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风声》 分卷阅读1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飒飒风声》作者:旃宴 文案 一心退休的丞相遇到了天地任我逍遥的游侠。 薛木x楚云逍 丞相字青梳,游侠字行敛 主攻1v1小短篇 除本cp外全员直。 贺文。 一些唠叨的废话和一些必要的说明 01为什么贺文还能缘更呢,因为是明年的贺文。 02文笔语法剧情逻辑问题都欢迎指正,我看到会立刻解释或者更正,没有玻璃心。 03本文没有火葬场,我个人很反感称呼受为“妻”、“老婆”一方,受是个有自己独立看法的男人,他不应该被予以过多不必要的母鸡式爱护。——特意说明,也是因为本文会有攻仗着心机与信任的利用情节。 04攻渣不渣我们见仁见智,是否虐受我也持保留意见,不适者可以尽情发言,但不要吵架。 05第一次在废文发文,难免有些紧张,把之前的文最大的争议先摆出来,希望我与你们都能有个准备。 06抛开人设与逻辑,两位都是我的儿子,我舍不得他们遭受苦难。但他们的性格决定了我不能干涉他们自己的抉择。 07如果仍然看到这里,我还想说,看文重在开心,不开心了就换其他的文看,不要勉强自己。 08但我更希望你能把问题指出来,能完善的我们一起完善。 09最后祝看文愉快。 第1章 夜召 月影沉在寒潭里,周遭寥寥几声风声。 薛木顺着太监衣袖间垂下的灯笼微光理了理衣摆,倒影在池中的身影慢不经意舀碎了残云镀就的星河。 “奴才就送您到这了,丞相请。”小太监侧了身屈膝,并不敢正眼看他。 薛木颔首道了声谢,抬步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殿中。 几近是刚推门皇帝就开了口,“西北战事吃紧,七月碰到伏旱天,江湖上‘藏宝图’这一没影的说法还在盛行!”每多说一件事,皇帝的声音便沉一分,“薛相,你是嫌朕不够忙,特意给朕助兴吗?” 一本折子砸过来,薛木暗叹,跪着没动。本想不躲不避地受了,结果折子是擦过他的肩落了地。 皇帝挥手退下宫人,“你说你一年到头上书乞骸骨的折子能堆个小山坡,你多大啊乞骸骨?你不嫌浪费力气我还心疼纸墨呢。”薛木被他稳稳扶起,皇帝还不见要停的意思,“昔年左将军古稀致仕时,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接班人才也早已就位,走得那叫一个利落干脆又极尽风度。你这丞相才当了几年,为朕做了多少拿得出手的事,按时早朝不称病作借口能坚持多少回?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容忍你多次,你怎么就不见好……” 薛木垂眸听着,句句刺他要害,没脸反驳。 当朝圣上是他爹看着长大的,他是当朝圣上看着长大的。四年前老薛相逝世,他世袭继位。是故皇帝对他总是宠爱有余,严苛不足。 薛木委实是瞧不上这世袭的高位,却终是毅然抗下这国泰民安的重担。逃早朝是真,彻夜研治南方洪涝也是真。他血液里带着心系百姓的滚烫,却也不甘心让天下太平成为他沸腾的唯一火源。 及冠九年心理年龄却仅其个位数的薛相应对措施便是动辄写折子辞官闹脾气。 皇帝大概是说累了,一眼看这位还是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存心想折腾他,“我刚刚说的三件事,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皇帝生气的三件事正是他在来路上预测的三种可能性,谁料三发三中。 薛木思忖片刻,开始分析: 西北战事吃紧,粮草源源不断运输却不见好。大将军是皇帝登基后一路提拔上来的,最终顺理成章顶替了左将军这一位置。忠心不必说,唯独太看中义气,恐是信了小人却不愿怀疑。奈何朝中文武本就鲜有愿意前往西北的,何况在身家安全无一能得到保证的情况下。 “西北一事,君命难违,无人愿意不是难事,难在谁去合适。何人能化险为夷保全自己,又能劝动大将军敲打三军杀鸡儆猴。” 七月长江中下游伏旱天,农事缺水,水利工程仍处于修建状态,跨流域调水更难。这厢粮草不断外运,来年跟不上补给,又是一桩扰人之事。 “伏旱看上去是无法解决的天灾,实则派加人手修水利与深挖地下水齐头并进,尚能熬过一时,待到九月降水期之前能储水便是。” “藏宝图”是前夕一夜疯传的消息,说是某江湖名门传家宝,该世家祖辈与前朝皇家曾有一段渊源,特藏于殿中,以备不时之需。然而朝代更替频繁,宫殿大修过多次,区区藏宝图便是有,也难寻了。——但明知真假尚且存疑,藏宝图的诱惑总是大的。且不说暗中进行的大策划,便是夜探皇宫的贼人都不知抓了多少。夜间值守的侍卫加了三成。 “唯独这第三件事,朝堂与江湖自古以来都有条心照不宣的分界线,传言背后的人费尽心思打破这条线,能从中谋取什么利益?而恰恰因为朝中与江湖子弟联系甚少,如何干涉?着实难有切入点。” 薛木一边思索一边说,语速放慢,声音带着点打从娘胎里出来的随意。刚讲完一抬眼,看到皇帝那眼带欣慰的笑容。 得,今晚又睡不成觉了。 第2章 外务 右相深夜遇刺,身负重伤。皇帝龙颜震怒,立即下令严惩凶手,当日值守侍卫连坐负罪,一时宫中闹得沸沸扬扬。苦中作乐,“藏宝图”闹剧明面上停歇,至少再未闹到皇宫来。双方勉强达成短暂的和解。 为体恤薛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皇帝眼也不眨免了他今后的早朝,嘱咐其以身体为重好好调养生息。所有政务分门别类下放六部,半年后西域使者觐见一事交予左相主管,命礼部尚书辅佐。 宋启邵跪受圣旨,应道定将不负圣恩。同时不忘做戏做全套,调侃了一番右相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无事一身轻”,不如诸位省了探望以免叨扰才是。 简单一个小插曲,倒将群臣近期人人自危的不安惶惶减了几分。 “因伤得到无事一身轻”的薛木起身时脑袋还不太清醒,他靠着本能穿衣洗漱完毕才从“睡得不省人事的薛九岁”转为“穿上朝服就能在大殿上虚以委蛇的薛相”。 下楼时眼尖的小二迎上来,“客官午好,可需用点什么?” “你看着安排吧。”他随手丢去一小袋银子,挑了个靠门的桌。 朝臣隐姓埋名便宜行事的毕竟是少数,皇帝把这事扔给他去做除了历练以外,或许也存了些给他放假的私心。 但薛木这人,虽然整日把辞职挂在嘴边,实则忙起来也没数。 日夜兼程抵达郴州,又马不停蹄直奔孟府——孟家夫人是少有的江湖名门出身,孟家大少爷曾和太子一同进修,进宫的次数多了,也算是薛木半个熟人。他冒昧前访,只字不提所携公事,只道初至郴州人生地不熟。同是人精的孟端砚闻弦知意,立即接过愿与二三好友一同尽地主之谊。 如此几次邀宴,孟端砚不动声色将郴州名门望族安排得明明白白。薛木看清势力分布尚觉不够,茶酒间真真假假的新鲜事旧八卦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当然,公子少爷的做派没少学。 薛木在老薛相和皇帝教导下长大,就算翘早朝也是合理合法请病假,最叛逆的发泄方式不过是写乞骸骨撂摊子的折子,这下算是彻底开了眼,心道“要是装太久了,回朝前改不回去,怕是要被皇帝乱棍打死”。 而后薛木无暇顾及胡闹数十天的身体,告辞孟府后连夜制订了一条操作性较强的线路。沿线分布四个世家,以郴州知州府为起点,前往西北的驿站为终点,再次踏上奔波路途。 等到传达皇帝手谕得到知州的配合后,已是两月过去。 所有准备尘埃落定,薛木终于肯放开手进行计划,昨日目睹第一步部署落到实处,才有时间休息。客栈亦在计划内,位处交通要道,一是有钱的少爷们都是熟客,二是客人形形色色容易发生纠纷。正是薛木闹心费事搅这一番浑水所乐意见的。 哪知醒来一问,已是三日后。上一段的记忆还是交完银子直接上楼睡了个昏天黑地。 小二将饭菜布好上桌,色香味暂且不提,果蔬肉食搭配得倒挺合理。刚刚发呆时并无甚感知,一见熟食,才发觉饥饿感已如针脚严丝合缝占据所有间隙。 但薛木并不急着大快朵颐,先盛了点汤润喉,食半碗粥垫底,才慢条斯理地夹了片叶子菜。——这厮在如何最大化抵对身体机能的抗议方面,可谓是炉火纯青,经验多得能出本书。 第3章 初遇 如此又耗了四天,预料之中的刁难终于在薛相的推波助澜中姗姗来迟。 “冤枉——小的冤枉啊——” “还敢辩驳?押回去。” 薛木并不急着凑热闹,只确定耀武扬威的人衣裳上专属王家的流云暗纹后便撤回目光。 这王家的身份可不如其姓氏一般普遍。王家向上列十代足足出过六位将军,显赫者如先帝御封的镇国公;敬崇者亦有当今圣上时不时要挂出来大肆表扬的前左将军王辅盛。 思及此,薛木一哂,这位王将军可是独生,“辅”字用得何其大胆而嚣张,像是生而注定是贵臣高官。只可惜终其就职生涯,滞于人左。 “藏宝图昨夜才由爹爹定夺暂不声张,偏巧今早就不见踪影。你行迹可疑,又无甚亲人,最适合做这亡命之事。我等监视你数日,你徘徊于此,难道不是急于转手?”许是怕担心落了仗势欺人的污名,看上去是主心骨模样的少年一刹拔了剑,扬声斥道。 相比而言,王家小辈就没有什么足以称道的了,看这王少爷行事作风就能窥见一二。 经由前辈久经沙场金戈铁马筑固蔽荫的温室花朵有什么烦恼呢,大把时间虚度,管好自己不随便作妖就是谢天谢地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如此,王家门客江湖子弟不少,“藏宝图”关注者也最多。他们或许并不看重这金银万两,只猎奇心理和做他人不能及之事的中二梦作祟罢了。 薛木与刚刚喊冤枉的人对上目光,微不可察点了点头。那人立即跪下,巧妙避开上前制押他的人,想把事情闹得更大,表面却仍旧是一副讨饶模样,只知道翻来覆去几句诸如“不是我”“救命”“冤枉”。 正是叶绿盎然时,虬枝盘曲蜿蜒。灼热的阳光透过并不稀疏的枝叶扎下一片影影绰绰,衬着街上常见的闹剧,平白添了几分喧嚣。 薛木逆着闻声来看好戏的人群走,目的既已达到,便无需多加关注。 身后又一阵哗然,薛木随意瞥去一眼,步伐未定。有人夺了王宁骁手中乱挥险些伤人的剑,在他要发作之前抬手捏住原跪在地上的人脖颈将人强行举起制住。王宁骁这才发现这贼手中的白瓷瓶,当即也顾不得找这不速之客麻烦,破口大骂道:“我就知你做贼心虚,竟敢畏罪自杀,真是不知廉耻!不如我成全你,就让你死在这里!” 那贸然出手的人却不配合,“此等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如何盗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得藏宝图,若有如此本事怎还会被你们抓住?服毒自尽更添疑点。公子在此发难,不仅张口就将藏宝图现世于王家一事泄露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会让幕后真凶警惕,藏得更深。” 出走数步,薛木没忍住回了头,唇角扬了几分兴味笑意。 “你是谁,轮得到你来管我王家的事?”王宁骁冷眼看他。 那人不答,自顾继续道,“前阵子亦有藏宝图现世,用的是郴州方言。故该藏宝图经过一番角逐之后,由恰巧会郴州方言的几方豪强垄断。奈何循着地图前去,找到的并非宝藏,而是为农事兴修的长江水利。那些豪强最终因干扰国事,为水利工程的修建很是出了一份力。” 薛木终于肯认真打量这人:武功高强,行事不羁,谈吐沉稳冷静,逻辑条理清晰。许是常年独行,眉宇间带着点生人勿进的冷淡。你若说他身带戾气,尽管是做着威胁人性命的姿态,他动作称得上轻柔; 但你若说他浩然正气,左侧佩剑,靴子藏有暗匕,身体站成笔直的一条线,眼神和身姿同出一辙的剑般锐利,他却又是摄人的匪意。 薛相思量片刻,认为现在的状况勉强可以算作在计划内,毕竟事情也闹大了王家的险境也板上钉钉了。这厮把局面分析了个透彻,蠢蠢欲动盯着王家的人反而会担心草木皆兵,更给了时间他周旋——除了棋子没死成,他在岭南玩的点小把戏还被人拆穿以外,没什么大事。 于是他抬步走进话题中心,干脆也不忙着赶下一站了,这有现成的顺风车,“我倒是认为这位兄弟说的有理。” “青梳?”王宁骁自然是孟家宴会必不可少的邀约对象,当下认出来他。 薛木维持着世家公子的人设,矜持施以一礼,“你出来这么久,王叔叔也该急了。不妨先疏散人群,将人押回去细审。也辛苦这位兄弟了,恐生变故,不如我等一同先把人质送回王府。”他向王宁骁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神,拦了那人离去的方向。 他这话说得妥帖,王宁骁也不再发少爷脾气,挥手吩咐照办,快步走来撞了下他的肩膀,“还是你行。” 虽然薛木确实仗着自己显嫩,易容为了自然和方便只做了微调,学了点标志性行事作风便偷懒算作落实了少公子人设,但对这没大没小的动作还是惊了一把。 忽略王宁骁和他哥两好的姿势,薛木转向在场的另一个人:“我是宁青梳,说起来和王少也有缘,正是宁骁的宁。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如有冒犯还请见谅。”他指的是暗自威胁带人回府一事,又问了个和王宁骁之前问过的本质没什么区别的问题。 “楚云逍。”这次那人没有避而不答,只深深看他一眼。 薛木没看清这一眼的含义,也不深究,低头把打斗间落在地上的白瓷瓶捡起来递给下人。 一时事情重回秩序,人群被疏散,都得了一笔适当的封口费,王宁骁骑了马来,楚云逍在原地等着被带去安排的马车。 薛木则回去客栈退房间,老板像是有事外出,老板娘和他不熟,笑道,“好俊的小伙,姓甚名谁,住哪间房啊?” “楼上左边第一间,之前赶,没来得及登记姓名。”他随口道,“姓宁。” 老板娘的毛笔尖顿了顿,略微紧张地压低声音,“外邦人?” 薛木心下一沉,故作不识规矩的外族少年懵懂模样,“怎么了吗夫人?” “这宁字可犯了当今宁贵妃的名讳,公开场合还是规避为好。” 他这下算是明白楚云逍那一眼从何而来,面上却不显,“许是我有口音,夫人听错了,林是双木林,木木。”略有几分刻意的重复。 薛木心中暗恼:他虽总想辞职,但自问不愧于政务,不囿于死板的心怀天下。然而他自己也从未发觉身上带着他所不齿的、权贵理所当然的傲慢。避开他人名讳一事向来只有庶人小心翼翼,何时该他们这些“上等人”关心?不说他薛木,王宁骁的“宁”字有谁敢上前呵斥犯了宁贵妃名讳? 怀着满腔心绪转身,正对上楚云逍似笑非笑的模样。 薛木:…… 倒是楚云逍先开口解释,“那位王公子等不及先回了,我被遣来寻你。”他忍不住朝薛木笑,“木木。” 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薛相恼羞成怒,大手一挥随他喊。“不过,”薛木直视他的眼睛想,“这人理应是个游侠,可他肤色较白,偏生眼瞳又较浅,一旦你忽视他的气场专注于这人本身模样,会发现他笑起来自带三分不真实的温暖与纵容……又一点江湖气都没有了。” 第4章 入府 现今镇军西北的将军是楚欢休,这名字出自老薛相。薛木总觉得这名字带点“死于安乐”的意味,和讽刺他呆头呆脑的风格真是如出一辙的不讲点好。 相较于功高盖主之嫌的王家几位将军,作为皇帝栽培的“自己人”,楚欢休是青年权贵的典范。薛某人每每看他上进模样,真心觉得迟早有天楚欢休得破格在三十之前升为右将军——本朝还未封过右将军,即使是先镇国公——成为这一千古第一人、后世激励人心时必将传唱的佳话。 王辅盛又何尝不是看清这一点,七十大寿一过,立刻放权交接。 到达王府时恰逢王辅盛在院子里浇花,这片花圃据说是他花了大价钱置办回来的,事事亲力亲为,不愿假于他人之手。 薛木冷眼旁观,权势煊赫的大将军致仕后专心当起园匠,不太过问小辈在外闹得如何鸡飞狗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跳,也不像很在意朝臣最近又有什么动静,有点过度安分守己了。 王辅盛听到动静转身,看清薛木时下意识一怔。于是薛木主动上前一步,将他与楚云逍简单介绍一番,又把一些王宁骁肯定不会在意的事情细细道给他听。 他态度坦荡,自我介绍毫不含糊不似作伪,王辅盛一时也拿不准薛相是真的跑出来了还是安心在宫中养伤,最终谨慎道:“老朽在此多谢二位特意前来相助,日后有机会定将涌泉相报。二位不妨留府用膳,权当王家一点心意。” 薛木自然是要留的,顺手拽着楚云逍一同留下来了。 进大堂的时候薛木余光扫见王辅盛从下人那取来白瓷瓶吩咐片刻,知他是打算送去检验,心中一定,不枉他“随口”提了这个小瓶子几句。 “他认识你,并且熟悉你的名字。”楚云逍忽然靠近耳语道。他们身量相仿,这动作做起来也不突兀,“你本可以编得真一些的。” 薛木并不意外他捕捉到王辅盛听到自己名为“青梳”时的反应,只有些稀奇他竟会主动提起身世一事,于是装作低头抿茶,用同样的音量回他,“都是千年的妖怪,如何让他彻底相信我的故事。不如让他自己看。” 人总是会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楚云逍偏头打量薛木,发觉这人在伪装身份方面真是无懈可击。但看他所表现出来的标准闲得没事干的少爷做派:爱凑热闹、结识名门、举止妥帖、行事周密、不排斥江湖游侠、不惮于前往王府……还是少爷里智商在线那一拨的。 他叹息:“初见我还真以为这是打哪个旮旯出来的好事小少爷,若非后来在客栈撞见你临时改姓,”提到这里他没忍住又笑道,“木木。” 薛木的茶端不住了——“宁”字对他的人设来说根本不是事,客栈之前楚云逍根本没发觉他的假身份,是他自乱阵脚。 在同一件事上跌了两次的薛九岁十分不爽。 楚云逍与他并排,无法及时察觉薛木的情绪,接着说,“上一张藏宝图现世后,很容易想到来方言产地郴州探个究竟。王家又闹了这么一件事,简直是活靶子。” 薛木没来得及回话,两人一同被急急赶来大堂的家丁吸取注意。 “你猜是什么事?”薛木语气有些冷,唇角勾起个奇异的微笑,“我猜瓶子里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粉末,而被抓回来的人刚刚咬舌自尽了。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唔,兴许藏宝图又回来了,就出现在原处。” “你——”楚云逍猛然转身盯住他。 “嘘,”薛木并不在意他突然的不客气,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别急着喊,谁不知道我俩是一道来的……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第5章 变故 “将军。”薛木叩了三次门,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便推门而入,“我的来意,想必将军心里有数。”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属于右相薛木的信物。 王辅盛并无惊异表情。事实上,如果一件事情的真相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无论水落石出时揭开看到的是什么,也着实都不会有过多惊讶。 变故总是发生在突然之间。 被押回来的人身上搜出了宋启邵的书信,那人分明是孟家死士,如约自杀身亡,已是死无对证。白瓷瓶里从最开始装的就是普通石灰粉,不过齐家擅用毒,想趁机嫁祸引起纷乱罢了。 然而楚云逍意外掺和,薛木态度无可无不可,便顺势进入王府亲探究竟。未想进门喝个茶的工夫,一切都被推到了宋启邵身上。 尚来不及分析这背后推动的手是察觉怀疑急于脱身的齐家,还是欲趁机转移注意的王家,王府已被衙门官员按律包围。 当初在街上看热闹的人竟悉数丧命,共同点是都在前不久得了王家一袋银两,袋子绣有王家暗纹。 答应配合薛木行事的知州没有对外暴露他丞相身份,却也只能按律令办事,只“百密一疏”地将王府以外不相干人员延期处置。 王辅盛是重点调查对象,被薛木先挡了下来。 “藏宝图的事情是你做的。”王辅盛用的是肯定句。薛木没有反驳的意思。 藏宝图总共现世两次,两次都是薛木故意为之。 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关系较为复杂,亲属远近基本由朝廷外教政策调节,商贸来往足够多到能够满足他们,他们就不会动出兵来抢的心思。更不谈以“藏宝图”为噱头大动干戈,这与他们一贯动刀子动枪的习惯不符; 南方经济并不算发达,贫富差距过大,对于维持“活着”就很累的老百姓来说是无暇也无能惹出这么件事的,而纵横整个南方名门大族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薛木用郴州方言诈出来几位对藏宝图抱有兴趣的大佬,将他们本人或者心腹骗去兴修水利之后,用丞相的身份动用公权力直接走程序调查,最终将他们的可能性逐一排除。 目标范围缩小至政治中心集中区域,这里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比普通百姓还多,自不可如南方一般各个排查,只得先在王家布个局。王家的身份太适合作为觊觎皇权而搞小动作的对象了,这才有了第二次藏宝图现世。 等到亲自在郴州生活,薛木才发觉藏宝图未必对这里的人有那般大的吸引力。百姓安居乐业,茶馆聊点芝麻大的小事或是饭后在街上看个热闹;江湖名门架子端得一个比一个大,各自都以正统自居,并不屈尊加入被耍得团团转一族;最好奇最感兴趣的无非是纨绔子弟与闲心游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因此比起藏宝图引来的只处于打打闹闹的小动静的事件,薛木更担心的反倒是藏宝图背后的人与西北心怀不轨之人勾结,同时在两边闹事威逼中央。政治威胁远大于经济利益。 薛木最先去往孟家,也并不仅限于找孟端砚牵线搭桥。而是借孟家出面,镖局也好,虫人也罢,花重金将粮草伪装成普通行李,避开朝官直接交给楚欢休。再来着手内乱。 直至……今日藏宝图一案彻底染上血腥味。 “我知你向来不放心我。”王辅盛背手而立,专注于房间里的挂像,没有回头看他,“老薛相的死,所有人都认为和王家脱不了干系。” “将军说笑了。我爹是病逝,皇上常用的萧御医亲诊,这我还是拎得清的。我虽对将军诸多偏见,却晓得不伤及无辜的道理。知府大人走程序,将军如实相告便是,无需担忧。至于王小公子……” 王辅盛猛地转身看他,“你要对宁骁做什么?” “我与宁骁也是策马同游的交情,并不打算为难。”这场景忽然让他想起来楚云逍,连续被两人质问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薛木掀起嘴角带了点讽意,“本相只是奉命查案罢了,王家如果不愿受冤,还当助力揪出背后之人才是。” 第6章 并饮 圆月悬在幽暗深处的枝桠上,薛木倚在王府的院墙上看了片刻,不带一点预兆突兀起身,一一跃过王府林立错落的房屋长檐,像是临时起意想触碰那轮皎白。 很少人知道薛相是会武的,尤擅轻功。 薛相一年到头三百余天都在请病假,早被看作体弱多病本病。脸嫩尚且不提,他又生得不笑也弯上三分的上挑唇形,光看外表,像是乖顺的病弱少年,好欺负得很。 楚云逍看着远处飞身而至的人,拎了坛酒给他,“聊聊?” 薛木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开封,并不主动找话头。想和他聊聊的人也没吱声,两人便默不作声地饮酒。还是并排,对饮都算不上。 薛木晃眼瞄了会远处的月亮,不知是不是酒的缘故,思绪不受控制地到处飞。 事实上找王辅盛谈话之后他已经喝过一坛,还是楚云逍见他这个路痴胡乱转悠找酒拿给他的。——所以为什么楚大侠明明和他一同第一次入府却能知道酒窖在哪? 一坛酒就够他起意追月亮,薛木眯了眯眼,又不知不觉喝了两三坛,“啧,感觉有点站不稳,待会不要丢脸啊。” “薛青梳。”旁边的人像是发现他状态不对,伸手揽住他。 薛木转头看向他,也不知道是该询问他道破他的身份还是该惊异于他突然亲密的动作,但这些想法都在一念之间,动作仍旧慢了半拍。一句“我还没醉”尚未出口,楚云逍已经收回手。 “你知道王家是无辜的,和平年代王辅盛虽战绩不如他祖辈出色,但他初任官时一腔热血报国不愿贪污,晚年又因身心都放在王家家业和独子上,不愿毁了王家名望,并未动歪心思。”他突然开口说正事,“你也知道被灭口的二十一个百姓是无辜的,若非你挑选那条街派人闹事,这二十一个人甚至可能都不会到那里去。” 薛木“嗯”了一声。一般他遇到戳心眼的事情他都不会回应,今天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许是楚云逍是第一个拿二十一条血债质问他的人。 毕竟他和王辅盛对峙时,两人都没有提及这件事。啧,又来了,身居高位者几乎本能的自私冷漠。 这大概才是楚云逍的江湖气。并不因他阴阳怪气一番真相强拖他下水置气,推测出他的身份计划也不莽撞告发——无论是信他薛木本身不是这样的人,还是觉得名声在外的丞相应该有对自己名声的忌惮; 又兼有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初初及冠,对于周遭的人或事有自己的判断,也敢于信任不惧背叛。 他这边厢觉得有点新奇,楚云逍却像是被他似是而非的服软电了一下。楚大侠被轻轻一声“嗯”定在了原地,原本准备好的措辞也忘了个干净。 “他大概是醉了。”楚云逍不知道什么滋味地想。 “但醉了也好。”抱了一下薛相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怂得放手的楚云逍又想。 薛木并不知道自己“醉了”,相反,冷风吹得他逐渐清醒过来。楚云逍谈起正事,薛木便接过话岔,“你在江湖呆了这么久,不会发现不了‘富有’对于京城世家并无太大吸引力,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平民百姓没有那个能力、江湖散客不成气候,藏宝图却以金银财宝为饵,一夕之间沸沸扬扬,人为痕迹太明显了。 “从谣言的源头查,幕后之人定早已精心布置好无甚破绽的迷障,不如加大火力逼他主动现身。 “王家的牵扯,或者命案的发生,都是要让幕后之人意识到这件事即将被彻查,定会临时安排措施,就有了露出马脚的可能性。” 薛木平时以少年子弟身份行事,性子也像没长大的孩子。醉了酒反而正经起来,楚云逍听他淡声分析,才恍然意识到他业已在红尘中滚过29年,该懂得不该懂得都知道了。他不会不知道谁无辜与否,却并不因此动摇他最终的目的。 反而是楚云逍褪去了稳重的面皮,相比之下竟然显出一点稚气来。 他闷道,“你挑选的四个家族中,王孟是仅有的两家同时在朝廷与江湖都有些分量的大族。齐家虽以用毒著称,外人知道的却也仅有‘擅毒’一事。他们似乎‘避世’,却不惮于入世。你想推到齐家去,借齐家和王家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揪出来,同时摸清齐家的底细。而吴家是楚欢休母家,也是左将军身后的支柱。这是西北一事的着手点吧?” 虽是问句,两个人却都清楚不需要答案。 “但你一定会后悔的。”这话乍听有点喜感 但楚云逍的声音太笃定,听起来便沉了三分。他抬手挑起薛木一绺头发,在指尖绕了绕,“为什么岭南的藏宝图用的是郴州话?你自己都没意识到郴州对你的影响之深吧?三年前你在郴州已经摔过一次了……我见不得你摔第二次。” “我或许也醉了。”楚云逍又说,“这些话明天你都不一定记得,为什么还要说呢?” 但是他忍不住。这些话从他看出薛木身份开始便一字一句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涌向脑海,尽心尽力地给他诠释了何为“在意”。 许是鲜少这般袒露心扉,楚云逍声音有点干涩,“我第一次见你……看你长得像青梳,以为你们是父子,于是动了结交的心思。后来见你步步为营,才敢猜测‘木木’不是‘林’,是薛木。”说到这里他又委屈起来,“但你一看就不记得我了,我的字还是你取的呢。” 薛木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发展为现在“原来是这样”的扭曲淡定。不过楚云逍这种自己醉了就算了、还非得觉得他也醉了的行为不行,得改。 王宁骁跟他搭个肩都要别扭半天的薛相尽力忽视了玩他头发的手指,并随着楚云逍的言语依稀画出了点模糊的影子。 当年提剑上前直指他胸口的少年长大了,并且如他所愿,长成了他欣赏的模样。 ……但少年似乎不太长记性,三年前就被骗过一次,三年后依然信任如故。 第7章 回宫 养伤多月的薛木出现在了早朝上,同僚们都挺意外,纷纷上前寒暄。宋启邵诧异地走来,“我还以为你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再也不来早朝呢?” 当朝左右相私交甚笃——不然就薛木一天到晚请病假等着宋启邵去把公务复述给他的懒散样子打十个都不够宋相泄恨的。 于是薛木微笑着骂了句诨话作为回应。宋启邵惊得差点没拿住笏(hu)板,复又听到对面那人悠悠道,“要不是我争赶朝夕回宫,我们还能安安稳稳相约早朝?地牢见吧宋相。” 薛木能赶在郴州知府的小报告传达到皇帝手上之前到,还是对亏了楚云逍。不得不说他们这些在江湖野惯了的人就是比死板官员有路子,制定的路线薛木简直闻所未闻。 思及楚云逍,薛木又是一叹:自从知道那夜他并未醉酒后,楚云逍一不忸怩二不遮掩,坦荡而自然地直言喜欢。同时却又十分绅士地保持距离,只在他需要时不用他开口主动相助,譬如这次;除此之外并不愿给他造成困扰。 楚云逍真真是将“侠”之一字贯彻在了各个方面。 平心而论,谁不想要一个武功高强、聪敏机警、忠心耿耿、长得还很好看的人共同办事呢?但是楚云逍并不是他每月拿例银的下属——虽然起初薛木拖他入局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所有见微知著的温柔贴心更像是蜜线织就的网、裹了糖衣的陷阱,只等薛木自甘交出满心情感。 薛相并不嗜甜,也懒得故意上钩逗弄。他退得毫不拖泥带水,楚云逍便会意地不再向前逼迫,尊重而克制,连失意的模样都不失磊落潇洒。 薛木欣赏这样的人,但就这种程度而言,并不足以生出几分交出真心的心思。 皇帝果然提到二十一条命案,薛木昨晚已和皇帝通了气,只眼观鼻鼻观心,恰如其分表现出“闭塞许久乍一听到命案的惊讶”。 宋启邵随着皇帝的质问跪下,冷静陈述理由为自己辩解。 书信被搜出前夕宋启邵正为西域觐见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布置安排的文书都由专门的官员一一拓印记录。搜出来的书信是朝官用纸,而属于左相的纸张数量经核实并无差错。 皇帝将这件事提出来摆在早朝上而非派御史大夫去查,其一是因为此事易于澄清,其二是想表示自己的重视。毕竟“左相被诬”本身不是什么大事,查清后左相也不会多长块肉,重要的是—— 薛木抬眼,正看到孟大人向前一步,长揖(yi)道:“启禀皇上,这人能挑左相大人仿字迹,必定是能有途径得到他的文书。不如借此圈定范围,联合他缓和局面拖延时间的目的,彻查这背后之人。” 当朝文武那般多,宋启邵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左相是一路从底层爬上来的,为人处事带着摸爬滚打多年的圆滑,甚少得罪人。嫁祸于宋启邵,只能说明背后之人只来得及或者只能仿造宋启邵的字迹。 这已经不仅仅是江湖世家的范围,更印证了薛木和楚云逍讨论过的的猜想。 能自由进出左相处理政务之处,除了西域相关官员薛木不清楚,剩下的人选名单为了得知公务天天往左相府上跑的薛某人能当场拟一份出来。 最终,因右相前阵子病假于府中,尚无要务缠身,皇帝亲授其便宜行事的权利,誓要将这背后之人揪出来。 群臣无人异议。 第8章 风起 “回来了?”楚云逍将暖炉递给他,驱走路上染上的寒气。 薛木接过来,突然道,“只可惜丞相府在京城内不方便办事。这座别苑仆从少不说,也没有什么供以玩乐的东西,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楚云逍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想了想道,“好歹这里我来过,还是比丞相府亲切一点。” 这句话倒是真的,“毕竟楚大侠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拿剑指着我心口时就在外面院子里。”话说完见楚云逍一顿,薛木又补了一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今天进宫……” 薛木查案这段时间忙到乞骸骨的折子都只写了一份,还没空上交,根本无暇顾及府上的客人。 楚云逍却像是过得挺开心,在一旁看他处理公务,有时提几句自己的想法,更多时候安安静静地坐着,替他做点小事。薛木有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就像是只有当你需要某样东西时你才会想起来找他一样,日子过得太舒心就容易忽视这些细节。——薛相一向只在身体做出抗议之后才发觉工作又超出负荷,但只要楚云逍在旁边,口渴之后随手端起的茶永远水温刚好、受困小憩醒来窗户被细心关好以免冷风吹入、低头时间长了有人力度适中帮忙按揉脊椎……薛木今天独自入宫才猛然意识到楚云逍的存在感。 楚云逍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见说话的人拿着暖炉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也不恼,只哭笑不得准备吩咐下人准备晚饭。 薛木却像是被他突然起身惊醒一般,兀自继续道:“今天进宫和皇帝聊天的时候提到你了。” “嗯?”楚云逍来了兴趣。 “皇帝说你帮我良多,欲赠官职予你。不过我代你拒了,”薛木右手支着下巴正视他,笑起来,“我说‘天下任他逍遥,何必囿于冠冕之下’,对吧?” 楚云逍也笑,眼中星芒微亮,“不对。你面前这个人,在重逢你的那一刹那,就不再属于天地,而是囿于名为‘薛青梳’的牢笼中了。” 薛木哪见过这种架势,当即不知如何回答,楚云逍也不需要他回答,抬步离开,“我去吩咐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木余光瞥到某人悄悄泛红的耳尖。 根据薛木拟出的名单,最终他同宋启邵一起锁定了因西域觐见增加人手时新加入的官员,正是纪录左相文书的官员之一,最是方便趁机模仿字迹并获取朝廷文书。 薛木让楚云逍注意一下这人的来往,他不是本朝官员,不参与政事,知道他和薛木一同住的人并不多,是故他们对楚云逍的警惕总会小一些。——毕竟这次案子一过谁知道楚游侠又跑去哪里玩呢? 楚云逍果不负所望交给他几个可能人选,用膳时便随口说道:“唯一一个世家吴家的总管可以排除了,他太特殊,反而像吸引眼球的替死鬼。” 薛木“食不言”的规矩根深蒂固,再加上他本也不太饿,便停了箸,“我却觉得不然。同为污蔑,为何不顺势推出王家这个替死鬼,而是扔给宋相?因为背后之人并不想我们将目光集中在世家,想转移注意。又因为准备匆忙,只能嫁祸他。这招更像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异曲同工。正好粮草已到,或许朝廷派的官员也成功说服楚欢休顾大局,背后之人主心骨只能率先处理西北之事,吴家剩下的人急中生智拖延时间,等主心骨回来。所以只能是吴家。” “那你对齐家布的局?” “暂且放弃吧。齐家若能一直避世也无妨,若不能也有孟家盯着。我现在只想早日把此事解决。——既然吴家已有防备,就从楚家入手!” 朝廷派去的人是两位丞相和皇帝商量的,也参考了王辅盛的意见,最终选了严晔祯。这人薛木熟,楚欢休也熟,毕竟都是老薛相带出来的人。 三人算是一起长大,又因为老薛相个人教学风格,三个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楚欢休最乖,性子也单纯,待人接物的能力被率兵作战超了十个薛九岁。至于严晔祯,皇帝曾笑言只要看到三个人排排罚站,去严家告状就对了,肯定是他家小子惹的事。 严晔祯不喜政事,不像薛木是“整天好忙不想管但是布局用计不在话下”的“不喜”,是真的厌恶朝堂权术,当了个清闲的小官就止步不前。 而这次皇帝破格选他,既因为严晔祯的话楚欢休会听,也因为严晔祯行事直接利落、兼有三寸不烂之舌。 薛木丧父后消沉过一段时间,闭门不见客,王辅盛在这个节骨眼致仕,楚欢休接到调职去西北,是严晔祯过来踹的门,直接把人打晕带出宫,把人骂了一通逼着他看自己消极怠工做的蠢事……往事不堪回首,不过也正是在那时,薛木真正初遇楚云逍。 楚云逍见他一通分析之后没有再吃饭的打算,皱眉替他盛了碗汤,“我就不该提这一嘴,你就吃这么点当心胃病又犯?” “可我饱了呀。”薛九岁无辜道,“吃撑了胃也得疼。” “别这样看我,楚某人不为美色所动。除非你能保证现在不吃晚上不让人开灶替你做夜宵。”“不为美色多动”的楚云逍说到做到……只是软了声音哄他,“再喝一碗汤,嗯?木木?” 薛九岁输了一局。他把汤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见楚云逍也停箸盯着他看,忍着把汤快速喝完再次漱口才道,“别看了,不自在。” “但这招对你有效啊。另外宋启邵和你关系算好的了你私下提到他还是只叫‘宋相’,叫我也是戏称‘楚大侠’,凭什么这个楚欢休就能熟捻地直呼全名。”楚云逍对薛木态度的把握就跟按了地动仪一样,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到。他这样想,嘴上也没边,“木木,现在我和你住一个宅子里,什么时候能住一间房子里呢?” 薛木挥手让侍女收拾桌子,本想说“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话到嘴边不知为何犹豫了几秒,就见楚云逍唇角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起了弧度,缓慢而轻柔地形成一个笑。 “啧,这样不行。”薛木想,“我知道我没有动心,但我也知道,我已经习惯楚云逍了。” 他逆着光,黑白剪影里表情看不分明,声音却如常,“明天陪我去楚家一趟吧。这事拖拖拉拉到现在,终于快搞定了。” 楚云逍对薛木说的话向来是嘴比脑袋快,先答应下来,复又想了片刻,“楚家……到底是我本家,我虽自小被送到师父身边和家里不亲,但也算在九族之内。” “怎么?怕被诛九族吗?”薛木笑了,“放心吧,不至于,最多罚你在我丞相府当个小奴隶。” 楚云逍脚步一停,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声。他心想,“怎么会怕死呢。因为……想从楚家入手,我是最好的切入点不是吗?” 昔年有诗云“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吴楚两地被洞庭湖割裂开来。而现今吴楚两家一同落网,正逢楚云逍回家省亲,连坐入狱。左将军楚欢休在西北战功累累,功过相抵,革除官职。 “藏宝图”衍生出的诬陷、命案等等经由右相薛木调查,水落石出。楚家因楚欢休顶替王辅盛的位置,动摇了王家的垄断,觊觎皇权,与吴家联手,欲以“藏宝图”为饵,借江湖贪欲扰乱皇宫,通敌西域,是故楚欢休身边由吴家安排的近臣暗中收割粮草,延迟楚将军对敌的速度。西域使者觐见,投降事假,借献宝之由刺杀帝王为真。 薛木出宫隐瞒身份于郴州调查之事公开,名声大噪。没有人注意局中的冤魂。 楚云逍安安静静在地牢待着,好像他还在陪薛木处理公务一般。那晚他未尽的话,是“外出多年的游侠回家省亲,无意撞破一桩丑事,被推出去当挡箭牌,可谓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我知道你的计划,不用瞒我,我会是一个省心的棋子。” 他遂薛木的意去了楚家,本以为会揽下所有罪名,未想薛相一口气把两家全给掀了。 “木木,你答应我的明明是入丞相府的啊。”楚云逍倚在墙上注视窗子透进的微光,有几缕风吹过他的发丝,他温柔地想。 第9章 日光 薛木在路边碰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像是走丢了路,却一点不慌不忙地四处察看。 于是他转头对严晔祯道,“稚子游于路而安,我不作为,才是郴州的作为。” 严晔祯凉凉看他一眼,“瞧到他身上的衣服没,是长安绣温坊的,但口音又带着北方的调调。这说明他行去的地方很杂,应是四处游玩的江湖人。” 薛木:“……” 严晔祯又道,“郴州百姓自给自足不能说是坏事,但长期自产自销商业得不到发展文化没有交往,就只能停在原地了。” 薛木尚未答话,忽然有种微妙的感知,他不受控制地转身像那小子走去,只朝身后挥了挥手,“我既已肯出门,便是有了认真做事的打算。”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唔,这是个梦。 正是薛父逝世后那段。皇帝怕他留在京城睹物思人,下昭特许京官外调,让他去郴州赏赏景玩玩乐,谁知人一离了宫就天高皇帝远,整日在他的知州府窝着,不闻外事。 梦里的他已三言两语哄完了小孩,抱起他打算带他回家。哪知小孩居然还是个叛逆的性子,不是迷路,是离家出走。 “那你想去哪里玩,不如随我去府上转转?”他只字不提为何不回家,摆出了拐卖小孩的架势。 薛木隐隐觉得不对,但只能随着梦境看事情发展。 直到他去拿了些蜜饯回来,却只等来了小孩的一剑。 ……那可不是小孩。 薛木彻底醒了。 郴州别院,夏日蝉鸣。楚云逍当年是自己找上来的。正是不懂得收敛锋芒的年纪,剑意盛满了烈夏的日光。 与梦境里过度美化不同,郴州盗贼横生,山路闭塞水路不兴,粮食连年减产,百姓生活惨淡。严晔祯逼他出门,楚云逍却教他识得何为炽热与滚烫。 船帘被掀起,薛木看见与梦中几乎无二的日光。 “我梦到你当年为了郴州百姓刺向我的那一剑了。”他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含糊不清,“但你没杀意,我便也没躲,倒是被你伤了肩膀。——‘行敛’就是那时取得罢。” “嗯。你说‘倘若使剑带有不必的思量与犹豫,便不必出剑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薛木眯了眯眼,楚云逍便放了船帘俯身走进,将外面刺眼阳光尽数挡去。他没忍住翘起一个笑,向楚云逍伸出手,将人带到身边来。 三年前薛木也曾向楚云逍伸手,邀他共同改善郴州。然而只是利用他折了楚家的羽翼,趁机敲打郴州权贵,由此为起始逐步解决横行霸道的欺凌者。 三年后薛木将楚云逍送进牢狱,足足一月之后才处理掉事情余末,得空抽身,送他出狱。但楚云逍仍旧握上他的手,义无反顾。 楚云逍已经习惯这人不想回答就装作没听到的德行,安静坐在一旁,两人沉默了一路,气氛却也和谐。 下船时天色已晚,夜市一片哄嚷。楚云逍笑道:“如何,可不怪我夸张?” 薛木点头,“着实热闹。”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岸,立刻有人迎上来。薛木觉得新鲜,一路挑挑拣拣买了不少东西。楚云逍难得见他这幅模样,唇角随他一同扬起。直到楚大侠发现,薛木被搭讪太多次了。 ……还有那个卖面具的姑娘,我们不是才路过你吗。你往这边瞅!谁!呢! 楚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飒飒风声 作者:旃宴 云逍不动声色领着薛木想换个地方,反被薛木拉住,“刚刚有个小丫头说马上这里有烟火可以看。” “哪来的小丫头。”楚云逍闷声道。 薛木:…… 他装作听不懂,“严晔祯吃不消官场那套,一边想要大动干戈为百姓做事,一边又不愿置身泥潭。我拿西北一事逼他出面,皇帝预备给他升官。他不愿,过来找我同他说服皇帝。” 当初楚云逍还在牢里,不知这事。他本也没指望薛木就他吃醋这事说什么,毕竟……他也没有立场。但没想到他会提起一路都没开口的朝事。 “于是我趁机向皇帝提了辞官,把严晔祯拖上去,再用‘百姓’两个字把他绑死在位置上。我本不是位好丞相,郴州事情一过,权术对我也再无当初的吸引力。 “乞骸骨的折子写了那么多,这次虽很费了点心力,但好歹真的辞官了。” 楚云逍震在原地,“难怪你说来看郴州夜市,立马就能动身。” 薛木温温和和看着他,“二十一条命案是假的,我用王家暗纹的钱袋,就是为了诱引吴家动嫁祸的念头,那些人早被狱中关押的应被问斩的罪犯替换。 “那二十一位平民还记得我,愿意给我这个前任知州帮个忙,委屈于牢中待了一个月,以防耳目。这次你能出来,也是因为我把你放在了他们的名单中。 “楚欢休虽被革职,但三军联名为他请命,皇帝最终放了人,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从基层再次做起。他要是争气,今年一路升为右将军还来得及。” 楚云逍没有料到薛木会愿意将他办的事一一告知,更不敢猜测背后的意义。 远处烟火忽然绽放,薛木移目看去,漆黑眼瞳中映着火光飞舞,竟给他添了几分难得的温暖。 “楚云逍。”薛木轻轻开口,声音却几乎是贴在他耳边,“我比你年长太多,不喜情欲,近乎无趣。我并没有太多选择,辞官后生活也乏善可陈。你想同我一起,要等我主动向你走去,这将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但你不一样,你还有……” “没什么不一样。”楚云逍打断他,声音带着涩意,“没有不一样。薛木,我只有两个选择,喜欢你和更喜欢你。” 第10章 彩蛋 正文没写出来&被放弃了的设定 01薛木他爹教给三个人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并没有特意因材施教,但三个人非常一致地只选择了自己愿意听的听,三个人的功课是一起做的,每个人做自己感兴趣的地方,然后做三份,最后由自己微调。 02薛木,楚欢休是薛木他爹取的名字,但严晔祯拒绝被讽刺“呆头呆脑”“死于安乐”于是让他自己爹取了。 03楚云逍刺完那一剑就后悔了,慌里慌张为他包扎认真照顾,两人就这么交了朋友,对薛木来说简直是瞌睡时送上门来的枕头,对楚云逍来说就是爱情的开始…… 04郴州劫匪被薛木灭了之后钱给谁了呢? 05薛木他爹教训小皇帝教训得狠了,小皇帝就会想我以后绝对不要成为先生那样的人2333所以小皇帝一直对薛木挺包容,他对臣子都很包容。 06薛木一直觉得他爹死于权术斗争,查过,后来放弃了,觉得查到了又怎么样呢,一生玩弄权术勾心斗角,最后也就一抔黄土。他爹的死对他的打击更多是人生观价值观上的,当然还有亲情上的。 07薛木现在没什么兴趣爱好,楚云逍能变着花样给他看新奇的东西——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楚云逍本身那种朝气和少年感——他就和楚云逍一起玩,累了就睡觉。现在只是告诉楚云逍他有这么个打算,等到楚云逍成了他的兴趣,才是真的动心了。 ……未来会有那么一天的吧,毕竟都私奔到郴州了! 08薛木会秃吗? 09对楚家来说楚云逍和师父四处游历这么久已经不算楚家的人了,因为他在朝政上没什么用。就算薛木不出手,楚云逍也得是楚家的废棋。他心里清楚得很,却没什么感觉。还是谈恋爱比较重要。 10楚云逍的师父应该是十分标准的江湖人设定,看不出年龄,嗜酒,看起来随随便便,收徒靠拐骗。醉后会道出几声天机,醒了就佛系生活。 具体一点,武功高强的帅爷爷。 我家sb最喜欢的那种。 11齐家家主是很艳丽的女人,性情乖张之外,醒着醉着都是画。 12薛木对孟家小辈还是很有好感的,路过的时候会指点一二。 13孟夫人也是惊才绝艳的江湖女子,豪爽而情商低。孟大人追她追了很久,但她不知道……不过当她知道了就立刻在一起了。开窍即恋爱。 14宋相遭遇过一阵晚上没人过来踹门问他早朝讲了什么的不适,并且发现严晔祯事无巨细绝不拖延比薛木好过十个楚欢休,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除了严相太毒舌。 15没啦。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