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 分卷阅读1 清河 作者:打更人 ================= 《清河》作者:打更人 文案: 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谋士,却一朝入狱,被诬陷有谋反之心,流放边疆。心灰意冷时,遇上了那位默默爱了他多年的人,本以为从此可以退隐桃源、不再管朝堂之事,可不曾想高高在上的那人,宁愿毁了他也不愿放他离去! 温文儒雅谋士受 vs 冷酷俊逸痴心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越,季清河 ┃ 配角:贺兰晟 ┃ 其它: ================== ☆、第一章梦醒 大泱三年,入冬! 是夜,正值月上柳梢之时,清冷的月光之下,荒凉的戈壁上,泛起了袅袅青烟。寒意,如蛆附骨,钻进了骨头缝里,侵入了五脏六腑。 在这附近,驻扎着一队官兵,他们是专门押送被发配西北边疆的朝廷要犯的官差,出了京城,一路朝那最偏僻的西北边塞赶去,他们要赶在第一场大雪降下前到达目的地,否则,入了冬,这死在半路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在军营不远外的一处胡杨林里,传来息息嗦嗦的声音。树影婆娑,风声四起,摇曳的树枝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恐怖的怪物。然而,在这里,却听闻一阵铲土的声音和那小心而谨慎的交谈。 “咱动作快点,草草埋了完事,这个鬼地方还真他娘的吓人。”一个人说到。 “你说最近怎么死了这么多人,这是咱们这个月埋的第几个了?”另一个人接着问。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押送的这批犯人,以前大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锦衣玉食的,哪里遭过如此大罪,能走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不知到达边疆还能剩多少人?” “哎,你管他呢,反正都没人管他们死活,多死几个咱们还能省点儿事!” “你听说没,前不久,皇上以前身边的那个大红人,季清河在狱中服毒自杀了。” “那不是叛臣吗?听说为了逃罪还灭了前朝大臣一家二十几口人,那个惨啦,血都从内院流到了大街上。季清河被捕之时,浑身鲜血,像极了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当时皇上听闻此事,当廷震怒,三天三夜没合眼呢。” “这季清河到底是怎么想的?当时他已经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想要什么没有?偏偏要谋反?依咱们皇上的性格,没当即斩杀也算是法外开恩了,如今落了个横尸荒野的下场,只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哎,你说这季清河这么聪明绝伦的一个人,怎么就服毒自杀了?他会不会是被人……灭了口。”只见那手握着铁铲的士兵,五指并立朝另一个小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可别胡说,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你也不想想季清河为辅佐皇上登基,得罪了朝中多少权贵,树立多少敌人?皇上三次为他封官加爵,他都不领情,你说,他到底想要啥?饶是他功劳再大,屡次驳了皇上的恩情,皇上能高兴吗?何况,树大招风,皇上能没有顾虑?就算这季清河的死跟皇上没直接关系,但是皇上不点头,谁敢动他呀!” “嘘,别说了,这掉脑袋的事可乱讲不得,以后也别说了,咱们赶紧干完活了,回去吧。” “好嘞!” 入冬的夜晚,寒风像利刃般一刀刀的刮在身上,几名围坐在火堆旁的官兵,也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袄子。队伍的最后方,靠近胡杨林的一架囚车里,一名身着血迹斑驳囚衣的犯人,靠在囚车上一动不动,若不是那耳廓细微的动作,还以为此人早已被冻死在这戈壁滩上。 他就是季清河,那两名小兵嘴里,背负叛臣之名,畏罪自杀的季清河。蓬头垢面,消瘦的身体,原本修长好看的手腕,早已被铁链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血痂,无力的拖放在囚车的木板上。那张脸,早已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在听到那两名小兵的谈话时,最初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黝深的眸中,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大泱三十三年,先帝驾崩,举国哀悼!遵从先帝遗旨,皇长子贺兰風继位,称文渊帝。 这文渊帝爱好美人,刚上位便四处搜寻美女,充实后宫,整日寻欢作乐。岂料登基不足三月,二皇子贺兰晟便起兵zaofan,逼宫天乾殿,贺兰風被迫让位,从此被终身软禁在皇宫城内。 二皇子贺兰晟上位后,封晋泱帝。这位晋泱帝,文武兼备,杀伐果断,治理国家很有一套,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泱国的军事与经济有着很大的进步。 但不得不提的是,新帝身边还有一个人,为大泱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人天资聪慧,六岁拜入元清真人门下,成为唯一的关门弟子,文才武略,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待到出师之时,当时还是二皇子的贺兰晟更是亲自迎接此人出山,此后此人便一直跟随在贺兰晟身边,辅佐他直到称帝!名盛一时的季清河,是大泱百姓人人口中的少年英才。 晋泱帝才登基一年,贺兰風的旧党已经被他清理干净,随后朝中上下,但凡对贺兰晟的铁腕政策有一丝不服,要么降低官职发配边远,要么就是蹲进了大牢!一时间,朝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人人自危。 要说这晋泱帝是位暴君,可他初登基时便昭告天下,免税三年,一方面大力发展经济,一方面派出使者与周边国家签订和平协议,除去漠北边关常有蛮人来犯,一时内外倒也算安定。只能说这位新帝,政治手段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清河 作者:打更人 有些残暴! 但是这位少年英才的举止,却让人捉摸不透。自他出山,跟在贺兰晟身边六年有余,一直替他出谋划策,直到辅佐他登基为帝。晋泱帝即位后,三次为季清河加官进爵,官至宰相,均被所拒,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似乎这位英才一丝不为所动。 有人说,是他清高自傲,也有人说他持宠而娇,更有人说是他不满足皇帝的赏赐,想要的更多。不管何种说法,经过别人的嘴发酵,传至皇帝耳朵里,就已经变了味道。 后,晋泱帝继位三年,只因和前朝旧臣有过一些交集,被人诬陷有谋反之心。没过多久,那前朝旧臣一家二十几口人,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而季清河却被以杀人灭口掩盖谋反之心的罪名,入狱,打入天牢。半月后,其畏罪服毒自杀!皇帝听闻,大怒,下令斩杀了狱中当日所有值班的狱卒,一时间,血腥味蔓延京城数日。 至此,世间再无季清河这个人!世人谈及皆唏嘘不已,曾经那么风华绝伦的一个人,为贺兰晟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是付出了生命,真的因为谋反之心吗?世人谁也猜不透,恐怕真正知其因果缘由的,也只有他自己和哪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吧! 囚车里的人,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抵挡这夜的寒冷,似乎刚刚那两位小兵话中的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难道是命不该绝吗?贺兰晟,你何不给他一个痛快?既然要他消失,为何又给了他一颗假死的毒yao,留他一命,冒充死囚流放边疆?这帝王的心思,果真是猜不透啊! 蓬乱的青丝下,泛着淤青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那两个小兵唯一没说错的地方,就是树大招风,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世人皆知季清河清高自傲,不满足皇上的恩赐想要更多,被当作反臣绞杀。却不知真正的季清河,实则看淡了一切功名利禄,看清了皇宫里残酷无情的权势之争,他只是想在贺兰晟根基稳定之后,便退隐山林,过他的清静日子。不过,生性多疑的贺兰晟,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开?如此能人,无异于放虎归山,他以后的江山,又如何能坐的安稳? 所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清高自傲,什么乱臣贼子,没有谁比他心中更清楚明了。这一切因果,皆由他对那个人一片痴心而起,也由那个人冷酷残忍而终!他一直都知道,生在帝王家的人,心里从来都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哪怕是面对他的一番真情又如何?他只是他登上帝王宝座的一颗棋子,而如今这颗棋子却成为了他的绊脚石。 荒凉的戈壁滩上,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有些星光的夜空,是那么清冷凄凉!或许这就是命,他不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师父的劝告,执意入京追随贺兰晟,帮他完成宏图大业。他不求名利,不求财富,只求在那人心中,能有一席之地。可是,他错了,这帝王家的心,从未有儿女情长,有的只是无上的权和利。 “徒儿,这红尘俗事繁杂,远没有这山间修炼来的清静,你可要想好了,当真要下山去助那贺兰晟?”幽静的山谷之中,竹屋内,一白发白胡须的老道人,打坐在蒲草团上,闭目养神。 “是,徒儿决定了!”跪在屋前的男子,身形修长,一头青丝,用一根竹簪子束了起来,一袭朴素白衣,让人看来干净而利落。俊秀的容颜上,如湖清澈的双眸,目光清冷,一眼望去,总有些让人望而却步,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也罢,由你去吧!你命中有一劫,与那贺兰晟有关,躲不掉,化不了,只得要你自己去渡这个劫。你且记住为师的话,伴君如伴虎,万事需得谨慎小心,水满则溢,及早抽身,切莫贪恋执着……” 如若当初,他听了师父的劝告,今日还会落得如此下场吗?罢了罢了,他们缘分已尽,从此,便是两不相欠! ☆、第二章初遇 大泱二十四年,秋,二皇子贺兰晟在山间捕猎,因追寻一只麋鹿,一时不察进入山林深处,不小心迷了路。当他顺着河流寻路之时,见到了一位翩翩少年正躺在溪水旁的石头上,右手枕在脑后,左手拿着一本兵书,似是在研究。在他身旁,插着一根竹制的鱼竿,细长的鱼线垂钓在清澈的水里,仔细一看,这鱼线却是无饵。 “钓鱼不放饵,这鱼如何上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万物生灵,皆有灵性,今日哪条鱼咬了我这鱼线,便是与我有缘,如若无缘,那我也只好空着肚子回去了!”少年说着,却并未回头! “噗嗤”一声,许是那少年的话,逗笑了贺兰晟,“你这明明就是想吃鱼,偏偏钓鱼本领又不好,还赖在鱼与你无缘上。” 爽朗的声音,让少年回了头,只见河对面一少年郎约莫十七八岁,一手牵着一匹汗血宝马,一手撑在屈膝踩在石头上的左膝上,背后背了一把弯弓。此人一身短装精致华丽,五官深刻,眉眼含笑,举手投足带着一股高贵之气和不敢轻易靠近的魄力,让人一眼便回不过神! “我好看吗?”有些玩笑的话语响起,让少年瞬间回过了神,干净的脸庞,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在贺兰晟眼里,这位少年最好看的不是那张脸,而是那双明眸,如湖水般清澈,可以一眼将人望穿,那是他在京都从未见过的。 “的确是比一般人家生的好看些!”少年大方直白的话语,反倒是让贺兰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目光一转,落在少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清河 作者:打更人 手上的兵书上。 “你也研究兵法?” “有何不可?” “这偏远山林,这兵法之道如何有用武之地?” 语落,少年顿了顿,却只是抿唇,含笑不语。适时,水中传来动静,一条筷子长的草鱼咬住了鱼线。 “看来这条鱼儿定是与我有缘,今晚的菜有着落了!”少年抬头,有些揶揄的话让贺兰晟尴尬的笑了笑。 这便是他们初次的相遇! 此后,每隔几月,贺兰晟便会出现在这山林竹屋之中,与那少年一起垂钓捕猎,食粗茶淡饭,体验田园之乐。又时常整宿从菜谱讨论到兵法,从经商之道讨论到治国安丨邦,两人更是觉得相见恨晚,知己难求。 一日,大雪纷飞,竹屋外那古井旁的一棵梅花,开的正旺,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额外好看! 竹屋内,那木栏处倚着一位少年,鬓发高束,红色的貂皮披风系在他身上,显得好不雍容华贵。“你真打算这一世都在这山林渡过?” “你以为如何?”跪坐在竹桌前的少年,左手执一卷竹简,右手提起一壶刚烫好的果酒,将对面的酒杯斟满。 “我以为清河一身才华,不应埋没于此,倘若你我联手,放眼天下,将无人匹敌。”贺兰晟起身,在竹桌前坐下,望着眼前的人,信誓旦旦,“你若助我夺得天下,我便允你一世繁华!” 少年笑了笑,不语。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世间又有多少事物值得他留恋?什么功名利禄、繁荣富贵,于他来说一文不值,他所能在乎的,也不过就是酒盏中那抹红色的倒影…… “别睡了别睡了,开饭了,都吃饱点,马上就到漠北边关居屏关了,都打起点精神,到了军营还有活儿等着你们干呢!” 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季清河,被一块硬邦邦的面饼砸到身上,已经习惯了的他,伸手捡起囚车上的面饼,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就往嘴边递去。好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了,如今想起,只觉得心头一阵闷的慌,却又无法发泄。自从他下山后,再回去时,师父他老人家就留下一封书信,云游四海而去,至今未归,如若是听到他现在的消息,也会是痛心疾首吧! “快点吃,吃完好赶路!”一名官兵吆喝着,手里拿着几张大饼,分发给各个犯人。 季清河咬着梆硬的大饼,不慌不忙的嚼着,那双明眸却是望向队伍前方。已经不在是荒凉的戈壁滩,约莫还有半日,他们就能到达居平关。这居平关被誉为天下第一关,是整个大泱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常言道,破居平关,则可入大泱,所以哪里驻扎大泱最精锐的部队,戚家军。戚家军里有位威猛的铁血将军,戚越,有着战神一般的传说,就因为有他们在,这么多年,蛮人才不敢踏越大泱城池半步。而此行,他们这一队犯人,就是被当作无偿苦力押送到军营做活的。 “赶了一两个月的路,终于快到了,脚底都给老子磨掉了几层皮,你说这些犯人可真享受啊,呆在囚车里也不用走路的。”休息之余,几名官兵坐在一起,吃着干粮唠嗑到。 “要不你去跟他们换换?你坐囚车,让他们来押送你?” “去去去,要去你自己去,别害老子。” 押送的官差终于松了口气,防卫不免有些松懈,想着马上就要到居平关了,便在原地多停留了一会。突然此时,从队伍西北方向出现了一队骑兵,朝他们匆忙而来,而那个方向,正是居平关城内的方向。 众人一惊,连忙站了起来,谨慎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虽是押送犯人的车队,但这一路也不容易,他们要防的不仅是山贼土匪,还有戈壁滩上的饿狼。而此时突然出现的骑兵,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看就要进城了,难道这是军营派出来接应他们的人? 季清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愈来愈近的骑兵,微微皱眉。虽是从居平关城内而来,但这却不是戚家军的骑兵,队伍步调仓促,毫无纪律阵型可言,反倒像是在逃命。骑兵在他们一里开外的地方停下,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事物。 “你们是什么人?可是居平关派来接应我们的人?”为首的官差站出来喊话道。 眼前的骑兵,约莫五六十人,穿着打扮皆是大泱的服饰,乍一看的确像是戚家军。不过,真相却逃不过季清河的眼睛,鹰钩鼻,深眼眶,五官立体深刻,并不像中原人,每位骑兵配带的都是弯刀匕首,而大泱的部队,从来都是长丨枪长剑。这一队人马,恐怕就是那乔装打扮的蛮人,或许刚刚正偷袭过居平关,想必是未得手,仓皇出逃。 “我们正是将军派来接应你们的,快跟我们走吧。”为首一位留着辫儿胡的大汉喊话到。 众官差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 “他们不是戚家军,那是蛮人,不要被骗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虽然作为死囚下场都一样,但蛮人生性残忍,若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只会更惨。他们的队伍,约莫有一百五十人,囚犯有八十三人,官差七十左右,若是和这队蛮人对上,虽胜算不大,但拖延片刻时间。他若是猜的不错,城内追捕他们的军队,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蛮人?怎么会?” “对呀,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蛮人啊?” 季清河话刚落,原来雀跃的气氛立马紧张了起来,毕竟这还在居平关城外几十里的地方,他们押送的是囚犯并非粮草,戚家军又怎么会派人来接应?一时间竟有些拿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清河 作者:打更人 定主意了。 骑兵队最前方,有人向最开始喊话的那名为首的大汉,附耳小声交谈。他们并没有料到,刚出城便碰上押送囚犯的人马,而且还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为首的回头看了看居平关的方向,追兵已经赶来,如果是押着这群俘虏,只会拖累他们,心下一合计,已经有了答案。 “快看,又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过来了。” “是从居平关方向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咦,蛮人跑了!” 被识破的蛮人骑兵,立马调转方向,朝荒漠里仓皇逃去。队伍里一时躁动起来,谁也不知道这随后又出现的军队,是敌是友。 囚车的人,眯眼看向奔腾而来的军队,步调整齐,声势浩大,约莫有两百余人,与那逃跑的蛮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才是真正的戚家军。 随着队部靠近,官差中有人高呼了起来,“那是戚家军,我认识戚将军,戚将军也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自己人!” 眼见蛮人已逃至十几里外,戚家军停止了追捕,部队人马展开形成包围之势,将他们团团围住,谨慎小心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闻声而去,高头大马上,只见那人一袭银色铠甲在身,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按在剑鞘之上,神情冷峻。 “回将军,我们是京城押送囚犯来漠北的官差,这是我们通关文谍,您过目。”为首的官差立马掏出朝廷发放的文谍,陪笑着,双手奉上。 只见那位银色铠甲的将军,细看过文谍后,立马骑马走近另一人身边,拱手道:“将军,文谍没问题,正是押送死囚的官差。” “嗯,仔细检查,不要让蛮人混了进来。” 此人应该就是戚家军主将,戚越,大泱名副其实的铁血战神。季清河抬了抬目光,打量着这眼前的大将军,古铜色的肌肤,锐利的眼神,刀削的五官棱角分明;身躯伟岸,那黑色软甲下是随时蓬勃迸发的力量,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沙场上的血性,让人有种骇人的感觉,这才是真男儿!早在之前就听闻过这位将军,骁勇善战,只是他常年驻守漠北,并未有机会结识这位大将军。也幸亏未能结识,否则今日便被人认了出来。 许是季清河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那方戚越突然猛的看了过来,犀利的眼神直刷刷的打在他身上,只一眼,便让他浑身一抖,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直到那人将目光收了回去,这才感觉身上那股压力消失。 “将军,怎么了?”戚副将察觉到一丝异样,小心问到。 戚越摇了摇头,方才那名囚犯如此清明的目光,竟让他心头一颤,觉得异常熟悉,只是再打量那人时,他已经撇开了目光,浑身上下,蓬头盖面,瘦骨嶙峋,与寻常的乞丐一般无二。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收紧,暴起了股股青筋,距京城传来那人的死讯,已过去了足足一月,又怎么会是他呢? “回城!” “是!” ☆、第三章妙计 入了冬,漠北边关的第一场大雪很快就降了下来,北风吹雁雪纷纷,在这漫漫寒冬里,作为送往军营当作苦劳力的犯人,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 戚家军军营后方。朝廷补给来的最后一批粮草,赶在大雪封路前已经送达边关,一队人马正忙着将粮草搬往仓库。季清河原本就清瘦的身体,经过这几月的磨难,又感染了风寒,变得愈发消瘦了起来,在这风雪交加中,显得摇摇欲坠。 “动作都快点,要是让雨雪打湿了粮草发了霉,有你们好受的!”忙碌的身影中,一名督察的士官手里拿着一根皮鞭,看谁动作慢了,便是狠狠的一鞭甩了下去,顿时皮开肉绽,吓得人丝毫不敢停下脚下的步伐。 “头儿,快过来避避风雪,烤烤火暖和暖和。”一旁的营帐内,几名士兵正围着炭火取暖,只见一人朝那拿着皮鞭的士官招了招手。 闻声,便进了营帐,随即,传来几人的交谈声。 “我听说,昨晚蛮人又来偷袭了,西门城墙上值夜的士兵死了好几个。” “这事我也听说了,这都进入寒冬了,这蛮人怎么还不滚回老家过冬去?” “现在大雪才刚开始,估计要等冰冻三尺的时候,这些蛮人才会退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近日随着天气变冷,蛮人偷袭的次数反倒是越来越多,居平关位居要塞,城内有充足的粮草,城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大戈壁,这蛮人本就物资匮乏,不趁着天气真正变冷前抢夺一些过冬的粮草,又有多少人能熬到来年春天。 “那边那个,干什么呢?赶紧干活。” 突然,营帐内那拿着皮鞭的士官,朝有些出神的季清河快步走了过去。要看着就要生生挨上一鞭子,连忙开口道:“这位官大哥,你想不想升官发财?” 饶是被季清河这么突然一问,那士官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大胆,尤其是那双清冷的双眸,竟让他一时下不去手。“你想说什么?快说!” “听闻近日戚将军正为蛮人偷袭之事发愁,咳咳,我这有一计可解当下之急,若是你将这计谋献给将军,事成了,咳,你尽管说是你的主意便可,我只要官大哥给我一些治疗风寒的药就行。”季清河说罢,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那士官见他咳的厉害,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这计谋有用,那他就是立了大功,升官的事便指日可待。思量一番,狐疑道:“此话当真?” “当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真。” 见季清河如此这般肯定,那士官才走近几步,附耳过去。随后,便急匆匆的向主将营帐外跑去。季清河看着那离去的士官,努力控制住咳喘,这漠北条件本就艰苦,再加上之前一路奔波,让他原来就清瘦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他若是再不为自己谋条生路,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漠北边关了。 这方,戚家军主将营帐内,气氛却是一片紧张。只见七八名身着铠甲的将军分两队站立,而那正前方主将位置上的正是人称铁血将军的戚越,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骇人。 “各位,可有什么对策?” 此时应话的小个子中年男人,乃是刘参将,“这蛮人擅长使用鹰爪钩(头部是锋利的爪子,尾部是很长的铁链,用来攀爬高墙),总是偷袭一次换个地方,就像苍蝇一样让人烦不胜烦。要是正儿八经的打开城门迎战,定要把那群野蛮人打得爹娘都不认识。” “防守的城墙,年久失修,有几处塌陷,我已经命人尽快修补,另外,可大量召集城中的泥瓦匠,将城墙加高三尺,纵使这蛮人再擅长攀岩走壁,我也让他飞不进来。”接着,另一名大汉杨将军朝主将拱了拱手,回话到。 主将位上的男人,一言不发,似乎对列位将军的建议,并不是很满意。就在众人一片愁绪时,方才出去了的戚峰戚副将又回来了。“我这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这天才刚刚开始降雪,离大雪封山还有些时日,在这之前,为了粮食,蛮人必定还会有一次猛攻,我们只要固守城池,不出半月,蛮人便会自动离去。” “戚副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这城池怎么个守法你给大家说说?这几天,我早就被那些半夜三更爬墙的蛮夷子弄的心烦气躁的,觉都睡不好。”这刘参将是个急性子,戚峰话刚落他便急匆匆的问了起来。 戚峰点头,应:“其实同杨将军的法子大同小异,加固城墙,只不过不是用沙子和石头,而是用水。” “戚副将,你莫不是在打趣老夫?这水怎么筑墙?”众人皆是好奇的看向戚峰。 “没错,就是用水,筑冰墙。现在天气严寒,水易结冰,只要命士兵每日傍晚用水将城墙浇透,待到第二日,这结冰的城墙便会成为铜墙铁壁,坚不可摧。日复一日,这城墙上的冰越结越厚,冰面光滑,就算这蛮人使用鹰爪钩,也未必能上到我这城墙上来。如此,便可不损一兵一卒,就能击退蛮人。” “此计,可行,戚峰,这事就由你去办。”末了,这主将的脸色,这才好转起来,众人悄悄的松了口气。 那用水浇城墙的法子,三日便有了效果,戚峰又让人砌了冰砖,城墙加高一尺,让那蛮人硬是无机可乘,后又正面攻城两次,皆没讨到什么便宜。大雪连下数日,关外积雪已有半尺之深,蛮人着实扛不住这严寒,在第十日就退了兵,撤回了老家。 军营后方,那关押囚犯的地方,是死气沉沉一片,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声,近日天气降温的厉害,冻死的病死的已有数十人。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感染了一点风寒,没有药物医治,那离死也没有多远了。 角落里,用一床单薄的破被子裹住全身的人,唇角开裂,脸色惨白,目光涣散,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就在此时,一包东西打在了他的脸上,伴随着趾高气昂的声音,“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可别说我食言啊!” 季清河抬头,站在他面前的是那日的士官,地上那一包油纸包住的正是治疗风寒的药材。难得的扯出了一丝笑容,道:“多谢官爷,咳咳,只是这个地方没有煎药的药罐和炉子,咳咳,可否咳咳……” “行行行,就你事多,跟我来吧。”伍四海不耐烦的说着,但一想着不光升了官还得了好些封赏,心下又雀跃起来。这个囚犯看起来弱不禁风,量他也不敢逃跑,又有些小聪明,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上。 季清河被一路领着,往那伙房而去。出了营帐,那严冬的寒风吹的人瑟瑟发抖,他只觉得头脑中一阵阵嗡嗡作响,前面那人说什么,听不清,只是跟着雪地里的那双靴子盲目的走着。 “戚副将!哎,你怎么走路的?”迷糊中的人只听见有人在说话,随后便感觉像是撞到了什么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顿时只觉得胸口疼痛,喉咙里有一股腥甜之味。 “你干什么?”戚峰厉声到,对伍四海的行为,有些生气。 “回戚副将,这是送往军营的死囚犯,不小心冲撞了将军,本就该死。”伍四海连忙解释到。 “就算是囚犯,也不该如此粗鲁对待。”戚峰皱眉,蹲下身查看那犯人的情况,只是那拨开杂乱发丝的手,在看清那张面孔时,刹时一顿。 “你是……季清河季先生?”戚峰震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清河努力咽下口中的那口腥甜,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那日城外追捕蛮人的戚家军戚副将戚峰。只是他与戚家军从未有交集,他又如何认识自己?“你是” “先生请放心,先生的身份我不会乱说的。”考虑到前些日子京城传来的消息,戚峰连忙小声道:“有消息说先生不是已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漠北边关?” “大难不死……”话未落,季清河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传军医,马上到我营帐,另外,再打几盆热水来。”戚峰慌忙将人打横抱在怀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清河 作者:打更人 ,同是七尺男儿,而怀里这人却是瘦骨嶙峋,如同女人般轻巧。刚踏出两步,又回过头,警告着伍四海,“此事我若是听到半分传言,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属下一定管好自己嘴巴。”伍四海诚惶诚恐,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死囚犯,怎么就跟戚福将扯上关系了,难道是他在京城的某个亲戚?不敢多想,随即立马亲自跑去请那军医。 这厢,戚副将营帐中。撩开挡风的帘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浪,榻上的人已经被人换洗过衣裳,与之前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戚峰又燃了两盆炭火,帐内的温度又升高了些。王军医正在塌前为季清河瞧病,不知是因为帐内温度过高,还是因为他身后那尊面无表情的煞神,额头竟渗出了丝丝薄汗。 半响,王军医才起身,朝戚越回话道:“将军,这位先生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抵抗力大大下降,如今又是感染风寒,重疾缠身……” “说重点,如何诊治?”王军医话还未落,戚越便打断了他的话,王军医的紧张似乎又多了两分。 “我这就开一副方子,汤药下去几日这风寒便可痊愈,只是这位先生的身体底子太差,若是想要调理好,须得半年时间。” 戚越看着榻上的人,没有动作,“戚峰,你亲自去城中最好的药铺抓药,有什么需要不必过问我。” “是!” 不出片刻,王军医便写好了方子,交给了戚峰,临走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指了指地上的炭火盆,小声嘀咕道:“戚副将,这炭火盆子别放太多,一定要保持通风,小心中毒。” 戚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应到好。待军医走后,这才小心试探的喊了一声将军。 “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吗?” “属下已经处理好了,押送囚犯的官差并不知道季先生的真实身份。” “军中人多眼杂,你去城中购置一处隐蔽的宅子,将他转移过去养病,请几个丫鬟婆子照顾他的起居,再调几名亲兵,扮作家丁保护他的安全。” “属下明白!” 末了,戚峰这才躬身退出营帐,难得见他们家将军,如此重视一个人呢!只是,他没看见的是,立在塌前那人,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有一丝颤抖。 ☆、第四章缘起 大泱三十三年,先帝驾崩,举国哀悼。戚越受诏回京,在御花园里,第一次见到贺兰晟身边的谋士季清河,自此,便终身不忘。只是听闻二皇子身边有一位能人,却不知如此年轻,那人眉清目秀,气质温文尔雅,一身素衣干净整洁,纵使站在傲气凌神的贺兰晟身边,依旧不减他的光芒。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一样想要去亲近的人,心中的那根弦,被谁拨动了。 此后,他便命人打听那人的消息,就算回了漠北边关,几月传来一次的信息,从未间断。直到数月前,听到那人入狱服毒自尽的音讯时,心中的那根弦,断了。他多次派人证实那个消息,想要找到那人的遗体,却是一无所获。 所幸的是上天眷顾,在听见戚峰的话时,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再三确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心心念念的人,真真切切的躺在自己面前,憔悴的模样,除了激动与窃喜,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心疼与惋惜。真好,他还活着,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往后余生,他定会尽他所有之力,来护他一世周全。 半月后,漠北居平关。 连下数日的大雪,天终于放了晴,连带着人的心情也轻快了起来。 戚家军主将营帐内,桌案前男人正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军中公务,直到戚峰在他眼前来回转的第八回,这才颇有些不耐烦,“有事就说,再在我眼前晃荡,那就滚去校场跑二十圈。” 戚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属下有件事想要请教下您。” “说!” “往日季先生尚在昏迷中,将军还悄悄、哦不,是还去探望过几回,近日季先生醒了,为何不见将军前去看望?” 戚越愣了愣,放下手中的折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多事!” 戚峰悻悻的摸了摸脑袋,退至一旁没敢在说话。却见戚越站起身来,径直走出了营帐,回头,见戚峰还愣在原地不动,没好气的喊道:“还愣着作甚?备马!” “啊?哦,是,将军。”饶是戚峰也被他家将军弄糊涂了,一时半刻才反应过来,方才不是还说他多事?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戚峰不敢多想,一路小跑着去牵马。 出了军营,一路向西,快马加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戚峰找的这处宅子,位于城西,离闹市有点距离,相对僻静,恰好那人又喜欢安静。推开大门,穿过走廊,才是内庭,还未走近,便听闻一阵阵箫声,由远而近,自庭内中传来。 府内,有一凉亭,亭中有一人,背对而立,而那箫声正是来自此处。凉亭的石桌上,用小炉正煮着一壶茶水,咕噜着冒着热气,小炉旁边还放置着一盘糕点。再看那吹箫的人,身形修长,一袭银白披风在身后,三千青丝用一根丝带简单的束在身后,看起来温文儒雅,让人看着很是舒畅。 只是奈何这箫声,连他这不懂乐曲的人,都能感觉到那一股悲切之意。心下不由得收紧,有些心疼眼前这人,昔日风华绝代的他,本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拒绝了皇帝的恩赐。而如今,却一朝入狱,被判乱臣贼子,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就算侥幸活了下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清河 作者:打更人 ,这一世恐怕都得背着这判臣的骂名,永远也抹不掉。 一曲罢,季清河方才转身,这才发现院中还站着一人,一身黑装,简短干练,此时正定定的看着他,而其他佣人早已不见踪影。 “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清河未曾远迎,失敬。”季清河看清来人,连忙拱手说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这样面对面的站在这位铁血将军面前。 “先生客气了,倒是我打扰先生雅兴了。”戚越淡淡说着,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哪里的话,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将军,请受清河一拜。”说着,季清河作势便要跪下去,戚越一个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 “先生如此大礼,我戚越受不起。本就是小事一桩,请不必放在心上。” 窝藏朝廷重犯,也算是小事吗?季清河无奈苦笑,戚家世代从军,常年戍守边关,皆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而这铁血战神丨的名号,更是大有耳闻,只不过却未曾谋面有过半分交集。如今,这戚越却冒着株连九族的大罪救下他,让他一时也摸不清这人打的是何种算盘。 戚越见他迟疑,当即一想便知他心中疑虑,干脆在那桌前坐下,提起那煮开的茶壶,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反客为主道:“先生请坐!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先生。” “将军是想问我为何成了判臣,又为何死而复生来了这漠北吧?”季清河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神色哀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本就无心于权势,才多次拒绝封赏。昔日朝中树敌太多,灭门一案显然是有人诬陷于我,只不过朝堂上的那位,顺水推舟而已。至于为何苟活至今,那人的心思,不好琢磨。” 眼前的人,神色凝重,垂下的眼眸,满满是低落的情绪。戚越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心中不是一番滋味,半响,道:“今日是腊八节,城中比较热闹。先生身体也好些了,不如我陪先生出去走走吧。” 季清河一愣,已经是腊八节了啊,今年这日子快要到头了。 “先生?” “那有劳戚将军了!”季清河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朝戚越拱了拱手。 “此去城中集市还有些距离,我去让人备辆马车,就在门外等侯先生。” “好。” 府外,已备好马车,戚峰正牵着马儿,旁边戚越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目光落在了方踏出大门的人身上,眉头微蹙。 “将军有什么问题吗?”季清河疑问着,从他踏出大门这位将军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情似乎微微有那么的一丝不悦。 “戚峰,把我的披风拿来!”说罢,戚峰迅速的从马车上拿下一件黑色的厚披风,递到戚越的手上。季清河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将军,亲自动手将披风系在他的身上,靠近后,那鼻翼间喷出来的热气打在他的耳边,让他一时竟觉得有些心跳加速,耳根发热。 有些责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不多穿一些?漠北天气严寒,先生仔细别再感染风寒了。” “多谢将军提醒。”季清河连忙做礼答到,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子尽数落在了某位将军的眼里,唇角微微上扬。一旁的季峰,目光撇向一旁,憋着笑,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居平关关外虽是一片荒凉,但这城内却是歌舞生平,热闹非凡。亏得有这戚家军常年驻守此地,蛮人不敢轻易来犯,方守的这一方太平。而今日腊八节,又恰巧年关将至,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孩子的笑声,鞭炮声显得更加热闹了。 季清河向来喜欢清静,饶是看到如此热闹的景象,心下多日的忧郁也散了许多。“这居平关倒是难得的热闹,多亏了戚将军治理有方。” “先生说笑了,这是我身为大泱将士的使命与责任,唯有他们太平,我才能心安。” 身后的戚峰,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相互夸来夸去,看着他家将军,不免干着急,说道:“将军,先生,我带人四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尽量叫我即是。” “对了,今日城中人多,先生请一定跟紧将军,不要离得太远,以免被其他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戚峰转身,没走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说着,末了还朝戚越眨了眨眼,立在一旁的将军依旧是一脸冷酷,只是那嘴角却隐隐的抽了抽。 季清河觉着有些莫名其妙,询问的眼神看向戚越,在见后者那一脸不知情的表情后,也只得作罢。 “不用管他,这漠北有很多新鲜玩意儿,是京城没有的,先生若是看见喜欢的,尽管说就是,我让人送到府里。” “多谢将军好意,清河心领了。”季清河说着,脚下却是朝身后挪了两步,拉开了些距离。传言戚家军主将戚越冷酷无情,杀伐果断,是一座大冰块,今日一见,怎的跟传闻相差太远? 有些出神的季清河,并未瞧见周围的异样,却突然猛地被戚越一拉,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腰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着,连连退出了好几步。此时,只听的身后啪的一声响起,似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季清河回头一看,一坛酒罐从二楼窗栏掉了下来,正正砸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伤着没有?”头顶带着些急切的语气响起。季清河一抬头,便撞进了那双关切而炙热的眼眸中,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连忙挣开戚越的怀抱,退了好几步,才说道:“多谢将军出手相救,我并未伤着哪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清河 作者:打更人 末了,戚越回头,一张脸完全黑了下来,冷冷的眼神像似利剑,要将人刺穿一般。对着二楼掉落酒坛的地方,吼道:“给我滚下来!” 四周气氛倏的一下,冻结了,本就严寒的天气,此时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原来这是一家酒楼,二楼正在吃酒的几位客人因为口角之争,动起了手来,一不小心将酒坛从窗户丢了下去,这才有就后来这一幕。季清河暗中庆幸,还好躲开了,不然这酒坛砸中的可就是他了。 “将军饶命,这酒坛是一时失手,并非故意,还请将军网开一面啊!”地上跪着的几人,连忙磕头求饶到。 “是啊,请将军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再瞧那将军,盯人的眼神似乎都能凝成霜花来,果然这才是真正的铁血将军,着实骇人。季清河连忙说着,“将军,我并未伤着哪儿,看他们也非有意为之,就不必再计较。我有些乏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好!”戚越这才作罢,脸色好转了许多,“那我送先生回去!” 一路,两人无话。直到看着那人进了府门,戚越才冷着脸对戚峰说道:“全部抓起来,关个三天五天。” “是,将军。”戚峰一听,便知将军指的是今日闹市那几名险些伤着季清河的人。这事要是放在平时,他家将军顶多是呵斥几句,无奈,今日差点伤着的是他家将军的心上人,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五章狩猎 一连数日,戚家军主将都似乎有些不太对头。主将营帐中,几位将军看着那位有些走神的主将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参将朝一旁的杨将军小声嘀咕道:“你看咱们将军是怎么了?近日也没见蛮人偷袭,也不见城中有谁闹事,怎么就比打了败仗脸色还难看?”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将军去?” “要去你去!” 许是这两人嘀咕的声音大了些,戚越冷冷看看他们一眼,道:“没事的话就都散了,戚峰留下。” 话落,众人这才起身离去,只留了戚峰一人。男人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你说,那日我凶人的样子是不是吓着他了?” 戚峰一愣,才道:“季先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怎么会被将军的英姿吓着?” “那天回去之后,他便未同我讲过一句话,不知是被我吓着了还是生气了。” 原来他们家将军也同常人一般,在爱情面前都是患得患失,这样的将军,他还从未曾见到过,“将军,虽然我没追过女孩子,但这种事情千万急不得,何况季先生非同寻常女子可比,你需的多点耐心。近日天气较好,不如邀请季先生随我们一同去城外的十里林场狩猎?增近相处的机会?大雪以后,熊瞎子进入了冬眠,狩猎也安全些。” 戚越思量一番,才道:“可行,挑十名亲兵,带齐装备,今日就出发。” “是!” 季清河得知戚越邀请他一同狩猎时,也是愣了好一会。本想拒绝,但瞧见府外那一队整装待发的人马,刚到嘴边的话硬是吞了回去,这哪里是邀请,分明只是传达他一声而已。“将军,这琴棋书画我倒是略懂一二,但这骑马射箭,委实为难了些。” 话刚落,戚越的脸色沉了几分,“戚峰,让他们都散了。” “将军,这……”戚峰为难的看了看戚越,又看了看季清河,“遵命!” 饶是季清河,也被这位大将军变脸的速度惊住了,这戚越好心邀请他一同狩猎,若是直接拒绝,似乎有点太不给这位将军的面子了,他可真是骑虎难下啊。连忙叫住戚峰,“戚副将且慢,既然都准备妥当了,那怎么好打扰大家的兴致,只是我狩猎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还请各位莫要笑话我!” “先生说笑了,我们也是只会舞枪弄棒,狩猎技巧都不好。主要是将军怕先生一人闷的慌,才趁这天气好些的时候,一同出去活动活动。” 是么?季清河扯了扯嘴角,无奈道:“那请将军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人走后,那面无表情的戚越,这才向戚峰丢了一个表现不错的眼神,微微翘起的唇角,证明此人现在的心情不错。 居平关城外的十里坡林场,距离城中只有两个时辰的距离,就算午后出发,当天晚些也能赶回城中,只是这搭帐篷准备过夜的节奏他有些不明白。“戚副将,咱们这是?” “先生,是这样的,这冬日里林中的猎物只有清晨时分,才是最好捕猎的时辰,一是人少,二是雪地里能清楚的看见猎物的足迹,更方便捕捉。”戚峰将马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林中一处破了的小木屋,“这儿是以前猎户的房子,可以挡风雪,今晚咱们就在这儿过夜了。” 见戚峰这样说,季清河也不在说什么,眼看着破屋内忙碌着士兵搭起了一顶顶帐篷,却唯独不见戚越的身影,“你们家将军呢?” “先生,将军同其他几人去林中狩猎了,打些野味回来做今晚的主食。”一名小兵答到。 “那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先生是读书人,这些杂事我们来做就行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燃起了火堆,顿时暖和了起来。几名士兵围着火堆,拉起了家常来。一名小兵突然向季清河问道:“先生,听说你是戚副将的远房亲戚?从京城过来的?” 季清河笑笑,“是。” “那先生听说过季清河吗?跟先生同姓呢,就是以前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皇上身边的那位大贵人,听说因为谋反被抓了,后在狱中服毒自尽,这事是真的吗?” 在这漠北边关,知道季清河真实身份的,只有戚峰戚越两人。所以当其他人向季清河问起关于他自己的事时,心下却很不是滋味。 “胡说什么?没事做?都去捡些干柴回来。”一旁的戚峰,看了眼季清河,突然朝其他几人呵斥到。待其他人出去后,才向季清河小心翼翼问道:“先生,他们都是有口无心,您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在常人看来,事情也确实如此。季清河苦笑了笑,道:“无碍。”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将军,将军回来了!” “快来人,将军受伤了!” “怎么了?在流血,快,扶将军下马!”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突然听见有人受伤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连忙起身,朝外跑去。随同戚越一起出去的士兵,皆是好好的,唯有戚越一人受了伤,垂下的右臂简单的包扎了下,鲜血顺着手指流到雪地上。 “将军?”戚峰一看,冲着其他几名士兵没好气的吼道:“你们怎么回事,连将军都保护不了?” “够了,拿伤药过来!”戚越语气一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皮外伤而已,大惊小怪,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季清河看了看戚越的伤臂,说道:“将军,我以前读过几本医书,略懂几分医术,你让我瞧瞧吧!” 众人立马让开了道,戚越的右手小臂上,露出几道被利器所划的伤痕,往外渗着殷红的鲜血。这确实是皮外伤,止血消炎过几日便可结痂,可戚越似乎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季清河用手指按了按伤口,朝戚越问道:“感觉疼吗?” “不疼,整个右臂都毫无知觉。”看戚越的神情并不像是装的。 “这伤是怎么弄的?” 旁边的一名小兵回道:“我在林中不小心踩中了猎人捕猎的陷阱,将军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季先生,你会医术,你赶紧救救将军吧!” “放心吧,伤口没有中毒的迹象,之所以动不了,可能是因为猎户在陷阱上涂了麻沸散,药效有点猛,暂时这条胳膊都动不了。等到明天早上,药效过去了,自然就能动弹了。” 听到没有什么大问题,大伙这才松了口气,散开了各自做自己的事。季清河戚越面前坐下,替他处理伤口,用烧酒消毒,上止血药,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动作干净利落。“将军,我脸上是有花吗?” 就算他感觉在迟钝,头顶那道注视着他的目光也能感觉到了,灼热的视线,就差在他脑门上灼个洞出来。 “比花好看。”淡淡的四个字,让季清河手上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当作没听见般。“伤口结痂前注意不要碰水,忌酒忌辣,半月便可恢复。” “多谢!” 收拾好后,两人坐在火堆前,看着外面戚峰和其他人一起忙着给火上烤着的野兔子上调料。季清河拾了块柴火,丢进火堆里,火焰燃得更旺了些。良久,才开口道:“将军,我有一事不明白,希望将军能如实回答我。” “请讲!” “我与将军,向来无半分交集,萍水相逢,将军却对我处处照顾有加,以我现在的身份,将军难道不应该抓我去见官吗?” “何错有之?错都没有,为什么要抓你见官?就算有,我也未必会。” “为何?”季清河好奇的看向了戚越,只见后者定定看着他的眼神,似乎要将人吸进去般,薄唇轻启,“先生如此聪明,当真不知缘由?” 又来?季清河撇开了眼神,努力按压下心头的那丝悸动,耳根子不由得泛红,要是还不明白这戚大将军什么意思,那他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大泱好男风之事并不稀奇,只是这铁血将军突然这般对他示好,着实让他又惊又愁呀! 气氛逐渐微妙了起来,眼前那火堆里,橘红的火苗跳跃着,柔和的光撒在身上,是那么的温暖。 半响,戚越开口,道:“清河,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在你的眼里,我看见了别人的影子。” 蓦然间,哪只握着掏火棍的手抖了下,随之又渐渐收紧,修长的手指,捏的指尖一阵阵泛白,在心脏的那个地方,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拽住,拽的生疼,让人喘不过气来。良久,他言道,“白云苍狗当今日,人生忆梦转瞬时。那个梦,早该醒了。” “对不起!” “将军不必跟我道歉,如若不是将军,可能我已经葬身在这漠北边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往事如何,都不必在执着。”季清河长叹了口气,无奈笑道。 “如此,也好!”戚越望着季清河的目光,有些许温柔,些许霸道。那温暖橘红的火光,映在侧脸上,垂下的眼,不知在想什么。 “将军,先生,兔子烤好了,来尝尝?”戚峰拿了一只木棍串着烤好的野兔过来,只见那肉外焦里嫩,隔好远都能闻见香味。 “没想到戚副将烤野味的手艺,如此不错,弄的我都馋了。”季清河站起身来,说着:“那将军这儿,就劳烦戚副将了。” 话落,季清河径直走了过去,戚峰看了看他又看看戚越,摸了摸脑袋,不知所云,“怎么我刚来就走了?将军,你们什么呢?” “多嘴!” “好吧!” ☆、第六章绑架 距离上次十里坡林场狩猎归来,两人快有十来天未曾见面,自知晓那位将军的心意,季清河则是有心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清河 作者:打更人 避开那人,至于戚大将军,不知真的是军务繁忙还是什么,一直未曾现身,这倒是让他落了个清静。 明日就是农历新年了,这居平关城中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府中照顾他生活的婆子与守卫,家离的近的都回去与家人团聚了,离得远的,他也各放了一日假,平日里还有些人气的院子,今日却是冷清了太多。 院中凉亭里,季清河坐在桌前,给自己斟了杯热茶,不由得想起以前在山中的时候,每年都是他和师父两人一起过的,虽有些冷清,但好歹有亲人在身边,也觉得温馨了许多,如今天各一方,细想想他们也快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了吧! 戚越方踏进大门,就瞧见亭中那人,端着一杯清茶愣神,浑身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之意。清瘦的背影,愈发的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戚将军!”发现院中来人时,季清河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礼。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戚越环顾四周,皱了皱眉,问道:“就你一人?府中其他人呢?” “明日就是新年,我给他们都放了一日假。” “这居平关不比京城安定,先生平日出行身边还是多带个人安全些。” “多谢将军提醒。” “走吧!” 说罢,戚越转身欲出门,季清河看着他的背影,很是茫然,“将军这是要作甚?” 戚越回头,看着他道:“明日就是新年,我知先生不喜欢吵闹,明日军中的宴会我就不请先生去了。恰好今日得空,我知城中有一家酒楼,菜色不错,就当是和先生庆贺新年了。” 原来如此,季清河含笑道:“将军有心了。” 末了,两人一起出了府门,向那城中红满楼酒楼而去。恰巧正午时分,那酒楼里生意是好的很,宾客爆满,门边的小二不停的招呼着来往的路人,见到他们二人时,立马迎了过来,“戚将军,您来了。楼上雅间给您留着呢!” “先带这位先生上去吧,我一会就来。”戚越对店小二说着,又转过身来对季清河说道:“麻烦在楼上等一会,我离开一趟,一会就回来。” “好!”季清河应着,看着那转眼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知这戚大将军何事这么匆忙。正当他准备进店时,一道小孩的哭声,传了过来。 约莫离他十来丈的地方,一名三四岁的小姑娘独自正站在马路中央哭泣,许是和亲人走散。而这时,那小女孩身后,一辆装满货物的驴车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让让,前面的人快让让。”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季清河见状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小姑娘躲开了来,那驴车后一车货堪堪从他鼻尖边擦过,一股浓浓的酒香飘来,只是这酒香中似乎还有股其他味道,一时说不上来。 驾着驴车的那人,一身短袄子,方巾裹着头顶,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看起来却很是精干。那人急忙将驴拉住,回头紧张的看了看车上的几个大坛子,许是怕打碎了赔偿不起。 季清河见大家都无事,又凑近了些那些酒坛子,闻了闻,却被那驾驴车的人大声喝斥道:“你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酒?味道有些特殊。” “这可是上好的陈年花酿,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人瞪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有些凶横。 “怎么了怎么了?”季清河还未来得及说话,那看热闹的人群后,又走出来一人,只见这人约莫三四十岁,个头一般,一身军服打扮,逢人笑脸相迎,再看那服饰应该是戚家军的人。 “各位对不住啊,这驴子有点犯倔,不怎么受管教,惊扰了大家,实在抱歉。”那军爷赔着不是,转头又看向季清河,“这位先生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 “无碍!”季清河说着,这才将怀里的小姑娘交到了一旁寻来的亲人手上,又道:“军爷拉这么大一车酒,是军中有什么事吗?” “明日不是新年吗?咱们军营每年年底都有一次宴会,犒劳犒劳咱们这些不能归家的将士们,今年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忽然想着之前戚越同他说过,军中明日有宴会,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说什么。 “不多说了,事情繁杂,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后面的,跟上跟上。”那军爷招呼后面的几辆拉货的马车,从他面前走过,板车上的,无一不是大坛大坛封好的酒,想着军中人数众多,拉这么多的酒倒也能解释。 季清河回到酒楼门前时,戚越正好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走近一瞧,却是滑滑嫩嫩的汤圆,他走的那么匆忙,就是为了去买一碗汤圆?季清河不由得又多看了戚越几眼。 “大泱的习俗,一家人年底团圆的时候都会吃汤圆,前面有家店铺汤圆做的不错,专门给你买的,尝尝吧!”戚越将手中的篮子提近了些,一本正经示好的模样,让季清河有些尴尬的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先生想要我亲自动手喂?嗯?”戚越提着篮子的手未动,只是那个“嗯”字语调上扬,带着些调笑的韵味,让季清河瞬间呆住了,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如此,那我就不辜负将军美意了。”季清河伸出手接住篮子,一手用碗中的勺子舀了一颗送入口中,只是这味道…… “怎么了?不好吃吗?”戚越见季清河蓦的一下抬头盯着他,问到。 “将军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馅的汤圆,而不是甜的呢?” 戚越原本看着季清河的目光,有些闪烁,“偶尔听府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的婆子说过,便记下了。” “哦!”季清河一笑,只说了个“哦”字便没再说什么,他怎么不记得他有跟府里的婆子说过他喜欢吃肉馅的汤圆?都说这戚将军冷酷无情,但似乎这本人跟传言有些不大一样啊。 从酒楼归来后,已是申时,戚越将他送至府门外,并未进去。军中军务繁杂,他得早点赶回军营。 “多谢将军今日款待,清河来日有机会定会报答将军。” 季清河话落,就见那背手而立的将军忽然转身,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盯得他后背起了一身白毛。正要说什么,那人突然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着:“其他报答我都不要,以身相许就行。” 这……他只觉一股热气直接冲上大脑,有些发懵,许是那带着酒香炽热的语气,也许是其他什么,让他竟有种羞愧得想要掉头就走的感觉。还未等他说什么,那戚越便低低笑着,转身纵身一跃,上了马,扬长而去。 这戚将军似乎从那次狩猎对他表明心思后,愈发不可收拾,竟然几次三番明目张胆的调戏于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季清河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奈何身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欠着别人那么大个恩情,他是有苦说不出呀,看来以后能避则避吧! 这冬日的天黑的较早,这酉时刚到,天已经是灰蒙蒙的了。季清河放下手中的书卷,想起府中平日点路灯的阿贵回家过年去了,只得自己亲自动手。取下房门前的大红灯笼,用火折子点燃灯芯后,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用衣袖扇了扇,正准备走开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这股味道很熟悉,白天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那批酒有问题!季清河突然拔腿就跑,往那马厩而去,他想起了白天那险些撞着他的驴车,那车上的酒坛中,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就是跟这油灯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的嗅觉一向灵敏,而且反复确认过,当时他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定是有人将装火油的坛子放在酒坛中,酒香的味道浓烈盖住了火油的味道,一般人不注意是发现不了。而那驾驴车的人,见他靠近酒坛,神情紧张,现在一想有太多蹊跷,这么多火油被秘密送往军营,他的直觉有事要发生,必须得马上通知戚越才行。 季清河不敢多想,牵了马,一路朝那城外的戚家军军营策马而去。只是,他未曾想到的是,刚出城门,就被人半道拦了去路,身下的马受惊将他甩了下来。 此时的夜色更深了,原来就比较偏僻的道路上,五六个持刀的蒙面大汉,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突然说道,“就是他,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幸好多了个心眼。” 蛮夷话?季清河一惊,面上努力保持着镇定,虽然他是大泱人,但以前无事时学过几句,倒也能听懂。方才听那蛮人所说,定是认识他才对,再仔细一瞧,看那身形跟语气,正是白日里那驾驴车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少啰嗦!”那人见被识破,不耐烦的呵斥着他,又对他身后其他几人说道:“信上说他与戚越关系密切,用他来作饵再合适不过,带走。” 说着,下一秒,季清河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便被人打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早晨,戚家军军营里,一名守卫匆匆忙忙的跑向主将营帐中,“将军,不好了,先生出事了。” 正同其他几位副将商讨事情的戚越,一见来人正是他派去保护季清河安全的护卫,脸色当即就变了。示意其他人离开后,才一脸严肃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将军,属下昨天晚上回府后,发现院里没人,季先生房中的灯却点着,以为先生在房中休息就没敢打扰。直到今日早上,做饭的张妈去问先生想吃什么时,才发现屋中没人。” “其他地方找过没有?会不会是晨起出去散步了?”戚峰说到。 “今日一大早,门卫就不曾见先生出去过。我们四处找了,人不在府中。而且马厩中少了一匹马,我一路赶来军营时,却在城外通向军营的路上发现了走失的马匹,附近却没有季先生的踪影。”说话的守卫跪在地上,似乎越说越没有底气,他们本就是被派去保护季先生安全的人,如今人却失踪了。 主位上的人,脸色愈发难看了,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找到人后,各领五十军棍,罚半年俸禄。” “将军,罚得是不是……”太重了点?戚峰话还未说完,再瞧见戚越脸色时,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戚峰,我带一小队人马先走,以防万一,你在后面调齐人手准备接应。”戚越说着,拿上了帐中的利剑,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守卫,冷冷道:“你,带路!” “是!” “是!” ☆、第七章受伤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卯时。此时的季清河双眼被布条蒙住,双手双脚被缚,口中更是被塞了一块布团无法出声,而他目前待的地方应该是在马车里。尽量保持着镇定,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如今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抓他的人,是昨日街上被他撞破的那人,看来定是怕他坏了他们的事,才遭此一劫。只是戚家军那边,不知有没有发现问题,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什么情况?” “军中来信,戚越已经带着一小队人马率先出营了,他会想办法拖住增援的部队,让我们尽快动手。” “都准备好了吗?” “是!” “拖住他,如能绞杀者,立大功,我回去定当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清河 作者:打更人 首领为你们请功。” “是!” 抓他只为了引戚越上钩?虽然早已料到答案的季清河还是不由得大惊,方才那蛮人说军中传来的消息,看来这戚家军军营中有内鬼,能熟悉戚越动静的,也只有他身边的人。这也能解释昨日那一大批火油轻轻松松就进了军营,还有这隐匿在城中的蛮人杀手。如今又用他作饵引开戚越,不管是戚越还是军中的处境都同时陷入了危急之中。 他必须得想办法自救,然后给戚家军通风报信,不然宴会开始之后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季清河动了动手脚上的绳子,无奈绑的太紧,丝毫挣脱不了,折腾半响,也只是在那车厢里滚了几圈,叹了口气,似乎目前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戚越身上。戚将军啊戚将军,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军中事大,他的命小,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这边,戚越带着十几名亲兵,出了军营,一路向那城外而去。 “将军,根据这这雪地上的车辙和马蹄印,对方除了一辆马车应该还有几匹快马,往东北方向去了。但东北方地势多以山林为主,以我们现在的人马,敌暗我明,贸然过去,恐容易被人伏击。” 高头大马上,戚越看了眼雪地上的车辙,这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看似是在掩盖车辙马蹄的印记,其实就是故意让人看出破绽,引人前去。如果他们追踪的方向没有错,那么前方等待他的必定是敌人的埋伏。只是,不管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一刻也不想让那人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留一人回去报信,其余人跟我来。”戚越果断说着,一扬长鞭,数人追着那车痕策马而去。 快马加鞭,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在那山林脚下,见到了那马车一行人,几名骑马的蒙面人,手持武器正往那林中而去。 “提高警惕!”戚越沉下脸,神情严肃。一挥手,其余人皆心领神会,呈包抄之势冲了上去。这马车的速度定是比不上快马,很快便被戚家军追上,只是与其说是被追上,倒不如说请君入瓮,他们这辆马车一直停留在原地,直到戚家军出现时才装模作样往前跑了段距离。 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兵器碰撞声,马车里的季清河心急如焚,他想要冲出去提醒戚越,可是身后抵着他背的那把匕首,让他丝毫不敢动弹。 只听得驾马车那人被一刀封喉,倒地不起,那马车前的帘子便被人用剑撩了起来,一股寒气吹进让人打了个哆嗦,下一幕熟悉的声音响起。 “清河?”待戚越看清马车里的人时,一直提着心的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季清河使劲摇着头,嘴里啊呀着想要提醒戚越有危险,奈何他被蒙上了眼,又堵了嘴。突然,电光石火之间,一股大力将他推向了马车外,撞进了戚越的怀里,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有些温热的液体溅上了他的脸。一声巨响,马车已被劈得四分五裂,身后那准备偷袭的人,被一剑刺穿了胸膛。 戚越抱着怀里的人,直直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一剑斩断了他手上的绳索,这才不支单腿跪了下去,幸得有那长剑撑在地上,才不至于倒地。 季清河扯开眼前的布条,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白茫茫的雪地,和那形成鲜明对比的鲜血。此时的戚越,一把锋利的匕首没入胸膛,只留下那剑柄在外,殷红的血顺着铠甲滴落在了雪地上。 “戚越?你怎么样?”季清河只觉得心头一紧,连忙将人架在肩上扶了起来,责备中带着心疼的语气冲他吼道:“你干什么不躲?” 因为躲了,伤的就是你了。戚越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朝他勉强扯了个笑容,“没关系,我还撑得住,咱们快走。” 此时,那周遭原本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还有那林中,一群杀手突然跃起,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是早就埋伏在这等着他们上钩的,没想到那戚越明知有埋伏却还是傻傻的跑来了。敌我悬殊,他们这边不到十人,而敌人却将有几十人,看着他们的目光凶狠至极,誓要将他们斩杀至此。 “保护将军!” 余下的几名士兵迅速将戚越与季清河围在了中间,个个捏紧了手中的武器,誓死保护那身后的人。季清河被戚越紧紧护在了身后,一手提剑斩杀着不断靠近的杀手。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你?”戚越问。 “为了你,他们都是潜伏在居平关的蛮人,城中有,你军中也有。昨日那往你军中送酒的人有问题,被我撞破,就趁我给你通风报信时绑了我。” “该死!” “戚越,他们抓我是为了引你上钩,牵制你。戚家军里有内鬼,他们在今夜宴会上动了手脚,迟则生变,你赶紧走,戚家军需要你主持大局。”季清河捡起地上的一把利剑以作防身,一边冲戚越喊到。 “我来就是为了救你,你要让我带着遗憾回去吗?”一脚踢飞季清河身后的杀手,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杀红了眼的他,恶狠狠的说道:“就算是死,咱们也得死在一起,我不想做个鳏夫。” 不知为何,在这生死关头,季清河却突然觉得有些欣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将军的情话果真是独特!” “那你一定得活着,回去我才好慢慢与你说。上马!”戚越一把将人推上了马背,剑锋一转,扫开马前的敌人,翻身一跃,落在了季清河的身后,狠狠地踢了一脚马肚,“驾!” 季清河回头望了眼,那原本一起来的几名亲兵,拼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清河 作者:打更人 拦住杀手,奈何敌纵我寡,无一不是丢了性命,成了这漫漫雪山里的一缕亡魂。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如同以前跟在那人的身边一样,为了上位者的权势之争,有多少无辜的人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什么时候这世间才能没有战争、才能太平啊? 许是感觉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绪,身后的人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让他安心不少,“别怕,有我在。” “嗯!” 二人纵马一路狂奔至居平关城外十里的地方,竟还未甩掉那些个杀手,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就在二人准备再来一场恶战时,戚峰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视野里。峰回路转,局势一度发生了变化,那原本紧追不舍的杀手,立即调转马头朝相反的方向逃去,两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杀,一个不留!” “是!”气势磅礴,整齐划一的骑兵营,个个亮出了锋利的武器,如猛虎般,气势汹汹的朝那逃窜的杀手追去。 戚峰驾马来到二人身前,看着戚越担心不已,“将军,你的伤?” “不碍事!”旁人看来,戚越的状态看起来确实无大碍,但只有季清河清楚,那佯装无事的人,将身体大半个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戚峰,军中有变,你速速赶回军营,通知刘参将他们,里应外合,将敌人一网打尽。” “领命!” 戚峰留了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回城,听着身后那传来的阵阵隐忍着的声音,季清河拽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将军,你还好吗?” “我若倒下,必乱军心。清河,借你肩膀靠一下,就一会。”说着,身后那人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紧箍在了怀里。若不是见身后这人伤的太重,他定会想,这人是不是在趁机占他便宜。 未时刚过,他们才到达居平关城中,考虑到戚越的伤势,并未直接回军营,而是去了城西的府苑,风急火燎的请来了城中医术精湛的大夫,救戚越的命。 许是失血过多,那人一脸惨白陷入了昏迷,胸前的伤口将内衫沁透了大片,看起来好似将全身的血液抽了个干净。季清河跪坐在塌前,用温热的毛巾为那人擦着额头的汗,明明很疼,却始终咬着牙强忍着,不愿呻丨吟一声。这样的戚越,让他看了,却很是心疼。 “将军的伤口若再往左偏一寸,刺中的便是心脏了,所幸将军福大命大,未伤着要害,现在我要将这匕首拔丨出来,你们需多来几人按着将军,不要让他乱动。”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对旁边的徒弟道:“准备大量的止血散,匕首一拔丨出来马上上药,否则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明白。” 半尺长的刀锋,生生的刺入了身体里,到底有多疼,也只有受伤那人自己才能体会。 “唔!”拔刀时,那人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痛苦万分的表情,让季清河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直到大夫将伤口处理好,开好了药方,“将军这伤需要卧床静养,痊愈前不可剧烈运动,汤药每日服用三次,另外将军失血过多,多食补气血之物最好。” “多谢大夫,将军受伤之事关系着整个居平关的安危,还劳烦大夫守口如瓶。”季清河站起身来,恭送道。 “明白,明白!” 送走大夫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沾满血迹的衣物已经被府中的婆子清理干净,见他进屋,张妈好心说道:“先生,你也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吧,你后背都被血染透了,将军这我看着就好。” “多谢张妈,我随后就去。” 末了,坐在榻前的季清河,看着那人连梦中都蹙起的眉头,情不自禁的伸手替他抚平了来。那白皙修长的手腕,赫然出现了几道淤青,那是方才拔刀时,那人用力抓着他的手留下的。 半响,他才叹了口气,有些妥协有些无奈道:“你可得早些好起来,不然,我怎么还你这个情呢!” ☆、第八章心声 亥时刚到,军中便来人了。听着外面的声响,方打开房门,便见戚峰领着几位副将到了门前。 “戚副将!”季清河行了个礼,看向他身后几位陌生的面孔,道:“这几位是?” “这是刘参将和杨副将他们,先生,将军如何了?”戚峰担忧问到,不停的朝屋内张望着。 “大夫看过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进去看看吧!” 待到几人从屋内出来时,顺手关了房门,戚峰才同一直站在门边的季清河讲道:“先生,将军伤势严重,不便挪动,这几日就劳烦先生照顾了。待将军伤好些,我再来接他回军营。” “好!” “李侍卫。” “到!” “加派人手,务必保证将军跟先生的安全!”说罢,这才又回过头来对季清河说道:“先生,这是将军的贴身侍卫,有什么事你尽管使唤他就行。” 季清河点了点头,问:“军中情况如何?” 那戚峰正要回答时,身后的刘参将突然假装咳嗽了一声,戚峰急忙解释道:“无妨,先生不是外人。多亏先生提醒,才未酿成大祸,我们在军中粮仓乃至各位将领营帐附近,发现了大量的火油罐,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军中有内鬼,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都等你们将军醒了再商议吧。” “明白,先生,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戚峰随同其他几人转身朝门外走去。只听得那刘参将小声的问着戚峰,“你小子卖什么关子,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清河 作者:打更人 说,那先生是什么人?这么放心把将军留在这儿?” “将军心仪之人。” “哦,军嫂?” 饶是季清河听到那军嫂二字,脚下也是一个踉跄,亏的及时扶住了门框,这戚家军的人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戚越醒时,已是第二日巳时三刻,季清河听到婆子来叫他时,他正在厨房里熬药。刚踏进房门,就见那榻上之人,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走近,手背试了试那人额头的温度,由伤口炎症引起的发热已经退了下去。 “看状态比昨日好多了,将军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摇头,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恰在这时,婆子从厨房端来了熬好的汤药,说道:“将军可算是醒了,先生昨夜里照顾了您一宿呢!” “张妈,药给我就行了,你先去忙吧。”季清河接过那药碗,用勺子搅动了几下,吹凉了一些,硬顶着那道含情脉脉的视线,道:“将军若是再这么看着我,那我就回房休息去了。” “看不够!” “将军!”季清河又羞又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昔日只觉得这人冷面严肃、不易相处,如今怎的倒是越来越像那登徒子、油嘴滑舌? “手腕怎么了?”戚越的视线落在了那几道淤青上。 “你掐的!” “疼吗?”戚越伸手握住了那好看的手腕,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磨了磨那淤青的地方,很是心疼。 季清河像是浑身被电了一般,猛地一抖,将手抽了回来,差点打翻了那熬好的汤药,目光有些闪躲。“将军,先喝药吧,等会凉了。” “好!”戚越眼神一暗,自知对眼前这人还是太急迫了些,“戚峰来过了吗?” “来过了,军中一切顺利,只是昨日追杀我们的蛮人,全部服毒自尽了,没留一个活口。” “我竟不知居平关中,何时混进了这么多的蛮人,差点儿中了他们的计。” “这蛮人在城中绝不是一日两日,我担心的是,你军中混入了蛮人的内应,这内鬼不除,恐怕会坏了大事。” “正有此意,清河有何良策?” “我倒是有一计……” 没过几日,居平关城中百姓人人皆知城中混入了蛮人奸细,戚家军主将戚越被偷袭受伤。为抓捕城中奸细,凡是提供线索者,大小论功行赏。同时加强各个城门的守卫与城中巡逻,见可疑人物一律抓进大牢严刑拷打,昔日那给军中供酒的酒坊和那负责采集物资的粮官,通通进了大牢。 这居平关本就属边关,一旦城破,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城中的百姓,又听说这守城的主将,被蛮人偷袭重伤,担心蛮人打来,无将守城。所以一时间,城中百姓纷纷加入了举报蛮人奸细的队伍中。 而那百姓口中的戚大将军,此时正在那主将营中,烤着炭火,听着其他几位副将报告着军中的情况。戚越伤势稍微好些时,便回了军营主持大局,虽不能随意走动,但也可做些重要决策。而季清河,则被他以城中不安全的话,一同带回了军营。 “将军,那粮官嘴壳子硬的很,严刑拷打数日,还是不肯招供。”刘参将说到。 坐在主将上位的人,斜靠在铺满皮草的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搁在把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目光却是时不时看向那屏风后面。从他那个方向看去,刚好看见屏风后那人,正聚精会神看着手中的书卷。 “杀一儆百,拉出去,斩了,就说此人叛国通敌,包庇奸细,若还有谁不愿招供,下场和他一样。” 众将领皆是一愣,随后才领命。等人都散了,季清河才从屏风后出来,手里拿着一副画卷,道:“那粮官本不是通敌之人,为何要杀他?” “虽不是通敌叛国,但这人竟敢贪污军中粮款,收受贿赂,按我军中律法,一样该斩。如今,只是换个死法而已,让他死的更有价值一点。” “哦,是吗?”季清河含笑,看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戚越,问道:“那将军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幅画吗?” 季清河说着,展开了手里的画卷,只见那画中之人竟与他生得一般无二,眉墨如画,温润如玉,这是他方才偶然在那桌几的暗格中发现的。 戚越走近,接过手中的画卷,看着画中的人,温情脉脉,那是他初见季清河不久,命人画的。“先生不是明知故问?” 哑口无言。季清河怔住,他怎的也一时大脑发热犯糊涂了?这种事情还何须求证?突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欲走,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跌进了那人的怀里,腰间被那双大手紧紧搂住。抬眸,正好撞进那满是占有欲极其霸道的视线里,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那是三年多前,国殇时,我回京在御花园第一次见到你后,命人画的。” 愣! “清河,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心悦你一样心悦谁,即使你我从来没有交集,即使知道你身边的人不可能是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我甚至有些感谢上苍,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怀中的那人,已然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听着那喃喃自语,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似是要蹦出来般。他从来不知,会有人在身后这样默默的喜欢着他,如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来到这边关,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似要冲出来般! 眼前的那张脸似有魔力般让他挪不开眼,愈来愈近,喷薄而出的鼻息打在脸上有些灼热。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清河 作者:打更人 是,在那还剩一指间的距离时,那人却生生忍住,将脸埋在了他脖颈处。耳语着,带着些许乞求,“清河,你的回答呢?” 季清河霎时清醒了来,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股小小的失望感,难道他在期许着什么吗?半响,回到,“将军,给我时间考虑考虑!” “好!我等你!”那人兴奋的应着,搂着他的双臂又紧了紧。 “将军,你的伤……” “无妨,你让我抱一会可好?就一小会,真的。” “……” 每隔几日,那军中便传出某某是蛮人派来的奸细,某某又招供了谁,某某又被那铁血将军斩了脑袋。经过那街坊邻居的口,再一阵添油加醋,已然变了味,成为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居平关城中居然太平了许多,连那鸡鸣狗盗之辈,也收敛了不少。 一日,季清河正准备找戚越说事,方到主将营帐前,就见一小兵端着东西出来,那是方才送进去不久的补药,看样子是一口没喝。 “怎么端出来了?” “将军让端下去的,还说这段时间都不需要送补汤了。”说着,便端着东西大步离开。 季清河有些不明,那人伤势明明还未痊愈。掀开帘子就见戚越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站在一旁的还有戚峰,正在谈论着什么,见他进来,这才停下。 “将军,那补药为何又端了出去?”季清河问。 戚越微微眯起眼看着他,不语。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是口味腻了?那等会我让人再换一种食材煲汤给你送来。”季清河继续道。 “不用了!” “为何?将军伤势未愈,理应多补一补。” “因为,上火。”戚越不偏不倚直愣愣的盯着他,那眼里的韵味再明显不过。他本就精力旺盛,连日来又进补这么多补药,就如同火上浇油,偏偏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你让他如何忍受得了?他是怕再那么补下去,终有一天会忍不住直接吃了他。 要是此话再明白不过,那他可真的就反应迟钝了。季清河怔在原地,耳根子顿时红了一片,很是尴尬。而在一旁的戚峰,一张脸早已憋成了猪肝色,戚越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要笑,滚出去。” 顿时如负释重,戚峰连忙跑出去,路过季清河身边时,小声的说了句,“将军忍得很辛苦的。” 轰的一声,季清河只觉得全身血气上涌,直往那脑中冲去,有些晃神,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做,告辞。” 身后那人,看着他似逃一般的背影,不由的勾起了唇角。 ☆、第九章内鬼 眨眼间,便到了元宵节,过了这一日年味便就淡了。这漠北的天气,还是那么冷,要等到那春风十里恐怕还得再熬上几个月。 戚越找到季清河时,他正坐在军营校场的一处空地里,望着那漆黑的夜空发呆,哈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一片白雾,手里还拿着一小壶酒,自斟自饮。 “漠北夜晚气温低,容易生病,早些回去!”身后带着些责备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谁。 季清河并未起身,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旁边的空地,说道:“坐!” 戚越未多说,径直在那空地上坐了下来,拿过他手中的酒壶,闷头喝了一口。 “将军还有伤在身,不该饮酒。”说着,便又将那酒壶抢了回来。 “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吗?” “有些想念我师父了,我自从下山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这大半年里,像梦一般,我曾几度以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却又侥幸活了下来,可能是命不该绝吧!” 话落,又掂着那酒壶灌了好几口,神情忧郁。这样的季清河,戚越从来没见过,那种低沉落寞的情绪似是会传染人般,连带着让他的心也被揪的隐隐作痛。 “以后,有什么打算?” “闲云野鹤、超然世外;归隐桃源、不问春秋。” “也好,落得逍遥自在。” “怎么?将军是要跟我一起种田采桑?” “有何不可?” “你可是我们大泱百姓的将军,你的肩上扛着整个大泱的责任与使命,能轻易放得下吗?” “等到哪日世间太平了,没有了战争,我就可以了。只是,清河可一定要记得等着我。” “好啊!我等着!”季清河笑笑,只当是那人的玩笑话,直到多年后,那人却真的一身粗布衣,跟在他身后,躬耕乐道,不亦乐乎。 “戚副将呢?” “西城门夜巡。” “可以收网了!” 第二日午后,军营,只见三四名士兵抬着一古色古香的大澡桶,出了主将营帐。方巡逻回来的杨副将拉着一旁将军的亲兵,问道:“将军这是干什么了?这天儿不是还没黑吗?怎么就泡起澡来了?” “杨副将,这是王军医吩咐的,说每天用药材泡澡利于将军伤口的恢复。” “哦,那那边搁哪儿的马车是怎么回事?”顺势望去,那不远处的空地正停歇着一辆马车,一名小兵正在给马儿喂着粮草。 “季先生下午进城办事,将军要一同前去。” “这不是胡闹吗?将军伤都没好,要是遇上歹徒怎么办?往日不都是戚峰那小子随同先生一起?” “戚副将在西城门当值,最近几日不在军中。”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季清河从主将营中出来,看着帐前的杨副将道:“将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清河 作者:打更人 伤势好了许多,出去走走也好。杨副将放心,这居平关城中的蛮人基本清理干净了,相信此时没有那个亡命之徒敢在这时候现身。” “那将军的安全就有劳先生了。” 季清河含笑点头,正准备的回去的他突然又说道:“今夜可能在城中留宿,杨副将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禀告将军的吗?” “暂时没有。”杨副将回到。看着季清河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天戌时刚到,这居平关城中已是人烟稀少、冷清的很,一辆马车从城中缓缓而来,向那城西府苑而去,惊醒了一路的野猫野狗。 那马车里依稀有人小声在交谈着,问:“已是戌时,那人不上钩怎么办?” “时间还长,耐心等着便是。” 然而就在这时,拉车的马儿突然受到了惊吓,说什么也不肯前行,好似那前方的阴影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车前的两名随身侍卫立马抽出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看着前方,“什么人?出来!” “取你们性命的人!”话落,阴影之中瞬间窜出二十多名蒙面杀手,个个手持利剑,将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人,朝他们喊道:“戚将军,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杨副将别来无恙啊!”话刚落,那为首的蒙面杀手身体一颤,眼神顿时狠了起来,只见那马车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撩开了帘子,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季清河。 “杨副将今晚不在军中值夜,来这做什么?” “哈哈哈……明知故问,你说我来做什么?来要你和戚越的狗命!” “要我的命勉强还可以,要戚将军的命恐怕不行!”季清河淡淡说着,那从容不迫的神情看的那杀手是心头一阵忐忑。 “放下武器!”季清河话刚落,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巷道里钻出了大批军队,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看来是早有准备。火把点燃,瞬间将四周照的通亮,此时的局势一目了然! 那些个杀手顿时乱了阵脚,慢慢的退在一处,小心翼翼地盯着周遭。为首的杨副将有些慌神,一脸愤怒,吼道:“你们居然设计故意引我上钩?卑鄙!” “若是我们不早做准备,恐怕今日上钩的就是我们了,你说是吧?杨副将?”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鱼死网破。拿下那马车中的人才有活命的机会,杀!”那杨副将剑指马车,一声令下,首先朝他冲了过去,凶狠恶煞,气势逼人。 季清河一侧身,马车里瞬间跳出一名男子,手持长剑迎了上去。再看那人,身形剑法与戚越颇似,下手干净利落,招招快、狠、准,逼得那杨副将连连后退。都说戚越受了重伤,看这剑法却是一点事没有,仔细一瞧,那人竟是乔装打扮成戚越的戚峰。 “怎么是你?唔!”惊讶之余,戚峰趁机一脚将人踢了出去,落地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周围的士兵持刀架在了脖子上。一阵刀光剑影,而那负隅顽抗的杀手,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怎么可能?戚峰,你明明在西城门……”那人话还未说完,便戚峰被打断了,“明明在西城门值守?明明亲眼看着将军上的马车,怎么就变成我了对不对?杨昌文,亏得将军还待你如亲兄弟,你居然敢通敌叛国,暗害将军?你该死!”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杨昌文不甘心,愤愤的冲季清河吼到。 季清河理了理身上的披风,道:“杨副将难道没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我们的马车一出军营,你就派人跟踪了我们,而将军就是哪只黄雀。”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还记得那只给将军泡澡用的木桶吗?戚副将确实去了西城门巡夜,只不过他又悄悄的回来了,躲在了木桶里,由人抬进了将军的营帐。随后,被抬出去的那位,才是将军,我故意将戚副将乔装成将军,并大摇大摆的从军中出去,目的就是引你上钩。其实,如果你再谨慎一些,今日便引不出来你了,只是,近日城中和军中搜查蛮人奸细,打击甚严,你怕错过了这次就没有机会了。” “你如何断定我就是这内鬼?” “最开始我并不知道谁是内鬼,还记得上次我被蛮人绑架吗?巧合的事,我刚好能听懂蛮夷话,那蛮人头子口中所说的内鬼,来自戚家军军营中,还是将军身边有一定职位的人,而将军让回来报信的人被人半路截了,等了半日没有消息的戚副将不放心,这才一路追了过来,不然我和将军可真就栽在了你们手里。” “但是仅凭这些我并不能判断谁是内鬼,所以我和将军设了个局,将他被蛮人偷袭的事放了出去,全力捉拿一切可疑人物,连抓数人,严刑逼供,军中一时风声鹤唳。那名内鬼怕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来,一定会有所行动。但军中戒备森严,不好下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直到现在,我才确定你就是那个内鬼。看守东城门段校尉是你的同党吧?已经被将军拿下了,现在,杨副将你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哈哈哈……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许是被拆穿了身份,那杨昌文自知没了逃生的机会,竟一时怒极反笑了起来! “杨昌文,休的猖狂,你的死期到了!”戚峰剑锋一转,指着那人狠狠地说到。 “我还有一个问题,杨副将你身为大泱将领,将军待你也不薄,你为何会与蛮人勾结出卖自己的国家与百姓?”季清河又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清河 作者:打更人 “呵呵,是,戚越是个好将军,可惜如今他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他为贺兰晟那狗皇帝卖命,那他就是我的敌人!”杨昌文吼着,情绪十分激动,盯着季清河的那双眼,充满了憎恨与恶毒。“季清河,你刚出现在戚越身边,我就认出了你,你还记得大皇子贺兰風吗?他母妃的娘家姓杨,你还记得一生为大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杨老将军吗?他们全家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贺兰晟那个残酷冷血的狗皇帝!” “你是杨老将军的亲信?”季清河一惊,想起了几年前,贺兰晟逼宫天乾殿,逼迫大皇子贺兰風退位,而他的旧党被贺兰晟清理了干净,包括大皇子贺兰風母妃的娘家人,德高望重的杨老将军。当时他极力劝说过贺兰晟,放过杨老将军一家,可那人生性多疑,终究是无果。这也让他,对这朝堂权势之争,逐渐感到厌恶。 “六亲不认,谋害忠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皇帝,我效忠来干嘛?他自己种下的因,迟早有一天会尝到恶果。而你助纣为虐,如果不是你,他还没有那么猖狂,你们一样都会遭到报应的,不,你已经遭到了报应!哈哈……” “老实点,跪下!”狂笑不止的杨昌文,被身后抓着的士兵一脚踹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季清河,想起了几年前那一场皇位之争,血流成河,无故多了多少无辜的亡魂。垂下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有些发抖! “我早知道会有今天,可我不后悔,季清河,既然我现在报复不了那狗皇帝,那只好由你来承担了,我要让你比死还痛苦百倍,要让这居平关数万百姓跟着陪葬!”突然,那人猛的抽出腰间的信号弹,拔开盖头,一颗烟花瞬间在这夜空中爆开了来,格外显眼。 “拦住他!”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自身后而来,划破空气,狠狠射穿了他的心脏,顿时鲜血四溅。那人瞪着双眼,一脸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竹筒在地上滚落了好几圈。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众人回头,只见那不知何时出现的戚越正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把弯弓,冷冷的看着他们,浑身散发着肃杀的味道,方才那一箭正是他射的。 “将军!”众人喊到。 “全部押回军营,听候发落!” “是!” ☆、第十章谣言 戚越翻身下马,朝季清河走了过去。 “将军,你的伤?”戚峰担忧到。 “不碍事!”极简短的几个字,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人身上,一旁的戚峰见状,识趣的走开了。 “清河?” 听到有人叫,季清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不语。戚越心一痛,方才那杨昌文所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清河,不是你的错,哪个朝代的更替没有流血与牺牲?杨昌文说的话,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你不要放在心上。” “将军,我没事。” “夜里凉,回去吧。”戚越伸手,拥着身边的人,往那马车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夜空里几道耀眼的烟火划破了黑暗,看方向是居平关的东方,紧接着,西方、南方也连放了三道信号。众人盯着这信号,心下不由得大惊。 “遭了,有敌人入侵,三道加急信号,东、西、南三个城门同时遭到攻击,情况危急,请将军指示!”戚峰立马反映过来,请求主将下达命令。 戚越自那信号升起时,脸色便愈发沉了下去。“戚峰听令,速速赶回军营,集结部队,兵力分成四队分别前往东西南北四城门支援,守不住城门,让他们提着脑袋来见我。其余人跟我一起,奔赴前线。” “是!” 下完命令,戚越这才回头看着季清河,道:“前线危急,我让人送你回军营。” “将军,你的伤……”季清河有些担心的问着。 “无事,我身为主将,只要不死,就得在前线坐镇指挥。”戚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宽宽他的心,转身欲走,被身后的人叫停了步伐。 “将军,安全回来。” 戚越点了点头,转身一跃上马,“出发!” “是!” 季清河看着众位将士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悲凉之意窜上心头,为了守住这城后的每一寸土地,守住这万千的百姓,又有多少无辜的将士,将命葬送在这血染三尺的沙场上。 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望这天下太平,再无战争! 晋泱帝继位四年正月,北方邻国蛮夷再次发起猛烈进攻,来势凶猛!戚家军浴血奋战,苦守七天七夜,双方皆是伤亡惨重!而那居平关城内,不知何时流传起了一股谣风,说那判臣季清河由京城逃至边关,勾结蛮人,叛国通敌,才引来这蛮夷攻城,乃是千古罪人。 这谣言经过人们的嘴一发酵,很快便流传至军中,一时间,这漠北边关人人皆知。 前方战事吃紧,季清河已经连续几日未见到戚越了,更不知前线是何情况。这日,他方从主将营帐处回来,一路便听得那值守军营的士兵小声讨论,与其说是无意间听见,倒不如说那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你看那不是季先生吗?他就是季清河啊?听说他以前谋反杀了一位大臣全家二十几口人,后来被皇上打入天牢。传言他不是在狱中服毒自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居平关?” “谁知道呢?可能畏罪潜逃,跑我们这儿来了。” “我听人说呀,他好像与蛮人有勾结,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然这蛮人怎么会那么熟悉我们居平关的防守布置,肯定是他泄露出去的消息。” “你可别乱说,让将军听见了小心你的脑袋。那通敌之人明明是杨副…杨昌文那斯,那天抓他时我也在现场的。” “行行行,你的都对。也不知他给咱们将军灌了什么迷魂药,咱们将军那么威武霸气的一个人,居然喜欢一个男人,要是传出去,咱们将军的形象可就全毁喽!” 紧握成拳的手,捏的骨节咯吱作响,那谣言几日前还只是在城中流传,不曾想这么快便流传至军中。心里那处快要结痂的伤口,再次被人狠狠撕裂了来,果然,他这乱臣贼子的骂名,到哪儿都洗脱不了。如今,又加了一条叛国通敌的罪名,也罢,多一条少一条,于他来说,又有何区别呢? 回到营帐中,磨墨提笔,留了一封书信,封好,交于了主将营帐外值守的李侍卫。方才那几名士兵说的不错,戚越是戚家军的主将,现在两军交战,正是关键时期,他若再待在这军中,对戚越只会有害而无利,他也不想,让这种事去分他的心。 牵了马,独自一人出了军营,向那城中而去。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城内,心不在焉的他,被砸在脑袋上的一颗青菜砸回了神。环顾四周,这才突然发现,街上的百姓个个对他指指点点,恶言相向,满脸的厌恶与鄙夷。砸石头的、砸鸡蛋青菜的、吐唾沫的,什么都有。 “乱臣贼子、叛国通敌,这种人还活着干嘛,死了算了!” “听说这人以前谋反,被皇上抓进了大牢,怎么就逃出来了呢?” “现在蛮人攻打居平关,就是他通风报信的,要不是咱们戚将军神武,咱们早就被那蛮人杀了。” “这种人早该死了,咱们要替天行道,除掉这个祸害!” “对!砸死他!砸!” 季清河不语,咬牙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那身上所受的痛,哪有那心中的痛来的凶猛。悲哀莫大于心死,这世间往往最可怕的不是强兵利器,而是人心。 季清河不闪不躲,纵使被砸的头破血流,那些个百姓见他丝毫不反抗,砸累了便停了手,没了兴致。一路朝那城西府院而去,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不仁。 “哎呀,先生,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你的头在流血,快进院子我给你拿伤药。” 倏的一惊,那府中的婆子在他面前喊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府院门口,原来军中派来的守卫已经调回了军营,只剩下这一个婆子打理着院子。 “张妈,城中流传的事情,你知道吗?”季清河坐在院里的凳子上,木木的问着话。 婆子那替他擦着身上赃物的手一顿,说道:“我看先生平时待人挺好的,不像他们口中所说的。没事,咱们别管他,要说让他们说去就是。” 婆子的话,让他心里多少得了些安慰,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还有人为他说话。只见他掏出一袋碎银,放在了桌上,说道:“张妈,这里有些银两你拿着,算是你的工钱,明日就不要过来了。我怕我的事会让旁人对你们一家人说闲话,你还是避避吧。” “先生,这……”婆子话还未说完,就见季清河起身朝那屋内走去,看了看手中的碎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方,边关前线,主将营中,约莫坐了七八名军官,气氛紧张,正讨论着当下如何取胜的计策。 “这蛮人对我们居平关的部署了如指掌,定是杨昌文那老匹夫生前泄露的消息。如今蛮人集结二十几万大军,攻打我居平关,来势凶猛,而我军算上城中防守一起也不过十五万人马,这仗如何打?”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谈及战况,忧心忡忡。 “路将军,你怎么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仗怎么不能打?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人我杀一双便是,他姥姥的蛮人,迟早把他们打回老家去!”刘参将一拍桌子,愤愤不平的说着。 “如今以我军的数量对上敌军,胜算不大啊,不知朝廷支援的部队何时才能到?” “居平关距离京城路途遥远,等到皇上出兵,日夜兼程,最快也得要半月才能到。” 众将讨论着,那主将位上的人,却是一句话没说,自开战以来,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睡足过觉了,刀削的五官上,下巴起了一圈油青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时,营帐进来一人,朝那主将走去,“将军,季先生的信。” 清河?戚越微微一怔,连忙接了过来,细想想,从那日蛮人攻城起,他便一直忙于战事,鲜少得空去见他。麻利的拆开信封,摊开信纸,看了起来。 “将军?”戚峰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先生说什么了?” “制胜之道!”戚越话落,多日来严肃的冰山脸,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将手里的信纸摆在了桌前,“自己看。” 那信上只说了一件事,如何对付蛮人的二十万大军。蛮人以压倒性的人数占优势,若两军正面相碰,则戚家军正处下风,可造一武器,杀伤性巨大。那信中还配有图纸,说的是一、在城墙上装上两架巨大的投石器;二、缝合一张长宽约莫几十丈的棉布,将其沁透火油,将布其中一边的两角,各绑缚在两块巨大的石块上,放置在投石器中;三、准备大量弓箭,箭头淬上火油点燃,等敌人到达射程范围内,将石块与布料投射出去,届时布匹在空中展开,如同乌云盖顶般,落下时可将大量敌军罩在其下;这时,射以大批火箭,沁透了火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的布料遇火则燃,可不一兵一卒,杀敌无数。 “好计策!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诸位将军一看,顿时拍手叫好。 “大批量生产,我就不信,他蛮夷子是金刚不坏之身,不怕被火烧!” 还未等主将下令,刘参将就已经按耐不住,抄起桌上的图纸,起身出了军营,赶着去制那武器。 “先生人呢?”戚越回头,看着送信的李侍卫问到。 “先生回城中了,临走时将信交于我,让我给将军送来!”李侍卫答到。 “何时回去的?” “今日巳时。” 戚越未多问,只对着李侍卫做了个退下的动作。那李侍卫似乎还有话说,欲言又止,但又觉得不好开口,只好退出了主将营帐。 方走几步,就被身后的戚峰叫住,“李侍卫留步。” “戚副将。”李侍卫称呼到。 “我方才见你欲言又止的,是有什么事不方便与将军说的吗?” “戚副将,是有关于季先生的。” “先生?何事?” “不知戚副将最近有没有听到一种传言,城中乃至军中都传遍了。说是季先生是谋反的判臣,更是卖国通敌的贼人,说此次蛮人攻打居平关,是先生向蛮人通风报信;更过分的甚至还有人说,先生勾引将军,为的是获取军中机密。” “岂有此理!”戚峰一咬牙,狠狠道:“什么人敢如此造谣生事?让我知道定要了他的脑袋!” “城中百姓几乎人尽皆知,谣言越传越凶,军中知道传言的也不少。季先生可能怕他再待在军营会影响将军,所以留下那封信就走了。” “我去告诉将军!”戚峰转身欲走,被李侍卫叫住了。 “戚副将,季先生交代过我,说暂时不要告诉将军这件事,他不想让将军分心。” 如今两军对峙,形势危急,将军分身乏术,恐怕若是知道这件事,他会更加担忧。戚峰摇了摇头,无奈,只得暂时瞒下了这件事,只是苦了那季先生独自承担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第十一章离别 昼夜不停,连赶三日,季清河图纸上所画的新型武器便被制作了出来,方投入战场使用,就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蛮人伤亡惨重,连退二十里,双方暂时休战,戚家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得空的戚越,处理完军中事务,这才马不停蹄的朝那城西府院赶去。只是方到大门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只见那原本整洁干净的大门前变得脏乱不堪,各种烂蔬菜烂水果臭鸡蛋,撒了一地,就连那扇大门上也被人泼了狗血。饶是戚越,一时也有些发愣,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愤怒。 那院前有一人,正拿着扫帚清理地上的赃物,是府里请来的婆子。见他下马,惊得连忙小跑过来,行了个礼,“将军?您怎么了?” 戚越扫了眼地上的东西,皱眉,颇有些不满,问:“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这……是因为季先生。”婆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说!”戚越冷眼一扫,语气陡然下降了几分。 “城中有人谣言,说、说季先生是谋反作乱、叛国通敌的罪人,这些,都是城中百姓砸的。”那婆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时不时拿眼瞄那身旁的将军,生怕那人发起怒来。 “何时的事?” “开战后不久,就传开了。” “先生人呢?” “应该在屋里,先生自从回了府,就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里,东西吃的不多,话也少了。” 戚越听着那婆子所说,脸色愈加难看了起来。不曾想,他忙于战事,居然还让这种事不断伤害那人,若不是今日过来寻他,恐怕现在还被瞒在鼓里。越想越是觉得心头闷的慌,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泄。 季清河再见到突然出现的戚越时,有些诧异,那人站在他房门前,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进来。 “将军?”季清河试探性的喊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不语! 季清河走近,看着眼前的人,问:“怎么了?将军看起来怪怪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我去给您沏杯茶吧。”话落,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人所说的话定在了原地。 “谣言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季清河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强颜欢笑,道:“没关系,我都无所谓了。” 谣言伤人,比伤身更难受百倍千倍,明明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人,为辅佐新帝登基奉献那么多,什么也不要,却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甚至连命都差点儿没了。他图的到底是什么?甘心吗?恨吗?痛吗?一次次的伤害,无情的碾压在他的伤口上,让人生不如死,他从来不是错的那个人,为何要让他来承受这样的折磨? 戚越猛的一把将人拉入了怀里,紧紧拥着,季清河甚至都能感觉到面前这人,那身躯下不断颤抖的心。戚越心疼、愤怒、不甘,可他却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戚越松开手,转身朝外大步走去。 “将军!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你肩上抗的责任,我不想因为我,而让那些拥戴你的父老乡亲对你失去了信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与蛮人交战。”季清河像是明白戚越要做何事般,冲到了门边喊道。 戚越并未回头,大步流星离去。他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他只是为他心疼惋惜而已,为什么,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 戚家军军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清河 作者:打更人 “都知道是吧?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怎么给你们交代的?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滚!都给我滚!” 还未靠近主将营,便听得那帐内某人的咆哮声,帐外的士兵默默的离得稍远了些,生怕他们将军牵怒到他们身上。正准备找戚越说事的刘参将,见状停了脚步,拉了拉旁边的小兵,一脸茫然,“谁惹将军生这么大的火?” “戚副将跟李侍卫在里面,好像是因为季先生的事,其他的我们也不清楚。”那小兵唯唯诺诺的答到。 刘参将望着那主将营帐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看来他还是换个时辰再来吧! 不知是戚越下了令还是其他什么,居平关谣言的事情暂时被压了下去,城中百姓没了往日那么猖狂。这城西府院调了一队看守的士兵,牢牢守在大门前,十丈之内,人畜莫近。而戚家军与那蛮人的交战,依旧不温不火,虽守住了城池,但却未取的大的胜利,蛮人那二十万大军,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居平关。 然而京城增援的大军到达漠北的消息,让居平关的每个人,仿佛看到了希望。唯独季清河一人,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那京城来的不止是增援大军,还有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厉公公! “公公请上座!” 那城西府院却是比平时热闹了许多,那大堂里的主位上,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穿华服的太监,手里端着一盏茶品尝着。别人不认识这位尚可,但季清河却是再熟悉不过,那是贺兰晟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总管。自从居平关关于他的谣言四起时,他就知道京城迟早会来人,只是未曾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季先生也别站着了,坐吧。”那厉总管放下手里的茶盏,翘着兰花指,脸色不温不怒,对着季清河说到。 “多谢公公!” “这漠北的气候比起京城真的是太严峻了,这一路赶来,差点儿把咱家这把老骨头都给弄散架了。” “公公辛苦了,稍后我命人在城中为公公安排一处清静别致的府苑落脚。” 厉总管道:“那倒不必了,戚将军已经为咱家安排好了。此次来漠北,是奉皇上的口谕,专程接季先生回京的。季先生啊,不是咱家说你,数月前皇上顾及昔日情分,好不容易开恩放你一条生路,你怎的不好好珍惜?如今闹的满城风雨,连京城都知道你的消息了,你让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季清河不语,清秀的脸面无表情。 “季先生,这儿也没有旁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皇上待你不薄,你就回去给皇上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这事皇上就给你压下去了,你又何必这样跟皇上犟着呢?你说你犟得过皇上吗?到最后吃苦受罪的还不是你。” “多谢公公,只是,我做下的决定,即使死也不会更改!” “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呢?跟着皇上那是天大的恩赐,想要什么没有?非的白受这个罪,哎!看的咱家是揪心呐!”厉总管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财富、权势,他要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份爱而已。贺兰晟的眼里,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从来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看清了,心死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这方,待厉总管前脚刚踏出府院大门,戚越后脚便从后院翻墙而入。这院子在那太监离开时,便下令将季清河软禁了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清河?” 对于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人,季清河并未惊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那心神早不再于此。 “厉公公跟你说了什么?” “奉皇上的命令,押我回京。” “什么时候?” “三日后。” 戚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抬头,眼里的目光带着焦急,“清河,看着我,我会想办法让你逃走,让他们谁也找不到你。” “不,走不了。我不想让你和戚家军以身犯险,若你出了事,这居平关数万百姓怎么办?”季清河看着戚越,坚定的摇了摇头。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回去送死?我去求皇上替你开恩!” “无诏不得入京,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你就是谋反,难道你想被株连九族吗?”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失去你。”戚越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与不舍,像是要把人湮灭般。 季清河挪开了视线,转身背对他而立,“但凡有一丝办法,也不会如此。你不了解皇上,若我逃了,受罪的就是这居平关的百姓还有你们戚家军,我不想再牵连无辜的人。有些事,逃不了,躲不开,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与他之间,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恨的咬碎了一口牙。一面是挚爱之人,一面是不能放下的使命与责任,无论这天平偏向哪一方,如何抉择,余生都只会是在那懊悔与自责中渡过,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难题。 “戚越,你说过,等到这世间太平再无战争,你便解甲归田,陪我采桑种田的话,还当真吗?” “自然当真!” “如此,就够了。” 三日后,季清河随着厉总管一同启程回京,他下意识的看向军营的方向,似在期待什么,可是直到出发时,也不曾见到那人的身影。无奈的苦笑了笑,如此,也好! 出了居平关的城门,一路向那京城的方向而去。马车里的季清河,靠在窗边,垂下的眼,黯然失色,心如死灰。 直到他们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清河 作者:打更人 后方传来了马蹄声,愈来愈近。他猛地撩起了帘子,只见一队骑兵自那居平关城中追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戚越。堪堪在那不远处停了下来,默默地望着他,不语。 “继续走!”车队前传来厉总管的声音,随之他们的车队动了起来。 季清河抽回身来,靠在窗栏前,突然狂笑不止,笑着笑着,便落了泪。随行的侍卫,皆都不明所以,只当这人是发了疯,不予理睬。 只是这一别,却不曾想,再见时,已是半年之后。边关大捷,戚家军彻底大败蛮人,一举攻占蛮人的都城,蛮人首领为保命,签下和降书,连割七座城池,并承诺永不犯大泱。自此,边关再无战争! ☆、第十二章解甲 金碧辉煌的大泱皇宫里,朱甍碧瓦、美不胜收,天乾殿偏西约莫走半柱香时间,有一处僻静的园子,名为清竹园。半年来,皇宫上下的宫人都知道,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无权进入。那清竹园里住了个人,有人说是皇帝的宠臣,也有人说是皇帝养的男妃,猜测无数,但知道真相的人,寥寥无几。 那清竹园中,有一处池塘,正值夏日,那塘里开满了粉红的荷花,荷叶下,鱼群嬉戏。垂柳下,有一人垂钓,一袭青衣,手里拿着一策书卷,近看时,那人却正靠着树干小憩,好不悠闲,与这勾心斗角的宫廷相比,倒是另外一道风景。 那不远处,无事的几名小太监,凑在一起,谈起了近日宫中的八卦。 “你们听说没,蛮夷子投降了,那戚家军威风凛凛、横扫千军,一举攻到了蛮人都城,好生厉害,皇上下令犒赏戚家军,再过几日戚将军就到京城了。” 戚家军?那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人,瞬间睁开了双眼,清澈见底的明眸,本是一片平静与安宁,只是在听见戚家军那几字时,稍稍划过一丝波澜,转眼即逝。 “真的吗?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下月又是咱们皇上大婚,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我听在天乾殿做事的小德子说,皇上专程在御花园为戚将军设宴,接风洗尘呢!到时肯定是热闹的很。” “哎,咱们是没有这个热闹看了,待在这清竹园,跟那冷宫有何区别?冷冷清清的,皇上一个月也不见得来一回。” “你可别乱说,季先生又不是皇上的妃嫔,怎可乱比较?要是让上头的人听见了,咱们这清竹园的人,都的遭殃。” “行行,都别说了。” 季清河换了个姿势,当作未听见一般。他快要记不清在这清竹园待了多久,只记得那池塘的荷叶,从干枯到抽芽,再到开花结果,约莫这日子是过了半载。自回京后,宫里的那位,并未对他做什么,甚至还为他平了反,洗刷了谋反的罪名。可是,那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起先,他与贺兰晟还有争执,到后来他连争执也没有了,空了的心,如同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许是不愿见到他这幅生死看淡的模样,那贺兰晟将他软禁在这园里后,便不管不问,依稀记得上次见到那人,是一月前的事了吧。 耳边有些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直至走近他身旁,只听得有人道:“季先生,咱家是过来通知你一声,奉皇上口谕,三日后皇上在御花园为戚家军接风洗尘,到时请先生一同出席。” 猛睁开眼,入目,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厉总管。 “是!”起身,应到, 低垂的眼睑,清冷的眸子里,漠然里带着些期许,一别数月,终究还是等到了。 三日后,御花园。 午时未到,园中,戚家军各将领以及朝中大臣,已早早到了位。那戚家军主将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袭银色铠甲在身,显得更是威风凛凛;有些冰冷孤傲的眼,将宴会在座的悉数扫了个遍,似未寻得目标,神色有些失落,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却是怎么也挪不开了。 只见那小太监领着一人,正朝他们走来,一身靛蓝色长袍,衣襟和袖口绣着云纹图案,如墨的发丝,用一只玉冠悉数束了起来,长身玉立,眉目疏朗,给人一种清冷神丨韵的感觉,倒是与这明争暗斗的朝堂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先生……”戚峰兴奋的朝那人打着招呼,只是刚脱口二字,余下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生生看着季清河从他们面前走过,似陌生人般,连一个眼色也未曾施舍,如此的清绝,直到在他们斜对方的位置坐下。 戚峰不知所云,看向了身旁的戚越,小声道:“将军,先生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们般。” 戚越未答,望着那人的眼目光如炬,只是那握着酒杯的手,暗自收力。半年的相思之苦,这一刻,压抑的让人心疼,偏偏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宫里,他亦只能看着,当作路人一般。 这方,方坐下的季清河,抬眸,一眼就撞上了戚越的视线,那人如火如荼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颤,不过片刻,便生生挪开了眼,目不斜视,不动声色。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在座诸位皆是起身恭迎。 “平身,众爱卿今日不必拘礼,随意些就好。” 话落。见那龙椅上的人,一身紫袍玉带,对襟袖口皆是用金线绣着腾龙图案,华丽尊贵,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一双眼光射寒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席间,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盘,这宴会无非就是群臣间相互寒暄敷衍,听得最多就是对那方才封官进爵的戚将军的巴结奉承,着实无趣的很。 当然,若是能没了那道炙热的目光,他倒是自在许多。 这边,戚峰起身,趁着为自家将军斟酒的空档,低头小声提醒道:“将军,莫要在盯着先生看了,皇上注意咱们这边很久了。” 戚越这才收了眼,面无表情,似无事般。倒是那金漆雕龙宝座上的男人,握着银酒杯举至身前,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座位上的人,嘴角噙着笑,微眯着凤眼,眸子里划过一丝墨绿的精光,邪魅而危险。 “戚将军,今年二十有八了吧?不知娶亲没有?”贺兰晟轻抿一口美酒,幽幽问到。 “回皇上,尚未。” “那可有喜欢之人?若无,朕即刻下旨在这皇城之内,为将军挑选良配。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为我大泱的安定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将军的终身大事朕定亲自为你操办。” 话落,饶是戚越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也微微有些难看。“臣谢主隆恩,只是,臣已有心悦之人,求皇上成全。” “哦,是吗?”贺兰晟唇间的笑愈发邪魅起来,湛着精光的凤眸似不经意般扫过季清河,后者只觉得气压陡然降了几分,似笑非笑,“是哪家的姑娘,入了将军的眼?” 戚越未答,席间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一旁的戚峰不由得为他家将军捏了一把汗。 “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戚将军居然也是个纯情汉子,如此羞涩,哈哈……”一名大臣突然打趣着,其他人顿时也笑了起来,这一打岔倒是缓解了那紧张的氛围。 贺兰晟轻笑不语,此事作罢,只是那眸间似乎多了几道不明的韵味。 这边的季清河,不闻不问,规规矩矩的坐着,似乎那两人间的对话与他无半点关系,不过那轻放在裤腿上微微曲着的手,掌心里却是冒了一层薄汗。 散席后,便径直回了清竹园,这宫中龙蛇混杂,稍不注意,惹来的便是杀身之祸,他的身份尴尬而特殊,之所以形似路人,只是不想让戚越落下旁人可以搬弄是非的把柄。 天色渐晚,那清竹园里悄悄去了名小太监,避开了众人,小心谨慎的进了房内。 “季先生,戚将军申时便去了御书房,同皇上议事,现在还未出来。具体说些什么,小的不敢靠太近。”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着。 “我知道了,这是给你的,去吧。”季清河从袖中掏了块上好的羊脂玉递过去,那小太监领了赏,便退下了。 叹了口气,眉间微蹙,今日那宴上,贺兰晟明显是看出了端倪,有意为难戚越。戚家军大败蛮人,戚越一时名声大振,又手握重兵,所谓功高盖主,以贺兰晟的性格,不会不妨,唯恐不久,定会拿他开刀,但愿没有性命之忧便好。 席地而坐,男人低垂着眼脸,好看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晚风吹过窗栏,撩起了额前那缕青丝,随风而动。薄唇轻抿,琴音缭缭,修长而单薄的背影,在这夜里却是让人不知不觉的沉迷了进去。 一曲作罢!突闻身后有掌声传来,回头一看,正是贺兰晟。 “皇上。”连连起身,躬身作礼。 “清河的琴声依然好听,只是为何这靡靡琴音中带着一股哀思之意?清河是有什么忧愁的事吗?不妨说来朕听听?”贺兰晟走近,狭长的眼眸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 “并未。”季清河僵直着身子,硬生生的答到。 然而下一秒,那眼前之人突然大发雷霆,一把扫去了桌上的古琴,越过那茶几,双手猛的握住了季清河的肩,将人压在了那身后的红柱之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神色似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只听闻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前你的眼里只有朕,何事都依着朕,为何今日你宁愿死也要离开朕?朕待你不好吗?” “皇上当真不知吗?”季清河抬眸,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决绝。 “那戚越到底那点好?哪一点比得过朕?” “此事与戚将军无关。” “到现在你还在袒护他!”贺兰晟气得冲他吼道:“朕派去的隐卫调查的清清楚楚,好一个钟情的大将军,若朕不诏你回京,你是不是就打算与他在那漠北双宿双飞?还有今日那宴上,目光灼灼,连避都不避下,竟敢堂而皇之觊觎朕的人。” 贺兰晟又凑近了几分,炙热的鼻息打在面上,让他不由得侧开了脸,拽着衣衫的手越收越紧。 倏的,那抓的他生疼的手将他放开了来,拉开了些距离。那九五至尊的男人望着窗栏外,双手负背而立,浑身的肃杀之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真是朕的好将军,居然拿着几十万大军的兵权来跟朕换你的自由,清河啊清河,你到底是让他痴迷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连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都不想要,朕突然间都有些不想放你离开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定是不会忘记的。”昔日,他回京之时,这人早派影卫将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他说,若是戚越愿为他主动放弃兵权,他便还他自由,今生永不再打扰。说到底,都是为了权势啊!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为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悲哀。 “朕自然记得,戚越已经请辞,三日后离京,自此终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现在起,你自由了。”贺兰晟说着,转身朝那殿外大步离去,毫无留恋。 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空了般,瘫坐在地,一朝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清河 作者:打更人 恢复自由,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如坠冰湖,终究,他的心里装得下芸芸天下,却还是装不下他。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一曲相思,两忘江湖。 无人看见的是,毅然离去的人,狭长的眸中不再是孤傲绝情,那抹浓浓的不舍转瞬即逝。清河,生在帝王家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力,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只能放你自由,但是别人,想要拥有你,永远都不配。 ☆、第十三章决断 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这夏日的夜,总是短暂的,那美梦还未醒,便先迎来了鸡鸣。 将军府。方才起身的戚峰,便见那园中有一人,一袭浅蓝色华服,身形硕长,站的笔直,立于那凉亭之中,那罩着的外衫,似有些湿润,像是被露水打湿了般。 戚峰走近,喊道:“将军?您在这儿站了一夜?” 闻声,男人转过身来,看着睡意朦胧的戚峰,说着,“以后莫要叫我将军,我已经不是你的将军了。” “在戚峰心里,将军永远是我的将军,以后将军走到哪儿,我戚峰就跟到哪儿。” 戚越望着他,叹了口气,“你跟了我多少年?” “自我十六岁起,便跟着将军了,约莫有八丨九个年头了。”戚峰答到,不知他家将军为何会问起他这些事情,只是觉着自昨日进宫向皇上请辞之后,便一直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将军,您是在担心季先生吗?” 点点头,不言。圣意难以揣摩,如今他已经交了手中的兵权,便如同这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他只愿皇上答应他的事,作数便可,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 “将军,府外有位姓季的先生求见!”此时,门外的守卫突然进来禀告。 季先生?二人相视一眼,顿时欣喜万分,“快请!” 方踏进那将军府,便见一人立于那庭院中,正痴痴地望着他,一别半载,却似有种相隔多年的感觉,目光如炬,誓要将他看个遍一般。 “将军?”轻声喊到。 “清河!”那人应声,猛地一把将他捞入怀中,紧紧箍着,将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微微颤抖的身体,让他一时愣住,举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抱住了他,柔声细语道:“我在。” 他从未想过,这个人,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放弃一切,他欠他的,有太多太多,许是这一生,都偿还不了。 “戚越,现在,我有一个很严肃的事要跟你说。”季清河轻推开戚越,将两人拉开了些距离。 “好,我听着。”戚越见他神色沉重,并非玩笑,心下也认真了起来。 “京城不安全,你要赶紧离开,越快越好,我了解皇上,即使你交出了兵权,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季清河望着戚越,忧心如焚,昨夜太晚出不了宫门,今日一早天刚亮他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我知道,将军府外,已经有皇上的暗卫盯梢。”这的确是符合他贺兰晟的性格啊!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一脸无事的待在这将军府?你不要命了?” “等你!” 愣,季清河竟然一时不知是哭是笑,这人明知危险重重,却还傻傻的待在这等他,若是等不来他又怎么办? 戚越并未有多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眼前这人,最另他放心不下,“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既然要走,那你就随我一起离开。昔日你答应过我,等到再无战争之时,我便解甲归田陪你种田采桑,如今,我做到了,清河也不许失了自己的诺言,这辈子我只认你。” “你们戚家的人都是像你一样,如此执拗吗?”对于眼前这人,季清河很是无奈,但那心底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暖至心扉。 “可能是吧,认定了的事,改不了。”戚越弯了弯嘴角,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温声道:“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好!”季清河应着,知是戚越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心下倒也安心许多,只是,那人的手段,他太清楚不过了。 京城之内,人多眼杂,贺兰晟断不会在城中对他们动手,但一旦出城,迎来的必定是一场恶战。待到第二日四更天一到,他们便乔装打扮兵分两路同时出城,戚越从正门出发引开大部分的暗卫,戚峰随同季清河从后门走,城外十里处的义庄,戚越在那安排了人接应。 “将军,让戚峰随你一路,多个人也安全些,皇上既已答应放我离开,定不会为难我的。”季清河有些担忧。 戚越凝视着他,态度坚决,“不可,我不放心,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自知这人说什么也不肯,季清河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你定要小心些。皇上的影卫养了一群猎犬,嗅觉异常灵敏,能追踪人的气味,晚些我用药材调配几个香囊,每人配戴一个,但愿能干扰猎犬的嗅觉,逃避追踪。” 认同的点了点头,戚峰便下去着手安排,只余下季清河与戚越两人。只见戚越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交于他的手上,叮嘱道:“清河,我不在,这个你拿着防身,万事以你的安全为重,一定要好好的。” 季清河掂着手中的匕首,有些沉,那匕首的剑鞘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戚”字,这是戚越常年随身带着的武器,“好。” 两人相视一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注视着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太多。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到明日的太阳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清河 作者:打更人 何样,只愿这身旁之人,平安就好。 第二日,天还是灰蒙蒙一片,将军府侧门,便悄悄停了一辆马车,依稀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时间到了吗?” “刚过四更天,将军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走吧。” “戚峰,将军给我的匕首落房间里了,你帮我取来可好?” “好的先生。” 朦胧夜色中,季清河看着走远的人,安静得异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身,利落的上了马车,那黑色披风下,俨然是一身银白铠甲,稍作修饰,竟和那戚越往日的装扮极为相似,只是那身形看起来单薄了些。 “走吧!” 话落,随同的几名亲兵,驾起了马车朝那城西快马加鞭而去。 等到在屋内寻了一圈什么也未找着的戚峰出来,才发现门外连人带车已经没了踪影,那地上还有季清河昨日调配好的香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拆开方才在桌上看见的信纸,顿时脸色大变,朝那马厩飞奔,牵了马,一路追着季清河的马车而去。 原先定下的计划,戚越带人从将军府正门走,往东城门而去。他们走侧门,往北城门去,出了城,在十里外的义庄汇合。然而季清河却并未按计划行事,他深知贺兰晟多疑的性格,贺兰晟又何尝不了解他,若是大摇大摆从将军府正门出去,追兵反倒是最少的。 只是,如此他便把所有的暗卫,引向了自己。扔了香囊,又是穿着戚越的衣衫,隔了老远,依稀都能听见那猎犬的叫声。从一开始,他都是如此打算,他知贺兰晟不会轻易放过戚越,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确保戚越的平安,若他出了事,那自己恐怕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出了城,遣散了随同的几名亲兵,弃车,独自一人骑马朝那城西外的山林而去。身后,紧追不舍的是贺兰晟的影卫,此刻,就是一道催命符,让他丝毫不敢放松。 天渐渐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皮,再过不久,阳光便会驱散黑暗,照亮整个大地。一路猎犬狂吠,战马嘶鸣,惊起了林中宿鸟,扑腾着飞向了天空。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一只利箭瞬间穿透了他的左肩,剧烈的疼痛让他一阵眩晕,差点儿失手落下了马。 “别让他跑了,追!” 那山林道路的尽头,是一片断崖,从他作下那个决定起,他便从未抱着能活命的想法。只是,如今才明白,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是如此专丨制、残忍跟绝情,默默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却还是比不过那诱人的权势啊!倘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永远,也不要再遇上他! “站住,前面是悬崖,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季清河勒住了马,未在前行,那脚下是万丈深渊,风声呜呜作响,吹得人心惊胆颤。下马,丢了缰绳,跑了大半夜的马儿,累的趴在了地上直喘粗气。 转身,看向那不远处的影卫,薄唇轻启,“林大人,好久不见!” 悬崖的风,撩起了那黑色的披风,飘荡着,像极了那随时都会飘落而去的风筝。 “季、季先生?怎么会是你?”为首的林云正是贺兰晟的影卫头领,在发现追了一路的人是他时,顿时大惊失色,“上当了,所有人听令,立马回城!” “晚了!等你们回城,人已经逃远了。” 林云气急败坏的看了他一眼,吼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话落,顿时七八名影卫朝他靠拢了过来。 “慢着,若再往前一步,我便从这崖上跳下去!”季清河说着,往那悬崖边上退了几步。 “季先生,你莫要威胁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林云及时喝止住上前的影卫,看向季清河的眼,有些为难。 “回去转告贺兰晟,戚家军世代从军,忠心耿耿,为大泱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兵权已回到他手里,再无后顾之忧,但他却对戚越赶尽杀绝,只怕会是激起戚家军的不满。倘若只是因为我的原因,那请他大可放心,从今以后,都不会了,我与他之间,两清了。” 一字一句,一腔一调,如此决绝,话语间,没有丝毫的留恋。就见涯前那人,突然转身就要跳下,身后猛然传来戚越撕心裂肺的喊声,“不要,清河!” 季清河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那山路上一人骑着马正朝他飞奔而来,一身血迹斑斑,显得狼狈不堪,急红了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焦急万分。 “清河,不要跳,我求你!不要!”来不及勒停身下的马,戚越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滚了好几圈才堪堪稳住,却被那前方的影卫,持刀迅速包围了起来。 “你回来干什么?走啊!快走!”季清河顿时心乱如麻,朝着戚越不停的喊到,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那被利箭穿透的左肩顿时血如泉涌,染红了那白色里衣,一时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果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想不到你居然跑回来送死!”林云拔出了手里的剑,指向戚越。 “是吗?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站起来的戚越,高傲的挺直了背,紧握手中的剑,扫过那影卫的眼神,冷若冰霜,杀气腾腾!若不是他一直觉得心里不安,若不是戚峰及时向他报信,那个他爱的人,差点儿就永远消失在他眼前!一想到这,他的心便同凌迟般,痛若心扉,苦不堪言!还好,终究是赶上了! “格杀勿论!杀!” 一声令下,二十多名影卫如饿狼扑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清河 作者:打更人 般,冲了上去,顿时一片腥风血雨、哀鸿遍野。那是贺兰晟身边的影卫,皆是武功高强之人,纵使戚越有三头六臂,以一敌众,想要全身而退,又是何其困难,逃生的希望是如此渺茫! “戚越,你走,走啊!” “不要管我了,你会没命的,求你了,快走吧!” 不知何时,泪水模糊了双眼,原本修长的十指,将那身前的泥土挖出一道道血痕而不自知,就这么硬生生的看着那人,被一刀刀的砍伤,打倒,再艰难的爬起来,那原本素色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遍,滴落在那泥土上,何其刺眼。这一刻,他是恨透了贺兰晟,更恨透了自己! “噗!”气急攻心的他,竟是生生呕吐了一口鲜血。 “清河!”分了心的戚越,突然被一剑砍断了右臂,踹倒在地,痛到扭曲的面孔,鲜血满面,凌乱不堪,却是直直望着季清河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朝他爬过去,身后,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清河……清河……”戚越伸出那只仅存的手,努力地想要抓住眼里的那人。 季清河抹掉了嘴角的鲜血,慢慢从地上站起,看向林云,眼里是死一般的沉寂:“不就是死嘛,不劳驾你们动手!” 艰难地将地上的戚越架了起来,挪到了悬崖边上,回头望着虎视眈眈的影卫,狠狠道:“贺兰晟,我诅咒他,一生无爱,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孤独终老!” 话落,季清河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却是笑的无比凄凉。伸手,紧紧抱住身前的男人,将脸庞贴上了那人的脖颈,叹息道:“我后悔了,后悔没能早些认识你。” “我不后悔,永远都不!”男人搂紧了身前的人,慢慢闭上了眼,毫无留恋,终身一跃,跳下了那万丈深渊! 这一刻,那如血的朝阳瞬间跃出了云海,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崖! ☆、第十四章结局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时光的涵意,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珍惜;这世间并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去爱的心。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一年后。 大泱京都,那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天乾殿外,暗红的宫栏处,静静驻立着一人,眺望远方,一身紫色龙袍衣带飘飘,尊贵得教人不敢轻易靠近。只是那硕长的身影,却总有种孤寂悲悯的感觉,让人看了心里空落落的。 不远处规规矩矩候着的一名小太监,不由得向身边的大总管悄悄问起了话,“杨公公,咱们皇上是怎么了?这一年多每天都来这摘星楼,咱们皇上是在看什么等什么人么?” 一旁的大总管,看了看远处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一定是权势地位,有很多东西会让你更执着,如若唾手可得时不懂的珍惜,一旦失去,终是追悔莫及! 与此同时,大泱最南边的一个无名小山村里。春风十里,桃花遍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好一个世外桃源的清静之地。 那桃林深处,依稀可见一处茅草屋,屋内传来些小孩儿认真清脆的读书声,恬静,美好。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好了,今日就学到这里,都下学去吧!” “先生再见!” “先生再见!” 只见那茅草屋内,一会就钻出了八丨九个小孩,男男女女,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小的也才四五岁的样子,唱着歌,一路蹦蹦跳跳朝外跑去。在见着院里一名方从地里回来的男子时,齐声喊道:“越大叔好!” “你们好!回去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越大叔!” 大门处,手上还拿着书卷的先生,望着院里的那人,目光如炬,深情款款。只见那人挽着裤脚,一身粗布短衣,右手的衣袖空空荡荡,而那左手里用枯草提着两条筷子长的草鱼。 “你回来了。” “嗯,今天收获不错,抓了两条草鱼,晚上给你做糖醋鱼!” “好!” “外面风大,仔细着了凉。”戚越说着,拥着门边的人,一起进了竹屋。 一年前,他们从那万丈悬崖跳下,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岂料,命大,落在了那江里,被他那云游四海的师父所救。那断臂的戚越,身上本又挨了数刀,亏的元清真人医术高超,堪堪捡回了一条命,纵使如此,也在那塌上躺了整整半年才醒。几月前,见这山村民风淳朴、环境优美,两人才决定在此定居下来,什么高官厚禄、功名富贵,皆没有这神仙眷侣、闲散自在的日子来的畅快! “今天我又遇见张大娘来给她闺女说媒了。” “那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说我以前上山不光被老虎咬断了胳膊,还落下了不能人道的隐疾,恐怕不能娶她女儿了。” “哈哈哈……恐怕不出半日,全村的人都知你患了隐疾。” “无妨,我反倒落个清静。” “阿越,我怎不知你是何时落下的隐疾?” “不如今天晚上,让娘子再仔细瞧瞧?” “净胡说!” “哈哈哈……” “阿越,我打算再过几月,去其他地方看看,像师父他老人家一样,云游世间。” “好,都听娘子的!” 屋外,碧水蓝天,春风洋洋,遍地的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清河 作者:打更人 花,粉粉撒撒,漫天飞舞,随风而去! 剧终。 ☆、第十五章番外 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 江南的美,像小姑娘般,温婉而柔情,清秀而灵动;小雨淅淅,水波荡漾,整个江南之乡被笼罩在朦胧烟雨中,美不胜收。 河中飘来一叶小舟,靠在岸边,青石板上走下两名男子,一人眉目如画、衣冠胜雪,一人傲气凛然、身材伟岸,只见那稍高些的男人,用仅存的左手为身旁的人撑起了油纸伞,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他半个肩头。 “听闻这江南的米酒甚是香甜,难得来到这如画的江南,阿越,我们去尝尝吧?”只见那伞下的白衣男子开口说着,清秀的脸上眸光闪动,泛着些许期待的模样。 那名唤作阿越的男子,却是一脸宠溺的看着他,嘴上连连应着“好”字。 寻了一处酒家,点了当地的特色菜,又点了好些米酒,这米酒初入口时,香甜甘醇,但后劲却有些大,若不是戚越拦着,那人定当场就醉倒在桌上。饶是如此,男子离桌时,脚下已有些轻飘飘的,眼神迷离,脸上泛起了两坨红晕,虽是男子,却是诱人好看的紧,惹来酒楼其他人频频注视。 戚越扫了眼周围的人,眼神中带着一抹警告,不动声色的将人挡在了怀里,搂着男子的腰,甚是亲密。 回了客栈,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又打来一盆温水,拧着帕子为他擦拭脸庞。那躺着的人,却是不怎么配合,打开那拿着帕子的手,不停的扯着胸前的衣衫,嘴里喊着热,露出那性感的锁骨,何其诱惑。看得戚越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落在那胸前的视线,无论如何也挪不开,白皙的胸膛上,还有一枚淡淡的草莓印,那是前几日种下的。 “阿越,好热,酒呢?嗝儿……我还要喝……”季清河吵着,眼神朦胧,又将那衣衫扯开了些,露出了整个肩头,圆润滑溜。 戚越微眯着眼,带着些危险的气息,他竟不知,喝醉的清河是如此诱人,他恨不得立马将人拆了吞入腹中,又怕这人醉了酒明日醒来头痛,只好极力忍着。 偏偏那人却不安分的很,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拉到了身前,撒娇似的在他身前蹭了蹭,又抬起头,带着浓浓酒香的红唇,落在了他的脸上,吧唧一口,末了,还拿鼻尖蹭了几下,嘿嘿笑着。戚越浑身一僵,顿时觉得全身血液都往一个地方充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个小妖精,竟折磨人!”有些惩罚似的重重的一口咬在那白皙的肩头,直到那人微微哼唧了声才松口,热情似火的吻,密密麻麻从肩头一直吻上脖颈,吮吸着,舔舐着。再到那带着酒香诱惑的薄唇前,有些凶狠的吻了上去,舌尖撬开那微闭的贝齿,从里至外扫了个遍,又缠着那寸柔软至极的舌慢慢品尝了起来。 许是太过舒服,身下的人勾着他的脖子,不断的回应着。戚越暗暗一笑,手下的动作温柔而霸道,褪去那碍事的衣衫,倾身覆了上去,亲吻着,揉捏着……房内一片桃色,旖旎风光,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单调的夜晚! 二日清晨,有些口渴的季清河早早醒了过来,方睁开眼,入目便是戚越那张放大的脸,再往下,被条之下的风光让他有些愣神,思绪渐渐清晰了起来,从昨日醉酒回到屋内,一件件的都涌入了脑中顿时让他羞红了脸。虽然二人早已袒露了心声,同床共枕多日,但对于这种事,他却依旧害羞的像个小姑娘。 趁着眼前的人还未醒,悄悄的翻了个身,想要下床去。不料身后的人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拉至了怀里,身体抵上了一处火热的物什,让他瞬间僵直了身体。炙热的鼻息喷洒在耳边,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娘子想去哪儿?” “我、我口渴,想起身找口水喝。”季清河说着,却丝毫不敢乱动,就怕身后那人,一个不慎又把他吞入腹中。 戚越将人翻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身下支出一条腿,霸道的挤进他的两腿间,搂着他腰间的手,不老实的向下滑动,落在那两瓣圆润有弹性的腚上,不断的揉搓着,偏偏盯着他的那双眼,诱惑而危险。 猛地低头,覆唇而上,湿润的舌探入口中,扫了个遍。末了,道:“娘子还觉得口渴吗?” 季清河顿时羞红了脸,一双明眸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支吾着,“不、不渴了。” 身旁传来低低的笑声,“头疼吗?那米酒好喝是好喝,后劲却足,娘子不听为夫的话,一时贪杯,才会醉倒,该罚。” “昨夜已经罚过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说呢?为夫可没有罚够呢!”说着,戚越便猛地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待到傍晚,两人方才从屋内出来,那戚越是神清气爽,一脸餍足的模样,再看那季清河,脚下有些虚浮,被戚越搂着腰扶着,才未觉得有多疲累。 又点了些饭食,用过晚膳,这才出了客栈,上街而去。古色古香的阁楼,青石板铺的地板,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都挂着精致漂亮的灯笼,更多的却是那提着灯笼青年俊女,好不热闹。 “阿越,今日街上好生热闹啊!”季清河说着,看着周遭热闹的环境,气色好了不少。 “今日是乞巧节,自然热闹,街上有猜灯谜的,清河要不要去看看?” “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抢了别人的彩头?还是不去为好。” 戚越一愣,弯了弯嘴角,看着季清河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清河 作者:打更人 的眼,柔情似水。“那既然如此,清河在这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好!”应着,就见戚越转身朝那人群最多的地方而去,那处,卖灯笼的商家正在举行猜灯谜的活动。季清河望着那挤在人群中的背影,暖至心田,好看的眉眼里,似乎只装的下那一人。 待到戚越拎着一枚精致的彩灯回来时,就见那在原地等候的人,身旁围了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提着手里的灯笼,一脸娇羞模样。而季清河却是一脸不知所措,再看见他回来时,这才脸上欢喜,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 “不好意思,他已经有爱人了。”戚越说着,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季清河,左手扶着他的脑勺,轻轻一吻,落在那光洁的额头上,霸道而温柔,似是在像旁人宣告这人是他的所有物。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几名女子愣了片刻,随后又羞又恼的跑开了。季清河好笑的看着眼前有些吃味的人,笑道:“她们只是小姑娘,你别吓坏了人家。” “娘子莫不是心疼了?”戚越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醋意大发。 “净胡说!”季清河羞赧的瞪了他一眼,才道:“河里有人放花灯,我们也去放一个吧!” “好!” 朦胧的夜色下,清幽的河水,五颜色六色各式各样的花灯,倒影在那水中,美不胜收。岸边,时不时传来女子的欢笑声,惊呼声,热闹非凡。 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灯放入水中,轻轻拨动河水,让它随波漂向了远方。 “娘子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 “不说我也知道。” “是吗?那你说说我许了什么愿?” “我也不告诉你。” “好啊,戏弄我是吧?看招!” “哈哈哈……娘子小心些,别落了水,为夫知错了……” “呵呵……” 什么愿?不求一生富贵荣华,只愿与这身旁之人,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