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年代》 分卷阅读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放纵年代》作者:姑苏赋 简介 一个超有钱的帅男人,想泡他。 作为自诩风流的英俊美少年,徐牧坚决不能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尤物。 然而当徐牧沉溺在这段美好的爱恋中时,一段前世的记忆悄然觉醒。 徐牧眼中的“尤物”,眼中的“完美情人”,前世是将他关入精神病院并逼他最终自杀的大渣攻! 今生这个人对他的宠爱,究竟能不能抵得了前世的绝情? *成熟稳重理智攻x叛逆不羁痞气受,蒋以觉x徐牧,年上 *架空都市背景,一个植物畸形生长的年代(诸多不现实设定,甚至可能无科学逻辑,切莫较真),受是植物学科专业的大学生 *攻有前世记忆,受一开始没有,后来才想起 *感情路线:甜→虐→双结局 *先甜甜谈恋爱,虐来得慢,资本情调 *关联文《沉默年代》 第1章 海 深蓝色的大海上漂浮着一艘巨型白色游轮,游轮身上有国际环保植物研究协会的标记。甲板上停放着一艘中型潜水艇,十几名穿白色大褂的青年人穿戴好应急装备,陆续进入潜水艇。 站在潜水艇入口处的人催问落单的那位青年:“徐牧,你准备好了没?快来!” “来了来了。”徐牧在研究怎么解锁应急氧气瓶,听见同伴的呼唤,随意将应急氧气瓶一背,跟同伴上了潜水艇。 潜水艇的门紧紧关上,十几名白大褂在位置上整齐坐好,这十几张面孔,除徐牧外,全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相貌完全一致,他们连表情、坐着的姿势、每一根发丝摆放的方向都没有分毫差别。 徐牧找到他自己的位置坐下,尽可能和他们坐的姿势一样。 “第一次入海吧?”坐在他身边的同伴主动搭话。 徐牧点了点头。 同伴说:“听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一个点。” 同伴还没将话说完,徐牧便皱眉打断道:“等等,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他耳边隐约响着一段他生平最讨厌的音乐,响一阵、停一阵,如此重复几遍,音乐声消失了。 “没事吧?”同伴问。 徐牧确定耳边没再出现那个声音,摇摇头说:“没事。我听错了吧。” 巨轮上的吊重机将潜水艇像抓玩具一样地抓起,慢慢放进海水中。感觉到潜水艇似乎已与海面接触,徐牧的心脏突然震了一下,像一颗石头在胸膛里面跳动,硬邦邦到处乱撞,咚咚响。 “地球上的植物已经进入高危期,曾经生物长得最不像样的地方,反而成为研究新生植物的希望之地。我们这次考察如果成功,一定会在人类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考察才刚开始,同伴已在构想他们未来研究成功后的美好蓝图。 徐牧眼睛瞟过潜艇内的圆窗,见圆窗外海水渐渐漫上,他呼吸忽地紧促。 窗外光线逐渐暗下,海水没过整艘潜艇,望着圆窗外取代天空的蓝色海水,徐牧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感陡然袭来,脖子上像是有一双手,牢牢将他扼住。 “你怎么了?”同伴关切地问状态不对劲的他。 “没事……没事……”徐牧喘着气,胸腔中的空气仿佛在被极速抽走。 脖子上那双无形的手突然加大力度,拧毛巾一样地拧徐牧纤细的脖子。 徐牧喉间发出痛苦的声音,身子从椅子上滑下来,在地上蜷成一团,双手撕扯自己衣服的领口。 潜艇里的其他人纹丝不动,唯有同伴一遍又一遍地问“怎么了”?“没事吧”?可除了无用的询问,同伴根本没做出实际的帮助。 正这时,潜水艇警铃作响, 圆玻璃窗正在遭受巨大的气压冲击,倏然,两排圆窗破裂,海水喷涌而进。 不过眨眼间,徐牧便感觉到海水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将他吞没。眼耳口鼻迅速被腥咸冰凉的灌入,他扑腾着双手,抓起背在身上的应急氧气瓶的输氧口罩住口鼻,但是先前出气口忘记解锁,现在急需应急的他呼吸不到任何新鲜的氧气。 徐牧孤立无援地在海洋深处挣扎,扭头睁眼,竟然见到刚才遇难的潜艇仍在运作,被气压挤破的窗户完好无损,大家还安然无恙坐在潜艇里,只有他一人落入海中。 “徐牧!徐牧!”同伴在潜艇内拍打圆窗喊他的名字。 徐牧想喊“救命”,但是喊不出来。 他放弃挣扎,闭上双眼,等死。 令他讨厌的音乐又响起了,持续不断地重复地回绕在他耳边。 妈的大海里哪来的音乐?死都不让他死个痛快! “徐牧!徐牧!” 同伴的声音变成一个中年女人,这个中年女人尖细的嗓音同那段音乐一样令他浑身不自在。 “都几点了还不起来!闹钟响一早上了!你今天不用上课吗?!这门课还想挂是不是!”尖细的嗓音聒噪不停。 “……上课!!”徐牧霎时睁开双眼,整个人从被窝中弹坐而起。 母亲站在他床边,像是唐僧附体般的喋喋不休:“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闹钟响了几次了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对自己学业这么不上心的学生!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爱读书的孩子,上了大学老师不管你你得自己管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纵容自己?晚上你爸回来看他怎么说你!再这样下去你马上给我回学校住,不要住家里了!” 徐牧自动屏蔽掉母亲戏剧表演式的碎碎念,望一眼时钟上的数字,喊了声:“我靠!” 他腾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地从床上跳下地,怨怪起只会现在才来念他的母亲:“早一点不叫我现在才来碎碎念,我要换衣服了快出去出去!” 他用两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裤子,简单地刷了牙,踩了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球鞋跑出门。 等他下楼后,徐妈妈才想起天大要事,扒着窗户对徐牧的背影大喊:“要记得吃早餐!” 徐牧转到路口,扔下两块硬币,拿了摊贩一瓶牛奶,以身体最大极限往学校方向狂奔。 徐牧不在学校住宿,迟到对他来说是常事。以前不管迟到多久,老师对他抱有多大意见,期末给他打多低的分,他都能从容应对。 但这阶段他从容不起来了,原因是这次碰到的老师。 这次碰到的老师姓孙,举手投足连带说法方式都像足高贵的娘娘,因而学生们背地里管她叫孙娘娘。 在孙娘娘的课上迟到,会被罚去管理一个礼拜的学院农田。学院农田虽然面积不大,也才两百多平左右,但管理起来一点也不容易。 里面的青菜一棵棵都是娇嫩珍贵的小宝贝,稍微一点水浇多了,明天就蔫了。 这些青菜每一棵都价值千金,死一棵就要动用三甲医院医学专家级别的植物救治团队来强行让它们起死回生。 当这些农作物的管理员,每天过的是提心吊胆的生活,吃饭都得守在农作物健康监控屏前,哪个农作物健康值低于85了,就得立马飞奔过去找出问题并解决。 管理一个礼拜下来,足以神形枯萎,神魂俱悴。 有过一个礼拜的农田管理员体验,徐牧对这位孙娘娘的态度是三百六十八度大转弯,一下子将她奉若神明,再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她孙娘娘,是第一个逼徐牧在手机里定了十五个闹钟的老师! 这几天孙老师的课都在实验室里上,徐牧赶到实验室时,已迟到半个小时。 实验室一片安静,穿着白大褂的同学们和老师围在实验台边。 实验台上一排下来放了十个装有土壤的器皿,几盏太阳灯集中照着它们,土壤中缓慢地长出芽苗,起初十个器皿中的泥土都只冒了点绿,但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生长的速度便出现明显差距。有的芽苗冒出点头就停止生长,有的长到中间便弯腰爬藤,有的长到一半快速死去。 生长得最高的是中间那一个,那是米良涛一组的作业。虽说最终芽苗只生长到十厘米便不再长了,但这株植物无疑是这十个作业里最优秀的一个。 徐牧快速将最后一滴牛奶喝干,抹了抹沾上奶渍的嘴。随即蹑手蹑脚地走进实验室,打开柜子门,将里面的白大褂拿出来,套在身上。趁孙老师没注意,又蹑手蹑脚走到万砚明身旁。 万砚明注意到他的出现,小声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去神游太虚幻境了。”徐牧瞧见孙老师顾着看实验台上的植物,没发现他的迟到,松下一口气,问万砚明,“孙娘娘刚刚有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 “知识点算不算重要的?” “不算。” “那没有了。” “哦。咱们组的作业是哪一个?” 万砚明朝最左边那个器皿努了努嘴。最左边的器皿,一抔黑土中,只冒出了两瓣肥胖的绿苗,犹如一个懒散的胖孩子,躲在泥土里睡着觉,不枯死,也不出来。 十个器皿的植物代表十个组的作业,孙老师一个组一个组打分下去,走到最后一个,脚步停驻,分也不打了。铅笔敲打实验台,望着众人问:“这个组的组长是谁?” 众人自觉退到两边,视线纷纷移向那位“组长”。还在为没被发现迟到而庆幸的徐牧,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 “徐牧。”孙老师终究是喊了他的名字。 “在在在!老师我在!”徐牧连忙站直身子,身姿挺拔得就差行个军礼。 孙老师再度娘娘附体,像清宫贵妃踩着花盆鞋一样悠悠走来,下巴微扬,姿态高傲地说:“从今天开始,学校的农田又交给你管理了。蔫掉一片菜叶子,就扣你们全小组成员的分数十分。” 作为唯一一个徐牧组小组成员的万砚明“啊”地一声惨叫出来。 “为,为什么?!我们组的作业,我尽力了啊!”徐牧瞪大眼睛。 “尽力让它变成发育不全的豆芽菜吗?”孙老师双手叉在怀里,“我说过了,芽苗起码要长到四厘米以上才算合格。全班,只有你们组的作业达不到我的要求。” 徐牧拿尺子上去量了一下,tamade,胖大芽3.6厘米。 终究逃不过管理学院农田的徐牧长抽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勉勉强强笑着问:“农田,管理一个礼拜?” 孙老师沉下脸一字一顿:“一、学、年。” 嘴角干巴巴的笑急剧回缩,徐牧感觉头顶哗啦一声,全身如雷轰击。 第2章 树 “我的命好苦啊,啊啊啊啊,我的命好苦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啊啊啊啊,老天你下刀子捅死我吧!啊啊啊啊!!” 徐牧在万砚明的宿舍里,躺在他的床上,一边打滚一边捶床地叫苦连天。 “哥,别喊了。一学年就一学年嘛,眨眨眼就过去了。给,可乐。”万砚明递了一瓶冰镇可口可乐给他。 “说得容易,敢情不是你去管理那块破农地,里面那些小白菜比胚胎还难养活。老子之前管理那一个礼拜就要神经衰弱了,现在要我管一学年?!孙贵妃这是要我老命!”徐牧打开可乐,灌了两大口下去。 “我也很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冤枉好吗,当初我说要红土,你非要黑土。你去管理农田,出什么问题我也要被扣分。你老爸是植物学家,你无所谓大学的分数,我可是很有所谓的,蔫一片菜叶子就十分啊,十分啊大哥!” 徐牧从他床铺上坐起来:“你现在是怪我了?!” 万砚明蔫了怂了:“没有,不敢。” 这时,万砚明的室友,学生会活动组织委员辛流光从帘子里探出脑袋:“兄弟们,下周美国玩,去不去? ” “学校组织的?”徐牧问。 “是啊,要去的话会统一给请假条。” “去多少天?” “少说半个月吧,一人交个一万块钱,来回机票和头天酒店学校都给包,不贵。” 一想到可以拖延半个月再去管理农田,徐牧连忙说:“去去去!快给我安排上!你叫远玉了没有?” “正想叫叫看,那家伙老喊着喜欢洋妞,肯定会去。” 辛流光在名单上加上徐牧的名字,又问万砚明:“砚明?你呢?” 万砚明想了会儿,犹犹豫豫地说:“你们都去,那我也去吧。” “这次活动挂的是什么名?”徐牧问。 “当然是考察了,除了挂这个名还能是什么名?” 徐牧哂笑几声,倒回床上,望着天花,拿起可乐倒了一口进嘴里。 窗外,瘦长的树木林立着,树干发白,笔直冲天,没入云端,只有十米往上的地方才能见到一点枝干和树叶。枝叶茂密的地方埋在云层里,唯有坐飞机才能有幸看到。 而树木旁边的草,长得和人一般高。整座城市都是这样的树木青草,不止是这座城,整个国家、整个地球的植物皆是这样生长的。 在这个时代,正常的植物已经踪迹罕见了。 人类文明发展迅速的代价,就是世界环境每况愈下,地球植物吸收人类排放的污染后,从一百年前至今全球绿植枯死近百分之五十,生长率逐年递减,有幸存活的绿植畸形生长。现存于世的绿植虽然形态比以前更高大,但养分却远没有以往正常绿植中存有的多,连制氧功能也在退化,空中的氧气要靠人工制氧机输氧,才能达到常规标准。 作为日常吃食用的水稻和小麦要人工补充养分,才能继续为人类食用,生长异常的青菜不能多食。健康蔬菜的培育方法这些年摸到了一些门路,但费工巨大,一般人吃不起。普通人缺乏蔬菜中的维生素,唯有买浓缩胶囊补充。 花朵的生长方向则与绿植相反,它们迅速萎缩老化,寿命越来越短,有些国家的土壤甚至已种植不出花朵,有些偏远地寒的国家花朵已彻底灭绝。 目前在我国花朵极为稀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真花。路边能长出一朵残缺老皱的花,就能被视为珍宝。徐牧从小到大也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真正的鲜艳花朵。 面临植物生长异常所带来的环保危机,全球植物环保研究协会决定,放弃对原生植物的拯救,研究出能同时净化空气、土壤、海洋并且作为不竭资源的新生植物品种。 植物学普及各家各户,植物学科也在这数十年来成为第一热门专业。 徐牧的父亲是植物学专家,所以徐牧长大后理所当然也要搞植物研究。可他对这门学科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他最热爱的是复古艺术行业。 但是,畸形的树木锯砍困难,千辛万苦获得的木源必须首先作为上层人士的生活必须品用,其次则做教科书籍用。可正常砍伐的树木的稀缺,意味着大量需要木源的复古艺术,例如木艺木雕,走向衰落。 加上身为植物学家的父亲的逼迫,徐牧的复古艺术梦只能埋在心间。 上了大学后,徐牧对这门学科越发排斥,每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浪荡,从没为这项人类伟大的事业做出一点研究贡献。 他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在这不见树叶鲜花的冰冷世界中自我放纵,虚度青春。 为了促进植研交流,各国放宽通行条件及期限,办理出国手续已不是什么麻烦事,两三个小时就能搞定。徐牧临时决定要去美国,回家和父母提了一下,要了笔钱,就能直接去了。 周一早上,徐牧、万砚明、辛流光还有韩远玉,这几个平日里共富贵共咸鱼共浪荡的兄弟聚在一起,登上前往美国的飞机。 由于没有老师统一领导,学校里参加这次考察活动的学生大多分散开来行动。 飞机上,他们望着窗外被云层围绕着的,罕见的树枝茂叶。云端中的枝叶并不茂密,生长得很短。稀疏的枝叶连同树干尚且挡去半片天光,倘若生得像以前那样茂密,这个世界怕是永无天日。 讨论到达美国后要上哪里玩。 学校给他们定的航班将在洛杉矶降落,他们的首站必须是洛杉矶,但洛杉矶对他们的吸引力不足以让他们逗留半个月。他们打算在洛杉矶停留一天,就去美国其他著名的地方。 喜好汽车的辛流光说:“密歇根,汽车多。” “拉斯维加斯,老子要去一夜暴富。”众所周知拉斯维加斯是世界四大赌城之一,酷好玩乐的韩远玉嚼着口香糖笑嘻嘻道,“还有夏威夷,老子一定要在那里泡到洋妞。” “拉斯维加斯?你爸这次给你多少钱?你别死在里面。”辛流光发出疑问。 韩远玉两脚一搭,双手枕在脑袋后面说:“放心吧,百来万美金玩得起的。” 韩远玉是他们这四个人里面家境最好的,他那个集团董事长老爸对他这个独生子宠得要命,一个月零花钱百万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百万的给。 书香世家出身的辛流光虽很没出息地沦落为他们的酒肉朋友,但却很看不惯韩远玉这派纨绔子弟作风,冷冷“呵”了一声以表嘲讽。随即问万砚明:“砚明,你想上哪玩?” 万砚明耸耸肩:“我无所谓,去哪都一样。” 三人目光齐聚徐牧身上。 戴着墨镜,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假寐的徐牧缓缓说出:“纽约。帅哥多。” 徐牧喜欢男人,他这些兄弟都知道。 奈何这么多年来,徐牧在学校里虚度年华,竟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对象。几个兄弟常劝他,目光放长放远,别总吊死在他给自己局限的找对象的标准上面。 这次他终于目光放长放远,放到纽约来了。 韩远玉大笑几声,自认为声音很小地对徐牧开荤腔:“听说洋人很持久,哥怕你到时候承受不住,别肠子都被捅穿了。” 徐牧说:“洋妞也很持久,我还怕等汇合那天你整个人都萎了呢。” “我会萎?!你开玩笑!” 飞机上的女人瞥了他们一眼。 辛流光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别满脑子都是这些huangse废料,先想想行程怎么安排吧。” 几个人开始制定游玩计划,然而时间只有半个月,还要去学校指定的一些地方考察,压根不够他们那么多城市一个个去玩。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唯有决定,分头行动。前一个礼拜想去哪里去哪里,最后一个礼拜纽约汇合,想想怎么应付学校的考察要求。 晚上八点半,飞机抵达洛杉矶。四个人住进学校给他们准备的酒店。 酒店是两间双人标间,徐牧和万砚明住一间,辛流光跟韩远玉住一间。 当天晚上,韩远玉就带了一个墨西哥女人回酒店,半夜辛流光受不了来徐牧和万砚明的房间,跟万砚明挤一张床。 韩远玉的动静直响到半夜,徐牧躲在被子里都能听见隔壁女人尖叫鸡似的叫声。 忍无可忍,徐牧拿起水壶朝墙壁扔过去,大吼:“姓韩的nitama能不能消停点!都他妈两点了还跟上了发条似的,不怕精尽人亡吗!” 隔壁暂时消停了一下,韩远玉喘着气回应:“哎哟我草,这女的太能耐了。再过一会儿,给兄弟我点面子!” 回应完,又开始埋头苦干了。 “我真希望他今天就死在床上。”辛流光从被子里发出幽灵般的诅咒。 徐牧骂了声脏话,戴上耳机,音乐开到最大,睡了。 次日,徐牧房间的三人一早醒来,收拾好行李已准备兵分两路。万砚明没想去的地方,在辛流光和徐牧之间选择跟徐牧走。 隔壁房间,墨西哥女人已经离开,韩远玉还赤身倒在被单上睡着。辛流光过去探了探韩远玉的气,确认他还没死,直接走了。没人打算叫醒他。 第3章 蒋 三人在洛杉矶玩了一个上午,辛流光启程去密歇根的底特律,徐牧跟万砚明飞往纽约,由于洛杉矶和纽约时差三个小时,尽管飞行用时仅有五六个小时,下飞机后时间仍是多出三个钟头。 找到地方落脚,徐牧跟万砚明在外面吃了点东西,附近地方胡乱并且敷衍地走动几下,便回酒店。 第二天起早,他们准备开始好好晃一晃这片陌生的新鲜地。 徐牧戴着一个复古圆框太阳镜,穿着一件印有tiger图案的白上衣,huangse的外套两条袖子绑在腰上,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型相机,嘴中咬着的吸管连着手里的一瓶可口可乐。 纽约的气候总归不会太热,也冷不到哪里去。随意怎么穿搭都挺正常,冷饮热饮切换无碍。 徐牧在跟万砚明等公交车,等了十分钟这班公交都不来。后来问路人才知,这班公交车非常难等,四十分钟才来一班,有时可能要等更久。 徐牧郁闷地想,他宝贵的上午时间难道要在等待公交中浪费四十分钟甚至更久吗?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条小街尽头,屹立着一间小型展馆,馆外全息投影放着今天展览的信息。 今天展馆内是一场小型古董展,门票不贵,一人5刀。徐牧想到他们的考察,打算利用眼下这点时间去展馆内解决考察问题。 万砚明不准备跟去,说怕错过他们要等的公车,要在路口守着。 徐牧想着进去展馆拍几张照,这是能证明他有出来考察的素材,回头能贴在给学校的实践报告册里。 研究古董木材是本门学科一项重要技术课,现在植研会(植物环保研究协会,后文皆简称植研会)有一部分人,就是专门研究这一块的。在耗费大量精力财力的研究后,他们少数人能有幸从古董木材中提取出还没死透的微弱的活细胞,利用这些细胞来培育正常发育的植物品种。 但古董木材毕竟有些年岁,即便提取出来的细胞仍罕见地活着,到底也活不久,经过人工研究改造,培养出来的植物一般活不过几个小时,活最久的也只有两三天时间。 徐牧平常为应付作业,通常会随便找一些烂木块,从里面提取一个没断气的细胞来繁育新植物应付。现在他能走进国外古董展厅找寻古木,算是他对这项专业最认真的一次。 展馆不大,仅有一层,一眼就看得见头尾。来看这种不知名小展子的人不多,不是老到掉渣的骨灰级古董爱好者,就是一些漫无目的逛街见门票便宜便进来瞎晃晃的小年轻。这些国外小年轻并不懂什么古董,看完转出去完事儿了。 时间不充裕,徐牧没有将这些古董一一欣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赏过去,只专心找古木材。 前方展窗前,站着一个灰白条纹毛衣的男人。男人显眼的原因除了较之那些古董爱好者更年轻,较之小年轻们有气质外,还因为他有一张帅气俊美的脸。 男人应该有点混血,头发和眼眸偏棕,皮肤颇白,鼻子很挺。 人们看见他的第一眼,心里下意识只会浮起一个字——帅。 他的帅是很直接的帅,不需要过多诠释他脸部哪一块的优点。他那张容貌进入人们眼中的一刹那,便很残暴地抢过人们的视线,进而刺激人们连接大脑的感官,从而促使大脑血液顺血管加速流下,致使心脏进行比常速还要快一倍的跳动。 也有些人不会让这种加速的心跳持久,但在毫无防备见到男人的脸的那瞬间,胸膛猛地感受到的心跳撞击是避免不了的。 喜欢帅哥的徐牧自然免不了被男人这张帅到残暴的脸祸害一时心跳,可吸引徐牧走到那个展窗前的,却不是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展窗内放着一块木头。 乍一看是很普通的不规则形小木头,大概也就一个手掌那么大,材质看起来好像也很一般。 徐牧走到展窗前,一手拿校园卡举在古董木前,一手拿相机咔擦咔擦拍了两张照片。 学校要求学生到地方考察,一定要留下自己的身影,不能随便贴两张照片应付。徐牧不爱露脸拍照,就拿带有自己学校信息和头像的校园卡来入镜。 拍完两张照片,徐牧开始仔细欣赏起展窗内的木头。 眼前的这块木头给徐牧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强烈得就像徐牧曾经拥有过它一样。 仔细欣赏后,徐牧才发现这块乍看普通的木头的特别之处。它的颜色。蓝中泛一点紫,就像晚霞倒映在大海上。 徐牧想起来了,在他父亲书房里的墙壁上就贴着这块木头的图片。 他父亲曾讲过这是一块罕见的有价值的木头,这种似海面晚霞的颜色是沉寂了上百年才会有的颜色。 它原先的颜色一定没这么绮丽,它原先的样子更加普通。难得有人能在百年前发现它的价值,并让它最美的一面出现在今天这个时代。 只是,这是一块来自中国的木头,但不知为什么会流落到美国。 徐牧的父亲还讲了和这块木头有关的浪漫寓言。 帅男人专心地盯着展窗内的木头看,似乎沉浸在这块木头的美中,没注意到周遭的一切,也没注意到站在他身旁拍照的徐牧。 像是认定旁边这个帅男人一定会仔细听他说话,徐牧自顾自用英文讲道:“据说这块木头在一百年前就很有价值,收藏它的那位藏家在过世前说,它能让失散多年的爱人重逢。” 被身旁人惊动的男人侧过头,目光落在徐牧脸上,徐牧未察觉到男人蓦然的怔愣。只是见他望来,便礼貌地用英文问:“你好,我姓徐。a refreshing breeze is blowily。中文读作‘清风徐来’,就是这个徐。你呢?”脸上闪烁的明亮大眸,仿佛这片映霞大海中被点亮的星辰,散发着光。 这张面孔逆天的帅气让徐牧过于悸动,以致于没注意到男人藏在这怔愣面孔中的微妙神色。 也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竟默然许久,才缓缓用中文答道:“蒋。草字头,将来的将。” 徐牧一听对方说的是中国话,如见老乡,一时惊喜。惊喜之下,猛地发觉,对方正是他理想中喜欢的那款帅哥,于是心血上来,想跟他好好搭搭话。 偏不赶巧,万砚明在这时突然发语音通话过来,徐牧失手按接通,只听手机那头的万砚明焦急地嚷着:“徐牧,公车来了,快点出来!” 徐牧听见苦苦等待的公交车终于来临,一着急,直接把眼前帅气逼人的男人无视,也没留意到从手中滑落的那张薄卡,急匆匆离开展览馆。 万砚明已经站在公交车门上,扒着公交车门叫徐牧快点再快点。 徐牧拔腿狂奔,在公交车开出去的那瞬间,将手递给万砚明,被他拉着赶上了公车。 找到位置坐好,徐牧大喘着气,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两把,呜呼一声:“完蛋。” “玩什么蛋?” “我校园卡掉了。” “掉展览馆里了?” “肯定是,我刚刚还拿在手上拍照。” “那怎么办?下车回去拿?” “我才不想再等四十分钟公交车。”徐牧抓起绑在腰上的外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算了不管了,回学校后再补办吧。” 欢快刺激的纽约之旅,让徐牧很快就将校园卡遗失这件事抛诸脑后。 今天早上韩远玉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他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照片,附留言:兄弟们,老子在拉斯维加斯了,等老子暴富而归吧! 比起酷好流连奢华之地的韩远玉,徐牧更喜欢去些不用花太多钱的游览场所。去看了自由女神,逛了公园和博物馆,然后去海边游玩。 来到海滩,两个年轻漂亮的外国女人热情奔放地来拉徐牧和万砚明一起去游泳。 徐牧惧水,在岸上看看还行,一靠近江河湖海就害怕。被那两个女人拉到一半就连忙脱手往回撤,让这等春光好事留给万砚明独自享受。 但万砚明对两位金发碧眼的美女兴致恹恹,和她们在海边没玩一会儿,就来陪徐牧坐在沙滩上了。 “不玩了?”徐牧问。 万砚明摇了摇头。转而问徐牧:“你怕水怕成这样,没去看看?” “天生的,怎么看?” “或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许看看心理医生?” “有屁用。能治好早好了。” 万砚明叹了口气。 徐牧目不转睛地望着滚滚海浪,内心也跟着叹起气来。 植物学科研究新植物分几大方向,最普遍的是研究古木材,还有一个方向是研究海洋植物。听专家说,目前海内植物的异变程度比陆地的程度低,并且海中生物万象,聚集很多希望。因而海洋植物研究实为这门学科里最有价值的方向,当初徐牧的父亲想让他走海洋植物研究的方向,但因为徐牧这个死活治不好的怕水毛病,没办法只能放弃。 俩人相坐无言。 徐牧看着那些肆无忌惮在海水里奔跑的人,说:“纽约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 第4章 他 新鲜劲一过,徐牧愈发觉得纽约无聊起来,想去别的地方玩,资金又不够。后来的几天,他和万砚明每天待在酒店里看电视打游戏,过起比在国内还无聊的生活。 辛流光在第二个礼拜来跟他们汇合,于是两个人日常的游戏局变成了三个人。 “你想找的帅哥,找到没有?”辛流光不忘关心一下徐牧纽约行的目的。 徐牧想起他在展览馆里碰见的男人,热血沸腾起来:“刚来的第二天碰见了一个,那容貌简直是,世间绝无仅有,帅得惨绝人寰!只可惜那天赶时间,没跟他多搭两句话。” 徐牧说得辛流光都好奇起来:“真那么帅?到底什么样的长相?” 徐牧打算天花乱坠地描述一通,然而金鱼般的七秒记忆使他在回忆男人长相时,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微张,最终只蹦出两个字:“忘了。” 原本约好第二个礼拜大家一起在纽约汇合,韩远玉却爽了他们的约。那家伙在拉斯维加斯醉生梦死,已经不管考察与回国。 到返程那天,韩远玉仍不肯回洛杉矶,还要再在拉斯维加斯多待两天,学校的课也准备翘了,就不跟他们同行了。 虽然离开逐渐让徐牧觉得无聊的纽约,回国后他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每天要迎接比一天三餐还要准时的母亲的念叨,还有每晚父亲说教的这份夜宵加餐。 当然,最凄惨的还是他的农田管理员生活。 孙娘娘亲眼看着他接手学院农棚钥匙的时候,脸上嘴角上扬十五度,一副“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标准嘲笑。 徐牧恨不得她立刻被皇上赐喝一杯毒酒,就此福泽天下。 可是这个美梦注定不会实现,他不得不从此过起这一整个学年都拿农作物当祖宗的悲惨生活。 翘课翘了一整个月的韩远玉才回来,就跑到万砚明和辛流光的宿舍哭天喊地。 他在拉斯维加斯输掉上千万,把他老爸留给他的祖传古董表都给卖了。他老爸亲自去美国提人。韩远玉本来以为这次跟以前一样,被老爸数落两句,然后自己道歉认几句错,就能继续过起以前金钱无忧的生活。 谁知道他老爸竟狠起心来,冻结他所有的卡,只给他两千块钱当做他这一整个学期的生活费。倘若钱不够花,就自己去打工赚。 “我的命好苦啊,啊啊啊啊,我的命好苦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啊啊啊啊,老天你下刀子捅死我吧!啊啊啊啊!!” 韩远玉躺在万砚明的床上,翻来覆去打滚,蹬脚捶床。 万砚明叹气,他这张床不知道要受韩远玉和徐牧多少次虐待。 辛流光从帘子内探出脑袋,自动无视掉哭嚎的韩远玉,问坐在桌前各自干自己事情的万砚明和徐牧:“图书馆报告厅有一场讲座,在下午,名额要爆满了,你们去吗?要去给你们留几个名额。” “名额爆满?”徐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开玩笑吧?学校一学期能开十几场讲座,这场有什么新奇的?” 辛流光告诉他这场讲座的新奇:“这次来开讲座的,是叙木集团董事长。那个原先一直活跃在海外,最近将重心移回国的,蒋信的那个儿子。” 如果有人觉得单凭“叙木集团”这个名号不够大,那么叙木集团创始人蒋以觉他老爸蒋信,大名鼎鼎的蒋氏家族顶梁柱,壤驷集团的董事长,就足够让全校一半以上的人对这位蒋氏未来继承人趋之若鹜。 蒋信的壤驷集团是国内四大科技集团之一,国家每年在绿植研究中消耗的资金,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来自壤驷集团的投资。韩远玉他老爸创建的集团,跟蒋氏比起来还要低上几截。 哪怕对家中如此有钱的韩远玉来说,蒋氏家族中的人的出现,都他妈跟神仙下凡一样惊喜。 “去去去!我去!”韩远玉从床上跳起,一收他的鬼哭狼嚎,率先报下名。 万砚明的关注点却放在这个集团的名字上,调侃道:“徐牧,这个集团是不是你开的?怎么跟你名字谐音?” 徐牧趴在桌上翻看辛流光的《种植新基因青菜技术》:“什么?我的真正身份终于要被你们发现了?” 辛流光跟着他们笑了声,又问:“不开玩笑,韩远玉的名字我报上了,你们两个去不去?” “听那些油腻大叔在上面讲那种让人恨不得一秒睡去的自吹自擂的长篇大论,我不如去电影馆多看几部gay片养养眼。”徐牧十分不屑地说。 “今天学校电影馆不开门。”辛流光提醒他,“而且叙木的创始人很年轻,不老。” “不去了,下午去拿校园卡,上次补办的现在还没拿。之后还得回学院农田去照顾那群‘小祖宗’。” 真心想听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讲会的有一大半人,想一睹蒋氏未来继承人尊容的,更有一大半人。图书馆报告厅来来去去也就这么点大,左挤一半人,右挤一半人,转瞬就能挤出门外三米开外去。徐牧铁了心不去凑这个热闹。 辛流光一声“好吧”,把留给他的名额去掉了。 下午去拿了补办的校园卡,刚从学工办里出来,徐牧就收到辛流光和韩远玉的消息,让他速度到轻工楼前碰面。 韩远玉随便一点小事情就要兴师动众,可以对他发出的强烈召唤不那么在意。但辛流光不同,没什么天大的事情,他不会那么着急地叫一个人快点来碰面。 校园卡揣兜里,徐牧跑着赶到轻工楼门口。 跟韩远玉以及辛流光会面,这俩人一身奇怪穿着让徐牧不由皱起眉,心想他们是不是要约他玩cosy? “你不是要听讲会吗?怎么还在这里?”徐牧问韩远玉。 韩远玉神色严肃地说:“出大事,不听了。” “什么大事?”左右一望,徐牧发现少了个人:“明子呢?” 韩远玉说:“他回家了。” “明天不是还有课吗,怎么突然回去了?” 万砚明的家在外省,现在回家明天肯定赶不来上课。虽然这个年代学生不上课已经是常事,但对极其重视学业的万砚明来说,除非家里有特殊事情,不然是不会轻易回去的。 辛流光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在手机中翻出一张男生的照片给徐牧看:“工程技术学院的康飞浩,记住这张脸,待会这孙子出来抓住他。” “怎么了?” “把砚明他妹妹的肚子搞大了,现在不认账,砚明的妹妹下午喝了农药,现在在医院洗胃。” 徐牧蓦然一怔,问:“找个地方揍这孙子一顿?” 辛流光说:“本校学生禁止使用暴力。” 韩远玉嘴角咧出一个笑:“我们就问候问候他,不使用暴力。” 三人成团在轻工楼门口等人。 韩远玉穿着身黑色的类似中山装的日本校服,蹲在花圃的围栏上,嘴巴大张大合地嚼口香糖,不时转动脑袋观察四周,表情像用最夸张的笔法写满“惹我必死”。头发不知是不是临时用发蜡梳的,塑得像个飞机,像是在模仿20世纪日本高校的不良青年。 辛流光大概是没什么不良经验,穿了一身花衬衫,一条破洞牛仔裤,认为这个架势够吓唬人了。他站在花圃右边,说不使用暴力的他,正专心地看着一本《如何清理群殴现场》。 徐牧靠在树下,叼着一根电子烟,烟雾绕着他的脸慵懒缓慢地飘。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抽着烟,神态十分之拽,好像随时都能跟人干上一架。 三个人也不知等了多久,韩远玉腿都蹲麻了。 一个女生路过,见韩远玉的造型,一句“好土”脱口而出,韩远玉差点爆炸,跳下来大喊:“你说什嘛!你敢说我土!我爸谁你知道嘛!三天之内杀了你信不信!骨灰都给你扬了!” 女生像避神经病一样的赶紧跑远。 轻工楼在图书馆报告厅斜对面,徐牧料得不错,来听叙木创始人讲会的学生,多到一个报告厅装不下,很多人挤在门外听。 一直到讲会结束,这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群才开始松动。 有听完讲会出来的女孩子们从他们面前路过,激动地聊着:“好帅啊,今年才二十七岁!演讲又幽默,一点也不枯燥,天啊,妈妈我想嫁给他!!” 人群从报告厅里面慢慢散出来,散得差不多后,走出五六个衣着正式、光鲜的人。 在这五六个几乎年近中年的男女中,夹着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 男人非凡的气质让他在这几个人中脱颖而出,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就比旁边人贵上好几倍的意大利定制西装,使得他更加吸引人的眼球。不过除去他更加突出的气质和服装面料外,更重要的当然是他那张绝对罕见的帅脸。 门口一些女生还没走,见到几个人出来,蜂拥围去,却只把那位年轻帅气的男人围出来,其余男女被隔开到一边。 第5章 诱 “那有个帅哥,我的菜。”徐牧跟身边俩伙伴说。 辛流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蒋以觉,叙木集团的董事,下午的讲会就是他的,你没去。” 徐牧骂了声“草”,恨学校这次的宣传不到位:“我建议学校以后这么帅的人要把照片贴在宣传牌上放出来,比他逼逼这个集团多好多高级来得管用多了。” 韩远玉嗤地一声:“不贴照片都这么多人去,贴了照片还得了?” 徐牧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眼熟,仔细想了一会儿,恍然记起:“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 “长的帅的你都见过。”韩远玉嘲道。 “真见过,在美国。当时以为他是留学生,穿这么正式我一下子没认出来。”徐牧咂了下嘴,“我这记性,这样的脸我也能忘,真是该死。” 正在这个时候,被一群女生围着的蒋以觉,仿佛是被什么预感提示,抬头朝徐牧这个方向望过来。 缘分使他们彼此的视线在时隔一个月,在另一个国度,再度撞到一起。 徐牧没有想过蒋以觉会记得自己。他见对方看着自己,故作挑逗地给对方一个单眨眼,叼着那根烟雾缥缈的电子烟,痞里痞气,像在调戏哪家小姑娘。 徐牧自我感觉这次这个挑逗十分良好。 他以前单眨眼的技术并不好,每次只眨一只眼,另一只眼的眼皮也会本能地跟着动。明明眨得跟突然脸部抽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搐似的,还硬要摆出一副自觉风流的姿态。因此,他曾让好几个本想来搭讪的同类摆手告辞。 自那以后,他开始苦练单眨眼技术,苦练多年,如今终于有了用途。 蒋以觉没给徐牧任何回应,只是认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徐牧认为蒋以觉一定被他吸引,觉得自己这个风流多情的形象塑造得很成功,心里小小得意起来,附赠给蒋以觉传说中的“邪魅”一笑。 “喂,老韩,我觉得我勾搭上他了,下一步该怎么做?教教我快。”徐牧为了不让自己的“邪魅一笑”崩塌,嘴角的弧度尽量不起变化,只轻微动动嘴唇,说出来的话口齿不清,让韩远玉压根听不懂。 此时的辛流光,注意力集中在从轻工楼里走出来的,戴着个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腼腆的男生身上。 韩远玉也注意到那个男生的出现,按了一下只顾看帅哥的徐牧的头:“别现世了,那混蛋出来了!” 刚从轻工楼走出来的康飞浩见三个凶神恶煞的人像是在等他,闪电一般转身拔腿就跑。 韩远玉喊:“草!那孙子跑了!” 徐牧立马把口中的电子烟丢了,辛流光立马把书扔了,韩远玉立马把口香糖吐了。 三个人火速朝康飞浩逃跑的方向奔去。 追着康飞浩来到实训楼的停车场,三个人前后包抄。 辛流光拦住他的去路,韩远玉和徐牧截断他的退路。康飞浩无路可走,惊恐地前看后看。 “你跑什么啊?”徐牧问,尽管气喘吁吁,神情也要摆得凶狠。 康飞浩吓得两腿发抖,把包护在自己脸上,哆哆嗦嗦地说:“我怕你们打我!” 辛流光厉声问:“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人打?” “我……亏心事我做了啊……” “你做了你还不认!”韩远玉第一个忍不住冲上去,敲着被包挡着的康飞浩的头,“你还不认!还不认!” 倡导禁止使用暴力的辛流光,让韩远玉适当的暴力一会儿后,上来拦下他。 徐牧走上来抓起康飞浩的衣领:“明天就去把万砚明他妹妹的所有医疗费付了,然后再给万砚明全家人道歉,一家四口,少道歉一个就废掉你的作案工具,听到没有?!” 康飞浩本来吓得眯起的眼睛,蓦地张了张:“万砚……万砚明的妹妹是谁啊?” “万春熙!” “万春熙?是春熙……就春熙一个?我……我以为是晓燕、李惠、柳玫他们的……”康飞浩小声说。 三人目瞪口呆。 辛流光放开拦住韩远玉的手:“那工具留着没用了,废了吧。” 韩远玉再度冲上来要给康飞浩一顿爆锤,康飞浩放声尖叫求饶。 “喂!你们干什呢!”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截断韩远玉要施展的过分暴力。 康飞浩哭喊:“老师救命啊!”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中年男人身后躲着。 三个人一看来人,僵了。 出现的人很不巧,正是他们植物学科院的院长。 院长办公室里,三个人整齐站成一排。 院长挺着大肚腩,板着一张脸,在这三人面前踱来踱去。 他从辛流光第一个开始数落:“你看看你,你爸是老师,你妈是老师,你爷爷你奶奶都是老师。这么良好的教育环境,怎么会让你形成这种不良风气!” 他第二个数落徐牧:“你看看你,你爸是植物学专家,你妈是本市植研协会的前任副会长。你是他们最大的希望,结果你每天都在做什么你看看?” 他走到第三个人韩远玉面前:“你看看你,你爸……” 韩远玉:“我爸绿洲科研集团董事长,有事?” “……”院长抿抿唇,“没事了。” 书记敲门进来,打断院长对三个人的数落:“院长,校长让你赶快过去。” “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我这里还有事没办完。” 书记过来凑到院长耳边,小声说:“要和叙木集团的那些老板们吃饭。” 院长神色一变,清咳一声,指着三个人:“你们三个,全部记一次警告,下次再这样就记过!还有,徐牧,我今晚一定会给你爸爸打电话。” 如果院长的这句威胁是为了影响徐牧的心情,那院长做得很成功。 三个人在行政楼前对院长抱怨一通,并约定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万砚明知道。随后各有各事,散了。 徐牧迟迟不肯回家。想到回家后要被他老爸和老妈一起念叨,他就头大。 他父母的念叨永远和其他人与众不同,念着念着,其中一个慢慢会开始哭,然后两个人抱着一起哭,就像生他是生了个什么混世大魔王。 徐牧不愿回家享受混世大魔王造苦百姓的待遇,独自一人流连在人车稀少的大马路上。 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什么,他在衣服、裤子四个口袋里全摸一遍。 一摸,妈的。新办的校园卡在追康飞浩的时候掉了。 这回徐牧不想补办了,转身打算折回去回实训楼附近找找。 两边向天攀爬的,弯弯曲曲的树干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片树叶都看不到的世界,枯寂以外唯有无尽烦闷。 马路上驶来一辆瓷灰色跑车,徐牧两只眼睛蓦地放光,紧紧盯住眼前越逼越近的跑车。 男人对车的热爱程度就像女人见到名牌皮包化妆品,就算他徐牧是个homosexual也一样。 哪怕时代翻转得天翻地覆,世上的植物全都跑到天上去、缩回地里,这些造成环保问题之一的酷炫的交通工具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永远不会失去男人的热爱。 让徐牧想不到的是,他这两只眼睛光芒闪着闪着,竟把那辆瓷灰色跑车闪到自己面前。 跑车在他眼前停下,车窗下降,那张被他强行挑逗过的、混着点海外血统的俊美脸庞出现在车窗后。 徐牧呆滞,看见这张已不算陌生的脸,霎时无言可出。离得远的时候还眨眼挑逗,一离得近了,反倒不知所措。 男人看着他,念出他的名字:“徐牧。” 徐牧从呆滞中回神:“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蒋以觉从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封已经翘起来的薄卡,递过去。 徐牧接来一看,是自己遗失在美国的校园卡! 他大觉惊喜:“原来让你捡到了!” “你那天走得很快,我来不及叫住你。”蒋以觉说。 徐牧望着这张失而复得的卡,心中高呼万岁,新补办的那张校园卡爱去哪去哪,反正里面也没钱。明天他拿这张去学工办激活一下就行。 蒋以觉见他顾着沉醉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委婉地问:“我特意把你的校园卡从美国给你带回来,你不谢谢我?” 这才想起来还没道谢的徐牧,把校园卡收回口袋:“谢谢你。” “赏脸一起吃顿饭吗?” “你请?” “好啊,吃什么?”徐牧毫不客气。 “你想吃什么都行。” 徐牧认真地想了少顷:“海鲜面?” “要求这么低?” “是啊,我很好养活的。” “那上车吧。”蒋以觉按下按钮,副驾驶座车门向大鹏展翅一样向上打开。 徐牧心里默默“哇”了一声,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能有幸上这辆跑车蹭蹭座。 但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犹豫兼并疑惑着:“虽然我很谢谢你帮我带回校园卡,但我们好像才见过两三面而已,还不是很熟吧,这就真的要请我吃饭了?”他刚才的不客气不过是应应景,真要直接上这辆车,还做不到太利落果断。 蒋以觉没解答他的疑惑,而是手臂搭在车窗上反问他:“那你为什么第二次见面就挑逗我?” “……”徐牧没话可说,上车了。 徐牧晚饭还没吃,现在肚子饿到七上八下地叫。 蒋以觉听到他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加快开车速度。 第6章 解 餐厅不算近,车开了有一会儿才到。 这是一间类似于高级会所的餐厅,非全营业性,只有会员才能进入。 餐厅座位包间式,一个包间里安排一位厨师,现场烹饪客人点的菜肴。 蒋以觉想必是这里的常客,侍者见到他,个个有礼有仪地喊“蒋先生好”。 餐厅本规定是不允许带非会员的人入内,但蒋以觉是个例外,他带着徐牧进来,没人阻止。 侍者带蒋以觉去他专属的包间。这个包间像一间套房,装修风格属法式复古,色调偏暖,铺满花纹壁纸的墙上,挂着两幅用罕见古木画框框起来的贝尔特·莫里索的画作。还有圆铜框镜,雕花描银工艺的沙发,黑胶唱片嘶嘶转,温软柔和的小提琴曲从留声机中流出来,旋律绕过它身边摆放着的姿态懒倦暧昧的女性雕塑,充满贵族情怀。 厨房没有遮挡,他们可以看见厨师烹煮菜肴全过程。 侍者递上缎面刺绣菜单问:“请问要吃点什么?两位先生。” 蒋以觉说:“两碗海鲜面。” “两份海鲜面。还需要什么吗?” 蒋以觉看徐牧,徐牧说“不需要”了。 侍者弯弯腰,用通讯机请擅长海鲜的厨师进来。 来了一名法国厨师,他向两位客人用法语问好,就去厨房开始他的工作。他的动静很小,只有肉类在铁板上煎烤的轻微滋滋响,这点响声不会影响他们静谧温和的气氛。 徐牧不经意瞥见缎面刺绣菜单上海鲜面的价格,汗毛差点全竖起来。心里琢磨着,这里的海鲜面应该是金条做的,那个价都能供他大学食堂吃小半年了。 转念一想,这点价钱对蒋以觉来说多半零花钱都算不上,身上的汗毛也就竖得不那么笔挺了。 客人点的主食上来前,侍者先端上冷头盘——昂贵的蔬果沙拉,土豆泥。随后热头盘——煎鱼块、培根、牛肉、清汤、浓汤。 饿到肚子快贴后背的徐牧,看见这些精致的开胃菜,胃又开始没礼貌的叫唤。 “我能开始吃了吗?”他替他的胃询问。 “当然可以。” 得到允许,徐牧迅速拿起叉子,首先就叉起一块鱼肉大吃起来,随后培根、牛肉,雨露均沾,一荤不落。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饿嘛。”徐牧嚼着鱼肉含糊不清地说。 蒋以觉弯唇笑了一笑。 其实在这张桌子上,素食比荤食还要贵上好几倍。只不过,徐牧的父亲常常带着大包小包实验培育的新基因素菜回来,每天让徐牧吃难吃的素食,以致于徐牧对便宜的肉类更为憧憬。 蒋以觉看着徐牧大肆吃东西的模样,明明徐牧的吃相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仍看得专注入神,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你学植物学的?” “今年大几了?” “大三。” “再过一年就能毕业了。” “未必。就我这情况,想顺利毕业估计不太可能。”吃够了荤食,徐牧果断向溢满奶香味的土豆泥下手。 “为什么?” “现在的植物学专业中有两大种学生。一种学生为了人类未来伟大事业而沉迷研究新基因绿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一种学生不管未来植物怎样疯长或萎缩,地球怎样毁灭爆炸,都对这门无聊至极的学科提不起半点兴趣。”咬了一勺土豆泥的徐牧,一本正经地说,“而我,完完全全属于后者。” “你这么不喜欢你这门专业?” “简直讨厌透顶。” “对植物不感兴趣?” “不。只是讨厌这门学科的教学方向。” 蒋以觉实在不解,徐牧解释原因。 世界上的人说,他们出生以来见到的植物是畸形的。徐牧在教科书上见过上个世纪的植物,那时的花草树木,仿佛人类的伙伴,在人们睁眼可见,触手可及的地方。 后来,草木害怕人类的污染而拼命往天上爬,鲜花则是使劲往地里缩。 只可惜不管是上天还是遁地,它们终究躲不了继续吸收由人类产生的污染。 因为一样生物畸形发展了,好像什么事情都会开始畸形一样。无论是现在人的思想,还是因世界变化而越来越躁动的年轻人。 以前的人还有爱护花草树木加强环保的意识,而现在,人类已经不管这些原生态花草树木的死活,一心想研究取代他们的新基因植物。 “植物在这个地球上存在了二十五亿年,是因为它们,地球才会出现生物,才会出现人类。但人类在逼它们畸形生长后,就想让它们自生自灭。未来世界上的植物,不再是二十五亿年前那些植物的后代,而是今天这些人亲手创造出来的,可以更好让人类利用的人工植物。我知道,适者生存,弱者灭亡。历史一直都是这样发展的。只是想到我会是亲手毁灭原生植物的元凶之一,心里就非常不舒服。”徐牧扬了扬唇角,说出他童话般的幻梦,“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让以前的鲜花再次遍地开放,树木回到我们身边。” 徐牧无疑说了一个真正伟大而又近乎不可能实现的美梦,这个美梦散发着于这世上最微弱的光芒。 当代青少年对世俗的厌恶与抵抗,对真正和谐的追求,那种被世人称之为“痴人说梦”没有经过世俗“洗礼”的天真高尚,在他身上充分体现出来。 或许在其他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男人面前,这样的梦话充满着无知与无畏,充满着纯真与可爱。那些男人会利用这样的纯真,假意迎合他们,去掌控他们的心。 但在蒋以觉眼中,这种感觉,竟似是久违的怀眷。 蒋以觉大概在庆幸些什么,怀念欣喜些什么。 这是一个人,历经一百年后的新生,仍未失去的率真性情与纯粹。他还是他,一直是他。 “有想过毕业以后要做什么吗?”蒋以觉问。他像个关心后辈的大哥哥。聊天的话题总停留在未来、人生这些积极的层面上。 跟蒋氏家族的人讨论这样的话题,换做一般大学生可能会为了毕业后能够得到帮助,而说一些尽可能去讨好对方的,表现自己的话。 可徐牧的回答却很直接:“没想过,混吃等死。”未来的事情太过不可预测,徐牧从不提前去想有可能发生转变的事。 蒋以觉拿过一张餐桌上绣银金线的餐巾,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和一串数字。递给徐牧。 “我家的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蒋以觉说,“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难题,可以联系我。我随时可以帮你的忙。” “真的?”徐牧看着这条忽然价值千金的餐巾,有点激动地想,这行信息能卖多少钱? “真的。” “那我先谢谢你了。” 徐牧将餐巾工整叠好,放进口袋里。 转念,徐牧升起疑惑,蒋以觉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他?细细一想,或者,这个家只是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家。号码也是能随时切换的号码。他的这个举动,无非是为了博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少年的好感。 口头上说着谢,却没太将这话放在心上。徐牧潜意识里觉得这类男人的话是不能全信的,逢场作戏是他们擅长的戏码,也许昨天这个人才刚和另外一个人吃着相同的饭,说着相同的话,递上不同的家庭地址和号码。 徐牧还没忘记,他来跟这个男人吃饭,不是寻求一个被赏识的机会,而是源于他们第二次见面,他就挑逗了他。 厨师做好两碗海鲜面,让侍者端上餐桌。 徐牧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碗海鲜面贵得跟金条一样。 面上盖着的新鲜丰富的进口海鲜是一个关键,而更重要的,是面条里掺有香草沫。 徐牧尝了一口这个香草沫的味道,吃惯家中新基因蔬菜的他尝得出来,这是极度罕见的原生态正常香草。 意识到香草沫的不同寻常,徐牧都不太敢吃这碗面。如此想来,这碗面订这个价格,还算便宜了。 正式用餐期间,他们聊了些其他的话题。 徐牧感觉到,蒋以觉是个将自己藏得很深的男人,他会说自己的爱好,自己欣赏的电影、音乐,但不会讲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他的心境似乎经历过巨大的变化,看待问题的观点理智且成熟。明明岁数不大,却好似历经过人世沧桑,登上过巅峰,跌入过低谷。 这是徐牧无论怎么去思考琢磨,都无法说清楚的,这么年轻的人会拥有的心境。 吃过晚饭,蒋以觉要送徐牧回去:“你家在哪?” 徐牧略有些懵地:“……就送我回家了?”他以为以他们“挑逗”与“被挑逗”而开展的关系,接下去会有什么特别的节目。 “你还想去别的地方吗?”蒋以觉装作不懂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他疑惑中的含义。 “没。回家,回家挺好。”徐牧坐在车内,心态难以言喻。 瓷灰色的跑车以它的常速往徐牧的家的方向开去。 徐牧望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心思却不在欣赏这些没什么好看的风景上面。随后,他眼珠子右转,偷偷地瞥向蒋以觉。 第7章 遇 蒋以觉在很认真地开车,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他认真时的侧脸,勾勒出来是一条优雅高贵的弧线。他不言语时的神情,透着如这月色一般的孤冷,看起来让人难以靠近。 徐牧惋惜没能将这等尤物拿下来,他反复思考,自己是单眨眼失败了,还是聊天失败了? 对于完全没感情经验的他来说,他就算想到头秃也想不到答案。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徐牧家楼下。 徐牧打开车门下车,这回竟记得道谢:“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蒋以觉嘴角浮着轻浅微笑:“不客气。” 看他没其他话,徐牧说:“那我走了。”抬起手挥了挥,就要离开。 “徐牧。”蒋以觉又突然叫住他。 “有事联系我……当然,没事也可以联系我。”蒋以觉说,“下次再见。” 徐牧一顿。说:“再见。”转身走了几步,忽地飞快跑上楼。 蒋以觉启动车子引擎,开车前,他从车镜中,看已不见徐牧身影的空荡荡的楼梯。月光透过车镜,折射在他的睫毛上,睫毛的影子覆在眼眸中,使得他的眼神在一霎间饱含忧郁。深藏在这片忧郁底下的,是一种用尽一个世纪都说不清的眷恋与凄苦。 中午,徐牧和韩远玉、辛流光一起在食堂吃饭,辛流光与韩远玉在聊万砚明他妹妹的事。 万砚明的妹妹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在医院休养。康飞浩那小子还是不认账,他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后,赔了万砚明他家一笔费用。不过万家不肯要,钱他们家也不是没有,就是想要个道歉。奈何康飞浩就是怂,为了不认账,学校不来,家不回,人不知所踪。 韩远玉越说越气,虽然自己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却看不惯康飞浩好色又软蛋的作风。 徐牧漫不经心地吃着饭,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说话。 忽然,韩远玉推推他胳膊:“你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大白天思什么春?” 徐牧白了韩远玉一眼,继续他的魂不守舍。几分钟过去,他问:“问你们个问题。如果一个人跟你说,‘你没事也可以联系我’,那是什么意思?” 辛流光刚想说什么,韩远玉便率先发出经验之谈:“意思是他随时可以来一发,其他的你别多想。” “……”徐牧无视掉韩远玉的回答。他偷偷把放在裤子口袋里,写着蒋以觉家住地址、联系方式的餐巾拿出来看一眼,又悄悄塞回去。 想起蒋以觉昨天临行前最后那句话,徐牧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棵铁树,竟然也会有要开花的迹象。 下午没课,徐牧在学院农田,穿上那身又丑又笨的农作服,带着个草编帽,蹲在田垄边,给这些新基因蔬菜的菜叶滴营养剂。 给这些菜叶滴的营养剂剂量必须把控得当,多滴一滴少滴一滴,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以前万砚明会来帮他滴营养剂,因为如果他滴不好,滴烂一片菜叶,万砚明就要被扣分。最近万砚明因为妹妹的事情回家,到现在还没回来,滴营养剂的事情,就必须得徐牧本人亲力亲为。 徐牧用滴管吸满一管液体,小心翼翼地将滴管移到卷心菜菜叶上,呼吸屏着,眼睛瞪大。第一滴完美落在菜叶上,被菜叶吸收。第二滴,紧跟而上,轻松坠落。 在徐牧滴第三滴时,韩远玉的声音从棚外粗鲁地闯进来:“老徐!老徐!” 徐牧一分心,手上力度没把控好,四五六滴营养剂断线珠链似的,接连不断地落在菜叶上。 “我操!”徐牧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白巾 ,擦拭菜叶上多余的滴液。多余的滴液在与菜叶融合前被徐牧及时擦掉,但同时徐牧发现,被他拿来应急的白巾,正是蒋以觉写了地址和手机号的餐巾。 “妈的!”徐牧大骂一声,翻过餐巾来看,上面的钢笔墨和营养液融合,瞬间面目全非。 “老徐在吗?老徐!”韩远玉走进棚内,乐呵呵地朝徐牧走来。 徐牧怒气汹汹地:“韩远玉我杀了你!” “我又怎么了?”韩远玉一脸无辜。 餐巾上的电话号码已经没有抢救的机会,地址还能见到些痕迹,最后的门牌号模糊不清了。 徐牧回天无力,对待韩远玉一股火气:“有什么屁话快放!” 徐牧心里想,要是韩远玉放不出什么有用的屁话来,一定要让他为自己夭折的春天偿命。 韩远玉想起原先想说的屁话,忙不迭放出来:“jessie说礼拜天晚上有个派对,让我带几个人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徐牧吹着餐巾上湿润的地方,断然回答:“没有。” “别这样,人家18岁生日派对,一起去撑撑场面嘛。” 想到开此派对的人是那位著名的校园一枝花jessie,再听韩远玉口中的“18”岁,徐牧一秒懂他的意思:“哇,那个整天在动态里说一成年就要体验x生活的jessie终于终于18岁,我是去撑场面还是去参加她的选秀?” “反正也不可能会选到你头上你怕什么?”韩远玉贼兮兮笑起来,“如果真选你头上,我这个做兄弟的,一定会英勇替你上战场的!” 就算知道对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不可能选到自己头上,徐牧也不打算去当那块凑数的等待被翻的牌子。他看着餐巾上花掉的手机号码,现在心情像吃下一坨死苍蝇一样糟糕。 从昨晚到现在,他不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联系蒋以觉。现在倒好,想联系也联系不成,省事儿了。 韩远玉不厌其烦地劝徐牧去参加派对:“点心任你吃,酒水任你喝,帅哥任你看!” 韩远玉自从被他老爸冻结所有卡之后,清心寡欲的日子过得很苦。好不容易有免费的狂欢派对蹭,对方的要求又只是多带两个人,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宣泄天性的机会。 抵不过韩远玉的纠缠,徐牧终于是被他说烦了,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餐巾干了以后,徐牧把它小心叠好,小心放回口袋。他揉着太阳穴叹气,天注定要让他徐牧永世做条单身狗。 转眼到礼拜天晚上,jessie的生日派对在她家别墅举行。 她家别墅在城郊,一块跟藏了金矿一样贵的土地上,一连排过去,装修富丽得就像七星大酒店。周围的人工小山和假森林公园,全在她家圈起来的范围内。 富贵人家的派对,场面一定要大,人一定不能少。 人聚在室外的泳池旁,徐牧见这密密麻麻的人头,粗略一估计,少说三四百起底。 比起以往崇尚暴露美,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婉约的装扮,中世纪复古的、新现代的、老港风的。一眼望去,红男绿女,眼花缭乱。 泳池波光粼粼倒映着幽蓝灯光,月色银辉在水面上闪闪发亮, 餐点区里堆着四五堆小塔一样的香槟鸡尾酒,中间一个一米八叠层大蛋糕,蛋糕架上绑有的金色缎带,随微风轻轻飘荡。顶层蛋糕立着穿公主裙的人偶,侧面用铂金奶油写着happy birthday to dear jessie。 今晚的年轻嘉宾少见的安静,泳池内也无人游泳,任凭偌大的一个泳池这么空着。 但这种体面没维持多久,长辈们一离场,他们便疯了,脱掉身上厚装,里头穿的是有备而来的泳衣泳裤。 跳进泳池内的水花声不断传来,一个又一个,陆陆续续地跳,砸出来的水花溅了徐牧一脸。 狂欢时刻来临,憋了许久的他们终于释放天性,喧闹声音几乎是一瞬间的,循序也无地突然降临。 徐牧看着吵吵闹闹的他们,耳内嘶嘶杂响。这些人宣泄情绪的方式自古不变,实在乏味。 大概是出于彼此共同的气场,也有一些同类会来搭讪徐牧。徐牧对他们提不起兴趣,见识过蒋以觉那样帅的人,现在看见这些形形色色算不上为突出的男人,他已觉索然无味。 徐牧和辛流光一起在餐点区无聊地喝酒,吃点心打发时间。 辛流光显然也是被韩远玉死活缠过来的,而韩远玉这个狗东西,把他们两个带到这鬼地方后就忙着去泡妞,抛下他们不管,自己不知道上哪里玩去了。 十几分钟后,韩远玉左拥右抱,搂着两个美女走来,春光满面地问两张死灰一样的脸:“兄弟们!觉得今晚这个趴怎么样?” 辛流光淡然开口:“下次再带我们来这种鬼地方,我一定把你的头剁了。” “别这样,来了就要开心嘛!”韩远玉扭头问左边一个小妞,“你说是不是?” 再把头扭回来,韩远玉好似在不远处看见什么惊世珍宝,眼睛一瞪,往前指了指说:“喂喂,你们看那里!” 徐牧和辛流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瞬间反应各异。 不远处的人群中站着一男一女,极为显眼的鲜亮让人在视线挪过去的刹那便不住被吸引。他们的容貌,姿态,犹如古希腊高尚完美的雕塑,拥有着不会被人群浪潮所淹没的美。 徐牧和辛流光首先看见的是男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蒋以觉?” 第8章 醉 辛流光的语气是疑惑吃惊地,徐牧的语气是疑惑吃惊中带着微不可见的喜。 他们知道jessie的母亲为了让女儿十八岁生日过得体面点,请了一些模特小明星,还有一些有名的青年俊秀和名媛千金。只是没想到她连蒋家的人都能请来。 韩远玉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说他旁边那个女人!” 站在蒋以觉身旁的女人,约摸到他肩头高。 女人穿得典雅,走欧洲复古路线,丝绒连衣裙,皮草外套,头上戴着一个带羽毛装饰的钟形帽子。微棕鬈发绕着她洁白的脸。脸上一双琉璃般明亮透澈的眼,眼角微微上翘,眼皮上涂抹着淡金色的眼影,红唇欲滴。体态间,萦绕着别人永远模仿不出来的韵味,古典的异国风情。 “那是他妹妹吧,长得这么像。”辛流光说。这个女人和蒋以觉一样,拥有混血的容貌。 “肯定是他妹妹!”韩远玉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女人是蒋以觉的其他什么人。 徐牧不言不语,静望不远处那两个在喧杂人群中,意外安静的人。静望他们映衬在月色下,优雅而高贵的美。 蒋以觉正在给身边的女人递烟,一根用玫红色的纸包装的细长的烟。 女人柔婉低头,咬过蒋以觉递来的烟。 蒋以觉拿出打火机,手挡在打火机旁,为她将香烟点燃。 他们点燃这根烟,不免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烟草是很难种植的植物,现在大多数人抽改良电子烟、蒸汽烟,无毒无害,清新淡雅。口味重一点的,抽有仿烟碱添加剂的智能烟。 能抽得起这种由真正烟草组成的老式香烟的人,家境定然非凡,单是有钱远远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不足够。也因此,许多人打量起递烟、抽烟的这两个人,暗暗猜测他们的来头。 不过打量他们的人,几乎在看见他二人的面容后,就不由怔愣。 幽弱火光将二人绝美的脸一同映出淡色暮红,他们身后那些疯狂吵闹的景象,皆被虚化。在看着他们的人的眼中,只有这幽弱的火光,这美得像幅油画的场景容身在视线之内。 他们两个长得实在太像了,强大的基因占据他们最突出的外在,使得他们拥有同样的,宛如贵族般的长相与气质。 “她应该就是蒋信一直不肯公开的女儿。”辛流光说。 “我女儿要是这么好看,我也不肯公开。”韩远玉全身上下都在诠释着什么叫犯花痴,就差让口水直直淌下来。 蒋信只有这两个孩子,对蒋以觉较为严格,对女儿比较宠溺。没个几斤几两,当不了他的上门女婿和儿媳。 都说豪门子女之间,因存在竞争,关系多半好不到哪里去。在蒋家却不这样,外界人听说,蒋以觉对妹妹一点不吝啬,常常带她做生意,教她商业上的知识,还会将一些重要事务交给她打理。他这个兄长做得过于到位,到位得像在培养一位继承人。 被一群人这么打量与讨论,再不敏锐的人,也会察觉到这集中在一起的灼热视线。 蒋以觉抬眼看过来,第一眼,就落望在徐牧脸上。 徐牧霎觉视线交错得突然,突然得有点尴尬,尴尬到不知该给什么反应。 蒋以觉垂下眼帘,让视线错开徐牧一瞬,这像是没有防备地见到心仪之人时,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随即,仿佛不舍一般,禁不住柔和地抬起眼,目光再度定在徐牧脸上 ,眸光迷人且温和。 这一个眼神,让他的魅力张扬到极致。 犹如一把锤子猛然敲打徐牧的心脏,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锤打,重重地响。 他在勾引老子!徐牧肯定地想。 辗转之间,徐牧的心情历经了由上而下,再由下升上的转变。 这招太他娘狠了。徐牧在心里说,用这个来回报他抛的那个媚眼,简直是拿火炮对付弹弓。 徐牧假装自己是情场老手,分析起蒋以觉这一系列反应的含义。 蒋以觉故意勾引他,但又不走过来,那一定是在等他先走过去。 好,那他徐牧就主动这一回,也许运气好还能再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鼓起勇气,徐牧正要迈出第一步。这时,蒋以觉身边的女人在他们的频频注目下,主动穿过人群走来。 想主动的徐牧又把迈出的步伐缩回来。 蒋以觉每走一步,徐牧的心跳就加速一下,身后韩远玉拍着他的背激动地说:“过来了过来了!” “韩远玉,你看起来就像个色中饿鬼。”辛流光鄙视他。 “这么美,我甘愿一辈子当她裙子底下的鬼~” 辛流光着实被恶心了一把:“你把口水擦一擦吧,人家会看上你?” “你不能剥夺我做梦的权利。” 俩人来到他们面前,女人首先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hi.” 韩远玉心花灿烂地:“嗨~~~~” “好巧,你也在这里?”徐牧朝蒋以觉咧出一个微笑。 “我陪我妹妹来的。”蒋以觉回应他。 “原来你们是认识的?你好,我叫蒋凝宥。”蒋凝宥感兴趣地朝徐牧伸出手。 韩远玉挤开徐牧,快速握住蒋凝宥的手:“蒋小姐你好,我姓韩,名远玉,孤帆远影碧空尽的远,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 猝不及防握上另一只陌生的手,蒋凝宥一时怔愣。 韩远玉不肯将手放开,进一步问:“蒋小姐,愿意和我到那边共饮一杯cocktail吗?” 蒋凝宥没动,而是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问:“你会说法语吗?” “我……不会。” “那不好意思,我从小住在法国,中文不太好。”蒋凝宥收回戴着奶油色手套的手,用蹩脚的中文说。 “为了你我愿意去学法语,如果你愿意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我一定能用法语跟你交流!”韩远玉目光灼灼。 蒋凝宥英文与中文参半,偏了一下脑袋:“是吗?可我未必能等得了三个月。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三个月足以让女人陷入一场热恋,并为之疯狂。” 韩远玉一阵失落,蒋凝宥似乎很满意他这懂得适时收敛的态度,转而道:“给你两个半月的时间吧。” 韩远玉失色的双眸再度亮起,欣喜道:“两个半月,我一定学会法语!” 蒋凝宥侧头问蒋以觉:“我过去了?” 蒋以觉轻点一下头:“去吧。” 蒋凝宥边跟韩远玉往调鸡尾酒的地方走,边问:“你刚才说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和‘春风不度玉门关’,是中国的诗吗?” “是啊,一首来自于诗仙李白,一首来自于王之涣。你会读这两首诗吗?” 蒋凝宥摇摇头。 “那我来教你读……” 徐牧见韩远玉靠过去在蒋凝宥的手掌心上写字,心里佩服道:学到了学到了。 一名侍者端着摆有几杯whiskey的托盘走过,蒋以觉取下两杯whiskey,一杯递给徐牧:“喝一杯?” “好啊。” 徐牧接过酒,酒杯凑到鼻前轻嗅了一下。一股浓厚的酒精味,夹杂一点蜂蜜香。 徐牧平时只喝啤酒,不知道这种酒是个什么样的喝法,见杯中分量也不多,于是仰头一口饮下。 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一桶冰,蒋以觉正想往徐牧酒杯中加点冰块,就见徐牧将杯中酒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口咕噜闷下。 蒋以觉端着一勺冰的手僵住,眼睛睁大,说不出话。 辛流光看傻了。 将半杯whiskey一饮而尽的徐牧,慢慢觉得整个身子滚烫起来,清醒的神志也在动摇。他举着空荡荡的酒杯说:“这酒好像有点烈。” 辛流光惊讶道:“不是有点而已吧?” 徐牧不大的酒量勉勉强强撑着半杯没兑冰的whiskey,身体却开始动摇。 蒋以觉见徐牧身形略有不稳,要去扶他。 同一时间,站在徐牧等人身后几步远的人,把椅子搬到一米八大蛋糕旁,一个手持切刀的人爬上椅子。 底下的人一人拿着一个礼花筒,齐声大喊:“jessie!生日快乐!” “砰——”礼花筒的拉环被同时拉下,喷出彩带和五颜六色的金箔纸。 可能是被这有点突然的爆响吓到,切蛋糕的人脚一扭,两只手顺着身体姿势向前推,众人忽地大叫。 一米八大蛋糕被推到,直直朝徐牧这边倒来。 “小心!” 有人大喊。 正好要扶徐牧的蒋以觉,忙将他拉过来,一手护在他头上。 大蛋糕偏过徐牧身旁两寸距离,倒地巨响。 没人受伤,但蒋以觉的袖子还是被溅上奶油。 “哎呀,怎么回事?” “这么不小心!那么大一个蛋糕没了!” 他们责怪那个笨手笨脚的人。 徐牧惊出一身汗,吓得酒醒,忙问保护了他的蒋以觉:“你没事吧?” 蒋以觉把手收回来,看看袖子上的奶油渍:“没事,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步伐颇缓地,好似等待着谁跟上。徐牧踌躇半刻,抬步跟他一起去了。 辛流光酒入喉头心发涩,长叹一息:“众人皆双我独狗。” 第9章 烟 “这些天你怎么没联系我?” 卫生间内的洗手池边,蒋以觉拿干净的毛巾沾了点水,擦拭袖子上奶油留下的痕迹。压在心里的疑问,终于找到时机问出。 “没事联系你干嘛。”徐牧的回答很违心。他捧了一捧凉水洗脸,给自己尚热的脸降降温。 “我不是说过,没事也可以联系我吗?” “这才几天时间,关系再好的朋友都没联系得这么勤快。” 徐牧拼命想掩盖他弄丢蒋以觉电话的事实。 “我以为你那两天就会给我电话,结果我等了一个礼拜都没等来。”蒋以觉耸耸肩,低声自嘲,“看来是我太自信了。” “我只是……”对方主动示弱,一下把徐牧给噎无话了。他手指紧了紧,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说出那个愚蠢的真相。 琢磨了好一会儿,吞吞吐吐地,依旧不肯把事实说出。 蒋以觉的“战术”接踵而至,以开玩笑的方式说:“我都有点怀疑,你当初对我的挑逗,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 徐牧嘴巴微张,呆住,想不到被对方言中,那还真是一时兴起。 忽觉愧疚起来,徐牧语气软和地说:“那我向你道个歉,好不好?” “口头道歉?”别着袖扣的蒋以觉,抬眼瞥他。对这样的道歉方式,他明显不满意。 徐牧挠了挠头:“要不然,我也教你读唐诗宋词?” 蒋以觉笑了:“我不需要你教我读唐诗宋词。”一想,又道,“凝宥也从不需要。她从小就熟读中国诗书,刚才只不过是逗逗你那位朋友。” “那你也可以逗逗我嘛。”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在徐牧的大脑里过一遍,便从他口中蹦出。 “你希望我怎么逗你?”蒋以觉伸出的手,落在徐牧的后脑上,轻摸他的头发。 徐牧心脏震了一下,他想说什么话,过半晌,话又吞回去。方才过猛的酒劲未退,双颊仍红着:“随便你逗……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蒋以觉眼睛微眯了眯,靠近他的脸,声音压低了问:“真的吗?” 这两个字卡在徐牧的喉咙中,欲上还咽。蒋以觉的目光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他无法笃定地将这两个字脱口。 蒋以觉的靠近让徐牧全身不住紧绷,每一根弦拉到极致紧,呼吸小心,心脏跳得快速。在紧张中,微有些恐慌。 兴许,是他怕蒋以觉真的会做什么。可又有一点想知道,蒋以觉究竟会做什么。 以徐牧个人阅览小说影视剧无数的经验来推算,蒋以觉没准会吻他。他琢磨着,要不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气氛烘托到最关键的时刻,一个人没防备走进来,看见这场景,连忙一句“对不起”,又退出去。 三秒的时间,这个人进来又出去,痕迹都没留下。然而这短短的三秒,将萦绕在徐牧和蒋以觉之间的暧昧的气氛,驱散得一干二净。 蒋以觉把手从徐牧的后脑上收回来,没有继续下去。 在未退散的酒精的催使下,徐牧被不能抑制增长的气氛迷到眩晕,却在这三秒的时间内清醒。 蒋以觉理好袖口说:“袖子干净了,我们出去吧。” 回过神的徐牧手指轻揉了一下眉心:“哦。” 一切不受控制开始,又停止得刚刚好。徐牧不由感叹,这跌宕的情绪比玩过山车还他妈刺激。 两个人离开洗手间,回到室外,他们默契地尽量不往人群扎堆的地方走。 人不多的地方,夜保持寒冷的面貌,安静得听得见风声,人群扎堆的喧闹地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蒋以觉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铂金烟盒,单只手打开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咬在口中。左手掏出一枚银色打火机,点燃。 微弱的星点火光,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得这样的寒冷更加有温度。白色的细丝烟雾轻扭腰肢,上升,像一朵花苞拢着花瓣绽放,在幽凉夜中显得凄异,美丽。 烟草气味在蒋以觉吐出第一口浓烟的一瞬间,闯入徐牧鼻中。气味浓烈,馥郁,与现在人们所抽的智能烟截然不同。 徐牧好奇地注视着蒋以觉抽着的香烟。 蒋以觉望着徐牧眼中的好奇,将烟从口中取下,烟嘴递向他,问:“试试?” 徐牧迟疑一瞬,将烟咬过来,抽了一口。他以前抽的电子水烟是蜂蜜味的,在咽下烟雾后能感受到蜜糖般地甜香气。他以为抽这种烟也一样,一大口吸饱,一大口咽下。浓烟迅速撞击他的喉咙,涌入肺部。 徐牧猛然咳嗽,泪花刹那间在眼眶里打转。 徐牧头往后缩,皱巴着一张脸说:“这和我平时抽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这种昂贵稀有的旧式烟一点也不甜,呛人,苦味。抽完一口,口中余留酸涩。他不懂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昂贵的价钱,以及那么大的魅力。 “看来你不太适合抽这种。”蒋以觉将烟咬回嘴里,右手拿着的烟盒盖上,放回口袋中。 他不太适合激烈的气味,起初,徐牧自己也这样觉得。还是蜂蜜味电子烟的香甜,更让人安然舒适。 但紧接着,徐牧的感觉,以细胞活动的速度,匀速发生转变。 缓慢扩散而激烈的熏烟香味,好似那杯被他无意间猛然灌下的威士忌,短时间酝酿,倏然间刺激,风平浪静后,留下令人上瘾的香气。 徐牧摸着后颈活动了下脖子,这个感觉太过奇怪,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样一种感觉。或者,跟身边这个男人一样。 突然闯进视线中,一张刺激视觉的,惊艳的脸。 短暂的惊叹,久之的迷醉,醒过神时,已经成瘾。 但这种瘾,是危险的,难以摆脱的。一边愁苦,一边沉沦。 只是此时的徐牧,对这个危险丝毫未察觉,只一昧地往黑渊的深处跌头撞去,想探索那神秘不可测的黑。 犹豫半晌,徐牧带着稍许不好意思,启齿道:“你那个,能再让我试一口吗?” “嗯。”蒋以觉再度递过烟去,又让他尝试一次。 这次徐牧感觉好多了,虽仍有点微咳,远没刚才那样夸张。 “先别着急咽下去。”蒋以觉对含着那口烟的徐牧说,“嘴巴张一点,慢慢呵气,让它飘出来,再用鼻子轻嗅。” 徐牧按他说的做,烟雾经过空气的冷浸再轻缓地钻入他鼻中,适量的摄入,让他感受到含杂在这烟味中的迷人之处。 肺部仿佛被什么挠动,大脑不断发出想要它持续下去的指令,徐牧感觉到他的神经细胞在跳动。 这是一个愉悦,美妙的过程。 这就是尼古丁的作用,令多数人无法自拔的尼古丁。课本上写它是存在于茄科植物中的生物碱,烟草的重要成分。由血液传送,通过血脑屏障,七秒达到脑部。两个小时后,它将在徐牧体内进入半衰期。 徐牧第一次切身感受它。 “想来一根吗?”蒋以觉问。 “不用了,我还需要慢慢适应。”徐牧怕上瘾,忙拒绝。他可抽不起这种真正烟草成分组成的香烟。他只能像嘴馋的小孩看吃糖的同伴一样,看蒋以觉抽掉这根烟。 雾丝环绕下的蒋以觉的脸,就像蒙上一层随风飘漾的轻纱,虚化后的美反而出显三分梦幻。在几个刹那,徐牧感觉自己沉坠梦中。 看着看着,徐牧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看那支烟,还是在看抽着那支烟的蒋以觉。 青蓝瓷底泳池的水面上,飘来那些人狂欢撒下的彩色金箔纸。金箔纸与水面折射出的光芒,映在蒋以觉脸上,一遍又一遍刺晃徐牧的眼。 徐牧揉了下眼,决心不再中蛊般地痴迷蒋以觉那张脸。 一支烟很快抽至末端,蒋以觉将烟头按在路设垃圾桶上,捻灭。 “你对音乐会感兴趣吗?”将烟头扔入垃圾桶中,蒋以觉问徐牧道。 “还行,要看是什么类的音乐会。摇滚我挺喜欢的,古典乐也还可以,民谣就一般。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话剧呢?” “不太研究。”徐牧随便答答。 “那电影?” “近期上映的没我感兴趣的。” “画展?” “这个可以,我喜欢。” 如同抽奖终于抽中中奖号的蒋以觉,就此追问:“明天晚上有一场画展,我正好有两张入场票。你有空吗?” 徐牧一顿:“这句也是随便问问?” “不,这个问题是认真的。”他认真地看着徐牧。 徐牧默着。突然一阵笑。 蒋以觉眉头微凝:“你笑什么?” “如果我对前面那几项活动感兴趣,你也正好有票?” 蒋以觉说:“所有活动的入场票,我都‘正好’有两张。” “看来这些问题不是随便问问,是有备而来。”徐牧停住脚步,侧身看他双眼,“你一直在引我入套?” “那我成功了吗?”蒋以觉眼神带着些许期盼,问。 徐牧叉起双手,假意仔细地思考良久:“明天下午六点半后,你去学校接我?” 蒋以觉嘴角弯起,淡笑:“好啊。” 第10章 画 学院农田内,金属摇滚乐借以扩音器,嘈杂地响了一整个下午。徐牧戴着草帽,穿着丑到不行的土蓝灰农作服,听着这个音乐摇头晃脑。 他只要一兴奋,就会放摇滚乐自嗨。因为晚上即将到来的约会,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他持续兴奋了一整天。农田方圆五里的生物,无不受他的摇滚乐残害。 徐牧握着两根刚摘下来的胡萝卜,含糊不清地哼唱英文歌词,摇摇晃晃地跑到健康监控屏前。见监测屏上的折线震裂式下降,他双眼大瞪,心脏咯噔一声,惊慌道:“怎么健康值下降了?我没做什么吧?!” “徐牧。”一人叫了他一声。 来人不知何时站在棚口,徐牧看见他,心脏再度双重咯噔。 以燎原之速,徐牧拿下头上的草帽,脱掉huangse塑胶工作围裙和土灰蓝色外套。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徐牧关掉吵闹的摇滚乐,把脱下来的衣物包成一团,连着两根萝卜随意扔在桌上,理着头发说,“我不是说六点半后才来么。” “现在六点三十一分。”蒋以觉告诉他。时间掐得不多不少。 徐牧看一眼腕表:“已经这个点了?我什么都没准备,还有……”他瞥了一眼监测屏上下降的数值,眼下还有这么一个大.麻烦。 蒋以觉循着他的视线,看见他顾虑的问题。 “这些祖宗太难伺候了,动不动就以死威胁。”徐牧耸肩道。 “他们不是难伺候,只是有自己的生活习性。”蒋以觉朝他走近,“噪音会破坏植物的生长规律,刚才的音乐太闹了。”他将自己的手机连接上扩音器,一番操作后,f调钢琴协奏曲从扩音器中流出,很快盈满农棚,扫清摇滚乐余留在脑海中的残响。 在优美钢琴协奏乐的洗礼下,监测屏上的数据值,神奇般地缓速停降,三秒后,转而上升。 徐牧看得目瞪口呆。大一年就学过的课本知识,此刻一串一串在他脑中盘旋飞转。 “植物对声音具有感知作用,声音频率在3000~5000赫兹的音乐,可以使植物细胞产生共振现象,促使植物的新陈代谢。而喧闹的声音会破坏植物原有的规律和安宁,使其生长量降低,乃至完全停止生长 ”。 作为植物学专业的学生,这些常识竟然会忘得一干二净,要让蒋以觉来教他,徐牧内心顿时羞愧翻涌。 乐曲播放结束,农田作物的健康值回归正常,监测屏显示大部分农作物已进入休憩状态。徐牧今日的工作可以结束了。他准备收拾收拾离开,收桌上农作服时,却粗心地掀倒桌上排排放齐的营养剂。成瓶成罐的营养剂在倾倒刹那,淌满一整张桌子。 徐牧大喊“糟糕”,手忙脚乱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蒋以觉拿出一条深蓝色男士手帕,要帮他擦掉桌上流淌的液体。 徐牧急忙制止:“别擦,会褪色的。上次就是拿那条餐巾擦这玩意儿,我才会弄没你的手机号码。” 蒋以觉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些什么,徐牧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漏什么。 一瞬僵滞,徐牧咳嗽一声,假装无事发生过,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抹布,擦干桌上的液体。 麻烦解决完,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一路无话,直到二人上车,车开出去有一会儿,蒋以觉才问:“你当初没把我的号码存在手机里?” “我忘记了。”徐牧声音不大地说。当时只记得随身把那条餐巾带着,纠结着要不要拨通那个号码,偏偏忘记先把号码存进手机里。 “手机给我。”蒋以觉朝他伸出手。 徐牧将手机给他。 蒋以觉在他的手机上按了一串号码,存好,递还:“这次应该不会弄丢了。” 徐牧接回手机,先是看看蒋以觉,再看向手机上新出现的号码。他嘴角浮起微笑,默默将这几个数字记在心中,像当初收那条餐巾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存有他号码的手机收回口袋里。 及至这一刻,徐牧都不明白已在他心中慢慢发酵的,是什么样不可救治的情愫。 蒋以觉带徐牧去海景城吃晚饭,他包下顶楼一整层楼,只留不会打扰他们的服务员与厨师在场。他们坐在落地玻璃墙边,坐拥整座城市夜景,屋顶是采光玻璃,抬头可隐约望见近在天边的云,以及躲藏在云中的城市里的树木枝叶。 大海在正前方,月色下这片海域闪耀着绿宝石似的光芒。码头十几只灰黑色的鸽子在地上蹦蹦跳跳,随着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它们一齐拍翅飞散。汽笛声又响一次,一艘巨大的十五层游轮停靠在岸,码头登船处陆续有人带行李通过安全走道上船。 徐牧手撑下巴,嘴巴咬着插在冰冻奶茶上的吸管,远处高楼闪烁的彩色探照灯光在他身上扫过。 “不知道这艘游轮会去哪里。”他目光留在停靠码头的那艘高大巨轮上,艳羡地看着那些上船的人。 蒋以觉轻啜一口红酒,从他眼中看出他的渴望:“你想坐吗?” “想。我从小到大没坐过船,一直很想试试,但又不太敢。”徐牧轻笑一声,好似在嘲笑自己的胆小。 “为什么不敢?” “我很怕水。”徐牧说,“被溪水或者海水碰到,就觉得好像会被淹掉一样。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被水淹没,有时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被淹死的。”他开玩笑道。 好像是想确认蒋以觉有没有听进他的笑话,徐牧把视线从码头移到蒋以觉脸上,却看见蒋以觉僵住的神情。 “你怎么了?”徐牧问。对面高楼的红色探照灯正好扫来,使得徐牧看不清蒋以觉的脸色有多苍白。否则他问这句话时,语气一定会更加认真。 “没事。”顿了稍刻,蒋以觉才说道,“这酒好像坏了,我让他换一瓶。” 徐牧提醒道:“别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喝太多了,你待会还开车呢。” 蒋以觉将酒拿起又放下,淡淡说:“好,听你的。” 吃过晚饭,八点左右,他们来到市中心展览馆看画展。这个画展是国内一名大画商与国外美院联合举办的,头一天只发放一百张票,主要吸引富商来买画。 展览馆有四层,四层皆摆有不同派系的画作。印象派画作在一楼,学院派在二楼,三楼日本画,最后一楼是中国画,馆长说,这次展出的中国画,全是从汉口民国画馆运来的国宝。 为了让人更好欣赏画作,画与画之间隔有一定距离,不会互相影响。 参观完一楼,蒋以觉就预购了三幅画,一幅是徐牧喜欢的意大利画,两幅是他自己看中的俄罗斯画。 学院派和日本的画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喜欢的,所以很快就参观结束。 最后一楼中国画由于要还给汉口的画馆,因而暂不出售。 可能是因为不能购买的原因,蒋以觉对四楼提不起什么兴趣,直接去准备定金的事情,徐牧便一人独自参观这些国宝画作。 徐牧循着主廊道逛下去,看曾经的中国如何在这些人笔下以绚烂的色彩呈现出来。蓦地,脚步停住,他紧紧地盯着廊道尽头的一幅画。 那幅画乍看没什么特别的,细看仍无什么较为出彩的地方,可就是让徐牧看得移不开神。 夕阳垂暮,一条大江,一座长桥连着楼房与山。 旁边一名男人也来到这幅画前,主动说起话:“六十年代的长江一带,这座长江大桥,现在还在呢。” “长江?”徐牧对这两个字貌似有着特别的敏感。 “嗯。你去过吗?”男人问他。 “没去过。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徐牧盯着画中大桥、江水,神魂仿佛在几个瞬间飘荡去百年以前,画中的地方,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但这飘荡的神魂,立刻被蒋以觉叫了回来。 “徐牧。”刚上四楼的蒋以觉在楼梯喊徐牧的名字,“你好了吗?”他似乎不打算顺便看看这一楼的画。 徐牧点点头,边向他走去,边问:“你不看看这一楼吗?” 默一秒,蒋以觉声音颇低地说:“不了。” 徐牧不再劝他,最后看了那幅长江画一眼,随即往蒋以觉的方向走去。 出了展览馆,徐牧发现,连在展览馆旁边的,还有一间小馆,这间小馆今天正在展览今年已经培育成功的新生植物,这些新生植物会摆放在研究出它们的专家专柜中。 看到临近玻璃口专家专柜摆放的新梅盆栽,徐牧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左右望了望,捡起地上一块比巴掌还大的石头,掂掂分量,瞄准眼前的玻璃就要砸过去。 蒋以觉不明所以,忙先将他拦住。 “怎么回事?” “这条狗,”徐牧指着专柜上的专家名字,不客气地骂道,“偷了我父亲的研究,还把我爸辛辛苦苦培育的新梅放在他的专柜上,我要为我爸讨回公道。”说完,扬起石头准备就绪。 第11章 吻 蒋以觉抓住他的手臂,快速把他手中的石头拿走:“他偷了你父亲的研究,你砸展馆的玻璃有什么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徐牧扑腾蹲下,定在这里不走了,小孩子脾气上来,今天非得做点什么才甘心。 “把你父亲的成果拿回来。” “怎么拿?” “从大门堂堂正正走进去,15秒内,抱起那盆盆栽就跑。他的研究是偷来的,肯定不敢报警。”就算真的报警,蒋以觉也有办法摆平。 徐牧讶异,他没想到蒋以觉这么正经一个人,想法比他还大胆。 不过他喜欢。 徐牧站起来,喜爱捣乱的天性让他兴奋且迫不及待:“那我现在就进去!” “欸,”蒋以觉拉住他的手,说,“我们一起。” 他们并肩一起走进植物馆的大门,馆内工作人员看蒋以觉穿得这么体面,哪里想得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心思,还恭敬有礼问候一声:“晚上好。” 他们走到新梅盆栽前,假意欣赏这株长相讨巧的新生植物,同时注意附近人员走动,伺机待动。 “一,”徐牧开始数数,“二,” 门口保安放松警惕,背过身去伸懒腰。徐牧喊“三”的同时,新梅盆栽已抱在怀里,就在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时,俩人默契地往门口狂奔。 “别跑!站住!”工作人员刹那警醒的喝喊和他们的跑步声一起响起。 “五、六、七、八、九……”徐牧心中默默数着蒋以觉说的十五秒。 听见大动静,背过身去伸懒腰的保安立刻转过身,俩人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冲过。 大门是旋转玻璃门,蒋以觉很轻松就跑出去,徐牧转了一圈又转进来,跟正要冲出来的保安面对面,眼瞪眼。 “嗨~你好~”徐牧笑嘻嘻朝懵住的保安打了声招呼,连忙再旋一圈跑出来。 保安回过神后,眼前的大鱼已嗖一下溜去。 蒋以觉见徐牧成功出来,拉起他的手,往车库方向奔去。 “站住!站住!”保安双脚打滑跑出植物馆,戴正险些要掉的帽子,边追二人边喊,“不准跑!站住!” 交纵的跑步声在空荡的车库内来回响,蒋以觉的车就在眼前,可保安也紧追在后面。 就算来得及上车,开车也来不及。他们果断放弃上车,转而跑去另一条路。 “这里!”蒋以觉带徐牧躲进楼梯房,把唯一可以进来的门紧锁上。 他们贴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门,听见门外保安大骂、跺脚离去。门外回归安静后,徐牧知道,他们安全了。 徐牧累得把盆栽放在地上,喘着大气,看同样喘气的蒋以觉,笑起来。这个恶作剧很疯狂,也很刺激。和蒋以觉度过的这几个小时,徐牧很开心。他以前和谁在一起都没这么开心过。 有时候徐牧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经历过很多事。 在兴奋细胞活跃的催使下,徐牧做出一件他曾经以为蒋以觉会对他做的事。 他亲了蒋以觉一口,飞快如蜻蜓点水,意欲却很明确。 吻完这一下,徐牧扬起一个小小得意的笑,犹如偷到一块糖吃。 蒋以觉不可避免地一怔,稍怔过后,便抚着徐牧的脸,吻住他方才贴过来的唇。 刚才还小小得意的徐牧,这时倏然紧张起来,他没想过,他的初吻会诞生在这狭小、封闭、幽暗的楼梯房里。他好奇又羞赧地承受蒋以觉的吻。 蒋以觉的吻起初温柔,而这温柔就似刚来到陌生地方时的伪装,不出半分钟,温柔的外衣卸下,他把徐牧抵在墙上,加深加重地继续这个亲吻,略显粗鲁的吻不似平时温雅,仿佛是忍耐已久的爆发。 徐牧像一只任他宰割的羔羊,僵着身体,难免溢出几声破碎的哼唧,被动地与他交换充满荷尔蒙的燥热气息。身体变得温热,酥麻,他很快沦陷在蒋以觉的攻势下。 吻了少说七八分钟,他们舌头间的难舍难分,终断于车库机房工作的嗡鸣。迫于噪音的干扰,他们的吻不得不停止。 蒋以觉抚摸徐牧泛红的脸和散落额间的碎发,眼神像是在看被他圈定的,不可切分的一部分。温柔又带有侵占性。 “走吧。”蒋以觉揉了揉徐牧的头发,牵着他的手出去。 徐牧急忙拿起地上的盆栽,跟他出去。 第12章 恋 植物馆和车库有监控,即便徐牧跟蒋以觉逃了,展馆也能调出监控追查他们。不过这些,都是蒋以觉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只要他愿意,他随时能和徐牧做一百次这样的恶作剧。 跑车在宽阔的公路上疾驰,车顶敞篷,风在头顶呼呼刷过。徐牧站起来,对着风展开双臂,高声呐喊。风拍打他的脸颊,眼前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光不断向他靠近,他在拥抱这个世界。 这一天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徐牧望着脚下那盆盆栽,这样想着。 蒋以觉是肯陪他疯的人。可他很想知道,蒋以觉肯陪他疯到什么程度。 徐牧指着前方百米处的跨海大桥,对开车的蒋以觉说:“十五秒。”这是蒋以觉刚刚给他的那个数字,“你能十五秒过那座大桥吗?” “十五秒?”蒋以觉表现得稍为不敢置信,“你要我拿命陪你玩?” “看你敢不敢。” 蒋以觉一笑:“舍命陪君子。” 他让徐牧坐下,关上车顶,而后,踩下油门,时速从一百飙一百五、一百七。发动机、排气系统发出跑车特有的轰鸣,刺激人类最本能的兴奋,让人肾上激素飙升。车窗外的景象一下子扭曲、变形、嗖嗖飞过,徐牧两手紧抓住车窗边沿,激动得惊呼一声。 视野变形,整辆车好似都在颤抖,徐牧很清楚地听见自己激动得七上八下乱撞的心跳。由于大脑高度紧张,精神太过专注,以致于他完全听不到风声胎噪。 驶入跨海大桥,徐牧大声数数:“一、二、三……” 跑车时速继续上飚,由一百七到一百八、两百、两百一。 “十二!十三!十四!”徐牧数数的声音不得不跟随越来越噪耳的风声变大。 “十五!” 十五个数数完,车速骤减,时速一百八、一百五、一百二、一百…… 他们已经将跨海大桥远远甩在后面。 “感觉怎么样?”经历过车速两百的冲击,蒋以觉依然面不改色,大概已经习惯这种速度。 徐牧却如同坐了一趟惊心动魄的云霄飞车,心脏还怦怦跳着,吐出来一个字:“爽。” “那再来一次。”蒋以觉话罢,换挡,车速再度飞升。 徐牧感受在速度中飙升的激情,狠狠爽了一把。 一路飙到山顶,蒋以觉将车停在高大的密草中。车顶打开,他们抬头便可以望见璀璨星空。 降不下去的肾上腺激素促增他们的情.欲,他们在星空下又接了很多次吻。 这几次接吻,都是蒋以觉主动的,让徐牧应接无措,贪恋不足。 深夜十一点,蒋以觉送徐牧回家。 到徐牧家楼下,蒋以觉又按着他的脑袋亲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让他下车。 “记得联系我。”这回,蒋以觉把话说得直接了。 徐牧点两下头,抱着盆栽跑上楼。 次日,徐牧打着呵欠起床,客厅内,他那戴老花镜的父亲,站在新梅盆栽前左瞧瞧右看看,拿下眼镜,把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 “爸,早。” 徐博才指着新梅,手指微颤:“这、这怎么会在这里?” 徐牧一口气喝干母亲给他准备的牛奶,说:“我朋友送你的。上课去了。” 学期末将至,徐牧终于摆脱该死的实验课,回到可以上课趴着睡觉的理论课。 这段时间大家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一代学霸辛流光,不知是不是被这群狐朋狗友带坏,近来越来越不爱读书。课还没开始上就趴着呼呼睡。 万砚明回来了,他妹妹已经出院,目前在家中休养。 他的状态也还行,就是路上碰到康飞浩有点控制不住拳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韩远玉简直脱胎换骨,连日来天天抱着法语书啃不停。 一节课过去,辛流光打着呵欠醒来,见韩远玉还在旁边背法语单词,揉着眼调侃:“我寻思着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你竟然真能坚持到现在?” “怎么?还不允许老子改改生活态度了?baiser!baiser!baiser!”韩远玉高声朗读,犹如隔壁附小复习课本的小学生。 辛流光目瞪口呆,摇摇头叹:“爱情的力量,真他娘伟大。” 韩远玉合上书,摸着额头,叹出一大口气:“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值不值,我觉得她在吊着我。” 辛流光想睡觉,不想和他深入这个话题,敷衍应道:“你别让她吊着不就行了。” “哎,你不懂。女人越吊着男人,男人心就越痒。你巴巴地凑过去,人家反倒不稀罕。” 徐牧在发呆。真正陷入恋情的人不会像韩远玉这么大动静,只会一个人悄悄摸摸地发呆。 听韩远玉说到这儿,大概是觉得听到教学经验,他竖直耳朵,仔细听着。 “所以,我跟你们说,蒋凝宥一定是在吊着我。这叫欲擒故纵,这是战术,懂不?” 好,学到了,他徐牧又学到了。 作者有话说: 飙车有违交规,切勿轻易飙车。 第13章 纵 徐牧蹲在田地里,双手握着手机,看着手机屏上的号码,发呆。 他该联系蒋以觉。他这次坚定了这个想法,但他陷入新的纠结:要不要现在联系他?这个点联系他合适吗?联系了该说什么? 大豆上不知哪里冒来一只金龟子,徐牧眼睛一亮,立马拍下照片,编辑一条带图短信:最近田里来害虫,甘蓝又出现根腐病,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受者蒋以觉,发送。 看着发送出去的短信,徐牧继续发呆。 两分钟后,没收到回信,徐牧顿足抓狂:“他不回我!!他是不是觉得我的问题很弱智?!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问这种弱智问题!撤回撤回!撤不回啊啊啊!!” 徐牧,一个外表放浪形骸,堕入爱河中就变得十足少女的男子。 就在他抓头哀嚎之际,一条最新短信让他秒速恢复常态。 他迫不及待点开短信,只见蒋以觉回复:将蓖麻移植到大豆旁边能减少你说的“虫害”,金龟子害怕蓖麻的气味。韭菜种在甘蓝旁边,可以防治甘蓝的根腐病。 徐牧把短信往下刷了两次,只有这两句话,没有其他的。 他皱起眉喃喃自语:“怎么不说点别的,真这么正经地解答了?不问问我最近怎么样?晚上有没有空什么的?” 还没来得及失落,手机铃声响起。 徐牧一个大惊失色,手机差点滑出去,握了两下才握紧。 他大吸一口气,强使自己冷静下来,接起电话,先是一声咳嗽,再是“喂”了一声。 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 他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蒋以觉应该是刚忙完,徐牧能听见他那边还有人在讨论公事。 “怕你在忙嘛,发短信你看见了晚点回也不要紧。”徐牧装作大气,好像刚刚蹲着回信的人不是他。 “你想得挺周到。”蒋以觉夸他。随后问,“晚上有空吗?” 徐牧一个“有”字就要出来,猛地想起韩远玉今早说的话,耳边仿佛回荡着那家伙的声音: 越巴巴凑上去,男人越不稀罕!要吊他!吊着他! “我……晚上有事。”徐牧咬牙拒绝了。 蒋以觉紧接着问:“明晚呢?” 徐牧嘴巴张了张,耳边那个声音阴魂不散:欲擒故纵!欲擒故纵啊!这是战术!战术懂不懂! “明晚学校有活动。”徐牧忍痛一拒到底。 蒋以觉略觉失落地说:“哦,那只能改天了。” “是啊,只能改天了。”徐牧握拳闭目痛悔,语气仍要强作镇定,“那你忙吧,改天再联系。” 结束和蒋以觉的通话,徐牧第三次揉发抓狂,暗暗想:这招要是没效果,他就把韩远玉横竖混着切! 两天,自那天农田结束通话后,徐牧整整两天没和蒋以觉有任何联系。 徐牧感觉整个人都枯萎了,两三天时间被自己抓下的头发估计可以做根小毛笔。 夜里无数次怒问苍天:妈的到底谁吊着谁啊! 他徐牧还是道行太浅。难以冷静地等待时机。他这么跟自己说,一定不能主动打破这个局面,不然对方就会清楚他的意图从此抓住他的软肋了。 徐牧煎熬地修炼自己的道行,煎熬地忍耐,煎熬地在课上反复点开手机。 隔壁桌辛流光和韩远玉聊天聊得热切。 “我看她根本不记得你了。” 徐牧乍一听,还以为辛流光这话是跟他说的。 瞪着眼看过去,见到韩远玉握着拳头反驳:“不可能!她现在肯定在想我,想得坐立难安还等我主动去联系她!砚明,你说是不是?” 徐牧瞬间醒悟,他们在讲的是蒋凝宥。 万砚明点头说:“嗯,是。”他很给韩远玉面子。 “你又没去她家,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你,还想得坐立难安?兴许人家早有新欢,根本连你姓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辛流光最爱干的就是泼韩远玉的冷水。韩远玉的心有多火热,他泼出去的水就有多冷。 “我看你就是嫉妒,来自单身狗的嫉妒,你嫉妒我有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对象!”韩远玉用自身行动将“自欺欺人”这个词解释得明明白白。 “我cao你还直接对象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来了!”本还犯困的辛流光直接被他逗精神了,“还有,我会嫉妒你?你的弱智直癌能去治治吗?” “你不嫉妒我,你敢跟我打赌吗?” “赌就赌,怕你?你想赌什么?怎么赌?选个人去她家看看她有没有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你能去她家?”辛流光不屑地笑了一声。 “我要是能去她家!她家……”韩远玉蓦然想到什么。 正准备继续独自枯萎的徐牧,感受到来自他们的奇异目光。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头往后一缩,警惕地问:“你们看着我干嘛?” 蒋以觉的房子坐落在本市最繁华的跨海一带,这一带是本市的金融心脏地带,银行、投行、证券行总部在此林立,壤驷集团、叙木集团两座蒋氏大楼在中区遥相对望。 中外白领精英群聚在此,路上来来回回的这些人,皆有可能是一天就帮别人赚上百万的投资天才。 辛流光仰望这些高到快捅破天际的公司大楼,问韩远玉:“你们家公司也在这儿?” “你逗我玩呢?这是哪儿?”韩远玉指指脚下这块地皮,“这可是‘宇宙中心’!我们家公司要开在这里,老子还上什么大学啊!”他这个平日优越感爆棚的富二代,来到这里也不得不朝这些真正有钱的巨佬低头。 而蒋以觉个人的房子就在这里。 那是一套在半山坡上的,面朝大海的白色房子,有一个大花园,还有游泳池和高尔夫球场。建造风格像北欧庄园,外观来看,唯一接近现代化的是房子侧面自带的一个大车库。里面停放数十辆崭新的名牌跑车、轿车。 如果说这些眼花缭乱的名贵车辆就让他们叹为观止,那么在蒋以觉花园里种植的,那些举世罕见的娇艳真花,便足以让他们奉献上双膝,磕头喊爸爸。 “花,看见没?那是花,是真的花啊!是活的,不只一朵,好多朵!”万砚明看得目瞪口呆,摇头叹气:“蒋以觉也太他妈有钱了。” 韩远玉透过玻璃门看着那些让他眼花缭乱的跑车、轿车,再看花园里正常发育的草木、花朵,咬着牙说:“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大舅子的份上,我简直想杀了他。” 辛流光心如死水,平淡说道:“我终于知道资本家为什么该死了。” 酸归酸,妒归妒,羡慕归羡慕,韩远玉仍没忘记此行的第一目的。 “听说蒋凝宥这段时间在学经济法,他哥哥的房子离学校近,她中午都会在这里午休。”韩远玉把徐牧抓过来,往前推,“你假装来找蒋以觉,顺便看看蒋凝宥在干嘛。要是能跟她说上两句话更好了,就帮我问问,咳。帮我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我。牧哥,兄弟一场,小弟的下半生幸福就在你手上了。” 韩远玉扑腾一声给徐牧跪下。 徐牧领着韩远玉下半生幸福去了。 他边向那座大房子靠近,心里边告诉自己:这是韩远玉拿命跪着求他来的,他只是看在兄弟一场,才不是真的想来找蒋以觉! 门铃在大铁门上,徐牧一按门铃,面前立刻出现全息可视屏投影。 可视屏内看不见人,声音是人工智能:“您好,请问您是?” “请问蒋先生在家吗?” “蒋先生还没回来,您有什么事吗?” “我……”徐牧余光瞥同伙,挤眉弄眼地告诉他们,蒋以觉压根不在家。 同伙不让他撤退,三个人躲得远远地拼命朝他摆手,示意他快想办法进去。 徐牧无奈一息,对可视屏内的人工智能说:“我是他请来的花匠,来帮他打理花园的。” “请问您能出示证明吗?” “证明啊。”徐牧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按了一通,给对方看,“这是我和他的通话记录,两天前他才电话预约了我。我能给的证明就是这样了。” “信息确认中。”人工智能说。 两分钟后,人工智能问:“姓名。” “徐牧。” “进行扫脸登记。” 几道蓝光在徐牧脸上扫过。 啪噔一声,大门开了,人工智能说:“请进。” 徐牧余光再瞥同伙,那三个同伙纷纷朝他竖起大拇指。 深呼吸一口气,徐牧进入大门。 就在他进去后不久,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俩袖套,提着一桶工具,花匠打扮的人从远处走来。 三个人,六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韩远玉老远叫住他:“欸,那位兄弟,你是干嘛的?” 中年花匠以为三人是这栋房子里的人,小跑上来,客气笑着:“我是蒋先生请来的花匠,帮他打理花园的。” 三人呆滞。 “我有预约的,真的。你看,这是两天前我跟他的通话记录,他在电话上预约我的。”花匠拿手机给他们看。 三人面面相觑,心有灵犀,一同扑上去按住了花匠。 远远,只听花匠大喊:“哎哎哎!你们干嘛!救命啊!杀人啦!” 第14章 窃香 徐牧曾经和蒋以觉说过,他想看花。 那个时候蒋以觉给徐牧自己的地址,但没告诉徐牧说他家里有花。 要是他当时就说了这件事,徐牧兴许那天晚上就会跑到这里来。 蒋以觉的花园里虽然有不少花朵,可对这么大的花园来说,数量仍不算多,只能做点缀之用。连不成一片花海,不过也够让人流连忘返。 这是徐牧第一次见到花。在他家中的,父亲研究出来的那盆新梅只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绿枝杈,从没绽放过。 这个世界上的人对花都是充满憧憬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和喜爱的,徐牧也不例外。但是徐牧不能只顾着在花园里看花,他得潜进蒋以觉家中找蒋凝宥。这对他来说屁大点事都算不上,对韩远玉来说是却是比命还要紧的事。 大房子的门是靠人脸识别开的,刚才徐牧在大门外登记过面部记录,可能是给了他全部通行的权利,大房子的门竟也神乎其技地为他打开。 蒋以觉的家单是一个门厅,就比徐牧他家客厅还大。 门一开,门厅的灯便自动亮了。走道两旁墙壁挂满简约抽象画,往里走,来到一个空荡荡的大厅堂。 大厅堂仅有一套沙发、一张茶几和角落里的一两个古董,简单的摆设使得这个厅堂看起来空阔非常。 沙发正对着的地方没有墙壁,仅有欧式圆柱支撑。坐在沙发上,可以清楚看见正前方中庭蓝色的人工湖水,以及湖面上铺有的、拥有好几个直角转弯的白色石桥。白石桥连着另一幢风格相同的高大建筑。 湖水两旁立有新生优秀基因的绿叶芭蕉,灌溉器定时自动喷洒,水拍打在芭蕉的绿叶上,簌簌落下,让这些芭蕉看起来像在落泪。 “他家也太大了吧。”徐牧自语。他走过白石桥,来到另一幢建筑。 相比刚才的大厅堂,这个厅堂比较没那么空旷。一张大长桌子,十几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旁边还有红酒架、装送餐点的推车,这里应该是餐厅。 餐桌正对着的墙壁上,挂有跟这面高墙差不多高度的法国学院派风格画,每一幅都是足以让一名画家画上半辈子的巨作。 左右边的墙壁是玻璃墙,从左边望出去,能看见远处的海景。从右边看出去,是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 徐牧的神思完全被这个地方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样物品吸引,他已经忘记进来这里的目的。 在这大餐厅里来回走了两圈,他站在能看见海景的玻璃墙前,望着波涛大海,心内自语:每天站在这里会想什么呢?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难道就不寂寞吗。 走着走着上了二楼,二楼的大露台上,白色窗帘被风掀动飞扬,除了铁艺桌椅和装下午茶的工艺藤架,徐牧还看见露台围起的篱笆内,种有一些矩圆披针形叶子,冒着紫花的绿植。 风吹来,徐牧嗅见那些绿植的气味,虽说气味淡,却仍闻出钻喉苦辣。 他走到篱笆前,低头观察篱笆内气味古怪的草种。 徐牧一眼认出,这些植物是烟草,还是举世罕见的原生烟草。在他眼前的这一片烟草,价钱总和,能抵得上这一整套房子。 徐牧不住吃惊,蒋以觉竟然能弄到原生烟草,并且在家中种植,光“有钱”两个字已经形容不了。 忽地,听见背后“嘀”一声响。徐牧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没人。是房子里的智能家居开始自动清扫房屋了。 徐牧舒下一口气,继续四处闲逛。他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前,打开房门,进入。房里一面玻璃墙正对海景,一张kingsize大床、一台三角钢琴、装有满满书籍的书柜、古董柜、办公桌椅、墙壁上挂着两幅那天画展上买的俄罗斯画。 有一幅包得好好的放在书柜旁,应该是徐牧看上的那一幅意大利画。 这是蒋以觉的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后,徐牧整个心情都变得不同了。 他感觉自己终于来对地方,心情雀跃起来,悄悄地打量房间里的物品。 在古董柜上,徐牧看见一块熟悉的木头。 那块他曾在纽约见过的,颜色如晚霞星辰的木。 这块木头他买下来了?徐牧好奇地想。 那块木被放在玻璃罩中,保护得好好的。上百年的木,倘若一个无心,就可能会破损。 徐牧在蒋以觉的办公桌上摸索一阵,去翻翻书柜上的书,看看桌面上的笔记。随即又坐在蒋以觉的办公椅上旋转好几个圈,想象蒋以觉平时在公司里会是什么样子,自导自演地模仿起想象中的人来。 然后,他来到蒋以觉的床边,展开双臂倒下,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打了两三个滚。 徐牧抱起床上的枕头,盖在自己脸上,深呼吸一大口气,嗅着枕上令他迷醉的洗发露香味。把枕头抱在怀里,望着天花板,徐牧忽然发觉自己像个biantai。 或者说好听点,他是得了一种病,一种令他喜爱的,甩不掉也不想甩掉的病。 外面又是“嘀”一声响,这回徐牧没去在意,全当智能家居又开始勤奋地当起小保姆。 这张床太舒服,眼睛一闭一合,他居然困了。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之际,徐牧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逼越近,不是幻觉。 徐牧陡地惊醒,快靠近门口的脚步声在告诉他:有人来了! 徐牧急忙翻身下床,草草将枕头摆放回去,惊慌失措地找地方躲藏。 逃走来不及,这房间也没窗户可翻,躲哪儿都显眼。来不及多想,徐牧打开就近一个衣柜的门窜进去。 他将衣柜门正好关上的同时,房间门被打开。 徐牧缩着身子躲在蒋以觉的衣柜里,这衣柜下面高了一点,不挨地,徐牧坐得靠近边缘。怕被听见动静,他挪不敢挪,动更不敢动,万一稍不小心一个失重,人就要掉出来。 “大哥,关于这几天股市的情况,你看看。”房间里出现蒋凝宥踩着高跟鞋来的声音。 徐牧听见蒋以觉好似在翻动什么资料,翻了几页,问:“他们那边怎么说?” “这几天他们的情况比较不乐观,明天可能还会继续往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跌。蒋氏没有收到波及,反而涨了六个点。不过如果我们还要继续资助他们的话,可能会有些损失。” 一阵安静。 蒋凝宥问:“你在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这件事放着,爸催你回去,你先回家吧。” 兄妹俩又说了两句话,蒋凝宥走了。 蒋凝宥走后,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没动静。安静得徐牧以为蒋以觉也离去,以为自己安全了。 当然,他不敢那么轻易地放松警惕。他动作极轻地将衣柜门打开一小缝,现实让他失望,蒋以觉还在房间里。 蒋以觉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一份文件。眉头微锁,认真办公的样子,比以往和徐牧在一起的轻松模样更加好看。 蒋以觉这文件一看看去半个多小时,看到海平面上出现圆滚滚的大夕阳,才将文件盖上。 徐牧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坐到大腿发麻,麻得颤抖,腚疼难耐。要不是有蒋以觉的盛世美颜引开他的注意力,他早坚持不住出来投降。 蒋以觉起身,来到古董柜前,望着柜子上的那块木头,许久,他将那块木头连带保护罩一起拿下。 他的动作很谨慎,生怕这块木头会不小心磕碰到。 蒋以觉静静地凝望玻璃罩中的木头,凝望良久,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紫色绒布,细细擦起玻璃罩上的灰尘。擦净后,将它轻放回原位。 徐牧默念:这玩意儿得是多贵,让蒋以觉这么宝贝它? 放好木头,蒋以觉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应了两声说:“我现在过去。” 可能要去的场合不适合现在这身衣服,蒋以觉将现穿的外套脱下,走到徐牧所在的这排衣柜前。 他打开第一个柜子,将手上的外套放进去,跟着打开第二个柜子。 听到隔壁两个柜子被打开的动静,徐牧心惊肉跳,生怕下一秒蒋以觉就要把他面前这两扇门打开。 所幸,蒋以觉在第二个衣柜里找到他要穿的衣服,没对第三个衣柜下手。 蒋以觉换上一套西装,在镜前整理衣领。穿好外套,他打开第一个抽柜,从里面选出袖扣,戴上。打开第二个抽柜,选出搭配西装的领带,戴好。 换装完毕,蒋以觉即刻要出门。 眼见蒋以觉终于要离开,徐牧大大地松下一口气,他松下的这口气,让他放松原本紧绷的身体。紧接着,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扑通巨响,他一个失重,从柜子里摔了出来。 趴着,脸朝地。 徐牧这一摔,摔得特别难看。 趴在地上的徐牧望见蒋以觉的步伐停顿在门口,身子是侧着的。他狼狈羞耻的模样,彻彻底底暴露在蒋以觉面前。 而暴露这一面事小,徐牧最担心的是,被蒋以觉发现自己偷偷躲在他房间里。 场面一时令徐牧万分焦虑窘迫尴尬,他一代放浪美男子徐牧,终于要在心仪之人眼中成为一个大biantai了吗! 徐牧从地上爬起来,咧嘴角干巴巴笑,搓着手,语气讨好般地轻飘飘的:“嗨呀,好巧啊……” “……”蒋以觉盯着他,片刻后,说,“好巧。” 第15章 留吻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到这里来了呢,真是好玄幻……”徐牧一边装傻一边往门口走,异想天开地想趁蒋以觉不注意赶紧偷溜。 蒋以觉要是让徐牧这么溜走,那事情才是真玄幻了。 他挡在门前,双手交叉在怀,俯视一直心虚地缩着身子的徐牧:“你说实话,我还能考虑不追究。” 徐牧逃跑失败,只能搬出一开始骗那个看门ai的理由:“我,我来帮你打理花园的。” “哦,是吗?可我记得我请的花匠好像不是你。” 徐牧没想,他原先还真请了个花匠。 皇天助他,理由更好编了:“那人身体不舒服,让我顶替了。我不是学植物专业的吗?接个外快,谁知道这么巧,接到你这里来了,嘻嘻嘻。”徐牧拼命以傻笑糊弄对方。 蒋以觉配合他点点头:“算你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是,你觉得花园会在我房里?” “我进来之前不知道这是你房间,你家太大,我迷路了。” “然后迷路到我衣柜里去?还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徐牧笑容凝固。 他得是多有病才会选择躲进衣柜里!还躲了那么久! “那事……说来话长。” “慢慢说,我不急。”蒋以觉静静看着他。 徐牧揉揉鼻子,糊弄无效,只得转移话题:“你不是有事急着出去吗?” “不去了。”蒋以觉逐一摘下袖扣,“就好好讲讲你出现在我家衣柜的这件事。” 看他这样子,要是讲不清楚,他是哪里都不会去了。 徐牧感到一阵窒息,猛吸气,放弃挣扎,蔫蔫低头,道歉:“对不起我进了你的房间,还躲进你的衣柜。” “只是这样?” 徐牧头越低越下:“对不起我还坐了你的椅子。” 徐牧捂面欲泣,卑微至极:“对不起我还躺过你的床,还抱你的枕头,还闻你留在枕头上的洗发露香味。我biantai我禽兽我罪大恶极我该死。” 徐牧嘤嘤假泣,蒋以觉久久无言。 半晌没听见蒋以觉出声,徐牧还以为他气到说不出话,满心想着该怎么扮可怜获得他的原谅。 方法还未想出来,他就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落在自己脸上。 蒋以觉捧起徐牧的脸,直视他的双眼。 近距离望这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徐牧老厚的脸皮竟也不觉微微一红。 气氛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然变得很不对劲,徐牧有点怕。 “咳。”徐牧咳嗽一声,出声打破这奇怪的局面,“我知错了,对不起。你,想生气就生气吧。我随你怎么处置。” 徐牧内心哀叹,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葬送这段美好初恋。 “我没有生气。”蒋以觉说。 徐牧懵了,这是一个房间被人为所欲为的人应该说的话吗? 徐牧眨了下眼睛:“你不怪我?” 蒋以觉一个莞尔:“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开心。” 他的微笑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开心的样子。徐牧都有点怀疑自己看花眼。 这样的结果,和徐牧原先预想的太过不一样,没有迎来斥责和驱赶,反而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他茫然的脸,在蒋以觉眼里看起来可爱非常。 出门前这点时间,做其他事情可能不够,接个吻还是可以的。 蒋以觉禁不住低头,亲了亲徐牧的唇侧,见他没不适的反应,便抚着他的后颈吻起他的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离上一次他们接吻也就过去两三天的时间。 但每次跟蒋以觉接吻,徐牧都有一种新鲜又害怕的紧张羞涩。 不知该做什么回应的他,笨拙地接受着,尝试的回应总屡屡败阵。 封闭空间下的温度,让徐牧身上滚烫的燥热无法冷却,它们只能一鼓作气地往下涌去。 然后,徐牧在这个缠绵的亲吻中察觉到,自己出现了男人在荷尔蒙激增的情况下都会有的反应。 俩人之间不平稳的呼吸、唾液交换、舌间相缠之声,都是致使他出现这个反应的帮凶。 但最大的凶手,一定是眼前这个控制住他的男人。 这个男人仿佛掌握住他一切弱点,知道怎么逗弄他会让他溃不成军。 他不仅无法抵御对方的攻击,还甘愿任其侵略。 徐牧肯定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没有接吻的经验才会让他在这方面显得懵懂无知,那里也跟着莽莽撞撞地抬起头。 蒋以觉的手慢慢从他的后颈移向他的背,再移向他的腰,忽地将他紧抱在怀。 徐牧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窘迫的一面,猛然往后退去离他远远的,这个吻不得不中断。 蒋以觉微怔,徐牧转过身去,紧握拳头大呼吸几口气,拼命想让那不听话的东西下去。 没想这时,蒋以觉的胸膛贴到他后背上,抱着他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被蒋以觉这么一抱,徐牧那兄弟不仅不低下头,反而更加想要张扬。 徐牧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蒋以觉好像没发现徐牧有异样似的。 “你不是还有急事吗,再不去要来不及了!”徐牧挣脱他的怀抱,背靠在墙上。墙壁的冰凉让徐牧有效地降低全身前后上下的体温。那蠢蠢欲动的兄弟似乎也冷静许多。 “是。”蒋以觉说,“但是我怕等我回来,你已经不在这里了。” 徐牧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蒋以觉这样的人物,竟然会说担心他离开? “那我在这里等你?”他下意识脱口道,正这时,冷静下后的他,感受到肚子发出抗议的叫声。他摸了摸肚子,说,“可是我饿了,得出去吃点东西。要不然我出去吃完东西,再回来等你?” 蒋以觉淡淡一笑,朝他走近,摸着他还发红的下耳垂:“饿了去厨房,你想吃什么自己在点餐屏上点。机器会自动做好送到你面前。” 一听不用自己动手就有饭吃,徐牧顿时双眼放光。又问:“那、那我吃完后可以回到你房间,坐你的椅子,躺你的床,抱你的枕头吗?” “只要你愿意,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蒋以觉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等我回来。”出门了。 蒋以觉走后,徐牧眼睛还难以置信地瞪得大大的:蒋以觉不仅没责怪他,还说高兴,还吻他,还说这里的一切他都可以拥有。他是在做梦吗? 缓过神,徐牧第一件事就是飞扑到蒋以觉的大床上,兴奋得欢呼,抱着枕头在上面来回滚动。 他不是在做梦!! 韩远玉、辛流光、万砚明以及那名被他们扣住的花匠,四个人现在蹲坐在大岩石后面,一人舔着一条冰棍。 听见小车开走的声音,韩远玉脑袋探出岩石,说:“哎哎,兄弟们,蒋以觉走了,徐牧怎么还不出来?他还在里面干嘛?” 辛流光说:“不知道,他手机关机了。” “蒋凝宥都走多久了,现在蒋以觉也走了,他怎么就不见了?”万砚明惊恐地想,“他该不会发现蒋以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被灭口了吧?” 韩远玉当即反驳:“不可能,那是他姘头。” 辛流光附议。 安静了会儿,韩远玉竟也开始有点担心。收回刚才的坚定,犹犹豫豫地说:“要不,去看看?” 辛流光问:“怎么看?” 万砚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望远镜。 韩远玉给了万砚明一个大拇指,夺过望眼镜,趴在大岩石上,观察起来。 裤子不知所踪,只穿一条裤衩的花匠,边吃他们买来的冰棍,边抹着眼泪,哭着:“呜呜呜,我真的是来打理花园的。” 徐牧在床上滚舒服了,肚子再次咕咕叫起来,他放下枕头,跑到厨房里去觅食。 一楼的厨房和餐厅是宴请客人时用的,蒋以觉平时用二楼的厨房,在二楼就餐。 徐牧寻到二楼的厨房,在冰箱旁的点餐屏上点了好几个菜。点餐完毕,智能家居即刻运转,不出几分钟,徐牧点的菜品接二连三从冰箱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间的餐柜里送出来。 徐牧把做好的菜都端到大露台的桌子上,欣赏外面的景色,舒爽地享受起这些上等美食。 吃着喝着,徐牧总觉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记不起,索性不想了,专心吃喝。 “tamade,这狗东西!”韩远玉从望远镜内看见在大露台享受美食的徐牧,气到差点想摔望远镜,“咱们在这里啃冰棍,他已经在里面吃起来了!” 辛流光和万砚明闻言,依次接过望眼镜看。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回去吗?”万砚明问。 “不。”辛流光答,“冲进去,揪出来,好好教他做个人。” 三人目标达成一致,一起来到蒋以觉家大门口,琢磨着该怎么进去。 门铃按下,全息可视屏投影出现,人工智能问:“你们好,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里面那家伙的朋友,我们要进去。” 人工智能说好,开启人脸扫描,片刻后:“不认识你们,滚。” 全息投影嗖地一声关闭。 三人风中呆滞。 韩远玉破口大骂,仍蹲在岩石后的花匠:“呜呜呜,让我打理花园!” 第16章 老师 周一早上,徐牧刚到教室就被韩远玉他们三个堵到角落。 面临三个“凶神恶煞”的围堵,徐牧旺盛的生命力竟感受到一丝丝威胁。 他怂得缩起身子,拱手作揖,巴巴望着三位仁兄:“三位好汉,小的哪里得罪你们了?” 韩远玉捏着拳头,把手指关节捏得卡卡响:“还装蒜呢?兄弟们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就这么背叛兄弟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认罪,我们还能放你一马。不然,”辛流光指指走廊那根粗壮的柱子,“大一年的痛苦,你还想感受一遍吗?” 徐牧回想起那年被“阿鲁巴”的噩梦,冷汗直冒。 万砚明相对温柔一些,把手搭在徐牧肩上,摇头,叹气:“我也帮不了你了。” “我我我……我到底对你们做什么了?”徐牧紧张坏了,大脑一片混乱。 “还不认?” “没做过的事我怎么认啊!!” 辛流光和韩远玉俩人互看一眼,快速一人扛起徐牧的一条腿,就要往走廊柱子冲去。 徐牧惊恐大叫,“好汉”“哥哥”“爷爷”一溜地喊。 辛流光和韩远玉扛着徐牧在大柱子前停下,一人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认不认罪?” 我他妈到底认什么罪啊!记忆储存时间堪比金鱼的徐牧,此刻根本想不起来他到底做过什么“背信弃义”的缺德事。 但为了他的下半身着想,徐牧将自己的记忆如海绵挤水一样疯狂挤出来。 徐牧迅速地在飘过的记忆中捕捉相关信息,求生欲使他在0.01秒的时间内,想起被那天被他遗忘的事情。 春风得意了两天的徐牧,这下彻彻底底得意不起来了。 “那天!”他一拍脑袋,终于想起,“哎呀”一声,“我那天不是故意的,你们听我解释!” 辛流光和韩远玉把他放下来,三个人盯着他,听他解释。 漫长的安静时刻都是他们宽限给徐牧的解释时间,但徐牧竟懵住,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来。 他边在脑内组织语言,边支吾着:“那是一个神奇的下午。”他故弄玄虚地摆动双手,像讲童话故事,“我背负着光荣的使命走进那栋房子。我知道,我手中牢牢握着老韩的下半生幸福。但是当我走进那栋房子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我的记忆变得不像我的记忆,我的手脚变得不像我的手脚。我好像被谁施了魔法,迷茫地在里面打圈圈……” “你这圈圈打着打着能打到厨房再打到二楼大露台去?”韩远玉无情戳破他的谎言。 “还在那里胡吃海喝?”辛流光补充到。 正当徐牧震惊着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时,万砚明拿出他随身携带的小望远镜。 徐牧放弃挣扎了,他双手落下,紧低下头:“我错了,我该死,我罪大恶极。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给你们包一个月早餐,你们看成吗?” 韩远玉摇摇手指,沉下一张脸,跟当初的孙娘娘极度相似,一字一字地:“一、学、年。” 徐牧恍觉山崩,一学年的农田管理,再加一学年的三人早餐包费包带,老天是要他狗命! 以包一学年早餐为代价,徐牧只暂且保住自己的命根子,却没换得他们的消停。 上课时间还没到,三个人围坐一桌,韩远玉拿出本子,在本子上画上两个大圆圈。一个圆圈里写“是”,一个圆圈里写“不是”。 韩远玉豪气地把自己的橡皮擦扔在右边圆圈上:“我赌他不是了。” 跟着,辛流光的钢笔,万砚明自动铅笔纷纷落在“不是”上面。 “你们能说说,你们为什么觉得他‘不是’了吗?” “因为他春光满面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刚结婚时的副院长。” 三人一顿,哈哈大笑,徐牧烦到脑壳痛。 韩远玉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又是两个圈,一个圈写“上面”,一个圈写“下面”。 “他一定是在下面的。” 橡皮、钢笔、自动笔,再次纷纷落在写着“下面”的圈圈上。 “你们为什么觉得咱们牧牧一定在下面?” “你难道让蒋以觉在下面?” “因为老徐小。” “什么小?” “年纪小啊!你以为什么小?” “小就不能在上面了吗?” “他还软。” “什么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哪里软?说清楚!” “脾气软啊。” “他脾气软吗?” “反正……反正我觉得就是硬不起来,哪里都硬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三人笑到捶桌子。 徐牧戴上耳机,烦躁地揉头发。血淋淋的教训让他铭记,从此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的兄弟! 三人笑完,终于烦回正主。 辛流光戳他胳膊,韩远玉摘下他一只耳机。 “你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住在那里?” 三人目光灼灼地看他。徐牧知道,他们肯定又开始了无聊的赌局。 徐牧大翻白眼:“没有没有没有!我说几遍了!” “真的?”韩远玉不信。 “真的。后来我爸来电话了,把我叫了回去。” 这事儿徐牧没说谎。那天在蒋以觉的家晃了一会儿,还没等蒋以觉回来,他老爸就不停打电话催他回家,像是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徐牧想也没想地飞奔回家,结果,只是一个远到不能再远的亲戚要出海考察,他老爸想叫他来一起送行。 后面徐牧只能打电话不停地向蒋以觉道歉,蒋以觉在电话中倒是没表现得很生气,可徐牧依旧为自己的“不守诺言”愧疚了一整晚。翌日因为蒋以觉跟他在通话中说笑一阵,徐牧才算放下那颗揪着的心,春光满面起来。 三个人又抓着徐牧的小尾巴取闹了一会儿,万幸,上课铃声终于在徐牧耳朵快被他们的笑声炸裂的时候响起。 徐牧头一回觉得上课铃声如此悦耳动听。 三人消停了。 辛流光挥挥手:“晚安,我冬眠了。”一头趴桌,呼呼大睡。 万砚明小声道:“班主任的课你也敢睡。” 但辛流光成绩好,上课睡觉老师从不管他。 铃声响完有一会儿,老师还没出现。 班上的人不免觉得奇怪,以前只要这节课铃声一响,门口就会出现班主任那粗糙干燥的菠萝头,然后是油光腻滑的脸。 怎么今天这个“菠萝头”,不那么准时了? 正这么想着,是时,他们听到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稳重,适中响亮。 韩远玉的表情蓦地严肃下来,竖直耳朵,仔细倾听这个声音。以他敏感的奢品感知细胞,他立马听出:“gee cleverley,而且是伦敦老店限定款。” 徐牧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 “他的鞋。和你姘头的berluti相比,也就差了一个john lobb和一个silvanottanzi。”韩远玉唯一正经的时候也就只有在解答这种东西的时候。 穿两百块买一送一帆布鞋的徐牧,自然不懂其中精髓。 “手表。”韩远玉耳朵动了动,“这秒针走动的声音,audemars piguet新出的皇家铂钻系列,最新报价九百九十八。” 徐牧:“块?” 韩远玉正经地:“万。” 徐牧刚喝下的一口矿泉水差点喷出来。 “别激动。”韩远玉说,“你姘头上次派对戴的那腕表,价格是这个的三倍。” 徐牧震惊过后,更激动了。 万砚明好奇起外面那人的来头,辛流光睡得呼呼响。 脚步声越靠越近,直至走进教室。 班上人的眼睛都不觉亮了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年纪应该不大,约摸不到三十。相貌属于透着一丝儒雅的英俊,气质像足一个贵族,令在座女性不由屏息。 看他身穿白大褂,应当是老师。但他超群的气质绝非现在学校内任何一名老师能比,尽管学院要求任教时必须穿的白大褂,也盖不住他身上逼人的贵气。 男人进来,将教学材料放在讲台桌上,开口:“你们好,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 “新来的班主任?!”这几个字眼让沉迷男人气质中的他们清醒了。 男人道:“你们的班主任前两天被学校委任出海考察工作,接下去一年的时间,我将代替他负责你们的学业。” 这些人显然还不知道菠萝头已经被调走的事情,窃窃私语起来。唯有辛流光一人睡到打鼾,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年。 “请大家安静。”男人说,“既然大家来到我的课堂,就请遵守我的课堂规矩。” 这话一出来,空气变冷却了。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的班主任不好糊弄。 男人一边说,一边走下讲台,穿过组与组之间的过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课上讲话,你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是请不要打扰身边的同学。” “第二,我不喜欢有女生在我的课上化妆。”他走到一个补妆的女生旁边,将她的化妆盒盖上,“实验教室空气质量不好,补粉会把实验粉尘拍进皮肤里。” 女生怔了一下,忙把化妆品收起来。 “第三。” 男人朝徐牧他们这里越走越近,徐牧察觉到事情的不妙,踢了踢辛流光的脚。 辛流光把脚躲开,不理会他,接着睡。 “上课不许睡觉。”男人来到辛流光身边,将辛流光一把抓起。 “谁啊!”辛流光不耐烦地拍开抓着他衣领的手,一股暴躁的起床气。 眼睛一睁,辛流光骤然清醒,并且疑惑。这帅哥谁?为什么吵他睡觉?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这位同学,你看起来很没精神,站着清醒一下。”男人说完转身走回讲台。 辛流光疑惑的眼神依然没从他身上移开,满头问号:这位仁兄到底是哪里来的贵族?为什么穿着老师的衣服?为什么干涉他睡觉? “忘记自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介绍了。”男人走到黑板前,拿起教师棒,在教学屏上写下三个字,“我姓齐,叫齐洺桓。” 第17章 爱慕 下课铃声响了三次,学生似一股浪潮涌出教学楼。 徐牧班上的同学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你们知道吗,咱们新来的这个班主任,来头不小。” 一人问:“来头多大?你说说。” 那人答:“齐洺桓,我查过了,是那个齐家!他父母是植研会总部里的高层,他们一家都是植物科研界的大佬!他本人前几年在海外经商,年纪轻轻就是个赚钱的天才,每年都投资给植研会一大笔钱。这两年不知怎么弃商从文,投入教师行业了。” “原来是科研背景,我以为又是哪个富家子弟。那照这么说,他的底子应该不错。可惜,来管咱们。” “这么不好惹,还管得这么严,以后咱们的日子估计不好过咯。” “哎,本以为有个孙贵妃就够咱们受的了,现在圣上爷都驾临咱们班了。咱们班福气真他娘的大!” 辛流光走在前面,拉着一张脸:“有点不爽。”他跟身边的同伴说。 万砚明问:“你不爽他让你罚站?” “我不爽我没睡好。” 韩远玉笑道:“我觉得以后上他的课,你就别想睡好觉了。” “那岂不是完蛋,接下来两个礼拜,全是他的课。”万砚明说。 辛流光脸愈发的臭。 “也许你可以坐在窗帘后面偷睡呢?”万砚明在认真地为他想办法。 “也许你戴个鸭舌帽,帽檐拉低一点?或者胳膊这样贴着脸,假装看书?”韩远玉快把他高中课堂上偷睡的方法也一并说出来了。 辛流光对这些方法一概不屑:“不能舒舒服服趴在课桌上的上课睡觉有什么意义?” 万砚明说:“能让你上课睡觉就不错了,你还这么多要求?” 韩远玉一股老苏联语气:“辛流光同志,你这是犯了思想上的错误!” 辛流光正经应道:“我辛流光绝不为这等‘地主阶级’委曲求全。” “好,有志气!”作为一大“地主阶级”的韩远玉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万砚明讨论起如何让辛流光上课安稳睡觉的方法。 三人讨论得热切,唯有徐牧低头看手机,不知和谁发消息,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喂,老徐,你怎么不说话?”注意到徐牧异样的韩远玉,戳了一下徐牧的肩膀。 “嗯?”徐牧懵懵看着他们,把手机起,边后退边说,“没什么,我还赶着回家,你们继续和资本主义做斗争,我就先走了!” 转身挥挥手,徐牧头也不回往学校大门口奔去。 万砚明看他奔跑的身影,皱眉疑惑:“他哪一次回家这么迫切了?” 韩远玉说:“你信他真的是回家?” 三人同时摇头。 徐牧以每秒十米之速,火速赶上校园大门口要去跨海的末班公交车。 他赶上公交车时,手机屏幕还没熄灭,停留在蒋以觉发给他的消息界面上——“你可以来找我”。 学校去跨海的公交车三十分钟来一班,五点半便不再发车。 看到这条消息的徐牧,望见校园外正驶来的通往跨海的末班公交,思考都来不及思考,一个飞奔冲上公交车。 徐牧又背着和阶级做斗争的兄弟们偷偷来找蒋以觉。 管理大门的那个ai像是跟他熟了,只要他按门铃,脸都不用扫描,就直接给他开门。 徐牧进房子,在空荡荡的厅堂内喊了几声蒋以觉的名字,没人回应,他又穿过石桥,来到二号建筑,扶着宽大楼梯的扶手上楼。露台没有他,书房没有他,他的房间里也没有他。 他好像不在。 徐牧小声碎念:“不在还让我来找他。” 徐牧继续上楼,三楼、四楼,房间很多,雕塑间、作画间、古董间、音乐室、私人会客区、工作房。地方大得让他眩晕。 徐牧走到一扇窗户边,望着茵茵“绿草”铺就的高尔夫球场,想起那时蒋以觉跟他说的话。 “只要你愿意,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 这句话现在徐牧脑海中响起。 没有当时被紧张冲昏了的脑子,冷静过后,徐牧总觉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不真实。 他突然认识蒋以觉,蒋以觉突然请他吃饭,然后,他们突然开始了这个接过几次吻的暧昧不清的关系。 难道蒋以觉真的喜欢上了他,还喜欢他到愿意将这一切给他? 恋爱固然让人热血沸腾使人盲目,但以一个大学生正常的智商来说,徐牧不太相信这样触手可及的幻梦。 他不敢沉沦在这脆弱的美好中。 他想,也许有一天,蒋以觉玩腻了,就会将他驱赶出这个地方,不再允许他踏入。 真到那个时候,谁陷得最深,谁就最痛苦。 为了以后兴许会来到的“好聚好散”,这颗端捧在手里的真心,徐牧不能那么轻易交出去。 他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顶楼优雅的钢琴声在这个时候徐缓响起,穿透木质地板,传进他耳中。 徐牧这才发现还有一个顶楼,找到那躲在一扇屏风后的结构不一的楼梯,他顺着音乐的指引上楼。 顶楼没有房间,摒去多余梁柱,空间大到不像话。 在面向大海的大窗边,白色纱帘飘扬的地方,蒋以觉坐在一架纯白色钢琴前,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游走,编织出一条条悠扬旋律。 徐牧的神思骤然凝聚在这个弹琴的身影上,他看着这个身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影,轻缓、慢慢走进,看得入迷。 就在刚才,不到一分钟前,他为自己规划好的“冷静”,瞬时无存。 物质的充裕从不值得他过分追求,但灵魂的魅力永远会深深吸引他。 蒋以觉察觉到身后走近的人,侧过头,钢琴声骤止。 “你来了?” 被发现正在靠近他的徐牧慌了一下,停住脚步,左手抓着右手手背,点头一个微笑,眼睛瞟到一旁说:“嗯。” 蒋以觉左手在白色琴键上拂过,响起一串明亮音符:“想听什么?”他问徐牧。 徐牧说:“随便什么都行。” 蒋以觉一笑,双手在钢琴键上跳跃,随便弹了首简单的旋律。 徐牧把距离他的最后这点路程走完,来到他身旁,看他在钢琴键上灵敏游走的手指,又望他的侧颜。 兴许是想知道一下蒋以觉的乐理水平,徐牧忽然说:“这个太简单了,你来个海顿风格的。” 蒋以觉听他的话。同样的旋律,和声与弹法蓦然变换,风格陡换,曲风变得轻快、幽默,这是海顿前期风格。 “贝多芬。”徐牧又说。 蒋以觉手法加重,流露在这段旋律间的感情深邃,具有非凡的力量与气势,令人激励澎湃。贝多芬宏伟气魄的风格。 “肖邦。” 悠长、抒情替代方才的悲壮,蒋以觉弹得细腻起来,旋律与和声处理得精致非常,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肖邦这个“钢琴诗人”,朴实无华、豪放刚毅的风格在这段不一样的旋律中呈现。 徐牧觉得有趣,反向坐在蒋以觉的钢琴凳上,说:“米开朗琪罗。” “你确定米开朗琪罗是弹钢琴的?” “哈哈哈!”徐牧笑了几声,“那就……那就用你的弹法弹一首曲子。” 旋律懒洋洋地过渡,慢慢过渡到一首陌生的乐曲。 这首乐曲曲风过于现代,一听就不是出自那些古典钢琴家之手。 曲风带着些浪漫,带着些厚重,好像是谁在苦苦恋着谁,又像是谁在等待一个不归人。渐渐,那个人等到了想等的人,心情激动、压抑,想靠近,又却步,想抓住又不敢伸手。 徐牧的笑容慢慢没了,他听着这首曲子,感到心情很奇怪。他没有情绪的带入感,可他总觉得,他是这曲子中的人,他身在这首乐曲当中。 “这是什么曲子?”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刚想的,你给它取个名字?”蒋以觉边弹边说。 徐牧往钢琴凳后坐了坐,钢琴凳的高度对蒋以觉来说刚好,但对徐牧来说有点高。他抬着脚一荡一荡,仰头盯着雕刻西方花纹的天花板想了半晌。 “我听这首曲子,充满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深情。曲名就叫‘爱慕’,你说好不好?”徐牧靠近过来,脸凑到蒋以觉面前,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蒋以觉望着他的双眼,似乎很满意他这名字中的双关意思,满目温和:“好。”随即,便又吻他。 徐牧承认自己很享受蒋以觉的吻,可他不想让他们相处的短暂时间都消耗在这个吻当中。他微错开脸,让这个吻在最合适的时候停止。 “你把这首曲子的曲谱写下来吧,我以后还想听你弹。”他抓着蒋以觉的手臂,恳请蒋以觉。 蒋以觉撩起徐牧散在额前的碎发,答应了他。 起身去窗边写作台,蒋以觉从抽屉中拿出作曲本。他戴上一个银丝框刻花眼镜,手持钢笔蘸了蘸墨。 徐牧就坐在那张偏高的琴凳上,双脚荡上荡下,看蒋以觉戴眼镜、低头写曲谱的模样,徐牧笑着心想,这就是女生常说的禁欲系吧。 蒋以觉在作曲本上写了一行音符,想起曲名还未写下。笔尖顿出一个点,随即,在最上方空白处,写下《爱牧》。 第18章 湖吻 徐牧跟蒋以觉来往更加密切,成了他家常客,只要一有时间,蒋以觉一邀请,他就往蒋以觉家中跑。 天气晴好一日,蒋以觉在中庭湖中游泳。 徐牧到时,见那具美好的routi在碧蓝湖中如游鱼穿梭,背部漂亮的背阔线随着他双臂的游动而伸展,修长有力的腿在游动中显现出矫健的腿肌。每一条弧线都像出自名家之手,每一处比例完美到挑不出瑕疵。 徐牧没打扰游泳中的蒋以觉,他躲在一旁芭蕉树后,拿宽大的芭蕉绿叶挡在身前,任芭蕉树丛中自动灌溉器喷洒出来的水淋在身上,淋得头发衣服透湿。 将此行径解释为看蒋以觉“游泳”,好似没有来得那么有趣。称为偷看蒋以觉“洗澡”,徐牧似乎会有占到便宜的小流氓的自喜。 他痴痴看着泳池中游泳的男人,他认定的尤物,眼睛不眨一下。好像眨一眼,错过一眼,就会错过人生中一道重要的风景线。 潜入湖底的蒋以觉这时冒出水面,上半身出水,千百万颗水珠在他身上滚下,滑过令人血脉喷张的胸肌与腹肌,水珠落入水面,消失在他两道腰线下,那被紧实泳裤罩盖住的,显著的隆起之处。 这身材让徐牧不由呆住,嘴巴微张,顾全形象才没让嘴角蠢蠢欲动的口水流下。 蒋以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分和湿漉漉的头发,日光洒落,他发梢、下巴饱满的水滴发着金子般亮光。 侧过头,蒋以觉一眼看见身子半藏在芭蕉叶后的徐牧。 “为什么不过来?” 语气平淡地一问,让徐牧心跳骤然加速。 踟蹰片刻,徐牧放下手中芭蕉叶,走上铺盖在湖面上的石桥。 靠近蒋以觉,怔怔站在桥上,徐牧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知接下去该做什么了。 蒋以觉朝他伸出手问:“要下来试试吗?” 徐牧连连摇头。不试不试,死也不试。 他一屁股坐下,坐石桥上:“我看你游就好,你继续,不用管我。” “你不下来,那我上去了。”蒋以觉觉得自己一人游没意思,就要上岸。 徐牧见他不肯继续游,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别呀!”他说,焦急地要起身劝。 不想,坐下容易,站起来没那么简单。在这段窄小的石桥上,他起身时手没撑住,脚站不稳,鞋底一滑,徐牧突然大叫一声,随着扑通巨响,他落入水中。 这个人工湖其实不深,徐牧完全可以站起来。但徐牧从没涉足过高度超过他脚踝的水域,这一下感觉大脑瞬间空白一片,整颗心砰地炸开,被炸得零碎的小心脏一起在他胸腔中乱跳。 他扑腾挣扎,大叫救命,犹如掉进一只巨鲨口中,就要被食入鱼腹。 就在他旁边的蒋以觉一把将他捞过来,紧搂在怀。 徐牧仿佛抓住救命树,牢牢揽住蒋以觉的脖子,腿立马夹在他腰上,脸趴在他背上,整个人在水中挂在蒋以觉身上。 蒋以觉嘴唇贴在他耳朵旁,轻声细语安抚:“不要怕,我在,我在……没什么可怕的,这水不深,你可以站着的。” “我不要!”徐牧不肯把腿从蒋以觉腰上放下,吓得流出泪,即便安全了也难抑细碎哭音。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蒋以觉任他这么挂在自己身上,不动。 徐牧的腰很细,蒋以觉一手圈住绰绰有余。 他一手在徐牧的腰上,一手顺徐牧的背,安慰他许久。 徐牧趴他背上很没出息地流了会儿泪,心情稍微舒缓后,方想起自己乃血气方刚七尺男儿,竟然被水吓哭了这么丢人! 徐牧尝试般地将双腿从蒋以觉身上放下,站在湖底。当真站得住。 “好像是不深……”看了一眼自己站着的湖底,徐牧说。双脚是安全了,但他的手并不打算从蒋以觉的脖子上离开。 蒋以觉怀中搂着的徐牧全身淋漓湿尽,眼眶尚红着,一幅如同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喉咙瞬间发干,蒋以觉看他的眼神不觉极具深意,手在他细小的腰上抚过,徐牧觉得痒痒的,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想干嘛啊……”发觉不对劲的徐牧,腰躲了一下,眼睛一眨,声音比以往软了几分。 蒋以觉以行动回答他。 水面波纹泛起,水花激荡。湖中湿腻的激吻,比原先任何一个吻都不一样。徐牧感觉自己在被一只野兽啃噬,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对方吞入腹中。 吻得太激烈,又在水中,徐牧的欲望被轻易挑起,浑身发着烫。 一具赤裸的和一具衣物粘身的routi,在紧贴着的亲密中,彼此很快就有反应。 蒋以觉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反应甚至比徐牧还要明显。 不仅不回避,蒋以觉还刻意磨蹭。 那两下磨蹭,让徐牧灼烫的同时心中发慌,他怕就此发展下去,局势会不可控制。 他绝不想第一次在水中进行,更不想以后每次经过这道石桥,就想起他和蒋以觉在这水中发生过的激缠。 他的后面不想在水里开花!!! 抓住仅存的一丝理智,徐牧立刻推开蒋以觉,转身手撑在石桥上,爬上岸跑了! 但他跑的方向不是往外,而是往石桥另一边的建筑,往二楼、蒋以觉的房间跑去。 呼吸还未平稳下来的蒋以觉没去追他,站在水里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 抹了抹脸,他又潜入水里,大概是要给自己降降温。 在湖水中冷静了会儿,蒋以觉看见石桥上走来一个人影。以为徐牧再折回来,即刻再探出水面。 来人却是蒋凝宥。 这回蒋以觉是彻彻底底从头冷静到尾了。 蒋以觉房内。 徐牧站在他房里的卫生间内,帆布鞋和袜子脱下来放在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在水池上拧掉多余水分。 他只穿一条短裤走出卫生间,把衣服晾挂在面向高尔夫球场窗前的挂衣架上。 外套和上衣晾好,徐牧对着窗外深呼吸。想起来仍是很险,刚才的他只要定力稍稍有点不足,现在可能已失身在那湖水中。 随即,徐牧思考起一个问题。他到底是怕失身,还是怕在那湖水里失身? 如果刚才的风波是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他兴许不会打断后续发展。 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蒋以觉的家,反而跑回蒋以觉房间里来的原因。 纠结着这个问题,徐牧听见门外蒋凝宥在说话:“刘氏的股票已经跌停三次了,我听业内人都在说,他们可能会撤出股市,最终宣告破产。” 徐牧手里还有一条没晾上的裤子,一着急,裤子来不及处理,将它随便一扔。 左右张望,徐牧再次不知躲到何处,他居然又慌不择路地窜进蒋以觉的衣柜! 房间门打开,蒋凝宥的声音更加明显地响在房中:“按这样的情况来看,再不撤资,蒋氏肯定要跟着赔进去。” “我知道了。”蒋以觉语气中听不到丝毫慌张。 “你根本就没想过撤资的事情?”蒋凝宥这次不打算就这样让他敷衍过去,想要个直接的答案。 蒋以觉也不打算瞒骗她,直接道:“我们这笔资金在,他们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如果我们撤资了,刘氏才是真的死了。刘氏曾经在蒋氏最困难的时候予以帮助,现在我们在人危难时撤资,别人会怎么说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们?” “刘氏当初给蒋氏的那点钱,这些年来蒋氏已经十倍百倍地还了回去,我们和他们,早不相欠。” “钱固然可以还清,恩情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还上的。” “简直儿戏!”蒋凝宥不住大声起来,但她立刻发觉自己失态,敛了敛语气,郑重道,“商场之上讲这些仁义道德,只会被人踩下去,怎么能成就大事?” “你只做生意,不做人了?” “爸这段时间把蒋氏给你打理,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蒋凝宥虽情绪不见多大起伏,口气显然是重的。 蒋以觉不客气地说:“你要是有本事,随时可以取代我。但是在你取代我之前,一切都是我说的算。” 徐牧在衣柜里听到蒋凝宥一声冷哼,踩着高跟鞋离去了。 徐牧心里默默疑惑着,这兄妹俩那天派对上关系看着挺好,原来私底下也会有分歧? 疑惑到一半,衣柜门被打开。换上一身宽松衣服的蒋以觉,站在衣柜门口看着他。 徐牧一瞧自己现在形象,只穿一条neiku,还躲人衣柜里。 更像个biantai了。 “出来。”蒋以觉说。 徐牧从衣柜里出来,畏畏缩缩得仿佛是要符合“被抓包的biantai”这个形象。 只穿条neiku还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又躲这里面了?” 面对蒋以觉的问题,徐牧不知怎么回答,略冷,缩了缩肩:“你妹妹进来,我怕她发现我。” “凝宥不是别人,发现你了又能怎样?” “第一次偷情,没经验,害羞。”徐牧尴尬笑了下。 “偷情?”蒋以觉挑眉说出这两个字时,徐牧知道自己用错词了。 想改口,好像来不及。 蒋以觉朝他迈进一步,低头凝望他双眼:“我们什么都没干,怎么能叫偷情?” “……”徐牧默了会儿,问,“那你觉得该干点什么?” 第19章 烟吻 蒋以觉将徐牧推在衣柜上,继续刚才在湖水中突然中断的亲密。 “我觉得缺了点什么……”徐牧喘了口气说。 “缺什么?”蒋以觉问。 “嗯……”徐牧在他脖子处闻了一下,“你身上有香烟的味道,是刚才你妹妹抽的?” “你想抽?” 徐牧点了下头。 蒋以觉一笑,从一旁抽柜里拿出一个烟盒,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淡紫色的香烟,递给他。 徐牧咬过那根香烟,蒋以觉替他点燃 。徐牧吸了一口淡雅清香的烟,这烟味和以前蒋以觉给他抽的那支玫红色的不同,味道更醇厚,浓香。 “这个味道好特别。”徐牧嗅着烟味说。 “我亲手种的烟草。” “露台上那些?” 徐牧又抽一口烟,预备朝蒋以觉吐去。 他那口烟出来前,蒋以觉就吻住他,徐牧就势将烟雾渡到蒋以觉口中。俩人舌头温柔地缠绵,这团烟雾便在两人口中来回游离,摇晃着向上飘,最后离散。 窗前挂着的衣服,被风吹得微微荡漾,将房内一切朦胧遮掩。 蒋以觉含烟的吻流连在徐牧的嘴唇、脖子、肩膀上。每一个吻都是用力的。 他们周身白烟弥漫,窗外微风吹入,带来远处假森游湖之气,徐牧舒适地展开身子,恍若置身仙境。 脖子、锁骨、肩膀微微的刺痛接连而来,两三个红痕牢牢印在徐牧洁白的皮肤上。 “你做什么?”徐牧捂住肩膀,疼得嘶了声,问。 “留下记号。”蒋以觉轻柔地吻了吻徐牧的脖子,吻他留下的“记号”。 徐牧不甘只有自己留印,搂着蒋以觉的脖子,反击回去,在蒋以觉的喉结上咬了一下,见咬痕不明显,便刻意再留下红印,随后,拉下蒋以觉宽大的衣领,亲吻他的胸膛,狠狠吸一口。 见到红印明显地出现在蒋以觉的脖子和胸膛上,徐牧满意地弯起唇角:“我也要留。” 怔过一瞬的蒋以觉,不住笑出一声。在情感方面经验尚浅的徐牧,坚决不向蒋以觉这个主导者妥协,哪怕是现学现卖,也要把蒋以觉留在他身上的印记还回去。像一只有仇必报的野猫。 蒋以觉捏了一下这只“野猫”的脸,捉起他的下巴,再度吻起他具有反抗能力的嘴。 先前徐牧在接吻中的回应总爱没经验瞎啃,现在回应起吻,总算有些长进,做得有些模样。 徐牧抓紧蒋以觉的肩膀,移开脸,拉断唇舌间的丝,让蒋以觉的吻滑在他的下颚线上,留出呼吸的空间。 “我们这是什么关系…?” 徐牧指望从他口中听到些答案。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听见什么答案。 蒋以觉压低嗓音在他耳边:“你觉得呢?” “嗯……不知道。”徐牧说。 “我们亲了那么多次,你说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的人都能上床,接几次吻算什么?” “是吗?” 牢牢被掌控,徐牧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讲其他话。蒋以觉留在他耳侧的答案,他也没听清。 他向蒋以觉投降,唯一还穿在身上的短裤,变得和那些衣服一样不堪。 蒋以觉的指尖在徐牧的小腹上轻轻划动,写了两个字母。 “猜写的是什么?” 徐牧低头瞟了一眼,看不清:“我猜不出来。” 蒋以觉再度描摹那两个字母,一个j,一个x,是他们两人姓氏首字母。 徐牧还是猜不出来,痒得差点笑出声。 蒋以觉在徐牧的小腹上描摹完那两个字母后,手顺着徐牧的肌肤,摸去徐牧其他地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直接在这里这样,不太好吧。”徐牧声音骤然间软如棉花,扭闪着腰,“我会站不住……” 蒋以觉动作一顿,将他抱起。 蒋凝宥又回到蒋以觉这里,她的课本刚刚放在蒋以觉的房间里忘记拿走。得再回来一趟,拿回去。 只不过,她折回来得很不是时候。 来到蒋以觉门前,她本想直接打开门,手却停在门把上。 她隐约听见房间里有动静,动静还不小。 隔着门,声音倒是不明显,但敏感的人依旧察觉得到。 蒋凝宥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小女生,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窗外,海浪拍岩,浪花的对岩石的击打一下接一下,汹涌澎湃。波澜壮阔的大海总归不消停。 过会儿再来拿课本吧。蒋凝宥心想。 她在花园里逛了两个小时,再来一次。手再次停在门把上。 恐怕她等到晚上都等不到进房间的机会! 蒋凝宥心道:平时不吃肉的人,一开荤果真不得了。 无语凝噎,索性不拿那课本,蒋凝宥直接走了。 徐牧拥住蒋以觉时,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很熟悉。无论是这温柔的相拥,还是这个人。他感觉自己是从以前开始就认识蒋以觉的。 也许是在梦中,也许是前一世。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在一个遥远的年代,遥远的世界。那是不属于这个年份的它们,消逝在过往岁月,沉默的世纪中的两个人。他们是熟悉而亲切的。 这种亲切的熟悉感,让徐牧彻底把一切交给他。 这片尚未被开垦过的土地,首次被开发,原有鲜嫩干涩,一点点被掠夺,及至初熟。 窗外从白天到黄昏,黄昏转黑夜。 徐牧虚弱地呼吸新鲜空气,带着他自认为与蒋以觉相识甚久的梦,沉沉睡了。朦胧的梦境中,他看见蒋以觉从他世界里路过。但不是这个世界,是他想象过的世界。这个蒋以觉是不同的,站在高处,孤傲而冷。身居低位的他,伸手触摸不到,卑微进尘泥里,纵然诉求着要靠近,对方也不愿理会他。 徐牧心脏窒痛,眼泪滑落一滴。 那声叹息淹没在空荡的房间中。天色暗下,唯有窗户透来的微弱月色点亮房间。 月色洒在趴着睡觉的徐牧身上,他背上的汗珠在黑夜中闪烁亮光,跟随平稳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 一条湿毛巾落在他背上。蒋以觉细细擦着他的背,他的腿腹。 蒋以觉凝望徐牧的睡颜,凝望许久,伸手撩去散落在他额间的湿发,拭去他脸上的汗水与眼角的泪。 即使最孤单的月亮,也不能理解这个醒着的人,心中跨越数个年岁的孤寂。或许是天有意要惩罚他,让他重新诞生于这个世上时,带着参不透的迷茫度过前半生。带着那些若有似无的记忆,一份想找到一个人的执念。然后,在碰见这个人后,那些迷茫、记忆、执念,悉数解开,这些是一直伴随着他度过的,不曾离开过他的,他该寻回的。 蒋以觉在徐牧的脸颊上吻了一口,低声说: “我欠了你的。” 只是这个睡着的人,听不见他说的这句话。倘若听到,也许就能更加懂得梦中的世界了。 蒋以觉将徐牧搂住,搂得似是要揉进骨髓中的紧。好像想永远把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 ,不让他逃离半步。 只有在徐牧睡着的时候,蒋以觉才敢流露出这一面。他多怕徐牧也存在那些记忆。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他一边吻着徐牧的耳根,一边说。 月色坠入乌云,藏住他这一夜的秘密。 第二天,徐牧醒来,揉了揉眼,身上虽没穿什么东西,可身子已经干净。大概昨晚蒋以觉在他没意识的时候,替他做了清洗。 蒋以觉不在房里,徐牧想出门找他,可衣服还没全干,neiku也不见了,连该穿什么下床都不知道。 正纠结着,房门打开,蒋以觉带着早餐走进来。 “我短裤呢?”徐牧见着他就问。 蒋以觉把早餐放在桌上:“扔去洗了。” “那我今天穿什么?” 来到衣柜前,蒋以觉打开衣柜门,叫他自己来挑选。 徐牧迟疑几秒,缓慢下床,全身光着,后面还痛。走起来想挡着前面,又被后面的痛影响,走起路别别扭扭。 蒋以觉快被他这个举动逗笑了:“挡什么?你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徐牧哼了一声,说:“就算战时溃不成军,战后也要捍卫尊严。” “你要是再不穿上衣服,我不介意现在再让你溃不成军一次。” “你还有没有人性!打游戏还讲cd时间呢!你这样玩弄我不怕消耗我的使用程度吗!”徐牧不管什么捍卫尊严了,甩开手跑过去。 蒋以觉已经挑出两条neiku在椅子上摆放好,等着他过来。 徐牧挑起那条黑色的穿上,感觉前面有些空。 “你的短裤对我来说有点大。”徐牧说。 “让你穿的是这件。”蒋以觉把白色的那条给他。 徐牧无言,脱下刚穿上的黑色neiku,接过他那条白的穿起来。 这件大小合适,正正好。 “怎么会这么刚好有我的号码?你该不会特意为我准备的吧。”徐牧在全身镜前左右照。 蒋以觉走上去,从后面抱住徐牧,声音低得好似昨晚:“是啊。” “你又干什么!我才刚换上干净的短裤!” “还有很多条可以让你换,你今天,应该站得住了吧?” 蒋凝宥今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要来拿课本。 来到蒋以觉房门前,手第三次停在门把上。 “merde!”蒋凝宥用法文骂了声脏话,揉揉头发走了。 男人都是狗。她再次在心里这么骂蒋以觉。 第20章 出行 蒋凝宥很庆幸他大哥没有连着一个礼拜都陷在温柔乡里,在她那门课结课的前一天,她终于拿回了课本。 她没有在蒋以觉房间内看见那个让他沦陷到没节制的人,只是见到蒋以觉脖子上有个红印,心想蒋以觉的口味不见得清淡。 她故意问:“你脖子被蚊子咬了?” 蒋以觉碰了一下脖子上的红印,冷淡道:“跟你有关系吗?” 蒋凝宥想起那天才和他吵过架,他们现在还没和好。 她冷哼一声拿起桌子上的课本,说:“我只是想提醒你,爸上次让你去见何小姐,你说你没时间,现在却玩这些,要是让爸爸知道了……” 可能是“玩”那个字眼,刺激到蒋以觉,他对蒋凝宥的态度更加不好:“多管闲事,出去。” 蒋凝宥不是第一次和蒋以觉有过冲突,但蒋以觉还是头一回对她露出这么生气的表情。她不知自己那句话中,是哪个地方惹怒了蒋以觉,没想深问,拿了课本出去。 男人都是狗。她心里骂了一句。 徐牧这两天后面快痛死了。 蒋以觉平时看起来温柔,一到床上简直不像个人。虽然前面的步骤做得很充足,可当蒋以觉进入时,徐牧仍是感受到了窄孔被巨大的物体强行撑开的痛。 那几次,蒋以觉在他身体里的进出,冲撞,全跟没有节制似的,好像要把他活生生刺破。前两次还算温柔些,后面几次凶猛得徐牧差点叫到背过气。 在蒋以觉身下,徐牧感觉自己像张薄纸。以前听说男人可以直接用后面登上云巅,他好奇过。那两天蒋以觉让他直接亲身体验了这种感觉,他好几次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张床上。现在回味起来,真是一种徘徊在天堂与地狱间的致命快感。 上课时,以前必定大咧咧坐椅子上岔开双腿的徐牧,如今坐姿忸怩得像个姑娘。椅子不敢坐满,就坐三分之一,坐好了不敢乱动。 他的坐姿终究引来那三个非人朋友的嘲笑。 三人开“赌局”开得不亦乐乎,韩远玉憋笑问他:“喂,老徐,你有没有反攻回去?” 徐牧不想理他们。他不仅没有反攻,还被干she了很多次。这种事,说出来丢人。 上课铃声打响,齐洺桓来了。 齐洺桓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辛流光有没有在睡觉。 尝试用各种不入流方法上课偷睡的辛流光,在被齐洺桓多次抓起罚站后,终于举旗投降,不再任性。 见今日辛流光精神尚好,齐洺桓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 上课前,齐洺桓先通知了班上同学一件事:“我们的课程还剩两周。两周时间继续学习理论,对你们来说太过乏味。你们对这门课的吸收程度会大大降低。我向来喜欢理论与实践合一的教学方式,所以,我向学校上报,接下去两周的时间,外出考察。一切费用,由我负责。” 消息一出,班上的同学都兴奋得炸开锅。第二兴奋的是可以出去玩,第一兴奋的是一切费用由这位班主任负责。 “我只有一个要求。”齐洺桓补充道,“这次外出考察,你们不能只是玩,每个人必须带一份有价值的土壤回来,而且还要写详细的研究报告。” 班上人的兴奋度并没有因这项作业减弱,只要能让他们免费出去玩一趟,带多少土壤,写多少研究他们都愿意。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去哪里?” 齐洺桓答:“南溪岛,坐游轮。” 一知道是出海,班上的人更激动了,唯有原本跟着欢喜的徐牧,忽然欢喜不起来。 靠海边一米近就怕的徐牧,听到要坐游轮,后背瞬间阵阵发毛。他想问,他可不可以不去。 手举到一半,问题还没问出来,齐洺桓便说:“有特殊情况的同学可以不参加这次考察活动,但是接下去两周时间,得去上孙老师的课。” 徐牧举到一半的手,硬生生放了下来。 想到不去考察面临的将是去上孙贵妃的课,他宁愿在船上瑟瑟发抖两个礼拜! 班上人的热情稍微冷静下来后,接二连三地发问。 “什么时候出发?” “坐船要坐几天?” “我们几个人睡一间?” 齐洺桓一一解答:“后天就走,会有巴士来学校接我们。从本市坐星之号到南溪岛大概两天时间,我们会住在一等舱。我本为了你们的舒适度着想,想让你们一人睡一个房间,但轮船公司说一等舱房间有限,你们必须得两个人睡一间才行。到了南溪岛我们会住在度假村旁的寓所,到时候你们就能一人住一间了。所以在出发前,你们要找好自己在轮船上的同住伙伴。” “星……星之号?一个人船票少说八千的那艘,国际豪华游轮?” 齐洺桓点了下头:“嗯。” 班上同学呆怔半秒,骤然,爆发出比刚才还激动的欢呼声。 想当初他们出去考察,一人少说自掏腰包三两千,坐磁轨硬座,去的是鸟不拉屎人迹罕见的荒地,住的是破烂到柱子一碰晃三晃的三流民俗,晚上十几个人挤一条大通铺,翻个身都困难。 但是齐洺桓,他们尊敬的班主任!竟让他们享受这等豪华旅行待遇!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齐齐下跪磕头大喊:吾皇万岁! 辛流光看着前几天还喊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日子不好过的同学现今一反常态,摇头叹了句:“我算知道以前那么多的汉奸都是怎么来的了。” 下课后,班长就轮船上的住宿一事做登记。 她来到徐牧他们面前,问四人:“船上的住宿问题,你们怎么分?” 辛流光嘴巴张了张,一个字还没蹦出来,万砚明便抢先说:“我跟徐牧一间。” 徐牧怕水,这件事在这四个人中,只有万砚明知道。万砚明想让徐牧在另两个人面前有点面子,所以主动说要跟徐牧一间。 辛流光眉头皱起来:“我又得跟韩远玉?” “恭喜你这次可以摆脱我。”韩远玉拱手说,“我不去。我爸现在就在南溪岛,我死也不去,我宁愿去上孙贵妃的课,也不去那个糟老头在的地方。” 辛流光眉头皱得更紧:“那老子得找班上其他人?” 班长翻了翻登记页,说:“班上其他男生都组好了,你可能要跟……” “跟谁?” “齐老师。”班长说。 辛流光神情呆滞地问:“你再说一遍?” 班长拍拍辛流光的肩,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韩远玉大笑:“哈哈哈哈辛流光你也有今天!” 徐牧最近几天,难得一天在家中吃晚饭。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饭,没一个人说话。 “今晚你们怎么都这么安静?”没有父母二人的念叨 徐牧怪不适应。 徐博才夹了块肉说:“太久没念你,嘴巴生疏了。” 徐妈妈酝酿了半会儿,问:“你最近怎么总不在家?” 徐牧说:“在朋友那里住。” “哪个朋友?” “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餐桌上又陷入沉默。 “你房间里那幅画谁送的?”徐博才说的是蒋以觉送给徐牧的那幅意大利画。 “朋友送的。” “又是朋友?” “我朋友多嘛。” 徐博才看了一眼客厅摆放的那盆新梅。过了一分钟,徐博才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很有钱的那种?” 徐妈妈眼睛亮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徐牧。 徐牧白了他一眼,否认。 徐妈妈失望地继续吃饭。 “哦对了,我们后天要出去考察,去两周。”徐牧忽然想起这事儿。 徐博才说:“这么巧,我这两天也得外出考察。” “你去哪?” “还没定好,但是得出海。” 一听到出海,徐牧内心小小震了一下。虽说觉得巧合,但他不觉得会跟父亲碰上,毕竟齐洺桓这次让他们坐的是豪华游轮,去的是消费水平巨高的旅游胜地南溪岛。而平时节俭为主的父亲,出去考察绝不会这么铺张浪费。 徐牧“哦”了声,便没打算跟父亲细说考察的事。 出发那天,班上的人在齐洺桓的带领下,在校园大门口等巴士。 巴士一到,这群人就快速冲上去抢占好座。 同学们到车上都是跟室友坐一起的,没有室友的辛流光,上车后望着已满的座位,万分想骂人。 但并不是一个空位都没有。 齐洺桓穿着深蓝色的衬衫,灰白色brioni西装外套,戴着一个墨镜,翘腿坐在第一排左边第一个座位,翻看一本植物学期刊。他身边靠窗的位置便空着,静静地等待那个迟早坐在班主任身旁的倒霉蛋。 尽管齐洺桓身边的座位离辛流光最近,辛流光也不愿去当那个倒霉蛋。 他不相信巴士上的座位真的满了,走过过道,从头走到尾,一路下来,座无虚席。 “司机,有二楼吗?”他远远问开车的司机。 司机回答:“一层巴士。” 辛流光闭目,深呼吸,走回第一排,站在专心看书的齐洺桓身旁,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齐老师,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第21章 躁火 巴士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码头,这一个多小时是辛流光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在车上不睡觉是不可能的,怕在路途颠簸中,脑袋会不自觉靠向身旁的人,辛流光强迫自己头靠着窗户睡。因此,他的头被车窗连续撞了一个多小时。下车时,他感觉自己半边脑袋都是肿的。 齐洺桓完全不被这种事情困扰,这个人连在车上闭目养神都要保持优雅,好像稍微偏一下脑袋就罪大恶极。 星之号停在跨海码头,这艘巨轮有十个楼层,体积庞大,内部设施豪华,像是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星级酒店。 上船前,齐洺桓叫同学们保持秩序,帮体型较弱的同学提行李,用他的翩翩风度疯狂散发魅力。徐牧上船时,双腿在抖,眼睛不敢往脚底下看,要扶着万砚明过安全通道。 邮轮内部很大,装修富丽堂皇,哪怕在陆地上都少见这种华丽的装潢。 他们不得不再感叹一句班主任有钱。 一等舱在七楼,一班级人分批坐电梯上去。 找到房间,放好行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来逛一逛这艘豪华巨轮。 有的去舞厅,有的去酒吧,有的去赌场、游戏厅,也有的迫不及待去结识帅哥美女,船上的娱乐场所一点不比陆地上少。 徐牧收拾好行李,倒在床上本想好好睡一觉,万砚明喊肚子饿,拽起他要去餐厅吃点东西。 船上的餐厅多到数不胜数,贵的吃不起,俩人只能往便宜的地方挤。 最便宜的餐厅是一家面馆,靠近甲板附近,没有座位。 万砚明去买面,徐牧在外面公共区找到位置坐下等他。 徐牧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目光瞟到甲板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而后,打到一半的呵欠僵住,伸懒腰的动作静止了。 甲板的露天咖啡厅,坐着衣着奢华的体面人士。 最左边一桌,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抽了口烟,女人不知说了什么,男人便将未抽完的烟搁在烟灰缸上,也不掐灭,任烟雾上飘,朦朦胧托出他那张脸。 徐牧不会认错这张脸。 来星之号前,徐牧和蒋以觉有过联系,告诉他学校组织考察,有两个礼拜将会不再市内,没太细说自己要去哪。蒋以觉也说他正好有事要外出,那时他并没有想到,他们会坐上同一艘船,还会在这里凑巧碰上。 确认男人是蒋以觉,徐牧的目光便转移到他对面的女人身上了。 女人穿着深v礼裙,披一件绒毛外套,故意将自己丰满的胸脯露出大半。那位小姐给徐牧的第一印象就是胸很大,又大又白。 试问除了基佬,哪个男人对这种胸能有抵抗力。 就连徐牧这个做基佬的,看了都有两三分心动。 但徐牧最大的感受自然不是这两三分心动,而是生气。 他看蒋以觉在和另一个女人喝咖啡,有一种看见对象在偷腥的感觉。 虽然蒋以觉看起来不太爱搭理那个女人,但徐牧坚信,他跟她的关系简单不到哪里去。 徐牧不想回去后还要想着这个场景,揣测蒋以觉跟那个女人的关系,索性直接起身,朝他们走去。 “好巧。” 一个声音在蒋以觉头上响起,蒋以觉侧头望去,微讶。 近距离看这个女人漂亮的脸蛋,闻到女人身上的香气,徐牧感到压迫力更大了。 他坚决不相信蒋以觉跟女人的关系是完全简单的! 徐牧很气,可依然保持微笑,把下半句话问出来:“你也在这里?” 女人看了一眼徐牧,问蒋以觉道:“你们认识的?” “嗯。”蒋以觉浅笑,对徐牧说,“一起坐?” “行啊。”徐牧拉了张椅子过来,不客气地和他们坐在一桌。 女人的脸色有一点点不舒服,不过为了不失仪态,她没将这点不舒服明确表现出来。 她向徐牧伸出手,勾起一个笑:“你好,我姓何。” “何小姐好,我姓徐。”徐牧快速握了一下她的手,快速缩回。 “这烟不抽了?看着怪可惜的。”徐牧望着搁在烟灰缸上的香烟说。 蒋以觉夹起香烟,继续抽了起来。 何小姐开始跟徐牧搭话:“徐先生也是要去南溪岛的吗?我刚刚才在跟蒋先生说,现在这个季节,是去南溪岛最合适的时候。不仅温度适中,而且还能在moonke里看见岛上标志性的生物紫火鱼,晚上我们住在那里,出门就能看见发着紫色荧光的湖水。” 徐牧点了点头,抓住其中一句话问:“你们一起住?” 蒋以觉说:“只是在同一个度假村。同行的还有两个朋友。” 徐牧“哦”了声。 听到他这个解释,心里似乎舒服多了。 何小姐瞟了蒋以觉一眼,又微笑问徐牧:“不知道徐先生之前有没有去过南溪岛?” “我第一次去。” “竟然是第一次去?”何小姐看起来感到很不可思议,“那sunny ind徐先生也没去过?” 徐牧摇摇头:“没有。” “真是可惜啊……”何小姐露出惋惜怜悯的神情,“那里也和南溪岛一样,一到这个季节就充满令人舒适的气息。我最喜欢去这两个地方度假了,一年少说要去两次。徐先生如果有条件,实在该多去这两个地方走走。” “蒋先生也是吗?”徐牧故意看着蒋以觉问,“一年至少要去‘舒适’两次?” 蒋以觉往烟灰缸里抖抖烟灰,说:“我没那么多时间。” 何小姐脸色僵了一僵,嘴唇一抿。唇角依旧是勾起弧度,只是笑意没刚才那么好了:“那就不谈这些了,徐先生还没点喝的吧?”她冲柜台道,“服务员,来一杯意浓。” 半分钟后,服务员端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过来,何小姐下巴朝徐牧这边一扬:“给这位先生。” 一小杯黑褐色的意浓放在徐牧面前。 “不知道徐先生喜欢喝什么类的咖啡,但我个人推荐你尝尝这家店的espresso,它的味道让我想起当年在华尔街实习的日子。苦涩中带着满足。”何小姐说话的方式总是不徐不慢,温温和和,好似一切言行都是善意。 “意浓太苦了,喝我这杯会好点。”蒋以觉要将自己的咖啡换给徐牧。 “没试试怎么就知道这杯不好?”徐牧倔强,不肯让他换过去,拿起面前的小杯意浓,一口喝了个干净。 纯天然咖啡豆现榨浓缩的咖啡,让徐牧苦到面部扭曲。 徐牧捂住嘴,差点呕吐出来。 “徐先生,你原来不能喝这么苦的咖啡吗?”何小姐瞪大眼睛,“我不知道呀。” 徐牧放下咖啡杯,不顾面子地起身跑去卫生间。 徐牧在洗手池边,捧起一捧又一捧的水漱口。口中苦味在大量自来水的冲洗下减缓了,他抹了抹嘴,想起刚才那个何小姐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 蒋以觉竟然跟这种人还能坐着聊天聊下去!什么品味! 徐牧气炸,心里说,他一定要好好的生蒋以觉的气!气个十年半载! 这十年半载都不跟他说一句话! 这时,卫生间里进来一个人,在徐牧还没反应过来时,抓起他的胳膊把他拉进隔间,关上门,扣上锁。 蒋以觉没打一声招呼,在隔间粗鲁地吻完他,把他吻得浑身热起,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后开始了。 徐牧真服气这个人,只要他想,就能随时随地。 “你的何小姐在外面等你呢……” 徐牧吃力地说。 “我只在意你。” 衣料摩擦声在隔间内窸窣地响,徐牧的声音混杂其中。 蒋以觉故意笑道:“这么大声?不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徐牧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声音往喉咙里咽,憋得眼泪和汗一起流。这样忍耐着大概半个小时,蒋以觉吻去他的泪。 结束后,蒋以觉帮徐牧清理,为他穿好衣服。 俩人从隔间出来,蒋以觉洗好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领。还是那幅体面样,好像不曾做过什么事。 徐牧看着体面照旧的他心里想到两个词,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暗中发誓,他徐牧终有一天也要让他尝到双腿发软的滋味! 徐牧走姿没原先正常,刚才准备做得不够充分,所以现在有些余留的痛。还不算太疼,可以忍受。 幸好蒋以觉在这种地方能克制,要是发挥出和在床上一样的威力,他徐牧今天得横着被扛出卫生间。 洗了两把脸,徐牧让脸上的温度降下。 他这张红脸出去,很难不让其他人遐想。 “你跟那个何小姐到底什么关系?”徐牧问。 “原先认识的。在船上又偶然碰见。” 徐牧酸酸地低语一句:“真有缘。” “你住哪里?” 蒋以觉问。刚刚那点开胃小菜,肯定满足不了蒋以觉。过后总归是要补回来。 “怎么,你晚上想来找我?我可是有室友在。”徐牧拿纸张擦脸说。 “那你来找我。”蒋以觉从他身后搂住他,吻了一下他的耳朵,“我住在712。”说着又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才说,“出去了。” 第22章 表哥 蒋以觉这次去南溪岛是为了参加一场竞拍会,蒋信要他拍下明代时期的六羊木雕。 何小姐闻见蒋以觉会上这艘船的风声,忙跟着买船票,跟他来了场偶遇。只可惜不巧,蒋以觉的小情人徐牧也上了这艘船,也碰巧跟他来了个偶遇,她跟风向转得不是时候。 晚上八点,跟同行朋友参加餐会的蒋以觉,面对国内外上流人士的夸夸其谈,无聊到拿起打火机在桌底下把玩。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徐牧发去一条消息。 徐牧在二楼酒吧和班上同学们玩,发了四五个消息给辛流光,辛流光都没回应。 “辛流光你怎么回事?到底来不来?”徐牧终于忍不住直接打电话过去。 辛流光声音压得低低地说:“我去个屁啊,你敢当着班主任的面说你要去酒吧?” “你不要说,偷偷来不就行了?” “你当班主任是傻的吗?” 曾天不怕地不怕的辛流光今晚当定怂瓜,誓死不冒这个险。 徐牧懒得再劝他,把电话挂了,看见蒋以觉发来的信息:在做什么? 这才几个小时没见,这么快就想他了?徐牧望着短信想,回了一条:二楼酒吧,来吗? 餐会上,某个大老板正将他高贵的人生哲理聊到重点上,大家很给面子地认真听着,蒋以觉却在这时站起来,留下一句:“对不起,我还有事。”离场了。 蒋以觉回房换了身休闲装,来到酒吧。 徐牧和他的同学们坐在角落卡座玩游戏,蒋以觉过来,对徐牧“嗨”了一声。 见忽然来了个光鲜亮丽的大帅哥,徐牧的同学一个个眼睛瞪大,惊讶道:“徐牧,这是你朋友?哇噻……” “看起来不是我们这类人啊。一起玩吗?”一个同学邀请道。 蒋以觉问:“你们欢迎我加入吗?” 他们立马让出空位,拍拍座位,欢迎他坐下。 蒋以觉坐在徐牧旁边,徐牧也不转头看他,装作镇定,暗地里,抬脚勾了勾他的腿。 蒋以觉瞟了徐牧一眼,分明在挑逗他的徐牧,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他倒酒。 一位同学拿出扑克,在茶几上发牌,边发边对蒋以觉说:“娱乐性,不赌钱。输了就选一个人接吻,这位先生,敢玩吗?”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输了选一个人接吻”这条规定,是这个人临时加上的,原先本没这个规则,他就想看看蒋以觉这样的人物玩不玩得起。 “好啊。”想不到,蒋以觉欣然答应。 玩法五局三胜,前两局,蒋以觉轻轻松松地赢,后三局,蒋以觉意外败阵。大家起哄,要他在场选个人接吻。 在座都是思想开放的人,有些人已经涂好唇膏等他了。有些人热情地喊着:“哥哥选我!我可以!” 蒋以觉的目光落到身旁的徐牧身上,徐牧说:“这你也能输?故意的吧?” 说完,徐牧喝了一口烈酒,果断坐到蒋以觉身上,双手搭在他肩上,嘴唇贴上去,将那口酒渡到他口中。烈酒使这个吻变得灼热滚烫,他们亲得张狂又如胶似漆。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热吻,在场人都傻了。 “我靠,会玩。”一个说。 同班和徐牧关系不好的米良涛也在这里嗨,看见那边卡座上徐牧在和一个男人吻得火热,惊讶地说了几句“握草”,立马拿出手机,把他们激吻的场面拍成视频。 九点多徐牧就离开酒吧,跟蒋以觉回房。 二人洗过澡,只穿一件浴袍,徐牧坐在他身上,自己来了几次。 几次结束,反过来又变蒋以觉在上。徐牧说他晚上还得回去,不然会被室友发现,叫蒋以觉节制点。 本来想做一整晚的蒋以觉,被徐牧拿着枕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狂摔,又在他的哀求下,做到半夜就大发慈悲放他走。 半夜,徐牧从蒋以觉的房间里偷偷摸摸出来,扶着墙壁,边走边骂蒋以觉不是人。 走到一半,徐牧看见前方有个人走来。 徐牧双眼一瞪,慌忙站直身子,不让对方看出异样,点头喊了声:“齐老师好。” “大晚上还不睡?”齐洺桓走到他面前,眉头一皱。 “睡不着出来走走,现在要回去睡了。”徐牧笑了笑,“老师怎么也还不睡?” “帮他买药。”齐洺桓说,“他失眠症还挺严重的。” “辛流光失眠?”徐牧诧异地问。 “是啊,翻身翻了一晚上,我都睡不着了。好了,快去睡吧,我去买药了。”齐洺桓劝他赶快回房,然后往药店的方向去。 徐牧回到房间,万砚明已经睡得烂熟。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自己床前,换好睡衣,躺床上,舒舒服服睡去。 翌日七点多,徐牧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去餐厅吃早餐。 邮轮上广播播报,下午两点半将会抵达南溪岛。 餐厅在露天甲板上,来到餐厅,徐牧远远就看见蒋以觉坐在靠围栏边的座位上。坐他对面的,是何小姐。 徐牧默念一句:又是那个何小姐。 这回徐牧学乖了,先买好自己的餐点,再向他们走去。 “好巧啊,徐先生。”何小姐见徐牧从不远处端着早点走来,主动先跟他打招呼。 蒋以觉侧头望见他,叫服务员替他拿张椅子过来。 徐牧坐下,把早餐放在他们的桌上。 何小姐瞥了一眼他的早餐,问:“徐先生吃的是什么?我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油条,吃吗?”徐牧拿起一根油条问她。 “不了。”何小姐头往后缩,强挤出来的笑藏不住嫌弃的表情。 “只吃干食不好。”蒋以觉说,随即,让服务员给他来一杯豆浆。 “昨天你在餐会上提前退场了。”何小姐跟蒋以觉提到这件事,“不过李老板他们都理解,毕竟蒋氏的事情会比较多,我跟他们说,你平时很忙,能抽出时间跟大家一起吃饭不容易。也许你离开后的那五分钟,就已经谈下一笔大生意。” 啃着油条的徐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何小姐眉头一蹙:“徐先生在笑什么?” “没什么。”徐牧急速敛起笑意,“想到好笑的事情。” 蒋以觉看了一眼徐牧,淡笑着摇头,表情充满宠溺的无奈。 何小姐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神情愈发奇怪了。 “还是说,昨天,你其实去做其他事情了?”何小姐逾界地问了一句。 “这个和你好像没有关系。”蒋以觉原本因徐牧而起的笑意,一瞬间没了。 何小姐深吸一气,喝了一口咖啡,不想再说话。 三个人中必有一人是多余的人,何小姐从今早主动坐到这个位置上时,就成了最多余的那个人。可这个多余人却好像至今未发觉这一点。 她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聊,蒋以觉出于礼貌,会回应一两句,大多时间不太爱搭理。 早晨人少,坐在这里的人,享受清晨海风带来的惬意,谁都没有意识到正在朝他们靠近的危险。 就在徐牧刚咬下最后一口油条的时候,突然,好似天地晃动,轮船剧烈地上下颠簸,刹那间,桌椅倒塌,盘子、杯子一起落地,摔得噼里啪啦响。 在场的人惊慌地叫起来,徐牧只觉脑袋震了一下,起身时人便站不稳了,好像处在一个扭曲的空间被人拉扯。 何小姐高声尖叫,半弯腰起身,要来抓蒋以觉的手臂。 蒋以觉第一时间却是把徐牧抱在怀里,紧紧护住他。 轮船颠簸得越来越剧烈,蒋以觉将徐牧抱得更紧,徐牧眼睛紧闭,耳边尽是人们的尖叫声。他听见扑通水声,谁在大喊着“有人落水啦”!头不是一般的痛。 一分钟后,轮船的颠簸消失了,逐渐平稳,久久没再出现什么动静,徐牧耳旁的尖叫声也逐渐弱去。 蒋以觉连忙看徐牧的情况,徐牧浑身都在抖,抓着他的手喊:“表哥……” 听见这两个字,犹如雷电猛击,蒋以觉瞬间脸色苍白,声线不稳地:“你、你叫我什么?” “嗯?”徐牧抬头看他,眼中茫然。 “你刚刚说什么?”蒋以觉惨白着脸,嗓音微颤。 “我说什么了?”徐牧脑袋很痛,想不起刚刚是否说过话。 “你不记得了?”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记得了……”仿佛记起什么,眼睛一瞪,抓住蒋以觉的手又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左右一看,只见满地狼藉,甲板上仅有的几个人蹲在地上缩着,一人不缺。 “没有人落水。”蒋以觉说。 徐牧更加迷茫不解:“那我为什么听到有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还听见谁在喊有人落水?” “你……听错了吧。” 蒋以觉脸色白得可怕,徐牧以为他是惊魂未定,反把他抱在怀里,安慰般地说:“没事了。” 缓过好一会儿,蒋以觉才使自己的手跟那颗心脏不颤抖。他相信自己是听错了。刚才那么慌乱,也许徐牧真的没说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抱住徐牧,蹭了一下他的头发说:“嗯,没事了。” 第23章 梦忆 好一会儿没出现动静,忽地,轮船二度颠簸,两三个人再度惊叫。但这次颠簸没刚才严重,稍一晃荡,又平静下来。 没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会儿,两三个海员出来安抚众人,维持秩序。 是时,轮船响起广播:“尊敬的旅客,由于附近火林岛发生地震,轮船受到影响而产生颠簸,目前已脱离地震区域。请大家不要慌张。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尽量到空旷地方,远离高物。” 广播用中文说完一遍,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徐牧一口气松下:“原来只是附近地震啊……” 这里高物多,蒋以觉揽着他的肩说:“我们进去吧。” 何小姐在他们身后跌跌撞撞地跟进去。 离开那片地震区域,轮船没有再出现问题,但自从发生这个意外事故,徐牧便开始感觉身体很不对劲。像蚂蚁在身体里爬,大脑里什么东西冲击着他,就要冲破他的身体,蒋以觉和他说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 徐牧觉得他需要回去再睡一觉,也许是刚才受到惊吓,也许是昨晚没休息好,身体才会出现这些状况。 回到房里,徐牧倒在床上,身子又冷又热。他躲进被子里,蜷缩起身子,看窗外海浪翻涌,天花板仿佛跟着摇晃,脑袋昏昏沉沉,闭眼不知堕进哪个混沌世界。 眼前黑暗一片,耳边有咕噜噜水声,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消失,几个陌生人的声音响在他耳旁,有男有女,一连串地来。 “你就像个疯子一样。” “他是个疯子。” “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们的语气充满恶意、嫌弃、排斥,像一把把利剑,直指向徐牧,要将他穿膛破肚。它们一遍又一遍地响,好似具有魔力一般,逼得徐牧透不过气。 徐牧蹲在地上,捂紧耳朵,闭上眼,不愿去听,不愿去看。 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如同具有最强的穿透力,穿进他耳膜:“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这么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像个……” “像个疯子一样?”这句话是徐牧问的。饱含着厚沉沉的痛与失望。 可徐牧觉得奇怪,他明明没有张口。这个属于他的声音,是由另一具身体发出来的。 手从耳边放下,睁开眼,徐牧眼前的世界亮了,可视野尚模糊。 隐约能看见,这是在一座高楼的办公室里,属于上个世纪的装潢,竟还有花草盆栽可摆放。 不远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蒋以觉。 蒋以觉如往常一样一身奢牌,他却一身破旧,相较之下好像是底层里钻出来讨饭吃的乞丐。从穿着就能看出二人身份悬殊,一个居于高位,一个卑微如尘。 他们应是在吵架,或者,应该不算吵。只有那个“徐牧”在骂他,他看见“徐牧”神情激动,嘴巴在动,听不见他骂什么。 蒋以觉不言不语,专注自己的事,分明不将眼前大骂的人放在眼中,如同对待一件不起眼的垃圾。只是,不知骂人的“徐牧”触碰到对方哪个点,蒋以觉脸上的冷漠崩塌,被暴怒撕裂。 他猛地将桌上文件全数扫下,大骂:“滚!” “徐牧”蓦然呆怔,眼中原有的微红越积越多,泪水不觉涌起,出于倔强不愿让它们流下,强忍在眼眶里。他嗓音难以抑制地哽咽:“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你啊?我告诉你,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以后就不会再来见你了!”他的呼吸跟着困难起来,压下哭腔,重复道,“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来见你了……” 蒋以觉吸了一口气,暴怒从脸上消失,面色恢复平静,望向他的眼神冷如寒冰,重复那个字:“滚。” “徐牧!徐牧!” 有人在摇晃他。 徐牧倒抽一口气,陡然睁开双眼。 眼前,是好似在晃悠的天花板,窗外翻涌的海浪。 “你怎么睡着睡着还哭了?”万砚明坐在他床边,担忧地问,“怎么回事啊?” 徐牧抹掉眼角的泪说:“没事,做了个噩梦。” 胸口还余留痛意,出于什么而痛的,他倒记不太清。 “没事就行了。”万砚明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马上到南溪岛了,快收拾收拾。” 徐牧揉了揉眉心,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到一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问万砚明:“砚明,你觉得我像个疯子吗?” 万砚明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哪个疯子说你像疯子的?” “没什么,随便问问。”徐牧继续收拾行李,打算把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忘了。 下午两点半,星之号抵达南溪岛。徐牧得跟着班级走,下船的前一刻都没去见蒋以觉。 下船出关后,蒋以觉不知从哪处走来,揽着他的肩,薄唇贴在他耳边悄声说:“记得联系我。” 徐牧没来得及应他一句话,他的手就从徐牧身上放开,和同行人离去。 来到南溪岛,找到寓所住下,徐牧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转。时冷时热,偶尔似蚂蚁在身体里爬,太阳穴时常霍霍地跳动,一到晚上头就疼得厉害。在岛上找过医生,医生给他开了水土不服的药,坑了他一把,吃下去不见任何效果。 身体情况不见好,徐牧就只在手机上联系蒋以觉,尽管蒋以觉将自己在岛上的住址告诉他,他也没去找。 半夜睡着觉,噩梦又来。耳边尖锐的声音似千百条钢丝拧成一团,直直刺破他的耳膜。嗡鸣声,尖叫声,混乱不堪。灰暗窄小的病房,铁闸门,锁链,镣铐,针、药、点滴,医生,护士,这些东西挤在他的世界里,狠狠地压迫着他。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徐牧大喊着这句话惊醒,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方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识到自己现在身在南溪岛。 他满头满身的汗,大口喘气。他拍了一下额头,叹气一声,自语道:“我他妈这是中邪了吧?” 梦里也不是梦见什么鬼怪,但却让徐牧觉得恐怖得不敢再一个人入睡。他看现在时间,凌晨一点,发了条消息问蒋以觉:睡了没? 两分钟后,蒋以觉回复:还没。 徐牧舒了口气,起身换好衣服,抱着自己必定随身携带的玩偶熊,按蒋以觉先前给他的住址,连夜跑去度假村找他。 蒋以觉住在月湖边的木屋里,夜深,紫火鱼沉在湖中睡着,荧荧紫光不再闪动,像是盛了一池子的紫色星光。 徐牧确认门号没错,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打开,蒋以觉虽然跟徐牧说他还没睡,却早穿好睡衣。脸上其实也颇有倦容,只不过见到徐牧,困意便没了。 蒋以觉目光落在徐牧怀中的大白熊上:“你怎么还抱着个熊?” 抱着玩偶熊的徐牧钻进他的房间,说:“我从小到大都抱着它睡。” 蒋以觉突然记起,先前徐牧在他那里过夜时,也必定抱着样东西才能睡。要么枕头,要么被子,要么他。 进房后,徐牧坐在沙发上,抱着大白熊缩成一团,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蒋以觉给他倒了一杯水。 徐牧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蒋以觉坐在他身旁,手搭在他肩上,轻拍安抚:“什么梦?” “我梦见,”徐牧又揉揉眉心,呼出一口气,“我梦见我被一群人关在一个地方,他们给我灌药打针,我一直叫,没人理我。” 蒋以觉手僵了一下,静默几秒,嘴角强勾着个笑:“那只是梦,醒了就好。” 徐牧把脸埋在玩偶熊里,没看见蒋以觉的表情。实在太累,他侧倒在沙发上,头枕着蒋以觉的大腿:“那个梦真的太可怕了,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我在梦里的时候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不对,你在我身边,一定不会让我受那种苦。” “……”蒋以觉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摸过,良久,低低吐出二字:“我在。” 后面的几天,徐牧都跟蒋以觉待在一起,除非遇到齐洺桓点名才会回寓所一趟。 徐牧觉得只有跟蒋以觉在一起,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只是,他做噩梦的次数减缓,身体不适感却在加重。有时一睡觉,就会听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徐牧觉得自己快疯了,再这样下去,没准真要去精神病院走一趟。 蒋以觉在竞拍会上拍下了他父亲想要的六羊木雕,同时带回一种药。软软的,长得像糖一样。他把那软糖似的药给徐牧,要徐牧吃下。 “这是什么?”看着手掌心中晶莹剔透的“糖果”,徐牧好奇地问。 “我托助理寄来的,这个药有助睡眠。” “苦吗?” “不苦。” 徐牧将信将疑地将这药放进口中,入口即化,很甜。 徐牧砸吧嘴中残留甜味,问:“能再吃一颗吗?” “最多两天吃一颗。”蒋以觉说。 徐牧失望地“哦”了一声。 吃过蒋以觉给的药,徐牧神奇般地不再做噩梦,身体的不适感也逐渐好转。但有时总觉脑袋空空,像是忘了什么事,仔细一想,该记的又都记得,倒像自己多心。 在度假村跟蒋以觉混了几天,白天他们一起出去冲浪、游泳、疯玩,晚上在床榻癫狂,徐牧渐渐忘记自己此行目的。 辛流光打电话给徐牧时是正午,徐牧裸着从被子里醒来,伸手摸来手机,睡意未清地“喂”了一声。 “喂,徐牧……你在哪呢?” 辛流光不太正常的声音让徐牧清醒了几分,慵懒地从被子中探出脑袋问:“怎么了?” 睡在他身旁的蒋以觉醒过来,圈住他的细腰,亲吻他嫩滑的腰部。 徐牧痒得直躲直笑,手机拿开,问他“干嘛呢”。 “你在做什么?喂?喂?”辛流光在电话那头喊着。 徐牧腰部躲开蒋以觉的吻,手机贴回耳侧:“没什么,有什么事你说?” 辛流光深吸一气,说:“徐牧,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但你最好是过来一趟……砚明他太实诚了,我不敢让他来。” “到底怎么了?”徐牧眉头皱了皱,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我发现,班主任有点不对劲。” 第24章 秘密 徐牧赶到辛流光说的海岸,辛流光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向他招手。 徐牧跟他一起躲到岩石后,疑惑地问:“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辛流光拉他一起蹲下。 这片海岸冷清,几乎没人会来这里,没有植物,也没什么值得一看的风景,岸边只有一艘废弃的双层中型客船。 徐牧跟辛流光在岩石后蹲了五分钟,看见海滩远处出现一个人。 是齐洺桓。 平时一定要穿得精致体面的齐洺桓,今天穿了一身与他风格极不相符的连衣帽风衣,兜帽戴头,就快遮住眼睛。 “每天这个时间,他都会来这艘废弃的客船里跟一些人会面。”辛流光悄声道。 徐牧眉头紧皱,狐疑地“嘶”了一声,问辛流光:“你没事注意班主任的行踪干嘛?” “……”辛流光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他跟这些人很可疑。” 齐洺桓越走越近,二人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 看着齐洺桓上了废弃?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痛г诳痛藕螅亮鞴馀牧艘幌滦炷粒鹕恚骸白呷タ纯矗 ? 俩人像两只老鼠,利索又悄无声息地跟齐洺桓上了废弃客船。 客船内没看见齐洺桓人,悄摸到二楼,二楼空空荡荡也没有人。而后,他们想到一个地方——船板底下的船舱。 俩人回到一楼,趴在船板上,这艘客船废弃很多年了,船板已经出现裂缝。他们将其中一道裂缝扒开,透过缝隙看船舱里的情况。 徐牧数了数底下的头,少说有十几二十个。这些人衣着相差很大,有的一身破旧,有的衣着随意,有的穿着西装,像是来自不同阶层的人。 徐牧的目光落在抽电子烟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徐牧眼熟,是蒋以觉这次来南溪岛的同行朋友,叫胡愈。 “下个月国际植研会会在加拿大召开国际交流会议,明面上是学术交流,其实是想招揽科研人才,准备下一次的封闭研究。”齐洺桓手中摆弄着一根钢笔,“他们这次准备封闭二十年,专心合成新基因。” “我们已经联系东京那边的人了,他们正在跟政府谈判,争取权力。”一个中年男人说。 徐牧和辛流光透过这窄小的缝,眼珠子拼命往中年男人那里转,勉勉强强将那男人看清,那个男人居然是韩远玉的父亲! 又一个年轻人发话:“他们的政府已经许了他们三个承诺。如果他们成功,那么就会有更多人支持我们救植会。” 徐牧和辛流光听到“救植会”三个字,不由一震,眼睛瞪得大大。 救植会!齐洺桓居然是救植会的人! 救植会是前几年新建立的一个协会,全名为“拯救原生植物协会”,他们的宗旨是要找到能够拯救原生植物的方法,不让新基因取代一切。与主流科研完全相反。 虽然是国家允许的合法存在,可救植会依然不被主流接受。主流认为他们违背了世界的发展理论,这两年不断向上诉求,要打压、禁止救植会的一切活动,以免误导年轻人。 国家虽没对这些诉求做出任何决策,但很多机构已明确了反对救植会的态度。 学校就是反对救植会的第一机构。 非植研会背景的人根本不能在植物学院任教,齐洺桓的父母是国际植研会高层,而他竟然是救植会的人,要是让学校知道,不仅他的前途完蛋,他父母的前途也要跟着完蛋! 还有韩远玉的父亲。韩先生的绿洲科研集团每年向植研会出售大量绿植基因,要是让植研会知道他加入了救植会,一定会号召植研界从此断绝与他的所有交易,韩远玉的前程也必定会受他影响。 韩先生喝了口水说:“绿洲在东京的子公司已经跟他们建立联盟,他们要我们尽快向政府提交诉求。但有植研会的人压着我们,我们的诉求根本传递不到上边。我叫人查过,这里面有四大科研集团的人干预。” 齐洺桓思考片刻,说:“等下个月,等植研会的人集中在加拿大时,我们再举行活动。” “原来来南溪岛考察只是一个名头,他来这里,是这个原因……”辛流光小声说。 徐牧怔怔地说不出话。 突然,他们感觉手臂被一个重力拽起。 俩人心惊回头,眼前是一张彪形大汉脸。 “喂?干嘛?放开我们!”徐牧和辛流光挣扎着。 底下一人听见动静把船舱门打开,彪形大汉提着两个人下去:“在外头看见这两只猫,抓进来了。” 一进船舱,把他们的样貌全部看清了,徐牧跟辛流光更加惊讶。这些人,有的是植研界知名学者,有的是平时支持新植物科研项目的大老板,有的穿得像个流浪汉、有的还穿着岛上早餐店的工作服。他们活跃在电视上的,活跃在商界的,平日里平平无奇的,想不到背地里竟然都在策划拯救原生植物的项目。 看见这两张脸,齐洺桓和韩先生俱是微愣。 胡愈吐出烟雾,眼睛一眯,看着徐牧说:“我认得他,他经常跟蒋先生在一起。” “哦?那这么说有可能跟我们是对立的了?”一人道。 蒋氏集团是四大新植科研集团之一,与植研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显然与救植会宗旨违背。 虽然徐牧和辛流光不是撞见什么违法勾搭,也不是深陷什么不可告人的地下组织当中,但一下子撞破这么多大佬的秘密,他们仍会带着恐怕被“封口”的心惊胆战。 辛流光咽了口唾沫,豁出去了,指着齐洺桓斥责道:“齐老师,你身为植物学院的教师,你父母全是国植会的高层,你暗地里搞救植会,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就完了!你父母也会被你连累!”指责完齐洺桓,又指向韩先生,“还有你韩叔叔,你考虑过远玉吗?要是你被人知道你……韩远玉的前途就被你毁了!” 齐洺桓反应平淡,韩先生咳了一声,背过身去。 “原来是你学生。两个都是?”胡愈问。 “嗯。”齐洺桓点了下头。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不知道,可能跟踪我吧。” “竟然跟踪你?哈哈哈,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齐洺桓没理会这个笑话。他走到辛流光面前,望着辛流光的双眼。 前一秒还义愤填膺的辛流光,被他这么一盯,心不由虚了起来。 “我现在作为你的老师,问你一个问题。”齐洺桓看着他的眼睛说,“植物如果毁灭了,人类就会灭绝。面临现在世界植物的畸形生长,我们人类,到底该怎么做?” “当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然是加大力度做新生植物的研究,研究出既可食用又可以制氧,还能净化空气水源的多功能植物!”辛流光的回答,是主流思想上,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倘若是考试中碰到这个问题,那么辛流光的回答能拿满分。 可惜在齐洺桓这里,这个答案可笑又可悲。 齐洺桓冷笑一声,说:“我为你这样的思想感到害怕。” 辛流光极度不解,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这么告诉他的,齐洺桓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能够否定这个思想? “这才是正确的思想。”辛流光郑重道。 “放弃一个物种的生命,而把希望寄托在未知的未来上,这是正确的思想?”齐洺桓哂笑,他觉得这是主流思想中最大的笑话,“你认为让新生物种取代旧生物种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一个新物种,取代旧物种,不花上几个世纪,根本不可能。如果让原生植物自生自灭,即便成功研究出新生物种,人类也等不到它们取代原生物种的那一天。让原生植物自生自灭,人类将来一定会灭绝。如果不想让将来的人受难,我们就得拯救原生植物。” 辛流光感到三观受到极大冲击,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出这个言论的齐洺桓。他很想反驳齐洺桓,可知识远比不上齐洺桓以及在座众学者渊博的他,此刻压根反驳不出一个字。 徐牧呆住了。他内心是震惊的,震惊于,他竟然认同齐洺桓的看法。或者该说,他从很早以前,就跟齐洺桓拥有一样的看法。 “不要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嘛,都把学生们吓到了。”胡愈站起来打圆场,他把齐洺桓拉回去坐下,走到辛流光和徐牧面前,和善地说,“你们也听齐先生说了?我们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也不是为了现在,是为了后人,为了将来的人类。我们需要人才。如果你们想加入,我们很欢迎。你们如果不加入,出去也千万别乱说话哦。”说到这里,和善的眼神渗出了一点危险。 辛流光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眼,说:“我才不蹚这滩浑水。但我也没那么傻,会出去到处乱说话,难道不怕被你们灭口吗?” 胡愈眼睛眨了一下,被他口中的“灭口”二字逗得大笑:“哈哈哈哈,他怕我会灭他口!老齐,你这学生真有意思!” 齐洺桓叹气:“读书读傻了,别介意。” 辛流光不知他们在笑什么,气得哼了一声。 “你呢?你想加入吗?”胡愈看向徐牧。 第25章 裂缝 “……”徐牧犹豫许久,说,“我不知道。” 胡愈本也就随便问问,没打算真邀请徐牧加入。毕竟他和蒋以觉的一层关系摆在那儿,多少应该顾忌。 徐牧的答案模棱两可,胡愈就没想要劝。 一人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让他们走吧,别耽误时间。” 胡愈最后微笑着拍拍徐牧的肩:“这件事,你回去千万别和蒋先生说啊。” 徐牧深吸一口气,说:“放心,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离开客船后,辛流光情绪相当不稳定,抓着头发喊:“疯了疯了,简直他妈疯了!” 徐牧则是陷入沉思,深深思考起刚才齐洺桓说的那些话。 胡愈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救植会时,有一瞬间,他心动了。他毕竟还年轻,也想跟一个志同道合的团队做一件有意义的大事。换做早些日子的他,心血来潮之下没准就应出一个“好”。 但是现在却不同。要是他加入救植会,他就会和蒋氏对立,也就等同于和蒋以觉站在对立面。 一想到会和蒋以觉对立,徐牧就迈不出那一步。 徐牧心不在焉了几天,这天他和蒋以觉在逛岛上一条风情街,多次走神。 “跟我在一起那么无聊吗?”蒋以觉两次跟他说话,他两次没听进去。这次总算是听着了。 徐牧恍地回神,摇头说:“不是,我在想事情。” 见蒋以觉眼中神情微微失落,徐牧说了句“对不起”,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蒋以觉嘴角总归是翘了一下,偏偏爱逗他,非得再将嘴角收回:“这样不够。” 徐牧熟悉他这一套,看了一下四周说:“你还想怎么样?这里人这么多。” “再亲一下。” 徐牧无奈,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次还行。”这回蒋以觉满意了。 徐牧笑说:“幼稚。” 目光无意间游向人群,跟着,徐牧的笑僵在嘴角,心脏陡地一颤。人群里一个两鬓头发颇白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男人松弛的嘴部肌肉动着,眼镜下的那双眼睛神情复杂。 “爸爸……”徐牧下意识低声喊出。 徐博才抿紧嘴唇,推了推眼镜,转过身去,消失在人海中。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徐博才出海考察,徐牧出海考察。来的竟然是同一个地方,还在这样的情况下偶遇。 翌日,考察结束,学生收拾行李坐船回校。 因徐牧而在南溪岛多逗留的蒋以觉,也订了同行船票回去。 徐牧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打开家门,他的父母两相无言坐在沙发上。屋子里没开灯,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着他回来。 “爸、妈。”徐牧喊了他们一声。 只有母亲回应他:“回来了?吃过了没?” 徐牧敷衍“嗯”了声,背着行李要回房。 父亲骤然的开口,打断他回房的步伐:“那天跟你在南溪岛的那个男人,是蒋氏的大少爷吧。” 徐牧脚步顿住,身子僵在原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地。 徐博才倒吸一气,深深叹出,唉了有好几声,语重心长道:“徐牧,你对学业从不上心,我不说你。你成天跟你那些朋友鬼混,我也没阻止过你。但你现在跟那样的人在一起,我很为你担心。” 徐妈妈原先硬是压下的情绪,这会儿又忍不住波动:“对啊儿子,听你爸的话吧。” 徐牧眼神黯然:“我自己会有分寸。” “分寸?你能有什么分寸?你才几岁!”徐妈妈没法冷静,“蒋以觉是什么样的人?年纪轻轻爬到这样的高位,你觉得他心思能有多纯?你以为他真的会把你放在眼里吗?就算他现在是真心的,像他这样的人,以后也会为了利益抛弃你伤害你!” “他不是那样的人!”徐牧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出来。 他何尝不懂“游戏规则”,曾经的他,心里比母亲还坚信对方迟早会玩腻。 当初徐牧没想过对方会认真,于是自己也没认真过。但在反驳出这句话时,他发现一切已经不一样了。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深陷泥潭之中。他真的喜欢上了蒋以觉,他对蒋以觉完全信任。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徐妈妈激动地吼出来,“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啊?他的心思你摸透了?他的事情你全知道透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蒋家是怎么起家的!” 徐博才拍抚徐妈妈的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徐牧别过脸去,倔强地说:“那些和我都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跟那个姓蒋的在一起,这些就跟你有关系!”徐妈妈咬牙,每一句话恨恨地咬出来,“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榨干自己兄弟的血汗钱的!那个蒋信,他为了一块地可以搞垮兄弟的公司,逼得兄弟跳楼。那个蒋家千金蒋凝宥,十六岁那年骗走了她闺蜜家的公司,逼得她闺蜜一家喝农药自杀! “蒋以觉呢?蒋以觉的手段比他妹妹他老爸都高!他会是什么好人?利益当前,几十年的情谊他们姓蒋的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你这个认识没几天连个身份都没有的人!” 徐牧往后退了一步,浑身抖瑟着:“他……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不同,他和他妹妹和他父亲都不同……” 徐妈妈见他冥顽不化,眼泪冒出来,又悲又愤:“儿子,你被他骗了,你别犯傻了!那种人对你不可能有真心的!他是条毒蛇啊,你怎么就这样巴巴凑过去让他咬呢!” “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这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此时突然出现在徐牧耳边。 不是他母亲说的,也不是他想起来的。在一个很突然的瞬间,这个声音、这句话强占他的大脑,转瞬便逝。 有另一个声音在叫他相信母亲的话,但他不愿意接受。 徐牧浑身越抖越厉害,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徐博才起身正视他,生平第一次严厉道:“徐牧,我以前说你的话你可以不听,但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跟那个男人来往。” 徐牧呆愣一瞬,转身跑回房。 房门关上后,徐牧全身的颤抖并没减缓。这不单单是情绪激动引起的。 他身子里那种奇怪的蚁爬感又来了,头顶像是破了一个裂缝,被两只粗糙的手撕开。有一个不属于他这具身体的灵魂,要钻进来。 他一会儿冷得发抖,一会儿热得想脱衣服。耳旁不断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在响,身体疲惫得像走了一百年的路。 徐牧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翻找半天,翻出出蒋以觉给他的药,吃下。两分钟后,情绪才算平静下来,脑袋的疼痛感缓慢消失,身体恢复正常。 他倒在床上,大口呼吸,良久睡去。 蒋以觉和徐牧热吻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视频中的主角,一个是蒋氏公子,一个是植研背景的大学生,背景是船上酒吧。人们对这段视频衍生出千百种看法,一会儿是“蒋氏少爷酒吧乱xing”、“蒋以觉游轮觅欢”,一会儿是“男大学生心机攀位”、“植研学生私生活混乱”。言论没有一条好的。 传到蒋信眼前,也就两天时间的事。 蒋信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蒋以觉来陪他下棋。真正悠闲的棋局没两次,每一次都是借下棋名义谈公事。 这天蒋以觉来跟他下棋,是他刚看完视频的时候。 蒋信目前处于半退休状态,虽顶着董事长的名号,掌握在手中的权力却在慢慢变少,大多移交蒋以觉手中。 蒋以觉的本事很大,甚至有时能耐到令蒋信心惊。他在商场上的杀伐果决,他的决策,每一步老练得像个老手。这是蒋信从没教过他的。 短短几年时间,壤驷要围着叙木集团转。父不与子斗,这是蒋氏规矩,否则蒋以觉的能力一早就会令蒋信忌惮。 毫不疑问,未来蒋信会把蒋氏交给这个儿子。年纪尚幼的蒋凝宥如果无法超越蒋以觉,那么连碰一碰这个位置的机会都没有。 可蒋以觉坐上这个位置前提是,不能让蒋氏蒙羞。 蒋氏的生意往来主要与科研挂钩,他们也有自己庞大的科研团队,跟植研会有直接关系。植研会虽说是个科研协会,但其实跟政界相差不了多少,极重个人风气,一点污点就能令前途受阻,在人际交往和生意往来方面,他们也重视颇多,因为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牵连。 蒋氏若想保持和植研会的关系,在植研会中占有部分权力,就得尽量扶正个人风气。 “国际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带着脸去参加。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一收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别让人看蒋氏的笑话。”一局棋下去了一个小时,蒋信终于是开口说了这话。他这话还算含蓄,没直接戳破其中的利害关系。 蒋以觉神态平淡,一颗白子慢悠悠落在棋盘上:“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那个和你在酒吧的大学生。”蒋信把话挑明了,“那种事别再让我看见第二次。” 蒋以觉一步棋堵死蒋信所有路,抬眼望他父亲,第一次说出违逆父亲的话:“我想,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您来干涉。” 第26章 禁药 蒋信的手抖了一下,纵观棋局,已经没有他可行的路。 蒋以觉这个做儿子的,第一次对这位父亲露出如此凶戾的一面,在蒋信眼里看来,这是一种以下犯上警告。 他在告诉蒋信,蒋信已经管不了他了。 蒋以觉走后,蒋信愠怒得面部横肉都在抖。哗啦一声,棋局被一只手横扫,黑白棋子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响。 随后,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他突然想到,他管不了蒋以觉,不代表管不了另一个人。 徐博才被研究所撤职一事,来得很突然。 头一天,所里的人看见徐牧和蒋以觉的视频,曾经对徐博才冷脸的、不冷不热的,一下子对他热情万分,连领导都特意来巴结他,因为他儿子跟蒋以觉有关系。但是今天,这群人又回到常态,以前对他多冷淡,现在还对他多冷淡。接着,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封批评书劝他离职,原因是他儿子作风不好。 徐博才哆嗦着把工作证和白大褂放下,最后问了句:“看在我为所里尽职多年的份上,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领导一声叹息,好意告诉他:“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徐博才听了这话,一下懂了。 前后事情联系起来,除了蒋家,谁还会干这样的事情? 许早之前他就知道,蒋家不可能放任蒋以觉和徐牧的事情不管。这次革他的职不过是一次警告,下次可能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但徐博才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原本也叫徐牧不准再跟蒋家的人来往,现在蒋家故意来这么一出,他反而不愿低头。 回到家中,跟老婆讲起这个事,徐博才难平心中的怒气:“他们蒋家迟早有一天被拽下来!我不信这些人真能风光一辈子!” “现在别再说这个话了,你到底在所里做这么多年了,总不会说让你离职就让你离职吧?要是这样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徐太太着急万分,他们算不上条件特别好的家庭,徐博才失业,家里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咱们再劝劝儿子好了,儿子和那个人断了联系,他们就没理由再针对你!” “劝什么?凭什么要劝?咱们儿子想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就是要看看姓蒋的那个小子还有没有脸来找徐牧,我要让徐牧问他,他们家成天搞这些他们良心安吗!”徐博才是个硬骨头,最讨厌向别人低头,“如果,如果那个姓蒋的小子最后真的做出对不起徐牧的事,我徐博才拼上这一辈子的名声也要让他们蒋家名誉扫地!” “你又这样!你又这样!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低个头很难吗?你不为你自己想,就没为这个家想?一把年纪人了,好不容易到了要退休的年纪,突然说被撤职就被撤职,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该怎么办!” 徐牧回到家中时,父母正为这件事争论不休。 “你们在吵什么?”他惊讶地问。在他印象中,父母很少吵架,吵这么凶更是见所未见。 正大发雷霆的父亲把那份暴怒转移到他身上,吼道:“不关你的事,回你的房间去!” 母亲掩面哭泣,父亲怒得满面通红。徐牧抿了抿唇,最终选择不参与他们的战争,回了房间。 在房里,徐牧还能明显听见他们的吵架声。大致能听出他们吵架的内容。 父亲被撤职了,原因是他和蒋以觉被流传出去的那个视频。 那个视频这几天在网上疯传,徐牧学校里的人全都看过,包括他自己。他的感想不大,这个年代没什么人会在意这个,顶多想想是哪个混蛋偷拍的他侵犯他的肖像权。后来知道是米良涛干的,韩远玉自告奋勇去狠削了那混蛋一顿,米良涛来向徐牧赔礼道歉,事情便就此告终。 只不过连累父亲被撤职,这是徐牧没想到的。想也知道“儿子作风有问题”这是一个可笑的撤职理由,有人故意要整他们家。 除了蒋氏,徐牧想不出他们还招惹过哪号大人物。 徐牧靠在门上,滑坐下来,他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内心坚定的事出现动摇。难道蒋以觉,真的是父母说的,为了利益可以不顾情谊的人吗? 徐牧很想直接找蒋以觉问个清楚。换做在平时,他早就直接找上门,或者打电话过去明问了。 但最近情况特殊。 他的毛病又犯了。 蒋以觉给他的药只剩一颗,他没把最后一颗吃下去。那毛病一犯起来,他的性情就跟着阴晴不定。他对蒋以觉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抵触感,只要一想到蒋以觉,他脑袋就会疼得像裂开一样。 蒋以觉给徐牧发的语音消息他一条都没听,一听见蒋以觉的声音,他就感觉整个大脑都在震裂。 这天晚上,徐牧从房间窗户看下去,看到蒋以觉的车停在楼下。蒋以觉从车上下来,靠在车门上,微笑着向他招了一下手。 换做以前,徐牧一定不顾自己穿着一身幼稚的睡衣,踩着人字拖跑下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可如今的徐牧看见这个难得的惊喜,竟然是皱起眉头,立马将窗帘拉上。 徐牧觉得自己生了一场怪病。他身心俱疲地趴在床上,手里拿着犹豫着不愿吃下的药,床上手机亮起,蒋以觉发来一条新消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徐牧没有去看,任手机屏幕自动暗下。 这些天,徐牧噩梦里的场景变得越来越清楚。他在那个灰暗的、墙壁长霉的病房里,被强迫打针、灌药;被无聊时的护士们当发泄玩具一样虐待;被医生骗去做新治疗方式的试验品;被电击治疗后失禁,狼狈地坐在地上大哭,没人理会他。 每次从这些噩梦惊醒,徐牧脸上都带着泪水。梦里的事情,他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 他应该去看医生。 周一早上,齐洺桓的办公室里。 “你最近一直在吃这个药?”齐洺桓看着那颗软糖似的药物问。 徐牧本来是来向他请假的,但是齐洺桓看他最近情况不太好,非要问个清楚。徐牧无奈之下,只得把真相告知他。 徐牧点了下头。 齐洺桓把那颗药放在实验器皿上,滴了一滴溶液下去。 溶液色变,齐洺桓神色变得复杂:“这个药是两年前国内一个秘密药研团队研究出来的产品,上架不到半个月就被下令严禁。” “你的意思是……这是禁药?”徐牧微讶。这么说,蒋以觉一直在让他吃禁药。 “嗯。其实它对人体健康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会刺激人的大脑,抑制大脑中的记忆力。” “什么意思?” “这其实是一款定向产品,专门为失忆人士研发。有些病人失忆后,家属不愿让他回想起失去的那段记忆,就会让他们吃这种药,减轻他们大脑的负荷。出发点本是好的,但怕有人会利用这款药做不法的事情,所以国家下令严禁。能拥有这款药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齐洺桓停顿少顷,问,“这个药是蒋氏的大少爷给你的?” 当天下午,徐牧就拿着仅剩的最后一颗药去找蒋以觉。 从南溪岛回来后,他们两个没再见过面。再次看见徐牧,蒋以觉是欣喜的。他以为他有机会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徐牧这么久不理他。 只是这份欣喜还没完全展现出来,他就被徐牧一盆冷水兜头浇凉。 徐牧的脸色跟语气都很不好,他拿着药逼近蒋以觉质问:“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牧以前看见蒋以觉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气愤。他本身的气愤并不全源于这件事,更多是来自于连日来身体的异变。而出于对蒋以觉不明升起的异常的抵触感,这份气愤显得更加严重。 蒋以觉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摆出这么愤怒的脸,怔了一下,问:“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一来就这么凶?” 父亲因这个人被撤职,自己还被这个人骗着吃了禁药,徐牧不觉得自己的凶有什么不对:“我问过别人了,这玩意儿是禁药,会刺激人的大脑。你一直在让我吃禁药。” 蒋以觉许久不言,大抵是默认。盯着徐牧的脸,半晌后才说:“它不会伤害你。” “是,这个东西不会伤害我,但会抑制我的记忆。你到底不想让我想起什么?”徐牧感觉得到,蒋以觉有事瞒着他。还是关于他的事。最近在他身上发生太多奇怪的状况,从那次轮船事故以后,这些状况便接连不断的来。他有预感,蒋以觉知道些什么。他想从蒋以觉这里挖到谜底。 蒋以觉闭上双眸,长叹了一口气。他点了一支烟,让自己舒缓下那口气后,说:“徐牧,我不想骗你。这的确不是单纯治疗你睡眠的药物,但它一定不会伤害你。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不会说。” 第27章 前尘人 蒋以觉的态度很坚决,他不肯告诉徐牧任何有关他身体的事情。 “你继续吃这个药,就不会有这些想法,相信我。”蒋以觉又拿出新的一瓶药递给他,声音一如既往地蛊惑。 徐牧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他认为蒋以觉说得对,只要他把药吃下去,身体恢复正常,情绪稳定,他就会继续相信蒋以觉,听蒋以觉的话。他性情不会再这么阴晴不定,会少受很多折磨。 可是这次的他没有接受。 “我爸爸被研究所撤职了,所里说他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想来想去,除了你们,我们家根本没人去招惹过谁。”徐牧把他的药推开,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或许招惹你真的是我的错。” 蒋以觉微微一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他的事我会处理的。至于其他的……你现在状态不稳定,你听我的话,你把药吃了,我一切都会解决好。” 蒋以觉真诚的语气和表情,让徐牧差点要再走入他温柔的怀抱中。 不过,徐牧最终没有走向前,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梦里的那些人,也是这样劝我吃药的。” 蒋以觉蓦然一震,眼眸中的光逐渐暗去,拿着药瓶的手垂下。 “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逼你。”安静许久,他说,“但是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徐牧扯嘴角一笑:“永远?” 他没想到蒋以觉会果断地回答:“永远。” 这个“永远”,让困顿的徐牧,再次陷足泥泞的沼泽地。 徐博才年纪大了,又因为被人说得罪了蒋氏,没有研究单位肯聘请他,他只能摆摊做小生意,跟街道口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大叔一起卖早点。 早点卖不到两个礼拜,研究所的领导来家中找他,亲自请他回去复职。原因是蒋以觉介入了这件事。 但徐博才不愿意,他说他宁愿继续卖早点,也不想当蒋氏父子内斗的棋子。任领导怎么拉下面子来劝,也不肯再穿上那件白大褂。 好在,卖早点收入也不低,不至于让家里经济陷入困境,只是想到到了这把快退休的年纪还要这样奔波劳碌,有些心酸。 徐牧又来找齐洺桓。他必须得找个人说说自己的情况,才不会让自己闷死。和其他人解释起来太复杂,目前也只有齐洺桓是他可以说话的人。 徐牧坐在齐洺桓办公室里的沙发椅上,扶着脑门,一口气接一口气地叹。 “看过医生了?”齐洺桓坐在他面前,递了杯热水给他。 徐牧喝了口热水说:“医生给我开了一些药,但是吃了之后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有去找他吗?”齐洺桓这个“他”指蒋以觉。 “找过了,他什么都不肯说。”徐牧扶着额头,呼吸因堆积起来的焦虑而愈发重,“也许,他只是单纯想减轻我大脑的负荷,我没失忆过。如果我失忆过,我的父母和朋友没理由不告诉我这件事。” “也有可能。但如果他真有抑制你记忆的想法,也不一定是想抑制现在这个你的记忆。” “什么意思?”徐牧疑惑地看着他。 “你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吗?” 齐洺桓突然偏离话题的问题让徐牧摸不着头脑。 他摇了摇头。 齐洺桓点开全息投影屏,教师棒在屏上边画边写:“人死后大脑的意识不会消失,脱离routi的它们会离开地球在宇宙游走,然后进入原子空间,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诞生为新生命。普通人喜欢管这个理论叫做——”齐洺桓在屏上写下那四个字,“前世今生。” 徐牧听得呆愣:“这太荒谬了吧,人真的有前世?可就算有,这又和我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时空与时空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齐洺桓说,“历史总有不断重演的事件,只不过时代背景不同。这些不是巧合,是物质到达一定的总合造成的。而我们人类,不过是其中一种物质。新时空的你也许会和从前的人相遇,也许还存在着上一个时空的记忆,但大多数人的记忆都只停留在这个时空,除非发生特别事件会激发他的大脑,使他记忆觉醒。” “你该不会是想说,蒋以觉想抑制我在上一个时空的记忆?”徐牧感到不可思议地干笑了一下,“这么说我上个时空就和他认识?” “或许呢。”齐洺桓耸了一下肩膀,“现在科学对人类记忆的定义,已经不止局限在这个空间,只要愿意、有门路,任何人都能选择看自己在另一个空间里的记忆。” 徐牧不敢相信:“我还是没办法相信这个理论。” 齐洺桓关掉全息投影屏,起身:“你跟我来。” 徐牧跟着他来到一间密闭实验室,实验室里有一台竖立屏幕,屏幕连接着前方的仪器。 齐洺桓让徐牧站到仪器前的平台上。 “把那个东西戴在太阳穴上。”齐洺桓指着一个半弧形说。 徐牧照做。 齐洺桓启动仪器,竖立的屏幕亮起,无数荧光颗粒从屏幕中飞出。 齐洺桓说:“这台仪器会从你未知的记忆里,获取你在上一个时空的信息,你在上一个时空认识的人会出现在你眼前。放心,你的记忆只有你能看见。” 徐牧做好准备,齐洺桓操纵仪器上的按钮。 没一会儿,眼前的荧光颗粒化作一个人,一个跟着一个切换。 徐牧眼前出现了很多个人。医生、护士、老师、学生、中年女人、中年男人……这些人的脸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可他就是觉得很可怕。 跟着,一张熟悉至极的脸毫无防备闯入他眼中。 是蒋以觉。 他的确在上一个时空就认识蒋以觉。这太巧了,巧合得可怕。 徐牧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蒋以觉,眼睛瞪大,身子微微发抖。他不知为什么,看见这个蒋以觉,情绪难以控制地激动起来。这个蒋以觉,冷毅的眼神下,藏着令人心碎的伤痛。 “你后悔过吗?”眼前的蒋以觉问。 徐牧嘴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一把火霍然烧起,蒋以觉瞬间化成灰烬。 徐牧一惊,吓得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已是另一个人。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清秀瘦弱的男生,见到他,徐牧身体的颤抖停止了,心里有一种舒缓安心感。 “看来你对这个人比较信任,你可以听他说说话。”齐洺桓看不见徐牧眼前出现的人,但是从徐牧的表情,他可以推断出徐牧的感受。 徐牧尝试地开口问:“你好。” “你好,学长。我是白思涣。”瘦弱的男生开口。 齐洺桓按下仪器上一个按钮,屏幕显示获取信息。 白思涣问:“你过的还好吗?” “我很好。”徐牧回答。 “你的录音笔,已经交到他手中,他每天都在听,你可以安心了。”白思涣笑容泛着苦楚,他好像是在对着已逝之人说话。 “录音笔?什么录音笔?”徐牧问,“还有,他是谁?” 齐洺桓提示徐牧:“他不会跟你互动,他只是在重复上个时空里对你说过的话。” 徐牧还没消化齐洺桓的意思,眼前的人又消失了。 这次出现一个束头发的中年女人,大张着眼睛,两颗豆大的黑眼珠印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在眼白上,活像个鬼。她声音尖锐激昂:“你能治好的,你一定能治好的,啊,我们和你表哥都相信你能治好的!” 徐牧猛然往后跌去,表情恐惧得仿若看到鬼怪,他挥舞着双手大喊:“关掉!快关掉它!” 齐洺桓眼疾手快,立马拔掉仪器的插头。 徐牧摘掉戴在头上的东西,从台上下来,惊魂未定地喘气。他脑海中浮现出零碎片段,仿佛受损的胶卷,一帧帧颤抖不停的晃动,始终看不清画面。 齐洺桓过来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直到回到办公室,喝了两大杯热水下去,徐牧方冷静下来。但是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仍心有余悸。 与齐洺桓彼此静默片刻,徐牧问:“齐老师,你有办法让我看到我前世的记忆吗?” “我有办法。但是你确定,你要知道你前世发生了什么吗?”齐洺桓看他刚才在仪器前的反应,能推测出他的前世并不好过。 徐牧沉默了,他犹豫不决。 他想,他的身体情况是跟他的前世有关的。可他又很害怕去知道前世经历了什么。如果平淡一生倒也无所谓,经历些许坎坷也能理解。可要是过得像他梦中那样……他宁愿永远不去知道。 “你会看你前世的记忆吗?”徐牧问齐洺桓,他试图从齐洺桓这里获得参考。 齐洺桓摇头:“既然给你人生重来的机会,就是想让你重头来过。回不去的地方,没有再回顾的必要。前世的我是苦是幸,今生的我不需要知道。” 徐牧更加下不了决心了,他在不断为自己增添烦恼。 作为老师,齐洺桓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些合理建议:“你应该去做一些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徐牧摇了摇头,他很迷茫。 齐洺桓一笑:“比如,加入救植会。” 第28章 当年识 加不加入救植会。这个问题,徐牧一路带回了家思考。 可他思考最多的,仍是他前世记忆的问题。 他的猜想究竟是对是错,蒋以觉是不是有上个时空记忆? 想到才和蒋以觉闹了些矛盾,徐牧就不想再去找蒋以觉问这些。 也许齐洺桓说得对,他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又思考起是否要加入救植会的问题。 夜晚,徐牧的母亲已经睡下,父亲还在客厅发呆。 徐牧出来喝水,看见父亲盯着电脑里的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上面有救植会的会徽。 真是无孔不入。 徐牧心里暗念了句。父亲才被研究所撤职没多久,救植会就趁势钻进来了。这种求贤若渴的态度,远比随随便便就踢人的植研会积极得多。 “还没睡呢?”徐博才这时注意到站在房门口的徐牧。 “嗯。”徐牧点了下头,来客厅喝水,明知父亲在看什么,还要装不知晓问,“你怎么还不睡?看什么呢?” 徐牧原以为,像救植会这种对植研背景人员不能明面摆出来的东西,父亲会遮掩一下。倒不想父亲回答得干脆:“救植会的邀请函,邀请我做他们的顾问。” 徐牧稍一顿,“哦”了声:“那您怎么想?” 他该不会真心动了吧?徐牧水杯捏得发紧。要是父亲跟救植会扯上点关联,这辈子肯定都没回研究所的可能。 “我老了,经不起折腾。”徐博才双手扶着额头叹出一口气,“救植会的这些人和植研会不同,他们是真正想让这个世界变好的。植研会曾描绘出一幅令世上所有人渴望的未来蓝图,他们把话说得漂漂亮亮,但实际,暗里权利勾结,每个人只图眼前利益,根本没人真正为植物的未来、为人类的未来想过。在研究所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自己清清白白就好。其实,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徐博才抹了两把脸,眼眶有些红,他接着说:“我接触过救植会的人。他们每个人,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眼中都藏不住愿为这个世界奉献的火焰。他们拥有为这个世界奉献的激情。如果再年轻个十岁,我一定会和他们一起拼搏。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了。” 徐牧理解父亲。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太稳定,谁也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会不会大病一场。按照父亲的个性,进入一个组织,一定会竭尽全力为组织奉献。倘若在关键时刻因身体倒下,肯定心有不甘。 这种年轻人才有资本去拥有的拼劲,他已经拥有不起了。 徐博才把目光放到徐牧身上:“要是你能学有所长,我真希望你……”话到这里一顿,最后叹出二字,“算了。” 父亲对自己竟已不抱希望。徐牧可悲地想,他原来已经这么不被父亲看重了。 可是回想起上大学的这几年,除了睡觉、逃课、和朋友厮混、跟蒋以觉纸醉金迷,他竟然想不出自己在这项专业上下过什么功夫。唯一对这门专业认真的时候,就是被孙老师任命管理农田的时候。 回到房里,坐在书桌前的徐牧,中二病发,心中对自己说:徐牧,你该为这个年纪做一些事情。不为世界,不为人类伟大事业,只为这个不该被辜负的年纪。 次日下午,徐牧在犹豫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拨通齐洺桓的电话。 他两排牙齿打架打了许久,总算说出:“齐老师,我想加入救植会。” 电话那头迎来短暂沉默,跟着认真地回答:“我们非常欢迎你的加入,徐牧。” 植研会近来风雨颇多,除救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会在东京掀起的风波外,还有界内的摇晃。 蒋氏集团是国内植研会的经济顶梁柱,国内植研会百分之七八十的资金都靠蒋氏注入。而这些资金在国际植研会里占百分之三十以上。 然而近些日子,蒋氏内部的矛盾引发起来的蝴蝶效应,令植研会一系列项目开发受阻,导致国际植研会风风雨雨不断。多个项目关闭,多项活动取消。原先定好的加拿大学术交流会,抓着其他巨头抛下的救命草,勉勉强强撑着。 蒋以觉跟蒋信吵架了。 寻常人家的父子吵架,意味着家庭将迎来数日“冬天”。 蒋氏父子吵架,意味国内大部分经济将迎来“冬天”。 这回他们吵得很厉害,这“冬天”不免比往年严寒一些。 叙木跟壤驷可能要分割两家,可怕的是,股票下跌的竟然是蒋信的壤驷集团。足以证明这些年来,叙木与壤驷孰轻孰重。 壤驷明面上是母公司,实际多年来经济都跟着叙木转。叙木跟壤驷分裂,股市起码灾难三天。这三天,足以使多家公司破产,多个股民去世界峰跳楼。 业内传言,造成这重大灾难的,是那名跟蒋以觉在酒吧里激吻的男大学生。因为那个大学生,蒋氏父子吵架,因为蒋氏父子吵架,引发三日股灾,多人破产跳楼。甚至还波及到全世界的植研会。 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学生,造成这等灾难,实在令人唏嘘。 而这个病害源头,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照样在农田里照顾他的瓜果蔬菜。 “你和我大舅子吵架了?”韩远玉来找徐牧,一手搭在徐牧肩上问。 “你大舅子?”徐牧一时没反应过来。 “蒋以觉啊。” 徐牧了然了。这只癞蛤蟆还惦记着蒋凝宥呢。他真的傻,根本不知道蒋凝宥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她要真跟韩远玉玩起来,三天内能把韩远玉跟他家公司啃得骨头都不剩。明日去世界峰跳楼的就多韩远玉他老爸一个。 “干嘛这么问?和你有关系吗?”徐牧拍开韩远玉的手,不想回答他的八卦问题。 韩远玉摸了摸自己被冷落的小手,笑呵呵道:“我看见他来咱们学校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在农田前看了会儿就走。你们要是没吵架,他没理由不进来找你啊。” 徐牧眼睛一瞪,看着韩远玉:“他来过?” “啊,来过好几次了啊。真的,我没骗你。你要不信,今天干完活先别走,在这里多待会儿。他今天肯定还会来。” 徐牧背过身去接着干活:“关我什么事,我才不想知道他有没有来。” 下午五点半。徐牧干完活,换好便装,躲在农田外面吃零食。 他在心里骗自己说,只是不想那么早回家。 没一会儿,听见动静。徐牧探出脑袋偷望,蒋以觉果然来了。 蒋以觉站在农棚外面看了一会儿,没看见里面有人,眸中泛起失望的神色。本打算转身走,却发现躲在外面的徐牧。 “……”蒋以觉愣在原地。 徐牧既然被发现,就不好意思再躲。咳了一声,慢慢走出来,摸摸鼻子说:“我听韩远玉说,你来好几次了。”他走到蒋以觉面前,停住脚步。 他最近没给蒋以觉什么好态度,今天是最好的一次。 蒋以觉说:“五次。” “这次是第六次。” 徐牧又摸了两下鼻子:“你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哦。”徐牧点头,脚尖不知所措地一踮一踮。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果然有些效果,身体一好,对蒋以觉又没抱有那么大的抵触感了。 二人许久无话,徐牧忽然说:“我加入了救植会。” “是吗?”蒋以觉没什么太大反应。尽管家族和植研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依然没对“救植会”这三个字太排斥。他也不认为,加入救植会的徐牧和自己是站在对立面的。 “下个月要跟他们一起出去。”徐牧补充了句,“这次是真的去考察。” “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这是机密,我也不知道,得跟着他们去才知道。”徐牧说的是实话。齐洺桓只让他当天跟着走就行,其他什么都没透露。 静默很久,蒋以觉问:“你可不可以不去?” “为什么?” “我会想你。” 徐牧笑了声。这是他几日来,乌云破开重见日光般地再次对蒋以觉笑:“才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了。” “可是……我真的会想你。”蒋以觉看着他,眼神充满复杂的不舍。 徐牧摇头:“我必须要去,为了我想要的未来。” “你想要什么未来?你想要的未来,我都可以给你。”蒋以觉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 这些话一如往常让徐牧心动,可他不能再为自己懒散的欲望妥协。 “我想要有花的未来,我想看见花海,大片大片的花海。”徐牧将手抽出来,说,“这个未来,我想自己去争取。” 蒋以觉没有再说出话,只是望着他,眼中流露出让徐牧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的委屈。 徐牧揉了两下眼睛。蒋以觉眼中的那丝委屈不存在了,他果然是看花眼了吧。 深吸一气,徐牧看了看天,问:“你相信前世今生的理论吗?” 蒋以觉愣住,脸色微妙的白了一下。 脑袋一侧,徐牧的目光落在蒋以觉脸上:“如果我说,其实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你信不信?” 蒋以觉原先微白的脸,这下白得更透彻。 第29章 旧世忆 蒋以觉白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脸,答不上话。 徐牧看他的反应,心想,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有毛病吧。 唯有耸肩一笑,说:“我随便说说的。” 但是蒋以觉的神态,并没有因为徐牧这句轻松的话而减缓多少。他知道,徐牧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这样提问。 徐牧在寻找那段记忆,并且极有可能已在那段记忆的边缘擦过。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徐牧说。 “我送你。” “不用了。我父母还不能接受我跟你来往,让他们看见又要生气。”徐牧“唉”了一声,“我知道我最近态度不太好,其实我也很烦。正好出去考察的这段时间,让我冷静冷静。” 默然片刻,蒋以觉说:“好。我给你时间冷静。但是徐牧,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希望你回来以后,我们能认认真真的开始。” 在跟救植会出去考察的路上,徐牧终于得知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江城段的长江。 流经多个省市的长江,很多江段的生物都灭绝了,唯有江城段保留的生态最为完整。虽然说几率很小,但里面可能还会有没异变的原生植物以及可供利用的泥土。 救植会这次考察将进行三个月,这三个月植研会的人聚集在加拿大,不会阻碍到他们的活动,是他们不可错过的绝佳机会。 按他们数个月的调查研究来看,长江江城段生态系统最完整的地方,在长江大桥。那是他们最适合深度考察的范围。 他们在离长江大桥最近的地区定了酒店,这片地区很久没发展,建筑物仍保留着一两百年前的风格。一些建筑早荒废了,政府也没来处理,任这些矮小的危楼摇摇晃晃地存在着。 徐牧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栋被废弃多年的建筑,建筑上面写着“江城精神卫生中心”。 这栋建筑给徐牧带来的感觉很糟糕,徐牧每回出门撞见它都跟撞见屎一样。宁愿闭着眼睛走路,也不想看见它。这栋医院给他的感觉,就像梦里那个地方。 酒店经理说:“以前这附近有很多精神病院,那边的精神卫生中心就是一家,虽说早被废弃了,但你们考察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进这种地方。” 徐牧肯定不会想进去。他对那鬼地方避之不及,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想问句:“为什么?” “阴气太重了,当年好多病人被遗弃在医院里没人管,一些人被关到死都出不来。荒废后的那几年时间里,还有人经常听到里面传来病人的嚎叫声,但是一进去什么都没有。”经理说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徐牧联想到梦里的场景,一身鸡皮疙瘩。 蒋氏内部矛盾越来越严重,蒋信为了吵赢这场架,完全不顾股民和其他联盟机构的死活,怎么任性怎么来。为了摆平他留下的烂摊子,蒋以觉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午饭时间他还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助理敲门进来,弯弯身子说:“蒋总,查到他们是去哪考察了。” 蒋以觉头也不抬地:“说。” “江城段的长江。” 突然啪嗒一声响,蒋以觉手中的文件掉到地上。 他猛地起身,情绪颇有些激动:“……你说在哪?” 这是救植会来到江城的第三天,齐洺桓自费请人造了一艘潜水艇,今天刚从跨海那边船运到江城。 齐洺桓等人一早去长江大桥准备首次考察作业,徐牧因早晨突然胃痛,不得不暂在酒店休息。 下午,救植会完成了第一次江底考察,三点后将进行第二次。徐牧胃痛好了,准备去长江大桥跟他们会合。 他走出酒店大门,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他面前,两个形似保镖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堵住他的去路。 “徐先生,请你跟我们走。”其中一个男人开口。 徐牧心惊,往后退了几步:“我又不认识你们。” “有人想见你,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男人步步紧逼。 徐牧咽了口唾沫,看见前方来了辆的士,倏地推开两个男人,往的士方向冲。 “徐先生!” “徐先生!” 俩男人在后面边喊边追,徐牧迅疾打开的士门,跳上的士关好车门后,慌张地喊着:“司机快走快走!” 的士快速开走,俩男人忙折回车上,紧追上去。 徐牧在车上喘了两大口气,打通齐洺桓的电话:“喂,齐老师,有两个神经病要抓我,我现在上的士了。” “两个神经病要抓你?怎么回事?” “不知道,没准植研会的来捣乱。我先过去再说。” “好。”齐洺桓挂掉电话,对在岸上休息的考察人员说,“植研会的人可能来了,你们第二批人抓紧时间下去,另外留两个,待会阻止他们。” 考察人员点头,装备穿戴齐整,依次上浮靠在岸边的潜水艇。 长江江水浩浩荡荡,潜水艇启动后,没一会儿,没入这浩荡江水中。 留下的两个人跟齐洺桓到长江大桥上等着。 以前汽车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长江大桥,如今孤寂得唯有他们几个人影。 到达长江大桥,徐牧从车上下来,后面那辆车也跟到了。 齐洺桓看见徐牧,带着两个人走上前。 “你们有完没完?!”徐牧冲那俩男人吼,急忙跑到齐洺桓身后躲着。 江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凌乱,三个人护在徐牧身前,阻止俩男人再靠近。 齐洺桓率先开了口:“你们是植研会的?” 男人a说:“我们不是植研会的,我们只是想请徐先生和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们走一趟。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他!” “不管你会不会伤害他,我们都不会把他交给你。”齐洺桓态度坚定。 男人b直接对话徐牧:“徐先生,救植会现在在做的事情很危险。我们是来保护你的,请你相信我们,跟我们走!” “危不危险关你们屁事!我压根不认识你们!”徐牧死也不过去。 “他不愿意和你们走,你们看不出来吗?”齐洺桓说。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老板的命令。我们今天必须带走他。” 俩男人冲上来,直接来硬的。 六个人争执起来,本来只是正当防卫抵挡,不知怎么的就开打了。齐洺桓这边虽然有四个人,可对方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职业人员,没那么容易控制住。 几人越打越激烈,不知谁猛然推了徐牧一下。 徐牧往后摔去,一声惊叫,整个人竟从栏杆翻身摔下,摔进波涛滚滚的长江水里! “徐牧!” “徐先生!” 桥上的人冲到护栏边,为时已晚。湍急的流水张开大口,当即将徐牧吞没。 冰冷的江水将徐牧包围,流水呛喉,高速坠水的冲击直接让徐牧昏厥。 梦里的声音犹在耳旁,他隐约间好像看见,长江大桥上围满了过路群众,他们惊慌地喊着:“有人落水啦!” 眼前江水波纹泛动,这些人影转瞬消失在水波中。 他的身体往水底沉去,心脏压抑逼仄般地疼痛。 徐牧不知,这片看起来浩瀚壮阔的江水,底下居然这般冰冷黑暗。 这是多么枯寂的世界。 他是知道的。 他记起来了。他的灵魂在这里游走过数年,迟迟等不来那个人,就在一个凄冷的夜晚消散了。 这里有多黑,多冷,他一直知道。 来自上个世纪的空灵之音,在这片黑暗冰冷的世界里回响。 “他已经没有生还的迹象了。” “徐牧,享年23岁。” “他有亲人吗?” “单亲家庭,母亲联系不到了。能联系到的只有他的表亲蒋家。” “但是蒋家没人愿意出面。” “一个肯出面的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那他表哥蒋以觉呢?” “第一个联系的就是蒋以觉。他不肯。” 然后,刹那间,上一个时空的记忆,填满他的大脑。 那个时候,天还没那么灰,江水泛着淡绿色,里面的藻类鱼群很活跃。两岸绿植林立,花草生机盎然。 200x年的天津,一个古老与现代融合的城市,古文化街上字画店、古董店一间挨着一间。 那天徐牧翘了最后一节课,翻墙从学校里出来,穿着高中的蓝白校服,吃着冰淇淋在这条街晃悠。他在等那个人下班。 路边找了个小吃铺,随便跟人拼一桌,搭起话。 对方聊到:“蒋氏老总曾经在这里卖过古董,你知不知道?” 徐牧边吃冰淇淋,边啃包子,说:“当然知道,那可是我表亲。” 一桌子人怔了一下,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蒋家是你表亲?我还是蒋家大少爷呢!” “来,叫声表哥。哈哈哈哈!” 徐牧非常想告诉他们,他的表哥,蒋家的大少爷现在就在后面那条街的便利店当收银员,日子过得比你们还差。 而他,现在就在等这个蒋家收银员下班。 回想起来,一切好像在一开始已有定局。 他跟蒋以觉是表亲,即便家庭条件相差再怎么悬殊,他们也会有交集。 只是,本可以不必相知,本也可以不必相爱。 本也可以不必相恨,相离。 如果当初徐牧的母亲不带徐牧去蒋家借钱,蒋老先生不拒绝他们,蒋家保姆不污言秽语,徐牧不一气之下砸烂蒋家保姆的头。 或者这些照旧发生着。 只要那年那个蒋以觉不那么好心过来,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抠出来借给他们,后面那些年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徐牧的记忆恢复中,我知道有些小伙伴看过《沉默年代》已经知道上辈子发生过什么啦,但是这里我还是得再写一次牧牧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下一章就是回忆上辈子啦,不过保证不会原文照搬《沉默年代》的!!顺便顺便,我能卑微地求一点点小海星嘛qaq 第30章 他不该(前世) 200x年,天津蒋家的大少爷蒋以觉,是蒋家家中最没地位、最没用的少爷。 蒋老先生对他几乎不管不顾,生死任由。 按蒋老先生的话说,他情人那么多、子女那么多,哪有那个“闲钱”一个个管下去,娘有本事靠娘养,娘没本事靠自己养,都没本事,那就饿死。他蒋老不缺这一个半个孩子。 因某些利益原因,蒋老先生的大老婆从很早以前就与他分居两国。 蒋以觉小时候跟母亲和外公在法国生活,十七岁那年,外公公司破产自杀,母亲病逝,他自己一人在法国无依无靠,唯有回国。 蒋老先生觉得这个儿子像来讨债的,因法律要求,不得不腾块地给他住。但吃的穿的用的,还要靠蒋以觉自己去赚。他不会给这个儿子半分钱。 本该上高中的年纪,蒋以觉就不得不出去打工。初回国因为国语不好,总找不到什么工作。受人排挤、歧视、被克扣工资,常有的事。为了有钱能读点书,一天四五份工一起打,再苦再累也咬牙强忍。 家中的兄弟姐妹爱戏弄他,常在公众场合让他难堪。记得有一次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故意把香草酱泼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到他脸上,跟一众兄弟姐妹哄堂大笑。除了跟着他们笑,蒋以觉也别无选择。 父亲从没给过他尊重。一次宴会,他因一句话惹林家小少爷不开心,被父亲当着众宾客的面子扇耳光,到底也是一声不吭地承受。 蒋以觉被法国的母亲教育出一副温和脾气,对这些都习惯了,逆来顺受,没发过一次脾气。 徐牧对这位大表哥的一些事是有了解的。那时徐牧虽然家里穷,志却不穷。他对蒋以觉的窝囊态度万分不屑。 徐妈妈领徐牧到蒋家借钱那次,抠门到出名的蒋老先生死活不借钱,蒋家保姆欺负到徐牧母亲头上,徐牧二话不说就拿东西把那保姆的头砸流血,还把蒋老先生由头到尾骂了一顿,骂得蒋老先生气到直跺脚。 蒋以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竟没为父亲出气,得知徐牧缺钱读书,还拿出自己的钱来借给他们。 当时徐牧不知那些钱是蒋以觉辛苦赚的,尽管蒋以觉把钱借他,他还是对这位懦弱无能的表哥不屑至极。一句“谢”都谢得敷衍。 直到后来一次逃学,徐牧看见蒋以觉在便利店里打工,被店长指着鼻子骂依然不声不响。他才知道,原来蒋老先生真他妈抠门到连自己亲儿子都不养。 原来他交学费的钱,是蒋以觉挨着这些骂,忍着这些屈辱所得的。 徐牧主动去接触蒋以觉。恐怕那是徐牧那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当时他如果不去接近蒋以觉,他们可以彼此一世相安无事。 偶然一次一起吃饭,他们遇到坑钱的黑店,徐牧一碗面直接扣在抢钱的老板头上,抓起蒋以觉的手就跑。 那是蒋以觉从没拥有过的体验,他们奔跑在暮色下,奔跑在来往车流中。他们畅快地流着汗,释放他们的青春。 逃离险境后,蒋以觉笑了,第一次开怀地笑。他笑着看徐牧说,他从没这么开心过。 就是那个笑吸引住了徐牧,自此不断下陷。 蒋以觉跟徐牧很快成为至亲密友,他们是被现实压迫的怀有梦想的年轻人。 他们一个少年不羁,一个沉着温和。他们相惜,相怜,相知。 在那个拥有橘子汽水味道的夏夜,徐牧牵住蒋以觉的手,带他去他的秘密基地。 当年的徐牧梦想成为一个雕刻艺术家,在属于他的一个小基地里,藏了满满一箱子木头。那些都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他把这些珍贵的木头拿给蒋以觉看,一一给蒋以觉介绍木头的品种。 蒋以觉问他:“哪种木最好看?” 徐牧说:“徐牧最好看。” 蒋以觉大笑起来,他说是,徐牧最好看。 后来徐牧说:“我送你块木头吧,你喜欢哪种木?” 蒋以觉望了他一眼,说:“徐牧。” 这回换徐牧大笑了,也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地:“好啊。那你什么时候想带走我,就把我带走吧。” 徐牧送了蒋以觉自己最心爱的一块木头。 两个人不嫌脏地躺在地上聊天,徐牧聊他的梦想。 蒋以觉说,等他有能力了,一定要帮徐牧完成梦想。 “我记下了。”徐牧侧头看向他说,“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可别忘记我。”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蒋以觉望着徐牧的双眼,一切不该有的情愫映在他的眼眸中。 蒋以觉失神了,他差点要吻徐牧。 但是理智让他在最后一步控制住了自己。 徐牧问:“你刚刚想亲我?” 蒋以觉一言不发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避这个问题。 徐牧从地上站起来,跟上去问:“为什么不亲下来?” “因为我是男人?” “因为我是你表弟?” “……”蒋以觉神色变了变。想来这才是他压抑自己的关键。 徐牧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逼近他的脸说:“其实我是我爸妈领养的。” 蒋以觉把头偏开,让他别闹。 “真的。”徐牧把他的脑袋扳回来,语气和眼神挑逗着他,“领养证在我家电视柜下面放着呢,你想不想去看看?” 蒋以觉终是没忍住,亲下去了。 这个荒唐的吻,烙下了他们荒唐的一生。 这是世上所有相逢的恋人,都不会事先预料到的事。 顶着表兄弟名义的两个人,居然会坠入爱河。 跟所有相爱的人一样,他们只要拥有彼此,一切痛苦都能忍受,一切未来都值得期许。 蒋以觉想要靠自己的能力摆脱蒋家。 他可以不当蒋家的大少爷,他可以不要这些虚无的家族背景和名号。他只想用自己的双手,为他,为徐牧拼一个美好的未来。 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徐牧陪他日夜颠倒,四处奔波。他们也会心疼彼此,只是想象脱离那个地方后将来的生活,不管多苦多累,都心甘情愿。 可并不是两个人心甘情愿,一切就会变好。 蒋家三子蒋耀明,为了博取父亲关注,将蒋以觉和徐牧的事告诉蒋老先生。 蒋老先生虽然对子女不管不顾,但是很注重家族名声。 蒋家长子竟然和自己的表弟搞同性恋,这事情传出去能听吗? 为了不让事情发酵,那天蒋老先生让蒋以觉跪在大堂里,当着蒋家所有孩子的面,用手臂粗的藤鞭,一鞭一鞭打在蒋以觉背上。 蒋以觉每被打一下,站在各处旁观的蒋氏子女就幸灾乐祸地笑。 蒋老先生打得一头是汗,问蒋以觉知错了没有。 强忍疼痛跪着的蒋以觉,嘴唇发白,声音发颤:“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把我赶出蒋家吧。” 蒋老先生一气之下,把蒋以觉丢到美国,让他在那里自生自灭。 蒋以觉消失得很突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徐牧才接到他的越洋电话。 徐牧问他为什么突然去美国,还不告诉他。 蒋以觉说:“是我自愿来的。我在这里……很好。只有这个地方,我才有希望得到我想要的。” 徐牧当时很想把这三个字问出来。 可他没有。他把这三个字强咽下去,抖着手挂掉了电话。接着,像那些以前他嘲笑过的无数失恋少男少女一样,哭了起来。 自那以后,蒋以觉再也没有打电话给徐牧过。 蒋以觉在美国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们只知道多年后,一个年轻华人在美国闯出了名堂,一度成为华尔街流传的名人,而这个人,就是国内金融巨鳄蒋氏的长子蒋以觉。 国内外媒体一时疯传,震惊华尔街的名人是中国蒋氏集团的继承人。 消息传到蒋老先生耳朵里,蒋老先生高兴坏了。他没有否认蒋以觉“继承人”的身份,他急需加大力度开扩美国市场。于是,他将蒋以觉叫了回来。 原本靠自己也能立足的蒋以觉,没有遵从曾经的内心意愿摆脱蒋家,而是毅然回国,重新成为他的蒋家大少爷,成为蒋老先生的爱子。 这次他在家里的地位,没人攀比得上。 只是,回国后他不得不面对两样事物,故事,故人。 故事倘若不去想,也不过一段可有可无的回忆。 可故人,总是免不了久别重逢。 徐牧和蒋以觉时隔多年再见面,一个是穿着奢侈品牌,开着名贵豪车的蒋氏继承人。一个是经历了父亲和妓女私奔,母亲改嫁抛弃他,如今要靠助学金和打工勉强上大学的大学生。 在夏天,一个街道。 依然是一个夏天,那一年,他们定下情意,也是在夏天。不同的是,这个夏天,街道上卖橘子汽水的摊子没了,他们再也闻不到当年的橘子香气。 他们离得不近,遥相望着,愣着。 助理催蒋以觉上车。蒋以觉转过头,上车了。 汽车开走,透过后视镜,助理看见身后那个寒酸的少年像疯子一样追车。 助理问:“蒋先生,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需要报警吗?” “不用。” 蒋以觉知道,他追不上。 他永远也不可能会追上。 第31章 解不开(前世) 想要真正在名利场内站住脚跟,蒋以觉就要继承蒋家。想要继承蒋家,他就不能再和过去的自己有任何瓜葛。 在权势地位和徐牧面前,蒋以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权势地位。 成功获得父亲信任后,蒋以觉大力打击与自己竞争的兄弟姐妹。曾揭发他和徐牧的三弟蒋耀明,被他送去战乱中的国家。没几年对方就死于非命。 与其说蒋以觉对蒋耀明是报复,不如说是担心蒋耀明再次将他和徐牧的旧账翻出来,于是永远堵住他的口。 和徐牧的过去,是蒋以觉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确实,那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爱情。 可蒋以觉不需要爱。他有了权势,有了地位。情人随时随地的换,只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徐牧而已。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徐牧,抵得上什么。 他拥有世上所有人艳羡不来的一切,比起这些,徐牧不足挂齿。 蒋以觉甚至不想再看这个人一眼,不想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一次。 爬上高处的人最怕的不是强劲的对手,而是见证过自己沦落低谷时的伙伴。徐牧是见过他落魄狼狈一面的人,徐牧是他落魄时的一部分。 蒋以觉永远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 所以,蒋以觉希望徐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可徐牧太不识抬举,他总以为一切事物都会变,但是爱不会变。他不相信蒋以觉永远忘记过去。 徐牧千方百计拿到蒋以觉的手机号码,打了几次电话,被对方永远拉黑。 他受不了被过往恋人这样对待,于是混进蒋家公司,不顾阻拦直闯蒋以觉的办公室。 徐牧带着一股火气闯进来,一见蒋以觉,过往思念刹那涌上,火气瞬间被万千伤感取代。 他声音激动得发抖,有太多话想好好跟蒋以觉说。但他也明白,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同往日:“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找我?还不肯接我电话?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蒋以觉说:“你没做错什么。”语气与神态,冰冷得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我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不理我!”徐牧蔫下去的火气又提上来,他实在受不了蒋以觉的冷漠。 像是嫌他声音太大,蒋以觉的眉头皱了一下:“徐牧,你性子该改改了。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这么随心所欲,任意而为。像个……”话到这里,蒋以觉止住。 徐牧替他说:“像个疯子一样?” 蒋以觉默认徐牧自己的说法。 好多年前,徐牧跟蒋以觉说:“很多人说我像疯子。” 蒋以觉告诉他:“你只是活得坦率。” 曾经说他活得坦率的人,终于也觉得他像个疯子。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那些‘过去’都是错误的。”蒋以觉索性就这次机会把话说清,“你说你是领养来的,其实是骗我的。你确实是我表弟。” “是,我骗你。我是疯子嘛,骗骗你怎么了?”徐牧忽然笑起来,仿佛只有这个笑才能维护住自己快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一文不值的自尊,“我其实也从没喜欢过你,我就是看你老子不爽所以当初故意亲近你想搞臭他的名声,我就是看你当初像个傻子一样所以故意耍你!” 蒋以觉没有理会他,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青。 徐牧笑着笑着,眼眶有点发红,继续着他自以为痛快的发泄:“你知不知道其实当年我特别看不起你,我觉得你就像个窝囊废!蒋家上上下下就他妈你最窝囊最容易被人耍!我就是看你好耍所以他妈耍你玩的!” “滚!”桌上的文件被蒋以觉猛然扫到地上,被过往不堪回忆刺激的暴怒,撕裂他的理智与冷漠。 徐牧的眼眶红得越来越明显:“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你啊?我告诉你,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以后就不会再来见你了!”喉咙哽咽,徐牧压着哭腔,“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来见你了……” 蒋以觉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冰冷地重复那个字:“滚。” 徐牧自那以后没再联系过蒋以觉,那正是蒋以觉想要的。 但可笑的是,徐牧以为他们只是彼此怄气。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依然有解开误会,冰释前嫌的一天。他如此可笑与愚蠢地期待着能和蒋以觉重归于好,如此愚蠢地活在他的幻想中。 徐牧回江城读书。 高考结束那年,他选择来江城读大学。 这地方他以前跟蒋以觉来过,那会儿蒋以觉好不容易多出一点钱,就想带徐牧出来玩玩。 他们一起去游了长江,徐牧想去看看长江附近的古琴台。因为那是伯牙和子期相遇的地方,他时常觉得自己和蒋以觉相知如伯牙与子期。 那时蒋以觉嫌远,说:“下次吧。” 徐牧唯有同意道:“好,那下次吧。” 当初两个人,谁也没想到不会有“下次”。 不再联系蒋以觉,不再见他。 起初徐牧把这两件事完成得很好。 可日子越久,他就发现自己对蒋以觉越不能释怀。 徐牧每天活在钻心的思念中,他真的很想再见蒋以觉一面,很想再听一听蒋以觉的声音。 思念挤掉了他对这个人的所有气愤与怨恨。 他知道这说难听点叫犯贱,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谁也不希望活得这么痛苦,谁也不希望自己这么贱。 要是能放下,谁不想放下。 但他没办法做到,谁让他既是疯子,又是傻子。 室友知道徐牧喜欢男人,故意捉弄他,捉弄得过分,他一气之下和室友打起来。 俩人打得太狠,误伤来劝架的人,见了血。 事情闹大,室友把一切罪名往徐牧头上推,学校不得不做出处理。 电话打到徐牧的母亲那边去,本以为能得到母亲一点安慰的徐牧,得来的只是一句:“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为了不让徐牧被对方追究刑事责任,母亲最后为他这个儿子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求助蒋以觉。 尽管蒋以觉极力想抹除和徐牧有关的一切,遇上徐妈妈的求助,还是伸出了手。 受伤的同学及家属得到可观赔偿,放弃追究徐牧的刑事责任,但事情传得太开,徐牧还是得接受学校的处罚。 学校碍于蒋家,不敢轻易做决定,联系上蒋以觉,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母亲觉得他好像精神有那么点问题,蒋先生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蒋以觉给的回答是:“既然他精神有问题,那就送去精神医院治疗。治不好,继续治,治到好为止。” 这等同于是蒋以觉给的一个命令。 学校的人把徐牧强行带到精神卫生中心治疗,徐牧的反抗除了浪费力气外没任何用处。 他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结束一个疗程可以回校观察几天,然后再继续去接受治疗。 第一次结束疗程,他撕掉自己的病例本,于是回校也省了,所有治疗,重头再来。 到了后面,时间越关越长,病房越换越小。 那里是人间炼狱,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夜晚大家精神失常地吼叫,在走廊上游魂野鬼一样地来回走。 学校的人来看他,他抓着学校的人哭喊错了,他知错了。他退学,他负刑事责任,他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但他的哭喊,他的哀求,在大家眼里看来,就跟这里任何一个病人一样。 学校书记苦口婆心地劝:“徐牧,你好好听话,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表哥和你妈妈都在盼着你治好,能治好的!你能治好的!” “我根本没病治什么治!”医生要来拉徐牧,被他一把推开,他蹲在角落里,头埋进膝盖里,边哭边喊着,“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哭累之后,他被拖回病房。 学校的人走了,后来再也没人来看望过他。 久之,徐牧都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有一次在医院碰见学校的学弟白思涣,徐牧终于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人,拉着他说了半天话。 他觉得白思涣也许是唯一一个相信他,可以帮助他的人。 可徐牧还是没有向白思涣求助。因为他知道,要他待在这个医院里的人是蒋以觉。没人能斗得过现在的蒋以觉。 虽说过得很痛苦,徐牧还是将自己仅剩的阳光的一面展现给白思涣。 等到白思涣离开,那令人绝望窒息的痛苦,才铺天盖地将他笼罩。 徐牧成了那些无聊到发慌的护士们的玩物。他们借以徐牧病发为由,用镣铐把他锁在病床上,给他注射不至于死人但是会全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身痉挛的药物。 看徐牧在病床上浑身痉挛抽搐,口吐白沫,他们喜得狂笑,仿佛在释意玩弄一只蚂蚁。 一回徐牧要反抗,被男护士毒打。男护士抓着他的头撞向镜子,镜子碎片划伤徐牧半边脸。 医生对这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次在诊室,一位中年女人问徐牧:“你的脸怎么了?” 徐牧直言:“被那几个男护士打的。” 中年女人问医生:“你们医院的护士是这样的吗?” 医生用笑掩饰内心慌张:“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我们有很多病人会自己弄伤自己,然后幻想是被人虐待的。” “哦。”中年女人点了点头,低声说,“精神病真可怕啊……” 徐牧不言,眼中已没有任何活在这个世上的光彩。 他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再后来,徐牧成了研究中的治疗方法的试验品。被强制“电疗”后失禁,坐在地上痛哭,如同一件被丢进垃圾场里的垃圾。破旧,肮脏,腐臭。 被折磨多年,徐牧终于学会听医生的话。医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因“表现良好”,徐牧又一次获得回校观察的机会。 那天来接他回校的人迟到,他磨尽嘴皮子终于让医生同意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离开医院后,徐牧感觉脚下走的路,已不再是一条属于他的路。 好好看看这里吧,记得这个地方,以后哪怕灵魂在世间游走,也不要来这里。他想。 徐牧实在想不到,这所医院原来就在长江附近。他最美好的,和蒋以觉出游的回忆在这里。他最痛苦的,黑暗的回忆也在这里。 当初跟蒋以觉约好要去一次古琴台,终究是他自己一个人去。 在古琴台里捡到一支录音笔,徐牧觉得,他应该留下自己的声音,也许有一天,蒋以觉会听到。 说什么好呢。 干脆就告诉他,古琴台距离长江到底有多近。 一路,乘公交,走路,徐牧将这段路程口述录下。 抵达长江大桥后,徐牧看着这条浩瀚大江,第一次对自由强烈的渴望。 他将录音笔放在桥上,手机留下遗言,希望白思涣能将这支录音笔交到蒋以觉手中。 也不指望蒋以觉伤心或后悔了, 只希望他好歹,再听听这个声音吧。 对那个时候的徐牧来说,死亡并非一件可怕的事。爬上护栏,伸开双手跃下,他没有半点的犹豫。 死前漫长的挣扎再怎么痛苦,也痛苦不过他这些年来过的日子。 以前听人说,执念太深,即便死了,灵魂也不会轻易往生。 他或许就是那样的人。 徐牧只记得,他的尸体被运走后,他还在冰冷的水里不肯离去。 他觉得那个人一定会来看自己一面。 因为这个痴心妄想,他在水里等那个人。只要见一面就好,见到一面他就走。 他在这里看过许多个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任四季怎么变化,长江水冷终不会变。 他还在水里,那个人没有来。 是不是学弟没将录音笔送到? 是不是蒋以觉还不知道他死了? 是不是蒋以觉实在太忙了……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 桥上的人来来去去,仍有人跳下来,仍有人死在这条江里。可他们解脱后,便去下一个世界生活了。 唯有徐牧,在这里痴痴地等着一个永远不可能会来的人。 那个人没有来。 那个人一次也没有来。 徐牧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死后还是会痛,还是会哭。身体没了,心还是不肯死。 他看着那座大桥,由黎明看至暮色。他告诉自己,他等不来那个人了。 泪水干涸,终于闭上双眸,带着他一生所有的爱与恨,绝望与痛,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32章 今非昔 徐牧睁了睁眼,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手背上有轻微痛感。他嗅见浓厚的消毒水味,余光瞥见连着他手背的点滴。 旁边传来齐洺桓关切的声音:“徐牧,你怎么样了?” 徐牧动了动脖子,侧转过头看向齐洺桓,声音虚弱地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你睡了一天了。”齐洺桓说。 “医院?”徐牧眼睛一瞪,猛然从病床上跳下来,“什么医院?我不要在医院里!” 他扒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拖着还没全恢复好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往病房外走。 “徐牧!徐牧!”齐洺桓急忙上去扶住他,“你怎么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到处乱跑。医生说你要把点滴打完,你先躺回去再说!” 徐牧不肯回去,一味要挣脱阻拦自己的齐洺桓:“我不要待在医院里!我要离开这儿!” 徐牧冲到病房门口,打开门,是时,走廊尽头的电梯打开,一个人出来。 “徐牧!”男人焦急跑上来,抓住徐牧的肩膀,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了?” 徐牧嘴唇发白,大张眼睛瞪着抓住自己的男人,心里恨恨念出那三个字:蒋以觉! 看见这张脸,徐牧只觉身体好像被冰雪冻住,一阵寒意从心底涌上,冷得全身细胞都在抖瑟。 蒋以觉没留意到他骤变的神情,确认他没事后,将他抱在怀里,庆幸道:“你没事就好……” 徐牧像具枯骨似地任他紧抱,过了片刻,抖动的嘴唇勉勉强强说出:“你……放开我。” 蒋以觉以为是自己抱得太紧让他难受,慢慢把手放开。终于发觉徐牧脸色青白得可怕,蒋以觉一手捧着他的脸,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中担忧愈发明显:“你怎么了?” 徐牧没说话,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深深吸气,动动发僵的右手,蓄力扬起一巴掌,重重打在蒋以觉脸上! 病房门狠狠关上,上锁。 蒋以觉怔楞在原地,左边脸上一阵热辣地疼,心脏在陡然之间,寒凉之至。 望着眼前这扇被徐牧关上的门,他知道,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徐牧回到病床上,屈起膝盖坐着,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膝盖里。 “……”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的齐洺桓略有点尴尬,不好戳破这安静的气氛。 过了很久,冷静下的徐牧方说话:“他怎么会来?” “听到消息就来了。”齐洺桓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他又怎么会知道消息?” “那两个保镖是他的人。” “哦,原来是他派人来把我推进江里的。” 齐洺桓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是意外,他想让人把你带回去,谁知道会……不过好在,在江里考察的同事们及时把你救了上来。” “不然我就得再在长江里死一次了。”徐牧小声说。 “嗯?”齐洺桓好似没听清。 徐牧叹口气,转开话题说:“我不想看见他,让他走。” 齐洺桓揉了下眉心:“我去试试。”他起身离开。 空荡的病房只剩徐牧一个人,徐牧闭上双眼,大脑一片杂乱,心脏仍带着消不去的疼。 前世的记忆,不用借助任何科技,在他的脑海中组织成完整画面,浮现了出来。 他这辈子曾认定的,梦魇一样的恐怖人生,原来是真的亲身经历过。 在那个世界,他没有朋友,大家都把他当疯子看。父母遗弃了他,最坦率去追求的爱,最终也背叛他,到头来,居然只有死亡才是他的解脱。死后也不痛快,在那么冰冷黑暗的地方,等一个人等那么多年,终究也是一场空。 尽管已过去一个世纪,尽管已重来一世,那些疼入骨髓的伤痛,仿佛还深深刻在自己心间。黑暗的、痛苦的、备受折磨的记忆,仍清晰刻骨得犹如昨日才经历过。 而赐予他这一切的人,竟然就站在那扇门外! 徐牧吸了一下鼻子,眼泪从脸上滚下来。 齐洺桓进来了:“我让他走了。不过他说,他晚上会再来看你。” 徐牧抹掉眼泪鼻涕,再次从病床上跳下来:“我要出院,我下午就回家。” “可是你现在……” “我现在很好,死不了。要让我再待在这里再看见那个人我才会死!”徐牧脱掉身上的病服,把自己的衣服换上。 他不是上辈子的那个徐牧,即便是上辈子的徐牧,所有的爱也在漫长的等待中,被蒋以觉的绝情消磨殆尽。 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一眼也不想再看见! 闻见动静的护士总算赶来,看见摘掉输液管还脱掉病服的徐牧,一下子着急,边大喊着:“哎呀!你怎么把点滴摘了!”边上来要把徐牧推回病床。 徐牧蓦然一震,回想起当初被那些护士锁在病床上虐待,激动得推开护士,躲得远远:“走开!别碰我!” 他躲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自己,惊恐地看着护士,仿佛一只受伤的幼鹿。 “徐牧,你冷静点。”齐洺桓安抚道。 “你让她出去!”徐牧双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看护士时眼中的惊恐一点不减。 护士感到很懵,齐洺桓好声劝护士先出去。 护士走后,齐洺桓问躲在角落里的徐牧:“她走了,你冷静下来了吗?” 徐牧眼中的惊恐消失了,只是还不肯离开那个角落:“我很冷静,我现在只想回去。” “你把点滴打完……”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去!”徐牧坚持道。 齐洺桓对徐牧的任性无可奈何,唯有说:“好吧,我会找人送你回去,但你听我的话,再去让医生看看。医生确定你真的没事了我们就出院。” “我……我不想看医生。” “那你就不能回去。”齐洺桓拿出了老师的威严来。 “……”徐牧嘴唇微撅。 这幅可怜的表情,对齐洺桓来说没任何效果:“你必须去看医生。” 各退一步,徐牧听齐洺桓的话,让医生再给他做了一次检查。 医生说徐牧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开点药吃就好。 到药房拿了药后,徐牧连酒店都不回,直接就要回家。 齐洺桓问他:“不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徐牧很坚决:“我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他不想再看见酒店附近的精神病院,那是他的地狱。 齐洺桓明显察觉到徐牧的不对劲,他尝试性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化这么大?能不能跟我说说?” 徐牧摇头,他没办法说出口,那是他一点也不想去面对的现实。他带着歉意说:“齐老师,我没能好好完成协会的第一次作业,我很抱歉。但这件事……我现在真的说不出口。” “好吧,你不想说我不逼你,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至于这次活动,你不用觉得抱歉,谁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以后会里还会有很多事需要你,回去养好身体,养好精神。你放在酒店里的东西,我会帮你收拾好带回去。”齐洺桓笑着拍了一下徐牧的肩膀。 徐牧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 当天下午,徐牧就乘车回了家。 徐牧那几天状态很不好,连续两天躲在房间里,任父母怎么敲门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不肯出来。 直到两天后,徐妈妈捧着一碗汤再度要敲打那扇门,手还没挨着门板,门便开了。 徐牧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发红的眼眶,水肿的眼,一头凌乱的头发出来。 捧过母亲手中的鸡汤,徐牧坐到餐桌前,慢慢地喝。 徐妈妈想去问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事,被徐博才拦住。 “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解决。” 听徐博才这么说,徐妈妈只好作罢。 徐牧花了两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态。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他爱过那个人,他受过伤,他人生漫长地黑暗过。 但现在,那些事情都已过去。他获得了重来的机会,他要过好这段人生,不要再重蹈覆辙。 翌日,徐牧收拾心情,照常去上学。 一到班级,韩远玉就笑得贱兮兮地过来:“老徐啊,这两天去哪了?又跟你那情人欢度蜜月去了?” “……”徐牧看着他,不言。忽然,伸出双手将他抱住。 韩远玉整个人呆了,过了好久,惊慌又不好意思地笑:“哎哟卧槽,你怎么了突然?你这样……哥不习惯啊。” “怎么了?你们干嘛呢?真情相拥?”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辛流光和万砚明走过来,正想好好调侃一番。不想,徐牧另一只手伸出去,也抱住了他们。 四个大男人在教室抱成一团,画风异常诡异。 辛流光身子僵了僵,扭头问韩远玉:“这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知道啊……” “老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能不能放开我们说话?” 片刻后,徐牧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你们这几个儿子真好。” 几乎同一时间,三个人挣开徐牧的手,冲转瞬逃跑的徐牧大吼:“徐牧!你给我站住!” 徐牧飞快地溜了。他边跑边想,是的,他这一世可以过得很好。 只要没有蒋以觉。 第33章 做不到 徐牧把日子正正常常地过了几日,只要在记忆要涌上来的时候拼命去回避,就能减轻痛苦。 他坚信这个方法,可以让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包括蒋以觉在内的记忆,也全部忘记。 韩远玉总时不时要提他的“大舅子”一下,徐牧现在听不得这个名字。给了他们两次脸色看,他们便知晓了,之后都很识相地没再提过蒋以觉。 救植会从长江带回了一抔土,需要有农作经验的人利用土壤进行试验。 有过一学年农作经验的徐牧成为最佳人选,徐牧很快投身研究中,每日看书、研究、学习,让这些事情占据他的大脑,占据他的一切。然后,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不会去想一分一毫。 连续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个礼拜,徐牧跟他们一起完成了第一阶段实验。本来还想继续深入研究,却得到了齐洺桓让他回去休息的命令。 徐牧只得把手头事务全放下,松下多日来紧绷着的大脑神经,听令回家。 离开实验室,徐牧揉着太阳穴走在回家的路上,疲惫使他的大脑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去思考其他事情,他只想回家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不管昨天今天明天。 然而,刚走出路口,正面碰上的人让他瞬间如被泡浸寒水,骤然万分清醒。 以蒋以觉的能力,想找到这里不是难事。更何况,救植会的实验地点也算不上多隐蔽,稍微一查就能查到地方。 大概是在学校和在徐牧家里都没找到人,于是蒋以觉便找到了这里来。 蒋以觉不远看着他,嘴巴半张,似乎想说什么。 徐牧脚步一顿,即刻转过身,就要往其他方向走。 蒋以觉快步上来,抓住徐牧的手说:“徐牧,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徐牧如触雷电,当即把他的手甩开,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蒋以觉从他眼中除了看到怨恨,还看到恐惧。 心骤地一紧,手半僵在空中,蒋以觉准备好的话竟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徐牧恨他,他心知必然,他能甘心接受徐牧的恨意。 可徐牧心底怕他。 怕一个人,就会疏远,永远地疏远。 徐牧的恨,远没有他的怕,来得让蒋以觉心慌。 蒋以觉把手收回去,尽量不太逼迫:“我只是想跟你好好把话说清楚,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就断了。” 徐牧双眸紧闭,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想谈吗?”张开双眼,他直视蒋以觉问,“好,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其实你一直记得前世的事对不对?第一次见到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前世的事,你都是记得的?” 蒋以觉的脸是天生就这么白的,以至于他脸色发白的时候,总跟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默然了有一会儿,他答:“是。” 徐牧感觉心脏揪了一下。想当初,在自己眼里,蒋以觉是他好不容易遇见的美好情人,是他的初恋,是他美好的爱情的开始。可在蒋以觉眼里,他不过是愚蠢地又一次自投罗网,又一次往这口毒蛇窖里撞的蠢货!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人可以蠢到这种地步,两辈子撞在同一个人手中! 徐牧自嘲似地一笑:“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你这些事都记得,你还有脸再来见我?” 沉默几秒,蒋以觉说:“过去的事,我向你道歉。”他眼帘低垂地说出这些话,好似真的是发自内心。 换做上一世的蒋以觉,怎么可能听他说出一句道歉的话来。 时间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把刀,钝得可怕。它慢慢吞吞地刮磨,磨平一个人的性格,磨化一个人的心境。连蒋以觉这样自尊骄傲,冷漠无情的人,也会有一天站在这里,对徐牧说出一句道歉。 可这把刀,独独治不愈伤疤,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它只会让这些伤随岁月的堆积,而更加沉痛。 徐牧被折磨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现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带过一切了吗? “一句道歉……那么多年,那么多个十年,换来的只是你今天的一句道歉。你以前做过的事情,你真的都记得吗?”徐牧眼眶泛出泪花,看着蒋以觉问,“你真的都记得清清楚楚吗?” 蒋以觉眼中是神色复杂的痛苦:“我……对不起你。” 在徐牧眼里看来,大概道歉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蒋以觉的极限了。 徐牧居然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情对不起我?”笑容紧缩,泪忍不住地爬淌,“你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人,多轻松的一句话,就这样把我的人生都葬送了……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你为什么要毁掉我!”连日来强忍的情绪,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断。想强行忘记的画面,又一幕幕重现脑海,泪水决堤而出,徐牧哭得浑身颤抖,抓着蒋以觉的衣服失控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毁掉我!是因为我爱着你,妨碍到你继承蒋家了是吗?是因为被我这样的人爱着你觉得很恶心是吗!” 他根本不可能忘记。 不管这些天来,多么努力去过全新的生活。 多么努力让自己开心,让自己投入到其他事情中。 尽管不断告诉自己,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他不再是上一世的徐牧。可只要世界一安静,只要只剩自己一个人。他就会记起,在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没有希望、没有爱地熬着每一分每一秒。那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把凌迟的刀,在他身上割下一片又一片肉。唯独不让他痛痛快快的死。 徐牧可以不需要蒋以觉的爱,大不了永远活在思念的痛苦中,永远忘不掉这个人。可他无法忍受,蒋以觉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亲手断送他的人生。 “徐牧,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原谅我。”蒋以觉任抓住他的手说,“我可以补偿你,我可以用我这一世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能弥补我什么?”徐牧推开他的手,声音嘶哑失控,“你蒋以觉多厉害,你高高在上,你站在巅峰,你拥有金钱拥有地位!我那时候在哪?我在精神病院里被人虐待,我要接受电击治疗狼狈到坐在地上哭!而这些全是拜你所赐!是你把我关进那个地方,是你让我被折磨了那么多年!”泪水一滴滴往下掉,这是他前世还流不尽的泪,“你能弥补我什么?你怎么不进去精神病院里待一待,你怎么不去跳江你怎么不去死!” 徐牧狠狠将蒋以觉推开,他深知自己现在失控得像个疯子。但这些都是他两世来解不开的恨,在这些恨意的逼迫下,他只能当一个疯子。 早也无所谓,反正在蒋以觉眼中,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疯子。 他无法替上一世的自己原谅眼前这个人,就如同眼前这个人,无法用这一世弥补他做过的事。 “徐牧……”蒋以觉说不出话。徐牧的这些话,无论对说的人,还是对听的人来说,都是痛的。 喘过几口气后,徐牧的声音只剩沙哑了,他已没有叫喊的力气:“你以为我还是上辈子的徐牧?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等你那么久吗?我不会等你,我永远不会再等你了……”他一遍又一遍地抹掉流出来的泪,“你知不知道长江的水有多冷,我在水里等了你一年又一年,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而已,但是你不来,你一次都没有来……”泪水偏偏不间断地接踵而至,“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你为什么要让我等……要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喃喃着:“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然后,捂住自己的眼,哭得失声。 郁积过久,难免会有崩溃的一天。只是,他最不愿在蒋以觉面前崩溃,却又不得不在蒋以觉面前崩溃。 徐牧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插在蒋以觉心上的一把刀。每回想起,剧痛难耐。他自然无法体会徐牧经历过的痛苦,前尘往事,于谁来说,都是残忍的。只是对他的残忍,远远比对徐牧来说,温柔得多。 这份温柔是他的孽,他的恶,他一世赎不尽的罪。 蒋以觉忍不住伸手抹去徐牧脸上的泪,将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搂着。 他在徐牧耳旁叹出一口气,郑重地许诺着:“徐牧,如果你肯再相信我一次,我这一生都会对你好。我不会再伤害你。” 徐牧没力气再反抗,就这么让他抱着。 等泪水终于听话后,徐牧忍着喉咙剧痛:“如果你真的想要补偿我,那我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声音轻缓,却字字带恨,“蒋以觉,上辈子的教训我吃够了,我这辈子,不想再见你。” 搂住他的人好一会儿不语,只是越搂越紧,不肯放开。倒吸了一口气,良久,蒋以觉说:“我做不到。” 第34章 他的劫 徐牧被蒋以觉一句“做不到”激怒了,他不是蒋以觉的玩物,不是蒋以觉想扔就扔想要了又捡回来的东西。 他挣脱蒋以觉的怀抱,眼眶带着还未褪去的红,用他这一世都没有过的恨意切齿道:“蒋以觉,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就是不知死活又招惹了你。” 正这时,公交车来了,徐牧也不管那辆车去向哪里,转头跑上去。 蒋以觉伸出去要拉他的手,被他正好错开。指尖留有的余温,一下子就散了。 看着徐牧拼了命也要逃开的身影,蒋以觉这次没追上去。 他明白不能把这个人逼得太紧,但这一世,他不会再放手。 上车坐下后,徐牧双手撑着头,不愿再看向窗外。公交车开走了,徐牧拿袖子抹净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看见屏上显示该路公交车是413路。 413,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数字,他前世生前坐的最后一班车就是413路。 这是带他离开尘世的数字。那个人,是让他离开尘世的人。命运居然会把他们再度安排在一起,让过往荒唐的戏码重复上演。 蒋以觉是他的劫,他两世都逃不开的劫。 只是,徐牧希望这一次,他能够劫后重生。从此,不再坠入这个劫中。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对徐牧来说,这句话算是应验了。 学校发现齐洺桓是救植会的人,要调查追责。一旦齐洺桓接受调查,他身边和他有关系的人也躲不掉。但他如果不肯接受调查,就必须离开这个职位。 意思说明确了,就是想逼他自己走。 齐洺桓为了保护包括徐牧在内的其他人,主动要请辞。 徐牧奇怪的是,齐洺桓平时那么低调,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直到学校发布通告的那天,徐牧无意间瞥见米良涛暗自阴笑的神情,便懂了。 米良涛之前偷拍徐牧被韩远玉狠削了一顿,因此怀恨在心。这段日子他成天想找机会报复徐牧,三天两头跟踪toukui,竟然让他顺藤牵出一大串瓜。 像米良涛这样的小人,能逮着打小报告的机会绝不会错过。更何况这个报告一点也不小。 学校发布通告说,齐洺桓利用教师这个职业煽动、蛊惑学生,给学生不良导向。即日起撤除所有职位,永不录用,并记录在档。 这通告一发出来,班级里的学生很不稳定。 班上的人舍不得齐洺桓走,他们集体罢课,到操场上抗议。校领导和书记来安抚,起不到一点用处。 齐洺桓来劝学生们回去,学生们不肯。 “齐老师,我们一定站在你这边!” “忍这些什么狗屁校领导很久了,凭什么救植会的就不能教我们?法律都没不允许,他们擅自不允许什么!” 眼看连齐洺桓都劝不下,校方着急了。闹事的要只有一两个还好,一整个班级,那还得了。 校方先是来软的,学生不吃。后来来硬的,警告学生道:“你们再这样闹下去,通通要处分!” 徐牧第一个站出来,很直接的承认:“要处分就处分我,我也是救植会的。” 米良涛是全班唯一一个站在校方那边的人,他看徐牧站出来,立刻说:“对对对,徐牧就是救植会的,一定要开除他!” 书记最气的就是有人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煽动情绪,咬牙指着徐牧说:“你!好,你自己承认的,我一定处分你!你一定会被学院开除!到时候你爸妈也救不了你!” 然后,曾严厉抵制救植会,一直沉默的辛流光也站出来了。 他错开人群,走出来说:“我也是救植会的人,要开除连我一起开除。” 米良涛眼看自己一直嫉妒的辛流光也搅和进这滩泥水里,兴奋得要跳起来:“他也是救植会的!书记!一定要连他一起开除!” 书记声音都气尖了:“辛流光!你是为学校拿过荣誉的!” 辛流光曾经代表学校参加过国际竞赛,因为他,学校的名号现在还在国植研的荣誉榜上挂在他的名字后面。 “这份荣誉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如果因为我是救植会的而不愿意要,那大可以让国植研把我从榜上撤下来。” 当然,他的名字被撤下来,意味着学校的名字也会被撤下来。 齐洺桓看着辛流光微微讶异,辛流光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了他和徐牧身旁。 校方这次慌得更彻底了。 韩远玉见他们二人都当英雄,自己也不肯落下,热血一沸腾,情绪一高昂,坐在一位仁兄的肩膀上,叫人给他扛起来,高举拳头喊:“老子也是救植会的!” 书记吼回去:“你爱是不是!” 校领导冷哼着说:“你们还有谁是救植会的?如果不是,就站到这边来,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你们再闹下去,学校对闹事的学生绝对零容忍!管你们为学校拿过荣誉也好,父亲是干嘛的也好,通通开除!” “害群之马,一定开除!”米良涛添嘴道。 沉默了有一阵,班上几个立场不坚定的,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辛流光见状气了,大喊:“同学们,今时不同往日,植物都要死绝了,地球都他妈要毁灭了!一纸文凭能给我们一个明天,能给我们后天大后天吗?只有救植会能拯救我们!” “是,只有拯救植物,才能拯救我们的人生!” “只有救植会才能拯救植物!” 几个人的喊声,阻断了还想走到校方那边去的人的路。 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又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 本还想劝学生们回去的齐洺桓,这回沉默了。他表面上看着平静,内心却是激动的。 有很多人都是明明白白,只是不肯活得明白。今天有这么一些人肯因为他而站出来发声,他很感动。 于是,他决定,坚决和他的学生们站在一起。 事情闹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着闹着,把隔壁班的也闹来。 孙老师带着一班学生来,书记仿佛看见救兵,擦着额上的汗说:“孙老师,你快劝劝这帮学生,他们现在消停不下来了!” 孙老师没应和书记,只是扭过身,问自己带的一班学生:“你们觉得齐老师应不应该被开除?” 一班学生面面相视,两三个声音喊:“不应该。” 紧接着,十几个声音喊:“不应该!” 最后,一班人喊:“不应该!” 书记急得手抖:“孙老师你看看你学生这!” 不想,孙老师对书记报以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只会站在我学生这边。” 书记目瞪口呆,韩远玉高举双手大喊:“娘娘万岁!”被孙老师瞪了一眼。 两班学生一拼一凑,呼声更高,从原本单纯地想让齐洺桓留下,变成呼吁学校撤除歧视救植会的政策。 最终,闹到全校皆知,一校人本来只是在外围观,但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被情绪渲染几下,很快就会融入进去。不出半天时间,操场上少说聚了百来个人,全是呼吁撤除歧视救植会政策的声音。 一个人喊:“我就是救植会的!” 十个人喊:“我就是救植会的!” 百来个人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喊:“我就是救植会的!” 而徐牧、辛流光、韩远玉三个人,毅然站在齐洺桓身旁,当他的臂膀与盾牌。 万砚明站在校领导那边,看着这三个好友,表情隐忍而复杂。他们都可以是救植会的人,但他不可以是。他家的条件不会允许他加入救植会,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三个人都理解万砚明,只是,自今日起,他们就此两条路。 第35章 跟我走 事情越来越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消息传遍整个学校后,操场的人越聚越多。他们未必全是支援救植会的,有的是天生爱起哄,有的是唯恐天下不乱,有的是对学校某些制度积愤已久。他们都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全聚到操场上,呐喊的呐喊,示威的示威。 这件事情因齐洺桓而起,他认为自己有难以避免的责任,于是拿着话筒走上台,想劝抚这些学生。 “大家都安静下来。大家今天所做的事,并不能为我们的……”话到这里,中断。他被一个人撞下了台。 米良涛干的。 米良涛其实是想来抢齐洺桓的话筒,结果一个不慎把齐老师推了下去。 “草!”从来只讲文明的辛流光骂了句脏,确认齐洺桓没摔得太惨烈后,爬上台揪起米良涛的衣领一拳揍了过去。 书记和校领导要来阻止,辛流光跟他们打成一团。随后保安赶到,学生们被挑破最后一道防线,一群人冲上去,跟校方打了起来。 有人在前线专门为场外围观群众报导。 “齐老师上台讲话了!” “齐老师被推下来了!” “齐老师被校方的人推下来了!” “齐老师的意大利定制手工西装被摔破了!校方赔不起校方完了!” “保安来了!学生又乱了!” “校方跟学生们打起来了!” 有人全程手机直播,该学校今日事迹一下全网皆知。 徐牧的学校乱了起来,蒋以觉赶到徐牧的学校时,学生和校方在操场上打得火热。驻在学校的110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想打电话报警支援,又被校方阻止,怕会影响学校名声。 徐牧混杂在人群中被推来挤去,又拉又扯。 蒋以觉身边的两个保镖很快冲进人群,一人抓着徐牧一条胳膊,同时喊:“徐先生!” 徐牧左右一看:“又他妈是你们?” 俩人同时:“徐先生,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又他妈来保护我?!”徐牧要疯了。 俩人像双胞胎似的重复同样的话:“徐先生,救植会现在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我他妈会看不出来很危险吗!你们两个给老子放手!”徐牧想挣开两个人的手。 韩远玉看徐牧陷入险境,叫那位被他坐在肩上的同学一起来救援。那同学扛着韩远玉边大吼边冲过来,韩远玉飞起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保镖脸上。 突然的变故让俩保镖不得不松了手,徐牧趁机挣脱他们,挤开人群往另一个方向跑。 他边挤在人群里逃跑,边回头看那两个保镖有没有再追上来,没留意,撞上了一个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蒋以觉,徐牧感觉像世界末日突然到了,双眼瞪大,下意识就要再往回跑。 蒋以觉拽住了他的手说:“跟我走。” “你放手!”徐牧想推开手腕上的这个桎梏,奈何蒋以觉将他抓得极紧,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蒋以觉拽着他要往外走,徐牧死活不肯,一边打他一边骂脏:“蒋以觉我**大爷的你放开老子!我不跟你走!” “你冷静点,先跟我出去再说!”蒋以觉身上被他打了好几下,索性连他另一只手也抓住。 “我死也不会跟你走!你给老子放开!”徐牧两只手被抓,干脆直接动脚。 徐牧的力气虽然没蒋以觉大,但这么誓死不从的挣扎也是让蒋以觉有点吃不消。 这时其中一个保镖赶过来,情急之下,扬起一手刀劈在徐牧后颈上。 徐牧后颈猛觉一痛,眼前一暗,昏倒在了蒋以觉怀里。 蒋以觉瞪了一眼那个保镖,抱起徐牧离开了混乱的操场。 把徐牧放上车后座,蒋以觉检查了一下他的后颈,确认保镖下手没太重,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开车离开学校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 作者有话说: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囚禁环节了,看到评论有小伙伴觉得蒋的爱太过苍白。这里想说,蒋从来就是个很爱也很会压抑自己的人,永远会把真正的情绪藏在心里不表露出来,但是后面他会慢慢地随着被狠虐而爆发滴。 第36章 别碰我 眼前是一团白色的光,光芒渐渐消失,画面摇晃,面前出现一张戴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的脸。 女人穿着医用白大褂,胸牌上写着“心理咨询师xxx”,她黑框眼镜下的和善双眼直视徐牧:“你觉得身边人对你不友好,把你当疯子、孤立你捉弄你,这些都不是导致你抑郁的主要原因,所以你最大的困惑,是不能忘记那个人?” 这是上辈子的徐牧,难得遇见的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算是吧。”徐牧手撑着额头,叹出的一口气隐约透着压抑的痛,“我不懂。他原先看我的眼神那么温柔,为什么现在见到我,像见到垃圾一样厌恶。” 心理咨询师淡淡笑着说:“也许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原来的你,但可能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徐牧摇头:“我不明白,明明以前我们那么要好,知道彼此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互相鼓励,我们一起哭过笑过,度过了那么多难关……为什么他可以说忘记就忘记,为什么他可以抹除这一切。我很想恨他,说不定恨比爱而不得轻松点。但我每次想到以前的他,拿辛苦赚来的钱供我读书,再苦再累也为我忍下来的样子,我就恨不起他。”徐牧抓着头发喃喃道,“我真的太失败了,我连恨一个人都不会。” 心理咨询师眼中露出怜悯的伤感:“恨也未必是件好事,或者你可以尝试着释怀,毕竟过去再也回不去。” “我没有指望还能回到过去,但是忘不掉,恨不起,真的很痛苦。” “我理解。忘不掉,是痛苦的事。可他真的不是以前你爱的那个人了。你只是还想从现在的他身上,找到原来那个人的影子。”从窗户照进来的一束白光,将心理咨询师的脸逐渐笼罩,什么都看不见,余留在徐牧耳边的只有她的一句,“你爱着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 他早就不在了。 徐牧早参透这一点该多好。早参透这一点,哪还会有那些是非不分的疯魔日子,哪还会有在长江不愿离去的灵魂。 醒来时,徐牧后颈还疼着。 所在之处是一套陌生的套房,从玻璃窗看出去,能看到几近没入云端的高楼和树。 徐牧不知道这里是哪,这里甚至不像是他居住的那座城市。 他刚想下床看看,房门打开了。 “醒了?”蒋以觉见他醒来,眼中有微微的惊喜。 徐牧登时像一只竖起刺的刺猬,往床角缩去,眼神凶凶地盯着他问:“这里是哪里?” “你感觉怎么样?”蒋以觉没回答徐牧的问题,他走到徐牧身边,伸手要拨徐牧的头发。 徐牧本能地往后闪躲,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蒋以觉僵在半空中的手,略显无措。 “不要碰我。”徐牧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警告道。 蒋以觉收回手,受伤的神色深藏在眼底,不露声色。 以前的蒋以觉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脏好似空了一下,微疼,这样的疼,不同于那些年,被压在心里的,好似天地崩塌的疼痛。只是一种细密而漫长的折磨,无法发泄,也除不了。 徐牧把头别开,不想看他,又问了一次:“这里是哪?” “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蒋以觉说。 徐牧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间,他看见客厅里有一个保镖和一个保姆。 没理会他们,徐牧快速走到大门口,拧动门把,门,打不开。 “蒋以觉!”徐牧怒气冲冲地走回房里,气愤地瞪着蒋以觉。 蒋以觉忽视掉他的怒气,坐在桌前点起了一根烟:“救植会跟植研会斗,不仅仅只是学术上的分歧,还涉及很多背景的利益。这段时间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出去加入他们的斗争。你父母那边我安排好了,他们知道你很安全,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们。” “你想软禁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徐牧,立马不淡定起来。 “我只是在保护你。” “你这是非法监禁!” 蒋以觉抖了抖烟灰,看向他:“为你我愿意犯罪。” “你是疯了吗?”徐牧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这样对我公平吗?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蒋以觉无视他的诉求,让外面的保镖进来看着他。 “我还有事,晚上会来看你。”他起身,离开房间。 徐牧想跟出去,被保镖拦住,保镖不给他跟着蒋以觉出去的机会。 狠狠地瞪了保镖一眼,徐牧想,他还可以联系外面的人来救自己,在身上摸了摸,又回床上翻找一通,什么都没找到。徐牧一怒,冲蒋以觉的背影问:“我手机呢?” 蒋以觉走到门口,脸部识别,门打开:“我让人保管着,这段时间你最好别跟外界联系。我走了。”他离开后,门又自动关上。 “蒋以觉!”徐牧大骂一句,“草!” 徐牧在这个鬼地方只待了一天就受不了,这里的保镖跟保姆都跟死人一样不说话。保镖只会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守着,保姆只会扫地做饭问他需要什么。后来徐牧发现,这两个人是人工智能,压根不通人性。想靠这两个人工智能出去,根本不可能。 折腾了一天想逃跑未果,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徐牧不得不放弃挣扎。 他越来越恨这个人。恨这个人利用自己的能力,将他一次又一次的困囚。恨这个人永远要捆绑他的人生。 前世的他至死还忘不掉蒋以觉,不过是忘不掉曾经跟他相爱的那个男人。可如今,一世苦守无果的教训明晃晃摆在眼前,难道还会在这么傻吗? 徐牧这次绝对不会再被他操控,他一定要离蒋以觉远远的,一定要逃离蒋以觉的身边。 晚上洗了澡,徐牧躺床上就睡了,他准备先睡一觉,第二天再琢磨怎么逃跑。 夜里,蒋以觉回来,房间是暗的,两个人工智能还在客厅运转。 “他睡了?”蒋以觉问保姆。 保姆机械地点了一下头。 蒋以觉深吸了口气,边脱外套,边说:“你们先走吧。” 两个人工智能一起机械地点了一下头,听令离开了这里。 蒋以觉走进房间内,徐牧睡得正沉。 小心谨慎地在床边坐下,看着徐牧的睡颜,蒋以觉将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只有徐牧睡着的时候,蒋以觉才能接触到他。 月色映在蒋以觉眼眸中,一片黑暗的凄寂。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对我这么抵触?”蒋以觉轻声自言。俯身抵着徐牧的额头,他叹出一气,“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还肯留在我身边,我甚至可以把整个蒋家给你。” 作者有话说: 上一辈子的徐牧是因为缺爱,所以对唯一给过他爱的蒋以觉无法释怀。但这一辈子的徐牧并不缺这些,所以记忆恢复后对蒋以觉只有痛恨。只能说,徐牧永远不知道上辈子的他,会有多羡慕这一世的他。 第37章 忘不掉 徐牧在这里被困了四天。 头两天尝试逃跑失败,第三天砸烂了房子里的所有东西,第四天,房子里的东西换新,他终于不再白费力气,彻底麻木了。 蒋以觉白天几乎不在这里,有时会抽出时间,来这里吃午饭,晚上会在这里过夜。每次他来这里吃午饭,徐牧都不愿起来跟他同桌,赖在床上,等他走后才肯出来吃饭。蒋以觉每天晚上回来,徐牧都睡了,他会小心翼翼地躺上床,将徐牧搂在怀里,第二天趁徐牧没醒来,起床离去。 这是蒋以觉唯一还能从徐牧身上争取到的温存。 徐牧对他的排斥、抵触、憎恨,他都能忍下来。可他唯独忍不了徐牧想走。 蒋以觉忍不了这个人带着憎恨离开他身边,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头,这个人又不见了。 这一世他还能找得到徐牧,下一世,还能找得到吗? 他说要保护徐牧是真,想把徐牧困在身边,也是真。 他这辈子绝不会放走徐牧。 哪怕一辈子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也不会让徐牧离开他半步。 中午一点半,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照进来,抛洒在床上。 躺在床上徐牧把被子盖过头,挡住刺目阳光,人已经醒了,只是不肯起床。 客厅保姆把桌上的菜又热了一遍,进来第三遍问徐牧要不要起来吃饭。 徐牧不理会她。 蒋以觉刚回来,把外套脱下,便走进房。 他轻轻将蒙在那人身上的被子移下一截,温和地说:“该起来吃饭了。” 徐牧蛮力揪回被子,翻了个身,说:“滚。” 蒋以觉没离去,语气还保持着冷静温和:“我让保姆把饭送进来。” 他还没出去给保姆指令,徐牧就烦躁地踢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穿衣,洗漱。 这是徐牧七天来第一次跟蒋以觉一起同桌吃午饭。 他坐在餐桌前,捧起碗,一声不响地开始吃饭。咀嚼着白米饭,嘴里没有半点味道。 蒋以觉夹了一块鱼肉到徐牧碗里,徐牧咽下一口米饭,把那块鱼肉扔到桌上。 蒋以觉看着被他扔到桌上的鱼肉,说:“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鱼。” “人不是都会变吗?我也记得那时你跟我说,那些过去都是错误的。”徐牧看着他的眼,重复了一遍, “那些过去都是错误的,我们也是错误的。”这次,换做他对蒋以觉说。 蒋以觉抿着薄唇,微细的痛感在心里跳跃。原来这句话是伤人的,当时的徐牧听到这句话,心里应也是这种感觉吧。 忽然想起当初徐牧泛红的眼眶,那把初时捅在徐牧身上的刀,如今毫不留情地插进蒋以觉心中。 但他素来喜欢将悲伤掩埋,流露出来的只是一个苍凉的笑:“如果我们真的是错误的,命运就不会再次把我们安排到一起。我做错过选择,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做错。” 这回换徐牧笑了:“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你的一个选择。你选错了,可以重来再选,却从不需要尊重我。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在你心里的重量,估计还没有你前世随便一个情人多。” 蒋以觉脸色微变了变,他没想到徐牧会突然提这些。 他前世的确有过那么段荒唐日子,金钱地位与情人都是处于那个地位的他身份的代表。想靠近他的人数不胜数,他也从不会刻意的推拒排挤。有看得上的,就留在身边,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物品。他从没对那些人流露过一分情、一分温柔。 在这一世,仍有一些人想来到他身边,可他拒绝得彻彻底底。因为他终于清楚,原来那些人不是徐牧,不可以。 “我没有办法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但现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你比所有的东西都重要。” 这漂亮好听的话没让徐牧有半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分动容,他拨弄着碗里吃不下去的干涩米饭说:“去年在美国展馆里看见的那块木头,是我当年送给你的。那块木头展览后被你买走了,现在就放在你家里。我父亲说,当初那块木头,是美国的一名藏家,从一个中国人手里买走的。”停了两秒,徐牧说,“是你卖了它。”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徐牧从不怀疑,那块木头就是蒋以觉卖出去的。 蒋以觉不想骗他:“是。我那时候正好缺那笔钱。可如果让我再选一次,多少钱我也不会卖。” 徐牧这颗已经麻木得死水一样的心,居然还会再次涌起失望的疼。 闭上突然发涩的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徐牧的眼睛不由湿润:“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为了名利,你什么东西都可以卖。连我也一样。” “这次不一样。”蒋以觉急着说,“为了你,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包括蒋家? 徐牧最终没把这四个字问出来。尽管他对蒋以觉没有任何爱意,也不想看见蒋以觉为这个问题犹豫的神情。 “可我已经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了。”徐牧句句郑重地告诉他,“不管你做什么,我现在对你只感到恶心。你让我恶心,你的一切都让我恶心。我看见你就想吐,我看见你就想起医院里那些人,你跟他们一模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恶心。”语言成了徐牧唯一可以斗争的武器,他恨不得用这把利刃把蒋以觉捅个稀烂,“要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想起以前的事,那天在美国把我的腿打断,我也不会走进那间展馆。” 这些话如同拧在蒋以觉心脏上的铁丝,伴随徐牧的恨意越拧越紧。他微抽了口气,试图靠接触来让徐牧变得软和。 “徐牧……” 蒋以觉想去碰徐牧的手,徐牧顿时一触,迅疾地收回手后厌恶地大喊:“不要碰我!” 蒋以觉的情绪本向来难以被挑弄,在徐牧这里却总轻易地崩塌。 他终于也有点无法忍受,胸口窒息的疼让他语气起了波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厌恶我,为什么上辈子尽管我那样对你,你还是不肯恨我?为什么还要等我那么久?你明明还是在意我的,你忘不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过去。” “我等的人根本不是你。我等的那个蒋以觉早就死了,早在卖掉那块木头的时候就死了,早在去美国之前就死了。你不是他,从来就不是。”徐牧强调着这件事,忽地,眼睛红了起来,温热的液体瞬间聚在眼眶内。 那个人已经死了。他根本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 为什么前世的自己这么傻,要等着一个不归人。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徐牧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蒋以觉闭上眼,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疼痛。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回归以往势在必得的坚毅:“你不爱也罢,我爱你就够了。我绝不会放你离开,你这一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 以前总觉得说爱这个字太肤浅,他从不会用这个字去衡量他跟徐牧的关系。 他们应该被命运绑在一起。不管爱也好,不爱也好,他们都应该永远被绑在一起。 他只知道,他不会对其他人有这样的感觉,他不会为别人心痛,不会把任何一个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重。只有徐牧,会让他执着一世又一世。 他爱徐牧。他坚信这点。 但是徐牧不相信。 “你爱我?”这对徐牧来说,是多好笑的笑话,徐牧边掉着泪边笑,“我怎么感觉不到?你自己问问自己,你是爱我的吗?爱一个人会这样吗?你想要我就要我,想把我扔掉就把我扔掉,现在后悔了,就把我困在你身边,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整天让我和这两个破铜烂铁待在一起!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想得到我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就像你爱权势你爱地位,我在你眼里,根本和你一件衣服一条皮带没什么差别!” “如果我不用这种方法,你还会留在我身边?”蒋以觉知道他的做法依然在伤害徐牧,可他没办法做到再次让徐牧离开,“徐牧,你明知道,我是真的爱你。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从头开始,我们可以把过去所有是是非非全部忘记,我们可以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徐牧任凭泪水掉着,扯了一下嘴角:“我多羡慕你,能够轻易的提出‘忘记’。为什么‘遗忘’对你来说,总是能这么容易?你能忘掉,就逼着我也去忘掉,你上辈子逼疯了我,这辈子还要逼疯我吗?” 第38章 捅刀子 看着徐牧绝望痛苦的神情,蒋以觉感到心脏剧烈疼痛。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又做错了吗? 可是放手,他做不到。他没办法想象徐牧不在的日子,无法继续过没有他的生活。 如果今生的选择还是错的,只要他们能在一起,那就这样,永远错下去吧。 “我们不能没有彼此。”蒋以觉把碗放下,筷子摆好,说,“终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 徐牧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切绝望、悲愤在他脸上消失,余留在他眼中的,只有无尽似深渊一般的,虚无的黑暗。蒋以觉毁了他一世不够,连他这一世,也要毁掉。 蒋凝宥跟蒋以觉的这顿午饭,是她不知废了多大心思争取来的。这段时间蒋以觉忙完公司的事情就消失不见,公事之外的时间便找不到他人。要不是蒋凝宥三天两头手机短信消息一起上,烦得蒋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觉受不了了,蒋以觉也不会来陪她吃这顿饭。 兄妹两个在一张桌子上,从来不会聊公事以外的话题。在外人看来他们好像挺和睦,实际上俩人关系一般,时常因为意见不同而出现争执。 这顿饭,在开局时就预示着新一场争执的开始。 “最近救植会成功救回一株植物,已经连续霸占各大媒体头条好几天。”蒋凝宥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提到。 徐牧学校的那次事件闹得太大,最后不得不出动警察来收场,政府也因此介入两会之间的斗争。救植会作为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组织,竟扰乱学校影响秩序,本应受到严厉处罚。齐洺桓作为“闹事”的起因人,还应负上全责。 为了不连累在国际植研会工作的父母,齐洺桓宣布与家人断绝关系,并把全部身家赔偿给父母当作弥补。真正的孑然一身。 但正当他要面临处罚时,救植会公布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他们成功救回了一株植物。他们让一棵畸形不那么严重的树,用两个礼拜的时间长回正常大小。 这无疑是轰动全世界的大事,一瞬之间,那棵植物的照片、所有有关救植会成功拯救原生植物的事席卷全球各大媒体,齐洺桓从一个罪人,一跃成为世界名人。紧跟而来的,便是学术界对植研会多年来所做研究的质疑,人民对他们的支持度昼夜之间产生动摇。 “救植会这一招彻底让他们翻身,地位瞬间固如泰山。”蒋凝宥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咀嚼,啜一口红酒,看似不经意地提,“但是徐牧不见了,我听说,他在你那里?” 蒋以觉前半段话安静地听,直到听见徐牧的名字才作回应:“他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蒋凝宥摇晃着杯中红酒说:“因为那棵树的复原,植研会现在面临着巨大威胁。他们一夜之间改变所有政策,对商界极度不信任。因此,他们收走给爸爸的参研权,蒋氏股票连续跌了一个礼拜。而起初在救植会参与那棵树土壤研究的人,就是徐牧。你说,他是不相关的人?” 蒋以觉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他讨厌蒋凝宥跟父亲学的那派拐弯抹角。 蒋凝宥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蒋以觉面前:“把这个交给植研会。我没办法接触到植研会的人,只有你和爸爸有能力把这个交上去。” 蒋以觉翻开文件,不觉一震。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多项国内救植会与外国分会以特殊密码沟通的资料,整整三百页。而那个分会,近来刚与他们国家的政府达成一线。 因为怕被植研会的人看破机密,所以全世界的救植会设置了交流密码,这份资料也许只是国内成员与国外成员的学术交流。 可是国外分会已经和他们的政府联盟,这份证据摆放到国家面前,就不止是学术交流的性质那么简单。 “这份文件你是从哪里来的?”蒋以觉问。 蒋凝宥说:“那个叫韩远玉的,他爸是救植会的人。我和他约一次会就有了。” 救植会的成员不可能会让人那么轻易获取机密,但是蒋凝宥的本事,蒋以觉从没怀疑过。正因如此,蒋以觉此刻的心情更加复杂。 “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份资料公布出来,救植会很有可能会被认为叛国?” “我们要做的只是把文件交给植研会而已。植研会会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挽回蒋氏跟植研会的关系。”蒋凝宥对救植会的未来全然不关心。 蒋以觉把手中文件递给身边的助理,吩咐道:“销毁它。”又看向蒋凝宥,“把你手中所有相关的文件都处理掉,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留有备份。” 蒋凝宥眉头不由皱起:“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们是商人,不是英雄,不是正义的勇士,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所谓的愚蠢的正义而做出这个决定。” 蒋以觉没回答。他看了一眼手表,放好刀叉,起身说:“我该走了。” 蒋凝宥跟着起身:“你是因为徐牧?” 看见蒋以觉顿住的步伐,蒋凝宥知道她说对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蒋家如此利弊分明的教育,居然还会教出一个不顾全大局的多情种。对蒋家的教育来说,今天的蒋以觉简直是个失败品。 “真的是因为他?”这荒谬的事实太过不可思议,反而让蒋凝宥笑了一声,“天啊。你怎么会是一个这样的人?你为了一个徐牧,不肯拯救蒋氏。你真的是我大哥吗?” 蒋以觉没有出言反驳蒋凝宥的话,他默认这一切。 他们蒋家人骨子里理应淌着“利益至上”的血,在利益面前,什么情感全部不值一提。这样的蒋以觉,让蒋凝宥觉得荒唐不堪。 蒋凝宥眸光渐凉,语气寒冽起来:“蒋家不该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中。文件我不会销毁,你不肯出面,我就交给爸爸。想让蒋氏不倒,就必须有无辜人流血。救植会都不算什么,何况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徐牧。” 话音一落,“啪”地一声,蒋凝宥脸上迎来一个火热的耳光。 蒋以觉动手打了她。 蒋凝宥只怔了一瞬,被打歪了的脸转回来,眼神愈发锐利地盯着蒋以觉:“只有牺牲掉救植会,牺牲掉你的徐牧,才能保证蒋氏平安。” 随后,一巴掌连着一巴掌落在了蒋凝宥脸上。 蒋以觉冷冷地看着她警告道:“从今天开始,我会叫人每时每刻看着你,你的每个举动我都会知道。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敢把这份文件交出去,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把这话扔下,他转身便走。 蒋凝宥再也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厉声质问:“你为了徐牧要把整个蒋氏都搭进去,蒋以觉你是疯了吗!就为了一个徐牧,你不管我们蒋家死活!” 蒋以觉一味前去,步伐不停,低声说:“一个蒋家算得了什么。” 徐牧又发疯了。 被囚禁在百来平的套房里,不管房子内的设施有多齐全,ai服务多先进,不能出去,成天待在这里,终究还是会再发疯。 蒋以觉中午来这里时,他在砸桌子和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徐牧就这么光着脚,在碎片附近走来走去。 蒋以觉对这个场景估计已是见怪不怪,除了眉头微锁,竟没觉得太意外。 他喊了声“徐牧”,快步走过去,想安抚徐牧的情绪,让他脱离脚下那片“危险区”。 蒋以觉刚靠近徐牧几步,徐牧便直接拿手中的杯子朝他扔过去。 蒋以觉没躲,任杯子砸中脑袋,额角当即破了个大洞,鲜血直淌。 徐牧看着额角流血的他,暴躁的火气没半分减弱,吼道:“滚!” 蒋以觉没去抹额上的血,刺入肌肤的疼对他来说好像不起任何作用。他依然朝徐牧走过去,说:“那些碎片会伤到你,你好歹把鞋子穿上。” “我让你滚!”徐牧将柜子上还没砸干净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蒋以觉身上狠砸过去。 蒋以觉一声不响地承受着,任凭那些坚硬的物品在他身上留下一块块伤。 “徐牧,你听话,先把鞋子穿上。”蒋以觉的语气依旧平和温淡。 这种态度让徐牧抓狂。他失控地吼叫,把柜子掀倒,柜子上的名贵器具噼里啪啦摔在地上,顷刻间碎成齑粉。 蒋以觉见他脚下碎片越多,越加担忧,只得给保镖下令。 保镖接收到蒋以觉的命令,踏着碎片走过去,将徐牧扛起,扛进房间内。 徐牧一边叫骂,一边拿拳头捶在保镖身上。可这个机械制成的人工智能,只会让他的拳头一次又一次感到疼痛。 放下徐牧后,保镖出门,将房门关上,紧锁,随即,便又站回岗位。保姆默不作声地开始打扫残局。 蒋以觉看着那道紧闭起来的门,徐牧沙哑的吼叫声透过门板传来:“蒋以觉,你凭什么困住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没亏欠过你什么,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这样对我!” 他的恨意,深深击打在蒋以觉的心脏上。 蒋以觉闭眸深吸一气,离开了这里。 晚上蒋以觉回来,徐牧已经被放出来了,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徐牧仅有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和听歌,电视只能看影视剧以及综艺节目,新闻途径被蒋以觉彻底截断,他不能知悉外界任何消息。 灯没开,电视的蓝光映在徐牧面如死灰的脸上,忽明忽暗。蒋以觉进门,他视若无睹,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 蒋以觉走到沙发前,坐在他身边,陪他看电视上讲着无聊笑话的综艺,二人陷入漫长的沉默,只有电视内明星们的爆笑声接连而来,回荡空中。 “再过段时间,我就放你出去。”蒋以觉说。救植会和植研会近来的斗争快落下帷幕,他的确没有理由再将徐牧锁在这个小地方。他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徐牧会开心些。 徐牧不作反应,良久,问:“不找人监视我?” “必须要有人保护你。” 徐牧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现在每天想什么吗?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被车撞死,你什么时候被人捅几刀,什么时候心脏病发直接暴毙。” 电视蓝光在蒋以觉眼眸中闪烁,片刻后,他问:“你真的这么盼着我死吗?” “我每天都在期待着这一天,要是这一天来了,我一定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徐牧终于做到他前世做不到的事,恨蒋以觉,比世上任何一种怨恨还要深地痛恨着。 蒋以觉说:“你可以亲自杀了我。” 徐牧笑意发凉:“你以为我下不了手?你要是肯给我杀你的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原来对他的恨,真的这么浓烈。蒋以觉似乎是想打这个赌,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军刀,递到徐牧眼前:“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彻底自由了。” 他赌。他赌徐牧还对他存有一点爱意。徐牧哪怕犹豫一秒,都是对他有一点不舍。 然而,徐牧抄起军刀,一秒也没停顿,果断地将刀插进蒋以觉的胸膛。 他眼神平淡地望着蒋以觉,手中感受蒋以觉涌出来的血液。 第二秒,拔出刀,任蒋以觉胸膛鲜血迸溅。 保镖和保姆急忙过来,一个堵住蒋以觉的胸膛上的伤,一个联系医生。 蒋以觉面色苍白地看着徐牧,徐牧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他平静的将刀放在桌上,抽出纸巾,擦拭沾满血的双手。 蒋以觉在意识失去前,惨白的嘴唇说出最后一句话:“徐牧……你真的,挺伤人的。” 徐牧没再看他一眼:“比得过你伤我的半分吗?” 作者有话说: 既然大家如此渴求be,而我又不能改变文案。那么,到时候我只能写双结局辽,不过距离结局还有好一段路 第39章 来不及 徐牧过了近一个礼拜没见到蒋以觉的生活,这一个礼拜,他吃喝睡照旧,心情看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比平时更加像具行尸走肉。仅有一次做梦,梦见蒋以觉死在他手上,他看着蒋以觉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尸体和双手鲜血,现实生活中没做到的颤抖,在梦里无可救药地颤抖起来。醒来后,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冒出来的一身冷汗逐渐变凉。 徐牧不是没想过,也许蒋以觉真就这么死了。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起码这一世,他们不会再相见。 这应该正是他想要的。他不必再被蒋以觉囚禁,从此不用再面对这个人。 只是余生每每想起蒋以觉是死在他手中,大概心情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可这个想法维持不过多久便被徐牧自己否定。 蒋以觉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死。 这个人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上辈子也不会祸害他那么久。 事实上,蒋以觉只在医院调养了两天,便不顾医嘱出院,去处理集团内的紧急事务。 他没死,不是因为徐牧手下留情,而是那一刀正好与他心脏偏差一毫米。 要是徐牧下手再准一点,没准蒋以觉现在真命悬一线了。 正因如此,他不能再劝服自己,徐牧对他尚存爱意。 他深刻地认识到,徐牧是真的盼着他去死。这种无法再得到的痛苦,使得他胸膛连至心脏的伤,一次次难以忍受地发作。 徐牧今晚睡得迟,在浴室里闭眼泡浴泡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冲澡冲了半个小时。 他擦干头发,无声叹气,赤裸着身子走出浴室。 蒋以觉什么时候回来的徐牧完全没察觉,走出浴室迎面撞上房间里的他,惊觉还没穿上衣服时已经晚了。 这个男人晚上喝了点酒,被徐牧的身体以及酒精一刺激,便再也克制不住,猛然将他按在墙壁上,粗暴地吻起他。 “放开!nitama是不是有病!”徐牧要挥过去的拳头被蒋以觉抓住,两只手就这样被控制住。 蒋以觉解下皮带,捆住徐牧的双手,把他翻过身去,按在墙上。 预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的徐牧,在惊慌中咬牙骂着:“你要是敢做下去……我这一辈子都会恨你!” 蒋以觉不想再从徐牧口中听见“恨”这个字,于是扯下领带,封住徐牧的嘴。而后,无情地摧毁徐牧最后的尊严。 徐牧被迫承受撕裂的疼,喊不出声,唯有绝望闭眼,让眼泪一颗颗掉下。 蒋以觉胸膛伤口在淌血,这疼不比徐牧的好受。看见徐牧脸上屈辱的泪水,他的眼角也有些红了起来。他掐着徐牧的后颈说:“我真想就这样永远把你绑着!只有这样你才肯听话!” 他把徐牧扔到床上,这次徐牧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像那天梦中醒来一样,徐牧呆呆看着天花板,脸上的眼泪干涸,身体的疼、心里的疼,仿佛都失去知觉。 蒋以觉彻底结束后,胸口的绷带已经被血晕红一片,粘浊不堪,徐牧的身上也沾了不少他的血。 蒋以觉解开绑在徐牧手上的皮带和封着他嘴的领带,将他紧紧地抱住,深深的吸气仿佛一个即将窒息之人。 “我们为什么会这样……”他说。 他的血透过绷带汩汩外流,沾满他和徐牧全身,以及狼藉不堪的床。 良久,徐牧语气冰冷地说:“放手。” 蒋以觉的手被徐牧推开,他挣脱蒋以觉,从床上下来。 带着一身血,徐牧转身眼眶通红地看向蒋以觉:“蒋以觉,这就是你给我的爱。” 看着徐牧心碎的眼神,蒋以觉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禽兽行径,忙起身,叫了声“徐牧”,要去拉徐牧的手。 徐牧甩开他的手,快步走进浴室里,将门关上。 隔着门,他听见蒋以觉饱含歉意的一声:“对不起。” 可这三个字,并不能弥补他昨晚做过的事,哪怕一毫。 站在镜子前,徐牧望着镜中满身血迹污浊的自己,泪水又次滚淌。他咬着嘴唇,隐忍地哭。拳头紧握,一拳捶在镜子上,恨不得跟镜中的自己一起碎裂。 后来一段日子,只要蒋以觉来,徐牧就躺床上装睡。 蒋以觉心里清楚他是装的,愧疚于那天发生的事,就没戳穿。他明白徐牧不想看见自己。 这天徐牧躲在被窝里,蒋以觉在客厅内打电话。 他好像放了两瓶什么东西在茶几上,而后跟他的助理联系:“那两瓶药我看了。每天只服用一颗,并且分开服用不会出现什么明显反应,但是如果同时大量服用,就会破坏身体机构。那个女孩,就是同一天吃太多这些药才会进医院。” 听到这里,徐牧睁开了双眼。 他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房间的门半掩着,他透过门缝看见,茶几上放着两大瓶药。 “信号有点不好,你等等。”坐在沙发上的蒋以觉起身,走到更远一点的窗前,继续讲道:“他们为了扳倒蒋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偏偏我父亲还这么糊涂,被他们这样利用。马上让人停止跟刘氏集团的所有合作,将这些药送去化验,收集证据,准备告他们。” 徐牧起床,悄悄打开门出来,只顾在窗边讲电话的蒋以觉竟没发觉。 光着的脚踩在丝绒地毯上,发不出任何声音。徐牧来到茶几前,轻轻将第一瓶药拿起,拧开盖子。他倒了一把药在手中,一口吞下去。 一次没倒满,再倒一次,如此吃了整整三把药,把第一瓶药吃完。 吃下这个药就会住院,住院他就有机会逃走。徐牧带着这个想法,打开第二瓶药。 “好,就这样。”蒋以觉挂断电话,转过身。瞬间没了魂色大喊:“徐牧!” 一切已迟,徐牧将第二瓶余下最后一把药送进嘴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里,手堵住嘴,硬是把最后一口药吞下去。 蒋以觉冲过来,要掰开他的嘴:“你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啊……”徐牧弓起腰,忽然觉得腹部疼痛,弯着身子剧烈咳嗽。跟着,他感觉到全身肌肤干缩、爆裂,额上身上汗水不断,全身仿佛被汗水浸透。 然而低头一看,徐牧才发现,从他皮肤里流出来的,不是汗,是血。 他全身上下,皮肤开裂,不断地流血。两瓶药产生的反应,让他身体机构迅速扭曲。后悔,已来不及。 蒋以觉叫保镖赶紧去联系医生,抱住徐牧,焦急惊慌地喊着他的名字。 徐牧面色惨白得像张纸,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他看见蒋以觉惊慌失措的脸,他看见蒋以觉在一遍遍喊他名字,叫他不要睡,他看见蒋以觉流下了眼泪。 蒋以觉哭了,蒋以觉竟然哭了! 徐牧承受着身上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已没有力气去分辨眼前是非,只心想,也许这又是死前出现的幻象。 第40章 放过我吧 徐牧被送进医院急救,他全身皮肤破裂,血流了大半。医生说再晚一点,这条命就保不住了。现在虽然勉强留住一口气,但还没脱离危险期。 蒋以觉坐在手术室门口失神,大脑嗡嗡地响,在他眼中倾倒的世界好似还未重组,仍处于一片废墟残垣之中。眼前好像还徘徊着那梦魇般的景象,他亲眼看着徐牧在他面前,衣服上的每个地方渗出血,脸色在一瞬间彻底白下去,像一面被粉刷过的墙壁。血液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融进丝绒毯里。 他表情痛苦到扭曲,弓着身子痛到呻不出声。他的手臂、脖子、脸相继开裂,似乎有一把隐形的利刃在他的皮肤上划过。 他被湿涔的血液包裹,他可能会死。 在那一刻,恐惧和慌张瞬间填满蒋以觉的内心。蒋以觉感到,整个心脏被一只枯柴一般的骷髅手攥着,狠狠地捏住。只稍一用力,便会爆开。 徐牧可能会再一次死去。 蒋以觉将浑身是血的徐牧紧紧搂住,喊着他的名字,竟然流下了泪。 哪怕自己面临死亡,蒋以觉也从没这样恐惧过。 “他胃里的药我们洗出来了,这两种药混合会严重破坏人体细胞产生病变,并发症就是肌肤紧缩开裂,怎么让他吃下去了?”医生给徐牧做完止血手术后,出来问蒋以觉。 蒋以觉发梢被汗沾湿,脸上身上还带着徐牧的血,看起来相当狼狈。他双眼不知看哪,目中无神,少顷,说:“他自己吃了下去。” “他想自杀?” 徐牧想自杀吗?蒋以觉害怕思考这个问题。 徐牧不是没自杀过。前世是因为他,这一世,依旧是因为他。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蒋以觉的回答,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他体内多项细胞病变,要细胞移植才可以。最好尽快找到合适他的细胞,不然的话……” 蒋以觉当即说:“就用我的,我们血型一样。” “光血型一样不行,你们的抗原和干细胞都配对吗?” 当初为了确保那款抑制记忆的药不会对徐牧产生副作用,蒋以觉拿了徐牧的头发和一点血,特意让人检验徐牧身体内的各项细胞成分。最终发现,他们俩人的血型、抗原、造血干细胞等都配对。 上一世一样,这一世仍没变。 “做个化验吧。”医生说。 护士带蒋以觉去做化验,结果两个小时候便出来了,蒋以觉的细胞完全可以移植到徐牧体内。 “做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你身上也还有伤,要是恢复不好,可能会落下很多病症。”医生望着蒋以觉的双眼,最后确认道,“你确定要做吗?” 蒋以觉坚定地点头。 “先签字吧。” 蒋以觉签过字,换好病服,走进手术室,躺上手术台。 刺目的医用手术灯亮起,蒋以觉不禁眯了下眼。躺在这个地方,看着那些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拿着冰冷器具的医生,很少有人不畏惧。 只是心中牵挂着另一个人,其他事情不过云烟,再怎么残忍可怖的事情,也谈不上一个“怕”字。最怕的,不过是那个人又消失罢了。 医生走到蒋以觉身前,举着麻醉针说:“这个手术只能打局部麻醉,过程会很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蒋以觉不需要做这个心理准备,大火灼烧之痛都能忍受,何况是这点小手术。 医生给他局部麻醉,麻醉起效果后,手术刀在他身上的刮出口子,然后连接仪器。 蒋以觉闭上了双眼,剜肤刺骨的痛,开始紧密地袭来。 这场手术一共做了72个小时,手术过程中,蒋以觉胸口的伤再次发作,医生又费了一份心力去止他的胸口的血。两边疼痛一起在蒋以觉身上蔓延,整整持续72小时。所幸最终,手术还是成功了。 蒋以觉在做过这场手术后,整个人像是瘦了七八斤,面容枯瘦,脸上仅有的血色荡然无存,嘴唇干白,面色苍白得就像覆着一层雪。胸膛本来要好的伤,再度裂开重缝,一身病痛。 刚能行动,他便披上大衣,艰难地扶着墙壁来到徐牧病房内,守在徐牧病床边。徐牧的皮肤已恢复常态,只是伤口还没愈合,全身包裹着绷带。失血过多,输完血后仍没醒。 整整两天,蒋以觉没从徐牧的病床边离开过。除汤水,没进其他食物。 医生劝他好好回病床调养,他不听,坚持留在徐牧身边。 他想亲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看着徐牧醒来,亲自看着徐牧脱离危险,回到他身边。 两日后,徐牧睁开了双眼。 蒋以觉眼神中抑不住惊喜,抓住了徐牧的手,将他的瘦弱的手包裹在掌心中。 “你醒了?”他声音极轻地问,似乎是怕吓到这个刚醒的病人。 徐牧眼神空洞,眼眸中映着天花板上的风扇倒影,嘴唇微张,说着什么话。 “你说什么?”蒋以觉问。他凑近了一些,想听清徐牧的话。 只听徐牧拉扯着嘶哑的嗓子,声音无力空麻地说:“你放过我吧。” 病房一时陷入沉寂,只余心电监护仪机械地响。 鼻中药水与血腥混杂的气味,干涩得刺激人的双眼与咽喉。 两世,伤痕累累。 第41章 没有银弹 风雨晦暝,大雨急怒地冲刷着大地上的每一片叶子。 每次一下雨,就有些没带伞不买东西的人聚在便利店里避雨。有学生、白领、农民工,他们宁愿等雨势变小,冒着雨回去,也不愿在店里买一把伞。他们的体味充斥在店里,空气变得又浑又浊。 店长拉着一张臭脸,胳膊撑在收银台边,低声碎碎骂着这群“穷鬼”、“乡巴佬”,做不到把人全部赶走,只能跟店员小声抱怨这些人,同时又抱怨店员不懂得赶走这些人就算了,还不懂叫这些人买东西。 听着他抱怨的蒋以觉,心思全然不在这些上面。看着窗外淅沥大雨,蒋以觉眉头紧皱,一颗心安不下来。 徐牧这个平时上学连书包都不带的人,一定不会带伞,他现在肯定被困在教室里等雨停。 蒋以觉抬眼看时钟,这个点,徐牧一定饿了。 店长还在碎骂不停,蒋以觉好似没听见他讲话,脱下工作制服,拿起雨伞,边往外跑边说:“店长,我出去一下!” “喂,你去哪?最忙的时候你走?我要扣你工资!” 不止徐牧一个人被困在教室里,还有一个以前跟他打过架的男同学。其他同学有的父母来接,有的跟别人撑一把伞回去,就他们俩晾在教室里。 徐牧正长身体,到现在还没吃饭,饿到不行,趴在桌上干等雨停。 那男同学撕开一包薯片,刻意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来找徐牧搭话:“没人借你伞啊?” 徐牧懒得理他,他掏出一把薯片在徐牧眼前晃:“要不要分你点?这样,你求我一下,我就分给你吃。”看见徐牧厌恶的眼神,他满意地将那一把薯片塞进嘴里,故意在徐牧面前嚼得吧唧响。 天色越来越暗,气温降低,风吹来,叫徐牧一阵哆嗦。 徐牧穿着短袖,没带外套,抱住手臂冷得发抖。男同学穿上外套,“哎呀”一声说:“我看这雨晚上是不会停了,又饿又冷,啧啧,太可怜了。” 徐牧特想现在再暴揍他一顿。 “徐牧!徐牧!”就在这时候,教室外,蒋以觉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传来。 徐牧立即站起来跑到门口,看见窗外撑着伞赶来的蒋以觉,兴奋地喊:“我表哥来接我啦!” 他甚至来不及回过头朝那位男同学得意一下,便迫不及待冒雨跑了出去。 他踩着一地雨水躲到蒋以觉伞下,蒋以觉把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快穿上。” 徐牧穿上外套,跟蒋以觉往校外走:“你怎么跑来接我啦?”偷偷地,瞥了一眼蒋以觉的脸。 他冒雨赶来,虽然撑着伞,身子却被淋湿大半。脸上还有汗水,发丝微湿地贴在前额。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带伞。” “那你就这样出来,你们店长没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蒋以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油纸袋包裹的包子,“饿了吧?这个路上买的,还热着,赶紧先吃。”他拍掉油纸袋上面的雨珠子,递给徐牧。 徐牧是真的饿坏了,接过包子,拆开油纸袋大口吃起来。咬了两口,递到蒋以觉面前说:“你也吃。” 蒋以觉咬了不大的一口,看着他笑了。两个人一边笑着,一边在雨中分享这个包子。 当年的包子一个只需五毛钱,可这五毛钱,却能让两个人都这么开心。 徐牧是真的爱过这个人的。在很久,久到可以当做童话故事讲的日子以前。 尽管如此深刻地爱过,徐牧这一世仍认为,他上上辈子得是干了毁灭地球的恶事,上辈子才会碰到蒋以觉,这辈子又他妈碰到蒋以觉。 徐牧醒来三天了,三天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还动弹不了。 蒋以觉在他醒来后的第二天,便因急事不得不离开医院。 徐牧每日盯着天花板上的风扇,盯着它开始转,盯着它急速地转,盯着它慢慢停止。无数个分分秒秒,这样度过。 中午,护工进来送饭,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 “蒋先生今天来不了,让我说一声。” 昨天这个护工说的也是这句话,可徐牧并不关心蒋以觉到底来还是不来。 护工坐在徐牧床边,打开保温饭盒,舀了一勺脆萝卜碎进稀饭里搅拌,说:“蒋先生原先在这里守了你两天,那两天他不吃饭也不睡觉,医生怎么劝都不听。你这个病需要细胞移植,还是他移植给你的。”她去瞟徐牧的表情,指望能瞧见徐牧脸上出现哪怕一星半点的感动。 但徐牧依然面容死寂,一声不响。 护工“唉”了一声,摇摇头,没再讲话,默默地喂徐牧吃饭。 喂徐牧吃完饭,护工将徐牧搬到轮椅上,推着轮椅来窗户前。 “医生说你得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可以听点音乐放松心情。”护工手里转着一个手工摩天轮说,“今天手机没电了,这是我侄子送我的音乐摩天轮,随便听一听。” 护工松开手,摩天轮慢悠悠转起,清澈透亮的音乐缓慢地从摩天轮音乐盒里爬出来。 这是一段忧伤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哀伤而婉转的故事。 窗外繁密的云絮倒影,透过玻璃映在徐牧白如薄纸、挂着几道丑陋伤疤的脸上。远处江岸边有人在玩烟火,一道银色光芒飞过天际,炸出白色烟花。接着,几片树叶从云端掉下来,飘扬在空中,被风吹远。 前世的很多很多年前,徐牧刚上大学时,看过佛瑞德·布鲁克一篇软件工程类的论文,叫《没有银弹》。他如今突然想起这个标题。 在西方传说中,有一种叫狼人的可怕怪物,它们会从普通人突然变身成恐怖怪兽,那时人们总尝试找到一种能奇迹般将狼人一击毙命的银弹。但在现实里,面对一切困难的终杀性武器,并不存在。 没有银弹可以一下击败眼前密布的荆棘野兽,让眼前所有的不堪瞬间变好。没有任何的方法,能让曾鲜艳美好,却早已腐烂的花朵突然复活。尽管伤口用细线紧密缝合,也不可能会一夕痊愈,纵然痊愈,也无法彻底消除它留下的疤。 倘若尝试去找这种“一蹴而就”的方法,只会让所有情况变得更恶劣。 只会让深陷其中的两个人,两败俱伤,不再复原。 作者有话说: puter》也转载了这篇文章,他们用了几张《伦敦狼人》之类的电影剧照来当作说明,还加上了一段〈终结狼人〉的附注,用来引出非银弹则不能成功的(现代)传说。该论述中强调由于软件的复杂性本质,而使真正的银弹并不存在;所谓的没有银弹是指没有任何一项技术或方法可使软件工程的生产力在十年内提高十倍。 第42章 你不要走 一个月后,徐牧伤口大部分脱痂痊愈,大抵能够下床行动。 蒋以觉这两天有来医院瞧他。 可以看得出,蒋以觉气色很不好,瘦了一大圈,走进病房强撑出健康的气态,但正常人稍细心一点,就能看出他硬是藏掖着的“虚弱”。 医生早嘱咐过蒋以觉,做完细胞移植手术后要好好休养,细心调理,不然恢复得慢不说,肯定会落下病根。蒋以觉不听,在徐牧病床前守两天已是大伤,过后又坚持离院忙活外边的事,拖着病体,昼夜颠倒,寝食错乱。他这病态般的自虐,让现在的他气色看起来大不如前。要不是原先身体底子强健,现在恐怕已垮在病榻上。 然而这些早不在徐牧的关心范围内。 徐牧静坐在窗前,远望窗外的风景。蒋以觉搬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旁,浅笑着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徐牧一动不动,一字不言,视线只聚焦在那山那云,不曾挪开半分。 “我让人从日本带回了些苹果,医生说多吃水果对皮肤的恢复比较好。”蒋以觉从他提出来的那袋苹果里拿出一颗,“我削给你吃。” 他拿来水果刀,将苹果皮慢慢削出一个圈,削进垃圾桶里。 “照顾你的护工,你感觉还可以吗?要是不喜欢,可以换一个。” 不管蒋以觉跟徐牧说什么,徐牧都不会回应。他彻底把蒋以觉当成空气。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再给她加点工资,让她一天多待些时候,有空带你下去散散步。”可即便被当成空气,蒋以觉依然和颜悦色地与徐牧说话,哪怕是自言自语。 苹果削好皮,蒋以觉拿去洗了,然后切成一块一块,放在盘里,插上一根牙签。 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到徐牧嘴边,蒋以觉的笑显得有些憔悴:“这个苹果很甜,你尝尝看?” 徐牧宛如一尊石雕,身体没有做出半点弧度的变化。 蒋以觉手僵在空中停滞了会儿,徐徐收回,将苹果又放回碗中。 他在徐牧身边静坐了有半个小时,望着徐牧的侧颜,牵着嘴角:“有阵子没听见你的声音,很想念。” 就算再说些恨他的话、咒骂他的话,都好。 一口气叹得很轻很低,轻低到连蒋以觉自己都不大听见:“苹果记得吃,我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他起身拂掉衣服上的苹果碎屑,摸了下徐牧的头发,在徐牧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 蒋以觉的触碰,徐牧也不再拒绝。 徐牧已经不会再对蒋以觉有任何反应,在蒋以觉面前,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蒋以觉离开病房,在空荡充满消毒药水的走廊上走了几步,步子停了停,他五指向掌心拢去,拢成一个拳头,用力碰在墙上。忽然觉得喉咙哽着一块硬刺般的痛,鼻头竟是鲜少有过的酸涩。 病房余留徐牧一人,玻璃窗外,云朵在不算清澈的蓝天上飘动。 徐牧侧眸看向盘中水果,拿起刚才蒋以觉用牙签插给他的苹果块,咬下一口,咀嚼。 日本刚带回来的苹果,果然是新鲜脆甜的。 但徐牧有点想问他,还记不得记得,曾经那个只需五毛钱的包子。 以前蒋以觉要是说第二天会来看徐牧,那么他第二天可能迟些、可能早些,总之,一定会来。但是这次,蒋以觉爽约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 徐牧没忘记蒋以觉昨天临走前说的那句“明晚来看你”,到了今天晚上,十二点过去,蒋以觉依旧没出现。 蒋以觉是否出现,徐牧并不在意,不过是觉得他的爽约略微难得。 只是睡觉时,怕他半夜突然又来了,徐牧这一觉睡得不那么踏实。 翌日,护工一早来照顾徐牧,徐牧没法睡懒觉,一大早就起床无聊地傻坐着。 徐牧能够正常行动后,护工不再需要给他喂饭和助他行动,主要职责就是来送饭跟打扫病房,顺便还会帮他洗衣服。与其说是护工,不如说是他的专职保姆。蒋以觉好像很乐于为他聘请保姆或保镖。 徐牧吃过早饭后,无所事事地把玩护工留下的音乐摩天轮。 刚打扫完地板的护工,憋了一早上的话,憋不住了,犹豫许久,跟徐牧说:“蒋先生昨晚吐血了,被连夜送来医院。现在他就住在302病房,在您隔壁两套,徐先生你要不,我带您去看看他?” 徐牧转动摩天轮,转得咔咔响,把护工的话当耳旁吹一吹就过去的风。把护工说的这件事,当成折掉一只蚂蚁的腿一样,再平常不过无需关心的事。 护工替蒋以觉不平地默叹:蒋先生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这么心狠。 中午护工要回家做饭,出病房后没一会儿,想起什么,折回来,将病房门加锁。 这扇门,蒋以觉可以开,医生可以开,护士、护工都可以开,唯有他徐牧不能开。 护工离开后没多久,徐牧听见医生和护士出现在走廊上的声音。他们正朝这间病房走来,边讲着话。 “这回再不好好调理,谁都治不好他。” “我们劝不住蒋先生的。” “哎,没见过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病人。” 病房门打开,医生带着听诊器进来:“做个小检查,不用紧张。” 徐牧乖乖坐在椅子上,让医生冰凉的听诊器放在自己胸口。 医生听诊听得仔细,听诊头刚移到徐牧肺部,一个护士急急冲过来,慌张喊道:“又呕血了!” 医生立马收了听诊器,跟护士赶过去了。 二人跑出去没几秒,其中一个护士赶回来,关上徐牧的病房门,将病房门加锁。 下午护工来,就和徐牧说了一句话:“您真的不去看看蒋先生吗?他现在一定很想见你。” 想念是不值钱的东西,谁都可以被赋予。 这个夜显得和平常的不太一样,远方常常热闹的江岸难得空寂。 楼下无时无刻不晃来晃去的保镖,竟然破天荒开小差不见踪影。 远方的天,逐渐冒出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头顶有个急速摇动的翅膀,一道光围着它旋转。 离得更近一些,徐牧看清,“黑点”是一架直升飞机,直升飞起正在朝他这个地方飞来。 越离越近,直升机上旋转的白色灯光扫进徐牧的病房里。它在空中打转,坐在它肚子里的驾驶员拉了一下护目镜,副驾驶员探出脑袋,拿出望远镜观察医院的每个病房。 是韩远玉和辛流光! 徐牧眼中消失已久的光芒,一瞬之间连滚带爬滚回他的眼眸。 他把窗户打开,用着全身力气大喊:“韩远玉!辛流光!” 直升飞机寻到目标,立刻朝徐牧这边飞过来。 旋翼、尾桨转得突突嗒嗒响,吹得徐牧头发乱飞。直升机大门打开,韩远玉从副驾驶座上探出身来,兴奋地喊:“老徐!你果然在这里!找你太他妈久了!那保镖没骗咱们!” 一楼医院保安冲跑过来,仰视这架不礼貌的飞行物,扯嗓子吼:“喂!你们干嘛的!” 另一个保安立即联系部门:“有不明直升飞机闯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辛流光暴躁吼韩远玉:“赶快点,别他妈磨叽!”不客气地打断他和徐牧久别重逢的激动。 韩远玉“哦”了两声,把绳梯和安全装扔给徐牧:“能上来吗!” “能。”徐牧迫不及待地穿起安全装,扣起扣子,抓住绳梯攀爬。 快爬到时,双手陡觉无力,太久没运动,一时连这小段距离都上不去。他大喘了两口气,韩远玉搭手将他拉上来。 终于爬进直升机后,他突然听见病房门被急躁打开,蒋以觉穿着病服,披着一件外套。身后护士焦急地跟着劝着:“蒋先生!您不能起来!您快回去!蒋先生!”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憔悴到仿佛下一秒便要死去的面容,跌跌撞撞地跑到窗户旁,像是急着去抓什么快消失的东西。他耗尽全身气力挤出来的声音,在直升机的噪音中,显得无力苍白:“徐牧……你不要走……” 直升飞机里的人,耳旁声响被旋翼和尾桨的噪音覆盖,没人听到蒋以觉这称不上有气力的话。 只是,韩远玉看见,蒋以觉色如石灰的病容上,眼眶在很短的瞬间内红起,淌下了泪。 “蒋……蒋以觉哭了?”韩远玉不敢相信地眨了两下眼。 “快走。”徐牧催促,仿佛没听见韩远玉说的话,他一眼没看蒋以觉。 直升机大门关上,向远方天际飞去。 抓着窗沿的蒋以觉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身子颤着,撕拉喉中最大的声音,哑着犹如沙砾堵塞的嗓子喊:“徐牧……徐牧……!”陡地,一滩血从他口中呕出。刹那间,天地昏暗,心脏牵动全身器官,痛到不可理喻。 第43章 没有误会 直升机飞离医院,徐牧坐在后座,疲惫地叹出一口气,头靠在窗上,俯视外面景象,感觉那捆绑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他身上的链条枷锁,被慢慢抽离。他终于远离蒋以觉,重获自由。 辛流光扔了件外套给徐牧,往后瞥了眼,瞧得出徐牧状态不好。看起来,很累。不是一般程度的累,他不说话的模样,就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你要是累了可以睡一会儿,话说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儿?”辛流光顺道问了问。 徐牧先前的疤好得差不多了,但还剩下一些痕迹,可以看得出受过伤。 他似乎不愿再提之前的事,穿上外套,敷衍答:“没什么,之前摔了一跤,磕破一点皮。” 韩远玉性子直:“这看起来好像不是磕破一点而已呀,你是因为这个住院的吗?” “反正都好了,还问它干什么?”徐牧拿外套把脸遮住,身子缩在座位上。 韩远玉觉得徐牧的脾气变得有一点怪,可能是他闷久了,不太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了。 徐牧确实是有点困了,但他不想闭上眼睛,他太久没看看这外面的世界,他无比怀念自由的感觉。 然而,外面的世界却不再是他印象里的样子,从这上面看下去,城市空荡,除常年不灭的广告牌和霓虹灯闪烁,其余地方一片黑暗。 “现在几点了?怎么外面这么暗,连个人都没有?”徐牧奇怪地问。 “这几天外面一直是这么暗的。”辛流光操控飞机闪开面前一根大树干。 徐牧不明白他的意思。 “说来话长,韩远玉你跟他好好唠唠,我专心驾驶。”辛流光戴正有点歪了的安全帽,专心前方航线。 “这得从哪唠啊?”韩远玉揉揉头发,偏过脑袋,随便挑个话头跟徐牧说:“那天学校大乱,你不见了,我们找你好久。后来打听到你被蒋以觉带走,找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被他安置在医院里。我们还打听到他这些日子一直找人看着你,不让你出院,还派保镖24小时在楼下守着。我们琢磨来琢磨去,才想出用直升机来带你走的方法,正好辛流光以前学过飞机驾驶。行动之前我们去找那个一直看着你的保镖,幸好那保镖知道我们是救植会的,肯帮我们。” “知道你们是救植会的反而肯帮你们?”徐牧疑惑。保镖是蒋以觉的人,照理说应该是跟植研会挂钩,怎么反而帮起救植会?他记得自己被蒋以觉软禁前,救植会还是个主流人群反对的异教组织。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韩远玉咂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像在一团打乱的毛线团里找不到线头,“其实你能让蒋以觉保护着也挺好的。” 他忽然没头没尾的这句话,让徐牧陡然反感:“好个屁!” “真的!”韩远玉说,“当初参与那棵植物研究的人,前段时间危险得不行。哎,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把那棵树救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牧惊讶地瞪了瞪眼。 韩远玉理好顺序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以及前因后果从头讲起。 齐洺桓本因学校大乱的事情要接受处罚,大家都知道,一旦他接受处罚,救植会一定会被借以某些理由,被严厉打压。却没想到,救植会忽然发布有一棵植物被救活的消息,瞬间轰动整个世界。 植研会和救植会这两个协会,一个是多年来耗费人民与国家资源、资金去做研究,却始终没做出实际建树,并且内部纪律黑暗混乱的组织,一个是自费资金,真正为世界为人民做出了贡献的组织。这个轰动消息引发的后果,不言而喻。 国际相关部门在媒体、舆论、学术界的压力下,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个协会的性质。他们连着召开了好几场会议,有国家代表提倡,将救植会设立为正规组织,并给予资助。也有人提倡,让植研会改变研究方向,与救植会合作。 植研会当然严厉否决这些提议,不管是扶正救植会也好,还是让植研会改变研究方向也好,这些变动,都会破坏植研会多年来形成的稳定利益链,大大的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会说出很多为世为民的漂亮话来忽悠人,但实际上,只是怕被人动了本属于他们的奶酪。 在这件事上,植研会尽量表现成无辜的受害者,于是,部分消息一放出去,支持植研会的人就乱了。 本来只是在网络上大力声讨对植研会的不公,后来却发展为实际活动。 全国各地**事件频发,一会儿那个国家游行,一会儿这个国家发生街道公然打砸事件。身为齐洺桓本人所在的都市,自然也不能避免这些祸乱。 最震惊世人的,就是半个月前的跨海大桥爆炸大案。 是时,直升机正好飞过跨海,韩远玉示意徐牧往下看:“你看,跨海大桥都被炸毁了。一群检测桥梁的工程师干的,那天死了十几二十人,连那群工程也一起被炸死。好在那天桥梁限流,不然得死更多人。” 曾经的百大工程跨海大桥,如今像一个被砍断腰部的颓败将军,中间缺去一个大口,丑陋残缺的“伤口”暴露在外,没了昔日壮观的影子。大桥已被封锁,任何人不能再通行。 徐牧震惊得说不出话,他被蒋以觉软禁的这几天,外面竟天翻地覆成这般。 “我前天还看见江岸有孩子在放烟花……”徐牧说。那时,他以为,外面依然同往常一样和睦安宁。 “那不是放烟花,是信号烟。他们觉得找孩子放信号烟比较安全。”辛流光插嘴说,“当初参与那棵植物研究的人员,有的收到恐吓信,有的家门口被泼汽油,有的在街上被抓住当众殴打。老韩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他们公司大门都被烧了。” 提起这事,韩远玉不得不长叹:“都是植研会狂热信徒搞的幺蛾子,当然这中间也有很多利益相关。那些被损害了利益的商界大佬,他们也暗戳戳派出不少人来搞救植会。有些植研会的高层在背后故意操控,后来被曝光出来,两个自杀了,其他的现在被拘押在美国的监狱里,等国际审判呢。” “国际植研会最高负责人引咎辞职,现在植研会的一些高层正为竞争最高会长之位而内斗,所以这些天才消停些。当然,也是因为国家派出大量武警来打击**、维护治安。”辛流光说,“植研会的名声几个月内瞬间变得跟烂泥一样臭,不过他们当然不会就这样倒,只是声望一下子变得不好了。也正因为这样,现在官方和世界人民的支持声,几乎都倒向救植会。” 徐牧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在科研部大楼,俩老都没事,放心。蒋以觉之前把他们安置在山上。那段时间,跟救植会有牵连的人都免不了被袭击,好在他们让蒋家护着,没人敢去动。” 听见父母没事,徐牧松下一口气,就不再去思考其他事情。包括,蒋以觉给予的“保护”。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飞到救植会科研部大楼,停在天台。 齐洺桓早在天台上等候他们了,跟徐牧久别重逢,也是激动了一会儿,随后便带徐牧去见他的父母。 徐博才跟徐妈妈在十三楼一个很安全的位置,一家三口碰面,徐牧一下便将他们二人紧抱,免不了热泪盈眶。 把徐牧送到这里,其余人都离开了,不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徐妈妈首先注意到徐牧脸上那些痕迹,捧着他的脸关切地问:“你脸上这些……” “不小心碰伤的,已经好了,不要紧。”徐牧再次将母亲紧搂,流露出只有面对母亲才会有的柔软一面,低声说,“我好想你们。” 徐妈妈揩掉脸上的泪,轻抚他的后背:“我们也想你。” 徐博才平日是坚强高大的父亲形象,没徐妈妈那么多愁善感,可这会儿见到许久没见的儿子,却激动得说不出话,默默背过身,躲到窗前去,摘下眼镜擦泪。 徐妈妈带徐牧去沙发上坐着,徐博才还在窗前不肯过来,徐妈妈唯有径自跟儿子聊起这几个月的事情。 她说的这些事,徐牧大多刚才已经在辛流光和韩远玉那里听了,只是再听一遍,依然会觉得吃惊。吃惊过后,便是久久无言。 “那个姓蒋的一开始不顾我们意愿,就把我们带到山顶的别墅,还派人看着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外面要乱了,跟救植会有点关系的人都会被报复。你爸有个同事,就因侄子是救植会的,被邻居拿刀砍死了。”徐妈妈摸着徐牧的手背,唉了两声,“那个蒋以觉,也算不是很坏心吧。毕竟咱们不是他什么人,他居然肯为咱们费这个心思精力。我都在想,之前是不是有点误会他了。” 良久,徐牧“哦”了一声,没起什么波澜。 “听说这些日子,也是他在保护你的?”徐妈妈问徐牧。 “算是吧。”徐牧点了两下头,不想让母亲担心,只得这么回答。 其实到底是软禁他,还是保护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跟蒋以觉,没有误会可言。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只是这几个月的事,从来就不只是这一世的事。 作者有话说: 虐还是会继续虐,不过剧情也得跟一跟~~蒋的苦还没受够,还有大虐在前方等着蒋~~ 第44章 把他弄丢 发生过的事情,绝无可能忘记,只会一时想不起来。可一旦记起一点源头,如洪水决堤,堵不住的回忆口子,好的坏的源源冒出,堵之不住,手足无措。 雪季是最不适合爬山的季节,徐牧坚持要拉着蒋以觉,选在这种困难的气候条件下爬山,只为了看一眼别人口中的,山谷里刚开的梅花。 爬山之前,叫得最欢的是徐牧,爬山途中,累到喊爹喊娘的是徐牧。 雪天山地滑,爬到山腰时,徐牧很丢脸地摔了一大跤,随后便瘫在地上不想起来,说自己脚疼,走不动了,耍无赖地要蒋以觉背他。 蒋以觉向来纵容徐牧,面对他任性的要求没有拒绝,一下子便将他背起。 爬山是个体力活,被冰雪盖上一层的路又这么难走。就算蒋以觉体力再好,背着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坚持走完这一段路。 但是徐牧说脚太疼,实在走不动了。他就强忍着背着,尽管徐牧让他要不放自己下来,他也不愿放下。 冬天天暗得快,四点多钟天就黑下来了。在他们原定的计划中,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看完梅花下山。但是现在,他们不仅没看见梅花,还在山间迷了路。 蒋以觉背着徐牧走了大半段路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好在找到一个可以歇脚的亭子,彼此才算都松口气。 他们坐在亭子里,看了看天色,俩人都有点担忧,照这么下去,他们可能连下山都困难。 徐牧的脚刚刚崴了,又加上消耗太多体力,现在是一点路都走不了。俩人商量之后决定,徐牧先在这里休息,蒋以觉去找下山的路。 蒋以觉临走前,徐牧叫住他。 徐牧抓着自己的衣服,眉头微微皱着,说:“你快点回来,别把我一个人丢这里太久。” 蒋以觉看着他难得柔弱的表情,禁不住笑了。安慰他说:“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这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很快”一点都不快,蒋以觉转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下山的路。往回走的时候还走错方向,瞎绕好几圈又绕回原点。 天越来越暗,想起徐牧一个人在亭子里,蒋以觉不禁担忧焦急。 他现在一个人一定又饿又冷,又感到害怕。 千辛万苦回到亭子,看到空荡荡的座位,蒋以觉心脏猛地揪了起来。徐牧不见了。他叫喊好几声徐牧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他心脏在胸膛撞击得如同擂鼓,惊慌失措地到处寻找徐牧的踪影,一遍一遍喊徐牧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山里的回音。 那是蒋以觉生命中,最恐惧到难忘刻骨的时光,尽管短暂,对他来说每一秒却漫长得像在受刑。他那一辈子,往前往后,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候像那天一样,那么担心失去一个人。 已经不记得那天,到底找了徐牧有多久,提心吊胆了有多久。只记得最后,他终于在一个岩石旁边,看见徐牧躲在后面蹲着哭泣。 蒋以觉冲过去将徐牧用力抱住,一边庆幸着这个人没有丢,一边半带一丝责备,语气激动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怎么不在亭子那里等我回去!” 徐牧一个大男人,被他一大声说两句,竟就这样大哭起来:“你那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了!我还听到有狼叫的声音,我能不害怕吗!我害怕就只能去找你,但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你。想回去又不知道路……我……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又怕你真的把我丢了……” 一个害怕被丢下,一个害怕对方走丢,他们谁都不敢站在原地等对方。在这片繁茂复杂的森林里,兜兜转转地寻找彼此。 蒋以觉见他一哭,心就软了,抱着他安抚:“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徐牧越哭越大声,索性撒起脾气:“你下次再敢弄丢我,我就永远都不理你,永远不看你一眼!” “好啦,别哭了。” “我才没有哭!” “好好好,没哭,脸都脏了。”蒋以觉捧起他的脸,用袖子擦掉他脸上脏兮兮的泪痕,而后,指着他身后,“你看那个梅花,开得多漂亮。” 徐牧扭过头,远方,银白月光下,谷底幽梅,绵延百里。 徐牧终于笑了出来,原来要找的地方一直在身边,只是他们都没有发觉到。 下山的路,仍是蒋以觉背着徐牧走的。 徐牧趴在蒋以觉背上,背着物理课本上的能量守恒定律:“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个物体,而且能量的形式也可以互相转换。这就是人们对能量的总结,称为能量守恒定律。它科学地阐明了运动不灭的观点。” 蒋以觉累得喘不上气:“你为什么突然念这个?” “我念这个的意思是说……”徐牧晃荡着双腿,居然还矜持了一下,“爱不会凭空产生,不会凭空消失。我把我的爱传递给你,你也把你的爱给我,我们可以用不同形式的爱去爱彼此,这样我们的爱就是永恒的。我们的爱,永远不灭。” 蒋以觉听着,忽地展颜,笑得像那月色下,覆在梅上微红的雪,沁入人心。 年少时的他们,真的相信过爱永不灭的神话。 可是爱情不是能量,不是一个物理名词。它不会按照这个法则,彼此乖乖地等量付出。一方变故,便似地裂天崩。 谁曾想过,他不相信他的时候,他最后还是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他彻底相信他的时候,他却残忍将他抛弃,狠狠踩进泥里,用力地摧毁。 可能命运真的觉得捉弄他们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因而将他们的人生肆意摆布,让他们不断去刺伤对方,又再将他们安排在一起。 它说你看这出戏,谁到最后不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谁不是歇斯底里地去拉扯身上最后一张皮,让丑陋的不堪,暴露在残忍的疼痛下。除了死去,不可能会再痊愈。 徐牧离开的那天晚上,蒋以觉病倒了,昏迷了两天才醒来。醒来已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家里。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手背插着输液针,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缓慢地流进他的血管里。 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门口,离开前嘱咐蒋凝宥:“好好照顾点他,他不能再伤身了。” 蒋凝宥让人送走医生,回到床边,意外发现蒋以觉已睁开双眼。他发白的脸上没任何表情,目光不知聚焦在哪个地方,眼神中空空荡荡。 “你醒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蒋凝宥皱眉责怪着说,“怎么生病了都不告诉我们?爸爸快气死了,要不是杨医生打电话给我,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病了。” 蒋以觉未言,久久过去,眼角似乎滑下一颗泪,蒋凝宥没大看清,兴许眼花,看错了也未必。 见蒋以觉嘴唇动了两下,蒋凝宥问:“你想说什么?” 倾过耳朵,仔细去听。只听见他声音虽虚弱,却极为沉重地,一字字滚着喉中的哑痛:“……我又把他弄丢了。” 就像徐牧当年许下的誓,这一次,徐牧不会再看蒋以觉一眼,不管蒋以觉是哭是笑,是病是痛。 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 第45章 不再留恋 国际联合部经过三个月漫长的会议,进行不下十场大大小小的投票,终于决定,将救植会设为同植研会地位平等的官方组织,并拨款资助他们研究拯救原生植物的方法。 其时国际植研会新任最高负责人上任,正是怕得罪国际高层的时候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不仅支持国际联合部的决定,还发表声明,愿与救植会合作,给予救植会一定辅助。同时可能会改变一些研究规划,将救植方向的研究政策提案。 经过数日交接与沟通,救植会成功获得植研会技术上的支撑,加上官方资助的资金到库,万事俱备。 然后,关于救植会的第一场封闭实验,进入预备期了。 国际联合部指定给他们的研究地点,在南太平洋一个岛屿地下两百米的研究基地。将给救植会一个月的时间召集相关科研人员,中国分会由齐洺桓决定参研人。 所谓封闭研究,在研究出结果前,参研人都不会离开那个实验基地。这一去,可能十年,二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徐牧那天跟父母商量,他想去参加封闭研究。父母固然是舍不得他,但在国家、世界人民面前,家庭永远得退居后位。 正如徐博才所说,他舍不得,可换做是他有这个机会,他也一定会去。 好不容易跟家里人都商量好,没想到救植会内部参研名单出来的那天,徐牧发现,名单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这天下午,徐牧来找齐洺桓。他敲了敲齐洺桓办公室的门,过了有一会儿,办公室里的人才叫他进去。 “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齐洺桓现在为去实验基地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想来是没太多时间跟他讨论其他问题。 徐牧就不绕圈子了,开门见山问:“齐老师,为什么参研名单上没我的名字?我明明提交了申请。是因为我不够水平吗?” 齐洺桓手头上忙活着的事情缓了一下,默了会儿说:“这和你的水平没有关系。” “那是跟什么有关?我只想知道原因。” 齐洺桓一时没回答,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不隐瞒:“你的心太杂了,心太杂的人,不能进行封闭研究。” 这个原因显然在徐牧意料之外,叫徐牧不可避免地怔住。 尽管已回到救植会两三个月,徐牧仍回不到过去的状态,即便在重要的研讨会中也常常要走神。韩远玉跟辛流光总说,他成日闷闷不乐,到底是兜着一肚子烦心事,还是真深沉了。这个事实,他无法辩解。 “但我真的很想参与这个研究,我的父母也都非常支持我,我觉得我可以控制自己。”徐牧眼神飘闪,声音愈发弱下去,最终放弃无用的自欺欺人,问道:“或者……有没有办法让我的心变得不杂?”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彻底忘记那个让你心杂的人。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你骗不了别人你已经忘记了,你也骗不了自己。” 徐牧抿唇,拇指指甲嵌进食指。忽地,他抬眼看着齐洺桓:“既然现在的技术可以让人想起上一世的记忆,那一定也有办法让人忘记一些事……一个人,是不是?” 齐洺桓被这话逗笑了一下,但只有两秒,似想起什么,笑止住了。思索片刻,说:“也许,可以靠一些电波手术让你忘记特定的人或事物,我有一个医生朋友擅长这种手术。在我们去封闭实验前,他会来为我们做身体检查。” 徐牧仿佛抓住一丝希望曙光,眼睛亮起:“我想做这个手术。” “你真的确定吗?”齐洺桓提醒他,“做这种手术会很痛的。” 徐牧点头,坚定:“嗯,我确定。我不怕疼。”忘记一个人,都要经历很痛苦的过程。 齐洺桓明白他的心思了。 不仅仅是为了参研而想忘记,徐牧只是纯粹的,渴望着去忘记。 他想把所有关于蒋以觉的事情,全部忘记。无论爱恨,无论前世今生,无论甜苦,一点不剩地抹除。 齐洺桓提前联系了他的医生朋友,确定做这种手术对身体不会有害后,才约他过来。 医生跟徐牧见面后,聊了大约有两三个小时。原先这样的手术,只是针对某些有心理阴影,想好好生活的患者而发明的。所以在不是很必要的情况下,医生不建议正常人做这种手术。 医生告诉徐牧:“想特定的消除某些记忆,需要在你的大脑里发射一些射线,这个技术现在还不是很成熟。最多保证你十年内不想起那些事,可能十年后的某一天,你会突然又记起这段回忆,也可能你一辈子就这样。” 徐牧告诉医生,他希望可以一辈子就这样。 医生了解了徐牧的想法,徐牧打心底想忘记那个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且随着日子增长,这个想法没有任何消减的意思。他坚定自己的态度,坚定到强烈,强烈到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行吧,如果你认真考虑好了,这两天就可以做这个手术。”医生给徐牧留下了一颗药,让他考虑好后就把药吃下,然后联系他。 夜晚,徐牧呆坐在窗边发呆。 徐妈妈走过来,温暖的掌心覆在他背上问:“在想什么呢?” 徐牧回过神,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想,要离开家了,舍不得。” 提到这个,徐妈妈便掩不住脸上的忧伤。只是不想让孩子太过担心,硬是笑着:“我们也舍不得你。不过,我们那天去找齐老师了,他说虽然你们不能出来,但是我们可以去找你的啊。虽然最多一年就只能去一次,也比没有的好。我跟你爸决定了,以后一年去找你一次。到时候还怕你这个大忙人不肯见我们呢。” 徐牧抱住了母亲,在母亲看不见的视角里,压住哭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他紧闭上眼,嘴唇剧烈颤抖起来,无声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大哭。 “哎哟,多大人了。”徐妈妈拍着他的背说:“你千万别舍不得,你不在我跟你爸才更好过呢。我们两个人可以去旅游,可以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天天想着要给你做什么饭,也不用操心你未来该怎么办。不用操心这些,我们会过得多好啊!” 徐牧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压住哭腔说:“妈,你们真好。真的,有你们在,真好。” 前世的他,倘若身边也有这么好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他也不会走上一条错的道路,也不会对那些记忆,没有丝毫的留恋。 第二天,徐牧独自一人在休息室,医生给的那颗药在他手指间转着,最后还是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他打电话给医生,约好时间,明天就做手术。 手机里最新新闻报导,蒋以觉至今病重不起,未来蒋氏继承人可能要重新洗牌。 关于蒋氏的新闻,这两个月一直没断过。蒋以觉自病重后,没有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人们都猜测着,连蒋氏这么有钱的人家都治不好的病,到底会是什么样恐怖的病。 门外不远传来辛流光和韩远玉的声音,辛流光在骂韩远玉:“你脑子有洞吗又跟那个姓蒋的女人见面?那个女人他妈天天套你话!” “没事儿啊,我也套她的话。我让她套的那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相反的,她让我套的才是些干货呢。原来植研会现在看救植会深得民心,也准备走拯救原生植物的方向,听说他们想救原生花种。” “你这都几百年的过时新闻了?救花?树都救不回来还想救花?不管这些了,先说说,今天让她套了什么了?” “没让她套走什么,她跟我说了一些她哥的事,一说起她哥,我们肯定就……聊到老徐了对不对?我就告诉她,老徐准备做个电波手术,能抹掉记忆的那种,以后再也不会记住她哥这个人了。” 说完这话,俩人正好迈进休息室,撞见徐牧就在这里头。 韩远玉立马闭上嘴,辛流光僵了几秒后,尴尬地笑起来:“徐牧,你也在这里?好巧啊!” 徐牧“嗯”了声。 韩远玉但愿徐牧没听见刚刚他们聊的那些事情,假装没事发生过,一屁股坐沙发上,掏出手机懒洋洋地说:“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闻。呀,手机没电了。老徐,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徐牧点掉那条关于蒋以觉的新闻,将手机递给韩远玉,直接在沙发上躺下,翻起一本书。 韩远玉拿徐牧的手机玩了没一会儿,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徐牧躺着不想动,问:“谁打的?” 韩远玉顿了顿,:“蒋以觉打来的。” 徐牧脸色沉下:“帮我挂了。” 韩远玉又顿了顿:“对不起,不小心点接通了。” 徐牧瞪了他一眼。 韩远玉将手机扔给他,这一屁股没把沙发坐暖,就又连忙起身,拉着辛流光溜了。 徐牧拿起手机,本想直接按掉这通电话,手指还没触到红键上,便听见蒋以觉的声音:“你想做那个手术?” 这声音,不似原先健康明朗了。 作者有话说: 不要纠结这种手术是不是什么黑科技啦~~~毕竟背景设定是在未来一个世纪后,未来什么样子的都有可能啦~~~~ 第46章 不曾后悔 一个恍神,徐牧阴差阳错地给了他一声“嗯”。 这通原本可以直接结束的电话,因此就这么继续下去。 电话那头没立即传来声音,徐牧似乎听见蒋以觉沉重的呼吸。 许久,蒋以觉带着些许哀伤,用他略微沙哑的嗓音问:“我这次又犯下了大错,是吗?” 徐牧闭上眼,仔细地想,这次是蒋以觉又犯下大错了吗?但他们之间种种是是非非,哪是一次错与否可评判的。 “这些都无所谓,只是我不愿记得你。”徐牧每句话都像是打进蒋以觉心中的冰石,刺入血脉的冷,“如果记起你一千次,我就会选择忘记你一千次。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我全部想抹除。我不愿我记忆中有你,我不愿我的人生和你有关。” 想不到这一世,他们终究会走到这一步。蒋以觉自嘲般地凉笑了一下,笑得泛出心间的酸:“你不怕你忘记我以后,我再去找你,又让一切重新开始吗?” “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徐牧说,“起码这一辈子不会再有。” 几秒的沉静后:“你要走?” 救植会即将进行封闭研究的事情,对外界来说已不是什么秘密。 “……你想去跟他们做封闭研究?”蒋以觉发觉这点,终于免不了地激动起来,“徐牧……”他微颤着念了声他的名字,声音大了起来,“你要走?你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我吗?” 徐牧没有给他答案。蒋以觉愈发慌张焦急:“我肯悔改,你讨厌我什么、恨我什么,我都可以改。你不想看见我,我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我放过你,让你好好生活!我可以偶尔远远看看你,但我一定不会去打扰你,你别走……我只求你这一点,你不要走……” 也许是说得太急,蒋以觉似乎快要喘不上这口气,呼吸紊乱而急促,仿佛下一秒便要透不过气。 外界传他重病,听起来是不假。 只是尽管如此,徐牧对他也没丝毫怜意。他对蒋以觉可以有的一切除恨以外的感情,早就被消磨殆尽。 “这些与你无关。”徐牧苍凉地笑了一声,“我真庆幸,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牵连。” “徐牧!” 在蒋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以觉最后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徐牧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关掉手机,看着黑暗的屏幕,眼眸深不见底的黑,捉摸不见那一闪消逝的神色。 跟医生联系后的第二天,徐牧来到医生指定的医院。 躺在手术台上,大脑让医生戴上电波发射仪器。及至此刻,徐牧的内心依旧是平静的。 “手术时长大概三个小时,睡一觉吧,睡醒后,该忘记的就忘记了。”医生说着,已开始启动仪器。 徐牧眼皮子忽然沉重起来,居然真的有点困了。 这一觉睡去,醒来后就不会记得一切跟那个人相关的事。 不知为什么,徐牧突然想起许久前,齐洺桓让他看前世影像时,蒋以觉前世的影像问他,是不是后悔过。 想到这个问题,徐牧一直平静的内心竟然稍微有了些起伏。 困意越来越重,仪器运转声在徐牧耳旁嗡嗡作响。 在睡着前,那个答案在徐牧心中绵延,徘徊,慢慢地远去。 “前世你离开后,我的余生,从没后悔过。 当年我爱上你这件事,也没后悔过。 我恨过,但是不后悔。 我只是不愿意再走一遍这样的路,这不是谁给谁的选择,只不过是想,要是能有这个机会,这一世仅剩的人生,不要再这么难过了。” 齐老师说这个手术会很痛,不假。痛和困一起刺激着他,他痛得剜心钻骨,也困得神志不清。这是他对这段记忆,最后的一次痛。 仪器运转加速,困意将徐牧包拢,直到他带着痛失去意识,昏睡而去。被灰尘蒙住的过往,堆积起厚沉的泥沙,曾经他对他深沉的爱被沙堆掩盖,或许永远不会再浮现。正如他的答案,蒋以觉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牧牧是敢爱敢恨的人,所以尽管他现在非常的恨蒋,也没有对以前的事情后悔过。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再重来一次。 顺便一说,还有大虐,不过也正在往结局大步迈进啦~~~~ 第47章 再也不见 “你马上就要走了,我怕那个地方会冷,你多带点棉衣棉裤过去。”徐妈妈在给徐牧收拾行李,一个满满的行李箱里,堆了四五件棉衣棉裤,像是怕徐牧不够穿,又硬是塞了一件羽绒服下去。 徐牧哭笑不得地说:“妈,那地方是热带雨林气候。” 徐妈妈顿了顿:“哦,南太平洋。瞧我这个记性。”她把羽绒服和棉衣又一件件拿出来,忽地叹了一声,“南太平洋离这里得多远啊……”目光移到站在门口的徐博才身上,徐妈妈抿了抿唇,喊,“喂,你怎么都不过来跟儿子说说话?你儿子就要走了你还端着呢!” 徐博才身子动了一下,慢吞吞走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胃药,塞到徐牧手上:“你把这个拿上吧。当然用不上最好。在外面别乱吃东西,会吃坏肚子。” 徐牧接过胃药,把药瓶子在手中转了两圈,捏紧。想起那天父亲在药店门口排了两个小时队,只是为买这瓶药,双眼不由发酸。徐牧弯着嘴角,微笑着说:“谢谢爸。” 他盯着手里的胃药,出神。良久后:“我听他们说,我做了个电波手术,忘记了些东西。” 母亲轻拍他的手背,和蔼地说:“都是该忘记的。” 沉默几秒,徐牧淡笑:“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外头下雨了,一下雨,天上的树叶就会飘下来。雨水混着落叶打在地上,淅淅沥沥响。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后,徐牧感觉这个世界,多了一份他不懂的沧桑。 从公寓楼到会议大楼需要一段距离,雨越下越大,枯黄落叶乱飘,打在人的脸上疼得很。徐牧在想着要不要折回去带伞,正这时,公寓里走出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生。 他撑开伞,扭头看了眼徐牧,问:“你是要去开会吗?” 徐牧点头:“嗯。” “你没带伞?” 男生把伞朝他那边挪了挪说:“那我们一起吧。” 徐牧不客气地走进去,说:“好啊,谢谢。” “我叫路承,我是新来的。”男生朝他笑了笑,“你呢?” 这个笑,叫徐牧陡地一懵。 他忽然觉得,路承有点像他印象中一个人,一个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人。那个人也曾在一个盛夏,对他这般温柔地笑。可惜这个人,他想不起来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不该想起来的人。 “我叫徐牧。”徐牧说,“徐是……清风徐来的徐。” 出发去南太平洋岛那天,徐牧不让父母来送。他怕父母会哭,也怕看见父母哭的模样。 他们要坐一辆大巴去跨海码头,然后转坐轮船去南太平洋。 出发前,大家脸色都是严肃的。或者有那么些不舍,也全部藏在心里,没人敢把自己柔软的一面,在这种时候显露出来。 “草,凭什么老子也要去那个鬼地方。”辛流光把自己的行李扛进行李舱,碎碎骂着。 “凭你曾经国际植物竞赛金奖,辛大学霸。”齐洺桓站在他旁边,悠哉地说着。 辛流光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扛过他的行李,不客气地扔进行李舱。 “小心点,我行李箱很贵的。” “管你贵不贵,你难道还要老子赔?” 齐洺桓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路承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将自己行李搬进去后,看见徐牧站在后面,主动过来:“我帮你拿进去。” 还不等徐牧说“不用”,他就将徐牧的行李放好了。 徐牧唯有客气地说:“谢谢。” 齐?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郴缚戳艘谎凼只鹄矗骸澳潜咴诖吡耍己昧司蜕铣蛋伞!彼氏茸呱习褪浚萃兴净溃八净榉衬愦峥斓恪!? 司机说:“好。” 所有人都准备得差不多,逐一上巴士。 徐牧前脚才抬上去,突然,他听见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循声望去,不远处一辆车疾驰而来,像没头苍蝇乱撞,径直撞向大铁门。大铁门被撞得歪歪扭扭,这名贵的小车自然也没好下场。 齐洺桓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大门口的保安下来,在瞬息间变得破烂的豪车面前大骂。 豪车车门这时打开,一个人从上面跌下来。 大门口的保安瞬间呆住,连齐洺桓也发了愣。 谁能想得到,蒋以觉多个月后出现在外界人的视野中。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形象。 他还穿着一身宽松的病服,脸颊瘦削,看起来像是在生着一场无药可医的大病。 他边咳着嗽,弓着身子,跌跌撞撞要往大巴方向跑去。他紧咬牙关,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大巴车门口的徐牧。 蒋信给蒋以觉注射了镇定类的药物,蒋以觉是强撑着药物反应,从蒋家赶过来的。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成功从蒋家逃出来。 另一辆车也赶到了这里,一个女人和两个保镖从车上下来。 女人喊着:“哥!” 两个保镖跑上来扶住蒋以觉,蒋以觉用力将他们两个撞开。 蒋以觉现在药效发作,浑身肌肉仿佛缩水一样,身体僵硬,举步艰难,每走一步,都似拖着千斤重铁。 他表情痛苦万分,嘴巴动着,似乎在喊一个名字,但是喊不出来,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徐牧觉得这些人很奇怪,那个男人更奇怪。自己不认识他,他却一直盯着自己看。 “蒋先生!蒋先生!你跟我们回去吧!” “哥,你跟我回去!”蒋凝宥冲过来要拉走蒋以觉,却看见蒋以觉胸口晕出了一团红色的血。蒋凝宥瞪大了眼说,“你伤口……你伤口又复发了……” 蒋凝宥惊恐是正常的,那天蒋以觉想跑出去找徐牧,结果病发,伤口再次被拉扯,失血过多险些昏迷不醒。后来蒋信把他困在蒋家,请医生每天来家中给他治疗。他不肯,蒋信就给他注射镇定类药物。他天天不肯,蒋信就天天给他注射镇定类药物。将他困了几个月,才让他养好了一些。 可是没想到已过去数月,他胸口的伤缝合复发,复发缝合,至今依然没恢复好,还是会裂开,还是会流血。 徐牧站在巴士门口没上车,他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可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他转头看齐洺桓的表情,只见齐洺桓神色复杂,什么话都没说。 蒋以觉的药效更加明显了,他颤抖着伸出僵硬的手,像是要抓住站在车门口的那个人,眼前的路明明平时跑几步就可以到,现在却困难得如隔山隔海。 “徐牧,你怎么还不上来?”本已找好位置的路承走过来,看见眼前奇怪的场景。见大家都盯着那个男人看,不由问,“你们认识他吗?” 徐牧见左右没人答话,眼神都瞟着他。徐牧看了那个男人有一会儿。 半分钟后,只听徐牧说:“不认识。” 齐洺桓闭眼叹了一息,说:“走吧。” 徐牧最后看了那个人一眼,上车了。 胸口的伤痛在搅动蒋以觉的五脏六腑,那是错位般的剧痛。蒋以觉大张着嘴叫不出声,眼泪从脸上滚了下来。 车门关上,大巴掉头,从另一个方向的大门离去。 蒋以觉看那辆巴士越走越远,像疯了一样想冲上去,却猛地摔倒在地。 两个保镖要把他扶起,却被蒋凝宥叫住。 蒋凝宥站在他身后,长叹一息:“哥,他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蒋以觉趴在地上,朝大巴远去的方向爬,衣服胸口处的血越染越开,在粗糙的地板上拖出血痕。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蒋凝宥忍不住也哭了起来。他蒋以觉多高高在上,多骄傲的人,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狼狈成这副德行。蒋凝宥深吸了一口气,告诉地上的这个人,“哥,他走了,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我认识的蒋以觉,会自己站起来……哥……” 直到巴士彻底消失在蒋以觉的视线内,蒋以觉终于停下了爬行。他浑身颤抖,仅能动的左手猛捶着地板,他痛哭到表情扭曲,沙哑地低吼。 得是多痛苦的人,才会撕心裂肺到这个地步。 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怎么还站得起来。 第48章 尘泥过往(前世) 过去是一段对谁来说,都不温柔的历史。 200x年,蒋老先生让蒋以觉去美国,纯粹是不想让蒋以觉死在国内,败坏蒋家的名声。 等蒋以觉到了美国,是生是死,就彻底跟蒋家无关。 蒋以觉对美国最深刻的印象,不是繁华的纽约时代广场,不是聚集全世界商业精英的华尔街。 而是每个下雨天贫民区内,肮脏浑臭的街道上那些没人处理的垃圾,街头腐烂的乞丐尸体,被遗弃的新生儿公然躺在垃圾堆里,一直哭到没有声息。 找不到工作、身无分文的蒋以觉,只能混迹在贫民区才能偶尔得到一口饭吃。 在这里找工作太难,这里的本土人都无法轻松地获取一份工作,更何况是他这个外来人。 歧视、压榨与欺凌是他每天都在经历的事。他被人抓着头按进泥地里过,因要抢回被混混拿走的木头,而被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一群混混打断三根肋骨,要不是碰上志愿者愿意送他去医院,那天他或许已成为街头其中一具死尸。 但这些对他来说已不足挂齿,他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生存。有时碰到好的人,肯给他一点工打,最后拿到的工钱,也只够他喝一碗粥。 作为一个不知道自己明日生死的人,蒋以觉的同情心连消耗在自己身上都不足够。眼中的生生死死,人情冷暖,不过是每日家常便饭。 下雨天,蒋以觉和黑人老乞丐躲在一家还没开业的店门口,想在被赶走前暂时躲避一阵雨。 老乞丐缩着枯瘦的身子问他:“你没领到粥吗?” “他们说已经派完了。”蒋以觉裹紧前天被几个孩子割破的大衣,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块木头,确认它还在,心里便踏实一些。 “只是不发给我们而已,他们歧视我们这类人,见多了。本来以为你有点欧洲血统,他们会看不出来。”老乞丐说,“我上次看到你还有一美元,你没去买食物?” “我……拿去打电话了” 老乞丐震惊得叫出来:“什么?你拿那一美元去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一美元买到的面包可以吃几天!你居然拿它去打电话?!nitama在逗我吗!”他震惊之余,又免不了好奇,“你打电话给谁了?什么人可以让你连食物都不要?你父母?你女朋友?” 蒋以觉手在口袋中细细地摸着那块木头,声音低低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的人会比食物重要,你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 蒋以觉不知该怎么去解释,只一味说:“那个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的。” 老乞丐见他黯然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声:“我以前也有这么重要的人,直到她跟一个弹破吉他的小子跑了。”他苦笑,从脏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发黑的面包,“只有这一块了,我们一人一半吧。” 饿了好几天的蒋以觉,没拒绝这半块面包。这面包是老乞丐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被雨浸湿又放干,上面还有霉。蒋以觉把上面的霉擦掉,咬下去,满嘴的酸臭。 蒋以觉不禁想起,他儿时在法国,也是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母亲出身贵族,教育优良。要是外公不自杀,母亲不过世,他不回到那个蒋家,他的一生想必也会安安稳稳的过去。 但是如果是这样,他就遇不见徐牧。徐牧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人。 虽然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后悔与徐牧相识。 老乞丐饿死的那一天,已经风餐露宿数个月的蒋以觉,跟一个流浪汉去了黑街赚钱。 那是一条没有人管理的街道,治安非常差,聚集在这里的,罪犯、瘾君子、妓女、暴力团伙,什么样的人都有。空气中四处飘着香烟、药品、劣质香水、体汗的味道。 年轻是蒋以觉最大的资本,他在这里可以以搏击为生。赢一场搏击,他能拿到一美元。 初入行业的他,总是被老手们在场上以各种阴险手段欺凌。那些人喜欢把他踩在地上,笑着骂他“垃圾杂种”,一边踹他的同时,一边用最难听的言语辱骂他。 连续两天输掉比赛,在第二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中,蒋以觉又一次被对手打倒在地。 东家在场下咬牙切齿地骂着:“这个废物,又要输了,拜托行个好帮我打死他吧!” 眼皮的血流进眼睛,蒋以觉眼前浑浊的世界变成一片血红。对手那张脸带着讥笑与凶恶,不留余力地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在一个瞬间,蒋以觉突然想起那些欺凌过他的混混,想起蒋家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那些人的脸,仿佛这一刻跟对手的脸重合。 骨子里隐藏的狠戾顷刻爆发,蒋以觉面目陡地凶狠,他奋起反抗,掀倒对手,扭转局势。 在场下一众人惊讶的神情中,蒋以觉一拳一拳打在对手恶心的嘴脸上,打得对手的脸面目全非,尽管最后对手百般求饶他也不停下。他像是把对手当成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多年来的压抑,全部爆发在这一刻。 后来人们拉走蒋以觉,蒋以觉才停下这难以控制的暴戾。东家拍着他的肩夸漂亮,扔了一美元在他手中。 他吐掉口中的血水,看着掌心硬币上闪闪发光的自由女神像,心里某个阀门松动,一些东西开始悄然流逝。 蒋以觉在黑街混了几个月,见过人死,打死过人。心慢慢变硬,眼神再也不会流露出曾经的温柔和善。在黑街混出了点名气,赚上一笔小钱后,他便离开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离开黑街后的蒋以觉,找到几个人合伙做生意。然而几个人的钱凑一起,还凑不够第一笔启动资金。 他们在二手市场变卖一些从其他地方捡来的废弃物,蝇头小利如杯水车薪,终究填不满启动资金这个坑。 直到一次,蒋以觉口袋中的那块木头掉出来,被路过的一名古董藏家看见。 古董藏家说,那是一块难得一见的珍贵木材,愿意出高价向蒋以觉买下。 一块木头,换一笔大钱。伙伴们高兴疯了,拼命撺掇蒋以觉做这笔生意。 “你不肯卖,那我们靠卖这些废品得卖到什么时候才能凑过资金?” “等我们以后有钱了,什么木头买不了?到时候我买一车给你!” “是啊,蒋,我们的未来全在你手上了!” 古董藏家支票本已经拿在手上了,他一边看腕表,一边催问蒋以觉到底肯不肯卖。再不肯卖,他就得走了。 看着眼前难得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机会,蒋以觉最终还是将那块木头递了出去。 支票到手,伙伴欢呼。那块蒋以觉随身带着多年的木头,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去,再没挽回余地。 他卖掉了徐牧送给他的木头,卖掉了他曾在混混的拳脚下,拼死维护、曾在无数个深夜攥在手中寄托情感的信仰。那上面有他的情,有他的灵魂。 在那一刻,他把这一切,全部卖掉。 第49章 烟花落幕(前世) 蒋以觉和他的合伙人们在美国生意越做越好,公司越开越大。矛盾与斗争,自然在所难免。见惯生死的蒋以觉,早看淡那些情与义,利益当前,不顾情面。几个合伙人终究败场,权钱由他一人独揽。 他在金融界一时名声大噪,被媒体发现他出身中国商界三大巨头的蒋家后,更被媒体断定为“蒋家继承人”,经媒体再三播报,他的名声终究是传回国内去。 收到风声的蒋老先生,早两个月便联系蒋以觉,要蒋以觉回去帮忙打理公司。 虽然在商场上颇有些手段,蒋以觉依旧羽翼未丰。蒋家继承人的位置对他来说是个宝座,他想要复仇,想要成为更有权势的人,就得回去当他的蒋家继承人。 回国后,蒋以觉一跃成为父亲最看重的长子,风光无限,但父亲对他并不完全信任。 那天蒋以觉在街上与徐牧偶然碰见的事情,不出一天就传到蒋老先生耳中。 巧在蒋以觉和蒋老先生谈事情时,徐牧一通电话打来。号码虽然没有标注,但那串数字蒋以觉永远不会忘。 早就知道蒋以觉和徐牧见过面的蒋老先生,一见蒋以觉的神色,就知这通电话不简单。 “我听人说前两天你在街上碰见徐牧了。”蒋老先生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半带警告地告诉他:“既然回国了,以后就注意点。和你那个表弟离远一点,别再让人传闲话。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我对他动手。” 蒋以觉拒接电话,手机关机,口气轻淡地说:“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忘记了。” 蒋以觉知道自己身边有父亲的人在看着,他的每一步都有父亲在监视。 想要攀到最后,他就得斩断自己过去的一切,不被感情影响。在他拿到想要的东西前,所有情爱,全部无关紧要,他绝对不要回到过去被人践踏的日子。只可惜这种“觉悟”,徐牧永远不会懂。 那日徐牧去找他大闹,他坚定地与徐牧决裂。后来没多久,徐牧的母亲打来电话,说徐牧在学校把人捅伤了,对方要他负刑事责任。 虽说蒋以觉已不想再和徐牧扯上关系,可听见这个消息,却无法放任不管。 他找人去处理那件事,给对方赔偿,让徐牧免去刑事责任。想不到父亲在当天下午就把他叫去,名义上是说公司的事,暗里又讲了不少警告的话。 这个时候,蒋以觉终于明白,还没在蒋氏真正奠定地位的他,身边的所有人,根本都不是自己的人。 和父亲下棋的那天,蒋以觉又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徐妈妈打来的。徐牧伤到的那个人拿到赔偿,还是不肯罢休,依旧要学校做出处罚。徐妈妈边吸着鼻子边说:“我跟学校的人说,他精神有问题……这是最后一次求你,我就最后求你这一次,只要不让他坐牢,让他去哪里都好……” 蒋老先生的脸色在这个时候已经变了,蒋以觉余光瞥到父亲的脸,匆匆留下一句:“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便挂断电话。 这个电话挂断没多久,徐牧学校的领导又打来:“蒋先生,是这样的,还是那件事……学校也不能不对他做出任何处置,他母亲说他可能精神有点问题,蒋先生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正喝茶的蒋老先生故意在这个时候出声:“到底什么事?你要是觉得难办,就让我替你来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杯子这么巧让他失手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蒋以觉捏紧了手机,淡淡说:“既然他有精神病,那就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治不好,治到好为止,这个事情要是办不好,你这个领导就别当了。” 相比起牢狱之灾和蒋老先生的“处理”,精神病院估计是徐牧所能待的,最安全的地方。 自那以后,蒋以觉没再听说过徐牧的消息。 蒋以觉专心帮父亲管理公司,越来越得父亲喜爱,地位越爬越高。在这样的岁月中,难免迷失自我,偶也与那些上流人纵情声色,纸醉金迷。或许,他真的已忘记徐牧这个人。 然而某一天,助手突然来告诉蒋以觉,徐牧自杀了,尸体没有人去认领。 蒋以觉永远无法去形容,他听见这个消息时的感觉。 明明是一个已经忘记了那么久的人,为什么还是会忽然给他心脏这么沉猛的一击。 他僵硬半晌后说:“哦。” 到了下午,蒋以觉换上衣服,让助手给自己订去江城的机票。 离开公司时,蒋老先生拄着拐杖赶来,拐杖敲打着地板在他背后厉斥:“你要是敢去,这辈子你都别想接替我的位置!我们蒋家,不要同性恋继承人!” 蒋以觉的步伐只不过停顿一瞬,没听到似地,继续往前走。 随之几秒,他脑袋迎来重重一击,瞬间天昏地暗。 蒋以觉醒来后,他父亲派了很多人看着他,哪都准他去,就是不准他去江城。 蒋以觉没做任何抗衡,继续做起他该做的事情。 三天后,他的助手从徐牧家回来说:“他家都差不多空了,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都不剩,就只找到这个。” 那是一本红色的本子,封面写着:收养登记证。 徐牧,19xx年出生,收养于天津xx福利院。 原来徐牧没有骗过他。 从来都没有骗过他。 两寸照里的小孩子笑得眯起眼,好像世界永远阳光灿烂,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孤儿院里的孩子。 蒋以觉望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问助手:“他们家后面那所房子呢?” “什么房子?” “一所废弃的房子。” “我去的时候没看见,好像凿成一条河了吧。” 蒋以觉忽地笑了一下,而后手捂住眼睛,让助手出去。 助手临出去前,看见那双手下的眼睛,流下两行泪。那个下午蒋以觉哭成什么样,永远没人知道。 当年的蒋凝宥只不过是蒋老先生的私生女,因聪明能干,在法国卷起不小风波,叫蒋老先生认了回来。 蒋凝宥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回来只有一个目的——拿到蒋家。 谁妨碍她,她就跟谁抢。 在这场斗争中,蒋以觉曾以为自己胜出过。 只可惜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而那一步,正是因为徐牧。 当时的蒋以觉,已经坐到蒋家最高的位置,父亲的权力被他架空,他不必再去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拿到了徐牧的骨灰盒,知道徐牧对古琴台念念不忘,便在一座山上建了一处一模一样的“古琴台”。离开公司数日,待在山上为徐牧举行葬礼。 因在关键时刻离开蒋家这样的错漏,他的把柄让早已“惨败”的对方抓在手中。当他收到风声时,已经再没有回蒋家的可能。 那天夜晚他坐在灵堂内,一直望着徐牧的遗像。 想不到牺牲所有而选择的这条路,走到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蒋氏的现金库让他移走,千千万万张钱币铺洒在灵堂内。拿着这些钱离开,去其他地方,兴许他还能有再翻身的可能。可这条路,他已经走累了。 他一把火点燃了整座灵堂,整座他为徐牧建起的“古琴台”。 在大火中,他站在徐牧遗像前问:“你后悔吗?” 火焰像明媚的花,将抱着徐牧骨灰的他包拢。人们忘不了那天晚上,那场火烧得有多旺盛,就如蒋以觉曾经拥有过的辉煌。 有人说那夜的蒋以觉,是烟花落幕,一场尘埃。 只恨,当年葬身火海的他不知道,那缕长江水里等待他的孤魂。 作者有话说: 大概再过两章就会结局,然后结局就确定是双结局不改了,到时候会在标题标注是be还是he,雷be或he的朋友们就可以见标题绕道啦~另外,这章没有给蒋洗白的意思,这些内容在《沉默年代》里就是这样写的,他前世的结局《沉默年代》里最后正文的几章有详写~ 第50章 非去不可 距救植会去南太平洋进行封闭研究,已过去两年。 这两年植研会动荡不定,策略再三更替,最后还是定在了“救植”方向。曾经欲研究拯救花种的方案,又次被提上,经过数月研讨,植研会最终向上申请出海考察研究。 &,中译“尼莫点”。学术名为“海洋难抵极”,是地球表面距离陆地最偏远的地点,位于南太平洋中央海面上。这个地方孤离于陆域、船舶航线及洋流之外,历史以来,人类活动及其他生物踪迹稀少。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一个点。 尼莫点周边的海洋环境恶劣,只有部分海底细菌依赖深海热泉存活。正因为如此,尼莫点所在的这片区域的海洋,这些年来几乎没有受到地球污染的影响。它保存着上个世纪乃至数个世纪以前的状态,植研会认为,他们也许能够在里面找到以前的植物细菌,里面的海泥,是种植出花朵的关键。 得到上面批准后,植研会开始组建出海科研团,人数不宜多,定在六十至七十人左右。原本想积极参加的人员,一听说去的是那片万里孤寂无人的地方,不少人临阵退缩。 可令人震惊的是,在消息传出来后没多久,蒋氏继承人蒋以觉申请一起前往考察。 蒋氏跟植研会一向有些关联,蒋以觉在这方面颇有知识,想加入自然足够条件。 只是,这种地方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能不能回来,植研会那边的人不敢轻易答应,还得先问过蒋信。 蒋以觉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到当初,徐牧又走了,蒋信本希望这个儿子好好管理好蒋氏,再过两年自己退休,一切就能安心交给他,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突变。 今天收到消息,蒋信差点没直接气倒,他把蒋以觉叫来大骂了一通。 蒋以觉听着他的骂,自顾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 骂累了,蒋信捂着胸口喘气,蒋凝宥体贴地过来拍抚他的背。对于蒋以觉的决定,她一开始倒没很在意,认为自己这位大哥就是冲动惹事,专程气老爸来的。 蒋以觉吐出一口烟雾,在蒋信喘气的时候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非去不可。就算最后被你用千百种方法拦着,不让我去成,我也不会接任蒋家。以后也不会打理蒋家任何事物。你想养个废人,就随你吧。” 气还没消下一点的蒋信被再度激怒,一手扫掉桌上所有昂贵器具,指着蒋以觉大骂:“你不要以为蒋家的未来只能有你!我就算是把位置交给凝宥,她也照样能管好蒋氏!” 蒋以觉浅淡地笑了一下:“凝宥是个很好的继承人,我相信她将来能让蒋氏蒸蒸日上。” “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蒋信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凝宥忙拍蒋信的心口:“哥就是一时激**说话,爸你别听他的。消消气,消消气……”她故意笑着问蒋以觉,“你别气爸爸了,你快告诉爸,你刚才在说笑。你为蒋氏付出这么多年,难道真甘心全部拱手让给我?” “我没有开玩笑。”蒋以觉掐灭了手中的烟,表情看不出任何说笑的意思。甚至,像是早盘算好了一般,“我一定要跟植研会出海。我以后绝对不会管理蒋氏任何事务,也坚决不会接手蒋氏。” “好,你去,你马上就去!你去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你以为蒋氏真的缺你吗!”蒋信差点想直接冲去打他。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培养了这么久的继承人,今天竟然要将家族弃之不顾。气到极致之后,竟连生气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蒋凝宥看他郑重的讲出这些话,脸色微微有了点变化,似乎没原先那么坚定地不在意:“你别再说这样的话气爸爸了,你去那样的地方干嘛?你想为植物界做点贡献,咱们蒋家也有自己的科研团,你叫谁替你不是替?非得你自己去?” “我必须自己去。” “你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蒋凝宥这回真的震住了。她终于明白,蒋以觉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女性心思细腻,其他人看不出来的东西,蒋凝宥看得出来。正因看透了这点,她对蒋以觉的这个选择,从不在意,到惊讶,到愤恨交加。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不可?即使你去了南太平洋,你们……”蒋凝宥险些把话冲口而出,斜眼一瞥,看父亲还在场,话语到口,又原路咽回,愣是一转,“你也不可能会见到你想见的!” 尼莫点在南太平洋,徐牧现在也在南太平洋。蒋以觉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她走到蒋以觉面前,用蒋信听不到的音量,压低声音说:“南太平洋那么多个岛屿,你知道他在哪个岛上?你难道要一个个去找吗?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 也许听见蒋凝宥的话想起了那个人,蒋以觉眸中的光色不觉黯然许多。他低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我只知道,他想看花,想看大片大片的花海。我只希望以后他离开那里,能看见自己想要的未来。” 蒋凝宥彻彻底底的呆住。她虽然很想要蒋氏,可是现在却感受不到一点喜悦。蒋以觉对徐牧的这种执念让她震惊。这种震惊结结实实打进她的心底,使她在往后多年都想不明白,蒋以觉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爱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当然不会知道答案。 回想起前世所有的一切,蒋以觉从没因不慎而跌下“巅峰”后悔过。他只后悔,那一世违背了诺言,没好好对待徐牧。这一世的弥补,终也没做到。如今,他只能用余生去完成徐牧的愿望。 蒋家人拦不住蒋以觉。他说不要蒋氏,真的不要蒋氏。第二日卸掉所有职位,把该交代的东西,全部交代给蒋凝宥。蒋信了解,以蒋以觉的性格,就算强行把他留下,他以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出去。那次他强撑着药物作用,冒死开车跑去救植会就是证明。这次,蒋信总算没有再阻拦。 次月,蒋以觉跟植研会出海,此后五年没有任何音讯。 五年后,听说植研会研究出种花的泥土和方法,在他们基地附近的岛屿繁殖泥土并且传播种法。那个岛,成为这个世纪第一个开出大片鲜花的岛,许多人慕名前去旅游观花。 第二年,为了种植出更多花种,植研会再次离开实验基地去尼莫点。 而这次,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几个国家听闻失联消息,立即派救援队前去进行打捞,打捞半月没有结果。 一个月后,他们在东太平洋一带发现数片残骸,数名专业人员潜入海底,找不见尸首。 这一带的海里几乎没什么生物,只有潜水员看见一朵孤单的花在海底摇晃着,这花是世间罕见的美,历史以来,任何一朵花都美不过它。能在这一带海底生存,应该根深蒂固,十分坚韧。只是,潜水员看见它的一部分根露出土壤。 似乎是有个人,曾经想去把它拔出来。 又过去数月,依然没有任何那天出海人员的下落。专家表明,那片海域距离最近的陆地也有2688千米之遥,所以那些人生还几率为零。 为节省人力物力,各个国家在下半年陆续停止搜救行动。 蒋家数次雇请专业人员去寻找蒋以觉,坚持到第二年不得不放弃。 过后,蒋家七日哀丧。外界人人都知,蒋以觉在太平洋遭遇海难,而那场海难,无一人生还。 南太平洋岛屿。 路承拿着两盒盒饭跑到沙滩上,来到海边,冲着大海大声喊:“徐牧!徐牧!” 喊完后,路承望着茫茫大海,等待着什么。 几秒后,靠近海岸的海面冒出水花,先是海豚的半个身子浮出海面,再是一个穿着潜水服、背氧气瓶的人攀着海豚的背,从海里探出投来。 徐牧摘掉氧气罩,笑着朝路承挥了挥手:“路承,要不要下来一起啊!” “我就不下去了,你快上来吃饭,不然过会儿饭凉了。” “好!就来!再等我一会儿!” 徐牧好像还舍不得上岸,又抱着海豚玩了一会儿。 灿烂阳光下,海浪仿佛绣着一条金边,金边滚滚,徐牧和海豚在这洒满金子似的海中嬉戏,似极一幅画景。 路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承坐在岸上,看着这幅画景,不觉露出笑容。 “你再不来,我要先吃了!”路承笑着说。徐牧总是这样,不让人多催几次,始终不肯上来吃饭。 “来了来了!”徐牧在对他恋恋不舍的海豚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游上岸,卸下了身上装备,摘掉护目镜、潜水帽,甩了甩头发。 “看什么呢?”徐牧坐到路承旁边,捧起盒饭,问望着他有些出神的路承。 “没。”路承笑了一下,“我就是想到,一开始来这里看你怕水怕的要死,没想到现在不仅能潜水,还跟这里的海豚打成一片了。有点佩服你。” “这地方没准要待一辈子,总不能永远怕水吧?”徐牧拆开盒饭,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一辈子是不用了。你还没听齐先生说吧?我们过段时间就能结束研究了。”路承大概是想看徐牧惊喜的样子,仔细看着他的脸。 正吃着一块牛肉的徐牧,牛肉啪嗒一下掉回盒饭里。他睁大双眼,惊喜得几乎像是叫出来:“真的?!我们马上能结束研究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嗯。”路承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徐牧激动得饭也不吃了,掰手指头数着:“我们来这里多少年了?十年?有十年了吧!” 这十年里,他们与世隔绝,专心研究,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偶尔徐牧的父母偷偷来看他,也不会告诉他外面的事情。这些年,徐牧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在去年从他母亲口中听到,附近似乎有个岛开满了花。 他那时候还想着,要是余生有机会一定要去见一见。 “是啊,十年了。你这个年纪,出去成家立业还不算太晚。”路承像是在试探什么。 徐牧却把他这句试探的话无视了,激动之余带着点清醒的头脑问:“你不是骗我的吧?我们真的能结束研究了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不信可以待会去问问齐先生。” “我现在就去问问他!”徐牧扔下盒饭,起身径直朝齐洺桓办公地点跑去。 “你等我一下!”路承帮他把饭盒盖上,跟着追过去。 在齐洺桓那里确认消息属实,徐牧高兴得欢呼。明明三十多岁人了,还是没半点沉稳之态,永远活在洒脱的少年年纪。 齐洺桓向来不喜欢办公室太吵,这是唯一一次肯让人在自己办公室高兴到大呼小叫。 他带着笑容劝徐牧冷静冷静,顺便说:“这段时间你们就可以放松放松了,在回去之前,去附近玩一玩。以后未必再来这里了。” 徐牧肯定还要来这里,他还想回来看他的那些海豚朋友。不过能有出去玩的机会,当然也不能放过:“真能出去玩了?那过两天我和路承先去附近的岛转转,我听说邻近咱们这里的一个岛有花海,是真的吗?” “只是听说,我们也没去过,你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牧撞了一下路承的肩:“路承,去不去?” 路承说:“你去我就去。” “对了,这两天和外面联系,我还听到一个旧闻。”齐洺桓逐渐把笑意收回来了,瞥了一眼徐牧,“应该是前两年的事了。”他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什么旧闻?快说快说,我很久没听过外面的消息了!”徐牧催齐洺桓赶紧讲。 齐洺桓这回不说都不行。他犹豫了会儿,慢慢讲道:“植研会前两年出海考察,不幸遇难。据说,无一人生还。当时,蒋家的长子,也在那艘遇难的潜艇上。” 他再次瞥向徐牧的表情,徐牧的兴奋被这个“旧闻”一下打散。 笑意收去,徐牧沉默下来,神色隐隐透着悲伤难过。许久,他用着同情的语气说:“那些人和他们的家人真可怜。” 齐洺桓在他的眉眼之间,除了同情与怜悯外,看不见其他多余的情感。 轻叹了一口气,最后这句话,齐洺桓也不知对谁说的:“对啊,真可怜。” 作者有话说: nemo在拉丁语中代表“no man”,也就是“没有人”的意思。关于蒋以觉潜艇遇难这里,早在第一章 有铺垫。详情看第一章牧牧的梦。另,这还不是结局,结局在下一章,会先达成be结局,然后再是he结局~ 第51章 最后擦肩(be版结局) 花岛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只因为小岛遍地开满鲜花,外面人常这么叫,小岛也就直接改名叫花岛。 因怕旅客流量太大会破坏岛上的花,所以花岛一天只接受两百个游客。路承和徐牧走运,正好赶上最后两个旅客名额。 这个岛现在主要以旅游业和卖花为生,岛上花比人多,几乎每走两步就会有一家花店。来这里的游客都喜欢买一些花回去,徐牧也不例外。一条街还没走到头,手上就已经抱了三四捧花,还要路承帮他拿一些。 本来以为买这么多已经够了,没想到看到十字路口那家花店的盆栽,徐牧就把手中的花全往路承怀里扔,二话不说跑过去,准备再扩充自己的“花园”。 店主不在,看店的是两个小孩,看着应该是兄妹。 小男孩扇着扇子,用英文问徐牧和路承:“哥哥们,买花吗?” 徐牧感觉这些花跟其他店的不一样,开得更娇艳,更大气。他好奇地问小孩:“这花怎么种的?怎么这么与众不同?” 小男孩说:“海边那个花农种的,不知什么时候住在那里。我爸说他的花好,只找他进货。” 路承问:“那为什么只有你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有这样的花?别人不找他进货吗?” “他只卖给我爸,因为我爸肯带他出海。他每个月都要跟我爸出海,说是去找人,还说这些花都是种给那个人的。” 徐牧和路承对看一眼,彼此一笑。他们知道,想让花卖得更好,就得给花赋予故事。沿路上他们也听其他花店的老板讲了不少关于花的故事,大同小异的情节叫他们都快听腻了。而这些花店永远都会说,这些花,是一个人种给另一个人看的。 听多了,徐牧都快要信以为真。 不过兴许是想跟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多聊聊天,所以徐牧假装相信他们的故事:“那他找到他想找的人了吗?” 男孩摇头说:“没有。他说就算找到了,那个人也不会认得他了。” “为什么?” “因为他这边脸毁了,全是疤,一只眼睛还瞎了。”小男孩在自己的左脸和左眼上摸了摸。 徐牧跟路承听到这里小小地吃了一惊,其他花店的故事都很美好,这里的故事却意外的风格悲惨。 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徐牧,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悄悄”告诉徐牧:“那个花农叔叔不是我们这里人,他是海里来的,那天我看见一群海豚把他背上了岸。”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说:“又在胡说八道了。” 小孩子天真烂漫,总会把自己的想象跟现实搞混。她握着小拳头为自己争辩:“是真的,他是外国人。他还教我用口琴吹外国的曲子!”说着,匆匆跑回房里,拿了一个小口琴出来。 女孩似乎急于证明自己,二话不说把口琴放到唇上吹了起来。优美的旋律弥漫而出,曲风带着浪漫与一丝沉重,像极一首悲伤情歌。 徐牧听得有些入神,他感觉这首曲子好像在牵动他的思绪,好像一缕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魂,好像,他一个故人。 等小女孩吹完这首曲子后,路承便先忍不住问:“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叔叔说这首曲子叫爱……”女孩挠了挠头发,仿佛在想那个词怎么念。想了一会儿,用蹩脚的中文说,“‘爱慕’,他还教我怎么写。” 徐牧拿起一旁他们记账的纸笔,写了两个字问女孩:“是不是这个‘爱慕’?” 女孩看了一眼,摇摇小脑袋:“你只有前半个写对了。” “那后半个怎么写?” “这样写。”女孩拿过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字。 徐牧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他问路承:“你看得出来吗?” 路承像说笑似的:“我看有点像你的名字。爱……爱牧……” “你跟谁学的这么爱开这种玩笑!”徐牧看着像在骂他,脸却不觉红了一下。 也不去猜那到底是个什么字了,徐牧买了这家店的盆栽和一些花种。 他抱着盆栽,跟路承走在街上,叹了一声:“有点后悔了,不该买这么多。到时候回家,盆栽还有地方放,花种不知道该种哪。” 帮他抱着大束小束花的路承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种在我家。” “真的?” “嗯。我会帮你照顾好的,当然,你要是不放心……”路承嘴唇动了动,终于把下半句花憋出来,“也可以经常去我家看看它们。” 徐牧望了他一眼,看见他说完这些话后局促的神情,轻轻一笑:“好啊。” 傍晚,他们乘船离开花岛。 在船上,他们看着夕阳下的花岛,岛上花朵被霞红笼罩,火焰一样的美。 而在海边,有一片花海,绵延数里。花海里隐约站着一个人。他面向大海,海风吹动他的发梢。左边被毁坏掉的半张脸犹如枯残的树叶,右边仅剩的完好眼睛,静静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待着谁一样。 —bad ending— 第52章 好久不见(he版结局) 徐牧原先和路承约好第二天要来花岛看花,路承却不凑巧发了高烧,徐牧只好一个人来花岛旅行。 因怕游客流量过大会破坏岛上的花,所以这个花岛每天只有两百个旅游名额。游客们要在他们规定的时间内上岛、离岛,不能在岛上留宿。 花岛岛如其名,遍地是花,漫山花海,是人间罕见的盛景。这里的街道每走两步就有花店,花店老板们喜欢坐在门口问过路的人买不买花,倘若是两个人来,徐牧估计会拉着对方大肆扫购一番,独自一人却有些兴致缺缺。 十字路口一家摆卖盆栽的花店,看店的是两个小孩。 小男孩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拿扇子扇风,慵懒地问过路人要不要买花。 小女孩双手捧着一个口琴,认真地在吹着一首曲子。 徐牧原先在他们对面的花店看花,这首曲子缓缓飘来,好似万千跟丝线,拉去徐牧的注意。 在常人听来,这首曲子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浪漫曲风中的那份沉重,倒是叫人感到有些不明而来的心酸。 徐牧不知何时恍了神,等神魂回过,人已经站在了小女孩面前。 他明明以前从没听过这首曲子,为什么却觉得这首曲子那么熟悉,好像一根卡在他心头的刺。微微扎着他,竟还有些疼。 “哥哥,买花吗?”小男孩的声音打断徐牧的思绪。 徐牧目光落在他们种植的盆栽上,指着其中一盆,微笑问道:“这花多少钱?” 男孩说了个价,徐牧付过钱,不着急拿花。他目光又移回小女孩身上,蹲在小女孩面前,和善地笑问:“小妹妹,你首曲子吹得真好听。” 小女孩说:“这首曲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是海边那个种花的叔叔教我的。” “海边种花的叔叔?” “是啊,我们的花都是找他买的。”小男孩插嘴道,然后学着大人语气,讲述起这些花有多好多特别。 徐牧接着问小女孩:“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呀?” “叔叔说这首曲子叫爱……”女孩挠了挠头发,仿佛在想那个词怎么念。想了一会儿,用蹩脚的中文说,“‘爱慕’,他还教我怎么写。” 徐牧拿起一旁他们记账的纸笔,写了两个字问女孩:“是不是这个‘爱慕’?” 女孩看了一眼,摇摇小脑袋:“你只有前半个写对了。” “那后半个怎么写?” “这样写。”女孩拿过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字。 徐牧盯着那个字看了会儿,一瞬之间,好似天倾地斜,他的整个世界都晃了一下。 这是个“牧”字。 不知怎地,眼睛忽然热了起来,眼泪聚在眼眶中,他陡然煞白的脸上,嘴唇不住颤着,浑身仿佛都在抖。 十年前他做电波手术前,医生就告诉过他,这个手术最少维持十年。他或许永远记不起那段记忆,又或许,会在十年后某个瞬间突然想起。 然后,徐牧的那些记忆,在十年后的今天,看见这个字的这一刻,山崩海啸般地回来,将他笼盖淹没。 他想起齐洺桓昨天告诉他的旧闻。 蒋家长子随植研会出海考察,遇海难。一人不还。 “哥哥,你怎么了?”小女孩揪了揪徐牧的袖子问。 “哦……没什么。”徐牧敛住神态,强笑着,“那个叔叔他……住在哪里?” 小女孩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的海岸上。你要去见他吗?你要见他,我可以带你去,但是那个叔叔不喜欢见人。” 徐牧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他为什么不喜欢见人?” “他受伤了,好不了的伤。”小女孩说,“他只见我们家的人,因为我爸肯带他出海。有一次他跟我说,他出海是想去找一个人。他种花,就是种给这个人看的。”女孩凑到徐牧耳边,悄声道,“我偷偷告诉你,那个叔叔是从海里来的,那天,我看见一群海豚背他上岸。”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男孩显然听见女孩的“悄悄话”,大声反驳,“那个叔叔只是两年前搬到这里住的花农,因为花种的好才有人让他住那里的。他就是个怪人,还长得很可怕,他左边脸都毁了,眼睛还瞎了一只。” 小女孩气红了双脸辩驳:“他只是……他只是受伤,只是受了好不了的伤!” 两个小孩子吵起来,此刻的徐牧,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 离开花店后,他步履僵缓地走在街上,望着小女孩指给他的方向,身边来往的人,涌动的人流,匆匆来去,好似都与他无关。 在那个海岸,有一所不大的房子,房子前,一片绚烂花海,比这海岛上每一处地方的花都美。 他看见一个男人从房子里走出来,慢慢走进花丛,站在花海中,静静眺望茫茫大海,仿佛在望着谁,等待着谁。 徐牧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可这背影无论多模糊,他都不会认错。这是他,两世都不会认错的背影。 忽地,街道上的广播声响起:“各位旅客,我们的海岛即将关闭。还没离岛的旅客,请尽快离岛。” 周围的旅客们哀叹还不尽兴,失望又匆忙地往码头赶去。 徐牧站在原地,那个背影迟迟没转过身。 广播声又响一遍:“各位旅客,我们的海岛即将关闭。还没离岛的旅客,请尽快离岛。” 徐牧停顿许久,终是抬步转身。跟随其他旅客,往码头方向离去。 船开远了,在船上,徐牧还隐约能看见海岸上那片花海,那所白色的房子。可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那里。 救植会封闭研究结束,徐牧回国,与父母团聚,日子复旧。 植物一日日复原,家家户户种起花。世界在一天天变好。 他的记忆回来了,但他的生命中,不再有蒋以觉。他不提起,大家就当他从没想起过,也没有人再去提那个人。 徐牧不想要那些功名,这次回来只想和家里人好好生活,于是退出救植会,不参与一切荣誉活动。 日子平淡地过了好几日,花岛上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境。那个男人背影,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一块淡淡的痕迹。虽未忘记,却也想不出清晰的样子。 这一天,路承打电话给徐牧,聊了一会儿家常后,告诉徐牧:“我要出国了,去留学。” “真的?恭喜你。”徐牧的语气,是由衷地替他开心。 路承沉默。过了有一会儿,他低声说:“……嗯。”得到徐牧祝贺的他,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有点失落。 “什么时候走?” “下个礼拜。” “那我们这两天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徐牧说。 路承说好,两人约第二天一起吃晚饭。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餐厅,两个人自在南太平洋便天天在一处共事,回国后分开不过几日,现在再见,竟有些不习惯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其中一人要离别,而让气氛感伤起来的缘故。 他们吃饭,聊天,聊琐碎事,和以往在沙滩上一起吃饭的无数个时候没什么不同。 徐牧没说出什么特别的话来。只是嘱咐他:“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那地方不是南太平洋,平时多准备几件保暖的衣服。” 路承脸上的笑容,终于被心里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放纵年代 作者:姑苏赋 份失落逐渐取代。他低着头说:“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有点不希望我走。如果你不希望我走,哪怕只有一点……我也会留下。” 徐牧转动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路承年纪比他小,他对路承就像对兄弟,生不出其他感情。至少现在,多余的感情不会有了。 “你还年轻,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有很多机会……也会碰到很多不一样的人。” 徐牧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路承凄凉地笑了一下:“以前有个人跟我说,你心里曾经住着一个人,只是想不起来了。等你想起来后,我就没戏了。”瞥见徐牧脸上扬起的变化,路承低声喃了一句,“原来是我错过了。” 很多时候,很多机会,只有一瞬间。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 也许路承的机会,在徐牧想起那些记忆时,就已经错过。 路承出国后,偶尔还会和徐牧有联系。一回路承喝多了点,打电话跟徐牧说,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永远是那十年的每一天,看徐牧在海中与海豚遨游的时候。 那段时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蒋凝宥的出现,打破了徐牧平静的生活。那其实只是一个再巧合不过的偶遇,在一家公司,徐牧刚面试完出来,迎头撞上公司的大老板蒋凝宥。 后来他得知,蒋氏已被蒋凝宥继承许久。 蒋凝宥一眼就认出徐牧。 没多余的招呼,一见面,她直接开口说:“是你啊。” 徐牧点头,没想和她叙契阔的意思。他们不熟,本也没什么好聊的。 蒋凝宥却有话讲。只是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那个人,不知道你想起来了没有。抛弃整个蒋氏,不听劝告,固执地要出海考察,他说,因为你的愿望是想看见花海。所以他希望你出来以后,能够看见你想见到的未来。”摇了摇头,她叹了句,“只可惜,他自己就已经看不见了。” 徐牧抿着唇,不言语。 看不出徐牧那个表情的含义,蒋凝宥微微一笑:“没什么,如果你想不起来,就当我乱说话。我走了。” 现在说到蒋氏,人们只知道蒋凝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认识蒋以觉。 没人知道,这世间上开的每一朵花,是长在他用双手捧出来的,那孤单海域深处,冰冷纯洁又饱含热情的泥土上。 更没人知道,这些花,都是给徐牧看的。 徐牧收到那家公司的录取通知,但是徐牧最后还是选择不去。 三年过去,徐牧在一所学校当上了老师。父母着急他的终身大事,是男是女无所谓,能带个人回家就好。 徐牧总有各种借口推脱,死活不愿相亲。 再次去花岛,是学校组织的。由徐牧和其他两个老师带领学生去岛上看花景。 故地重游,徐牧还没忘记那个十字路口的花店,还没忘记那个吹口琴的小女孩,还没忘记,海边花海中男人的背影。 他带着学生们来到那家花店,花店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不少,仍爱用口琴吹奏那首曲子,跟别人说她见过海豚背那个叔叔上岸。 她说:“那个叔叔的花园,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花园。” 徐牧的学生们听得心血澎湃,一个个嚷嚷着:“老师老师!我想去看!” “老师!我也想去!带我们去吧!” “是啊,带我们去嘛!” 徐牧耐不过学生们的哀求,只好带着他们去。 来到海岸的花园门口,徐牧心怦怦跳得厉害。 学生们扒着铁门,看见花园里灿烂美丽的花海,激动得上窜下跳,他们冲白色房子喊:“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许久,门打开,一个高瘦的男人从房子里走出来。 世界仿佛顷刻凝止,时间就似被打乱成一团,被回忆搅拌着。 十三年过去了。 这个男人下巴长了一点胡茬,左边脸上有几条疤拧在一起,左眼没有光芒,仅剩的完好右眼中,也看不见希望。 这个曾经熠熠生辉的男人,从高尚的希腊雕像变成被人遗弃的破旧石头,永远地失去了色彩。 徐牧僵愣在原地,回忆似洪,瞬涌而上。那些过往片段,一帧帧在他脑中闪现,从初识,到相恋,到相离。爱的,恨的,两生两世,压得他喘不上气。 “叔叔,我们想来看你的花!”学生们并没有被蒋以觉的容貌吓到。他们都被徐牧教得很好。 蒋以觉没有动,他像一座石雕僵在原地,目光久久不从徐牧脸上移开。 有同学问徐牧:“老师,你怎么流泪了?” 徐牧愣了片刻,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对铁门后的蒋以觉说:“我的学生,想来看看你的花……我们可以进去吗?” 良久后,蒋以觉缓步走来,开了门,笑的时候,泪水跟着流下:“……它们一直在等你来。” ——happy ending——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