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人》 分卷阅读1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 《所遇非人》作者:救命药 文案: 生来热爱和平,从不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咦!金发碧眼冒焰光,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首诗,证明了渣攻和渣攻他逝去的爱情。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打脸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尚宁,韩湛 ┃ 配角:路人123 ┃ 其它:渣攻,虐渣 ☆、初冬 一 天启十年,白虎星经山西。 北戎兵屯石岭关外,战事危急。 韩湛站在城墙上,阴沉地看着旷野上,一顶顶冒尖的营帐,军灶炊烟袅袅。 北戎善骑,不善攻关。 是以他们唯有死守,不能开城迎战。 可城内数万兵马,每逾一日,所耗粮草成百上千,后方补给迟迟未至,如何死守?如何死守?! 北戎军甚至不必攻城,只需屯兵关外,不消半月,粮草耗尽,城内自乱。 韩湛素来熟读兵法,更知此刻情况凶险,不容乐观。 一旦石岭关失守,他身后太原便再无抵抗之力,沦落铁骑。 韩湛望着北戎军营,此时此刻,他除了下令深沟高垒,束手无策。 突然,他目光一凝。 只见远远有一人影从北戎帐内冲天而起,那人身穿白衣,韩湛望去,耳边似乎响起猎猎风声,只觉其衣袍翻飞,说不出的写意潇洒。 白影手中擒着另一人,此等情况之下,他竟腾飞无碍,兀自冲破北戎营地,向着石岭关一路跃来。 北戎营中大乱! 韩湛长长吸了口气,当机立断暴喝一声:“传我号令,即刻出兵!” 话音未落,韩湛深深看了眼那轻功矫捷的白影,毫不犹豫转身,快步走下城墙,率领一干兵马,开城门,直击北戎营帐。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马当先,身后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城门涌出,白影提人掠过,二者在短短刹那视线交错。 恍惚间,韩湛仿佛看清了那人年轻俊秀的面容,和那嘴角上似有似无带着的笑意。 年轻人有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只这一眼,韩湛心神骤震,从此心魔丛生。 二 骑兵冲进溃乱的北戎阵营,如一柄尖刀携万钧之势,将整个北戎的军心彻底一刀两断。 气势一败,北戎人再提不起战意,弃甲而奔。 此战,大捷。 韩湛心情大好,他提枪归来,再入石岭关,沉重不翼而飞,兵甲将士欢呼为他开道。 他帐下亲兵来报:“启禀将军,属下已将先前那位侠士请入城内,并得知他手中所抓捕的那人,正是耶律大机!” 此次北戎出兵,带军者正是国主之手足,耶律大机。 “好!”韩湛朗声长笑,穿过众将士,步入营中。 堂内正有一白衣青年,负手而立,他听到动静,便自自然回过身来,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在下尚宁,见过将军。” 端的是仪表堂堂,自在风流。 韩湛心里微微一动,竟像是痒痒似的,他缓缓勾起笑容,也恭恭敬敬行一大礼:“本将军先代石岭关上下兵甲,以及身后太原百姓……多谢侠士义举。” 尚宁几步走来,俯身扶起韩湛,这个距离极近,韩湛一起身,便闻见了那人身上空谷幽兰般若隐若现的香味。 二人手指不经意相触,那温凉如白玉的触感与韩湛这样从小混在军营里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全然不同。 他几乎心神恍惚。 尚宁道:“将军何必言谢,在下不过江湖草莽,岂有将军固城守关,护卫山河之赤忱?” 韩湛大胜归来,合该春风得意,他身上盔甲未解,本应衬得整张面孔英武不凡,阳刚坚毅。 此时他却呆呆看着青年那张脸,魂也快要丢了去了。 尚宁脸上又带上了一点笑意,几乎有种动人之美,韩湛看在眼里,看进了心上,不到瞬间他便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暮春(1) 三 此番大胜,狠狠挫败了北戎的锐气,两年之内,战事不兴。韩湛身为定远将军,自然要回京领赏。 俘虏的耶律大机有那些文官负责跟北戎讨价还价,他当然是无须在意的。 韩湛只想到了尚宁,不过是见了一面,他却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时时刻刻回想起那人含笑的眼睛。 但凡那年轻人日日冲他这般一笑,那他便是星星月亮,也摘得下来,必双手捧上。 他着人往江湖上探查消息,很快就有了结果。 尚宁能只身深入北戎大营而全身而退,武功必定不凡。 果不其然,青年乃是武林近两年声名鹊起的新秀,初出江湖时便与武当齐道人切磋,赢得名满天下的齐道人一句“甘拜下风”。 其轻功之卓绝,更是世间罕有。 但却是从未有听闻过他的父母家人、师承门派。 上次匆匆一晤,韩湛还需整兵,也无暇多聚,便与尚宁相约来年开春三月十五,在京城福满楼相会。 韩湛一早便先去酒楼中占了个二楼的好位置,他坐在窗边,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活像个要见心爱姑娘的毛头小伙。 直至约莫中午时,韩湛在楼上翘首以盼,总算在街头一眼看见了穿过人群的尚宁。 这一眼,天地具寂,万物失色,唯有年轻人一抹亮色在灰白的世界里穿行。 尚宁到了。 韩湛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就将人迎到二楼雅间,他殷勤道:“宁弟到了,愚兄也不知你喜好如何,这便将酒楼每样菜都点了一遍,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看看你喜欢什么,将就先试试。” “韩兄客气。”尚宁软和地笑了笑,他是副好脾气,韩湛就听闻过他入江湖以来不杀一人的作风。 两个人在福满楼上谈天说地,把臂喝酒,直至星夜照空。 韩湛提及自己在行伍的经历,又言幼时糊涂趣事,只把尚宁听得眉目含笑,目光柔情。 “……那时候我娘简直抄起鸡毛掸子就想打死我这个兔崽子,还好我溜得快,等着我爹回来,就抱着他大腿干嚎。没成想,我爹那跟我娘就是一伙的,我爹那一双大手,就跟捉小鸡仔一样,哧溜就把我提起来。”韩湛说到关键处,见尚宁微醺的目光里泛出了盈盈水光,他咕噜吞了口唾沫,下面的话一时半会说不下去了。 尚宁声音里有南人特有的腔调,一听便是轻声软语,此时他有些醉了,话中更是软绵绵的,像是带着三分情意:“怎么不说啦?” 韩湛心头噗通噗通跳着,抄起酒壶,给尚宁倒酒。 他袖口轻轻晃了晃,就有一根小指粗的竹管悄悄探出个头,里面藏着的液体一下跟酒液混在了一起,共同落入了杯中。 韩湛举着自己的酒杯,大声道:“来,先喝一杯!” 尚宁一手支着头,像是乏了,闻言便也慢吞吞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韩湛仰头一杯见底,眼角余光却密切关注着。 尚宁抬起手,慢慢放到唇边,突然咦了一声。 韩湛顿时心惊肉跳,心里咯噔跳漏一拍。 尚宁无知无觉,咦了一声,乐开了,很深沉似的盯着酒盏,盯完摇头自道:“我很少喝这么多酒……不过没关系,真高兴!” 言毕,一饮而尽。 天旋地转。 韩湛站起来,尚宁侧着脸伏在桌上,无知无觉。 他长得很好,眉清目秀,皮肤细腻白皙,肩宽刚刚合适,不多一丝一毫,隐在衣下的腰肢不必想就可知道究竟有多柔软。 韩湛隔空以手指细致地描摹着尚宁的五官,指尖微微颤抖着,迟迟不碰上对方的脸颊——他竟有点胆怯。 “无耻。”韩湛猛地攥住拳头,一弯腰将青年抱了起来。 他抱得很紧,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放手了。 四 哐啷,哐啷。 锁链的声音。 “唔、走……走开,啊——” 尚宁整个被剥光了抛在床上,他拼命想要蜷缩起来,却手软脚软,浑身无力,连推一把的力气都勉强。 韩湛不容置疑、强硬地死死按着他的双手,给禁锢在头上,将他大大的打开着,毫不设防露出了一切软肋。 “别、别顶……啊!”尚宁急促地惊叫了一声,他涣散地睁着眼,根本看不清眼前。 他不由自主地哭求道:“放了我,放了我……” 韩湛恶劣地极了,一下又一下。 他低笑道:“叫我什么?嗯?叫我什么?” 尚宁一下哑口了,他紧紧咬着牙,不肯开口,但鼻腔里仍是有细碎好听的呻/吟泄露出来。 韩湛被带入了极致的快感中,这一刻他简直恨不得死在床上。 尚宁难以抑制地低低哭喘着,身上带着情动泛起的粉色。 韩湛重重顶弄,时而又是细细碾磨,听尚宁好像小动物般带着哭腔的泣音。 他俯身亲吻尚宁,亲他带泪的眼角,亲他不舒展的眉。 大片白茫茫的光在他眼前炸开,尚宁被动茫然无措地感受着陌生的情潮,令他身不由己地进入了灭顶快感的境地。 这个人只能是他的。 只能够在他身下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韩湛心头尽是餍足,好像一条圈住了自己明珠珍宝的老龙,死死将宝贝困在自己身下,只有这样,心里才感到被填满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足够卑劣,甚至他还用了药,但如果他不这么做,尚宁永远也不会属于他。 那个人会跟他成为朋友,或许他们偶尔见面,无所不谈,但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他所触手不可及的地方。 那远远不够,根本无法足够! 一想到那个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别人笑,韩湛就嫉妒得发狂! 韩湛将身下的年轻人压制在床上,锁链脚镣死死拴住了脚腕。 他一丁点也不敢放松,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人拥有着怎么超绝的轻功,只要他稍有不注意,对方就极有可能彻底消失不见。 韩湛根本无法想象,从他看见这个年轻人的第一眼,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个人从头到尾,乃至里里外外,通通都属于自己! 五 韩湛将尚宁整整压在床上胡搞了三四天,不管人如何哭喊求饶,都没有停下哪怕一刻。 他本不打算就这样结束,但尚宁在半夜发起热来,烫得惊人,吓得韩湛连夜从太医院请了人来看病。 陈太医是个中年人,看着尚宁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一脸嫣红,更是看见了从花被底下延伸到床脚的锁链。 更更别提,切脉时这年轻人露出的手腕,连指尖都被人吮得通红,和那几个明晃晃毫不掩饰的牙印了。 他看得稍微出神了些。 韩湛两道粗眉立刻皱了起来,眼神更像一头阴恻恻的野狼,他顿了一下:“您看如何?” “病是小病,稍候我开了方子,一剂下去,发汗就好了。”陈太医忽然转头,严肃道,“我是管不了你们这些混账那些腌臜,但我方才探脉,你给他吃了什么?” 韩湛把目光从尚宁脸上移开,他吸了口气才道:“一点助兴的药,还有十香软筋散。” 陈太医唔了一声:“十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香软筋散的方子我看过,另一种的药方呢?” 韩湛低低道:“党参、当归、锁阳、熟地黄、淫羊藿……” 他每说一个,声音就低一点,而陈太医的脸色就变一点。 陈太医脸色铁青:“胡闹!” 韩湛一个一刀能将人劈成两半的八尺汉子,被太医骂得猛地一抖,他不禁抓住了太医的肩膀,急道:“怎么?” “这两种药莫是不能一起吃……?”韩湛尾音几乎颤抖着。 陈太医冷声道:“十香软筋散本就是为了去人内劲,消气蚀骨,服食者气劲发散四肢,无法聚于丹田,自然也就功力全消,于身体是无大害处的。” 这一点韩湛自是明白,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后患,他才敢用在尚宁身上。 陈太医道:“但这修炼数年的真气,逸散奇经八脉,他心气大起大落,真气乱于任督,又被你喂食大阳大补之物……此后若是恢复内力,只怕也无以为继,数年苦练,功亏一篑。” 韩湛彻彻底底愣住了。 心痛之于,他又升起一丝窃喜。 这样的话……这个人是不是就无法逃走了?是不是就只能依靠他了? 有他在,绝不会让旁人伤害尚宁一丝一毫。 韩湛想入非非,良久,他艰难地开口道:“……可有挽救之法?” 陈太医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韩湛心事重重送走太医,回到厢房中,轻巧地靠近床铺,便看见尚宁哭了。 他悄无声息,微微蜷缩着身体,朝着里侧,眼泪浸透了半边枕头。 韩湛指尖细细密密地抽痛,他一下就明白过来——方才年轻人并没有睡着,他都听见了。 这一刻说不清韩湛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坐在床边,轻轻碰了碰尚宁的头发。 尚宁浑身一僵,甚至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韩湛顿时手足无措,他懊悔不已道:“你、你……别哭。” 啪。 他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韩湛手劲极大,在战场杀到兴起时,一掌下去甚至能拍裂人的头盖骨。 是以他这么打了自己一下,不到片刻半边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韩湛声音发瓮:“我错了,真的,我错了,我没想伤害你,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什么人,咱俩一好,我简直恨不得把心都剖给你。” 他伸手拭过尚宁的眼泪,可青年紧闭着眼,半点反应都没有。 韩湛心头冰凉凉的,他讷讷说:“我就是太喜欢你了……以后,以后日子还长,咱们可以多想办法,总有可能恢复,你别伤心,别伤心了……” 他双手握住尚宁的手掌,放在唇边亲吻:“会有办法的……” 六 尚宁心中一片纷乱,他呆呆坐在石凳上,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定远将军韩湛。 尚宁听过他的名声,凡举带军,未尝一败,治下严格,从不惊扰百姓。 是以当他听闻北戎来犯,兵临石岭关,且在白马岭布下重阵,意图断其后续粮草时,便日夜兼程,潜入了北戎大营中。 他在营地内等了足足四日。 如果无法确凿掠走北戎大将,至少也能送些军机回去。 耶律大机深谙兵法,奸诈无比,他与士兵同吃同住,同衣同行,平日交流,又是听不懂的北戎语。 尚宁等到第四天,才从一点细微末节发现耶律大机的身份。 ——耶律大机听闻情报,当时呵斥了一句,身边亲兵露出了惶恐的神情,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尚宁从这片刻的变化,确定了耶律大机的身份。 他潜入帐中,倒伏在顶上,只等耶律大机松懈的那一刹那,便一个俯冲,将人扣在了手上。 尚宁潜进北戎,穿的是十具北戎风格的狼皮衣,浑身灰扑扑,可跟黑暗融为一体。 但他甫一抓到耶律大机,便立刻甩出外套,露出了其中鲜明无比的白衣——白色最为显眼。 然后腾空而去。 韩将军果然当机立断,立刻点兵出城迎击,将北戎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溃千里。 那时,尚宁几近欣赏这位定远将军。 他如何想得到,前一刻,他们还在把酒言欢,下一刻就…… 尚宁不愿意去回想。 可是他更知道,他怕了。 他惊惧那种要将他溺死在床笫间的快感。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尚宁不敢回头,身后那人的气息传递过来,他不用闭眼,仿佛就闻见了缭绕在鼻间总也驱不散的麝香味,听见了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哭喘。 韩湛把手放在了尚宁的肩上,现下正是暮春,料峭风寒,尚宁穿得并不少,可韩湛依然可以隔着衣服摸到青年削瘦得近乎硌人的骨头。 韩湛沉默一下说:“你瘦了。” 尚宁浑身紧绷着,他感觉到韩湛宽大的手掌下那股炙人的热意。 他大病初愈本就体寒,更别提此时提不起真气,坐在这冰冷冷的石凳上,早已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冷透了。 不得不承认人恐怕天生趋热,尚宁即使心中恐惧,却依然感到了一种令他心安的温暖。 韩湛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又耐心地说:“屋外天寒,我们回屋里吧。” 尚宁一听见房子屋子,一看见门,看见床,看见被子,他就害怕,那几日的经历彻彻底底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走不出去了。 韩湛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如此耐着性子,他是一个很火爆的人,在军营倒是严遵军纪,并无恶行,但在家中,这整片宅子唯他独尊,但凡下仆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甚不顺心的小事,他就能叫亲卫抓下去先痛打三十棍,再提上来说话。 他又等了等,可尚宁依旧不言不语。 韩湛耐心告罄,他一把伸手扳过尚宁的下巴,目光噬人的野狼盯住了他眼前的猎物,韩湛幽幽道:“我问你话——” 这句话他尚未说完,可韩湛已经看见了尚宁煞白的脸色,眼中有什么茫然似的,看着韩湛半点神光都没有。 韩湛心中一下无比恐慌起来,空落落的,开了个洞,飕飕往里面灌凉风。 他很勉强地扯开笑容,看在尚宁眼中,简直像只恶鬼。 尚宁不由哆嗦了一下,这根本就是他本能的反应。 可对韩湛而言,这就是一个信号,代表着他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信号。 即使他将尚宁禁锢在这小小四方的院子里,青年的心也没有在他这里! 韩湛心头那个黑黝黝不见底的洞立刻扩大开来,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他一弯腰就直直把尚宁扛了起来,就顶在自己的肩头上! 韩湛抱着人的双腿,直直朝着屋里大步走去。 尚宁当即就在他肩上剧烈反抗起来! 他猛地一踢腿,也不知道是踢在了什么地方,韩湛猛地抽了口气,紧接着一脚踹开房门,毫不留情把尚宁掼在了床上! 尚宁乍一下摔得七荤八素,他还没反应过来,韩湛就压在了床上,三下五除二扒掉了他的衣服。 年轻人的身上还残留着前几日韩湛为了彰显领地的标记,牙印和红痕交映在他身上,煞是好看,又极其旖旎肆淫。 韩湛一下看见这些,心上略略缓和。 尚宁惊惶地目光胡乱飞向四周,他无处可逃,只能往床角缩。 然而下一刻他便被韩湛抓住了脚踝,生生给拽了过去。 尚宁惊叫一声,脚趾不由蜷缩起来,韩湛狎昵地亲了亲他圆润粉嫩的脚趾,带着些亵玩的意味揉捏起这软乎乎的脚掌来。 七 韩湛发觉尚宁有一个地方十分敏感。 只要不轻不重地揉捻尚宁的尾椎,这个年轻人漂亮的眼睛就会立刻蒙上一层水汪汪的雾色。 每当尚宁用这种好像委屈般的目光看着他时,韩湛就感到从身到心都火热起来。 韩湛紧紧将尚宁抱在了怀里,他吻着尚宁的耳朵,一手横在青年腹上,一手屈指成叩,顶弄尚宁的尾椎骨。 尚宁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他手脚发软,酸胀的感觉从尾椎一路窜上头顶,爽得他头皮发麻:“别按,别按了——啊!” 韩湛摸到那上面有很浅的一道伤痕,他带着厚厚茧子的指腹,将细皮嫩肉的那块地方搓得通红。 一想到这个人如此脆弱的地方,竟会有道伤疤,韩湛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暴怒之意。 是谁?谁伤的? 他又嫉又恨,沉声问:“谁在这里给你留的?” 尚宁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只需要稍稍撩拨,就可以带他进入无上的快感中。 可这时韩湛的动作却完全停了下来,他不容置疑地说:“回答我!” 那种快活戛然而止,尚宁头脑一片空白,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说:“……是父亲。” 尚宁生下来时,有些神异,他身后长了一条小小的尾巴。 在他两三岁朦胧的记忆中,他还记得自己的那条尾巴,带着软绵绵的毛。 他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但是他还回忆得起父亲。 父亲时常看着他的那条尾巴叹息。 那目光很是复杂。 父亲对他很好,好吃的,好玩的,一样不给他少。 可正是那样温柔的父亲,有天突然抓着他,把他压在桌案上,用利刃连根斩断了那条跟他血肉相连的尾巴。 尚宁又哭又闹吵了很久,父亲却握着那条尾巴痛哭。 “宁宁……这世间容不下异类,你该做个常人,像个正常人一般,听话,宁宁。” 尚宁的父亲以为他长大后不会记得,却不知道幼儿的记忆根深蒂固。 等他伤好之后,能跑能跳,父亲便教他习武,可没过几年,父亲便去世了,似乎从前受过很重的内伤。 而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度隐秘的秘密,尚宁想不到,自己竟然有说出来的一天。 韩湛心里很是满足,这种床头上的小秘密令他那颗空落落的心一下得到了平和。 此时此刻他真是充满了少见的柔情,抱着尚宁低低笑道:“没想到你原还是个小猴子,哈哈。” 尚宁很小声说了一句,他大概以为韩湛不会听清,但其实韩湛听见了。 “我才不是猴子……” 韩湛哈哈大笑着,一下子翻起来,把尚宁按在床上又温温和和做了一次。 ☆、暮春(2) 八 尚宁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韩湛有大朝会,一早便上朝去了,走之前还亲了他一口。 尚宁浑身酸痛不已,一睁眼就看得见自己身上那些羞人的痕迹。 他呆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 但外间伺候的人听见了动静,立刻有人问了一句:“公子醒了?要小的进来服侍吗?” 尚宁哪敢叫人进来,连忙回道:“不必。” 隔着屏风,外面的人影动了动:“那小的这便去吩咐厨房,给公子准备些早膳。” 只要不进来便好,尚宁舒了一口气,自己换上了衣服。 这些衣物都是韩湛亲自叫人盯着准备的,他这人脾气极差,曾有过在朝堂上一声咆哮把当时的兵部尚书骇得摔倒在地,皇帝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满堂皆寂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壮举。 纵使对着尚宁已经收敛许多,但时常也跟个容不得忤逆的暴龙一般。 可对这些细微方面,他又简直像是刚抱了个大胖小子的老父亲一般,事无巨细,条条件件都要给尚宁备得整整齐齐才舒心。 此时尚宁便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宽袍大袖。 他本就长得极好,这些时日受这些磋磨,人又总是空空茫茫,显得越发出尘了。 这么穿着一身,远远一看,已半点不像个江湖侠客,十足是个文质彬彬的诗人了。 尚宁洗漱完,从里间走出来,外面桌上已经摆了些清淡的菜色。 他坐下来愣了愣,发觉上面竟都是自己喜欢的。 家仆在旁边微微躬着身,察言观色道:“公子,这些都是我们将军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厨房的,将军从来也没有对谁这么关心过……” “是吗?”尚宁一哂,他没在韩湛面前表现过自己的喜好,只除却那次他们福满楼喝酒……不提也罢。 他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仆停下布菜的动作,后退一步答话道:“托将军赐姓,小的叫韩安。” 尚宁哦了一声,像是听了进去,又像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一般,那样子看着,是有点傲气的。 韩湛一进门来看见的就是尚宁这可爱得紧的模样,他一下就解下外衣,含笑坐在了尚宁旁边。 他嘿嘿笑着,眼睛在桌上一扫,就拿过尚宁吃剩的半碗饭,放自己嘴边扒了几口,那样子活像个饿死鬼般。 “可是饿死我了。”韩湛风卷残云,筷子扒拉几下,吃得干干净净。 尚宁不闻不理,见韩湛坐下来,自己就要起身。 韩湛一下伸出猿臂揽住人,没脸没皮道:“哎,怎么为夫刚回来,夫人就要走呢?” 旁边的家仆早就很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尚宁抿着嘴,这两日他也琢磨出了点经验,跟这个人硬来,吃亏的总是他自己,是以他低声道:“我吃饱了。” 韩湛当即很是得意,他像个小孩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锁,状似很随意地丢在桌上,努了努嘴:“喏,送给你的。” 那是块很难得的血玉,别人得罪了韩湛,给他送的礼单里有这么一块玉,本来按照韩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招惹了他,他不整得人家倾家荡产,那是决不罢休的。 但看见这玉,只觉得跟尚宁万分般配,一时间什么火气都消了,满心满眼就想着给那人做个什么,于是事儿也不找了,高高兴兴收了礼。 这一下可把那家送礼的惊喜得不行,欢天喜地吹锣打鼓回去复命了。 韩湛得了这么一块玉,立刻就去请了能工巧匠,雕了好些天,做成了一枚玉锁。 血色斑斓,很是好看。 这会儿一拿回来,就迫不及待想要送给尚宁。 他表面上不怎么在意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早就紧张得很了,余光紧紧盯着那血玉。 玉锁这种东西,带着的寓意很好,驱邪消灾,长命百岁,永保平安,而且在官场上,又还带着点金银富贵的意思,是韩湛所能想到最好的礼物。 尚宁可有可无看了一眼丢在桌上的东西,本来没什么,可他一看这锁形,却是立刻恼怒了起来。 心想,你把我关在家里上锁链也就算了,现下我跑都跑不出去,你还要送这锁来警告我。 他这么一想,脸上当即冷了三分,硬邦邦道:“我不要。” 这话韩湛哪里听得,他一腔心意,就换来这么一句,胸腔登时起伏了好几下,在心里叨念,克制克制理智理智……理他大爷,忍不了! 那一股怒火冲上头来,韩湛霍然起身,抄起玉锁,一把就把桌子掀翻了。 碗儿碟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一字一句道:“不要,你也得要!” 尚宁脸色隐约有点发白,又想到了韩湛那些手段。 总而言之,这天晚上,尚宁是哭着喊着把这玉锁收下的。 九 但是尚宁一时的屈服,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心里从来都没有真正服过软。 韩湛很快就发觉,从前笑得很好看的年轻人,在他面前再不笑了。 总是冷冰冰的,非要自己高声说话,或者是压着怒火质问,才会肯不轻不重那么回上两句话。 韩湛见不得这样子,他越是看见,就越是恼火,越是恼火,就越是对尚宁不客气。 两个人关系近乎势如水火,这根本就是恶性循环。 某天韩湛在床上抱着疲惫睡下的尚宁,忽然一阵难受。 尚宁比他一次见时消瘦了许多,抱起来竟有点硌人了,他就这么闭着眼睛,眉头还很轻微地皱着。 韩湛伸手很轻很柔地舒展开尚宁的眉头,年轻人酣睡的侧颜有种不可思议的动人。 只有这个时候,韩湛才感觉到自己拥有着青年。 他恍惚了很长时间,深觉不能这样下去了。 第二天韩湛出去找了他那一群猪朋狗友,很真诚地发问。 “什么?讨美人欢心?”猪友潇洒一翘脚,“这还不简单,她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 韩湛想了想:“他……挺无欲无求的,从来不提这些,吃饭都只吃猫碗大,太好养活了。” 猪友说:“那她总有点爱好吧?” 韩湛想到第一次见时,尚宁那一身超绝的轻功,有点黯然:“那恐怕不行了。” 狗友盯着他一番打量,半天坐回椅子上,老神在在:“韩将军啊,你这狗脾气,咱哥几个那是清楚得很,你对你那枕边的人,不会也是这样子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这一句话真是直直戳进韩湛心窝子里了。 他张张口:“……我习惯了。” 猪友惊了,他可是见过韩湛喝醉踹人那混脾气的,那一脚下去,当时那碍着路的平民,当即倒飞了出去,直接撞断了栏杆,倒在地上吐血。 就这韩将军还不解气,那眼神就跟有人杀了他爹一样,直勾勾盯着那个人,要不是他眼见那人再踢一脚就要断气了,死命拦着,人早归西了。 猪友喃喃道:“老韩啊,你不会连美人都打吧?” 韩湛喝了杯酒,咚一声用力镇在桌上。 这一下颇有点让几个人噤若寒蝉。 韩湛幽幽道:“我舍不得打的。” 狗友嗨了一声,暖场道:“知道你爱,行了吧,你回去收敛收敛你这臭脾气,多笑多观察着点儿,夫妻也没有什么隔夜仇,你好好对人家,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多来几次,人家就知道你对他好了。” 韩湛喃喃:“真是这样就好了……” 韩湛跟一干朋友告别,醉醺醺打马回家。 京城里是有宵禁的,但韩将军这性子,那是整个守城禁卫军都知道的,别说打更的,就是巡逻的,半点也不敢拦。 他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更天了。 尚宁已经歇息下了,睡在房里,他还在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天晚上睡前,就把伺候的人赶了出去,还把房门的插销给插上了。 韩湛进了院子里,走到卧房前,下意识一推门,没推开来,他又用了些力,还是没弄开。 后知后觉,韩湛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门外了。 他这几进几出的宅子,就这院子坐北朝南,是最好的主室,而韩湛老早就跟父亲那边分了家,这好地方当然是他自己住的。 自从遇到尚宁,他就日日夜夜把人藏自己这院子里,白天上朝或是去京郊外军营操练,韩湛忙起来便也少在,加上他不怎么管,只吩咐下面老实听话,渐渐这院子看着也就像是尚宁自己住的了。 尚宁跟韩将军这样的大老粗不同,这人很有情趣,虽说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但他多想了些时日也想开了些,毕竟现在他这情况也没法跟人抗衡。 尚宁时不时给房间里添点小东西,韩湛每每回家,看见屋里一点点变化,别提心里多欢喜了。 他也特高兴跟尚宁说:“这屋子就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时尚宁根本没搭理他,但韩湛自己想着一辈子的事,那叫一个喜滋滋,半点没生气。 韩安跟着自家将军候在门口,眼瞧着这门锁了,简直心惊胆战,生怕将军火冒三丈迁怒自个。 韩湛不知道旁边人在想什么,他一想自己这么晚回家,这是犯错了,被拒之门外,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顿时哼哧哼哧笑了几声。 他手下没轻没重,嘭嘭嘭拍门,又扯着嗓子喊:“夫人!你相公回来了,开门啊!夫人!” 他这声音听着就是没捋直舌头,整一个五迷三道的。 别人可不知道他心里高兴,尚宁听那地动山摇的动静,直叫一个心惊肉跳,早从床上跳起来,敢开门才怪。 韩湛愣是拍了一刻钟的门,房间里一点回应没有。 他等得久了,本来还火热的心,在这稍微还带着凉意的夜里顿时有点冰凉下来。 这么一番动作,就是里面睡头猪,那也该醒了。 韩湛本就醉了,他又一向是那种喜怒不定的脾性,方才心上乐呵着,这下倒有点恼了。只停下动作,眼神直愣愣看着房门。 旁边韩安见着将军神情不对劲,小心翼翼上前劝道:“将军……夫人兴许是睡得沉了,不如您先歇息吧。” 好哇,韩湛什么人,说一不二,最要面子,一听这话就那就跟头牛犊子一样眼睛红了。 “歇你娘的歇!老子就是要进去!”韩湛一挥手,把人撞开,暴喝一声,屈腿抬脚朝着房门就是一记。 轰然一声,门后那木栓顿时炸裂开去,刷刷飞作两半,朝着房里就像两块暗器刺进黑暗。 木门刺啦啦刺耳地飞开,韩湛冲进门去。 十 韩湛一进门,身上那股酒意也冲进房里。 尚宁披着外袍,已经起了,就站在屋内那么看着他,神情里带着点厌恶。 韩湛说不清什么滋味,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清醒了,看着这样的尚宁,他无端端心里慌得很,甚至还升出一点畏惧来。 这是他这辈子打生下来就没体会过的情绪。 韩湛虚张声势大吼道:“锁什么门!啊?连你相公都敢关门外了?!” 他喊着喊着,觉得自己又有点底气了,盯着尚宁真是又爱又恨:“你什么眼神!” 尚宁眉头微微皱着看过来,他不想理会,只说:“你发什么疯。” 他的声音带着点睡醒的低哑,又像是倦怠和不耐。 韩湛小时候刚出生,他爹就去了边关,他娘整天对着镜子哭哭啼啼,没空管他,那时候他想要什么,都要自己想办法,所以从小就养成了蛮横的性子——想要什么就抢过来。 等到他爹回来,他娘好了,又开始管他的时候,这脾气已经是打断五六根鸡毛掸子也改不回来了。 他带着那么一条至理活到现在,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问题,所以当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也是这原样搬过来的道理。 可现在他好像发现,自己遵循了一辈子的道理,在尚宁身上起不到作用。 那种大概是认定的事实被骤然掀翻的颠覆感,一下子让韩湛感到了某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种难以言喻的荒谬,他立刻就十分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其实到现在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混了些,大半夜这么折腾,韩湛上前走了一步,这真的只是很小的一步,他甚至已经缓和了脸色,想要说,我没发疯,就是有点醉了,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了。 可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尚宁却无比防备地退了一步! 尚宁警惕地道:“你要干什么?” 年轻人那种提防的态度就像针尖一样刺进了韩湛的双眼! 韩湛本就充斥着不安感的心顿时崩溃了,一股邪火直直冲上天灵盖,烧得他双目刺红:“我干什么!?老子要ganni!” 尚宁从没听过这种粗俗的话,霎时间就涨红了脸:“你、你无耻!” “我会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无耻的。”韩湛大步走过来,想抱着尚宁就往床上丢。 但他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尚宁从来都不是任他宰割的对象,这是个在江湖上名气不低的年轻人! 纵使没有内力真气,那一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功夫也不是就这样能被抵消的。 尚宁一起手,拳头迅捷如风就朝着韩湛小腹冲去! 要是被这么结结实实打中一下,少说也得伏到地上去,抱着翻滚的五脏六腑大吐特吐。 可韩湛那是刚会走路,就知道打架,上了战场就敢跟面对面人拼刀的狠人,他猛地不察吃了一下狠的,面目扭曲了一瞬间,脚下下意识又阴又狠地就撩了一鞭腿过去。 踢到一半,韩湛就后悔了,这要打实了,骨头都得被踢断两根,可他收不住,脑里一片空白。 没想到尚宁早防他反击,架子一收,人往后一仰,刷一下就是一个特别凌厉的后翻,两条腿还一左一右踹了韩湛两脚。 尚宁的外衣掉在地上,他吐了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若是从前,对韩湛这种人,他不消十招,就能把人打得遍地找牙,现在不过是活动一番,整个却都开始喘了起来。 一想到此节,尚宁更是憎恶般看住了韩湛。 韩湛被这两三下打得懵了一瞬间,反应过来,简直怒极反笑,他声音气得发抖:“好得很!” 他扭扭脖子,骨头咔咔响了几声,像是把寒刀出鞘,整个人危险地盯住了尚宁。 韩湛轻易被尚宁伤到,并非是他真就打不过,不过他没想动真格而已。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韩湛杀过的人,一池塘都塞不下,他那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功夫,无一不是招招要命的技巧。 两个人隔着一桌的距离对峙,整间卧房里都是一种近乎凝固地气氛。 尚宁没见过韩湛这样子,但他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简直冰冷得出奇,看着韩湛就像根本没将人放在眼中一样。 韩湛一股无名火汹涌奔来,像一触即炸的炮仗。 霎时间,他们二人就空手拆了数十招! 劲劲的风声飕飕破开空气,拳脚砰砰砰撞在一起,听得人肉痛般闷闷地响。 韩湛越打越狠,凶恶极了,可尚宁却是无以为继,动作难免慢了一下。 当即韩湛那一肘击就毫不留情,又重又狠地砸在了尚宁的胸口上! 哗啦一声震天的响,尚宁摔在一支山水白釉绛彩落地花瓶上,那大花瓶气声好大碎了一地,锋利的瓷片乱飞,有一片还划过韩湛的小腿,刷一下带出一条薄薄的血线。 尚宁一手无知无觉按在碎瓷片上,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竭力咳了起来。 韩湛整个人都傻眼了,脑海中怒火散得透透的,他手脚冰凉地愣在原地,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尚宁咳出了血沫子,那刺目的红色铺天盖地映进他的眼里。 那种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咳嗽,一声一声将韩湛钉死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一动不动,整个人是麻木的。 还是外面一直不敢走的韩安听见里头动静不对,一咬牙冲了进来。 韩安一看见眼前这副惨状,骇得叫了一声:“将军!” 韩湛听见这一声叫魂一样惨叫,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大吼大叫跟发疯一样:“你照顾他!韩安,你把他扶起来……我去找太医,我去找太医!!”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出房间去,满脑子都是那片血色,他从没觉得自己的拳头这么可怕,也从没觉得血这么可怕过。 十一 陈太医第二次在大半夜里造访将军府。 他年纪虽然不及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但也已经不年轻了,秃头危机,尽在眼前。 饶是心里有些怒火,可陈太医在看见尚宁的样子时,还是心软了些,就他上次来的那个样子,想也知道这年轻人不是自愿的,如今又吃这些苦,好好的好人家的孩子,净遭这些没来由的罪。 短短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了很多。 陈太医给人探了脉,又看了伤处,忙活半天,叹了口气。 尚宁听到他这一声,目光从床顶的帷帐抽出来,看着太医。 陈太医宽慰道:“你这伤处算不上什么,不过是有两根肋骨裂了,而还有一根断得也干脆。等我给你正过来,年轻人底子好,将养几个月,也就痊愈了,以后没有什么影响。” 尚宁一开口,胸腔扯着他的经络,刺刺的疼,他沙哑道:“我知道。” 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数的。 “……”陈太医顿了顿说,“韩湛这个人,混到陛下都略有耳闻,你还是莫要跟他起冲突好,白白受苦,糟蹋的是自己的身体不是?” 尚宁低声喃喃,像是自语:“我不是打不过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陈太医有一瞬间茫然,心说甭管您打不打得过,总归轮到头吃亏的那不还是你吗?他想了想道:“先前你吃的那十香软筋散,药效这两天已经散尽了,是恢复两分力气,但这打打杀杀牵动真气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你体内受药性相冲,现下没有走火入魔,已是万幸……要想着为自己好,最好收心养性,切莫焦躁易怒。” 尚宁应了一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没放心上。 陈太医这医者仁心的份量不大多,嘱咐两句也就算了,这边刚清理干净尚宁手掌刺进肉里的碎瓷片,那边就按着人躺在床上,以独门手法给他正骨。 “吸口气。”陈太医吩咐一声,只听很细微的喀嚓一声,尚宁闷闷哼了一下,但很快就咬住了牙关。 陈太医倒是略有点吃惊,正骨这种事情,那就是把打断的骨头重新掰回来,先前吃的苦再吃一遍。 好在说这肋骨没碎出骨碴子,不然还得动刀子取出来。 不过这肋骨断裂,每呼吸一口气都是在折磨,更别提再动动骨头了——这年轻人还挺硬气。 十二 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外头已经是五更天了。 陈太医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韩湛就直挺挺像根枪杆子立在外面,活跟个雕像似的。 他一见太医出来,三两步就走上前头,看看房间里,才低声问道:“他怎么样?” 陈太医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人胸口被你打出一个乌黑的血块,韩大将军,不是我说,你这一肘子下去是会死人的,那股寸劲要不是被里头躺那个至少卸了一半……你猜你能见着活的不? “就这也还光骨头就裂了俩,另有根断茬刺伤了肺,你说怎么样?” 韩湛脸色煞白煞白的:“我没想打他,我就是心里一急……白天我还说,要好好对他,我真没想打。” 陈太医一摆手:“算了吧,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受伤的又不是我。” 韩湛整个人一窒,而后缓过来,慢慢道:“是,你说的对。” “你要是想好呢,这段时间好生给人养着,别叫他动怒动气,这人伤了肺,可能里头还有点积血,还得咳几天,有血你也别怕,配着我给的方子喂他,清了肺里的血,好得也要快些。”陈太医叮嘱道,想起另一茬,“……最近你没再给人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吧?” 韩湛苦笑着说:“我哪还敢啊,没有,什么都没喂。” 陈太医满意嗯了一声:“这就对了,方才我探脉,他这一身内功是散了点,不过偶尔可能还能发发力,最近我琢磨,可以让他试着慢慢练练,兴许练出新的来,能再渐渐把从前的收束回来,不过切记不能过多激动,不然这外伤我能回天,内伤可就药石无医了。” 韩湛连连点着头,半点也没不耐烦,瞧着这转性的样,真是半点不像那个暴躁的韩将军了。 陈太医望着他稍显灰败的脸色,眉头一皱,咦了一声说:“你这气色看着也不对啊,手拿来,我听听。” 韩湛一顿:“我就算了吧。” 陈太医啧道:“现在你装什么情圣,方才动手的时候怎么就不这样。”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有人敢这么跟韩湛说话,怕是他立马就能叫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生活无法自理。 现下却只得又老老实实伸出手。 陈太医切了他的脉象,很快诧异看了韩湛一眼:“气血凝滞,你这也不轻啊?” 韩湛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整个人就像霜打的大白菜,完全蔫巴了,好一会闷闷道:“吃了一拳硬的。” 陈太医唔了一声:“让我看看,这有伤就要好好治。” 韩湛解开衣襟,双手一扯,拉至腹部,上面肌理硬邦邦的,线条分明,只是乌溜溜青了,那拳印瞧得分明,正是被尚宁那一拳打的。 十三 吩咐人送走了陈太医,韩湛回到卧房前,他想推门进去,手刚触上门框,又顿住了。 他不敢去见尚宁。 一想到刚才那个人倒在地上咳血,韩湛心跳都要停了。而麻痹之后,很快又有无尽绵密的针刺痛从心上传来。 明明受伤的是那个人,可真正想哭的却是他韩湛。 他害怕他一进门去,看见的是尚宁更加厌恶的目光。 韩湛自嘲一笑,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狠狠抹了把脸,一推门,走了进去。 尚宁一听见屋外的动静就睁开了眼睛,他看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韩湛心里一痛,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他艰涩道,每个字说出来都呼吸困难,“是不是很讨厌我?” 尚宁静静地看着韩湛:“我不懂你在想什么。” 关于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尚宁并不是说,一点儿也没有思考过。 他从前一直生活在一个合理的世界里,仰慕什么人,那就去结交他;喜欢上谁,那就去追求他;行凶杀人,是因为仇恨;无恶不作,是因为欲望。 在尚宁的世界里,他的想法是很简单的。 他不讨厌大多数人,也不想要别人的性命。北朝南迁,倒悬百姓,戎敌来犯,整个南朝惴惴不安,所以他才会前往石岭关…… 而现在,尚宁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以不断伤害他的方式,来告诉他什么叫爱呢? 韩湛的一应做法不仅令尚宁难以理解,更是粗暴残忍地打破了他长久以来持有的观念。 在他看来,韩湛是将他禁锢在小院子里的锁链,是那张睡上去便昏昏沉沉叫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手脚发软的床,是蛮横不讲理的暴力,同时也是他心上消不去的畏惧。 韩湛在尚宁心里象征着一座难以撼动的五指山……却唯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韩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徒劳地张张嘴,两个人明明就在一个屋檐底下,但是韩湛却觉得他离尚宁离得很远。 ——他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尚宁咳了几声,胸膛很艰难地一下一下抽气,他闭了闭眼,话语中有掩盖不去的疲惫:“我累了,不想跟你说话。” “……”韩湛几乎是倒退着离开了卧房,走到门口才如梦初醒,回想起白日,他只想决定从今往后最好都不要再喝酒了。 ☆、盛夏(1) 十四 这一年的春天转眼就走到了尽头,失手把人打伤之后,韩湛很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脾气变得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白天不仅没有再动手动脚,就是晚上也麻溜滚去书房睡了——要说韩府那哪有书房,有也是为会客密谈方便些,韩湛买下这宅子的时候,就从没在里头睡过。 伤在胸腔,不管是做什么,尚宁的伤处都一直在疼,他整日恹恹不虞,想起来就吃一口饭,想不起一整天就都不吃了。 因着这个缘由,韩湛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做补身体的东西上来,又亲手端到床前喂饭。 当然尚宁根本不愿意见他,一见他来,立刻扭头,韩湛就死皮赖脸贴上来,那眼神可怜兮兮看着尚宁,又是长吁短叹、仰屋兴嗟的,烦到不行,非要人肯吃饭才罢休。 他是真真正正地被尚宁那样子给吓着了,晚上做梦时不时仍会梦见那天的场景,然后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 但出乎韩湛意料的是,尚宁的伤好得很快,快到让偶尔来问诊的陈太医都啧啧称奇。 半个多月的时候,尚宁就已经可以比较缓慢地舒活筋骨了。 韩湛一见情况大好,想了个主意来讨尚宁欢心,他从外头拉了一戏班的人回来,带到尚宁面前敲锣打鼓吹拉弹唱,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这戏班在台子上唱的是《定军山》,韩湛不喜欢什么莺莺燕燕,死去活来,但这类他还有点兴趣,看着看着也有两分入迷。 待得黄忠拉弓引箭,豪气云天时,韩湛不由大叫了一声“好”。他正想吩咐下人打赏那扮作黄忠的人时,这才发现尚宁坐在他旁边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尚宁慢慢点着头,韩湛看着他一下低低低低,脑袋快要缩到怀里,然后又猛地一点,刷一下抬起来,再接着开始低低低低…… 戏班子吹吹打打,那些繁杂喧哗突然从韩湛耳边抽离了。 年轻人的五官没有哪一处是不好看的,尤其现在睡着时,这张可以说是漂亮的脸上带着最原始本质的平和,曾经出现的冷淡神情消失无踪,只有牵动人心的秀丽。 韩湛看着这样的尚宁,心中蓦地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做了个手势让那些人停下,自己站起来,一弯腰将尚宁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尚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其实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人,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早已让他的身体记住了这个怀抱,于是他顺从本能地闭上眼,很安心地继续睡了下去。 十五 韩湛家中仆人不少,不过多是些汉子,鲜少有婢女之类。 他自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受多年行伍经历影响,也不喜欢腻腻歪歪的,更喜欢令行禁止,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像是将军府中,就有一队韩湛的亲兵,时常轮值护院。 尚宁被抓进来之后,一队亲兵就变成了两队,他住的那个院子外,更是墙外有巡逻,又院外有看守。 韩湛就像只独狼,把他的猎物圈在自己的领地里,当成宝贝一样紧密看管。 其实刚开始,尚宁来到这里的头几天,他就试过逃出去。 可那时他浑身的气力都没恢复,内功更是散乱成一团,饶是如此,他也逃出了这个院子,但还没有离开大门,就被逮了回来。 那一次韩湛又是惊恐,又是愤怒,那条精锻的锁链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在那之后的好些天里,尚宁身上甚至没有任何衣物,只要轻轻碰一碰那白嫩的皮肤,他就会敏感得克制不住地颤栗。 尚宁总是很记得教训。 所以下次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是绝不会再试图逃走了。 而要有这个把握的话,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有时候尚宁也恍惚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鹰,就算再不愿屈服,被熬鹰的人那么一天天熬下来,即使精神上不服输,可身体却已经习惯了。 他又一次坐在石凳上。 这个位置是整个院里最好的地方,既不用睁眼看见令人迷眩的床幔,也远比待在房间里那种逼仄的氛围里要好得多。 这个院子还算是宽大,砌着池塘,养着荷花,边上还种着垂柳,风一吹过,荷花莲叶轻轻摇曳,杨柳依依,很是有意境。 尚宁身前的圆盘石桌凉意沁人,上面刻着一方围棋棋盘。 他抬手,慢慢顺着起伏不平的纹路,一点一点摸过这棋盘。 尚宁有点想下棋了。 他怔怔思考了一阵子,问身后的人:“你会下棋吗?” 那人是韩安,他哪会下棋,就算是会,也没胆敢跟这位下棋啊,万一将军回来看见,那不还得活劈了自个,遂讪讪道:“小的是粗人……” 尚宁便噢了一声,又不说话了,目光从石棋盘上移开,放到墙根底下。 三两日没注意,那地方有一抹绿色艰难破开泥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顽强地长出了一朵很可爱的小黄花。 韩安从这个尚公子住进他们将军府以来,就一直跟在人身边,负责服侍对方生活起居。 他跟了这一段时间,只觉得人家非常安静。 脾气也很好,除了面对将军时会高声说话之外,平日里都是轻柔平缓的,那话音就跟在唇齿间慢慢咀嚼过一样,别提多温柔,多好听了。 只是不常说话,偶尔待在什么地方,常常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韩安也常常就站在这个人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盯就是一个下午。 有时他会觉得,尚宁略显得寂寥的身影下,藏着点些微的感伤。 十六 “明个天气好,我带你出去吧。” 在结束了一场淋漓尽致的欢爱之后,韩湛满足地拥抱着尚宁,在人耳旁低语道。 尚宁还陷在那种极致的快慰当中,他空茫地睁着眼,听了这话一时半刻没回过神来。 韩湛亲了亲尚宁的耳畔,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尚宁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道:“真的?” 韩湛顿时翻起身,整个人撑着手臂,看着尚宁,年轻人好看的颈项上正挂着他所送的那枚玉锁,透亮的血色衬着尚宁微微泛红的肌肤,漂亮极了。 韩湛眼底全是笑意:“你亲我一下,就是真的。” 尚宁抬眼看向韩湛,眼眸还是湿漉漉的,他不太会掩饰自己的神情,因此那一点犹豫立刻就很明显地出现在了脸上。 韩湛此刻心情无穷的好,他亲昵地低下头,用鼻头顶着尚宁的鼻梁,好像一条大狗挨蹭他的主人。 “亲不亲?嗯?亲了明早我们就收拾东西,先去京郊,下午回来逛逛集市……不亲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尚宁微微蹙着眉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支起头,很勉强地吻在了韩湛的下巴上。 这前所未有的主动(虽然是威逼利诱争取而来的),简直就像一剂春天的药,立刻点燃了一整个的韩将军。 韩湛兴奋地一口叼住了尚宁的嘴唇,含在齿间不重不轻地啃咬,含混不清道:“……真是我的好夫人……” 尚宁底下踹了韩湛一脚,反而被韩湛上前一顶,卡着两腿间贴了上来。 韩湛一手就握住了尚宁削瘦的肩膀,他按着尚宁,一下就来了一个很绵长的吻。 唇齿勾连,骨肉缠绵。 尚宁小幅度挣扎了一会,发现挣脱不开,他张口想咬那条不客气钻过来的舌头,但韩湛却先他一步抓住了尚宁。 尚宁动作僵了一下,韩湛却捏/弄着他要命的地方,韩湛抬起头,警告一般低低哼了一声。 尚宁脚趾头都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一种酸胀感从鼠蹊部流窜上来,散到四肢末端里,直叫他哆哆嗦嗦,浑身发软。 “你滚啊……”尚宁无力地踢蹬着,本能往后缩去。可他身后依旧还是床榻,根本无处可躲。 他抬手想要抓开韩湛,却好像没了骨头般使不出劲。 韩湛嘿嘿一笑,加快动作将尚宁带到了巅峰。 尚宁眼前一片纷乱,他胸膛起伏着呼吸,泪水不知不觉从脸上滑落,隐没进了鬓角中。 韩湛珍惜地揉过尚宁的眼角:“哭什么呢?” 他又去亲尚宁,韩湛最喜欢的就是从前面直接进入,这样他可以将尚宁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只有这样,他总在隐隐不安的心才能够平定下来。 尚宁紧紧闭着眼,隐忍着那种羞耻,他又不自觉咬住了牙。 韩湛下腹发紧,整个人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韩湛只想拼命发泄,让这具身体连内部都标记住自己的味道。 可这是他爱的人啊…… 韩湛喟叹一声,探过手,强硬地扳开尚宁咬得死紧的牙关,一边浅深不一克制地动作着,说:“别咬着牙,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周公礼最后就是敦伦,咱们循着礼,我敦敦你,不正是天理人伦?” 不知为何,敦伦这种本来还带点文雅的词儿,从韩湛口中说出来,就带上一股道不明的匪气。 尚宁听得发笑,他也的确忍不住笑了一声。 韩湛一呆,怔怔看着尚宁,从他强行掳掠尚宁到身边后,这个年轻人就没有对他笑过。 他第一眼所瞧见的那令他魂牵梦绕的笑,在他得到了青年之后,就消失了。 这是他自那以来,再次看见尚宁的笑容。 下一刻,韩湛彻底激动了,他眼睛即刻就亮了起来:“你说是吧,我们……” 剩下的话含含混混隐没在了床榻之间,韩湛忘情所以,不知东方之既白。 十七 第二天这门自然是没有出成的。 韩湛这么胡搞了一整夜,头天醒来的时候,早就日上三竿,连他自己下床时都有点飘了,别提还在沉沉睡着的尚宁了。 韩湛先收拾好了自己,换上了常服才叫醒了尚宁。 尚宁迷迷瞪瞪的,从床上坐起来时,头还不住往下点。他这样子看得韩湛心中一乐,便不由伸手捏了捏他鼻子:“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尚宁本还飘飘然然,头重脚轻,一听这话,立刻惊醒了过来:“什么?” 韩湛奇怪道:“什么什么?” 尚宁紧紧抿着唇,好一会道:“……那不就只有半天了。” 韩湛好半天才回过劲来,他失笑道:“这都几时了,再出门也来不及了。” 尚宁啊了一声,他缩着脚,一下抱住了膝头,不说话了。 整个人简直就是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度变得郁郁不乐起来。 韩湛一下惊住了,连忙哄道:“明天,明天,我们明天去,今晚咱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一早出去。我不骗你的。” 尚宁很慢才应了。 韩湛觉得尚宁小孩脾气,既觉得人幼稚得可爱,又觉得特别有趣,没有多想,他却不知道自己把人囚禁在院子里的行为,究竟给尚宁本人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做什么都需要得到另一个人的许可,甚至是时常还要去看人脸色,生怕自己哪里不对,就引来一顿“收拾”。 不管这样的生活到底有多么舒适安逸,可那种偶尔冒出来的胆战心惊,就足够将所有快乐完全消磨。 尚宁很讨厌韩湛,非常讨厌。 十八 京郊外有个园子,名字起得很普通又很风雅,叫桃园,里面种着一片桃树林。 时下是夏季,五六月的时节,桃花自然没有,但树上结的毛桃却个顶个的大,脆生生等着人来采撷。 韩湛馋这桃馋了整整一年,就等着这节气过来。 他找人借了园子,便派亲卫守在外头,牵着尚宁的手走在园子里。 寻常人说赏桃,赏的是花,只有韩湛,带着人来赏桃子。 韩湛紧紧握着尚宁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我小时候这片园子就在了,那时候我翻了墙,就跑进来偷桃吃。” 说起儿时的事情,韩湛带了点回忆,尚宁没说话,他就自顾自说下去:“后来有一次还被主人家发现了,当时这片桃园的主人是个大官呢,不过讨不到老皇帝的好,虽然还挂着职,也不上朝了。 “他发现我爬到树上,挺温柔的一个人,看着就跟你一样容易被欺负,还把我抱了下来。” 韩湛站定在树下,指着道:“就是这,他分了我一个桃,可惜一点也不甜,但我看他弯着眼睛看我,就装作很甜一样吃掉了……” 说完,韩湛抬头看了看,嘀咕一句“现在看着也不怎么高”,他捋着衣袖,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树上。 然后在顶上摘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毛桃,轻巧地跳了下来。 “后来我就总惦记这里的桃了。”韩湛随口说着,拍拍衣服,先放了一个进怀里,也不讲究,拿衣袖擦擦这个,咔嚓咬了一口。 “诶,这个甜,”韩湛双手抓着桃子一掰,把没核的那半儿分给了尚宁,“喏,小猴儿,吃桃。” 尚宁听韩湛这么一叫,羞得连分桃的典故都忘了,只耳根发红地接过了那个半桃。 他吃桃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某种毛茸茸小动物,双手捧着半桃,腮帮子鼓鼓的,明明是小口小口啃着,却很快就吃完了。 韩湛跟着也吃了桃,把桃核放在眼前看了看,收了起来,他又过来牵着尚宁的手,像炫耀宝贝一样:“我带你去看看这园子里的房子,然后做饭给你,试试我手艺。” 尚宁跟着韩湛穿过了大片大片的桃树,桃香缭绕,进来时他看见了园外挂的匾额,“桃園”两个字写得很是中正平和。 他低声开口问道:“那……这里的主人呢?” 韩湛嗯了一声:“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当时很多人都来看他,我爹也带我来了。后来他族里人扶灵,一路送回老家去了——他是北边的人。再后来这园子就被别的人买了下来。” ☆、盛夏(2) 十九 关于桃园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很曲折的故事。 尚宁隐隐约约猜到那究竟是谁了,但他没有明问,只是带着些想法,跟着韩湛在园中畅玩许久。 这园内外围是大片的桃树,中部连外河通了水渠,还修了池塘蓄水,庭院内山石亭台,自然和谐。 观此园种种,便猜得出来建造之初就是花过大心力设计而成。 后来的那位买主,购得这园子,也没有改动,反而尽力维持住了早前的样子。 韩湛拽着尚宁,进了庭院,他果真带人钻进厨房里,在灶上生火烧水煮饭。 那动作看着很是娴熟自在。 尚宁是根本不懂这些的,他站在一旁,就端详着韩湛忙碌的身影。 韩湛好一通忙活,搞得灰头土脸的,最后两个人在院外花架下摆了一桌,上面几个小碟,几个大碗。 坐了下来,韩湛吁了口气道:“太久没干过了,生手了生手了……” 他话音一顿,看见眼前一只手伸了过来,那只修长好看的手上放着一块方帕。 韩湛抬头看,尚宁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尚宁眉头微蹙:“你擦擦。” 韩湛屁股底下一挪凳子,觍着脸凑上去:“夫人帮我。” 下一瞬间,尚宁把手帕按在了他脸上。 韩湛甚是美滋滋用方帕抹了把脸,突然想起一事,把另一个桃从怀里掏了出来。 他找水来洗了洗,又像方才一样,把桃掰开,没核的那半分给了尚宁。 韩湛期待看过来说:“刚才吃了那个,现在你再吃这个试试,玩了半天也累了,这时候再吃桃,就特别好吃。” 尚宁接过桃,咬下一口桃肉,他慢慢咀嚼,细细咽了下去。 “怎么样,甜不甜?” 韩湛边问着,自己也咬了一口——然后他脸就扭曲了。 酸,太他妈酸了。 尚宁慢条斯理抬抬眼,神闲气定从容不迫,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桃。 他的脸色竟一点变化都没有! 韩湛艰难地把那一口塞进胃里,眼瞧着尚宁还要再吃,他抓着尚宁手腕说:“太酸了,别吃了。” 尚宁慢吞吞道:“哦,我喜欢。” 韩湛不知道尚宁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是真是假,但后来这一整个酸桃的确是被尚宁吃掉了。 他依旧将那剩下的桃核收好,放进了衣服内层里。 二十 两个人从桃园折回来时,正是日昳时刻,太阳将将偏西。 他们来时置了车马,去时自然也是坐在车里走的。 几个月来,尚宁破天荒看见这么多人。 除了韩湛和韩湛的人以外的人。 他坐在车内,掀开一角帘子,沉默地看着外面。 清晨时他们出来得很早,街外还没有这么多的行人。 这是尚宁头一次觉得这街市上自己以往司空见惯的景象,这么弥足珍贵。 韩湛不耐烦坐车,他是马背上呆惯的人,此时便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车舆边上。 要不怎么说韩湛是个匪人,人家出游,二人共骑一乘,浓情蜜意。他?舍不得尚宁骑马磨腿,又嫌车里小,自己跑出去了。 见尚宁撩开了帘子,他便低下头跟人小声说话,不过尚宁一见到韩湛的脸,便把头缩了回去。 差不多到了闹市前头,韩湛翻身下马,隔着窗敲敲车轸:“我们到了,下车吧。” 韩湛驱散自己的亲卫,叫他们远远跟在后面不要来打扰,又吩咐家仆稍后将车马赶回去。 他走到马车下,一脚踏在脚凳上,仰着头伸出手朝着尚宁,斜下来的阳光带着暖人的金色,照在韩湛灿烂的脸上,他笑道:“尚宁,来,下来。” 韩湛这段时间脾气还真收敛许多,伸手不打笑脸人,尚宁把自己的手放在韩湛手上,从车上稳稳踩着脚凳走下来。 韩湛趁机在半路抱住了尚宁,把人抱了个满怀,转了一圈才落地。 韩湛调笑道:“夫人近两日沉了些。” 尚宁没理这人死不要脸,轻巧推了一把,从这怀抱里退出来,自顾自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没告诉韩湛的是,从上次受伤痊愈以来,他身体就比之前好了许多。 甚至他已经开始习惯这具不能动用真气的身体,但是不得不承认,韩湛的确是一个十分强盛的对手。 出手又快又狠,大开大合招招杀人致命。 上次交手后,他最开始认为自己如不是棋差一招,定然能击倒韩湛。 但他后来反复回忆那天,最后竟只能承认,不论如何他都是打不过韩湛的。 不止是因为内力全无的缘故,只是他还未动手,心下就已经先怯了。 只不过…… 就算击倒了韩湛,无法调动真气,更运不了轻功,他又该怎么逃过他的士兵、家仆;以及在逃出将军府后,可能等来的追捕呢? 尚宁微不可闻喃喃道:“我怎么就不杀了你呢……” 最后这几个字,隐在了唇齿间。 韩湛并没有听清尚宁的话,他无知无觉:“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 二十一 虽说整个南朝风雨飘摇,但这偏安一隅也有数十年了,新京师原先也是大都城,经过数年休养生息,自是海纳百川,热闹非凡。 一整条延绵的街道,一眼望去,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吆喝声、叫卖声,声声不绝。 韩湛领着尚宁,走在街面上,他微侧对着尚宁,一半身躯拦在外围,小心翼翼,怕有不开眼的冲撞上来。 俨然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韩湛比尚宁高上些许,体魄是久经沙场的,用魁梧来形容也不为过。要说尚宁是温文尔雅和风细雨,那么他就是燕颔虎颈,万里侯相。 其实韩湛这么高高大大走在集市里,单他那充满了威势的一举一动,就不会有不长眼的想靠过来。 街旁有耍把戏的,一个人牵着三只小猴在里面耍猴戏。 那几只猴儿机灵聪敏,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又是作揖,又是翻筋斗,可爱极了,不知不觉也有不少人驻足,隐隐围成了个圈。 韩湛一见便笑了,指着里面说:“我看这猴可爱得紧,不若我们也养一只在院子里?” 尚宁看着那几只小猴,却是瞧见了它们颈上的铁链子,若要说养猴,那他如今处境不是与这些小猴子一般无二吗? 这样想着,他不免叹了口气。 却不想,正是他们停这片刻的当口,就有只小猴连蹦带跳跑了过来,龇牙咧嘴跪地磕头,连连行礼。 尚宁一下有点呆愣,下意识无措地看了一眼韩湛。 韩湛登时一乐,拍着尚宁的肩哈哈大笑:“你看,你的小猴来给你这猴王见礼来了。” 尚宁听得窘迫不已,本来他从前长了条尾巴的事就是很隐秘的事,这么几次三番被韩湛提来说笑,脸上都烧红了。 不过韩湛对这些耍猴艺人那一套明白得很,无非就是见着他们两个衣着光鲜,非富即贵,便指使猴子上前耍宝,讨个彩头而已。 但这一通拍马真是拍到韩湛心头上了,他也不计较,反而很是大方地取出个钱袋子,递给尚宁说:“都给你老人家拜山头啦,你给人家赏赏。” 尚宁犹豫了一下,接过钱袋,半蹲下,掏出一锭足银,试探性递给那只小猴子。 这猴儿当真聪慧,眼睛一亮,接过银子便喜笑颜开,蹦了两个筋斗,又把两只爪子搭在尚宁手上,向是要握手一般抓着不放。 尚宁心情难得地好了起来,他轻轻碰了碰小猴的尾巴,那种毛绒绒的触感立刻俘获了他。 韩湛感怀地站在旁边,微微笑着注视尚宁,他眼神很深很凝,好像要他就这么看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 那耍猴人见讨了好,立刻示指其他两只猴也迎过去,那场景看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就像是这些猴儿聪明得很,觉出同伴要到好处,也不甘落后,争相上前卖乖谄媚。 若是这等行径叫人来做,难免显得阿谀奉承,丑陋难看,可换成了肖人的猴儿,那就只有古灵精怪,憨态可掬了。 见尚宁玩得开心,韩湛心里开怀,他抬着头左右看看,正巧瞧见那头有个老人烧着炉子画糖画,便拍拍尚宁,低声道:“你在这玩,我去给你买个糖吃。” 说着,他朝附近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们看着点,便挤出人群,往糖画摊子走去。 尚宁虽没抬头,但也感觉到韩湛的动作,他笑容微敛,垂下眼,抬手揉了揉小猴的头,站了起来。 附近微不可察地变化了那么一点点,尚宁知道,那是韩湛的人正紧张地盯着他。 他状似随意地一转头,准确无误地跟人对视一眼,那人惊了一下,尚宁却又回过头来了。 他沉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忽然听见远远有人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尚宁一转身,看见来人,便熙和地笑了起来。 他微笑道:“是你啊。” 二十二 唐听从远处轻快地走来。 她是个活力十足的女人,见到尚宁,便很是用力地打了一下人的肩头:“好你个尚宁,原来是躲到京城里来了,去年你办的那件大事,可太给我们江湖人长脸了,你也是,这么一声不吭的,早知道该叫上我啊!” 尚宁微微笑道:“叫上你不就没有我的事了,你要知道,有时候我也想出出风头。” 唐听笑起来,摆着手指他:“你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对了,今年九月在汉中有场聚会,有兴趣吗?” 尚宁不动声色:“如果有时间吧。” “那你可赶紧有时间。” 唐听话音刚落,忽地有点狐疑,转着脑袋四下看了一圈:“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尚宁心上微微一跳:“可能这里人多,毕竟是闹市。”他又补了一句,“你长得太好看了。” 唐听瞪圆了眼睛,像一只神气的母鹿:“你又开玩笑。” 见她转移注意力,尚宁暗地舒了口气,和韩湛那些荒唐不堪的事情,他怎么开得了口……而且就算他开口,唐听也帮不了他。 不过,他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你的确是好看。” 唐听这下反而抿住了嘴,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脚尖:“你说真的?” “真的。”尚宁这是实打实的实话,他很会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放一朵花在他面前,他若是喜欢,也会开口说好看的。 画糖画需要等些时间让糖凝固。 韩湛走过去时,那块地方围了不少小孩,正聚精会神看着摊子上的老人画图案。 他仗着自己牛高马大,硬生生挤进了一群大半的孩子当中,把铜板往钱箱当啷一丢,沉声道:“给我画条龙。” 画糖人抬头一看,指着自己啊啊两声,又指了指案板旁边的转盘。 原来这老人是个哑巴。 韩湛愣了一下,旁边有个大孩子瞅他一眼,哼哼道:“老板是叫你自己转转盘……刚才你丢了两个铜子,多了,可以转两次。” 这个转盘就是一根木片削的指针,钉在一个简陋的木盘上,周围一圈画了些猫狗蝴蝶,只有四角上画着龙和凤凰,还有王八和小人。 这里面没什么门道,无非四角上的画起来费力耗糖,边上的画起来简单,转了指针,停啥画啥而已。 韩湛才不耐烦转这些,他直接问道:“我就要个龙,你看怎么办,加钱还是怎地?” 他这般凶神恶煞的,倒叫周围小孩不敢开口了。 老人想了想,比了个三,又朝钱箱指指。 韩湛便利索地往里面再丢了个三个铜板,钱箱哐啷啷响了几声,那老人随即取走压在案板上的一只小鸟儿,递给了旁边小孩,擦擦光滑的案板,一手拿勺舀糖浆,在那上面行云流水般熟练地画了起来。 他动作又快又稳,一条虬须怒视的老龙在案板上渐渐成型。 韩湛这个人,想要什么,一定千方百计搞到手,他的欲望强烈而从不遮掩,爱恨更是尤为鲜明。 他喜欢的东西,他绝不吝啬分享给尚宁,像这糖画,他想要画龙,就必须是画龙,别的都不行,所以他会拿着这条龙,高高兴兴递给尚宁。 就好比那一颗桃,又或是先前那块血玉。 他不会问,你喜欢吃桃吗?也不会问,你喜不喜欢玉?他只固执地认为,把自己所能够拥有的一切捧到心上人面前,那就是喜欢了。 他不懂这些都不是尚宁想要的。 正如他不懂得在认识尚宁之后,真真切切说上一句:“我欲与君相知。” 倘若他问了,可能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二十三 尚宁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他的眉毛仿佛轻轻扬了起来,眼中也带着一种神光,轻轻松松笑着,连站姿都好像很随意一般。 而那个女人则是面色微红,冲着尚宁低下了头,交握着手指,一副心动羞涩的样子。 韩湛手里捏着的两根小棍上贴了一只雄赳赳的大龙,约莫有人一臂长。 他谨慎地护着这条龙,从人群那头挤了回来,刚站定想要叫尚宁,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年轻人对着一个女人露出了春风般的笑,那是熟稔并且自在的笑容。 韩湛脑海里那根最近一直被他耳提面命,绷得紧紧的名为理智的弦,咯嘣一弹,绷断了。 霎时间他怒火滔天,眼睛都烧得通红,血丝一瞬间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密密麻麻爬满了他的眼珠子,那目光望过去,简直是恨不得要将吃人了。 韩湛一步步走过去,手上那条糖画的龙被他丢在地上。 少倾便被来往的行人给踩得粉碎。 韩湛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气势汹汹走过来,最先发觉他的是唐听,她古怪地看向男人:“你……” 尚宁一转头,瞧见韩湛,他不自觉皱了皱眉,连那好看的笑也收敛了起来。 韩湛顿时怒不可遏,他胸膛快要气炸了,剧烈起伏着,但终究还是顾忌着在外面,只一手死死搭在了尚宁肩上,皮笑肉不笑道:“这谁啊,我隔着老远就看见你们在说笑,如此佳人,不给我介绍介绍?” 他那手劲大得简直要将人的肩骨捏碎,尚宁被他捏得生疼,当时脸色就白了一下。 唐听立刻就感到了气氛的微妙,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个人,韩湛却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道:“哎呀,看我这人,在美人面前还这么粗鲁,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湛,是尚宁的……朋友。” 他本想说另一个词,但感觉到尚宁身下陡然一僵,到底心软了三分,换成了朋友两个字。 唐听看向尚宁,目光中似乎有种疑问,韩湛看着尚宁,低低笑着,哼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嗯?” 然后她就听见尚宁轻轻应了一声:“是,我们是,朋友。” 唐听总觉什么地方奇怪似的,可她又说不上来,便也笑着介绍自己道:“我叫唐听,也是尚宁的朋友。” “幸会幸会,唐小姐真是一表人才落落大方,巾帼不让须眉。” 韩湛极其强势,他一出现,就没打算再给尚宁开口的机会,反而是反客为主问道:“方才你们在说什么,我还是头次看见尚宁笑得这么开心呢。” 这话里最后几个字简直饱含深意,听在尚宁耳里颇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唐听大大咧咧道:“哦,也没什么,就是约尚宁九月北上,去一趟汉中。” “那尚宁去不去啊?”韩湛五脏六腑都点起火来了,他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你们要去,不若也带我啊。” 唐听正要回答,尚宁突然急促地开口道:“不去,不去了。” 他说:“我忽然想起那阵可能有些事情,不能去了,对了唐听,你这次来京城是做什么?” 提起这茬,唐听一拍脑袋,呀了一声:“一见到你我就忘了,我是出来帮我叔父跑腿的,不能跟你们聊了,我得走了。” “下次再说吧!”她一下子风风火火就走了。 后来唐听后知后觉想起这次见面,的确是感到那个叫韩湛的和尚宁之间不太对劲,可她转念一想,尚宁武功那般高强,出入皇宫都不是问题,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 她这般一想,马上就很安心地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唐听是离开了。 但是尚宁还站在原地,他低着头,不必看就知道韩湛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果不其然,韩湛一手紧捏着尚宁的下颌,强硬地逼迫尚宁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他一字一顿道:“你要去哪?” 尚宁眼神转开,他不想承认,可他的确在害怕,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畏惧从四肢各处浮现,他闭了闭眼:“我去什么地方,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湛冷冷一笑:“有什么关系?老子是你相公,你问过你相公的准许了吗?” 尚宁浓密的睫毛仿佛微微颤抖着,他说:“你非要在街上发疯吗?” 韩湛感到周围的确有些人注意过来,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很快又就哼笑起来,拍拍尚宁的脸,阴恻恻地道:“在外头,老子给你面子,回家再收拾你。” ☆、深秋 二十四 韩湛手指紧紧扣握住尚宁的手掌,却是将人另一边手锁在了床头上。 尚宁被韩湛死死扼住嘴,连哭喘都叫不出来,只能随着身下的动作在欲望中跟着沉浮。 眼泪盈满他的眼眶,不住滑落,下身结合的地方带来潮水起伏的酥麻快感,尚宁呜咽得好像一只奶狗,睁着失焦的眼睛空茫注视韩湛。 韩湛爱极了他这神色,又恨透了他对自己的漠视。 他一声不吭,整个人只顾陷入快乐的漩涡中。 这一场沉默的性/爱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除了那在抽/插中带起的细微水声,和尚宁微不可闻的哭泣,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直到尚宁昏昏沉沉,浑身都汗透了,韩湛才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拨开尚宁额前散落的头发,细细密密在上面吻了一连串。 韩湛的温柔里带着深沉的偏执:“你要是跑了让我逮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天天把你锁在床上。” 他咬牙恨恨道:“所以尚宁……你不要跑,跑了也别叫我抓到。” 尚宁沉默以对,他只觉得自己很冷,寒冷侵蚀进了骨子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因为他可以感觉出来,韩湛说的是真话。 二十五 夏日倏忽而去。 池塘里的荷花凋零,荷叶枯黄,经池塘的水渠水流变得时有时无,池塘的水也渐渐干涸。 风一吹,柳叶就扑簌簌铺了一地,每天都有仆人在树下重复扫着叶子。 尚宁可以听着这沙沙的声音,一听就是大半天。 也是这个秋天,他跟韩湛的之间完全陷入了冰点中。 尚宁一日比一日沉默。 他本从住进将军府以来就甚少说话,可从前好歹还会生气,偶尔跟韩湛呛声。 现在却连生气的神色也不摆出来了,谁也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韩湛对此却完全无能为力。 在韩湛以暴力行事的最终,尚宁回报以他冷暴力。 他可以将尚宁关在任何他想关的地方,可是他关不住尚宁的心,他束手无策,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韩湛有时候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其实应该将这只强硬被自己折了翅膀的鸟儿放出笼子去? 这个念头刚刚一浮现出来,就被韩湛死死掐灭在了摇篮里。 假如要放了尚宁,那他情愿先掐死他,再掐死自己。 没有这个人的日子哪怕是想一想,他都恨不得发狂。 我一定是疯了。 韩湛想,就算是死,这个人也要死在我的怀里。 韩湛有天来问尚宁,池塘干了,要不要吃莲藕? 尚宁只是转头看了看池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于是韩湛亲自挽着裤腿下到淤泥里,挖出两节,洗净了送去厨房,给尚宁做了道甜点。 可尚宁呆呆握着勺子,吃了东西,一句话也不说。 这近乎让韩湛感到一种崩溃。 好像看见尚宁的笑脸,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隔得很远,但其实那就是这个夏天,他们出门那天而已。 韩湛收在怀里的两枚桃核已经被他放干了,他就坐在书房里,把上面残留下来的果肉一点点挑干净,又找来刻刀和锉刀,极富耐心地一点点将桃核雕成了精巧的小篮子。 里面的芯子被他掏空了,两枚小小的桃篮小巧又可爱。 韩湛时常握在手里把玩着,直到粗糙的表面慢慢蒙上一层包浆的亮泽。 他用红绳将桃核穿起来,编了一个好看的结,想要找个时机送给尚宁。 但尚宁拒绝交流,他一次机会都没有找到。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二十六 韩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每天都好像被撩了尾巴的老虎,焦躁不安走来走去。 他问尚宁:“你在想什么?” 尚宁甚至不看他,只把目光望向了外面。 韩安眼睁睁看着将军这大半年来的变化,他忽然想起曾经有天尚公子问他下不下棋,便上前附耳告诉了韩湛。 韩湛一听眼睛亮了,连忙叫人去取棋盘和一副黑白棋子过来。 他叨叨絮絮道:“你想下棋?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也会下棋啊……我跟下好不好。” 韩湛把棋盘在尚宁面前摆好,又推着棋盒放到中间:“不过我水平肯定没你的好,你指导指导我,我拿黑的先下怎么样?不然你拿白的先下也行,你教教我。” 尚宁看着这副棋,忽然一丁点都找不到自己当时想要下棋的心情了,他怔怔看了一会,突然面无表情抬手一掀,将整个棋盘掀翻了。 哗啦好大一声,黑的、白的,无数珠玉般的棋子洒了一地,混在一起,黑白分明。 韩湛眼前猛地一黑,那股来势汹涌的怒火简直烧昏他的头,就算这样他也没敢在尚宁面前发脾气,他忍了忍,又忍了忍,居然还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没事,等你想下的时候咱们再下”,然后冲出门去了。 尚宁根本不为所动,只坐在原处,照旧盯着不知名的某一点,大有一辈子都可以这么下去的意思。 韩湛出去乒乒乓乓捶了一顿树,回来的时候就心平气和了很多,他看韩安在捡棋子,踢了人一脚:“边儿去。” 然后自己蹲在地上埋头一颗一颗把棋子筛进两个棋盒里头。 他真是把这一辈子的耐心和不耐全都交在了尚宁身上。 这棋一捡就捡了大半个时辰,韩湛蹲得腿都麻了,可他站起来,还是若无其事地,趔趄了两步,将东西好好放在屋里,又好声好气道:“棋我放在这,你要是想下,就叫我好不好?你要是不想跟我下棋也没关系……你别生气。” 他说着说着忽然一哽:“你、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韩湛用力闭了闭眼睛,他甚至有点恳求道:“尚宁,你看看我,我就在这里啊。” 尚宁低下头去,还是沉寂。 韩湛一下子受不了地眼眶红了。 他捂着脸,近乎颤抖地呼吸着,良久良久之后,从嗓子里压出一声不知是哭是笑的哽咽。 二十七 庭院深深深几许…… 这天尚宁忽然读到了文忠公的词,他叹了口气,轻轻开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韩安听到这句话时,简直恍惚了一下,半晌没回过神来。好一阵他才欣喜若狂道:“今儿个是九月十八了,前两天刚过霜降。” 尚宁低低喔了一声,自语道:“都是九月了啊……” 算算日子,他跟韩湛认识快有一年时间了。 去岁冬月的小寒,他刚刚离开石岭关,还去了一趟开封。 等到开春三月,他就被关进了这深深的庭院里。 韩安见他总算愿意开口了,简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人多说两句才好。 不然这日子真这么一天天过下去,将军和这公子,早晚得有一个疯了。 可他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公子刚刚在读什么?” 尚宁笑了笑:“你知道文忠公是谁吗?” 韩安为难道:“这小的不知道。” 尚宁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只是说:“我在读文忠公写的词。” 韩安的确不大懂,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这话记下来,等将军回来,再将这些告诉将军。 他算不上是什么聪明人,不过却忠心耿耿,又懂得察言观色……在将军府上当差,有这么两点也就够了。 尚宁难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提起一点兴致来,便有一句没一句跟韩安聊了起来。 关键是韩湛因忙活着军营里粮饷的问题,这些时日并没有回来,所以尚宁也就开朗了那么一点。 屋里时不时传出尚宁松快的声音,和韩安傻傻的回话。 也是恰巧,这天韩湛回家来取些东西,他想来都来了,不如到院子里,隔着窗悄悄看上一眼再走。 然而等他走进院子时,就听见尚宁说:“都说诗庄词媚……不过后来苏子‘以诗入词’……” 然后韩安回答:“公子说的这些,小的都不大懂。” 尚宁笑道:“要你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韩湛走到窗前,正好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脑子里当即就嗡了一声。 我倒是可以教你? 他猛一抬手,嘭地推开窗,站在那,就笑了:“要教谁呢?” 尚宁惊了一下,韩安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他叫道:“将、将军,您回来了?” 韩湛的身影消失在窗后,他绕回到门口,从门外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我回来得不是时候,是不是?”韩湛声音是平的,可这话里的意思却叫人听了就胆寒。 韩安骇然至极,他吓得魂不附体:“将军……不是,你误会了。” 韩湛森寒道:“误会?什么误会?我没误会,我只是撞见了事实是吧?” 韩安哆哆嗦嗦,整个人抖得跟个筛子一样:“不、不。” 尚宁皱着眉,他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韩湛虎步流星走来,煞气腾腾,他说:“韩安啊,我待你算不薄吧?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安一早吓傻了,听得这话,正想开口,韩湛哪里肯听说话,他这些时日就憋着一口气,今天还瞧见跟自己冷眼的心上人,竟对这厮和颜悦色——那还了得! 他那暴脾气一上来,除了他自己,谁都拦不住。 韩安眼睁睁看着将军走进过来,差点没瘫软在地上。 也是这时尚宁才反应过来韩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简直又惊又怒,荒谬至极大叫道:“韩湛!” 这一声就像在韩湛的怒火上浇了瓢油,火星猛飙!他一脚踢在韩安小腿骨上,韩安痛叫一声就跪了下来,韩湛当即就是狠毒地一个膝踢,狠狠撞在韩安的下颚上。 这一下直接震得人头昏脑涨,眼冒金星,鼻血直冒,韩安低低哀叫着,韩湛却尤不解气,一手抓住他的头,揪着脑袋,另一手上那攥着的拳头就刁钻地重重打在韩安太阳穴上。 闷闷却惊悚的一声闷响,韩安连叫都没有再叫一声,直接软倒在地上。 眨眼间就只剩出气长,进气短了。 韩湛一抖衣领子,站直起来,看向尚宁:“夫人这下连我的名字都肯叫了。” 尚宁气得连指尖都在发抖,他开口连嘴唇都是哆嗦的:“你——” 他走过来半跪去摸韩安的鼻息,又探脉搏,韩安的眼睛都已经涣散了,无神无光,不到几个呼吸间,刚刚还活生生在说话的人,竟就这么被韩湛打死了。 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还并不是不相关也见不着的陌生人! 尚宁简直难以置信,他空前地愤怒道:“这不是你的人吗?你就这么草菅人命?!” 韩湛那声音冷得简直可以吐出冰渣子,他打断道:“那是他活该!敢勾老子的人,活腻了他!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这么背着我聊天,可欢了是吧!” 尚宁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愤懑,他只觉得韩湛根本不可理喻。 也正是这一刻,那股空前绝后的愤怒灼烧他整个胸膛时,尚宁体内凝滞散乱的内力突然急速运转了起来。 只一刹那,仿佛有一股睥睨无匹的力量从丹田迸发! 二十八 最开始是地面细微颤抖起来。 宛如地龙轻轻甩了甩尾巴,震起了地表的颤栗。 尚宁冰冷的神情生生刺痛了韩湛。 他想要走过去,靠近这年轻人,眼前一花,竟觉得脚下仿佛摇晃起来。 地动山摇,天地惊变! 以尚宁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气浪汹涌翻滚而出! 仿若真气外放而出,期间夹杂着丝丝金光,宛如雷霆霹雳,震天嘶吼。 而尚宁一头黑发竟以肉眼可见的褪成了和这闪电一般无二的颜色! 他一转头看向韩湛,俊美而冰寒的面孔上,那一双素来漆黑沉默的眼眸已变得碧绿。 金发随着气浪狂飞,尚宁连眉毛都一并转变,他睁着那双人不人、神不神的眼睛,只一眼就彻底震撼住了韩湛。 韩湛恍惚间只觉尚宁无喜无悲冷眼众生,又恍若菩萨低眉悲悯天人。 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宛如天堑。 “尚宁……”所有的情绪都抽离了,韩湛什么都没有想到,他只本能地乞求般靠近,伸手渴望触碰那忽然好像远离了的年轻人。 雷火焰光再次强盛! 猛然爆发开来,韩湛眼前一黑,整个人倒飞而去,轰隆撞碎了一扇贵重的屏风,他倒在地上,哇地喷出了一口鲜红至极的血。 尚宁没有再看他,而是陌生困惑地看向了自己,一种明悟忽而自心间升起。 正是: 生来热爱和平,从不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咦!金发碧眼冒焰光,今日方知我是我。 尚宁恍然般道:“原来……我是赛亚人。” 旋即两脚缓缓悬空离地,更胜趺坐天性腾空。 他从衣下拽出那块血玉雕成的玉锁,精确地丢给了韩湛:“给你!” 尚宁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所遇非人 作者:救命药 出这话甚至带了一点往昔的笑意,他再没管此间,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冲开屋宇而去。 韩湛怔怔倒在地上,他抓着那玉锁,眼睁睁看着被自己禁锢的鸟儿,冲破了一切封锁,从此天地之大,无处不去。 只唯独,再不会回来了。 二十九 冬天的时候,韩湛病了。 他缠绵床榻上,这是他跟尚宁所相识的第二个年头,仔细算算时候,连一年时间都不到。 可对他而言,他们相处的时光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了,又好像才不过是短短的几天。 从上一个覆雪,到这一个凛冬,他和尚宁最快乐的时光,只有那一个眨眼而去的夏天。 阳光很好,韩湛就在马车下,对尚宁伸出了手。 年轻人眉眼柔和,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 韩湛咳出一口血来,上次那轻飘飘所受的伤,一直没有痊愈。 他重重躺回床榻,目光虚无看向了顶上的帷幔。 重重叠叠,一层层的幔子好像压低下来,要将他包裹、溺死。 韩湛费力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他在那绑了上了他之前雕的桃篮,两枚小桃篮泛着温润的色泽,连带着温暖了周围。 他紧紧握住了两枚桃核,缓缓闭上了眼。 韩湛做了个梦。 他梦见还在春天的时候,他相约那个年轻人在酒楼见面,他们两个人畅所欲言,无所不谈,直至天际将白。 他被年轻人不可思议的笑容完全蛊惑了,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件错误的事情,于是早已准备好的药物迟迟没有放中杯中,这一夜竟那么平稳过去了。 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夏天的时候,他去桃园里,他知道有个人就在那站在桃树下,背影十分熟悉。 韩湛捧着桃子走了过去,他玩笑着说,我欲与君分个桃。 那个人回过头来,冲他一笑,笑着伸出了手。 韩湛长长喟叹了一声,好似哀鸣,他就此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陷入了那年轻人微笑的幻梦里。 天启十一年,金芒贯日现京师。 大凶,将星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沙雕短文内容来自一次神秘的聊天,我一拍脑袋,热火朝天开始了写作哈哈哈。 之前是放在论坛连载来着,想着还是放一个在jj留个记录,就放上来了。 不过jj上的省略了一些描写……毕竟还是要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