事,我也只是觉得有把剑鞘收敛剑意,会比较方便携带。” 说话间,店小二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 薛灵柩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玄黄似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她只好在心里默念:“食不言,什么破礼仪啊。”她偷偷打量着贺君和成琮,俩人竟然也只是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没有任何要交流的意向,她也只能啃着大饼就着羊汤,不发一言。 饭毕,用清茶漱口,成琮先站起来告辞:“多谢,有缘再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来碎玉山庄找我玩。” 薛灵柩笑着说:“若有机会,我定去造访,听闻碎玉山庄依湖而建,景致优美极了。” 成琮连声说着谬赞,但眼神和声调却满满地都是自豪。 第二人清晨,三人来到林府,扣着门上的铜环。门轻轻打开,门房迎了过来,说:“三位有何贵干。” 贺君递上了拜访帖,说:“请你告诉林盟主,怨念剑主,浩然剑主和薛神医前来拜访。” 门房正色说:“我明白了,只是现在盟主不在府中,三位请回,改日盟主自将请帖送上,还请三位务必光临。” 三人回到了客栈,就在踏进客栈门口的时候,身穿红衣,头戴玉带的成琮颇不耐烦地被五六个随从簇拥地出来了。 一见着他们,成琮一摆不耐,眼睛弯弯地笑着打招呼:“玄兄,贺兄,薛神医,我们竟然落脚于同一客栈,真是巧了。” 薛灵柩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成琮:“不过是随意逛逛,他们非要跟着保护我,好似我弱不禁风似的。” 薛灵柩:“知足吧你,你真有一个事事将你放在心上的哥哥,不然哪有如此快意潇洒。” 成琮挠挠头:“是啊,哥真的对我很好。我先行一步,回来再叙。” 日暮时分,扣扣两声,贺君打开了房门,只见小六站在门口,双手奉上三张素色的请帖,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三日后,酉时,林府宴请诸君。” 小六紧握拳头,转身走了两步,又松开拳头折返回来,低声对着贺君说:“你们当心些,宴无好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家心情都很好,果真是春光乍破,每个人都感觉都是阳光明媚的呢! 今天吃了嫩牛五方,其实我童年记忆完全没有这个东西= = 还看了《头号玩家》,啊啊啊啊啊啊,太好看了,我好喜欢!! 第9章 赴宴 三日后,酉时,华灯初上,一行人如约而至,只是除了薛灵柩,玄黄和贺君,还多了一成琮。成琮游历至太原城,以表礼节,自是要去造访德高望重的林盟主。恰巧知其收到请帖,便一同前往了。 林府大门敞开,管家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见到成琮的时候,眉毛一挑,问道:“请问阁下可有收到请帖?” 成琮道:“我与此三人为同行之友。” “阁下如何称呼?” “碎玉山庄成琮。” 管家皱了皱眉:“我要去请示盟主。” 说罢,便将一行人带至候客厅,命丫鬟泡好上好的毛尖后,匆匆离去。 却说管家走到宴客厅,正见林盟主坐在手洗上,闭着眼睛,手指轻敲着小桌。下首有人抚琴,弹得正是一首《广陵散》。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盟主,碎玉山庄的小公子也来拜访。” 林善睁开眼睛,皱着眉,一脸不悦:“这纨绔怎么来了,这可不好办。碎玉山庄在江湖颇有名望,若杀了那三人而未杀他,此事一旦泄露,我这盟主也就做倒头了,若将其一起铲除,以碎玉山庄庄主的护短来看,此事也不能善了。让那纨绔自行离去,若是他执意赴宴,那便将他一起斩杀。” 抚琴者一顿,林善向他一瞪,《广陵散》又从指尖淙淙流出。 成琮还是一同赴宴。 林善依旧坐在主人之位,下首抚琴的人已经下去,站在下方的是四位着粉色襦裙的袅娜女子。二八少女将四人引至小塌,斟上鲜红的葡萄酒,又回至中间,跟随着笙箫,轻甩云袖。 四人两两隔着过道相对而坐 ,邻座也隔着半米的距离,若要说起话来,需要侧身,十分不便。 一曲舞毕,贺君站了起来,走至中间,微一行礼,说:“盟主,我来贵府请罪,我一时冲动,杀死贵子。虽贵子有错,我亦无法做执法之人。如今,错误已经酿成,不知可有方式补救。” 林盟主说:“不若以死谢罪?” 成琮在座位上,高声说道:“盟主说得好无道理,林笏此人,在江湖纨绔之中也是臭名远扬,逼死不少貌美清高女子,我看贺兄虽一时冲动,却是为民除害。莫非因为林笏是盟主之子,便可无恶不作,逍遥法外么?” 林善暗中咬碎银齿,却笑了两说:“成小公子,心直口快,甚好,爱子此番遭遇,皆由其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我刚刚也为玩笑之话,我于此宴请你们,便是想将此事掲过,一笑泯恩仇。”说罢,拍拍手,又是那四位粉衣女子端上了一小碟烤肉。 成琮腹诽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这林盟主好生奇怪,独子被杀竟然还能一笑泯恩仇。若是我身遭不测,我哥定会不问缘由,将害我之人血债血偿。” 薛灵柩闻着粉衣女子身上的香风,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迷魂香?真是没劲,我早就猜到这庄主必用些软筋散,迷魂香之类的东西,事先给他们放了解药。不过这盟主真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粉衣女子又陆续端上了蟹黄羹,多宝鱼,玉米腰果盘,精巧的豌豆糕,一时之间,宴客厅只闻见勺碟碰撞觥筹交错之声。 酒酣饭足之际,林善自席中站起,举起银杯,说道:“这一杯敬诸位,从今往后,恩怨一笔勾销,在江湖上,大家都是朋友。” 席下四人端起酒杯,就在此时,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取林善,从林善右耳侧擦过,插进了后边的墙中,入墙三分。 约莫五十余人,身着黑衣,脸带面罩,一拥而入。 林善大喊:“有刺客!”霎时,席间又出现了十来个青衣的护卫。 贺君抽出血色的怨念,一挥便能感受其凌厉的剑意,一时之间,刺客竟不敢向前。而玄黄抽出浅蓝的浩然,此剑确实温润,竟无锋!成琮看着这两把剑,竟然看痴了去。碎玉山庄铸造的兵刃皆为精品,但也不过是冰冷的刀剑,不似怨念桀骜浩然温润,似乎有了其剑魂与性剑格,更似能影响持剑之人。 恍惚间,成琮感觉面前有风,下意识地往侧一闪,铛地一声,只见一把小小的弯刀,插在了他背后的柱子上,当即,成琮的冷汗便冒了出来。他从腰间抽出轻剑,却发觉自己身上绵软无力,施展出来的剑术只有花俏的剑式而无杀意。 薛灵柩蹲在案机下,津津有味地看着混乱的争斗。 贺君手持怨念,招式诡异,身形如鬼魅般飘忽,加上怨念本身锋芒逼人,刺客不敢硬拼,贺君应对着刺客竟似逗弄一般。且看玄黄,其剑招返璞归真,初看平平,再看却觉混沌自然,都是最基本的击杀之际,可惜浩然无锋,不然早已一地横尸,但由于玄黄内力深厚,也压制着几个刺客苦不堪言。看青衣侠士和黑衣刺客的搏斗就没啥意思了,两方不过你来我往。 薛灵柩转头看向成琮,却见他十分艰难地阻挡,毫无还手之力,那边险象环生,若不是成琮灵敏,怕是尸体已经凉了。薛灵柩一拍脑袋:“糟糕,没有提前给成琮准备解药。”便要钻出桌子,刚露出一个头,一把剑像她脖子上抹去,薛灵柩只是朝着蒙面剑客笑。只听见轻微的金属碰撞之声,十分悦耳,而薛灵柩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刻痕,但却没有一丝血迹渗出。那刺客瞪大双眼,十分惊恐,:“你......” 还未说完,便向后仰去,没有了气息,他持剑的手上多了一枚铁针,针上淬着绿莹莹的光芒,正是淬取了见血封喉的□□。 薛灵柩朝着成琮奔去,对着那几个黑衣剑客挥洒着黄褐色的miyao,黑衣人应声而倒。成琮松了口气说:“薛神医,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就要凉了。你还有这种miyao么,给我一包呗。” 薛灵柩沉声道:“最后一包了,我没想到竟然来了如此多的刺客。” “贺兄当心背后!”成琮大喊一声。 贺君一个回旋,飞起一脚,揣飞了偷袭青衣人的刀。原来这青衣人假借与刺客搏斗,实为趁乱偷袭贺君。刺客作乱,护卫趁乱将宾客击杀,再栽赃在刺客名下,林盟主既为林笏报了仇又洗脱了自身的嫌疑,真是好算计。 贺君将此人击晕,回头一看,见成琮背后站着一个青衣人,持剑向其心口刺去。情急之下,贺君将手中的怨念掷向成琮身后,打偏了那人的剑,凌厉的剑气削了那偷袭之人握剑的半只手掌,但还是稍稍晚了一步。穿胸一剑,剑还留在成琮的胸腔之中,微微颤抖。 而贺君失去了怨念,对付起刺客与青衣剑客就困难了些许。贺君虽然身法矫健,但却不善拳脚功夫,且功力善浅,没有怨念凌厉的剑气相助,险象环生。 唯有玄黄依然以一当十,但其面上煞气渐涨,出手越发狠厉,不像与世无争的昃宿宫弟子,倒像是走火入魔的邪教教众。无锋的浩然竟然也一片一片地染上了敌方的鲜血,原来无锋之剑也能杀人,一时竟无人敢上前来。 成琮脸色煞白,呼吸渐弱,薛灵柩不敢拔剑,只能先将身上带的所有金疮药洒在其伤处,她皱着眉头,心道若是不能及时脱离困境处置伤口,成琮怕是要去见阎王爷去了。薛灵柩将微一一颗续命的丹药喂进成琮嘴里,趁其慌乱,一黑衣刺客一刀砍向薛灵柩。 这刀却是没有落下,一枚飞镖向那刺客迎面飞来,黑衣刺客只能收刀向一侧躲去。 跟随着飞镖而来的是成琮的五名随从。 为首之人看到成琮跪在血泊中,哭丧着脸说:“完了,我们来迟一步,小公子死了,庄主不会饶过我们的。” 跟随其后,一人悲愤地加入了混战,一边拿弯刀乱砍一边哭着说:“都怪你们,庄主一定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成琮气得差点没昏厥过去,薛灵柩说:“你们冷静点,成琮还没死,你们赶紧想办法将你们的小公子带出林府,找个干净的小房间呆着,尽量不要颠簸。” 两人搀扶着成琮向外走去,薛灵柩紧随其后,为首之人殿后,再剩两人协助玄黄贺君拖住刺客和青衣人。 走出宴客厅的薛灵柩说:“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注意到正门西侧有一个供采买之人进出的小门,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们从那里走。” 再说宴客厅这边,青衣人见成琮一行人逃走,连忙引燃信号弹。 “好啊,这是要赶尽杀绝,当真是欺人太甚。”搀扶着成琮的人咬着牙说。 “我们快走,他们应该反应没那么快。”薛灵柩指挥着,果真小门处未有人。 而宴客厅这边,又涌进了数十青衣门客,林善竟是连伪装都不想要了,只想着将其击杀,速战速决。 又听见不远处有一声闷响的炮声,成琮的两位跟随相视一笑,知道成琮那边已经脱险。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另一人将其引燃,像门口处扔去。还未等刺客反应过来,只听砰地一声,闻见硫磺刺鼻的味道,尘雾弥漫,炸翻了一片涌来的刺客。而那两人趁乱从后方的窗子翻出。 室内人一怔,唯有玄黄还在砍杀,浩然已被血染成鲜红暗红交杂的颜色,盖住了原来纯净的蓝色。贺君很快反应过来,他抓住玄黄的手,发现玄黄的手竟然如此滚烫。 玄黄被冰凉的触觉唤回了些许神志,二人一齐向一侧的窗外掠去。贺君还将窗旁悬着的琉璃灯向帷幔丢去,琉璃灯碎,灯烛燃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冷啊= = 前天30c,昨天13c,今天3c= = 话说,有没有觉得这部小说里最大的bug就是薛灵柩了= = 第10章 成璋 贺君与玄黄翻出林府,来到大街上,此时已是戌时,街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但身后竟没有追杀者。 二人行至街口,此路口与七弯八拐的小巷巷口对接。从巷口先出来一把弯刀,来势汹涌,力道不弱,执刀之人一席布衣,病怏怏的白面书生样貌,却挥刀生风,直取贺君面门。贺君格剑去挡,只觉虎口一麻,小臂一颤,万万没想到这虚弱书生,竟有如此力道,看来只能智得,不能硬取。贺君向一侧掠去,剑往下收,化解了这力道。 而缠住玄黄的是一满面横肉的络腮胡大汉,这大汉拿着铁笔,手腕如灵蛇般灵活。依次向着玄黄手臂上的天泉,极泉穴位点去,玄黄感觉手臂微酸,明白此人意图通过点穴使自己弃剑。遂转攻为守,但由于浩然无锋,本就难以伤人,偏于防守,自然是落于下乘。玄黄遂不再使剑,直接出掌,直击大汉胸腔,那大汉不疾不徐,向玄黄青灵穴点去,却见玄黄变掌为爪,直夺大汉手中的铁笔,竟是夺了下来。但玄黄突然感觉手掌刺痛,竟似握不住一只笔,那铁笔坠地,再看自己的手掌,竟然青中泛黑。玄黄大怒,提剑向那人天灵盖击去,那人身手敏捷,向下一滑,避过这一击,并捡起了这只笔。 贺君吃力地抵挡着来势汹汹的弯刀,玄黄头晕目眩地应对着铁笔,落于下风。 忽然,从小巷深处飞出一只□□,插在玄黄脚前的地上,箭羽上有个鼓鼓的锦囊。玄黄福至心灵,捂住口鼻,一脚踩下去,顿时烟雾弥漫,玄黄拉着贺君,用浩然对白面书生的弯刀全力一击,白面书生被击退两尺,玄黄带着贺君往小巷深处奔去。 薛灵柩正在小巷深处等他们,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少年神情天真 ,目光澄澈,但却似乎没有灵光。 随着薛灵柩,沿着蜿蜒的小巷,不知从哪个巷口出来,映入眼帘的竟是太原城知县府。薛灵柩解释道:“向来,江湖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也无人敢光明正大在这官府行凶。” 玄黄迈进衙门院子时,一个踉跄,贺君注意到玄黄的异常,打断了薛灵柩,说:“薛姑娘,你看玄黄是怎么了。” 薛灵柩看向玄黄,只见他冷汗涔涔,嘴唇发紫,脸上青白,左手似乎发黑。薛灵柩正色道:“伸手!” 玄黄的伸出左手,那整个手掌已经肿胀成原来的一倍,泛着难看的黑紫色。 薛灵柩从衣襟间掏出一包针,取出银针向少冲,少商,中冲,少府扎去,再取出一根最粗长的金针向神府扎去。 薛灵柩厉声说:“你是不是遇见了一个拿铁针的大汉?怎么不早点说,你碰了他的笔,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一直跟在薛灵柩身后的少年瑟缩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如此疾言厉色的薛灵柩。 玄黄跟着薛灵柩走进一个小院,小院还算干净,东南西北都有一间小房。薛灵柩走进东侧的平房,入门只有简单的一桌一床,床上躺着血色全无的成琮,盖着厚重的棉被。成琮的五个随从泪眼汪汪地围在她的床边。 薛灵柩压低声音说:“你们之间,留一个人照顾就好,此屋本就狭小,太多人簇拥在这,反而对他恢复伤口不利。” 她边说边拉过玄黄的手看着:“还好,没有见血,还算好处理。” 她执笔在白纸上写着田七二两,苍术一钱,金银花一钱,随手塞到了成琮一名手下的手中:“你去药店拿这些药。”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薛灵柩将紫带回来的药材泡在开水中,等水变温,便让玄黄将左手浸在其中,浸泡半个时辰。 薛灵柩将手臂支在桌上,手扶着头眯了半个时辰后,揉了揉眼睛,丢给玄黄一块绢帕示意他将手上水珠拭去,接着取了把银刀,置于烛上烤,待冷却后,将玄黄左手从食指指尖,划拉一道口子,直到手腕处,有黑血渗出,银刀瞬间变黑。薛灵柩扔了他瓶金疮药和布带,困倦地说:“等血的颜色变正常了,自己处理。” 说着,就往西厢房走去。还没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玄黄的护卫之首青便慌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张张地追上她,气喘吁吁地说:“小公子,发热了!” 薛灵柩只好揉了揉眼睛转身又回到了东厢房,玄黄已经不在了,只有满面通红的成琮不安地躺在床上挣扎,白色绷带又被鲜血渲染成一片鲜红。 青从小厨房里端出一直温着的药,薛灵柩从医匣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取出一片安神的丹药,碾碎融入黑漆漆的药里。青暗道一声得罪,强行将药灌进成琮嘴里。灌完之后,成琮眉头紧皱,一脸欲呕的样子,青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糖丸,放到成琮嘴里。 薛灵柩目瞪口呆:“你们真是什么都为小公子准备好了啊?连压药味的糖丸都有?” 青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哪里,我给我家闺女买得糖丸,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成琮服了药,烧还未退去,不过倒是安详舒服了很多,不再挣扎。薛灵柩轻轻剪开血肉模糊的绷带,重新上了药。 青用手背摸了摸成琮的额头,还烫得吓人,又看着重新包好的伤口,担忧地说:“薛神医,小公子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小公子虽然顽皮了些,但却不顽劣,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薛灵柩摇摇头,将一块毛巾打湿,置于成琮的额头上,叹了口气说:“我也说不好,这一剑还是伤及了成琮的心脉,就算熬过这几日,他的身体应该也得好好调养着了。” 成琮的烧渐渐退去,但是伤口却总是反反复复,神志也不甚清晰,每日只醒片刻喝些水和稀粥,以往如玉的脸颊蒙上了死灰,也瘦削了不少。 薛灵柩每日除了照顾成琮,还要给县令的老母亲缓解风湿带来的苦楚。县令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也正是因为薛灵柩能为母亲医治,他才勉强同意收留这一行人。除此之外,她还要为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少年林笙祛除颅内的瘀血,可谓忙碌。 玄黄左手的刀伤已经结痂,他倚着庭间的枇杷树,抚摸着伤疤说:“我倒真不信我们住在官府内,林善就不敢下手。就算林善不敢,还有那奇奇怪怪的书生和铁笔人呢?” 贺君说:“我前日无事,去翻阅了通缉卷轴,那持刀书生是江洋大盗,名唤江澜,别看他年纪善亲,确实掠夺过许多奇珍异宝,甚至闯过皇宫夺过雪莲,而那铁笔人叫彭昊就更是罪行累累了,他喜爱折磨读书人,手段极其残忍,这俩人对官府可谓是避之不及,又怎会以身试险。至于林善他更是不敢闯入官府,武林众人最忌讳的就是跟官府纠葛不清。” 玄黄点点头:“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官府的庇护下,看来他会在我们离开官府后下手。” 薛灵柩将林笙的头扎得如刺猬一般,林笙趴在床上,一脸惶恐,疼痛又不敢言。薛灵柩见他这样,也心软了,低声安慰道:“乖,忍一下就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薛灵柩小心翼翼地将粗细不一的银针拔下,林笙早已晕厥过去。薛灵柩掐他的人中,他茫然地醒来,接过薛灵柩手中的药,苦着脸一口饮尽,喝完,含着蜜饯,又睡了过去。 距赴宴半月,夕阳西下时,一匹黑色骏马口吐白沫累倒在县令府门前。一人敏捷地翻身下马,敲开了县令府的大门。此人与成琮眉目极其相似,只是更为严肃冷峻些,本应是翩翩公子,此时却风尘仆仆,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胡子拉碴,但行事却依然干净利落,他不顾爱马,直奔客厢。青,蓝,紫,赤,殷一见他,瑟缩了一下,纷纷行礼:“庄主!” 成璋未理他们,直接推门进了成琮客居的房间。成琮比前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披着外衣,倚着床,百般无聊地看着窗外。 一听动静,他转过头,恰好与成璋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睛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丹凤眼,成琮呆了一下,嗫嚅道;“哥。”随即还低声咳嗽了两声。 成璋看着成琮胸前的绷带和削瘦的身体,再听见他中气不足的声音和几声咳嗽,又心疼又生气,他揉了揉成琮的脑袋,说;“你就好好养着伤,哥一定替你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咦,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个收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qaq,但还是很开心啦! 清明假期又要过去了,无论是缅怀还是放松,都已经过去了,明天又要上班上学了,大家一定要好好地带着前人的期望好好认真地活着! 最后,再问一下大家,我的这个小说,会不会人物太多了,有点混乱,而且不够立体化呀? 最后,真的最后了,弟控成璋华丽出场。嘻嘻嘻~ 第11章 太守 次日午间,县令急匆匆地前往客厢,焦急地对薛灵柩说:“薛神医,也不知道今天起了什么风,太守竟然大驾光临。” 薛灵柩在庭院间舂药,头也没抬说:“这是你们官场上的事,跟我们这些客人有何干系?您去好好款待他啊。” 县令锤了锤手掌,说:“我本也这样想。但也不知道太守怎么就知道了你们,还说你们身份不明,怕是西金间谍,一定要你们将身份碟牌出示于他。” 薛灵柩点了点头:“我跟他们知会一声,一会自去拜见太守。” 县令跺了跺脚,出了院门,边走边说:“太守在前方客厅,你们尽快。” 成琮下床在院里走了两步,就觉眼前一黑,扶着院内干瘦的批把树,缓了一阵子,世界才又清晰起来。成璋见成琮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地靠在树上,直接将他抱回房间,边走边说:“阿琮,你就好好歇着,我去见见太守就行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说完,转身对青说:“你在这好好看着小公子。” 再说,薛灵柩跟贺君说完这话。贺君神色间浮现出一丝痛苦,但很快又变得云淡风轻。他摇摇头,摊着手说:“我的身份碟牌不知何时遗失了。” 恰逢此时成璋路过,他冷哼一声:“遗失?我看你来历不明,身份成谜,不要真的是什么西金间谍。” 成璋来到这县令府,就没给过贺君一行人好脸色,若不是这群人,阿琮怎会受这无妄之灾。 贺君不发一言,玄黄倒是急了:“我们一行人之中,谁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贺兄。” 薛灵柩将舂好的药粉倒进瓷瓶里,拍了拍手说:“我们这没有西金间谍,但太守怎么知道我们这无关紧要的一行人倒是值得商榷。” 成璋不做声了,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薛灵柩从房间里取出两个腰牌,自己怀揣了一个,将另一个扔给了贺君。 贺君摩挲着玉牌上的苏字,一齐去了客厅。 太守端坐于首席,正喝着县令府里最好的乌龙茶,摇了摇头,将青瓷茶杯放于桌前。太守微胖,眼睛是细长的月牙状,嘴角也微微上翘,一副和善的样子,也显得很有福相。 江湖之人,行江湖之礼,太守皱着眉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一行人将证明自己身份的碟牌呈上。 太守看着碎玉山庄的一系列鱼环,皱着眉头,又看着玄黄昃宿宫的玉牌,嘴角也不禁抿了起来,待看到苏府的腰牌时,向薛灵柩和贺君细细打量,意外不明地笑道:“我竟不知苏府还有如此灵秀的手下。” 薛灵柩低声道:“太守,说笑了。” 贺君一直沉默不语,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太守转头问道:“还有两人呢?” 玄黄嗤笑道:“太守竟连我们一行人有多少人都知道,也真是耳聪目明啊。” 成璋冷硬地说:“哦?你是指家弟么?家弟重伤未愈,我让他歇着并让一名属下照料着。却说家弟在此处遭遇刺杀,差点殒命,不知我可否讨个说法。” 太守干笑道:“不知何人行凶?” 成璋说:“舍弟是在林府出事的。” 太守捋了捋自己稀疏的胡子,犹疑道:“听闻林府家主是武林盟主。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实在不好插手。” 成璋暗想,等得就是你这句话,他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交于我们自己处理。” 玄黄插话道:“不知太守是何处得知我们一行人客居于县令府之中?还有人竟然诬陷我们身份不明,是叛国之贼?” 太守打哈哈道:“不过巧合,一场误会罢了。” 太守离开了县令府,悄悄地从侧门走进了林府。 林善在侧门恭迎太守,欲迎其进厅饮茶。陈太守脸色极其不好的拒绝了,他说:“你也真是好本事,招惹的都是些什么路子的人?碎玉山庄庄主?昃宿宫小掌门?” 林善见势不妙,困惑地问道:“纵是如此,但只要一人有西金间谍的嫌疑,不是就可以将他们收押。纵使江湖之人不受太多律法限制,但叛国罪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啊。” 陈太守一听解释,更为愤怒:“这之中的人各个都有身份证明,甚至还有苏府的人。若是因为此事,牵连了大人,你我日子都不会好过!” 林善呆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不可能啊,乐无涯的身份碟牌明明.......” 陈太守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别的身份呢?成璋对你虎视眈眈,我们已不好插手,你好自为之吧!”语毕,他甩袖而去。 太守走后,县令长吁一口气,为难地对着薛灵柩一行人说:“实在歉意,只是我这实在是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薛灵柩回到厢房,敲了敲邻侧是厢门,无人应答。她轻轻推了下门扉,竟然没有落锁,屋内空空如也,只有干干净净的一张床一张茶几,林笙不在房内。她四处寻了一番皆不见他,颇有点焦急。贺君见她如此,遂询问了一番,并解惑道:“清晨,林笙遇见了林府的仆从,被带回去了,想来林善也不会为难这个仅剩的儿子。” 薛灵柩叹了口气说:“可是,林笙还没有完全恢复神志啊。” 简易收拾完行头,薛灵柩与贺君玄黄向县令辞别。 薛灵柩将一张药方递给县令,说道:“这张药方对去祛除体内寒湿极有帮助,药效也较为温和,若老夫人身体不适,可以煎两幅喝下,具体用法都写在上面。还要多谢您这段时间的收留。” 县令捏着薄薄的笺纸,启唇似要挽留,但最后还是缄默了。 三人行至门口,正撞上前来辞行成璋,成璋说道:“你们是要与我们分道扬镳?” 玄黄颔首。 成璋说:“舍弟重伤未愈,还需要神医看护,不若一同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小qaq 最近沉迷《权力的游戏》= = 不过会坚持码字的! 第12章 求和 薛灵柩一行人从县令府出来,在城西,寻了家客栈落脚。这日倒是,不同往昔,客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成璋花了重金,才给成琮订了天字房,又见薛灵柩一个姑娘家家,遂又给她订了间安静的厢房。 贺君和玄黄坐在客栈厅中,看着来往之人,有提剑的,抡锤的,挥鞭的,执扇的;有倜傥剑客,有粗糙大汉,有妖娆女子,有翩翩公子,虽形态各异,姿态万千,但都似乎颇有些功夫,并不太好招惹。 一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鞭的女子一眼望进贺君多情的桃花眼里,三魂六魄去了两魂四魄,她呆愣了一下,扭着腰,步步生莲地走了过来,她的声音如铃般好听:“这位侠士,我可与你同桌?” 玄黄看了看一旁的空桌子,闷声说:“那边有空座位,不必挤同一张桌。” 那女子瞪向玄黄,只见玄黄棱角分明的脸似有不快,她的一双妙目瞅瞅贺君,又看看玄黄,然后掩唇笑道:“原是如此,是我叨扰了。”说完便走向一边的空桌子,还一直偷偷打量着他俩。 成璋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开口却说:“这几日是三载一次的武林大会,算是江湖的一大盛事。主要是高手比试,煮酒论茶。” 傍晚时分,贺君去铁匠铺子,取回了一个定制的轻铁面具。他将面具覆于脸上,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眼和饱满的唇,倒更添几分神秘的魅力。 玄黄看到贺君的面具,先是皱着眉头,但很快眉头又施展开来,他说:“这样也好,就没有人眼巴巴地盯着你的脸,觊觎你的美貌了。” 贺君眼神黯淡下来,很快又恢复清明并瞪了玄黄一眼。 夜深,成璋的门被敲响,成琮在床上不安地翻身。成璋从地板上起来,披了件外衣打开门。 只见一身白袍的江澜站在门口,他的身侧有一个及膝的大箱子。江澜打开箱子,箱子有三层,最上边铺着一层一层百年的何首乌,麝香之类于心脉有益的珍奇药物,中间是精铁玄铁这些锻炼宝剑的材料,最底下整齐地摞着一条条的金条。 江澜说:“林盟主对误伤了小公子心存愧疚,这些都为赔礼,并希望能与碎玉山庄握手言和。” 成琮梦魇中低咳了两声,成璋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我能看出林善的诚意,但阿琮的伤这一生都会伴随着他,我实在不能与林善言和。这箱东西你带回去给他吧。” 江澜劝道:“碎玉山庄虽然崛起速度很快,但与武林盟主结下仇并不是一件好事。” 成璋沉默了一会,说:“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但每个人都有逆鳞,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 江澜沉默,扛起了箱子,转身走了。 成璋在后面说:“江澜,碎玉山庄内有一天然温泉,温泉内生长着繁盛的生息草。若有一天,你不再效忠林善,就来碎玉山庄罢。” 与此同时,彭昊搬来一箱珍宝,敲开玄黄与贺君的房门。 两人皆是神情淡淡,似乎根本未将这箱珍宝放于眼里。 “请回罢。”贺君还未等他开口,便说道。 彭昊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化干戈为玉帛不是一件好事么?” 贺君戴着轻铁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说:“此事要看碎玉山庄的态度,已不单单是我与盟主之事了。” 彭昊点点头,想着也是,但又说道:“那若碎玉山庄与盟主起了争端,还劳烦你不要插手。” 贺君摇摇头:“若是碎玉山庄掲过此事,我们的恩怨便可到此结束,但若是碎玉山庄执意要为他们小公子讨回公道,那恕我们只能与他们一道了。” 彭昊只得离开,离开前出于好奇心问了句:“怨念剑主如此样貌,为何要用一块面具遮挡住自己的容颜。要我有十分之一你的样貌,我也不至于亡命江湖。” 自然他是没有得到贺君的回应。 次日晨间,薛灵柩见贺君和成璋都透露出一身疲态,笑着问:“你们俩人昨夜去干了啥?” 玄黄瞪了她一眼,薛灵柩毫不在意,撑着头,笑眯眯地听着两人昨天夜间发生的事情。听完之后,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真是气死我了,林善竟然不贿赂收买我?是瞧不起我薛神医么?我要扎小人咒他。” 成璋笑了,说:“没料到神医竟然还懂巫蛊之术,看来我要对神医恭敬点。” 薛灵柩翻了个白眼:“人世间的□□人心可比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可怖多了。” 成璋对着贺君说:“没想到你们还有点良心,没有收下林盟主的重礼。” 贺君皱着眉头说:“倒也不全是因为成琮因我们受伤。我总是觉得林善两面三刀,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三日后,金秋十月,武林大会,在林府召开。 昃宿宫向来不参加此类盛事,遂没有请柬,而贺君,不知从何而来,师从何处,自然也是没有请柬的。成璋遂拜托他俩照料一□□弱的成琮,便带着五名手下,前往林府。 薛灵柩向来是喜欢热闹的性子,于是也拿着请柬,跟随着成璋前往林府。 成琮整装好坐在床上,闷闷地说着:“自从受伤以来,我就没怎么迈出过客栈的大门,我快无聊死了。之前,哥总嫌弃我还小,从未带我去过武林大会,这次我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哥带上我,结果又出了这事情。” 玄黄说:“行了,你又不是没去过林府,不过就是现在人多一点罢,有什么稀奇的。” 成琮说:“不一样的,各个门派的代表,特立独行的侠客都汇聚于此,烹茶论道,煮酒论剑,很是恣意潇洒。” 贺君削了个苹果,递给了成琮:“这届武林大会,怕是不会太平。你且好好养伤,日后有的是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篇短小的,羞涩地溜走了= = 第13章 玉杯 今日林府门庭若市。 成璋携五人,执请柬,踏入林府。碎玉山庄以锻造闻名江湖,自是有不少侠客与成璋寒暄,讨论,订购兵器。成璋又处事圆滑,与人交谈时使人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沐春风,一时间倒是被不少侠客簇拥着。这其间多是俊美年少的少侠和婀娜多姿的女侠。 一众人纷纷落座。眼前是一个大擂台,擂台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擂台一侧有一面一人多高的皮鼓。 巳时,林善走上了擂台,一人用木锤击向打鼓,发出沉闷的响声,满座寂然。 林善说道:“今日各方豪杰齐聚于此,比武论道,老夫近日得了件宝物,名唤安魂杯。我便以此玉杯为彩头,赠予今日夺魁之人。” 说毕,便有一袅娜的女子端着紫木匣走上擂台,她轻轻打开匣子,匣子里端放着一只白玉杯,玉杯上无一丝雕饰,乍看平平无奇,但细看,却觉其色泽温润,如皎皎月光,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也丝毫不逊色。 座下之人窃窃私语。 “这玉杯再不是凡品也不值当几个钱,更何况其上一丝文饰也没有。”一满身金玉的公子说道。 而另一穿白色纱裙的女子眼神灼灼,但也只一瞬,想着自己平庸的武艺,又收敛下了满是欲望的眉眼。 而成璋目光如炬,轻抚着腰间的剑柄,似乎对那玉杯势在必得。 薛灵柩担忧地看着那玉杯,侧身在成璋耳边说:“看庄主这样子,自是知道安魂杯的功效,除了养容驻颜,更有润养心肺,安神定魂的功效。只是,这玉杯实在是太适合成琮养伤了,怕是林善设下的陷阱。虽说,擂台切磋点到为止,但是刀剑无眼,出些意外也是无可奈何的。” 成璋赞许地点点头,却说:“你看右后方的那个青衣女子,她是青莲客。” 薛灵柩回头望去,看见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眉目忧愁的女子,她一身清清淡淡的,虽然身边围坐着喧哗的人群,但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独身一人,颇有点遗世独立的感觉。 薛灵柩咦了一声,说:“红叶客怎么没与她一道?” 成璋喝了口茶说:“据说,红叶客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若将此玉杯研磨成粉饮下,或有一线生机。她今日便是冲着玉杯来的。” 薛灵柩道:“青莲客与红叶客自在江湖有名声以来,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非常。青莲客必将拼尽全力换取夫君的一线生机。你打算如何做?” 成璋笑了一声,说:“安魂杯虽然对阿琮调养伤势极为有益,但碎玉山庄也并不缺这一个杯子。” 但是,成璋还是签下了生死状,参与此次比试。 众人皆知碎玉山庄,但却鲜少见碎玉山庄庄主出过手,似乎碎玉山庄庄主给人的印象偏商一些。有些对安魂杯没有兴趣的侠客,见从未参加比试的成璋这次报了名,想与其交手也报了名,倒是近几年,参加切磋最多的人了。 还未开始比赛,嗜赌的人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开始下注了。那一身金玉的公子,似乎对参与比试不感兴趣,但却对押注颇有兴致。他将钱袋都押了出去,高喊道:“我押碎玉山庄庄主拔得头筹。”说完,见成璋就站在他身后,他还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把这次出行的钱都押在你身上了,你好好表现啊。”成璋嫌弃地看了看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待众人签好生死状,那原先展示玉杯的女子,捧着竹筒开始摇签。成璋抽到的是彩衣教的紫芊,第三轮切磋。 静候了片刻,便到了成璋。他缓缓走上来,对面走来一个执鞭的紫衣女子,赫然就是在客栈遇到的那位。她俏皮一笑,抱拳随意地行了一礼,说道:“没想到当初在客栈遇上的就是成庄主,幸会幸会。”成璋抱拳,庄重地揖了个礼。 紫芊手握银光闪闪的长鞭,成璋的宝剑从腰间出鞘,他微微示意,说道:“请!” 只见紫芊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甩出长鞭,那长鞭如灵蛇一般直接向成璋门面袭去,来势凶猛,发出咻咻地破空之声。只见成璋不疾不徐,向左侧移去,而那长鞭也随之往左,但失去了第一下的劲头,明显攻势弱了很多。见成璋往左,紫芊从左手中掷出铁暗器,同时收鞭向右击去,却见他一跃而起,堪堪躲过暗器,并平举着剑向紫芊喉间刺去,在轻剑将要刺进紫芊白色的脖颈时,将全身力道卸下,剑尖堪堪停留在距紫芊一寸的距离。 紫芊输了切磋,倒也坦荡,这回她认真地行了个礼说:“庄主好身手,紫芊甘拜下风。”说完,就灵巧地跳下了台子 ,拉着一名蓝衣女子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碎玉山庄的庄主是不是人又英俊,剑术又高超!” 此次切磋,败者自行离场,胜者留名,继续以抽签方式决定切磋对手。越到后面,实力越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未参加的侠客和已经败北的侠客,都睁大双眼屏息看着,从擂台上之人的一招一式,应对手段来寻找灵感,完善自己的武功。 成璋的运气较好,遇到的对手实力都远不及他,而功力较强的侠客总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要不十分吃力地赢了对方,要不棋差一招地输去。成璋一身轻松地赢到了最后一轮,而青莲客也如薛灵柩预想得一样,撑到了最后一轮。青莲客看起来就比较疲倦了,她的青衣已经染上了尘土,和隐隐的血痕,脸颊上也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从右耳边划到下颔,眼神有几分疲倦和凶狠。成璋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暗自庆幸自己穿了件深色的圆领袍。 林善站在擂台中央说:“且休息半个时辰再战!” 青莲客舒了口气,去往客席,倚在座椅上调息。突然她感觉似乎有人在小小力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拽她袖子,她猛地睁开眼睛,吓了那拽她衣袖的女孩子一跳。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梳着双环髻,身着嫩huangse的襦裙,她一眼望进女孩子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只觉得这孩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 女孩说:“大姐姐,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我叫阿素给你找了套衣服,再给你上点药。” 青莲客强忍住揉女孩头的冲动,说:“也好,我去梳洗一番。” 青莲客整理完毕,推开房门,往比武场走去,在圆形拱门旁看见了成璋。她微微点头示意,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只听见身后有个声音传来:“据闻红叶客急需安魂杯救命,只是这玉杯对舍弟的病情也很有帮助。” 青莲客顿下脚步,冷冷地说:“我自当以命相博。” 成璋笑了,说:“其实阿琮的伤势也没有那么重,倒不是一定需要安魂杯。” 青莲客侧耳表示在听。 成璋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全力以赴,若是却是不敌,我会露出破绽,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 半个时辰转瞬即过,成璋与青莲客踏上擂台,互相作揖。青莲客双手执峨嵋刺,先发制人,右手向成璋的眉心刺去,左手向成璋脖子抹去,成璋的剑袭向她的胸口,只见她诡异侧身避过了那件,贴近了成璋,她收回峨嵋刺,再向成璋胸口刺去,成璋一个后空翻,揣向她的手,拉开了距离。青莲客只好收回攻势。成璋挽起一个剑花,向青莲客击去,青莲客擦剑而过顺势想要近身,而成璋的并非想要一击就中,剑还未到青莲客面前,他就收势往后掠去,不让她近身。峨嵋刺是短刃,若无法近身,根本就造不成伤害,与长剑相较,青莲客从兵器上就落了下乘。而成璋一直很狡猾,宁愿牺牲自己的进攻机会,也不让她有机会靠近他。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青莲客颇有点心浮气躁,攻势也失去了章法,虽然峨嵋刺使得虎虎生风,十分凌厉,但其周身的破绽也展露了出来。峨嵋刺向成璋脖颈抹去,成璋微微一笑,用剑去格挡,同时一脚踢向青莲客虚浮的下盘,青莲客一个踉跄,差点跪下,再稳住下盘的时候,成璋的剑已经横卧在她的脖颈前:“你输了!” 青莲客全身战栗,紧握着峨嵋刺,她见他执剑的手十分轻松,似乎已经觉得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她直接用峨嵋刺向他右臂刺去,成璋下意识地往回缩手,她连忙执刺向成璋胸口袭去,成璋往下一沉身子,竟然直接将肩膀向青莲客峨嵋刺送去。 哐当一声,轻剑掉在了地上。一个剑客,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下他的剑,成璋输了。 下面众人愤愤不平,分分觉得青莲客胜之不武,要不是成璋手下留情,她早就身首异处了。但也有些人却觉得青莲客如此行事无可厚非,虽然不择手段,但确是达到了她的目的,赢得了玉杯。 薛灵柩冲上擂台,一边往成璋血流如注的右肩洒金疮药,一边喊:“此安魂杯为赝品!” 作者有话要说: 青莲客:嘻嘻嘻 成璋:嘿嘿嘿 达成py交易= = 今天发现多了三个收藏,谢谢小可爱们喜欢! 今天存十四章稿的时候又不小心按保存按成发表了qaq 觉得自己好智障啊! 第14章 倒台 成璋的得力手下青大喊:“天下皆知青莲客的爱侣身负重伤需要安魂杯救命,却不知道我们的小公子在盟主府上,遭遇刺杀,伤及心脉,也需要此杯润养!不知道盟主以赝品玉杯诱我庄主与青莲客厮杀,有何目的?” 满座哗然,议论纷纷。 “你莫要血口喷人!碎玉山庄小公子在林府遇刺乃刺客所为,红叶客重伤此事我也不甚清楚,至于这安魂杯一定是真品。” 江湖众人狐疑的眼光在林善与薛灵柩身上转来转去。紫芊轻轻拍着蓝衣女子的手说:“左不过是碎玉山庄和林盟主的事情,我们只不过看个热闹。” 却闻见薛灵柩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众所周知,安魂杯一直收藏于皇宫的库房之中,不知怎么就辗转于盟主手中?莫非你一直与官家有所往来?” 江湖朝堂的关系一直不睦,江湖人认为朝廷多是争名弄权之辈,而朝廷也一直忌惮江湖之人的恣意妄为,双方虽相安无事,但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若江湖领头之人将两潭水搅在一起就是犯了禁忌。于是满座之人的喧哗之声更盛,甚至有人直问道:“盟主此事当真?” 林善感觉额上有冷汗冒出,辩解道:“大家有所不知,在下有一手下,名唤江澜,是我令他去大内盗来此安魂杯。” 那发话之人又说:“不若将侠盗请上擂台,便能一辨真假。” 林善说:“江澜有任务在身,我现下召他归来。” 成璋惊呼,就捂着肩膀,欲挤过众人往客栈走。 薛灵柩拉住他:“你难道不相信玄黄他俩么?况且现下林善已经召回江澜,你回去客栈,看到的也不过是残局。” 却说城西客栈,正打得十分胶着。玄黄胜在功力深厚,贺君胜在怨念凌厉,彭昊胜在阴毒,江澜胜在鬼魅身法。而病怏怏的成琮成了玄黄贺君的弱点,好几次都是险险避过杀招,时间长了,他开始气喘,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发紫。 站在一边观战的掌柜,脸色也跟成琮一样苍白,他已经跟官府报案了,但官府却以江湖之事,不便插手,草草敷衍了他。掌柜的暗骂,虽是江湖之事,但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现在他只能默默祈祷:“千万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要死在我的客栈里啊。” 祈祷之时,突然一声急促的尖锐声音响起,江澜和彭昊对视一眼,当即从窗户跃出去,往林府赶去。 成琮力竭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剧烈地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薛灵柩配好的应急的药丸,连水都没饮,直接干咽下去,缓了一阵才平复下来。 却说江澜一回到与彭昊同住的破旧小屋,就见有一人侯着。他跟随着此人来到林府,在路上皱着眉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江澜走上擂台,向台下众人抱拳:“鄙人江澜,今年年初奉盟主之命,去大内盗了此安魂杯,本想给武林大会弄个彩头,却没想到竟然让诸位产生误解,此非我等之愿。” 有人在台上问道:“都说侠盗为独行之盗,怎么甘于为林盟主鞍前马后。” 江澜说:“林盟主对我有恩。” 一时之间,在座诸人又开始赞扬林盟主以德收服人心,而原先质问盟主的人又开始质问成璋:“碎玉山庄庄主如此污蔑盟主,是何居心?莫非想要取而代之?” 一时间,在座之人又将矛头纷纷指向成璋,成璋一时百口莫辩。 却见此时,一素衣公子从垂花门走出,手中捏着厚厚的一沓书信,走上了擂台中央。 林善色变,说道:“林笙,你要做甚。” 林笙脑子一片混沌,虽然慢慢地恢复了智商,但却对这个世界的关系不甚了解,既不知文也不习武,也对毫不过问的父亲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知道是薛灵柩治愈了他,所以当薛灵柩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当他站在擂台上的时候,面对着喧嚣的人群,感觉到强烈的不适与畏缩,于是将信件一股脑地塞进了薛灵柩的手中就匆匆地下去了。 林善去抢夺薛灵柩手上的信件,成璋挡在了薛灵柩的面前,举起剑,刚刚止好血的右肩,伤口又裂开了,有汩汩的鲜血从其间流出。 江澜抽出弯刀,向成璋砍去,在座之人不明情况,袖手旁观,静观其变。 一对峨嵋刺,堪堪架住了弯刀,化解了其中的力道。 而薛灵柩正在急速地翻着信件,却见这一沓信件都是琐碎的江湖事项处置,她不禁觉得有点慌张,也许,那些重要的信件都被藏得很好,甚至被销毁了。 突然薛灵柩看到一封信的信封上漆红色的封漆,上边仿佛戳了个红鹰的印章。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然后笑了。 她展开信件,说:“此信件,可以证明此安魂杯为我们的林盟主向当今京兆尹索要的,却不知何时,盟主与长安官员竟然走得如此之近。” 下边有人质疑:“可是这安魂杯不是在皇宫库房内么?” 薛灵柩摇摇头:“其实,也不尽然,我们又不是庙堂之人,怎么知道皇上会不会将这些珍宝赠予得力手下呢?” 林善冷汗涔涔,却强做镇定,说:“仅仅凭借一封信,能说明什么?” 成璋说:“这能说明的东西可多了,与权臣勾结无异于与虎谋皮,朝堂的腥风血雨也将席卷江湖,而我们簇拥盟主也并不想成为武林盟主争权夺利的手中刀。” 满座哗然,有冲动之人已经叫喊着:“林善不堪为武林盟主”,往日跟林善交好的侠士也没有出头为其说话的。 林善知大势已去,只得将盟主的信物置于台上,冷笑一声:“你们所谓江湖之人,远离庙堂之高,难道就认为能够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么?有很多事情是避无可避的,若到时被动承受,不如此刻主动出击。” 成璋也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作为武林盟主,便是江湖之人的代表,你就得为自己的行为所负责,若你惹上了祸端,便会殃及我们。”,说罢,语气变得凶狠起来:“更何况,林善你包庇林笏行恶多年,林笏最终自食恶果,你却一边装作无事的样子,一边对怨念剑主痛下杀手,甚至连舍弟都惨遭波及,就算你未跟官府勾结,此行为也不堪当德馨的江湖盟主。” 短短几日,江湖盟主就换了人,本来众江湖侠客欲推举成璋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然而成璋拒绝了,他如是说到:“在下不过区区商人,实在担不起如此重任。武林盟主担不起,但若在座诸位需要锻造维护兵器,成某自当效劳。” 既然成璋不愿,最后武林盟主便落在了华山派张乾手上,此人正是客席上既指责林善又指责成璋的人,倒是长得一脸正气,但却总有几分憨傻在里面。 一切尘埃落定,江湖诸人纷纷离开林府。 在客栈外,薛灵柩看到林笙只正在与一黄衣女孩起争执。 那女孩泫然欲泣,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说:“笙哥哥,以前你总是跟我一块玩耍的,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在林府。” 林笙说:“江歆,我爹虽然不怎么待见我,但对你还是十分照顾的,我背叛了他肯定是回不去的,你却不同,女孩子家可不要四处漂泊。” 江歆说:“可我想跟着你,而且在林府我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薛灵柩细细打量着江歆,江歆的脸十分苍白,印堂隐隐有黑云盘绕,她走过来拍了拍江歆的肩膀,笑着说:“小姑娘,来我客房,我给你诊脉。” 江歆狐疑地看着薛灵柩,林笙说:“去吧,薛神医是好人。 薛灵柩将两指搭在她的腕上,只感觉江歆的脉象极弱,似是有不足之症。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薛灵柩正准备收回手,江歆的脉象却发生了异变,突然十分急剧且无规律地跳动了十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虚弱。 薛灵柩皱着眉头说:“小姑娘,你身有不足之症,差点夭折,若不是一直用珍贵药草养着,可能已经魂归西天。但是,你的脉象似乎并不仅仅是虚浮无力,有时还紊乱,似乎中了毒。不知姑娘的监护人可在,我需与其细谈。” 江歆比着手指说:“我自小就没见过娘亲,爹爹又总是来去匆匆,十天有八天不见踪影。” 薛灵柩皱着眉头,暗想道:这小姑娘的爹娘真是不负责任。 江歆似乎知道了薛灵柩的腹诽:“薛姐姐,不是这样的,爹爹对我极好,是我身体不好,所以爹爹才疲于奔命的。” 薛灵柩说:“小妹妹,你先跟我走罢,我要研究一下你到底中了什么□□,再给你配好解药。” 江歆又眨巴着眼睛说:“林笙哥哥跟我们一块么?他得罪了林盟主,林府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薛灵柩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关系倒是挺好。” 江歆认真地点点头:“以前在林府,我是客居此府,一个人总是无趣,也不好拉着小丫鬟说话,只有林笙哥哥安静又温柔地听我絮絮叨叨。林笙哥哥那么好 ,可是府中人都欺他痴傻,对他极其苛刻,还要我偷偷送些点心给他吃它才不至于饥饿 ,还好现在林笙哥哥好像变聪明啦。” 此间事了,明日,成璋一行人将返往碎玉山庄。江歆需要生息草养着病弱的身体,自是要去碎玉山庄的,薛灵柩要给她解毒,也是要一同过去的,贺君与玄黄本身也没有十分明确的目的地,便决定也一同去碎玉山庄瞅瞅。 深夜,薛灵柩搂着软软的江歆睡着,突然门被敲响了,只见江澜站在外边,手里拿着一个装了江歆药浴用的草药,双手递上:“今天囡囡给我传信,说她中毒了,我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包草药有问题,劳驾神医一查。”说完,便转身离去。 薛灵柩在背后轻唤:“你既然已经怀疑林善,为何还要为其效劳。” 江澜冷笑一声说:“若此药真有问题,我一定要给林善致命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第一届华服节诶,今天上课穿了齐胸和大袖,算是很正式的礼服啦,23333 当时一开始想些一本古耽,列了提纲就写,写着写着,确实发现古代背景的小说很难写,即使是架空,因为各种各样精细古典的用语啊,还有古代的一些礼节仪式啊,还有古代官吏的结构啊,都好复杂qaq 这篇可能真的是完全架空,没有啥考究了,看客莫怪qaq 发现自己又多了个收藏,谢谢大家喜欢这篇很不完美的小说,爱你们,比心心。 第15章 武举 午间,在茶馆稍作歇息之时,听闻邻座之人喧闹之声,只见一人撩起袖子,展示他的肌肉,十分开怀地说:“今年腊月,朝廷竟然开展了武举,我终于有一展身手之际。” 旁边一个摇着扇子的人,瞅了他一眼说:“你这个头脑简单的,怕是连第一轮的策论都过不了吧。” 那人挠了挠头,憨傻地笑着说:“总要去试试吧,毕竟自我生来,就没听闻过武举之事。” 本朝重文轻武,上任皇帝唐轩安尤其惧战,致使如今朝中尽是些文臣,能够上阵杀敌的武将不是陨落,就是告老还乡,竟无几人能打。三年前,燕王唐轩威篡位,京畿之中竟无一人可挡,燕王成功上位。燕王是唐轩安同胞亲弟,上位之后,倒也未将其赶尽杀绝,只是将他软禁于宫廷之中,并封他为谦王。谦字,意为唐轩安深感自己能力不足,遂将皇位谦让于燕王。以此更深一步阐明如今圣上皇位取得的合法性。 唐轩威虽然与唐轩安为一母同胞,但却与其性格完全不同,唐轩安性格怯懦而唐轩威性格强硬。去年春,西金之人又骚扰边陲小镇,百姓苦不堪言,秋时,西金使者前往参见,却态度桀骜,甚至狮子大开口地勒索粮草与金银,唐轩威当时就命人将使者拖下去斩杀。杀自然是没杀成的,当时,那些文臣纷纷跪下,说着:“两国交涉,不砍来使。”唐轩威只得作罢,但却如鲠在喉,西金成了唐轩威心上的一根刺。而略有慌张的使者,在武卫松开他的胳膊时,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唐轩威一时气血上涌,但却无可奈何。 泱泱大国,怎能惧外族侵袭?一味避让地求和,只会使得外族得寸进尺!于是,唐轩威开始偏重武将,并重启了武举制度。 贺君询问那光着膀子的武夫:“请问,武举在何处报名。” 那武夫说:“长安武学处可报名。” 说完,他又犹豫地说了下:“我看你体弱得很,难道也要去参加武举?” 还未等贺君回话,他身边摇扇的公子,收扇,用扇柄往武夫脑袋上轻轻一敲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人不可貌相。” 武夫憨憨地对着贺君笑:“我嘴比较笨,若冒犯了你,实在抱歉。” 贺君说:“无事。”又坐回到了玄黄的身边。 碎玉山庄在江南地带,成璋一行人将要南下。 贺君说:“这段时日,贺某承蒙大家相伴,今日,我欲前往长安,便与诸位分道扬镳。此一杯敬诸位。”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成璋颔首,一行人也纷纷将手中的酒饮尽。就连江歆,也有模有样地将杯中的梨汤一口干,喝得太急了,还呛得咳了几声。 玄黄,不饮酒,只是说:“我奉师命下山,探查怨念 ,你去哪我自是要去哪的。” 贺君头疼又无奈地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那便随你。” 薛灵柩皱着眉头纠结着,最后还是决定跟小江歆去碎玉山庄,她撑着头说:“待我将江歆的毒解了,便去寻你们。” 两路人,便自此分道扬镳。 贺君玄黄北上行至长安。 长安,不愧为天子脚下,城墙高耸,绕城有一条人工挖成的护城河。城内格局分布井然,但几乎每一区域来往之人不绝,显示出一副歌舞升平之景。 武学府与文学府隔得极近,路上之人却只知有文学府不知有武学府。 贺君与玄黄一路询问,终于是绕过一片街区,再绕过一小片清幽的树林,来到了武学府。此处确实是静心学习的好去处,一小片树林将街区的喧嚣隔绝在外。 武学府有一个宽阔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个擂台,四周分布着褐色的木桩,院内有一间库房,房里存放着十八般兵器。相较演武院,主房内的布置就比较简陋了,仅仅一讲桌,和四列八行排得整整齐齐的桌案。 平常武学府门可罗雀,与一旁的文学府形成鲜明的对比。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但如今,武举重新开始,达官显贵开始揣摩圣上的心思,纷纷派府上之人来此报名,而由于此次科举不限身份不设门槛,那些没机会读什么书却有一身力气的屠户贩卒也纷纷前来报名想改变命运;还有汲汲功名的江湖侠客,不甘一生碌碌无为,一时之间,武学府门庭若市,三教九流之人都相聚于此。 一些闲来无事的文学府的学生端正地站在门外,蹙眉看着武学府来往的人。 贺君听到一人不屑地说:“看这些人的样子,真真只能做一介头脑简单的武夫。” 贺君走进武举报名处,静候在队伍尽头,玄黄便站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等着。突然,有人轻拍了一下贺君的肩膀,正是茶馆遇见的武夫。这武夫虽然看起来憨傻,倒真是粗中有细。 他说:“这位侠客,我们又相见了,你的轻铁面具还蛮有辨识度的,我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了你。” 贺君点头:“幸会。” 很快,就排到了贺君,贺君走进一间小房子,玄黄也欲跟他进去,却被门外的武士给拦下了。 却说贺君刚踏进房内,门便自动阖上并落了锁,眼前是一张桌案,桌案上没有纸墨,桌前也无人。贺君闻见身后有风声,遂一回旋,只见一枚去掉箭头的羽箭向其袭来,贺君连忙向旁边一避,却仿佛踩到了一块空心的地板,贺君踩着下陷地板的边缘,借力弹起,空中又坠下了一张网,他极其快递地向右侧侧翻。就这样,一柱香时间过去了,整个房子中的机关静止了。桌后的墙往旁边打开,走出一名身着长袍的武将,他轻轻拍了拍掌,说:“阁下,好身手,甚至连剑都未出鞘。” 接着他摊开一张纸,递给他一支沾满墨的毛笔,示意他将名字写上。 贺君在那名册上写下贺云胡三字。 那人又示意他出示身份碟牌。 贺君淡淡地说:“我没有身份碟牌,于天地间一人独行。” 那武将见贺君一副清正之气,皱着眉头说:“这可难办,我要请示上头,你先出去罢。” 贺君颔首,转身离去。 武将是京畿卫的首领,在三年前的宫变中内外策应,所以称得上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当日夜,他便将贺君此事上报于皇帝,一方面他觉得此人身手很好,是可用之才,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此人来历不明,总有隐患。 唐轩威对旁边站着的內监耳语一番。 对着武将说:“陈彦,我已让红鹰去调查这贺云胡的身份。若无什么问题,那便让他参与这武举罢。” 腊月中旬,武举终是在众人的瞩目下开始了。 三天前,陈彦亲自来到贺君落脚的客栈,传达了皇上的指令:“贺云胡,今朝圣上选贤举能,不问出身。这是皇上令户部侍郎为你所制的身份碟牌。” 贺君接过木牌,陈彦继续说道:“在此,我就祝阁下夺得魁首,有朝一日,你我一同,为陛下效忠。” 武举第一场竟是笔试,考的是策论。贺君抽到的题目是“当战否?”,却是可以展现出当朝皇帝对于西金深恶痛绝的战心。贺君主战,主要从我强敌弱,民心所向,我国威仪来阐述,洋洋洒洒写了千字。 武举第二场是骑射,贺君自小与威远将军府走得极近,骑术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后来身遭巨变,其射箭之术便未有练过,其箭勉强落在靶上,离靶心差得就有些远了。陈彦看了,都微微摇头。身旁一人嗤笑道:“就这等微末本事,还来此处丢人现眼?”说罢,绕过贺君,羽箭直中靶心。 第三场,便是两两对决了。贺君恰恰遇上的便是那神箭手。神箭手看着他瘦弱的身子和他的轻铁面具嗤笑一声说:“又是你,戴着面具是怕输的太难看,无颜见人么?” 贺君也不与其争口舌之快,只是将身后的怨念解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声:“请。” 神箭手用的是大刀,力道强劲,但却灵巧不足,只有蛮力,而贺君剑术的特点就是灵动和借力打力。贺君身形灵巧,神箭手的大刀甚至沾不到他的衣角,而贺君的剑已经直指他的心窝。 神箭手长笑两声,将大刀收回,说道:“我认输,你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只是术业有专攻,是我浅薄了。” 贺君微微一笑,向他点头示意。 玄黄坐在武学府的屋檐上观战,看到这时心里又是欣喜,又有一点闷。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见武举的裁判将比试的过程细细登记好,武举所有考试就结束了。玄黄从屋檐跳下来,落在贺君身边,说:“贺哥,你今天表现得真不错。” 贺君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正在收拾箭矢的小厮。 玄黄还未开口,倒是那神箭手又说了:“贺兄的射术确实有待提升,但是也并非所有将士都精通射术。” 贺君说道:“我会多加练习的。” 程煜又转头问玄黄:“我见侠客也似是身怀绝技,怎么不参与武举?” “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打开电脑就去渣基三了,忘记贴文了。qaq 大家久等啦! 第16章 除夕 朝廷这次的效率倒是极高,腊月月底,就发榜了。 发榜那日,大雪纷飞,似乎要将这一年没有下的雨都由白雪补回来。 傍晚十分,天已经暗下来了,人迹寥寥,只有茫茫的雪地反射着月光和灯光,玄黄跟着贺君来到城门的发榜处,榜单用的是防水的纸张,贺君用指尖轻轻拂去纸上的冰霜,看到了贺云胡的名字在第三行。 玄黄看他苍白的指尖,皱着眉将自己的手炉推给了他,并将将拿过他的伞,轻轻撑在他的头上。贺君摇着头,一只手提着火炉,一只手拿回了自己的伞。 翌日,便是除夕,而皇上的圣旨也下来了,太监捏着奸细的嗓子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探花贺云胡接旨。”贺君行跪拜之礼,双手高举头顶,接过了那方绸布。玄黄见太监进了客栈,早就溜了出去。 玄黄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大抵都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只偶尔有小童甩过小小一串的鞭炮。 估算着时间,估计那小太监已经走了,玄黄遂折返。 贺君穿了一身玄色的锦袍,袖边,襟上以银线勾勒,虽说戴着银色的轻铁面具,但依稀有十年前君子如兰的风貌。他端坐于桌前,对进来的玄黄说:“今日午时,我要入宫,赴圣上的百官宴。” 皇城位于长安城的中央,贺君御马行至城门,有小太监给马挂上玉牌,牵至马厩。城门口站着侍卫,将官员引领至荟萃殿。 贺君跟着一位长相平平的侍卫,目不斜视地踏过白玉阶,走过绢花林。忽见有一人打马而过,很是恣意,贺君只看到那人火红的裘衣。 贺君踏入荟萃宫的主殿,主殿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桌案整齐地排好,中央还有妖娆的舞姬在舞动,有笙箫之声在殿内绕梁,却不见鼓瑟弄琴之人。贺君在侍卫的引领下入了座,那侍卫稍稍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殿内银丝炭烧得正旺,贺君注意到那骑马的红衣男子坐在十分靠前的位置,他将红色的狐裘脱下,随意搭在腿上。贺君默默收回眼神,神游太虚地看着舞姬。 突然有人猛地拍他的肩膀,说:“贺兄!” 贺君转身,见是当日在茶馆遇上的兄弟,他淡淡地说了句:“有缘。” 那人又憨傻的一笑:“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我是张铁。” 贺君点头:“张铁,幸会。” 有文官听到了张铁铜锣般的声音,讥笑道:“果真这些武将,都是鲁莽之人。” 张铁没有听见,贺君却听到了,他扫了一眼,那人是个干瘪的有着山羊胡的老头。 程煜坐于对策,微微举杯敬二人。 突然,满堂的细碎的低语停了下来,只见来者是苏青,他身着一身青衣,围着白色的狐裘,踏进了殿中。在中间挥动云袖的舞姬,纷纷退至两侧,垂首以待。 苏青从容地走过,坐于红衣男子的对面。 殿中更漏的木剑指向午时,圣上缓缓走进殿中,无论是舞姬内侍,还是文官武官,都跪倒一地,口中高喊着:“吾皇万岁。” 唐轩威走上中间的龙头宝座,微微一笑,平抬双手,说一声:“平身。” 众官站起,敛着头,收着目光,不敢与圣上直视。 唐轩威笑着说:“众爱卿不必拘谨,落座。”语毕,官员们纷纷碎步挪至席位,半跪而坐。 待众人落座,鼓瑟之声又起,舞姬纷纷起舞。 一排青衣宫人,为官员的银杯满上一壶陈烈的花雕。苏青首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着:“元幕三年,虽天公不甚做美,但在圣上的励精图治下,依然国泰民安。臣祝天下民安,祝陛下千古流芳。”说毕,一饮而尽。 接着红衣男子也站了起来:“臣不多言,唯祝陛下江山稳固,万寿无疆。” 席下众人,皆纷纷附和,唯见殿内一片河清海晏。 皇帝龙心大悦,自斟了三杯清酒。 敬完酒之后,开宴,一时之间,不闻人声,只闻碗碟相碰之声以及殿中绕梁乐声。 饭毕,青衣宫人端上一壶清茶,张铁不拘小节,一饮而尽,却闻殿中有人发出极其微小的嗤笑声。张铁环视四周,才发现,众人皆以清茶漱口,以绢帕掩面,吐于莲花盏中。张铁倒也坦荡,坦然地将茶杯放下,不见尴尬。 皇上笑道:“张爱卿倒是豪爽的紧。” 张铁站起来,揖了一躬,说道:“张某粗鄙,见笑了。” 皇上摇了摇头说,眼神绕了这武举进来的三人一周,说:“行军之人,不兴这些繁文缛节。以后,我大华的江山社稷的稳定,百姓的安居乐业还要倚仗各位。” 三人站起,拱手说:“谢皇上厚爱,我等惭愧。” 皇上见贺君依然戴着轻铁面具,说道:“贺卿,何以于此地还带面具,不以真容示之。” 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君恭谨地答到:“臣面部有暇,奇丑无比,不敢有污圣见。” 那干瘪老头一声“大胆!”还未说出口,就听见皇帝说:“既然贺卿不愿展示容颜,便戴着这面具吧。我大华朝,对人才总是包容的。” 贺君声带感激地说道:“多谢圣上体恤。” 皇上酒足饭饱,又听着千篇一律的恭维之辞,不觉有些困乏。他站起来:“朕惟愿众爱卿互相协助,莫勾心斗角,莫结党营私,护江山一隅,替百姓请命,为天地立心。我在此便不拘诸位了,大家回去享除夕团圆之乐罢。”说罢,便往殿内退去。 见皇帝退去,满座官员似是轻松了不少。政见相同的聚于一块,私交较好的互相祝福。贺君坐在席上默默注视着,估摸着整个朝堂分为两派,一派以清朗的苏青为首,一派以桀骜的蒋枢机为首。 贺君跟程煜,张铁说了一声,便出宫了。 在宫门,有小太监将白马牵出来,交于贺君手中,贺君到道了声谢,非常利落地翻身上马。 蒋枢机策马出宫门,在贺君眼前停下,说:“云胡兄,今日除夕,想必你一人于异乡,不若上我府上,一同热闹。” 贺君摇了摇头,说:“实不相瞒,我此次入长安,有伴同行,就不叨扰贵府了。” 蒋枢机点点头,说道:“好罢,那年后朝堂再见。”说完,纵着红马离去。 贺君牵着白马,前往集市,集市中大多数铺子不是已经收铺回家过年,就是整理铺子准备回家。贺君买了擀好的面皮,又买了几两肉,和几把白菜,那卖菜的圆脸大婶笑着说:“这位公子你是我今年的最后一位顾客。”说完,便塞给他两把香葱和芫荽,并说一声“除夕快乐”。 贺君提着菜,走进了客栈,除了贺君玄黄,客栈已无异乡之客,就连被掌柜留下看店的店小二也将客栈暂时交给了玄黄,回家与老母娇妻幼子相聚去了,故诺大的客栈只剩贺君玄黄二人。 贺君走进客栈,四处不见玄黄,最后在厨房找到了他,他正在擀面皮,他手很生疏,面皮没擀平,倒是蹭得脸上身上都是白白的面粉。 贺君提着菜走进厨房,笑着说:“宴散后,我去集市买了擀好的面皮,我们不需要亲自动手了。” 玄黄掩盖住自己的惊喜,平淡地说:“我还认为你今日要参加宫中的晚宴。” 贺君说:“你在想什么呢?晚上是圣上的家宴,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玄黄将擀面杖放入贺君手上,说:“饺子皮要自己做,饺子要自己捏才有意义。” 擀好的面皮被放到了一边,贺君笨拙地擀着面皮,玄黄将肉和菜剁成一团肉馅。 好不容易,终于将饺子包了出来,将饺子扔进锅里,饺子在沸水里沉浮,没过多久,就纷纷浮于水上。贺君将饺子捞起来,放于碟上,玄黄将醋倒在小碟上,又去配其他的调料。 饺子的卖相很不好看,饺子皮没合拢,有好几个饺子都破了,只剩一个干瘪的饺皮,和失去饺皮庇护的肉丸。没有散的饺子也显得奇形怪状的。 玄黄夹了个饺子,蘸上醋,吃了一口,饺子没有那么美味,面皮不够筋道,面汤就是简单的清水,唯有肉馅尚可,不过却流于单一,但是确实是久违的人间烟火,玄黄说:“自从上了昃宿宫,我已经好久没在除夕吃饺子了,昃宿宫不过这些俗世的节日,每天如一日地清修。” 贺君沉默了许久,说:“我也好多年没有亲手包饺子了。” 夜渐渐变深,街道上有断断续续的炮竹声响起。贺君和玄黄走上客栈顶层的望台,看楼下城中万家灯火。 长安城的钟楼敲响了,一瞬之间,满天烟花,一城喧嚣。 新的一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两个人都是没有家的孩子了,qaq 第17章 元宵 初五,贺君就得到了圣旨,被贺君被封为从五品游骑将军,年后,将前往夜光城,驻守边疆。 华朝有一条不成文的习俗,入仕的文官武官会择一日,骑马绕长安城一周,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一日,便定在了元夕。 元宵没有宵禁,成全了“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热闹繁华。 元宵灯节,火树银花,一路熙熙攘攘,有宝马雕车,有华服彩衣。树梢上的灯有琉璃彩灯,也有纸糊的灯笼,满月的光辉都被这一长安的灯衬托得黯淡无光。 贺君酉时就进宫去,穿戴好巡游的官服,戴上白玉冠,冠上斜插一朵鹤望兰,骑着大内饲养的骏马,等着戌时去灯市一转。 玄黄早在繁华灯市逛着,等待着与贺君相遇。玄黄一身白衣,背着一把盈蓝的剑,很是出尘,有谪仙一般的气质。不时有小姑娘红着脸将手绢丢向他,她却神色淡淡,也无回应,并不对红粉佳人的爱恋表现出欣喜或是局促,他看着她们仿佛看着一堆红粉骷髅,甚是薄凉。 他沿着灯市一路前行,不知如何就远离了人群,流光溢彩的花灯也被抛在身后。 可是,于灯火阑珊处,他却看见了一盏精致的兰花琉璃彩灯,不同于其他华灯流光溢彩的绚烂,它只是发出温润安宁的微光。他轻轻碰一下兰花灯,只觉得冰凉。 这时,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出现在面前,他沙哑着声音说:“公子喜欢这盏灯?” 玄黄微微颔首,老者长叹一口气:“现在喜欢素雅君子兰的人屈指可数,各个都去追逐那雍容华贵的牡丹或是妖娆多姿的芍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玄黄说:“老伯,不知这盏花灯,你可否割爱与我?” 老者点点头说:“自是可以的,若是公子猜对了老夫的灯谜,便可将这花灯带走。” 玄黄从灯下挂着的锦囊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玄黄呢喃道:“谁道致身无羽翼 回看高举绝红尘,老伯,谜底可是纸鸢?” 老人点点头,颤巍着手,将兰花灯解下来,递于玄黄手上。 玄黄走出小巷,见前面人头攒动,遂略施轻功,跃到房檐之上。 他提着兰花灯,在房梁上如履平地的前行,终是在一片人海中见到了贺君。贺君依然戴着那具轻铁面具,被簇拥着的他,不见悲喜。 一行人盛装打扮出行,就是那张铁也多出了一份笔挺的刚毅。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将手中的鲜花手绢往他们身上掷去。贺君熟视无睹,张铁茫然,程煜倒是笑盈盈地接了不少绢帕,而几个书生,没见过这阵势,倒是羞红了一张俊脸,更惹得少女的垂怜。 玄黄提着灯,站在夜风中静静地看着脚下与他相关又与他无关的热闹。 就在这时,突然一匹架着雕车的马失控了,马悲鸣一声,就朝人群冲去,人们惊恐地纷纷闪避,有崴到脚的有扭到腰的,但都无性命之忧。 但是有一个扎着小辫的小童一手拿着滴着糖浆的糖葫芦,一手提着金鸡彩灯征愣愣地看着马车疯狂地向他驶来。 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妇人,惊呼一声,想去保护她的孩子,却挤不过拥挤的人群。 眼见那马要踏上小童,小童不知躲闪,只闭着眼,那妇人在人群中发出一声呜咽,脸色青白,似乎随时要晕厥过去。 却见贺君一踩马蹬,从白马上一跃而起,在空中抽出了怨念,他右手执剑砍向马的脑袋,左手揽过小童,掠至一边。马由于惯性,向前冲了两步就砰然倒地,而贺君的身上不带一丝血珠。 “这次多年未办的武举真是选出了高手,身手那么好。”人群这样呢喃道。 贺君将小童递于那妇人手里,那女子泪眼涟涟,一边接过孩子,一边连声说着:“谢谢官老爷,谢谢官老爷!” 那小童却皮得很,他丢掉了手中的糖葫芦,伸手去拽贺君脸上的轻铁面具,猝不及防中,竟然被他拽下来一半。贺君饱满的额头,秀而长的眉,满是秋水的桃花眼和俊挺的鼻梁展露在人前。 贺君立即将面具往上推,重新系好,但见到他容颜的姑娘在回过神之后,纷纷将手中还有的锦囊绢花发簪手帕,娇羞地塞在了贺君的手里,贺君来不及推脱,又不好意思将这些姑娘的心意直接吱于地上,只好无奈地捧着小玩意,哭笑不得。 此时人群里有一人阴阳怪气地说:“现如今朝廷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昔日玉楼里的乐无涯竟然摇身一变,也能游长安啦。当真是戏子弄权,娼......”还未说完,他感觉脖颈之中一阵酥麻,却发出声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他的眼前,他神情冷淡,却目光带煞,毫无感情地说:“若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那便闭嘴吧。” 虽然此人闭了嘴,但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乐无涯,纷纷交头接耳。那些表达爱意的姑娘,有一部分也面露懊恼之色。 贺君对这些闲言细语充耳不闻,翻身上了马,继续前行。路上的人群的眼神已经不在仰慕,而是充斥着质疑,还有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带着恶意的质疑。 贺君波澜无惊,玄黄却气得全身发抖,那软腿的纨绔还洋洋得意挑衅地看着他。 玄黄拔剑而出,那人看着无锋的浩然,不屑地嗤笑出声。玄黄举起浩然,就要向那人砍去。背后却传来贺君的声音:“黄玄,住手!”玄黄的浩然停在那人天灵盖一寸的地方。那人,更是洋洋得意,颇有点你有种打死我的无赖相。 玄黄气得抱剑拂袖而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不放心,又在屋檐上偷偷地跟着贺君。 贺君的背影在人群之中显得单薄,疏离,玄黄的心就刺痛了一下,曾经贺家芝兰玉树的大公子可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居精舍,美婢侍之,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贺君一行人在长安城游于一周,终是又绕回了宫中。有几个文举入仕的,甩袖而去,似乎不愿与之为伍,程煜面露同情之色,这同情其实比轻蔑更为伤人。唯有张铁目光澄澈,似一路上什么都未闻见。 一行人拜别皇帝而去,皇帝单单留下了贺君。 皇帝坐在明晃晃的龙座上,贺君目不斜视地看着足前三尺的大理石砖。 皇帝说:“贺爱卿,可是与株连三族的贺家有所渊源。” 贺君沉默不语。 皇帝说:“你不必顾忌,贺家一门皆为品性清廉,忠君爱国之人,寡人觉得此中必有冤屈。我听闻现苏丞与贺廉素有嫌隙,不知其间是否有所隐情。” 贺君答道:“臣不知。” 皇帝走下龙椅,轻拍贺君的肩膀,说:“苏丞相像一棵树,可是这棵树已经盘根错节,长势太好了些。” 贺君沉默了一阵说:“陛下,苏丞像一棵大树,不也为陛下遮阳避雨么?” 皇帝笑着说:“树是一棵好树,可惜我怕引雷暴。” 皇帝叹了口气说:“我还一直想为十年前大厦轰然倾倒的镇边大将军和贺家平反,只是苦无证据。” 皇帝瞅了瞅贺君,说:“朕乏了,贺爱卿退下吧。” 贺君走出宫门,一坛酒就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他砸来,玄黄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贺君将酒扔回给了玄黄,说:“借酒消愁愁更愁。” “喏,这盏花灯给你。”玄黄将手中的兰花灯递给了贺君。 贺君惆怅地说:“贺家式样的兰花灯已经好久没见了啊,不知你是从哪处得到的这盏花灯。” 玄黄带着贺君绕到小巷,小巷内的花灯早已经被主人撤下,小巷里一片昏暗,那佝偻老翁也不知归往何处。 深夜,一身红衣的林善走进了一处花楼,那当街揭穿贺君身份的男子正卧倒在□□白嫩的大腿上,林善毫不怜香,将那女子踹到在一边,拔起大刀,就向那男子砍去。鲜血喷涌,那女子尖叫了一声,竟是吓得大小便失了禁,毫无仪态可言。 那男子面目狰狞,在地上抽搐着,说:“为何?” 林善冷笑一声:“你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叫戏子当道?” 男子气绝,睁着一双懊悔的大眼。 作者有话要说: 灯谜是从《红楼梦》里摘抄的,我水平有限,编不出好的灯谜qaq 发现自己掉了一个收藏qaq 但是只要有一个人看下去,我就会把坑填好的!只是可能水平有限,不能使大家都满意,但我会尽力的。 再来谢谢一遍大家,比心。 第18章 乐无涯 贺君和玄黄回到了皇帝拨给贺君的一处京城小院。 小院极小,只有三间房,一主房一客房一耳房,小院虽小,但视野却是极其开阔的,仰头可望明月。 屋外有一处小方石桌,两人坐在石凳上斟茶。喝得是薛灵柩从娑婆寺带的极苦的春茶,苦中未有甘,但二人细细地品味着其中清苦,连眉头都不皱。 大晚上喝如此清茶,晚上是无法入眠了。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贺君开口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玄黄小心翼翼地看了贺君覆盖着面具的脸,也看不清他的神色,遂说:“你想说时便说,不想说便作罢,也不必纠结于过去。” 贺君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又满上一盅,说:“玉楼是男风馆,沦落于此,我无数次想自戕以全贺家清贵。可是,我不能死啊,我的命是云胡换下的,若我死了,他的死就变得可笑且无意义的。我只能顶着云胡的名字活着,连同他的一份一起好好活着。” 十年前,黄空远将军被玄粲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斩,满朝众人无一敢言,皆战战兢兢,唯恐触及天子之怒。唯有贺廉,在黄空远定罪之前,勇于谏言:“骠骑大将军,百战百胜,可大将军乃凡夫俗子,非战神,总有马失前蹄之时,琵琶城失守,实为内奸作梗,不若令大将军戴罪立功,夺回琵琶城。” 贺廉一派纷纷下跪恳请,却未料皇帝气性极大,怒道:“只怕内奸就是你口中的大将军!”说罢挥袖将桌山的茶盏扫于地上,溅了贺廉一脸茶渣,贺廉也不敢拂去,幸得茶水已凉。众官终是将嘴乖乖闭上,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判决当日,贺廉长跪于殿前,额头磕在玉阶上,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本朝武将凋敝,骠骑大将军颇有威名,圣上恐是中了离间之计,实乃自毁长城啊。” 皇上大怒,将贺廉罢官在家,说道:“爱卿这几日怕是脑子不太清醒,不若修沐几日,待头脑清醒了再来上朝罢。” 罢官在家的贺廉心灰意冷,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竟生了隐退之心,每日只在家里作些画,赋些有得没得的诗。 贺廉没有等到皇帝的召回书,倒是等到了一批京畿卫,将贺家层层包围。 京畿卫的小队长从桌上拿起贺廉新写的诗,其墨还未干,他冷笑一声说:“看来贺大人对朝廷积怨已久啊,这一句不问苍生唯问权,真是怨气十足啊。有人状告你有不臣之心,我原是不信的,但如今我却有所动摇。” “带走!”京畿卫首领一挥手,将贺府上的人们逮捕,甚至连看门的大黄狗也被带走了。 贺府一门倒也确实清贵,纵是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阶下囚,依然腰板挺直,闲庭阔步般地往前走,仿佛去赴宴一般。妇孺老小,主仆护卫,皆无啼哭者,不见丝毫狼狈。 贺廉被提到了殿上,只见皇帝于殿前如凶煞一般,将一封信掷于地上,说:“我说难怪我的贺丞相一直为黄罪人开脱辩解呢!” 贺廉颤抖地打开了散落的信纸,赫然是自己的字迹,只是这内容,贺廉却确信不是自己写的,上边有一句被皇帝用朱笔画上了一条长长的红线,赫然是:“若将军成王,勿忘贺某之功。” 贺廉跪于地上,说道:“此信绝非出自罪臣之手,望皇帝明察。况且若是骠骑大将军真要zaofan,岂会直接将琵琶城拱手让于西金,不若起兵直逼中央,再与西金协议,让其侵扰西边众城,朝廷之军力既要护皇城,又要禳西域之城,必将疲于应付。骠骑大将军何苦将琵琶城赠予西金,再独身折返京城,连一兵一将都未带,使圣上可以将其一举拿下呢?” 皇帝冷笑一声:“琵琶城是黄罪人向西金表明诚意,孤身回京,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只是却不知道,我早已得到他确凿的通敌罪证。” 贺廉叹了口气,说:“难道圣上就没有觉得这罪证实在来得太巧了,不疑是离间之计么?” 皇帝沉默许久,说:“只要有一丝危险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西金虽然恼人,但却没有那么大的胃吞下我唐家江山,但黄罪人就不一样了,位高权重,手握兵权,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不乘其不备,拿下他,寡人总是心绪不宁。” 贺廉叹道:“皇上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既然如此,臣无言以对。” 三日后,贺家三族在午时闹市问斩,其余之人皆沦为官奴,发配至西荒。 行刑之日,四月飘雪。 贺君看着父亲仰头长笑:“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头颅终是在斩刀下滚到一旁,一双不瞑目的大眼瞪着青天白日。 贺云胡的双腿在颤抖,却故作镇定地对着贺君眨了下眼,眼神里有一丝悲悯。 贺君看着亲族一个一个死于刀下,血流成河,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茫茫天地,只剩他一个,他想干脆昏厥过去,但意识却无比的清楚,他脸色苍白,空空如也的胃在翻腾,一颗心沉重又缓慢地跳动着,却迟迟不能停下。 亲族曝尸闹市,无人收尸,贺君想要靠近,却被押送官兵一鞭子抽到脊柱上,他戴着脚铐,踉跄两下,顺势跪倒,向着一地横尸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重重地磕在砂石地上,蹭破了皮。长解无意了解犯人的苦楚,只拳打脚踢,催促着他上路。 是日夜,长解将这群官奴缚于马厩,便居于客栈。 贺君靠着马厩的栏杆,迷迷糊糊地睡着,却突然感觉有人解开了他的脚铐和手上的绳子,他猛地睁开眼睛,望进一双浑浊的眼睛,眼角还有层层的褶皱。那人微笑着,露出一口保养得当的白牙,抚摸上他的脸,喃喃道:“真乃绝色。” 贺君内心一个咯噔,想要反抗,一个黑色的袋子将他严严实实地捂住,袋子里有miyao,贺君霎时人事不知。 贺君再度醒来之时,却是在一方浴池,浴池引得是温泉水,白气袅袅,浴池四角用拳头大的夜明珠照明,整个浴池都在朦胧暧昧的微光里。娇软的美人,身着轻纱,给他搓背,涂上香胰子,见着贺君白净的背部,笔挺却还略显消瘦的少年身体,长叹了一口气。 那掳走贺君的人走进浴池,娇软美人给替她宽衣解带后,款款退下。 贺君披着白袍,跪下:“在下非以色侍人之徒,望阁下宽恕,来日,在下必将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那人置之不理,孔武有力地臂膀直接将贺君捞起,置于塌上,笑了两声说:“可我想要你现在当牛做马取悦于我。” 贺君奋力反抗,文弱的书生岂是这莽汉的对手,一袭白袍很快被扒下,跪爬地被压于塌上,贺君仿佛堕入深渊,陷入荒诞的一场噩梦之中。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度了几日,贺君终是撑不住,病来如山倒。 贺君堕入一片黑暗之中,耳边是凄厉的风声与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却并不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安心,仿佛此处才是归处。 益王请了府上的医生为他看病,府医给他开了药,他却药石不进,府医皆摇头叹息,说:“此人高烧不退,药石不进,怕是熬不过去了。” 益王皱眉道:“真是晦气,莫让他死在府上。” 家仆遂听令将贺君卖去了玉楼,玉楼老板本不欲接受一将死之人,却一来益王府得罪不起,二来贺君却是绝色,玉楼老板终是抱了些希望:说不定这公子能挺过来呢。 贺君往黑暗的深渊行进,拥抱静默,却见父亲瞪着一双不瞑目的双眼,眼神里满是沉冤昭雪的恳求。贺云胡缓缓地从黑暗处走出,行了一礼,温和又怜悯地说:“死易生难,公子还不得解脱,归去吧。”接着,贺君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推力,浓郁的黑暗渐渐消散,白光乍现,贺君睁开了双眼。 此处,魅香袅袅,红纱帐暖,别有一番暧昧。 贺君自去寻了玉楼楼主,说:“我于世间已无牵挂,唯请您将我随身包裹还于我,以全怀念之想。” 玉楼楼主捋了捋保养得当的胡子,说:“益王倒是将你的那堆破烂一起拿了过来,既然你要,那便予你,只要你乖乖地做我玉楼的摇钱树。” 贺君从龟奴那接过脏兮兮的包裹,锁于柜中。待得深夜,从包裹中翻出一侧空无一字的书。他将一早备好的清水从壶中倒于书页之上,再置于烛上烤,字迹便显于页上,赫然是一篇秋水剑法,上面记载着剑招剑式,以及吐纳内息之法。 秋水剑是百年前的一代侠客,时逢乱世,秋水剑横空出世,庇佑流离失所的老弱病小,并在山间搭建一处桃源之地。待得江山易主,山河安定,秋水剑亲手将桃源村解散。华朝开国皇帝诚邀秋水剑入仕,亲自前往桃源村,却是楼去人空,不见一人,只见村上石碑用剑刻了一行字“出于乱世,隐于盛世。”江湖之人再未见这秋水剑,竟似未曾出现过一般。 贺君叹了口气,他隐约知道母亲是江湖中人,也不知为何就看中了爹,竟甘心将宝剑放下,洗手做起了羹汤,不在江湖肆意潇洒,而是拘于贺府这方寸之地。 翌日,玉楼楼主召唤贺君于小花园,满园尽是些姚黄魏紫名贵的牡丹,玉楼楼主令纹身师傅替贺君于左肩上刺一朵牡丹,笑着说:“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始是乐无涯,你便叫乐无涯吧。” 十年,京城贵圈皆知烟视媚行乐无涯,唯有乐无涯的内心知自己曾经是清贵如兰的贺君。他厌恶自己一身污秽,却要强颜欢笑,欢场做戏。遂在独处之时,更是发狠习武,几番走火入魔,却以强韧的心性压抑住了妄念。他假借练剑舞,实则于庭间练秋水剑法。 十年,终于将秋水剑法学了个大概。一日夜贺君做了个梦,一把血红的宝剑对他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是时候了,我于熏吴之山,静待君来。” 贺君惊醒,踏月而去,俯身看这红尘之地,纸醉金迷,销魂断骨,皮相皆美,欲望却使人们面目扭曲,丑陋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出去玩了两天,没有码字,见谅见谅。 最近又在看p大和大风的文,感觉自己写得真的差好多呀!慢慢努力吧。 最近课比较少,投了个实习的简历,也不知道能不能录到.qaq 第19章 桃源 却说贺君自玉楼,往熏吴之山去。 贺君没有身份碟牌,自然无法从官道去,只能一路翻山越岭,走山野小道。却依旧没有摆脱前来追捕他的玉楼中人以及京城贵族派来的人马。贺君叹道:“这些权贵对声色犬马之色倒真是趋之若鹜。” 一路往西行去,贺君进入了西边诸山的山脉处,身后有追兵,身前是布满着浓郁瘴气的山谷。 一席人追上,将其半包围于瘴气林之前,一人嫌恶地瞅了瞅贺君脏兮兮地葛布袍子,语调上扬地说:“锦衣玉食的乐无涯,何至于流落于山野之间,那红烛帐暖之地,才是公子应呆之处。乐无涯,还是跟我们回玉楼吧,何必于此间受罪。” 贺君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人上前擒拿他,却被他轻巧避开,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那人恼羞成怒:“十年男倌,何必于此处装模作样,既然你不愿喝敬酒,那我们只好灌你罚酒了。” 说罢,十来个人皆纷纷伸拳亮剑。 贺君轻巧地折下头上一根树枝,树枝上竟然还有娇小未开的粉色花苞,竟是一桃花枝。 他以花枝为剑,身法如空中飘浮的花瓣一般轻灵,又不似无根之落花身不由己。花枝早已点至这些泛泛之众的命脉,但花枝纤弱,不足以造成杀伤,稍重一些,花苞应声而落,花枝折断。 兵器不利,以一敌十,贺君终是落于下风。众人中又有一人劝道:“乐无涯,前边是百毒之林,林内皆是爬虫毒物,无人能从此处生还。你已经无路可走,还是跟我们回玉楼吧。” 贺君语调上扬哦了一声,挑眉竟是身形向前一掠,竟是直接往山谷中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大胆者不信这个邪,点燃火折子,举火前行。大部分人,更为惜命,踌躇不前。一人说:“我们便在此处等着,伺机而动。”其余人点点头,皆默认。 日头不过偏移了一度,外边诸人就听到一声又一声凄厉地惨叫,似乎还有隐隐翻滚挣扎之声,很快山林又归于一片寂静,而外边诸人皆毛骨悚然。有胆子小的人已经两腿发软,连声说:“乐无涯于此处绝无生还可能性,就算有,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罢了罢了,美人虽然难寻,但也不及小命要紧。”众人皆点头附和,有人颇为遗憾,有人颇为庆幸,不一而足,终是从原路折返了。 却说,贺君沿着潮湿的落叶道往深处走去,一路上看到了围抱百年巨榕的蟒蛇,它颇为慵懒地向贺君吐了吐蛇信,便再无动作;走至林深处,有数百只五颜六色的暗沉蛾子从潮湿的树洞飞出,扑面而来,但不知为何,见着贺君却绕路而行,那么多飞虫,竟是一片也没沾上贺君的衣角...... 令蛇虫绕道的贺君胆战心惊又万分迷惑地走到了小树林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整洁的村落映入眼帘,村落的屋舍十分简单,多是木屋,绕屋有篱笆。村落阡陌交错,却不闻鸡鸣犬吠人声,唯有一片死寂。已是日暮时分,此处却未有一丝烟火气息。 贺君沿着小道前行,终于在村庄深处,山谷之间看见了一缕炊烟。 他来至屋前,轻叩柴扉。 许久,一身着短褐的男子推门而出,男子一头白发随意地束在身后。他望进贺君清冷的桃花眼,不由一怔,呆呆地站在门扉处,竟未听见贺君的询问。 贺君只得再询问一番:“冒昧叨扰,我避祸误入此间,请问除了百毒林,还有别的出口么?” 那男子却仿若不闻,只是神情恍惚地问道:“你跟三秋叶是什么关系?” 贺君也一愣,那男子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能安然无恙走过百毒林,必是跟三秋叶有血缘关系。三秋叶未曾说过自己有什么兄弟姐妹,想来,你应是她的孩子了。。” 男子语气愤愤,贺君一时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那人怅然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话题一转道:“不知令堂可还安好?” 贺君也是一愣,十年生死茫茫,再好的记忆也不能敌过时间的侵蚀,娘亲在贺君的记忆中只剩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怎么样也无法构造出一张清晰的面容,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娘亲恬静温柔的感觉。他摇了摇头,说:“家慈已经故去十年。” 那人往后倒退了两步,抓住门把,一时失语,失魂落魄。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佳人已逝多年,看来此一生,都等不到她的归来了。” 贺君拱手,问道:“前辈既与家慈是旧识,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摆摆手,示意他进屋去,并一边说着:“不过无名无姓山野一闲人罢,不必多问。” 贺君见他不欲多说,便不再多问,只是随他踏入小屋。 小屋可谓是家徒四壁,一枝斜插的白烛随昏黄的落日一起,将小屋点缀成一片夕阳无限好的昏黄,屋内只有一张木桌,两张木椅,一张放置草席的木床,再无他物。 那人从一旁的炤房端出了一小锅粥,大米被煮成乳白色,上面点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派揭凹涞穆躺安耍晌缴阄毒闳k鼐17艘恍⊥耄档溃骸拔以诖舜σ炎x耸嗄辏从泄每停袢找簿椭恢罅苏庖恍」啵憔退嬉庥眯┨钐疃亲影伞!彼当希妥殴o碌闹嗪染 ? 饭毕,那人对贺君说:“你随我来。” 贺君跟着华发男子,走出小屋,沿着荒废的农田,走到了一处依山而傍的屋子。此屋也是木屋,但贺君一眼就看出了此屋所用木材的珍贵,是上好的檀香木,走近便有淡淡的木香。 华发男子拿钥匙轻轻转开了门锁,该锁表面刷好的彩漆早已剥落,但锁眼却没有丝毫锈迹。走进小屋,贺君一眼就看见了一把红色的宝剑,宝剑上的红色仿佛血液一般,在循环流动着。他似受了蛊惑一般一步一步向这把宝剑靠近,当指尖要碰触到宝剑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段又一段幻觉,短短半个时辰,今生曾经经历过的厄运都走马观花地涌上眼前:黄玄的离散,贺氏一族的泯灭,云胡的替死,益王的□□,玉楼的污浊,他□□一声,只觉天下人皆负他,脑海里的杀念骤起。 贺君满头冷汗,无意识地蹲在地上抽搐着,他的手指碰到了刀架上的怨念,一股寒意从指尖传到脊椎,传到了天灵盖,他眼前的血色慢慢褪去,前尘往事依然在脑海里翻腾,只是不再是那些残忍的过去。一时间是贺家的家训:“君子立于世,当岿然,当守心。”在他眼前浮现;一时又听闻朗朗读书声: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这些声音夹杂着带着血腥味的呜咽声,呜咽声中又有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忽然一声木鱼声响起,传来几句禅语:“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一切众生,皆非众生。”纷杂的声音渐渐消散,唯留声声暮鼓晨钟,贺君终是不甚安详地晕厥过去了。 贺君悠悠醒转时,已是三更天,他的视线没有继续停留在蛊惑人心的怨念上,倒是看到了剑架上还放了一个白玉瓶,瓶上还有一枝带着露水的新鲜桃花。他环视四周,只觉得此处布置与前辈居住的小屋有云泥之别,虽然期间物件简单,但仔细观察,却都精致得紧。贺君看着闭目养神的华发男子,然后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站了起来。男子感觉到空气的流动,眼神倏然睁开。 贺君行到他面前,恭敬地说道:“见过千丝前辈。” 千丝也不惊他如何辨别了他的身份,只是说道:“怨念,是你的了。” 贺君一惊,侧耳表洗耳恭听。 千丝说:“江湖都流传,我是怨念的剑主,实则不然,我可持剑,却无法驭剑,我实则是此剑的看护。上一任怨念剑主,还是百年前避世的秋水剑。” 贺君不解,拱手道:“前辈武艺高超,精通毒理,只堪堪是一剑之守护,那在下初出茅庐,武艺未精,怎可成为怨念剑主?” 千丝摇摇头:“知道为何怨念不详么?非其乱世而出,而是未经怨念认同之人执剑,往往困于心魔,不得善终。从古至今,武艺绝伦着数不胜数,但真正守心之人,却寥寥无几。功名利禄,爱恨情仇,无几人能看破。” 贺君道:“我也是不能的,前辈高看我了。” 千丝道:“能与不能,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怨念的决定。若得不到怨念的认可,你现在应受剑气影响,处于混沌狂躁的状态,但我观你眼神清明,气息平稳,似乎已摆脱了怨念的戾气,那便能化剑意为己用。我观你气息,想来三秋叶将秋水剑法赠予你修行,而你身边无剑,定是未有遇见合适的剑。今日你与怨念相遇,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便不要推脱。” 贺君不语,只是心怀敬畏地走向剑台,手指轻轻抚上了剑身,那些往事不再浮现出来纠缠着他死死不放。他握住剑柄,轻轻一抬,就将怨念从剑架抽出。怨念比他想象的还要轻,仅仅两三片银叶子的重量。他执剑转身问千丝:“剑鞘何处寻?” 千丝说道:“说来奇怪,自从怨念现世以来,就未见过其剑鞘,这点倒与昃宿宫藏的浩然一般。” 贺君道:“怪哉,如此凌厉之剑竟然没有刀鞘隐其锋芒?” 深更露凉,月色如水,贺君在亭中,将春茶一饮而尽。叹道:“又隔两天,我从谷间小涧离去,千丝前辈拒绝同往,守着桃源村,等着永远不会归来的人。再后来的事,你便都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老是没响应,就很难受qaq 攒钱七月配台台式机渣基三 嘻嘻 对了,最近炜炜被强行出道了,笑死我了! 文章感觉有点崩了,人物写不出立体的感觉,难受,不过就算崩了也不会坑的!做一个有职业素养的码字君qaq 第20章 西荒 神威四年三月,贺君领命前往西荒。 西荒为西边一小城,站在西荒的城墙上,能看到一片不甚辽阔的戈壁滩,此戈壁只长些沙棘蝎子之类的生物,也无甚矿产之物。但说来也怪,从此戈壁再往远处行,便是一片广袤的哈来草原,而这草原盛产鲜美水灵的牧草,是牛羊的最爱,此处便是游牧民族最爱聚集之处。而近些年来,西金四大部族虽是神离,但西金的首领却有一番铁血手腕,部下也非碌碌之辈,虽是四大部落貌合神离,但部落首领皆对大王十分钦佩,甘愿俯首称臣。自西金不再内斗,其实力迅猛上涨,将其他的游牧民族驱逐出哈来草原,甚至敢于与华朝叫板,甚是狂妄。 一路上,兵部库部书令史,策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马于贺君左侧,提点他西金如今的状态:西金大王名为呼延赤库,呼延赤库能征善战,手下有一贤臣名唤孟卓,最善联络各方关系,长袖善舞;还有一良将名为克烈,最善游击之术,善于以少胜多。呼延赤库膝下无子,唯有一女儿呼延珏,呼延珏虽是女子,但却也是一巾帼英雄,不输于这世间的任何一男子。四大部族的首领是西金成族之时元老的后代,当初与呼延赤库争王之时,倒是颇耍了一些阳谋阴谋,但呼延赤库称王之后,杀了几个首领的肱股之臣,杀鸡儆猴,又兼之呼延赤库确实颇有几分能力,四大首领争权夺利的心才淡了些。 再说到被西金驱逐的几个游牧民族,分别为青芒、苍狼,现在分别游离于戈壁滩与哈拉草原交界处,哈拉草原与西域小国圭拉处,而洛洛氏更是成了通商之路上的马匪。 一路边说边行,到西荒时,贺君已经将西金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贺君是在日暮时分抵达的西荒,呈递文书后,便登上西荒城墙,往西,入眼的是荒漠与落日,无尽荒凉。神威四年四月,正是江南草长莺飞时,贺云胡上任西荒,成为西荒城主。 新官上任三把火,贺君第一把火自是军中立威。 上任第一天,贺君前于军营之处,巡视士兵的操练。往日中央往西荒派下的城主多有自己的一队亲兵,而西荒本地军队的士卒自是得不到重用。西荒位于华朝的边境,山高皇帝远。久而久之,西荒的士卒多是一些蹭军饷的混混,最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西荒军营的教头倒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势单力薄,约束不住这群兵痞,只能每日早晨看着零星散落几人的练兵场,长叹一口气。 贺君一早前往军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现象,唯有十几人在练兵场扎马步。见贺君进来,教头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地行了礼,难以启齿地将军营现状如实汇报了。贺君走至练兵场的中央,执一木锤重重地击在一人高的大鼓上,三声之后,有一人从军舍中出来,大喊:“敲什么敲,大清晨的,扰人清眠做甚!”此人虽是清晨初醒,但却颇有一番精明的样貌。 那教头悄悄地瞅了瞅贺君,但他神色藏于面具之下,不便喜怒,教头嘴里大喊道:“大胆,见到贺城主还如此肆无忌惮!” 那人看贺君,见其瘦削文弱,心里先轻视了两分,但还是不情愿地行了个军礼,半嘲讽地说道:“在下晏安岳是也,不知城主的亲兵何在?需要安排住宿否?” 贺君也不恼,说:“我无亲兵,西荒驻军自然皆是我的亲兵,贺某必将悉心教导。晏安岳,给你个任务,去将你的同袍从周公处带到本将面前。” 晏安岳颇为冒昧地审视了他一番,还是去了。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过去了,西荒的兵卒才集合完毕。 贺君立于练兵场的高台上,说:“西荒兵卒,往日不受城主重视,养成了疲怠的作风。而今,贺某于此承诺,西荒兵卒既是朝廷的兵卒,也是我的兵卒。若有建功立业,光辉耀祖的机会,我必让你等先行。只是,西荒军的军纪需要好好整顿了。今日我将军纪列出来,若明日再有人违纪,便以此所列惩罚执行刑罚。” 翌日卯时,贺君便等于练兵场的高台,兵卒稀稀落落地走了出来,虽不是很利落,但却是比往日精气神好了许多。 点名之时,有一人神色疲倦,顶着两个黑眼圈,匆匆地钻进队列之中。 “高澄,你今日迟到了,出列,领20鞭刑。” 贺君皱着眉头,他对这高澄有点印象,昨天早上在演练场扎马步的人就有他,而且他看起来清瘦,却是下盘扎得最稳的一个,怎么看也非违纪之人。 高澄沉默,站在他旁边的晏安岳却急不可耐地替他辩解起来:“贺城主,高澄并非不尊纪之人,只是高澄有一老母,昨日突发急病,高澄照料母亲,也不知什么时辰才回到军营的。” 高澄拱手,说:“法理之外无人情,部下甘愿受罚。” 贺君颇为赞赏地点点头,但还是说:“去领罚吧。” 高澄自行去了刑罚室领罚,晏安岳心里很是难受,看着瘦削的贺君,怎么看都觉得实在是碍眼极了。在修整之时,他提起手中□□,来至贺君面前,说:“属下想见识一番将军的本事,请赐教。”在树荫底下歇息的士卒们见此,纷纷围上前来起哄,想一睹城主身手。晏安岳虽然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平时训练基本未落下,再加上他家有一套祖传的梅花枪法,在这一批士卒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贺君从剑架上随意取了一支轻剑,说:“请!” 贺君看着晏安岳提着□□,□□一提,就向贺君刺去,贺君格剑去挡,晏安岳收抢,下盘一沉,腿向贺君一扫,贺君原地弹起,持剑向晏安岳刺去,晏安岳单手后翻,顺势踢向贺君的手腕处,贺君手腕一翻,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处,贺君一挑眉,将剑缓缓地从他的咽喉处撤下。 晏安岳心悦诚服地抱拳,说:“贺城主的剑法令人大开眼界,晏某甘拜下风。” 贺君做的第二件事情,是研究如何发展独具西荒特色的产业。西荒土地多为砂土,盐碱度较高,不适宜农耕。他又约谈了西荒的几大商铺,西荒确实是没有什么特色的产品,不过西荒是西部边疆之城,与西域各国相距较近,倒是可以进口一些西域的香料、皮毛之类的小玩意,这些商品在勋贵之家以及富商之家都颇受欢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迎,若是让这几家商铺派商队前往西域各国进行商贸往来,再将西域商品高价卖给这些钟鸣鼎食之家,自是能创收不少利润。华朝与西域各国,其实有开通的商路,只是商路不平,匪寇丛生,渐渐便荒废了。若是有镖师护商,也许商路能够渐渐恢复往日的繁盛。 贺君上报中央,建议朝廷派卫士,护商安。 贺君做的第三件事情,便是一手上报朝廷,一手着人联系青芒、苍狼和洛洛氏,合纵一起抵抗一家独大的西金。朝廷允了合纵一事,但分派兵力至商路,却是不能的,一则朝廷兵力本就不多,二则西荒一地,确是山高皇帝远,监管起来颇力不能及。 贺君沉吟了一番,遂做了一番决定:先着人联系洛洛氏。洛洛氏已经做了多年的马匪,对商路之事定是颇有些了解,而他们部族,曾经做为哈来草原的一大势力,自是不甘心永久落魄于此的,这便是契机之一。若承诺帮洛洛氏夺回失地,将其收为己用,再与其他两个部落联合在一起讨伐西金,便能压抑住西金的锐势;再与洛洛氏达成利益护分的贸易约定,那么可保商路安全,达成合作双赢的效果。问题是,洛洛氏自从成为马匪之后,十分多疑,难以取信,而且不知其安身之所,这便是上任西荒城主,想要剿灭洛洛氏,却一直无法得手的原因之处。 贺君皱着眉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思考着,如何取信于洛洛氏,玄黄推门而进,说道:“贺哥,莫要焦虑,徐徐图之,莫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了! 消失人口又回来了! 最近比较忙,考试比较多,课比较多,事情比较多,又想赚点小银子,所以可能更新会慢一点!我都好久没渣基三了qaq 但是,我一定不会坑掉这篇小说的! 爱你们,么么哒! 第21章 洛洛氏 虽然西荒通往西域的商路不安,但依然有商户秉着“富贵险中求”的冒险精神,前往西域出口丝绸瓷器,进口香料皮毛。其间也有西荒最大的商家“姚记”。 半旬过去,姚记的商队衣衫褴褛,带着空空如也的行囊,哭丧着脸,回到西荒。 此次商队领头是姚记的二当家,一回到西荒,也不梳洗一番,就来到贺君府上。一见到贺君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卖着惨,呜咽地说:“城主啊,我们这一趟下来是血本无归啊,若是再不能治治这些马匪,我们是万万不敢再做这样的买卖,那我们姚记就要从西荒城中撤出,另觅商机。” 贺君只得好生安抚一番,好不容易安抚了这二当家,将他送出城主府中。 玄黄倚在门前的沙枣树旁,见贺君送走姚记二当家,便说:“贺哥,不若下次我随商队一起前往行商,一则起护卫作用,二来若见到洛洛氏,我可以传达联合之意。” 贺君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那我每次从军营里再拨十人随行。只不过切记,这些马匪多是劫财不谋命,若实在不敌,不妨舍弃货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玄黄就这般随着商队行商了三次,也许是这几次运气较好,马匪没有发现他们,也有可能是马贼忌惮着这一小队军旅之人,这几次贸易往来都是一帆风顺,商家皆小赚一笔,连同西荒的商业税也增了一番。 而喜着白裳的玄黄,在第一次护商时,整个白衣都变成了土huangse之后,就换了一身玄色的劲衣护镖。 初秋,姚记又欲前往西域诸小国贩卖他从江南买办的苏绣,以及换一些圣香及兽皮,还有一些小巧的鹦哥。 此次,恰好贺君颇为看重的晏安岳与高澄也在小队里。 晏安岳生性跳脱,开始对行于黄沙之中还颇有点兴致,走了几日后便蔫了。高澄却是沉稳得很,出发后一直不声不语,看不出兴致也看不出厌倦。 某一日,在沉默地行走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小片水洼中停下了。晏安岳一边拿枯枝生着火,一边对着玄黄说:“兄弟啊,你是什么身份啊,我感觉你背着这把大剑,颇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必是高手吧。你又不是朝廷之人,为什么跟着贺城主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既无名也无利。” 玄黄楞了一下,还真是沉思了一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与贺城主是故交,天下之大,我又不知往哪里而去。” 晏安岳捧腹笑道:“你不会是看上贺城主了吧,虽然不知道他的样貌,但想来是很文秀的。” 围着火堆烤火的众人都竖着耳朵听着晏安岳的话,并好奇地打量着玄黄。 高澄一掌拍在晏安岳的头上,说:“莫要胡说八道!” 晏安岳嗷了一声,说:“高澄你平时待人温和极了,这么到我这里就那么粗暴,不会是看上小爷我了吧!” 高澄哽了一下,姚记的二当家笑对玄黄着说:“西荒城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这两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这俩孩子的关系就特别好。” 玄黄说道:“挺好的。” 再过十来天,商队就到了乌孙,乌孙为游牧民族建立的一小国,遂再往西的边境处设有古道,其实是为流动商市,西域诸国如楼兰、龟兹等国的商人都汇聚于此,交换货物,进行贸易往来。姚记商队仅仅在这古道,就将运来的苏绣丝绸等物贩卖一空,又同时买入了香料、调料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猫眼石饰品。 返程之人,除了满满当当装满了各式西域货物的行囊,腰间装银子的锦囊也是鼓鼓的。但是姚记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队的人个个脸上未有欣喜之色,反而脸色越发凝重,神色越发警惕。 然而,这世间的事情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当行到一处两面夹枯山的狭道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在两山之间回响,煞是刺耳。姚记的二当家被太阳炙烤得红彤彤的脸霎时间就白了下来。 一小队马匪拦截在狭小的通道之前,打首一人,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哟,又是姚记啊,那还是老规矩,将行囊及钱袋都留在此处,干粮与水和你们的狗命,就从这里留下吧。” 玄黄细细地打量着马匪,只见他们头上皆插着一根或灰或黑的翎毛,洛洛氏的图腾是青鸟,玄黄的心里稍微有了谱。他右手扶肩,向打头之人身后一黑发女子行了洛洛氏的一礼。那女子蒙着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黑色的头发上,斜插着一只青色的翎毛。洛洛氏的大公主名唤月长,月长的丈夫是一位名叫郑且的汉人。 黑发女子一挑眉,玄黄说明来意:“我朝朝廷有意向与洛洛氏合作,共享商利,不知阁下意见如何?” 黑发女子茫然地看着大头之人,那人在她耳侧温柔地转述了一遍,黑发女子微一颔首,对那人叽里咕噜地说着洛洛氏的语言。那人转述道:“我们洛洛氏为何要跟华朝分享贸易的利润,要知道,没有你们,他们的货物钱财都是我们的。” 玄黄微微一笑:“可是,曾经叱咤哈来草原的洛洛氏,真的甘于只做马匪么?” 月长正色说:“公子这是何意?” 玄黄说:“我朝不仅想与你们分享商利,更想与你合盟共抗西金。哈来草原可不能只是西金的草原。” 月长蓝色的眼睛锐利地打量着玄黄,说道:“我要看见朝廷的诚意。” “翡晶已经到了西荒。”翡晶是洛洛氏首领的幼子也是独子,也是二十年前,洛洛氏还未式微之时,送于华朝的质子。 月长蓝色的双眼瞬间溢出了温柔的神色,但是玄黄却从郑且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实在颇值得琢磨,只是此人不得不防。 “你告诉你们这主事的人,若诚心合作,十日后,正午之时,于西荒茶馆见。”月长说完之后,转身带着一众马匪策马而去,马匪不死心地看着姚记马上骆驼上装载着的货物,但终究还是带着一副“到嘴的肥鸭飞了”的不甘,讪讪而去。 西荒茶馆位于戈壁之中,说是茶馆,不若说是无垠砂砾中一个供往来商客歇脚之地,所奉之茶不过是些茶渣兑水,而供应的酒也不过是呛人的烈酒。只是此处,方圆十里都是可以望见的沙堆,毫无隐匿之处,双方都无法设下埋伏。 十日之期,不过转瞬即逝。 贺君欲只身上路,兵营的教头担忧道:“若洛洛氏并无合作诚意,挟制或更甚至杀害了城主,该当如何?” 贺君浅笑一声说:“郭勇无需担忧,我一非王公贵族二非达官显贵,不过区区一五品小官,洛洛氏只要是有些见识,便不会对我这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花费过多心思。” 郭勇又道:“若是洛洛氏无心合作,只想迎回翡晶王子呢?” 贺君摇摇头说:“翡晶王子离开襁褓未久就被送往我华朝,我朝容纳百川,对翡晶王子甚是优待,他从小受的是我们的礼仪文化教育,自是跟我们亲近的。更何况与华朝合作,已经是洛洛氏最好的选择。” 郭勇依然忧心忡忡,说:“翡晶王子虽与我族亲近,但血管里流淌的还是洛洛氏的血液。” 贺君道:“好罢,那便再让一支百人小队跟着,可还行?” 卯时,贺君一行人便带着一小队人,往西荒茶馆而去。玄黄也与小队之中,晏安岳说:“黄兄弟,你一直做着我们西荒军营的任务,要不让贺城主给你记个名?谁知道,说不定以后就有辉煌腾达之时。”玄黄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晏安岳小声嘀咕说:“黄兄真是好生奇怪。”高澄又斜睨了他一眼,小声说道:“黄兄自有想法,你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距离茶馆十里之地时,贺君下令百人小队停下,驻足于此,若情况不妙,便发□□,此时再动。 说完,贺君微一示意,队列里走出来一个用白玉冠束发,身穿青色直裾,手摇青玉柄折扇的公子,甚是文气,只是此书生高眉深目,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与青玉相映,水光潋滟。玄黄说:“我与你们一道。” 却说三人行至茶馆,西荒茶馆依然是一副勉强维生的样子,只零星坐着几个被风沙吹得,被日头晒得蔫蔫的散客,有气无力地灌着一壶凉茶,洛洛氏的人还未到。 贺君唤店小二,让他上了店间最好的茶,店小二爽快地喊了一声:“好嘞!”端上了一大壶凉茶,将桌上倒扣的茶碗翻开,一一为三人满上。翡晶皱着眉看着店小二豪爽得有些粗鲁的动作,再看看有碎末茶渣的碗,眉头皱得更深了。浅饮一口茶,差点失态地喷出来,他十分痛苦地将茶咽下,就再未碰它一口。 不远处,漫漫黄沙卷起,洛洛氏一小队,转眼间就到了茶馆。 为首之人骑着汗血宝马,有古铜色的肌肤和碧绿的眼睛,块头很大,身材略有发福,眼神锐利如鹰,宝刀未老,正是洛洛氏族长皓钴。在两侧之人分别为月长公主和郑且。 郑且先跳下马,转身将月长公主扶下马,月长公主转头欲要搀扶皓钴,皓钴摇了摇头,自己蹬着马蹬下了马,郑且似乎在旁边恭维了一番,族长似是十分欣喜。 皓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钴低声吩咐小队人马停在茶馆外面,走入了茶馆。 贺君与玄黄将三人迎上座,翡晶也有些茫然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刚好望进了皓钴那双跟他一个颜色瞳孔的眼睛,虽然二十来年没见,但是翡晶的眼眶还是在那一瞬间红了,一声“父亲”,脱口而出,让人不得不感叹亲缘的强大。 而皓钴,见着高大英俊的翡晶,冷峻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他用蹩脚的汉语,颇为感激地说:“你们没有亏待我的翡晶,他长得甚好。” 贺君说道:“应该的。” 接着说道:“不知洛洛氏对与我朝合作有何意见。” 皓钴温和的神色转瞬即逝,说道:“想法很好,但条件需要细细商榷。” 贺君从包裹里掏出羊皮纸和笔墨,递给玄黄,说:“这是自然的,既然是合作,必然是要双方都尽可能地达到满意。” “那我们先商讨商路问题,我们商会最多只愿让利三分。” 皓钴皱着眉头,很是苦恼:“三分利实在是太少了一点。” 贺君说:“可若再多一分钱,他们会决定放弃这条商路,改做别的行当,我想这个局面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皓钴启唇还未说话,贺君就说:“如若洛洛氏拒绝合作,依然以匪为生或许能够掠夺到一些冒险的商家,但长久以往,必然愿意冒险的商家越来越少,这条商路必然荒废,靠掠夺为生无异于杀鸡取卵,是不可长久的。再说,三分利看起来是不多,但若商路安稳必然来往贸易者不绝,更何况你们不需要任何成本,这三分利所带来的效益并没有族长您想得那般少。” 皓钴沉思了许久,终于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那华朝助我洛洛氏重返哈来草原又如何说起?” 贺君微微一笑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我想知道,贵族与苍狼和青芒的关系如何,可有联络之法?” 皓钴说:“青芒与我族关系甚密,我的妻就是青芒的贵族,至于苍狼这一族无论是与我族,青芒族,还是西金都不甚熟悉,也没有什么恩怨。苍狼族孤僻,不信任族外之人,也只与族内之人通婚。” 贺君说:“单论势力,无论是洛洛氏,青芒还是苍狼,都无法敌过势力正壮大的西金,但若是将洛洛氏,青芒,苍狼族联合起来,那便有三族势力,纵然是西金也会有所忌惮的。” 皓钴说道:“此事确需徐徐图之,我先回去联络青芒,但苍狼那边还需要你们华朝多多周旋。” 贺君颔首,玄黄将写好的合约递给贺君,贺君一字一句地审查,接着笑着对郑且说:“劳烦郑先生了,郑先生务必要细细翻译,莫要有所纰漏,否则若再翻译上出了差错,造成华朝与洛洛氏两族盟约失败,那郑先生可要担着这罪责了。” 郑且手一顿,说道:“在下不敢。” 双方签完字后,又在签名后按上了拇指手印,商路之事算是确定下来。 贺君对皓钴说:“此间茶馆,只有些许粗茶,若族长不弃,不若来我府上,赴盟约之成宴席。” 皓钴摇摇头,眼神一直慈爱地看着翡晶,说:“夫人甚是挂念翡晶,翡晶归家,今日自是要办家宴,我们就不叨扰贺城主了。” 贺君点点头,说道:“也是,那改日再聚。” 翡晶虽然知道今日就要归家,见到父亲姐姐的时候也极为欣喜,但正要回家时却有些茫然,呆立在毛坯桌前,贺君轻轻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被月长牵着手,一步一回头地离去了。待走到马前,他更为无措,他二十年的光阴里,都是在读圣贤书中度过,却不知道如何骑马。 皓钴的眉头皱起来了,但又很快平复下去,说:“不会骑马没事,等你回家后,我让最好的骑手教导你。” 郑且说:“那今日,翡晶王子跟我同骑罢。”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人口又出来啦:最近上了两周的中美合作的课,我总觉得是美国那个学校来夏令营,主要还是来中国玩的,哈哈哈。 这章还算比较肥吧qaq 忘了说了:儿童节快乐!愿你永怀赤子之心,愿你从始至终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第22章 狼女 却说自从与洛洛氏达成协议之后,商路渐渐安全下来,偶尔有零星散队马匪,但都不成气候,没过多久就被洛洛氏收编于族中。商路既安,西荒到西域诸国的往来贸易渐渐兴盛起来,不仅大商号来此通商,行脚商也纷纷来此做生意;不仅西荒本地的商家进行往来贸易,西荒周边甚至中原地带的大商号也过来纷纷打探消息,决定在此处分一杯羹。西荒城变得热闹起来,街上金发碧眼,高眉深目的西域人也多了起来,西荒城纷纷开起客栈酒楼,渐渐也变得繁华起来。而西荒官府通过征收商路的过路费用以及商业税,仅仅一个季度就收取了之前官府一年的费用。 西荒城渐渐繁华起来,而贺君依然没有忘记联络苍狼一事,每月派遣两人去四方探寻苍狼一族的下落,但已渐渐入冬,却依然未探寻到苍狼的一丝踪迹。 腊月,晏安岳与高澄往天山去。 天山山顶常年冰雪覆盖,山巅间有一神庙,据说可通天,可传达天意。 晏安岳与高澄一路踏雪而行,终于到达了天山山脚。 晏安岳哆哆嗦嗦地说:“我们就不应该这个季节来探寻天山,现在这季节,可是整座山都银装素裹,一点都显现不了天山山顶冰雪不化的奇景。” 高澄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们是来做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正事的,不是来观光旅游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手,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两人身下的马也冻得哆哆嗦嗦,呼出的气都成了一大片白雾。 高澄敲了敲木屋,在门外静候了三两分钟,并没有人搭理他们,从缝隙间也看不出一丝火光,似是无人居住。晏安岳抬脚欲踹开紧锁的门扉,被高澄拦下了:“你这样私闯民居,与强盗何异?” 晏安岳迟疑着说:“此屋不见烛火,想来要不是无主之屋,要不就是主人不在家,现下天寒地冻,我俩无处蔽身,就借住一晚,最多再给屋主留点钱财,作为借住费用。” 高澄反驳道:“可是,我们不得擅闯民居,不得扰民。” 二人在争执间,木门颤巍巍地开了,从中走出一位颤巍巍的老翁,说:“两位年轻人是来借宿的吧?我在门边听了二位的争执,想必二人不是歹徒,进来吧。” 高澄拱手说:“多谢阁下收留。”晏安岳一脸羞赧地说:“老爷爷,此处有马厩么?我们的马也快冻得不行了,好歹需要一片遮蔽风雪的地方。”说完,晏安岳牵着的棕huangse的马还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老翁摇了摇头说:“此处是山地,没有多少人养马牧牛,我们倒是养了猪,屋后有个猪圈,但是我们这片地方,到了冬天,狼祸严重,我们冬天几乎不饲养牲畜的,反正养了也是进了狼口。” 晏安岳看了看两匹被雨雪打得湿淋淋的马,问道:“那我们这两匹马该如何是好。” 一老妪从屋内走出,在老翁耳边呢喃了两句,老翁叹了口气说:“拙荆说‘万物皆有灵’,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两匹马欠到屋内罢。” 高澄十分感激地道了声谢。 将两匹疲倦的马牵进屋内后,老翁哆哆嗦嗦地将门盍上又落下了锁,再检查了一遍窗户,都被关得严严实实的,老翁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屋内的余温正在慢慢的消散,晏安岳看着烧煤的煤炉,问老翁:“爷爷,此处如此寒冷,为何不烧火取暖。” 高澄也说:“是啊,老人家,就算不烧火,为何也不点盏烛照明?” 老翁叹了口气说:“一看,你俩年轻人就是外地来的孩子,此处一入冬,狼祸严重,这些狼个个跟成精了似的,不甚畏惧烛火。冬天环境恶劣,狼时常觅不到食,实在饿极了,它们便往有烛火的屋里去,它们竟然知道有烛火的地方必有活生生的人,所以此处到了冬天家家户户基本是不外出,不点灯的。” 老翁看了看高澄和晏安岳说:“两位年轻人怎么这个时节到天山来,若是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你们二人今晚怕是要葬身狼腹。” 高澄说:“说来实在惭愧,我们二人本是要返回西荒的,却不知为何迷失了方向,近日午间才知道我们竟是来到了天山。听闻天山山顶上有座神庙,可通天意,我们兄弟二人恰有未决之事,想来来到天山为冥冥之中的天意,遂决定在天山逗留几天。” 老翁冷哼了一声说:“天山神庙供奉之神非我族之神,况且天山险阻,此时又是大雪之冬,山间又有雪狼,很是凶险,年轻人,老身奉劝一句,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二人不语,老翁叹了口气说:“你们好好想想,这有一间空房,你们就凑合着住一晚吧,也该睡了。” 二人走进屋内,屋内只有一张小床,晏安岳将靴子蹬掉,将被子一裹,直接躺在了床上。高澄坐在木椅上,准备和衣而眠。晏安岳说:“小澄,深夜更冷,你坐在椅上,到早晨必是冻木了去,上床。”说着将被子展了展。 高澄的脸微红,说道:“这……” 晏安岳说:“你在这扭捏什么!在军营时,我们不是睡得也是大通铺?” 高澄想了想,便在他身边躺下,晏安岳把被子拉了拉,盖在高澄的身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他翻了个声,绵长的呼吸就落在了高澄的脖颈上,撩得他痒痒的,平生一点暧昧别绪。高澄翻转了一下,避开晏安岳的呼吸,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高澄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时,发现晏安岳将整张被子都裹在了身上,还在睡梦中瑟瑟发抖。远处天边已经微微泛白,高澄遂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撑着头,闭目养神。 “你怎么睡着睡着又跑椅子上了?”高澄被晏安岳摇醒。 高澄瞪了他一眼说:“你可真好,把被子全部抢了去,我还不如坐起来暖和。” 晏安岳尴尬地一笑,转个话题说:“今日未下雪,我们是否应该去山顶神庙上去探个究竟。” 高澄皱着眉头说道:“老翁说的不无道理,天山地势崎岖,又遇大雪,山间还有饿得不行的野狼,贸然行事十分不妥,不若先回去向城主禀报此间情况,待过些时日,天气回暖,准备充足之后再一探究竟。” 晏安岳说:“可是我们没有得知任何信息,也未探得苍狼一族的踪迹,岂不是无功而返?” “此处还需探究,我们不能贪功急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晏安岳还不死心,说:“那我们今日在天山山脚下转转,明日便启程回西荒向城主禀告,如何?” 高澄颔首。 二人走出房间,老翁正在颤颤巍巍地生火,晏安岳接过火钳,让老翁在一旁坐着,将煤块夹到煤炉之中,屋内的寒冷渐渐被驱逐出去。 喝了两碗热粥,才觉得从里到外暖和了过来,虽然贪恋屋内的温暖,高澄和晏安岳还是出门了。 两人在山脚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下转着,由于凛冬,山间罕有人迹,甚至连其他动物的踪迹也没有,一片死寂。 二人正欲打道回府,出山之时,却见一队人浩浩荡荡而来。仔细一看,队列之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贫富贵贱者皆有,但却都十分紧密地靠在一起,眼神坚定,充满虔诚之意。 晏安岳拦了一位跟他年岁相仿的青年男子,问道:“你们这是要上天山中的神庙去么?” 青年男子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跟着众人往山上行去。 青年男子身后拄着拐的老妪喑哑着嗓子,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祭狼神。” 晏安岳与高澄对视了一眼,简短地问:“我们可以去拜么?” 老妪颔首,说:“神庇众生。” 晏安岳与高澄跟在这一小队人的后面,雪中的山路确是难行,天山地势崎岖,小径阶梯冰雪覆盖,路滑难行。冬季,日短夜长,很快天就黑了,此时也不过走到半山腰。队列之人随意找了一个山洞蔽身,生了小小一团冒黑烟的火。高澄担忧地问老妪:“老夫人,停于山间,不怕狼来了么?”老妪笑了:“狼神会庇佑我们。” 高澄团着身子,靠在山壁间,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夜深,听到一声狼嚎,高澄醒来,睁开双眼,正好望进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山狼在山洞前徘徊,那双绿眼像是山间的鬼火,令人发冷。又几声狼嚎响起,独狼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是转身离开,去追逐狼群去了。 次日,东方刚翻鱼肚白之时,就有人醒来,将同行之人纷纷唤醒,继续赶路。 待攀到山顶时,又是夜幕降临。在无月无星的夜晚,神庙黑魆魆地立在了山巅。神庙是由大理石搭建的,四根带着狼图腾的柱子支撑着整座神庙,神庙的大门紧闭,没有扣门的门环。神庙门外正对着一个雕着群狼捕猎的火盆。 小队的领头之人跪于殿前,其余之人在他之后跪了一地,头低着,眼睛只盯着地板,高澄也与晏安岳跟随着跪伏在地上,膝盖一着地,就感觉一丝凉意从膝盖蔓延至脑袋。晏安岳偷偷抬起头,只见领头之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火折子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它燃起。他双手捧着火折子,也不怕烧着手,轻轻地将其放于火盆之内。蓝红色的火焰在灼灼燃烧着,映得镂空雕刻的狼仿佛有了灵魂似的。 火炉受热,没过多久,就听见“吱呀”一声,神殿里的门缓缓向外打开了。领头之人缓缓起身,走进神殿,而其余之人依然跪伏于地上,晏安岳的眼睛一直在领头之人身上,只见他从神殿出来,拿着一支火炬,从火盆里点上火,再走于殿内,将火炬倒置于一火盆处,瞬时间,一条火龙从火炬处蔓延,点亮了三分之一神庙。 不多时,又有两队祭奠者上至山巅,领头之人皆往殿内点燃火炬,跟随之人都虔诚跪于殿外。晏安岳抬头看着神殿,只见一匹巨大的火狼的身子已经拼凑了出来,只差狼头。 此时,三匹狼缓缓地从殿内走了出来,三只狼拉着藤蔓编织而成的车,车上斜倚着一位浑身上下穿着兽皮的女子,女子披散着微卷的棕发,发间只插着一枝应该夏季盛开的红花,女子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睁不开眼的小狼崽。 女子抱着小狼从车上走下,用手轻轻拍击了火狼的双肩,双肩的火苗渐渐往上蔓延,整个狼头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殿内。小狼嗷呜一声,畏火地向女子怀中缩去。 女子微笑着用手挠了挠小狼的耳朵,往殿外走去。 趴伏在地上的人都狂热地喊着“慕斯!” 慕斯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地上的人纷纷起身,高澄也跟随着其他人起身,而晏安岳还在痴痴地望着慕斯,高澄悄悄一脚踢在他的背上,他才回过神来,随众人起身。 两人跟随的老妪神情激动,已经无心跟高澄和晏安岳解释说明什么了。 二人茫然地跟着众人在神殿中转悠着,众人吟唱着晦涩难懂的歌曲。 绕殿几周后,慕斯带着众人走出殿外,此时云雾散去,深邃的天穹挂着一轮圆月。高澄才发觉神庙旁还有白色石头垒成的祭台。慕斯抱着小狼,三只成年狼跟随在她的裙边,走上了祭台。 慕斯对月发出一声清越的狼啸,她裙边的三只狼也向圆月半跪着,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就连她怀中的小狼崽也张牙舞爪地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 众人围在祭台边上,神色虔诚,更有甚者竟泪流满面,高澄与晏安岳也是第一次见狼女与狼对月长啸,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突然,高澄感觉腿边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掠过,低头一看,又望进了一双绿莹莹的眼,那只狼对他呲牙,从他腿边蹭过,走上了祭台。 不停有狼陆陆续续地从人群中钻过,走向祭台,对月呜咽。众人都十分平静,似乎已经司空见惯。高澄表面上神情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带动着小腿微微颤抖。 夜色渐深,又渐渐散去,随着晨光乍泄,圆月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随着太阳升起,月亮终于是渐渐落下了。 神女在祭台上说了一句什么,老妪终于又想起了高澄和晏安岳,跟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们的心愿已经通过狼使传达给月神。” 神女走下祭台,群狼渐渐向山下散去。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只见一只湿漉漉的灰狼向高澄扑去,高澄作势要反击,那老妪说:“别动!”高澄被狼扑倒,狼尖尖的兽牙就在他脖颈间三寸的距离处。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听一声怒叱,那只狼抬起爪子,愤愤地向山下走去。 晏安岳将高澄从地上拉起来。 慕斯用语调微扬的汉语说:“两位少年,非我族类。灰狼感觉到陌生的气息,自然会攻击,二位受惊了。现如今是在祭奠仪式中,不宜见血,祭祀完后,尔等速速离去,莫要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高考了,想想高考也是恍然如梦了。 希望参加高考的小朋友们旗开得胜,你们的人生将开启新主线,新副本! 加油! 第23章 狼花 二人下山后,已是日暮时分。 他们筋疲力竭地敲开了借宿的小屋,老翁很是惊讶:“你们二人三日未归,我还认为你们不是走了,就是命丧黄泉了。”然后又对着小厨房喊一声:“阿黎 ,再多煮些饭。” 晏安岳摸了摸大黄马的脑门,大黄马在他手掌中亲昵地蹭了蹭。 次日清晨,二人将行囊里的碎银留给老翁,怀里捂着尚有温度的烧饼,牵着马,往西荒返去,将此间事禀告给贺君。 贺君沉吟了一番,想着天气已渐入深冬,大雪封山时强行再入山,非明智之举,遂决定先缓缓此事。 这段时间,贺君除了处理日常事务,就是泡在西荒城的典籍库,浏览地方志,以及部落的传说。贺君根据高澄的描述,在地方传说中,渐渐地确认了天山的祭奠确实与苍狼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苍狼族第一任族长的父亲连番,似是在狼群之中成长,由母狼带大,后来被牧民发现,才回归人类社会,有这段经历,连番自然是对狼群充满感恩之情。由于连番在狼群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终是不太适应人类社会,于是很早就去世了,但连番的儿子藏山却是很成器,创立了苍狼族,自称父亲为狼之子。 藏山为了服众,将亲生女儿还在襁褓之时就送于狼群之中,是为狼女。 一代又一代,苍狼族渐渐了解到狼群的习性,开始渐渐能够驭狼。这等挑选幼童寄养于狼群的陋习也渐渐被废弃了。但是,从此苍狼族每段时间会从幼女中挑选神女,来学习御兽之法,是谓狼女。 这一年过得极快,转眼间又是除夕,爆竹声中一岁除。 过了午间,贺城主就对手下官差说:“今日除夕,你们早些时日回家罢。” 大多数官差纷纷道声新年好,被兴致匆匆地回家去了。只有几个家在外地的年轻官吏磨磨蹭蹭,一脸孤独的样子。 贺君拍了拍这几个年轻人的肩膀,说:“你们几人,家不在西荒的,今天就来我的住宅处,我们共庆佳节吧,府中老厨娘的手艺还是管饱的。” 这几个年轻人都笑了笑,十分默契地拒绝了:“贺城主,我们节前已经约好了除夕去下馆子,就不叨扰了。” 贺君笑了笑,想着若是自己,大过年的也不愿意跟上司在一起,便点点头答应了。 酉时,看门的大爷将大门关上,落了锁。 没过多久,就听见门被敲响了,看门的大爷只好又打开门,只见门前站着一袭青衣的女子,女子的右手还牵着撅着蹄子一脸不耐的一匹瘦马。 大爷见门前站着个俏生生的姑娘,颇为有点惊讶,说:“姑娘,来城主府上有啥事。” 薛灵柩说:“小女子是贺城主和黄公子的故交,姓薛。” 大爷正要去禀告,正好玄黄行至门前,一眼便看到了薛灵柩。 一年没见了,纵是平时情感比较淡漠的玄黄,表情淡淡,但内心深处也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 贺君见着薛灵柩的时候正在帮老厨娘摘菜,他见薛灵柩兴致很高,但是眉宇间还是有些许疲惫,还未发话,一旁的老厨娘已经开口了:“这是打哪来的水灵姑娘啊?” 薛灵柩敬老,很乖巧地说了句:“我从江南过来的,是云胡和黄玄的故交。” 老厨娘说:“怪不得姑娘看起来如此疲倦,姑娘需要先休息一阵吧。”说完看着贺君。 贺君微一颔首,老厨娘说:“我带姑娘去客房,姑娘一定乏了,老身再给你烧桶热水,洗洗尘。” 薛灵柩虽然一路缓缓地过来,但毕竟还是路途遥远,终是疲乏,湿着头发,靠在椅子上就睡去了。睡了半个时辰,她是被老厨娘唤醒的:“薛姑娘,醒醒,除夕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她揉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地跟着老厨娘走到正厅,一阵菜香味,使她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放在圆桌中央油光闪闪的大盘鸡,她不觉咽了口唾沫。 老厨娘正要告退,贺君开口说:“姜婆婆,你去叫上陶伯,一块用年夜饭吧。” 姜婆颇有点不好意思,正要推脱,贺君又说:“姜婆婆,你看,若你们不来,这顿年夜饭就我、阿玄,灵柩三人,也太冷清了一点。大过年的,当然要热热闹闹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婆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了,于是拉上了陶伯。 薛灵柩目光灼灼地盯着满桌佳肴,内心暗暗地跟自己说:“薛灵柩啊,你要克制,你已经多天吃得都是干粮了,一下吃太饱太好,五脏庙可受不住啊。”可是等开吃了之后,她就把心中的告诫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姜婆一开始有些拘谨,只敢扒拉着眼前的青瓜,薛灵柩看不下去了,直接夹了个鸡腿给她,说:“姜婆,你不要客气啊。”说完,又夹了个鸡腿给陶伯,说:“长者自是应该多吃些。”两碗黄酒下肚,姜婆才自在些,边吃边感动地说:“贺城主,你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以往的那些城主不一样。” 饭毕,陶伯说:“我和姜婆就先告退了,我们俩在这,你们年轻人也不好说话。” 贺君想想,也确是如此,便点点头。 贺君问道:“灵柩,一年未见,怎么今日来这西荒了。” 薛灵柩说:“我想念浩然和怨念了。” 贺君将置于台上的怨念递给薛灵柩,说:“呐,给你。”玄黄也将背上的浩然解下来,递给她。 薛灵柩抱着两把剑,惊道:“一年不见,你们怎么那么听我的话了。” 贺君没有搭理她,只是继续问道:“江歆的毒怎么样了?” 薛灵柩抚摸着两把剑,神色严肃起来:“小江歆其实中的倒不是什么剧毒,只是成瘾的素英,但是成瘾药物本身对身体就不是有百弊,更何况江歆本来就体弱。现下江歆对此素英的瘾已经彻底拔除,但这一折腾下来,江歆的身体更是虚弱,生息草都无法阻止她生命气息渐弱的样子。我其实是为了去天山,寻狼花,看看能不能挽回小江歆生命的颓势,来西荒,不过是途经此地,便来看看你们。” “狼花,不是早就绝种了么?”玄黄问道。 薛灵柩神思沉重,说:“据说,天山的神庙里有一簇狼花,我要去亲眼看看。若是真的,我要想办法摘下一枝。” 贺君说:“正好,我们还要上神庙去拜访神女,等开春,我们可以一同前行。” 薛灵柩皱着眉头说:“那还要等一月有余,小江歆的身体现在已经很孱弱了。” 贺君说道:“可是大雪封山,山路不通,现下根本上不去。” 鞭炮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就是西边的偏僻小城,在这一刻也是满城火树银花。 三人慵懒地坐在红泥小火炉旁,不知不觉便过了子时。 在耳房住着的姜婆已经很久没有守岁了,可是今年她强打着精神,在听到打更人敲着锣,悠扬地说着:“新年到了”之时,她将双手合十,轻轻地许着愿:“愿贺城主与黄公子,能够一生平安。” 新的一年又到了。 初一,就有好消息。 洛洛氏遣信使给贺君传信,洛洛氏与青芒氏已经结盟,若华朝能将西金的势力削弱,洛洛氏与青芒氏愿意听从华朝的差遣。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想念来历神秘的薛神医没有! 我尽量不把副本的人物们写丢!qaq 第24章 昃宿宫 寒冬并没有持续太久,年还未过去,气温已经渐渐回升,西荒城外的铁树也慢慢地开出了米粒般的小花。天山的雪渐渐消融,山路渐通。 听罢晏安岳与高澄述说天山的情况,玄黄与薛灵柩轻装前往天山。 出了西荒城,向东北行了约十里的路程,四位衣着白衣,神情淡漠的青年人,打马迎面走来,十分恭敬地将玄黄拦下。 “小掌门,你已经在山下游历了一年有余,是时候回山了。” “洪荒、辰宿、寒暑、秋冬,我现下有事在身,待事了之后,自会回山去向师父请罪。” 四人皆摇摇头,洪荒说:“玄黄师兄,非我等要为难于你,只是师父说,这尘世之事,你已经插手太多,令我四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将你带回昃宿宫。” 玄黄只得从背后抽出浩然,说:“兵戎相见,实非我愿。” 寒暑与秋冬是孪生子,二人齐开口说:“小掌门,快将剑收回,若掌门知道你剑指同门,必会重责于你。” 辰宿也说:“是呀,小掌门,你已经在这繁华红尘中行了多时,知足罢。一入昃宿宫,便非世间人,你应该是知道的。掌门说了,若是你乖乖回山,便只对你小惩大诫。” 玄黄不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浩然。 四人见玄黄如此,叹了口气,只好纷纷向玄黄袭去。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都不见,只见黄沙漫起,呛得薛灵柩不断咳嗽。玄黄用无锋之剑砍劈刺挑,剑术变化莫测,但这四人也非吃素的,虽然怕伤到玄黄,四人的剑一直未出鞘,但剑却如灵蛇一般,直击玄黄身上的各个穴道。玄黄是昃宿宫这一任弟子中天赋最好,用功最勤的,但洪荒作为玄黄的师弟,也仅仅是比他稍逊一筹,再加上剑术皆不弱的辰宿、寒暑、秋冬,玄黄渐渐被压制得半跪在地上。 薛灵柩见状不妙,从袖间挥洒出灰色的迷烟。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四人皆无反应,而玄黄终是被蓝色的绳索束缚住了。 薛灵柩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辰宿开口了:“薛神医是吧?不要做无谓挣扎了,宫主无所不知,无论是未来,还是过去。” 薛灵柩掏出瓷瓶的手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再继续下一步。 洪荒向薛灵柩微一颔首:“师父说姑娘最后能得偿所愿,现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被捆绑住的玄黄对洪荒说:“师弟,给我解绑吧,我不会跑的。” 洪荒怀疑地看着他,玄黄说:“昃宿宫若要寻回门下弟子,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寻回的。” 洪荒想了想,终是把绳索解开,玄黄活动了一下筋骨。 行了一月有余,终是到了东海。 港口处停了一只没有装饰的乌木船。 一行人走上船,掌舵将他们迎上船,感叹道:“昃宿宫真是神了,这返程日期都算得刚刚好。” 在一望无际的海上行了十日,皆是风平浪静,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偶尔有微风,对船只却无甚影响。 第十日,小岛渐渐出现在眼前,小岛迷雾环绕,颇有蓬莱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仙境的感觉。船只渐渐靠岸。 玄黄踏上了小岛,看着沿海的白色沙滩和临海的精致小屋,竟觉得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比想象中的还有陌生,此处终非心安是处。 岛中央拔地而起一座直通云霄的高山,昃宿宫就在山上。 船夫十分热情地将一行人送至山脚,然后恭敬地停在了山外,目送他们走进山间。 半日时间,一行人终于是到了昃宿宫。 昃宿宫在外人的眼里一直是神秘莫测的地方,由于无名之山处处皆是机关,非昃宿宫之人鲜有人能到达此处。外面之人皆传言昃宿宫之人能通天意,知未来,昃宿宫便如九天之上的天庭一般,云雾缭绕,琉璃殿宇,奇珍异草。 然而谁能想到,昃宿宫,其实不过是散落在无名之山的木屋群,什么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不过是世间人的臆想。 昃宿宫最好的建筑估摸着是观星台了,是一大理石搭建的高台,昃宿宫的宫主玉昆正在观星台等着玄黄。 玄黄心怀愧疚地登上了观星台,只见师父一席白衣,斜倚栏杆,他的眼睛处蒙着白色的绢绸,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十分温和地说:“大徒弟,你终于回宫了。” 玄黄恭谨地跪于地上,说:“弟子拜见师父。” 玉昆不接,只是问道:“徒弟还记得,我收你入门之时,跟你说了为何昃宿宫不得插手红尘之事么?” 玄黄久久不语,久到玉昆认为他不会回答之时,玄黄才用干涩的声音回答:“昃宿宫人,可窥天意,插手红尘,逆天改运,必招大祸。” 见师父不语,玄黄又说:“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扰乱秩序的事情。” 玉昆说:“你知道昃宿宫的门下怎么选取的么?” 玄黄摇摇头,玉昆自顾自地说道:“昃宿宫的弟子都该是命绝之人,本身就是异数。” 玄黄反驳道:“我当年既然被师父救下,就说明命中一劫有人消去,也便是说我命不该绝,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玉昆又道:“本应命丧黄泉之人,若因意外之事没有去阎王爷处报道,从此他的未来就再也看不见了,这就是不可测的异数与变数。而本该命绝之人,是由昃宿宫救下的,这变数是由昃宿宫所造成的,昃宿宫就应该承担起改变命运的责任,这也是为何昃宿宫之人,不得插手红尘之事。” 玄黄在心里想道:“那昃宿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为了习得一身于世无用的好武功,预测虚无缥缈的未来么?”玄黄虽然如是想,但还是不忍说出口。 玉昆虽然视力渐弱,却仿若能洞察人心,他说:“昃宿宫的存在,必有其存在的道理,其剑术,其观星术,其占卜术,虽不可轻易使用,但也需要传承。” 玉昆叹了口气,说:“我当初救你,是感觉到你有灵气,可学卜卦之术,但现下看来,你对尘世间的执念太重,恩怨情仇皆腐蚀你的心,既然如此,我只能将其传授于你师弟。” 玉昆又正色道:“昃宿宫的规矩不能破,此次你出山,是为师考虑不周,便不责罚你,但若你之后还执意出岛,昃宿宫弟子名录将会将你除名,我会亲自将你斩杀,泯灭你本不应该存在的痕迹。” 玄黄十分愁苦地抱着浩然走回了自己的小木屋,洪荒嘴里正叼着草,坐在门前等他。 看见玄黄,他将嘴里的草吐去:“你莫怪师父绝情,这是昃宿宫的规矩。更何况,师父看到未来十年间的朝代更替,而你与你身边的故友,现在却计划应对西金,这让师父十分不安,虽然师父看不见是谁人取代了华朝,但西金却是有很大的可能。” 玄黄摇摇头说:“我怎么会怪师父?若不是师父,我从哪里偷得这十几年苟活。而至于朝代更替,若真是大势之趋,怎会仅凭我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师父也是多虑了。” 洪荒说道:“窥探天机,昃宿宫掌门一向薄寿,师父的身体你也见着了,已经十分孱弱,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师兄,多陪陪师父,不要老是想着方外之物,方外之人。” 见玄黄皱眉,他又接着说:“若师兄真的惦记山外,待我成了昃宿宫的掌门,我便将你逐出昃宿宫,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玄黄奇道:“你追寻我的时候,在尘世间呆了数月,竟丝毫不被吸引么?” 洪荒笑了,露出两个小虎牙,很是可爱,但说的却是:“彼方非我心安处,此处才是吾乡 作者有话要说: 哇,我应该给我的小本本早点加内存条! 我终于可以打33了qaq 我终于吃鸡不会那么卡了qaq 话说,这一节的信息量还算大吧,溜了溜了。 第25章 乞药 再说回薛灵柩,她见玄黄跟随昃宿宫众人回山,却又忌惮昃宿宫,确是不敢跟随上去。毕竟昃宿宫已经存在了数千年,经历了不止六朝迭代,却依然屹立于山外,虽然其与世不争,但身俱怀璧其罪的能力,依然能避世方外,就已经足够让人忌惮。 薛灵柩也不敢造次,只得愤愤地目送着玄黄被他们四人带走。待得一行人彻底消失在漫漫黄沙之中,她才策马折返于刚刚路过的驿站。匆匆写下一条短讯“玄黄被昃宿宫之人带回宫” 她。给了信使一小锭碎银,令其速速带给西荒城主贺云胡。见小信倌骑马往西荒城行去,薛灵柩打马向天山继续行去,时间紧促,江歆的病症拖不了几天了。 却说贺君茫然地从信使手中接过短笺,皱着眉头,看着薛灵柩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潦草的字迹,读一遍之时,他只是觉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一种担忧之情从心底深处渐渐燃起,为何是昃宿宫之人亲自带回黄玄?黄玄是触犯了昃宿宫的什么戒律么?黄玄会受到昃宿宫的惩罚么? 这种忧虑之情,随着玄黄离开后的一天一天,没有淡下去,反而愈演愈烈,让其茶饭不思。但贺君却不得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依然如往常一般处理西荒城的大小事务,但是他嘴角冒出的水泡却暴露了他不宁的心绪。 却说,薛灵柩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天山脚下,此时已是日暮时分。 薛灵柩敲开了山脚的木屋,恰好正是晏安岳他们借助的人家,她将马匹寄放于此处,就准备往山上走去。屋里的老翁劝道:小姑娘,你只身往这山林间去,本就危险,更别说乘夜攀爬,有什么急事,也等明早再说吧。 薛灵柩想了想,倒不是畏惧晚间山中危险,但还是决定在此处停留一晚,遂甜甜地一笑;谢谢老爷爷,那就叨扰了。 老翁叹道:“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何,这个小地方总是有他乡之人光顾,天山那异族之庙宇是可是香火鼎盛咯。” 天光乍破,薛灵柩匆匆洗漱一番,就往山上行去。 山脚山腰处已经无积雪,在路边可以看见新叶与初春的黄花。 而再往上走,却是融雪之时,雪水和碎冰一起形成了娟娟的溪流,路滑,难行。薛灵柩在融雪之处摔跤了许多次,身上的衣服都是消融的雪水和泥泞。但是奇就奇在,虽然她已经摔得衣衫褴褛,惨不忍睹,但身上却没有一处伤疤,甚至连块淤血之处都没有。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她终于渐渐靠近了山顶,温度愈发的低了,温度已经不足以使得山上积雪融化,天山山顶积雪,是常年不化的。雪满之时,路反而好走了。 再往上走,薛灵柩迎面与群狼遇上。 狼首闻了闻薛灵柩,只觉得衣服上都是人的气息,遂向她龇牙嚎叫。狼群将她围在中间,渐渐收拢包围圈。她并没有害怕,动也不动,只是轻轻地盍上了眼睛。 终于有狼失去了耐心,敏捷地扑向了薛灵柩,张口就咬了过去,这一下,薛灵柩的腿被扒拉了一道刮痕,却没有血溢出,反观那匹狼,却惨叫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血沫之间还有一颗尖利的牙齿。群狼见之,大骇,皆慢慢后退。薛灵柩轻轻抚了抚伤口,那痕迹便慢慢消去了,她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去,群狼不敢妄动,慢慢让出了一条通道。她继续往山上走去,群狼也惊疑未定,只在身后慢慢尾随。 爬上山顶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然而神殿的大门却是打开的,只有一只火炬在昏黄的殿宇里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慕斯披散着头发,侧坐在祭台上的栏杆上,仰首望着新月。那只断了牙的狼委屈地嗷呜了一声,就向慕斯走去。慕斯皱着眉头,掰开了它的嘴,细细查看了一番,给流血处,敷上了一层捣烂的止血草。然后她低低地呜咽了几声,那只狼就退下了,路过薛灵柩的时候还恐惧又不甘地瞪了她两眼。 群狼皆下山去了。 慕斯在祭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薛灵柩,冷冷地说:“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夜访我月狼殿,还伤我殿神狼。” 薛灵柩单膝跪地,说道:“我来此处,是为求药,望神女赐药。伤及神狼,实非我愿,只是狼群袭击我,我也无奈,只得还手,才能有命见到神女。” 慕斯惊异:“我这月狼殿又非药王殿!怎么到我此处求医问药。” 薛灵柩遂将江歆的症状以及药方之事说了一番。 慕斯说道:“狼花?月狼殿后有一小片空地,倒是有你形容的红花,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所寻的所谓狼花。就算是,我凭什么把它赠予你呢,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呢?” 薛灵柩叹了口气说:“如果你见着江歆,你会喜欢上她的,她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我实在不忍让她夭折。” 慕斯抬头看着月亮说:“这世间,幼时夭折,英年早逝,流离失所的人多了去了,纵使是神也惠及不到普罗众生。” 薛灵柩说:“可是,我虽不能拯救众生,但终是可以见着一个救一个的。神女若要我付出代价以交换狼花,但请神女告诉我,你想要我付出什么?” 慕斯笑了,在恬静的月光下,脸上竟是泛出一丝神圣的光芒:“你有什么是我要的呢?你又能满足我的什么需要呢?不过,你说的也有理,血月花在殿中虽然不多,但予你一枝还是可以的。她们在这殿中从盛开到衰败,也很是寂寞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接着又说:“跟我来吧。” 从侧门绕入内殿,内殿和主殿之间有一小片花园。 花园中种着腊梅、小苍兰、山茶花,还有不少薛灵柩未曾见过的花卉草木,一看就是慕斯精心打理过的。 在花园的中央,有一小簇五瓣红花。此红非艳红也非粉红,而是血色干涸后的暗红色。薛灵柩仔细端详着花瓣,花瓣上隐隐有狼头的纹路,五瓣,暗红,狼头纹,正与古书记载的一样。薛灵柩颔首示意,慕斯说道:“你采摘罢,留下两株便可。” 薛灵柩说:“我只取一株便可。”说罢拿出银钳,小心翼翼地从根茎中剪断一枝开得最盛的狼花,花朵落在薛灵柩的掌心,她将暗红色的花朵小心翼翼地放入匣内,低声道了声谢。 慕斯说:“狼花既然已经取得,若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它事,你便离去罢。” 薛灵柩迟疑地张口,说:“还有一事,神女可否是苍狼一族。” 慕斯上下打量着她,点点头。 薛灵柩从行囊里取出一封未开漆的信,双手呈给慕斯。 慕斯打开,皱着眉读完了,对薛灵柩说:“此事须得请示我王。” 说罢,对着空中吹了下鹰哨,只见一只褐色的苍鹰携着晨曦而来。苍鹰在二人头顶上盘旋了两圈,轻轻地落在了慕斯的肩上,慕斯将写好的短笺绑在鹰爪上,苍鹰仿佛有灵性地轻轻地啄了两下她的手掌,展开翅膀,向远处飞去。 薛灵柩惊到:“我本认为苍狼族的狼已经很有灵性,没想到这苍鹰也如此通人性。” 慕斯摇了摇头说:“万物皆有灵,只是人往往不去注意它们罢了。还有,群狼并不属于一人一族,而是属于天山的。” 薛灵柩点点头,说:“神女所言极是。不过我还认为,信使不是人就是狼呢。” 慕斯眉头一跳,摇摇头:“狼其实并不愿过多地沾染人气的,这让他们不舒服。至于传讯,还是天上飞的更快也更安全些。” 慕斯又说:“姑娘就在殿中的客房客居几日,待狼王传回指令,再回去禀报你们的西荒城主。” 等待的这几日,薛灵柩也没有闲着,她白日在天山上采摘药材,晚上不是在捣药,就是在调药。第一日,就将狼花的汁液提取于瓷瓶之中。 飞鹰传讯却是极快,不过短短三日,苍鹰就飞了回来。 慕斯对薛灵柩说:“三月初三,请贺城主,往山中一行,我们部族会遣人于神殿中与其详谈。” 薛灵柩迟疑道:“此处神殿是苍狼族的地盘,若你们发难,我们岂非只能束手就擒?” 慕斯笑了,说:“苍狼族,其实也不屑于重返哈拉草原,毕竟我们的圣地在天山处。若是贺城主不敢前来,那便罢了。” 薛灵柩想了想,也只得说:“我会将此事告知城主,由他定夺。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神女赐药,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完,她便回客房,将这段时间配置好的一些伤药放于小桌上,并留下了纸条:“多谢神女赠予狼花,此些伤药对刮伤蹭伤咬伤都很有帮助,区区心意,望神女收下。” 薛灵柩走出客房,慕斯正在神情专注地给花园中的花草浇水,薛灵柩向她告了别,她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薛灵柩往山下走去。 浇完花的慕斯走进薛灵柩暂住的客房,看见了伤药,她纤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了瓷瓶,犹疑了一小会,还是将伤药,全部倒在了花园潮湿泥泞的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灵柩小姐姐是什么呢? 第26章 疫情 回到西荒城,薛灵柩接到了碎玉山庄的信鸽,上边只写了一句话:“江歆症状加重,现下整日昏睡不醒。”薛灵柩看完,匆匆与贺君道别,快马加鞭往江南行去。 待到了碎玉山庄,成琮在门口,一脸沉痛地看着薛灵柩,摇摇头,薛灵柩直接跳下马,往江歆处跑去。只见林笙握着拳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见到薛灵柩,一双泫然欲泣的眼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薛灵柩敲了三下门,胡子拉碴满面沧桑的江澜出现在她的面前。见了薛灵柩,他疲倦的脸上也闪现出了一丝期许,他走出小屋,轻轻地带上了门扉。 江歆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甚至连唇都是苍白的。 薛灵柩捋了捋她贴在额间的碎发,在将她的一只手从棉被里掏出来,置于木枕上,她的脉象十分虚弱,一分钟不过跳个二十来下,有油尽灯枯之相。 薛灵柩走出房间,让成琮从库房里找些老参,给江歆吊命,成琮倒是很大方,直接送来了几根百年老参。 薛灵柩去药房里,将碎玉山庄高价购进的九死还魂草和铁皮石斛取出两枝,再从江澜那取得从大内盗来的水晶兰,碾碎为汁,放入小瓷瓶,再将瓷瓶放入六十度的温水中慢慢熬着,熬了半天,将其冷却,再将狼花汁液尽数倒入瓷瓶之中,原本浑浊的药水,竟慢慢变成了澄澈的无色之水。 薛灵柩握紧小瓷瓶,匆匆地走进江歆的小房间。一走进去,就听见江歆软软的声音:“薛姐姐,我今天仿佛比往日精神很多呢!谢谢你,这些日子来,一直为我的身体忙前忙后的。” 江歆的脸色红润,眼神灵动,不似久病之样,薛灵柩的心咯噔一下,握住小瓷瓶的手微微一颤,小瓷瓶差点从她手间掉落。 回光返照,药石无医。 可是,总是要试一试的,薛灵柩说:“乖,把药喝了。” 江歆摇了摇头说:“薛姐姐,你看,我现在精神可好了,我要吃糖,不要吃药嘛。”说完,还把林笙和江澜都赶出去买糖去了。 之后,江歆欣喜的眼神黯淡下来,对薛灵柩说:“薛姐姐,我在醒之前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有个很漂亮的神仙妃子跟我说,我只有不到两日的寿元了。薛姐姐,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薛灵柩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永久的宁静吧。别说这些丧气话,把药喝了。” 江歆也摇摇头,说:“薛姐姐,其实这个药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了吧,刚刚你一进来,我就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了。既然已经无用,不如将它留给成琮哥哥,或者以后更加有需要的人。” 薛灵柩摸了摸江歆的小脑瓜,说:“乖孩子,这个药是针对你的病情特配的,别人喝了也没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用,你把它喝了,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江歆闭着眼睛,捏着鼻子,把药汁一咕噜吞下了,良药苦口,薛灵柩往她嘴边捏了个蜜饯。 这两日,江歆精神头十足,圆润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的。江澜将江歆架在肩上,逛着夜市,江歆啃了很多糖葫芦,牙都酸倒了,但却一直笑得很开怀,怀里还抱着一个木娃娃。第二日清晨,又跟着江澜和林笙去月湖旁踏青,江澜坐在湖边,看着江歆手中的纸鸢怎么也飞不起来,而林笙握着她的手,带她奔跑起来。江歆手中的纸鸢终是乘风而上,她兴奋地惊叫一声,然后纸鸢直直扎入地里。江歆一边说:“不玩了,不玩了。”一边在地上捂着肚子咯咯直笑。待玩得累了,江澜细细地拿手绢给江歆擦汗,再轻轻拍去她身上的尘土。 江澜牵着江歆的小手,林笙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往碎玉山庄回去。 已是日暮时分,林笙看着江歆的步履渐渐变得蹒跚,江澜感觉到女儿拉着她的小手越来越无力,他将她轻轻抱起。江歆靠在爹地的怀里,只觉得无比的安详,让人觉得困倦,她用力掐着自己,努力瞪大眼睛,但只觉得眼前的夕阳越来越昏黄,有星星点点升起。 江澜已是泪流满面,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乖女儿,睡吧。” 江歆轻轻地拍了一下江澜的手臂,以示安慰,但却低声地喊了一句:“娘。” 夕阳已落,夜色渐凉。 薛灵柩给江歆穿上了最好的罗裳,江澜轻轻地将她细软的头发编成麻花辫,抱着她,站在乌木棺材旁边,许久,才将她轻轻地放在小小的棺木里。在盖上棺木的一瞬间,紧咬着牙的江澜,终是泣不成声,林笙也趴在地上锤着地板恸哭,连成琮都默默地抹着眼泪。 薛灵柩只觉得心里空空的,甚至有一丝乌云压境的压抑之感,纵然她在江湖上被称为神医,纵然她能妙手回春,但她还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救不了年少夭折的江歆。她十分愧疚,心想着,若是自己能再早一点赶回来,是不是江歆还会有一线生机。一时又想着,纵是自己医术高明,治得了病,终是救不了命。 下葬之日,风和日丽,江歆被葬于百花深处,可惜这个美丽喧嚣的世界再也与其无关。 下葬之后,薛灵柩觉得再也无法在这片地方呆下去了,这里,总是闪现着江歆灵动乖巧的身影,但定睛一看,又只剩一片虚空。她匆匆与成璋、成琮道别,逃也似的南下离开了江南。 而江澜,在等江歆的头七过去后,不顾成璋的劝阻,打马直上长安。 薛灵柩失魂落魄、任由瘦弱的黄马带着他,竟是不知不觉往蜀中之地走去。 此时的薛灵柩,终于缓过了劲来,暗嘲自己漂泊红尘数年,竟然还是堪不破生死。 薛灵柩走于官道之上,路上鲜有行人,她不禁皱起眉头,觉得一种异样之情油然而生。 按理来说,现下初夏,此处又是官道,来往之人应该络绎不绝才对,没有道理如此冷清。 她往驿站走去,驿站里也只有一个老翁。 她问道:“老先生,为何近日此处如此萧索。” 老翁掏了掏耳朵,用震耳欲聋的嗓音吼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也不知道是真聋还是装聋。 她反复问了几遍,无果,她便拱一拱手,唯一示意,就要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这老翁由跳出来,拦在薛灵柩面前,大喊着:“此路不通!此路不通!” 薛灵柩满心狐疑,一头雾水,调转马笼头,往反方向走去,等消失在老翁的视线后,她由前绕道,直接从山中小径里往前绕去。 蜀道难,难以上青天,薛灵柩只得弃马而上。 走到陡峭之处,远远地见到一小队人步履蹒跚地疾走而来,此中人,有老有少,有老有女,拖家带口,但皆印堂发黑,唇色发青,甚至有几人不太站得稳了。 薛灵柩往前一拦,说:“诸位,且听我一言,你们身体似有病症,且有传染之险,于己,长途跋涉不利于病情,于人,疫病传播可谓是无妄之灾。” 旁边一妇人,抱着一个脸红红的襁褓之中的娃娃,无力地说:“若非别无选择,谁愿意重病沉疴,背井离乡?” 一五大三粗的男子,粗声说:“横竖都是死,病死也好过被烧死!” 薛灵柩毛骨悚然,忙问是怎么回事。 一众人,无心答复,只顾匆匆赶路,也不知道最后要去哪里。 薛灵柩紧跟着他们,害怕这一群人往集市人群之中去,渐渐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初春,随着万物苏醒,苏醒地还有病毒,也不知怎么地,盆中村的人就病了,一开始只是一些家禽开始奄奄一息,接触活禽的人,渐渐也精神不振了,后来便开始低烧不断,没多久就心力交瘁地去世了。盆中村是一个小小的氏族村落,村民们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快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此病。村长将此事上报镇上,镇上一开始倒是派了几个医师,却没有想到这些医师不但没能制出解药,反而同样感染了,甚至体弱一点的医师更是先一步去了。盆中村的村民开始恐慌,纷纷欲往外求医,其他村落的人开始慌张,纷纷上书要求县令管一管盆中村之人,莫要让其出来祸害他人。县令便联系地方部队,派兵远远以包围的方式驻扎于盆中村,杜绝出入。万万没想到,连部分卫兵也感染了。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县令今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日下令将染病之人皆拘禁于盆中村,今夜放火烧村,将疫情与这些无辜染病的百姓一起烧掉。 薛灵柩不禁冒出一声冷汗,这等伤天害理之法,不知是下执上令,还是瞒上欺下? 此间内幕一时半会是无法弄清楚了。 盆中村的村民虽然愤怒,但却并非不讲道理的荒蛮之徒,在薛灵柩的劝说之下,终于决定在此山间的一片荒村暂且停留,由薛灵柩为其诊断,探索病因,望闻问诊,看能不能配出药方,解救这一村人,同时,也将这一行人隔离在此处,防止疫情扩散。 薛灵柩,历练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焦头烂额。有上了年纪的患者拟将此身弃,愿为大家试药。每当试药的时候,薛灵柩往往总是比试药的患者更为紧张,薛灵柩大抵能知道这些药物混合在一起的副作用,却无法得知副作用在人身上的程度大小。有时候,患者试药后,上吐下泻,但好在没有昏厥休克的情况。 渐渐地,薛灵柩虽然没有研制出根除的解药,但却是研制出了减轻病情,延迟死亡时间的良药。 病人虽然体弱,但每当壮年男子在村边寻得一些粮食,总是将最好的一部分留给薛灵柩吃,就是小孩子,在村外摘得野果,也不忘将看起来最甜的给他们的薛姐姐吃。每当此时,薛灵柩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将它们医治好。薛灵柩一闭眼就会想到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的江歆,一想到此,她便起来翻病案,想找到突破口。 突破口还未寻得,一夜,一小列官兵执着火炬,竟是寻到了此处荒村。 此时,老翁正在试着第五剂药,此时药的副总用正在发作,老翁腹部绞痛,满头冷汗地坐在破破旧旧的竹椅上。一军官横刀直取老翁的项上人头,一旁之人还未反应过来,滚烫的鲜血溅射了一地一身。老翁的人头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脸上还有经历新药副作用的痛苦,而眼睛却是满是不可置信,再转而恶狠狠地盯着凶手。 那凶手肆无忌惮地挥挥刀,转身向身后劈去。 薛灵柩大喊:愣着干嘛,快跑! 为首之人,倒也不继续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帮病人,四面八方,往村外跑去,却不知道此处荒村的要道,都有人把手,现在,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薛灵柩站出来说:你们,何必赶尽杀绝,我正在研究此病症,配制药方,虽然未得根治之方,但暂且抑制还是没有问题的。况且,你们如今也来了这住了病人的荒村,就不怕也染上了疾病? 那军官笑了:“实话说了吧,接了这任务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说完,就见有人往荒村稻草堆,茅屋间泼上燃油,随意将火炬一扔,腾腾烈火起。 那人笑了:“你们是想死于我的刀下,还是死于火中呢,被活活烧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有一老妪撞刀而死,断气前说:“我们皆是无辜冤魂,真增尔等罪孽。” 那人无所畏惧,不言不语。 屠戮殆尽,尸首遍野,首领将火把掷向燃油之处,熊熊火起,真真如地狱的无间业火。几个掏李子的孩子,从荒村的破砖烂瓦中一个小小的狗洞蜷缩地爬出去。 薛灵柩困于火中,只觉烈火炙热,似是回到了千年前的练剑池的精火之中,终是撑不住人形,化为了一柄乌黑得似是吸收了所有光芒的精铁剑鞘。 作者有话要说: 暂停更新通知: 月底又要考试,可能没啥时间码文打游戏啦。 这篇小说,是我第一篇坚持了那么久的中长篇,确实有点不尽如人意,但我还是不会坑掉的。 谢谢这段时间大家的陪伴。 第27章 罗网 贺君经过反复思虑之后,还是决定只携带着晏安岳和高澄二人前按慕斯所说,前往天山神庙去会见苍狼部族的狼王。 自西荒往天山一路,倒是十分平静,连天气都是风和日丽的。四月初,山上该化的积雪早就化了,只剩下山巅的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在山中也未曾见到雪狼,或许是狼匹早就被支使走了的缘故。 上到山顶,二人皆见到了黑色的神庙,在阳光下,似乎吸走了所有的光芒。 神女坐于殿中,怀中还抱着浑身雪白的一只小狼崽。见着贺君以及他身旁的两人,颇是吃了一惊,她站起来,将小白狼放在椅子上,将三人迎进殿内,笑道:“我真是没想到,西荒城主竟然真敢单枪匹马,只身前往。” “只是抱歉了。”神女轻拍主座的扶手,后边一扇门豁然洞开,赫然出来一队人马,所来竟非苍狼族之人,而是西金之人。打首之人剑眉星目,俊鼻薄唇,是很英挺的女子,她一身劲装,头发高束马尾,唯有金饰的大耳环是女子装饰,倒是显得苍狼族的神女十分柔弱了。 西金之人踏入殿内之时,贺君、晏安岳、高澄三人迅速往殿外撤出,却不知何时,殿外被雪狼纷纷包围,他们只要一往外走,那群狼就弓起背,龇牙低呜,做出攻击之状。 那女子冷笑一声说:“最近青芒族和洛洛氏颇为蠢蠢欲动,我还疑惑这俩龟缩的部落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原来是另有高人想出连横的法子。” 贺君轻笑一声说:“西金公主出现在苍狼族的神庙中,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原来西金早与苍狼族达成约定。”贺君看到慕斯表情的一丝不自然和忐忑,又对着慕斯说:“原来苍狼族并不知道此事,看来是神女自作主张了,不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也是可笑,没想到苍狼族供奉的狼女居然背叛了她自己的族落。” 慕斯淡淡一笑,但却面若冰霜地说:“我不是神,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呼延珏声如金石般果断,说:“你们三人便乖乖束手就擒罢。” 晏安岳挑眉,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出来,说:“我好害怕呀,公主大人别杀我,我不反抗。” 高澄白了他一眼,却见他的手靠近公主的面门,变拳为掌直接向呼延珏的命门拍去,呼延珏格手去挡,拳脚功夫与晏安岳不相上下。 慕斯看着在一旁犹豫着是否向前的卫兵们,说:“你们这些士卒,愣着干嘛,还不上去擒拿这三人,倒是看你们公主打斗看得津津有味了?”说完,又狼啸一声,群狼也纷纷做出攻击之样,向前扑去。虽然群狼皆受驭使,但终究不极人的智商,竟不分敌我,咬上了西金士兵的四肢。 慕斯只得斥责几句,令群狼退后,守住殿门,袭击夺门而逃之人。 双拳难敌四手,三人终是落於下风。 贺君抽出怨念,像门口的狼群挥去,狼群畏惧怨念剑气,向一旁闪避,让出了一条道,就在这时,三人夺道而出。 贺君说:“我们分开走!” 高澄说道:“我们二人应保护城主的安全。” 晏安岳说:“高澄,你个榆木脑袋,听从城主指令便是。” 三人分别往不同的小径往山上走去,却发现,每一条路都有西金士卒守着,根本无处逃脱。 贺君与高澄纷纷被抓,唯有晏安岳走的非寻常小径,一路上竟无人防守,不过小路的尽头是一处悬崖。 前有峭壁,后有追兵,晏安岳看似惊慌,但心里却十分镇定,他挑眉,对着后面的西金士卒说:“我宁愿死,也不愿成为你们的俘虏。”说罢,就往山下跳去。 西金士卒急忙走到悬崖边上,只看到一片苍茫大地与云雾,那几只雪狼倒是趴在悬崖边上,嗷嗷呜呜地嚎了几声,也不敢再往下走去。 西金士卒将晏安岳跳崖之事禀告于西金公主,西金公主看了看被缚于神殿中的贺君和高澄说:“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的另一个同伴可是坠入万丈悬崖,尸骨无存了。” 贺君怔住,高澄的眼睛一瞬间红了,大喊:“你胡说!” 呼延珏啧啧两声,不再理这两人,只对手下吩咐:“你们将他们看好,明日回草原,父王一定会对阿珏的奉上的寿礼万分满意的。” 说罢,挥手让一众人退下,柔声地对慕斯说:“慕斯,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西金还不知道这些手下败将暗地里的小心思呢。” 慕斯垂下双眸,小声地说:“我总害怕这事会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若是狼王知道我的背叛,我怕是尸骨无存。” 呼延珏上前一步,将慕斯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呢喃道:“慕斯呀,你心思太过敏感了,且不说那人已经坠入悬崖生死未卜,就算是他侥幸大难不死,他又怎知如何联系苍狼族呢?再说,就算是狼王真的发现了,难道以我们西金的势力,还庇护不了你么?” 慕斯像只猫蜷缩于呼延珏的怀中,虽然心有不安,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再说晏安岳,虽说是纵身向悬崖下跃去,但他却是立即抓住了攀爬在悬崖上粗壮的藤蔓,顺着藤蔓爬到了悬崖的一处凹陷处,此处刚好可以容身。 他坐在悬崖的小洞里,拍拍手,颇有点得意地想道:“幸好小爷我耳听四路,眼光八方,早在山腰处就看到了此处悬崖的地形。”得意了没有多久,又开始担忧起来,也不知道澄哥和城主现下如何,有没有顺利逃脱。 多想无益,晏安岳站起来,细细打量起容身的小洞,确实是一个普通的溶洞,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没有武功秘籍,也没有什么神仙妃子,跟平时说书人讲的江湖传闻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好在此处溶洞的外面垂着一些藤蔓,藤蔓上有些野果,可以充饥解渴。 待得三日后,晏安岳才小心翼翼地沿着藤蔓爬上悬崖,再从小路,一路疾走,终是成功地离开了天山,返回到了西荒。一回到西荒,来不及休息,直接拜见练武教头,将此事详尽地报告给他。教头立即上书上级。 而此时,朝廷也颇有些应接不暇,蜀中地区有疫情,且逐渐往荆楚之地蔓延,,而荒诞不羁的预言:“龙亡虫生,山河不宁”在百姓之间弥漫开来。刚开始,人们是不相信的,但随着疫情的爆发,不安的百姓开始祈祷有新龙降临,拯救山河,驱逐瘟神。朝廷一方面要派遣医者研究疫情,另一方面还要平复百姓惶恐的心情以及流言,颇有点□□乏力。至于与其他部落的联盟之事,只得暂且搁置。 皇上看了林教头上的折子后,头都大了,只能派两位官员前往西金协商。 再说贺君和高澄被押到哈来草原,解剑送到关押要犯的大帐内。 送饭之人是一身红裙的姑娘,头发编成粗大的辫子,辫子上点缀着青玉,而整张脸都用红色的面纱遮挡住,也不嫌闷。她送饭过来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看到他们吃完后,再静静地将饭盒提出去,让人怀疑这是一位哑女。但她一行一动都袅娜娴静,与在这片草原上长大的英姿飒爽的呼延珏完全不一样。 每当吃完饭后,贺君和高澄都感觉浑身乏力,内力和力劲都提不起来,很快就陷入梦境。 不过说来也怪,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知是两人有了抗药性,还是西金放松了警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惕,这使人无力的饭菜渐渐失去了功效。 二人开始谋划起脱身之计,脱身之日定于西金族长的寿辰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不想读书了,想先工作一段时间再说。 最近其实有点茫然。 第28章 叛离 玄黄回到了昃宿宫,继续清修却不得内心清净。 玉昆得见,苦笑着说:“我万万没想到,你此次下山,竟中红尘之毒如此之深。本来想在你回山后,传授于你昃宿宫的预言之术,现下看来,你还是先去深渊面壁一阵日子,祛祛你内心中放不下的恩怨情仇罢。” 深渊,顾名思义,是一处崖底,四周是光滑的冰壁,地下是一潭宁静无波的死水,中央有一处供人静心打坐的山石。进出只有一个通道,是由机械构成的升降机。 玄黄在山石上紧闭双眸,在山石上打坐,摒除杂念,渐渐浮躁的心慢慢在这不知日夜的山崖之中沉浸下来。 突然有一天,玄黄身旁冰冷的浩然变得滚烫起来,此时在梦境中的玄黄感觉到了周围冰冷散去,而渐渐灼热起来。他想醒来,却被困于梦魇之中。在梦中,他又回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童稚之时,还正是贺家问斩的那天,不同的是,贺君没有被贺云胡悄悄换下,而是被束缚在午门前。贺君跪在铡刀面前,在死亡面前瑟瑟发抖,就差不多要哭出来了。而此时他的父亲严厉地叱责他:“我贺家人,既然生来清白,也将死时清贵。” 玄黄想要走上去阻拦,但却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于原地,无法动弹。 他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此时一支不知从哪而来的羽箭直射他的心脏。 耳边似乎有人用没有感情,语调冰冷地说:“你们早该死了啊。” 玄黄心口绞痛,竟是吐出了郁结心中的血,这红尘之毒是无法祛除了。 玄黄听得轱辘之声,知道送饭的弟子应是来了,便候于门前,门一开,那弟子还未反应过来,正疑惑地说道:“小掌门?”一记手刀就劈向了他的后颈处,他两眼一翻,就晕倒在了一旁。 玄黄换上了他的衣服,略微短了一些,又从他的紧握的手中取出了一块浑圆的碧玉,便走进了升降机,将玉牌置于门内中央的凹陷处,听得锁链拉动的声音,门渐渐关上,往上升起。 深渊外边有两人看守,颇有些无聊的样子,玄黄压着嗓音说了声:“师兄们辛苦了,下次给你们带些好玩的东西。” 那两人竟未注意到有什么异常,只是随意地挥挥手:“下次换班的时候再说罢。” 待得两人的视线再也看不见玄黄时,玄黄开始悄悄地往山下走去。玄黄自八岁之起,就在无名之山长大,对于无名之山的小机关基本上都摸透了,倒是走得很轻松,但是他的内心却并不轻松,此番离开,不知何时能够再回这无名之山。 玄黄来到海滨边,向摆渡的船夫买了一只船,就要起航。 那船夫很是好心地劝诫道:“这位仙人,近日正值海上的风暴期,我们这些善水的船家渔夫都停工歇业,实在不敢在此时出海。仙人不若等上个十天半月?” 玄黄颔首表示谢意,但表明自己意已决,那船家知道再劝无用,只得作罢。 玄黄备好干粮淡水,正要踏上船,一人疾驰而来,阻挡了玄黄的去路,来人正是洪荒。 洪荒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师兄,师父的身体已经不如往日了,现在都是在闭关调养生息,想多向上天偷得几日,你就不要让师父挂心了。这么些年来,师父待你我怎样,你是很清楚的,你怎能一再犯戒?再说华朝很快就要动荡不安、分崩离析,若是离开了此处,你在哪里还能找到一处与世无争的清净之地。” 玄黄沉默了半晌,说:“若我走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师父,师弟你要好好照顾师父,继承师父的毕生所学,守护好昃宿宫。而无论是纷杂乱世还是桃源之地,只有心安之处才是归宿。” 洪荒说:“师兄,你是要执意离开昃宿宫?若你现下离开了昃宿宫就相当于叛离!师父说过,我们都是命外之人,若是有人叛离昃宿宫,必当诛之。”说完,就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剑。 玄黄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剑尖,摇摇头,踏上了帆船,回头说:“师弟,回去罢,你下不了手的。” 洪荒执剑又往前送了一点,说:“就算不愿做也得做,我不能留祸于昃宿宫。” “你当真认为一己之力能够做改变朝代更迭么,况且我也并不想为华朝做些什么,我父亲为华朝殚精竭力,最后又是什么下场?你且回去罢,我发誓定不将昃宿宫卷入世事变迁,以致天谴。” 一阵海风吹起,船上的帆鼓起,只要解开绳子就能顺着浪潮往华朝东岸行去。 “你当真意已决?你知此去无回。” 玄黄只是微笑地点点头,倒是让洪荒愣了一下,他跟着玄黄一起长大,都不怎么见过他笑,玄黄多是一副不见悲喜的冷漠样子,出尘得很。 洪荒一剑刺下,将束缚着船只的绳子利落地砍断。 玄黄扬帆起航,微笑的嘴角渐渐抿起,眉峰也轻轻蹙起,也不知为何,自从做了那个梦以来,浩然温润的剑气居然变得凌厉起来,而他的心脏也总是突然急促的跳动,宛如心悸一般。他轻轻抚摸着浩然,却无法心平气和,倒是越发的不安与焦虑,也不知道贺君现下是什么状况。 再说洪荒,在目送着玄黄乘船消失于海边的地平线后,长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叹一口气,急匆匆地返回昃宿宫。昃宿宫跟往日一样如同一般死水一般,波澜不惊。师父依然未出关,深渊依然有困乏的弟子守着。 却见他往一处古旧的楼阁走去,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书页味道扑鼻而来。 有两个小书童坐在门槛上,昏昏欲睡,其中一扎着冲天辫的小童奶声奶气地说:“师伯,又来藏书阁看书啦。”,另一个同样造型的小童瞧着他眨着眼。 他往藏书楼的阁楼走去,阁楼里面没有一本书,只有一个没有灰尘的架子,架子上有一个一个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古朴的匣子,每个匣子上都分别用篆书刻着昃宿宫在世之人的名字。洪荒轻车熟路地搬了一个梯子,爬到了第二层,打开了刻着玄黄名字的宝匣。 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只扭曲的红色虫子。洪荒伸出手,将它一下捏爆,那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粘稠的汁液喷射到哪里都是。 洪荒嫌弃地甩着手,从怀里掏出帕子,一边擦一边往外走去。 才走到藏书阁门前,就看到师父迎面走来。 他将手藏在身后,屈身行礼,问道:“师父,怎么提前出关了?” 玉昆脸色苍白,抿了嘴说:“你不必藏了,寻香母虫的腥味我能够闻见。看来,你也包庇你师兄出逃昃宿宫了?” 洪荒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重重磕了个头,说:“师父恕罪。” 玉昆苦笑一声说:“我竟是没想到,你们这届弟子竟都养成了至情至性的性子,实在有悖祖训。”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洪荒一人低头跪在藏书阁的台阶上,两个小童躲在门扉后面,偷偷张望着。 玉昆带着辰宿、寒暑、秋冬三人,下了无名之山,直奔海滨。乌木船停在海港,轻轻地漂浮在海面上。辰宿去找船夫、水手,却没有一人愿意出海。船夫抬头看着天,指着远处的地平线说:“你看那边乌云翻滚,浪潮也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水性再好的船夫也不会选择与天作对,在这个时候出海啊。”那船夫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眼神无光的玉昆,说:“更何况,这位仙人,身体孱弱,别说风暴了,就连一般的海上奔波也经受不起啊。” 玉昆说:“可是今日,有弟子叛离了昃宿宫,我们必须将其捉拿回宫。” 那船夫说:“咳,你说的是今日午时借船的那背着重剑白衣公子吧。我也劝他不要这个时候出海,可我看他眼神急切,似乎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等着他,实在拦不住,便卖了他一条船。他没那么多钱,买得还是最破烂的一条帆船,只怕是要葬身于风雨之中咯。” 寒暑、秋冬对视一眼,显示出了一丝担忧和悲悯之色,辰宿也看着玉昆说:“掌门,那……” 玉昆说:“我们撤,与天意争是最愚昧的事情。” 电闪雷鸣,海面上还跳跃着小旋风,船只开始不受控制地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波动。玄黄吃力地拉着绳子,想要将船帆收下,并掌舵向一侧的小海岛靠近,想要将帆船定锚在此处。 小船竭尽全力地逆风向海岛靠近,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龙骨断成了两截。顿时整个船失去了控制,向远离海岛的方向离去。又是一个海浪扑来,整个船侧翻了过来,玄黄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块浮木,但浮木似乎不能支撑住他的重量,一直往下坠去。 情急之中,玄黄皱着眉,反手解开了背在身上的浩然。 瞬时,载着玄黄的浮木往上漂浮了起来,而浩然直往下坠,被深邃的海洋所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人口再次出现,最近超级懒,过起了毫无规律的生活,对不起qaq 从今天起,立个g:至少要保证周更qaq 顺便给文章改个名字qaq 第29章 寿辰 五月初五,芒种前日。 华朝疆域南部,人民久病不愈。南方城池由于封路围城的原因,交通不畅。 瘟疫之外,沿湖之处又逢涝灾,可谓雪上加霜。庭城太守在忧愁地看着比往年提前了一月的暴雨以及一天一天升高的亭湖之水,而修缮大坝的都水监却感染上了三月愁,缠绵病榻。庭城太守只得上书朝廷,恳求工部派遣手下来加固大坝。 仅仅三天,这封奏折就呈到了当今圣上的案台上。 次日早朝,圣上命工部尚书派遣水部郎中率十五名工匠,前往庭城。 水部郎中在工部听闻这等差事差点没晕厥过去,他向工部尚书请求:“现下举朝皆知,那南部地区可谓火深水热,炼狱一般的存在,况且庭城封城,下官过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么?” 工部尚书挑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水部郎中说:“这……就算我愿意前往庭城,那也没有工匠愿意一同前往。” “这你不必担心,虽然庭城是疫城,但是十五名工匠还是有的。”工部尚书看了看咬牙的样子,又说:“现下是国难之时,你可别想挂冠而去,不然皇上怪罪下来,雷霆震怒可不是你一己之身可以承担的。” 工部尚书满意地看了看水部郎中咬牙切齿的样子,扬长而去。 水部郎中步履艰难地回到了家中,正见幼子蹒跚学步,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爹。他把幼子举起,交到了正在绣花的娇妻的手中,折身往蒋府走去。 次日上朝,工部尚书上奏:已令水部郎中今日午时前往庭城。 工部尚书话音刚落,就听蒋枢机懒洋洋地说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陛下,臣昨日从西洋人的寓言之中看到了这样的故事:神创世纪,却未料他的子民并非纯善之人,到处是恶与罪。神很失望,遂引大水淹没了整个尘世,唯有未行恶之人,才有一线生机。庭城之人,多是染上恶疾之人,不就正是污秽之人。若上天庇佑他们,自然会雨停水退,若上天天意已决,就算派遣了水部侍郎,也天意难逆,何必使肱股之臣白白牺牲。” 见皇上陷入沉思,苏青举笏抗议道:“皇上万万不可,若如此行事,不说是否逆天意而行,但绝对是逆民意之举,况且一城居民何辜?” 蒋枢机摇摇头说:“苏丞相此言差矣,庭城现如今八成以上的百姓染上了三月愁,死者已达三成,就算是不死于洪水,也会死于疫情,我们此举是谓止损。” 见皇帝的眼睛一会看向他,一会转向苏青,蒋枢机说:“皇上也不必太担心民意问题,我们可以押送一死囚过去,让他死于路上即可。” 皇帝眼前一亮,说:“就依爱卿所言。” 与此同时,西金呼延赤库终于迎来了他的五十寿辰。 天还未亮,侍卫就将虎皮大椅、方桌搬于大帐之前,厨娘们更是早早就杀牛宰羊,侍女们将杯盘盏刀早早摆在桌椅上。而呼延珏作为西金首领唯一的子嗣,自是早在迎接各部首领以及多方来使。 虽然关押贺君的大帐较为偏远,但嘈杂之声还是使得贺君一早就醒来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浑身再也不是疲乏无力,内力也似乎渐渐恢复。他推了一下躺在另一角落的高澄,将他唤醒。 贺君压低嗓子说:“今日如此嘈杂,想来必是呼延赤库的寿辰,各方势力都有来人,必将鱼龙混杂,我们今日可趁乱逃脱。” 高澄点头,说:“门口有两名守卫,我们想办法将他们引进来。” 贺君说:“给我们送餐的红衣姑娘,虽不多戴金银玉器,但穿着的纱裙点缀着细小的咸水珍珠,想来必是西金哪家权贵的女孩,今天,是要委屈她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哒一声,门锁挑开的声音。红衣女子袅娜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然后虚掩住门。 还未等高澄贺君有所动作,那红衣女子竟先压低声音开了口:“恩公,今日是西金首领的寿辰,青芒部落和洛洛氏都派人前往,大王想要取你们的项上人头,杀鸡儆猴。” 她边说边把盘子放于案上,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色手柄的剑,说:“当日你们被抓之时,我就看到了怨念,我求了父亲好久,终于让他从大王那里讨要来了这把怨念。您拿着剑快走,不要回来了。” 贺君接过怨念,横在红衣女子的脖颈间,只听红衣女子一声尖叫,两名守卫慌张地打开虚掩的门,闯入大帐,被高澄和贺君打晕在地上。 那红衣女子缓缓地走到桌边,往香炉里扔了一块指甲壳大小的香料,说:“这块香料可以让人足足昏迷一天了。” 接着又说:“请把我也击晕,我不想给父亲惹上麻烦。” 贺君低声地说了句:“多谢你,姒姬。” 姒姬摇摇头说:“贺公子不必言谢,你为我妹妹报仇,又救了我一命,我今日救你一命,还你之佩剑,算是还了我欠你的恩情,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贺君一记手刀将姒姬击晕,然后跟高澄一块跟晕厥在地上的守卫互换了衣服。 贺君离开大帐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姒姬,跟高澄说道:“姒姬,是个明白人。” 虽然草原茫茫,一望无际,但帐篷群的格局是有设计的,外围处都有一排侍卫守候着,一是护卫安全,二来也是为了现实西金的严谨与实力。而人环绕了一周,一时之间竟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这时一个形似长官的人走了过来,叽里咕噜地对着高澄和贺君颐指气使地说了些什么,高澄用西金语言回复了他,而贺君则用几个“好的”之类的简单语言蒙混过关,那人颇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贺君,倒也没有深究,又转头使唤一旁的另外几个小兵。 贺君低着头跟着高澄走去。见四下无人,高澄低声说:“那人命我们去苍狼族修整的大帐中看苍狼族的王子有无需要帮助的。” “苍狼族多年不参与这些部落间的邦交,这次来了,倒是出乎意料。” 说着便来到了苍狼族歇息的帐篷前,帘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苍狼士兵。 通报之后,两人走进了帐篷。帐中羊皮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苍狼族的王子。 高澄说道:“贵客,若有需要,可使唤我俩,大王要让每个宾客在他的寿辰上宾至如归。” 那王子十分冷淡地说:“不必了,目前没有什么需要,你们退下罢。” 贺君与高澄对视了一眼,贺君说:“苍狼与西金一向交好,我们万万不能怠慢了贵宾。” 苍狼王子一挑眉说:“何以见得?” 高澄说:“都说苍狼族特立独行,踪迹难寻,这次王子可来参加了族长的寿辰。”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更何况苍狼族的神女经常来哈来草原来寻找我们的大公主呢!神女姿态冷艳,驱狼而行,真真不同于凡尘之中的女子啊。” 苍狼王子眉头一皱,只一瞬又恢复了平整。 贺君说道:“现下洛洛氏和青芒族对西金可谓虎视眈眈,若能得苍狼族联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苍狼王子打断了贺君的话,让其退下。 很快,到了傍晚时分,日热慢慢散去,草原微有凉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宾客被请到宴席之地,篝火已经燃起,中间整只羊架在火上烤,刷上香料,在火光中泛出淡淡的一层油光。 西金族长从虎皮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开手臂说:“感谢诸位赏脸来老夫的寿宴,在开宴前,我要先以血祭祖。前不久,阿珏给我抓来了两位挑拨我族与其他各部落关系的奸人,这次就拿他们的鲜血来告慰祖上之灵。” 华朝派出交涉的使者,终于站出来劝道:“族长,大喜之日见血,将会有血光之灾。” 呼延赤库不语,却听见呼延珏一声轻笑说:“那是你们华朝的习俗,我们西金讲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以逆我者之血祭奠神灵,必能得其眷顾。” 呼延珏话音刚落,就有一侍卫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耳语,她面上的表情在火焰下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就调整回一个得体的微笑。她在父亲耳边微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那俩人不在账内,只有没用的两个守卫和克烈那失而复得的女儿晕厥在大帐里。” 呼延赤库瞪了她一眼,站起来说:“爱女年轻气盛,说话总是太过以自我为中心,想来在座诸位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风俗,大喜之日见血,必然会有人不适,那这事我们便私下处置了,不污了诸位的眼。” 洛洛氏的月长与青芒族的王子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苍狼族的王子用眼神搜寻了一周,都没有看到那两个莫名出现在他帐内的小兵,又看着呼延珏急匆匆地告退,恍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而此时的贺君和高澄却已经出了帐篷群,高澄甚至向牧民买了两匹驽马,往戈壁方向疾驰而去。 呼延珏看到被打晕在地上的护卫,愤愤地踢了他俩一脚,挥手叫了一小队人马。 一小兵小心翼翼地说:“哈来草原宽阔无边,公主打算往哪走?” 呼延珏想也没想,说:“他们只可能往前戈壁而去。” 说完去马厩取了十几匹劲足的宝马,一行人疾驰而去。 傍晚的余晖慢慢散去,一轮圆月高高升起,悬于天际,月明星稀,眼睛习惯了黑暗,也能看得清晰。 月上中天,路过牧民简易的牧铺,能听到羊群入睡的呼噜声,以及闻见马蹄惊醒的狗的狂吠声。呼延珏终于看见了贺君和高澄在几百米处,只是他们的不远方就是双不管的戈壁地带。 呼延珏自父亲对她不满之后,杀心已起,想着日常梦多,遂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锋利的羽箭,铁制的箭头在月光下反射出苍白的冷光,她将箭搭在红色的弓上,瞄准了贺君的背心,拉弓如满月,蓦然一放,羽箭就带着劲风往前疾速而行。 贺君听到了背后的风声,却已躲闪不及,只能扭身保住要害之处,在羽箭就要射来之时,只见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铁剑从一侧飞来,只听铛地一声,羽箭偏离了方向,从贺君的肩边擦过,带去了一块皮肉,而铁剑落地,入土三分。 她侧身一看,只见斜前方有一白衣的公子,长得很是俊俏,正冷冷地打量着她。而他的身后还有百人,着轻甲,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呼延珏自知不敌,遂止步不前,只是喊道:“华朝之军入我西金之地,是否想破坏两族盟约,若是将这俩挑拨之人交于我手,今夜之事,我可既往不咎。” 晏安岳直接呸了出来,说:“你们西金将我朝西荒城主直接抓捕,真是好大的威风,虽然我华朝非百年前鼎盛之期,但也不至于式微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晏安岳又让马扬了扬马蹄,说道:“况且我们的脚下可是戈壁滩,双不管地段,可没踏进你们的草原。” 呼延珏气急败坏,晏安岳又补刀道:“况且谁又知道哈来草原永远是你们西金的呢?” 呼延珏简直想跟这人拼了,但却知敌我数量相差悬殊,只得咬碎银牙,拨转马头。 高澄驾着驽马走到了戈壁,就见晏安岳在马上张开怀抱,将高澄连人带马抱了个满怀,高澄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别闹!” 而贺君看到了玄黄的一瞬,只觉有一股潮湿的热气往脑壳上涌,千言万语最后只变做一句:“你回来了?” 玄黄的目光溢出了温柔,说:“我回来了,而且不会走了。” 第30章 蔓延 天山神庙中,慕斯坐在殿中,怀中抱着一只年少的白狼。 苍狼王子带着数十卫兵与一老妪,闯入殿内。 卫兵直接将慕斯擒拿,她怀里的白狼一跃而起,弓背龇牙,但慕斯轻轻呜咽了几句安抚了它,它便只是警惕地环绕着他们。 慕斯说:“哥哥好不容易来此处,就这样对阿慕,阿慕很是伤心,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苍狼王子叹了口气,将她跟呼延珏的书信递给她,说:“阿慕,这作何解释?” 慕斯冷清地说:“阿慕一人在这神庙之中,每日与这些未开智的狼群相伴,甚是孤独,难道你们居然连朋友都不给我交了么?” “那西荒城主被西金所擒是否与你有关?” 慕斯冷漠地说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苍狼王子很是失望,说:“慕斯,你在我族是神女,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接受各方朝拜,到底有何不满足?为何要背叛自己的部族,与西金勾结?” 慕斯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终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喊着:“可是,我是人,不是神!慕真,你知道冬天的天山有多冷么?你知道无人的天山有多寂寞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你不知道,可我自婴儿之时就被置于天山,我现下已是双十年华,凡人女孩所享有的亲情也好,友情也罢,我通通没有体验过!” 慕真倒退了几步,呢喃道:“我真的不知道。” 而那老妪上前,毫无感情地说道:“神女,这是我们的使命,你是天选之子,享受了神的荣耀,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慕斯跺着脚,像个耍赖的孩子一般,抹着泪说:“谁要谁拿去好了,凭什么要我一未曾涉世的女子承担神的责任。” 慕斯向神殿的穹顶发出一声极为悲苦的狼啸,瞬时间,一只一只的狼往殿内走去,她狞笑道:“既然你们要拿我问罪,我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呢?” 老妪摇了摇头,拿出了一根埙,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地吹出了诡异的声调,而那群狼感觉眼皮沉沉,意志坚定地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蜷缩着趴着睡着了。老妪说:“神女,你的御狼之术还是老身教给你的。” 慕斯惊诧道:“姑姑,你不是应该早就死了么?” 老妪说:“每一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有下一任接任神女职务,前一代神女自然能退任为巫,重返红尘,享世人爱戴。你为何不多等几年,一定要犯下如此大错。”她轻轻抚摸着脚下的白狼,说:“在人世间走个十年,你会无比怀念这些狼群,兽之情远远比人之情简单纯粹得多。” 慕真说道:“姑姑,若神女犯错,要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老妪悲悯地看着慕斯,说:“施以火刑,以告狼神。” 慕斯红着眼眶咬着牙,倒是慕真开口求情道:“姑姑,你看这……” 姑姑叹了口气说:“慕斯,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若将你置于死地,我也不忍。”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颜色鲜红的药丸,“吃了这颗药,离开天山,永远不要回来了,虽然我们能饶你不死,但苍狼族却是不能原谅叛徒的。” 慕斯一手接过药,看也没看,直接咽了下去,立即就感觉到咽喉处有烈火灼烧的剧痛,但她面色不显,只是神态自若地离开了神殿,下山去了, 老妪叹了口气,说:“慕斯自小很有灵气,又有坚韧的内心,可是这样的孩子一旦有了执念,就不会轻易放弃,当初不应该选她做神女。” 慕真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说:“姑姑,你给她吃了什么药?” 她说:“莫要担心,于性命无忧,不过是使她失声,无法再驭狼的药物罢了。” 六月初旬,苍狼族正式与西金断交。 呼延珏跪在生冷的地上,呼延赤库将苍狼族的战书甩在了她的脸上,说:“孤的乖女儿真是厉害极了,诱拐了苍狼的神女。” 呼延珏不甘地说:“若非看守西荒城主的人不中用,神女根本不会暴露。说来也怪,我们日日在这俩人的牢饭里下miyao,他们是怎么打晕守卫出逃的?” 呼延赤库说:“本来我疑心你克烈伯伯那有汉人血统的女儿的,但那小姑娘只会哭,想来是没有胆调换牢饭的。而且克烈疼这个女儿疼得要命,就怕她受一点点委屈。” 呼延珏冷哼一声说:“父亲,您可能不知道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武器呢。” 呼延赤库说:“应该不会是姒姬,我们检查了帐篷四周,发现有恶臭味,才发现大瓷瓶里有不少剩饭剩菜,想来那两人看出了里面有miyao,控制了摄入的量。” 他接着横眉道:“自克烈认下了姒姬,你就一直对她十分嫌恶,这次你也不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你先想想怎么应对苍狼族吧。” 呼延珏冷笑道:“当初父王能将他们打败,如今我也能把他们赶回天山深处跟狼谋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方终是达成了以苍狼族为首的盟约,不间断对哈来草原进行骚扰,掠夺牛羊,令牧民苦不堪言,虽然西金不甚畏惧三方势力,但也无暇东顾。华朝内忧外患,算是解决了外患的问题。 可是内部的忧患却在一天一天地加重。 瘟疫在南部横行,洪涝灾害又得不到控制,整个南部经济社会秩序紊乱,而整个国家的粮食生长情况也不容乐观。交通被封,粮食迟迟不来,百姓对政府的态度由原先的期望,变为失望,最后再沦为绝望,有流民聚集成团,一开始只是抢些物资,后来随着流民的增多,便开始抢占当地官府的府邸与仓储的粮食。随着流民的增多,神神道道的流言也到处增长。 庭城没有等到朝廷派来的“水部侍郎”,倒是碎玉山庄有掌水利者生于庭城,请求庄主由他带人去修缮大坝。成璋允,并让神医跟随。 可惜没有等到碎玉山庄的人来,庭湖的水就没过了大坝,强大的势能转化为动能,直接冲垮了大坝。 庭城太守将沿河的居民带着细软到山丘上暂时避难,部分居民舍不得祖上老屋,固执地留在了原地。还有医馆里隔离的三月红病人实在无法带走,被偷偷地留在了医馆。 在不远处山上的居民眼睁睁地看着庭湖的水从远方的一个小点,变成了一条长线,再变成了一片汪洋,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家具门板,各种颜色的衣物,还有浮在水面上扒拉着木板的活人和一脸惊愕全身浮肿的尸体。祖先留下的老屋,辛勤耕种的田亩在一瞬间就化为乌有,而那些在水中沉浮的活人和尸体,都是些左邻右舍,甚至于血脉至亲。众人终是抱成一团,痛哭出声。 六月的夜本是燥热的,今日却下起了阴湿缠人的雨,众人上山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匆忙,只能于山洞树荫下避雨。半夜,又有几人突发高烧,一孩子的父亲摸了摸紧闭双眸的孩子,憋屈的怒意终于燃烧起来。而这星星的怒火,终于成了燎原之势。 庭湖之民率先起义,斩杀了几位尸位素餐的官员,看在庭湖太守这些年还算是为民服务,只是将其看守住,未要其性命。 朝廷派兵镇压,庭湖起义之人平常不过是些耕种的良民,想要能够有屋安居,有病能医,与朝廷的正规军相碰,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磕得头破血流,全军覆没。 但是自庭湖覆灭之后,南方百姓纷纷传言:“朝廷养兵杀民。”粮不足,病不治,南方各个地区竟都有农民起义,倒是汇聚成了几股力量,没有那么容易倾覆。 一纸诏书,落在了西荒城主的桌案。 贺君叹了口气,对坐在一旁的玄黄说:“皇上召我入京,再领兵南下镇压南方各地的起义军。”他揉了揉额头,又说:“朝廷一开始就错了,对南方城池封锁又不给予抚慰与中央的援助,导致民反,民反了不知先抚慰,却是直接武力镇压。” 玄黄不屑地说:“华朝那些皇亲贵族早就忘了几百年前,他们不过也是起于微末。”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华朝有负你我,我们何必帮这皇帝收拾这烂摊子,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这天下的纷扰跟我们有何关系?” 贺君皱着眉说:“父亲自小教导我忠君爱国,这是我忍辱负重多年的信仰。” “你手中的剑真的能指向那些无路可去,无可奈何的乱民么?” 贺君吹了吹复函,将其放入信封中,印上火漆,抬眼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玄黄叹了口气,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夜晚,贺君在城主府上开宴以全辞别之情。 “高澄,晏安岳,我上书引荐了你们,若皇上不令派官员来西荒,应该就是你俩来掌管西荒的各项事务。切切记住,西荒军与商路皆不可废,三分合纵的势力不得过盛,更要担心四方联盟侵犯我朝疆土。” 两人应声答是,举起桌上的酒杯,遥遥表示敬意。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贺君被敬了不少酒,苍白的脸上燃起了淡淡的红霞,眼里藏着笑意。 宴席之后,众人纷纷告退,杯盘狼藉,贺君的脸上带有一丝惆怅。 等人都散去,他从座上站起,步履蹒跚地往内院走去,内院只亮着清冷的一盏烛灯。他眼前有迷迷蒙蒙的重影,不小心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 一只凉凉的手扶在了他的腰上,搀扶着他往卧房走去。 掀开帷幔,贺君仰面躺在了床上,黄玄小心地将墙角的薄被拉了出来,给他盖上。 此时贺君已经盍眼,长睫毛却一直在颤动着,脸颊绯红,气息灼热。 黄玄似是受了某种引诱,俯身轻轻地蹭了蹭贺君的唇,待得醒悟过来后,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月色清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天气好冷啊! 安利《海王》,两个女主是什么神仙,太美了啊啊啊啊啊! 第31章 暂时停止更新告示 非常抱歉,本章节因出版、修改或者存在seqing、反动、抄袭等原因而被作者或网站管理员锁定 第32章 回京 一路快马加鞭,轻车简装,抵达京城也已是一周以后。 深夜执牌入城,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踏过带有朝露的青石板,推开巷尾的一家客栈的大门。趴在桌上的小二打了个颤,惊醒过来,看见门口站着两人两马,迷迷糊糊地问:“打尖还是住宿?”贺君说:“住宿。” 一阵夜风吹过,小二终于清醒过来,收了一锭银子,往楼上指了指,说:“二楼左转尽头,海棠房。客官的马,我把它们带进马厩。”贺君微微点头示意,便与黄玄一起向楼上走去。 小二一边嘟囔着:“深更半夜来住宿,扰人清梦。”一边将两匹马拉进马厩,一匹马还脾气颇为不好地撂了蹶子。小二气鼓鼓地又抓了两把马草放进马槽,说:“吃吧吃吧。”然后又折回到客栈桌子上,继续趴着打盹。 清晨,小二被推了推,他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只见做完半夜三更住宿的男子正迎着晨曦,走进来,他发了一下呆,他身旁的店主又推了一下他,说:“发什么呆呢,换岗了,回去歇着吧。” 贺君刚从通政司处递上“已回京城”的奏章,回到客栈,敲了敲海棠间的门。 片刻,黄玄便打开了房门,虽然他的神色有些疲倦,但衣着确是一丝不苟的,将一头乌发严谨地束在身后,甚至还搭了一条黑色的抹额。 贺君说:“走吧,回府。” 黄玄才想起来皇上年前拨给贺君的一幢京诚小院。 贺君叩响小院的柴扉,许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手拿一把扫帚,打开了门。 “温伯,烧两桶水,送到我的卧房,和黄公子的客房。” 洗去尘垢,贺君穿着好,将还在滴水的头发高高束起,走到庭前。 黄玄已经出来,披散着头发,正在喝着温水。 贺君皱着眉头,说:“披头散发,仪容不端,失礼。” 黄玄懒洋洋地说:“此处又无需以虚礼相待之人。”说完,突然袭向贺君的头顶,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他的白玉冠,见他的头发也披散开来,才满意道:“洗完头,还是晾晾比较好。” 温伯说:“是这个理,两位公子回来得匆忙,我从外边买了些包子,两位就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将就着吃一下。晚些时候,我在给你们备份大餐,洗尘。” 贺君说:“温伯,客气了,不必如此麻烦。” 此时,又有人在敲门,只听见一声尖细的嗓音在喊着:“圣旨到,游骑将军贺君接旨。” 温伯连忙去开门,贺君瞥了黄玄一眼,匆匆用束带将满头青丝缚于脑后,随温伯一起接旨。 只听得那宣旨太监,拖着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爱卿贺君,治理西荒一载有余,边境止戈,西荒臣民安居乐业;开辟商道,互通有无,功不可没,特封为正五品定远将军,并赏银百两。”说毕,便有一个小太监抱着匣子走了进来,行了个礼,温伯客气地接过匣子。贺君双手接过传达旨意的卷轴,站起来,再将温伯搀扶起来。 宣旨太监又说,还有皇帝口谕,陛下让您明日寅时随三品大臣一块上朝。 贺君应是。 寅时,还是披星戴月之时,殿前的台阶上,已经站着零零星星的官宦。太监提着的油灯,照得这些人的脸明明灭灭,看不分明。贺君敛首站在台阶的最后一层,低头看着脚尖前的方砖。有人见着他,便祝贺一番升迁之喜,贺皆借点头道谢,不卑不亢。 一太监打着灯,苏青,穿着青色的官袍,似乎比前些时候瘦削了些,缓步走到左侧台阶之上。 贺君抬眼,正好见他的头发严严实实地束在白玉冠上,白玉冠还插一枝紫檀簪。 贺君神情恍惚,似乎隐隐约约中见到父亲从过去走来,也是穿着清癯的袍子,头戴白玉冠,冠上还簪一枝白玉簪,簪成兰花型,严肃中偏带一丝风流。贺君再仔细看苏青,越看越觉得他的气质中有几分他爹的意味,甚至有两份刻意。 快到卯时,只听得马蹄哒哒的声音,大家便知是皇帝的宠臣蒋枢机来也。只见他依旧身着红衣,唇红齿白,在一群面有菜色的大臣面前尤为突出。对于踩点上朝的蒋枢机,大家都习以为常,连偏头看都懒得看,就见他缓缓走上右侧的台阶上。 他刚站稳,理了理衣襟头冠,便见两个大臣,手执白色的拂尘,缓缓走出,站在两边,用尖细的嗓音喊着:“上朝!” 大臣们皆微微躬身,鱼贯而入。 皇帝已经坐在了龙椅上,长长的冕旒,给他的脸带来几分阴影,看不清神色。 众大臣皆纷纷俯首在地,高呼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唐轩威最喜欢此时此刻,天下贤能皆对其俯首称臣,无论是黄髫小儿还是蹒跚老翁,无论是英雄还是才俊,都得屈下黄金膝,低下头,或真或假地臣服于他。他颇为享受地拉长了语调,说:“众爱卿,无需多礼。”然后看殿下的大臣纷纷站起。 权势的滋味还未咂舌享尽。责任的重压就已到达了他的肩上。 只见苏青,往手执竹笏,往右横跨一步,先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忧心忡忡地说:“南部情况不容乐观,百姓不满朝廷治水与治疫情之策,无家可归,无药可治的他们,开始了**,乡绅官吏之家被洗劫一空。民间甚至传闻:‘天降祸端,初见端倪,华朝无德,龙气将尽。’……” 皇帝一拍桌子,只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痛:“荒谬,此等刁民,应屠戮殆尽。” 苏青无视皇帝的怒火,继续说道:“皇帝息怒,庭城、巴蜀两股流民汇聚在一起,推出一祈湛霄为福王。此子还未到而立之年,却颇有声望,据说德才武功、兵法谋略皆为上乘,而且不知为何他身旁有一神医,研制出可抑制三月愁的解药,现下百姓皆视其为救济众生的天意之子。” 苏青严苛地说:“我还听闻一传言,说三月愁原起于巴蜀之地的盆中村,本应封村隔离治疗,却有人给官府下了焚村之令,才导致村民纷纷逃散,幸存之人,便将三月愁带了出来,才导致疫情失去控制地爆发!” 皇帝皱眉,说:“我并未得知次事,定是下属先斩后奏,定要严查此事。” 蒋枢机往左侧一站,说:“陛下,现下关键之事,是如何剿灭流民叛军,擒拿祈湛霄。臣以为应先平定起义,再彻查此事。至于给盆中村一个交代,那便说是有山匪假借朝廷之名,烧杀抢掠。” 兵部侍郎趁机站出来说:“祈湛霄那边,自称有二十万大军,要匡扶正道。我朝东南部未接壤敌国,兵力不足,一共就只有三十万,巴蜀之地就叛变了十万,南蛮之地的十万军队正在观望,便只剩十万秦岭之军愿意听从中央调遣,但行动力极差,秦岭将领害怕自己兵力的折损。中央军队有十万,但这十万兵力是护卫京畿的,轻易动不得。现下只有抽调西部驻军,平定巴蜀战乱。” 皇帝说:“我让中央军将军程煜,调拨五万士兵,统一指挥秦岭的十万军队,可否一战?再以重利诱南蛮入局,一同围剿巴蜀叛军可否?” 蒋枢机说:“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一来秦岭和南蛮那边不一定满于中央的指挥,而将在外受到皇令的影响就少了;二来,南蛮那边早已世袭封王,轻利恐怕打动不了南蛮王。依臣之间,从边疆调兵,速战速决,才是正道。” “臣附议。”兵部侍郎说。 苏青说:“当初先皇疑虑深重,西部布军不过是刚好应对西域诸国的数目。现如今,西金崛起,兵强马壮,西金族长野心勃勃。若贸然调兵,西部守军不足,一旦被西金发现,轻则边疆动荡,重则西金铁骑长驱直入,剑指中原。” 蒋枢机说:“我朝可以与西金盟约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再从西部抽调兵力,应对南部叛军,速战速决。” 苏青摇摇头说:“西金狼子野心,胃口太大,不足与谋。” 贺君也从队列末侧身出来,躬身说:“苏丞说的极有道理,西金文化中并未有信誉二字,向来是强者为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下西金已得知我朝疫情的大体情况,便已有武士蠢蠢欲动,只是西金族长谨慎,才按兵不动。若是他们得知我朝内忧,必会有所行动。而若是与之盟约,他们大抵就能察觉我们若是两方作战,必将自顾不暇,疲于应对。” 苏青说:“正是如此,就算西金不趁人之危,也会狮子大开口,开出我们难以接受的条件。” 蒋枢机说:“边疆之地,尤其是诸国之间的临界点,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的探子都有,调兵非小事,必会惊动各方势力,那西金自然也会知道。既然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不如直接坦诚相见。” 整个朝会就围绕着是否与西金盟约进行了互不相让的争执,吵得皇帝太阳穴突突地跳,“退朝!”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下边官员偷toukui视皇帝青白的脸,识趣地纷纷告退,往殿外撤去。 贺君最先退出殿外,深深呼了一口气。 有小太监在阶梯下等着贺君,说:“贺将军,今日回京需入朝觐见,明日就无需再来了。三品以下的官员无旨不必早朝。” 贺君颔首:“多谢。” 小太监行了一礼,便往宫墙里走了。 贺君继续往外走,只听见旁边有马蹄撅地的声音,贺君侧首,只见蒋枢机高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然后用戏谑的声音说:“没想到贺云胡居然跟苏青政见如此相合。” 贺君心头一突,面上不动声色:“大人说笑了。” 蒋枢机笑而不语,打马奔驰而去了。 第33章 罪证 退朝后,贺君谢绝了京城权贵的庆升宴,满身疲惫地回到府邸,却不见黄玄的身影。 而黄玄此时正在苏府那座无门无窗的小轩处打转。 上次夜探苏府的时候,黄玄就特别注意到这座小轩,无门无窗,进不去也出不得,在这里埋藏秘密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知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这密室。 忽然他听见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连忙寻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几个跳跃间就窜上了树冠。只见一个温婉的小姑娘跟着一个略显忠厚的管家。只听见那小姑娘略带虚弱地跟管家说:“夫人需要两棵山参调养身体,麻烦管家去仓库里取两支出来。” 那管家看着小姑娘青白着一张脸,说:“这秋天暑气也那么大,要不小玉姑娘先在树下歇息一会。我自去取,装好后再给姑娘送来。” 黄玄就见这姑娘往他的这棵树微微倚靠,而那管家匆匆往远处走去。 黄玄屏住呼吸,正想着是否要往外撤去,就见这小姑娘微微仰头,就对着黄玄说:“黄公子,好久不见。” 黄玄:“……” 小玉颇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公子是不记得我了,我是苏夫人的义女,之前见过一面的。” 黄玄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小玉说:“我知道公子在找什么,公子要找的东西一直在苏夫人手里,而不在苏丞手中,这座小轩楼不过是苏丞故弄玄虚罢了。” 黄玄正要说些什么,小玉张望了一番,说:“此处不方便解释,黄公子先出城,我们在城东见。”虽然说着城东,但她之后嘴型却做了个西的形状。 黄玄点点头,像一只大鸟一样起落之间,就从树冠处到了墙头,再一翻就不见了踪影。 黄玄走后不久,管家就拿了个两个红色的匣子,向小玉走来。管家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挺拔的青年,身着玄色劲衣,头上还戴着同色的抹额,但他却撑着一把素净的油纸伞,跟他的穿着、气质豪不匹配。 见到小玉,他匆匆两步走上前去,超过了管家,将油纸伞往小玉头上偏,说:“脸色那么差,今天好好歇息一番,明日再回娑婆寺吧。” 小玉点点头,管家将红匣子递给了阿星,向他眨了一下眼:“阿星、小玉,我还要回库房清点一下库存,便不奉陪了。” 阿星说:“好嘞,朱老辛苦了。” 阿星送小玉到客房门口,小玉道了声谢,接过装着山参的匣子就要进门,阿星将手中的纸包匆匆塞进小玉的手上,说:“玉香楼新出的糕点,我今天恰巧买了些,你尝尝。” 小玉低头接过纸包,细碎的刘海垂在眼前,阿星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拂过她的刘海,她一惊,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微微的粉红色,她嗫嚅着双唇,说了一声谢谢,推开客房的门,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像受到惊吓的兔子。很快,她觉得有一些失礼,又打开了门,只能见到阿星离去的背影。 她把糕点放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慢慢喝尽,脸上的红晕才慢慢地褪去。 她悄悄地从沧海楼的小花园中出了府。 小玉直奔城西而去,黄玄立于城墙角,看着城外的一小片竹林。 黄玄跟着她,从西城门出了城,再走了百来步,远远地见到了随风飘扬的红色酒旗。 小酒馆的生意很红,店小二甩着布搭子,脚不离地,一会给这桌端碗酒,一会给那桌上盘菜,掌柜的将算盘拨拉得一副财源广进的样子。 小玉径直走向掌柜的说:“掌柜的,我要一间无人打扰的清房。” 那掌柜收起一副和气生财的喜庆笑容,颇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小玉。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小玉从腰间取下一块檀香木腰牌,纹饰古朴,中间写了一个姚字。 掌柜的神色一凛,说:“原来是主人的恩人,失敬失敬。” 说完,又叫了一声店小二,让他到柜台来看一看账本银钱。 他掀开了背后略带油腻的帘子,露出了一条十分窄小的楼梯,只容一人通过,若此人稍微胖一点,还有卡住的忧虑。楼梯的两边立着昏黄的两盏小灯。 他晃悠着步子往上挤去,示意两人跟上。到了天花板,只见掌柜的用手一撑,就推开了一盏门,清清浅浅的阳光就泄了进来,昏暗的楼梯一下有了生气。爬上楼梯,就是一间装饰清雅的房间,房间略显清冷,没有什么人气,不过却是一尘不染的,干净的过分。屋子很大,差不多有楼下的厅堂那么大,却只有一张圆桌和几个凳子。窗边还有一桌,桌上横放着一张伏羲式的古琴。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恩人请坐,主人今日不在,失礼之处,多多担待。恩人是要佳茗还是美酒?可要上几份招牌菜? 小玉摇摇头说:“我们就借贵宝地一用,不必费心了。” 虽然如是说,但不久,掌柜的还是端上来了养颜的花茶和几碟精致的糕点。 黄玄说:“小玉姑娘,为何带我来这酒馆,莫非我想要的东西在这酒馆之中。” 小玉说:“我知道公子想要苏丞与西金往来的信件,来洗刷令尊的冤屈……” 黄玄端在唇边的茶杯顿了一下,便听见小玉善解人意的解释:“苏夫人在公子第一次去娑婆寺的时候就认出您了。” 小玉继续说:“苏丞通敌的证据确实在苏夫人手中,只不过除了公子您在寻找,苏丞其实也在寻找想要销毁证据,除了苏丞,似乎还有一股势力在搜寻苏丞的罪证,不知是敌是友。夫人的意思是事情是从黄将军开始的,自然也应该由黄将军的后人来终结。” 黄玄说:“苏夫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公子不信夫人?” 黄玄默不作声只饮茶。 小玉有点生气了,为苏夫人辩解道:“夫人最明辨是非,自从苏丞犯下那等错,夫人便再也没有原谅过他,若公子有疑,那便不要听我的就是,还免得苏丞获罪,累及夫人。” 黄玄依然默不作声。 小玉泄了气,说:“你这人,真没劲。夫人将书信封存,埋在了娑婆寺后山的菩提树下。我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有没有泄露,你去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尾随者。若是有人争夺,夫人建议用障眼法。至于公子信不信,就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夫人交给我的差事我算是完成了。” 说完,小玉就准备掀开门板,而这么门板比想象中的重,小玉的手臂都酸了,才掀开一小条缝,黄玄走过去,不声不响地掀开了门,小玉摸索着往下走。黄玄低声说了一声“抱歉,代我向姚姨问好。” 在酒馆处,小玉跟黄玄分道扬镳。小玉先走,黄玄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桌椅有点油腻,但尚在可忍受的范围,他要了一碗粗茶,跟楼上的花茶相比,这茶简直就跟洗杯水没有什么区别,他看着前边的一桌大汉划拳斗酒。待得那一桌的人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他扔了一小串铜钱在桌上,整了整衣襟,也大步走了出去。 还未走到城门,他就感觉到后边有隐约的脚步声,他快后面的气息就急促起来,他慢后面的步子也似乎变得缓慢。他若无其事地进了城门,就晃进了集市。此时已是日暮时分,集市中的商铺已经准备收摊。黄玄从人群里挤过,穿过扛着菜筐的菜贩子,经过左手提着鸡笼,右手提着鹅笼的壮年,他蹭到了鹅的脑袋,那鹅伸长脖子,扁着嘴,鹅鹅的就要咬他。在人潮里东走西转,把后面的尾巴甩掉了。 穿过拥挤的人潮,越走越是僻静,很快,就回到了贺府。 府中有袅袅炊烟缓缓升起,有了些许人间烟火。 贺府的门开着,往庭院深处走去,就见贺君坐在庭院的石头椅子上,手放在石桌上撑着头,身上盖着一张薄毯,正在打盹。黄玄轻轻地走过去,在他的对侧坐了下来,十分专注地看着他,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动。 一阵风起,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了贺君的发顶,黄玄轻巧地捻起了那片落叶,在指尖把玩。 贺君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恍惚,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开口唤了声黄玄,发觉声音有些许喑哑,便清了清嗓子,问道:“今日一整日都未见着你,你上哪里去了?” 黄玄于是将此间经历细细叙说一番。 说完,又对贺君说:“我们不若就今夜出发,取得苏青的罪证,呈上给皇帝,请皇帝做主,替我父和伯父沉冤昭雪。” 贺君皱着眉头,说:“现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若苏青倒台,一时之间朝政不稳,恐是对社稷无益。” 黄玄说:“不过就是一个早就腐朽到不辨是非的王朝,我听闻祈湛霄仁德,若他真有能力能得民心,能安社稷,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 “慎言,若被听到,可是谋逆之罪。” 黄玄冷笑一声,说:“贺兄,我们俩家可早就通敌叛国,被诛九族了。我只想让苏青伏法,至于华朝,是兴是灭,与我何干?” 贺君叹了口气说:“就算不顾王朝兴亡,只想翻案,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皇帝焦头烂额,内忧外患,根本无暇管十余年前的一起旧案,反而容易被人找到罪证,销毁证据,不如徐徐图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冻手,转眼又是2018的最后一天了。 第34章 邀约 次日,皇帝下了四道诏令: 其一:以阅兵之名,调遣十五万西部驻军。 其二:以京畿军首领程煜率五万军队与秦岭军队会师,并授予其监军职责。 其三:贺君暂任京畿军守卫,保证京畿安全,由蒋枢机监军。 其四:假借朝廷为名屠村的山匪已伏诛。 远在巴蜀之地,一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啐了一口:“呸,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哪个山匪不为财色来抢劫一荒村,是疯了么!” “小枝,快进屋,起风了。” 女孩收起浑身的戾气,乖巧恭敬地嗯了一声,听话地进屋了。 这孩子乖巧起来和江歆的样子差不多,也是睁着一双纯净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也许是移情作用,薛灵柩对其特别关怀一些。 当初,焚村之时,薛灵柩化为剑鞘,淬体焚心之苦,还是千年前无意识的精铁曾遭受过的。她将自己的识海封印,沉睡了半月,被凉凉的山风夜雨唤醒。 就着风雨下山,寻着风声,来到了瘟疫爆发的乡镇。 说来也巧,刚进城,就看见小枝被一酒馆的伙计推搡出去,直接撞进了她的怀中。 竟是当时盆中村逃出来的孩子!小枝看见薛灵鹫的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透出了不可置信的抗拒,然后她就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只见薛灵柩端着药推门进来。 她警惕地看着薛灵柩,说:“你怎么还没死?” 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你是不是跟朝廷的狗官勾结,所以他们才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所以你才没有死?” 她狐疑地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棕色汤药,迟迟不饮。 薛灵柩叹了口气,将药一饮而尽,说:“这药没有问题,我也没有与朝廷勾结。之所以能逃出生天,是因为我逃出了荒村,跳下了悬崖。”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小枝撑起身子,把脚伸进破旧到露出大脚趾的草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离开。 薛灵柩又端着一碗药,折返到客房,连忙说:“赶紧躺下,你这个样子还出门,不怕死在街头么?” 薛灵柩赶忙把碗放到桌上,又将小枝摁回在床上,把药端给了她。 小枝端着药碗,热气熏着她的脸,倏忽,她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掉进了药中,她把药灌完,哽咽着说:“神医姐姐,大枣、二娅都死了。” 薛灵柩把小枝抱在怀中,很快小枝在疲乏和药力下睡着了,薛灵柩轻轻地让她仰躺在床上,再小心翼翼地拉好被子。 自此,薛灵柩就跟小枝在庭城,给病患开药,虽然只是缓解病情压抑蔓延,没得根治,但名声渐渐传开。 不多久,祈湛霄就亲自找上门来,表示愿意为薛灵柩提供需要的药材,希望她能够研制出真正根除疫情的药方。 而在京城的贺府,太监向贺君颁发了皇上的诏令,收了温伯打点的银钱,笑眯眯地离去了。 黄玄说:“恭喜贺兄升任京畿卫领。” 他又在贺君的耳边呢喃道:“只不过这个华朝真的是你要效忠的朝廷么?忠奸不分,是非不辨,推卸责任的能力倒是挺强的。不如我们离开京城,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处,渔樵江渚之上。” 贺君摇摇头说:“贺家跟随华朝先祖,开辟了这江山。若是奸臣当道,贺家有责匡扶正义;若是山河颠覆,贺家必跟华朝同沉沦。” 玄黄嗤笑道:“有时候我挺喜欢你的认真劲的,但有时候我真是讨厌你的愚忠,贺家早就失宠于皇帝,贺家早就成了华朝的弃子,贺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玄黄又收了笑容,说:“江山颠覆,朝代更迭,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祈湛霄此人,并非寻常之辈。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院子,往外走去。 贺君见黄玄一步一步走远,直到看不清身影,只觉得头疼,带着血腥味的回忆一下又全部涌上了神海。 父亲的头颅滚在地上,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说着:“君儿,一定要活下去,伺机洗刷我贺氏一门的冤屈,重振贺家门风。” “少爷,这是云胡的使命,少爷不必难过,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这一份,拜托了。”贺云□□热的手指拭去了他眼角的泪花。 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他了,而那天,母亲紧紧地拥抱了他,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母亲的眼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着实从手背烫到了心间。 一阵窒息感上涌,贺君深深浅浅的呼吸了几遍,才勉励拉回心神,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点燃静心的檀香,研了一小块墨,摊开信纸,狼毫蘸墨,提笔写道: 高澄亲鉴: 我已入京,一切安好,不知君,诸事顺遂否? 今上抽调西部驻军前往南部平息内乱,西部防守薄弱。西金狼子野心,西部诸城堪忧。 西荒之城,边陲之城也,虽非兵家战略之地,但也需留意西金动向。 西金若有异动,烦君知会;若西金袭城,洛洛氏、青芒族,可与之谋。 草率书此,祈恕不恭。 贺君书 待得墨迹干,贺君将短笺放入信封,封漆,前往驿站交给信使。 黄玄出了贺府,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转着,竟然转回了曾经的黄府。府邸依然屹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在街上,朱门与石兽依旧如新,连叩门的铜环也擦得锃亮,只是门上的牌匾上写的不是黄府,府中的人也不是从前的那批人了。 他驻足了一会,转身离去,物是人非,也便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离开了黄府,他感觉身后又多了一条尾巴。他往城门走去,正想着如何甩掉后面的跟随者,没想到后面的人居然主动现身了。 一转身,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林笙。 林笙瘦削了些,少年的清俊感迎面而啦,但是眼神中又没有少年的跳脱,有的是看不见底的无尽深渊,倒不如薛灵柩医治前的清澈了。 他说:“黄公子,不妨随在下往玉春楼上去。” 黄玄颔首,便跟着林笙来到了这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 虽然不是饭点,但玉春楼还是座无虚席,外带的糕点铺处排着好长的队伍。酒楼里的人几乎都是穿金戴玉、身披锦帛的富人与权贵。 林笙在店小二的耳边说了声二楼雅厢,并给他看了一块红鹰状的令牌。 店小二看了令牌之后,恭恭敬敬地将他俩迎进了二楼的一间雅厢。 雅厢门口站着一窈窕女子,她推开门,掀起珠帘,将林笙与黄玄引上座。跪坐着为他们泡上一壶清茶。 姑娘,退下吧,若无吩咐,不必进来。林笙抬手,侍女微一行礼,便敛裙退下,还轻轻带上了门。 见那姑娘退下,林笙张嘴说道:“黄公子,主上说他的意愿与公子的意愿是一致的,都期望着苏青倒台。现下,除了主上的势力,苏青的人也在跟着公子。公子虽然武艺绝伦,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不如公子与主上合作,将苏青通敌的罪证交给主上,再由主上向皇帝呈上苏青通敌的信件,那么公子定能洗刷令尊的冤屈,报仇雪恨。” 黄玄说:“你的主上是谁?我为何要相信他。” 林笙说:“当朝右相蒋枢机。” 黄玄点点头,明白了。二人素为政敌,互相制衡,若苏青失势,蒋枢机自然便掌控着整个朝廷,那真是权臣了。 但是黄玄却说:“请你告诉右相,如今华朝内忧外患,这个时候扳倒苏青不是最好的时机。在下自有主张,就不烦右相费心了。” 林笙说:“黄公子真是君子。” 黄玄摇摇头:“华朝怎么样,我是无所谓的,只不过贺兄还有牵绊,我便听他的就是。倒是你,不是在碎玉山庄么,怎么来了京城,还成了右相的门客?” 林笙嘲讽似地笑了一声,眼神里有些许厌烦“不过是父亲的命令罢了。他现在只剩我这个儿子,倒也勉强算是个慈父。” 黄玄不接话语,转而告辞。 林笙说:“不急,这玉春楼的菜肴绝非名不副实,既然来了,便用些。” 说着他走到门口,与站着的姑娘吩咐了几声。 就有佳人纷纷端着玉春楼的招牌菜鱼贯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跟沙雕网友面基啦,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天天快乐哦。新的一年新气象,开启2019副本! 第35章 烽烟 贺君在京畿军,每日需去兵部应卯,各地异动的折子的抄件如冬日的飞雪一般堆叠在案前。 十月正月,程煜的五万京畿军与西部调遣的十五万士兵于潼关会师。 十月初五,程煜的二十万军队到达秦岭与秦岭的十万军队会师。秦岭城守杀牛宰羊犒劳三十万大军。 十月初七,宜兴兵。三十万大军以平叛为名,浩浩荡荡往巴蜀之地进军。沿途城镇,皆开仓放粮,提供军饷。 十月十九,平叛军抵达巴蜀之境的昭镇。昭镇已成空城,既无居民,也无物资。 十月廿,一支探子往叛军的大本营蜀城前去。 十月廿二,探子陆续会到昭镇,直言蜀道难行,蜀城难破。再具体一些便是蜀道崎岖险阻,且沟壑之地易于设下伏兵。蜀城更是因地制宜,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探子之言:除非从内部破,从外部强攻必是损伤惨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并非夸大之语。 巴蜀之地,似乎陷入了僵局。 皇帝着急了,下急令,快马加鞭,令程煜速速攻城,诛杀叛军。 程煜仿佛陷入困境,强攻难胜,但若打拖延战,便违背了速战速决的初衷。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程煜还是没有决定进攻蜀城,而是转战过往蜀城的必经之路,岩城。占据岩城,相当于截断了蜀城的交通,也截断了从周围城镇运粮的通道。待得蜀城弹尽粮绝,自不会窝在蜀城的王八壳子里,必会出门迎战。这时候,便反客为主,给叛军来一套瓮中捉鳖。 除此之外,程煜每日还派遣一小支身手敏捷的队伍前往蜀城门口,让军中的泼皮破落户领队,在蜀城门口问候祈湛霄的十八代祖宗,嘲讽他是龟缩蜀城的乌龟王八蛋。 就是如此,蜀城的大门依然关的严严实实,一开始城墙上还有弓箭手射箭,但那支小队伍十分精明地躲藏在山石后,久而久之,蜀城守军伸直连箭都懒得射。 贺君收到了高澄的信件,书云:截到给西金的信件,其中对朝廷的动向十分清晰,朝廷内部恐有奸细;通往西部的商路暂关,遣回西荒卫兵守城。西金对西荒没有过多倾向,但西金似有会军从北部攻北角,直袭玉门关的准备。 北角守夜的士兵倚着墙角睡得迷迷糊糊,隐约中似乎听见地动之声,遂登上墙头。只见远处有飞扬的尘土,以及隐隐约约的火光。士兵惊醒,匆匆叩响了主帅的房门。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主帅连忙从架子上捞起披风,往肩上一批,大踏步走出了房门,登上了城墙,远处连绵一片火光,看来是西金军队驻营扎寨。他皱着眉头说:没想到西金来得那么快。派遣出去的军队还未足一月,西金就已准备兵临城下。 说完,他便回房提笔禀明圣上此间情况,要召回北角派遣出去的十万士兵,他叫醒传讯兵,让其快马加鞭,前往京城,上呈此封奏折。 第二日清晨,北角军营遍击鼓吹号,唤醒了一众士兵。守城主帅,说道:昨夜发现西金军队在我们北角不远处的踪迹,大家需随时随刻做好死守的准备。若守住了北角,升爵加官,指日可待;若北角失守,撤回玉门关,祖宗之地丢弃,将是千古罪人啊!宁可马革裹尸,青山埋骨,不可弃城而走,任凭非我族类,长驱中原! 演练场的士兵,将手中的□□直立于地,单膝跪下,便是一声震动天地的:遵令! 西金派遣信使,给北角送来劝降书,其言语凿凿,情真意切,倒真似为北角军民切身处地地担忧。只不过北角主帅,看完信后,将劝降书放于灯烛上烧成灰烬。他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信使,然后让信使带回短笺,短笺上写道:华朝虽与人友善,但从未惧战。 呼延珏看了信,冷笑道:看来这北角主帅,敬酒不吃吃罚酒,是要死战了。 今夜,西金烹牛宰羊为宴,呼延珏举杯说:今夜以水代酒,敬诸位草原的勇士,待得攻占北角,我们再开酒宴,把酒言欢,庆祝胜利! 只是北角并不是那么好攻下的。虽然南方叛军羁绊了北角的一半兵力,但是北角的守城主帅一向秉持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平日之时,不是操练士卒就是修缮城墙,加固城池,一时之间,倒也不见慌乱。 西金的第一波进攻,在绵密的弓箭下略显狼狈。待得西金军队带着攻城车临近北角城墙,墙头就滚落下大块的巨石,顿时西金的先锋部队的队形被打乱,反应不过来的兵卒顿时血肉模糊,成为石下鬼。还未喘过气来,又是密密麻麻的箭雨。鸣金之声响起,先锋军队长舒一口气,灰头土脸地迅速撤退。 一战不胜,还损失了不少兵力,西金的士兵颇有些丧气。 呼延珏十分沉痛地说:自古以来,开疆拓土,皆是建立在血肉之躯之上。牺牲的士兵皆是草原上的勇士,我已禀明父王,让其家眷皆有所养;我也找到草原上的巫女,让其引亡魂返乡。 说完,慕斯穿单薄白裙赤脚而出,手上高举着招魂幡,她嘴唇微动,但却发不出声响,但她所经之处,陈列在地的尸体,腾地腾起了灼热的火焰,待得燃尽了,便只剩枯骨与灰。 故弄玄虚一番后,慕斯瘫软在地上,呼延珏轻轻地搀扶起她回帐,而士兵默默拾骨入匣,一时之间皆是沉痛与肃穆。 呼延珏又开口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我们不能攻下北角,长驱中原,我们埋骨的兄弟们的牺牲就白费了!待得我们入主中原,才有脸面去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都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是攻城的西金铁骑,却是越战越勇。当血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麻木了。只见一波一波的士兵冲到城墙脚下,登上了攻城梯,开始了刀对刀的近距搏杀。 待得鸣金收兵后,北角守将当机立断,弃城而去,退守玉门关。并快马加鞭地向朝廷紧急召回军队。 皇帝无奈,只得从岩城调回十万西部驻军。 西金侵略边陲小镇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民心惶惶。又有谣言称:华朝龙脉尽,边陲祸事起。 而比谣言更使举朝惶恐的事却是,南蛮中立的军队反了,并表示愿簇拥困于巴蜀之地的潜龙,一飞冲天。 此时,华朝还是陷入了双边作战,兵力不足的困局。 程煜当机立断,破坏道路,离开岩城,以防蜀城中的祈湛霄与外边的南蛮王一起,两头夹击。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西北部,北角主帅退守玉门关,与西金那边胶着;南部,程煜带的秦岭军队且战且退,终于退到长江以北,以长江天险为堑,退守江城,一时之间也陷入了胶着。整个天下处于一种微妙又脆弱的平衡之中。 北角主帅死守玉门关,若玉门关破,西金便能长驱直入,而西金的兵卒们眼见中原就在玉门关后,一个一个也杀红了眼,愈战愈勇。 晏安岳趁西金后方无人,率领一小骑军队突袭西金后方,本想擒拿位高权重的西金族长,但打探得有一支精锐部队将西金位高权贵的人保护得很好。于是改变策略,纵火燃了西金后备的粮仓。 天干物燥,一个粮仓很快就被烧毁了,除此之外,还烧毁了一部分草原,烧掉了一些来不及逃脱的牧羊。 烧了一个粮仓,西金的物资稍微有一些紧缺,攻城的西金军队更是被激怒了。 呼延珏已经开始在斟酌是继续攻城,还是回去休养生息。但是手下的将领一致要求攻城:若是错过此时机会,下一次机会不知何时再来。况且,这些年来,西金无论是在军备上还是物资上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区区一个粮仓被烧,还不足惧。 西金军队越战越急,玉门关将领兵卒咬着牙撑过一波一波的进攻。 而破局是在南方的战局。 第36章 破局 江城内,十五万军队驻扎于此。程煜治军严谨,严禁抢掠百姓。十五万军队皆驻扎于城郊。 临冬之际,秋雨连绵,军间颇有抱怨。秦岭军队平时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于江南之地,风沙与烽烟都离得很远,风月与软烟倒是接触得不少。至于程煜带的京畿卫更多是纨绔子弟,谋个一差半职的,一路行军至此,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精疲力竭,经历过几番战役,几番生死之后,开始对战争产生畏惧。而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座城池,却无屋檐庇身,少年公子们更是委屈得满腹怨言。 程煜军队过河之后,焚烧掉了渡江之桥,一时之间,祈湛霄的军队无法渡江。一则临近冬天,长江虽不会结冰,但江水也足以将人冻僵;二则军队中人,水性极佳的也就寥寥几人。 若想渡江,必得借船。 沿江渡口多是乌篷小船,就算全部借用,也得分上几十批。若真如此渡江便是帮助程煜分化自家的军队,逐个突破,绝不可取。 暮色已至,祈湛霄只得命军队沿岸驻扎。 东方渐白,祈湛霄掀开帐篷的帘子,沿江而走。凛冽的江风使得他打了个寒颤,彻底精神过来,皱眉沉吟,若是无船可渡,只得往西绕路,直到长江发源地唐古拉山脉。途中要经过多个小城,虽然小城兵力空空,但城中人若负隅顽抗,也是很令人头痛的,更重要的是,如此行径甚是耗时。若这段时间内,华朝将外忧平定,便腾得下手来收拾叛军,若真到时,胜率又要多降不少。如果向华朝求和,提出划江而治,更是万万不可能。最佳的方式便是借船,可是朝廷垄断了楼船,又该往何处借船。 就在他沉吟间往远处眺望,只见江天一色处,隐隐有船帆的样子。祈湛霄一愣,揉了揉眼睛,这下看到的不仅是船帆,还有船上的望台。 祈湛霄神色一肃,折返军营,令号兵吹响号角,警戒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十五艘楼船已经接近岸边。 祈湛霄气沉丹田,传声道:“来者何人?是敌是友。” 船上同样有一低沉的嗓音传声道:“碎玉山庄庄主特来此处借船于祈将军。” 祈湛霄心头警铃大作,紧攥住腰间的刀,微微抽出一截。碎玉山庄虽善铸剑造船等工艺之事,却是江湖势力,从不参与朝廷纷争。如此前来,事有反常必为妖。 兵卒们见主帅如此紧张,也绷紧了身体,攥住了武器。 待船靠岸,只见一公子从船上缓步下来,系在额间的抹额有些歪,头发有些微的凌乱。他攥着双拳,有些僵硬地往祈湛霄处走去。 待得他走近,祈湛霄看到他通红的眼睛,一愣,只听得他说:“我愿将这十五艘楼船借于阁下,助君颠覆这江山。”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我不要别的报酬,我只要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来血祭兄长。” 军营中有人善卜天气,寅时将起南风。风住船行。到寅时之末,风力达最强,纵是有人在岸边向战船射火箭,也难射中船只。 丑时末,江面开始起风,兵卒纷纷上了船。 船一出发,成琮就爬上了雀室。雀室是楼船的最顶端,眺望得最远,在夜风下也是最为寒冷之处所。成琮在窗台处眺望着还未见得的江城,一阵寒风入肺。 “小公子?”成琮愣了一下,短短二旬前,大家还是这样亲切地唤他小公子或是小庄主,而如今再听这称呼竟然有恍若隔世之感。又一阵寒风袭来,他终是忍不住心肺之间翻腾的痒与疼,剧烈地咳嗽起来。 薛灵柩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并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护心丸,放到他手里。“把药吃了,去船舱内好好睡一觉,若是你哥哥还在,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成琮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双眸越见通红,便有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溢出,他仰着头又将泪珠倒流回眼眶里。 他似是在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我以前是不是太不懂事了?这十几载,总想着畅意江湖,从未想过为我哥分担山庄的重任。” “你不必太自责,那是庄主心甘情愿的,为你。” 成琮没有回应薛灵柩,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么?本来应该死的是我啊!碎玉山庄善制兵刃,又富甲一方,早惹得朝廷猜忌,当时庭城大水,庄主又派遣善水利者前往,朝廷更是觉得碎玉山庄有对朝廷的不满之心。两月前,朝廷下旨命碎玉山庄送我上京为质。我哥怕我受委屈,便带着我的四个侍卫亲自前往了。” 他终是掩面痛哭:“那却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不过短短一月,哥哥的头颅就装在紫檀匣子中放在了我的案前。那来抄家的小队首领竟说我哥有不臣之心,妄想逃脱,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又干咳了一小阵,拿衣袖擦净面上的泪痕,冷笑一声:“一小队人马想灭我碎玉山庄,朝廷也真是小瞧了我们。山庄不灭,必与朝廷争斗,至死方休。” 说到激烈处,成琮满身戾气,气血上涌,苍白的脸染起不正常的绯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薛灵柩不知如何安慰,至亲之亡,血海深仇,怎是三言两语可以释怀的。 成琮不再说话,抱剑坐在望台的墙角,睁着猩红的双眼,瞪着窗外。 江风越来越大,刮得晨雾散尽,江城也影影绰绰地出现在眼睛可望的尽头。 江城城墙头上守卫的士兵打着盹,一时睡熟了,头磕到了城墙上,他直起身子,就看见有一船队渡江而来,于是想要揉头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连忙抓起手边的小号,用最大的肺活量吹了起来。 程煜匆匆登上城墙,祈湛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的船队已就在眼前。他击鼓集结众兵。 程煜派遣一小队带着强弩来到了江边。 待得船队驶入了射程范围,□□上绑着点燃的稻草,纷纷往船队射去,但风太大,火箭还未抵达船队时,就纷纷坠入江面,船越来越近,而此时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投石机与巨石早早地就布置在了江岸边。巨石质量大,阻力远远小于其重力,倒是能击中船队。那楼船虽然庞大,但驾船之人技艺高超,楼船竟像泥鳅一样灵活。架不住石头密集,还是有楼船被击中了,被击中的船只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船内的士兵有晕船的直接就吐了一地。然而这楼船十分坚固,只有轻微破损之处,若无阻拦,驶到岸上并无难处。 祈湛霄命令未晕船的弓箭手前往飞卢,向岸边射箭;命晕船的士兵向每船的军医领缓解晕船的药,回船舱休息,待登岸再战。 而自己左手持弓,背着箭袋,上了雀室。 雀室的窗边,成琮捏着拳头站着。 祈湛霄将成琮从窗边挤走,他将手中的弓举起,右手反手从背上的箭袋中夹出羽箭,箭头在月光下反射出银光。他将羽箭搭在弓上,将弓弦拉满,微眯着眼睛,一支箭“咻”地凌风而过,正中正将巨石推上投石机的小兵。 接着又拿起了第二支箭,向背后的成琮说:“庄主现下的精神极不济,不若去歇息,待得上岸,方有气力攻城。” 成琮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下了雀室。 南风加密箭,岸边的军队无力抵抗,程煜只得鸣金收兵,岸边的军队纷纷退回城中。在撤回的时候,他们点燃了火把,将带不走的投石机燃烧殆尽。 黎明未至,天色昏沉,祈湛霄的军队终于登上了江岸。江城就在十里之内。此时风停天晴,惹得程煜仰头长叹一口气,对着无月无星的上天说道:“难道天意也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么?” 薛灵柩与众军医一同,为兵卒们熬制了提神的汤药。 稍微修整一番,东方就已破晓。 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兵临城下,此时太阳已悬于半空。 只见三十万大军并未急着进攻,有一小队人,在最前边叫阵:华朝无德,龙气已失。祈为天子,命之所至。城墙上的人也不甘示弱,喊道:乱臣贼子,妄想登天?不自量力,必遭天谴。 祈湛霄,将劝降信缚在箭羽上,弯弓如满月,就对准了程煜。程煜速速将盾立于身前,就感觉到冬风裹挟着羽箭从头顶擦过。他往后看,只见箭尖射入后面砖墙的缝隙中,而箭头上有一缕红缨,他摸了摸头上的帽子,果真,这红缨本是帽上的装饰。 他将信从箭尾取下,看也未看,直接扔进了城墙架起的火盆里,对手下的兵卒说:“我们是华朝养的精兵,华朝每年给予我们的军饷养活了我们自己,养活了我们的至亲至爱,我们理应感激,否则与畜生又有何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报答华朝的时候了,同时也到了我们自己建功立业、扬名万代的时刻了!守住江城,拖住叛军,定是大功一件。” 祈湛霄看到了程煜的举动,便明白了,他摇摇头,实在不能理解程煜的迂腐,他挥手,就听得后方传来激烈的击鼓之声,推墙车打头阵,往江城压去。弓箭手为他们压阵,向城墙上的华朝军队射去。 江城城墙坚固,推墙车只能蹭掉城墙的一点外皮。军队只得搭着攻城梯,艰难地往上爬。虽然守城军艰难地抵抗着箭雨,但还是坚持着将石头滚下,同时将梯子推离城墙。一时之间,江城的城墙既无法破坏,又无法攀爬上去。 就在此时,成琮从后方往城墙处掠去,祈湛霄见此,嘴角微微勾起,将弓箭交给近卫,也随之而去。 成琮踩着攻城梯,一步一步地向城墙走去,已有滚石而落,他就向旁一跃,跳上邻近的梯子,有人将梯子推离城墙,他便借助推力往斜上方蹬去。身后之人,看他攀爬城墙,灵活如燕,只有他知道有好几次滚石就从他的鼻尖擦过。 他想起他年幼时,还没有学轻功的时候,就喜欢爬山爬树,或是摘花,或是掏鸟蛋。有一次,他掏鸟蛋的时候,护仔的雌鸟刚好回巢。他被狠狠地啄了一口,手一痛,下意识松手,便往下坠去,他闭着眼,本来想着会摔个头破血流,但没想到,居然跌到一片柔软上。原来是成璋见他坠下,伸手去接,未料到没接住他,反而被带到了地上,充当了一次肉垫。 没有人再会接住他了,没有人再会护住他了。成琮猛地一睁眼,踩着墙砖,跃上了墙头,右手将宝剑出鞘。剑挥向守城的小兵,这小兵十分瘦弱,年轻的脸上带着慌乱,眼睛里带着对于死亡的恐惧,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剑停在了他的颈间没有再往前。成琮的手在颤抖,长那么大,他从未杀过一只鸡,更何况是一个人。 怔楞之时,只听耳边铮的一声,一支袖箭将从右边袭向他的剑打偏。 祈湛霄跃上墙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成琮:“这是战争,若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 成琮回神过来,终于将剑挥向了那小兵,而那小兵正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喉管的血喷射在成琮脸上,他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在祈湛霄和成琮登上墙头后,墙上之人既要应付远方的弓箭,又要应付身边成琮的剑和祈湛霄的刀,□□乏力,越来越多的叛军攻上城头。 那些年纪轻轻被父母安排进京畿卫的纨绔哪里见过血流成河的城墙,面对断指残骸,吓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得脚都软了。领军让他们上墙头上厮杀,他们终于顶不住了,举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白布,打开了城门。 祈湛霄的军队纷纷涌入城内。 秦岭将军也举白旗投降。 程煜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向着京城的方向三拜,又转身对着南边的故乡,横刀自刎于城墙之上。 江城城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说拖了好久,终于快要完结了qaq 第37章 刺杀 “报!江城已破。叛军势如破竹,正向京城行进。”兵部侍郎两股战战地禀报。 皇帝一下瘫软在龙椅上。 满朝哗然后是一片沉默。 不知谁小声地说了一句:陛下,要不弃城而走?留得青山在,必有东山再起之时。 蒋枢机上前一步,说:“陛下,此言有理。先暂时转移,离开京都,再让西域抵抗西金的军队随您一同撤往东北。让西金和叛军相斗,待得其两败俱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大怒,“天子守国门,岂能弃城而去?” 说毕,他将桌上的茶杯向蒋枢机脑袋上砸去,蒋枢机不敢躲避,霎时脑门上就见了血。蒋枢机和朝上众大臣顿时全部乌泱泱地跪了下来。 皇帝站起来,沉声说:“下旨:令西边军队速归,护卫京畿。” 皇帝扫视了一眼朝堂之上的诸臣,多是文弱的文臣,他叹了口气说:“任命贺云胡为京畿统战,守卫京都。” 贺云胡说:“谨遵圣意。” 当晚,苏青来到了娑婆寺。 苏夫人正在为她专修的静室内礼佛,她跪在**上,双掌合十,念着经文。那尊泥塑菩萨悲悯又疏离地俯瞰着眼下的世人。 少许,她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站起身来,从贡桌前取了一支香,在长明烛上点燃,贡于佛前。 苏青偷偷地看她走向耳室,犹疑了片刻,正要离去,便见小玉从屋内出来,说:“大人,夫人请你前去一叙。” 苏青走进耳室,见苏夫人正提着玉腕,正在斟茶,待得她放下茶壶,用手示意苏青在其对面坐下。 苏夫人说:“我听闻叛军快到京城,不知苏丞可有良策?” 苏青无言,仰头将苦茶牛饮而下。 苏夫人又说:“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若是黄将军还在,西域可定,若是贺家满门清流还在啊,必能劝服陛下远离奸佞。” 苏青自嘲地笑了一声:“在夫人的心目中,我是怎么也比不上远意和清轩的。” 苏夫人愣了一下,喃喃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原是嫉。”她的手缓缓地抚摸上了他的脸颊,小声说:“我从未认为你逊色于他们,远意擅兵,清轩善布局,而你善谋。” 她叹了口气“可惜你走岔了路,如今依然不悟。” 她离开了耳室,前往宝殿,十八罗汉塑像环绕,中间是一尊闭眼沉思的金佛。住持正跪在中央的**上,做着晚课。 听到脚步声,住持说:“施主想清楚了。” 前尘往事一晃而过,三月桃李初放,归隐姚家的大小姐初入江湖,误闯世家聚会的桃林。远意舞得一手好枪,佳人慕英雄,谢家的小姐给他烫着酒;清轩与几位名士斗诗,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而苏青在树上笑意盎然地看着觥筹交错的繁华。她悄悄走到树下,仰头向他问路,尘缘起。后来,她跟这几位公子逐渐相识起来,少年游,无忧无虑的日子无比畅快。她和苏青两情相悦,她披上了嫁衣,嫁给了心上人。可是转眼间,嫁衣的红色越变越深,似乎有血溢出,她心中那个爱笑的少年渐渐变得陌生,眼睛不眨地将昔日的好友灭了满门。到了今日,干戈已起,江山将倾,他依然没有丝毫愧疚之情。 耳边又想起了住持的问讯声。 她终是放下,眼神一片透亮:“住持,我尘缘已了。 贺青来到殿门前,只见得一刀铰下,三千烦恼丝尽断。她轻轻拜上,站起来回身,正对上贺青的眼睛,只见她的眼没有乍见时候的惊喜,也没有缠绵之时的眷恋,甚至连后来的失望也不可窥得。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贺青张口想说:“世家早已惹得皇室不安,我不过是先皇的一把刀。”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身跌跌撞撞地回了府。 圣旨传到北角,华朝军队正与西金胶着着。 大将皱着眉头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传旨的太监捏着嗓子说:“你竟敢抗旨?抗旨不遵,可是灭族之罪。” 他却长笑两声,“祖宗基业不能丢于我等之手,平民百姓不应受外族之侮。” 京城全城处于警备状态,水库开闸放水,护城的沟壑充满了水,成为了护城河。 箭楼放连珠弩,墙垛靠前设置盾与剑,靠后设弓箭手。 临时招兵,招武艺高超者,招勇猛健壮者,诱之以重利。 全城戒严,城中居民不得靠近城墙军事用地。 贺君又细细巡视了防御系统,叹了口气,回了府。 黄玄坐在屋檐上,看着贺君疲倦地迈进门槛,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敌方师出有名,民心所向,此战必败。且华朝对我黄贺两家无情无义,贺兄何以为其卖命。不若临阵倒戈,恭迎新主。姓唐的已拥天下数百年,也该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贺君摇摇头:“我们贺家,绝不出叛徒。” 黄玄说:“百年前,唐家有恩于贺家,贺家尽心辅佐华朝的各代君王,却惨遭灭门之灾,这恩情早已断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何必执着于此。” 贺君不再说话,沉默良久。黄玄无奈道:“既然你不愿,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贺君说道:“你不必如此。” 黄玄瞬时觉得又委屈,又愤怒,从屋檐上跳下来,摘掉了贺君的面具,将他按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俯身就向他的唇狠狠地咬去。贺君唇间清静的兰香平息了他的怒火,唇齿间的啮咬转变成温柔缠绵的吮吸。 贺君愣了好长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可以得红色,才慢慢地将舌尖向黄玄唇上小心翼翼的探去。 次日,黄玄从贺君的小兵器库里选了一把锋利的重剑,骑着一匹乌骓就往南下。 不过三日,就遇上了祁湛霄的大军。 黄玄偷偷观察着这支军队,这支军队兵种齐全,有步兵,骑兵,弓箭兵,甚至还有专门攻城的推城兵。虽然军队人数众多,但却纪律严明,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有一种坚定的神情。黄玄不觉对祁湛霄叹服,祁湛霄的亲兵不过寥寥十万,剩下的四十万军队,一小半是曾经的流民,还有一大半是南蛮王的军队和投降的秦岭军,但是所有的士兵皆对祁湛霄言听计从,对得祁湛霄之时,都带恭敬之色。 他又观察了两日,终于确定了祁湛霄晚上歇息的营帐。 深夜,军营灯暗,唯有几个哨兵强打着精神驻守在缺口处。只见一阵黑影从眼前过,哨兵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黄玄的手刀劈晕过去。 黄玄避开了两波巡视的守夜兵,来到了主帅的营帐。他没从帐门走进,而是用重剑,从军帐的侧面拉了个口。 祁湛霄仰面睡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头枕着右手,呼吸轻浅。 黄玄一跃,双手举着重剑,向祁湛霄那颗精致的头颅劈去。 却见祁湛霄猛地一睁眼,右手从枕下抽出,一把弯刀抵挡住了黄玄重剑的攻势。虽然他抵挡住了致命的一击,但是随着玄黄重剑的凌厉剑气却划破了他的单衣,割伤了他的皮肤。 黄玄加了一层内力压在重剑上,祁湛霄似力有不逮。却见祁湛霄的左手从胸襟间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就向黄玄的心脏刺去。黄玄只得稍微向旁撤去,祁湛霄趁机从黄玄的剑下脱身。 祁湛霄还未站稳,黄玄的重剑又已挥至,祁湛霄手举弯刀去抵挡,这次虎口竟然震裂开来,有汩汩的鲜血渗出。祁湛霄内心十分慌乱,但却只是微一挑眉,然后张嘴大喊:“救命啊!有刺客!你们主帅要死啦!” 这一嗓子,将树上栖息的鸟类都惊飞了,巡夜的士兵一惊,全部涌入了大帐,将黄玄包围了起来。寡不敌众,黄玄终是落于下风。祁湛霄趁乱往士兵后面撤去,却大意将后背亮给了黄玄。眼见得祁湛霄就要脱身,黄玄用尽全身之力,将重剑向祁湛霄掷去。 重剑来势凶猛,有反应过来的士兵想要扑身为祁湛霄挡下重剑,却来不及了。 眼看得祁湛霄要被斩杀于飞剑上,突然一把通体乌黑的剑鞘飞来,将重剑撞离了方向,那重剑落地后,插入了半截在土中。众人皆打了个胆颤,一股寒意升起,若是这把重剑落在了祁湛霄的身上,恐怕能将他斩成两截。 众人都在胆寒,却见得祁湛霄将那剑鞘捡起,放在床上,然后轻轻拍两下掌:“侠士是这么多天来,武艺最为高强的刺客。若是阁下愿意弃暗投明,待得我成功后,必以高官厚禄待之。” 黄玄只低声说道:“高处不胜寒。” 祁湛霄笑了:“阁下倒是妙人,怎么就为那腐朽的王朝做事?” “来人!将这刺客请到囚帐。” 只见两个小兵拿着刀,走到他的面前,向他撒了一些软筋散和封功丹的粉末,将他带离。又有两个小兵用□□顶着他的后背,让他往前走。 祁湛霄皱着眉头说:“好生款待,不得折辱这位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蒋枢机:陛下,我们战略性转移吧? 皇帝:我就是被叛军攻入内宫,被叛军杀了,我也不逃! ...... 皇帝:真香。 第38章 忘忧 待得人都散尽,祁湛霄对着那把剑鞘说:“人都走了,出来吧。” 那剑鞘化身为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正是薛灵柩。 薛灵柩揉了揉手臂,□□一声说:“黄玄这力道真大,我的胳膊都被震麻了,真是难得。” 祁湛霄抓住了重点,说:“你认识那位刺客?” 薛灵柩点点头,向他挤了挤眼睛说:“我不仅认识他,我还认识新任命的京畿统战贺云胡。” “这两人与我有缘,不知我可否去看一看黄玄?” 祁湛霄点头,唤来士兵:“带薛神医去关押那个刺客的囚帐。 黄玄是被单独关押的,他盘腿坐在榻上闭眼调息。 薛灵柩挥手让士兵下去,两个小兵迟疑了一下,退到了帐前。 黄玄睁开眼睛,见是薛灵柩,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又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薛灵柩清了清喉咙:“黄兄,好久不见啊。” “你现在居然在为叛军做事?”黄玄说。 薛灵柩挠了挠脑壳,说:“说来也巧,我去南方研究疫情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祁湛霄在南方接济难民,就一道而行了。不过,王朝兴衰交替,太正常不过了,不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待得祁湛霄建了新朝,那就称不得叛军,倒是稗官野史又要歌颂一番功德了。” 她又向黄玄挤了挤眼睛,说:“我观祁湛霄可是有龙气哦。” 薛灵柩继续说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不说我了,倒是你怎么会来刺杀祁湛霄?若说你是为华朝卖命,我可是万万不信的。” 黄玄斜睨了他一眼,又见她自顾自地说:“贺公子受命于当今陛下,你必是为了贺公子来的。” 她又说:“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效命华朝的心思,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黄玄摸了摸他的铁剑说:“浩然已经沉海了。” 薛灵柩说:“我能从海里得到浩然,但我还想要贺公子的怨念。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剂药,此药名曰忘忧,服用之后,大梦三日,前尘皆忘。黄兄你便可以带着贺公子远走高飞,找个山清水秀之地渔樵此生。待我这边事了之后,自会向你取剑。” 黄玄沉吟了一下,说:“我还有一事相求,苏青通敌陷害我家和贺家的罪证就埋在娑婆寺那唯一的菩提树下。待得山河安定,还望神医呈于新王,替贺黄两家平冤昭雪。” 薛灵柩点头应允。 黄玄伸出了手掌,薛灵柩将一个白玉瓶放到了他的手里。 他拔开瓶塞,无色无味,但闻之有晕迷之感,竟似沾染了几分醉意,黄玄连忙把瓶塞塞上。 “如此,那我就去请示祁湛霄,让他放你归去。” 说完,薛灵柩转身正准备掀开帘子,听得黄玄问了一句:“你不是人吧?” 她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哈,你猜对了!” 黄玄回到京城的时候,正是黄昏,火烧云燃了半边天,整个京城浸泡在夕阳的血红色之中,远处宫殿上的琉璃瓦闪着璀璨的光芒。 他推开了贺府的大门,惊诧地发现贺君居然在庭院忙忙碌碌地搭着架子,厨房上空是袅袅的炊烟。 听见“吱呀”的推门声,贺君转过头去,正见得黄玄跨过门槛。 贺君既开心又担忧,说了声:“你怎么还没走?” 黄玄三两步将他拥入怀中:“我说过会陪着你的。要走,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贺君推开他说:“在祖先面前别闹。” 黄玄才看到贺君摆弄的台子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个又一个的牌位,牌位就是普通样式的木头,镌刻着贺家的列祖列宗,木头上刷了一层乌黑的漆,漆似乎是新干的。 贺君垂眸将牌位再摆放了一番,说:“今日是贺家颠覆的第十五年了,我找借口向陛下告了假,这是我自贺家被灭门后,第一次告祭祖先,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没能洗清贺家的冤屈,也对华朝江山将倾无法力挽狂澜,不知贺家先祖是否怪罪于我。” 待得夜色降临,祭品也陆陆续续地从厨房端到了院子来。 贺君将黍稷梗置于火盆之上,火盆霎时亮了,火焰燃高,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黄玄帮忙将猪、牛、羊放在祭台上。贺君又开了一坛清酒,绕着案桌洒了一圈。 上了香后,贺君正对着各个牌位,跪下。玄黄见状,也随着贺君在他的斜后方跪下。 只听得他将贺家的家谱从先祖到自身念了一遍,然后清缓地念着贺家的家训:华朝元年,始皇以身试险,救我先祖。故我族立誓,河清海晏之时为贤臣,□□治国,山河动荡之时为勇将,力挽狂澜。若华朝将倾,我族必第一赴死也。 念完,贺君向前磕了个响头,喃喃道:“父亲、诸位先祖,谦王不仁,灭我满门,我贺家却不得不义,破坏誓约,当真是很不公啊。但若他不仁,我便不义,我又与他有何分别?后辈贺君,无力挽狂澜,愿以我身与华朝共沉沦。若华朝颠覆,便让贺家一起消失于此世间吧。黄泉路上,我将无愧于自己,无愧于贺家,也无愧于华朝,可以坦然地去见各位先祖了。” 祭祖后,贺君和黄玄在院外就着月光,吃着斋饭。 黄玄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夹着菌菇,时不时摩挲一下放在怀里的小玉瓶。他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不拿出这个玉瓶,贺君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枉顾他的意愿。待得他回过神来,却见贺君的一张脸,近在眼前,他愣了一下,黄玄的唇就贴上了他的唇,冰凉中带有几分草木的清香。 黄玄透过他的头顶正好看见贺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惊出了一头冷汗,推开贺君,脸上有些微红,把祭祖前贺君的话复述了一遍:“在祖先面前别闹啊。” 贺君笑了:“我想通了,我为贺家做了那么多,现下要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说完,还轻微地咬了一下黄玄的喉结。 黄玄心里想着:那个克己复礼的贺哥哥去哪里了?这不会是妖邪附体吧。虽然如此想道,他还是克制不住上涌的气血,将贺君抱起来,在耳边厮磨道:“我们还是进房吧。” 黄玄将贺君轻轻放在床上,随机宽衣解带,便往上压去。 却听见贺君说:“我要在上边。” 黄玄笑了,说:“随你。”抱着他一个翻身,交换了位置,两人皆仰面躺着。 满地衣裳凌乱,一夜红绡翻滚,两处鸳鸯销魂,三更灯花乍响。 贺君在黄玄的怀里半梦半醒地睡去。 黄玄轻轻用手指摩挲着贺君眼下的两块青影,叹了口气说:“你无愧于华朝,无愧于贺家,但是真的无愧于自己么?” 却听贺君呢喃地回应道:“唯有黄玄一人,我有愧于他,此生不能与之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过渡章~ 下一章祁湛霄就攻城了,要跟贺君黄玄对上惹qaq 贺君很苦恼:我什么时候才能在上面啊? 第39章 瑞雪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叛军终于杀到了京城。 天气很好,冬日无风无雪,甚至有艳阳。倒真像民间所说的“正义之师,必得天助。” 一条宽四十米的护城河,挡住了去路。 祁湛霄下令:“护城河的源头为蟠湖,故护城河为死水,可用沙填。” 祁湛霄手一挥,只见得后勤部队推着一车一车的沙袋走向河边。可还未到河边,□□密密麻麻地如蝗虫过境般射来。打头的士兵脚步一滞,又硬着头皮举起盾,推着车慢慢地往前走。他的脑袋被两支箭擦过,他依然带着伤缓慢地前行。但箭雨实在是太密集了,这谁顶得住啊?他被射中了太阳穴,终于往前一扑,再也起不来了。 祁湛霄皱眉,让填河的士兵着重甲,戴头盔,举滕盾。密集的箭流只能暂缓叛军填河的速度,杀伤力在盾甲的保护下减弱。 一袋一袋的沙包填向了护城河,水位渐渐升高,向两边漫去。 不过短短一天,他们就用沙袋填出了一条通道。 暮色已至,祁湛霄命军队在离河一里地外的树林驻扎,此处视线可看到护城河那边的情景,又离开了□□的射程范围。 次日,黑云压城,云梯开道,直奔墙垛。 守城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借着墙体的掩护,手中的刀枪纷纷向攻城士兵的致命处刺去,招招毙命。不少士兵从云梯上纷纷滚落,很快就铺了满地。但是,士兵们却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守城一方本就兵力薄弱,又见得叛军无惧生死,势如破竹,渐渐也带了三分怯意。 守城一方一露怯,攻城一方就抓住这弱点更加玩命地攻击。 土灰色的墙垛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墙垛上渐渐布满了守方和攻方的尸体,他们生前生死相对,死后倒是依偎在一起了。 攻城士兵渐渐占据了墙垛,并取了长梯向下爬去。可是爬到低处,才发现墙下是战壕,战壕有十米宽,而且里面布满了尖锐的兵器。 先下去的士兵,贴墙移步,打开了第一道城门。 大军纷纷涌入,就算是有沟壕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前进。 他们又将梯子横放,小心翼翼地往对面走去,内城的城门就在眼前。 而箭楼又开始猛烈地放箭,阻挠他们的前行。 一不小心,有士兵踩空,就掉入在战壕里,只听一声惨叫,就见他被扎成了刺猬。正在梯子上的士兵顿时颤抖起来,越发小心。可下有尖矛,前有弓箭,就算是再小心,也有不少战士倒了下去,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祁湛霄的军队终于到达了城门口,但此时他的军队也牺牲了四分之一的士兵,可谓代价惨烈。 他仰望着城门,一时想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一时又想着“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时,唐轩威坐在大殿上,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也不顾什么尊卑贵贱,哭着说:“陛下,叛军已到城门!” 这条消息瞬时在宫里飞窜,宫里的女眷惶惶,有宫女迅速将早已收拾好的细软背在身后,还拿炉灰抹了脸就往宫外跑;有妃嫔不知如何是好,便在宫殿里抱成一团嘤嘤地哭泣,往日的勾心斗角的恩怨似乎都在这一日消散;也有刚烈的女官,去兵器库取了武器,誓要力守皇宫;也有那胆小者,直接一条白绫,一块黄金,自戕于宫中。整个皇宫一切都乱了套。 蒋枢机走进大殿内,见皇帝愣愣地呆坐在龙椅上,说:“陛下!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唐轩威回过神来,说:“爱卿,你与我一同去冷宫,冷宫内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出了密道,自然有影卫护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 城门终于被撞开了,祁湛霄一马当先,率先进了城门。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贺君站在面前,后面是京城仅剩的十万军队了,抛去老弱病残,也不过堪堪八万。 贺君没有带那张面具,入眼的便是一双微挑的桃花眼,一张微微苍白的脸。祁湛霄恍然生出了一种不是在战场的感觉,倒似是冬日少年游。 两方军队,谁也没有先动。 祁湛霄起了头:“贺将军,不要负隅顽抗了。华朝已然衰败,此局必败,何必要兵戎相见,再添杀孽?若你肯投降,依然是我的肱股之臣。” 贺君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了别再腰间的怨念。那把剑很漂亮,通体血红,它似乎感受到将要嗜血,那红色更是像要流淌出来一样。 祁湛霄明白了,他也将刀出鞘:“如此,请!” 两方将领厮斗在一起。 成琮剑指云霄,大喊:“杀!”身后的小兵也纷纷上前,与贺君的兵卒缠斗在了一起。 祁湛霄的刀法很快,招招是致命的必杀技,不过贺君身法敏捷,剑招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祁湛霄渐渐落于下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割伤,翻出皮肉。 那怨念嗜血之后,光芒更甚,锋利更甚,竟能割破祁湛霄身上的重甲,祁湛霄心里一骇,面上却不动声色,杀招越来越凌厉逼人,但同时自己防守的破绽百出。 好在此时,成琮加入了战局,以一敌二,渐渐挽回了颓败的倾向,倒是贺君这边力有不逮起来。 成琮听到耳边一声冷哼:“以一敌二,可非君子之风。”,一把重剑向他当头斩下,分开了他与贺君的战局。 祁湛霄悔不当初,狠声说道:“我道是谁?跟背信弃义之人,何须论君子?当日我便不应该放了你。” 再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说唐轩威,颤抖着双腿走到了冷宫门口。 只见得里面疯疯癫癫的女人,蓬头垢面,还在翘着兰花指唱着《□□花》。见着唐轩威后,先是一愣,然后喜上眉头,一边说着:“我的郎君,你终于来了。”一边就要摸上他的胸口。 唐轩威猛地把她推开,仓皇地带着蒋枢机来到了冷宫深处的葳蕤殿。 他旋转着里面的一尊小佛,顿时佛台前面的**就缓缓被推开,露出了一个地道。 唐轩威正要往里跳,之间一只如玉的手拦在了他面前,有一个声音幽幽地在他耳边说道:“陛下,您看这地洞就在您面前,可您逃得掉么?” 话音刚落,唐轩威感觉心口一凉,他低头一看,之间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有血流汩汩流出,他才感觉到疼痛。 他瘫软在地上,颤抖着指着他问:“为什么?” 蒋枢机站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和你的哥哥倒真是亲兄弟,他怕权位不稳,灭了黄家贺家满门,你因国库空虚,查抄了宋家。” 唐轩威喃喃道:“宋家二郎好戏,常驻梨园学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唐轩威吐出了一口血说:“那么,大碗村是你tusha的,嫁祸于我,从此使得华朝丧尽了民心;碎玉山庄的庄主也并非要逃,是你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激怒了少庄主,使他义无反顾地去了祁湛霄的阵营,是么?” 蒋枢机微微一笑,只是点了点头。 唐轩威断断续续地大笑了两声说:“宋家二郎虽不务正业,但却最是慈善好心,临近居民得知宋家二郎身死,皆不畏皇权,百里相送。没想到宋家二郎没死,却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又与我们有何异?” 蒋枢机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他一脚踹向唐轩威的心窝,唐轩威就这样似笑非笑地咽了气。 此时城门处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个个士兵都杀红了眼,杀得麻木起来,不分敌我的乱砍。 成琮与黄玄对阵,黄玄力大,成琮用尽全身力气抵挡着重剑;祁湛霄与贺君缠斗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已经见血。 突然,成琮感觉心脏处一阵抽痛,一口气似乎喘不上来,抵抗的力道渐渐弱了。黄玄见他眉头微锁,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心脏,想起了之前与他共同进退的那段时间,卸了重剑的力道,左手使掌,将他推于马下。 薛灵柩从后方匆忙上前,连忙将护心丹塞到成琮的嘴里。 黄玄加入了贺君于祁湛霄的战局,黄玄内力深厚,重剑压制得祁湛霄无还手之力,而贺君的剑法诡异,那把妖邪的剑转瞬就到了他的喉间,他只得举起手来抵挡。之间那怨念划破了他的重甲,他的左手瞬间血流入注。 薛灵柩顾不上看成琮了,只见她双眼紧紧盯着怨念,嘴里念着诀,手里掐着奇怪的手印。怨念的剑身和她的身体一起颤抖着,似乎产生了共鸣。 而此时,贺君也感觉到了怨念的失控,他想要强行控制这把妖剑,顿时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怨念的反噬,他的气血正在上涌,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只觉天旋地转,就晕了过去。 祁湛霄趁机横刀劈向贺君的身体,黄玄心头一紧,将重剑飞出,打歪了他刀的走向,并迅速地将贺君接在了怀里。 祁湛霄收住刀势说:“你带着他走吧,我们不拦你。” 黄玄颔首,从贺君的手里拿出了怨念,想要递给薛灵柩,但一接触到怨念,他的脑海里飞速闪现了十几年前黄家灭门时候的血流成河,跟现如今城门的景象是如此的相似。一时之间,他似乎分不清回忆与现实,只感觉胸腔有杀意和戾气溢出,没有浩然压抑住体内的戾气,昃宿宫的清心诀似乎失去了作用,他的瞳孔渐渐变得通红,渐渐举起了怨念。 薛灵柩一见要糟,连忙大喊:“士兵回撤,保护主帅!” 士兵连忙簇拥着祁湛霄,把他保护起来。 只见黄玄左手紧紧地抱住了贺君,右手手执怨念,横空挥下,黄玄深厚的内力加上被催发的戾气再加上怨念的剑意,竟然把拦在前边的两个士兵斩成两截。 薛灵柩想要安抚怨念,轻声念着回来的咒,收效甚微,甚至其反作用,怨念并不想回到剑鞘。 祁湛霄的士兵一方面要与守城士兵作战,另一方面又要抵抗像怪物一样的黄玄。 就在此时,苏青骑着马从宫内走来,大声喊道:“华朝皇帝已经被人刺杀!护卫京畿的卫兵们,我们的主儿已经不在了,我们降了吧。” 护卫京畿的士兵愣了,慢慢地,有人放下了武器,越来越多的士兵放下了武器。 黄玄与贺君被一层一层地包围了。 黄玄杀红了眼睛,谁上谁死,一时之间士兵也不敢妄动。 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终于士兵们一涌而上,黄玄紧紧地护住贺君,双拳难敌四手,腹背受敌的黄玄终于负了伤。 他吃痛,神志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他意识到了自己所在何方。待得意识渐渐模糊,他将怨念狠狠地刺向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他彻底清醒,弄清楚了此局已败,他挥剑开出了一条道,夹着马鞍,向城外奔去。 祁湛霄看了一眼薛灵柩,阻止了要追杀他们的人,说:“放他们走!” 祁湛霄的身后有一个士兵,红着眼睛说:“凭什么,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凭什么能放他们走!”说完扳动了平举着的□□,那只□□顿时有破云之势,向着黄玄的后心飞去! 突然,从旁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边飞出一个青色的身影,挡住了□□的攻势,□□瞬时穿透了他的心肺,将他钉在了地上。 薛灵柩瞪大了眼睛,此人正是苏青,却见他苦笑了两声,嘴里喃喃念道:“意远,清轩,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天空突然飘起了白色的雪花。 祁湛霄缓步走向大殿,雪势愈发大了。 听得耳边有人在恭维:“将军果真是天命之人,攻下了京城,便下起了瑞雪。这可真是个好兆头,明年必是一个丰年。” 第40章 收鞘 这场雪下得好大,连绵了接近一月。 西金军队驻扎于北角城外,后备供应又因为大雪迟迟不能送到,呼延珏终是含恨退了兵。 北角的百姓纷纷欢呼雀跃,当地素有威望的名绅给驻守的将军准备了礼物,给士兵们准备了宴席,代表北角的百姓感谢他们驻守家国。 年关将至,而连年的战乱似乎也得到了短暂的平息。百姓们纷纷置办年货,以新桃换了旧符,其乐融融,并在心里感叹:新皇登基,瑞雪兆丰年,或许又有百年的太平盛世了。 祁湛霄皱着眉,坐在皇宫的书房里,看着案前的折子,右手摩挲着狮子头,考虑着如何安抚老臣,如何提拔功臣,如何重置和平衡朝堂的势力。 小太监敲了敲门,在门外禀告:“陛下,薛姑娘求见。” “请进。” 薛灵柩走进书房,给祁湛霄问安。 祁湛霄示意她起身:“无须多礼。” 薛灵柩说:“我此番前来,是来请辞的。” 祁湛霄沉默,薛灵柩说道:“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多照顾下小枝。这孩子身世悲苦,又恰好与我有缘。” 祁湛霄别扭地说:“我才不照顾她,要照顾你自己照顾。” 薛灵柩睁大眼睛,咦了一声,说:“可是,我不方便带她走呀。” 祁湛霄觉得喉咙有点干,他说:“留下来,我可以在京城给你拨一处位置最好的房子,你也,你也可以留在宫中。” 薛灵柩摇摇头说:“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不喜欢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的。” 祁湛霄觉得有点发苦,还是问出来了:“如果是为了我呢?” 薛灵柩一愣:“陛下说笑了。” 祁湛霄复拿起折子,叹了口气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薛灵柩轻轻地离开,待离开了他的视线,她才长出了一口气,但心里总有一点空落落的感觉,在月色下这点心境显得更加清冷。她想着,自己是流离了千年才成了精的冷兵器,祁湛霄现下是所谓的天龙之子,她的使命是收回两把分离千年的剑,而他的使命是稳定朝局开拓一个河清海晏的盛世,他们实在是不合适。 薛灵柩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反正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快结束了。 薛灵柩感受着怨念的剑意,来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小镇。在小镇的偏僻处,有一处庭落。 她轻轻敲着门,只听吱呀一声,贺府的管家老伯满面愁容地打开了门。 一见的薛灵柩,管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薛神医,速速请进。” 老伯请薛灵柩坐在堂上,给她斟了壶热茶,端了个小火炉在她脚下。 “神医你在这里歇歇,我去请我们公子过来。”说完,匆匆地往内院里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得贺君匆匆赶过来,说:“我正打算给你写信求助,你就过来了。” 薛灵柩了然:“应该是黄玄的身体受到了怨念戾气的影响吧,带我去看看吧。” 贺君带着路,一边跟薛灵柩说着黄玄的情况:“自从上次他带着晕迷的我离开了战局,他就一直持续发着低烧,每天不是在昏睡中,就是眼神通红地醒来,醒来之时,脾气特别差,前阵子差点把来收租的房东给打了。” 薛灵柩说:“黄玄还在心性稳的时候,家里就惨遭横祸。虽说他看似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十几年前黄家的覆灭成了他往后人生的梦魇。也难怪,昃宿宫会把浩然剑佩给黄玄,浩然的正气可以压制住他血液之中的忿恨。他失了浩然剑,又操纵了一番怨念,也怪不得激发了他的戾气。” 贺君推开房间门,黄玄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唇色却十分鲜红,像要滴出血一般。 薛灵柩继续说道:“想要让他恢复正常,只能用浩然的清冷之气慢慢拔除他体内被激发出来的戾气,但是,浩然现在沉于东海,海中捞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只有我亲自前往也许能够找到浩然。在这段时间内,我可以开一些安神平气的药方,让他安宁些。”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也从黄玄的脸上移开,落在了床侧的小案上,只见一个白色的玉瓶立在那儿。 “咦?”薛灵柩拿起玉瓶,拔出了瓶塞,看了一眼,说:“这不是忘忧么?” 贺君说:“我看这小瓶子在贺府黄玄的桌上,想来是他的物品,看起来又不俗,就带过来了。” “这忘忧本来应该是给你用的,能让你忘记前尘往事,这样就不会执迷于效忠华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给你用……不过,也许可以把忘忧用在他的身上!反正现在华朝也已经被取代,家恨都成空,忘记这家恨,忘记这个梦魇,他戾气的源头就没了,自然能够恢复正常。” 贺君结果玉瓶,紧紧地捏着它,说:“我明白了,谢谢神医。” 贺君将怨念仔细包好递给了她,说:“要把怨念还给你,我竟然也有些不舍了,不过物归原主也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収鞘 作者:一粒芦苇 。” 薛灵柩接过了怨念,说了声:“就此别过。” 贺君说:“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在娑婆寺的菩提树下埋有一个匣子,里面有苏青通敌的证据,足以洗清我们家族的冤屈,我想拜托你呈给当今圣上。” 薛灵柩允诺,便转身离去。 薛灵柩又折返到京郊,上了娑婆寺。 在娑婆寺的门前,果真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盘纸错节,不知道已经伫立了多少个春秋。 薛灵柩拿了个小铲子,在翻着土,终于从泥泞中翻出了一个古朴的匣子。她拍了拍匣子上的土,打开,扫视了一下信件,将盒子盖上,揣到了怀里。 她正要站起身来,听得身后有一个悠悠的声音说道:“薛姑娘,你是打算将这个匣子交予当今圣上么?” 薛灵柩回头,见是苏夫人,只是那一头青丝早已不在。她观其脸色,苍白略微泛青,嘴唇也是一片灰白。 她点了点头,又对苏夫人说:“夫人,你……莫要忧思过重了。” 苏夫人微微一笑,说:“你拿到了这个匣子,我也就安心了。” 薛灵柩转了个话题,说:“怎么不见小玉?” 苏夫人的脸上是真的有了几分笑意:“这孩子,去找阿星了,说是要一起浪迹江湖。” 薛灵柩跟苏夫人别过后,苏夫人去了娑婆寺一个偏僻冷清的佛堂。她双手合十,对着宝相庄严的佛祖说:“我终是断不了红尘,入不了佛门。”说完,轻轻地倾倒了案前的长明灯。 薛灵柩在娑婆寺的山脚下,又看到了老熟人。 一个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人,正甩着轻功急奔,而后面有一约莫双十年华的青年持剑在追着他。 薛灵柩揉了揉眼睛,这不是林苼嘛。她四处瞅了瞅,找了一棵感觉隐蔽性很好的树干,躲在后面,伸出脑袋窥探着。 只见那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似是不耐烦林笙的追杀,反身就是一剑,与林笙缠斗在一起,他冷笑一声说:“你不过习武短短四载,何苦要来招我?” 虽然林笙被他压制,处于下风,但出手却不慢反快。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只见又有一人向着此处奔来,薛灵柩缩了缩脑袋。 却见那人似乎慌乱了起来,一不留神,面罩被挑开,原来是蒋枢机。 蒋枢机发狠用尽全力将林笙震出,林笙跌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出来。 蒋枢机朝着薛灵柩的方向奔来,却在树前被江澜制住。 蒋枢机自知不敌,便蛊惑起了江澜:“若你杀了我,你的手上便沾染了鲜血,让你夜夜难寐。” 江澜说:“看来‘丞相’还不知我是何人,看来林善没有告诉你,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叫江澜,一向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一刀抹向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射在江澜的脸上,他也不抹去,只是一直这样看着他。待得他断了气,薛灵柩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精气神一下颓败下来,似乎内心的支柱轰然倒地。 他回身将林笙扶起,回头向薛灵柩的方向又看了一下,回城去了。 薛灵柩来到了皇宫。 在宫门前被侍卫拦下了,那侍卫是个生面孔。 薛灵柩说:“那个,我是薛灵柩,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大太监或者你们的头头,就说薛灵柩有东西要上呈给陛下。” 那侍卫皱着眉头,说道:“姑娘,这是皇宫,不是谁家的大院,无诏不可入内。再说,这天下想见大太监和长官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姑娘啊。” 薛灵柩说:“那我在这里等等行吧?” 侍卫一板一眼地说:“闲杂人等,莫要在宫门附近逗留,小心,被当成刺客,抓进天牢。”说完便作势要驱走薛灵柩。 恰好这时,侍卫首领巡视到此处,见着此等情况,拍了拍那小侍卫的肩膀,然后向薛灵柩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薛神医,你怎在此处?” 薛灵柩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他:“麻烦将这匣子上呈给祁……陛下,希望贺、黄两家能够沉冤昭雪。” 薛灵柩离开了京城,一路走走停停,游玩了大半个大好山河,终是最后来到了东海。 天气晴好,海浪一层缓慢地推着一层,海面在太阳下面泛着金色的鳞光。 薛灵柩抱着怨念,乘着一片扁舟,随着波涛起伏。 她到了一处礁石处,抱着怨念就跳进了海里。 海底处有清澈的蓝光,浩然正插在海底的山石之中。 她将怨念与浩然放在一起,双指一掐,嘴里呢喃着咒语,浩然蓝色的光芒渐渐消散,怨念红色的光芒先是似不满似的暴涨,后来气焰渐渐低了下来。两把剑合二为一,变成一把古朴的黑剑。 千年之前,此处是一小片岛屿,千年之后,已成沧海。浩然和怨念,终究又回到了出生之地。 薛灵柩重新变成了乌黑的剑鞘,将这把黑剑封存。 世界至此,无灵无妖,一片平衡。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完结了! 不算太坑吧!我也不知道! 写小说可是太难辽!写这个小说,其实就构思了一个结局,中间全靠现场编写,真是太难辽! 那个,如果有想看番外的话,评论,我再写两篇。 没有的话就算辽~ 溜了溜了,实在是太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了! mua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