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赏饭吃》 liandanmei.Com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 书名:祖师爷赏饭吃 作者:闻一二 毕业季,周已然一觉睡醒,得天梦授无师自通了一身方术,一脚踏入新世界,就业规划全部作废。 周已然:不用找工作了,真开心。 学习技能靠做梦,记多记少都是缘,天选之子周已然,在线暴力驱鬼。 某日,一套板砖+擀面杖的组合拳把鬼怪揍的奄奄一息后, 甲道长:周小友道法高深,果真英雄出少年! 周已然: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老师教的好! 乙道长:敢问周小友师承何处? 周已然:老老天爷? 玄学界众人:??? 专业不对口不要紧,周已然有祖师爷赏的铁饭碗,后来发现铁饭碗才是买一送一送的那个。 某金饭碗:恰饭吗? 周已然:恰! 轻松向灵异小甜饼 全程无虐 私设如山 1V1 he 洒脱打直球受撩人不自知攻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现代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已然陶姜 ┃ 配角:李吴白晓虹糊糊穷奇等等 ┃ 其它: ================== 第1章 得天梦授 还有两个月就是毕业季,周已然拎着行李回到宿舍时,咸鱼室友的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交相辉映十分刺激。 孜然回来了啊,来来来,一起开黑! 不了,周已然直奔床铺,声音虚弱,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顶不住了。 见他实在疲惫,两个室友连忙手忙脚乱地插上耳机,寝室安静下来,行嘞,那你睡一觉吧,晚饭喊你。 嗯周已然的意识很快就迷糊过去。 如此疲惫倒不全是因为乘坐火车,而是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休息好了。 这一个月里周已然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脑子里浮现各种不符合社会主义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的画面和文字。 在梦里他不受控制地疯狂记忆这些信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昏脑涨到要爆炸。 他发誓,他梦里的那个劲头当年高考都比不上。 刚开始还以为是毕业季就业压力太大,造成睡眠质量差,也没太当回事儿只是在白天把觉补回来。 可渐渐的梦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晰,精确到每条符咒术法后,周已然发现事情大条了。 他们家可能要出第二个神棍了。 周已然家的第一个神棍是他的外公。 周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位热血有志青年,奔走在科学建设新农村的第一线,宣传科学理论,破除封建迷信。 因为扎实肯干能力出色,还是戴过大红花上过当地广播点名表扬的优秀进步青年。 像那些个混迹在农村乡镇骗人钱财的神婆神棍的手段,在他这里都只能是给农村的老太太老大爷做宣传时的谈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颗红心向着党和科学的有为青年,在某天一觉睡醒后,他的科学梦,碎了。 得天梦授,一觉醒来,就此无师自通了一身方术。 周已然从小便是听着各种鬼神志怪的小故事长大的,小时候见识过他外公的神奇手段后,也曾兴奋的宣布要继承外公的事业,然后就被无情告知他外公的本事是无法传承的。 这是天赋,祖师爷赏饭吃。 当周已然把那些梦捋清后立刻买了回老家的车票,向已经有几十年神棍经验的外公寻求帮助。 看有没有法子让老天爷行行好,他再失眠下去生物钟都要颠倒了!再不济隔天梦授也可以啊,给他点消化知识的时间! 填鸭式教育要不得! 周已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室友陈桉给他带了饭。 给你带的炒饭冷了,你拿老幺的小锅热一哈再吃。 陈桉老家在蜀地,普通话带着股塑料味,为人十分热情,在宿舍排行老大。 谢了老大。周已然接过老幺递过来的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违禁品,开始热饭。 升腾的热气裹着炒饭的香味很快在小小的宿舍中弥漫开来。 睡了许久饿的不行,周已然直接端着锅开吃:这个点老二怎么不在? 这几天你不在,错过了他做出重大决定的现场。老大解释道,他咸鱼这么久最后决定考研。 这么突然?不过有目标也是好事。 是啊,他也晓得现在才决定考研晚了点,好在他家里也不急着让他工作,他现在天天在图书馆学到晚上关门才回来,刻苦得很。 一直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老幺突然搭腔:从图书馆回来要路过第四教学楼吧?咱们还是给老二打个电话叫他绕路走吧。 怎么啦?老大凑过去看他的电脑,你又在学校论坛上看到啥了? 周已然也有了兴趣,他们宿舍的老幺宋谷无比痴迷逛各种论坛,常常自夸: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虽然夸张了些,但学校上至领导教授下至学生职工,各种鲜为人知有趣可乐的事,他的确有门路搞到第一手消息。 你们还记得上个月自杀的那个学生吗?宋谷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她就是在第四教学楼坠楼的。 周已然有些疑惑:坠楼? 不是自杀吗?老大对这件余波未过的事也知道一点。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宋谷从电脑里翻出张表格,她可是前途一片光明。 周已然也凑过去看。 表格上是林氏集团的实习名单。 老大看了一眼就感叹:牛逼呀,去了这家公司实习,就算没有留在哪儿,下家也不会差。 可不是,这名单刚出没多久,她就坠楼身亡,现在学校论坛里的阴谋论一个比一个精彩。 老大惊讶:为了一个实习名额,不至于吧 那绕着第四教学楼走是为什么?周已然还是比较好奇宋谷之前说的,他们宿舍除了他本人因为家学渊源对这类事件有所敬畏,其他三人向来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难得见宋谷这样小心,难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宋谷面色慎重,小声道,自然是闹那什么 见周已然和陈桉都挺感兴趣,宋谷直接在收藏夹翻出篇帖子给他俩看。 也难怪宋谷这么上心,坠楼事件到现在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第四教学楼摔断腿的学生就有5个,还有学生半夜晕倒在教学楼被保安发现,结果等人醒过来一问,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第四教学楼去的。 是很诡异啊,老大搓了搓被帖子玄之又玄的叙述激起的鸡皮疙瘩,我还是给老二打个 他话音还未落下寝室门就砰的一声打开,徐新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把老大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徐新汶抖着手灌了半杯水下去,仍然心惊胆跳:见见鬼了第四教学楼真的有鬼! 此话一出,宿舍内一片寂静。 真的假的?宋谷干笑两声,确定不是你学习学到恍惚看错了? 徐新汶着急道:看得清清楚楚!堵上我5.1视力的尊严! 眼白带血丝,眼下略带青黑,头发没有打理把额头遮盖得严严实实,唇色发白,气息也有些不调在不干净的地方这种体质状态确实容易见到不该看的东西。 看了眼徐新汶此时的面相,周已然不自觉得出这个结论后,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你们不知道,现在天黑了以后第四教学楼那边根本没人了,我就是图是条近路,结果刚刚走近,抬头一看徐新汶声音颤抖,就看见她她跳下来了。 谁? 鬼啊!徐新汶心有余悸,卧槽我给你们说,当时真的魂都给我吓飞了,我还以为又有人跳楼,结果地上啥也没有,抬头一看她还站楼上冲我笑!我撒丫子就跑,差点没把我的心肝儿aj跑丢! 宋谷说出大家心声:重点是最后一句???兄弟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还好短跑是我强项,关键时刻一技之长救我狗命! 老大:这时候你就别贫了。 徐新汶委屈:我一害怕就这样,停不下来。 老大和宋谷的科学观摇摇欲坠正在艰难重建,不理他了,心灵受创急需发泄的徐新汶在周已然这儿来寻求安慰:孜然孜然,我觉得我今儿晚上的遭遇能吹二十年!这叫什么,绝地求生啊! 周已然认真建议道:想求生你还是赶紧把头发剪剪吧。 徐新汶摸摸头发,自我感觉良好。 额头是人的至阳之处,人的阳气在这里汇集,额上有个区域叫司空,面相学上讲:司空不宜留荫。司空就相当于一盏明灯,额前留荫遮住司空,明灯就熄了,灯一灭就容易霉气、衰气缠身,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周已然看了眼他厚重的刘海,你这个是遮光帘的程度。 徐新汶震惊,感觉自己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孜然你还懂这个?! 周已然谦虚道:略懂,略懂。刚懂一个月。 剪,我明儿就去全剃了!徐新汶发狠道,你说剃光了,那个灯是不是会更亮? 可以,但没必要。周已然被他的决心震惊,劝解道:现在的大学生有这么浓密的头发不容易,说不定这就是你人生发量的巅峰。也不是不能有刘海,不要这么厚重就好。 而且万一你就是单纯倒霉遇上了呢。 徐新汶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单纯倒霉?孜然你别唬我,我现在心理防线很脆弱你说啥我都信的。 没逗你,可能因为你最近过于沉迷学习,作息不规律,导致人有些憔悴,虽然有点衰,但是也不至于见鬼。我观你面相,近来是破点小财但无灾无难的走势,周已然下结论,应该就是碰巧了。 虽然对周已然居然会相面这事持保留态度,徐新汶心里到底还是小小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对了,我在第四教学楼看到白晓虹了,提着个大口袋不晓得去那儿做什么。 看清楚了,真的是白晓虹?沉默围观了半天迷信活动的宋谷看起来有些惊讶。 校花我还能看错?徐新汶道,当时我正逃命呢,就见她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也像是被吓得不轻,唉!大家都是有一样遭遇的可怜校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怕是被吓坏了。 见徐新汶感怀的模样,老大打趣道:如此大好时机你没好好安慰安慰校花,献献殷勤送她回女生公寓?校花可是单身哦。 徐新汶沉默了两秒:实不相瞒,一跑出第四教学楼的范围我腿就软了,而且 徐新汶神情屈辱地道:我还没有校花跑得快,当时我们之间拉开的距离起码有十个隔壁墩哥 老大体贴闭嘴,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慰。 我就说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宋谷听了徐新汶的话后,查到了些东西,白晓虹是坠楼那个女生的室友。 而且,女生去林氏集团实习的名额刚好是她们两个竞争。 第2章 天台 正午,雨后天晴,周已然趁着阳气正盛来到第四教学楼。 现在这里即便是大白天也看不到多少学生,偶尔见到也是来去匆匆,生怕在里面待久了。 新城大学是近些年才声名鹊起的重点综合类大学,因为校史不长,所以校内多为简洁干练的现代主义风格建筑,日常维护很到位,边边角角都十分干净整洁,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闹鬼的地方。 周已然站在教学楼顶楼的楼梯间门口,有些疑惑。 按说如果有鬼闹事这里多少应该会有怨气,可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连阴气都很淡薄。 可惜通往天台的门被条锁链锁住,门原本自带的锁有很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周已然想去楼顶看看的想法只能先打消。 这儿不能进,赶紧下来!保安大叔突然出现,站在楼梯下方招呼周已然下去。 周已然瞬间挂起乖巧笑容:叔叔,这天台怎么封了? 周已然天生长了张不会被讨厌的脸,肤白俊秀,脸也小小巧巧,眼尾略下垂,眼仁大而黑亮清透,一笑起来还有梨涡,眉眼弯弯看过来的样子梨涡里都仿佛盛着蜜,看着就是好学生的模样, 保安一看他这笑容语气都温和了些:这里封了有几天了,天台多危险没事别往上面跑。 周已然半真半假的抱怨:太阳好的时候在天台上晒一晒,补钙又养生,封了太可惜了。 保安边上前查看锁链,边教育周已然: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约着放学天台见,学校那么大,哪儿不能去?非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emmm,这理解可能有点偏差。周已然面上还是一脸乖巧状。 检查完锁链保安松了口气,他现在就怕又有学生跑到天台上去,再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别再上来了啊,你们这些学生仔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不容易,好好学习才是正事,成天往天台跑多危险,一个月前才有个女娃掉下去,这儿多不吉利。 叔,往这儿跑的学生多吗?我感觉这栋楼都没什么人。 保安叹口气:之前好多学生来凑热闹,还有晚上摸黑来的,多危险啊,把门锁了都不管用,隔天就给我撬了,结果好几个小年轻在这儿把腿摔了,搞得我现在一天不来检查几回锁都不放心,腿摔了就老实了,这几天要好多了。 还撬锁?周已然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他们这是图什么啊? 保安大叔看他一副无害的模样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嗨,我看哪里是他们想上来呦,多半是被那什么控制了 保安看见周已然不信任的眼神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劝道:你们大学生不信这个也正常,不过这里不久前才死了人,还是不要凑太近。好了好了,没事儿就走吧。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 周已然态度端正的点头道好,一副乖巧听劝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晚上再来。 新城大学学生公寓大门晚上的关门时间是12点,一般十点半之后校园里就很少有人走动,只有骑车巡逻的保安。 教学楼的大门只是个摆设不能上锁,周已然再一次走到天台门前时锁链已经被剪断,口袋里准备的工具没了用武之地。 他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在天台......烧纸。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生在烧纸,她对面一个飘荡的女鬼在奋力扒盒饭。 听见推门声一人一鬼都被吓了一大跳,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看向站在门口的周已然。 此情此景,周已然不由道:打扰了... 烧纸的女生身形瘦削,姣好的容貌因为周已然的突然出现苍白不已。 正是昨天晚上徐新汶遇见的校花白晓虹。 周已然还没有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对面那个原本在半空中晃荡着扒盒饭的女鬼动作利落地把头发往脸上一拨就冲着他飘过来,还十分走心地有血从她脸上、身上往下淌,一双泛白的眼珠子幽幽盯着他。 大概是想吓退他。 周已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谁能想到校花深夜摸黑上学校天台是为了给去世室友烧纸送饭!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室友情?! 那个...我没有恶意,就是昨天晚上我的室友在这儿受到了点惊吓,我过来看看。面对着两个同样瘦弱的小姑娘...姑且算是两个,他只能如此苍白地解释。 然而女鬼依然直挺挺地立在他面前,鲜血淋漓。 周已然和她尴尬对视。 小吴,他好像不怕你。白晓虹弱弱开口。 女鬼有些僵硬地继续朝周已然凑了凑,出于礼貌,和不想让血溅鞋上,周已然往后退了退。 确认周已然是真的不怕她后,女鬼默默退了回去,地上的血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已然看清了白晓虹在烧的东西,除了传统的香蜡纸钱外还有纸质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纸扎的手机模型,很是周全。随着火焰的燃烧纸模化为灰烬,相应的东西也出现在女鬼身上。 白晓虹低声请求:同学,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周已然没有回答,反问道:门口锁链是你剪的? 白晓虹点头。 如果不是看见白晓虹手边放着的钢筋钳,谁会想到,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大半夜勤勤恳恳坚持不懈的来撬学校门锁。 之前的锁也是你撬的? 白晓虹继续点头。 就为了进来烧纸? 嗯,不过...白晓虹从她的大口袋里翻出根和断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锁链:我会把锁链装回去的。 然后下次进来就可以直接拿钥匙开门了么? 偷梁换柱,暗度陈仓,还节约了资源可持续发展,确实是个好办法啊。 之前那些摔断腿的学生是怎么回事?周已然看向继续扒盒饭的女鬼,和她有关? 他们自己胆子小,难道怪我?为了方便吃饭,女鬼又把头发扒拉回后脑勺,还用刚刚收到的小兔子发圈随手扎了个小揪揪。 虽然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但没有了骇人的血迹,女鬼也只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胆子小还晚上到这儿来,活该。 他们都能看见你?周已然觉得很奇怪,这个女鬼是新丧,身上只有少许怨气,按理说,她应该一死便被鬼差带走,为何还能留在阳间被人看见? 能啊,我还没有化出死时模样他们就尖叫着跑走了,摔断腿关我什么事?女鬼很是不屑,我好好的待在天台,他们非要来找刺激,结果自己受不住,逃跑把腿摔了还要怪我太吓人了? 这样说也确实不怪你。周已然被说服了,那有学生晚上在这里昏迷,醒过来时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这事和你有关吗? 是我。这次回答的是白晓虹,这是我之前来这儿烧纸被巡逻的保安发现时,编的借口... 行叭,周已然没话说了。 我认识你,你是建筑系的周已然对吧。女鬼放缓了语气请求道,我反正已经死了是无所谓了,但白晓虹来这儿烧纸的事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她也不容易。 听见女鬼的话白晓虹眼里的眼泪包不住了,声音哽咽:小吴是我害了你... 女鬼见她眼泪说来就来,止不住地流的架势,也很是无奈:都说了多少次了,是我自己倒霉,你真的是...行了行了,反正我死都死了,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而你还活着就得好好过! 白晓虹却没有被劝住,哭得更凶了,本来就瘦得可怕的小女生这下哭得站都站不稳,只能坐地上哭。 周已然不知所措地干看着。 呜呜,如...如果不是为了...为了救我...呜呜呜...你怎么会死呜... 白晓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周已然费劲听了半天才把这个事情的大概拼凑出来,然后只觉得,女鬼是真的倒霉。 原本第四教学楼该发生的的确应该是一起自杀事件。 自杀的人是白晓虹。 那个时候他们专业有两个可以去林氏集团学习的实习名额,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的名额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她们之间二选一。 但是一向成绩优异表现良好的白晓虹那段时间却大失水准,最后名额自然是落在了更加稳定优秀的李吴身上。 名单公布以后白晓虹十分低迷,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两人是一个寝室,李吴就对白晓虹多了几分关注。 白晓虹在第四教学楼天台上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李吴是第一个发现的,当时她赶紧跑上来劝她,然后脚一滑就...栽下去了...栽下去了。 天台上的栏杆本来就不是很高,李吴身材又高挑。所以一时慌张不小心栽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死法也太敷衍了吧!? 你真的是脚滑然后栽下去的?周已然向李吴确认。 李吴幽幽点头,目光沧桑:一个倒栽葱,我的人生就此落幕。 她咬牙: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白晓虹还在哭。 为了一个实习名额轻生不值得。 白晓虹哭得更大声了:不是,不是为了实习名额... 她爸妈逼她回老家结婚,嫁给当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板。彩礼都收了。李吴叹气道:18万,她不回去结婚她爸妈就让她还。 这卖女儿的魔幻世界。李吴感叹,我死了以后被困在这儿,头一次做鬼我哪知道鬼一点饿都经不住啊!我又是个孤儿,没人祭祀,只有晓虹来给我烧点纸祭点饭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鬼没有泪水,但会饿。真的很难过了,哭都哭不出来。 一时间天台上只有白晓虹的哽咽声。 两个小姑娘都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别哭了,周已然安慰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吴精神了点:我就知道长得好看的不会是坏人!她赞赏道,我记得你是你们系的系草?当时校草投票排第二惜败陶姜?我倒是觉得你比他帅多了!我们这个社会正是需要你这样的好心人啊! 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转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吴同学谬赞了。 女鬼:我姓李,李吴。 打扰一下。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人一鬼都吓了一跳。 白晓虹:嗝! 第3章 三世功德身 晚上十一点的学校,第四教学楼天台上弥漫着迷一般的尴尬。 李吴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个非人类,想要活跃气氛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刚刚还在说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实在是尴尬。 而且对着他的脸,李吴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那番关于校草帅还是周已然帅的发言。 陶姜的脸确实是无可挑剔,尽管他现在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衣和洗太多次微微褪色的牛仔裤,也自带一种贵族一时落魄的忧郁气质。 这种人穿得再普通陈旧也不会让人想到寒酸二字。 陶同学这么晚了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周已然心中懊恼,这么大一人接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陶姜也没有隐瞒:我接受了一个委托,来这里寻找能证明第四教学楼有鬼的证据。他没有丝毫掩饰直直地看向李吴,眼神清正没有一丝恐惧,我看过你的照片。 谁的委托? 这次陶姜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名字:一位不幸在这里断腿的同学,因为他的家人不相信他见鬼导致摔断腿的理由,所以他在学校论坛发布了一个委托,他停顿了一下,报酬很可观。 难怪这些日子那么多人往天台这儿凑,冲着报酬来的人恐怕还要多过寻找刺激的人。 也是闲的,这怎么留证据?现在照片视频都留不下我的影像。李吴和白晓虹早就试过。 也不是没有办法,周已然从衣服兜里掏出张符箓,这是他在外公哪儿带回来的练习成品,是他的画符初成品之一,贴在鬼魂身上不仅可以让鬼现形于普通人眼中,也可以用电子设备留下影像,这个符能让你现形半个钟头。 符一拿出来,在场唯一一个非人类立刻感受到符纸上的奇异气息波动,李吴表情微妙:周已然你今天不会是带着符来收拾我的吧? 怎么会,你不是没伤人么,口袋里还揣着剩下的杀伤力极强的符箓,周已然一脸真诚,我今天就是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明明看着一副纯良乖巧的模样,李吴却不知怎么的心中发毛。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八字?周已然想到也许是李吴的命格有奇特之处,才令她死后能停留在这里。 他虽然是得天梦授,但苦于没有经验,现在于推算人的命格运势一道还只处于相面和推敲八字的阶段。 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这种话是不准确的。应该说是人的生辰八字所带的好坏是出生那刻注定。 这是天生有注定,也就是所谓命格。 八字是固定的,可命运变化无常,并非不能改变。 比起推算已经注定的生辰八字周已然更喜欢相面,可惜人死亡以后从面相就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好在李吴虽然是孤儿,但当初被送到孤儿院时身边有放着她的生辰八字。 没想到我第一次算命是在死了之后。李吴也没有期待能算出什么,她已经死了,短暂的一生已经结局。 只是看周已然算的认真,李吴也对自己的命格有了几分好奇。 见周已然面有难色,李吴便有心理准备了:实说就是,总不能比现在还惨吧。 八字只是先天命,从我们出生那一刻开始修的是后天命,命好和命坏都是相对的。先天命不能改变,后天命却可以,命运可以改变...周已然是真的打心底里为李吴惋惜。 你是三世功德身,根据你身上带的功德判断,此世应该是最后一世。 李吴懵了,虽然不知道三世功德身是啥,但是这种身带大功德的人设,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自己这种小可怜的命格吧?! 周已然给都不太明白的三人解释道:据说三世功德身都是已经被记录在仙册上的人,轮回三世,每一世都需经受人间苦难,百劫千炼不动恶念,还需行善积德才算功德圆满,三世过后便可以褪去人身不再受轮回之苦。 然后我就摔死了?李吴不能接受,牛逼的人生还没有起飞就直接夭折,这谁顶得住。 你的先天命格不是夭折,不过改变命运,可以由坏变好,自然也能由好变坏。周已然是真觉得这姑娘厉害,你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听完解释之后更加悲愤了的李吴决定换个新思路解题:所以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这么多年一直倒霉透顶,遇到各路极品,吃火锅烧烤坐哪边烟往哪边飘,不管是输液还是打针针头永远断肉里,任何抽奖永远是谢谢参与的原因就是因为三世功德身?而且不出意外这种自带倒霉buff的命运会持续一生? 三世功德身历劫三世少有善终,倒霉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种试炼?周已然点头。 那么我现在是摆脱了倒霉的命运啊!挺好,挺好。 周已然觉得她是受的刺激太大失了智。 从命格来看你命不该绝,身上又有两世功德护持,所以你死亡这么久也没有鬼差来拘你的魂,这也是深夜阳气稍弱的普通人能看见你的原因。周已然仔细回忆记忆里的典故,这是默认你还没有死亡的意思,三世功德身不能以□□的死亡来判断消亡。 李吴理解了他的意思:就是说我即使现在已经是鬼魂也还是要继续? 除非你不愿为善,心动恶念,三世功德身自然消亡。 李吴低下头没有说话,白晓虹有些担心,可她向来嘴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安静听了很久的陶姜不忘初心,提出建议: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委托,报酬平分。 李吴听了他的话,吸吸鼻子想了想,同意了:等我变回摔死时的模样,吓死他们。 当事人都同意了周已然没二话可说,只是有点担忧照片流传出去会不太好,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流传出去又有几人信呢,绝大多数人只会觉得是假扮的,那么问题来了,委托人会相信吗? 陶姜正在调试手机闪光,漫不经心道:他见过鬼自然会相信,其他人没有见过自然不会相信。蹲地上咔咔几张拍好,他抬眼轻微地勾勾嘴唇笑了一下:这种交易大多是匿名,又没有三包。 周已然突然发现陶姜的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平常看不觉得,这样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狡黠特别像只......狐狸。 他拍的照片很有心机地采用了偷拍视角,一下子拔高了照片的真实性,照片上是大面积的黑色,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角落里衣衫染血冷冷回头看过来的李吴,愣是把李吴拍出了鬼气森森择人而噬的恐怖感。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 这组照片可以说是非常有质感了。 心情恢复一些的李吴和白晓虹被陶姜的拍摄技术惊到,围着照片欣赏夸赞起来。 周已然捡起张没被烧净的黄纸,材料简陋他只能随手折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纸人。 李吴总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处,不管之后怎么决定现在还是得回宿舍了,马上到门禁时间,再不走他们只能在天台呆一宿。 条件简陋先用这个纸人将就将就吧,周已然道,附身在纸人身上行动会有些不便,你只能暂时忍忍。 周已然愿意帮助,李吴已经十分感激:能离开这里就已经谢天谢地,我在天台上自闭了一个月,再待下去就快要抑郁了。 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加了好友便各自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已然还躺被窝里就收到了陶姜的转账,,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这行果然来钱快,难怪那么多人假借此道名义坑蒙拐骗。 周已然在心里感叹了几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蹭蹭柔软的枕头决定睡个回笼觉庆祝一下还未出校门就收获人生第一桶金。 然而眼睛刚刚闭上便被早早起床掌握学校第一手消息的宋谷叫起来。 孜然你快看看这照片是真是假?!宋谷声音有些兴奋,果然早起的鸟儿有瓜吃! 周已然眯着眼看了看那张熟悉的照片,心道是真的,我还靠这个得了笔外快呢。 谁发的照片? 宋谷资一边飞快刷新帖子下的评论,一边回答道:咱们学校的赵二少啊。 周已然心里了然了,赵二少的大名他也耳闻过,没有接触过真人,人傻不傻不知道,但是钱是真多,人送外号新城大学第一富二代,壕行三年未尝败绩。 周已然随口道:赵二少花钱搞来的照片应该是真的吧。 一转头就看见宋谷站在他床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周已然吓了一跳:怎么了? 这事儿我咋总觉得里面有你的手笔呢。宋谷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分析道:前天晚上看你给老二说的头头是道,昨晚你又那么晚回来......莫非...... 莫非什么?剃了光头的徐新汶叼着牙刷从阳台进来。 宋谷表情认真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孜然是传说中天师家族的后人! 哇,我苦苦隐瞒四年的秘密居然被你发现了!你完了,我要灭口。周已然故作凶恶状。 笑点奇低的宋谷笑出鹅叫。 在一片鹅叫中往常雷打不动的老大也迷迷糊糊开始了新的一天,趁着大家这会儿都在寝室,周已然决定和室友们分享快乐。 兄弟们,今天吃火锅啊,我请客!随便造! 孜然威武!孜然牛逼!一听请客,宋谷徐新汶俩没节操的立刻开始起哄。 坐床上还没缓过神的老大:??? 第4章 彩礼 因为徐新汶声称他每天只有晚上那几个小时最心无杂念一心向学,所以为了不打扰徐新汶的考研复习,他们只能把火锅计划提到中午执行。 虽然中午吃火锅气氛是差了点,但是好处是能享受到整个火锅店仿佛只为他们一桌的服务。 一顿火锅下肚,四人带着浑身火锅香味勾肩搭背朝学校走去。明明喝的是可乐徐新汶偏偏整出了喝了假酒的效果,醉酒似的感叹还是学校旁边的火锅够味,感叹完了后又开始畅想,大家以后离开校园各自发展后,四年同寝的情谊被时间和距离冲刷日渐淡薄,说到动情处还戏精上身以袖拭泪,特别真情实感。 宋谷看完他的表演,吐槽:老二你最近准备的是戏精学院的考试吧? 老大捂着吃撑的胃艰难表明态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徐新汶受伤了,他觉得还没有经历时间距离的冲刷兄弟情就已经淡薄了。 孜然啊,果然只有你懂我。 周已然没说话,因为他感受到了李吴在附近,而且还在试图挣脱纸人之身。 你们先回学校,我还有点事儿。 看他有些急切的样子三人没有多问,自行回校了。 此刻正是饭点,新城大学旁边的小吃街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小吃街背面的小巷却人迹罕至相当安静。 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我和你爸回老家,人家张老板还等着你办酒席呢!曹桂花看着白晓虹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就烦,好在她这个女儿还有这张脸蛋值点钱,18万的彩礼可是他们哪儿的头一份!想到这儿她心里又舒服了,软下嗓子劝。 你读书也读了这么些年了,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嫁人?曹桂花肥胖暗黄的脸上挤出丝笑来:听妈的话,你就算毕了业也挣不到18万,还不如现在就和张老板结婚,以后不用出去抛头露面就有大把钞票花,妈还能害你? 白晓虹从小到大在她妈的威严和棍棒下长大,在电话里谈的时候她还能憋着口气挂断电话,如今面对面,心理防线一下被冲垮。 但是一想到她之前因为这件事轻生害死了李吴,她还要赎罪。 心里多了股劲,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我不会和你们回去,也不会嫁给他。 曹桂花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指着白晓虹鼻子破口大骂:你不嫁谁嫁?彩礼都收了,家里房子都盖一半了!你给我说不嫁?人家张老板哪里配不上你?你弟弟现在的工作还是人家张罗的!村里多少小姑娘想嫁还嫁不了,张老板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白晓虹气得眼圈都红了:你们自己收了人家的彩礼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贱皮子还敢顶嘴!曹桂花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准备收拾这个嘴硬的贱丫头。 面相憨厚一直没说话的白父拦下了曹桂花:虹丫头后面还要办酒席见人的,让人看着像什么话。 原本因为父亲的阻止心中升起的希望彻底破灭,白晓虹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不见。 平时胆子小得不得了的人,这会儿心中攒着股劲儿,白晓虹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昂头挺胸正视他们,声音异常坚定:我不嫁,18万你们自己还给别人,这个钱我没见过,谁花了谁还。 白父拦下了怒气冲冲的曹桂花,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也要为家里考虑,你弟弟一直没工作,他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你妈都托人说好姑娘了,那结婚盖新房不得要钱啊?家里这么些年供你读书不容易,你也是时候该为家里出点力了。 白晓虹看着她以前一直尊敬的父亲,仿佛第一天认识,母亲性情暴躁偏心弟弟对她打骂居多,弟弟被宠坏了顽劣调皮总是欺负她,感情也不深,她一直以为沉默寡言的父亲是这个家里她唯一的依靠。原来是她错了。 这些年我靠着奖学金一直读到大学,上了大学我自己做兼职挣钱,没有问你们要过一分钱,你们几时供我读过书?弟弟结婚盖房子你们就把我卖了?你们究竟把我当女儿还是货物! 啪的一声脆响,白晓虹被白父一巴掌扇倒在地,白父看着憨厚的脸彻底沉下来,竟有几分可怖,你不嫁是吧,我和你妈这就去你学校找你老师给你办退学,我是你爸还做不得你的主了?! 叔叔阿姨你们就是晓虹的父母呀?突然巷子口传来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打破了里面压抑的气氛。 白父白母压着怒火回头就看见一位抱着一个大盒子肤白发黑笑眯眯的男生走进小巷,把摔倒在地的白晓虹扶了起来,一脸笑意瞧着十分好相处的模样。 曹桂花皱着眉头很是烦躁:你是谁? 我叫周已然,是白晓虹的同学,周已然捏着从白晓虹背上拿下来还在不断挣扎的小纸人,心里有了个主意,你们是来帮晓虹交赔偿费的吗? 一听和钱有关曹桂花十分警惕:什么赔偿费? 周已然对捂着脸还有些懵的白晓虹眨眨眼: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前段时间白晓虹的室友在寝室和几个室友闹了矛盾,一时没想通跳楼自杀了,这事儿虽然学校给压了下来没闹大,但是毕竟和她们有关,所以学校的意思是每家给那位去世的同学的家人一笔钱,安抚一下那位同学的家人。 其他几位同学都交过钱了,就只有晓虹还没交。周已然十分做作地叹了口气,大家同学几年,她的家庭我也了解,她说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体谅你们两老还要照顾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就没让老师通知你们。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外面打工还钱呢。 听到这儿白父白母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刚刚他们找过来的时候白晓虹确实是在打工。 要我说她当时就该给你们说的,再穷也是一家人不是?周已然颇有深意的继续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家人在一起省着些,再大笔钱都可以攒出来的。 白父黑沉着脸:虹丫头,这是真的? 白晓虹咬牙点头。 看她点头曹桂花连骂了几句赔钱货:哎呀!这得赔多少钱? 每家各赔10万。 刚刚说完那边曹桂花就尖着嗓子骂起来:啊!这么多?你们学校抢钱啊!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这大嗓门实在是伤耳朵,周已然打断她的叫骂:这个时间老师刚好在办公室,不如叔叔阿姨我们先去把正事办了?毕竟那位同学都去世一个多月了你们这边的补偿费还没到位......死人的钱可不好欠着。 此话一出,曹桂花和白父都白了脸。 曹桂花梗着脖子,声音却是低了几个度:我们没钱! 白父没说别的,只是叹气。 白晓虹突然开口:爸,妈,我这里的情况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我回去嫁人也可以,你们把彩礼钱给我,先让我把钱赔给人家。 不行!一听她这么说曹桂花立马拒绝,彩礼钱你不许动! 白晓虹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认真道:我不拿完,只要10万渡过眼前的困难。 女儿的彩礼一到手他们就张罗着盖新房,还给儿子未婚妻那边送了两万彩礼钱,如今房子都盖一半了,哪里还拿的出来10万。曹桂花闭嘴不接话了,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向懦弱听话的女儿看过来的眼神居然会让她心虚不已。 彩礼钱不能动,白父的耷拉的眼皮盖住了他浑浊的眼珠,你惹出来的麻烦自己想办法。我和你妈先走了。 话一说完就走出了小巷,曹桂花一看丈夫都走了,也赶紧追着出去了。 白晓虹噗通一声跪坐在地,肩膀轻微颤抖,刚才一直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和纸人身体做斗争失败的李吴整个纸人糊到她脸上,抱着她的脸给予安慰。 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旁边的窗户突然拉开,陶姜探出脑袋发表意见。 正对着陶姜脑袋的周已然被吓到口不择言:敢问兄台师承哪门哪派?如此神出鬼没! 陶姜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三秒,回道:新城大学火锅...派? 看着他身上那熟悉的火锅店的制服,周已然无法反驳。 黄纸本来就吸水得很,泪水都被李吴的纸人身体擦干了,白晓虹很快收拾好心情,我妈比较冲动,但是我爸是比较小心谨慎的人,他们不会这么干脆地走的。 万一他们去学校问怎么办?李吴很担忧。 他们不敢去问学校的老师,怕负责任,陶姜猜测:应该只会去问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用担心,他们问再多人也只会是一个结果。周已然看着不放心的三人,笑得无辜:刚刚我趁他们走的时候不注意,往他们身上弹了个符。 那符一接触到目标立刻化为灰烬,无形无踪,在之后几天会一直跟着他们发挥效果。 昨晚见识过周已然手段之后,两人一鬼十分信任他的本事,于是都放下了心。 哇啊啊啊啊啊啊我湿了我湿了!一放下心李吴才发现现在最要命的问题,她寄居的纸人被白晓虹的泪水糊透了,本来就简陋得身体如今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直接变成团废纸。 还好周已然过来的路上早有准备,把他一直拿在手里的粉色大盒子递了过去,喏,用这个吧。 这什么?李吴震惊地,一字一顿地念出包装盒上的字。 甜美芭比换装大礼盒?! 第5章 芭比 这个已经是我在超市里能找到的关节最多的娃娃了,周已然解释:而且它是空心的。 说着他扯着娃娃的头发把它的头拔了下来,只要把写着你生辰八字的符纸放进去,我再把你的魂魄转移过去,这个身体用着肯定比纸人方便,防水又结实。周已然对着萎靡成一坨废纸的李吴极力安利:你看它还可以眨眼睛! 用力晃了几下后,被周已然暴力分尸的芭比娃娃孤零零的脑袋上几乎占据了脸三分之一的大眼睛果然很有存在感地眨了眨。 然后突然响起幼稚欢快的音乐:...小朋友们讲卫生~饭前便后要洗手~ 手忙脚乱地关上娃娃背上的音乐开关,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周已然几乎是有些赞叹地开口:这个还可以切歌,有14首可以选择。 ...... 她至少完成了童年的一个梦想成为芭比公主。 金发碧眼一身粉红公主裙的李吴如是安慰自己。 你现在的状态非人非鬼,寄居在这个躯壳里相当于是给你找了一副在阳间行走的身体,挣脱出来会被一些凶恶的东西盯上。周已然告诫道:虽然在娃娃里是有些憋屈,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试图离开这个躯壳。 李吴郁闷了:刚刚我还想出来吓她爸妈一跳来的,真可惜。 想起白晓虹父母的面相,一个面憨心狠一个刻薄不慈,还有面对白晓虹时眼底的冷漠算计,周已然觉得这样的人只有下猛药才能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 也不是不可以吓他们。周已然看向白晓虹:不过这要看你想不想彻底摆脱他们。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 跃跃欲试的李吴安静下来,她虽然从没有体会过来自父母的爱,对家庭十分渴望,但是白晓虹的父母在她看来不配为人父母,不值得留恋,可说到底他们只是外人,最后还是得看白晓虹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白晓虹当初因为父母的逼迫觉得自己走到了绝路,一起没想开犯下大错,代价是误了李吴的一条命。 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明白她的父母、她的家庭是畸形的、错误的,只是她没有勇气和能力去改正这个错误,可是她不能再为了这个错误赔上她的一辈子,她也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我要怎么做? 白父站在新城大学大门对面的树荫下,手里夹着根廉价香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眼神放在不远处和人交谈的曹桂花身上。 没一会儿曹桂花就回来了。 怎么样? 曹桂花愁眉苦脸,眼睛都要叫肥肉挤没了:一个月前是有个女娃跳楼了,我问了,是和虹丫头一个班上的。 赔偿的事呢? 这个他们说不清楚,他们不是在一起读书的,不知道那么多。他爹,我们怎么办? 白父眯着眼,火星即将燃到香烟的滤嘴,最后吸了一口,辛辣的滋味让他精神了些:不管怎么说先把虹丫头带回去把婚结了,钱的事......她只要和张老板结了婚,张老板不会不管。 想起未来女婿开着的几十万一辆的车,曹桂花心里也有了几分想法,结了婚就是男方家里的人了,没道理这钱还要让娘家出,曹桂花放心了。 两人住的旅馆离新城大学很近,价格很便宜,环境是和价格一致的简陋,房间狭长灯光昏暗,空气中隐隐有股霉味。很多新城大学的学生宁愿在网吧坐个通宵都不来这儿过夜,白家两人却是适应良好。 曹桂花:他爹,我今天去打听的时候那些学生娃都说他们学校最近闹鬼呢!说是自杀的女娃心里有怨气!你说...她会不会找上我们? 白天曹桂花没把这当回事儿,到了晚上心里却越想越不对味儿。 找我们做啥。 ......不是就只有我们家...只有虹丫头没给钱了吗? 她话音刚落,房间里昏暗的灯泡闪了两下后,彻底熄灭了。 两人突然想起中午那个男生的话:死人的钱可不好欠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房间里突然冷了许多,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灯泡坏了?咱们下去叫老板来看看? 哒...哒...哒...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朝他们房间走来,越来越近。 咚咚咚...咚咚咚 老板这么快就来了?曹桂花心里不知怎么的,慌得不行。 她穿的高跟鞋,不是老板。白父拉住想去开门的曹桂花,大声道: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敲门! 敲门声停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敲门声又开始了,而且力气越来越大,到后面门已经支撑不住。两人只能在门后面用力抵着。 奇怪的是明明这家旅馆的隔音很差,往常房间里电视声音开大了些都会有其他住客吼着让关低音量,今天动静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看看。 曹桂花平常再泼辣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恐惧不已:他爹!咋办啊! 白父大起胆子从猫眼看出去,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她咧着嘴一笑,血迹顺着凹陷的脑门淌进眼里,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她,她将脸慢慢凑近猫眼,和白父对视。 白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曹桂花已经满嘴念佛。 门栓已经松动,抵在门上不知道还能挨得住几次,白父眼中挣扎,感受到门上越发大力的撞击,他咬牙喊道:欠你钱的是白晓虹,你去找她,别来找我们! 撞击似乎小了些,觉察到希望曹桂花也急忙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没有钱!你去找白晓虹! 撞门声彻底停止,她似乎有些疑惑,在门外徘徊,刺耳的哒哒哒声在狭长的走廊里传来空洞的回音。 白晓虹那个小贱蹄子惹出来的事儿,怎么来找我们!她就是个祸害!我早就说让她嫁人了!你偏要顺着她让她出来读什么大学?!你看看现在读出什么来了?曹桂花越想越气,还想再骂几句发泄一下时,外面突然传来指甲挠门的刺耳噪音。 闭嘴!不要说虹丫头的名字!她好不容易才消停一会儿!白父怒火中烧。 曹桂花已经吓得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了,再不敢说话,如此才安静下来。 怎么样?李吴坐在白晓虹的肩上有些得意,说到吓人不是她吹,在场几位都是青铜。 周已然称赞道:功力深厚。 李吴故作谦虚:如今我也就这点爱好,文绉绉道:唯手熟尓。 果然经过李吴不惜变幻出死亡惨状的恐吓后,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对着摇摇欲坠的门只思考了几秒钟,就收拾包袱马不停蹄滚回老家了。 白晓虹从李吴哪儿知道了她父母说的话,心情低落了一会儿,很快在几人安慰下收拾心情,她现在要养活李吴和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感伤。 至于她的爹妈回家后不久五十多岁的张老板就前来迎亲,结果没看到新娘子,索要彩礼被拒绝,气急败坏之下带人把还没建好的新房砸成了废墟,白父白母气的报警,警察了解了情况后也只说没办法,没几天才刚刚安生工作了一个月的白晓刚被哄着染上了赌博,偷偷把家里剩下的彩礼钱输完了还欠下不少外债,被讨债的人断了条腿,原本说好的亲事也吹了。 以前村里的人见了他们谁不夸他家女儿漂亮又争气,是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现在遭此巨变都说他们是自作自受,卖女儿遭了报应,短短几天白父白母看着一下老了十多岁,女儿已经卖了还被个恶鬼盯上生死不知,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只能守在儿子身边,期望能有个人给他们养老。 这些事沉迷兼职挣钱的白晓虹一概不知,她父母离开新城的那天她就删掉了所有和她们的联系方式,她想,她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回去了。 一个月后,周已然正窝在宿舍准备求职简历时突然收到陶姜发来的微信。 小儿夜哭,你能治吗? 他们加上好友这么久,这是陶姜第二次联系他,第一次是给他转账。 周已然回了个?过去。 没头没脑的,他也不好判断。 于是陶姜把他约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见面聊。 奶茶店生意异常火爆,来喝奶茶的有男有女,女生居多,这家店不见得奶茶有多好喝,功劳可能主要在穿着服务员围腰的陶姜和白晓虹身上。 校花校草为你服务,想想都美滋滋。 我们店的招牌奶茶,请你喝。白晓虹看着精神好了多,这会儿甜甜地冲他一笑,周已然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男同胞聚集在他背上的眼刀。 谢谢...周已然瞅了眼陶姜被围在水泄不通的收银台后面,感叹:奶茶店给你们开的工资不低吧? 白晓虹点头:是我做了这么多兼职中工资最高的,还得谢谢陶姜,他给我介绍的工作。 想起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接了委托,然后是火锅店小工,现在是奶茶店收银,周已然玩笑道:我合理猜测他是兼职中介所的,垄断了咱们学校周边的兼职岗位。 兼职中介所?那倒没有。终于搞定一波客人的陶姜走过来刚好听到周已然最后一句,不过我是我们学校兼职协会会长。 兼职协会?周已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个陌生的词汇:是个社团吗? 陶姜也思考了一会儿:不算正式的吧,前任会长去学校申请过,学校没有同意。 那必然是不能同意的哇! 非正式的是不是就不能称为协会?陶姜还挺认真:那我是我们学校非正式兼职协会的...群主? 周已然发现了,陶姜这个人的性格和他花里胡哨的脸刚好成反比,在某些地方意外的认真。 第6章 夜啼 周已然想起来这儿的目的,你给我详细说说情况吧。 陶姜:是我小区的邻居,他们家孩子才四个月大...... 刘家人最近个个都着急上火,原因是他们家今年新添的小宝贝这几天晚上哭闹不休,一哭就是一宿,细嫩的小嗓子都要哭坏了,可是一到天亮又甜甜睡过去没事儿了,已经持续了快一周,再这样下去不说小宝贝身体受不住,就是家里的大人也快熬不住了。 送去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只说可能是受了惊吓,现在一筹莫展。 刘老太太看着小孙女儿消瘦了几分的小脸,心里也是急得不行,眼见着市内两家知名儿科医院都没查出什么不对来,她心里有了些想法。 她知道自己儿子儿媳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对民间偏方也不信任,她也不敢在自己亲孙女儿身上折腾,只能去寺庙求些平安符,想着孙女也许是受惊失魂,试了各种叫魂喊魂方法却都没有用。 刘老太太都准备托熟人去请神婆来看看了,陶姜知道这事儿之后主动介绍了个大师过来。她想着大师肯定比神婆厉害呀,陶姜从小做事就稳重,错不了。 这位就是...大师?刘老太太看着眼前穿着白色卫衣牛仔裤背着黑色双肩包,头发蓬松乌黑,微微笑着唇边抿出俩梨涡的男生,语气十分怀疑。 刘老太太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不过儿子儿媳孝顺家庭幸福和睦,她性格爽快心善,心态也好,还给自己烫了一头萌萌的小卷毛,衬得人年轻了好几岁。 周已然第一眼见刘老太太就看出她是丈夫早亡,但是如今家庭和睦小辈孝顺,无痛无灾安享晚年的好面相。 老太太,我家长辈就是做这行的,我也学了些东西,别的不说,如果是失魂症我一定给您孙女儿看好。周已然给满脸怀疑的老太太下保证书。 听他这么说刘老太太还是没有放下心,警惕道:先说好,可不许给我孙女儿开符水,这种封建迷信我可是不会信的! 周已然脸上扬起笑容,乖巧道:您放心。 见周已然一副乖乖崽的讨喜模样,又是陶姜介绍来的,刘老太太紧绷的心松了松,带着他们回了家。 王荔给女儿穿好衣裳,正准备出门就看见这几天越发往寺庙跑得勤快的婆婆进了门,妈,你刚好回来了,今天我准备带果果去看看朋友推荐的中医。 说完她才发现后面还有两个年轻人跟着进来,其中一个她也认识,陶姜是小区里的小姑娘们天天挂在嘴边念叨着的男神,那副样貌她当初第一次上婆家这边见到时也被晃了神,听他老公说她婆婆挺心疼他一个小年轻没人照顾经常送些自己做的小零食过去,不过他上了大学之后回来的次数就少了。另一个看着年纪比陶姜要小一点,应该是他的同学,瞧着眼生。 哎,等一下,先让这个...小同学给果果看一下。刘老太太拦住王荔。 小同学周已然笑眯眯一点都不介意:叫我小周就好。 王荔有些疑惑的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已然,她知道自己婆婆和很多老人一样,对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是敬畏,但是婆婆同时又是个开明有分寸的老太太,平时也就是初一十五和一群老太太准时去寺庙上香拜佛吃点素斋,家里放了座观音平时供个苹果什么的,老太太心安也不影响他们什么,所以她和老公从来也没说什么。看来这回果果是真的把婆婆吓着了,不过怎么请回来的这位看着既不是和尚也不像是道士...... 王荔心中转了很多想法,面上却露出个和善的笑来,看看也没什么,那麻烦小周了。 不麻烦。周已然走进一步去看被放在婴儿车里正呼呼大睡的小孩儿,这是一个极可爱的小宝宝,额头饱满,眉毛颜色浅淡却柔顺有型,肉嘟嘟的小脸粉粉嫩嫩,睡着了还不时轻轻哼哼唧唧一下。 周已然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心里也有些发软,突然他发现宝宝手腕上戴着个祥云莲花纹的小银镯子,这镯子请高人加持过? 是...在伽蓝寺开过光。刘老太太有些吃惊,这镯子是她请老师傅打好后送去常去的伽蓝寺,求寺里一位大师开光之后再给小孙女戴的,这事儿她连儿子儿媳都没告诉,此时被周已然一句点破,她心里对周已然不禁多了几分信任。 那就难怪了,周已然看着镯子有些暗淡的颜色道:如果不是有大师的加持,这镯子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刘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安,连声问:什么意思? 王荔摸了摸女儿手上的银镯子发现看着是比之前旧了些,好像就是这几天的突然发生的变化。 现在还不能肯定,带我去看看小宝宝的房间吧。 果果现在还小,和她爸爸妈妈一起睡。 刘老太太在前头带路。 一进卧室就看见双人床旁边摆着个四周加了栏杆的小小婴儿床,房间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很整洁,空气流通光线明亮。 婴儿床床头旁边的墙壁上钉了根针,针上的红线下绑着根燃到一半就灭了的香。 顺着周已然的目光王荔这才发现床头多了这个,妈,这是你弄的?这是什么?家里也只有老太太会弄这些。 这是治小孩夜啼的土法子,你们年轻人不懂,前两年隔壁的壮壮不是也这样吗?她姥姥就是用这个法子治好的。刘老太太忧心忡忡:我试了好多叫魂法子了,怎么对咱们果果一点用都没有呢? 所以说这是迷信呀,当然没有用,王荔心里想。不过想着老太太为了孙女儿和顾及着他们年轻人的想法,自己悄悄地一个一个去试那些没用的偏方、土方,她心里也很感动,赶紧上前软声安慰着。 没用是自然的,周已然捻起地上的香灰,果果晚上哭闹不休不是因为失魂,是看到了不好的东西,给你们示警呢。 王荔听了他的话心中并不信,看了看时间,有些担心赶不上预约的医生。 刘老太太心里却有些怀疑了,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看到脏东西,万一果果真的是因为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吓到了呢。 一直安静跟在旁边没说话的陶姜道:能解决吗? 周已然回头看他,保守道:应该可以。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 知道孩子的母亲不信任,他们重新回到客厅,劳烦给我一碗水。 王荔以为他渴了,来者是客,人家上门这么久他们家居然连杯水都没端出来,实在是失礼,连忙去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来。 周已然接过一杯,也不喝,从口袋里摸出张叠好的符纸,念念有词地在杯中点了三下,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过他这番动作感觉杯中的水更加清澈见底了些。 看着刘老太太警惕的眼神,周已然笑了一下:您放心,这不是给人喝的。 刘老太太放心了,她也是看了新闻的,好多愚昧的老太太就是因为迷信给孙子孙女喝符水治病,结果反而害了自家孩子。她可和那些迷信的老太太不一样。 什么?求神拜佛去寺庙上香也是迷信?不,这怎么能是迷信呢?这是信仰! 周已然沾了一点水轻轻抹过果果戴着镯子的手腕,几秒后,被水抹过的地方一片淤青缓缓显现,看起来像是一只手用力抓着果果手腕形成的,小孩子的手腕细弱,显得那片淤青指痕格外狰狞。而她手上原本暗淡的银镯子沾了水之后更显破败,上面的莲花纹路已经淡得快要看不清,仿佛随时会断裂。 王荔看着这淤青现形的那刻,崩溃地捂住嘴,她怕自己尖叫出声。作为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受了伤害她心痛难当,而这不合理的一幕也让她多年坚信的科学观摇摇欲坠。 果果丝毫感觉不到她妈妈的心痛纠结,仍然睡得香甜。 这是?! 鬼手印。周已然给他们解释:恶鬼与人接触后留下的阴气形成的痕迹,会一日比一日深,普通人看不见,只会觉得身体酸痛,寒气入体。 见王荔和刘老太太被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周已然安慰道:这个只是鬼留下的记号,暂时不会危及生命。 一听鬼都在果果身上留下记号了,两人更是着急了,生怕果果就这样被鬼给拘走了:那可怎么办?这个能不能消掉? 可以消掉,但意义不大,看这鬼手印上环绕的阴气,他应当是每日都会前来查看。若没有这开了光的银镯子抵挡了几日,恐怕......话未说完,但他们都懂周已然的意思。 一想到有个恶鬼天天来他们家,就等着索命,王荔心里着急又觉得恐惧,这已经超越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求助:周大师,可有什么法子救救我们家。 我哪里是什么大师,实在折煞我了,还是叫我小周就好。大师二字一出来周已然只觉得莫名羞耻。 治标治本,斩草除根。周已然严格遵循他外公教导的对待恶鬼要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的态度。 然而态度是态度,他现在就是一个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战经验的纸上谈兵选手,头一次独立处理这类事件遇上的还是李吴那种没有追求和攻击性的的废鬼。对他积累经验的帮助大概为零。 不过还好他带了从外公哪儿顺来的一大堆符箓可以做保险。 看银镯子的破败程度,这恶鬼功力不深,他可以尝试下自己驱赶。 然后他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他外公为他准备的法器一根擀面杖。 第7章 雷惊木 纹路细腻,色泽光亮,颜色是少见的漂亮的暗红色,即使不懂行也知道是块好木头,但它也的确是根擀面杖。 刘老太太甚至能从厨房拿出同款。 原本以为会是桃木剑,再不济八卦镜也是家喻户晓呀。 这是雷惊红枣木,有驱邪除恶斩妖除魔的功效,暂且可作拷鬼棒用。周已然为自己的法器正名:雷惊红枣木被玄门中人奉为圣木,是超强的驱邪法器。 至于为什么会被做成擀面杖,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听这擀面杖这么有来头,王荔和刘老太太心中稍安。 还需要准备其他东西吗?黑狗血?童子尿?王荔开始发散思维。 周已然想了想:家里可有五谷? 说来惭愧,王荔还真不知道经常挂在嘴边的五谷杂粮具体有哪些。 黍、稷、麦、菽、稻,周已然解释道:就是黄米、小米、大麦小麦、豆类、大米。 听了周已然的解释,王荔急忙跟着老太太去厨房翻找,好在老人家平时喜欢煮杂粮粥,材料十分齐全。 五谷在古时被视为夺天地之精华的吉祥物,根据五谷辟邪术所栽,一些地方会将大米、茶叶、铜钱、盐之类的用红布一起包在一起做成平安符,可镇鬼邪。周已然进行科普。 那...我们家买的是转基因大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王荔忧心忡忡。 ???周已然被问着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一回头发现陶姜脸上露出了点笑,瞧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东西的小狐狸,周已然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挠了一下,他猜测可是毛爪爪,突然有些恼火,于是他狠狠瞪了一眼正极力把笑意抿回去的某人。 这个应当是不会有影响的。周已然把五谷混合在一起,尽量沿着墙壁撒下,...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边撒边念,一遍安土地神咒念完刚好撒到门口边。 门口不撒吗?王荔看着留出来的那个豁口就很想给它补上。 要给它留个门。 鬼进房子也要走正门? 屋宅有灵,鬼进屋只能从正门入,所以才会在大门贴门神护佑家宅。 我们贴了门神,他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刘老太太信这些,所以他们家对联门神像一应俱全。 周已然推测道:你们之前有没有进家门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你们名字,然后下意思答应的情况? 刘老太太摇头,王荔脸却白了,她想起前几天他老公对她抱怨过有人恶作剧喊他名字,随口答应了回头却没看到人。现在仔细想想好像也是从那天开始果果就开始每晚哭闹。 王荔把这个情况说了,周已然点头:这就是了,请客入门,一应一答,它装成客人蒙了门神的眼。 这,这门神分不清它是人是鬼吗?王荔着急道。 重要的不是是人还是鬼,而是主人的允许,而且,周已然为门神说了句公道话:这种几块钱一张批量复印的门神像功效也就这种程度。 拦不住......那它现在是想进来就可以进来了? 只有主人请的才是客人,而且他到底是鬼,只能跟着人才能进来。 那...... 现在就只需等着它像往常一样跟着你丈夫进来,然后,关门打......鬼。 一下班刘轩没一点停留就直接开车往家里跑,想到在家里等着他的宝贝女儿,工作一天的疲惫都仿佛带着甜味儿。也不知道小荔朋友推荐的医生有没有用,好几天没见着女儿的笑容了。 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后背一凉,刘轩缩了缩脖子,心中嘀咕,都五月了,风怎么还凉凉的,这几天进家门的时候总往脖子里钻。 万万没想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浑身奶香粉粉嫩嫩的小女儿,而是直冲面门铺头盖脸的各色谷类豆类,五谷杂粮在他脸上狠狠地拍。于此同时女儿的哭声准时响起。 这是什么欢迎仪式?刘轩抹了把脸,把钻进头发里的黄豆甩出来,然后就看见他老婆和老娘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背后。 刘轩疑惑回头:怎么......了了了???!!! 吓到打鸣。 一个人形黑影正贴着他的后背。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刘轩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一个箭步冲到妻子母亲身边:这...什么鬼? 恶鬼。周已然回答。 刘轩:??? 科学观碎裂的声音。 这鬼被五谷一砸便显了形,周已然默默在心中松了口气,原以为是个铂金选手,原来只是个刚刚凝出形的白银。看他模糊身形上带的血气,看来不止是做鬼时害人,恐怕做人时手上就沾了人命,这样的人死后极其容易化为鬼物做恶。 当即周已然便举着雷惊木冲上前去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鬼就是一顿狠锤,擀面杖似的雷惊木一挨上鬼的瞬间似有雷鸣电闪,那恶鬼抱着头凄厉大叫周身怨气冲天,眼神死死盯着他们,贪婪又疯狂,吓得刘轩抄起旁边的椅子挡在老娘妻子前头。 嘿!往哪儿看呢?是我力气不够大,还是我的雷惊木打你不够痛!周已然最后用力一挥,恶鬼应声倒地,脑壳都瘪了,身形消散了几分。 悄悄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一脚踩上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黑影:说吧,怎么盯上他们家了? 刘轩一家也十分想不通,自觉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人,怎么会被鬼盯上。 那鬼物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便冲着周已然一阵嘶吼,声音是无法形容的难听。 行了闭嘴吧,食人血肉练出的形体声带居然这鬼样。周已然只好对脸色苍白的刘家人解释道:这鬼物道行不深,估计只会喊要害的人名,应该问不出什么了。 想到自己就是那个被喊的人,也是要被害的人,刘轩面无血色抖着嗓子道:多谢大师救命!他看了一眼没了动静的鬼问:大师准备怎么处理这个...? 生前害人,死后不知悔改变本加厉,罪大恶极,周已然眯着眼,声音低沉:原地散形吧。 不甘心!只要吃了这家人,他就可以练出完整的形体!有那个婴儿他甚至可以不惧阳光!只差一步!他不甘心啊! 强大的怨气不甘让他奋力一搏,舍弃了好不容易练出的形体,冲向惊到呆滞的刘家人,只要附身到人身上,即使是天师也会投鼠忌器,一时奈何他不得! 周已然没想到他居然使出了壁虎断尾这招,一时不察让他残魂挣脱,气急一下直接一把符箓撒去,挨上一个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哪知这鬼有几分小聪明,突然转向冲向一旁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陶姜。 吃瓜群众陶姜直面恶鬼,心中还没来得及害怕,看着那鬼狰狞凶恶的面目,身体的防御机制下意识启动一拳轰出,世界瞬间干净了,连个鬼渣都不剩。 挥着雷惊木冲来救人的周已然没收住手,一棍狠狠砸向空气。 是你吗?一拳超人。周已然惊呆了,他觉得自己的雷惊木可能是假的,自己得天梦授也是假的,搞这么多还不如普通人随随便便一拳锤过去。 陶姜本人也愕然不已,莫非自己的技能点点在了打拳上? 得知周已然是陶姜介绍过来处理他们家的事后,刘轩连声感谢,古话诚不欺我,远亲不如近邻!这是救了他们全家啊! 虽然最后是陶姜一拳解决了恶鬼,但是周已然对恶鬼单方面的凌虐的画面深刻地烙印在刘轩心中,这么凶残又靠谱的大师可要好好结交! 他的工作就是和人打交道,人也会来事儿,加上真心结交,周已然也不是高冷的人,于是没几分钟两人就小周刘哥的喊上了。 虽然没从那鬼哪儿问出什么,不过我猜他大概是冲着果果来的。周已然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看了果果的面相,她是极好的命数,福泽深厚慧及家人,只是她现在还太小命格不稳,对恶鬼来说就是大补之物,易被鬼物觊觎。 我的乖孙!刘老太太急得不行,万一以后又有其他鬼怪盯上她孙女怎么办!小周你有没有啥办法?命格能不能改?咱们不要这个了行不行! 听小周的话,她可怜的孙女现在就是块热腾腾的刚出锅的小糖糕,什么鬼都想啃一口! 刘轩和王荔也着急地看着周已然,指望他能给他们家指条明路。 周已然在剩下的符箓中翻翻捡捡,把这个装在红布包里挂在果果身上,可保平安,这几个月小心些,等果果过了周岁命格就会稳定许多。 刘老太太小心接过符纸,立刻火急火燎准备缝制小布包。 看刘轩王荔夫妻俩面有忧色,周已然劝慰:你们放心,你们家劫数已过,大难不死否极泰来,后面就是后福了。 两人拒绝了刘轩开车送他们回学校的提议后,带着他给的五万打车费坐上了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坐在最后一排,两人都没有说话。 陶姜的脸实在是好看得太有侵略性,他之前一直没有仔细观察,经过今天的事后,才后知后觉,他观陶姜面相得不出任何信息,看不见从前,也看不清未来。 果然是我技艺不精吗?周已然陷入自我怀疑。 陶姜没注意到周已然头上几乎凝成实质的乌云,他一路上在认真思考另一个问题。就这样两个沉默了一路。 两人不在一栋宿舍楼,到了要分开的地方陶姜终于开口了,他很慎重:现在大学生就业形势很严峻。 周已然心不在焉:嗯。 对口工作不好找。 周已然礼貌性敷衍:是。 陶姜目光如炬十分认真:不如我们一起创业吧?组队抓鬼。 第8章 鬼屋 孜然,你的简历弄好没有?给我参考参考?宋谷对刚刚进门的周已然道。 还没有弄完,你先将就看看。 宋谷边翻周已然的简历边道:老大家里已经在老家给他找好工作,老二要考研,苦逼还是咱们俩苦逼。 陶姜邀请我和他一起合作。周已然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他对未来的规划里从来没有做神棍这一条,如果他爸妈知道,恐怕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怎么的,你们要组队出道啊?宋谷居然有些兴奋,亮着眼拍手道:陶姜那模样天生就是该吃那碗饭的!你也是咱们系的脸面,现在有很多妹子很吃你这挂的!我觉得可以! ......周已然转身不理他追星吃瓜一个不落的室友了。 还是自己好生想想吧。 然而狗比室友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周已然看着装饰得血腥阴森的招牌有些无语,明明说好了奋战考研的人为什么会被困在游乐场的鬼屋? 救什么救!放生算了! 周已然还是去买票了,可能是看着他面上的犹豫,售票小哥好心安慰:我们鬼屋道具特别逼真,里面的鬼怪都是专业人员扮演的......不要动手打哦。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 ......周已然接过票:谢谢。 因为外公的缘故他从小对鬼怪并没有什么猎奇的想法,也不需要去鬼屋寻找刺激,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鬼屋。这是个主题鬼屋,里面装修成了学校的样子,只有墙角安全通道字样的荧光灯牌散发着幽幽绿光,看着渗人得紧。 徐新汶的电话已经没人接听,虽然之前给他的符还没消散,他应该没出什么大事,但周已然心里还是有几分着急。 一进去就是幽深狭窄的走廊,周已然借着手机的光亮摸索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摸到一只骨骼分明触感冰凉的手。 周已然楞了一下,然后反手逮住。 请问你有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卫衣的男生吗?周已然压低声音问道。 ......披头散发一身白的工作人员用力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上班第一天就遭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顾客,他懵了,选择实话实说:没看到,我只负责在门口这里把客人吓到里面去。 不然...您去里面问问别的鬼?他小心翼翼的建议,又抽了抽手,这次抽出来了。 周已然沉默了一下,举着手机凑过去,伸手把他乱糟糟的假发撩开露出藏在里面的脸,一时只觉,乌云尽褪月华现。 果然又是陶姜。 你怎么在这儿?披头散发一身白的陶姜问。 ......周已然看着他这尊容一时间一言难尽:这话该我问你吧!这就是售票小哥说的专业人员? 在这儿兼职。陶姜顺了顺劣质的假发:我总有种以后会经常和这些...接触的预感,所以提前来适应一下。 那不应该作为顾客来鬼屋适应吗?你从鬼怪视角到底是在适应什么啊? 周已然将吐槽埋在心里, 我室友给我打了求救电话,他现在应该在这个鬼屋里。 陶姜沉默了两秒:所以这个鬼屋真的有鬼? 不一定是这个鬼屋里的。周已然边往前走边道:他今天是陪他青梅一起来的鬼屋,谁知道那个青梅现在是人是鬼。 他进来多久了? 周已然回忆了一下: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这个鬼屋一些支线有解密和逃脱环节,虽然占地空间比较大,不过一个小时也够他在里面跑几个来回了。陶姜的工作岗位就在大门入口那儿一段,对其他地方也不熟悉。 好在之前徐新汶因为夜里见鬼留下心理阴影,知道周已然有符后也不管什么用处,死活缠着他给了一枚,每日除了洗澡从不离身。周已然对自己给出去的符箓有所感应,大概知道徐新汶还在鬼屋里,暂时还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我大致能感应到他的方位,周已然叹气道:只希望他自己机灵躲好点。 陶姜一把把假发扒了:救人如救火,我带你走快速通道,可以直接到各个剧情点。 鬼屋一般就是利用人潜意识对幽闭环境恐惧的心理,所以大都黑暗封闭,路线设计得曲折使人丢失方向感只能被动的接受鬼屋安排的路线,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会在这里加倍。 这里百分之七十都是拐角走廊。陶姜熟门熟路的带着周已然钻进藏在墙角的小门。 工作时间带我进员工通道,老板会扣你工资吧? 陶姜不是很在意:被逮到我就说你被我吓坏了,怕你出意外才把你从快速通道送走。 周已然:...... 想的还挺周到。 这个鬼屋剧情点挺多,经典的楼梯间、废弃的教室、体育器材室、厕所、办公室......每次周已然从暗门探出脑袋,里面扮成鬼等待的工作人员还会很友好地和他打招呼,看来这是从快速通道离开的玩家的标配待遇。 陶姜解释道:一些玩家被吓坏了在离开之前会要求从快速通道这边把剧情走完,毕竟是客人买了票,这样也算是把该遇到的都过了一遍。 ......周已然干巴巴的夸赞:很周到了。 此刻的徐新汶正缩在摆设像是医务室的门后,一米八几的汉子蜷成了鹌鹑,他把摆放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搬来堵门了,手机在逃命的时候落到了门外那人手上,现在只能攥着周已然给的符箓听着门外时不时传来的熟悉的手机铃声默默祈祷。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从小玩到大,超越了性别的障碍建立了极其深厚情谊的青梅大兄弟追杀。那狠厉的一拳头直接给他揍懵了。门外的人还在坚持不懈地锤门,一下一下迟钝又大力,好在这鬼屋的门挺结实,加上挪过去的床和座椅矮柜应该还能撑一会儿。 徐新汶这人越是紧张恐惧嘴上就越是没个把门的,明明怂成一坨还偏偏色厉内荏地嘴贱:你别锤了!门都给你锤散了!等会儿老板把你扣在这里,你都不用化妆就能直接上岗吓人! 嘴贱一时爽,一直嘴贱一直爽。 你进来又能怎么样?跳起来捶我膝盖吗!?也许是得到了一些发泄,他心里的恐惧紧张居然神奇的缓解了一点点。于是徐新汶闹得更欢了,企图用嘴炮唤起小伙伴的良知。而回应他的是比刚才更重的锤门声。 在他一折单口相声都要说完了,正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之际,房间里的立柜和大门同时破开。 于是周已然和陶姜从柜子里的暗门钻出来的时候,就被徐新汶沙哑又撕心裂肺的尖叫吼个正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孜然你终于来了!哥哥我狗命差点不保!徐新汶看见周已然立马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扑过来,缩到周已然背后,只敢伸出只手指指向刚刚破门而入的女生,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啦,我半条命差点没被锤掉! 一个身材小巧玲珑的女生站在门口的废墟中,手还捏着拳头高举着,血迹斑斑她却不知痛一样,只死死盯着徐新汶没藏住露出的部位,本应白净的脸上布满青紫的花纹,像是蛇身上的纹路,诡异阴森,十分骇人。 我给你的符呢?周已然一边警惕地看着僵硬不动的女生一边问徐新汶。 我发现不对后一直握手里呢......!?徐新汶摊开手一看,手中哪里还有符纸,只剩下一撮灰烬。怎么回事? 周已然瞟了一眼符灰,这个门能坚持这么久还是脱了它的福。 鬼屋的门能有多结实呢。 那女生的双眼慢慢变得猩红,看着徐新汶,她状似羞涩地咧嘴一笑,声音是令人骨头发软的柔媚入骨缠绵悱恻:夜深了,郎君还不来就寝么? 呜哇哇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孜然你要好好保护我啊!徐新汶只觉得被什么阴冷之极的东西盯住了,吓出一身白毛汗。 不得了,看来你青梅还是被个古代鬼上的身。周已然上前一步挡住那鬼窥视徐新汶的视线。 徐新汶缩写脖子问:鬼上身还有古代现代的讲究吗? 自然是有的,周已然从包里掏出他的雷惊木,留在人世间作恶多年而不被玄门中人处置,其中的道行哪是那些新死的鬼能比的。 那岂不是更凶险!徐新汶听了周已然的话也回过味来了,在心中哀嚎吾命休矣! 这位郎君好见识,那女鬼轻挑眉头,眼波流转间是满脸诡异花纹也掩不住的媚气:可惜妾身这会儿心里只有那位徐小哥,唉,真是舍不得呢。她话虽是这般说,那眼神却是贪婪阴狠,没有半分要放过的意思。 陶姜也感觉到这回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简单,有些担心,面上便显现出了几分。 让美人蹙眉,真是罪过。 周已然安抚地拍拍陶姜手臂,下一秒便提着雷惊木冲了上去。 一力降十会,只要还是个鬼物就没有不怕雷惊木的。 哎呀,小郎君怎的如此不知怜香惜玉?这般不解风情怕不是还不知道...妙处吧?那女鬼附身的时间应是不长,可虽然躲得僵硬但到底避开了周已然的一击,还乱飞着媚眼调笑。 周已然一击未成也不着急,摸出枚符箓胡乱裹上雷惊木,又迎面朝女鬼锤去,我自然也是怜香惜玉的,只是你这一身煞气如此尊容我实在瞧不上。 雷惊木有了符箓的加持威力更甚,寻常鬼物感受到这么强烈的雷电之力都要退避三舍,不敢造次,这女鬼却只是脸色稍阴沉了些,双手成爪,浓郁的鬼气附在爪上,格挡住了周已然又一击,虽然爪上的阴气瞬间被破,但很快又有新的阴气涌出。 哼,我还当是哪位天师,不过是个空有法器的花架子。 刚一交手自己的道行就被看破,周已然虽然并不承认自己是花架子,但是新手上路他的攻击的确没有章法。 孜然你快一套剑...棍法把她收拾了!徐新汶缩在一边看他大开大合的挥棍还都被女鬼躲过去,心中着急得很,既怕女鬼就此霸占小青梅的身体作恶,又怕周已然这般胡乱打法全落在青梅身上,奈何那女鬼不得。 哪里来的棍法?!周已然又是直愣愣的一棍挥过去,我只学过第五套广播体操! 第9章 蚂蚁 你这半吊子的小道士也敢出来多管闲事! 周已然一通乱打让女鬼没有耐心再和他周旋。今日我便教你明白不自量力的后果!下辈子替人出头眼睛放亮点! 说罢平地忽起一阵阴风,飞扬的发丝下是煞气四溢的眼珠,认真起来的女鬼没了之前的媚色,是与传闻一致的狰狞可怕。 周已然急退几步,给陶姜和徐新汶各塞了把符,别省着。 女鬼这会儿动作不再慢吞吞,周已然反手挡住迅如闪电直冲他眼睛的一击,利爪撞在雷惊木上发出令人耳酸的滋剌声,力道之大险些让周已然脱手,虽然咬牙撑住了,女鬼锋利的指甲却离他眼睛越来越近。 突然几张符箓擦过周已然直奔女鬼面门而去,陶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周已然身后,女鬼没料到一直被护在后面的普通人居然敢对她出手,大惊下慌忙撤手想击飞迎面而来的符纸。 周已然却不会轻易让她躲开,从包里掏出把坠着铜钱的红绳,也顾不得头尾直接缠上女鬼手腕,女鬼大力挣扎,周已然直接一棍敲过去,极其简单粗暴地终止了女鬼的挣扎。 新手上路,实力不济但还好我法器够多。周已然抿着梨涡自觉笑得很是欠揍。 女鬼被绑了双手又挨了一记雷惊木,瘫在地上恶狠狠盯着周已然,阴森森道:我此刻附在人身上,你能奈我何?小道士,你能对无辜的小姑娘下手吗? 徐新汶扯着周已然手臂万分焦急:孜然,救救孩子! 周已然把徐新汶的手拍开,从包里摸出一小截红绳连着两枚铜钱绑在她左手中指根部,效果立竿见影,原本还瞪着眼的女鬼瞬间闭眼,尖利的指甲和脸上的纹路也逐渐消去,恢复正常的女孩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地上。 朱砂浸成的红绳加上五帝铜钱,暂时压制住了。 徐新汶看到青梅恢复本来面貌也松了口气:只是暂时压制?不能直接消......咳,请走? 周已然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一个只会广播体操的小道士何德何能!他举起手里的雷惊木作势向徐新汶脑袋敲去:不是让你不要省着吗!人家陶姜都晓得助我一臂之力,你捏着符缩那儿等着符箓给你下崽啊,四年的默契都喂狗了。 徐新汶缩了缩脖子没有躲这轻轻一击,随着雷惊木敲到他额头一缕肉眼看不见的晦气消散不见。 徐新汶觉得自己很委屈: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种大场面我都吓懵了,没直接昏过去现在还能和你说话已经是奇迹了!还指望我帮你,兄弟你真看得起我。 周已然恨铁不成钢:你看人家... 徐新汶梗着脖子大声逼逼:不然人家怎么是校草呢!我只是条弱小无助的咸鱼啊! 陶姜:...... 周已然不理他了,蹲下回收掉在地上的符箓。 嗯......甄诺浑身酸痛按着后脑勺坐起时,就看到瓜皮竹马一脸见鬼的警惕表情盯着自己,这儿是哪儿啊? 鬼屋啊,徐新汶小心翼翼地接话:你之前死皮赖脸让我陪你来的,你还记得吗? 甄诺没理他,摁着胀痛的脑袋回忆,接受了一大段刺激惊险的记忆后,她果断抱大腿,大师救救孩子! 果然是青梅竹马,周已然看着她和徐新汶如出一辙的反应,在心中感叹。 徐新汶支付完鬼屋道具赔偿费,捏着空空的钱包在周已然身后转悠:孜然你铁口神断啊,说我要破财还真的应验了! 算命驱鬼,文体两开花!徐新汶竖起大拇指。 一到甄诺家周已然就被客厅里的罗马柱和红木组合家具的装修风格震慑住,这绝对当的起一句金碧辉煌。 大家直接进来吧,我家里人今天不在。甄诺没有客套直接带着几人参观起来。 甄家是个三层小别墅,南北通透坐北朝南,房型设计也很对得起它的价格,一楼的客厅除了一言难尽的混搭浮夸酒店风装修,没什么大问题。 华丽的木质旋转楼梯两边摆了两大盆长势十分茂盛的龟背竹,枝肥叶厚几乎将楼梯遮掩了一半。 你家里有老人一起居住? 甄诺有些紧张:嗯,我爷爷奶奶和我们一起住。 周已然捏了捏龟背竹的叶片:家里有老人,养这种龟背竹象征福禄安康延年益寿最合适不过。他拨开几片绿油油的叶片,接着道:你家这两盆也该修剪一下了,长势太好过犹不及。 徐新汶插嘴问:过犹不及会怎样? 周已然拍拍手很是轻松:会挡路,家中有老人楼梯口最好不要放遮挡物,龟背竹放在客厅角落比较合适。 徐新汶:...有道理。转头教育甄诺:听到没有!等叔叔回来就把这两盆挪走,算了,等啥等,我现在就给你挪开。 连续经历两次不科学的玄学事件,直面人世险恶,徐新汶现在对这方面十分敬畏,总觉得周已然的话有深意,干脆直接撸袖子上手干了起来。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7) 他这也是过犹不及。周已然耸耸肩,并不阻拦。 我爸妈和爷爷奶奶住在二楼,这边是书房。 二楼看起来就要朴素许多,从楼梯到几间卧室门口的墙壁上挂着温馨恬淡的全家福照片。 甄诺打开她父母的房间,周已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布置。 没问题吧?不然再进去看看?甄诺有些心虚,想起被女鬼附身的感受,她恨不得周已然拿着放大镜观察。 周已然摇摇头,甄诺不好强求,硬着头皮把门关上,带他去其它地方。 甄家的书房可能是这个别墅最有设计感的部分,半封闭式的设计没有大门,用屏风分割空间,书架直接开在墙体上,满满当当地塞着书本,间或摆放一两个精致的花瓶,书架前是一张雕花长桌并一把椅子,旁边有一方小茶几周围摆着几个蒲团。 工作的事我爸爸很少带回家做,这个书房算是家里人读书休闲的地方。甄诺解释。 周已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另一面墙上挂的几幅画问:你会画画? 墙上挂的画种类不一,水墨国画和炭笔写生并列,人像素描右边是水彩左边是儿童简笔,画的水平也参差不齐,大师之作与儿童涂鸦被挂在一面墙上亲热地挨着,真正做到了艺术不分高低。 甄家人真的很爱混搭。 甄诺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学过一阵,现在不怎么画了,我爸还挺爱买画回来。 周已然看着挂在最角落的油画叹了口气:叔叔还挺潮。 啊?甄诺不解。 这种骨灰油画国内可不好找。 死一般的寂静。 徐新汶对一脸死灰欲哭无泪的青梅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骨灰还能画画啊? 周已然:画画算什么还能做宝石呢。 骨灰画在国外比较多,有专门的工作室会用骨灰绘制画作,作为死者追悼会上的肖像画。陶姜捧着手机继续翻阅:国内用骨灰作画的......好像只有一个。 周已然眯着眼睛看向油画角落的署名轻声问道:季青? 嗯。陶姜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的巅峰之作《父亲》就是用他父亲的骨灰绘制,这也是他唯一公开承认的以骨灰作画的作品。 这啥人啊?徐新汶很不能理解:是他爹的棺材板按不住了,还是是颜料不好用了? 陶姜面无表情地捧读:父亲虽然去世了,但是用他的骨灰绘制的作品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的生命将和我艺术生命一样不朽。季青接受采访是这样回答的。 ......这艺术家的想法果然不是我等俗人能懂的,徐新汶看着眼前艳丽无比的油画玫瑰干笑道:那他的艺术人生还挺热烈。 甄诺煞白着脸:这不是季青的《父亲》,是他的封笔之作《蚂蚁》。 ......徐新汶不敢凑近了看,好在他视力好,果然在玫瑰花的花瓣里趴着些黑色的小点,看得仔细了之后发现画里的蚂蚁还不少,除了花上的零星几只,还有不少藏在深绿的枝叶阴影下,像黑色的锁链将玫瑰花笼罩。 没发觉之前只觉得画里的玫瑰花画得实在是栩栩如生娇嫩无比,看清了之后只觉得整幅画都透着浓烈的糜烂感,花上的露珠像是被艳丽的玫瑰染红,欲落不落,似粘稠蜂蜜又像是血迹。 周已然伸手敲敲精美的画框,神色莫名地道:你们说这幅画用的是谁的骨灰呢? 徐新汶和甄诺凑到一起怂成一团,瑟瑟发抖:孜然别敲别敲!死者为大,咱现在上供些香蜡纸钱来得及吗? 周已然白了他一眼,来不及了,报警吧。 报警有用吗?不是说警察不好的意思。甄诺求生欲强烈:这种事情警察也没办法吧? 抓鬼我来,抓坏人找警察叔叔。周已然谦虚道:术业有专攻,警民一家亲。 不用报警了,季青两个月前被邻居发现猝死在家,死因不明。陶姜不知什么时候又摸出来手机。 哦豁,那就是只剩下我的业务了。 周已然盯着鬼气缠绕的油画上一朵朵怒放的玫瑰,摊上个大工程。 第10章 超度 周已然把小茶几搬到油画下方,然后对甄诺道:绑在你中指指根的五帝钱可以解开了。 甄诺颇为不舍的解开红绳递给周已然,不知是不是错觉,两枚五帝铜钱一离体,她便感觉一股寒意沿着她脊背攀爬。 不是要上供吗?周已然给徐新汶提建议,你去找点熟食来摆着吧。 徐新汶听了周已然的话,熟门熟路地下楼去了。 周已然在包里挑挑捡捡半天给陶姜塞了几张符:这次千万省着用。为了徐新汶他这次可真的把自己从外公哪儿顺来的宝贝都快造作完了。 甄诺没忍住朝陶姜手中的符箓投去了羡慕渴望的眼神。 徐新汶很快端着个水果盘跑回来,果盘里小山一样堆着些仙贝奶糖小饼干。 ......这都是啥?用这些会不会太随便了?甄诺无语。 徐新汶更无语:你家里有啥东西自己不知道啊?我总不好拿冰箱里的剩菜吧? 周已然把果盘摆到小茶几上,摸了个仙贝撕开包装塞嘴里,没管她们两人。 新手上路运气都不会太差。周已然掏出他的雷惊木敲敲画框,书房里若有若无的阴气瞬间尽数收敛进画中。 你们看过倩女幽魂吧?周已然举着雷惊木笑出两个梨涡,听说这种女鬼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骨灰被毁,甄诺你不介意我把这幅画砸了吧? 甄诺刚想说不介意,出口却是一声凄厉尖啸:你敢! 周已然冷哼一声,飞快上前一步将悄悄捏在手里的符箓一把拍在甄诺额头:正等着你呢。 符箓挨到甄诺额头的刹那便化为灰烬,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被击出,周已然立刻将拴着五帝钱的朱砂红绳挂到甄诺手腕上。 甄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软跌坐在地毯上,说话都困难。已经被吓傻的徐新汶赶紧上前把她扶到后面去。 女鬼离开甄诺的身体后凝出了形体,俏生生地立在油画边上,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上的玫瑰,含水美眸斜斜看过来的媚态直激得周已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你这个小道士能逼得我离开人身,她掩唇娇笑道,可真是自寻死路,区区人身反而才是累赘。 周已然并不答话,单手掐诀口中轻叱:起! 随着他的手决变化,原本空无一物地毯上几道金符缓缓显现。 仓促间布的阵能将这女鬼困上一时半刻就算没白费心思。 周已然的雷惊木直接朝着油画而去,他有种预感,这幅画才是重点。 你敢! 女鬼凄厉尖叫,却一时脱身不得,激怒之下怨气四溢,书房中像被蒙了一层细纱,几人心神恍惚间只看得见周已然手中挥出的雷惊木上的一点金光,随即双目一痛,回过神来才看见雷惊木被拦下来了。 周已然布的阵比他预料的还要争气些,这会儿女鬼还没有挣脱。 拦住他的是油画里的东西。 周已然身后的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十来张狰狞鬼脸扭曲着挤在一起护住油画,如果不是周已然觉察不对收了力道,一记雷惊木差点没将它们打散。 观其阴气这些鬼脸都是些新死的男鬼,大多都还没有神智,只知道木讷地围着油画转,少数两个有几分神智的也深陷死亡的痛苦中,却苦于无法开口只能不断嘶吼,引得没有神智的也跟着吼叫,真正意义上的鬼哭狼嚎,声声泣血。 女鬼见此场景十分快活,嘻嘻一笑:好郎君们,给我把他杀了!咱们的画也该添新色了。 她一开口,嘶吼声又盛了几分。 周已然看了眼满面快意的女鬼,又看了看龇牙咧嘴跃跃欲试的鬼脸,咬牙将雷惊木放到困住女鬼的阵中压阵,前有狼后有虎! 孜然啊啊啊啊我动不了了!有东西在啃我的腿!徐新汶吓得闭着眼睛抱着甄诺大叫。 还有咸鱼队友拖后腿。 陶姜一听到徐新汶的叫声立刻将一枚符箓拍到徐新汶身上。 周已然松了口气:这些鬼面应该是被女鬼所杀,死后骨灰入画受女鬼驱使。这倒是不好办。 陶姜看向他,问道:有什么难处吗? 周已然道:道家做法讲究先礼后兵,能劝则劝,动手的话一般还是以驱鬼镇鬼为主,毕竟死亡还不是真正的消亡,魂飞魄散才是,修行之人杀孽不可过重。尤其是对这些死后神智不全的孤魂野鬼,他们生前并未作恶,惨死成为鬼魂还要遭受奴役。 周已然看着那些疯狂嘶吼的鬼面:他们如今算是这女鬼的......肥料。 他能毫不犹豫对凶残恶鬼下手,倒对着这些没有多大杀伤力的鬼魂有了几分无措。 陶姜想了想:超度呢? 这题超纲了。周已然尴尬道,超度这种冥事法会中途被打断就不妙了。 不用想也知道旁边那只虎视眈眈的女鬼不可能让他做成。 女鬼本来短时间也无法从阵中挣脱,周已然将雷惊木放进阵中后她更是处处受制,一时恼怒非常,对着旁边的鬼面尖啸一声,那些原本懵懵懂懂的鬼魂竟露出几分惧怕之色,但到底还是缓缓朝她聚拢。 不好!她想食鬼破阵! 周已然顾不得其他,一口将中指咬破,以指做笔就着血飞快在成阵的符箓上勾画,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原本粗糙简陋的小阵隐隐有金光流动,威力顿时不可同日而语。 阵中煞气渐渐消退女鬼趴附在地面翻滚痛叫,那些原本都快进阵的鬼魂见状飞快退去,缩在油画边上哀泣。 周已然提在胸口的长长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 你的手...陶姜看着周已然欲言又止。 周已然抬起手一看,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流,刚才情况紧急,他那一口咬的忒狠,而且怕画到关键处出血量跟不上他还在心里默念了出血咒。 周已然连念两边止血咒血才止住,举着受伤的手,周已然看着缩成一堆的鬼魂道:咬都咬了不能浪费。 他话一出口那些鬼魂就是一个哆嗦。 周已然笑笑:怕什么,免费送你们一个超度套餐。 说着他来到之前布置的茶几前,将上面放的果盘挪开,顺手在书桌上扯了张纸铺在茶几上,再次以指做笔边画边念: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徐新汶见女鬼被制服,大着胆子拖着一脸好奇的甄诺前排围观。 周已然很快便画好了:拿杯水来。 书架旁边就是饮水机,徐新汶选了条离女鬼最远的路线绕了一大圈将水接回来。 周已然嘴里继续念咒,拿起画好的符纸在空中轻轻抖了抖,那张符纸呼地一下燃烧殆尽,符灰尽数落进水杯中。 周已然端着水杯,将水弹到鬼魂身上,口中轻念: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随着水珠洒落,他们身上的怨气渐渐被清洗,脸上的狰狞、木然也褪去,只剩下悲伤和平静。 周已然停下手,笑道:知道你们饿了许久,不过赠送的免费超度套餐里没有化食赈济恶鬼这一项,你们赶紧投胎去。 众鬼聚在一起给周已然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排着队朝外面飘去。 徐新汶和甄诺看得叹为观止,陶姜还是平静的样子,只是在鬼魂路过时让开两步,目送他们远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卧槽孜然你真的牛批!徐新汶怕打扰到周已然做法憋了半天,这会儿结束了他赶紧送上两个大拇指表达自己的震撼。 周已然:一般水平一般水平!话头一转看向许久没出声的女鬼,该处理这一位了。 周已然扒拉了一下他的库存:一击致命的符箓都没了,直接用雷惊木送她走显得我很暴力。 徐新汶挠挠头:你不是说修行之人不可杀孽过重,道家做法讲究先礼后兵吗? 周已然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是道家的。 虽然我驱鬼念咒用符箓,但是我还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照耀下的好青年。 女鬼安静瘫软在地,一双鬼目冷冷盯着周已然。 周已然收回雷惊木想了想,问道:除了刚刚那些,季青也是你杀的? 女鬼趴在地上干脆以臂做枕,幽幽回道:你说他呀,是我杀的,真可惜呢,原本合作的多好,我给他找骨灰回来,他好好画画......她幽怨地叹了口气:唉,可见男人啊,只要沾上了名利二字心就大了。他不想再用骨灰作画,这怎么行呢,我的养料还不够呢。 于是啊,我就把他杀了,没关系,他死了也能继续画画的,还和以前一样,你看他用自己骨灰画的花好看吗? 周已然皱着眉头没回答,不愿再和她废话,雷惊木携着隐隐雷鸣向她砸去。 勉强抵挡住这一击,因为周身煞气被击散,姣好的面目瞬间溃烂,一身红衣也破败不堪,她的嗓音变得嘶哑刺耳:小道士,你是杀不了我的,你且等着...... 周已然没让她说完,直接一雷惊木大力挥过去,顿时书房内变得干干净净,一丝煞气也没有。 反派放话时间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周已然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画...坏了?陶姜最先发现不对之处。 墙上的原本色彩艳丽浓烈的油画变得破旧不已,颜料一块一块的斑驳掉落。 周已然给他们解释道:这画是用女鬼杀的人的骨灰绘制,死后他们的鬼魂被女鬼拘在画里,与其说是用颜料、骨灰作画,不如说用的是这些鬼魂的怨气和阴煞之气。现在他们已经被超度,没了怨气支撑,自然就这样了。 天哪......甄诺看着最后剩下油画惊叹。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8) 外面色彩鲜艳的颜料块掉落干净后露出了画布上最初的颜色。 大面积厚重的土褐色和明亮的黄色,勾勒出一个普普通通甚至略显老态的男子,脸上遍布沟壑头发花白,就连眼神都是疲惫没有神采的。 这是季青的《父亲》。 欸?这仙贝怎么没味儿?徐新汶疑惑。 贡品都敢吃!你快吐出来!快点! 他们不是没吃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吃没吃!快吐了!听到没有! 甄诺和徐新汶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周已然站在油画面前眉头紧皱。 陶姜:有什么不对劲吗? 周已然点点头:之前我以为这幅画最里面的那层是用女鬼的骨灰画的,所以她以这幅画为载体拘禁亡灵,作为自己修炼的养料。没想到是季青父亲的骨灰。 难怪她之前说我杀不死她,原来这幅画不是她的寄居地,或者说不完全是。 第11章 陶宅 新城新闻V:【知名画家季青封笔之作竟含12人骨灰】5月7日16时,新城警方接到市民甄先生报案,称其一月前购买的知名画家季青封笔之作《蚂蚁》,颜料脱落后竟是季青用其父亲骨灰创作的《父亲》,甄先生疑惑之下选择报警,警方从脱落颜料中提取出共计12人DNA,目前事件仍在调查中。 失眠第三天:我擦擦?!用亲爸的骨灰画画?什么硬核行为艺术!? 佚名:@迷惑行为大赏 问问神奇海螺吧:卧槽他上哪儿弄的12个人的骨灰?! 1988也回答不了:这tm是刑事案件了吧!杀了人用被害者的骨灰画画...毛骨悚然...... 哈哈怪:不是还在调查吗,往好处想,万一是他去火葬场偷的骨灰呢? 企企鹅鹅:只用颜料绝不加奇怪添加剂的美术生路过,顺便科普一下:季青两个月刚刚去世。 闰鱼:看了科普季青一年前因为用他爸的骨灰画的《父亲》一举成名,一年后他猝死在家死因不明,这是什么令人迷信的发展!? 粥大山:季青都死了还能调查出啥结果? 从甄家回来后徐新汶为了感谢周已然救了他和甄诺的狗命,小心翼翼周全细致的照顾了他一周,天天好吃好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周已然养得脸色红润,精气神都上了一个台阶。 陶姜赴周已然的约的时候,见他这么精神心里也松了口气。 周已然约陶姜出来是为了甄家的事,上次他们事情处理完就直接回学校了,没有见到甄家的其他人。但甄诺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她的家人,报警之后警方出的报告也证实了她的话。这可把甄家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这如果不是周已然解决了画中的厉鬼他们家随时可能发生灭门惨案啊。 甄父是个生意人,以前也在生意伙伴哪儿听过一些神神鬼鬼不辩真假的灵异故事,却从来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家。知道是周已然救了他们一家后他就一直在纠结该如何报答他。 然后周已然就收到了银行的到账短信,有钱人的报答真是令人无法拒绝呢,嘻嘻。 这么快乐的事当然要和小伙伴分享,周已然抱着手机傻乐了一会儿后就立马发信息给陶姜出来,分钱。 陶姜:手还没好? 周已然支棱着裹着创口贴的手指捧着奶茶啜饮,不是很在意地笑笑:没事儿,当时咬的狠了点。 陶姜突然发现周已然有一颗小小的不太起眼的虎牙,或许是他笑起来时的那两个梨涡太惹眼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别的可爱之处。 叫你出来是办正事的。周已然整了整神色做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关于你之前提的一起创业,我认真考虑过了,给你说实话把,我学习方术才两个月,菜的一笔,而且我现在还拉着一个女鬼的仇恨呢,不能坑你。 听了周已然的话陶姜表情有些复杂:你才学习两个月? 周已然诚实地点头:虽然我外公是做这行的,但是他没办法教我,我就是两个月前才真正接触这些。 陶姜:......你可能对菜有误解。 只学习了两个月就能暴力解决厉鬼这种程度还自称菜,让那些潜心修行多年的玄门中人脸往哪儿搁。 周已然倒不是故作谦虚,他外公虽然经常给他讲些捉鬼除妖的小故事,但他从来也没真正见识过。他见过的玄门人士就他外公一个,爷孙俩还都是得天梦授,大家都是祖师爷赏饭吃,和外公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菜鸡。 我家里有关于玄学道术的古籍,对这方面并非一无所知。陶姜认真道:古有宋人十六步成仙,也有人苦求一生也摸不到门槛,以你的天赋绝不会是后者。 陶姜的眼尾略微上扬线条流畅优美,睫毛又过分浓密纤长,这样的眼睛自带钩子,偏偏瞳孔漆黑干净,清凌凌看过来只余三分清冷。 这样的眼睛带着满满的认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谁能扛得住?周已然飞快眨了两下眼移开视线,那你也学了道术? 陶姜摇头:我就是没有天赋的那一类。 周已然觉得自己不小心戳了他的痛处,心下有些后悔,却不知说什么挽救只能干巴巴的道:没关系,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陶姜并不在意:虽然我学不会道术,但给你递个符纸还是可以的。 明明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却让人无法拒绝。 周已然看着他的脸心说,这大概就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吧...... 没法儿拒绝就只能接受了,钱也别分了,周已然将奶茶一饮而尽:甄诺爸爸给我卡里打了二十万,就当做我们的初始资金吧。他心里充满豪情:咱们去租幢房子做工作室!他作为输出主力要求有一个游戏室不过分吧? 陶姜想了想:不必租房子,我家很大,只有我一个住。 周已然以为陶姜说的他家大可能是类似于甄诺家的那种别墅,没想到陶姜直接将他领到一座古宅前。 大门边上挂了个铜牌,上面是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新城市重点文物保护点。 陶宅。周已然看着挂在起码三米高的大门上方的匾额真心发问:请问你家是有矿吗? 陶宅就位于上次周已然处理的小儿夜啼的小区内,这个小区虽然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但是地理位置绝佳,正处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出小区大门走两步就是商业街和购物广场,这里的房价可谓寸土寸金。光是从这宅子大门外的照壁看就知道里面的面积不会小。 陶姜不会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吧? 然后这个想法在陶姜打开大门后迅速破灭。 门开后入目的便是一堵砖雕影壁,上面是浮雕的四神兽,虽然因为历经风雨岁月变得沧桑破败,但站在它面前只觉扑面而来的威严沉寂。 周已然站在三米多高的影壁前静静看了许久,影壁雕四神兽,还挺别致。 他想起大门外的照壁上雕的十二生肖,都不是常见的图案。 古宅门外照壁门内影壁的作用大致有三个,一是为了凝聚人气、财气,二是驱档鬼怪,三是缓冲气流阻挡煞气。风水学中有曲则有情的说法,意思是不论河流还是气流都忌讳直来直去,影壁照壁是风水墙,有化解风水避煞作用,大多数人家都会选择雕刻寿字或者蝙蝠、山水图这类象征福寿的图案,即便是道观也多是雕刻仙鹤或是松树。 用四神兽未免威势过重,于家宅不利。 陶姜解释道:影壁和这座宅子是明末清初建造,十多年前就被列入重点文物保护名单,除了多年前社区统一安装电线,这里面的内部结构从没动过。 周已然看着地面快半米高的杂草幽幽开口:看得出来。周已然觉得不可思议:你一直住在这里面? 陶姜神色坦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忙着兼职没回来除草,春夏交接杂草难免生长得快了些。 周已然被说服了,接受了他住在市中心一座古宅里需要定期回来拔草的设定。 绕过影壁便是内院,院中间是棵有三人合抱粗的古银杏,这棵银杏生的极好,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树冠遮盖了快有小半个院子。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一进院子却只觉清幽凉爽。 仔细看树根处还长出了一些色泽如石粗砺凝重据说只有树龄有百年以上的银杏才能长出银杏笋。 这棵树也是保护文物。陶姜介绍:它树龄将近四百岁。 周已然问的很诚恳:陶姜,你住在这里压力不大吗?这里面所有的东西连棵树都是祖宗啊。 陶姜看了他一眼,道:你搬进来之后就知道了。 周已然有点后悔之前答应得太快了。 总的来说陶宅算是结构比较简单的古宅,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总体就是一个呈口字形的四合院,内院除了一个祠堂外全是生活区。 比较凄惨的是除了祠堂和陶姜住的那间厢房,其他地方破旧得像是几百年没住人了......可能真的几百年没住过人。 陶姜:这里是古迹,虽然产权在我名下,但我也不能私自对里面的建筑结构进行改造,我这几年一直一个人住能力也有限就只修缮了几个屋子。 周已然虽然专业是建筑但对这方面也不了解,修缮费用很昂贵? 也不全是。陶姜有些无奈,这宅子是砖木结构,雕花太多,尤其是祠堂里面还有壁画,市文物修复处的老师们认真敬业,完全按照1:1的要求复原古建筑结构,所以花费多了些。 周已然看着古朴别致的雕花木门倒是很赞同,这么漂亮的建筑自然需要花费时间和金钱来维护。 你花了多少钱来修缮?周已然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见缝插针地做兼职就是为了这个? 这确实是兼职的一部分原因,陆陆续续花了有十多万,陶姜回答:祠堂里的壁画修复是文物修复处的老师实在技痒友情赠送的。 周已然闻言顿时对陶姜肃然起敬,之前他说错了,不是这里面所有东西包括树都是祖宗,而是这宅子它本身就是祖宗啊,他住的哪里是房子,分明是吞钱机器。 陶姜开解道:修缮好了的厢房有两间,你可以住在我隔壁。 周已然看着眼前古香古色清幽不已的环境,还有刚刚参观的那间拥有一整个书架道术古籍的书房,可耻地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周已然兴奋道:那我们现在就把草拔了吧!创造良好宜居环境,一起奔上幸福人生! 第12章 一点灵光 拔草当事人周某: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陶宅是真的大,拔完大门到影壁的杂草周已然的体力和兴奋劲儿就已经消耗殆尽,陶姜卡在他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准备硬着头皮朝内院出发的时候适时开口:你的手上还有伤,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之后再说。 周已然看着他沾着泥土的裤腿有些不好意思,提出要拔草的是他,结果绝大部分的活儿都被陶姜默默做了,周已然感觉自己就像个熊小孩儿,兴致勃勃往前冲,屁股后面还跟着个给他收尾的大人,不好意思哈,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陶姜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现在正是除草的时候,谢谢你帮我。 妈的,这人怎么突然开大! 周已然心里像蹿进了一只吃了跳跳糖的小兔子,乱七八糟一顿蹦。 实在是缺乏锻炼,拔个草就累成这样!周已然暗自反省。 得知周已然要搬出去和陶姜一起住的消息后,宿舍炸窝了。 宋谷抱着电脑双眼发光:孜然,请问我可以送你上校园论坛首页吗?加精飘红的那种。 周已然正卖力把冬天的厚衣服往行李箱里塞,闻言亲切友好的甩了个白眼过去:可以啊,作为回礼我送你个水逆套餐怎么样? 宋谷是个俊杰,选择闭嘴。 拜徐新汶这段时间的倒霉经历所赐,他们宿舍的人已经成功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玄学这东西,就是你不信的时候不管别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都可以一笑置之,可一但你稍有动摇,那一切巧合都有迹可循,让人心怀敬畏。 陈桉帮着周已然把行李箱拉链拉上,有些感慨:没想到孜然会是第一个离开宿舍的,想攒游戏局都四缺一了。 老大你马上要回老家工作,老二也在备战考研,周已然拍拍陈桉的肩膀,安慰道:往好处想想,咱们宿舍都找着了前进的方向,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三条咸鱼,是好事啊。 居然没有自己,宋谷拍桌抗议:哈喽?在吗?康康我!这里还有一个迷路的咸鱼! 周已然:别妄自菲薄,你这几年如一日奋斗在吃瓜第一线的精神和能力,能是咸鱼?你可是我们的宿舍之星。 宋谷满意了,把给周已然装好箱的杂物递过去,孜然你这么急着搬出去做什么,咱们这都是同居生活的尾巴了。 周已然想到陶宅里剩下的大片杂草,叹气道:我得趁着天气好,把院里的荒草给拔了。 一直没做声的徐新汶发出疑问:你这是要搬去哪个山头啊? 古宅,荒草,大美人。宋谷一拍手,激动道:陶姜狐狸精实锤! ...在市中心的洛书街。周已然没懂宋谷在激动什么:你说什么实锤? 宋谷解释道:陶姜他就是我校男同学的噩梦!你知道咱们学校多少女生的心被他勾走吗?简直是血案累累罄竹难书闻者伤心见者...... 所以呢?周已然打断他的铺垫。 宋谷直接点题:陶姜,人送外号新城大学狐狸精。 ......周已然: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努力...供养修缮一座吃钱古宅。 出现了,经典的被洗脑粉丝发言!宋谷满脸辛酸:陶姜果然功力深厚,连孜然都难逃他的魔爪。 周已然不理他了。 第二天周已然拖着行李推开陶宅大门的时候,简直想锤爆宋谷的脑阔,叫他天天瞎传谣言!陶姜分明是小天使!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9) 昨天还荒草丛生的院子过了一个晚上被收拾的干净整洁,除掉的杂草整齐的摞在院子角落,连厢房门窗都被擦拭一新。 陶姜听见声音从厨房窗户探出头来:把行李放到房间就来吃饭吧,随便做了点,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周已然在陶宅的第一顿饭是在院子里吃的,饭桌摆在银杏树下,凉爽宜人。 咬着嘴里香软肥美的排骨,看着坐在对面画一般的人,周已然更想锤宋谷了。 吃饱喝足,周已然和陶姜就靠在椅子上缓神,初夏的阳光给银杏的枝叶渡了层暖光,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周已然抬头看着头顶银杏,突然问道:这树长得这么好,秋天结的银杏果应该也不少吧? 成熟的将要掉落的银杏果散发的味道...啧。 陶姜被他的话勾起了记忆里每年最黑暗的秋季,神情沉重。 周已然安慰道:没关系,今年秋天我给你画张屏息符,绝对闻不见味儿。 ......谢谢。 你说咱们这小摊子怎么热起来呢?周已然开始发愁,我们做的这生意连广告都没法儿打。 没头没尾的话题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陶姜居然跟上了他的节奏:这一行除了一些云游道士,大多都是靠口碑口口相传,有需求自然会找上门来。 有道理。周已然想起那些风雨无阻不远万里找上门来请他外公办事的人。自己虽然比不上外公,混个温饱应该没问题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还是先把符箓补齐吧。周已然揉揉额头:我身上还顶着个女鬼的仇恨buff呢,这回要多搞点有杀伤力的。 陶姜从书房里搬出一口木箱:这里面是以前我家里老人画符的工具,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看着箱子里色泽鲜亮稍加打磨过的朱砂和各色品相良好的药材,周已然在心中感叹:大户人家。 陶姜端出一方巴掌大的石磨,相当熟练的把朱砂磨成粉末倒入小碗里,需要加什么药材? 一些道士画符前会调制朱砂,根据符不同的用途掺杂进一些药物在朱砂里,常见的有雄黄、白芷之类,不同的药物秉受了不同的天地之气,加入合适的药物可以对朱砂的灵性起到辅助和增强的作用。不过这些都是有精准的药方和特殊的祭炼方法的。 周已然一脸懵地捧着着从箱子里扒拉出来的一壶酒,这他哪儿知道啊,老天爷也没给他传授画符的药方啊。 不过他立刻便调整好心态。 不加那些!周已然边往碗里的朱砂里倒酒调和边说:加了还限制我画符的方向! 嗯,酒倒多了,加点朱砂搅搅,又干了些,再倒点酒...... 经过周已然相当不熟练的调试,他最终得了一斗碗颜料。 OK!我准备好了!周已然攥着根新毛笔跃跃欲试,他准备把接下来几个月的符一口气画完。 周已然笔落下的那一秒便全身心投入其中,不受外物干扰画的入迷,刚开始还端正的坐姿也慢慢放松,逐渐扑到桌面上。 画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陶姜看着他小孩儿写字一样的坐姿,心里很是复杂。 符箓分为先天符与后天符。 画后天符事前的准备工作不可谓不严肃繁琐,净手净口净身净笔墨纸砚、摆香案、上香、请神,祷告之后,须得一挥而就,画好还不算完,还得喷上法水,第二次祷告,顶礼,送神。一些讲究的道长或是在画重要的符箓的时候,甚至会提前几日斋戒准备。 虽说道行深厚的道长也可根据情况简略步骤,紧急时也有以剑诀虚画的,只是这种水准到底少有。 而周已然此时画的却是先天符。一点灵光,笔到即成符。 陶姜想起上次他咬破中指以指做笔连符结阵,也是收笔便成阵。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 就是这天才歪歪扭扭的坐姿不知道现在纠正还来不来得及。 等周已然画完符箓已经到下午,把毛笔搁回笔架后才感觉五脏府早已空荡荡,周已然捂着抗议的肚子彻底趴桌上:画符真的好累啊! 他现在又累又饿,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太久,脱离那个状态后感觉身体被掏空。 画符原本就耗费心神,你还一次画这么多,自然会疲倦劳累。陶姜把晚饭摆到他跟前:下次少画些吧。 周已然猛刨了两口饭菜,堪堪止住了腹中火烧般的饥饿后十分认同地点头:果然还是应该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我有种我要胖的预感。周已然终于放下已经添了三次的饭碗:陶姜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你饿了而已。 我说真的!我室友如果知道了我现在的工作环境不晓得会有多羡慕我。周已然说着还点头以增加这话的可信度:包吃包住还赏心悦目! 听到他这话陶姜终于没忍住,笑了笑。 那我做的这饭也算遇到欣赏它的人了,挺好。 周已然也笑了:可不是,我很挑的。 几百米外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夜里的陶宅丝毫没有沾染旁边的热闹人气儿,虽然处在市中心,却静谧得像是山林。 搭伙做室友的第一个夜晚本来最是合适谈天说地拉近距离的,可周已然今天耗费了太多精力,实在疲惫,天才刚刚黑就想往自己的卧室里钻。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叫停。 生意上门了。陶姜握着手机道:果果爸爸的老板想给祖宅做个风水局。 周已然瞬间精神了:我们这也算是有口碑了? 陶姜点头:果果爸爸的意思是我们能做风水局的话,他就向他老板推荐我们。 周已然小鸡啄米式点头:能!必须能啊! 听了他这话陶姜心里便有谱了,立刻给果果爸爸回复。 没过一会儿这事儿便定下来了。 那位老板姓黄,要做风水局的祖宅就在隔壁市,地方挺偏,黄老板那边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开车接我们过去,当天在祖宅住一夜,顺利的话第二天送我们回来。 行。周已然想了想,提议道:这一来一回最少两天,不如趁我们不在好施工,请人在院子里铺些青石板,现在这种泥地如果遇上下雨天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周已然想起这宅子的特殊,问道:在院子里铺青石板不违反文物保护规定吧? 只要不伤害到院子里的银杏就没事,陶姜接着说道,可以直接找文物修复处的工作人员,他们对这方面的施工比较了解,不会出错。 让专业人士来那自然最好了!周已然兴致也上来了,跑进堆放杂物的房间里找出袋石灰出来:我要在院子里留一块地种菜!你要不要也留一块? 周已然拿着小铲子比划道:我们用石灰把要留的地画出来,中间让他们不要铺石板。 陶姜看着他认真地选了半天位置,然后慎重下铲在地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石灰线,你把我的那块加在一起画块大一点的菜地吧。 也行,不过中间得留条小路,平时才好摘菜。周已然认真设计菜田布局。 陶姜坐一边看着他画出一条又一条歪斜扭曲的石灰线。 看来只能靠文物修复处的工作人员施工的时候补救美化了。 第13章 风水 第二天一大早,来接他们的车就早早停在小区门口。 周已然坐到车上时还打着哈欠,开车的陈师傅是个很健谈的人,周已然和他聊了几句就把瞌睡聊走了。 陈叔,隔壁市离得也不远,咱们怎么走这么早? 陈师傅解释道:从新城市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主要是后面的路不好走,黄总祖宅在皇恩村,那可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还没被开发过,就是好些地段还是土路,车开着费劲。 难怪。周已然倒回座椅看向隔壁从上车就一直看手机的人,在车上看手机对手机不好,一个急刹就可能发生手机坠亡事件。 陶姜看他一眼,点点头,把手机攥紧了,继续浏览。 ......周已然沉默了几秒:你在看什么啊? 在网上查一下皇恩村的资料。陶姜作势要把手机递给他。 周已然急忙摆手:我坐车不能看手机,头晕,看久了还容易晕车。你给我说说查到的东西就行。 陶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网上关于皇恩村的资料不多,关注度最大的一个是三年前,市里打算拨一笔预算给皇恩村修条高速直通的路,那里风景好离市里又不算太远,适合发展成周边市区短程游的景点。也可以带动当地百姓就业。 结果黄了?没黄的话今天咱们就不用一大早赶路了,周已然觉得实在是可惜。 陶姜点头:准备动工那天,几名不愿意修路的村民到开工仪式上大闹,其中一位村民不小心摔到头部重伤没抢救过来。市里也不能和当地的百姓强行对着干,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抵达皇恩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黄总已经等在祖宅大门口。 只是这位黄总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脚上穿着双沾满泥的胶鞋,裤脚挽到小腿肚上,洗得已经掉色军绿色的背心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手里还拿着个草帽在不停扇风,配上他那淳朴憨厚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刚刚下地回来正畅想庄稼收成农民伯伯。 是周大师吗?可算把你盼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村这一截路实在不好走,这一路辛苦大师了! 这一张口那股淳朴憨厚立马没了,这热情都快把周已然一路过来的劳累冲散,果然还是生意人,话说的就是漂亮。 周已然还没来得及接话,他就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说:小叔,这就是你找来的大师? 这么年轻,同样是骗子,我爸以前找来的好歹还像样些。就是以这骗子和他助手的颜值组队干啥不好,偏要组队行骗。黄晋心想,现在连骗子的上岗要求都这么看脸了? 这位是你刘哥介绍的周大师,前段时间他们家闺女的事就是大师解决的。黄总把出现的年轻人拉过来给周已然介绍道,这是我侄子黄晋,其实这次请大师来祖宅做风水局主要就是为了我这侄儿。 周已然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黄总看着黄晋直叹气:他这两个月光是车祸就发生了四起,更别提其他小意外,虽然还没出什么要紧的大事,可我这心里就怕有个万一......都说祖宅风水与子孙后代运势相关,我就想着请大师来做个风水局,给他改改霉运。 周已然仔细打量了黄晋一番,开口道:最近是否时常觉得精神不济,做事容易走神,早晨还经常头晕眼花? 黄晋点头。 黄总很是紧张地问:这是什么缘故?可有根治的方法? 晚上不要熬夜熬太晚,早点睡觉。 ...... 黄晋本来就不信这些,听了这话之后更加不以为意,晚上不熬夜玩手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运势确实低了些。周已然话头一转,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即使躲过之后的意外,今后也子嗣艰难。 父母离世也不是什么秘密,来之前用心查一查就知道了。黄晋很快说服自己,打消了疑虑。 黄总却着急得不行,虽然他也是信得过刘轩的介绍才会请人来,但见周已然这么年轻他心里其实不免还是有些犯嘀咕。 请周已然这事是昨晚才临时决定,来之前也只说是做风水局,现在周已然见面就将黄晋家的事说的七七八八,他惊讶之余心里也松了口气,刘轩说的没错这位的确有本事:请大师指点化解之法! 周已然道:先看看祖宅。 黄总只好先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黄晋走在前头带路,后面跟着周已然和一直安静没开过口陶姜。 这房子是我爷爷那代修的,后来家里人越来越多,就在老房子旁边又修了几间屋子。黄总边走边给他们介绍:家里老人去世后,加上村里前景不好,很多亲戚都搬出去了,只剩下我哥哥还守在村里,三年前他也出了意外...走了。 这祖宅因为几次扩建导致房屋风格各异,砖木结构的瓦房周围围了一圈外墙已经斑驳的红砖平房。黄家从前人口还不少。 虽然房屋不少,修建的年份不一,但破旧的程度却很一致。 周已然逛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最古旧的瓦房前,这瓦房是农村最常见的户型,中间是吃饭待客的堂厅,左右两边的两间房要比堂厅突出一截,通常做卧室用,厨房厕所通通修建在堂厅后面。 早年这里是我爷爷奶奶的住所。 早年?周已然看了眼堂厅右边那间屋子的墙角,语气笃定:这里翻修过。 周已然接着道:还请了风水师修改了格局,右边这间屋子要比左边那间突出五公分。 许久未住人的房子墙角长着一丛丛茂盛的野草,周已然不提他们还真看不出来这五公分的差别。 黄总像是不知情的样子,有些惊讶地看向黄晋。 黄晋仔细回忆了一下:我爸一直信这些,我小时候他就经常带人来看风水,开始只是买些那些所谓风水大师卖的转运法器,后来渐渐连家里的摆设都有讲究,大概四五年前吧,他请了个道士来看,看的结果他应该挺满意,之后就没见他再找人来看风水,那时候我在市里读高中,知道的也不多。 还真被他找着了,那道士是个有点真本事的,就是眼界窄,学艺不精。周已然摇摇头:害人害己。 黄总连忙追问:请大师指点。 风水二字说到底还是和谐二字,世间万物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我们得带着辩证思维科学的去看待风水。周已然侃侃而谈。 黄总、黄晋:? 连到了皇恩村就一直有些恍惚的陶姜也回了神,打算听他说说风水。 峰峦顿起旺人丁,水聚明堂财帛多。古话这么说虽然有一定道理,但看风水最忌讳看山只见山,见水只知水,这二者并不孤立,山水结合才是正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0) 怎么办我居然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黄晋赶紧端正了下思想,狠狠谴责自己唯物唯得不坚定。 周已然继续说道:你家祖宅背后靠山,我观这山势不该断在这里,应当是翻新祖宅时还将房屋后面的缓坡挖断了一截。外面那个池塘也是这几年才掘的吧?通过挖山开池来转运求财,还挺聪明。 黄晋:你不是说要用辩证思维科学看吗......这科学吗?! 周已然看他一眼,道: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这句话你没听过? 总之,几年前的那场风水局的结果就是山脉被断人丁不丰,池塘虽挖了里面却是死水,那位置用来养鱼都悬。 祖宅翻新后你父亲生前应该是一直住在这屋子。 听他说得肯定,黄晋不禁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水聚明堂,这种布置只有从这间屋子的大门看出去那个池塘的位置才刚刚好。 黄总站到大门处朝外看了一眼,发现果真如此。这个风水局还会继续影响到小晋的运势? 周已然:多多少少。 黄总慌了:它害了我大哥还不够,小晋还这么年轻......请大师指点出路!他四十多岁还没孩子,这几年黄晋到市里念书除了学校就是住在他家,他和妻子都是真心疼爱这个学习人品样样出色的侄儿。何况这还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 黄晋心中并不相信周已然的话,但看着小叔神情慌乱死死攥着他手臂的样子,他也不想这时候说泼冷水的话。要是实在荒唐再拦不迟。他可不想小叔也变成他爸爸那样,笃信风水却不知进取。 这个风水局做得简单粗暴,破解之法也不难。周已然看向皇恩村村口:其实三年前就差点被破。 三年前...黄总很快反应过来:您是指修路? 周已然点头:路从村口修进来必定会经过这里,区区一个有害无利的风水局遇上修路这种利民的好事,自然可破。 听了周已然这话,黄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修路将皇恩村发展成旅游村落,是我向市里提的建议,算是公司的合作项目,本意只是想带动村里的发展增加大家的收入,加上大哥一直不愿意离开村子,我也有私心想让他能上进些。没想到大哥会那么激烈的反对,甚至为了这件事丧命。 黄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拍拍他小叔的背,像小时候他爸爸偶尔关心他的时候一样。 原本并不难过的黄晋,眼圈突然就红了。 就算他不去闹事,以这个风水局对他的侵蚀,也会遇到其他意外。把卧室修得突出五寸以示重心稳重也没用。周已然突然感慨道,所以说迷信害人,想发家致富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他和陶姜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这么严肃悲伤的时刻黄晋差点没笑出声,没好气道:你不也是搞迷信的?! 这种原则性问题可不能乱说,周已然立刻进行申辩:修行之事怎么能说是迷信呢。 第14章 狐 农村没有光污染,吃完晚饭外面天便已经黑透。 周已然坐到陶姜身边有些担心地问:今天你有些神思不属,身体不舒服吗? 陶姜摇摇头,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到了皇恩村之后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他也抓不住那凭空出现的一丝感觉。 听了陶姜的形容,周已然啪地一拍手,大胆猜测:或许是山中精怪见你模样好,使法诱你呢! 旁听的黄晋不禁在心中冷笑,还说是修行不是迷信!我信你个大头鬼! 陶姜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正在这时,吃完饭就一直打电话和市里联系重新启动修路工程的黄总进屋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能动工修路,这件事拖了这么久总算有个结果了。 黄晋却没有他小叔乐观:上次除了我爸还有其他人也不同意修路,如果他们再闹上去...... 上次闹事的其他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地痞无赖,他们原本是想借机捞点油水,你爸出了意外工程中止这事也把他们吓住了,黄总已经考虑妥当:我和村长明天打算组织村民开个会,好好和他们讲讲这事对大家的好处。 这件事儿显然是黄总的心结,如今即将有个好结果,心情放松之下黄总对周已然他们更加热情,端着碗村民土法酿制的白酒就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他们讲述皇恩村的风土人情。 陶姜还听的挺认真,有了听众,黄总的热情更加高涨,不知不觉已经一碗酒下肚。 ...早些年我们山上还有野猪呢!一到冬天山上找不到吃食就跑下来偷吃粮食,院门根本抵挡不住那大獠牙!黄总说到激动处又给自己倒了碗酒。 陶姜若有所思:这里生态环境还挺好。 我们这儿虽然穷是穷了点,但是山好水好啊,现在进山的人少了,山上一窝一窝的野鸡野兔不晓得多肥。 黄总很是骄傲,国家现在怎么倡导的来着?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周已然附和道:这里确实山水相宜。 陶姜揉了揉额头,神情困惑:你们听见了吗? 周已然闻言侧耳倾听,农村晚上十分寂静,除了偶尔的虫鸣蛙叫什么动静都没有:你听见什么了? 呜咽声,动物的呜咽声,陶姜对野生动物并不不熟悉,但此刻他心中却莫名笃定,是狐狸的声音! 狐大仙?黄总乐了:我们这儿好多年没见过了!这是吉兆啊,声音在哪儿?咱们去瞧瞧! 陶姜毫不犹豫的指向后山的方向。 黄总完全没想过为什么只有陶姜听到了动静,就顶着个大红脸兴冲冲地往外走。 周已然笑了一下,也跟着起身,出门前他问坐在椅子上没动的黄晋:你不去看热闹? 黄晋内心毫无波动,坚决不参与迷信活动:不了,我要开始快乐电竞之夜。 周已然耸耸肩,迈出房门的同时留下忠告:我观你面相,今日不宜走中路哦。 黄晋冷笑一声秒选法师。 夜里山间伸手不见五指,陶姜提着个强光电筒跟在黄总身后,安静的听他科普黄恩村的一些习俗。 黄总边走边用锄头不时敲敲小道两旁长得茂密的树枝杂草:听老人讲走夜路就是要发出点声音来,晚上山里有很多通人性的东西,听到声音它们才好及时避开。 和打草惊蛇一个道理,不过如果真的是狐狸怕是也被惊走了,周已然走在最后,山上就阴气重,普通人如果夜里进山容易遇...... 真的是狐狸?!黄总一声惊呼打断了周已然的话。 周已然顺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过去,就见一只体型小巧皮毛柔顺的红毛小狐狸安静乖巧地蹲在地上。 它不仅没被三个人弄出的动静吓跑,反而还一歪脑袋眯着双狐狸眼十分人性化地打量起他们来。 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出火,将为怪,必戴骷髅拜北斗,骷髅不坠,则化为人矣。周已然看着狐狸身后摇来晃去蓬松的大尾巴说,今晚有星无月,倒确实是拜斗的好时候。 黄总杵着锄头把手,三分醉意被惊走了一半,惊叹道:这么厉害!果真是狐大仙!就是骷髅头可不好找。 陶姜默默将手电筒从狐狸身上挪开,照向它旁边的空地。 材质不一各有特色的墓碑映入眼帘。 这里是我家祖坟!黄总提起锄头刚刚消退的酒意瞬间上头:它这是来挖我祖坟的? 不,其实你现在更想是来挖坟的,吐槽归吐槽,周已然还是赶紧上前拉住黄总手里的锄头,连声劝道:别别别!黄总咱们算了,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惹不起惹不起! 那狐狸也沉得住气,蹲在原地动都没动,黄总激动得想挥锄锤它,它还歪歪毛绒绒的脑袋抬爪挠挠下巴,轻飘飘地看了黄总一眼,整只狐都透露着淡定安逸的气息。 总感觉自己被一只狐狸鄙视了,这个认知让黄总奇异的冷静下来。说不定自己激动的样子在这成精的狐狸眼中跟看猴戏没两样。 见黄总冷静,周已然松了口气,他朝狐狸走近两步,蹲下身,和它商量道:现在这个大环境你修行也不易,若为了拜斗挖人坟墓,就是修成人形你也会沾上因果反而得不偿失。 修行路上最怕的就是沾上因果。对于精怪来说更是如此,欠了别人想要还上可不容易,怎么还、多久还、怎么算是还上,这些都由不得你做主。 周已然的话很有效果,它停下了舔爪爪毛的动作,甩着尾巴走到陶姜身边歪着脑袋眯着眼睛蹭陶姜裤脚,喉咙里还发出撒娇般的嗷呜声。那神态是十足十的娇憨天真,不像狐狸倒像只粘人的猫咪。 这波操作直接把周已然和黄总震住,现在这个社会连狐狸都看脸的吗? 陶姜虽然疑惑于这狐狸对自己的亲近,却升不起防备的心思,见这小狐狸绕着他脚踝娇声娇气的小声叫唤,觉得有趣,便蹲下身轻轻挠了挠它下巴。 周已然觉得这狐狸可能不是来挖坟,而是来碰瓷的。不就是挠了两下下巴吗?就这么从善如流的翻身露出肚皮了邀请人揉捏了? 这剧情发展,到底谁是狐狸精? 陶姜瞧见周已然一言难尽的神情,想起他刚刚时不时看向狐狸的大尾巴的眼神,以为他也想近距离接触,便很是善解人意发出邀请:它很乖顺,你要不要来...... 好啊!周已然答应得爽快,对着狐狸毛茸茸的耳朵直接上手。 躺地上闭着眼睛一脸惬意享抚摸的狐狸突然感觉多了双手揉自己耳朵,飞快睁开眼睛,看见是周已然它愣了一下,耳朵动了动,重新闭上眼睛,周已然觉得它身体都比刚刚僵硬了些。 半夜在坟地里撸狐狸,聊斋都不敢这么写。周已然冲陶姜眨眨眼,典故里说的:夜击尾出火。我还从来没见识过,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陶姜没说话,只是默默将小狐狸的爪爪抓手里握紧了。 周已然嘿嘿一笑,飞快往狐狸毛绒绒的尾巴一拍,几缕泛着青白色的狐火应声飘起,小狐狸也瞬间炸毛,蹬了蹬腿挣扎了两下后发现两只爪爪被控制住,颇为委屈地叫唤了两声,绕着它尾巴的狐火都暗淡不少。 周已然把它炸起的毛重新理顺,叮嘱道:好了,别委屈了,还是只小狐狸就能这么快就摸到化形的门槛,说明你根骨奇佳,回山里好好修炼定能成事,没化形之前就不要再下山来了。 怕它以后又下山来挖别人坟,周已然半真半假地吓唬它:你若用了别人的骷髅拜斗,化成人形后是要去找那骷髅的转世生生世世为奴为婢还因果的!一辈子都要跟着他,什么都只能听他的! 你的一个妖界前辈就是为了报恩还因果,连崽崽都给她恩人生了,结果还是被个和尚压在塔下面囚禁,二十年没一口吃的! 精怪向来自由自在,最怕束缚。果然,小狐狸听了他的话立马打了个寒战,还眼巴巴的看向已经放开它的陶姜。 陶姜也随着周已然的意思道:是真的,山下面还有和尚道士专门抓你这样的小妖怪烤着吃。 小狐狸发出惊恐的叫声。 黄总剩下的一点醉意也被夜风吹散,这会儿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看这两个人骗小孩儿似的骗狐狸。 不是说狐狸特别狡猾奸诈的吗?这个被哄得团团转的还是成了精的狐狸?! 狐设崩了。 小狐狸又痴缠了陶姜一会儿,得了几下舒服的挠痒痒后终于转身朝山林深处去了。 即将消失在手电筒照射范围边缘时,它回身朝三人拜了拜,下一秒便彻底融与黑暗。 黄总被那一拜弄得有些恍惚:这狐狸真的有灵性啊...... 周已然搓了搓手指,有些遗憾刚才没有多撸两把尾巴:狐狸本来就聪明,这成了精的更是灵得很。 对了,您刚刚讲的那个妖界前辈的事是真的吗?黄总此刻小小的心中充满大大的好奇,这世上还真有妖怪和人类结婚生子的事啊? 是真的啊,这事儿还挺出名的,全国人民都知道吧。周已然道,你难道没看过《白蛇传》? 黄总:...... 第15章 日常 早上好,你的电竞之夜如何了?周已然和才起床错过早饭的黄晋打招呼。 黄晋想起昨天晚上的十连跪默默咬牙:你当时说我不宜走中路...这事儿有科学依据吗? 当然没有,周已然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随口说的,千万别当真。 收拾好了,走吧。陶姜背包里塞满了黄总送给他们的黄恩村特产,来的时候一身轻松,离开的时候东西倒还多了。 等载着周已然的车驶出老远,黄晋都没想明白这事儿。 小叔,你们昨晚看到狐狸没有啊? 说起这事儿黄总现在还有些激动:看到了!还是个成精的狐狸!哎呦你没去真的太可惜了,我给你讲那个狐狸balabala...... 黄晋:...... 建国后不能成精!小叔你一定是被骗了! 回到陶宅的时候,院子里大部分地面已经变成平整坚固的青石板,几位工作人员正围在影壁上的四神兽石雕旁,听一位头发已经花白气质儒雅的中年人侃侃而谈,周已然打眼看过去,居然还有记笔记的。 小陶回来了?地给你铺好了,你去瞧瞧有没有问题。领头的工作人员很熟稔地招呼道,我带了两个学生来实地教学,等会儿你让她们去看看你家祠堂长长见识,里头那壁画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顾老师你们直接去吧。陶姜把祠堂钥匙递过去。 行,那我也不见外了。 陶姜进屋放背包,周已然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这位顾老师就是友情修复壁画的那位吗? 陶姜点头:顾老师十多年前接手了陶宅的修缮后,就一直很想整体修复陶宅,可惜资金有限,祠堂壁画还是他自费修复的。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1) 这种重点文物古迹保护点应该有专项修复资金吧?周已然问,陶宅可以申请吗? 虽然顾老师一直很照顾我,但新城文物古迹也不少,最大的青竹书院修缮了四年,直到现在还没完工,陶姜倒是很平静,青竹书院修缮完毕就会作为景点开放,而陶宅说到底只是个私宅,既不开放又没有商业价值。 说破旧却也还算坚固,没到一时不修就塌的地步,申请修缮资金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周已然一想也是,自家房子还是别给政府增加压力了,他看着陶姜房里简陋的布置有些好奇:如果按顾老师的标准整体修复大概要多少钱呀? 两百万。 周已然咋舌:这么刺激? 陶姜也有些无奈:光是几套清末降香黄檀家具的修复就要去掉一半,别提这些屋子里还没有修复的雕梁画栋。 不懂就问,周已然道:降香黄檀是? 海南黄花梨木。 周已然肃然起敬:失敬了,大户人家,真正的大户人家。 陶姜叹气道:家道中落罢了,往事不可追。 周已然觉得陶姜也真是不容易,家族昔日的荣光半点没沾,传到他这儿就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百废待兴的宅子。 陶姜很快把背包里的各色特产放好:去看看你的菜地吧,如果有什么想改的也好及时和顾老师那边沟通。 刚才进来的时候被顾老师一行人吸引了注意力,都没好好看看设计了半天的菜地,现在听陶姜提起来,周已然果断拉着他兴致勃勃地去验收工程。 ......陶姜站在菜地边上颇有几分一言难尽,顾老师果然严谨。 完全按照周已然画的石灰草图施工,完美复制。 周已然绕着菜地走了一圈十分满意,已经蹲在一边下单蔬菜种子。 没一会儿顾老师带着他的两个学生从祠堂出来,把钥匙归还给陶姜后,又细细叮嘱他一些关于老宅防鼠防蚁的事项。 周已然都和店家商量好多送包小白菜种子的事了那边还没完。这会儿已经从防虫讲到银杏古树的日常护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周已然便上前和那两个抱着笔记本杵在旁边的年轻人搭话。 嗳,你们是负责修复哪部分的呀? 啊...原本正看似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话实则悄悄看帅哥的两个女孩被这突然一问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周已然弯着眉眼笑意融融的样子,两人心中因为惊吓升起的不满莫名被抚平。 扎着马尾的女生小声道:我们现在还不能上手呢,要先跟着老师多看多学。 另一位齐刘海厚眼镜的女生跟着说:这个宅子是我们看的第一个要修缮的古迹,里面的东西真好看。 住在里面的人也好看。两个女生相视点头。 周已然自然看不懂女孩子间的无声交流:好看是真好看,也是真的贵。我们都请不起你们来修复啦。 这些都是古董啊,俩女生跟着感叹:我们刚刚在祠堂里还看到一些四五百年前牌位,真是太厉害了。 周已然也没进去过,迷茫的跟着感叹:那是挺厉害的...... 小陶我记得你是今年毕业吧?工作找好了吗?顾老师那边关于宅子的部分已经聊完,开始关心陶姜的个人问题。 找好了,刚刚工作两天。 那就好,顾老师很高心的问,什么工作?专业对口吗? 陶姜明显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已然赶紧上前自我介绍:顾老师好,我叫周已然,陶姜现在就是和我一起工作呢。 你好你好,刚刚忙着带学生,都没来的及打招呼,顾老师对着周已然笑得和蔼,你们是同学吧? 周已然心想,他俩一个学校了四年,以前从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临到了了反而还凑到了一起工作,也是缘分。 同校不同系。周已然开玩笑道,我们俩也算是跨专业合作。 顾老师好奇了:那你们一起合作什么呢? 抓鬼、除煞、看风水...业务可多。 周已然想了一下,道:从事我国宗教理论与实际操作研究。 顾老师、两个女学生:??? 陶姜:...... 顾老师到底是老师,很快反应过来,温和地问:具体是什么宗教呢? 道教...吧。他也说不好自己脑袋里那些被强行塞进去的东西都是谁家的。 哦......顾老师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给你推荐个好东西,朱砂液笔,小巧便携户外画符方便好用! 两个学生再次二脸懵逼。这是他们平时严谨认真的顾老师?画符?什么画符?是她们理解的那个画符吗? 不光她们,连陶姜都愣住了。 半晌,周已然试探着问:同道中人? 顾老师摇摇头,对他两个学生道:你们先去外面照壁哪儿和其他老师汇合,我一会儿就来。 等他两个学生依依不舍地离开后,他才回答道:我们这行多多少少知道点这方面的东西,陶姜你或许不知道,我和你爷爷是旧识。 他神情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爷爷以前一直很遗憾你在这方面没有天赋,结果...谁能想到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呢。 陶姜的确不知道顾老师和他爷爷是旧识这件事,惊讶了一瞬后他问道:最近我联系不上爷爷,顾老师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上一次和他联系时他曾说要寻一物,顾老师笑着劝慰道:他精神着呢,不找到东西怕是不愿意回来,你也别太担心,他都七八十的大人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周已然觉得这个逻辑好像有问题啊。但想到自家那个同样七八十,却天天扛着柄木剑满山跑的老人,又觉得没问题。 好了,我也要走了,你现在做的事不比其他工作,要记得时刻小心谨慎。顾老师叮嘱道:好好工作好好攒钱,你爷爷是靠不住了,这陶宅现在在你名下,只能靠你了。 修缮古宅就好比二次装修,你这装一半就撂这儿也不像话是吧。行了,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 说完也没给陶姜说话的机会就十分利落地走了。 周已然吃了顾老师的安利,又下单了几只朱砂液笔,收好手机后笑眯眯地拍拍陶姜肩膀:加油吧少年,你还要振兴你的家族呀! ......陶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冰箱里没菜,今天中午点外卖。 周已然乖巧点头:好的,我申请吃麻辣香锅。 嗯。 收到黄总发来的红包时周已然和陶姜正在商量制作名片的事,虽然不能大肆宣传,但两人都觉得这样多少显得专业些。 三万到账啦!周已然开心道,到了月底咱们统一分工资! 嗯,陶姜埋头设计名片,普通的白底黑字就行了吧? 周已然想了想道:简练点好,显得我们高冷专业!我找个好点的店铺,让它给这个名片做得有质感些。 当时候还可以限制名片数量,名片就是敲门砖,咱们凭名片接的活儿给可以给打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那不是名片了,陶姜纠正道,是会员卡。 周已然摆摆手并不在意:名片和会员卡相结合,妙! 陶姜被他的奇思妙想折服,不说话了。 周已然见他快设计完了,手痒了:作为咱们工作室的一份子我也要参与设计! 陶姜看了眼窗外的菜地,神情犹豫。 怎么了?我设计的菜地没有艺术感? ......你画吧。 第16章 兔子 之后两日周已然过得很是清净,每日就是画画符,和陶姜聊聊天,悠闲地等待快递。 他还从书房里翻出了几本明清的志怪小说,虽说是文言文读着有些拗口艰涩,但他惊喜的发现后面居然有用红笔添上去的注释。那个年代对于鬼神的解读还挺有趣,周已然靠着注释硬生生看完了。 完全忘了一开始来书房的目的是为了学习道术,周已然还准备再淘几本来看时,收到了白晓虹发来的消息。 看她挺着急,周已然便直接让她到陶宅来。 这是怎么搞的?周已然看着桌上僵硬扭曲的芭比娃娃。 白晓虹前段时间找了个工作,公司虽然不大,但各方面待遇都还不错。现在正在实习阶段,每天忙得不行,她不放心李吴一个芭比娃娃自己在寝室,宿舍里还有其她室友呢。而且李吴现在这样基本没有自理能力,所以她只好每天带着李吴一起去上班。 虽然待在背包里是窘迫了些,但好歹一日三餐有保障,没想到相安无事了段时间还是出意外了。 白晓虹很是懊恼:昨天加班,经理把她上幼儿园的女儿接来公司,不知道怎么的让小孩儿找到了李吴......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小孩子太可怕了......李吴声音微弱,幽幽道,发现我的时候奶声奶气地说要和我做朋友,她长得可可爱爱的怎么对朋友就这么狠呢呜呜呜呜呜... 还能说话,问题不大。 周已然问道:那小朋友发现你是活的了? 没有,我哪敢啊。李吴艰难地翻了个身,这个躯体虽然防水但是不放火啊,万一暴露了他们直接把我点了我找谁哭去啊。 她身后是短了一截隐隐还看得出点焦黑的头发,昨天那熊孩子差点就把我燎秃了! 白晓虹有些担心地问:现在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动作,是不是伤到她魂魄了啊? 没事儿,质量问题。周已然仔细检查了一下李吴的魂魄后道,48元一套的洋娃娃承载她的灵魂还是有些勉强了。 48元的娃娃!质量也太差了吧!李吴躺在桌子上,十分气愤。 周已然打开手机,搜索关键词,让李吴见识一下真正的昂贵。 李吴看着那些格外精致的娃娃价格后面跟着的零,沉默了。 白晓虹立刻哄她:等我这个月工资到账就给你买一个! 别,贵不是它们的错,是我的。李吴声音闷闷的,我配不上它们。 周已然问白晓虹要了她挂在背包上的兔子布偶,用剪刀在背后剪了个口子:先换个身体。 这事儿周已然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好啦,周已然把兔子布偶放到桌上,如释重负,针线活忒累人!你走两步试试。 李吴偏瘫了一晚上,难受得不行,现在换了个躯体激动得绕着桌子跑了好几圈。 就是这种布偶软塌塌的,兔子头还比身体大了一圈,稍不注意就容易栽倒。 见李吴恢复活力白晓虹总算松了口气,对周已然连声道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昨天把李吴从小孩手里抢救回来后,发现李吴动作迟缓僵硬后她吓坏了,如果不是想起周已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周已然摇头收拾针线,叮嘱道,现在这个身体虽然抗造,但水火皆惧,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这时陶姜拿着手机从书房出来,和白晓虹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对周已然道:工厂那边问名片上留谁的电话? 周已然本想说留他们两个人的电话号码,但突然想到,若是他和陶姜在外驱鬼正在关键时刻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接还是不接?这不成掉链子了吗。 看陶姜的样子应当也是想到这茬了,才会来问他。 周已然:陶宅有座机吗? 陶姜想了想:有,但座机也要有人接听才行。 他们这种业务的接线员可不好找。 周已然突然看向趴在桌子上的李吴,笑道:这不是现成的吗! 李吴和白晓虹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已然。 这事还真是凑巧了嘛!周已然高兴的说,白晓虹带着你去上班,你们俩都提心吊胆,你天天藏包里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来我们这儿当接线员,可以自由行动,工作又轻松,多好! 听了他的话,李吴也明白过来了,托着大脑袋兴奋不已:对啊!在你们这儿我也不用伪装成洋娃娃了! 白晓虹也很高兴,她知道李吴每天跟着她去上班很辛苦,可她暂时也没其他办法改变现状。本来她还计划着工作一段时间就单独搬出去一个人住,虽然经济负担会重一些,但好歹李吴能自由点。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转机。而且和周已然他们在一起,李吴也会安全许多。 皆大欢喜。周已然得意地冲陶姜笑。 ......陶姜也觉得这事儿可行。 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白晓虹刚刚工作,不好请假,下午她还得回去上班,便决定先让李吴在陶宅适应适应,她下班之后再来接她。 麻烦两位了,这些是小吴要用的东西。白晓虹边说边从带来的大背包里拿东西出来。 杯盏、躺椅、小床......一应俱全。 这是在办家家酒吗? 周已然迷惑了。 白晓虹还有些遗憾:今天出门的急,把小吴的下午茶忘了。 李吴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周已然看了眼她拿出来的半个指甲盖大小白色缠花式样的杯子,嘀咕道:你绝对配得上昂贵的娃娃,是48元配不上这个待遇。 李吴听到了他话,哼哼道:你们男生怎么会懂! 周已然反问道:懂什么?过家家的乐趣?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2) 不,是养崽的乐趣。 试问那个女生小时候没想象过和漂亮的袖珍花精灵、小公主做朋友呢。小仙女就应该在午后和其他小仙女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吃小点心呀,哦,还有换装。 我只是梦想照进现实罢辽。 李吴抱着她的漂亮杯子和周已然强调:你们男生不过养的是游戏账号罢了。 这是什么理论?周已然虚心请教。 人类的本质不过是养崽狂魔。李吴严肃得仿佛是在科学发布会现场:根据我的不科学研究统计,人类就算对同类的幼崽无感,也会被其他动物幼崽征服,比如猫崽、狗崽......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娃娃、游戏......甚至不受年龄限制以母亲自居云养明星。 有道理嗳! 哼哼!没有谁能逃过养崽定律!李吴:大家都是养崽,我养我自己! 周已然想,那陶姜这种不玩游戏也不养宠物的人呢? 白晓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把东西摆好了之后还是红着耳根拜托周已然和陶姜多照看李吴。然后她就赶去上班了。 陶姜,座机安在哪儿的?我怎么没看到? 那个座机不怎么用,一直放在库房里,我去找找。 很快周已然和李吴就知道为什么不常用了。 陶姜拎着个布满灰尘看不出颜色的东西出来时,周已然还打趣:这是放太多年发霉了? 等陶姜用帕子把它擦干净露出全貌后,周已然心里已经打算去外面买新的座机。 这是个黑色描金缠花的转轮座机,扫去灰尘后漂亮得像个艺术品,无一处不精致。 倒是和李吴的下午茶很般配。周已然试了几下转轮,这还能用吗?再多放两年都该是古董了吧? 李吴也很关心她以后的工作伙伴,她很希望这个漂亮的座机还能使用。 陶姜把座机放桌子上后才想起来以前的电话卡已经注销十几年了。 还是得去买新的。 现在的电话卡能装在这个里面吗?李吴还没死心。 周已然残忍地道出真相:这种转轮式座机你又用不了。 李吴看着自己如今软绵绵的小圆手直叹气。 最后周已然不仅装了个座机,还顺便安装了宽带和路由器,实现了陶宅全方面网络覆盖。 实在是可喜可贺。 周已然买的蔬菜种子也到了。他跑去库房里翻了半天还给他找到了把锄头。 于是等陶姜送走安宽带的师傅回来的时,周已然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松地。李吴托着她的大脑袋坐在银杏树下的桌子上给他加油。 留的菜地没多大,周已然很快就全部翻了一遍,他以前没做过农活,步骤全靠百度。 折腾了半天,到最后即将收尾的时候周已然突然兴起,招呼陶姜和李吴一起照相留念。 好,就这样,帅的!哎李吴你别站土沟里,都看不见了!周已然举着手机高声指挥。 李吴很不服气:你把我和陶姜放一起拍怎么可能拍的到我!他那么高!给我单独拍! 周已然:怎么没你,你自己看。 李吴看了,然后惊了:周已然你用的黑线给我缝的后背?! 黑线怎么了? 我是白兔子! 你不是兔子。 你赢了。李吴被说服了,我感觉我背后有条黑色的毛毛虫,还好我自己看不见。 周已然把菜种分给陶姜和李吴,三个人很快就种完一块地。 陶姜从厨房牵出来根水管,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开始浇地。 清澈的水柱在半空中架起了座短暂的长桥,夕阳余晖下一切都笼罩着层暧昧不明暖橘色的光芒。 周已然蹲在地上透过水花看陶姜,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虹桥。 陶姜我们俩自拍一张啊!周已然凑过去揽着陶姜的肩膀,不用关水,说不定太阳光照在上面能有个小彩虹呢! 陶姜:...水雾才能形成。 周已然:管他的,来,一二三! 咔嚓一声,定格一个初夏的傍晚。 第17章 大仙算命 洛书小区背后有个不大的农贸市场,每天清晨几个钟头最热闹,周边几个小区的老人天天早晨掐着点来挑选最新鲜的蔬菜水果。 周已然跟在陶姜后面看着他驾轻就熟地穿梭在老头老太太之间,时不时停下来询问价格,如果抛开他的样貌身高,简直没有任何违和感地融入这片叫卖砍价声不断的菜市场。 今天的西红柿不错。陶姜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脚步。 老板娘热情招呼:我们家菜可水灵,都是刚从郊区运来的,上头还带着露珠呢! 陶姜转头问道:今天吃西红柿炖牛腩怎么样? 周已然积极响应:好呀好呀! 这家菜确实新鲜,最后不光买了西红柿,直接在她家把菜买齐了。老板娘还热情地送了把小葱。 下次还来我这儿买啊! 周已然也笑眯眯地答应:好呀,下次还来光顾姐姐的摊位! 老板娘一听,乐了,又往他们菜里添了把小青菜。 两人买齐东西正往外面走,菜市场门口突然一阵骚乱,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叫骂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周已然和陶姜被堵在出口被迫围观。 你今天不能走!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脸颊苍白,眼圈下一片青紫,看着身体不太好。 站在他对面的矮个男人挎着个装零钱的腰包,不耐烦地踹开地上的菜叶:你今天吃错药了?!你好好守着菜摊管我去哪儿! 女人手撑着地,狠狠咳了半晌,眼泪都咳出来了她也没管,直接用袖子抹了抹,扯着嗓子嚷道:我知道你是要去打牌,今天我话撂这儿了,要么把钱留下你走,要么和我守摊子,今天一过,你想打几天牌我都不管你! 男人听了这话面色一变朝地上呸一口,撂了撂袖子就想动手。旁边菜摊老板赶紧上前拉着:陈哥陈哥,陈姐才出院你可不能动手啊! 围观群众见要动手,当即有人后退,怕殃及池鱼,也有像隔壁老板一样上前阻止的。 冲最前面穿着练功服的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她挡在中年女人前面,手中长剑一横,气势汹汹:干什么的?打女人?家暴还是撒酒疯?! 像极了路见不平除暴安良的侠女。 这气势瞬间镇住了场子。 男人见是个老太太,嗤笑一声举着拳头恐吓道:老子教训自己媳妇关你屁事啊!快滚开,别一会儿自己摔了还来碰瓷! 老太太却丝毫未退,扭头喊道:姐妹们!这儿有男的打老婆!快来! 这一嗓子完全不逊色一些摊位上摆着的小喇叭,不仅洪亮后劲儿还挺足! 不大一会儿,人群里就钻出来几个穿着同款白色练功服的老太太,她们或是提剑或是背着大大的红绸扇,有的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菜。 看样子是刚刚晨练完结伴来买菜了。 咋回事啊?我肉还没上秤呢! 哪个敢打人?报警了吗? 哎呀太不要脸了!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打击犯罪啊! ...... 四五个老太太叽叽喳喳边说边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 看到对面凶神恶煞的男人,她们瞬间锁定目标。 看着个头不大,脾气怎么这么爆呢?什么大事值得动手?就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说? 就是就是,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创造问题! 领头的老太太昂着头,精神极了:你说她是你老婆? 男人抬手犁了犁头发,烦躁地吼:你问她是不是! 老太太回头,眼神带着询问。 陈丽捂着嘴点头,刚刚吼了几句,喉咙痒得很,她怕一咳就停不下来。 围观的人中有认识这对夫妻的,这时也开口了:这个男的平时经常打他老婆的,上次还打断两根肋骨进了医院。 他老婆在这里摆摊卖菜,他就每天来要钱去打牌,钱少了要打,打牌输了也要撒气。 那这是家暴啊!报警报警! 男人有些心虚了:我们家家务事关你们这些老太婆屁事?警察还能管我教训老婆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这种人能讨到老婆还不知道珍惜,真不是个东西! 男人被指指点点半天,火气冲上头,脸涨得通红。 老太太后退一步,警惕地说:我告诉你啊,我可有心脏病的!你赔不起啊! 男人瞪了她们一眼,转身挥开隔壁老板扯着他的手就想走。 陈丽见他要走,也顾不得喉咙,大声喊道: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要被车撞死! 老太太们赶紧拉住她,这时候逞口舌之勇做什么!激怒了他才不好收场,趁他走了报警才是正道! 男人果然被激得双目通红:臭娘们你敢咒我?活的不耐烦了! 忍了许久他再也压不住脾气,推开拦着的人,把陈丽从老太太堆里扯出来直接一个耳光扇得她跌坐在地。 正提脚要踹时脖子突然一痛,身体一软差点没趴下,他捂着脖子回头就见两个年轻人站在他后面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他对着他老婆和老太太横得不行,此时面对两个比他高一截的年轻人却不敢嚣张。 脸上虽然还勉强维持着凶狠的模样,声音却小了好几度:你谁啊!干嘛打我! 周已然气乐了,扬了扬刚从地上捡的太极剑:你不是也在打人? 我打我老婆天经地义!男人捂着生疼的脖子心中有些发怵,太疼了,像是有针在往骨头里钻,我都不认识你!你打我就是犯罪!我要报警抓你! 你还知道打人是犯罪?周已然冷笑一声,家暴也是犯罪。 你不用报警了,我刚刚已经报了,这么多人看见你打你老婆,大家都是目击证人。 围观的人纷纷相应,甚至还有人鼓掌叫好。 男人心慌意乱,捂着脖子几下就钻出人群,跑了。 陶姜本想追出去,被周已然拉住了。 不必追。 男人那一巴掌不轻,陈丽眼睛发黑鼻血止不住的流,老太太们扶着她的头给她止血,还有人在旁边买了冰镇矿泉水让她敷肿得老高的脸。 折腾了半天血才止住。 结果发现男人跑了她眼泪又止不住的流,老太太们只得七嘴八舌的劝他。 周已然把捡来的剑还给老太太后,站在边旁听。 陈丽打了个哭嗝,话都说不顺溜:我我没骗他...他今天出门...真的要嗝被撞... 一个老太太心直口快:这种男人被撞死了才好呢! 其他老太太纷纷附和:就是就是,这种打老婆的男人你就应该赶快和他离婚! 陈丽神色更加苍白:我儿子还小......没了爸爸他...... 有这样的爸爸你儿子才更可怜!持剑的老太太打断了陈丽的话,你这样忍受暴力只会给他造成心理阴影。 陈丽捂着脸浑身发抖,晚了,都晚了。 ...... 等陈丽好点了之后老太太们也离开了。 周已然又等了一会儿,果然见陈丽接了一个电话后便匆匆收摊。 陶姜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已然摇摇头:走吧。 回到陶宅正好遇到白晓虹送李吴来上班。白晓虹放下李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就急冲冲离开了。 今天这么急? 李吴坐在桌沿托着大脑袋,有些担忧:前面十字路口出车祸啦,堵了好一会儿,不晓得晓虹会不会迟到。 闻言陶姜放下了手中的事:车祸? 看他关注,李吴便继续说道:就在小区前头的十字路口,一个男的不知道急什么,过马路都不看路,直接被撞飞了,叫了救护车来,不过看那个出血量估计不太好。 陶姜看向安静看书的周已然,问:是他? 周已然点头。 他老婆拦着他出门是为了救他? 周已然放下书,神情莫名:你听过大仙算命吗? 这题她会!李吴抢答:公园景区戴着墨镜50块一卦的那种? 见多识广,还挺了解行情啊。周已然夸道。 还好哈哈哈。 回答错误。周已然道,你说的是走江湖算命先生。 江湖算命与其说是算命不如说是看命,察言观色揣度人心才是他们的看家本事。见到的人,遇到的事多了,来的人求的是什么他们只需聊几句就能看出十之**。 这个新闻里倒是有过科普,好像也是种心理学,李吴比较好奇比较玄学的部分:那大仙算命是什么。 周已然没直接解释,先给他们说了一则小故事:前几年国外一个女人说她有前世记忆,她能准确说出另一个国家一个地址的房屋外形、内部摆设布置,周边环境,甚至住在里面的人的家庭成员,仿佛她亲自到过,但她甚至从未离开过她家那边的小镇。 李吴惊叹:这么神奇? 周已然:不神奇啊,她是看过那个房子的画册所以知道这些,不是因为什么前世。 ......李吴:这其实是走进科学的报道吧! 虎头蛇尾! 但大仙算命就有这么神奇,周已然看向陶姜,而且大仙算命只存在于一些体制特别的人身上,通常是生场大病或是遇到大的变故,然后突然就具有这种能力,能看到想看之人过去或是将来的片段。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3) 陶姜明白了:他把他老婆打进医院,他老婆因此得了算命的能力,算到他会出车祸后想救他,结果...... 周已然笑了一下:自取灭亡。 大仙算命虽然准确,但看到的大多是过去的事,于预测一道还是平平。周已然继续道,这种能力一般过一段时间就不准了,算是老天爷赏的临时饭碗吧。 李吴:这样已经很神奇了,像超能力一样! 陶姜点头道:无师自通,也可算天为师。 大仙算命只能算是天为其暂时开目,不得长久。周已然摇头道,天为其开智,梦授方术道法,这种才算天为师。 那岂不是天选之人?李吴惊了,真的有吗? 有啊。周已然道,我就是啊。 第18章 降头师 月底,白晓虹领到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周已然和陶姜吃饭,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帮助。 吃饭的地方是周已然选的,价格合适,环境清幽,关键是东西好吃又大碗! 这种好地方自然不差顾客,周已然一行人来的时候遇上堵车,到饭馆时已经人满为患,等着吃饭的人甚至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他们决定等待,问服务员拿号码牌时周已然打听了一下,至少还得有个把小时才能轮到他们。 好在隔壁就是家茶馆,三人并一鬼决定边喝茶边等。 茶馆里的客人不算多,大多还是和周已然他们一样,来这儿等饭馆排号的食客。 是以坐在角落的那桌客人格外扎眼。 一个女人和一个脸上刺青的和尚模样的人坐在一起喝茶,怎么看怎么怪异。 周已然径直走过去坐到他们隔壁桌,服务员很快拿着茶单上来询问。三人对喝茶都不讲究,随意点了三杯喝着解渴。 在外面李吴都是挂在白晓虹的包带上,伪装成普通挂饰。 在隔壁和尚看了李吴第三眼后周已然伸手把她从包带上取了下来。 李吴小小声嘀咕:那个和尚是不是发现我了啊?他不会想灭了我吧? 周已然把李吴放到隔壁的视线死角,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他是降头师。 陶姜抿了口茶:他应当是使了什么手段,以我们两桌之间的距离不应该听不到他们那边的声音。 虽说偷听这事儿不体面,但......周已然指尖夹着枚符箓,大庭广众下施毒,就有些嚣张了。 周已然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将符箓悄悄塞在桌上茶壶屁股下。 隔壁桌的说话声他们这边瞬间听的清清楚楚。 结果就只听到那女人不带重复地吹这个坤木阿赞的彩虹屁。 李吴有些听不下去了,好奇地问周已然施毒的事:他是怎么施毒的呀? 茶都是从一个壶倒的,桌上的糕点是服务员直接送上来的,除非...... 难道这是个黑店?老板和这个降头师狼狈为奸谋财害命?! 李吴被自己的猜想惊得捂住了三瓣嘴。 白晓虹小小声道:天哪?那我们要不要报警举报呀? 周已然:你们这么小声干嘛? 李吴隐晦的指了指降头师的背影,周已然也指了指刚刚塞的符。 这符功能这么强大?能破能防...李吴咳了咳,转回正题,你快说说施毒的事儿! 降头师凡吃茶水前,以筷敲杯碗,便是在施毒。周已然说道,这位做事称得上万无一失,在糕点里还下了蛊。 陶姜嗅了嗅空气中诱人的红豆香:这糕点的香味的确异常。 《赤雅》有云:蛊成先置食中,味增百倍。这玩意儿效果比现在那些工业香精猛多了。 李吴有些同情地看了隔壁桌的女人一眼:她吹了这么久的彩虹屁就得了个蛊毒double套餐,也太惨了叭。 隔壁的彩虹屁终于结束,谈话进入正题,杨漾低声向坤木阿赞讲述了她的烦恼。 人到中年,色衰爱迟,丈夫出轨,小三逼位,儿子叛逆,女儿早恋。 惨是真的惨,惨到她找来的降头师都给她下毒又下蛊。 杨漾说着说着被勾起了伤心事,坐那儿哭得梨花带雨。 一直没出声的坤木终于开口,他的中文有些别扭,声音却温暖又柔和:那么,你想我怎么帮你呢? 杨漾从包包里摸出方丝帕,小心地擦去泪水,精致的妆容一点儿没画,她有些期待地问:我听说降头师有很多可以解决夫妻之间裂痕的降头。 东南亚降头师用于家庭、姻缘的降头确实声名远扬。最着名的爱情降据说对变了心的爱人下爱情降,不仅可以令对方回心转意,就是千依百顺都不是问题。 当地很多家庭主妇会请降头师对自己有出轨倾向的丈夫下爱情降以挽回心意。 杨漾抬手抚摸眼角细纹,声音轻柔:我想请坤木阿赞下降咒死那对奸夫□□。 是个狼人。 不光周已然他们这一桌偷听的被这位女士的气势镇住,那降头师也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是白衣降头师,这种事不能...... 杨漾笑着打断他的话:坤木阿赞,价钱我们可以商量的。 坤木合手垂目念佛,左脸上深青色的纹路有种妖异的美感:白衣降头师对在婚姻中不忠的人出手,亦是行正道。 周已然几人:...... 改口这么快,太不讲究了吧?! 坤木!你还敢露面!一位身着道袍,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长突然出现,矛头直指降头师。 坤木站起身,微微弯腰向来人行了一礼:许久不见,道长还是如此暴躁。 这会儿他那别扭的口音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有故事啊。 年轻道长打眼一瞧桌上的东西便看出门道来,沉声道: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坤木被看破也不气恼,叹息一声就想离开。 好不容易坤木阿赞才松口,杨漾急道:坤木阿赞我这事儿就算说定了,钱我回去就转给你! 上赶着不是买卖。周已然小声吐槽道,人心不古,世道艰难,现在□□都不知道选个隐蔽点的地方谈生意? 年轻道士看了眼周已然,又扫了眼茶壶底,脸上了然却并不点破,转头看向降头师:坤木,两头钱你也敢收。 坤木并不反驳,静静微笑。 杨漾一听这降头师还收了别人的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坤木阿赞,我丈夫要你给我下什么降? 你们夫妻心意相通,所求相同。 所以这是一对狼人夫妻互刀? 杨漾脸色苍白:你已经收了他的钱,今天是来给我下降的? 坤木叹息一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是我收了钱就会办好事,有几个雇主不重要。 意思就是他收了男方的钱来给杨漾下降,并不影响他和杨漾之间的生意。 请放心,收了你的钱,即使你先死于我的降头术,我也会遵从约定,下降送你丈夫下去见你。 坤木神情真挚,甚至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温和,杨漾却只觉得阴冷无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我可以出双倍价钱!买断你们之间的交易!再追加一倍钱,请你给他下降! 周已然觉得这位夫人脑阔已经不太清醒,居然还敢和他做生意,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坤木理了理黄色僧袍,摇头拒绝:这是我和你丈夫之间的交易,你无权干涉。 杨漾要哭了,是你们的交易可买的是我的命啊!她真的搞不懂坤木阿赞的逻辑!她已经感觉身上越来越冷,腹中开始疼痛,再张口时声音虚弱不已:道长救命! 年轻道士皱着眉头抓过杨漾手腕,抽出桃木剑在上面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伤口虽然不深,长度却不短,奇怪的是半晌都没有血流出。 直到道士掐诀念咒才慢慢出血。 坤木并没有阻拦,他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降头被解一样站在一边,甚至还带着笑意问:我的术法可有进益? 放完血杨漾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再不敢多看坤木一眼。 年轻道士将血止住后便不再管她。 杨漾实在虚弱只能打电话叫等在外面的司机进来接她。 司机很快进来将她扶走,出门前她心中更惧,刚才他们动静不小,茶馆里其他人居然一切如常,无人发觉。等喝茶聊天打牌的喧哗声重新入耳她才发现,刚刚她和坤木坐的角落安静得不正常。 杨漾一走,年轻道士便持剑向坤木刺去,坤木并不闪躲,结结实实捱了一剑他却脸色不变,还笑着弹了一下插在胸口的木剑。 下一秒便听吧嗒一声,一个粗糙的布偶掉落在地,坤木不见踪影。 果真狡诈!道士收好桃木剑,抬手对周已然抱拳行礼后问:贫道道名方玄真,这位道兄也是追踪坤木而来吗? 周已然回礼道:没有没有!就是出来吃饭碰巧遇到了。 方玄真:坤木突然出现在新城,一定有所图谋,道友万事小心。 看起来这个坤木在玄学界还有些名气。 周已然作为玄学界新人对这些一概不知,难得遇到一个正经修道之人,他连忙打听消息:实不相瞒我才初学道法,孤陋寡闻,不知这坤木是何来历? 方玄真把周已然说的初学道法当做谦虚之语,只以为他是在家修行的火居道士,对玄学界接触不多才不清楚坤木此人。 他直接从道袍袖兜中拿出一个手机麻溜地翻出微信二维码:咱们先加个好友吧。 ......周已然,行! 加好好友后方玄真又给周已然推荐了几个公众号:这些公众号你平时得空可以看看,很多消息会在上面公布。 周已然立马一个个关注上,心中打算今天回去就好好研读。 重新将手机放回袖兜后,方玄真给周已然科普坤木。 坤木此人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骗子!方玄真十分愤慨,不可理喻、心狠手辣到极点!你日后遇见他还是能避则避吧。 周已然:他可是像今天一样伪装成白衣降头师谋财害命? 降头师分为黑衣降头师和白衣降头师,前者以收取钱财给人下降为生,不问原由对错,毫无道德。后者手段相对磊落主要靠解降为生。 坤木的路数是黑衣降头师无疑了。 此人籍贯在黔省,出家前就知晓当地一些蛊术,出家学了十年道术后因偷学禁术不服管教叛出师门,在外面做了几桩大案后,改名换姓遁入释教,身份暴露后不知所踪,消失了几年。方玄真对坤木可谓咬牙切齿,两年前他又以南洋降头师的身份现身,在富商名流间颇受推崇。 这履历,牛逼啊。我国信众基数大的宗教都混过。 他虽说人品低劣,但天赋极佳修为高深,又掌握不少奇奇怪怪的咒术,道门与释教追踪多年次次都叫他逃脱,你若遇上还是量力而行。方玄真又对周已然强调了几遍坤木如何卑劣后才提剑离开,继续追踪坤木去了。 没想到玄学界也有通缉犯。李吴等方玄真走了后才开口。 玄学界的通缉犯才不好办,普通手段奈何不了他,只靠修行之人追捕无异海底捞针,他换个马甲又能搅风弄雨。周已然道,我们初出茅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这种级别的斗法还是别掺和了。 陶姜点头道:这样自然最好,只是他刚刚应该是发现李吴了。 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不至于吧?李吴吓得嘴瓢。 周已然也想起之前坤木看李吴的那几眼:这人行事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不能以常理推断,我们最近谨慎些为好。 李吴悲伤地抱着自己的大头,她觉得自己的倒霉buff可能并没有消失。 第19章 毒月 周已然趴在银杏树下的躺椅上浏览新关注的几个公众号的文章。 连着看了几篇科普性质的文章后,周已然一拍脑门:道士居然有证书! 陶姜凑过来看了眼:教职人员证,申请条件还挺严格。 只承认已冠巾的全真派道士和已传度的正一派道士,那我不是没机会了。周已然的持证上岗梦破灭。 文章评论区也很热闹,周已然翻了翻,发现这里头居然还有争议。 一方认为一个道士证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修行之人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另一方则简单粗暴得多,直言连证都办不下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实力。 然后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皆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评论区里大段大段的文字,周已然不得不承认他大多看不懂。 周已然:告辞,是我没资格。 连撕逼的门槛都这么高吗? 周已然心情很沉重,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摸到了职业生涯的槛。 陶姜看他郁闷,有些不解地道:你又不出家,看这个做什么? 对啊,看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道士。 问题迎刃而解。槛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又兴致勃勃的看了几页辩论才退出页面,进入下一个公众号。 飞升勿扰?嗯,好名字。 这个公众号和他的名字一样十分直接明了,点进去置顶的文章就是坤木现身新城,坐标XX路XX号。下方附上坤木彩照大图。 神似通缉令。 早晚课是魔鬼:了解! 算命先生:若有XX市的道友一同包车前往可私聊。 心莲一池:贫僧已经出发。 鹤鹤鹤:刚刚想打电话咨询,才发现新城当地居然没有道教协会,那这如何协调追捕事宜?这次释教牵头? 慈悲:新城亦没有佛教协会。 ......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4) 周已然有些惊讶,一露面就能引得道教和佛教联合追捕,而且看评论的说法还不止一次。这个坤木当年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能有这等待遇。 陶姜,我看他们说新城没有道协不好办事,新城这么多古迹,有没有什么出名的道观或是寺院?周已然不是新城本地人,虽然在这儿念了四年大学,但除了学校周边,其他地方他也不是很了解。 陶姜摇摇头:新城没有道观和寺庙。 一个都没有? 离得最近的伽蓝寺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隔壁市的寺院,不在新城市范围内。 这就有些奇怪了,周已然的老家不大一个城镇各种小庙小观还不少呢,新城一个据说五分之一都是古迹的城市居然没有一两座宫观寺庙。 陶姜解释道:曾经有座清云观,清末年间被一场大火烧毁,观中道士均不知所踪,这是新城近几百年历史中记载的唯一一笔和宗教有关的记录。 难怪坤木往这儿跑。周已然了然道,他这是战术性回避啊。 这事儿毕竟与周已然无关,他看过便过了。继续浏览其他消息。 ...... 去爬山?周已然接到徐新汶电话有些疑惑,这么热爬山是哪个缺心眼的出的主意? 徐新汶:大家想着毕业前聚一聚嘛,而且山上凉快着呢!我们都定好民宿了,对了你问问陶姜来不来,人多热闹! 周已然上网查了查,发现去荌山避暑这两年在新城还挺流行。路程也不远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虽然不少同学已经实习工作不能参加,但这次活动去的人还是有十多个,班长干脆包了辆大巴直接从学校一车拉去荌山。 周已然和陶姜因为不住在学校还得多跑一段路。等他俩背着行李坐上大巴后,正式出发。 周已然坐下后,前座的女同学小心翼翼地探头过来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周已然你居然和陶姜认识?! 周已然:多正常,大家都在一个学校,又是同级。 女同学道:人家可是高岭之花!只有上课在教室才能一见尊容,你知道有多少外系妹子抱着他的课表蹲守吗? 结果呢?周已然好奇地问道。 纷纷败北! 见陶姜放好行李往这边走来,女同学立刻闭嘴转身坐好。 周已然表情认真的看着陶姜坐下,一分钟后陶姜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踌躇了一会儿后从兜里掏出块薄荷糖递给他。 周已然含着糖块移开视线,心中推翻女同学的话,不信谣不传谣,人家哪里就高岭之花了?对朋友多体贴! 此后一路无话。 定好的民宿在半山腰,好在夏天大家带的行李都轻便,山中树木茂密,将毒辣的阳光尽数挡在外面,走在砖石铺就的山路上也颇有趣味。 哎呀!班长你胳膊怎么肿了?! 班长闻言下意识又挠了几下,低头看去时吓了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他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长满了大红包,他天生皮肤白,看着触目惊心。 旁边的人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我艹,山里的蚊子太毒了吧?! 其他人也赶紧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被叮:怪了,这蚊子难道只叮班长啊? 有女同学从包里翻出个驱蚊手环递给他,十分同情他的遭遇:班长你太惨了,试试这个能不能保住另一条胳膊吧。 我去!怎么还在长! 就站着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班长的脖子已经沦陷,这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把他们吓坏了,也没看见有蚊子啊! 真是邪门了! 一片混乱中,徐新汶几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周已然。 周已然皱眉看了班长几眼后,在山路边揪了把新抽芽的艾草,用矿泉水冲洗干净后揉碎敷在班长胳膊和脖子上。 其他人被周已然的镇静感染,心中莫名放松了些许,艾草是每年端午都要挂的,大家都认识,有人道:以前来的时候这里蚊虫也没这么毒啊,这次也太吓人了吧! 现在是农历五月,在古代民间被称为毒月,是驱赶瘟疫毒虫的时节。周已然道:我们进山的日子赶巧了。 众人有些疑惑,不明白周已然的意思。 有个女生弱弱的说:所以是什么原因啊?会不会是过敏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费解,进山之后大家说说笑笑走了一路,也没碰什么东西啊。 陶姜拎开矿泉水给周已然冲去手上的艾草汁,周已然表情轻松道:没什么大事,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雨水逐渐增多,山里的昆虫都出来活动,应该是不小心叮的吧。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经过他紧急处理后班长状态好了很多,红肿也不再扩散,众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这次大家更加小心,尽量远离路边的枝丫,生怕有虫子挨上。 周已然和陶姜走在队伍最后,摇了摇手里的矿泉水瓶,原本应该已经空了的瓶子里趴着只乌青肥硕的虫子。 周已然有些嫌弃地道:这玩意儿也太恶心了,我刚刚还是徒手抓的! 想到那软绵蠕动的手感,他咬了咬牙:被我逮到是谁放出来的我非塞他嘴里! 陶姜见他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便伸手将瓶子接过来,转移话题道:这虫刚才往班长耳朵爬是想...... 钻进去啊。周已然抖了抖,很是暴躁,妈的!太恶心了!!!我讨厌虫子! ......转移话题失败,陶姜看着周已然气成河豚,有些无措。 到民宿时老板出来接待他们一行人,因为这次活动是班长组织的,所以他自然的上前和老板接洽。 老板看着他一身菜(真)色有些惊讶:你这是? 班长尴尬的笑笑不知怎么回答。 一个男生抱怨道:老板你们山上的蚊虫也太吓人了,看把我们班长都咬成绿巨人了! 班长身形高大微胖,平时白面馒头似的最是好说话,现在被艾草汁染个色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众人刚刚忙着赶路和防备蚊虫没有想到这茬,现在看着绿绿的班长实在没忍住,哄堂大笑。 老板挠挠头,没明白这群年轻人的笑点,试探道:那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们每间房都送蚊香和驱虫喷雾来。 谢谢老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绿巨人! 这个民宿的规模不小,前前后后有五六栋三层小楼房,房间装修得不算精致,但绿林掩映也别有意趣。 周已然和陶姜住一间房,放好行李后,陶姜去洗澡,周已然边坐在窗前研究矿泉水瓶里的虫子。 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他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拍了张蛊虫的照片发给了方玄真。 还没来得及打字那边便秒回。 好冷道长:你遇到坤木了? 周已然真切的感受到了方玄真对坤木的执着。 粥粥粥:不是,这是我和同学在荌山遇到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想请教道兄可有处理良策? 好冷道长:烧了就是,坤木那厮的蛊虫我烧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周已然还想揪出蛊虫的主人,据说蛊主人和放出去的蛊虫之间有感应,这么简单粗暴的烧了恐怕行不通,他沉默半晌,感谢了方玄真后继续思索。 周已然一思考问题手里就不自觉要带出点动作。 于是等陶姜洗漱完出来,就看见他有一下没一下摇骰子似的玩弄瓶子里的蛊虫。 周已然突然想起前几天在陶宅里翻看古籍看到的一则故事,灵光一现。 有了!周已然有些兴奋道,待我布个追踪阵法! 陶姜神情莫名,周已然低头一看,发现瓶中蛊虫已经头身分离。 不是,蛊虫这么脆弱的吗? 第20章 嫁金蚕 这就很尴尬了。 周已然徒劳的摇了摇矿泉水瓶子,里面断成两截的蛊虫尸体凄凉地晃荡了几下,不动了。 这虫也太脆弱了。周已然一脸无辜,不会是它知道我要用它来逮出它主人,所以自杀了吧。 陶姜看着快被四分五裂的蛊虫忍了半晌,没忍住,道:别摇了,快去洗漱。 噢。 凌晨五点,门被敲得砰砰响,门外徐新汶热情似火:孜然起来没有?我们要出发了! 周已然顶着个鸡窝头坐在被子里思维迟钝:去哪儿? 爬山!看日出!昨晚上说好的! 周已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陶姜,说好了的吗? 旁边床位同样被吵醒的陶姜枕着胳膊眼睛都没睁开,声音喑哑低沉:没有。 得到想要的否认的回答,周已然快活的冲门外喊:没人和你说好!不去! 说罢,倒头就睡。 于是等他和陶姜正常作息起床去饭厅吃饭时,就只看到陈桉。 老大你和徐新汶一个房间,他都没把你喊起来啊。 陈桉咽下嘴里的包子:今早他没喊我吧?我没听到啊。 想起在寝室老大雷打不动的睡眠状态,周已然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吃完饭,三人决定去外面散步消食。民宿外面围了几块地做菜园,整整齐齐地种着些常见的菜类。 周已然看着地里青翠鲜嫩的小白菜十分羡慕,老板刚好正提着桶在浇水,他眼睛一亮上前请教种菜技巧。 陈桉对种地不感兴趣,见周已然兴致勃勃和老板聊的起劲,陶姜也在旁听,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干脆自己逛去了。 没走多远他眼神一扫,发现路边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回到民宿时几人在大厅正好遇上。 老板,你们这儿谁耳环丢了?旁边还有个纸包。 周已然:哦豁。 陈桉手里捏着枚崭新的银耳环,有些疑惑地说:怎么啦? 老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奈何他一个男人对耳环这种小饰物也不了解:我回去问问店里的人吧。 怕是问不出结果了。周已然头疼的看着还在翻看黄纸包的陈桉,以金银物嫁之于人,这是请了个什么祖宗回来...... 陈桉不解:什么东西? 周已然指了指他手上的纸包:金蚕蛊。 陈桉:??? 民宿老板一脸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和自己讨论科学种植的年轻人,这会儿就封建迷信了。 不是吧?我没见有虫子啊?陈桉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金蚕蛊极为特殊,常人看不见它的形体,无色无味,十分有灵性,喜净,爱洒扫,可令饲养者暴富。周已然道,最为特别的是,主人若是不想养了,可放它离开,叫做嫁金蚕。 陈桉咽了口口水,紧张道:如何嫁? 将金银和一包香灰放在路边,要养的人捡走就是。 陈桉手一抖,纸包掉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 一地香灰。 与周已然说的一般无二。 民宿老板听了半天开口问道:这金蚕蛊听着像个好东西啊! 让你暴富,还兼职保姆打扫卫生。 金蚕蛊一年便要食一人。周已然幽幽道,若是无人可食,它便要生气,开始从主人家里挑人,直至全家死尽。 民宿老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手中的银耳环丢开了。 有句俗语叫金蚕食尾,是说养了金蚕蛊就要在孤、贫、夭三种结局中选一样,法术才会灵验。 陈桉脸色苍白:我不知道啊......它不会真的跟回来了吧? 试一试便知道了。 周已然到大门外抓了把泥沙撒在陈桉脚边,不一会儿,泥沙忽然便没了。 这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异像让原本还心存怀疑的两人彻底慌了。 想到有蛊虫在身边,陈桉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头皮直发麻。 周已然道:难怪昨天在班长身上逮的那只蛊虫这么脆弱,原来是蛊主人让他的虫子们饿太久了。 昨天班长身上的红肿是因为蛊虫?! 周已然点头,他猜测道:昨天的蛊虫应该是被蛊主人放出来食人的,正好撞上我们进山,若是被他得逞,恐怕他也不必今日嫁金蚕。看来这只金蚕蛊食人的日子就在这两天。 陈桉慌得一匹:不是,我才刚捡到,它就要去犯事?说好的若干年呢?真出人命了算谁的? 民宿老板也慌啊,要是在他这儿出了人命,还是这种诡异的缘由,他以后也别在这儿做生意了。 周已然:它也不会和你讲道理。 陈桉:......我也不敢。 金蚕蛊是蛊毒中极为凶险狠毒的一种,不惧□□,最难除灭,中毒者胸腹绞痛,肿胀如瓮,七日流血而死。陶姜将查到的资料念与众人听。 周已然:有没有记载怎么解蛊? 陈桉有些绝望,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一丝丝感应:孜然,救命啊啊啊我感觉它在催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现在是它的主人,和它商量商量,催什么不好催命! 神tm催命!不是说这虫不讲道理吗?!他能和一条想吃人的虫子商量啥?从头吃还是从脚吃?! 什么还没干就想吃饱,以为扫了个地就能日结工钱吗?周已然边翻手机里方玄真传来的关于蛊的资料边说,就这么给它说,老大你先稳住它。 可怜陈桉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只能哆哆嗦嗦地重复了一遍周已然说的。 如何? 陈桉:......它安静了,就是......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5) 周已然头也不抬:安静了不是正好。 就是它好像打算自己去找...... 还挺有脾气。 有了!周已然道:服用雄黄、明矾、大蒜,菖蒲煎熬的汤药可解蛊。 都是些常见的药材,除了明矾,其他的民宿这边就可以集齐。 有这个便不怕它去害人了。 陈桉弱弱道:我怕啊...它还没走呢。 比起它还没去找的食物,现在陈桉的处境确实更加辛酸,谁知道那条虫子什么时候翻脸。 周已然赶紧安慰道:虽然金蚕蛊凶恶,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它也有克星,咱们找个刺猬来治它! 民宿老板一听,乐了:它的克星是刺猬? 正是。 那可不就赶巧了!我家里有啊!老板激动得直拍手,我女儿养了只刺猬做宠物! 我打电话叫我老婆把刺猬送上山来!其实这刺猬昨晚都还在这儿,今早被一起带去我爸妈家了,也是不凑巧。民宿老板一边拨号一边说道。 这几天这里没出事还多亏了它。周已然感慨道,有刺猬震慑,金蚕蛊才一直没机会食人,逼得它主人挨到食人期限前将它嫁出去。 只是为何那个养蛊人宁愿嫁金蚕也不离开荌山去其他地方寻人喂养金蚕蛊,这就不得而知了。 民宿老板心里也一阵后怕,若是自家那刺猬早走一天,那岂不是要出人命......幸好幸好! 老板决定给自家刺猬加餐! 刺猬没等到先把去看日出的一行人等回来了。 看到周已然三人在大厅里坐着,徐新汶道:你们怎么坐在这儿?哎,你们没去真的太可惜了,山上看日出特别漂亮! 陈桉有些僵硬地开口:是挺可惜的。 如果去了他就不会遇到银耳环,也就不会被金蚕蛊缠上了!他以后再也不贪睡了!!! 孜然,它好像......很兴奋......陈桉费了老大劲才克制住不让声音发抖。 周已然看了眼进门的一群人,十分能体量金蚕蛊的心情,饿了许久,突然一群 食物出现在眼前,能不兴奋激动么。 摸了摸刚刚画好的几张符箓,和临时用菖蒲大蒜和雄黄煎的药水,周已然心中稍定。 陈桉也想通了这节,惨白着脸离他们更远。 徐新汶疑惑道:老大脸色怎么这么白?感冒了吗?说着他伸手想去试一下温度。 陈桉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徐新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正在这时,去接刺猬的老板和他老婆进来了。 这个刺猬个头大概只有女生的两个巴掌大小,原本还算安静的窝在老板怀里,一进门立刻支棱着尖尖的鼻子左嗅嗅右嗅嗅,小短腿飞快蹬着。 民宿老板只得将它放下地,一落地它便直冲陈桉去,围着陈桉仔细嗅了好几圈才走开。 女生对这种小小萌萌的生物天生有好感,看着它圆滚滚的跑来跑去,几个女生立刻捧着脸给它拍照,还有人翻出了水果想喂给它吃。 老板你家刺猬太可爱了!对对对,我们可以抱一下吗?会不会扎人呀? 女孩子们围绕刺猬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来。 老板夫妇俩有些紧张地看着刺猬动作,陈桉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没一会儿刺猬停在大门门口不动了,小鼻子抵在门柱上发出细细尖尖的叫声。 这便是金蚕藏身之处了。 陶姜拿着个从后厨借来的斧子,跟在周已然旁边,看他用黑绿黑绿的药水绕着门柱反复涂抹出一个包围圈。 其他人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十分不解: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周已然蹲在哪儿头都没回:灭虫。 众人:...... 找准位置后陶姜一斧子砍下去,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门柱内部居然藏着个二指宽的深洞。 门柱刚被砍开露出虫洞,刺猬便扑上前去对着洞口抓挠。 周已然刚将它拎开,下一秒便有一物从里面蹿出,正想逃走却刚好撞进周已然用药水做的圈内。 众人看清窜出来的东西后,皆失声惊叫。 一条二指宽十厘米长的肥虫,色金黄缀有青黑斑点,在黑色药水上不停扭动的样子十分恶心。 啊!还在跳?!什么玩意儿好恶心啊啊啊! 扭不出药圈它居然弹跳了起来,连跳两下眼见着就要出药圈了。 周已然直接两张符箓甩下去: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符箓正好打在它身上,轻飘飘的符纸死死将它裹住。 你上个主人将你养得这样肥了,居然还舍得嫁出来。周已然看了眼它藏身的木洞,打洞还挺快嘿! 第21章 阿桑 周已然拿筷子将不再动弹的蛊虫夹到装药的碗里,准备进一步处理。 众人已经看懵了,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徐新汶最先反应过来:孜然...这是啥玩意儿啊? 周已然想了想:变异蛀虫? 众人:......你当我们瞎吗?! 见他们整整齐齐一言难尽的表情,周已然只好解释道:巫蛊之术听过吧?这就是其中的蛊。 那不是封建迷信吗? 不尽然,周已然道, 《本草纲目》虫部四里说: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 真的假的,还真的有蛊这种东西啊?如果是真的那好吓人!...... 一个女生大着胆子走近:周已然你还懂得挺多的,连这都知道。 啊,这个啊,刚刚白度的。周已然继续拨弄碗里的蛊虫,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说不定它其实就是一条变异的蚕呢。 女生:...... 那你怎么处理这个......虫啊? 油炸吧,这虫其他做法也不好动刀切。周已然晃了晃手里的碗,一本正经道,裹上鸡蛋液,沾上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控油捞出...... 他说这话的时候碗里的金蚕蛊似有所觉,又垂死挣扎蠕动了一番。 呕......眼睛要瞎了......我、日......太恶心了......你赢了... 碗里的东西实在是辣眼睛,众人很快散去,自行回房间休息补觉了,为了看日出他们晚上就没睡多久,特别是女孩子们,为了拍出美美照片,都提前起来化了妆。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很快就只剩下周已然的室友们和老板夫妻俩。 嗳!别别!这可不能乱吃!周已然一低头,就看见小刺猬紧紧扒着他的裤腿就想往上爬,一对小黑葡萄似的豆豆眼死死盯着他手里装着金蚕蛊的碗。 民宿老板赶紧上来把它抱走,老父亲哄孩子一样哄它:这个脏,吃了肚子要痛,一会儿给你喂坚果和苹果啊。 深度洁癖的金蚕蛊死不瞑目! 对蛊虫恋恋不舍的小刺猬,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团成一个刺猬球交到老板娘手里,带去吃它的加餐了。 炸这个用菜油还是猪油?现在老板对周已然十分信任,打算问清楚就去起油锅。 周已然也不好说自己刚才就是随口跑火车,含糊道:也不必那么麻烦。 将剩下的几张符箓都丢进碗里,周已然为求保险,还掐了个诀。 然后才将完全被符箓遮盖的陶瓷碗交给老板:好了,丢进灶膛里烧了就是。 还好这个民宿的特色就是柴火菜,后厨几个大灶时刻待命。 老板小心翼翼地接过碗,摸着碗他心里还有些膈应。为了早些脱手,他把碗举得老远,快步朝后厨跑去。 老大感觉还好吧?周已然看向半躺在沙发上虚弱无比的陈桉。 陈桉:......脸上是大写的生无可恋。 这是正常的,还好它认你为主的时间不长,羁绊不深,不然蛊虫一死你还会遭到反噬。周已然宽慰他道:来来来,我给你相个面,看看你后头的运势。 徐新汶拍着胸脯作保:孜然看得可准!说我要破财,我真的穷得蹭了你们半个月的饭! 徐新汶、宋谷:...... 我来看看,你今年...嚯!行桃花运啊! 周已然玩笑道:今早你娶金蚕莫非是命运的安排?那我岂不是棒打鸳鸯了!他作势喊道:哎!老板手下留虫! 陈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急道:孜然你住嘴!!! 其他几人被他俩逗得笑出声来。 经过周已然的打岔,陈桉心里那点莫名的失魂落魄之感悄悄消失。 另一头,老板连同碗一起扔进熊熊燃烧的灶膛时,心里有些奇怪,他感觉里面装的像是碗水。 不知是否是错觉,碗丢进去后火焰都像是静止了一秒。 下一刻轰的一声,烧得更加猛烈,这会儿不像水了,像是油。 老板坐在灶旁边守了半个钟头火势才小下去,大锅中的水添了六遍才没烧干。 也不知这不大一条虫子怎么这么经烧。 原本定的行程是在山上住一夜,下午就返程。结果临到要走的时候陈桉突然发起烧来,接他们回城的车已经停在山脚,周已然便让他们先走,他留下来照顾。 没多大事儿,驱蛊后遗症,你这时间才几个小时,睡一觉就好了。周已然在陈桉的床头柜上放了枚符箓,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就当感冒了。 陈桉躺被子里虚弱地点头。 ...... 第二天,陈桉的症状真的转为感冒了,停不下来地打喷嚏流鼻涕,人却比昨天精神不少。 周已然和陶姜商量了一下,准备下午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你没事儿吧?清脆爽朗的女声像六月的冰镇梅子,不见酸,全是甜。 抱着抽纸坐在大厅撸鼻涕的陈桉,抬眼看着眼前垂着乌黑辫子姑娘,心中咯噔了一下。非常不好意思的将手边的纸团胡乱塞进垃圾桶,咳了好几下声音才稍稍正常:没事...谢谢。 大辫子姑娘黑溜溜的眼珠狡黠地一转:你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呀?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陈桉懵懵地道:没有被咬...... 怎么可能!哦,不是,我是说你看起来像是被虫子咬了,我来帮你治治。大辫子姑娘却是莫名坚持,满是真诚的认真。 陈桉耳朵尖都红透了,完全招架不住,支支吾吾道:可...可我没有...... 你让这位姑娘给你看看呗。周已然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一个一米八的汉子红着脸扭捏羞涩的样子。这位姑娘看起来对蛊虫有研究。 提到蛊虫,大辫子姑娘颇有些骄傲地昂了昂头:我叫阿桑。 周已然观其眉目清正,眼神清澈,身上穿的裙子虽然是常见的样式,但边缘手工绣着些精致神秘的花纹,手腕上戴着一大串古朴的银铃,行动之间却没有丝毫声响。 他开口问道:阿桑可是看出什么了? 他和金蚕蛊接触了。阿桑从斜挎的绣花布包里拿出个小指粗的小陶瓶,金蚕蛊毒性大,不会蛊的普通人碰过后,如果不拔毒的话,要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周已然所有所思地问:普通人养金蚕蛊也会被蛊虫留毒吗? 阿桑:不会呀。 周已然:......老大,你好惨,被仙人跳了,诱饵还是条虫。 陈桉满脸问号。 周已然:先请阿桑帮你拔毒吧。 阿桑小心地将小瓶子的盖揭开:放心,很快的,我的宝宝是我们那儿最会解毒的! 陈桉咽了咽口水,他现在心里对虫子已经有阴影了,委婉道:我觉得我现在还挺精神的,不用麻烦了...... 阿桑却是很热情:不麻烦不麻烦...宝宝正好也饿了! 陈桉:...... 你这样说我很慌啊! 周已然解释道:以蛊为医,这蛊虫是以毒为食。 阿桑高兴道:正是这样嘞! 说着她便将小瓶子里的蛊虫倒于手心。看到她手上的蛊虫后,让人不得不感叹,不管是哪个物种,颜值都相当重要。 同样是蛊虫,同样是圆鼓鼓的蛊虫。 阿桑手里的这个,通体如白玉,一条细细金线点缀其上,如玉带镶金,看着不仅可爱还昂贵。 陈桉看着它,心里对蛊虫的阴影都消散了不少。 漂亮吧!阿桑神情骄傲,我从小养的!它是我们寨最好看的崽! 确实好看啊,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虫。周已然给予肯定。 也不晓得这蛊虫是不是听懂了这是在夸他,居然扭了扭胖胖的身躯,艰难地将自己摆成个心。 太灵性了!可爱本爱!周已然不吝赞美之词。 陈桉也直男式夸赞道:摆得很标准! 只剩下陶姜了。 在众人视线下,他看着肥嘟嘟的蛊虫,道:很肥美。 周已然对他这个形容有些无语。 阿桑和她的蛊虫倒是很开心的接受了,开始积极为陈桉拔毒。 好在陈桉身上的毒浅,都不够它吃饱,拔毒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瞬间神清气爽口鼻通透的陈桉想起周已然先前的话,问道:孜然你刚刚说的仙人跳是什么意思? 周已然解释道:我之前就挺疑惑,金蚕蛊每年食人都有定数,它的主人对此应当清楚,就算一时找不到人,也没必要一直在荌山耗到最后期限。 看那蛊的模样,应是被好吃好喝的供养了好几年,蛊主人能这么大方轻易将其嫁出去?周已然同情地拍拍陈桉肩,从头到尾金蚕蛊的食物就只是你。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6) 陈桉:我......去。 他后知后觉地被这恶意吓出一身汗。 一出假的嫁金蚕,谁捡到谁就是金蚕食物。周已然感慨道:太心机了,骗婚还骗命。 陈桉忍不住纠正道:什么骗婚,别乱说。 他不能接受第一次传这种谣言是和条虫子。 阿桑因为养蛊,很能理解,愤慨道:他就是个小人!我家蛊都被带坏了! 你知道蛊主人是谁?周已然问。 阿桑点头道:阿坤木!他烧了寨里好多药蛊!还偷了我妈妈的蛊母。 又是坤木。 你是追踪坤木而来的?周已然觉得以这姑娘的单纯热情,恐怕以前没出来过。 不是呀,阿桑的声音脆生生的,十分有活力,我来新城上大学。 第22章 斗法 一问之下,才发现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阿桑是今年九月的新生。 陈桉说了句傻话:这会儿才六月,你不高考吗...... 阿桑:我保送的新城大学医学系。 得,这还是个学霸。 都是同校的师兄妹,阿桑说起话来更是没有遮掩,虽然原本就已经够直白坦诚。 她普通话掺杂着方言激情辱骂了坤木十分钟后,还气哼哼的。 ......你们不知道,炼药蛊有多难,每天要费好多药材!特别珍贵脆弱,那个秃驴一把火把大家几年的心血都烧了!还偷我妈的蛊母...... 周已然:你知道他在荌山? 阿桑:在一定范围内宝宝对蛊母能有所感应,本来只是想提前来新城玩玩,没想到他躲在这里,既然叫我遇上了!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姑娘斗志满满的放狠话,周已然对此却并不乐观。 不说方玄真之前的反复提醒,光是他这一手出人意料的嫁金蚕,就已经让周已然对其充满忌惮。 他做事这么不讲究,咱们也不必讲江湖道义。周已然给方玄真发了个定位,微微一笑道,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单挑还是群架都各凭本事。 陶姜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你没带法器过来。 之前为了对付金蚕蛊临时画的那几张符,用的还是记号笔。 虽然周已然一直觉得画符这事儿不能拘泥于形式,但带着记号笔去讨伐一个被玄学界通缉多年都没归案的通缉犯,不仅是对玄学界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小命不负责。 可硬件条件跟不上,他也不能总咬手指头吧,十个手指头都不够他放血的。 周已然思索良久,决定就地取材,自己diy。 正剪着纸人呢,电话突然响了,接通后周已然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徐新汶刻意压低的声音。 孜然救命!!!我们遇到上次那个女鬼了啊啊啊!我们被她困在山里一晚上了!之前一直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还好有个和尚和她斗起来,不然我们直接就被下锅了!快来救救我们! 徐新汶缩在大巴车座椅下抱着手机飞快说明情况。其他同学都挤在大巴车的后半截座位上屏息听着。 那个和尚脸上是不是有刺青?周已然清朗的声音落在恐惧了一晚上的同学们耳里简直宛若天籁。 徐新汶狂点头:对对对,是有刺青!你们认识吗?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落在鬼手里是喂鬼,落在和尚手里是喂虫!周已然警告道,你们躲在车上绝对不要开门,我马上来找你们! 徐新汶攥着符箓有些绝望,昨天他们上了大巴以后之后莫名其妙都睡着了,睁开眼已经是大半夜,发现车停在山里。最可怕的是司机也和他们一样刚刚醒,迷迷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徐新汶透过车窗看到外头那个眼熟的女鬼后,立马让车上的同学把窗帘全部拉上。 原本想下车的同学,在看到外面脚不沾地漂浮在空中的红裙女鬼后也捂着嘴默默怂回座椅。 所有的手机都显示无信号,怕引起外面那玩意儿的注意,女孩们连哭都死死捂着嘴。 和尚和女鬼在外面僵持,他们在车上怂成鹌鹑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熬过了一晚上。 原本以为和女鬼斗法的和尚是救苦救难的圣僧,结果只是在争夺他们的食用权吗?! 车厢里一片死寂,徐新汶嗓音颤抖:孜然不是我不相信你,看他们斗法的架势,你来也是送外卖上门...... 周已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只能用最冷静可靠的嗓音道:你们放心,我已经通知了专业人士一起来救你们,绝对可靠! 什么专业人士?就算报警,这种情况按失踪处理,也没24小时吧。 专业道士。周已然语气沉稳可靠,有专业道士证的那种。 仔细想想,不管是道士vs女鬼,还是道士vs和尚,好像还真是专业对口,没毛病。 你把戴在身上的符箓贴在车门上,不管他们那边赢了,想对你们下手这都能抵挡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周已然怕他们心理崩溃,此举有没有作用另说,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安点心。 徐新汶经过上次在鬼屋被女鬼堵在门里后,对周已然的符箓很是信任。听了这话后连忙找胶带粘符箓。 车门哪儿没有窗帘遮挡,徐新汶总觉得有道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胶带也没找着,情急之下他抖着手直接将手里折成三角的符箓往车门上一拍。 徐新汶只觉手心一热,原本折得整齐漂亮的三角形符箓在他手收回的同时自行散开,恢复成最初的模样,澄黄的符纸上朱砂赤红。 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符箓牢牢地粘在了车门上。不知是不是错觉,粘上的那一刻,符面上似有金光一闪。 周已然挂上电话后,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马上给方玄真发消息补充了现在的情况,只希望来的人够多,镇得住这个场子。 陶姜亦是眉头紧皱:连同大巴车一起在山里,这里难道还有能供大巴车通行的道路? 他们那天上山走的那条路最多只能同时供一辆小轿车通行,即便是鬼也不可能让一辆大巴车凭空出现在山中,所以,一定有其他的路。 周已然道:路的事儿你去问问民宿老板,我抓紧时间多准备点东西。 陶姜点头,立刻去了。 陈桉坐在一边干着急,周已然拿着记号笔在他的纸人上画的认真,阿桑也在摆弄从布包里拿出来的瓶瓶罐罐。 他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我能做些什么? 闻言周已然头也没抬:民宿外有几棵桃树,你去帮我折些枝丫回来吧。 时间紧迫,陈桉也没问缘由,跑出门折桃枝去了。 陶姜和抱着一大抱桃枝的陈桉很快回来。 周已然将添好五官的纸人收拢在一堆,又抓紧时间画了几张符箓。 据老板说,前两年有位老板在荌山后侧计划动工修建一座度假山庄,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没修多久这个工程就紧急停了。陶姜继续道,民宿这边走的是自然复古路线,而且位置就在半山腰,走上来不到二十分钟,所以就没有将外面的路铺宽。 周已然理解他的意思了:所以只有度假山庄的那条路足够供大巴车通行? 陶姜点头道:对,我问了老板,从民宿这边有小道可以直接穿过去。 阿桑你的蛊虫有办法感应到坤木更具体的位置吗?不要是一整座荌山这种。 阿桑神情有些为难:如果有他的蛊虫做引的倒是可以,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周已然想了想,道:死了的可以吗? 看着周已然拿出的矿泉水瓶里断成两截的蛊虫,阿桑两眼放光道:死了的也行!以宝宝的能力保准精确到十米以内! 那走吧。周已然顺手接过陈桉抱着的桃枝,老大你就别去了吧,我带着初始装备等会儿战况激烈顾不上你啊。 陈桉也知道自己去了可能还会帮倒忙,便留在民宿等待消息。 荌山其实算不上特别大,但走这种崎岖的山路还是有些费劲,阿桑却是适应良好,甩着大辫子走在最前头根据她手中的蛊虫带路。 此时分明是正午,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徐新汶也是因为误打误撞时辰对了和符箓的缘故才能打出那通电话。 可他们这会儿越是往山阴处走便越发觉得阴森,不是因为树荫带来的阴凉,而是直往骨子里钻的阴冷。 周已然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信号格已经空了。 不必阿桑的蛊虫示警,周已然和陶姜便已经交换了眼神,各自警醒。 穿过片树林,入目便是一片只起了地基的工地。周已然三人远远便看见停在工地旁边的大巴车。 以及大巴车不远处一坐一立的一人一鬼。 看样子,食用权争夺战的结果还没出来。 这种非常公平的1v1斗法自然不好贸然上前打扰,周已然三人非常鸡贼地蹲在了工地里。 那边和尚跌坐在地,闭目双手合十,嘴唇开合间,咏诵经文,而他所坐之处却布着道家的阵法。 这女鬼也并非省油的灯,勾着抹笑意,冷眼瞧着念经和尚,身形丝毫未损。 和尚的经文咒语竟似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这里估计就是那女鬼的老巢,这女鬼的实力在这儿和那日在甄家不可同日而语。 周已然小心掏出几张小纸人,白纸裁的纸人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对着它们轻声念了几句咒,纸人便飘飘然落了地,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地上。 阿桑瞧着地上自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纸人,很是稀奇。 周已然将一路抱过来的桃枝折成小段,小纸人们很是机灵地伸出薄薄的纸手接过,很快纸人大军便装备精良。 一个个握着比自己还高的桃枝,雄赳赳,气昂昂,ovol 不用周已然吩咐便列着队朝前面的大巴车去了。 周已然捞回来一个,在它背上附了几张符箓。 小纸人被重担压得飘不起来,嘿咻嘿咻的匍匐前进。 对上陶姜和阿桑莫名的眼神,周已然用桃枝在他们藏身之处结了个隐蔽声息的小阵。 你们不要被它们可爱的表情迷惑了!周已然道,剪纸成兵术,做出的是可上战场的兵士,它们不饮不食,刀枪勿伤,进退冲杀,任由操纵! 传说曹公曾以此术大破金兵数万,厉害着呢!我这个虽然是简陋版,但也能得一二分战力! 陶姜:你给它们画的五官...... 周已然:颜文字不方便可爱吗!ovo 第23章 渔翁之利 小纸人先行部队已经悄悄潜伏到大巴车底,分散隐藏在车下各处。 身负重担的那一个还在嘿咻嘿咻地慢慢爬,直教人看得焦心。 那头斗法的二人却像是要分出胜负来了。 先是坤木脚下的阵法被破,阵法一破他没能坚持多久,一口鲜血喷出,瘫软外地,口中经文也停了。 女鬼本想上前了结他,却被他挂在脖子上的念珠阻挡。 那念珠色若琥珀通体剔透,宝光流转间令人不可逼视,显然是件厉害法器。 女鬼虽然胜了他,一时却也拿他没办法。便将目光投向了大巴,似乎打算先填饱肚子。 目前这局势,不放血是不可能了。 周已然顺手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把手指往嘴里一塞正准备咬下时陶姜突然开口阻拦。 别咬。陶姜拉过他的手,语气淡淡,你下口没轻没重,上次的伤口才愈合没多久。 说着居然从包里拿出把小刀,像是早有预料,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自己上嘴咬得鲜血淋漓都没皱下眉头的人,这会儿看着眼前银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刀刃却难得心虚了。 周已然抿了抿嘴,眼睫眨得飞快:你来...轻点啊。 陶姜抓着他的手,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倒是还算温和:肯定比你自己下手轻。 然后手起刀落,血珠涌现。 周已然连忙抬指在板砖上作符,不能浪费一滴血。 女鬼刚刚飘到大巴前,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勾起了她不快的记忆。 她冷哼一声,一挥袖车门便砰的一声被暴力破开。 门上那张符只坚持了两秒便化为灰烬。 周已然隔着十多米距离都能听到大巴里传出的尖叫。 鬼啊啊啊啊!虫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惊心动魄。 周已然本来已经准备提着板砖就上了,听到车上撕心裂肺的尖叫后他又默默缩了回去。 这秃驴果然狡猾。周已然几乎是有些佩服了,和女鬼斗法也敢诈输。 密密麻麻的蛊虫破土而出,迅速挤进大巴,女鬼一回头,坤木正立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车上的人绝望地看着铺天盖地的虫子向他们袭来,这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全都抱成一团撕心裂肺地尖叫。 徐新汶坐的位置在最前面,直面冲击,完全被吓傻了,心里唯一的想法居然是:与其被虫子分食,还不如让女鬼给他来个痛快的! 正在这时,一个小纸片一样的东西晃荡着地落在他面前,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可可爱爱的小纸人。 小小的纸人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挡在他前面,接着反手一捞...... 嗨!手太短,捞不着! 看到它背上的符箓,徐新汶便知道是周已然来了,急忙上前助它一臂之力。 有了之前的经验,徐新汶拿着符箓便往面前的车壁上拍。 险而又险的刚好将蛊虫阻隔在大巴车的前半截。 见蛊虫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在外面没头没尾地乱窜,其他人也恢复了一点理智,有男生大着胆子拿着背包狠狠砸出去。 啊!可以搞!可以搞!男同学举着沾着蛊虫尸体的背包激动地大叫。 平时非常恶心的场景,在这个时候却意外鼓舞人心。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手边的东西扔出去。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7) 奈何有杀伤力的东西不多,大家带的行李中最重的是几个女孩子的化妆包。而蛊虫密密麻麻的像是南方下雨天的水蚁。 徐新汶鬼迷心窍地看向立在座椅上的小纸人,语气谄媚:请大佬出手! 小纸人严肃地挥挥小短手ovol 下一秒一支兼具了严肃和活泼的小纸人队伍突然出现。英勇无畏地冲进蛊虫堆,手里的小树枝挥舞得虎虎生威。 ...... 女鬼见到地里的冒出的蛊虫便明白自己被和尚骗了。 她和这和尚斗了大半天,自以为已经逼得他用尽手段,这蛊虫先前也见他用过,虽然不俗,对她这种没有肉身的厉鬼却没什么用处。 原来他之前将蛊虫收回,是隐在暗处伺机抢夺先机。 她刚一回身便被和尚的念珠击中心口。 你这和尚可真不老实。女鬼虽笑着,声音却似含着冰,佛法修得不怎么样,花样不少。 坤木把着念珠道:兵不厌诈,施主过誉。 女鬼周身阴气剧烈波动,那心口一击将她伤得不轻。 形势陡然逆转。 女鬼暂时没了战斗力,坤木却没有下死手的意思,边拨弄念珠边道:我若不杀你,你可愿随我修行? 女鬼冷笑:若我不随你修行又如何? 和尚垂目轻叹:冥顽不灵,贫僧自当替天行道。 难怪能数次摆脱玄门追杀,周已然感叹,这种什么时候都不忘拓展人力资源的精神应该去创业啊,做什么通缉犯。 和尚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女鬼冷着脸和他对峙。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大巴车里突然传出此起彼伏的掌声。 伴随着掌声的还有阵阵叫好声。 厉害!厉害!叉虫达人!牛批!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啊!...... 坤木:......笑容突然僵硬。 周已然哀叹一声捂住脸,对车上那群二百五绝望了,这么热闹里头是在汇报演出吗?! 眼见着坤木抬脚就要往大巴走去,周已然咬牙道:我tm在板砖上画的是驱鬼符啊!对活人没用!没办法了,只能靠物理伤害了! 说罢,抄起板砖气势汹汹带着十二分的力气,瞄准坤木,甩了出去。 手感这种事真的很玄,周已然板砖脱手的那一刻心中便划过两个字稳了。 果不其然,板砖直直的一点没歪的砸在坤木后脑勺。 任是坤木是修行之人,在没有防备之下也难挡这实实在在的板砖伤害。 当即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周已然见一击即中,松了口气,从躲藏的地方跳了出来。也没有说话,几个箭步冲过去,捡起地上的板砖,对着坤木血流不止的脑门比划了几下后,悻悻收手。 不能搞出人命。 看着周已然和跟在后面出来的陶姜,坤木神色莫名:原来是你们。 周已然并不接话,埋头用桃枝在坤木身边搭阵。 阿桑很是兴奋地道: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坤木你也有今天!快还我蛊母! 坤木被周已然的阵法困住,动弹不得,无奈一笑:蛊母贫僧只是暂借,女施主何必如此逼迫...... 话音未落,周已然突然抬手将他脖子上的念珠取了下来:只是暂借。 坤木:笑不出来。 纵然有女鬼大意的缘故,但这念珠能一击重创也不简单,这么厉害的法器放在坤木手中,威胁太大。 谁知道他还有没有留翻盘后手。 形势变化太快,刚才还威胁她的和尚转瞬也落到和她一样的境地,偏偏造成这一切的还是之前让自己也吃过大亏的楞头小道士,一时间女鬼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抓紧时间嘲讽和尚几句。 上次在甄宅,她跑之前可还放了狠话,哪里能想到再见的时候来的这么快,还是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 周已然正头疼怎么处理坤木和女鬼呢,几位穿着青色道袍的道长急步朝这边来。 跑在最前头的便是提着桃木剑的方玄真。 双方抱拳行过礼后,方玄真有些歉意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追捕坤木的其他道友分散在新城各处,荌山附近的便只有我们几位,不知坤木现在在何处? 周已然和陶姜让开一步,露出困在阵法中的坤木。 周已然摆摆手道:不晚不晚,这边山路也不好走,能这么快赶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准备大干一场的道长们一脸懵逼的看着被困在阵法中间满头是血的坤木。 这是......已经结束了? 方玄真看着地上精妙的阵法真心实意的赞叹道:周道友年少有为道法高深!以桃枝结阵,实在是巧思! 其他几位道长听了方玄真的话也纷纷称赞。 这可把周已然给整懵了,讲道理我也是想用朱砂红线结阵的,这不是没那条件吗! 情况紧急,我也是胡乱结的阵,周已然找准插话时机,连忙道: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坤木之前与女鬼斗法多时,消耗了太多体力,我也就是渔翁得利,运气好罢了。 几个道士看了看不远处身受重创的起码几百年鬼龄的红衣女鬼,又看了看他们追杀了好几年的坤木脑袋上这会儿还没止住的血洞,最后目光停在周已然手上染血的板砖上。 周道友无需妄自菲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是极是极!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何必如此自谦!依贫道看周道友道法已然十分精妙! 周已然听了面前这几位年过半百的道长的话后,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 他的优秀确实不可磨灭。 抓住坤木实在是玄学界一大幸事,几位道长激动的去联络师门、道协派人来押送坤木回去受审的事宜。 只剩下方玄真站在困住坤木的阵法前面没有动作。 周已然有些好奇地走近一看......方玄真居然正拿着手机前前后后360度无死角地拍照。 经过周已然的观察,发现他尤其钟爱拍出坤木狼狈凄惨的一面。 方道长,这是坤木的念珠,你们一并拿去处理吧。 方玄真将手机收好后接过周已然递过去的念珠,仔细分辨后捻起念珠串中的一颗道:这是昭明寺供奉的圣佛舍利。 第24章 讨封 难怪坤木会被佛教追杀,人家寺院虔诚供奉的圣佛舍利子被他偷了不说,这人还打孔穿眼!串成念珠! 可不得把吃斋念佛的真佛系大和尚们气成斗战胜佛。 这人一身装备全靠偷啊?道家偷师,佛家偷舍利,连虫子都不放过。周已然鄙视地看着坤木。 方玄真冷冷道:他还偷了我师门的命。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周已然自觉是外人,这种师门秘辛不便多听,转移话题道:那这舍利子就麻烦方道长了。 应该的。方玄真说完想了想,把念珠绳扯断将舍利子单独捻出来,用红布仔细包好,这剩下的虽然只是普通的琥珀珠子,和舍利一起放久了也染上了几分灵气。 周已然瞧着那金黄灿灿明亮剔透的琥珀串,是觉得有些不同于凡物。 方玄真将琥珀串塞到周已然手里道:琥珀是佛教七宝之一,可宁心神、安五脏、明心绪、定神魄,于修行有益。这次能抓到坤木,是你一人之功,这串珠是你应得的。 原来在玄学界还可以爆别人装备的嘛?周已然拿着珠串懵懵然的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寻常斗法自然是点到即止友好交流。方玄真话音一转,像追捕这种玄学界败类,不仅费时费力危险系数还高,自然要有点奖励,于修行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最合适便是 周已然懂了,自己这是爆了个野外boss。 当着坤木的面分配他的法器,难得他还能坐在阵里不动如山。 阿桑绕着圈碎碎念让他交出蛊母,他也不理,一副你在说什么,和尚听不懂的模样将阿桑气得想放虫。 等道长们将坤木和女鬼压走后,一直怂在大巴车上的人终于下来了。一起的还有小纸人大军,浑身脏兮兮的就往周已然身边飘。 看着它们手中桃枝上挂的蛊虫尸体,周已然边嫌弃后退边掐诀念咒,小纸人便纷纷放下武器,合成一叠飞到周已然手中。 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周已然露这手,同学们目光顿时充满敬仰与崇拜。热烈得把周已然搞得特不好意思。 这里荒郊野岭的,虽然女鬼已经被压走,众人心里也有阴影,不想多留,下车休整了一番,恢复了点精神就催着司机师傅赶紧开车回城。 周已然他们的行李还在民宿,便没有和他们一起下山。 周已然目送大巴车消失在山路尽头,回身发现陶姜和阿桑正围着研究一块断裂的碑。 这是什么? 陶姜道:看碑上面的年份,这里原本有座清朝的墓。 周已然也凑过去看碑,经历了几百年的风吹雨,碑面斑驳,只能勉强看到一些信息:朱氏...静姝...这是那女鬼的墓碑? 阿桑看着离碑只有半步远的地基有些同情地道:坟都被挖了,难怪怨气这么重。 周已然摇头道:此处煞气厚重,她怕是在这里犯了不少杀孽。 陶姜赞同道:这么大的工程,除了闹出不能解决的人命和资金问题,不会轻易烂尾。 给墓碑拍了张照留作资料后,三人也动身回民宿了,陈桉还在民宿里着急等待消息呢。 周已然试了试,虽然信号格没满,速度慢了点,但也足够基本通讯,便先给陈桉发信息报个平安。 来的时候有阿桑的蛊虫根据坤木的蛊母精准定位,现在回去他们只能靠记忆了。 钻进林子四周都一样,三人找准方向一点没犹豫拔脚就走。 艺高人胆大,半点不带怕。 事情解决,还得了件漂亮法器,周已然支棱着已经止血的手指走在山间小道心情美滋滋。 正在心里哼小曲儿呢,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前面行人,你看我像人像神? 周已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却没有看到人。 低头才看见旁边草丛边上站着一个身体直立,头戴草帽,身上披着件破烂衬衣的......黄鼠狼。 周已然打量的功夫,它有些着急地又问了一遍:你看我是像人像神? 说完还抬爪抱拳行了一礼,可以说礼数非常周全了。 阿桑已经看呆,愣愣地道:这是黄...... 周已然连忙打断她:这是来讨封了。 民间有五仙:狐、黄、白、柳、灰,这些动物在修炼到一定程度,修出神智后,为了进一步修成正果,有些会向人讨封,若是得了句像人或者像仙,它今后修炼将会一路顺遂,反之若是讨封失败,则会修为大损,甚至前功尽弃。 听了周已然的解释阿桑还是有些不解:这一句话的事儿,他们不是完全被动吗? 所以只有马上要渡劫,自知劫数难过的那些才会冒险讨封。周已然道:人是万灵之长,意志强大秉承天地,上秉于天,下止于地。所以它们可从人这里得到一线生机。 见周已然和不理它,黄鼠狼急得原地转圈圈,左三圈右三圈,转一圈作个揖。 转完圈细声细气地问:你看我像人吗? 嗬,这还主动降低要求了? 讨封这事儿,人虽然是占据主动的一方,但不管封它什么,事后它都会找你。周已然笑了一下,若有所指,若你说它不像或是像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断它前程,它会报复你。若封它为神,它便会找你供奉。封它为人,待它修成人形之后来找你,也是麻烦......不如...... 黄鼠狼像是听懂了周已然的话,慌忙摇头摆爪,全身上下都在诠释:我以后绝对不会麻烦你! 最后甚至高举单爪,一副起誓立约的模样。 看得周已然心里直乐,念着动物修炼不易,这只黄鼠狼起码修炼百年,身上并无凶煞之气,便好心道:积德行善为人。作恶多端为鼠。 黄鼠狼站哪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高高兴兴的冲周已然作揖。还从长得拖地的衣服兜里掏出枚漂亮石子放到周已然脚边,见周已然收下后它才钻进丛林,一溜烟跑了。 陶姜拿过周已然手上纤尘不染的石头,有些意外:这是......鹅卵石? 对啊,长得好看的鹅卵石。周已然笑道,这黄大仙瞧着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学机灵点,入人梦里讨封。现在哪儿还有精怪站路边逮着人就问啊。 阿桑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给它封人啊? 周已然手里把玩着黄鼠狼送的鹅卵石,冲两人挑了挑眉:你们猜猜? 陶姜想起之前在皇恩村他对拜斗的狐狸说的话,道:因果? 有一点吧。 阿桑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你就是怕麻烦吧? 那不能够。周已然为自己正名,解释道:讨封只是一种手段,讨一线生机,也不是我说它像神,它就能坐地成神的,最后的结果还是看它的修行。 陶姜似有所感,睁着双漂亮眼睛认真地看着周已然,示意他继续说。 世上有天、地、人、神、鬼的说法,不管是为什么,好歹人还排前头呢,封它像神不过是意指修炼有成,不如封人,修成人形后再修炼,事半功倍。 都说五仙中的柳仙最精,到蜕变的关键时期,会去找气运滔天的人讨封。周已然感慨道,确实是比黄鼠狼这种爱在山路边随便堵人讨封聪明多了。 多少志怪小说里黄鼠狼因为遇人不淑含恨重新修学分。 听了他的话,陶姜笑道:也不尽然,今天这只不就堵到你了吗。 午后的荌山,天清气和,六月已经有些燥热的阳光经过树冠过滤后轻轻柔柔地洒在陶姜脸上。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8) 他被笼罩了一层森林的颜色。 周已然觉得陶姜这人挺绝的,平日里安安静静地样子虽然也很好看,可相处久了也只觉得和陶宅里的古物一样,终究不是活物。 但他时不时突然来这么一下,让人觉得生动又美好。 好好欣赏了会儿生动的陶姜,周已然才一点不谦虚地开口:也对,我也是气运极好的人。这么说来黄鼠狼的守株待兔讨封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事本来就看运气。 陶姜 :相遇就是缘分。 周已然笑道:我们大家都挺有缘分。 ...... 回到民宿后,几人直接带着行李坐的老板的顺风车。 这车一直顺到了陶宅,不知道是不是在荌山两天看习惯了满目山林,周已然和陶姜推开陶宅大门的时候居然还生出了几分恍然隔世之感。 他们走之前给白晓虹留了钥匙,方便她送李吴来上班,现在还是李吴的上班时间,两人打开客厅大门就看见她一只兔正襟危坐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架在她面前的手机看电视剧。 你们回来了啊。李吴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看样子咱们这生意不太好。累了一天,周已然回来就瘫椅子不想动弹了。 也不能这么说,李吴把电视剧点了暂停,组织语言道:我们这行也不能天天来生意啊,不是讲究那啥吗?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所以 李吴诚实回答:这两天电话都没响过。 第25章 吊死鬼 周已然觉得压力很大。 看着菜地里长得稀稀拉拉的菜苗,他压力更大了。 我连菜都种不好,以后失业了可怎么办! 陶姜对他的忧虑十分不理解,但还是安慰道:没事,我这里有还有些兼职的渠道......之前也在群里发过广告,总有需求的人。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周已然心口一梗:我忘了,你可是手握周边兼职命脉的人。 不是,咱们再不济也不至于倒闭这么快吧?!才上班没几天就要面临失业吗?李吴震惊。 周已然语重心长地道:现在经济不景气,竞争大着呢。 这倒是李吴突然反应过来,你这行又不受影响! 周已然标准农民蹲在菜地边上,边揪杂草边念叨:杂草长得比菜好,草盛豆苗稀怎么应在我这儿了......拜神农不知道有没有用。 李吴好奇道:还有拜神农的说法? 有啊,只是和我这目的不一样,人家拜人文始祖神农炎帝,求的事可大,我这畦小菜地的事儿...不配。 周已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在手机上搜索片刻后,举着手机绕着菜地走了一圈,边走边碎碎念。 陶姜瞄了一眼有些无语: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代神农袁院士!周已然抱着手机划过袁院士的照片,点开在在民宿拍的长得郁郁葱葱的菜地照片,语重心长地道,希望你们有点上进心!看看别人家的菜地多努力! 李吴:...... 周已然放下手机神情认真:土地有灵,听得懂。 陶姜默默在网上物色肥料。 或许是看周已然确实没有种植天赋,靠种地能饿死,第二日,生意就上门了。 王茜跟着白晓虹进入洛书小区时,心里还有些打鼓,高人住的地方会不会太接地气了? 直到站在陶宅大门口,看着古朴威严的照壁。 王茜:大隐隐于市!果然是高人。 进了门又被院子里巨大的银杏震撼到,王茜迷糊的看着白晓虹熟门熟路的和坐在树下串珠子的男生交谈。 闹鬼?具体怎么个闹法? 啊?哦!是这样的......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白晓虹说的高人,王茜惊讶了一瞬后,虽然有些怀疑,但咬咬牙还是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怪异事件。 新租的房子,夜里出现奇怪的脚步声,睡前摆放整齐的拖鞋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在原位,厕所水龙头明明关紧了却总是莫名其妙滴水...... 周已然理了理串好的珠串,心里有数了:今天方便过去看看吗? 王茜连连点头:方便方便!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对于走的时候队伍里又出现一个大帅哥这事儿,王茜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疯狂锤墙,今天都没洗头! 大帅哥没有注意到她几乎扭曲的笑容,因为另一个帅哥递给了他一条手串。 这是念珠改的? 嗯,那念珠算上那颗舍利子原本有108颗,佛教用的比较多,我又不念佛,而且少了一颗用着不伦不类,便重新串了一下,改成了81颗,剩下26颗刚好做一串单圈的手串。 陶姜拿着琥珀手串道:81颗珠子......平日里也没见你念道经。 81颗念珠是道家制式,代表太上老君八十一化。 周已然摸了摸缠在手腕上的珠串,理直气壮:实用主义至上! 到了王茜住的房子,周已然站门口都能感觉到由内而外散发的阴气,凉嗖嗖的驱散了一身暑气。 进门后王茜打开灯,客厅里还是有些阴暗,她不好意思道:这灯可能要坏了,我和室友一直忘了换。 发生了那些怪事后,我们都不敢再住在这里,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房子,这里离公司近,上下班方便。 周已然看了这套房子的布局,只觉得脑仁疼,一套二的公寓,面积不大走廊不少。 建筑商请的哪位凶宅设计师啊?地方不大拐角不少。 王茜附和道:确实不太方便,走转角时,视野受限容易受到惊吓。 建筑系专业的周已然想起曾经头秃肝作业的的日日夜夜,很是愤慨:设计成这样,头没被老师打掉吗? 难道还有其他问题?白晓虹也是第一次来,她感觉除了阴暗一些好像也没有其他不对。 采光朝向都不好,拐角太多窗户不够,空气不流通,最重要的是卧室到厕所的这个多余的走廊居然没有装灯,这么阴暗是要养煞吗?周已然越看越气。 王茜听了还挺赞同,她晚上去上厕所走这条走廊就总觉得阴森森的。 所以那些怪事是因为房子格局不对造成的? 不是啊,是因为这里真的是凶宅。 周已然指着浴室里的花洒杆道:她还挂哪儿呢。 王茜看着花洒咽了咽口水:什...什么挂哪儿? 周已然拿出盒朱砂问:要不要看看? 那就...看一看?王茜也是胆子大,有种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的心态。 周已然食指沾了一点朱砂,往王茜额头上轻点:天清地明,阴浊阳青,开我法眼,阴阳分明! 随着他咒语落下,王茜只觉耳边一静,再睁开眼时,便觉得眼前一切事物都蒙了层灰蒙蒙的轻雾,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鬼?! 周已然用同样的方法给白晓虹和陶姜也开了阴眼,抽空回答道:还割了腕,不知道算不算吊死鬼。 可能是设计这小区的建筑师的个人癖好,浴室大小能抵得过半个客厅,房东也装修得挺华丽,花洒浴缸一应俱全。 租这房子时王茜看着这浴室还挺高兴的。在外面辛苦工作一天,回家听着音乐泡个泡泡浴不能更惬意。 现在看着一浴缸的血水,和披散着头发挂在花洒杆上的...鬼,王茜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之前用花洒的时候...她也挂上面吗?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周已然迟疑道:说不定会给你腾个位置? 王茜捂住脸,心里非常崩溃,她在这儿住了快两个月了,不知道用了多少次浴室...... 那吊死鬼一动不动地挂在花洒杆上,除了手腕上的口子不停的滴滴答答往下滴血,一点动静都没有。 全身上下写着厌世二字。 陶姜在网上搜了搜这个小区的名字,还真查出来点东西。 半年前这个小区发生过一个自杀的案件,年轻女性,割腕躺浴缸里没死成......尸体在花洒上吊了一夜才被室友发现。 虽然新闻上没写具体详细地址,但上面的死法和这吊死鬼一一对应,就是这里没跑了。 看这满浴室的红,恐怕体内的血都放干了,这吊死鬼真是个狠人,死得太惨烈了。 心疼她室友......王茜声音虚弱,她太能理解乍一见到这种血腥场景的感受了。 白晓虹虽然脸色也不太好,但还能稳住心神,给她端了杯水来。 房东也惨,这房子就这么变成凶宅,烂手里了。周已然转念一想,但也不能当没发生过租给不知道的人。 王茜端着水弱弱点头,她要是知道这里发生过这种事,就算离公司再近也不会租。 原本一直没动弹的吊死鬼突然转了转脑袋,露出了她凸出的眼球和长长的舌头,脸色青紫看着特恶心。 啧!活着糟蹋别人房子,死了还不安生,周已然皱着眉头嫌弃道:挂这儿吓唬谁呢! 一句话仇恨拉满,浴室里的血开始哗哗的往外溢,周已然连忙让他们后退:吊死鬼很凶恶,你们千万别沾上她的上吊绳! 王茜欲哭无泪,那你别怼她啊。 说话间那吊死鬼已经挥舞着上吊绳冲了过来。 隔得近了才看清,她手里的上吊绳居然是用好几根数据线和耳机线缠成的。此刻经她这么挥舞,原本拧成一股的绳子瞬间散开,撒网似的朝他们脖子甩过来。 周已然冷哼一声,掐诀念咒: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上吊绳还未捱到他们身边便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又重新拧成了绳套。 绳虽然没捱到,上面的血水却甩了站在最前面的周已然一身,偏偏他今天穿的还是白T。 我日?!周已然捻了捻衣服上黏黏腻腻的血水,气的骂脏话,这tm是什么液体混合物?! 吊死鬼咧着嘴嗬嗬怪笑,那根青紫的长舌头甩了两下,有不明液体滴落。 周已然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咯嘣一声,崩了。 喜欢上吊是吧?!我今天非教你收起舌头做鬼!说着便将手腕上的念珠撸了下来,套圈似的甩了出去,在愤怒buff加成下,念珠正中吊死鬼脖子。 套上的瞬间,念珠金光流转,吊死鬼趴地上痛苦的扭动。 周已然冲上去,一手拎起念珠提着吊死鬼就是砰砰往地上砸。 还吐口水!让你吐让你吐!活着害人死了还不知悔改! 场面暴力血腥,却让王茜和白晓虹奇异的安了心。 一顿毒打让吊死鬼老实了,舌头也收了回去。周已然理智重新上线,忍着恶心将她超度。 阴煞之气消散,周已然衣服上的血水也跟着消失不见。 虽然看着是干净了,心里却还是毛毛的,周已然急着回去洗澡,拉着陶姜向王茜告辞,不等她回复便出门了。 他们不去?白晓虹看着颇有些失魂落魄的王茜有些奇怪。 王茜神情微妙,原本鼓足勇气追出去约饭,结果正好看见周已然抬手给陶姜擦额头的朱砂。 灯光昏暗,陶姜低眉垂首,周已然凑的极近... 白晓虹惊讶地发现王茜居然脸红了:不好打扰他们...... 淦!我好多余! 第26章 丧事 坤木跑了? 大早上就收到这种坏消息,周已然的瞌睡瞬间惊走。 你们的关押措施也太...... 电话那头的方玄真也很羞愧:他手段多,又和那个女鬼勾结,我们也是防不胜防。 没想到女鬼还是被坤木收入麾下了。 ......根据师门追踪,他们正往新城去。方玄真语气一振道,不过还是有个好消息! 不用想都知道,那俩来新城百分之九十九是来找他报仇的,一场斗法在即,周已然不觉得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坤木只逃出去个头!实力大减,我们都在往新城赶,你放心,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显然方玄真他们也觉的坤木和女鬼去新城是寻仇。 只逃出来个头?周已然想起坤木降头师的身份,惊讶道:飞头降? 我们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练成飞头降,一时不备才让他逃了出去。 飞头降的话你们只要守住他的身体不就好了?天亮之前他的头颅没有回到身体,他也活不了。 没这么简单,方玄真声音沉重:他杀了我师门一位师弟,掏出内脏......将头安上去了。 我艹......还有这种操作?!周已然震惊。 只是那身体到底不是他自己的,过不了几日便会腐烂,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为了换身体大开杀戒...... 挂了电话周已然立刻陷入警戒状态,急吼吼地在院里摆了一桌笔墨,开始画符。 坤木如今也算不得人了,这种邪物最怕雷电,周已然回忆了一下存在脑海中的雷符画法后,动笔刷刷刷画了一大堆。 陶姜难得见他这么严肃,问道::之前的符箓都没动,怎么突然想起画新的了? 周已然吹了吹刚画好的雷符,解释道:那女鬼要带着坤木的头来寻仇了,新仇旧恨,不好对付啊...... 陶姜:只剩头......不知阿桑还能不能感应到坤木的位置? 对啊!周已然一拍脑门,我怎么把阿桑给忘了! 天然的GPS! ...... 洛书小区是个颇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住着不少老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所以这里丧事办得也勤快,小区大门口经常摆着各式花圈挽联。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19) 郭文这两天愁得觉都睡不好,八十岁的老娘突发脑溢血没抢救过来,按说这年龄也算是喜丧,可这丧事却成了难题。 几个兄弟姐妹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指着他来操办。 他是家中幼子,老人生前偏疼他一些,一直和他们家住一起,帮忙带孩子,洛书小区的这套房子也是落在他名下。 可这些年老人也是他们家一手照顾。 这妈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现在去世了让他一家负责,像话吗! 气归气,老娘的尸身在医院太平间放了好几天了,这也要见天的交费。 在殡仪馆操办,没个几万块钱摆不平,郭文想了好几日,最后和老婆一合计,咬牙决定在小区里请人搭灵堂。 按说这事儿不管是依照小区物业还是街道办的规定,都是违规的,但郭文拍着胸脯保证只摆几桌酒菜,不放鞭炮没有音响歌舞。 谁家没个老人,洛书小区又是个老小区,里面的住户大多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不好为了这事过不去。 郭文连搭灵棚的地儿都相看好了,搭在单元门口进进出出的不方便,也不够宽敞,小区里那个老宅子门口正合适。 敞亮,摆十桌都不是问题! ...... 周已然正一张张叠符呢,就听见阵阵喧闹声,大门外像是搬来了个菜市场。 放下符箓出门一看,差点没给他气乐。 灵堂摆到家门口来了。 郭文正指挥工人摆放灵棚框架,听到门开的声音,回头就看见一个眼生的年轻人站在大门内正往外看。 小伙子你是小陶朋友?瞧着眼生,新搬来的吧? 周已然打量了一下陶宅外面空地上摆得乱七八糟的大堆桌椅,点点头,没说话。 见他打量,郭文也不在意,边指挥工人作业边道:小陶在不在家?他郭奶奶前几天去世了,借他门口这块地搭个灵堂,他丁点儿大的时候他郭奶奶还带他去买过糖吃呢。做邻居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他不会介意吧? 我会转达的。 周已然看了一眼他晦暗的额头,直接将门关上了。 嘿,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礼数都没有!郭文看着紧闭的朱红色陶宅大门,一口气梗在心口不上不下。 回到小院看见陶姜接手了他没叠完的符箓,正慢慢吞吞比着他之前叠好的依葫芦画瓢。 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一大叔在外面摆灵棚,说是你郭奶奶去世了。 陶姜思索了一会儿,无果。 哪个郭奶奶? 周已然无语道:我哪儿知道,他说在你小时候还带你去买过糖吃。 陶姜回忆起几乎可以说是泡在糖罐子里的童年,有些为难道:那范围有点大。 可可爱爱的小糯米团子谁不喜欢呢? 连去上小学的路上都会有阿姨、奶奶忍不住给他塞糖。 陶姜小时候衣服兜兜从来都是鼓鼓囊囊的,全是糖果的甜蜜味儿。 那你很棒棒哦。小时候因为沉迷奶糖惨遭蛀牙,失去糖果自由的周已然一脸冷漠。 陶姜眨眨眼,睫毛修长浓密如扇,居然有那么一丝纯良意味,也还好。 虽然没有鞭炮和歌舞,但入夜后的守灵仍是重头戏。 吃了晚饭后,隔得远的亲戚纷纷告辞,剩下的都是近亲,郭文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几张机麻桌子,一个愉快的守灵之夜拉开序幕。 午夜,灵棚里依然热闹,三张麻将桌热火朝天,若不是两旁摆着的花圈挽联,这里更像是麻将馆。 没人注意冰棺旁的长明灯已经悄悄熄灭。 哎!糊了!郭二姐一边收钱一边随口说到,这都六月了晚上怎么还怎么冷? 郭大哥含着烟玩笑道:说不定是妈回来了。 同桌的郭文也符和着说:那妈可要保佑我下一把赢回来,今天尽输了,一点没入账!哎不行,你们等等我去给妈上柱香回来再打! 闻言,郭二姐原本因为赢了钱的笑容消减了些,意有所指地说:妈向来最心疼小弟,这一炷香下去我们怕是只能输喽。 郭文举着香对着老人的照片拜了三拜,得意一笑,老话不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吗?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郭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刚刚插进香炉就齐根折断的三炷香。 揉了揉眼睛,郭文抖着手重新点了三炷香插进去,一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香怎么会断了?这...瞧着诡异得很,不是好兆头啊。 郭二姐性格火爆,又对郭文一直有芥蒂,见此情景第一反应便是出言嘲讽。 看来妈这是不想保佑你啊。 这话诛心,郭文却没心思对呛,他只觉得今夜太冷了,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哆嗦。 这不正常,就算棚内放着冰棺也不该这么冷。 转头瞥见三岁的小儿子正安静地蹲在棚边,抱着个玩具不吵不闹地自己玩。 这么晚了浩浩怎么在这儿? 浩浩妈看到在家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这儿,也吓了一大跳,浩浩你怎么跑出来?我明明反锁了...... 小孩儿听到父母的声音,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棚里所有人满面惊恐。 浩浩一手抱着玩具,另一只手微微举着,像是......被什么人牵着。 他腰间衣物有道诡异的痕迹,别人不知道,郭文夫妇却再熟悉不过。 三岁大的小孩儿正是调皮的年纪,小马驹似的每天都想到处疯跑,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利,又怕小孙子跑丢,所以每天出门都用根绳子拴着。 奶奶!和奶奶来找爸爸妈妈!浩浩好几天没见着奶奶了,这会儿抱着玩具兴奋地原地蹦了好几下。 郭文被他儿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地上,舌头打结语无伦次道:妈!妈回来了!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啊,我给你烧了好多纸钱你收没收到...我们都特别想你...... 说着说着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他妈生前是对他真的好,现在想起来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不该省那几个钱,该在殡仪馆给老人家好好办一场的。 见郭文跪的这么干脆,其他人看着挂在灵棚里的老人遗照,也纷纷跟着跪下磕了几个头。 虽然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但想到是自己的妈,心中惧怕居然消退了几分。 灵棚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整整齐齐跪在地上,这会儿可能是这一天中最像场丧事的时刻。 他们跪了半晌,浩浩突然转身朝外面走去。 看着浩浩被牵着的姿势,浩浩妈忍着恐惧扑过去抱住儿子,声音哽咽:这是去哪儿啊?浩浩来妈妈这儿......咱们一起...一起给奶奶守灵... 是呀,走出灵棚,小孩会被牵去哪儿呢。 被妈妈抱住,浩浩有些不高兴的用力挣扎,大声地说:和奶奶走!我和奶奶走!不在这里! 三岁小孩儿虽然一时挣脱不开成人的束缚,但他下手也不知轻重,啪啪打在他妈妈身上。 郭文也缓过神来,膝行几步上前拉住儿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冲着旁边道:妈...你好好去吧,这些年带浩浩辛苦了,如今......该休息了。 他这话音刚落,挂灵棚顶上的灯泡闪了两下,灭了。 一片黑暗,几秒后便传出惊呼与尖叫,还伴随着小孩和女人的哭叫声。 夜里安静,这声音陶宅内听得分明。 陶姜有些疑惑:怎么了? 周已然还在画符,闻言头也没抬:外面不是在办丧事。 在哭丧吧。 第27章 偷袭 今天白日,周已然看郭文的晦暗面相就猜到夜里不会太平,虽然发生在家门口,他却没有插手的想法。 老人回来教训儿子,这种家庭矛盾还是他们自己内部解决为好。 周已然虽然没有插手的意思,外面的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黑暗没有持续多久,短暂的恐慌后众人纷纷摸出了手机,感谢科技,感谢手机自带手电筒。 浩浩妈惊恐的发现自己抱不住儿子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力气能有多大呢? 老郭!老郭!我拉不住了!你...你快求求妈呀!浩浩不能跟她走! 已经死了的人能带活人去哪儿? 郭文也是拉着浩浩的,能真切感受到那股大力拉扯,心中也焦急万分,不知所措,只能跪在地上哀求,胡乱磕头。 可好话说尽也不见浩浩那边传来的力道放松。 这场景诡异极了,灵棚里其他人吓得失语,没人敢上前帮忙。 这场拉锯战很快有了结果。 浩浩抹着眼泪往灵棚外走去,他觉得今天的爸爸妈妈好奇怪,天都黑了还不回家,他不想管他们了,他要跟奶奶回家睡觉了。 郭文夫妇踉跄着追了出去,一出灵棚大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热度,和灵棚里分明是两个温度。 郭文有种回到真实世界的恍惚感。 他看见陶宅外古香古色的照壁,突然想到以前小区里的传闻。 据说陶姜的爷爷是个道士。 虽然不知真假,但看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儿子,实在没其他法子,郭文咬牙转身朝陶宅跑去。 大门被拍的砰砰响,周已然不想做调解家庭矛盾的老娘舅也不行了。 门一打开郭文就扑上去急急开口:陶大爷在吗?!救命?! 你们自家人的事儿,还能这么严重?周已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陶姜道:爷爷这段时间出门了,不在 家。 郭文一听他这话,急出一脑门汗,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边浩浩妈已经又开始拉锯战,听到老婆孩子的哭声,郭文心中也是六神无主。 嗯?周已然看着前头人贩子抢孩子一样的场景,疑惑不已,现在阴间也有拐子了? 郭文目光灼灼地攥住周已然衣摆,激动道:你看得到?难道你也是道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我不是道士,周已然用力抽出自己的衣服,只是对这方面有些了解而已。 郭文也是病急乱投医,眼看着老婆快要拉不住儿子了,急道:求大师救命! 周已然对比了一下灵棚里挂着的老人遗照,回来的确实是郭家奶奶,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视线扫到冰棺前的长明灯,周已然道:长明灯灭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才发现,放在棺尾的两截手臂粗的大蜡烛已经熄灭。 在场年长一些的人面色顿变,而小一辈的年轻人压根不知道长明灯的意义。 民间说法,在棺尾点长明灯能照亮通向阴间的路,替亡魂引路,让他们不至于迷路。 以前守灵点的长明灯是油灯,需要时时关注,不能让它熄灭,长明灯熄灭代表亡魂不安,也是子女不够重视。 现在大多会买这种特大号蜡烛,能燃许久,不必守着添油,减轻了守灵的负担。 像郭家这两根蜡烛齐齐熄灭的,也是难得一见。 看蜡烛的剩下的长度,熄灭的时间还不短。 郭文也是才发现长明灯已经灭了,看着灵棚里的麻将桌,心中后悔极了。 那现在怎么办? 重新点上啊。周已然在郭文拿着打火机准备上前点灯时阻止了他,换个人去。 郭文想起自己做的这一系列蠢事,和现在回来的老娘对他的态度,僵硬地退了回来。 最后是郭家大哥去点燃了长明灯。 说来也奇了,这灯一点上,灵棚里的阴冷渐渐被这一点小小的火光驱散,连浩浩妈那边也感觉浩浩身上那股力道松了许多。 其他人看不见,周已然却能清楚地看见小孩身边的老人家,身形佝偻一身青蓝寿衣,牵着孙子,脸上一片茫然。 这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浩浩被妈妈和奶奶几番折腾,这会儿正抹眼泪呢。 周已然面上带出个笑来,柔声问他: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里睡觉呀? 浩浩小朋友委屈得不行,细声细气地回答:爸爸妈妈打牌,奶奶找不到他们,我带奶奶来找! 周已然摸摸他的脑袋,浩浩只觉得头顶一暖,有些高兴地蹭了蹭。 今儿是老人家头七?看着他们点头,周已然道,那你们心还挺大。 这种日子也没预备些祭祀用的饭食。 头七亡灵返家,为了不让亡灵记挂,影响他投胎再试为人,亲人要回避。郭家这点做的倒好,举家出来搓麻将,可惜被老人家找来了。 郭文小声道:嗨,我们不以为这些事封建迷信嘛!是糟粕!谁知道...... 你觉得是迷信,那还在这办什么丧事,做给谁看?周已然毫不留情面。 郭文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这种事不论办大办小,哪能真的不办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妈......送走...... 这话怎么说都别扭,显得他们多冷血无情似的,可老人家确实已经咽了气。 这不是那什么吗?人鬼殊途。 周已然瞥他一眼,意有所指:她愿不愿意走还得看你。 这...什么意思? 看你能不能劝走她,我也不是不能动手,只是若动了手,你母亲的魂体能不能保全...... 郭文吓得连连摆手:别别别!万一要是给他老娘弄魂飞魄散,他这儿子罪过可就大了。那...还是我先劝劝? 他娘生前最是疼他,可这死了之后脾气像是也变了,刚刚跪下求她也不管用,郭文有些踌躇道:只是我妈现在......我们也没法沟通。 神智浑噩之下接触了阳世亲人,原本虚弱的魂体被生气冲撞,老人已经有些散魂之态。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周已然咒语念完,郭老太太迷茫的神色渐渐褪去,环视了一圈,看到灵棚里挂着的遗照,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0) 她放开孙子的小手,神情悲伤不舍。 浩浩妈连忙将儿子抱到怀里,仔细擦干小脸上的泪痕,摸着儿子有些冰冷的身体,心中一阵后怕。 行了,你现在可以同你妈好好说了。 老人恢复神智自然一切好说,虽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差点把她气得死第二回 ,可她这个做妈的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像个老母亲一样将他原谅。 郭文咽了咽口水,他也看不见自己老娘的鬼魂在哪儿,只能凭着感觉对着面前的空气念叨:妈我错了...我明儿就给您在殡仪馆好好办一场...以后逢年过节隔三差五都给您点蜡烧香...... 总之就是各种认错,各种许诺。 头一次看小弟在母亲面前这么气弱,这场景看得郭家其他几个子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同情他还是乘机幸灾乐祸。 郭文到底还是哄好了。 郭老太太最后看了她的后辈一眼,转身朝黑夜深处了,瘦弱的魂体依旧佝偻着,步子不太,走得慢慢悠悠,只是这回她没有栓着她的小孙儿一起了。 浩浩似有所感,在他妈妈怀里看着灵棚里挂着的奶奶照片,懵懵懂懂地大哭起来。 ...... 回到陶宅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听着小孩的哭声,周已然轻轻叹了口气。 陶姜:她为什么只对郭文这么愤怒?对她其他子女就要...嗯...宽松一些? 偏爱吧。周已然道:她偏爱小儿子的同时对小儿子的期待也就越高,付出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自然会生气愤怒。 周已然:这种还算是好的吧,至少没有对其他子女要求更多。 陶姜明白了:人心都是偏的? 人心自然都是偏的。 挺可怜的。陶姜垂着眼,夜色模糊了他面上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声音低沉地道:太不公平。 这说的还是郭家的事儿吗?周已然认真想了想才开口:也不尽然,人有喜恶,不可强求,但总会有人偏爱你。 有人连人民币都不喜欢呢,周已然笑笑:他们更爱美元。 陶姜抬眼看他一眼,跟着笑了。 周已然推着他往内院走去:好啦,总算清净了,咱们得好好休息才行,养精蓄锐才能和坤木秃驴一决高下...... 卧槽?!?周已然吓出脏话。 两位晚上好。 无意中一抬头就看见挂在院里银杏树上的脑袋,周已然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若只是光溜溜的一个脑袋还好,偏偏下面还扯着一副内脏。 血糊糊的往下滴。 飞头降修炼到后期,可拖着肠胃飞行,遇猫吸猫血遇人吸人血。 因为飞行高度不高,所以降头盛行的地区很多人家会在围墙、房顶上种带刺植物,以防飞头来袭,期盼降头师倒霉被勾绊住。 坤木还真有这么倒霉,来偷袭居然被银杏树枝挂住了,被挂住的是自己的肠胃他也不敢生拉硬扯。 一个光头静静挂在树枝上,可怜无助还恶心。 银杏树枝不知道是刺穿了坤木的肠子还是其他什么内脏,血一直往下滴滴, 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周已然出离愤怒,谁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的血!说不定还是混合物! 艹!!!太恶心了!把我们院子都搞脏了! 施主这是......强人所难。 坤木无奈,我也不想啊。 周已然捡起地上用来浇菜的水管,对准坤木的头,冷笑一声:我偏要强人所难。 来偷袭,总要付出点代价。 说罢,将水龙头开关拧到最大的档次,对准坤木的脸滋。 第28章 坍塌 周已然也是被气得狠了才会拿水管放水滋坤木,看着树下的一地血水,就很后悔。 你TM肠子破了!在漏!周已然有点崩溃。 坤木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如果不是只剩头和内脏,他说不定还要合手念句佛号。 无事,贫僧如今已经不需要进食。 头下面挂着的肠胃现在于他而言反而是个累赘。 没人关心你吃不吃饭,周已然脸上是恶心过头之后麻木,你脸皮是真的厚。 放下水管,周已然摸出一道今天才画好的雷火符掷于地上,符纸沾上血水的刹那,如同滚油溅进火星,轰一声燃烧起来,很快血水便被烧的一干二净。 周已然对这符的效力非常满意,又摸出几张符箓,朝坤木挥了挥:现在你人不人鬼不鬼,已经是个邪物,不知道能捱几张雷火符。 坤木晃了晃光溜溜的脑袋,将最后一点血水甩落,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你猜静姝为何没有和我一同来? 女鬼静姝和他一起杀道教弟子逃出道观,被玄门追杀,两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坤木来陶宅偷袭,静姝会去哪儿呢? 周已然心思翻转,面上仍端着副冷静模样胡说八道:难道不是她觉得跟着你没前途,另寻良主去了?人家一个貌美如花的百年厉鬼天天跟着你一副肥肠大脑......放气球玩么。 肥肠大脑是什么鬼?!绕是自持涵养的坤木也僵了两秒,表情冷硬:我如今已练成飞头降,静姝就在宅子附近守着那具无头尸身,若我半个小时没有出去,她便...... 周已然问道:她便如何? 坤木神情缓和了一些:她便将无头尸体扔进陶宅,报警举报你们杀人分尸。 周已然沉默了几秒,一脸懵逼的转向陶姜,问道:你听见了吗?这个头,要报警举报我们?! 这是什么脏套路?! 陶姜也有些迷茫,点头道:听到了。 坤木认真的样子显然是没打算玄学事玄学了,这手段是无耻了些,但周已然不得不承认他还真被威胁到了。 这种事沾上就是麻烦。 那你想怎么样?周已然冷笑一声,可别太过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看在同为玄界中人,想为方道长师弟留具全尸......大不了直接毁尸灭迹就是。 听了他的话,坤木笑道:自然,今日也是我唐突了,咱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上次不过是适逢其会......周道友天赋绝伦,今后说不定还能有......合作机会。 免了。周已然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拒绝的干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的道未必就不是周道友的道。坤木笑意不变,上次交手就发现周道友天资卓越,道法精深,说不一定学习佛法、降头术也能事半功倍。 我道法谈不上精深,上次不过板砖立功罢了。周已然也扯出个笑来,还是你天赋异禀,寻常人学一样就够吃力了,你却什么都能学精。 坤木看了眼自己和银杏树枝纠缠的肠胃,道:请周道友施以援手。 周已然估计了一下高度,回身拿了根晾衣杆,丝毫不顾坤木感受,直接举着晾衣杆对着那堆内脏戳来搅去。 啧,要我说你这和尚真是太不讲究了,回回都把场面搞得这么恶心。 坤木没说话,他怀疑周已然这是在装傻。 这树可比你金贵。周已然猜到坤木的想法,别想着砍树枝,这可是重点保护文物,平时修个枝都要申请专业人员来。 没多久,周已然忍着恶心成功将坤木和树分离。 行了,你赶紧走。周已然皱着眉头有些烦躁怎么处理手中这根晾衣杆,翻捡过这秃驴内脏,就算洗干净,看着心里也膈应。 没有了束缚,坤木的头漂浮在半空中,像个挂着东西的人头气球,他先是在空中转了转,然后突然靠近道:今日来这儿一遭,我可是失了不少血,不补回来就亏大了。 说罢,那颗光头炮弹一样朝陶姜俯冲过来。 这秃驴果然要搞事,好在周已然一直警惕着,坤木一动,他便飞快一手掐诀口念咒语: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坤木已经冲到陶姜身形一米外,眼见着就要挨上了,周已然正好蓄力完毕,冷哼一声,提起晾衣杆打高尔夫一般,对准坤木脸狠狠挥杆。 好球!周已然手搭凉棚看着坤木以一个完美的弧线飞出陶宅,朝更远的天边飞去,不由自夸道:我真棒! 见陶姜没说话,以为他直面秃头和内脏被吓到了,周已然拍拍他肩安慰道:没事儿,我保护你呀。 我超厉害! 天选之人,咱怀里抱着的是摔不破的铁饭碗! 陶姜揉了揉太阳穴,冲周已然勉强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声巨响,两人回头一看房子塌了。 塌得还正正好,只有陶姜的卧室坍塌,一点没殃及其他屋子。 十分怪异。 坤木那秃驴今天偷摸进来,就是打算搞塌房子压死我们吗?!周已然很愤怒,觉得只打了那一棍,便宜秃驴了,果然歹毒! 陶姜有些头晕,直觉不是坤木做的。 他爷爷在家的时候经常在宅子里东修西补,虽然看不出搞出了什么名堂来,但他一直知道自家宅子不寻常。 ...... 静姝带着尸身找到坤木时,他正挂在路边行道树上。 一道横贯了整张脸的棍印,让他看起来又惨烈又狰狞。 再次下了树,坤木小心将自己的脑袋安上无头尸身。 静姝看他模样便知不顺利,也没触霉头,转而说起这尸身:天气热,你的头老老实实安在上面还好,离开稍微久一点,就有味儿,恐怕用不了几次。 好用的身体不好找,这好歹是个修行之人的身体。坤木活动了一下手脚:没得到最完美的那一具之前,先将就用着。 静姝没说话了,大红的裙子无风自动,像朵妖冶的花。 坤木欣赏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这次是我们莽撞了,没想到陶宅内居然另有天地,你这百年鬼身都进不去。 静姝边理头发边道:里面如何? 院子里有棵银杏,我一进去便被银杏树枝挂住,我的飞头降修炼大成,怎会那么轻易便被纠缠......实在有些蹊跷。 静姝想起刚刚寻过来看到他挂在路边行道树上的那一幕,笑而不语。 坤木沉思了一会儿,笑道:既然陶宅有蹊跷,便将他们引出来...... 第二日李吴来上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废墟。 那和尚这么快就找来了?战况这么惨烈? 周已然蹲在废墟边上心在滴血,刚刚他咨询了一下顾老师,重建这一间房,之前攒下的积蓄瞬间清零。 我绝对不会放过坤木那厮!周已然含着满腔怒火道。 李吴没有灵魂地鼓掌表示支持。 陶姜不在?来了有一会儿了也没见他人影。 他卧室塌了,昨晚没休息好,让他补补觉吧。周已然说着,手里刷起微信。 嗬!这秃驴脑袋这么值钱?周已然看着最新发出的通缉令上标注的数字,心中一动,他如今也就剩一个脑袋了,不管怎么说这房子垮得蹊跷,不可能和他没关系,不如...... 逮他拿赏金!李吴看着那窜数字也很激动。 咳,主要是为民除害,顺带弥补一下咱们的损失。周已然掩饰了一下过于直球的目的,这通缉令是方道长的道观联合好几家道观寺庙发出,下面响应的人很多,最后鹿死谁手可说不准。 没事儿,我们有个他们没有的优势。李吴一脸正经的道:那秃驴会主动来找你报一板砖之仇。 不,从昨晚开始还多了一晾衣杆之仇。 陶姜起床后仍是不太精神。 周已然觉得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辛辛苦苦做那么多兼职,好不容易才修复了几间屋子,结果一下塌了,面对高额重建费换谁不心梗。 放宽心,我已经联系了顾老师准备重建这间屋子的事,我们之前那几单生意的钱刚好够。周已然安慰道:你房间修好之前咱们挤一挤就是了。 陶姜脸色略微苍白,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多大事儿!周已然给他倒了杯温水,润润喉,等我们逮着坤木,得的赏金够重修好几间房子! 刚才是谁一脸心疼的蹲在废墟边?是谁说的鹿死谁手还说不准?这会儿对着陶姜怎么就变了? 李吴蹲在桌上,一脸冷漠,这小子看着乖乖巧巧,没想到还有两幅面孔。 房子塌了饭还是要吃的,周已然不放心陶姜一个人,决定陪着一起出去买菜。 之前那位菜市场的大仙最近在附近有些名气。 今早同一个小区的刘轩还打电话来问真伪,小区里好多老太太去买菜时都要找她算命,连刘老太太都有些意动。刘轩怕老太太被骗,连忙来问他心目中的真大师。 真大师也打算去算一卦。 两人到菜市场时已经临近中午,场内买菜的人不多,一些摊贩已经卖完菜在收拾场地。 陈丽摊前倒是有一两个人在和她说话,只是看着不像是买菜的,像是来算命的。 周已然和陶姜等他们说完话离开后,才走过去。 陈丽的铺子上也只零星摆着几样蔬菜,陶姜皱着眉头挑挑捡捡,周已然则和陈丽搭话。 大姐生意不错啊,菜这么快就卖光了。 正数零钱的陈丽闻言抬头,发现这两位正是当初帮她拦了她那死鬼老公打她的年轻人,两人都长相出色一见难忘。 那日帮她的人不少,她有心报答,其他人她再遇上大小都送了礼,道了谢,只有这两位年轻人自从那次后她便没再见过。 今日再见,她心中高兴,面上不由带出些笑来。 上次多亏了你们拦住了......那时我可经不住他踢打......陈丽看着自己摊子上那些被人挑剩下的菜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今天的菜都没几个好的了,下次你们来,我送你们最新鲜的!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1) 说着她麻利的从里面挑出相对好一些的装袋:这个时间菜市场别家也买不到好菜了,这些你们拿去吧!下回来我这儿我给你们备新鲜的! 大姐的热情实在让人招架不住,周已然连忙问正事。 我们是想请大姐给我们看看...... 话不用说完陈丽便明白了,这些日子找她算命的人不少,这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用心看一眼,看出多少便说多少,大多是些东西丢了去哪个方位寻、今年能不能脱单的小事儿。 成,我给看看!陈丽答应得爽快,目光放在陶姜脸上仔细看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一片空白...我怕是失灵了......陈丽很羞愧。 周已然若有所思,之前他也有试过为陶姜相面,最后一无所获,那时只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 这家伙面相长得太好,怎么看都是好的,大姐不如给我看看呢?周已然解围道。 陈丽收拾好心情给周已然相看。 片刻后,陈丽声音幽幽:你...我也什么都看不出。 双倍打击。 第29章 五感 折腾这么一趟,两人就得了袋免费蔬菜。 周已然心中失落,如今坤木只剩个头,阿桑也没办法通过蛊虫感应他的位置,难道只能这么被动的等着坤木发难? 陶姜见他一脸愁闷,安慰道:这事着急也没用,想抓坤木的人这么多,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听了他的话,周已然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声音怎么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陶姜有些异常。 他本就肤色白皙,现下脸色更是比平时还白了两个度,两颊却染了抹嫣红色,连嘴唇都红艳艳的,衬得他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陶姜的眼睛半阖,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雾蒙蒙的眼睛。 看着像是困极了。 周已然伸手一探:你发烧了。 陶姜睁大眼,有些不解地歪歪头。 我哪儿有药,回去后你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周已然一把将陶姜手里拎的菜拿过来,拉着有些木讷的陶姜回陶宅。 好好一帅哥,千万别给烧傻了。 生病的陶姜反应有些迟钝,呆呆的吞了周已然给的小药片,捧着水杯坐在床沿上小口小口地喝。 周已然从柜子里翻出一床厚厚的被子给他铺上。 发发汗就好了,你快睡吧! 窗外六月的太阳火热明亮,陶姜看着周已然为他准备的厚实被子,安静几秒后慢吞吞地说:我没有生病。 只听说过喝醉的人不承认喝醉,怎么现在生病的人也不承认自己生病了? 周已然以一种哄醉鬼的语气,柔和又敷衍:嗯嗯,你没生病,现在时间刚刚好,不如睡个午觉吧。 陶姜睁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了面前人半晌,放下杯子,慢吞吞钻进柔软被窝,只露出个脑袋。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并不是因为发烧,他没有生病,这种感觉很玄妙,不知如何形容。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又像是曾经失去的终于回到身边。 本以为会很难捱,结果闭上眼没一会儿他便呼吸平稳的睡过去了。 这人一发烧思维动作都变慢了,周已然有些不放心,干脆从书房拿了本道法书籍窝在床边椅子上慢慢看着,时不时探探陶姜额头温度有没有变化。 书才翻了两页,文物修缮处那边便来人了。 陶姜有些感冒,正睡着呢。周已然对没见到陶姜的顾老师解释。 现在这个天气看着热,其实稍微贪凉就容易感冒... 顾老师念叨了几句,嘱咐道:也不用叫他了,这儿我熟得很。 顾老师并非一个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位非常沉默的中年男子,见到卧室废墟后,都不用人招呼两人就上前查看起来。 反倒是顾老师站在边上可惜了一番废墟里的雕花梁栋后,就走开去欣赏宅子其他地方了。 嗯?这影壁我记得还没来得及修复啊?怎么突然变......干净了一些?顾老师站在影壁面前一脸疑惑。 周已然看着影壁上古朴威严的四神兽浮雕,想起昨晚为了对付坤木,他以咒语向四神兽借势,有些心虚地道:......兴许是被雨水冲干净了灰尘吧。 顾老师背着手绕着影壁左看右看,要真让他说出具体哪儿不同了,还真不好说,就是种感觉。 三米多高的影壁浮雕四神兽,自然是威势赫赫,可到底是石头砌成。 现在的看起来似乎多了一点......灵气。 那边两位工作人员很快结束工作,探查完废墟,两人脸色凝重,过来和顾老师低声耳语,还不时瞄周已然一眼。 顾老师的脸色也不大好了。 周已然莫名心虚。 这屋子塌之前,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一个和尚连夜来送人头算吗? 周已然是很想将锅甩坤木头上的,可无凭无据他也不能乱说。顾老师对玄学界有些了解,周已然便大致说了下昨晚的事。 ......我也不知道这房子塌了和坤木有没有关系,发现他时他就已经挂树上了。 顾老师沉思良久后道:房屋重建修复我们会尽快,他爷爷现在联系不上,陶姜就先劳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走之前三人还进屋看了沉睡的陶姜,然后脸色凝重的离开。 没来由的,周已然总觉得那两个工作人员忧心的不是坍塌的房子,而是陶姜的身体。 咱这不是危房吧?宅里来了人,李吴一直蹲在内厅装玩具,人走了才敢出来,就看见周已然一脸沉痛。 这不是危房,是吞钱怪!周已然看着一瞬间缩水的银行账户十分心痛,我一定不会放过坤木! 现在的坤木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个头了,是会飞的人民币! 陶姜一觉睡到傍晚,周已然难得自己动手做了顿饭电饭煲煮的粥。 试了试陶姜额头,周已然放心许多:温度正常了,这两天吃清淡点养一养。 兴许是睡的这一觉的作用,陶姜也感觉好了许多,甚至比以前更好。 至少以前他坐在陶宅里听不到小区外商店的音响放的音乐。 也闻不到外面炸鸡店的香味。 搅了搅碗里的白粥,陶姜吸吸鼻子。 想吃肉。 ...... 五感异常?周已然真诚发问:被蜘蛛咬了? 陶姜真实迷茫:没有。 ......就是发了热之后,感官就突然变敏锐。 周已然和陶姜相处这么些时日,发现他在某些方面一窍不通。 不过人在有些时候感官突然放大也不是没有,周已然问道:那具体有多敏锐? 陶姜想了想,给他形容道:大概是你今天下午吃了颗水蜜桃味的糖。 周已然看着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垃圾桶,服气了:你这是进化了吧? 这个关头陶姜身上突然发生这种异样,不知是福是祸。 坤木夜袭,房屋坍塌,陶姜发热,五感放大......凡事皆有因果,周已然直觉这事与昨晚的事有关。 房屋坍塌与坤木是否有关系暂且不知,但坤木现在的异常和陶宅脱不了干系。 见陶姜皱着眉搅了半天的白粥就是不喝一口,周已然担心道:怎么了?身体还有其他不舒服? 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饮食不合胃口? 不好意思直白地嫌弃白粥,陶姜顿了两秒,颇有些委屈地道:太吵了,耳朵疼。 洛书小区的位置好,市中心,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从前不觉得,现在满耳朵人声车鸣,直闹得人心烦。 还只能喝白粥! 那也没办法,按你这种敏锐程度,就是搬去郊外农村,田间地头的小虫子都是在开演唱会。 周已然还是好心出了个主意:戴耳机听音乐隔离一下噪音呢? 陶姜戴上耳机,下一秒,声音果真快消失他要聋了。 这种通过耳机直直穿进耳腔的响动,有震耳欲聋的效果。 这事儿古怪,不像是人力能及,陶宅收藏了不少道法古籍,饭后两人到书房里仔细查阅,希望能有所收获。 看着书房里几大架子的书本,周已然一脸沉重地拍拍陶姜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控制自己! 这么多书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为了让自己好过些,还是学会控制一下吧。 陶姜塞着耳塞点头,其他的先不说,就这听力,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现在已经入夜,听到不该听到的动静,真的很尴尬。 心中担忧,周已然一开始还是粗略翻看,没想到后面就逐字逐句一页页仔细阅读起来,不知不觉两个人在书房坐到天亮。 李吴知道两人看了一晚书后,啧啧称奇:你们这个找法比考试范围还广阔啊,没有什么高效智能的方法吗? 晚上看入迷了不觉得,现在回过神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周已然揉着眼睛道:考试好歹有教材,这个很大部分是看运气了...... 这些书中有没有类似的记载还两说呢。 周已然本来想着他外公这些年见多识广,说不定见过这种情况,打电话过去询问,结果连他外公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现在也只能用这个笨方法。 同样是熬了一晚上,陶姜看着仍然精神,没有丝毫困意。 周已然趴桌上看他认真翻阅古籍的样子,十分养眼,仿若一针强心剂,感觉还能再看一本! 假设我们现在是在图书馆准备期末考试,有陶姜在旁边一起复习...... 那在图书馆复习的女生有一大半会挂科。李吴特冷酷的打断周已然的幻想。 也对,书哪有陶姜好看。 李吴抻着不分瓣儿的爪子艰难翻书,好不容易翻开,发现一句话却都看不懂,没想到她身为重点大学学生的骄傲会一朝被古文击碎。 你们真的看得懂?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这书里好多字她都不认识! 术业有专攻,你看不懂这些很正常。 李吴提出质疑:那陶姜为什么也看得懂? 周已然道:陶姜家在玄学方面也是家学渊源,自然看得懂...... 家学渊源?家学渊源!周已然突然反应过来,陶宅本身就很奇怪啊! 影壁照壁上奇奇怪怪的浮雕,荒芜的庭院,书房里多的出奇的道术古籍...... 陶宅这么破旧,陶姜你之前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儿?周已然试探着问。 嗯,我爷爷经常在外云游,偶尔会回来。 李吴有些奇怪的问:白天还好,晚上这种宅子也太吓人了吧,而且这房子这么老旧有种随时会塌的感觉,你完全可以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啊,经济实惠,房租比你修缮这里便宜多了。 陶宅这种古风古韵的房子好看是好看,但拍拍照参观参观还行,一直住在里面非常不方便。 不过这里和玄学倒是非常般配,作为神棍工作场所非常有排面。 陶姜摇头,他一直住在陶宅,从没有想过离开,在这里住惯了,而且我还要守祠堂。 守祠堂?周已然心中一动,在陶宅住了这么久,他顾及到家族祠堂对一些人家的重要性,从没进去看过。 追根溯源,或许能从祠堂里面找到些缘由。 第30章 陶家祠堂 周已然看着陶宅祠堂里供着的满满一屋子牌位默默无语。 祠堂大致分为两种,家祠和宗祠, 这种设立在家中的家祠, 是祭祀近代祖先的场所,通常供奉曾祖以下的祖宗牌位。这也和以五服以内为亲,五服以外为疏的说有关。 若非有大功德, 五服以外的先祖、始祖一般是享受不到家祭的香火的。 陶宅的祠堂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周已然粗略一看, 摆在这里的牌位有已经去世好几百年的, 也有最近一二十年的。 看上面记载的生卒年月也是十分混乱,若按时间来排, 甚至有一百多年的空白, 难不成这段时间陶家人终于修仙成功?没有人去世? 先不论这些小问题,最让周已然吃了一惊的是牌位上的姓名。 他们都不姓陶。 什么样的人家祠堂里供奉的全是外人? 周已然真心疑惑:我很好奇,进你家祠堂的标准是什么? 陶姜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 认真鞠了躬才回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听爷爷说过, 祠堂里供奉的都是舍生忘死功德无量的先人,他们大多无亲缘后人,要心怀感恩, 小心供奉。 那你家这不是家祠, 是烈士祠堂啊。供奉了这么多代,陶家还挺仁义,周已然边看边感慨。 这个祠堂或许是陶宅修缮最完善的地方,陶姜日常打理得勤快, 香火供奉不断,没有一丝破败气息。 墙壁上的壁画色彩明艳,不是一般写实的画法,那几乎泛滥一墙的红色,似火又似血,其中隐约可见的神像,带着浓厚的宗教色彩。 周已然看了许久才看清藏于满壁红色里的巨大黑影。 这是什么写意画法?周已然迟疑地开口,火柴人大战九头蛇? 也许是为了突出黑影的巨大,它周围一圈的人一个赛一个的小,只隐约能从服饰动作猜出都是些道士。 陶姜道:这个图要蹲着看。 周已然不解:为什么啊? 蹲下之后才知道陶姜的意思,这个角度正是壁画中的道士们的视角,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黑影是什么便一目了然了。 一只巨大无比的狐狸在大火中嘶鸣咆哮,粗壮的九根尾巴纠缠盘绕在道观的建筑神像中,像业火中开出的妖冶红莲。 明明只是道粗糙黑影,谈不上半点精致,却偏偏令看客观之便想到上古之威来。 周已然蹲在墙边,呆呆看着这幅壮美景象,耳边似乎真的听到了当日那场熊熊烈火燃烧一切的声音...... 周已然缓了许久,心中暗自反省,居然差点被几百年前的壁画上的一道狐影迷惑了心智,果然还是修为不够。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2) 把视线从狐影上移开周已然才发现被焚烧的建筑匾额上有字。 清云观?这名儿有点熟悉,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陶姜提醒道:我之前同你说过,清云观是新城近几百年唯一有记载的宗教场所,清末年间被一场大火烧毁,观中道士在大火之后均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周已然看着壁画问:那场大火是这九尾狐造成的? 陶姜迟疑了一下:这个并没有史实资料明确指出。 可看这壁画就是这个意思。 看图编故事要不得,周已然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儿和你们陶家有什么关系? 家祠中供奉着这么多道士牌位,还留下这幅壁画......关联如此紧密,不妨大胆猜测一番。 难道你们家祖先便是当年清云观幸存的的道士?家祠中供奉当年牺牲的师长同门? 如此一来倒是能说通这幅清云观降狐壁画为何出现在陶宅祠堂。 陶姜:我的猜测同你一样,陶家先祖与当年的清云观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宅里的道法古籍的来处或许就是清云观......我曾经问过爷爷,只是谈到这个话题他便左顾而言其他,只叫我好好守着祠堂。 这种明晃晃有隐情的反应...... 本来来祠堂只是想找寻点线索,在周已然的预想中,这个过程应当是非常艰难一波三折的。 结果这里的线索和被猫抓挠过的毛线团上的线头一样多,但看起来都和陶姜的五感没关系...... 一时之间周已然还真不知道从何查起。 有些丧气地在祠堂内走了两圈,周已然突然福至心灵,问道:牺牲这么多人,这个九尾狐可有被收服? 不清楚。陶姜思考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猜测,不过当时应该是没有的,从祠堂里的牌位的生卒年月来看,那场大火之后只消停了一百年,之后祠堂中又进来了一些牌位。 我总觉得死后牌位能进陶宅家祠的,应该都是为了同一件事的牺牲者。 周已然算了算时间,离现在最近的一方牌位只有一个,是二十三年前的,是一位名叫陶然的道长。 虽说这是陶家家祠,可里面姓陶的还真不多,难得看到一个,周已然道:这个应该是你家真正的亲戚了。 这是我爷爷的儿子。 这种绕一圈的说法,把周已然搞得有点懵,那他究竟是你大伯还是小叔,还是...父亲呢? 周已然脸上的懵逼太明显,陶姜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爷爷没给我说。 怎么你家的关系认定全靠你爷爷口述吗?这么淡薄的吗? 陶姜也很无奈,他从小跟着爷爷生活,也没见过其他家人,只知道爷爷的几个儿女都去世了,自己父亲具体是哪一个他真的不知道啊! 从小他只要一问这个问题,爷爷就是一副老来丧子晚景凄凉的模样,多追问几句能直接泪洒当场。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真逼老人家吧,只能不了了之。 听了陶姜的解释,周已然更加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你爷爷说不定知道你突然五感敏锐的原因。 陶姜:只是现在联系不上他。 问题又回到原点,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祠堂祠堂......周已然看着供在最上方年岁最久的牌位,其实家祠只供奉五服之内的祖先也有道理,一来是亲疏有别,我们如今祭拜祖先,至多祭到曾祖,再往上恐怕连祖宗的名儿也不知道,若真要一代代祭拜过去,那些传承稍微清楚些的人家,岂不是没完没了。 二来,就算排着队拿着投胎的号码牌,好几百年过去,前头的也应该已经重新做人了,再祭拜也没有用。 那这里的牌位就齐全得很奇怪了,除非真的是为了纪念烈士,供后世瞻仰。可那又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了,应当将先辈的功绩好好记录传唱才对。 周已然头疼地蹲在地上,果然还是不能熬太晚的夜。 陶姜看他痛苦纠结的样子,有些担心:别着急,你先去休息会儿补补觉。 听了陶姜的话,周已然抱着膝盖抬头看他。 就是这一眼,让周已然茅塞顿开。 陶姜!你快过来看!周已然激动直扯陶姜衣摆,陶姜只好听话地跟着蹲下。 像不像个阵法? 陶宅祠堂面积不小,可要摆下几百个牌位还是有些勉强。除了正对门的那面墙摆满了牌位,其他几个方位也放了架子摆牌位,就连门两边也有。 整个祠堂像个回字一样,外圈是壁画,内圈是牌位。 站着时不觉得,这样蹲着抬头看去,感觉十分压抑。 周已然抬指在地上虚虚写了个回字,眼神清亮地看向陶姜:我觉得这是镇压着什么东西。 陶姜和他对视几秒,明白了他的意思:壁画上的那个九尾狐? 对!你的房间坍塌或许也和这有关系。 ...... 刚从祠堂出来,周已然正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一觉,就收到了方玄真的消息。 他和他的几位同门想来陶宅拜访一番,人已经到洛书小区门口了。 周已然用冷水洗了个脸,精神了许多后跑去给他们开门。 几个穿着道袍盘着发髻的道士还是很吸引眼球的,还有胆大贪玩的小孩从小区门口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周已然迎他们进了门,陶姜已经在院子里的桌上摆好了茶水。 才一落座方玄真水都没喝一口便急急问道:你与坤木斗法,感觉他现在实力如何? 周已然还真不好回答,那天晚上他们也没正经交手,只能谨慎的道:只剩个头还拖着一副肠胃,确实影响了他的实力......而且发现他时,他就已经被银杏枝挂住。 听了他的话,几位道长同时抬头看向正为他们遮阴挡阳的银杏树。 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道长站起来围着树转了几圈,手指不停掐算,口中念念有词。 方玄真解释道:这位是陈玄清师兄,于推算一道颇为擅长。 既然是方玄真的师兄,想必能力不弱,周已然还真有点期待他能算出什么了。 这树有灵啊!陈道长甩着拂尘激动的不行,一副想摸又怕摸坏了样子,继续围着银杏转去了,假以时日说不定能修炼有成! 可不是,都修了好几百年了,这个假以时日不知道又要多少年。 这位师兄性格有些痴,看他现在明显为银杏痴迷的模样估计也算不出什么来了。方玄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 抓住坤木之前我们会一直留在新城,我与诸位师兄弟带着坤木身体临时租的住所离这里不远,坤木再来我们也好及时支援。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周已然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坤木的身体现在和你们在一起? 方玄真点头道是。 周已然提醒他们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不要被举报了。 他心里十分好奇这几位是怎么带着具无头尸体,一路到新城的。 方玄真笑着将一直背在背上的黑色布包打开,漏出一截白森森的骨头。 没事,全在这儿了。 坤木修炼飞头术有成,他留下的半具身体不腐不坏,人体联系紧密,怕坤木有秘法能召唤他原身,师门费了不少力气炮制出这幅尸骨。 这就很绝。 周已然缓慢的给方玄真比了个赞。 就,有点期待坤木看到自己骨头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毕业的事,超级超级忙(T▽T),咸鱼作者无存稿,会尽量多写!疯狂鞠躬(つД`) 第31章 要饭狐 临走前,陈道长专门将周已然拉到一边, 仔细交待了好些养护这棵银杏的技巧。 道长放心, 这树定期有专业的工作人员打理养护的。周已然没想到这位道长如此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陈道长很不认同他的话:他们哪里知道如何养护树灵!这不是普通的树,这是有修为的树! 它已经是棵几百年的大树了, 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周已然一脸严肃, 修行之路终究是靠自己, 旁人多加插手未必是好事! 陈道长想了想, 确实是这个理,叹了口气, 去和银杏告别了。 周已然甚至听见他小声地和银杏分享修炼技巧, 可以说是非常苦心孤诣了。 方玄真笑得有些尴尬:陈师兄不善言辞,却尤其钟爱有灵之物......在观中养了好几棵有灵的古松,还有百年的乌龟, 经常去给它们讲道。说是万物皆修行不易, 这些凡物若能在他哪儿窥得生机, 修炼得道,也算是一件功德。 ......周已然:那有得道了的吗? 方玄真默默摇头:建国后成精不易。 虽说未见成效,他陈师兄却并不放弃, 只说这些事物能开出灵识已十分不易, 他能在自己短暂的一生恰好和它们遇上,给予它们一些帮助,百年后他们能成精成妖,能念着这一场相识, 也是缘分...... 等陈道长絮叨完,将他们一行人送走后,周已然一回头,就发现一团灰扑扑的毛球正试图往翻越门槛,往宅子里窜。 感觉到周已然的目光,灰毛团抱紧自己的大尾巴在门槛边上缩成一团:嘤嘤嘤嘤嘤嘤嘤嘤QAQ 周已然:这是哪里来的嘤嘤怪?! 陶宅院子里,周已然看着陶姜第五次将那只试图扒上他腿的脏兮兮的毛团推开,被推开后毛团就嘤嘤嘤着在原地转两圈,没过一会儿又开始锲而不舍的找机会往陶姜身边扑。 一点不放弃。 不说其他,光是看这股痴缠劲儿也认出来了,周已然神情一言难尽:这是皇恩村的那只小狐狸? 上次见它还是只油光水滑毛色鲜亮的漂亮狐狸,这过去才个把月,也不知道它怎么把自己糟蹋成现在这幅社会要饭狐模样。 身上的狐狸毛膨胀了一圈,脏的看不出本色。 陶姜第六次将它推开,语气很是嫌弃:变丑了。 已经开了灵识的脏毛团听了他这话,备受打击地瘫在地上,不起来了。 惨遭嫌弃,它一副生无可恋的可怜模样把周已然逗乐了,伸着手指头点了点它还算干净的小鼻头:皇恩村离这儿这么远,也不知道它怎么找来的。 原本躺地上任人揉捏的脏毛团突然一跃而起,周已然这才看见它肚子那儿还绑着个和它毛色一样脏的小布包。 脏毛团把布包扯下来往陶姜手边推,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期待。 陶姜内心是拒绝的,如今他五感敏锐,不光听觉嗅觉,连触觉也放大不少,这个脏兮兮的毛团和它的布包真的是在挑战他的容忍底线。 周已然表示理解,并深深的同情,他就没什么心理包袱了,直接伸手将布包捡起来打开。 这是......从山里带的特产? 布包里是一个成人手掌大的人参,根须粗壮完整,四肢健全已成人形,就是不怎么懂人参的也能看出这株人参的贵重,脏毛团还仔细的用一大块新鲜青苔包着,看起来还是新鲜出土的。 脏毛团骄傲的扬起它的小毛脸,两只爪子做挖掘状,快速地刨空气,然后又绕着陶姜撒丫子跑了好几圈,手舞足蹈四只爪子都没闲着。 一阵连蹦带跳后,它终于停了下来,捧着爪子期待地看着陶姜。 周已然:......这什么鬼? 陶姜:它说这是它在山里挑的最好的一株人参,挖的时候人参跑了,它围着山头追了两圈才逮住......他想住在我们这里。 不是?你是怎么把这段乱蹦跶翻译成人话的?周已然将信将疑的蹲下来,看着脏毛团道:你想用这个人参当住宿费? 脏毛团摇头又点头。 这什么意思?周已然看向狐语翻译官陶姜。 脏毛团也看向陶姜,张嘴就是一阵嘤嘤嘤嘤。 它说不是住宿费,不让它住这个也给我们。 这么乖巧可人委屈求全的吗?周已然笑着收下人参:那好吧,小东西你可以回去了。 脏毛团如遭雷劈,呆呆地望着麻利装人参的周已然。 周已然戳戳它脑袋,有些头疼:你不在山里好好修炼,往城里跑什么,要不是你这一身毛脏得瞧不出原貌,早就被人逮去做大衣衣领了。 脏毛团在地上滚了两滚,又站起来抖抖毛。 陶姜尽职尽责的翻译:它是故意把毛弄脏的。 小东西还挺机灵,周已然实在是不解,这修行半吊子的小狐狸为什么这么执着,算了,等会儿就把你送回去,好好在山中修炼,时候到了自有你的机缘。 听到周已然说要把自己送走,脏毛团急得扒住他裤腿不放,显然它已经看出这里谁是真正做主的人,嘤嘤嘤嘤嘤嘤! 它说什么? 它说......陶姜难得有些迟疑,它说它的机缘就在这儿。 机缘在这里?周已然想不通这里有什么机缘。不过说不定他们开了灵识的精怪有自己的门路。 脏毛团巴巴的点头,松开周已然的裤腿又开始蹦跶。 这回不用陶姜翻译周已然也看懂了,这是在说它从皇恩山一路到这儿的艰辛不易呢。 看了半晌一直没出声的李吴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不然就留下吧?人家跑这么远多不容易。 这不是容不容易的问题,周已然头疼: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再说这里的环境也不利于它修行。 它又不是普通的狐狸,都成精了,你看电视剧里哪个成精的妖怪耐得住寂寞继续在山中苦修的?让它自己没头没脑的乱跑还不如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当提前来体会做人呗。李吴觉得这不是大事儿,你就当养了只猫。 狐狸是犬科。 那就当养了条狐狸犬!看它嘤嘤嘤的多可爱! 脏毛团蹲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弱小可怜又乖巧。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3) 周已然心中已经有些许动摇,侧头看向陶姜。 脏毛团的眼神也跟着望向陶姜,小嗓门细软娇气:嘤嘤嘤! 陶姜被两双同样黑亮的眼睛盯着,他揉了揉太阳穴,最后瞥了眼临阵倒戈的某人,道:我带它去洗洗。 这就是同意了。 周已然带着笑意跟过去看陶姜洗狐狸。 陶姜烧了一大锅热水,今天天气好,直接在院子里给它洗。 陶姜兑水的时候脏毛团就乖乖的等在旁边,被周已然逗急了它就换个方向蹲着,从不动爪动嘴。 陶姜你带个厚胶手套,带毛的动物多少怕水,这小东西现在看着乖巧,等会儿急了咬你怎么办?周已然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它也没打疫苗吃药! 盆子里的水已经兑好,脏毛团歪头看他一眼,也不用人动手,自己动作轻快的蹲进水盆,任由温热的水漫过身体,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行叭,不愧是狐狸精。 洗了两盆水才洗出它本来的毛色,小狐狸全程乖巧,第一次被吹风机吹毛,也只是开始的时候惊了一下,后面还知道给自己翻个面吹。 洗干净的小狐狸美貌值飙升,靠着一身火红蓬松的狐狸毛,和漂亮的大尾巴,一举俘获李吴的心。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美貌小狐狸!我可以!!!仗着自己现在是兔子玩偶,李吴直接扎进狐狸背吸狐狸。 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了眼自己背上的玩偶,凑上去舔了舔以示友好。 李吴......李吴在狐狸毛堆堆里疯狂蹭:呜呜呜呜太可爱辽!我要给你买狐粮! 妙龄女鬼失智现场,周已然默默在心中再次感慨:不愧是狐狸精。 不过这狐狸毛的手感真的绝了,周已然想起上次撸狐狸尾巴的快乐,没忍住,果断上手挼狐。 给这小狐狸取个名儿吧。 狐涂涂!李吴激情举手! 周已然无情驳回:和动画片男主角重名了,下一个。 李吴失望的埋进狐狸肚子吸狐。 这小狐狸这么喜欢你,不如随你姓陶?周已然提议道。 然后名儿随你叫周?李吴默默吐槽。 嗯......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狐狸就该姓胡嘛!李吴没有细想。 陶姜并不在意这小狐狸跟不跟他姓,最后几人干脆把想出的一大堆正经的、不正经的名字都写在纸上,摆到小狐狸面前让它自己挑。 小狐狸看了围在它身边的三个人,又看了看面前摆着的纸张,一爪按上字最复杂的那个。 胡糊?周已然叹息着揉了揉小狐狸得脑袋,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胡糊本狐都没有异议,这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叫糊糊多可爱啊!糊糊!糊糊!嘻嘻!李吴沉迷撸狐。 周已然实在熬不住,回房睡觉了。 只剩下陶姜坐在院子里盯着他的手所有所思。 他好像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五感了。 闭上眼,用心冥想...... 外面马路上汽车鸣笛,商店叫卖,蛋糕店甜腻的奶香...... 近一点! 给狐狸洗澡时洒在地上的水,在**的太阳下蒸发成水汽悠悠升腾,李吴和糊糊玩闹的笑语...... 再近一点! 周已然逐渐平稳的呼吸...... 再近一点! 砰、砰、砰、 他自己的心跳。 第32章 路冲煞 炎炎夏日,气温高得可以在井盖上煎鸡蛋, 大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 街上也看不见几个走动的人。 这种天气还在外面奔波的人火气都不小,好在在两辆追尾剐蹭的小轿车车主即将动手之前,火锅店老板及时出面劝解。 街边各个店铺的老板都昏昏沉沉的吹着风扇打瞌睡, 动静挺大也没人出来看一眼。不是大家没八卦的心, 也不是屈服于烈日高温, 而是实在看腻味了。 好不容易将两位暴脾气大哥劝住, 交警也很快赶到,高老板总算松了口气, 摸了把不知是热出来还是急出来的汗, 深深叹了口气。 这条街这个月的第三起交通事故!又双叒叕在他店门口发生! 正在他琢磨着挑个好日子去请座关二爷像回店里镇一镇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摆在店门口的冰柜。 老板!买冰棍! 来了来了!掀开遮光布直接拿就成! 周已然一路走过来快被太阳烤熟,如果不是画符的黄纸没了他又急着用, 就是坤木堵在他家门口叫阵, 他也不会出门半步。 陶宅处在市中心, 附近商圈广场不少,东西齐全的寿衣店却是没有的。 没办法,只能顶着大太阳跟着陶姜去他爷爷以前经常光顾的一家挺远的寿衣店采购。 撕开包装, 一大口冰冰凉凉的冰棍下肚, 周已然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刚才他热的头晕眼花,这会儿抬头一看招牌,乐了:火锅庄?老板你这火锅店生意还挺广。 嗨,这大热天也没人来吃火锅, 能卖点是点儿!多少是个进账。高老板见他脸都晒红了,这种天气你们不在家里吹空调打游戏,往外跑什么? 周已然嘬了口冰棍,叹气:这不都是为了生活嘛! 明明顶着一样的太阳,走一样的路程,陶姜还提着一大口袋黄表纸,却仍是清清爽爽的模样,一点汗水没出。 周已然羡慕!嫉妒! 周已然决定再在火锅店门口蹭会儿空调! 蹭空调也要蹭得讲究,周已然环视了一圈,想找点能和老板聊的话题。 这一打量还真叫他看出了点东西。 老板这店新开张没几个月吧?这里头装修得真不错。 提起自家店的装修,高老板一脸骄傲:专门请的设计师设计的样式呢!花了大价钱!一分钱一分货,这出来的效果也好! 周已然不吝赞赏:瞧着确实和别的店不一样,大气! 话锋一转,他又突然道:就是地段不怎么好...... 周已然今天出门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一头顺毛被汗水濡湿了不少,晒红的脸蛋上嵌着双黑葡萄似的眼,看着格外显小。 高老板自觉年龄能给他当爹,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全当小孩儿不懂事了。 这地段我可是仔细挑选过的,别看这会儿没什么人,那是没到时候,等到了傍晚这儿人流量可大! 我说的不好指的不是人流量,周已然吹了会儿空调冷气缓过来了点儿,天气热怕冰化一手,他吃冰棍吃的认真,头都没抬,开店这些日子,光是店门口就不太平吧? 想起刚刚才在他店门口发生的交通事故,高老板心头一跳,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风水? 周已然但笑不语。 高老板虽然向来不信这些,可想到开店以来这么长一条街,只要发生点什么事故回回都在他的店门口,最严重的一次车差点冲进大门,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总不能真是他运气不好吧? 我这儿风水有什么问题? 周已然直接指给他看:你这里就是典型的路冲煞,马路与长街形似字母T,你的店还刚好在横竖的交界点上,正对马路上的车流。 这...正对着会怎样? 有句老话:房前屋后大路冲,家中必有损伤。路上的车流对着对着你这店门一泻而下,自然车祸频发...正对着火锅店门口的马路又长又直,也不知道怎么当初怎么规划的,两边一点绿化都没做,光秃秃的柏油马路被大太阳这么一照感觉能看到路面上翻涌的热浪。 周已然道:这种路况又称虎口煞,指它像老虎一样迎面而来,可见其凶残。 经周已然这么一说,高老板再看门外这条交叉路口,也觉得越看越不对劲儿了,这直直九十度的拐弯能不出事故吗?!自己这店还好死不死的刚刚好处在交界点! 高老板急了,这不是耽误他做生意嘛:那这怎么办?! 这种格局一般都是在T型端口建个广场缓冲一下......周已然说到一半就见下面化了一半的冰棍要掉不掉的,赶紧凑上去抢救。 高老板话听一半,被这大工程吓住了:修广场?!这工程量也太超标了吧... 周已然含着冰棍摇头:那是城市规划建设的大做法,大有大的做法,像你这种小的也有小的做法嘛。 什么做法?高老板忙问。 风水讲的就是一股气,这种格局的路冲就是随着车流带着凶险的风水磁场直冲你店铺内部,破坏房屋原本平衡的风水格局。周已然想了一下,要说挡气,照壁是专业的,可你们这儿店面外部都是街道统一规划,也没法儿修堵照壁在外头...... 就在大门内摆座屏风吧,一样的作用,还美观。周已然把唆干净的木棍扔旁边垃圾桶里,看了眼高老板的面相,接着道,两边再摆点黑曜石摆件,平衡一下风水气场,也让你后面少犯些口舌,做生意嘛,以和为贵。 原本还记得认真的高老板听到最后这句,真的被惊到了,原来还有这影响,难怪我最近老是看隔壁街麻辣烫老板不顺眼! 只是他和麻辣烫老板的口舌目前还止步于某Q上,倒是没有影响生意,就是互相冷嘲热讽了一个多星期,两人友谊的小船都聊出来了。 高老板打算等会儿就去买屏风和摆件! 周已然:路冲煞影响是挺广的,除了容易招致血光之灾外,对学业运势身体健康这些多少也有影响。 后果这么严重,高老板更加上心了,忙问道:那屏风什么样式的比较好?对材料有要求吗?黑曜石摆件用什么形状的...... 问题又多又杂,看他恨不得拿本子记笔记的架势,周已然连忙打断道:就那种能挡风的屏风就可以了,没什么别的要求,摆件的话,你们做生意的不是一般都摆貔貅吗,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定做黑曜石招财猫! 说完,周已然拉着陶姜趁着有朵云挡了点太阳光,赶紧溜了。 吹了会儿空调散了暑气,周已然又原地复活了,动作非常敏捷,高老板只来得及往陶姜提着的大塑料袋里塞了两瓶冰镇汽水。 没跑多远动力耗尽,周已然拉着陶姜胳膊专挑阴凉处走。 边走还边一脸沉重地贫嘴:唉,这热情实在招架不住啊!我的优秀果然掩盖不住! 陶姜怕冰镇汽水瓶上的水珠濡湿黄纸,把两瓶水从袋子里拿出来,递了一瓶给周已然。 听了他这十分不谦虚的发言,还挺认真的回应:是。 周已然接过汽水有点懵:什么? 陶姜又重复了一边:你是优秀。 陶姜,你说大实话的样子,比......周已然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儿,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水,比橘子汽水还甜。 陶姜:...... 周已然心情大好,感觉太阳都没有那么热了,勾着陶姜的肩道:走,我们去买点狐狸最爱吃的葡萄! 一路上汗都没出一滴的陶姜却突然觉得有些热了:狐狸爱吃肉。 我小时候听的寓言寓言故事里的狐狸都爱吃葡萄的! ......那是骗小孩的。 说大实话的陶姜一点都不甜! 小孩周已然垂死挣扎:......实践出真知!买回去试试! 陶姜神情认真:那你要弄个对照组,有选择才能对比。 周已然:......神tm对照组! ...... 两人拎着鸡肉和葡萄刚进陶宅的门,糊糊就飞快跑过来迎接。 李吴巴掌大一布偶兔子,神气的骑在糊糊背上耀武扬威:太帅了!我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兔子!是战士!是骑士!可以马上出去开疆扩土! 首先你不是兔子,是鬼。其次,我为你把糊糊当做坐骑的奇思妙想点赞,相当新颖。周已然最后给与一击,最后,开疆扩土倒是不必,我们目前的敌人...人头气球了解一下? 想起之前周已然给她描述的场面,李吴心中一阵恶寒,默默抱紧糊糊软软的狐狸毛:这种建功立业的机会当然是要留给我们这里最帅的人啦! 周已然:承让了。 被周已然打击了热情的李吴想起了正事:对了,你们出去没多久家里电话就响了。 我们!终于开张啦! 周已然却没那么激动,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当口突然来了单生意,怎么想都不简单。 具体什么情况? 是个学校打来的电话。 学校?现在还有学校敢搞这种封建迷信? 详细情况他没在电话里说,留了个联系方式,只说事情很严重如果我们接单,那边会尽快来接人。 没头没脑的,他来接我还不一定要去呢。周已然总觉得这事儿和坤木脱不了关系,遮遮掩掩的,先晾着,我们不急急的就是他们,就看谁稳得住了。 慎重的将洗干净的鸡肉和葡萄摆在糊糊面前,什么阴谋阳谋!周已然现在只想证明自己......呸!证明寓言故事! 上吧糊糊!从心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糊糊:小狐才做选择! 第33章 文仓中学 没晾那边多久,陶宅的电话就再次响起, 这回对方诚恳迫切了许多, 没再故作神秘,周已然思考了几秒后,接下了这个单子。 封闭式高中, 位于新城郊区山间......在这个当口, 光是凭借这两点信息, 周已然便能99%肯定这里面有坤木的手笔! 他可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名声已经大到能有这种生意自己找上门来。 找上门来的从来都是麻烦。 周已然觉得这是坤木给他下的战书。 那必须不能怂啊!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4) 还好这两日他加班加点准备了不少符箓法器, 弹药充足。 文仓高中是新城市顶有名的一所私立高中,环境优美师资雄厚, 每年重本率稳定在95%以上, 是不少家长学子心中的高考圣地。 然而和重本率一样稳定的还有它每年的自杀名额。 大于等于三,年年皆是如此。 ......我们文仓高中今年再创佳绩!50人的班级有48名同学的高考成绩超过600分......一路上文仓高中的教导主任嘴就没停过,慷慨激昂讲述这所学校这些年造就的辉煌。 周已然脸上礼貌的微笑已经僵硬。 他没想到来的人有这么多, 现在这儿就有三十多个, 据说还有在路上的。 这是想搞个玄学101吗?! 而且这位带路的主任他究竟知不知道他们学校是请他们来干嘛的啊? 他们是来除煞的!不是来参观学校的!请你正视一下你身后这群一大半都穿着道袍僧袍的出家人好吗! 教导主任全程将他们当做来学校参观的学生家长, 升学率重本率张口就来,说起对学生的管理规划也是头头是道,却只字不提请他们来的原因。 就这么自说自话着将他们带到了宿舍。 我们学校的就读名额每年都供不应求,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上一批高三学生毕业, 刚好空了层寝室楼出来,不然各位的住处还没着落呢。给每人发了把宿舍钥匙后,终于说到了他们关心的点上,请诸位务必耐心等待, 等大师们都到齐了,我们副校长会亲自来接待。 虽然这学校的这手骚操作让大伙儿心中都有些不满,但看在金钱的份上还是领了钥匙,去各自的宿舍等待了。 周已然没想到自己还有再住学校宿舍的一天,还是这种简陋拥挤的八人寝。 周已然到寝室自带的小阳台看了一眼:这学校也是够严防死守的,宿舍楼一共就三层,每个阳台都装了防护栏,看过去像是一个个鸟笼,这是多害怕学生想不开啊。 陶姜摸了摸床上学校准备的被套,皱了皱眉头。这个宿舍楼的楼层安排刚好和各个年级相反,高三住一楼。一楼本来湿气就重,更别提这还是在山里。 这被子没晒干,不能盖。 没事儿!用五阳符烤烤就成!说着周已然就从包里掏出枚符箓扔进被子里,这寝室修的奇怪,这一面尽是背阴,一点太阳晒不到,别说被子,秋冬季节恐怕袜子都不好干。 进来之前周已然认真观察过这栋文仓高中唯一的宿舍楼。 从外面看没多少花哨,楼型窄而长,从宿舍大门进来就是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便是一间间狭小的宿舍。 非常普通常见的学校宿舍楼格局。 若非要找点特色,大概是这条走廊也太长了些,走廊里装的灯并不是很明亮,一眼望过去暗沉沉的看不见尽头。 且因为只有一栋宿舍楼,所以是男女混住,走廊中间装了道门,那头女生这头男生。 也不知道这学校后勤处怎么想的,装的还是道一眼望穿的铁闸门。 五阳符效果立竿见影,没多久这一床被子便被烘得干燥温暖。周已然颇有些骄傲的继续给陶姜烘被子。 这效果比小太阳厉害多了,我觉得冬天我们可以靠卖五阳符发家致富! 陶姜看了眼宿舍里准备齐全的生活用品,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看校方的意思是要留我们住下。 请了这么多人来,所图怕是不小...见陶姜眉头微皱,周已然话音一转,不过也没事儿,总不能压着我们再读一遍高三吧?不怕不怕! 而且来这里之前我给方道长他们去了消息,若失去我们的联系,他们便会立刻来解救我们。 ...... 晚饭学校食堂阿姨直接打包好给他们送到宿舍门口,周已然出门去拿两人的饭,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哦豁,这下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他们了。 方道长你怎么在这儿?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方玄真面色严肃,凑近周已然,小声的快速说道:我师门镇观法器七星令旗被盗,根据旗柄中装的GPS定位器,确定现在令旗就在这儿。 被坤木盗的? 正是!坤木那厮偷梁换柱盗走七星令旗,必有阴谋!此事事关重大,已经上报了玄门协会,我们只要小心行事,等到众位玄门长辈赶来,坤木必然无处可逃! 方玄真的师门乾阳观是如今玄学界数一数二的道观,却在坤木身上栽了这么多次跟头,这次连镇观之宝都被盗,可算是在玄门中丢了大脸。 旧恨加新仇,该一并了了。 周已然对这事儿不知道如何评价,心里疯狂吐槽,你们乾阳观往旗柄里装GPS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旗被偷的情况吗?旗被偷了四五天了你们才发现,如果不是坤木头和身体不配套,他咬咬牙直接跑出国,那你们这GPS还有啥用? 忍了又忍,周已然实在没憋住,试探着问道:冒昧问一句,这七星令旗平日在你们观里是作为嗯...吉祥物供着供人参观,还是有实际用途? 这七星令旗是我们乾阳观第一任观主所制,迄今已经七百余年!虽然奉为镇观之宝,但观中办法事、设法坛时也会请出令旗护法。方玄真语气颇为骄傲,近几日观中连着两场法会才请用过...... 嗯......所以还用了两次假的令旗做法会...才发现吗......周已然一言难尽,你们观中道士用真旗和假旗做法会都感觉不出差别吗?感觉这古董令旗作为一个道门法器有点失败呢。 方玄真也有些尴尬,辩解道:七星令旗非功力深厚者不可擅动,其实我们观中这一辈的师兄弟请令旗做法会也只是图个心理作用罢了,并没有使出它千分之一的效力...... 懂了,就是过过手瘾呗,还是个吉祥物。 不过多年前我曾见过一次它真正发挥效用的场面!方玄真神情怀念,那时候我才七八岁,观主请他的朋友来观中做法,那是一位真正的天师!七星令旗在他手中召请阴兵神将如臂使指运用自如!场面宏大神鬼济济!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利害的道术,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想起来却恍如昨日...... 七八岁...过去了三十多年... 周已然有些懵圈的看着面前这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道长:你今年贵庚? 今年下半年就满38了。方玄真叹了口气,光阴似水从不回头啊...... 周已然怀着对娃娃脸这一人群的敬畏,提着两盒饭菜回到宿舍,给陶姜说了刚刚知道的消息。 ......现在没人接应,我们更得小心了,来之前我给你的符箓你一定要保管好,里面有护身符的。 陶姜点头应下,暗自决定放开五感,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知晓。 现在陶姜对自己的敏锐五感,已经适应了很多,虽说还没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但也已经可以自行控制范围,如果处的位置够高够开阔,他堪比一台有声监视器! 五感一放开,陶姜有些疑惑:学校里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现在不是假期? 文仓高中食堂的饭菜请了专业的营养师定制,荤素搭配相当可口,周已然吃的很开心:95%的重本率就是这么来的,这所学校对学生实行统一管理,假期少的可怜。 等陶姜吃完饭,周已然将两人的饭盒装一起,去刚刚取饭的地方还饭盒。将饭盒整齐的码进餐车后,他一抬头,又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这回见面坤木就比较体面了。 身上的以金银丝线绣着经文的僧袍妥帖华贵,手里拿着的念珠虽然比不上被周已然拆分的那串,但看着也是珠光熠熠,脖子上缠的那圈两指宽的莲枝缠花金箍,完美的遮掩住头身分离的狰狞伤口。 感觉他的光头都闪亮了些。 好一个花俏妖艳的假和尚! 他落落大方的和周已然打招呼:又见面了,贫僧和周道友果真缘分不浅。 周已然简直厌烦透了他这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温文尔雅岁月静好的假模假式。 第一次茶楼初见就知道你是哪条道上的了。 第二次见面以板砖问候。 第三次劳资连你有几根肠子都数清了好嘛! 他身边还有人陪同,一个是之前带他们进来的教导主任,另一个看着级别还要高一些,可能就是之前说的等人齐了会亲自来接待的副校长。 妈的,我们来的时候是学生家长参观校园,这厮直接是领导视察工作的待遇啊。 看这副校长对他这恭维的态度,不好搞啊。 心中心思急转,周已然面上还是很稳得住的,挤出了个笑容:是不浅,几日不见,大师越发人模...人样了。 差点脱口而出人模狗样,这么直白的嘲讽人不好,好在及时改口。 然而这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周已然这话一出口对面就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小道士还是这么有趣呀~ 女鬼静姝从坤木他们身后款款走出来,原本漆黑柔顺的一头长发变成了精致的大波浪,褪下大红衣裙换上精致的套装,这百年厉鬼看着竟然有几分职场精英的气质。 一种带着攻击性的锐利美,相当吸引男人的目光。 之前面对他们一直大谈升学率的中年教导主任这会儿就频频偷瞄。 周已然环抱着手臂,打量了他们一圈,意有所指道:谦虚了,还是你们有趣些,之前我就在想你们请这么多玄门中人来,不像除煞倒像是搞选秀。 他笑得讥诮,却被梨涡拖累,没了讽刺意味只剩笑意:感情连评委都有了,准备很充分嘛。 坤木定定看了他几秒,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开,静姝紧随其后。 文仓高中的这两位立刻也跟着离开。 那教导主任转身之前还拿出震慑学校刺头的气势瞪了他一眼。 周已然毫不示弱当场瞪回去。 就智商还开学校呢,也不想想哪个正经和尚身边会跟这样一个颜色浓烈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周已然:谁还没个美人助理! 第34章 七星令旗(过渡) 我觉得坤木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周已然对陶姜和方玄真说出自己的推测。 方玄真却有些迟疑:不能吧?我刚刚看到好几位在玄学界颇有盛名的道友,其他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坤木如今身躯尽毁功力大减, 就算有一个厉鬼助力也对付不了我们这么多人。 他手上不是有你们乾阳观的七星令旗吗?周已然手中转着琥珀手串,眼中思虑愈深,你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 依你之见, 他能不能驱使七星令旗? 方玄真思考了一下:从前坤木在乾阳观时是我师弟, 那时他便是年轻一辈中的魁首, 于道法一道天赋极高,说来惭愧, 我虽长他几岁却是敌不过他的。后来他修炼遭遇瓶颈, 一年都未有寸进......说到这儿,方玄真神情愤愤,为了提升道法, 修炼邪术, 他居然杀了观中几位颇有天赋天赋的小师弟! 方玄真缓了缓心中激愤, 继续道:这些年他从释教偷师、养蛊、练降头术,虽然修为益深,不过他想驱使七星令旗也没那么容易。 周已然:不看修为, 莫非这七星令旗还有什么使用说明? ......也没有那么绝对, 当然修为也很重要,方玄真卡了下壳,我们观主修为不俗,但也无法驱使七星令旗, 他曾说过,当年制作七星令旗的先辈修为已然大成,这令旗多年跟随他行善积德,又受了几百年的香火供奉,已经不是普通法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的。 不是,周已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它是你们乾阳观的祖传法器,你们乾阳观的人却用不了?你见识他威力的那次还是你们观主的朋友使出来的。 周已然不光看破,他还要说破。 ......方玄真很惭愧,但他很快收拾心情,不过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七星令旗发挥效用的缘由,但是坤木也用不了啊! 一直没开口的陶姜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他既然把旗偷出来了,又聚了这么多玄门人士来这里,说明他有办法驱使七星令旗。 对啊,不然他早带着令旗跑路了,还在这儿等着你师门来抓他吗。周已然接着说道。 方玄真不愿相信:......不能吧? 我觉得这方法大概率就和我们这些人有关,周已然脑洞大开,他费心费力找了这么多玄学界的人来这儿,实在是不怀好意......你之前说他当年修炼遭遇瓶颈时杀了观中好几位有天赋的弟子......他现在修为受创,说不定就是想故技重施,施展邪术,踩着我们的尸体增加修为! 这推测有理有据,方玄真快被说服了。 陶姜也开口道:这个局是坤木做的,你追踪到此处的事他恐怕已经知道,偷取七星令旗不是小事,你身后是乾阳观,你来了就说明乾阳观的其他人也在往这儿赶。 坤木会加快他的计划,最有可能便是在今晚动手。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默契接话。 方玄真这三十多年一直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一板一眼的生活、修炼、追捕坤木,他身边师长师兄弟亦是如此。乍一接触周已然他们这种没直接证据直接放飞脑洞的做法也是惊呆了。 是这样的吗?他真要在今晚动手害我们? 周已然:也不一定,这也是我们瞎猜的。 方玄真:那...... 你知道你们追捕他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结果吗?周已然看着方玄真语重心长道:都知道他狡猾奸诈,那我们就不能中规中矩的对付他,看看他这些年的路数,他这人无所顾忌,无视规则,按照自己认同的逻辑行事。那我们不妨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到最后你会发现...... 他做的事比我们猜测的还要恶劣一百倍。 ...... 静姝应付完那个油腻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中年男人后,十分不爽,见坤木闭目颂念佛经的样子,心情莫名更加烦躁,没忍住出言讥讽:你这假和尚日日念佛也不怕菩萨听到了,一道雷降下来除了你这人间祸害。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5) 坤木听了她这话却并不生气,语气仍是温温和和的:这世间多的是真心求神拜佛的声音,菩萨尚且听不到,他们哪儿来的精力听我一个大逆不道的假和尚念佛。 ......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们站在文仓中学后面的山上,可以俯瞰整个学校,此刻正是晚自习下课时间,静姝看着那些学生从各个教室出来,最终汇成一道人流被宿舍楼吞没。 你的阵法已经布好了? 坤木转了转手中佛珠,笑着看向身边美艳女鬼:你怕了? ......静姝没有正面回答,杀戮太重,回头无路。 坤木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下面学校:我早就没有回头路......玄学界那些人已经往这里来了,这回不会像上次那样带我回去接受审判,为了斩草除根,他们会就地处决,可是我不怕! 你看到下面那些人没有?他们会成为我的助力、养料、身体!一点儿都不会浪费。等他们赶到,一切都晚了,又能奈我何? 静姝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轻柔:他们不会束手就擒。 坤木也恢复了他的温柔面目,抬手轻轻抚弄静姝精致的眉眼:我知道。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无边美梦......只有那个周已然,还有点用处。 ...... 方玄真在玄学界小有名气,他为人耿直热情朋友不少,很快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周已然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直觉今夜不会太平。 文仓中学宿舍楼晚上12点断电,到了12点整栋大楼除了走廊上昏暗的顶灯,其他地方一丝光亮也无。 熄灯之后,陶姜揉了揉太阳穴松了口气,总算安静下来了,他听力超绝,楼上学生念了一晚上公式、单词、文章,他听得脑仁发涨。 黑暗中,两人躺在各自床上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便听见门外通道上出现提提踏踏的走动声。 周已然起身小心走到门边听了一小会儿,外面那东西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在外面来回走动,周已然想了想,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凑过去一看。 绕是他见过不少鬼怪,也被走廊上的画面惊得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后背就抵上了一片温暖。 周已然回头一看,陶姜无声无息的到了他身后。两人都没出声,周已然指了指门缝,陶姜凑过去往外看去。 走廊上没有周已然想象的血腥场景,只有一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勤学画面。 外面起码有几十个鬼魂,魂体深浅不一,有的还能勉强聚起魂体,有的已经淡到看不清人形,但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捧着本书埋头苦读。 该说不愧是重本率95%的学校吗? 这些鬼魂很多都是自杀,寿数未尽却自己选择结束生命,死后也不能离开这里,要在死亡之地徘徊停留到他们原本寿命结束的年份,熬不过去的便无声无息的魂灵消散。 周已然和陶姜看了好一会儿,感觉这群死后也沉迷学习的鬼魂似乎没什么杀伤力,不像是坤木的手笔。正准备关门回去继续等待时,对面宿舍的门突然开了。 方玄真就住在对面。 吱嘎的开门声在安静的通道走廊中显得分外大声,原本埋头苦读的鬼魂们纷纷抬头,那一双双渴求知识的小眼睛像在课堂上追随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板书一样,齐刷刷朝开门的方玄真看去。 方玄真:...... 抱紧自己的桃木剑! 吱嘎...吱嘎......正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走廊深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铁门晃荡声。 这些鬼魂听到这个声音后也不再盯着方玄真看了,一个个慢悠悠的往走廊深处走去。 方玄真松了口气,正打算去找周已然他们,就见对面的门轻轻打开,方玄真赶紧过去。 他们中招了!方玄真焦急道:先前我和诸位道友说明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大伙儿都表明会小心行事,结果刚刚我同寝的道友正说着话呢,突然就昏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我给其他房间的道友们打了电话,都没有人接。 实力不济,有心防范也没有作用。周已然道,现在还只是昏睡,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先去看看这些鬼魂是被什么东西召走,这应该就是校方请我们来的原因。 方玄真虽然焦急担忧,但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师门长辈们能快些赶到。 周已然知道今晚不太平,特意穿了身宽松的衣服,各种装备一直没离身,衣服兜里符箓一模一大把。这样仍觉得不安心,他想了想,将雷惊木塞陶姜手里嘱咐道:这个你拿着,情况不对砸就是了,不必顾忌什么,照顾好自己。 方玄真瞧着周已然操心的样子,满脸大写加粗标红的问号。 真正实力不济的人都睡着呢好吧?而且这哥们比你还高一个头呢,气质冷然看着相当冷静,感觉一个能打十个。 看陶姜点头接过雷惊木,手上也好好戴着琥珀手串,周已然才放心了些,向一脸不解地方玄真解释:我助理不会道术,面对这些危险的事物小心些总是好的,一会儿方道长若是有余力还请看顾些。 应当的。方玄真虽然完全不理解周已然带着这样一个不会道术的助理有啥用,但也答应的非常爽快。 却完全没深究为什么其他玄门中人都昏睡过去了,一个不会道术的普通人还活蹦乱跳。 作者有话要说:  方玄真:我就不懂了,你带着一个不会道术的助理有啥用? 周已然:输人不输阵! 陶姜:不输人。 第35章 第二只吊死鬼 周已然他们的宿舍处在走廊的中间位置,白天的时候还能看见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之间的那道铁门, 现在天一黑, 光凭走廊顶上的那几盏昏暗的灯,虽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五步之外雌雄莫辨, 十步之外人畜不分。 看不出什么东西。 往身上拍了张敛息符, 三人悄悄跟在那群鬼魂身后, 没走多久就到底了。 周已然胆子大, 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原来是只吊死鬼。 周已然对这一鬼种感官十分不好,看到这个挂在门上的吊死鬼, 他就想起上次遇到的那只甩着青紫长舌头肆意挥洒不明液体的吊死鬼。 啧, 手腕上的念珠蠢蠢欲动。 因为敛息符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发现鬼群里多出了三个人,这些鬼魂安静的列着队听挂在门上的吊死鬼的吩咐。 上吊死亡的人样子都不会好看, 舌头伸出来太多话都不好说, 那吊死鬼声音嘶哑破碎十分幽怨:这里有他的气息...他今天来过了...一间一间的找! 找人索命?周已然想了想, 揭下了身上的敛息符,高高举手,大声道:要找什么人啊?我们可以帮忙呀! 他一主动暴露自己位置, 在原本安静的鬼群激起一阵骚动。 周已然也不管他们怎么想, 拉着陶姜就往前排挤:借过借过! 凡事能沟通商量是最好了,这个吊死鬼没有变得浑浑噩噩还保留了几分清明,知道驱使其他鬼魂做事,比上一个一见面就甩着舌头搞事的好太多。说不定他们之间还能达成友好共识呢。 周已然笑着递出橄榄枝:我们专业和阴间打交道, 像什么驱...不是,咳,是帮助枉死者完成遗愿,跨界追杀渣男啊,这些都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保质保量,童叟无欺,小姐姐要不要试试? 小姐姐和方玄真都被他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惊在原地。 方玄真扯着他的衣袖小声道:没有跨界追杀渣男的业务!在规定范围内帮助枉死者完成点遗愿倒是可以。 周已然将自己衣袖扯了回来,不理会这个耿直的道士,继续真诚的向吊死鬼安利:你看这群小鬼读书都读傻了,呆呆傻傻的,找人这种事交给他们,不晓得何年何月才有结果!我们就不一样了,经验丰富行动自如,人手是少了点,但三个更比一群强! 读书读傻了的小鬼们:??? 抢生意就抢生意,怎么还diss我们? 也许是被周已然的热情打动,也或许是真的对这群书呆鬼的智商不抱期望,吊死鬼两相比较下,最终选择了周已然。 书呆鬼们抱着书本一哄而散,可以说是非常迫不及待了。 其实我们就是被学校请来除煞的......周已然试探着说,见吊死鬼死白的眼珠子瞬间泛起血丝,他急忙安抚:不过我们也不是不分是非乱打一通的人,肯定是要问清缘由才出手的......能说说你要找的人吗? 一直安静挂在铁门上的吊死鬼被一阵阴风吹的晃荡了好几下,走廊里又响起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她此刻心绪非常不平静。 过了半晌,她才幽幽吐出一个名字:胡慕贤! 本来看这吊死鬼幽怨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个渣男欺骗花季少女导致的不幸。可听完她的讲述后,周已然真心实意的向渣男道歉。 说这个胡慕贤是渣男都是侮辱渣男了!他不是渣男,是人渣,是渣滓! 告白被拒就下药强、奸,还拍小姑娘裸照贴到学校公告栏和她父母工作单位门口!联合其他不长脑子的同学一起冷暴力受害者......这些畜生行为一件不落,简直坏到一种境界了! 小姑娘走投无路,彻底绝望,激愤之下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铁闸门上,死后眼睛都合不上,死死盯着那渣滓的宿舍。 学校发生这么恶劣的自杀事件,自然是死死压住,不许传播出去,对外只说是学业压力过大,小女生抗压能力弱。 然后就是学校的常规操作,男女宿舍互换,把男生换到这边来镇住阴气。 这是我国各个学校心照不宣的法子。女生宿舍死了人?没关系,男女宿舍互换,用男生的阳气镇住阴气就好了! 方法虽老,但效果不错。 吊死鬼就这么被镇住了。 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那个渣滓也很快退学,消失在了这所学校。 吊死鬼想报仇都找不到对象,她也没办法离开这里,虽然不甘但只能沉寂下来。 直到最近。 他回来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又出现了......吊死鬼情绪激动,走廊中阴风阵阵,凛冽刺骨,我要找到他...我不会放过他! 周已然搓了搓手臂上被阴风激起来的鸡皮疙瘩,连声安慰她:别急别急,我们肯定把他揪出来! 方玄真气的直挥桃木剑:如此卑劣恶毒之人,贫道必当替天行道! 胡慕贤,现任文仓中学副校长,刚刚上任一个月。陶姜举着手机,上面是文仓中学的简介,他父母是这所私立学校的最大控股方,难怪他当年能全身而退,如今履历干净。 周已然看着上面胡慕贤的照片,正是白天和坤木他们走在一起的人:他恐怕也是心虚了,才会请人来除煞。还和坤木勾结上了,这两人也是坏一堆了。 就是他!就是他!吊死鬼看到这照片更加激动,也不再挂在门上了,提着自己的上吊绳就想往外冲。 周已然赶紧把报仇心切的吊死鬼拦住:你现在冲出去就算找到他也下不了手,他请了不少人来...虽然一大半都折在这里了,但还有一个心黑手狠的降头师和一个百年厉鬼,你这道行不够他们一盘菜的。 吊死鬼翻着死白瞳仁看着他,声声泣血:我不能放过他!我不能放过他! 我知道!不会放过他的,周已然递出一个纸人,认真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走。 ...... 走廊里那些捧着书游荡的鬼魂不知不觉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时间除了三人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动静。 这也太安静了些。周已然借着昏暗的灯光将附着吊死鬼的小纸人放在肩上,看向身侧的陶姜。 像是整栋大楼都沉睡了过去。 陶姜这样说,就说明这栋宿舍楼真的都陷入梦乡。虽然他们这一层没多少人,但二楼三楼是住满了的,能今这么多人同时陷入深度睡眠,坤木也是大手笔。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意义何在...... 陶姜突然神色一变:有人气息渐渐微弱了! 方玄真不知道陶姜五感敏锐,听他突然这么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已然也一脸凝重:从哪里开始的? 楼上那些学生大部分气息已经微弱下来,我们这层也有,陶姜仔细感应了一下,就在方道长住的宿舍。 回到宿舍,方玄真亲眼见到气息微弱的室友,才明白到陶姜他们的意思。 他这是用整个学校的人做祭品。坤木果然没让周已然失望,要做的事何止比他们猜想的恶劣一百倍。位于郊区山间的封闭式高中,每日除了采购食材和运送垃圾外基本没有其他车辆出入,学生学习紧张统一管理不会发现不对......好恶毒周全的计划......方道长你师门前辈什么时候能到? 方玄真看着手机欲哭无泪:没有信号了现在!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半个半小时前,他们刚到新城! 走最近的路开车过来也要一个多小时,周已然咬牙道,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搏一搏了! 他们可能等不及了。长时间监测整栋宿舍楼关注每一个人的气息,陶姜疲惫的很快,一楼都是些修行之人要好一些,上面两楼都是些普通学生,他们熬不了多久。 他们若离开这里去找坤木斗法,输赢两说,可这里一千多条人命有谁能看顾? 方玄真懊恼不已:我学艺不精,仓促间布阵也护不了整栋宿舍楼。 最要紧的是,他现在连坤木是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么多人中招的都不知道。 是用蛊?还是下降?是道术?还是邪术?一概不知,无法应对。 周已然看着床上气息微弱,嘴角却还挂着丝丝笑意的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死马当活马医吧!先把他们的魂扯住。 文仓中学对学生的作息时间规划得非常细致严格,每天早上六点宿舍阿姨就会准时循环播放各种广场金曲,为大家注入一天的活力。 宿舍走廊上最多的不是顶灯,是喇叭。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6) 播音室就在宿舍楼大门口宿舍阿姨的小岗亭旁边。 三人暴力撬门进去后,给扩音设备插上电源,方玄真看着桌上的电脑突然反应过来:这没网络信号放不了啊! 别慌,问题不大!周已然神色冷静的从陶姜脑后兜帽里摸出只笔来,是时候祭出我自创的信号增强符了! 方玄真目瞪口呆:什么登西?! 这东西也是周已然被陶宅那时灵时不灵的网络信号逼的炸毛后研究出来的。按说陶宅位置处在市中心,就算人流量再大,网速也不至于总让周已然总有种在用上个世纪的网络的感觉,可现实如此,李吴看个电视剧都得把大门开条缝把手机伸出去下载。 新世纪冲浪少年受不了这委屈。 三大运营商换了个遍也没好转,既然科技已经已经解决不了,那就只能使用玄学手段。 从兜里掏出张干净的黄表纸,周已然拔开笔帽一挥而就,迅速画完张网络信号增强符后,周已然吹了吹符箓加速朱砂干燥。 好物推荐!这个朱砂液笔真的好用!有了它我再也不用咬手指了!下笔顺滑不卡顿,道士的野外福音,方道长你值得拥有! 方玄真一脸复杂的看着周已然利落的趴桌上提笔画符,画好后把符往播音设备上一拍,再看信号格,虽然没满但也不影响什么。 成了! 这是哪儿来的妖孽! 方玄真真实心酸:我没资格拥有它。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画符还要焚香祷告的菜鸡道士。 再心酸也要干正事,方玄真掏出铜钱红线开始在播音设备周围布阵,要确保播出的音乐附带清心灵气,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放什么曲目好呢...... 宿舍楼里的玄学人士有不同的教派信仰,而且还有那么多学生呢,简单粗暴的放清心咒大部分人听都听不懂。 有了。 这个阵法小巧,方玄真很快布好,周已然将音量键开到最大,按下播放键。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  周已然:清心咒救不了所有人,但国歌可以! 第36章 转化 周已然他们是在操场上找到坤木的,凭借着人形雷达陶姜, 没费多少时间。 坤木手中拿着面旗子, 看到他们三人这么快找到在这儿,很是惊讶: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们了。你们自己来了也好,省了我去找你们的时间。 他手上那面墨色为底, 金银两色绣星辰八卦的小旗子便是乾阳观的镇观之宝七星令旗。 周已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圈后才开口:你要用这个学校来祭旗? 计划被看穿, 坤木也不恼, 他笃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反而生出了点叙旧的闲心:师兄,你也知道这七星令旗当年是何等威风, 可笑现在却只能摆在观中供人观赏, 偌大一个乾阳观,数百弟子,居然无一人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实在是可悲可叹。 乾阳观那帮蠢材根本不配拥有这等法宝, 与其珍宝蒙尘, 不如让它在别人手中重现神威! 别叫我师兄!我没你这种师弟!方玄真简直要被他这番无耻发言气炸了。 周已然道:说别人是蠢材,你当年在乾阳观做道士的时候不也没能驱使七星令旗吗?哪儿来的优越感。 坤木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轻轻抚摸着七星令旗柔软细腻的旗面, 冷冷开口:七星令旗受人供奉多年, 一身香火,又怎么看的上心术不正的我呢?不过没关系了,以这千条人命祭旗,足够洗去它上面沾染的香火功德。 染上这么多人血, 堕为妖旗,岂不和我正配? 周已然为他的清奇逻辑跪了。 你这种行为,就特别像向女神表白被拒的傻、逼□□丝,用尽见不得人的手段疯狂抹黑女神形象,妄图将女神拉下神坛,变成和你一个层次的人,以为这样女神就会退而求其次和你在一起。 但其实傻逼还是傻逼,就算他逼得女神不得不站在他旁边,那也只能证明他是个无耻的傻逼。 周已然形容得生动形象,生生将坤木这种丧心病狂的反派boss行为和傻、逼□□丝牵扯到一起。连方玄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坤木能怎么办呢?吵又吵不过,只能动手用实力让他闭嘴了。 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快,但如今整座学校都已经被我布下阵法结界,只消片刻,你们所有人就会成为我的法器的养分,纵使你再牙尖嘴利也谁都救不了。坤木整理好表情,又是一副面具般的温和模样看向周已然道,其实我是十分欣赏你的,年纪轻轻就能到如此地步,光是我便栽在你手中两次。 我最是欣赏你这种天赋绝佳的年轻后辈了。如今我身躯尽毁,这具尸体也用了好些日子了......坤木眼神如冰冷毒蛇吐信缠绕在周已然身上,......我看你的身体就很好。 原来坤木这厮还盯上了我的身体!?难怪之前就一直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周已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涌起的被变态盯上的的恶心感。 坤木还在继续打量,他几乎有些急不可耐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的身体,毕竟要掏空内脏才能使用,我现在用的这个胸腔肚腹缝合的就不是很细致,你的身体我一定会针脚细密些,认真养护,小心的使用..... 你知道你的身体乾阳观怎么处置的吗?平复失败,周已然直接打断了他的变态发言,并不给他说话机会,要不人家怎么能是大道观呢,大度,还费心给你火化了。 你知道我来这儿做什么吗?周已然继续道:我来物理超度你这个脖子以下火化了的傻逼玩意儿。 只剩个脑袋是挺不方便,我这就送你去骨灰坛和你的身体团聚。 周已然:打不打得过先不说,嘴炮咱不能输! 这一顿连环炮下来,成功让坤木黑了脸:哼,不过是口舌之勇! 他将手中七星令旗往地上一插,盘腿念起咒语来,霎时间风云变幻,一道道泛着诡异红光的小石子一跳一跳的往他身边聚拢,七星令旗慢慢悬浮在半空之中,被阴风吹得烈烈做响。 方玄真定睛一看:这是人骨! 文仓中学的操场是有四百米跑道的大操场,此刻遍地都是灰白的碎骨,也不晓得坤木去刨了哪家坟场。 以人骨做阵,可见其凶煞! 周已然朝还在念咒的坤木甩出一把五雷符,不管是什么凶煞,五雷轰顶就是了! 雷克一切凶邪! 符箓离坤木还有两步远被突然现身的静姝截下,她褪下了白天穿的那身职业套装,换回了血红长裙,素手一挥召来一阵强力阴气,将符箓一一打落。 看来她跟了坤木几天,实力上升不少。 小道长可不要乱动,静姝娇笑开口:阵法已成,挣扎只会死的更加痛苦哦。 白骨构成的巨大吸灵阵连接着宿舍楼,只要还有一个人没死,都会源源不断的将他们的生气汇聚到此灌入吸灵阵中心的七星令旗中。 他们谋划许久,如此庞大的阵法周已然几人短时间绝不可能破解! 啪嗒,七星令旗从半空掉落。 操场上的白骨重归平静,上面没了红光,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石子。 你做了什么!坤木一把抓起七星令旗,千条人命怎么会不够! 周已然在宿舍楼一通骚操作也是救人心切,反正都是和坤木对着干,哪能想到就这么歪打正着了。 操场这儿的庞大吸灵阵他一时之间是无法可解,但只要将源头解决,那这个阵法也如鸡肋。 坤木想用宿舍楼一千多人的性命转化七星令旗,千人性命这是多大的罪孽,人数自然是够了,可只要他们没死,便做不得数! 周已然以广播吊着他们的性命,辅以方玄真布的小阵,清心静气,不让他们在美梦中沉溺。 那头人没死,坤木这儿就无法转化,偏偏他还不能和静姝去亲自动手杀人,因为这样罪孽只会记在他们身上,而与七星令旗无尤。 一时间处境颠倒,进退两难。 加上今天,周已然总共就和坤木打过四次交道,以往不管情况对他多不利,坤木都是一副:佛前静静开放的白莲花,不与凡人计较的装逼温和脸,难得见到他现在这副恨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模样。 周已然还没说什么呢,就听见咔嚓一声。 方玄真一脸淡定地收回手机,语气却很雀跃:这是珍贵战报,我发回师门群,好叫他们能及时掌握这里的情况! 啊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坤木突然一把将一直挡在他身前的静姝拖到身边,一掌击中其头颅。 静姝受击趴伏在地,只能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阴气被坤木注入七星令旗。 坤木,你如此对我? 几百年的道行瞬间被七星令旗吸收的干干净净,她身形越发虚幻,几乎维持不住人形,那边却并未收手,很快,她如朵红色烟霞消散在天边。 坤木看也未看他一眼。 周已然暗叹一声:这就是跟错老板的下场。 千人生气再加上这个百年厉鬼的修为......现在就差一条鲜活人命祭旗了。 坤木的目光似匹饿狼,就在周已然三人暗自防备之时,他反手一挥,一个熟悉的人被他拎在手里。 胡慕贤不知被坤木藏了多久,看到了多少,此刻他脖子被攥住,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勉强侧头冲周已然三人求救:救...救... 他一出现,周已然肩头附着吊死鬼的小纸人激动得差点扭成麻花,周已然赶紧将她按住,那边还有个吸灵阵呢,而且刚刚才灰飞烟灭一个百年厉鬼,咱还是别去送人头了。 说实话周已然是不想救这个渣滓的,但他死了不要紧,坤木要是用他的命做成了文章就不太好了。 显然陶姜也是这样想的,周已然接过他递来的雷惊木还没来得及动手呢,那边就完事儿了。 胡慕贤的尸体软绵绵的滑落,没几秒血肉消散,骨架也很快四散崩碎,混入石子堆,分不清谁是谁了。 整个过程十秒不到,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周已然举着雷惊木僵在原地。 最茫然的还要数吊死鬼,她上吊绳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锁那渣滓的喉呢,这人就在她面前死的透透的,骨头渣子都碎的捡都捡不起来。 仇人死了她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莫名感觉空空荡荡。 周已然将小纸人提起来道:这样也好,现在他人不仅死了,连魂都不剩,你手上也干干净净,散了执念投胎去吧。说完他在纸人身上附了张防身符箓,轻轻一挥,小纸人便轻飘飘的朝操场外飞去。 坤木此刻正双眼放光的看着散发着阴暗之气的七星令旗,计划被打乱,他被逼只能孤注一掷,效果自然不如他之前计划的好,但也能发挥出极为惊人的效果了。 方玄真看着自家原本神秘古朴的道门至宝,被霍霍成这副看着就很歪门邪道的模样,气的想用手里的桃木剑扎坤木一脑门洞! 但他看着举着旗蓄大招的坤木,不敢轻举妄动。 周已然拿着自己的法器跃跃欲试,看方玄真迟疑的模样,还有些不解:我们这也不是回合制,赶紧趁着他正读条搞他啊! 虽然听不懂周已然在说什么,但看他已经一手符箓一□□惊木冲了上去,方玄真赶紧跟上。 坤木看出他们的意图,冷笑一声,七星令旗稳稳悬浮在空中,他不退反进,直接朝三人迎去。 吸灵阵法余威尤在,正好将这具快要溃散的身体换了,他可得在三具中好好挑挑。 第37章 穿越了?! 七星令旗幽幽悬浮在半空,阴气伴着生气在它旗身周围不停盘旋, 操场两边种的树木绿植已经被吸去生气, 枯萎凋零,并且开始朝远处扩散,这吸灵阵得它加持, 威力远远超过之前。 周已然怕宿舍楼那边发生变故, 狠心将兜里所有五雷符全部朝坤木掷去。 就是见多识广的方玄真也没有见过如此多五雷符同时使用, 他甚至感觉幻听到了阵阵雷声。 不是幻听!真的打雷了! 不止打雷, 地面也开始不停晃动。 坤木用的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他正掐诀施法呢, 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不仅让他的咒法前功尽弃, 人还没站稳,啪叽摔倒在地。 一场恶战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 周已然也是狠狠一晃,但好歹稳住了身形, 他吓得拉住身边的陶姜。就算有了七星令旗, 坤木的阵法也不至于厉害到这种程度吧? 这是......地震了吗? 看坤木这么狼狈的样子, 应该不是他搞出来的,地动还没结束,陶姜反手握住周已然的手:我们这里不是地震带。 两分钟过去了, 坤木都爬起来了, 地动还没有结束,这很明显不是地震了。 地裂了!方玄真最先发现不对。 橡胶操场开始一点点出现裂缝,裂缝出现后开始迅速扩大,露出底下被掩埋多年的黑色泥土。 小心不要踩空了!周已然拉着陶姜避开一道已经有两个拳头宽并且还在不断变大的裂缝。 这时候不分敌我, 都开始在裂缝的间隙间蹦蹦跳跳。 好在缝隙的深度并不是很深,里面的泥土翻涌,像是要把下面的什么东西挤上来。 那是什么?陶姜视力好,踢了踢随着翻涌的泥土带出来的一个不是很圆润的白色的球体。 白球在他脚边滚了一圈后露出正面将周已然和陶姜吓了一跳,居然是个没有牙齿的骷髅头! 没事没事,我们国家五千年的历史,理论上来说只要挖得够深到处都是坟场。周已然安慰道。 他这话下一刻便得到了验证,不断有白骨被泥土翻出来,没一会儿便铺了白森森一片。 而这诡异的地动却还没有结束。 突然,周已然听到地下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连忙和陶姜退远几步。 果然,几秒后一条起码有两米宽的缝隙突然出现。 一尊一米多高的四足青铜方鼎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7) 青铜鼎一出现,地动便停了。 坤木的阵法已经被破,七星令旗倒还悬浮在空中,只是之前坤木费心弄上去的阴煞之气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乌云褪去,月华撒在这一片狼藉上,白骨一层层铺在下面,将青铜鼎高高垫起,像极了什么祭祀场景。 周已然莫名感觉这幅画面他曾见过,只是,地上不该是白色,应该......是红色才对...... 陶姜紧扣住周已然的手,将他往回拉:你怎么了?别去那边!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身体它有自己的想法! 周已然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股不可抵抗的吸引力,将他往青铜鼎那边拉扯。 很快陶姜也被带着往那边走,方玄真赶紧上前扯住两人。 然而这根本不是人力能抵抗的力量,三人糖葫芦一样串成一串离青铜鼎越来越近。 没办法了,周已然大声朝他们道:放手!我们不能都栽在这儿! 陶姜没有说话,双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手上青筋暴起也没能拉动周已然半分。 不行!贫道不能见死不救呀!方玄真拖着陶姜衣服用力往后拽。 这葫芦娃救爷爷一样的既视感还是不必了吧! 周已然是既感动又恼火。 呵呵呵呵~坤木在一边看戏看的很快乐,甚至笑出了声。 他每次遇上周已然都很倒霉,连这次如此周全的计划都被他破坏得不成样子。虽然他的七星令旗上的阴煞之气被这突然出现的青铜鼎毁了,但能看到周已然如此狼狈的死去,他感觉这次行动也无憾了。 妈的,这还有个看戏的! 方道长!我们都死了岂不是正便宜了坤木!你师门的人还没有到,宿舍楼那边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呢! 周已然这话说得有理,若他们都死了坤木再启动吸灵阵,那睡梦中的一千多人岂不是任其宰割? 方玄真不能不顾他们性命,只能忍痛放手。 坤木看到这儿更高兴了,他们越痛苦他就越高兴。 陶姜!离青铜鼎只有一步的距离了,任周已然怎么说陶姜就是纹丝不动,他也不说话,只死死拉住。 坤木看戏看得神清气爽,为了看清周已然痛苦的神情他还凑近了一些。 这人固执起来怎么说不通呢!周已然气的想咬陶姜拉住他的手! 正准备下嘴呢,眼尾余光正好看到吃瓜看戏的坤木,周已然一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出口! 周已然自由的那只手一抖,手腕上缠着的琥珀念珠便落在他手中,一头攥在手里用力朝坤木甩去,念珠绳随着口中咒语不断延长,像套绳一样准确落在坤木脖颈。 稳了! 敢看劳资笑话,就别怪劳资死也要拖上你! 那股巨力将他猛的朝青铜鼎一拖,这要撞上,绝对是脑浆迸裂的结局,而周已然却只感觉到一片温暖。 陶姜抱住了他。 ...... 脑浆迸裂的是坤木。 周已然的念珠套上坤木脖颈后,暴力的将他的头和内脏从那副躯体中强行扯了出来,坤木的头被那股巨力带着狠狠撞在青铜鼎上,而周已然和陶姜却在挨上青铜鼎的那一瞬间凭空消失。 方玄真一脸懵逼的看着一地脑浆和坤木几乎四分五裂的脑袋。 这个青铜鼎干了这么大一事儿,却干净得不像刚从地里出来,在月光和一片森白人骨的映衬下,甚至还幽幽泛着光亮。 ...... 青草的香气? 睁开眼就看到满目绿色。 周已然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就那力道,撞上青铜鼎妥妥被开瓢。 就是连累了陶姜和他一起英年早逝,不过还好他在前头,说不定有他垫着陶姜能捡回一条小命...... 就这么抱着这些复杂的想法被拉着朝青铜鼎撞去,周已然最后看到的是鼎上那片古朴神秘的花纹,纠缠环绕就像是火焰,不过中间似乎缺了一小块......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祖师爷保佑!周已然躺地上激动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陶姜的手还死死抱在他腰上,周已然掰了半天都没掰开,好在陶姜很快也醒了。 这是哪儿? 周已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四周林木环绕空气清新,死里逃生让他心情十分美妙:看环境应该是在文仓中学的后山,这一通折腾天都亮了,方道长师门的人应该也到了,我们先下山。 陶姜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总感觉这事儿不简单。 这些树未免也太高大了些,他们现在目之能及看到的每棵都有几人合抱大小。 走吧走吧!周已然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被自己随手一坑的坤木的惨状。 这林间没有路,草木又实在过于茂盛,两人只能摸索着往山下走。 陶姜,你听到没有?前面好像有小孩儿在哭?可这荒山老林的,哪儿来的小孩儿?周已然脑子里瞬间浮现各种法制节目的报道,不会是有人弃婴吧?! 不是婴儿。陶姜仔细分辨了一下后,这叫声和糊糊很像。 可不是,自从糊糊这个嘤嘤怪被李吴带着看电视刷综艺之后,一人一狐居然能无障碍交流了,天天嘤来嘤去,如果不是陶宅够大,其他单元也离得远,他们恐怕会被邻居举报虐待儿童。 这种大山里有狐狸也正常,周已然松了口气,和陶姜互相搀扶着继续找下山的路。 可不管他们朝哪个方向走,那隐隐约约的嘤嘤嘤仍然不绝于耳。 再一次回到原点后,周已然终于承受不住了。 咱们遇到的这到底是鬼打墙还是狐狸精? 既然避无可避,周已然决定和它硬刚。 两人一路寻着声音找去,这次他们没有再原地打转了,慢慢将森林抛在身后,拨开起码一米高的蒿草,周已然当场表演什么叫震惊到失语。 蒿草丛后面是条只有两三米宽的小溪,溪边蹲着的确实是只狐狸。 可这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惊讶,毕竟周已然是一个每天撸狐吸狐的有狐人士。 主要是,一根尾巴的狐狸常撸,九条尾巴的狐狸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啊! 小溪水流湍湍,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白狐临水自照,一身柔顺的皮毛初雪般干净,偏尾巴尖上一点血红,九尾轻轻摇曳如雪堆落梅般清丽。 真是......太好看了。 周已然居然被只狐狸撩得丧失了基本的文学素养。 然而这幅美景很快就破灭得一干二净。 从他们这角度只看见九尾狐伸爪一捞,一条半人高的鱼啪的一声便被甩上了岸,可怕的是那鱼竟然是人面鱼身! 上了岸离了水它只能在地上毫无意义的拼命甩尾。 九尾狐就优雅的蹲在旁边看着,挣扎半晌反而离溪流越远了,人面鱼似乎意识到自己已无力回天,死心了,躺地上朝九尾狐张开了它那张人嘴嘎嘎嘎!嘎嘎嘎嘎! 这大概就是低配版美人鱼......吧? 同样是人面鱼身,美人鱼就体面多了,这中间没个过渡的上半身,瞧着真的很惊悚。 那边九尾狐已经开始进食,它体型还没人面鱼一半大,从鱼身上撕下一大块肉后,直接抬爪将鱼甩回溪中,乍一入水,人面鱼甩了甩少了块肉的尾巴飞快沉入被血染红的溪底,一丝波澜也不敢惊起。 周已然抓着陶姜的手微微颤抖:陶姜,情况不妙啊...... 咱们可能...... 一只斑鸠一样的大鸟从他们头顶飞过,留下一串粗鄙之语:*****! 穿越了...... 青丘之国,其阳多玉,其阴多青艧。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配之不惑。 英水出焉,南海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穿越地点还是鼎鼎大名的青丘,这些都是tm当地特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39921720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蹭吃蹭喝 两人蹲在草丛后面进退两难。 周已然一手拉着陶姜一手捂脸,这种随时会原地丧命的地狱级别穿越, 他们绝对不能再走散了。 不要慌, 虽然问题大得批爆,但小命还在呀! 周已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陶姜还和自己一起呢!陶宅的首席战斗力和门面, 绝对不能在这儿送双杀! 他还没冷静好呢, 吃饱喝足的九尾狐却已经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 周已然吓的一把抱住陶姜, 妄图用自己的身躯遮住他。 妈的这九尾狐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它能食人啊!虽然它刚刚才吃了赤鱬肉,但万一还能再来盘小点心呢! 陶姜楞了两秒后, 抬手回抱住扑了他满怀的周已然, 这姿势,他的下巴正好放在周已然的头顶,陶姜将周已然的脑袋轻轻按在他的颈窝,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九尾狐。 别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是它吃人啊!咱们是在他的食谱上的!而且我们可能还是青丘唯二的人类!多新鲜啊! 试问谁不想饭后再来两块新鲜出炉的小饼干呢? 周已然绝望的抱紧被自己牵连来到这儿, 直面狐口还不忘安慰人的陶姜。 他真的是小天使!周已然吸吸鼻子,闭着眼将周已然抱的更紧了:我不怕。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是已经做好暴毙的准备。 他虽是天授方术称得上一句得天独厚, 可面对这种上古神兽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而且他接受的传承中也没有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啊!祖师爷可能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幸运, 居然能遇上这种绝迹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祖宗。 打反正是打不过的,只能躺平希望能给个痛快了。 那九尾狐就优雅的越过他们,踩平了一小片蒿草,它张张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在蒿草窝里团成一团,九根蓬松的漂亮尾巴云朵一样盖在它身上,开始舒服的睡觉。 整个过程看都没看抱成一团的两人一眼。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两人无声的站起身,猫着腰悄悄往外撤。 两人沿着小溪走出五百米便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不能往前走了。 反正做的也是无用功,周已然干脆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苦中作乐道:其实咱们运气还是不错的,青丘最大的boss就是九尾狐,但它好歹是个瑞兽,而且感觉对咱们也不感兴趣,其他的什么人脸鸳鸯叫的鱼啊、骂街的鸟啊,对我们都没啥威胁,我们在这儿还是有生存空间的。 见陶姜点头,周已然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了:若是落到什么凶兽窝,那才是骨头渣都不剩...... 上古的凶兽可不少,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周已然脑海中闪过一啪啦食谱上有人类的凶兽,不由哆嗦了一下,顿感生存艰难,青丘好啊,青丘好!在这儿咱们还能苟一苟,不至于落地成盒...... 正自我安慰呢,旁边小溪里突然浮出张人脸,这画面极具冲击力,差点没给周已然吓出土拨鼠尖叫。 这只赤鱬长的很有特色,眉毛挑得很高,眼珠子朝上翻怒瞪天空,一副这片水域我最叼的模样,也不知是对老天有意见还是单纯上来换气,它就这么一直浮在水面。 最初的惊吓过了后,周已然看着赤鱬在水里悠悠摆动的鱼尾巴冷不丁来了一句:陶姜你饿了吗? 之前和坤木折腾这么久,到这边又在山里绕了不知道多少冤枉路,胃里早就空空如也,自然是饿的,只是......看着赤鱬的人脸,陶姜还是很有心理障碍。 这......人类能吃吗? 周已然却是艺高人胆大:众所周知,山海经是本食谱,里头说了,赤鱬的肉食之不疥吃了就不会长疥疮。 咱们来都来了,不试试当地特产岂不是白来了。 陶姜被说服了,忽略那人脸,只要尾巴上的肉应该没问题吧...... 两人达成共识,就开始琢磨抓鱼的事儿。 小溪虽不宽,但能容纳体型足足有半人长的赤鱬,可见其深。 两人不敢贸然下水,这里也没有鱼网能供他们使用,只能自己动手制作工具了。 周已然捡起一个拳头大的石头,掐诀附咒,石头便如炮弹一般朝赤鱬脑阔砸去。 然而情况却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这附了咒的石头就是钢筋也能砸断了,按说落在赤鱬头上应该是能将它砸的当场翻肚皮去世。 可那石头一挨上赤鱬脑门,就像泡沫一样轻飘飘消散,连水花都没激起一点。 赤鱬仍然浮在水面悠闲的甩尾巴,冲着天空翻白眼,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甚至脸上还勾起了抹笑,嘲讽力max。 ......周已然,这是个意外,我们再来一次! 陶姜道:不用来了。 不行!周已然气呼呼,你看它还在笑!我算是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儿了,我是带着使命来的! 我命中注定要吃了这条赤鱬! 陶姜十分冷静:别想太多,也许它只是长了张嘲讽脸而已。 赤鱬:嘎嘎,嘎嘎,嘎嘎嘎! 叫声难听,但很有节奏感。不难听出,它真的很快乐。 周已然不死心,又砸了块石头过去,他还换了种咒语,结果却还是和先前一样,连水面都没惊动。 周已然在赤鱬难听的叫声中冷静了下来,情况不对。 我们似乎对他们造不成影响。陶姜说出他的猜测,或者说,我们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他们看不见我们...... 九尾狐不吃他们不是好心放过他们,赤鱬面对周已然的石头不躲不避也不是嘲讽自大。 谁会防备不存在的东西呢? 赤鱬还在不停鸣叫,周已然在一片嘎嘎声中惊出一身冷汗。 他声音艰涩:那我们不是要被饿死。 这情况连捕鱼都做不到。 两人蹲在溪边忧愁的看着水里肥美的赤鱬,齐齐叹气。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8) 饿死也太痛苦太不体面了吧。 岸上的愁苦衬的直叫唤的赤鱬更加欢乐了,只是很快它便乐极生悲。 九尾狐闪电般突然出现,一瓜将它制裁,它被狠狠砸在岸上,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咽了气。 消灭了扰人的嘎嘎声的声源,九尾狐甩甩尾巴回小窝继续打盹了。 整个过程就在周已然眼皮子底下发生,只是九尾狐动作实在是太快,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就只剩下赤鱬的尸体。 周已然道:我们影响不了活物,这死去的赤鱬应该可以吧? 刚刚他也能捡起地上的石头,只是不能用它捕活鱼而已。 周已然向死去的赤鱬试探着伸出手,天无绝人之路,赤鱬尾巴上冰冷的鳞片都显得格外可爱! 我去捡柴! 走几步就是森林,周已然没一会儿就抱回一大堆干燥的树枝。 陶姜已经用溪边扁平锋利的石块将赤鱬开膛破肚处理干净。 周已然将柴火摆好后,有些发愁:钻木取火的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两人都不抽烟,身上从来不带打火机。 或许我们可以拥有赤鱬生鱼片? 陶姜洗去手上血污,否决了他这个提议:这不是普通的鱼,吃熟的比较安全。 周已然看着赤鱬死不瞑目的人脸,默默想办法去了。 好歹也会几手道法,还能真被起火这种小事难倒?周已然灵机一动,施了个雷咒去劈木头,轰隆一声火花四溅,瞬间**熊熊燃烧。 周已然:行走江湖果然得有几手技艺傍身! 陶姜将分成块的赤鱬肉架在火堆上烤,粉白的鱼肉被火一燎便微微卷曲,油脂被高温逼出,香气扑鼻滋滋作响。 陶姜用洗净的树枝戳了戳鱼肉,判断生熟,周已然蹲在旁边对着肉垂涎三尺。 吃吧。 周已然一点不客气的接过,嗷呜一口:太好吃了! 虽然没有食盐等调味品,但反而保留了赤鱬肉最本质的甜香,外面一层被烤的金黄,焦香四溢,里面的鱼肉仍然雪白,柔嫩弹牙。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陶姜你是天才! 陶姜盯着火堆继续烤鱼,听周已然这样说也只是抬首看他一眼,并不当真。之前在陶宅也是这样,他就是煮个清汤挂面也能得到周已然一顿夸奖。 这赤鱬肉难得罢了......你还要吗? 要!周已然接过陶姜递来的鱼肉并没有吃,而是送到了陶姜嘴边,你烤着鱼腾不开手,我喂你。 陶姜看着送到嘴边的鱼肉,愣住了。 周已然用空着的手戳戳他肩膀:愣着做什么?趁热吃啊!来,张嘴啊 ...... 几次实验后,两人认清现实,他们现在的状态连最低等的游魂都不如。只能接触死物就罢了,偏偏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同以前一样,会冷会饿会疲倦,一点懈怠不得。 好在这里的生物确实看不见他们,对它们而言两人是不存在的,过了他们手的死物,在这里的生物看来就是消失 不见。而且两人的身体状态也一直保持刚来那会儿的样子。 反正也不能离这只九尾超过五百米,两人干脆以九尾狐为圆心活动。 这九尾狐胃口小每顿都吃得不多,他们就靠每日蹭九尾狐大佬的猎物过活。 青丘这地方山清水秀,各色动物也格外肥美,他们不仅能顿顿饱餐,甚至还做了不少方便保存食用的肉干、熏肉。 陶姜,你说它怎么都不挪窝的?天天就跟这儿一亩三分地转悠。再好看的地方也顶不住只有五百米活动范围,周已然已经把这小片区域的情况摸的清清楚楚,这一天天的也没点娱乐活动,他已经无聊到灌灌鸟骂街都能稀罕地围观半天。 这只九尾狐确实是宅了些,每日的活动就是捞鱼,吃饱了就窝在草丛里睡觉打盹,半步都没离开过这条溪流。 或许是这儿比较......宜居吧。陶姜揣测道。 这话没毛病,这溪流水质干净,里面的赤鱬也傻乎乎的,被吃了那么多同类也不晓得离这儿远些,还时不时浮起来冲天空嘎嘎叫,实在是好抓极了。 ...... 直到随九尾狐一起被打包撵出青丘,周已然才为自己的无聊发言后悔不已。 他错了,他还是个孩子,是祖国的花骨朵儿!经不起外面残酷世界的摧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单身喵想出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此姜彼姜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一只九尾狐有多小,除非它和另一只站在一起。 和突然出现的九尾狐一比, 被周已然取了个大佬诨名的那只简直就是还在喝奶幼崽。 就是九尾狐族对幼崽似乎并不是很友好, 大狐一出现直接一尾巴将它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然后紧接着下一尾巴就来了。 没几下大佬就这么十分不体面的被滚出了青丘。 出了青丘范围,大狐转身消失不见, 浑身粘满草叶的九尾狐趴在地上呆呆望着云雾笼罩的青丘, 大写加粗的茫然无措。 周已然:这云雾怕是层遮掩, 先前在青丘里面看都没有, 咱们大佬被撵出来,后路也没了。 陶姜却觉得那大狐未必就是要害狐, 小九尾狐被尾巴抽着一路滚出来, 虽然看着是惨了些,却并无损伤。 ...... 在外头求生可不容易,像赤鱬那样傻的猎物大概只有青丘才能养得出来。 周已然和陶姜还好, 先前烤的赤鱬肉用叶子包好, 草绳串成一串, 两人挂了一身,还能吃些时日。 九尾狐却是已经几日未进食了。 外面的世界精彩险恶,山里狐刚刚出来没多久便被盯上了。 对方还是个有翅膀的飞行兵, 空路两栖, 妥妥压制只能靠四条小短腿不停捯饬的九尾狐。 还好对方玩弄戏耍的成分比较多,双方一个追一个逃,不知跑过多少山头丛林。 即便是九尾狐幼崽,跑起来的速度周已然和陶姜也是跟不上的, 两人只能像被放飞的风筝一样坠在九尾狐后边,经常和飞行兵近距离打照面。 即便知道对方看不到他们,周已然直面对上它的血盆大口时还是心有戚戚然。 状如虎,有翼,食人从头始...... 这他妈可是传说中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如虎添翼,说的就是它了。 别的兽是可以吃人类,这位是爱好吃人类啊! 也不知它是那根筋搭错了,三米高的兽追着猫一样大的九尾狐幼崽跑了几天。钢铁一样的爪子无数次笼罩在九尾狐头顶,只需轻轻一按就可结束这场追逐,偏偏每到这种时候总是按偏,云朵一样的尾巴险之又险的从穷奇爪缝间拂过。 若说这只穷奇不是故意的,恐怕疲于奔命的九尾狐都不信。 这场九尾狐眼中的亡命之旅,在穷奇眼里也许只是场猫逗老鼠的消遣游戏。 周已然自然是站在自个儿大佬狐这边,看着它一次次勉强从穷奇爪中捡回小命,他焦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他试着丢过烤赤鱬肉到九尾狐面前,想让它补充点能量,但那肉一落地灰尘都没激起半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次试探下来,得出的结论还是,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做九尾狐身后的空气跟班。 见九尾狐不知道第几次钻进丛林,周已然略微松了口气,几日未进食,九尾狐已经到极限,速度动作较之前慢了不少。 进了山林它身材小巧,可自由穿梭,三米多高的穷奇不想跟丢只能收了翅膀,缩小身形,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勉强跟上脚步。 这片山脉连绵起伏古木丛生,九尾狐跑了许久也没到头,体力差距到底太大,穷奇离得越来越近,它眼中的戏谑也被凶光替代,看来它也饿了。 这回被追上恐怕就只能乖乖进穷奇嘴给它塞牙缝了。 九尾狐也感受到情况的危急,它扭头看了眼身后没隔多远的穷奇,一甩尾巴,往山上跑去。 这可真是......到绝境了。 山上怪石林立树木越发稀疏,九尾狐白生生一团在黑梭梭的岩石间分外扎眼,再往上,连个遮蔽也没有了。 陶姜环视了这山崖一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直觉,它能逃出生天。 ......周已然,那当然最好了,咱们莫名其妙被那青铜鼎送到这儿来,不能离开九尾狐身边,依附它生存,它若死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到半山腰,地上的泥土更加少了,裸露出的山体是坚硬的岩石,除了一些杂草已经没有树木生长。 这对后面紧追不舍的穷奇来说简直是天然的狩猎场,它重新展翅朝九尾狐扑来,巨大的翅膀带起阵阵强风,岩石缝里的灌木杂草被刮起,打着旋儿朝山下滚落。 如果不是九尾狐的爪子锋利,及时扣住岩体,以它那小身板,恐怕和那些被刮飞的杂草一个下场。 穷奇挥着翅膀停在半空中,九尾狐被它巨大的阴影覆盖,弱小可怜又无助。 周已然都不忍心看之后血腥残暴的一幕了。 都到这种时刻了,小九尾狐的求生欲依然十分强烈,倒腾着四条腿在岩石间左右穿梭。穷奇也不下地了,就扑棱着翅膀悬在空中看九尾狐做无谓的挣扎。 这场景看得周已然窒息,虽然知道帮不了九尾狐,却也忍不住跟着寻找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生路:......那儿有个山洞?! 兴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前面坚硬陡峭的崖壁侧面阴影处有个一人高的山洞,也许是其他兽类刨的住处,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蹲着另一头凶兽,但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 九尾狐显然也看到那个山洞了,它疾跑几步朝着山洞纵身一跃,这个行为彻底激怒空中的穷奇,敛翅急扑下来,还好九尾狐动作敏捷,穷奇兽爪堪堪碰到狐尾,九尾狐用力一挣,身影消失在山洞中。 听着外面穷奇愤怒的咆哮,周已然拍拍心口道: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逮住了! 从外面看山洞入口只有一米高,里面却别有洞天,也不知是什么野兽刨出来这么个横放葫芦一样的山洞。 那穷奇是打算守株待兔,守在外面等九尾狐饿到不行自己跑出去啊!周已然仗着自己现在是游魂,大着胆子往外看,这九尾狐真不够塞它牙缝,就不能放条生路吗! 陶姜道:也许一开始它也不是非要吃,追了这么多天后......有执念了吧。 行。 九尾狐趴在山洞里休息了会儿后,听着外面穷奇的咆哮,绕着山洞低嗅。 周已然对它这行为有些不解:它在找什么? 陶姜摇头道:来这儿后我的五感和常人无异......它应当是发现生路了。 果然,陶姜话音刚落,九尾狐就抬爪推开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头,露出后面半米高的黑洞。 九尾狐在洞口仔细嗅了嗅后,不带半点迟疑直接钻了进去。 直到九尾狐消失在洞里,周已然还没反应过来:咱俩怎么办?出山洞绕路走? 正为难呢,这时候跟随技能又亮了,两人被迫做了回穿山甲。 坚硬的山体空气一般从他们身边滑过,虽然没有任何触觉,但这视觉冲击还是很惊人的。 周已然下意识捂着自己额头,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撞上:这种卡在石头里穿行的感觉也太糟了吧! 隧道曲折无光,一片黑暗中九尾狐奔跑的脚步声鼓点一样回响。 陶姜伸手牵住周已然手腕:要到出口了。 前方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 九尾狐跑得更快了,被穷奇追杀,它已经许久未进食,体力快要消耗殆尽,全凭着一口气往前面的光冲去...... 咦,一只小狐狸! 一片光亮中,它扑进了一个温暖的去处。 ...... 这什么情况?!周已然震惊的看着抱着九尾狐撸的人类。 那熟悉的眉眼,嘴边抿着的小梨涡,虽然身后长发披散,穿的也是麻布衣裳,但这分明就是他自己啊!一模一样! 陶姜看着那人模样,若有所思:这也许就是我们来这儿的原因。 九尾狐闭着眼躺在那人怀里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任由别人对它动手动脚。 这个和周已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胆子也是一样的大,抱着狐狸坐在地上就开始数它的尾巴。 ...只有八尾啊,他轻轻捋了捋狐尾,轻声安慰道:没关系,好好修炼很快就可以修成九尾啦......是你自己扑进我的怀里的,我把你带回家啦。 说着他又摸了摸九尾狐的尾巴,然后将它放进背后藤篓里,还拿里面的草叶盖上去遮了遮。 然后就背着下山去了。 山洞没有了。 周已然回头一看,果然没看见他们来时的隧道:这里可能是个结界之类的,这边山间的植被、岩石和那边完全不一样。 抬头看去整座山郁郁葱葱,一点陡峭坚硬的岩石都看不到,和他们来的那边仿佛是两座山。 对了,我们大佬的尾巴怎么少了一条?周已然突然道,所有狐族的毕生追求便是修成九尾,九条尾巴和八条尾巴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陶姜道:进山洞的时候挨了穷奇一爪。 周已然叹口气:能从穷奇手里捡回一条命,只损失一条尾巴已经是万幸。 ...... 山下是个挺大的人类部族聚集地,有几百户人家,背着狐狸的少年叫姜,像是在部族里有几分地位,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姜,今天在山上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啊? 姜,我弟弟捕猎的时候摔到腿了,你能来帮他看看吗? 姜,我家多打了猎物,这些你拿去吃! ...... 姜的家在部族最中心,是个用树枝茅草搭起来的小棚子,奇怪的是,其他人家的棚子都挤挤挨挨靠在一起,只有他家周边是一大片像是刻意留出的空地,正前方是一个中心广场一样的地方,广场正中心还有个三米高的高台,凌驾整个部族。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29) 推开栅栏跟着进到棚子后,周已然更加确定他们能来这儿和姜脱不了干系了。 棚子里最中央赫然放着的就是将他们拖到这儿来的青铜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绿格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灵羌族 姜正在煮野菜汤,周已然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越看越觉得神奇, 世界之大,人有相似不足为奇,可他们两个人已经不能用相像来形容, 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周已然总觉得这人肯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陶姜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前世?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姜, 姜家里的青铜鼎, 绑定跟随的九尾狐......他们能来这儿,总是和这些有密切牵扯。 陶姜道:也许是。 周已然又转悠了两圈:青铜鼎是在文仓中学操场它自己出土自己的, 能肯定以前没见过......九尾狐的话, 我只在你家祠堂壁画上见过那么明确的影像。 你说会不会是同一只? 我也有这个猜测,只是无法证明。陶姜道。 毕竟祠堂壁画上的九尾狐还是比较写神的画法,而且还经过修缮, 确实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只。 这些之间肯定有关联, 只是现在周已然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周已然拍拍额头: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 乍然来到陌生的时代说不慌是假的,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周已然确实暗自庆幸过很多次, 还好有陶姜陪他一起过来了。两个人在一起他心里莫名就多了许多底气, 也不需做什么,能说说话就很好。 而且他心中总觉得他们还能回去。 野菜汤很快煮好,姜往里面放了小撮盐,寡淡的野菜汤似乎也多了几分香气。 他特地用一个浅口的碗给还昏着的九尾狐盛了碗汤, 就摆在它脑袋旁边,醒了后伸伸嘴就能喝到。 而他三两口将剩下的野菜汤喝完后,就开始忙着处理背篓里背回来的新鲜草药。 草棚外面用半人高的树枝荆棘围了圈不大的小院出来,地上晒着不少药材,姜平常就靠这些给族里人治点简单的伤病。 周已然拿了包烤灌灌肉蹲在青铜鼎前面边吃边研究,这鼎瞧着和后来刚从土里出来的没太大分别,看不出年份。 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卿大夫五鼎,元士三鼎......若是烹食用的小鼎也就罢了,这种礼器级别的大鼎从来都是以举国之力铸造,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房子都还只是草棚的部族? 实在是蹊跷。 野菜汤从滚烫变得温热后,九尾狐终于醒了过来。 它警觉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一副迷茫自己怎么会在这儿的模样,看到在院里晒草药的身影,它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出穷奇魔爪。有些高兴的嘤了一声后,吧哒吧哒的甩着尾巴跑到姜的脚边,歪着脑袋轻轻蹭他的小腿。 看着姜弯腰揉九尾狐的下巴、撸蓬松的大尾巴,周已然的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讶异:这个时代的人是经常捡异兽回家吗?这九...八条尾巴的狐狸撸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陶姜看着他眼里跃跃欲试的光芒,心想:可能这和时代无关,他只是和你一样胆大。 该说不愧是和周已然长着一样的脸吗? 姜把九尾狐抱在怀里,挑食的不得了,连灌灌肉都不吃的九尾狐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把粗糙寡淡的野菜汤喝得干干净净。 周已然用力咬下一口灌灌肉,心中很是为灌灌不服。跟了九尾狐这么些天,他已经基本摸清九尾狐的食谱,它只会被口吐芬芳的灌灌吵到没办法睡觉时,才会怒而杀鸟,吃是从来不吃的,全都便宜了周已然。 要知道灌灌肉的美味可是有文献支撑的,《吕氏春秋本味篇》中就有记载! 如今居然输给了野菜汤!何其冤! 姜摸了摸九尾狐圆滚滚的小肚子,轻声对它道:好了,没有汤了,今天有族人送了半只兔子来,晚上烤给你吃。 九尾狐八根尾巴花瓣一样包着姜的手腕,黏黏糊糊的歪在姜怀里不肯下去,这副娇憨模样逗的姜草药也不晒了,就这么抱着它玩了一下午谁的爪爪在上面的游戏。 周已然一脸不忍直视:不愧是九尾狐,糊糊连撒娇都不如人家。 陶姜也觉得这一人一狐进展未免太快:九尾狐太亲近他了。 周已然看着院中晒的一地草药,突然想到:上古时期医巫不分家,是我们先入为主了,在这个年代他未必就是大夫,更有可能是个......巫师。 巫者,事鬼神,祷解以治病请福者也。 这个时期异兽横行,人类孱弱,基本每个部族都有巫师,承担着与天神沟通指引族人躲避灾祸的重任,祭祀、占卜、祈祷、歌舞、治病消灾一手抓。 这时候的巫师与后世驱鬼跳大神的巫师完全是两个概念,上通天,宣神旨,下入世,达民情。 已经算半个神职。 ......难怪他捡到九尾狐都这么淡定,九尾狐也愿意和他亲近......屋里的青铜鼎也是他祭祀用的礼器吧,周已然有些羡慕,能用这么大尊鼎,他一定是个厉害巫师...... 你也很厉害......陶姜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周已然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不愧是我的前世,体面!虽然对方看不到,周已然还是伸出手给他比了个大大的赞。 ......陶姜道:这就已经确定是前世了吗?会不会太草率? 周已然道:他和我的关系肯定密切,不是前世难道是祖宗?那我这隔代遗传也遗得太远了些......嗳,也不是没可能,如果真是我祖宗,那这就是基因的胜利了! 在部族生活,人多是非多,每日来姜这儿看病拿药的人不少,九尾狐为了不被人发现,被姜严令白天不能出门,只能缩在棚子里睡觉,好在它本来就是只宅狐,后来干脆直接窝在青铜鼎里,把堂堂祭神礼器絮成个狐狸窝。 九尾狐每日有姜一日三餐伺候着,不愁吃喝,周已然和陶姜的存粮却要吃完了。 异兽肉不易腐坏可以保存许久,但也经不住两人当做主食一样的吃。 九尾狐不出去捕猎,他们没办法蹭吃的,周已然已经堕落到把姜晒的草药叼嘴里充当小零食了。 陶姜就要淡然许多,几顿没进食,发现只是有些微空虚感,没有其他不良影响后,他直接放弃了吃饭这件事儿。 正把自己扔在院中石板上,和药材一起享受太阳+微风晾晒活动的周已然,在看到院门外的姑娘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冲到吃瓜最佳位置,还不给陶姜报信。 陶姜!她又来了,今天还带了一大把花! 在院门口徘徊的姑娘是部族族长之女,名唤阿那依。这妹子用周已然的话来说就是:别的本事不知道有没有,反正这眼光是非常之好。相中姜之后,天天上班打卡一样往这儿跑,光是他们到这儿的这段时间,这姑娘一天没缺勤。 姜,还有几日便是我的成人典礼,到时候你要来给我簪花啊! 周已然这些天没少出去游荡,听了不少闲话。 这个部族叫灵羌族,族中定下婚约的女孩儿都会在成年典礼上接受未婚夫的簪花,这是祝福也是今后携手一生的约定。 没有婚约的女孩儿在这个场合接受男子簪花,便是互通心意,昭告全族的意思。 阿那依性格火热,说着这种几乎是表白的话也不见羞涩,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兴奋:我喜欢红色的雀舌花儿,你要是送我其他的,我可不会接的! 说着,她将手里抱着的一大捧热烈如火束般红色雀舌塞进姜的怀里,大声道:就是这个,部族后面很多的,你不要采错了! 姜把花放在旁边搁置药材的架子上,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转身拿了碟红艳艳的小果子递给阿那依,声音虽然是一贯的温和,却也疏远克制:这是早上才采的,拿去吃着玩吧。 哼,每次都是这些小娃娃爱吃的东西,一点儿不知道我们女娃喜欢什么。话虽这样说,她还是飞快抓了一小把,神情分明是高兴的。 阿那依转身往外面跑去,脑后绑着的两条大辫子随着她的脚步轻快跳跃,女孩清脆的声音一点点远去:你要记住了啊,我等你! 人一走,九尾狐就从青铜鼎中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边白毛毛上还沾着点红色的野果汁液。 它朝站在鼎里,朝神情莫名的姜伸出爪爪,轻声叫了两下,姜便把它抱到怀里,它八条尾巴顺势缠上姜的手臂、颈脖,这些天它长大了不少,褪去了些幼狐模样。 姜捻了颗果子喂给它,笑的真切了许多:你找到的果树,多吃些也无妨,方才送了几个给别人,可不许怄气。 九尾狐边吃果子边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看了出好戏,周已然被太阳烘晒出来的睡意消失的七七八八:你猜他会不会去给阿那依簪花? 这句废话说出口,周已然也不等陶姜开口,他自己便回答自己了:十有**不会去,可怜小姑娘一番心意了。 周已然手上轻轻敲着青铜鼎的花纹,只觉得这个灵羌族处处古怪。 巫师的地位何其高,这里的族人虽然偶尔会送些自家多猎的猎物,却对姜没有半分敬畏,平日里除了需要治病疗伤,其他时候不会踏足这里一步。 阿那依虽然每日往这儿跑,但每次在这儿多待几分钟便会有人来寻。 姜一个人守着一尊青铜鼎,在灵羌族中心小小的院子里独自过活。 连采药都只有每隔三日才能出去一趟。 一旦踏出院门,总有无数若隐若现的视线缠绕在他身上。 他不像一个部族的巫师,倒更像是个全族一起供养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小店(m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典礼 阿那依成人典礼的日子,正好是姜可以出去采药的日期。 一大早他便将九尾狐藏在背篓里面, 九尾狐长大了些, 从外往背篓里看,能隐约瞧见一抹白色,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遮盖物, 姜只能把置物架上已经枯萎的那捧红色雀舌花盖在九尾狐身上。 这雀舌花即便枯萎也无损它的好颜色, 红艳艳的像在白雪上铺了层红毯。 族长之女的成人典礼, 整个部族的人都盯着, 两日前就开始布置。姜推开院门就看到满目鲜花,中间的高台两边立着两排一米多宽的大鼓, 鼓面鲜红似血, 不知是用什么异兽的皮制成。 台边也难得扯起了染着颜色的布条,一些妇女正把一串串新鲜还带着露珠的浆果挂在上面。 整个灵羌族都沉浸在花朵和浆果的甜香中。 灵羌族少女的成人典礼自然不会为了单为了一个人办,都是将日子相近的女孩们算在一起的。不过这次能如此隆重也是托了阿那依的福, 她深受父兄宠爱, 是整个灵羌族的小公主, 也只有她才能骄傲地说这是她的成年典礼。 今天其她女孩儿都是她的陪衬。 见姜推门出来,其他人都笑着和他打招呼问好。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他上山采药的日子,或者说族长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把今年的成人典礼选在今天。 全族都知道阿那依喜欢姜, 也都知道族长绝对不会同意。 没人邀请姜休息一天来参观一次灵羌族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典礼, 明明他就是这个族落的巫师,按理族落所有祭祀典礼都应由他负责。 姜脸上并没有失落的情绪,他小心的背着九尾狐选了条人少的路上山去了,很快, 热闹的部族便被他甩在身后。 他可能是个假的巫师,这个灵羌族完全在边缘化他!周已然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莫名不忿。 陶姜道:的确,他们的态度并没有对巫师的尊敬,但平日又愿意送食物来,像是怕他饿着,而且...... 陶姜心里对灵羌族的感官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他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进了山之后姜就把九尾狐抱在怀里,任由八条毛绒绒的尾巴花瓣包裹花芯一样裹着他的脖颈、手臂。 今天他出来并不是为了采药,可以抱着毛绒绒在山里好好玩上一天,回去之前随便采点药草充数就好。 山腰处有一个缓坡,泥土不深没有树木生长倒是长满了香草野花,位置也好,正对着灵羌族,从这里看下去能俯瞰整个族落。 姜坐在草地上把怀里的黏人狐放开,它也不走,就蜷在他身边,尾巴柔柔的圈住他。 周已然对灵羌族的成人典礼挺感兴趣,拉着陶姜趴在山坡最边缘朝下面望。 距离太远只能看个大概,但也聊有胜无。 等了好一会儿,快到中午才听见阵阵沉闷的咚咚声,几面大鼓同时敲响,声音能传遍整个灵羌族,声势十分浩大。 典礼终于开始了。 下面的场面很有些野性蛮横的味道,几个身穿红裙的少女恭敬的跪在高台上,全族人都围在下面,声嘶力竭手舞足蹈,动作十分狂野奔放,跳的也不知是哪门子的舞蹈,鼓点也乱七八糟,没有一点韵律节奏。 这宛若邪教聚会的画面把周已然震撼住了:群魔乱舞...... 这怎么看都不像正常典礼该有的样子,一没祭天,二没祭地,三没祭鬼神,莫名其妙就跳起来了,也是搞不懂他们的流程。 明明有巫师却不用,偏要自己瞎搞,不知道隔行如隔山? 那边的舞蹈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束的意思,周已然看了一会儿兴致全无,回过身就看见姜把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环戴在九尾狐毛绒绒的脑袋上。 九尾狐任由他动手,只抬眼瞧着眼前的人,鲜花娇嫩芬芳,也敌不过它眼睛里蓄着的那汪水色。 啧,单身久了,看只狐狸都眉清目秀! 周已然也来了兴趣,为了编花环姜身边散落着不少花枝,明明没人看得见,他还是非常做作的悄咪咪绕到姜的身后,伸出魔爪飞快捡起一枝花、再一枝...... 攒了一小束后他就跑一边去自己捣鼓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0) 陶姜也在一边看的有趣,枝头上的花儿落了一地,等花环雏形出来,就只剩下个残败的圆圈了,认识这么久,他还没见过周已然如此挫败苦手。 灵羌族的成人典礼会持续一天之久,白天主要是族中长辈为女孩们编发、和各种歌舞,到了傍晚升起篝火之后,就有点类似相亲大会的意思了。 这也是为什么不止典礼的主角,族中许多单身男女也都很期待这一天的原因。 直到山下亮起篝火,周已然的花环也没有编出个样子。 陶姜!周已然突然开口喊道。 陶姜应声回头,一个温凉柔软事物擦过脸颊落在他的耳畔。 美人戴花,果然很是赏心悦目。 周已然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花我都没见过,应当在后世已经绝迹了。 说完他憋住笑,做严肃状上下打量了一圈,认真道:倒也衬你。 陶姜愣了几秒,抬手取下耳边花,低头一看,这是朵雪白色的重瓣小花,花瓣尖儿有层淡淡的红,似美人含羞带怯腮上的那抹艳色。 陶姜拿着花有些不知所措,这种算的上是调戏的行为周已然做的坦坦荡荡,他愣神之下,倒阴差阳错应了美人被调戏后的反应。 只是这反应像是个头一回遇到登徒子的青涩小美人,登徒子周已然心里莫名起了几分怜惜(?),连忙转移话题道:下面好像也到簪花环节了!阿那依的梦碎时刻。 今天天气不错,傍晚的夕阳漂亮极了,在这样唯美的时分能得到心上人的一枝花再好不过。 阿那依跪在高台上,嘴角抿着练习了好几日的温柔笑容,眼睛却急急往高台下的人群里瞟,她一直没看到姜的身影。 难道是没采到红色雀舌花? 今天的典礼都是按照阿那依的喜好布置的,一束束红色雀舌随处可见。往日很喜欢的雀舌花现在看起来居然莫名惹人生气!怎么红得这样扎眼! 一定是布置典礼的人把部族后面的花都采光了,姜没办法只能去其他地方找! 马上便要簪花了,阿那依心中既焦急又生气。 急的是怕姜赶不上给他簪花。 气的事就很多了。气族人去哪儿采花不好偏要去部族后面采...也不知道留下一些给需要的人。还气姜不知变通,难道他以为拿其它花来她就真的不会接么?到后面她连自己都气上了,那天干嘛给他说要红色雀舌花这种话! 随便什么花,只要来的人是他就好! 身边的女孩有的是情郎上来为其簪花,有的是父母兄姊为其簪花,鲜艳的花朵一上辫就代表她一生中最美丽芬芳的时期开始了。 最后,高台上只剩阿那依。 族长拿着朵娇艳的红色雀舌站在阿那依身前,目光慈爱地看着他最疼宠的小女儿:阿那依,你是灵羌族的明珠!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阿那依只能低头接受父亲的簪花,花戴上她的辫子后,沉寂许久的鼓点重新响起,高台下的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今夜灵羌族将彻夜狂欢。 天,终于黑了。 姜抱着窝在他怀里不愿进背篓的九尾狐轻声细语哄了许久,九尾狐孩子似的把脑袋搭在他的肩颈边,一人一狐居然一人一句开始对起话来。 姜:乖狐狸要听话哦,天黑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晚上山里有吃狐狸的怪兽! 九尾狐:嘤嘤嘤... 姜:你听话,我们下次还出来玩,下回我给你编更漂亮的花环好不好? 九尾狐:嘤嘤嘤... 姜:......乖乖听话,今天晚上我抱着你睡? 九尾狐利落跳下地钻进背篓,还小声叫着像是催促他动作快些:嘤嘤嘤! 姜:...... 随便扯了几把花草装进背篓里做样子,姜便背着背篓下山了。 旁观全程的周已然表示:它再也不是我们那个爪起赤鱬落的大佬了!它现在就是个心机嗲精! 嗲精?陶姜有些不解。 成天嘤嘤嘤,也不知道姜是不是真听得懂。周已然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一天天的,也不修炼了...好吧以前它也没有练过,但是它居然捕猎都不去了,天天蹭人家野菜汤都吃得开心......这样怎么才能成为厉害的九尾狐!不对,它现在连九尾狐都不是,是八尾狐! 陶姜不能理解周已然这种,看着天资聪颖的学霸堕落成混吃等死的学渣的愤慨心情:青丘九尾狐天生九尾,不用修炼它的尾巴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吧。 周已然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陶姜被问的心中一跳,他也不知道,这念头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脑海,...直觉。 ...... 灵羌族人都在狂欢,没人注意到旁边院子的门开了又关上,姜关上棚门后松了口气。 九尾狐跳出背篓就直接上了姜的床,趴在上面也不出声,只是眼神随着姜的走动而移动,安静的等待姜履行在山上的承诺,看起来乖巧极了。 被这么专注的眼神盯着,没一会儿姜就举手投降:好了,不会骗你的,清洗好就来。 最后姜还把九尾狐也抱下来给它洗了洗四个毛jiojio。 一人一狐依偎在一起,在外面的热闹的人声中入眠。 半夜,周已然躺在屋角晒药草的长板上,迷糊中恍惚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兽吼,他扯了扯旁边陶姜的衣袖:陶姜......什么声音...... 陶姜眼睛都没睁开,以为他被外面的鼎沸人声吵到,直接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 周已然的意识挣扎了秒,很快屈服于陶姜掌心的温暖,重新进入黑甜梦乡。 那边窝在姜怀里的九尾狐瑟缩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炸毛,随后八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紧紧缠在姜的腰间。 姜在睡梦中也不忘抚慰受惊的小兽,轻轻揉了几把,怀里狐狸便又恢复安逸柔顺。 外面的庆典还没有结束,他们要一直狂欢至太阳升起。 第42章 食人 照往年的情形,典礼第二天, 狂欢了一天一夜的灵羌族人会暂时放下手头所有活计, 大家都在家里补觉,是部族中难得清静的一天。 今年却有了例外,姜难得一次被人敲着门喊醒。 外面叫门的人声音急切, 姜用被子把九尾狐盖的严严实实, 一根狐狸毛都没露出来, 勉强理了理衣裳头发就去给他们开门。 一开门就被扑鼻的血腥味冲得皱紧了眉头, 门外站着四五个族人,抬着个粗糙简陋的木板, 上面躺着个血人。 说是血人真的不为过, 这人半个肩膀都不知道被什么兽类咬去了,只剩下一只手臂直直往地上垂。身上那么大一个豁口,还失了只手臂, 看他那一身的红, 怕是身上的血都要流尽了。 姜一时没有认出这是族中哪位。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听他开口问, 方才敲门的汉子连忙道:我们也不清楚,大伙儿闹了一晚上,天亮散去时才在路边发现他。这人是个靠打猎过活的, 一天没猎到东西那就只能饿着, 兴许是他趁着大家庆祝时跑去打猎,遇到厉害虎豹了...... 姜也是被惊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有有此一问。回过神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人是怎么伤到的、被什么伤到的都不重要了, 他救不了他。 流了这么多血,他早已经呼吸微弱,有气进没气出,或许下一刻就会咽气。 灵羌族里没人当他是巫师,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这会儿送到他这儿来有什么用呢。 他的意思其他几人抬人过来时心里未必没有数。他们只是想着尽分心力,大家都是同族,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眼见着人奄奄一息他们什么不做。 血腥味儿在小院里很快弥漫开来,地上被滴了不少血迹,姜眉头微妙的皱了皱,道:咬人的兽类不简单,最近上山小心些。这人你们抬走吧......已经没气了。 一口就能咬掉人半个肩膀的兽类出现在部族附近,谁敢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出去打食儿难道就这么饿着?几人嘴上应着,心里都有自己的计较。 ...... 这得多大的野兽才能咬成那样?周已然一大早就被那血腥场面唤醒了心神,山里什么野兽这么凶悍?咱们跟着姜也进过几次山,也是运气好,竟从来没有见过。 陶姜点头道是。 一抬头就看见床上被子里鼓起的大包,周已然瞧见在被子下面扭开扭去一点不安分的八条狐狸尾巴,他心中顿悟了:咱们大佬少了条尾巴也还是大佬啊,终归是神兽。 虽然是个半大幼崽,但山上那些普通走兽还是不敢冒犯神威,他们跟着上山就从来没见着过山上的什么兽类。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了,大不了以后再去山中打猎,大家尽量结伴而行,几个青壮小伙凑一起,再遇上野兽谁怕谁还不一定。 谁也没想到后续就像滴在院中石板上的血渍一样,浸进石板纹理,黑红一片,看着诡异不详得很。 族中开始不断有人失踪,隔一两日便消失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恐慌在灵羌族中蔓延。 无人再敢上山,消失的人却不减反增,一天一个、一天两个...... 有人说是吃人的怪物混进了族群,也有人说这是天神降灾...... 现存的族人全部聚集到姜门前的广场上,让族长拿主意。 这次族中大会姜依然没有参加,他躲在门后,透过门缝朝外面看。 虽然不少人失踪,但灵羌族也算个大族,直到现在仍有上千人,他们围坐在高台下,乌压压一大片,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慌张。 族长!不能再拖下去了! 已经失踪一百多人了,这些都是族中的年轻人!再拖下去我们灵羌族恐怕会被灭族! ...... 养了他那么多年,是时候用他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安静了几秒,然后便是喧天的嘈杂,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是我族的巫师,这本来就该是他的责任! 是!不管是妖魔作恶还是神明降罚,这些都是巫师要为族人解决的问题! 对!不能白养他! 他也这么大了,该为族人...... 我们养他不就是为了...... 站在高台上的族长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明亮,他抬手示意底下安静,然后开口:他还没有为灵羌族留下后代,若是用他解了这次危机......以后怎么办呢。 一片寂静,一些年龄尚小的族人不知道大人们在商量什么,但是他们口中说的是谁他们还是清楚的,听到族长这句话,好几个调皮淘气的半大小孩大声嚷道:阿那依喜欢他!让阿那依给他生小孩! 身边的大人赶紧将开口的小孩儿拉回来,捂住嘴巴不让他们乱说话。 站在族长身后的阿那依穿着身红裙子,脸却白得很,她飞快看了眼姜院子的方向,最终还是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那日庆典之后她便被父亲关在家中,除了外面不安全外,也是想绝了她对姜的心思。 从前她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喜欢她和姜交往,在她看来,族中没有哪个年轻人能和姜相比。 而且族中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装作路过绕大半个部族,就为了悄悄看他一眼。 也只有父亲才会觉得他配不上自己。 直到不久前哥哥悄悄告诉了她真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家对不起姜,整个部族都对不起姜。 族长冷哼一声,心情十分不悦:此事不用再提,巫师的血脉绝对不能断! 族长在族中十分有威信,他既已发话,下面的人只能收了心思。不少家中无人失踪的族人更是支持族长的命令,如果这次就将姜用了,那以后再遇到什么......怎么办。 仗着没人看得见,周已然是趴在院门上看完这场不伦不类的不知道多少届灵羌族大会的。 周已然总结了一下,他们商量讨论到最后主要得出以下几点需要贯彻执行的方针:晚上不要出门,白天结伴出门......抓紧安排姜相亲。 最后一点说的直白些就是抓紧给姜配种。 周已然震惊:感情灵羌族的巫师都是一次性消耗品?还是血脉传承? 之前还说灵羌族没把姜当巫师来敬重,现在看来他们压根都没把姜这一脉当人看。 陶姜虽然日常脸上没有表情,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冽,他冷眼看着外面那些互相推诿,生怕自家女儿被选中去给姜留下后代的灵羌族人。 这些人真是...无耻至极。 周已然十分赞同:简直太不像话了,听他们的意思,姜这一脉是用命在护佑灵羌族,他们没有半分感恩就算了,居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将人家当件称手的工具。 气哄哄的回到棚里就看见姜坐在床沿边上,心事重重地撸狐。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狐狸放在地上,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已经磨的光滑的青铜片,抚摸了一下青铜片上的花纹后,他便将青铜片挂在九尾狐脖子上,小小的铜片一挂上去就陷进厚厚的白毛毛里,看不见了。 九尾狐伸着爪子拨弄着玩。 姜抱住九尾狐,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低声在它耳边道:这铜片是我这一脉的信物,几代巫师佩戴,多少沾了些灵气。之后灵羌族不会再有巫师了,传承断在我这里,这信物也没有什么用......你戴着它对你修行有益处,千万不要弄丢了...... 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他们......都不是好人。姜看着九尾狐澄澈清透的眼睛,突然有些说不下去话,他转头缓了缓心神后继续道:我这一脉的父辈母辈从来活不到下一代长成,几辈共用一个名,虽然算不上多雅,但我觉得也还不错,自我以后便不会有人再用,也算独一无二,你今后若能修成人形,也可以用这个现成的名...... 听到这儿,周已然怪叫一声:哎呀,这么巧,这不就撞名儿了吗?说着他胳膊拐了陶姜一下。 陶姜目光沉沉:还有更巧的。 周已然道:什么? 陶姜从脖子上扯出条丝线编织的细绳,上面挂着的正是姜拿出的那块青铜片。 周已然看一眼九尾狐脖子上挂的,又看一眼陶姜脖子上挂的,只觉得:那还真的是很巧哈......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1) 不是,你说清楚你到底是姜的后人,还是你就是这个......九尾狐?! 周已然脸上的情绪明显到不用他开口,陶姜也知道他真正想问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陶姜也很迷茫,他也没想到自己从小戴到大的铜片这么有来头,就连名字,似乎也不是像爷爷所说的那样:因为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特别爱吃泡姜,所以取名为陶姜。 他们这边在纠结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始送别了。 姜在棚子背面的树枝木板搭成的墙边几下就扒开一个不大的洞,他示意九尾狐从这里离开:趁他们现在都在另一边广场上,你悄悄从这里走。 九尾狐歪头看看洞又看看蹲在旁边的姜,欢快的跃到姜的背上,从后边抱住姜的脖子,毛脑袋在姜颈窝蹭蹭蹭。 姜叹了口气,把它抱到怀里,道:不能再玩了,你最机灵了,出去后绝对不能被人看到,他们不识好坏...... 出去后好好修炼,早日修成九尾,八条尾巴可不好看。 听到这儿,九尾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八条尾巴,有些委屈的嘤嘤两声,它在姜的怀里直起身子,轻轻蹭了蹭姜的下巴,然后跳下地,钻出洞离开了。 姜在洞边看了好一会儿,见它动作迅速,像道白色残影飞快消失在视线范围,才安心将墙上的洞堵上。 周已然和陶姜本来已经做好被拖着穿墙而过的准备了,等了半天,依然好好待在原地,这似乎是......解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46310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748968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血脉 这场灵羌族大会开到傍晚才结束,姜一直紧闭房门,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结局。如今唯一牵挂的小狐狸已经送走, 他只需安心等着就是。 天刚蒙蒙黑的时候,又有人上门了。 两个族中妇人将一个看着年纪比姜大上几岁的年轻女子带到他的院子,也没多说什么, 其中一位妇人冲姜眨眨眼, 往他手里塞了包什么东西。简单交代了几句后, 两人留下那个年轻女子就走了。 这个女人就是族里给姜选的留下血脉的人了。 姜随手就把妇人给的东西放置物架上, 看也没看那女人一眼,自顾自的捣鼓收拾棚子里的药材。 那女人低着头站在门边没动, 明明是两个人, 却还不如以前一人一狐热闹。 这样僵持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最后动静还是来自外面。 又有人在外面敲门了, 这回的敲门声急切又大声, 周已然出去一看, 果然是阿那依。 姜收拾药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到底没有去开门,转瞬就像没听到敲门声一样, 继续收拾。 门边的女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没多久, 这里又恢复了安静。 这回阿那依是被她父亲拖走的,周已然看着她火红的裙边消失在院门口,有些唏嘘。 周已然看着不动声色的姜,心里很好奇他怎么躲过这事。现在只怕全族的目光都盯着这儿, 连人都巴巴的趁着天黑赶紧送过来,都指望着他天黑好办事呢。 听他之前的意思,是想让巫师姜的传承断在他这一代的。 直到夜已深了,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依靠屋棚里桌上豆大点光亮,勉强能看清里面两个静立人影。 女子走到桌前,正作势要吹灭油灯时,姜终于开口了。 我如果没记错,你已经嫁人了。 女人身形颤了颤,声音沙哑:他已经死了。 这次事件后面的人都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头一个人是留下尸体了的,说起来还是在这里咽的气。 那个肩膀被咬掉的猎人正是她的丈夫。 女人拿出一个瞧着和那两个妇人之前塞给姜的一样的小包,里面应该是催情一类东西,她打开就想用火点燃。 姜声音冷淡:他还没死几天......是你自己要来的? 听他这样说,女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得出来她来之前特意打理过,但又红又肿的眼睛不是轻易能遮盖的。这几天她没少哭。 是我自己主动来的。女人终于露出她进来这里的第一个表情一个比黄连还苦的笑容,丈夫死了,父亲兄弟都失踪了......再差也就这样了,我杀不了吃人的怪物,但...... 但你可以来这儿怀上姜的血脉,有了下一代,自然就没有理由再不让姜履行他的巫师职责。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理不直气也壮。明明都知道这是把姜推向死路,但没人来问一句牺牲者的意见,全算计着怎么留下人家的后代,以后好继续为他们牺牲。 周已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群人的这种行为。 女人红肿的眼眶没有包住眼泪,但从她的神情不难看出,这泪水只是为她死去的丈夫亲人而流,或许还为自己悲惨的命运。没有一丝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直接将面前的年轻人推向死路的愧疚。 灵羌族的人已经太习惯巫师姜的牺牲了。天灾、战争、瘟疫......这些在其他地方足以灭族的灾难,在灵羌族都可以解决。他们部族的巫师大概是更迭的最快的,每过十来年就会有旧的巫师牺牲,不需要任何仪式,新的巫师立刻上任。 灵羌族没有人记得他们换了多少个巫师,反正每个都是差不多的少年模样,连历代巫师的名字都一样,谁会费心去记呢。 有些灾难以人力并不是不可以渡过难关,但......反正巫师姜已经长成,可以只用牺牲一个巫师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不用这个最简单、伤害最少的法子呢? 这样还不会伤害到族人的利益,所有人都同意。 能这么快就送来人,看来这次他们真是吓坏了,谁知道下一个失踪被吃的人是不是自己呢? 姜看了她的腹部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可是......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哦。 女人被他这话吓得一下就止住了泪水,她下意识抚摸上自己平坦的腹部,惊得话都说不清楚:有了?是...是东哥的...这里有他的骨血了? 姜说的轻描淡写,对她却无异于平地惊雷:快四十天,长得挺好。 虽然灵羌族的人有什么毛病都是找姜看,或许这也是巫师血脉传承的缘故,除了他明确说救不了的,他还从未失手过。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周已然跟好奇。 陶姜想了下:应该是看气吧,怀孕的人身上有两股生气。他之前五感异常的时候,也能多少看出些不一样来。 女人一时悲喜交加,她是抱着给家人报仇的心才主动来这里的,她知道这样对不起丈夫,可是这是她唯一能报仇的途径,大不了一年以后生下巫师的孩子她就自杀...... 明明已经想好了后面的一切,可现在却告诉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丈夫的骨血,这让她如何割舍的下!? 不行,我不能...我后悔了...我要走..我...女人护着肚子转身就打算离开。 姜冷冷提醒道:来了这里,你出去是说不清的。 女人僵在门边,还是推开门义无反顾地跑了出去。 这么晚了,却没有一个灵羌族人入睡。 女人没跑多远就被等在外面的人带走。姜直接将门关上,无视那些窥探的视线。 果然,第二日那女人又被送了过来,这次一起过来的还有族长。 姜,她说她怀孕了,是真的?族长面色还算平静,似乎只是过来和他唠家常。 姜也神色如常,实话实说:嗯。是她丈夫的,我没动她。 听他这样说,女人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一点,忙道:是真的!他没有动我!这是我的丈夫的孩子!族长,我不能再...... 行了。族长打断她的话,眼神在她和姜之间打了个转,也不知信没信,这件事是你自己主动的,没有人逼你来。 可...原本还想说什么,被族长冷冷一瞥,女人只能默默闭嘴。 族长的视线落在姜身上时,瞬间温和了一些,语气几乎可以算是循循善诱:就算已经有了孩子,也不会马上就让你退位的...你也知道巫师对部族的重要性,最近族人都很恐慌,这样也是多一个保障,也能让大家安心一些。你又何必这么排斥害怕呢。 姜抬眼看着族长,声音轻柔坚定: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动她。 女人也赶紧开口道:是真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40多天了,怎么会是他的呢! 族长脸色沉了下来,他也不知两人这话的真假,却不敢冒一丝丝险。 他知道巫师一脉愤怒不平已久,若不是他们的体质不能离开灵羌鼎的养护,而灵羌鼎的重量没有五六个壮丁抬不走,只怕他们这一脉早就脱离族部控制...... 该说的都说了,姜也不管族长他们会怎么想,直接转身出去整理院子里的草药了。 族长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重新选一个女人过来,只是现在这个也要派人守着,万一肚子里真的是......也有个保障。 围观了一番灵羌族长和族中几位长老慎之又慎的重新给姜选择女人,周已然只有一个感想他们对姜也太自信了吧,居然有那么多人相信他能一发入魂! 就算一发入魂,这才过去一天不到,看得出来什么。周已然假模假式的摇头叹息道,这还是太落后了。 陶姜道:他们对生、死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现在族中一大半的人都相信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就是姜的孩子......如果情况再严重些他们可能会按捺不住,对姜动手。 这是一点不顾别人,只敬畏和自己有关的生、死啊。周已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大佬跑哪儿去了,一天一夜了都,还真不打算回来了啊。有它在我还要放心些,真怕这群人真拿姜去祭天...... 两人担心的事没过多久还是发生了,只是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率先发难的居然是族长。 重新挑选的姑娘的人选还没选好呢,族长的独子就先被吃了。 这回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给剩下了双脚。 按说只剩下双脚,这哪儿知道是谁的,可偏偏族长儿子生来就与常人有异,是天生六指。 族长只有一儿一女,对长子可以说是寄予厚望,现在儿子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就这么死无全尸,族长看到那双血淋淋的脚的时候差点没撅过去。 抢救回来后谁劝也不管用,当场就立下血誓,要将吃人的怪兽揪出来给儿子报仇。 那么怎么揪出来呢?当然是用巫师姜祭天,祈求神明的力量制裁怪兽。 姜听到这个消息倒还算平静,那个怀孕的女人直接被吓晕了。 现在她肚子里的种就算不是姜的,也必须是姜的了。 陷入恐慌惊惧的族人不会听她的辩解。 那怪兽口味似乎越发挑剔,刚开始吃人都是一口吞,只能凭借偶尔留下的一两滴血迹猜测一下犯罪现场。 或许是灵羌族将它养刁了,现在还会留下些不合它口味的器官。 多数情况下都是脚。 周已然合理推测这些灵羌族人有脚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石阶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巫祭 之前还在猜测他们和九尾狐之间的强制跟随是不是解除了,现在才晓得原来是强制转移到姜身上了。 距离还给缩短了, 他们现在和姜可以说的上是寸步不离。 族长痛失当做接班人培养的独子, 悲伤和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或许他是真的相信姜已经有血脉留存,也可能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这个。 没有任何布置准备,灵羌族的祭祀大典就这样开始了。 原本也有些族人觉得这事有些操之过急, 但现在每日至少失踪不下十人, 谁都知道这是进了怪兽的肚子, 但他们连怪兽毛都摸到一根。 灵羌族的人再多也经不住这样消耗, 再这样下去真是掰着手指都能算到自己的死期。 几个壮汉费了老大力气将姜棚子里的青铜鼎抬到高台上,砰的一声摆好后, 台上台下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姜。 虽然周已然早就知道灵羌族的典礼祭祀十分儿戏, 但也没想到能儿戏到这份上。上次成人典礼好歹还有个群魔乱舞的开场舞,这次上来就直接把姜绑木架上了。 高台中间有个特意修的台阶,上面立着个大木架, 姜被绑在上面, 下面刚好可以放青铜鼎。青铜鼎一开始就是用来烹饪食物, 这样布置很有几分烹人的意思。 周已然看着这画面感觉有些不好。陶姜更是面含煞气,他到了这儿似乎总是在生气。 刚开始周已然还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直到族长用匕首割开了姜的手腕脚腕, 不知道是不是匕首上有什么玄机, 血像小溪一样不停的向青铜鼎里流,一滴也没有浪费。 一个人体内能有多少血呢?连青铜鼎的底都没铺满姜就已经垂着头脸色苍白。 灵羌族的族人包括族长,跪在地上满脸狂热的看着姜的血一点点流进青铜鼎。没有人发出声音,这场仪式就在令人感到窒息的静默中发生。 周已然只觉得这场面像极了邪教聚众杀人祭祀。他怒火中烧却什么也做不了, 连转过头不想看这残忍的一幕也做不到。 血放到最后已经是一点点的在往下滴,姜却还有意识,他艰难的抬眼缓慢的扫过那些抬头望着他,眼中全是病态狂热的族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山上,失血过多看什么都是模糊重影,但那青山还是依旧。 那团白色不知道藏在山里哪个地方......想到这儿,姜心里突然有些高兴,于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周已然看着心里却如遭雷击,突然间他仿佛能感同身受姜的痛苦,下意识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一步,五脏六腑宛若烧灼般痛苦,痛得声音都发不出。 姜的眼睛一点点合上,就在灵羌族人一片期待中,一道震耳欲聋的兽吼平地惊雷般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无不胆战心惊。 三人高的白色巨虎携着滚滚黑云向他们直冲而来!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2) 离得近了才看清它身边的哪里是黑云,分明是一对巨大翅膀! 周已然看见这熟悉的凶兽脱口而出:穷奇! 怎么会是它? 眼看穷奇就要扑到人群堆里,灵羌族人吓坏了,纷纷四散跑开,这时候也顾不得规矩,手忙脚乱地爬上祭祀高台。 这场景简直就是满级boss冲进新手村虐菜。它翅膀一扇,不少逃命的人直接被扇起的风带倒,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穷奇一爪抓起脚边的人,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然后颇有些嫌弃的一口咬掉他半个身子,嚼巴嚼巴两下囫囵吞了,剩下的两条腿,它没有吃的兴趣,直接往旁边一扔,刚好被一个倒霉鬼接住。那人傻愣愣的,看了看呼啸的巨兽,又看了看怀里血淋淋不知道是谁的腿,白眼一翻果断倒地。 穷奇魔爪一转继续逮人来食,没一会儿它身边就扔了不少残肢断臂。 亲眼看见穷奇吃人,灵羌族人被这可怖画面吓得失声尖叫几欲昏厥。 还有一些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族人拉着族长手臂疯狂摇晃:族长怎么办啊!?它要过来了! 为什么没有用?!吃人的怪兽只是被引出来为什么没有被制服? ......是不是姜的力量不够? 那今日岂不是全族都要死在这儿? ...... 族长你快拿个主意啊! 族长脸色淬了冰霜一样冷漠,他挥开抓着他手臂的人,拿着匕首几步冲到已经昏迷的姜面前。 周已然看着他阴森的眼神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他就狠狠将匕首捅进姜的心脏! 卧曹!周已然捂着心口痛得差点没撅过去。 陶姜见他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他,道:怎么了? 周已然痛的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抬手指了指心口插着匕首的姜。 这一刀下去血没出来几滴,倒是把昏迷的姜给弄醒了,到现在他已经看不清眼前谁是谁,只能半眯着眼,虚弱的垂首看着地面。 耳中全是冷风呼呼吹的声音,眼前一片花白,只觉得有股夹杂着死气的阴冷在往骨子里钻。 姜看不见没关系,灵羌族其他人就看见族长着一刀下去后,有红光从姜面前盛着血液的青铜鼎发散出去。 它们先是在姜身边环绕缠绵了几圈,然后就像找到目标一样闪电般朝吃人的穷奇激射而去。 道道红光如红红绳一般虚虚将穷奇缚住,正在进食的穷奇抬爪挥了挥,见这玩意儿没有实体影响不了它动作便不再去管,又拖回来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往嘴里送去。 台上的人见这也不管用,心态已经快要爆炸,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哭起自个儿的丧来。 族长皱着眉头低吼:闭嘴!姜的血才是救命的关键! 有人哭丧着脸指着姜,弱弱道:可是...可是他已经没血了... 可不是,这会儿姜已经面若冰雪,不光看着没有一丝血色,就是刚刚族长插的那一刀也没血流出来了。 族长利落的把匕首□□,又带出了一点血,冷酷道:巫师姜传承的就是血脉,姜毕竟年纪不大,能力不够......可血液不足,我们只能死在这儿!全族覆灭! 说完他又在姜身上插了一刀,试图再放些血出来,其他人见状也围了上来,在姜身上动手开口子。 没有带刀的女人用指甲狠狠抓在姜手臂上,居然还真的抓下几道血痕。受此鼓舞其他人也动用各种方法,不择手段的想要在姜身上再榨出血来,连她怀里抱着的几岁小孩也死死咬住姜被匕首划了不知道多少伤口的手腕不松口...... 下面的穷奇在吃人,高台上的灵羌族人也在吃人...... 经他们一番折腾,姜露出来的手臂、小腿上已经没有一丝好肉,腰腹也不知被捅了多刀。血液被青铜鼎吸收,他身上只有一片片翻卷的白生生的肉...... 周已然已经站不住脚,垂着眼瘫软在陶姜怀里,不管陶姜怎么呼喊也没有反应。 除了没有伤口,他这模样分明和刑具上的姜一模一样! 陶姜抱着周已然一点一点往高台边上移,他们不能离开姜太远。可陶姜看着周已然痛苦的模样,心里明白这和姜的遭遇一定有关系,他一点也不想让周已然待在那群灵羌族人中间! 血液增加了些后,穷奇身上的红光果然更盛几分,它已经被控制着不能再随意动弹食人。 见状灵羌族人纷纷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有人激动得当场跪下,口中不停感谢神明护佑。 那红光开始一点点收缩,穷奇痛的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嘶吼翻滚。它这么巨大的体型一滚动起来,对那些没有及时跑到高台上的人来说更是个灾难,许多没有跑出它滚动范围的人活生生被它碾成肉泥! 高台上躲过一劫的人觉得这下场比被怪兽吃了还吓人,好些人被吓得泪流满面,可到底没有一个人下去拉那些在巨兽阴影下的族人一把。 很快穷奇翻腾的动静越来越小,它身上的黑纹白毛已经被不知是灵羌族人的血还是它自己的血染红。 见它不动了后,有人开口问道:它死了?像是死了......这么大...我们怎么处理? ...... 半晌,有人恨声道:它吃了我们那么多族人!我们也将它分食才能消这深仇大恨! 是!对!它吃我们族人,我们也吃了它!众人纷纷响应。 族长等他们商量出了结果才开口道:首要的还是如何处理姜。 虽然他奄奄一息,但有巫师血统,命还是很硬,到现在这个地步还剩一口气在,就是不知道这口气能吊多久。 这些人把视线转到伤痕累累的姜身上后,都不说话了,只是望着族长,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族长拿着匕首在身上的麻布衣裳上擦了擦,匕首刃泛着幽幽冷光,看着锋利得很,他眼神从匕首刃划到姜身上:灵羌族巫师的血脉当世只能存在一个,才有效用,他已经留下了血脉......经过祭祀的巫师便应去侍奉神明......他,我们灵羌族是留不住了。 其他族人沉默两秒后,纷纷跪下,齐声道:是。 族长深吸口气,举起匕首朝姜脖颈割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山上突然传来轰隆声,有巨石从山上滚落,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嘶鸣,尖锐不已刺得在场的人纷纷捂着耳朵跌落下高台,族长的匕首还没挨上姜便咣当一声落地。 等缓过劲儿来,就看见一只巨大白狐占了他们原先的位置,侧卧在高台之上,九条尖儿上带红的尾巴火焰般在它身后盘旋缠绕! 姜被圈在它柔软的肚子上,感受到熟悉的毛绒绒的温暖,姜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 九尾狐脑袋就凑在他边上,见他醒过来开心的嘤嘤嘤了好几声,还用软软的狐耳小心的蹭他脸颊,挂在脖子上小小的青铜片跟着它的动作轻轻晃荡。 姜看到它有了点笑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伤得太重了,就快要死了。 九尾狐将九条尾巴小心翼翼盖在他身上,轻软的像雨后的云朵,它的眼睛也像被不知哪里来的雨洗过一样,湿漉漉的。 它的尾巴一条条的从姜手心抚过,像是在说:你看我现在有九条尾巴啦,好不好看? 姜眼睛里蓄了点笑意,眨了眨眼睛算作回答。 九尾狐便开心的想像以往一样凑在他的脖颈撒娇,只是如今它变得这么大,只能勉强将狐狸耳朵凑过去。 然后,它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姜身上最后一丝温度消散在九尾狐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没有饲养人啦,可怜巴巴。 第45章 灵羌副本完 周已然好受了点后,抬头就看见堪称惨烈的一幕。 褪去绒毛的九尾狐, 没有了从前的奶气, 已经是只成熟矫健的大狐狸,抬首俯视间隐隐带着属于神兽的威势。 可仔细看它的眼睛,里面分明还带着些令人心软的懵懂稚气。 九尾狐将姜裹在它的胸腹间, 小心翼翼地蹭了许久, 没有得到想要的温柔回应, 它怔怔地盯着姜灰败没有生气的脸颊看了许久。 它从前一只狐, 独自过活的时候,不知道猎了多少青丘山上的活物来填肚子, 甚至有时候打扰到它打盹, 也就是一爪子拍死的事。 这样说起来它手上也是沾了不少血。 但那些东西在它看来只是食物而已,从没放在眼里,更不能和姜相比。 如今姜死了, 它才真正明白死亡的意味。 灵羌族经过穷奇一番折腾已经一片狼藉, 好不容易将其制服结果祸不单行, 灵羌族人还没来得及庆祝又迎来了一个怪兽。 这次他们可没有巫师救命了。 瞧着九尾狐巨大的体型,打反正是打不过的,有的灵羌族人悄悄往外跑, 有的老老实实趴跪在地上抖成一堆, 期望这位是吃饱了来的,能饶他们一命。 九尾狐根本没有闲工夫理会他们,它一爪抓向自己心脏,能轻易捕杀各种猎物的利爪轻松抓透胸口的皮肉骨骼, 狐血顺着雪白的皮毛落在姜的脸上,勉强也算为他添了一抹颜色。 九尾狐不知疼痛一般,狐爪在胸口抓住了它想找的东西,毫不顾忌狠狠扯了出来。 一枚青梅大小散发着耀目金光的小圆煮,静静躺在九尾狐的沾满血液的狐爪里。 九尾狐将金色圆珠放在姜残破的胸口,金光柔柔洒在他身上,一些不是很严重的伤痕很快恢复如初,只剩下几个匕首捅出的大伤口。 只是人已经死了,把尸体恢复了,也不过是看着体面些。 周已然看着九尾狐胸口不断流血的大洞只觉得心酸得很。 他的声音也虚弱得很,不过比起刚才痛的昏迷不醒的状态要好的多:只听说过九尾狐肉食者不蛊,吃了能不受妖邪之气的侵害。它这掏出来的是什么?妖丹?金丹? 陶姜仍抱着他,心中焦虑,原本以为以他们两人无人可触及的状态,至少在这边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可周已然身上突如其来的痛苦打破了他内心竭力维持的平静。 他直觉周已然的痛苦和姜有关,所以他是很期待九尾狐挖丹救人能有成效的。 周已然一看陶姜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了。此情此景他也说不出什么泼冷水的话,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世间万事万物,若非要论个公平,大抵只有生、死二字。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界限分明,绝无混淆,也绝无回头。 眼看着金丹就要将姜胸口最大的那个伤口治愈,台下被红光束缚的穷奇突然朝高台狠扑而来,目光凶恶直指金丹! 穷奇不愧是四大凶兽之一,姜以命相困,它居然仍有一击之力! 姜身上伤口被金丹修复得已经差不多,但依然冰冷没有生气。此时的九尾狐眼睛里已经没有之前的纯净温软,它冷冷抬眸,漂亮的狐狸眼中孕育的是一片狂暴。 九条尾巴钢鞭一样狠狠抽出,穷奇嘶吼着滚回台下,扑腾了几下后,彻底没了气力。 九尾狐看也不看高台下的人和兽,低头轻轻碰了碰姜冰冷的额头,然后那枚金丹便肉眼可见的消融进姜的身体。 完全融入的刹那,姜的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投入青铜鼎内,连同鼎里的血液一同消失不见。 然而这只是九尾狐眼中的情形。 在周已然和陶姜眼中,姜消失后,一道金光从青铜鼎内急掠而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没入周已然心口。 金光入心后,周已然彻底好了。 九尾狐炸了。 神兽之威不可揆度。 还没跑多远的灵羌族人被突然来临的地动山摇阻断了步伐,部族两边的高山纷纷滚落巨石,脚下的土地也迸裂开一条条裂缝...... 根本无处可逃! 族长趴伏在地上,正在心中庆幸提前将女儿送离灵羌族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呼唤。 阿爹!阿爹! 族长猛的抬头望去,不远处正朝这边跑来的红裙少女不是阿那依是谁?! 族长几乎是目眦尽裂,用尽全身力气朝她吼道:别过来!往外跑 所有人都在逃命,偏阿那依在往回跑,她刚跑到族长身边便挨了一巴掌。 你回来干嘛?!谁准你回来的! 阿那依捂着脸,神色还算平静:你们都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族人都以为那个女人怀的是姜的孩子,她心里却是不相信的,姜不会撒谎,他从来不屑对这些人撒谎。 可是她不知道阿爹相不相信,她怕极了,已经留下血脉的巫师对灵羌族只有一个作用祭祀。 成人典礼后阿兄告诉了她灵羌族巫师的作用,她哭过闹过甚至绝食过。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阿爹第一次这么强硬。她可以在阿爹允许的范围内撒娇耍赖,可一旦过了界限,她也束手无策。 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族中一切顺遂......这样姜才能在灵羌族平安生活,就像从前一样。 ...... 得知阿兄死讯的那刻,阿那依就知道这一场祭祀,已经不可避免了。 阿爹将自己送走,也是明白那女人肚子里的可能不是姜的血脉了吧。 巫师姜的血脉传承,也是灵羌族族长的要确保的责任。 阿爹想要借助姜的力量为阿兄报仇,便只能承认下一任巫师已经存在。 事情已经如此,族长着急的把阿那依往外推:快逃!这里留不得了! 阿那依拉住族长的手臂,大声道:阿爹!我还能逃去哪里?! 族长颓然四望,一片狼藉,怔怔道:离开灵羌族......去哪里都好...... 地上到处散落着残肢断臂,阿那依被浓烈的血腥味熏的脸色苍白,刚刚是凭着一腔孤勇跑回来,她现在才有了灭族的恐惧:阿爹,姜...姜呢? 族长惨然一笑:死了。 到处都是灵羌族人惊呼惨叫,有人被山上滚落的石块砸到,有人被崩塌的棚屋掩埋...... 九尾狐蹲坐在祭台,它脖子上挂着的青铜片悠悠漂起,猛然向青铜鼎撞去,咔哒一声,和鼎上火焰纹路中间缺的那块吻合的严丝合缝。 周已然和陶姜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将他们往青铜鼎处拉扯。 山崩地陷更严重了,灵羌族即将被掩埋进地底。 周已然看见九尾狐圈住青铜鼎,闭上了眼睛。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3) ...... 一阵眩晕后,周已然感觉自己躺在了地上,顺手一摸便揪住了把青草......这熟悉的感觉。 睁开眼看见的又是满目绿色,清翠茂密的树冠映入眼帘。 周已然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还和陶姜握在一起。 陶姜也直起身子,有些无力的倚靠在树干上:我们这是......回来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应当是在文仓中学后面的山腰上,从这里往下望,还能看见学校里亮着的灯光。 在半原始社会待了一段时间,乍一回到文明世界周已然还有些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九尾狐最后那个几乎算得上是放弃的消极姿态。 嗯...回来了。 陶姜侧过头去看他,认真道:我们只是旁观了一段别人的记忆? 周已然有些迟钝的点头,九尾狐的记忆、姜的记忆...... 陶姜突然靠近他,手臂圈住周已然给了他一个拥抱:别想太多了,那些终究已经过去,我们已经回来了。 周已然点头,一道水痕眨眼间浸入衣料消失不见。 陶姜歪了下脑袋,在周已然颈窝蹭了蹭,然后才放开了他。 等两人走到文仓中学大门口才发现这里热闹得很。 门口不光停着客运车,还停了好几辆警车。 刚刚进校门就遇到熟人,方玄真道长真的是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朝他们冲来。 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方道长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检查他们有没有缺胳膊缺腿,周已然感觉他甚至想拉着他们开心地转圈圈。 ...你们一挨上青铜鼎便消失了,没过多久我师门和玄门前辈们赶来......学校的学生都已经送走了。方玄真一脸庆幸道,还好你们没事,真是吓死我了,对了,昨儿一晚上你们去哪儿了?怎么从外面回来?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他们在那个半原始社会待了那么久,在这边却只是过了一晚上。 ......就在后山上昏睡了一晚,做了场大梦。周已然转移话题道,门口怎么停了那么多警车? 方玄真道:学校里的人早上起来,看见操场一夜之间翻出那么多白骨,吓得赶紧报了警,那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据说等会儿还要来专家呢。 周已然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他现在心累的很,只想赶紧回去睡一觉。 对了,你们消失后那个青铜鼎没一会儿也消失了,邪门的很!方玄真有些担忧,你们当时被它操控,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还是让前辈帮你们看看吧,这回玄门来的人里就有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位厉害天师! 周已然仔细回忆了一下:你们观主的朋友,能完全施展七星令旗的那位? 方玄真一脸尊敬:正是! 周已然看向陶姜,无声的询问,陶姜点了点头。 理应去拜访。 方玄真有些兴奋地道:你们不必担心,那位天师为人最随和不过......他们现在就在操场那边! 周已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走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对了,坤木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当时他们被青铜鼎的力量操纵的时候,他坑了坤木一把来着...... 方玄真神情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他......爆头了。 第46章 天师 文仓中学的操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入口处坐着一溜道士正冲着里面念经。 见状, 方玄真只能带着他们站在不远处等待。 这里头白骨累累, 前辈们为了度化消解此间怨气,已经念了几个小时的经了。方玄真眼神里满满都是钦佩,这种程度的怨气, 以他的功力只怕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住。 周已然还有些疲倦, 那边感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 干脆席地而坐。 胡慕贤请来的那些人呢?他们没事儿吧? 他们没事儿。方玄真道, 睡了一晚上什么也不知道,警察例行询问了一些问题, 就送走了。比较麻烦的是我们。 方玄真叹了口气:坤木四分五裂的脑袋还在哪儿摆着呢, 还有碎成渣渣的胡慕贤......这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之前警察和学校的老师都是拿看变态凶手的眼神来看我的。 方玄真真的委屈,他什么也没干啊。 ......这个,确实是不太好解释, 周已然有些小庆幸, 他和陶姜消失的时机刚刚好, 不用正面遭遇这些,不过,你现在能出来自由活动, 是说服他们了? 方玄真摆摆手:因为一些和玄学有关的案件, 乾阳观和警方合作过几次......里面还是有一部分人知道这种事件的关窍,我们观主和他们交涉许久才勉强摘下我身上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帽子,不过之后一些时日我还暂时不能离开新城,要配合他们调查。 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便知道他之前很受了些盘问, 周已然都有些同情他了:没事儿,反正学校里的监控设施也经坤木的手破坏了,就算他们怀疑你也没证据,放宽心! 方玄真:你这样说,我的心怎么可能放得宽!?不要从我是凶手的角度来安慰我好不好! 没一会儿那边的道长们也结束了念经,往他们这儿走来。 周已然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草草整理了一下仪容后,才和他们见礼。 这些道长里最低的应该都是方玄真的师叔辈,还有好几位发须皆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看得周已然很有些提心吊胆。 双方见完礼后,周已然就被一片炙热的目光包围。 我们都听玄真说了,上回能捉回坤木也是周小友之功,这次更是全靠周小友力挽狂澜,救千人于水火之中......实在是令我等敬佩啊!说着又给周已然行了一礼。 这一群年龄最低都是周已然的两倍的前辈的礼,他还真不好意思轻受,连忙闪身避开:应该的应该的... 一位蓄着胡须的道长道:周小友年纪虽小,修为却已是不俗,玄真在外面结交了这样的朋友,我们也放心了一些。说着他还很严肃的看向方玄真,训道:你这么多年是半点长进也没有,可要多和周小友学学。 方玄真有些幽怨的开口,像极了被家长拉着让和年纪第一学习的小朋友:是,师伯。 周已然有种莫名成了别人家的小孩的错觉,只能摆出乖孩子的笑容,企图萌混过关。 一位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道长,以赞赏的眼光看了周已然半晌,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小友师承。 周已然有些为难道:嗯......这个......我的老师日理万机十分忙碌,我大部分是...自学。 众道长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有些纳罕,即便是他们观主平日也是会抽时间关心观中弟子修行的,这位周小友的师父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日理万机到徒弟修行居然靠自学......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不过自学就能到这种程度,可见天赋之高,众道长不禁生出惜才之意,心里对他老师更加不满意了!这样的好苗子怎么能不好好教! 若周已然知晓他们心中所想,大概会大呼:何德何能!他哪里配老天爷一对一的时刻关注指导修行哦。 一位精神矍铄的道长爽朗的上前拍了拍周已然的肩,嗓门十分洪亮有劲: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师父虽然不怎么负责任,但你能靠自己修炼到如此境界,正说明了你天资之好,有时间可以来我们乾阳观交流论道! 不是,我觉得我老师挺负责任的......周已然在心里默默告罪。 是极!是极!正好教观中小辈知道人外有人,一个个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说的是!我那小徒弟真是说他一句,他能顶回十句来,还自诩是玄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真该让他见见周小友。 是该杀杀他们锐气,修炼十年都不到,就成日想着出来锄奸扶弱,就他们那样谁扶谁还不一定呢!也不看看玄真在外面跑了这么几年,还不是一事无成。 方玄真: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做错了什么要突然diss我?!而且怎么能说是一无所获呢,坤木不是死了吗! 想开口反驳,一抬头,发现说这话的是师祖,方玄真默默闭麦,怂回他的小角落。 众位前辈吐槽够了自家不醒事的小辈后,又将话头转回周已然身上:修道一途最是重视积累沉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越早步入修行之路越好,周小友功底扎实,想必也是辛苦修炼多年。 ......周已然顶着他们那仿佛看每天熬夜学习的优等生的目光,迟疑道:......四个月? 他这还多添了一个月呢。 ......众位道长,??? 这边正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周已然就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已然?! 回头一看,周已然乐了:外公! 已经七十多岁的周老爷子穿着身涂鸦T恤破洞牛仔裤,脚上登着双颜色鲜亮的板鞋,头发是精心染黑了的,发尾还挑了点蓝灰色,整个人时尚帅气得不行,不管走到哪条街都是哪儿最酷的老头。 周老爷子走近了之后仔细打量了一圈外孙,看到旁边站着的陶姜后,他若有所思片刻,冲周已然眨了眨眼。 周天师!众位道长向周老爷子见礼。 周已然的身份很明确了,原来是周天师的外孙。 那就难怪了,道长们心里有些惊叹,又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在玄学界能被称为天师的如凤毛麟角,只有几位,而这一位又在天这个字上独占几分。 他们修的到底还是人之道,这位却是真正的得天独厚。 周天师道法精深,这些年在玄学界出尽了风头,招了不少人的眼,玄学界谁都知道周天师是半路出家得天梦授。而同样谁也都知道得天梦授学来的本领都是说不清道不明,无法传承下去。各家对此有惋惜天授道法失传的,自然也有幸灾乐祸他牛逼半辈子临了了连个传人都没有的。 要不说人家是老天爷的徒弟呢,他们这些人还在瞎感叹的时候,老天爷直接给人家外孙也点化了。 入门四个月,道法说不定比他们这些修了几十年的还要深些,这真的是羡慕不来的,只是心里难免有几分酸。 寒暄了几句后他们便回宿舍楼休整了,下午还要再来念经呢。 等方玄真也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后,周已然又没骨头似的坐地上了。 周老爷子跟着他蹲下,拉平高度好说话。 周已然拍拍旁边地面,热情招呼:外公坐呀,蹲着多累。 周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指着身上的牛仔裤道:你知道我裤子多贵吗?牛仔裤可不能经常洗。 行叭,您是讲究人。周已然识趣的闭麦。 说说吧,这一晚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青铜鼎的事蹊跷古怪,周已然原本就打算让外公帮着参详参详,连忙将疑似穿越的事儿挑着重点给外公说了。 周老爷子眯着眼摸了摸他精心修理过造型的胡茬,压低声线道:不像是穿越。 是不像,周已然也就是最开始这样以为,等缓过神来就发现不对了。 更像是误入了一段记忆......一段记忆编织的空间。 周老爷子点头道:多半是那个青铜鼎搞的鬼。可惜我们到的时候青铜鼎已经不知去向,不然有众位前辈在,说不定有人能在鼎上看出点名堂。 周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亲历过,总觉得那段记忆并不是青铜鼎的,更像是......他和陶姜的。 只是这猜想没根没据,他只能暂时压在心头。 外公难得来一次新城,要不要我带您去玩一玩?周已然向外公发出邀请。 周老爷子看他一眼,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儿浪? 新城保存完好的古代建筑不少,周已然理所当然地道:来这儿玩自然应该去游览一番。 行了吧,这些我看的还不够多?我每年不知道要跑多少道观寺庙,那些保存的不比这些古迹差。外公相当嫌弃的拒绝了周已然的邀请,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玩,是有正事的。这事儿不好解决,既然你运气好,明面上没掺和进来,就赶紧走吧。 好吧。周已然撇撇嘴,他敢保证,如果刚刚说的是带他去蹦迪,老爷子肯定二话不说背着包就跟着走了。 学校门口停的客运车就是道长们包的,周老爷子和司机说了几句,又添了点钱,司机就乐呵呵的同意多跑一趟送周已然两人回市里。 周已然正准备上车呢,周老爷子突然把他拉住,陶姜便先上去给他们爷孙腾了个说话的空间。 周老爷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陶姜,压低声音道:你这才几个月啊,怎么好的不学尽学些...糟粕?你看那些带着美女助理的大师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尽是些骗子...行事龌龊得很! 周已然一脸懵:不是...陶姜是男的啊。 周老爷子瞪他一眼:漂亮还分性别?我给你说,你既然把人家带在身边就要好好对人家,虽然他是男的吧,但你也不许在外面乱搞了! 从来没有乱搞过的周已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连忙为自己正名道:单纯的助理而已!外公别乱讲! 你外公我什么没见过啊?周老爷子冷哼一声,什么助理,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大师身边带着的助理,男的通常是徒弟,女的一般是情人,他们爷孙俩又不能收徒弟......这关系一捋不就一目了然了嘛。 行了行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你记住一句话就行:要么从一而终,要么好聚好散。婚恋观超正的老爷子摆摆手便转身走了。 ......周已然站在车门口无语凝噎。 车厢内恢复了敏锐五感的陶姜不自觉轻咳两声,侧头看向窗外风景,除了眼神有些飘忽外一切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整条街最潮老爷子:我什么没见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4) G.K.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纹身 一进陶宅大门陶姜的腿就被糊糊扑了个正着。周已然没好气地把它拎下来放在地上,这货又讨好的直蹭周已然脚脖子。 真是......一点狐狸样都没有。 跟在后面的李吴闻言不乐意了, 为自己的小伙伴说话:我们糊糊这么可爱怎么就没有狐狸样了?糊糊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狐狸!我不信你还找的出比糊糊更好看的狐! 周已然绕着糊糊转了一圈。赤毛狐狸被他们养的油光水滑, 每一根狐狸毛都在诠释什么叫柔软顺滑,大尾巴一摇一晃格外勾人,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撸, 狐狸眼眼型柔媚, 偏偏眼眸圆滚滚水润润, 不得不说确实是只美貌狐狸, 只是...... 你们还是没见过世面。周已然摇头叹息,朝内院走去。 糊糊颜粉李吴表示不服:我在网上找了很多狐狸的照片, 没一只比得上我们糊糊! 周已然往院中竹椅上一躺, 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舒服! 九尾白狐,听过吧。周已然眼神余光在陶姜身上转了一圈, 继续说道, 青丘特产的九尾白狐, 最好尾巴尖儿上带点红,那模样,绝了。 陶姜放东西的手僵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正常。 周已然收回目光, 笑着挠了挠糊糊下巴,轻声哄道:不过我们糊糊绝对算的上普通狐狸中的翘楚啦,咱不和神兽比哈! 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李吴跳上石桌,声音清脆。 周已然挑眉道:自然。 这下李吴是真的惊了, 从石桌上一跃而起:真的有九尾狐?这不是神话里的生物吗? 周已然道:你先看看自己吧,也并不普通好嘛,而且糊糊这种狐狸精难道就不是鬼神志异里的了? 李吴有些观念还真的一时半会儿转化不过来,而且她在她眼中糊糊还真的很难和狐狸精画上等号。这个狐狸精实在是过于单纯懵懂了,像小孩儿似的。 你在哪里看见的?是人形还是狐形?男的还是女的?李吴的好奇心彻底被点燃,九尾狐这种生物从古到今被赋予了太多色彩。 周已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呢,陶姜就拿着一个浅口碗和一包东西走了过来。 这两天它吃的这个? 周已然回头一看xx牌狗粮,鸡肉味。 李吴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现在的状态是不需要吃饭的,也做不了饭,白晓虹白天要上班没办法过来,所以...... 我们查了,狐狸是犬科,吃狗粮应该没问题......吧。 关键是糊糊也很喜欢吃的样子,见到陶姜手里的包装袋和它的小碗,眼睛都不自觉亮了三分。它今天还没吃午饭呢。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周已然都替糊糊委屈,要知道陶姜在的时候它天天吃的可是精心为它搭配的狐饭,荤素搭配,还有饭后水果。他们才离开多久啊,这就沦落到吃狗粮了。 不过看它的样子似乎适应良好啊...犬科吃狗粮,好像也没毛病?周已然边揉狐狸头边道:有没有葡萄味儿的狗粮? 李吴:......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狐狸吃葡萄? 陶姜看着糊糊渴望的眼神,还是给它倒了些出来,不过量很少,做主食是不够了,只能当零食吃吃。 折腾了这么久,周已然只想好好睡一觉,眯着眼睛挣扎着洗了澡,穿睡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口多了个东西。 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个半个手掌大的类似纹身的东西。那形状眼熟极了,虽不大,但是相当精细,花纹色泽和实物一般无二,正是莫名消失不见的灵羌青铜鼎! 就是那鼎上的火焰花纹的尖儿上,似乎染了抹红色,咋一看朱砂痣一样点在周已然心口。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周已然越看越像某个东西。 等陶姜进了卧室,他就指着自己心口那一点红道:陶姜,你看这像不像狐狸尾巴? 至于是哪只狐狸,他们自有默契,不需明说。 陶姜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神:是有些像...... 是吧,我就觉得像。周已然把衣服穿好,这玩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印到我身上来的,我估计和青铜鼎突然消失有关。 同时也证明他和姜确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时三个人,青铜鼎却只拉了他和陶姜进去,坤木撞得头破血流,说明它是有选择的只拉了和它有关系的人。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这茬,毕竟九尾狐毛绒绒的狐脸也看不出什么,就是觉得可能和陶宅祠堂里的九尾狐壁画有关,直到见到和他一模一样的姜。 外公说他们见到的那些,是青铜鼎记忆编织的一个虚幻空间。他却觉得,前半段他们和九尾狐绑定的时候,所见的是九尾狐的记忆。遇到姜之后,所见便是姜的记忆了。 那么,他被拉进去是因为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有可能是他前世的姜,那陶姜呢? ...... 灵羌鼎确实是个厉害灵器,灵羌族的巫师离不开它的养护,像是生来便和它绑定在一起。 鼎最开始是做烹饪用,灵羌族的祭祀倒也算是返祖了,只是烹的是人,熬干了不知道多少巫师的血。 周已然隔着睡衣摸了摸心口:这鼎像是分解存在了什么地方,我能模模糊糊感应到它的存在,却不知道如何驱使...... 陶姜看他垂着眼坐在被窝里,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还在那儿一本正经的思索,实在是可怜过头了。 先睡吧,睡醒了再想。陶姜上前把迷糊抬头看他的周已然轻轻按进了被窝,薄软的空调被刚刚搭上肚子周已然就已经陷入了梦乡。 陶姜站在床头静静看了他许久,神色严肃,像是在思索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其实不过是担心外面隐隐蝉鸣吵到安睡的人。 ......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周已然却没觉得舒缓多少,又是一场大梦。许多前尘往事穿越漫长时光,抖落满身灰尘,又变得清晰起来。 脑海里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沌得不行,推开门看见在院子里给小菜地浇水的陶姜,他心里居然生出几分恍然隔世之感。 睡醒了?饿了吗?陶姜没动,就站在菜地边上问他。 如此烟火气的场景瞬间让他有些飘荡恍惚的心神安稳了下来,周已然轻轻笑了一下:是有些饿了。 听他这样讲,陶姜放下了手中水管,往厨房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油烟与饭菜的香气。 周已然捡起地上水管,把只浇到一半的菜地浇完。第一次种菜他们没经验,洒种间隔太宽,平白浪费了不少土地,好在这些菜苗还算争气,长得茂盛,只那几株西红柿就已经挂了不少果,虽然还没有红透,但看着还是很有些成就感的。 又兴致勃勃的扯了几把长在菜地里的杂草,周已然才去洗了手,坐在银杏树下等着吃饭。 李吴出来就看见周已然老大爷似的躺在院中树下躺椅上,旁边厨房传来颇为热闹的翻炒声,这场景她不论看多少遍都觉得不像是两个年纪轻轻的男生过的日子。 无他,实在是太居家了!这和她认识的同龄男生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周已然见她出来,有些意外: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吧?怎么还没走? 李吴一哽,怎么有种微妙的被嫌弃的感觉? 晓虹最近忙着转正呢,天天加班,她如果下班早就来接我,若是太晚我就在陶宅将就一下。而且这两天我住在这里也方便照看糊糊。 去文仓中学之前的确拜托过李吴和白晓虹照看一下糊糊。不过糊糊好歹从前也是一个孤身一狐在大山里讨生活的狐狸,他说的照看,是指下班之前往狐狸碗里放点食物和水,没想到李吴还真把糊糊当小朋友看。 一个大小连人家一半尾巴都比不上的兔子玩偶,还挺有责任心,想的挺细腻。 对此李吴的回应是翻了个巨大白眼,冷哼道:以前它一个狐在山里那是为了生存,现在它来了这儿是要学着像人一样生活,生活是需要陪伴的。 周已然为她的发言鼓掌:你是对的! 李吴昂着沉重的兔头,继续道:糊糊现在就跟个小孩儿一样,正是塑造性格三观的时候,我们得小心呵护!才能让它健康成长!我和晓虹已经下单了一批教材,涵盖了各个方面,我们要抓紧了,不能让糊糊输在起跑线! 周已然真心佩服了:你们不会连它以后要上哪所大学都想好了吧? 李吴惊讶的看着他,十分不认同:这个当然是看糊糊自己的意思啦,我们做家长的可不能独断专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小朋友身上。 周已然:...... 你们之前不是单纯的视友吗?天天一起追剧追综艺,现在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转变成家长了? 直到陶姜端着饭菜出来,周已然也没想通他们家怎么就多了一个处在起跑线的小朋友。 小朋友本狐开心的围着陶姜团团转,像只黏人的小哈巴狗,尾巴甩得欢快极了。 见周已然喝汤喝的有些心不在焉,陶姜问道:今天的汤不好喝吗? 思路被打断,周已然干脆不再想了,抬眼蓄着笑意看向陶姜:哪能啊,比野菜汤好喝多了。 陶姜没防备,差点被汤呛到,干咳两声连忙放下手中汤碗,眼神在桌上几碟菜上面飘忽不定:......好喝就多喝点。 周已然看着他突然漫上粉色的耳朵尖儿,不由笑出了两个梨涡,心情大好的见好就收,当真结结实实喝了两碗汤。 一旁的李吴一脸懵逼:什么野菜汤?你们在哪儿喝了野菜汤? 周已然一脸神秘:没什么,九尾狐爱喝野菜汤。 陶姜又呛到了。 李吴:??? 第48章 合八字 从洛书小区出发,不足一站路便是一处新修成的风头正盛的高档小区, 位置虽没有洛书小区优越, 却有不少其他好处。 环境绿化便是一项,花木繁多,布置的颇为精巧。 比如小区门口的两株桂树遮阳就很好。 这是李吴作为接线员接到的第二单生意, 比起第一单那种□□裸的圈套, 这回业务就比较简单了, 为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女合八字, 顺道给他们的新房看看风水。 周已然想着他们新房反正离陶宅也不远,事儿又比较简单, 干脆一个人揣着手机拎着瓶冰阔落晃荡过来, 留陶姜在家里给糊糊做扫盲教育。 高档小区不是那么好进门的,周已然来的比约定的时间早了点,干脆蹲桂树下刷起了手机。 这两日新城最火热的新闻就是文仓中学惊现古墓的事, 没刷几下就看到好几条相关报道。 虽然文仓中学已经暂时封校, 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但这学校偏偏建在山间,只要在后山找个好位置文仓中学便一览无余。 是以那边还没把学生们送走多久,闻风而来的记者媒体就已经将热乎新鲜的现场照片传上网络了。 警察又不能封山, 只能随他们了。 这照片拍的清晰极了, 白骨骷髅拍的清清楚楚。里边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工作,一具具骷髅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操场上,因为数量巨大,又没有棺木, 所以很多骷髅并不完整,捡着最近的东拼西凑,能凑一具是一具。看着有种森冷的怪异。 照片角落还能看到几位道长盘腿坐在地上念经。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度化还没结束,可见这些从地底被翻上来的白骨蕴含了多少怨气。 周已然突然想到,这些白骨多半便是当日那些没能逃脱的灵羌族人,心中便有些明了了。是他们的话,这被活埋灭族的怨气可不好消。 报道下的评论挺有意思,不少都是文仓中学的学生。 喵呜酱:以前听说每个学校底下都是坟,我还不信,没想到我每天都在坟头跳操(笑哭) 粉条辣白菜:不!同样都是坟头跳操,你们学校的坟还是要nb些的!专家检测说至少是商朝左右的坟!升学率高,连坟的历史也久远,不像我们学校就是个单纯乱葬岗...... 我又看不懂了:所以现在学校之间的掰头已经上升到连坟头都要比了?那我的母校必须拥有姓名!虽然历史是比不上文仓中学这个久远,但我们那儿挖出来的是个贵族坟!有完整墓穴陪葬,可以作为加分项吧? ...... 春天发发:不是,你们重点错了吧?这个文仓中学的坟不是被挖出来的!是自己冒出来的好吧,一夜之间操场裂开冒出这么多白骨......怎么想都不对吧?! 那爪不麻爪:以前修操场都没挖出来,现在是被上层每天定时定点的跑操吵到了?冒出来抗议? 五年高考三年头秃:以我们学校的变态作息......还真有可能。 啾啾啾鸡:这事儿之前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那也太邪性了吧?而且居然还有道士在旁边念经......越想越...... 我恨数学:真的没有一点儿预兆,这事儿发生前一天我还在操场上苦逼的跑圈呢......而且还有更诡异的事我们学校副校长失踪了。就操场裂开的前一天我们学校来了不少道士和尚,据说都是副校长请来的...... 想不出id了:嚯!我缺这点流量吗?给姐妹递话筒!我用我的某江账号充值记录担保,这里面必定有故事! 蘸兔兔:副校长请大师来不是为了宿舍闹鬼的事吗?应该和操场这事儿没关系吧? 椰海:出现了,每个学校必定会有的闹鬼的宿舍! 兽口逃生:呵,你们以为这个副校长为什么会找大师去学校?做了亏心事,可不就怕鬼敲他的门呢,我在文仓中学读书的时候和那位副校长是一届的,当年他可是校中一霸...... ...... 天下无狗:我了个大槽?!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当上了副校长?这种人渣不应该牢底坐穿吗? 云朵不说话:心情复杂,这个副校长是空降的,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居然这么龌龊!不得不说失踪的好!一想到之前和他在一个学校呆了好几个月,我鸡皮疙瘩都恶心出来了! 是瓜瓜酱鸭:有没有可能是操场下的...嗯祖宗们 看不惯这人渣,所以冒出来把他带走了? ...... 所有报道里都没提坤木半个字,应当是被玄学界压下去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5) 周已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事儿毕竟大部分是他牵扯出来的。谁能想到他就是去单纯的逮一个坤木挣点外快,居然引出了灵羌族的往事,还有灵羌鼎,能压下去自然最好。 而且现在的结果好像也不赖?坤木死的透透的,这会儿魂可能正在地下受尽阴司刑罚。他和陶姜被灵羌鼎带着看了场千年前的风光,不仅全须全尾回来了,还给他附带了赠品。 就连网络上也开始探讨未成年犯罪和教育界近些年发现的各种弊端。当年那个受辱蒙冤而死的女孩终于又干干净净的站在阳光下,不再被黑暗遮掩。 那些努力也算有了个好结果,周已然心中多少有些欢喜。 只是这份欢喜走的未免太快...... 周已然后悔了,给糊糊扫盲这事儿其实也没有那么迫在眉睫。为什么!他今天出门为什么不带着陶姜一起!坐在饭桌上的周已然懊悔不已。 他早应该想到的,怎么会婚房都买好、布置好了,才想起合八字!这只能是父母不满意了呗!这种家务事他一个外人能怎么办! 满桌好菜,却诡异的泾渭分明。一半一看就是外面酒店打包回来的,道道富丽堂皇用料摆盘都分外讲究,这就不是家里能做出来的菜。另一半就朴实无华多了,都是些家常菜色,厨房里还有翻炒声传来,后面还能有菜上桌。 周已然的客户是女方父母。 拜看剧品味难以描述的李吴所赐,这剧情周已然可太不陌生了,这就是那些婆婆妈妈剧经久不衰的富家女和凤凰男的经典搭配啊。 岳雅欣从打开门看到父母带着个不认识的人,她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恐怕不能善了了。她能感觉到父母对严清不是很满意,但没想到居然不喜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带着人上门来给难堪的地步。 想不通父母后面会做出什么事,她扯住母亲的手咬咬牙小声道:妈,我和严清已经领了证了。 岳母闻言脸都青了,狠狠瞪了这不孝女一眼,气得说不出话。 看到岳雅欣看过来的眼神,周已然只能尴尬的对她笑笑。我只个无辜的猫猫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来也怪,本来岳雅欣应该对这个明显是来搅局的人心存厌恶才对。可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写着尴尬,笑得勉强的大男孩,她心里居然升不起丝毫负面情绪。 岳雅欣捏了捏额角,算了,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调节气氛吧。 还没等岳雅欣想出个一二三来,厨房里的人就已经出来了。 所谓凤凰男,优秀是必须要素,外貌自然也不能差。这个严清身材高大,相貌也有六分英俊,难得气质也是不卑不亢。 做饭的人是严清的母亲,虽然头发花白梳理的却很整齐,身上穿着自然不比岳母精致,但胜在干净利落,严母眉目有股英气,一眼便能看出她是个性格刚强的人。 总的来说,周已然对这对母子感官不错。 严母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就看到饭厅里多出来的人,也没多问,只是指挥严清再去拿副碗筷。 等严清把周已然的碗筷也摆上,这顿变了味道的家庭聚餐就正式开始了。 岳雅欣还没来的及开口呢,岳母先抢了话头:这位是我们请...... 周已然额角一跳,挤出个招牌乖巧笑容打断了岳母的话:啊,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岳姐结婚对象,顺便......蹭个饭,哈哈哈哈...... 听他这样说岳母岳父岳雅欣都愣了,还好岳雅欣反应快,连忙接过话头道:是呢,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久了你们两个竟然还没见过,难得今天都有空,是该好好聚一聚。 严清虽然有些奇怪岳雅欣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熟人,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亲戚家一个辈分的弟弟。严母这还是第一次和岳雅欣的家人见面,更是不会想多了。 只有岳父岳母一脸懵的看着请来的大师临阵倒戈就说年纪小,不靠谱!果然还是应该请芳瓷街那位老道长的! 周已然悄悄抹了把汗,这严清和岳雅欣是难得的好姻缘,可不能因为他这横叉的一杠子平添不美。 这种证已经领了,双方家长都坐在一起家宴了,再请人来合八字的行为,已经不能单纯用一个晚字来形容了,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难道两人八字不合你们还能拖着他们立刻去把婚离了?工作人员问离婚原因,还能说是因为八字不合?!这不胡闹嘛。 就算是算出两人八字般配,也是平白在人家小两口好好的感情里扎了根软刺,根本不值当。 严家母子都是挺沉默的人,除了严清偶尔给岳雅欣夹菜,没有什么多余的声响,就是很专注的吃饭。 岳雅欣心中担忧她父母再挑起话端,只能努力找些不踩雷的话题,可惜收获的响应平平。 岳家父母正忙着怄气呢,他们一番苦心是为了谁!? 他们对严清本身意见不大,两个孩子结婚他们也不是不同意,不过这不是严母来了吗! 严清是单亲家庭,万一婚后他把他妈接过来和他们一起生活,苦的还不是自己女儿!从小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连自己爸妈都没伺候过,哪里伺候的了别人。 而且严清从小和他妈相依为命,母子感情深厚。可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婆媳问题自古便是难题,到时候有矛盾了严清帮谁? 岳家两老口是越想越难受,他们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脑袋一浑就出了这么一个昏招。 被周已然这么一打断,两人也清醒了一些,事已至此,就算八字不合他们还能真的拖着女儿去离婚吗,罢了,罢了,两人还是争取多活几年,多看着点了。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度过,吃完饭严清就自觉去收拾碗筷,岳雅欣想起身帮忙反倒被严母拦住。 行了,你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这手细的,别再伤着了。 这么快底细便被拆穿,岳雅欣想立贤妻人设的计划直接告吹,严清无奈的朝他摊了摊手,一脸果然如此,然后熟练地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岳雅欣有些尴尬,严母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在你父母哪里从没吃过苦,没有嫁给了严清我们家还非得让你吃一遍的道理。你和严清都要工作,你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该请保姆就请,说到底你们两个过得好我和你父母才能放心。 岳家父母听了这话十分认同,连连点头,严母如此善解人意实在出乎他们意料。岳母心中因为看了太多婆婆妈妈剧积攒的忧虑瞬间散去了几分。 亲家母说的对,你们过得好我们才放心! 这不就挺好的嘛,周已然也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叔叔阿姨放心吧,我看着岳姐和姐夫也很相配呢。人看了,饭也蹭了,我也该走啦。 虽然今天还算圆满,但岳家父母一时还真不知怎么面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师。 岳雅欣却对周已然感官很好,尤其是他这会儿露出真心笑容嘴角抿出的小梨涡,甜酒一样。 小区有门禁,我送送吧。 岳家父母也没阻止,他们还想多和严母聊聊,互相加深下了解呢。 岳雅欣将周已然送出小区后,对他说了声谢谢,虽然不知道他的初衷是什么,但他确实帮了她。 周已然看着岳雅欣眉梢隐约透露的桃花色皱了皱眉,他想了想,将一枚符箓递了过去。 笑着道:我没乱说,你们是真的很相配,只是难免偶有寒风。这个送给你们,算是新婚礼物吧。 岳雅欣接过叠成三角形的符箓,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已然便已经转身过了马路。 岳雅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好歹吃了顿饭,可她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呢。原本并不信这些的,可手中符箓像是有温度一样,岳雅欣鬼使神差将符箓放进了钱夹。 ...... 怎么样?怎么样?这活儿搞定了嘛?李吴见周已然回来连忙追问。 周已然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搞定了了! 哇!厉害!在电话里都没说清楚,具体是什么问题?怎么处理的呀? emmm......他们家饭还挺好吃的。 李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李吴也满头问号。 第49章 桃花劫 ......所以你就去蹭了个饭?李吴胖兔头上落下一排黑线。 周已然觉得这么说不严谨:我还送了人家一个符箓呢。 可是,李吴揭穿了他的自欺欺人, 我们的客户严格来说是岳家父母。 ......周已然,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而且我也吃了人家一顿饭呢, 不亏。 李吴很忧虑, 感觉这一单可能也拿不到小钱钱了。抬头看看嗷嗷待哺的糊糊(正看着启蒙视频的糊糊:?), 一脸无所谓甚至趴躺椅上念叨着想吃冰西瓜的周已然, 和立马去给周已然切西瓜的陶姜...... 李吴开始操心明天的陶宅还能不能揭开锅。 周已然吃着瓜安慰道:别着急呀, 我不是还有一笔奖金吗? 李吴也想起了那笔数额巨大的奖金, 兔眼放光激动道:对啊!还有你解决了坤木的奖金! 周已然美滋滋的畅想:等奖金到位, 我们先重建陶姜的房间,塌在这儿实在是不好看。 陶姜切西瓜的手略微顿了顿, 将一小牙西瓜放到糊糊碗里后,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修。 周已然嘴里塞着清甜西瓜,支支吾吾道:那多委屈你......大热天还和我挤一间房, 而且能拿到这笔奖金你也有出力的, 咱们谁跟谁呀!实在不必和我客气。 陶姜没再说话,周已然以为他想通了,继续道:原本陶宅还有几分古韵, 现在塌了一间就显得特别破败,咱们也借此机会好生修修,房子漂亮了住在里面心情也好嘛。 陶姜眸色沉沉地看他一眼,神色莫名:陶宅下面有阵。 周已然也敛起笑意, 他突然想到当时在陶家祠堂里看到的东西,壁画上的九尾狐,宛若阵法摆放的牌位...... 或者说,整座陶宅本身就是一个阵法。陶姜慢慢说道,陶宅塌了一角,我得了敏锐五感。 周已然明白其中关联了,与其说是得了敏锐五感不如说是恢复了五感,陶宅所镇压的,正是陶姜。 所以陶姜的爷爷让他住在陶宅定时打理祠堂,这不也是一种将他困在陶宅的方法?但奇怪的是这种方法未免过于松懈,主动权似乎在陶姜手里,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这一点陶姜也很疑惑,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心里觉得他爷爷是不会害他的。这里面或许还有隐情。 李吴完全听不懂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不过不难猜到是挺重要的事,她干脆跳到糊糊身上驾驶糊糊离开这里,给他们腾出个谈话的空间。 这样说来,所谓的陶宅修缮,其实真正是为了维护这里的大阵?周已然猜测道。 陶姜道:不全是,这里面应该有两拨人,负责陶宅修缮的顾老师只是普通人......或许事实如何只有我爷爷才清楚。 周已然看他一眼,有些惊讶:陶宅这阵法若真是为了你设的,你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陶姜有些无奈:去文仓中学之前,我一直是作为普通人生活的......至少记忆里是这样。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懵,如果不是突然敏锐得不正常的五感,还有和周已然一起看到的千年前的景象,他也不敢确认。 真正一锤定音的还是回来以后慢慢浮现的千年前的记忆,和他们看到的一般无二。只是他不知道周已然是不是和他一样。 周已然脑海里的确多了些记忆,姜的记忆。对他影响倒不大,因为实在是乏善可陈,每一天、每一年都是在重复罢了,短暂人生里的一点亮色就是那只闯入他怀里的小狐狸。 导致他现在看陶姜难免有些移情啊,想撸狐狸,九条尾巴的那种。 周已然神情略有些遗憾的看了陶姜一眼,道:那就没办法了,这间废墟就先放着吧。你也不用着急,既然塌了间房子,就证明陶宅下的阵法已经有了松动,你已经恢复了五感,其他方面后续也会慢慢恢复。 陶姜听他这样说,突然笑了一下,浮光掠影般很快收敛:你不怕我恢复之后......为祸人间? 周已然奇怪的看他一眼,沉思几秒后煞有其事道:这倒也是......那我可要看紧你了。 两人达成共识,不修复塌了的房子。文物修复处的工作人员还打了几次电话来催促,通通被周已然以没钱为由推了回去,那边也是被这硬核理由哽的没话可说。后面连顾老师也打了电话过来,倒不是为了修房子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叫陶姜没钱了别硬撑,他那边可以支援一些...... 没过两日,就在李吴日常操心陶宅发展的时候,有人上门了。 来人正是周已然去蹭过饭的岳雅欣夫妻。 将人请进门落了坐之后,岳雅欣和严清说明了来意。 岳雅欣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小撮灰烬。 周已然一看这灰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再一看岳雅欣,之前眉间的那抹隐隐桃色果然已经消失:没出什么事儿吧? 岳雅欣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摇摇头,那日双方父母吃过饭后,她爸妈态度缓和了许多。她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想着反正已经和严清领了证,开心喜悦之下,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就给公司的同事们带去了喜糖。 她在公司人缘不差,糖散了不少可也招来了祸事。像岳雅欣这样容貌家世都很出众的女人自然不乏追求者,她为人和善情商高,这方面一向处理的很好,只除了公司的一个同事。 那人也没认真追过岳雅欣,只是偶尔口头说说,态度看着也不是很认真,岳雅欣每次也都拒绝了,偏偏每过一段时间这个男同事就会失忆一样旧事重提,搞得岳雅欣心里也有几分恼火。 岳雅欣和严清谈恋爱之后,那个男同事再在她面前说想要和她谈恋爱这种话,岳雅欣也明确告诉了他,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这人像是天生听不懂人话一样,虽然当时耸了耸肩离开,后面却依旧故我。 久而久之岳雅欣也放弃和他沟通,遇到这种人她也只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虽然烦人了一些,但好在两人不在一个部门,这么久也都相安无事。谁知道这次他会突然发疯。 岳雅欣的喜糖发出去后没多久那个男的就找上了门,岳雅欣也想借此机会彻底和他说清楚,结果没说两句那人居然突然从兜里掏出把水果刀,猛地朝岳雅欣扎去。好在没伤到人,当时他们是在公司里,很快其他同事上来将那人制服......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6) ......那刀是直直朝着我扎过来的,都到跟前了突然偏了一下,我才能险险避开......后来我打开钱夹才发现您那日给的符已经化作灰烬。想到当时危急的场景,岳雅欣脸上全是感激和后怕,实在是太谢谢了,他当时的样子十分癫狂,如果不是这道符我恐怕...... 严清握紧妻子冰凉的手,认真的向周已然道谢,他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真是魂都吓飞了一半,看到妻子钱夹里的符灰后,从不信这些的人连忙找岳父岳母问了周已然的地址,带着妻子上门致谢。 周已然安慰道:你们夫妻相宜得很,这一遭桃花劫过去了后面便平顺了,不必担心。 桃花劫?岳雅欣从前只听说过桃花运,还是头一次听到桃花劫这种说法。 周已然解释道:桃花劫又叫桃花煞,就是民间说的犯桃花。桃花分好坏,好的桃花能得到好的感情互动,就如同你们夫妻之间一样。坏桃花就是桃花劫了,带来的就是因为感情出现的纠纷灾劫。 岳雅欣叹了口气:这实在是......无妄之灾。那个男的自己一厢情愿,却要她来承担危险,偏偏他还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喜欢自己,情难自禁......这找谁说理去? 严清心里也堵着口气,如果不是派出所拘留得快,他非得好好将人揍一顿。 看着小两口情绪都不是很好,周已然对他们道:你们稍等一会儿。说完他就进了内室,没一会儿就拿着张符箓出来,递给了岳雅欣。 这......难道我后面还会......岳雅欣拿着符箓忧心忡忡。 周已然摆摆手给她解释道:这个和上次的符箓功能不一样的,上次那个是保平安的符,这个是保胎的。 保胎?!岳雅欣两口子震惊了,这...我... 周已然道:时间还早,又受了不小惊吓,你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送走又惊又喜还夹杂着些后怕的小两口后,周已然在陶姜和李吴面前开心的转了个圈。 日行一善成就达成! 你还会画保胎符啊。李吴也不得不承认他那日还真不是只蹭了顿饭,这是救了两条命啊。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他们这一单的小钱钱到账了,她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大伙儿揭不开锅,一起饿死在这儿了。 周已然奇怪的看她一眼:我还会画信号增长符呢。 emmmm也对。 操心的事儿解决了,她也有闲心八卦了:......不过那位岳女士也真是太倒霉了,和自己先生感情那么好,还遇上那么个人,这桃花运也太那什么了吧,明明人家已经有好桃花了,还往人家身上缠,这不是害人嘛。 周已然道:这种事哪里说的清呢,也是看运气罢了,这种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情况,真的是看人品。 也是,李吴道,世上那么多单恋的人,也没见别人求而不得就动刀子,那个男的就是个神经病,谁被他看上谁倒霉。 感叹了一番后,李吴眼光瞄到一旁的陶姜,突然笑道:桃花运也不随人心愿......像陶姜这样的,一根枝上不晓得开了多少朵桃花,可要小心些,别被求而不得的小姑娘分吃了。 周已然挑了挑眉:他这根枝上可开不了桃花。 九尾狐,上古神兽,普通的桃花运哪里沾得了他的身。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周已然的言下之意,陶姜闻言定定看了他几秒,沉声应道:嗯。 李吴:??? 今天的李吴也听不懂这两个人的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卷宝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三洗 最近陶姜爱上了煲汤,在书房里找到本古法菜谱, 又从落满灰尘的仓库里翻出个砂锅, 每日砂锅咕噜咕噜没停歇过。 他手艺好,照着菜谱做出的食物道道色香味俱全,把周已然养的白白嫩嫩, 就连糊糊都圆润了一圈。 捏着肚子上软软的肉, 周已然痛心疾首:不能再堕落下去了!我要去夜跑! 收拾碗筷的陶姜目光落在他肚子上一瞬, 不太能理解:你不胖啊。 这种事当然要当然要防范于未然, 把罪恶的苗头掐死在萌芽期!等真胖了就来不及了!周已然羡慕嫉妒的看着每日吃一样的饭、一样的运动量, 却仍然腰细腿长的陶姜, 想起早上他换衣服时惊鸿一瞥看到的八块腹肌......再默默自己软绵绵的一整块腹肌, 就很难受。 遭人羡慕嫉妒的陶姜晃荡着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很快将桌子收拾好,腾出手来捏了一把周已然吃的鼓鼓的小肚子:嗯...很可爱呀。陶姜捻了捻手指头, 感受着那软软的触感, 很有再来一把的冲动。 虽然平时看着还是平坦的腰腹,但男孩子当然还是要有腹肌才帅气啊......就是人鱼线也好呀!周已然拍桌定论:我要开始锻炼了! 陶姜还是没按捺住, 伸手捏了把可爱肚肚, 然后在周已然讨伐他前及时转移话题:今天不可以哦,你今天晚饭吃太多了,没消化好之前不能剧烈运动。 最后, 周已然第一天的运动计划,从夜跑断崖式降级成出门散步溜狐。 周已然把手机举在糊糊面前,里面正放着狐狸犬的照片,他轻声诱哄道:糊糊~糊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呀, 现在外面很热闹喔!想去的话就自己变化一番,就照着这个变! 带只狐狸出门实在太扎眼,外面灯光昏暗朦胧,伪装成狐狸犬,就很容易萌混过关啦。 糊糊看着照片,又看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陶姜,它是很想和他们两人一起出去的,于是对着照片狠狠憋了好一会儿。 先是毛绒绒的大尾巴缩水了一圈,然后身上、胸前的绒毛变得越发蓬松......加上它在陶姜面前总是摇的飞快的尾巴,嗯。是只可爱小狗狗了! 周已然双手环胸,绕着糊糊看了一圈,总算知道少了点什么了:等下! 风风火火冲进房间里找到以前从蛋糕盒子上去下来的绸带,周已然小心将带子一头栓上糊糊脖子,另一头牵在手里:文明遛狗,人人有责!家里没有狗绳,糊糊先委屈一下啦。 ...... 洛书小区后面几百米远有条一面临河的绿化走廊,晚上有许多附近的居民到那里散步。 在这边住这么久,这还是周已然第一次来,看着河里倒映的两岸灯光、婆娑杨柳,难免有几分新鲜。 原本还担心有人看出糊糊的不妥之处,出来后才发现,有陶姜在旁边谁还盯着一只狗看? 放下心来的周已然牵着糊糊开始快乐散步,陶姜跟在后面完全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只一错不错的盯着前面周已然欢快的背影。 三洗河贯穿整个新城,河流治理的不错,河里的水还算干净,没有垃圾异味。两岸灯光倒映在河里璀璨耀眼美轮美奂,晚上这里河风吹着也很凉爽,来这边散步的很多。 暴走了一路后,周已然很快电量不足,放慢了脚步,开始和陶姜一起慢慢就散步,漫无边际想到什么就说两句,还真体悟到了两分闲适的心情。 快走到三洗桥的时候,周已然远远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他们现在走的河边的绿化走廊和三洗河之间还有一小截河岸,是清理河道泥沙堆起来的,上面长了不少野草野花。每隔一段距离绿化走廊边上就有一个阶梯可以下去,白天会有人在下面钓鱼,掐野菜,但晚上基本不会有人下去。 三洗桥桥墩处的空地更是不窄,几个桥洞黑乎乎的一片,像将周围的光亮都吸收了。 一个黑影蹲在桥墩处,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桥影。 周已然瞄了一眼后,惊讶道:嚯!怨气好重的新死鬼! 不少老人小孩在这儿散步,周已然不能放着怨气如此深重的一只鬼不管。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被怨气侵蚀了理智。 周已然三两步跳下阶梯,站在离那黑影两步远的位置,朝他道:兄弟,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儿了? 黑影闻言有些迟钝的缓缓转过头来,声音幽幽:是谁杀了我...... 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周已然也还是被他不转身只180度转头的骚操作吓了一跳。 他周身缠绕盘旋着幽幽阴气,面容扭曲到已经看不出本来本来面目,但还能说话,应该还保留了一两分理智。 就这么蹲在流水湍湍的水边,离得近了才看到他身上衣物褴褛不堪,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实在是...... 太惨了......周已然看清了他的形态,这鬼魂分明是撕裂的,映照到尸体上的话,恐怕是被分尸了。 这种横死死法还这么凄惨的鬼,能安安分分蹲在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地方,还没有暴起伤人,实在算是个好鬼了。 周已然看他已经有些呆愣,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被怨气侵蚀,化作弑杀厉鬼。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咒语一出,面前惨兮兮的鬼魂渐渐恢复了生前面貌,怨气也消散不小。 周已然放低声音,板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尽量做出一副可靠的模样道:这位大叔,有什么冤屈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啊。 鬼魂顿了下,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喊出声:叫谁大叔呢!我才27岁! 周已然眼神敬畏:......大哥是程序猿里的骨干吧? 鬼魂抬手摸了摸植被稀疏的脑袋,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 周已然随口乱侃:气质!你身上就有股精英程序猿的气质! 一通胡说八道下来,鬼魂身上的幽怨之气都散了一些,见他神智恢复了清明,周已然赶紧问起了正事。 鬼魂幽幽回忆道:那是一个下雨天......我和往常一样加完班,打算就在公司打个地铺对付一晚上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意识,然后就......这样了。 周已然头上缓缓冒出两个问号:中间过程呢?你连害你的人都没看到?讲道理就算失去意识的时候没看到,可你被害之后变成鬼魂的时候总应该看到了吧! 鬼魂腼腆一笑,十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头,顶上残存的几根毛发摇摇欲坠:我眼睛□□百度,失去意识的时候眼镜摔了,那天雨又下的大,看啥都隔着层雾霾似的,实在是不知道谁动的手...... 他这话说出口后迎来的就是长久的沉默,三洗河水哗啦啦的流,周已然无语凝噎,这可真是......所以平时一定注意保护视力呀!不然连仇人是谁都看不清! 鬼魂这么久听不见周已然声音,急道:不过我一直跟着他到这儿来!他把我的尸体......分尸和石头一起装进行李箱里推下了河!就在这里! 周已然更加无语了,他讨了口气,道:那你怎么不跟着他回家? 守在这里能做什么?! 对喔。鬼魂扼腕痛惜,我当时应该跟着他回去的! 好好一个现成的复仇机会就被这样浪费,这鬼简直傻白甜得不行。周已然怀疑他可能是被代码和加班虐的失了智,但也不能真把这么一个铁憨憨放在这里不管。 你跟我回去吧。 鬼魂闻言精神一震,激动道:你要帮我报仇吗?! ......周已然又叹了口气,不是,我回去烧副眼镜给你。报仇这种事这鬼怎么都不自己努把力的吗? 噢。听着语气他居然还有点失落。 跟着走了两步后,鬼魂突然有些迟疑的开口:这里要不要做个记号啊? 怎么的,你是怕你装在行李箱里的尸体自己跑了不成?! 回到陶宅之后,周已然翻出黄纸蘸着朱砂挥笔就在上面画出一个圆框眼镜,抬头问道:你眼睛多少度? 鬼魂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在一片高糊马赛克中找准了周已然的位置:我左眼800度,右眼散光950度! 报完度数后他感叹道:还可以配得这么精准吗?实在是太厉害了! 周已然抽了抽嘴角,直接在画好的简笔眼镜边上落笔,左边镜框边上写800度,右边写散光950度,还贴心的画了两个小箭头。 写好后周已然拎起黄纸抖了抖: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我叫郭诘! 周已然掐诀念咒,下一秒黄纸便无火自燃,待纸灰都落地后,一副两边镜框大小不一的眼镜便架在了郭诘鼻梁上。 再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这个世界,郭诘十分激动,他眼含热泪地抓住周已然的双手,动情道:您就是当代神笔马良! 周已然避之不及的抽出自己的手,十分嫌弃的开始赶人:行了,你现在有了眼镜看得见了,该干嘛干嘛。 郭诘真实迷茫:干嘛? 周已然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报仇啊!不然码代码吗?之前蹲在河边的时候身上怨气不是挺深的吗? 我、我不知道怎么找他......郭诘也很无措,他只是一个被无情分尸却连凶手都没看清的可怜程序猿啊,这么快就进入复仇副本了嘛?可以考虑一下他的实力给安个外挂吗? 在郭诘可怜巴巴又满是期待的眼神中,周已然摸着下巴道:那只能报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醒啦你追的太太坑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托梦 你说的报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郭诘一脸迟疑道,难道现在阴间还有那什么......公安局? 周已然发现郭诘的脑回路真是十分清奇, 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拐弯。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个!周已然敲敲桌子, 一字一句道,听没听过托梦? 郭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摇了摇头。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7) 啧。周已然尽量放平心态, 给他解释道, 西游记总看过吧, 里面那个乌鸡国国王托梦给唐僧为自己申冤......还有包拯刚上任时也有鬼魂托梦申冤。 郭诘惊奇道:原来这是真的嘛? ......这是哪儿来的品种如此纯正的憨憨? 周已然眼神死地看向陶姜。 是你自己捡回来的。陶姜表示无能为力。 捡都捡了总不能真的不管, 周已然将慈善进行到底:总之, 你就找个警察托梦给他, 最重要的是抛尸的时间地点一定要详细说明! 我明白了!郭诘握紧拳头斗志昂扬。 周已然刚欣慰点头就听他问。 那我托梦给谁好呢? ...... 翌日。 这位杨警官屡破大案, 曾追查一起奸杀案十余年,是个负责任有能力的好警官, 你就托梦给他吧。 周已然坐在在警局对面的咖啡店里, 给郭诘指了指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位警官。 郭诘重重点头,作势就要往外冲。周已然连忙喊住他。 你没看见人家身上的金光?就这么冲过去你也不用申冤了, 可以直接开启下一段人生。 周已然心累, 这鬼怎么这么虎呢。 这是?郭诘经他提醒才看见杨警官身上那层浅浅金光,之前晃眼一看只以为是反射的太阳光呢。 功德。周已然给他科普道,别看只有这么浅浅一层, 功德能聚光于外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善人。而且这杨警官身上不仅有功德,阴德同样深厚,你这样的小鬼大咧咧冲上去连人家衣角都摸不到。 那怎么办啊? 周已然掏出张符箓给他:你先跟着他把点踩好,趁他睡觉的时候凭借这符箓可以入他的梦。到时候你长话短说, 你现在是鬼魂,阴气重,别在人家梦里呆久了。 郭诘抓紧符箓信誓旦旦的保证:记住了,你放心,肯定没问题! 那头杨警官的车已经启动,郭诘最后朝周已然他们挥挥手,赶紧飘着追上去了。 看着他乐颠颠的背影,周已然勾唇笑了一下,他有什么可放心的。 这鬼可真有意思。 我们走吧。陶姜静静看着周已然。 好啊,周已然将自己的咖啡一口喝掉,眉毛被苦的扭曲成了毛毛虫,缓了几秒后他整张脸都还是皱皱巴巴的,刚才果然应该点果汁的。 ......我们去吃冰吧! 洛书小区前面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里面有阳春白雪的高级餐厅,也有下乡巴人的各色小吃店。 周已然和陶姜住在陶宅后,都是自己开火做饭,从没研究过周边美食。两人随便钻进家店点了两份招牌,味道不功不过,就是周已然开始想念陶姜煲的汤了,昨天的山药排骨汤真好喝...... 以前在学校不想挤食堂,天天吃外卖也吃得很快乐,怎么现在就这么娇气了呢! 周已然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回味美味排骨汤。 回到小区已经九点多了,两人吃完饭后又一起在中心广场看了场灯光喷泉秀。 周已然正端着碗沙冰神采飞扬的和陶姜聊刚刚看到的有趣事物。 结果没想到郭诘居然比他们还先回来。 周已然看着在陶宅外墙角缩成一团的郭诘。 失败了? 没有没有!郭诘脸上挂着傻笑,有些激动,杨警官特别好说话!我刚入梦他一看见我就给了我一张申冤表格,我把表格填完后,他看了说会尽快处理! emmmm......申冤表格?!这么正规化的嘛? 周已然有些惊讶,这位杨警官看来没少处理这种鬼魂申冤的事务。难怪他的破案率这么高,死者亲自指证,那效率自然不一般,只是郭诘这种对凶手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可能也不多见。 那你只需等着结果就是了,周已然舀了一勺冰沙顺手就往糊糊嘴边递,来我这里做什么? 满满一勺冰沙半道被陶姜截下,他对周已然这种行为不赞同的摇摇头,周已然无所谓的变道转向,把冰沙喂到陶姜嘴里。 家里有两只狐狸就是容易争宠,一个合格的饲养人是不能厚此薄彼的! 周已然幸福叹气!下一勺冰沙依然属于陶姜。 糊糊:喵喵喵? 郭诘被这明晃晃的嫌弃击倒,委屈巴巴的小声bb: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您好人做到底,就收留一下我呗。说完他还眨巴眨巴900度的半瞎眼睛,强行卖萌。 周已然抖了抖身上被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收一收!秃头青年请自重! 你可以回去继续去守你的抛尸地点。周已然给他提意见,那样还可以掌握案件的最新境况。 郭诘努努嘴,是真的很委屈了:不是,晚上在外面我就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怕什么?你现在是鬼,该别人怕你才对吧! 郭诘道:从前做人的时候我胆子就小,怕黑又怕鬼......现在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我就更怕了......我才刚刚做鬼,他们肯定比我厉害呀。 一个鬼,怕鬼。 行叭。 周已然从厨房找出一个空了的料酒瓶,用水冲冲干净,直接将郭诘收了进去。 那你晚上就待里面吧。 料酒瓶被放在院中石桌上,原地转了几圈后,郭诘对自己的暂居一居室还挺满意的,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已然摆摆手表示不用谢,进屋去了。 ...... 杨警官办案速度相当快,第二天三洗河捞出尸体的事儿就在洛书小区里传遍了,去河边散步的人顿时锐减。 特地跑去见证了自己捞尸现场的郭诘是哭着回来的。 我都烂了!!! 李吴有些把不准这位头发稀疏的青年程序猿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烂了? 我的尸体!被分成了几块!装在行李箱里扔水里,捞起来的时候......郭诘想起那箱烂肉,没忍住,汪的一下哭嚎出声,我也太惨了! 周已然从菜地里摘了几个红了的番茄,准备自己动手做份糖渍番茄,路过哭嚎的郭诘,见他哭的凄惨,便随口安慰道:做人呢,凡事往都要好处想。三洗河生态是不错的,每年都有人往里面放生鱼、虾、乌龟什么的,这些好多都是吃肉的。你想,如果不是用行李箱装着,你的尸体说不定早就被分食得只剩下骨头了。 现在装在行李箱里,虽然是难看了些,但好歹也勉强算个全尸,对吧。 李吴无语的用短爪爪直拍脑门,周已然这样直戳人家伤口能安慰到人才有鬼! 不料郭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吸吸鼻子,一脸你说的真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的模样,惊叹道:也是,现在这样子虽然是难看了点,但也算完完整整...... 李吴死兔眼:这是哪里来的憨憨。 周已然边切番茄边道:这样想就对了,你现在呢,只需要等着警方破案就知道谁是凶手了。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分配好了大家都轻松。 周已然把洒好白糖的番茄放进冰箱后,一把抱起跟在他身后的糊糊,把专门剩下的半个番茄喂到它嘴边。 李吴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小区里抱着小孙孙喂饭的奶奶辈:你别老是给糊糊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人家陶姜专门给它制定了食谱呢! 正扒着番茄啃的糊糊爪爪一僵,睁着大大的狐狸眼眼巴巴的看着抱着他的周已然。 啧,你不懂。周已然轻轻掐着糊糊塞的鼓鼓的腮帮子,柔声道:养狐狸我可是专业的。 行叭,反正糊糊也不是普通狐狸,狗粮都吃了也不怕其他的了。 这时,糊糊平日真正的饲养员提着一大袋采购的食物进了院子,周已然一把将番茄全部塞进糊糊嘴里,还捏着它的嘴巴控制了它想往陶姜身边跑的动作。 周已然笑容灿烂,两个小梨涡酿着蜜一般:辛苦了!外面很热吧,冰箱里有冰的糖渍番茄哦。 陶姜看了一眼他手底下糊糊嘴角沾着的番茄汁,没说什么,点了下头便提着东西往厨房去了。 糊糊艰难吞下番茄,瞅着陶姜的背影委屈巴巴地嘤嘤两声。 周已然抱着糊糊的脑袋,一脸严肃的教育它:陶姜每天给我们做饭很辛苦的,我已经悄悄给你吃了番茄,你不可以觊觎他的糖渍番茄! 陶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后,糊糊转过头乖巧的冲周已然嘤嘤嘤。 周已然欣慰的揉揉糊糊的毛脑袋,今天也很好的调和了家里两只狐狸的关系呢! 厨房里传来陶姜低沉悦耳的声音:你吃了吗? 周已然闻言摇了摇头,又想起他在厨房看不见,大声道:没有,你给我留一点就行。 李吴看着周已然欣慰的神情心里默默翻白眼。她跳下石桌,招呼着糊糊一起去看新出的综艺。 这时厨房里已经传来陶姜叫周已然进去一起吃番茄的声音。 看郭诘一只鬼还傻乎乎的飘在一边,她带一个是带,带俩也是带,干脆一起叫走去看电视。 嗯,今天的陶宅也很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蘑菇的牛 10瓶;你醒啦你追的太太坑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鬼月 郭诘的案子进度不慢,捞出尸体后又在河道捞出了疑似凶器的刀具。郭诘天天往现场跑, 就怕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 对自己的案子操心的很。 周已然给了他入梦的符箓之后就没再管这事儿了,他一向都觉得术业有专攻,涉及鬼神方面的问题他已经插了手, 剩下的便该是人力了。 难得清闲下来, 过上了快乐撸狐的悠闲日子。 与他相比陶姜就要正经多了, 每天不仅要定时投喂一人一狐, 还要抽时间去书房翻阅古籍, 努力得很。 担起糊糊学前教育重任的李吴现在真心鄙视每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周已然。 你能不能和陶姜学学!不要这么咸鱼呀! 李吴今天也在操心加上老板只有三个员工的无证工作室会倒闭。 周已然嘬了一口陶姜自制的纯天然无添加冰镇果茶, 抬眼看了李吴一眼, 悠悠道:你知道修炼道术讲究什么吗? 李吴没好气道:什么? 顺其自然。 ...... 初为人师责任感极强的李吴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周已然体谅女孩子每个月总会有几天格外暴躁, 想来女鬼也不例外。体贴的男孩子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再进一步激怒女生了。 周已然选择端着果茶进书房躲清静。 见周已然进来, 陶姜放下了手中的书,有话要对他讲。 周已然也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找什么, 问他也只是摇头, 如今愿意说,必定是找到了些东西:你有发现了? 陶姜点点头,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本破旧的感觉已经承受不起翻页的古籍。 从文仓中学回来后, 他对往常去的勤快的祠堂感官复杂。想起之前推测陶宅前身可能是清末被毁的清云观,他便动了调查的心思。 在网上找不到有关清云观的只言片语,陶姜便将主意打到塞满古籍的书房。努力了几天还真给他翻出了点东西。 这是清云观的人员名册?周已然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意思? 名单上的人名和祠堂里的牌位都对的上号,除了这一脉。 陶姜点了点上面一个名字。 瞿子隐?周已然顺了顺名单,发现这位当时在清云观里地位还不低。 陶姜点了点头:那场大火中幸存的人,除了一些提前遣散的普通居士,便只有瞿子隐一脉。 是有些奇怪啊......周已然眼眸一转,不过陶宅下面的阵法运转多年,也需要人维护,说不定这就是留下的后手呢。 祠堂里那副壁画表达得很明了了,当年清云观是举全观之力收服九尾狐。如今陶宅下的阵法和陶姜的状态都证明他们是成功了的,但如果仅仅只是镇压于阵下,九尾狐总有一天会冲破阵法重新现世,毕竟比命硬命长,谁熬的过上古神兽?清云观会没想到这一点吗? 陶姜却并不这样认为:你看这里。他指着名册末尾的一个被划了道杠的名字。 周已然努力辨认出被墨水覆盖了一半的名字:陶...子珏?这是被除名了? 陶姜点头道:这才应该是清云观真正留的后手,这么多年陶家人也确实兢兢业业的守着陶宅。 虽说看似在名单上被除名了,但这些年断断续续进入祠堂的陶姓牌位可不少。他们为了这个阵法没少牺牲。 兢兢业业?周已然挑眉看着陶姜笑了一下。 陶姜知道他的意思,自己被冠上陶姓放在陶宅养这么大,就已经算是陶家的失职了,何谈兢兢业业。 周已然很快收敛了笑意,认真道:好吧,现在我们至少知道当年清云观还残存两股势力......你一点那个时候的记忆都没有? 陶姜摇头不语。 那你觉得,他们谁更不希望你恢复? 陶姜现在的境遇如雾中探花,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周已然眼中满满的兴味,他只得认真思索了一番。 至少,爷爷他是不希望的。 将他当做普通人养大,却想方设法不让他离开陶宅,勉力维持大阵封印...... 陶爷爷对陶姜如何,周已然不清楚,也不想评判,只是他心中难免有丝隐忧。 在他们眼中陶姜是不是只能作为普通人活着?作为九尾狐便只能被镇压? 这话听着实在是丧气,周已然不打算说出来,暗自调节了下心情后,他才开口道:反正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你已经恢复了一些,就先瞒着呗。我研究研究陶宅里的阵法,说不定能找到方法加快你的恢复。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8) ...... 原本进书房躲清净的咸鱼周已然就这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活儿。 真是可喜可贺。 在陶宅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周已然也没找到阵法的痕迹,只有在塌了的房间哪儿能感受到一二分不同于寻常的气。 周已然蹲在废墟边上感受了半天,那气却越发微弱,各种办法都试了一遍也没什么用。正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日常出去监工的郭诘回来了。 郭诘现在是早出晚归,都快和办案的警察一个作息了。 今天回来的还算早,天才刚刚暗下来。 郭诘一进来就往他的专属料酒瓶里钻,这几日夜夜宿在里头,不知不觉这个 料酒瓶已经像是他的家了,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今天外面好多鬼啊!吓死我了!郭诘哭丧着脸还有些瑟瑟发抖。 李吴见他在料酒瓶里怂成一坨,简直无语:你难道不是鬼吗?有什么可怕的?你是不是连自己也怕? 郭诘被一只玩偶兔子逮着瓶子教育,委屈得不行,摇晃着料酒瓶为自己正名道:你没看见,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鬼,真的很吓人嘛!有的还给我打招呼!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新鬼哪里招架得住!你是兔子精,当然见多识广了。 ???李吴忍不住抬起不分瓣的爪爪,抠了下兔脑阔,神tm兔子精! 郭诘弱弱道:......倒也不必骂自己。 蹲在一边的周已然摸出手机翻日历,一看今天日子便明白了。 今天七月初一呀,难怪了。 七月初一怎么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李吴不解。 周已然给他们解释道:农历七月又被称为鬼月,七月初一正是鬼门关大开之时,阴间孤魂在这个月会涌入人间觅食或是接受香火供奉,所以你今天才会看到那么多同类。 一点都不想遇到同类的郭诘,一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出门就会见到觅食的同类,心都凉了半截。 一个月也太久了吧! 李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些新奇:一年出来吃一次,一次吃一个月?这时间安排得也太不科学了吧。 你跟这儿讲什么科学?周已然道,七月半中元节,这你们总听过吧? 一兔一瓶默默点头。 中元节是道家的说法,道家一年中有三场盛会,合称三元。正月十五称为上元,主要举行赐福仪式。七月十五便是中元,中元节举行法事主要是为亡魂赦罪。十月十五为下元,为有过失的人解除厄运。周已然见他们听的认真,便多说了几句,七月半的说法流传比较广,真要说起来,鬼节其实从七月初一便开始了。 不过会趁着七月出来大吃一顿的基本都是无人祭祀的孤魂,就指着这一个月吃饱点才好撑过接下来一年呢。所以各个大小道观和一些在这方面讲究的人家,在这个时候都会祭孤。 李吴懂了:也就是说有人惦记的鬼全年都可以收到亲人的祭祀喽? 自然,虽然中元节大部分人家都会祭祖,但不愁香火的鬼是不用挤着出来的。周已然指了指大门,这一个月在外面烧纸祭祖,身边不定围着几个孤魂野鬼,就等着祭祀的人少念几回祖宗的名字,最好接受祭祀的鬼已经投胎,他们才好抢得几口吃食。 郭诘心有戚戚焉:这么惨的吗......这得多饿啊。 他突然想到:我做鬼这么多天,怎么没觉得饿啊? 前几日你怨气缠身,别说饿了,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后来嘛......周已然叹息一声,你不饿自然是因为你家里人给你祭祀过了。 想到爸妈接到自己死讯去警察局认尸时的悲痛模样,郭诘难过的重新缩进料酒瓶。 李吴伸着兔爪轻轻拍了拍料酒瓶,安慰道:你好歹还有香火祭祀呢,我可惨多了,如果不是有朋友投喂,我七月恐怕也得出门和其他孤魂野鬼抢食儿去了。 郭诘声音闷闷的:原来你也是鬼啊......不是兔子精...... 语气中居然还有几分遗憾。 李吴:再理你这个憨憨我就是棒槌! 周已然不理这两个鬼,跑进厨房去了。 陶姜,今天多做点饭,我们拿去祭孤呀! 陶姜已经拿出两个不常用的碗,装了一碗饭一碗水。 周已然一看,笑了:你还挺懂的嘛! 陶姜摇了摇头:以前爷爷在七月份还会在陶宅大门口搭设一个小法坛,为孤魂野鬼诵经赦罪。他不在我只能简单准备点东西。 已经不简单了,现在除了道观也没什么人祭孤了,周已然从冰箱里拿出瓶汽水,走吧,投食去。 推开陶宅大门的那一刻,周已然才真切理解陶姜说的他爷爷从前在陶宅门口设小法坛的意思。 门一开,外面简直是鬼头济济,他们无声无息的聚在陶宅大门前,听见门开的声音瞬间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密密麻麻看得人心头一紧。 第53章 祭孤 见着出来的是陶姜和周已然,他们煞白的脸上流露出十分明显的失望。 周已然甚至还听见声声叹息。 今年陶大师不在, 难喽。穿着大褂蓄着长发的老鬼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填肚子了。 旁边一名穿着旧制旗袍的女鬼冷哼一声, 拍开腰上不知哪来的吃豆腐的鬼手,她的眼神从陶宅门开就一直缠在陶姜脸上。 能看到姜哥儿老娘这次出来也值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立刻有鬼起哄道:那等会儿曼娘可不许同我们抢! 吃饭还要女人让,可真有能耐, 大家各凭本事。曼娘挑的高高的弯眉尽是风情, 斜斜飞了个白眼给起哄的鬼。 这话说的, 这里就你和那老鬼做鬼年头最久、道行最深, 那个抢得赢你们啊。 不少孤魂野鬼都暗自叹气, 白跑了这一趟, 现在转道往隔壁市去, 也不晓得还赶不赶得上乾阳观法会。 周已然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往下看,只觉得压力甚大, 他凑近正摆饭摆水的陶姜, 悄声道:每年都这么多鬼吗?阴司轮回拿号也不至于排这么久吧。看下面打头的两只鬼身上穿的服饰、修为起码有百年了。 陶姜对此也不是很清楚,以前他爷爷在的时候, 他也只是负责摆摆饭菜、递递香烛。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祭孤时的真正场面。 那个名叫曼娘的旗袍女鬼修为不低, 把周已然的话听了个完整,脸上顿时盈满了笑意,她理了理自己精致的小卷发, 娇声道:嗳呀,这位小哥儿可是道士? 周已然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汽水,有些遗憾的道:不算不算,现在做道士门槛可高了。 曼娘幽怨的看了一旁的陶姜一眼, 语气透露出她和陶爷爷似乎颇为熟悉:往年同老陶说了不知多少次,别的不管,他总该把法食咒教给姜哥儿!他自己整日东奔西跑,却教我们白跑这一趟! 不白跑不白跑,法食咒我也会啊。周已然嘴边抿着甜甜小梨涡手下却不停,大伙儿难得来一次,我请你们喝汽水呀。 话音刚落,呲的一声,经过摇晃的汽水喷泉一样朝下方孤鬼喷洒而去。 配合着咒法,下面的鬼魂身上由内而发的饥饿难耐都被酸酸甜甜的汽水治愈了许多。 更有甚者,居然因为这一口汽水激动的哭出了声,也不晓得饿了多久。 像曼娘和她旁边蓄着长发的老鬼就要体面多了。 曼娘喝了汽水还慢条斯理的拿着手绢优雅的压压嘴角:从前老陶准备的不是清水就是白酒,就是琼浆玉液也腻了,还是年轻小伙儿知道疼人,知道备口甜的~ 说完还朝周已然飞了个媚眼。 长发老鬼倒没说什么,只是看他没啥表情的布满褶子的脸,不难看出他对新事物的接受度不是很高。 周已然撒完汽水便开始正式祭孤,看着下面数量众多挤挤挨挨的孤魂野鬼,他心里也很有压力。把空了的汽水瓶随手递给陶姜后,他直接盘腿坐下,掐诀轻念普济法食咒。 自然天厨食,吾今与加持,一粒变河沙,十方鬼神共,饥渴永消失,食之宴瑶池......咒语一落,陶姜准备的那小碗白饭便一分二、二化四......朝下头分散。 那些饿了一年的孤鬼们一个个都埋头苦吃起来,看他们噎的直翻白眼的样子,周已然连忙将那碗水也散下去,生怕他们被口饭哽得魂飞魄散了。 吃好喝好后,这些孤魂野鬼都面露感激的对周已然鞠躬致谢,这种百鬼朝拜的大场面把周已然震住了,都没来得及躲开生生受了这一礼。 周已然看着下面一张张吃饱喝足,煞白脸上全是满足的鬼面,陶宅门口的阴气似乎都消散不少,他沉默两秒后开口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这里每晚都会祭孤散食。 说完他看了陶姜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煮饭的人都没说什么,他倒自顾自的做了决定。 陶姜接收到他的眼神,轻笑了下,语气轻柔:原本也要祭一个月的,我不会法食咒,之后还要劳烦你。 周已然跟着笑道:应当的,应当的。 ...... 祭孤结束后,吃饱喝足的野鬼们便纷纷离开这里去见识外面这一年的变化了,走之前还再三向周已然确认明天祭孤的时间,生怕错过这一回只能等来年七月。 周已然两人收拾好饭碗,一进到陶宅就看到蹲在大门后面的一狐、一兔、一......瓶。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李吴他们刚刚缩在门缝把外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这会儿正是好奇的时候。糊糊扑到陶姜脚边眼珠子已经黏在他手中端着的碗上,这一小碗就能喂饱那么多鬼,实在是太神奇了。 陶姜弯腰将手中饭碗递到糊糊鼻下,刚刚热腾腾端出来的米饭现在已经一丝热气也无,糊糊伸着鼻子嗅了半天,一点米饭香味都没闻到,抬爪扒拉,那触感倒像一碗冷硬的砂土。 周已然揉揉糊糊写满疑惑的毛脸,把它的毛爪爪拿出来,解释道:这碗饭已经被鬼食过,阴气萦绕,活物最好不要碰。 李吴刚死那会儿就有白晓虹供着,现在偶尔还能在陶宅打打牙祭,做鬼这么久还真没怎么饿的太惨。看了那些孤魂野鬼后,她才晓得饿死鬼是什么样子。 太惨了......同为鬼魂,她特别能理解那种从灵魂深处而来的空虚感。 郭诘问道:他们怎么不去投胎重新做人?总比现在这样一年出来一回,靠大吃一顿来挨过之后一年好吧。 周已然抱起糊糊往内院走去,声音飘散在晚风里:看不开,放不下,如何轮回。 李吴站在门口没动,兔耳朵耷拉在两侧像两片皱皱的抹布,一个死了的人居然久违的感觉到了心悸,不知是不是入夜气温转凉的缘故。 旁边料酒瓶里的郭诘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动也不敢动。 说来奇怪,郭诘有个陶宅里最怕的人的榜单 ,可可爱爱玩偶兔形象的李吴居然高居榜首,排第二的是糊糊,郭诘总害怕小狐狸一尾巴把他的一居室料酒瓶扫下石桌。在他心中周已然自然是给他指了条明路还收留他的大好人,和周已然形影不离的陶姜同理。 自认温柔的李吴兔脑阔抠破了也想不通自己是凭什么上的榜。 她这会儿心绪不宁,身边只有一个料酒瓶,看形状倒也算个挺好的倾诉对象。 如果杀你的凶手找到了,你会怎么办? 突然被cue,不知所措,郭诘想了一下,斟酌字句小心的说:嗯......杀人偿命,看他服了刑,先去谢谢杨警官吧,他为了我的案子没少熬夜,然后......然后去看看我爸妈,我死了他们肯定很伤心,但生活还是要往前看吧,还好我有保险,加上赔偿款也够他们养老...... 之后呢? 郭诘理所当然道:然后就去投胎呀。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几分忧虑:这么多鬼都没投胎,也不晓得我能不能排上号,唉,感觉地府的投胎名额也很紧张的样子。 李吴凉凉地道:你放心吧,现在不是实行二胎政策么,出生率上涨,你肯定能被生出来的。 郭诘一点没听出李吴话里的凉意,以为她是真心安慰,还憨憨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哼。李吴迈着小短腿跳下楼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郭诘只能费劲的放倒料酒瓶跟在后面滚。 走了一截后,还是想不通,李吴又道:做鬼不好吗? 也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吧,郭诘寄身的瓶子摇晃了一下,就是,还是想活着,做鬼就像是飘飘悠悠在空中晃晃荡荡,没有一点真实感,像是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什么......我还是想脚踏实地,真真切切的活一场。 郭诘把自己都说的有些动情了:下辈子我一定要改行!绝对不做程序猿了,我要好好的生活! 李吴听了他的话,站在原地陷入沉思,还没想出点什么呢,就陷入一片毛绒绒里。 糊糊蹲在她面前眨巴着狐狸眼看她,嘤嘤嘤叫了几声像是在催她走快点,都掉队这么久了。 见她没反应干脆尾巴一卷把她送到狐狸背上,蹦蹦跶跶的往前跑了。 郭诘弱弱喊道:你们等等我呀!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只能滚着走的瓶子精......不对,明明可以飘出来,我为什么要在料酒瓶里滚? 李吴兔头埋在狐狸毛里用力蹭蹭,心里的烦忧困惑全部抛诸脑后。没事儿想什么生与死,活着还是死亡的问题,她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 工作虽然看着没什么上升空间,但每日有漂亮狐狸撸呀,吃喝不愁朋友都在身边,人虽然死了但魂体还算稳固,这也算身体健康吧,没什么不好的。 真实感?还有什么能比软乎乎的毛毛更有真实感? ...... 第二日晚上,孤魂野鬼们都按时来了,看着数量似乎还比上回多了些。 周已然和陶姜还给他们配了简单的套餐,连吃一个月呢,总不能天天一碗白饭就给打发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39) 周已然和里面一些鬼混熟了后,都有顺杆爬恬着张鬼脸来提前点餐的了。 鬼口众多,大家喜好不一,一天只做一份饭菜,不可能都能满足,于是周已然又搞了个菜色投票,反响还挺好。 里面道行最深的两只鬼就是曼娘和那个蓄着长发的老头。曼娘是民国时期的鬼,老头还要早一点,是清末时期的。他们两个吃了不知陶宅多少祭孤饭。 曼娘性格爽利,和周已然最早混熟,知道陶姜现在看得见他们后,更是调笑着说她也算看着陶姜长大的,还给周已然细细形容了小时候的陶姜有多可爱。 ...... 时间越接近七月半,来的鬼反而越少,一开始周已然还以为是他们吃饱了,或是想通了,自己回去投胎了。 直到日日到场的曼娘头一天还点了菜色,第二天到饭点却不见鬼影。 周已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了。 第54章 散魂 周已然向不少来吃饭的鬼打听曼娘的消息,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孤魂野鬼向来独来独往, 也就每年七月聚一次首。人还有祸兮旦福, 更别说他们这些无人牵挂的孤魂。每年都会多出不少新面孔,也会有不少脸熟的老鬼悄然消失。 也许是受不住折磨,散魂了, 也许是突然想通自己去投胎了。无人供奉的鬼生艰难着呢, 自己都顾不过来, 没谁会去关注那些消失了的鬼去了哪儿。 更别提七月消失的鬼, 每年鬼门开的时候放出来的数, 从来都和鬼门关的时候对不上。 人世多繁华啊, 多少做人的时候看不清的东西做了鬼反而留恋起来。时间到了, 从来不缺选择冒险留在人世的鬼。 话虽这样说,周已然却觉得事情未必如此。 正在周已然没有任何线索一筹莫展的时候, 从来都是吃完饭就走从不停留的长发老鬼给他指了条路。 那小妮子生前是个歌女, 死了这么多年没事儿还时不时哼哼两句,你们往热闹地儿找就是了。说完他也不管周已然反应如何, 径直离开了。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 晚上这边哪里最热闹呢? 他们去散过步的三洗桥一面是绿化走廊,另一面是酒吧一条街。这里白天十分清静,入了夜一条街的灯光能闪耀到天亮。 三洗河捞出尸体的事影响了去绿化走廊散步的人, 却不会影响这条街的生意。周已然和陶姜到的时候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 还没有进店周已然就已经感受到里面疯狂闪烁的各色灯光的威力。从街头到街尾,沿着走了一圈,曼娘所在没感受到,搭讪的人倒是不少。 没过多久, 在这条街的酒吧里玩的妹子都知道了,有两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出没。还有人跑出来偷偷拍照。 不知道是陶姜的长相好看的太优越,难免让人自渐形秽,唯恐亵渎。还是周已然长得太乖巧和善,让人容易心生亲近之意,总之,来搭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找周已然搭话,眼睛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瞄在陶姜身上。 应付了不知多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试探后,周已然总算确定了曼娘的气息所在。 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是在街尾的一个清吧,位置也还挺偏僻。里面放着轻音乐,人不多,都三三两两坐着轻声聊天,周已然两人推门进去也没什么人关注。 周已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摸不清门道还有些拘束,倒是看着不声不响的陶姜熟门熟路的给两人点了两份酒精含量较低的饮品。 周已然找了个位置偏僻的散台坐下,朝陶姜轻轻一挑眉,语带调笑:还挺熟的哈。 陶姜神色不变,清澈明亮的眼眸定定看着他,道:以前在酒吧做过兼职。 周已然睁大眼眸和他对视,没坚持多久就很快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眼神:那那家酒吧的生意一定很好。 陶姜不置可否。 两人点的饮品很快上桌,周已然借机向酒吧服务员打听消息。 穿着旗袍的美人?有啊!服务员转头在酒吧环视一圈,前几日天天来我们这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今天......好像没来,不过你们也可以等一等,说不定今天有事儿耽搁了。 果然,曼娘来这里消遣,不可能以鬼的形态,好不容易能在人世呆一个月,自然得好好体会一下做人的畅快。以她的品貌气质,来了这里就不可能没有姓名。 服务员走了后,周已然抿了口粉粉的饮品,同住这么久,陶姜已经相当了解他的口味,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俘获他的味蕾。猛吸一大口后,周已然鼓着腮帮子悄悄瞄了一圈四周,见没人看这边后,赶紧拿出张符箓,飞速吞下饮料低声念了句法咒。 符箓在他掌心簌簌抖动,自己几下扭动成一个拇指大的小纸人跳到桌台上,又轻飘飘落到地上,眨眼间便消失在酒吧昏暗的光影里。 周已然放出小纸人后姿态轻松了许多,捏着吸管往陶姜的杯子里戳,吸了一口后为那种苦辣苦辣的味道折服,连喝了好几口自己的饮品才缓过来。 你舌头没坏吧?这个这也太难喝了!周已然抱怨了两句后,又道,还是你就喜欢这种又苦又辣的味儿?也太奇怪了...... 陶姜默默看着他双手抱着杯子吐着一截舌头扇风抱怨,也许是酒吧的灯光太暧昧,那抹嫣红有温度一样烫眼又烫心。陶姜垂下眼眸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冷苦辣的饮品及时浇灭无名火苗,只余几缕青烟幽幽升起,昭示着先前的不平静。 这个不适合单喝。陶姜稳定了一下心绪后道。 周已然看着那杯有森林一样浓郁颜色的饮品:像咖啡伴侣一样?还是要问服务员要糖? 他的表情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新奇,跃跃欲试的想动手改造这杯难喝的饮品。他一抬眼看过来,陶姜便只能看见另一双眼眸里闪烁的晶亮了。 青烟未灭,转眼便死灰复燃。 又喝了一大口,口腔里却只余辛辣,陶姜感觉舌根都被辣到麻木。 用你那杯兑一下就行。 周已然闻言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粉粉的饮品一股脑倒进陶姜的杯子。 一深一浅两种颜色在玻璃杯中乍然相撞,倒如春花盛放于森林一般契然。 周已然用吸管搅了搅,花期一过,便只剩森林了,只偶尔还能窥见丝丝缕缕的花香。 试了一口,周已然毫不吝啬的给予超高赞美。陶姜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也莫名松了口气。 一杯混合饮品还没喝完小纸人便回来了,它沿着周已然的裤脚一路攀爬到手臂,扯着周已然衣服就往外拉。 找到了!我们跟着小纸人走! ...... 周已然陶姜站在酒吧厕所门口二脸懵逼。 这个酒吧装修得很文艺,厕所门口还挂着幅手绘门帘,外边洗手台上放着瓶娇嫩的鲜花,香薰的味道清清淡淡,一切都恰到好处,除了这里是女厕所。 小纸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扯周已然的裤脚,一副要找的鬼就在里面,你怎么还不进去的急切模样。 正尴尬的僵持不下之际,有人从厕所出来了。一撩帘子抬眼就看见两个大男人站在女厕门口,如果不是看他俩长得好看,可能会被当变态。 出来的女士有些别扭的洗了手,临走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那个......男厕在另一边。 周已然心理素质极好,脸上已经不见刚才的尴尬,他神色颇为自然的朝她笑笑:谢谢,我们等人。 年轻女士带着对能让这样两个帅哥等待的女性的羡慕和酸意转身离开。 人一走远,周已然立刻拉着陶姜去了男厕所,男厕里这会儿正好没人。周已然直接动手把小纸人拆了,又从兜里摸出随身带的朱砂笔,在黄纸上细细描画。 虚虚灵灵,太上玉清,扶危济困,剪纸成兵,三魂归左,七魄归右,速速起身,遵我律令! 咒语一落,纸人便从周已然掌心向下一跃,滴溜溜转了一圈缓缓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周已然难得画的这么精细,小姑娘轻飘飘的裙角还有朵小花。 纸人姑娘一落地朝周已然施了一礼后便急吼吼的往外跑了。 啊!!!一道尖叫在门口响起。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就有这么巧。 进来上厕所的大哥看见他俩好端端的站着,挠头笑了笑:小姑娘跑错厕所了,还好你们刚才没在方便。 说着他找了个位置放水,嘴巴也没停:看着年纪还小,不好好读书怎么跑这里来了...... 周已然急着出去接应已经进了女厕所的纸人,朝放水的大哥摆了摆手就拉着陶姜走了。 纸人姑娘动作很快,周已然陶姜两人几步路的功夫,它就已经扶着几近透明已无神智的曼娘站在女厕门口了。 周已然看着曼娘身上还在不停消散的阴气,面色沉重,不过一日未见,竟然已经开始散魂,若他们来的再晚些,曼娘恐怕...... 周已然往曼娘身上施了道固魂咒,也只能勉强放缓散魂的速度。 回到陶宅后,周已然把刚刚顺手在三洗河边折的一截柳木用小刀粗粗削成人形,将曼娘剩余的魂体移进去后,散魂才堪堪停止。 呼周已然摊在一边松了口气。 一旁看热闹的李吴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除了数学,其他的东西只要逼一逼我什么不会。周已然嘴上逞强,实则刚刚削柳木的手指还隐隐作痛呢。 那无所不能的周大师能不能给我也做一副人型躯体呀?李吴卑微祈求,她做玩偶兔子真的做够了。 不行,周已然无情拒绝,你别眼馋人家,我刚刚做的那个只是勉强有个人的形状,曼娘能一附上去就化作正常人型,不是我手艺好,是人家道行深。你要是认真修行,多攒些功德,以后就是把你附在胡萝卜上你也能化出人形。 哦。在这方面一直有些消极怠工的李吴,难得转换心态正面回应,行叭,我会努力的,不过我现在这样子能做的好人好事也有限,上个月的工资都捐出去了,也不晓得能不能让我先化出张嘴,我做梦都想吃一口实实在在的肉! 正聊着呢,一直没有意识的曼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她魂体还不稳,勉强往周已然手里塞了张揉成一团的牛皮纸就又昏了过去。 周已然展开一看,惊了:这叠杀人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纸人or纸人姑娘(#`皿?):我这暴脾气! 周已然:只要逼一逼,除了数学题,我什么都会做! 曼蹦迪蹦散魂娘:9102年了,老娘依然是舞池里最美的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梁令 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百鬼契 一张大概只有A4大的牛皮纸上能记多少东西呢? 周已然拿着这张被揉的皱皱的牛皮纸叹为观止。 这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传家宝,陈旧得都快包浆了。 纸张上大面积是一幅画, 最下面留了一行用以落款的空白, 上面缭绕的阴气十分厚重驳杂,不晓得要多少鬼才能叠出这种堪比祖传表情包水印的感觉。 同为鬼魂,李吴对阴气十分敏感, 这牛皮纸一出来她就感觉到一股令她很不舒服的, 莫名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啊?像钟又像铃铛的。 周已然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牛皮纸上画得颇为细致的事物, 低声道:这是道家一种法器, 三清铃, 又称帝钟。黄帝会神灵于昆仑之峰, 天帝授以帝钟, 道家所谓手把帝钟,掷火万里, 流铃八冲是也...... 哦。李吴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那些跳大神的手里摇的铃铛? 周已然沉默两秒:可能也许, 是吧...... 因为是拿在手里的,帝钟长得就像一个有长柄的小钟, 长柄就是手执之处, 长柄上端称作剑,通常是山字形,象征三清之意。据说有降神除魔的作用。 李吴疑惑道:据说? 就像你说的, 这就像跳大神的手里摇的铃铛。道家法器繁多,主流却还是桃木剑和铜钱......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道家许多法器早已失传。周已然点点牛皮纸上画着的帝钟,就像这个, 现在基本也就是在道教的各种科仪、斋醮上,作为演奏道教音乐的乐器出场。 这画看着感觉还挺......李吴揪着兔耳朵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明显是客气了的词,挺威风的。 牛皮纸上画的帝钟颇为邪气,长柄的部分是两个垒着的小人头,五官精细得很,一个在大哭,一个在大笑。长柄顶端剑的部分,倒是和普通的帝钟差不多,是无功无过的山字尖头,只是结合下面的两个小人头一起看,就阴诡邪异得很,活像小人头带着个大大的高帽。 画上的这个帝钟可不简单,只是一个拓本就能驱役鬼魂。周已然指了指纸张上的空白部分,这里留下的阴气就是鬼魂和帝钟主人签下的契约。 陶姜突然道:不下百鬼。 周已然心里沉了几分:所图甚大。 这上头曼娘的气息只是浅浅一缕,恐怕她就是因为不愿为人所用,拼命反抗,才落得差点散魂的下场。 那前几日那些消失了的孤魂又去了哪儿呢?曼娘道行深,尚且如此。其他鬼龄浅的,多半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几人心里都有些沉重,特别是李吴,难免有几分物伤其类之感。 其实这个就相当于务工合同,周已然突然道,现在它在我们手里,没了契约约束,那头也不好控制。 李吴不是很理解:人家有正版帝钟,再拓一张不就行了。 有没有帝钟还两说,就算有,你以为这种法器的拓本是只要有复印机就可以想印就印吗?周已然摇头叹气,麻烦着呢。 不管是逃出来的曼娘,还是这张无数孤魂签订的契约,对牛皮纸主人来讲,都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 ...... 再次祭孤时周已然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没有鬼消失了。 他装作好奇的向这些鬼打探:这几日祭的饭菜味道怎么样?和他处比如何?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0) 味道好极了!若是有酒就更好了!嗨,哪里有什么他处,新城又没个道观,往年陶大师不在,我们吃不饱都只能连夜跑去隔壁市的乾阳观和他们当地鬼抢一口吃的,可惨了。今年还有套餐吃,放以前想都不敢想!说到这儿,这些没人记挂的鬼们都很唏嘘感叹,纷纷感谢起周已然和陶姜的恩德。 周已然没多久就撑不住,在这些孤鬼吹的彩虹屁中落荒而逃。 这可真是,有奶便是娘。说完感觉怪怪的,周已然苦笑着摇摇头。 那个鬼醒了!李吴蹦跶着跑出来报信。 周已然怕出意外,特意在她身边布了个小小的聚阴阵,曼娘这会儿的状态好了很多,已经能自己脱离周已然削的小小柳木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曼娘倚在沙发上,线条曼妙,声音娇媚惑人,不如,以身相许? 周已然活了二十几年哪儿见过这种大场面,当即表示其实可以以工抵债。 李吴笑出了声,曼娘气的翻了个白眼,恨恨道:没经过男女之情的雏儿就是不解风情! 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周已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曼娘都被他逗笑了:像你这样的,姐姐我一眼便看清了~ 笑过了,她蛾眉微蹙,眼睑轻敛,那份近乎锋利的美丽被隐藏,叹息道:这世间的男人啊,若都像你这般干脆,这世间的女人也算多条活路。 美丽的女人,尤其一向热烈的女人一旦伤感忧郁起来,谁都无法铁石心肠。 周已然神情认真:曼娘何必妄自菲薄,不管是论岁数还是道行,你都不止是姐姐。 这下可戳到炸点了,曼娘瞬间蛾眉倒蹙粉面含煞:老娘香消玉殒的时候正是妙龄!你还会慢慢变老,我可是芳华永驻! 周已然认怂的极快,半点没抵抗:那再过几年我岂不是要喊你妹妹了? 曼娘一时语塞,半晌娇笑出声: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世间的男子若都如你这般,那我们女人才是没活路了。这样会哄人,可真是......嗳,只恨我生君未生。 周已然连连摆手:这说的我跟渣男似的......评价还挺高! 笑闹过后曼娘也说起正经事,她做鬼比做人的时间还长,也见过不少道法手段,可如这次这般邪门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别说人,当时我连鬼影都没见到,那张牛皮纸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强制签下契约,我的气息一沾上牛皮纸魂体便开始动荡,慢慢被消散吞噬...... 周已然打断她的话:吞噬? 曼娘看着桌上的牛皮纸,神色畏惧的点头:是,它在吞噬我的修为和......阴煞之气。 阴煞之气对鬼魂来讲就如同人的生气,一旦消散,离魂飞魄散也就不远了。 原本周已然以为这纸契约是做驱使鬼魂之用,现在看来它就是个单纯的催命符,沾上就强制吞噬掉鬼魂。那前面消失的鬼不用说,已经都遭遇不测。 曼娘逃出生天,心中对周已然和陶姜十分感激,思虑再三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些放在往常绝不会提的话。 ......我吃陶宅祭孤饭也有几十年了,虽然这是第一进到里面来,但对这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这里......不简单。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 曼娘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陶大师只有只有一个儿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看着陶姜一字一句道:你是突然出现的。 陶大师年轻时我也见过,恕我直言,陶家人生不出你这样的人。 一阵沉默。 周已然拍了拍陶姜的肩膀,突然说道:你这是在夸他呢? 略显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曼娘神色也轻松了几分:自然是夸他,我在世上混了这么多年,似这般好人才可就只见过这么一个。 周已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勾着陶姜肩膀:害,我也只见过这么一个! 陶姜默默偏过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的手。 曼娘继续道:也许是女人的直觉,我对陶宅心里总有股畏惧之意,如今进来了感觉更甚。这回出来遇到这种事,可能也是时运不济,人世虽好,终究不是我久待之地,今晚我便回阴司去了。 周已然点点头,她现在的情况回阴司比在这里更利于她的恢复。 对了,你们是怎么那么快找到我的? 曼娘突然问道。 周已然道:我们也是得了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长发老鬼的指点。 那我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他。曼娘笑着顺了顺头发,我们这几十年在这里一年一会,他虽然看着孤僻古板但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深夜时分,曼娘拿着周已然赠送的符箓独自离开陶宅。下次再见可能是明年的七月了。 ...... 李吴揉揉兔眼,这位大姐走了,她也能睡个好觉了。 她的豪华别墅一直放在客厅里,旁边就是糊糊窝,原本一兔一狐也挺宽裕。陶宅没有空余的房间,昏迷的曼娘只能和他们挤一挤,大家都是鬼怪占不了多大地儿,倒也没什么。可旁边突然多了个百年女鬼,她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只能默默窝在糊糊窝里cos兔子玩偶。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呢?李吴看着送走曼娘还不消停的周已然。 周已然冷冷一笑,手下不停:夜黑风高好时辰,不做点什么回敬一番显得我们多好拿捏似的。 李吴看他几下就布置好一个小坛,也来了兴趣:你打算怎样回敬? 周已然拿出把剪刀,咔嚓几下就把画着帝钟的牛皮纸剪成了几块,还细心的避开了帝钟的位置。 剪下来的牛皮纸也没浪费,改几剪刀就成了可爱小纸人,周已然拿着朱砂笔给它们开了眼(=v=),想了想,又提笔在帝钟画纸背后落了一行字。 周已然放下手中朱砂笔,帅气的打了个响指:去吧。 小纸人们列着队嘿咻嘿咻抬着帝钟画纸往暗黑深沉的夜色中飘去。 李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论气人,你是这个! 周已然打了个哈欠,谦虚的摆手:还好还好,总结斗争经验得出的成果罢了。 ...... 小纸人们循着画纸上的气在夜色中兢兢业业的赶路,路上遇到的小鬼感受到法器余威,隔着八百米远就远远躲开。 一行纸人畅通无阻的飘过几条街,落入一个留着缝的窗户。 师傅!百鬼契回来了!这道年轻的男声没能高兴几秒就气的变了调,是谁!居然敢毁坏我的法器! 小纸人们从托着的画纸底下露出可爱小脸。 (=v=)gt画纸lt(=v=) 年轻男人怒火攻心,一巴掌拍向小纸人,奈何纸人小巧,灵活的松手向下一跃,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年轻男人只捞到被抛下的画纸,画纸入手还体贴的自己翻了个面,然后一行血红手书就这么映入眼帘。 哈哈哈,你是瓜皮(=v=) 握拳的手,微微颤抖。 怒火槽已经蓄满,正要喷发之际,一声冷哼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师父...... 如此雕虫小技也值得你大动肝火。 随着这道苍老声音落下,藏在房间各个隐蔽角落的小纸人瞬间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蘑菇的牛 20瓶;二公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宅鬼 郭诘的案子也赶在七月中旬结案。 如果不是铁证如山,郭诘真的是抠破脑阔也不敢相信, 被送进监狱等待服刑的会是自己的老板。 我一毕业就在他公司上班, 这几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都英年早秃了,我都没搞他, 他好意思搞我!?郭诘情绪十分激动, 不行, 我非得去问问他, 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周已然好心劝道:还是别了吧, 我看他心理就有些不正常, 别到时候反而又把你给气着了, 万一你一激动把他弄死了,他变成鬼, 你俩面对面多尴尬。 郭诘一边吸气呼气一边劝自己, 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和神经病纠缠,就算问出个一二三来受气的还是自己, 还不如早点去投胎, 到了下辈子他也不过是个弟弟! 周已然纠正了一下他的想法,像这种杀人犯,死后下地狱还要再经受一遍地狱的刑罚的, 而且也当不了弟弟,因为已经没资格投生为人,只能入畜生道,还是那种只能活在养殖业的畜生道。 听了周已然的话, 郭诘心气立马就顺畅了。 鼓着一口气把投胎前要做的事儿都办妥,感谢了为他申冤的杨警官,又最后去看了一眼父母。 然后就怀着此世满腔遗憾不舍和对来世的期待,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陶宅里少了个瓶子精最不习惯的还是李吴和糊糊,少了个跟班(视友)他们看剧都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很快这份也不是很深厚的不舍之情就被一份惊喜冲散,渣渣都没剩下。 白晓虹终于转正了,而且她还用自己攒下来的工资给李吴订做了一个身体。 一个十五厘米高的球体关节娃娃,可以灵活的摆出各种姿势,躯干四肢由树脂制成,手感非常细腻。还附在兔子玩偶里的李吴嗷的一声扑过去抱着新身体疯狂蹭,呜呜呜呜这漂亮小脸还是上了妆的!爱了! 白晓虹看她如此喜爱这具躯体,心里也很高兴,她又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木头磨成的心。 这是用老槐木磨的,周已然说可以温养你的魂体。这个娃娃胸口可以打开,到时候把心放进去,你就可以不用附在脆弱的符纸上了。 李吴看着那个小巧精致还刻了自己名字的小心心,声音都哽咽了:你这段时间就是在悄悄忙这个?还骗她工作忙加班到很晚,好几天没来接她。 白晓虹有些不好意思,工作忙是真的,磨槐木心失败了很多次也是真的。她只能小心向李吴保证:工作转正之后就稳定许多了,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一直加班的。 李吴吸吸鼻子,小声嚷嚷:谢谢,谢谢你们! 见白晓虹因为这话也跟着红了眼眶,周已然赶紧插嘴道:新的身体都到了,就赶紧换上呗,试试合不合身呀。 李吴顿时破涕为笑:又不是试衣服,还合不合身......你快帮我换上! 终于离开头重脚轻的兔子玩偶躯体,李吴兴奋的拎着裙摆在镜子面前转圈圈。 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美丽精致的人造五官,华丽复古的蕾丝裙摆...... 李吴看着镜子里美的近乎虚假的身影,不禁流下猪泪:我好高贵,谁都不配! 兔子玩偶总算退居二线,成了糊糊的小玩具。 ...... 也许是临近中元节,各种魑魅魍魉都活泛了起来,周已然的生意也变得好做不少。李吴接电话的频率高了许多,不像以前,十个电话里有九个是推销房产,剩下的那个是推销保险。 客户是位年轻的独居女性,周已然特意挑了正午时分上门。 黄苗苗开门的时候还有些头昏脑涨,她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晚上担惊受怕,只有趁白天补补觉,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帅哥,她有些懵:请问你们是...... 周已然挂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力求让客户感受到他们的业务专业性:我们是你之前在电话里约好来处理闹鬼事件的。 经他提醒黄苗苗马上想起来了,她之前是有打过一个电话,只是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年轻。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抱什么希望。 她家里闹鬼的事之前给几个朋友说过,朋友们都觉得是她心理压力过大造成的,还带她去做了心理辅导。也是因为心理辅导没起作用,一位朋友才给了她这个号码,说是家里亲戚介绍的。她也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才试探性的打了电话。 不过这两人看起来像是大学生,不会是趁着暑假出来做社会实践的吧。 人都来了,外面艳阳高照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黄苗苗将两人请进家门,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冰镇饮料递给他们。 真是抱歉,家里的杯子都摔了,只有这个了。黄苗苗笑容十分苦涩,这几天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没事,冰镇饮料正是现在这个时节的绝配。周已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饮料,瞄到客厅墙壁上留下的几个圆形乳胶印记,这上面原本是装饰的瓷盘吧,都是被鬼摔了吗? 正绞尽脑汁想找话题的黄苗苗被这一记直球打懵了,愣愣道:是,家里其他的玻璃制品也都被摔了。 周已然皱着眉头环视一圈,开口道:可以参观一下吗? 黄苗苗心思敏感,看周已然的表情感觉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连忙起身:当然可以。 这是一套二居室的房子,黄苗苗一个人住,就把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装修布置得颇为舒适雅致。 只是墙边的陈列架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放,显得有些奇怪。 黄苗苗解释道:以前陈列架上摆了很多小摆件,只是这几天架子上的东西老是莫名其妙摔坏,我就收起来了...... 这架子是特意定制的,平稳坚固,一直用的好好的,上面的摆的小物件都摔的蹊跷诡异,黄苗苗是又心疼又恐惧。 周已然伸指在陈列架上敲了敲,一丝肉眼看不见的阴气悄悄缠上他的指尖,颇为凶狠的就想往他手腕上窜。 周已然捻了捻指尖,阴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调皮鬼罢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明是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听他轻描淡写的这么一说,黄苗苗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安心。 周已然拿了几张符箓给陶姜,两人分工合作,将房子的所有窗户和大门都拍了符纸,连厕所洗手池、马桶和厨房的排水管道都没放过。 没一会儿,这套房子里能通向外面的所有通道都黄符飘飘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1) 黄苗苗有些迟疑:......这是? 拜太多江湖骗子、神棍神婆所赐,黄符纸显得格外迷信不专业,尤其是一次性搞了这么多,看着特别浮夸,一点不符合高人大师的身份。 周已然怕黄苗苗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连忙解释道:你家中闹事的是宅鬼,没什么杀伤力,就是有些难缠,收服起来难免会破坏房中布置。以纸符困堵,一则对房中家具伤害小些,二则也是这鬼不曾害人性命,给它一条生......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周已然的话。 客厅顶上十分精美华丽的玻璃吊灯陈尸在离三人只有两步远的茶几上。 黄苗苗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脸色煞白。 周已然冷冷看着玻璃吊灯的残渣,说完了刚才被打断的话,只是话里的意思转了个180度的弯:......还是弄死吧。 话音一落,屋里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 黄苗苗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直到她看见面前一脸人畜无害的大男生从背包里掏出个emmmm擀面杖。 黄苗苗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总觉得此时不拦一下后面自己会后悔。 那个......黄苗苗小声地开口,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房子里的东西能保持原样。 当然,你是客户,我们会尽量完成客户的要求。周已然十分理解,并将雷惊木收回背包,那我们坐着等会儿吧。 至于等什么,周已然也没说,黄苗苗也不敢问。 布艺沙发上藏了不少吊灯碎片,黄苗苗正纠结怎么清理呢,就看见一行手掌大的小纸人列着队飘了过去,跳到沙发上后,动作十分麻利的挑挑捡捡,不一会儿,所有玻璃碎片就整整齐齐的进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收拾完玻璃渣,小纸人们又列着队钻进周已然开了条缝的背包,整个过程干练又专业(OvO)。 就是有种雇佣童工的错觉。 黄苗苗:震惊到失语jpg 周已然拉着陶姜坐到沙发一侧,给黄苗苗留了个让她放松的距离:你放心,它们清理得很干净,不会有漏网之鱼。 黄苗苗艰难点头,坐下了。 两方对坐,沉默了好一会儿。 周已然向来能自得其乐,陶姜平素也是安静沉默的人。 最后还是黄苗苗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等待,主动开口挑起话题:你刚才说,我家里闹事的是...... 哦,是宅鬼,周已然接过话头,宅鬼没什么害人的大本领,就是用些摔碟飞碗、挪动物品、鬼压床之类的小手段,搅得房主人不得安宁。 和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完全吻合,黄苗苗向来软和的性子也不由升起了怒火:那它这是想干什么?图什么呀? 图什么,周已然环视一圈房屋,图这房子喽,宅鬼就是以这种陈出不穷的闹鬼小手段,逼得房屋主人不敢居住,使其成为它的住所。 周已然一叹:墓地越来越贵,赖着不愿意投胎的鬼越来越多......鬼界的房产市场也不景气。 ......这话黄苗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这也不是它胡作非为的理由! 突然,潜藏在房屋里的阴煞之气出现细微波动,时机正好!周已然掐诀念咒,粘在房屋各处的符箓嗖的朝客厅飞来,眨眼功夫就包裹住一团翻滚尖叫的青黑之气。 黄苗苗还没来得及把那玩意儿看清,周已然就一把将其塞进垃圾桶。青黑之气不停挣扎扭动,发出刺人耳膜的尖叫,周已然面色如常的使劲朝下摁了摁,**后还顺手给装满吊灯玻璃和...那什么的垃圾袋打了个死结。 解决了。 黄苗苗目光敬畏。 周已然提着垃圾袋离开前好心提醒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继续住在房子里了,若遇到的是恶鬼,后果不堪设想。 黄苗苗捏着周已然送的符箓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头铁。今日亲眼见识了,以后是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装着玻璃渣和宅鬼的袋子属于什么垃圾呢?(手动狗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青行灯、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家你最傻、唐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世烟花 23瓶;你家你最傻 20瓶;玉倾宸 18瓶;......I AM LEAD、酒心薄荷糖 10瓶;平安喜乐 5瓶;二木成林2016、喵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观南酒店 做法事?怀疑是伥鬼?你自己不能去吗?周已然看着屏幕那头的外公,有些疑惑, 而且只有被老虎吃掉的人才会化作伥鬼, 新城这边哪有老虎,动物园吗? 你这就死脑筋了吧!还不兴人家老虎走出舒适圈来这边转转啊?周老爷子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棒球帽不停扇风, 帽檐上的铆钉铁环哗哗作响。 我现在已经出省啦!那边又求的急。这不是看在你是我外孙的份上嘛, 就向人家推荐了你。我给你说, 这事儿不太, 你可要处理漂亮了! 周已然一脸木然:谢谢您嘞。 害, 周老爷子笑得淳朴, 手中棒球帽却挥舞的更加欢快了, 应该的应该的,谁叫你是我外孙呢, 我这个做天师的外公可不得拉拔拉拔你。 周已然瞅见他背后背着木剑拂尘, 问道:您这是干嘛去呀?难得装备得这么齐全。 老爷子瞪他一眼,哼哼唧唧了半天, 甩下一句:你管我! 下一秒视频通话就被迅速挂断。 周已然:...... 没过一会儿周已然就收到了外公传来的详细信息, 看完后他把家里所有成员招呼到一起,传达重要指示。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周已然加大音量道,我们工作室即将组织第一次团建活动!耶! 全陶宅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李吴很给面子的跟着挥手, 假嗨结束后很冷静的问:老板,我们去哪儿? 李吴对团建感官并不好,白晓虹公司一个月要搞两次团建,不是爬山就是多部门联谊, 严重侵占了白晓虹的周末休息时间! 然而老板手握大权,小员工周末再怎么想窝在家里睡懒觉,也只能含泪摇旗呐喊强颜欢笑。 只希望周已然搞的活动能有些新意。 ...... 周已然不愧是搞玄学的,还真没让李吴失望,爬山联谊算什么!我们要搞就搞个大的,爬山捉虎! 李吴趴在糊糊背上看着前面连绵的深山,深深感觉自己被骗了。 天然氧吧?舒适旅程??? 周已然指着大山:这还不够天然?又指了指李吴身下的纯天然皮草,还不够舒适? 周已然拉着陶姜率先踏上上山的路,还甩下一句:跟上哦,山里的精魅可多,你俩这样的它们最喜欢了。 ...... 到了目的地后,李吴才发现自己还是狭隘了,为什么这样的深山里会有一座豪华大酒店?!真的会有人来吗?! 周已然看李吴满头问号,解释道:这种山里的豪华避世酒店,你以为普通社畜会来吗? 好的,懂了,有钱人的游戏。 酒店老板以前和周老爷子打过交道,见识过他的本领,对周老爷子推荐的人不敢怠慢。早早备好了酒店最好的房间,安排好人在门口等待。 酒店准备的是两套相邻的房间,虽然李吴现在只是一个丁点大的娃娃,但也不好让她和周已然陶姜两个男人住一起。 于是,糊糊就在酒店工作人员一言难尽的眼光中独享一个豪华套房。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人不如狗。 工作人员看着糊糊欢快可爱的背影默默叹气。 狗住豪华酒店居然都有美女玩偶相伴了,他都还没有女朋友。 美女玩偶/糊糊狗:??? 周已然和陶姜在陶宅就是住一间房,两人早培养出了默契,到不觉得有什么。将带来的行李归置好以后,周已然便和陶姜去处理正事。 酒店老板万老板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为他们介绍自家酒店的各种项目:......我们观南酒店的温泉很有名的,两位晚间可以去体验一番。 周已然笑着应承下来,问道:酒店名可是取自我观南阎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罪一句? 正是这一句!万老板十分坦荡,我们这种主打避世噱头的酒店,总要扯些典故才好提升格调嘛! 话说出口后万老板才缓过味儿来,这典故是出自佛教《地藏经》,面前这位却是明显的道家做派。不管在哪里,同行都是冤家,这名儿可别是犯了这位忌讳了。 万老板心中不安,面上不免露出几分来。周已然见了也没明说自己就是随便找点话题聊聊,只是神色十分自然的称赞道:有明心渡性之意,果真是个好名字,万老板好想法。 听周已然这样说,万老板总算是松了口气:嗨,我就是一生意人,哪里懂这些?噱头罢了噱头罢了! ...... 到了,就是这里!当初我们就是在这儿发现被老虎吃剩下的尸体......万老板将周已然和陶姜带到酒店旁边不远处树林,树林最外围有条红线扯起的像是警戒线的东西,上面还挂着几枚铜钱。 周已然看着拉的乱七八糟大概只能唬唬普通人的红线铜钱:这是? 这是我们酒店一位懂些民间秘术的保安做的,说这样能防止伥鬼作祟。 周已然看着干干净净别说伥鬼连只游魂都没有的小树林,有些疑惑:是那位保安说此地有伥鬼? 万老板迟疑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人最是经不得念,周已然还在思索这件事情的关窍,那位懂些民间秘术的保安就到了。 老板,您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保安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另外两人,一心和万老板套近乎。 万老板多精的人,哪里看不懂他的心思。只是他作为一个商人,最懂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如果他这方面真有本事,何至于在自己酒店做保安?万老板心里还是更相信周天师介绍来的人。 周大师,这些红线铜钱就是他布置的,可有看出些什么? 保安张进也跟着看向周已然,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老板居然请回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能有多大本事?到时候还不是要靠自己。不过有个草包的衬托也好,后面自己再出手也显得更厉害。 在老板面前露了脸,自己今后可就不止是个保安了...... 周已然自然不知道旁人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他还在观察,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伥鬼是鬼中极为少见的品种,有个词叫为虎作伥,望文生义,伥鬼的形成自然和老虎脱不了干系。据说,被老虎吃掉的人化为鬼魂后离不开吃他的老虎,之后会成为老虎吃人的向导,更为可恨的是,他会将自己亲近的人引来让老虎吃掉,是十足十的恶鬼。 周已然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里会有伥鬼,先不说新城周边山里有没有老虎,就算有,普通老虎即便吃了人也不会形成伥鬼。而且观南酒店这边也只发现了一具尸体,真有恶虎伥鬼作祟,这几根不知所谓的红线铜钱大概连个响都听不见。 思索片刻,周已然在万老板期待的目光和张进看笑话的视线里掏出枚符箓,往地上一拍,也不见他有其他什么动作,林间枝丫就骤然簌簌作响。 山间少有真正安静的时候,可此时,一切虫鸣鸟叫都仿佛消失。万老板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失聪一样,空气都好像变得粘稠了,眼前所见也不再是大山里千篇一律的绿,是种说不上来的,非常微妙的感觉。 有东西在接近,周已然收敛了神情,端正的朝树林深处一拜。陶姜就站在他的身边,见他如此,也跟着动作,可才刚刚跟着做了个行礼的起势,就被周已然抬手将后面的动作按了下去,陶姜抬眼看他,周已然微不可查的冲他摇摇头。 此间变化,虽说不上惊天动地,但也不是人力所能及。此时的张进,早已没有之前的得意,脸上一片惊疑,震惊到瞳孔颤抖。 t...tmd,九年制义务教育不是说要破除迷信吗!?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灵已请到,周已然细细感应,闭目之后宛如陷入一个奇异空间,身边人的气息渐渐远去...... 周已然自己感觉过了许久,在万老板他们眼中其实不过半晌功夫,他就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山林间的动静恢复了。 往常只觉得恼人的蝉鸣,这时候听来都感觉分外悦耳,万老板搓了搓胳膊上不受控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大...大师,刚才那莫非是......山神? 当不得神字。周已然正色道,深山古木怪石易生精怪,同样也会应运生灵,护佑山间万物,虽没有神格,但也不能草率归为精怪。 玄门称其为山灵。 万老板脑中开始暴风回忆自己酒店从前有没有做过伤害大山生灵的事。好在他们酒店打的就是避世体验自然生态的噱头,将周边维护得极好。他心里崩得紧紧的弦松了一点:那,山灵...大人,怎么说? 周已然将缠在树干上的红线解开,语气淡淡:伥鬼是没有的,不过吃人的老虎确实有一只。 听他这样说,万老板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没有伥鬼当然是件好事,可有只吃人的老虎在自己酒店附近出没,也很吓人啊! 不过之前以为是有吃人的虎+伥鬼,现在知道了只有吃人的虎......好歹也少了一个威胁吧。 可这吃人的老虎也不是他们想解决就能解决的,这可是珍稀濒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说不定比他们的命还值钱呢。 万老板真实叹气,他们之前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报了警的,可老话里还有一句放虎归山呢,入了山的虎哪是那么好找的。他这酒店的生意却一日也等不得,原本现在正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节,这些天损失的客流量简直让他心都在滴血。 加上张进说是有伥鬼作祟,当时这里的惨况他也是瞧见了的,是有几分诡异,便动了请大师来做法的心思。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2) 请来的大师确实有本事,可他也不能让人家大师去抓老虎吧!? 就很愁! 他深深觉得,可能大概,只有武松能解决他这个困境了。 万老板叹口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酒店吧。 ...... 回到酒店房间后,一路上一直很沉默的周已然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陶姜,刚才山灵说,吃人的......是只白毛黑纹的老虎...... 作者有话要说:  武松:无事勿cue,谢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家你最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羽星、九月绳 3瓶;宿晚 2瓶;每天都想养肥再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诱虎 文仓中学离这里多远?周已然问。 陶姜懂他的意思,从手机里翻出地图:......隔了几座山。 他们来观南酒店走的路线和上次去文仓中学不一样, 一时竟然没发现这两处离得这样近。 周已然有些头疼:方道长一直在学校那边, 最近并没有什么动静,那就只能是它早早就跑出来了。 陶姜道:......我们被灵羌鼎带回来,落点是在文仓中学后山, 它应该也是那个时候被放出来的。 周已然轻声问:放出来? 陶姜抿嘴不语, 是明显的拒绝回答的意思, 周已然却不像以往那样体贴, 目光沉静的看着他。 最后还是陶姜败下阵来, 他抬眸看了周已然一眼, 又很快垂下眼睑。 ......当时灵羌族被倾塌的山体掩埋, 我和穷奇原本也难逃覆灭,最后关头被灵羌鼎拉入鼎中, 才逃过一劫。 他说的简单, 将千年前那场动荡的血腥藏在三两语间,恍若不值一提。 周已然却越发难受, 心头像被当年那只小狐狸的毛爪爪挠了一爪, 虽然乖巧的收了锋利的指甲,肉垫软绵绵,力道也不重, 可周已然心中酸涩却止不住。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指尖悄悄拭去睫上水汽。他自己没什么可不平的,只是替陶姜委屈。 你被困了几千年。不知是不是因为眼泪的缘故,他的眸光清透明亮到锐利的程度, 说话的声线却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太辛苦了。 周已然心里涌现出深深的无力感,他迫切的想抚平陶姜的伤痛,可他也清楚,这根本不可能。 几千年的时光,和一头嗜杀凶兽困在一处,昏暗无光不见天日......经历的苦痛挣扎,不是轻飘飘的话语可以抚慰的。 周已然正黯然神伤之际,陶姜开口了。 其实也还好,只是打一个盹儿的功夫,眨眼间几千年就过去了。我比穷奇醒得早,灵羌鼎管收不管拦,很轻易就出来了......然后就被清云观的道士镇压。 ......周已然看着陶姜真挚的目光,差点就信了,九尾狐是上古神兽,你出来后怎么就被一个大阵镇压了? 陶姜沉默。 周已然了然:是因为你当初从体内掏出的那枚金丹? 陶姜不语。 周已然继续追问:那是什么东西? 陶姜安静垂目,试图消极抵抗。 周已然直接蹲到他身前,强制和他对视。几分钟过后,周已然率先移开视线,宣告逼问失败。 遭不住,和陶姜那张脸面对面,几分钟下来,没有人还能坚持得住自我立场。何况还视线相交,这,实在是太容易令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周已然干咳了一声,没有站起身,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你现在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早晚会知道,到时候......哼哼! 陶姜镇静的看着周已然故作凶狠,完全不受威胁。 纸老虎周已然拿他也没办法,只能把话题拉回到穷奇身上。 听山灵的说法,它现在除了身上凶兽威势,已和普通老虎无异,这是被灵羌鼎压制了? 不触及雷区的问题陶姜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就是情绪不太高昂:它原本就被巫师之力重创,灵羌鼎内并无灵气,伤势无法自行恢复,能拖到现在,已经是天道眷顾了。 周已然点点头,突然问道:那依你们的体质来看,如今世间的灵气如何? 比灵羌鼎中稍好些。 明白了,周已然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虽然有了大致想法,却也不必着急施行。周已然问起一个他十分关心的问题:当初你自伤得也不见得比穷奇轻,它如今只能勉力维持,连翅膀都长不出来。明明你的经历比它惨,还多了个被清云观大阵镇压的遭遇。你自己也说了,现世灵气稀薄,只比鼎中好一点,并不利于你们恢复。 可你恢复的速度并不算慢,这是为什么? 陶姜沉默半天,慢慢道:种族优势。 懂了,周已然轻轻点头,这哥们儿瞒着他的事儿还不少。 ...... 夜间,周已然和陶姜借着从酒店借来的手电筒摸黑进山。估摸着距离,两人走到离酒店已经很远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周已然背包里装着白天赶制出来的聚灵符,选定地点后,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因地制宜布了个聚灵阵,阵眼是周已然的雷惊木。 这玩意儿对阴邪之物是避之不及的克星,对穷奇这样的上古凶兽来讲威力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过冲着上面充沛的雷电之力,它兴许还是愿意咬一口的。 阵布好后,两人就躲到旁边一棵大树 粗壮的枝干上。 在这种没有光污染的大山里,手电筒一关周已然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抓着陶姜的衣摆,靠他敏锐的五感来掌握情况。 山中灵气本就比外面足些,聚灵阵又在源源不断的运转,穷奇还没吸引过来,倒是引来了不少有灵之物。 这些小东西一点儿没怀疑突然出现在山里的聚灵阵是不是陷阱,一个个下汤圆似的往聚灵阵里面蹦,天真娇憨得很。 山间蚊虫嚣张,周已然早有准备,一张驱虫符直接解决烦恼,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好物。没了蚊虫侵扰,两人直接在树干上清净的坐到天色微明。 周已然从一开始精神抖擞到现在哈欠连天,整个人都快趴到旁边陶姜身上。 穷奇不愧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果然谨慎!他这个阵法还是粗糙了些。 正在周已然眯着快睁不开的眼睛打算收工,这个聚灵阵就当做好人好事,免费促进山中灵物修行的时候,一声响亮咆哮惊雷般响起。 周已然神色一震,穷奇来了。 聚灵阵中的小家伙们分辨出兽吼中的威势,顿时四散而逃,飞天遁地各显神通。 周已然正往外掏符箓呢,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慌不择路直接撞上来了。穷奇的身影已经隐隐可见,周已然也没有心思去仔细观察撞上来的是个什么,顺手便塞进了背包。 穷奇已经到了聚灵阵边上,它慢慢绕着小阵转悠了几圈,就在周已然以为它看出什么来了的时候,它啪嗒一下,跳到阵法中心,鼻尖嗅了嗅阵眼,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将雷惊木吞下。 自个儿法器被吞了还得了,周已然也顾不得手里抓着的是什么,直接附上符箓,以扔手榴弹的气势朝穷奇的脑袋招呼过去。 砰的一声,正中靶心,今天的周已然手感依旧很好呢。 穷奇保持着张嘴吞噬的动作回过头来,就看见两个分外眼熟的人从树上跳下来。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正在两人警惕万分的时候,穷奇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欲跑。 虽然搞不懂一向凶狠爱斗的穷奇这是什么意思,但周已然还是下意思甩出两枚符箓挡住了它的路。 陶姜按照之前周已然的交代,将聚灵阵里的符箓变化了一下位置,瞬间汇聚灵气的阵法就变换成一个困兽大阵。 可怜穷奇才刚刚踏出阵一只jio就被拖了回去。 一番拉扯下来,天已经大亮,这会儿周已然才知道方才它怎么见到他们转身就想跑。 穷奇的状态比他们预料的还差。 曾经神采奕奕的兽瞳蒙上了一层阴翳,身上的毛发也乱糟糟的,最惨的还是兽爪,一共才四只爪子就有三只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伤痛面前众生平等,就是凶兽受了伤也是该发炎的发炎,现在天气又热,那三只爪子简直惨不忍睹。 周已然怀疑,这货让他们在树上枯坐等这么久,根本不是它谨慎,而是它爪子受伤跑的慢! 一想到穷奇感应到此处灵气浓郁,垫着三只残废的jio,一路小跑着往这里赶,到了目的地还不忘咆哮装逼,吓走其他灵物,艰难的维持身为上古凶兽的威严,周已然就不禁笑出了声。 趴在阵中的穷奇蔫蔫的瞪着笑得格外开怀的周已然。 它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年它就不该去追那只九尾狐,如果不追九尾狐它就不会被激起好胜心,不被激起好胜心它就不会在九尾狐逃脱了后还四处追寻,不四处追寻它就不会突破屏障来到灵羌族,不到灵羌族它就不会被丰富的美食引诱大吃特吃,不大吃特吃它就不会被巫师制裁,不被巫师制裁它就不会和那只臭狐狸一起被关进鼎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世界都大变样了,它还是栽到了这一人一狐手里!这tm是为什么! 穷奇内心在咆哮,面上却不敢再造次,当初那个青铜鼎就是眼前这个巫师使用的,万一这人一言不合直接祭出青铜鼎......它已经被关怕了。 穷奇已经认命低服做小,周已然看着眼前的白色大虎却有些发愁。 这怎么处理啊。周已然看向陶姜。 它好歹也是陶姜老乡,虽说当初追杀了他一路,那也是正常狩猎,物竞天择,是食物链上的争端。后面它吃灵羌族人,从守护族人的巫师的角度来看自然是穷凶极恶,可不论是当时的姜,还是现在的周已然,他们都没真正代入过巫师的心理,没把那些要人命的灵羌族人当做需要自己守护的人,况且人类本就在穷奇食谱上,这还真算不上十恶不赦的罪过。 至于姜,杀他的不是穷奇,是那些灵羌族人。 这桩桩件件,周已然无法理所当然的为穷奇判刑。所谓替天行道,很多时候不过是个借口,不就是仗着老天爷不能立时开口反驳,好为所欲为么。 周已然把选择权抛给陶姜,除了因为他们都是上古之兽,勉强算半个同乡,也是因为这世上和他们一样的怕是不多了。 陶姜瞟了一眼穷奇瘦骨嶙峋的虎身,无视掉它热切又可怜巴巴的目光,轻飘飘落下一句:这么大只,不好煮,烤了吧。 穷奇:半个同乡?呵,呸! 穷奇眼睛蒙着阴翳,基本半瞎,周已然却看得清楚,陶姜的漂亮眼里哪有半分杀气。 没办法,周已然摸出了手机,拨打野生动物保护热线。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下资料,野生动物咬死人和动物园里的动物咬死人是两种处理情况。一般动物园里的动物正在攻击人类,情况十分危急,动物才会被当场击毙。如果已经是事后,就还要看各个方面的协商和动物园的处理,野生动物就要更为宽泛些。 后文还会有解释。比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朋友丢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亲爱的远方、眠 10瓶;羽星、灵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千岁根 动物保护中心的人来得很快,工作人员看到趴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白色大老虎, 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野外老虎本就少见, 更别说是白虎! 看见穷奇伤痕累累的虎爪,工作人员才冷静下来。 这些偷猎者真是胆大包天!能造成这种程度伤口的捕兽夹,若是人不小心踩中, 脚掌都能绞下来! 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麻溜的给穷奇射了一针麻醉, 这种对寻常野兽的药物对身为上古凶兽的穷奇自然是没用的,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它还是在周已然和善的眼神下自己乖乖歪头倒下。 穷奇:臭狐狸,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看好戏眼神!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落到你们的魔爪里的! 穷奇能坚持这么久才晕, 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还挺惊喜, 这说明它身体底子很好, 后续伤势也好恢复。要知道以往他们饲养的白虎多多少少都有基因上的缺陷,健康期很短, 容易爆发各种疾病。没想到这只白虎虽然看起来病蔫蔫惨兮兮, 但体型骨骼都要优于其他白虎。 见穷奇倒下,工作人员又等了一会儿才提着各种药物上去给它做紧急治疗。 站在一旁的周已然和陶姜也没有被冷落, 保护中心的人对他俩是各种感谢, 搞得周已然莫名有种是自己捐献老虎给它们的错觉,分文不取的那种。 不过周已然对穷奇的归处还是很关心的,他趁机向他们打听会怎么处理这事, 毕竟,这大白虎确实咬死了人。 工作人员道:当初这山上酒店的人报警有老虎吃人的事儿,我们这边也有接到通知。哼,那些偷猎者居然敢打百兽之王的主意, 活该自食其果。之后我们还派了专家和警局的人一起进山寻虎,这么多人都没找到,没想到被你们两个小年轻误打误撞了......不过山中危险,这次是老虎伤势严重,没有攻击的气力。野兽受伤后捕猎受到影响,这种时候它们最喜欢攻击人类。以后你们不要这么莽撞了。 周已然虚心接受别人好心的意见,嘴上连连称是,摆出一副受教了的好学生模样继续打听:这白虎咬死的人居然是偷猎者? 动物保护中心的人对偷猎者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提起来都生气:当时警方从现场留下的包里找到不少珍贵鸟类的尸体,和捕猎工具......这些偷猎者实在是狡猾得很,从前我们联合警方几次行动都没抓到人。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肆无忌惮的猎杀动物,到头来死于动物之口,也算是报应。 听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拿这事儿处置穷奇,周已然放心了一些。 剩下的担心就是针对这些工作人员的了。 在他们来之前周已然往穷奇嘴里塞了一大把临时画的符箓,各种效用的都有。最主要的还是削弱它面对人类时的好胃口,和抑制它对灵气的吸收,最好能和普通兽类保持一样的恢复水平。 有了这些,相当于给它套上了一副镣铐,让它与普通老虎无异。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3) 工作人员很快就给穷奇紧急处理好了伤口,开始把它往笼子里搬。 周已然看着蔫哒哒的大老虎,还是没忍住,问道:它恢复好了以后,有没有可能放归自然?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其实目前我们发现的白虎都是有问题的,它们都是近亲繁衍的产物,容易出现各种疾病。而且白色的老虎也并不适合在野外生存,扎眼的毛色注定了它们捕猎的难度...... 明白了,看来以后他们只能去动物园看望穷奇了。 周已然望向穷奇,有些可怜堂堂上古凶兽从今以后只能以色侍人。 周已然同情目光在穷奇眼里是相当的不怀好意,它吓得挣开抬着他的工作人员,自己动脚,飞快钻进大铁笼里。 只要能离这一人一狐远点,它去哪儿都行!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了!绝对! 一位眼尖的工作人员惊呼:白虎后脑勺怎么秃了一撮?像是...被什么砸的? 周已然默默把拿着手电筒的手背到身后......观南酒店不愧是针对有钱人服务的豪华大酒店,连手电筒的质量都特别好,除了有些微变形,一点不影响继续使用! ...... 保护中心前来救护老虎的动静不小,观南酒店自然不可能没察觉。万老板知道发现老虎的人就是自己请来的大师后,对周已然的态度更是恭敬有加。 人家不仅能抓鬼讣灵,还能打虎!武松的业务能力也没这么强吧! 酒店周围的安全隐患有惊无险的解决,一想到生意很快就可以恢复,万老板心中喜悦,极力邀请周已然他们多住一天,好好享受一下在观南酒店度假的快乐。 盛情实在难却,加上周已然对这里的温泉确实有些兴趣,便应下了。 回到房间后,周已然卸下背包就往浴室跑,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晚上吃顿好吃的去泡温泉! 等他头上搭着毛巾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扔地上的背包里长出了一个圆圆的狐狸屁股,大大的尾巴还在外面一甩一甩。 周已然走过去把大半个身体都钻进了背包的糊糊拖出来。 糊糊你在做什么?你陶姜哥哥去哪儿了?话说出口周已然才发现辈分不对,好像不管怎么算,糊糊都应当喊陶姜一声祖宗...... 窝在旁边沙发上看剧的李吴接嘴道:陶姜出去拿饭了,你们在外面蹲了一夜,多少吃点再睡。 嗨,陶姜就是心细! 李吴看着一脸骄傲的周已然,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人陶姜心细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哎呀!糊糊你吃的什么?!周已然才发现糊糊嘴里一直在默默地嚼嚼嚼。一翻背包,周已然才想起来早上那个被穷奇吓得慌不择路撞到他手上来的圆滚滚......现在只剩半个了。 圆滚滚的外形像个木雕的苹果,皱皱巴巴的,看着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 周已然急得伸手去扒糊糊嘴巴:糊糊!说了多少遍,没有洗过的东西不可以吃!一向听话的糊糊这次难得坚持,死都不撒嘴! 只剩半个的圆滚滚:重点是这个吗?QmQ 端着食物回来的陶姜一进门就看见周已然狐口夺食的画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周已然先招呼起他来了。 陶姜你快来看看,糊糊又乱吃东西了! 周已然现在的样子实在像极了管教不了孩子的家长,在向另一位家长告状。 陶姜放下手中食物,皱着眉朝他们那边走去,糊糊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紧紧闭着眼睛,一副死狐不怕开水烫的小模样。 哦豁,这下更像了。 坐在vip席位的李吴实在不忍心看即将到来的混合双打,于是,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半晌也没动静,放下手就看到陶姜拿起被糊糊啃了一半的圆滚滚仔细查看。 陶姜放下沾着糊糊口水的半边圆滚滚,道:没关系,这个它可以吃,对它有好处。 周已然也凑过去看:这是什么?之前它撞上来的时候还有灵识,现在怎么一点波动都没有......周已然惊呼,不会是被糊糊......咬死了吧?! 周已然伸手摸了摸糊糊的尖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陶姜摇头道:这是千岁根,于狐族修行有利,灵识消失和糊糊无关,这种生物常年遁于地底......天生胆子小。 你的意思是......它是自己吓死的? 陶姜点头,这种情况在千岁根身上并不算罕见。 吃了千岁根,糊糊化形的日子能提前不少。 糊糊可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狐狸了,周已然点点糊糊的小脑门,对陶姜道,当初一下就看中你的大腿,抱上就不撒手,抱到如今应有尽有,现在又有千岁根自己撞上门来让它啃......啧啧! 陶姜并不认同周已然的说法,他看了眼趴在周已然怀里撒娇卖萌的糊糊,轻声道:它不是。 这种程度的幸运还不是?陶姜你要求可真高。反正我觉得没有比我们糊糊更幸运的小狐狸了!是不是呀,糊糊~ 陶姜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心里默默道:我才是。 放下吃的肚子溜圆的糊糊,周已然有些一言难尽的戳戳这半个圆滚滚,所以是当时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吓死了么...... 你说这东西常年遁于地下,当时它怎么不遁地跑?反而往半空胡冲乱撞? 陶姜指了指千岁根顶上的焦黑:应该是往地下钻了的,只是撞上了你的雷惊木。 这还真是雷惊木留下的痕迹......虽然山间灵物不算妖邪,但雷惊木上的雷霆之力对它们来讲依然很可怕,毕竟,还有渡雷劫的说法。 这可真是......缘分。跑两次都撞到周已然手里,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可能它命中注定要被糊糊啃。 戳着戳着,周已然突然发现被糊糊啃了的位置有一丝淡淡的灵气在上面盘旋。 周已然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居然不是错觉。所以,这个应该算是千岁根中胆子比较肥的了? 没有被吓死,只是吓瘫痪了。 既然还有一线生机,糊糊也已经把人家啃了一半下来了,凡事不好做绝。周已然便将剩下的半边用符箓裹起来,尽力维持灵气不散,能不能活,就看它自己的了。 ...... 他们住的是观南酒店最好的套房,还自带一个小院,院子里就有两口温泉,私密性非常好。 周已然泡在略烫的泉水里深深呼气,舒服得感觉周身毛孔都打开了,自由呼吸山间清新的空气。 李吴还没完全和这具树脂制成的躯体融合,只能望着在烟雾缭绕的温泉里撒欢的糊糊羡慕叹气。 糊糊吃了千岁根兴奋得很,已经在水里用标准狗刨游了不知多少圈,果然是犬科。 温泉边上放着准备得十分妥帖的各种物件,周已然开始沉迷自制混合酒精饮料。 最后兑了杯颜色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他自己都没敢喝。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后,他放弃的很快。 可能是天赋都点在玄学上了,周已然如是自我安慰。 然后他就趴在一边,看陶姜动作熟练优雅的兑出一杯和他们上次在酒吧里喝的很像的饮料。 周已然接过来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就是这个!他兴致勃勃的道:陶姜你再调一杯你的那个苦苦辣辣的!我们把他们混在一起喝! 陶姜张了张嘴,这其实可以直接兑出来,不必像在酒吧那样分开调出两杯,那只是酒吧里的男男女女......惯用的一种手段。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听话的调出一杯浓郁深沉的颜色。 周已然高兴的喝了一口,有些奇怪地道:怎么感觉味道和上次不一样? 他很有探索精神的分别试了试:你这个没有酒吧里的苦嗳,不过这样也很好喝! 陶姜,你怎么这么好啊。灯光柔和朦胧,陶姜的脸在缭绕的水汽里像块剔透清冷的雪玉,自有光华。 周已然脸红红的看着他,声音含糊轻柔,尾音微微拖着往上翘:好多惊喜呀~ 这一刻,他分明才是那只眯着眼睛的狡黠小狐狸。 陶姜看了一眼周已然,低头不语,温泉水被旁边的人撩得一荡一荡,灯光撒在上面,波光粼粼。 酒店准备的饮料酒精度数好像比外面的高些,容易醉。 至于自己,他抬手轻触突然发烫的耳垂,一定是泡太久了......温泉是不能泡太久的......也容易醉。 ...... 另一边,李吴还是下了水,她坐在木盆中间,糊糊推着盆左突右进,看着十分刺激,欢声尖叫就没停过,高档次温泉秒变水上儿童乐园。 作者有话要说: 李吴/糊糊:我们好快乐呀!(超大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呜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遗祭 20瓶;四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招魂阵 新城市动物保护中心发现并救助了一头白虎的消息很快满城皆知, 迅速成为热点话题。 新城动物园也很快表态, 连日赶工在虎园收拾出一个C位展区, 白虎只要伤势好转就可以直接入住。 周已然看了报道上配的照片, 穷奇被养的还挺好,都晓得看镜头了。 一想到等它住进动物园,他们想看它还得买票, 周已然觉得莫名好笑。 那半截千岁根倒是很争气,气息虽然微弱,但跟着他们一路回到了陶宅也没有断气。周已然就将它种到陶宅那块小菜地里,有各种蔬菜作伴, 希望它能早日康复。 不过由于糊糊实在过于心系千岁根的健康,一日要去看它起码五六七□□十...次, 它的康复期可能会被无限延长。 于是岳雅欣再次上门造访时, 就看见周已然正捏着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的爪爪在......教育狐狸? 那只狐狸居然还很人性化的垂着脑袋小声呜呜叫,像是在承认错误一样。 岳雅欣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毕竟现在网上有很多宠物被主人教育时乖乖认错死不悔改的视频,一个个聪明的像成了精。狐狸是公认的聪明狡猾,比其他动物更人性化也不奇怪......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况岳雅欣还怀着孕, 能让她跑这一趟,一定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急事。 周已然把坐在桌上的李吴拎起来放糊糊背上, 然后拍拍糊糊脑袋,让它把李吴带进屋去,别把孕妇吓着了。 要知道能动能说话的娃娃, 是不少人的童年噩梦。 具体什么情况,详细说一下吧。 岳雅欣来之前往陶宅打了电话,只是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她才亲自跑了这一趟,当然也有想直接请周已然走一趟的意思在。 听了岳雅欣的话,周已然有些惊讶:招魂? 是。岳雅欣神色有些悲伤,自从我朋友出了意外后,他的伴侣状态就有些不对。眼见着他在崩溃边缘徘徊,我们的劝慰也都没用,说不定哪天他......我就想着,我们说的话他听不进去,也许让他再见一见他的爱人,说不定能让他早日走出来。 见周已然没说话,岳雅欣有些紧张:难道......不行吗? 她突然想起人鬼殊途这个词,也许是她强求了。 周已然慢慢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布招魂阵。 岳雅欣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了:真的可以吗?太好了!太好了!需要什么您只管开口,我一定给您找来! 倒也不需什么难得的东西,陶宅里就能备齐。周已然算了算要用的东西,有些可惜,如果有逝者穿过的衣物,做成招魂幡,效果会更好。 岳雅欣起身就想往外走:我去找! 周已然将她拦下:不用,招魂阵是一样的。而且以他的手工水平,做出的招魂幡能不能招来鬼还另说呢。 周已然让陶姜帮着找布阵需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在厨房,两人很快就备齐了。 虽然没有被招鬼魂具体的生辰八字,但好在他咽气的时间岳雅欣知道个大概。有了姓名、生日、年龄和死亡时间,招魂阵也能起作用。 茶米酒等生活用品摆了一地,甚至还有煮熟剥好的鸡蛋,周已然将他们按照方位顺序放好,招魂符一放入阵眼便无火自燃,留下的小小一撮灰烬一刻不停地在招魂阵上盘旋,像是在迎接什么东西的到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已然第一次招魂失败。 岳雅欣看着他有些不好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再试一次呢?或者还是我去拿他的衣物来做招魂幡? 周已然摇摇头,这种事没有一次不成,第二次成了的道理。 而且招魂阵连一点阴气都没有反馈回来,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被招魂的鬼已经投胎,地府也查无此鬼。要么是他......此刻已不算鬼魂。 岳雅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心中焦急:......这两种情况都是说他已经不是鬼了? 已经不是鬼魂,招魂自然无用。 周已然不语,手下动作不停,将阵法改变了一下方位,又重新画了一张招魂符甩入阵眼。 这回符纸燃尽后招魂阵发生的变化,连岳雅欣都能明显感受到和之前那次不同。 阴冷之气慢慢从阵中蔓延开来,阵中米粒朝四面八方弹跳,却始终没有出招魂阵的范围。 岳雅欣下意思护住肚子,眼神却很期待的看向招魂阵。 下一秒,我们的朋友郭诘突然出现。 周哥,招我来有什么事?郭诘飘在阵中傻敷敷的挠头笑,他现在已经学会用阴气给自己植发了,头发浓密之后,整个鬼看起来年轻不少,总算是把形象拉回他那个年龄段该有的水平。 周已然问他:你还要排多久才能投胎? 郭诘想了想:我前面还有不少人呢,按队伍前进的速度,可能我今年得在地府过年了。 虽然一开始被突然出现的鬼魂吓了一跳,不过看他和周已然颇为熟稔,而且整个鬼都透露着一股憨厚无害的气场,岳雅欣不自觉接了话:原来要等这么久才能投胎呀? 岳雅欣正怀着孕,身上的气息十分柔和温暖,做了鬼依然有些社恐的郭诘,在陌生人面前难得口齿伶俐,他解释道:其实也不是都这么慢,只是像我们这种没做过什么坏事,又死的早或是死的格外惨的,就可以投个好点的胎,这种胎毕竟不多,所以就要慢一些。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4) 岳雅欣懂了,这有点像是一种补偿机制,没想到地府还挺人性化。 我朋友没做过什么坏事,他年纪和这位...小哥应该差不多,是出车祸去世的,对方全责,这种可以投个好胎吗?岳雅欣开始操心起朋友的投胎问题。 郭诘想了想:他这算是意外死亡,车祸的话人就有点多了,不过是对方全责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他在地府待了一段时间,对这方面很有些研究,据我观察,身前做人越正派,死状越惨,投的胎便越好。 ......岳雅欣没忍住,问道:那你是怎么...... 郭诘在地府见识了许多死状各异的鬼,不仅对鬼的惧怕少了许多,对自己的状态也接受良好了,他很爽快的回道:我吗?我是被老板杀了分尸。 ......岳雅欣艰难开口:抱歉。 没什么没什么!郭诘态度十分敞快,前两日我还在地府见到我老板了呢,他被带去下油锅,鬼差知道他是杀我的凶手,特意带我去参观了。那油锅滋滋作响,连鬼差都不晓得熬了多少年,再凶残的恶鬼下去也坚持不了几下!他要被油炸四十年呢,据说是炸到我原本寿命终止的年份,才能被投去畜生道。 见到他这个下场,郭诘心里再多的恨意也畅快了。 周已然:你都还没投胎,他死的比你晚,应该排在你后面才对,不过......也有可能他不打算投胎。 做个孤魂野鬼?郭诘想起之前来陶宅吃祭孤饭的鬼,忍不住对岳雅欣道:你还是劝劝你朋友吧,做鬼很艰难的,尤其是没有人供奉的孤魂,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都得饿着。 岳雅欣苦笑,她倒是想劝,这不是没招到么。 就算他不打算投胎,按理招魂阵也是能招来的,除非......周已然神色有些凝重,除非他现在已经不算是完全的鬼魂。 已死之人怎么才能不被算做鬼身呢?像李吴那样,附在各种躯体上能被勉强算作半人是因为她是三世功德身,体质特殊。她就算真的死的透透的,魂都附不上符箓了,地府也是不会收的。 而其他普通鬼魂,却只有一条路附生人。也就是俗话说的鬼上身。 世间万事都有两面性,鬼上身自然也分情况。 若是厉鬼上身,那倒霉的自然是被附身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三魂七魄散去一半,一辈子疯疯癫癫。 若这鬼是个好的,那情况就完全颠倒过来了,鬼属阴,被人身上的生气一冲,也就剩不了几缕残魂了。 周已然将其中凶险说了,岳雅欣急得要掉眼泪,她的朋友她自然了解,为人正直善良,就是死了,也绝对不会是厉鬼。 他一定是知道了文文现在情况不好,才想回来看看,和文文说说话...... 岳雅欣想起这两位朋友的感情就心酸不已,声音都哽咽了:他们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可怎么就这么难啊? 周已然递了盒纸巾过去,这话他没法回答。 好像这个世界上,总是好人比较难过。 岳雅欣擦掉眼泪,语气坚定:他一定会回去找文文的!一定会去! 周大师,你能不能救救他?至少......至少保住他的鬼魂,让他能去投胎。 周已然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可即便他再有能耐,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的。看着岳雅欣期待恳求的眼神,他也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只能说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如何,他会尽全力。 有他这句话,岳雅欣心里也算有了一丝希望。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周已然对这事儿也没什么谱,收拾了一大堆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东西后,几人就抓紧时间往岳雅欣朋友家赶。 岳雅欣是开车来的陶宅,两处距离不远,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之前聊的关于投胎的话题。 那个,周大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岳雅欣话说的吞吞吐吐。 周已然和陶姜坐在车后排,正抓紧时间整理背包里的各种工具,头都没抬:什么问题? 我们国家的地府是不是很传统呀?岳雅欣有些艰难的组织语言,会不会像国外的基督教那样......对同性恋不太......嗯,包容? 周已然整理背包的动作停滞了。 岳雅欣咬咬牙一股作气说出心中担忧:就是我想问,我朋友他是同性恋会不会影响他投胎呀? 作者有话要说: 岳雅欣:我为我朋友能投个好胎真是操碎了心(`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家你最傻、青行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附生 岳雅欣进到朋友住的小区后, 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小心翼翼的观察每一个和他们同路的人, 妄图在其中发现朋友的魂魄。 这是个高层小区, 一出电梯陶姜就皱紧了眉头:有血腥味。 这会儿已经不用岳雅欣带路,陶姜凭着血腥味就准确找到了她朋友的门户。 按了门铃之后,里面也没有人来开门。一看这情况就不对。 岳雅欣急了:这...这里面现在不会已经是个案发现场了吧?! 以乐文文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 自己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在岳雅欣脑海里光速闪过自杀十法,并且越想越真,眼泪水都要包不住了的时候,门开了。 周已然默默放下准备撬门的雷惊木。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他浑身都湿漉漉的,略长的头发盖住了眉眼, 看不清他的表情, 打开门后,他也不说话, 看也不看门口的三人一眼,就动作僵硬的转身往里走。 周已然看着他手腕上缠得紧紧的毛巾若有所思。 岳雅欣看到乐文文还能动弹,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的避开地上水渍, 追了进去。 乐文文进到客厅后就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管头发和衣服还在滴答滴答的滴水。 岳雅欣看他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该说的,能说的,她和其他朋友这些日子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也许那些道理乐文文不是不懂, 只是懂了也无用,依然走不出来罢了。 再多说也只是老调重弹并无用处,岳雅欣叹了口气,进卧室去给乐文文找毛毯和浴巾。 周已然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最后选中摆在电视柜上的一个敞口圆肚大瓦罐,把里面插着的已经蔫了的花枝扔到桌上,正准备念收魂咒呢,卧室里突然传出岳雅欣的尖叫。 几秒钟后她抱着个大毯子跑了出来。 周已然还没来得及收回举罐收魂的姿势。这一刻,他像极了举钵收妖的法海。 两人面面相觑了两秒,周已然坚强的完成了收魂。 收魂咒刚落下,一道阴气便从乐文文身上抽出,被收进周已然手中瓦罐。 阴气一离身,原本直挺挺坐在沙发上的乐文文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倒下。 他手腕上缠着的白色毛巾底下有丝丝红色渗出。 岳雅欣刚刚进浴室找浴巾就是被浴缸里的血色吓得尖叫出声,这会儿看到乐文文还在渗血的手腕,她抱着毛毯的手都在颤抖。 120......打120!我手机呢?!岳雅欣快哭了,她上一次这么惊慌失措还是面对变态同事水果刀。 周已然也没提醒她,手机就在她另一只手上。 他轻轻拉过乐文文裹着毛巾却仍然还在渗血的手腕,一段止血咒念了几遍才堪堪止住血液的流失,可见毛巾下面的伤口之深。 还好及时,再晚点真是神仙难救。 岳雅欣扶着沙发背才稳住身形,这大起大落的发展实在太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了:多亏大师及时出手相救...... 救下他的可不是我。周已然笑着指了指桌上装着一魂的瓦罐,如果不是他出手以阴气封堵伤口,还做了紧急处理,等我们到,恐怕乐文文的血早就流干了。 岳雅欣看着瓦罐,轻声问道:......是柏亮吗? 瓦罐艰难的前后摇了摇。 岳雅欣泪目,她以为柏亮附到人身上是为了再和文文说说话。 她之前还一直在想,柏亮会附在谁的身上,是陌生人,还是他们这些朋友中的一个......原来他是为了救寻死的文文,他附的,是他爱人的身。 周已然从岳雅欣手里接过毛毯,把浑身湿透的乐文文裹了进去,拨开还在滴水的漆黑发丝,露出一张苍□□致的脸。 即便此刻形容狼狈的倒在乱糟糟的沙发上,仍然自有风骨,他眉目间满是堆金积玉才能养出来的金贵。 周已然一见乐文文的面相,不由挑了挑眉:这是哪家的小王子啊? 小王子很快便幽幽醒转,失血过多,他浑身使不上劲儿,强撑着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却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乐文文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果然......是幻觉么?还以为......是他来接自己了。 看他周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绝望,周已然好心开口道:找错地方了,你男朋友在罐里呢! 乐文文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可靠性,他几乎是扑到沙发前的桌子上,凑近瓦罐往里看。 一人一鬼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乐文文痴痴的看着瓦罐里小小的、几乎要变得透明了的柏亮。明明上一次他出门之前自己对他说了路上小心,他也好好的答应了,为什么再见却是般场景? 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乐文文最后还是没忍住,抱着瓦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柏亮在瓦罐里被泪水淹没,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乐文文哭的毫无形象。 周已然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拉着陶亮找到厨房,给失血过多且即将失水也过多的乐文文兑盐糖水。 你别说,还挺感人的。周已然边往温水里倒盐边说,一个克制着阴气,怕给爱人的身体留下不好的影响,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下意识控制着身上生气......都到生死相许的份上了,这就是爱情吧。 陶姜站在一边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周已然的动作,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周已然没有听到回答,也不在意,他轻轻笑了一下,一手端着碗一手拍拍陶姜手臂,把他往外带:行了,这种事光靠想是想不通的。 乐文文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贫血缺氧让他头昏眼花,可都这样了他还抱着瓦罐不撒手。 被周已然按着头灌了一碗盐水后他总算停止了毫无形象的哭嚎。 岳雅欣半躺在沙发上,看他红肿着眼睛抽抽噎噎,双手还死死抱着瓦罐的样子,既头疼又心疼。 是她想岔了,居然以为文文再见柏亮一面心里能得些安慰,可看他现在这模样,别说走出来了,只怕是陷得更深了。 大师,柏亮这魂不会出问题吧?岳雅欣看着瓦罐里小小弱弱的鬼魂,由衷的担忧,这样去投胎可别缺胳膊少腿。 乐文文听她问这话,也连忙抬头朝周已然望去,神情十分紧张。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阴煞之气不足的新鬼,贸然附上人身,多多少少会被人身上的生气冲撞......周已然指了指罐中可怜弱小连声都发不出来的柏亮,像他这样还能留个完整人样的,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岳雅欣有些着急地问:那这会不会影响他投胎? 乐文文抿了抿苍白的唇,没有出声,只是抱着瓦罐的手越发用力,瘦削的指尖没有一丝血色,周已然有种他再使点劲就会被折断的错觉。 这个倒不好说。周已然从背包里拿出黄纸朱砂笔,临时画了张养魂符扔进瓦罐中,符箓一挨上柏亮的魂体,便化为飞灰,片刻后,柏亮的魂体肉眼可见的凝实了几分。 周已然问他:你是不是压根没去地府?以他的道行入了地府再想跑出来,基本是小学生做高数的难度。就连曼娘这样的百年老鬼都得老老实实掐着七月的点出来。 当然,天师招魂是另一种情况,不是一个章程。 死了这么多天,终于能出声了,柏亮对周已然十分感激:是,我死了之后,鬼魂一直跟着文文,没有去地府。 不应当呀,周已然疑惑:现在黑白无常这么好说话了? 虽然他直到现在也没亲眼见过黑白无常勾摄生魂的样子,但从他外公的描述中,基本可以勾勒出两个铁血神勾的形象。 总不可能他们也为这对苦命鸳鸳的爱情落泪吧......周已然在心里为这个不切实际的荒谬念头默默打叉。 柏亮有些懵懂的道:黑白无常......我没见到啊。 震惊!鬼魂迟迟不下地府,竟然是因为无常渎职! 柏亮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不过倒是总有个穿着紫衣手里甩着绳索的人追在我后面...... ......周已然:那不是人,是拘魂鬼。 拘魂鬼?一听这名儿就不好惹。 乐文文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是不是来抓阿亮的? 周已然点头:拘魂鬼外貌和常人无异,喜穿紫衣,他们身上有本记满死者名字和死亡时间的名册,只要在按照名册上记录的时间到死者身边呼唤死者名字,待死者灵魂出窍,他们就可以用手中绳索将鬼魂拘往地府。 他们的功能和黑白无常差不多吧,算是地府编制外的合同工。 现在看来,工作能力也确实不如铁血双勾黑白无常...... 就在这时,乐文文抱着瓦罐噗通一声就给周已然跪下了。他身体虚得跟豆腐渣似的,突然搞了这么个大动作,额头上全是虚汗,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求大师救救我们! 明明只是送柏亮下地府,他却说救救他们。 其中深意,在场几人都明白。 岳雅欣心中虽然难过于两个朋友阴阳相隔,但还是认同人鬼殊途的道理:文文,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柏亮他现在已经......是鬼魂了,不可能一直呆在人世,你们现在这样,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 柏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他像从前那样轻声哄自己的爱人:文文,没关系,我可以在地下等你......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5) 乐文文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声音僵硬道:那不如我现在就下来找你,何必再等那么多年。 柏亮神色一厉,沉声道:不许! 乐文文被他宠了许多年,难得被呵斥,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委屈来。 柏亮见他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和乐文文初中相识,高中就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相识相爱了十三年。他自认是这世上最清楚乐文文的性格的人,看着娇气吃不得一点苦,可内心最是固执倔强,一道做了决定,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半点折扣都不带打的。 他从不怀疑乐文文说的话,他说要下来找他,心里便真是这样想的,甚至,已经付出了行动。 想起之前乐文文在浴室决绝割腕的场景,柏亮仍然心悸得很,如果不是他当时终于附身成功...... 柏亮无奈的缓和了语气:别这样,你知道我不会允许你轻贱自己的性命......文文,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这世上许多夫妻都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这辈子......足够了......我们下辈子再在一起好不好? 他这话说得深情却也违心,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十三年哪里够呢,恐怕一辈子都是不够的。 下辈子?乐文文吸吸鼻子,冷哼一声:我身体好着呢,柏亮你自己算一算时间,等到下辈子,你是想当我爷爷呢还是爸爸? 柏亮:......宝贝儿,你也大可不必在我如此悲伤的时候扎我心。 乐文文继续道:你倒是潇潇洒洒的投胎去了,除了回忆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哦,不对,你还给我留了这套还没还完房贷的房子。 乐文文悲从中来,眼泪又刷刷地往下淌:我们说好一起还房贷,一起过到老的,我不管!你得说话算数!你不许走! 柏亮却只是沉默,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承诺些什么了。 岳雅欣见此场景,眼里的泪也终于包不住了,她扭过头,捂住了眼睛。 周已然就在这一片悲痛欲绝的死别氛围中,给他们送去了希望。 其实,还有个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已然,he的保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女罗 10瓶;暗夜红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情 鬼魂若想停留在人世, 自然有的是办法, 只是大多都是害人害己。能不损阴德不祸及他人的, 少之又少。 毕竟是强求。 执念浅的鬼魂在人世游荡, 多则几年少则几月,浑浑噩噩的便散了魂。执念深重的,也许一开始还能守住本心保持神智, 但几年能熬下来,几十年呢?最后无非是散魂或化作恶鬼为祸一方。 凭借鬼魂自身的力量留在人世,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这种时候,若有修为高深的大师帮一把,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阴兵?岳雅欣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似乎有点封建主义的味道。 其实就是类似于, 嗯......保镖打手?周已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也算是一种被玄学界接受俗成的手段,有专门的招兵科仪, 将鬼魂召来以后加以供养,为己所用。养的阴兵数量多的话,还要分封点将, 日常也要严格训练......养得好的话, 就是一支所向披靡的虎狼之师,十分厉害。 柏亮拿出面试的态度, 主动询问道:那日常需要做什么工作吗? 大概......还是看法师如何交代吧?不过练得好的阴兵是很抢手的,法师之间斗法,失败者的阴兵通常会被胜利者接手。这样看来, 这一行还是很有些前途的。 ......柏亮沉默几秒,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大师你有多少阴兵? 周已然很坦然:也许,即将有第一个。 气氛一时很微妙。 柏亮摇头微笑:这样说,我的升职空间还挺大。 这话虽没错,就是封个将军给你,也不过是周已然一句话的事儿,就是孤军一人,略显尴尬。 一人一鬼就后续的工作问题,一问一答讨论了好一会儿。 别人召阴兵,免不了复杂琐碎的召兵科仪。轮到周已然这儿,搞得跟人才招聘市场似的,柏亮就差准备一份详细的简历和职业前景规划了。 双方相谈甚欢,基本达成合作共识,周已然还用黄纸草拟了一份像模像样的用鬼合同。 柏亮认真读完后,慎重的在上面签下名字。 至此,周已然拥有了他的第一个阴兵,日常主要负责陶宅的电器维修。 周已然将一式两份的用鬼合同中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收好后,就开始给员工安排工作了:明天你就可以来陶宅上班了,上五休二朝九晚五,月结供奉。 陶姜到现在还有些迷茫,这鬼来陶宅能上什么班?他们唯一一个接线员李吴都已经闲的快改行成为糊糊的家庭教师了。 周已然看他一眼,凑过去小声道:我记得仓库里有台咖啡机?那东西可是有超过一百年的历史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简直漂亮得像个艺术品,就算他们没人喝咖啡,周已然也想把它摆出来。不管怎么说,摆一个可以用的自然比摆一个坏的有格调。 陶姜想说,那是手磨咖啡机,不算电器。可看着周已然脸上洋溢着那种,蒙尘宝物终于能重见天日的兴奋,他默默闭上了嘴。 事情到现在也算完满的结束,岳雅欣心中松快,嘴上却还是故作嫌弃的道:终于结束了!为了折腾你们的事,我几次被吓得差点没早产! 乐文文和柏亮都十分感激岳雅欣对他们的帮助,两人诚恳煽情的感谢愣是把她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行了行了,你俩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岳雅欣说着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声音微微哽咽:以后不许再要死要活的折腾了......我真是嫌弃死你们了! 见岳雅欣背过身子悄悄拭泪,还装作生气不看他们的样子,柏亮和乐文文相视一笑。 他们两人亲缘浅淡,这一生最幸运的事除了遇见彼此,便是交了这些包容又亲善的好友。何其有幸。 乐文文现在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悲切,他拉着岳雅欣的手臂晃了晃,软着嗓子道:雅雅,我给你画肖像好不好?新城市新锐画家乐文文的亲笔画,会有超多人羡慕你哦。 两张,我先生也要。 行行行!等你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了我也给宝宝画!乐文文答应的飞快。 岳雅欣本来就是装的,现在看着一向骄矜的乐文文做出一副委屈求全,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更是彻底端不住了,一把抹干净眼角水痕,还未说话,嘴角便先露出了点笑意。 就你最会哄人。 事情办好后,三人没停留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也许是大门未关严的缘故,直到走到电梯口,周已然还能隐隐听见那对历经生死的小情侣的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 你看,现在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房贷,而且我的工资你以后也用不了了。 哈哈哈没关系,我画画养你啊!新城市新锐画家乐文文,很多人排着队来买我的画的...... 只要身边有你,便是前途未卜也未来可期。 这里离陶宅不远,周已然和陶姜拒绝了岳雅欣这个孕妇开车送他们回去的提议,两人慢悠悠往回走。 我还是不太懂。陶姜没头没尾的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周已然侧头看过去,他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但周已然就是看出了几分迷茫懵懂,分明和当初那只躺在他怀里撒娇卖痴的小狐狸一模一样。 陶姜实在是一个很好懂的狐狸。 周已然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后,不由轻笑出声。 陶姜眨着他那双眼型优越的漂亮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一副等着人解惑的模样,还不自觉歪了歪头。 淦!周已然内心的点被戳爆! 以前怎么没发现陶姜这么......这么...... 周已然干咳两声,忍住揉他脑袋的冲动。 也是,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天天就知道窝在小溪边打盹,被大狐狸丢出青丘出世历练,也就开头遇到一个傻敷敷的穷奇,然后就是......姜,和姜生活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就被灵羌鼎关了千年,好不容易再出来又被清云观用大阵镇压百年。明明是上古神兽,真正自由自在的活着的时间可能还没有一个普通人类的一生长。这样算起来,他在九尾狐界兴许还是个孩子呢。 周已然自诩自己也算是活了两辈子,装模作样的拽了一句已经被用烂了的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陶姜做人二十来年,从幼儿园一路读到大学,为了应付考试,诗词歌赋背了听了不知道多少,不过是囫囵吞枣,到现在仍然不解其意。 亲情呢?友情呢?它们不一样吗? 若说亲人,将他养大的陶大师算是一个。可他的朋友,周已然一个也没见过。在学校时,陶姜就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远看已经足够绚丽,无人敢上前攀折,就怕失足摔下悬崖。 无人靠近他,他也从不曾试图融入各种圈子。 他那时虽然没有为九尾狐时的记忆,但立于人群时,是不是仍然会觉得格格不入? 周已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解释,脑袋里乱糟糟,他今天才惊觉,陶姜这些年作为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陶大师将他养大,教他做人的道理、人世间的规则,却没有教他人的感情......周已然不知道这是无能为力,还是放任自流刻意为之。 还是说,这不也正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将他困在陶宅?不过是比当初的清云观大阵要温和些罢了。 陶姜见周已然一直没回答,又问:感情要用什么来衡量?标准一样吗?还是因人而异? 小嘴叭叭叭,俨然一问题狐狸。 周已然思绪被打断,不自觉的将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已经将你送走,既已回了青丘重新生出九尾,又为何要再回来。 陶姜被这一句反问难倒了,他看着周已然,心中似有千千万万句话想对他说。 当初和姜日日相对却不能言人语时,在灵羌鼎里,几千年间无数次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醒转时,逃出灵羌鼎却浑噩不知事被无情镇压时......他有太多话想对周已然说,可到了嘴边,又什么都没有了。 陶姜心里暗恨,若他此时是九尾狐身便好了。那样好像只需轻轻巧巧的往周已然怀里一扑,再打个滚儿,便什么都说清楚了。 憋在心里的话只要一旦开了个口,后面的便可以很轻松的继续说出来了,周已然还没等陶姜分析出个一二三来,又继续说道:那时候姜死了,你又是为什么要挖丹救我呢? 话才刚刚说完,周已然就看见刚刚还很迷茫的陶姜突然抬头,浑身闪烁着名为这题我会的光芒,他眼神亮亮的看着周已然,语气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雀跃。 只听他道:因为我们是最亲的朋友! ......哦,因为我们是朋友。 听到这个回答,周已然心中十分冷静、非常平静,有种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他继续问道:你有多少朋友? 一个。陶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周已然叹了口气。 你搞错了,我们的关系不是友情,我不是你的朋友。 陶姜疑惑:搞错了?那你是...... 周已然冷着脸往前快走了几步,又默默叹了口气,回头朝他一笑。 我是你爸爸。 陶姜:...... 玩笑过后两人沉默着走了好长一段,陶姜今天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话格外多,还很爱问问题。 那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当然有啊,周已然梨涡都笑出来了,他挑了挑眉,语气格外轻快,经验丰富着呢。 陶姜心里莫名一紧:真的啊...... 可不是!周已然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小时候外公家的隔壁小花、幼儿园中班的娇娇、大班的小米......唉,可惜上了小学之后老师就不让谈恋爱了,说是影响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imireinasa 2个;遗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蘑菇的牛 30瓶;himireinasa 20瓶;日月凌空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醍醐灌顶 没了糊糊频繁的骚扰, 种在菜地里的千岁根总算是安心落户了, 露出泥土的顶端还发了两片嫩芽儿, 十分可爱。 周已然在千岁根面前蹲了好一会儿了, 手指不自觉的拨弄上面的叶片,还时不时的叹口气。 千岁根灵识瑟瑟发抖,恨不得整个儿埋进土里, 可惜它瘫痪了,跑不掉。 这时,李吴手里提着华丽的裙摆,迈着优雅做作的步子轻快的蹦跶到菜地边。虽然有定期清理, 但菜地埂边仍有生命力格外顽强的野草野花。 周已然看着她蹲在那里挑挑捡捡半天,最后小心的摘下一朵小小巧巧的野花。 你可真有兴致。 听他这样说, 李吴看也没看他一眼, 手里拿着那朵野花,蹲在哪儿继续物色新的漂亮花朵, 嘴里哼哼两声,相当自豪:你不懂,我这是精致生活!以前做人的时候从没发现这些野花这么好看......人变小了, 反而看到了更多生活中的可爱之处。 这些小野花, 在常人眼中自然是不够馨香精致,可在现在就比巴掌高一截的李吴眼中, 就是充满野趣的可爱了。白晓虹给她买了许多类似芭比娃娃那种小人儿用的东西,别人买来是小孩用来办家家酒,她却是真的作为日常用品在使用。自从在新买的套装里发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花瓶后, 她是彻底get到了其中乐趣。 采好今天的花后,李吴开始关心自己的老板:你这是遇到了什么郁闷的事吗? 被别人这样认真问起来,周已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6) 处理好乐文文他们的事已经有两日了,柏亮都已经开始在陶宅打卡上班,按理说这事儿已经完满结束。可他自从那日回来后,就总感觉心里堵得慌,还是那种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的慌。 偏偏又抓不住那个点,把他烦扰得不行。在连着画毁三张符箓后,周已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还要继续创作更多有趣实用的符箓呢。玄学界新兴符箓创作家怎么能在这里折戟成沙! 于是就有了周已然面菜地思过的场景。 周已然深深叹了口气:我都天天见鬼了,还能遇到什么郁闷的事儿?就是做事总有些提不起精神而已。也许是到困乏期了吧,调整一下心情就好了......没事儿。 你这很像......李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欲言又止,这很像失恋的状态呀! 李吴用她丰富的观影经验保证! 没等周已然追问清楚,陶宅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拍响,一刻不停,大有不来开门就一直拍下去的势头。 惹得本就心烦意乱的周已然心中火起。他大步走到大门处,一把拉开门。 门外站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大热天还穿着长袖衬衫,中等身材,平平无奇的长相,手里还拎着半边西瓜。 见大门打开,他脸上立马拉出个笑来,对着周已然十分亲热的开口:你是白晓虹的弟弟吧?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周已然脸彻底冷下来了,反手就想关门,那男人动作倒快,一脚卡在门缝里,嘴上还不忘抱怨: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点礼貌都没有!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今天特地带着东西来拜访长辈的! 感觉到关门的力量小了点,男人又露出几分笑意来,以为他说的这话把周已然震慑住了,虽然年纪轻但也算懂事,他若和白晓虹成了,他还得喊自己姐夫呢! 看着这人刻在眉间眼角的贪婪虚伪,周已然冷笑一声,一句话也没应,拉着大门用力一夹,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还好男人动作十分迅速的抽出脚,才没有遭殃,被这样接近三米高的厚重大门夹那么一下,怕是这脚也废了。 门口一番动静将里面的人都惊动了,见周已然脸色实在不好,李吴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男人还在不断敲门,嘴里也不停歇,比外头的滋儿哇乱叫的夏蝉还烦人。 周已然深吸了一口气,道:他说他是白晓虹的男朋友,来这里......见父母。 这tm说什么屁话呢!一听这话李吴立马就炸了!裙摆一撩就要往外冲,然后止步于比她还高出一截的门槛。 这可真是腿到用时方恨短!果然还是应该做一个等身玩偶躯体的! 你想干嘛? 李吴咬牙切齿:我想打人! 周已然轻飘飘的打量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也完美的表达出了:你在说什么傻话的意思。 被现实击倒的李吴蹲在门槛边继续咬牙切齿,周身气息阴暗的能长蘑菇。 一向与她亲近的糊糊这时都不敢上前。 周已然正给白晓虹发信息呢,李吴的声音幽幽传来:老板...我能用半个月工资雇你吗? 干嘛? 李吴大声道:我真的很想打他! 外面的男人兴许是以为门后边没人,嘴里说的话越发难听起来,说得累了口干舌燥,干脆吃起了他自己带来见家长的瓜。李吴从细细的门缝看着这人一边吃瓜一边拍门,简直怒不可遏。 周已然收起手机,逗她道:万一他真的是白晓虹的男朋友呢? 不可能!李吴答得干脆,晓虹还是有基本审美的好吧!她以前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人美心善学习好,现在工作了也是她们公司一枝花!怎么可能看上这种男人?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 周已然左边蹲着歪着脑袋的糊糊小可爱,右边蹲着垂头丧气的李吴,被衬的格外高大。 放心吧,晓虹说这只是她的同事。 李吴抬头看他一眼,满脸复杂地说:你不懂,我这是操心晓虹......以后。 周已然确实不懂:你为什么要操心她的以后? 李吴幽幽叹气:你不懂我这种养白菜的心情......就怕被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野猪给拱了。 你,养白菜?周已然诧异地看她一眼。李吴从头到尾包括衣物裙子都是白晓虹置办的,而且最近她还在攒钱,打算给李吴买最新款手机。 你们这是谁养谁呀? 养成的事你不懂,而且......李吴一本正经的道,你不也是被陶姜养着的嘛,天天换着花样的投喂你。 ......这你就不懂了。周已然语气莫名,他这是孝敬长辈。 李吴翻了个白眼: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致力于让对方喊自己爸爸?真是不懂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周已然又叹了口气,语气居然有丝丝幽怨:谁想当他爸爸,我是想......我是想......话明明已经到唇边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醍醐灌顶不过如此。 周已然只觉得这两日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就这么轻飘飘的消散,没有晴天霹雳,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之感。轻得就像天上的云被风吹开,露出晴空万里。 李吴问:想什么? 周已然愣怔片刻后很快回神,李吴奇怪的看着他突然变得精神百倍,明明先前还一副我很烦,这个世界吵到我眼睛了的模样。 周已然笑嘻嘻的道:我想......我想做他唯一的好朋友呀。 是错觉吗?总感觉他说唯一的时候咬字特别狠。李吴不太确定的想。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突然打开,提着两大袋菜的陶姜走了进来,周已然笑嘻嘻的上前接过一袋。 外面那个男人倒没有乘机接近,只是透过门开的缝隙不停地往里面打量,然后下一秒周已然就将大门狠狠关上。 李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这人半点不要脸面的做派,她还以为他会借着陶姜进门的时候硬挤进来呢。 陶姜有些奇怪地问:门外的人是谁? 李吴气敷敷:一个不要脸的癞□□! 陶姜:? 周已然给他解释道:这是白晓虹的同事,据我观察......可能脑子有问题,拎着半边西瓜说是来见父母,哦,西瓜刚刚他自己吃了。已经通知白晓虹了,她正往这边赶。 陶姜点了点头,把菜往厨房送去,周已然也跟在他后面一起往里走,就连糊糊也蹦跶着追了上去。 转眼间大门口就只剩下李吴还蹲在哪儿,弱小可怜,远远看过去还特像一片落在地上的垃圾。 陶姜你身上果然是有上古神威!见你进来外面那人都不敢造次,你不晓得他有多无赖,我去开门的时候他就敢把脚伸进来抵住门,唉,果然还是我长的太显小了,他居然以为我是白晓虹的弟弟,还想让我喊他姐夫,钥匙三元一把,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蹲在原地的李吴惊疑的望着周已然渐渐远去的背影。这小伙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的?刚刚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是还丧里丧气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吗? ...... 白晓虹过来得很快,她到陶宅的时候门外男人的半边西瓜刚好吃完。周已然看着门口地上的西瓜籽,看向他的目光越发不善。 白晓虹来的急,外头日头大,脸上晒出的红晕却衬得她愈发娇艳。 男人见她来了,脸上挤出一个笑来,伸手就想去扶她,白晓虹轻轻避开,神色不是很好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腆着脸笑道:咱们平时不是工作都挺忙的嘛,我今天特地请了半天假,想过来见见长辈...... 他肃了肃脸色,道:晓虹,不是我说,你弟弟真是太不懂事了,这门都不让我进,就把我关在外面,一点都不像话! 呵,小瘪三这是在告状?周已然把门大打开,抱着手臂倚在门边挑眉看过去。 那男人却以为这是示弱了,昂着头就想往里走。大门都这么气派,里头不知道得豪华成什么样子,果然住别墅的都不算什么,真正有钱有底蕴的,还得是住这种古宅的...... 白晓虹真的是一脸懵逼,她这同事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怎么这会儿感觉是个傻的呢?难道是间歇性的...... 她欲哭无泪的叫住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大家都是同事你别吓我。 同事?男人突然激动道,我们谈了这么久恋爱你现在说我们是同事?! ???白晓虹满头问号: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从你进公司开始!我们不是说好你转正之后就见父母的吗? 白晓虹真实心累,她怀疑不是自己失了忆,就是他失了智。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不是,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啊?根本就没有怎么接触过啊!白晓虹试图和他冷静的交谈,我十分确定,我没有和你谈恋爱。 男人突然脸色狰狞的咆哮出声: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笑! 陶宅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菁阿、小朋友丢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电池电量低 20瓶;菁阿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纸人化鬼 白晓虹突然发现这件事里的蹊跷之处:......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她不住在这边, 公司人事档案里填的地址也是租住的房子,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男人狰狞的神情一滞, 而后又马上理直气壮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一个人回家多危险,我不放心就跟在后面保护你啊! 白晓虹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想到每天下班回家, 这个人都悄无声息的跟在自己后面,她心里就一阵后怕。 她每天下班后都要来陶宅接李吴一起回住处,没想到竟会被误会住在这里。白晓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看他熟练又笃定的样子, 应该没少来这里蹲点。 周已然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你这是跟踪尾随吗?还保护?她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于你好不好。 男人被他这话刺得有些恼怒, 大声吼道:这是我和你姐姐两个人的事! 我不住这里, 你别再来骚扰他们!白晓虹也怒了,这人实在是莫名奇妙! 男人却不信这话, 他跟着白晓虹下班好多次,次次都是回这里,这女人还敢骗他! 这下他不止是神色狰狞了, 眼神里透露出的疯狂把白晓虹吓的后退好几步。 你还是嫌我穷是不是?男人恶狠狠地盯着退到门边的白晓虹, 她们都爱钱!爱珠宝名牌!我本来以为你不是这样的女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已然将明显被吓到了的白晓虹拉进陶宅大门,他站在了前头, 直面这个明显有些疯癫的男人。 周已然声音清朗:你说对了。 他突然的接话让男人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周已然又继续说道:你尾随跟踪她这么多次, 应该也清楚我们这个地段的房价如何,不满你说,我们家这古宅还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属于那种有钱也住不进来的金贵地儿。 男人有些搞不懂周已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已然指了指白晓虹的脸蛋,道:你看她,漂亮吧? 男人愣愣点头,就是因为白晓虹生得漂亮,他才在她一进公司就关注上了,后来发现,她家好像还很有钱,有钱到住在市中心的古宅...... 她还是名牌大学毕业,要脸蛋有脸蛋,要学识有学识,家里还有的是钱,你说这样一个完美女人凭什么看上你?周已然嗤笑一声,凭你平平无奇?你可醒醒吧,真把自己当某点男主了? 听了这话男人只觉怒火攻心,一时却说不出什么好的反驳的话:你们......你们狗眼看人低!势利眼! 周已然揉揉耳朵,乐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晓虹的追求者从来不是贵门公子就是富二代,像你这样还敢上门的,还真是第一个,可真是......没有丁点儿自知之明。 唉,也都是晓虹非说要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工作生活,才让有些癞□□居然动了吃天鹅肉的可笑心思。也不想想,自己连翅膀都没有,再如何蹦跶也不过还是在那一亩三分泥潭里,居然还妄图染指白天鹅。你说可不可笑?周已然言辞犀利如刀,刀刀直戳男人心窝。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大发了,男人这会儿倒是恢复了一点冷静,他有些不屑地说:满嘴铜臭!你们根本不懂爱情!我是真心喜欢她!我是为了她纯洁的笑容!根本不是为了她家的钱! 白晓虹却被他这故作深情的话恶心到了:我也真的不喜欢你!也没有特意对你笑! 男人却听不懂人话一样,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望着白晓虹。 周已然也受不了了: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貌性微笑?劝你做个人吧,外面发传单的大妈还会对你笑一笑呢,怎么没见你提着西瓜去她家里见家长?轮到漂亮姑娘笑一下就是对你有意思了?可别把爱情当做你看碟下菜的借口了,真叫人恶心。 男人叫嚣道:这是我和你姐姐的事!你不要管这么多!说着还伸手想去拉扯白晓虹。 你是真听不懂人话啊。周已然冷笑一声,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吧? 说着,周已然从兜里扯出一截黄纸,心中默念咒语,黄纸滴溜溜的快速转了几圈,眨眼间便化作一个红裙女鬼,还是个吊死鬼,眼珠暴凸舌头伸得老长。 周已然将女鬼推到已经吓傻了的男人面前,道:来,冲他笑一个。 黄纸变化出的女鬼听话的咧嘴一笑,只是长发黑漆漆的披在脸颊两边,青紫的舌头也吐在外头,笑得颇为吃力。 周已然有些不满意,皱眉道:笑得甜美一点。 女鬼愣了一下,然后当着男人的面,自己动手把长长的舌头塞回了口腔,又用力的冲他笑了一下。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7) 这回周已然满意了,点了点头拍拍手掌,冲已经两股战战几欲昏厥的男人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带她去见长辈了。 女鬼离他只有半步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丝丝阴冷之气在慢慢往他身上爬,男人啪嗒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不停哆嗦,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周已然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摸着下巴慢慢绕着男人打转,女鬼乖巧的跟在他后面一起飘荡,只是她阴森的目光没有一秒钟离开过男人。 喜欢尾随跟踪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不过既然你有这种特殊癖好,我便做回好人,满足你吧。周已然的表情十分痛心疾首,他叹了口气,对纸人女鬼道,辛苦你以后每日尾随他了。这种事他是熟手,也有经验。我总结了一下,你要记住,不可以一直出现在他眼里,尾随跟踪首先得悄无声息,但也不能让人家没有丝毫察觉,这样就不好玩了,你得掐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知道你是一直跟着他的,他并不孤单。 啊,对了,他喜欢看女孩儿笑,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得多对他笑笑。周已然看着愣愣点头的纸人女鬼,有些遗憾,不该化吊死鬼的,这长舌头实在太影响做表情了,看起来一点都不纯洁甜美,万一影响他带你回去见长辈怎么办?唉,真愁人! 听他说完后,纸人女鬼歪着脑袋愣了片刻,啪的一声把长舌头拔了下来攥在手里,然后就张着黑洞洞的口腔对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 男人看着女鬼手里的舌头和宛若血洞的嘴巴,吓得失声尖叫。 周已然却对她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好女孩儿,敬业! ...... 周已然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丧心病狂的事,警察便来将已经吓傻的男人带走了,白晓虹报的案,不过会被拘留几日还不好说。 回到陶宅的周已然如同一位大胜归来的将军,十分威风畅快。 白晓虹感激地道了谢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之前应该解释清楚的,她哪里是什么富家千金...... 周已然却觉得没什么: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毒攻毒,你和他梳理逻辑、摆道理讲事实都没用,更不必解释什么爱与和平。说到底,他就是个偏激的潜在犯罪份子。 周已然临时给白晓虹开小课堂:这种人沉溺在自己的逻辑里,也不必费事儿试图说服他,没用,听不懂人话的。 他说你是富家千金不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穷,所有看不上他的,都是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对怀着这种狗屁逻辑的人,也不用和他科普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这种小孩儿都懂的道理了。人和狗还有生殖隔离呢,我们和这种傻*逼也天生有逻辑语言沟通障碍的。 对不起,辱狗了。周已然抬手拍拍自己嘴巴,狗狗多可爱,怎么能和这种玩意儿相提并论呢。 坐在白晓虹肩头的李吴觉得周已然今天简直帅呆了!这一手玩的,可比她想的打那家伙一顿高明多了。 李吴拍拍白晓虹脑袋,安慰道:周已然气人是专业的!你放心,被他折腾过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而且有那纸人女鬼看着,谅他也不敢搞事了。 最好笑得是,那男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脸上居然有几分得救了的解脱的神色。抓他的警察都觉得莫名奇妙。可就在他以为能逃出魔爪的时候,就看见女鬼一点不怕的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警车,如丧考妣说的大概就是他当时的神情了。 白晓虹倒不是在担心什么,就是为自己又给周已然他们添了麻烦,有些歉疚。她好像,一直在麻烦他们。 周已然看出她的心思,没说别的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不关你的事。总不能因为有幺蛾子扑棱却去怪花开的太好看吧。只能说世上傻缺多。 李吴也明白白晓虹纠结的点,安抚道:是呀,你又没做错什么,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心思不纯不安好心! 白晓虹也只是一时想岔了,很快就把心态调整过来,恢复了些精神。 见两个女孩子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他听不懂的话题,周已然干脆的找狐狸去了。 ...... 洛书派出所。 两位警官有些头疼看着在审讯室一惊一乍喊着有鬼的男人,进了这里就没消停过一刻,这人是一点不配合他们工作。两人深刻怀疑他是为了逃避处罚才装作这副模样,不过这演技是真的好啊,有这本事尾随什么小姑娘,该去当演员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两位正头疼的警官朝来人诉苦道:杨警官,这人一直嚷嚷有鬼要害他,看他这模样,不是在演戏就是精神有问题......就是这家伙戏真的太好了。 那惊恐绝望的样子,好几次差点把他们吓到。 杨警官扫了一眼蹲在审讯室角落没有丝毫阴气却做女鬼打扮的东西,他拿起桌上的文字记录仔细看了起来。 跟踪、尾随年轻姑娘、偏激......看到这些关键词杨警官眉头紧皱,神色不是很好。 地点是......陶宅? 他想起前段时间入梦申冤的郭诘,好像也是得了陶宅里的人的指点。 又看了眼正飘在半空中把玩舌头的女鬼。半点不怕警局的凛然正气,这东西恐怕不仅不是鬼,也许连邪物都称不上。 杨警官放下记录,道:先关着吧,进了这里,想凭装疯卖傻混过去的,又不是只有这一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眠 5瓶;大居蹄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糊糊变身! 周已然是一个很少陷入纠结的人。当初就能说放下就放下学了好几年的专业, 一头扎进完全不对口的玄学行业讨饭吃。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 绝不拖泥带水反复纠结。 这次也一样, 在意识到自己对陶姜的感情走偏了以后, 他也没有去纠结什么直与弯的哲学问题,直接一步到位,开始思考该如何让陶姜也开窍。 害, 突然就要结束快二十年的空窗期,心情还有些小激动呢! 只是......周已然啃着陶姜为他烤制的小饼干,心情有些复杂,这种莫名的无处下手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柏亮, 你和乐文文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周已然向陶宅情感方面最权威的柏亮取经。 柏亮本来正蹲在饮水机前搞研究,听到他问这个, 脸上不禁露出幸福又怀念的微笑:......我们算是早恋, 高中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前就是好朋友。其实是很水到渠成的, 就......觉得太喜欢了,感觉喜欢到这种程度已经做不了朋友了。 周已然问:所以一开始就是两情相悦吗?都没有追求期吗? 柏亮摇摇头,周已然居然从他脸上的笑容里看出一丝嘚瑟来。 也不是吧, 还是有暗恋期的......双向暗恋。 周已然柠檬了, 狠狠嚼着小饼干。这种事果然不具备参考性,他抱着饼干桶转身离开:陶宅只有一个饮水机, 悠着点。 柏亮有些奇怪地目送周已然离开,不明白自己老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 分我一块儿!李吴朝周已然的饼干桶伸出手。 周已然眉头微蹙:你现在这个躯体又不能吃,要这个干嘛。 李吴觉得周已然有些奇怪, 大声道:我不能吃可以闻啊!我刚刚泡了奶茶,和小饼干最配了! 一块饼干而已,干嘛这么紧张。 周已然一直是个大方的人,没想到现在给出一块小饼干,心里居然会升起舍不得的情绪。 李吴还是如愿得到了小饼干,她将饼干摆在一个相当精致漂亮的小碟子上,旁边果然配着一杯只有小指甲盖大的奶茶。 奶茶还有剩的,给你喝吧。相比之下李吴就很大方了,剩的奶茶都是超大一杯。 嗅着还温热的香甜小饼干,李吴感叹道:陶姜又单独给你开小灶了,他对你真好,真令人羡慕你有这样的...... 周已然眼睛一亮:是吧,你也觉得他对我很好吧!不过我对他也......很好啊,虽然我不会做饭,但从前也给他煮过野菜汤的,他超喜欢喝...... 李吴看着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点,突然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周已然,默默将没说完的朋友二字咽了回去。 他这些天果然是有些不正常。 可恨她今天的主题是公主的下午茶,穿的服装是漂亮繁复的公主蓬蓬裙,大大限制了她的活动,不能及时跳下桌子远离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周已然。 这个时候就显出李吴搬运工糊糊的重要性了。 不对,李吴突然道:糊糊今天跑哪儿去了? 周已然也感觉有些奇怪,往常若是陶姜做出了什么吃的,不管它能不能吃,糊糊总是要围在下边不停打转的。今天小饼干的香气都在陶宅转了不知多少圈了,却不见糊糊的踪影。 在狐狸窝里找到糊糊的时候,周已然被看到的画面惊到了:陶姜!陶姜!糊糊变成狐狸灯了!在发光! 听到他的喊声还在收拾厨房的陶姜连忙赶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得出了结论:这是要化形了。 这下在场的人瞬间兴奋了。李吴凑过去摸摸睁着眼睛有些蔫蔫地看着他们的糊糊,激动的给它出主意:糊糊你要变成人啦,记得要变漂亮些!你快趁现在多看看长得漂亮的人! 说着她还将自己的脸凑过去,怼在糊糊眼前,她现在可好看了! 好的审美很重要!李吴有些感叹,还好这几天我和糊糊看的是全员都是俊男靓女的偶像剧! 周已然表示不服,他将李吴挪开,拉着陶姜一起蹲在糊糊面前,轻轻揉了揉糊糊的小脑袋,语气哄小孩一样的循循善诱:糊糊,看看你陶姜哥哥,你们勉强也算是同族吧。当然本体是没有陶姜好看了,嗯......人形可能也很难比得上。 ......不过你可以朝着陶姜的方向努力呀!审美标杆给你立在这儿了,可千万不要跑偏了哈。 虽然被强行挪开有些气愤,但对于他拿陶姜做审美标杆,李吴还是服气的。毕竟她这一身的美丽是人工的,是按照漂亮的标准精雕细琢出来的。 而陶姜不是,他好看得浑然天成钟灵毓秀。 可李吴能和剪纸化鬼的周已然随性互怼,却不敢在陶姜面前造次。并不是说他冷漠不好接触,只是人好看到一种程度是会让人心生距离的。 而且她越发觉得陶姜的美是带了威势的,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威势更甚。 糊糊瞅着他们有些委屈的嘤嘤两声。 陶姜也有些无奈:化形的样貌早已经注定,看再多也改变不了。 周已然有些遗憾: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糊糊狐形这么好看,化人肯定也不会差。作为糊糊颜粉,李吴还是很有信心的。 周已然也点头道:自古狐族出美人,美貌也算狐族的出厂标配了,加上我们糊的幸运加成,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浑身冒着金光的糊糊小弧度点点头,有些依恋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就闭上眼睛去仔细感应化形的那丝契机了。 他们也都散开,不再围在狐狸窝前,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等待。 周已然突然被这紧张又兴奋期待的氛围逗乐了,玩笑道:我们好像在考场外面等着放榜的家长啊。 李吴吐槽道:是啊,糊糊可不就像你们养的孩子嘛。 李一无所知但十分能打直球吴,谢谢宁谢谢宁,陶宅有宁了不起!周已然内心在狂啸,面上却还是绷着的,神色自若云淡风轻就是耳朵尖有点红,眼底的兴奋也快压不住了。 不过......李吴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说陶姜和糊糊勉强算是同族? 周已然眨眨眼,一脸无辜:我的意思是好看的人都是同族,比如我们。 陶宅的阵法还未解决,陶姜现在也只恢复了五感......并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周已然心中还有所顾虑。 李吴也并未深究,很开心的认同周已然的话:你说的对!我们陶宅真的不得了......她余光突然瞄到安安静静缩在一边没有半点存在感的柏亮。 连维修工都这么帅!简直了! 才来陶宅上工几天的柏亮此刻正在默默重建三观。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见到会跑会跳会说话的树脂娃娃李吴,就花了很大心力说服自己。可了解具体情况之后他还是接受良好,毕竟大家都是鬼,这也就是多副躯体的区别。 结果到了今天,这段时间本来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世界观终于彻底塌方。原来,他一直以为很有灵性的小狐狸糊糊,是真的有灵性,灵到成了精,而且还马上要变成人了。 维修工柏亮:这工作可真刺激! 周已然现在只要和陶姜待一块儿,就按捺不住内心蠢蠢欲动地想靠近的心思。两人本来就坐得近,周已然还要凑到陶姜面前说话。 那千岁根的效果还真显着,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毕竟是外力催生的化形,不比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来的踏实。说完,周已然便直直的盯着陶姜的眼睛,像是想一直看到陶姜的心里去,好看清里面都有些什么,地方大不大,还能不能住进去一个人。 他自己心怀不轨却偏偏面上很端的住,反而把陶姜惹得心跳如鼓坐立不安。 陶姜莫名感觉周已然的目光包裹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让他不敢与之对视。可贸然避开视线他又觉得不妥,就好像他端着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递到了眼前自己却不接一样...... 陶姜不知道礼盒里包裹的是什么,但他下意思不愿辜负那份准备礼物的心意。 陶姜眼神移开一瞬又立马转了回来,有些飘忽的落在周已然身上,轻声道:会有一点,不过不碍事。 周已然终于收回了目光,笑了一下,道: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如此,按照糊糊本身的道行,想要化形起码还得苦修个几十年。如今啃了半边千岁根,这修炼的进度条瞬间到底,副作用还微乎其微不怎么碍事。这种便宜不就相当于摔下悬崖结果得到世外高人传功嘛,不对,摔下悬崖也是有风险的,糊糊这个还是千岁根自己撞上来的。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8) 这等好事若是传进其他苦苦修炼的精怪耳里,只怕糊糊会被组团暗鲨。 他们正在前头聊着呢,突然后方糊糊窝那边传来噗通的摔倒声。 周已然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少年摔得四脚朝天,那姿势,和他狐身摔倒时一模一样。 周已然一把将碍于身高原因视线受限,正往沙发背上攀爬的李吴薅了回去。 糊糊你化形的时候倒是化身衣裳呀! 趴在地上的小少年歪歪脑袋:嘤嘤嘤? 周已然扶额:既然都化形了就不要发出狐狸的声音了......化人的时候不可以将狐狸毛化作衣裳吗? 捕捉到关键词的糊糊趴在地板想了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周已然的话的,下一秒,原本玉雪可爱的小少年又开始发生变化。 周已然沉默了。 李吴也终于看到糊糊化形后的模样了。 人......人猿泰山?!谁能告诉她这个浑身长毛的人形怪物是什么?!说好的狐族出美人呢?! 虽然浑身长毛,但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清澈明亮,听到李吴的惊呼,坐在地上的糊糊眼神温软地望过去,乖巧的模样和他狐形时一般无二,坐在那里就像个红色的大毛球,毛绒绒的好像也还......挺可爱...... 周已然:还能变回去吗?就是没有毛的样子。 糊糊点点头。 是可逆的就好,周已然松了口气:我先带糊糊去换身衣服。 虽然不太习惯两只脚走路,但糊糊很聪明,平衡能力也很好,试着走了几步便能跟上周已然放慢的脚步了。陶姜也跟着周已然和大团毛绒绒一起离开客厅,最后只剩下收到冲击二鬼组,自己默默做心理建设。 就在李吴说服自己毛绒绒也很可爱的时候,换了装脱了毛的糊糊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白白嫩嫩软乎乎,眉间是远山,眼底是清泉,山中修行几十年,多少让他沾染了几分山水自然的灵气。 头发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和他狐形的皮毛很像的漂亮火红,明明是很嚣张的色彩,在他身上却只剩下耀眼夺目,明艳的发色将他衬的越发白皙,懵懵懂懂的样子就像个......红豆馅儿糯米糍。 狐族出美人这话确实没错,虽然现在看着稚嫩,但已经可以从他精致的五官窥见日后风华。 李吴看着糊糊湿漉漉的大眼睛,发出鸡叫:我糊人间糯米糍!我糊全世界第一可爱! 今天的李吴也是糊糊颜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彼岸浮生 10瓶;喵呜大人 8瓶;蓝冰、雪城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新房锁 糊糊既已化出人形, 便不好再让他缩在客厅的狐狸窝里凑活过了。 只是陶宅虽然房间不少, 但大多都是金玉其外的花架子,从外头看还可赞一句古香古色, 推开门就只剩下满室历史气息了。 偏偏陶姜的卧室也塌了,还在还和周已然挤一间房,不然这时还能腾出一间卧室来。 周已然看着正开开心心的和李吴玩下午茶游戏的糊糊,有些头疼。孩子大了, 总不能和他们住一间吧。 陶姜知道他的烦恼后, 不以为意道:还有一间房。 周已然自觉对陶宅已经熟的不能更熟,听陶姜这样说, 倒像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便开口问道:你说的是? 陶姜指了指书房旁边上着锁的屋子,道:这原本是我爷爷为他儿子准备的婚房,里面的家具用品都是他精心准备的, 悉心保存了二十来年,应该还没有坏。 不是, 这不是坏没坏的问题吧, 这是人家精心布置的婚房嗳。 周已然语气迟疑:......这不太好吧? 陶姜一脸无所谓:没什么不好的,人都去了二十多年了,空着也是空着。 他直接翻出陶老爷子留给他的钥匙,将尘封了许多年的房门打开。 这房间比他们现在住的那间可要大的多也好的多了。这算是一个套间,进门是一个小厅,里面是一整套雕花古朴的桌椅,摆的位置也十分讨巧, 既不显拥挤看着又十分舒适。 再往里走,一架高大的雕花屏风适时将小厅和里面卧室隔开,瞧着半遮半掩影影绰绰,实则隔挡得十分巧妙,不论从哪个角度都窥探不到任何东西。 最妙的还是卧室里的大窗户,打开正好对着院中银杏,夏日纳凉、秋日赏景,实在是个好位置。 房间虽好,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周已然看着那架几乎占了半个卧室的拔步床,实在是有些心虚。 这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准备的,不用问也知道这木料有多珍贵。 拔步床像个小房子,顶上是要封盖的,短檐上头的雕花还精细的鎏了金。床前浅廊雕着精细的花卉香果,象征着多子多福的石榴葡萄纹饰更是随处可见...... 一生在世,半生在床,古代大户人家对婚床要求十分高。好的婚床又称千工床,意思是一天一工,完成一件婚床要花费千工千日之久,可见其做工之考究用料之奢华。 眼前这架拔步婚床的气势绝对是够的上千工的名头的。 这毕竟是别人的婚床,周已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陶姜很快明白周已然别扭的点。 这里的钥匙从前一直是爷爷收着的,直到他上次出门才交给我。他虽然说是为他儿子准备的,但其实这里从未有人住进来过。而且当初他置办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在祠堂里给他儿子的牌位上了好几年香了。所以这到底是给谁准备的,还真不一定。 他把钥匙给我,意思就是说这里以后是我的婚房了。陶姜边把各个柜子打开通风透气边道,所以没什么不好的,尽管住。 陶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神色如常的邀请朋友一起住婚房睡婚床。 能指望一个还没开窍的狐狸什么呢?周已然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麻溜的开始收拾东西,争取今晚就能打包入住! ...... 周已然抱着枕头看着挂着红纱帐的拔步床咽了咽口水,原本心里还有些小窃喜,看到眼前的一片红后瞬间化为乌有。 这种程度也太超过了吧!?为什么要挂红帐啊?! 他僵在原地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尽管心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管理得相当好。 周已然语气十分自然地说着认怂的话: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还是不住这里了。 陶姜铺床单的手一顿:为什么? 周已然脑筋转的十分快,眨眼间就找到一个现成的理由:糊糊不是才化形吗,从狐到人这么大的转变,他短时间肯定很不适应,而且他现在的人形还是个小少年呢,我...... 陶姜的神情从他提到糊糊开始就慢慢变严肃,他打断周已然的话:所以你是想和他一起住? 周已然默默点头。 陶姜坐在灼眼的红帐边,神情若山巅白雪,他开口,语气坚定不容拒绝:不行,你不可以和他一起住。 周已然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陶姜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后,道:你要和我一起住,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的。 他抬眼见周已然有些愣怔,又道:而且你说过要抱着我睡。 ?!周已然震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肥了?梦里吗?不过如果是梦话倒真有可能......毕竟他确实有觊觎之心。 陶姜没有看他,眼神往织花红帐上瞟:......灵羌族的时候。 那不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周已然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好像还真的说过这种话。 ......可那时候你是狐形啊,九条尾巴毛茸茸一团,现在你是人。说起来周已然还真有些怀念那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以前想的时候还能抱着糊糊揉揉捏捏过过手瘾,现在糊糊也化形了,快乐撸狐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陶姜见他指尖不自觉轻轻揉搓,立时便懂了,飞快冒出一句:我现在也可以有九条尾巴。 周已然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是还没恢复......! 陶姜端坐在床边,身后九尾摇曳。 陶姜现在的尾巴可比以前大多了,蓬松柔软的九条尾巴全部放下来估计能把快两米宽的床铺满。周已然看着轻轻缠到自己腰间的大尾巴默默无语。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 果然撸九尾的感觉是不可取代的!等周已然过足了久违的手瘾,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坐到了陶姜身边,其他八条尾巴正软软地挨着他,尾巴尖儿熟练的缠在他手腕、脖颈......这熟悉的感觉,不用说,他现在又成了九尾花花芯。 原本抱在手里的枕头被毛茸茸的大尾巴替代,周已然回头就看见自己的枕头正和陶姜的并排而列。 陶姜见他发现了,嘴唇轻勾,眼神微微露出笑意,虽然山巅积雪不融,山脚却已经春花烂漫。 周已然心中哀叹一声,抬手捂脸:你可真是...... 到底是九尾狐啊。 ...... 收拾好纷乱心绪,周已然问起正事: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就刚刚......陶姜仔细思索了片刻,没有什么预兆,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便立刻化出来了。 周已然环视了一圈屋中布置,突然有个猜测浮上心头:你说,会不会是这间屋子的缘故?你从前进过这里吗? 陶姜摇摇头:以前这间屋子的钥匙一直是爷爷收着的,他也不常进来,偶尔进来打扫灰尘也不会让我插手。 那就对了。周已然放下手里揉着的狐尾,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这里的气比你原先塌了的卧室还浓烈些!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卧室崩塌确实使陶宅阵法破了一角。而你打开这间屋子的房锁,便是将阵法另一角也打开了......这钥匙是你爷爷亲手交给你的,可见他心里也不想将你一直困在陶宅。 陶老爷子将阵法一角的钥匙交给陶姜,意味着他背叛了陶家坚守了许多年的承诺和责任。 陶姜笑了下:难怪爷爷一直不现身,他性情一向端方刚烈说一不二......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自我开解呢。 违背了代代传承下来要求死守的规矩,恐怕陶大师短时间内是不敢回来面对满祠堂的祖宗牌位了。 ...... 千里之外的蜀地。 全副武装的周老爷子和乾阳观的几位道长在闷热潮湿的山林追踪了几日后,总算将那只食人僵斩于剑下。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修整时,一个散发着幽香的圆滚滚朝他们飞速掠来。 周老爷子下意识伸手一捞,还没看清撞上来的是什么东西,一道纸芒跟着飞射而来,认准圆滚滚的方位后唰的一下展开,原来这是符纸折成的纸剑。符纸将其紧紧包裹住后,一位身穿道袍面相刚正眉目严肃的道长紧跟着出现。 周老爷子见到来人,先是大笑了几声,然后摇了摇被符纸一起裹住的手:老陶,你这符箓厉害呀,抓得是真准。 陶卓沛见他一身破洞铆钉打扮,还未说话眉头就先皱起,只觉家中小孩都没有这位叛逆。 你怎么在这里。 周老爷子给他看几乎快报废的桃木剑:追着一只僵尸来的,好多年没遇到那样的大家伙,他本来都快修到刀枪不入的程度,偏偏没克制住吃了几个人,这下好了,不仅修为毁于一旦,还累我们跑这一趟。唉,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没有加入协会,这三天两头事是真多啊,我都后悔了...... 正在旁边修整的玄学协会副会长安静如鸡地听他抱怨,半个字不敢反驳。只能在心中暗叹,这是周天师今年第几次后悔了来着?这位后悔一次会长就要放一回血,上次是极品雷惊木哄好的,这回不知道会长的私库又要瘪多少...... 陶卓沛伸出手:给我。 副会长暗叹这位道长的天真,周天师虽然大多数时候为人很好,但某些方面也是在玄学界出了名的。美其名曰为没有修炼天赋的外孙攒家私,不管什么天材地宝落入他手中都有进无出...... 只见周老爷子干脆利落的撕下手上符纸,将圆滚滚递了过去,你抓这个做什么,人也用不着这个。 陶卓沛将东西小心放进腰间锦囊,什么也没说,朝周老爷子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副会长的眼神简直见鬼一样,他看到了什么?撞到手上的天材地宝周天师居然主动退让了? 周老爷子伸了个懒腰,看他惊讶的样子有些好笑:别看这位在玄学界名不见经传,人家一门可不得了......走了走了,回去找你们会长要辛苦费,居然把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派到这种地方来!太不像话了! 累到站不起身的年轻副会长一言难尽地看着动作迅速地收拾法器的周天师。 不,您不是老人家,我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老姜丹桂 9瓶;小朋友丢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可爱之处 新城动物园......四虎同园白虎称霸?封面是穷奇仰天长啸的照片, 看着威风凛凛十分霸气, 周已然心情复杂地点开视频。 看得出来新城动物园十分重视穷奇,虎园里有山(假山)有水(水潭), 还有三头健硕的大老虎。 不管动物园将它们安排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视频里三只老虎怂头怂尾毕恭毕敬的模样,俨然已经是认穷奇做老大的态度。具体体现就是在饲养员喂食的时候,穷奇在前面悠哉悠哉地吃, 其他三只老虎在后面趴得整整齐齐眼巴巴地看。 就算饲养员分开喂, 它们也会自觉等穷奇吃完才敢张嘴,可以说是一点百兽之王的威严都没有, 卑微极了。 虽然周已然觉得这三只老虎在穷奇身边讨生活十分可怜, 其他看视频的观众却觉得有趣极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49) 1L: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在动物园哈哈哈 2L:为什么!这么怂!一点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嘛?三打一也不是没有机会吧! 3L:这三只毕竟只是普通老虎,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4L:是呀, 打了这一个,万一把它三个兄弟招来怎么办?狗头jpg 5L:(乖巧举手)什么三兄弟??? 6L:大概是......青龙朱雀玄武? 7L:讲真!这头白虎真的好有气势呀!和它一比, 其它几只老虎真的只是大猫。 8L:毕竟是镇守西方的神兽白虎哇。 ...... 周已然捏了捏糊糊凑过来的小脸蛋, 语重心长地道:糊糊一定要跟着李吴姐姐努力学习,不然就只能像这个虎一样,在动物园以色侍人讨生活......而且还蹭人家神兽白虎的热度! ......好!糊糊绷着小脸蛋认真点头,还好及时改口,那一声嘤差点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糊糊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学习人语,他的对话老师是李吴,课程主要是和李吴面对面互吹彩虹屁, 看电视剧,看动画,和看综艺。 经过这几天氛围十分轻松愉快的学习,主要还是得益于糊糊能成精的优秀悟性,进展十分喜人,简单的对话已经基本没有问题。 李吴趴在糊糊肩头,神色很有老师的派头:糊糊听都听得懂,目前主要的难关是让他说出口。她想起自己当初学英语的时光,十分感慨,不管学习哪门语言都得说出口才行啊。你们平时没事儿也要多和糊糊做做对话练习! 周已然点头,并且立即执行:糊糊,糊糊,请问陶宅最帅的人是谁呀? 糊糊回答得字正腔圆:陶姜! 周已然捏捏他的腮帮子:没大没小,是陶姜哥哥! 你叫我?陶宅最帅的陶姜突然出现。 ......嘿,以前怎么没发现陶姜这么会占便宜呢?周已然睨他一眼,并不理他,继续和糊糊说话,那最可爱的又是谁呢? 这题好简单!每天李吴姐姐都要念超多次的!糊糊自信昂首:糊糊! 这昂首挺胸的小模样可爱炸了!李吴疯狂鼓掌,年纪轻轻一颗慈母心已经无处安放。 错了,铁面陶姜伴随着暗黑bgm登场,你不是最可爱的,周已然才是。 引以为傲的可爱被尊敬的狐否定,糊糊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李吴目瞪口呆,看看一本正经神色认真的陶姜,又看看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周已然......算了你也不必强压嘴角了,笑意这东西你就算堵住嘴巴也会从眼睛跑出来!你的眼睛已经弯成月牙了! 糊糊这么可爱,你们欺负他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陶姜眨眨眼,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周已然确实比小狐狸可爱呀?既然是排名就必须要真实才有意义。 周已然心中正在咕噜咕噜冒粉粉的蜜桃味泡泡呢,完全无视了李吴谴责的目光。暗自窃喜了一会儿后,他开始安慰刚刚化人的小朋友,捧住糊糊软软的小脸,问他:那全陶宅最萌萌哒的小朋友想不想去动物园呢?有很多糊糊没见过的动物哦。 陶宅唯一的小朋友听了这话立刻抛开被否认的小烦恼:去看以色侍人还蹭热度的老虎! 记性真好啊,糊糊。 周已然叮嘱道:前半截绝对不能当着它的面说哦。你这小胳膊小腿不够它一口吃的。 我也要去!李吴挥舞双手争取出行名额。 周已然看一眼她今天穿的衣服,不是那些精美浮夸的各类小裙裙就好,普通的卫衣短裤非常符合动物园的主题。 让糊糊带着你,可别丢了。 明白!成功申请到出行名额的李吴非常开心,立刻和糊糊回房去收拾出门要带的装备。 周已然没什么要收拾的,手机电量是满的,朱砂液笔也是满的......既然闲来无事,不如...... 周已然凑到陶姜面前,面带笑意地小声问他: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啊? 陶姜正在准备出门要用的水杯,听了周已然的问题有些疑惑,他停住泡茶的动作,满眼问号地看过去。 周已然脸上笑意更盛,意有所指道:你知道可爱是最高级的赞美吗?除了小朋友,这个词是不可以随便用来夸别人的哦......我会很容易误会的。 陶姜一直觉得周已然的两个小梨涡里一定酿着蜜,不然一个人的笑容怎么会这样甜? 误会什么? 漂亮、帅气这些都是具体可观的优点,只要眼神没问题,并且有基本审美,都可以看出来、夸出口。而可爱是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你,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可爱。周已然一本正经地道:男生是不可以轻易夸另一个男生可爱的。 为什么不可以?陶姜放下水杯,看着周已然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你比糊糊更可爱。 周已然在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他是打着撩拨一下的心思才提起的话题,为什么最后反而被这只不开窍的狐狸撩得心跳如鼓?! 陶姜看着他的眼眸澄澈干净,周已然从前很爱这份剔透,现在却偏偏想搅乱它。 淦,不做人了! 你的话我也不认同......正说着,周已然突然凑到陶姜耳边,喃喃轻语:因为我觉得你才是最可爱的。 陶姜有些惊讶的转头,生活自然不会像偶像剧那样充满恰到好处的巧合,于是周已然自己凑了上去,轻轻碰了一下陶姜的嘴角。 短暂停留了一秒后他神色自若的拉开距离: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了。 陶姜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地抬手碰了碰嘴角,心中掠过千万条看不清摸不着的思绪,感觉想了很多却也什么都没想明白,纷纷攘攘乱七八糟,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莫名其妙却又十分清晰的念头周已然梨涡里果然盛着蜜,甜丝丝的还醉人。 我们准备好了!李吴坐在糊糊挂在胸前的透明书包上振臂高呼,半点没发现两人齐刷刷红了耳朵。 ...... 穷奇已经成为动物园的明星动物,一进大门就能看见它大大的海报。而且不仅网友戏称它是当代神兽白虎,动物园也将这个作为宣传的噱头。 神兽白虎许愿币?周已然震惊的发现穷奇居然都有周边了,普通的白虎公仔、白虎钥匙扣自然是少不了,卖的最好最火爆的却是印着穷奇脑袋的许愿币,据说许愿之后投进虎园前面的喷泉里,十分灵验。 槽点太多,周已然一时居然不知道该从何吐起。怎么说呢,对着凶兽穷奇向神兽白虎许愿,得罪的也不知道是谁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大赢家是动物园,毕竟这些白虎许愿币他们还可以捞出来,回收利用二次贩卖。 糊糊还是第一次来人这么多的地方,糯米糍一样玉雪可爱的小脸紧张的绷着,小手紧紧攥着陶姜衣摆,生害怕一个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会被关进笼子里和大老虎一样留在这里以色侍人。 好了,别害怕,给你气球。周已然将狐狸氢气球的绳子放在糊糊手心里,你们都是红红的小狐狸哦。 糊糊握紧细细的绳子,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飘在空中的狐狸气球,小脸上是纯然的新奇快乐,他小声地说:谢谢已然哥哥! 周已然笑着揉揉糊糊脸蛋后,又拉过陶姜的手,将另一根气球绳放在他手心,那是一个简单的爱心气球,周已然特意挑了粉红色。 看着陶姜接过后,沉默的将气球绳缠在手腕上,周已然心中开心,便逗他:你怎么不谢谢我? 陶姜看他一眼,转身走去卖气球的地方,没一会儿他也带回来一个爱心气球,是红色的。 周已然学着陶姜的样子将气球拴在手腕上,然后他抿嘴轻笑,眨眨眼,道:谢谢陶姜哥哥~ 然后陶姜的耳朵就变得和周已然送的爱心气球一样粉红了。 在外面李吴只能待在透明书包里伪装成娃娃,虽然不能动,但也还算看得清晰。而且贴心的糊糊害怕她寂寞,还会时不时小小声地和她交流一两句,偶尔还要向家里两个大人转达一下李吴公主的感受。 糊糊扯扯周已然衣袖:哥哥,李吴姐姐说她也想要气球。 周已然看了一眼透明书包里巴掌大的娃娃,残忍道:你对她说,死了这条心,这氢气球拴在她身上,能带她上天。 ......这话不用转达,已经听见了。李吴委屈,别的小朋友都有气球,只有她没有。 糊糊拍拍胸前的小书包,小小声地说:李吴姐姐,狐狸气球,我们两个一起玩。 这世上还有比小朋友愿意和你一起分享他的新玩具更让人感动的事吗?没有了! 李吴泪目,并且在心中大喊口号:糊糊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慧 30瓶;喵呜大人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穷奇不干不干了 作为动物园当前的人气C位, 穷奇所在的虎园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许多人, 周已然几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靠近最里面的栏杆。 虎园里修建了许多简单的供老虎们攀爬锻炼的游乐设施。作为威名远扬恶名昭彰的上古凶兽,穷奇当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弱小人类的面玩乐! 为了维持身为凶兽的体面, 除了进食,它日日都要蹲在假山最高处的岩石上摆出最威武的模样,接受人类的瞻仰。 呵,今天来朝拜的人类也折服在本大爷威势之下, 果然我才是这个动物园的老大!隔壁馆的北极狐算什么......穷奇蹲在假山顶上, 满意的环视了一圈下面举着手机边拍边惊叹的人类。 这些来朝拜的人类,弱是弱了些, 但眼光还是很好的! 经过这段日子的动物园生活, 穷奇迅速地摸清了这儿的生存法则。简而言之,来朝拜的人越多,动物的价值便越高, 动物园提供的环境、食物便越好。 穷奇从前生活的世界向来是以实力说话,乍一接触自身价值这个概念它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它还琢磨着给这些人类来一个单爪屠虎, 好让他们臣服于自己的实力之下。结果没想到它还什么都没做呢, 这些人类便每日乖乖地来朝拜了。 这等小事果然难不倒本穷奇! 突然,穷奇在人群中看见了熟悉的一人一狐,它立马跳下假山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周已然旁边举着单反的大哥一边激动地惊呼一边将单反摁出机关枪的气势:白虎下来了!天呐!下山的动作太帅了!我的运气太好了!这两天没白蹲! 穷奇在动物园混得还挺好,都有铁粉了。 穷奇来到周已然他们对面,它低着脑袋原地转了两圈,像是在做心理建设,过了好一会儿, 它突然抬头冲着周已然这个方向嗷呜嗷呜咆哮。 一时间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绝于耳,周围的游客纷纷感叹百兽之王的咆哮果然不同凡响,而且这白虎连叫声似乎都比其他老虎更有威势。 周已然抽了抽嘴角,穷奇刚刚的咆哮看似威风,其实叫唤的内容是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快把我救出去! 这是怎么了?上次不是还一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的模样吗?而且明明两分钟前还是志得意满的样子。 穷奇烦躁地抬爪刨了刨地面,大声叫唤:他们......他们要给我配种! 咳咳......周已然神色有些尴尬,也挺好的......吧。 陶姜嗤笑出声,尽管他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周已然却神奇的感受到了一丝丝幸灾乐祸。 穷奇怒了:别以为我没听到!臭狐狸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陶姜看也不看它,拨了拨手腕上的气球绳,轻飘飘道:是。 穷奇气得一秒变身跳跳虎,一边蹦跶一边怒吼:臭狐狸!臭狐狸!臭狐狸! 四周又是一阵惊呼,许多人连忙开启录像模式。这只白虎一向高冷,连饲养员投食的时候它都是一副赏脸吃供品的模样,整只虎透着嫌弃与勉强。 今日居然这样撒欢,一定是发*情期到了了!负责穷奇的饲养员暗自点头,默默将配种计划往前提。 嗷呜嗷呜!穷奇冷静下来后,认清现实,现在能帮自己的只有这可恶的一人一狐,高贵的凶兽头颅能屈能伸! 游客们惊奇地发现白虎的咆哮声轻柔了好几个度,瞬间从百兽之王变为温顺大猫!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逃过猫科动物软软的呼噜声,就算是一头大老虎发出来的。 穷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没想到动物园还要管□□!前两天我的一个小弟被带去配种,它原本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听饲养员......不是......听照顾我的奴隶说,还可以人工授精。我穷奇可是堂堂四大凶兽之一,怎么能受这等侮辱! 强行配种是有些可怜啊...... 见周已然神色有些松动,穷奇再接再厉道:隔壁就是北极狐馆,这些三心二意的人类每次朝拜结束还要去看那只臭狐狸......穷奇瞄到面色不善的陶姜,毕竟现在是它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服软,连忙改口道,......这些人真是一点世面都没见过!一个北极狐就叫他们这样追捧,再如何少见也还不是只有一根尾巴,哪里比得上青丘九尾! 服软这么快,看来穷奇在动物园还真受了些磨砺。周已然莫名有些欣慰。 那可不嘛,自从上次被周已然塞了一嘴符纸,穷奇就发现自己除了还能跑能跳基本就是一个废穷奇。吃人是不敢吃了,从前闻着香喷喷的人类,现在每天排着队来看它,它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偶尔动了不好的念头,肚子立马翻江倒海,痛得穷奇怀疑虎生...... 而且听饲养员,呸,听奴隶说动物园终于租借到大熊猫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两只国宝来这里,那派头居然比它还大!动物园准备的熊猫馆就在虎园另一边,它趴在假山上都能看到那边张贴的大海报! 穷奇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自己堂堂四凶兽之一,居然有一天会和蚩尤的坐骑对上,并且看目前的形势对方还略胜一筹!简直岂有此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0) 这些人类居然奉一个战败之人的坐骑为国宝!果真是没见识!它堂堂穷奇,是绝对不会让那所谓的国宝熊猫压一头的! 于是穷奇大爷撂挑子不想干了。 周已然叹口气:真会出难题,这事可不好办...... 陶姜看了眼穷奇,低声道:别理他。 臭狐狸!穷奇冲着陶姜咆哮了一声后,愤然挠地,几秒后,在游客们兴奋的目光中趴在了地上、慢慢翻了个身,屈辱地露出了软软的肚皮。 周已然震惊!震惊过后他也默默兴奋了:等我查一查偷动物园老虎判几年! 陶姜:...... 就在周已然伤脑筋,怎样才能在不损伤各方的情况下将穷奇从动物园偷出来的时候,一个黑衣黑裤黑帽子的年轻男人挤到了他们旁边。 引起周已然注意的是这个黑衣年轻男人手里拿着的牛皮纸,上面的阴气波动十分熟悉。 周已然想起那张被他毁了的百鬼契。 此人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以为穷奇是虎妖?如果真是虎妖,这附有帝钟灵气的百鬼契说不定还真能将其收服。 可惜这是上古凶兽穷奇。 一直安静看老虎的糊糊突然躲到周已然身后,双手紧紧抓住周已然衣摆,他感觉到了一股充满恶意的目光...... 周已然将糊糊遮住,瞪了一眼突然将视线放到糊糊身上的黑衣男子。 章生冷哼一声,一只不到百年的小狐狸居然都能修成人形了......若是平常,顺手也就收了,虽说炼成坐骑是差了点,不过长得漂亮还可以逗着解闷。但这么个小东西自然无法与这虎妖相比!若是成功收服了虎妖,师傅一高兴说不定就...... 想到这儿章生连忙收回目光,也不在意被瞪了,他暗暗催动百鬼契咒法,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气流悄悄朝白色大虎缠去......这般威风,这老虎身上说不定真的有白虎血脉!章生心中一动,将法器催动的越发厉害。 没等来周已然的回答,反而等来了些不知所谓的阴煞之气,穷奇心中烦躁,抬爪就想拍散这些试图往它身上缠的阴气。 爪子还没落下,它就听到了周已然的声音。 不要反抗,随它们去,我有办法将你带出来了。 周已然的位置早就被穷奇锁定,他说话声音再小穷奇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迟疑了几秒后,穷奇选择信周已然一次,默默将爪子放下。 周已然说话的声音细微不可闻,周围那么多人都无人察觉,陶姜却听得清楚:真要带它出去? 总不能真把它一直放在这儿。周已然也有些无奈,若是它自己愿意还好说,现在它不愿意了,强行留在这儿我还怕它闹出什么事来。 穷奇的凶兽之名也不是纸糊的。 穷奇的肚子里还有周已然喂下的符箓,揣在兜里的手轻轻掐诀,稍稍放松了些对它的压制后,周已然小声道:你自己搞一个替身出来,别突然消失给人家留下烂摊子。 穷奇感受了一下身体内浅薄的一点点灵气:真小气...... 章生感受着百鬼契上磅礴的力量,喜不自胜,这虎妖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将百鬼契收进口袋后,他低着头飞快挤出人群,一点没发现身上多了张小纸片。 周已然看了眼重新爬上假山,趴在山顶上睥睨众生的大白虎, 走吧。 章生出了虎园后没有走动物园规划出的道路,他打算抄近路离开。 才刚刚走进北极狐馆外面的观赏林,他脖子突然一痛,啪的一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周已然走到昏迷的章生身边,轻声道:做得好。 拇指大的小纸人开心的在章生脖子上蹦跶。ovo 百鬼契到手后,周已然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做什么。这人的实力或许不怎么样,但他身后一定有位真正有能耐的人,上次送回被毁坏的百鬼契的那批小纸人,一个都没回来。 多做多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反正,他们早晚会再对上...... ...... 北极狐馆。 饲养员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很兴奋的北极狐突然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他还是个新人,没什么工作经验,见此状况顿时紧张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另一位老饲养员也觉得奇怪,过来检查了一番后,才松了口气:没事,兴许是心情不好吧。 年轻饲养员有些迟疑,这只北极狐从之前就一直很兴奋,一直望着游客进来的大门,刚刚还仔细的梳理了身上的毛毛,大尾巴更是认真的理了好多遍。 他看着北极狐突然失去光彩的眼睛,道:真的吗?可是,它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蚩尤败于黄帝也很正常,毕竟,他的坐骑是熊猫,而黄帝的坐骑是应龙。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欢愉 5瓶;喵呜大人 2瓶;老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喵呜 周已然将附着穷奇的百鬼契放在桌上, 有些纠结。将穷奇带回来这件事除了顺势而为, 也有几分冲动的缘故。虽然穷奇心里不情愿待在动物园的话,也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那儿了。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 他突然惊觉,这样一个几百公斤重,一顿不知道要吃多少的大家伙,也不适合留在他们陶宅。 养不起, 真的养不起! 周已然开始沉思, 附在百鬼契上的穷奇敏锐地发觉了一丝丝不对劲:你不会是不想放我出来吧!? 对哦,可以不放出来! 看着周已然恍然大悟的表情, 穷奇嗷呜一声咬住自己的尾巴, 为自己的多嘴悔不当初! 你...你不能这样! 周已然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神情:可是,我们这里地方小,食物也很少, 实在是养不起你呀。 陶姜冷冷看着在百鬼契上急得团团转的穷奇,道:就这样放着吧, 反正它也饿不死。 一向温柔好脾气的陶姜在穷奇的问题上, 向来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不过周已然也能理解,毕竟,小时候被撵着逃了几天的命,不仅差点被吃掉,还被扯掉了一条尾巴......这样说起来,穷奇还真是可恶!生生被扯掉尾巴该有多痛啊...... 穷奇惊悚地看着周已然的目光渐渐变凉,仿佛自己的未来也在往悲惨的方向转弯...... 停一下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说。 穷奇急躁的转了几圈, 然后它就在周已然和陶姜的死亡凝视下一点一点缩水,几秒钟时间就从挤满整张百鬼契的大白虎变成小小一只像是虎斑猫一样的生物。 这样就可以了吧! 穷奇现在只占据了百鬼契的一个角落,像一个小猫印章。 周已然沉默地看向陶姜。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啊!穷奇张牙舞爪,这是我的底线! 陶姜将百鬼契拎起来,左右打量:你也大可不必这样勉强。 ......穷奇咬牙切齿,不勉强,我一点都不勉强。 陶姜放下百鬼契,神色放松了一些:陶宅养只猫也不是不行...... 我不是猫!!!这臭狐狸简直欺穷奇太甚! 周已然接话道:确实是,陶宅大部分都是砖木结构,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现,但如果真的有老鼠跑进来,就很麻烦了...... 不可能!别妄想我会帮你们抓老鼠! 陶姜眼神都没给已经快发飙的穷奇一个:它的窝可以将就用糊糊以前的那个,也不必再添置新的了。 ...... 穷奇......穷奇已经不想说话了。 周已然将穷奇从百鬼契中放出来后,它已经不想和这一人一狐交流。只是就算这样,也并没有人在意它的感想。 总之,陶宅就这样多了一只小猫咪(穷奇)。 穷奇的沉默反抗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晚饭陶姜做了香喷喷软糯糯的土豆炖鸡块。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穷奇十分没有形象的扒在饭桌边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中央的大盘子。 周已然看着它馋到挠桌的样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对了,说起来你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吃过熟食吧? 穷奇眼神黏在大盘子上一错不错,有些茫然的说:什么熟食? 周已然夹了一块炖得软软糯糯的土豆放在它面前。 穷奇盯着土豆看了好几秒后一口将其咬住,还冒着热气的土豆在它嘴里倒腾了两下就匆匆下肚。 嗷呜呜!我还要!这是什么世间美味!居然比人类还好吃!!! 不,不可以!拒绝它的是抱着碗用勺子挖饭吃的糊糊,猫咪不可以吃这个,会掉毛的。 他从前是狐狸的时候就不可以吃这些!只有已然哥哥会偶尔偷偷给他塞两口。 见说话的是只毛都没长齐的狐崽子,穷奇凶恶皱眉:小崽子!我可不是什么猫咪,本大爷是穷奇!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周已然抬起筷子敲敲桌面,道:那这些可不是穷奇该吃的东西。 闻言,全身上下写着社会猫几个大字的穷奇瞬间举爪投降:我可以吃! 看它一脸可以为了土豆鸡块付出一切的模样,实在可怜,周已然便又给它夹了一块鸡肉。 这回它没有一口吞了,慢慢嗦着骨头有些口齿不清地问:你俩这么快就有小狐狸崽子了? 今夜的风太辣,把周已然呛到了,将陶姜递来的半杯水灌下去他才缓过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穷奇舌头一卷,两口咬碎鸡骨头咽了下去,它有些疑惑:他不是你们的崽子?那你心还真大,居然愿意养臭狐狸和别的狐生的崽。 ......周已然冷脸,怎么可能愿意养......不是,我是说,我俩怎么可能会生崽崽! 穷奇舔了舔沾在嘴角毛毛上的汤汁,眼神渴望地望着大盘子里垒的高高的土豆鸡块,话说的心不在焉:你们不是从以前就在一起的吗? md!这穷奇从前不是个只知道吃人的憨憨吗?李吴的球是直球的话,它这个就是扣杀!真是......真是漂亮! 周已然敛住心神,又给它夹了两筷子肉,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这倒是,我们确实是一直在一起。嘻嘻。 居然这么大方!穷奇害怕有诈,赶紧将鸡块扒拉到嘴边,瞄了一眼低笑憋笑的周已然和给周已然添饭的陶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干脆每块鸡肉都舔一口。 总算放心了的穷奇一抬眼就看见狐狸崽子一言难尽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凶兽吗?!这狐狸崽子肯定是想抢我的土豆鸡块!他们狐狸没一个好东西!穷奇警惕地瞪着他。 糊糊舀了一勺土豆炖鸡块汤汁拌的饭进嘴里,嚼巴嚼巴,心中更加坚定了和李吴好好学习的决心。以色侍人真的很辛苦呀,看大老虎...不,小猫咪的样子,动物园里都吃不饱的...... ...... 尽管已经在一起睡过两天,可只要红帐一放下,不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已然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抬手默默按住心口,陶姜现在五感那么敏锐,不会吵到他吧...... 另一边的陶姜也同样手足无措,周已然的心跳声他自然是可以选择屏蔽掉的,只是...... 也不知是哪位大学者形容心跳为小鹿乱撞,实在是太贴切了!只是那头鹿明明在旁边的人心里跳,偏偏一下下撞的是他的心口。 陶姜默默听着一声声砰砰砰撞心口的声音,不觉得疼,只是......有些痒。 你......今天亲我了。锲而不舍的小鹿终于生生地撞开了一条缝,陶姜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还叫我陶姜哥哥。 周已然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情诡异的平 静下来: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很抱歉。 陶姜张了张嘴,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指责你让你道歉的意思...... 语气镇静地说完那句话后,周已然停顿了两秒,又道:那你,喜不喜欢? 撞开一条缝隙后小鹿并没有满足,它昂着脑袋,稚嫩的小鹿角顶在缝隙上开始用力的撬。 明明是在昏暗的红帐里,陶姜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条被撞开的缝隙里漏了出来,并且在他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被身边这人捡到了。这人向来聪明,自己还糊里糊涂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他一定就什么都清楚了...... 打了个直球过去后,周已然按捺心思等了许久,盖在身上的薄被都快被他拧出花儿来了才终于等到陶姜的回答。 那......那你也亲过她们吗?陶姜声音闷闷的。 谁们?周已然没反应过来。 陶姜的声音大了一点,一个一个数给他听:小花、娇娇、还有小米。 原来是周已然的前女友们。 ......周已然忍了忍,咬牙道,没有!幼儿园老师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亲女生! 哦。陶姜的声音轻快了一点。 忍无可忍,周已然唰地一下坐起身,借着红帐外面传来的昏暗光线,对准陶姜的脸就压了下去。 哦豁,这回正中目标。 挨了两三秒后,周已然想抬首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腰间缠了条大尾巴...... 原来,九条尾巴都放下来真的可以铺满整张床......被陶姜反客为主后,周已然手里攥着红帐,迷迷糊糊间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 章生揉着脖子离开医院回到暂时的落脚处后,考虑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敢将百鬼契丢了的事告诉他师父。 在他手里,百鬼契已经被毁了两份了,万一师父一怒之下,以后都不给他法器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章生心中更加坚定了隐瞒一时是一时的想法。 收服虎妖献给师父邀功的计划已经彻底流产,章生只能打起精神重新拟定讨师父欢心的计划。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1) 熟门熟路地输入一个网址后,他开始默默浏览起来,没一会儿,一个飘红加精的帖子映入他的眼帘。在心里算了一下事成之后的报酬,章生眼神发亮地和楼主私聊接下委托。 很快就收到了定金,章生心情好了不少。他从槐木盒里拿出一把黑得十分不详的匕首微微一笑:这种事,我可太擅长了...... 没有了虎妖,逗逗小猫咪也挺有意思...... 只希望,那个偷他百鬼契的家伙从此以后最好日日祈祷别被他逮到,否则他非要把他抽魂散魄不可! ...... 已经睡熟了的周已然在睡梦似乎感觉到了一阵恶意,皱着眉往陶姜怀里埋了埋,察觉到他的动静,陶姜十分熟练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周已然眉头舒展开来,重新陷入黑甜梦乡。 夜已深,偷偷溜出家门的小猫咪垫着脚尖追逐着月光轻盈地跑过屋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给老子开窍!!!(用力撞) 土豆炖鸡块真的好好吃呀(吸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呜大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青竹书院 去青竹书院?周已然放下手中画符的笔, 擦了擦指尖上不小心沾上的朱砂。 李吴今天盛装打扮了一番, 平日总是随意披散着的长发难得精细地编了发型,穿着一身精致漂亮的汉服出现在陶宅时颇有几分温婉明媚的美感, 她一脸扭捏的从身后拿出一张比她身体还长的手幅。 周已然看了一下手幅:诸如林是谁? 李吴神色激动:是我和糊糊最近看的电视剧里的男主!超级帅气的!他现在在新城拍摄新剧,据可靠消息,今天剧组会在青竹书院取景!还安排了半小时的粉丝互动时间! 周已然问一边的糊糊:有这么帅吗?居然能让看惯了帅哥的李吴如此痴迷。 糊糊思考了两秒,诚实地摇摇头。 你们是不会懂的, 李吴捧着脸笑得像太阳花一样灿烂, 他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帅气,是那种温和的...偶尔会露出一点小痞坏的感觉......你们知道吗, 他外表虽然看起来是个糙汉子, 但其实他好有爱心的,养了三只狗狗,还经常喂流浪猫的...... 我不知道。周已然将晾干的符纸收起来, 不过我觉得还是我和陶姜更有爱心一点。 李吴没好气道:为什么? 周已然指了指趴在银杏树下懒洋洋晒太阳的虎斑猫:如今回头审视,不过才几个月, 我们养的东西居然也不少了。 不仅数量不少, 品种还个顶个的唬人。 李吴啪嗒一下坐到石桌上,泫然欲泣地恳求:老板,我活了二十多年,寒窗苦读不近男色一事无成,现在只有一个遗愿让我去看一眼我哥哥吧!求求了! 周已然不禁为她浮夸的表演鼓掌:你这样白晓虹知道吗? 李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察觉到了一丝丝希望:她知道啊,这个手幅还是晓虹给我买的!本来我们说好一起去看哥哥的, 结果她被安排了临时加班......我要带着晓虹的那份心意一起前进才行! 周已然被李吴仿佛上战场一样的决心逗乐了。不过,青竹书院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约会地点? 因为青竹书院并没有完全修缮好,所以很多地方还没有对外开放。书院占地面积很大,只要小心避开剧组和探班的粉丝......他就可以和陶姜,两个人,好好欣赏一番古建筑之美。 每天在陶宅被各种生物或非生物环绕的周已然心动了。 那就圆一圆你的追星梦吧。 李吴挥舞着手幅欢呼:我的爱情!我来了! 周已然试图让她认清现实:醒醒,就算到了现场,你的哥哥也并不会注意到一个巴掌大的娃娃,爱情这杯酒与你无关。 啊啊啊干嘛鸭!一无所有的美丽少女还不可以做做梦吗?!梦碎李吴对周已然发出悲痛指控,大家都是单身狗,何苦同类相残?! 这话周已然可就不认同了,他挑了挑眉,将路过石桌的陶姜拉了过来,啾地一下盖了个章,眉间眼底俱是笑意:很抱歉,不过,我可不是单身狗哦。 震撼李吴全小区。 惊讶到手幅都掉地上了,李吴也顾不上捡,她有满腔疑惑,出口却是:你俩什么时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珠胎暗结暗度陈仓的?! 会用成语不会?周已然看着被他的突然袭击搞的红了耳朵的陶姜,不禁心情大好。 看到没有,这个被啾一下脸蛋会耳朵红红,在床上却又能把人按着亲的大美人,是我的! 看着仿佛自带粉红泡泡结界的两人,李吴背过身默默蹲地,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现在回想一下,之前这两人的一些表现,明明很明显就是有情况啊,她居然一点没察觉......那么多影视剧,终究是白看了...... 淦,这种被单身狗狗友背叛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 下了地铁还要走一段不长的路才能到书院开放的入口,一路上有不少拿着应援手幅的女生悄悄打量周已然一行,眼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 这种追星活动难得见到男生,而且还是这样身形高挑腰细腿长的男孩子!简直是珍稀物种! 还好早有准备。周已然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他嘱咐背着透明书包的糊糊,今天在外面千万不可以摘下口罩哦,如果糊糊的可爱露出来了,这些小姐姐会忍不住把糊糊偷走的。 糊糊紧张地抬手捂住口罩绳,认真点头。 周已然又对身边安安静静的陶姜道:你也是!绝对不许摘下口罩!明明脸都遮得这么严实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偷看他! 陶姜轻轻握住周已然的手,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许多,他凑近周已然耳边问:可是,不摘口罩怎么亲你呢...... 他的眼神干净认真,是真心为此而烦恼。 周已然抿唇沉思两秒,道:那......亲亲的时候可以摘下来。 ...... 好可爱的猫猫呀,居然走丢了。它的主人一定很着急。...我们拍下来发到群里吧,今天来现场的小姐妹不少,说不定有人会看到! 几个拿着和李吴一样手幅的女生举着手机对着贴着寻猫启事的电线杆一顿拍。 周已然瞥了一眼,上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橘猫瞪着圆眼睛一脸懵圈地举着毛爪爪投降的影像。 ...... 青竹书院里专门划了一块地方出来作为粉丝的等候区,距离剧组拍摄地不远不近,能若隐若现看到里面人影。 只要有装备,距离不是问题!各式各样的相机手机纷纷上场,不间断的咔嚓声中还伴随着女生们压抑激动的惊呼。 周已然他们并没有凑过去,离得远远的往那边看。 在陶宅里敢挥舞着手幅上蹿下跳,大喊我的爱情,我来了的李吴,这会儿真的到了现场,距离她哥哥只有不到千米距离时,反而怂了,安静如鸡地蹲在透明书包里面。 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比之前都要高亢的尖叫,周已然望了一眼后,问她:你哥哥出来了哦,不想过去近距离看看吗? 就不过去了吧......李吴声音细弱,那边的尖叫却越发声势浩大,过了一会儿,她有些闷闷地道:那......你们站高点,我就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周已然他们现在站的位置后面刚好有几阶阶梯,也幸好这剧组的几位男艺人身高优秀,来的粉丝又都是女生,糊糊带着李吴站到最高的那一阶上刚好可以看到他们。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好在糊糊这几天已经熟练掌握了手机的用法。他贴心的调出相机功能,将手机屏幕放到李吴面前,然后拉进距离。 周已然摇头失笑:糊糊真聪明。 陶姜:你教得好。 你也教得好啊...周已然没骨头一样倚在陶姜身上,嗯,是大家的功劳。 两人没什么重点地闲聊着,打算那边一结束就在书院里到处逛逛。 咦?那是什么?李吴突然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 周已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团看不清内容的黑雾正攀在一位男演员的肩颈上,安安静静的,就像个......黑色大瘤子。 他是谁?周已然神色严肃了下来。 李吴想了一下:好像是这部戏的男二吧,名字...我忘了,不过他这扮相还真的挺不错的,这剧是改编的,当初他的定妆海报一出来,书粉各种喜极而泣奔走相告,对他的认可度比男主还高呢......说到这儿李吴叹了口气,果然是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观众的,这剧都还没拍完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周已然盯着那团黑雾,轻声道:杀戮过重,报应不远了...... 李吴有些疑惑:你说谁? 周已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们先走。 看那边的架势,估计也已经进行到尾声了。虽然有一点不舍,但亲眼看到了哥哥,这趟也不算白来,李吴心情十分雀跃:那走吧。 几分钟后,李吴看着四周古旧残破的建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回陶宅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已然手里突然多了张地图,他指着上面的一个小点,道:青竹书院还没有修缮完成,基础设施不够齐全,这是离剧组最近的厕所,我们只要守在这里就可以...... 老板!这是私生行为!我们可不能误入歧途啊!李吴震惊地打断周已然的话,爱他就要尊重他,距离产生美,这种不道德的事咱们可不能做啊...... 李吴的长篇大论在周已然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里渐渐消音。 ......只要守在这里,应该就可以等到那个男二。周已然瞪她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可是要命的玩意儿,人命关天,只能如此了。 原来是救人啊,李吴弱弱地开口喊口号:老板威武,老板仁善... 周已然有些好笑地道:你现在特别像那种反派座下负责摇旗呐喊的小喽啰,出场喊两句就要被主角拿来祭剑的那种。 李吴:......这样说,那你不就是那个反派。 没走一会儿就看见了厕所的标识,周已然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后,将糊糊领到旁边被几丛竹子遮掩了大半的小亭子里:糊糊就带着李吴在这儿等我们,不可以乱跑,不然待会儿我们出来找不到你们的话,就只能贴寻狐启示了。 糊糊点头答应后,周已然还往他的小兜兜里塞了张符箓才放心和陶姜离开。 ...... 诸如林今天的戏份不多,拍完后他也没有急着走,拿着让助理准备好的猫粮熟门熟路地蹲在小路边。来青竹书院参观的人不多,流浪猫却不少。他喂了几天后,这些聪明的小猫咪都学会讨食了。 将猫粮撒在地上,没一会儿旁边灌木丛里就钻出了几只小野猫,喵喵喵地冲他叫了几声后开始吃起猫粮来,诸如林轻轻挠了挠一只干净的三花猫的下巴,轻声细语地说:慢慢吃,不够还有哦。 又往地上倒了些猫粮,诸如林站起身正打算离开时,才看见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人。 是楠尔啊,他朝那人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要不要过来一起喂猫?它们很可爱的。 那人看了一眼凑在一起吃猫粮的几只流浪猫,皱眉摇头:不用了。 诸如林看着他绕着猫咪们离开,轻轻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神色有些苦恼:楠尔果然不喜欢猫咪......他好像有些...怕你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楠尔=男二 取名好难啊取章节名也好难啊我好难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呜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碧影蝶 15瓶;女罗 5瓶;霏羽 2瓶;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猫鬼 青竹书院不愧是新城市大力扶持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就连厕所都修得古韵十足, 一个个小隔间明亮又干净,只是...... 周已然扶额叹息:他想象中在青竹书院的约会绝对不是这样的啊!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好傻啊!为什么要进来, 在外面等不是一样的吗。周已然后知后觉,并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退化的趋势。 厕所隔间自然不会宽敞到哪儿去,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起挤在里面,转身都不方便。周已然虽然没有洁癖, 但也不愿意靠在厕所的墙上。 不愿意往后靠那只能两个人贴近点喽, 陶姜心满意足地将人搂住。 周已然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笨。 陶姜安慰他道:没关系, 是两个人一起变笨。 陶姜一只手按在周已然的修长白皙颈项, 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捏,周已然的脖子十分敏感,他没揉几下那里就变得一片红粉, 陶姜有些遗憾地停手,颜色虽然对了, 但似乎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弄得更好看...... 之后, 笨蛋情侣就在厕所安静拥抱,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忽略掉后面的马桶只看两人相依相偎的话,勉强也能算唯美。 不知过了多久,周已然放在外面报信的小纸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们等的人,来了。 只是今天来这里的人好像都不是为了上厕所,周已然扶住有些发麻的腿弯默默吐槽。 这人来厕所就是为了洗个手吗?除了水龙头的冲水声, 门外便没有其他声音了。就在周已然准备开门直面冲突时,又有人进来了。 楠尔你在看......寻猫启事?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2) 后进来的人的声音周已然并不陌生,之前与粉丝见面时,话筒大部分时间都在他手里。 周已然默默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 楠尔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得差点将手机甩飞出去,回头一看,果然又是诸如林。 他将手机锁屏放进戏服口袋,面上虽然仍是和平常相差无几的冷淡表情,心中其实是有些生气的,将情绪忍下去后,他才开口:诸老师还没有下班? 这个下班的说法让诸如林觉得很有趣,他乐不可支自顾自笑了好一会儿,再说话时,楠尔却敏锐地察觉,虽然刚刚才笑完但他的心情分明变得更差了。 诸如林总是笑着的,他的长相并不是那种精致的帅气,不笑的时候眉宇间会透露出一股痞气,若再不注意表情管理,会有种冷漠臭脸的感觉,他以前没少因为这个被媒体和营销号攻击。 我刚刚才想起来,那条路上经常有流浪猫扎窝讨食,而且那条小路也不是剧组的必经之路,讨厌猫咪的楠尔怎么会出现在哪儿呢?诸如林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什么,楠尔是去找什么的吧?是不是......在找一只橘猫啊。 楠尔眉头紧皱,他很讨厌诸如林这种莫名奇妙的质问,而且听了他说的话,让人有种微妙的被窥探观察的感觉。 诸如林一看楠尔的神情便知他的想法了,只是他并不在意,不过还是个不懂遮掩的年轻人罢了,虽然这个年轻人已经隐隐有压自己一头的势头...... 眼神轻轻划过他的肩背,诸如林心情又好了一些,他的声线明明很洪亮中气却偏偏要勉强压低,硬生生地做出温和轻柔的姿态:不喜欢就离它们远一些呀,楠尔其实你不必强迫自己接触他们的,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那些猫咪都不好。 ......诸老师你在说什么?楠尔听得云里雾里。 诸如林笑容更深了:楠尔,最近你身体还好吗? 最怕同剧组并不熟的前辈在厕所突如其来的关心。楠尔如实回答:挺好的。 诸如林笑容僵硬了一瞬,这细微的变化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暗自咬了咬呀,又将话题扯回了最初:楠尔看寻猫启示做什么? 就随便看看。楠尔觉得诸如林今天怪怪的,虽然以前他也挺怪。 诸如林听他这样回答,神情莫名:那只橘猫很可爱吧? 还好,这是剧组化妆师姐姐养的猫,诸老师如果看到了可以通知她。 这只猫化妆师养了许多年,年岁已经不轻,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才从宠物医院接出来,正是粘人的时候。猫咪活到这个年纪就和老人一样,都是见一面少一面,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把它带到剧组来。没想到会在人来人往的剧组丢了猫。 他听说那条小路上有许多流浪猫,这两日得闲了便会去看看,兴许橘猫是跑去那里找同类玩耍了...... 我还以为楠尔不喜欢猫呢。诸如林有些遗憾的样子,白白浪费了......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他微微叹了口气。 楠尔追问:浪费什么? 浪费了一条猫命。厕所里突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将诸如林和楠尔吓了一跳。 等隔间的门打开,周已然和陶姜从里面走出来以后,两人的神色更是相当精彩。 诸如林有些恼怒的朝楠尔低吼:你没检查厕所隔间? 连续受到惊吓,楠尔心情也很糟糕,不想再和诸如林进行莫名其妙的对话,直接翻了个白眼怼回去:我就来厕所洗个手为什么还要检查隔间?诸老师你平时在外面上厕所,难道如果隔间有人你还要将人家请出去吗? 诸如林心中暗恨,平时他自然不会如此,只是他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害人的时候自然不希望被人撞见,周已然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虽然不认同,但也能理解这种心态。 这话一出,诸如林的脸色更加精彩了。害人的时候自然最怕被人发现,尤其他还是个明星。 虽然动手的东西不是凡物,那人也向他保证了绝对万无一失,但他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慌张,下意识反驳道:你在乱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造谣! 不对!他突然发现两人身上的不妥之处,毕竟是演员,诸如林很快稳住心神,连连反问:你们没有工牌!你们根本不是剧组的人,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周已然看向悄无声息关好的厕所大门,一个小纸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也不枉周已然费心给它剪了可以分瓣的手指,蹦跶到他手上后,还知道扭着身子比个OK的手势。 ovo:厕所门口维修中提示牌已就位! 周已然将小纸人往陶姜手上一放,突然猝不及防地朝楠尔肩上伸手一抓! 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受到惊吓的楠尔一脸懵笔地看着周已然拎着一团空气?......! 很快他就受到了第四次惊吓,不过几秒钟而已,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团张牙舞爪的黑雾慢慢浮现......关键是,这东西是在他肩上抓到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楠尔开始怀疑人生,并且感觉肩颈突然一阵酸痛,这玩意儿到底在他脖颈边蹲了多久啊! 周已然感受着黑雾里传来的血腥之气,皱眉冷哼:我也挺好奇的,不如请诸老师给我们解一下惑?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诸如林的后背有冷汗渗出,他瞥了一眼周已然手上的黑雾,不敢多看,转身就想往外走。才走两步,脚后跟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巨痛,低头一看,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正挥舞着一个纸折的小锄头嘿咻嘿咻地......挖他脚跟。 明明没有伤口,但只要被那纸锄头挨着了,就痛得像被真的锄头挖了脚一样。而且这疼痛还是逐级递增的。没几下诸如林就坐在地上抱着脚惨叫,另一只手还试图将扛着锄头的小纸人挥开。 周已然好心提醒道:这纸人我还不太会操控,它下手没轻没重的,再来几下,你这脚残废肯定是会残废的,就是不知道是几级残废了。 你...你!诸如林表情狰狞地瞪着周已然,话都说不流畅,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痛的。 见他死咬着牙不开口,周已然也不在意。一张化煞符让黑雾散开,露出黑雾里面那个大团子的面目。 之前感受到黑雾里携带的血腥煞气时,周已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这样血淋淋地摆在眼前的惨状,还是让他心惊不已。 楠尔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原本憨厚可爱的猫咪像被车碾过一样,四只毛爪爪和咽喉被利器隔开,血已经流干,黑乎乎的黏在脏脏的猫毛上,尾巴被割断了一大截,无力地搭在瘪瘪的肚子上,它有些变形的脑袋正对着楠尔,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漏风的呵气声。 楠尔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是大橘吗? 已经看不出原型的猫咪又张了张嘴。 周已然不忍再看,蹲在它身边为它念了一段咒文,惨兮兮的猫咪一点一点恢复生前面貌,最后的尾巴也接上后,它抬起脑袋软软地朝周已然喵喵叫了两声。 周已然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真是只好猫咪...... 橘猫蹭了蹭周已然手腕,然后就朝楠尔走去。它蹲在楠尔半步远的地方,歪头看着他。 周已然也没想到,楠尔这样一个清冷帅哥哭起来居然如此豪放不羁,眼泪鼻涕一起淌,边哭还边打嗝...... 泪眼朦胧中见橘猫朝他走来,楠尔抬手直接用古装戏服的大袖子用力擦了两下脸,擦完脸以后就朝猫咪伸出手:大橘......嗝! 脸上的妆容在他的暴力擦拭下已经糊成一团。 猫咪却并没有过去,隔着半米远的距离看看楠尔又看看周已然,喵呜喵呜叫了几声,像是在说什么。 周已然问他:你对猫咪? 楠尔吸吸鼻子,有些难过地说:我对猫毛过敏...... 原来如此,周已然朝猫咪点点头:它现在已经被炼成猫鬼,死前受了不少苦,你抱抱它吧......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楠尔,抱住已经没有体温的橘猫后,情绪又忍不住了,不过这次他也算捡起了演员包袱,虽然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淌,表情却已经恢复一贯的清冷。 不看他脸上糟心的妆容的话,勉强能说一句梨花带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纳元 20瓶;貔貅暴饮暴食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遇喵 兴许是受的惊吓多了, 也亲眼见到了各种超越想象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物, 在洗手池快速洗了个冷水脸后,楠尔很快捡起了理智。问道:猫鬼是? 周已然看了一眼抱着脚躺在厕所地板装死的诸如林, 开口解释:寻常的猫咪死亡并不会形成猫鬼,严格来说猫鬼是一种恐怖邪恶的诅咒术。一些术士为了驱使猫鬼害人性命,会使用特定、残忍的方法将猫杀死,然后通过专门的仪式和咒语将其蓄养成鬼。 被猫鬼盯上的人, 一开始是四肢像针刺一样疼痛, 之后这种症状会在躯体逐步扩散,这种针刺痛感到达心脏后, 诅咒加深, 中咒人便会开始吐血,最终血尽而亡。 这么毒?楠尔倒吸一口凉气,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诸如林, 我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以前完全没有交集。前段时间诸如林的戏热播, 他已经稳居一线, 而自己还是个在娱乐圈不配姓名的十八线小糊咖。他费这么多事儿,整这一出图什么啊? 听了周已然的话,诸如林脸上也有几分惊讶之色,他拼命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想害你的命!我...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剧组而已...... 周已然问他:你的意思是,这是那个术士自己自作主张?你其实不想害他的命? 诸如林连忙点头。 诸老师,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行的规矩。周已然伸指拿过小纸人手里的纸锄头,轻轻在诸如林脚腕上点了点, 毕竟是搞迷信活动,我们这一行最是相信因果报应这四个字。而图谋别人的性命呢,报应刚好是最严重的。什么段位的价钱出什么段位的力,没谁会想不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我问的问题呢,你还是想清楚再开口。 纸锄头一挨上脚腕诸如林就痛得大叫,这可比刚才纸人挖得疼多了,没坚持几秒诸如林就满头冷汗的开口:是我......是我让他用猫的...... 周已然扬了扬手中小小的纸锄头,示意他继续说。 诸如林是真的怕了周已然的手段了,只得抖着嗓子继续自己八自己:我也不知道这个这么厉害!我只是......感觉楠尔好像很怕猫,所以......所以问大师有没有什么用得到猫的手段,那位大师说有,而且很简单......所以才......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害他的命! 楠尔简直不可置信:你不是很爱小动物吗?你自己还养了好几只猫,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 诸如林趴在地上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神色讥诮:这只是公司安排的人设罢了,你不会信了吧? 楠尔觉得有些可笑,为了人设,这个人不仅在剧组的镜头前演,下了戏之后还要穿着戏装继续演。 这里有那么多流浪猫,你为什么偏偏要把化妆师姐姐的猫偷走? 有主的猫失踪,主人一定会四处寻找,况且大橘的主人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他就不怕横生枝节吗?而流浪猫少了一只,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这种行为简直是舍近求远自找麻烦。楠尔想不明白。 制作猫鬼,杀的猫必须是老猫,年岁越大越好,流浪猫大多寿命不长,他这也是没办法。周已然挠了挠橘猫的下巴,声音都轻柔了不少,他们也想不到这只猫咪受了那样的非人折磨,还能留有神智,没有彻底怨恨上人类。不然以猫鬼的凶恶程度,你现在早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原来,自己一直被保护着。 楠尔眼神有些伤感地看着蹲在他脚边的橘猫,他猫毛过敏挺严重,虽然心里喜欢这些小可爱,但只能眼巴巴的在网上云养猫。 化妆师姐姐将大橘带来的时候他其实很高兴。就算不能靠太近,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把它抱在怀里抚摸,他也很高兴。 他经常把准备好的猫零食悄悄放进它的饭盆里,猫咪每次都安静地看着。几次下来,他们就有了默契,大橘很聪明,似乎明白不能往他怀里跳,每次他放下小零食的时候,它都会软着嗓子喵喵喵叫几声才开始吃,像是在对他道谢。 一人一猫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个小鱼干味儿的小秘密。 楠尔抱住猫咪喉头一阵哽咽,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在大橘身上的伤口。明明都被人类那样对待了,却还是在保护那个施虐者的同类。想到这点,楠尔悲伤感动中还有丝丝羞愧。 猫咪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喵喵喵着安慰他。 没关系呀,我收了你的保护费(小鱼干)哒! 看着楠尔一脸感动地抱着猫咪蹭,诸如林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不看场合开口就是杠:猫这种生物,全都是白眼狼,不管养多久都养不熟...... 周已然语气凉凉:猫咪这种生物呢,对善恶很敏感的,你怀着恶意接近,它们心里清楚着呢。 诸如林还是十分不忿:我只是把它带出剧组而已!又不是我动的手! 别说的自己好像很无辜似的,你心里其实很清楚猫咪到了那位大师手里凶多吉少。既然怀着害人的恶念动了手,就不要期望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被周已然戳破心中所想,诸如林有些恼狠,道:不过是只猫而已!这种事就算送到警察局也顶多是给猫主人赔点钱就能解决,你现在想怎么样?杀了我给猫偿命吗? 你说的对,这种事就算报警也不过是给猫主人赔点钱道个歉就能解决。 诸如林听他这样说,神色放松了一些。 周已然笑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作为公众人物你就算道了歉、赔了钱这事儿也不算完。别忘了,你还有喜爱小猫小狗的人设呢。 诸如林的表情又僵硬了,周已然看了一眼可可爱爱地待在楠尔怀里的大橘,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想拿这种事去麻烦警察叔叔,能私了当然最好。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3) ......如何私了?诸如林看着周已然,有些怕他狮子大开口。 周已然:那就要看大橘和楠尔怎么想了。 楠尔看着一身狼狈的诸如林,问他:你为什么要害我? 诸如林看着眼前稚嫩年轻的楠尔,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嫉妒,我嫉妒你。 其实除了嫉妒,他还害怕,害怕成为楠尔成名的垫脚石,就像当初的他踩着合作的前辈上位一样。 他都能想象这部剧播出后会有些什么评论。他是里面无可争议的男主,但是楠尔不管是扮相还是剧情,甚至是演技都比他出彩。现在那些书粉对这部剧的期待,也只是为了楠尔这个无比还原的角色而已。到时候他只会沦为笑柄和陪衬。 得到这个答案的楠尔无话可说,他沉默的将猫咪放到地上,声音有些沙哑:虽然目的是为了害我,但是我被大橘保护着并没有受到伤害......这件事从头到尾受害的只有大橘,让它决定吧。 橘猫抬首看向周已然,见他点了点头,它才迈步朝诸如林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走开啊!诸如林顾不上疼痛,捂着脸冲到洗手台照镜子。 看到几道占据了他的半边脸的爪痕后,诸如林尖叫着跑出了厕所。 周已然并不拦他,看他跑得跌跌撞撞有些无语:这个伤口常人是无法看见的。他若多做善事,那就相当于一个纹身。可若再心怀恶意,那个伤口疼起来......也不知道他能挨多久。 楠尔抱着大橘向周已然道谢,事情能这样解决已经很好。大橘被虐杀的事他还不知该不该让化妆师姐姐知道,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周已然朝猫咪招招手:小喵咪,快过来,该离开了哦。 橘猫最后蹭了蹭楠尔的下巴,跳到地上,朝周已然走去。 楠尔吸吸鼻子,看着猫咪的身形变成虚影,然后渐渐消失在空气中,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在心中默默为它祈祷。 希望大橘下辈子可以做一只快乐幸福的小猫咪,有主人的宠爱和陪伴,还有吃不完的小鱼干......遇到的都是好人。 周已然一回头就看见楠尔又哭到打嗝,哭着哭着还转身跑到洗手池喝了几口自来水。 嗝...缺水了......对不起...我哭起来很容易...控制不住......嗝! ......周已然神色复杂,没关系,你拍戏的时候别这样哭就好。 嗝!楠尔用力点头。 见他哭到眼睛鼻子红肿,周已然叹口气,安慰道:它保护了你,你们之间自有因果羁绊,还会再相遇的。 楠尔还是点头,他感觉自己有些缺氧。 对了,周已然神色有些微妙地开口,其实那位术士会用猫鬼之法,和诸如林关系确实不大。 猫鬼之法可以用一个词完美概括:谋财害命施术人可以无声无息地将被害人的财产转移到他的名下。虽然大橘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害你,但这个术法的其他作用也不是它能控制的......你还是清点一下财物吧。 楠尔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几秒后,惊叹开口:真的哎,我下个月要还的花贝都没有了! 周已然:??? 那个术士估计也是抱着演员明星都很有钱这种大众默认的想法,而且一线明星诸如林的心腹大患,片酬怎么都不会少吧?所以才会施展猫鬼之术。 结果偏偏撞上楠尔这个十八线小糊咖。 一通折腾下来,继承了一个马上要还的花贝。 那个术士现在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周已然想到这儿,心情就好了一些,递给楠尔一张名片,道: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玄学事件可以找我们,业务专业,童叟无欺。有缘再见喽。 楠尔愣愣地目送两位口罩大师离开,哭到缺氧又缺水的脑袋缓缓运转......之前,他们两个好像是从一个隔间出来的...... ...... 翌日 楠尔你这是怎么了?!化妆师姐姐震惊地看着他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 楠尔闷闷地说:敷一下就好了...... 化妆师仔细检查了一下,才放下心,拉着他往剧组走,嘴里还念着要怎么给他敷眼睛。 楠尔鼻子又开始酸了:姐姐,大橘...... 化妆师姐姐放慢了脚步,脸上也有了些悲伤的神色,不过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我打电话把大橘丢了的事给家里说了,我妈妈说猫咪都有灵的,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就会离开主人家,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大橘已经很老了,它也一定是感觉到自己...... 下辈子它一定会遇到一个好主人的! 楠尔将刚刚草草组织的语言咽了回去,眼眶含泪轻轻点头:一定会的。 两人走到那条长满流浪猫的小路旁时,化妆师的手机突然接到一条推送消息,她看了以后神色十分唏嘘。 没想到诸如林是这样的人...... 楠尔有些紧张的问:他怎么了吗? 化妆师语重心长地说:楠尔呀,你可不能学他,立人设虽然能吸到粉丝,可一旦人设崩塌是会遭到反噬的。他以前说猫猫狗狗麻烦、很讨厌之类的言论就被扒出来了,还有人爆料说他家里养的猫狗都是请人照顾,他只在拍照的时候摆拍......现在不仅网友群嘲,他的粉丝也脱粉了好多。 楠尔松了口气。 哎呀!这里怎么有只小猫咪?化妆师姐姐惊讶地指着趴在路边草丛上的小不点,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是不是太瘦弱了被猫妈妈抛弃了啊,太可怜了。 猫崽崽虽然还没睁眼,却像是知道方向一样,准确地朝楠尔身边慢慢挪动,小嘴巴一张一张的,看着可怜又可爱。 化妆师看着楠尔手足无措的模样,有些好笑:它这是想碰瓷赖上你呢,说起来我当初也是这样捡到大橘的...... 楠尔咬了咬牙,将猫崽崽捧了起来,猫毛过敏算什么!从今天开始脱敏治疗! 它太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化妆师觉得可能有些难。 没关系!楠尔捧着猫崽,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会给它宠爱,陪伴,还有吃不完的小鱼干,让它做一只快乐幸福的小猫咪的。 楠尔轻轻摸了摸猫崽的小脑袋,道:我还花贝养它! 第73章 催命 呼!呼 凌晨四点, 陶姜挣扎着惊醒。 焚烧一切的漫天大火、倾塌的神像、眼花缭乱的法器......尸体被烧的焦臭......这个梦真实到陶姜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嗯......陶姜? 八爪鱼一样扒在他怀里的周已然察觉到他的动静, 迷迷糊糊地把脸往他肩窝蹭。 梦境里的一切瞬间远离,柔软温暖的身体让他僵硬的手脚重新回温。陶姜抱紧怀里的人, 低头将嘴唇贴在周已然额角,声音低沉沙哑:没事......天还早,继续睡吧。 周已然眼睛都没睁,凭着感觉凑上去, 在陶姜脸上胡乱印下几个吻后, 又缩进他怀里呼吸平稳地睡过去。 陶姜很少做梦,恢复了九尾狐的记忆后更是如此, 他们这个等级的异兽做梦都是有预见性的。 有盛世来临的契机, 但多数时候是灾难降临的预警。 ...... 今日的早餐十分丰盛,蒸包子的时候把穷奇香得趴在厨房窗台上直摇尾巴。就冲这口吃的,它也再不敢当着陶姜的面骂他臭狐狸了。 周已然粥喝到一半, 突然开口问陶姜: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失眠了? 陶姜垂着眼给他添了半个包子,另外半边放在他自己碗里:做了个梦。 周已然想了想, 抬指对着西面的院墙隔空顺时针画圈圈, 口中喃喃道:梦到不详,画在西墙,太阳一出,化为吉祥。 念完后他又拍拍陶姜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穷奇看着乖乖被摸脑袋的陶姜,笑到包子卡喉咙, 蹬着腿在地上摩擦。 一大早来上班就看到这幅景象,李吴心情很复杂,狗粮很噎人,但是看着看着,居然感觉也挺养眼的...... ...... 迁坟? 乐文文神情有些担忧地说:我爷爷身体一向康健,现在突然重病,还没来得及查出病因,医院就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实在是没招了,家里人才想到迁坟改风水的法子,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周已然:冒昧问一句,你爷爷今年高寿? 乐文文:八十三。 周已然劝道:这把年纪,我觉得不是迁坟能解决的问题。 谁说不是呢。乐文文叹气,可是我家的情况有些特殊......不明不白的,谁都不想老爷子就这么去了。一大家子人各显神通,已经找了不少和尚道士去瞧了。 原本我是不打算掺和的,结果被家中一直挺照顾我的哥哥拜托了,没办法,只好求到你这儿来。 乐文文保证道:我那堂哥可有钱,走这一趟不管成与不成,都不会白跑! 乐文文一脸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模样,把周已然看乐了。 你堂哥给了你中介费啊? 也不是......乐文文挠挠头,就是,我觉得你那么有本事,说不定真的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你这样说,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周已然摆摆手道,是真生病那我无能为力,只能看医院水平,不过迁坟看风水还是在我们业务范畴内的。 这样说就是同意去了。 乐文文有些开心地说:地址就在隔壁市,我们可以开车去! ...... 周已然万万没想到这次出门的阻碍会是穷奇。 它仗着自己现在是虎斑猫的形体,十分不要凶兽脸面地扒在陶姜小腿上,嘴上还在哀嚎:狐狸不能走!他走了我吃什么啊!我不管我不管!你们把我从动物园接出来就得对我负责! 陶姜半点不怜惜地将穷奇甩开,并且在它窜回来想继续抱腿的时候,发出死亡警告:你可以回去。 周已然一拍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啊,反正你的替身还在动物园,这两天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冒牌白虎蹭吃蹭喝啊! 穷奇一哽,不愿轻易认输,继续垂死挣扎:那他呢!你们不会把一个才化形没多久的小崽子留在这儿吧! 被穷奇的毛爪爪指着的糊糊懵懵抬头。 周已然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不过两天,而且李吴也会留在陶宅啊,糊糊又不是真的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崽崽。 糊糊点头附和,别说舒适安全的陶宅,就算在深山,他一个狐也能生存下去。 见穷奇还不放弃,陶姜直接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这两天暂时回动物园;要么留在陶宅,之前给糊糊买的狗粮还有剩,你可以吃那个。 提到狗粮,糊糊的神色还有些不舍,自从他化形以后,哥哥们就不许他再吃了,那袋牛肉味的还剩一大半呢。 穷奇惊了,不可置信的大声叫道:我堂堂穷奇你叫我吃狗粮?! 你都顶着白虎的名头蹭吃蹭喝了,吃狗粮怎么了?周已然会心一击。 穷奇不说话了,收拾好最后的尊严与倔强,踏上了回动物园蹭吃蹭喝的道路。 ...... 到了隔壁市,他们先到落脚的酒店。安排房间的时候,周已然直接说要一间,乐文文的眼神瞬间变调侃,在他俩中间转了好几圈。 周已然干咳一声:你怎么不回家住?都到自家地盘了,居然还和他们一起住酒店。 乐文文将房卡揣进包里,摊摊手有些无奈:没办法,我出柜以后,我爸说我要是敢回去丢他的脸,他就打断我的腿。这个酒店从前姑且也算我半个常驻点,是家里的产业之一。 周已然看着这个五星酒店华丽的装潢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不禁在心中感叹,乐文文愿意陪柏亮一起还房贷,果然是爱情吧。 乐文文的爷爷现在就在离酒店只有十来分钟路程的医院,三人收拾好东西就往那边赶。 据乐文文堂哥发来的消息,这会儿乐文文他爹刚好不在医院,他们动作快的话可以完美避开。为了乐文文的腿,周已然和陶姜半点没耽搁。 然后他们就在医院门口撞上了。 瞧乐爹瞪着乐文文的凶狠劲儿,周已然都暗自做好了拉架准备。 好在乐文文堂哥及时出现,三言两语化解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周已然注意到,乐爹身后还站着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 哼!乐爹最后瞪了一眼乐文文,领着人进了病房。 乐文文半点不避讳地回了个大白眼,可惜乐爹转身快,没看到,乐文文的反击打在了棉花上。 我们等老头出来后再进去,他向来看不惯我,在爷爷面前闹起来不太好。乐文文撇撇嘴。 你也别总是和小叔置气,好好同他说说。说起这个,乐文文的神色就不太好,他堂哥连忙改口问起其他:这两位就是你请来的大师吧,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周已然。陶姜。 我叫乐武午,麻烦二位跑这么远了。乐武午年纪只比乐文文大几岁,但他一直在生意场里打滚,见识广阔。虽然惊讶于他们两个的年纪和外貌,面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看着是十足十的恳切。 不瞒二位说,我之前也请认识的大师来看过,可是都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听文文说,二位是有真本事的大师。我这弟弟一向不信这些的,连他都这样说那二位一定是真的厉害,所以这才拜托他请二位前来。 周已然仍是和之前一样的说辞:治病还是得看医院,若是里头有风水术法......我自当尽力。 乐武午点头道:这是自然! 没多久乐爹就带着人出来了,看他们的神情,应当是没什么进展。 进了病房,周已然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乐老爷子,心中便是一叹。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4) 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乐武午见周已然进来后一直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大师,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周已然话还未说完陶姜突然在他手腕上点了点,有什么发现吗? 陶姜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乐老爷子眼下红点。 周已然凑近一看,还真有些不对劲。 人到了乐老爷子这个岁数,脸上都不干净,皱纹横生,细小的红点夹杂在褐色的老年斑中间,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而且这红点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周已然注意到的是它们排列的形状。若排除其他干扰因素,就很容易发现这些红点在逐渐朝眉心聚拢。 催命。周已然神色沉凝。 乐武午惊讶:催命?这名字直接了当,不必多说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已然指了指乐老爷子已经长到内眼角的红点,道:催命咒发到眉心,药石罔顾。 乐武午看着离他爷爷眉心只有不到几毫米的红点,心中凛然。他这些日子天天来医院看望爷爷,却从未发现这流于面上的不对之处。若将这些红点连起来,可不正是个命字?! 大师可有解决办法? 周已然摇摇头:解催命咒耗费太大,老爷子身体已经虚透,恐怕经不起折腾。不过这种咒术要种下非一日之功,若能找到下咒的人,兴许还能试一试。 乐武午心情有些沉重,先不说找不找得到下咒的人,既然对方敢对爷爷下催命咒,又岂会愿意轻易解咒......而且还不知道爷爷能坚持多久。 乐文文虽然从小只有过年吃团圆饭时才能见爷爷一面,感情并不如何深厚。但这会儿看着从前那个硬朗强势的老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虚弱到仿佛没有了气息,他心中还是感到非常难过。堂哥从小由爷爷带大,他的心情只会更加悲伤。 大师说下这种咒不是一两日能做到的,哥你想想爷爷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乐武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文文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 这两年能接近爷爷的人,除了照顾了他许多年的老人,就是自家亲人了,偏偏这两者都不是他们这种小辈能质疑的。 长辈们请来的法师昨日已经去了老宅商议迁坟事宜。虽然不知有没有作用,我还是想请两位走一趟......兴许还能有转机。 行呗,来都来了,做业务总不能只跑一半,周已然答应得很干脆。 商量好了后续事宜,乐武午正准备请他们离开,就见周已然从裤兜里摸出只模样怪怪的笔,环视了一圈后拿起了他放在旁边柜子上的记事便利贴。 可以用吧? 乐武午愣愣点头,他喜欢用纸笔记行程,这几日天天来医院,上面也没记什么重要东西。 周已然抬笔在便利贴上唰唰画了几笔,然后啪的一下贴在乐老爷子床头。 虽然现在解不了咒,但延缓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便利贴贴在床头后,乐老爷子原本晦暗的面容感觉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周已然看着便利贴上很快暗淡下来的朱砂,皱着眉嘀咕了一句:还是个硬茬...... 然后他抬笔唰唰唰,两分钟后,周老爷子的病床被便利贴包围。 经过他这一通操作,乐老爷子的气息难得平稳了一些,乐家兄弟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 原来便利贴还有这等妙用?乐家兄弟开始思考自己以前的用法是不是有些浪费便利贴的价值了。不愧是大师,画符都如此新颖! 没有啊,我就是把黄纸忘在酒店了。周已然盖上朱砂液笔的笔盖,不过这便利贴还真挺好用,不仅携带便利,后面还自带粘胶。 颜色还挺齐全......这个黄色和黄纸差不多嘛!周已然拿着便利贴有些惊讶,他居然到现在才解锁便利贴在玄学事业上的正确用法! 陶姜见周已然一脸兴奋,转头问道:这个可以...... 陶姜的话还没说完,乐武午便连忙开口:这个便利贴大师便拿去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乐武午/乐文文:是我们不配用便利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菁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蓝尘 50瓶;菁阿、倾笑 10瓶;童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翟大师 乐家祖宅在C市郊外, 背靠大山面临良田,这一片凡所见皆是乐家产业。 乐宅是个四进的大宅子, 虽然年岁历史不如陶宅久远, 但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另有一份气势。 周已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人民币的味道。 乐武午接了个电话后, 有些为难地说:其他大师已经上山了看阴宅风水了...... 周已然接话道:那我们也去吧, 再晚天就要暗下来了。 周已然这般主动, 乐武午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位一大早就从新城赶到C市, 在医院盘桓片刻后又往这里赶, 现在半点没休息又要上山看阴宅风水......赶场子也不是这样赶的。 以往请来的大师, 本事不见得有这二位大,脾气却都不小。便是现在在山上的那几位, 也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舒服了才请上去的。与他们相比,这二位简直是平易近人敬岗爱业业界楷模! 乐武午心里居然升起了丝丝感动:麻烦大师了! 乐家祖宅后面的山并不陡峭, 山路也是修过的,走起来十分轻松,没多久几人就到了乐家祖坟所在。 周已然远远就看到坟前站着几位发须皆白的老道士,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争论什么。走近以后,周已然也并不搭话, 而是安静观察了一番周围环境。 乐武午见他并没有和那几位打交道的的想法, 便也安静站在一旁, 打消了引荐介绍的念头。 地贵平夷,坐西向东,正是富贵家的格局, 这阴宅修的相当讲究,并没有什么问题。 乐武午见周已然摇头便知这阴宅不必迁,心里一时喜忧参半。喜的是祖坟没有问题,忧的是他之前还期望能通过迁坟改风水让爷爷的身体好转,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祖坟没什么看头了,周已然便兴致勃勃地围观起几位道士吹胡子瞪眼地辩论。 一共四位道士便有四种主张,四种都是迁坟,区别只是何时迁、迁到哪处。 干瘦干瘦的道士显然是个急性子,他的想法是宜早不宜迟,马上就迁!往哪儿迁都选好了。 山为阳,水为阴,阴阳调和,才最是合宜。此地有山无水并非上佳,贫道选的那处双水环绕,真龙显象,是有山神镇压的寓意,若将阴宅迁往那里,什么野鬼都不敢前去打扰! 胖胖的道士闻言冷哼一声,十分看不起他快吹破天的牛皮:你选的地方是有山有水,真迁到那儿去,随便下场大点的雨,那水就能把阴宅给淹喽!地势如此低矮,若是墓道被冲,冒犯了先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怼了干瘦道士后,胖道士话头一转,说起自己的想法:贫道根据来水和去水的方向,以及穴的座向配合分金五行,推算出了此地土地神位的准确方位......在这样推算出的点上修建阴宅,可以荫益子孙后代!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妙,其他人是傻、逼。 周已然默默听了一会儿后,插嘴道:此处不正是兼顾了你们说的那些好处吗?虽然兼顾也意味着不突出,但正符合了中庸之道。 四个道士回头看见周已然,以为他是乐家小辈,并不理他,继续争论起来。 周已然穿着身浅色薄卫衣,白白净净的看着还像个学生,不仅几个道士以为他是乐家小辈。旁边站着的乐家人也只将他当做乐家兄弟带来的朋友。 被无视了周已然也不恼,继续道:阳宅管一生,阴宅管三世。祖坟可不能轻易变动。 这话说的,几位道士都不乐意了。 穷改门,富迁坟。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坟迁得好了是能给子孙带来更多福祉,萌荫后人的。 再者说了,不变动、不大改怎么能体现出他们的本事呢? 听到周已然和道士的对话,一旁的乐家人站不住了,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神色不太认同地对乐武午道:今天这种日子怎么好带外人来?你真是被带得越发不着调了。说着他还撇了乐文文一眼。 乐文文像是早已习惯一样,只当做没看见,闲闲站在一边赏起他们家祖坟周围的景色。 乐武午看了一眼周已然,对西装中年男人小声说了几句,那人再看过来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惊疑。 周已然朝他友好一笑,谁知那人却突然脸色一沉,对乐武午道:你别是被人给骗了!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师?是不是乐文文带来的?他那人向来 大伯,我向来怎么了?乐文文大声打断他的话。 乐家大伯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说:......大伯是说你们还年轻,容易被人蒙骗。特别是你,天天只知道画画,那里懂得这些。 周已然有些无奈地朝陶姜耸耸肩,这一行就是年纪越大反而越占便宜,对他们这种努力创业的年轻人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乐武午连忙将他大伯拉到一边解释去了。其他几个道士知道了周已然是同行,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乐文文安慰道:我家长辈一个比一个古板迂腐,他们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你的本事堂哥和我都是知道的。 周已然摇摇头表示他并不在意。 等乐武午和他大伯交流完,他大伯才总算是不在用看骗子的眼神看周已然和陶姜了。 天色渐晚,再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众人便趁着还有些光亮下山了。 一行人刚走到乐宅门口,就见一辆车慢慢悠悠的往这边驶来,平平稳稳地停好以后,前排车门打开,乐文文的父亲走下了车。 乐文文心里有些疑惑,他爹那暴躁脾气居然也能将车开的这样缓慢平稳,简直不可思议。 乐爹下车后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们,拉开了后座车门,小心地扶下来一个人。 在场的乐家人见了那人面容后,皆惊呼出声。 爸!?爷爷?! 那个有些虚弱地靠在乐爹身上的人,正是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乐老爷子。 周已然脸色不太好地看着老爷子半睁着的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中午在医院见到乐老爷子时他还只是将死之状,他布下的法阵还能勉强将催命延缓片刻,如今周已然却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毕竟,他虽然能和术法诅咒抢命,却不能和阎王抢。 乐家人有些高兴地围了过去,老爷子昏迷了这么多天,现在能睁眼站起来了,可不是件大好事?请这些大师来祖坟看风水果然有用! 那几个道士却是相视苦笑,争来争去一场空,这次他们算是都白来了。不管深浅,他们也都算是有些不可说的本事,哪里看不出乐老爷子这是大限已到的模样。 乐家人中只有乐文文和乐武午脸上没有喜色,兄弟俩惊讶地盯着乐爷爷双眉之间的红点。 乐文文心中难受,没好气地朝他爸嚷嚷:爸!你把爷爷带到这儿来做什么!没看见医院病床边上的......便利贴么! 乐爹瞪了气鼓鼓的乐文文一眼,心中憋屈得直骂娘,你以为你老子我想吗! 正在这时,车门又开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周已然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纷纷跳了出来,这声音说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也不为过,实在是阴森极了。 一个矮小干瘦的身影动作缓慢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人居然可以这样老。 周已然仿佛闻到了他身上腐朽的味道,像是埋在地底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老树根,一半已经腐化,一半却还挣扎着想抽芽。 头上稀疏的毛发勉强梳了个道士的发髻,他的脸已经皱得让人看不清五官,干瘪的躯体撑不起道袍,只能像块破布一样挂在上面。 人老到这种程度,已经像个怪物。 乐家人看到他,脸上的喜色都褪了些许,安静一瞬后,乐家大伯上前招呼:翟大师何时回来的,怎么也没通知一下我们,让您亲自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位翟大师睁着浑浊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慢慢说道:先进去吧。 说完他当先朝乐宅内走去,他身后跟着的年轻人也垂着头立刻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已然总觉得那位翟大师的目光扫到他们这里时,像是停顿了片刻。 乐文文见周已然神色疑惑,小声给他解释:这位翟大师是我们家一直供奉的大师,据说在我爷爷小的时候他就在了,我们家祖宅和祖坟都是他规划设计的。他在我们家中地位高着呢,爷爷对他十分礼遇,说是曾经有恩于我们家族......不过我们家的人其实都不太愿意和他打交道,这人实在是太邪性了,让人不敢多看,我小时候还被他吓哭过...... 周已然和陶姜走在最后,进到乐宅大厅就看见那个翟大师坐在上首椅子里,另外一个上首主位,坐着的是乐老爷子。乐家人见怪不怪地依次坐在下首靠乐老爷子那边的椅子上。 乐家人习以为常自有规矩,几位道士却是为难了,就在他们纠结着要不要告辞离开时,就看见周已然大大咧咧地坐到翟大师下首首位的椅子上,陶姜面色平静地紧随其后,坐在了第二把椅子上。 几个道士心中暗叹一句年少轻狂,可到底还是没走,顺着排序坐下了。 见所有人都坐好了,翟大师才开口道:伯恩的身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乐家人心里有些打鼓,半晌,还是乐家大伯起身回话:父亲数日前突然昏迷,家中混乱,还没来得及联系您...... 翟大师点点头没说什么,眼神却看向他下首坐着的人:这是你们请来的人? ......乐家大伯沉默两秒,道:是,这也是着急担忧父亲身体才做出的无奈之举。 这是你们请来的哪位大师留下的?翟大师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伸出手。 只见干瘦见骨的掌心上赫然躺着张明黄色的便利贴。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5) 乐家兄弟心中十分担忧,不知道翟大师想做什么。尤其是乐武午,虽然今天才认识周已然二人,但比起这个从小见到大的翟大师,他心里其实更加信任周已然。 甚至,刚才在乐宅大门口见到翟大师的那一刻,他不禁将爷爷身上的催命咒和翟大师联想到一起...... 一片寂静中,周已然面带笑意地举起手,声音清朗: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潍维惟唯 10瓶;无 5瓶;晓夜、每天都想厌世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偷命 周已然感觉他在和一具骷髅对视。翟大师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 他缓缓合上手掌,有灰烬从指缝漏下。 周已然一时搞不清楚他这是在示威, 还是单纯是因为手指太干瘦...没兜住。 你很好。翟大师语气森森。 周已然摸摸脑袋, 迟疑道:谢...谢? 这位翟大师真的很喜欢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啊。 我师父没有在夸你!站在翟大师身后的年轻人终于抬起了头,又是一个熟面孔。 这人正是被周已然毁了两张百鬼契的章生。 之前周已然就推测他身后一定站着个有真本事的靠山, 现在看来, 这个靠山应该就是翟大师无疑了。 可算是让他找到在动物园偷袭他的人了。 章生恨恨地看着在下首坐着的两人。在这里见到他们,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人分明也是修道之人!一想到当初他就在这俩人眼皮子底下动用百鬼契收服虎妖, 结果被钻了空子, 让他们白白捡了便宜, 他就恨得牙痒痒。 周已然看他神情就知道自己这波仇恨拉稳了,心中不禁暗叹, 认真说起来,他们之间的过节可不止动物园里的那一桩。 这人身上的气息和青竹书院那只猫鬼身上伤口处散发出来的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他这个月的花贝还完了没有...... 章生, 你们之间可是有旧怨?翟大师这话问的,有没有旧怨大家不是心知肚明? 师父问话,章生便大声回禀道:正是这二人毁了徒儿的百鬼契!他们把徒儿打晕在动物园, 还将徒儿为师父捉的虎妖也抢了去! 今日有师父在场,这两人在他心中已经是待宰的羔羊, 不可能跑得掉了。 他曾经发过誓, 若是叫他逮到毁他百鬼契的人, 定要将其抽魂散魄!没想到这么快就撞到他手上了!真是苍天开眼!章生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笑意,手指悄悄搭在他藏在袖中的匕首把上。 翟大师浑浊的眼球定定看着周已然,以一种让他交代遗言的语气, 说: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乐家人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要在他们祖宅大开杀戒吗?翟大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个反派啊!? 乐家大伯吸了口气,正准备硬着头皮起身打个圆场,结果他还没能站起来,周已然就先开口了。 我自然有话要说。周已然站起身,直直对上翟大师的视线,我想请你们师徒搞搞清楚,非法猎捕、运输、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动物,情节严重的,是要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你徒弟都偷到动物园构成犯罪了,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话说。 乐家人纷纷惊讶地看向章生。小伙子胆量够大的啊,居然去动物园偷老虎,听他话里的意思,那老虎还是准备献给翟大师的,这师徒俩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看着底下那些人惊异的眼神,章生对周已然真是恨得咬牙,大声道:那白虎是只虎妖!怎么能...... 虎妖岂不是更加稀有珍贵?周已然打断他的话,再说人家好好的在动物园讨生活,碍着你什么了? 乐家人不自觉顺着周已然的思路点点头,点完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真有虎妖?! 玄学界官方公众号还时不时发表人妖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禁止种族歧视的文章呢,你这种非我族类必赶尽杀绝的思想,实在是太不符合当前和谐共处的局面了。周已然转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几位道士,向他们抛去话题,几位道长觉得呢? 干瘦道士一手手机一手拂尘,点头如捣蒜:是极!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玄学协会的副会长正是一位修炼有成的大妖呢...... 坐在他旁边的胖道士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赶紧闭嘴,没看见最上头的那位脸已经黑得和真老树根一样了吗? 翟大师沉默地看着站在下首脸上毫无畏惧的周已然,半晌,他突然嗬嗬嗬地笑出声。 像个漏风的老旧抽风机一样。 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翟大师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赞叹,剩下的全是遗憾,我一定收你为徒。 看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章生,周已然敬谢不敏:就你这教徒水准,还是算了吧。而且,我的老师要是知道了你有这种想法,他可不会高兴。 翟大师抬手拦住已经在爆发边缘的章生,他的姿态相当自傲:如今的玄学界,还没有够格和我叫板的人。你且说说你老师是哪一位。 很遗憾,我老师不是人。 周已然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乐老爷子靠在雕花木椅的椅背上,脑袋歪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他的嘴角蠕动片刻,终于挤出了一个细微不可闻的跑字。 地上打翻的热茶还袅袅地冒着白烟。翟大师缩在木椅里,脚都踩不到地面,话里却是一片杀气:和你们聊了这么久,差点把正事忘了,还好伯恩提醒了我。 这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居然是乐文文他爹。 乐爹朝出口厅门几步抢出,翟大师和章生emmm并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乐爹毫无阻碍的到了厅门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崩溃地回来了。 明明没锁啊!可还是打不开!乐爹感觉他今天从在医院遇到他那个不孝子开始,就一直走背运。 辛苦找的大师没有半点作用就不说了,送走那个不知真假的大师后,他抱着逮住不孝子好好教训一顿,好叫他别忘了谁才是这个家里的爸爸的想法又回到医院。结果不孝子没逮到,他自个儿反而被看起来越发恐怖阴森翟大师逮住,当起了他老爹的人力担架。 这个家里果然只有老爷子才是爸爸。 乐老爷子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他半瞌着眼帘,呼吸微弱到仿佛停止。 乐武午心中的猜想在此刻终于得以确定。 爷爷身上的催命果然是你下的! 翟大师看着乐老爷子眉心的红点,心情十分愉悦:这不过是一点报酬而已......你们家能有今日,可是多亏了这催命术法。寿命尽头的一点时间和数十年的富贵,不管怎么看,都是你们占便宜呢。 你要不要和我做交易?就像你爷爷还有你们家祖先一样...... 现在只有最低端的传销才这样唬人。周已然冷哼一声,打断了翟大师发展下线的动作,说得好像你真的吃亏了一样。你这咒下了恐怕不止几十年了吧,而且催的根本不是乐老爷子的命而是整个乐家的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乐家人顿时如冷水进了热油锅一样,一片哗然。 翟大师的脸色冷凝下来,他看着周已然,一字一句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不敢当,不敢当。周已然笑着伸手点点左首边的乐家人,问道,这乐宅有些年头了吧? 乐家大伯开口回他:最初的祖宅是民国时期修建的,五十多年前推翻了旧宅......翟大师主持重建了如今的宅子。 周已然轻轻叹了口气:当初你们家的人丁可不止这些吧? 说起这个,乐大伯也有些哀叹,一共四进的乐宅何其华丽威风?可如今就算将乐家所有本家、旁支的人都叫来,恐怕连祖宅的一半都住不满。 他原本有姊妹兄弟六人,如今却只剩下他和小弟还健在。他和老妻这么多年没有一儿半女,小弟也只有乐文文一根独苗苗,去世的兄弟姐妹中只有二弟留下了文武午一个孩子......如今的乐家,他这一辈只剩两人,小辈也只有两人。从前何其繁盛,如今何其凋零! 乐大伯神色悲痛地说:莫非我们乐家如今的境况都是拜翟大师所赐? 周已然点头:原本你们家唯二的幼苗,今年还要断一根的。 乐家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一处,乐文文心虚地将还残余着狰狞伤痕的手腕缩进裤兜。 乐大伯和乐爹都怒了,断人家家族香火简直不共戴天! 翟大师,这些年我们乐家可从不曾亏待过你!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对我们家下如此伤心病狂的咒术?! 乐家人的指控翟大师并不放在眼里,他安安静静地缩在木椅上,一言不发。 周已然冷然道: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偷命。 偷命?!几位道士惊呼,真有此等邪术? 老而不死是为贼。周已然看着上首椅子上那个如干瘪树根一样的人,缓缓道,这些年,乐家如同他的一个提款机,被提取的,正是乐家人的命。 我先前在医院发现乐老爷子身上的催命咒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给一位年过八旬稍有不慎就可能进重症监护室的的老年人下催命咒是否有些小题大作了呢?若真想要乐老爷子的命,实在是有太多不留痕迹的手段了。除非,做这种杀鸡用牛刀的事的人,别有所图。 不过也是到了这里,看了乐家的祖坟后,我才确定了这个猜想。也实在是乐家祖坟里的那一块块墓碑,将催命这个术法诠释得淋漓尽致。 周已然将之前翟大师的原话奉还:翟大师,可还有话说? 嗬嗬嗬,翟大师一笑,整个身体如同枯枝一样颤动,他没有一丝被揭穿所作所为的恼怒,乐家也得到他们的报酬了,这几十年,富贵不断。 屁!乐爹怒骂出声,我们家原本就富贵了三代,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翟大师:凡人总不会嫌钱多,不然......你们家祖先怎么会和我合作呢。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是用家人的命换来的吧?周已然道,现在乐老爷子知道了,他不愿将这个诅咒继续下去,所以他进了医院...... 周已然仔细观察翟大师的神色,慢慢地分析:不对,乐老爷子不愿继续,所以......你来了这里!你想从乐家人中重新挑选下咒的人?是乐文文还是乐武午? 翟大师的视线扫过下面那两个乐家的年轻人,语气高高在上宛若恩赐:你们应该感谢许多年前我下在乐家的催命,不然,你们家现在连继续存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现在也知道了,催命,催的不是被下咒者的命......你们谁愿意接过伯恩身上的重担? 翟大师慢慢向前倾身,目光锁定在乐文文和乐武午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已然怼翟大师说的有关法律的那一小段,是瞎编的 ( :?:)我太难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阳花嫁 20瓶;暄和、每天都想厌世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翟子隐 乐文文缩在乐武午身后, 只伸出个脑袋,他勇敢地朝翟大师翻了个白眼: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是同性恋, 没办法传宗接代的那种。我哥性冷淡, 也是没办法传宗接代的那种。 翟大师还没动作呢,乐爹先怒吼出声:小兔崽子!你还挺自豪的啊?!告诉过你多少次, 这种丢脸的事儿不许让外人知道!老子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乐文文没理他的炮仗爹, 继续说:所以你把咒下在我们家也没用, 我爹和大伯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可能老树开花......乐家没命给你偷了! 薅羊毛也别可着他们一家薅吧!关键看他这架势, 是想把他们乐家圈养起来宰啊。 翟大师颇有些遗憾地开口:那你们家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他这话一出口, 忍耐许久的章生冷笑着从袖中抽出一把古旧乌黑的匕首, 就要朝乐家人那边走去。 等一下。周已然突然开口。 虽然很想立刻将周已然和陶姜扒皮抽筋,但还是师父的命令重要。章生目光阴幽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留到最后慢慢折磨也很有趣。 章生举着匕首朝惊慌的乐家人冲去。 等一下!周已然大喊, 章生却并不理他。 然后,砰的一声,章生倒地。 周已然呼出一口气, 放下手中木椅,一枚符箓缓缓从椅上滑下, 还未落地便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他们接受乐文文邀请的时候只以为是来看风水, 走得又急, 周已然只带了朱砂笔和一些符箓黄纸,黄纸还落在了酒店。 现在他身上勉强称得上是法器的东西只有几张应急的成品符箓、19.9三支还包邮的朱砂液笔,和乐武午赠送的一沓便利贴。 面对的敌人却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变.态, 和一个有些傻但残忍的小变.态。 诸位道长都是乐家请来的,理应护持他们安危!周已然一脚将被木椅砸晕的章生踢开,那个乌黑的匕首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干脆拿符箓一裹,暂时放到陶姜手里。 几个道士对视一眼,拿起拂尘和桃木剑站到了乐家人前面,他们都是收了乐家的钱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种时候岂能放手不管。况且他们知道了这个翟大师偷命的秘密,想走出乐宅,势必要有一番恶斗。 既已撕破脸皮,接下来便手下见真章。 翟大师冷冷看了一眼一点不争气,轻易就被砸晕踢远的章生,早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半吊子徒弟,如果不是...... 哼!翟大师冷哼一声,从道袍宽袖中拿出一个黑沉沉的事物。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6) 周已然暗叫不好,他之前毁掉的那两张百鬼契不过是徒有其型的拷贝山寨货,就已经可以窥见法器本体的威力。这回正面帝钟,只会更加艰难! 几个道士看到翟大师拿出帝钟后也是神色一凌,不敢小觑。当即抽出桃木剑围着乐家人踏着罡步转圈圈,边转还边念念有词。 乐家人:......怎么说呢,没有什么华丽特效,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玄妙之处,甚至有点吵。 ......周已然咬牙叹气,他自然看出来了这几位道士的想法。这是一个守护阵法,用来抵御帝钟这种音效攻击也算对症,只是这个阵法有个缺陷,你们这个读条时间太长了吧!? 翟大师看他们的目光跟看毛还没长齐的小鸡崽一样,都不屑站起身来对付他们,直接坐在上首念咒摇铃。 也不知他这帝钟经过了什么改制,声音破碎难听,直激得人心头火起。 周已然扯过刚刚砸了章生的椅子,拿出便利贴提笔画符。没办法了,法器不够符箓来凑,趁现在帝钟威力还不强,赶紧画几张厉害的符箓出来。 原本几个道士正踏着罡步艰难抵御帝钟铃声,见他没有任何防护地蹲在地上画符,下巴都要惊掉了。 什么时候符箓这么容易画成了?! 他们这一惊讶走神,连结的阵法便有了漏洞。乐家人被铃声扰得痛苦抱头,纷纷表示他们还是愿意听道士念咒。几个道士连忙收回目光,专心结阵。 大厅上首翟大师闭目摇铃,乐家人那边转圈念咒热闹非凡,周已然也在忙着画符,安静坐在旁边的陶姜画风与混乱的乐宅大厅格格不入,像是在另一个时空。 这一刻,不论敌我,十分神奇的无人关注他。 像是无人可见他,无人感知他,自然也无人能伤他。 陶姜的意识的确是在另一时空。之前恢复千年前的记忆时,他心中便有疑惑,为什么明明是在恢复,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完整,反而更觉得残缺? 现在,他终于捡回了最后一块记忆拼图。 翟大师这么多年来一直跳动缓慢的心脏突然一阵悸动,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他猝然睁眼,对上了一道冰冷视线。 这是一个太过好看的人,绕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到过这么一个。好看的人在哪儿都会是人群的中心,可之前他却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个安静跟在周已然身后的青年。这显然不正常。 翟大师手中的帝钟摇晃的频率都慢了下来,他在观察这个先前一直安静内敛没有半分存在感,现在却突然释放威势的青年。 没等他得出结论,周已然先长舒一口气。 啪的一下将朱砂液笔拍在椅子上,周已然眼神闪亮地拿起画好的一沓便利贴,他抬头对翟大师说:你完了!你不该轻视年仅...咳,不该轻视能制造杀伤性武器的我! 搞出了好东西的周已然,心中一高兴,骚话便脱口而出。 可惜翟大师是个腐朽老树根,并不理解年轻人的梗。听了周已然的话,他也只是冷笑着加快了摇铃的动作,并不觉得这个自视甚高的年轻人能抗得过他这祭炼了百年的帝钟。 先前画符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并不觉得如何,现在才惊觉这翟大师审美着实堪忧,帝钟这样不需要什么技巧的乐器他居然也能摇出这样鬼神共泣的效果,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周已然站起身,正举着张符箓作势要抛呢,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一晃,好在陶姜及时将他扶住才没有摔回去。只是虽然人站住了,但他手中那张符箓却轻飘飘飞走了。也不知怎么飘的,正正好地落在了被砸晕的章生身上。 三秒之后轰隆!一道惊雷穿过乐宅房顶准确无误地劈在章生身上。 昏迷中的章生连声儿都没发出一丝半毫,在地上弹动抽搐两下就又不动了,有黑烟从他半张的嘴里冒出。 别担心,我没事,低血糖而已。周已然拍了拍担忧地扶着他的陶姜的手,东跑西跑一整天,饭都没吃上两顿,猛地一起身自然有些遭不住。 很快恢复过来的周已然,看着章生的惨状不禁喜笑颜开:陶姜,你看这符就叫五雷轰顶如何? 转圈圈的道士们停下脚步,看看还在冒烟的章生,又看看一脸喜色的周已然,默默后退一步以示敬畏。 威力这么恐怖的符箓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啊!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好像还是他刚刚创造出来的新品种符箓,名儿还是根据符箓威力现取的...... 这tm是什么天选之子?!老天爷亲鹅子也不过如此吧!?虽然不合时宜,但道士们还是控制不住地酸了。 乐家人却十分高兴,周已然越强他们的安全才越有保障啊!就是有些可惜,在一个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人身上白白浪费了一张符。若是这符能砸在翟大师身上......这么一联想,乐家人脸上的可惜之色更加明显了。 周已然看出他们想法,抖抖手中一沓符箓,道:放心。 周已然这一手五雷轰顶,也给了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的翟大师一个震撼,不敢再抱着捏死蚂蚁的心态对付他。 翟大师一认真起来,周已然才发现先前的铃声还只是小意思,根本没有真正发挥出他的才能,如今的魔音灌耳才是他真实的水平。 不光乐家人纷纷抱头滚地,连几个道士也拿不稳手中木剑拂尘,跌坐在地。 周已然咬牙将手中符箓掷出,惊雷在翟大师椅边炸响。没想到这样一个只剩皮包骨的老头动作能这样敏捷,居然直接连人带椅横移三步,堪堪躲开。 帝钟小巧便携,翟大师左移右闪间仍能从容操纵,符箓终究有限的周已然却有些相形见绌。 帝钟铃音催得愈急,周已然努力压制,却依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陶姜看在眼里,关心则乱,居然抬手捂住周已然的耳朵,试图将扰人铃音挡在外面。 翟大师见状不由嗤笑出声:无知小儿!帝钟之音无处不在无处可躲,你们那点小伎俩不过一时绚烂,岂能抵抗我这道门至宝! 周已然瞳孔已有涣散之意,不能再拖了!陶姜接过周已然手里攥得紧紧的符箓,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后,他大步朝翟大师走去。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不受帝钟影响?!翟大师惊疑地看着一脸冷冽的陶姜,百思不得其解。 一枚符箓直直朝他门面袭来,快速闪开后符箓召来的雷电轰然而至,一片耀眼电光中陶姜长身玉立,他的声音磁性低沉,道:种族天赋。 绝对不是凡人!翟大师望着被雷电衬得宛若神祗的人,心中只觉一阵恍然。他好像曾经见过这样震撼人心的场景,若是将这轰鸣闪烁的雷电换成漫天大火...... 对了!之前那小子叫他陶姜!陶姜、陶姜、陶......他姓陶?! 翟大师突然双目圆睁,像是个眼角开大了,眼珠随时会掉出来的破布玩偶,十分惊悚吓人。 他的嘴巴裂开夸张的弧度,发出嗬嗬嗬的怪笑,瘦到只剩骨架的手不顾一切地朝陶姜伸去,眼神阴鸷疯狂:你来了......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了!总算是等到你了! 陶姜侧身避开他的枯爪,朝着他的胸口反手拍过去一张符箓,哪曾想他躲也不躲,竟是宁肯硬生生挨这一下也要抓住陶姜。 他眼中的疯狂都要凝为实质了,嘴角弧度也越咧越大,眼见他的爪子离陶姜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一张符箓从一旁空隙斜斜飞来,恰好打在他的虎口将其击开。 还有些虚弱的周已然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脸色苍白冷冷地看着一脸狰狞的人,一字一句道:离他远点! 翟大师却宛若疯癫一般举铃大笑:偷命!偷命!我要偷的岂止是乐家的命!当初既然叫我遇到,便是 老天爷为我安排的机会! 陶姜一张符箓甩出,这回轰响的雷电正好劈中癫狂的老头。五雷轰顶的滋味让他瞬间噤声。 百年前你费尽心机也没做成。陶姜又是一张符箓甩出,一声巨大轰鸣,雷电接连命中,翟大师手中帝钟徒劳地一晃,却是安静无声。 他继续道:如今也注定失败。 听陶姜这样说,连接了两道雷仍然站立的翟大师突然抬手摸了摸他老树皮一样的脸,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居然有些高兴:你还认得我......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你是谁?陶姜皱眉道:不外是当年清云观残存的道士。 好哇!好得很!翟大师仰天大笑,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你会想起我是谁的。 下一秒,他那件被雷劈得破破烂烂的道袍缓缓委地,里面的干瘪老头却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周已然见状连忙回头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章生也不知所踪。 他是当初清云观的人?周已然有些惊讶。 陶姜看着那团破抹布一样的道袍,低声道:他是翟子隐。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一下,方便大家看文的时候脑补。 帝钟的外形就是在普通的钟顶上加了个柄,方便握在手里,其实不是真的钟,应该归到铃一类。 别名有很多,比如三清铃之类的,帝钟只是别名之一,因为比较霸气,所以拿来用了=v=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童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临渊 20瓶;每天都想厌世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百年往事 翟姓不多见, 听陶姜说出这个名字,周已然便想起来了。 这是......我们之前在陶宅书房找到的清云观名册上幸存的那一脉? 陶姜点头。 周已然沉默两秒后, 问他:百年前他费尽心机做了什么? 陶姜并没有立刻回答:......回去再给你说。 好。周已然凑过去亲了亲陶姜的唇角, 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你现在可以想想怎么说, 但别想着骗我。 他深知那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而狐狸, 最会哄人了。 ......陶姜并没有打算隐瞒, 不过能白得一个吻, 也挺好。 乐宅大厅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之前摆得整整齐齐的两列木椅有一大半都散了架, 地上铺的石砖上也留下了雷电劈过的焦黑痕迹,还有一些石砖甚至碎裂成了小块......一场密集的雷电攻击救了他们的命, 也送给了乐宅一个装修方案。 没一会儿,倒做一堆的道士和乐家人也纷纷醒来。 眩晕褪去后,乐家人连忙围到乐老爷子身边。经过这一番折腾, 老爷子肉眼可见的更加虚弱了,但那口气好歹没彻底咽下去。 乐爹急吼吼地联络医院救护车, 乐大伯和乐武午知道翟子隐逃脱了, 忧心忡忡, 担心他还会回来找乐家麻烦。他们家都是普通人,若是翟子隐真的报复他们,恐怕他们连一招半式都抵抗不了。 你们放心, 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们了。毕竟,仇恨已经拉到他和陶姜身上了,看那个老不死的面对陶姜时的疯劲儿,恐怕现在他连你们家大门朝哪边开都不记得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已然还是用剩下的便利贴给乐家人一人画了张符,嘱咐他们回去以后自己再给搞一层塑封,最好24小时不离身。 得了符箓,乐家人的心瞬间安稳了许多。刚刚都亲眼见识过周已然符箓的厉害,别说他们,就是那几个道士也有些心动,想讨一张来防身,不过碍于都是同行,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救护车将乐老爷子和陪同的乐家人送去医院。周已然陶姜还有几个道士则被司机送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乐家人便上门来请他们参加答谢宴,地点就设在他们住的酒店。 虽然时间赶任务急,但酒店还是连夜完成了大老板安排的任务,答谢宴布置得十分精美,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交代了,还别出心裁地契合了昨晚的主题。 周已然看着圆桌中心摆着的雷劈木桩形状的大蛋糕一言难尽。 乐文文有些小嘚瑟地说:怎么样?这个树桩是不是特别像死老头的脸皮?我熬夜画的图纸呢! 周已然仔细看了看,确实像! 大圆桌虽然没坐满,但上的菜却不少,乐家人敬的酒周已然二人都一一推辞了,只专心吃菜。 大家昨天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劳累不堪,到今天其实都没怎么缓过来,所以这一场答谢宴除了开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是一直安安静静地吃到结束,也算是一餐令人舒适的午餐。 周已然打算下午就回新城,刚婉拒了乐家人的挽留,就看见乐文文悄悄朝他眨眼。周已然还没反应过来,乐文文便自告奋勇地表示他要送他们回新城。 乐爹冷哼一声,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你想也别想!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在家里! 乐爹脾气冲,乐文文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呛了回去:你不是见不得我吗?我为什么要待在家里讨你嫌。 ......你喜欢男人这事儿虽然丢人......可你这么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乐爹哼哼了两声,不情不愿地开口:再说你那男朋友都死了你还待在外面做什么......你要是实在喜欢,让你哥给你介绍几个好的重新谈就是了。 乐爹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主意真是妙极了,迫不及待地想给自己儿子安排一场走出旧日情感伤痛,迎接新的光明人生的、同性相亲宴。 ......我听说王家小儿子好像也是同性恋,这个人选就不错,家世和我们家相配,人模样也不错,武午,你给你弟弟记一下,有机会可以考察一下...... 乐武午看着乐文文已经黑透的脸色并不敢记,甚至默默后退了一小步。 你可真是我亲爹。乐文文咬着牙道,不过你有操心我的事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你外面那些乖儿子该怎么处理。 乐爹脸色一僵。 你以前是不是很不理解我都在家里出柜了,为什么爷爷还是不许你那几个好儿子进门?乐文文眼神有些怜悯地看着他父亲,爷爷心里清楚我们乐家中了催命,子息不丰,你在外面浪荡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只有我一个种。说起来我不过见了他们几次,便已察觉不对。请人一查,你那些乖巧可爱的儿子果然是你养的情人和不知道谁生的野种......爸,你不会真是昨天才知道吧?这些年真是真心实意地把别人的儿子当亲儿子养?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7) 乐爹气得嘴唇直哆嗦:你给我滚! 乐文文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好嘞,我这就滚。 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对了,我男朋友虽然死了,可我们相好一场,他待我不薄。我可不能像爸你一样还没出孝期就左拥右抱,他不像我妈,脾气好,什么都忍得。真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他是会半夜站在我床头找我索命的...... 乐爹这下是气得浑身都哆嗦了。 所以说做人最好不要太混账,他从前劝也劝了,奈何弟弟死活不听,如今自食其果,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家经营成如今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先和妖人合作的报应。乐大伯叹口气,拍了拍乐武午的肩,语重心长道:乐家的未来都看你的了...... 乐武午到底是晚辈,长辈的这些丑事他虽然早就被乐文文当做笑话科普过,这会儿也只能埋着头当做没听见。 乐大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认真地打量了乐武午一番,语气迟疑:你老实和大伯交代......文文昨天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乐武午一脸茫然: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就是你究竟是不是性冷淡?乐大伯神情十分严肃,能不能传宗接代! 乐武午:......我不是!我可以!乐文文你给我回来 ......... 回到陶宅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洗漱完毕后周已然趁陶姜不注意直接将他按在床上,双手抵在他的脸侧,故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说了吗? 陶姜抬手松松地搂住他的腰,周已然硬撑着的身体便不自觉松了力道,趴在了陶姜身上和他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等了好一会儿,陶姜才缓缓开口:百年前我初初醒来,神智混沌,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便草率地离开了灵羌鼎。几千年过去,时移世易,天地间灵气稀薄,我恢复得很慢,在山中浑浑噩噩地游荡了几日后,我遇到了翟子隐...... 千年前的九尾狐初入人间,便扑进了姜的怀里。 那是它遇到的第一个人,它便以为天下人都如姜一般。 后来,是姜的死亡让它看懂了人类的贪婪、冷血、残忍、和暴戾...... 千年后,它再次入世,又遇到了一个人。 很可惜,那个时候它还没有记起,它曾经耗尽血泪看懂的东西。 翟子隐像从前的姜一样,偷偷将它养了起来,他不敢将九尾狐带回道观,只能每日寻些吃食悄悄送进山里。虽然那点东西给九尾狐塞牙缝都不够,但每日能有个人来看它,九尾狐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天天都来的人突然有一天不来了,九尾狐便有些焦虑担忧。它记得这个人类说过,它是妖他是人,人妖不两立,若是被他们道观里的人发现他每日给妖怪送吃的,那他恐怕九条命都不够被罚的。 九尾狐离开了山林,朝翟子隐曾经指过的方向走去。 山下有许多人,却无人敢拦它,那些人转身跑开时都喊着同样的话妖怪! 果然人妖不两立,那他为什么每天都要来看我呢?直到走进清云观,九尾狐也没想明白。 在清云观它见到了许多和翟子隐穿着同样道袍的人。尽管每日都见面,但它其实不太记得翟子隐的脸,因为他来的时候它总是在发呆,有另外一个身影在搅乱它的思绪。 但人还是得找啊,没办法,它只能一个一个地辨认了,它虽然有些认不得脸,但好在翟子隐平日十分聒噪,它还可以凭声音或者气息辨认...... 然后呢然后呢?周已然抱住陶姜的脖子摇了摇,你找到人没有? 俨然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陶姜摇头:没有,他不在那些道士里。那时我还浑噩懵懂着,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回忆起来,当日的清云观,布着阵法就等着我入内...... 陶姜突然笑了一下:打头的那个道士一直骂我,说我,草菅人命、枉为神兽。当时我还在想,我是妖怪呀,不是什么神兽。 不过他也没骂错,他们的大阵虽然封印了我,可狐火也焚遍了清云观。我被困百年,到底出来了,他们却近乎被我灭门......也不知谁亏一些。 周已然沉吟片刻,道:我怎么觉得你们都亏了......翟子隐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清云观为什么会早有准备?他们怎么会知道你那日要去?领头道士知道你是神兽又为何说你草菅人命? 我大胆猜测一番,你看对不对。周已然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翟子隐先是故意风雨无阻一日不落地带食物去看你,不仅误导你的身份,还刻意在你耳边强调人妖两立的说法,并且特意给你指了去清云观的路。等你养成习惯后,他突然有一日没来,你自然会担忧他,怕他因为你的缘故受到道观惩罚,这样你就会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去...... 而他早已在道观中做好布置,也许是主动向师门透露你的信息,说你暴力嗜血残害人命......又或者,他干脆将自己装成受害者,让清云观的人布阵除害。 陶姜赞许地亲亲周已然嘴角:一点没错......阵成我被困在里面时,有道士在喊为翟子隐报仇。 还是他狠一点,他这是假死,好激起师门怒火为他报仇?周已然还有一个疑惑,搭上整个师门的命,他图什么啊?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不对!周已然突然福至心灵,大声道:偷命! 从百年前第一次见到九尾狐开始,翟子隐真正想偷的,从来都是与天地齐寿的神兽九尾狐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呜大人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石机 清云观上下三百人, 他的师长、同门,全数葬身火海。 翟子隐此人, 心思之狠辣, 实在令人发指。 两方缠斗许久,清云观的道士或许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在最后关头改变了阵法......他们原本布下的是绞杀大阵。陶姜回忆道, 可惜我当时已经被激怒, 神智愈加混沌, 狐火既出, 不将清云观焚烧殆尽是收不回来的...... 如今记忆完整, 想起当初那些在狐火中惨叫着消亡的人,陶姜心里便充满愧疚, 即便被他的狐火焚烧,他们仍是强行将绞杀阵法改为了封印大阵, 而自己...... 夜色渐深,外面的灯光经红帐一过滤也变得有些昏暗不清,只勉强照亮陶姜露在外面的半张脸, 剩下的一半,隐在了黑暗里。 他的眼睛像寒星一样。 周已然最见不得的, 就是陶姜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他感觉自己很有几分色令智昏的昏君潜质, 陶姜不过皱皱眉, 他就恨不得将世上一切好的都给他,不好的,都不许近他身! 周已然有些心疼地捧住陶姜的脸, 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翟子隐心狠手辣,设计清云观与你相斗,他自己躲在暗处渔翁得利! 事情已经过去百年,如今回想起来虽然伤怀,却也并不会沉溺进去。 不过,周已然对他的偏心与心疼,他也十分受用。 陶姜抱紧怀中的人,偏过头,将侧脸埋在他白皙的颈项间,声音沉闷含糊:嗯。 周已然看不见他的神情,还当他仍然难过神伤,便继续推测当年的事,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翟子隐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便一开始能将你哄骗住,但你若是发觉了不对,只要抵抗不配合,他也无可奈何拿你没办法。所以他干脆设计利用清云观消耗你的力量......清云观的绞杀大阵真能绞杀你? 陶姜摇摇头:虽然死不了,但会重伤。 周已然眉头一皱,心情不是很好:那他岂不是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还好清云观的人也没有傻得彻底,及时改变了阵法,还安排了陶家守阵。周已然有些感叹,不然,翟子隐还真有可能得逞。 封印大阵虽然困住了陶姜,可也让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翟子隐没了下手的机会。 不会得逞。陶姜声音低低的,语气却十分笃定,就算我真的重伤,他也不会得逞。 周已然愣了两秒,应和道:也对,九尾狐怎么说也是神兽,哪那么容易被一个小人算计。 陶姜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几秒后,轻轻叹口气,抬手将周已然的脑袋按在他的颈项间。 周已然被迫埋头在熟悉肩窝,正一脸茫然时,就听见陶姜附在他耳边声音低低地道: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有事,若你不在了,我也会跟着你离开。 干...干嘛鸭!突然说情话惹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周已然脸颊红红耳朵也红红,一颗心胀鼓鼓,像是有什么东西关不住了,急着要飞出来。 于是周已然抿着俩小梨涡,一口咬在了陶姜的漂亮锁骨上。 ...... 翌日清晨 你们俩还是注意点吧。李吴一言难尽地开口,咱们这儿还有未成年呢......印子就不能留在衣服能遮住的地儿吗? 周已然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那样留的印子不就没意义了吗? 而且,陶宅里都是一群老妖怪,哪来的未成年。你别看糊糊现在这样,如果细算活的年数,说不定当你爷爷都行。更别提穷奇和陶姜这俩了。 正说着,锁骨上顶着个红印子的陶姜,动作十分熟练自然地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周已然碗里,而周已然动作更加熟练地啵了一口陶姜嘴角,末了还砸吧砸吧嘴,来了句:好甜! 有男朋友了不起吗?滚啊!李吴的心受伤了。 很遗憾,在陶宅是没有人会在意一只单身狗的心有没有受伤的。李吴只能背对着他们,一个人缩在桌子角落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去动物园讨生活的穷奇回来了。只是它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小小一只虎斑猫看起来凶神恶煞,浑身写满暴躁。 我要吃饭!穷奇跳到桌上昂着脑袋大声叫道。 陶姜看都不看它一眼。周已然敲敲桌,道:不可以上饭桌! 穷奇烦躁地甩甩尾巴,龇着尖牙瞪着大眼,一脸凶狠地跳到了凳子上,继续大喊:我要吃饭! 陶姜随手在它面前放了个白水煮蛋。 穷奇耸着鼻子嗅了嗅,有些嫌弃:一点味儿都没有......说着,它一口咬掉半个鸡蛋,蛋壳嘎嘣脆,蛋白q弹,蛋黄软糯,似乎......也不错?剩下半个也随即进了穷奇肚。 化为猫形便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些猫的习性,何况穷奇本体是插着翅膀的大老虎,勉强也算是猫科。斯条慢理地舔干净粘在毛毛上的食物残渣后,穷奇一抬眼就看见蹲在桌子角落的李吴。 这下它可不乐意了,大声嚷嚷:为什么她可以上饭桌! 周已然回答得很随意:她又不是猫。 我也不是!穷奇为自己正名,她可以那我也可以! 李吴站起身,看了穷奇一眼,幽幽甩下一句:幼稚。便跳下了桌。 一开始,她心里还是有些畏惧顶着凶兽光环的穷奇的,然而没多久那个光环就被穷奇自己摔得稀巴烂。见多了它为了口吃的抛下凶兽尊严的画面,李吴已经很难再畏惧了。 人设这种东西果然都是骗人的!兽设也是!李吴觉得自己深受其害,必须引以为戒。 有人来了......陶姜停顿了一下,仔细感应了一番后,又道,不是人,是妖。 妖?朝我们这儿来的?周已然有些疑惑,我们没和外面的妖打过交道吧?来这儿做什么。 穷奇有些心虚地舔舔爪子,说:应该是来找我的...... 几道视线一齐落在它身上。 被几人这样盯着,穷奇反而理不直气也壮起来:他说想请我去他们那什么什么协会,还承诺说每天最少准备一百斤生肉外加一筐进口水果呢!我都没答应!你们都还不对我好点,我现在可抢手了! 那你怎么不答应? 穷奇哼哼两声,毛脸透露出几分不屑:生肉有什么好吃的......连土豆鸡块都没有就想挖墙脚,我又不傻的! 周已然有些无语,看来还是得让穷奇多吃点好东西。好歹也是知名凶兽,老是对土豆鸡块念念不忘,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很快大门便被敲响,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了一眼,一起起身去开门。人家都找到这里来了,总不能真的不理会,而且这事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也要了解清楚。 主要他们也不是很信任穷奇,毕竟它是个心里只有土豆鸡块的没出息的家伙。别人说的话搞没搞懂还不一定呢。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年轻人,长相清秀气质沉稳,大门一打开他就朝着周已然和陶姜露出和善的微笑。 他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明明妖气纯正,却又谜之充满社畜的气息。 你好,你好!年轻人热情地伸手和周已然握手,握完之后还附上了自己的名片。 薄薄的纸片一入手,周已然便感受到了上面附着的灵气。翻面一看,这妖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石机......少年英雄小哪吒?不会是石头精吧? 疑似石头精的年轻人看到周已然也很激动:你是周天师的外孙吧?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 周已然看着名片上写着的职位玄学协会副会长,他自觉自己还没有那么出名。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一边将人请进来,一边问道:外公向副会长提过我? 没有没有,周天师很少和我们聊家里的事。石机笑着道:他只是偶尔会在某博私人账号上发一些你的东西。 他都不知道自己外公还有某博账号!周已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我外公的id是? 石机虽然有些奇怪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外公的账号,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告诉了他。 「是潮流仙人呀」还呀?老爷子是真的很懂,id后边加个呀字,可爱度至少+10。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8) 头像是个帅老头双手凑在脸颊边比耶的大头漫画,画得挺传神,周已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外公。 下面就是一个置顶,看时间是今年四月份的事。 文字是:我们老周家可能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唉。语气看起来挺失落,偏偏后面跟了个红脸咧嘴大笑的emoji表情。 配图是周已然的一张背影照,边上堆着一堆画好的符箓。 评论区是千篇一律其乐融融的祝贺之词,他外公还一个个回复了。 周已然神情复杂,他外公居然四月份就在自己的圈子里广而告之了?! 石机又道:周天师之前的置顶是你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外公这个账号的粉丝有4000+,点开一看,头像是一水儿的道士,还有各种道观、协会、和企业的官微。周已然啪地一下抬手捂住脸,这种莫名的羞耻感!还好他外公没把他的正面照放上去......不对!那这位副会长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石机及时为他解惑道:我们协会高层有一个小群,周大师在群里...... 我知道了,谢谢。周已然坚强微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石机也理解地笑笑,不过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凝固了,两秒之后,变为了巨大的喜悦。 他快步走到雕着四象神兽的影壁前,激动地说:我...我可以摸一下吗? 周已然看着他突然变得闪亮的眼睛,无法拒绝。 石机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影壁上的玄武浮雕,近乎虔诚地垂首合掌祷念了一番。 这四象神兽的雕刻者一定是位高人!有形有神还有一丝隐隐的神兽之气,实在是难得的上品!石机神色非常感动赞叹。 周已然十分怀疑石机感受到的神兽之气,可能是自己身边这位的。 不过他也只是跟着点点头,应和道:也许是吧,石副会长对四神兽有研究? 听他这样问,石机顿时双手握拳,一脸向往地说:我的毕生追求就是能朝着玄武大人的方向进化! 玄武作为四神兽中的人气垫底,难得有妖如此推崇。 周已然:这不好进化的吧?物种都不一样,达尔文的进化论也不允许呀。 石机斗志昂扬:我原型是三线闭壳龟,非常荣幸的和玄武大人有些许相似。天道酬勤,只要努力修炼一切皆有可能! 周已然认真建议:那你可能还差条蛇。 毕竟,玄武是由龟和蛇组合的一种神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冰雪 16瓶;彼岸浮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玄学协会 石机对四神兽中的玄武如此推崇也有环境因素。 他未化人前一直被养在道观, 从一只普通乌龟变成一只活的比较久的乌龟,道观观主都熬死了几任后, 他终于成了精。 作为一只听着道法经文成精的乌龟, 他自然有一颗向道之心,而四象神兽又是道教的守护神, 几百年熏陶下来, 自然而然的有了亲近推崇之意。 不过他虽然自诩是四神兽的团粉, 但心里难免会偏向和自己一样龟形的玄武。 龟和狗、大雁并列为道教三厌, 道教不仅不忍食之, 还郑重的列为了教条, 石机在道观的日子想必过得十分不错,没有生存压力, 基本没有天敌骚扰,还能天天听经, 多适合修炼。 听了石机的讲述,周已然深觉能成妖,别的不说, 至少运气都不会太差。不过若是单论这一点,那还是糊糊的运气更加逆天一些。 石机是以玄武为进化目标, 可他连玄武的影儿都没见过, 只能从各类古籍里的文字图像中窥得几分神兽风采。糊糊却是直接抱上了祖宗大腿, 祖宗还每天按时给他投喂。 同样是神兽拥趸,差距大到令人心酸。 那你来这里是?周已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丝预感。 石机的目光落在虎斑猫身上,语气是十足恭敬:我是顺着白虎大人的气息寻来的。 果然, 周已然心中叹息一声。 还四象神兽团粉呢,你个假粉丝! 石机特别真心实意地说:白虎大人乃是镇守西方的守护神,怎么能委屈他在动物园,遭人围观被人指指点点呢! 穷奇趴在石桌上,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理也不理眼前这个眼神不好的乌龟精。 周已然也是真心实意地发问:你怎么看出它是白虎的?人分辨不出来很正常,毕竟□□凡胎,可你一个修行百年的精怪,还是在道观修行的,怎么也能认错? 石机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凭白虎大人身上的神兽气息认定的。 ......周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半晌,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就是,我定当知无不言。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周已然便真的问出了口:在你们妖看来,神兽与凶兽的气息可有分别? 石机虽然有些疑惑周已然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了:自然有分别,神兽气清,凶兽气浊,一祥瑞一凶煞,不可能混为一谈。 这就怪了......周已然想了想,拉过陶姜的手,又问,你觉得他如何? 石机看着眼前这俩人相扣的十指,有些没明白,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进入这个环节了。 不过,他和周天师这些年也是一起同甘共苦出生入死过的。这样一想,还真就有了几分长辈的心态。 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石机神色和善地送出祝福:你们很相配,郎才...男貌。 ......这个玄学协会副会长,怎么感觉有点憨呢?他真的分辨得出来神兽与凶兽吗?周已然沉默了几秒:......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我和周天师经常一起工作的,关系非常好,虽然他总是压榨...不是,是勉励我。石机及时改口,怎么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家外公压榨同事呢。 周已然干咳一声,只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又把话题扯回穷奇身上:石副会长,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它的确不是神兽白虎......你看它那一脸凶相,哪有半分祥瑞之气。 石机却不以为然:白虎乃战伐之神,正应该有如此威势! 这话穷奇听了可就不乐意了,它可以暂借白虎的名头混混日子,但白虎绝对不可以沾他的光! 说什么白虎正应该有如此威势,这明明是它穷奇牛逼!关白虎屁事。 小小的虎斑猫弓着背发出烦躁的呼噜声,几秒后,一对巴掌大的黑色翅膀从它的脊背两侧biu的一下弹了出来。 穷奇在石机震惊的眼神中得意地挥挥小翅膀没飞起来。身上肉太多,翅膀太小。 周已然:......明白了吧。 ......明白了。都如虎添翼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石机收回呆呆的眼神,然后对着桌上不停扑棱翅膀的虎斑猫直直一鞠躬:非常抱歉,其实......我们龟族因为要适应水中和陆地两种环境,而水和空气的折射率相差又很大,所以我们在陆地的时候视力是很差的,就...就相当于高度近视!所以,那个,穷...穷奇大人请见谅! 不是,之前不是说是凭神兽气息认定吗?已经高度近视到影响嗅觉了? 穷奇看着朝他鞠躬的小乌龟,半点不想搭理。那些神兽的粉丝果然和它们一样的蠢,李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emmm......粉随蒸煮?对,就是这个! 周已然看石机一副恨不得变回原形好缩进龟壳的样子,安慰他道:没事儿,它现在好歹还借着白虎的名头在动物园蹭吃蹭喝,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石机听了这话倒是精神了一些了,他有些纠结地说:穷奇大人怎么能在动物园遭人指指点点......万一它一个不爽一口一个怎么办,这位大人的食谱排名第一就是人类啊! 这样一说,这位居然能将威名赫赫的凶兽治的服服帖帖,可见他的手段......不愧是周天师的外孙! 周已然有些莫名地看着石机的眼神里突然写满钦佩。 ......我还以为玄学协会对凶兽会有抵触情绪呢,现在看来也很是包容嘛!石机作为协会副会长,他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包容能怎么办呢?石机苦笑,这种上古异兽,他们打又打不过,就算打过了,杀又杀不死。既然不能一次性彻底解决,还是友好相处别去薅老虎屁股上的毛了,别弄得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 不过像穷奇大人这样的等级,还是要在协会登个记存个档的,若是出了事...... 周已然非常理解地点头:这样做确实好管理,我们这边需要准备些什么资料吗?还有,要去哪里登记呢? 周已然话音刚落,就见石机从衣服后摆里抽出一沓表格,道:不需要准备什么资料,现在就可以登记。 ......难怪初见时会觉得石机身上有股社畜气息。一个副会长居然随身携带登记表?看来他身上兼任的工种不少啊。 石机翻翻捡捡半天,才从最底下抽出一张表格:协会的登记表有各种等级,是根据能力和凶悍咳,不是,是珍稀程度分的,穷奇大人属于最高级别。 穷奇对自己的等级相当满意,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过去,啪嗒一爪子按在表格上,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纸张瞬间 被笼上一层金光。穷奇的气息将被永久封存在上面。 将表格收好后,石机明显松了口气,他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穷奇大人如今的食物......都吃些什么呢? 它平常就跟着我们吃,什么都不挑,偶尔饿得很了就回动物园蹭几十斤生肉填肚子。周已然给石机使了个眼神,让他放心,它目前最爱的是土豆鸡块。 石机看向周已然的目光更加钦佩了,居然能强行改变上古凶兽的食谱,这位必然会青出于蓝!前途不可限量啊! 做了登记的异兽、妖灵和修行者,协会每个月都会发放补贴,这个也是按照等级发放的,以穷奇大人的等级,今后可以不必去动物园咳......蹭吃了。 还有这等好事?协会的福利制度很健全嘛......周已然有些惊讶,随即他想起了一件他在心上记挂了许久的事,连忙趁此机会咨询道,石副会长,请问协会可不可以办理身份证明这类文件呢?还有就是,有没有幼妖教育中心这种机构? 石机:???什么证明?什么机构? 周已然朝屋里扬声喊道:糊糊,出来一下! 石机一眼便看出面前这个抱着娃娃的漂亮少年是狐族,还是个修为不怎么稳当的小狐妖。 这回肯定不会认错了! 将穷奇错认为白虎,对神兽粉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打击,这已经让石机的心防摇摇欲坠,且疑神疑鬼。现在连看到个洋娃娃都感觉好像和别处的不一样,似乎格外的活灵活现...... 我们家小狐妖化形这么久,还是个黑户呢,要在人世生存历练,没有身份证明寸步难行,像现在这样天天待在家里于他修行也是阻碍。周已然手搭在糊糊肩上,有些愁苦,如今他懂的事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大......真的哎,陶姜你看糊糊是不是又长高了? 陶姜看了眼已经到周已然下巴的糊糊,点点头,之前还只到胸口。 一直安静的李吴也开口说话:你们才发现吗?糊糊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我前几天又重新给他买了一批,这回还特意买大了一号......糊糊实在长得太快了。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拔高。 听他们这样说,糊糊非常高兴,他的目标是长到和陶姜哥哥一样高! 石机感觉自己的心防可能真的要坚持不住了,那个娃娃真的和别处不一样......它会说话! 石副会长?咱们协会能给办理身份证明吗?可以让妖自由行走在人世的那种? 石机默默又从衣服下摆掏出一沓卡片,外形看起来和普通的身份证没什么区别:这个是我们妖使用的身份证,里面有特殊的设置,在人世可以正常使用。除了协会和一些特殊单位可以检测出不同,在其他地方和人类的身份证一般无二。 周已然眼睛都亮了,他想要的正是这个! 石机的办卡业务相当熟练,他直接使用妖力,动作十分麻溜地将糊糊的影像和资料拓印到了卡片上。 没几分钟,糊糊就拥有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幼妖教育中心确实没有,不过我们协会几年前联合各大道观、寺庙,建立了一所人妖综合大学,不需要前置学历,只要可以通过考试就可以就读。 石机继续介绍道:学校是严格按照国家设置的标准和审批程序批准举办的,是公办全日制大学,每年上级还会拨专款支持学校运行,而且毕业后学校还会视情况为学生安排工作岗位......如果实在不想从事玄学方面的工作,学校的毕业证相当于普通二本大学的毕业证,也不耽误找其他工作。 周已然看着糊糊,一脸严肃地说:糊糊,你的高三,开始了。 李吴惊呆了,糊糊再聪明也才刚开始学习基础知识啊!不过......学了半个月就小学课程毕业,拼一拼,明年上大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作为糊糊目前的老师之一,李吴陷入沉思。 下一秒,石机抽出一张表格放到李吴面前。 沉思被打断的李吴看了眼表格最顶端的手写标题,一脸黑线:我不是洋娃娃妖!!! 李吴一生气,石机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鬼物阴气。哦,这个归地府管,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表格。这个陶宅实在是太不简单,他作为协会工作多年且从未出错的优秀员工,居然在这里接连栽跟头......实在是...... 那个登记表格可以给我一份么?和穷奇同等级的就可以。陶姜突然开口说道。 ......石机脑袋已经木了,在心里疯狂呐喊:请问宁又是哪路神仙!? 看着登记表格在陶姜手里被蒙上一层耀目金光,半晌,石机终于在脸上咧出了一个僵硬微笑:......原来是九尾狐大人,方才,失礼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59) 石机内心在疯狂淌泪,155551QAQ,所以刚才周大师拉着这位问那你觉得他如何?是这个意思吗? 想打死之前说出相配、郎才男貌的那个憨批!呜呜呜呜!还进化个锤子,玄武大人没有我这种有眼无珠的粉丝! 进化不如配眼镜!进化不如......还是重新配个脑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R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宿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金镶玉 新生的入学为学校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每年的九月是新城大学最有朝气的月份。 学长学姐开着雷达在这些刚入校的小苗苗里寻找拔尖的,试图先下手为强。这些好不容易出笼的小鸟们, 也同样迫不及待地尖着眼睛在学长学姐里巡视。 这段时间学校论坛的流量也是一年中的最顶峰。除了各种求助、科普贴, 就是学校里面的漂亮小姐姐和帅气小哥哥的图楼了,有偷偷拍的照片, 也有合照, 甚至还有写真, 常看常新。 根据往年的经验, 到了月底, 好看的学弟学妹被扒的差不多以后, 就会有专门的帖子开始组织各种花、各种草的投票了。 而这种时候,宝刀未老的学长学姐也会下场。各种新旧对比, 拉票拉踩都是家常便饭。 新城大学bbs 《感觉今年九月的风有些喧嚣啊~》 1#叼烟吸奶茶的学姐 这月中都还没到,隔壁花草(校花校草)投票楼都盖了上千楼了, 今年的风不仅喧嚣还起得早。 2# 听说今年入学的新生里有俩网红,这是在掰头吧,我去瞅了一眼, 人粉丝数比咱学校学生都多。 3# 一个恐怖游戏up主,一个cos美妆博主, 一男一女, 天差地别, 这俩有啥掰头的??? 4#清醒者发言 大概......粉丝入场?同行是冤家? ...... 36# 花草楼里目前的榜首果然是他俩,没意思。 37# 36哥别这样说嘛,那个cosr穿着jk拍的那组照片还是很可爱的鸭~ 38# 确实, 那套图一出,这妹子今年的校花之位算是坐稳了。不过按照我校的传统,校草之位的拼杀向来比校花要来得血腥残酷。 39# 哪里血腥残酷了 40# 这几年一直都是某人碾压好吧。 41#愿做高岭之花花下泥 一想到我曾经和那样的人同过窗,好像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活都蹭上一丝丝仙气了我好悔,前面三年就这么白白耽误了!连句话都没说过......呜呜呜 43# 楼上醒醒,高岭之花已经毕业了!而且都是大家凭本事考进来的,做花泥什么的还有没有点出息?再说了......宁配吗? 44#叼烟吸奶茶的学姐 我明白了(恍然大悟拍桌)!!!今年的风这么喧嚣,可不就是因为咱们学校的镇校之草毕业了么!他在那几年,这种投票哪有什么悬念啊! 45# 姐你拍桌轻点,吵到我眼睛了!不过好像真的是这样唉,往年是一点悬念都没有的,永远是陶学长一骑绝尘! 46#我也是男的 第四年了,我还是不禁仰天长啸陶姜,好绝一男的!!! 47# 我还以为咱们学校的男生都对陶姜恨之入骨呢,听说他们背地里都叫人家狐狸精,笑死我了hhhhhh!这样一对比,楼上大哥的反应就很微妙了...... 48#我也是男的 如果不是怕被拒绝以后连懂事学弟都做不了,我早就!!! 49# 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和学校大半女生有什么分别?如果不是怕和谐友爱的学长学妹/学姐关系破灭,早就扑过去告白了! 50#我悔啊!!! 这样算的话,学校里除了老师和员工,全都是他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我又算哪根葱呢?还不如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告白!不仅能近距离直面陶姜,还能得到他的三个字呢! 51# 哪三个字? 我好悔!!!回复51#:很抱歉...... 52#我好悔!!! 唉,我这猪脑子,想通得太晚!羡慕那些抓住机会给陶姜告白了的姐妹! 53# 你咋不直接羡慕他以后的老婆? 54#我好悔!!! 神仙是不会谈恋爱的!能被他拒绝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其他的,我不配! 55# 去隔壁楼转了一圈,那边粉丝太多,悄咪咪来这里说一句,感觉今年的质量不太行啊...... 56# 确实,感觉都很一般了,别说和陶姜比了,那太欺负人了,可就算和往年的二三名比,那颜值也打不过啊。 57# dei!上一届的建筑系系草也很nice呀!元气又可爱,小梨涡一抿姐姐的心都化了!(但是感觉向这位表白的人就很少,明明也是帅哥啊) 58# 57你看看自己的发言还不明白吗?因为女生面对他的时候就莫名以姐姐妈妈自居了啊!这位也是我校传奇,据说他微信列表里有300+女生,但愣是没有一个是为了追他加的微信,牛批。 59# 周已然,妇女之友,直男之光。这位就真的是男女两边都吃得开,不像陶姜,总有红眼直男癌在背后说酸话。 60#萌新小学妹 为什么这样两位帅哥在同一届!他们一毕业,咱们损失惨重啊! ...... 99#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 那个......我好像在学校里看到陶姜和周已然了,就在医学院这边的大门花坛口。 100#医学狗汪汪汪 啊啊啊这俩人站一起简直颜值暴击!惊得我把内科课本都摔了,刚好砸在自己脚背上,呜呜呜他们好帅我好痛QAQ 101#我有悔!!! 医学院是吧!我立刻蹬着共享单车穿越大半个校园来告个注定会被拒绝的白! ...... 周已然把手机递到陶姜面前,语气揶揄:哇喔,我们镇校之宝都毕业了还是这么有人气,偶尔回来一趟,都有学妹要蹬着共享单车过来给你告白哦。 陶姜撇了一眼手机屏幕,神色如常:会认真拒绝的。 这个我知道!在校四年,你用一句认真学习,不考虑其他。统一回绝了所有告白。周已然一边刷论坛,一边道:可你现在毕业了,沉迷学习这个理由已经不能用了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拒绝呢?沉迷工作?还是 陶姜突然凑近周已然,轻声截断他的话:沉迷......和男朋友谈恋爱。 ......周已然被他突然来的这一下子撩得心痒痒的,他抬眼看向陶姜,真心实意地说:男朋友,你好会啊。 正打算反撩回去时,阿桑到了,这姑娘清脆洪亮的一嗓子差点没把周已然手机吓掉。 两位学长,久等了! 阿桑一手抱着几本厚厚的课本一手拉着一位脸色不太好的姑娘。 周已然将手机揣进兜里,露出个笑来:没事儿,我们也刚到。 他打量了一眼阿桑拉着的女生,心中明白,这位就是阿桑拜托他们的原因了。 鬼气缠身,命不久矣。 周已然主动开口道:学校外面有家清净的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说。 那个女生见了这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帅气学长,心里虽然惊艳,但不免还是有些怀疑,他们真的能解决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吗? 她疑虑,见识过周已然手段的阿桑却信心满满。这姑娘从小漫山疯跑,劲儿特别大,伸手一挽,直接就将有些纠结的女生拉着走。 边拉还边自以为小声地说悄悄话:就算他们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这么帅的两个学长,不看白不看呀。 女生悄悄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道挺拔身影,挣扎的力道逐渐微弱。 进了咖啡厅包间,周已然直接开门见山:你身上是否带有古物? 宁盼刚坐下,还有些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阿桑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着急:到底有没有呀?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宁盼思索了一番,将脖子上挂着的玉牌取了下来,有些迟疑地说:我爸妈说这块玉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应该算是古物吧?不过这玉我从小就一直带在身上,也没出过什么事...... 那玉色泽古朴醇厚温润饱满,牌面上雕的是一丛兰草。虽然周已然对玉料和雕工都没什么研究,但他也知道好玉不镶金的说法。原本青翠的玉牌突兀的镶了一圈金边,把上面的兰草都衬得俗气了几分。 周已然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看明白这金镶玉出现的缘故玉牌中间有道细微的裂缝。 丝丝缕缕的阴气也正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这裂缝是? 宁盼解释道:几年前不小心摔出来的,虽然没有彻底裂开,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请人镶了圈金边加固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周已然摇头道:最好不要戴碎玉。 宁盼也听过这种说法,她问:学长的意思是这玉几年前已经替我挡了灾吗? 据说替人挡了灾的玉,若是碎了也就没有灵气了,而且还容易滋生阴邪,难道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的怪事都是因为...... 不是啊,它没有替你挡灾,周已然抬手就将一张符箓拍在玉牌上,继续说道,是你不小心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道朦朦胧胧的黑影就慢慢地从玉牌中挣脱出来。 宁盼脸色煞白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佩戴了十几年的玉牌里居然有......鬼! 那鬼身材瘦弱,儒冠长衫一副读书人打扮,看模样还有几分神智,不像是个害人性命的厉鬼。 那道鬼影瑟缩地飘在包间角落,不敢靠近被裹了符箓的寄生玉牌。 周已然见宁盼被吓得不请,阿桑正忙着递水安抚,与鬼交涉的事还得他来。 说说吧,为什么不去投胎?留在小姑娘身边祸害人家?周已然指尖夹着枚符箓,威慑力十足。 鬼影抖了抖,声音尖细嘶哑:我...我从前被封在玉牌里,投不成胎,我也没想害她......只是......只是...... 只是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周已然耐心耗尽,直接问:几年前玉牌摔出裂缝时,你就能离开去投胎了,为什么没走? 我...我...鬼影支吾半天,最后还是在周已然符箓的震慑下说了实话,因为她要高考了! 周已然、陶姜、阿桑:??? 宁盼:!!! 包间里沉默了好久,周已然看着这鬼的打扮,心里有点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对科举有执念的鬼呀。 鬼影见他们反应微妙,生怕周已然一符箓将他灭了,连忙保证道:我真的没害过她!我只是...只是想看她高中! 我魂魄不稳,只能夜里出来,也做不了什么,就......就只是给她灌灌钢笔墨水,收拾一下书桌......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会替她做一下语文的文言文理解和诗词填空......别的我也看不懂。 宁盼听得要窒息了,原来这些事是他做的?!她一直以为是她爸妈悄悄给她灌的钢笔墨水、收拾的书桌,她高考前的一段时间心情焦躁,总觉得爸妈这样做很烦,没少为了这事儿和父母吵架,结果!这些居然是一个鬼做的?! 至于帮她做文言文和诗词填空,宁盼更加窒息了,不自觉大喊出声:你有本事在高考考场的时候也帮我做啊! 鬼影瑟缩了一下,弱弱道:我帮你做了啊......你做题做到文言文的时候我有悄悄附身,帮你写......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宁盼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高考居然还作了弊,还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作弊。甚至连她自己当时回过头来检查试卷看到文言文时,也只是觉得自己今天有如神助,一点不对劲也没察觉出来。 鬼影看着宁盼不太好的脸色,迟疑道:不用谢...... 周已然有些疑惑了:你既然没有害她之心,宁盼高考完以后你怎么还不走? 说到这个,鬼影也激动起来了:我以为高考和我们从前科举是一样的,没想到她都考上了还要继续寒窗苦读!既然还有考试,那我怎么能抛下她半途而废呢! 谢谢啊,宁盼声音虚弱,不过她心中的恐惧倒是消散了一些,你还是抛下我吧,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鬼影有些沮丧:我知道,我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你现在的书本我已经全都看不懂了。 阿桑突然开口道:所以你就每天晚上附宁盼身挑灯夜读? 这也是她请周已然他们来的原因。她和宁盼是室友,每天宁盼十点左右洗漱完了就会上床睡觉,奇怪的是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她又会重新起床,坐在书桌前挑灯夜读。而且这个时候的宁盼谁都不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开始她们还被她这努力劲儿搞得很有学习压力,可第二天早上问起来,宁盼却什么也不知道,只说自己好好的睡了一晚上。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宁盼的精气神也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阿桑觉得事情蹊跷,这才连忙请周已然来看看。 太难了!鬼影委屈大喊:化学、细胞学......太难了!我真的看不懂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R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喵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老鬼 鬼影这一哭嚎, 也勾起了在场两位医学生心中的痛。 一时间,包间内一片愁云惨雾。 两位毕业学长面面相觑。 鬼影还蹲在角落喃喃自语:太慢了,真的太难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0) 周已然见他被医学专业搞到神志不清的模样,心有不忍,便提建议道:这种情况再怎么挑灯夜战也没用, 你需要从头学起,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 都得打好基础才行。 周已然在鬼影懵逼的表情里, 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以前科举的那一套在现在可行不通。这样吧, 我送你去投胎, 你先从九年制义务教育开始。 鬼影张张嘴,宁盼和阿桑紧张地盯着他, 就怕他赖着不愿意走。 周已然也提起了一口气, 这种没铸成大错的鬼魂能劝服其去投胎自然最好,真要动上手了......毕竟也是一条鬼命。 鬼影小心翼翼地道:那我就可以不用读医学了......声音疲惫却又透着丝丝解脱, 连身上的阴气都消散了几分。 周已然连连点头:到时候自然是你自己做主了, 想读什么专业就读什么专业!大学要是没读过瘾, 就继续考研, 还有硕士和博士...... 鬼影的脸色随着周已然的盘点变得越发青白难看,他回忆起了自己被科举支配的短暂一生。 其实......倒也不必读这么多。 超度鬼魂这个环节周已然已经驾轻就熟,谈妥以后鬼影很快就被送走。 随着鬼影的消失,宁盼也跟着松了口气。虽然这个鬼并没有恶意,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这几天晚上天天被一个男鬼附身虽然他附身是为了学习。但还是很吓人啊! 鬼影消失以后,玉牌也彻底碎成渣渣, 这回外面那圈金镶边也箍不住了。 周已然扯了张黄纸将碎玉包好后,递给宁盼。 虽然有玉碎挡灾这个说法,但玉有灵心,并不是所有的玉都会替人挡灾......像这种古玉,在漫长岁月里,不知辗转了多少人手,人气沾得太多、太杂,谁知道沾没沾人血呢?收藏可以,但最好不要贴身佩戴。 周已然没说的是,古玉大多会作为陪葬品下葬,在墓穴里不见天日几百上千年,就算再有灵气的玉也被墓里的阴气渗透改变了。 古玉,一般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 宁盼感激地接过碎玉,有些迷茫地问:那这个碎玉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周已然道:回去以后你用红布或者红纸将它包好,找个干净的地方葬了吧。也算是了了一段缘分。 说起来,这玉也算是救了你。周已然解释道,虽然那鬼并没有害你之心,但你毕竟只是普通人,且女生本来阴气就重,他附你身后,你的损耗会极大。偶尔一次只会抵抗力下降,生场小病,但若是像这些天这样频繁地附身......你这身体也经不住几次了。 还好这玉牌你是从小戴到大,无形之中它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你的体质,不然你还真坚持不了这么久。 宁盼脸色苍白,心中半是庆幸半是后怕,对这玉的感官复杂极了。 她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有太多运气的成分了。 这个你拿去贴身戴几个月。周已然将一枚符箓递给宁盼,你现在身上的阴气如果能具现化,差不多是乌云罩顶的级别。平时没事儿多晒晒太阳,晚上也早点睡......最重要的是千万别一个人去偏僻阴暗的地方,你现在可招某些东西喜欢。 宁盼捏着符箓郑重点头,心中暗下决心,今后这几个月,她就宿舍食堂教学楼三点一线活动了!不管去哪儿她都一定和室友们抱团行走! ...... 事情解决后,阿桑和宁盼便赶着回学校了,她们这个专业课程可多,所谓悠闲的大一,是根本不存在的。 周已然原本打算和陶姜一起在校园里逛一逛,还可以厚着脸皮装一装校园小情侣。结果打开学校论坛一看,追踪陶姜行踪的帖子正在首页飘着呢,管理员还给加红加精了。 周已然放下手机摇头叹气,然后捧起陶姜的脸,凑上去就是一顿亲。 你怎么这么祸水啊! 陶姜安安静静地忍受着周已然啄木鸟叨树干似的亲法,等他亲够了想松手抽身时,突然伸手将已经快站起身的人拉回了怀里......一顿折腾后,周已然就只剩趴在陶姜怀里喘气的劲儿了。 陶姜这人强就强在他肺活量特别好(不是!)。从前两人还没挑明那会儿,周已然还能很轻松地将陶姜逗弄得面红耳赤。可自从两人的关系确定了,原本懵懵懂懂的陶姜就像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变得特别会!特别撩! 这段时期的陶姜有种兽类与生俱来的攻击力,没有朦胧暧昧,全是直球扣杀!原来的羞怯大美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遭不住的人瞬间变成周已然。 终于缓过劲儿来的周已然捏住陶姜好看的皮囊轻轻往外扯,语气有些失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原来我偷偷拉一下你的手你都要脸红的!现在亲那么......你脸色都不带变一下。陶姜呀陶姜,你说你脸皮是不是变厚了? 美人玉面含羞带怯,如娇花不胜露重,那是何等的美景?他好怀念从前那个会红着耳朵垂首躲避他视线的陶姜。 现在这个只会按着他亲! 陶姜仔细地替他将衣领整理好,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听着性感极了:以前你是自由的,现在你是我的。 周已然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你呢? 一个柔软的吻轻轻落在周已然的额头,陶姜的目光深邃到让他有些看不懂。沉默几秒后,周已然听见陶姜温柔又坚定地说:我一直都是你的。 九尾狐果然是野兽!周已然心中哀叹一声。 他栽了也是正常的,这世上就没谁能顶得住。 ...... 没装成校园小情侣的两人回归老夫老夫模式,携手去菜市场选购了今晚的菜品。 一人拎着一大袋菜慢悠悠地往陶宅走,转过门口照壁时,周已然感觉有些不对,朝身边的陶姜递了个眼神。 陶姜细微地点了下头。 周已然借着摸钥匙的动作从兜里悄悄顺出一张符箓,冷不丁地往陶宅外墙一角甩去。 符箓打中墙角空气,传来一声闷哼后却并无东西显形。 正在周已然猜测窥视他们的东西已经跑路了的时候,陶姜突然伸手朝照壁的方向一抓,直接扯出来一只周身缭绕着阴气的鬼魂。 这鬼他们还挺眼熟。正是他们鬼月祭孤时日日都来的长发老鬼,当初能及时救下曼娘还多亏他的指点。 他身上的阴气翻涌,已经有些不稳,不过能挨了周已然一枚符箓还撑着不显形,这老鬼有些道行。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还是先聊一聊吧?周已然蹲在被制住的老鬼面前,问他:你滞留人间做什么? 老鬼虽然被陶姜压制在地下趴着,神色却并不慌乱,他咳了两声,有些吃力地回道:心中有执念,不必回阴司。 周已然来了兴趣:你的执念就是扒我们家院墙?内有猛虎握。 你就当我贪那口吃食吧。老鬼的视线停留在按着他的陶姜身上,苦笑一声,我做人的时候活了很久,做鬼也做了很久,这人一旦活得久了,放不下的反而就多了。从前年年饿着,久了也就习惯了,今年吃了几回可口饭菜难免有些放不下。 周已然认同地点点头:陶姜做的饭菜确实好吃。 不过,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了。 老鬼沉默几秒,有些无奈地说:那我现下也编不出其他像样的理由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打算说出他真正的执念。 周已然觉得这老鬼挺有意思,他这把年岁的鬼,若是真想骗他们,理由还用编吗?那是现成的一抓一大把。 可他这态度却是不愿说真话又不屑认真的说假话。这不就是由着他们猜的意思吗? 周已然也不追问,干脆和他聊起了别的:这些日子你藏哪儿呢? 这个老鬼并不隐瞒,他指了指照壁右下角:那里有个小机关,我平日就藏身在里面。 周已然看向陶姜,陶姜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照壁有机关的事。 照壁上雕的是十二生肖,雕刻风格和院内影壁上的四神兽如出一辙。只是影壁上的神兽威严神圣,除了一些祥云便无其他点缀。这照壁却要热闹许多,除了十二个生肖,还雕了许多花草树木,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周已然在老鬼指的地方认真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其中关窍。 照壁最右边雕了颗桃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一颗桃子正好落在右下角落,那桃子的周边还仔细雕了一圈小蚂蚁,其中隐在侧边的一只,是个蚂蚁形的小黑洞。 老鬼便是每日躲在这蚂蚁洞内。 周已然蹲在洞前仔细打量了许久后,神情意味深长:那你就继续住在里面吧。 陶姜也松开了压制老鬼的手,和周已然一起进了陶宅大门。 还趴在地上的老鬼脸上并没有喜色,他安静地看着朱红大门在他面前缓缓闭合。大门彻底关上声音,像极了久远记忆里的那一声叹息。 ...... 周已然倚在厨房门边,随口问正在洗菜的陶姜: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管他吗? 陶姜关上手龙头,回头看他:为什么? 周已然凑过去啄了一口陶姜脸颊:我就喜欢你这么配合我的样子! 趁着陶姜还抓着沾着水的蔬菜,周已然及时抽身后退,笑着说:这鬼对陶宅的了解可比你这个被封印在这儿百年的人还要深几分呢。今天特意暴露了位置让我们知道......总不能辜负人家一番苦心,还是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陶姜手中清理着青菜,脑海中又闪过那个鬼魂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像是一只鬼身上的,实在过于清正了些。 见他沉思,周已然问道:你觉不觉得他有些眼熟? 陶姜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那老鬼长发披肩,脸上也大把蓄着胡须,能看得清楚的也只有那双眼睛了。 不是样貌,周已然皱着眉头思索,是一种......一种气质?或者说是一种精神?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给我的感觉不差。 人心难测,恶鬼却好辨,一个鬼是好是坏,害没害过人,甚至害的人是好是坏都有迹可循。那老鬼做鬼百年,手上没沾一条人命、一点因果,周身阴气都干净得快成仙气了。 这样一个鬼,会有什么非要留在人世的执念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初晴 30瓶;世界在变 5瓶;暄和、老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血饵 周已然刚刚收好画符的笔就见陶姜抱回来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纸箱。 这是什么? 陶姜将纸箱稳稳放到桌上, 神色也有些疑惑:重量挺重的,感觉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 周已然看了看上面贴的快递单:我们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啊?上头的电话号码也没见过...... 不会是翟子隐搞的鬼吧?周已然拉着陶姜谨慎地后退了好几步。 以那个老不死的丧心病狂的程度和他对陶姜的觊觎,在里面塞什么周已然都 不觉得意外。 一旁的李吴觉得周已然紧张过度的样子有些傻。 快递公司会检查的。 也对。周已然放松了一些,找来剪刀准备开箱。 这是......土?李吴站在石桌上垫着脚往纸箱里看,她有些搞不懂这是什么路数了, 不会真的是那个翟子隐寄来的吧?......诅咒我们入土为安? 周已然揭开纸箱内面的那层塑料,里面还有个夹层, 整整齐齐的铺着一层黄符纸。 箱子一打开糊糊就凑了过来, 眼睛亮闪闪地盯着纸箱, 白嫩的十指蠢蠢欲动。 没有了符箓遮掩气息, 陶姜瞬间知道这箱子里东西是什么了。 千岁根。 周已然扒拉开盖在上面的泥土,露出一截熟悉的圆滚滚来。 谁会送这个来?而且这个总不会是给糊糊的吧? 陶姜捡起一张纸箱里掉出来的符箓, 上面的笔触他再熟练不过, 寄件人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爷爷寄来的。 看着陶姜眼角泄露出的暖意,周已然心里也替他高兴, 笑着道:这个千岁根的个头比之前撞到我们手上来的那个要大多了, 怎么处理啊? 这个对我没用......它身上还有一丝生机, 种院子里吧。陶姜将泥土又盖了回去, 敛起了神色对眼巴巴望着的糊糊说,你现在的修为本就不稳,不可再用这些拔苗助长的灵物了。 噢。最崇拜的狐发话,糊糊哪有不听的道理,收回渴望的眼神乖乖点头。 李吴自从知道陶姜是九尾狐后,再见到他教育糊糊, 总有种看祖宗教育子孙后代的既视感,陶姜的形象也在她眼中平白威严了许多。 再看看一团烂泥一样瘫在廊下晒太阳,不知梦到了什么口水淌一地的穷奇,不由感叹一句,同样是上古异兽,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之前种在菜地里的半截千岁根,也许真的是千岁根一族里胆子最大的那个。狐狸是它们的天敌,只要感应到有灵的狐狸的气息都恨不得闪现逃命,当然,更多的是直接被吓死。 而这个千岁根经历了穷奇的怒吼后,又撞到周已然的手里,现在还在有狐狸精和九尾狐的小院里茁壮成长,顶上的两片手掌大的叶子绿油油,瞧着精神极了。 就是还瘫着。 周已然在它旁边刨了个坑,把纸箱里的那个埋了进去,希望这个千岁根能向它旁边身残志坚的前辈学习,在陶宅狐狸势力下努力发芽! ...... 李吴抱着她的小本本向周已然汇报工作,有生意上门了。 打电话来预约的人是新城小有名气的一位富豪的助理,具体情况也在电话里详细的交代了。虽然那个助理在电话里态度十分客气,价钱也开得不低,但李吴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孕妇产子前撞见脏东西的情况并不罕见,但若是处理不当就很容易出意外,严重的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周已然收拾好朱砂符纸,决定走一趟。 等周已然和陶姜都出了大门后,李吴才终于想起这事儿到底哪里不对。 她之前在电视里见过这次的主顾,那次新闻报道的是一场慈善晚宴,这位姚姓富商的老婆也有露面。那条新闻才过去一两个月,当时那位夫人的小腹可平坦得很......而且他老婆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老蚌怀珠的几率着实不高。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1) 那助理口中的姚先生妻子又是何许人物?emmmm就很值得深思。 ...... 周已然看看坐在病床边头发花白且秃的中...老年男子,又看看躺病床上虽然因为怀孕有些臃肿,但仍能看出年轻美貌的年轻姑娘。 助理小哥及时开口道:姚先生,不如先让周大师为夫人看看? 一句父爱如山险之又险的停在嘴边,周已然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那边的姚老板对周已然还有些不满意,向来稳重靠谱的助理这次这事儿怎么办成这样!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真本事? 床上躺着的那位更是恨恨的瞪了助理一眼,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他难道是那老女人的人,想趁着这次机会搞死自己?! 助理在姚老板身边工作的时间不短,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连忙在床上那位的眼泪掉下来之前开口道:周大师年少有为修为高深,连乐家的事都处理得漂漂亮亮,夫人这事也一定不在话下! 姚老板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前段时间乐家招待了不知多少和尚道士,虽然他们这些外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都猜测应该是为了突然进医院的乐老爷子。 详细过程不清楚,乐老爷子现在也还是没有出院,但以乐家人那段时间的急躁模样来看,老爷子没有撒手人寰就已经算是没白请人去折腾了。 只是没想到乐家的事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解决的...... 姚老板脸上的轻视之意淡了几分,躺在病床上的申菲菲见了他的态度,也将已经酝酿到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眼见这两位祖宗的态度和缓了下来,助理小哥也松了口气,请人之前他已经多方打听过了,这位周大师虽然看着年轻,本事却不小,经手的事件都办的漂亮利落,见识过他手段的无不交口称赞。这样有真本事的大师,可不能得罪。 周已然看了眼申菲菲的大肚子,视线上移,最后停在她的脖颈处。 申菲菲见他盯着自己的脖子不言不语,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娇弱地抓着身边人的手指。 姚蔡安抚地拍拍小妻子的手背,开口问道:大师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周已然道:于助理之前在电话里说,产妇这几日频繁梦到下半身浴血的大肚妇人......可还记得那妇人容貌? 申菲菲脸色苍白,这段时间她真的是被那梦折腾得不轻,不管什么时间,只要她一睡着那个大肚女人就必定会出现。而且那女人在梦里离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最开始还有大概十来米的距离,这两天已经快走到她身边了。 申菲菲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梦里那大肚女人一旦走到她身边,自己一定会遭遇不测! 这种玄妙的感应实在令人焦躁绝望。在梦里她仿佛瘫痪一样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真真看着那女人身下淌着血一点一点地接近,而且就算惊醒了,她也无计可施...... 她披着长发,梦里我又十分恐慌,实在没看清...... 周已然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他拿起于助理给他倒的矿泉水,往里面扔了张符箓后,将水杯递过去,道:将符水抹在脖子上。 于助理小心地接过水杯,递给了半倚在床头的申菲菲。 申菲菲对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很信任,但看着身边人沉沉的脸色,她还是用纸巾沾了点水轻轻抹在脖子上。 她看不见自己脖子的变化,但看着姚蔡和于助理变得惊恐的眼神她心中一跳,慌忙从枕头下摸出面巴掌大的精致小镜子。 女人白皙细腻的脖子上赫然横着一道血红的痕迹,那线红色如同红线一样紧紧缠在她喉间位置。 申菲菲声音颤抖:这...这是什么? 血饵。周已然语气平常地解释道,古时因难产而死的女子会化为产鬼,产鬼与普通妇人无异,只脖颈喉间位置有道名为血饵的红线。到了时辰,产鬼只要将血饵送入她选好的孕妇的腹内栓住胎儿,孕妇便无法生产,最后...... 话不必说全,在场的人都懂最后结果如何。 这下姚蔡也坐不住了,他今年已经六十岁,老来得子这种大喜事可别到最后变成丧事。 他急切地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万事都有破解之法,只是......周已然看向神色惶恐的女子,问道,你之前为了怀孕,是不是用了什么......偏方药剂? 申菲菲抱着大肚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用过。 行叭,她不愿意说实话,周已然也不强求。 对于助理嘱咐了几句后,周已然和陶姜便安然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姚蔡扶着申菲菲躺下,又轻言细语地哄了她好一会儿,申菲菲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周已然凑到陶姜耳边,轻声道:李吴的预感还真是准。 就算你提前知道了,也还是会来。陶姜神色轻柔地道。 毕竟是一条命嘛......周已然手里拿着张黄纸,仔细地折着。 申菲菲躺在床上,神智有些昏沉,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此刻脑袋沾上软绵绵的枕头,实在是忍不住了...... 只是一闭眼的功夫申菲菲便沉沉睡去,再次睁眼她视线里是一片雪白。申菲菲心里清楚她这是又进入了梦里,见到这片纯白空间她心里有些激动,这次那个大肚女人不在! 申菲菲的激动还没有持续两秒,便被肚子上冰冷的触感打断了。 在这次的梦境里,她不像以前那样完全不能动。申菲菲缓缓低头,就见一只纤细却青白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大肚子。 她不受控制地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终于看清了梦里的大肚女人的容貌。 女子容貌青春靓丽,穿着一条带着花边的宽大棉布裙,正一脸娇柔幸福的轻轻抚摸她的肚皮。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抬头朝她柔柔一笑,有血滴答滴答淌下,腥气四溢。 那女人,正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乐晓晓 6瓶;小朋友丢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腹中阴物 啊 申菲菲尖叫着醒来, 眼前一片墨黑,恍惚间她还以为仍然在梦里。 姚蔡听见她的惨叫连忙过来拉着她手轻声安慰:菲菲没事了...没事了啊,周大师做了万全准备,已经将鬼赶走了...... 说起这个,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刚才申菲菲睡着了以后他原本也想眯一会儿的, 这几日菲菲日日做噩梦将他也折腾得不轻。结果才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又听到了熟悉的尖叫, 这女人生孩子怎么就这么麻烦! 申菲菲喘了好大几口气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这时她才看清挡住自己视线的东西是什么。 几把大大的黑格雨伞正撑在她的头顶, 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这几把伞, 正是周已然先前嘱咐于助理出去找的东西。 几把伞立在病床上方,实在是怪异, 而且也有些不方便, 姚蔡心中不解,便问出了口:大师, 这伞放在这里......是何意? 周已然解释道:产鬼畏伞, 立伞在顶, 她便没有下手的机会。 周已然又问申菲菲:你方才看清她的容貌了吗? 申菲菲被那梦吓得满头冷汗, 哆嗦着道:她......她长得和...和我一样! 幻化成选中之人的模样是鬼怪常用来恫吓人类的手段。有时候,乍一看到和自己长着一张脸的人,受到的惊吓会比见到鬼怪的真面目还要来的强烈。 而且鬼物幻化成人时的状态,也预示了她选中的人最后的结果。 周已然看着申菲菲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申菲菲抖着手擦去额头的冷汗,有些期冀地开口:那...产鬼, 已经被赶走了吗? 先前她想在梦中对你出手,好在于助理及时将伞找来,让她无功而返,至于之后周已然话还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于助理打开门,外面是一位笑容温和的年轻护士。 申小姐之前预约的检查时间到了,现在方便过去吗? 护士看见病床上摆着的几把雨伞,神情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保持着职业微笑站在一边。 见申菲菲动作缓慢地下床,她自然地伸手去扶,结果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旁边支出来的伞柄拦住。 护士侧头看去,就见周已然笑眯眯地看着她道:脸上的墨点没擦干净哦。 年轻护士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上的黑色小点,语气温柔:这是长的痣。 哦,这样啊。周已然收回伞柄,在手中转了两转,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产亡者,以墨点面,这个习俗? 旧时,因生产而死的女子,其家人都会在尸体脸上点上一个墨点,这个墨点也会对应出现在鬼魂身上。知道这个民俗的人若是见到脸上有墨点的女子,便明了其产鬼的身份,会小心远离早做准备,免得害了家中产妇性命。 护士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她漆黑的瞳孔定定地盯着周已然,声音森然: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知道这个民俗。 周已然笑着说:主要还是你幻化的人形没选好,白瓷一样的皮肤太干净了,就显得那一小点特别突兀。 护士抚了抚脸,恍然道:原来如此...... 话音落下,她也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双目血红,长发裹身,那肚子看着比申菲菲的还要大上几分。 周已然看着她不断的往地上淌血,真心实意地说:其实你也不必显露真容...... 搞得鲜血淋漓的,多不好。 申菲菲被产鬼吓得尖叫着跌坐回病床,姚蔡也吓得缩在椅子后面,于助理手里撑着把伞,一时不知是该蹲下装蘑菇还是举着伞冲上去送个人头以示尊敬。 产鬼眼神热切的盯着申菲菲的肚子,幽幽地道: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该出来了!该出来了! 随着产鬼一声声阴冷的呼唤,申菲菲感觉肚子仿佛要被什么东西撑破一样,她横躺在病床上痛苦地失声尖叫:才七个月!还没到预产期啊 周已然看着她不停在往外溢阴气的肚子,轻轻摇头。这不知从什么地方召来的阴物,哪儿来的预产期。 申菲菲的肚子突然鼓起了拳头大小的包,一跳一跳的看得人心惊胆战。姚蔡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急得差点拉倒藏身的木椅,他也不敢冒头,只能抖着嗓子大喊:周大师!周大师!救救我儿子! 周已然没有应他,只是紧盯着产鬼。 申菲菲肚子里的东西实在过于精神,薄薄的肚皮东凸一块西凸一角,仿佛下一秒它就会破腹而出,十分吓人。 产鬼看了片刻就发现不对,她恶狠狠地回头对着周已然阴森森地说:是你搞的把戏?你们骗我? 不是我!不该背的锅绝对不背!周已然连连摆手,与我无瓜!我也不知道这肚子里是什么玩意儿。 产鬼却并不相信,他裹身的长发突然激长,丝丝缕缕地往周已然身边探去,污血也淌得越发汹涌,产鬼红着眼嘶吼:你们骗我!她是假的!她肚子里面没有婴儿! 周已然啪地一下撑开手里的雨伞挡住发丝和血污,看着污糟的病房,他也怒了:你管人家是真是假!又不是你的肚子!里面装的是人是鬼又不用你养! 听了他们的对话,反应最大的还是一直得意自己能老来得子的姚蔡。他盯着还在惨叫的申菲菲的肚子,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里面不是我的儿子是什么东西!?申菲菲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他喊得撕心裂肺,颇有些头戴绿帽的悲愤,可此刻的申菲菲叫得更加凄厉,她的肚子,好像真的要炸了! 大师...大师!救救我!救救我啊申菲菲朝周已然的方向伸出手,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坚持不了多久了。 外头站着一个发疯的产鬼,那边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但格外能蹦跶的鬼物...... 周已然将伞往产鬼那儿一推,趁她抬手抵抗之时,朝着申菲菲的肚子甩出一把符箓。 符箓一挨上肚皮,申菲菲就感觉到一阵电流击中一样的麻痹感,之前那种身体被撕裂般的痛楚渐渐麻木消散。申菲菲终于能喘上一口气,她知道这几张符箓对她意味着什么,才刚刚恢复了点力气就捂着符箓抱着肚子往床头缩去。 撑在身前的伞被产鬼卷走,周已然厌恶地看了眼朝他涌来的沾着血污的长发,他手一翻,拿出之前折了半天的黄纸,急急地念了两句咒语后,他手里便多出了两把黄纸伞。 周已然将其中一把递给了陶姜,声音急切:第一次折,凑合用。千万别沾上产鬼身上的脏东西......太恶心了。 陶姜点了点头,将纸伞撑开,虽然这些脏东西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能不沾上身,自然最好。 他如今能力并没有完全恢复,真动起手来控制不住动静,只能劳累已然了...... 两柄黄纸伞一撑开,产鬼疯狂的动作都有些收敛了,她红透的眼睛在病房内环视一圈,明白今天想要下手,就不得不过周已然这一关。 双方正僵持,旁边病床上突然传来阵阵吞咽的声响。周已然侧头看过去,就见申菲菲正神经质地把符箓往嘴里塞。她的手不知被哪儿来的鲜血染红,她却一点也不嫌弃地往嗓子眼里凑,一边干呕一边吞咽,几张符箓没一会儿就进了她的肚子。 吃了符箓以后,申菲菲像是终于满足了一样,安静了下来,神情几乎称得上是安详的靠在床头,她半瞌着眼,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大大的肚子。 不光是申菲菲突然变得不正常,产鬼也非常激动地看着申菲菲的大肚子,喃喃道:可以了,现在又可以了! 说着,她纤细的指尖突然暴长出一截尖细的指甲,然后她反手就用指甲将自己的肚皮划开,肠子瞬间漏了一地,产鬼含着笑将手伸进肚子仔细地掏了掏,半晌,她动作轻柔地捧出一个四肢健全五官清晰的死婴。 产鬼此刻的神情温柔极了,她小心地抱着自己的孩子朝申菲菲走去。离申菲菲只有最后两步的时候她身形一滞,走不动了。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2) 周已然手里的黄纸伞正死死杵在产鬼拖在地上的肠子上,那肠子的另一头,还在产鬼肚子里。 周已然这会儿的神色非常不好,他一点也不想细看自己正压着什么。 产鬼的神色也很不好,然后她嘶吼一声直接抬手拍碎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肠胃。 是个狠鬼。 周已然也被她的决心震撼了,抬伞将地上的碎肉甩开。 原本缩在病床边的姚蔡和于助理看到产鬼靠近,哪里还敢继续呆在那儿,两人贴着墙壁动作十分敏捷,几下就蹭到了周已然他们这头。 见识了前头一系列震撼人心的场景,现在的姚蔡已经不在乎申菲菲的肚子到底是谁搞大的了,他这会儿只想活着走出这个可怕的病房。 姚蔡缩在周已然身后,抖着嗓子道:大师,这个伞还有没有多的?我...我想买一把! 周已然:买伞? 姚蔡眼神渴望的看着周已然手里的黄纸伞,疯狂点头。刚才大师神乎其技地拿出这黄纸伞时,看那女鬼的模样似乎对这伞忌惮得很,有了这个,他也多了几分保障, 姚蔡咬牙道:我给您开价二十万如何? 成交。周已然半点没犹豫,干脆利落地将杵了产鬼肠子的黄纸伞扔到姚蔡怀里。 这伞已经被污染,他原本也不会再用,没想到转二手还能进账一笔。 他们这头飞快做成一笔生意,那边两个孕妇的状态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还恨不得在这儿做出血案呢,现在一个靠在床头一脸慈爱地轻抚肚皮,一个抱着死婴守在床边一脸热切,怎么看怎么魔幻。 撑上了黄纸伞的姚蔡自觉生命得到了保障,又有心思关心事情的进展了,他看着病床前这幅堪称和谐的画面,有些心梗:她们这是在守着那怪物出生吗? 周已然神色有些严肃:申菲菲此时已经被肚中阴物迷惑了神智,一举一动皆被控制。 至于这产鬼,她是想借申菲菲的肚子,将她的孩子......生出来。 第84章 借腹 生......生出来?!缩在一边的于助理震惊了, 这产鬼是两个鬼吗?一个母鬼,肚子里难道还有一个子鬼? 自然不是。周已然看着产鬼手里抱着的那一团,皱着眉头道,虽然有形,但没有意识神智, 也不过是团阴气罢了。 是这产鬼的执念......她当初难产而死,怨气深重化为产鬼, 或许除了早亡, 她更怨的是自己的孩儿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闷死胎中吧。 于助理小声念叨:那也不能去害别人难产啊...... 看她这熟练的手段, 不知道害了多少孕妇了。 这话周已然很认同, 没有她自己难产而亡就去害别人难产的道理。这产鬼身上的血腥煞气和她的怨气一样深重,她手上恐怕已经沾了不少孕妇胎儿的血。 申菲菲肚子里的东西没安分多久又开始折腾。 迷惑神智这种手段在真实的疼痛下不堪一击, 申菲菲瞬间清醒, 又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 周大师!给我符!给我......我要痛死了申菲菲仿佛瘾君子一样疯狂哀求。 符箓虽然能压制一时,但她肚子里的东西聪明得紧, 知道操纵她吞咽符纸破坏符箓灵气。那东西一直躲在申菲菲肚子里, 周已然难免投鼠忌器, 想要彻底解决, 还是得将其引出来,不过......此事倒是可以借产鬼之力。 周已然心中有了决断,任由申菲菲苦苦哀求也不为所动。 符箓只有那几张,已经被你吃了。它到底是你肚子里的东西,依附你的身体存活,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轻易取你性命的。这疼痛既要不了命, 你忍忍就是。 你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申菲菲抱着肚子心里直骂娘,不过很快她连在心里骂骂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瘫在病床上大口喘气。 果然如周已然所说,申菲菲气息一微弱下来,那玩意儿便会适时地收敛几分,让她能缓上一缓,等气能喘匀了以后,就又开始折腾......如此几番下来,申菲菲便已经汗如雨下面若金纸,偏偏这分寸被拿捏得极好,她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死死捱着。 那阴物再一次安静下来时,一直没动静的产鬼突然一手捧着她的孩子,一手呈爪状往申菲菲肚子边上凑。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结果又直面产鬼的申菲菲吓得大叫:周大师!救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说!我...我用了,我确实用了偏方药剂!啊!!!别过来!走开! 从刚才起,周已然手上就没闲着,有了折前两把伞的经验,他现在动作利落不少。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出手,他还想借产鬼的手将申菲菲肚子里的阴物弄出来。 申小姐放心,这产鬼想借腹生子,借的必须是活人的腹,所以她现在是不会害你性命的......大家有商有量各取所需就很好,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闻言,申菲菲心中瞬间爆出一万句脏话,我肚子里的这个,你说它不会轻易取我性命,这个伸爪要掏我肚子的鬼你也说她不会害我性命!可他们都想借我的肚子生出来啊!这也很要命啊!我不想生啊!tm的这辈子都不想生了! 周大师,你真的是大师吗?有鬼不抓,你...你还顺着他们来! 周已然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仍是自顾自地折纸:人死了都是要变成鬼的,这世上现在有多少人,今后就有多少鬼,我就是撒网抓也抓不完。更别提世间还有不少像你这样瞎折腾,给我增加业务难度的人......我又何必与鬼为难呢。 申菲菲闭嘴了,这人看着年纪轻,激将法在他那儿却不好用,她怕再说下去,这位直接撂手不管,那她就真的只能等着两个鬼将她折腾死了。 周已然这话说出口,最高兴的无疑是急着借腹生子的产鬼。只是她做鬼多年,对人类并不信任,她质疑道:你真不拦我? 周已然看起来真诚极了:我说了,世上鬼怪千千万,我又不是真神仙,哪里抓得过来。我们这行呢,讲的就是拿人钱财□□,姚老板出钱让我来护持他儿子安全降生,可她这肚子里的连人都不是......这桩交易到现在早已经变成我在你们手下护着姚老板的性命了。你借申小姐的肚子生个小孩,我也犯不着以命相搏。 只是如今是和谐社会,你既然借了她的肚子便留她一条命,也算一场缘分,你觉得呢? 产鬼沉吟片刻,点头应了。 申菲菲暗暗叫苦,你们倒是三言两语就将我这肚子的归属定下了,可受罪的是我啊!而且这鬼话能信么!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就算是这样定下了。产鬼在申菲菲惊恐的目光下伸爪一掏 鬼魂无形,倒是没有什么血腥暴力的画面,产鬼的手像是拼接出来的特效虚影一样,直接没入她的肚皮。 申菲菲刚才还自诩已经熬过这世上最难熬的疼痛,可这会儿她才知道什么叫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她此刻清醒得可怕,她甚至感觉得到产鬼冰凉的手是怎样一点一点理开她的肠子...... 肚中阴物仿佛也察觉到它的地盘闯入了不速之客,开始翻滚折腾起来。 听着申菲菲沙哑凄厉的惨叫,姚蔡和于助理齐齐打了个寒战,这简直太恐怖了! 姚蔡蹲在地上缩在黄纸伞下还好,于助理只能抱着把普通雨伞瑟瑟发抖,他正闭着眼睛在心中乱七八糟各种念佛时,怀里突然多了个东西。 于助理抱着多出来的黄纸伞,声音艰涩:我......我没有二十万,买不起这伞...... 就当我日行一善了。周已然好奇地问,你工作这么辛苦,连老板小......那什么生孩子都要前前后后地关照着,怎么连二十万都没有啊?这姚蔡不是个总裁吗,那他这职位应该算是特级助理了吧? 于助理笑容苦涩:周大师,社畜的辛酸您不懂......在如此危急的境况下,于助理不禁说出了心里话:干的是和牛一样的苦活儿,报酬也和牛一样...草能吃饱就不错了。 周已然道:那你老板是真的很抠了。 姚抠门蔡缩在一边不敢搭话。 于助理还不想丢饭碗,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是老板扣,现在的市场行情就是这样的...... 他们这儿还没聊几句,那边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产鬼从申菲菲肚子里掏出了个拳头大小的肉球。 周已然见状连忙凑过去打量,那肉球已经有了浅浅的五官,身上附着一层稀疏的黑色胎毛,脑袋看着有点像猫崽,偏偏屁股上又拖着条老鼠一样的细长尾巴,不伦不类,像是个人为组合的怪物。不过它的生命力倒是十分旺盛,这会儿还在产鬼的手里蹦跶。 你用的是什么邪门偏方?养出这样一个怪物,若是真到了月份,恐怕你们连骨头渣都不剩。周已然看着肉球一甩一甩的尾巴,有些咋舌。 申菲菲已经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了,看着产鬼从自己肚子里掏出这玩意儿后,她就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这下她对生孩子这几个字真的有PTSD了。 产鬼冷哼一声,将手中阴物往周已然方向一甩,道:我知道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将它弄出来,现在它已经出来了,你还不出手吗? 周已然手忙脚乱的用黄纸伞将阴物接住,确定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挨上自己衣物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边往装着阴物的纸伞内塞符边道:你要做什么就做呗,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及人命,我绝不会做什么。 产鬼看着周已然,像是有些惊奇:你真不像个道士。 我本来就不是,再说了,人家正经的道士也不是见到鬼就冲上去喊打喊杀,你被道士打杀,还不是因为你作了恶害了人。 装着阴物的黄纸伞内传来阵阵奇怪的响动,没几秒又平息了下来。于助理大着胆子问:周大师,那东西......死了吗? 周已然没有半点要打开看看的意思,只是又塞了枚符箓进去,然后黄纸伞就在于助理和姚蔡惊奇的眼神里呼的一下开始自燃,没几秒地上便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你们记得注意些,别不小心碰到了,这尸灰也是邪物。周已然提醒他们,事情了结以后拿高度白酒浇在这上头才算处理妥当。 于助理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这是那怪物的......尸灰?不是纸伞的灰烬吗?他刚才还心疼了一下呢,这可是二十万的灰烬! 周已然看着他一脸肉疼的表情,觉得这人有点意思,笑道:那纸伞不过是我用巴掌大的黄纸折的,哪里烧得出这么多灰来? 不是纸伞的灰烬那就只能是那个怪物的了,于助理瞬间收回目光,对周已然越发的敬畏,大师的手段真是厉害!这已经是法术的范畴了吧! 于助理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向道的心!念佛有什么用!还是周大师的日行一善救他狗命! 没有周已然阻拦,产鬼很快就将她一直小心护着的胎儿放入了申菲菲的肚子。 原本因为取出阴物而瘪下去的肚子眨眼间又鼓了起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昏迷中的申菲菲被这突然而来的负累压得□□出声。 于助理看着申菲菲那小山一样肚子有些于心不忍,生怕下一秒肚皮就被撑开,再从里面爬出一个怪物来...... 大师,这......她这肚子,不会出事吧?万一......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产鬼真的不会要人命吗? 周已然淡淡地看了申菲菲的肚子一眼,轻声道:她也可怜,伏法之前让她彻底死心也好。 ???于助理简直满头问号,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在说人家可怜,可这话里的意思又像是要搞她...... 大师的心思他真的摸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电池电量低 20瓶;小若邪的厄命 9瓶;星临万户 5瓶;猫薄荷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范无救 一团虚无的阴气再怎么小心呵护、精细护持, 它也只是团阴气。 产鬼满脸的激动殷切只保持了几分钟便一点点冷却下来。 申菲菲的肚子鼓得突兀,消得也迅速,阴气也勉强可以归类为气体,气体这种东西嘛,积的多了只要排掉就好了。 于是, 随着一道响亮绵长的噗声,产鬼的孩子, 流产了。 申菲菲的肚子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 瞬间干瘪下来。 沉默, 充斥着整个病房。 于助理在这样紧张窒息的气氛下, 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憋住了气。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这是一个正常人听到这种声响后的应激反应。 产鬼不可置信地看着申菲菲的肚子, 片刻后她突然回身伸爪朝周已然扑来:是不是你!你骗我!你悄悄动手了对不对!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这瞬间一口大锅扣下来,他找谁说理去? 周已然抬手用黄纸伞格挡住了产鬼的攻击, 有些无奈:你不能仗着自己是鬼就含血喷人吧?我动没动手你心里清楚。 产鬼的反应是我不听我不听, 并朝周已然发动了连爪攻击, 黄纸伞被挠得吱嘎作响。 她这副不讲理的样子让周已然有种遇到了碰瓷的感觉。 挡了几下后, 他也不耐烦了,黄纸伞撑开甩出,直直的罩在产鬼头顶。 伞鬼被困,暂时无法动作,周已然先去看了看申菲菲的情况。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 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害我!是你害我!产鬼在伞下凄厉吼叫,声声泣血。 你其实心里清楚,你的孩子早就已经没了。这些年你执迷不悟到处寻找孕妇试图借腹生子,可是,你就算真的成功了,孩子生下来了,你又真的能确定那就是你的孩子吗?周已然语气沉沉,也许那是那些孕妇的孩子。也许......那是一个你用阴气和她们腹中的胎儿结合出来的怪物。 就像你刚才从申菲菲肚子掏出来的那个阴物一样的怪物。 产鬼缓缓跌坐在地,安静了下来。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3) 有的时候失败不是成功之母,它就是单纯的此路不通的意思。周已然眼神怜悯,道,你该庆幸,你的孩子早就没了,不然你做的这些孽还有一部分要落在他身上。 产鬼抬起头来,急急地问道: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他还未降生便身死,灵魂干净,大抵是投胎去了吧。周已然看了眼产鬼身上穿着衣服的款式,默默算了算年份,如果顺利,他两辈子都过完了。 产鬼咧了咧嘴巴,似乎是想笑,却流了血红色的泪珠下来。 鬼是没有泪的,这流的,是他们身上的阴气,而阴气,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无声的流了一会儿泪后,产鬼身上的阴煞之气便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她的身形也变得虚弱透明。 不用周已然动手,她自己就化作一缕青烟,飘出门外。 产鬼消失,飘在半空的黄纸伞转了两圈,化作一张巴掌大的黄纸,轻飘飘地落地。 病房内很安静,但又和之前的死寂不一样。外面鸟儿的鸣叫、隐隐约约的人声......这些平时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厌烦的声音,现在听来居然有些令人感动。 于助理手里的纸伞也化为了黄纸,他仔细地将它折好,小心揣进衣兜,心里有些遗憾,这可是二十万呢! 姚蔡之前一直如蘑菇一样蹲在墙角,蹲的太久,这会儿起身还有些困难。 大师,那...那鬼不会再回来了吧?他这把老骨头真的经不起折腾了,果然,到了这把年纪还是得服老,老来得子这种美梦,还是别做了...... 她执念已散,下阴司去了。周已然看着松了口气的姚蔡,意味深长地说:这世间鬼怪千千万,喜欢害人的不在少数。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你们吗? 姚蔡有些心虚:为......为什么? 鬼怪最喜欢纠缠行事不端之人,周已然意有所指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姚老板或许可以回家好好与尊夫人探讨探讨。 说完他便不再管神色尴尬的姚蔡,走到悠悠醒转的申菲菲面前,问她:你是用什么手段怀上那个怪物的? 申菲菲揉着额头,环视了一圈病房,不见鬼影,又看了看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她正想矢口否认时,眼神突然不受控制地和年轻大师身边的那个青年对上。 申菲菲喃喃道:龙泽......家庙。 ...... 龙泽是新城周边的一个小乡镇,面积不大,人口也少,至于她说的家庙......地图上没有这个地点。陶姜地将电子地图放大,仔细浏览。 周已然手搭在他肩上,不是很在意地道:这种暗藏邪门歪道的小庙自然不会在地图上大大方方的标注出来,反正那地方也不大,我们去走一圈便能找出...... 医院的走廊深长,两人走到一半,迈过某一个点后,就像是进了另外一个空间。走廊还是一样的走廊,只是没了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护士,空空荡荡的一眼便能望到底。 走廊尽头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手里牵着根玄黑锁链,链条的另一头,是之前那只产鬼。 周已然两人走近后,他拱手行礼,态度相当和善:在下范无救,见过九尾狐大人。 嚯,黑无常啊。 周已然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传闻黑无常范无救身材矮小,死于只有白无常膝盖高的洪水...... 传说中的范无救范八爷身高五尺,约等于现在的一米六六,这个身高倒是有几分吻合,眼前这位目测最高不会超过一米七。周已然突然对白无常谢必安有了浓厚兴趣,据说他身高一丈四,四米六的高度让他想跳河追随范无救而去都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吊死在河边...... 陶姜点头回应了范无救的问好后,周已然又瞟了眼他旁边已经如普通魂魄一般的产鬼,道:范八爷不会是为了这产鬼而来吧? 黑无常朝周已然也拱了拱手,解释道:这产鬼作恶多端,残害数条人命,怨声盈路,今日我本是来收押她回阴司伏法,原以为有场恶斗,没想到周大师与九尾狐大人在此,让我捡了个便宜。 周已然笑着道:这不也是碰巧了嘛。 黑无常脸色有些纠结,半晌,他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其实,我早有与二位见上一见的打算。 这就奇怪了,黑白无常的工作是拘生魂擒恶鬼,怎么突然想和他们打交道。 黑无常脸色黑沉沉地道:二位如今是否已知道翟子隐此人? 周已然点点头,不仅知道,还迫不及待的想送此人到你的工作单位去呢。 说来惭愧,百年前此人是由我负责拘魂下地府。范无救提到这人便一阵牙疼,根据生死簿的记载,他本应卒于28岁。他虽是修道之人,但毕竟还没有脱离人这个范畴,我当黑无常这么多年,什么人的魂都拘过,是以当时我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可我去拿他时,足足在他身边守了三天,各种方法用尽了,也无法令他魂魄离体。 说起这段往事,范无救的脸色黑得快和他的黑西装一样:此后一百多年里,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四处寻他拘魂......直到现在仍然没将他捉拿归案。 周已然好奇道:那如今生死簿上关于他的命数是如何记载的? ......他每多活过一年,生死薄上便多加上一岁。范无救也有些无奈,如今的记载已经变成了一百六十九岁卒。 这生死簿还懂得及时更新,周已然无语凝噎。 不过,这么大一个阴司就真的拿他没办法吗? 范无救苦笑:阴司能力高强的大人有许多,但苦于只有我与老谢能在人间行走。翟子隐在人世东躲西藏,我们两个这些年用尽了手段也拘不下他的魂......实在是惭愧。 也是,阴间与人间毕竟是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世界,虽有联系但又互相独立,彼此绝不能过多干扰。若是阴司大佬来了人间,光是那阴气怕是就能屠城。 周已然问道:那如今范八爷的意思是? 范无救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陶姜,咬咬牙,道:我和老谢到底是阴司之人,对他,我们只能用拘魂的手段,多余的,半点不能逾越......翟子隐与九尾狐大人之间的恩怨在下也有所耳闻,这世间恩仇是非拖得再久,也总是应当清算的。两位以为呢? 这是合作的意思?周已然有些拿不准。主要也是对黑白无常这两兄弟的业务能力不太信任了。一个28岁就该嗝屁的人让他俩拘到了169岁,就这还叫神勾呢...... 范无救感觉到了周已然的不信任,心中有些无可奈何,这一桩确实是他哥俩的黑历史、拘魂生涯的污点,所以必须尽快解决,不能拖到下个一百年了! 周大师放心,只要他的魂灵有损,我们就一定能将他拘住了!范无救急急保证,我和老谢一起动手,万无一失!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其实不必其他人插手,他们也早晚会和翟子隐对上的。只是他原本是打算到时候直接将翟子隐的魂魄驱散,干净利落无后患之忧。 但如今看这黑无常的态度,阴司似乎才是翟子隐更好的去处。 脑海里闪过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里的种种酷刑,周已然心中十分满意。 范无救见眼前这一人一狐相视沉默,他心里焦急,咬牙立军令状,道:二位放心!若是我再次失手,便叫我......便叫我缩水一尺! 缩水一尺,那便只有一米三了。 这誓言对范八爷来说,绝对算是毒誓。 鬼怪立誓可不是和人一样只是口头说说,他们立誓是会应验的。看来范无救对翟子隐确实是忍无可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鸡肉贼好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鸡肉贼好吃 44瓶;锵锵二人行? 10瓶;喵呜大人 8瓶;每天都想厌世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家庙地仙 龙泽是新城周边的一个小乡镇, 人口不多,房屋大多还是两三层的自建小楼房,更别提什么街道规划,经常走着走着就钻进死胡同,绕半天才找得着正确的道路。 周已然和陶姜已经在龙泽的街巷间绕了半天, 这里民风淳朴风水得宜,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庙宇, 他们找了半天, 连和庙宇沾边的建筑都没看到。 怕打草惊蛇, 两人也不敢随便找当地人问路。 咱们不会找错地方了吧?若不是相信在陶姜的神兽之威下申菲菲没有能力撒谎, 周已然都要怀疑他们被骗了。 陶姜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地图揣进了衣服兜,这里的地形和建筑, 复杂到某德地图都不能正确规划路线。 已经到中午, 陶姜提议道:先去吃饭。 走了半天,周已然也累了, 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龙泽是个小地方, 只在中心街道上有两三家小餐馆, 周已然仔细地货比三家, 最后选了最干净的一家用餐。 虽然餐馆不大,好在食物还算可口,分量也足,两人吃到一半,隔壁桌也坐下了人。 周已然会注意到他们,是因为这一家三口瞧着和龙泽实在是格格不入。 夫妻俩看着都不年轻了, 虽然衣着讲究精致,连头发都是用心护理了的,但仍遮不住岁月的痕迹。坐在他们对面的是这夫妻俩的女儿,二十岁左右,坐下后就一直在看手机,看她眉眼,似乎郁结于心,在十分努力地压抑情绪。 一家三口点完餐坐下后,除了看手机的女儿,夫妻两个一直在用桌上放着的粗糙卷纸擦桌子,边擦边交谈。 这餐馆也太小了,不会有卫生问题吧? 这种小地方能找到吃饭的地方就不容易了,只是一顿而已,忍一忍吧。 我这不是怕吃了不好的东西会影响坐胎吗嘛,算了,你说的也对,只吃一顿而已,拜完地仙后,我们就直接回城。 ...... 周已然看了他们一眼,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又是坐胎又是拜仙,他们这可不就是遇到同路人了么。 趁着他们饭菜都还没上来,周已然带着和善的笑容去和他们攀谈。还为自己捏造了一个结婚后久久不孕的姐姐。 多年不孕的姐姐拜了家庙后喜得贵子,姐姐因为产子行动不便,姐夫又要贴身照顾,便由他这个亲弟弟代姐前来还愿,然而他是第一次来龙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听他们谈话,要去的似乎是同一个地方,所以想请他们指指路。 虽然是临时编的,但故事也还算完整,周已然又长了张讨喜的脸,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和陌生人聊起来。 白夫人听了周已然的说辞,果然没有一点怀疑,还主动给他解释:家庙是龙泽本地人的说法,说的是外面那间庙宇。像我们这些从其他地方闻名前来的,都是直接称地仙,说的是庙里面的神仙。 神仙?周已然对这个称呼不以为然,面上却是一副好奇的神色:感觉阿姨对龙泽很熟悉呀,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上次来还是二十多年前了。白夫人神情带着几分怀念,这里变化太大了...... 白先生插话道:地仙没变就好,那可比送子观音还灵!说起来我们家姑娘还是在这里求的...... 白芮啪地一下将手机拍在饭桌上,冷哼道:我是你们在这里求的?那我以后也别回家了,干脆认祖归宗回这里算了。 这话说的就像她是被他们夫妻从庙里捡回去的一样,迷信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哎呀!白夫人瞪了白先生一眼,拉着女儿的手轻声细语地哄:你也知道你爸爸不会说话,别气...... 现在这情景,就不适合再搭话了,周已然向白先生道了谢以后就和陶姜离开了餐馆。 根据白家人指的路线,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申菲菲口中的家庙一座只有半米高的迷你小庙。 这样小小的一间不足一平米的路边小庙,通常是供奉土地公土地婆,可这一间,偏偏不走寻常路。 里面蹲着的是一个泥胎瘦猫。 能辨认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尊猫像,不是它捏的像,实在是因为这玩意儿太眼熟。 那瘦瘦弱弱的体型,附在最外面一层的怪异恶心的细毛......周已然用纸巾垫着伸手将它拿了出来,翻转一看,后面坠着的,果然是条老鼠尾巴。 这东西和申菲菲肚子里的怪物一模一样。 小庙是用土砖搭起来的,造型十分简单,只在正面有一个拱形的庙门,顶上盖了几片青瓦,既无对联也无匾额,香火倒是旺盛,门前摆的瓷碗里塞得满满当当。 里面有东西。陶姜指了指泥胎底座。 周已然翻过来一看,猫鼠泥像的下面果然有一圈突出来的痕迹,他摇了摇,却没听到什么声响。这种情况,要么里面是空的,要么里面已经被塞得满当。 得找个工具把它撬开才行。周已然看着泥像下面严丝合缝的圈痕,有些为难。这家庙修在龙泽建筑群的最外面,少有人烟,虽然方便了他们动作,但现在想借个锋利的工具都不好办。 小庙立在不怎么平整的马路边上,周围是一些自由生长的低矮灌木,陶姜找了半天,最后掰下来一节树枝,断裂口勉强有几分尖锐。 虽然和想象中的工具不太一样,但聊有胜无,周已然接过树枝就蹲在地上撬泥像。只是这泥像下面的圈口实在过分吻合了,树枝都快撬断了也不见它松动半分,到最后周已然干脆用脚踩着泥像一头,双手齐上阵。 白家人到的时候就看见这副彪悍的杀神像画面。 白夫人气的嘴唇直哆嗦,老话果然说的没错,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伙子看着纯良乖巧没想到居然是个搞破坏的骗子! 住手!不许破坏地仙神像!白夫人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往这边跑,边跑还还在边喊,住手!你们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 看着精致讲究的白夫人大喊起来,声音尖细又刺耳,周已然吓得手一抖,断枝也不知碰到了泥像上的哪一个点,下面那圈底座咔哒一声掉了下来。 等白家夫妻跑到庙前,正要谴责他这种极其恶劣的破坏地仙像的行为时,周已然直接将泥像下面的豁口对准他们。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4) 呕白夫人和白先生只扫了一眼就立马互相搀扶着后退几步,蹲在路边疯狂呕吐。 来晚一步的白芮虽然没有像她的父母那样直面冲击,但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后她也捂住了嘴巴,满眼都是震惊。 那个只有小臂长的泥像里,塞着一个婴儿。 应该说,是一个婴骸。 它是被倒着装进去的,头骨挤在泥像最下面的豁口处,细幼的骨架像是泥胎里的第二层容器,里面还装着些带毛的物体,随着周已然将它放在地上的动作,有两条黑色从头骨眼眶滑落。 一条猫尾巴,一条鼠尾巴,刚好一左一右,各占一个眼眶。 骨架里塞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将刚刚在龙泽餐馆吃的东西吐干净了后,白家夫妻才缓过来了一点。 白夫人惨白着脸问:这是...这是地仙? 白芮捂着鼻子嫌恶地说:这种东西也好意思称仙?!我早就说过封建迷信要不得!你们还非说这庙灵验得很......爸,我就是你在这里求来的? 白先生正用矿泉水漱口,听到女儿这样说,水差点呛到鼻子里,他有些尴尬地道:......哪能啊,什么求来的,你当然是我和你妈妈......那什么,生出来的啊。 哼,现在知道了吧!别整那些求神拜佛的傻事!要相信科学!白芮白了她爸一眼,继续说道,要不是这两位帅哥勇于破除迷信,你们还要来拜呢!也不知道拜的是...... 白芮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勇于破除迷信的帅哥从包里摸出了张黄符,动作十分利落地裹在了泥像上。 不是,原来你们也是搞封建迷信的啊!白芮震惊! 看着小姑娘复杂的眼神,周已然一本正经地说:你说的对,封建迷信要不得,要相信科学!怀孕坐胎的事,还是应该去咨询妇产科医生。 说完他抬指轻触裹在泥像上的符箓,瞌眼轻念超度经。 在白芮满心无语下,符箓下的泥像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哒声,这声响持续了片刻便消失。然后白家人惊异地看着包裹着尸骨的泥像开始轻微跳动,最后居然自己蹦跶着立了起来!开始朝着庙门倾斜,像是想回到庙内端坐,继续蒙骗世人接受供奉。 它折腾出的动静不小,周已然却并未睁眼,直接用方才撬开豁口的那截断枝准确无误的在泥像上轻轻一敲,妄图归位的泥像仿佛瞬间失去灵魂,倒在地上滚了两滚,不动了。 一遍超度经念完周已然才睁开眼,此时的泥像已经和先前大不相同,原本塞的满当的中空泥像现在松快了不少,婴骸哗啦一下从里面滚落出来,白生生的骨头沾染了地上黄土,也算入土为安。 白家三口从周已然念经开始,全程目瞪口呆。特别是白芮,看着一股股黑气随着经文从泥像里飘散而出,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也跟着飘散了。 这...这是什么法术?!真的不是特效吗!?这个泥像刚才自己动了吧?自己翻身立起来的那种动!真的没有透明鱼线扯着吗?你们真的不是变戏法的吗? 白芮内心山呼海啸。 附在泥像上的符箓无火自燃,白色的灰烬被黑气携裹着往空中翻飞而去。周已然望着它们飘散的方向,目送这些受尽折磨的魂灵重归天地。 不算是什么法术,周已然边用树枝掏泥像里的白骨,边道,背诵并默念了一遍超度经文而已。 就算你用这种淡定的语气,和仿佛只是背诵了一首初中课本里的古诗的态度,也无法掩盖刚才的异象! 白芮抱着自己碎成渣渣的科学观,内心疯狂吐槽,嘴上却无语凝噎。 原来大师是来清理地仙......这个家庙的。虽然被骗着指了来这儿的路,白夫人的态度却很恭敬,他们夫妻俩现在都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大师先他们一步来到这里,他们一家肯定就拜了这假仙......这种塞着尸骨的邪门东西,谁知道拜了以后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先前和你们搭话的哪套说辞也并不全是假的。周已然解释道,虽然怀孕的人不是我姐姐,但确实有个女子因为家庙怀了孕,最后也算是生了个东西出来。 什么叫也算是生了个东西出来?白家人有些不明白,除了小孩,人还能生出什么东西来。 之所以说是东西,周已然指了指横在地上的泥像,道:是因为它和这个所谓的地仙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初晴 20瓶;日月凌空曌 10瓶;每天都想厌世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地仙像 白芮看着灰扑扑的猫身鼠尾泥像,身上飞速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她爸之前说的那句话带着回音在她脑海里回荡我们家姑娘也是在这里求的......在这里求的......在这里!!! 我爸妈他们当初为了生孩子也来这里拜过,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单纯的祭拜供奉, 问题不大,顶多阴煞之气缠身,倒霉个几天。周已然掏出藏在泥像里的最后一根骨头后,又开始拿着树枝拼骨架。 婴骸骨分拨在一块儿, 猫尸骨凑一堆, 老鼠细碎的骨头也不能遗漏。 边拼他还不忘继续安抚白家人忐忑的心情:那位女士会怀上这种怪物呢, 除了她自己心术不正,还是因为她动了庙中祭品。 白夫人看着小庙门前那个脏兮兮的瓷碗,有些一言难尽。那里面尽是一些颜色艳丽的糖果饼干,外面那层劣质的塑料包装不仅印色不均, 图案字体还重影。这样的东西居然也会有人动...... 俗话说心到神知, 上供人吃。供奉给神明的贡品, 大部分最后还是入了人的肚子。若是心诚, 这贡品吃了还能有好的助益。周已然看着面前摆着的三小堆白骨,有些遗憾地叹口气, 神的贡品还分信众能动和不能动的呢,这种邪祟的贡品......是半点都不能沾手。 白芮好奇的问:就因为她动了这些糖和饼干, 这个...东西就让她肚子里怀个怪物?那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周已然想起申菲菲的态度, 摇了摇头:她是故意的,这也算是一种偏门邪术。这些贡品多少沾染了这邪祟的阴气,配合术法药剂, 便可制造出这样一个异性怪物......当然,附在泥像上的阴灵也想借机降生。 白家夫妻身上冷汗都吓出来了,他们以后是不敢再到处拜神求佛了。 之前就想问了,周已然看着白家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白芮这年纪也不需要求子吧? 白家夫妻有些尴尬地笑笑,没好意思说出口。 还是白芮冷笑一声,道:我家有皇位要继承,他们来求皇太子。 乱说!白先生急道:我们这是响应国家二胎政策的号召!生儿生女都一样。 白夫人拍了女儿一下,说:还不是你天天不着家,我和你爸多寂寞啊,再带个小的,家里也热闹些。 白芮无语了:那你们不如买两串鞭炮,那个最热闹。 白家夫妻觉得自己这女儿说话是真的气人:那能和人比么...... 就你们这想法也没把他当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啊。白芮都气乐了,你们这顶多是练好了大号,不甘寂寞又打算练个小号玩玩吧。 白家夫妻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有些人类还真是养崽狂魔。周已然默默感叹。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周已然并不插嘴,只是安静地蹲在一边拼凑骨架。 已经说清楚了,他们马上派人过来。从刚才起,陶姜就一直在旁边和警察联系,龙泽偏僻,家庙的位置更加不好找,描述了很久才说清楚。 我们还得跟着去一趟警局,好麻烦啊......又要编故事了,周已然心累。 陶姜学着周已然的样子蹲在他身边,轻声道:庙后面几百米处有人窥探......是翟子隐的徒弟。 周已然头也没回,反正回了他也看不清:他这是来监视我们,还是这家庙地仙与他们有关? 陶姜摇摇头,道:人走了。 ...... 警车停在家庙前,下来的人也算周已然他们的老熟人。 杨警官看到报案人也愣了一下,这俩人他还有印象,是陶宅里懂些玄学手段的年轻人。既然他们在这儿,那这案子恐怕也带着些不可说的色彩。 将三份尸骨和泥像装好后,周已然陶姜还有白家三口都坐上了警车,他们得去警局里配合调查。 出乎周已然的预料,笔录很快就完成了。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杨警官叫住了周已然。 其他线索?周已然看着眼前一身浩然正气的警察。 杨慎点点头,意有所指道:一些不能记在笔录上的线索。 警局的笔录上,这两人就是闲着没事跑去龙泽游玩,知道了家庙的神奇后,经白家人指路找到了小庙。年轻人不信邪,也觉得泥像造型有趣,就将地仙像拿了出来,想研究研究,结果意外发现泥像里的尸骨。 这个说法和白家人那边的差不多,他们确实是经白家人指点才找到的家庙。但杨慎不信他们去龙泽真的只是为了游玩。 虽然这才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不过有之前郭诘托梦事件做基础,他们也不算毫无了解。周已然想了一会儿,道:我们会去哪儿是因为一个叫申菲菲的人,她现在在新城医院修养,她对家庙的了解颇深,你可以从她那边下手调查。至于其他的......哦,还有一个叫章生的人,他也算是修道之人,行事狠辣无所顾忌,今天我们在龙泽家庙附近看到了他的身影,不过不确定他去那边是做什么的。 杨慎又问:你们是因为申菲菲才去的龙泽? 算是吧。周已然点头,她是我们上一个委托里接触到的人,她怀孕就是因为家庙,不过怀的是个和地仙泥像长得一样的怪物。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我们才找到龙泽......她应该知道那个家庙背后的人。 杨慎沉思了两秒后,向周已然道谢:龙泽地方虽然小,但监控和其他基础设施不完备,如果没有你们提供的线索,这个案子还真的不好办。 应该的应该的,这也是我们作为公民应尽的义务嘛。周已然有些遗憾地说 ,那泥像里塞的婴儿和猫鼠的尸骨年份应该都不浅,我去的时候它们的灵识已经虚弱浑噩纠缠不清,只能将他们度化......不然,有它们的指认辨识,应该会好办许多。 闻言,杨慎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根据现有的线索一点点查探了。 ...... 折腾一天,回到陶宅时天都黑了,老鬼在照壁前飘来荡去,像是在欣赏照壁上面的浮雕,又像是在兢兢业业地守陶宅大门。 这姿态像极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 见周已然和陶姜回来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便缩回了他的蚂蚁洞。 更像保安大爷了。大爷和同事交班也是这套动作,就是动作没有老鬼迅速。 直到洗漱完毕躺床上,周已然还在思索在龙泽遇到章生的事。 难道这师徒俩是按捺不住了? 陶姜躺在周已然身边,侧身抬手抚平他皱紧的眉头:翟子隐那日受的伤不轻,这点时间还不够他恢复......你别着急。 周已然转身埋进陶姜怀里,有些疲倦地道:他那种人向来不走寻常路,又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真有什么法子提前恢复......说着说着,他就被陶姜身上的味道吸引了注意力,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说完他还用力地吸了两口。 陶姜有些茫然地拉起睡衣领口闻了闻:什么味道? 周已然趴在他的胸口,脸埋在睡衣里疯狂吸狐。 哇,你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想让我沉迷吸狐对不对?两人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为什么在他身上就这么好闻! 周已然手一挥,像是逛.窑.子的小流氓:我的尾巴呢!快把尾巴放出来! 吸狐真的超解压!什么章生翟子隐全部抛诸脑后,疲倦紧绷的心绪瞬间放松。 陶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也依言放出了九尾。 周已然双眼放光地抱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又揉又吸,他心大,非要九条尾巴一起撸,两人靠得近,捞尾巴的动作并不大,但睡衣松垮,露出一截白细腰肢来。 陶姜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周已然的心情。 陶姜一翻身,将周已然压在怀里开始吸他的专属人类。 手里还捏着一截尾巴尖儿的周已然一脸懵圈地被按着亲。 ...... 章生穿过昏暗狭窄的通道,抬手打开楼道尽头的房间门,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还有浓郁的血腥味,他习以为常地将门关上,朝窗边躺椅上的一小团阴影恭敬行礼。 师父,我回来了。 咳咳嘶哑的咳嗽声听得人心惊,翟子隐喘了口气后,缓缓地开口:如何了? 章生头埋得很低,不敢和他师父的视线对上:他们找到了龙泽......家庙已经毁了。 龙泽家庙是他师父早年的布置,虽然已经很久没去照看,但他这几年里经常看到师父拿着泥像沉思。那里到底是师父用心设计过的,现在被毁...... 出乎章生意料的是,他师父并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感怀地开口:罢了,生与死,果然不是凡人能操纵的...... 翟子隐的神情并不颓丧,他枯瘦的手掌搭在躺椅扶手上,轻轻地收拢,就像抓住了根无形的扶梯。 只有脱离凡人的范畴,才是真正的修道......你可明白? 章生还未回话,他又道:算了,你不必懂这些。 师父经过乐宅一事,心思比以前更加难琢磨了。不过再难琢磨也是他师父,章生只能点头称是。 翟子隐指了指旁边矮桌。 章生会意的过去拿起桌面放着的薄纸,借着窗外传来的微弱光亮艰难看清上面的人影。 找到这个人,然后将他带回来。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5) 是,师父。章生答应得爽快,可踌躇几秒后又结结巴巴地开口:可是......师父,这个...... 怎么了?翟子隐抬眼看去,就见他徒弟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 师父......有没有照片啊?或者复印件也行啊...... 您这毛笔画的人像,我上哪儿给您找人去...... 第88章 一点小日常(艰难铺伏笔) 美好的一天从男朋友的早安吻开始。 陶姜在煎鸡蛋,周已然抱着他的腰, 像个黏糊的小年糕一样粘在他身上, 时不时垫着脚尖伸头过去讨个吻。 李吴和柏亮还没来上班, 穷奇去动物园出卖色相还没回来,糊糊抱着他的手机窝在沙发十指刷得飞快......没有任何人、鬼、兽打扰他们,两个人可以尽情腻歪! 三碗热气腾腾的煎蛋面摆上桌,周已然把抱着手机直念叨的小狐狸拎上饭桌。 糊糊吃饭不可以玩手机!周已然把筷子放到他手边。 糊糊听话地将手机反扣放在一边, 有些有些笨拙地夹住几根面, 然后转圈圈, 在筷子上缠成一坨然后啊呜一口吃掉。他化形这么久,还不太会用筷子。 一口鲜香的面条下肚后,糊糊习惯性地舔了舔嘴角汤汁,小声嘟囔:不是玩手机...... 周已然将煎得圆圆的煎蛋咬出一个豁口, 金灿灿的太阳一下变成黄澄澄的弯月。 不是在玩, 那是在干嘛啊? 糊糊抓着筷子目光炯炯:我在给爱豆打榜! 这个词汇前段时间经常在李吴口中出没, 周已然也略有了解:这么努力啊, 那你的爱豆现在第几了? 糊糊放下筷子,双手捧着面碗呼噜了一口汤, 声音软糯含糊:......重在参与。 周已然笑着和陶姜对视,现在的糊糊虽然还保留了一些狐狸的小习性, 但已经和普通的人类少年没有太大差别了。等他多学习一些常识和知识, 就可以出去面对更广阔的人间天地。 只有去到外面,在红尘里滚上一遭,才是真正的修行。 一碗面还没吃完, 周已然就接到了陈桉的电话。 孜然!孜然!你前几天回学校了?陈桉的声音听着很急切。 周已然有些疑惑:对,怎么了? ......也没怎么,我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陈桉语气有些奇怪,你回学校做什么啊? 阿桑有事拜托我,所以就回去了一趟。说起来他们当初在荌山也有一面之缘,只是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不知道老大还记不记得,周已然提醒道,阿桑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养蛊的姑娘,她的蛊虫还为你拔了金蚕蛊的毒,她是我们学校医学院的新生...... 孜然。陈桉语气莫名地打断他的话,我还没有老年痴呆......这件事我绝对记得比你清楚。 也对,这是你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吧,而且还被一条虫子仙人跳哈哈哈,肯定记忆深刻。周已然现在想起那出嫁金蚕还乐得不行。 ......陈桉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迟疑:其实......我一直在关注学校论坛。 周已然吸溜了一口面条,含含糊糊的说:......你还挺关注母校动态。 陈桉:......你喜欢阿桑吗? ???周已然一口面差点呛进气管,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上头来的? 你这什么鬼问题?我和人家小姑娘拢共就见过两面,别瞎传绯闻!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陈桉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孜然,我要回新城工作了! 周已然有些高兴也有些惊讶:你不在老家发展了啊? 别提了,留在家能有什么发展?工作轻松是轻松,天天坐单位里打游戏都成,可这也太消磨意志了。我回来几个月,增加的只有体重和游戏段位。陈桉叹了口气,我还年轻,这种养老生活还是再过几十年再说吧。 他大笑着说:年轻的时候,就该为前程和喜欢的姑娘拼一把! 周已然拍桌赞同:老大冲鸭! 我和父母商量好了,工作辞了,房子也租好了,过两天就回新城。 行,等你安顿好了咱们叫上徐新汶和宋谷一起聚一聚! 又聊了一会儿别的,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 直到最后,周已然也没问陈桉那句喜欢的姑娘说的是谁。就像陈桉也没问那张在学校论坛首页挂了好几天的,周已然和陶姜在医学院花坛前相视一笑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同寝四年的兄弟情谊,他们十分信任彼此是不可能比自己先脱单的。 陶姜!陈桉说要给我们带火锅底料来,他老家在蜀中,手工炒制的底料特别香!别处都没有的。周已然神情有些怀念,以前他每次长假返校都会带,我们在寝室里用低功率的小锅悄悄煮火锅,菜和肉还是用书包偷渡进去的。那味道太香了,根本不敢开门,怕被宿管闻到,只能打开阳台门窗散味儿...... 陶姜看着周已然,听得很认真。 周已然突然拉过陶姜的手,叹了口气:你说我们俩在一个学校整整四年,也都不是无名之辈,怎么就没能早点认识呢? 若是早些认识,我们肯定早就在一起了......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蹭对方的公共课,躲在老师和同学的眼皮子底下悄悄谈恋爱。还可以在傍晚一起去操场转圈,每次走到没人的昏暗角落就悄悄的拉拉手......还可以两个人一起吃遍学校周边所有小吃店......周已然越说越郁闷,他们两个错过了四年!整整四年的恋爱时间啊!那可是甜甜的校园恋爱! 陶姜注意的点却和周已然不同,他皱着眉问:为什么都是悄悄的? 周已然捧住他的俊脸,啾咪一口:因为你是我校瑰宝啊,是大家可望不可即的明月,是不能被某一个人揽入怀中的......前几天我们不是回了学校一趟么,有新生把偷拍的你的照片放上了评选校草的楼里,然后......恭喜你! 第五次蝉联新城大学校草! 陶姜笑着抱住周已然的腰,声音轻柔:你可以。 周已然有些疑惑:什么? 陶姜低头亲了一下周已然鼻尖:你是能让月亮发光的太阳。 周已然一手捂脸一手揪住陶姜领口,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细微又刻意的咳嗽声。 回头一看,白晓虹正提着一个大口袋站在院门影壁处,她脸上带着点尴尬的微笑,肩膀上还坐着个翻白眼的李吴。 打扰了...... 早上好。周已然如往常一样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放开揪着的衣物后,还顺便帮陶姜理了理衣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她们也什么都没看见。 神色自然,稳得一批。 李吴每天来陶宅上班就跟搬家一样,各种小玩意儿一大堆,客厅已经专门辟出一块地供她放城堡。 今天她带来的是一个电动遥控车,撞色设计,敞篷双开门,车灯带闪,十分酷炫拉风。 李吴坐在驾驶位操控跑车绕着院子开了两圈,十分嘚瑟:以后这个就是我的代步了! 以前她还能让糊糊驮着跑,现在糊糊化了形,她只能自己迈着小短腿跑路。这么大个陶宅,以她的体型,去哪儿都得先跑个五百米。 虽然还有个猫形的穷奇,不过......算了算了,为了少走两步路,被摔得缺胳膊少腿也太不值了。 而现在,有了这个,她就是陶宅最酷的崽! 糊糊小孩心性,看着玩具车有些跃跃欲试,可惜车太小,就算他现在变回狐形也是坐不进去的。 周已然看了一眼飙遥控车的李吴,对白晓虹道:你也不必给她买太多小玩意儿了,你给她雕的槐木心已经和她魂魄融合的差不多。再过一段时间她应该就可以自行控制体型大小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白晓虹听了这话十分高心,若能自行控制大小,李吴只要小心些,就可以和常人一样生活了......说不定比常人还要方便许多。 飙车的李吴一脚刹车停在周已然脚边,她当然也很高兴,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这么快?!我才捐了两个月的工资,这修行效果也太显着了吧? 你这算哪门子的修行。周已然一边帮着陶姜收拾桌子一边道,而且,三世功德身本来就不需要修行......这么说也不对,你们的修行,大概就是怀着一颗向善之心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扑面而来的恶意吧。 这话扎心,李吴抹了一把脸,回忆起自己惨淡的人生,唯有一声叹息。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不仅能自行整容还能整形。 到时候我要给自己化一个完美的体型! 周已然接话道:只要你愿意,化个男性体型都行。 ......这还能变性的吗?!李吴震惊。 皮囊罢了。周已然点点自己心口,化形讲究随心而动,你也不必固步自封,不妨大胆一些,道行够了......你变成个跑车混进车行,普通人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我没那种癖好,谢谢。过了几秒,李吴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得多高深的道行才行啊? 周已然想了想:至少得千年吧。 李吴满头黑线:我觉得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不对,她现在已经死了,那还真的不好说了。 李吴看向正在擦桌的陶姜,心里升起了浓烈的好奇。 陶姜呢?他可以吗? 他当然可以!周已然脱口而出。 李吴:总觉得我们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呢...... 陶被陶宅大阵压制、目前只能放出九尾供男友撸姜看着周已然,轻轻笑了一下:全盛时可以随心做出一些变化,但不是实物,应该算是......一种障眼法吧。 凭空完全转化成另一种事物,神仙也做不到。 这样啊......得到官方答案的李吴死鱼眼看向周已然。 刚才你果然和我不在一个频道吧! 周已然神色镇定,一副陶姜说的对,我也是这意思,的模样。 就是耳朵有点红。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十来章就完结啦!(卑微求评论Qv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女罗 10瓶;小若邪的厄命 9瓶;潍维惟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一目五先生 周已然看着坐在对面的一家三口,有些叹为观止。 男人眉不过眼, 眉尾杂乱短促, 眼球浑浊, 还是个下三百眼,浑身郁躁之气遮都遮不住。 而旁边的女人则是走了另一个极端,左脸写着温顺,右脸写着可欺, 穿着朴素单调, 是个性格柔弱的家庭主妇。 至于他们的孩子......周已然看着眼巴巴望着坐在遥控车里装洋娃娃的李吴的三岁小女孩, 在心里默默叹气。 神情怯弱,眸光闪烁......他一时间还真不好判断这一家三口究竟谁的问题更大。 被下降头?周已然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之前和厉害降头师打过交道,对降头术还是略有了解, 这人身上并没有降头术的痕迹。 毛含忧心忡忡地道:我老公这段时间心情总是很暴躁, 特别容易发火, 他以前从来不会摔家具破坏家中布置的, 这几日桌椅板凳都换了好几套了...... 现在天气并不算冷,毛含却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周已然无意间看到她露出袖口的手腕内侧有一小截暗色, 像是沉积许久的淤青。 ......这降头大师可有办法拔除?我老公日日被这邪术折磨,我们家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周已然沉默两秒, 问她:你们怎么确定这是降头术的? 郝义三白眼一翻, 戾气颇重。他就说这小子看不出什么东西,老娘们还偏偏不信邪,非说是朋友介绍的, 可靠灵验。哼,就这种小白脸能有多大本事。 他语气有些不好地开口:我专门去查过!症状都对上了,而且正好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马来西亚,这不是降头是什么? 你是用百度查的吗?周已然对这人也没什么好语气,只是他形象好,就算冷着脸也不招人厌。 郝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啊,我还做了网站的降头术测试,结果是百分之百中术。 毛含拉着郝义的手,有些急切询问:大师,这该怎么办啊?我老公的身体不会有事儿吧? 他能有什么事儿,有事的是你。毛含手一动,她手腕边的淤青便更清晰了一些,那乌青并不是一小块,而是一大片,朝着袖中小臂蔓延。 周已然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对夫妻:他没有中降头术。 毛含不相信:不可能,怎么会没有中术呢!没有中术的话他怎么会...... 难道他从前就没有对你动过手?这人就是暴躁极端不懂控制的面相,若不改变,家庭终究难以和睦,况且以他现在这种程度的凶恶郁躁,隐隐还有牢狱之灾。周已然不相信他从前会是个好好先生,便是毛含手腕上的伤就不像是一日之功。 谁知毛含竟一脸认真地维护身边人,半分勉强也没有:可他以前动手频率不会这么高,而且以往下手的没有那么重的。他现在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动完手,他也很痛苦懊恼...... 我觉得中降头的人是你! 周已然没忍住,一脸认真地问:你心里真的不清楚他这是家暴行为? 郝义眉毛一竖就想拍桌而起,怒吼和脏话已经到了嘴边马上就要喷射而出......然后他没能站起身。 身体似有千斤重一样不受自己的控制,用力起身却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郝义有些慌了,愈加挣扎着想要动一动。 毛含听了周已然的话,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她老公,见身边人没有立时翻脸她小小地松了口气:不是......不是家暴,我老公只是脾气不好,他都向我道了歉的,如果不是中了降头,他绝对不会打我的,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6) 如果不是怕把他们吓死,在遥控车里装洋娃娃顺便旁听的李吴真想给这人来一瓢冷水让她清醒清醒,这种失智发言听得她火冒三丈。 毛女士,是这样的,我能保证,你丈夫确实没有中降头,他脾气暴躁和打人呢,单纯是因为他的个人原因,是性格因素,降头术不背锅。周已然指了指郝义狰狞涨红的脸,你看,他现在就挺想动手的。 还好虽然他自我控制能力弱,但我能帮着控制一二......当然,这是强制的。 郝义被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吓到了,他如今只有眼睛能动,便狠狠瞪了毛含一眼。 毛含一激灵,连忙追问:大师可以帮忙控制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里还是不免带了些期待,控制了......以后我老公的脾气会变好吗,那样的话......就真是太好了。 周已然一脸理所当然:人若是身体动不了了,自然就打不了人。 郝义脸色一白,他现在亲身经历了这位年轻大师的手段,人都还僵硬着,是不敢再有动手的念头了。他只能鼓着眼睛怒视身旁的毛含,这女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见他动不了吗?不帮着他求求情,尽说些费话!万一大师让他一辈子都动不了怎么办?! 毛含自然明白她老公的意思,当下便求情道:大师,他这人就是脾气冲,其实没有坏心的,您大人有大量...... 好了,既然他没有中术,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你的问题。周已然没让她把话说完,气血两亏,阴鬼缠身......关键眼神不好,还有些失智......你才是需要救命的那个。 阴鬼缠身?毛含的神情有些惊讶。 周已然观她眉间黑气似有五股,仔细分辨了一番后,问道:这几日夜间入睡时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毛含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有些奇怪......这些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觉得有凉风在往脖子里钻......起初我以为是窗外吹进来的风,后来睡前还会特意去关窗户,但睡着了以后还是感觉有凉风。 也可能是我被子没盖好吧。毛含还是不相信自己被鬼缠身。 周已然没再说什么,转身入房间,拿了一小碟朱砂粉末出来。他用一支干净的毛笔沾了些许朱砂粉点在毛含眉心处后,突然问起了别的:你们家小孩多大了? 毛含看着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儿,笑着道:刚满三岁。 小姑娘不太爱说话啊。周已然直言不讳,被吓坏了吧。 毛含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觉得大师这话是在隐射她们夫妻。她有些急切地开口:不是,她就是内向害羞......她爸爸发火的时候我都把妮妮关在她自己的房间的,没让她看见的,她不会......不会被吓到。 周已然没理会她,只是用毛笔在小碟子里沾了点红色,然后声音轻柔地对缩在毛含身后的小女孩说:哥哥给你点颗美人痣好不好? 小女孩没吭声,一动不动地盯着周已然手上的毛笔。毛含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她轻轻地将女儿揽在身前,将她往外推了推,柔声哄道:妮妮快去,哥哥给你点美人痣,妈妈也点了的......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安安静静地妮妮突然挣开她的手臂,扭身就往院门口跑。 周已然手臂一伸,将小女孩儿捞了回来,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强制在她额头处落下朱砂。 原本龇牙咧嘴的小女孩儿在毛笔挨上她皮肤的瞬间安静下来,等周已然画完最后一笔,她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睁着大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和环境,然后就哇的一声哭着扑进了毛含怀里。 从女儿甩开她手臂往外跑,毛含就发觉有些不对。妮妮知道妈妈手臂上总是有伤,以前牵她的手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不会这样...... 抱着大哭的女儿,毛含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她刚刚还对大师说妮妮没看见爸爸打妈妈,不会被吓到。 可是正常家庭的小孩会这么敏感懂事吗?她心里有些迷惘了。 毛含捧着女儿的小脸蛋,虽然她不了解这些东西,但也能看出妮妮额头上的朱砂画的是个符文,她有些担忧地问道:大师,妮妮这是怎么了? 周已然放下笔:别急,等等你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毛含惊恐地看着几道黑气飞快地从妮妮后心窜出,落在地上化作五个纠缠嘶吼的鬼影。 这......这是什么?! 郝义更是被吓得冷汗直冒,他不能动弹,连尖叫都做不到,要是鬼来搞他,他真是躲都没法躲。 朱砂辟邪,郝义内心在疯狂呼喊,他也想要点个美人痣!!!求大师给他们来个家庭套餐!!! 周已然解释道:这是一目五先生,也叫五奇鬼。五鬼一体,形影不离。这里面只有一只鬼有眼睛,其他四只没有眼睛的鬼都要听命于他。 一目五先生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们不害善人也不害恶人,只害不善不恶无福无禄之人。他们选定了人选,就会在那人睡着以后,按照顺序依次用鼻子嗅闻人的味道,等第五只鬼闻过之后,那个人就会死去。 毛含声音颤抖:今天就是第五天...... 前四天她睡着的时候感觉有凉风往她脖子里钻,是不是就是鬼在闻她的味道? 周已然看着毛含脸色煞白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便安慰她道:真正的一目五先生乃是上古鬼怪,五只鬼吸取人生气的速度可快,哪里用得着五天时间,这几个不过是模范犯罪。 毛含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那...那他们闻了以后......会怎么样? 当然死还是会死的。周已然回答得很干脆,他们勉强算山寨版一目五先生,虽然能力不够,但都将战线拉长到五天了,怎么着也能将一个人的生气吸光了。 毛含快哭了。所以说,如果不是来了陶宅,今天其实就是她的死期。 你得这样想,正是他们能力的不足,才让你有了这一线生机。周已然神色还挺认真,这一点,你还得感谢他们,毕竟也是因为他们严谨的模仿,你这会儿才有命在,若是他们闻味的时候,五个鬼直接一拥而上,你也等不到第五日了。 ......毛含有些懵逼地看着那五个纠缠的黑影,谢...谢谢? 五奇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若邪的厄命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劝解 将五奇鬼驱散后,周已然又为毛含和妮妮拔除阴气。 毛含抱着没什么精神的女儿, 实在是有些忧心:大师, 那鬼之前躲在在妮妮身上......妮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妮妮小小年纪便被鬼物附了身, 难免会有一些不适,但更严重的其实是被四只鬼怪吸了生气的毛含。 小孩子灵台清明,恢复的快,平日多晒太阳少走夜路便是。至于你, 周已然看了一眼还僵直地坐在一边的郝义, 生气浅薄, 可以多和你丈夫一起......活动活动,从身上蹭些阳气。 毛含有些尴尬,大师说的这法子怎么那么像影视剧里采阳补阴的邪术呢...... 周已然又道:对了,经过这一遭, 你身体损耗很大, 近几年内会于子嗣有碍, 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毛含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 我们已经有妮妮了...... 什么没事!郝义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以后,直接脱口而出道, 你不给我生个儿子我爸妈根本不会让我们扯证! 搞半天这俩人证都没扯?!周已然满眼震惊十分困惑地向毛含提问:冒昧问一句,你学历到哪儿? 毛含:我在新城大学读的本科。 嗬, 居然还是学姐。看来缺心眼儿和学历还真没多大关系。 周已然不可置信地说:证都没扯, 你都不跑路的吗?还给他生孩子。听他的意思生了一个还不够,还打算继续生? 不是......我们,我之前怀着妮妮的时候本来是要去领证的, 是他父母说先办酒席,领证的事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说......毛含抱着妮妮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听到小孩难受的哼哼声她才连忙放松了力道。 周已然先前以为她只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现在看来,可能不仅仅是被冲昏了头脑那么简单。 她也许是真的蠢。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能被气哭,这简直是对他们工作效率的抹黑!领个证还不比办酒席简单?居然能被排在最后进行。 如今小孩都三岁了,夫妻关系居然还不合法,丈夫也不是个东西,自私还家暴......可以说毛含的困苦都是她自个儿蠢出来的。 郝义见毛含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就起火:你tm 周已然冷冷看了他一眼,郝义便又不能出声了。 毛含看着丈夫怯弱恐惧的眼神,还是不争气地心生不忍了:大师...他...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能不能...... 罢了,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人。周已然神情淡淡,有些倦怠地说,半个小时后他自然就能动了。 听了周已然的话,毛含心中一跳,有些惊惶地开口:不是,大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我就是......我就是...... 一旁装娃娃的李吴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大声道: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真的知道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毛含被李吴吓了一大跳,郝义更是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刚刚才见了鬼,他这还没缓过来呢,又听见洋娃娃开口说话......这个宅子真是太诡异了!他想回家! 周已然一点也不走心地找补道:你们就当这是电动娃娃吧......能说话是因为......嗯,是因为她其实是个电话,现在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而已。 是...是吗。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这样认为了。毛含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李电话吴义愤填膺地大喊: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一个low穿地心的家暴男值得你这么不离不弃?! 毛含神情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但这事我得给你说清楚。以你现在身体情况,如果孕育小孩,基本是找死。周已然神色很认真,性命攸关,希望你能自己清醒的判断和取舍。当然,你要是拼着命也想再给他生个户口本都上不了的孩子......就当我没说。 不会的!不会再生了,我会保重自己身体的。只是......毛含看了一眼怀中睡着的女儿,又看了眼郝义,她有些艰难地说,妮妮还小,不能没有爸爸,而且,而且他发过誓,他说他会改的...... 可别拿小孩当借口了。比起没有爸爸,有一个家暴的爸爸对她的阴影才比较大吧?李吴冷哼一声,你就是自己舍不得离不开,关孩子什么事。她现在还是个黑户呢。 没有,不是......毛含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喃喃道: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从大学谈到现在,他只是脾气不好,也没有犯什么大错,我...我不能抛弃他。 周已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一家骗着你没名没分地生了个孩子,这问题还不够大? 这不是他的错,他当时也想和我领证的!是他父母不同意,说生了孩子再说,结果妮妮出生以后两个老人又说只有生了儿子才允许我们领证......毛含是真心觉得这事儿和郝义无关。 你们俩孩子都有了,领个证还要两个老人允许? 周已然无话可说,默默收拾石桌上的朱砂毛笔。 一边的李吴却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们毕竟也没结过婚,不懂婚姻,对这事的看法也有局限。这样,你把自己的事编辑一下发到网上,听听多数人的建议如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多力量大嘛,说不定还会有人能提出改善你们夫妻关系的意见呢。 毛含迟疑地点点头。 在周已然的帮助下,李吴拿到了毛含放在石桌上的手机,她熟门熟路的进入了某个论坛,飞快的编辑了一段话发了帖。 手机很快重新回到毛含手里,李吴催促着毛含赶紧自己编辑后续上传出去。 你放心,虽然是匿名区,但这个区的特色就是人流量大,不会没人看。 李吴没说的是,此区的另一大特色是网友普遍嘴毒,不光嘴毒,他们还好为人师。在这个遍地狼烟处处暗箭的地方,醍醐灌顶大多数时候灌的是开水,少数时候是硫酸。 不过这一点也用不着李吴说明了,看毛含自己发了一段文字上去后,逐渐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她已经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对她做的事的看法。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僵直着一动不动的坐了那么久,身体酸疼得不行,但郝义半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陶宅。 受到冲击的毛含也神思不属地告辞离开。 这种人真是身边人越劝,她越觉得自己忍辱负重真爱无敌,自己给自己洗脑,一门心思走到黑。李吴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到毛含的那个贴已经盖了几百楼,而且回复量还在不断地增加,她欣慰的笑了,劝是劝不动了,就让她感受一下这个社会对蠢人蠢事的毒打吧。 好言好语劝不醒,那就只能让她走出自己感动自己的小圈子,睁眼看世界。 你说她能翻然醒悟吗?李吴还是有些在意。 能醒悟自然最好,不能的话......周已然端着朱砂碟转身进了房间,隔着一道门,他声音幽幽传出来,她这样的人,活得艰难些,也是应该的。 李吴听了周已然这话,坐在遥控车里默默点头。性格决定命运,他们能做的都做了,最终如何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抉择。 只是有些可怜那个孩子,摊上这样的爹妈。 ...... 蜀中高铁站 陈桉提着行李箱刚刚找到自己的座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拦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年轻道士,他有些懵逼。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7) ......你说这个座位的风水和我相冲? 年轻道士点头,他的手搭在座位扶手上,牢牢地挡住陈桉过去的通道。 陈桉有些无奈,不过因为周已然的关系,他现在对这类人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全然当做骗子处理。 不过像这种说座椅风水的,估计只是单纯地想换位子。 你的座位在哪儿?算了,与人为善攒攒人品值吧,就是可惜了他特意卡着时间抢的好位置。 这里。年轻道士指了指这个位置后面一排的座椅。 陈桉本来都做好要换车厢的准备了,结果两个位置相隔不到一米?! 放好行李后,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奇妙,甚至开始怀疑高铁座位是不是真的有风水方面的讲究。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面目刚正的道长朝这边走来,停在了陈桉原来的位子的旁边。 原来是有人一起,难怪要换位子,这种事直说就是嘛,还扯什么风水。陈桉撇了撇嘴,高铁座位谈风水,这种信口开河的道士估计业务能力也不怎么样...... 陈桉向来不喜欢在交通工具上玩手机,路途漫漫无所事事,他干脆挂着耳机观察起前排的两个道士。 这一关注,他才发现原来这俩人根本不认识。 年轻的道士倒是一直试图搭话,后进来的那个年长道士却冷冷淡淡没有什么交谈的**。 友好和谐的谈话氛围需要双方一起维持,但尬聊不需要。 陈桉在后排默默地听着那个年轻道士一个人尬聊出一片新天地。 经过他单方面的努力,居然还认上了亲,年轻道士激动的表示原来他们师出同门,年长道士却将冷酷进行到底,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茬。 陈桉摸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年轻道士口中的清云观,结果却查无此观。 估计是个不入流的小道观。 又过了一会儿,陈桉突然感觉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后便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时,高铁刚好到站没一会儿,周围的乘客还在卸行李。 陈桉站起身伸了下腰,他居然睡过了大半路程,关键还睡得挺香,还好醒得及时。 正准备拿着行李下车呢,一张小小的高铁票从前排座位的缝隙落到了他脚边。 陶.卓.沛?陈桉捡起车票,看着上面的几点红色,感觉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在往他鼻腔里钻。 第91章 陶家 陈桉捏着车票一角想了想, 拿出手机咔嚓照了张照片, 然后转手点开一个对话框发送了出去。 [假装有图片] 这上面是血吗? 车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陈桉用纸巾将车票包好后往兜里一揣,提着行李下了高铁。 ...... 周已然研究了一会儿陈桉传过来的照片。这是暗示他已经到新城了?不过这上头的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陶姜,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呀? 问这个做什么?陶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已然将手机递到陶姜面前:你看是不是这个? 陶姜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那还挺巧,你爷爷和陈桉在一列车上。周已然将图片放大, 虽然隔着屏幕他也分辨不出来车票上的红色是不是血迹,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好像遇到了麻烦。 在电话里了解了陈桉捡到这张车票的全过程后, 周已然和陶姜的神色都严肃了不少。 清云观被毁多年如今还能有什么传人?那位自称和陶卓沛师出同门的年轻道士应该是翟子隐那边的人无疑。 翟子隐本人跟干尸似的, 前不久又受了重创, 现在恐怕多走几步都会散架,断不会亲自出手, 那人多半是他的徒弟章生。 那么问题就来了, 周已然看向陶姜, 道:你爷爷......实力如何? 翟子隐确实不好对付, 不过他那个徒弟也确实菜。 陶姜明白周已然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指了指院中菜地里的千岁根,道:千岁根长于深山, 常在夜间出没,白日藏匿在峭壁间,踪迹十分难觅, 即便是有灵识成了精的狐狸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棵。 而现在,陶宅里有两棵。 周已然逮到的那棵纯粹是误打误撞的意外之喜,但陶老爷子寄回来的那棵却是正儿八经凭实力抓来的。 试想一下,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家,独身一人在蜀中的深山老林里蹲守,不仅要忍受毒虫猛兽的骚扰,还要小心警惕各种山林精怪。可即便是如此艰难的条件,他还是将千岁根抓住了。 这已经相当能说明陶老爷子的实力。 周已然看了看已经开始抽芽的千岁根。 好的,我明白了。 ...... 章生扶着神色木讷的陶卓沛走出高铁站大门转进了一条小巷,他们两人都穿着道袍盘着发髻,在人群里实在有些扎眼。而且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挺扛造,在高铁上他借着搭话的功夫使了三张符,把周边的乘客都弄昏睡过去了,才勉强将他控制住。 章生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小声嘟囔:老头还挺重...... 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靠在他身上的重量突然轻了不少。 章生一侧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明有神的眸子,陶卓沛无声地收紧了搭在章生肩膀上的手,将他的脖颈箍的牢牢的。 情况瞬间反转。 章生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那个......其实我们真的师出同门来着,我师父是翟子隐,翟子隐你知道吧?当初清云观观主龚长生的关门弟子!就是他让我来请你的! 陶卓沛的神情有三分惊讶,七分了然,箍人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懈:翟子隐......原来他没死。 这话说的,叫他这个做人徒弟的怎么接。是该说承蒙关心还是骂他恶意诅咒? 若是按清云观的辈分算,这老头还是他的后辈呢。 然而章生受制于人,只能憋屈地尬笑。 如今师门也只剩我们几人,大师就不想去见见我师父?章生鼓着劲儿说,我师父可是很想和你探讨探讨陶宅里的......那个东西呢。 说了那么多,陶卓沛还是一张严肃脸,表情都不带换一下的,章生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自己的脖子还在人家手底下捏着呢,他干脆破罐破摔道:去不去您给句准话吧! 陶卓沛:去。 ......章生: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走吧?! 不行,现在还不能走。陶卓沛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嘀嘀师傅还有五分钟才到。 章生:......哦。 ...... 下了车,看到熟悉的居民楼,章生都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折腾这么久居然真的把人给带回来了。 虽然最后被挟持的人变成了自己,陶卓沛也是自愿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结果也算是完成了师父的交代! 不大的出租屋里永远都是昏暗无光的景象,翟子隐正倚在躺椅上翻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的神情极为认真,认真到神圣的程度,章生他们进门他也没抬头看上一眼。 翟子隐翻阅这本小册子的时候章生从来不敢打扰。他刚拜在翟子隐门下时在这上面犯过禁,受到的惩罚让他至今不敢忘却...... 今天他们真是赶得巧了!章生在心里暗叹。还好陶卓沛也不是多话的人,进来后一直安静观察周围的环境。 没过几分钟,见翟子隐合上了小册子,章生连忙上前同他师父小声耳语了几句。 陶卓沛。翟子隐眯着他浑浊的眼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长辈的样子端的足足的,清云观只剩我们两脉,但这百年间我从未和陶家接触......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来的缘由? 陶卓沛点点头:为陶宅镇压之物。 翟子隐撑着他枯枝一样的手臂勉强坐直了身体,然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冷喝道:清云观第十八代弟子陶卓沛,你可知错! 立在翟子隐身边的章生被这突然的呵斥吓得一抖,缓过来后没忍住抬首瞟了一眼。 章生都有些佩服直面冲击的陶卓沛了,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是那副严肃刚正的神情,甚至还变换了一下搭拂尘的方向。 不知,还请赐教。 那道冷喝过后翟子隐也很快收敛了外放的气势,声音幽幽地道:我问你,你们陶家的职责是什么?当初师门是如何嘱托的?而如今陶宅里那个叫陶姜的......又是什么? 陶卓沛一板一眼地回答:陶家的职责是守阵。师门嘱托陶家先辈时我还没出生,具体不清楚。陶姜,是我孙儿。 你说陶姜是你孙儿?翟子隐冷笑几声,头顶上的莲花冠跟着他枯瘦的身体颤动,他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连人都不是! 陶姜有户口有身份证,接受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还念了个一本大学,他怎么就不是人了?说完陶卓沛又看了如同干尸的翟子隐一眼,反问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你,有身份证明吗? 实不相瞒,师父现在确实是个黑户。从前还能用符箓搞个障眼法混过去,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障眼法大多数时候也不好使了。 他前几年还去桥洞下面托人给师父办过假证,可惜现在这方面也抓得严了。 章生默默叹了口气。 徒弟在外行走办事的辛酸常年死宅翟子隐自然体会不了,听了陶卓沛的话他冷冷一笑,道:你们陶家这是要背叛师门? 这一点我得先说清楚。陶卓沛认真道,百年前陶家一脉便已被划出清云观,严格来说我们家,早已没有师门。 清云观也早就被灭了观,又谈何背叛。 死一般的寂静让章生呼吸都放缓了,出他意料的是,他师父像是并没有多愤怒,就像是......就像是早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沉默几秒后,翟子隐又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想如何。 陶卓沛理了理拂尘,道:我们陶家这一百多年来为了当初的誓言赔进去不少人了,如今到我这一辈已经后继无人......这也许是天意,意图以人力镇压上古神兽原本就是个笑话。 笑话?笑话......是个笑话......天意......天意不可违......翟子隐喃喃自语,几秒后他的眼中仿佛有亮光闪过,既然你要放弃当初的誓言,便让出陶宅。 陶卓沛沉默不语。 翟子隐靠回躺椅,半瞌上眼帘,道:念在陶家几辈守卫封印大阵的功劳,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叛变。 原来如此。陶卓沛突然笑了,像是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眉间长久以来积攒的郁色一朝消散。 你可知当初清云观观主是如何嘱托陶家先辈的?陶卓沛问道。 你刚刚不是说你那时候还没出生,不清楚具体情况吗。这话章生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翟子隐合着眼,没有开口的意思。 陶卓沛并不介意,冷然道:除了嘱托我陶家誓死守卫封印大阵外,还有一句话。 提防翟子隐。 翟子隐眉头一跳,睁开了眼。 观主说完这话便仙去了,陶家先辈用尽手段也招不来观主的魂魄......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他困惑了一辈子,为何要提防一个已死之人呢? 这句话和守阵誓言一起传了下来,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龚观主的意思。陶卓沛看着神色宛若冰封一般凛冽的翟子隐,一字一句道,陶宅下的阵法,是封印也是守护,真正要防的,是你。 要卫的,是九尾狐。 第92章 开瓢 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可有想出破阵之法?陶卓沛问道。 合全观之力布下的大阵, 我苦思百年, 不过徒然。本以为还要继续蹉跎岁月,上天却给了我一个惊喜。翟子隐阴森森地笑了一下,现在他自己走出大阵,化为人身,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他既已出来, 我又何必继续和大阵较劲, 陶卓沛并不信他的话:真如你所说, 你让弟子绑我来做什么?之前你说, 想让我让出陶宅, 这又是为什么? ......你渴求的东西仍然在陶宅里, 然而你强占不了它,所以才会费尽心机从我身上下手。我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埋黄土里的老头, 身上唯一的价值便是守阵人的身份......你想通过我彻底解开陶宅阵法? 有时候话说的太明白不是件好事, 翟子隐阴恻恻地说, 你若识趣些还能留下条小命, 现在却只能把命留在这儿了。 陶卓沛像是没有听懂他这话里的死亡威胁一样,继续问道:将大阵解开后呢?你想对陶姜做什么?想来百年前清云观镇压九尾狐也是你的手笔......你究竟想利用他得到什么? 这老头看着严肃冷面,内心是住着一个死神小学生吗?这么刨根问底真的会被杀的唉!章生在内心默默祈祷,希望他能珍惜小命, 赶紧闭嘴。有这个想法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而是杀人难免见血啊!到时候不管是尸体还是这个出租屋还不是都得他来处理! 翟子隐脸上的笑越发狂热,他激动地一扬手, 大声道:修道求长生!人皆尽死,而我独存!长生不死,不正是所有修道之人的终极追求?!这一百多年的时光,已经证明我是正确的! 你若是交出陶宅,我可以 翟子隐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便劈来一杆拂尘。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目的,陶卓沛也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 陶卓沛为人刚正,向来不喜惺惺作态,连他的拂尘也是精钢做柄,铜丝编绕,此番往翟子隐面上一卷,尽管他急急退让猝不及防下还是被黑马尾制成的尘尾刮得面目生疼。 翟子隐抬手在太阳穴下方一抹,点点猩红沾上指尖,若不是他刚刚连人带椅退得及时,让那柄精钢拂尘落到了实处,他这头颅怕是会被劈裂。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8) 章生愣怔了两秒,被扫到近前的拂尘带起的劲风唤回了神智,连忙举起手中拂尘格挡。 然后只听得咔嚓一声,他那柄麈尾制成的珍贵拂尘连一击也未挡下便断成两截,手也被震得生疼。 清云观的这几招拂尘功夫你倒练的不错。翟子隐撑着章生的手臂往旁边一躲,下一秒他的躺椅便在陶卓沛的拂尘下四分五裂。 这老头力气还挺大!面黑果然心狠!动手一点不带含糊的。章生颇为狼狈地托着他师父在出租屋快步闪躲,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就在章生快扛不住了的时候,翟子隐终于祭出了他的帝钟。 章生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师父这帝钟即便是拓本也威力十足,用来对付这么个老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翟子隐的神色却并不好。 陶卓沛停下手来,仔细瞧了那帝钟片刻,惊疑道:你以魂养器? 那帝钟上缠绕的,可不正是缕缕冤魂。 翟子隐并不搭话,持铃念咒,霎时间百鬼同嚎,小小的出租屋平地起阴风,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有鬼物在人耳边幽幽低语,和着帝钟残破碎响,勾起人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畏惧与**。 陶卓沛心里一凛,当即盘腿端坐,掐诀抵御。 两方在一片黑暗中僵持良久,就在翟子隐想将手中铃声转急时,闭目盘坐的陶卓沛突然睁开了眼,他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一个箭步冲到翟子隐师徒面前。 两声闷响过后,出租屋内的黑气慢慢散去,章生揉了揉乍见亮光一片朦胧的眼眸。 他前面两人一躺一坐,还好坐着的那个是他师父。章生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凑过去用衣袖给他师父堵血口。 那陶老头也是个人物,居然真把他师父开了瓢,脑门上那么大一个血洞,把他两层厚的衣袖都浸透了。 章生的手按在翟子隐头上,眼睛却瞄在软绵绵瘫在地上没了声息的人身上,他有些迟疑地说:师父,这人...... 是直接埋了还是炼一炼再说? 翟子隐被精钢拂尘柄正中脑门,这会儿脑腔里还似有嗡鸣,缓了好一会儿后他看了一眼陶卓沛骤然白了一半的须发,冷冷道:人还没死。 章生试探着说:那要如何处理? 需要补刀吗? 翟子隐闭了闭昏沉的眼睛,道:他还有用,死了我还要费劲拘他魂魄,现在这样半死不活最好。 师父放心,我会让他一直保持这幅模样的。章生做完保证后又道:师父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伤口挺严重的,可能得缝针补补...... 不必了。翟子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慢慢朝里间走去,这具身体......终于还是坏了,是时候换...... 章生站在原地垂目思索他师父话里隐含的意思,半点没发现后面那个本应昏迷的人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陶卓沛左手掌心又多了一条伤口,和他在高铁上划出来的一般无二,几滴鲜血渗出,将拂尘柄端明珠染上点点红色。 ...... 周已然画好一沓五雷符后收了笔,一旁打电话的陶姜也适时挂了电话。 如何了?有消息吗? 陶姜摇摇头:顾老师说他最近没有和爷爷联系过,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 周已然放下毛笔,安慰他道:不论如何,翟子隐的目标一直都在我们这里,他对老爷子下手无非是为了陶宅大阵,若是这样,即便陶老爷子真的落到他手里,他也不会直接下手。 周已然能感觉到翟子隐对陶宅大阵的忌惮,以至于出手对付守阵的陶老爷子。但他直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明明陶姜已经出阵,为什么翟子隐对这阵法还有这么大的执念。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缘故...... 光是一个章生自然不能将老爷子如何......如今只希望翟子隐是真的对陶宅大阵没有办法了,这样身为守阵人的陶老爷子也多了几分依仗。 晒够太阳的穷奇甩着尾巴跳了过来,趴在桌边直叫唤:该吃饭了! 周已然将它爪下压着的毛笔扯了出来,在它毛上留下了一道朱砂印。 你不是才从动物园回来?难道在哪儿没吃饱? 穷奇舔干净毛爪爪上的红色,理直气壮道:我在动物园吃的是早饭!现在已经是中午,一日三餐要按时,这和吃没吃饱有什么关系! 一个上古饿了逮着人就吃的凶兽还讲究起三餐按时吃饭来了,周已然有些叹为观止。 穷奇如今也在人间混了一段时日了,不将人类作为食物看待后,它也有了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陶宅大厨陶姜似乎有些忧虑之色,便问道:你这是在忧心什么呢? 话说出口后它又有点气闷,自己居然会主动关心这黑心狐狸!连忙找补道:如今世上灵气稀薄,妖物人类孱弱,还有能难倒我们这种上古妖兽的事物?穷奇气哼哼地说,一定是你太弱了!本大爷化出原型一爪子下去什么都可以解决! 周已然rua了穷奇毛绒绒的脑袋一把,笑着道:你现在一爪子下去也就能吓吓动物园里的圈养老虎。 穷奇甩开周已然的手,气鼓鼓地说:我那是灵力不足!等我攒够灵力便可以化回原型,到时候,哼哼! 周已然漫不经心地问它:那你现在攒了多少了? 攒一半了话都说出口了,穷奇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给交了底,急忙住嘴。 然而已经晚了,周已然笑眯眯地现画了张压制灵力的符箓给它喂下,不过这回周已然并没有做的太绝,还给穷奇留了一半。 惨遭喂符的穷奇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发出最后的呐喊:我要吃饭! 陶姜看它一眼,道:没买菜。 穷奇委屈地在石桌上滚了两圈,最后不知它从哪儿变幻出它的手机来,用肉垫划开屏幕,十分期待地说:那我们点外卖吧? 它现在也是有每月补贴的兽了!可以实现外卖自由! 好啊,谢谢大佬请客!周已然拿过它的手机,点开好久没用的外卖软件,让我看看,今天吃什么好...... 穷奇敢怒不敢言。 吃大款这种事自然不能错过,一伙人想吃的东西不一样,在不同的店零零散散点了一大堆,来了好几个外卖小哥。 最后一份外卖姗姗来迟,是周已然去拿的,刚打开大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漆黑矮小的鬼物扑面而来。 周已然吓得往旁边一跳,那鬼物啪叽一声撞在朱红大门上,被门上红光刺得滋儿哇乱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周已然拍拍胸口,研究起粘在门上的鬼物来。 这鬼一身破破烂烂看着颇为穷酸,背上还负着一本厚厚的本子,瞧那样式像是账本。 周已然凝神细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外地道:居然是个债鬼。 他正感叹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十分迟疑诧异的声音:......那个,帅哥,这是你的外卖吗...... 周已然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人长得还挺帅,就是神经兮兮的,可惜了。 外卖小哥心里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您是穷先生吗? 不是啊不,我的意思是是。周已然干咳两声,道:是我们这里点的。 外卖小哥的眼神十分狐疑,提着外卖箱的手紧了紧。 他现在怀疑这人不仅神经兮兮可能还会抢外卖。 作者有话要说: 穷奇:本穷奇叫穷先生有问题吗?! 周已然:你高兴就好 第93章 债鬼 周已然在心里辱骂穷奇一百遍!面上却还要笑着承认:外卖是我点的。 你是穷先生?外卖小哥不太相信, 报一下电话号码确认一下。 等周已然艰难对上号码, 外卖小哥才收起狐疑, 热情地将外卖盒递过去。 周已然接过外卖,感觉有些不对劲,打开一看,纸盒里的鸡块洒了一半在塑料袋里,特意多买的几包番茄酱将外卖盒内部装点成火红的世界, 黏黏糊糊挤得到处都是...... 外卖小哥也看到了这堪称狼藉的画面,白着脸连声道歉。 周已然还没来得及说话, 糊在门上的鬼物挣扎着大喊:不是他的错!不要给差评!!! 周已然:...... 合理怀疑你们是一伙的。 看着年轻的外卖小哥不停鞠躬道歉, 周已然连忙表示没关系, 这只是小事不怪他。 见周已然这么好说话, 外卖小哥也松了一口气,如果被打了差评, 他这一天就白干了。 那鬼明显是认识这外卖小哥的, 而且相当维护他, 不过这外卖小哥却像是对身边有鬼这事儿一无所知。 周已然看了一眼手中外卖盒上残留的黑色鬼手印, 叹气道:这位小哥,我观你面相晦暗,阴云罩顶怨气缠身,近来可是时运不济灾祸不断?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出经典骗术台词的小帅哥, 卢炎嘴角抽了抽,道:......这两天送外卖被连着打了两个差评算吗? 而且刚才差点有了第三个。 周已然问他:那两个差评的原因都是像我的炸鸡块一样餐盒破烂? 卢炎点了点头,一脸痛心地说:而且他们点的餐是汤饭! 那他们的情况确实比我这个惨烈。 卢炎也百思不得其解, 纸盒也就算了,怎么连塑料盒也会破,他苦思了两日,也只得出个是自己倒霉的结论。 这时糊在门上的鬼物说话了:不是他的错!都是那些小鬼故意捣乱! 周已然听了这话,又看了看停在陶宅大门台阶下的小电瓶,放外卖的箱子面上凌乱无章地印着几个鬼气森森的黑色爪印,外卖小哥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碎碎念之后要如何更小心地保护外卖。 这不是你的问题。周已然有些不忍地打断他的话,又用符箓将门上的鬼物显了形,这事儿他知道的挺多,你可以和他好好聊聊。 卢炎哪见过这场面,看都不敢多看那冒着黑气的呈大字型糊在门上的东西,他颤颤巍巍地道:是,是这个......打翻我的外卖的? 真是这样,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刚才还喊着叫着为卢炎开脱的鬼物躯体一抖,不敢再出声。 周已然想起这鬼的品种的性质,顿时了然了。 那倒不是。这鬼叫债鬼,是生前欠了别人的钱财或者恩情,到死都没有还清的人所化。他们有还债的执念,一钱一厘算得清清楚楚,会想方设法还债报恩,一般不会做坏事。 卢炎鼓起勇气看了门上的债鬼好一会儿,小声问道:......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还债呢? 那方法可就多了。周已然举例道:比如如果你是学生,他就托梦给你透露期末考试的题目。如果你是老师,他就告诉你哪个学生有考试题目......咳咳,说实际一点的,像你是外卖小哥,他就威胁不满意的客人不许给你打差评。 这样说来他的业务能力很一般嘛......两个差评加身的卢炎默默吐槽。 债鬼大声反驳:不是!他送外卖......我是帮着他抢单! 只是这两天有小鬼捣乱破坏外卖,我才......而且今天这是第一次出手!然后就被糊门上了。 周已然坐在一边,捡了块鸡块边吃边问:那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债鬼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原本想附在外卖被破坏的客人身上......然后就可以给他打五星好评。 难怪门一打开你扑着就过来了......周已然觉得这鬼挺单蠢的,完全没考虑扑错人的情况。 而且这种事直接解决掉源头捣乱的小鬼,不是更好? 听到债鬼的声音后卢炎呆愣了好一会儿,他的神情十分惊讶:你是......小叔?! 债鬼抖着嗓子应道:小炎,是我......是小叔!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卢炎眼眸一亮,他哽咽地大喊:叔,你怎么......你怎么只剩这么点大啦?! ......不到一米高的债鬼一哽,沉默半晌后无奈地道:还不是被从前欠的债给压的。 卢炎看着起码缩水了一半的小叔艰难无比地贴在门上,他心有不忍地向周已然求情道:您看他这也是初犯,能不能......嗯,放他下来说话? 周已然也没打算为难他们,他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鸡块,在债鬼身边的门板上轻轻拍了两下,原本被粘得死死的债鬼瞬间像被涂了润滑油一样,哧溜一下滑落在地。 卢炎感激地向周已然连连道谢,能看出来,他和他小叔的感情十分要好。 叔,这都三年了,你咋还没去投胎?卢炎看着他面貌沧桑身体却如同小孩儿的小叔,十分操心。 卢孔揉了揉刚刚从门上滑落时着地的脸,十分忧郁地叹了口气。 你被我害成这样,我哪里有脸去投胎。 不是,叔您从前一直对我挺好的啊......卢炎懵了,这样是哪样?您什么时候害我了? 卢孔提醒他道:我活着的时候借了你家一笔钱。 这个我知道啊。您那个时候和朋友合伙创业,负债后合伙人卷款跑路,您找好多人借了钱......卢炎看了眼他背上厚厚的账本,又看了眼他枯萎矮小的身躯,惊讶道,可您不是都还了吗? 卢叔用从亲朋好友哪儿借的钱填了外债的亏空后,在外面奋斗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结果回乡还债的时候出了车祸,但那些钱大家到底还是拿到了的。 没有还清。卢孔神色复杂充满愧疚:你们家的没有还...... 他存下的钱刚刚够还债,身后事还是卢炎父母自掏腰包给他操办的,这一桩一件,哪里还得清呢。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69) 卢炎有些无奈:您是我爸的亲弟弟,是我亲小叔,大家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能不管你么。 没想到这件在他们家看来是分内的事,居然将小叔困了三年。 听他这样说卢孔自是很感动,不过他心里还有一根埋了三年的刺,他很难过的说:都是因为我,你当时连大学都没上成......就是因为我的丧事用了你的学费,害得你小小年纪就出来打拼,我......我哪里有脸去投胎! ......卢炎有些艰难地问,您说上大学的学费? 看他这幅惊异的模样,卢孔更加愧疚了。大哥大嫂都没有给小炎说清楚!一定是怕小炎记恨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小叔! 看着卢孔愧疚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卢炎的心情十分复杂:小叔,您是不是对您的亲侄子有什么误解啊? 卢孔:嗯? 我没去上大学,不是因为我的学费用来给您办丧事了......卢炎语重心长地说,是因为我真的没考上大学。 卢孔不相信:不可能,你从小成绩就很好的! 卢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害,您说的那是我小学时的辉煌,后来我不是投入了电子游戏的怀抱误入歧途了么...... 学霸一朝陨落,高考失利早在父母的预料之中,也只有在外打工的小叔还天真的以为他可以重本一本随便挑。 卢孔:...... 这三年的愧疚与挣扎终究是错付了! ...... 卢孔下地府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卢炎说的。 你小子以后好好工作!再沉迷游戏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小叔你以后也要学聪明点!别再被人骗了!卢炎大声喊道,逢年过节我们给你烧纸钱啊! 周已然的超度法咒还没念完卢孔的身影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在人世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摆脱债鬼的身份,恢复了生前形象。 卢炎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望着卢孔消失的方向,小声呢喃:谢谢小叔,一路走好。 ...... 等卢炎红着眼眶带着周已然送的防小鬼符箓骑着小电瓶离开后,一直缩在门后的几个小东西着急忙慌地跑出来。 炸鸡块!炸鸡块! 周已然将外卖盒往地上一放,任由他们争抢。他托着形状最完整、最漂亮的几块朝陶姜跑去。 特意给你挑的!周已然笑嘻嘻地往陶姜嘴里塞了一块炸的金灿灿的鸡块。 众所周知,小情侣谈恋爱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自己的手都是废的。 陶姜就这样就着周已然的手吃完了鸡块,末了,他拿着湿纸巾将周已然沾了油的手指擦得干干净净。 李吴虽然还不能进食,但她可以闻闻食物的味道过过瘾。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满腔都是狗粮的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请大家见谅!!!(穷奇咆哮式求原谅) 第94章 生魂离体 午夜12点, 一道黑色虚影从陶宅大门一晃而过。 在内院废墟处徘徊停留了几秒后, 他果断转向, 进入了旁边的屋子。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床上盘成一小坨呼呼大睡的小少年。 陶宅什么时候多了个狐狸精......他的声音像裹了一层密度小于空气的气体,轻飘飘的,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惊动。 之后又在客厅发现了沉睡的虎斑猫和洋娃娃城堡,陶宅的变化之大,让他有种找错门的感觉。 夜风吹过, 窗外银杏沙沙作响,陶姜睁开眼睛直直看向卧室门口。虽然天光昏暗, 红帐厚重, 但于他而言却是如同白昼, 一眼看过去, 雕花屏风上的鸟羽都纤毫毕现。 九尾狐不仅五感敏锐,领地意识也很强, 若是伴侣以外的其他人靠近了那条他设下的防线, 会瞬间激起他的警惕以及攻击心。 陶姜松开揽在周已然腰间的手, 轻轻撩开红帐...... 感觉到身边热源消失, 周已然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摸了半天也没触到熟悉的身躯,半梦半醒间他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期望可以滚进男朋友温暖的怀里。 畅通无阻的滚了两个来回后周已然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神经兮兮地掀被子翻枕头。 我的男朋友呢?我那么大一个男朋友怎么不见了!?刚刚还在的! 把枕头被子嚯嚯得乱七八糟后,周已然总算清醒了一点, 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撩开了床帐,在榻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后,他立马软绵绵地靠了过去。 你怎么起来了啊...我找了你好久呀,因为没睡醒,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呼吸之间仿佛还带着被窝里独有的暖暖温度,嗳,习惯太可怕了,我们才一起睡了 周已然突然瞟到立在对面的黑色虚影,整个人瞬间清醒。 陶爷爷好,我是 他是我的伴侣。陶姜握住周已然受到惊吓后默默放开的手。 周已然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半夜起个床,居然就完成了见家长+出柜双重任务。 谭卓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穿着睡衣头发乱如鸡窝的周已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陶姜安抚地捏捏周已然的指尖,他和老爷子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十分清楚老爷子不过是看着刚正固执、不近人情,其实十分看得开,不然也不会将他抚养长大,就连陶宅的禁制也说放就放。 您现在这状态......是发生意外了? 老爷子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身形半透明不说,手脚还有溃散之势,似鬼又非鬼,额间仍有生气。 这分明是魂灵的形态。 生魂离体罢了。陶卓沛不是很在意这个,他特意走这一遭是有要紧事交代,我与翟子隐交过手了。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了一眼。也不必问交手结果了,老爷子现在的状态已经说明一切。 陶卓沛干咳一声,解释道:他没白活这么多年,道术非常高深手段狠辣,尤其是他那个法器。 他那个帝钟十分古怪,确实很难对付。周已然上次和翟子隐交手时,就很吃了些那个帝钟的苦头,帝钟作为道家法器从来都是降神除魔、迎请诸圣,他手里的那个却邪气四溢扰人心魄,实在是诡异非常。 陶卓沛神色十分凝重:我曾听长辈说过,那个帝钟是清云观祖师爷的随身法宝,祖师仙去后又在清云观受了多年香火供奉,功德深厚威力无穷,是清云观的镇观之宝。可惜在清云观大火前突然失踪,观主震怒,排查许久,一连逐了十七个弟子也没有结果......如今帝钟在翟子隐手中出现,当年之事必是他所为。 谭卓沛继续道:这帝钟原本也是正派法器,只是这百年来翟子隐一直以鬼魂怨气温养,日积月累,再深的功德也转化为煞气...... 周已然不禁有些唏嘘:法器终究只是工具,是正是邪端看使用者的心性如何。 陶卓沛赞同地点头,既然能从翟子隐手里全身而退,那这个年轻人肯定很有些能耐。看他灵台清明心思澄净,若是潜心修炼来日必有所成。如此好的根骨,他活了这么些年也不过只见过两个。其中一人如今已是玄学界声名最盛的天师,这一个又不知能达到何等地步...... 陶卓沛看着面前分坐两边,分明隔了一段距离却仍然情丝缠绕的两个人,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即便有了人形,陶姜也到底是神兽九尾狐。人类的寿命太短,譬如朝露,不过一粟,而他,却是沧海。 情爱欢愉几十年,不过眨眼便过去了......以后的千年万年又怎么办呢? 周已然说完话后室内一片寂静,看着老爷子突然沉重的目光他有些不解,下意识望向身边人。 陶姜明白老爷子的担忧,可有些事他却不知该如何向这位关心他的老人解释,只能转移话题道:您如今情况如何? 陶卓沛道:没事,虽然落败于翟子隐之手,但他想破陶宅大阵还得仰仗我,他暂时不会对我下杀手。 陶姜看他一眼,道:你头发白了一半。 我也这把年纪了,陶卓沛不是很在意,再说斗法本来就耗费心神损伤心境,我不过白了些头发,已经很好了。 陶姜沉默几秒,语气沉沉地说:他想要破阵之法你告诉他就是......反正我已经出来了,你不必死守着。 你如今不过出来了个人形,力量仍然被封在阵中,现在连个原型都化不出来吧?陶卓沛叹了口气,他一生刚正坚毅目光难得如此柔软:原先我也想过破阵放你出来,反正待我百年以后陶家也无人可接替这守阵使命......这间婚房便是大阵一角的钥匙。 哪知道暗处还有个翟子隐对你虎视眈眈,他心思诡谲,这个阵法是你的保护罩,只要大阵不破,他的图谋算计便永远无法得逞。所以大阵绝对不能破。 那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谁?陶卓沛自傲一笑,我陶家守阵百年,什么风雨没见过,他不过就是活的年岁长了些,我还能真的被他彻底压制得翻不了身?你不必担心我,我既能生魂离体回陶宅一游,之后只要抓住机会便可以逃脱。 生魂离体确实是个很高深的法术,与翟子隐斗法后还有余力施法,陶老爷子的情况应该比他们想的要好很多。 周已然:您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 陶卓沛严肃点头:虽然我存有余力,但翟子隐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已经苟活百年,杀孽深重害人无数,实在不容于世。我陶家不管怎么说也和他师出同门,既然让我遇上,便理应清理门户告慰师门亡灵。 为了万全起见,我此番冒险回来是想让你们帮我联系一个人。 陶姜有些惊讶,据他所知,这些年老爷子一直守在陶宅,连新城地界都很少踏出,而且也没见他有什么玄学界的朋友。 陶卓沛蘸着早已冷透的茶水在桌上留下一行数字:此人是如今玄学界数一数二的天师,号码拨通后,你们只需报上我的名字再同他说说具体情况,他自会知晓如何行事。 桌上那串数字周已然越看越觉得熟悉:您说的这个天师,是姓周吗? 陶卓沛:你认识? 周已然非常不擅长记数字,有时候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会记混,是以虽然觉得这号码很熟悉,他却不太敢确定。 周已然边解锁手机边问:也可能不是同一个,您说的这位周天师叫什么名字?我认识的那个叫周建国。 打开通讯录将两串数字一对照,嘿,还真是一模一样。 周已然有些高兴:是同一个。 陶卓沛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你...... 是我外公。周已然保证道,您放心,我们一定安排的妥妥的! 陶卓沛心情更加复杂了,这样好天资的人他总共就见过两个,结果这两个还是一家人......这还能遗传的吗? 陶姜问起正事:翟子隐现在藏身何处? 陶卓沛道:就在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居民小区,他被我伤了头部不好恢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怎么了? 老爷子神色有些不好:他们在搬动我的身体......移动速度非常快,应该是在转移。生魂不能离身体太远,我得回去了! 陶卓沛身形越发透明,来不及多说,他快速飘出了陶宅。 周已然和陶姜相视沉默。好不容易知道了翟子隐的藏身之处,那边就立马转移了......不知道等他们安顿好以后老爷子还有没有余力再生魂离体一次。 算了,还是先通知我外公。周已然握着电话就要拨出去。 已经这么晚了,天亮再打吧。已经快凌晨一点,不好打扰老人家睡觉。 周已然摇了摇头,道:我外公的作息可比我们要年轻多了,凌晨一点对他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老头以前还说他熬夜和他修道法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修仙。周已然现在说起来还有些忍俊不禁,他可是我们村的熬夜冠军。 果然,电话拨出去后很快便被接通,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精神,隐隐还能听见那头传来的电视节目的声音。 周已然将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后,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却久久没有出声。 周已然有些疑惑地开口:外公,你怎么不说话?信号挺好的啊...... 就在周已然打算挂断电话重播一次时,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所以你们现在是睡一张床。电话里周老爷子的声音十分平静,你上次还跟我说他只是助理而已。 呵,男人。 不是,您也太会抓重点了,问题是这个吗?!外公您的朋友现在深陷恶人魔爪哎!他生魂离体才发出的求助信息,您好歹也关心一下吧? 周已然万万没想到,他今天晚上完成的,居然是双向出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总忍不住要弃文 62瓶;奈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追踪 凌晨两点的陶宅, 周已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 神情认真得像是在上数学课看着一本正经, 其实已经困得直掐大腿。 他后悔了,他应该听陶姜的话!天亮再打这个电话的! 屏幕里的老爷子穿着身毛绒连体睡衣,肩膀上的两个七彩小角角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小孩大了,不和外公亲了,谈恋爱都不跟外公说......小时候天天喊着最喜欢外公, 连最爱的果汁软糖都要和外公分享的!现在怎么这样了呢,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周已然一脸黑线地打断外公的碎碎念:好了, 都是我的错, 外公你快放过我吧 老爷子超委屈:凭什么陶老头比我先知道!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70) 我这也是被动出柜好么!周已然哭笑不得: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哎, 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正事上吧? 他那么老一人了, 驱魔除祟、猎妖降鬼,什么风浪没见过?经验丰富着呢, 就算打不赢, 保命总还是行的。老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害, 还是太年轻了, 遇到点事就着急忙慌的,一点都不稳重!高手都是像你外公我这样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多学着点! 世间万物都有其运转规律,风过留声雁过留痕, 既然他的生魂来过,用留存了他气息的物件卜算追踪,总会有线索。 周已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正经几秒, 老爷子话音一转,又开始控诉起周已然来。 好了,这事儿解决了以后我就回去陪您一段时间好不好?周已然的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 那不行!老爷子沉默两秒,笑得有些勉强,你不是在谈恋爱么,小情侣当然要多待在一起啊,不用回来,不用回来。 周已然眼睛一眯,发现事有蹊跷:没事儿,我们一起回来,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也该认认门。 周已然虽然笑着,但满脸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 老小孩没犟几秒自觉选择了坦白从宽。 我已经有约了! 和谁?去哪里?做什么?周已然抛出三连问。 哎呀,单位团建嘛,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眼神游离不定,一看就有问题。 周已然追问道:外公现在算是玄学协会的人吧?这种性质的单位一般会组织什么样的团建呢? 秘密!周老爷子的眉毛悄悄抖了抖:我们可是S级别的特殊部门,有很多重要机密的!你别瞎打听! 哦,这样啊,单位里的秘辛确实不好往外透露。我这样问,外公是不是也挺为难的?那我不勉强您......周已然面上做出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嘴上却说,我去问石机,他是协会副主席,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他心里应该有数。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老爷子举手投降,......我们去蹦极。 蹦极?!周已然惊了,您还记得自己是个外孙都大学毕业了的老头吗? 这话老爷子可就不乐意听了:说谁老头呢!我可是我们协会的忙内!老幺! ......你们协会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类吧?周已然深吸一口气,人家石机好歹还有个龟壳,你可别上赶着找罪受了。 乱说!我们会长也是人!老爷子非常不服气,我很强的!石机那样的我能打十个! 我们之间有代沟!我不和你说了!再见! 周已然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无话可说,正准备喝口水冷静冷静时,陶姜却先一步挪开了杯子。 晚上不要喝冷茶。 周已然愣了两秒后笑开了花:完了完了,我外公看到你这样肯定要嫌弃死。 陶姜默默将杯中冷茶倒掉,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周已然也不接,笑嘻嘻地拉过陶姜的手腕,喝完以后还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 我们家老头是碳酸饮料爱好者,肥宅水从来都是按升买,阔落加冰配薯片,一路喝成高血糖,修仙都不好使。 陶姜放下杯子:冬天呢? 热奶茶啊。周已然如数家珍,珍珠芋圆红豆西米露烧仙草椰果布丁蒟蒻......我想喝奶茶了! 陶姜把人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然后抱住。 你不想。 我想! ......天亮了给你煮。 啾咪~ ...... 心里记挂着事,天刚微微亮两人就起了床。 新鲜牛奶加上上好的龙井,再将糊糊的布丁果冻一股脑放进去,成品倒也像模像样。 周已然大吸一口奶茶,然后重重叹一口气:真好喝,不愧是在奶茶店做过兼职的人! 陶姜笑纳了他的夸赞,又收获了一个奶茶味儿的早安吻。 奶茶好煮,卜算却不容易。周已然再次叹气就是因为正事儿了。 李吴已经知晓了昨天夜里陶宅发生的事,恭喜了两人出柜成功后,她便在一旁围观做法现场。 陶宅毕竟是陶卓沛的家,这里面有不少他使用多年的物件。 周已然睁开眼睛,放下手中茶宠,看着陶姜摇了摇头。 这也太难了吧,一个个试的话得试多久啊。李吴看着石桌上堆积如山的各式物件,咂舌道:......会不会是按喜好来排的?老爷子越喜爱的东西沾染他的气息就越多。 这是自然的啊。物件不过是死物,其实像这种寻人的术法,最好的卜算媒介是其亲缘血脉......周已然拿过下一个物件,片刻后他叹气道,若是能有他亲属的一滴血,不,都不用血,能有一根头发丝我都能算出他的具体方位! 不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师也不能平空卜算啊! 李吴都忍不住叹气了,陶姜是九尾狐,又不是真的陶家人。 陶老爷子早年丧妻,独子也去世多年,现在哪儿找得到他的亲缘啊。 周已然都已做好试遍陶宅的准备了,陶姜却想起了个东西。 这个兴许有用。陶姜从祠堂里拿出个白瓷小坛。 周已然看着这熟悉又经典的款式,语气有些迟疑:这是......骨灰坛? 一语中的。 陶姜点头道:这里面是爷爷独子的骨灰。 李吴:开别人的骨灰坛,会不会不太好啊...... 事急从权!救人要紧......更何况我们救的还是他爹,他会体谅的!周已然接过骨灰坛,小心翼翼地开盖。 陶姜安慰道:没关系,爷爷也不会介意的。 从前祠堂里有很多这样的骨灰坛,里面大多没有骨灰。能进陶家祠堂的,死的都挺壮烈,像百年前死于狐火的那些清云观道士,被烧得干干净净哪儿有骨灰留下。这些只是摆在牌位前做一下象征意义。家中最艰难的年月,爷爷还用它们装过腌菜。 ......周已然看着手中瓷白莹润的小坛子,有些不可置信:这个不会也装过吧? 陶姜道:你看看坛子底就知道了。为了方便找,爷爷会在坛底贴标签。 周已然举起坛子一看,下面果然有个两指宽的已经泛黄的贴纸,因为年岁久远,上面的字迹大部分已经晕染成一团,周已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只勉强看出萝卜俩字。 它的前身居然真是个腌菜坛!? 周已然这下是真的相信陶姜说的,陶老爷子只是看着刚正固执、不近人情,其实十分看得开了。 只是这也未免看得太开了些,独子的骨灰坛居然都是二手的,就不能好好挑个没用过的坛子吗! ...... 有了至亲骨灰的指引,周已然很快算出方位和距离。 C市?对照地图后,周已然的神色瞬间就不太好了,这是乐家的位置?! 翟子隐这老不死的,怎么又转头盯上乐家了?!还嫌害得人家不够惨吗! 一直默默旁观的柏亮神色瞬间苍白:乐乐现在也在那里! 他去那里做什么?以乐文文和他爸关系的紧张程度,应该不会主动回去。 柏亮:他爷爷前两天进了icu,医院说这回是真的不好了,老爷子只剩最后几天时间......文文接到消息就赶回去了。 以乐老爷子的状况,确实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周已然叹息一声,道:买两张去C市的车票吧。 不去不行啊,周已然是真害怕晚了一步,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乐家灭门惨案。 柏亮急道:我也去! 他其实知道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么危急的状况,他是怎么也要去到乐文文身边的。 就在柏亮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时,周已然却很干脆地应下了。 行啊,反正以你现在的样子也不用买车票。 陶姜去订车票,周已然抓紧时间装了一大袋符箓,雷惊木也得带上!就算抵不过翟子隐的帝钟,他也争取以数量取胜! ...... 乐文文刚刚大哭过一场,接起电话时还止不住地抽抽噎噎,听完电话后,他一边打嗝一边吸气,话说的颠三倒四。 ......翟......翟子隐又......嗝!又来了! 闻言,布置灵堂的乐家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惊恐万分。 怎么又来了!他妈的!当我们乐家好欺负啊!哎呀!老爷子才刚刚去世,这......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乐武午最先稳住心神,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乐文文哭丧着脸给他们解释:周大师说翟子隐昨晚跑来了C市,看方向和距离,是往我们这里来的,大师已经在往这边赶了,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乐大伯看了一眼宅中四处挂着的白幡,叹息道:还好父亲的身体现在还在殡仪馆......我们先离开老宅,回城里躲一躲。 乐文文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的对的,周大师也让我们不要留在老宅,因为翟子隐他对这里很熟悉,而且 乐文文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嗒一声,乐宅大门轰然闭合。 ......而且他好像就是往这里来的!!!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再次被困在自家老宅的乐家人缩成一团,纷纷在心里骂娘。 翟子隐这个老不死的就不能放过他们家吗!!! 第96章 脱身 周已然他们抵达C市时, 乐文文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柏亮急得在飘在空中螺旋转圈。 他们应该是被困在乐家老宅了, 我们得赶快过去。周已然收好手机, 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周已然和陶姜上车后,司机问清了地点便利落地载着他们出发。 嘶, 今年降温真快,往年这个时候还穿短袖呢,现在穿着两件衣服居然还有点冷...... 坐在后排的周已然笑了一下, 没有接司机师傅的话,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柏亮。 柏亮神色焦急, 一直偏着身子紧盯GPS, 司机师傅狐疑搓搓手臂, 调高了空调度数。 从车站到乐宅距离不短,到了目的地以后,司机师傅已经怀疑他车的空调是不是坏了,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后,他揉揉鼻子, 声音沙哑:真的不用开到宅子门口? 周已然拉开车门, 看了眼远处大门紧闭的乐宅,道:谢谢师傅,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好, 天色已晚,路上小心。 车门关上的瞬间司机师傅莫名打了个冷战,几秒后突然感觉冰冷的指尖开始慢慢回暖。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 他鬼使神差地看向后视镜,只见那两个外貌优越的年轻人仍然站在原地,明明天光未暗,远处的古宅却像是被拢在迷雾之中,阴森古怪极了。司机师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连忙加大油门飞速离开。 目标就在前方,柏亮激动地往乐宅的方向飘,还没走几米却被周已然绊住了脚步。 ......我们不过去吗? 周已然摇了摇头:去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可能没那么容易。你仔细看一下乐宅周遭。 柏亮听了他的话后凝神一看,这才发现不对之处:那是......鬼气? 这也是托他如今鬼魂形态的福,才能看清那些在普通人眼中薄雾一样的存在的真实面貌。 乐宅外面那圈鬼气看着阴森,其实聚得十分粗糙。 陶姜:布置如此简陋,防的,是普通人。 看来翟子隐这个时候不太想被人打扰啊......周已然道,那我还就偏不让他如愿了。 周已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拿出手机给他外公发了个定位。 网瘾老头周建国秒回:我刚坐上去新城市的车,结果你又跑出C市了?! 周已然:已经掌握了翟子隐的踪迹,情况紧急,转道来C市,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周老爷子:我还能让高铁掉头吗?!你老实等着我! 周已然:我等得,其他人等不得!定位已经发你了,外公你快些来,你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外孙,要是来晚了,这一趟是见人还是收尸可就说不准了。 周老爷子坐在飞驰的高铁上气的直拍大腿:呸呸呸!大战之前不许乱立fg!!!快呸掉! 周已然笑着关上手机,通知了外公来这里,他也放心了一些。 翟子隐突然跑回这里,还如此敷衍的布下鬼气守宅,恐怕真是被陶爷爷伤得不轻...... 陶姜点头:我们上次也在这里打伤了他,接连两次受创,他那条偷来的命已经承受不住了。 所以他就又来乐家续命?周已然嫌弃地啧了一声,这是把人家乐家当随时可用的充电宝啊。 柏亮催促道:两位大哥,咱这会儿先不聊了进去再说好不好? 周已然:不急不急,我们不走正门,从旁边围墙进去。 好歹来过一次,周已然还记得乐宅的大致布局,从侧边围墙进去可以直接到大厅。 乐宅围墙不低,周已然原本想帅气地翻过去,无奈身体素质扯了后腿,原地蹦跶了两下后被陶姜抱着腿送上围墙。周已然坐在围墙顶上,看着陶姜蜻蜓点水一样两下便登了上来,那两条长腿看得他啧啧称奇。 待陶姜站稳后,周已然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超帅哦! 陶姜抿抿嘴眼底却露出点笑意来,他先跳了下去,然后朝上面的周已然伸出双手。下一秒便接住了一个笑得暖烘烘的男朋友。 两位大佬粉光四溢,柏亮心如火焚。好在他们速度还是很快的,没一会儿便到了乐宅的大厅。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71) 宅内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动静。周已然趴在紧闭的厅门上借着门缝往里看:乐家人在这里面,但没看到翟子隐...... 来了。陶姜圈着他的腰往后轻轻一拉,两人被旁边的宽大门柱遮得严严实实,柏亮见状也飞快地飘到其他地方躲好。 大概过了十来秒,章生推着一个轮椅出现在大门门口。 周已然只瞟了一眼,便被轮椅上的人吓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这才多久没见,翟子隐连最后一点人样都没有了。他枯瘦得如同一具骷髅,干瘪的脑袋上缠着几圈厚厚的白纱布,生生将他的脑袋加大了快一倍,手脚也萎缩得厉害,整个人陷在轮椅里,像个随时会散架的裹泥树根。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死气冲天,轮椅后面跟了好几个冒着黑气的婴灵,还有猫鼠混合体的阴物,它们目光凶恶的死死盯着翟子隐,准备等他一咽气便扑上去分而食之。 看来那个家庙地仙果然是翟子隐的手笔。 周已然正感叹呢,就见那些小鬼被条黑色锁链栓成了一串,顺着锁链望去,尽头处一黑一白两个鬼影对着他们轻轻颔首。 黑影是范无救,他旁边那个高瘦白影应当便是白无常七爷谢必安。 他们来这里说明翟子隐身上的死气已经多到又上了生死簿的程度。 两鬼没有多做动作,默默跟在轮椅后面一起进了大厅。 几秒后里面传出尖叫,乐家人应该也是被翟子隐的面貌吓得不轻。 柏亮听出了乐文文的声音,他吓得立刻就想往里飘。 你带上这个。周已然拦住柏亮,给他塞了张符箓。 柏亮感激地接过,得了符箓后,他只觉浑身一空,下一秒便如烟如雾一样不受控制地飘了进去...... 周已然:我的小发明,有他在,等会儿打起来乐家人也算有了点保障。 ...... 乐文文正攥着他哥的手闭眼尖叫呢,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凉意攀上他的手腕,他悄悄睁开一只眼往旁边瞄去,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飘荡在空气中。 然后他叫得更大声了。 妈的,这如烟如雾的惊悚画面,他男朋友是要魂飞魄散了吗?! 不对,他的死鬼男朋友为什么会在这儿?叫着叫着乐文文突然反应了过来,尖叫声逐渐变低。 被揪得肉痛的乐武午也默默松了口气。 文文别怕,我来了! 乐文文怕被那老不死发现,低着头小声嘟囔:你来了我才更怕啊,咱们家这下是真的整整齐齐了......周大师呢? 柏亮惨遭嫌弃,怏怏道:周大师在外头...... 乐文文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乐武午突然听乐文文这样说,有些疑惑:你怎么了?不会是被吓得太惨......疯了吧?! 乐文文强忍着喜悦,小声地说:周大师来了,咱们家得救了! 你怎么知道?乐武午眼神沉痛地看着他的傻弟弟,弟啊,咱们乐家生死存亡之际你可不能发癔症啊! 乐文文对他的憨哥哥飞了个白眼:我男朋友给我说的。 你男朋友不是已经死了么!乐武午被这话吓得打了个寒战。不过想起他们现在的处境,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悲凉地说:是啊,很快咱们家也要团灭了,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能见到他...... 乐家人在大厅角落瑟瑟发抖,章生将翟子隐稳稳地推到上首位。轮椅一停,闭目的翟子隐便睁开眼睛淡淡地看向下首的乐家人。 挤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他这一发话乐家人不敢不从,慢吞吞地挑了几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屁股都只挨了半截板凳,不敢坐实。 人都坐下了,他又不说话了,大厅内一片死寂,待宰羔羊们更加恐惧了。 乐家大伯受不了这磨人的安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鼓足勇气问道:翟大师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翟子隐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厅中各处挂着的白色,语气幽幽:伯恩去了。 乐家大伯拿不准他的意思,老实回话:昨日夜里去的。 说完,他鼓起勇气抬眼瞥了上面那人一眼,发现翟子隐的神色十分复杂奇怪,像是惋惜,又像是有点遗憾。 那个复杂的表情一闪即逝,乐大伯觉得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抢救一下。 若您想参加葬礼的话,可以明天再来,等我们把这里布置好,举办葬礼一定通知您......才怪!他们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 不等必了,我已经将他带来了。翟子隐对章生使了个眼神,章生便退出了大厅,去搬运车上的东西。 带来了?带来了!妈的!这老不死的去殡仪馆偷尸体了?!乐家人齐齐看向上首位,众脸懵逼。 翟子隐看着满厅白色,竟是幽幽笑了一下:你们知道这些年来我送走了多少乐家人吗? 这是什么灭门宣言!?我们不想知道啊!我们家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魔鬼!乐家人缩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没人回答也不要紧,翟子隐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到伯恩便够了......没想到他居然不惜以命抵抗,他以为他死了我便不能拿你们家如何了?天真! 乐家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到底是哪位祖先招惹来的魔鬼!真是害苦了他们这些后人! 就在乐家人瑟瑟发抖地听着翟子隐的灭门宣言时,突然从外面飘进来几张薄薄的黄纸,在空中上下翻飞了几转后,瞄准了翟子隐的位置就直直飞射而去。 没有章生,翟子隐只能自己驱动轮椅躲避,险而又险地避开黄纸后,他一抬头便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熟悉身影。 你们怎么找来的?! 周已然转着手中雷惊木,眉头微挑:天机不可泄露! 生死有命,偷来的命也有用尽的时候,翟老头你也不必挣扎了,安心受死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一点的畜生胎......不对,你害了那么多人,也不知在地狱偿不偿还得清。 一百六十九年,你知道是多少条人命堆出来的吗?我的命多金贵啊,别人十年只能续我一年命!翟子隐嗬嗬冷笑:一百六十九年......早已偿还不请了。 周已然神色微敛:偿不清也得偿!你以为今日你还躲得掉吗? 翟子隐目光幽冷地看向陶姜,意有所指道:我躲了一百多年,也早就不想再躲躲藏藏了,只要有了......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这世上! 周已然冷哼一声,边甩五雷符,边手持雷惊木朝翟子隐逼近。 那也不是你的命!你早已没有活命的资格! 今日周已然是有备而来,符箓跟不要钱一样漫天飞舞,翟子隐操纵轮椅朝后退得狼狈,竟被逼得使不出帝钟。 终于,轮椅挨上墙壁,他已退无可退。周已然眼睛一亮,又是一把符箓对着他的面门甩去,泛着电弧的雷惊木紧随其后。 五雷符击中目标的爆裂声响在这一刻如同礼炮声一样悦耳!翟子隐被雷电狠狠击飞,撞上墙壁又弹落在地,周已然一边挥棍一边大喊道:就是此刻!快! 一直隐在一旁的范无救也知道此刻正是好时机,勾魂锁如灵蛇一般瞄准翟子隐的魂魄蜿蜒出击! 只听得刺啦一声,勾魂锁势不可挡地刺透了翟子隐的身形,范无救激动地用力往回一扯便接住了一片黑色的道袍?! 在门口!眼尖的乐文文大叫道。 众人回首一看,翟子隐果然一身血污地瘫坐在大厅门口,看他有气进无气出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结束他这罪恶的一生。 乐家人离大门近,连忙往里面退去。周已然离得远,正往那边跑时,就见从外面突然伸出一双手将翟子隐抱了起来章生回来了! 章生大本事没有,跑路却很有经验,他抱着几乎没有了重量的翟子隐转身就朝乐宅大门跑去。 陶姜离得稍近些,提起一张木椅便朝他的背部砸去,同时飞掠过去的还有白无常的哭丧棒。 就在木椅和哭丧棒即将击中的时候,翟子隐枯瘦的手指一捻,章生和他的身形便突然原地消失,只余一张染血的黄符悠悠落地,转眼化为飞灰。 翟、子、隐!我若不勾你的魂下十八层地狱,我他妈就不姓范!一米三的范无救甩着他的勾魂锁仰天大吼。 谢必安俯视着范无救的头顶道:你就是因为总把话说的太死,才变成一米三。 范脖子都快仰断了无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33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阵 章生为了救他师父跑得急, 乐老爷子的尸体就被他随便抛在了乐宅大门口,好巧不巧偏偏还是头朝下, 尸体僵硬, 十分尴尬地卡在石阶上欲落不落。 乐家人看着老爷子都死了还要被翟子隐师徒如此折腾,纷纷怒而咒骂, 又连忙找来块门板铺上软垫将老爷子尸身抬进大厅。 乐宅大门口停了一辆挺破旧的六座面包车,应该是翟子隐他们开来的,周已然和陶姜上去仔细搜寻了一番, 并没有发现陶卓沛的气息。 那老不死还挺谨慎。周已然随手拍了拍衣上不小心沾上的尘土。 陶姜见他整理得潦草,干脆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细细替他抚去尘埃。 爷爷知晓陶宅大阵的破解之法, 翟子隐自然会谨慎对待。 周已然眼珠转了转, 望向眼前这个华丽的宅子:你说他今日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费心将乐老爷子的尸身从殡仪馆偷出来,他总不会只是想亲自置办策划一场葬礼吧? 翟子隐这行为确实古怪蹊跷,陶姜一时也看不明白。 他似乎......对乐家有执念。 周已然合掌叹气:可不是,他尽可着这一家折腾,都快把乐家搞灭门了...... 说到这里,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催命、偷命、十年抵一年 非是执念!或许是非乐家不可呢!?周已然一把抓住那丝一闪即逝的光亮, 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以他人性命续自己的命,哪有那么容易...... 他本身也许就和乐家有什么割舍不开的牵连! 陶姜:你是说......血脉? 周已然点点头, 道:这个问题,或许可以在黑白无常哪儿找到答案。 周大师有什么问题? 范无救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已然下意识循着声音回头看去, 却不见鬼影。 周大师,我在下面。范无救声音哀怨得仿佛拧一下都可以拧出阴气来。 周已然一低头,就看见一个浑身直冒黑气脸臭臭的小孩,看他的样貌与身高,应该不会超过五岁。 范八爷?你怎么又缩水了? 范无救苍白的包子脸上都皱出褶子来了,看起来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必安说,我顶着成人的面貌拖着一米三的身躯就像个侏儒,但若是变回幼时样貌,化副幼子身躯,瞧着还正常一些。 反正这也不影响他勾魂。 七爷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周已然道,如果你把你拖在地上的勾魂锁收起来的话,就更正常了...... 范无救从善如流地收好勾魂锁:你刚才说什么问题可以在我们这儿得到答案? 见他仰头辛苦,周已然干脆蹲下身子和他平视,开口问道:八爷可知那翟子隐的身世? 身世?范无救沉吟两秒,他不就是清云观的道士吗? 周已然:那他出家以前呢? 范无救小手一翻,一本黑漆漆的册子便凭空出现,他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手:翟子隐,七岁出家...... ...... 他是乐家先祖?!乐家人震惊了。 猜想被证实,周已然也有些惊讶:他出家以前是当时乐家的小少爷,自小身体病弱他父母害怕养不长久,便送往清云观清修。因根骨上佳被当时的观主收为关门弟子,在清云观修了二十年道法...... 然后在他命中注定的大限之年遇到还是九尾狐的陶姜。 这他妈还能说什么呢?!被祖宗坑了的乐家人愤怒捶桌。 他只是将乐家当做他的养料! 可不是嘛,周已然这会儿也明白翟子隐的想法了:他近段时间接连受创,那副躯体即将崩溃......他虽然打着陶姜的主意,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得逞,当务之急依然是稳定自身寿数,好做长久打算,于是......他这次来这里应该便是打着一波收割的主意。 若是从前,他或许还有细水长流可持续发展的想法,但现在他已知晓了陶姜化人身出阵,又有陶卓沛在手。乐家于他而言便是可以随手抛弃的存在了。 闻言,乐家人后背一阵发凉,若是周大师再来晚些,他们估计已经变成翟子隐的新鲜养料了。 后怕之余乐武午心中又升起诸多不忿来:我们的命还能为他所用,可我爷爷都已经死了,他又将爷爷的遗体偷来做什么?! 连死人的清净也要扰乱吗?! 周已然叹气道:他这回现身,你没发现他的四肢萎缩得厉害么?若是以阵法祭炼血肉筋骨......论起辈分血缘,自然是你爷爷和他更亲近些。 连尸身都不放过,这是要将他们的价值压榨到淋漓尽致啊,乐家人都无话可说了。 周已然仔细打量了一番乐宅后,突然说:我记得上次来这儿时,你们说乐家的祖坟与祖宅都是翟子隐规划设计的? 乐文文有些紧张: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不过我现在也说不好......周已然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如果是他规划,应该会在里面动些手脚。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72) 陶姜突然道:单看一处看不出什么,若是将两处连在一起看呢? 将祖坟与祖宅连在一起看?! 周已然眼睛一亮,你们有这两处的图纸吗? 乐大伯道:有有有!说完连忙进屋找来了图纸。 祖坟一份图纸,祖宅一份图纸。 周已然接过两张泛黄发脆的图纸将它们拼成一份,看了半晌后,脸色十分不好地道:赶快将老爷子的尸身抬出乐宅!宅里不能留人! 乐家祖坟与祖宅连在一起,从上空俯瞰,分明是一个大阵! ...... 天色已黑透,一行人带着一具尸体蹲在陶宅外面吹着凉凉的夜风唉声叹气。 周已然拿着图纸研究半晌也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阵法。 古怪,实在是太古怪,一个阵居然有两个阵心,而且两个还都是真的,不是故弄玄虚混淆视听...... 乐武午看了一眼用白布盖着的门板,有些忧心:周大师,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爷爷的尸身摆在外面实在是...... 周已然放下图纸,远看一眼乐家祖坟的所在,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先走。 乐文文有些不解:你们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语气冷然:好不容易找到翟子隐的踪迹,自然不能放过。 啊?他还在这儿?!乐家人现在听到翟子隐三个字就如惊弓之鸟心有余悸。 翟子隐如今身受重伤,他那个半桶水徒弟又能带着他跑多远呢?周已然的指尖轻轻点在祖坟图纸的一角,不过是在这个阵法里打转罢了。 能彻底解决翟子隐自然是最好,乐武午和家人相视沉默片刻,最后咬牙道:我先将爷爷的尸身和大伯小叔送回城里,然后就回来 周已然打断他的话:还回来做什么,你们又帮不上什么忙。 乐文文叹口气:可那老不死的到底是我们乐家的祖宗,犯了那么多事儿,我们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周已然看着眼前这几个被夜风吹得惨兮兮的乐家人,思索了片刻,道:别的也不需你们做,去高铁站帮我接个人就行。 ...... 白色的车灯破开前方黑夜渐行渐远,然后又逐渐被夜色吞没,最后只余一片黑暗。 周已然握住陶姜的手,额头抵在他的肩窝,轻声道:只剩我们两个了。 陶姜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低沉:怕不怕? 周已然哼笑一声,眉眼飞扬:该他翟子隐害怕,一个该死之人,偷生这么多年不好好藏在阴暗角落,居然还敢打你的主意,妄图长生不死......唔? 陶姜捧过周已然的脸蛋,轻轻合拢掌心挤出一个嘟嘟嘴,他看着周已然疑惑的眼神,低声道:你不会有事...... 这话说得坚定,他的神情却隐含着丝丝伤痛。 周已然心头一颤:...泥是不是...有事瞒着......窝? 陶姜摇摇头,什么也没解释,只是道: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我们都不会有事。 他不会得逞。 这就是不想解释了。 周已然沉默片刻,有心想追问,但也不想让他为难。而且他始终坚信,陶姜就算真的有事瞒着他,初衷也是为了他好。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再多问了。 周已然脸蛋还被挤着,眉毛都快要皱成毛毛虫,他盯着陶姜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你保证。 陶姜也凝视着他:保证什么? 我们,你和我,两个人,都不会有事。周已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陶姜眉眼舒展,轻轻笑了,到底没有忍住,埋头亲上周已然的嘟嘟嘴。 我保证。 ...... 迷迷糊糊间陶卓沛嗅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香气,似花开到荼靡最后一抹残香,又似严冬过后草木初初冒头的第一味气息。 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的却仍是一片漆黑。这几天他日日都会被喂药片,就算醒过来也浑身酸软使不上劲儿。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黑暗,天上云层被风吹散,冰凉月光露了下来,陶卓沛这才看清了他的处境他正躺在一片坟墓中间。 前方两道人影相对而坐,看身形,应当是翟子隐师徒。 他们的状态有些诡异,两个人竟像是都没有了生息,那奇异的香味也是从他们那边传来。 陶卓沛撑着墓碑艰难地站起身,正想过去查看时,章生突然转过了头,目光阴冷如毒蛇。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章生苍白的面庞慢慢勾起一个僵硬的笑,陶宅大阵到底如何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若邪的厄命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扎心心惹 乐家祖坟离乐宅不远, 两人短暂整理了一番便往那边赶去。 天色早已昏暗,虽然山中树木丛生, 伸手不见五指, 但对陶姜来说却如同白昼,周已然牵着陶姜的手, 亦步亦趋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摸黑走到半山腰,周已然隐约看见一个高瘦身影立在林间,他下意识拉住陶姜,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陶姜看得更清楚些,他凑到周已然耳边小声道:是章生。 那边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 周已然也不是个强求耀目出场的人, 很多事能利索解决就不要拖拉。 好奇心和倾诉欲害死反派, 而拖延症通常害死正派。 周已然自认为算正义势力。 他先是摸出了两张符箓,思索两秒又放了回去,换了根雷惊木出来,掂了两下后他非常满意,只有这种实实在在的重量才能将罪恶的萌芽......砸得稀巴烂。 半臂长的雷惊木划破夜色呼啸着朝章生的后脑勺飞去。章生耳朵一动, 立刻往旁边闪躲, 但他的动作实在有些僵硬迟缓,脚才刚刚迈出去雷惊木就已经到了,他被这结结实实的一击打得一个趔趄, 往前扑腾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半靠在墓碑边的陶卓沛心里松了口气,抓着一把泥沙的手却仍然没有放松。他现在还没有行动能力,法器也被翟子隐收了, 若是他们再晚来一步,他可真的要死咬着陶宅大阵的秘密下地府了。 一击即中,周已然和陶姜连忙跑到陶卓沛身边,见老爷子神智清醒精神尚可,他们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一点。 章生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脚,显然是被打懵了,周已然捡起雷惊木,看了眼倚靠在坟边盘坐闭目的翟子隐。 你就别再负隅顽抗了,现在乖乖认输,你还能较大程度保持遗容完整。等会儿打起来了,是缺胳膊缺腿还是缺脑袋,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翟子隐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落在倒在一边的章生身上,混沌的眼珠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让人觉得他好像又老了一些,老到连之前的那股誓与天公挣命的劲儿都没有了。 没了那股劲儿,他就和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垂死老人是一个模样了。 翟子隐慢吞吞地说:一击之力我还是有的。 周已然精神高度紧绷,脸上却还带出个笑来:你这又是何必呢,死的体面一点不好么? 翟子隐低头看了自己的枯瘦手指片刻,再抬起头来神情已经是一片决然:我求的是不死......其余的体面,我不稀罕。 话音一落,他双手狠狠拍地,帝钟悠悠飞上半空,叮当一撞,音波如有形一般朝着下方扩散。 云层重新聚拢,连微弱的月光也没有了。 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阵细密的咔哒咔哒声,周已然警惕地环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陶姜低声道:声音在坟墓里。 周已然还来不及仔细辨认,周边排列得整齐的坟墓就已经崩裂坍塌,一座座墓碑倾断下陷。 白骨如花一般破土而出,阴森森开放于塌陷的坟堆之上。 一时间,怨气遮天。 放眼望去,几百具白骨骷髅将它们围在了中心。 周已然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悬浮的帝钟,冷着脸拍了拍手掌,清脆的掌声在白骨林中回荡。 翟大师可真是好算计啊。 怨气越深鬼便越恶,此地埋的皆是被你偷了命数的乐家人,个个都是命不该绝却死于非命,百年下来怨气深重,也难为你苦心规划布阵遮掩,不然这里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厉鬼。 你害了他们的命还不够,如今还要驱使他们的尸骨吗? 翟子隐并不答话,他呕出一口血之后,便软软瘫倒在地,似是没了声息。 半空中的帝钟也只响了一声便像能量用尽一般直直坠下,铃柄铃舌滚了一地,一件道家至宝就这样四分五裂。 这不是个假的帝钟吧?!召了个尸就不行了?待机能力这么弱的吗?周已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四周白骨已经攻了过来,他无暇细思,连忙以符御敌。 一群眼洞冒着青幽幽的鬼火的白骨骷髅张牙舞爪一齐扑过来的景象还是蛮吓人的,周已然从包里抓了一把符箓激射而出。 符箓与白骨一挨上,一时间电光四射惊雷阵阵噼里啪啦......山间坟场热闹得像乡下人家办红白喜事吃流水席前热场子一样。 周已然这次准备的符箓多是雷符,按理说对付这种邪物最为有效。但也不知是不是它们的怨气太深重,雷打也打了,可除了将白骨劈得稍微黑了点,也没有其他效果了。 骷髅离得越来越近,空气中尽是它们动作时骨头相撞的咔哒咔哒声,听得直教人牙酸。 他们这边还有个虚弱不能动的陶老爷子,近战是绝对不行的。 周已然手腕一翻,五张雷符朝着五个方向飞射而出,紧贴在地面上。然后他又在包里翻出捆朱砂浸染的红绳来,随便折了几节树枝插在符箓旁边,红绳缠绕牵扯,就这样圈出一片安全干净的区域来。 骷髅们徒劳的在外面冲撞,挨上红绳便如遭雷击一般散落成一堆白骨,明明只有五张雷符,这样一搞,竟是生生拉出了电网的效果。 ......这是什么阵法?看完全程的陶卓沛惊疑不已,如此威力的阵法他竟从未见过! 害,这哪能称作阵法,不过是根据现在这情况瞎折腾的。主要还是节省符箓,这些骷髅怨气深重实在太抗劈,我准备的符再多也禁不住一把一把地往外撒啊。周已然看着瞬间瘪了不少的包,叹气道,如此以红绳牵连,连点成线,连线成面,五面对应五雷,慢慢消耗它们身上的怨气吧。 倒不是周已然自持天资故意卖弄,实在是其他在这种情况下能用的阵法都太复杂,等阵法布好,他们三人早就凉得两面通透了。 果然是那人的外孙,如出一辙的资质傲人天马行空......陶卓沛心中欣赏,面上却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此阵不仅简便易行布局精妙,威力亦是不俗,你不必自轻。 是!接收到夸奖的周已然开心得抿出两个小梨涡,我回去就将它记录下来!还给取个响当当的名字! 骷髅不知疼痛,仍在坚持不懈的往电网上扑。那僵硬迟缓的动作、被雷电劈久了散做一堆骨骸的画面,让周已然联想到了一款经典小游戏。 陶姜陶姜,周已然扯扯身边人的手臂,小声道:你看这情景像不像植物大战僵尸?虽然这里没有僵尸只有骷髅,也没有植物...... 看着他如落星光一般骤然亮起眼眸,陶姜的神色分外柔和: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周已然看着外面前赴后继的骷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阵法也起了作用,可这么久了,它们却好像并没有减少......你看那里! 一具具骷髅被电网劈散,化作一根根略带焦黑的白骨落在泥土里,但它们并没有被彻底摧毁,过了一会儿又咔哒咔哒地自行组装成一具完整的骷髅。 虽然组装得一言难尽,出现了好几个手骨安在盆骨下面,脚骨安在肩膀上的异形,但毁过一遍的骷髅抗雷劈能力却愈发强了,雷电劈了许久才能重新劈散。 陶姜看了外面的骷髅进化史后,神色凝重地说:这样下去,它们很快就会不惧雷电。 既然雷电对它们的伤害很有限......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周已然露出小恶魔式微笑,土葬还是后患太多,不如让我来免费给它们做个火化吧。 陶卓沛道:火从何来? 周已然拿着雷惊木轻敲掌心:自然是木生火。 说罢,他将雷惊木往泥地里一戳,摸出张裁剪好的黄表纸和朱砂笔来。此地虽然简陋,但他的心却是一等一的虔诚,他往常画符从来都是一蹴而就,这次还难得地祷念了两句。 符画好后直接往雷惊木上一缠,周已然低声念咒:......金真所振,九魔灭形,吾佩真符,役使万灵! 咒语一落,光滑润泽的雷惊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抽枝,没一会儿便生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巨大枣树。 周已然拍拍树干,朗声道:以木生火,从种树环节开始! 既然木已经有了,接下来便可以着手进行乐家这些枉死之人的火化事宜了。 周已然心黑,干脆又画了张请风符,火借风势,除了周已然三人所在的位置其他地方瞬间化为火海。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还好我这火只烧邪祟和......我自己种的树。周已然听着火海里传来的噼啪爆裂声还有些后怕。 这些骷髅烧了便烧了,焚尽怨气也算了了这一段孽缘,投胎路上还能干净些。若是真不小心烧了山,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雷劈不散的骷髅很快被符火烧得干干净净,火光散去只余一地白灰。 翟子隐虽然仍然瘫在原处,貌似没有动过,但他喘气的声音却大了许多,应该恢复了一些精力......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帝钟碎片也不见了。 周已然警惕地盯着慢吞吞坐起身的翟子隐,生怕他再祭出帝钟又召出些难缠的玩意儿。 翟子隐的声音如大风中摇摆的破风铃,仿佛随时会断气:你是不是......怕我......手里的帝钟?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73) 咳咳咳......你不用这么警惕,因为......因为...... 嗤是血肉破裂的声音。 几点温热溅在他被夜风吹凉的脖颈上,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周已然僵硬地、缓慢地回首,他的声音破碎嘶哑,颤声道:陶......姜,陶姜! 一只抓着帝钟碎片的手,从陶姜的心口,直穿而过。 他身后,是章生疯狂贪婪的眼睛。 原来,这才是翟子隐的一击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恭喜陶姜达成掏心成就(2/2)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 10瓶;小若邪的厄命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兽兽丹 新城陶宅 李吴和糊糊站在院中巨大的银杏树下面面相觑。 真要挖?李吴有些犹疑, 这可是重点保护文物,平时修个枝都要请专业人士来的...... 糊糊想起老鬼说的话,稚嫩的面庞满是坚定:挖!陶姜哥哥可是九尾狐, 是上古祥瑞神兽!怎么能被这样束缚! 李吴叹了口气:你这私人情感太浓烈了啊......不过这也正常, 在他们庞大的狐系族群里, 陶姜这金光闪闪的身份估计是全狐偶像的地位。 糊糊大大的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陶姜哥哥是最厉害的狐狸!不可以被关着! 其实李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不管怎么说,被阵法镇压也太可怜了, 只是......她悄悄瞄了一眼在大门处闭目盘腿而坐的老鬼。 这个鬼可不可信啊? 糊糊也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细声地说:我之前听陶姜哥哥叫他龚观主,像是认识的......应该是个好、好鬼吧。 李吴:......周已然知不知道这事儿啊? 糊糊想了一下, 道: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然哥哥不在的。 李吴:那 正在这时,一直安静闭目的老鬼突然魂体一颤, 晃了两下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声音嘶哑地说:你们动作快些, 九尾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急需灵力稳固自身...咳咳...... 他怎么突然变透明了这么多?!同是鬼魂形态的李吴有些慌乱: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啦?不是......你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好啊,透明成这样不会散魂吧? 我使了卜算术法,自然知晓他们的情况。老鬼一只手已经化为虚无, 一根雪白莹泽的狐狸毛悠悠飘落, 他又咳了两声,不必管我,先破阵。 李吴和糊糊对视一眼后,咬牙点头, 不过...... 这要挖多深呀? 老鬼:时过百年,此地多有变动,我也说不清了......下有石碑为记,你们且挖着吧。 李吴只是一个娇弱无助体型还小的树脂球关节娃娃,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叹口气,指挥糊糊去仓库拿锄头。 看着只比锄头高一点点的糊糊,李吴和老鬼都沉默了。 小狐狸会法术吗?老鬼打破沉默。 能化为人形全靠当初大腿抱得好,法术这么高端的技能,小狐狸确实还没能解锁。 糊糊白嫩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他抱着锄头杆大声道:我狐形可会刨土了!造的狐狸洞又大又凉快! 行叭。李吴看了眼糊糊的嫩爪子,你也不会用锄头......变回狐形刨土说不定还快些。 老鬼看着自己虚弱的魂体叹了口气。以鬼身对神兽用卜算术法,没有当场魂飞魄散已经是侥幸。他虽有心帮忙,但也确实做不了更多了。 好在糊糊狐形确实给力,几分钟时间便在银杏树下刨出个一米深的坑来。 看着不断飞扬上来的泥土,李吴有些着急:这石碑你们是埋了多深啊?一点都不为后面挖的人着想! 老鬼莫名有些心虚:石碑是破阵关键,当然要埋深一些...... 坑挖到两米深的时候李吴已经冷静下来了:你们是想把这个石碑立在地府里吗? 老鬼看着黑洞洞的土坑也陷入了自我怀疑:当初真的埋得这么深吗? 就在刨土机糊糊电池快耗尽,动作肉眼可见的缓慢下来时,从动物园下班归来的穷奇闪亮登场。 你们干嘛呢?穷奇绕着土洞转了一圈,趁着臭狐狸和小巫师不在,拆家呢? 李吴眼神一亮,胆大包天地一把抓住穷奇的毛毛:大哥!棒棒忙呗! 穷奇:??? ...... 陶姜!陶姜!周已然将浑身浴血的人抢到怀里,慌乱地用手去堵他胸口的血洞。 陶姜苍白着脸,轻轻按住他的手,动作微弱地摇摇头。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周已然徒劳地张张嘴,他像是突然哑巴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周已然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除了怀里逐渐冰凉的身体,他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渐渐微弱的心跳,他什么也听不到。 这个世界与他的连接,正在断裂。 原来你才是翟子隐!?方才你们是在换魂?陶卓沛看着疯狂大笑的章生,怒道,陶宅大阵未破!他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人!你此时动手又有何用?! 普通人?翟子隐举起他染血的手掌,贴在鼻端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神情迷醉地道,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九尾狐!是与天地齐寿的神兽! 翟子隐激动得呼哧呼哧喘气,脸色狰狞涨红:一百多年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精力充沛,仿佛有用不尽的力量!而这不过只是沾了他一点血! 是我从前想岔了,陶宅大阵未破又如何?大阵未破岂不是正好!即便他不能恢复九尾狐神躯,他也还是九尾狐!而且正是因为阵法未破,他才无力反抗,让我如此轻而易举地捅破了心脏!翟子隐狂笑道,这样说起来,到头来还是清云观的大阵帮了我!也不枉我当初一番算计! 陶卓沛怒到极点,呕出一口污血来,却没想到吐了血以后他的身体反而松快不少,恢复了几分气力。他手背在身后,暗自掐诀,嘴上故意引导道:你不是求长生吗?现在这样难道也可以? 翟子隐看了一眼旁边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嗤笑道:你说,我若是食了他的血肉,再去陶宅解开大阵......里面封印着的九尾狐灵力会不会把我当做它们的主人? 不可能!你这是在做梦!陶卓沛大声道。 是在做梦!我从小就爱做梦!小的时候做梦都想和其他小孩一样能跑能跳。进了清云观,明明修道求长生,可我又偏偏从师父哪儿偷听到自己活不过三十岁......那时候我做梦都想长命百岁!说到这儿,翟子隐志得意满地露出个笑来,可你看,我做的梦都实现了。所以,我长生不死的梦,也一定会实现。 翟子隐在那副老态龙钟的躯体里过了百年,如今乍一换了章生这具年轻力壮的身体,他心情十分愉悦。再加上一击即中九尾狐,就更是到了欣喜若狂的程度了。 做人还是要知足......陶宅大阵的秘密你尽管带到地狱去,如今我换了具年轻的躯体,又有了九尾狐人身的血肉,再活几百年应该也不成问题吧?翟子隐抚摸着手中锋利的帝钟碎片,轻轻笑了,你们都死了,我就住进陶宅里去。想来很快便能破解那个大阵......毕竟,我可是清云观观主龚长生的关门弟子啊。 师父从前就经常夸我天资出众一点就通呢。 你敢!陶卓沛怒吼出声,手上掐着灵决直直朝他扑去。 猝不及防之下,翟子隐被按倒在地,然而这到底只是陶卓沛的仓促一击,翟子隐很快反应过来,一脚将他踢开。 既然你这么着急送死,那我便成全你! 说罢,他手里的帝钟碎片便对准了陶卓沛,就在他准备下手时,旁边突然金光万丈亮如白昼。 翟子隐莫名一慌,一股强烈的不安窜上心头,转头望去,满目皆白。 那白似雪又似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半晌,光芒褪去,他总算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一只巨大的九尾狐静静立在坟墓废墟里。 云层散去,清亮如洗的月华比这世上最昂贵的丝绸还要美丽,但它们轻柔地落在九尾狐雪白的毛发上时,也不过只是为它添了几分朦胧微光。 它是最耀目的存在。 它只需静静地立在哪里,不必做什么,有幸得见的人便知道了此方天地偏爱它。 周已然呆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血洞飞快愈合,直到刺眼的红全部被雪白覆盖,他眼中的汹涌泪意终于锁不住了,大颗大颗无声地滚落。 他终于又重回人间。 陶卓沛激动又疑惑:阵......破了! 翟子隐跌坐在地,疯狂摇头不敢相信:不会的!不可能!你人明明在这里!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陶宅大阵破解之法! 虽无人知晓,却还有鬼。九尾狐开口,声音分明与为人时一般无二,却又偏偏多了几分云端降圣音般的神性。 鬼......是谁?!翟子隐低着头,竟是不敢直视面前九尾狐。 你的师父,龚长生。 翟子隐瞳孔瞬间扩大:不......不可能!他们......当年清云观的人都死于九尾狐狐火!躯体灵魂都被烧得干干净净!怎么还会有鬼魂留下!你骗我! 九尾狐拢了拢埋在它胸口止不住地掉眼泪的周已然,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我不必骗你。 翟子隐终于鼓起勇气抬首直视九尾狐。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百年前,他见到的九尾狐是隐匿了灵力的、并不完整的九尾狐。 若当初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九尾狐,他还会有勇气图谋算计吗? 它的确不必骗他。 龚长生运气好,并未死于狐火,他在地府等了你百年,不光你按捺不住,他也等不及了。陶姜悠悠道,于是,前段时间他便来找我,希望我能送你下去见他。 翟子隐安静下来,像是已经接受了失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到底还是师父技高一筹。 百年前被我算计着倾全观之力封印你时,他便能在最后一刻察觉不对改变阵法,如今他又在我以为自己成功之时给我致命一击,使我满盘皆输......翟子隐失魂落魄地道,百年都等了,最后我却还是被你化人出阵这样的大好出手时机蒙蔽了神智,若是再耐心一些......再等些时日! 破了陶宅封印大阵之后改阵绞杀,只需待你灵力、躯体融合之际夺取兽丹 你依然不会得逞。陶姜在翟子隐惊疑不解的目光中淡淡地说,因为我体内没有兽丹。 翟子隐不可置信地大声喊道:不可能!异兽有丹,得之长生!你怎么会没有兽丹!不可能!你骗我! 陶姜狐眼微垂,目光柔软缠绵地绕在怀中人身上:从前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烟雨浩渺 15瓶;明天过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正文完 周已然沾着泪水的面容一片冰凉, 他伸手捂住心口, 想起了当初九尾狐为了救姜从胸口掏出的那枚金丹。 那便应是它的兽丹了。 那枚兽丹没能起死回生, 修复了姜的尸体后, 连带着尸体一起没入灵羌鼎, 而后又化作一道金光进入了他的心口。 翟子隐看见周已然的动作后, 立刻便明白过来了:你居然将兽丹给了他! 不对!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 兽丹只存于兽型,你是化人身出阵, 他怎么会有?! 陶姜:兽丹千年前便已离体,不论是狐形还是人形, 我身上都没有兽丹。 翟子隐神情质疑:百年前在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便没有兽丹? 是。 翟子隐崩溃了:我百般算计, 甚至不惜假死让清云观误解你害人性命!我赔上了师门百条人命!结果你现在说你的兽丹早给了别人! 我原来一直在谋图一个你身上根本没有的东西? 是。 这么多年,我就像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翟子隐跪在地上狂笑,宛若疯魔。 让他如此崩溃的, 不是他今日的失败, 而是他这百年来的谋划之事注定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就像他的命数一样,挣扎求生许多年,却仍是只有死亡这一条路。他费劲心机夺取他人性命续命,也不过是延长这场无用的挣扎罢了。 自信点, 去掉像,你就是个笑话。一直趴在九尾狐胸前的周已然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哑哑的,还带着点软绵绵的鼻音。 陶姜看着周已然清亮的眼眸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哭了,他心口的狐狸毛都快被泪水湿透了。 周已然拍拍手下柔顺的狐狸毛, 示意将他放到地面去。陶姜此刻的狐形有六七米高,他被拢抱在胸口处,想下去还真有些困难。 陶姜并没有松手,身后摇曳的九条尾巴一甩,微光散去,他又变回了人形。但恢复了九尾狐所有灵力的人形自然不可与先前的普通人形同日而语。 周已然拉开陶姜揽在他腰间的手臂,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你们上面结束了吗?是周老爷子的声音。 周已然语气轻快:结束了,外公你到了? 我到了有一会儿了!周老爷子心有余悸道:隔得老远就看见这边山腰上的巨大九尾狐,我和协会的人费了大力气在山脚布阵! 恋耽美 >祖师爷赏饭吃——闻一二(74) 还好没用原型打,就这小山头哪经得起神兽折腾。 虽然嘴上说得嫌弃,但远远看到九尾狐的时候,老爷子心里其实松了老大一口气。既然外孙的小男友能化出原型,那个翟子隐便也蹦跶不了几下了。 周已然有些疑惑:协会的人? 是呀,我联系了在C市的协会成员过来支援,人多力量大嘛!好了不说了,我们马上就上山来! 周已然挂上电话就见陶姜眼巴巴地看着他,明明那张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偏偏从上面看出了几分紧张和......小委屈。 周已然叹了口气,果不其然,面前的人更加紧张了。沉默几秒后,他笑着锤了陶姜肩膀一下:好了好了,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都没事......我男朋友果然言出必践! 陶姜眉眼一展弯了弯嘴唇,终于笑了。 然后周已然就发现自己锤他的那只手被攥住,扯不回来了。 咳咳咳!陶卓沛看着旁边手拉手的两个人,用力过度地咳嗽几声,示意这里还有其他人。 ...... 和玄学协会的道士们一起上来的还有乐家两兄弟,看到这片崩断塌陷的祖坟后,他们是既心疼又肉疼。 心情复杂得就像这山间随风飞舞的祖先骨灰...... 道士们也被这坟地的惨烈状况惊着了,小声商议了一会儿后,他们拿着各式法器各自散开,试图给乐家祖坟做些抢救措施。 这就是翟子隐?周老爷子绕着跪伏在地目光呆滞的人转了一圈,怎么看着傻里傻气的? 可别被他迷惑,这老不死的可阴险了。说着周已然去检查了一下翟子隐原来的身躯,章生死了。释放帝钟召尸耗尽了他所有生气。 周已然直白中肯地评价道:实力虽然菜,对他师父倒是挺忠心。不光白天在乐宅舍命跑回去救他师父,现在连身体都交换了。明明都不是好人,这活靶子替身却做得心甘情愿,也不晓得翟子隐给他灌了什么**汤。 翟子隐看了眼不远处像裹了层破布的干尸一样的躯体,冷冷道:他也就这点价值了。 你这人还真是......周已然撇了眼被黑白无常的链子拴着的章生鬼魂,算了,兴许你就是他的报应吧。你们师徒坏事做尽,到了地狱恐怕还要一起熬日子呢。 翟子隐不是很在意地冷笑一声:我师父呢?他在哪儿?不来见一见他的小徒弟吗? 陶姜道:他说,你们之间的师徒缘分早在百年前便已耗尽,不必再见。 哈哈哈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龚长生还是老样子......他是怕见了我就会心软吧?翟子隐神色狞恶,大声道,当初他就不该因一时心软收我入清云观!不该让我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更不该教我道法! 我既有了挣扎之力便不可能安心受死!说到底,清云观的灭门之祸也是他自己招来的! 这通诡辩甩锅听得周已然叹为观止,不禁感慨道:你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脸皮最厚、心最黑的人,并且没有之一。龚观主和清云观的道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撞上你。 翟子隐看向周已然的眼神是十足十的妒恨:你闭嘴 他宽大的袖袍一展,几枚染血的帝钟碎片朝周已然的心口激射而来。 陶姜反应最快,白影一闪,九条狐尾便缠绕在周已然身上。 帝钟碎片连周已然的身都没能近便被直接抽飞。 后面还有!!!周老爷子反应过来后大声叫道。 原来那几枚帝钟碎片只是幌子,后面还跟了个以手做爪,试图再掏一次心的翟子隐。 这次,他瞄准的目标是周已然。 砰巨大的浑厚撞击声将地面都震得颤动。一尊一米多高的青铜鼎突然落于周已然身前。 鼎不愧为国之重器,当真气势滂沱威仪赫赫,出场便碾压! 是真的碾压,翟子隐的腿还剩了一截在外头。 才刚刚反应过来的道士们正准备拿着法器上前支援,这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呢,那边就已经终结了。 嘶血肉骨骼被碾碎的声音瞬间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浓重的血腥味儿熏得周已然捂着鼻子拉着陶姜急退了好几步。他看向锁着章生鬼魂的两位无常,道:范八爷,这回可不能再失手了吧? 矮墩墩的黑无常盯着前面那缕单薄的魂魄,咬牙切齿道:这回我要是再失手,我就 刚准备立fg,白无常直接一巴掌拍在矮墩墩头顶,插旗活动被迫终止。 黑无常并不放弃,他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接着说:这次我要是勾中了,便让我重回身高巅峰! 反向操作最为致命! 巅峰身高五尺的范无救自信甩勾,积攒了一百四十一年的失败后,他终于,在第一百四十二年的今天,勾中了! 将翟子隐和章生两个鬼魂锁做一堆后,范无救喜滋滋的重回五尺。 上层的阴气都比下面的清新! 送走两位无常后,周已然一回头便对上了一片敬畏的眼神。 咳咳,果然是周天师的外孙,对待此等败类就应该像这样干脆! 是...是啊,这败类真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术法,实在是我辈楷模! 好了好了,你们可别再夸他了,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刚刚接触这行还不到一年......实在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哈哈哈哈! 众道士:...... 你这骄傲嘚瑟的表情表达的可不是这意思。 ...... 周已然有些为难地看着灵羌鼎:这玩意儿到底是存在哪里的啊?平日不声不响的,一出来就把场面搞得这么......他看了眼灵羌鼎底下露出来的残肢断臂,道,搞得这么恶心。 陶姜安抚地捏捏周已然的肩膀:储于兽丹。 周已然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鼎:你说它储于兽丹?不是,你们神兽的兽丹功能这么全面吗?不仅能使人长生,还能当储存空间用? 陶姜解释道:它的材质只是看着像青铜,其实是 其实是王者......我在意的也不是它的材质,我在意的是......周已然的神情十分嫌弃,它储于兽丹,兽丹如今又在我体内......四舍五入它上面沾着的脑浆血糊不是也储存在我体内了吗! 说到脑浆......这上面是不是还有那个谁...那个坤木的脑浆?! 想到这里周已然便头皮发紧,连退三步表明态度:我可以不要它吗!? 陶姜有些无奈地道:灵羌鼎以血脉传承,如今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是灵羌族巫师血脉。 这不科学,上辈子我是灵羌族的倒霉巫师我认了,但这辈子我可是根正苗红的老周家血脉!周已然迷惑了。 陶姜亲昵地点了点周已然的心口,道:它认的是你,不论你是姜,还是周已然。与□□无关,只要魂灵不变,即便再轮回几千年它也会认你为主。 周已然看着灵羌鼎叹了口气:可它的主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全祭鼎了。 那不是它的错。陶姜的神色如拢霜雪,连声音都仿佛泛着冰凉之意,是灵羌族那群愚蠢至极的人自作聪明...... 灵羌族之事是他们两个人的噩梦。 周已然安静地握住陶姜的手,还轻轻摇了摇。 过了一会儿,陶姜的神情缓和不少,他松开两人相握的手,将人抱在了怀里:......你放心吧,灵羌鼎不染凡尘,那些脏东西是不会被带进去的。 道士们已经收拾法器下山,乐家兄弟忙着回城处理家事,陶爷爷也被外公扶着离开......天光朦胧,只剩他们两人在废墟中相拥。 周已然点点头,下巴磕在陶姜的肩膀上,他分明笑出了小梨涡,语气却还是略带嫌弃的一本正经:还是不要了吧,我过不去我心里的坎......你把你的兽丹拿回去,这样这鼎就在你那里了! 陶姜像当年还是小狐狸的时候那样,将头埋在周已然颈项轻蹭,声音都变软和不少:不行,兽丹它......它也认你为主了。 嗳?可是我不是很想要它啊......周已然捧起陶姜的脸蛋,就像陶姜之前对他做的那样挤成嘟嘟嘴,我只想要它主人! 说完,周已然眉眼弯弯地凑过去,啾咪一口。 陶姜眼神一暗,将退开的小脑袋又按了回来,瞬间反客为主。 ......都给你。 被亲到七荤八素差点喘不上气才终于被放开。 周已然软绵绵地趴在陶姜怀里,他看见深蓝天际浮现一线微光。 你看,天亮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很多还有粗.长番外哦!(划重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寻*澜珊 10瓶;时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