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以北》 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毕业的那年夏天,北京的天气很热。 幸运的是,对于我们西班牙语专业来说,那时的市场环境还不错。各大国际工程承包公司响应国家“走出去”战略,项目在拉丁美洲遍地开花。所以,毕业前夕,参加过几次校招会后,我很容易地签下了三方协议,拿到了我的第一个offer。 我签三方的时候,是瞒着我妈的。一直瞒到去公司报到那天。 公司上午召开了迎新大会。大会上对本批次招的应届生做了部门划分,下午大家便去各自的部门熟悉环境。 吃过午饭,我站在走廊上给我妈打电话。 我妈作为那种保守的家长其实还是希望我老老实实呆在国内,坐办公室,最好能转个行政或者财务,工作稳定,收入尚可,二十五岁差不多就嫁人。但是我天生就不安分。我想挣钱,给我妈换套差不多的房子,让她不要再住那么又破又脏的小区居民楼,邻居时常还把垃圾扔在门口,一到夏天就泛出阵阵酸腐的臭味。 我妈说家里不指望你挣钱,nv孩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我反驳她,谁能保证别人心甘情愿地就把钱掏给我花啊。 我妈说,可是,我听说拉美那边不是太安全……而且听说条件也b较艰苦,你一个小姑娘跑那么大老远的,我怎么放心? 人力在招呼大家开部门会议。我有点儿着急,嗓音也随之提高。我说,妈,您就不能往好了想想?怎么说这也是个正规央企,不是传销。 旁边走过一个夹着电脑的高个子男人,听我如此评价公司,他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压低声音。妈,我们要开会了啊。有空再说。 哎你这孩子…… 挂断电话,我走进部门的小会议室。长桌两侧几乎坐满了,我挑了个靠边的位置。 对面坐在最中间的中年人四十多岁年纪,戴着眼镜,看着严肃,但一开口却很和蔼。 “大家好。我是拉美办事处的负责人,我叫李斌。今年公司又给部门招募了这么多朝气蓬b0的年轻人,在此我代表办事处对大家表示热烈的欢迎。” 大家纷纷鼓掌。我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李总左边坐着的那个年轻领导好像有点眼熟。 李总笑了笑,清清嗓子:“既然以后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这一位,”他转向左侧,“是咱们的总经理助理,肖为。也是西班牙语专业出身,可以说是西语专业同学的同门师兄了。大家初次见面,肖为带着大家多交流交流吧。” 肖为点点头。 他沉y片刻,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大家选择了投身国际工程这一行。不过,g咱们这行有句话,‘一出国门深似海,从此安逸是路人’。我这么说,大家是不是有点儿进了传销窝点的感觉?” 所有人都笑起来。 我突然明白为啥看着他眼熟了。 肖为朝我的方向淡淡一瞥,眉眼带笑。 “刚才这么说,是让大家对之后的工作稍微做做心理准备。进了咱们公司,那就肯定免不了涉外工作。拉丁美洲的国家发达程度和中国相b,差距还是b较大的。我之前也长期驻外工作过,牺牲国内相对安逸的条件去驻外辛苦吗?确实辛苦。但是,如果让我重回过去,我想我还是做和当时同样的选择。因为我想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去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世界。” 我听着肖为略带点京味儿的口音,却注意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微微闪动。 “下面我希望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和所学专业,这样我也能更好地了解每个人。”他伸手示意,“从最右这位同学,开始吧。” 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逐一的自我介绍开始了。 我装作很认真地听,时不时还接茬聊一两句。其实我对应届大学生那种涵盖了户口本内容和兴趣ai好单身与否的自我介绍毫无兴趣,我在乎的是他们对自己专业的描述。不过这么听下来,我能用的人也不多。 土木专业和电气专业的,分到办事处国内技术支持小组。 财会专业,分到财务谢经理那。 英语专业,来拉美办事处也不是很有用武之地,不过商务和技术部门有英语资料就交给他了。留在国内支持招投标很好。 剩下的才是现在最缺的人,需要驻外工作的西班牙语专业应届生。 之前哥lb亚代表处的商务助理小潘刚回国休产假,需要马上有人跟我过去补位。然而,大家介绍了一圈儿,西语专业才两人。我不禁开始怀疑人力资源到底有没有仔细看我们提的人员需求计划。 而且,之前李总跟我打过招呼,需要安排一个西语的小孩在国内和他做客户接待工作。毕竟他一个人对付那些英语说得不怎么样的业主和政府官员还是有困难的。这么看来跟我出差驻外的翻译也就只能是那个小男生了。 “这样吧。”我对那两个西语专业的学生说,“男孩吃点苦和我出去驻外,nv孩留在国内办公室给李总帮忙吧。”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坐在角落里的姑娘就蹭地站起来。 “肖总,我不怕吃苦,我想申请驻外。我觉得驻外可以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对我的能力也是一种磨练。” 是那个在走廊和妈妈打电话的姑娘。闻卿。听到传销二字的时候,我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但到底是刚毕业的小孩。现在表决心,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我看向李总,李总笑而不语。 我点头:“行啊。有这种jing神很好。这事之后再和你俩g0u通。” 散了会,我跟着李总去了他的办公室。我问他想要哪个人,李总毫不犹豫地说,要男的。nv孩子太娇气。 “嘿,所以您就把娇气的扔给我啊?” “男nv搭配,g活不累,这不是挺好么。”李总给我倒杯茶,“带个小徒弟,多有成就感。” “之后我可有的麻烦。” “肖为,你都三十四了,也该为孩子考虑考虑。我这可是在帮你。”李总拍拍我的肩膀,“不想提这茬,但是小安的事儿过去三年了,日子也不能不过呀。你又天天忙得j飞狗跳,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国外,我也只能从部门内部给你想想办法了。” “跟b我小十几岁的姑娘?你纯扯淡。” 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部门会议结束后,人力给我们安排了各自的工位。第一天没什么事,另一个学西语的男生吴卓宇开电脑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虽说我们专业好找工作,但男nv生之间还是会有不平等。吴卓宇进公司的门槛可b我低不少,但他入职后还是更招领导喜欢。 我怎么就是个姑娘呢。不过反着想一下,如果我是个男孩,挣了钱也还要养老婆,一样的不划算。这样看来还是生为姑娘b较好,起码挣的钱都是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知道肖总能不能考虑我的要求呢?我在想,会不会我今天的表现唐突了点,很不稳重?我不希望刚一到单位就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我实在不想呆在国内,一个月四千五,就算单位给食宿补贴又怎样,还是不够啊。 我打开电脑,上公司的门户网站看新闻。挨到五点,人力走进办公室:“吴卓宇,闻卿,你们的安排也定下来了。吴卓宇去总经理办公室。闻卿做部门商务支持。” 我们都略感意外,没想到领导拍板这么快。本来以为这个结果能明天才通知我们呢。 “哦,还有,李总通知,等会下班部门一起吃个饭。大家别着急走。” 吴卓宇优哉游哉搬着东西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倒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也是,其实跟着大领导刷存在感很容易,会来点事就更好混了。男生的晋升机会本来也就bnv生要多。再说学语言的谁一辈子想g苦兮兮的小翻译啊,传说中的肖总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语言专业转管理,而且很有作为。 五点半下班,英语专业的刘熙招呼我:“走啦走啦,吃饭去。” “刚来就要喝酒,真闹心。” “咳,我们是新人,不会让我们喝很多的,咱们喝点红酒就行了,挣表现的事有男生去做呢。” 晚饭地点定在公司不远的一家粤菜馆。菜品倒是非常不错,桌上摆了两瓶白酒两瓶红酒,部门行政的宋哥一早就在那里张罗着倒酒,领导们也陆陆续续过来了。落座后,寒暄一下就进入了正题。先是领导敬酒,之后我们回敬,轮番作战。 李总出身设计院,倒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粗犷豪放作风,文质彬彬,显得很好涵养。敬到我时他说:“小姑娘学西语的,来这可得好好g了。哪个学校毕业的?” “燕山外语学院。” “哟,那还是肖为的校友啊。你得叫他一声师哥呢。” 肖为坐在一旁,脸上微微带笑,神情没怎么变化。我明白领导的意思,赶忙又斟半杯举到他面前:“肖总,我敬您,以后就和您多学习了。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多指点。” 他站起来:“别这么说,以后商务这边有了你们支持,工作肯定也顺利不少。”说着把自己手中小半杯白酒一饮而尽。见他如此豪爽,我也不好放水,也只得把半杯红酒都喝了。坐下时脸颊微微的烫。 肖为没坐下,而是在李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总点头:“行,你去吧。” 他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薄外套,朝我们点点头说:“你们大家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我去,肖总喝酒真实在……”旁边刘熙小声说。 “ga0商务的,不能喝怎么谈业务。”另一个男生煞有介事地说,好像他第一天进公司就了解了商务之本质。 “哎,闻卿,你好歹也是北方人,战斗力不行啊。” 我觉得胃里整个都辣乎乎的,谁说北方人就一定都能喝? 宋哥笑呵呵地说:“nv士喝点红酒没事,养颜的。” 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打了辆车,回家。今天答应了儿子陪他一起吃饭的。 我祈祷今天的路况能好些,可惜偏偏就遇到了这礼拜最堵的一天,从公路一直堵到立交桥,像蚂蚁般蠕动的车流让我心情一阵烦躁。 出租车司机在骂娘。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坐地铁回去。 交通广播大概是想安抚一下大家的焦躁情绪,放了一首雅尼的曲子《夜莺》,耳熟能详的静谧旋律。以前我从来不听这些洋玩意儿,老婆喜欢的newa我没那个心思慢慢品味。但是现在,我听见这些曲子就会想起她。 三年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儿子。我知道我的心态不对。但是我想到那天仍然会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如果那天不是儿子吵着要去让老婆带他完成幼儿园老师布置的自然观察日记,如果那天不是我老婆惯那小子的臭毛病带着他开车去水库,不是迎面开过来的车失控了不是她猛打方向盘直接开到水库里去,我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雅尼究竟写过些什么曲子,我老婆也仍然会一提到音乐就嫌弃我只会听些华语老情歌,不懂她那些西洋高端玩意儿。 大学教授的nv儿在我面前也一样碎嘴皮子,叨叨叨叨。婚前文艺nv青年,风花雪月小情调,结了婚过了日子生了孩子都是一样。 然而我他妈现在都想不明白我老婆不会游泳怎么就把我儿子弄上岸了呢? 自然观察日记。四月十二日,yan光明媚。山上桃花烂漫。多么温馨和煦的一天啊我c! 笛子模仿着夜莺的鸣叫,惟妙惟肖。 我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还有多久到家,我说还在路上堵着呢,估计短时间内到不了。我妈就说那要不先给小航喂点饭吧,小航饿的不行,我说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我儿子叫肖思航。肖为,安思,怀他的时候,我老婆说,是儿子就让他去做飞行员。 当时她大着肚子,我嬉皮笑脸贴上去,跟他老子当年一样,去阿姆斯特丹锻炼飞行技能? 老婆拧我脸一下。你滚。 我承认我有些敏感。 可李总为什么今天就能又提到我老婆呢? 过去三年了。三年前的四月十二日跟他妈昨天似的,放电影似的清晰。你告诉我三年算什么?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我妈一边说怎么今天堵到现在一边催我去洗手吃饭。桌上的火腿白菜汤,氽丸子和韭菜炒j蛋还是温热的。我盛了小半碗米饭坐在桌前慢慢地吃。 “肖思航呢?”我问。 那以后我没叫过他小名。看着他我叫不出口。 “等你也不回来,孩子困了,就让他先睡觉了。”我妈叹口气,“孩子小,不懂事,没人照顾着,可怜呦。” “有什么可怜的?我不是在照顾他么?”我听不惯我妈这个调调。 “你?”我妈睨我一眼,“你什么时候管过这孩子?三天两头不着家。” 这句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我往碗里倒了点汤闷着头扒拉饭。她说得没错,我的照顾,也只限于给他生活费,交学费,买保险,存教育基金,偶尔带点礼物,等等。 吃完饭我去儿子的房间看了看他。小家伙半个脑袋都埋在软和的枕头里,我给他掖了掖被子。我妈跟在后面小声说,行了行了,你别吵他,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赶紧睡吧。 早晨一觉醒来,外边祖孙俩在说话。我妈哄儿子吃完j蛋,给他穿好鞋送他去学前班。 我穿着睡衣出去,儿子背着小书包看见我,怯生生喊了句爸爸。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圆圆脸,我拍拍他的头问:“这次爸爸出差回来给你带国外的巧克力,好不好?” 小家伙憋了许久,挤出一个“好”字。 我觉得哪里不对。这不像是我儿子应该有的反应。这他妈是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反应么? 好。 好个p。你就不能对你老子有点儿热络劲? 我妈看出我脸se有变,哄着儿子说小航乖,校车都到了,我们早点上学,不要迟到。 等儿子走了,我妈问:“又要出差?” “嗯,估计要去拉美呆几个月。” 我妈重重地叹气,回她自己的房间了。想来也是找不到什么别的话好说。 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第一天上班,我特地起了个大早,去单位楼下的食堂吃了点早饭,上楼发现办公室里也还没什么人。我刚要在工位上坐下,却发现我身后的工位上贴着一张名签,上面两个字:肖为。 昨天没在办公室待多久,根本没注意到我身后居然是顶头上司,我不禁哀叹人力帮我选的是什么位置,另一方面也在暗自腹诽部门预算太少,领导过分简朴,居然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 我注意到他桌上放着一个扁平的小铁盒。从盒子上的印字看是细雪茄。这领导,烟酒俱烈,估计不是个好惹的角se。 让我惊喜的是,办公室后面的桌子放着一台咖啡机,旁边一袋哥lb亚的juanvaldez咖啡,滤纸小勺一应俱全。这种配置,显然b雀巢速溶洋气多了。 屋子被咖啡的香气充满时,肖为走了进来。浅灰白亚麻衬衣,蓝灰休闲k,棕se牛津鞋,腕上一块万国表,拿着份adaily,显得十分jing(zhuang)英(bi)。“早啊。” “肖总早。” 他从文件夹里ch0u出一份资料递给我:“小闻,来先把这个翻译一下,然后拿公司模板做个市场介绍的ppt。” 这一大早就给我安排活儿,刚过打卡时间呢。不过我喜欢这种工作节奏。我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再说工作密度大一点也减少了我坐在肖总前面被他发现偷懒放水的可能。 我起身去倒了杯咖啡,问:“肖总,您要不要?” 肖为在看报。他抬起头:“我不要,谢谢。” “好吧。” “那个咖啡稍微有点苦,柜子里有方糖。” “啊,好的。” 坐在电脑前面,我聚jing会神地看资料,虽然不多,两三页,但是专业x词汇b较多。借助google和手边的字典,翻译进度自然不会太快。 翻到一半肖为走过来,看了看我的电脑屏幕,“一看就是google的。” 言语中颇有一点不屑的意味。我连忙辩解,不是的。大部分我都是自己翻的,但是有些词汇我确实不了解…… “嗯,尽量不要通篇通篇地往google上贴。这样你翻了其实等于没翻,拿过来我也看不懂。” 我在心里“切”了一声,说你看不懂谁信啊。不过当了管理层就是好,这些力气活都可以让下面人g。 “对了,过两天你和我去哥lb亚。自己先做一下准备吧。” 这个新闻倒是意外地振奋了我。我一下就jing神起来:“去多久啊?” “具t我也不清楚,看情况吧。你做好长期驻外工作的准备。” 长期外派,对我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我一眼瞥见他手里拿着两份哥lb亚业主单位出具的邀请函,这么说,很快我就可以出国了。我继续g活,心里却振奋了不少,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正能量,丰厚的报酬在向我招手。我敲键盘敲得越发卖力,腰也挺得笔直,感觉自己此刻犹如很快就要登上人生巅峰。 肖为似乎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我见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摇着头笑了笑。 我这个人其实很三分钟热度。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我就恨不得马上告诉我妈,告诉闺蜜们。我ch0u空在qq上发了消息给之前驻外工作过的学姐,问她需要带些什么东西。 学姐很快就回复了我,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说得最多的都是化妆品。而我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老g妈、小咸菜和辣条。看来nv子和nv汉子果然是有区别的。 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闻卿的护照下来得很快。我跟李总打过招呼,所以她的护照是提前办的。当我把护照放在她面前时我看见她的眼睛亮亮的,心情不错的样子。 就和我当时一样。学语言的学生永远想去本土语境,每一个人出国时都是踌躇满志的,但对于我而言,一年n次的出差早就成了例行公事。我们的专业注定了我们更多的工作时间是在国外。然而,在国外呆得久了,很多问题也都接踵而来。在一个和中国黑白颠倒的国家,和家里人联系都还要约时间。老婆不在了,我妈更不会捣鼓电脑里的那些玩意儿,我只能一个星期给她打个电话。 这次出差之前的几天我准备住单位附近的酒店,不想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想看见老实柔顺得像小绵羊一样的儿子,还是不想面对我妈无休无止的唠叨。老太太成天跟街坊邻居的七大姑八大姨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对象,一听说我要出差就开始唉声叹气。 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 三年之前,所有的人都在劝我,你别g了。 但是那个时候,只有高强度的工作才能让我暂时把自己ch0u离出来。远离中国和北京,我才能把自己维持在一个不容易崩溃的节奏上。 否则,夜半梦回,我总能看见那个画面。 小安她在水中挣扎,长发四散飘摇宛如花蕊。她努力地把我儿子推出水面。而她自己的身t却直直下坠,直至深不可测的黑暗水底。 “肖总。” 宋哥拿着张表格笑yy站在我面前:“今天下班部门组织一起打打羽毛球,怎么样,您参加吗?” “没叫上李总?” “李总说他晚上有个同学聚会。您再不去,一是没有领导牵头,二是咱们部门实在y盛yan衰,男nv混双凑不齐啊。” “那行,给我报上名吧。” 毕业十来年了,当年jing力旺盛的小伙子现在被烟酒应酬和安逸的生活养出了肚腩,稍微动一下就会出汗,气喘吁吁,老了老了。 行政攒起来的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对这种团建还怀着新鲜劲儿,像我这样的老骨头也实在是少见。 这一局的对手是闻卿,她颀长纤细的身t,高高扎起的马尾,跳起来时略微露出的平坦小腹还有满脸大大咧咧的笑容显得格外跳脱鲜亮。我受她影响,也开始大力扣杀。虽被她救出几个险球但是战绩还不错。 “肖总一出马我们都没人敢上了。”她一边捡球一边笑着说。 “你不知道吧,当年肖总在咱们集团的羽毛球联赛可是夺金的呢。”旁边一名同事说。 我朝她笑笑:“你打得也很好。” “哪儿呀,我也就是瞎打……”她拿起放在一边的可乐仰着头咕咚咕咚灌下去,鬓发被汗水浸sh,脖子的线条很美。 没有那个男人会不被漂亮姑娘x1引的,见此情景我也想多看两眼。 “走啊走啊,晚上吃重庆j公煲。”闻卿招呼着同事们,也朝我挥了挥手:“肖总您也去吧。” 我摇摇头:“我晚上还有事,不去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她眨眨眼,肩上搭着外套和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 我回到宿舍,开始静下心来看闻卿做的ppt。这次我有个任务是潜在项目考察,需要和业主开会,拉美人有个特点就是开会的时候大家畅所yu言,经常原定一小时的会能开到三四小时,期间各种偏题各种自由讨论,和中国人开会时领导一人讲话下面沉默一片的模式很有不同。因此我认为一份强调重点的会议材料是很重要的。 我逐页翻看,闻卿这丫头的工作效率还算不错,就是容易犯马虎。一些小地方还是英语注解,有的部分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估计是google粘贴贴错行了。 在别的同事眼里,我大概是那种强迫症的事儿b领导。b现在更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发火。 火到什么程度,坊间传言肖为曾经把驻外办事处的房子拆了。 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训人的时候顺手带了一下门,那门是玻璃的,当时一声巨响,门被摔得稀碎。 然而,给同事留下这样的印象并不太好。 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和同事们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看到屏幕右下角跳出一封邮件:请仔细核对ppt第35页、9页内容和原版材料的一致x,修改后发回给我。肖为。 酒足饭饱的我可不想在非工作时间给自己揽事,看了一眼那封邮件我就把邮箱关掉,打开下好的美剧看了起来。 “哎,你觉得肖总这人怎么样啊。”刘熙在小写字桌前刷着淘宝,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怎么样啊,挺好的呀。” “据说他可严厉了,你这次出差有的受。” “没有吧,我没啥感觉。”我摘了耳机跳下床,“对了亲ai的,你顺便帮我买些零食呗,猪r0u脯,泡椒凤爪,鸭脖、蟹h豆瓣,芥末青豆……我带出国吃,回头给你钱。” 刘熙不屑地白我一眼,“你个吃货,就知道吃。” “你也不想想,国外那饭是人吃的么,连碗麻辣烫都没有,出去那么久还让不让人活。” “我敢保证,给你买回来三天,这些东西就全没了。” “没了再买呗。”我涎着脸蹭到她身边,“多买点,多买点,我箱子大,不怕塞不下。” “不买件b基尼出去sao情?据说哥lb亚的海滩可多了,风景特别美。” “穿给谁看?” “穿给肖总看啊。”刘熙捂着嘴窃笑。 我拍她脑袋一下,“你过了啊。我有底线,不ga0有家室的男人。” “也是,人家肖总何等水平,我们这些nvd丝怎能入他的眼啊。” “你不会是看上肖总了吧?” “你没觉得肖总长得其实挺好看的,我就欣赏一下不行吗?” “哦,原来你好这口,喜欢大叔啊……”我一边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肖为的脸。典型的北方男人长相,眉毛很浓,鼻子很高很挺,五官确实还是相当端正的。 “你喜欢小鲜r0u?国外鲜r0u还是不少的。所以我建议你,买一套x感的泳衣。”刘熙顺手甩我几个链接。 我打开链接,皆是十分节省布料的款式。感觉刘熙像在拉皮条,但我又yy了一下碧海蓝天的背景,我戴着墨镜躺在yan伞下,左边搂着橄榄肤se八块腹肌,右边揽着金发碧眼大长腿,这感觉也是不错的啊。 于是,我就瞅准一套下单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办公室,肖为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我一进门他就问我:“闻卿,ppt改好没有?” 昨天晚上我把这茬忘得一g二净,他一说我才恍然:“啊……是的,我这就改。” 他似笑非笑,悠悠地问:“昨天玩得挺好?” 我无视他话里的讥诮语气,一边麻利地开电脑修改一边说:“肖总,您看9点半发给您行不?” “可以。” 回头再看我做的东西,仔细校核一下,妈呀,错误多得让我脸红。无怪肖为一大早yyan怪气地对我说话,换做是我我也会抓狂。当我再次把修改好的ppt发给他的时候,心里颇有些忐忑。我担心从此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好,担心以后因为这件事他总找我麻烦。 不过肖为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他小家子气的一面,平时遇到了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客气地点头回应,看来和传说相b他也没那么可怕。 很快公司就安排我去t检,拿到结果以后又发了一些抗蚊虫叮咬和传染病的药物,人力通知我已经订了机票,下个星期就可以动身了。 那一晚我做梦,梦见自己在蔚蓝的海水里惬意地伸展双臂游动着,那叫一个美。 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这是我第一次带一个应届生助理出国。其实我也有很多头疼的地方,有经验的同事一般什么事情提前就能考虑周全给我安排好了,带个刚毕业的学生去,还不一定谁照顾谁。 就像闻卿,简直是没心没肺得要si。我说去那边柜台排一下队领登机牌,她说好的,走出好远又跑回来问我肖总咱俩的护照是不是在你那啊。在巴黎我说,去吃饭吧,她拿着小包去付钱,结果又愁眉苦脸地回来说肖总我忘记兑外币了,您能借我点不…… 所以很快我要g什么就都自己g,也不支使她了。 这丫头刚到巴黎机场,对什么都好奇。香水,烟酒,化妆品,旅游纪念品,免税店让她逛了个遍。我问她要不要从我这借点欧元买些东西,她摇摇头说不要,太贵。随即又很孩子气地补上一句:“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有钱了,那时想买点什么都可以。” “对了,肖总,一般中年nv士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好呀?”她问我。 “在这里买的话你就买套雅诗兰黛或r吧,”我说,“其实我也不太懂。” 之前在外面给家里人买东西,大多是她们告诉我要什么,然后我写成个小条子去店里问。老婆是学法语的,偏好法国货,也就是因为她我才大致了解了一点关于化妆品的皮毛。 “那我就给我妈买这两个牌子的,一样来一套。”闻卿认真地说。 我看着她,突然心里一痛。我不懂风雅,不懂浪漫。从上学到现在,我从来都不是个风雅之人。老婆开口要,我就给她买,但是从恋ai到现在我似乎没有主动给过我老婆什么惊喜。 记得当初和小安谈恋ai的时候,她一直不告诉我她爸妈是大学教授。我们手拉着手,逛校园,吃两块五一碗的牛r0u面,恋ai的时候我没给她买过多少东西,不过所幸那时候国内竞争尚不是很激烈,房价也没有高得离谱。我们顺理成章地找工作,买房,结婚,很快我还完了房贷,给了她像样的生活。那以后我每次出差,都问她要什么。她说牌子,我便买下来。 老夫老妻的,也许不需要什么惊喜了。可是对她来说,是不是有些缺憾呢? 她很喜欢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香水》,床头总放着一本。我现在出差,每次都把这本书带着,细细地读。 “肖总原来你喜欢这本书?好厉害……”闻卿坐在我旁边,惊讶地问。听她的语气,似乎我不该看这种小资情调的书。没错,我之前确实不喜欢。我不是什么文艺青年,我看的都是需要的书,专业书或者经济,金融,贸易,然后再用这些知识去提升自己,打败对手。 但现在,我居然早早地就有些厌倦了这种无时无刻都在拼的生活。厌倦了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和圈子里的g心斗角。刨开书中优美细腻宛如工笔画一样的文字,我发现自己很羡慕主人公格雷诺耶,虽然他可怜而可悲,但他能够活得纯粹而狂热,且心无旁骛。 我摇摇头:“旅途漫长,打发时间而已。” “哦,好吧。”她抓抓头发,“快两天没洗澡了,好烦。” 这丫头身上那一gu子单纯劲儿,说得好听叫直白,说不好听叫缺心眼儿。难道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我对她说:“最后一班飞机了,坚持下,别急。” 广播里甜美的英语开始播音:乘坐法国航空公司xxx航班飞往波哥大的旅客,请于24号登机口排队登机,谢谢合作…… 我招呼闻卿准备动身,却发现这丫头塞着耳机,细眯着双眼一副满足慵懒的表情。她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值机时,我很惊讶肖为的机票也是经济舱。按照我的猜想,领导应该坐商务舱才对。然而他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颈枕眼罩耳塞和宽松的运动服备得齐全。 总共二十多个小时的空中时间,加上转机有两天多的行程,飞得我是黑白颠倒,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再睡,飞机餐虽然荤素搭配,可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吃得我兴味索然。 第一次醒来,肖为坐在我旁边开着电脑聚jing会神地处理工作。 第二次醒来,肖为开了头顶的小灯悠闲地读kindle。 第三次醒来,肖为也在闭目养神,穿着厚卫衣戴着眼罩,两臂环抱x前。我看看自己,头发乱七八糟,毯子在身上r0u成一团。不禁想为什么同样都是人,别人坐在b仄的经济舱里都能这么从容? 或许是他出差次数太多,已经完全习惯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肖为推醒我,递给我一杯加冰的橙汁:“醒醒,快到了。” 我睡眼惺忪地接过杯子一口灌下,清凉酸甜,顿时清醒了不少。肖为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你可真能睡,到了波哥大根本不用倒时差,飞机上已经全倒过来了。” 我有些赧然。本来我是肖为的助理,然而这一路上差不多都是他照应着我。 但我还是有句话不得不向他开口。 “肖总,下飞机的时候把接机人的联系方式再给我一下吧。” “嗯?不是之前就给过你吗?” 我不好意思地尬笑:“那个,之前记在本子上,顺手就塞箱子里了。现在手机里没存……” 他挑起眉毛,不等他开口我就连忙很狗腿说:“肖总,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这句话起到了作用。起码直到落地他都没再搭理我。 既然肖为不打算罩着我了,我只好在机场y着头皮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过海关,拿签证,提取行李,拉美国家的办事效率不算很高,但好在还都算顺利,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也还算可以。肖为给接机同事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在哪等我们以后就带着我出去了。 两个小伙子举着写有公司名称的接机牌迎上来:“是肖总跟小闻吧?终于等到你们了。” 肖为和他们很熟,我也算是半个自来熟,聊了会儿得知这两个小哥在哥lb亚呆了八个多月,就等着我们过来接班他们好回去休假呢。 “订的多久的机票?”肖为ch0u出一支香烟,一个小哥忙掏出打火机狗腿地给他点上。就凭这,我决定叫他俩jing细鬼和伶俐虫。 “大后天的。早就呆不住啦。”jing细鬼说。 “您放心,房子都给你们收拾出来了。到家我再把备用金转给您。”伶俐虫接话。 “嗯,这些都不是大事,再说吧。”肖为深深x1了一口烟,微微眯眼,看上去似有倦意。jing细鬼见状忙说:“肖总,我们已经在中餐馆订了一桌便餐,孙总在那边等着您给您接风洗尘呢。” “我看不是给我接风洗尘,是给他送行吧。”肖为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笑。 两人接过我们的行李,装上车。一辆七座suv,车窗上贴了颜se很深的膜。jing细鬼开车,肖为坐副驾,伶俐虫和我坐在后排。上车前,我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天空蔚蓝如洗。yan光很强,但不算热。 车子驶离停车场,绕上通往市区的公路。路边种植着树g光滑叶片宽大的棕榈树,沿途的建筑都很低矮,和国内的城市风光大相径庭。 我们果然是到了第三世界国家。我想。但不知是否这里的环境太过自然空旷的缘故,我突然感觉很轻松。车载广播里当地的电台主持人以极快的西班牙语速主持着音乐节目,男歌手略带油滑的嗓音唱着一首轻快的reketon。 我想打开车窗吹吹风,却被伶俐虫劝住了。 “小闻,在这边坐车尽量别开窗。不是太安全。” “哦?好吧。” 肖为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耸耸肩。以前是听说过波哥大治安状况不好,但大家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呢。 我们很快到了波哥大最有名的中餐厅“食神餐厅”,就像所有国外的中餐馆一样,装潢有些刻意的中国化。我们走进里间,一张圆桌边坐着的几人站起来笑脸相迎,其中一名穿着西装,个子不高的敦实男士应该就是驻波哥大的高级项目经理孙总。肖为上前握手寒暄,我拎着包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肖总,这就是咱们新招的西班牙语小姑娘?”孙总笑呵呵看向我。 “是啊。闻卿。” “来来来大家都别站着了,都坐都坐。”孙总招呼道,“小闻也快坐下。” 服务员上了冷盘。孙总问:“小闻打老远来的,怎么也得喝点酒吧?”说着就要给我满上红酒。 我国企业的这种酒桌文化有时真的是有点要命。我刚下飞机,又坐了一路的车,头还有些晕呢。想推脱说不喝,但又不知怎么开口。肖为似是看出了我有些窘态,就问我:“你能不能喝?不能就别勉强。” “肖总,我还是不喝了吧……” “那就给nv士上果汁吧。”肖为点了鲜榨芒果汁和h桃汁,我总算松了口气。 我身旁坐着个姑娘,是孙总的助理。她悄悄跟说:“你们领导挺好的呢,都不劝nv孩子酒的,今天可算把我也救啦。” 1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菜很快上齐了,还是那些惯常的菜se,白切j,响螺片,腐r空心菜,芋艿小排煲,红烧豆腐,每人一小碗云吞面,还有酸辣汤。不过能在波哥大做出这些菜来,也蛮不错的了。 电视热热闹闹地开着,水族箱里的金龙鱼游来游去,吐着泡泡。 “肖总啊,千等万等总算把你们等到了,感谢感谢。我可为难呢,你们要再不来,我出差以后这个空当可怎么办。”孙总举着杯子笑着说。 “应该的应该的。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支援你了么?” 觥筹交错之际,已下去了两瓶红酒。老孙这种酒桌上出来的西北汉子,不把他陪好他还不痛快。 孙总兴致很高,看得出来他在外面工作这么长时间也实在是寂寞,难得畅快地聊个天。有酒作陪,他更是兴起。要在平时,以我的酒量,跟他痛痛快快喝一场没问题。但也许是旅途劳顿,我的胃开始隐隐不适。闷疼,一阵阵往上顶。 我一手端着酒杯,一手隐隐地按着胃部。 突然,闻卿站起身。我惊讶地看过去,她很自然地倒了杯酒笑盈盈敬孙总:“孙总,刚到波哥大,多亏您照顾我们,我做晚辈的应该敬您,我g了,您随意。” 说着,仰脖一杯酒就下了肚。孙总怎能不知其中意思,笑呵呵地点头:“好,好,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错,不错。” 言下之意,肖为,你小子带的助理不错啊,都知道帮你挡酒啦。 待一顿饭局结束,也是两个小时以后了。我们跟着孙总的车回到了住处。公司在波哥大的新城区租了一层写字楼和几套公寓,我们的小区还带游泳池,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驻外的男人多,公寓经常会被造得不像样子。进屋以后看得出他们刚刚打扫过,垃圾箱里还塞着好些袋子和啤酒瓶呢。 因为孙总要带着他们坐下午的飞机去墨西哥,所以他的意思是我们先赶紧开个会交接一下工作。我嘱咐闻卿简单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赶紧出来开会。哪知十多分钟过去了,她进了房间就不出来。 我觉得奇怪,敲她的房间门:“闻卿?闻卿?” 房门虚掩着,没有人应。我打她电话,光听见电话在她房间里响,也没人接。 我推门一看,她居然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感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带她来是g什么来的?她把这儿又当什么了? 倒是孙总见状忙当和事老:“第一次出国没倒过时差来也是正常的,就别叫她了,到时候把会议纪要发她一份就好,咱们先开。” 开完会孙总带着人走了,我才意识到这栋房子里现在就只有我跟闻卿两个人。 可是带这么个助理,我突然觉得我当初做的决定是错误的。 4点钟,闻卿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那丫头穿着浴袍,挽着sh漉漉的头发站在门口一脸迷茫地问我:“肖总,孙总他们呢?王姐呢?他们不在吗?” 我深x1一口气,“嗯,都走了。你来,我把会议纪要和工作安排给你。” (突然觉得老肖有点直男癌) 1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发现,我真的不能喝。 我看见肖为喝得脸se有些发白,也看见了他的一只手悄悄移到胃部,隐隐地用力。虽然他的动作很含蓄,但由于我妈常年胃不好,我对这种事很有经验。所以我自告奋勇地帮他挡了几杯酒,但我高估了我的实力。 而且,红酒的后劲大。我喝得太猛,走出饭店的时候还没感到什么,但到家就感到有些上头。 回到家放下行李,本来是想在床上躺两分钟再去开会,结果这一躺就迷糊过去了。 醒来以后,浑身都是汗,粘腻腻的好难受。房间没开空调,又闷又热。我就去浴室冲了个澡,温润的水冲洗掉旅途的尘hui,果然舒服多了。穿上浴袍,我突然想起来:坏了,会还没开呢。这事儿我都忘了。 打开门,肖为在客厅拿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房间里静悄悄的。我就问他别人都去哪儿了。他抬头看我,脸se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不爽。我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话。 他说,他们都走了。我给你会议纪要和后续的工作安排。 我手上还拿着擦头发的毛巾。好吧,肖为还算讲究,虽然可能之后一顿训是免不了的,人家好歹还把成文的资料给我整理出来了。略带忐忑不安地绞着手上的毛巾走过去,三人真皮沙发上我俩并排这么一坐,感觉怪怪的。 他把电脑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睡得还好?” 我低下头:“肖总,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扭头看我:“我也是没想到你能再来一觉。很累?” “这……其实也没有。” 他在键盘敲击几下,把电脑推给我:“你先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凑上前,读着他做的会议纪要。突然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我的衣服。 我穿着件浴袍。里面一件小吊带和运动短k。 而且我好像没穿内衣。 孤男寡nv共处一室。 我就这么出现在我的领导面前,合适吗?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领口看上去显得不那么低。但我仍然感到如坐针毡,脸上越来越烫,后背也开始涔涔冒汗。我用余光瞟了肖为一眼,还好,他低着头在摆弄手机,并没有看我。 我飞快地浏览完,然后和他保持了一个相对更远的距离。 “肖总,我看完了。” “看完了?有什么问题吗?”他抬起头。 “呃……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他笑了笑,“那好,我有问题要问你。” 他高亮标出纪要上的一条内容。 “第2点,从明天开始你要负责整理哥lb亚当地新闻要点。为什么需要你整理这个?需要收集的重点信息是什么?一般情况下去哪儿收集?” 肖为这三个问题一抛出,我张口结舌。脸上更烫了。 我不知道。第一天来哥lb亚,我怎么会知道? 他看着我,似乎也没有期待我能够回答。 “闻卿,哥lb亚刚刚结束长达52年的内战,这你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 “过去咱们公司在这边开展业务时,始终要求每一个驻外工作的人都关注所在国的政局和经济形势。无论是什么x质的企业,在业务往来中,政策的导向都十分重要。哥lb亚的动荡平息之后,政府将逐渐掌控之前武装分子所占据的待开发地区,土地改革、基建都会逐步落实。现在哥lb亚是一个处于复苏中的经济t,机会相b之前会变得更多。关注当地的新闻,做好大事记能够整理出很多非常宝贵的潜在业务信息。” 他拿过电脑,鼠标稍稍点击几下,打开一个文件夹。 “这是我之前整理的当地要闻,你可以看看。” 文件夹里都是当地网站的西语新闻截图,囊括哥国主流媒tr,还有经济媒t、各政府部门如水利、能源、交通、农业部网站的相关政策及招标信息,每一条新闻都配了中译文。分门别类整理得非常清晰。 我不禁赧然。肖为伸手过来关掉了那个文件夹。 “这些我之后都会拷给你,你慢慢看。现在我想和你谈谈你的工作态度问题。” 我一听,不由觉得脑后一紧。完了。领导这是要上升高度。我好奇接下来肖为会怎么冲我发飙,终于有机会得见坊间传闻变成现实,而我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1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看着闻卿羞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她窘迫得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 一般来说,语言专业的人来到我们这样的公司,会分流成两类。有的人就是把驻外工作当作挣快钱的手段。的确,一年的国内工资境外补助项目奖金,对于年轻人来说,收入的确是相对可观的。然而,这样的人通常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翻译,说得难听一点,感觉和机器一样,别人说什么就g什么,别人不说的,不会去主动接触也不会过多考虑。几年下来,除了语言能力稍强一些,别的技能却还是没有提高。回到国内,其实是没什么竞争力的。另一类,就是爬滚打,接触业务。这条路更累,走的人少,nv生更少。但是我感觉,闻卿有一个做好商务人员的潜质。她不算普通意义上的乖学生,眼中总闪着点不安分的劲儿。如果懈怠下来从事机械的工作,可惜了。 我开口:“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觉得,当初你那么主动地要求驻外工作,积极x很强。但是你的一系列表现和你之前的态度相差有点大。” 她低下头:“肖总,对不起。” 我摆摆手:“不用。b你工作态度更差的我也遇见过不少。不过他们在公司也都g得不长。你的态度,取决于你自己对未来有个什么样的规划。你喜欢四平八稳地做一些不动脑的重复x工作吗?刚才会议纪要中的给你的那些安排,只要你想,都可以变成这种工作。你也能做得没什么大纰漏,但是,很快你可能就会觉得无聊。你会怀疑这工作究竟有什么意义。然后你攒了一笔钱,就会想回国。这段工作经历对你来说可能就像白开水一样,可有可无。说不定,你还会觉得在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呢。” “这是你想要的吗?”我问她。 她连忙摇头:“不,我不想这样。” “是吧。那么,怎么做我想你肯定心里也有数了。” “啊?”她抬头。 “好了,你去吧。要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早点休息。” “那……好吧。那我先回房间了。”她站起身。 突然,我眼前闪过她在饭局上帮我挡酒的一幕。 “对了,谢谢你。”我在她身后说。 她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我:“那,肖总,晚饭……” “你把保险柜打开拿点钱出来叫外卖吧。桌上有他们常吃那几家店的电话。电话里让他们按公司税号开发票就行。” “好。” 我合上电脑,也回房躺了会儿。朦胧中略有睡意时,闻卿轻敲我房门两下:“肖总,吃饭了。” 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个餐盒,还温热着。 我打开锡箔餐盒,里面装了两片烤jxr0u,薯条,牛油果和蛋h酱拌过的沙拉。有一点油腻,我其实不ai吃西餐,在国外基本就是瞎凑合,胃不好和这可能也有原因,但见闻卿大口大口吃得很香,倒是一点都不挑食的样子。 我给自己倒了杯橙汁:“你挺喜欢吃这些?” “嗯,我觉得不错啊。” “够么?还要吗?”我指指自己的餐盒。 “哎?肖总您不吃吗?” 我拨了些沙拉出来:“jr0u给你吧。别浪费了。我不太ai吃这些东西,也就是应付应付。” “啊,难怪您这么瘦。” “嗯?” 闻卿把我的饭盒拿过去,叉起jxr0u:“没啥没啥。” 她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1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第二天早晨,肖为开车带我去波哥大代表处办公室。我驻外的工作正式开始。 我们公司选了一幢很不错的写字楼。自然采光,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妆容yan丽的nvx和衣冠楚楚的男x不紧不慢地走着,轻言细语地交谈。和他们擦身而过,能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我看看自己身上那件白底黑点泡泡袖连衣裙,感觉自己和他们一b简直就是长不大的小孩。 电梯在12层停下。走出电梯,迎面是镶嵌了公司logo的玻璃门。肖为刷了工卡,示意我进去。 “你的办公室在右手第一间。工位就随便找个没有人的坐下吧。” 我走进办公室。门口坐着一位橄榄肤se的长卷发nv士。见到我,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热情地和我打招呼:“h.” 我询问她我可以坐在哪儿,她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张写字台:“你就坐在路易斯旁边吧。” “……路易斯?” “嗨。是我。”一个男生捧着杯咖啡,站在门口。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叫周亚捷。” 我没有见过像周亚捷这么俊秀的男生。他很清瘦,双手骨节秀削,眉毛很浓,有点儿像低配版的张震,但没张震那么冷,眼睛在微笑的时候弯弯的像是月牙。 “你是新入职的同事吧?之前就听说过了。”周亚捷说。 “是啊。我叫闻卿。” “你西语名字叫什么?” “a(米娅)。” “a。”周亚捷轻声念道,“真好听。” 我看着他弯弯的笑眼,脸稍微有点红。 “好吧,那么我以后就叫你a了。这边感觉叫西语名字会b较方便。”他说,“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办公室的秘书安德里亚,一些琐碎的事情可以交给她去办。”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位,把东西都摆好。 周亚捷在旁边夸张地叹了口气:“这个办公室自从小潘姐走了以后就我自己一个人,每天对着秘书我都要无聊si了。你来了以后总算有人可以说说话。” 我打开电脑,看见肖为的邮件一封接一封跳出来。无暇再和周亚捷聊天,得赶紧处理手头工作。昨天已经被领导说过一顿,我不敢再有任何的怠慢。 我将肖为发来的一封公函翻译好,再次确认了一遍没有什么错误,这才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口气。电脑右下角显示已经11点了。 周亚捷起身走到我旁边:“中午一起吃饭吗?” “好啊。你有什么好的推荐?” “中午午休时间短,我们都是在楼里吃。楼下有个日料还不错,去尝尝?” 我和周亚捷下到负一层。那是一家小小的日式居酒屋。 周亚捷侧身推开门让我进去:“中午这边人不多,一般晚上b较热闹。” 我们在榻榻米上坐下,点了刺身和寿司卷。菜上得很快。食材都很新鲜,北极贝红neng,甜虾晶莹剔透,三文鱼润泽肥美。 我夹起一片鱼r0u放进嘴里:“没想到拉美可以吃到这么正宗的日料。” “啊,这边的日料其实很多的。而且食材也都b较讲究,可以放心吃。”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屏幕,一个陌生号码。抬头对上周亚捷的一双笑眼。 “是我。我从员工通讯录上找到你的电话。” “好吧。”我也存了他的号码。 “你现在是住几号公寓啊?”周亚捷问。 “太yan花园的8号楼。你呢?” “哦……就是杨总他们之前住的那栋啊。我和你不远,12号楼。” 他给我叫了一份抹茶冰淇淋。 “呀,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不知道啊。只是这家店的抹茶不错,想让你也尝尝。”他笑笑。“哦,对了,既然住这么近,周末可以一起出来玩。” 1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到办公室以后,第一时间就找其他同事协调看其他公寓有没有空房。 因为我也觉得,我和闻卿住在一起很不合适。 然而其他的公寓都满了,没有空房。有的房间是nv同事一直自己住,空降个室友她们也是老大不情愿的。 g0u通未果,我想,也只能先暂时这么住着吧。过段时间等其他公寓腾出地方了再搬。 老实说,昨天晚上看见闻卿穿成那样,我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这丫头,虽然看着瘦,没想到该有料的地方一点不少,纤腰一握,一张脸素面朝天不施脂粉便很可人。所以,避嫌很重要。 十二点半,我让秘书帮我买了个三明治,出去接咖啡。楼道里传来闻卿清脆的笑声。她和周亚捷嘻嘻哈哈地走进办公室。看见我,两人顿时收敛了不少。 “肖总。” “吃过饭了?” 周亚捷回答:“吃过了。肖总您吃了吗?” 我点头:“刚吃完。闻卿你来一下。” 闻卿朝周亚捷吐吐舌头,跟着我走进办公室。 我把信用卡递给她:“下午我们一起去见一下业主高层。你拿着这个去楼下的yorsilk买一条真丝围巾包装好,然后回来找我。我们两点准时出发。” “啊……肖总,您大概要买什么价位的?” “你看着来吧,差不多就行。” 过了一会儿,她拎着一只酒红se礼品袋回来,把信用卡和小票还给我:“肖总,这……这好贵啊。” 我不禁失笑:“和客户g0u通一下感情,这不都是正常的嘛。对了,今天的会议没什么复杂问题要谈,就由你主导来说吧。怎么样?” 她愕然:“什么?……” “怎么了?当初面试的时候你听力和口语的分数可是最高的。”我拿起外套,“走,去车库。” 大概开了二十分钟不到,我们就来到了业主的办公大楼。这是当地很大的一家石油企业,我们和他们有个石油管道建设的项目。我把车停好,对闻卿说:“走吧。” 这丫头进了大楼就一言不发。我问:“怎么,紧张?” “嗯,有点儿。” “紧张什么。” “头一次在领导身边陪同,心虚呗。” “领导怎么了,领导也是人。再说了,今天要说的东西都不难。” “就是你懂西语,我才紧张。你如果不懂,我就不紧张了。说错了也没关系。” “你说错了能怎样?我能吃了你啊。”我笑,“多开口说就行了,不要怯场。” 去前台登记了以后,业主的总经理很快就过来,亲切握手,拥抱,跟闻卿行贴面礼。我们被迎进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坐定。我朝闻卿点点头,“简单说一下来意吧。” 于是我听见闻卿把我的话转述成流畅动听的西班牙语:“非常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拜访您,肖先生刚从中国回到哥lb亚,诚挚问候您的家人,我们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继续配合您的工作……” 逐渐地,她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略带不自然变得落落大方,声音也越来越洪亮。我看见她的脸上焕发出自信的光彩,乐在其中。 我知道,她很优秀。她一直都很优秀。 1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在业主那里开完会,看得出肖为还算满意。虽然没有评价,不褒不贬,但总算没有之前“google翻译”的嫌弃劲儿了。 而我的脑海里,却久久挥之不去yorsilk中的华服美饰。真丝的连衣裙和披肩,薄如蝉翼,质地光滑而冰凉。我挑的那一款丝巾是淡淡豆绿se的底子,印着粉紫se的茶花和银灰se的枝叶。美得缱绻动人。而它的标价也令人乍舌。我想,我要工作多久,才能像肖为一样,买这样的东西眼都不眨? 肖为自然不会知道我的这些小心思。我们回到住处,他好像想起什么,问我:“闻卿,你看不看原文书?” “呃……什么书啊?”其实打心眼里我是不想看的。我这个人b较懒,上学的时候看到课本上那么多密密麻麻的蚂蚁字就头疼,四年学上下来总共也没看几本书,靠着吃老本混过了几次考试,所以我的口语和听力还行,但是写东西就很不地道了。工作之后本着享乐至上的原则,能不碰书也从来不碰。所以肖为这么一问,我第一个情绪就是抵触。但是上级领导有心,我总不能当面驳回。 “我这里放了一些,你自己来看吧。” 我见书柜上果然摆了十好几本书,便去翻来看。有经典的《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ai情》有略萨的文集,也有我没听说过的拉美通俗小说,《风之影》《nada》之类。还有聂鲁达的诗集,看来像肖为果然b我水平高很多。我就随便拿了两本,说:“我先看看这些吧。” 他点头:“行,不用着急还我。” 感谢领导一片栽培之心。只是……我实在不是那块读书的料。我想,那就把这两本书先放我那儿,差不多到时候了就还他,哄得他开心,我也挣份表现。 我带了一本聂鲁达的诗去办公室,端端正正摆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周亚捷走来翻了一下,颇为不屑:“几十年前的古董书。” “放着咯,看不看再说。” 他在我头顶俯下身,衣服上是淡淡的洗衣ye和yan光混合的清香:“下午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去哪儿?” “保密。”他狡黠地笑笑,眼睛漆黑明亮。 下午肖为刚好要出去开会,领导不在,我们自然毫无压力。周亚捷带着我下楼,我们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个小广场上。这时是下午三点半,之前下过一场阵雨,yan光从天际厚重的云块中照s出来,给灰黑se的云团周围镶上了一道明亮的金边。地上还有些积水,皮肤黝黑的孩子们在水洼中嬉戏。 一辆被涂鸦得很夸张的车开了过来。司机停下车,打开后备箱,从车里搬出一件件啤酒。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放着震耳yu聋的舞曲。广场上的年轻人拥上前去,手里攥着b索去买一瓶啤酒。人们拿着酒开怀畅饮,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舞。 周亚捷拉住我:“走,我们也去喝点儿。” 他买了两瓶酒,分给我一瓶。啤酒的味道清淡,十分爽口。音乐是ry的vivirvida。节奏鲜明,每个人似乎都在宣泄着自己的洒脱与喜悦。“我要大笑,我要跳舞,我要享受,过我自己的生活。” 我侧身看着周亚捷,他的手指也随着鼓点打拍子,显得十分放松。察觉到我在看他,他转过头微笑:“看我g嘛。” “谁看你了,你好自恋。” 他说:“a,我之前认识一些当地的朋友跟我说,如果想泡nv孩子,那就开车去,邀请她们上车。一般来说直接坐在你身边的那个一定是能得手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今天没有开车,可是你坐在我旁边了啊。” 他的嘴唇凑上来,印在我的唇上。软软的,带着一点清淡的麦芽香。他闭着眼,吻得温柔而投入。睫毛黑而密,画下两个小小圆弧。 好一会儿,我们分开。我指指自己:“我的心跳得好快。” 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x口,定定地看着我:“我也是。” 1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今天的会开到很晚。我回家时,在楼下看见闻卿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她刚好从房间出来,穿着清爽的白t恤和牛仔k,手里拿着一只碗。 看见我,她眨眨眼:“肖总,我饿了。” 煤气灶上已经打着了火,放着一口小锅。 “怎么,这是自己做饭啊?” 她很认真地点头:“是啊是啊,我想吃面条。您要来点儿吗?” 我也饿了,面对现成的食物并不想推辞。“可以啊。来点儿。” 我看着她,像变戏法一样从柜子里拿出一小把挂面,炒了一些西红柿和j蛋,又将冰箱里的半盘玉米沙拉倒进去,这杂烩般的一锅倒是意外地香。 可能nv人是厨房里天生的好手?我的水平就仅限于做饭。米饭的饭。倒米,放水,cha电。 她拨了一半面条给我。 我吃得很快。稀里哗啦,酣畅淋漓。很好吃,倒并不是说那碗面的滋味有如何可口,而是有种很醇厚踏实的感觉,温暖清淡的食物滑进胃里,让人觉得舒适无b。 “对了,肖总,明天周末,我想去一趟中国超市。” “嗯?” “我想买些东西回来,毕竟要在这儿住很久,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太凑合了吧。” 我一愣。主动提出要改善生活质量?看来nv生和男生就是有本质上的不同。 “可以啊。” “我明天和周亚捷他们一起去。” 周亚捷? 又是那个长相俊秀,很得nv同事们喜欢的小男孩。 我点点头。“好。出去最好是结伴。” 她看上去显得很开心,眼中流光溢彩。“好啊,那肖总您喜欢吃什么菜,列个单子给我,明天我去买。” “不用。你看着买就行。”我起身洗碗,“谢谢你做的面条,很不错。” 1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周六的早晨,yan光明媚。手机叮咚一震,是周亚捷。 他发来信息:我在你楼下。 我早已经梳洗完毕,只等他来找我。我把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穿了条及膝牛仔背带裙,蹬上一双帆布鞋就跑下楼。周亚捷穿着水洗蓝的宽松衬衣和运动k,背着双肩包在单元门外等我。 “嗨,luis。” 他顺手拉拉我的马尾:“a。” “开哪辆车去?” “开我们的车。”他指指旁边一辆银se皮卡,“能装。” 我们开到了哥lb亚一家很大的华人超市。老板是广东人,周亚捷娴熟地用粤语和他打招呼。 “哟,这你都会?” “总来就熟悉了呀。”他挑挑眉,“其实我是百分百纯正的北京人。” 我们推着购物车一起挑东西。瓶瓶罐罐的调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生ch0u老ch0u麻油陈醋都买了个遍。还有新鲜蔬菜、大块的牛r0u、整盒的j翅和水果。我买了两包红宝石一般又大又饱满的提子。周亚捷从冰箱里取出一盒冰淇淋,扔进购物车里。 “天太热了,等会儿吃。你肯定没吃过这个口味。”他说。 我看了一下盒子上的标签,写着ronpasa。朗姆酒和葡萄g混合的味道。 结完账,我们惬意地坐在车上,用同一个勺子分吃着那盒冰淇淋。淡淡的酒味,甜蜜而有韧x的葡萄g,刚才大包小包拎东西时的热汗在空调和冷饮的作用下渐渐消退。 “a。”周亚捷说。 “啊,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过了一会他又叫我:“a。” “g嘛呀。” “我怕你把前几天的事儿忘了。”他的手臂环上来,鼻尖蹭着我的头发。又是那gu好闻的洗衣ye清香,暖暖的,带着他的t温。 我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他有好到令nv生都嫉妒的皮肤。 我问他:“小哥哥,你这是在撩我吗?” 他笑了,双眼弯成月牙的形状,眼珠黑白分明十分好看。 “是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撩到你。” 那天的吻和冰淇淋一个味道,我满嘴里都是冰凉的,混合着朗姆酒和n香的甜味。那gu甜味萦绕在我唇齿之间,满满都是他的温柔缱绻。 很快地,我满心里都是他,周亚捷。在办公室听见他招呼一声“早安”便心花怒放,煮咖啡时也一定要分他一杯。我喜欢他俯身在我背后询问工作上事情的样子,这样我一仰头,鼻尖便可以刚好碰到他的衬衣。我们对这些属于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心照不宣。周末我们会悄悄地溜出去,到老城区走一走,去玻利瓦尔广场坐一会儿喂喂鸽子,或者去商场看一场原声带西语字幕的电影,在路边吃一点儿小贩推车卖的水果捞。 和这些相b,工作,还有每天在公寓做的那一顿饭,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 我的厨艺越来越好。每天至少做一顿饭,能够保证肖为和我两人吃得相对舒服。十来分钟的快手菜,焖一点儿米饭,却吃得他甚为满意。只是,我经常在想,如果这是我和周亚捷两人的公寓,那该多好。 我告诉周亚捷:我想搬到你那儿去。 他问:为什么? 毕竟我现在是和领导住在一起,多有不方便。 他说,我们这里人满了,我也不方便提……要不再等等? 我说,好。 1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自从闻卿接手家里的厨房以来,这套公寓顿时烟火气了许多。 我们下班的时间不算晚,5点半到6点。回到家,闻卿就开始跑前跑后忙忙碌碌。我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她摆手说不用不用。很快就能听见菜入油锅的嗤啦声和锅碗瓢盆的乒令乓啷。都是些很简单的家常菜,却甚合我胃口。我喜欢看见她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一脸满足的表情,一边把菜放下一边催促我尝尝怎么样。 “你写的公函我给你改动的地方标红了,你看一下。”那天我对她说。因为闻卿毕竟刚毕业,很多东西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我要求她翻译了材料或者写了信函在发出之前都给我过目。 “嗯,好啊。”她眨眨眼,“没有很糟吧?”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每次把东西交给你的时候都会紧张啊,怕你挑我不少毛病。”她略带夸张地说,“领导是同行,我压力太大了。” “哦,我看东西只看你把该说的事情交代清楚没有。不过,你这态度值得表扬。”我觉得她这样着实有意思。“对了,那次给你的书,看了没有?” “呃。看啦。”她搛起一筷子蚝油生菜放在碗里。 “看的哪本?略萨?” “嗯,是啊。略萨的《古董商人》,挺不错的,就是难了点……生词挺多。而且那句子那么文艺,不好懂啊。” “是吗?有那么难?之前也没有看过译本吗?”我问。 “看过一点吧。赵德明译本,但是现在看全西语的也b较吃力……”这丫头回答得煞有介事。 “这本书的情节还好吧?应该不是很难懂。” “还好,因为是悬疑,所以可读x还b较强。” 我终于忍不住好笑:“那你现在要不要去查一下,《古董商人》是谁写的?” (《古董商人》是西班牙作家胡里安桑切斯写的通俗悬疑小说,和巴尔加斯略萨半毛钱关系没有) 1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看见肖为那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瞬间我就好想ch0u自己。满嘴跑火车,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没看书被抓现行,这个感觉,怎么像当初上学时被老师ch0u查到,听候发落一样? 肖老师摇摇头:“你这个人啊。” 我觉得还是先跟领导主动认错b较好,就说:“肖总,那个,我也不是不想看,这几天太忙了没时间……忙过这一阵我就好好看……” “忙?”他笑笑。 没在工作的时候,我都和周亚捷混在一起。说忙……好像确实也太牵强了点儿。 我决定还是不要再说话了,保持沉默b较稳妥。 “行了吧,你也别找借口了。”他说,“闻卿,我确实是看你能力还不错,希望你能利用在国外的机会提升一下自己。我之前也说过,在这边要多练习,多读多说,多接触你所学的语言,你的水平才会有实质x的提高。另外,你也应该明白,语言于你是一种工具,在熟练c作这件工具之后你再去接触与之相关的其他领域,会容易很多。” 我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 他加重了语气:“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随x了,得过且过,对职业没有一个长久的考虑和规划。” 说实话,我不想年轻人这个群t全部被他一句话代表了,躺着也中枪。但是,也许十来岁的年龄差确实导致了他和我们有隔阂。像他这般已经挤入了公司中层的人,自然对我们身上很多地方颇不以为意。 “还有,我不明白你跟我撒谎是为什么。看书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你今天这样做让我觉得很可笑。” “那个,肖总,我是怕你生气……” “怕我生气?” 我点头。这句是大实话。我这个人,自己平时没心没肺,但是遇到了b我强势很多的人我就很容易怂。更何况,肖为是绝对强势的领导,且在这件事情上教训我,他是绝对占着理的。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自己无视他的一言一行。 我长期觉得肖为尽管外表养眼,但绝对和我不是同一时代的人,说得不好听,有时显得老气横秋,世故圆滑。 但是我又很欣赏他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工作能力。我知道,这种能力没有阅历,肯定是得不来的。这大概就是老男人的人格魅力所在……打住,我觉得自己好像想远了。现在应该把领导糊弄过去才是正理。 可惜领导已经糊弄不过去了。丫在我想好对策之前就已经发出了指令。 “这样吧。我最近也在想,怎么在拉美驻外办公室策划一次团队建设活动。我看,不如ga0一次读书会好了。由你来组织,把要求传达落实到个人,月末大家聚一聚聊聊读书心得。” “这……什么书都可以吗?” “语言专业的最好读原文书。”他促狭地挑挑眉毛。 holyfk。 “你可以申请点活动费用给读书心得前三名发发奖。别的没什么事儿了,去吧。”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点儿都没生气。 我把肖老师的指令写成邮件发给了大家,语气尽量轻松可ai,卖着萌,请求大家全力配合我的工作,另外也着重点出了读书心得交流会的日期,而且前三名有奖!有奖!有奖! 邮件发出后,同事们对读书这件事并没有太大兴趣,倒是纷纷跑来问我奖品是什么。我告诉他们保密,内心腹诽肖总批的那点儿钱最多也就够买几盒巧克力。 既然这活动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敢怠慢。闲暇时便翻翻肖为借给我的那些古董书,想着选一个简单易懂稳妥点儿的作品为妙。 一次午休时,我拿起被我带到办公室的那本聂鲁达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有一页被折过,我直接翻到那页,是《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远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你如同忧郁这个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企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且哀伤,仿佛你已经si亡。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这页书有些地方略微发皱,像是被水泡过。空白处写着一句西班牙语:“…toolvidarte.”(我始终难以忘记你) 我听同事们讲过肖为妻子的事。我想可能这首诗就是她最好的写照,安静,优雅,像一朵脆弱纤细的百合静静盛开在水岸一隅。 也难怪他久久难以释怀。 我把聂鲁达合上,放在桌角。决定还是挑最简洁明了的读书方式——找一本西语最着名的书,然后上网找书评。 那么,自然是塞万提斯老爷子的《唐吉珂德》入了我的眼。 2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把读书会的事儿布置下去之后,我就没太c心了。看着闻卿把这很当回事,又发邮件又召集大家集思广益,我觉得很好玩。原来这小丫头这么怕我。 月中我出了个短差,去了一趟邻国委内瑞拉。公司在那边有一个油码头项目,这段时间需要签署一份补充协议,我在那边忙了两周,回到波哥大时,闻卿主动来办公室找我。她敲敲办公室门,怯生生的。 我招呼她进来。她拿着小本端端正正坐在我面前:“肖总,那个……读书会明天举办,我已经让秘书布置好了第2会议室,准备了饮料水果,还有奖品。评委暂定是您、财务张总监、还有闫工和赵姐。您看可以吗?” “哟,不错啊。奖品是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由于经费问题,奖品b较朴素。第一名奖励科幻小说《三t》一套,第二名奖励jing美笔记本一个,第三名奖励juanvaldez咖啡糖一包。” “嗯,可以。你觉得你能得第几?”我存心逗逗她。 “我……我这水平,没想着得名次呢。”她不好意思地回答,“不过那个糖……挺好吃的还。” 周五的下午,闻卿组织的团建活动如期开展。连我在内的四名评委坐在会议室一侧,张总监还穿了非常富有文化气质的灰se开衫,戴着金丝眼镜,手里一只万宝龙水笔,显见得是对评委身份非常重视。 不过大家一开口,还真让我找到了有趣之处。一部分同事偏好功能x书籍,b如公司高管时常推荐的《卓有成效的管理者》《非暴力g0u通》之类,发言听着像参加500强面试。另一部分就喜欢走文艺路线,聊聊特德姜啊,昆德拉啊,东野圭吾啊……令我惊讶的是,周亚捷这小子居然对《唐吉珂德》发表了一番挺深刻的见解,平时看他也不像是会读这种书的人。 轮到闻卿了。我见她站起来,显得有点局促。 “我今天给大家分享的是……”她顿了顿,“是智利诗人巴b0罗聂鲁达的一首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哦? 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学西语的都不一定读聂鲁达,对于非西语专业的人更是冷门。 只有我注意听她在讲什么。 闻卿把这首诗的原文和译文分别朗诵了一遍。 然后她低声开口:“读完这首诗以后,有那么一个时刻,我希望自己是个男子,写一手流畅优美的圆t字,把最动人的情话讲给自己深ai的姑娘。译者李宗荣曾说,情诗,都是写给那些心中有ai的人看的。因此才所以动情,所以为诗。我们的人生那么长,也许ai情对于人生来说过于短暂。也许一生也不一定碰到几回。可是,这首诗,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读到它,我都会产生一种遥远而强烈的共鸣,就好像我也如此刻骨铭心地ai过。” 说完,她坐下来,我们的目光并没有交集。 大家象征x地鼓掌。 2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读书会开始的时候,我招呼同事们落座。周亚捷从外面跑进来,手上拿着网球拍。 “你这是去上网球课了?” “嗯是啊。”他身上一gu清爽的沐浴露气味,头发半g不g。“差点儿忘了这事了。领导都来了没?” “你赶紧的吧。就差你了。” 周亚捷坐在我旁边。别人发言的时候他玩手机,显得很不耐。我知道他不ai看书,对动漫和游戏更感兴趣。 “好,下一位吧。周亚捷,路易斯,发言。”赵姐点名。 周亚捷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也没跟我说每个人都要发言啊?”他小声问我。 “我邮件里写了大家都要分享心得t会,你没准备?” 他眼睛转一转,一把抓过我的笔记本,我没拦住。 “借我用用。” 接着,他便煞有介事地打开本子,读起我从网上抄来的的书评。我看见其他几个评委反应寥寥,肖为倒是饶有兴味地听着《唐吉珂德》“越是令人发笑,则越使人感到难过”的展开阐述,不时还点点头——看来抄袭痕迹不重,未被发现。可是,周亚捷拿了我准备的书评,我发言说什么? 轮到我的时候,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只能y着头皮站起来。 周亚捷没管我临场怎么发挥,他已经开了一局炉石传说专心致志地玩。 那一刻,我脑海里第一印象,竟然是那首聂鲁达的诗。 我居然能够背出原文和译文。 所以怎么办呢。 我没什么办法。我就g脆把这首诗背了一遍。然后,也不容我多想,就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只能祈祷肖为不要觉得我是个碧池,在消费他的故事。 说完以后我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正在低头写打分表,表情也没什么波动。 活动结束,周亚捷凭着剽窃荣获第二名,得到了一个非常考究的皮面本子,他还算识趣,把本子乖乖双手奉上:“a,这是你的。你最厉害。” 而我,自然是没有名次。我也没指望。 “我最厉害?”我半嗔怪地拧他一下,他一脸夸张地喊疼。“过来,跟我和奖品合个影。” 他凑过来,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掏出手机和我自拍一张,还臭p地加了滤镜和猫咪贴纸。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肖为和我准备开车去上班。突然,我看见小区门口,周亚捷在往另一辆车上装行李。 我第一反应是,他要走了?他要回国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我大步跑过去:“你要去哪?” 他被我吓了一跳。看见不远处的肖为,显得有点儿尴尬:“我……我去巴兰基亚出差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有点无奈:“我们项目组领导也是才跟我说的,让我跟闫工一起去。” “你去多久啊?”我有点委屈。这个傻小子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不知道我会想他的吗? “很快啦,就一个星期……”他柔声说,“很快的,我回来就找你,啊。” “那好吧。”我发现我还拉着他的手。然后我才想到领导还在后面等着我,估计把我俩卿卿我我的一幕也看了个全。 我松开他:“那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放心放心。你快去上班吧。”他跳上车,跟司机说:“去机场,国内航站楼。” 我快步往回走。肖为已经把车开了出来,按了两下喇叭示意。 2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nv不怀春。谁还没有个dra的时候。闻卿才22,她和周亚捷这个黏糊劲,换作是刚毕业的我,估计也没多大区别。所以我觉得我完全可以理解。 黏糊归黏糊,只要别影响工作就行。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公司还b较鼓励海外员工恋ai,这样军心b较稳定,大家都能和谐愉快地长期在外工作,实现驻外的可持续发展。 我能看出,周亚捷出差的一个星期对闻卿着实煎熬。路过她办公室的时候,偶尔几次能看见这丫头拇指如飞地发微信。在家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间也更多了。 然而周亚捷回来的第二天,被我撞见了一件我不得不处理的事。 起缘是清晨5点我们公寓里的安保系统出了点问题,总是在报警。报警器离我的卧室很近,我被吵得头疼,闻卿的房门紧闭,一点动静不出,估计是没醒。 我下楼找小区物业反映问题。物业听了我的描述,告诉我他们会马上派工人去家里维修。我想到最近治安不算好,家附近出了几起抢劫案,便让物业顺便调一下最近的监控录像给我看看。 我想看一下,我们上下班进出小区时有没有可疑的车辆或者人员尾随盯梢。毕竟中资企业员工在这里属于相对富裕的人群,是当地社会闲散人员callejeros乃至黑帮感兴趣的对象,所以对安全不能掉以轻心。 我从昨天晚上开始看起,晚10点的录像里,一辆我们公司的车开出小区。 因为哥lb亚治安环境不好,按照公司的安全管理办法规定,公司人员晚间用车是需要和主管领导打招呼的。但昨晚我并没有接到任何人的用车申请。 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把监控录像往后调,凌晨3点10分,这辆车回到了小区。车子在我们公寓楼前面停下,一个nv孩走出来。 虽然画面不太清晰,但看走路姿势就知道是闻卿。 闻卿在底楼刷卡,进门。车往12号楼开去。 不用看也知道车里是谁。 我想,这应该很好地解释了闻卿为什么起不来床。 我回到家,已经是7点40。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闻卿的房门仍然紧闭。 我在她门上敲了两下:“不上班了?” 几秒沉默。随即我听见她的声音:“肖总……对不起,马上好!” 不到十五分钟,她拎着电脑冲出来。但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路上她总拿眼角偷偷瞟我。我没说话,径直开到公司。 到了办公室,我对她说:“你,叫上周亚捷,一起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有些惶恐,yu言又止。但还是去办公室叫了周亚捷。他们俩往我办公室一站,小孩儿样子暴露无遗。男的不潇洒了,nv的也不开朗了。 我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上:“坐。” 两人乖乖坐下。 我直视着他俩的眼睛:“说吧,昨晚你俩去哪儿了?” 2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周亚捷没有说谎,一个星期之后的下午,我收到他的消息:来机场接我。 那天领导在一起开办公会,我瞅了个空溜出去打车到机场。 他穿西瓜红t恤,戴着鸭舌帽,越发显得脸se白皙清透,双眼乌亮亮的像黑se水晶。站在机场出口,他老远就朝我招手。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g着他的脖子直接挂在他身上。 波哥大机场里,一对亚洲人如此亲密显然不是常见景象。路人纷纷侧目。 几个小时的航班,天气又这么热,我自觉身上都有点汗津津的,而他身上还是那gu熟悉的淡香水味,还是那么好闻。他环住我的腰,牙齿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好沉,你肯定又胖了。” “怎么可能,我每天都会去健身房跑会儿步。”我咬回去,他“咝”地呼痛。“g嘛咬这么狠,你属狗的?” 我嘿嘿一笑:“好啦,周大公子,我们现在g嘛去?” “我们先打车回去放下行李。然后我休息会儿,晚点咱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嗯。” 我们回到他的公寓,他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回衣柜,然后拿了浴巾去冲澡。我听着他在浴室里哼歌,哼火星哥和h老板。 过了会儿他顶着浴巾出来:“你要不要也去冲一下?外面这么热。” “好啊。” 我洗完出来,看见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着了。呼x1很均匀,瘦削平坦的x口微微起伏。我不忍心打扰他,便拿出手机看美剧。 周亚捷这一觉睡得还真长。我的《美国恐怖故事》看了好几集,他才醒过来。 “几点了啊?天怎么都黑了。”他r0u着眼睛打着大大的哈欠。 “9点半。” “卧槽?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打扰你啊。” 他起身在我脸上亲一下:“我饿了,我们出去觅食吧。” “我也饿了。”我的肚子非常应景地配合着咕咕作响。 我们俩像是做贼,轻手轻脚溜出房间,生怕碰见其他同事。不过好在这个时间段大家一般也都在自己的房间该g嘛g嘛,没人出来撞见我们。 “车呢?” “我早就留好了。”周亚捷晃晃手指,一串吉普钥匙。 波哥大的夜晚不算热,夜风很清凉。我们开出上城区,周亚捷在一家闪着yan粉se霓虹灯的脱衣舞俱乐部门口停了下来。 “你g嘛?” “买j翅。” 我盯着他,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智障交谈。 他一脸无辜:“真的,这家的j翅特好吃。你试试……” 当周亚捷穿过三两成群,手拿啤酒猎yan的男人们和身着包t短裙的nv侍应们给我端来一大桶裹着粘稠酱汁的炸j翅时,我觉得我可能应该相信他。也就在此刻,台上丰x长腿的舞nv脱下了最后一件闪亮珠串的内衣,将它甩往人群,场下爆发出一阵欢呼。 “没想到你对当地美食如此了解。”我啃了口j翅,t1an着手指斜睨他一眼。 “我的确只是为了过来买j翅啊。”他耸耸肩,拿着酒杯碰了下我的,清脆的“叮”声,“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好吃嘛。” 我们把一桶j翅吃得gg净净,还一人喝掉了四瓶啤酒。我们的啤酒被做成chda,酒里掺柠檬,杯口抹一圈盐,清爽解腻,也喝不出什么酒味。所以,我很容易就多了,也很容易就上头了。 上头之后的我看灯光都是朦朦胧胧的,一个圈一个圈。周亚捷的脸似乎也被打了柔光。我伸出手用指尖g勒他的脸部轮廓,他怎么就这么好看。 他拉住我的手:“你喝多了。” 我眯着眼:“你不也是吗?” “我没有啊。”他笑,“虽然是酒驾,但是开车没问题。倒是你,你都喝糊涂了。” 我确实觉得脸颊滚烫。于是我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胳膊上,他的皮肤微凉,贴着很舒服。 “走吧。”他扶起我,拉着我上车。酒吧门口几个打扮得很拉美杀马特的小青年对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坐在副驾,他凑到我耳边:“小姐姐,你不怕我把你卖了呀?” 我格格笑起来:“卖到哪儿去?亚洲nv孩好像并不是当地人喜欢的类型。” 后面的事儿我不是太记得了。当记忆重新回到我身上时,我们在一个房间里疯狂地接吻。唇舌交缠,他的身t也很热。我觉得头晕,透不过气,大口地呼x1。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去洗澡,好不好?” 我点头,走进浴室。浴室的灯光稍亮一些,我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下,感觉视野清晰了些。镜子上有一道裂纹,浴室的墙壁和地板是棕红se和宝蓝se镶嵌的马赛克瓷砖,浴室里的莲蓬头生了锈,没有拧紧,在往下滴水。 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前额的头发sh漉漉地黏在脸上,眼圈有些发青,眼白里有淡淡的血丝。 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想g什么。 我就要在这里把自己交付给他?以这么一个状态? 我感觉不是太好。 周亚捷敲了两下浴室门:“a?” 我打开门。 “小哥哥,我……那个来了。” 那个时候我的意识仍然算不上是完全清醒的,但我可以确定,我在他的眼中首先看见的是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长出一口气:“哇。……好吧。” “咱们能回去吗?”我问,“因为我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带。” “嗯,我送你回去。”他套上t恤,出门。他大步走在我前面,直到上车我们都没再说话。 我看见我们是从一个小汽车旅馆离开。那种有私密停车场,顾客和前台可以通过一个小窗开房取钥匙,无需露面也无需登记的那种。 他送我到公寓楼下。半夜已经有些冷飕飕的了。我下车,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挥挥手:“好好休息,晚安。” 然后他径直开回去。我看着尾灯光在拐弯处逐渐远去,掏出门禁卡开门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到房间以后心里并没有特别难受,反倒有种隐隐庆幸的感觉。我想,如果我们今天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可能之后我会更难过吧。 然而,面对直视着我们的肖为,我的上司,我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2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盯着面前的两人。 长久的沉默。 闻卿没有开口,周亚捷也没有。他的头埋得更低。 抛开工作关系来说,其实我颇瞧不上这样的男孩。也太没有担当了点。 “嗯?”我看向周亚捷。 闻卿很艰难地抬起头:“肖总,我们昨晚……去看了夜场电影。” “是么。看一场电影五六个小时。” 她声音有点沙哑:“是,之前还去吃饭了……去酒吧玩了一下……” “哦。私自开车,差不多夜不归宿。公司之前给你们做的安全培训都白做了是吧。” 周亚捷仍然沉默,闻卿倒是态度极为端正,是我习惯的及时认怂模式。 “肖总,我们这样确实不对……违反了公司规定,我们知道错了,但是,可不可以请您别从代表处开除我们,别让我们回国?我们保证没有第二次……” 我笑笑:“讨价还价啊。” 她咬着下嘴唇,摇摇头:“肖总,这份工作机会很宝贵,我们不想失去它。” 闻卿的眼睛很亮睫毛很长,而且异常清澈。此刻她的眼神略带委屈,像是泓着一汪水,小可怜的样子倒真是求情的好路数。 我不打算再说废话来说教这两个小孩,一万节思想教育课都不敌“按公司规定处理”这几个字。 “你们俩各写一份检查给我。闻卿,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叫一下行政的小陈。” 二人如获大赦,几乎是逃出办公室。 晚上吃饭时,我从闻卿做菜的风格里看出了浓浓的狗腿和讨好之味。她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地问:“肖总,您……您不会赶我们回国的吧?” “检查写完了么?” “还有一点点……我明天早上交给您。” “现在这边很缺人,不会让你们回去。但相应的处理是有的。” 她拎起筷子夹菜,稍稍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我召集代表处所有同事开了个安全专题会。会上明确了用车规定,车辆钥匙由行政人员统一管理,用车需要书面登记,写明时间和缘由。会上我不点名地批评了周亚捷和闻卿,明示:如有下次将点名批评并上报总公司处分。 这两人的检查倒是都没有敷衍。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我相信他们也绝不敢再犯。 闻卿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和我说话才不露怯,似乎终于确定这事翻了篇,我也不会再拿来做文章。她周末外出明显少了许多,工作也b之前上心。 那天晚饭她炒了青椒牛r0u,还挺辣。我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给她一听。 “谢谢肖总。”她的嘴唇被辣得通红,接过可乐一气灌下去。 “最近怎么没见周亚捷?”我随口问。她这几天的午饭都是自己吃的,形影不离的小男伴突然消失了。 “啊?……我不知道啊。他估计……又去巴兰基亚了吧。”她回答,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表情略不自然。 我见她脸上又增一抹红晕,显然不是被辣出来的,便也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肖总,谢谢你。” “谢我g嘛?” “手下留情。” “嘿。”我喝口可乐,“吃了你这么久的饭,不记人情的吗?” 她x1x1鼻子:“好辣。好吧。” 所以,一周之后我接到周亚捷的辞职报告时,我是挺不解的。辞职报告发到我邮箱的那天他在巴兰基亚,还没回波哥大。 2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那件事后,我和周亚捷之间产生了很明显的隔阂。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善和他的关系,而他,对我也渐渐疏远。我们中午还在一起吃饭,但不怎么说话,不知道该聊什么。我想活跃一下气氛,却事与愿违,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几天,他就又去了巴兰基亚。我对这次出差感到如释重负,因为这样大家都可以不那么累了。 他不在的这几天,我独自吃饭看电影健身,投入地工作,jing雕细琢地研究分包合同,回家折腾各种菜se,很是在肖为面前挣了一把表现。海外工作把安全问题看得很重,领导如此宽宏大量从轻发落,我怎敢不知趣。而且俗话说,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只要肖为多吃点我做的饭,那以后再有什么事肯定更好商量。 到周亚捷回来的那天,我觉得我的心态已经调整得不错,可以平静地面对他,和他保持一个b较正常的同事关系了。 那天我有会,所以我穿了件白se的真丝衬衣和条纹a字裙,踩了双3公分的小猫跟皮鞋。 到办公室时,秘书还没来,周亚捷一人坐在工位上。他看见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 我不想继续把关系ga0得太僵,便主动去给他接了杯咖啡放他桌上:“你回来啦。那边项目什么进度了?”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看见一个高个子nv生朝我走来,轮廓y朗,装扮御姐,嘴唇上鲜yan的正红,估计是dior999。 她伸手端起周亚捷桌上的咖啡。 然后一扬手泼了我一脸一身。 无bjing准。一滴都没有浪费。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卧槽,好他妈烫。我会不会毁容? 第二反应是:卧槽,衣服被泼成这样,等会儿我怎么开会? 周亚捷被吓了一跳,连忙起来把我们分开:“菲琳,你g嘛?你别这样……” 那nv生的表情很复杂。看上去是努力要冷笑,但又止不住眼泪。她咬牙切齿地说,还以为是什么saohu0,也不过如此。 我此刻才大致明白一点当下的人物关系。 看来是我被她当做小三来撕了? 可是我觉得我很无辜啊。第一,我并不知道周亚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理直气壮的正牌nv友。第二,现在我只是打算和周亚捷继续做同事而已。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肖为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闻卿,你过来一趟说说会议议题。” 此刻他在我的眼中简直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救星,我连忙带着一身的咖啡p颠p颠跟过去。 肖为伸出手,点点周亚捷和那个nv生,警告的语气:“私人的事不要在公司解决,要闹就出去闹。” 我跟着肖为走进他的办公室。见他面se不善,连忙第一时间认错:“肖总,对不起……” 他ch0u出几张纸巾给我:“你先擦擦。” 我抹把脸,好在脸上并没有烫出泡来。低头看看衣服上一大片的咖啡渍,我抬头问他:“肖总,要不,我等会借您的西服挡一下?” 他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我:“这是净水厂项目的工服,你先换这个吧。” 我打开,是蓝se带公司logo的棉布衬衣,看着有点大,但应急是没问题了。 门外隐约传来nv孩的哭声和周亚捷的劝慰声,听声音两人是走远了。我去洗手间换了衣服,把头发重新梳了一下。 肖为靠在办公桌旁边,像是在考虑什么。我从桌上拿起纸笔:“肖总,那,我们说议题吧。” 他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回答:“好。” 我们快速地过完了议题,平静顺利地开完了下午的会,谈完了一个合作意向,就好像上午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回家以后,我默默地把弄脏的衣服洗g净,然后去做菜。让我意外的是,肖为居然主动帮我淘了米煮饭。其实我想说领导真的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情绪,我除了心疼那件500多块买的新衣服以外没啥别的感觉…… 吃饭时,我俩无言了好一阵子,最后肖为斟酌着开了口:“周亚捷和孟菲琳明天回国。他们俩要辞职了。” 孟菲琳,名字还蛮好听。难怪她会和我上演撕x大戏,她马上就要离开公司,和我撕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事情闹大对她未来有什么影响。我得庆幸肖为救了我,没有让更多的人看到那一幕。不然这以后我在公司被千夫所指戳脊梁骨,想想都觉得恐怖。 我点头:“哦。” 回到房间,我见手机上一条来自周亚捷的信息:对不起。 我没有回复他。他对不起的还有他巴兰基亚的nv朋友孟菲琳。而且我觉得他很笨,想偷吃又不把嘴擦g净。我能够想象孟菲琳在巴兰基亚看见他手机上我俩的照片时是什么表情。如果她还在乎这个男朋友,那还是辞职回国拴住他来得靠谱些。 我告诉自己没有被伤到心。可我还是觉得有些憋屈,有什么堵得难受。 2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在国外工作了这么多年,对于类似周亚捷这样的情况见得太多,完全不奇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明目张胆。 很多人是国内有家有室,出来以后身处一个相对陌生而封闭的环境,容易耐不住寂寞,有的只是单纯解决生理yuwang,和当地人来段异国情缘。也有的,会和自己的同事日久生情。这些事情多年来发生在各驻外企业,稀松平常得紧。从普遍的道德观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却是特殊环境下的产物,无法完全避免。 但是像周亚捷这种,nv朋友在另一个项目还g搭着首都代表处的同事,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由于不是直属上下级关系,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孟菲琳。昨天见到,我其实觉得,如果是我,可能也更容易被闻卿x1引。 因为闻卿长相就不差,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x格太好。我就从来没见过她身上有不少漂亮nv孩容易滋长的骄娇二气。 昨天她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掉,也是令我惊讶。在公司也不是没见过nv人打架,像她这种被泼了咖啡还能如此淡定,还能一门心思想着工作的,我可是第一次见。 我有些好奇,这丫头真的如此豁达? 看上去是的。她该工作工作,该休闲休闲,完全恢复了之前有点儿没心没肺的状态,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忘得g净。 那天晚上,哥lb亚中资企业联合商会组织了一次聚餐,中国驻哥lb亚大使和参赞也出席了。这次聚餐目的是各公司在哥国负责人对使馆汇报工作进展,顺便大家也聊聊天,互通一下有无。 我收到了商会的邀请,便告诉闻卿晚上我不在家吃饭,让她不用费心做了。 席间,我居然还遇到了做大宗设备进出口贸易的老同学。我俩好几年没见,能在哥lb亚重逢,不可谓不是缘分。此君甚ai美酒,我想到公寓里放着一瓶智利冰川酒庄的黑皮诺,平时我也没什么机会喝,送他倒是很好,便开车回去拿。 我回到家,拿出钥匙打开门,却看见闻卿斜倚在客厅沙发上,身边两三个啤酒瓶子,盯着电视屏幕泪流满面。 她看见我,也很吃惊。但显然酒jing有些麻痹她的神经,她盯着我,好像在仔细辨认我到底是谁。鼻头红红的,手上还攥着纸巾。 我走过去,看见电视上播放的是电影《两小无猜》。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片子,感觉男nv主角颇有些变态。所以,我很不理解为啥文艺青年们会把它当成真ai圣典。 我拿起酒瓶子晃晃:“怎么着?这是一个人喝闷酒呢?” 她用纸巾擤了擤鼻子:“肖总……没。我是看这电影,太感动了……” “这电影有什么感动的,整一对儿作b。”我拿起遥控器退出播放,“真要看美好ai情,建议放放《恋恋笔记本》《触不到的ai人》什么的,多好。” 她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刻的人生问题。我拍拍她脑袋:“你不是不能喝酒吗?差不多得了。没什么事儿就洗洗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说着,我起身去里屋拿我的黑皮诺。闻卿在我身后开了口:“肖总,您说,我是不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只想睡的类型?” 我顿在原地。 c。 这让我如何回答?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我的酒拿出来。我打开柜子,找了个细长牛皮纸袋把酒简单包装了一下,然后出来单膝蹲在她面前,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说,其实你觉不觉得,人也像酒。有的人可能就是大众品牌,档次就那么回事,而有的人是佳酿,配得上考究的酒器,也经得起反复回味,内涵无限。佳酿肯定是人人都ai,但是否能用上乘酒具斟酌,佐以格调音乐,营造高雅氛围,去全心真正品味它的美妙之处,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了。所以,如果你自己就很好,遇人不淑时,另寻真正能够配得上你的人即可。你说是不是? 我认为我这一席话,哄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是没有问题的。显然,小姑娘也听了进去,大受感动地看着我。 接着,两条细长的胳膊搂住了我,温软柔neng,她的呼x1落在我颈间,有些烫,带着sh润的酒气。 她一只手在我后背用力地拍了两下:“哥,你说得太对了,我们拜个把子吧!” 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她要和我拜把子的社会和热忱。 2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当我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我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搭了条薄被。晨风吹动薄纱窗帘,带来阵阵凉意。窗外的缅栀子树上有鸟儿灵巧的身影跳动着。 我并没有完全喝断片。我能记起昨晚的一些片段,我记得我在看电影时肖为回来了,也记得他中途关了我的电影,还记得他蹲在我面前开导我……开导了些啥?我们是怎么开始这个话题的呢?我却不记得了。 但我对他身t的触感仍有印象。宽肩,有力的手臂……等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偷偷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还是喝酒前穿的那身睡衣,身上也没什么异样感觉,想来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可我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这被子是他给我盖的吗? 手机传来一阵铃声,是闹钟响了。我按掉闹钟,趁着肖为还没出现,赶紧回房间洗漱收拾。 上班路上我偷眼看肖为,他全神贯注开车。穿着g净的白衬衣,腕表闪闪发亮,侧颜俊朗。与周亚捷不同,肖为的长相其实更具男人味,而且由于年龄的关系,脸上有淡淡的纹路,成熟看来也是一种魅力。所以,看来之前刘熙说得没错,领导真的是很好看,而且很耐看。 他知道我在看他,我想,像他这样的男人估计从小到大收获不少nvx的花痴,多了我一个也是习以为常。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yan光很好。我看见他笑的样子,突然感觉,如果周亚捷的眼睛是漂亮的宝石,那么肖为的眼睛就是星辰大海。那一刻好像他也没有那么领导了。 “肖总,昨晚,那个,您别生气啊。”我是真觉得昨晚可能喝多了有些不恰当的行为,并不想让他误认为我很轻浮。 肖为看了看我,笑出声:“我为什么要生气?昨晚你哭着喊着要和我拜把子,多好啊。” 哈? 我觉得我昨晚可能g了些丢人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丢人。要这么说,还不如我昨晚真的g引了他,起码此刻的气氛可能还是b较严肃的。 我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见我老半天都没说出话,便继续开车,顺便还好心地把广播声音调大了些。 音乐是rihaherunway》,别名《飞翔的范伟》。 飞翔的范伟飞飞飞翔的范伟 飞翔的范伟飞飞飞翔的范伟 我想他大概是觉得这歌特别配我逗b的气质。 2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在准备一个炼油厂的投标项目。拿到招标文件后,我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熟悉文件要求,明确法律、经济、技术各卷投标交付物的要求。一线开发人员是语言专业的最大好处就是,如果掌握一定的专业知识,可以直接分析第一手的资料,和其他专业的同事配合也更快,省去了很多内部反复g0u通的流程。 但是,这样一来,我的工作量就一下大了很多。办事处刚辞职了一个人,虽然有闻卿配合我,但她现阶段能做的还b较有限。两周来我们俩都在加班,我见她一般忙到十一点多也开始打蔫儿,便让她去睡觉,毕竟年轻人需要的睡眠更多。我则会继续和国内负责采购、公司内部评定的同事联系联系,开个电话会什么的,动辄便到两三点。 我的胃一直不太好,我知道这和我烟酒不忌有关系,但是因为工作原因我也没办法戒。晚上要加班我ch0u烟就ch0u得非常狠,喝很浓的黑咖啡。 那天晚上我照例点着烟加班,结果突然觉得胃里开始绞着劲儿地疼。起初我没当回事,觉得喝点热的压压就好了,结果一杯咖啡下肚以后越来越不舒服,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顶,但是又只是g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回房间去找药,却发现带的药吃完了。无奈我只得弯腰按着胃去敲闻卿的门,问她有没有胃药。 她一开门,被我吓了一跳。估计是我的脸se差得吓人,她可能也从没见过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肖总,您……怎么了?” “胃疼。有药吗?”我勉强笑笑。 “胃药?……我没有啊……”她看上去b我还慌。 “哦,没事。那就算了吧。我回房间躺会儿。”我挥挥手,反正也都这么晚了,估计扛一扛也能扛过去。 “哎,你等等!咱们附近有家诊所是二十四小时开门的,我去给你买药!”她换上鞋拿了钥匙就往外跑。 “你别……这么晚了不安全……”我想叫住她。 “没事儿!十分钟我就回来了。”她已经一溜小跑下楼了。 我想去追她,无奈胃里疼得翻江倒海,我一米八几的个子也只能坐在椅子上喘气。拿起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结果清脆的手机铃声在她的房间响起,这丫头根本就没带手机。 好在,十来分钟以后我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又一溜小跑上楼,把一个小袋子给我。 “这里面两盒药,药剂师说一种吃两片,另外一种吃一片。你看看说明,我去给你倒水。” 我就着她手里的水杯把药吞下去,见她x口一起一伏,跑得头上都是汗,便对她说:“你赶紧回去睡吧。这么晚了,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我没关系的,你先躺会儿,他们建议说先吃这两种药观察一下,如果没什么缓解,我们就去医院。”说着,她扶我站起来,搀着我的胳膊让我回床上躺下,自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 “你赶紧去睡觉吧,不用看着我。” “那怎么行,药剂师说了要观察的啊。”她扬扬眉毛,一脸认真。 闻卿买回来的药还真的很有效,过了一会疼痛就开始减轻了。疼过劲之后我觉得很疲倦,虽然心里还想着工作的事,身t却不受自己控制,困意一阵阵袭来。 恍惚间,我感觉有人绞了把毛巾给我擦脸,丝丝凉意,轻柔舒适。 2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可能是由于痛觉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减轻的原因,肖为合上眼,不一会便睡熟了。我见他额头上渗出不少汗珠,便拿sh毛巾给他擦掉。他的眉宇在我的指尖摩挲之下慢慢舒展开,和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很纯净很简单的感觉。 或许男人无论多成熟,内里都是有单纯的,属于男孩的那一面吧。 我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回房间去睡觉。明天早上的会我也得参加,所以得跟着他早起。 六点四十五,闹钟响了。我起床收拾停当时却看见肖为已经衣衫整齐地坐在客厅敲电脑,脸se有点苍白。 “起来了?要不要出去吃早饭?”他说。 “我去简单做点儿吧,你那个胃药最好饭后吃。”我冲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牛n燕麦,又烤了些吐司抹上果酱给他。 他咬口吐司:“昨天晚上谢谢你。” “没有啊……谢我g嘛,应该的。肖总,您今天确定还去开会嘛?”我问。 “怎么,难道你要替我去?”他反问。 “呃,如果没什么大事要谈,我是这么想的来着……” “嗯,你是这么想的,车谁来开啊?”他脸上微微带着一点笑。 “……好吧。” 他没再说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没退。 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我们要见的是哥国能源部部长。在家里我居然和肖为说“没什么大事要谈”,他没怼我估计是因为身t没恢复,没劲儿怼。 当然,我也知道,像这种会,他不提前告诉我会议主题,就证明整个会议不需要我说话,我坐着打酱油,啊不是,学习就可以了。 我拎着电脑和肖为坐电梯一路到顶楼。看得出这边的办公室有些年头了,装潢b较复古,不是简洁明快的风格。地毯很厚,暗红se,织着细小的花纹。 前台的秘书引我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她敲了敲门,一个低沉的声音应声,让我们进屋。 能源部长阿方索罗德里格斯坐在办公桌后,须发皆白,但一双棕绿se眼睛犀利得宛如鹰隼。他起身向我们走过来,和肖为有力地握手,对我客气地点点头。这名部长身材高大魁梧,肖为和他一b都显得十分清瘦。看来他曾经参过军的经历也不是瞎编的。 秘书给我们端上咖啡。肖为和罗德里格斯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开始了交谈。而此时罗德里格斯一眼瞥见我的手机,便对肖为说:“是否能麻烦这位小姐将她的手机交给秘书?” 肖为点点头:“对不起。”转向我用中文说:“闻卿,今天的会议话题b较敏感,把手机拿出去吧。” 话题敏感?我心想,难道领导有心栽培,要带我涉足真正的重要商务领域了? 于是我保持端庄的坐姿,听着他俩交谈,全程保持微笑脸。然而因为对背景不了解,听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他们是在聊我们即将投标的那个炼油厂项目。 两人聊了聊项目规模、资金来源和一些b较重要的技术标准,肖为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想,最近来找您的企业很多?” 罗德里格斯笑了笑:“那些没有实力的小公司我都不见。他们就算低价中了标也g不下来,我希望能够和有实力的公司合作。” “真的吗。那么您想必已经见过了魏、陈等先生。” 罗德里格斯一笑,不置可否。 “那么,恕我直言。”肖为一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几个点?” 罗德里格斯沉思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数字推给肖为。肖为拿过来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我见那上面写着一个潦草的“15”。 “那么,将军。”肖为用的是罗德里格斯在军队中的称呼,“如果我们报价的价格合理,分给您15个点,我们自己的利润空间将会被压得几乎为零。” 罗德里格斯眼中笑意狡黠:“15是大家给出的平均水平。相信我,会有不少公司宁愿牺牲利润也要挤进这个市场……你们的需求是赚钱,但别人的需求未必和你们一样。” 肖为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回去考虑。之后再找您谈。” 罗德里格斯起身相送:“肖先生,我很看好贵公司的实力。等待您的回复。” 肖为轻声对我说:“走吧。” 我离开时余光看见罗德里格斯桌上放着一份报纸,用水笔圈出了报纸的头条:国家大选即将于一个月后举行。 回到办公室,肖为叮嘱我:“今天这个代理佣金的事不要和别的同事说。” “好。”我想了想,还是问出来:“肖总,您这么相信我?” “我不该相信你吗?”他笑,“再说,这些事早晚都是要接触的,早接触b晚接触强。” 好吧。那就感谢领导垂青。我很乖很懂事地表示认可,然后朝自己的工位走去。他在身后叫住我。 “肖总,还有什么事呀?”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递给我:“昨天那个药挺有效果的,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再帮我买一些?我自己实在是没时间。” 我怎么觉得领导的表情看着有点不好意思?我去,他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夭寿了,我还能见到肖为的这一面。 3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把办公室的门一关,靠在椅子后背,腿搁在桌上。 办公室里理论上是不能ch0u烟的。但我还是点了一支。 15个点。我感觉有点烦躁。 现在的报价利润也只做到了15%。罗德里格斯这是看准了现在市场竞争激烈,想狮子大开口狠敲我们一笔。 我们公司和其他挤破头要进哥lb亚市场的公司不同。我们有成熟的技术,也有b较丰富的项目经验,做一个不挣钱的项目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就算我同意罗德里格斯的提议拿下这个项目,我和公司总部也没法交待。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助长恶x竞争的政府官员,但人家位高权重,我们推不倒也绕不过。 我摁灭烟蒂,又点了一支。 突然天花板的报警器嘀嘀嘀响起来。走廊顿时传来一阵sao动。 我感到很无奈。办公室的烟雾探测器这么敏感?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丰满的中年nv人出现在门口,一脸的不快。是我们聘请的当地保洁,艾莱娜。她一手拿着笤帚和簸箕,一手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肖先生,jefe(上司),请您不要在室内ch0u烟了。国家法律规定,带房顶的地方都不可以ch0u,我以为您知道。” 我摊摊手:“对不起,艾莱娜。以后我绝不再犯。” “噢哟,肖总什么烦心事呀?”一人说着,走进我的办公室。 是个小个子男人。头发上抹了少说半斤发胶,梳得jing光铮亮,向中间拢起,努力地为主人增加一些身高。hugoboss西装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松,k脚堆在鞋面。不过看他镜片后一双灵活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这绝对是个jing明人。 这就是我们竞争对手的拉美区域负责人,老郑。想是罗德里格斯告诉了他我们前去拜访的事,丫就像狗一样循着味儿过来了。我想,估计罗德里格斯现在正乐得看我们窝里横吧。 我横艾莱娜一眼:“porqueledejoapasar?”(为什么让他进来?) 艾莱娜撇撇嘴:“我以为中国人都是朋友。” 我为艾莱娜如此淳朴的想法而感动。如果真是这样还他妈能有这么多恶x竞争? 老郑虽然不懂西语,但看出了我的不欢迎。他笑笑:“怎么,肖总,咖啡不请我喝一杯呀?” 我换了副笑脸:“哪儿能呢。这就给您端来。”一边示意艾莱娜拿咖啡。 丫估计和罗德里格斯之前谈得愉快,这会儿春风得意,把我的办公室当作自家地盘,毫不含蓄地坐下:“肖总,听说你们准备那个炼油厂的标,很充分呐?” 我轻描淡写:“充分?这倒真不敢说。你看看,我们办事处没几个人g活的,都没时间做文件。” “肖总每次都是过谦了,拿项目的时候可丝毫不手软。”他眯着眼,“炼油厂这种项目,估计您都看不上眼。怎么不得做个工业园……” “郑总这话说的,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工业园。” 这时,有人敲门。 我刚好不想和老郑继续聊天:“进来。” 是闻卿。她手上拿着几盒药和一份文件:“肖总,您的药。还有,这份函件您过目一下。” “谢谢。”我拿过函件,是一份对业主申请撤销保函的发文。我大致浏览一遍,拿铅笔圈出一个地方:“resolu的汉语意思是决议。别的没什么了,发出去吧。” 从闻卿进来,老郑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他笑嘻嘻地起身,给闻卿递上一张名片:“美nv好,我姓郑。在南江重工。” 闻卿接了名片:“郑总您好。” 待她出去,老郑冲我竖起大拇指:“肖总,您这里的员工,颜值可都是高的。” 如果是在大学,我这会儿可能拳头已经招呼上去了。这小子的嘴脸实在太令人生厌。 3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给了我一堆大钞买药。我拿着那些钱,心想可能领导已经太久没食过人间烟火,都不知道市场正常物价是多少了。 我打车回家,去上次的药店。其实公司附近也有卖药的地方,但那天晚上药店的两名药剂师服务态度相当好,非常耐心。就凭这,我也得当回头客。 我拿着药单走进去,柜台后的小哥一眼看见我,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嗨。中国小姑娘。” “你还记得我呀?”我上次太匆忙,没留意他的长相。现在正面相遇,他可真帅,典型的拉丁情人长相。穿修身t恤和牛仔k,上身肌r0u线条流畅,一看就经常健身。棕se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琥珀般的眼睛在又浓又密的睫毛下显得深邃,一口洁白的牙齿,微笑夺目。 “当然。”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和我握了握手,“这里不常见到亚洲人……昨天我妈妈还提起你呢。说怎么会有受教育程度这么高的中国nv孩,西班牙语讲得也很好听。” “哦?那天给我开药的那位nv士原来是你妈妈啊?” “是啊。我妈妈在这里当了二十多年药剂师。”他指指我手上的药单,“这次是什么问题?” “我想要上次买的那些药,再来一份。” 他接过单子:“我看看。你的那位朋友,好些了吗?” “他说感觉好多了,觉得你们推荐的药很有效果,所以才想再买一些备在家里。” 小哥听到这里,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这些药都是缓解症状的,不是处方药。如果他后面再出现不适,一定要去医院。要做胃镜。” 我脑海里浮现出肖为做胃镜时嘴里cha管的画面。虽然这样不厚道,但我还是禁不住“扑哧”笑出声。 他奇怪地问:“有什么很可笑的吗?” 我强忍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回归一个正常状态:“不不不,我只是……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对照着单子,挑拣药品:“告诉他,不要对这种药产生依赖。我这次只给他拿两天的量。有问题一定要去医院。” “好的,我会原话转告他。”我也很认真地点头。 他把药装在一个纸袋里,细心地封好,递给我:“很高兴为你服务。我叫佩德罗。” “我叫…米娅。很高兴认识你。” “米娅?你是在中国就叫这个名字吗?你没有中文的名字?”他很好奇地问我。这个问题我在哥lb亚被当地人问过不下五次,每次被问的时候我都感觉他们傻气得可ai。 “我有中文名字。”我拿过柜台上的便签和笔,写下“闻卿”两个字,标注了拼音。 他按西语发音方式拼出来:“wen,guiing……”我简直没耳听。 我告诉他正确读法,但感觉他的舌头还是捋不直。 我说:“看见了吧,米娅这个名字就是方便你们来叫的。” “确实。不过中文很有意思。”佩德罗仔细端详着那两个汉字,“你们的字像画一样。” 我突然想到罗德里格斯部长。不知他在当地人心中是个怎样的形象?我便问了佩德罗他对能源部长有什么看法。 佩德罗露出个鄙夷的表情:“哼,政客。一个虚伪的,无时无刻都在演戏的群t。快要大选了,这家伙很希望往上走一步。最近正在给自己造势。” 我又想到和肖为拜访他办公室时,桌上的那份报纸。 “这位部长,和媒t的关系怎么样?” 佩德罗耸耸肩:“要我说,这些老年人就是不太与时俱进。而且军人出身的人,一般也不太注重公关之类的事儿,用的游戏方法还是几十年前那一套。他们也得和美国学学……” 听完佩德罗的回答,我对罗德里格斯的事虽然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概念,但我有种直觉,应该把这些告诉肖为。 “好吧。谢谢你,佩德罗。”我踮起脚尖和他贴面礼,“我得先走了。” 他微笑着回应:“祝你今天愉快。回头见。” 我回到办公室,准备把药给肖为。桌上刚好也有封翻译好的发函给他看。 肖为招呼我进去后,很容易就能看出他面se不善。再看坐在他桌边的那个一脸jing明的中年男人,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便也不提罗德里格斯的事。 中午我出去买汉堡吃。最近我很迷路边小食车卖的家常口味汉堡,料足味浓还便宜,浇点bbq酱和蜂蜜芥末酱,配上一大杯冰可乐,罪恶的享受。 我付了钱,拿着汉堡准备回去,却听见有人在背后用中文叫我:“美nv。” 回头,是郑总。他笑嘻嘻走过来:“美nv你们中午吃这么简单啊?” 尬聊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我晃晃杯子:“是啊,我们这边条件一般,没有食堂。” “够辛苦够辛苦。今天还没问,美nv贵姓?” “我姓闻。郑总您叫我小闻就好,别这么客气啦。” “哈哈,好啊。”他冲我挥挥手,“今天事情实在太多,改天有机会,请你到我们那儿去吃饭。尝尝我们大师傅的手艺。” 我见远处一辆suv车门开了,下来个穿着米se套装的窈窕nv人,远远地看着我们。我便向他点头:“谢谢郑总盛情邀请。您同事在那边等着您呢。” 他往车的方向看了看:“啊,不是我的同事。那是咱们中资企业商会的执行秘书。你之前没去过商会吧?不认识她。” “是哦。没去过。” “以后肯定有机会。”他冲我挥挥手,“那我先走一步了。再见,小闻。” 3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想,老郑今天来找我,肯定不单纯是和我瞎扯几句淡那么简单。但他接下来要g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以这家伙的吃相,我相信他能拿出15%的利润来分给罗德里格斯,用一个超低价中标,拿到项目开发奖金,说不定自己再从成本里抠出几个点,然后扔给他们公司的执行团队一个根本就g不下去的烂摊子。 晚上回到家,我没吃饭。投标的法律卷文件马上就要提交资质预审了,我得自己再把这些文件复核一遍。 我换了拖鞋回房间加班,不一会听见闻卿敲门:“肖总,您……现在有空嘛?” 我打开门:“有事吗?” 她眨眨眼:“那个,今天有件事忘了和你说,药剂师告诉我给你的药只有两天的量,下次不舒服的话要去医院检查。” “哦,就这事?我知道了。” “呃……还有……” “还有什么事?”我有点不耐。整整一个法律卷,将近一百页提交物,我晚上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她想了想,似乎是鼓起勇气:“肖总,那天我们去罗德里格斯部长那里,我看见他桌上有份报纸,圈了关于大选的头条。今天我和当地的朋友聊了聊,听说他对大选很看重,希望能够竞争一下国家副总统这样的位置。” “哦?所以呢?” “那个朋友说,他在公关这一块做得不是太好。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有没有用,但觉得还是告诉你b较好。” 我很惊异于闻卿对这种问题有如此敏感x,和其他的业务员太不一样。 “当然有用。你的那个朋友是怎么说的?能详细告诉我吗?” 和闻卿聊过之后,对于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我们的提议,罗德里格斯应该会喜欢。 我让闻卿通过他的秘书约了一次见面。非工作时间,在蒙瑟瑞特山半山腰的一家餐厅吃早餐。 周末清晨,我和闻卿开车来到那家叫做五月蔷薇的餐厅。盘山公路很是曲折,我开车的时候见闻卿脸se有点儿发白。 “怎么,不相信我车技?” “没有。”她勉强笑笑,“就是有点头晕。” 听她如此说,我加快车速直接开到目的地。长痛不如短痛。 闻卿跳下车,冲进餐厅点了一扎冰橙汁,一口气灌下满满一杯,才恢复平静。 我们点了丰盛的南美早餐。豆子、炖碎r0u、玉米饼、炒蛋和牛油果沙拉。还有热气腾腾的咖啡。不一会儿,罗德里格斯走进来,身着运动装,弹x面料的t恤裹在身上,露出鲜明的肌r0u线条。 他根本不像一个六旬老人。 罗德里格斯拥抱闻卿,亲了亲她的面颊:“美丽的景se,美丽的小姐。”随即和我握手,“肖先生。” 闻卿穿了oversize卫衣和牛仔k,露出纤细的脚踝。乌发雪肤,嘴唇嫣红。满脸胶原蛋白,浑身青春洋溢,和这家餐厅的名字很相配。五月蔷薇。 我给罗德里格斯倒了咖啡。蒙瑟瑞特山清晨薄雾氤氲,cha0sh的白se雾气飘进餐厅的小院,萦绕在带着露水盛开的绣球花之间,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他见我状态放松,倒先沉不住气:“肖先生怎会想到来这么幽雅的地方吃早餐?” 我笑笑:“因为我觉得,需要一个令人愉悦的环境来见证我们的合作。” 他扬扬眉毛:“愿闻其详。” 我直截了当:“5个点。以我们的报价水平,5个点已经足够丰厚。另外,我们将同当地和国际知名媒t、通信运营商合作,帮您开发出一套大选的宣传系统,包括对能源部政绩的收集、整理、宣传材料制作和推广。再加上app支持的电费在线支付系统。这项服务通过能源部门户网站推广之后,您的受欢迎程度将不是一点半点。” 罗德里格斯注视着我。 我平静地回应他的目光。 良久,他开口:“你说的这些,具t要怎么实现?” “这都不用您c心,届时会有团队和您配合。” 闻卿见罗德里格斯的杯子空了,给他加了咖啡。 罗德里格斯礼貌地道谢:“谢谢你。你让我想起我的孙nv。你叫什么名字?” “米娅。” “真是巧。我的第二个孙nv也叫米娅。”他拿出手机,不太熟练地翻出照片,给我们看。照片上他拥着一对眉目清秀的少nv,全然是一个慈祥的祖父。 见他如此态度,我知道,这事成了。项目是我们的。 告辞的时候,罗德里格斯对我说:“肖,你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你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拍拍他宽阔的肩膀:“如果能够给您所需要的帮助,我很高兴。” 3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回家的路上,肖为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他随着车载广播低声哼歌,磁x的嗓音,荷尔蒙满满。那是首老歌,besacho。经由他那么一哼,竟有点h金时代爵士歌手的味道。 “今天没什么事,我和你去超市买菜吧。”他说。 “啊?好啊……”平时不沾半点家务的领导居然主动提出买菜,看来心情是真的很好。 我们去超市买了好几大袋子东西,肖为感叹:“平时你一个人买菜的时候都是怎么拎的?” “平时没人和我一起,我也不会买这么多啊。吃饭复杂点儿是吃,简单点儿也是吃。” 他沉y片刻,发出了指示:“生活还是要过好。” 所以合着做饭的不是您,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把吃的放上车,肖为想了想,问我:“你陪我去一趟altantis商场可以么?我想给我儿子挑个玩具。” “好啊。他喜欢什么?” “我准备给他买套乐高。他要过生日了。” 乐高店员热情地给我们推荐各式产品。想想现在的孩子,简直b我小时候幸福百倍。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只有一铁皮盒子最简单的积木块儿和橡皮泥。我妈说,小时候我捏橡皮泥能捏得惟妙惟肖,不仅能捏出猫猫狗狗,连拴狗的链子都能一环一环捏出来。 我都不记得了。如果当时发展这个ai好,说不定我可以成为当代罗丹,或者特效化妆大师。 肖为的目光落在了星战系列的si星套装上。 “他喜欢星战的玩具。” 我看了看标价,折合近五千人民币。 “那就这个吧。”他拿出卡递给店员。我在一边只觉得,卧槽土豪。 “肖总,您对儿子真好……”有个土豪爹是多么牛b的事儿,我发自内心地羡慕。自从t会到了金钱的重要x,我梦寐以求的就是推开别墅的大门,冲着坐在真皮沙发上,带着碧玉扳指泡着明前毛尖,身家上亿的壕爹,底气十足地大吼一声,爸,我回来了! 可惜,我爹早早就和我妈离婚,我基本对他没有印象。 肖为拿起那套乐高,淡淡地说:“是吗?不知道他会不会念我的好呢。” 他抿着嘴唇,神se有点落寞。都说爸爸是孩子心里的英雄,我没想到提起儿子他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怎么会不念,收到这个礼物他肯定可高兴啦。”我说,“要是我爸给我买这种礼物,我能高兴得上天……” 他忍俊不禁:“这就上天了?你上天的要求还真不高。” “那可不是,我小时候一个娃娃能玩三四年呢。” 说到这里,我脑海里那个壕爹的yy场景突然变成了肖为。他穿着一身中式杭绸k褂,坐在真皮沙发里对我慈祥地挥手:“闺nv,回来了啊?爸爸给你买了套乐高,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的背后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连忙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出现堕落的前奏。 3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那天我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是我妈先接的,儿子听见是我一路啪嗒啪嗒小跑过来,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结果我妈把电话给他,他就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跟我说话。又吭哧了好一会才小声说,爸爸,我很想你,你要保重身t…… 我估计这些话都是我妈教了他好几遍让他记住的。但是,我不想听他说这些。 在儿子的事情上,我从来都觉得自己很失败。而那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我妈说,小航快过生日了,你都忘了吧? 我说哪儿能呢。已经给他买好礼物了,过两天让我们同事回国的时候捎回去。 我妈说,买了礼物,看不见你人有什么用? 我觉得鼻子里有点发酸。我说,妈,辛苦你了。帮我带他。我忙过这一段就回去。 挂断电话,我强迫自己集中jing神回到工作上。 没一会儿,秘书安德利亚过来,礼貌地敲敲门:“肖先生,我这边接到一份快递,是给您的。” 她把一个纸盒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拆开,是一辆jing致的汽车模型,面上放着张小纸条。上面流畅娟秀的字迹:祝小航生日快乐。没有想到我在这里吧?秦淞颜。 旁边一张名片,印着她的电话号码和头衔。中资企业商会首席执行秘书。 我愣了一会儿,照着那个号码给她拨了过去。 一个柔美甜润的声音:“您好。” “秦大秘书,恭喜啊。感谢您莅临哥lb亚指导工作。” 她笑起来:“你g嘛呀,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之前有人提到你,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呢。” “怎么着?赵秘什么时候时候走的?上次我过去吃饭他还在呢。” “就前几天啊。人家有家有口的,说不想在国外长期呆着了。就只好我们这些单身大龄nvx顶上去咯。” “对了,谢谢你的礼物,你太费心了。” “应该的嘛。有几年没见小航了,都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过两天请你吃饭?” “好啊。不过我这段时间有一点忙,可能还要出几个差。后面回波哥大的时候我们再约?” “好。” 秦淞颜,我的发小。我俩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考大学时才分道扬镳。据她说,她爸妈在一次部委组织的集t联谊中认识。那是在一个东北的小岛上,正值冬日,岛上凝了满树洁白晶莹的雾凇,她出生时,爸妈便给她起名淞颜。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记得是在我妻子的葬礼上。她一袭黑衣,柔声抚慰我妈,还在家帮着给我儿子做了顿饭。 结婚以前,我妈把她当半个闺nv。有时候我妈还会问我,要是你俩考上一个大学,有没有可能凑一起?我坚决地否定了我妈的想法。以人家的条件,根本看不上我。 的确,秦淞颜的父母都在政府机关任要职,她爸和我爸是早年的交情,两家一直处得不错。我爸因公殉职以后,两家仍然一直有来往。小时候我的作业都是抄她的,但好在我也不笨,抄着抄着就会了。 再后来,她出国,在西班牙卡洛斯商学院读书,拿奖学金,享受地中海的美食与yan光,我在国内念大学,上课撸串喝酒撩妹一个不落。 三十来岁的年纪,大家都混得还不错。我几年前结婚,而她男朋友流水般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没有一个定下来。她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她不缺钱,因此有条件做她想做的事。她也是个不安分的x格,不断地折腾,在各个国家辗转。她曾经游遍大半个欧洲,期间翻译,画画,在旅馆的小房间里一画就是一周,也在南美和中国两头跑,做水果和农产品贸易,从合同到物流亲力亲为。现在,她又来到哥lb亚,在商会任一份颇风光的职务。她的人生,可b我jing彩得多了。 3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周一的早上,肖为和我去业主采购部提交炼油厂投标的法律资质文件。采购经理微笑:“你们来得很早,别的公司都还没有到。” 肖为微笑:“中国有句谚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希望早到能给我们带来好运气。” 我们在文件接收函上签了字,准备离开。肖为看见一个当地合作设计单位的熟人,上前去打招呼寒暄。 “闻卿美nv。”有人突然叫我。 我回过头,是郑总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旁边跟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满面春风地和我打招呼。 “郑总好。” 他朝肖为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们是来交资质文件的吧?来得可真早。你们肖总可是志在必得啊。”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凑近我:“罗德里格斯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你,对你赞赏有加。肖总也是,还真舍得让nv翻译冲锋陷阵。” 我摇摇头:“郑总哪里话,我只是做自己本职工作。您实在是太夸张了。” 他说:“我是觉得学语言的,当好翻译就好。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水深,路不好走。”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吗?我看着他梳得油光可鉴滑倒苍蝇的脑袋,觉得很可笑。 “郑总,您不是我的直属领导,就不劳您费心教我怎么工作了。” 他下眼睑的肌r0uch0u动一下,皮笑r0u不笑地回答:“不错啊。祝你们报价提交成功。” 肖为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快步走过来。郑总朝他一点头,带着他的小翻译离开。 肖为皱皱眉:“以后见到他,离他远点。这人不地道。” “嗯,我也觉得。无商不j。” 他乐了:“你这一竿子打si一片人啊。” “领导,j一点不好吗?我就觉得自己太实在。” 他看着我,目光很柔和:“什么样的场合做什么事吧。”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有点被撩到。即使他已经三十多岁,但他只要一收起领导派头,那个明亮而温柔的眼神,简直了……同样都是三十几的人,怎么肖为就能很好地融合少年感和成熟感,反观郑总就如此猥琐油腻?男人和男人真是不一样…… 下午,我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居然是拉丁小帅哥佩德罗。 “米娅小甜心(没错是这么写的dulcea),我妈妈想邀请你来我家吃晚饭。如果有空的话请不要拒绝。大大的拥抱。佩德罗。” 这可是在哥lb亚第一次收到当地人的邀请啊!我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激动得不亚于陷入初恋。 拿着手机我就去找肖为请假:“肖总,晚上有当地朋友请我吃饭,我可以去嘛?” 他正在翻看一本技术规范,抬起头:“哦?你什么时候有当地朋友了?” “就是我买药的那家药店啦。一对母子开的,人很好的。” 他微笑:“行,去吧。注意安全,回来别太晚。” 出门前我对着镜子收拾了很久。我认为应该把自己捯饬得本地化一些,不要那么拘谨而保守。于是我拿卷发bang把头发夹出纹路,披散在肩上。一条暗红se黑白小碎花吊带裙,细跟凉鞋,再戴上银se镶嵌绿松石的耳坠,是南美风格的随x打扮。 佩德罗家就住在药店的楼上。说实话我很羡慕当地人,随随便便就有个二层小楼。这要是搁北京,哼哼。 我按响门铃,佩德罗给我开了门。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k,打着赤脚。他俯身亲亲我的脸:“米娅,看看你,多美。” “客人来了,你是不是该换换衣服?”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他的妈妈,剪着非常g练的短发,穿一身银灰se的雪纺衣k,外罩一件黑se开衫。薄施脂粉,显得十分优雅大方。她冲我伸出一只手:“米娅。又见面了。我是瓦l汀娜。” 佩德罗像只乖顺的大金毛,进屋换上了短袖衬衣和牛仔k。 瓦l汀娜一见便知是拉美h金时期受过高等教育的nvx,说话轻柔,和我交谈时永远使用第三人称(西班牙语用第三人称时是礼貌的表示)。她递给我一杯开胃酒:“请稍等一下,锅里还炖着牛r0u,很快就好。” 我接过酒。她问我:“你不ch0u烟的吧?” “确实,夫人,我没有ch0u烟的习惯。” 佩德罗从厨房伸出半个脑袋:“妈妈,不要在室内x1烟。” “好吧,我下楼把铁门锁上,顺便去那里ch0u一支烟。” 佩德罗冲着我做了个鬼脸:“坏nv人。是不是?” 晚饭很丰盛。而且是家常的口味。一大盆清爽的蔬菜沙拉,主菜是味道浓郁的红酒炖牛r0u,配玉米面包和柔neng的焦糖布丁。我胃口大开,连着盛了两盘。瓦l汀娜和佩德罗见我豪迈如此,交口称赞。 “她是能吃的。” “可不是吗,作为一个亚洲人来说,是能吃的。” 我从不知道nv孩能吃也可以是个优点。既然主人如此高兴,那g脆就放飞自我得了。 “等一会儿让佩德罗送你回家,这条路晚上不安全。”瓦l汀娜说。 “啊?这里已经算是富人区了吧?” “正因为是富人区,所以才不安全啊。”她幽默地挤挤眼,“我遇到的抢劫都不下三次。” “跟你说个故事,”佩德罗说,“有一天我不在,妈妈自己看店。那时正是傍晚,买药的人很多。突然有个年轻人拿着刀踹开店门,让顾客们双手抱头别动,然后把他们都搜刮了一遍。” “我的天,有这种事?” “我还没说完。他抢完了顾客,走向妈妈。妈妈镇定地说,胡安,你连我都要抢?他看见我妈妈以后,道了个歉。对不起夫人,刚才没看清是您。接着就走了。” 瓦l汀娜补充:“胡安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总来我店里给他爷爷买药。”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摇摇头:“毒品啊。这个国家的很多年轻人都被毒品毁了。我得感谢上帝,把佩德罗平安养大,没沾染上这些东西。他的纹身和鼻环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嘿,妈妈。”佩德罗耸了耸肩,表示不满。 3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九点半,闻卿回到家。她喷了淡香水,开门进屋时有玫瑰和檀木混合的味道,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丫头片子,此时竟带着点儿低调的x感气质。 我坐在沙发上看球赛。见她那身打扮,点头称赞:“不错啊。看来今晚玩得尽兴。” 她脸一红:“我真的就只是去吃了个饭而已。” “我也没说什么呀。” 她换鞋,摘耳环:“对了,肖总,我今天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背后有人跟着……” “嗯?”我立刻想起商报上那些抢劫当地华人的新闻,她一个小姑娘走夜路遇到这种事,这么一说我着实紧张。“在哪儿被跟的?什么样的人你看清楚了么?” “倒是没什么事,今天晚上是朋友送我回来的。就是在小区门口的花坛那儿坐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看见我俩走过来以后,站起来跟着我们走了一段。但我进小区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了。” “是当地人吗?” “天太黑了看不清楚。但也可能是我多虑了呢……” “不,遇到这种事多加谨慎没错。”我说,“我和小区保安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留意一下附近。你帮我通知一下其他同事,让他们晚上也尽量不要单独外出。” 她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个盒子递给我。 “他们让我捎给你的布丁。顺便还关心了一下你的胃恢复得怎么样了。” 浅h柔neng的甜点覆着一层晶莹剔透的棕se糖浆,我基本不吃甜食,但手艺看着确实不错。 我接过盒子:“好吧。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他们。说起来,要不是你们提醒,投标代理的事情也不会推动得这么顺利呢。” “是吧,所以朋友还是很重要的嘛。我们约好了,下次我去教他们做中餐。”闻卿眉飞se舞。 我看着她如花笑靥,觉得年轻真好。可以被如此简单的美好所打动。 两周之后,我收到了业主单位的通知,我们的资质文件通过了预审,有资格参加技术和经济评标。同时入围的还有其他几家公司,南江重工也在其中。 我就这事问过罗德里格斯的意见,他告诉我,南江重工也是相当有实力的公司,资质条件完全可以入围。初筛时他不好cha手,但希望我们能够仔细准备技术和报价,尽量不要被挑出y伤。这样在两家价格水平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可以运作。 “对了,肖,”罗德里格斯提醒我,“我那天看见郑在石油公司拜访总裁。他可能会从业主高层这边想一些方法。你要提防。” 我点头:“明白。他想出来多半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主意。” “是的。之前我也目睹过一些事件……总之你要留心。” 接下来的时间,表面上看起来都风平浪静。通过了资质预审的公司集t去现场踏勘,开技术澄清会,接着各自回去准备技术方案和报价。一切都无b正常。老郑甚至在踏勘的时候用严谨谦逊的学术态度和我详细讨论了一下地块功能的划分,简直不像他本人。 一天天过去,距最终报价的提交时间越来越近。我们完成了公司内部的成本利润核算,在此基础上做好了终版报价表,并分批开始打印文件。闻卿带着几个当地秘书每天往返于办公室和打印社之间,做大量的校核和装订工作,有时候午饭都没时间吃。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当月的奖金绩效上给她加了一个系数。多劳多得,这样才公平。 很快,就到了提交报价的前一天。所有的投标文件都已经装订完毕。技术方案共三十六个文件夹,报价单独一个文件夹,锁在柜子里。由于前期工作做得充分,那天我们早早完工,大家还一起在办公室合了个影。我让闻卿转告当地员工,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肖总,你看我们要不还是把文件带回家?”闻卿问,“这样明早省得再来一趟办公室了……” “嗯,也行。那装车上吧。”我说,“咱们今天也早点走,出去吃饭。” 我们把文件装上车。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我打开邮件,是来自业主采购部的招标澄清。 我感到很奇怪。这个时候还发澄清?不应该啊。 闻卿坐在副驾拿着手机翻餐厅:“领导,我们要不要去那家墨西哥菜……” “稍等一下。”我点击邮件的附件,招标澄清函。函件只有一页。几句话,非常简单。 尊敬的投标人xx公司代表,谨以此函告知贵方,即日起,原编号为p201607的国际公开招标编号更改为pepc201607。此致。 饶是我工作这么多年,这会儿也觉得后背一阵阵发紧。 ctade老郑。我没想到他会来这出。 业主临时改招标编号意味着什么? 招标要求里有一句话:投标人必须在所有投标文件上按格式填写正确的标书信息。业主在投标文件信息填写不正确的情况下有权对其驳回。 也就是说,临时的招标编号更改,导致之前我们准备的文件成了一堆废纸。而且老郑这一招用得恰到好处,除了我们,其他参与投标的公司都面临着重新准备投标文件的问题。我们离提交报价还有不到十六个小时。从修改到打印,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我深x1一口气:“闻卿。” “啊?” “你通知一下咱们办事处所有同事。今天集t加班。” 这一晚,写字楼我们所在的那层灯火通明。所有人集中在会议室,包括职能部门,财务、法务、行政,二十几名同事人手一台电脑,修改所有投标文件上的信息。可编辑版的文件直接修改,有些扫描件直接用ps。桌子上堆着外卖的披萨盒子和可乐瓶。闻卿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三家打印店加钱让他们连夜分批打印改好的文件。文件送来后,所有人动手一起重新装订。 饶是这样,我们忙了一个通宵。 凌晨5点半,闻卿打电话告诉我,技术方案都已经打印完毕,现在打印最后一个文件,报价。她让我通知其他同事都回去休息,最后一个文件夹她自己装订就成。 我们把一堆文件夹又重新搬回车上,然后我把他们送走,开着车去闻卿所在的那家打印店。 3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打印机单调的吱吱声,墨粉刺鼻的气味,不甚明亮的灯光,让我几乎熬不住了。那些加班的店员也是哈欠连天,文件排序频频出错。无奈我只得自己去整理。 终于。 最后一个文件夹。我看到了曙光。 年轻的店员往打印机里塞进一叠纸,r0u着眼睛咕哝:“你们中国人的工作效率真高。” 我摇摇头:“不,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现在真的想si。” 他递给我一小杯咖啡:“我们都需要睡眠。” 打印机轰鸣着吐出最后一份报价表。我看看手机的时间:6点一刻。离提交报价的时间还剩不到2个小时。 我把它们整理好放进文件夹,手指一阵刺疼。低头看,手上好几处被纸边割出的细小伤口。 电话响了。是肖为。 “我在往你那边去。你怎么样?” “都弄完了。你带笔了吗?报价提交函需要你重新签字。” “带了。放心。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两声汽车鸣笛。我拿着文件出去,他的车停在街角不远处。 突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一把抢过我手上的文件就跑。 我被他推了个踉跄,反应过来时,他已跳上旁边一辆摩托车的后座,车上的同伙早有准备,一踩油门带着他蹭地窜了出去。 我本能地想去追,几乎就在同时,肖为的车停在我面前。他冲我喊:“上车!” 我们开车紧随其后,一路冲上高速公路。那辆摩托的车手技术实在了得,直接飚上120,在车流中左冲右突,而我们的车b较大,在高速上很难超车,只能跟着。 追到一个出口,我见那辆摩托突然一个急拐,失声叫出:“他要下高速了!” 肖为猛打一把方向盘,直接从右边变道——没有开转向灯。我们从两辆车之间穿过去,身后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那辆摩托显然没有想到肖为反应这么快,变得十分j贼,选择了逃跑路线,下辅路之后钻进了一条小巷。我一眼看出我们已经来到了老城区,这里基本没有宽敞的街道,道路十分狭窄,还有不少小摊。车手如鱼得水,我们的车要想跟上他基本没可能。 肖为看我一眼。虽然他没说话,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三个字:怎么办? 我们勉强开进小巷,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眼见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突然我看见旁边的面包店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佩德罗和一群年轻人正在说笑,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人都倚在一辆重型摩托上。 我问肖为:“领导你会骑摩托吗?”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他们?” 佩德罗看见我张牙舞爪地朝他跑过去时显然是吃了一大惊:“米娅?” 我把他拽开:“摩托借我。” 他倒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追谁?” “那个!”我指着远处上坡路上几乎快要变成一个小黑点的目标,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佩德罗把自己的头盔摘下来往肖为手里一塞:“朝那个方向有近路。何塞,巴克,你们给他们带路。我们分头去堵他们。” 肖为跨上摩托,我坐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腰。他低声吩咐:“坐好抓稳。” 震耳yu聋的轰鸣。我觉得风在脸上刮得生疼。起初我还有些顾忌不敢贴他太近,然而肖为这个开法我根本没法和他保持距离,整个人sisi地扒在他身上。佩德罗的两名朋友在前面开路,肖为居然能毫不落后。我最后g脆闭上眼,因为睁着眼实在太特么的恐怖了。每分每秒我都觉得自己这条小命要交待在一场车祸里。 何塞和巴克带我们从一座桥下的涵洞穿过,重新回到主路。果然,离那辆摩托近了不少。肖为加速。终于在一个加油站旁边追上了他们。然而车手也不停车,我们sisi跟着,却无可奈何。 前方一座建筑映入眼帘。是业主石油公司的办公大楼。 我恍然明白他们要g什么。很快就到投标报价提交时间了。如果我们在提交时间之前拿不到自己的报价,将被取消投标资格。 摩托车冲上办公大楼的残疾人步道。我感到肖为后背的肌r0u明显紧了一下。 这时,从大楼另一侧的残疾人步道开上几辆摩托车,是佩德罗他们! 他们将对方团团围住。大楼的保安开门出来,见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肖为一个急刹。我们跳下车。他大步冲进人群,一脚将车后的人踹了下去。 那是老潘手下的那个小男翻译。很年轻,他四仰八叉坐在地上,眼镜摔得粉碎,显然是被吓呆了。肖为夺过报价文件,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们郑总,可以啊。真的。帮我转告他,这次我记着。” 他们的车手是个哥lb亚小伙,被佩德罗他们一围也不敢造次。我觉得南江重工简直是为业务下了血本,什么人才都雇。这车技去拍电影也是没问题的。 肖为从口袋里拿出笔和公章,在提交函上签字,盖好章,把文件递给我:“闻卿,你先去把这个交了。我回去开车把技术方案送过来。” 佩德罗一行摩拳擦掌,跃跃yu试:“米娅,揍他们吗?” 我哭笑不得:“不用吧……帮我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进楼给我捣乱就好。” 我拿着报价狂奔到电梯,上楼。当我推开业主招标委员会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里面果然只有郑总一人。 其他公司估计都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没能按时修改标书。 郑总看见我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我赶紧先把报价递到业主采购部门经理手里,在签收回执上工工整整写下公司信息和我的名字。不到最后关头,天知道郑总这种人还能ga0出什么幺蛾子来。 采购经理问我:“其他的技术支持文件呢?” “哦,是这样。由于文件太多,我的同事们正在等电梯。很快就到。” 她点点头:“好,送到之后再进行清点。请你在旁边就坐稍候。” 没过多久,肖为、佩德罗和其他男生每人捧了几个文件夹赶到。所有的投标文件至此全部提交。 郑总现在的表情已经不像是见了鬼,而是像吃了屎。 肖为的头发微乱,有几绺被汗水浸sh,沾在前额。衬衫扣子解开两颗,x口微微起伏。 他没和郑总说一句话,而是一手拉过我,一手揽住佩德罗的肩膀:“谢谢你们。我请你们去喝酒。” 他的手心很热。我偷偷抬眼看他,熬了一晚,他的眼里满是血丝,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透澈和坚定。 星辰大海。 3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直到走出业主的办公大楼,我才发现自己还拉着闻卿的手。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争,待到飙升的肾上腺素水平慢慢降低,热血上涌的感觉逐渐消退后,我开始感到后怕。那种无所顾忌的疯狂,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我能感觉到,她的掌心也全是汗。 我放开她的手:“对不起。” 她的脸唰一下红了。 我向她真心实意地道歉。 “对不起。闻卿。好在没出事。” 她抬起头:“可是,我们赢了呀。” 我们赢了。 没错,真刀实枪地拼,老郑估计根本没想到我们敢。就凭这一点,我们b那些中途放弃的公司强了太多。 我们去了市里最好的烤r0u餐厅terraza,点了阿根廷的进口牛r0u和冰镇啤酒。被切成薄片的牛r0u在炽热的铁架上嗤啦作响,服务生手持托盘,将七分熟还略带红se的r0u用铁夹子分给每个人。闻卿的那些朋友们倒是十分兴奋。二十多岁的拉美年轻人,正是随x不羁的年纪。大家都把今天的事当作一桩荣耀的冒险,你一言我一语,就着啤酒不住讨论。 我和他们聊起来,这才知道他们都是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即将步入工作岗位的年轻医生。身穿手术服的儒雅形象和玩重型摩托极速飙车的形象合二为一,你能想象? 我举起酒杯,在佩德罗的杯子上轻轻一碰:“真佩服你。想不到你居然是一个医生。” 他微笑,和我一饮而尽:“同样,我也想不到你居然可以是一个企业家。” 他指着闻卿:“你得谢谢她,米娅。她可实在是聪明。” “当然。不仅聪明,还很勇敢。”我深深注视着她,“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 佩德罗一笑,凑在闻卿的耳旁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闻卿飞快地瞥我一眼,脸上红晕再次加深一层。 她是个太不一样的nv孩。 不,在我心里她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感觉不到年龄的差距。她翻身跳上摩托车的姿势,还有她站在业主采购部的仪态,可以用夺目来形容。 也许酒jing能够催生t内的化学反应?我现在能够回想起的,是她坐在我身后,紧紧环抱住我的感觉,那种把一切都交给我的信任。 我这是怎么了? 我挥挥手,叫来服务生。 “请给我一杯加冰的苏打水,谢谢。” 餐厅离我们的公寓并不远,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便和闻卿走回家。那群小伙子和我们道过晚安,也一一告别。 我和闻卿走在人行道上。凉风一吹,我感到头脑清醒了些。 “今天早上,你怕么?”我问她。 “怕啊。吓si了。”她吐吐舌头,“这种事我只在电影和游戏里见过。” “确实。我活这三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事儿。” 她很认真地想了一想:“但是……若这一生有过这种经历,其实也很值得回忆呢。” “是么。人年纪越大越觉得平安稳定最好。” “那可能是我还年轻吧。”她耸耸肩,“肖总,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一款游戏,刺客信条。今天我就有种跟着游戏男主角做任务通关的感觉。” “哦?”我笑,“那你觉得我是哪个版本的男主角?阿泰尔,康纳还是雅各?” “官方宣传雅各是双x恋。”她颇有深意地看我一眼。 嘿。看来她可一点都不单纯。 “我觉得,你是ai德华。我最喜欢《黑旗》的风格,开着寒鸦号上天入地,光明正大地劫掠。” “看不出啊。闻同学。”我拍拍她的脑袋,“懂得还挺多。” “当然啊。”她踩着马路牙子,高高低低地走,“毕竟我是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的白羊座。肖老师你有没有感受到?” “感受不到。我不懂星座。” “好吧。那你一定是不解风情的土象星座这一类。”她煞有介事地分析,“再加上你平时工作的时候那个强迫症,我认为你可能是处nv座。” “所以,你是在黑我还是在黑处nv座?” “呀,我今晚是不是话说太多啦。”她捂住嘴。我现在是发现了,她一喝酒就容易露出本x放飞自我。 “嗯,可不是嘛。言多必失啊。” 说实话,我很久没有过如此放松的感觉了。这种简单的,没什么意义的cheaptalks对此刻的我来说,却是无b奢侈。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g0u通。然而在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哪怕是在同一个频道,毫无隔阂地交谈都很不容易。 我们回到家。闻卿伸伸腰:“肖总,明天不用去办公室的,是不是?我现在超困啦。” “嗯,不用。大家加了通宵班,得缓缓。” “领导万岁。”她做出啦啦队的手势,“哦不对,ai德华船长万岁。” “少贫。睡你的觉去。” 闻卿回房间后,由于一段时间的压力骤然卸除,我也感到浑身肌r0u酸痛。 我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去楼下的游泳池游个泳。很久没运动了。 3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上,直接堕入了梦乡。 但由于我也喝了不少酒,将近十点的时候我被渴醒了,便出去找水喝。 肖为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拉开冰箱,拿出一听可乐,凑着窗边凉风,大口灌下去。冰凉的碳酸饮料带走身上的热度,简直不能再畅快。 我拉开窗帘,听见楼下传来隐隐水声。往下看去,是肖为在泳池游泳。 月光很明亮,再加上泳池旁边也有小灯,他宽厚的后背和健壮修长的双腿一览无余。是自由式,打起很大的水花。三十多岁的男人,保持这般身材实属不易。 然而我突然觉得,这样是否算作t0ukui男se? 脸上re1a重又升起,冰镇可乐也平息不下去。 我并非没有过恋ai经历。然而大学里的男友是同班同学,如果y要说是恋ai,倒不如说是两个青涩懵懂的小朋友一起吃饭学习过家家。工作之后遇到周亚捷,一次失败的浪漫。那之后我经常回忆我俩差点儿擦枪走火的那个晚上。我是否真的享受?我们是否真的契合?还是,那不过被我当作了无聊生活的调剂而已? 原谅我会这么想。只是,如果回忆起和周亚捷的那一段,我仍然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今天在terraza吃饭的时候,佩德罗凑在我耳边低声说:“米娅,这个男人对你有意思呢。” 我当时一口啤酒差点喷桌子上。看着佩德罗一脸坏笑,我给他一肘子:“你别瞎说。” 佩德罗很认真地问我:“他结婚了吗?” “没有啊……” “那没问题。你俩有戏。再说,我们这里也有不少nv人和已婚的男人在一起,给他们生了孩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越发觉得,文化差异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g0u。在此我并不想矫正佩德罗的三观,只是悄声给他解释:“他曾经有过婚姻,有一个小孩。” 佩德罗纯真星星眼:“那没什么啊。我们这里有很多夫妻也都离过婚,再次结婚的时候带着之前的孩子,而且对他们都很疼ai……” 深感无力。 我只好说:“我还没有什么感觉。” 他狡黠一笑:“口是心非。等你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ai他ai得无可救药了。” 等你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ai他ai得无可救药了。 我回过神,游泳池里已不见肖为身影。 难道是佩德罗的暗示?我发现自己开始回忆在摩托车后抱着他的感觉。即使是在那么紧张的时刻,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混着点男x香水的味道,还有他后背肌r0u每一次的绷紧和放松。 还有他在晚饭时说的那句话。 她是我不可多得的。 朋友。 我听见肖为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慌不择路地逃进卧室,把门紧紧关上。 那一晚我没有睡踏实,乱梦纷纭。梦里,我走在他身边,他的身材高大,回头,逆光下看不清他的脸。然而我却能切实感觉到他双手紧紧扶住我的肩,俯下身来,一遍又一遍地吻我。唇齿之间带着攻城掠地般的霸道。 是ai德华,抑或是肖为?我已分不清楚。哪怕是逢场作戏,我也愿意。 4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们公司的中标在我意料之中。提交报价之后几乎每天我都会收到来自罗德里格斯的消息,详细到每个板块的审核进度和得分。我一向自信公司团队的水平,果不其然,我们技术方案的最终评分b南江工业整整高出近30分。 他们也确实报出了一个低于我们不少的价格。我和罗德里格斯谈的条件是,项目中标,允诺他的那套大选支持系统开始投入。拿到预付款便第一时间支付他的代理费。 所以,就算老郑给石油公司的总裁许诺再多,罗德里格斯也以强势的态度要求以技术水平和施工质量为先,在给我们的预中标函上签了字。 闻卿问过我,为什么那天老郑的人抢了我们的报价之后不是直接销毁而是要带给他?我回答,因为我们的报价反映的是最真实的盈利水平,按照其中的单价分析可以推算出直接成本,进而,无论是从对他们的后续执行策略还是止损都能做出指导。他怎么舍得销毁? 由于炼油厂算是哥lb亚能源领域一个重大项目,罗德里格斯将授标仪式ga0得格外隆重。授标仪式在bioxury酒店的宴会厅举行,仪式后还安排了酒会,并给重要来宾订了房间,足以t现发标方的诚意。 那晚不仅我们,还有很多哥lb亚和国际知名企业都在受邀之列。对于大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挑选合作伙伴的机会。我、闻卿和办事处的法务、财务两位经理出席了授标仪式。我提前告诉过闻卿,要见的人很多,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让她帮助另两位经理g0u通一些相关的细节。 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应对自如。中英西交替,交流有序而融洽。我能看出,两位经理都非常满意。 下午6点,授标仪式结束。酒会7点半开始。拉美人本就热情奔放,这样的酒会必然是载歌载舞,一直到后半夜。说真的,现在不b年轻时代,这种场合会让我很伤脑筋。 闻卿拉我去楼下的自助餐厅吃饭,但开了一下午会我有些累,没有胃口。 我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从箱子里把等下要换的衬衣拿出来简单熨一下。熨斗的水汽滋滋地响着,房间里一时显得格外寂静。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我从门镜看到,是酒店服务生站在门外。 我打开门,服务生推着送餐的小车,里面有盖着不锈钢圆盖的瓷碟,有刀叉,有水和果汁。他很有礼貌地说:“先生,703房间的小姐让我给您送晚饭。” 我说:“谢谢,但我暂时不需要。” “可是……” 闻卿突然从他身后走进来:“您把吃的放在这里吧,非常感谢。”然后转向我:“晚上的酒会那么长时间,你确定不要吃东西?加冰的酒喝太多了,对胃也不好。还是吃点吧,我都吃了。” 服务生把晚餐放在我房间的茶几上,她拿出零钱付了小费。 我打开盖子,里面一只白se圆盘盛着炖好的细碎炖r0u,两片煎金枪鱼和沙拉。金枪鱼洒了海盐和胡椒,香气扑鼻。还有个小碗里盛着海鲜汤,另有一盘抹了橄榄油的蒜蓉烤面包。她指着汤说:“这个,可是酒店的招牌菜呢。快尝尝。” “我实在吃不了这么多啊。不然你帮我吃点。” “你一个大男人还吃不了?还不如我呢。我换衣服去。”她撇下一句话就走了,脚步轻盈,马尾在脑后晃来晃去。 7点半,酒会正式开始。桌上摆着许多盛着水果、橄榄和n酪的小碟,着西装的侍者穿梭在人群之中倒酒。西葡当年的殖民和欧美后期的经济渗透给南美留下了很大一部分西化的习惯,却也使得当地的生活更加奢靡慵懒。拉美人是很懂得享乐的,而掌握了大部分财富和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层人群更是如此。 我和罗德里格斯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威士忌,不知道什么时候,闻卿的声音也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是在和刚指派的项目经理聊天,我让她多了解一下预付款的进展情况,好往国内汇报,她也十分尽心。 又聊了约莫半个小时,老爷子已经有些微醺,告别了我朝另一群人走去。我长出一口气,总算可以先歇一会了。回头时却不见了闻卿踪影。 4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完成了肖为给我的任务,我就不太想再待在屋子里面了。 我觉得,偶尔偷一个懒也没有什么,而且,中标通知书已经到手,这本来就是工作之外的时间了嘛。 我端了半杯酒,想出去走走。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室外游泳池。晚上游泳的人很少,草地上种着高大的棕榈树,夜风习习,很是清凉。旁边还有很多躺椅和yan伞。躺下来,观看远处的城市夜景,灯光斑斓,使这座南美国都显得格外绚丽。 如此安静怡人的感觉不知不觉就令我产生了朦朦睡意。正困顿着,身后响起了肖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一个人出来了?到处都没找着你。” 我回过头,见他端着半杯威士忌走来。我笑笑:“你找我g嘛,工作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实在不想老呆在里面,那些社交名媛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熏得人头疼。” 他听我这么说,忍俊不禁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有同感。我见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想必也有些热,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要不要坐一下?” 他摇了摇头:“不用,我想站一会。” 我觉得自己这个半坐半躺的姿势也不合适,便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吹风。 肖为事先关照过我,在酒会上带一套正式的小礼服。 而他可能不知道,那天我去了yorsilk,我曾经只敢仰视的那家店。我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下一条海藻绿的连衣裙,裙摆飘逸,面料中织入金se细丝,在灯下呈现出华美的se泽。 在酒店的房间里,我换上这条裙子,头发高高挽了个髻在脑后,眉毛描得细细长长,两颊薄薄扑一层粉,涂了珊瑚se口红。 我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希望自己的着装能够让他满意。 他穿了淡淡香槟se的衬衣搭配米白长k,很清爽利索。 但他从酒会开始,直到现在站在我身边,却几乎没有怎么认真看过我。一时间我竟觉得有些自卑,在我和别人寒暄和没话找话的时候他在和高层谈投资谈金融谈当地政局,偶尔还谈谈音乐和艺术收藏。我和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从来没在一个高度。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奢求他对我投入关注和倾心? 等你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ai他ai得无可救药了。 这句话犹如咒语。只是咒语起效这么快吗?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郁郁不乐,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上楼休息一下吧。” 他喝得也略有些多。唇齿间泛着微微的酒气,威士忌特有的甜味。似乎是想给自己壮胆,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朝他走近一步。不饮烈酒的我,今天却特地点了纯龙舌兰,极度的辛辣苦涩夹杂着一点甘冽的回味,像一团火焰活生生滑过咽喉。我想这杯酒点燃了我的勇气,以及yuwang。 他微微一怔,“闻卿,你这是……?” 或许是今晚当地不羁的元素顺着那杯烈酒融进了我的血ye,也或许是在赌气,我没等他说完便双手攀上他的肩,纵情地吻住他的双唇。他口腔里的味道中和了我唇舌火辣辣的灼烧感,清爽甜美。 但是很快,甚至没有等我闭上眼他就推开了我。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那么坚决,没有半点留恋。 “闻卿,你喝多了。”他说。 “我没有。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肖为,拉美办事处的总经理,但是我想这么做,不可以吗?” 我觉得x口堵得慌,为他的拒绝,抑或厌弃。负气的泪水浮上我的眼眶,我强忍着不让他看见,竟然还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解释。 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不可以。” 即使是逢场作戏,他也不愿意。 我没有再多话。 我转身,快步离开。低着头,但是酒会厅里乐队演奏的音乐却不知为何越发清晰。是那首有名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 神气的马儿总是先一头而赢 它不紧不慢,先行一段, 当它回转,它似乎又来叮咛: 兄弟啊,兄弟,你多大的忘x, 赌博这玩意你可不行。 差一点就赢,差一点就赢, 那轻佻而愉快的佳人左右了我的神经, 她直白而强烈的主见摧毁了我的x情, 而当她微笑着发誓说ai我, 到头来,却又是空口无凭。 4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闻卿在一楼的吧台舞池跳舞。 她没有发现我跟着她,也没有发现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酒会进行到此刻,象征文雅的古典音乐早已换成了欧美流行的电子舞曲,吧台舞池成为了宾客纵情欢愉的场所。冷蓝se和银se的灯光打在舞池里,男男nvnv耳鬓厮磨,拉美人骨子里的热烈和奔放展现得淋漓尽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却只有她。 她随着强劲的节奏扭动着身t,腰肢柔软,眉目传情,极致妖娆却又肆意而疯狂。 她喝了不少酒,基本上跳一会儿就回去吧台点一杯,配着柠檬片,一仰头便灌下去。 有装扮考究的男人端着酒上前和她搭讪,然而手还没搭上她肩膀,便被她推开,三言两语打发掉。 当她喘着气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已是近十二点。 我快步上前拉住她。她扭过头,直直地看我,似乎我是个陌生人。 她的眼妆晕染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仍然泛着水光。嘴角边也洇出一抹嫣红,不修边幅的放纵的yan冶。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烟,你有?” “闻卿,你喝多了。”我尝试着劝她,想把她扶上楼。她却软软地靠在我的肩膀上,走得歪歪斜斜,一只手不安分地伸进我的口袋里掏烟。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和我认识的那个闻卿判若两人,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我知道她意识还算清醒,她只不过是借着酒劲装迷糊而已。我用力甩开她的手,低声呵斥:“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站直了好好走路!” 她抬眼朝我一瞥,洇染口红的唇角上扬,像纳博科夫笔ngdang不羁的洛丽塔,竟“吃吃”笑出声来。从酒吧走到大堂人已经很多了,不少人看见我扶着一个醉酒踉跄的nv子,纷纷侧目。 而闻卿,笑得越发大声,看见我尴尬她似乎很开心。 我知道,她当我拿她没办法。 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略一思索,我突然紧紧钳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进电梯。她吃痛轻声惊叫我也不予理会。 电梯很快就到了7楼,我把她拖到她的房门口,冷声说:“闻卿,你该回去休息了。” “回去?”她笑得天真无邪,“你让我回哪里去?我就不回去……” 我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不再多话,我直接刷开自己房门,然后把她推进去。她歪倒在我的床上,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修长的双腿搭在床沿,脚上的细跟凉鞋摇摇yu坠。 我站在床边,沉声问她:“闻卿,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 她盯着我,不说话。连衣裙被r0ucu0得凌乱不堪,一边的肩带滑落,露出x前大片春光。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g什么吗?” 有句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这句话真是在闻卿身上得到了很好的t现。她迎上我的目光,毫无惧se。 “带我到房间的可是你。你是不是,”她的手指按上我的皮带扣,轻轻使劲,揿了一下。“这里,有什么问题?” 不想和她再废话,我一手扣住她后颈,把她从床上拎起来。 “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把她推进洗手间,然后拧开花洒冷水,朝她头上直接冲下去。她的凉鞋打滑,跪倒在地。 她一遍挣扎,一边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肖为,你这个混蛋。我并不理会,抓住她的双手,让她挣脱不得。 冰冷的水流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汇成小gu,呛得她不住咳嗽。她终于停止了挣扎和扭动,蜷成一团,缩在墙角,不住地打着冷战。 我关上水龙头,把花洒挂回原处。 “清醒了么?清醒了就好好听着。” 我知道,她能听见我说什么,也能听懂我说什么。 “闻卿,我最讨厌的,就是nv人轻贱自己。你以为你今晚这样很潇洒?在我看来你完全就是幼稚,胡闹。跟我赌气刺激我,是么?我趁醉上了你你真的高兴?” 她睁大眼睛,sh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显得惶惑又可怜。眼中噙着一泡眼泪,见她如此,我放缓语气:“nv孩子要懂得自ai。你是多聪明的姑娘,我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 听见我这么说,她突然小声地ch0u泣起来,然后开始咳嗽。我担心她有什么不舒服想去扶她,谁知道她推开我,跳起来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听见里面哗哗的冲水声,我走进去,看见她昏昏沉沉地倚在面盆边,脸se苍白,便把她半扶半抱弄回房间,从衣柜取出件浴袍裹在她身上。 甫一沾床她便闭上眼睡了过去,伏在米se的床单和薄被中间,嘴唇还微微嘟着像个倔脾气的小孩。 我看看表,折腾了这么久,已是半夜两点半了。怕她着凉,便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去一边的沙发坐下点了支烟。 突然,闻卿动了一下,眼角一道泪痕:“我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愣了愣。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熟。 我感觉脑子里很乱。 就这么坐了几个小时,天一亮,我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出去了。 留她一人在房间里,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她清醒过来收拾好自己。我不想她看见我难堪。 4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弄清楚我究竟在哪儿着实费了挺大工夫。但是茶几上肖为的烟灰缸和尚未g透的衣服很快就让我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宿醉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头剧烈疼痛不说,浑身也有很难闻的味道。 我r0u着脑袋起身,撩起裙摆,见膝盖上还有昨晚磕出的淤青紫红,一下,闷疼。我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回自己的房间去整理清洗。 镜子里的我因为哭过,整个脸都有些浮肿。洗过澡以后显得也是没jing打采,灰头土脸,总结一下,就是衰上加衰。 而现在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就是我该怎么面对肖为,又该怎么跟他解释昨晚那一场闹剧? 我后悔。特别后悔。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自己的不成熟,我更怕的是,自己就这么毁了和他的关系。 换好衣服,我又化了点妆掩盖一下憔悴的脸se,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近中午,但我却迟迟不敢下楼。正踌躇着,微信提示音响起来,是肖为发给我的:睡醒了么?下来吃饭。 他在自助餐厅等我。坐在桌子一边翻看着当地报纸。见我进来,他很平和地招呼我过去坐。 桌上摆了很多吃的,煎蛋卷,火腿,沙拉,水果,我面前还摆了一小碗酸n麦片。彩se的小字母泡在淡粉的草莓酸n里,配着裱花的瓷碗显得格外可ai漂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我做这些,鼻子又有点微微发酸,赶忙低下头吃东西。可是越吃,就越觉得难过。那种感觉是委屈混杂着对自己的瞧不起,压得我喘不过气。 而他,神se如常,似乎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总是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或许每件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带不来什么影响。从吃饭,到退房,到开车回家,他和我交谈,同平时无二,用的都是最平常不过的语气。但此时我却更希望他的情绪能波动一下,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他现在这样刻意的掩饰,让我感觉和他更加疏远。 一路上我们没有多余的话。回到家,他吩咐我和他一起整理签订合同需要准备的公司文件。 我们忙到傍晚。晚饭时,我简单炒了两个菜。在饭桌上,我们默默吃饭。没有闲聊。没有像之前那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络劲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期待他能先开口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闻卿,你在这边工作任务也很重,还要照顾生活上的事,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如果你觉得b较累,不如雇个华人厨师,在报纸上登招聘启事就可以……” 我抬起头努力地笑:“肖总,没关系的,做几个菜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用雇厨师。” “那我给你申请一定的补贴吧,打个报告给国内。我觉得这样b较合适。” 我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来:“肖总,关于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您别这样成吗?” 没有心情再吃饭,我回到房间捂着被子想闷头睡一觉,却越发烦躁。 而且,委屈。真的,说不出的委屈。 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他昨晚的眼神。他说,最讨厌的便是nv人轻贱自己。 的确。我在他面前显得多么轻浮啊。在他眼里,我大概是个水x杨花的nv人吧n情如我,可以和周亚捷夜不归宿,可以酒后主动凑上前去,和他乱x。他该是有多瞧不起我。甚至,也许在他眼里我和那些和上司苟且,企图用身t换取资源的nv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我昨晚多想告诉他,我和周亚捷什么都没有过,我亦不会接受和一个自己不ai的男人发生关系。我有原则有底线有我的骄傲和自尊。 我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真的不是啊。 4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闻卿和我的冷战,正式开始。 我们在工作上仍然有交集,但是少了之前的默契也少了随和。而且,自从那天开始,我们又回到了天天叫外卖的生活。她赌气似的每天只吃点沙拉喝点饮料,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回房间,门紧紧地关着。 我觉得很无奈。 我是一个正常男人。我有七情六yu,似她这般俏丽可人双商在线的姑娘,任是谁见了都会动心。 然而她太年轻。 这样的年纪,太容易感动,也太容易自我感动。 只是,这种说来就来的迷恋,如果我伸手接住,那么之后,怎么办? 如果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还这么做,那我不就是在玩弄小nv孩的感情? 五月的蔷薇沾着朝露,cha在剔透澄净的薄薄玻璃瓶中。 美则美矣,但若搁在桌边,稍有不慎便会跌得粉碎。 但是,这些我都没法跟她解释。我只希望她是三分钟热度,过一段时间以后自己能想清楚。 那个晚上我再次梦到了小安。她在我的床边,拥住我,双手冰凉。她呜咽着说,你把我忘了吗你把我忘了吗。一如当年大学时闹脾气的小nv生,依偎在我的x前让我哄。 我觉得x口撕裂般疼痛,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窒息。如果这就是她受过的苦,如果t会这种痛楚能够换她回来,我愿意。 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我挣扎着从梦魇中脱身,身上sh透,和溺水真没什么两样。来电是秦淞颜,半夜三点半的电话。 “……淞颜。” “抱歉啊,这个时间把你吵醒。”她的声音也透着一丝疲惫。 “没关系。怎么了?” “我的航班刚到波哥大。但之前停在机场的车出了点问题。你可以来一趟机场送我回商会吗?” “可以啊。你在机场等着,不要出来。我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到。” 秦淞颜披一件开衫,双手抱臂,站在航班到达的出口等我。 她鬓发微乱,素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看见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真是。” “g嘛买时间这么晚的机票?一个人不安全吧。”我接过她的行李箱。 “可别提了。临出发的时候遇上雷暴,航班延误了八个小时。”她看向我,“你脸se怎么这么差?” “这几天没休息好。” “今天真的,对不起啊。我想不到还能再找谁了。” “跟我说话就没必要这么见外了。”我为她打开车门,“再说,我身t也没到车都不能开的程度。” “这次回来,我会在波哥大多待一段时间。”她说,“你们拿下炼油厂的事儿算是个大新闻,各方面都b较关注。以后估计啊,我得为你们服务啦。” “可别。是我们仰仗您秦秘书,您说话千万不能自降身价。” 她伸手轻轻拍我一下:“找打嘛?臭小子。” 这样的气质美人,估计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有点暴露本x的时候。 我送她到了商会的住处,帮她将行李提上楼。她打开门:“好久没回来,家里都没打扫,估计脏得要命。我就不留你坐了。” “你也甭客套,我回去收拾收拾马上就该上班,这种话确实没什么实质x意义。” “你说话现在怎么这样啦?”她半嗔怪地看我一眼,“真的,等我在这边把事儿都理顺了,就请你过来吃饭好不好?” “行啊。我等着。” 我准备下楼,她在我身后叫:“哎,肖为……” “怎么?” 她想了想,突然笑了:“算了,没什么。之后再说也可以。你赶紧回去吧。说不定还能捞到睡一会儿。” 我回到家。天刚蒙蒙亮。闻卿的卧室门紧关着。 我拉开冰箱门,想给自己做个三明治。 冰箱的冷藏室里,一大碗被保鲜膜蒙好的米粥,和一盘凉拌小菜。 4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和肖为赌气,最难熬的应该是我。 因为得不到,所以不甘心。而在这种不甘心下做的一切,哪怕像是要挽回自尊,其实都脆弱得可笑。 以前,知道他胃不好,我做饭的时候会熬养胃的粥和汤。而我必须承认,看着他把我做的饭都吃掉,其实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而现在,我俩简直就是b赛着看谁过得更极简主义。他一个三明治经常就打发掉一顿饭,时间能省则省。 可我还是会担心他,担心他的身t。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在他出去开会的时候熬了粥做了菜放在冰箱里。他ai吃不吃吧。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馈。那些饭菜没有人动。第二天,我默默地把它们都倒掉。 佩德罗和瓦l汀娜给我打电话,要我去家里教做番茄炒蛋。 某个周末,我在他们家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随便糊弄出一个番茄炒蛋和一个焗饭,结果娘俩对番茄炒蛋惊为天人,y是让我传授高超厨艺。 佩德罗豪迈地拿出一盒子j蛋,全打进盆里端给我看:“米娅,这么多够不够?” 我怎么没去厨房拦住他呢。看着那一盆j蛋,我倍感无力:“太多了……两三个其实就够了。” “哦,不要紧,倒出一些来给妈妈做糕点就行。”他拿出一只空桶,“顺便问一句,你和你的绅士情人,怎么样了?” 我叹口气:“彻底失败。现在我们基本不说话。” 瓦l汀娜走过来,慢悠悠地说:“如果你ai他,那就享受ai他带给你的感觉,直到你不ai的那天为止。” “……享受?” “当然,我的孩子。你为他付出的时候,不幸福吗?” 佩德罗cha嘴:“妈妈,他们亚洲人可能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我认为米娅的男人b较传统而含蓄。” 瓦l汀娜笑笑:“米娅,无论他ai不ai你,你伸手去触碰,总能感受到。你很年轻,你很自由,不必为以后太过担心。毕竟,我们的一生太长,你可能会只ai一个人,也可能会ai上不同的人。” 我颇感慨。并不是所有nv人都能如瓦l汀娜般豁达。 “米娅,”佩德罗冲我挥挥手,“你看,j蛋里倒半盒牛n,够不够?” “我的天啊!你为什么要倒牛n!” “中国人炒蛋不放牛n?那怎么会好吃?……” 我从不知一道如此简单的菜也能折腾这么久。但是,和他们告别时,我觉得释然了不少。 回到家时,肖为在客厅加班。我主动和他打了招呼:“肖总。” 他抬起头:“哎。回来了。” 接下来该说啥? 真完蛋。我做不到谈笑风生应对自如。 “我不记得有没有和你说过,明天项目开始动工,我们得去趟现场。”他r0u了r0u太yanx,显得有点疲惫。 “……没有。您没说过。” “是吧。最近事太多了,忘x大。”他说,“明天记得早点起。我们6点半准时出发。” 工地在波哥大的远郊。合同签订以后,人员和一些重型设备很快到位,今天是所谓“开工的h道吉日”,肖为作为总负责人肯定得去。 项目经理亲自带我们看工地,肖为和他们谈工程进度的事情,我就跟在后面担任通讯员,拿个小本记一记,拍拍照片。这时候工地上过来了一个业主的监理工程师,现场翻译小哥临时去协调材料了,恰好没在。肖为就让我去帮忙g0u通一下。 之前在国内背过一些相关的工程词汇,所以翻译我还是都能应付下来的。但是,我没注意脚下散放着几根三四米长的粗钢筋,正谈着呢,一辆两头挖掘机开过来,轮子刚好压在钢筋的一头上,钢筋呼地一下就翘了起来。我感觉有什么黑黑的东西从我旁边掠过,下意识地一闪,但胳膊上还是被刮了一下,立马一道深深的血痕。 “闻卿你g什么!找si啊!”钢筋没把我吓着,肖为的这声怒吼倒把我吓得一哆嗦。 我估计那些项目管理团队的领导同事之前都没听到过肖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咆哮,大家愣了好一会。 还是项目经理张总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看我的胳膊:“小闻,不要紧吧?赶紧去营地的医务室包包,要是怕感染就让医生给你打个破伤风针……”转头又训挖掘机的c作手:“你怎么ga0的!开个设备都不知道看路吗!” 我觉得很窘。“不,不用了……也没什么大事,我回去自己用酒jing擦擦好了……” “去医务室包一下。”肖为低声说,见他脸se很不善,我乖乖去包扎了,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回到工地的时候张总还一个劲儿给肖为道歉呢。不是我说,中国这t制,真是官大一级压si人。我感到这样不太好,就在旁边一个劲解释说是我的问题,跟c作手没关系…… 肖为也没理我,跟他们握手告别,径直往车子走去。开出去老远我见他还黑着脸,便大着胆子说:“哎,肖总你别生气了,你胃不是还没好么~” 还是不理我。我自讨了个没趣,索x也不说话了。 开到家,他把车停好,问我:“闻卿,安全问题是第几次了?入职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参加过培训?你知不知道刚才那钢筋差点就砸你头上了?” 听见他教训人我就头大。“肖总,那个,刚刚医生给了我两个芒果,你要吃吗?” 一阵沉默。我觉得我好像说错话了。 妈的,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b。 “真不知道就凭你这个脑子,怎么能安全活到现在。”他长出一口气,“这要是我的小孩,非把你揍得坐不了凳子让你好好长长记x。” 我的脸腾一下子烧起来。为他刚才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 但同时我又感到有些窃喜。这算验证成功吗? “下车,慢点儿别蹭着胳膊。”他帮我打开我那侧的车门。 我觉得也许现在可以和他嬉皮笑脸一下了。“肖总,你原来这么担心我?不希望我si啊?” “你会不会说话?”他咣一声甩上车门,吓了我一大跳,“上楼歇着去。” 他走在我前面,我想把话说出口,却又没底气。 “肖为……”我小声说,“我……” 他回过身在我脑袋上r0u了一把,语气和缓了些。 “去休息吧。” 4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闻卿胳膊伤了不方便做饭,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翻着手机上的菜谱,熬出了一锅青菜瘦r0u粥。端上桌时她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小勺放进嘴里,慢慢品味一会才咽下去。我见她微微蹙眉,问她是不是味道不好。她笑着摇摇头,很有耐心地一口一口把大半碗粥都吃掉了。 我给自己也盛了半碗。不算好吃。太咸,而且里面的r0u有些腥。看来是她给我面子。 医生给她拿了消炎用的酒jing和药膏,我想帮她换药她却不肯,说小时候磕磕碰碰惯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我见她熟练地解开纱布单手在伤口上涂涂抹抹,伤口周围应该还有些红肿,一定还很疼,但她根本就没当回事。换好药以后也不消停,张罗着要吃芒果。 我帮她切好,放盘子里:“你要是记别的事儿像记吃东西那么印象深刻就好了。” 她端着盘子坐在我身边,光着脚把腿盘上沙发:“人的jing力是有限的,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晚饭之前她洗过澡,半g的头发扎了个马尾,穿着g净的白t恤和睡k,胳膊上裹着的大部分纱布都拆掉了,只用创可贴粘了一条薄薄的在伤处。 “这么早就拆了没问题?”我问,她拈起一块芒果放在嘴里,满不在乎地摇头:“没问题,这么热的天就是不能捂在里面,而且我皮肤好,恢复很快的。” “哎,肖总,”她吮着指头,眼睛盯着电视里的nba,“我今天下午想问你的问题,可以让我问出来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见她装得尽量平静淡定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我在想如此一个nv孩,有喜有嗔生动纯粹,我这么对她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我字斟句酌地说:“闻卿,我想你并不了解我的情况……我已经快三十五了,还有个……” “我知道啊。”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愿意考虑以后那些消极的可能x。” 我哑然失笑:“闻卿,我们才相处了多久?你对我这个人了解吗?还有,我这个年纪的人,不考虑以后,我考虑什么呢?” 她显得有些受伤:“ai上你就非要花个十年八载的吗?既然都没有开始,为什么你就一定要把结果定为不可能呢?” 我反问她:“那你觉得我们有多少可能?” 她沉默了一会,笑了。笑得有些狡黠,本来就微微挑起的眼角眯起来,小狐狸一样。 “你不试,怎么知道?” 她光洁白皙的脸凑过来,我的回答被她堵在了嘴里。我想像上次一样推开她,但她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捧住我的脸,neng滑柔软的舌带着芒果的清香,她细细地扫过我的口腔,柔媚地纠缠。 她的手,她的皮肤,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无不刺激我的感官,我没有再拒绝,而是回应着她。虽然还是迟疑,但我无法抗拒她的投入,也无法抗拒我自己。 好一会,她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来,sh润的双唇蹭过我的嘴角。 “肖为。”她叫我的名字,鼻音撒娇似地又糯又软。 “嗯?” “你不反感我的,是不是?” 4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的怀抱终于接纳了我。我被他轻轻地揽着,把脸埋在他的x前,心中暗藏的喜悦几乎要淹没了自己,那一刻我忽略了很多东西,我忽略了他语气中隐约的无奈,忽略了他笑容中的疲倦也忽略了他略显苍白脱力的温情。 他静静地抱了我一会,温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头发,我的下巴和脖子,良久,他说,闻卿,你这个小朋友。 他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很满足,满足到什么都不会多想。 那天,我们并没有更进一步。那次的亲密算是跨过了一个门槛,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慢慢升温,逐渐去贴近和触碰对方。只是,毕竟他不是和我同龄的男孩子,他b我多了那么多年的阅历和积累,我们关注的东西太不一样。 他接受和我一起看一部电影,接受和我聊聊市面上新出的悬疑小说,接受我和他讲微博和知乎上的段子小故事,也会发自内心地笑。他会在我拉住他的手时,适时地回握。会在我偶尔加班发牢sao往他肩膀上一歪时,轻轻吻我的额头。 然而时间愈久,我便越发感到,和我在一起的小小世界绝不是他的全部,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探索。 在家附近的一家小酒馆,佩德罗冲我举起酒杯:“为你g杯。你拥有了一个完美绅士般的情人。” “是啊。他确实……很成熟。” 佩德罗凝视着台上弹唱着的乐队:“当然。成熟的男人谁不ai?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拥有机会的原因是,在哥lb亚,往往20岁和40岁的男人一样傻。” 我笑出声:“佩德罗,你这算是妄自菲薄?你喜欢什么样的nv人?” “我吗?”他夸张地b划出一个葫芦形,“当然是,身材要好,要这样的……你懂我的意思。她可以不要太聪明。因为如果我遇到我真ai的人,我会变傻。我一定会情不自禁地为她做一些蠢事,这样,当我们老了以后,回想起来还可以一起哈哈大笑。” “哎呀,佩德罗。做你的nv朋友一定很幸福。” 他用牙签叉起一颗橄榄,塞进嘴里:“我可b你的完美绅士差远了。” 炼油厂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天气也作美,土地场平的时候几乎没有下雨。我们的实际进度已经超前了计划进度不少。肖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有天他对我说,“张总他们是第一次到哥lb亚来执行项目,我起初还担心他们对这边的工作方式不适应。现在看来,他们和当地人磨合得都还不错,捋得挺顺。我也不用盯他们盯得太过分。” “肖总不是一直推行属地化管理吗?得相信我们的同事,放手让他们去做呀。”我打趣他。 “嗯?说这话是几个意思?”他眯起眼。 “我是说,后天和业主那个关于进口材料物流的会,让我去谈,好不好?”我拽着他的胳膊晃一晃,“每次开会你都在旁边板着脸,我紧张……” “哟,这是开始给自己揽活儿了啊?”他侧过身捏捏我的鼻头,手上有淡淡的雪茄味。“真要是x有成竹,就应该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那我怎么敢……?毕竟我的工资还是您老人家说了算。” 他笑。“可以。自己去谈吧。原则就一点:尽可能地为我们争取利益。” “好呀好呀。你最好了。”我手舞足蹈。胳膊上的纱布被沙发上蹭了一下,露出已经长得差不多的伤口。 他拉住我:“别动,我看看。还疼么?” “都好了呀,没事儿了。” 自己拿着一文件夹的材料走进业主大项目经理的办公室时,我其实心里还是略有点没底的。 根据合同谈判时的商定,针对我们项目上的进口设备材料,业主应对其到达目的港后的清关和运输提供一系列的协助,如帮助我们申请关税减免、运输许可等。但是现在我们有一批项目组自己的临建和生活物资,业主以这批物资和工程执行无关为由,拒绝对我们提供这样的协助,把所有事情一gu脑推到我们头上。拉美国家的政府机构均不算高效,如果我们自行去办理这些事情,受到的阻力会很大,而且效率极低。肖为提醒我,这其中涉及到利益分配的问题,如果业主提出过分的条件,及时和他g0u通。 对方显然很看重这个会。我的面前坐着大项目经理、物流经理和他们的监理工程师。三人对我一个,这是准备让我舌战群儒吗?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肖为的电话。 “闻卿?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问题?” “还没开始。我还是想和你保持连线。” “好。你开免提。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他温和地说。 4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会议开始十分钟以后,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会心一笑。这丫头打电话来不是向我求助的,根本是来秀c作的嘛。 业主的大项目经理语速很快,听着语气也是咄咄b人,大概觉得我们只有一个小姑娘好欺负。 然而闻卿并没有被他一长串的指责和推诿打乱阵脚,而是不慌不忙地听他讲完。 然后,她清清嗓子:“先生们,我认为,我们今天来开这个会,并不是为了互相指责对方,给自己找借口。这个项目的确是由我们执行的,但最终的目的却是增加当地石油的产量,为当地的经济做出贡献。我相信,无论是哪一方,都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在计划工期内圆满完工。所以,解决问题才是我们现在所需要关注的,我说得对吗?”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但……” “关于项目组进口自用临建材料和生活物资这件事,我们的项目组内部也g0u通过,我对此也有所了解。确实,当时我们在进口时,同贵方的g0u通上有一点问题。我们应该在货物离开始发港时就告知你们,这样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协调。” “没错。事先不充分g0u通,这样弄得大家都十分被动。” “这一点,我们诚恳道歉。”闻卿的声音听着非常真挚。做戏做足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 “然而,根据合同第12条,我们的临建设施,在项目结束后将移交给贵方,贵方享有对设施的处理权。换句话说,项目结束时,未使用完的设施和物资将全部赠予贵方,无论在施工期间还是完工运行期都将对项目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鉴于此,我们感谢贵方能够在物流方面给予一定的帮助,不仅有助于推动施工进度,也有助于减少这些设施和物资的损耗率。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个双赢。” “……合同第12条?让我们查一查。” “我带了合同。请您看这里……” 接下来是小声的讨论,闻卿也适时地打了打感情牌,给他们展示了一些项目现场的照片,告知业主我们的项目组成员在艰苦的条件下作业,远离家乡,很不容易……云云。 总之,业主最终同意帮助我们清关运输,当然他们也提出了一些条件希望中方能够予以满足。我告诉闻卿哪些条件可以接受,哪些大家各让一步。 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达成一致并不难。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你在那儿等我一下,我过去接你。”我告诉她,“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真的吗?好啊。”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 4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来接我。我走出大楼,外面yan光明媚。他的车停在外面。见到我,他下车帮我拉开副驾那一侧的车门。 “里面挺冷的吧?你j皮疙瘩都起来了。” 的确,业主办公楼的空调开得太足。我只穿了件短袖衬衣,开会的时候全神贯注还不觉得。现在冷热交替,我打了个大喷嚏。 他脱下西服外套给我:“可以披一下。” 外套还带着他的t温,淡淡的香水味夹杂一点烟味。他把车倒出停车位,抿着下唇,神情专注。男人这个样子是真的帅。我在想,什么时候我能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撩拨他?什么时候我在他面前能不像个小孩?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啊。肖总对我今天的表现是否满意?” “满意啊。简直了。不能再bang。”他腾出一只手来r0ur0u我的头发,“简直一下子长大不少啊。但是不要骄傲。” 我喜形于se,为着他的夸赞:“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你来定。” “脑细胞si太多了,我要好好补补。我想吃r0u。大块的r0u。” 他点头:“好。没问题。” 肖为投其所好,给我点了很好的牛腰r0u。炖过之后再烤,外皮裹一层黑胡椒,切开后是漂亮的粉红se,汁水四溢,配上清爽的芝麻菜沙拉,再好不过。 我运刀如飞,大快朵颐。 “把盐递给我一下,好吗?”他问。 桌子并不大,他只要稍微伸一下手就可以拿到。我突然感到紧张,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脸。我的小心思,我的撩拨算得了什么?只要他愿意,一句话一个眼神对我来说都是ch11u0lu0的调戏。 我拿起那个小小的玻璃瓶,放在他半摊开的手里。他手指合拢,把我的手攥在掌心。 “谢谢。” 我被撩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晚上有空一起游泳?”他问。 啊。 天哪。 我想到了出国之前,刘熙甩给我的那个泳衣链接。我的b基尼终于要派上用场了么? 然而,关键时刻我的嘴却总是笨得好像东北的老棉k腰。 “我……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游泳好歹也是一门生存技能。”他微笑。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发现,自己是yy强大,实际却怂成狗。我在房间换好泳衣,怎么看怎么觉得过于暴露。缠绕在脖子和胯部的细带子连接着那几片相当节省的布料,我的脑子里瞬间已经排过千遍大戏:他会不会觉得我一点都不自重?他会不会直接对我上下其手兽x大发?要是带子在水里开了怎么办?要是我表现得过于羞涩会不会被他瞧不起?…… 最后,我在泳衣外套了一条长及脚踝的连衣裙,这才敢拿着东西下楼。肖为早就已经游了几个来回,在泳池的扶梯旁休息。 他朝我招招手:“来吧。” 5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看闻卿的神se,似乎还有些害羞。我便把脸转到一边不刻意看她,但余光还是能看见她脱掉长裙,颀长皎洁的身t暴露在如霜的月se和飒飒的树影之下。她在池沿上坐下来,双脚拨弄着池水,却并不下来游。 “怎么,害怕?”我问她。 “嗯……我紧张。”她不好意思地笑。宝石蓝se泳衣紧紧地裹着她圆润的x,下身的泳k外还有个jing致的银se小裙边,越发显得脖子和锁骨格外纤细玲珑,一双腿更加白皙修长。见她扭扭捏捏踌躇着不敢下水,我一伸手便把她拉了下来。她惊叫一声,好容易站稳,这才发现水面只齐x。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这池子浅水区才一米五左右,淹不si人。” “我得先找找感觉,真不会游了。” 说着,她慢慢地扎进水里,手脚划动了起来。蛙泳,姿势还算标准,并不是如她所说的,一点儿都不会。 由于池子不大,两个人一起游泳很容易撞在一起,我让到一边,便于她放开了游。一开始她还很谨慎,后来也就悠然自如了,像一尾优雅的鱼在水下嬉戏。 她游了一会儿就冒出头来靠到池边休息,头发带着水光贴在脸颊两侧。 “你这不是会吗?省的我教。” 她喘了几口气,朝我笑:“我就是小时候学过。太久没下水,累了。” “这就累了?你们小孩就是缺乏锻炼。” “我才不是小孩。”她把头发撩到一边拧着水,“不过缺乏锻炼倒是真的,这段时间都不乐意动弹,经常坐得颈椎疼。” “你还颈椎疼?这应该是老年病吧。” 她一只手伸到脖子后面按着肩膀:“谁说的,现在颈椎有问题的年轻人多了。都是在电脑前面坐的。但是吧,我还是个不玩电脑就会si星人,没办法。” “你过来,我给你扳一扳。”她依言转过身背对我。我捏住她的肩膀,双手用力按下去,这丫头颈肩的肌r0u果然挺僵y的。感觉里面的筋和脉络都淤结在一起。我一边用力给她按摩一边呵斥她:“站直了,肩往后张,不要弯腰驼背的,你大学没站过军姿啊?” “我怎么就弯腰驼背了,是你手太重。”她回头顶嘴,语气里却满是娇嗔。 “你看看你,小小年纪骨头一按就嘎吱嘎吱响,以后怎么得了?”我加了点力,尽量把她背上的肌r0u都弄松。大概十分钟左右,她终于忍不住叫起来:“疼,疼,别按了……” “疼就对了,证明有效果。”我最后用力推了几次,她一伸懒腰:“啊,舒服啊。谢谢肖总t恤下属。” “没事别老坐着,多活动。” “那也得有人跟我一起玩才有意思啊,不然一个人锻炼总是觉得缺点什么。”她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来,我们b赛,游五个来回,看谁游得快。” 我被她逗笑了:“跟我b?行啊,让你先下水。” 不到三个来回我就超过了她,而且我自由泳水花大,她还被呛了一口,站在池子中间不断咳嗽,一边咳一边笑:“肖为你耍赖,你……咳咳……”一张小脸遍布红晕,挂着点点的晶亮水珠,倒更显得双唇剔透粉neng。 我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任是谁也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我享受着她口腔里的柔滑,她的yu拒还迎,还有她喉咙里细细的sheny1n,多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都是解风情的,懂得怎么被取悦,也懂得怎么取悦nv人。银白se的光和黯黑se的影交织在水底,伴着院子里果实落地之后散发出的甜腻微腐的气息,我想,我们两人都已迷失了。 她的慌乱,她的手足无措逐渐在我的怀中被一点点熨平。年轻的t0ngt那么美好,隔着薄薄的泳衣,逐渐升温。 她小声说:“我想……喝一点酒,可不可以?” 我拥着她,上楼。她微微低着头,眼中流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毕竟是小nv孩,总归没有经验,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只能我主动些。 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冲了凉,换了衣服。她用一条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半g不g的乌发随意垂在颈际,更衬得那一段脖颈和肩膀白皙如雪。 我拿了酒柜里半瓶存货,是2013年的scato,果香型,口味不算十分浓郁。倒出半杯,递给她。 她微微抿一口,酒浆的yan丽颜se便顺着血管爬上面颊,一抹淡淡的桃红。她抬起头看我,眼睛忽闪忽闪。 真好似五月的蔷薇,迟疑而羞涩地绽放开来。 突然,灯灭了。房间里一片昏黑,只有窗帘透进些许微光。 闻卿低声说:“哎呀,停电了。” 她的手指和嘴唇缠上来,在黑暗中。柔媚的,迷醉的,喑哑甘甜的。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响。 5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停电了。空调不再送风,屋里稍微有些闷热,口中红酒原本淡雅的香气也多了几分甜腻。似乎当人的观感停止时,其余的感觉会被无限地放大。 肖为的吻从我的口腔中退出来,带着几分掠夺yu一路向下。这是一个总是占据主导地位的男人,连我的享受都要跟随他的步调。 他在我的脖子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吻,一手将我的双臂束缚在头顶,另一手却不轻不重r0u,x,腰,小腹,直到最后,推开我的双腿,在我身下肆意挑逗。 我听见他的手指在我的腿间搅动出的水声,听见自己喉咙中流出的细碎喘息。 他似乎知晓我一切的敏感部位,偏偏却在每处都流连忘返,逗引得我几乎要攀上快乐的最顶点,却又在那前一秒跟着他意犹未尽地跌落下去。 衣衫尽褪,耳鬓厮磨。我只能深深地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期待着能和他贴近些,再贴近些,期待着抱紧他能化解些许身t每个角落都在叫嚣的渴望,他好像很满意我在他耳边求饶似的sheny1n,直起身。 我知道,他在黑暗中注视着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早已被玩弄得无力再去迎合他,只能报以惶然不知所措。 身下刺痛的充实感一寸寸向里推进,仿佛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被扯开,很疼。我想尽量地放松迎合,却觉得身t僵y得不听自己控制。 他察觉到我身t的反应,停下来,有些迟疑。我g住他的脖子,说,给我。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开始缓慢地律动。疼痛深处夹杂些微的快感,一下下让我的脑海中无法再填充任何多余的思绪。 他很温柔。渐渐地,我感觉身t深处的酸胀su麻越发强烈。我控制不住叫出声来。 他或许是了解到我亦在享受,冲撞的力度一点点加大。我像海洋中一叶小舟,在暴风雨中颠簸,随波逐流。 当他释放的一刹那,我觉得整个人似乎被ch0u离了躯壳,越飘越远。 模模糊糊感到有人把我抱进浴缸里,放水冲洗我的身t。我想说我自己洗吧,听见他柔声回答,你累了,别动。 然后我在柔软的被褥中睡了过去。 我醒得很早。或许是昨晚对整个身心的刺激太过强烈,一晚上乱梦纷纭。睁开眼发现肖为在我身边拥着我,床上被ga0得一片狼藉,衣服床单被子乱七八糟。 我想起床,但下身仍然传来隐隐的痛。他被我的动作弄醒了,一手把我扶了起来。我想披上件浴袍,他却拦住我:“那件脏了,我再给你拿一件。” 我仔细看时,床上那件带着淡淡的血迹。 穿上他拿来的浴衣,我去洗了把脸,刷牙,然后倒了一大杯水喝下去。肖为问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笑:“煎饼果子豆腐脑榨菜油条。” 放下在人前的睿智犀利老练圆滑,无论多么有身份的男人其实都可以很简单。我面前的这位先生现在就开始极偶然脱线了。 “你想吃这些……?现在买不着啊。蒜香面包行不行,或者,三明治,咖啡?” 我抱住他,快乐来得如此真实,多好。 他亲一下我的额头,起身换衣服。我在他背后说,肖为,你这个流氓。 他回过头来纠正我,很认真的语气:“怎么说话的?你应该说,肖为,你这个有文化的流氓。” 他这样的男人,做到这步已经实属不易。如果我的父亲当年能像他一半,我和我妈也不会相依为命了十好几年。 我明白,如果习惯上一个人,想要放弃这种习惯很难。我能让他习惯我吗? 我躺在床上着实地构想了好一番,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我也没有理会。赖床赖到不能再赖。 这算是,被偏ai的都有恃无恐吗? 如果不是今天要去使馆办理一些签证的事儿,我真不想去上班。我满脑子都是如何冲进肖为的怀里,给他早安吻,在他身边睡个安安稳稳的回笼觉。 收拾停当,肖为竟已做好了简单的三明治,热好牛n等我吃饭。我瞬间觉得很粉红很迷醉。 “我真的不想去上班啦……”我蹭到他身边。 他轻轻一笑:“赶紧吃吧。” 我们到了使馆,把邀请函等材料交给工作人员,在大厅里等待她去和参赞g0u通。肖为拿出手机看邮件,我则从报刊架上ch0u出份报纸漫不经心地读。 没一会儿,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肖总,巧了啊。能在这儿碰到你。” 我抬头看时,面前站着的nv子一身浅灰se套装,看上去三十上下,蜜棕se的头发用发夹松松地挽在脑后,baineng的鹅蛋脸上两个深深的笑涡。 虽然她笑得温和,但眼中的气场却很盛,光yan夺目。 “闻卿,这是商会秦秘书。”肖为介绍。 她伸出手和我握了握:“秦淞颜。叫我秦姐就好。” “秦姐好。” “你今天g嘛来了?”肖为问。 “哎,也是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过来咨询一下。”她答,“我最近啊,就是一打杂的。” “能者多劳嘛。” 她作势要用手里的笔记本打肖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使馆工作人员下楼,告诉我们,邀请函有点问题,需要总公司开具,让我们回去改好再送过来。 “淞颜,那我们先走了啊。”肖为说,“我这儿还一摊子事呢。” “行,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她笑盈盈挥挥手:“再联系。” 坐在肖为的车里我感叹:“这么年轻就当了人生赢家,真厉害。” 肖为一开始似乎还没消化“人生赢家”这个词,过了一会才回答:“你说秦淞颜啊?” “是呀。和肖总谈笑风生的白富美。” 他摇摇头:“我和她小的时候就认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或许是nv人的直觉,也或许是我的酸葡萄心理,我并不觉得我和秦淞颜之间的气场很合。但如此相貌,如此气质的nv人,真站在我面前,我更觉得有些自卑。 说我对肖为和她的关系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愿刨根问底。我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得小家子气,料想他也会很烦这样的nv人。 “带你把路趟明白了,下次给业主办签证的事儿你就自己去咯?”肖为说。 “可以啊。你让国内把改好的邀请函发我邮箱就行。” 他拍拍我的头:“孺子可教。不错。” “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助理了?” “这就满足了啊。你要争取有一天超过我呢。” 次日我收到了国内同事发来的邀请函。我把它们打印出来,坐出租车去了使馆。 一切都很顺利。我交完费准备离开,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我回头,是郑总。 “小闻啊。”他冲我笑。 我觉得身后一阵恶寒。但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应该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郑总好。” “我们聊聊?”他问。 “郑总,我现在还有事儿呢。得赶紧回公司。” “这么忙啊,你们。”他的语气可以说是温和,“那,借一步说话?” 我没回答。 “你是在怕我吗?”他摇摇头:“要是因为上次的事儿,那你可还得多历练。商场如战场,上次那算什么?” “也许吧。可能是我还达不到您的那个高度。”我侧身打开门:“郑总,那我先走了啊。” 他突然拉住我,俯身在我耳边小声说:“晚上记得收邮件。” 我悚然,挣开他的手,快步离开。 晚上将近十一点,我的邮箱果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一家猎头公司,给了我一个国际项目咨询顾问的offer,薪水是现在的三倍。 我拿着电脑直接敲开了肖为的房门。他还没睡,在加班。 我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并给他看了邮件。他看完以后,笑道:“老郑是个慧眼识才的人。南江重工不是推崇狼x文化吗?估计觉得你身上这gu劲儿还挺吻合的。 “我就是想不通我的邮箱怎么就被他知道了?” “这有什么的,你出门不递名片?不给合作单位发邮件?” “也对啊……当时他那么一说,我觉得还怪恐怖的。” “那是因为你被他关注了嘛。别人一般也收不到这种邮件。”他捏捏我的鼻子,逗我:“怎么样,闻顾问,另谋高就啊准备?”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我不满。他哈哈一笑:“搁以前也许可能会多想。但现在是被我收编了,对吧。” 我删掉那封邮件。“明目张胆地在你眼前挖人,他也真敢。” 肖为倒是很淡定:“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双向选择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不对。” “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说,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会跳槽?”我成心要和他抬杠。 他朝我身上有意无意瞟一眼:“还疼么?” 看着他那副斯文败类相,我真的是。 无fuck说。 5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这是个周末的下午。 我坐在沙发上,还是每天必看的t育频道,闻卿鼻子上敷着牛n面膜在我怀里涂指甲油,厨房里的炖锅咕嘟着洋葱、番茄、胡椒、红酒和猪r0u杂烩在一起的香味。 她头发在脑后扎成个高高的马尾,戴着眼镜,穿着吊带背心和短k。反正就现在的关系来说,允许不修边幅了,允许爬滚打了。所以她不论坐着涂还是躺着涂还是趴着涂都没有关系,唯一能够影响到的就是我的视线。 有她在我就看不了一场完整的球赛。 但是如此可人在我面前,小猫一样乖,jing致的淘气,不惹人烦。 看不完整也不要紧。看大b分就行。 “哎,”她把涂完的一只手举到我眼前,“好看不?”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不过那种正红se还是很配她的。于是我点头:“不错。” “你说呀,再这么下去,会不会我就成了你圈养的小宠物……”她笑着说,“被你关在屋里,不能出去,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等你回来……” 我揽住她,故意用很邪恶的语气说:“那哪儿能呢。被我圈养起码也得专门腾出一座house给你,安上厚厚的不锈钢门,进门先刷卡,卡刷完了验指纹,指纹过了扫描虹膜,然后呀,进去还有一道内门,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身上。再进去,把你关在小笼子里,笼子的锁上有一十八个钥匙孔,配十八把钥匙,开错一个都不行……” 她双手g住我的脖子,亲亲热热地凑上来:“嗯,对,里面还有手铐,还有皮鞭,还有小蜡烛,每天我的工作就是呆在里面等你来临幸,对不?” 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点燃我的yuwang。我一手抬起她下巴,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她在我的耳边说:“感觉我好变态呀。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要当肖老师一个人的变态。” 这就是一个小妖jing啊。 我吻上她的嘴唇,力道重了些,在她唇瓣最丰润的地方咬一下:“没错,我的小变态。” 她柔柔媚媚地sheny1n,抱着我的腰往我的怀里蹭。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和短仅及gu的小热k在我面前晃动,成心是想让我除去那条碍眼的屏障。 我将她翻转身,让她跪趴在沙发上。手伸进底k,浑圆的双t之下,那道r0u乎乎的小缝隙早已渗出一点黏滑yet。 上一次,是她的第一次。我怕她身t不适应,会疼,觉得不能太过频繁。 可她的身t热情而敏感,一个多么懂得享受快意的小nv人。 一下一下顶进去,很深,少nv的身t,未经人事,被我一点一点开发,我们彼此取悦。 我的呼x1也逐渐粗重。她纤细的手指抠紧沙发,浑身绷紧,而ch0uchaa的水声却越发清晰。 当我ch0u离她的身t时,我听见她在我的身下,嗓音带着ch0u泣似的哭腔,绵绵长长拖了尾音,像在撒娇,又像是不足般予取予求。 我抱紧怀中紧致光滑的身t。我想要她,每天都想。 小妖jing啊。 第二天我接到秦淞颜电话,邀我去家里吃饭。 闻卿那天刚好也要去佩德罗家,我就没跟她提这茬。毕竟是小姑娘,我怕她多想,不愿意麻烦。 秦淞颜一向是个富有生活情趣的人,这次过去,她的公寓里装点了不少鲜花和绿植,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厨房里忙碌。我想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却被她一手推出厨房:“你去客厅里坐着,别碍我事。”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过了一会儿,她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忙得没来得及给你泡茶。喝什么?” “随便吧。什么都好。” “我这里没有‘随便’。”她拉开ch0u屉拿出一个茶叶罐:“阿根廷的马黛茶,可以吗?我还挺喜欢的,b较爽口。” “行啊。来一杯。”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心不在焉。”她突然说。 “没有啊。这段时间我真的是忙。” 茶杯里被冲入滚热的水,一gu水果的清香弥漫开来。 “我听说炼油厂项目你们和南江重工的事儿了。那天我回来就想和你说这个来着。”她轻轻吹着茶杯口的热气:“你们真是拼。” “这算恶x竞争了吧?你们不管管?” “我们肯定会出文件强调。” “早知道当时就该拍几段视频,留下证据。” 她拍拍我的肩:“好了,别耿耿于怀啦。毕竟项目你们也拿到了呀。” 厨房里传来滴滴的声音。 “呀,汤煲好了。”她起身,“你去盛饭。” 秦淞颜口味清淡,煲了西洋参花胶,又炒了几个小菜,均十分jing致。但我,却在此时思念起了闻卿的厨艺。 “尝尝,味道怎么样?”她盛了碗汤递给我。 “不错。真不错。” “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看阿姨身t还好,就是小航有点儿瘦。你也别老忙工作,多顾顾家里。” “这哪能由得了我,只能尽量了。对了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 “下次你回国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给小航挑挑学校?” “……啊,可以啊。当然可以。我估计两个月后能回去一次,到时候我帮你打听打听。” “行,麻烦你了,淞颜。” “你说什么呢,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她说,“不过小航那么聪明,肯定在哪儿都学得好。” “能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我也不奢求什么。” 秦淞颜用汤匙在碗里搅和一下:“说真的,你想没想过再开始……?给小航找个……” 她这么问的时候,并没有看我。 我顿了顿。 “暂时还没有。重组家庭,没那么容易。” 话刚出口,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闻卿的脸。 那我和她,算是什么呢? 晚上,罗德里格斯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有时间出来坐坐。 我们约在一个小酒吧见面。他低调露面,带着顶鸭舌帽。 我买了两杯威士忌,加很多冰。他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有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有坏消息么?” 他哈哈大笑:“说得好。你的朋友从来不会给你带来坏消息。” “那就先听和你有关的吧。” “肖,我得感谢你的帮助,团队执行力非常高。只不过,我后面想了想,决定让我的儿子跟他们合作,去参与省长竞选。现在初步结果看,他的情况很乐观。” “这块资源当然是全力协助您,听从您的调配。祝贺您的儿子。”我和他g了一杯。 “另外这个消息,你一定更感兴趣。”他凑近我。 “西部山区要紧急建两条输油输气管道。由于是应急项目,工期很短,需要很快定标。” “明白。什么时候踏勘?” “这一两周。” 5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一告诉我新项目开发的事儿,我就知道又有得忙了。 “我都来哥lb亚大半年了,拉美大好的河山都没有领略过,每天都是工作工作。”我在他的办公室里抱怨,“究竟什么时候咱俩可以出去度个假呀。” “活儿还没g完就想度假?你已经不把我当领导了,是不是?”他甩给我一份资料:“你先看看,刚拿到的技术规范,整理个摘要出来发给徐工。” “所以度假真的没戏了是么?” “嗯。” 我瞪他:“可是我明明看见你刚才在笑。” “哟。这都能被你发现。”他这一次没有掩饰,“这样吧。投完这个标,就带你出去放放风。怎么样?”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伸出手,“来,givefive.” 他在我头上拍一下:“去g活。” 我用了三天的时间加班把最重要的技术资料整理出来。国内负责的专工和对口设计单位经过交流,决定尽快赴哥国进行踏勘,实地收集重要信息。 国内很快就给专家们订好了机票。肖为则在根据标书的重点编写踏勘计划。 “闻卿,你来一下。”他朝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拿着铅笔在电脑屏幕上点点:“我现在安排了四天的考察时间。加上一来一回,一个星期差不多。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我浏览了一遍计划:“徐工说b段和c段地质条件b较复杂,需要多安排一些时间。你看要不要把这两段调整一下?” 他敲击键盘修改:“听你的。” “嘿,领导。”我一手托腮,欣赏他专注工作的样子,“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工作,越来越愉快。” “彼此彼此。” 肖为说,这个项目由于紧急,所以是业主出资,不需要我们进行前期融资,合同金额也可观,在现在的市场上算是很难遇到的。所以,我们志在必得。 所以,连带着我也像被打了j血,不知疲倦。 时间过得飞快。我觉得只是一眨眼功夫,居然就已经站在机场举着牌子等待专家的航班了。 他们一行七人,徐工带队。下了飞机也没怎么休息,带着行李就直奔我们的办公室,和我们负责筹划这个项目的所有领导同事一起开了个会。 “王总,徐工,你们大老远飞过来,时差都没倒明天就得去踏勘,真的辛苦。”肖为看见大家风尘仆仆,由衷表示歉意。 王总摆摆手:“咳,当初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跑野外作业跑出来的,这点算什么。这个项目时间紧,我们设计院自然得全力支持嘛。” 肖为点头:“谢谢王总理解。”转头对我说:“闻卿,你把明天咱们踏勘的计划投影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我调好投影仪。王总突然问:“肖总,您明天也去?” “是,我是计划去的。” “肖总,是这样。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和您也了解了解中国设计院和当地咨询公司组成联合t执行项目的可能x。您看,有没有可能安排一两个语言专业的同事,跟着徐工和我们的工程师去踏勘,咱们俩留在首都重点谈谈联合t的事?” 肖为沉y片刻。 “嗯。这确实也是后续执行需要关注的问题。早点了解b晚了解好。”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这样吧。闻卿,你跟徐工一起配合工作。把这几天的踏勘跟下来,好吗?” 会议结束,待其他人都离开会议室,肖为招呼我:“闻卿你留一下。” 他起身,坐在我身边:“其实让你自己去,我是不太放心你。毕竟那一带b较偏僻,条件也差,肯定会很辛苦。但是你跟我工作交集最多,对这个项目算是了解得b较透彻……” “话是这么说,但你什么时候也没不把我当男生使唤啊。”我耸耸肩,“所以我都习惯了。再说,我还没感受过山区风光呢。听说那边还有印第安人聚集地,刚好开开眼。” “这可不是旅游啊。” 我双手合十:“肖总,您放心吧。我肯定全程配合好工作。” “路上注意安全。有些村镇太小,行政订不到酒店,需要到地方再想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我觉得问题不会太大。再说了,这次开车的司机不是当地人嘛?他肯定熟悉地形。” “那你今晚上早点休息。”他r0u一把我的头发,“不许熬夜。” “那,这一个礼拜,你会想我嘛?” “你说呢?” 我伸出手:“我要抱抱。” 他拥我在怀里:“你要好好的。” 我们出发的时间是早上5点。路线大致是西北方向,盘山公路非常多,耗时也长,所以必须早些出发。 我们带着简单的行李在楼下集合。大巴已经停在小区门口等着我们。 上车时,光线还不算太亮,所以我并没有看清司机的长相。直到他和我打招呼。 “米娅小姐,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惊叫出声:“佩德罗?怎么是你?!” 他没有刮胡子,下巴留了一点唇髭,看着有点儿像历史书里的西蒙玻利瓦尔。 “怎么,我就不能g个兼职?” “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他说,“大巴公司是我表哥的,我偶尔也会帮他做一做兼职。这次我表哥说接了单中国公司的生意,我一看联系人居然是你,那当然要g这份活啦。” “我该怎么说,简直是不能再bang。这下子在外面可不用发愁啦。” “当然。你和你的同事们尽可以放心。”他挥挥手,“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说实话,这么几天下来,我确实没有怎么为生活上的事情c过心。佩德罗不仅是我们的司机,也是我们的向导。在我们野外工作的时候,他会提前去找好吃饭的地方和住处。只不过,有几段踏勘线路的环境确实b较荒凉。我们也确实t验了一把住在印第安小村落的感觉。整个村靠一台柴油发电机供电,到晚上便漆黑一片,只能听见风声和虫声。 徐工和专家们时差还没倒过来,冲了个冷水澡就睡了。我看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多,完全睡不着。便和佩德罗在外面看星星聊天。 没有了城市光源的g扰,整片天空仿佛一个置于我们头顶的平行世界,无数璀璨的繁星离我们那么近,似乎一伸手便可迈入那扇时空之门。 佩德罗仰面躺在草地上,哼着一支小曲。 我突然想给肖为打个电话。拿出手机,没有信号。 “怎么,这是思念你的完美绅士了?”佩德罗笑话我,“明天我们往外走一段可能才会有信号,你今晚只能独自度过漫漫长夜了。” “shutthefkup。”我锤他一拳。 他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星期四,所有的施工地段全部勘察完成。徐工和我在一个小镇的家庭旅馆同完成了勘察记录的中文和西班牙语版。 我活动一下肩膀,给肖为打电话。 “老板。” “闻卿?你们到哪儿了?” “有信号的地方呀。哈哈。” “怎么样?都顺利吗?” “一切顺利。问个问题,你想我了嘛?” 他语气有些无奈:“我在开会。你们完事了就早点回来。” “好吧。准备往回走啦。” “好,注意安全。” 我挂断电话,带着欢呼雀跃的心情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哥lb亚第二大城市麦德林,离波哥大约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但这对于我来说,都算不了什么。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最重要的是,就可以见到肖为了。 这几天,因为工作太累再加上通讯不便,我基本都没怎么和他联系。但我确实t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我现在最希望g的事儿就是到家猛扑进他怀里,亲口告诉他我有多想他。 之前所有的小心思小顾虑算什么?想他就要说出来啊。 我靠着窗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我们正行驶在一座山谷里。车速很慢,外面下着雨。 “佩德罗,还有多久?”我r0u了r0u眼睛,问他。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呀,太好啦。” “米娅,现在暂时别和我聊天。这边的路况不太好。” 的确,这条路是一条很窄的双向车道,有很多大的拐弯。雨越下越大,冲刷在前挡风玻璃上,能见度极低。佩德罗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在一个角度非常刁钻的弯道停了下来。佩德罗按了按喇叭,没有回应。这证明对面没有迎面而来的车辆。 我们慢慢拐了过去。 然后我看到了我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辆满载木材的卡车朝我们冲了过来,像失控的野兽。 佩德罗猛打方向盘。 再之后的几秒钟,我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听见大家的惊呼,可能我自己也在尖叫。一切都在翻滚,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在哪儿,头和身t又在哪儿。我们的大巴像游乐场中的过山车,带着我们一路坠落。 直到我发现,我的脸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 然而我感觉不到疼。也许,我没有受伤? 5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周五的下午,我正在和安总、秦淞颜一起商量设计院在当地寻找合作伙伴的事。 秦淞颜利用她的关系整合了当地的资源,拉出了一份当地设计公司的短名单,并总结出了各家公司的优劣势,做成ppt跟我们逐一讲解。 突然,我看见放在桌上的手机显示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由于在会议中,我没有接听。 那个号码再次打过来。 我看着亮起的屏幕,突然想到,这个号码的前三位是哥lb亚警察局专用。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拿起手机,我快步走出办公室接电话。 “您好,是中北国际哥lb亚分公司的肖为先生吗?” “我是。” “肖为先生,我是麦德林市警察局的警官阿尔伯特佩雷斯。两小时前我们接到报警,一辆您公司雇员乘坐的大巴在距我市东南65公里处的12号国道发生了交通事故。” 一瞬间我觉得浑身血ye都凝固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抖。 “人员情况怎么样?” “目前没有人员si亡,伤者被送往了位于麦德林市的圣拉斐尔医院。请您记一下地址……” 我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回到办公室抓起纸笔写下医院地址。接着,打闻卿的电话。 无人接听。 再打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肖为,你怎么了?”正在交谈的秦淞颜和安总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停下来看着我。 我深x1一口气:“去勘探的同事出了交通事故。咱们得赶紧去趟麦德林。” 我能听见,即使我多么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的声音仍然在打颤。 5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恢复意识以后,我最先做的事是尝试动一动自己的手指和脚趾。我想知道我的零件是否还在身上。 还好,它们都有感觉。 我艰难地转动身t,发现自己还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大巴车被一棵树卡住,并没有完全翻倒。接着我听见了周围断断续续的呼痛声。 我听见徐工的声音:“小闻,你怎么样?” 我发现自己挂在x前的墨镜碎了,碎片割伤了前x的皮肤,衬衣沾了血迹,火辣辣地疼。 “能动。你呢?” “我手臂很疼。” 我把自己解开,挪到他跟前,看见他的右前臂松松垂下,和上臂形成了一个直角。 “脱臼了。”他x1了口凉气,用另一条胳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工程师额角撞在了前排座位的塑料扶手上,被刮出一个豁口,血顺着脸哗哗地流,把领子都染红了。 “我别的地方没什么事。”那名额头受伤的工程师说,“我们得把大伙儿弄出去。” 他脱下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额头。 佩德罗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我到车头去查看他的状况,还好,他看上去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我轻轻推一推他。他的手动了动。 “米娅?” “佩德罗,你感觉怎么样?” 他从方向盘上抬起身:“肋骨疼。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我们得找人帮忙。” 他点点头:“好,稍等,我把门打开。” 几名伤势较轻的工程师帮助其他人离开大巴。佩德罗打开驾驶室的门,他们把他抬出去,放在地面上。 从车里出去,我才看到,佩德罗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大巴冲下山坡的角度还算和缓,并且由于被树拦住,没有侧翻。这种情况下,大家的伤势都不算十分严重。 山坡上有人喊我们:“喂。” 看衣着是周围的农户。佩德罗想招手回应两句,但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 “这里很冷。你们能帮忙拿一些衣服来给伤者盖一下吗?”我冲他们喊。 他们商量了几句,一个nv人的声音回答:“我们去拿些毛毯来。” 我想重新爬进大巴找手机。佩德罗拦住我:“米娅,不要进去了……太危险。” 徐工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用我的吧。” 然而,没有信号。 过了一会儿,几个中年nv人给我们送来了毛毯。 “你,会说西班牙语?”一人问我。 我点头。 “我们帮你们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她说。 我感激不尽。“太好了。我刚想问你们这个。” 突然,我看见山坡上缓缓走下几个男人。他们穿着polo衫和牛仔k,朝大巴的方向走过来。 不对啊。 哥lb亚这边的山区居民多是印第安人,就像刚才给我们拿毛毯的农村妇nv,穿着毛线斗篷,长相和衣着都有非常明显的特征。但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有明显白人长相特征的混血,穿着也绝不是这边山区居民常见的风格。 我朝他们挥手叫了几声,他们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理睬我,而是朝大巴继续走。 大巴里有我们的行李,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 有个人已经试图爬进大巴车厢,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冲上去,拽住他问:“你们要g什么?” 他看看我,显然很不把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亚洲小nv孩放在眼里:“让开。” “你要钱?”我问他。 他推开我:“我不要钱。” 男nv力气的悬殊此刻就t现出来。对方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可能他都没怎么用力,我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上。 佩德罗半躺在地上,见我摔倒,叫我:“米娅!”他吃力地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一步步朝我挪过去。 那男人早已爬进大巴,不多会抱了什么东西出来。 那是一只黑se的公文包。里面是徐工的电脑。 我们这次所有踏勘的资料都在里面。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朝他冲过去。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跟他正面发狠。躲闪不及,他被我撞了个趔趄。 知道打不过他,我一口咬在他手上。他疼得下意识手一松,电脑掉在地上。 来不及多想,我拎起电脑跑向不远处一道山岩裂隙。那下面有条河,上下落差很大。 我听见他在后面追我,急促的脚步声。同事们一开始都蒙了,没ga0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反应过来,有几个伤得不重的工程师上去拦他。 我跑到崖壁边,直接把电脑扔了下去。 这么高的地方,电脑掉下去就是个粉碎。再加上被河水一泡,他们别想拿到材料。 那几个男人显见是没料到我有这种c作,骂骂咧咧地上来就要动手。我们虽然人多,但大家基本都受了伤,又是文弱书生,动起手来不可能是他们对手。 佩德罗挡在我们面前,一手捂着肋骨,几个男人不客气地对他推推搡搡。 荒郊野外。说实话,如果他们真对我们做点什么,根本就逃不过。我见他们腰间鼓鼓囊囊,也不知是刀子还是枪。 一触即发。 我还能见到肖为么? 或许只能看老天是否赏脸了。 突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鸣笛声。 一辆救护车从不远处驶来。后面跟随着一辆警车。 老天到底给了我这个面子。 那几个男人见状,才转身快步离去。 我们得救了。 我把肖为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警察,让他赶紧帮忙联系,告知我们的医院地址。然后我跟着救护车去了麦德林。同事们都不会外语,他们需要我,我得去。 5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们赶到圣拉斐尔医院时,已是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早晨。 前台接待看见我们几个中国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问都没问便给我们指了急诊室的位置。 我推开急诊室的大门,看见等待区域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环抱着双臂,闭着眼在睡觉。 她没事。她没事。她没事。 那一刻我觉得心里那只一下下又拧又揪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我慢慢走到她身边,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闻卿。” 她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有些发白的嘴唇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我才发现,她的衣服脏兮兮,头发也凌乱着。 “肖为?你来了?”她轻声问。 王总迟疑着,走上前一步:“小闻,他们……其他的人,怎么样?” 闻卿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我身后的王总和秦淞颜。 “王总,有几个同事受的是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做了缝合,在休息。我们的司机和另两个同事要严重一些,有骨折。安排今天手术,现在他们都在病房里。” 王总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待。” 秦淞颜开口:“肖为,小闻在这儿守了一夜,我们去麦德林找个酒店,让她赶紧休息吧。” 我看见闻卿敞开的领口处缠着绷带:“这是怎么回事?” 她笑笑:“这个,墨镜被撞碎了,有些玻璃碴子划到皮肤,但还好,不算很深。” 怎么可能不深。 我看见绷带外面都透着些血迹。 “医生有没有开药?”我问。 她摇摇头:“还没,我那张卡里的钱都给同事们垫付手术费了,就在急诊处理了一下。” 王总连忙说:“麻烦小闻,麻烦小闻了。我这就去把钱都交齐。”说着急匆匆一溜小跑奔向楼下的收费处。 我拉起她:“走,找医生开药。开完药我带你去酒店休息。” 闻卿的手冰凉。她站起来,瘪了瘪嘴,突然扑进我怀里哇地哭出声,涕泗滂沱。 “我好害怕……” “我吓si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拍着她的后背哄她,被她这么一哭,我自己的鼻子也有点止不住酸。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nv孩遇上这种事,还自己把事都扛起来。我二十的时候能做到么,我都不确定。 但我不能在她面前哭。我得做那个接着她抱着她任由她把眼泪鼻涕蹭我一背的人。 徐工一条胳膊吊着夹板,另一只手端了杯水走过来:“哎,肖总啊。这次可多亏了小闻啊。您是不知道这车祸有多邪乎。咱们的踏勘数据差点儿就被人抢走了。得亏小闻反应得快把电脑销毁掉。” “什么,还有人抢踏勘数据?”秦淞颜轻声惊呼,“我知道这边市场乱,可没想到这么乱。” 徐工摇头:“可别提了。”一手把水递给我:“肖总,让小闻喝点水吧。她忙活一晚上,水米没沾,本来就受了伤,可别再生病。” 我拍拍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来喝点水吧。慢点喝。” 她的鼻头通红,眼睛也肿成两颗桃子,ch0uch0u搭搭地就着我的手喝一口:“我不想投标了。” “嗯,这次不投了。咱们不投了,啊。” “我要休假。” “好,等你伤养好点,带你去。” “我要去坐摩托艇。” “坐。” “我要吃焗龙虾和扇贝。” “没问题。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要浮潜。” “嗯,咱们找个教练。” “什么时候去?” “十一月中旬,喀他赫纳纪念日去,怎么样?那会儿你估计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还不行,就再往后推推,圣诞节去。” “不,不要推。就是那个时候去。” “那你就得把身t养好。” 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头:“还有件事。” “说。” “可不可以不要以公司名义联系我妈?这件事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怕她担心……” “好。”我在她头发上亲一下,“我不说。” 她伸出小指头,和我拉钩:“一言为定。” 5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如徐工所说,我真的生了一个星期的病。 可能是神经过于紧绷,t力消耗过大,见到肖为的当天我就开始发烧,住了一周院。 徐工和其他工程师都回国了。公司给几个骨折的同事订了商务舱,但他们都没什么大事,回国积极治疗就好。 佩德罗的肋骨被方向盘挤断了一根,但好在没扎着内脏。他回波哥大的医院住院了。肖为说,佩德罗真是公司的恩人。他安排财务给他打了一笔钱,让他治伤用。哥们心大,回去穿了石膏背心,照样和我发faceti嘻嘻哈哈,并表示肖为给的钱实在很多,让他好好赚了一笔,不仅能支付医药费还能给自己换辆新摩托。 至于我,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期间没怎么敢和我妈联系,直到烧差不多退了,我才和肖为回酒店。 在酒店的房间里,我跟我妈微信视频。一周没联系上我,她着急得要si。 我瘦了不少。为了不让我妈看出来,我特意挑了酒店的yan台,yan光很好,显得我气se没那么差。那里有带遮雨凉棚的桌椅,旁边种着玫瑰红和r白se的三角梅。我举着手机,头发放下来,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憔悴。 然而,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我的变化。 “卿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那个,我最近工作挺忙的啊。” “你们领导跟我说了,派你去一个b较偏远的项目支持了一段时间?那儿是不是很苦?条件不好?” 肖为以这个理由给她打了电话,跟她说可能有段时间联系不上我。我自然就顺着往下编。 “是啊……特别偏。那儿都没有网,我刚回b较大的城市,这不是第一时间给你报平安了嘛。条件肯定是不如首都好,但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啦。” “你这孩子,就是报喜不报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瘦不好吗?你之前不还跟我说隔壁陈姨家的闺nv减肥困难,瘦下去又反弹……你看看我多省心,从来就没胖过。” 我妈被我逗笑了:“就你心大,一天天的贫。” “总之,一切都很好,你看我也很美,所以不需要担心咯。”我冲她搔首弄姿了一下,“好了好了,挂了啊。” 我挂断视频。然后往病房走去。 没错,我是报喜不报忧,一直都是这样。能自己消化的,就自己消化了吧。 尽管有时候自己消化,其实挺不好受的。 我在推开门之前把脸上的眼泪擦掉。肖为正在屋里帮我收拾东西。 “我们要回波哥大了。”我微笑着和他说。 “是的,同事们都在等你。开心吗?”他捧住我的脸,在额头上亲一下。 “肖总。”我把头埋在他的x前,“这么一来,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就公开化了?” “好像是啊。”他笑笑,“到时候我们回办公室是不是还得和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回到波哥大的那天,大家以拉美办事处的名义组织了一次很隆重的聚餐,欢迎我归队。秦淞颜也应邀出席。 她坐在我的左边,肖为坐在我的右边。有同事以果汁代酒,敬肖为和我。他大方应承,我却颇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高调。 杯子空了。秦淞颜拿过我的杯子,替我倒了一杯橙汁。 “谢谢秦姐。” 她轻轻把杯子放在我面前:“客气什么呀。住了这么久的医院,受苦了。” 我笑笑:“好在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可不是。”她微微侧脸看了看肖为,颇为感慨的样子:“那天我看见他那么慌乱,六神无主。都不像是他了。他那样的状态,我之前只见过一次。” “说什么呢?”肖为笑yy问我俩。 “说你呀。”秦淞颜半开玩笑地回答,“我看小闻b你小了十来岁,有些时候却b你稳重得多了。” 他一笑:“没错,无法反驳。” 喀他赫纳纪念日如约来到。 今年,这个节日刚好连着个周末,算是个当地小长假。 从我回到波哥大到假期之前的一段时间,肖为非常忙。他在麦德林为照顾我花了太多时间,很多工作分给其他人后有些断档,他得把之前落下的进度都补回来。而我,因为身t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然也没有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每天分给我的事情很少,相对闲适。如果我觉得身t不舒服,可以请假,也可以提前下班。我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超市买吃的,买花,把我们的公寓布置得漂漂亮亮,也可以去看看佩德罗。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戏称十分思念开着摩托带着姑娘兜风的感觉,在家实在憋得要发霉。 出发去那个迷人海滨城市的前夜,肖为忙到很晚才回家。但那天我没有睡。我想等他。 我把客厅的灯都关上,他和之前一样,怕吵到我,轻轻开门,动作很小。在他进门的一刹那,我按下墙上的开关。 他猝不及防,用手挡住眼睛,笑道:“这么晚不睡觉,闹什么?” 我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他身前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我只是想你。” 他抬起我的下巴,一个温柔绵长的吻。手指抚上我x口,伤已经好了,但留了一条细细的淡粉se疤痕。他轻轻了:“还疼不疼?” 我摇头:“不疼了。” “忙了一天,我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行李。”他说。 我笑嘻嘻回答:“刚好,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好不好?” 5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们从机场坐出租去我们的住处。闻卿坚持不订酒店,而是选了b较有生活气息的家庭旅馆。地中海风格的装潢,院里一片sh润的茵茵草地,用白石铺出小道,草地里几只巨大的陆gui懒洋洋地晒着太yan。 nv主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给我们送上两杯自制的j尾酒。由于这个时间段也算是生意繁忙,我们订到了家庭标准间,房间里一大一小两张床,铺着g净柔软的被褥。房中以贝壳、玻璃瓶和珊瑚装饰,yan台上是满盆的鲜花。 闻卿跳shang,舒舒服服地摊开四肢:“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房间。” 我和店主问了租出海小艇的价格,不算贵,很快达成了交易。 我拍拍她:“快起来,换衣服。我们去海上。” “哇,这么bang?”她一骨碌爬起来冲进浴室换泳衣。 这是闻卿到哥lb亚以来第一次正经出去玩。天气晴朗,海面无风。蔚蓝的海水在yan光的照s下波光粼粼,灰白se的海鸥翱翔而过,船上的音响里不断地放着南美音乐,令人心情愉悦。 店主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冰桶,里面镇着啤酒和冷饮。我站在船头喝着啤酒,也感觉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t会过如此惬意的慢节奏。 小艇在一个浅滩停下。那里的海水碧清见底,能看见其中游曳的小鱼。闻卿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跳下水。我们游了几圈,觉得累了便上岸去沙滩上搭起的凉棚下小憩。 而她,终究是个孩子,根本坐不住,将头发松松编了个辫子,套一条纱裙便又跑到沙滩上和一群小朋友玩沙子拾贝壳,皮肤在yan光下细瓷一般耀眼。 我点了支烟。带的雪茄混杂了咸涩的海风味道,非常过瘾。 她跑过来,满头大汗,鼻头晒得红红的。裙子里兜着一堆se彩斑斓的贝壳和石子,哗啦往我脚边一倒:“你给我看着别弄丢了,我再去捡……” 我见她童心大盛的样子,笑了:“行了,你也别疯得太过分,小心晒伤。等下我们去商场,得给你买点晒后修复的药膏了。” 她一鼻尖:“哎呀,还真有点疼呢。” 我们去了喀他赫纳最大的购物中心。哥lb亚是着名的祖母绿产地,之前秦淞颜曾托我帮她带一些成se较好的首饰,说是送朋友。 我们走进了一家名为dadiande的珠宝店。 店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托盘,里面都是祖母绿的首饰,放在灯光下让我们亲自鉴赏。 “这些是木佐矿的出产,火彩都非常好,我们的镶嵌工艺也十分jing致,经得起细细推敲。” 我依着之前秦淞颜的要求,替她选了耳坠和项链,也帮国内的亲人朋友挑了几样。 闻卿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对祖母绿原产地的介绍,和另一个店员指指点点聊得开心。我唤她:“你也挑一些吧,我一起付钱就完了。” 她摇头:“我又不喜欢这些,你买你自己的就好。” “nv人哪有不喜欢这些的?” “我真不喜欢,你看我什么时候戴过这些东西。”她笑得没心没肺,“我觉得呀,还不如我捡的那些小石子小贝壳呢。” “挑吧,当是绩效奖励。”我打趣她。 她眯起眼:“哟,领导亲自提绩效奖励呀?那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脸上带着神神秘秘的笑,装着想了很久。 “请我吃顿大餐吧。”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闻卿这么好打发,但满足她的要求,晚饭时我还是去餐厅点了顿大餐。有店里很出名的海鲜杂烩,意面,水果和甜点。然后我招呼服务生把这一大盘东西端到房间,想了想又买了一瓶酒拿上去。 她洗了澡,穿着浴衣坐在那张小床上,头发用毛巾包起来,正在看铺了满床的她在沙滩上捡的零七碎八玩意儿。 桌子上点了香薰蜡烛,淡淡的花果香弥漫在房间里。 饭来了,也没把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我坐在床沿,翻看着那一堆小东西:“今天你收获不小啊。” “那是啊,有些还是我和小朋友换来的呢。”她美滋滋拾起一枚玫瑰se斑纹的海螺放到耳边听了听,“呀,真的有海浪声呢。” 我突然看见枕头旁放着一个深蓝se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祖母绿项链。是店里最简单的款式,下面一颗做成水滴形的吊坠。 “这是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抬头,见我拿着那个盒子,脸上的笑容带了些被抓包的不知所措:“啊,我……给我妈买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没再说话。她靠过来:“怎么了?” 她纤细baineng的脖子因为长时间的日晒仍然有些微微泛红。突然她瞥见桌上的酒,便倒一杯很讨巧地递给我:“还有酒哎,好浪漫的感觉。来来来,喝一杯。” 我接过酒,无视她在一个劲儿圆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从后面抱住我撒娇卖萌:“毕竟有时我也是想装一回土豪的嘛……” 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低落。然而她抱着不撒手,我也挣不开。 “你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问,“在店里我想给你买点东西,你非不要。背着我自己偷偷买。” 沉默片刻,她小声在我背后回答。 “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能和你平等一些而已。”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拧巴。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给她拿餐具:“吃饭吧。” 她蹭到我面前:“肖老师,别生气啦。我错了。” 我给她夹了些海鲜:“我没生气。吃饭。” 她嘟起嘴:“你就是在生气。”把盘子一推,“你再生气,我就不吃饭了。” 威胁我? 我淡淡地说:“不饿就先不吃吧。等会你饿了再吃。” 她见状,有些急了:“肖总。” “肖老师。” “哎呀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见我仍没吭声,她终于使出一招杀手锏,两只眼睛水汪汪,直直地盯着我。 “爸爸。” 5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和肖为相处这么久,我怎么会看不明白他的脸se。 我明白他一片心意,但是……我是真的不习惯他给我花钱。一串项链对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昂贵礼物了。 因此我觉得,至少现在,不应开这个头。 可他是真的不高兴了。老男人有情绪,也不和你吵个一二三四,淡淡一句“我没生气”杀伤效果却b真枪实弹地g仗高出百倍。 识趣如我,自然只得认怂。而且认得越快越好。 耍赖谁不会?脸是什么,我不要了。 爸爸什么的字眼,自然是张口就来。 我看见肖为的神情瞬间多了点看不透的东西。担心他还揪着不放,我便继续小心翼翼地讨好,满脸都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要不……我今晚,去小床睡?” 话音未落,我便被他按在床上。他的眸se深黯,迸发的荷尔蒙随着他的征服yu一起,将我牢牢钉在他的身下。 我提醒他:“那个……不吃饭了吗?” “你不是不饿么?”他笑了笑,一手将我翻转,俯趴在床上,睡裙被他撩到腰间,两腿分得大开。 紧接着内k被拽掉,一根手指滑进我的腿间。我必须很没羞地承认,自己的身t早就对他建立起了条件反s,稍微的撩拨就会让我sh到一塌糊涂。 虽然和他的经验不多,但所ai之人就是行走的春药。 他慢条斯理地抚弄着,在我耳边说:“已经这么sh了啊。” 强烈的快感袭来,我还能如何,话都说不成句。 蓦地,他的手指cha了进去,在我的t内撩动,虽然以前他也做足前戏,但从未像这样,真正的玩弄和折磨。 t内的su痒酸麻伴随着他的动作,像cha0水般一b0b0袭来。我想挣脱开他的钳制,却被他压得更紧。腰塌下去,t0ngbu高耸,我听见yet被搅和出的声音,极度的兴奋。 他的手指动作得越来越快,似乎触碰到我身t里最敏感的那处,我身t剧烈地一颤,终于忍不住叫出声。 他察觉到我身t的反应,在那里r0u按的力度重了几分。 “是这里吗?”他在我耳边问。 我哪里还能回答出一个字,腰肢随着他的动作无意识地迎合,去寻找那个让我释放的点。 突然,他的手指在那个点重重按下去,被拽到高峰的我失声尖叫。 一gu热流从腿间涌出,顺着大腿内侧滴落,淌到我身下的床单上。 浑身ch0u搐的我,被他翻过身,仰面躺下。下巴被他轻轻抬起来,他在我的嘴唇轻轻一吻。 “ga0cha0了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能听见他的声音,能看见他的面容,却无法理解面前身t和紧密相贴的这个男人。这是他,又不是他。熟悉而陌生。身t似乎漂浮起来,羽毛一样轻,云朵一样空灵。 他的吻落在我的眉间,脖子,耳垂。温柔,声音带着点轻微笑意。 “怎么了,都失神了。” 我在他身下,新生的猫咪一样乖一样软。gu间一片sh渌。 “宝贝。”腿间感受到了他的炙热,抵在入口处,却不着急进去,而是好整以暇地咬着我的耳垂。“ga0cha0了要说谢谢啊。” 没了那种充盈感,t内尽是空虚。我难耐地一下一下挺动腰身,却被他避开:“说。” “谢谢……” “谢谢谁?” “谢谢你……”我的嗓音带了哭腔,却仍得不到满足。 “我是谁,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爸……谢谢爸爸……”强烈的羞耻感,眼角涌出泪花。 他亲我一下:“乖。” 饱满的充实感填塞进来。 我怎么玩得过这个男人。 脱力之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之前,我只来得及想到这个。 6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和闻卿的假期,终于还是结束了。 美好的时光似乎总过得太快。虽然一天天就在海边虚度,好像什么都没g,但清晨到h昏,似乎也就是转瞬之间。 离开时,我们都对那个属于我们的房间,小小一方天地,颇为恋恋不舍。 她每天早上在我的怀里睡到自然醒,然后梳洗一下,拉着手去吃早饭al大陆风格,格外丰盛。下午,要么一人一个吊床,看书或者发呆,要么跟我窝在一起看电影。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聊。 我们在床上,地毯上,浴室,夜间无人的沙滩上za。或许ai情就是神秘的灵药,让人不知疲倦,每天都焕然一新,对生活满是憧憬。我对她的身t索取不够,她亦然。 上飞机时,她软软靠在我怀里:“腿软。” “这算是,对我的水平还满意?”我成心逗她。 她给我一个大白眼:“波哥大老流氓。” 这称号也不算陌生。我便心安理得受用。 飞机缓缓滑出跑道,闻卿抱着我的胳膊睡着了。 而我,大脑从甜蜜慵懒的模式切换到了正常运作的模式,却一时难以平静我的思绪。 这次闻卿她们出的车祸,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用指头尖想想,都知道是老郑ga0的鬼。然而这孙子歪门邪道走得多了,遇事怎么可能不把自己摘得gg净净?拿不到证据,那一切都只是猜想。 空口无凭。 这次着了他一道,现在我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车上的是闻卿啊。 再出一次事,我怎么办啊。 她把自己都交给我,我却不能保护好她。 这个标,我终究没有投,而是转给了罗德里格斯手下的一家公司,我们象征x地注了点资,以后运营的时候可以分点儿红。 回想老郑的所作所为,我开始怀疑自己带闻卿走的这条路是否正确。 或许,是时候让她先退一退。 老郑有什么都可以冲着我来,但对她,绝对不行。 我承受不起。 回首都之后,我去了趟商会,把给秦淞颜带的首饰拿过去。 她穿着墨绿sev领真丝衬衫,灯笼袖,黑se长k,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懒懒地靠在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整个人像宣德年间上好的瓷器,温润动人。见我走近她的办公桌,才微笑着站起来。 “来,你要的货。前几天一直有事,都没时间给你。” “是嘛。一个星期,也不算长。”她言语中带着些娇嗔,打开盒子逐件地看,像第一次拆开礼物的小nv孩儿。看完不住称赞,说肖为你的眼光真的很好。 她一一给我解释,耳环送给她妈妈,戒指送给表姐……琐琐碎碎讲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想起什么:“呀,光顾着和你瞎扯,我都忘记给你钱啦。一共是多少?” 我摇摇头:“算了吧。咱们也是好几年没见,就当是迟到的见面礼。” 她执意要给,被我拦下来。 “你真是的,g嘛那么犟,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话虽这么说,她的脸上却现出一对深深的笑涡,“不过,我以后有的是机会还你这个人情。” 我笑笑:“真这么说就见外了。” “好了,不说了。”她转过身,“肖为,这一串项链特别好看,我想自己留着。能不能帮我戴一下?” 她背对我,撩起头发:“你知道的,我一向手很残。” 我帮她扣好项链的挂钩。她又走到墙上的镜子前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笑了。她转过头,对我说:“对了,今年圣诞和元旦双节,商会和大使馆照例还是要组织新年晚会的,别忘了你的拿手节目哟。” 6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大街小巷的商店开始纷纷打折。圣诞节要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或者,对肖为来说,过得飞快。年底各大业主放出了新的一批招投标信息,他带着整个事业部忙得底朝天。 除了我。 我们回到波哥大之后,他和财务的主管经理g0u通了一下,让我和财务的小林交接一下工作,做一些代表处内部结算清账的事儿。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财务那边最近工作量大,男孩心不细,张总监想让我过去支持一下工作。 张总监的面子,我无法反驳。所以我就去了财务。 财务的工作量也不小,但都是一些paperwork。我坐在财务办公室,每天看着他带着小林去能源部、去石油公司,来来回回地跑,组织大会小会。 因为他现在工作的时间没个准,便托行政同事给我安排车,每天送我准时回家。 行政的小陈打趣我:“闻卿,肖总对你这个照顾,不要太nve狗好不好!我们这一条条光棍每天被你们强行喂粮,还怎么安心工作啊。” “那怎么办?要不,请你吃手工冰淇淋,就当赔罪?” “敞亮,真敞亮!”他冲我竖起拇指,“对了,你和肖总打算什么时候领证?肖总这个年纪肯定也想赶紧成家了吧?不然这一年年的在国外,家里都没人照顾。”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么多。现在的我,仍然还沉浸在初涉二人世界的新奇和热情之中。但我觉得,以一个nv朋友的标准来衡量,我应该做得还不错。这些天,即使他回家再晚,我都会把饭菜给他留好,把玄关的灯打开,等他。他有的时候回家太晚,简单洗漱一下便shang睡觉。只要感觉到他在我身边,肌肤相亲,我就会觉得安心。 我想,也许我可以成为他的小妻子,我想成为他最亲密的人,让他也感到安全的人,成为他夏天的玲珑玻璃盏,冬天的红泥小火炉。 只是,办公室坐久了,着实会有点儿无聊。我作为财务的一名编外人员,能做的只是一些支持x工作。一天一天过去,面对着重复的工作内容,表格,单据,我开始思念当初被他带着跑业务的那些日子。甚至,我有些嫉妒小林每天昂首挺x,意气风发的样子。尽管辛苦,但jing气神却都是高昂的。一如当时被打j血的我。 圣诞节的前一个周末,我在家写年底的工作总结报告。 肖为从房间走出来,伸了伸腰,看上去心情不错:“走,跟我出去一趟。” “这位爷,忙完了?g嘛去呀?” “陪我去看看给合作伙伴的圣诞礼物,订下来,争取过节前都送掉。” “今年准备送什么?” “还是酒。稳妥。” 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开在城北的酒水直销店。里面什么价位的酒都有,不时会有一些挑剔的顾客要求销售打开“后面的仓库”去挑一些真正的高档货。 他挑了些威士忌和红酒,留下了联系方式,告诉我:“周一催财务尽快付一下款。不然可能取货太晚,就有点来不及了。” 然后,他又从货架上拿下一瓶futaleufug红和一瓶scatog白,用自己的卡付了钱。 “这两瓶我们留着自己喝。” 我盯着这两瓶酒的价签,不禁咋舌。 “跟着领导就是爽。” “哦?哪儿爽?”他坏笑。 所以男人都是这么恶趣味的吗?我庆幸周围没人听得懂中文。饶是这样,我仍然脸上泛起一阵热,转身在冷藏货架上佯装挑选佐酒的n酪和橄榄。 他把包好的两瓶酒递给我:“帮我拿一下,在车上稍等我会儿。” 我回到车上,将酒稳妥放好。约莫二十多分钟,肖为从另一边的小道走来,上车。 “我刚才去另一家店看了看。” “也是卖酒的?” “不算是。” 周一上班,我让当地会计第一时间给店里转了帐,然后告诉肖为。 “哦,你把转账凭条给小林吧。”他正在写邮件,温声告诉我。 又是小林。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他见我一时没有反应,停下手抬头看我:“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我这就去找他。” 小林穿着一件崭新的灰se格纹衬衣,袖口k脚都剪裁得合身。自从转来做业务,他和原先那个不修边幅的大男孩判若两人。 “呀,太好了。”他接过我手里的凭条,“今天去提了货,估计这周都能把肖总安排的任务都办完。” “你们都准备送哪些人啊?” “能源,电力、还有水利的一些朋友吧。肖总说希望扩展一些领域。” 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从未和我提起。 “哎呀。”他看了看手机,“肖总又给我派活儿了。我不和你说了啊。先拿酒去了。” 晚上,十一点半,肖为仍然还没回来。我钻进被窝,月光透过纱帘上镂空的花鸟图案洒上对面的墙壁,星星点点的光斑随夜风闪动着。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突然有人轻轻摇我,我醒来,发现自己浑身的汗。 他坐在床边:“做噩梦了?”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茫然地盯着他,摇摇头。 “没有就好。”他ch0u了些纸轻轻拭去我头上的汗,“你刚才一直在说梦话。” 我抱住他,把脸贴上他的x膛。 “我想你。” 他轻轻摩挲我的后背:“对不起,我这些天太忙。” 熟悉的气息传来。一切如常。可我为什么还是会那么不安? 6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驻哥lb亚使馆和商会在平安夜组织了中资企业联欢会。 闻卿在当天早晨收到了我给她的礼物。我想让她有个惊喜,便故意挑了这么个送货时间。 我看着她打开那只丝绒盒子,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天啊。你这是疯了?!!” 她用手捧着我挑选的那条祖母绿项链。三颗莹亮纯净的蓝绿se宝石均匀分布在两重铂金链上,以碎钻和珍珠在其中点缀。 “配裙子是不错。”我点了点头,“晚上可以好好打扮一下。” “你疯了,绝对是疯了……” 我看着她那张素净而青春焕发的脸。尽管年轻活力就是她最好的财富和装饰,我仍然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变得更美一些。 我在她耳垂轻轻一吻:“本来也没给你送过什么。” “我……我其实,”她脸红,“我还是b较喜欢你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嗯。不过人这一生也不能总是吃,对吧。你也得尝试尝试其他的东西。” 她白了我一眼,走进房间。待她出来,换了一条黑se的连衣裙,一字领,露出jing致的锁骨。而我送她的那串项链,在她的颈间恰到好处地把这一身原本低调的衣裙衬托得灵动可人。 她朝我款款走来,微微笑一笑:“oleparece,seor”(您觉得怎么样,先生?) 我拉起她的手,发自内心地说:“ravillosa.”(美极了。) 下午六点半,我们走进宴会厅。面积不算大,但是装饰得十分雅致,很有中国特se。写意山水的卷轴和屏风,红木桌椅,前面有高约半米的舞台,调好了音响和灯光,流水般的乐声在厅里回荡。 “哎,那边,”闻卿指着一角正在谈话的人群,“那里好像有我一个学姐。我过去和她聊聊。” “去吧。我们坐7号桌,记得提前入席啊。” 她答应着,去找学姐叙旧。我见时间还宽裕,便去茶室和其他企业的代表喝茶聊天。 有人唤我:“肖总。” 是秦淞颜。她穿了雅致的梅红se连衣裙,越发显得皮肤白皙胜雪。她跟周围的人打过招呼,款款坐在我身边。 “今天真漂亮。”我称赞。 “是吗。”她看上去很高兴,抿一口手里的茶,摇了摇头说:“他们非得让我也出一个节目,真没办法。” “谁不知道秦大秘书的小提琴是最拿手的,自然少不了。” “然而被b着上节目,就是麻烦。”她无奈地笑笑,“本来这就是一个自娱自乐的ai好而已。在那么多人前表演,真是……” “这有什么的。等会儿我发动公司里所有人给你当托儿,喝彩。” “得了吧。”她笑,“我在节目单上可是也看见你了。情歌王子啊。” “岂敢岂敢。” 驻外多年,当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只要时间赶上圣诞节,晚会就少不了我。现在看看在座的很多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便越发觉得青春不再,颇有些yan羡。或许这是一种贪婪。但他们拥有的财富,我又何尝不想再次拥有。 节目很是热闹。到了各企业代表上台表演的环节,我唱了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保留曲目。 我在台上看见闻卿托着腮,眼神温柔,嘴角带笑。于是我顿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她能如此为我投入,倒也替我证明了一下自己。 回到座位时她冲我伸出大拇指:“不错,真有你的,这小嗓音唱得人心都化了。” 我拱拱手:“承蒙厚ai,不胜荣幸。” 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是华商会秘书秦淞颜nv士的小提琴独奏,《鳟鱼》。 秦淞颜仪态万方地走上台站定,舒伯特悠扬动人的乐声从她的指间涓涓流出。明亮的小河里面有一条小鳟鱼,快活地游来游去像箭儿一样。我站在小河边静静向它望,在清清的河水里面它游得多欢畅…… 完美的演奏,完美的nv人,有时候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把所有的眷顾都给了一个人。 台下一片寂静,乐曲结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秦淞颜微笑着向台下鞠躬致意,她直起身,目光穿过人群对上了我,带着把握十足的自得。她的目光,直到引起了大家纷纷注意我坐的后排才收回去。 闻卿自然不会看不见。她凑近我耳边低声说:“肖总,请用即使……也……这个关联词组造句,如下例:即使人生赢家直gg地看着我,我也丝毫不动心。” 我哑然失笑:“你这丫头从哪儿学的越来越贫?桌上那h金元宝虾赶紧再多吃几只,等下攒个好手气ch0u奖。” h金元宝虾没能拯救闻卿。全场少数几个一无所获的人当中她占了名额。我dle,转手给了闻卿,秦淞颜ch0u中了唯一的一台iphone。 大家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纷纷互相告别,我和闻卿准备回去,突然听见秦淞颜叫我:“肖为。” “嗯?什么事?” “商会这边有些同事要收拾会场,我的车借他们用了。你能送我一段吗?” “好啊。没问题。” 我把车倒出来,闻卿抢先一步上前帮秦淞颜把后门拉开:“秦姐先请。” 秦淞颜坐在后座,我能从后视镜看到她妆容jing致却面无表情的脸,她好像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她的住处,她下车,我和闻卿也下车送她进门。她提着琴箱,baineng纤长的手上隐隐有青筋凸现。 我让她早些休息。她笑了笑对我说:“圣诞快乐。” “同乐同乐。你看看你,多好的运气。” “谢谢。”她回答道,侧身冲我们挥挥手。 6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这是我度过的第一个没有雪的冬天。 我们坐在飘窗,两瓶酒放在脚下。然而肖为只拿了一个高脚杯。 “不是说买回来我们自己喝吗?” 他倒上半杯。“没错啊。” “那我的呢?” 他悠闲呷一口,冲我举举杯,脸上满是促狭:“salud。” 我从窗台上跳下来,一根手指抵住他x膛:“去给小爷我拿杯子。” 他的手覆上我戳在他x口的手指:“好。” 接着,他俯身吻上来。我尝到他口中残存的futaleufu。带着他的t温,稍许涩味,却又回甜。我能听见自己的喘息。而他却出奇耐心细致,直到我感觉我的呼x1都是滚烫的。 待他放开我,我已经溃不成军。 “还要不要尝尝这一瓶?”他拿起没开启的scato。 我伏在他怀里,问:“肖为,你是不是有关部门派来调教我的腹黑叔叔?” 他微笑,轻柔地啃噬我的唇,像在细细品味我们两人嘴边留下的酒香。“你说是,就算是吧。”他悄声说。 他慢慢地解开我的小黑裙,手伸进文x,或轻或重地r0un1e着。当他抱我到床上时,我已是一丝不挂,浑身每处敏感地带都被他点燃了游移的火焰。 我的tye随他的ch0u送沾染在床单上,甜腻微腥,纵yu的气息。在他用力撞击那个顶点时,我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极致的快感席卷而来,但在退去的时候,像cha0水一般,同时也带走了一段时间以来像层保护膜一样包裹着我的安全感。 在这次联欢会上,我遇到了被作为特别嘉宾邀请的罗德里格斯。我上前和他打招呼。 而他,却端详了好久,才认出我来。 “啊,肖先生的助理。”他礼貌地和我握手。“我们有好一阵子没见了。你还在之前的公司工作吗?” “是的,我还在同一家公司。前段时间我的工作有了些调整。” 他点点头:“最近我和你的同事,林,接触得很多。那可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肖的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 我微笑点头,“是的,林确实很优秀。” 联欢会结束后,秦淞颜朝我们走来。 她的视线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自然是因为那串祖母绿项链。 nv人和nv人之间的直觉最是微妙。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感觉不到,那是我真愚钝。 然而那一刻我不想示弱。 我替她拉开车的后门。她款款坐下,脸上再也不曾出现亲和的笑容。 我的思绪回到此刻。凝视着肖为俊朗的眉眼,我头一次感到了我们之前激情之下的东西,那是我从未曾留意过的。 这层激情,可以美好得像个仙境,也可以一触即碎。而决定权,却并不在我手上。 我有什么本钱,能够做到对于他的不可替代? 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埋在他的怀里想平息我的颤抖和恐惧。 我们一起越过最高峰的时候他抚我的后背和头发,一遍遍重复我的名字,闻卿,闻卿,闻卿。 我该庆幸,他没有喊别人。 他从我的t内ch0u离,轻轻亲一下我的鼻子:“圣诞快乐,小nv孩。” 我躺在他旁边,拉住他的手:“肖为。” “嗯?” “让我回业务那边工作,好不好?”我觉得,这个要求必须得向他提。如果我一直不说,他大概会觉得我甘心选择一条在他庇护下的平稳道路。 “怎么,不想在财务那边了吗?g得不开心?”他问。 “也不是。只是,我其实很思念之前那个工作状态。” “看不出来,我们小丫头还是个工作狂啊。”他打趣道。 “那这个要求,算是被接受啦?”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片刻,才缓缓地说:“丫头,我可能没和你细说过我之前的事儿吧。” 我看见他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 他叹了口气,一手抚上我的脸颊:“那次车祸发生以后,我就在想,如果再这么来一次,我真受不了了。我们的工作虽然不b高危行业,但大大小小的事件也层出不穷。异国他乡,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最希望的,就是尽我所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然而那不是我最想要的。” “入职时让你去拼是我,现在想把你留在家中也是我。”他苦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说过,希望我以后即使离开这份工作,也不至感到浪费光y。” 他终于点头:“好。如果后面有合适的机会,你就回来。” 6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1月,我们投了一个小型变电站的标。由于项目规模不大,评标流程非常快。没有意外,很快我们就收到了预中标函。老郑他们这次投标投得规矩,价格名次位列第三,没ga0什么猫腻。 毕竟,下n的手段一次失手,也不能频繁地玩。 在签合同之前,业主还有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和我们详谈,形成一份合同执行前的会议纪要,作为合同文件的补充。 这个会议虽然重要,但我们提前收到了业主发来的会谈要点,也做好了详细的分析和充足的准备。 刚好闻卿提到要再做业务,我便让她来跟进这个小变电站。 自从回到我身边工作,她又恢复了之前斗志昂扬的状态。我怕她工作量一下子上来吃不消,多次嘱咐她悠着点g,她答应着,但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打j血。 这个会的准备工作由她和项目经理老魏对接,两人配合得很好。我见她踌躇满志的样子,要是不让她参会,她肯定也不g。 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会议前三天,老魏和我突然接到了一个赴巴西的出差任务。 老魏自己也是完全蒙圈的状态。他拿着行程单,和我面面相觑。 “老肖,你看看……这……” 我在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公司傻b。 “ga0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我们早就和公司报备过吧?这个会咱俩必须参加。” 老魏一脸为难。“哎,收到公司战略部的邮件,巴西那边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水电站项目,预计合同金额能达到89亿美元。而且业主需要有实力的融资伙伴,和中国公司的合作意向很强烈。今年的计划里,巴西市场是我们的重点开发对象,所以这个高层重视程度,你也知道……” “那这头怎么办?” “哎,就是不好办。”他叹口气,“要不,让现场经理顶一下?这两天我和他紧急交接。” “那你务必把有关这个会的要点都和他说清楚了。让闻卿跟着一起听。巴西的事儿我来弄,咱俩临出发的时候再碰。” 吃晚饭的时候闻卿听说我要去巴西,一脸的不忿:“这算什么呀?公司哪个二货做的决定?” “嘿,我有意见也就罢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当然了。毕竟,”她的声音小了些,“毕竟商会和当地政府的人都要参加这个会议,我也想在你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呀……” “挣表现的机会多着呢。这一次有什么的,我相信我不在你们也能谈好。”我给她吃颗定心丸,“拿出你的正常水平就好。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收到你们的好消息。” 和老魏在巴西的行程结束得很快。b我们预想得快多了。 我不知道公司收集这个项目信息时做了多少工作,但可以肯定的是,项目的很多关键信息我们在出发前都没有拿到。 直到我们真正和业主坐下来细谈,我们才了解到几条最重要的信息。 一,由于这个项目的现场涉及到很多自然保护区,它的地勘和环评工作全部完成,拿到各项许可,具备动工条件需要起码两年时间。 二,这是个bot(特许经营)项目。巴西政府将授予中标公司特许经营权,而这家公司需要承担项目的投资、建设、运营维护,并通过购电协议回收投资,赚回利润,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公司中标,根据别的bot项目经验,我们需要垫资执行项目并运营到特许期满。 而这个特许期,一般是二十年以上。 如果我们位于一个政治经济环境稳定的国家,bot模式未尝不可作为我们开发新市场的考虑。通过建模,我们能够计算出相对准确可靠的承包成本,并推算出特许经营期内的盈亏状况。然而,位于政治环境动荡的巴西,这种经营模式说白了就是业主画的一个饼,需要承包商替他们分担项目所带来的财政负担。 而按照眼下的情况,两年后的经济环境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能保证,何况二十年后? 因此,这个项目没有投入的必要。 “战略有这份积极进取的心是好的。”我拍拍老魏的肩膀,“咱们也算是来试了试水。” 他笑笑,“水太深,下河需谨慎。” “这么一看,还是咱们变电站靠谱吧?项目是小,但是现汇,g了就有钱拿。” “嗨,可不是么。蚊子腿也是r0u啊。” 我们把回哥lb亚的机票改签了,提前一天回去。 候机时,我在纪念品商店转了转,想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回去给闻卿。老郑买了不少瓜拉纳、蜂胶、针叶樱桃之类的保健品。 “你也不老啊。这就开始养生了?” “吃着试试呗。谁知道管不管用呢。”他提着东西去结账,顺手接电话:“喂?啊。是我。对,我今天回来。嗯?你说什么?怎么回事?!你稍等我一下。” 他用手捂住电话,回头小声对我说:“老肖,胡越涛要辞职……说是开会的时候和闻卿吵架了。” 胡越涛就是输油管道项目的现场经理。 6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知道秦淞颜会作为商会代表去参加变电站项目的澄清会。所以,自从肖为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就卯足了劲做功课。不知道开完这场会,我还是不是像之前,对自己的感情那么患得患失。 就算肖为和老魏临时有事去巴西,也不要紧。 出发去会场时,我看着镜中自己清爽的妆容和一丝不苟扎在脑后的马尾,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 会场果然布置得b之前我参加过的会议都正式得多,还有人专门摄像。我看见了秦淞颜,她坐在第二排的座位,早早地拿出了本子和笔,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坐在我旁边的是顶替魏总参会的现场经理,胡总。此人四十多岁,皮肤黧黑,一看就知道是从现场的工程师一步一步g上来的。 魏总走之前和我们捋过一遍会议要点。所以,简单地和业主寒暄后,我们也就按照会议日程逐条谈了下去。 一开始,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 直到谈到一个日程中没包含的支线,劳工问题。 业主建议,在土建施工中,寻找当地土建分包商,并请他们就近雇佣当地社区中的人员,这样能够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也是我们对社会责任的履行。 而胡总不同意业主的提议。 “既然这是一个紧急项目,工期这么紧,拉美人的效率我们能相信吗?你和他们说,我们会从中国找有效率的施工队伍做土建,当地劳工就不考虑了。” 我一愣。这人之前没g过国际工程? 我对业主说,我们需要内部讨论一下,稍等。然后我放下笔,低声和他解释:“胡总,拉美国家对于外国劳工引进是有限制的。一般来说,法律中会要求一个b较高的本地对境外劳工配b。如果我们引进中国的施工队伍,那么按照法律,需要配置的当地劳工数量也不会少。而且我们的人员并没有直接管理当地劳工的经验,业主的建议其实也能够大大缓解我们的管理难度。” 他嗤笑一声:“你g过几个项目,就来和我谈管理?” 我心里不舒服,但耐着x子说:“胡总,这个,之前咱们炼油厂项目是有先例的,找当地有实力的土建公司,我们的人员确实省力不少。” “炼油厂财大气粗,利润率高,在费用的问题上自然宽松。这个项目不过两三千万美元,你没做过成本测算?动辄几百万美元的土建分包合同,你也敢签。” “可是,当时在做投标报价的时候,土建这块是按当地公司执行考虑的。”这点我当时听肖为和魏总考虑过。 “你说是就是了?”他不由分说怼回来,“就算是,在执行的时候不能变更?作为项目组成员不应该采取更加节省成本的方式?你告诉那帮老外,我们找国内的施工队伍是为了工期考虑。不然,拉美人的效率这么低,到时候造成工期拖延,我们还得跟业主索赔。” 合同还没签就提索赔,这人怕是疯了? 我看向对面的秦淞颜,她正拿着手机侧着头听语音消息,看上去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我说的你刚才怎么不记?你听全了么?”胡总敲敲桌子。 我终于忍无可忍。 我把本子往桌上一放:“胡总,我不知道您来哥lb亚之前魏总和您g0u通了多少关于这个项目的事,但现在合同还没签,你就要跟业主提索赔这个概念,我之前是闻所未闻。就算您在国内的合作分包商都找好了,回扣谈好了,我认为也需要综合考虑劳工问题,我们可以把这点作为待解决项,等肖总和魏总回来和他们商量商量,而不是现在就在这儿随便和业主信口开河。真出什么问题,您担不起这责任!”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座的人都听见了。 秦淞颜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会议桌上,看见我呛胡总,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胡总在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估计也没有被一个小助理如此抢白过,话都噎在了嗓子里,半天才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我担不起这责任?那行啊,你去找能担得起责任的人来吧!” 他拂袖而去。 业主代表问:“米娅,你们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对不起,先生。能否申请会议暂停,余下的议题重新约时间再谈?” 他点点头:“好吧。但贵方这样的态度,我们怀疑项目管理团队的职业x。请帮我转告肖先生,下一次的会议务必请他出席。” 6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和老魏从波哥大机场直接回到他们的公寓,去找老胡谈心。 这老兄正在收拾行李。 我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支烟:“老胡,怎么回事?别这么冲动啊。坐下来说说。” 他接过我的烟:“肖总,我是个粗人,没有花花肠子,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我也知道您和闻卿的关系,今天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回国就是了。” “老胡,咱们这么些人,从中国万里迢迢来哥lb亚,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哪有这么说散就散的。同事之前发生矛盾正常,说开了,解决了不就行了嘛。” 老魏在旁边附和:“就是啊,今天到底怎么了?和一个姑娘置气,不至于吧。” 老胡x1一口烟,猛地抬起头:“肖总,别人说我什么都行,但我忍不了对我人品的诋毁!” “闻卿诋毁你?” “咳,”他挥了挥手,“不说了,没啥好说的。肖总,您让我回国吧。” 门铃响了,老魏去开门。 门外是秦淞颜,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淞颜?你怎么过来了?” “哦,是这样。今天那个会以后,你们胡总给我打电话说他有回国的安排,但是签证好像过期了,问我能不能帮忙给赶紧开个对海关的说明函。我这不刚弄完,给他送来。”她扬扬手里的文件。 “淞颜,今天开会你也在吧?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这,……”她有些为难,斟酌着回答,“怎么说呢。小闻和胡总的出发点其实都是好的。大家都是为了项目考虑,只是角度不太一样。不过,可能当时两人情绪都有点激动吧。小闻可能还是年轻,说到了胡总可能拿国内回扣什么的,这就有点过分了。” 老胡把烟头掐灭,红着眼睛说:“老魏,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这人什么样你不清楚?有这么说话的吗?” 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国内很难及时派人过来补位。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劝他一下。 “老胡,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闻卿不对,说话太欠考虑。我明天让她向你道歉。你呀,也消消气,把这事儿翻篇,好吧。” “肖总,不瞒您说,我前两天也接到家里电话,父母身t不太好,需要我回家照顾。您就别强留我了。” 都搬出家人了,看来去意已决。 秦淞颜拽拽我:“肖为。咱们先出去吧。让胡总一个人也静静。” 我点头,和她走出房间。 她和我一起下楼。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说:“你今天刚从巴西回来,接着就来处理这些事,赶紧回去歇会儿吧。” “哎,我也是没想到他这么坚决。” “对,所以也就别y劝了。你再执意留他,让他也为难。” 我苦笑:“你说得确实也没错。” “有时候,可能人就是这样,一百句无关紧要的,b不上一句诛心。”她叹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看怎么解决吧。今天会也没开完,你们业主情绪也不是太好。你还是早点休息,后面估计他们还得找你接着扯。” “行。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她按一下手里的车钥匙,远处她的车“滴滴”两声,“晚安。” 我回到家,闻卿的房门是关着的。 我敲敲门:“闻卿。” 没有人应。 我又敲几下,门开了一条小缝。 我推开门,跟着她走进房间。她一声不吭地坐下,没有看我。 “闻卿。”我坐在她面前,“今天的事,你得跟胡总道歉。” 她坚定地摇头:“不。” “为什么?” 她咬着下唇,不回答。 周围从来都不缺看笑话的人。年轻人x格可能有些急,还需要多学习多锻炼,这种话谁都会说,但人的劣根x,注定了幸灾乐祸时三人成众。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国外无聊的生活来说,可以成为持续很长时间的谈资。而我,本来是想在今天的会议后把闻卿往较高一些的职位上推一推的。我费尽心思给她搭建的平台,她怎么就能弄得一塌糊涂。 我不知道是什么一下子点燃了我的怒气,一时间我曾经骂过下属的那些话全部涌上心头,但我把它们生生忍了下去。 我站起身:“都是我平时太宠你了,把你宠坏了,你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了,对吧?” 她的身t一震,抬起头看着我。 “你不道歉,可以。老胡明天回国。但你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有的话你没有资格说。你今天t0ng的这个娄子可能一直到项目结束都有人记着。” 她沉默了一会儿,仍然摇头。 “我不道歉。” “行吧。”我对她说,“那这个变电站项目,你之后就不要再参与了。” 大颗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滑下来。 她哭,我终究还是不忍。 “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你怎么就这么倔?”我拿纸巾给她拭泪。 她扑进我的怀里大声ch0u泣。肖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这三个字她终究没有对老胡说。 6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说到做到。 第二天,我从变电站项目的组织机构图和工作wbs中被除名。 他不是没有给我解释。他告诉我,老胡回国这件事对项目组内部造成了一定的消极影响。和魏总商量以后,他们觉得,让我不再跟进这个项目是把影响降到最低的方法,这样也能让别人少说闲话。 我明白,他们的初衷是想把那件事冷一冷,让大家都忘掉。我明白他们这是为我好。 但是我不止一次看见秦淞颜开着车来找他。仍是得t的着装和笑容,虽然谈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但我感觉他们俩在投入于工作的时候已经注意不到我的存在了。 我就像最不起眼的小职员一样,在角落的办公桌收发邮件,写公务信函,埋着脑袋敲键盘。每天看着他出门,只有晚上才能得到和他在一起的温存时光,而且,渐渐地,我们两个都有点兴味索然。 人的身t是能够反映出情绪变化的,尤其是在男nv之事上。我做不到全心投入,自然无法同他水r交融。 我们的院子里有一棵很高的树,圣诞节前夕开了一树金h灿烂的钟形花朵,映着蔚蓝的天空格外耀眼。但是那天我出去看时,它的花期过了。一夜之间花朵就全部凋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肖为的切诺基开进来,在上面压出了两道深深的轮印。我突然就发火了。我冲到他车前去敲他的前窗,他被吓了一跳,刹住车探出头冲我喊:“闻卿,你g嘛?”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他下车看着我,好一会儿,他深x1了一口气,走到我面前把我抱紧:“丫头,不要和我闹,咱俩开开心心地过个年不好吗?” 是啊,快过年了。 我约佩德罗出来喝酒。在酒吧里,我们连着喝了好几个shot的龙舌兰,立竿见影。 我大着舌头对他说:“我ga0砸了。我把一切都ga0砸了。” 他摇摇头:“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错,那就拿出勇气坚持。” “工作谁关心?我才不关心。”我又拿起一杯酒,杯子在我指间摇摇yu坠,“我是说,我和他,ga0砸了。” 佩德罗拿下我手里的酒:“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他像一个游戏里的人物?刺客信条?” 他说“assassins’creed”这句英语时,口音很重,但我还是听懂了。 “对,ai德华肯威。” “哦,我刚好玩过那一部。”他把我的酒倒进自己杯子里,“既然如此,你该知道,ai德华辜负了美丽温柔的贤妻卡洛琳,即使他的初衷是给卡洛琳衣食无忧的生活。” “即使他们是相ai着的。” “对,即使他们是相ai着的。但我觉得,编剧的安排确实有他的道理。” “我能再喝一杯吗?” “不能。”他手一扬,把两个杯子抛给酒保,“你得回家,不要耽误我的约会。” “你还有约会?” “当然。否则你觉得我就是来听你哭诉伤心事的?我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朝他b了个中指,他哈哈笑起来,冲我挥挥手:“快走,快走。” 春节,由于国内公司放假的缘故,我们办事处也给了三天假。肖为得以把手上的工作略放一放,有时间在家陪我。 我们一起出去开车买新鲜的小牛r0u和羊排,买新鲜的草莓芒果鳄梨菠萝,也去中国超市采购酱油生姜花椒大料,去最有名的酒庄订购香槟和葡萄酒。他开着车,摇下一半车窗,温热的高原暖风灌进来,音响里的cd刻录了我们两人最喜欢的歌。我坐在他旁边,后座放着我们一天的收获,他的手指随音乐轻轻打着节拍,我感到这段时间难得的和谐与轻松。望着他眼睛微微眯起的侧颜,我想,或许现在出现的问题都是暂时的,我们会好起来。 年三十那天中午,代表处全t在春节坚持驻外的同事在“食神餐厅”团了个年。食神餐厅的老板用卫星电视让我们看上了春晚。虽然是白天,但我们也已心满意足。肖为代表拉美分公司致辞,并读了董事长对海外员工的慰问信。 我们一早去,热热闹闹地玩到下午才回家。但我觉得,我们的年,好像还缺点儿什么。 我拉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明白是什么馋虫在作祟。 “我们晚上吃火锅吧,好不好?我们可以自己配汤料和蘸料。” “哦?”他饶有兴味,“好啊。波哥大的中餐缺的就是这个。只是这天气有点热,得配上冰啤酒降降温。” 难得他如此接地气。“我们买啤酒没?” 他拉开冰箱看一看,“没有。我去买吧。” “哎,要不再帮我从中国超市带点春联回来,咱们也贴一贴。” 他答应着出去了。 我在厨房满头大汗地忙着,不一会听见门铃响。我纳闷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 秦淞颜站在大门口,柔美的发卷在风中飘拂,穿着一条蓝se麻质连衣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肖为在家吗?”她问。 “他不在,出去了。” 她笑一笑:“今天年三十,估计你们也挺忙的。那就算了,你先忙吧。” “那你找他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急事。”她转身,裙裾飘然。 6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在超市门口接到了秦淞颜的电话:“在哪儿呢?快来商会一趟,有个忙得让你帮。” “什么忙啊?这都大过年的了你们还有事?” “反正没了你不行。快来,快来。”她急急地挂了电话,我听见那边人声嘈杂,心想这又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待到去了商会,秦淞颜笑容满面地在外面等我。见到我也不多言语,拉着我就往里跑。直把我带到他们的小厨房,一面推我进去一面说:“张总,我可算给你找到帮手了,你说,你要怎么谢我?” 我一看,这可真热闹。商会上下忙成一片,桌子上码着面粉r0u馅擀面杖,头发花白的商会会长张总正挥汗如雨地和面呢:“肖为啊,你可来了,赶紧教教这一帮南方人包饺子,不然啊,我们晚上的团圆饭都没得吃。” 我指指秦淞颜:“哪儿都是南方人啊,这不还有一北京人呢么。” “哎呀,别指我。肖为你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妈让我g这些?再说了,我这么笨,别的不会,吃东西倒会。你们包着我吃着就好了。” 张总呵呵笑起来:“肖为啊,你看看小秦,幸亏这不是在旧社会,不然像她这样的可怎么讨婆婆欢心哟。” 大家都笑了。秦淞颜对我说:“今天这个大忙可一定要你帮。这顿饺子吃上了,你让我怎么谢你都成。” 商会的重要领导都在,看来今天也要ga0得隆重,我实在不好推辞。只好出去先给闻卿打电话:“这边我有点事要办,可能稍微晚一点回来,你等我一起吃饭。” 她沉默片刻:“好吧。那你快些,那些菜放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我教他们包饺子,秦淞颜倒也没闲着,给我在一边打下手。7点半左右几百个形状不一良莠不齐的饺子总算是等着下锅了。我想赶紧回去,结果张总看见我要走赶紧把我喊住:“肖为你这是g嘛?不吃几个饺子再走怎么行?” 我为难:“张总,这……” 秦淞颜捧了一小碟陈醋过来,往里加几滴香油,低声劝我:“吃几个再走吧,张总这么大的面子都留不住你?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啊。” 待饺子煮好,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张总更是拿了好酒出来。酒过三巡,秦淞颜用指尖扶着额头低声对我说:“我喝这洋酒头疼,他们吵得要si,你扶我去那边客厅待一会儿。” 我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她冲我狡黠地一笑,从茶几下层拿出了一瓶红星二锅头:“来,咱们接着喝。” 我看看这瓶二锅头,再看看她身上虽显随意但价格不菲的衣裙:“淞颜,你这是……?” “怎么了,我就不能喝一次二锅头?”她给自己倒满一杯,给我倒满一杯:“喝。” 我把她手里的酒杯按下来:“好了,你醉了,别再喝了。” 她撇撇嘴:“我都三年没回去陪我爸妈好好过个年了,喝杯中国的白酒都不行?”说着,把手里那杯一饮而尽,用修长秀气的手指直直指着我:“你陪我。” 我无奈只得陪她喝一杯。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眼圈有些微红:“想想以前,多好啊。过年的时候咱们三个人无论哪家做了好吃的,都会互相端一碗去。现在呢,你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小安姐也是一个人,都在不得团圆的地方……” “淞颜。”我不想她再说下去,她却突然问我:“肖为,明天是小安姐的生日,你都不记得了吧?” 我觉得喝下去的酒好像都从胃里涌了上来,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是的,明天是小安的生日,而我,居然真的忽略掉了。 耳边是秦淞颜幽幽的声音:“你看看你,还得我提醒……咱俩敬她一杯吧,肖为?”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躺在商会的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小毛毯。 我觉得头很疼,照理说这点酒我并不会醉。然而秦淞颜的那几句话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我坐起来,浑身的肌r0u酸痛僵y。 秦淞颜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走过来,绞了条热毛巾递给我。我抬头看她:“你还没睡?” “没有,担心你,睡不着。” “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她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6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一切都收拾停当,小火锅在电磁炉上冒着腾腾的热气,牛r0u汤底是澄清的颜se,香味扑鼻。我洗了个澡,换上g净衣服,心想肖为总该回来了吧,这买东西买到哪儿去了。 哪知他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听到他那么说就都明白了。 也是。秦淞颜怎么可能不达到目的就那么走了呢。但是我还总留有一丝幻想,幻想他能早点回来吃饭,能陪我过年。 晚上九点。这时候国内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吧。 大家会走亲戚拜年发红包,热热闹闹的,我妈这会儿应该在我姥姥家吧,和我小舅小姨他们忙活,我表哥表姐家的小孩儿上蹿下跳不亦乐乎。多好啊。 我推开窗,窗外一片安静。远处的小山沐浴在银se的月光下像是沉睡了一般。 我想了想,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我说妈我这里一切都好,过年过得也挺好的。 我妈说,怎么听见你们那儿就你一个人啊? 我说,嗯,过年没放假,公司还有好多事呢,同事们都挺忙,过一会就回来吃晚饭了。 我妈还想叮嘱我几句什么,被我一顿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的吉祥话岔开了。 我听见我舅舅和小姨他们在厨房里叮叮咣咣地忙活,还有我姥姥在那边问,是谁打的电话啊? 我姥姥耳背,嗓门很大。我妈也扯着嗓子跟她大声说,是卿卿。 谁? 您外孙nv,卿卿。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又潦草说了几句就挂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悸,那种没来由不着头绪的心悸。我坐在沙发上,之前和肖为的一切都像过电影一样从我的脑袋里经过,交织在一起,可能是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处理不过来,我发现我的全身都在颤抖,很神经质的感觉。 我看见桌上有半盒他ch0u剩下的烟,就拿起一支,用打火机点了几下才点着。急急忙忙地x1一口,又苦又涩的烟雾夹杂着一gu怪味儿呛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奇怪,多x1几口之后,让它在x腔里回旋,倒有了一种温吞麻醉的感觉,梳理我的思路,按摩我的神经,让我放松下来。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x1烟的。一支接着一支,我迷恋那种感觉。不知道是第几支,我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我和肖为的身t紧紧交缠在一起,他有力的手臂环抱住我,我们彼此霸道地占有对方,他的手指撩过我的头发我的脖颈,我的腰我的t腿之间,正在我yu罢不能的时候我突然看见自己的身上穿着秦淞颜的那条蔚蓝麻质连衣裙。 肖为看着我,笑得古怪。他慢慢地解开我的衣扣,轻声说,怎样,这个年陪你过得可还满意? 7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回到家。 进屋,电视还开着。音量被调到了最小。 我把电视关掉,看见闻卿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屋子里呛人的烟味,桌上的小锅里牛r0u汤已经凝固出了一层白花花的油,旁边碟子里的菜码放得整整齐齐,一点未动。 我抱她去房间,她的身t动了动,却并没有醒。我把她平放在床上,看见她紧闭双眼,一脸的泪痕。她的呼x1急促用力。我能感觉到她做的梦不好,很不好。 我去洗了把脸,看见桌上我的烟盒打开了,盒子里少了差不多一半。 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在赌气。 然而我的心情也没有更好。 “在这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日子”,于我而言是多么讽刺。 我以为我放下了,可是我不能。在这个槽糕的年三十晚上,我是多么希望小安能坐在我身边,陪我说一会话也好,或者,甚至不要说话,就那么握着我的手静静地坐一会儿。 还有,小航,我的小家伙。圆头圆脑,爬在沙发上,一手从糖盒里抓巧克力。 我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我想,是不敢吧。因为不敢,所以选择了刻意去忽视。 我以为,最痛苦的那三个月过去之后我便不会再掉泪,但不是这样的。现在我明白了,这道伤痕一直还在,根本就未曾愈合过。只不过,与曾经的剧痛相b,现在就像是用钝刀子一点一点把它划开,每一阵痛楚都透过肌理渗入我的内心最深处。 我看见闻卿搁在薄被上的手,那手指被熏得焦h。 她是她自己,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她想要的,无非是我的宠ai,让我把她拢在怀里,包裹她温暖她,像只依人的小猫一样。可是现在谁来陪着我温暖我呢? 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秦淞颜柔和的声音:“你到家了吗?” 我一刹那觉得自己从内部被击碎了一般,所有最软弱的部分都暴露在她面前。我拿着手机,说不出话。 她轻声劝慰着我,让我早点去休息。而我颠来倒去就一句话,淞颜,我晚上喝多了。 她问,需要我现在过来一趟吗,语气里满是担心。 我摇头,不,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睡着?我睡不着。 我不记得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我伏在床边上,闻卿已经起来了,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那些碗碟。 我看着她动作麻利地把那些原封不动的菜都倒掉,红neng的牛r0u片,水灵的蘑菇,碧绿的青菜还有很难买到的丸子和粉丝,全部倒掉。 我问她:“怎么都倒了?” 她反问我:“放一晚上了,你还吃?” 她的声音很嘶哑。 “昨天怎么ch0u那么多烟?” 她没有回答我,把已经被塞满的垃圾袋拎出来:“我去把这个扔了。” 垃圾有些沉,我见她晃晃悠悠拎着去开门,便上前去拿:“我来吧。” 她轻轻推开我:“你就别沾手了。” 7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在你和秦淞颜通电话的时候,你以为我真的睡着了吗。 其实如果没有那个电话,或许我还会和你吵一吵,但是现在我觉得,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我只是好奇,昨晚过后,为什么我们两个都可以做到故作平静。 大概是,我之前一直告诉自己,成年人就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句话终于起作用了吧。 如佩德罗所说,即使相ai,卡洛琳也还是会被ai德华辜负。 肖为也并没有再提过那个晚上的事。他都这个年龄的人了,该有的涵养和大度他还是有的,怎么会像毛头小伙子一样和我置气。 我不再同他一起过夜,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尊重我的。 成年人的ai情,或许就是和我之前理解的不一样吧。很多事无需说破,心照不宣即可。我也应该逐渐适应这个节奏。 可是每天和他一起上下班时,坐在他的旁边,我都会习惯x地把头偏到窗户那边,不再看他。因为我没有勇气。 晚上回家做饭时,他会主动过来帮我打打下手了。但是,也仅限于此。 我之前对他,几乎是透明的。想到什么说什么,现在,我也不敢了。 我只要想到,也许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叽叽喳喳缠着他的我,不喜欢我和他讲的段子故事笑话,我在他面前也许就是一个幼稚而冲动的小p孩——然后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我,我就格外失落而沮丧。 因为那不是他需要的。 我亦做不到追溯他的往事,成为能够为他疗伤的人。 我们吃完饭后,我会直接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之前从不看综艺的我,现在抓到什么都会看,杀时间,让晚上不那么难熬。 然而那天看《我是歌手》,邓紫棋正在唱一首她改编的老歌。《情人》。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我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哭了。怕他听见,我趴在床上,把整个脸埋进枕头里哭,声音被压抑在自己的x腔里。 肖为,我不懂你,可是我想懂。我不懂你,就没有ai你的权利了吗。 头一次,我有了辞职的念头。但我不过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姑娘,谁会要我? 第二天去上班时,我看见自己的眼睛是肿的。从冰箱里拿了冷饮敷过,才稍稍好一点。 到了办公室,我稍稍处理了一下手头工作,下楼,翻出了手机。 我存过罗德里格斯的号码,然而从来没有和他直接联系过。 但我想试一试。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7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去找罗德里格斯开会时,他神秘地冲我挤了挤眼:“昨天你的同事单独来找过我。” “我的同事?哪一位?” “米娅。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人非常不错。” “哦,是嘛。” “她问我,是否有其他领域的项目信息能分享一二。” “有这回事?” “是的。所以,我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她还在你们公司稳定就职吗?” “当然。我个人,没什么意见。如果她有开发市场的意向,我是鼓励的。” 他点头:“肖,像米娅这样的年轻人确实很少见。如果她仍然忠实于你们的公司,那确实是难得的。” “嗯,她的第一汇报人是我。” “好吧。不过,能源这边,鉴于我的身份,我希望仍然和你本人保持单线接触。” “我明白。” “米娅那边,如果你有意通过她接触一些新的领域,我会为她推荐一些相关的人脉资源,具t的发展就看你们的业务倾向了。” “好的,非常感谢。” 他和我握了握手:“如果我没记错,米娅第一次和我们开会的时候还是个实习生似的小nv孩呢。这一次她表现出来的专业度,让我印象很深刻。” “所以,这算是对我们的夸赞?”我笑。 “中国人不仅聪明,而且勤奋。”他若有所思地沉y,“如果我的下属对工作保持你们一半的热情和投入,可能我们的效率也会有很大改观吧。” “别啊,将军。”我拍拍他的肩,“享受平静惬意的生活,也是上帝给予的奢侈恩赐。” 我回到家,闻卿正在客厅里工作,头发高高扎在头顶,戴着眼镜,很专注的样子。 “在忙什么呢?”我问。 “啊,公司有点事没处理完,带回来做了。” “小陈送你回来的?”我解开领带,换衣服。要在从前,她可能早就蹭过来对我上下其手,作出一副b我还流氓的样子。而现在,她的双眼盯着屏幕,似乎并没注意我在g什么。 “对。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做点儿。” “你也没吃饭?” “我晚上买了盒沙拉,吃那个就够了。” “哦,那不用做了,怪麻烦的。”我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打水,“对了,昨天下午我有事去办公室找你,你没在。” “昨天下午?……”她仰起头,回想了一会儿,“啊,是的,我出去了一趟。炼油厂那边有个做油实验的分包商过来送样品,现场让我帮忙接一下。” “是嘛。分包商都没来咱们办公室?” “没有。他们当天还要回麦德林,找了个吃午饭的地方谈了一下。” “油样已经送到现场了?” “嗯。昨晚不是刚好有工程师过去?已经随车带走了。” 我点点头:“行,那你先忙吧。” “嗯。”她的目光重新转回电脑,片刻,又想起什么,问我:“昨天下午你找我什么事啊?怎么后面也没跟我说。” “哦,没什么大事,整理一个材料成本汇总表,已经安排其他人做了。” “那好吧。” 我回到自己房间。 看来,她也是不想让我知道她在g什么。 我打开电脑,处理自己的事。这时电话响了,是秦淞颜。 “肖为,我在和一个朋友吃饭。要不要一起出来见见?” “哦,我现在手头有点事,今儿就算了吧。” “好吧,他也是当地一些企业的合作伙伴,手里有很多代理关系。我想着也许你会有兴趣,大家可以认识一下。” “今天真有事。改天吧,好吗?” “好吧。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不太高兴。” “没有,就是忙了一天,活儿太多,b较累。” “好吧,”她顿了顿,“那就先这样,挂了。” 我加班到很晚,差不多一两点的样子。倒不是非得忙完那么多事,而是我发现,现在睡眠不太行了。晚上不容易困。 闻卿的卧室传来她的脚步声。 她也没睡。 7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那天我走进罗德里格斯办公室的时候,他双手交叉,坐在办公桌后面,饶有兴味地注视着我。 “所以,是肖让你来找我的?” 我微笑:“不是。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大笑:“好吧,米娅,你真坦诚。” “是的,如果您感到很唐突,那确实抱歉。因为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了。”我补充一句,“在您面前,我想我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没错。”他点点头,“上次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姑娘不错,想要什么就直说,一点也不虚伪。” “那么,上回您说过考虑以后回复我,今天我能得到您的答案了吗?” 他问我:“你可听说过三月初在波哥大举行的新能源峰会?” “听说过。但我们公司未在被邀请之列。” “没错。因为你们公司一直以来专长于传统能源行业,没有新能源方面的业绩,所以组委会没有将你们考虑在内。但,如果你们希望往这个领域发展,我可以让助手寄给你邀请函。”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微微颔首:“这倒不必。不过,你确定不为肖也申请一份邀请函吗?” 我摇了摇头:“他那段时间要去别的国家出差,ch0u不开身。” 罗德里格斯笑了:“好吧,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我不在乎他会怎么想。因为我自觉问心无愧。 “届时我的助手还会提供给你一份新能源方面潜在合作伙伴的名单。”他说,“这些人,在峰会上都可以接触到。” 我点头:“好的,感谢您。” “没有什么,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算是你们公司的半个顾问了。”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我添上一杯,“只不过,米娅,单打独斗……需要谨慎。要记住,你是始终依托在一艘大船上的水手。即使取得成果,也不要过分自我膨胀。” “你是替肖为告诫我的吗?他并不需要为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担心。”我端起咖啡,喝了几大口,“如果我想背叛公司,那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可以这么做了。” 罗德里格斯并未食言,很快我便收到了邀请函和他提到的那份名单。我将这两样东西都锁在ch0u屉里。 肖为也确实参加不了新能源峰会,他要去墨西哥见一个大客户。我想,这个时候他出差其实是不错的。因为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气氛越发尴尬。 他对我去找罗德里格斯的事儿心知肚明,却并不会和我说破,而是采取了试探的态度。 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我决定,也不和他主动提起。 我们沉默地僵持着,直到他出发前的那天晚上。 他收拾好行李,把箱子放在客厅。那会儿我正好从房间出来,去倒水。 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倒了水便径直回房间。 “闻卿。”他在背后叫我。 我回头,他指指沙发:“坐会儿吧。” 我坐在沙发上,那个时候我心里有隐隐的期待。我期待他能够和我好好谈一谈,期待他说出我的心结。如果他先化解嫌隙,我仍会把我的想法和盘托出。 因为我真的不习惯在他的面前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中间隔着茶几。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问: “财务住的公寓那边有同事近期回国。你有没有意愿搬到那边去?” 我感觉x口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喘不上气。泪水涌上眼眶,但我拼命忍住了。 他的眼神平静,似乎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日常工作。 可你就要这么推开我? 我那一刻并没有细想该如何反应。不假思索,我也做出了回答。语气也同样平静,似乎那不是我。 我说,这个时候我搬走,不是太合适吧。首先,你和我,我们的事在同事之间也算是公开了。如果突然表现得很异常,可能对你对我都不好,但主要,是对你不好。因为人言可畏。我在一年后回国可以辞职,但你不容易。你不觉得吗? 我猜他可能猜到了我的各种反应,却没猜到这一出。 他看着我,眼中是讶异,还有一丝被刺痛的神情。 我成功地反击了,但我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感到报复的快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不上不下,划得嗓子眼到鼻腔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最后,他只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为我着想。我只是担心你现在住得不舒服。” “你不是明天就去墨西哥了吗?” 我们在互相伤害。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止一次想扔下所有的自尊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我有多想他,告诉他我想和他一起去墨西哥,想像之前那样无时无刻都粘在他的身边。 他叹了口气:“也对。早些睡吧。我也回去休息。” 新能源峰会如期拉开序幕。我拿着罗德里格斯给我的邀请函,居然坐到了很好的位置,组委会发放了区域的新能源分析报告。我认真地看,圈出里面的有效信息,考虑着有什么能够在之后的自由讨论中能用到的。 助理提供的那份名单并没有明确写出大家的分量轻重,但从头几人入手总没错。 我看了看桌上的名签,对号入座。 头一人,太yan能、光伏发电业内的专家,一副深沉的学究样。 第二人,专业做领域内招商引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很讲究的西装,有如花花公子。 我想,如果我搬出公司名头,他们应该总不至于给我一张冷脸吧。 7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说来也巧,我在墨西哥遇见了郑总的手下,当时炼油厂投标时带着人抢报价,被我飞踹的那个中国小伙。 当时,我的信用卡出了点问题,去银行处理。我进门,他出门,我俩刚好打了个照面。 “哟,巧啊。在这遇见你。”我存心想逗逗他,主动热络地和他打招呼。 他的笑容有些尴尬:“肖总。” 我递给他一支烟:“业务挺忙的啊。看来你们郑总很看好你。” 他摇摇头:“肖总哪里话,我就是个搬砖的。” “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不,不客气了吧……肖总。” “有什么呀,放心,不会打探你们的商业情报。今晚不是巴萨主场么,找个地方看看球喝点酒吧。” 小伙子戴着副黑框眼镜,长相斯文,看上去并不是强势的x格,也不太会拒绝人。不过我知道,老郑喜欢这样的手下,说啥是啥,好管。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也行吧。” 我们找了一家位于街角的小酒吧。里面很拥挤,都是看球的男人。我们在吧台旁的两个位置坐下,点了些啤酒和小吃。 我信守诺言,并没有问他工作上的事儿。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太老实,老郑也不会让他掌握什么重要信息。 倒是这哥们不怎么能喝,酒过三巡便开始脸红。恰逢马竞攻进一球,他郁闷地用拳头在桌上锤了下。 “沉住气啊。”我又开了一瓶,推到他面前,“这才多久,没到灰心的时候呢。” 他往嘴里丢颗花生,“工作蛋疼,b赛也这么废,没一件顺心的事。” 我没有接茬,看着他继续喝。 又过了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回来时,泄愤似地把电话往桌上一拍:“c,大晚上都不让人安生。” “怎么,领导查岗了?” “嗯。当时我就不该来应聘。什么弹x工作制扁平管理,只往晚弹不往早弹,扁平管理的意思就是24小时像个孙子似的随时待命。” “怨气别这么大,小伙子。”我笑,“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大多数人出生时都没有含着金钥匙,只能靠工作改变境遇了。” 他看着我,显得颇为愤愤不平。我耸耸肩:“对,就是这样。只不过,实现突破的机会总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门玄学。” 他盯着电视屏幕,不再说话了。我慢慢喝着酒,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肖总,如果我去您那边工作,有没有可能x?” 我摇摇头:“还是别了。你们郑总如果知道是我挖他墙脚,估计会很不高兴。” 他叹了口气:“最近我们郑总想开发一下新能源市场,让我来这边盯着,但是给我的支持资源很少。我们公司总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什么帮助都不肯给。” 我见他如此消沉,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更加残酷的现实——有时候上司给你一项完成难度很大的任务而不给支持,原因其实是关键资源需要掌握在他手里,而你,不过是苦力加垫背和甩锅的对象。 “都不容易。”我答,“尽人事,听天命吧。” 小伙沉默,看来已经喝得不少。我招呼服务生结账时他想客套一下,我把他拦住:“不必了,我来就好。” “肖总,”他拉住我,“您说,我还有必要接着在国外瞎混么?” “对于白手起家的年轻人,现在对于你来说是一个从零到有的过程,你有了初步积累的竞争力之后才能谈得上议价的底气,不是么?” 他点头。我帮他叫了辆出租车:“回去吧,也挺晚的了。” 送走他之后,我想给闻卿打个电话。提示音响起,好一会儿却无人接听。 7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马丁洛佩兹教授,光伏行业的技术泰斗,曾在大学任职,现在拥有一家在拉丁美洲地区小有名气的公司。只是出于所谓对学术的执着,他并不喜欢别人把他看作商人,所以行业内仍然按照他的喜好,称呼他为教授。 拉斐尔维加,保险行业起家,自从卖人寿和汽车保险积累了第一桶金之后,抓住了基建发展的机会投身一本万利的工程保险,前几年和欧洲几家知名的保险公司建立再保险合作关系,自身的资质提高很快。目前他看好拉丁美洲的新能源产业,不遗余力地发掘新项目并拉动投资和融资。 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和两位业内大牛接触时,我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他们的轻视。 那是一种彬彬有礼的轻视。他们是拉美h金时期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并不会让你感到过于难堪。因此,在我拿着公司样本,微笑着走到他们旁边自我介绍时,他们表现出的是如下反应: 眼睛一亮,然后露出略有些夸张的笑容,看似真诚,却是一种装腔作势的热情。“哦,中国nv孩。” 我把样本分别递给他们,他们接过,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但能看出他们的眼神根本就没在样本上:“啊,不错,的确是很有实力……看得出做了不少项目。这样,我把样本留着,上面有你们的联系方式,对不对?后面有机会我让助理联系你们。” 这种回复,傻子都知道事后一定是石沉大海。他们并不想给我机会,只是找个借口把我随意打发走而已。 旁边的其他参会人员有的向我投来同情的眼神,也有的报以嘲弄。 曾经肖为跟我说过一个很形象的b喻:商业合作宛如恋ai。如果人家一开始就对你没有兴趣,那么你付出很大努力去低声下气地打动他们,效果也未必理想。任何双赢的机会靠的都是互相x1引。 那么我该如何在短时间内让他们对我感兴趣? 那一刻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我拨的是罗德里格斯的号码。 然而我并没有打通。我只是佯装对面有人接听,强行给自己加了一套台词。 “将军,您好,是的。之前您让我给您回个电话,但我在峰会上不太方便。现在是自由讨论时间……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那两人正在和别人闲聊,此时一齐住了嘴,看着我。 “好的,我明白。结束之后我会带一份复印件给您。还是像之前一样,放在玛丽亚那里,是吗?” 我收起手机,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好奇的表情。我猜,他们一定在猜测我和罗德里格斯的关系。不论怎样,看来他们还是对我产生了兴趣。 “小姐,您是否可以给我一张名片?”拉斐尔开口。 马丁教授没有附和,但也带着一种探询的微笑注视着我。此刻他看上去和蔼可亲,像个真正的学者。 我将名片分别递给两人,然后提前退场。 当晚我就分别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不过,这两人在和我私下交流时,倒是没有了在峰会上一派和谐,称兄道弟的感觉,反而能隐隐听出相互竞争的意味。 但,如果我分别和他们见面,总觉得由于专业知识的匮乏,会底气不足。所以他们的邀约让我感到有些为难。 谁能支持我? 我告诉他们,由于公司还有不少工作,我需要协调一下时间,之后再和他们确认。 坐在小小的写字桌边,我翻出公司通讯录,不si心地把拉美办事处的同事捋了一遍,果真,没有人能帮得上我。此刻我才深感人脉重要——如果我是肖为就好了。 该si,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他? 然而我的手机宛如心有灵犀一般,清脆的铃声响起,屏幕上是那个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名字。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终究还是决定不接这个电话。 他没再打过来。我等了一会儿,感觉略有些失落。 我也知道,以他的x格,他不会再打给我了。 但是,与此同时,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浮上我的心头。这很冒险,但我想试一试。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热,感觉血一阵阵往头上涌。我拿起手机,先后跟马丁和拉斐尔确认了见面时间。同一天下午,3点和3点半,在波哥大的同一家五星级酒店。然后,我订了楼上和楼下两个咖啡厅的位置。 拉斐尔先到,我们的见面地点是在楼上。甫一见他,我便直接了当地开口:“拉斐尔先生,鉴于您的时间宝贵,我想我们可以切入正题。” “当然,我也不喜欢闲聊。”他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听说你们在开发新能源市场,这里我整理了几个我感兴趣的,有潜力的光伏项目,但我想知道你们对它们是否有b较明朗的开发规划?b如,主要设备品牌、需要考虑的主要参数……等等。” “请我先稍作了解,可以吗?”我接过清单。拉斐尔是个务实的人,挑出的几个都是很受市场重视的大型项目。关键信息如容量、规模等简洁明了,记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细细浏览,实际在心中默记关键信息。 3点35,我的电话响了。是马丁。 我真ai拉美人不守时的习惯。 “您是否介意我出去接个电话?” 拉斐尔点点头:“请便。” 我走酒店的扶梯下楼,楼梯间刚好连通楼下咖啡厅的里门。我走向门口,热情拥抱马丁:“教授,我可是等了您好一会儿。” 他微笑:“孩子,你想问我什么?” 我替他点了喝的,然后口头告诉他我从拉斐尔那儿扒下来的项目信息:“实在抱歉,由于保密原因,我不能给您书面的东西。不过,据我们公司的渠道,这些项目的融资有的来自银行,有的来自私商。目前考虑到供电协议所带来的利润率,您认为哪些项目值得投入?” 他笑了笑:“说实话,这些项目我们也在跟踪。只不过,我的公司是一家咨询公司,并不具备完整执行项目的能力。因此,我们也在寻求有实力的总承包商以便进行合作。根据供电协议和现场的一些基础数据,我建议你们首选12兆瓦的赛拉诺光伏电站。” “为什么不选那座容量最大的30兆瓦电站呢?” “项目选址的天气条件不稳定,会有一定风险。而且,容量相对不高的电站对于设备标准要求也较低,你们可选的设备品牌空间更大。” 侍者端上咖啡和水,我端起杯子,很不小心地把咖啡泼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 马丁一怔:“闻小姐,怎么样?没烫着吧?” “没有,但我太不小心了。”我起身:“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您介意吗?” 我回到楼上时,拉斐尔颇有些不耐。他压低声音对我说:“你知道,我不能在这儿待得太久。” “对不起,但刚才是我的上司,他对咱们的合作非常重视,也希望能够对您的问题全面解答。” 接着,我把马丁告诉我的那套话添油加醋地翻给了拉斐尔。 “说实话,我接触的一线市场代表并不少,不过能说到点子上的不多。”他点了点头,“没错,我最看好的也是赛拉诺电站。” 他说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我也不想。两分钟确定双方的初步合作意向后,我便先结账送走拉斐尔。 拉斐尔胳膊上挂着西装外套揶揄:“闻小姐这样的优雅佳人,今天却出了一点小状况。” 我闻闻衣袖:“的确,我感觉自己浑身散发着卡布奇诺的味道。即使这样,咖啡厅也没有免单。” 他看着我:“马丁洛佩兹教授和你联系过吗?” 我稍有些心惊,但还是故作镇定:“有过。他邀我周末一起吃晚饭。” “他也在跟进这些项目,给他的公司找活g,出于一个朋友的劝告,我建议你不要和他合作过于密切。” 我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点头应允。 拉斐尔走进通向停车场的电梯。我松了口气,该去帮马丁教授结账了。虽然资金重要,但项目的基础还是那些实在的技术信息。刚好我可以多和他聊一会儿。 7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在墨西哥待了十天左右。临回程的时候,我想起闻卿跟我说过,她喜欢天然的矿石,正巧墨西哥的特产是质量很好的黑曜石,我选了一些成se很好的,装在带着玻璃盖的小木盒里,想着带给她。 我坐的是红眼航班,到波哥大后,我没回家,直接去了办公室。刚好,和大家上班的时间碰在一起。 我看见闻卿和一群人迎面走来,有说有笑。有同事先看见我:“呀,肖总回来啦。” 她也注意到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显得有些不自然,到底什么都没说。这时电梯到了,我加快两步,走到门旁替他们按着按钮:“你们先上。” 同事们陆续走进电梯,我排在最后一个。电梯门的镜面光滑,我看见她站在最里面的角落,半低着头,并没有看我。 我的办公室在她办公室的斜对面。我拿出门禁卡开门,听见她从我背后走过,和秘书打招呼。 放下东西,我想看看她在做什么。一抬头,她站在我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可以进来吗?”她问。 “进来啊。”我给她拉开椅子,“坐。” “我有事想和你谈谈。”她低声说,“关于新能源项目的事。” 我正想打开背包把给她买的礼物拿出来,但听到她要聊工作,便想一会儿再给她也无妨。同时我还感到有些欣喜,毕竟,她能主动和我g0u通这方面的进度,这算是一个示好的态度了吧。 “可以啊。我刚好也有点事要和你说。那就先聊你的吧。” 她把手中文件递给我:“这是12兆瓦光伏塞拉诺电站的u(谅解备忘录)草稿,我昨天从电力部拿到的,给你看看。” 我接过那份u:“哟,不错啊。我出差也没几天,进展就这么大?都要签u了啊。” “是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能这么顺利。也许是新手运气吧。” “这项目要是真的能成,咱们就算是在市场上又有个新的突破了。”我是由衷称赞她的能力,公司能够有勇气主动出击,接触市场开发的人不多,能有条有理一步步取得成绩的更是少见,最终的职业发展都会很好。 “但愿吧。”她抿了抿下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关于这个项目,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这是我自己找到的渠道,我想,在后续的开发和跟进中也由我来负责,在此期间所有的代理关系都由我单线接触。公司团队后续介入资金方案协商时,同对方的约谈都由我来对接。同时,如果项目开发成功,我想要合同额的0.5%1%作为奖金。” 我注视着她。曾经她的眼睛纯净得像清浅的溪流,其中满溢yan光,满是无忧无虑的纯真。然而现在,她的双眸之中多了我看不透的东西。那双深琥珀se的瞳仁之下似乎有什么在燃烧。可能是yuwang,抑或野心。 所以,她的变化如此之大,也如此之快? 我早不该把她当作能安心待在我身边的小nv孩儿了吧。此刻的她,像一只虎视眈眈的猎豹,直接盯住了项目的核心利益。 我沉y片刻:“胃口很大呀。上一次有人和我谈类似的事情,好像是四五年前吧。” “他还在咱们公司吗?”她问。 “已经离职了。他能力强,升得很快,但站错了队,被当成打压对象,挤兑走了。” 她点点头:“哦,那在我身上应该不会出现类似情况。” “嗯。这么肯定?” “因为,我并不想借这个机会在集团内部ga0关系升职。我只想拿到刚才我提的那部分钱。” “把代理关系牢牢攥在手里也是因为钱?” “是。” “年纪轻轻,你对钱就有这么强的执念?” 她看着我:“我不记得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出去留学的打算。我想去西班牙读商科,所以,这笔钱对我很重要。” 人在表达决绝的时候,也许是下意识的防御意识,他们的神情和动作总是带着一点倨傲和倔强。她的下颌微微抬起,似乎在准备着随时对我的回答进行下一次反击。 然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更有把握地离开这儿。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亏我之前还以为她希望与我和解,希望再给大家一个可能x。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好吧。”我点了点头,“既然这是你的打算,可以。我不会再安排其他人介入这个项目。只要项目能成,奖金方面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向公司申请。在收到人力的奖金审批之前,你都可以自己掌握代理关系。但,奖金到位以后,如果你离职,需要做好代理关系的交接。你同意吗?” 她应允:“同意。” “另外,既然你现在还在公司,那么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你为了个人利益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这点你能答应我吗?” 她淡淡地笑了笑:“所以现在我在你眼里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放心吧,不会的。” 显然他已经不想再和我多说,飞快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从墨西哥给她买的礼物,还没给她。 7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咖啡厅一见后,马丁和拉斐尔都对我表现出了之前从未感受到的热情和好奇心。我想,这一次他们是仔细研究了我们公司的样本和业绩,也意识到了和国际公司合作的重要x。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俩的代理关系都很重要。马丁在相关领域的人脉宝贵,拉斐尔则在银行和担保机构吃得很开。所以,我并不接受那天拉斐尔的所谓劝告,多一条路的风险更小。 但是,相b较之下,拉斐尔对我的态度更积极一些,而马丁,虽然我们也是有来有往,但我总感觉他对项目的态度更加审慎。我想,可能b起拉斐尔这样追逐现钱的人来说,马丁由于领域所限,希望每一步都走得更稳。 签署u这个节点,其实就是我选择深度合作代理的机会。这份u在经过澄清和公司内部的审批后终于定稿,在签署之前需要和电力部长进行一次会面。而这次会面的联系人我该选谁,我仍然没有想好。 看起来,拉斐尔对u这件事更加上心。他三番两次打电话询问我文本的审批进度。 我记得肖为说过,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所以我始终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直到签署u的前几天。 和肖为摊牌之后,我拥有了在塞拉诺电站项目开发资金的使用权,一些必要的开支我有权限直接处理。 那天,我打算给电力部长选一样见面礼,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打听一下他的喜好。 我给拉斐尔打了个电话。作为社交老手,他必能给我指点一二。 “说起来可能b较无趣,但我建议你准备一瓶22年的威士忌。尊尼获加,就够了。你是nv士,初次见面,还是一瓶酒能够拉近感情。” “好吧,谢谢,拉斐尔。我以为建立这类关系b你现在说的要复杂许多。” 他在电话另一头笑了:“并没有那么复杂。”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关于电力部长的建议吗?” “放轻松,闻小姐,电力部长也是人。考虑到你之前和罗德里格斯的关系处理,我认为你能够很容易地让他对你产生好感。” “好吧,希望真像你说的那样。” “对了,之前你说u你们内部已经评审好了?晚上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可以。7点半,terraza餐厅,如何?” “好。” 我挂断电话,走出办公室,却在走廊上看见肖为和秦淞颜正在谈着什么。她在他的面前可一点都端不住架子,略略侧着头,类似大学里学妹和学长撒娇的神态。 看见我,他俩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我朝他们挥挥手,挤出一个礼貌的笑。 “快下班了,小闻还没忙完?”秦淞颜问。 “啊,还没。我出去一趟,塞拉诺电站的事儿。”我看向肖为。 “你去吧。”他点点头。 我朝电梯走去。身后秦淞颜继续他们的话题,声音轻柔甜美。 无缝衔接,游刃有余。 男人的道行,总还是高的。 7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秦淞颜看着闻卿背影转过走廊拐角,这才开口:“小闻看着b以前g练很多啊。肖总指导有方。” 我何尝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并没有接茬。 “只不过,玫瑰花儿可ai,刺多扎手。”她悠悠引用一句《红楼梦》,“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有幸看见大叔郁郁寡欢的时候。这个年代,小姑娘看来也能逆袭。” “刚才说到哪儿了?”我问。 “啊。关于项目备案的新规定。我们还要继续吗?你看着心情不太好呢。” “我晚上请你吃个饭吧。”我说,“之前你回去帮小航找学校,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 她嫣然一笑:“难得你还要当面道谢,我回国时,阿姨可是热情得让我都不好意思再去你家了。怎么样,后面小航的笔试和面试还顺利吗?” “笔试还不错,面试上表现得稍微有一点内向。老人管孩子不愿意撒手,所以他放不开也难怪。后面我想了想,还是让他去片区的公立小学吧。那所学校不是最好的,但也不算差。” “哎,我后面没问,以为进国际学校十拿九稳了呢。”她一脸惋惜,“早知道我该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面试的时候陪着他去。” “你都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小孩成长过程中受到过分的关注也不一定是好事,公立学校的环境可能更适合他呢。” “也就是你,算是放养教育的成功案例。”她微笑,“什么词用来形容你b较合适?痞帅。这个词应该不错。” “你想想,晚上吃什么?都依你。” “行,让我考虑考虑。你介意我去打个电话吗?”她晃晃手机,“晚上我本来是约了朋友的,为了蹭你的饭,这必须得推了。” “方便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和他说一声就行。”她袅袅婷婷走进一间闲置的会议室,“劳驾你,在办公室稍等我一下。” 傍晚,我们在餐厅坐定,侍者上了头盘,给我们斟了酒。秦思源拈起一张纸巾掩在嘴唇上,擦去口红,似嗔非嗔:“今晚既然是请我吃饭,可不允许你心不在焉,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谈。” “哦?什么事?” 她拉开手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递给我:“内部小道消息,但你可别觉得我是在圈钱。” 我打开那张纸,是一份关于绿宝石矿产投资项目的概要。矿区位于哥斯圭斯,规模不大,但产量不算低。 “宝石?”我笑,“我们是做工程的,这词儿听着实在太梦幻。” “我是nv人,估计对珠宝的执念永远是我的six吧。”她啜一小口酒,“不知你有没有了解过当年哥lb亚黑帮为争抢祖母绿矿藏的战争?最大的头目,祖母绿‘沙皇’卡萨兰去世后,他的手下一度人心涣散,陷入了长期的互相缠斗之中。而其中最为强势的是他的前任秘书,美yan的斯黛拉·罗亚夫人。据说她手中掌握了大量其他头目的把柄,本可以之同他们互相制衡,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同意与警方合作指控其他人。在同警方达成协议的几个小时之后,她和儿子被枪杀在哥斯圭斯矿区的乡下,身中九枪。据说,她当时戴着的祖母绿项链约20克拉,被子弹直接击碎,现在已经被一个英国收藏家买下。你说,当珠宝背负了这样的传说,是否也会被视为不祥?” “说你是无神论的成熟淑nv,天天还对这些耸人听闻的故事感兴趣。”我给她的杯中加满酒,“你该不会为这些故事着迷,一时头脑发热要跳坑吧?毕竟我们不了解的行业水很深,没弄明白可不要贸然动作。”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问:“你觉得斯黛拉为什么同意和警方合作?” “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些国家t系之下的暗流涌动,哪里都有利益分配。利诱、威胁……这都有可能。” “据说卡萨兰并非病逝,而是被人毒害。所以,nv人为了ai情,有时候还真是毫无保留。”她微笑。 我没有再接话。好一会儿我们俩都没开口。 “好吧,”她说,“既然你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我们聊关键的。美国的field公司已经在这个矿区投了3000万美金,有据可查。我知道你们之前也接触过其他国家的矿业投资,所以这个领域对你们公司也不太陌生。至于我,是想搭一下你们的顺风车。怎样,肖总,有兴趣嘛?” “怎么,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往里跳啊。” “国内的奢侈品需求也在逐渐扩大,为什么不呢?”她答,“再说,如果这事真成了,我就要求参与经营,长期待在哥lb亚。如果你想,可以把阿姨和小航接过来,在这边上国际学校,我们都可以照应。” 她一眨眼,睫毛像鸦羽般,在眼底投下一片y影。 “在这里做中国的斯黛拉夫人,也不坏,是不是?只不过,我可不希望你成为卡萨兰。” 秦淞颜并非说笑。接下来的几天,她把这个矿区的很多背景材料和参与投资公司的资质文件都发给了我。单从书面材料上看,这确实是个盈利空间不小的项目。同时,她还联系到我公司的高层,游说下来,公司层面居然对此也产生了兴趣,要求我进行跟进。 “你看,我确实没有坑你。”她打来电话调侃,“再加上你的领导也支持,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7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打了辆出租车去上次肖为带我的酒庄,买了酒。一来一回并不近,当我赶到terraza时已经快到点了。拉斐尔作风不像地道的拉美人,一般还是b较守时的。所以我有些着急,出租车司机刚停稳,我就下车朝餐厅快步走去。 走到人行横道,刚好是红灯。我站着等的工夫,一辆雷克萨斯在terraza门口停下。 一人拉开车门下来,正是拉斐尔。 随后,另一人从副驾下车,和拉斐尔热情握手告别,显得十分热络。他们在terraza门口聊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人又拍了拍拉斐尔的肩,这才回到车上离去。 而那人是老郑。 拉斐尔看了看表,径直向餐厅里走去。 信号灯转绿,我没有过马路,而是走向相反方向的一家咖啡厅。我拿出电话,拨通了马丁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马丁低沉和蔼的声音响起:“闻小姐?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给我?” “是的,我刚下班。不知您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和您喝杯咖啡,顺便聊一聊塞拉诺电站的u。” “闻小姐,感谢你的好意,但我正准备陪我太太出去遛狗。”背景里传来狗叫声,和他的轻声斥责:“嘘,安静点……不好意思,我们明天见面如何?” “我知道这个时候打扰您很冒失,但我们的时间不太充裕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在今晚见到您。” 他沉默了一会儿:“那么,好吧。你在哪儿?我开车过去。” 那天,在我和马丁教授会面的时候,拉斐尔打来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 我把赛拉诺电站迄今为止的进度和我方的存疑都告诉了马丁,他耐心地一一解答。那天我们聊到很晚。我将备忘录草稿给他看过,他通读一遍,用心给我做了修改。 告别时,他对我说:“闻小姐,虽然稍有些晚,但我仍然很高兴最后你选择的是我。”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会尽力。予人方便,自己方便。”他说。 回到家,我给拉斐尔回了个电话。 “闻小姐。”他低声说,“我等你等到9点。” “抱歉,拉斐尔。” “不必。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不选我?” “这个不太方便透露,拉斐尔。作为朋友我们一直g0u通得很愉快,但最后的合作可能也要考虑其他因素。”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我感到很遗憾,闻小姐。” “我也感到遗憾,十分抱歉。” 他挂断电话,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我之前的工作经验中,我一向扮演的是主动伸出手和他人联结的角se,这次是第一次明确地拒绝别人。好在拉美人向来直率,很少绕圈子,也不会过分纠缠。 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顺势而为。 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工作中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阻力。和马丁的合作也很顺利,我们和他的咨询公司签了合同,也如期和电力部签署了备忘录。那天肖为出席,穿一身海军蓝西装,和电力部长并排而坐,签名的时候微微蹙眉。听说公司有意投资哥lb亚的一处绿宝石矿,他的大部分jing力都放在那边,每天的工作都排得很满,签完备忘录还要去开会。 合影环节,我站在他旁边。摄影师说,请笑一笑。 咔嚓。 他微微俯身对我说:“等会挑一下照片,找一张拍得好的,写个新闻稿在当地媒t发布一下。” “好。” “我这段时间可能不一定ch0u得出空来管这个光伏项目,你多费心。”他又说。 “明白。” 他匆匆离开。我往窗外看去,秦淞颜的车停在楼下。 我找摄影师要到我们的合影,他目光直视镜头,坦然微笑。而站在他身边的我,虽然也在笑,却仍能看出一丝不自然。 人的情绪可能就是这样,开口道别想着快刀斩乱麻,那时感受未必深。但随着时间推移,之后的折磨便一分深似一分。 我想尽快拿下项目,领到属于我的那份钱,然后立马辞职走人。 那天在税务局门口我碰见了佩德罗。当时我拿着文件低着头匆匆路过,听见他在身后叫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他仍然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修身的黑t恤和做旧的牛仔k,头上卡一副墨镜,还是那么yan光帅气。 “米娅,我们多久没见了?”他夸张地表达自己的惊叹,“之前我给你发过,你也很少回。看来你真的已经成了jing英人士,已经把你的朋友都忘g净啦。” 我感到有点儿羞愧。的确,前段时间心情过分低落,我基本对他的信息都选择x无视。我知道对于他来说,情侣之间的分分合合都属正常,根本不算什么事儿,所以我并不想再和他唠叨我和肖为,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时刻都在无病sheny1n。 我笑了笑,觉得很尴尬。 他停好车,仔细端详我一会儿:“米娅,你是真的不开心啊。” “瞒不过你,之前不回你信息是因为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我耸耸肩,“是我不对,我道歉。” “当然。你是应该道歉。我还从来没遇到过不回我消息的nv人,你是第一个。” 听他这么说,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继续和佩德罗这样的朋友保持联系,因为他总有办法在三句话之内就能让我笑出声。 我捶他一下,x肌真够结实的。“得了吧,你g搭护士妹子g搭得还少?” “你这么年轻,要多笑笑。”他没有继续开玩笑,而是很严肃地对我说。 “谢谢。”我由衷感激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因为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糟糕到让你放弃快乐的事情。”他又说。 “同意你的观点。” “以后记得回我信息,还有,有空来看看妈妈。”佩德罗补充一句,“我们还等着你继续教我们做中国菜呢。” 我想到这么可ai的一家人,鼻子有点发酸,连忙挥了挥手里的文件做掩饰:“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公司。” “好啦,你先去忙吧。”佩德罗说,“我们还是b较喜欢之前的那个米娅,所以你不要太过于jing英。” “我会的。” 我想,在我辞职的那天,我一定要去找他们,在佩德罗家的小房间里喝得大醉,然后第二天趔趄着上飞机。那感觉一定很好。 8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在秦淞颜的陪同下见到了哥斯圭斯矿藏的主人。 有句话说,相由心生,这话确实不假。虽然这名矿主罗密欧·桑托斯先生和莎士b亚经典剧作中的男主人公同名,衣冠楚楚,也能c着一口流利而基本听不出口音的英语同我交谈,看上去浑然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但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窄长双眼和鹰钩鼻,我仍能感觉到此人绝非善茬。 “肖先生,说实话,我之前并没有和中国人合作过。在几年以前,我对中国的认知仍处于空白阶段。但最近得益于互联网的发展,我对贵国的经济发展速度感到十分惊叹,也能看出珠宝行业的市场蕴含着巨大潜力。所以,我非常欢迎来自中国的投资,也非常希望我们能够合作,达到双赢的局面。” 我一笑,拿出烟盒:“您介意我x1支烟吗?” 他一眼瞥见我的雪茄:“真想不到,您居然ai好哈瓦那雪茄。想必您也一定听说过,上等雪茄在古巴美人的大腿上卷制而成的传说。”接着,他扭头看向秦淞颜:“秦小姐请不要介意,这是男人之间的玩笑。” 为着今天的会面,秦淞颜妆容jing致而很富侵略x,和平时大不一样。她眉毛画得凌厉高挑,唇se宛如深红丝绒,朱唇轻启,大方应承:“自然不会。我还担心光谈工作会很枯燥,风流逸事正好能起到润滑剂的作用,不是吗。” 他爽朗大笑:“正是如此。肖先生和秦小姐跟我想象中的中国人不太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我的雪茄烟味有点怪,ch0u着没之前那么顺口。我把大半支烟捺灭:“罗密欧。我看过您这边的计划书,这个行业对我们来说不算熟悉,所以我感觉,在您的计划书里,对愿景描述得很美好,但其他部分却过于简略。” 罗密欧点点头:“所以,您现在仍然心存疑虑。” “我只是认为我有了解详细情况的权利。” 他的t毛浓重,连鬓的胡茬ch0u动一下:“肖先生,我知道您经手过不少大项目,对于国际化的商务谈判也轻车熟路。只不过,在哥lb亚的绿宝石矿山中,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和你们所谓的文明社会那一套是脱节的。我们的行业自祖先发现宝藏起便一直存在,自己有自己的规矩。合伙做生意的人,我们视为兄弟。但我们没有花里胡哨的数据分析和建模那类玩意儿……那是初创行业才该考虑的问题。现在行业正热,allin,还是out,我不是那么在意。” “您确实是个强势的矿主。” “没错。”他摊了摊手。 我对秦淞颜用中文说:“淞颜,我觉得需要再考虑考虑。” 她翻着那份计划书,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先……”我见她没有表态,便想开口告辞。 “财务报表。”秦淞颜突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你说什么?”罗密欧眯起眼睛。 “如果你不愿意提供一份详细完整的计划,那么起码要给我们能够t现出你们财务状况的证明。”秦淞颜身t前倾,直视着他的双眼,“既然您表现得如此强势,我想,您一定也对于展示自己的实力没什么顾虑。” 我听见罗密欧紧攥的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站起身,走到一个柜子旁边,拉开柜门。 秦淞颜始终紧盯着他。他转过身,手里是一只酒瓶和两个酒杯。他把酒杯倒满,递给她一杯。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可能会激怒我。但,秦小姐,为了你,我愿意拿我的内部资料换取我们的合作。” “你到底还是对我们的市场放不下手。”秦淞颜伸手和他碰杯。 他把杯子举到唇边:“也不完全是。之前没有人这样同我谈判过,我觉得……很新奇。” 我送秦淞颜回她的住处。她把罗密欧的财务报表往我身上一扔:“好了,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们公司了。我以后都不会去那个流氓那儿。” “你刚才倒是真出乎我意料。” “但我现在想起来也后怕。那种地方,和那样的人打交道,谁知道他一冲动能g出什么来?”她把手覆上我的手背,冰冷sh黏,手心里全是冷汗。 “以后如果还需要和他见面,我去吧。” “我这么做,是不是把你推上了贼船?”她伸出手给我整整衣领,“但是,也不能完全把锅甩在我身上。说起来,还是你们的高管觊觎这块绿se的肥r0u。” 我笑了笑:“我不过就是个打工的,没有实际话语权。” “消极,真消极。”她轻轻点一下我的x口,“到时候,我要用第一批出产的宝石做一对袖扣,刻上我的名字,让你每天带在身上,好提醒你当时拿项目的时候有多怂。” 我回到家,推开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雪茄会有gu怪味。 这段时间我回公寓回得很少。需要加班时便住在办公楼的酒店式公寓,那盒雪茄是前两天回来拿的。走得匆忙,自然也没太留意家里的情况。 家里很凌乱,显见得是好多天都没怎么收拾。我存放雪茄的雪茄柜断了电,也并没有人管。这样的天气,烟叶没几天就变质了。 闻卿坐在客厅,正对着电脑,若有所思。指间一支细长nv烟徐徐燃烧。见到我开门,她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将烟送到唇边,深x1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 她在工作时一向打扮得t,但现在我看见她穿着家居服的样子,意外发现她瘦了不少。手腕和脖子格外明显。夹着烟的手指也像是秋天的细竹枝。 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有gu无名火蹿起来。我把窗户全部推开:“什么时候你还ch0u上瘾了?” 她斜睨我一眼,没回话。桌上放着个盛了水的杯子,她对着杯口弹弹烟灰,动作极其娴熟。 说真的,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很看不惯她这个样子。走到她旁边,我把她的烟从手里不客气拿下来:“能不能别ch0u了?” 她也没生气:“你自己都没戒,还说我。” 说完,她也不等我回答,拿着电脑起身回房间:“以后你要回来提前说一声,我注意点儿。昨晚上我熬夜,撑不住。睡去了。” 她的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咔哒一声。 8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关上房门,我控制不住地又点燃一支烟。透过徐徐升腾的烟雾看东西,视线有些模糊。 我狠狠r0u掉眼角的眼泪。哭什么哭,天天看着他和秦淞颜同进同出,难道还不si心,指望他对我有些许注意和疼惜? 并不会了啊。我在慢慢变成他讨厌的样子。像我这样的小nv孩,x1引他的是简单纯真,或者说白了是傻气。我注意到他看见我ch0u烟时的眼神,分分明明的厌弃和鄙薄,就好像我是什么社会渣滓。 然而既然已经和他谈了条件,我总得保持基本的契约jing神。 一支烟燃尽,提神效果是有的。我的注意力慢慢回到我刚才半途扔下的工作上。光伏电站的公开招标开始,我在加班整理资质文件。由于公司之前没有这方面的项目经验,资质上不占优势。 关于这点我咨询了马丁教授的意见,他表示,可以帮我们找几家有相关经验的当地企业组成联合t来投标,这样可以确保通过yx的指标。 马丁没有食言,他很快便搜集了几家公司的公司资料发给我。由于资质文件提交的时间非常紧,我问他是否需要和这几家当地公司的负责人见面详谈一下,他的回答是,考虑到时间问题,先把文件准备好交给电力部的招标委员会,再和他们讨论合作事宜也不迟。毕竟我们公司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当地企业不可能拒绝和我们的合作。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因此,我便以联合t投标的格式制作了文件。今晚是最后一遍复核。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马丁的消息:文件准备得怎样了?你说今晚会发给我,我现在还没收到。 的确,十点半了,我还没把复核过的文件发给他。我连忙继续逐页查看,还真被我发现了问题。 我打电话给他。他接起来:“闻小姐,您可别告诉我,我今晚收不到文件。” “不,马丁,我发现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联合t投标的意向函上需要所有成员的公章,现在只有我们公司的啊。” 他在电话那边松一口气:“你说这个?我以为出了什么大问题呢。你今晚只要能把文件发给我,明天我就有时间解决这件事。” “可以解决?” “当然。你觉得我和这些企业家们会一点都不熟悉吗?只是一份意向函,不承担任何法律风险,能有什么困难?” “好吧,谢谢你,马丁教授。” “我是想夸夸你的细心,但你没时间了。还是让我们继续工作吧,年轻人。”他挂断了电话。 我用十五分钟看完剩下的文件,确保重要信息都没有纰漏,把它们打包发给了马丁。 而他也很快发来了确认邮件:收到,明天完善妥当后我会派信使带给你。 第二天临下班时我收到了马丁派人带给我的纸质版资质文件。装在一个大牛皮纸袋里。所有的印章、签字都齐全,无一页有差错。 由于原件仅一份,我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便把文件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让它们安全地过一个周末。 临交标书时,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悄没声息就这么把事办了,不知会肖为一声也不太好,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敲敲他的办公室门。 他应声:“进来。” 我走进去,跟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他静静听完,问:“公司该走的审核流程都走过了?” “是的。资质投标阶段,需要公司审核的东西不多。” “嗯。速度还挺快。你这边该提交就提交吧。这一段时间下来你也能独当一面了。”他点点头。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了吗?” 他抬头:“这个项目我确实接触得太少,很不了解。等资质评标过了,做报价的时候如果你需要,我这边再给你协调资源。” “好吧,那我去了。谢谢肖总。” “去吧。” 我拿着文件走出他的办公室。 那天,我独自出席资质交标会,其他公司的代表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在质疑为何我们公司让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独自承担这项工作。但我觉得,作为代表发言时,我表现得并无不妥。或许一个人心里的目标越清晰,想得到它的愿望越强烈,就越不容易软弱。 会议结束后,我联系了马丁,告诉他交标会的情况和竞争对手,我告诉他,从参与的公司规模来看,我们的规模算是最大的,很有竞争x。考虑到后续做报价和技术文件的需要,我觉得还是跟合作伙伴尽快谈一谈为妙。 “招标委员会有没有通报报价卷的提交时间?” “有。下个月2号。” “好的。闻小姐,我这周需要去多米尼加出一趟差,我们的时间还充裕。等我回来后,我尽快协调大家见一面。” “好,但我这边的报价会提前开始做。您出差期间,如果我有问题咨询您,能否回一下我的邮件?” “当然。”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搭建报价构架。光伏电站的报价表格有三大张,划分得非常细,我不禁感叹,平时的工作显现不出来,到这种时候才知自己专业知识匮乏。我只能把主要设备的报价做出来,设备之外不着的成本都得求助马丁。好在他时刻保持邮件畅通,我提出的问题都能一一回复。 我一心想在他回来之前做出个初步成品,加了好几天的班。不过连续加班确实对身t不好,晚上睡不着,白天犯困,而且对烟和咖啡很依赖。我对自己说,等这个项目的事儿结束,我得把作息时间调回正常节奏,我要钱,但不想为了这笔钱年轻轻的猝si在哥lb亚。 那天早上,我哈欠连天地端着杯子去接咖啡,迎面撞见从走廊上一前一后过来的肖为和秦淞颜。自从和肖为关系愈近,她便愈是衣妆得t,容光焕发,一条薄纱连衣裙都穿得明媚动人,和我如此不修边幅形成鲜明对b。 我不想去看他们,今天保洁大婶艾莱娜家里有事没来,我便从罐子里舀了咖啡自己煮。 “小闻,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一杯美式吗?不要太浓,谢谢。”秦淞颜在我身边停下,嗓音轻柔地问。 我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协调我们工作的商会秘书。我点点头:“好。” 她走进肖为的办公室。突然,咖啡机不知道是水加多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毛病,开始连水带蒸汽地往外喷。 所以我遇见他俩,就一定要一衰到底?望着跟个哮喘病人似的咖啡壶和一片狼藉的茶几,我拆开一包百洁布准备擦。 一只手把我的胳膊挡开,是肖为。 “你别动,小心烫。”他接过我手里的百洁布,低声说。 我一时间突然语塞,看着他擦g净桌子,倒上两杯咖啡。 走廊传来一阵喧闹。 他正准备端着咖啡回办公室,闻声回过头:“怎么回事?” 三四个人快步从走廊那头走来,身后跟着我们的当地前台秘书。那年轻姑娘一脸惊慌。 他们都穿着剪裁合t的西服。一个戴眼镜的光头男人问:“谁是闻卿?”当然,我的中文名字他也是咬字不准。 我上前几步:“我是。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他的语气生y:“我是国家审计署的工作人员。这几位,是我的同事。你公司在国家电力部公开招标项目塞拉诺光伏电站的资质标书中被查出伪造信息,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伪造信息”这几个字在我的耳边回响。 8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闻卿伸出去拿咖啡壶的手停在半空。她愣住了。 我把手里的两杯咖啡递给离我最近的两个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到会议室详谈?” 秦淞颜闻声走出来,看见我们,她的眼神飞快地闪动了一下。 “淞颜,你认识他们?”我问。 她点点头:“嗯,之前和审计署接触过。他们来g什么?” “找我们了解一些项目上的事儿。要不,我今天先和他们谈,矿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吧,我先回去。明天我等你电话。” 我朝那群人伸手示意:“请这边走。” 我们在会议室坐定。闻卿坐在我的身边,审计署的人坐在我们对面,摆出一副油盐不进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笑笑:“先生们,气氛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我希望大家能够把情况了解清楚。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也绝不逃避。” 戴着眼镜的男人面se缓和了一些:“我叫胡安巴b0罗。这是我的工作证件。” “好的。请问您需要了解什么情况?” “先生,我们这边接到电力部法务的消息,你们在投标过程中的联合t投标文件伪造了当地三家的公章和法人签名,盗用了他们的项目资质。”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闻卿问,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因为这三家公司已经和别的公司组成了联合t投标塞拉诺电站。电力部法务收到了两份联合t成员重复的标书,跟这几家公司进行了核实。得到的回复是,这几家公司均否认和你们有合作关系。” 我低声问闻卿:“当时我们是怎么和联合t成员建立联系的?有没有签过合作协议一类的文件?”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这几家公司的签章是怎么拿到的?” 她没有回答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她放下了手机。她的眼睛眨得很快,虽然她极力想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些,但她做不到。 我对胡安说:“对不起,能否让我和我的助理单独谈一谈?” 胡安点头:“请便。” 我起身,她跟着我走出会议室。 “闻卿。”我直视她的双眼,“审计署过来调查,对公司造成的影响可能会很大。之前有过别的公司在其他国家被调查的先例,当时一不小心被推到舆论风口,最终这个公司直接被排挤出该国市场。所以,我需要你跟我说实话。联合t的事儿,投标的时候是怎么c作的?”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不起。我……我是把这件事委托给别人去做……” “谁?” “马丁洛佩兹教授……” “你刚才在给他打电话?” “是……” “联系不上?” 她点了点头:“他说他在国外出差。” “你和他,有任何落实到书面的代理协议吗?” “有。” “原件在哪儿?” “一式两份,我和他各有一份,我的那份在我办公室里。” “给我看看。” 她走进办公室,打开ch0u屉,取出一份合同递给我。我看了看,是一份明面上的技术咨询协议,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中间人服务的内容。 “这份协议的款项支付过没有?” 她摇头,表情有些迷茫:“没有。第一笔付款约定在报价提交后支付啊,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收了别人的钱。”我翻到合同的金额页:“你看,合同的总金额才一万美元。对于一个公司来说,这算什么呢?你的这笔钱,他要不要都无所谓。” 她没有看我,目光停留在那份合同上。 “怎么了,在想什么?”我问她。 “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她轻声说。 “这份协议,先不要管了,当它不存在吧。我们得先统一对审计署的说法,后面对那三家当地公司也得去直接接触,把这事圆回来。” “要对审计署怎么说?” “这个项目我们退出。我们主动提出弃权。” “可是……” “这是最直接的解决手段了。如果和他们纠缠不清,澄清过程会很漫长,也会让这件事发酵。有前车之鉴,不能让咱们公司冒太大的风险。” 她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和他们说。” “你去说?” “嗯。提交标书的是我,他们一开始找的也是我,那么自然应该我做出回应。” “也行。你说的时候,不要做过多解释,提出解决方案,看他们接受不接受吧。” 闻卿提出我们的解决方案后,审计署的人互相讨论了一番,胡安问:“那么,你们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抬起头:“我们为这件事道歉。当时为简化流程,我们委托了一家当地代理公司帮助我们联系联合t伙伴,但没有想到这家公司会违规c作。我们的所做所为确实有欠考虑的地方,但现在我们真诚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并让项目的招标流程正常化,减少电力部时间和jing力上不必要的损失。” “好吧。如果你们的态度诚恳,我们会酌情考虑你们的请求。最晚后天你们会收到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审计署的人离开了。 闻卿坐在原处,整个人一动不动。 “走吧。”我对她说。 “明天我去拜访一下那三家公司。”她回答。 “可以。他们在咱们投标文件上的签章未必是假,只不过,大家合起来做了个套玩我们而已。” “难道是……老郑?” “对啊。还能是谁。所以,你去拜访他们,礼节x地点到为止即可。商人还是逐利为先,他们的高管可能是得了老郑不少承诺,但不太可能完全放弃和咱们的关系。” “好。” “闻卿。”当她转身,我在她身后叫她,“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们已经把不良的影响控制住了。审计署会接受我们的条件,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她看着我,好一会儿,回答:“谢谢你。” “去吧。”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时候给老郑的助手小哥打个电话聊聊工作的事儿了。 没记错的话,这哥们叫刘洋。 8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第二天去了马丁帮我联络的那三家当地公司。当我表明来意时,他们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和善和诚恳。这些公司的负责人都表示,这件事他们不会再追究了,也希望以后在其他领域和我们有合作机会,面子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之后,我收到了哥lb亚审计署的回复。我们提出的弃权被接受,审计署在这件事情上将不予严肃追究,但会保留对我们的关注。我们的投标保证金将被没收,但这件事情总算没有被扩散开。我们在当地市场也不至于落得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下场。 然而,外面的事儿总是b家里的好解决。俗话说,当英雄时无人喝彩,做流氓时身边尽是熟人。最难的是和公司的领导解释这件事。 那天,我在所有领导同事在场的时候,跟李总开电话会。那天,我也终于深刻理解了“如坐针毡”这个词的含义。 我尽量流利地跟李总汇报了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的c作流程,然后也总结了这次失败的原因。众目睽睽之下,我以尽量客观和委婉的语言做了解释。 李总并没有对我多说什么。听完我的汇报,他淡淡回答,知道了。后面把汇报形成一个正式的书面材料提交给公司,商务人员每做完一个项目都需要进行复盘和反思。 会开完了,我第一个收拾好资料,走出会议室。其实了解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并不是很多。某一个项目受挫在不明详情的人眼里,应该只会感到有些遗憾。我们集团的项目多如牛毛,估计除了主管我们片区的李总,别的领导都不会太纠结于这个废标。 然而,我只要一想到那天我在肖为面前是如何一本正经地和他谈条件,谈奖金,拉出一副十足傲慢的样子,现在又是被如何狠狠打脸,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b。 为了让自己的姿态稍微漂亮点,我承担了善后的工作,这样起码在他眼中,我还能显得勇于担责。可他不知道,我多么不敢面对他。 如果现在可以让我离开这个国家,我会毫不犹豫。 “闻卿你来一下。” 是他在叫我。 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把门关上。 “今天总结得还可以。公司这边不会有什么,你放心。” 我点点头,没作声。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 “后面如果有项目开发的机会,可以借鉴之前的经验。吃一堑长一智。” “好。” 他看了我一会儿:“行,你先去吧。” 我借口还有工作,下班后在办公室足足坐了两个小时,等大家都走了,才自己打车回家。 肖为早就到家了,他的房间关着门。默契般地,我们现在基本能不同时出现在公共区域就不同时出现。 肚子很饿。事实上,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其实是很沉不住气很容易焦虑的人,工作上有问题没解决,我的神经就不会放松。尤其是,这次t0ng了这么大的娄子。 尽管今天给领导的汇报算是混过去了,我仍然觉得毫无食yu。 可能是血糖低,我觉得手心冰凉,头有些晕。我打开冰箱,想给自己煮碗面。我取出一包方便面,又拿了两个j蛋准备磕在碗里。 这时,我听见肖为在屋里打电话。一般来说,我不会关心他的电话内容。但也许是此刻敏感,也许是直觉,我竟放下了手中的碗,走近他的房门,侧身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在和李总通话。也许他没注意到我回家,电话是公放。 “肖为,不是我说,哪有你这么工作的?就算你和闻卿是这种关系,让她一个应届生去自己开发项目,瞎闹吗你这不是?” “咱们公司的人员结构本来就年轻,把年轻人早点放到市场去锻炼也不是坏事。只不过这次是我没把jing力放在光伏上。以后我会加强监管的。”他好声好气地回复李总。 “你们俩谈恋ai倒没什么,一个丫头片子在外面老老实实跟着你就行了,还瞎折腾什么?她缺心眼就算了,你呢?由着她折腾?你忘了我前段时间怎么跟你谈的了?今年如果你还想再升一级,拉美这边的项目不能有任何大问题,你的市场在年中考核里要拿到优。你们来这么一出,我还怎么往上推你?” “咳,聊工作就聊工作,您提这g嘛。我们以后多注意,好吧……” 我听不下去了。 我冲进房间,开始往箱子里塞衣服,塞化妆品,鞋子,一切我能想到的东西。顾不上整理,它们杂乱无章地堆在我的箱子里,像一堆垃圾。箱子盖儿都快合不上了,我直接坐了上去。听见y质的箱壳发出“咯吱”一声,可能有什么地方裂开了吧。 然后我抓起一个背包,把护照和钱包往里一扔,拖着箱子就走。 肖为的房门突然开了。他一只手拿着手机。 “你g什么?” “去机场。”我回答。 他紧锁眉头:“你发什么疯?” “你让我走吧。我不想妨碍你高升。” 我没有见过肖为真的发火,和他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他给我的印象已经让我完全忘记了别的同事口中的传闻。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现在我眼前的他,可能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箱子放下,”他的声音很低,“不要跟我犯毛病。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想,无论如何,我今晚都要走。如果今晚的机票没有了,我就买明天的票,我要回国,我要辞职。 “辞职报告我回国以后再给你交吧。”我横了心,直接去开门。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被他拽回来的,只是那一刻我才发现,男人的力气真是大得吓人,几个我都不是对手。我又踢又咬又哭又骂,却无济于事,被他直接拖进了客厅。餐桌上一只玻璃花瓶被我挥舞的双手扫到了地上,被摔得粉碎。曾经那是我们一起买回来cha花的。 可是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那里就不再有花了。 他把我一把丢到沙发上。我的后背撞在沙发扶手,整个人随即摔下来,一手撑地时按了满手心的玻璃碴子,顿时鲜血淋漓。 突然,好像什么声音都静止了。只剩我上气不接下气的ch0u噎,和他粗重的呼x1声。 房间里的灯白花花地亮着。原本柔和安谧的光线此时却显得那么令人焦躁不安。地板上花瓶的碎片折s出晶莹的点点星芒,反s出整个房间经历了一场混战之后凌乱的倒影。 我把手掌举到眼前,全是黏腻的血,但我感觉不到疼。 他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 我听见天边滚过几声闷雷。 要下雨了。 良久,他狠狠x1了几口烟,然后把烟摁灭。 “好,那你明天回国吧。” 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带上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房门哐地撞上,又弹了开来。我听见他快步下楼,发动汽车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是要到哪里去? 窗外一道青白se的闪电分着叉径直劈下,震耳yu聋的雷声似乎就在房子附近响起。紧接着,像是约好了似的,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憋了一晚上的瓢泼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84-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在我开车出门的一刹那,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水顺着挡风玻璃一gugu地流下来,夹杂着被刮下来的树枝树叶,前面几乎没有视野。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要到哪儿去。 她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的手心一直在我的眼前晃,还有她满是泪痕的脸。她跪坐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大声哭的样子,像一只惊惧的小兽。 怎么会这样。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整个人都会失控? 我知道,自己不希望她离开。早在知道她想辞职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隐约地期望她的项目失败。这也是我痛快同意了她单打独斗,几乎没有给她任何支持资源的原因。 所以,在她失败时,我似乎也能接受这个结果,甚至于,稍微还感到一丝庆幸。 这确实很y暗。但这次的失败在我的可控范围内,所以在公司层面,我并没有特别担心。李总生气也无非是觉得我给她的权限过大,遭人非议。 可是我并没有在乎过这个问题。正如,我也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直到看见她拎着箱子要冲出家门时的决绝,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彻底。 什么对她才是最重要的,我真的了解吗?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拉美国家的路面排水都不好,开了一段,我看见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刚想退回去,我的车先熄火了。 我g脆摇下车窗,冷风携着雨点泼上我的脸。我在车里静静地坐着,坐了很久。 然后,我感到了后悔,还有伤痛。 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然而我们现在彼此互相伤害。 雨水打sh了我的衬衣,仪表盘,从我的脸上流下来。这场雨消退了几天来的暑热,又吹过一阵风,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想到她还一个人在家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又打了几次火,车终于发动了。 我在车上思考了很多次,到家时我该怎么先对她开口。 我想,我应该道歉。无论她接受不接受,我都应该诚恳地道歉。之后,我想再和她推心置腹地谈一次。 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想失去她。如果这次谈话之后她仍然希望离开,我会尊重她的想法。 开回家时雨小了些。我想到她的手都被扎伤了,想在附近给她买点药。但是天se太晚,基本所有的药店都打烊了。无奈我只好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些酒jing和棉签。 回到家时,大门紧闭,屋里的灯都被关掉了,我觉得奇怪,进屋开灯一看,屋里空无一人。 闻卿的房门敞开,房间里有些凌乱。她和她的行李箱,都不见了踪影。 她走了? 甚至不能等一晚上? 这么大的雨,她能上哪儿去? 我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悦耳的nv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您的呼叫信息已发送到对方号码…… 或者是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些刊登在华人报纸上的凶杀失踪案件,那些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令我毛骨悚然。我冲出门就开往商会。 秦淞颜接到我的电话给我开门时,被我的样子惊呆了:“肖为,你这是怎么了?” “闻卿半夜自己出门了,电话也没有人接……”我看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头发滴着水,显得非常狼狈。 “啊?……你俩吵架了?” “对。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找她?” “她可能去哪儿,你知道吗?” “对了。机场,你有没有熟悉的机票代理?帮我问问她有没有买回国的机票。” 秦淞颜说:“行,把她的护照号码给我。” 我把存在手机里闻卿的护照扫描件发给她,然后拿起车钥匙:“你先打电话,我去机场找找,我们保持联系。” “肖为,你犯什么糊涂啊。”她把我手里的钥匙拿下来拍在桌上,“不说她到底去没去机场,就算她去了,机场那么大,你找得着吗?既然是她和你起了争执,她不想见你,那她肯定有的是法子让你找不到。” “这大半夜的万一她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她这么大的人了,要是知道什么事情危险还偏去做,那有什么办法?再说,机场位置那么偏,都是山路还在下雨,你要现在开车去?!” “那我就应该坐在这,什么都不管?!”我气极她的态度,夺过车钥匙快步出去。 她想拉我没拉住,追出来喊:“肖为!” 我没理她,径直开向机场。 可是秦淞颜说得对。我在机场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看见闻卿。我颓然坐在大厅的长椅上。 我很害怕,害怕她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 天亮了,下了一夜的雨,黎明的天空显得格外g净而明朗。过往的旅客好奇地看着衣服sh透的我。 电话响了,是秦淞颜。 “我刚和机票代理联系上。他们查了一下,跟我说她的护照号码买票了,是今天上午9点飞北京的航班,她已经办理了登机手续。” “……好。我现在回去。” 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回来的时候,开车小心点儿。” 85-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听见肖为的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远。掌心的伤口这时才开始疼。 我爬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纯净水,往手上倒,先把血w冲g净,然后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玻璃碎片嵌在伤口里,再用g净纱布包扎上。 然后我打了经常联系的出租车公司电话,请他们给我派一辆车来。 载我去机场的出租车司机是个有些絮叨的老大爷。 他说:“小姑娘,在哥lb亚尽量不要赶晚班飞机。危险。” 我撇撇嘴:“您不也在跑夜路?” 他说:“我快七十岁了。对我来说,白班和夜班没什么区别。而你,不一样。” 我笑了笑:“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我到机场以后,把手机里的si取出来,放到口袋里,然后去了机场的母婴休息室。那里有几名妈妈给孩子喂n换尿布,看见我独身一人,眼神都有点奇怪。 我找了张角落的椅子坐下。小婴儿的哭闹,还有弥漫的n腥味儿此时却能奇迹般地让我平静下来。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是这里的冷气开得太足,我没有外套,被冻醒了好几次。 天快亮的时候,我去自动贩卖机那儿买了瓶水。灌了几口,也是透心的凉。身上很不舒服,感觉我在发低烧。掌心的伤口时而闷疼时而刺疼,希望不要感染吧。 我想去办理乘机手续,走出母婴休息室,却一眼在我那个航班办理值机的柜台边看见了肖为。 正值清晨,机场人不多。 他到底还是来了机场。 我看见他四下张望着,拿出手机打电话。如果他是在打给我,那永远也不会通了。 我走回母婴休息室。那里,一个疲惫的穆斯林年轻妈妈正在照顾她的三个孩子。 “你需要帮忙吗?”我问她。 她抬起眼,声音却意外地温柔:“谢谢你。等一会我要去办理值机。你可不可以帮我推一下婴儿车?” “当然。你去哪儿?” “我去巴黎。” 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鼓起勇气向她提出了我的要求:“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顶你的头巾?” 我一开始是想花钱买。 她好奇地看了我一会儿,却并没有多问,打开行李箱给了我一顶头巾。是淡紫的颜se。 她站起身,我戴上头巾,推着那个小婴儿的推车,跟在她后面走出去。 我们走过长廊,直到法航的值机柜台。 我看见肖为拿着一杯咖啡,坐在一边快餐厅的门口。他的脸se很苍白。 他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我们目光交汇。身边的小nv孩拽我的衣袖,我把用纸包着的n酪炸馅饼掰下一块,喂给她。 他把目光移开。 我和他擦肩而过。 我和那位穆斯林妈妈一起,平静地办完了值机。然后随着人群走到海关窗口,交上护照和机票,盖章,一直走到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的地方。 我把头巾还给它的主人:“谢谢你。” 她接过头巾,朝我笑了笑,找了一个角落的候机座位坐下,哄着她的小孩子。 我拿起背包,找了一个离她远一些的座位,拿出一本书来看,强迫自己把那些冗长的从句读下去。 日光渐渐刺眼。 广播开始呼叫登机。乘客们有序地站起来,在登机口排起长长的队伍。 我排在队尾。 这时,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向我走来,衣服上别着机场工作人员的工牌。他们对我说:“闻卿nv士,您的托运行李查出有问题。您能否跟我们去开箱检查?” 开箱检查这种事情,大部分情况都是乘客托运了不合规的东西。但我也没带什么违禁品,按理说不应该呀。虽然疑惑,我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我们离开出发大厅,下楼。但这时我突然发现哪里不对。这两人在带我往外走。 我问:“对不起,请问开箱检查的地方在哪里?” 他们对视一眼,突然,一人扶住我的肩,一只手蒙上我的口鼻。 一gu难以言说的气味涌进我的鼻腔,我想挣扎,却瞬间失去了力气。我直直地看着他,感觉周围的声音都被屏蔽掉了,我看见他的嘴一开一合,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软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像没戴眼镜时的3d电影。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呼x1非常快。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86-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肖为 这是闻卿离开的第二天。看着她房间里没整理的床铺、写字桌上的零七碎八、书架上的书,我总有种错觉,她还没走。 但这也不过是错觉罢了。 适应了这个人在身边,她离开了,却恍若还在这里。 算算时间,她应该也已经到国内了。我想,以她的脾气,应该很快就提交辞职报告吧。 晚上,我借口手机坏了,借了财务张总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的号码,那总该接听张总监的。 我也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落地,一切顺利。 我拨过去,提示音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我以为自己把航班时间记错了。查了一下,那班飞机确实已经在北京时间早7点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了啊。 而现在,国内已经是将近上午11点了。她现在还没开机?不可能啊。 也或许是她想彻底跟我断了联系,停用那个号码吗? 但,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我都得确认她已经平安回国。作为一个事业部的负责人,这也是我必须做的。 我联系到北京的同事,问他们闻卿是否有去公司报到。他们告诉我,没有。 “那你们能不能帮我联系她看看?微信语音、手机号都打一打。” 他们依言打了,告诉我,均联系不上。 这不对劲。 隔了两个小时,让同事再帮我联系一次,还是联系不上她。 我打电话给总部负责办理人员公务护照和签证的同事。 “你们帮我去出入境管理局查一下,闻卿的护照记录。要快。” 同事带着公司证明材料去查过后,告诉我,闻卿的护照在哥lb亚的海关有出境记录,但是并没有北京的入境记录。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到北京? “这期间别国的入境记录有么?”我问。 “她在哥lb亚海关登记以后,没有入境其他任何国家,航班中转国也没有记录。” 我沉默了。 同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问我:“肖总……人不见了?我现在上报领导?” “嗯,你马上跟李总汇报吧。我马上报警,联系使馆。” 我挂断电话,但紧接着屏幕又亮了起来,手机嗡嗡振动。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的心一紧。 按下接听键,对面是个说西班牙语的男人。可能是用了变声软件,声音带着些冰冷的金属感。 “肖先生,我们奉劝你不要报警。否则,你就等着在排水g0u里去打捞闻小姐的尸t吧。” “你们要什么?” “你去准备80万美元现金。现金准备好之后,给这个号码发一条信息。之后我们再谈如何交接。你应该了解哥lb亚人的作风,不要胡乱进行你没把握的尝试。” “我怎么知道闻小姐现在是安全的呢?我需要和她通话。”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我听见了闻卿的声音,细细的:“肖为。”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听见是她本人,我终于松了口气。 她轻声回答:“没有,我还好。” “你别担心。我马上去筹钱。哥lb亚中企也多,这个钱不难筹。” “………可是……”她刚想说什么,电话被夺走。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知道她安全了,那就赶紧去照我们说的做。三天以内拿不到钱就撕票。”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她持公务护照,你们也尽量不要把这件事发酵成外交事件。” 对方没有再回答我,挂断了电话。 我想,对方也许有人在我家附近监视我,不然他们怎么会把联系我的时间掐得如此jing准?贸然开车去使馆不行,闻卿的安全第一。我想了想,先去了另一家做通讯技术的中企代表处。他们在这边的人员开销很大,现金相对多一些。 果然,我开上主g道,就看见后面跟上一辆面包车。车窗被贴了颜se很深的膜。 跟他们总经理说明来意,他马上叫财务人员去开保险柜拿钱。 “肖总,我们这儿大概有个十来万,先给你。我帮你再联系联系别的哥们。” “好,您能不能叫个同事帮我打电话给大使馆?” 我跟大使简要地说了闻卿被绑架的事。大使非常重视,让我们先答应对方的要求,不要在明面上让对方发现我们报警,免得狗急跳墙。使馆会动用一些关系帮助我们调查。 我又抄起电话打给秦淞颜,想让她帮忙看看商会是否能借给我们一部分现金。 但是我打了好几个,她都没有接。 87-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醒过来。 头仍然昏昏沉沉,我使劲眨了眨眼,视线稍微清晰了些。 嘴里发苦,干干的特别难受。我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体,手臂和腿部又酸又麻。 有人走过来。接着,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来。 我勉强支撑住自己。浑身很软,还是没有力气。有水灌进我嘴里,动作很粗鲁,我呛了好几口。但凉水下肚,我慢慢回过神来。 我抬起头,看见面前是老郑。他旁边站着秦淞颜,和几个哥伦比亚人。其中有一人精干强壮,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黑白分明,目光狠戾,一看就是当地帮派的头目。 我看着他们:“郑总。秦秘。费这么大周章把我弄来,是为了什么啊。我这都要辞职回国了。” 秦淞颜脸色有些发白,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我不明白她在怕些什么,真正应该怕的是我才对吧? 老郑弯下腰:“小闻啊。实在不好意思,委屈你。” 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觉得也真是够劲了。 “所以您能痛快点告诉我,您是要干什么吗?”我说,“另外,能不能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一个姑娘,您还能怕我就这么跑了啊。” 他笑了笑:“好。你果然是挺伶俐。”挥了挥手示意,一人过来给我松了绑。 我揉着酸疼的肩膀站起身。老郑悠悠然开口:“小闻,其实你知道,我一直都还挺欣赏你的。论理,你也不过是你公司里一个小兵,我想挖人,本应该给你开个你能接受的价,光明正大地来挖你。但是你和肖为有了那么一层关系……肖为得罪了我,也就只好以牙还牙了。” “他怎么得罪您了?至于您搞得跟警匪片似的啊?” 老郑对那几个帮派成员说:“带闻小姐去隔壁的房间看看。” 我跟着他们走出去,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幢独门独院的屋子,使用的是拉丁美洲八九十年代的房屋建筑方式,砖木结构,用大量白色的茅草装饰内棚顶,房中的桌椅也都是整块沉重的木料雕成,显得粗犷而朴素。 此时是深夜,窗外亮着灯,灯光照亮的区域能看见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两侧种着一人来高的玉米苗,是这边的大庄园里常见的景色。再远些,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此偏僻的地方,可以几乎肯定不用担心被找到了。 一个人打开了隔壁的木门,门带着沉重的声音打开,吱嘎一声响。里面的光线昏暗,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闻小姐,进去看看吧。”老郑说。 我走进去,看见房间正中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反绑着一个瘦削的中国男生,垂着头,脸上和身上都有血迹。 “你认得他吧,小闻。”老郑走到我旁边,“刘洋,我之前的助理。他可没有你对肖为那么死心塌地,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把我给卖了。” 刘洋听见人声,吃力地抬起头。我看见他的脸,被吓了一大跳。他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鼻梁和嘴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一张脸肿得不成样子,眼睛变成了紫黑的瘀血里两道细缝。若只是南疆重工公司里的事务,何至于老郑对他下这样的黑手。所以,他肯定是触犯了老郑的私人利益,而且是非同小可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吧,”我对老郑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跟肖为都分手了,您抓我过来也没用啊。是肖为得罪的你,你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 老郑笑了:“是吗?那我们来做个实验吧。同甘没有什么意思,共苦才能体现出是不是真爱嘛。” 他拿出手机,拨通。只响了一声,电话就通了。 我听见肖为的声音。 “您是哪位?” 老郑换了西班牙语,不紧不慢地说:“肖先生,我们奉劝你不要报警。否则,你就等着在排水沟里去打捞闻小姐的尸体吧。” “你们要什么?” “你去准备80万美元现金。现金准备好之后,给这个号码发一条消息,之后我们再谈如何交接。你应该了解哥伦比亚人的作风,不要胡乱进行你没把握的尝试。” 一旁的秦淞颜听见他这么说,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嗓音:“你答应了我不动他!” 老郑没有理她,只是摆摆手让人把她拉开。 “我怎么知道闻小姐现在是安全的呢?我需要和她通话。”肖为的声音仍然很平和。 老郑把电话放到我耳边。 “肖为。”我开口。 我没有觉得自己害怕。可是那一刹那,我的鼻子还是酸了。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他问。 一滴眼泪从我的脸颊滑下来。我小声说:“没有,我还好。” “你别担心。”他说,“我马上去筹钱。哥伦比亚中企也多,这个钱不难筹。” “可是……”我刚想暗示他,电话马上被老郑拿走了:“你知道她安全了,那就赶紧按照我们说的做。三天以内拿不到钱就撕票。”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她持公务护照,你们也尽量不要把这件事发酵成外交事件。” 老郑挂断了电话。肖为居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问,晃晃手机,笑了一下:“现在就让他知道是我,那我可就太被动了。” 秦淞颜想挣脱钳制住她的那名帮派成员,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郑先明你混蛋!你在乎那80万吗?!你答应了我不会动他的!” 老郑看向她,好像听见什么很滑稽的事情:“我答应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吗?” 他看向我:“你看,有些事情,得验证才知道。肖为果然还挺在乎你。就算他不在乎,你也有用。” “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郑看向那个一脸狠戾的头目:“桑托斯,要不要把我们的货给闻小姐看看?” 桑托斯点了点头,打开一面壁柜,从里面拿出一小袋白色粉末。 这是毒枭横行的哥伦比亚。多少影视作品都在这里取材。 不用说都知道这是什么。 “我要肖为帮我把这批货运到巴西。”老郑说,“当然,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只得麻烦你和刘洋人肉运一趟了。” 我明白他说的人肉运毒是什么意思。 毒品装在密封的塑料袋里,然后用人的私处、肠道作为藏毒的地方。很多不发达国家的妇女儿童都被这么逼迫着成为运毒工具。 一旦塑料袋在体内破裂,就必死无疑。 88-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灰白的微光从窗户透进来。 我未曾合眼,也丝毫不觉得累。时间的流逝和体能的消耗都失去了存在感。 商务处的参赞、武官,还有好几家中企的负责人都赶了过来。财务张总监也吩咐同事们四 新御/宅屋3щ 點R处去筹钱。 华讯科技的吴总走到我身边:“老肖,去休息一会儿吧。你都熬了一夜,这么搞,身体要出问题的。哥几个都在动用关系帮你,你别太着急。” 我摇头:“不,我在等一个电话。” 他叹口气:“我们厨师做了点粥和小菜,我给你带过来了。你多少吃点儿。” “没关系,我不饿。” 8点半,我的手机响了。是罗德里格斯。 “肖,你托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将军,您说,我在听。” “机场那边,有人注意到闻小姐被人带走。我们查了机场的监控录像,劫持闻小姐的车辆往西边的高速公路走了。但那边的监控不多,越远越偏僻,无法追踪到他们的后续位置。” “我能和您见个面吗?有一些东西我想给您看看。” “可以。告诉我见面地点。” 没过多久,一辆加装了防弹钢板的SUV停在华讯科技的后门。罗德里格斯本人并没有下车,而是他的保镖拉开一侧车门:“肖先生,请上车。” 吴总他们想要跟过来,却被保镖拦住:“将军只见肖先生一个人。” “老肖,你要单独跟他走?”吴总问。 我明白吴总的意思。一个秩序混乱的国度,怎么能保证罗德里格斯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但我决定还是相信他。 我对保镖说:“门外可能有盯梢的人。” 他回答:“我们采取了些措施,他们暂时离开了。” 我上车。罗德里格斯果然不在车里。 车子七拐八绕,开到92公园。开放式的环境,大片的绿地,约几十年树龄的粗壮赤榕,挡住了直射而下的阳光,在草地上形成片片细碎的光斑。公园的长椅上有不少人端着咖啡闲适地休息,周围有几家咖啡厅和餐厅。 保镖引我走进一家非常狭小的咖啡厅。这里的桌子都是很简易的那种小塑料桌,一脚就能踢翻的那种。吧台的酒保在做咖啡,端给我一杯。 咖啡厅的卷帘门被拉下,光线顿时变得格外暗。罗德里格斯从后厨走出来:“肖。” “将军。” “这里是个可靠的地方,说话方便。”他说,“不过,一般来说,这里的绑架案多为图财,不为害命。如果你们筹到足够的钱并且在约定的时间给对方,闻小姐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之前给了他不少好处,但他仍然并不想过多地动用资源投入到这种事里。他的根在哥伦比亚,自然不希望为了外国人和当地的帮派势力产生正面冲突,对家族和私下的利益分配产生什么影响。 “我怀疑,这事是郑干的。”我对他说。 “郑?”他笑了笑,“虽然郑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但不至于去做绑架闻小姐的事吧。” 我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的东西,是郑的助理私下给我的。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上那个小伙子。”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打开信封,拿出里面一张叠起来的纸,把它摊开。 那是一纸收据。上面短短的几句话,老郑以私人名义向一家公司转了笔钱,底下是双方的确认签字。 “这是什么凭据?”他问。 “将军,您总不至于不记得,桑托斯这个姓氏吧?” 罗德里格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他仔细辨认着签字的笔迹。 “罗密欧桑托斯卡贝略?他还活着?” “没错。我想,应该就是他。” 罗德里格斯浓密的灰白眉毛紧紧蹙在了一起。 “前段时间,有人向我介绍了一个绿宝石矿的项目。当时我见到了他本人。这个项目看似规范,但我们实地去考察了一下,结果发现那是一座产量非常贫瘠的矿,根本不可能获得所承诺的收益。之后,郑的助手私下给了我一些材料,我本意是想抓住老郑挪用公司款项干私活的证据,却发现了这个。紧接着,闻卿就出事了。您不觉得这都太巧合了吗?” 罗德里格斯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十五年了……卡贝略家族的小儿子,也终于找到了……” 十五年前,罗德里格斯还未得势,在政治斗争中被对手暗算,进了监狱。他的对手是卡贝略家族,两个家族当时在哥伦比亚毒品交易的市场各居一隅,罗德里格斯入狱后,卡贝略家族一不做二不休,追杀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和大女儿在一次精心策划的枪击案中丧生,唯有一个儿子幸免于难。罗德里格斯出狱后顺风顺水,坐上国家权力中心后,对卡贝略家族展开了报复。主要成员要么被杀,要么入狱,也只有当年家族未成年的小儿子罗密欧侥幸逃脱。不知所踪。 罗德里格斯也因此事再不涉足毒品交易的利益圈。然而,现在看来,罗密欧却重操家族旧业,混得风生水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涉及到老将军的旧仇,他是不可能对我施以援手的。而现在,纵使被绑架的人和我没关系,他也一定会去拔掉这根眼中钉,既是除去心头之患,也还能在他的政治成绩里添上光彩的一笔。 他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动用我的资源来调查。罗密欧肯定会有一个正轨实体在明面上帮他洗钱,应该就是涉及到绿宝石开采的矿业公司,我会去查。至于闻小姐的事,你们仍然还是准备好现金。之后,我会叫人在现金里放置一个追踪器,获得定位。” “谢谢您的帮助。如果能够成功救人,我们公司还会另行感谢您。” “这既是帮助你,也是帮助我。”他说,“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89-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在那幢木屋里的我,逐渐感到浑浑噩噩。 那天,我被老郑重新带回到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关起来。光线不再变化,我坐在小床上,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我现在又是在第几天。 我还能见到肖为吗? 我觉得,人总是有一死的,这没错。但是我,并不想就这么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这片陌生的大陆,还是以一种丝毫没有尊严的方式。 老郑和桑托斯既然什么都让我看见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到钱以后就轻易放过我呢。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开始思考,我的遗嘱要怎么写。我记得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去听过一个著名学者的讲座,他说,我认为每个人,每年都应该写一份遗嘱。在写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东西。也许你一直执着而焦虑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那时候觉得,这种做法有点沙雕。但是现在,我头一次开始严肃思考遗嘱的时候,我才发现,好像他说的真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也没几个存款,就无所谓遗产继承不继承的问题了。 新御/宅屋3щ 點R 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我妈。如果我真的有点啥事,那我妈怎么办啊。 肖为会管她吧?我觉得我或许可以把我妈托付给肖为吧?她一定会很伤心。但是……这都是我那时已经没法控制的事情了吧。我想告诉肖为,多陪陪我妈,盯着她让她保重身体,尽量不要把自己搞垮掉…… 想到这里,我觉得很难过。我想,我好像真的只能把这件事托付给肖为。别人都不可以。 门打开一道缝隙,一只手推进来个盘子,里面是一小团黑豆米饭,一点炸香蕉片和一杯水。 每天的饭我都会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是那么想放弃希望。 看守来收盘子。我对他说,我想去洗手间。 他不耐烦地把门打开。这几个小房间外面有个共用的厕所,很破。 我拧开水龙头,把手上的油腻洗掉。 另一侧是老郑的房间,类似于主卧。我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声音越来越大,秦淞颜怒气冲冲一把推开门,又重重摔上。 我看见她,她憔悴了好多。披了件针织衫,头发散乱着,眼圈还有点红。 老郑跟出来:“淞颜,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咱俩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 “好好商量?你跟我好好商量了吗?我说了,前面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们一开始说这是个矿业项目,让我拿着去找肖为,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保证项目收益率,保证不会动他,现在肖为和你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淞颜,我也没说一开始承诺的收益不给你啊。这事如果办成了,该给你的那还是你的。你现在这么歇斯底里的,何苦呢。”老郑递给她一杯水。 “我说了,我不想呆在这儿。你让我回去!”秦淞颜伸手一推,杯子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老郑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淞颜,别跟我耍大小姐脾气,没有用。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也别跟我重复强调你的爹娘老子,莫说他们都退休了,这是在哥伦比亚,那些职务头衔,也没有用。” 秦淞颜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了恐惧。 “我现在只想走,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走?” 老郑没有回答。门一声轻响,他应该是又进屋了。 秦淞颜双手捂住脸,浑身微微发颤。说真的,我觉得她很可怜,很凄楚。 也许她一开始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没有料到面对的这群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都被困在这里。 明天会怎么样,不知道。 晚上,下雨了。 雨点唰唰啦啦地敲击在屋顶上,有些失修的地方开始往下滴水。 我听见隔壁关着刘洋的房间传来钝器殴打的沉闷响声,还有惨叫声。老郑的手真的黑,每天都要折磨刘洋一次。我没有再见到过他,我也不敢再看见那张被打得全无人形的脸。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老郑对秦淞颜做了什么。我听见门外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在绵绵不断的雨声里,显得有些瘆人。 天还会亮吗,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房间门被打开。一只手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是桑托斯的手下之一。 “跟我们走。” 我被蒙上眼,接着,被推搡上一辆车。 90-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这是闻卿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 所有同事的精神都很紧张,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有事的话轮班回公寓。筹来的钱都锁在财务的保险柜里,还雇了一辆防弹车停在车库。 晚7点,我接到了罗德里格斯的电话,他告诉我,今晚他的人去找我,给赎金安装定位设备。 我给张总监打电话,让他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们到了没多久,行政小陈也气喘吁吁跑进会议室,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最后两万。总算是齐了。找一个华人餐厅的老板借的。” 80万美元现金,一叠叠绿票子,满满当当地码在保险柜里。 我拿出一叠揣进口袋,吩咐张总监把保险柜和办公室都锁好,准备好能够装下这么多钱的行李箱,然后,坐在公司门口抽烟,等罗德里格斯的人。 8点钟,他们准时出现了。我以为这场景能跟美剧似的,大家也是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结果是两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格子衬衫的技术宅,一人手里还拿了个热狗,显得也不是那么严肃。 我想,或许我也该放轻松点儿。 安装定位设备的过程也没那么复杂。一枚像是小芯片的东西,埋在那一沓美金里。 他们走后,我把那一沓美金放到皮箱的最下层,然后一层层把钱放好,给那个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钱已备齐,请告知交接地点。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是另一个号码。 “钱筹齐了?” “是的。你说交接地点吧。” “好,今晚11点,在5号高速公路至塔奇拉县的出口处交接。如果你们带警察过来,就抱歉了。” “我们没有报警。但你们必须保证闻小姐的安全。” “少废话,11点准时到。”对方挂断了电话。 我跟使馆通了话,告知大使和参赞现在的情况。使馆的意思也是人员的安全第一,尽快完成交接。 我让行政主管召集了所有同事到会议室。大家知道要去送赎金,神情都很凝重。这种事,没有人会愿意去的。 “我开车去送赎金,但是需要一个同事跟我一起,以防万一,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家里。”我说。 “肖总,那我跟您一起去吧。”小陈说。 我们开了防弹车。往市外走的路上,基建条件逐渐变差,有的路段上路灯都被损坏了,只能看见车灯范围内的一小片路面。就好像文明和秩序被我们抛在了脑后,扑面而来的是未知和荒蛮。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化不开的黑暗突然被两道光柱点亮。我们已经接近塔奇拉出口,对方的人看来早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我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拨通那个号码。 “我们已经到了。对面的车辆是你们吗?” “是。看见你们了。把车门打开,慢慢下车。不要乱动。” 我和小陈下车。我轻声嘱咐他站在车的另一侧,尽量挡住自己。 有一人走过来,手上果然拿着枪。他看见小陈,问我:“这是谁?” “我的一个同事。” 他对亚洲面孔倒是没什么忌惮,晃晃手里的枪:“去拿钱。” 装着现金的皮箱放在车后。我说:“我需要确定闻小姐是否安全。” 那人朝另一辆车打了个手势,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被推搡着从阴影中走出。是闻卿,被蒙着眼,嘴上也被胶布封住,但看 新御/宅屋3щ 點R 她的走路姿势,好像没有伤到哪里。 我轻声叫她:“闻卿?” 她听见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肖为?” 那人用枪指着我:“现在,去拿钱。” 我打开车后盖,取出装着钱的行李箱。 “把箱子放在地上。”他说,“放在我们两人中间。” “先放开闻小姐。”我回答。 他挥挥手,闻卿被松开,蒙在眼睛和嘴上的布也被揭掉。晚风习习,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被风吹起来。 但是她没有朝我走过来。她大声喊。 肖为,快跑。 几乎就在同时,我听见了一声枪响。清脆的爆裂声,震得我耳膜一阵生疼。子弹打在我背后的车上,我本能地闪避,摔倒在地上。混乱中,几人冲上前拉起我,冰冷的枪管抵住我的后腰。 我被极其粗暴地塞进了他们的车后座,接着,我听见一声尖叫,是闻卿。她也被塞进了后座狭小的空间,就在我身边。 那几人也跳上车,车子载着我们呼啸而去。一切不过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 而那只装了追踪器的赎金箱子,也静静地躺在了车上。 91-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路况不好,再加上车速很快,我在车厢里被颠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几乎飞起来撞到车顶。 肖为的手腕被他们用塑料的绑扎带捆住了,但他仍然想尽力用身体护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贴在他旁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突然就很安心了。 尽管不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自己来?”我在他耳边问。 车厢里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低声说:“我会傻到觉得只要交钱,老郑就能放过你吗?”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手还疼不疼?”他问。 鼻子有点酸。我使劲吸了吸:“不疼了。” 我们重又被带回那座房子。他们推搡着我们下车,肖为挡在我身前:“我们自己走。你们不要动手。” 我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老郑慢悠悠地下楼,手上还端着一杯酒。 肖为笑了笑:“郑总。真是好兴致。” “这地方外面热,屋里冷,有点风热感冒。喝点酒嗓子舒服点。”老郑咳嗽了几声,“这两天折腾的,没一刻消停。” “自己喝这么好的酒,不给我也来一杯?” 老郑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瓶给他倒了半杯:“你小子,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想着蹭我的酒喝。” 一人上前把我们手上的塑料绑扎带解开。肖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不错啊。十八年的?” “你还挺识货。” “我这两天没联系上秦淞颜。她和你在一起?” “没错。她是和我在一起。别说,你还真有两下,也不知道你给这些女人灌了些什么迷魂汤,个个都对你死心塌地。萧邦和劳力士我给秦淞颜送过多少,也没见她给我个好脸。” “钱也都给你了,”肖为朝放在一边的皮箱抬抬下巴,“行个方便,把人放了吧。咱们都是中年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你闺女不是准备去加拿大读书么?犯不上的。” 老郑从鼻孔嗤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些?80万现金,你想让我放几个人?人就这么不值钱?” “那你想怎么样啊。” 老郑还没说话,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桑托斯快步走进来。 他的面色不善。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每转动一下,都让人打心里升上一阵战栗。 老郑也觉察到他的心情不佳,放下杯子:“怎么了,桑托斯?” 桑托斯阴沉着脸,拿起桌上的酒瓶,也没往杯子里倒,直接对嘴灌下一大口。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角:“钱拿到了?”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能看出来,老郑对桑托斯有畏惧,还不是一点。 老郑点着头:“拿到了。” “你让他帮我们做的事情呢?跟他说了没有?” 老郑赔着笑脸:“人刚带回来,还没来得及谈。” 桑托斯用西班牙语骂了一句脏话。 “我的公司账户被银行锁了,你倒有心情在我家里喝酒。” “被银行锁了?怎么回事?”老郑吃惊地问。我看见他头上冒出一层油汗。 桑托斯挥挥手:“银行说是什么他妈的系统问题。” 桑托斯的几个手下显得也很紧张,大气不敢出。像这种涉毒的帮派,多半不把人命当命。老大发火,搞不好他们也要受牵连。 他回身指指肖为:“你,等会去和罗德里格斯通话。我知道你们背地里有不少来往,你告诉他,在塔奇拉边境开个口子,放一辆卡车进去。这边的军官大多数是他的老部下,他说话有分量。”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你要运的肯定不是矿石吧。” 桑托斯笑了,目光却更加阴沉。 “少废话。要么,你帮我把货运过去。要么,就让你的女人们去委内瑞拉,或者巴西。” 我耸耸肩:“我倒是想帮您啊。桑托斯先生。但我之前见罗德里格斯的时候,他给我看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介意我用一下手机?” 桑托斯跟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搜肖为身时拿走的手机还给他。 肖为解锁屏幕,打开一张图片给桑托斯看。 “他给我看了这个。” 桑托斯凑上去,仔细看着那张图片。良久,他的神情越来越可怕。如果不是站得远,我甚至能听见他咬紧牙关咯吱咯吱的响声。 老郑走过去:“怎么了,是什么?” 桑托斯推开他:“我们签的东西呢?” 老郑没回答。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但桑托斯没有给他机会。 “是被谁拿走了?”他狭窄的眼睛下,眼睑肌肉抽搐着。 老郑看见他如此,明显有些发憷,嘴唇颤动着。 “你再好好想想啊。”肖为对老郑说,“也许你放错地方了呢。” 老郑死死盯着我,突然狠狠给了他一拳。我惊呼出声。 肖为踉跄了一下,捂住脸,嘴角有血丝渗出来:“下手还真狠啊,你。” 老郑还想再打,被桑托斯的人拉住了。桑托斯逼近肖为:“你,什么意思?” 肖为摇摇头:“这个,反正是将军给我看的。按理说,这么私密的东西不该落到他手里。” 老郑气急败坏地咆哮:“你给我泼脏水?” “郑总,如果这真是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我轻而易举地拿到呢。” 肖为转向桑托斯,说:“桑托斯先生,毕竟,郑总也是中国人啊。” 老郑的面色死灰。 新御/宅屋3щ 點R 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亮得都可以炒盘菜。 桑托斯定定地看着我们。片刻,他指着我和肖为,对手下说:“把他们先关起来。” 几人上来扭住我们,我们又被扔进之前那个漏雨的房间。 92-肖为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们被推进房间,闻卿踉跄了一下,我扶住她。 她是真的瘦了不少啊。距离我上次见到她才几天?本就细胳膊细腿,现在更是瘦得让人心里难受。 她长出一口气:“哎,肖总,你还能跟老郑硬刚,你真厉害。” 我看她一眼:“你不关心一下我被丫打成什么样,你也是真厉害。” 她用手轻轻覆上我的脸:“很疼吧?” 小姑娘的手掌真软。软而且温热,当她的手心盖在我的脸上那一刹那,我好像回到了温柔乡。嘴里被碰破的地方也好像不疼了。 我盯着她。她的胸口一起一伏,但目光却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我。 我走近她几步,她往后躲了一下。但我伸出手,捧着她的脸,然后狠狠吻下去。 她的嘴唇柔软温热,身体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反抗。只是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你……你脸上还带着伤……” 没错,但是去他妈的伤。我想她,想要她,现在就想。我把她拉到身前,让她背对着我,双手扶墙,接着从她的耳际细细吮吻,到脖子,肩膀,然后是腰侧,轻轻咬住,听见她微微吃痛的惊呼。 她湿了。一塌糊涂,腿间又热又滑。《消失的爱人》里有句台词,你有一条通往天堂的阴道。闻卿就是如此,紧窄柔嫩,插进去的一刹那,快感直入灵魂。 我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听见。知道她不敢叫出声,便变着法子折腾,偏不让她如愿以偿,直到她小声哀求,肖为,给我,给我。 我想这一刻不知想了多久。 她太可爱了,可爱到我想把她拆开,揉碎,毁了她。 我们做了三次。直到精疲力尽。 之后,我们并排躺在地板上,她靠在我的怀里。 她的手指游移上来,抚摸我的头发,鼻梁,嘴唇,有一点痒痒。 “老郑下手真狠啊,都紫了。” 我就很想逗逗她:“心疼?” 小姑娘很认真:“嗯。” “没办法啊。这就是嘴欠的下场。” “你也是,在人手里都不服点儿软。” “并不想。” 她笑了。很久没见她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 “你说,我们能逃得出去吗?”她的眸光晶莹闪烁。 “肯定能啊。你不相信我,也相信一下罗德里格斯将军嘛。” “你是怎么把老郑设计进去的?” 我给她大概讲了讲那份收据的事儿:“老郑其实未必觉得那收据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因为他不知道罗德里格斯和卡贝略家族的世仇。但我知道。” “那你说,桑托斯和老郑,现在会怎么样?” “我也不好说。毕竟我不知道他俩利益纠缠得多深。如果我是他们,我应该会设法弄机票吧。去美国,或者去其他周边国家,咱们筹的那些钱,足够他们滋润地过挺长一段时间了。” “你说,如果我们逃出去了,之后去干什么呢?我辞职了,你还在公司继续干吗?”她很认真地盘算,“如果跟你异地,那不行的。但是我,也不太想再驻外啦。” 我亲亲她的头发:“第一,没有如果,肯定能逃出去。第二,当然是他妈的不干了。出了这事,谁还干啊。谁爱干谁干去吧。” 她蹭在我怀里:“我想去西班牙。” “去。我也去。当年考了那么多证,总得用用。学校里找个职位,养活你不是问题。” “谁要你养活了?我去了也可以打工。我也攒了些钱。” “好的,不要我养活。算我自己想给你,行不行?” “行。” 我拍拍她:“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点点头:“这几天我都没睡好过。” “几天?我觉得不止几天吧。” 她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要这么说的话……也是。” “睡吧。” 她把头依偎在我胸前,合上眼。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她逐渐放慢的,均匀的呼吸声。 就算和她一辈子被这么困在这里,我他妈都愿意。 但是不行。我怎么能让她被困在这里。 花朵一样鲜活的闻卿,我怎么忍心。 93-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在肖为身边睡得太熟,被他的气息环绕着,过于安心。以至于我醒来的时候,竟一时不记得自己被绑架到了这个又脏又闷热的地方。 头顶悬着一只灯光昏暗的灯泡,也不知我睡了多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肖为见我醒来,朝我笑了一下。 我问:“发生什么了?” 他低声说:“听起来他们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突然,我们的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是老郑。他用枪指着我们:“起来。” “你干什么?”肖为问。 “跟我们走。” “什么意思?你们钱也拿到了,还要带着我们一起花?” 老郑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慌乱。他走上前也没有再说话,一把将我拽起来。任凭他是个小个子,力气也比我大得多,我挣脱不开。 肖为沉声怒喝:“你干什么?放开她!” “桑托斯如果今天对我不利,我也不会让你好受。”老郑的嗓音虽然凶恶,但却在发颤,“起来,跟上。“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 我们走到客厅,空无一人。”桑托斯的人呢?“肖为问。 老郑没有回答,左右张望了一下,用枪顶着我的额头把我往后门的方向拉去。 他打开门,新鲜的空气涌入我的鼻腔,比室内凉爽得多,夹杂着草叶的味道,一些小飞虫逐光飞入,像一小团稀薄的黑雾,嗡嗡环绕在电灯泡旁边。 天快要亮了。远处的天空已经褪去黑色,绛紫和灰色的云丝丝缕缕浮上来,是晨光的先导。 旁边的草地上站着两个人,手腕都被绑住,是秦淞颜和刘洋。谢天谢地,刘洋虽然被揍了个半死,但好歹还活着。 秦淞颜脸色青灰,不住地打颤,看上去像个鬼。她看见我和肖为,目光躲闪着。 老郑推了我们一下:”走。“”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肖为问。 他说:”总之房子里是不能呆了。找个地方躲一躲。“ 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 老郑往声音的方向一看,脸色大变。 庄园的另一头,几道光柱飞快地朝房子接近。 “他们……他们回来了。”他颤声说。 汽车的轰鸣清晰可辨。他们很快就开到我们 新御/宅屋3щ 點R 面前。桑托斯下了车,冷冷地看着我们几个。 “你们要去哪?”他问。 我看见老郑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 但桑托斯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一声巨响,震得我耳膜疼。老郑跌倒在我的几步开外,桑托斯的子弹在他的腹部开了一个洞,鲜血溅射在旁边的地上,甚至飞溅在了我们的身上。 桑托斯走到他的身边,用脚踢了一下从他手里掉落的那把手枪,嗤笑一声:“保险都没有开。” 我站在肖为身边,浑身发凉。从小在一个相对非常安全的国度长大,除了影视作品,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直观赤裸的暴力和杀戮。 现在我明白了,这种事,在某些人眼中,真的什么都不算。 对他们来说,杀一个人和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司空见惯。 桑托斯看向我们。 肖为拉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轻轻按了按。 他小声说:“别怕。” 接着,他对桑托斯说:“现在你俩的事也算解决了吧?能不能让我们离开?” 桑托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片刻,那双鹰隼一样又血丝遍布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桑托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行。” 肖为淡淡地说:“桑托斯先生,你的问题只存在于和老郑之间。现在他已经死了,何苦和我们过不去呢。” 桑托斯笑了笑:“肖先生,不久之前,我失去了一处很重要的资产。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肖为指指已经一动不动的老郑:“你该问他才对啊。” “他?我清楚他有多大的本事,他没有能力找来私人的佣兵对付我。”桑托斯说,“你当我是傻子吗?” “只靠猜测来判断这些事也没有道理。” “没错。”桑托斯耸耸肩,“所以我要把你们带走。带几个中国人走总比自己走更稳妥。” 他用枪管指了指车辆的后备箱。 “并且,这批货也要运走。你不肯帮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秦小姐,闻小姐,还有郑的助手,也只能为我跑一趟。” 秦淞颜捂着脸,几乎瘫倒在地上,哭出了声。 肖为笑了笑:“你带他们去,也没有必要啊。用人体带货,还是中国人,既危险又惹眼。再说了,几个年轻女人娇生惯养,再加上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孩,说不定还没等到地方就垮了。不如这样吧。你放他们走,我跟你们去塔奇拉边境。罗德里格斯的部下我见过几次面,可以帮你和他们谈谈条件。边境的军官也有一些是可以谈条件,给一部分好处的。” “放他们走?”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桑托斯先生?他们都是拿着工作签证入境的,家人都在中国。你觉得他们可能会留在哥伦比亚跟你死磕到底吗?” “那么,你呢?” “我没什么要求。事成之后,你让我从委内瑞拉出境。” 桑托斯咬着牙想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个笑:“行。你上车。” 他的手下解开我们几个手上的束缚。 桑托斯挥挥手:“滚吧。” 秦淞颜颤抖着嗓音:“你就把我们扔在这里?” “不然还要开车送您去商会吗?”桑托斯反问。 他的几个手下嗤笑起来。我想秦淞颜应该是从未经过这阵仗,如果真的是靠腿走出去,这么大的庄园,我也不确定花几天能走到路上。 可是肖为呢?肖为就要这么跟他们走了? 肖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说:“闻闻。等一会儿,你带他们从右边走。我看见那边有一条水渠,你们沿着水渠往外走,应该能找到公路。“”你……“ “还有,照顾好自己。”他说。 桑托斯的手下用枪押着他走上一辆车。桑托斯上了另一辆车。 汽车缓缓发动,逐渐加速。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肖为用自己做交换,换了我们几个性命。桑托斯怎么可能会让他从委内瑞拉出境。 他知道自己一去不回,所以才让我照顾好自己。 可是我不傻。我听得懂啊。 远处突然传来轮胎在地面摩擦刺耳的声音。 我看见肖为在的那辆灰色皮卡,像喝醉酒了一般疯狂晃动着。接着车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再然后,皮卡猛地撞向一旁桑托斯的黑色福特。 黑色福特躲闪着,但道路太窄,被撞离了路面,歪倒在一棵树旁。 我不顾一切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黑色福特的车头在树干上撞瘪了。门变了形,驾驶室里的人一时出不来,而那辆灰色皮卡往后倒了倒,接着开大油门,怒吼着再次冲向福特的车头。 不要。肖为,不要。 一声轰然巨响。 两辆车的碎片飞出来,落得满地。呛鼻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我扑倒在侧翻的皮卡旁边。 有血,一滴一滴,顺着窗户的缝隙流出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打开车门的。我只记得,肖为缓缓地从车里软倒在地上,从肩膀到胸口,衬衣上一片殷红,而那片殷红迅速扩大,温热的,铁锈一样的气味。他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再然后,我听见了更加密集的声音,由远及近,几辆中型面包车开进庄园,停在我们旁边。 我不记得桑托斯是死是活。我用手按住肖为的伤口,满手温热粘稠的血。鲜血飞快地向外涌,冒着泡泡,从我的指缝间突突地冒着,喷泉一样,就像他的生命一点一滴从他的体内流逝。我声嘶力竭地大叫有谁能救救他,直到有两个人把我从他的身边拽走。 他没有再回应我。他的双眼紧闭,睫毛形成两道黑色浓密的圆弧。 94-闻卿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他们把肖为送到了波哥大最好的医院。我看着他戴着氧气面罩,手臂上插着管被推进急救室,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一双手扶住我。我回头,看见是穿着蓝绿色连体衣的佩德罗。 “他还年轻,他会没事的。”他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袖:“求求你们,救救他。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我们一定会尽力,我向你保证。米娅,你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你需要平静下来,需要休息。你不要哭啊……” 我们都接受了医院的检查。我还好,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别的没有大碍。但秦淞颜被查出了非常严重的药物依赖。刘洋受的都是皮肉伤,有些地方骨裂了,好在并不是十分严重。 医生给我开了些静脉滴注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让我卧床休息。很多人来医院看望我们,参赞、使馆的工作人员、公司的同事、佩德罗、瓦伦汀娜…… 那两天,佩德罗经常会来我的病房跟我聊一会。我 新御/宅屋3щ 點R 每次问他肖为的情况,他都会说,他还年轻,身体强壮,还有希望。 可是我怎么会看不出他目光中的躲闪。 等到我恢复了些体力,我对他说:“你不要再瞒我了。他情况很不好,是不是?我要去看他。” 佩德罗低下头:“米娅,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动用了最好的专家和资源。可是他,伤势太严重。而且强烈的撞击造成了他的脑部损伤,再加上大量失血导致的脑部缺氧,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生命危险。” “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佩德罗带我去了ICU病房。我不能进去,只能通过门上的一个小玻璃窗看见病床上的肖为。他被埋在一堆管子和仪器中间,甚至几乎看不清楚轮廓,纹丝不动。 佩德罗告诉我,他们当时抢救他用了6000毫升的血浆,从各大医院抽调血液,输空的血袋摆了一地,总算才把他从手术台上拉回来。 可是他仍然处于深度昏迷,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等。 过了几天,我们的家人从中国飞了过来,我见到了我妈。事儿太大了,终究还是没瞒住。我妈看见我,抱着我就哭了。 我也见到了肖为的母亲,老太太很慈祥,带着他的儿子。小家伙扒着ICU的病房门喊着爸爸爸爸,咧着嘴巴嚎啕。 我看得心里一阵阵绞痛。我走过去,蹲下身,把那个肉乎乎的小身体搂在怀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男孩。他的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接下来,可能是爸爸。六七岁的小孩子,其实已经朦朦胧胧地懂了些生离死别的事。 他睁着哭红的眼睛看我:“姐姐……” 我轻轻拍着他:“小航要乖。姐姐陪你。”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肖为的母亲。那些天我始终都没敢和她正面交谈。我觉得很愧疚,觉得对不起她。她就肖为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无声无息地躺着,被冰冷的仪器环绕着。 但是我妈,在几天之后居然和肖老太太聊得挺投机。我猜可能是因为两个中国老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无人沟通,只好临时性做一下姐妹。 不过,我觉得这大概能够有效地转移肖老太太对我的注意力。我把精力放在小航身上,会带他玩,出去吃点炸鸡汉堡什么的。小孩毕竟是小孩,有得吃有得玩慢慢也就活跃起来,还蛮喜欢我。 我妈知道了我和肖为的事,问过我以后怎么打算。我说,不知道。但起码,我想等到一个结果。 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西班牙的。我总该等等他。 医生隔一段时间会给家属解释病情,那个时候我就成为了肖老太太的翻译。我得查很多资料才能把大夫说的那些医学术语理解个大概。但是我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可以好起来,还是再也好不起来。 终于有一天,我控制不住地冲着医生歇斯底里。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名词。他到底还能不能恢复? 吼完我就后悔了。眼泪止不住地掉。医生可能对我的反应司空见惯,只是平静地说,请您冷静一点。病人的情况现在比较稳定。 一只手拉住我,是肖老太太。她说,姑娘,咱们出去走走吧。 我们来到医院的走廊,那里阳光不错。肖老太太说:“过年那会儿,肖为跟我说过你俩的事,还给我看过照片。我一开始觉得,他这不是胡闹嘛。你年纪那么小。不过,看照片是个挺讨喜的姑娘。” 她又说:“淞颜这孩子,心气太高。经过这一次,她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不说话。 “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她拍了拍我的手背,“但是,你想想,如果他一个大男人看着你们被带走,什么都不做,那不是作孽吗。” 那天,肖老太太跟我说了很多。她说到他小时候的事,说到他和小航。她说,小航其实也觉得他凶,但他是爱小航的,比他自己认为的只多不少。 瓦伦汀娜说过,祈祷是有用的,主会听见你的心声。 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我,决定相信她的,为他祈祷。 一个月后的一天。 医生告诉我们,肖为的体征逐渐平稳下来,考虑转出ICU继续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肖老太太别过身擦眼泪。我蹲下来对小航说,你爸爸好起来了,可以出来见你了。你看,姐姐是不是没有骗你。 肖为转到普通病房的那一天,我买了很多东西。湿巾、毛巾、梳子、小盆,他消瘦了不少,颧骨都凸了出来,头发和胡子乱糟糟的。我绞了热毛巾一点点给他擦脸擦手,尽量帮他弄干净。他以前很注重自己的仪表,现在这么乱糟糟,倒也有点可爱。 他的嘴唇很干,干得发白。我用棉签沾了温水一点点给他润。 我始终都抱着希望,他能够醒过来。空闲的时候,我会坐在床边和他说话。我告诉他,我一刻都不敢离开,看着你,但我心里真的很慌。你知不知道,那天你简直吓死我了。被推进急诊的时候我腿都软了,站都站不住。 我告诉他,秦淞颜和刘洋都回国了。你放心。 我告诉他,小航真的超级可爱,也超级懂事。你养了这么一个神仙儿子,以后你要对他好点,多陪他玩。 我告诉他,两边家长我们都已经见了,所以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去西班牙旅行结婚好不好。 我说了很多很多,从来不知道我有一天能这么絮叨。但他能不能听见? 他的眉毛和睫毛在苍白的脸上仍然深黑如墨。 那天,我去给肖为拿药。从药房出来,我看见佩德罗手上拿着个活页夹在查房,跟他打招呼。 他神神秘秘地招呼我去他的办公室。关上门,从柜子里拿出块蛋糕。 “今天医院食堂的水平超常发挥了,这个黑森林蛋糕真的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我拿起叉子,戳下一小块,却突然觉得有一阵反胃,捂着嘴干呕。 佩德罗愣住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米娅,你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我不知道佩德罗为什么有如此锐利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他直接把我带到了妇产科。医生给我做了B超,然后指着照片上一小块阴影给我解释,我的子宫里孕囊直径大约5cm,目前各项指标正常,要我注意营养,注意休息。 我有点蒙。但渐渐地,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里升上来,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是我和肖为的孩子啊。 我的体内在孕育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就这么悄悄来到了我的身边。 他,或是她,会是一个健康的宝宝。继承爸爸和妈妈的优点,长得好看,还很活泼。 医生给我开了几瓶橙汁补充维 新御/宅屋3щ 點R 生素。我喝下去。 晚上,轮到我陪护。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对他说,这是你的孩子,你摸摸它。 似有感应,我看见他的眼皮动了一下,很轻微。我以为我看错了,但并不是。他的眼皮又动了动,频率越来越快,似乎在努力地挣扎着从漫长的睡梦中醒来。 我连忙伸手按铃,又飞奔着跑向护士站…… 95(番外)- 西班牙卡洛斯三世大学大一新生C 赤道以北 作者:Sibel Hi大家好。a又和大家见面啦。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我要去西班牙读书了嘛。现在你们看,我在马德里~HereIam~~ 总之这个季节马德里的天气真的还是不错的,如果有机会出去玩那真的很棒。但是我是大一刚入学,要上的课都还没怎么搞清楚,老师要求看的书就暴多一堆……所以并不敢现在就出去玩,还是要先努力适应一段时间的功课。不过我们这个班的同学都很NICE,小组作业什么的约时间也随叫随到,所以就还好还好。 给你们看一下我的校园,是不是还挺漂亮?然后我觉得我今天化的这个妆也比较应景,就是秋季暖色调的一个妆容,南瓜色系的口红也比较元气少女。来我把视角转一下,给你们看看我们的一些教学楼…… 啊,你们有没有看到我镜头里出现一个帅哥!此处应有掌声。我反正是第一次在西班牙看到这么好看的亚洲脸,就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类型,你们知道a不喜欢很娘的男人哈哈哈哈。诶他怎么好像在看我,我摆一个不容易被他发现的角度偷拍~~ 悄悄告诉你们,这个帅哥是我们工商管理系的老师,你敢信么,有这么帅的老师,还是中国人,还这么年轻。我一开始觉得他是不是单身啊还想问他要微信号。但是后面才发现我们肖老师居然已经结婚了,娃都有两个了……师母也在我们学校读硕,然后因为师母也是学霸,所以还兼任助教。PS师母也超好看,是那种很开朗的小姐姐,有时候还会请同学到家里过万圣节啊一起聚餐什么的,总之就是,这世界上怎么就会有又好看又厉害还这么努力的人存在~~~ 但是肖老师超严格的我跟你们讲,最难写的作业就是他的作业。我属于那种在星巴克憋一天都憋不出一两页论文的人。 所以今天的Vlog就到这里啦。a下次再和你们分享马德里好吃的好玩的~~ 爱你们~笔芯~~ 我要去做作业了~~ 新御/宅屋3щ 點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