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帝相(GL)》 Liandanmei.CoM >一朝帝相(GL)——Kivey徒 《一朝帝相》作者:Kivey徒生 文案:一开始的时候慕容壡(rui)从来没想过要流芳百世、扬名立万的,她只是想在黔州和严无为过着她们的小日子,逗逗小猫小狗再放放风筝,日子好不美哉,然后二三十岁的时候再挑个可爱点的小女孩收养了做女儿,依严无为贤妻良母的性子定然会是个好母亲的,她就负责和女儿争争宠什么就好了,可是后来时局战乱,父兄战死,身为公主的慕容壡不得不回王都继承王位,行前她问严无为怕吗?严无为道,怕你归去后有了三宫六院会忘了无为。 气的慕容壡当场就按着严无为同她拜了堂成了亲,洞房后慕容壡靠在床头一脸严肃,我心意你岂会不知? 严无为笑而不语。 回了王都继承了王位,慕容壡第一件事就立了严无为为相,大臣们上谏道,王上使不得啊使不得!哪有立女子为相的道理呢? 慕容壡赞同道,那不然我立她为后? 大臣: 于是严无为就这样成了大秦的相国。 秦王爱相,同榻而眠,彻夜不眠,世人皆知,为尊其情谊,便称其为一朝帝相,慕容壡听后对严无为道,帝字在前,孤应在上。 哦? 慕容壡勃然大怒,王上岂能在下?! 严无为斜了她一眼,慕容壡心虚道,也不是不可。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容壡;严无为;慕容器; ┃ 配角:顾名;方华;云泱; ┃ 其它: 第1章 楔子 慕容壡果然应了她的诺,她若称王,严无为便为相,一切如同她们儿时所约定的那般顺利的进行着,只是在授相印的仪式上,两朝元老公孙矩却跳了出来,王上,臣有话要说。 哦,爱卿有话?慕容壡坐在高高的王位上,束着王冠,着一身玄服,带着浅笑的脸上丝毫都看不出她此前还只是个不问政事,被贬苦寒之地的秦国公主,因父兄战死,被迫登上王位,以一己之力,抗下整个秦国命运的女人,今年,才刚刚二十岁,准奏。 公孙矩行一礼,然后转身看着穿着身藏青色的相国服,三千青丝未束玉冠的女人,愤然道,我大秦立世百年,此间国难危危,亦未所惧,而今又是因何而沦落,竟得立一女子为相?!传出去岂不受世人所耻笑?且不说这一女子,还是罪臣之后,王上此举,恐有不妥,臣恳请王上三思啊! 百官纷纷点头称是,此前因先王与太子均战死沙场,王室无后,只有一幼女,乃太子妃所生,时年八岁,因母族势力庞大,宗室不敢立其为王,这才迫不得寻回了被贬于黔州的公主壡,立为王,可这位新君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封严氏罪臣之女,严无为为相,倏时,百官哗然。 嗯慕容壡拖长了声音,笑,严无为。 民女在。 公孙大人说你难堪重任,你以为如何? 禀王上,严无为目光沉着,并无慌乱,只道,民女有几问想请教公孙大人。 慕容壡身处高位,远远的看着殿中站着的女人,半刻,她点头允道,准。 公孙大人。严无为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敢问秦国律法中可有一条写有女子不可为相? 公孙矩一怔,甩袖道,并无! 那是否有一条写明罪臣之后不可为官? 并无! 如此,我若为相,可有不妥? 你你你公孙矩愤而高声道,强辞夺理!试问天下,哪国有立女子为相的?秦国开此先例,甚为不妥!老朽不才,奉秦两朝君王,若是今日不阻拦于你,百年之后,何以颜面见先王?! 严无为冷笑道,君子有所为亦可有所不为:大争之世,天下纷乱,诸侯国大大小小二十余,有才之士千数万,公孙大人今日若是在秦庭之上因门户性别之见拒之,莫说百年以后,你现下便无颜见人! 你你你满口胡言! 臣有话讲慕容壡堂叔慕容启上前一步道。 慕容壡微微一笑,谦卑道,堂叔请讲。 嗨。慕容启礼毕,站起身来对气得发抖的公孙矩客气道,公孙大人两朝元老,爱秦之心,世人皆知。 公孙矩重重地哼了声。 慕容启又道,然则,严姑娘所言不差,若今日我大秦因严姑娘是一女子便拒于门外,来日天下学士,皆会笑我秦国狭隘。 可是这公孙矩一听这话便想出言反驳,却被慕容启宽言道,公孙大人莫急,待我说完。 严姑娘。慕容启端端朝严无为行一礼,我知姑娘乃名师之后,久负盛名,然,治国□□非一朝一夕,也非书中三言两语便可尽然。姑娘若要为相,可否将治国之策娓娓道来?我等皆洗耳恭听,遵其教诲,也可推姑娘为相,定国人之心。 候爷抬举,无为便尽言了。严无为轻轻一笑,朗声道,秦,立世百年,以武闻世,秦人悍勇,秦剑所指之处,所向披靡。然则,大争之世,诸子百家,各国闻新变法,秦虽善战,却不可尽逞匹夫所勇,而今诸侯国二十有余,远则距秦上万里,近则临秦而居,秦善战,不怕打但我想问一问诸公,二十余国,秦要有何等国力才可与之一战? 朝臣一时面面相觑,被问的哑口无言,严无为说的不假,秦人好战,能战,但常年打战,秦国也耗不起,别的不说,就说近的,先王与太子便是好战之人,一意亲临沙场,岂料沙场阵变,竟不幸战死,导致秦庭动乱,继位无人,迫不得已才迎了公主壡继大秦国祚,立了秦国的第一位女君王。 慕容启沉默了片刻,道,姑先生有何高见? 效鼎。 效鼎?慕容启讶然道,而坐在王座上的慕容壡却是面带微笑,一派悠闲,丝毫不感惊讶,慕容启敛了敛神色,朝严无为行了一礼,恳请先生赐教。 王,通天地人者,鼎,王器也,三足而立,安社稷之要。此喻江山:若秦一家独大,列国则会群而攻之,秦不敌众,可若秦一味避让,则会让列国存觊觎之心。严某无才,愿献国策:当今天下,能与秦三分天下的无外陈楚两国,与其连盟;而对列国,远交近伐,此时为友,彼时为敌,如此,可保大秦百年无碍。 那百年之后呢? 其间百年,秦,上定朝野,下定民心,实兵役,兴农田,秦国可一方独大,百年之后,秦国只要出一位,一位有志向,有野心的君王,一统天下手到擒来!严无为冷冷一笑,就算百年内出不了这样的君王,若用我之国策,秦,亦不惧陈楚! 善慕容壡拍案而起,不待朝臣反驳,杀气凌冽道,严先生之言,甚得孤意,有朝一日,我大秦必定扫荡中原,一统天下!彼时,何人不知秦,何人不惧秦?!诸位孤欲封严无为为相,可还有异意? 闻言,百官作揖贺道,恭贺我王,得此良相。敬贺严相,佑我大秦! 内待官高声道,授印仪式始! 慕容壡走下王座,一步步地走到严无为身前站定,二人皆修长身材,双十年华,鲜衣怒马,同为女子,胸志之大,举世罕见,以才立于大争之世,一人为君,一人为相,军政相铺,执手为秦开僻了一统天下的道路,名垂青史。 后人尊其合称为:一朝帝相。 严无为听诏。 民女在!严无为俯身行大礼道。 慕容壡接过内待官递过来的相印,弯下腰,亲手将相印别于严无为腰间,女子细香,随风而入,慕容壡轻轻一笑,微侧了些许头,贴近严无为的耳侧,轻声道,此后,史书之上,大秦江山,便会刻下你我之名。 严无为低头清浅一笑,风华绝代,臣严无为,拜谢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章 1 慕容启在府里用过朝食后便进了宫,年节百官休沐,直到正月初十了过后才开朝。出门的时他的妻子唤住了他,相公。 怎么了?慕容启今年不过三十五岁,成年后便被封为定安侯,袭十五爵,出宫开府定居,同年娶了大史大人的长女吕晶为妻,吕晶性子温婉,嫁给了他后没几年便为他添了两男一女,现下大的十四岁,小的才七岁。秦人好战,又尤其是王族里的人,这些年因为争战,慕容一氏子嗣凋零,去年先王与先太子战死,整个王族里竟找不出一个适合的子弟来继承王位,逼不得已,才拥护了公主壡为王,像慕容启家这样有三个孩子的,王族已经没几个了。 我做了些点心,你进宫带给壡儿。 都说了多少次了,她现在已经是王了,不是公主壡了。慕容启再一次地纠正道自己的妻子。一面接过递来的食盒,你啊,宫里什么没有的?还要专程做了让我给王上带去。 吕晶瞪了他一眼,当王了怎么了?以前她还是公主的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了,现在当王了就会变了吗?唉,壡儿被贬黔州多年,吃了不少苦,都二十岁了婚事却没定,先王先太子又走的忽然,你这当堂叔的上点心啊!给她寻个好 哎呀行了行了,王上的婚事急不得,才继位不到半年,朝局都没稳定,你天天操心这做甚? 我是她婶婶,不操心她这,难道还操心起国家大事来吗?吕晶推了他一把,去去去,赶急进宫去,一会点心都凉了。 你啊 进了宫,慕容启问了值守的宫人,宫人说王上正在御书房里看书,慕容启颔首,便自己提着食盒往御书房方向走,结果临到了门口却遇上了严无为。 严相?慕容启愣了一下,前两月严无为请了旨去各地巡视了,说是怕冬日严寒,冻坏了庄稼,穷苦人家挨不过去,一路巡视过去也好让各府做些救灾工作,年末才回来,没想到这才初二便进了宫来。凭心而论,严无为做相国这半年确实做了不少实事,先是主持与周边小国休战,后又是亲下郡县鼓励农耕,虽然朝中对一女子为相仍有微词,但严无为已然用了实力让他们闭了嘴。 见过侯爷。严无为穿着件浅蓝色的长衫,外间披了件白色的绒衣,青丝还是未束起,随意的披着,许是冬日的缘故,她的脸颊有些发红,约摸是冻着了的原故。她朝慕容启客气的行了一礼,目光又落到了他手上提着的食盒,笑,侯爷来看王上? 慕容启也笑了,那日在朝堂之上严无为舌斗百官,意气风发,让他心里好生敬佩,他知道,这女子不一般。 是了,夫人做了些点心,让我给王上带点来。 夫人有心了。严无为的声音很柔,私底下与大家闺秀并无不同,全然不是在朝堂上犀利的模样,既是如此,侯爷便先进去吧。 严相不是来找王上的吗?一道进去吧,正好,也尝尝我夫人的手艺。 不了。严无为笑了笑,我左右无事,是进宫来找王上下棋的,侯爷有事,便先去吧,我待会再进去。下回,下回再尝尝夫人的手艺。 这雪地里也冻人,你就在这等么?还是进去吧。 严无为想了一下,也好,我便在偏室里等,正好也歇歇。侯爷请。 严相请。 慕容启进了御书房的时候慕容壡还在看书,只是没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了软榻上,软榻上铺了厚厚的几层棉被,最上面还是层貂皮,慕容壡侧坐着,身上披了件黑色的绒衣,纤细的身子裹在衣下,瘦得让人心疼,室内炉火烧得很旺,慕容启进来不过一会便觉得热了起来,可慕容壡却还裹着厚厚的冬衣,这让慕容启心里又是一软。早年慕容壡还未及笈的时候便被先王贬到了黔州去了,黔州苦寒,慕容壡又是个女子,吃了不少苦,活是活下来了,只是落了一身的病根,常年怕冷便是最显著的了。 王上。慕容启走了过去,唤道还在看书的慕容壡。 堂叔来了?慕容壡抬起头来,笑了,可是婶婶又让您送了什么好吃的来了? 你现下是王了,还叫她婶婶啊。说归说,可听见慕容壡还是与往常一样称呼自己与妻子时,慕容启还是很开心的。慕容一氏凋落的厉害,嫡系的就只剩下了慕容壡与先太子的长女慕容器,再稍微近点的,便是他了。 做了王,婶婶还是我婶婶,堂叔还是我堂叔。 慕容启笑了起来,将手上的食盒递了过去,放到了软榻上的小方桌上,喏,你婶婶知道我今日要进宫来,一大早便起来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硬是要我带来。我说她宫里什么没有?还操这心。 慕容壡却是已打开了盖子,笑咪咪的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嗯许久没吃婶婶做的点心了,好吃。 闻言,慕容启笑得更开了,慕容壡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小就与他亲厚,当年慕容壡被贬,他去先王那求请,还被降了两爵,罚了一年的俸禄,后来王位悬空,也是他顶力保慕容壡继位的。 好吃就多吃点。慕容启又倒了茶,递了过去,喝点水,莫噎着了。 谢谢堂叔。慕容壡乖巧道。 唉,你这身子骨啊,弱了些,多补补,政务上你也莫操心多了,有严相和我看着呢,乱不了。倒是你,过个年怎又瘦了许多?慕容启完完全全就是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不是他越矩,只是他是打心眼里心疼慕容壡,自然,慕容壡也是从心里敬重他。 我记下了。慕容壡吃完了手里的糕点,用绢布擦了擦手,堂叔来是有事商议吗?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 也不是政事,是为王上的婚事来的。 慕容壡愣了一下,婚事? 慕容启点头道,王上今年翻过年了去便是二十一了,继位已有半年,朝中已渐渐稳定了下来,所以我寻思着也该操办下婚事了。 见慕容壡不说话,慕容启又道,朝中大臣们家中适龄的男子我已逐一考查过了,程将军的长子,尚书大人的嫡子,还有 堂叔。慕容壡却是打断了他的话,手里捧着盏茶,面色如常,我并不打算成婚。 不成婚?慕容启惊了一下,王上说笑的吧? 慕容壡摇头。 可是可是慕容启想了半天,也不好说出没有子嗣,秦国恐会不稳的话来,他虽是内臣,可到底是个当叔叔的,侄女子嗣的问题他还真开不了口。 堂叔,慕容壡喝尽了手里的茶,才道,你知道的,我不满十四便被贬却了黔州,一去六七年,又是早生子,身子沾了一身病。先不论国事,单我这副身子,孕育子嗣恐是性命有忧。 啊?!慕容启急了,虽然王上不婚没有子嗣很难办,可若真是在子嗣与王的性命中选一个,毫不犹豫的,肯定选王。 太医没好好为你调养? 慕容壡摇了摇头,堂叔,这已是固疾了。 这可怎么办啊慕容启也没办法了,一方面他是心疼慕容壡的身体,一方面他又担心秦国无后,秦庭恐会不安。 无碍。慕容壡淡淡一笑,我已然决定在宗室中选一名继承人了。 慕容启沉默了一会,方才点点头,也罢,也只能如此了。可纵然如此,你的婚事也不能不办。 而今秦国内忧外患,我实在无心考虑此事。 闻言,慕容启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诺大个秦国,便辛苦你了。 秦国有难,壡,义不容辞。 叔侄二人又谈论一些话,末了慕容启提出辞程,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我送送您。 不了不了。慕容启摆手道,你是王,亲自送一个臣子像什么话。我自个又不是不知道门在那,这便就走了,哦对了慕容启一下想起来了,严相还在偏室等着你呢!我这耽搁久了,她恐是等急了,你宣她进来,我先走了。 堂叔慢走。 慕容启刚走没多会,严无为便进来了,一进门,严无为便皱起了眉头,怎么穿这么少? 说着她便解了自已外间的大衣,快步走上前,披在慕容壡身上,又细心地替她系好带子,方才道,着凉了怎办? 慕容壡歪着头看了她一眼,我穿的多。 哪里多了?严无为叹口气,下回听见你咳一声嗽,我定然不饶你。 慕容壡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一头歪着靠到了女人的腹间,嗯,严相如何不饶我? 严无为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绷不住了,轻咳了一声,莫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明明是你先说不饶我的。 慕容壡从女人的腹间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严无为,谨儿,你一走两个多月,都不想我么? 我这不是进宫来看你了么? 可是你回来都三日了,才来看我。 严无为叹了口气,我的王,你三十那晚不是在宴厅里宴请群臣么?我不是去了吗? 可那晚你不留下来陪我。 像什么话。严无为笑了起来,哪有相国年三十往王上寝宫里住的。 慕容壡小声道,你又不是没住过。 好了,我错了。严无为哄了一会怀里的女人,问,定安侯来做什么? 你该随我叫堂叔的。 严无为睨着她,慕容壡哼了一声,来催婚的啊。 嗯? 来催我嫁人的,还替我挑了好几个公子让我选。 选中了? 慕容壡抬手将严无为的腰圈住,微微用力,便抱着女人滚进了软榻里,选中了你啊。 严无为由着她胡闹,莫着凉了。说着又替慕容壡裹紧了些大衣,软声哄道,不是让你多吃点吗?怎又瘦了? 干嘛都说我瘦了?慕容壡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虚道,我只是不显胖。 严无为看了她一眼。 慕容壡便不吭声了: 第3章 2 近日可莫着凉了,王都今年都下雪了。严无为又嘱咐道,慕容壡点点头,趴在严无为的身上打了个哈欠,谨儿,我困了。 闻言,严无为便取了叠在一边的被子为两人盖好,又掖了掖慕容壡的被角,方才道,困了便睡会吧,我陪你。 好。 这一睡,两人便睡到了快晌午才起来,洗漱收拾了一番后慕容壡便宣了午食进来,吃饭的时候严无为又逼着她吃了不少的东西,像哄孩子似的,看着一旁的宫人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慕容壡不高兴道。 公主与小姐还是这般好,奴婢看了高兴。宫内贴身的宫人全是慕容壡从黔州带回来的,在被贬的那些时日里伺候了她六七年,自然知道慕容壡与严无为的关系,当然,知道这些的,自然也是慕容壡能放心的。 是吗?!慕容壡闷声道,我怎么感觉她现下对我越来越凶了? 话音刚落,严无为便挑了筷子青菜喂了过来,张嘴。 慕容壡脸色一变,我不吃! 听话! 不要!慕容壡愤愤道,我讨厌吃它! 你若是乖乖吃了它,我今日便留在宫中。 真的?!闻言,慕容壡立马张口便吃下了严无为喂来的青菜,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但是这回她却是笑弯了眼,说话要算数啊,我的相国大人。 吃饭不要挑食啊,我的王。 慕容壡: 用过午食后,慕容壡便要拉着严无为去散散步,严无为不同意,外面凉。 走着走着就暖和了。 严无为犟不过她,便同意了,只是出门前又给她裹了件大衣,明明两人相同身量,裹了几件厚大衣后,慕容壡就显的臃肿多了,好厚啊 见严无为看她,慕容壡又抿了抿唇,硬是把那句我不想穿它吞下了腹,改成了另一句,好吧,走吧。 两人就带了两名随行的宫人便去散步了,王宫不算太大,两人就沿着御书房,御花园,寝宫一线慢慢地走着。 这几日你在忙什么?慕容壡手捧着严无为给她做的小暖妒,哈着气,问道身旁的女人。 太子妃那边的事。 太子妃?慕容壡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想起严无为说的是她那个不安分的嫂嫂,她怎么了? 最近蹦哒的厉害,想捧她弟弟公叔诚做王,为了捧他,近来和齐国走的很近。太子妃乃大将军公叔疾的女儿,单字一个雅,下面有个幺弟,小她四岁。当年选太子妃的时候先王本不愿选公叔雅的,公叔一族手握重兵,若是以后为一国之母,难免不会干涉朝局,这是先王最不愿看见的,只是后来太子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非要娶公叔雅做妻子,先王就太子一个儿子,犟不过,便同意了。而今看来,先王担心的果真不错。 闻言,慕容壡冷笑了一下,她倒是奇怪,有个八岁的女儿不捧,偏去捧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还与外国勾结蠢。 严无为轻笑着。 公叔诚慕容叡又念了遍这名字,谨儿,你如何看公叔诚? □□迷心,难成大器。 慕容叡笑了笑,虽难成大器,却野心甚大。 竟想来当这秦国的王来了。 公叔一族最来越发不安分了。严无为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王上,该考虑下了。 闻言,慕容壡颔首道,也对,该考虑了。 这场无硝烟的战事终归要拉开序幕了。 二人走到御花园的一处避雨亭里,打算休息一会,严无为怕她凉着了,便让宫人点了炉火,慕容壡见了便笑了起来,这亭子除了顶上有个遮挡的,四周都透风,炉子烧起来也没多少用。 总归会暖和点。严无为叹了口气,都说了天冷,莫出来了。 好好好,知道了。慕容壡侧头对身旁宫人吩咐了一句,宫人点头离开了,不大一会又折回来了,只是手上多了副棋盘。 谨儿陪我下会棋吧。 回寝宫了再下吧,别着凉了。 慕容壡不听她的,独自摆好了棋盘,取了黑子,我又不是纸娃娃,风一吹就散了。 严无为闹不过她,便取了白子,依你依你。 棋局开始,慕容壡执黑,严无为执白,棋逢对手,一下便是下了半个多时辰,仍两相对峙,但渐渐的白子已占了上风,慕容叡却并未有喜色,反而脸色严肃的厉害,再度落下一子,终于开了口,秦国,该定下来了。 闻言,严无为沉思片刻,落下棋子,公主器可立。 其母势力庞大。 杀之。严无为淡声道,养之。 她尊你为先生,若杀其母慕容壡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将来,恐恨你之极。不怕? 怕。严无为轻笑了一声,可若是王上在,臣便不怕了。 闻言,慕容壡也笑了起来,她丢了手中的棋子,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派悠闲道,若是你我有后,今日便不会再此对奕了。 严无为先是抬头扫了一眼那个笑着的女人,而后便像是绷不住了似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伸手往前捏了一把女人软而细嫩的脸蛋,好气又好笑道,王上若是能让臣有后,臣不介意为王上生个孩子。 嗯慕容壡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为何不是你让孤有后?此等难事,偏让孤来? 女人瞥了她一眼,凉凉道,王上怕疼。 被说中了软肋的王却没有恼怒,反而更欢喜了,她一把推开了棋桌,身子往前,离开了石椅,一下便扑到了她相国大人的怀里去了,揉着相国的脸,笑盈盈道,谨儿心疼我? 这会便不称孤了?严无为由着她胡闹,人前威严至上的君王此刻倒在她怀里,露出外人从未见过的女儿憨态,让她心头软成了一片,守在亭外的宫人也自觉回避。 严无为半抱着女人,哄道,你乖,莫闹了,待会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我暖和着呢。慕容壡坐在严无为的腿上,双手勾着她家相国大人的颈脖,眼睛亮亮的,谨儿,我们回寝宫吧! 严无为好笑地看着她,折子批完了? 慕容壡轻咳了一下,嗯那个 你啊严无为还是妥协了,让宫人把折子搬到寝宫去吧。 哎?谨儿要帮我?慕容壡凑上前一口吻上了相国大人的唇,暖暖的,甜甜的,玄世谢过谨儿了。 客气了。 回了寝宫后严无为便坐到了书桌前开始批阅起折子来,她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字迹相互模仿的很像,若不是熟悉她们到骨子里的人,定然不会分辩出来的。慕容壡左右无事,便抬了把椅子来坐到了严无为的身旁,寝宫内地龙已经烧着了,屋子里暖和和的,她有点犯困似的将头靠在严无为的肩上,困了?严无为侧过头来问道她。 慕容壡摇了摇头,在想事。 公主器的事么?严无为是了解她的,她也是了解严无为的,二人自小一起长大,相互吸引,有同共的兴趣,同共的爱好,一个性子静,一个性子稳,思考问题的方式相同,既互补又互促,就如她们的好友所说的那样,她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 严无为放下了手里的笔,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继承人的事,也不用那么急。 器儿八岁了,若是不定下来,我怕她 怕她性命有危?严无为替她说出了她要说的话,太子妃确实狠毒了些。 现下慕容壡准备在宗室中选一名合适的人做继承人的事还未传出去,可也瞒不了多久,一旦传开,公主器誓必会遭到公叔一族的谋杀,毕竟有慕容壡这个活例子在,秦国再出一位女君王也不是不可能,而慕容器则最有可能成为秦国下一个王。 在致高权力的诱惑下,他们才不会顾念什么母女之情,舅侄之义呢。 慕容壡沉默了一阵,问,器儿若为王,于秦国可有益处? 公主器聪慧,重情义,心胸却太狭隘,不够大度,做事也不够决绝。严无为如此评价道,若为王,好生教导则可成事,反之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 会拖垮秦国吗? 严无为摇头,不至于,秦律严谨,秦官忠诚,国君庸而不昏,国无忧。 秦官忠诚?慕容壡笑了起来,如此,想立器儿,便要先让不忠的秦官忠! 慕容启回了府里后心里一直不太踏实,他左想右想,除了慕容壡说的法子外,他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来了,想到此处,他又是叹了口气。 怎的了?吕晶见丈夫回来后就一直叹气,不竟担忧道,出什么事了吗? 慕容启摆了摆手,让候在一旁的下人先下去,下人走后书房里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是王上的婚事。 婚事?吕晶有些高兴,壡儿有心上人了?哪家的公子?这可是大事见丈夫脸色不太好,她顿了一下,那你苦着脸作甚? 唉。慕容启叹了口气,咱慕容一族,对不起壡儿啊。他将方才在宫里同慕容壡谈话的内容大致同妻子讲了下,王上现下也难办,若是招朝中大臣的子弟为夫,难免不会让其坐大,若是招平民为夫,宗室定然不允。 那也不能不成婚啊。吕晶急了,壡儿都二十岁了,寻常人家里 寻常人家寻常人家,尽是这些话!慕容启也来了气,她生来就是王族里的人,哪有的选? 王族?你们王族里尽是些冷血的人!吕晶被丈夫这么一吼,也落了泪,哭哭泣泣道,可怜那壡儿,十二三岁就被贬去黔州,一去近十载,谁想起过她?啊?谁问起过她?哦王位悬空了,没人收拾烂摊子了就把她给寻回来,让她做王,你们问过她了?!现下好了,这王当了,也为国操心尽力了,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得个着落她越说越气,你这当叔叔的就知道国国国她是你侄女!满宗室就你跟她最亲了!你不替她考虑,还尽说些风凉话,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浑人 好了好了,夫人啊,我错了。慕容启受不了自己妻子哭,她一哭,他心里就拧得慌,况且吕晶说的也不错,说来说去都是他们这些王族里的人对不起慕容壡,这么大一个国,都不敢抗下来,却逼着一个弱女子来抗传出去,列国都要笑掉大牙了! 没说王上终身大事没着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慕容启顿了一下,只是现下还不能考虑。至少三五年内,秦国都不敢随意招王君。 你你你闻言,吕晶气得脸通红,你知不知道壡儿都二十了!现下不考虑你要等到她半老徐娘了才着急吗?!孩子都没有,这秦国将来谁继承?! 慕容启也不好告诉妻子,以慕容壡现下的身体状况,要个孩子恐怕很难,更不敢将慕容壡准备在宗室里选继承人的事说出来,隔墙是否有耳先不论,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讲出来。 唉你莫担心些这,王上心里有数,有数 我可怜的壡儿啊偏生在这冷血的家族里,唉 第4章 3 秦王宫清泉殿 严无为批阅了一下午的折子,终于赶在晚食前将折子批完了,吃饭的时候慕容壡笑盈盈的问她,谨儿,都批完了吗? 嗯。 慕容壡喜滋滋道,那你待会陪我去放纸鸢好么? 严无为叹了口气,我的王,现下元月,哪里是能放纸鸢的时节呢? 啊?慕容壡愣了一下,以前在黔州时不是能放吗? 黔州风大,王都哪能比。 这样啊慕容壡闷声道,我想许愿来着不放鸢怎么许?以前想许愿时,她都是拉着严无为去放纸鸢,在纸鸢上写下自己许的愿,放到了最高处便将线剪掉,然后看着纸鸢越飞越高,直到不见。 严无为为慕容壡布着菜,见慕容壡这般说了,她顿了一下,想许什么愿? 许我俩共白头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竟让严无为笑了起来,你先乖乖吃饭,吃了饭我便带你去许愿。 慕容壡眨眨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啊。 慕容壡以为严无为要想什么办法在这冬日里放纸鸢来着,却不料是来放孔明灯的。在清泉宫后的空院里,严无为亲手做了盏孔明灯,手艺之好,看得慕容壡目瞪口呆,相国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孤不知道的? 严无为笑了一下,凑到了慕容壡的耳边,轻声道,夜里你便知晓了。 慕容壡一张俏脸顿时红了个透: 好了,来写愿吧。严无为也不逗她了,拿了笔递了过去,嗯? 慕容壡轻咳了一声,敛起神色,接过笔便在孔明灯上写了起来,慕容壡和严无为要白头到老。她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谨儿不能老欺负玄世。 她的字很漂亮,清携俊逸,一笔一画都像极了她这个人,看得严无为在一旁哑然失笑,我几时欺负你了? 慕容壡瞪了她一眼,孤说是就是。 好的,我的王。 慕容壡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看写了字的孔明灯,她的字写的不大,孔明灯上还空出了好大一片,她顿了顿,又提起了笔,念念有词道,嗯,万一仙人不认识我俩咋办?我再把我俩的样子画上去,对画上去,有了名,有了画,仙人就知道是谁许的愿了。 哦严无为弯下了腰,认真地看着慕容壡画的她俩的画相,沉默了一阵,问,我的王,我在你眼里这般丑吗? 慕容壡笔尖一顿,不吭声。 严无为看着慕容壡画的惨不忍睹的画相,顿,着实太丑了。 闻言,慕容壡立马丢了笔,直起腰来面无表情道,孤画着玩的,让相国大人见笑了。 是挺好笑的。严无为看着那画上鼻子不像鼻子,嘴巴不像嘴巴的自己,王上画功了得。 慕容壡: 好了,我们放孔明灯吧!慕容壡知道自己说不过严无为,便扯开了话题。 严无为捏了她一下小脸,好笑道,画完了?怎不画自个呢? 画完了。慕容壡乖巧的摇摇头,仙人认得谨儿就够了。 那就放了吧。 放完孔明灯,慕容壡还想玩会雪,严无为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硬是将人给拖回了寝宫。 一回到寝宫慕容壡就打了个哆嗦,啊好暖和啊。 暖和你还想在外面玩雪? 慕容壡嘿嘿一笑,谨儿,我们休息吧。 严无为看了她一眼,后者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目光,也好,早些睡。严无为唤来了宫人,两人洗漱后便双双上了床休息,严无为身子暖,像个小太阳似的,慕容壡一躺进被窝里就往严无为身上蹭,谨儿,你许久都没陪我睡觉了。 严无为不作声。 慕容壡捏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哪国的相国有我这般劳累?白日里要帮王上批折子,夜里还要来暖床。 你不乐意? 自然是乐意的。严无为抱着怀里的人,目光温柔,无为是打心眼里乐意。 如此甚好,慕容叡点评道,相国这般识大体,寡人抑不可不奖相国。 严无为捉住了慕容叡摸上她胸的手,似笑非笑道,王上要奖我甚? 慕容叡灿然一笑,翻身将她的相国大人压在身下,凑到对方的耳边暧昧道,奖你一夜春宵。 呵 次日早晨,严无为起来的时候慕容叡还在睡,严无为穿好了衣,又细心的替还在熟睡的慕容叡掖好被角,然后下了床,出门房门。 守在内室外的宫人见严无为出来,立马行礼道,小姐。 清泉宫里的宫人都是黔州带回来的,信的过,伺候慕容叡与她多年,现下仍然习惯称她为小姐,称慕容叡为公主。 王上还未起,莫吵着她了。 宫人点头。 严无为又道,外间有事? 方才她就是听到了宫人的叩门声才醒来的。 回小姐,是器公主来请安了。 器公主?严无为颔首,我去便是了,王上醒来后告知一声便可。 嗨。 严无为走到前殿,刚进门便看见了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衫,扎着小辫子,脸蛋小小嫩嫩的一丫头乖巧地站在殿中。 她走上前去,殿下。 那丫头侧过身来,见到来人是严无为,明亮的双眸透出几分欣喜,严相 严无为走到慕容器身前,才八岁的慕容器个子还不是很高,刚及她腰腹,殿下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吗? 嗯,母妃让我早点来给姑姑请安。 殿下有心了。严无为温柔地笑了笑,殿下可曾用过朝食? 在东宫用过了。先太子过逝后,慕容器与其先太子妃仍旧住在东宫,所以她这便回道也不奇怪。 慕容器回了严无为的话,又礼貌道,严相用过饭了吗? 还没呢。 欸?姑姑呢?慕容器奇怪道,严相来了,姑姑没在吗? 不怪她这般问,因为朝中人皆知严无为与慕容叡形如一人,两人情宜之深,已不能君臣来概括了。 王上还未起,殿下恐是要等会了。 没关系的。慕容器笑呵呵道,有严相在 器儿?慕容器话音还未落,慕容叡那如泉水涓涓细流般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过来,殿内的二人双双回过头,便看见慕容叡着一身玄服,步态轻盈地朝她们走来。 严无为还未说话,被唤了名字的慕容器便甩着小短腿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慕容叡的跟前,伸出手约摸是想要抱抱,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克制了住,改为双手作揖,右手压住左手,标标准准地行了个礼,慕容器见过王上。 许是慕容器这人小鬼大的动作逗到了慕容叡,后者笑弯了眉,弯下腰伸手抱起了那乖巧的孩子,嗯?小公主现下不叫我姑姑改叫王上了? 慕容器有些不好意思,慕容叡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正对宫人低声说道什么的严无为,眼里一片柔色,软了声音,对怀里的孩子道,嗯?也不管相国大人叫先生改口叫严相了? 慕容器被慕容叡问得红了脸,小声道,母妃说我太没礼貌了 一旁的严无为吩咐完宫人,走了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殿下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哪里会在意这些。 你不在意我在意。慕容叡睨了眼严无为,又对慕容器道,往后只要不是在朝堂上,你都可以称我为姑姑,称相国为先生,知道了吗? 知道了,姑姑。 真乖。慕容叡笑着捏了一下慕容器粉嫩嫩的小脸,柔声道,你我乃是至亲,我虽为王,血亲抑不可忘。 慕容器点头。 器儿最近功课怎样了? 严无为叹了口气,提醒到女人,现下年节,百官休沐,殿下哪会去学堂上课。 哦,我忘了。慕容叡笑道,睡晕了头,忘了这事了。那器儿,先前学的功课如何?有何心得? 慕容器眨眨眼,功课器儿没学功课,在学女红,姑姑,我会绣手绢了呢。 女红?慕容叡一怔,与严无为对视了一眼,面色不显,问道,器儿会绣手绢了?真厉害。告诉姑姑,是谁让你去学这么厉害的手艺的呢? 小孩子哪听得懂大人话中的深意,只是诚实道,是母妃。 你母妃? 慕容器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母妃说器儿学会了这些,将来便能嫁个好夫君。 慕容叡的脸色一下便冷了下去,学这些嫁好夫君?慕容叡的火已经溢到了胸膛,正欲再说些什么,严无为便上前来伸手从她手中抱过慕容器,笑盈盈地对那孩子道,殿下想嫁好夫君? 嗯想。 那殿下想嫁什么样的好夫君呢? 这可就难到慕容器了,她歪着头想了半天,咬着手指道,嫁、嫁先生这样的,漂亮的。 闻言,严无为笑弯了眉,殿下学女红辛苦么? 慕容器点头,那个好难 比起去学堂读书,殿下更喜欢哪个? 读书。慕容器不作他想道,器儿喜欢读书。 嗯?为什么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 读了书就可以像姑姑与先生一样了。 严无为怔了一下,又问,殿下这话可曾还对谁说过? 对母妃说过。慕容器想了想,母妃问器儿的。 一旁一直安静的听着的慕容叡已经冷笑出了声,严无为对她轻摇了下头,又继续问道,那殿下现下还愿读书么? 愿意!慕容器又想了一下,摇头,唔先生,我还是学女红吧。 为何? 母妃不让,我要听母妃的话。 书,殿下尽管拿去,闲了便看,太子妃不会责怪殿下的。严无为轻声宽慰道。 慕容器咬咬手指,犹豫了一下,点头,谢谢先生。 只是几本书罢了,殿下无须客气。只是臣放在了王上的书房里,现下便让人带殿下去取如何? 好。 严无为放下慕容器,对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马上前来牵过慕容器,奴这便带公主殿下去。 姑姑,先生,器儿先告退了。 慕容叡点头。 慕容器走后,方才还一直忍着火气的慕容叡便再也忍不了了: 反了!她甩袖低吼道,那太子妃是要反了天了!我慕容家的后代,还论到她指手画脚了起来!女红?慕容家的女儿们何时沦落到要靠女红去嫁个好夫君了?!今日我若不是问起,她还打算让器儿荒废到何时?! 严无为取过宫人从寝殿里拿来的绒衣,走上前轻轻披在慕容叡的身上,轻声劝道,气大伤身。 都这般欺到我头上来了,如何不气?慕容叡冷声道,此仇,不能不报! 那便报。 慕容叡侧头看下严无为,后者淡淡道,年后开朝,选定继承人一事便会立旨,与其被动地受他人逼迫,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闻言,慕容叡展眉一笑,所见略同。 严无为轻叹了一声,在此之前,公主器该长大了。 她会长大的。慕容叡冷冷一笑,有的人,快要按耐不住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周内日更,周末快活(づ ̄ ? ̄)づ爱你们呦~ 第5章 4 东宫 慕容器不到巳时便回了东宫,公叔疾正与女儿公叔雅在书房商量事情,慕容器来书房放书的时候正好撞了个正着。 外、外公?慕容器一推开门便见着了席地而坐的公叔疾,她愣了一下,心里对这向来阴沉不定的外公有些害怕,但良好的家教又迫使她不得不上前请安,器儿见过外公,母妃。 器儿回来了?公叔雅见父亲面色不喜,便先开口道,王上今日可曾问过你些什么? 姑姑问了器儿的功课。 闻言,一直端坐着的公叔疾侧过头,长年征战沙场的他眼神杀气凛冽,让人看着畏惧,他两鬓斑白,眼睛像萃了毒的箭,阴冷地看着拘谨地站在一旁的慕容器,你如何作答的? 慕容器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我我 讲公叔疾冷下声音道。 吓得慕容器一哆嗦,诚实道,我说我未学功课,而是在学女红,姑姑、姑姑还夸器儿厉害似乎补了后一句便可以让外公不生气一样,慕容器害怕的看着公叔疾,小孩子是敏感的,她知道她的外公不喜欢她,但到底是为什么,她还不懂。 蠢货。公叔疾冷冷道,目光一顿,落到了慕容器手里拿着的书上,手里拿的是什么? 先严相给我的、的书,说让器儿回来闲了看。 拿过来。 慕容器颤颤巍巍地上前将书双手递到公叔疾身前,公叔疾伸手接过,翻看了一下,《国策论》、《孙子兵法》、《墨非论》呵。公叔疾冷冷地笑了起来,扫了眼哆哆嗦嗦的外孙,又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王上可真看得起咱们的公主殿下啊。 公叔雅低头不语。 公叔疾的目光又落在了慕容器那张充满稚气的脸上,问道,严相给你的书? 对 读书想做王? 慕容器一怔,继而慌乱地摇头道,不、不想,王是姑姑姑姑才是王。 在她的理解范畴内,慕容壡才是理所应当,独一无二的王,她崇拜慕容壡,一心想要长成与慕容壡一样的人,却从未对王位有过觊觎之心,只想长大后能为秦国尽一分力,对得起自己的这个姓氏,对得起战死的父亲,对得起疼爱她的姑姑。 王?公叔疾将手里的书丢在了地上,对慕容器冷冷一笑,强者,才能为王。 慕容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想将严无为送她的书捡起来,可刚弯下腰,手指触到书角,便听见公叔疾嘲讽的声音道,滚出去,好好学女红。这些书,可轮不到女子来读。 慕容器难堪的顿住身子,半晌,直起身来,忍着眼泪对公叔疾与公叔雅行礼道,外公,母妃,器儿便先行告退了。 慕容器出了书房,闷着头落着泪,没精打彩地往自己房里走去,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外公不许她读严相给她的书,还说她不配。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父亲常常让她多读书,要她向她的姑姑学习,很早以前她便听父亲提起她那远在黔州的姑姑慕容壡。姑姑少时去往黔州,苦寒之地,庶民卑劣,为争一栗而私斗成风,姑姑去了以后,不但将黔州管的井井有条,还广开耕地,奖农耕,黔州虽苦寒,却在姑姑的手里渐渐富足了起来,饿死的人数逐年递减,在百姓中很有声望,父亲说姑姑有经世之才,若为王,可佑秦国百年,可就是这样受万人赞扬的姑姑却在自己的外公,舅舅,母妃口中变得一文不值,自小生在王族的慕容器心里隐约明白些什么,但她不能告诉她的姑姑,纵然他们有万般不是,到底也是自己的亲人,慕容器害怕自己的母亲有日会同父亲一样,忽然离开了自己,再也不回来,到那时,她便真的成为了孤儿了,就算是公主,又有什么用呢?甚至她还想道,若是能保自己母亲平安,她愿意放弃读书,听从外公的话,学好女红,四书五德,等到及笈了,便寻个好夫君嫁出去这样的话,母亲也话就会多疼她一点了,外公也不会总是冷着脸同她说话了。只是对不起姑姑与先生了 但是生在王族的她并非是只要愿意,祸便不会来了,所有的一切便会如她所想的那般进行下去了。 那是大年初七的夜里,她睡在床榻上,宫人在外间值守着,冬日的夜里很凉,她半夜里冻醒了,想起身叫外间的宫人给炉子加点火,却不料刚睁开眼,一道黑影便压了上来,寒光一闪,慕容器只觉腹间一凉便再也没了知觉。 等她再度醒来时,天还没亮,房里血腥味很重,她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然经时。腹间的伤口血流不断,两道黑影还在房间纠缠,慕容器张了张口,下意识的叫道,母、母妃 话还未说完,一个黑影便向她扑了过来,寒光乍起,慕容器第一次感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而下一刻,另一个黑影便挡了过来,刀剑相撞,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阁下今日非要痛下杀手吗?救她的那个黑影低声问道另一人,听声音,约是个年轻女人。 拿人钱财,□□烦请让开! 世风如此落下,亲生女儿都成了灾了吗?救她的那个人冷声道,太子妃此举,不怕遭报应吗?! 太子妃? 慕容器猛然一怔,母妃? 对面的黑影却道,在下只是按约办事,阁下请让开。 少侠一身好武艺,却沦落到来做杀人买命的勾当,为何不投军报国?偏来做这种有辱门风之事?! 我敬阁下是位女子,若阁下执意要拦我,那便莫怪我刀下不留人了!言罢,那名刺客便再度提刀攻上前来,女子挥剑相阻,厮斗中,那名女子冷声对还躺在床上的慕容器道,快跑!离开东宫! 慕容器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捂着腹间,小脸发白,她能站起来就已经不错了,现下哪还有力气逃出去呢? 况且母妃要杀她,亲人都靠不住,她还能逃去哪呢?死了倒还干净。 少侠!那名女子高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女子约摸是体力不支了,说话时还喘着粗气,这孩子才八岁少侠就没有亲人,没有女儿吗?! 那名刺客怔了一下,放下了刀,八岁 女子见刺客有所动摇,又道,大人间的事,何故要扯上孩子?就因为这孩子姓慕容,她的母妃,舅舅,外公便这般容不得她了吗?竟要至她于死地? 闻言,刺客喟然长叹,如此便是我不义了,今日之事,殿下见凉。 说罢,那名刺客便跳窗而走了。 女子见刺客已走,顿时松了口气,回过身看着缩在床榻上的孩子,殿、殿下? 母母妃要杀我?慕容器颤抖着声音道。 女子不语。 她又道,不会的母妃、很疼我的我是她唯一的孩子我我 殿下!我们该离开这了! 离开?慕容器顿了顿,方才还一直忍着情绪的她忽然一下便落下了泪来,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我要问问母妃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东宫乃是何地,重兵把守,平日连只耗子都进不来,今夜那刺客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殿下寝殿,后我与那刺客交手,发出如此之大的动静都未惊动一人,殿下,你心里没谱吗?! 慕容器的脸色又白上了又分,她剧烈地抖了抖唇,想反驳点什么,但是又深知女人说的都是事实,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救我? 我是女子的话还未说完,慕容器便因失血过多,一头倒了下去。 慕容器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头顶白色的床缦,她怔了一下,这明显不是她的房间她的床,头微微侧了些,便隔着床帘看见了坐在桌前看着书的女人,女人的皮肤很白,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衫,衬的人很出尘,她的鼻梁是秦人中少有的高挺,鼻骨右侧长了个小小的黑痣,有点可爱,三千青丝还是一如既往的未束起,许是要看书的原故,只是用了根红绳随意的扎了下,露出了白皙优雅的颈脖,恍惚间,慕容器以为自己看见了神。 先、先生 闻言,女人侧过了头来,见她醒来,女人放下了手里的书,带着笑意朝她走来,醒了?女人温柔地问道她,渴了吗? 慕容器怔怔的望着坐在自己床边的女人,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孩子就那么忽然红了眼。 严无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明明未说一字,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慕容器感受到了最好的安慰。她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没出息,更不想让严无为与慕容壡担心,她现下是在严相的府里,腹间的伤已经被人缝好,止了血,睡了多久了她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她出现在了这里,说明救她的人便与严相有关,那么姑姑慕容壡现下恐已然知晓了此事了。 仿佛只是睡了一觉,慕容器便忽然长大了似的,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听母妃的话,想懵懵懂懂地活着的公主了。她想要活下去,活的更好,不再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求生,是她现下唯一要做的了。 先生慕容器的手在被子里紧紧握成团,她不懂,不甘,不明白,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严无为却是听懂了,她没有急着回答慕容器的话,而是问道,现下,殿下可还愿学女红,将来嫁个好夫君? 我想、想活下去。 殿下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慕容器点头,眼神坚定。 知道了又如何?严无为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要以牙还牙吗? 慕容器被问住了,瞬间便沉默了下去。 殿下的伤没有大碍,那一刀虽猛,可殿下怀里的玉却是挡了一半。说着严无为便将那碎成两半的玉递了过去。 慕容器颤抖着手接过,一言不发,那玉上面还刻着她名字,是她出生时母妃送她的,父亲为她起名为器,寓为国之重,母亲赠她玉,寓为君之道,她曾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可忽然间就变成了至亲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殿下好生休息吧,臣便先行告退了。严无为站起身来淡淡地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 先生慕容器从床上坐起,苍白着一张脸,唤住了正欲出门的严无为,我要活,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只想活下去? 不!我要活的漂亮,夺回我属于我的一切,成为第二个姑姑,不,要比她更好,更优秀!谁也不能、不能夺我性命,无论是母公叔雅,还是列国! 这样,才不负父亲为她取名为器,才不枉她生死走一遭。 闻言,严无为回过身来,静静的看了她足足半刻有余,而后便缓缓地笑了起来,如此,臣便帮殿下。 后来,那个场景便一直刻在了慕容器的脑中,纵然那年她才八岁,可她仍旧被意气风发的严无为所震撼到了,严无为的那个笑,胸有成竹,看透一切,带着傲视群雄的自信,对她轻描淡写道: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 臣便帮殿下。 因这一言,慕容器便信了她三十余年,而后再无一人,能获得她如此之信任。她终于明白姑姑慕容壡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任严无为为相,她该如此,她就应如此,她生来便属于朝堂,指点江山,笑看众生。 年幼的慕容器只用了一个呼吸间的时间便明白了一件事:严无为这个名字,迟早会让列国闻之颤抖。 第6章 5 正月十一,秦庭开朝,秦王慕容壡所立的第一道旨便是要在宗室子弟中选出一名优秀的继承人,与此同时,还在全国范围内招十至十四岁收适龄学童,由严相亲自把关,送往国子监与宗室子弟一同听课学习。前者的意思很明确,秦王慕容壡要继承人,但后者是什么意思,众大臣还一头雾水。 这新王的心思,他们还猜得不够准确,也不敢猜得太准确。 立旨之后,百官缄默,面面相觑,文官们的心思都有点乱,武官们只想着立军功,新年一过,慕容壡便是继位整整半年了,继位之初,严相提出的效鼎一说,虽是让百官拍手称奇,但具体的除了刚开始主持与秦国接壤的卫国休战以后便再无动静,武将都是沉不住气的,恰好春耕时节秦北境边上的蒙古国率轻骑南下,秦北境上的县郡又是遭了一回,旁边的游牧民族胡人也来参了一脚,一时武将请军攻蒙攻胡的折子便在年节里参了一摞上去,慕容壡未发一言,也未批复,于是开庭后的第一朝武将们便站出来了,率先说话的是年过四十的骠骑将军韩猛。 王上,臣有事请奏。 爱卿请讲。 年节前夕,北边上的蒙古族人又一次侵我大秦,使其边境十余县平白受灾,秦人遇难,秦粮被抢,此仇不可不报!臣愿请令,率三万大军,踏平蒙古! 蒙古慕容壡轻念了一下这个游牧大国的名字,她心里非常清楚,游牧民族因少耕地,时常在春耕与秋收时节南下,烧杀抢掠,无罪不作,偏偏又是因为对方是游牧大国,国民都是生在马背上的,居所不定,真要是派兵北上,秦军陷入北境不说,南边的鲁、卫、燕、晋四国会不会借机犯秦,谁也不敢打这包票,毕竟先王与先太子便是死在卫燕联军之手的,旧仇未平,新仇再起,现下轻意北上,秦国恐会遭大祸,可若不上,不平外族,年年如此,蒙古迟早得成架在秦国头上的一把刀。 北境驻军多少? 回王上两万余人。 两万?加上你要的三万人,一共才五万人。爱卿,五万秦军,便可平定北祸? 臣斗胆,愿 好了。慕容壡有些烦燥的摆手道,孤知道将军骁勇,更知晓秦军善战,可这南边的战事才停了不到半年,北边就又要开打么?众爱卿,慕容壡叹气道,孤不愿开战,不是不敢,是不愿,这些年秦国年年开战,国力都被掏空了,再打下去,秦国就完了! 言罢,她又将目光落到了站在百官之首位上的严无为身上,严相为何不发一言? 严无为作揖道,王上高瞻远瞩,臣附议。 附议?慕容壡盯着严无为那张素白的脸蛋,声音沉了些许,相国有话不妨直说。 臣只是在想蒙古国为何频频南下,犯我大秦。 慕容壡还未说话,先前的韩猛便开口了,相国大人有所不知,蒙古国南下,屡屡犯我大秦,只因我大秦粮仓。 也就是为了粮?严无为侧过身子看向韩猛,骠骑将军,在下初为秦官,不知秦蒙两国接壤十五县,每年赋收多少? 韩猛沉思了一下,大点的县有近十五万石,小点的县可能才七八万石左右。 那蒙古军每年所抢粮食又有多少? 这说不准,因为大部分的粮仓都有秦军把守,赋收一过便会运至王都,蒙人所抢的,基本上都是百姓家的余粮,或者是封地中还未收割干净的粮食,大概大概每县五六万石左右。 如此,北境十五县,每年赋收约有一百五十万石,每年被抢约六十万石,是吗? 韩猛心下算了算,差不多。 严无为点点头,又问,秦军开拔北上,攻下蒙古,将军认为,需时多久? 这韩猛皱眉道,游牧民族,都长在马背上的,灭国难,快的话一年半载,慢的话两三载 那秦军每月军粮所需多少? 依秦律,秦军每营三百人,一营一天一石五斗米。 三万人便是一天要一百五十石?一年便要近六万石? 对。 严无为朝韩猛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替我解惑。 韩猛回礼道,严相有礼了。 严无为回过身,又端端朝坐在王位上的慕容壡行了一礼,王上,臣现下便有话了。 慕容壡暗地里憋着笑,面上却是一派正经,相国请讲。 诸公,方才我与韩将军的对话诸位也听见了,蒙古人屡犯我大秦,此仇不可不报,臣赞同韩将军的话。但怎么个报法,无为觉得,还有待商榷。 韩某愿听相国高见。 将军言重了。王上严无为对慕容壡道,臣算了算,秦蒙边境每年赋收一百五十万石,被抢则有六十余万石,若出兵,轻则一年半载,重则三四载,且不论秦军的损伤,单是这军响,便高的可怕。有这钱,咱们又何必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慕容壡挑眉道,哦,严相的意思是? 眼下秦国的重心仍在南境,南边四国,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区区一个蒙古,还犯不着将秦军陷进去。臣想,既然蒙古人要的是粮食,也只是想要粮食,如此,边境十五县税收不变,王都再加五十万石,咱们每年让他二百万石,换他些许马匹,与其盟友,一来,可避战,二来,可保边境秦人免受横祸,待南边平定了,秦军挥师北上,一次性将北边灭个干净!一劳永逸! 好!慕容壡大笑,爱卿甚得我意!韩将军以为如何? 韩猛略沉思,道,臣附议。 那严相以为,该派何人出使蒙古?慕容壡又问道。 臣以为,韩将军乃上选。 我?韩猛一怔,继而摆手道,我领兵打战还行,让我去议和盟友不妥不妥,这事得要文官来,严相说笑了。 严无为笑了笑,好脾气地解释道,将军,我并非是在说笑。那蒙古人都是吃生肉喝生奶长大的,文官去了难免会生怯意,让蒙人徒生歹意,以为我大秦惧他,收了粮食后毁约,到时鸡飞蛋打,得不偿失。将军若去便不同了,将军长年征战,集浩然正气于一身,且对蒙人有所了解,此次将军出使,名为议和,实乃安抚,安抚一跳梁的小丑,让他别再惹事,若再犯,秦便挥师北上,踏平蒙古,若不犯,双方各取所利。蒙古只是一小国,疆域虽广,国力却弱,大秦与其盟友,大秦说什么,蒙古便得是什么,他若敢不是严无为冷冷一笑,我大秦,便让他什么也不是! 好!好好好!韩猛抱拳行礼道,今日朝堂之上,受得严相教诲,韩猛心服。王上臣愿领命出使蒙古,定当不辱王命! 善! 下了朝,慕容壡一路笑到御书房,严无为板着张脸走在她身后,也不说话,由着慕容壡笑,笑到了后来慕容壡终于消停了,偏生又玩心大起,在御书房学起了严无为方才在朝堂上的样子: 臣只是在想蒙古国为何频频南下,慕容壡还甩了甩袖子正正经经地学着严无为的腔调,犯我大秦? 严无为捧了杯茶递到了她嘴边,面无表情道,方才我语气未有上扬。 哦是吗?犯我大秦。慕容壡又学了一遍,这样? 对了,张嘴。 慕容壡乖乖张嘴,由着严无为捧着杯子喂她喝水,谨儿。喝水的时候慕容壡还不安分,眼睛直往严无为身上落,一喝完,她就迫不及待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严无为放茶杯的手一顿,抬眉睨了眼那笑吟吟的女人,臣倒是觉得,臣不如王上能装。 还是相国大人能装,连集浩然正气于一身的话都说出来了,相国真是为我大秦说了不少瞎话啊。 严无为轻笑,是么? 慕容壡点头评论道,那韩猛在封地里鱼肉百姓,在王都又敛财买兵,相国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浩然正气嗯,相国说瞎话是越发的厉害了。 眼下秦军将领青黄不接,宗室贵族各分兵权,内忧外患,臣若是不说点瞎话,王上便要头疼了。 被严无为这么一说,慕容壡也记起正事了,她敛了神色,说起来,器儿如何了? 受了些轻伤,身子倒是不打紧,只是精神上很消沉。 消沉?慕容壡冷笑,她莫不是还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做做女红便好? 殿下太重情谊了。 情谊?慕容壡不屑道,她倒是重情谊了,可她那娘亲,那外公,那亲舅舅,哪一个重情谊了?哪一个不是巴不得她死?重情谊蠢货一个,今次要不是你安排的好,她现下尸体都凉了。 严无为好笑道,王上说的倒是义正言辞,那天半夜里怎还跑到我府上来看自家侄女?嗯?不是嫌她蠢么? 闻言,慕容壡狠狠地瞪了眼严无为,就你话多。 好好好,是我错了。严无为问道,不过太子妃那边,王上打算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她还有脸来问了不成吗?!刺杀自己女儿不成,反倒搞了个下落不明,还敢来问孤?也不怕孤治他们罪! 东宫那边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了。 何止,听说初八那天公叔疾还在东宫里甩了公叔雅一耳光,今日我在朝堂上下旨说要在宗室里选名继承人,他脸色丰富的赛过花了都。 严无为也跟着笑了起来,想必是没料到王上动作如此之快吧。 慕容壡摆摆手,器儿的事我已与堂叔商议过了,堂叔的大儿子今年刚好十四岁,我想将他安在器儿身旁,那孩子我见过,是个稳重寡言的,将来器儿继位,他必定就是器儿的左膀右臂。 严无为点头,宗室那边我也已一一细查过了,选了四个资质不错的孩子,加上定安侯嫡子,便有五个了。 再到民间选选吧。慕容壡想到了些什么,目光有些深,秦官风气糜烂,该换换了。 王上万年莫想那么深远的事,只要无为在,便会替王上看好秦国 话题又到了那个两人都不愿深谈的内容上去了,只是这次,慕容壡却未并像往常一样避而不谈,而是微笑道,可是谨儿,若我不在了,秦国还容得下你吗? 王上!严无为的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下去,王上、莫胡言王上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谨儿,你信那老先生的话吗? 慕容壡!严无为厉声道,你会长命百岁的!休要信他人胡言! 若你不信,为何自那以后再不肯唤我的字,唤我玄世? 闭嘴!向来好脾气的严无为勃然大怒道,慕容壡!我说了你会你便会,事在人为,好好活下去,我会陪着你的,每一天 好。半晌,慕容壡轻轻一笑,上前抱住了身子轻颤着的严无为,在她耳旁郑重道,我信你,谨儿,你说我会长命百岁,我便信,谨儿从未骗过我,所以我信谨儿。 严无为久久不语,只是回抱住了她,抱得发抖,抱得用力,如此珍贵,就像是她俩最后一次拥抱一样。 第7章 6 公叔疾下了朝回了府,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公叔雅与她弟弟公叔诚跪在书房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面面相觑。 还是没找到吗?公叔疾阴冷着张脸,看着自己的女儿,问,已经四天了。 回父亲公叔雅深吸了口气,这已经是派出去第五拨人了 就是还是没找到?公叔疾冷笑了一声,蠢货,王都就这么大,一个八岁的孩子,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没长脑子吗?! 父亲的意思是 慕容壡今日已下旨要在宗室里选继承人了。 公叔诚大惊,这么快?! 快?公叔疾扫了眼自己的儿子,还快吗?她现下又不敢招夫,若不立继承人她一死,秦国还不乱成团?还快?! 公叔诚被父亲训的不敢吭声,公叔疾又道,咱们的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那父亲,现下我们该当如何? 公叔疾略沉思了一番,雅儿,你去把人全撤回来。四日都找不到,多半已是在慕容壡手上去了,再找下去,徒生了把柄给人。 嗨。公叔雅行礼告退。 书房里一时便只剩下公叔疾父子俩。 父亲公叔诚见自己父亲久久不语,一时心生忐忑,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 公叔疾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姐姐心变了。 公叔诚惊得脸色大变,姐姐?她、她 到底是个女人,太重情谊了,她对那孩子上了心,呵如此,她又怎么忍下心,下杀手? 父亲的意思是那慕容器是姐姐放走的? 公叔疾摇头,那还不至于,只是留了线生机给她,至于生死,便全听造化了。 那 诚儿,公叔疾敛起了心思,对公叔诚正色道,有个地方,你得去盯盯了。 哪? 相国府! 相国府 严无为晚间的时候才回到了府上,刚到府里,府里的下人便告诉她,有客人来了。 客人? 回相国,是午间时候来的,说是相国的故人,奴便请她进府了,现下还在偏殿等您。 严无为洗了手,用绢布擦干,对下人道,我知道了,我马上便去。 嗨。 严无为到了偏殿,远远便看见了一个身形高挑靓丽的女子站在屏风前正赏着画,严无为定眼瞧了瞧,认清了来人后她便笑了起来,崇明 那名叫崇明的女子听到严无为的声音后回过了身来,见到严无为,她也跟着笑了起来,无为。 严无为走到了女子身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女子,又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瘦了些。 女子笑得弯了眼,但还是好看的模样。 对对,还是好看的模样。严无为高兴道,回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来,先坐下。管家上茶。 女子寻了椅子坐了下来,对严无为道,我这不是听闻你当了秦国的相国,特意回来恭敬你的嘛。先说了,哪还有惊喜呢? 只是当了个相国罢了 咦,相国可不得了了。女子摇着头,打趣道,现下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我还得巴结着你呢。欸?对了,阿世呢?我怎没见着她?女子朝后面张望了一下,怎么没在府里吗?那会我问府里的人,我说你们相国夫人呢?结果那管家的表情好生丰富,好像我问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奇怪,你与阿世不是早就成婚了吗?怎么?难不成你当了相国,就不要她了?! 严无为笑着摇了摇头,她没在府里住。 没在府里住?崇明愣了一下,那、那我还给她带了礼来呢! 礼? 对啊。崇明从怀里拿出了一方盒,很精致的模样,递给严无为,这是我半年前从药王谷那里要来的,阿世不是心肺不大好么?这是三颗护心丸,心力交瘁时服一颗。说着崇明又笑了起来,不过我看你平时把她护的那么好,生怕磕着碰着了,这药估计用处也不大,可你当了相国,我寻思着,得送点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送这个了。 严无为小心接过方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放了三颗暗黄色的小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黯然,希望永远也别用上它。 嗯?你们吵架了吗?崇明奇怪道,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算是吧。半晌,严无为轻声道。 情爱一事我向来不懂,不过你俩却是我让信了这世上还真有爱情这一物什。崇明的脑中又回想起了很好些年前,还在黔州的时候,那时严无为还是个无名小辈,不像现在这样,名彻大秦,倒是她身旁的那名叫阿世的女子非同寻常,初见她俩时双双不过刚及笈,一个沉稳冷静,一个温柔大方,站在一起实在是般配的紧,像天生一对似的,两人经常一个眼神就懂得了对方要说什么,倒是她,整日对着这对有情人,心里实在苦闷。 哪有。严无为笑了笑,崇明若是点个头,多少青俊少年挤破头。 别别别别崇明急忙摆手,赶紧摆明关系道,我志在山水,志在山水,情啊爱的我可受不了,受不了。 哦对了崇明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最近惹上什么仇家了吗? 嗯?仇家?严无为愣了一下。 方才我来的时候,见着你府里的周围有好些个探子,都把这相国府盯死了。崇明上下打量了一下严无为,说起来,名士从政一般可没什么好下场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来当相国?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阿世考虑几分啊,她身子骨弱,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又当如何? 不会的。严无为正色道,我会守护好她的,绝对。 秦王宫清泉殿 慕容壡自严无为走后就一直在批奏折,约摸到了酉时才算完,宫人上前来问她是否传膳,慕容壡却问道,严相呢? 回王上,严相还未回来。 还没回来?慕容壡皱了皱眉,严无为早上下了朝来宫里坐了会就走了,怎么现下天都要黑了还不回来呢? 王上,王上? 嗯?慕容壡回过了神。 王上可要传膳? 传吧。 嗨。 用过晚食后,慕容壡又看了会书,后来实在是困了,便坐在软榻上打起了盹来,梦里她又回到了她十三岁那一年,她父王坐在王座上,阴冷着脸问她,当真不悔? 不悔。 也不怕? 不怕。 她以为她父王会勃然大怒,岂料听完她的话后父王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好!壡儿。 儿臣在。 你可知父王为何要给你取帝字? 儿臣不知。 她确实不知,很小的时候她的母妃就摸着她的头含着泪说她命难,她不懂,难是什么意思。后来长大了一些,她似乎是懂了些,又似乎不懂的更多了。她只是个公主,母妃在生她以前甚至还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妃嫔都算不上,而她的父王却为她取了帝字,壡,慕容壡,听到她名字的人都半是摇头半是羡慕道,她名字太好,太大了,母妃说她命里坎坷艰难,怪到了后来,怪到了她的名字上去了,她是听过老人们说孩子名不能取太大,不然承不住那寓意,容易夭折,可她却是平平安安地长到了十三岁,她想,鬼怪乱神,终究是世人所臆想出来的,生死之说,岂是因为个名字就定得了的呢?! 你出生之时,平静无奇,没有像你大哥那样为孤带来秦军凯旋的祝福,也没有像你二哥那样为大秦带来风调雨顺,除了是孤的孩子,是秦国的公主外,你平凡的一无所有。她的父王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光茫,可是偏偏除了你以外,没有一个孩子能如孤的意。嫡子好战无勇,次子生性怯弱,唯有你,像孤,最像孤了。她的父王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声音也低上了几分,昔年,秦庭乱政,孤生为嫡长子,太子,继位无望,还惨遭流放十五载,受尽白眼与折磨,可是孤最后还是回来了,回到这王都,踏着鲜血,夺回了孤的荣耀。壡儿你与孤一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会失去,这是命,可孤不信命,你也不能信命。你要严无为,孤给你此后,孤便再不会管你,你将去往秦国最苦寒之地,受尽折磨与挫败,你若能像孤一样凭着自己的本事回来,回到的王都,这天下便是你的。你若回不来,便就安心的在那里当个被废的公主她的父王嗤嗤的笑了起来,带着嘲弄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苟延残喘的活着,与你所谓的爱,心心念念着的严无为一道,活着,百年之后,化成抔黄士,哦不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便会化作黄土,任风吹散。 化作黄土,任风吹散! 她猛然一下惊醒,耳边还残留着父王那阴郁的声音,可是入眼的却是严无为那张被放大了的脸,王上?严无为为她披上了绒衣,轻声道,做恶梦了? 慕容壡摇了摇头,回了些神,现下什么时辰了? 戌时两刻了。 这么晚了?慕容壡坐了起来,我怎么睡过去了? 严无为道,我也想问王上怎在椅子上就睡了过去,明明里间便是床榻,偏要在这睡,万一感上风寒了呢? 还不怪你。慕容壡娇嗔地瞪了眼严无为,你久久未归,我一人怎入得了眠? 嗯严无为认真道,那是臣的错了,只是我的王,方才你趴在桌上也未入眠吗? 没有。 哦,那王上也未做恶梦被惊醒了? 相国大人。慕容壑板着张脸,面无表情道,孤希望你能安静点。 哪种安静? 闭上嘴的安静。 原来如此。严无为点头道,可是夜里的时候王上又要臣张开口,说些王上喜欢听的话,不许臣安静,王上,您说,臣这相国当的,可否累人? 慕容壡绷着脸,耳根子却红了起来,因为严无为的俏皮话,使她方才因为那个梦而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相、相国巧舌如簧,孤认输。 闻言,严无为却是弯下了腰,将慕容壡从椅子上拦腰抱了起来,惊得慕容壡双手一下子就缠上了严无为的颈脖,做做甚? 严无为低低的笑着,抱着慕容壡往里间床榻的方向走,王上夸臣巧舌如簧,臣以为,臣该报答。 报、报答?慕容壡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你、你要如何报答? 严无为笑的勾人,不发一言,却让慕容壡害羞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节奏全乱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咦,好像要开车了? 姬崽们,来来来来,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骚起来啊!快活啊!谁说开始就不能写H啊!我就不按套路来,甜死你们!来来来来,压攻受,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我压生攻【。 第8章 7 严无为将慕容壡放到了床榻上,弯着腰问着那个红了脸的王,在想什么? 嗯?嗯、在、在想慕容壡觉得自己忽然一下有点结巴了,一时不免在心里狠狠地啐了自己两口,不争气!都是老妻老妇了,现在忽然害起羞来是怎一回事啊! 嗯?严无为又凑到了她耳边,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为何脸红? 热、热的 那又为何发抖? 嗯有点冷,对,孤现下又、又有点冷了 严无为便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慕容壡越发的窘迫,她心里知道这个女人老是这便喜欢欺负她,可是她又忍不住要顺着这女人的意思来,少年时的喜欢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后,便是成了如水般的深情,让她心心念念着这个人,恨不能一夜白头,与她到老。 看着女人又凑近了些,慕容壡紧张地直往后缩,结果女人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举,而是伸手取了她身后的被子,替她打开,盖上,笑,冷就到被子里去。 慕容壡微不可见地撇下了嘴,你要去干嘛? 以前你不是都很自觉地上来给我暖床的吗? 闻言,严无为笑的更开了,她低声暧昧道,乖,莫急,我去洗了手再来。 慕容壡脸红得滴血: 相国,孤真的不急,不急不急你不要误会孤。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不急,那个别扭的王在严无为回来时已经乖乖地躺好,盖好了被子,阖上了眼,看样似乎是要入睡了,如果脸没有那么红的话。 严无为不动声色地吹了灯,宽了衣,然后一只素手勾起被角,轻轻揭开,再悠哉悠哉地躺到了慕容壡身旁了去,她倒是沉得住气,慕容壡却是受不了她这一副慢条斯礼的样,绷不住了,你干嘛 不知道主动地把我抱到怀里去给我暖身子吗? 睡觉啊。严无为理所当然道。 慕容壡噎了一把,顿,我觉得还是有点冷 于是她的相国便伸手替她掖好了被角,满意道,严实了吗? 严实了。慕容壡有点闷,想了想,又唤道枕边人,相国。 嗯? 孤待你好吗? 好。 于是慕容壡厚着脸皮道,那相国该如何报答孤? 严无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听得慕容壡臊得慌,心里直骂自己沉不住气,她很想沉稳点的,至少得像朝堂上那般,是个威严有魄力的王,可是偏偏对着这女人时,她那精明能干的脑袋就像是生了锈一般,转不动了,满心眼都是这讨厌又让她止不住喜欢的女人,哪里还有个王的样子呢? .....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女人这么一本正经道了以后,慕容壡却忽然笑了起来,暖床的话相国的手为何要来宽孤的衣? 方才王上说热。 可孤又说冷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 所以严无为俯在她身上,漂亮灵活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的亵衣,温热的掌心贴到了她的腰腹上,激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紧张地连脚趾头都绷紧了,而女人又才悠悠道,臣,现下便在为王上暖身子了。 说着女人便也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冬日渐暖,女人温软的身子贴上了以后,慕容壡的脑袋忽然便有些昏沉了,她有些迷糊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明明场景和时间都不一样了,她却还是恍惚地记起来很多年前的事来了,那时候女人的身量还没有她高,性格是出了名的温婉,说话总是很慢,一字一句的,听得她很没有耐心,还是公主的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在,干过不少调皮的事,后来大了些,父王便把她丢到了国子监去读书,也就是在那儿,她遇上了是伴读的严无为。 干嘛要叫无为? 无、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 她听不太懂,假意地点着头,然后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眼睛亮晶晶道,我叫壡慕容、慕容壡。她想在对方的手上写出自己的名字的,可是那个字太复杂了,她写了一半后便记不得该怎么写了,倒是那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孩子知道的多,伸手在自己的手心里补全了另一半,壡 女孩子的声音是软软糯糯的,听得让人心里欢喜,不像现在,听得让人耳边发烫。 壡儿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吻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落到了她的耳垂上,再往下,又落到了她的颈脖上,再往下,便落到了她的锁骨上,严无为大抵是很喜欢她的锁骨的,每次两人缠绵时她总要在上面留恋好久,今次也一样,但慕容壡却没了耐心,因为她隐约又想起了那个梦,她现下已然双十了,若真如那老先生所预言的那样,她还剩得了几年呢?当初是她一心一意要回到王都,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严无为因为担心她,便也跟着来了,成婚时她问严无为,谨儿,若是我要当王呢? 你若要为王,我便为相,你在哪,我便在哪。你要守着秦国,我便来为你分担,你我二人,不可分离。 女人的嗓音似夏日清泉,极为悦耳,而在立誓之时,却嘶哑郑重,让她几度落泪。 我若为王,你定为相,此后秦国青史,永留你我之名。 承诺许的太轻意了,并不知道往后会有多少磨难,她每年长一岁,便更能感到生命的流逝,就好像有人为她立好了漏沙,在她不知觉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计起了她的终时。 死到底是怎样的呢?慕容壡时常在想这个问题,以前不是没想过,只是还不能想,而今她真的为王了,真的把严无为拉到了这条布满荆棘鲜血的路上来了时,她才感到了一阵后怕。 倘若她真的应了那老先生的话,先行而去,那严无为又该怎么办呢? 秦国,还容得下她吗? 在想什么?正出神之时,女人却张口轻咬在了她的肩头,微痛感将她从忧天忧时的情绪中拉了出来,伸手抱住了身上的人,实实在在的拥抱,满足地让她不竟发出一声喟叹,许是夜里本来就是让人乱想的时候吧,她还年轻,身子也还好,还有大把地精力与时间来与列国,与内敌斗。日光绵长,她有足够的能力护好怀里的这个女人,如此,亦不负她十几载的深情。 在想谨儿今日为何如此热情。 莫不是我冷落了你,惹得你要报复我?女人幽幽道,竟还发起了呆来 女人的指责让慕容壡有些心虚地笑了一下,她讨好的伸手拉了拉对方的手,软软道,谨儿 严无为轻叹了口气,从她身上翻了下来,算了,早些睡吧。 慕容壡怔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不、不做了? 现下你我二人可都光着的啊,说不做就不做了? 严无为将她抱到了怀里,你不是累的都发起了呆来了么? 相国。慕容壡轻咳了一声,然后偷偷地伸手摸到了女人翘挺的屁股上,揉了一把,孤觉得此夜甚长。 慕容壡又硬着头皮凑上前亲了一下女人的唇,因为先前两人皆去了衣物,现下都是光着的,她这么一往前凑,两人的胸便来了个亲密接触,相国当真不要? 假的。严无为抱着她翻了个滚,扯过被子往头顶上一盖,两人便在那漆黑一团的被子里做起了一些不知羞的事情来,后头慕容壡受不了严无为的折腾,气喘不上,又颤颤巍巍地揭开了一截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严无为倒是身体好,不知道累似的缠着她,慕容壡开始还能配合着来,后来便求了饶: 谨儿你慢点 你上、上回折腾我时不也一样? 慕容壡跟着严无为的手臂沉浮,听了对方的话,她翻了个白眼,我我那是赏你 臣现下是在还礼。 嗯相、相国慕容壡勾住严无为的肩,红唇吻上了对方那说着轻挑的话的嘴,你我夫妻二人还要如此客、客气? 严无为笑了起来,抱着慕容壡坐了起来,怕她凉着,又为她裹上了被子,保好暖后她的手指又不做停歇的进到了慕容壡的身子里,该客气的,我的王。 嗯嗯啊 两人这一纠缠便是到了深夜,慕容壡困晕了,趴在严无为身上便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到了天灰亮,她那尽职尽责的相国摇醒了她,轻声道,壡儿,该去上早朝了。 慕容壡翻了个身,险些从严无为的身子上掉下去了,孤累 上完了朝再回来睡吧。 不 严无为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哄着她,可困极了的慕容壡哪肯听她的话,死活就是不起,严无为闹不过她,便道,那我先去上朝了,你睡吧。 嗯谨儿再见。 严无为: 于是那一日的早朝王位上是空着的,内待官那尖锐的嗓音高声道,王上抱恙,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知道新王身体不好,这冬日末,寒气回朝,兴许是着了凉,哪敢烦着王上,于是纷纷告称无事。可严无为便没那么轻松了,因为王上身体抱恙,她这个相国便理所当然地要代为处理国事了,所以下了朝以后,她便抱了一堆折子去了清泉殿,宫人说慕容壡还在睡,严无为点头,没让人去打扰,散了宫人自己寻了个书桌坐了下来,看起了折子。 慕容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床边人早不在了,她下了床穿了衣,出了寝殿便看见了坐在书桌前看着折子的严无为。 相国早。 王上早。 慕容壡走了过去,手背在身后,像个先生样,看着严无为批过的折子,点头评价道,嗯,相国辛苦了。 严无为扫了眼睡意惺忪的慕容壡,客气道,王上过奖了。 相国如此能干,孤该赏相国的。 如此,臣便又该报答王上了。 慕容壡: 我的相国大人,我觉得我说的意思和你说的意思可能不是一个意思。 嗯?严无为放下了笔,好整以暇地看着慕容壡,问,王上睡醒了? 嗯 去洗漱吃饭吧。严无为拿起了一本奏折翻开,也不看,对慕容壡道,臣还忙,就不陪王上了。 多谢相国。 慕容壡洗漱完又吃了朝食,再度来找严无为时,书桌上的奏折已经只剩下几本了。 咦你看的这么快?慕容壡在心里暗想道,自己要不要为了不批奏折每日装病,好让严无为代劳。 都是些新年初各部预报,大事没有。 哦,我就说 对了严无为想起了什么,对慕容壡道,有个事昨日忘告诉你了。 什么? 公孙疾,已经盯上了相国府了。 第9章 8 公孙疾慕容壡一听这名字就是冷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 严无为低了低眉,已经六十来岁的人了,等不了了。 谨儿,该如何? 再等等。 等? 严无为笑了,崇明刚刚云游回来,带回了个消息给我。 什么? 蜀国划江而治,名义上是蜀国,实际上是巴人与蜀人分区而治的,井水不犯河水,这事王上是知道的吧? 慕容壡点点头,蜀国早年是天子巡视之地,因地势险要,关内千里沃土,而赐名为蜀,分封给了自己的臣子,臣子率军七万入蜀,而原住民巴人却不满臣子治国,聚而抗之,历时百年,后来臣子的某位后人继位,厌倦战乱,与巴人首领商议后,以嘉陵江为界,蜀人巴人,划江而治,国名为蜀,共御外敌,距今已有两百余年。 蜀王的七王子是个性情中人,不喜朝堂,偏喜山水,前些年外出游玩时捡回来了一个哑女。 哑女?慕容壡有些疑惑。 对,一名妙龄哑女。严无为笑了笑,继续道,七王子与那哑女日久生情,后来纳了哑女为侧妃,生了个小王子,很得七王子喜欢,前年蜀王薨,太子继位,却不到一年便得了急病去了 此事我知,蜀国的使臣还递过折子回王都,秦国也曾派人吊唁。 严无为拉着慕容壡往里间走去,一边道,新王病逝,也无子嗣,大臣们就又选了个王子继位,可偏生也巧了,这个王子继位不到一月,便也得了急病,去了。 我猜最后除了那位七王子,所有的继承人都得了急病过世了吧? 正是如此,所以最后便是七王子做了蜀王。 然后呢? 蜀国大臣里有个能人,名曰:奇,他怀疑所有的事皆是那哑女所为,于是便暗地里查了查,果然那哑女其实并不是哑女,而是巴人首领的嫡女:诡。 慕容壡勾了勾嘴角,若我猜的不错,那七王子恐也染上了那急病了吧? 七王子一死,哑女幼子继位,生母监国,如此,不出十年,蜀国便要改为巴国了。 对严无为与她对视一笑,奇识破了哑女的计谋,夜进王宫,面见七王子,得知真相后的七王子勃然大怒,在江边集军十万,誓要血刃巴人。 这么大的事,秦国的内线却未上报。慕容壡的目光有些深,可笑 依今形势而看,巴蜀不日便会开战,我已派遣一队人马秘密入蜀,蜀国最新的情报很快便会传回来,王上莫气。严无为顿了顿,又道,巴蜀一旦开战,不敌蜀军的巴人定会向外求援。若臣未记错秦国,曾与巴人有过联姻? 有过,应是壤王时期,秦郡主嫁与巴王,秦公主嫁于蜀王,秦蜀联盟。慕容壡想到了什么,低笑了一声,相国的意思是,让秦军入蜀? 为何不入? 蜀地险要,关内沃土千里,于秦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秦蜀曾有姻亲,出兵平乱,可堵列国之口,可秦蜀之间还隔了个鲁国,国土虽小,却与卫国联盟。慕容壡声音渐渐冷了下去,而那卫国,与秦为世仇,父兄战死皆拜他所赐。难不成,为了一个蜀国,我还得向卫国低头,让他从中劝劝鲁国,借道与秦? 图大谋,忍小事,为何不可? 话虽如此慕容壡话风一转,对着严无为眨了下眼睛,可相国舍得我低头? 闻言,严无为轻笑道,自然是舍不得了。 哦? 年末的时候鲁国公因为不满卫国霸道,送去的俸品足足少了三成。卫王贪婪,为此曾扬言要与鲁开战。臣想着,鲁卫联盟反正是要散了,臣便去添了把火,现下臣的人,已得鲁国公信任,借道与秦一事,臣已传书于鲁国的朋友,王上现下只要差人备上好礼,出使鲁国,借道一事,便是定下来了。 卫鲁翻脸一事,相国何时得知? 冬月初。 两个月前,相国便有如此远见,壡,自愧不如。说着慕容壡还装模做样的行了个礼,看得严无为笑弯了眉,你治国,我谋国,道不同,岂可并论?王上谦让了。 相国客气了。慕容壡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说起来,相国为何要让韩猛出使蒙古?若是真如相国朝堂上所言,要震慑蒙古,那比韩猛更好的将军我大秦多的是,而且与蒙和谈,全凭秦主导,相国谁不选,偏选了个鱼肉百姓的韩猛去,捡个大便宜 因为他够狂妄。 慕容壡有些疑惑。 严无为耐心的解释道,韩猛狂妄,与蒙和谈定会高高在上,蒙人血性,怎能容他? 你想借蒙人之手除掉韩猛?慕容壡略沉思,若真是如此,大秦折了一大将,虽说韩猛该死,可孤到底是未治他的罪,名义上他还是秦国的将军,若他死在蒙人的手里,蒙人不怕秦国起兵攻他? 王上担心的,蒙人也会担心。所以他们现下定然不会下手,韩猛也会平安的回到大秦。严无为嗤笑了一声,可日后便不一定了,蒙人要粮,所以只要大秦无意攻蒙,他便会乖乖的,可若大秦聚兵北上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8) 慕容壡了然道,那蒙古定会翻脸,如此,日后秦国只要装腔作势派兵北上,驻扎在北境,蒙人定会起兵,那韩猛,便会保不住了。韩猛一死,秦国便有出兵的理由了。 严无为低眉浅笑。 慕容壡凑上了前,喟叹道,幸好你是我媳妇儿,不然以你这才貌,啧啧 怎?严无为一挑眉。 孤定然裁在你手里了。 现下就没了么? 慕容壡顿了一下,踮脚亲了下严无为的眉间,笑,一直都裁在你手里的。 元宵节一过,韩猛便领了使节,率一千秦军北上与蒙古和谈,韩猛前脚刚走,后脚巴人的使臣就来了秦国,慕容壡听了严无为的话,凉了巴使臣两天,元月末,才宣了巴使入朝。 巴使见过秦王,秦王万年。巴使是个中年男子,留着胡须,个子中等,典行的巴人长相。 巴使请起。慕容壡很客气,寡人身体不太好,缓了两日才见巴使,还望巴使见谅。 秦王客气了。巴使行了一礼,匆匆来秦,少备薄礼,还望秦王笑纳。 巴使带来的待卫抬了两箱子入了殿,当着百官面打开,满满当当的两箱珠宝晃晕了众人的眼,百官哗然,这巴人,这回是真出了血了。 巴使好生客气。慕容壡的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得巴使心里没底,这新秦王继位后一直表现平平,除了不像历代秦王那么好战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其实臣来是有一事相求于秦王。巴使有些犹豫,臣、臣 哦有事?慕容壡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巴蜀乃秦盟友,巴使有事,寡人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似乎是慕容壡的那句巴蜀乃秦盟友提醒了巴使,一直有些犹豫的巴使忽然便有了勇气,朗朗开口,说出了请秦军入巴平蜀乱一事,大体上与那日严无为所说的差不多,慕容壡心里有数,也不急着答复巴使,只是打着太极说要再与大臣们商议商议,巴使无奈,便下告辞,回了驿站。巴使一走,先前安静不吭声的秦臣们便炸开了锅,文官武官吵成了一团,文官觉得秦国现下还属于休复期,不易开战,武官则认为眼下正是秦国开疆扩土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 秦庭上吵的火热,慕容壡也不管她的臣子们,自己下了台,双手背在身后,晃到殿中,欣赏着巴使送来的礼,一边看一边点着头,面上还带着笑,忽然看见了什么,她弯下了腰,从箱子捡出了一块色泽极好的玉,嗯 还吵着的大臣们眼尖的看到了他们的王发现了什么,都乖乖的闭上了嘴,等着慕容壡说话。 嗯是个好玉。慕容壡将玉细细的看了看,又举起对了对光,笑,巴使有心了。说着她就转了身往严无为方向走,走到了阖着眼站的笔直严无为身前,站定,轻咳,严相。 听到慕容壡的声音,一直阖着眼的严无为才睁开眼,王上。 慕容壡睨着她,笑,严相困了? 有些。 昨夜没睡好? 哦春天来了,家里的小野猫夜里黏人,白日难免有些困顿。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慕容壡狠狠地瞪了眼她家相国,这人胆子越发的大了,光天化日的,竟敢说她是小野猫。 哼! 王上有事? 慕容壡板着张脸,将手里的玉递了过去,喏,孤看相国整日整夜为秦操劳,实在是让孤好生感动。 严无为低笑了一声,接过了玉,那就谢谢王上了。 慕容壡: 你倒还不客气了你! 第10章 9 夜里,慕容壡在御书房送走了慕容启与几名将军,商议的是秦军入蜀一事,完事后已是深夜,慕容壡回到清泉殿,本以为那个白日里说困顿的女人早已睡去,却不料推门便看见了坐在窗前对着月光看着书的女人,听见开门声,女人侧过身来,偏着头,见到来人,本来清浅的笑容一下便深上了许多,眸光里全是酝酿了十几载的柔情,回来了? 慕容壡关了门,走了过去,板着脸:相国不困? 等王上回来。 哦慕容壡声调挑了上去,问,白日里相国说家里养了只小野猫,夜里黏你的紧。 严无为不动声色的笑着。 慕容壡走到了她跟前来,睨着她,语气里有些小别扭,小野猫黏你你不乐意? 若是不乐意,臣便不会在这等那小野猫回来了。 等到了又如何? 让她黏我。 哼 哼的倒是响亮,可人去已经缩到了严无为的怀里去了。揽着女人纤细的腰枝,靠着女人瘦弱的肩,慕容壡却觉得这是她唯一的宁静,她轻阖上眼,叫着女人的名字,叫一声,女人便应一声,再叫一声,女人还是好脾气的应着,到后来,她便低低的笑了起来,女人爱意难掩,勾着嘴角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便略为羞涩地抬头微瞪了眼那厚脸皮的人。 嗯?女人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尤为舒服,明明白日里才暗暗下决心再不当那黏人的小野猫,现下听着那女人的话,慕容壡就又暗戳戳地拉了拉严无为的手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早朝,慕容壡下旨派二十万秦军入蜀,掌帅印的是在授相印仪式上跳出来反对的两朝元老公孙矩,公孙矩是武将出生,近年因为年事已高,已很少再上沙场,但也正是因为他岁数大了,才有别的武将没有的谨慎与经验,蜀地历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易守难攻,此番秦军入蜀,要战多久,谁也不知,公孙矩挂帅,是再合适不过了。 下朝之后严无为没去御书房,而是回了相国府,刚一回府,管家便迎了上来,相国,纪将军已经来了。 备些茶水来。 嗨。 到了会客厅,严无为一眼便看见了那名名叫纪茂的青年男子,她微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迎了上去,纪将军。 纪茂听到她的话,急忙回过身来行礼道,下官纪茂,见过相国。 纪将军有礼了。严无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坐。 多谢相国。 落坐之后,下人很快便上来了茶,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待下人走后,严无为才道,此次入蜀,纪将军所在的军队可曾有名? 有的。纪茂很谦逊,下官只是个千夫长,岂敢让相国称我一声将军。 你我皆事秦,下朝之后便是同僚,如此称呼,有何不妥?严无为和气的笑着,再说将军铁胆忠心,区区一个千夫长,委屈了将军了。 纪茂不卑不亢,相国言重了。 纪茂少年随父入伍,立下不少军功,弱冠不久便被封为四品将军,可惜沙场兵练,一时失手,误伤了对手,本来沙场练兵,刀剑无眼,也不是什么大事,纪茂也并非诚心,可偏生那人是某世族的嫡次子,自幼娇贵,家里本想让他挂在军部混个名声在,以后也好擢升,谁曾想那小子不知死活,要上校场挑战纪茂,纪茂失了手,才伤到了他,赔了礼道了歉,世族仍不依不饶,逼到最后王上没了办法,硬是强行问了纪茂的罪,罢黜了他的爵位,贬为甲士。纪茂也是真本事,才半年多点,便靠着自己本事升到了千夫长。 找将军来前,我曾与王上商议过将军的事。 纪茂怔了一下,继而叹气道,纪茂何德何能,如此让王上与相臣担忧。 当初慕容壡刚继位便出了这事,秦国世族历来飞扬跋扈惯了,非要逼着慕容壡治纪茂的罪,慕容壡有心偏坦纪茂,可惜王位尚未稳当,老世族在秦国又有威望,不能硬碰,只得咬下牙忍下来,但慕容壡心里也清楚,老世族们并非只是冲着纪茂来的,更多的则是来给她这新王立个下马威,让她明明她这王位是老世族们恩赐的,一向脾气好的慕容壡还发了好大一通火,也正是如此,慕容壡自觉对纪茂有愧,治了纪茂罪的当夜里便去了军营,亲自给纪茂赔不是,并许诺,有朝一日,定会还他清白。 将军放宽心,现下的王上可不是半年多以前的王上了。严无为轻松一笑,这次找将军来,是有两件事要与将军商议。 相国请讲。 公孙矩是老将,经验多,将军此去多多学习,王上已同公孙将军知会过了,公孙将军是两朝元老,待秦一片丹心,懂得是非大理,定然会尽心为将军解惑,还望将军莫担忧。 能与公孙前辈共上沙场,乃是纪茂三生之幸,纪茂定然不负王上,相国,公孙将军之望。 严无为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此事甚大,目前只有王上,我,还有公孙将军知道。 何事? 严无为声音低了下去,攻蜀以后,回秦路上,将军会路经鲁国。 借鲁道攻蜀,此事下官知道。 非也非也。严无为摇头,无为说的是回秦的路上,将军会率一队人马正好从鲁国国都旁经过 纪茂的神色一顿,相国的意思是? 回秦反道攻鲁?! 严无为笑的清浅,将军若是攻蜀顺利,蜀地并会并入秦地,秦地之间隔了个别国不妥不妥。 纪茂似乎是没想到向来平稳的王上与严相此番会有这般大动作,心里一时惊涛骇浪,但更多的则是秦人骨中的好战血性在燃烧,若王上与相国此计大成,秦国的版土将会扩大近一倍,想到这里,向来沉稳的纪茂激动地站起身来抱拳道: 末将定然不辱王命! 严无为亦是起身回礼道,如此,无为便在王都备好美酒,静待将军归来。 嗨! 送走纪茂后,严无为便去了后园,管家跟在她后面听着她吩咐,那位崇姑娘呢? 回相国,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三五日才回来。 严无为点头,心知崇明是个在家呆不住的,做事也有分寸,便也未多问,转口问起了另一人,那贵客呢?今日可曾进食了? 她口中的那名贵客便是慕容器了,自从那日救回慕容器后,严无为便一直把人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倒也不怕被人发现,一来相国府里的机关秘道全是她亲手设计的,莫说是一般人,就是会武艺的也够吃劲,二来要是真被人发现了慕容器就在她府里,那倒也就省事了,直接便与公叔疾撕破脸了便是,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早一点,迟一点,她并不介意。倒是那慕容器,孩子终归是孩子,那日醒来以后同严无为立了决心,许是伤心过度,竟连着发了十来日的高烧,这正月里年没过好,全生病了去。慕容壡倒是心大,丢了两个御医过来全天候着外,竟是一眼都没来看过,该吃吃,该睡睡,完全不是先前那个听着自家侄女受人欺负了就要跳脚的姑姑了。 慕容壡心大,严无为可不敢心大,毕竟慕容器只要安稳的活着一天,慕容壡心里便会轻松不少,做事也不会怕东怕西,立慕容器为储是迟早的事,王储有人,慕容壡便不再担心大秦继位无人,说的更自私点,有了慕容器,严无为便可以将很多事规划的更长点,更远点,尽可能的不让慕容壡操心的太多,承担的太多。归根到底,她待慕容器好,也只是因为慕容壡的关系,这个女人看起来是平易近人的,可只有那么一两个人知道,她的心里满心满眼全是慕容壡,若非是慕容壡想为王,区区一个秦国相国的位置,还犯不着让严无为这般劳心尽力。 昨日贵客便好了许多了,也进了食,太医说贵客恢复的不错,再有月余,便可痊愈。 严无为听着管家的话,不作声,只是脚上的步子却在中途改了个方向,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器见到严无为来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一直躺在床上的她显然是闷坏了,又不能下床,后来好点了,严无为便让人给她拿了书让她读,所以严无为来的时候慕容器的手里正拿着本书在看,见到严无为,慕容器放下了手里的书,高兴道,先生 严无为笑着点头,她总是这般带着笑,令人心生亲近,可是她又总是在别人亲近了她以后才发现她的心里只有个慕容壡,除此之外,再不愿与人亲近。 她所有的好全给了慕容壡,就连温柔也是独一无二的,给旁人的,只是或多或少因为慕容壡的关系在,好比朝中的良臣,因为他们待秦忠心,待慕容壡忠心;好比吕晶,因为她待慕容壡真心;好比慕容器,因为慕容壡需要她,心疼她; 这个道理慕容器花了三十余年才明白,才接受。严无为待她好,从来都只是因为慕容壡,并不是因为她,所以无论她怎样,严无为的心里都不会有她,怪不了严无为专情,怪不了姑姑太幸运,怪只怪自己年少时遇上的是严无为,那个令所有人惊艳的女子。 那年脆弱不堪一击时,严无为温柔的笑照亮了她阴郁的一生,往后的岁月里,她浮浮沉沉挣扎了三十载,终归只是得了句谢谢。 不是谢她满腔沉甸的爱意,只是谢她成全了她的遗愿,让她与姑姑能永远在一起。 而她慕容器,隔着一台阶,永远地仰望着她们,就像过去,就像现在,就像未来,从来未变过。 第11章 10 殿下。严无为走了上去,笑吟吟地的唤道慕容器,慕容器似乎是很开心,挣扎着相从床上坐起,奈何腰腹上有伤,一起来便痛,严无为见了,急忙上前扶她。 先生慕容器的眼睛亮亮的,先生今日不忙? 不忙。 那太好了。慕容器笑了起来,先生能陪陪我吗? 嗯,好啊。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9) 闻言,慕容器笑得更开了,说起来,这些日子打扰先生了。 殿下言重了。 听闻先生与姑姑私交甚好? 严无为愣了一下,继而坦诚道,是,我与王上自幼一同长大。 先生能跟我讲讲吗? 不怪慕容器好奇,实在是因为她那不尴不尬的身份的原故让她自幼没有同伴,读书习武全是她一个人,不像别的王室子弟,伴读待读一大堆,况且不论她内心深处非常崇拜姑姑慕容壡,小孩子崇拜一个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想知道对方的更多,然后对比着自己,努力地向对方学习。 讲讲?严无为坐到了床边,神色温柔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慕容器听得很认真。 那会王上还是公主,是先王最小的孩子,因为是早生子,母妃又不得宠,所以自幼身体不太好,先王便恩准了王上在宫内自由活动,本来依礼未出阁的公主若非宫中大典,是不得擅自在宫内走动的,不过先王大抵是觉得王上身体不好,想让她多锻炼锻炼吧。严无为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活动的范围大了,加之年岁小,竟也调皮得厉害,比那几个公子更甚,有回竟差点把御书房给烧着了,先王倒是未责怪王上,王上自个却委屈的不行,偷偷的跑到房间里抹眼泪 慕容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瞪大了双眼,抹、抹眼泪? 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也不像那个十来岁就孤身去往黔州而今立身为王的姑姑所会做的事啊?! 严无为好笑道,怎么?殿下竟不知王上是个爱哭鬼么? 慕容器摇头,一时心里有些复杂。 很爱哭的,王上小的时候在国子监读书,太傅是位严厉的长者,王上调皮,所以太傅每次便都会多布置些功课给王上,王上性子倔,非要做好,每回便要熬夜,做是做了,却是边做边哭话语中,严无为眼前又浮现起了经年前那个粉面雕琢的小人儿趴在书桌上做着功课的样子,她的嘴角因为不开心而向下撇着,眼睛挤着泪,圆润润的鼻头委屈地吸着气,做着做着她就又要唤到一旁的自己: 无我、我做不完。 每回她都是叹气道,殿下,休息吧。太傅不会怪你的。 那个小人儿又抹了把眼泪,闷声道,不要就要做完。 眉目间全是现下倔强坚持的模样,她一直是个倔强的人,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从来没变过。 想到这里严无为本来温柔的神色又软上了几分,语气里是难掩的宠溺,王上性子倔,一倔就是倔了二十来年。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器看着眼前这样温柔宠溺的严无为时忽然羡慕起了那个她一直崇拜着的姑姑,她非常敬重严无为,尊对方为先生,大秦立国百年,虽官职并非限制女子,但也就只有严无为一人封相。严无为是位非常有学识的女人,甚至远在姑姑慕容壡之上,在慕容器的印象里,这位相国无论发生何事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她见惯了严无为的笑,而她又敏锐的感觉到在提起姑姑慕容壡时,严无为的笑与往常的笑,有很大的不同。 可到底哪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先生与姑姑是何时相识的呢? 三岁多点的时候吧,那时王上也才三岁,因为太调皮,先王便让王上去国子监读书,磨磨她性子,我就是在那时被选为王上的待读的。 三岁慕容器怔怔道,那、那已有十七年了先生与姑姑,已经认识十七年了? 是了。严无为笑着点头道,十七年了,人生里好大一半里都有王上呢。 好厉害啊我要是、要是也能有像先生这样的知己就好了慕容器无不失落道,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开始有些嫉妒起了姑姑慕容壡的幸运了。 生在王族,莫说是朋友了,有时候连亲人都不能信,可姑姑却能拥有严相,获得对方所有的信任,慕容器虽然还小,却也懂得了像姑姑与严相这般的君臣,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再对比自己的母妃一时间,慕容器失落地红了眼。 想得正出神,忽然一双带着暖意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头,心头一颤,一抬头便撞进了严无为那双恍若星辰的眸子,带着清浅的笑意,软声对她说道,会有的,殿下会遇上那个人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容器反问道,那会像先生一样吗? 说到后面,似乎自觉自己问的话太莫名,声音不竟低了下去。 可是只有一个臣啊。严无为最后只是这么回道她。 是啊,天底下只有一个严无为啊。 而刚刚好,这个人的心里又只有姑姑所以她哪会遇得到一样的人呢? 看过慕容器后严无为便进了宫,正好赶上了用午膳,刚走到清泉殿,还没进去,便在门口听见了慕容壡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孤不要吃青菜!!! 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严无为翻了个白眼,忍住腹诽,抬脚往里间走去,刚一进去便听见大宫女糖糖正好言地劝着那个任性的王,王上,御医说您不能再挑食了,对身子不好。 你把它们端走!端走端走!看慕容壡的样子大约是要跳脚了,也不怪她不稳重,在一群心腹面前她任性使坏已经是让人见怪不怪了,这回怕又是御医历诊后让御膳房的人调整饮食吧,严无走近了些,一看,果然都是些清淡的菜色,这对于无肉不欢的王来说,确实是痛苦了些。 孤不要吃!孤的大秦已这般穷了吗?!为何不给孤吃肉!任性的王已经要拍桌子抗议了。 大宫女糖糖似乎对此很有心得,听了慕容壡的话,她便端了碗乌鸡汤过来,王上,这有肉。 慕容壡扫了眼,不高兴道,你以为孤不知道那是药膳熬的吗? 对于长年吃药的王来说,闻着味,她便能知晓里面放了什么药材了,想骗她? 哼,没门。 王上若是不吃,一会小姐回来了,定然会生气的。糖糖似乎也有些头疼了,最后竟搬出了严无为来吓唬对方。 不提严无为还好,一提严无为慕容壡便哼出了声,回来了又怎样?难不成孤还怕了她不成吗?孤可是这大秦的王,区区一个相国孤还 话还没说完,糖糖便看见了站到了后间的严无为,一时欢喜道:小姐 闻言,方才还发表着孤是王,孤怕谁言论的慕容壡瞬间便收了声,缩了缩脖子,乖乖地接过大宫女手里的碗,自己拿着汤勺大口大口地喝着,生怕严无为要找她算帐,因为做了亏心事,她那双明亮的双眸还贼溜溜的在眼眶里转着,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严无为解释,可又不敢回头看对方,只是闷着头喝汤,看样真是乖巧的不得了。 严无为对大宫女做了个手势,大宫女便行礼告退了,反正小姐来了,哄王上吃饭这种事终于不用让她操心了。 好喝吗?宫人走后,严无为径直走到桌旁,坐到了慕容壡的身旁,问道。 还不错。慕容壡有些惺惺然地应道。 严无为一笑,又为她盛了一碗,那便多喝点吧。 慕容壡: 嗯?见慕容壡不动,严无为挑了挑眉,怎么了?不合王上口味? 不、不是慕容壡讨好地笑了笑,双手接过严无递来的碗,一口气喝了个净光,罢了,抬头撇了撇嘴,朝女人撒娇道,谨儿 严无为淡淡地扫了眼嘟嘴不满的王,许是对方的模样太可爱了,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不知道乖点么? 哪有 严无为为她布了菜,哄着她,乖,吃点罢,御医总是为你好的。 慕容壡微不可见的撅了撅嘴,心知无法反抗,便也认命地举起筷子一一吃下,其实很多时候她都不是吃不了,只是心里忍不住要撒撒娇,让严无为哄哄她,她历来强势惯了,只有在严无为面前她才会放下身段做个寻常女儿家,让心上人哄着,宠着。严无为是懂她的,也乐意哄着她宠着她,所以这种些肉麻的小把戏两个精明强干的人却常常玩的乐此不疲。 两人吃过了饭,严无为便说起来还住在她府上的慕容器,说到她跟慕容器讲她俩以前的事的时候慕容壡没忍住,笑出了声,谨儿,你真是年岁大了。 嗯? 你不觉得你这样像个跟孩子讲过去的老母亲吗? 严无为想了一下,点头,被你一说,好像还真是。 慕容壡笑吟吟地托腮道,要不我俩养个孩子吧。 嗯严无为怔了一下,什么? 我说,要不我俩养个孩子吧。 养孩子?严无为扫了眼她,笑,王上想要孩子了? 慕容壡摇头,我看谨儿这么温柔,定然会是个好母亲的,你要是喜欢,我俩便过继个孩子,百年后也有人为你我送终。 想那么远做甚?严无为伸手揉了揉慕容壡的脸,笑,养你就够了,再来个孩子,臣怕顾不上。 慕容壡有些闷,你的意思是怪我像个孩子?太黏你? 是了,这小气的王还记着相国在朝堂上说她黏人的事。 非也非也。严无为清浅的笑着,臣恨不很一日折做十年,让王上时时刻刻的黏着。 忽如其来来情话让那薄脸皮的王一下就红了脸,吱吱唔唔的,最后只是娇骂了一句对方讨厌。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傻生:王上王上,你们要养孩子吗???看我行吗?我可好养了,给我米饭我就扒,给我稀饭我就喝,给我奶还有鸭脖我就能活!真的!看我看我!!! 小野猫(微笑):可是你丑啊,一看就不想是我和谨儿的孩子。 傻生:?????? 第12章 11 二月初六的时候,秦军南下,出征蜀国平乱,鲁国公果然是个贪财好色的国君,在秦国送去的丰厚的礼前他竟也应了借道与秦的事,远在南边的楚国丞相张睢得知后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鲁国亡欸。夜里,张睢进宫面王,新楚王是先王的第五子,本是纨绔之辈,却能言善辩,先楚王过世,竟是将王位传给了他,新王继位五年,日益沉迷于声色,纵情于犬马,心中忧国的张睢一次又一次的谏言,已是惹得楚王很是不快了,若非因为张睢是老臣,恐依楚王的性子,早已罢黜了他。 臣张雎,见过王上张睢行礼道。 哦,是丞相大人啊被从温柔乡中唤醒的楚王脸色明显有些不快,但到底对方是丞相,又是夜里进宫,恐是有急事,于是他便耐着性子道,丞相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臣来,是为秦军南下一事。 秦国南下? 我王可知今日秦军已南下入蜀? 寡人知道。楚王不在意道,秦军南下是为平蜀乱,秦蜀两国有姻亲,论起来这还是他们家务事,怎么?丞相大人有话要讲? 王上当真以为,这只是秦国的家务事吗?!张睢有些愤然,王上,此一时,彼一时,而今的秦国,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个秦国的!不可不防啊! 什么先前的秦国而今的秦国,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些莽夫?也不怕楚王看低秦国,秦国立世百年,确实是以好斗闻名的。 爱卿,我泱泱大楚,难不成只是因为秦国南下处理个家务事就要举国防御吗?不小题大作吗?传出去,列国不笑话孤草木皆兵?! 王上可知秦国现下是何人为相? 知道,不就那严无为吗?楚王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台下站着的已年过半百的丞相,爱卿想说什么?难不成让寡人防着一介女流? 说起秦国的严相,想必王上也是知少甚微,臣不才,略知一二。 哦?爱卿不妨说来听听。 世人皆笑秦国出了一女君王后又出了一女相国,出女君王,实属继位无人,但出了个女相国,世人便笑秦国的男人们无才,世人愚钝,不知这女相国大有来头,若非有大才,怎可服民众?张睢年迈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着,一字一顿,据闻经世大才尸子老先生一生曾收三名弟子,一曰:朗;一曰:无;一曰:世。后两者妄且不谈,单论世人皆知的朗。昔年出仕陈国,凭一己之力,硬是将一摇摇欲坠的小国扶到了三霸之一,王上可知? 寡人知道。楚王敛起了神色,点头肃然道,朗先生之大名,列国如雷贯耳。 如此,王上便更要小心那严无为了。 哦?为何? 因为尸子三大弟子之一的无极为可能便是那秦相严无为。 楚王一怔,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卿、爱卿恐是杞人忧天了吧?且不论尸子若在世,今夕该几百岁,单是严无为女子的身份,尸子又怎会收她为徒?! 王上张睢行了一大礼,沉声道,尸子经世之大才,又怎会拘于弟子性别身份?!现下秦国表面上看起来与往日无异,可单论平蜀乱,便派出了二十万大军,王上!您不觉得可怕吗?!明明去年,秦国还处于国君战死,继位无人的大乱中,而今也才半年,便恢复的如此之快王上!您不觉得后背生凉吗?! 张睢的话猛然一下提醒了楚王,他神色一顿,确如爱卿所说。楚王从王位上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他虽是纨绔,却也是楚王室后人,绝非真如世人所说草包一个。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0) 爱卿,如此,秦国便不能不防了! 我王圣明! 爱卿有何高见? 依臣想,现下秦军入蜀,蜀地险要,秦军虽多,却也无用难免不会将大军陷在蜀地。 楚王点头,如此,秦国国内便会防卫松弛,爱卿是想我楚国攻秦?顿了顿,楚王又道,不可不可,秦军入蜀,借的是平乱之名,秦蜀有姻亲,谁也不能拿这事来说,秦楚相隔甚远,且两国邦交平和,贸然攻秦,楚国恐落人口实。 王上,楚国隔的远,可赖国却隔的近啊。张睢道,秦军出兵二十万,鲁借道于秦,二十万大军,若是得胜,搬师回朝,途经鲁地王上,若是您,会如何? 楚王目光一冷,灭了鲁国! 秦国定然也这般想,如此,蜀鲁并入秦地,与咱们可就只隔了个赖国与宋国了。张睢冷静道,赖国是个小国,没能力抗秦,要若蜀地并入秦地,与蜀相接的赖国不会心生惶恐吗? 爱卿是要楚国支助赖国抗秦?楚王略为沉思,可以赖国的国力,也撑不了多久。 有了赖国抗秦,咱们便能腾出时间来联盟了。 楚王一顿,继而点头,寡人明白了,此事还劳爱卿奔波了。 嗨。 秦国公叔府 嘭 一盏茶杯被人用力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下人们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良久,公叔疾那阴沉的声音才响起:公子呢?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吭声。 公叔疾的脸色更冷了,又在青楼是吗?来人! 在! 去把公子寻回来! 嗨 公叔诚被人找到的时候还睡在青楼花魁的床上,听见是父亲找他,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府,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公叔疾脸色阴沉地坐在大殿主位上,四周的下人们已去领罚了,公叔诚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请安道: 儿见过父亲大人 你还知道回来?公叔疾冷笑了一声,青楼的女人哪般好?让你不顾自己新娶的媳妇儿,天天去青楼留宿。公叔诚,你可真是老夫的好儿子啊。 闻言,公叔诚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惶恐道,父、父亲同时心里又对自己那刚过门的媳妇儿厌恶上了三分。 公叔诚刚过门的媳妇儿是尚书大人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温婉,当初为了给儿子说下这门亲事,公叔疾不惜拉下老脸,跑断了腿,谁曾想儿子不争气,脑子里尽想着青楼里的女子,对尚书家的女儿正眼都不看个,公叔疾当然恼儿子不争气,可他晚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再恼也没办法,于是他强压下火气道,诚儿,你今年已二十有五了,该拎的清了,家里的那个,才是该上心的,外面的只是玩,懂吗?想到了什么,他声音又低上了几分,尚书大人的嫡女品性才貌样样都是好的,将来做你的王后也不是不可,莫将为父一片苦心白废了! 公叔诚的头低着,唯诺道,孩儿知道了。 公叔疾点头,又道,现下的形势已然严峻,几次三番,王上都避开公叔家,诚儿你可知为何? 莫不是王、王上已然怀疑我们了? 怀疑?公叔疾冷笑了一声,她还用费时间怀疑么?恐怕她已然决心要除掉咱们了! 父亲公叔诚惶然道,那、那 公叔疾沉思了一番,道,现下你便带上你的新媳妇儿去你岳丈家,年节刚过,总归该回门省亲的。 孩儿明白了。 等等。公叔疾叫住了往外走的儿子,叮嘱道,别出什么乱子了,好生待你媳妇儿。 孩儿明白。 公叔诚在前殿见过了父亲后就往后院自己厢房处走,向来跟在他左右的仆人赵四急忙上前,公子,公子 公叔诚回过身,见到是赵四,脸上阴郁的表情又重了几分,蠢货!父亲今日提早回府你竟不来叫我?! 说着抬脚就要向对方踹去,赵四慌慌躲过:公子,公子,小人哪敢不去叫你啊,实在是老爷今日回来的太突然了,一回来就把下人们叫到了一起发了好大一顿火小人,小人也冤枉啊。 公叔诚心知其父的脾气,听了赵四的话,他火气消了些,只是表情还是很阴沉:是吗? 是的,公子 行了行了。公叔诚有些烦燥道,现下父亲让我带少夫人回门省亲,你去准备准备吧。 嗨 公叔诚回来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南边的厢房里了,南边的厢房住的不是旁人,正是公叔诚刚成婚不到半年的新妇薛小洁,薛小洁之父是三省之首,尚书大人薛磊,本是掌管政务的,当初公叔疾费尽心思想为儿子谋这门亲事就是看中了其父薛磊手中的权势,岂料后来严无为为相,朝中政务皆归相国把持,没了太大作用的薛磊现如今只是挂了个闲职,自然,本是联姻到公叔家的女儿的处境也就算不上太好了。除了成婚初时公叔诚还过问了两句外,而后便是将人丢到南边的厢房不闻不问,薛小洁性子倔强,又不会讨丈夫欢心,甚至新婚夜时还以死相逼,不许公叔诚上床,气得公叔诚当场便扇了她一耳光,甩袖走人,自那以后便再未进门她房间,薛小洁倒是乐的清静,所以现下下人忽然传信来说她那不靠谱的丈夫要带她回门省亲时,她是忧大于喜的。 不,她一点都不喜。 因为她并不想回去见到父亲那贪婪的嘴脸和母亲那哭红了的双眼。 第13章 12 公叔诚推门走进他只来过一次的新房时心里还是很烦燥,再一抬头看见自己妻子那不冷不淡的神色时心头就更不爽了。 收拾下吧,一会回门省亲。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人,仿佛房间有着的是什么瘟神,而不是他的妻子,多呆一刻也不愿意。 嗨。薛小洁对着自己丈夫远去的背影欠身行了行礼,虽然她心里也很不爽,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就这样,一对各怀鬼胎的夫妻便双双上了马车,回门省亲去了。 尚书大人府在王都的北边,而公叔将军府则在南边,一南一北,正好是王都最远的两边。回门省亲带的东西还算多,又乘的是马车,城内人多,走的慢,再加上公叔诚有意拖时间,这去尚书府便走了小半天,晌午出发的,竟是日落时分才算到。 到了尚书府,薛小洁依礼在殿前见过了父母亲与兄长后,便行礼回了自己尚未出阁时住的闺房,直到用晚食时才出来。 用过了饭,公叔诚与薛父有要事商谈,便去了书房,临前又叫上了嫡子,薛小洁左右无事,便又回了自己房里,没呆多一会母亲娄氏便来了。 小小母亲一来便拉着薛小洁的手红了眼,你去了那边,可曾受欺负了?怎瘦上了许多? 母亲,相相公待我很好,冬日刚过,女儿受不得凉,这才瘦了些个,不碍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放心不下你,知道你过的好那就好了。 娄氏一直知道她女婿公叔诚的名声,还在少年时就得了个雅公子的名声,可想而知私生活该多乱,女儿与公叔诚成婚她一直是不愿意的,可她只是个妇人,说不上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将女儿许给公叔诚,现在听到女儿说过的好,娄氏也就放了心。 母女俩又说了些会话,娄氏犹豫了一会,道,小小,你肚子还没动静吗? 薛小洁愣了一下,意识到母亲说了什么后她面上有些不自然,还、还没。 唉。娄氏叹气道,小小啊,你性子倔,可你嫁过去了就是公叔家里的人了,总要争口气,为姑爷生个一男半女啊,男人在外面花点没关系,也靠不住,你自己肚里生出来的孩子才是真本事啊 闻言,薛小洁的脸色冷了下来,但碍着情面又不好发作,便道,女儿知道了。 见状娄氏也满意道,那你早些休息吧,我便先走了。 送走娄氏后薛小洁又坐着发了一会呆,下人来唤她洗漱时她才回过了神,洗漱后她关了门准备睡下,却不料刚进内室便看见屏风处站了一个人。 你你怎么来了?!薛小洁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高个子女人,压低了声音道。 如何来不得?女人的声音有些低,很好辩识,若是慕容器在场的话,她便会听出眼前的这女人便是那日在东宫救下她的女侠。 薛小洁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走上前小心道,这是尚书府,你也不怕被抓? 女人背着手偏头笑道,公叔府我都敢去,尚书府如何不敢? 薛小洁自知这女人本事大,也不多问,只是道,对对对,你厉害着呢。 哪里哪里,我现下能好生站在这,还是多亏了薛小姐。 那日救下慕容器将其送到相国后,为掩人而目,女人又从相国府里出来了,为躲追兵满城晃,后来又潜到了公叔府,谁知时背,腿上中了一箭,最后跌到了薛小洁住的厢房院里,要不是薛小洁救了她,她可能真就没命了。 举手之劳罢了。薛小洁道,倒是你,身体好全了? 习武之人,好的自然利索。 好利索了就又到处乱跑了?薛小洁横了眼女人,你可知这是何处? 尚书府,你家。 那你还 来看看你。女人朝她眨了下眼睛,笑吟吟道,上次走的匆忙,还未好生谢过你。 不用 我叫云泱。女人一派轻松道,如果你想离开公叔诚,我可以帮你。 薛小洁面上一惊,你、你胡说个甚?我与他乃是夫妻,我们 可你不喜欢他。云泱指了指窗外,道,有人来了,我要走了。 薛小洁点头,恰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云泱朝她笑了一下,薛小洁心里有了数,便转身去开门了,门外来的是去而又返的娄氏,小小 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明天你爹说让我带你去城外佛庙上香,求个子,方才我忘了。 薛小洁迟疑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秦国相国府 慕容壡这回是闲来无事,终于记起了她那还受了伤的侄女,下午的时候宫中无事,便带了大宫女糖糖一人出了宫,去了相国府。 这些时日里慕容器的身体好多了,严无为白日里若是没事便会回来教导她学习,慕容器很乖巧,也很听严无为的话,所以慕容壡进到书房来的时候便正听到她那小侄女在向她的大媳妇儿汇报学业。 先生先生。慕容器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欢快,听得慕容壡在门口摸下巴暗想道,这是伤好了?那是不是就能把政务交代给器儿了?小孩子嘛,得多练练,多培养培养,将来才能成才。 严无为倒还是与往日一样,和谁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除了对她说话以外,老是拐着弯说她,嗯? 我、我觉得有句诗甚好。 慕容壡一挑眉竖起耳朵趴门上听。 什么?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慕容器偷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严无为,顿,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严无为怔了一下,继而笑道,殿下言重了。 才、才没有慕容器闷声道,想了想,又开口道,我 器儿穿的一身清凉的慕容壡这时却大煞风景地推门而入,来,让姑姑瞧瞧,好些了么? 见到慕容壡,慕容器的眼睛亮上了几分,姑姑说着就要起身迎上去,严无为却在一旁凉声道: 殿下,您需静养。 哦慕容器又乖乖地坐了回去,只是眼睛还亮亮的看着她姑姑。 慕容壡觉得好笑,走过去偏头在严无为耳旁说了句什么,下一刻,慕容器便看见了她那向来恪守礼仪的师长半是羞恼半是嗔怪的瞪了眼那大秦的王,而那王却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一点也没为人君的自觉。 器儿在背功课?慕容壡煞有其事地看了看书案上的书,点头,嗯,跟着严相好生学学,不懂就问。 器儿知道了。 侄女乖巧,让慕容壡心头大悦,又侧头看她家相国,还未出声,便听见她相国问她,王上一人出宫的? 不呀。慕容壡似乎早知道严无为要问,还伸手指了指门外,我带了人的。 哦严无为冷淡的看着她,天热吗? 不热慕容壡一下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窘迫道,相国孤身子、还挺好的,不冷不冷。 严无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后者缩了缩脖子,不吭声,慕容器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位长辈在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她们在交换着什么暗语,正奇怪间,便看见了严无为取了一旁搭在椅子上的风衣,全然不顾君臣礼仪的为慕容壡披上,并责怪道,眼下才立的春,你莫又凉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1) 哦 慕容器抬着头,看了看她的姑姑,又看了看她的师长她们好像真的关系很好,再对比下自己,连自己的身生母亲都恨不得她死一时间,慕容器低落的垂下了眉。 她以为没人会在意到的,却不料向来敏感的严无为看见了,温声道,殿下累了么? 慕容器顿了一下,摇头。 慕容壡也看出了自己侄女兴致一下不高了,看了眼严无为,后者递了个眼神给她,她心里便有了数。 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吧?慕容壡问道。 严无为看了看时间,还要些时候。 嗯慕容壡想了一下,拍手笑道,正好无事,不若咱们自己来做晚膳吧? 自、自己做?慕容器瞪大了双眼,结巴道,我我不会 她虽然不受母亲喜欢,可到底也是先太子唯一的孩子,身份地位在,就算是东宫里没几个人是真心关心她的,但也不会至于让她下厨。 没关系。慕容壡笑咪咪道,我与谨儿会做,你乖乖看着就好。 严无为斜了她一眼,倒是没拆穿她。 于是两大人带着个小孩,倒是真的去了厨房做晚膳去了,慕容器听她姑姑的话,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严无为挽起了袖子在忙活,而方才还说自己会做的某个王却是支着下巴在一旁干看着,严无为没说她,倒是慕容器跑过去拉了拉她姑姑的衣袖,问,姑姑,你不是会做吗? 慕容壡: 傻孩子,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多吗? 当然会。慕容壡摸了一下侄女的头,然后施施然地向灶台方向走去,抱着手臂站了半天,最后沉默地丢了些盐巴到锅里,拍了拍手,一回头便看见了严无为面无表情地在看着她。 我、那个慕容壡面不改色道,在炒菜。 严无为偏了下头,看了眼锅,又看了眼慕容壡,道,我已放过盐巴了。 慕容壡觉得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而且,严无为又道,那是在烧汤。 慕容壡觉得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最后那锅太咸的汤严无为全盛给了慕容壡,并道,王上继位初时便说过秦国应节俭。 是说过。 那王上便不要浪费了。 慕容壡: 于是慕容壡硬着头皮喝完了那碗咸得她舌苔发苦的汤,太咸了,搞得夜里慕容壡渴醒了好几回,她也不下床倒水,只是闭着眼睛轻踹了两脚枕边人,然后那人便微阖着眼睛下了床,给她倒水喝。 几次三番,搞的两个人那一夜都没太睡好,第二日早朝时两人都趁人不注意打起了嗑睡,直到兵部待郎道,王上以为如何?王上?王上?! 慕容壡不慌不忙的睁开了眼,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一帮臣子都望着她的模样,倒也不慌,只是清了清嗓子,道,嗯严相以为如何? 哪都能背锅的严无为还阖着眼。 慕容壡声音又提高了些,严相 严无为这才睁开了眼,茫然地看了看坐在王座上的慕容壡,后者板着张脸道,兵部待郎说的严相以为如何? 严无为: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问我以为如何? 于是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一时朝堂上安静的有点过分了。 还好兵部待郎是个会瞧气氛的人,打着哈哈笑道,严相昨夜也没睡好么?又是那只黏人的小野猫闹的吗? 同僚打趣,严无为也笑道,可不是昨夜那小野猫也不知吃了甚,渴着了,吵了我一夜要水喝。今个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 众人哄堂大笑,唯独坐在上头的慕容壡黑了脸。 吃什么了?什么也没吃!就喝了一锅咸汤!出恭都好几回,能不渴吗?! 哼! 第14章 13 下了朝后慕容壡还是有点闷闷的,她觉得严无为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她堂堂一个王,竟然被比作小野猫,还是个黏人的小野猫实在是听着有辱斯文,况且不说昨天晚上口渴也不能怪她啊,说来说去还是怪严无为,都怪她,非逼着她把汤喝完。 哼,气死了。 可是她再气也没什么用,因为下了朝后严无为就同大臣们去商量政事去了,压根没功夫来哄她,慕容壡觉着委屈,细细想来,年后严无为是越来越忙了,陪她的时间也少了,虽然慕容壡一再告戒自己不要太黏人,都是老妇老妻了,又不是新婚燕尔的,还要天天让对方陪,可想是这么想的,到了清泉宫看着冷清清的大殿时慕容壡还是觉着有点不开心。尤其是连着三天严无为忙的都没人影了后,慕容壡绷不住了。 严相呢?今日已经是问的 第二十七回 了,大宫女糖糖暗自翻了个白眼,回道,在刑部呢。 昨个不就是在刑部了吗? 昨个是在兵部。 哦慕容壡面无表情道,刑部又有什么事? 说是京兆尹府送来了一桩案子,刑部那边不好办,小姐便去帮忙处理了。 慕容壡皱眉道,有什么不好办的?还要她个相国去忙这些锁事,看来刑部的人也是白领俸禄了。 是关于封地的事。 封地? 大宫女低下了声音道,公族历来飞扬跋扈惯了,这回动了大商户的地,两方争执,还动了手,出了人命,闹到了京兆尹府那里去了,京兆尹府哪敢揽下这案子,第二日天不亮就送到刑部去了。 慕容壡冷笑了一下,私斗 这案子前前后后拖了快月余了,年前刑部没上报,说是怕扰了王上,后来小姐知道了,责令刑部及早断案,可事关公族与大商户,哪边都不敢得罪,刑部也不敢判,没了办法,小姐才去的。 嗯,知道了慕容壡揉了揉眉心,心思转了转,既然现下已经把公族封地的事闹出来了,不若干脆解决了这根刺的好。 秦国分封子弟功臣一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许一开始的国君是想用此办法激励臣子,可是到了现下,秦国的土地半数都在世族大臣们手里,平民无地,只得为世族大臣做工,一年出头辛劳不说,还不一定吃的饱,若是遇上了天干地涝的,平民们便更是苦了,而因为有封地制度在,世族大臣互相掠夺土地,矛盾激化,私斗成风,更有甚者府中私兵多达一军。 慕容壡早就想治了,奈何没有由头,现下便正好,虽是激进了一些,可万不能让严无为来出这个头想到这儿,慕容壡的眸子暗了些,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无非就是怕她的谨儿太心疼她,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然后与群臣为敌若是她真不在了,那她的谨儿又该怎么办呢? 糖糖 在。 去,把朝中所有公族们都给孤叫来。 嗨。 糖糖办事很快,不多时,公族便都来了,齐刷刷的跪在清泉宫内大殿上,不知道他们的王忽然把他们找来干什么。 今日召集各位来,实则是有事商议。慕容壡穿的很厚,说话很慢,身形削瘦的站在桌前,论辈分,各位都是我慕容壡的叔叔爷爷辈,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王上抬举我们了。一位岁数很大的老人作揖道,王上是王,亦是慕容氏的族长,王上有令,我等慕容氏亦奋勇当先! 老叔公言重了。慕容壡咳了两声,叹气道,我慕容壡今日能为王,全靠的各位。秦国这几十年来,年年有战,战不停,战不休而今就算是我子弟兴旺的慕容一氏慕容壡用一种哀痛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喟然长叹道,也是凋零的厉害 闻言,众人皆掩面叹息,秦国近三代,年年有争战,私斗成风,秦庭乱政,若不是因世人惧秦人骁勇,恐怕秦国早就不在了。因为好斗,秦人子弟凋零的厉害,为了繁衍后代,各世族想尽了办法,甚至连门户之见都摒弃了。 每每想到此处,孤便夜不能寐说着还咳嗽了两声,底下的人听着也有些心酸,慕容壡是他们推上去的,至于为什么推慕容壡为王,说到底还是因为慕容氏里没人敢接这烂摊子,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算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接了这烂摊子,虽说是个王了,可秦国这么破旧,这王当的还不如世族公子舒心,左右慕容壡都是嫡系,女子就女子,秦人从来只问强不强,不问出处,更不问性别,况且女人到时候还好把控,所以当初众世族们可是难得一致的赞同把慕容壡从黔州接回来继位,下面的都是慕容家的人,也怕百年后没脸去见祖宗,内斗归内斗,可若是让秦国改姓,下面跪着的人恐怕都要去跟人拼命。 听见慕容壡这悲凉的语气,下面的人也沉不住气了,王上,我慕容氏一族全听王上的安排。 是啊是啊。 我等全听王上安排 倒非是他们有多尊敬慕容壡这个王,只是他们都信慕容壡会护着公族们,毕竟慕容壡的王位都是他们给的。 慕容壡也懂,所以她并未急于表现什么,只是道,各位族人,你们都知道秦国派了秦军去了巴蜀,现在留在秦国境内的秦军都是青黄不接的,若是有战,寡人忧心啊 这一名长者一顿,继而道,那依王上的意思是 孤想着 严无为忙完刑部的事回来后已经是夜里了,慕容壡已经洗漱过了,回来了? 嗯。 严无为洗漱过后坐到了床边,对在看着书的慕容壡道,听说今日你召集世族里的人来过了? 嗯。 为封地的事? 慕容壡放下了书,笑,谨儿消息倒是通灵。 严无为叹了口气,我不想你这般劳累的 我知道。慕容壡伸手握住了严无为的手,轻声道,可是谨儿,我是王,我不单单为了你,更是为了秦国 闻言,严无为长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就好像很多年前慕容壡对她说起她要为王时那样,那时严无为也是用了很长一段沉默来回应她。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非常耗费力气的事,而喜欢慕容壡,大概花光了严无为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她再也不可能去想,这世上除了慕容壡,她还会不会爱上别人。 谨儿,信我。见严无为不说话,慕容壡握着严无为的手又如此说道。 严无为望着她眼睛,柔柔道,你这般做可是担心以后?顿,又道,先前我便告诉过你了,这些事统却交给我,你莫要操心,我会为你守好秦国,让它变强,变富变成你所希望的那样 可是我 你要做的,便是好生生的活着。严无为打断了慕容壡的话,一字一顿道,我不许你这么早就去安排你生后的事都有我的。说着她的目光便暗了下来,你大概是忘了吧?你说你要与我同生共死的 我没忘!慕容壡激动地坐起了身,拉着严无为的手急急的解释道,我没忘的,谨儿,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做有的事,我是王,姓慕容,他们再恨再恼也没折,可你不同,你 严无为幽幽道,可我早就嫁给你了,我亦是慕容严氏。 我慕容壡一噎,心火一急,一下便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我、我不是那咳咳那意思 好了。严无为为她轻拍着后背,软声哄道,我知道。 谨儿 乖吧。 第15章 14 严无为处理事情很快,不过十来日便将封地一案处置妥当了,没有众人想的那么刚正不阿,把公族尽往难处整,也没有百姓猜测的那么软弱,让大商户吃些闷亏。处置的不偏不依,让人找不出借口来,如此倒也让先前提防她的公族们放松了些许警惕,看来严无为也并不是个忠正到闷头走到黑的人,多多少少让公族们也放了点心。 月末,出征入巴蜀的二十万秦军已到达蜀国边境,秦军入蜀平乱一事已成定局,列国都未作声,闷着看,谁也不出这个头,这倒是方便了慕容壡腾出时间来收拾国内的事了。 鼓励生育,实行继承男女平等一法令很快便在秦国亮了相,举国哗然,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新法令较过去而言变化着实太大,秦人一时不能接受也属正常,谁也没想到继位闷了快大半年的新王说要修法便真修了,一修还修了个大的。 新法有言:父兄子弟,成年不分家者罚税五年,服役三年;成年女子健全者,每育一子或一女,免税赋一年,另奖耕地一亩;每村设学堂,本户人口多交赋税一成者其子女可免学费;男女同继承权,有爵位者,其嫡袭爵,非嫡者,可按嘱分封。 前三条秦人都很赞同,但是最后一条关于继承权的法案却是遭到了反对,不说百姓不解,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是纷纷上书要求慕容壡针对第四条法令再斟酌斟酌,毕竟历朝历代都是男尊女卑,忽然一下要把女子的地位给提上来,拥有与男子一样的权利这些个老顽固们不跳脚才怪。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2) 慕容壡倒是看的开,大臣们说他们的,她只是支着下巴听着,也不作声,直到有位大臣道,这打战是男子上的战场,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朝中也是男子出仕,忧庙堂之忧,家中更是男子出力养家忽然一下削夺了他们一半的继承权恐怕不妥吧王上? 削夺?慕容壡笑了一下,孤哪里是在削夺他们一半的继承权呢?列位,既然今日说到这了,寡人便不妨与大家说道说道: 秦国近四代,共七十三年,年年有争战,大大小小战役加起来也有千百回了,秦军死伤多少寡人心中有数,各位爱卿心里也有数,因为战争,秦军征兵的年龄从二十降到了十八,又从十八降到了十六,难道还要再降到十四吗?!多少家中父兄战死,孤儿寡母,现在的秦国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怕,可是却是缺人,怕没人。新法男子成年分家,赋税按户收取,如此税收便上去了,女子育有子女则赏,人口便上去了,甚至是收养孤寡幼童者亦然,流民便会安定下来,沿街乞讨的孤儿单女也会逐渐被人收养,每村设有学堂,领养者亦是免费就读,何乐不为?至于爱卿们所反对的男女同继承权慕容壡冷笑了一下,那依爱卿们的意思,寡人这王位也不该寡人坐了? 臣知罪 王上万年 闻言,众大臣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都嗑着头不敢吭声,心生惶恐,光顾着吵了,竟然忘了他们的王便是女子了,若是他们担心的是自己本来理所当然的权势财富会被自己原来勾不成利益威胁的嫡系姐妹所分占,那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的这个王论起来也就不该当王了。可问题是现在慕容壡已经是王了还是名正言顺的王,所以他们现在在这是纠着这问题不放的,不是直接在打王上的脸吗?!想到此处,这些个大臣们心里又是几分懊恼,难道平日里对宗室教法最是看中的公族们今个都不吭声,合着是心里早就有了谱! 爱卿们在想什么呢?慕容壡笑盈盈道,自古尊卑有别,嫡庶亦是有别,怎么?孤的法令有问题吗?难不成各位爱卿们百年后分家产,不给嫡子嫡女,还给庶出的不成吗? 王上,话是这么说的不错,可针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啊! 扎在自己身上才疼?慕容壡冷笑道,哦也对论起来,寡人也是庶出,寡人这王位也不正,那要不寡人再改改新法:但凡子女,不分嫡庶,皆有继承权? 王上三思啊 慕容壡拍桌大怒道,三思?还三思什么?古人常言不是要以身作则吗?!你们不就想看看孤是要怎么个做法吗?正巧寡人还没成婚,看这身体命也长不了,立储亦立长,王室里刚好有个嫡长公主慕容器,来啊!拟旨立长公主器为太子继大秦国祚!!! 吾王息怒 吾王息怒 吾王息怒 现在公族里的人倒真是要恨死这帮大臣们了,本来元月里看慕容壡的意思是要在公族王室里选个合适的继承人的,慕容壡身体自幼就算不上太好,眼现让她招夫生下继承人也不太可能,在宗室里选个继承人倒是最合适不过了,大家都姓慕容,优秀的子弟人人都有这机会,现在好了,还没轮到他们上场表现呢,这帮大臣们就在中间搅和来搅和去,硬是逼着慕容壡按着新法把公主器给立为储君了,这继承权的事本来就是上层人中默认了的事,都是嫡子嫡女才分的到的东西,谁还会给庶出的子女分些什么个吗?现在只是摆在明面上了来,王上要是不明着说嫡女亦有继承权,她那王位不是明摆着日后让人来说道?再者,民间新法育有子女便可赏良田一亩,不把女子的继承权定下来,谁知道那些愚民会不会为了几亩田抛杀女婴?女的都死光了,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男人们还能自己生孩子了不成?!倒时候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公族们一口牙咬碎了现在只想掐死这些人,当着朝臣的面立的旨,慕容壡就算是事后后悔想改也改不了,现在他们也只能劝着王上立储三思,立贤立长,二者缺一不可,看先太子那好斗的天性,公主器想必也不会是个适合当王的大才,虽是嫡系,可从来也没听说过慕容壡对那侄女有过什么亲近之意,就连年节里也只是初二三依礼用了家宴,到了而今也没另宣过公主器,他们沉着点气,慕容壡现下是为了立威,风向迟早是要变的。 朝堂不欢而散后大臣们都不敢再议新法令,也不敢加以推拦,所以新法在全国开展的很顺利,为了让百姓更好的理解新法,每郡每县还派专人下镇下乡为百姓解读新法,读懂了新法后百姓也不像先前那般排斥新法了,尤其是立长公主器为储君的旨意传遍全国后,百姓们便更加对新法敬重了,他们猜测秦国出第二位女君王是迟早的事了,正因如些,向来巾帼不让须眉的秦女们更加上进,新法实行半年后,秦国人口增长可观,妇女亦是走出屋舍,在很多地方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甚至到了秦王壡执政后期,朝中也渐渐多了女子为官的身影,军部亦然。 第16章 15 慕容壡在朝堂上被逼着立了慕容器之后便甩袖回了清泉宫,据说还发了好大一通火,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万不可朝令夕改,于是三月中时,正式立慕容器为储君的旨意便下发出去了,如朝臣们所想的那样,慕容壡并不太喜欢新储君,只是在立储仪式上客气的说辞了一番,还看似很贴心的把严相指给储君器做太傅,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严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日政务繁忙,哪还有时间去教导个受冷落多日的王女呢?立为储君又怎样?王上不喜,储君又无才德,迟早便会被废。 于是慕容壡对慕容器的种种表现便这么理所当然的在朝臣们心中安下了迟早要易储的念头,除了公叔疾。 公叔疾不傻,慕容壡看似被逼实则顺水推舟的一系列动作早就看得他火冒三丈,尤其是看了那消失了两月不见的外孙摇身一变成了东宫之首后,下了朝,慕容器还很乖巧的来到他的身边行礼道,器儿见过外公。 外公?公叔疾冷笑道,殿下惶恐臣了。 外公言重了。这两月不见慕容器似乎变了不少,也稳重多了,见着公叔疾也不似往常那般紧张害怕,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还真是深得慕容家的真传。 臣还未贺喜殿下入住东宫一事呢。 外公有心了。慕容器道,器儿现下已入住东宫,与外公便不能时常再见着了,外公若是日后思念器儿,派人传个口信,器儿定然前来向外公请安。 哼 公叔疾甩袖长去,慕容器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那天的天气非常好,春花渐次醒,艳阳高照,明晃晃的蓝天白云下沉默冷清的秦王宫再起风云,慕容器眯着眼,在议政殿外的阁楼上眺望着远方,也许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只想着要活下去,在这人吃人的秦王宫里活下去,那怕活的艰难,活的痛苦,也要活下去。 王族的血本来就该是冷的,她总要明白的。 慕容器被立为储的当天便入住了东宫,晨间的时候她问严无为,若是在东宫里见着了太子妃,她当如何?严无为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殿下的伤,好痊了么? 自然是好痊了,甚至结的疤痕都快要在王宫秘药的帮助下消失不见了。可她看见严无为那双沉默的眸子时,忽然一下她又明白了。 没好。 恐怕此生,这伤是好不痊了。 那便是了。 公叔雅本来依秩早该搬回先太子的府上去的,但慕容壡继位后一直未曾过问过公叔雅母子,内庭宫里的人搞不清楚慕容壡是个什么态度,想让公叔雅与慕容器搬回先太子府吧,但又怕新王与先太子曾交好,念在兄妹情上对慕容器高看几分。让公叔雅母女二人继续留在东宫吧又怕间接得罪了新王,毕竟新王还年轻,虽未成婚,但也不见得就没个继承人了。左右都犯难,都怕得罪,干脆内庭宫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慕容壡面前提公叔雅母女,想等着慕容壡自己发现,但慕容壡似乎真的对她们母女不上心,继位了都大半年了,除了必要场合,私下从未另宣过。内庭宫的人也急,急的正上火时慕容壡立慕容器为储的旨意便下来了,内庭宫的人领了旨后觉得怕理会错,又派了个机灵点的宫人去问慕容壡公叔雅怎么处置? 既然是储君的母妃,那便由储君说了算吧。 得到回复后的内庭宫人傻了眼,这不等于白问了吗?! 不过好在慕容器是个好说话的,问及到太子妃时慕容器道,母妃若是喜欢这,便留这儿吧。 内庭宫人领了旨,退下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慕容器她们母女,器儿公叔雅看着自己多月不见的女儿,一时有些踌躇。 母妃。慕容器行礼道,一切与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这让公叔雅提着的心又落了半截回去。 器儿你 母妃,王姑姑那边还有不少政务让器儿去学呢,若是没事,器儿便先过去了。慕容器有礼有节的样子让公叔雅把一肚子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晚点要回来用饭么?最后公叔雅只得这般问道。 不了,王姑姑与严相还等着器儿呢,器儿先走了。 嗯 慕容器到御书房的时候严无为与慕容壡已经在那了,殿下来了?严无为见到她,笑道。 器儿见过姑姑,先生。慕容器行礼道。 慕容壡本来是在看书的,听见慕容器的声音后她略微抬了抬头,见到你母亲了? 见过了。 如何? 慕容器抿着唇不说话。 慕容壡放下了书,皱眉,怎么? 姑姑我 不忍心对么?慕容壡点点头,笑,觉得她到底是你的母亲,弑母你背负不了这个罪名。 慕容器不吭声了,是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知道为了大秦,为了自己,姑姑与严相付出了很多,安排了很多,但是临到头来她却还是有些惶恐,弑母这个罪名如此之大,才八岁的她哪能承担的起呢?尽管她的这个母亲已不把她当女儿,甚至想把她杀之而后快,但是做女儿的,哪敢与之同然呢? 养伤的这两个月,她想了很多,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哪做的不好,哪里惹了自己的母亲不高兴了才会让母亲这般仇视她,而今日见着公叔雅对她如此忐忑不安,又让她心生几分犹豫:也许母亲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罢了。严无为见此便出声道,还是先谈正事吧。 慕容壡深深地看了眼自己那优柔寡断的侄女,不语。 严无为取了地图来,在地上展开: 殿下,王上,请看。 慕容器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尽管现在她还有很多东西都听不懂看不懂,也无法对政务发表自己独到的意见,但是慕容壡并不在意,慕容器的天赋算不上太好,又担搁了好几年,现下让慕容器随时随地地跟着她与严无为,说白了也是在培育她对政务的熟悉度,慕容壡很自信,自信慕容器在她与严无为的亲手教导下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君王,为大秦献出一份力。 这便是蜀地的剑门关了,此门历来享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盛名。严无为指着地图道,十日前,我二十万秦军已到达此处,因与巴人的关系,这关,我们进的很容易。 慕容壡道,现下行军到何处了? 按我军的脚程来算,约是在此处汉中。严无为将汉中一城用地标标出来,此处多山水,平原,土地肥沃。 听到这,慕容壡侧过了头,问道一旁听的认真的慕容器,器儿,若要你十日内攻下汉中,你该用何计? 忽然被念到名字的慕容器有些诧异,大约是没料到慕容壡会忽然问她,我我大约会用、用火攻? 火攻?慕容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于是慕容器只好硬着头皮道,对,火攻此城多树林,眼下正是隆冬刚过故而用火、火攻。 慕容壡没说话,倒是严无为笑盈盈道,殿下,蜀地的气候与王都不同,王都偏北,入春的迟,蜀地偏南,入春的早,眼下蜀地已是过二春了。再者,汉中多树林不假,但也多河流,林水相间,又是平原,若是风向把握的不好可是要烧着自家军队的。 慕容器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再不吭声了。 商议完政事后天色已入了夜,慕容壡觉着太晚,反正明早慕容器又要跟着自己上早朝,便让她留在清泉宫的偏殿里睡下了。 你就这么让我在这睡下了?严无为同慕容壡一道回了内室,洗漱时严无为这么问道。 小孩子嘛,总要懂的。慕容壡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严无为笑了笑,不说话。 不过慕容壡又皱了皱眉,叹气道,她那么蠢,可能还真反应不过来我与你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还在怄? 能不怄吗?慕容壡洗漱好,散了宫人,对严无为痛心疾首道,火攻她怎么能想到用火攻的?!寡人给她请的太傅都是白领俸禄的吗?教的这是什么??? 嗯王上,臣也是殿下的太傅之一。 慕容壡瞪着严无为,后者好脾气的笑着,好了,殿下才八岁,军情本来就很复杂,你忽然当场就让她说,她一时说错了也正常。 你倒是想的开。慕容壡长呼短叹了一番后就被严无为拉着上了床睡下了,结果慕容壡躺了半天也睡不着,于是又骚扰道枕边人,谨儿,器儿那样你觉着头疼么? 嗯?还好。 还好?慕容壡觉得严无为是在安慰自己,你说实话,我定然不怄气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3) 严无为笑了起来,若是论让人头疼的本事,十个殿下也不抵王上你半分啊。 慕容壡: 第17章 16 秦军在巴蜀的战事可谓顺风顺水,看得列国心里一阵嫉妒,想临门插上一脚吧又怕招惹上了以好斗为闻名的秦国,到时候给自己找了不痛快。就这么着,列国各自眼红又只能干看着,很快,秦国便灭了蜀国,设了郡,巴国的首领知道了消息后还以为秦军果真是来帮他们平蜀乱的,欢欢喜喜地开了城就迎接秦军,却眨眼间被灭了个干净。 史书有记:秦王壡二年三月,初春,秦王壡借平蜀乱之名派秦将公孙矩与副将纪茂出兵于蜀,时半载,八月秋,灭巴蜀,设蜀郡,秦国疆域扩充一倍有余。 时毕,秦将纪茂率军回秦王都时借道于鲁,途中生变,率三万秦军攻鲁都邕宁,鲁国不敌秦军善战,又是忽然变故,只撑了不过数十日便投了降,率鲁百官入秦称臣。 一时间,列国哗然。 滚出去!卫王宫,御书房,卫王摔了器皿勃然大怒道,秦军小人!卑劣无耻!!! 我王息怒。游学士子田焉道,鲁王生性胆怯,向秦国称臣尚在意料之中。 尚在意料之中?卫王气笑了,先生好一句尚在意料之中啊,那鲁国,原来在我卫国下面为臣,昔日秦国借道于鲁攻蜀,我卫国没作声,毕竟秦国出师的原由还算正派,可而今倒是好了,他还反过来顺手把鲁国也收了这怎么个尚在意料之中?! 我王容禀:秦王慕容壡乃一介女流,逼急了才继了王位,自继位以来,内受大将军公叔疾所制,外受齐国所压,夹缝中生存,环境可谓艰难,表现平平,无庸无昏,这回出兵攻蜀说白了也是亏得秦相严无为,这样的王,我王又有何惧? 惧?!卫王冷笑道,寡人并非是惧秦,寡人是在想这秦国,半年来先是灭了蜀国,后又吞了鲁国,胃口未免也太大了顿了顿,又道,这天底下的便宜可不能尽被秦国给占了! 我王的意思是 先生乃游学士子,不知可曾去过楚国? 楚国?田焉怔了怔,继而行礼道,草民明白了,草民这便去往楚国为我王打听打听 如此甚好。卫王从书案上拿起一封诏书,递给田焉,示意他打开,田焉依意打开,逐字看下去: 这是 先生既是要替我卫国跑腿,那寡人也不能亏待了先生。先为客卿,待先生归来后,便是我卫国的丞相! 臣谢过我王! 中秋节时秦庭依礼制设宴,秦王慕容壡因秦军凯旋而大悦,故此便在宴会上多饮了几杯,酒后,慕容壡忽然叫到了台下次位的太子慕容器,太子 百官一时便静了下来,这半年,慕容壡虽是开了口允诺慕容器可涉政事,但这新储君确也表现平平,有几回还在朝堂上闹了笑话,惹得慕容壡很是不喜,还罚其闭门读书一月,说是让她好好学学治国之策,现在在宴会上慕容壡又忽然叫道慕容器,各大臣心里一时为储君捏了把汗。 王上。慕容器起身行礼道。 这几日功课可有进展了?慕容壡对她这侄女一直是不温不火的,她也看得出来慕容器没多少天赋在治国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都已经立了慕容器了,严无为私下也劝了她不少,她现在倒也看开了,慕容器若是行,这秦国日后便交给她,若是不行 回王上:承蒙先生教导,器儿自觉有些许进步。慕容器闷着头答道,其实现下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她是想活下去不假,每日跟着慕容壡与严无为学习政务不错,可内心里,她还没有将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她自己也没发现罢了,她还做着她是秦国长公主的那个美梦,忘了自己现下是储君,早已没资格去做梦了。 慕容壡听了侄女这般没出息的话后一时便头疼了起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是一抬眼她便看见了严无为轻摇的头,顿,她只得道,再用点心吧,秦国日后终归要你来继承的。 器儿知道了。 晚宴过后,慕容壡被大宫女扶着回了清泉宫,洗漱了过后严无为才回来的,一回来,慕容壡便斜眼道,相国好雅性。 嗯?严无为笑道,还在生殿下的气? 能不气吗?慕容壡叹气道,都这般教导她了却还是没长进,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秦国的储君,是太子?说着说着她又将战火扯到了坐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去了,你也是,你是她太傅,是她先生,你学生天天犯蠢你不急,还有雅性在宴会上听人唱小曲听得倒还享受! 严无为怔怔地眨眨眼,小曲? 看着慕容壡那副闷闷的样子,严无为一下便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吃味了? 没有。慕容壡冷冰冰道,孤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嗯。严无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王上不是小心眼的人说着便凑上了前,一口亲在了某个在闹别扭的王脸上,可我是。 别闹慕容壡绷不住了,轻推了一把严无为,说正事呢! 什么? 慕容壡翻了个白眼,慕容器啊!前几日我可听说了,那公叔雅送过去的东西她可是全收下了。 自从慕容器与公叔雅有了间隙后公叔雅便一直与其父公叔疾在闹不痛快,虽不敢闹的太大让公叔疾恼怒,但到底也未像以前那般听公叔疾的话了,天天掏空了心思想挽回她那越长越陌生的女儿,早前日子还好,慕容器还记着年节时的那一剑,后来在公叔雅的长期坚持下慕容器渐渐也松动了,偶尔也会陪公叔雅一道吃个饭。母女连心,真反目反不到哪去,再加上慕容器一向心软懦弱,严无为心里是有底的,可慕容壡便不同了,她对慕容器寄予了很大的厚望,现下慕容器因为公叔雅一点小恩小惠便要忘了杀身之仇,慕容壡不跳脚才怪。 到底是生母,殿下心软也正常。 正常?慕容壡大怒道,有什么好正常的?她生在王族长在王族,她命都是王族的,而公叔雅又是什么人?是内仇!生母又如何?她是将来的秦王!因为这点事就心软,将来还如何继承大秦?! 好了,莫气了。严无为软言哄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太子妃雅,本来便是留不得的,你若是现下便烦她了,那除去便就好了。 除去?慕容壡一顿,想到了什么,谨儿 严无为知道她在想什么,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我都知道。 既然慕容器如此软弱重情义,那她们便让她没有情义可重便好了。 慕容壡冷笑道,父仇女报,自古皆是如此,器儿不是放不下她母亲吗?呵可是杀父之仇,她不可不报! 严无为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说,见此,慕容壡便道,谨儿,睚眦必报不好吗? 有好有坏。 可是 好了。严无为拉过了慕容壡的手,轻声道,你莫再想这些事了,我会处理妥善的。 虽是初秋,可天气已经带上了些许凉意,严无为劝过慕容壡后便拉着她睡下了,半夜的时候清泉宫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无为瞬间便从梦中惊醒。 王上,严相,军情急报。内待官在寝殿门外道。 闻言,慕容壡猛然一下睁开了眼,严无为已经起来了,穿了外衣准备下地去开门了,慕容壡一顿,谨儿 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的沙哑,严无为回过身轻皱眉道,盖好被子。说着又走到床前替她拢好被子,道,我去看看就是,你再睡会。 慕容壡现下哪里还睡得着呢?可是见着严无为关切的神色她又只好把担忧咽回了肚里,对严无为轻松一笑,好,早些回来。 嗯。 第18章 17 严无为打开殿门走了出去,内待官伏地行礼道,严相。 严无为关上了门,确保不会吵着里面睡觉的女人,压低了声音道,何事? 秦境被袭,秦兵折损近万。说着便将军报递上去。 严无为接过打开一看,目光一敛,对跪着的内待官道,把朝中三品以上的将军全找来,到御书房! 嗨! 御书房 武将们深夜被召集到此都是一脸茫然样,严无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窃窃私语,严无为一进来,众人便静了下去。 严相。 严相。 严相。 严无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军报递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好好看,武将们将军报展开,愣了,赖国竟然敢攻我? 岂止敢攻我,还斩杀我秦军近万!严无为再不是平时那副笑盈盈温婉斯文的模样了,现下她敛起了笑,神色冷漠,此仇,不可不报。 末将愿领兵七万出征伐赖!一名武将立马上言道。 严无为摇头,赖国本不与我秦接壤,只是因为蜀地并入秦地后才成了秦国的邻国,现下巴蜀刚平,鲁国的尾稍稍才收,先前派蜀的二十万秦军回来的只有十万人,战事折损三万余人,留有七万在蜀地布防 可赖国却趁秦军兵力耗损之际深夜攻入蜀地,只这一场,便折损了秦军近万人,日防夜防,竟是没防到一个小小的赖国。 着实可恶! 众将军可有良策?严无为的目光在在场的人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车骑将军杨勇战身上,杨将军? 杨勇战略为沉呤,道,回严相,末将以为此时正是赖军士气高涨之时,秦军在蜀可依山势布防,将余部收拢,集中在西南方向。杨勇战指着地图道,赖国乃一小国,国力乏匮,支撑不了长久战,所以他想要的是速战速决。而我秦军已将巴蜀并入秦地,可依巴蜀之沃长期作战。 将军要多少兵力? 只要留在巴蜀境内的六万则已。 严无为点头,如此,将军便率轻骑连夜赶往巴蜀吧。 末将领命! 杨勇战走后严无为并未宣布散场,而是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各武将一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也陪着她看,良久,严无为道,各位大人觉着楚国如何? 与秦交好。 交好?严无为伸手指向赖国,若是我大秦吞了赖国以后呢? 严相的意思是 严无为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地图。 一名三品的少将军此时却出言道,相国是怕楚国发难? 严无为侧头看向那名少将军,笑,将军瞧着面生。 回相国,末将是刚从巴蜀回来的。 巴蜀一战确实擢升了不少将军,严无为一时不认得也正常,将军贵姓? 回相国:末将薛回。 严无为点头,又看向地图,依将军所见,若是楚国发难于我,秦该当如何? 若是只有楚国一国,便请相国和谈。 若不是呢? 薛回抬头,杀气凌冽,杀! 严无为同武将们在御书房呆了一个通宵,天将将亮的时候才散了场,让武将们去吃个朝食后然后准备下上早朝,而严无为则是回了寝殿。 慕容壡已经起来了,见到严无为回来,她道,忙着了么? 还好。严无为对大宫女道,先安排用饭吧。 嗨。大宫女领了旨出去了。 严无为走到了慕容壡身前,取过梳子,道,过来,给你束发。 慕容壡乖巧地坐到了梳妆台前,由着严无为为她束发戴王冠。 赖国前夜里攻过来了。严无为的声音很淡,细细听着还有一丝轻视,接了飞鸽传书,我已派杨勇战将军赶往前线了。 对于严无为的安排慕容壡向来是没什么意见的,她只是点了点头,没多问什么。 时局乱了良久,严无为又轻言喟叹道。 谨儿,若是秦与列国皆为敌,你怕吗? 不怕。 慕容壡回过了头,看着严无为笑道,我也不怕。 严无为怔了一下,跟着也笑了起来。 是啊,时局再乱又如何呢?与世为敌都无畏,都岂会怕一个小小的赖国呢? 那日的朝堂气氛莫名的压抑,一扫先前大胜巴蜀的喜悦,有文官听闻赖国竟敢公然伐秦,气得跳脚,慕容壡也冷着张脸听着各方奏报,公务繁多,听得她头疼,而正是烦燥的时候严无为却上言道要扩兵,一时间莫说百官哗然了,就连慕容壡都愣了一下。秦军现下约有六十万,已经是列国中常备军中最多的了,忽然说要再备军,百官难免不感到惊讶,慕容壡的心也是一沉,昨夜她虽然听了严无为的话没去御书房,但是在寝宫里她也睡的不安生,想着严无为什么时候才回来,一直等着,不料竟是等到了天亮。现在严无为会在朝堂上公然提出要备军的事怕是秦国有难了吧。 王上,严相,臣以为秦国的军士已足够踏平赖国了。百官窃窃私语间从蒙古回来了已有几月的韩猛上言道。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4) 赖国?严无为听了也不恼,只是笑盈盈道,韩将军莫不是以为本相怕的是赖国? 严相言重了,末将不是这意思,只是相国是文官,对这军务怕是不熟,末将便将知道的告知于相国。 说来说去还是在拐着弯在说她一个文官插手军务的事。 区区一个赖国,我大秦自然是不怕的。严相轻笑问道,可若再加上别的国家呢?韩将军,无为是文官,对军务自然是不大懂的,但是无为知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东边二十余国哪一个不是对我秦国虎视眈眈的?虽是草木皆兵了些,但有的事还是不得不防。 闻言,韩猛讪笑道,不得不防?防什么?防楚国?防齐国?还是防陈国?能跟秦国为之一战的也就这几个了,可这几个国家哪一个不是与秦相距甚远?防什么?! 严无为笑而不语,韩猛还想再说什么,坐在王座上的慕容壡却在此时出声道,好了,莫吵了,严相说的也并无道理,我大秦虽骁勇,可一国抵二十国,也是痴人说梦,有准备总比没准备的好,此事便交给兵部去办吧。 兵部待郎上前一步道,臣领旨。 若无事,便散了吧。 恭送王上。 内待官尖声道,散朝 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严无为又同几个将军去了军机处呆了好几个时辰,慕容壡也没闲着,下了诏书让定安侯慕容启到了御书房商议政事。 慕容启很快就来了,进门就行礼道,臣参见王上,王上万年。 堂叔不必多礼,起来吧。慕容壡上扶起慕容启,又对宫人道,看座。 嗨。 谢王上。慕容启坐下后方才道,王上如此着急召臣来是 堂叔请看,慕容壡将地图推到了慕容启面前道,昨夜我好生研究了一番地图,堂叔,你看这巴蜀与鲁并与我大秦后,与秦接壤的就是宋,卫,赖三国了。 慕容启沉思了一刻,王上想伐宋卫两国? 堂叔以为如何? 慕容启正欲答话,门口却传来了一声温润的嗓音,不可 第19章 18 严无为推门而入,行礼道,无为见过王上,侯爷。 慕容启见是严无为,便笑道,相国来了? 严无为颔首,一旁的宫人见状便取了软垫,铺好,然后退下,严无为上前入座道,王上想伐宋卫? 相国以为不可?慕容壡反问道。 太快了。严无为摇摇头,秦军刚伐蜀鲁两地,此时再攻宋卫怕是不妥。 慕容启见慕容壡不语,略微沉吟,道,我亦是有此担忧,虽我大秦备军六十万,可眼下留在国境内的只有四十余万了,宋地富饶,不强,虽伐不难,但这块肥肉全天下都是望着的呢,秦取蜀鲁两地列国已是眼红,若是现下再攻宋,怕会与列国为敌,且不说卫国慕容启皱眉道,卫王虽庸,但老卫王给他留的底子还是在的,到底也是昔日强国,贸然攻之,恐惹火上身。 严无为点头,侯爷所虑亦我所忧,王上,还有一事不可不防。 何事? 那虎视眈眈的楚国 楚国?慕容壡冷下脸,相国的意思是楚国也想来趟这浑水? 若是如此,便真的不可不防了。 赖国向来胆子小,积贫积弱,眼下却忽然长了胆敢犯我大秦,定是有人暗中资助。 慕容壡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严无为继续道,与赖相邻的也只有宋、卫、楚三国了。卫王贪私,断然不会助赖,宋若富饶,但宋却是出了名的不联盟,不为敌,剩下的便只有楚国了。严无为顿了顿,楚国娇纵,可楚相张睢却是能人,恐怕秦出军入蜀之时他就做好准备了吧不然赖国动作也不会如此之快。 相国的意思是?慕容启问道。 出使楚国。 楚国?慕容启沉吟了一番,相国的意思是派人出使楚国? 是的。 那慕容启看了看一旁坐着不吭声的慕容壡,又看了看严无为,顿,相国心中可有人选? 严无为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才还一直坐在一旁不吭声的慕容壡便冷声到,孤不同意。 严无为也不恼,只是笑盈盈道,为何不可? 慕容壡冷冷的看了一眼严无为,然后侧头对一旁的慕容启道,堂叔,天色已晚,孤这边还有事,便不送您了。 慕容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看了看气氛很微妙的严无为与慕容壡两人,心思一转,有了底,如此,那臣便现行告退了。 说这就起身要走,而严无为却也跟着站了起来,想借机溜走,那我也一道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慕容壡狠狠的瞪了一眼,严无为自己理亏,缩了缩脖子,顿时便不敢再吭声了,慕容启见此差点没忍住,心里憋着笑,面上却还要正正经经地行礼告退,出了御书房后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在殿外候着他的宫人见了便道,何事让侯爷这般开心啊? 因为是伺候自己多年的老宫人了,慕容启也未有摆架子,是王上与严相罢了。 严相? 慕容启笑盈盈道,先前我还怕严相恃才傲物,今日见了算是大开眼界了 那么听王上的话的相国,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她严无为了。 而书房里严无为见慕容启走了,便也不端着了,眼眸一转,便是心上一计,借着门窗那吹来的一阵风,身子一歪,就那么恰巧的靠到了一旁冷着张脸端坐着的慕容壡身上去了,哎呀还学着那些小儿样故意撒着娇,风好大大呀。 慕容壡冷笑,相国怕风? 严无为心知自己犯了女人的忌,便也不敢再气对方了,反正气坏了最后还是她自己心疼,现下服个软也是该的,于是她道,是了,这秋日天凉,无为冷。 哪里冷?慕容壡的面色还是没有缓和,严无为心里叹了口气,这回怕是真生气了,倘若王上抱抱无为,无为便是不冷了。 慕容壡黑的眸子染上了悠悠笑意,尽管她明知道女人是在转移话题,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看着心上人难得一见的在她面前的撒娇软弱卖弄可爱她还是忍不住的要顺着对方的意思来,整天就知道训孤不知道添衣,我看相国自己也没有做个表率出来。 说是这般说,但她还是伸手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抱到了怀里,又替对方拢了拢衣服,叹气,你真要出使楚国吗? 方才严无为说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想让自己同意她去那楚国,不是她慕容壡不分家事国事,她这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人,又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现在她好不容易成了王,可以弥补那些年对对方的亏欠了,自然是想把对方放在心尖上宠的。可偏偏她的爱人本事大,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早些年严无为说要巡列秦国的时候她便是不同意,后来磨不过对方,又想着到底是在自己的国内,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才松了口,现在倒还好了,还想往楚国跑了,先就不提那楚王是个什么货色了,但是楚国这些年跟秦国明里暗里的那些争斗慕容壡就不能放心让严无为去。 楚国跟秦国向来不对付,路途遥远你这一去 慕容壡的话还没有说完,怀里的女人就笑了起来,我的王你在朝堂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闭嘴!慕容壡冷声道,沉下脸做势唬道,相国不听孤的话了? 听严无为的小拇指玩着慕容壡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声音懒洋洋的,本相最是听王上的话了。 也不知道严无为这话让慕容壡想到了什么,方才还威严无比的秦王现下忽然俏脸一红,你胡说个甚? 严无为的手撑到了软席上,借力支起了身子,挑着眉,举止风流从容地看着慕容壡,我胡说了么? 又来了!慕容壡就是受不了严无为这样偶尔流露出的妩媚,像是磨人的小妖精,勾着她的心神,气的她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对你、你胡说了 话音刚落,严无为清冷的唇瓣便是吻了上来,那个没骨气的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骨气,只是被她家的相国大人吻了一下罢了,便红了整张脸,还紧张的闭起了双眼,害羞的睫毛跟着心跳声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严无为就是这样软了心的,她哄道那个可爱的王,只是出使罢了,莫担心,我还照顾好自己的。 慕容壡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我还是会担心的。 那我让崇明一道陪我去好么? 慕容壡叹了口气,有时我便会在想,你若不是这般能干就好了 听出了女人语中的松口,严无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慕容壡又道,你本是天边那自由自在的鸟,海里任意妄为的鱼,可偏偏为了我,要将自己困在这朝堂之上谨儿。慕容壡拉住了严无为纤细的手,顿,我 你我既已成婚,又说这些见外的话做甚呢?严无为还是笑吟吟的,语声温软,慕容壡怔了一下,继而低头笑道,是我见外了。 乖。 第20章 19 很快严无为出使楚国的旨意便下来了,连带的还有一道关于慕容器的旨意,可能是慕容器资质平庸的让慕容叡大失所望吧,这回竟然下旨让定安侯的嫡子公子凡入宫做慕容器的伴读,定安侯慕容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王上下旨他便接,说让他送嫡子入宫他便送,十足十的好堂叔好臣子,慕容启是淡定了,可慕容器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甚至在接旨的时候还忘了行礼,气的慕容叡在朝堂上又没忍住的说道起了她,像什么样子!堂堂一国储君接道旨就没出息成这样?! 下面的官员知道慕容叡这回是在朝慕容器撒气,也不敢加言劝阻,谁都知道这自打慕容叡立了慕容器以后姑侄俩的关系是越来越僵,慕容叡是越看她这侄女越觉得窝火,她就不明白了,这孩子怎么胆小成这样了,明明她哥也是个赫赫有名的战将,虽然为君为王是差了点,但是为将却也是极好的啊,怎么到了慕容器这儿就落到了这般田境了。 要孤说多少次?你是个储君,储君!慕容叡恨铁不成钢道,畏畏缩缩的像什么话?只是为你选个侍读罢了,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慕容器闷着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话!慕容叡最见不得慕容器这副样子了,都快十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及笄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样子?要知道她十岁的时候可是已经拐了严无为跑去黔州逍遥快活了。 慕容器被慕容叡这么一吼,吓得都快要哭了,可朝堂之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她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了,自然是知道今日她若是在朝堂上哭出来了,丢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脸了,还有姑姑的脸、慕容家的脸想到这儿她又强逼着自己回话,我器儿以为凡哥哥身有有爵位,我、我我哪里有资格让他来做我的侍读呢? 那又如何?慕容叡皱眉道,你是储君,这大秦将来都是你的,日后你成了王,莫说是你凡哥哥爵位之身,就连你的母妃,你的外公都是你的臣子,君臣关系,万不能乱懂了吗?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都看向了一旁武将之首的公叔疾,暗自猜想慕容叡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敲山震虎? 到时公叔疾沉得住气,到底是两朝元老了,听到慕容叡这般说了以后脸色未变,还笑呵呵的上前行了一礼,王上说的是。然后转身对慕容器端端行了一礼,无论殿下将来是否会为王,臣都只是臣,殿下是君,君臣关系,臣万万不敢忘。 听到公叔疾这么说了以后,慕容叡面上也是带起了笑来,爱卿说的是,不过器儿 被点到名的慕容器身子一震,器儿在 慕容叡却是没有看向她,而是对公叔疾道,她自然以后会是王,孤立了她,她便是将来大秦的王,还望爱卿日后多加辅佐器儿,到底她身上也还留着一半公叔家的血,还唤你一声外公。 公叔疾的表情有些微妙,臣知道了。 至于太子嘛,慕容叡笑盈盈的看着笑脸发白的慕容器,道,切莫辜负了孤对你的苦心栽培,以及你逝去的父亲对你的殷殷希望。 良久,慕容器才抖着声音道,嗨 散朝之后百官各心怀鬼胎,今日慕容叡在朝堂上的一席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闷雷,炸得他们不知所措,都听出来了慕容叡话里的意思了,现下立了慕容器便是不会再立他人了,也算是了了前太子的心愿,将大秦交于他的后人,也不知道该夸慕容叡重情重义的好呢还是该骂当初那些逼着慕容叡立慕容器为储的人傻事态发展到了如此地步,皆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尤其是公叔疾。 公叔疾散朝以后一脸阴沉的回了府上,他知道慕容叡今日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提醒他这秦国是她们慕容家的,他纵然兵权在握也只是臣子,哪怕面对的是个小儿的慕容器他也只是臣子,肖想不得其他。 呵肖想不得?公叔疾冷冷一笑,自古成王败寇,他成了王以后,谁还会记得他曾是臣子的事?看来慕容叡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了,得加快布局了才是。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5) 去,将府里的幕僚统统传来。公叔疾对下人吩咐道。 嗨。 且说这边的慕容器,虽然方才在朝堂上慕容叡的一方言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也听出来了慕容叡对她的不满意,她现在只有慕容叡这一个亲人了,得不到亲人的认可对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是太残忍了,偏偏她的亲人又是王她不想这样的,更不想让慕容叡失望,可她确实也不是当王的料。 散朝之后她没有同往日一样回去国子监读书,也没有去御书房熟悉政务,而是甩了下人独自一人在宫里溜达,心里实在是苦闷的厉害,方才不能哭,现下没人,她终于不用再忍着了,所以严无为找到她的时候才会看见这大秦的储君正躲在墙角哭鼻子呢。 看的严无为哑然失笑,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 殿下。 忽然听到严无为的声音,吓了慕容器一跳,抬头望去只见穿着身素雅的青色长衫的严无为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呢,随后她便一下又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这丑兮兮的模样,一时大囧,慌忙转身就要跑了,还是严无为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殿下跑什么? 先、先生慕容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方才哭的太狠,鼻涕都出来了,现下想找个东西擦擦吧又没带手绢总不能当着先生的面用袖口擦鼻涕吧那多丢人 刚刚想到这儿,下一刻慕容器便闻到了一阵清雅的胰子味,她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面容清秀温柔的女人正蹲下身来用手绢为她擦拭眼泪的模样哦还有鼻涕。 先先生。她红着脸软糯糯的唤道女人,一颗心跳的极快,一半是因为紧张,一般是窘迫,紧张堂堂相国严无为竟然会蹲下身来替自己擦鼻涕,窘迫自己竟然如此不争气,在严无为面前总是丢人。 殿下哭鼻子了。严无为笑吟吟道,可是在难过方才王上的话? 面对严无为,慕容器是轻松的,她心里一向信任严无为,所以此刻严无为问起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我我想,我不该是储君的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严无为柔声道,殿下是王上当着黎民百姓的面立的储君,切莫妄自菲薄。 可我不适合当储君慕容器低声道,我知道姑姑很爱我,想把大秦交给我可、可我不是姑姑我当不好王的。 殿下是如何知道自己当不好王的呢? 我我没有姑姑那么优秀的慕容器抬手抹了抹眼泪,我看不懂那些书朝堂上的时候我也听不懂大臣们说的话,姑姑问我的时候我、我都答不上来我、我不该是储君的,将来也不该做王姑姑不该立我的。 殿下是在怪王上吗? 慕容器急忙摇头,不、不是。 严无为揉了揉她的头,慕容器又道,我知道姑姑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不想让她失望我 傻殿下。严无为轻声道,步子都是一步一步迈出去的,莫逼自己狠了。 可是 殿下想出去玩吗? 啊? 严无为笑道,再过上十来日臣便要出使楚国了,殿下要一道去吗? 楚、楚国? 是呢,楚国山川多俊茂,殿下想去看看吗? 慕容器一怔,心里忽然便是开出一朵花来,好! 第21章 20 初秋的时候严无为便是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使楚国了,临行前慕容壡苦着张脸拉着她家的相国大人道,谨儿,我不想你走哇 堂堂一国之君,现下竟拉着相国撒着娇卖着萌的,实在是一言难尽,惹的一旁的宫女见了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了。 臣只是出使他国罢了,很快就回来了,王上这般何故? 舍不得嘛。 最多不过两月而矣。 可是也有六十几日呢,慕容壡说着说着就又委屈上了,去年的时候严无为也是巡查秦国,去了足足一个多月,现下才过了没一年的,怎么又要出去啊?还一去去那么远,她要是想她了,鸽子都要飞好久才能告诉她呢,谨儿,你留下来陪我吧,马上就要到冬日了,我怕冷。 严无为弯了弯嘴角,伸手替慕容壡理了下衣角,王上怕冷? 慕容壡急切地点了点头,生怕严无为看不见了,是了是了,冬日严寒,孤着实怕冷。 这样啊 就在慕容壡欢喜地以为这样就能留下严无为时,那女人又道,如此,王上便不要送臣出城了。 ?慕容壡一时没反应过来。 相国大人,你的套路莫不是反了吧? 更不许乔装偷溜。女人又补充道。 慕容壡瞪着水涟涟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严无为,半晌,她又像是泄气了气似的小声道,这天底下哪有媳妇外出,还不让夫君送的道理 嗯?女人凑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某个嘟嘴使着性子的王,乖,近日风大,莫要外出受了凉。乖乖在王都等着我,不日便归来。冬日严寒,晨时上朝记得带上手炉,夜里就寝,莫因口干而不烧地龙,我嘱咐过糖糖了,她 说着说着严无为又絮叨上了,听得慕容壡心里喜滋滋的,偏生面上又要别扭一下,哼,孤不要听了,孤就是照顾不好自己,着凉就着凉吧,相国大人自个外出,哪还关心得上孤了她想到了什么,又嘀咕道,带上器儿都不带我去,偏心眼。 严无为: 慕容壡撇着嘴嘀咕了几句,说来说去就是嫉妒自己的小侄女能跟严无为一同去,而自己却只能留在王宫像个怨妇似的等她们回来,欸慕容壡忽然想道,谨儿!要不我跟你一同前去? 你?严无为似乎是有些无语,那朝庭呢? 器儿啊!国君出游,太子监国不妥吗? 她话刚说完就见到了面无表情的严无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慕容壡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就说说嘛 严无为板着脸,慕容壡只得道,好啦好啦,孤知道啦,相国大人请放心吧! 说着就把严无为往门外推的,时候差不多了,相国大人也该上路了,早去早回啊,我会想你的!!! 严无为: 严无为出城的时候慕容器已经在城外等着她了,见到她来,慕容器瞬间便笑开了脸,欢喜道,先生 严无为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笑吟吟地点点头,翻身下了马,让殿下久等了。 没有没有。孩子就是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先生,我们几时出发? 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好了好了。 那便出发吧。严无为伸手摸了下慕容器的头,笑道,臣备了马车,殿下上车吧。 啊?慕容器一听这话便泄了气,本宫不能骑马吗? 小小的孩子眼睛里的渴望实在是无某个王很像,看的严无为软了心肠,她弯下腰小声道,殿下,您是储君,此次出使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本宫知道了 不过女人又在她耳边道,出了王都,臣子们看不见了,殿下便可骑马了。 唉?慕容器一下没反应过来。 女人朝她眨了下眼睛,殿下要保密哦。 慕容器开心道:好 出了王都,严无为果然允了慕容器骑马,只是要求她换上了轻便的男装,莫跑远了。慕容器确实很欢喜,秦国尚武,王公贵族子女对骑射都有所涉猎,但慕容器因为身份的问题,一直未曾出席过春守秋猎,以前年岁小,先太子又还在,先王便顾不上她,后来她大了点了,先太子战死,慕容壡继位,她的身份便变得有些尴尬了,慕容壡有心照料自己侄女,但因为其身份敏感的原因,只能由其自己发展,毕竟生在王族,很多时候王上的不照顾反而是一种特殊的照顾。 小姐。马车里严无为的管家方华唤道一直看着书的严无为,殿下这般在外骑玩不会有问题吗? 严无为笑了一下,还在秦国境内,殿下有什么不安全的? 属下只是担心 云泱最近在忙什么? 回小姐:云姑娘自上次别后便再未来过相国府,最体行踪不定,倒是同公叔诚的妻子薛小洁走得近。 薛小洁?严无为道,便是尚书大人薛磊的嫡女? 是的。 严无为想了一下,淡淡道,无妨,由她折腾吧。 嗨。 对了严无为忽然想道,你哥哥方舟还未从鲁国归来? 回小姐:前日兄长传信说在鲁国遇上了些事,要迟些归来。 事?何事? 兄长未在信中言明。 罢了,方舟做事向来有分寸,你写信告诉他,若是冬至前他仍未解决好,便弃之归国。 方华颔首,嗨。 正欲退下,却听见外面慕容器的声音,先生先生 小姐,是殿下。 严无为合上了书,往前坐了些许,用手挑开车帘看去,只见着一身浅灰色男童装,束着两总角的慕容器骑着马迎面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只被弓箭射死了的野鸡,向她似邀功道,先生看,我射中的 严无为笑道,殿下好身手,臣望之莫及。 先生不会骑射吗? 略知一二,但不如殿下精通。 慕容器一听便喜上眉头,驱马前来,道,那我教先生? 嗯?严无为愣了一下,殿下要教我? 先生莫怕,我骑射都是宫中大将军所授,学艺尚精,便在先生这献丑了。 严无为倒是不担心慕容器骑射的本事,正如慕容器所说,王族子弟骑射之艺皆由王宫大统领所授,虽不及经验丰富的武将们,但跟她们这些文臣比确实是好太多了。 让殿下见笑了严无为有些腼腆道,臣臣有些怕马。 怕马? 是了。 这倒不是严无为撒谎,她是真怕马,幼时父亲请了师傅教她骑射,岂料她学艺不精,反而惊着了马,也吓到了她,严父爱女,骑射一事便不了了之了,再后来在黔州,慕容壡曾强行将她抱上马出城玩,谁知中途她不甚跌下马,差点摔成残疾,为此慕容壡还在她床前跪了一夜等她醒来。 臣胆小,怕马儿受惊。严无为解释道。 那我就在马上,先生上来,我抱着先生? 臣年岁大,身子高,殿下抱不住臣。 矣?慕容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坐在马车里的严无为,唔好像确实抱不住。 想到此她便有些闷闷不乐,严无为见此便安慰道,殿下莫是不嫌,待殿下长大了再来教臣可好? 慕容器怔了一下,随即喜道,好那先生等我长大! 一定。女人含笑道。 她说的话那样好听,笑起来那样美,让慕容器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可她长大后再来兑换她曾许过的诺时那个女人却又食言了,对她风轻云淡道,只是少时几句戏言,王上不必放在心上。 戏言?她不懂,她明明就是因为她的话,她的允诺,她的鼓励才一步步地成为王,成为大秦最孤独的人的,明明是她说的她会伴她左右,现下却又说只是戏言严无为,到底要玩弄她几次才算完? 只是戏言吗?可孤当了真,相国你对孤难道就没有过真心的时候吗? 那个年过四旬的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是看她,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那姑姑呢?你对姑姑说的话又会是戏言吗!? 臣此生从未负先王。 闻言,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中却又带着泪,所以就选择负孤吗? 严无为闭上双眼,冷声道,臣无愧。 你无愧?她道,敢说你无愧?是你,是你一次次救了孤,将孤从死亡线上一次次拉回来,孤记念你的好,可又是你,一次次的让孤心灰,让孤意冷,孤恨,恨你,恨姑姑,恨你们要立孤为储君,恨你们杀了孤的母亲,恨你们逼孤嫁给不喜欢的人,恨你们逼孤生下继承人,让就他重蹈孤的覆辙,延续孤的痛苦。可又是你们,让孤活了下来,让孤坐上了王位,让孤拥有了大秦的江山孤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你与姑姑所赐你还敢说自己愧吗? 姑姑哪里好让你记挂了十几年?她能给你的,孤都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孤也能给你。相国为何不肯睁眼看看孤?看看孤对你的情谊究竟有多深,究竟比不比得上姑姑。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6) 而回应她的,却只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她是羡慕姑姑慕容壡的,可她又是恨慕容壡的,就像她爱着严无为,最后却要亲手杀死她一样。她终于懂了王族的血该是冷的,没有温情,没有犹豫,没有不舍的。 只有这样才能做王,做个好王,让秦国子民,让天下,让她的姑姑慕容壡看到,看到她的努力,看到她的功绩。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说话 第22章 21 冬月正的时候严无为一行人总算是到了楚国的边境了,这一路他们走得倒还顺畅,到了楚国边境的驿站,递了通关文书,得了回复后他们才又出发前往楚国国都鄢陵,鄢陵距楚国边境不算远,脚程快的话也就十来日,严无为并不赶时间,带着慕容器一路走走看看,倒真像是来游玩的,严无为不急是不假,可有的人却是急了。 这日凌晨夜半,严无为还在睡梦之中时门房便被人敲响了,小姐,有客来。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了严无为也依旧是副好脾气的模样,很快她便起身掌了灯,然后披上外衣,问道外面的方华,哪位客? 客说是小姐的故人。 故人?严无为心思一转,有了底,吩咐道,我马上便来。 方华应了声,便在门外等候了一阵,不多时,已穿戴整齐的严无为便开门出来了,客呢? 回小姐:客在楼上雅间。 带路吧。 嗨。 到了楼上雅间,严为无礼貌地敲了敲门,在下秦王都,严无为。 房间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雅间的门便被人拉开了,严姑娘。 来人是一约摸三十上下的男子,生得相貌堂堂,眉间还有几丝正气,许久未见了。 严无为见到来人也只是轻轻一笑,好似料定了来访的客人就一定会是这个人了似的,许久未见,王先生。 欸,不敢不敢,在严姑娘面前我哪里做得先生呢? 严无为淡笑不语。 男子又笑了笑,严姑娘里边请。 请。 进了屋后男子便立马关上了房门,回身对严无为道,我已为严姑娘备好了酒水,请坐。 严无为倒也不推辞,直径走到桌前施施然坐下,桌上确实已备好了饭菜,还散着热气,看来是刚上来不久,严无为轻挑了下眉,然后伸手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水,而关好门走过来的男子刚好便见到了这一幕,便道,味道如何? 秦国的高粱自是不错的。 男子笑道,这还是我托了熟悉的商人千里迢迢从秦国带回来的呢。 王先生若是喜欢,无为下回来楚,便为王先生带上几坛好酒来? 哈哈哈哈好好好,男子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叹气道,离秦多年,着实想念秦国黔州的高粱酒啊。 严无为温言道,先生若是想家,此番便可与无为一道归去。 归去?男子摇头道,归不去了,归不去了秦国危矣啊危矣! 严无为笑了,先生何出此言? 敢问严姑娘秦国,最近胃口可还好? 嗯?严无为勾了勾嘴角,不解道,先生此话怎讲? 吞了巴蜀,降了鲁国,现在又耗上了赖国胃口如何? 自是好的。严无为举了筷子夹了一口笋子吃,道,先生不满? 那倒不敢,只是与严相是故人,既是故人,便有几句话想对严相讲。 严无为细口嚼着笋子,眉眼舒展,又饮了口酒才将其入腹,嗯,好笋好酒好厨艺。 严相以为如何? 严无为反问道,先生又以为如何? 男子一怔,似乎没料想到严无为会是这样一副不急不慢的态度,一时心里没了底,不由急声道,严相难道不怕列国群而诛之吗?! 诛之?诛谁?是诛我严无为还是谁? 秦国 哦严无为用手娟轻轻擦了下嘴,又道,先生曾在秦十来载,难道竟不知我秦国立世百年,靠得不是国富民强,而是手里的秦剑吗?我大秦之锐士,天下列国谁敢与之争锋?! 一国不敢,那七国呢?十国呢?二十国呢?严相不怕吗?男子咄咄逼人道。 若是怕,我又怎会孤身入楚? 若是不怕,秦太子为何随之? 严无为轻柔一笑,先生想动我秦太子? 男子摇头,我只想与严相说道几句。 哦? 严相可知我王现下所谋何事? 楚王非我王,与严某亦未同榻而眠,所谋何事,严某作何会知? 男子一怔,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刚才那般那般孟浪的话是出自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之口,他顿了好久,才有些无奈道,严姑娘你这般 如何? 严无为这副淡漠的模样又让男子想起了那好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的他还是一名游学士子,在黔州州郡旁的一村中当教书先生,挣的不多,也就混口饭吃,那时的黔州还是现在的秦王的属地,十几岁的年纪就将那苦寒之地打理的井井有条,那时的秦王还只是个公主,有时候天气好还会带着随从出城游玩,也就是这样,他才认识了严无为。 那时严无为不过及笈,与他曾对道论经一整日,而起因不过是路过他教书的小村时见着有些小女娃们躲在墙头听他见讲书。 先生为何不让这些孩子入堂听书?那时模样还有些稚嫩的严无为就那样淡漠地敲响了他书堂的门,如此问道。 他微微一愣,便解释道,这位姑娘,在下所讲的是圣人书。 哦?那又如何?那个个子不及他肩高的女子听闻他的话后冷清一笑,然后微抬着下巴,稍显稚嫩的脸上还没有像现在这般藏好那鄙夷之色,先生是不知道在黔州男女可同入学堂吗?还是说先生认为你所讲的那些圣人书女儿家是听不得的? 那时的严无为年岁虽小,却已锋芒闪耀,说出的话也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了,可那时的王知学偏生一骨傲气,游学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唯唯喏喏的读书人了,所以他在听到严无为这般问道以后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书,上前朝严无为走了两步,行礼道,这位姑娘,方才在下所言若有冒犯还请见谅,可我说的,不过是一个世人都默认的理儿罢了,姑娘何苦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严无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道,先生认为今日是我严无为斤斤计较了不成? 王知学不言。 见状严无为冷笑了一声,为人师长,所言所行还得为学生们作表率才是,这几个女娃若是不交学费亦或交不起学费便来偷听先生讲课,那自然是她们的不是,可方才我问过了,不是她们不交学费,而是先生不肯收她们,而究其原由,竟是因为她们的女子之身可笑!且说先生方才的话,说这些是世人都默认的理,那好,今日我便与先生对道论经,我倒是想问问先生,我亦为世人,先生所讲所言,几时得到过我的默认? 王知学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回遇到这么伶牙俐齿的人,一时不由愣住了,我、我 先生说不出话来了?嗯?先生不是说你讲的是圣人书么?那无为想知道那书里可曾告诉过你什么是有教无类?壡公主花了近五年的时间才让黔州的女子能同男子们一样坐在学堂里听道解惑,而先生来此不过半载,便如此阳逢阴违不可耻吗?面对那少女如此质问,王知学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学了近三十来年的知乎者也,朋友同窗都是男子,脑子早就装满了天下大义,而偏偏那秦公主壡被贬黔州后还要闹个男女同读的荒唐事来,以读圣人书为傲的他们又怎么能忍下去哪?所以才不辞千里入黔,宣扬他的道义,妄图想改变些什么,不料却遇上了那时还年轻气盛的严无为。 你、你巧言善辩!满口胡言! 先生认为在下说的不对?那好,我们便来论一论,佛家有云众生平等,如此,我便想问先生了,先生是觉得这学堂里坐着听书的比外面蹲着听书的更高人一等吗?只因里面坐着听书的给过先生钱财。 闻言,王知学大惊,对方是扣了多大顶帽子给他啊,读书人最怕被人污蔑贪财,传出去名声都不好了,遂急声道,非也非也!王某虽读书尚浅,却从不曾认为读书求学是可以用钱财衡量的,在下不让外间那些女娃入堂不过只是因为学堂之地素来是男子的地方罢了,绝非姑娘所言之意 哦?如此,先生的意思便是女子不可入学堂? 王知学有些尴尬,却仍道,从古自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本以为严无为又会像方才那般立即反驳,却不曾严无为问道,先生可曾娶亲? 未、未曾。 那先生是喜欢村间乡妇,还是官家小姐? 闻言,他多想了些什么,壮着胆子与严无为对视了一眼,若、若在下有幸自然是官家小姐了。 为何?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意有所指道。 严无为轻笑了一声,先生所言之窈窕不过只是皮囊之表,若是红颜白发,美人迟暮,先生又当如何?而又若官家小姐不识一字,而乡妇却文彩斐然,先生又当如何选? 他一怔,结巴道,自是文彩斐然的乡乡妇了。 哦?这又是为何? 面对严无为的问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话还未说完便猛地一顿,再看见严无为脸上的笑意后他便一下明白了严无为为何要问这些话了。 如此,先生还不肯让这些孩子入堂?见王知学稍显了解之色,严无为并未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微微一笑,淡声道,圣人书,圣人训,为的便是规劝世人,古有圣人求贤若渴,今有女童跪地听书,先生何不给个机会于她们?世道本难,世人又何苦互相为难? 可这、这于理不合啊!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国。严无为正正朝他行了一礼,久闻先生之名讳,望请先生不再拘于礼法,关乎后代之兴亡,不止男子,亦有女子。 王知学垂下目光看向那几个从门边探出头来,眨着求知的明眸望向他的女娃,心头略为松动,继而抬头又道,就算姑娘所言有理,可她们学了,不过只是能识得几字罢了,而今之社会,为官为臣的都是男子,女子书读得再好,又能如何呢?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自古都是如此,姑娘是读书人,不会不懂的。 闻言,那名不及二八年华的女子便是轻轻一笑,似胸有成竹,对他道,先生放心,终归有一日,女子也能为王为臣,谋天下,争天下。 一别经年,严相还是如此能言善辩。王知学叹气道,我知严相才高八斗,可治国不回论道,可不是耍耍嘴皮子便能行的。 哦? 王知学饮了口酒,沉声道,若在下猜的不错,秦国境内现已无兵可战了吧?全耗在了赖国与蒙古身上了,若是此时列国合而伐秦,秦王胃口还会好吗? 严无为却是笑道,先生入楚多年,对秦国的消息仍旧这般敏锐,无为佩服。 呵 听闻先生刚刚擢升了大夫? 王知学一怔,是又如何? 先生入楚几载便能谋得此位,实乃先生之福,无为入楚前也曾打探过一些关于楚国的事,听闻长安君曾是先楚王众子嗣中最优秀的一个,不得不说,先楚王薨逝后长安君未能即位,实乃楚国之万幸啊。 王知学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严无为侧过头,冷声道,先生今夜来此是想劝秦助长安君密反的吧?!为臣为子,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先生对得起当日所授于学子们的圣人书吗?! 你、你你以为秦国便是能安稳吗?若秦国助我主公重得王位,我王便与秦盟好,共御列国,那时,谁又敢败秦王之口胃呢? 我大秦怕穷怕饿,但唯一不怕的便是打仗,若如先生所言,我王助你主公逆谋,如此换来的太平我秦人不要也可!先生莫小瞧了秦人才是,再者,我秦军虽少,却也足已踏平长安君府,先生若再多言,休怪无为不念昔日情份几日后朝见你王时将今日之事顺口说了出去! 你、你岂有此理!!!王知学拍案而起,本欲再言,房门声便被敲响了,小姐。 是方华。 严无为冷冷地看了眼盛怒中的王知学,眼中警告意甚浓,而后才倒了杯酒,道,何事? 小主人醒了,正唤您呢。 知道了,这便来。说着严无为便是起身要走,一旁的王知学急忙上前抓住严无为的衣袖道,严姑娘 闻言,严无为抬头看了一眼他,见他乃是一脸执纠,便叹气道,先生满腹才华,何苦如此 王知学苦笑一声,我一游学士子,主公肯收我便已是大恩,我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7) 严无为不语。 王知学又道,秦国,当真不怕列国群而攻之? 你见过阿世的,她可曾会怕? 你是说阿世姑娘便是当年的秦公主壡?王知学不可置信道。 是了,是她。 王知学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抓着严无为衣袖的手,低声道,若是阿世姑娘为王,严姑娘为相秦国自然是不怕的。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年只有十五岁的严无为推开他学堂的门,信步走来与他论道时的模样,而门外,一身白衣锦装的慕容壡牵着马,笑吟吟地看过来,对他轻轻的点了个头,就在严无为说先生放心,终归有一日,女子也能为王为臣,谋天下,争天下的时候。 原来那时,她们便想改变这个世界了么? 如此,如此。 第23章 22 严无为下了楼,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方华,殿下怎么了? 回小姐的话,许是做了恶梦,吓醒了。 严无为笑了下,殿下还是小孩子心性。 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吧。严无为对方华道,小孩子总要哄哄的。 方华哑然失笑。 秦国王都 且说这日慕容壡下了早朝,许是早膳没什么胃口吃的少的缘故,朝上同大臣们斗智斗勇斗完了后?时有些饿,还没走到御书房呢就让大宫女糖糖去御膳房弄点吃的到殿里去,孤不要吃药膳。慕容壡板着脸道,孤吃饱了还要去见从巴蜀回来的功臣呢,汤汤水水的,孤吃着没味。 是了,公孙矩昨夜已率大军回朝,慕容壡怕他一把岁数太辛苦,便没有让他赶着来上今日的早朝,而是改到了巳时。 这倒也合了公孙矩的意,因为除了他自己,他还想带几人进宫觐见慕容壡。 小姐走前吩咐了,药膳不能停。糖糖不卑不亢的地回道,慕容壡一听这话脸就黑了,她家谨儿哪都好,就是遇上她身体的事后就变得太婆妈了,光凭糖糖说的这一句,慕容壡就能想象到严无为走前再三叮嘱她贴身宫人时的模样了,定是三步一个交代,五步一个嘱咐的她又不是废人,更不是小孩子,这样至于么? 你听她的还是听孤的?你是谁家的人? 糖糖倒是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笑了一下,可王上是小姐家的啊。 慕容壡一下就被堵住了口: 就你有嘴!就你能说! 赶走糖糖后慕容壡便带着几个宫人往御书房方向走,路过御花园时遇巧见着了清河郡主慕容晞。 清河见过王上。慕容晞见着她立马欠身行礼道。 哦,是清河郡主啊。慕容壡笑了下,今日初一,妹妹是来见老太妃的? 慕容晞并非慕容嫡系一脉,其父与慕容壡的父亲是同父异母,因慕容壡的父亲是嫡子,故而先太王薨逝后便顺利继大秦国祚,而慕容晞的父亲则被封了王爷,后来时年战乱,秦人好武,无论王宫贵族皆以上阵杀敌为荣,到最后莫说是许常百姓了,就连王族子弟都凋零的厉害故此,慕容晞与她一样,父兄皆战死沙长。慕容壡继承王位后念其父兄功勋,便加封了本是庶出的慕容晞为清河郡主,虽说是郡主,可因其本是庶出的身份,家中又无男子军功在身,顶着慕容氏的姓,实际上却在王公贵族里并不受人注意,年过双九都未有婚配,家中亦无长辈,唯一有的便是尚在宫中的老太妃了。 回王上,是的。 慕容壡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堂妹并不熟络,每月初一十五都是已在外开宗建府的慕容子弟回宫觐见长辈的日子,慕容晞的奶奶是先太王的妃子,先太王过世后老太妃便一直在宫中养老,慕容晞的父亲是老太妃唯一的一个孩子,慕容晞的父亲兄长过世后,每月进宫觐见长辈一事便自然而然落在了慕容晞的头上了。慕容壡知道的,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客套了两句便算了。 快到冬日了,妹妹出门在外还是多穿点的好。慕容壡看着慕容晞单薄的身子嘱咐道,又了眼她身后的几个奴婢,带上了几丝厉色,郡主没注意到你们这些下人也没注意到吗? 几个奴婢一听这话立马跪下身惶恐道,奴婢知罪,请王上责罚。 是我出门时见外面有暖阳便未加衣的。慕容晞行了一礼。 慕容壡也没有太追究,只是道,妹妹是堂堂郡主,若是有什么委屈了的,便差人来宫里知会一声,孤整日在宫中同王宫大臣们打交代的,对家里人难免有些顾不上,希望妹妹不要怪孤这个当堂姐的好。 慕容晞笑了一下,我记下了,王上还有事? 哦,公孙将军昨日不是会来了么?现下在御书房,孤赶着去见他。 那妹妹就不耽搁王上了,慕容晞欠身道,改日王上得空,妹妹再进宫来同王上叙旧。 也好也好。 与慕容晞别过后,慕容壡便赶去了御书房,到了的时候糖糖已经备好了御膳候着她了,看来这回糖糖是听进去她说的话了,难得没有药膳,慕容壡喜滋滋的吃了干净,刚放下碗筷还没来及擦嘴宫人就进来通传了,王上,公孙将军来了。 快请进来。慕容壡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道。 嗨。 宫人出去通传了,不一会公孙矩便带着三个青年人进来了。 老臣公孙矩,见过王上,王上万年!公孙矩一身戎装,白发苍苍,在殿下跪身行礼道,他身后的那三名青年男子也行礼道,臣李常安,臣车律,臣顾名见过王上,王上万年! 众爱卿请起,来人,给公孙将军看座。 谢王上。公孙矩一身戎装,白发苍苍,在殿下再次行礼道,老臣不负王上所望,拿下巴蜀两国,回朝述职这是臣的奏章。 爱卿辛苦了。 糖糖走上前去拿过,然后递到了慕容壡的面前,慕容壡打开看罢,大笑,好好好,如今巴蜀并入我国,使我国国土扩增一半,蜀地富饶,如此一来我秦国便能过上些好日子了。公孙将军不愧是两朝元老,孤要大赏你!好好赏你! 禀王上,岂料公孙矩听了却并未有喜色,而是道,老臣年岁已高,老眼昏花,此次出征臣虽挂帅,实其却是他们那些后生之功,臣老了,荣华富贵臣也享受不了几年,昔年臣不过是一帐前士卒,幸得叶大将军赏识,才有幸为秦尽力,而今臣欲卸甲归田,功名利禄还是他们这些后生们得的好。 此番攻巴蜀,吞鲁国,有功将士孤定当好生嘉奖,爱卿不必多虑。慕容壡见公孙矩面有忧虑,便道,爱卿有话要说? 公孙矩略微一沉思,便抱拳道,王上,这几个都是跟着老臣行军打战多年的孩子了,此次收巴蜀,纪茂将军之功不可没,可封上将军,将来统率三军,为秦尽功。帅之才有了,臣今日便想为王上荐几个将才。臣知道,四品将军以上的升降便不是军中能做得了主的了,臣也知道,四品以上的将军想往上走,就得靠家势背景了,可这几个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最大的才三十出头,最小的也才二十四岁,他们十四岁从军,而今已有十来载了,上阵杀敌几百上千次,才走到了今年这个地位。臣老了,不贪功名,不贪钱财,不要什么,可这些孩子还小,若是没有大的舞台给他们,便是我秦国用人不善啊!故此今日臣斗胆向王上给他们三讨个功名。 公孙矩说的确实不错,秦国历来是由公族把持朝政的,为官为臣的,半数以上都是公族子弟的,平民百姓想入朝为官,要么家财万贯,要么与贵族联姻,想通过别的法子做官,可谓难上加难,而军中的升迁虽然靠的是军功,可想往上走,加官进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就拿公孙矩来说吧,当年他少年成名,战功累累,可就是因为出身卑微,故此只得了个车前锋,六品官位都算不上,后来要不是护国将军叶林微提拔,还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他的,那还有他的大将军做呢?公孙矩是受过那苦吃过那亏的,所以他做了大将军后在军中唯才是举,为秦国提拔了不小一批的将才,也正因为如此,此番伐巴蜀,慕容壡才会让他挂帅,并将纪茂嘱托给他,以求新老元帅和平交接。 闻言,慕容壡肃然起身,走下殿来,亲手将公孙矩扶起,将军所言,孤已在奏折中看过了,将军肝胆之心,慕容壡永生难忘。说罢便是对老将军端端行了一礼,老将军放心,但凡有才之士,在我秦国,便永不被没! 好好好!公孙矩哈哈大笑三声,如此,臣足矣! 见此,站在公孙矩身后的三名青年皆掩面而泣,慕容壡却道,哭什么?我大秦的将士,流血不流泪!老将军之忠义,乃我辈之表率! 嗨! 嗨! 嗨! 第24章 23 公孙矩道,臣为王上介绍下这三小子,最大的是李常安,入伍十四年了,此番攻蜀国国都便是他带着三千将士做先锋,攻下蜀国剑门关他功不可没! 臣李常安见过王上!公孙矩身后站在最左边长得有些粗狂的汉子上前一步对慕容壡抱拳行礼道,慕容壡闻声看去,笑,将军不是秦国人? 那李常安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秦国祖上本是南方人,故此大多会秀气些,所以慕容壡才会问了这么一句。 回王上,臣是陈国人。 陈国?慕容壡愣了一下,陈国富饶,将军怎么会来到秦国? 这话倒也没错,陈国地广物博,是二十余国中国力最强的大国,像李常安这样的有才之士,怎么会到别国来为官为臣了?所以慕容壡才多问了几句。 回王上,臣父亲曾被家乡亭长残害,是臣的母亲带着臣与臣的小妹一路逃难逃到秦国的。 如此,便是外来户了,秦国民风开放,对有才之士的国籍并不限制,于是慕容壡道,家母安好? 回王上,三年前母亲便去了。 慕容壡顿了一下,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妻儿与尚未出嫁的妹妹。 慕容壡点点头,公孙矩又介绍道,王上,这是车律,这小子鬼点子最多,读的书也是最多的。以后行军打仗,这小子做军师是没问题的。 臣车律见过王上。 慕容壡点点头,问了几句,车律都一一作答了,看样确实是读过几年书的,可以做个谋士,将来若是时机好还可以往朝中走。 这是顾名,这小子最小,才二十四岁,功夫好,是最有将才之风的,此番生擒巴王就是他只身一人完成的。 哦?慕容壡一听这话来了兴头,将军好身手,听说那巴王也是习得一身好武艺的,将军却是孤身入帐生擒了巴王,令战事速结,真是少年英雄啊。 王上过誉了。顾名长有些的秀气,不像是常年从军的汉子,倒像哪家府里的小公子,不过眉星目剑的,很有神,皮肤麦黄,看样是在军营呆了不少时日了。 将军从军多少年了? 回王上,臣十四岁入的伍,有十年了。 十四岁?慕容壡皱了下眉,孤记得十年前入伍的年纪该是十八吧?将军十四岁怎么会入伍呢? 回王上,臣是庄稼人,父亲和四个哥哥都战死了,臣若是不入伍,母亲便没有粮交税了,更莫说是填饱肚子了,所以臣才虚报了年纪跟着村里的同伴们一起入伍的。顾名说的风轻云淡的,可是当时情况到底有多凶险才会需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入伍为母亲减负呢? 将军哪里人? 回王上,臣是会稽人。 慕容壡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了,会稽是那公叔疾的封地,这么些年公叔疾在封地里鱼肉百姓的事也没少干,秦国有律法:凡战时各地入伍人数不够的,由封地主缴纳税款便可,年末朝中会根据一定比例返还,为的就是保护未成年强迫入伍,而这公叔疾为了几个钱,看样子是弄了不少孩童来充数了,想到这里慕容壡心里便是一声冷笑,她当然知道这样的是基本上每个郡县封地都有发生,可偏偏现在公叔疾就闯在她手里了,不收拾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与你一同入伍的同乡呢? 顾名顿了一下,道,都阵亡了。 慕容壡一怔,一下没反应过来,都阵亡了? 顾名没有说话,慕容壡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公孙矩,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她又猛地一下想起了自己多年未见的父兄时局战乱,哪个家庭还是完好无缺的呢? 孤知道了。慕容壡心情有些沉重,对他们道,你们先下去吧。 嗨! 嗨! 嗨! 三人行过礼后便是向殿外走去,慕容壡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顾将军留步。 闻言,那叫顾名的青年便是回过了身,垂目折返,回到原地站定。 慕容壡向公孙矩细问了战场之事,公孙矩知无不言,言无不知,大抵一柱香后二人的谈话才算是结束,这是慕容壡才唤道站在一旁的顾名,顾将军师从何处? 顾名道,回王上,臣是从公孙将军。 嗯?慕容壡看向公孙矩,笑道,爱卿得此高徒却不告知孤? 公孙矩哈哈大笑,臣这一把老骨头哪还当得了年轻人的师傅呢?不过是给了他几本书,让他自个学去了。 慕容壡点点头,便也没多问,本身她的目的也不在此,于是她又问道,顾将军可有成家? 回王上,臣、臣尚未成家。 常言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将军一表人才,婚姻大事还是要抓紧啊。慕容壡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欢喜,心里过了一遍宗室的与顾名年纪相仿又尚未婚配的女子,心里有了一番计较,试探道,还是说将军已有了心上之人?若是如此,孤可为将军指婚嘛。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8) 她说的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好似指婚这恩赐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的样,倒是那顾名,听了这话后一张俏脸瞬间便红了个透,丝毫没有方才举止从容的模样,甚至还有了一丝慌张,臣、臣 结结巴巴的,莫不是真有了心上人? 倒是一旁的公孙矩见状笑道,王上莫打趣这小子了,他哪有什么心上人啊,见到姑娘就脸红结巴的,就这腼腆样,想娶媳妇难啰! 慕容壡听了倒是满意了,但也知不可多问,便转移了话题,问了几句当时生擒巴王的细节,顾名回答的有礼有节,不娇不燥,这下慕容壡心里就更加满意了,长长短短竟是同那二人说了快一个时辰,要不是还记挂着奏折没批完,她指不定还要说上段时间。也不怪她,严无为一走她这满肚子话没地说的,好不容易见着了个模相顺眼又谈的来的人,她当然就多说了两句了。 快到午时时慕容壡终于放了公孙疾与顾名回去,前脚两人刚走,后脚大宫女糖糖就端了碗药膳来了,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这回慕容壡乖乖喝了药膳没有抱怨什么,完了还对糖糖吩咐道,找人下去细查下这顾名,看看是个什么背景,有没有乱来什么的,是不是个真君子。 糖糖应下了,王上要许亲给顾将军? 慕容壡嗯了一声,将碗放到桌上,背着手道,二十又四便敢孤身入敌帐生擒巴王,我秦国多年不曾出过这般勇士了。 顾将军年轻有为,确是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慕容壡想了一会,又道,你说,将清河郡主许配给他如何?慕容壡自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她性子散漫,做了秦王后操心国家大事便已是很累了,自然就没心思去理会宗室了,可而今的宗室们却不识好歹,她有心放之一马,奈何对方却想骑到她头上来。 哼,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所以她才会想到将清河郡主慕容晞许配给六品将军顾名,那慕容晞虽为郡主,却是庶出,慕容壡有心扶她,奈何没有由头,这若将她许配给顾名,一来清河郡主府中有了军功在身的男子后,自然便能在宗室中抬起头来,虽说堂堂郡主还要靠男子撑腰的,说出去不光彩,可总比事事被人压一头的好,待过上些时日了,她便可许些官职给慕容晞,顾名的后人承其母爵,这清河郡主府便算是扶持起来了,也算是对得起儿时的情谊与慕容晞父兄护国之功了,二来顾名与慕容晞成婚后便算是宗室一员了,将来升官进爵也好走的多,做个二品将军也不是不可,若是他愿意入赘清河郡主府那便再好不过了,将来子孙姓慕容,承慕容晞爵位,军权便可回收,确保江山稳定,如此一来,确实是双赢的局面。 糖糖想得不如慕容壡深远,只道,那顾将军一表人才,尚未婚配,又有军功在身,与清河郡主确实班配得紧。 慕容壡点点头,再看上些时日吧,让他二人多相处,孤可不想许一门被人埋怨的亲。 听了这话,糖糖便笑出了声,正欲说什么,殿外却疾步走来一宫人,看模样有些慌张,慕容壡眉毛一挑,心觉有事,果然: 禀、禀王上清河郡主落水了! 你说什么?!慕容壡惊得声音提高了两度,在何处?! 回、回王上,在御花园 慕容壡带着糖糖便急忙赶去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那湖边已围一圈人了,吵吵闹闹的,惹人心烦,慕容壡气得大吼,太医呢?!还不传太医来!围着干什么?! 众人见慕容壡来了一时大惊,齐刷刷地跪了一排,有个胆子大的宫人道,回、回王上已经去传太医了。 慕容壡铁青着张脸从众人身旁走过,果然看见了浑身湿透了躺在地上,看样是晕过去了的慕容晞,怎么回事?! 臣顾名,拜见王上。 慕容壡这才注意到一旁跪着的同样湿透了的顾名,顾将军? 顾名怎么会在这? 臣御前失仪,望王上恕罪。顾名对慕容壡端端行了一礼,又道,臣方才路过此地,见郡主落水,一时情急,便跳入水中臣自知冒犯了郡主殿下,请王上降罪。 从御书房出来,确实要经过御花园,慕容壡看了看跪在地上,腰身笔直的顾名,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慕容晞,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光天化日的,顾名公然跳入水中救起慕容晞,虽说是情有可原,但男女有别,二人在水下难免有肢体接触这、这女儿家的清白便算是毁了慕容壡是有心给二人赐婚不假,但也没想过是这个情况啊?这婚看来是不成也得成了。 第25章 24 这婚看来是不成也得成了。 比起慕容壡在王都的纠结, 严无为在楚国的日子就过的潇洒自在多了, 从入了楚国边境开始严无为就有意放慢了行程,过了又小半个月,严无为一行人才到了楚国国都鄢陵, 鄢陵是个大城市,比秦王都要大上许多,进了城递了通关文书, 来接待他们一行人的是鄢陵府尹,魏坤,下官鄢陵府尹魏坤,见过秦太子, 秦相。 慕容器从马车里探出身来,面上不苟颜笑的样子确实与王都里那个任性的王相似的很, 平身。慕容器被方华扶了一下,下了马车, 入城前严无为便交代她了,此前一路可当游玩, 但入了楚王都便不可再放肆了,需得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来。 这是殿下贵为储君后的第一次出访。此前严无为在马车前对她说道,殿下怕吗? 慕容器摇了摇头, 先生不与本宫一道坐车吗? 殿下,君臣有别,臣步行便可。 太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魏坤是个年纪约摸五旬的男子, 身量不高,面留胡须,看模样倒是副好说话的样子,但慕容器却不敢大意了,入了这楚王都,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秦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她可无颜再归国了。 魏大人客气了。慕容器朝魏坤行了一礼,斯斯文文的,很是讨人喜欢。 魏坤见此也回了一礼,面上带上了笑,下官已备好了薄酒,太子,严相,请。 慕容器放在袖口里的手紧了一下,然后头无意识地向后偏了一下,严无为便是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上的,见到严无为一派轻松的模样,慕容器这才松了口气,对魏坤道,有劳大人了,请。 请。 吃过鄢陵府尹的接风酒后严无为一行人便住进了安排好了的驿站,到底是楚王都,驿站比那边境的好了不止一点,回到驿站后已是入夜,慕容器跟严无为一路回了房,进了房,慕容器有此沉不住气道,先生,为何楚王不愿见我们? 是了,吃酒时魏坤曾含蓄地表示楚王近日偶感风寒,要过上几天才能召见她们。 嗯?严无为倒了杯水,递给慕容器,殿下很急? 慕容器接过杯子却未喝,而是道,如何不急?而今我秦军刚得巴蜀,赖国便来进犯我们出使楚国难道不是为了求助的吗?楚王不见我们,我们又怎么向他求助呢? 求助?严无为重复了一下慕容器说的这两个字,面上还是副笑盈盈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器却觉得严无为的笑意有点冷,殿下认为,我秦国需得向楚国求助? 慕容器有点不懂,那为什么我们要来楚国? 是了,以她一个九岁孩童的思维,能想到如此确实已经可以了严无为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要扶持这个小殿下成长成一名合格的储君,确实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区区一个赖国,便能让秦国心生惶恐吗? 慕容器摇摇头,她虽然看不懂那些奏折,但她还是记得这回出兵攻赖,只去了六万人。 严无为便道,我们此番出使楚国是为和谈不假,但万不至于来求助。她笑了一下,真若论起,莫说他区区一个赖国,就是剩下的二十列国合而攻之,我大秦也有力与之一战! 那 殿下想问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要来与楚和谈吗? 慕容器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殿下记着吧,远而攻,近而交,上行和,下行战。严无为淡淡道,楚国本不与秦接壤,可赖国挑起战事后,若秦攻下赖国,将赖并入秦国,那秦东南边境便永无宁日了。 慕容器点了下头,又怔怔地摇了下头,她似乎是有些眉目了,但又好像不懂的更多了。 严无为见此却并未细说,只是轻拍了一下慕容器的头,慈爱道,殿下要快些长大才好。 为、为何? 嗯?为何吗?严无为笑道,殿下长大了便明白了。 慕容器微抬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很多时候都在想到底有什么是这个女人不会的呢?她总是这样强大,却又淡然谦卑地站在她身后,慕容器不懂严无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明明她们之间除去一层君臣关系外,旁的便再没有了,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想要杀死她的严无为这般好,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能给她的啊。 她不懂,不懂这样的事,可她又很享受,却也惶恐着,就像得到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一面想要继续再拥有,一面又担心会失去,慕容器便是这样复杂的情感面对严无为的,直到那天严无为倒在了她身前。 那天是她们见过楚王后的第二天下午,也是她们到了鄢陵后的第五天,见楚王的那天是她同严无为一道去的楚王宫,见到楚王后楚王还曾蹲下身来问她的年纪。 回楚王,本宫虚岁过十了。她紧紧靠着严无为,有些紧张道。 哈哈哈哈哈哈,孤最大的孩子,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楚王的模样很是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桃花流水般,总是挑着一股春意,楚王同她聊了几加楚国的风土人情后便站起了身,对她身旁的女人道,秦国果然名不虚传,除了会庙堂之事外,秦相带孩子的本事也是一流的好啊。 闻言,严无为侧过头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温言道,是殿下聪明,臣未曾费过心。 真的吗?慕容器差一点就问出了口,我真的没有让你费过心吗?哪怕我看不懂奏折听不懂朝臣议事,哪怕我不是那么适合当储君,哪怕我被亲生母亲所杀害都未曾让你费过心吗?这样废材的我,真的不会让你很为难吗? 慕容器很想问的,但是在楚王宫里她又不敢问,她怕让严无为知道原来她是这样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怕严无为会嫌弃这样累赘的她,更怕她稍有不慎丢了严无为的脸,让这样相信她,待她好的人失望。 她很多年不曾被人这样相信过了,以前她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是秦太子唯一的女儿,天大的事下来还有她的父亲给他撑着,她是最尊贵的人,不需要旁人的相信,后来她父亲战死沙场,她在东宫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失势的王室,背着可有可无的名分,忍受的他人的嬉笑讥讽,她不是不懂,当她父亲离世后王族的长辈们见到她时眼里的失望: 怎么是个女孩呢? 欸?半大的孩子能干什么? 可惜了先王先太子一番基业了。 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抗下秦国未来的使命便不会落到她头上,也不可能落到她头上: 将来只有和亲好了 可他们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她是否愿意承担秦国的未来,明明她父亲唯一的孩子,明明很早很早以前父亲就告诉她,你叫器,囯之重器,将来要做秦国的王,要俯瞰天下! 可这些全因为自己年少而被人忽视,因为父亲战死而被遗忘,没有人再过问过她,都等着她及笄后嫁往他国和亲,为秦国换取片刻安宁,这也许就是她人生的意义了,这也许就是她能为她的母国做的了,正因为如此,她的母亲才会对她不闻不问,她的外公才总说她学那么多没有用,总要嫁人的直到后来姑姑归国,做了王,直到她见到了严无为。 只有她们了,只有姑姑和严无为会过问她过得快不快乐,高不高兴了。姑姑立她为储君,当着文武百官面说她将来要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个秦王,而严无为则是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教她慢慢长大这样的自己,真的没有让她们费心过吗? 自己,真的适合做王吗? 殿下。严无为轻声叫道她,殿下请将国书拿出。 慕容器点点头,从怀中将国书取出,然后上前递给楚王,楚王看过后只是笑着,并未说话,慕容器一时心里有些没底,又偷偷地看向严无为,后者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慕容器顿时心便落回了原处,安静地等着楚王。 约莫过了半柱香后,楚王才道,秦相想与我楚国结盟? 严无为道,是了,国书中写的很明白了。 楚王却是将国书放到了一旁,坐在王座上,饶有兴致道,堂堂秦国,现如今也需要与人结盟吗? 这话问的刁钻,好似秦落败了样,慕容器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想反驳楚王,但又怕说错了话坏了严无为的事,只好忍着,憋得一张小脸通红,严无为倒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笑盈盈对楚王道,楚国乃大国,秦向来有与结盟之意。 哦是吗?楚王不以为然道,那为何而今才来? 与人同盟自然实力相当才可,此前我秦国时局危难,受了不少的欺负,幸得我王贤明,修秦律,铸秦兵,现下与楚和盟,时机刚刚好。 哦?可孤却听闻贵国如今正战事缠身? 楚王何出此言? 楚王笑了一下,不是吗?孤听闻秦国刚收了巴蜀,而今又与赖国起了冲突,真可谓好事连连啊。最后那几字楚王说的极为讽刺,慕容器一时气不过,便道,楚王的意思是我秦国打不赢赖国吗? 听了这话,楚王又才把目光落到了殿下那个半大的孩子身上,难道不是吗?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19) 自然不是! 那太子又为何来楚和盟呢? 慕容器一下被问住了,有些慌乱地看向了严无为,方才她一时气急,出了风头,恐怕是打乱了严无为的计划,心里也有些后怕,而后者却对她笑道,殿下说的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慕容器愣愣地点点头,严无为便对楚王行礼道,外臣告退。 第26章 25 慕容器愣愣地点点头, 严无为便对楚王行礼道, 外臣告退。 走了?楚王讥笑道,听闻秦相能言善辩,而今看来, 也不过如此。 承王上缪赞。不卑不亢的模样着实一副秦国好风骨。 秦相乃秦国人?楚王却道。 是。 我闻秦风开放,莫想竟开放到如此来,女人也可为相了哈哈哈哈哈, 楚王走下了王座,快走到严无为身前,轻挑道,可惜秦王也是个女人, 若秦相肯来我楚国,孤会给你比在秦国的更多。 严无为似不解道, 如何更多?我已是一国之相,统率百官, 若再多楚王莫不是要让我王位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王大笑道, 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甚合孤意,秦王想与楚同盟? 是。 那孤便要看到秦王的诚意。 如何? 孤愿与秦结姻。 严无为眉毛一挑, 果然听见楚王道,迎秦相入宫,做孤王妃做王的女人,是不是比秦王给你的更多? 慕容器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恨不得一把扑上去把楚王咬死,她堂堂秦国之相,竟被楚王如此羞辱,是以大仇! 可外臣善妒,最是见不得夫君与旁人分享了。严无为斯斯文文道,好似楚王的提议还可以再商谈一番似的,这可急坏了慕容器。 这好说,严相如此之美貌,孤愿清后宫孤宠严相一人。楚王果真是个好色之徒,一听严无为的口气还有商量就立马表态道,话说的倒是漂亮,可严无为又不傻,怎会不知是楚王花言巧话?若让楚王废后宫独宠一人,那可比灭了楚国还让楚王难受。 好说好说。严无为轻轻一笑,如沐春风,外臣尚在贵都暂留几日,楚王何时废后宫无为便何时入王宫。 楚王的眼睛迷了起来。 严无为却不再理会他了,而是侧过身对慕容器道,殿下,我们走吧。 嗯! 离开楚王宫后慕容器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她真的有些担心楚王会为了严无为废了后宫,到那时严无为真嫁给了楚王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那一夜慕容器愁绪满怀,一夜未眠,岂料第二日起来满鄢陵都传遍了楚王要废后宫迎娶秦相的消息,气得慕容器摔了碗就往严无为的房里冲,一推开门,便看见了正在穿衣服的严无为,慕容器一时大囧,先、先生 严无为系好腰带,一身浅蓝色长衫好生潇洒漂亮,见到慕容器来,她笑道,殿下? 慕容器看着严无为一派斯文的模样,忽然脸红了个透,本宫嗯 严无为朝她走了过来,蹲下身,怎么了? 可能是严无为笑得太好看了,慕容器本来七上八下的心也平静了不少,她顿了顿,问,先生真要嫁那楚王? 严无为一下笑弯了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道,若真如此,臣的夫君怕是要与臣闹了。 岂止是闹,依某个王小气的性子,怕是要亲率大军攻楚,怒发冲冠为红颜了。 想到此处严无为的表情便又柔上了三分,臣夫君素来小气,这番传言殿下切莫回秦国讲。 慕容器眨眨眼,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先生成婚了? 臣已双十,自然是成婚了。 那、那慕容器呆呆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本宫还未送先生贺礼。 是臣从黔州回来前的事了。严无为想起当时的情形,一时又想笑了。 当时慕容壡要归国继承王位,严无为自当与她同行,可临行前那一日慕容壡却来问她怕吗?严无为却淡声道,怕你归去后有了三宫六院会忘了无为。 那话说的酸溜溜的,摆明了就是在气慕容壡,果真是气到慕容壡了,气得后者当天就按着她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后慕容壡还嘀嘀咕咕道,我心意你岂会不知? 是了,她二人相识十几载,互表心意也五六年了,慕容壡心意如何严无为岂会不知?当时那般说,不过是想要个名分罢了,她虽素来不争不抢,可遇上慕容壡的事后她便是斤斤计较得多了,成婚后,她便是她严无为的妻了,百年之后也有理由共渡那奈何桥。 哦慕容器心里更加失落了,甚至还有了一些难过,那怎么没见过他呢? 嗯?严无为笑盈盈道,臣夫君脸薄,不喜见客,待殿下长大了,臣便让殿下见她如何? 她可不像慕容壡一副心大的样子,有些事还是要等慕容器再大上些许了说为好。 慕容器闷闷地点了点头,便回房去了。后来慕容器回想那一天时的情形恨不得自扇巴掌,若她那时不多嘴去问严无为那传言,或者问过后不将那失落表显的那般明显,严无为也就不会在下午时来找她,陪她出门,更就不会命悬一线了。 那日下午午休过后严无为便来她房中说带她出门逛逛,她心情欠佳,听到严无为说带她出门玩自然是开心的,临行前她还对严无为道,先生先生,今次就不让护卫跟着了吧? 整个鄢陵城还流传着楚王要废后宫迎取秦相的流言,此时出门再带一队护卫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严无为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小孩子不喜欢被人跟着,便也应了下来,于是二人便轻装出门了。 慕容器倒底是孩子,鄢陵城中稀奇古怪的玩意一大堆,集市上又热闹,很快便散了注意力,倒是严无为,怕集市上人多,挤着了慕容器,一直便护在她左右,到了人最多的杂货街时严无为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好似背后有人盯着她不放,她心道一声坏事,便是伸手去拉慕容器,想折回驿站,可慕容器个子小,人来人往间她一蹿就蹿到前面去了,严无为迎着人流奋力向前挤去,还未走到慕容器身边侧面便寒光一闪,一把尖刀侧身向她劈来,严无为侥幸躲过,人群中忽然引起一阵骚乱,有人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严无为担心慕容器,一时乱了分寸,她本身就未习过武,以往都是方华或慕容壡在她身旁将她护着,今日出门的随意,只叫方华远远跟上便可,现下人群骚乱,方华赶来怕还要上些时间,这些人明显是冲她们来的,严无为担心慕容器安忧,心里有些急躁。 而那一边的慕容器听道人群中的喊声后也被吓到了,她回过身看见严无为向她快步流星奔来,急道,先生 严无为从人群中挤过来,脸上是少见的急切,高呼道,跑殿下快跑! 慕容器忽地一下又想起了年初七那日她在东宫里被人行刺时的场景,巨大的恐惧感将她淹没,脚下向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背后倏地传来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她刚刚回过头,眼前一道阴影便挡了过来,接着便听见了箭入皮肉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脸颊上一片温热,然后便看着=到眼前那道身影倒了下来,下一刻就听见严无为的闷哼声: 嗯 严无为一张俏脸瞬间惨白,明明就已经疼到不行了,却还要温声安慰着已经被吓坏了的慕容器,殿下安否? 这个女人似乎太习惯于喜怒不外显了,在慕容器面强她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进退有度的先生、相国样,替慕容器准备好一切,也正因如此,慕容器才会受着她照顾,也享用着她的照顾,好像是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样直到方才严无为忽然倒在了她身前,也就是在那一瞬,在鲜血溅湿了她的脸颊的那一瞬间里,慕容器好像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原来严无为也是人,也会流血也会死的。 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慕容器抱着严无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茫然着发着抖,用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捂着严无为被箭射伤的伤口,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淌着,像多年前失去挚亲一样惶恐。她怕严无为就这样死了,怕自己还来不及长大,此生只与严无为打了个照面就别离了,更怕往后的岁月里无人能伴在她左右,低眉温声叫她殿下 严严相到底只是个孩子,心思斗转千回也不过只是想严无为能活下来,活下来。慕容器叫道严无为,相国?相、相国 严无为咳出了一口血,语调不成,面上却还是一派斯文,殿下安否 安、安!相国我好着,我好着!先生您还 如此便好。严无话未等她说完便轻喃道,而后便头一偏,昏了过去。 而后面的方华也在这时赶了过来,抽出长剑替慕容器挡下了侧身刺客砍下来的那一刀,殿下!快跑! 慕容器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向与以一敌四的方华,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严无为,方才出门时严无为换的那身浅蓝色长衫已经被血染透了。 跑? 往哪里跑? 正在她犹豫时远处阁楼上又是一箭朝她射来,方华眼明手快,将手里的长剑踯去,咣当一声,像极了那一夜死神的号角。 殿下!方华冲了过来,将慕容器一把拉起,然后丢了出去,跑啊! 说罢又从地上捡了根长棍与敌人周旋,护着倒地的严无为不让人靠近,慕容器这下才真真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跑开,往驿站的方向去了,方华见此也松了口气,手执长棍与那四人迎面攻上,她功夫极好,若方才不是担心慕容器,也不会被那四人压制着,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她放开拳脚与之敌对,那四人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正是僵持不下时京中巡城护卫便赶来了,那四名黑巾蒙面人见此对视一眼,转身跳墙跑了,方华也不敢追,丢了手里的棍子便去看严无为的伤势。 严无为是被长箭穿胸的,好在未伤极要害,方华凝眉,手握箭身,将箭折断,而后便抱起严无为往鄢陵城中最大的医馆跑去。 第27章 26 严无为是被长箭穿胸的, 好在未伤极要害, 方华凝眉,手握箭身,将箭折断, 而后便抱起严无为往鄢陵城中最大的医馆跑去。 严无为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见她醒来,一直守着她的方华立即上前道, 小姐 严无为头还有些晕,被方华扶着喂了口水后她才攒了些力气开口道,殿、殿下呢? 殿下在驿站,护卫们都在。 严无为放下了心, 这才去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上的伤,身子一动便疼的他皱起了眉, 她顿了顿,问道方华, 严重吗? 医倌说未伤及要害,静养月余便可。 哈?严无为听了这话颇为无奈道, 这怕要是再在楚国多留上些时日,欸怕是王上会担心。 方华低着头没有说话,表情有些怪, 严无为见状心思一转,便道,你写信告诉王上了? 嗯 严无为叹了口气,本不是什么大事, 你告诉她也只会让她担心罢了。 闻言,却不料方华忽然跪地道,属下有罪,未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严无为愣了一下,这怪不到你身上去,是我自己让你远远跟着的。她想了一下,问,殿下吓坏了吧? 方华皱着眉,不做声。 有去查是何人行刺吗?目的何在? 回小姐,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估计再过些时候就会有信了。 严无为见她面色有异,便笑了笑,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方华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不明白 嗯? 属下不明白小姐为何要替殿下挡那一箭方华的眉头紧皱,很是困惑,我赶到时便看见小姐替殿下挡下了那一箭,可那一箭因为射程太远,威力并不大,就算小姐不挡,射到殿下身前最多也只是个贯穿伤,可小姐去挡下了还用自己身子挡小姐,方华不懂。 方华说的也不假,那一箭就算严无为不去挡下,真射到慕容器身上顶多也就是个贯穿伤,养个半个月便好了,可当时人群混乱的,她一时心急,便没想后果的挺身挡下了那一箭,偏偏角度没好,才让那一箭没入了胸,她这二十来年向来过得平平安安的,哪受过这苦,身子一下吃不消,又受了惊吓,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也很正常。 可她是殿下啊严无为出神道,是秦国的未来,是她的侄儿啊,我怎么可以许她受到半点闪失呢? 可小姐是王上的妻啊!方华愤愤然道,小姐与王上相伴十七载,这番情意天下谁人能比?难道就因为现如今王上做了王,所以小姐便不再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吗?! 是了,跟着她们从黔州回来的人都不懂严无为为什么要跟着慕容壡回到王都,更不懂慕容壡为什么非要回来继承那个王位,明明她们在黔州过的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非要回来淌这趟浑水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啊?不光她们想知道,就连严无为她自己也想知道啊,她还记得那日慕容壡从小院中走来,迎着晨光素手推开门,走到她身前,对她笑道,谨儿,我半生理想便要达成了。 她将手里的书信递给她,满眼欢喜,只是严无为未有垂目去看,而是听她继续道,我便要做王了做着大秦的王了!谨儿,你欢喜吗?为我感到欢喜吗?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0) 好像在那一个瞬间里,严无为一下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总是太过聪明了,所以才会在那一瞬间里预料到往后的波澜,所以她才会想告诉慕容壡,让她不要回去,不要回那王都,不要去继承那个王位,可同时她又太了解慕容壡了,她的爱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好强了,少时就敢问她的父王为何没有女人当王?她的父王说因为女人不够强,慕容壡闻言便立刻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未出生。 当王做这大秦最尊贵的人,甚至是这天下的主人,是她慕容壡穷其一生的理想啊,她爱她,所以她不想拦她,更不想让她留有遗憾,所以那时的她才会静静地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半晌,才喃声道,欢喜我为你欢喜。 爱一个人总是很难很累,所以在爱过慕容壡后,严无为这一生都没有力气再去爱上旁人了。慕容壡要的她都会给,给不了的她便去争,去抢这天下之大,世间万物,总要有一个人无条件的去迁就另外一个人的。她这样爱着慕容壡,所以便这样宠着她。 怎么会不是呢?良久,严无为轻道,我仍旧是的,只是后来长大了,于她而言重要的,不再只是我一个人了。 闻言,方华猛然一怔,抬起头来看向严无为,后者却阖上双眼不再开口,而眼角的那一滴泪却是在烛光中缓缓滴入了床沿。 方华想,慕容壡到底还是辜负了严无为的一片情谊。 慕容壡收到方华的飞鸽传书后已是事发三日后了,得知严无为在楚国王都遇了害,气得慕容壡当场就扬言要亲率大军攻楚,好在慕容启在,好言宽慰了许久才劝下了暴怒之中的慕容壡,这信上也说了,严相的伤不打紧的,王上切莫冲动,坏了两国的情谊。 慕容壡听了却是冷笑道,那堂叔的意思是严相不抵两国狗屁情谊重要? 慕容启苦笑不得,自然不是了,臣是说严相此番入楚,为了就是两国结盟,现下严相在楚王都内遇了害,那楚王脱不了干系,指不定现下急的头发都秃了,王上此时率大军攻楚严相与太子殿下不就成了现成的人质了吗? 堂叔说的有理。慕容壡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了,她面无表情道,此事孤心中已有了对策,糖糖去把公孙矩与顾名将军宣来。 糖糖行礼道,嗨。 慕容启被慕容壡一脸盛怒的样子吓得不轻,他对他这侄女还是有一番了解的,慕容壡少时便于严无为同入太书院,后二人又在黔州在一起了五六年,严无为与慕容壡可不是一句君臣融洽就能概括的了的,那楚王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国使臣在王都被人行刺,传出去不叫列国笑掉了大牙才是,现下慕容壡又是在气头上,护短的心一起,他也不知道慕容壡要做出个什么事来了。 糖糖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公孙矩与顾名便到了御书房,一进门就看见慕容壡那一脸阴沉的模样,再看一旁的慕容启忌讳莫深的表情公孙矩与顾名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臣公孙矩,见过王上。 臣顾名,见过王上。 见到他们,慕容壡的表情要稍稍好上一点了,但还是很臭,二位将军免礼平身。 嗨。 嗨。 二人刚刚才站起来,慕容壡就让糖糖将方华传回来的信拿给他们看,二人展开一看,顿时心里直骂那楚王混帐,哪有使臣出使他国被人行刺的道理?还是在王都境内!真是混帐!这不是藐视他们秦国吗?! 公孙矩便道,臣愿领兵入楚,接回太子殿下与严相! 慕容壡眯眼道,将军需带多少人? 公孙矩心里一计较,回王上,臣愿带兵三千,接回殿下与严相。 他这一番设想考虑的是两国关系,若是人去的太多,到时候楚王为难起来还说是他们秦国率兵入楚,难免不会找借口开战,秦国嗨落入口实了。 这想法确实是极好的,一旁的慕容启听了都直点头,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慕容壡会这么护短,听了他的话,慕容壡当即皱眉道,孤亲手立下的堂堂太子与一国之相便只值三千秦军去迎吗?楚王既然能让孤家相国在他王都内遇刺,想必那楚国也不是什么安生的地,如此,公孙爱卿便多带些人去吧,千万莫让那楚王以为孤的相国大人与太子是好欺负的。 公孙矩有些没底,抬眼看了下慕容壡,犹豫道,那依王上的意思,臣带多少人前去合适? 慕容壡嗤笑道,既无战事,便带上三十万秦军出门散散步吧。 三十万?! 公孙矩被慕容壡吓了一跳,当即就朝一旁的慕容启使眼色,慕容启领悟道,禀王上,国内只有四十万大军了,这一下出去三十万的恐是不妥,何况巴蜀境内还在与那赖国交战 闻言,慕容壡反问道,区区一个赖国,难道还要用四十万大军去压着吗? 慕容启便不做声了,慕容壡又叫道顾名,顾将军。 臣在。 孤命你在军中挑上十人武艺好的,机灵的,乘快马,不眠不休即刻赶往楚王都,若是相国安好,那便好说,她要与那楚王谈就让她继续谈,若是楚王有心为难相国,慕容壡冷笑道,哼,你便用你手里的秦剑把他的脑袋给孤砍下来!公孙将军率三十万大军逼近楚线,秦国境内皆可为军,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他楚王不是不把孤把秦国放眼里吗?孤今日就让他看看,惹到我秦国的下场!不就是打仗吗?我秦国的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孤还怕了他不成?!!! 嗨!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被掏空的了生生。 第28章 27 嗨! 慕容壡的召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 如平地一声闷雷, 把所有朝臣都炸醒了,众人现下对这个王是越发的忌惮了,本来当初众臣们迎慕容壡回王都继承王位时心里打的算盘都是觉得一个女人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总归要嫁人生子的,在位不过几载,等生下了继承人后便可功成名退, 他们这些臣子们便可铺佐新王,王君选何人,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还有个盼头,若真是自家人做了王君那可不就是一句皇亲国戚就能形容的了, 还不说那将来的王 结果谁曾想这慕容壡上台了是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先是改了继承法案, 后又立了慕容器为储,只口不提招王君的事, 现下又让公孙疾率三十万秦军压楚境,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严相在楚被人行刺了? 这下臣子们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 召令一下,秦王宫御书房前的小路都要被人踏平了,来面见王上劝王上莫要逞一时之强的大臣们是络绎不绝, 慕容壡倒是会处理,直接把门一关,拒不接见,大臣们也聪明, 御书房见不到那总归王上要上朝的吧?于是那些个大臣们就集体在早朝时上言,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个相国出动三十万秦军,冒着与楚国开战的风险,实在是不值当,一群书读曰的老夫子,说什么都是觉得自己有理,慕容壡本就因为严无为遇刺一事心里烦闷,这些大臣们再一闹的,她是彻底没了耐性,气得她当场就直接罢朝了,放下话说这些人什么时候想通了她就再什么时候上朝。大臣们没了折,最后竟去找了宗族里的人,软磨硬泡,好一顿说道,宗族一方面是禁不起这些大臣们这般游说,另一方面是也想给慕容壡提个醒,让慕容壡知道自己这王位是怎么来的,便也应下来了。 这不这日天睛时,老叔公慕容易便是来了秦王宫,到了御书房的门前才让人去报通,糖糖进来通传时慕容壡正在同她那妹妹慕容晞下棋呢,听到说来人是快七十岁的慕容易,慕容壡一张俏脸瞬间就黑了个透。 要知道这慕容易可不是什么善茬,仗着自己辈份高,对慕容氏的子弟从来都是鼻孔朝天说话,慕容壡小时候因为玩劣,没少被这老叔公在她父王那参本子的,十回有九回受罚都跟这老叔公脱不了干系,不过话也说回来,莫说是她见了这老叔公头疼,就是她父王还在时见了这老叔公也得头疼。 说人能说道,脾气还不好,又不敢不给他面子,谁遇上都头疼。 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慕容壡当即敛了心思便对糖糖道,请他进来吧。 嗨。 坐在她对面的慕容晞便道,王姐有客,妹妹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说着就行礼要退下了。 慕容壡见此忙道,妹妹急个甚?是见那老叔公又不是见外人,你又不是听不得。慕容壡是心里有些许小计较的,一来她本欲为慕容晞与顾名赐婚,奈何楚王不安生,她派了顾名外出,这些时日里她倒也经常把慕容晞召进宫来说说话,想为慕容晞抬抬身份,盼着以后成婚了莫叫人欺负了去,这二来嘛,她独自一人见那老叔公确实头疼,慕容晞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分散下那老叔公的注意力。 唉,那些大臣们也真是会找事,真气死个人了 正说着话,那慕容易便是进来了,慕容易虽是年岁近七旬,精神样倒是一等一的好,发鬓花白,面带严肃,着一身青色长衫官服,走到慕容壡跟前一丈处下跪行礼道,老臣慕容易见过王上,吾王圣安。 慕容壡哪敢让慕容易给她行礼啊,忙下了榻一把扶起慕容易道,老叔公免礼免礼,多日不见老叔公,叔公近来身子可好? 慕容易被慕容壡扶起后倒也没客套,谢王上关心,老臣这身子还行,再活些许个年头约摸还是行的。 慕容壡也只能温和的笑着点头,生怕把这脾气古怪的老叔公给惹着了,正好这时慕容晞也上前一步行礼道,慕容晞见过老叔公。 听到慕容晞的话,慕容易还愣了一下,看着慕容晞半晌,不确定道,你是清河郡主? 慕容晞有礼有节道,回叔公,正是清河。 慕容易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晞,只见那慕容晞一身水蓝长裙,发丝三千只用一根玉簪束起,清新脱俗,模样标志,面上便也缓和了几分,不过几载未见,你竟这般大了,想你少时还与你兄长一道来我府中坐客,不想我家那混小子玩劣,害你落了水,若不是你会凫水,所幸无大事,老夫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今日见了,老夫便为当年的事同清河赔个不是。说着便是对慕容晞端端行了一礼,慕容晞自然是受不住他这一礼的,忙道,老叔公这是哪里的话,当年是清河少不更事,非要去采那池中莲子,自个不小心落了水,还害得小公子被老叔公责罚,清河心里甚是愧疚,哪还能受得住老叔公这一礼呢? 慕容壡在旁边听得眉头一挑,她竟不知慕容晞会凫水,那那日慕容晞落水,岂不是 她面上不动神色,绝口不提慕容晞当日落水一事,而是笑呵呵道,老叔公与妹妹说的可是老叔公那小曾孙,慕容积目? 慕容易道,正是那混小子,还劳王上记得了。 孤少时便去了黔州,对王都的宗室们大多都记不得了,倒是这积目孤是见过一面的,听闻现下在尚书令下当值? 回王上,是的。 慕容壡笑道,左右今年刚过弱冠,与孤一般大,便能进尚书令下当值,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啊。 那慕容易哪会不知道慕容壡这番话是在试探,便也直率道,他哪里有这本事进尚书令,还不是老夫拉下了脸去请的先王许了个官给他,好在这小子争气,还没给慕容家丢人。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宗室子弟嘛,只要不是太废材,大上了些许都会靠着祖辈蒙阴在朝中或军中谋个差事,以往百年都是如此,到了而今,朝中半人官员都是宗族子弟,让慕容壡很是头疼,不过慕容易这么坦诚一说了后慕容壡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转了话题道,对了,老叔公来王宫,是有事么? 终归要说到这的,还不如她自己挑个头。 自然是有的。慕容易道,老臣是为王上调三十万秦军压楚境一事来的。 慕容壡心知这事是躲不过了,便也不避着了,如此,老叔公便坐下慢慢说,来人给老叔公看座。 嗨。 慕容易谢过慕容壡赐座后便又开口道,老臣不上朝已多年,自知年岁大了脑子不大清明,对这朝中事也不多问些什么,今日为了那三十万秦军的事还是那些个大臣们连日来我府里,吵得老臣头都疼了,实在是没了折子,便想着进宫来叨扰下王上,也让那些臣子们安个心。 这场面话说的确实漂亮,慕容壡自然不会拒了他,便道,难为老叔公了。 王上哪的话。慕容易道,王上真是下了召令令三十万秦军压楚境? 慕容壡点头,面色无异,是孤下的召命。 敢问王上为何? 原因么?自然是那楚王卑劣了,孤的相国与太子带着番好意去了他楚国,本是念着往日情份,想与那楚国和盟,岂料那楚王竟出言不逊,放出话来要娶孤的相国做他那狗屁王妃,相国不应,他竟派了歹人去害孤相国,连同还伤着了孤的太子,老叔公,外间那些个大臣们不知此事,相国一心为秦,又与孤相识十几载,自幼一起长大的,纵然是秦国相国,可也是个女儿家,孤万不可将此事拿到明间来说,坏了相国名声,叔公,您是知道孤的秉性的,那楚王欺人太甚,莫不是欺孤初登王位,想来试探不可?如此,孤便让他看看,孤是不是好欺的。 慕容易听了这话花白的眉毛皱到了一起,若是如此,便是那楚王欺人了。 先前那些个大臣们可没说严无为遇刺是这么个原由,真是如此,便是那楚王不把秦国放眼里了! 慕容壡不作言,慕容易又道,不过老臣担心王上此番出兵,列国所闻后合谋犯我大秦的话,又当如何?毕竟秦国前些日才收了巴蜀,惹得列国眼红,这不秦国现下边境上还在与那赖国打的,要是秦楚开战,列国攻我 那又如何?慕容壡却嗤笑道,一一打回去便是了!她甩了甩袖子,看似漫不经心道,却杀气必显道,我秦国立世百年,可从来没有怕与人打仗的时候,他楚王欺我秦人,孤为什么不能给他些教训?孤的大臣们,孤的子民们,纵有不是那也该我秦人来说道,他楚王莫不是还想来管教吗?且不说那还是孤的太子孤的相国,就是一介平民在楚受了这般待遇,孤也要率着大军去讨个公道来!那列国要是趁此敢合谋来犯我大秦孤便率着百官亲上战场,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打服了,打怕了,让他们知道我秦国的厉害,免得再惹事端!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1) 第29章 28 那又如何?慕容壡却嗤笑道, 一一打回去便是了!她甩了甩袖子, 看似漫不经心道,却杀气必显道,我秦国立世百年, 可从来没有怕与人打仗的时候,他楚王欺我秦人,孤为什么不能给他些教训?孤的大臣们, 孤的子民们,纵有不是那也该我秦人来说道,他楚王莫不是还想来管教吗?且不说那还是孤的太子孤的相国,就是一介平民在楚受了这般待遇, 孤也要率着大军去讨个公道来!那列国要是趁此敢合谋来犯我大秦孤便率着百官亲上战场,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打服了, 打怕了,让他们知道我秦国的厉害, 免得再惹事端! 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狂妄了,可言语之中那份爱国爱民之心却让人不禁动容, 亏得那素来严坎的慕容易听了都哈哈大笑,无不感欣慰道,老臣原本还担心王上是女子, 怕女儿家没有血性,若是别国来犯王上会不知所措,如今这么看来倒是老臣多虑了。说着他就俯下身行大礼道,老臣亦是秦人, 王上所言正是老臣所想。 不错,我大秦的子民的是是非非还论不到别家来说道,且还不说是那楚王惹事在先,伤的还是我大秦的相国,秦兵建军为的便是守国护民!若他人敢伤我大秦子民,我秦军必定远而诛之!王上放心,若遇战事,老臣全府上下两百余人,定当做先锋去讨个说法回来! 慕容壡听着这番肺腑之言心中不是不是感动的,秦国能从一个小小的边疆小国走到如今这样,自然是因为秦国子民的同仇敌忾,意难平。 她上前一步扶起慕容易道,叔公知孤,孤不悔矣! 谢王上! 两人又好生一番说道后这个事才算是完个头,慕容易得了回复后心里也有了底,不多时便提出了辞行,慕容壡并不拦着,还亲自把人送了出去后,等慕容易走远了她心里的这口气才算是真正的松下了。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堵住慕容易的口,但今日的这番话也算是她的心里话了,慕容易是老宗族人,能安抚住他,想必日后真的发兵的话那百官也能安生点了。 送走慕容易后慕容壡又折回到御书房,刚坐下,坐在她对面的慕容晞却是笑开了。 慕容壡见状便道,妹妹在笑什么? 慕容晞倒也诚实,直言道,清河是笑王上罢了。 哦?慕容壡来了兴致,妹妹笑我什么? 慕容晞敛了几分笑,道,难为王上演这出戏了。 听了这话,慕容壡倒也不恼,反而还笑道,也不全演戏罢,叔公代表着百官来的,孤不给个说法是没法得清静的。 慕容晞点头不作声,她本不是什么府城深的人,对这政事也不敏感,便不多言,只是又过了一阵后她又忽然低声道,若当日遇刺的是他人,王上还会开出三十万秦军压境吗? 到底是女儿家,心思终归要细仔些,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慕容壡瞧了一眼坐在她对面低眉顺眼的慕容晞,心里在想是不是慕容晞知道了些什么,却也不避讳,顿了顿,坦言道,会,只是不会有那份冲动罢了。 可偏是那份冲动才会让她做出让三十万秦军压楚境的决定,评心而论,若是当日遇刺的是别人,她还会在须臾间做出这疯狂的决定吗? 大抵不会的,她是会为她的子民讨个说法不假,但也会有所顾虑,因为她是个王,她说她会守护好秦国的每一个子民,可也只有严无为,才会让她瞬间失了理智,因为她是她妻。 她做王,便是为了保护好她,若不能她又何必当这王呢? 如此。慕容晞听了这话也只是轻声道,相国之福。 慕容壡不作答,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方才孤只老叔公说你少时便会会凫水? 是了,方才她听见老叔公说起旧事时便想这般问慕容晞了,若是慕容晞会凫水,那当日又为何会落入水中让顾名救上岸?光天化日的,与男子牵扯不清,莫不丢了清白才怪! 除非 听了她的话,慕容晞轻咬下唇,像是在犹豫什么,慕容壡还没细问,慕容晞便一下跪到了地上,沉声道,望王上恕罪! 慕容壡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孤注一掷的慕容晞,皱了下眉头,只是问你句话罢了,会凫水又不是什么罪,起来吧。 慕容晞却是不动,还重重地朝她嗑了个头,臣妹犯有欺君之罪。 慕容壡挑了下眉头,听着慕容晞继续说下去,只见那慕容晞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下,道,臣妹初一那日入宫前的几日,曾见过顾名顾将军。 慕容壡心道了声果然如此,面上却又不显道,哦? 莫不是二人一见钟情了? 又听慕容晞道,臣妹本是庶出,家中又无父兄,境地算不得太好,过了双八后宗族里的长者便催臣妹挑选夫君早日嫁人,臣妹无意于此,本以为拖上些时日便好,这几年年岁渐长后族里的长者也不大关心了臣妹的婚事了,想着这便算好了,谁知那公叔家的大公子竟如此卑劣,于酒肆中当众、当众 慕容壡沉下了脸,如何? 慕容晞咬牙道,当众轻薄臣妹,更是以妾作名侮辱臣妹!臣妹归府后将此事告诉于族中长者,长者却让臣妹息事宁人臣妹便想忍过便是,可那公叔诚欺人太甚,竟差人来臣妹府中来传话说要纳臣妹作妾,臣妹气不过,便去讨个说法,却没讨到什么便宜慕容晞苦笑了一下,幸得刚归朝的顾名将军拨刀相助,臣妹才保住了名节 荒唐!慕容壡听得火冒三丈,那公叔小儿真当慕容氏没败了不是?!一个人臣之子,还敢妄想娶孤郡主做妾他莫不是要反了不是?! 慕容晞端端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臣妹自知无用,也不敢将此事拿来叨扰了王上,公叔诚是公叔将军的嫡子,臣妹惹不起,所以那日在御花园中见到顾名将军时便自导自演跌入了水中,想着用这女儿家的清白,恳请王上赐婚于臣妹和顾将军,卑鄙了一回,也对不住顾将军了。臣妹不求容华富贵,只愿婚后随顾将军去往驻地,永不归都! 慕容壡听了这话心中犹如揭起了惊涛骇浪,慕容晞虽与她不多亲近,可慕容壡却还是有几分了解她这个堂妹,少时因为身份的问题慕容晞便受了不少排挤,后来做了这清河郡主后境地也没好上几分,可偏偏又无军功在身,也无政绩在手,慕容壡有心拉一把这个堂妹也没法,只得静观其变,可不曾想到慕容晞的境地竟到了这份上来了,堂堂一个郡主,竟被一个臣子之子逼得不惜自毁清白,要远赴边境躲是非! 慕容壡气得咬牙,可看着慕容晞那副倔样子又说不了重说,只道,你起来吧! 臣妹 孤让你起来!慕容壡本就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以往能和颜悦色笑脸对人多亏了她家谨儿劝导她,好脾气的哄着她,现下严无为不在她身边,她这火憋得住才怪! 她一把拉起慕容晞怒斥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你堂堂一个郡主,竟还被人逼到远乡去吗?!她心知这堂妹倔强,宁可自己受这份委屈也不想让她操心,慕容晞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知道若是慕容壡知道这件事不把公叔诚的皮扒下一层来才怪!她本是庶出,十几年来无人过问,后来还是慕容壡继位后念在往日情份上封了她做郡主,这份恩情她自然是记得的,慕容壡本就刚继位不久,朝中还有不少反对声,若是再因为她而开罪了手握兵权的公叔一家的话她心里怎会过意得去? 慕容壡的火气很大,你是君他是臣,他还敢以下犯上了不是?孤是死了吗?让你受这份委屈!来人啊 慕容晞听此便立即叩头急声道,王上!王姐!壡儿姐姐! 慕容壡一颤,多年不曾听到有人这般叫到她了,只见那慕容晞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她,道,好姐姐,你封我做这郡主本已是大恩,现下秦军外拔,严相不在,你若为我与公叔家闹翻了做妹妹的怕是只有一死了。 慕容壡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你、你 好姐姐,你若真是疼我便将我许配给顾将军吧,他若是已有心上人,我便落发为尼,若没有,我便强求一回。想他也是军营中人,公叔疾也不好为难,日后秦军外驻,我便随他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乡偏远,妹妹会常思量姐姐的。 慕容壡动容道,可你与顾名不过数面之缘,你若强求,日后过得不开心又当如何? 谁知那慕容晞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臣妹只恨不是男儿身,无法上阵杀敌卫国,顾将军英雄少年,能与他良配,是臣妹的福气,哪会不开心呢 慕容壡长长的叹了口气,孤知晓了,等顾名回来,孤便为你二人赐婚。 臣妹,谢过王上! 慕容壡看着跪拜在地上的慕容晞,手攥成拳头,双眼鲜红,良久,恶声道,妹妹放心,孤定当为妹妹报此仇! 慕容晞身子一颤,哑声道,谢姐姐 慕容壡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第30章 29 慕容壡长长叹了口气, 不再说话。 且说这边楚王都鄢陵城, 那日严无为遇刺后楚相张睢夜进楚王宫,谏言要楚王彻查此事,而那楚王却是不放在心上, 还暗讽道,只是遇个刺罢了,又不是孤派的人, 谁知道是不是那严无为在路上惹的事?还想让我楚国来背锅?想她一个女子能为相,呵,背地里用的什么手段谁知晓? 张睢为人正直刚正,对那严无为还颇为欣赏, 听了楚王这番算得上冒犯的话后心里也些许不快,便道, 王上此言差矣,那严无为虽为女子, 可她拜入秦相的一年多里秦国政风纯正,百姓安居, 先上言秦王收巴蜀,后又力彻变法,此人才华万不可小看啊!他顿了顿, 又道,至于她是不是被我楚人所害,现下谁也下了不个定论,而正因如此, 王上便更要彻查此事了,想那严无为也算是名彻列国了,偏生却在我楚国王都遇刺的,还是在大街上。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国家的使臣在我楚国遇了刺,传出去对我楚国名声不大好听,世人恐会说三道四,唯今之计便是王上下令彻查此事,一来给秦国一个交代,二来 行了行了,张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王打断了,他颇不耐烦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要查个清楚吗?查吧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相国想查那这事就交给相国去办吧。 张睢的话又咽回了肚,臣领旨。 对了楚王忽然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道,说到严无为,那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倒是个俏佳人,可惜嘴太伶俐了,而今受了伤,现下如何了? 张睢摸不准这楚王什么个意思,便也如实道,回王上,好在当日京兆府伊的人赶过去的还算及时,所幸秦太子没受伤,只是严无为胸前中了一箭,现下已被她属下带去了药馆,约摸是不碍事的。 闻言,楚王笑了一下,这严无为真真是有意思,孤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他想了一下,又笑呵呵道,到底是秦国的使臣,明日下了朝相国便随孤一道去看看她吧。 张睢沉思了一下,嗨。 楚王满意的点点头,孤乏了,便不送相国了。 张睢自然是懂得,立马行礼告辞。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张睢还在想事,想严无为遇刺一事,他实在是想不到有谁会那么大胆去行刺严无为,先不说严无为是一国之相,他楚国的客人竟还有被人当街行刺的道理?荒唐!简直是荒唐!此事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国就背定了这黑锅了,到时候要是秦国找这由头来生事,楚国还占不到理了!如此想着,他眉头皱到了堆,想得出神,便自然没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人,直到对方开口问道他,呦,这不是相国大人吗? 张睢心头一跳,抬头看去,果然见着了楚王的宠妃丽妃,这丽妃本是京中一五品官员的庶女,奈何生得标志,不知道使了个什么办法让楚王在出宫寻欢时见着了她,还一眼就被瞧上了,归宫后就破例纳其为妃子,盛宠到如今,就连她那才貌低下的父亲也沾了光,官职随之连升三级。如此荣耀的事他们本该小心行事,一辈子记恩才是,却不料这丽妃持宠而娇,娘家里人更是在京中飞扬跋扈,身为相国的张睢自然在朝堂上没少参他们的本子。虽后宫不能干政,可张睢也是被丽妃记恨上了,想来他日益不受楚王待见,怕还得归功于这丽妃在楚王面前吹的枕边风了。 见是丽妃,张睢也不敢待慢了,当即作揖行礼道,臣张睢见过丽妃娘娘。 那丽妃却还有了心思同他说道两句,笑盈盈道,相国可来见王上?是有什么要事吗? 回娘娘,只是朝中些许杂事罢了,叨扰了王上,臣这便要离宫了。 哦?这便是要走了?丽妃上前了两步,打量了一下张睢,不知为何今次却也不作为难,反而还和颜悦色道,如此,相国便早些归府吧,夜深了,还望相国路上小心些才是。。 张睢心头虽有些奇怪,但丽妃这话说的又漂亮,他找不到什么时候漏洞,便也只得道,臣多谢娘娘。 行过礼后便是离开了。 而这边医馆中的严无为境地还算好,有方华守着她也安心,醒过一次喝了药后便又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快到晌午了。一醒来方华就对她道慕容器来了医馆,严无为不敢待慢了,喝了汤后便让方华请慕容器进来。 慕容器一进门严无为便一眼看见了她那双红肿的眼睛,精神看起来也不大好,约摸昨日是吓得狠了,严无为对慕容器还是有几分疼爱的,这孩子相貌与慕容壡有几分相似,爱屋及乌大抵便是这个理了。 臣严无为咳,见过殿下。严无为被方华扶起,靠在床背上喘了口气,对慕容器行礼道,慕容器见状急忙上前道,先生身子没好,还讲究那些虚礼作甚? 严无为笑呵呵道,君臣不能乱。 闻言,慕容器的心头一怔,一抹苦涩划过,我还未谢过先生救命之恩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2) 严无为不作答,而是笑着对慕容器道,殿下可用过朝食? 被严无为这么一问慕容器也闹了个大红脸,又没那胆量在严无为面前撒谎,或者说她不愿意在严无为面前撒谎,只得抿着唇红着眼睛摇了下头,怕严无为担心,跟着又点了下头。严无为见状心下了解,辛苦殿下了,方华。 属下在。 给殿下备饭吧。 方华看了眼慕容器,轻皱了下眉,还是道,嗨。说完便出去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慕容器与严无为两个人。 听了严无为的话,慕容器的脸又红上了些许,面上又显出几分懊恼的神色来,她哪好意思让严无为这般操心她呢?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严无为才是,昨日她被方华那么一吼,也回了魂,跌跌撞撞跑回了驿站,告诉护卫们严无为在东大街遇刺的事后便急火攻心,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再醒来时距天亮也不过一个时辰了。她心里又急又怕,恨不得马上赶到严无为面前去守着对方,看对方伤势如何,她昏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心里一直很乱,又怕,还做了个梦,梦里不断放映着严无为在她身前倒下的那一场景,反反复复不得安生,醒了后又不知道严无为是个什么情形,惶惶不可终日,竟是下了床要去寻严无为,好在随行的官员听闻后赶来劝慰她说严无为并无大碍,现下已在医馆中救治。 她听了这话心宽了些,却也不敢就此放心了,立马就差了人驱车赶来了严无为下榻之地,进了医馆后听到严无为还在睡,便也不打扰,只是守在严无为房前,一守就守几个时辰,直到快晌午时严无为醒来方华喂了她药后她才让方华进去通传的,这般算来,她确实是没有时间去用饭的。 可她又不想让严无为担心,更不想离开严无为的视线,便糯声商量道,先、先生我可以在这儿用饭吗? 严无为看着慕容器那双红了的眼睛,心里一软,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昨日情形那般凶险,她一个大人都被吓到了,何况还是个孩子呢? 便宽慰道,殿下若是不嫌,自然是可以的。这殿下放心,臣咳咳臣不会有事的。 慕容器的样子有些软弱,先生,他们还会来吗?她想想便觉得有些后怕,又道,我们还是归国吧!这里、这里不安生,那楚王昨日还、还那般说您回了王都有姑姑在,就、就不怕了! 听了这话严无为苍白着一张脸笑了下,病若西子,更是美上了三分,看得慕容器眼睛都直了她却还不自知,安慰慕容器道,殿下放心,臣不会让殿下受伤的 可可可是,慕容器听了这话,急声道,可是您受伤了!我、我也会担心啊她说完这话便有些心虚了,好像心里有鬼似的,生怕这话被严无为给曲解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想让严无为曲解了,她还小,自然想不到那么多,便不想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姑姑要是知道了,会罚我的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也不怕慕容器胆小,实在是慕容壡太过霸道,来楚国之前慕容壡知道一同去的还有慕容器,当着严无为的面她倒是没说什么,等严无为一回府她就立马差人把她这侄女叫进了宫耳面提首的好一顿说道,话里话外都让她在外自个规矩点,都是一国储君了,再懂点事,别给严无为惹麻烦,不然回来了少不了一顿收拾的,慕容器心里还是怕她姑姑慕容壡的,小时候她就听她父亲讲过不少关于姑姑的往事,说得最多的就是姑姑小时候就在王都横行霸道的那些年,亏得不是个王子,不然先王气都要被她气死了。 严无为后来也知道临行前慕容壡禁告她侄女的事,严无为当时还笑慕容壡道,论起惹事生非的本事,整个王都恐就你最行了。 听得慕容壡俏脸一黑,那天晚上狠狠地折腾了一番严无为,非要在严无为那问个究竟,她到底是怎么个惹事生非了?最后还是严无为服了软,在慕容壡身子低下泪眼朦胧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无为下回不敢了。 哼! 听了慕容器的话后严无为面色柔上了三分,温言道,殿下怕王上? 慕容器缩了缩脖子,点点头,怕 王上待殿下不好?她家玄世脾气是不大好,看来回去她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像什么话?隔着个楚国都还能把慕容器吓成这样的 慕容器却摇头道,不是的她有些犹豫,可抬头见着了严无为那带有鼓励的眼睛后她鼓起勇气道,我怕、怕姑姑失望 殿下怕将来不能做一个好王? 慕容器点点头,咬着手指道,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王她似困惑道,姑姑为何要立我为太子呢?明明当年那些宗族里的人见了她都直摇头的,说她不适合当王,为什么偏偏只有姑姑信她,要立她呢? 为什么呢? 严无为一怔,没想到慕容器还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便试探道,殿下何出此言? 姑姑还未成婚,等姑姑成了婚,有了孩子,立姑姑的孩子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立我呢? 若王上不成婚呢? 慕容器想了一下,那还有凡叔叔们,他们有爵位在身,又是男子,立他们为储君终归是比我要好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宗族里的人都说我不能做王的 严无为叹了口气,殿下便是这样想的吗?女子不能做王?那王上不也是女子吗? 慕容器眨眨眼,不解道,可姑姑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严无为轻声道,都是人,哪有什么男子做得女子就做不得的事呢?王上也好,殿下也罢,您们为王为君,便像是一盏园灯,照亮了些许黑暗,一路前向不止,为大秦,也为这天下间所有女子殿下记着吧:这世间有太多不公,生在王室是幸也是不幸,王上懂这道理,也知道自个儿要的是什么。 王上立你为储,其中道理殿下现下不懂没关系,也许大上了些许便会懂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慕容器听得入了神,忽的又想起了当日外公说她不配看书只配做女红的事,对着今日严无为的一番话,心里好像一下懂了什么,但又好像不懂的更多了,不过她听明白了,姑姑立她为储,自有一番道理,她现下也许不明白,但就像严无为说的那样,等她大上些许了也许就懂了。 可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长大了,就能带先生骑马,就能与先生一道论事了,也能懂很多道理了也就是在那一刻里,慕容器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了。 只是她还太年少,不知长大后的愁,等尝过了苦头后想再回儿时时,却再也不能够了。 第31章 30 只是她还太年少, 不知长大后的愁, 等尝过了苦头后想再回儿时时,却再也不能够了。 慕容器讨厌楚王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毕竟那日面见楚王她就怼回去的, 再加上后来楚王扬言要娶严无为,慕容器就更是见不得楚王了,连带着也见不惯楚国人, 所以当慕容器听到楚王与楚相张睢要来探望严无为的时候慕容器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要不是严无为提前安抚了她好一阵的,方华还真担心以慕容器的那脾气会不会扑上去把楚王咬上几口的? 比起慕容器的情绪外泄,严无为就显得内敛多了, 与楚王还有楚相张睢见面的时候严无为很是淡然,绝口不再提与楚国同盟的事, 也不提自己遇刺的事,只是与那楚王和张睢聊两国的风土人情, 楚王也乐得其成,与严无为说了不少的话, 时不时还话里话外夸着严无为,听得慕容器在一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严无为倒是在床上坐的住, 面色温和同楚王客套着,未了的时候楚王道,说起来孤还不知道严相芳龄几许呢。 慕容器在旁听得眼皮子一跳,顿感楚王厚颜, 心里十分希望严无为别理他了才好,可严无为却还道,回楚王,外臣二十有一了。 咦?楚王故作惊叹道,孤还以为严相才二八年华左右呢,原来与孤差不了多少,可有心上人了?怎未许了人家?哦对了,孤忘了,料想那秦王如此爱才,定然不会让严相过早婚配的。 说完还哈哈一笑,好似这话说得很得体一样,听得慕容器在一旁直咬牙,她就知道这楚王还垫记着严无为! 呸!个登徒子!!! 闻言,严无为也是轻轻一笑,让楚王见笑了,外臣早已成了婚。 哦?!楚王没料到严无为会如此说,有些惊讶,可到底是个王,面上不显,还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好儿郎能有这般运气,娶到名彻列国的严相。 严无为笑道,哪里是什么好儿郎,让楚王见笑了,不过是一个爱与外臣常闹别扭的孩子罢了。 听了这话楚王有些意味不明道,孩子? 是了,外臣长她月余,并末很多,倒是让她寻了由头,拌嘴时非要让外臣让着她。说着便低头一笑。 楚王看着严无为那张面色苍白却在说到自家夫君时眉露宠溺的脸,一时痴了心志,竟忘了言语,还好一旁的张睢道,如此听来,严相与夫君感情甚好啊,恭喜恭喜。 让楚王与相国见笑了。 哪里的话。 三人又说了些话,直到方华端了药进来,楚王才道,严相还受着伤,孤与相国便不打扰了,告辞。 楚王慢走,相国慢走。 送走了楚王后严无为喝了方华端来的药,末了问道,查的如何了? 方华收了碗,还没有头绪,不过 不过什么? 方华犹豫了一下,不过探子回报说,当日逃走的那几名刺客已经找到了。 哦? 全部都死了。 死了?!慕容器听了这话急了,怎么死了?!那还怎么查下去! 严无为靠在床头歇了口气,被人灭了口? 是的。方华回道,下的毒,一个没留。楚王那边也下令让楚相张睢彻查此事了。 嗯,我知道了。严无为的眉间有些疲惫,与那楚王打交道确实累人,便是这样吧,恐要在楚留上些时日了,我乏了。 方华行礼道,属下告退。 慕容器见此便也不好再留,也同严无为告了辞。 一日便是一日,一眨眼严无为一行人便在楚国留了近半月了,严无为的伤势好的不算快,等顾名来时她才刚能下床,还不能走动。 下官顾名,见过相国。顾名的形象算不得好,灰头土脑的,一脸疲惫,眼底青了一片,方华领着人进来的时候还吓到了严无为。 这是? 顾名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下官奉王命来楚保护相国!这是王上命下官带给相国的。 严无为接过了信拆开一看,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谨儿乖,夫君给你讨公道! 落款是写得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玄世。 饶是一向淡定的严无为看了这信都红了耳根,被慕容壡这小孩子气给逗笑了,千里迢迢的,就为送封信来哄她么? 胡闹。 王上可还有说什么?严无为收了信问道顾名,顾名想了一下,然后学着慕容壡的口气对严无为道,相国莫怕! 严无为: 她忍了又忍,还是道,就说了个这? 顾名颇为认真道,王上说了,相国是女儿家,胆子小,怕疼,所以相国若要是问起王上对臣说了什么,便要臣对相国道相国莫怕! 一旁的方华听了这话一下笑出了声。 严无为: 若顾名要是个女子,怕某个王让他传的话就要改成谨儿莫怕了还好意思说她胆小说她怕疼,严无为心下便有些闷了,便是如此了? 顾名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见严无为一直盯着他不放的,有些茫然,忽得一下又想起了什么,从包袱里拿了一个用厚厚油纸包好了的东西,然后双手递给了严无为,严无为接过拆开一看,是串糖葫芦。 这下她更闷了。 方华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偏生那顾名又是个二楞子,还敢道,王上让臣带来的,说相国怕药苦,吃串糖葫芦 行了行了。严无为听不下去了又气又好笑道,王上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让一个六品将军千里迢迢的赶来楚国便是为这么? 顾名想了想,不是。 你莫又要这什王上说的话来搪塞本相。 顾名摇摇头,上前一步低声道,王上有令,公孙将军已率三十万大军出城,直逼楚境。 什么?!严无为听了这话心里一急,猛得一起身,一下扯到了伤口,疼得脸都白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名道,得知相国遇刺后的当日。 胡来,简直胡来!严无为气得直咳嗽,大臣们不劝着? 王上不见。 严无为指着顾名指了半天,想说什么却又一直咳着,吓得方华赶紧倒了水上前来喂她喝下,严无为又才道,你们你们本想说这些大臣们不知道规劝王上,但转念一想到慕容壡那臭脾气,指不定当日收了信还发了好大一通火,那些个大臣们劝得住她才怪,想到此她又说不得什么了,只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既已为之便可为,将军一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顾名作揖道,嗨!下官告退。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3) 顾名走后严无为拿着那串糖葫芦有些出神,还是方华道,小姐担心王上? 严无为叹气道,她总这般急躁,若是两国开战了又该如何是好? 方华却不以为然道,王上急躁才是好呢,小姐在楚国受了伤遇了刺,王上急了才是对的,不急的话心里便是没小姐了。 说得什么话?!这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 那要是王上遇了刺,小姐会不会急躁? 严无为被方华问住了话,方华又嘀咕道,莫说是王上遇刺了,先前在黔州时王上只是被乡间野狗吠了两声,受了点惊吓的,小姐便令人把整个黔州翻了两遍,打了多少野狗的 严无为气道,这能相提并论吗? 有什么不能的?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王上的性子,她没亲自带着三军过来恐已是被大臣们好生劝导住了。 这话倒是不假,想到这里严无为的头又开始疼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野猫(傲娇):我!宠妻! 傻生(犹豫):王上,您不是搞事吗? 小野猫(斜眼):你一个单身敢议论孤的事? 傻生: 小野猫(撒娇):谨儿,傻生怼我了 严相(挑眉看向傻生):给玄儿赔理道歉。 傻生:??????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好可爱。 第32章 31 这话倒是不假, 想到这里严无为的头又开始疼了 头疼虽是头疼, 可顾名一行人来了楚都后严无为的心也算是安定了点了,这个结骨眼上慕容壡再任性也不会任性到哪里去,所以派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庸才, 只是她对慕容壡出兵进楚境一事仍颇为犹疑,总担心会不会太冒进了,思前想后, 第二日一大早她又写了信飞鸽传回了王都,等上了好几日才等回来了慕容壡的信,只是信是回了她信的,但信里绝口不提出兵一事, 只道让她养好身体,万事莫自扰。 严无为看过之后皱着眉头又气又好笑, 慕容壡说的倒是轻巧,可两国关系本就瞬息万变, 秦国才过了没两年的安稳日子,难道又要开战了不是?她倒是很想不自扰的, 可偏偏她遇上的人是慕容壡这专惹事的女人,惹出的一件比一件让人头疼,她想不自扰都不行。 不过好在同她一同来楚都的慕容器不像她姑姑慕容壡, 比较乖,受伤以后因为要静养的原故她倒也抽出时间来教导慕容器了,这一番教导后她发现慕容器还是有些资质的,加以正确引导, 将来为王为帝也未偿不可,故此心便稳上了些许。 又过了十来天,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入了冬月后的没过几天,楚王都便下了初雪,虽是下得小,又是在异乡,可严无为还按着秦国的风俗在下初雪的那天夜里在驿站的大堂内摆了小宴,请从秦国一道来此的众人饮了她从秦国带来的冬酿酒。 酒过三巡,众人也放开了,这不,还有人打趣起了严无为了: 还是相国有先见之明,带了冬酿酒来,这才让我等有了口福啊哈哈哈哈。宴上随行的一官员笑道,举杯敬到严无为。 严无为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回敬,未了刚放了杯子,坐在上位的慕容器便跃跃欲试,软糯道,先、先生,我能饮酒吗? 嗯?殿下想饮酒?严无为笑了一下,温言道,殿下还小,等年长些许了再饮可好? 慕容器哪有说不好的道理,她向来听严无为的话,闻言便乖巧的点了点头,因为入了冬的原故,她穿的有些厚,束着小辫,许是靠着火炉的缘故脸颊有些红,这一两个月里她被严无为带在身边教导劝慰,心思终是轻了些,没有再想东想西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是个女儿家不该当王的事了,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加之她模样端正,生得好,又与慕容壡少时有几分相似,幼学之年,实在是可爱得紧,不禁让严无为心软上了几分,殿下要坐过来些吗? 咦?慕容器眨着双黑眸期待地看着严无为,后者哑然失笑,殿下若是不介意,可以坐到臣身边来。 严无为这人向来最是恪守礼义,虽身为慕容器的太傅,但却从未摆过什么架子,仍旧与原来一样待慕容器,一口一口殿下,并未因自己是慕容器的太傅便居功自傲,也不会因为慕容器是秦国的储君便唯唯喏喏,但现下她却如此提意,亲近慕容器,着实让后者心里一阵喜悦。可她不知严无为这般,不过是想念某个远在王都的人,爱屋及乌,将慕容器当作自己的小辈罢了。 慕容器听了她的话后面上一喜,不用下人来帮忙便自己搬了蒲垫坐到了严无为身旁去了,严无为见此也笑呵呵的,还亲自动手为她布菜,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多吃些的好。 慕容器有些害羞的点着头,听话的将严无为夹给她的菜都一一吃下,这么乖,不禁让严无为想到了那个远在秦都的女人,旁人许是不知,这秦国最尊贵无上的王上背地里其实像个小孩子,最是挑食了,明明身子就不大好,却还偏生口重,尽是喜欢些荤辣的鱼肉,严无为怕她身子遭不住,没少劝她,可每回慕容壡都振振有词道,食色人之本性也!古人诚不欺人!鱼肉同那药膳都是吃的,可一个好吃,一个却是没味,我遵从了本心选了我喜欢吃的又好吃的,哪里做错了?谨儿你倒也怪哉,哪有媳妇儿不让夫君好吃好喝的道理?莫不是在一起时日久了,谨儿厌我了?不喜我了?嫌我岁数大了?说到后面还假意掩面作怨妇状哭诉。 饶是以善辩的严无为也经常被她这套歪理给唬了过去,最后只能依着对方来。 想到此处严无为不禁叹了口气,对慕容器道,要是我家那孩子有你这般乖巧懂事便好了。 慕容器怔了一下,不明所意道,先、先生有孩子了? 她怎从未听姑姑说起过? 闻言,严无为有些哭笑不得道,臣成婚尚不足三载,哪来的孩子呢? 慕容器心里松了口气,那那那那 臣是说臣的良人。慕容器注意到严无为每每提起自己的夫君时面容便都会比平时更为温柔几分,于是她猜测道,先生与您夫君很恩爱吧? 严无为笑了下,不与否认,慕容器想了想,先生的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嗯? 以为冒犯到了严无为,慕容器急忙解释道,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知道先生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严无为笑道,殿下想知道? 慕容器点点头。 她与臣一道长大的,是臣爱人更是臣知己,是臣在这世上另外的一个自己,但她比臣更好更优秀,臣胆子小,也未有过什么远大抱复,她则不同,她满腹才华,有经纬天地之才,是不可多得的仁君,能与她在一起是臣的福分。 严无为这番话说的已经有些明白了,可奈何慕容器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教育,自然也就未将那人联想到自己姑姑慕容壡的身上去,只道,如此听来,先生夫君仍是贤才,既是如此,他又为何不入我秦国?先生与姑姑自幼一道长大,先生若想,便可在姑姑面前引荐您夫君,如此,先生与夫君便可共事,岂不美哉?! 严无为听了一这话笑弯了眉,伸手捏了一把慕容器的小脸,笑呵呵道,殿下这般关心臣? 慕容器被她问了个大红脸: 严无为道,良人体单,臣不许她操心。 慕容器听了这话被惊到了,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可置信道,先、先生好生强、强势 印象里严无为永远都是副温柔的模样,永远好脾气,没想到在家里时竟是这般霸道。 先生夫君听您的? 严无为似笑非笑道,她才没那么乖呢,表面功夫做的好罢了。 慕容器怔了一下,鬼迷心窍了般道,那他叫什么? 说完她又一下后悔了起来,这般冒失,定然会让严无为不喜的,正在自责时却听见严无为道,世,她叫阿世,我总是这般叫她的阿世。 慕容器猛然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严无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正是这时驿站的小二进了堂来,快步上前来对严无为行礼道,大人,张相请见。 堂内一时便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严无为,而后者面不改色道,请进来吧。诸君她举起酒杯道,初雪时节,异国他乡,幸得有诸君与严某共饮,请。 众人皆道,严相请 而张睢进来时便是见着了这幕。 第33章 32 而张睢进来时便是见着了这幕。 张睢是同那日进焉陵来迎接他们的官员魏坤一道前来的, 进了堂, 张睢与那魏坤皆拱手作揖对慕容器与严无为行礼道,外臣张睢、魏坤,见过秦太子, 秦相。有礼有仪,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慕容器却不以然,她本身年岁便小, 心里藏不住事,加之那日楚王对严无为轻挑的话,以及现下严无为身上的伤,依着他们慕容家护短的性子, 现下能给他们二人好脸了才怪。故此她才会在张睢与魏坤行完礼后不作声回礼,只坐在侧位上绷着个脸吃着方才严无为给她夹在碗里的菜, 将那两人视若空气,于是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见此张睢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 声音提高了些,再次拱手对慕容器道, 外臣张睢见过秦太子,严相。 慕容器不吱声,本是打算将人无视到底的, 却不想严无为在一旁扶额轻咳了一声,闻此,慕容器抬起头来闷闷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堂下的张睢与魏坤, 半晌,她才面无表情道,张相魏大人多礼了。 严无为不竟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怎么这慕容家的人都是一个模样里出来得呢?一个比一个孩子气的,一个比一个让她头疼,可现下到底是当着外臣面,严无为纵然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慕容器这般行径失礼,十之有八是因为自己才如是,如此,严无为便更不好说道什么了。 于是只好笑着打和场对张睢魏坤道,张相有礼了,魏大人有礼了。 二人亦笑着点了下头,看来是对慕容器这般孩子气行为并未放在心上,想到这儿严无为心里略轻松了些许,又听见张睢道,在下听闻贵国有一风俗:上至王侯,下到平民,均会在这初雪时分摆宴饮酒庆贺,而我楚人却并未有此风俗,在下听闻过后心生好奇,故此才会不请自来,望秦太子秦相切莫见怪。说着一旁的魏坤便上前了两步,将手中提着的酒送上前,下人见了上前立马双手接过,张睢这才又道,这是在下家中亲友从外邦带回来酒,不才请秦太子秦相笑纳。 慕容器见此只是略为一点头,道,楚相有心了。 张睢笑道,太子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听闻贵国人士初雪时喜饮酒,这才从家中捎带了两坛,恐是味道不佳,让太子与相国见笑了。 慕容器抿着唇抬眼看了下站一旁的严无为,心知自己下现的行为太过孩子气了,可是那楚人行为那般过分,现下要是让她对着楚国人笑脸相迎的,也是为难她了,干脆便孩子气到底了,于是对严无为道,严相。 严无为回身行礼道,臣在。 慕容器表情臭臭的,本宫年岁小,饮不得酒,招待楚相与魏大人的事便有劳你了。 严无为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臣领旨。 对严无为说完后慕容器又起身对堂下的张睢魏坤道,本宫年幼,饮酒赏雪之事便由我家相国代劳了,本宫便先回房了,望楚相与魏大人莫见怪。 张睢与魏坤自然只有同意的道理,恭送太子。 慕容器走后严无为这才快步走下主位,对张睢与魏坤歉意道,让楚相魏大人见笑了,太子年幼,尚不更事,无为给两位赔个不是了。 张睢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严无为,所以慕容器走了正合他心意,遂道,严相言重了言重了,我等不请自来,还望严相海涵。 严无为和气一笑,侧过身道,张相多礼了,快请上坐。 严相请。 张相请。 三人落座之后严无为先是举杯道,此乃我秦国所酿冬至酒,味甜微香,初雪之夜饮之最佳,无为有伤在身,不敢多饮,张相,魏大人,请。 二人举杯同尽,末了皆道了声好酒。 严无为见此淡笑,心情甚佳地与两人说道起了这冬至酒酿制的细节,她模样周正,声音又如潺潺流水,听着实在是种享受,故此那二人听得仔细,末了不啧啧称奇道,原是如此,我等才疏学浅,还以为这酒只是需冬至时酿便可,竟不想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如此赞誉,无为代秦人谢过二位了。说着便举杯敬道,堂下的坐客亦举杯。 受之无愧,受之无愧。 酒过三巡,那张睢终于开口说道了正事上了,说来惭愧,在下来此多时,竟未问及严相伤势,实乃羞愧。说罢他又叹了口气道,严相乃友国使臣,不想竟是在我楚国的国境内遇上了歹人行刺,张某实在是愧对严相啊! 严无为淡淡道,张相言重了,无为的伤不甚严重,再养些时日便是好了,望张相莫太自责。 唉,张睢道,不知严相接下来的打算是如何? 自然是归国了。 归国?张睢讶异道,严相便要过国了吗? 来楚多日,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了,待初雪过后大晴,无为便要归国了。严无为以茶代酒敬道,在楚多日,承蒙张相与魏大人照顾,无为在此谢过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4) 魏坤回敬道,份内之事,严相见外了。 请。 请。 张睢喝完了那杯酒后面色就一直不太好,他此番前来为的就是严无为遇刺一事,事情已过去半月,再多的迷团差不多也解开了,何况此事本就不复杂,行凶人是谁,受谁指使,答案早在三日前就放在了他的书案上,他不是不知道作为一国之相,理应将此事给理个清楚明白,可这背后的元凶以他现下地位,无论无何也不敢往深了追究,可这毕竟是涉及到他国使臣的大事,来的人还是秦太子慕容器与秦相严无为,这叫人如何安抚得好?以那严无为的本事,恐怕早就查出了些门道了,一直不说,只在驿站养伤的,恐怕就是等着他们楚国人给个说法吧? 张睢在府里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楚王又不见他,逼得没办法,张睢这才来了驿站,打算探探严无为的虚实,谁曾想这严无为嘴倒是严实,半分不提当日遇刺一事,只道风花雪夜,家乡风土人情,这一番聊下来张睢心里更没了底,实在是不敢肯定严无为是否知道自己遇刺一事的幕后主使是谁。 一旁的魏坤还在同严无为聊着,张睢此刻的心尤如放在了油锅里炸,实在是好生难受,可又不能自乱了阵角,一时面色看上去也不如方才的好了。而严无为见此却道,张相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正说着,驿站外传来几声喧哗,有一汉子正在高声叫骂着什么,众人心里一番计较,这深更半夜的,有谁会不就寝入眠还偏生如此喧哗的?遂默契地静了下了来,都想听听是个什么事,这一静下来才听见还有女人声,只听那汉子骂道,你这悍妇!竟如此善妒,非怪不得当日娶你时我母亲那般反对,平日你颠三倒四,我见着孩子的份上没跟你计较,念着夫妻情,可你现下你倒是上脸了,竟敢善妒到我那已故好友之妻那去了,还敢出言不逊说我与她苟同,你,你这妇人! 其间参杂着器皿摔打的声音,汉子骂过之后一妇人哭泣道,若不是阿郎对她关心的太过,奴家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再说我只是一时气头上,怎知她如此刚烈,竟去跳河 你还说!汉子高声怒道,因你善妒,而口出妄言!如此之妻,我甚是不敢再同榻!滚!滚出去!休书我已写好!你休得再做纠缠!!! 再听下去就是妇人哭声叫骂了,众人听过以后皆摇头议论那妇人的不是,为人妻者,最是记讳善妒了,那妇人竟因善妒而口出恶言,害得一女子跳河自证清白,如此行径,与那杀人凶手并无不同。 与众人义愤填膺不同的是张睢,自从听完了汉子叫骂后他面色便一直算不得太好,现在众人再一番对那妇人口诛笔伐的,他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刚巧又听见堂下胆子大的人问道一旁坐着的严无为,相国大人,不知你在家中可会善妒? 众人本就对严无为已成婚一事好奇,现下酒过三巡,壮着胆子便敢八卦起来了,严无为倒也是个好脾气,听了这话后只是淡淡一笑,我在家中哪敢善妒呦。 那人听闻如此便又问道,为何不敢? 严无为笑,只因我那夫君比我还小气,论起善妒,无为不及她。 堂下人听了皆哈哈大笑,严无为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妇人如此行径,不过是仗着对方只身一人罢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张睢的脸色便是大变,只听那严无为又道,若是那女子的夫君尚在,听到有人如此折辱自己的妻子,恐要与那妇人论个清楚明白不可。 有人道,正是这个理,要是我家堂客被人如此无端说道,我非扒了她皮不可! 哈哈哈哈哈哈 张睢四下环顾,见堂下众人皆佩剑饮酒高歌,好生恣意快活,猛得一下想起了秦人好战一事来,心下更是乱如鼓,接连饮过几杯酒后竟是上了头,严无为问及时便也顺势提出了辞呈,严无为看了看天色道,既如此,无为便安排人送张相与魏大人回府吧。 府中仆役在外等候,不叫严相麻烦了。张睢婉谢道。 严无为点头道,那好,无为送张相与魏大人出门。 不可不可,严相有伤在身,切莫为张某操劳。张某这便先行告辞,还望严相在驿中好生养伤,吃穿有度,有缺的或是不称心的,派个人来知会声就是,张某定当为严相安置妥当。 无为谢过张相了。 严相多礼了,告辞。 张相,魏大人慢走。 严相留步,下回再聚。 再聚。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睡不着,悄悄更个新 第34章 33 严相留步, 下回再聚。 再聚。 张睢回府过后心中便一直不踏实, 在严无为那吃饭也是吃的无味,到了家他夫人又让人为他做了宵夜,可吃了没两口便吃不下了, 一股气梗在胸口,接二连三的叹着气,午夜过后更是召了府兵来嘱咐其伪装打扮, 出鄢陵城打探消息去了。张睢长子张翰林因担心父亲,故在此期间一直都陪在其左右的,未回房就寝,现下见张睢竟要派人出城去打探消息, 心中觉得莫名,便开口劝慰道张睢: 父亲还要派人出城去打探消息吗?那严无为不是就在城中驿站吗?出城有什么好打探的?要是父亲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为何不直接让人去驿站打听呢? 张睢摇头道, 我心下实在不安,严无为此人最擅谋略, 方才在驿站中她虽未与我多交谈,可几番下来我却总觉得她仿佛知晓了什么。 父亲说得是她已知晓了行刺她的人是何人所派?张翰林笑道, 父亲是否太过忧虑了?此案王上只交给父亲查处,知情人不过寥寥,再者那严无为现下人在鄢陵城中, 访楚也不过只带了几十来人,这要是在秦国的地境里她能知道些什么倒还可信,可现下这是在楚国,她一介女流, 人生地不熟的,纵是有天大的本事,恐也翻不出个大花浪来。 末了他还叽讽道,难不成她还要靠着自己几分姿色睡服谁吗? 张睢听了这话后脸色一变,怒道,谁允你在背后如此议论别人毁人清白的?!荒唐!他紧皱着眉低声呵斥道自己的儿子,为父教你读书识字便是让你如此行事的吗?! 张翰林被张睢这么一呵斥面上一下变得有点尴尬,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恼怒,可面上却又即为快速地换了副恭谦的模样来: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并非有意在背后议论他人毁人清白的,实在是那严无为那严无为自打入了这鄢陵城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越发的高调了,这又不是那秦国,岂容她如此放荡?还敢谣传说王上为迎娶她要废后宫如此之人儿子说道几句又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这还无伤大雅?这天底下的读书人哪个会像你这般在背后说道别人的?还竟说无伤大雅。 这世道艰难,百废待兴,有识之士皆以投身报国为荣,既是有才,男子要得,女子就要不得了?林儿啊你几时竟变得如此狭义,鼠目寸光了? 孩儿没那个意思,只是 张睢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为父不想再听你说的那些了,爹知道你一直对我不许你出仕心有埋怨,可你也不该走如此弯路啊! 张翰林一听这话立马急声道,父亲!孩子从未埋怨过父亲 从没埋怨过吗?张睢的目光有些深,他淡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近日来与长安君府的幕僚走得有多近吗? 张翰林听了这话后身子猛地一颤,低着头,不敢作声,张睢见此又道,既然你一心想要为官出仕,出人头地爹,不反对。可你得记着,这做人,得堂堂正正了做! 林儿啊,爹早就告诫过你官场上的水有多深,可你总是不听,而今那长安君日渐坐大,依着我王那孤怪偏私的性子若是日后长安君敢以下犯上,你以为你还能抽得开身吗? 张翰林被张睢这么一提点,脑子忽然一下就有点懵了,此前他一直郁郁寡欢,埋怨自己的父亲,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结识了长安君府的一位幕僚,在对方的劝慰开导下他宽心了不少,心思也开明了许多,诚然,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埋怨自己父亲的,明明是一国之相对自己却是不闻不问,从来也没有想要向王上给自己讨要个功名的意思,在外也避着嫌,更是不许他打着相国府世子的名号在外闯荡,他明明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可在外时又有几个人会把他放在眼里呢?现下被张睢这么一反问,他的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深处了。 爹张翰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怎么也得不到父亲的青睐,更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父亲的阴影,他是想问个清楚的,可是现下的这个情况里他又只能低着头叫到自己的父亲。 张睢看着自己唯一的这么一个孩子,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低头笑着,笑着笑着又摆头长嘘。想他张睢少年成名,二十七岁就被郡守举荐到了楚王朝前,一番摸爬滚打终于坐到了一国之相,成家立业多年,三十好几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紧。可他平日里又要忙于政务,自然而然的对孩子也就谈不上有多少教导了,只请了先生来府,想着待孩子大了些再说,可谁曾想这一晃就二三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尚且抱在怀中牙牙学语的孩子现下竟长成了一个学会走捷径的大人了。 良久,张睢叹息道,养不教,父之过啊!是老夫没有将你教好,才让你走了弯路,林儿啊,读书之人,最讳想当然,也最违走捷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自己学问都没有做好,又如何做得了一个好官呢? 早些日为父特意让人从秦国抄写回来的律法想必你也末曾读过吧?你若未曾读过那秦国新律,又如何敢在此谈论严无为呢?若她真是没有几斤几量,你觉得秦王会一继位就许她一国之相?若她没有点真才实学,她能写得出来《微法论》这一奇书来?没有点铁血手腕她敢在秦国说变法就变法?林儿啊林儿你在府中高谈阔论时可曾见过外间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你身为一男子,眼界应放的更宽广才是,那严无为虽为一女子,其才干却不输于世上的任何一男儿,你不知向她学习也就罢了,竟还在背后如此议论实乃我张氏家门不幸啊! 张翰林听了这话后大惊失色,据理力争道,父亲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呢?儿子不过是想劝父亲莫太担忧,恐伤了身子,如此说来倒还是儿子气量小了,那严无为不过就是有着几分姿色的女人罢了,父亲过于高看了她,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吧?到底是少年人,哪怕是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也想讲个对错,不认输。 你你你你张睢指着自己的你了半天,难听的话卡在喉间,想说又犹豫着,半晌后他恨铁不成钢地摔袖长叹道,罢了罢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多说无益,你下去吧,下去吧,让为父一个人静静吧。 父亲 下去! 嗨。 儿子张翰林下去后张睢又在书房坐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房休息,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辗转反侧了好久才是勉强睡下。 张睢的这番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很快出城打探的人就回来了,为张睢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什么?!你说秦军压境了?!张睢惊的从座椅上直接就站了起来,你确定没有说错? 回大人,小人不敢说错,那府兵道,属下八日前按照大人的吩咐出城打探,一路沿着秦相严无为来时的路打探去,到了快边境上发现关中人士骤然增多,且口音又与我楚人有差异,属下小心打探了一番,套了别人的话,这才知道了秦军已压我楚境,属下派人去看了,回报的说秦军现下就驻扎在距楚境八十里的地方,属下心知此乃大事,不敢耽搁,得了这消息后便一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赶了回来,望大人明察! 张睢心里这席话后心里犹如惊涛骇浪,难怪说那日初雪时严无为话中有话的,合着竟是如此门道,想必那日那对夫妇争吵恐也是严无为专门安排给他的好戏吧!虽是这般想着,可到底是一国之相,张睢面上不显丝毫惧色,只道,可有打探清楚有多少秦军? 回大人,具体数额属下不知,因怕被人发现,不敢靠近,约莫有二十来万吧。 张睢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谢大人! 那府兵跟着管事去了库房领了赏道了谢,一路出了相国府后直径去了一酒楼,在酒楼的隔间里,一身形轻柔俊携的女子正抱着把剑在等着他,见到那女子,那府兵急忙行礼道,姑娘。 那女子也不看向他,只是看着窗外淡声道,话是按我教你的说的吗? 是的 回去吧,你的妻儿再过一个时辰便回归家的。 那府兵听了这话后激动的抱拳俯首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多谢姑娘! 对方久久不作声,那府兵心下觉得奇怪,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一看,却发现站在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面前只有那帘窗帘还在随风而动。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生宝宝有话要说:我可能是个傻子,编辑让我存好稿子周四前找她,结果我记成了让我周四找她...场面一度很尴尬,所以入V就缓了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还有我看评论有的小可爱在问为什么全部回答都是嗨而不是喏,这个嘛,是因为这文的背景是架空的,设定参考的是春秋战国时期,而那个时期的古人回答是都是说的嗨,有句话就是秦嗨汉喏,而日本的嗨实际上就是秦朝时的。 第35章 34 对方久久不作声, 那府兵心下觉得奇怪, 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一看,却发现站在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面前只有那帘窗帘还在随风而动。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5) 且说这边张睢, 张睢在得知了秦军压境这一重磅消息后就立马收拾了自己进宫面见楚王去了。一路上都想好了一会要怎么在楚王面前据理力争,甚至都做好了把折子递上去后迎接楚王怒火的准备了,那知道进了宫后, 还不用他递上折子,楚王的贴身宫人便上前来来拉他了: 哎呦,我的相国大人啊,您可算是来了。王上在里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啊, 谁都不敢进去的,就等着您来了, 快快,快随咱家进去吧 张睢听这话后心中略有疑略, 可面上确实不显,道, 公公折煞老臣了,敢问王上这是? 嗨,还不是军部的事, 这一大早的军部就递上来的折子,王上看过之后便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砸了不少的东西,把人全都哄出来了再多的咱家可就不知了。这刚好你来了, 王上方才还说要召见你呢。快快快快,赶紧进去吧,别耽搁了 张睢被那宫人连拉带推的送进了御书房,刚一进去就看见了那一地的瓷器碎片,不敢多想,他低着头快步上前,俯身作揖行礼道: 臣张睢,见过王上。吾王圣安! 哦,相国来了。楚王坐在王座上面色阴沉,见到张睢来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这么说了一句,说完了就闭上了嘴,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开口了。 张睢在心里将事情前前后后地过了一遍,然后才开口道,王上,臣今日来是为了前些日秦相严无为在城中遇刺一事。说着他就将早已写好的案件奏折双手递上,这是案件陈述,还请王上过目。 楚王却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淡声道,哦,寡人知道了。话虽是这么说的可却没有丝毫要看奏折的意思,张睢一时摸不准楚王的意思,又不敢太过殷切,以免惹得楚王猜忌,于是只好低着头保持着双手递奏折的姿势。 过了许久,张睢又才听见楚王道,说起来,孤还有一喜事要与爱卿分享。 张睢心头一跳,果不其然听见楚王道,今日辰时,孤的丽妃被太医诊治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张睢心道果然如此,想那丽妃最是见风转舵,现下案子已然清白,她定然会为求自保弄点花样来,所以是真有了身孕还是假有了身孕谁也说不好,但楚王要救丽妃的心思已然揭晓。张睢到底是聪明的,就算现下心思斗转千回却也不吱声,只听着那楚王继续道,而今这王后之位空缺已久,丽妃生性大气贤淑,现下又怀有孤的骨肉相国以为,这丽妃能否做的孤的王后啊? 楚王说完那句话后书房里一时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中,张睢一直保持着双手呈着奏折的姿势,低着头不说话,楚王倒是有耐心,一只手托着腮,等着张睢,良久,张睢才不卑不亢道,王上,这是老臣奏上的奏折,望请王上过目。 楚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语气还算是温和,爱卿啊,这奏折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孤现下要立王后,不知道爱卿的意思呢? 张睢心里道了一声哀哉,看样子楚王是知道了秦军压境一事了,可到底是自己最为喜欢的爱妃惹出来的篓子,让他交出来,恐无异于在他心尖上取血。 王上要立王后,这是咱们楚国的大好喜事,只是张睢顿了一下,楚王便道,只是什么?爱卿有话不防直说。 张睢的身子越发的佝偻了,他道,只是要立丽妃娘娘为王后的话,还请王上将此奏折看过了在做决定。 楚王却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从王座上起身,漫步走到张睢身前,和蔼可亲道,爱卿,你与孤都知道,孤要是看过了这份奏折后孤的爱妃便是要活不成了。爱卿,想必您不会让孤变得如此残忍吧? 楚王果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只是看过了边境上递来的军情急报,再联想下张睢近日的反常,心下便有了谱,可有谱了是一回事,接不接受的了又是另一回事了。丽妃历来骄纵,怪也怪他自己将对方恩宠的太过,让对方有恃无恐了起来,加之那日召见严无为时他确实也说了要休后宫迎娶那严无为的话,才惹得丽妃善妒,对严无为下了杀手所以论起来,这件事也跟他自己脱不了干系,要是因此便挑了由头杀了丽妃,他实在是下不了手,再加上丽妃现下已怀有身孕,本身又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他能割舍的下那才怪了! 张睢听了楚王这话后便更是懂了楚王的心思,他略微一思量,便道,说起来,老臣很久以前倒是听到过一桩趣事。 哦?楚王硬挺的眉毛一挑,煞是风流倜傥,是什么样的一桩趣事能让爱卿记掂到而今? 记掂倒也谈不上,只是现下一下想起来了,张睢慢悠悠道,说的是一桩旧闻了,昔年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十馀鱼而涕下。王不解,曰:然则何为出涕? 曰:臣为王之所得鱼也。 王曰:何谓也? 对曰: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今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见楚王面色不佳,张睢却笑道,自古妾蒙主人恩宠无比,但恐春老花残,主上恩移宠衰,使其有龙阳泣鱼之悲,班姬题扇之怨,奈何? 楚王听后冷笑道,爱卿实在讥讽孤当日对严无为许的诺吗? 这张睢实在是胆大,竟以龙阳泣鱼之典故来暗讽他喜新厌旧。 张睢端端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我王在上,臣绝无此意。 臣只是想说丽妃之祸,在其骄纵,妇人出嫁从夫,开枝散叶乃其本命,自古红颜皆有朝一日老去,唯其善德、温文尔雅,蕙质兰心留于后人。如此才配得上我王,做得了我楚国的王后。而那丽妃,品行才学皆不出众,现下竟还犯下如此大罪,实乃后宫不幸也,就算今次她不是以行刺他国使臣而被捕,她日也定当犯下其他的罪行。 众所周知,那丽妃本为庶出,其父兄并无功勋,幸得王上宠爱才能有而今的荣华加身,王上对其有如此的恩,丽妃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恃宠而骄,在宫中飞扬跋扈多日,现下竟指使他人行刺他国使臣,其罪视如叛国,还请王上明察秋毫! 楚王听了张睢的一番话后却是笑了,爱卿说的孤未尝不明白?可那严无为现下还好端端的住在那驿站,生龙活虎的,孤的爱妃却要为这么一个小错误而丢了性命吗? 王上觉得只是个小错误吗?张睢反问道,可现下就是因为王上口中所说的那个小错误而惹怒了秦王,她已派了大军压境,王上好几十万的秦军啊,现在就在离咱们楚国国境八十里远的地方驻扎着呢!王上夜里还会睡的着吗?还觉得是个小错误吗? 楚王的脸色变了又变,爱卿说话何必如此难听?谁能肯定那秦王就是因为严无为遇了刺便派大军压境的?万一是那秦王贪私,想要借此攻我大楚呢? 若真是如此,那严无为还会在遇刺之后在楚逗留了近月吗?张睢又问道。 楚王说一句张睢便抵一句的,而且句句都抵在楚王的软肋上,楚王是荒淫无度不假,可到底是他爹亲手交给他的江山,他也怕砸在了自己的手里,百年之后无颜见祖宗。 他负手在房中踱步,语气也不淡定了,那依爱卿的意思,现下要如何? 张睢双手合之,和谈。 和谈?楚王听了直摇头,此事是我楚国不占理,若是现下提出和谈,秦国要是狮子大开口,我岂不为鱼肉,任他等宰之? 那王上的意思是要等秦军攻上门来了再和谈吗? 楚王勃然大怒道,攻上来又如何?难道我楚国还怕了他一个秦国吗?!他秦国现下还在自己边境上跟赖国纠缠不清呢,真是打了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上!张睢低呼道,王上不怕秦国,楚国亦不怕秦国,可王上忘了吗?楚国还有个长安君啊。 楚王一下哑了下去。 张睢趁此又道,王上,丽妃娘娘是留不得了啊主动交出去,总比别人兴师问罪的好吧? 良久,楚王道,若是和谈和谈的话爱卿有多少把握让秦国退军? 回王上的话,七成。 楚王沉默了好大一阵,道,如此,便有劳相国了。 臣定不辱王命! 张睢行过一礼,正欲退下,楚王又道,爱卿 王上。 爱卿这江山是孤的父王亲手交到孤的手里的,一分一厘,孤都不能丢,爱卿懂吗? 张睢沉默了半晌,然后跪地行大礼道,臣即为楚臣,便定当誓死捍卫我楚国的国土,绝不丢失一分一毫!说罢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楚王喟然长叹,不再发言。 张睢遂退下。 第36章 35 楚王喟然长叹, 不再发言。 张睢遂退下。 楚王都鄢陵城驿站 冬月初九的这日严无为在驿站里起了个大早, 穿衣服的时候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所以手脚还不大利索,便是让方华帮的忙的。 小姐今日起这么早做什么呢?方华一边帮着严无为穿衣一边问道。 嗯?严无为笑了笑, 你不知道吗?今日是咱们殿下的生辰呢。 方华奇怪道,欸?殿下吗?殿下不是正月里的生辰吗?怎么成了今日的了? 是呢,正月里的生辰是殿下入宗碟时的日子, 王室里为王室子弟祝生都是按着那日子来的,可我又不是王室里的人,再者殿下回了国后王上定然会在宫中大办的,我便不凑那个热闹了, 所以便为殿下过今日这个生辰好了。 方华对慕容器还是不多大喜欢,听了严无为这般说了以后她也只是不咸不淡道, 小姐倒是对殿下上心。末了又小声嘀咕道,您都和公主成婚了哪还不是王室的人呢?这论起来殿下还该管你叫一声姑父呢。 严无为只当这话没听到过, 低着头理着自己的衣领,方华吐了吐舌头, 心知自己又说错话了,便也乖巧道,好啦小姐方华知道错了。 你啊严无为叹了口气, 有些无奈,殿下是君,我是臣,哪有让殿下叫我姑父的道理呢?你啊你。 方华不敢说话, 低眉顺眼的模样也叫严无为真生不出什么气来,便道,殿下现下起了么? 现下吗?还没吧,天都还没亮呢。 是吗?那倒是好。严无为说着就要推门出去了,方华在后面道,好什么啊?小姐?你要去哪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严无为的声音渐行渐远,听起来颇为愉悦,厨房。 厨房? 小姐大清早的去厨房干什么? 方华心里觉得奇怪,可又不敢多问,便小跑着跟上前去。 话说道今日的寿星慕容器,往常的这个时候她定然是已起身习武去了,可今天却是怪了,都辰时了还未起身,这倒不是她犯了懒。有严无为教导的这些时日里她白日习武,夜晚读书,生怕因自己的愚笨而让严无为费了心神,只是这冬夜里天寒,楚地又不如秦国,每夜熬夜做学问的,纵是有地龙,这时日久了她个小小娃子也遭不住,这不,昨夜里刚刚睡下时便她便隐约觉着自己有些发热,可又想着大半夜的要是再起来肯定会叨扰了旁人,指不定还会吵到了刚刚睡下的严无为,这般想着于是便又自个忍下了,谁曾想这伤寒来势汹汹,半夜人就烧迷糊了,今早到了平日里该起身的时辰了她竟也起不了身了,迷迷糊糊的只听见有个好听的女生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她,殿下,殿下? 这声音真是好听,跟姑姑的有的一比。 慕容器意识有些迷糊,眼睛也睁不开,心里却还如此想着。 那女声又道,可是不舒服? 是啊,是有些不舒服啊。她想点头的,可是身子又没有力气,想说话可嗓子又干的厉害,一时便焦急上了。 那女声近了,殿下?您还好吗? 慕容器想说你不要担心的,我还好,可这话就是卡在了嘴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忽地有人的手心覆上了她的额间,软软的,香香的,好生舒服,怎么这么烫?你们都没注意到吗?!那女声似乎有些生气了,看样子烧了好久了,殿下怕是得了伤寒,快,去请大夫来。那女声好像是在对下人吩咐什么,慕容器心里有些急,想着自己这一病下人们再去叫了大夫过来了那严无为那边自然也就会知晓了,她伤势还未好,要是再为了她而操劳了,她回国了后该怎么向姑姑交代啊! 正想着,她便觉得自己额间忽地一凉,有一冰冰凉凉的物什贴放在了她的额头上,瞬间,她本是在火焰山烤着的身子便掉进了水里,实在是好生舒坦。这种感觉也不是以前没有过,但那大概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好像还是四五岁的时候,那年的夏日很热,她的父亲抱着她还有母亲骑着马,一路向东,出了秦王都,到了那山间从里去游玩。 路过一小溪时父亲还要带着她去凫水,她胆子小,站在岸边不敢下去,哭哭啼啼的摇着头,不听那站在小溪中开怀大笑的父亲的劝慰,乖器儿,这水里好生凉快,来,为父抱着你,定然不会让你跌下水的。 她摇头不听,她可不会凫水,下了水可就完了。 哈哈哈哈傻孩子,父亲几时骗过你了?来,过来。 虽是这般,但她还是没有胆子下去,那副紧张害怕的模样着实逗笑了站在她身后素来不苟言笑的母亲: 怎么了?器儿是怕水吗? 她的母亲走过来弯下腰抱着她,抿嘴轻笑着,这么怕呀? 母亲抱抱她伸出手来向自己的母亲要抱抱,而她的母亲果然上前抱住了她,还软声哄道,器而莫怕,母亲抱着你好么?抱着你下水,嗯?怎么样?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6) 说着她的母亲就一把抱起了她,然后缓步走向小溪,走向父亲站着的地方,乖器儿,你父亲就在那里哦,他会保护我们的,嗯?不要怕哦。 正说着,她的身子就慢慢的没入了水中,清清凉凉的,与那夏日的炎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舒服的她眯着了眼,紧张的身子也放松了不少,可手臂却是收得紧了,抱紧了抱着自己的母亲,撒娇道,母亲 母亲。 一转眼,一晃,便是到了现下,儿时的记忆慢慢的变得有些陌生了,就好像母亲曾给过的怀抱一样,经过了这么些年,那个温暖的怀抱好像也渐渐变得冰凉了起来,直到现下她孤身一人,被母亲所遗忘。 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时一空,她在睡梦中失声喊道,母亲 母亲! 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是在哪,还没来得及记起今夕是何夕,下一刻她便被一个带着清香的女子抱入了怀中。 她一下瞪大了双眼,耳根也害羞的泛起了红,严无为就那么俯下身抱住了她,在她梦魇惊醒后: 殿下是做了恶梦了么?乖,殿下莫怕。严无为低声哄着她,臣守在殿下跟前的,殿下不用害怕的。 慕容器的眼眶红了又红,生怕自己会一个软弱又落下泪来,严无为定然会笑她是个爱哭鬼的,她可不能再在严无为面前丢人了,之前好几次哭鼻子都被严无为看见了这般想着,慕容器又赶紧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口道,先、先生她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像是在那遥远的记忆里那四五岁的自己一样,紧紧地抱着眼前的这方温暖,我做了个恶梦 梦见自己忽然一下就长大了,一下就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一下就成为了自己母亲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了,梦见自己孤身一人,再无退路 只是个恶梦罢了,梦与现实都是反着的。严无为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殿下不要多想了,要知道今日可是殿下的生辰呢! 今,今日吗?慕容器有点没反应过来。 严无为笑着松开了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是呢,是王上写信告诉臣的呢,王上还说要臣好好为殿下贺生辰呢。 姑姑吗?慕容器听了这话后眼睛一下就亮了,姑姑记得我的生辰?!她专程写信来告诉先生的?! 是呢,王上很挂念殿下呢。 一旁的方华看着慕容器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得开口告诉慕容器,王上是记得你生辰不假,可还真不是专程写信来告诉小姐的,一封信前面一大半都在抱怨自己在王都里喝的药缮,说没味又难喝,偏偏那糖糖每回还要盯着她喝完的,真的气煞她也,怪来怪去又怪到了远在楚国的严无为身上去了,说什么全都是严无为背后教的,现下那些宫人们个个都学坏了,整天变着花样的骗她喝药缮,只是在末尾顺笔提了句器初九生辰,汝可不记挂,孤待她归后再议,方华不知道慕容壡那个再议是要怎么一个再议法的,但明显严无为收了信后把这事给记上了,这不,天都不亮就起来去厨房给慕容器做长寿面的 方华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放着的那碗卖相很好但因为放得时间太长而已经糊了的面上,心道,都这般糊了,殿下一会还要吃吗?可是不吃的话,岂不是浪费了严无为的一番心意吗??? 这一番纠结的,纠结的方华胃都疼了,算了算了,还是不想了,方华在心里想到,反正看慕容器粘严无为的那样子,不要说是一碗糊了的面了,依她看,就是生的面条慕容器都要吃的。 嗨,她还操个什么心的。 第37章 36 嗨, 她还操个什么心的。 方华正想着, 就听见慕容器躺在床上虚弱道,先生我、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 小殿下你倒是有自觉了,方华心想道, 你何止是让你那先生担心了,简直就是快把她吓惨了。 说起刚才,严无为在厨房做好了面, 还亲自端到慕容器的房前,见房门紧闭,便有些奇怪,问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方华, 殿下平时这个时间起来了吗? 应该早起了啊。方华也奇怪了,道, 这天都大亮了,往常的这个时候殿下早起来练剑了。说着方华也觉得不太对, 便上前敲了敲了敲门: 殿下?殿下,你在里面吗? 方华看向严无为, 严无为眉头一凝,道,怕是出了什么事。秦军压境一事按着计划, 方华日前已透露给了楚相张睢,虽说严无为的判断是楚国会来和谈,但怕就怕楚国逼急了会使些下三滥的把戏,毕竟前些日子都敢在大街上派人行刺的, 难保这次不乱来。这要是真的,中途出了什么差池的,功亏一篑不谈,就单是太子遭遇不测这个责任,谁也没那个本事担起啊。 方华,把门踢开。严无为冷下脸道。 方华得了令,侧过身抬腿就是一脚,一脚下去一下没把握好力道,那质量颇好的木门顷刻间便是摇摇欲坠了。 严无为: 方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严无为先进的屋,进去后看见慕容器还躺在床上后一下便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她又觉得不对了,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慕容器睡的再死也该醒了,可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却是慕容器还躺在床上。 想到这里严无为便一脸凝重的走上前,心里斗千回,最坏的结果都已然想到,可近了一看,好家伙,慕容器面色潮红,一脑门的大汗睡得似乎很不踏实,严无为试探道,殿下,殿下? 慕容器不吱声,严无为皱了皱眉,又道,可是不舒服? 这下严无为是能肯定慕容器身子不适了,她将餐盘交给了身后的方华,自己则坐在了床沿边,道,殿下?您还好吗? 说着便将手心覆上慕容器的额间,掌心传来的灼热吓了严无为一跳,怎么这么烫?你们都没注意到吗?!严无为有些生气了,对方华道,看样子烧了好久了,殿下怕是得了伤寒,快,去请大夫来。 嗨方华应下后便出了门让下人去叫大夫,又让人打了凉水来,端进了房,过了好久,慕容器才悠悠醒来,醒来不说,还把严无为拉着叫母亲的,方华心想,小殿下啊,这哪是你母亲啊,这可是你的姑父啊,要是让你那小心眼的姑姑知道了你在楚国抱着她的媳妇还敢叫母亲的她不收拾你才怪呢! 是了,殿下让臣担心了。严无为轻轻道,臣为殿下请了大夫来,殿下乖,现躺着吧,一会大夫便来了。 慕容器还有点茫然,我怎么了? 殿下怕是得了伤寒,还发了热。 啊?慕容器迷迷糊糊道,难怪夜里睡着我觉得热。 严无为扶着慕容器躺下,为其盖好棉被,叹气道,哪怕是夜里就开始发热了,殿下怎么不叫下人来呢? 慕容器软糯道,我、我怕吵着了别人 严无为一怔,继而笑道,殿下太过自持了。 慕容器眨眨眼,头一转,便看到桌上放着的餐盘,唉?先、先生给我带早饭了? 一旁的方华这又插嘴道,那是小姐天不亮就起来为殿下做的长寿面呢。 慕容器听了这话一下便兴奋了,给、给我做的?先生亲手给我做的吗?!本病怏怏的她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一下就精神大好了,一双小眼睛就那么期期艾艾得望着严无为,小脸通红,模样着实可爱,弄的让严无为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多舌。严无为有些不大自然,侧过头轻斥了一下方华,后者俏皮的一吐舌,慕容器又道,那我现下就要吃。 严无为绷着张脸道,都放了好久了,糊了不好吃了。 那也要吃。慕容器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了,对方华道,你可以帮我把它端过来吗? 方华哪有说不好的道理,正欲上前,就听见外间有人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正说着,下人就领着一白发老者背着药箱进来了,见此,严无为便道,殿下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吧。 慕容器有点闷,哦 严无为便起身给大夫让了位,老先生请。 趁着大夫给慕容器把脉的空档里,严无为侧过头来淡淡的看了方华一眼,意味深长。 后者一脸无语: 于是在严无为的邪恶势力压迫下,方华只好偷偷上前将桌子上的那碗面端走,等出了门方华才敢小声嘀咕道,真是的小殿下要吃就吃啊,干嘛来难为我啊。 大夫为慕容器诊治的结果果然不出严无为所料,是冬夜着了凉,得了伤寒。大夫开了药方子,嘱咐慕容器不要下床走动,避免吹风,过个七八日就好全了。 严无为在一旁听了奇怪道,七八日就好了么? 那大夫笑道,小娃娃还年轻,身体好,恢复的也快。这人一年到头的也偶尔发发热也好,来得快去的快,待会熬了药喂她喝下后赶明儿这热度就要退下了,快的话入夜的时候就降下来了,莫要担心。 严无为道了谢,又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再折回去的时候慕容器已经委屈巴巴地靠在床头上了,见她进来,慕容器道,先生我的长寿面呢?她方才可是等那大夫一走就叫人把桌上的面端给她了,结果仔细一看,莫说是那碗面了,就连那会的餐盘都不见了。 面凉了,殿下还生着病,就莫吃了。 慕容器听了这话后面色一下便变得委屈了起来,可是我从来没有在生辰的时候吃过长寿面。 严无为: 没办法,严无为只好哄道,总会的,下次臣再做给殿下好吗? 今次不行了吗? 大夫说殿下只能喝粥。 慕容器委屈的都快要哭了,哦。 严无为: 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才算是把小孩子哄好,夜里的时候严无为回慕容壡的信,在信里就顺笔提了慕容器染了风寒的事,本以为那素来疼侄女的慕容壡收到信后不说派两个太医过来至少也得在信里关心几句吧? 结果三天后收到慕容壡的回信里面只道,小孩子生病发热实属正常,汝无需担心,待她归国后吾会令其每日寅时两刻起身跑步,以强身健体。 严无为: 你倒是会安排人。 但别看慕容壡在信里说的风轻云淡的,收到信的当天她可不是这样的,知道自己侄女生病后慕容壡当场就让糖糖把太医院二品以上的御医全都叫到御书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吓得那些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医们是一路小跑赶到御书房,到了后慕容壡就黑着个脸坐在王位上,面无表情道,众爱卿。 太医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吱声,又听见慕容壡道,这小孩子冬日发热得了伤寒有何办法避免啊? 那些个太医们也是在这秦王宫混了好些年了,个个都是人精的,听了慕容壡这话后再在心里一转悠的大概也就知道慕容壡是给谁问的了,王宫里的孩子数来数去能入得了慕容壡的眼还让其这么挂心的,也只有那刚立了不久的太子殿下了。 心里有了底后太医们也就好开口了,回王上,若是身量还未长成的小儿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锻炼体魄了。 哦?那是个怎么锻炼法? 习武、跑步、凫水、射箭都可。 慕容壡在心里比划了一下慕容器那个小身板,心想就凭慕容器那小矮子样习武射箭的也是为难了,再说王室子弟都配有教习师傅,练了这么久的也没见的什么个成效的,看来也没多大用。于是便道,嗯,跑步凫水也可以? 一位太医道,回王上,要是是在王都境内的话还是跑步来的比较实际。 此话怎讲?莫不是小娃娃凫水没跑步好? 那都不是,其实就医者的角度来讲凫水当然是更好的了,但王都的地理环境本就偏阴冷,凫水的话如果不注意的话身体受了湿气,久而久之反倒不好,所以折中的话还是跑步比较好。 慕容壡又问了不少,还问要不要找个大夫开点药方好好补补,弄的太医们苦笑不得: 是药三分毒,补药也是如此,还是加强自身身体锻炼的好。末了一位老太医还上前道,其实王上也应如此,王上体单,也该加强锻炼才好。 慕容壡: 不听不听,老太医念经。 第38章 37 是药三分毒, 补药也是如此, 还是加强自身身体锻炼的好。末了一位老太医还上前道,其实王上也应如此,王上体单, 也该加强锻炼才好。 慕容壡: 不听不听,老太医念经。 慕容壡打发了太医后就立即回了严无为的信,信上啰啰嗦嗦了好一大堆, 写了两大页,事无巨细都说了个遍,唯独提到她侄女生病一事时却一句话就带过了,糖糖在一旁一边研磨一边道, 王上这般在信里对殿下冷淡的,若是叫殿下瞧见了恐会难过吧? 瞧见了又如何?慕容壡不在意道, 小孩子嘛,就要多摔打摔打才长得好, 她已然是一国储君了,孤再对她上心得太过, 要是把她给养她娇纵了可如何是好?将来做了王,那还不得所有人都得顺着她? 糖糖掩嘴偷笑,王上就是嘴上说着厉害, 这心里面可是生怕有人欺负了小殿下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7) 被道破了心思的慕容壡: 就你话多。 回了严无为的信后慕容壡又在御书房批奏折批了一个多时辰,批了一大半,直到眼角发酸了才放下了笔,她心道真是庆幸自己上回跟老公叔那番话没白说, 现下朝臣们还真是乖,总算不纠着她派三十万秦军出境一事不放了,要不然这奏折批到明都批不完。 现下什么时辰了? 回王上话:未时两刻了。 哦慕容壡揉了揉眼睛,发了一会呆,忽然道,这天,快到腊月了吗? 糖糖哪不知道她家王上说这句话其实是想严相了呢?算算时辰,严相出使已有两月了,本按着计划近些日子就该回来了,可偏偏在鄢陵城里遇了刺,担搁了好些时日,王上虽然嘴上说要让严无为把伤养好了再归都,以免路途遥远颠簸让伤口恶化了,让其不急回来的。可话是这么说的不假,心里面却还是对那人思念得紧,恨不得现下就策马去往楚境 王上放心,相国定然会在年前赶回来的。糖糖安慰道。 慕容壡的表情有些忧郁,是啊,孤当然知道无论无何她都会赶在年前回到孤身边的严无为这人最是重诺,从不食言。少时学艺时因有回年节时未赶回来同她一道过节,若得她生了好几天的闷气,严无为为了哄她,便对她承诺道只要她在世,每年年节时无论多远都会赶回到她身边陪她过年的,而后无一例外,果然年年如此。 可她身有箭伤,这一路颠簸要是伤上加伤上又怎么办?慕容壡低声道,她个闷葫芦定然不会告诉孤的,也不会让孤知晓得。 相国那是怕王上担心呢。 纵然如此,她亦不该埋我。慕容壡叹了口气,郁郁寡欢道,孤好想去楚国找她 糖糖在一旁不敢作声,生怕一句话不对头惹得慕容壡伤感了,到时候要真不管不顾地丢下秦国的这一摊子事跑去楚国找严无为了光是定安侯的那顿唠叨恐怕她都撑不了一半,算了算了,还是少说为妙得好。 慕容壡又趴在书桌上嘀咕了好大一会,听来听去都是那几句,例如: 谨儿我好想你呀 你上哪去了呀谨儿 谨宝宝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糖糖对这些话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回严无为有事外出,只要超过了三天,第四天起她家王上便就会开始如些碎碎念了,念到哪天严无为回来了就算完了,也不用理的,让慕容壡自个念个十来遍了就好,结果今天倒是奇了,念了才刚刚第六遍时慕容壡一下子停了,糖糖等了好大一会也没听见慕容壡再说话,心里觉得奇怪,一抬头,发现慕容壡正眼睛发亮,一脸兴奋。 糖糖: 一般正常的情况下来讲,慕容壡这么个表情一出来八成就是代表着她心里又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了。上回出现这样的表情时候还是在黔州,那时候慕容壡也是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完了第二天还是第三天的时候就把严无为给摁下了,谁也没打招呼地摁着严无为就直接了当的拜堂成亲了 在那之前府里的下人还颇为担心他们家二傻子公主会不会有一天被看着就像个聪明人的严无为给拐没了,毕竟少时的慕容壡那那都好,就是一看见严无为冲她笑就走不了道的,严无为要真想拐慕容壡,保准一拐一个准其实府里的下人们这么担心也正常,毕竟论起智商来慕容壡确实不是严无为的对手。哪曾想慕容壡这么有本事,直接就把严无为给娶过门的,别说是慕容壡了,就是他们这些下人们也多得意的,好歹严无为也是名师之后,如此嫁给他们主子,真真是一大喜事也。 想到这儿糖糖在心里打了个激灵,她家王上现在是跟严无为婚也成了,王也当了下一步莫不是要拉着严相那张笑面虎的脸生孩子去吧? 别了,要是孩子像严相那还倒好,要是出来像她们王上,算了算了,这王宫里的也都还没活够,干嘛要遭这罪?还真别说糖糖这般想是对慕容壡不忠诚,就慕容壡少时惹过事打过得架,现下还在慕容氏族谱里记着呢!这要是再多个小慕容壡出来,大家可都别有安生日子过了! 说起来慕容壡笑眯眯地对糖糖道,严相还没确定回国的日子吧? 糖糖眼皮子一跳,老老实实道,没有 慕容壡在心里一盘算,现下距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算严无为在楚一切顺利,归时脚程快的,少说回来也得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想到这儿慕容壡道,去,把定安侯慕容启还有礼部待郎给孤宣来。 嗨。 慕容壡想得确实不错,严无为还真是在楚国一切顺利,自打那日张睢夜见楚王后,过了三日楚王便差人来驿站找严无为商谈和谈一事了,当然,不是在楚王宫谈的,楚王自知讨价还价这类的政治游戏自己不是严无为的对手,所以他召严无为进宫来也只是当面向严无为道了个不是,为的就是那日口出狂言说要娶严无为为妻一事,末了还亲自令人将收押在天牢的丽妃带到严无为跟前来: 严相,寡人当日口有冒犯,后竟还被这妇人所曲解,意行刺严相,实乃寡人之过也,寡人给严相赔不是。说着便对严无为端端行了一礼,又道,现下这罪妇在此,要杀要剐,都依严相。 严无为不咸不淡的回了一礼,然后才侧过头去看殿下被人押着的衣襟带血的丽妃,见到对方如此狼狈模样,严无为心也道了一声哀哉。想当日方华查到那日行刺的背后主便竟是宫中人时还曾对她道,也难怪如此,那丽妃最是娇纵,得了楚王偏爱后竟是在宫中横行霸道,今次做出如此荒唐事来倒也在意料之中了。只是 嗯? 那丽妃是楚王最为喜爱的妃子,若是想要楚王自个交出她怕是难呦。 当时听了严无为也只是轻轻一笑,道了声不尽然,而今再看到丽妃如此模样,虽是在意料之中,可心头竟也生出丝不忍来。 天下男子多为薄情,帝王家的就更是如此了,当年她在无名山中学艺,师长曾再三诫言她莫入宫讳,恐她身后不得善终。 你最是聪慧,可万千莫被一时权欲荣华而没了眼界。师长如此道。 后来她与慕容壡远贬至黔州,感情日渐浓深,便也许了终身,本以为此后一生便能与心上人在黔州一方山水间安然度过余生,不间俗世,岂料人世如此坎坷,慕容壡父兄战死,秦国群龙无首,慕容壡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时她便在心里对往日的师长道了声歉,她毁了诺,曾言此生永不入宫讳,可见着慕容壡那一眼的星光时她还是忍不住许了此生,拜了堂成了亲,此后她便是她的妻,她归王都为王,她便随之入朝局为相。 权谋忠义,不过是她许得一腔深情过后的结局罢了。 外臣严无为,见过丽妃娘娘。严无为还是端端朝那殿下之囚丽妃行了一礼,如此大度,就是那最为记仇的楚王也高看了一眼。 呸那丽妃却是不领情,啐了一口道,你这贱人倒也怪,本宫已因你入狱了,不看我笑话反倒来给我行礼问候,她叽笑道,莫不是来谢我属下的那一箭没射穿你的心吗?! 无为只是不懂,无为未曾与娘娘有过谋面,娘娘为何要罢无为于死地? 呵丽妃笑道,本宫想要你死你就得死,与你跟本宫见没见过面有没有过仇有个什么干系?她恶狠狠道,本宫就是要杀了你放干你体内的血!让你这贱人再勾引不了别人! 如此咒骂就是坐在位上的楚王听了都有些皱眉了,而严无为却面不改色,无为向来心小,只容得下一人,又怎会去与别人拉扯不清呢? 丽妃一怔,你已有心上人?! 外臣成婚多年,与夫君感情甚好。 夫、夫君?丽妃喃喃自语道,又抬头看向那个坐在王座上她爱了好些年的男人,忽得哈哈大笑,指着王座上的楚王道,枉我情深枉我情深啊!说罢便趁宫卫不备,挣脱了出去,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之上,惊得楚王一下从王座上跳了起来: 爱妃! 宫卫上前摸了丽妃脉相,朝楚王摇了摇头,得了结果的楚王竟一时恍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朵嗡嗡作响,就连严无为是什么时候告辞的都不知道。 第39章 38 宫卫上前摸了丽妃脉相, 朝楚王摇了摇头, 得了结果的楚王竟一时恍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就连严无为是什么时候告辞的都不知道。 见过了楚王过后的次日楚相张睢就来严无为住的驿站上了,来的时候方华正带着严无为在院里活动身子,自打方华听了大夫说这样有助严无为的伤口恢复后每天雷打不动的拉着严无为要打拳, 对此严无为倒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态度,配合得紧,惹得慕容器还偷偷地羡慕了方华好久,心里偷想不止百八十回要是她家先生也能事事都顺着她好了。 气沉丹田, 呼吸均匀,出拳 严无为跟着方华一个一个动作的学着, 看起来还颇为认真,眼观鼻子鼻观心, 双耳不闻外间事,就连下人带着张睢进了小院了她都没注意到。 下沉, 收拳 张睢也识趣,同下人说明了来意后就自个站在小院的角落里,抱着手臂于胸前, 看着严无为学拳的身影好大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看见严无为的那姿势约摸是一套拳打完了才上前去对严无为行礼道,在下张睢, 见过严相。 严无为才刚刚歇上了就听见有人叫她,还没来得及擦擦额头上的汗就下意识地侧了过了头,见是张睢,眉头一抬,意味不明道,相国? 是我是我张睢又行礼道,老夫又来打搅严相了,严相这是在忙? 嗨,这不是身体不好嘛,下属便说带着我打打拳,强身健体。严无为这么说道,就着手上的方巾擦了把汗,笑盈盈地对张睢道,相国今日怎么得了空来了驿站? 多日末与严相相见,睢心甚念,故而前来。 严无为只是笑着,见天色尚早,便侧过身子对一旁抱拳于胸的方华商量道,要不今日就先练到这儿吧?我这来客人了。 方华倒是好说话,只是多看了两眼张睢,道,那我便晚些时候再来找小姐吧。 嗯呢。 遂方华行礼告退。 方华走后,严无为先是请了张睢道石桌旁坐下,自个去洗了手后又亲自为张睢沏了茶,张睢见了连连谢道,严相客气了客气了,你身子还没好全,老夫怎敢让严相为我操劳呢? 相国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也太过客气了。严无为沏好茶后恭恭敬敬地将茶递到了张睢的手边,谦逊道,无为能在楚安稳活到今日,全靠张相其中为无为周旋相助,这杯茶,是无为敬张先生的。 闻言,张睢笑叹了声气,严相言重了。 张睢接过那盏茶,小饮了一口,道,严相可知今日老夫前来所谓何事? 严无为轻轻一笑,似乎早有料到张睢会如此问她,自然是为两国和谈一事了。 哦?严相既已知晓,那? 严无为笑了一笑,不说话,只是泡着茶,风轻云淡的模样看着就让张睢心里犯嘀咕,再加上他本就没怎么和严无为打过交道,于是向来沉着冷静的张睢也意外的有点沉不住气了: 严相? 严无为喝着茶,绝口不提和谈一事,只道,相国,不知这茶可入相国口? 听了严无为的话张睢又口好将心思放到了手里的茶上,小饮了口,道,入口微涩,而后留香算是好茶。 那相国可知这是哪里产的茶? 张睢皱了下眉,这倒是难到老夫了,老夫对茶道还真是不大懂。 严无为笑,这是秦西产的茶叶。 哦?秦西产的?张睢听了这话后来了兴致,可据老夫所知秦西贫瘠少水,茶这东西娇贵,这茶怎会是出自秦西呢? 严无为轻抿了口茶,低声笑道,相国说的不假,秦西确实贫瘠少水,那样的环境自然是长不出茶树来的。 那 很多年前曾有位秦王出游他国,他国的王接待那位秦王时用了最好的茶叶来招待,秦地穷且偏,人多地少,哪有闲田闲地来种茶呢?所以那是那位秦王喝的第一次茶。严无为轻轻道,茶,君道也。那秦王只喝了一次便就喜欢上了,遂向那位君王讨要些许茶树,想回国后在秦地种上,让秦国的子民也能喝上茶。严无为看向张睢,问,可相国知道那位王是如何拒绝秦王的吗? 如何? 他说:汝地穷远,滴水如油,木贵如金;茶苗幼嫩,秦非吾地,赠彼茶微,铁树花开。严无为淡声道,他用铁树作比,说茶树要是到了秦国,等到铁树花开了秦国的地上也不可能会长出茶叶来的。 张睢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心道那位王也真是尖牙利舌,如此叽讽秦国,真是不怕招人恨虽是这般想着但他还算识趣,不说话,只听着严无为讲着: 不管说者是否有意,听者却是有了心,这话就那样成了那位秦王的心病,如鲠在喉,时日不得安歇。 当然,他忧的自然不是秦无茶树,他忧的是秦地如此贫瘠,后辈儿孙当如何自处?也就是这位秦王,自那以后便是励精图治,拓土开疆,一生于戎马上,誓要让秦国的土地上也长出茶树来。 相国是不是想问,若无为讲的是真的,那为何秦地至今未有大规模的茶树可摘? 张睢轻咳道,严相说笑了 那是因为那些土地都种上了粮食,养活了整个秦国的子民严无为悠悠然道,只有百姓有饭吃,吃饱了,当君王的才能再享受些许。那位秦王之后,他的后代谨记祖辈之憾,遂在偏远的秦西地界上耗时二十余载,终于种出了茶树相国想知道是如何种出来的吗?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8) 如何? 填土造山,掘地修渠。严无为淡淡道,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做起来却是那么的难,多少秦人多少血汗,花了二十余载的光阴才让茶树从当年被人叽笑赠彼茶微,铁树花开的秦地上长出来。不偷,不抢,不占耕,不占田,如此,便才有了相国杯中的茶。严无为为张睢的杯中倒满茶,尽管如此,却也不得成量种植,秦西纵横六十里地,能种出茶叶的也只有那么几亩,而那几亩里只有一半的茶能采摘下来,另一半的便是尘归于尘,中间再除去损耗的,成品也不过三四百斤,相国不妨再猜一猜,这三四百斤茶中,最后有多少能入了宫,做了贡品,沏进了我王的杯里? 张睢沉思些许道,百斤? 严无为摇头。 半数? 严无为复之。 那是全部? 严无为笑,不足十斤。 十斤?! 严无为解释道,那些茶,成品的半数会流入集市,半数会入国库,国库中的茶,先者功名臣子,再者王侯将相,分到了最后的才是秦王的,当然,若是年份不好时,也许这十斤都没有。 这这这张睢讶然道,一国之君竟是如此?! 先民后臣,先臣后君。没有子民,便不会有臣子,没有臣子,那哪又会有君王呢?严无为问道,不对吗? 张睢一时被严无为这话给问住了,话虽是如此,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素来只有君先臣后民为下的道理,哪敢妄议如此呢? 也就是听了严无为的这番话后张睢才知道原来少时读的书上讲的民水君舟的事在这世上还真的存在,在那个国度里,君王真的会做到爱民如子。 如此,也难怪秦国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严无为见张睢不说话,又道,相国可知列国皆笑我大秦鄙远,不与会盟,可就是这样的秦国却从未贪过别国的一分地一分田。 种不出茶来,那秦人便高价买。买不起便不喝,如此,便也过来了。相国,无为说的是吗? 谁知张睢听了这话后却是冷冷一笑,从未贪过吗?那严相该如何解释巴蜀? 巴蜀?严无为故作惊奇反问道,张相竟不知巴蜀本就是我秦人的地界吗?这是秦国的内政,他国可管不到什么的呀。 你你你你张睢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内政?!天下谁不知巴蜀分界而治,是,蜀国与秦确有渊源,可巴国却是祖祖辈辈都住那里的,中间与秦国可还隔了个鲁国呢,怎么?这也能扯到你秦国的内政上来了? 瞧无为这记性,说到巴国,相国可能不知,这巴国与秦曾有过姻亲,还不止一次,算起来与秦国还是一大家子人呢,这家里人互相帮衫个一二,外人总说不了什么吧?况且,还是巴国自己求到秦国的朝堂上来的,怎么?秦国这也有错了? 张睢心知扯着巴蜀的事必然是秦国占了理的,讨不到什么好处,便又道,哼,强词夺理,我且问你:那鲁国呢?鲁国难道也自个求到了秦国的朝堂上求秦国攻打他的吗? 那倒不是。严无为指尖轻敲桌面,淡声道,只是鲁国有眼不识泰山,帮了那卫国,而卫国严无为冷下声音,卫国与秦乃为世仇!先王先太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战死沙场的,而我王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被迫回都即位的,这些卫王心中有数,我王心中亦有数。 秦人从不贪人城池,可若有人犯我秦城池,相国,你以为秦国该当如何呢? 是忍?是和?还是战?! 战!当然是战,世人皆知我秦剑所指,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相国以为秦国真的就愿意天天同人打,年年同人争吗?!不,秦国不愿意,所以我才会与太子殿下一同来楚,才会与相国坐在这一道同商两国大事。 秦人不记仇,秦人却也不忘仇,如那赖国,胆敢趁势攻我边境,杀我秦兵,他在做下那决定之时就该有今日亡国的觉悟! 什么?!赖国亡了?!张睢骤然高声道,大骇,秦人可憎!赖国乃我楚附国,秦国如此,无异与楚宣战! 宣战?!严无为冷着脸,抬头迎上张睢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区区小国,胆敢攻秦,背后是何居心,相国是真不知道还是以为我秦国不会知道? 张睢怔了半晌,忽地拍案而起,骂道,好啊好啊,竟是如此,竟是如此!难怪三十万秦军要压我楚境,难怪如此,竟是想来要挟我王! 严无为!秦王狼子野心,世人皆诛之! 第40章 39 张睢怔了半晌, 忽地拍案而起, 骂道,好啊好啊,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难怪三十万秦军要压我楚境,难怪如此,竟是想来要挟我王! 严无为!秦王狼子野心, 世人皆诛之! 楚相真是好大的口气!严无为也站起了身来,气势骤然大增,斥道,秦楚相盟, 秦国是带着诚心诚意来的,而楚国是怎么做的?楚国是怎么说的? 秦国要挟楚国?!好, 既然如此那无为便想问问相国大人了:秦国走到现在这一步是谁逼出来的?! 是你?是我?还是那楚王?! 张睢气得脸都涨红了,听了严无为这话后却也不敢多言, 好歹当事人还在这,他自然不可胡言。见张睢被问住了, 严无为又步步紧逼道: 说不出话来了是吗?那我帮相国说,是你!是你的王,是你太过忠诚, 由着你王庸碌,更是你王太过自负,自以为背后做的那些勾当旁人不会知晓,才把秦国逼到这一步来的! 秦楚本可为兄弟好友, 同仇敌忾的,可楚国是怎么做的呢?暗地里资助赖国攻秦,明面上公然刺杀秦国使臣相国!无为想问一句,秦楚的这脸皮到底是谁先撕破的?!今次若是换了别的什么国家,我大秦的军队早早就踏过去了,还会有时间在这儿与相国好生商谈? 可纵是如此,纵是如此 严无为打断道,只是如此吗?相国大人,楚国这是还没做好要同秦翻脸的准备吗?可当日楚国既然敢背地里资助赖国,那今日张相就要做面对无为诘问的准备,赖国既然敢接受了楚国的帮助公然犯秦,那今日赖君就该做好了死在我秦剑下的准备! 张睢听了这话后身子一怔,继而忽地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恨声道,我道竖子如此猖獗为甚,原是如此。说了这么多,严相秦国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不若大大方方说出来吧! 要什么?相国说我秦国想要的是什么呢?要的,不过是公平两个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公平。就像无为这身上的箭伤,严无为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淡声道,这伤,往下一寸是心脏,会死,往上一寸是肩骨,会残,而楚国的这支箭射得这位置刚刚好,让严无为不死不残,如此,秦国也只要刚刚好,一支箭,一道伤,十座城池。 十座城池?张睢叽笑道,一道箭伤便想要我楚国十座城池?严相甚狂。 非也非也,秦国要的不是楚国的城池,冤有头债有主,这箭是楚王的宠妃射的,与楚王干系不大,可也脱不了干系,好比那赖国,他攻我秦国,与楚国干系也不大,可同样也脱不了干系! 楚妃伏法,赖国已亡,这是他们该有的结局,可无为身上的伤却是生生受过来的,正如赖国也是我秦军一兵一卒攻下来的。相国,秦人护短,无为的伤不会白伤,既然伤了,那无为便要讨要回来,为无为流的血,也为我秦军流的血。这一箭,赖国十座城池,名字无为已写在了纸上。严无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好了的纸放在了桌上,双指压住,轻轻地推向张睢,秦国,要的便是这个公平,只有有了这个公平,秦楚才能再谈下一个公平。 严相的意思是:楚国只有给了这十座城池秦楚才能再和谈? 正是如此,严无为轻轻一笑,秦国敬重楚国,故而才会将此事交给楚国做决断,若是秦国不敬重楚国,想那赖国亡也亡了,死也死了,秦国想要多少城池不都是秦国说了算吗? 张睢伸手压住了那纸,不让严无为再推上,道,所以秦国便派了三十万大军前来?呵,和谈?这便是你秦国人和谈的方法了吗?如此,不怕得罪了楚国? 严无为却反问道,秦国得罪的,还少吗? 相国,你我都知道这如今的局势,齐陈两国可是巴不得你我两国开战呢。秦楚同盟,是你我两国最好的选择,为了这个选择,我王才派我不远万里来到鄢陵,纵然衣襟染血也无悔前往,秦国拿出了秦国的诚意,楚国也当拿出楚国的诚意来和谈时楚国能给我秦国公平,如此我秦国才能给楚国公平,可楚国若是不想公平,那便是想我秦为敌,届时,楚王便会发现,下次来的便不是三十万秦军了,也许会是四十万,六十万,或者是一百二十万,秦国举国为兵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咱秦国穷过,苦过,饿过,但唯独没有怕过。 闻言,张睢拿起那张纸,面色沉重,半晌,他道,楚国若是不肯呢? 为何不肯? 严女休得猖獗,老夫不用展开这纸便知你秦国想要赖国的是哪几座城池。张睢捏着那纸冷声道,秦国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张某岂会不知?若是此次遂了你们秦国的愿,那下一次灭国的兴许就是我楚国了! 严无为只是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言,张睢见此甩袖怒道,严相以为这样便能要挟到楚国? 见严无为不说话,张睢又道,严相难道是想秦楚两国真的开战不可? 我想?严无为笑了笑,坐下了身,小饮了一口茶后才悠悠然道,怎会是我想呢?该是楚王想罢,该是相国想罢,哪里论得到我严无为想呢? 你,你你你 说了这么多,相国自个心里也有数吧?严无为淡漠的双眼看向张睢,静默片刻后忽地高声唤道,顾名 方时,一名穿着一袭青衫手抱着柄长剑的青年便从庭院侧方缓步而来,相国。 来人正是不日前秦王慕容壡派往楚国来的小将军顾名。 严无为对那顾名介绍道,这是楚国的相国,来这儿做完客了,你便送他回府吧。切记,要一路护送他周全归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周全两个字严无为咬得有些重。 顾名轻抬了下眉,恭敬道:嗨。 谁知一旁听了这话的张睢脸色却是一变,怒目而视道,严无为!你这是在监视老夫吗! 那倒不是。严无为淡淡道,只是所有的楚国人都是见着了走你进了这驿站,也见了你与我相见,你若是不能平安归府,我怕我也不能平安归国了。 张睢还没反应过来严无为说的这话什么意思,正细想着,便又听见严无为低声对他说道,相国,家有贼子,你我心知 张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严无为又看了看一旁抱着剑一脸淡漠的顾名,面色一沉,心底透亮,朝严无为行过一礼后便是匆匆告退。 张睢走后,听完了全过程的慕容器才从走廊的石柱后走出来,到了严无为面前行过一礼,问道,先生为何要派顾将军送张相归府? 殿下不妨猜上一番? 先生是怕张相遇刺? 严无为笑得有些凉薄,不然呢?除了那些个人外,楚国又还有谁不希望秦楚同盟呢? 先生为何就能断定张相会在出驿站归家途中遇刺呢? 除过了这个时候,待张睢面见楚王过后,再想拆散秦楚同盟的时机可就没有了。 慕容器似乎有些不懂,但也没再多问,本来今日严无为准她旁听不过就是想让她开番眼界罢了,再多问的,恐严无为说了她也不大懂。 收拾收拾吧小殿下,严无为伸手揉了下慕容器的头,柔声道,咱们快回国了。 回国? 严无为笑盈盈的点点头,若是来的快,归去时正好赶上年节呢,小殿下在外表现的很好,待回了王都,臣会送上份贺礼给殿下的。 小小的少年因她这一句话顿时便喜上眉头,真哒?! 臣绝不欺殿下。 好!!! 严无为的估算果然错不了,张睢离去后的第三日楚王的旨意便下来了,同她预料的差不多,楚王生性薄凉,自己国内的事都有够他头疼的了哪还顾得上曾以他马首是瞻的赖国呢?他果不其然的爽快地划了严无为想要的赖国十座城池给秦国,剩于的再打着赖国无君的旗号派楚军入境,正在接管了赖国,明里暗里都叫人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只是被后人儒生在书里骂过几回君王无纲的话,别的什么倒了没有。 对于这些严无为倒是不怎么关注,左右也不该她操心这些个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楚王召见她入宫时她便带着慕容器去了,进了宫交换了两国文书后严无为便说了辞行的话了,楚王显得还有些舍不得,话里话外都是想丢严无为过了年节再走,气得慕容器当众就跳出来一顿反驳,就差没吼着对楚王说这是她家先生的话来了,好不容易出了楚王宫慕容器越想越觉得楚王色欲迷心,当夜里就拉着严无为死活要上路归国,严无为好脾气地同她讲天亮了再启程吧? 慕容器摇头道,我想姑姑了,先生不想她吗? 严无为心道她哪有胆子敢不想慕容壡哦,可当着孩子面她又不好得说,便道,想王上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啊? 慕容器怕她再在楚国呆下去楚王就不许她走了,便道,就是急!本宫想姑姑得急,先生先生,你若再推辞归国的让,本宫本宫就给姑姑告!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29) 严无为发自内心地觉得慕容器要是真告了这一状的话她恐怕是有得气受了,便妥协道,好吧,那就今夜上路吧。 第41章 40 严无为发自内心地觉得慕容器要是真告了这一状的话她恐怕是有得气受了, 便妥协道, 好吧,那就今夜上路吧。 说是风就是雨的,说启程便启程, 连夜上的路,也不知道慕容器这急脾气到底是跟谁学的,好在严无为是个好脾气的主, 啥都依着慕容器的,便真真是走了夜路。等到天亮了张睢带着人来想为严无为等人送行时她们都出了鄢陵好几十里了。 冬日天凉,又是风又是雪的,气候实在不算得太好, 也正因如此,严无为这回才说什么都不许慕容器骑马了, 可慕容器正是天真好玩的年纪,哪能在马车里坐得住?她一个人坐着辆马车, 果不其然才出了鄢陵城没几里地就受不了了,支着下巴在马车里小声哼着曲, 哼了一阵还是觉得无聊,又才坐了起来用手挑开窗帘,看着落在她马车后好几步的严无为的马车, 看的倒是专注,可严无为向来是恪守君臣之礼惯了的,就连坐的马车都要比她的低上两档,行驶速度自然也就落她好些, 故而慕容器就算是想挑开了窗帘同她家先生说道两句的也没得法。 无奈之下她便委屈巴巴地将手搭在马车的窗台上,然后又将下巴放在手背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直勾勾地朝后瞧着,瞧到了后来,替严无为驾车的方华终于注意到她了,笑: 小殿下在瞧什么? 慕容器耷拉着脑袋道,好无聊哦 嗯?方华怔了一下,那殿下是想? 骑马玩。 方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严无为在马车里轻咳了一声,心思通透的方华便立即对慕容器道,殿下,下着雪呢,不能骑马。 慕容器懒洋洋的一伸手,指着前方的顾名一行人道,那他们为什么能骑? 方华总不能说那是因为他们有武艺在身而小殿下你没有吧?估计这么讲了以后回了王都慕容器就要闹着要学武了,于是她便认真地哄骗道,他们成年了,自然是可以的,可殿下你还小。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得再长两年。 我哪里小了?!慕容器听了这话便不乐意了,拉人下水的本领是一等一的好,狡辩道,我家先生都说了我是大人了,有担当了。 那也不代表你能在雪天里骑马啊。 哼! 方华见她不高兴了,便又软言安慰道,除了骑马,殿下想做其他什么的都可以。 慕容器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抬头就朝方华甜甜地一笑,那乖巧可人的模样真是忽地一下让方华这半老姑娘母爱大发,感叹自己要是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就好了,只不过她在心头还没感叹完了,慕容器便一溜烟地从自己马车上跑下来了,跑到她们马车上来了,还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 方华: 殿下怎么跑过来了? 就这样过来了。 方华心道我当然知道你就那么过来了,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过来啊! 殿下您过来,不妥吧?方华小声道,生怕被马车里的严无为给听见了。 怎的?方才是你自个说的只要我不骑马做什么事就都可以,不算数了?她闷闷道,你们大人都这般哄骗小孩么? 方华心道这帽子给扣大了,于是赶紧道,微臣不敢 那我就要坐在着,与你一道驾马。慕容器有些霸道道。 方华尴尬了,可您是君坐马车里的是臣,虽说那臣名份上当是你姑父的,可到底这事都没挑明的,她方华就是再嘴巴大也不敢乱说话。 君怎么了?慕容器从方华手里拿过了马鞭,不客气道,只是驾个马罢了,上纲上线的,真是无趣,相国都还没拒绝呢。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她身后的马车里严无为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道,臣是要拒绝的。 被拆了台的慕容器有点尴尬: 可你还是还没拒绝么慕容器小声嘀咕道。 片刻,严无为一只纤细有力的手便挑开门帘,露出半张俏脸,对慕容器语声温柔道,殿下这般,让臣作何? 什么作何?慕容器道,只是驾个马罢了,先生又要责怪我了? 君君,臣臣,子子,殿下这般是乱了纲礼了。 而今天下大乱,君非君,臣非臣,子非子,礼乐早就崩坏了。 纵是如此,殿下也不可随波逐流。 我只是驾个马车罢了,便随波逐流了?慕容器真不高兴了,我还是先生的学生,既是讲礼制,那学生给师长驾个马车,又有哪里不对的? 严无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慕容器,后者被她瞧久了心里也有点虚,嘀嘀咕咕道,就知道哄骗我 方华在一旁坐着不敢吭声: 慕容器又道,不让骑马也不让驾马车,无趣。 殿下,书可曾背熟了? 慕容器: 问到了点子上的严无为不动声色的又道,等回了王都,王上怕是要检查殿下的功课吧。 慕容器一听了这话立马就乖巧道,本宫忽地想起还有些事,就先不与先生聊了,这便先走了。说着就跳下了马车,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车上去了。 慕容器走后,一直不吭声的方华才开口道,小殿下好生粘小姐。 语气里是少有的偷掖。 严无为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可奈何,小孩子嘛 要是小姐与公主有孩子,大抵也会如此吧。方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如是道,定然也会这样粘着小姐的。 闻言,严无为有些发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忧虑,半晌过后只是轻声道,是么?那必定很像她。 方华不作声,大抵是未听出严无为话里的情绪吧。 马车在官道上悠悠的行织着,辗下两道车轮,在雪地里有点刺眼,方华只安静的驾着车,冬日里格外萧瑟,走了很久,方华又才听见严无为说道,这样下去,年节前能到王都吗? 方华知道严无为出来几个月心里是极度惦念慕容壡的,便道,那可能要赶夜路了。 而严无为听后回道,我答应她每年过年都要陪她的。 聪慧如方华听后便颔首道,属下一定会让小姐在年节前到达王都的。 严无为挑着车帘轻轻一笑,风华绝代,如此便是多谢了。 两人聊的这般的愉悦,自然是未注意到前面的那驾马车里探出头来往后瞧的慕容器,她刚刚好看见严无为的这一个笑。 青衫,冬雪,孤道。 美人低眉轻笑。 慕容器的心头忽然一怔。 吱呀远处的柏树上的积雪压塌了树枝,跌入了雪地,发出了一声轻响,而慕容器便在此时忽然开了悟,她静想道,她要如何才能跌进严无为的心里。 爱慕的种子终于发出了芽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的心间再也装不下旁人为止。 秦王都王宫 这日是腊月二十八,依照礼制今日上过早朝后便要放年假了,大臣们对于这难得的长假自然是万分期待的,故而早朝上也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没事找事,大家伙们都愉快的向坐在王位上的慕容壡道了吉利,上呈了自己过去一年的工作总结,过后便是退朝了。 朝臣是鸟作云散,不大一会的都走空了,兴许是赶回家过年置办年货吧。 剩了慕容壡一个人背着手在宫殿里悠悠的走着,闲庭漫步,倒是不急,她是不急,左右她一个王,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去置办年货吧?不过若是她去置办的话,她非得买上许多炮仗不可,从大年三十放到正月初十,从宣武殿放到清泉宫,嗯,想想就是极好的,才有过年的滋味。 王上,宣步撵么?正想的出神,她身后的大宫女糖糖便问道她。 慕容壡停了脚步,看了下,离寝宫确实还有点远,便微微点了点头,糖糖便朝身后作了个手势,片刻,抬着步撵的宫人们便上来了。 上了步撵,贴心的糖糖怕她凉着了,又拿了手炉递到她手边上,问道,王上是回寝宫么? 嗯。慕容壡点头道,让后面的宫人们都散了吧,快过年了。 糖糖应了声,便起了轿,慕容壡方才走了不少路,出了些汗,糖糖又给了她个手炉,现下捂了没大一会的身子便出了不少汗,倒是暖和。 回寝宫还有些远,慕容壡路上问道糖糖,去往楚境的大军都回来了吧? 回王上的话,老将军都带着他们回来了,只是路途遥远,又下了大雪,大军今年可能要在路上过节了。 传孤的旨意,年节三天,大军就地扎营,轮休沐,食猪羊。她道,算是些许补偿吧。 秦国算不上富饶,莫说是寻常人家,就是家境稍殷实的人家年节几天也不可能天天吃肉,可想而知那三十万大军年节三天的伙食费得是多大一笔开销了。 糖糖作揖道,嗨。 又过了一阵,步撵上的慕容壡忽然轻声道,下了那么大的雪,她会不会归来的迟? 还不等糖糖说话,慕容壡又道,罢了,回来的迟些也好,身子重要。 糖糖没说话,她自是心知慕容壡这些日子是多想严无为的,不提不问还好,怕就怕慕容壡这样忽然的提起。 用了午膳,又批了会折子,寝宫里的地龙烧的正旺,没多大一会慕容壡便有些困乏了,左右也没什么急事,便收拾了一下上床午休去了,睡的正迷糊,她忽然感觉到自个背后贴了个人上来,熟悉的冷香让她有些失神,还未从梦中醒来,一个轻吻便落在了她的耳侧。 她听见一道低哑略带疲惫的声音贴着她耳朵对她道,玄儿乖,是我。 她眉头倏然一松,身子神色放松了下来。 那人又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了,对不起大家了。 爱你们。 第42章 41 她眉头倏然一松, 身子神色放松了下来。 那人又道, 我回来了。 慕容壡这一觉睡得十分的好,身子睡得暖暖的,也未做什么梦, 醒来后自然顿感神清气爽,结果一翻个身,眼帘忽然放大了一张脸。 受到了一点惊吓的慕容壡: 那会睡得迷糊的时候她确实是感觉到严无为回来了, 但现下睁眼瞧见了真人,果真是惊喜的。 她的谨儿终于回来了。 她瞧得仔细,严无为面色看上去除了有些疲惫外其余还挺好的,慕容壡静想到依着严无为言出必行的性子, 少时她应了自己每年年节时要陪自己过就定然不会失言的,可知道是一么回事, 真的做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现下这个活生生的人躺在她的身侧, 慕容壡高兴的几乎要抱着严无为亲上几圈了! 但她又知道严无为为了能赶回来,定然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 舟车劳顿,思到此处,慕容壡心口又有些心疼。 纵然是归来晚了, 我也不会怪你的,傻谨儿。她想到此处不竟轻声道。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女人对她淡声道,但你却是会哭鼻子的。 慕容壡: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人说会哭鼻子, 真真是过分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严无为睁开了眼,一双眼睛静静的瞧着她,瞧的慕容壡心口发烫,有些不好意思道,问你话呢。 从你方才想亲我又不敢亲我的时候。 慕容壡万不敢想自己刚才那般纠结的神态竟被对方瞧了去,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严无为抬起一只手,缓缓抚上慕容壡的发丝,一双漂亮晃若星辰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慕容壡,良久,她微叹了声气道,我不在,你又清减了几分。 没怎么好好吃饭的慕容壡听了这话后心里有点虚,狡辩道,冬天嘛瘦了些很正常。 嗯?我记得夏日时你也这般说辞的。 被拆穿的慕容壡: 你这般不听话,着实该罚。 你一回来就要罚我?慕容壡不可置信道,寡人是一国之君呢!还要不要面子了?! 严无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所以呢? 慕容壡见状有点泄气道,那你要怎么罚我? 严无为笑了一下,摸着她的头,亲呢道,罚你这几日好好陪我? 慕容壡听了这话后立马乖巧道,乐意之极。 一国之君不要面子了? 慕容壡趴到了严无为的怀里,把对方给抱得紧紧的,喜滋滋道,不要了不要了,做王嘛,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严无为哑然失笑。 说到这边一道回来的顾名,顾名刚到王都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王宫面圣,只可惜她的脚程慢了那么几步,严无为已经先进宫了去了,有了严无为,慕容壡自然就顾不得见其他人了,听到宫人的禀报,慕容壡摸着下巴略微一思索,道,这大过年的,不回去过节还忙什么公务,让他先回府去。 严无为在一旁抬眼看了眼她,慕容壡继续道,不过这一路上顾将军也辛苦了,孤会派人去慰问他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0) 宫人将慕容壡的意思传达给了顾名,本就木纳不多言的顾名听后便也只是作揖行礼道,臣领旨。 完了就又折身回府去了。 顾名是五品武将,在王都里她这样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不过依照礼制他在王都城里还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只是不大罢了。 这不,顾名从王宫里出来后便是骑着马回了自己府邸,只不过到了自个门前时他一下没认出来是自个的府邸来。 这顾名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府门,他记得自己走时不这样的,秦国武将不算太多,但七七八八下来也不少,同他一个级别的武将多多少少有好几十个,故而他能在寸土寸金的王都有一座自己的小院也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 虽然这小院有些破旧。 可眼前的这座收拾的干干净净,杂草除了干净,大门前还种了两盆万年青,门上还刷了新漆的小院是他的府邸? 正巧这时有下人出门置办年货,刚一开门出来就看见了他家大人站在门外小道上发呆的模样,大人? 顾名回了回神,见是自己府里的小厮,便道,这是我的府邸? 那小斯高兴道,是了是了,是大人的府邸呢,大人总算是回来了。说着就朝屋里喊道,管家管家,是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片刻过后,一名腰上别着刀的青年男子便从屋里出来了,来人便是顾名以前的下属,现下亦是府里的管家,赵二。 赵二见果真是顾名,不禁喜上眉头,上前抱拳道,大人,您回来了?! 顾名将马匹给了小厮,同赵二道,是啊,刚从王宫里出来,王上说年节到了,有什么事先过了节再说。 赵二颔首,一面交代小厮通知下厨子备几个好菜,刚说完,又听见顾名问道他,家里翻修过? 是翻修过。 你还懂这些?顾名指着门口种的万年青道,倒没看出来。 赵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一个粗人哪懂这些,都是清河郡主弄的。 顾名往里走的身形一顿,清河郡主? 是啊,你走了没几日清河郡主就提着礼上门来了,说是谢你救命之恩,可你又不在,我便同她讲了,郡主倒好说话,只是临了出门见咱这小院有些破旧,便说要修理一翻好过个年节,我寻思着是这么个理,左右咱在京中也没几个熟人的,便应了下来了。 顾名皱眉道,胡来,堂堂郡主哪有来给臣子翻修院子的道理?! 赵二急忙解释道,没让郡主动手呢,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匠人都是我去找的,郡主坐院里指挥的,喏,门口那两盆树旮旯就是郡主差人搬来的,嗯文化人就是眼光好,瞧把咱这小院给弄得多好。 顾名觉得头有点疼了,说的是什么屁话,赶紧的,备下东西,随我去郡主府上道声谢。 正是说话间,门口的小厮便引了两人进来,大人,郡主过来了。 顾名一怔,猛地一下回过身,见真是郡主,便立即下跪行礼道,罪臣见过郡主。 慕容晞听了这话淡淡一笑,将军何罪之有? 顾名低着眉,不敢抬头,罪臣那日在宫中不甚轻、轻薄了郡主殿下,罪该万死! 一旁跟着跪下的赵二: 他家大人,非礼了郡主?! 将军既是救我,又何怪将军一说?慕容晞上前将顾名扶起,道,我还没有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 顾名没敢抬头看慕容晞,听了这话后急忙后退了两步,与慕容晞拉出距离,作揖道,郡主言重了。 慕容晞见此眼里有些失望,但还是好脾气道,又不是在宫里,左右没外人的,将军非得如此生分吗? 顾名正想说话,一旁的赵二却偷偷地捅了一下他。 顾名: 慕容晞对身后的丫鬟道,去门口把东西拿进来吧。 丫鬟应了声,便与守门的小厮一道去了门外,不一回那小厮便搬了个大箱子进来,顾名迟疑道,这是 慕容晞弯腰将箱子打开,道,这是我自个在府里做的腊肉干,还有些腌菜,赵二,你去找两个缸来,能封口的要。 赵二应了声就要去找,慕容晞忽的又道,算了,莫多跑一趟了,把这个搬到厨房里去吧。 小厮听了这话机灵的抱起木箱就往厨房走去,慕容晞也跟着过去了,顾名见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到了厨房慕容晞令人找了两个缸来,洗过了手便是将箱子里的腊肉干们往缸里腾,顾名见状立马上前道,殿下殿下这这这这他急的说不出话来,挽着袖子道,我我我来,不、不敢劳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容晞轻瞪了眼,你会这些? 顾名囧了,不会 那你趁什么能?慕容晞继续手上的活计,对顾名道,你们都是军队里出来的,过年过节要备些个什么都不知道,左右我府上离这近,置办年货时便帮你捎上了这几个腊肉就挂起来吧,这几天吃。 顾名伸手接过,仗着个高,抬手就挂在了柱头上,又听见慕容晞对厨子道,在烧什么菜? 厨子报了菜名,慕容晞道,腌菜这个烧点五花肉吧。 厨子过来拿了过去,一旁的顾名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可厨子就是没看到。 慕容晞洗了手过来见顾名还傻站在那,便道,怎么? 顾名行礼道,回郡主的话,臣臣是有些惶恐。 若不是你当日救下我,现下这王都哪还有我这么一个郡主呢?慕容晞这话说的几分落寞,顾名听了过后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虽对这王都的情形是个什么样不太了解,但还是听到过清河郡主的名声几回的,说来说去,还是一句家中无父兄的因,自然庶出的女儿也就上不了台面了,哪怕被封了郡主,也没能改变什么。 慕容晞见顾名不说话,便对赵二叮嘱了几句,说着就要走了,赵二是个有眼力劲的,见状便又捅了一下顾名。 顾名: 殿、殿下要走了么?顾名不得已只好道。 是啊,看样子将军也是刚回来的吧?吃过了饭便早些休息吧。 赵二听了这话急忙抢道,郡主不留下吃个饭再走么?! 顾名恨不得当场踹死他: 嗯?慕容晞笑了笑,看着顾名,眼睛有些亮,怕将军不方便吧。 别人话都这么说了,顾名也只好道,若是郡主不嫌弃的话 不嫌。慕容晞笑盈盈道,你救过我两次,该是将军不嫌弃才是。 听了这话顾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傻生(天真):王上王上,听说你不要面子了? 慕容壡(怒):来人啊!打洗她!!! 傻生:?????? 第43章 42 不嫌。慕容晞笑盈盈道, 你救过我两次, 该是将军不嫌弃才是。 听了这话顾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那顿饭可能是顾名吃的最没有味道的一顿饭了,食不知味大抵就是如此了。 用过了饭,慕容晞便是十分知礼节地提出了辞行, 顾名如释重负,立马便说要送慕容晞到门口,慕容晞也不推辞, 由着顾名送她到了门口。 将军留步吧。到了门口后慕容晞自知到此便已是多得的了,便对顾名道,回去好生休息吧,一路辛苦了, 今日打扰了。 打从见到慕容晞起顾名就浑身不自在,现下终于要把人送走了, 听了这话顾名便也轻松道,殿下客气了, 我一会便去休息,有劳殿下关心了。说着他便将门打开了, 结果刚一打开门,就听见门外站着的那人轻笑道: 将军乏了?那孤岂不是来得不巧了? 顾名定眼一瞧,见到来人后差点吓得腿软。 王、王上? 是了, 来人正是几个时辰前在王宫里把顾名给赶回去的慕容壡。因为出了王宫的原故,她没有穿那身玄衣,只着了件浅蓝色长衫,外间披了件绒衣, 模样十分端庄秀丽。 见里边站着的是顾名与慕容晞,慕容壡笑的有些深长,孤这是打扰到了两位? 慕容晞倒是反应的快,抢先道,王姐你怎么来了? 而顾名则就直接跪在地上,作揖道,臣顾名,参见 话还没说完,慕容壡就笑盈盈的摇了摇头,道,这又不是王宫,就别行那么多礼了。 顾名顿了半天,只好又站了起来,王上来本来他是想问慕容壡怎么忽然会来他家的,结果刚开了口衣角就被旁边的慕容晞扯了一下,于是他又十分聪明的止住了。 慕容壡倒是懒得管他,她出来的悠闲,没带多少随从,手里抱着个暖手炉,乍一看的还以为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 见顾名杵在原地不动的,慕容壡奇怪道,将军不请孤进去坐坐? 顾名: 于是顾名又只好侧开身,对慕容壡道,王上,里边请 慕容壡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也不客气,抬脚就进了院,见慕容壡进去了,顾名刚松了一口气,后面跟过来的那个人便上前对他道,打扰了,顾将军。 顾名定眼一看,嚯,可不是严无为咋的? 顾名: 今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平日里怎么也瞧不见的大人物今天都扎堆似的往他家来了? 顾名不敢想的太多,生怕想多了自个往后的路便不那么好走了,他敛了敛神色,见慕容壡一行人已经进去了便也只好跟上前去。 刚进了院,就听见坐在院中石凳上一脸悠闲的慕容壡问道他,顾大人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顾名赶紧回话道,回王上的话,就臣一人了。 噢,慕容壡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又问道,有姬妾吗? 顾名: 严无为: 慕容晞: 堂堂一国之君,竟在臣子的院里问起了这些事,若不是亲耳听见,可能打死顾名都不会相信的。 这这这简直不成体统! 顾名硬着头皮道,回王上的话:没有。 通房丫头呢? 也没有。 有中意的姑娘么? 没有。 逛过青楼吗? 没有。 玩过小厮吗? 没有。 慕容壡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合着还是个雏? 这话说的比较小声,顾名跟慕容晞听没听见不知道,但站在慕容壡身旁的严无为却是听了个仔细。 严无为: 她就不该同意慕容壡出宫来的! 顾大人啊,慕容壡现在的模样真是半分没有个当王的样,活脱脱的像个经验老道的媒婆,孤这有个合适的人你看成么?介绍你俩认认识? 顾名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急道,王上不可啊王上! 慕容壡奇怪道,你都还不知道孤给你介绍的是哪个人呢你就急着拒绝。她上下瞧了瞧顾名,是有心上人了? 哪知听了这话的顾名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臣万不敢欺君,臣臣有不能成婚的理由! 此话一出,站在后边上的慕容晞的脸色便变了又变,在场的人听了这话后都静半晌,最后先开口的还是慕容壡,她肃然道,你不能人道? 顾名: 严无为: 见顾名脸色不对,慕容壡绷着个脸,严肃道,有难言之隐? 顾名面色有些犹豫,慕容壡见此便对一旁的糖糖道,让周围的人都退远些,没孤的命令不许靠近这院子来。 嗨!糖糖肃然领命出去了。 现下可以说了吧?慕容壡对顾名道,让孤听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嗯她支着下巴长眉挑起,颇有些打趣道,孤一直便觉的顾大人长得细皮嫩肉的,让孤猜猜顾将军的难言之隐,莫不是顾大人喜欢男人吧? 顾名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朝慕容壡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臣有欺君之罪。 臣、臣是是女儿身,奈何化作儿郎上战场 慕容壡听后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这并不是个让她感到意外的消息,噢为何如此? 臣家中本是军户,奈何父兄皆战死沙场,没有功命在身,换来的也不过是免税三年,到了臣十四岁那年,征兵令再出,若臣家中再无兵力要出,依律法便交赋了,可臣家中早已是家徒四壁,时年天干,庄稼没有收成真交了赋,五十岁的母亲便熬不过去了顾名说的热泪盈眶,她抱拳道,臣不得及,便虚报了岁数入了伍,只要臣不死,家中老母便能有微薄补贴,在这战火天里也算能活下来。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1) 慕容壡听后只是微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孤想问你你是女儿身,又是自小在村中长大的,每个村子负责征兵的都是村中的伍长,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蒙混过关的呢? 伍长?顾名冷笑了一声,他巴不得我去呢! 此话怎讲? 那日在宫中臣便向王上说了,臣本有四个哥哥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说他们都战死了。 不错,可臣本有个哥哥不会死的,臣臣的双生哥哥,那年征兵时被伍长所骗,顶了伍长儿子的命上了战场,他本以为如此便能让母亲与我安稳度日,哪知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顶的竟然是伍长儿子的名字可那时他已在战场,想回来讨个说法已是不能说到此外,顾名不竟热泪流湿眼眶,同年后的那次征兵令,伍长便找到了我家,因为按着花命册,我家还有个兵力,征兵令下来了,若是我家出不这个兵力,作为伍长的他也逃不干系!所以他便来劝我顶替哥哥的名字领征兵令 听到此处事情大致如何便也清楚了,慕容壡抬头看了看一旁的严无为,后者对她轻摇了下头,本想说什么的慕容壡便又止住了,将目光投去了另一旁的慕容晞身上。 你本叫什么名?严无为上前几步将哭了许久的顾名扶起,语声温柔道。 说出积压了多年心事的顾名明显脸上的忧郁之色褪去了不少,听到严无为问她,她诚实道,我我本叫顾月。 顾名,顾月? 顾名摇了摇头,我双生哥哥本是明月的明,后来我从了军,得老将军赏识,他老人家说我名字与生辰八卦相冲,便叫我改了字。 如此,老将军待你算是极好的了。严无为对她笑了笑,轻拍了下她的肩,叹道,顾大人一路走到此处,辛苦了。 本已止住眼泪的顾名闻言,眼眶倏然一热,又红了。 另一边的慕容壡却拉着慕容晞到了角落里,小声道,你可听仔细了? 慕容晞的眼睛也有点红,王姐是何时知道的? 慕容晞并不傻,她方才听了顾名讲了事情的大概,又见慕容壡脸色如常,便知道慕容壡早已知晓了此事。 比你早了那么两个时辰。慕容壡知道的还真没比慕容晞多多久,她之前是让糖糖去查查顾名的底,但糖糖一直没回信的她便以为是时年已久,不可查了,哪知那会吃下午茶时糖糖忽然递了折子来,看了过后慕容壡就道坏了事,严无为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慕容壡早已暗许了慕容晞给顾名。 如此这般,便要出宫一趟了。看过了折子后严无为便如此说道。 所以才有了那会那么一出。 现下既然你知晓了,你还愿嫁她?慕容壡问道慕容晞。 慕容晞听过轻轻一笑,不瞒王姐说,知道她是女人后我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慕容壡:? 有劳王姐了。慕容晞对慕容壡如此道。 慕容壡哈哈大笑道,也罢,有道是假凤虚凰也是情呢。 说完她便叫道同严无为说着话的顾名,顾大人。 顾名听见慕容壡叫她,立马作揖道,罪臣在。 你难言之隐也讲完了,不若现在听听孤准备给你的婚事? 顾名没料到事情如此发展了后慕容壡还一心想着给她指婚,整个人有点懵: 怎的?不想听?慕容壡佯怒道。 顾名忙道,罪臣不敢 这才对嘛。慕容壡听了这话立马笑开了,坏心思起了,准备逗逗顾名,缓解下气氛,要不你先猜猜? 顾名: 一旁的严无为轻咳了声,慕容壡见好就收,道,你看孤如何? 顾名:!!!!!! 自然是没你的份的,慕容壡纤手一指,指向她身旁的慕容晞道,孤的妹妹你看如何? 顾名一怔,心一下跳停了两拍。 作者有话要说:  傻生:王上,你对这些很了解哦??? 严相:我也觉得。 王上:?????????我没有! 第44章 43 自然是没你的份的, 慕容壡纤手一指, 指向她身旁的慕容晞道,孤的妹妹你看如何? 顾名一怔,心一下跳停了两拍。 王、王上!顾名听了这话后声音都抖起来了, 她不敢想慕容壡说的这话是真是假,也不敢去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慕容晞。 她已向王上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可慕容壡不仅没有论她罪, 反而还要给她许亲可这门亲的对象却是慕容晞,清河郡主她此前救过两次的人。 反观慕容壡倒是一脸的淡定,仿佛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她还淡定道, 怎么?这也难为你了? 顾名心道这可不是为难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慕容晞就站在她的身后, 那句为难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臣臣臣臣怕耽误了殿下啊! 你觉得孤是来听你说你自个怕不怕的吗?慕容壡觉得有点热了, 随手就把手炉给放石桌上了,结果刚一放下就被一旁的严无为轻轻的看上了那么一眼。 素来怕妻的慕容壡: 于是她又把手炉给拿到了手上, 孤就问你娶还是不娶?她又觉得好像话不太对,又道,或者你嫁也成, 孤的妹妹模样又端正,性情又温婉,你能娶了她,是修了福气了。 见过夸自家人的, 就没见过这么夸自家人的,真真像极了市井里善于说婚的媒婆。 顾名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如此臣不能毁了殿下的幸福啊,不能啊王上!说着就又磕了一个响头,请王上三思啊王上! 慕容壡的耐心本就不好,又遇上了顾名这么个曰人,脾气一下没控制好的就上来了,三思什么三思?寡人没想好的话会来知会你?要孤说了几遍?孤是来问你怕不怕?能不能的吗?孤就问你娶还是不娶?她面无表情道,从来只有咱慕容家的人拒别人的婚,可没有过有人拒过咱慕容家的婚。 而在场的年少时曾拒过慕容家婚的严无为听了这话: 孤没那个闲工夫听你废话,直说了的好,今日你同意了这门亲,你便活,若你不同意她随意的指了指走廊上的石柱,道,你便一头撞死了给郡主谢罪好了,孤也省得了磨嘴皮子。 王姐!一旁的慕容晞紧张道,我 慕容壡侧过头来淡淡地看了眼她,似威严似警告,倾刻,慕容晞的话便一下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抿着唇,神色紧张地看着慕容壡,眼里透出的是浓浓的紧张与担忧。 慕容壡心想道自己这妹子也太经不起逗了吧?这两人要真成了的话照这发展岂不畏妻?那也太丢她们慕容家的脸了吧! 而畏妻声名在外的慕容壡却丝毫不觉得比起她妹,她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听了慕容壡的话后顾名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行大礼道,臣,愿一死 说的倒是大义冽然的,只是话还没说完慕容壡便鲜有不礼貌地笑出了声来,顾名听见慕容壡的笑声心头一跳,一下止住了话,抬着头看着慕容壡,不懂慕容壡是什么意思。 可你若是死了,那孤的妹妹岂不是要落个逼婚的名头?慕容壡淡声道跪在地上的顾名,如此,你不是坏了郡主的名声么? 顾名哪里是花花肠子一大堆的慕容壡的对手,她本就顾虑与慕容晞成婚的话日后她若被人揭发了,慕容晞会落人口事。可现下被慕容壡这么一问,她一下就有点懵了。 慕容壡又趁此机会道,顾爱卿,你可知欺君是个什么罪? 顾名低下了头,半晌,她低声道,死罪 慕容壡从石凳上起来,慢步走到顾名的身前,问,那顾爱卿为什么要冒死扮男儿郎呢? 为了能入伍,给母亲减赋。 慕容壡缓缓蹲下了身,用手抬起了顾名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然后轻声问了顾名一个她从未想过的问题,那你可曾想过,你为何不能以女儿身入伍,为你的母亲减赋呢? 顾名眸眼一扩,被慕容壡的这句话问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你从未听见过有女人入伍从军是吗?可我的好将军,你可知,在孤之前,秦国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女君王,孤能坐在王位上,你以为仅仅靠得是运气么?慕容壡一字一顿道,孤自然懂你的言不由衷,也懂你的身不由己。孤明白你内心的挣扎,更知晓你内心的恐惧: 你害怕你有朝一日被人揭发;害怕曾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一天会离你而去;害怕曾将你视如己出的师长有一天与你划清界线;害怕曾对你赞识有奖的王有一天会治你欺君之罪;你怕,你怕你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事,却忽然间便跌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你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若是今日孤不曾问起,不曾发现,你自然能自信你自己还能将这个秘密藏下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也许你的运气足够好,还能将这个秘密带进你的坟墓里也说不定。可将军阁下,你是否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是你愚蠢?还是你不够强?并不,相反你是个难得少见的帅才,孤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在我秦国的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会用你手中的剑为孤,为秦国开拓疆土。这些你都能做到,可你却还是不得好眠,为什么呢?我的将军阁下? 是啊,为什么呢?顾名也在心里这样问道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怕呢?是自己不够强还是自己不优秀呢? 不都不是,几乎不用想她便能给出否定的答案来。 那、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秦国从来没有过女将军啊人们更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成为将军啊,不信那个敢只身入巴营,生擒巴王的少年人会是个女人啊! 可她偏偏就是女人,偏偏就是世人口中软弱无能的女人啊。 但这些她又能对谁说呢?她一功名,带给她的不是荣耀,反而是催命的音符。 因为我是女人顾名哑着喉咙道,我,是顾月,不是顾名。 对,因为你是女人,因为这个世道容不下女人,慕容壡轻笑了一声,对她道,你甘心吗?甘心这样的你永远背负着自己的秘密,像见不得光的老鼠样躲在阴暗的湿角里窥探这个世界甘心吗? 甘心吗?顾名在心底问着自己,也许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这样问到自己了,从她入军营的第一天起她就这样问过自己,甘心吗?此后的一生再与安稳无关,再与顾月无关。 改头换面,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在军营中小心翼翼的生活,在战场上躲过明枪暗箭,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次担惊受怕。 承受了那么多,临到头到都是一场空甘心吗? 良久,顾名轻声道,不甘心。 如此,你便娶了慕容晞,你救过她两次,她也当还你些许恩情。 顾名的喉咙动了动,缓缓闭上了眼,神色间仍有些挣扎。 娶了她,只有娶了她你才能继续掩饰你的身份,才能有慕容氏的庇护,才能安稳的活下去。自然,孤不是对你心有善意,相反孤是要用你,孤是要要你,要你做孤的尖牙,咬开秦庭上的每一片烂肉,要你做孤的利刃,劈开境外蠢蠢欲动的贼人。慕容壡轻轻道,孤更你要活下去,要得功名,要得权势。 可我却仍要以男儿身,活下去顾名慢慢收紧了放在膝上的手,似喟叹似无奈,仍要背着谎言 是,你仍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活下去,可若是有一天,你能有足够好足够强,你是男是女又如何呢?慕容壡顿了顿,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得到后来者的拜见,也许他们中会有同你一样身份的人,只是她们可以不用像你一样,背着谎言活下去。 而这些需要有人来开创。 顾名,你愿意吗?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院子里也飘下了这年冬天秦国的第一场雪。 过了很久,又好像是过了一瞬,顾名道,愿意。 雪慢慢开始下大了,慕容壡抬起头看着天空,雪花落在她乌发上,缀上点点星光,她静静的站在那,微抬着头,哪怕得到了顾名的回答后也未移动过身影改变下姿势。 良久,她对顾名道,众生皆苦,而你我只是这天地间渺小的一颗红尘,可谁又能知,这颗红尘会如何改变天下呢? 她的这个问没有人能回答,就连对她了解至深的严无为也答不上来。世间混沌一片,可总会有人用尽一生的力量提灯照亮后人前行的路的。 (本章完) 顾名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所以用了两章来写她,算是交代她进入朝局的开始吧,她与慕容晞之间的故事我在考虑是另起番外与还是直接加在正文中,毕竟她俩勾勾搭搭牵扯的还蛮多,也因为她俩,影响了后来的朝局。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上面的话该写这? 第45章 44 她的这个问没有人能回答, 就连对她了解至深的严无为也答不上来。世间混沌一片, 可总会有人用尽一生的力量提灯照亮后人前行的路的。 从顾名府上出来过后慕容壡的兴致就一直不太高的样子,严无为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她同顾名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打算评价, 只是陪着慕容壡在长街上来回地走着,直到慕容壡有些累了她才问她,要歇歇么?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2) 慕容壡摇了摇头,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护主心切的糖糖从后面拿了伞过来,严无为接过后便为慕容壡撑开了。 谨儿,你说孤有时候是不是太过心狠了? 严无为轻摇了下头, 对于顾名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了, 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慕容壡能查得出来的东西别人花些心思自然也能查得出来, 那个时候孤身一人的顾名便成了活靶子,只有认命的份, 就算是慕容壡想护,也许也不一定能护她个周全。可她若是选择了与慕容晞成婚,那便算得上半个慕容氏了, 纵然有些许差池,依慕容一氏的行事风格来说,也许不用她出面便能保下顾名了。 确实算得上是万全之策了,除了牺牲了顾名自己的幸福外。 再者, 我见顾将军对郡主的态度,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严无为安慰道慕容壡,她们有自个的活法,你已经给她们指了路了。 是么?慕容壡轻声喃呢道,可有时候我时常在想若是有一天我护不住你了,你当如何自处呢?她侧过身来看着严无为,苦笑,你会怨我将你拉进这局里吗? 严无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了许久,爱也好,怨也罢,都是我愿意的,我不会怪你。 唯一会怪你的,大抵只有一件事了。 她的目光深远,看着慕容壡轻轻道,你将我从你身边赶走。 慕容壡怔了一下,一下又反应了过来严无为是在担心什么了,怎么会呢?她道,我这人最是自私,你又这般漂亮,把你从我身边赶走?那不亏大了么? 严无为只是轻问她,是么?如此最好。 心事重重的慕容壡不敢再多说: 出宫的时候慕容壡便已交代了宫里的心腹,所以她也一时半会不急着回去,严无为陪她在街上走了许久,最后慕容壡终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这些行为大抵会让严无为担心,于是她问道严无表要不回去好了。 严无为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说着就要叫后边的糖糖去叫马车来,此处离宫门甚远,又下着大雪,向来心疼慕容壡的严无为自然是舍不得对方这样走回去的。 哪知她还没张口叫道糖糖,慕容壡便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似的阻止了她,这里离你府上应该不远吧? 听她这么一说,严无为自然便是知道慕容壡心里打着的是什么鬼主意了,她面无表情道,不,离得远。 慕容壡明亮的眼睛望着她,贼溜溜的一转,板着个脸狐假虎威道,爱卿,孤亲自给你选的府邸孤会不知道在什么位置吗? 严无为还真不知道慕容壡背着她的时候心里竟会藏了这么些个小九九,一时没了话: 这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怕是不行了,可这儿又离宫门远,大过年的,依孤的意思要不就去严相的府邸过个夜? 胡闹。严无为面无表情道,哪有当王的整天想去臣子家里过夜的? 慕容壡不干了,那你就跟我回王宫啊! 严无为有点头疼了,正欲再说道说道慕容壡几句,可抬头一见慕容壡一副委屈巴巴,我见尤怜的样子,心软的她又改口道,那明日你早些回去。 好!目的达成的慕容壡自然是顺口就答应下来了。 只是答应的这么快的,到了第二天早晨严无为叫她起床时又马上不记得了: 好谨儿,昨个夜里孤当真是受累了,你就可怜下我这个当王的,再让我睡会成吗?慕容壡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就撒娇道。 严无为颇无奈道,你昨日不是答应了我今日早些回宫吗? 我不记得了慕容壡抱着被子裸着身,屁股一撅,翻了个身,面朝里间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跟媳妇睡一觉的,我不起! 今日宫中还有晚宴。严无为取了亵衣过来就要替慕容壡穿上,可后者死活不配合。 那不是晚上吗!现下太阳都没出,我不起! 感觉自己带了个熊孩子的严无为: 半晌,严无为又道,外间堆雪了,你起雪后我陪你堆雪人? 慕容壡听了这话后眼皮一抬,依旧不睁开,太冷。 放孔明灯? 太傻。 下棋? 太累。 弹琴? 太俗。 严无为: 忍无可忍的严无为一把将手伸进被子,摸着慕容壡光滑的后背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再好好的招待你一番了哦! 慕容壡一愣,继而大大方方地转过了身来,朝严无为抛了个媚眼,笑,甚合我意。 严无为: 结果这一闹又是闹了许久,等两人起身时时间都又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再晚些就能赶上午饭了,严无为怕慕容壡饿着了,便又叫了厨房的人备了些清淡的食物上来,说是让后者垫垫胃。 慕容壡又发挥了赖皮的好本事,拉着严无为坐她身旁喂她饭吃,吃的正香的时候饭厅外间便进来了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女子,她大概是没想到饭厅里这会还有人在用饭,结果定眼一看,愣了: 阿世?严无为?她惊道,你俩怎么在这? 哪知那慕容壡先道,这是谨儿的家,我为何不能在这? 说着她又情意绵绵的就着严无为用勺子喂过来的饭吃了一口,有些示威的模样像极了不高兴的小猫咪。 崇明觉得有点受到了伤害: 于是她又对严无为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严无为专心地喂着慕容壡饭,道,昨天。 可昨天你没回来。 进宫去了。 崇明哦了一声,似乎不太关心严无为昨个到底去了哪,她走到饭桌前,看着慕容壡一脸得意的在她面前秀着恩爱,有些受不了道,你怎么来王都了?上回你媳妇儿不是说你在黔州的么? 谨儿在哪我就得在哪,慕容壡哼了哼声道,你休息趁我不在就抢我的人。 被视为假想情敌的崇明: 喂着饭不敢吭声的严无为: 说起来,我前几天听了个八卦。崇明转换话题道。 严无为向来对这些事是不大关心的,倒是慕容壡,她一听有八卦整个人就精神了,想想也是,她天天呆在王宫里的哪有闲功夫听八卦啊,就算是想听,也没人敢跟她聊啊。 什么八卦啊? 崇明使着筷子在桌上盘子里插了个包子,咬了口,随口道,说是这里的秦王要大婚了? 咳咳咳咳咳慕容壡一口粥卡在了喉咙里,脸一下涨的通红。 你噎着了?崇明不明所以道。 被崇明给害惨了的慕容壡: 崇明还继续道,我听说这女君王长得还挺不错的?唉无为啊,你是当官的,见过秦王没? 见过。 好看么? 被她们正在讨论的慕容壡,忽然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想看严无为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又害怕会被严无为抓个正着问她大婚的事,于是纠结的脸都皱成团了。 正纠结着,她忽然听见严无为道,好看。 有多好看? 慕容壡心头一紧,忽然便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向她看来,她抬头一瞧,果真是严无为在看她。 严无为见她在偷瞧她,被她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给逗的轻笑了一下,对崇明道,和阿世一样好看。 慕容壡俏脸一红。 结果又听见崇明道,啊,那也算不得上很好看了。 慕容壡:??? 说起来,秦王大婚的事你知道吧?崇明问道严无为,说是对方是公叔家的一个公子? 严无为皮笑肉不笑的,略有耳闻。 慕容壡: 崇明完全没发现气氛不对头了,还在那八卦道,说是秦王对其一见钟情,再见定情,啊也不知道那公子相貌如何。 能被王上看上的,相貌定然不差。 慕容壡听了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打断两人道,我忽然觉得坐在此处有些热了,要不我们回房去,谨儿? 崇明个缺心眼的听了这话后便在一旁道,热吗?不热啊,阿世你莫不是发热了?说着她就抬手摸了下慕容壡的额头,不烫啊,难道低热?有可能,待我取了针来为你扎上几针。 非常讨厌扎针的慕容壡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炸了,行了行了,崇大小姐!我不发热!我这哪是发热,我这是发!情!了!懂了吗?不懂也成,我现在要同谨儿同房亲热了,你赶紧走吧! 严无为: 崇明: 半晌,崇明茫然道,是你自个让我讲的啊。 恨不得掐死刚才的自己的慕容壡: 就你话多! 第46章 45 半晌, 崇明茫然道, 是你自个让我讲的啊。 恨不得掐死刚才的自己的慕容壡: 就你话多! 把崇明赶走后饭厅一时间只剩下了严无为与慕容壡两人了,先前三个人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只剩两个人了, 场面一时就尴尬了起来。 做贼心虚的慕容壡不敢吱声,更是不敢看坐在她身旁的严无为,心里十分忐忑, 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好。 大婚这个事她本来想压一压的,等过完年了再说,但是谁曾想会遇上崇明个大嘴巴,一张口叭叭的就全说出来了, 不止来了还来得让慕容壡措手不及,现下就是现去编个什么借口也来不及了啊!万一被严无为一下给拆穿了, 那岂不是尴尬到死了? 还吃么?正想的出神,她便听到严无为如此问道她。 听语气好像没怎么生气的样子? 于是慕容壡小心翼翼道, 不吃了 严无为嗯了一声,就把碗放到了一边, 然后用手绢擦了擦手,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壡觉得严无为这回擦手的时间格外的长。 于是慕容壡紧张地搓了搓手手, 忐忑道,那个谨儿啊。 走吧。 慕容壡懵了:去哪? 严无为抬眼看了下她,道,你不是同崇明讲的要与我回房亲热吗? 慕容壡: 慕容壡想拒绝的, 这毕竟是在饭厅,严无为要是惹急了要打她可能也要顾下场面,可回房了那就不一定了,可看严无为那架式,大约是不好商谈,于是慕容壡只得认命道,哦 于是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回了刚才出来不久的闺房,一路上诡异的沉默,沉默的慕容壡心里十分地害怕,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扑到她家谨儿身上抱着大腿就开始哭? 也许她家谨儿一个心软就放过她了呢? 但事实证明严无为在这种事上是十分心硬的,进了房后严无为双手抱胸,就对贴着门口一脸紧张的慕容壡道,脱衣服。 慕容壡:?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吞了口口水,现在? 她堂堂一个王,要被媳妇扒了衣服裤子打? 也太没有自尊了吧! 严无为悠悠道,不是要亲热吗?不脱衣服怎么亲热? 我觉到此事不急。慕容壡小声道。 不急?严无为撩了下衣服,就近找了个椅子就施施然地坐了下去,看着站门口不敢过来的慕容壡道,那就来说说你大婚的事? 慕容壡心里一个嗑噔,改口道,要不我们再谈谈亲热的事? 严无为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慕容壡立马识相地就闭上了嘴。 说说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要大婚?严无为语气听起来倒是平静,但是她越平静慕容壡就越惶恐,原来除了我外,还有人能与你大婚? 慕容壡心道了声不好,依架式严无为这是翻了醋坛子了。 我 慕容壡,你今个要是说不清楚,严无为冷笑道,你就跟着我回黔州好了。 那王位怎么办? 你不是还立了个太子么? 慕容壡: 沉默了半晌,慕容壡终于开口道,那个我今年已双十有一了,过完年就要又长了一岁了。 严无为面无表情。 慕容壡心里七上八下的,然后这段时日里那些个老臣们跟吃错了药似的,都在上书说我的婚事。 她严无为没什么反应,于是又道,后来我实在是被他们催的烦了,就说见见就见见吧,可我哪能想到他们一次性找了十几个来 看就看罢,结果我发现里面有个人比较特别。 比我特别?严无为幽幽道。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3) 慕容壡: 不,你是最特别的,他远不及你。慕容壡上前了几步,讨好似的对严无为笑了笑,他是公叔疾家的人。 严无为看着她,慕容壡继续道,可是他却与公叔疾不和,所以我想 想与他成个亲?利用一下他?严无为冷漠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本事? 被人看扁了的慕容壡: 我才没有想要跟他成婚呢,慕容壡小声嘀咕道,我已然成过婚了,二婚可使不得的。 怎么使不得了?反正大臣们又不知道你我的事。 慕容壡一听这话急了,瞪着严无为道,我心意你岂能不知?!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我才不要与别人在一起呢! 严无为的脸色好了一些了,只是还是板着脸,那崇明说你要大婚? 我只是放个消息出来嘛,公叔疾那老狐狸藏得又深,我只有假意表露出对他们公叔一氏的子弟有和亲的意愿后 不行。严无为没待她说完就拒绝道,你骗得了其他人,但骗不了公叔疾的。 怎么说? 严无为有点无奈,对她解释道,对于公叔疾来说,公叔一氏怎么样并不重要,除非你选的王夫是他儿子公叔诚,别的什么人,他大抵都不会太上心。 慕容壡显然对人心勾勾斗斗这方面道行没有严无为的深,严无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消息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严无为问道她。 前日晚,经两夜时间,估计王城外的人都有耳闻了吧。慕容壡怕自己惹了严无为不高兴,又道,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严无为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软声哄道,无碍,你只是选了中策罢了。 那上策是? 上策么?严无为笑了一下,就需要太子配合一下了。 慕容壡有点不懂了,嗯? 要慕容器个小怂包来干什么?! 而此时此刻被自己亲姑姑说成是小怂包的慕容器正在东宫里用着午膳,忽然打了个喷嚏,啊切 坐在她对面的公叔雅见状立马道,器儿?怎么了?可是受凉了? 慕容器自从上次自己遇刺一事后便对自己的母亲有了些排斥心理,两人虽同住在东宫却见面甚少,本来这回她从楚国回来后也不打算与公叔雅见面的,哪知公叔雅提前得了消息,今个一大早就来到了她寝殿内,说是许久未见她了,想与她一道用个午膳。 慕容器见公叔雅言辞诚恳,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卑微,思及少时与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慕容器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便也应下来了。 让母亲记挂了,孩儿无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这一路来赶了不少路,风雪交加的,怕是受了寒。公叔雅关心道,待会找个太医来给你仔细瞧瞧? 慕容器不想让公叔雅担心,便道,母亲说了便是。 公叔雅见慕容器如此乖巧,心中甚是安慰,你这番去楚国,严相待你可好? 提到严无为慕容器面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微笑,先生待我甚好。 慕容器自觉没有什么不妥的,可她这一副样子落在了公叔雅眼里就格外刺眼。 甚好?公叔雅语气带上些许厌恶,她若真是待你好,当日在楚国就不会带你上街,让你遇刺了! 她气愤道,还好你没个什么大碍,不然她得提头来见不可! 母亲!慕容器提高声音道,当日是我要闹着上街的,也是我害先生受伤的,若不是先生不顾自己安危救下我,我现下尸首都凉了! 器儿 母亲若再冒犯先生,便休怪孩儿不孝了。 你公叔雅心里对严无为又是记了一笔,可看慕容器态度如些坚决的样子心知不宜再多说,便道,好,娘不说她了。 慕容器的脸色才好上了些。 母女二人又继续用饭,快要结束时公叔雅忽又对慕容器道,说起来,娘还有一事想托你办办。 慕容器抬头看着她母亲。 公叔雅继续道,我一好友的丈夫,本是个武将,官职不大,前些年在校场练兵时伤了眼睛,便从军里退下来了,我与他见过几次,觉着他肚子里有几分文墨的,便想着在你说说,让你给他寻个差事。说起来这位叔叔在你小时候满周岁时他还送过你周岁礼的呢。 慕容器对这种事也并未起疑,毕竟秦国现下想入朝为官,还是得靠士家大族的人推举才是,所以公叔雅这般说了以后慕容器只问道,那母亲想孩子给他个什么官职呢? 她是东宫太子,一般来说只要不超出她范围内,慕容器还是愿意帮她母亲下的。 他原先是当过兵的,文官的事他恐不熟,我看还是做本行吧兵部有空缺么? 慕容器想了想,我刚从楚国回来,现下又休朝,兵部有没有空缺我不大清楚,母亲若是急的话我找先生问问? 公叔雅一听这话急了,别去找她! 慕容器一愣。 公叔雅一下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便又换上了温柔的口气对慕容器道,严相是一国之相,哪里抽得出时间来过问这些小事?再者,你才做了太子没多久,你姑姑本就对你软弱的性子不满,若是她知道了这事,恐会责罚你。 不会的,姑姑与先生都待我很好。 那也不能同她们讲! 慕容器就是再傻也察觉到了她母亲的不对劲,终于起了疑道,母亲为何不让我告诉姑姑与先生? 我我是怕她们怪的以权谋私。 如此便更应告诉姑姑与先生了,若是母亲说的那个真有些许本事,那待问下姑姑与先生后便可为他谋个好差事,若是没有本事,便也就算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姑姑与先生会责怪器儿什么呢? 公叔雅心知说不过慕容器,便道,你说的倒也有几道理,只是这毕竟是做娘的给你添了麻烦,你再去劳烦王上与相国,母亲会愧疚的此事还是放一放吧。 慕容器想到自己姑姑对外公一家人的态度,便也觉得此事还是暂缓的好,于是便道,好吧,那便依母亲的。 公叔雅朝她露出了一个笑,乖器儿。 母亲,孩儿待会便要进宫去见姑姑,准备晚宴的事了,便不陪母亲再用膳了。 知道了,你姑姑交代你的事,你得仔细做,万不可叫你姑姑失望。 慕容器行礼道,孩儿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今天早点更新! 然后接女朋友下班班! 去吃饭! 再灌她酒。 今天就能过夜生活了。 嘿嘿嘿。 第47章 46 慕容器行礼道, 孩儿知道了。 慕容器到了慕容壡的寝殿时慕容壡明显的还没从宫外回来, 见到她来,大公公便上前来对她道: 殿下是来找王上的么? 是了,姑姑在么? 大公公在慕容壡出宫前被叮嘱了一番, 自然不敢将慕容壡已出宫的事给说了出去,便对慕容器道: 回殿下的话,王上在里面午休呢。 慕容器不疑有他, 便道,无妨,本宫在偏殿等着便好。 说着就要进去了,急得大公公一把拦下了她: 殿下殿下 慕容器看着他。 我的好殿下了, 奴家话还没说完呢。王上有交代呢,说若是殿下找来了, 便让殿下去太和殿主持晚宴的事。 慕容器愣了,我?主持吗? 虽然慕容壡一直以来是有让她参政的意思, 但也只是让她看看奏折,旁听下大臣议事, 像这种主持晚宴事宜的,还从来没有过。 慕容器自是知晓自己的本事的,所以从来也没有过怨言, 更是不敢奢求其他什么,现下忽然听到宫人这么一说,有点懵。 当然是您了,大宫人道, 您是储君,您不去主持谁去啊? 经大宫人这么一提醒,慕容器才忽然一下再度记起是太子,是大秦的储君的这一事实,她确实是忘了很久了,在楚国时相较她与严无为,楚国人自然更看重严无为一些,后来严无为又因她而受了伤,所有人的重心都移到了严无为身上去了,也包括她自己,久了就忘了自己是太子的事了。 现下再度回到秦国,回到王都,慕容器又终得记起自己是太子了,恍惚间,她感到肩头的责任更重些了,但还有一些,是不能言明的失落,可是她在失落什么,她又不太能知道。 慕容器由大公公一路带着,去了太和殿,本来像这种例行的晚宴礼部的人都有一套完整的流程的,也不需要上面的人太操心。但大公公经慕容壡交代过,带着慕容器时过去时便一一细说,遇上慕容器不懂的他便停下来耐心解答,等见到了礼部的人后又将慕容壡的意思传达了下,礼部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将晚宴进程一一道来,慕容器听的云里雾里,但毕竟也跟着严无为学了那么久了,别的可能她学的还不太好,但面带微笑,装得一手虚心好模样她还是很在行的。 到了举行晚宴的时辰了,慕容壡还没有来,慕容器便被礼部的人带着前去了殿堂中,秦国向来有年三十时在宫中举行晚宴的习惯,而这个时候秦王都会卸下一身威严,走下王位,与辛苦了一年的臣子们一道喝喝酒,聊聊天。 慕容器现下只是太子,慕容壡又健在,所以代王敬酒一事自然还不能由她来,不过在晚宴开始前她倒是能借此机会认识认识这些个大臣们以及各自的家眷。平日里朝会时她都是被慕容壡拎到最前面听朝臣议事的,散朝后又被带回了御书房,下午还得去太学院,这样下来,别看她当了太子也挺久了,可她还真不认识几个大臣们。 殿下,这是赵锲赵大人。礼部的人一一为她介绍着,慕容器乖巧地同对方作揖行礼,几番下来也博了个好名声。 大臣们也看得出来了,这么重要的晚宴慕容壡都能让礼部的人带着慕容器结识朝臣的,自然暂时没有废她的打算了,所以有眼见的大臣们带得家眷中半数都带上了自家与慕容器年纪相仿的嫡子来,想与慕容器搭门婚事上,纵然以后慕容壡有了子嗣,慕容器继承不了王位,可大小也是秦国最尊贵的公主,能把自己的儿子侄子许给慕容器,真不为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慕容器可没他们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礼部的人带她认识群臣她便真就只认识群臣们,对大臣们身后的那些个公子哥们可半点没有其它的意思。 殿下,这是顾名顾将军。认到后面竟还见到了顾名,在楚国时慕容器没少缠着顾名让对方教自己功夫,所以现下见到顾名,慕容器还是很高兴的。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顾名对她行礼道。 慕容器回了礼,道,顾将军好,两日不见,将军清减了不少。 顾名勉强的笑了一下,精神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有劳殿下关心了。 将军有心事? 顾名摇摇头,只是做了人生中一件很重要的决定,心有些累。 慕容器听的不是很懂,又见一旁礼部的人在等她,便道,姑姑常对本宫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是已做了决定,还望将军坚持才是。 顾名一怔,没想到慕容器的一句话竟是说到了她的心口上去了,便道,臣下知晓了。 认完了大臣,礼部的人又带慕容器去了宗氏的那一边,慕容器也傻乎乎的跟着去了,让后面进来的严无为远远瞧见了,心就道了声坏事了。 还真是坏事了,慕容器虽是慕容氏,但却是嫡系一脉,而今日来晚宴的还有旁系,别说慕容器不认识,就连慕容壡来了可能也只能点个头打个哈哈过了,认不得全的。所以现下礼部的人带慕容器过去,着实是无意坑了慕容器一把,因为慕容器朝堂上能见着的几位叔伯伯爷爷的在王都都是有官位在身的,自然是不用坐到宗氏这边来的,所以坐到宗氏这边的,十有八九都是不好伺候的主,上回慕容壡因为封地一事没少打压宗氏里的人,可他们又没有上朝的资格,弊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今个晚宴上来找不痛快了。 慕容器刚刚走过去,还没等礼部的人先为她介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便起身对慕容器道,你这娃娃好生大的架子,老夫在这坐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来,非得等见过了朝臣们完才来,怎么?瞧不上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这话说的又刁钻又刺耳,慕容器哪里听过这种话,一下脸涨的通红,有些无措地看了看那老者,又看了看礼部的人,这 礼部的人哪见过这阵仗,宗氏的人都是大爷,属于典行的有势无权,莫说是他与慕容器了,就是王上慕容壡来,宗氏的人要诚心找不痛快那也只能受着气,都不敢多说什么,所以现下慕容器看着他,他也没折啊! 是啊,怎么?嫌我们这些老东西没官位在身,就不看重我们了?!另一位老者也起身道,论起来,我还是你太爷爷呢! 我是你叔公呢! 我是你三爷爷呢! 哼,我是你老太爷 宗氏里的声音此起彼浮,听得慕容器头都大了,又不敢怠慢了,便赶紧行礼道,晚辈慕容器,见过各位前辈 你是该好好行行礼的,你名字都是我们起的,想当初你生下来你爹就是抱着没睁开眼的你到宗祠来给你起名的。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大家都七嘴八舌说起了往事。 就是,你爹慕容玮贵为太子,而你却是个女娃娃,偏生又占了嫡位,后来你姑姑慕容壡做了王,要不是有我们支持,你以为你能做得了太子位?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4) 你们嫡系一脉个个都是如此,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巴着我们,不用我们的时候 正听着,慕容器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一道身影挡在了她身前,各位叔公,太爷,太子今年不过十岁,搁各自家里也就是个娃娃,哪能记得住各位叔公太爷的功劳?前程往事,还是待太子年纪大上了些许再讲与她听吧。 慕容器看清了眼前的人,惊喜道,晞姑姑?! 此人正是慕容晞。 晞丫头靠边站去,哪有你说话的份,这正教育咱们不知礼节,不报恩的太子殿下呢。有人认出了慕容晞,对她也不客气了。 太子年幼,还不懂事,望各位叔公太爷看在王上的面子上,且放过太子这一回,待年节后,太子定当亲自上门向各位赔不是。慕容晞暗地里掐了下慕容器。 慕容器一下反应了过来,眼下这么多大臣家眷们看着,若是处理不妥当,定会被人笑话了,便忙道,正是,望各位太爷爷能见谅,器儿日后定上门拜访。 说着又老老实实的作了作揖,那些宗氏的人见慕容器与慕容晞言辞如此诚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又不想这么放下了慕容器,正僵持着,一名宫人忽快步向慕容器走来,行礼道: 太子殿下,相国有请,说是有要事商议。 慕容器松了口气,本宫这边去。 说着便对宗氏的人道了个不是,就跟着宫人走人。 到了严无为跟前位置上,慕容器行礼道,相国 严无为坐在位置上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受气了? 慕容器脸一下变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严无为又道,别往心里去,哪些都是老宗氏,先王在时见到他们都要绕道走的,殿下倒好,往上面凑? 慕容器小声道,不是我要过去的 礼部的人只是按规律来,你可以拒绝过去的,待王上来了,同他们敬杯酒,说点场面话就行了。 半晌,慕容器嘀咕道,不想拉姑姑后腿。 严无为哑然失笑,殿下,莫操之过急。 她站起身来,对慕容器轻道,臣会带着殿下的,所以殿下别怕。 慕容器眼眶一热: 第48章 47 她站起身来, 对慕容器轻道, 臣会带着殿下的,所以殿下别怕。 慕容器眼眶一热: 最后慕容壡还是赶在了晚宴开场舞完结之前过来了,当然, 来得这般迟也就错过了宗氏那波人对她侄女摧残的好戏码了,倒是大公公过意不去,同慕容壡说了下方才她没来时发生的事, 想着慕容壡能去安慰一下他们的小太子殿下。 结果哪知道对宗氏避之不极的慕容壡听完过后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肃然道,她乃一国之君,被宗氏长辈说道几句便说道了吧, 这点气都受不了的话还能成什么大事? 冠冕堂皇,说的还挺大义凛然的。 大公公与一旁的糖糖听了这话后相互递了个眼色, 不约而同都心里同情了一把慕容器,虽说只是被说道了几句的, 但王上你都不想听的还让小殿下去听? 也太过分了吧? 果不其然他们又听见慕容壡道,既然太子已经去过宗氏那边了, 那孤一会答谢群臣时那就略过他们了吧? 大公公: 糖糖: 还真被他们说中了。 慕容壡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还看向他们,问道, 我说的不对吗? 两人不吭声,慕容壡又非要问,好在大公公眼尖,一下瞧见了慕容壡衣襟下明显被人咬过一口的颈子, 问道,王上,您脖子? 慕容壡: 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被猫爪了的。 大公公严肃道,可奴家瞧那模样不像是被猫爪了的啊。 他怎么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咬的? 慕容壡瞪着他,孤说是就是!说着又叫道一旁的糖糖,去给孤拿个围脖来,哼,不就是只小猫咪吗?孤迟早要好生收拾顿它! 大公公与糖糖再次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殿下坐在群臣之首,正谈笑风声的严无为。 嗯,看来王上对严相前几月在朝堂上说王上是小野猫一事仍颇有不满啊。 慕容壡黑了一张脸:你俩看她做甚?! 殿下的严无为倒是浑然不觉,她出使楚国多日,现下刚回国,又赶上年宴,与她相好的大臣们自然会赶在这个时候与她说上几句,问问出使情况,可还顺利。 托王上的福,严某这一去还颇有收益。严无为对身旁坐着的几位大臣道。 那楚国可曾有刁难相国? 严无为挑了些不甚重要的事与他们讲了讲,还讲了些一路过来的趣事,与各大臣聊得甚是欢畅,而殿上的慕容壡偷瞄了她好几眼,可后者楞是一回都没察觉到,气得慕容壡在殿上直接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呸!假东西,那会在闺房里咬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一到外面就装得正经的不得了,骨子里面却是坏透了的! 哼!!! 纵然慕容壡心有不满,可毕竟是家务事,当着朝臣的她也不可能挑严无为的刺,于是向来能装事的慕容壡在艺妓舞后的间隙里便倒了杯酒,举杯对殿下的众群臣道,诸位。 众大臣皆停下了各自手里的动作,看向殿上的慕容壡,听她继续道: 这一杯,寡人敬诸君敬诸君为我秦国又操劳了一年,辛苦。 说着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大臣见此皆举杯饮尽杯中酒。 慕容壡又倒了一杯酒,道,这第二杯,寡人要敬在边疆捍卫我疆土的将士们,秦国能有今日,不是靠我慕容壡,而是靠他们抛头颅撒热血这杯,敬他们! 大臣们神色动容,饮下第二杯酒。 慕容壡又倒了第三杯酒,道,这最后一杯酒,寡人要单独敬严相。 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严相,孤的知己,孤的蜜友,孤的忠臣。此次严相出使楚国,身陷囹圄,却能全身而退,还为我秦国谋了个战友可谓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孤要敬你。 严无为板着个脸站了起来,刚举起酒杯就听见慕容壡佯装叹气挽惜道,唉,严相如此能干,又这般风姿卓越,实不相瞒诸位寡人甚是想嫁她啊。 严无为: 众大臣哄笑一片,都被慕容壡忽然的幽默给笑到了,有的胆大的还对严无为道,相国,王上这是对您芳心暗许呢哈哈哈哈哈。 是啊相国,你意下如何啊? 严无为已成婚一事在朝臣中早已不是秘密,只是她夫婿是谁倒是从没有人知晓过,只听严无为说过那人尚在黔州牧马,甚为悠闲。而今这般打趣,也是大臣们觉到王上与臣子关系好罢了,毕竟当初慕容壡还是公主时,被贬黔州,陪同去的可只是严无为一人,此中情宜,自是深厚。 严无为听了大臣们的打趣,不动神色,结果一抬头却瞧见了某个不正经的王竟当众朝她挤了下眼。 严无为: 相国,你意下如何啊?慕容壡还偏生要追着问。 臣下家中有猫,与臣相伴经年,臣怕王上不喜欢。 被反将一军的慕容壡: 一大臣见状便道,相国,你家的猫到底长什么模样?你这般喜欢的,也不知能否让我们见见? 严无为正经道,长得自然是漂亮的模样,不过她不喜见外人,让大人见笑了。 在台上觉得十分没面子的慕容壡: 见话题越扯越远了,慕容壡道,好了好了,都纠着相国要见她家的猫叫什么话?那么喜欢就自个养去。相国啊,跟严无为说话时她又换了副口气,这酒你还没喝呢,寡人敬你? 严无为挑眉看了眼她,似笑非笑。 生怕被拒绝了的慕容壡: 最后严无为还是举了杯,与慕容壡一道将杯中酒饮尽。 台下众人皆喝彩,帝相和睦,应是再好不过了。 不敢贪杯的慕容壡喝完酒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众人道,今日年宴,众爱卿不必拘谨,吃好喝好,在殿中各家眷也可自由说话聊天,都别拘谨了,今年孤将与各位一道守夜,盼来年我秦国富强! 吾王圣安 吾王圣安 吾王圣安 太和殿中一派歌舞升平的场面,秦风开放,慕容壡又放了话出来,众人便都不拘谨着了,说话聊天的,赏曲听歌的,各有各的自在。 方才谢谢晞姑姑了。慕容器见慕容晞没有坐在宗氏那边了,便上前去行礼道。 慕容晞本是想去找严无为的,结果见着了慕容器,心下还有些奇怪,以为对方遇到什么事了,结果听到慕容器这般说辞后她便笑了,道,你一个太子,同我一个郡主说什么谢呢。 慕容器有些脸红,该谢的 慕容晞抬手揉了揉慕容器的脸,道,我是你姑姑呀,谢什么呢。 嗯 你先自个玩去吧,我要去找严相了呢。 慕容器也想跟着去,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慕容晞拒绝道,大人说事,小孩子不许听。 再一次被人当作小孩的慕容器: 没办法,慕容晞都这般说了慕容器自然就不好再跟过去了,便只好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去了,坐她身旁的慕容启的儿子慕容凡见她兴致不高的回来了,便问她,殿下怎么了? 论起来慕容凡也当是慕容器的小叔了,可两人年纪相差不多,少时慕容器便一直管慕容凡叫凡哥哥凡哥哥的,现下慕容凡又成了慕容器的伴读,一时让她改过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没怎么慕容器闷着吃着盘中的花生米,对慕容凡道,晞姑姑不让我跟着去找相国。 慕容凡心道这小侄女还挺粘严相的,但又看慕容器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素来护短的慕容凡便对慕容器道,这样啊,那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无花果,拔丝山药,奇异果,伊利酸奶,山楂片,榴莲,灵鱼,山药炖排骨,耳根 慕容凡便带着慕容器绕道去了朝臣的另一边,那边坐着的多为王都名贵,并无官职在身,可谁都不是能含糊的主。 慕容凡领着她走到一处席位,期间倒是有不少人对他二人侧目,只是慕容壡下了话说可自由活动,故此两人举动也不伤大雅。 到了地方,慕容凡对着席位上的中年男子行了行礼,说明了来意,简会长,打扰了,晚辈是来找阿之的。 听凡哥哥对那男子说话的语气,那男子想必也是一号人物吧?慕容器在心里道,只是阿之又是谁呢? 名字倒是起的怪。 哦是凡公子啊,那被称作简会长的男子见是慕容凡,便也不作他言,直径叫了坐在自个身后的一少年来,看样是已与慕容凡打过多次交道的了,对慕容凡很是放心,去吧,既是凡公子找你,便一道去吧,晚些时候再归也可。 少年应声出列,一袭白衫,一派端庄斯文的模样忽的让慕容器想到了某个她一直仰望着的女人。 少年对简会长道,孩儿遵命,父亲大人。 见此,慕容器在一旁心声道,原来阿之是那男子的儿子啊。 三人找了处僻静处,由慕容凡为二人介绍道,阿之,这是我小侄女慕容器,器儿,这是我好友简之。 闻言,简之对慕容器作了作揖,简之见过慕容姑娘。 慕容器见他没有称自己为殿下,不知怎的心下竟也松了口气,也行礼道,简公子多礼了,小女子慕容器。 一旁的慕容凡觉得慕容器这般称自己好友实为生疏,便道,器儿,他字亦繁,你也可称他字。 简亦繁?慕容器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忽展眉轻笑道,公子好名字。 第49章 48 简亦繁?慕容器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忽展眉轻笑道, 公子好名字。 慕容器与简之聊的还算愉快,几番交谈下来慕容器得知了对方比她大上了三岁,家中是做生意的, 少年时就曾跟着父亲兄长走南闯北做生意,去的地方多了,人的见识便多了, 慕容器觉得他十分有趣,温文尔雅,心下对他也有了些许好感。 说来也不奇怪,慕容器虽为王室, 但她自小就是在宫中长大,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楚国了, 可那也属于因公出差,一路纵然有严无为在, 相较简之往来经商的经历来说,她的经历便显得太过无趣了。 二人聊得很愉快, 简之这人年少知事,言行举止皆有礼有节,加之相貌出众, 很难不让人放下戒心,更何况他还是慕容凡的好友,如此一来,慕容器自然便信上简之几分, 到了后来,简之还笑着邀请慕容器他日到府上作客。 慕容器刚应下来,正欲问简之年初在齐国的经历时一名宫人就寻了过来,对她们三人行礼道,殿下,世子爷,公子。 慕容器大抵知道宫人是来寻她的,便问道,怎么? 回殿下的话:王上在找您。 慕容器听了这话,便也知不宜再与简之多言,须得回席位上去了,便对二人赔了不是,又托慕容凡替她招待下简之,随后便跟着宫人离开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5) 刚走出几步,一名穿着藏青长服的青年男子便挡住了慕容器的去路,慕容器一抬头,见到来人,怔了: 舅舅 来人正是慕容器母亲的亲弟弟公叔诚,亦是慕容器的舅舅。 见慕容器叫他,公叔诚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笑意却是不减,无论无何,作为慕容器的舅舅,作为秦王臣子的儿子,他都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上敢把慕容器怎么着了,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的,好在世家弟子出身的他模样气度皆是不差的,甚至笑起来的时候还让人颇有几分好感在的。 秦宫晚宴,他出现在这儿也不奇怪,作为舅舅,同侄女说两句话更是不奇怪。 器儿回国了? 是的,昨个傍晚回来的。慕容器自小受母亲教诲,对她这个舅舅还是十分恭敬的,所以当公叔诚问起时她也就实话实说了。 一路辛苦了。公叔诚笑得和蔼,外人一眼看去不知道的可能真就当舅侄情深了,但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他们之间可还不存在什么情宜可言,至少对于公叔诚来说,是这样的。 这一路过来,可还顺利?因为严无为与楚相盟的国书楚使还未送至秦国,所以公叔诚不知道秦楚已联盟也很正常,但光凭着严无为与慕容器能从楚国平安归来他便能肯定中间严无为定是同楚国约定了些什么。 托姑姑的福,还算顺利。 哦?是么?公叔诚忽然上前逼近了一步,低声道,可我怎么听说你险些回不来了? 慕容器一怔,继而仰视迎上公叔诚无辜的眼神,她心里一瞬间斗转千回,良久,她只道,于器而言,多些磨难总归不是坏事的。 公叔诚听她说道,日后本宫会成为王,为王者,受些苦,是应该的。 听听,多么好听的话啊,公叔诚冷冷地笑着,直到慕容器对他行礼告退时他又再度开口道: 说的也是,太子殿下可要好生小心些哦。 慕容器步子一顿,明白过来公叔诚说的是什么事了以后一下气的脸通红,可她又拼命地忍住,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她知道若是自己回了头,也许她下一刻就会忍不住扑上前去同公叔诚扭打在一起了断然不能如此。 至少现下不能如此,她是太子,是秦国储君,当着群臣的面,她要顾及自己的一言一行,绝不能出任何差池,绝不能让任何人借故说她。 谢谢舅舅的提醒,本宫会记着的。 到了宴会上,慕容器在殿上找到慕容壡,作揖行礼道,器儿见过姑姑。 去哪了? 与凡哥与小叔一道去见了位他的朋友。慕容器老老实实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隐下了方才碰见公叔诚一事,可能潜意识里她怕慕容壡会担心她吧。 慕容壡还没专制到管起侄女交朋友的份上来了,听了她这么说了以后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性子有些闷,若是遇上三两知己好友,倒也不失柱好事。 慕容器应了声。 姑侄二人又说了些话,后面慕容壡又问了问她去楚国的一路,昨个慕容器进宫来找她时她已经出了宫去,现下回来了,若再不过问下自己侄女,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慕容器老老实实说了个仔细,包括楚王是如何当着她的面说要纳严无为为妃的事,生怕慕容壡不想听,还义愤填膺道,那楚王着实过分!竟如此折辱相国! 慕容壡是知道楚王生性好色,但也没想到竟敢好色到严无为的头上去了,得亏了严无为们一行人在楚国时没人告诉她,要是她事先知道了,恐就不是派三十万秦军压境这么简单了! 还有呢? 他们还派人行刺相国!慕容器气愤之极,姑姑,这样的国,这样的王,我们为什么还要同他作盟呢?! 为什么?慕容壡笑了一下,神色不明道,你有一天终会知道的 会知道,做了一个王以后,是多么身不由己的。 慕容器一怔,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半晌,慕容壡又问道她,除过这些,你还有别的收获吗? 别的?慕容器想了一下,跟着严相学了很多诗书。 是么?慕容壡看了下坐在台下的某个人,对侄女道,严相待你好么? 好!慕容器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很好的。 听了这话,慕容壡一下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身前这个半大的侄女在提起严无为时欣喜的神色,皱了下眉,脑子里一下闪过了一个念头。 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她很好? 是的,相国很好,一路对我照顾有加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壡打断道,所以你便对她心存感激了? 慕容器一下止住了话,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的姑姑。 她对你好,所以你便记着她这份恩情,心存感激了么? 不、不对么?慕容器结巴道。 呵慕容壡轻笑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扶着慕容器的身子将她转了过去,让她看着殿下的众人,对她道: 看看台下的人,这台下的每一个人,你都看仔细了。 知道么?这些人,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像严相一样待你好,甚者,还能为你抛妻杀子这些,你都该心存感激么? 慕容器被慕容壡问的说不出话来,我 他们待你好,是因为你姓慕容,你叫慕容器,你是太子,是孤的继承人,可除去了这些,你又是谁呢?你又能得到谁的好呢? 慕容壡的话像是一打钥匙,一下打开了慕容器那已经忘却了的记忆大门,那是她还未当上太子的时候,那时的她失去父亲,失去太子嫡女这个身份的荣耀,所有宗氏子弟都在盯着那王位,都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那之前,他们还曾是她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但当绝对的权势摆在眼前时,他们又有谁关心过她?问起过她? 他们都想要杀了她,想要她死,那怕是她的母亲,外公,舅舅,皆是如此。 孤的好太子,孤让严无为做你的太傅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感激她的。孤要你借着她,踩着她,一步步地往上爬去,去争,去抢,去夺回你的所有,直到你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了为止。 台下人臣,世间百姓,皆为你盘中棋子,而你是执棋人,你不用去感激谁,更不用去记得谁的恩情,因为执棋人永远只能有一个,棋子的作用只能是助你赢得这盘棋,若是有棋子干扰了棋局慕容壡伸出手,摊开,掌心放着的是颗花生粒,你便要学会舍了它。 说着便是一翻,那粒花生粒便跌入地上,弹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然后坠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爱人如此,子女,亦是如此,况乎臣子? 况乎臣子?! 慕容器一怔,瞳孔一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回过了头,仰着头惊慌的目光就那么一下闯入了慕容壡那潭漆黑如墨的眸中,她急声道,我、我我 她想说她不想那样,想说自己不能那样,她知道慕容壡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听得懂慕容壡在说什么,可她不能啊 那个人如果是相国呢?如果那个人是严无为呢?是一心待她好,视她如己出的严无为呢?她也是棋子吗?到了该舍的时候她也要舍了她吗?! 可当慕容壡拉起了她的手,将一粒花生粒放入她掌心时,她忽的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太子,你总要明白的。慕容壡低声道。 她心一下跌入了谷地,是啊,她是太子,好不容易才成为的太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太子位,如果没有这个位置,没有这个身份,那她将重回泥潭,再无荣耀。 那样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 慕容器在心里如此问道自己,她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在名贵的衣料下,那儿藏着一道骇人的伤口,那是一道母亲刺伤自己孩儿的伤口。 她的右手慢慢握紧,握紧那粒花生粒,握的太紧,硌得她手心疼,可与心口的疼相比起来,又似乎不算得什么。 慕容壡是聪明的,三言两语就在慕容器那刚生的情愫里埋下了剧毒,日积月累,那剧毒会终有一日渗透到她的五脏六腑之中,让她再无法言爱,再无法去拥有爱。 良久,慕容壡听到慕容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器儿明白了,器儿懂了,谢谢姑姑 慕容壡却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她似乎是为慕容器的识实务而感到欣慰,可同时她又为慕容器的识实务而感到悲哀。很多年前,她也曾听下自己的父王讲过同样的话,而那时的她却只道: 执棋虽好,可孩儿独爱一子。 她父王问:哪怕为了那一子,舍了全局? 又何不可? 回应她的是她父王一脸高深的笑,时至今日,当她再以同样的话问到慕容器时她忽然就懂了她的父王那时的那个笑了。 做为父亲,他当是为她而自豪的。 作为秦王,他当是为她而失望的。 而今亦然。 为王,她为慕容器而欣慰。 为壡,她为慕容器而不齿。 诸世间,能为一人而舍天下的,终归只有她与严无为两人罢了。 也好,如此便谁也不会负谁了。 第50章 49 诸世间, 能为一人而舍天下的, 终归只有她与严无为两人罢了。 也好,如此便谁也不会负谁了。 晚宴过后,秦庭又过了十几日的安生日子, 慕容壡对此倒是乐得自在,可能对于她来说她巴不得能一直这样安静下去,这样偶尔她还能跑出宫去找她家谨儿, 自从上一次她溜出宫没被严无为责怪后,过年时她只要得了闲了就会溜出宫,跑严无为府上去住,后者对她这一行为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无奈再到后来的听之任之, 实为头疼。 你这样隔上一两日的就跑出宫来到我府上,当真不怕被人看见了么? 慕容壡抱着严无为给她做的手炉, 坐在秋千上晃着脚丫子笑盈盈道,看见了就看见了, 有什么好怕的,上回我都告诉他们了, 孤甚是想嫁你。 严无为知道说不过她,便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道, 太子呢?怎么不见她来? 怎么问起她了?慕容壡侧过头来看着站在秋千旁边的人,目光有些深沉。 去楚国的时候我一直带着她的,她也唤我声先生,回来了这么久没见到她, 就问问。 慕容壡笑了一下,你倒是疼她。 她不是你侄女么?严无为有些无奈,爱屋及乌。 听了这话慕容壡笑了一下,脚一晃,就荡起了秋千,对严无为道,你说,器儿若是继承了王位,会是个好王吗? 怎么这么问? 慕容壡把玩着手炉,漫不经心道,哦,前几日我教了她个道理,我怕她领悟的不够,日后会伤了你。 严无为从石桌上拿了个橘子,剥开,不在意地问道,你教了她什么? 我教她要学着利用你,利用所有人,往上爬,哪怕成为了王也要继续。 严无为将剥好了的橘子喂到了慕容壡的嘴边,张嘴。 慕容壡听话的张开了口,将喂到了嘴边的橘子吃下,边吃边道,所以啊,她现下应该很难过吧。 难过什么? 她挺喜欢你的啊。 严无为动作温柔地继续喂着她吃橘子,听了她这么说了以后也只是轻轻一笑,不作评论。 惹得后者不高兴道,矣,我说真的呢。 她才十岁,半大个孩子谈什么喜欢。严无为叹气道。 我喜欢上你那会才七岁啊。慕容壡振振有词道。 严无为: 半晌,严无为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莫不是连你侄女的醋都要吃么?我会注意的。 你不用注意什么啊,我知道你的,至于器儿么。慕容壡笑了一下,她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好,这都是她做王要学的第一课。 严无为侧过头来看着她,后者继续道,人生可并不是只有得,没有失的。 上元节过后,带着同盟书的楚使也终于到达了秦国,楚使的到来使本来平静的秦国尤如平地一声闷雷,直接炸开了锅,不炸开了锅才怪,因为直到楚使站在了秦庭上手捧着国书时秦国的那些个大臣们才知道年末时严无为出使了楚国几个月到底干了些什么,也才知道了慕容壡派兵三十万出境是出于了什么原因。当着楚使的面各大臣还是挺和和气气的,结果前脚楚使刚走后脚大臣们就在朝堂上吵开了锅,吵的内容无非就是认为慕容壡太鲁莽,公然派三十万秦军出境,实在大为不妥,再一个就是觉得严无为出使后竟然招呼都不打声的就与楚国同盟了,实在是目中无人,但又有一部分大臣们觉得与楚联盟,派秦军出境是理所应当的,楚国不识好歹,那自然就只能动用武力。 两边大臣谁也不服谁,大冬天的吵的十分火热,慕容壡倒是淡定,只是听着,也不作声,后来估摸着吵的差不多了才出声道: 说到出使楚国 众大臣静了下来,等着慕容壡说下文,也是孤同意了的。 大臣们一听这话,慕容壡合着是要向着严无为啊,站在严无为这边的人自然是乐的自在,可与之对立的大臣们却是气到跳脚。 王上,话是怎么说的不错,可严相就样轻易草率地同楚王认了同盟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6) 同盟书还没签呢。一大臣道。 楚使都来了,签不签的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大人要非这么说的话,那这协议还就得签了,与楚同盟正好可以压制齐国 两波人又吵上了,争的面红耳赤,慕容壡头都要疼了,虽说当初她派兵时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吵成这样,她也是头大,正烦着,忽的一大臣高声道: 众同僚,出使楚国的可不止严相一个人啊。 众人一愣,接着目光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站在朝臣最前先的慕容器。 是啊,出使楚国的可不止严无为一个,还有他们的太子殿下呢。 慕容器见众人都看向她,心头一慌,有些茫然, 坐在王坐上的慕容壡见底下自个侄女那么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甚是生气,这孩子怎么没出息成这样?!她哥当年可是秦国出了名的战神啊! 太子殿下,严相与楚联盟一事您知道吗?一大臣先开口问到慕容器。 忽然被人这么问道,慕容器自然不知道要怎么说的好,下意识地侧头去看站在她对面一脸淡漠的严无为,看了几眼后她丧气地发现对方压根没看见自己在看她,于是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面的慕容壡,见侄女眼巴巴地看向她,慕容壡心想这孩子也太担不住事了吧?被朝臣逼一逼倒也不是不可,于是她狠下了心,轻哼了一声,然后目光看向了别处,不与慕容器对视。 不知所措的慕容器: 见严相和姑姑都不帮自己了,慕容器便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众人了,本殿 太子殿下,您知否? 慕容器有些紧张,最后如实道,知。 那殿下是赞同严相的啰? 慕容器偷偷看了眼对面的严无为,见后者还是很淡定,便道,赞同。 大臣们听到储君赞同与楚同盟,与严无为站一队的人自然是喜上眉头,另一队的人就不是如此了: 哦?我等愚笨,不知道殿下能否说道说道殿下如此赞同与楚同盟的原因呢? 慕容器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日在楚国时严无为对她说的那番话,心中有了思量,便道,本殿以为,治国安邦上善者伐交,有进有退,有攻有守,需得张驰有度。 兵部待郎听了这话后大笑,臣也以为然! 尚书令听了这话后皱眉道,那殿下认为该如何个张驰有度? 去年,秦收巴蜀,又吞鲁国,这便是伐后招赖国反扑,便是秦国太过的表现,而与楚联盟,转攻为守,如此能安周边列国的心,本殿以为然。 慕容器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保守些的大臣听了这话都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激进点的却仍咄咄逼人,那若是与楚为盟后更招惹了列国猜忌呢? 太子殿下如何能保证楚国不会背信弃义呢? 秦无战事却出兵三十万压楚境,太子殿下不怕招楚记恨吗? 慕容器被他们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到头晕,她小小年纪,接触国事又不久,方才能作答出来朝臣的刁难也实为不错了,再这样下去,恐就有些打击她积极性了。 慕容壡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便出声道,好了好了,众爱卿,纠着孤的太子还问个没完没了不是? 众大臣: 慕容壡又道,太子虽说是一道出使的,可孤只是让她去旁听的,连个副使都算不上,你们纠着她干什么?喏,正使不就是在你们跟前么? 正躲清闲的严无为: 慕容壡笑呵呵道,我朝历来开放,众爱卿为国事上头也不是没有的事,孤看今日严寒,来人啊,把地龙再烧烫些,可不能让寡人的爱卿们着了凉。 众人听这话似乎有些苗头不对,一时不敢吭声: 慕容壡又道,再给爱卿们备些茶,润润嗓子,严相啊,你要耐些心,好好同众爱卿解释解释,当然,今日若是你们争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孤不介意管了众爱卿的晚饭。 众人: 慕容壡见他们不说话了,笑,吵啊,怎么不吵了? 慕容壡慢悠悠地起了身,晃着步子下了王座,不就是争个寡人为什么要出兵吗?不就是争个严相为什么要与楚同盟么?来啊,都说说,除过严相的法子后,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一大臣见此道,可与齐同盟 嗯,好办法,慕容壡笑笑道,秦齐之间也就隔了三四个国家,放着近邻不要,去要远方的亲戚也不是不行。 那大臣听出了慕容壡是在嘲讽他,低头着,不吭声了。 寡人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知道你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可孤今日便把话放在这了,严相,是孤封的严相,太子,是孤立的太子,他们做的什么事下的什么决定,孤都了然于胸。 今日寡人不妨告诉你们,寡人要的不是安稳,不是守一方安宁,孤要的是秦国变强,变富!列国纷争几百年,孤要秦国终结这一切! 为我秦国能进取,别说是跟楚同盟,孤就是拉着周边几国去攻打另一边的十几个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拉肚子拉到虚脱 第51章 50 为我秦国能进取, 别说是跟楚同盟, 孤就是拉着周边几国去攻打另一边的十几个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自慕容壡在朝堂上大动肝火过后朝臣们对与楚联盟一事便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虽是如此, 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心底里还是很不大高兴的,有的甚者为示反抗,签同盟书的那一日竟还合谋起来称病不朝, 想借此打压一下慕容壡的气焰,自古都是要么君强臣弱,要么君弱臣强,他们这些半入黄土的老顽固当年怕是死都不会想到慕容壡继位之后行事会如些嚣张激进, 怪就怪当初见慕容壡生了副好皮囊,笑起了又乖巧懂事, 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结果没想到竟是如此一尊大佛, 真是气煞当年那些支持让慕容壡继位的大臣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个大臣本来也就是想使使性子, 让慕容壡这个王知道他们这些老臣不是好欺负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没想闹大了去。结果没想到偏生慕容壡自小到大都不是一个睁只眼闭只眼的人, 这一闹还真就闹大了。 本来因为签同盟书的事慕容壡就上了不少火,好不容易把那些个老顽固们给劝安生了,以为妥了,结果到了签订日时上朝的时候却看见有的大臣竟还敢以罢朝的方式来抗义她, 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慕容壡当场就黑了一张脸,当着众人面在殿上摔了两盏茶杯,这还不解气不算完,签了同盟书送走楚使后立马翻脸,令慕容器带上太医和巡防营的人挨家挨户地去看看那些称病不朝的大臣们,说都是国之栋梁,都是秦国的重臣,生了病不来上朝,那便让太子带着太医去看,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就治不恭之罪。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把她这个王放没放眼里了! 不过好在这一消息刚传出去没一个时辰,半数告病的大臣们都陆陆续续地跑回来上朝了,慕容壡对他们也不计较,只是面上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高兴,还有三位爱卿呢? 领了命回来慕容器上前道,季大人固疾犯了,何大人和李大人她有些犹豫,不知道现下这个情况说不说的好。 慕容壡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一下就黑了脸,面无表情道,说下去。 他们说,宁死不朝 何大人和李大都是较为保守的一派,主张联齐抗楚,此次与楚同盟这两人没少使拌子,现下这般倒也不出意外。 哦宁死不朝?慕容壡冷笑道,不上朝就不上朝,偏生还要说什么宁死不朝,果真是上了岁数了,昏了头了,既是如此,孤看这官他们也就别当了。来人啊将何明,李长言削爵!罢官! 闻言,众大臣皆倒吸一口凉气,秦国历来世袭官爵,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一个官位就能当到死,死后又儿子顶上,可谓世代不歇。可现下慕容壡为了和楚国同盟,竟要罢臣子官位,削臣子爵位,这 何况,这何李二人还是公叔府的门生,而公叔府的家主公叔疾还是太子的外公。 王上这回真是动怒了,众人心想道。殿下的人皆你看我看看你,天子大怒,他们现下也不敢为何李二人说好话,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官最前面的公叔疾身上,他们说不得,可公叔疾还是说得的。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公叔疾现下也是骑虎难下,去求请吧?可慕容壡肝火如此旺盛,又先礼又后兵的,让人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来,可不求情吧?公叔一氏本是武将,自古文武互看不顺眼,他好不容易才一路摸爬滚打到了现下,门下出了些许文官后生,何李虽官职不高,可若如此听之任之,恐会伤了其他门生的心。 最后公叔疾还是碍于情面上前一步道,王上息怒,这何大人李大人虽有错 既然有错,孤罚他们不行吗?慕容壡打断公叔疾的话道,公叔大人出生军营,不知对规矩二字可有见解? 公叔疾被慕容壡这一问给堵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自是知道军规甚严,违者重罚这一道理,可眼下 老臣知晓 如此,他们便该罚。 可是 公叔将军如此,莫不是因为他二人是你门生你便如此违背礼法? 公叔疾一口牙咬碎在肚子里,知道慕容壡是打定主意不放过何李二人了,跪地道,老臣不敢 慕容壡摆手道,行了行了,孤知道你不敢,不过公叔大人年岁已高,做事难免保守,同样的,你看韩猛将军就没有嘛,你二人都是武将,公叔大人闲暇时也可向韩将军讨些经验嘛。 忽然被点到名的韩猛,有点受宠若惊: 听了这话,公叔疾眼里划过一丝阴恨,让他一个一品大将军向一个二品武将学学经验,这不是摆明是在羞辱他吗?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得隐忍道,臣知晓了 先不说这些事了,今日孤还有件喜事同诸爱卿分享。 慕容壡恢复到往常的模样,笑容可掬,孤的妹妹,清河郡主与顾名少将军两情厢愿,孤甚为欣慰,来人,拟旨,孤要为这二人赐婚! 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上面的那个王到底是打的什么牌,下一步要干什么,一会怒一会喜的。 众人又十分有默契地看向了站在那一上午没吱声过的严无为。 后者站的端正,斯斯文文的,只是看起来,为什么眼睛是阖着的? 众人: 伴君如伴虎,王上的心思本就难猜,女君王的心思就更是难猜了,半晌,众大臣只得作揖贺喜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壡轻轻一笑,看样子是对大臣们的识实务满意了些了。 说到顾名这么,年节过后开了朝,顾名便风雨不改的每日天不大亮地就去了军部操练,今日也与往常一样,走的时候她的府中还是冷冷清清的一副模样,戌时归府时府中却忽地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府里的人都面带喜色,喜气洋洋的,弄得刚从军营里回来的她一脸莫名其妙。 还没来得及找个人问问,管家赵二见她回来了立马就上前来拽着她往院里走,高兴道,将军你可回来了,公公都等你好些个时候了,快快快,王上的手谕下来了,就等你回来接旨呢! 顾名有点发懵,对朝堂了解甚少的她还不太懂这个手谕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见庭院里站着的宫人,见到她进来,那宫人快步上前对她行礼道,奴家见过将军大人,给将军请安了。 顾名有点不自在,连忙上前去扶对方,公公请起,顾某哪敢受如公公如此大礼呢。 受得住受得住,将军马上就是驸马爷了! 见顾名一脸茫然,那宫人又笑呵呵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奴家啊这次来是来同将军道喜的呢! 王上今个啊在朝堂上当众为您和清河郡主赐了婚!喏,这便是王谕了。六品武官自然是上不了朝臣的,所以那公公还好心地知会了一下顾名今日朝堂上的些个事,让他知道前因后果,说着还将手里的谕书递给顾名,补充道,王上很看中将军呢。 后者还有些恍惚,面色更加的茫然,赐婚? 来的,这么快么? 是呢是呢,公公以为顾名是太过高兴了,又重复道,将军好福气呢,郡主可是出了名的温婉娴静呢,有福了您,我的将军大人啊,过几日礼部的人就该上门来了,将军可要好好准备下子才是啊,这要迎郡主进门,府可不能如此了啊。估计是在说她府中冷清吧。 顾名听了这话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谢过了公公接了王谕,又令下人备了好酒好菜,留那公公在府里用了晚饭,席间好一番应酬交淡,可谓心累。 顾名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可现下瞧来,她不止能做,而且似乎还能做的很好?自打上回慕容壡来她府上坦白告诉她是要利用她时顾名也就想开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一个臣子,一介子民,进入朝臣入了功名场,除了为名为利,为报效朝庭之外还能有什么呢?王上肯利用她不也是她的福气么? 如此一想倒也安慰了自个,想开过后顾名也慢慢地变得机灵了起来,她不知道慕容壡要怎样用她,但至少不会用现在的她,所以趁着还在军营的日子,她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多交结交了军中不少将领,一如今日。若是以前,也许她领过了手谕后便送那公公离开了,绝然不会像现下这般与人交好,费时费力费心神的 以前的她背着见不得光的秘密不敢与人结识,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了,小心地隐藏了这么些年,可现下她最怕被人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还承诺会保下她,那她还什么好担心的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7) 既然再无忧虑于心,为何不能付之一搏呢?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能再失去什么? 也许正如慕容壡所说,她所有的努力她自个也许享用不了多少,但至少她的后来人,不会受跟她一样的苦。 如此便好了,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片刻意义,只是希望那位郡主殿下日后别责怪她了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刚才发错了,多复制了一段,场面一度很尴尬,非常不好意思啊,我已经修改了过来,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阅读() 说起来,前两天拉肚子没有更新我的内心还是很害怕的,毕竟女朋友给我规定的是一个月28篇到了现在还有8篇没有写。 而这个月只有三天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害怕。 要不明天双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顾将军,你刚才说怕郡主日后责怪你???日后? 顾名: 郡主:?????? 第52章 51 如此便好了, 好像只有这样, 她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片刻意义,只是希望那位郡主殿下日后别责怪她了的好。 最后顾名与慕容晞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春花渐醒的时候, 据闻日子还是慕容壡亲自找了礼部的人看的,可见对二人多看重。 为表谢意,顾名还进了宫面见慕容壡, 说明了来意后慕容壡只是笑而不语,因着奏折没折完,还没时间招待顾名,便让宫人带着她自个先在宫里转转, 末了还打趣道: 希望这回将军可莫再遇上姑娘掉湖里了哦。 顾名有点尴尬: 在宫里转了小半圈,没怎么注意时间就到了晌午了, 慕容壡差了人来叫顾名一道用了午膳,顾名哪敢有不依的话, 现下是慕容壡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态度看起来是十分的好的。 吃完饭二人又聊了会天, 准切的说应该是慕容壡问一句顾名便答一句的,一板一眼的,问什么说什么, 好生无趣,慕容壡还忍不住腹诽道依着顾名这性格,婚后会不会闷死慕容晞?不过好在顾名虽然闷归闷,对慕容壡倒也不隐瞒什么, 有一说一的。 最后慕容壡道: 说起来你从军也有十来年了是吗? 是的。 那婚后你是要继续留在军中还是? 慕容壡还是想问问顾名的意思的,虽说她内心是想将顾名留在朝中的,可若是顾名仍想呆在军中,那也不是不可。 若是可以的话,臣希望能留在朝中。顾名倒也直接。 慕容壡没料到顾名是想留在朝中,有些奇怪,好整以暇道,哦?原因呢? 臣要往上爬,要权,要势。 这话从顾名口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让人想笑,但慕容壡还是道,当然可以,孤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孤的好将军。 去王宫见过慕容壡过后的第二日顾名又去了公孙将军府,她从军十载,能有今日的成就万般是离不开公孙矩对她的载培的,现下自己要成婚了,怎么说都该去谢谢公孙矩的。 见到她来,公孙矩自然也是很开心的,寒暄都顾不上的,直径拉着顾名就要喝酒去,还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后辈儿孙中没有适龄的婚嫁女子,他还真想要顾名这个孙女婿的。 顾名哪敢接这话,忙做推辞。 不过清河郡主也好,娶了郡主后,你便是王室一员了。公孙矩拍着顾名的肩道,这以后呐,你的仕途会好走很多啊。 顾名对此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时至今日,到了现下这一步,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了。 谢老将军多年来对顾名的关照扶持,这一杯,顾名敬您。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二人推杯换盏的喝了好大一半宿,等顾名回到自个府上时都已经月上梢头了,见她喝的酒熏熏回来,赵二吆喝着人扶她进了门,又找了婆子伺候她洗漱,好不容易把她弄回了房时都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了。 这一夜,顾名府上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唯独主屋里睡着的顾名却失了眠。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名才能记得自己是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忽地想起了好些个日子之前的事了。 那时她刚从巴蜀回来,进了京,得了封,逢休沐日上街闲逛,却机缘巧合的在一公子哥手里救下了一女子,那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个举止轻浮的公子哥会是公叔疾的独子,更不知道那个有些落魄的女子会是郡主。 她只是顺着本心,路见不平罢了,与那女子别后也未将此事记在心头,却不想那日在宫中二人会再度遇见。 原来她是郡主么 那时的她也只当匆匆别过,更不想对方身份高贵,会将她个军中小将记在心中,却不料从楚国归来时对方会如此待她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过过好年了,以往在军中,年节时与军中战友喝上几坛好酒,再捕些野味来烤了吃,那便算是过年了。而今年,有了慕容晞的操持,她第一次在过年时穿了新衣,放了炮竹,挂了灯笼,吃了腊肉 说不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可能过往十多年都过得太孤独了,忽然有人关心起她她才一下子感觉到了寂寞。 成婚。 与她成婚。 与郡主成婚 顾名在床上翻了个身子,朝向了里间,喝的眩晕的脑子最后不甚清明的想道,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相敬如傧下她们或许还能有个好结局。 这边顾名与慕容晞的事定下来后慕容壡也微微松了口气,就目前来看局势还是按着她的想法一步步的往前走的,叫她颇为放心。 在御书房沙盘边上,慕容壡看着地图有些出神,严无为与慕容启二人坐一边的在那喝茶,一大早的他二人就被慕容壡叫进了宫,明明昨个半夜了才放的人走,今日又来,连着几天下就是精神再好现下也是有点困,喝点茶,醒醒神。 结果这边两人刚喝上了两口,慕容壡就在那边叫道,堂书,相国 慕容启与严无为对视了一眼,又放了手中茶杯,双双走了过去。 慕容壡对着沙盘肃然道,你们说,这赖国,秦要派军驻扎么? 与楚的同盟书上写了,赖国以大洪山南北为界,一半归楚,一半归秦,名义上是两国与赖国国君共同治赖,但实际上就是秦楚瓜分了赖国。 这要看楚国派不派兵了。慕容启道,若是楚国派兵,那秦楚便有了交界,为做保险,秦也当派兵。 慕容壡看向了旁边的严无为,相国呢? 见慕容壡看她,严无为笑,臣的意思与侯爷相反,不派兵。 不派? 是了,经巴蜀,赖国交战后咱们也已损失了一部分士兵了,前些日子与楚签了同盟书,为的便是休养生息。 慕容启若有所思道,可若是楚在赖国大洪山南边有驻军的话,那日后他撕毁盟约派兵过境又当如何? 侯爷,赖国的北边,只是名义上的秦境。 慕容启有些疑惑,你是说? 相国是说,赖国那一半国土,一开始秦就不打算要?慕容壡在此时出声道。 正是。严无为拿了面小旗子插在大洪山上,王上,侯爷,你们看,签了盟书后以洪山为北,归秦,以南,归楚。可这里,还有个卫国。严无为将小旗子又插在了卫国上,秦卫接壤三百七十里地,卫王虽老,但还不蠢,若是楚军过境卫王应是比我们着急。可若是秦派兵进赖,名不正言不顺不说,恐还会惹来宋卫两国的猜忌。 慕容壡与慕容启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与巴蜀赖国夹角的宋国,宋国富饶,但兵弱,列国都眼馋着这块肥肉,若真是如严无为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秦国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单单是宋、卫、楚了。 那相国想如何?慕容壡沉默了半晌又问道。 严无为手一指,指到了秦国的东边,与晋国交界的地方,要不修个长城? 修长城?此话一出,慕容启先惊了。 他道,在东边?那边可全是山区啊,路都没几条的还修长城?这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啊?相国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休养生息吗?这这这看样子是接受不了了。 严无为解释道,这边是山区不错,可旧时秦晋两国不是也在这修过长城么?只是年代久了,秦晋两国这些年关系也还好,这才没加固,可现下左右没事,修理一番加下固总归是好的吧? 慕容启又看向了慕容壡,等着慕容壡做决定,后者心里倒是知道严无为这么说肯定是有自然有她自个的一番思量的。可修建长城一事滋事体大,她也得好好想想。 半晌,她问道严无为,秦修长城,晋国若是知道了? 晋国可不是宋赖那种小国,万不敢掉意轻心。 严无为笑,一没过境,二没驻兵,知道了又如何? 这副无赖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慕容启直乍舌,想不到想来斯文的严无为竟还有如此一面。 啧啧,当真小瞧了。 慕容壡还是有些担心,可国库中并不充裕。 是的。秦国去年过得不太平,现下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修长城了。慕容启也补充道,你有法子吗?严相。 严无为看了看他俩,有些无辜道,臣好像记得,商赋有二十年没变过了? 这话一出,慕容启与慕容壡便知道严无为打的什么主意了。 这倒是个办法 再者,秦楚这份盟约再少也能维持两三年的太平吧?秦国的底子还在,这些年,好好休养着,缓过来也不是难事。 慕容启与慕容壡都点了点头,严无为说的并无道理,打仗和修长城比起来,可能还是前者花的钱更多。 良久,慕容壡道,孤还是要好生想想,这几日两位爱卿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嗨。 嗨。 两人正欲出门,又听见慕容壡道,说起来这外事差不多平了,内祸也该平了。 两人脚下一顿,心知慕容壡说的是什么事,心下各有了一番计较,相顾一眼,便退下了。 第53章 52 两人脚下一顿, 心知慕容壡说的是什么事, 心下各有了一番计较,相顾一眼,便退下了。 慕容启与严无为走后慕容壡又在书房里想了很久的事, 最后又让人去东宫把太子慕容器给找了过来。 宫人找到慕容器的时候后者正在陪自个的母亲公叔雅在庭园里散步,见到宫里来了人,慕容器上前道, 有事么? 回殿下的话,王上召您。 慕容器点点头,本殿知道了,这便就去。说着就与公叔雅行礼告退: 母亲, 孩儿去去便回。 刚走出去两步,公叔雅又叫到慕容器道, 器儿,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慕容器一愣, 明白过来公叔雅说的是什么事了以后便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 到了御书房, 慕容壡正在看墙上挂着的地图,慕容器进去后行礼道,器儿见过姑姑。 过来了? 是。 慕容壡回过头来看了眼慕容器, 这几日过的如何? 慕容器有些不懂自个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还行。 对于慕容器的这个回答慕容壡还是不报有什么希望的,于是她又转了过去继续看着地图,思考着严无为说的方案的可行度。 你晞姑姑过些日子就要大婚了, 她的处境算不得太好,孤不好出面,你身为太子,又是晚辈,无事的话便多去走动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慕容器对于慕容晞要嫁给顾名还是很高兴的,听了这话便一口应下来道,器儿知道了。 慕容壡又问了下这几日慕容器的功课,慕容器回答的还让人颇为满意,于是道,倒也有长进。 第一次被自己姑姑夸奖的慕容器显的有些受宠若惊,见到自己侄女这副样子,慕容壡心下一软,好笑道,有什么喜欢的么?你从楚国回来孤还没有奖励你什么,正巧你生日也快要到了,有喜欢的吗? 慕容器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她又一下想起了自己母亲说的话,便试探道,不过器儿有一事想求下姑姑? 慕容壡把玩着小旗子转过身看着地图,漫不经心道,说吧。 器儿想为一人求个官职 慕容壡一顿,侧过了身,求官职? 慕容器吞了吞口水,他他他是母亲的好友,因以前在军中受了伤后退了伍慕容器将前因后果和盘向慕容壡托出,好不容易说完后一抬头,却见慕容壡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隐去了笑。 她心下一紧,又道,器儿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壡问道,孝顺是么? 慕容器不说话,看样是默认了。 慕容壡转过身来,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侄女,还记得除夕那日孤是怎么教你的吗? 慕容器一怔,一下想起了那日慕容壡对自己说过的话: 孤要你一步步地往上爬去,去争,去抢,去夺回你的所有,直到你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了为止。 台下人臣,世间百姓,皆为你盘中棋子。 爱人如此,子女,亦是如此,况乎臣子? 我、我慕容器有些踌躇,我只是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8) 孤要你做执棋人,你却做了别人的棋子。慕容壡冷冷的笑着,孤要你养自己的臣子,你却要养别人门的狗,器儿,孤该如何说你呢? 慕容器吓得一下跪在地上,解释道,姑姑,我没有我没有!只是只是是母亲哀求我了几回了,我我我我 慕容壡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侄女的肩,淡声道,母亲又如何呢?你的这个母亲姓的可是公叔啊。 慕容器猛然一下抬起头,正欲再说什么,又听见慕容壡道,看来你还是硬不下心肠了,如此也好,那孤便来为你铺平这条路,只是器儿慕容壡蹲下身来,看着自己的侄女,凉凉地笑着,整个慕容氏可不单单只有你这么一个适龄的继承人,只要孤想,孤愿意,宗氏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将你拉下水,除之后快,然后好让自己的后人来接替你的位置。 听到慕容壡这么说了以后慕容器这才真的害怕了起来,如果说她以前不曾得到过这个太子位,那她还不会生出贪念来,可她现下已经得到了,若再失去 她便又会一无所有了。 绝对,不可以! 你是孤一母同胞哥哥唯一的孩子,便是孤的孩子,孤疼你,爱你,立你为太子,可这并不代表孤能永远地护住你。慕容壡终于将赤裸裸的事实摆在了慕容器的眼前了,让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你要变强,变好,变得有能力去坐上那个王位,若是你没有那个本事,那便要学着借着别人的能力去抢,去争。 生辰过后,你便是十一岁了,还有四年便要行冠礼成年了。你懂孤在说什么吗? 慕容器有些茫然,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我 你一个人,是爬不上那个王位的,你要学着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扫清所有的阻碍,这些,包括你的外家,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婚事。 慕容壡的话像是一阵狂风,在慕容器的心里揭起了惊涛骇浪,让她好一阵都缓不过神来。 回去好好想想吧,今日你提的要求孤会满足你的,不为什么,孤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你今日犯下的这个错,日后会为你带来什么样的结局,而这些,都是你的母亲为你求来的,也是你的愚笨换来的。 闻言,慕容器就地跪着磕了三个响头,涩声道,谢姑姑,器儿告退了。 去吧。 几日过后,慕容壡还是在朝堂上宣布了要在秦东边境修筑长城一事,连带着也提了商赋要涨,农赋微减的政策。众大臣听闻过后一片哗然,两两三三,凑一堆好生商讨了一大阵,大约是觉着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当慕容壡直接当场就拿出谕书时他们也是有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慕容壡是早就做好了决定了,无非就是趁着早朝的时候通知他们一声罢了。 众大臣都在心里嘀咕着,慕容壡现下行事是越发的强硬了 朝堂过后,税赋一事交给了中书省的人去办,修筑长城一事则由工部与定安侯慕容启一起去做。本来这事也就完了,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日在御书房慕容壡责骂了慕容器的原因,下了朝后慕容器便又跑到了御书房,当着严无为与慕容壡的面主动提出自个要去东境监管修筑长城一事。 慕容壡来了兴头,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这几日慕容器似乎是变了些,慕容壡问她话时她再没有战战兢兢的样子了,答道,知道,是山区。 那地方可不是王都这么舒坦,你若是要去,便要做好准备,莫到时候又半途而废了。 慕容器朝慕容壡端端行了一礼,道,回姑姑的话,这几日器儿也想了很多,器儿一直在王都,一直被姑姑,相国保护着,终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器儿想去东境,一者历练自己一番,二者长些许见识,三者她顿了一下,想明白一些事。 听了这话,慕容壡终于露出了个满意的表情来了,你能有这番想法,孤很欣慰,如此,便如了你愿,去东境历练一番吧。 慕容器行了礼,谢谢姑姑。 不用谢,待你晞姑姑大婚后,你便启程吧,回去好好收拾吧,东境艰苦,多带些东西上。 慕容器应了一声,却没有动,慕容壡见状便道,还有什么事吗? 慕容器面色有些犹豫,但没多时,她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忽地跪下了身,姑姑,我知姑姑有除外戚之心器儿、器儿只求,能保母亲平安。 可你的母亲,却想要你死,如此,也要保她?慕容壡问道。 慕容器阖上眼,面色痛苦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往日种种器儿便当随风。母亲若能安好,器儿愿此生不与她复见!以还姑姑之恩!说着就朝慕容壡重重地磕了个头。 御书房里一时便静了下来,慕容器的心跳得很快,因为她不知道慕容壡会不会同意她说的话。 良久,她才听见慕容壡叹气道,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谢姑姑!慕容器大喜道。 待慕容器走后慕容壡的脸色才难看了起来,见状,严无为劝慰道,气着了? 不全然,只是我没想到器儿竟是如此看重她那个母亲。 她还小。 慕容壡面露愠色,可她那个娘却是害死她爹的杀手!杀手!杀夫杀女!这种人她竟然还心存慈悲?! 说到底这些只是你我知道的罢了,太子又不知晓,她有如此想法,倒也正常。严无为为慕容壡倒了杯茶,劝道,不过我听说,前日太子与她母亲吵了好大一通架? 慕容壡冷笑道,她那个娘想通过她在兵部安人进来。 你同意了? 同意了,她不是想安人吗?那就安,孤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蹦出个什么新花样来! 严无为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却又听见慕容壡问道,谨儿,公叔疾那边也该收网了吧? 是了,该收了。闻言,严无为看向窗外,轻声道,收了网,这王都便又要起风了。 第54章 53 严无为摇摇头, 没有再说什么, 却又听见慕容壡问道,谨儿,公叔疾那边也该收网了吧? 是了, 该收了。闻言,严无为看向窗外,轻声道, 收了网,这王都便又要起风了。 谕书下达后各部门各司其职,进展的还算顺利,尤其是商赋增加一事, 开始的时候虽有些商贾不满,关店以示心头的不满, 后来大商户简家带了个头,将增加的税赋如数交到了国库后, 其他的商人见状也只好听从了官令,依法缴纳税赋。 对此慕容壡还差了太子慕容器带了礼物上门去感谢简家家主, 回来后慕容壡问她如何?慕容器说简家家主很好相处,再问她多的,慕容器却道后来便是她与简家的二公子简之相聚聊天, 家主有事先走了。 听了这话后,慕容壡一时还真不知道是该骂自己侄女脑子不会转弯,不知道和大商贾搞好关系还是该感叹简家那家主之聪明,连太子上门示好都敢不理的。 后来这事便也就算了, 倒是修筑长城一事,因为在东境,本就人烟稀少,现下又有这么大的工程在,就是从王都抽调了不少人过去后匠人人手还是有很大的不足,后来有臣子上言道不如将各郡县中的囚犯调往东境做工,若非大罪不赦之人,工期满后可适当减刑或释放。慕容壡觉得这是个法子,一来能省人工钱,二来又能解决了人手不够的问题,卒便同意了。 两件事定下来了以后慕容壡又过了一阵安生日子,趁着空,还在王宫里为慕容器办了个生辰宴,倒也只请了与嫡系相近的几个旁系来宫里吃个饭,一来是为了给其他有心之人来个下马威,二来是给几个旁系的人打个招呼,太子之位已定,各宗氏还是少整夭蛾子的好。 几个旁系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懂慕容壡这话是什么意思,便也应了声,看样还是很听话的。 慕容壡也满意了。 时光如梭,元月过后时间好像都没怎么过,一转眼一下就到了三月,而三月的头头上,便是顾名与慕容晞大婚的日子了。 到了三月初三的那一天,上朝的时候慕容壡明显有些着心不在焉,听了大臣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上言后,终于忍不住道: 众爱卿有事便奏,无事便退朝了吧,实不相瞒,孤今日还要参加婚宴呢。 众大臣一噎: 这王上还真是耿直,细一想,又不对了,一一数过去,整个王都在今日成婚的,又能让慕容壡这样赶着去参加的,可能也只有清河郡主与顾名的婚事了。那些个大臣都是机灵鬼,想到这儿后心里都嘀咕了,这原本一个不受重视的郡主与一个六品的小将成婚这种事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结果没想到慕容壡看起来倒是很上心的样子这让他们不由想道,那顾名与慕容晞成婚后怕是要受慕容壡不少的恩惠了,将来扶摇直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此看来下了朝后,他们也该备礼送往顾名府上去了。 不过现下慕容壡话都这么说了,底下的大臣们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自然不会再挑着今天来说事了,于是今日的朝会破天荒的只开了两柱香的时间。 下了朝,慕容壡坐着步撵回了清泉殿,刚一回去,换下了朝服还来不及喝药就急火火的说要出宫去,大宫女糖糖听了这话后急了,好说歹说劝着她,成婚的吉时都是在黄昏过后了,王上你这么早去干什么呢?药都还没喝呢! 孤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慕容壡假装没听见要她喝药的话,只如此道。 糖糖没好气道,您不去添乱子就成了。 慕容壡听了这话一下就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孤去看自个妹妹成婚也有错了? 没有,只是您这么早去,那顾小将军不得不自在么? 慕容壡觉得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还是道,那孤也要出宫去。 不是说了是下午才开始吗? 慕容壡理直气壮道,孤出宫找严相去,顺便再蹭个午饭! 糖糖: 就这样,磨不过慕容壡的糖糖最后还是依了某个不讲理的王,随着她出宫去了,而宫外的严无为哪知道现下本该当在王宫里的批奏折的那个王此刻正在往自己府里赶呢? 巳时过后,严无为正在自家府上看着书呢忽的就有人敲响了她书房的门。 谁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开门去,心下还有些奇怪,按理说有人来访的话管家该先知会一声的,现下又是谁呢?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玄色长衫,挽着发的靓丽的女子正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见她开了,后者欢喜道,早啊,媳妇儿。 严无为: 她就说怎么管家不来,原来如此。 你怎么来了?见到慕容壡过来严无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下意识地一伸手就揉了一把慕容壡的头发,宠溺道,又偷跑出来的? 慕容壡哼了一声,不满意道,我这回是正当理由。 什么个正当理由? 参加婚宴呢。慕容壡得意道,我堂妹的。 严无为却好笑道,那你怎么参加到我这里来了?难不成今日是我成婚? 慕容壡看了眼她,看样子是不高兴了,小声嘀咕道,谨儿,你变了,哼。 变得不爱我了。慕容壡委屈道,我想了你嘛,所以才来你这看看的嘛。 那会上朝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那也叫见过了?慕容壡夸张道,你在底下离我那么远,我都看不清你,不算不算的,哼。 刚说完,结果却见严无为理都不理她的就转身进了书房,慕容壡也跟上前去,在严无为后头酸溜溜道,你别不理我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哼! 慕容壡见硬的不行,于是又来软的,相国,我最近怎么听说有三个人很喜欢你? 严无为听了这话后终于有了反应,侧过身来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啊? 慕容壡见状喜滋滋道,我呀我呀我呀。 严无为: 合着是在这儿等她呢。 卖完了乖,慕容壡又缠着严无为说了好大一会的悄悄话,两个人在书房里缠绵了好久,你浓我浓的,好不容易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吃过了饭,严无为又哄着慕容壡喝过了药,睡过了午觉后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才出了门去顾名府上参加婚宴。 到的时候顾名已经在开始迎宾了,慕容壡与严无为一道前去的,见到她二人来,顾名似乎并不意外,还淡然行礼道,臣顾名,见过王上,相国。 顾将军,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啊?慕容壡看着穿着一身喜服的顾名,问道。 顾名笑了一下,臣只是怕 怕慕容壡正欲问顾名在怕什么时候,严无为却忽然伸手轻扯了一把慕容壡的衣角。 慕容壡: 顾将军,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莫想太多。严无为温言劝慰道顾名。 后者轻皱了下眉,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再说。 因为迎接的时辰已经到了。 第55章 54 后者轻皱了下眉, 想说些什么, 但又没有再说。 因为迎亲的时辰已经到了。 眼下秦国还处于战争之中,所以百姓大臣的婚礼大多都是从简的,不敢过于的奢侈浪费了。不过可能是因为知道慕容壡要来的缘故, 顾府里的管事还专门设了隔间雅座,顾名要忙着去接亲,自然是没有时间来招待她的了, 便叫了管事的来,慕容壡倒是很和气,顾将军喜事要紧,孤这边不打紧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39) 顾名的脸色有一点白,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多谢王上。 严无为见了便对顾名宽慰道, 顾将军不必过于忧心,郡主既愿与你成婚, 便是心悦于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顾名不用太担心自己身份问题了,可顾名个傻子, 现下心事缠身的,哪分辩的出来严无为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行了一礼, 多谢相国关心,现下吉时要到了 严无为点头,去吧,顾将军。 顾名又行了一礼, 过后便出了门,接过小厮牵来的马缰,跨上马,着一身黑色正袍喜服,领着迎亲的队伍去郡主府上了。说是郡主府其实也并不全是,毕竟慕容晞的身份摆在那里,上面又有宗室礼法盯着,纵然慕容壡再偏向她这个妹妹也不能搞的太过了,故此慕容晞只有封号,没有府邸,所以现下顾名去迎亲的府邸便是慕容晞的父兄还在时受封所得的,家主是一旁系。 论起来旁系再怎么也是不能当了主家的位的,只是慕容晞的父兄过世的早,眼下那位做了家主的旁系在朝中又有些建树,还与那公叔府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所以慕容壡的父王还在时对于那位旁系占了主家位一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现下到了慕容壡当朝,向来看不惯公叔一族的这位王此次更是借着慕容晞成婚的档子,借口说那位旁系不够格给郡主送亲,便是叫了身为太子的慕容器前去的送亲的。 虽说是找了由头,可明里暗里的公族们也不是傻子,看慕容壡这架势怕是势要与公叔家没完没了了,墙头草们更是纷纷站起了队,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认为慕容壡会在这次的婚宴上有所动作,就等着慕容壡出手了,可他们这回还真是想多了,慕容壡是见不惯公叔家不假,可也没有傻到公然与公叔疾那老贼正面对上,这回让慕容器给慕容晞送亲,纯粹是出于慕容器与慕容晞二人的姑侄感情好,想给慕容晞抬抬分位,至于什么要在慕容晞的婚宴上做些个什么那慕容壡倒真没想过。 慕容壡看着马队缓缓远去,忽地对身旁的严无为道,爱卿啊。 严无为侧过头来看着她,慕容壡淡定道,这么一看,当日成婚时孤没有骑马去迎亲还真是可惜了。 看顾名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一向有些小气的王竟然开始在心底不自觉的攀比了起来当初她要是骑着马去迎的亲的话,相国大人必定会拜倒在她裙帷之下吧? 严无为哪里不懂慕容壡那些个弯弯肠肠的想法呢,听了这话,严无为只是道,王上若是想的话,招王君的时候可以一骑。 慕容壡一听这话就觉得苗头有点不对了,仔细一想,明白了,必定又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大臣跑到严无为那上言让其规劝她,让她早些招王君的狗屁话了。 真是,平白无故的,她这个当王的还给做臣子的当起背黑锅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孤觉得相国大人就甚好。慕容壡见此立马就服软了,还有些讨好道,幸亏周围没其他人,不然让人瞧见了指不定得吓掉下巴了才怪。 王上真是说笑了,严无为皮笑肉不笑的,臣觉得王上的御前侍卫,李大人家的大公子才算好。 慕容壡: 她只是是昨天下午的时候心血来潮地与侍卫们玩玩蹴鞠了怎么就只盯着个姓李的不放呢? 日落黄昏了,严无为见外面有些吹风了,便对着一旁不敢随便吱声的慕容壡道,王上,春日乍暖还寒,您还是仔细些身子,先进去吧。说罢便叫道守在几步外的管事,带王上进去吧。 嗨。管事的是赵二,是顾名的心腹,慕容壡既然对顾名放心,自然也就对顾名的心腹放心了,见严无为这般对她上心慕容壡不禁暗想道看样她家谨儿当是没生她气了吧?于是同严无为交代了几句,说顾名迎亲回来了就差人来叫她,她还没有看过新娘子进门呢。 听着严无为心里直叹气,臣记得了,王上先去休息吧。 见严无为应下来,慕容壡这才放心的进去休息了,今日为了赶这场婚宴,慕容壡还起了个大早,左右顾名迎亲也要一个时辰左右的,还不不如进去歇歇的好。 结果刚转了个身,就听见严无为在背后凉凉道,休息好了,王上才有精神头去玩蹴鞠呢。 慕容壡: 看来这蹴鞠是再不敢玩的了。 慕容壡进去了后外面的那些个人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来参加顾名婚礼的人除了今日在朝堂上见风使舵来参加婚宴的大臣,其余的大多是顾名在军中的好友们,这些人位份低,自然是没有资格上朝,更是没有福分见天颜了,要不是慕容壡来参加婚宴,这些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与慕容壡打个照面,心里对这位王上自然敬畏的很,慕容壡若是一直在外面晃着,这些人怕是饭都吃不好了,严无为也看出来了这些门道,所以才会说让慕容壡先进去休息。 哟,这不是严相嘛?您也来参加顾将军的婚礼了?来的大臣见严无为现下落了单,便上赶子来套近乎了,严无为自然是不会像慕容壡一样眼睛长天上的,她在朝中的名声向来是比较好的,见有大臣来打招呼便也笑着回礼,闲聊了起来。 等顾名迎亲回来日头也刚刚落下了,正是黄昏时,所谓婚礼婚礼,便是昏礼黄昏时行的人生大礼。 迎亲的队伍到了顾名的府前便停下了,顾名先翻身下了马,接着身为送亲人的慕容器也下了马,作为新郎官的顾名便要在众人的围观下去送亲人的手里接过秤杆,然后撩起花轿的帘子,再扶着新娘慕容晞下轿,跨过顾府的大门,迎亲这礼才算完。 顾名走到花轿前时步子还有些虚浮,不过好在面上惶惶的神色终于收起来了,不然让人瞧见了指不定还要多想。 慕容器见她过来,便笑道,恭喜姑父了。 殿下折煞臣了 慕容器知道这位小顾将军最是本分,便也不再多言,怕误了吉时,将手里镀了金的秤杆递了过去,顾名看着慕容器递来的秤杆,心头有些慌,抿着唇没有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起哄道,顾将军该不是是不好意思了吧? 我看顾将军是紧张了吧? 嗨娶的是郡主啊,换你你不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也得娶的到郡主才行啊。 慕容器无视了那些起哄声,对着顾名温言道,姑父,请。 顾名这才回过了神,对着慕容器强笑了一下,然后接过了秤杆,上前一步,挑开帘子,穿着红色喜服的慕容晞正端坐在轿子里,看见到梳着精神的冠发,眉目温和的顾名对她缓缓地弯下腰来,然后递出手,殿下。 那一个瞬间里,慕容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顾名的时候,在那个让她狼狈的街角里,那样年轻风华正茂的顾名便是如现下这般一样,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的。后来过了很久,再见到对方时顾名已经认不出她了,只道了声殿下,礼貌的疏远。 慕容晞将手放到了顾名温热的掌心中,缓步出了轿。 殿下当心脚下。顾名还是那个温柔贴贴的顾名,也是即将成为她夫婿的顾名。 慕容晞轻轻一笑,低声道,我已嫁了你,再唤我殿下,夫君不觉得生疏了吗? 顾名听着那声夫君只觉得刺耳,连笑都笑不出来,在场的人都是来到她恭喜的,可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自己是个假凤虚凰之人,愧对这声夫君,愧对这样的殿下 在媒婆的带领下顾名牵着慕容晞的手跨过了顾府的大门,走过院子便是到了正厅,正厅里的慕容启和公孙矩已经在堂上坐着了,顾名与慕容晞二人皆父母双亡,公孙矩是顾名的师傅,慕容启是定安侯,又是慕容晞的叔叔,故此二人坐主位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过因为慕容壡在场,公孙矩和慕容启自然是不敢随随便便就坐上去的,为了这个主位,慕容壡还费了好大一通口舌,才将公孙矩与慕容启给按上去。 顾名牵着慕容晞到了正厅,二人站好,这场婚礼才算刚开始。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了 第56章 55 顾名牵着慕容晞到了正厅, 二人站好, 这场婚礼才算刚开始。 吉事到了,在人潮鼎沸中顾名与慕容晞开始了拜堂,看起来两人还是很登对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名的手有点抖,两拜了过后便是夫妻对拜了, 媒人道:夫妻对拜。 话音刚落顾名就看见站在她身旁穿着喜服的慕容晞缓缓转过身来,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朝她看过来,顾名一怔,不知怎么得心口忽地有点紧, 旁人见状便催促道,嗨, 顾将军还在发什么愣呢?这郡主殿下再好看顾将军也得先把礼成了再回去慢慢看啊。 被人这么一说,顾名那张木讷的脸一下便红了, 再加上慕容晞在看她,更是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只得昏头昏脑的对着慕容晞弯了腰,行了礼,拜了堂。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礼已经成了, 来的宾客已经开始拉着她喝酒了,而慕容晞则回了新房。 顾名有点担心,想着慕容晞,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饿着, 还好管事的赵二很了解她,见她一直回头看里屋的方向,便上前来对她道,将军放心,殿下那边已经叫人送了点心过去,不会含糊了的。 听到赵二这般说了以后顾名才稍稍放了心,郡主嫁给了她已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了,自己定然不能再在其他的地方委屈了殿下。 姑父?正想着,顾名便听见有人在叫她,一回神,原来是太子殿下慕容器,臣顾名,见过太子殿下 过了年,慕容器的个子长高了很多,已经满了十岁的她快是个小大人了,气度也从容了不少,今日我是来喝姑父与晞姑姑的喜酒的,姑父若是这般见外,器便不知该如何了。 顾名唯唯诺诺的,有些惶恐,正欲说些什么,一抬头便看见慕容壡和严无为二人各自端了一盏酒朝她走了过来,顾名心下自是万分惶恐,连忙跪身行礼道,臣,顾名,见过王上,吾王万福金安。 慕容壡走了过来,见到顾名这样,便皱眉道,孤不是说过了嘛?孤是来喝喜酒的,将军这般,让孤很不自在啊。 一旁的严无为则温言对她道,顾将军请起来吧,莫再拘礼了。 顾名犹豫了一下,这才起了身,对着慕容壡道,臣见过王上。 慕容壡见她终于没有跪来跪去的,心下不竟松了口气,若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还要在心里说她这个王上过于迂腐,竟让臣子在新婚时跪着行礼,今日是将军的大喜之日,孤是特来喝一杯将军的喜酒。 说着就要敬顾名了,顾名哪里敢让她敬,连声说道惶恐惶恐,可慕容壡都将酒敬过来了,顾名不喝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刚喝完,一边的慕容器见状也道,我也要敬姑父一杯。 顾名: 又是喝下了一杯,还没来的及歇口气,便听见慕容壡拿着酒杯慢悠悠道,顾爱卿啊,今日喝了慕容家的酒你便是慕容家的人了,话说在前面,我慕容家别的不出,倒是专出情种,所以孤的妹妹肯嫁于你,此间情谊之深,还望你记在心里莫忘记。若是你日后有负于她可就莫怪孤这个王上不近人情了。 顾名: 而慕容器也道,我与晞姑姑自幼感情甚好,望姑父能好生待她。 顾名: 严无为见此忍不住笑道,王上与殿下这般,怕是会吓到顾将军的。 慕容壡侧了侧头,挑眉道,是吗? 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写着我在教育妹媳你不要来拆我台,于是严无为甚是识趣道,顾将军,我敬你。 于是顾名就这样被这三个人连着喝了三个来回,本不甚酒力的她现下是真的上头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起了结,臣、臣定会对郡主殿下好的! 达到目的的慕容壡对此很是满意,很好,孤记着了。 这才放过了顾名,可是今日来贺礼的人那么多,就算慕容壡这边放了顾名一马那边还有一大堆人等着灌她呢,严无为就那么看着刚出虎穴又进泥潭的顾名被人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最后道,王上不怕顾将军今夜找不到新房的门吗? 慕容壡不在意道,孤看她也是一副不想进新房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被人灌趴下也是不错的。 是了,慕容壡还是很护短的。 严无为有点无奈,转头看着慕容器,她与慕容器已有半月未见了,今日一见,发现慕容器长大了不少,便笑道,殿下好像长高了不少? 慕容器听见严无为在和她说话,心下顿感欣喜,连忙点头道,是了是了,是长高了一些。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热情了,有些不好意思了,又道,不过和先生比还是差了些。 再过上一两年殿下便会高过臣的。 嗯!慕容器笑开了眉,登我长大了,便带先生骑马! 这话一出,本来在专心看着热闹的慕容壡一下便回过头来了,骑马? 严无为顿感头疼,慕容壡看了看慕容器,又看了看努力装作没有听到的严无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孤的相国想骑马? 严无为自然是不敢说想的,至少现下这个档里是不敢的,结果哪曾想一旁的慕容器好心替她说道,是了是了,先生说她想骑马,还说等我长大了以后就教她。 顿感四周醋意浓厚的严无为: 我的好太子殿下,您就不要说话了吧? 听到侄女这样说了以后慕容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哦?是吗?相国什么时候同你说的? 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两个大人中间的那些弯弯曲曲的事的慕容器自然是毫无心机的说道,是去楚国的时候,在路上的时候先生对我说的。 这样啊,相国还应了你说待你长大了便在你这学骑马? 是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0) 慕容壡笑的真是和蔼可亲,哦原来如此。 严无为看着慕容壡的笑脸心里有点紧张了,便道,其实臣 慕容器看向她,眼睛巴巴的望着她,我说的不对吗先生? 看着自己的学生这般模样,严无为又只好把话吞回了肚子,嗯,对、对的 慕容器一下便高兴了起来,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而一旁的慕容壡则道,相国啊。 严无为觉得有点预兆有点不太好了,臣在。 一会你便跟着孤回宫吧,孤想起来还有要事要与你商议呢。 知道慕容壡压根没有事的严无为:遵旨。 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给严无为惹了麻烦的慕容器见此还道,姑姑,有器儿要做的吗? 没有,你回去好生看看送到东宫的折子,熟悉熟悉宫务。慕容壡摸了摸慕容器的头,慈爱的眯起了眼睛,道,酒醉人,你年岁还小,少饮些吧。 嗨 这场宴席一直办到了快到子时的时候,待宾客散去,顾名已经被灌的烂醉了,路是走不了的了,还需婆子扶着才勉勉强强地去了新房,快要到了门口,婆子拍醒了顾名,将军,将军? 顾名一脸的醉意,眼睛都睁不开了,哈? 婆子看顾名这样子简直是苦笑不得,将军这个样子还怎么入的了新房?这些宾客也是,这可醉狠了去,郡主那儿还等着您呢。 顾名脑子都是一团浆糊,骤然听见有人说道郡主两个字,下意识地一下打直了腰,朗声道:臣在! 婆子: 这将军是个傻的吧? 婆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顾小将军以后怕是个妻管严了不是,正打算扶着顾名进去,新房的门就从里间打开了,是慕容晞,应该是在里面听动静了才出来的。 我来吧。慕容晞见顾名喝的烂醉心下微叹了口气,上前扶过对方,对婆子道,你先下去弄点醒酒的来吧。 婆子是个有眼力劲的,听了这话立马就说退下的话了,倒是累到了慕容晞,别看着顾名平时瘦瘦高高的个,没想到喝醉了之后竟是这般沉,慕容晞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扶进了屋,放到床上。 顾名,顾名?慕容晞尝试着把顾名叫醒,穿着外衣睡终归不大舒服的,可顾名现在躺着床上的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帮对方脱衣服了。 唤了半天,顾名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慕容晞有点无奈,喝这么多酒做甚?酒力又不好。 没、没有不好岂料一直没有反应的顾名却接过了她的话题道,一看就是在说胡话了。 慕容晞用手拍了拍顾名的脸颊,顾名?醒醒起来把衣服脱了再睡。 顾名面色绯红,紧闭着双眼口齿不清道,脱不得,不要喝了 慕容晞: 这人的酒力到底是有多不好啊,正想着,门外去而复返的婆子在外道,郡主,醒酒汤来了。 慕容晞回了回神,叫了婆子进来,两个人一起费了些劲才将醒酒汤给顾名喂了下去,一番折腾下来顾名倒是睡的安稳了,慕容晞可是累惨了,临睡前慕容晞暗暗想到,以后可不能再让顾名喝酒了才是。 第57章 番外:后来的那些年1 秦王器二十年秋, 太子献举兵谋反, 于雍关被擒。 秦王宫御书房 屋中的长信灯乎明乎暗,宫人待卫全如数退下,只剩下长跪于殿前衣衫带血, 发丝凌乱的慕容献。 几天之前,他还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今只是因为兵败雍关, 于是他便由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成了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世人皆得而诛之。 甘心吗? 不,他不甘心。 慕容献低着头,放在身侧的手无力地垂着, 呵,难怪待卫们都退下了, 原来自己已经废了么? 如此也好,慕容献暗想道, 废了之后便再无可能成大事了,这样一来, 也许那个人便能无所顾及的要了他的性命吧,只希望不要连累了那个不问世事的父亲。 正想着,房内屏风处便走出一个束玉冠, 着玄服,面色冷漠的女人来,已经年过四十的她看上去依旧很年轻,只是脸上再也寻不到少时的纯真了。 见到殿下跪着的人, 她似乎并不意外对方的狼狈,在静静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她开口道,逆子悔否? 回应她的是一道嚣张嘲笑声,这还是她自继位以来头回被人这般对待,少时受的冷眼与奚落在这一瞬间又再度被她想起,而带给她这种体验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个自小就乖巧软弱的儿子。 慕容器走到殿中的王座上坐下,然后好整以瑕地看着殿下跪着的儿子,问,不悔? 悔?为何要悔?慕容献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王位上,高不可攀的母亲,反问道,我说悔了,母上便能放过我了吗? 你还奢求孤能放过你?慕容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两声,从你叛变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既然如此,母上便给儿子一个痛快吧。闻言,殿下跪着的人面色却依旧不变,反而还落落大方道。 听到儿子这般说了以后,慕容器其实是有一瞬间的诧异的,她以为他会求她,会求身为他母亲的她在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后放过他。 但他没有,而是让她给他一个痛快。 慕容器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这个儿子,印象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慕容献这般洒脱的模样。 她恨慕容献,这是真的,只因为那时羽翼尚末丰满的她需要一个继承人来帮助她夺得王位,于是便有了慕容献。但也正因为有了他,她便再也不能对那个人直抒胸意了。 这怎能叫她不恨?况且这个孩子太像她了,每回见到他那副唯唯喏喏,胆小如鼠的模样时她都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还未继位之前的那几年,没有阿谀奉承,只有勾心斗角,没有情深意重,只有尔虞我诈。 那时的她也如慕容献这般,唯唯喏喏,胆小如鼠,苟且偷生。她恨慕容献,其实说到底更恨的是那时软弱无能的自己,在这个王位上坐了二十余载,她更加地恨那时无能的自己。 恨自己蠢,恨自己笨,然后让那个人为她左右逢源了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有能力了,想要回报那人时,对方却道对她并无欢喜。 她对她好,不过是只是因为她是姑姑唯一的侄女罢了。曲落人散后,她永远与她都不可能再相逢,这便是她一生中最恨,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了。 不爱一个人,很多时候就是那样的简单与直接。 说吧,慕容器敛起了心事,看着殿下跪着的儿子,问道,孤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孤的亲生儿子,要背叛孤。 殿下的慕容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为什么?他笑盈盈地抬着头,冷冷的看着那个坐在王位上的女人,母上,您不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孩儿想要那个王位啊。 闻言,慕容器嗤笑了一声,对殿下跪着的慕容献冷冷道,你想要做王?既然想要,那你便该凭能力来同孤要。 孤肯给你,是你的福,孤不肯给,你便就只能认,可你若是来抢那便该死! 我同母上来要,母上便会给我了么?慕容献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愤然起身,迎上慕容器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在母上心中可曾有过我这个儿子?从我出生起,母上可曾陪过我一天?可曾同我好生说过一句话?若我不反,母上又怎会知道这大秦宗室里还有一个被你遗忘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母上我同母上来要,要那个王位,母上便肯给我吗? 呵慕容器冷笑道,孤还真以为你能有如此胆识来抢这王位了,原来说到底不过是个没长大的黄毛小子。孤猜猜哦你想要孤认同你?她的声音十分的低沉,说出的话却像利刃一样直插慕容献的心头。 你想让孤认同你的身份,认同你的地位,认同你的太子位?慕容器左手撑着脸,轻蔑地打量了一下殿下跪着的亲生儿子,笑了一下,可这些都是孤给你的,孤既然能给你,孤便可以再收回来,怎么?你以为,你是孤唯一的儿子孤便不会杀你了吗? 母上当然能杀我,杀了我,母上还有几个侄儿,杀了那几个侄儿,母上还有整个慕容氏,这天下之大,终归能选出个让母上满意的孩子的。慕容献跪下身悲呛道,而我,我只是一个错误,一个母上一直以来都想纠正的错误。 慕容器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说什么,在面对慕容献的诘问时,她哑口无言。 是,她不待见这个孩子,但并不代表她对这个孩子不曾抱有过期望,曾几何时,她也抱起过年幼的他在东宫的庭院里看过樱花,也曾兴高采烈地与他人分享幼子成长的趣事只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她开始习惯了忽略那样年幼的他。 不求孤么?半晌,慕容器问到殿下的人,不求孤放过你吗? 儿子请母上给儿子一个痛快。那个记忆中迈着小短腿跟在她身后的小孩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忽然间就长大了,长成了现在这般与她视为仇敌的模样。 那个孩子站得很直,衣衫带血,仰着头,一脸的风平浪静,儿子但求一死,不辱慕容氏。 半晌,她听见她自己说道: 好。 金羽卫将谋逆的太子带下去很久了,御书房不大,也才秋日,慕容器在那坐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她竟觉得殿中有些太空旷了,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了的缘故,竟也犯起了凉。 从御书房出来,慕容器散了宫人,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宫中走着,想着很多以前没有想起的事,慢慢地走着,走了大约很久,她有些累了,停下脚步抬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竟走到了椒房宫,门口的宫人见她来了,立刻上前来向她请安: 参见王上。 慕容器张了张口,想说免礼然后转身离去,可还没来得及动身,椒房殿的宫门便开了,出来了一个提着灯,墨发清眸,一身蓝衣的男子。 旁人行礼道,见过王君。 慕容器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个站在三步台阶上的男人,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出来了? 陛下,那个人的面貌还是与多年前一样,只是两鬓染上了些许白发,他看着她,目光冷清疏离,全然不复当年新婚时的情意痴缠,他道,阿献,被你杀了么。 不是疑问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述,瞬间便让慕容器无地自容,有口难辩。 那年新婚,她说她想要那个王位,他笑笑不语,没隔上多久便用自己家族的人脉关系为她在朝中活动。 她说她会记得他的好,而他只道声无碍。 而今二十几载悄然已过,她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如今再回想起来,好像终是她先忘记的。 忘了那年清明时雨,是她先说她要嫁他的。 孤慕容器张了张口,剩下的话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男人站在台阶上没有动,借着石壁上的宫灯,慕容器看见了对方眼中那痛苦与哀思,但只是那一瞬的事,下一刻,男人便又再度恢复到了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眉目冷清,多余的话没有,只道了声也好便要转身走人了。 慕容器见他要走,不知怎地竟生出一股冲动来,呵道,站住! 男人依言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慕容器道,献儿没了,你这个父亲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闻言,男人侧过了头,目光垂着,淡道,王上总会有新的继承人的。 可他是孤的嫡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想了,便说出来了。 是啊,纵慕容献有千般不是,他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啊但她杀了他,没有犹豫。 慕容器。男人却忽然叫到她的名字,身形本来挺拔的他不知道为何,在这一瞬里竟露出了几丝佝偻的意味来,这些年我时常在想,若当年的壡王没有立你为储,也许我与严相便不会落得如斯境界来。 他提起了那个让整个秦国忌讳的女人来,语气平静而又淡然,终是满盘皆错了。 那你可知,我为了这个王位,杀母,杀师,杀子半晌,慕容器轻声道,而这些,都是我想要的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提灯走了,留下她一人站在椒房殿前沉默着。 这些是她想要的吗? 不,不是,其实最开始,她想要的不过是得到她应得的尊重。 谁也不曾会料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会走叉了路,身旁也再没有那个面容恬静的女人温言叫她一声殿下了。 她静想道,都错了。 第58章 56 慕容晞回了回神, 叫了婆子进来, 两个人一起费了些劲才将醒酒汤给顾名喂了下去,一番折腾下来顾名倒是睡的安稳了,慕容晞可是累惨了, 临睡前慕容晞暗暗想到,以后可不能再让顾名喝酒了才是。 顾名这个这个新婚夜过得好不好反正慕容壡是不在意的,因为早在顾名入洞房前慕容壡就借口朝中有重要奏折, 带着严无为轻飘飘地走了,走前她还对她的小侄女交代道,孤有事先与严相走了,太子你在这儿作为你晞姑姑的娘家人, 可要好生招待好你的那个姑父啊。 慕容器自然是不太明白这个好生招待是个什么意思的,好在严无为为她解了惑, 王上的意思是让殿下多敬些顾大人的酒。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1) 后者朦朦胧胧地点了点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招待便是敬酒, 但因为多年以来对自己姑姑的盲目崇拜所以导致了她哪怕是觉得不妥也不会去问个为什么,于是慕容壡与严无为便在慕容器茫然的目光中先行离去了。 两人走后, 慕容器回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姑姑为什么要交代让自己带人把新姑父给灌醉来,索性便不想了, 刚巧一转头便在人群里看见了顾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听姑姑的话比较好,于是慕容器便甚为实诚地叫了自己的下属来, 嘱咐好让人把顾名灌趴下后便也就回去了。 他们慕容家的一个个的倒是一走了之了,可怜了头回成婚的顾名,被来贺喜的大臣们你来我往地喂了不少的酒,等回了新房时整个人都不清明了。 慕容晞自然是不知道她那王姐与小侄女的那些个弯弯肠肠的事的,顾名回了房后就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她喂了顾名喝了些醒酒汤后便和衣睡下了,本以为这一睡就能睡到大天亮的,结果不知道是顾名把酒喝得太多了还是那醒酒汤起了效果,半夜的时候顾名醒了。 是被渴醒了,张嘴就嘟囔着要水喝,睡在她身旁的慕容晞被她这么嘟囔,久了也就吵醒了。 新房内点着的喜蜡还燃着,慕容晞睡得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没醒透,听清顾名的声音后便侧头看了眼旁边眼睛半睁开的人,问,可是渴了? 顾名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借着微光看着坐在床边上的人,觉得有点眼熟,但却怎么也认不出来,听见慕容晞问她话,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皮,乖巧地点点头,要 慕容晞看着躺在床上傻乎乎的顾名,不知怎么的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哪里是秦国那个赫赫有名的生擒巴王的少将军啊,真真是个小姑娘。 要什么? 顾名反应地很慢,眨巴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明白慕容晞说的是什么,要水水水。 慕容晞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笑归笑,慕容晞还是下了床取了水来,房里茶壶里的水是入夜时下人换上的,现下不过半夜,水还是温的,慕容晞倒了一杯,然后扶着顾名坐了起来,喝醉了的顾名很乖巧,慕容晞喂她水喝她也就乖乖地喝着,喝完了还抬起头来对慕容晞傻兮兮地笑了一下,谢谢。 谢我什么啊?慕容晞放了水杯,重新上了床,见顾名没有要睡的意思便接过对方的话来问道。 顾名歪头想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道,你好漂亮啊。 慕容晞一怔,然后瞬间耳朵就红了,你说什么? 你好漂亮。顾名又重复道。 慕容晞有些不大自然了,觉得气氛有点小怪疑,于是便没有说话了。 哪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顾名喝了酒后话竟特别的多,不但话多脸皮都变厚了,慕容晞不理她她还能继续自顾自话,你长的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猜是谁?顾名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见慕容晞不说话,她眉眼一弯,笑道,像殿下欸。 好像就是在那一瞬间,慕容晞的心跳一下便乱了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非要嫁给顾名了,不是因为自己急需一份婚事来摆脱过去的那个自己,也不是因为顾名对她有救命之恩。 哪个殿下啊?慕容晞轻声道。 顾名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断断续续的,慕容晞听了半天才发现原来说的都是顾名小时候的事,慕容晞暗想道,对顾名来说,少时的那段记忆大抵是很难忘却的吧,不然也不会再喝醉了酒后还念念不忘。 后半夜的时候顾名终于累了,头一歪就昏沉沉地睡去了,等她第二天晌午再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慕容晞的身影了。 顾名坐在床头看了桌上的燃烧殆尽的喜蜡,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今个儿是自己成婚后的第一天,只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殿下去哪里了呢? 顾名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门,下人见她出来,便上前来道,大人,您起身了。要用饭吗?仆这便去准备。 顾名的头还有点晕,听到下人的话顾名摇了摇头,问道,殿下呢? 郡主在后厨。那下人道。 后厨?顾名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在后厨干什么。 下人有些吞吞吐吐的,郡主郡主说想要下厨 顾名一听这话便脸色大变,一把拨开下人便快步去了后厨,郡主殿下嫁给她已是委屈至极,后厨污秽之地殿下千金之躯怎可沾染? 到了后厨,换下喜服只着了素衣的慕容晞正站在案前手拿菜刀杀着鱼,旁边站着的就是厨子和慕容晞的陪嫁丫鬟。 殿下。顾名上前道。 慕容晞听到顾名的声音后侧头对顾名笑了一下,醒啦? 听着慕容晞熟络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顾名竟耳朵一红,方才想说的话也结巴了,您您怎么来 我以前在府上时就很喜欢做饭啊。慕容晞笑盈盈道,驸马不喜欢吗? 顾名听着那声驸马只觉尴尬,我 一旁站着的陪嫁丫鬟见状道,驸马爷,您可别觉得不好意思了,郡主的厨艺好着呢,之前来您府上郡主就瞧上了您家的后厨呢,这不,一大早就上手来了。 丫鬟说的倒是实话,顾名这府邸虽是不大,但这后厨的朝向是极好的,而且开阔又干臊,对于向来喜欢下厨做饭的慕容晞来说,这确实是个好地方。要知道以往她还未出阁之时,想下个厨做顿饭是多不易,她虽是落魄的郡主,可主家却也爱面,生怕那样的慕容会跌了他的份,所以成婚以后的第一件事慕容晞便是去了后厨,准备大展身手了。 可话是这么说的不错,顾名也万万不敢让慕容晞下厨的,连忙上前,殿下,后厨这地杂乱,万不可脏了您的千金之躯啊。 你我都已成婚了,还称什么殿下,不嫌生份么? 顾名却惶恐道,君臣不可乱,殿下。 慕容晞: 慕容晞有些无奈,她以前就听她王姐慕容壡点评过秦国这位少将军,左右不过两个,迂腐说的就是顾名这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孙老将军的迂腐气息传染给了他这位后辈还是怎么的,顾名这人慕容壡评价道,才二十来岁就成了死脑精一个。 之前慕容晞还觉得可能是她王姐说得太过了,而今且听了顾名的这番话后慕容晞才深觉她家王姐看人之准。 顾大人,你饿了没?慕容晞懒得理顾名了,转过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手,对顾名道,饿了就去灶台上拿点心吃,晚点就开饭了。 顾名还想劝下慕容晞的,结果刚张了个口,身旁的陪嫁丫鬟便上前一步对顾名道,驸马爷,您这边请。 顾名看了看丫鬟,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的慕容晞,再看了看站得老远,生怕惹事的厨子,顿了顿,最后什么都没说,乖乖去了灶台拿甜心吃了。 用了几个甜心后慕容晞便叫她了,顾大人,您过来提桶水吧? 顾名有点诧异地回过了头,看着慕容晞,又看了圈屋里的人,犹豫道,殿下是在叫我吗? 慕容晞的袖子挽着,手上带沾着鱼血和鱼鳞,听见她这般问道后,有些无语地打趣道对方,怎么?这屋里还有第二个顾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名感觉自己好像惹了慕容晞不高兴: 于是顾名便乖乖地提了桶出去打水去了,到了井边上,她管家过来了,见她在提水,贼兮兮道,大人,昨个夜里你的新婚夜过得还好吗? 顾名没理他。 管家又道,郡主呢? 顾名指了指后厨,管家抱着刀看去,大喜,郡主下厨?!太好了!有口福了! 闭嘴!顾名忍无可忍道,郡主下不下厨的跟你口福有什么关系? 管家小声道,郡主做的点心很好吃啊 顾名不可置信道,你还吃过? 管家点了下头,于是便看见了顾名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管家: 大人,你还好吗?管家小心地问道。 后者面如大敌,喃喃道,那是郡主殿下啊是郡主啊。 管家心声道,是郡主没错啊,但也是你媳妇儿啊大人。 第59章 57 后者面如大敌, 喃喃道, 那是郡主殿下啊是郡主啊。 管家心声道,是郡主没错啊,但也是你媳妇儿啊大人。 不管管家是怎么以为他家的大人是不是成个亲一激动就傻了的还是以为他家的大人不是不昨晚劳累狠了成傻子了, 总之这场婚事已算是圆满,在众人的注视下,已没有什么回头路走了。 话说回来, 这次成婚对顾名还是很有好处的,别的不说,就说婚假,以为是与王室人员成婚, 故而本来只有十天的婚假也增加到了一个月,期间慕容壡下了手谕, 赏了她不少的好东西,但顾名府里的人还没来得及高兴, 慕容壡就又下了一道手谕,这回是关于顾名职务变动的, 所有人都以为顾名这次一定会位居三品之上,或者说领一方的军权,众人会出于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很正常, 一来顾名在巴蜀之战中确实立有大功,二来她与慕容晞完婚后怎么说也是半个王室人,慕容壡不可能不升她的官。 但这些人还真的是想多了,慕容壡是升了她的官不假, 但却是封为了右庶长,并将她在原来的军中职位剃除,这下朝中大臣们皆迷茫了。为什么会迷茫呢?因为右庶长这个职务非常有意思,有意思的地方一则在于担任此职位的必须是王族大臣,换句话说顾名虽然是娶了慕容晞为妻,但她终究不是姓慕容的,要算也只能算半个王室人,但慕容壡却将她安在这一职位上了,这就说明无论在外人眼中顾名是半个王室人还是凭妻身贵的小大人,总之,在当今王上慕容壡的心里,她顾名已经跃了龙门,是慕容氏中的一员了,这也让朝中们的那些个人精们起了些心思。 二则便是这右庶长一位虽是军功爵位的第十级,但并无实权,唯一有的,可能便是免役这一条好处了。故而顾名婚后的第一道升令综合来看其是暗降了,虽她以前在军中只是领着百人的小将军,但到底是有权在手的,现在成了右庶长说慕容壡不是故意整她的,那些大臣们还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来,可说慕容壡是整顾名的吧她又变相地向众人讲明了顾名已是慕容氏。 王上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众人最后只感叹道。 外面关于顾名这次升官的事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了,就连向来不出门的慕容晞都听说了此事,她也同外人一样,弄不懂王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想问问顾名吧但后者见到她跟见到什么德高望重的长辈似的,见面就跪下行大礼称她为殿下,气不死她慕容晞都要气死一心忠于顾名的管家了,故而她也没好的问,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反观顾名,倒是心大,一句抱怨的话没有说,甚至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流露出一丝高兴的意味来调令下来以后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军中交接,生怕慕容壡要反悔了似的,回来后便正式地接任了右庶长一职然后便在府中呆了月余因为这个职务并不需要她到公署去办公,所以她便心安理得的在府中闲暇了起来,直到太子殿下随军去往东境监工一事临近,顾名才重新被慕容壡启用。 说到太子去往东境监工一事就不得不提到王都境内的另一家世家大族了:简家。 说简家是世家大族其实也算是说小了,正常来说简家该是王族中的一支,只是简家的族规森严,族中唯出了四位王后两位帝师也从不自视王族,更不许族中子女以权谋私,仗势欺人。 这一代的简家族长是简述,膝下有两子一女,幼女早夭,长子简易,次子简之。 自秦成王一代简家受创过后简家便退出了政治中心,改为经商,发展到了秦壡王时期简家在整个中原其经济影响已不可捍动,本来以现在简家与秦王室的关系这次慕容器去东境监工一事是怎么扯都扯不简家的,但是意外便出在年节时的那场晚宴上。 在那场晚宴上经定安侯的世子慕容凡介绍慕容器认识了简家次子简之,晚宴过后简之还曾邀请过慕容器去城外简家别苑游玩,一来二去的,慕容器对这个长了她三岁的男子很是有好感。这话倒也实在,简家虽在朝中的影响早已没落,但其深厚的背景与有钱的程度仍旧令人乍舌,在这样家庭中出来简之刚过十二行冠过后便名贯王都,虽不如他哥简易那般翩若惊虹,但也是少有的少郎君了。反观慕容器,虽是先太子嫡女,但因先王与其外家公叔一家那不尴不尬的关系,故而导致了慕容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过得不甚如意,甚至有时候还不如王族其他旁族子女过得体面,后来先王先太子战死,先王幼女慕容壡继位,慕容器的身份便更尴尬了,后来虽被立为太子,又有严相为师,但年少时所重留下的阴影并不是那么好忘记的,以至于已经十岁少年人的她为人处世上仍有些畏手畏脚。 简之是很好的伙伴,因家境的缘故故而他不必对慕容器掐媚,也不必对慕容器漠视,只是以平常心的态度对待她,这让第一次拥有玩伴的慕容器感觉很是新奇,新奇之中又带着几丝迷茫。与简之交谈几次过后时间很快便快到了慕容器前往东境的日子了,慕容器本没有打算告诉简之,但在一次小聚时慕容凡不小心说漏了嘴,得知此事过后的简之第二日便拿着名帖去了东宫,收到名帖的慕容器吓了一跳,不知简之来此的目的何在,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于是只得快步出府迎之。 来到府门,慕容器见只有简之一人与随从小厮过后,不知怎地竟松了口气,简之?慕容器上前唤道站在门府外的蓝衣少年,后者回头一笑,殿下。 这还是简之第一次称呼慕容器为殿下,以往两人皆以名讳直称,从未如此拘谨过,慕容器正想出言阻止,忽地又想到现下是在东宫府门,人多眼乱,为储君者万不可带头坏了规矩,想必简之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如此礼数周全,想到这,慕容器不竟对简之更加高看了几分,不看还不打紧,一细看慕容器便有回不了眼,只见那蓝衣少年,乌发红唇,眉眼清亮,就那般静静地站在那儿,生出一股疏离的意味来,但在同她说话时又温柔的不像话,着实让少女心动。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2) 听闻您将远行? 慕容器木纳地点了点头,一思索便就知道是自己小叔慕容凡说出去的,心里便有些愧疚自己没有亲告诉对方了。 归其几何? 尚未可知。慕容器没有骗他,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大概等她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吧,这样一想慕容器便更是愧疚了。 闻言,简之的表情似乎有点遗憾与失落,但慕容器还没来得及看清,简之便隐了下去,再度带上了笑,草民来得唐突,让殿下见笑了。说着简之便向她欠身作了作揖。 其实慕容器是有些不习惯简之这般对她的,不对,是很不习惯简之这样高洁的世公子这般弯腰低眉的,但同是作揖,简之作揖就是要比别人漂亮潇洒,行为举止皆是自成风流,让慕容器的心头犹然生出一股不舍得念头来。 正是思量间,简之身后的小厮已小步上前,双手托着一方木盒在简之身旁站定,低眉顺眼道,奴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平身。这小厮慕容器是见过的。 简之抬手取过小厮手上的方盒,递到慕容器手边,道,亦繁自知殿下此前路途遥远,尚有国事在身,不敢妄言相送城外,故而唐突来此,望殿下见谅。 慕容器想说不必如此的,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又听见简之道,这是亦繁的一点心意,出门在外,望殿下万切保重。说着便将手里的方盒递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器没办法,自得接过,盒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有些重,慕容器低头看了眼,一抬头,发现简之的眼睛比平时亮上了几分。 简之?她想问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到底是少年人,有些性急。 这是金丝铠甲,轻薄贴身,东境复杂,殿下穿上它可来防身。 这话若是十年后的慕容器听见了必然便能明白简之送她的这份礼物有多贵重,情意多深,可当下只有十岁多的慕容器听了这话后只惊叹道,金丝铠甲?!传说中可防世间所有兵器的金丝铠甲?你怎么会有它的?! 殿下博学,简之温柔道,这是家父年轻时得一故人相赠,放在府里无用多年了。 这般贵重,那我更不能收了。说着慕容器便要还他了。 给有用之人方可为活物,殿下还我,我用不上它,它便又只能在府中吃灰了。 这慕容器面露迟疑。 简之又道,殿下收着吧,草民还有一事要求殿下呢。 慕容器一听这话顿感重责在身,忙道,亦繁请说。 草民听闻东境有一花,其味若兰,其色若菊,其形若蔓,名曰:解语,长于水岸。殿下若能见之,明之,望采一二回赠亦繁。少年的眼睛柔情似水,语态神色莫名的与朝中的那位重臣相似,慕容器心下一动,应道,好,我本宫应你。 闻言,简之满足地点了点头,不待慕容器挽留便已提出了辞呈,带着小厮走了,留得慕容器一人在府门口抱着那盒方木,神色迷茫困顿,她似乎要抓住什么,但那个念头又一闪而一过,令她苦不得解,最后还是转身回了府。 第60章 58 在府门口抱着那盒方木, 神色迷茫困顿, 她似乎要抓住什么,但那个念头又一闪而一过,令她苦不得解, 最后还是转身回了府。 东宫门外,小巷转角。 方才刚从东宫出来的简之现下却立在一个身形高挑清瘦的男子身前,低着眉, 看样似乎有点闷。 男子一路赶来就是想在简之入府前将其拦下,结果没想到还是来迟了,想到这里男子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 你当真把父亲赠你的金丝铠甲给了那位殿下了? 简之低着头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你这不是胡闹么!那是你的贴身护甲,且不说赠于未出阁女子是何意思, 就说你你功夫不佳,若没了它护你, 日后若是遇上危险,我与父亲该当如何? 看来这男子便是简之唯一的兄长简易了,面对兄长责问, 也难怪简之会如些局促了,可他就是再局促,听到兄长这般说了以后却也忍不住开口反驳道,我洗净了的 为兄是在问它洗没洗净一事吗?简易被自己这个弟弟气得不轻, 想多斥责几句,可他又深知简之极有主见,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顿了半晌,简易问道弟弟,你喜欢那位殿下? 简之抿着唇不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简易只觉头疼,她是先太子孤女,其外家兵权在手,冒犯天颜,虽被立为太子,却从未进入过政治中心,日后是何处境你会不知? 我知。 你知还喜欢她? 简之不说话了, 简易皱眉,旦愿你是年少不知情为何物,否非,父亲定饶不了你! 闻言,简之抬头淡道,兄长,亦繁只求她平安万福。 最好如此。 简之送慕容器金丝铠甲一事很快就被慕容壡知道了,倒不是她故意去查她侄女的私生活,是慕容器自个告诉她的,说完了还问她,姑姑,我该回赠他什么呢? 慕容壡看着自家模样虽未长开,但已初见惊人的小侄女,一时不知道该说简家那二公子是傻的还是该说自己的侄女是傻的,半晌,她只能非常含蓄地问道,器儿如何看待简二公子? 闻言,慕容器认真地想了一下,他是一位很好的人,是器儿的挚友。 挚友那就说明小侄女对简二公子没意思了,那简二公子岂不错付情意了?如此倒也好,省得牵扯更广了,于是慕容壡便也打消了与简家联姻的念头,道,既是挚友,那就送个你最喜欢的东西给他吧。 本来慕容壡说这话也只是想着两个小孩子之间互送礼物,金丝铠甲名贵之极,普天之下难得一件,而简之随手就送了慕容器一件,不可不谓财大气粗。慕容器若要回赠,必然是要送自己钟爱之物的,不然叫人说了王家小气的话来。 慕容壡是这么想的不错,觉着自己侄女也十岁了,送人礼物一事应该能自己作主了,便没有过多干预,但她万万没想到慕容器是个脑子缺了根弦的人,让她回赠简之自己钟爱之物,意思就是挑个看上去贵自己又很喜欢的,结果慕容器选了半天,回赠给了简之半块玉那是她出生之时她父亲先太子令能工巧匠精雕细啄的一块暖玉,上面刻有她的名讳器字,至于为什么要送半块,这可就拜了她那母亲在她七岁那年的年节为她安排的那场刺杀了,玉便是在那时碎的。 而慕容器选择赠半块自己贴身暖玉给简之想法也很简单,一来她确实是最钟爱这块父亲赠她的暖玉,但玉已碎,都赠给简之了又怕自己日后没有念想,便自己留了一半,二来是她虽已十岁,但因和母亲关系僵硬,故而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人告诉她女子贴身暖玉不可随意赠人。 只怪当下她太过年少,情窦还未开,只当简之是知已好友,万般没想到收到回礼的简之是如何心境。 王都南境简府 简易拿着剑正在教简之习武,少年清携俊秀,剑气如虹,一招一式皆风发意气。毕,兄弟二人收剑慢步到石桌前饮水擦汗,简易看着自己弟弟,默了默,道,何事让亦繁如此高兴? 简之淡道,无事。 话虽这般说,手却下意识的抬起来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物,对弟弟很是了解的简易见此便心下了然了,道,殿下送你东西了? 被兄长猜中了的简之的耳根一红, 简易看了看自己有点害羞的弟弟,又抬头看了看天,半晌,道,三日后太子殿下出王都前往东境。 简之侧头看着自己兄长。 你可以去送送她,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闻言,简之眼睛一亮,但神色仍淡定,多谢兄长。 简易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头疼。 慕容器要前往东境,严无为是知道的,也知道简之送了金丝铠甲给慕容器一事,慕容壡与严无为说起这事时还叹道,那傻侄女怕是真不知简二公子的情意了,倒是可惜了简二公子一表人才了。 严无为手捧着奏折在看着,闻言便点评道,随你。 是了,她还记着当年慕容壡死活没有明白自己的心境一事呢。 慕容壡: 感觉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是什么话?慕容壡合上了手里的奏折,对着书桌旁的严无为不满意道,她都十岁了还不开情窦,我八岁可就开了呢。 听起来还有一丝得意呢。 严无为没搭理她,过了一会慕容壡又道,说起来器儿这一去便是好几年,孤还有些舍不得她呢。 那王上打算让她何时归来? 慕容壡想了想,最快也要等她及笈之后了。 倒也不是很久。 慕容壡叹了口气,只希望她这番前往东境能修身敛性,消了她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快快成长,待我为她扫清了王都的阻碍后便归来继位,她侧头对严无为轻轻一笑,到时候还希望我家谨儿能与我一道功成身退。 这还是严无为头一回听见慕容壡这般说辞,她一直以为慕容壡的理想便是当个好王,做个好王,毕竟当年是慕容壡执意要归都,谁都没有劝动她,要说严无为不痛快那肯定是不痛快的。在黔州她俩就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山高皇帝远的,没人会管得了她俩,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但回了王都就不一样了,重新卷入政治斗争中的她二人难保将来会发生的各种意外,这是严无为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最想避免的,不然以她才学不会甘于在黔州废公主府上当个谋士的。但自从先太子与公叔雅成婚后慕容壡就变了,开始慢慢计划回王都,重新回到政治中心,严无为是个没有什么多余欲望的人,自父亲过世后她便随四下师长学艺,清贫半生,乐得自在,要说唯一有的,也许便是慕容壡这个人了。 少时与慕容壡相遇便结了缘,后又得慕容壡援助才能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相知相守,互生情意,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几个字就能概括得了的,此生她唯一的软肋便是对方,时日绵长,她只盼得慕容壡能太平长安,百岁到老,为此她甘愿放弃尘世间一切。 但她忘了她爱的那个人是王室中的一员,忘了她姓慕容,忘了她还有她的责任。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慕容壡忽然对郑重道她要回王都,要回去完成自己的责任。严无为能懂她,但却拒绝理解她,于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两人头回出现了分歧,为此冷战月余,最后还是她妥协了。 她告诉慕容壡若她要回王都她必与之前往,但前提是慕容壡能回得去。 那时的秦国虽强却不富,先王先太子好大喜功,尤为酷爱征战,慕容壡早年便因不讨先王喜欢,被打发到了黔州,严无为知道慕容壡若是真的想要回去必然是能成功的,但是严无为也从未想过慕容壡会想要当王,想要那个王位,女子为君,所受阻碍要比回王都多得多,慕容壡回去了,回去做了那个王,顺理成章,半推半就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是这样的,但只有严无为知道不是的,天底下没有哪个王位是好坐的,严无为见过府上那一批又一批的谋臣在深夜入府前来与慕容壡商讨国事,也见过慕容壡为一个万全之策而辗转反侧。 她冷眼旁观,不帮对方也不阻止对方,她想若是她的妻子当真是人中龙凤那么这小小的黔州必然是困不住她的,自然也就无需她帮忙了,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慕容壡果真回到了王都,顺利地继承了王位。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与慕容壡的关系将永远深藏于青史之中,不或许青史都留不得,甘心?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可看着慕容壡的脸上的意气风发,严无为总会忍不住想,也许爱一个人总是这样的,总是如此的。 她爱她,自然也愿意穷尽一生去成全她。 也许慕容壡已经忘了那年月老伺树前的誓言,但她没忘,也不会忘,她会永远陪伴在慕容壡身旁,陪她得到她想要的,完成她想要完成的。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在这王都隐藏自己身份一辈子的准备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其实是她严无为的妻而今听到慕容壡这般说了以后,她忽然红了眼眶。 我知谨儿委屈,慕容壡拉过她手,放入她的手心,看着她,轻柔的笑着,与卿私守白头,玄世永生不忘,请谨儿再等等我,等我扶稳器儿坐上王位,我便与卿归隐。 原来她一直没忘,还记得那年她倾诉心意时她的回答: 真巧,我也喜欢你啊小待读,也想与你共守此生。 第61章 番外:后来的那些年2 太子献死后的第二个月, 慕容器带着一干王室子弟去了太庙, 对着慕容氏的先辈祖宗跪了一下午,贴身的奴仆劝她要注重身体,天气转凉了, 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其实不用奴仆说慕容器也是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注重自己身体的保养,可是就算她保养的再好也终归不是二十多岁时的年轻人了, 四十岁的她身体已经开始衰败了,开始慢慢的步入死亡了。 她很想时间走得慢一点,她还有好多事情都还来不及完成,自太子献被赐死后宗族里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慕容器知道那些人想要什么,和当年一样, 想要那个王位,那个冰冷而又独孤的位置。 但很多的时候她又想着时间能再过得快一点就好了, 原因无他,嫡子死后的这一个多月里慕容器时常在夜里梦见自己以前的那些年, 那时候她还未继位,还是太子,与那个人成婚不久, 在东宫过着还算太平的日子。而那时候的王,也就是她的姑姑,还在忙于权伐征战,殚精竭虑, 每天卯时她便会坐在御书房考她治国之策,严相总在一旁手拿着奏折,笑盈盈地听着她们姑侄二人的对话。 那时的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也都还过得很好,在各自的职务上努力着。 那时无论是她还是他抑或是她,都还曾互相牵挂着彼此,心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3) 不像现在,死得死,残得残,分得分,撕破了最后的颜面。 记不清从哪天开始了,她学会了忘记,忘记了那个留在东宫等她归去的男子,忘记了那个抱着她小腿歪头笑的小儿,也忘记了那个远在江北守着一方沙池的女人。她开始渴望权势,渴望地位,渴望王座,慢慢地,她内心的欲望变得越来越无法掩饰,先王病重,她开始迫不及待地起用过去多年自己埋于秦庭中的棋子,一步步地架空当初的那个王这个世上她最崇敬的人。 也许你不知,当年其实我可以不回王都的在权力交替的那个黄昏,坐卧在龙榻上的女人对她如此道。只是那时我将身上的责任看得太重了。 一声叹惜。 那时的王,那时的姑姑哑着嗓音对她轻轻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忽得一下反应了过来,原来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姑姑真的病倒了,真的再不复年轻时的模样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走神,她的姑姑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靠在床头上面色淡淡的,问道她,怎么?不敢了吗?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敬爱的长辈面前,在面对对方的质问时她还是感到了羞愧,是啊,怎么能不羞愧呢?若当年不是姑姑力排众异立她为储她可能早就死在那年初七的深夜里了,哪还会有现在的她呢? 我她顿了一下,器儿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其实到了那个时候再多的话也没有意义了,她终归是要夺了姑姑的权的,终归是个冷血的人,是个不孝女的。但她却还想问问姑姑,问问那个挽秦国于危亡的王,问问她她慕容器现下有本事去当那个王了吗? 可她不敢问,没有脸问。 孤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做的很好,孤很欣慰。她的姑姑脸上的笑容一直很淡,再不像当年严相在时的欢颜,终归是将你培养成了合格的继承人了,兄长可安眠了。 姑姑 慕容壡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轻道,今日你既然进了这个门,便说明你是真的想要这个王位了答应姑姑:做个好王。 她眼眶一热,她以为那时的她所做的所有小动作她的姑姑都不知道,却不曾想原来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对方看在眼里的,由着她一步步地上前去夺取了她的权。 也许她这一生都不曾得到母亲的宠爱,但在姑姑那里,她拥有了所有,时光冉冉,还是当初那个乖巧的侄女。 我、我答应您,器儿会做个好王,一定会做个好王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肯定,她疑惑地抬起头来,靠在床头上的那个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问,你派去江北的人,回来了吗? 慕容器的眸眠猛地一缩,姑姑 她过得还好吗? 好,先生她,她过得很好。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着衣袖,声音很干,心跳得很快。 你喜欢她。姑姑道。 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要防着她呢?姑姑笑了,你还是不懂她。 器儿 姑姑带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自顾自道,也许你不知,其实当年我可以不回王都的。 只是那时的我将身上的责任看得太重了,而她则是将我看得太重了。 闻言,她的眼角便有些酸了。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那个人满心满眼的只有姑姑一人,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哑着嗓子,似叹道,我我知道,知道您与严相情深意重。 是啊,二十多年,情深意重啊。 她说不出话了。 你不该去打扰她的,她不会是你继承王位的阻碍,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不是,永远也不是。 手心微颤,若她想呢? 若她想要那个位置呢?姑姑,她比器儿更有威望,比器儿更有权谋,也比器儿更得您信任。 闻言,慕容壡笑了,她看着她,目光一如当年,看穿了她的所有,枕下有你想要的。 慕容器依言摸向枕下,拿出了一旨手谕,她抬头看着姑姑。 打开罢。 徐徐展开,只有六个字: 无为若反,诛之。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两个字上,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苍白了下去。 清泉殿内一片死寂,半晌,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姑姑器儿不懂先生、先生不是您的挚爱么?那姑姑怎么可以轻飘飘地写下那两个呢? 诛之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笑,因为你永远也用不上它 因为你永远也用不上它。 慕容器一下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天色已晚,太庙里已经点上了灯,身旁的奴仆见她睁眼,上前低声道,王上,该回宫了。 说着便要扶她起来,结果刚起身,便听到了一声小孩啼哭,在安静的太庙里有些刺耳,慕容器轻皱眉头,奴仆立刻便对宫人道,去瞧瞧是哪个小娃在哭闹。 宫人领了命,没多大一会儿便回来了,回禀王上:哭闹的小儿是是 奴仆见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生怕慕容器不悦,便厉声道,你倒是把舌头撸直了说啊。 小人知错,回王上的话,哭闹的小儿是前太子献的幼子 话音一落,室内一片死寂。 跪在殿前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半晌,他才听见慕容器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说,是谁的幼子? 谁都知道前太子献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才被赐死的,其家眷也无一例外,现下忽然又冒出了个幼子来,王上能高兴了才怪。 宫人战战兢兢道,禀王上,此幼子母亲本是东宫一婢女,前太子醉酒后临幸,有攀龙附凤之嫌,故而,故而后被遣送到太庙守墓 慕容器打断了他的话,冷漠道,婢女呢? 回王上:在外已被羁押。 哦。慕容器淡声道,赐死吧。 说罢便提步走来了,随行众人皆跟上,出了太庙,到了步撵前,慕容器忽地又停住了脚步,随行众人大气不敢喘声,半晌,慕容器对奴仆道,把那孩子抱来。 奴仆应了声,折过身回去了,没多大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抱了个半大个孩子,正憋着个红脸哭闹不停,奴仆将孩子抱到了慕容器跟前,后者甚是冷淡的瞥了眼那个孩子,岂料因她这一眼,本哭闹不止的孩子忽地一下止住了。 慕容器: 襁褓中的小儿睁着双漆黑的眼眸,歪头对她咧开了嘴,笑了。 慕容器看着对她笑的小娃娃,原本没有半分感觉的心忽然松动了一下,就在刚才,她想起了阿献那个她曾经最疼爱的孩子,这孩子很像阿献。 奴仆喜道,王上,他朝您笑了呢。 慕容器瞥了他一眼。 奴仆惊恐万分: 怀里的娃娃倒还更乐了,半晌,慕容器点评道,丑东西。 奴仆: 小娃娃: 奴仆懂眼力劲地道,王上,抱回王宫么? 慕容器道,他多大? 回王上的话,看样子估计才三四个月吧。 慕容器上了步撵,随意道,找个奶娘吧,别饿死了。这是默认抱回王宫的意思了,奴仆应道: 小人领命。 起架 慕容器抬了下手,奴仆摆手让步撵停下,上前道,王上? 算了,抱回椒房殿,交给王君吧。 奴仆有些意外,谁都知道王上王君不和已十来年,现下王上竟要抱孩子抱回椒房殿,虽这孩子是前太子的子嗣不假,但养在椒房殿和随便找个奶娘的区别可就太大了。 看来王上是要认下这个孙子了,奴仆暗想道。 奴知道了。 奴仆想得果然没错,慕容器果然认下了那个孩子为孙,入了慕容氏的宗牒,赐名为寂。 慕容寂。 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含了怎么的意义在里面。 慕容寂被养在椒房殿王君膝下,长得很好,四岁便能诵诗百首,虎头虎脑的,很得王君的喜欢。为了他,一样冷淡的王君在在椒房殿亲设了学堂,教孙儿读书,有时候批完奏折慕容器也会过去远远的看上一眼,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王上与王君一个永远背对着另一个,再不曾相见,也再不曾有说过一句话。 慕容寂五岁那年,是慕容器继位的第二十五年,秦庭大摆宴席,向来不出席这种场合的王君因为其父系一族的到来竟也出席了,继位二十五年,灭了七个国家,使秦国成为三霸之一的慕容器那天很高兴,喝了不少的酒。 宴席上简家的族长简易也来了,王君坐在王坐旁,看着殿下自己的兄长,四目相对,淡淡一笑。 简易知道,这些年简之过得很不开心,可他太爱慕容器了,所以甘愿被困在王宫里二十几载,看着弟弟如今这般模样,简易坐在殿下静想道,若是当年他走得在快一些,再快一些,在那年东宫前将简之拦下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不会送出他贴身的金丝铠甲,她也就不会回赠她贴身的暖玉了。 也许那样,大家便都会过得好一些了。 正想着,殿上的慕容器叫到了他的名字: 兄长 简易抬眸看去,殿上那个已年过四旬却仍意气风发的女子举着酒杯道,孤愿与兄长联姻。 简易心头一怔。 孤唯一的孙儿:慕容寂,愿娶简家之女为妃,待孤百年后继大秦国祚时,立简家之女为后。 简易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养子之女,一个简安,一个简静,一个安静,一个活泼,而今不过才两岁。 殿上的简之亦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冷道,无耻。 后者偏头一笑,低声道,王君谬赞。 饶是像来冷静修养极好的简之听了她这话后也忍不住皱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殿下的兄长道: 草民谢过王上。 简之怔了。 慕容器却道,你看,你的兄长终归是更偏向你的。 简之不语。 那人又道,可你又偏向谁呢? 谁呢?简之也这样问道自己,他也好像知道自己这些年偏向的是谁呢? 是对了,还是 罢,是错吧。 第62章 59 原来她一直没忘, 还记得那年她倾诉心意时她的回答: 真巧, 我也喜欢你啊小待读,也想与你共守此生。 与绝大多数时一样,今夜严无为又宿在了王宫里, 宫人们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世人们都知道王上与相国自幼感情深厚,若王上当年没有继承王位, 现下二人说是金兰之交也不为过,再加上朝中重臣只有严相一人是女子,故而王上与其亲近些也不为过。 众人们怎么样慕容壡是毫不在意的,虽然她是将王室责任看得很重, 但再重也比不上严无为来得重要,她已经委屈求全地回来王都当了这个王了, 若是再在感情上委屈了或是有人唧唧歪歪了两句被她听见了一向暴脾气的慕容壡可能真的要翻脸了。 不过这些严无为眼下是不得而知的,因为另一件事更让她头疼。 便是又使性子的慕容壡了。 今个事的起头真的要怪个什么的话还得怪这清泉殿的设计, 众所周知的,慕容壡所住的清泉殿是宫中唯一一处依着泉眼而建的, 冬日里虽要凉一点,但夏日里此殿可是个绝好的去处,因为凉快得紧。 之前慕容壡要搬入清泉殿时还问过严无为, 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其实左右不过想着夏日里她们二人能在殿中泉眼处共浴缠绵这可是在黔州不能有的。 严无为知道她打得什么注意,可慕容壡那嘴巴说出来的话确实好听,一个没抵抗住的就昏了头似的答应了。 今次也一样。 王都现下天气刚入了夏, 还不是最热的时候,虽是如此,但一向怕热的慕容壡早就经不住了,每天晚上都要跑去泡泉水沐浴,严无为说了她几回也不见效。这回倒好,慕容壡还要拉上她一道去泡了,严无为自然是不应的,可经不住慕容壡的软磨硬泡,娇声哀求,最后妻管严的严无为还是应了某个人下泉水里去凫水,凫水就凫水,还非要拉着严无为一起,结果下了水玩了没两刻钟,两个人就没把持住地在水里开始了深入交流。 慕容壡本欲从振一番妻纲的,结果听见严无为在她耳旁柔声叫了她一句玄儿就瞬间软了手脚,由着严无为将她翻来覆去,覆去又翻来,真是好大一顿折腾。 事毕,慕容壡后悔了,觉得场景不该是这么个场景,情节也不该是这么个情节的,于是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看着站在池边穿着宽宽松松,衣扣都没系上的外袍,里面一片春娇的严无为,骂道,真是无耻。 严无为擦着头发,闻言一笑,倒是不介意她这般评价,多谢夫人夸讲。 慕容壡: 孤是再夸你吗?啊!相国。 啐道,不要脸的臭女人。 严无为轻轻一笑,取过了一旁架子上挂着的衣服,走向慕容壡,穿衣服了。 慕容壡觉得困了,也懒得跟严无为计较了,有人给她穿衣服也不错,尤其是这个人是严无为的时候,于是慕容壡便懒洋洋的抬起手做出副享受的样子来让严无为给她穿衣服,后者宠她,自然是什么都依着她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4) 一一为她穿上衣衫,又想起来了什么,对慕容壡道,说起来再过几日太子殿下便要前往东境了。 慕容壡应了一声,随意道,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下回就称她叫器儿便是了,你是她先生,又是她姑父,哪还用得着天天左一个殿下右一个殿下的叫她的?还殿下呢,听着就让人不高兴,她做公主的那会也没见严无为这么温和地她殿下呢。 你正经点。 我哪不正经了。慕容壡嘀咕道,我瞧你就是太正经了,对器儿也太好了吧?好到都忘了自个到底是谁家的小娇妻了。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酸了,严无为要是再听不懂就又省不了夜里被人咬了。 她挑了下眉,低头替慕容壡系着衣带,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某个傲娇的王,那你说说看,我是谁家的小娇妻? 闻言,慕容壡挺挺胸,自豪万分道,慕容家的! 你侄女也姓慕容。严无为不客气道。 慕容壡也忘了这回事了,但她不服输,于是立马又道,是玄世的! 哦严无为点了点头,问,那玄世又是谁家的? 慕容壡不假思索,谨儿家的。 严无为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给逗笑了,见她笑了,慕容壡也乐了,讨好似地凑上前偷了口香,在后者的娇慎中她道,记得没错的话,应该大后天? 是在回答方才严无为的话了。 哦 慕容壡以为严无为是在担心,便拉过对方的手,一边朝内室里去一边安慰道,你莫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帖了,去程的话由顾名护送,另又派了几个贴身的奴仆照顾她,东境那边还有堂叔坐阵呢,出不了什么差池的。我当年去黔州都还没她那么大的场面呢,啧啧。 两人上了床,和衣躺下,严无为又道,你知器儿回赠简二公子礼物一事吗? 慕容壡合上眼,被子盖好,今天一天也够累的了,听见严无为的问话她毫不在意,道,知道,是我准的。 严无为沉默了半天,又道,那你知道她回赠的东西是自己的贴身暖玉么? 嗨不就是块玉反应过来严无为说的是什么了以后慕容壡一顿,眼睛一睁,侧头惊道,你说什么??? 回赠的是贴身暖玉。 贴身??? 暖玉??? 慕容壡: 严无为: 看来是不知道了。 于是两个大人躺在床上四目相对,心情复杂,慕容壡心情复杂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原来慕容器个小丫头是喜欢简二公子的,如此倒也省得给她挑夫婿一事了。 而严无为心情复杂是因为没想到他们慕容家原来是祖传的情商低,看来当年是错怪了慕容壡了,估计当年的慕容壡是真没反应过来,害得她白纠结了那么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半晌,慕容壡先开口了,其实能与简家联姻,也是极为不错的。 这是在安慰严无为了。 要不是严无为甚为了解慕容壡,她可能还真就信了慕容壡这鬼话了,明明就是觉得没了面儿,想给圆来。 此事以后再说吧。严无为觉得有点头疼了,大晚上的想这些东西确实伤脑子,睡吧,太子还小,这事还不急。 慕容壡应下了,但心里却想的是急啊,怎么就不急了?太子慕容器要是婚事定了,要是没两年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那那些个大臣们岂不就不会不会天天纠着她不选夫婿王室没继承人一事了? 再说了,那简二公子据说长得也是颇为精神的,与她侄女配得上,配得上的。 嗯慕容壡越想越对,改日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简二公子,这么一想着慕容壡便也心满意足地睡了,不过她倒是说睡就睡了的,一旁严无为心里有事,半晌都还没睡着,好不容易困了结果夜里慕容壡热得又踢起了被子。 严无为: 怎么还跟之前一样啊。 严无为替身旁的人盖好了被子,又想了一会事,困了,正欲睡去,忽的听见有人梦呓道,好谨儿 严无为一怔,哑然失笑。 真是个乖媳妇儿。 二人一觉好眠,第二日天大亮严无为便回府上去了,严无为前脚刚走后脚慕容壡就写了道手谕交给了宫人出宫去了,是道升顾名为都尉的手谕,由专人送去顾名的府邸上。 都尉军的职责,就是保证王都外围地区的安宁,领军十万人左右,慕容壡给了顾名这个职位,而之前这一职位是由上将军公叔疾代职的,虽代职的总要交给其他人,但这久了谁也没提过这事,都以为慕容壡忘了的时候结果慕容壡忽的来这么一手,还是让人措手不及。 这是摆名了要下上将军公叔疾的权了,而公叔疾是太子慕容器的外公,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足以上朝中之人猜上好几天了。 但奇怪的是顾名升迁过后慕容壡给的第一道军令便是让她率百人亲军护送太子慕容器前往东境。 真的是不知道王上慕容壡是个什么意思了。 顾名是个习武人,不大习惯睡懒觉,故而一般都是卯时就起了,今日也是如此,所以传旨的宫人来时她刚好在花园里练完了一套剑法。 接到旨意的顾名并不意外,她知道王上是想要一步步的将王都内的兵权交给她,她以为会是过几年,但没想到来会得这么快,看来王上是真的很着急了。 领了旨,送走了传旨的宫人,顾名在园子里发了会呆,好不容易回了神,准备回书房看兵书了结果一转身却见慕容晞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走廊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样是站了很久了。 见到慕容晞,顾名并不意外,自她与郡主慕容晞成婚过后便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府邸就这么大,顾名就是有心想避免也难免会偶尔碰上对方。 既然碰上了,不打招呼就走实在是甚为失礼,于是顾名收了剑,整理了下衣衫,然后才缓步上前走到慕容晞跟前,低了低眉,供手作揖道,臣顾名,见过郡主殿下,殿下金安。 听到她这个称呼,慕容晞的眼睛暗了些,她本不该奢望的,可是在听见顾名又一次地称她为殿下时她还是有些难过。 因为在顾名心里,眼里,她永远都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而她自己则只是一个臣子。 是君与臣,不是夫与妻。 第63章 60 因为在顾名心里, 眼里, 她永远都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而她自己则只是一个臣子。 是君与臣,不是夫与妻。 说出去谁相信呢?成婚两月有余, 除了刚成婚的那一夜她们二人睡过一张床榻之外,其余的,顾名则睡在只有一屏风之隔的地下, 子时归,卯时起,不与她多言一句,也绝计不会打扰她一分, 对她的称呼也是永远的殿下。 相敬如傧,有礼有节, 一如成婚时顾名说的那样,她会永远的敬她, 尊她,护她, 绝然不提爱她这件事。 听宫里来的人说,王上升你职了?慕容晞问道她。 顾名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是。 慕容晞苦笑了下, 已是都尉的你,官位已比我高。言下之意是不想让顾名叫她殿下了。 但顾名不会,顾名永远都是那个顾名,一板一眼。 君臣不可乱。她如是道。 半晌, 慕容晞道,你要去东境了么。 是,护送太子殿下前去。 去多久? 回殿下:脚程快的话,一来一去约一个半有余。 听到这么长的时间后慕容晞不免轻皱了下眉,不知道说什么了,私心里她是不想顾名去的,可她又太明白顾名不是笼中鸟,而是那天边猎鹰。 顾名见她不说话了,便再度作了作揖,要退下了,不料却在路过慕容晞,与之擦肩而过时,听见后者问她道: 顾将军你可知我为何要嫁你? 闻言,顾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垂眉顺眼,恭恭敬敬道,臣知。殿下有恩于我。 慕容晞苦笑了一下,侧过头来微仰,看着逆着光身形高挑的顾名,淡道,那你为何不报恩。 殿下若有用得到顾名的地方,顾名愿赴汤蹈火。 慕容晞看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想告诉顾名她不要她赴汤蹈火的,她只想要她对她不那么疏远但是她还来不及说,对方就行了一礼后已经走远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慕容晞才真正理解了王姐慕容壡在她成婚之前说的话,她是女子,而你却要与她成婚,孤不反对。但是孤想告诉你的是:顾名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也许你终其一生也等不到她会像你这般勇敢。 也许吧,她真的不够勇敢。 慕容器前往东境的日子终于到了,虽然有慕容壡发的话说是朝中官员不必送之,但到底是一国储君,所以慕容器出城的时候还是来了很多官员,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年他父亲还在时门下的幕僚宾客,而今十几年过去了,他们早已成为了朝中之人,手握一方权势,慕容器一一认出了他们,相似一笑,淡然转身。 这些都是她贴身的奴仆告诉她的。 奴仆是她出生时她的父亲为她亲自选的,暗自培养多年,长她三岁,为了避嫌,为了保密,过去多年奴仆一直藏在她父亲生前在王都外所购置的庄园里,自她十岁过后奴仆便被东宫中忠心的老仆几经周折地接了回来,贴身服侍她,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 奴仆没有名字,于是她为奴仆起名叫壹。 在壹那里她知道了很多事,比方说她知道了她父亲曾经的那些属下,哪些现下还是忠于她父亲忠于她的,哪些是已经叛变了的;比方说,她知道了她的外公背地里的所做的一些龌龊事,连带着她的母亲一起;还比方说,她知道了她的父亲的死也许没有世人说的那么简单。 她的母亲,她的外公,她的姑姑。 也许每一个人都与她父亲的死扯上了关系,或多或少的。但所有的,阴谋阳谋都要等到她再度回到王都过后才能一一算清。 奴仆说此番远去,正是她收敛权势的好机会。 那儿离王都足够的远,有足够的基础来由殿下你施展,是殿下您大展宏图的好时机。 但慕容器却在想,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先生又会怎样看待她呢? 抱着一腔沉重想法的慕容器便是这样出了城,昨日严无为曾专程到她府上来送过她,所以今日没来也在慕容器的预想之中,不过严无为没来,出城的时候慕容器意外的遇见了刚刚从城外回来的简之,简之骑着匹棕色的马,穿着青色的长衫,乌发青眸,真真是个俊俏公子哥。 见到慕容器的车队,简之下了马,站在路边作揖行礼,慕容器见到他很高兴,叫停了车,挑开车帘对简之笑道,亦繁是从哪归来? 她叫的很亲近,让简之不禁笑开了眉。 打外庄回来。简之应道,这便是要走了? 是了,这便要走了。 简之点点头,东境偏远,此去还望万般小心。 慕容器应了,又道,我赠你的礼你收到了么?她笑得很好看,像极了初春的暖阳,让简之的心里一烫。 收到了,亦繁很喜欢。简之顿了一下,问道,你几时回来? 也许一年吧,也许两三年也说不准。慕容器朝气蓬勃,束着玉冠,真真是个美人儿,简之在会来东境看我么? 后者一怔,继而笑道,倘若有机会的话。 慕容器正欲再说些,车旁的奴仆便上前道,殿下,该起程了。顾将军在问了。 慕容器抬眼看去,果然见着了骑在乌骓马上着一身戎装的顾名她的新姑父。 想起临行前她姑姑慕容壡对她的一番交代,慕容器顿时敛了神色,对车外的简之道,那我便先走了。 简之站在马下,那时的他还不及马高,只是个小少年,闻言,对她笑道,早去早回。 慕容器应下了,放下了帘子然后踏上了前往东境的历练之路。 简之对她说让她早去早回,她也应下了,结果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去便是去了四年,直到及笈了,才被召回王都。 那时的王都已时过境迁,早不复她当年离开时的模样,在经历过一场叛变过后王都的很多官员都被迁扯了出来,而事情的最开头,其实也跟她离开王都有关。 慕容器离开王都过后一路除了遇上了两场大雨意外其他的还算顺利,在第二十四天的时候就到达了东境,到了东境后负责护送她这一路的顾名到此也就算目的完成了,可偏偏不知道是赶了巧了还是怎么了,她们到的时候东境防线一带刚好遇上了游牧民族过境抢夺粮食的事,东境上的地方官员正是焦点一头烂额,见到慕容器一行人到了以后是好一顿哭诉,说的好像是要亡国了一样。其实那场乱事规模也不大,左右不过百人,马匹都没有几头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只是东境太平的太久了,忽地遇上事了官员就慌乱了。 地方官员能慌乱,但慕容器们是万万不能的,而且他们既然是遇上了便断没有就那么算了的道理,故而擅长带兵打仗的小将军顾名便在东境里顺道平了一下祸乱,带着二十个亲兵骑着马硬是跑了几个山头把过境犯事的游民一个个地给抓了回来,然后由慕容器做主,斩在了墙楼上这当然不是慕容器的主意,是壹告诉她的,因为这样可以收买人心。 她照做了,果然东境的子民对她这个远道而来的太子另眼相看了,那是她第一次尝到权势的味道,然后便疯了一般上了瘾,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顾名平了乱之后第三日整顿好了队伍后便带兵回王都了,回去的时候因为没有护送任务在,顾名刚好就顺手练了下兵硬是将二十多日的脚程缩到了十七日。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5) 纵是如此,这往东境一来一回之间也用去了三个月。 她走时王都才初夏,归来时却已快入秋了。 到了王都城门外,顾名本欲是直接进城回王宫复命的,但走到茶棚时实在是渴了得不行,王都的秋老虎厉害的不行,左右时侯还早,便停了下来喝口茶,又叫了点甜枣与亲兵们分着吃,正吃着,便听见旁边桌上的人聊开了: 嗨听说了没?郡主这回还真在府里寻短见呢。 可不是嘛?哪个姑娘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被人给轻薄了不得寻死觅活的?这还是郡主殿下呢。 那王上怎么说?不给她妹做主么? 做什么主?对方可是上将军的嫡子啊,怎么做主啊?王上就是有那心也正说着起劲,一道人影便压了过来,压迫感十足: 哪位郡主? 聊闲话的二人一抬头,发现一位面无胡须,眼神锐利,风尘仆仆的军人,因为顾名来的忽然,便以为是自己撞了霉运,连忙求饶道,军军爷饶命 顾名冷着张脸,没有表情,只道,我问,是哪位郡主? 二人有点茫然,回军爷的话,是、是清河郡主 嘭 话音刚落,顾名便是一脚踹翻了桌子,拿起刀出了茶棚,翻身上了马,扬尘而去。 手下的亲兵对视了一眼,在眼里都看出了一丝讶然,然后跟着也骑上了马,进城去了。 第64章 61 话音刚落, 顾名便是一脚踹翻了桌子, 拿起刀出了茶棚,翻身上了马,扬尘而去。 手下的亲兵对视了一眼, 在眼里都看出了一丝讶然,然后跟着也骑上了马,进城去了。 顾名骑着马一路狂奔, 也顾不得管王都城内的禁马令了,一脸冷意地进了城,回了自己府邸,后面的十来个亲兵走的时候不过慢了半步, 结果好不容易等追上顾名的时候后者已经下马进府了。亲兵们一般来说没有事的话是不会进府邸的,所以看见顾名进府了之后就只能在府门前互相看着, 不知道现下是该跟着进去还是怎么的。 看起来小顾将军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诶。 且说这边的顾名,到了府门前下马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自己家里的有一丝不对劲, 按照常理来说府邸的大门不该是这么虚掩着的,莫名显出几丝萧条的意味来, 顾名不由想到方才在城外茶棚里那两个人说的话,脸上一沉,推门进去了, 管家! 顾名大声在院里叫道管家,结果管家没出来府里的下人们听到声音都探出头来了,见到是顾名回来了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来招呼她,顾名叫住一面熟的丫鬟, 你,过来。 丫鬟听见顾名叫她,忙的停下收中的活计,走到顾名身前行了一礼,大人。 府中的一干人等都是死了吗?顾名冷着张脸问道。 就算她本是个好脾气的人在战场中的这么些年历练下来也使得她周身杀气凌冽,对着慕容晞的时候还好点,至少她会敛着几分杀气,但现下一不是面对慕容晞,二不是心平静气的时候,眼下已经怒火滔天的她脾气能好了才怪。 丫鬟被她这么一问了过后竟害怕的发起了抖来,回回大人的话府里的好些个人都、都养着去了。 养着?养着什么? 养伤被打伤了丫鬟道。 顾名一张脸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了,她本官位不高,加之身份的原因在所以府里的下人一向没有几个,能看家护院就是,结果不曾想到现下有人竟趁着她不在伤了她的人了。 你且仔细说来。顾名道。 嗨,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您外出多日还是未归,也未有家书送回来过,郡主殿下在府里等了两月实在是等久了,很担忧您,于是便想着去公孙大人那边去打听些个,那日下午些的时候郡主殿下便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出府去了,结果路上遇见了遇见了公叔诚。丫鬟偷偷抬了下头,见顾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以后心里一阵害怕,后面的话就不敢说下去了。 说下去。顾名道。 殿下想绕道走的,结果那人却不依不饶,郡主手下的丫鬟见不过,便吵了起来,哪曾想对方竟大打出手了起来 顾名一双眼睛布满了阴霾,郡主伤着了? 没、没有。丫鬟摇头道,跟去的小厮丫鬟们都挂了彩,后来管家知道了,带了几个人过去结果结果也被打伤了。 呵。顾名忽然笑了一下,丫鬟觉得有点莫名,好奇心太胜使得她微抬了下头,却见向来对下人都是温言轻语的顾名脸上带着几分杀意,眼底一片薄凉,淡道,可我怎么听闻,外边有人在传殿下在府中寻短见? 丫鬟慌忙跪地,大、大人饶命啊! 竖着耳朵听的一干下人们听见顾名倏然这么一问了以后心里都凉了,一个府里的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忠诚,无论主家做了什么永远都要学会闭上自己的嘴巴。可眼下外间风言风语都传遍了整个王都了,源头是从哪传出来的顾名不会想不到。 郡主殿下不出房门,管家受了伤,他们这些个没人管的下人们便自然而然的见风使舵了起来,顾名一一将他们看去,冷笑,自个做的事自个省得。说罢便抬步往后院走去,结果还没走到郡主房前,一名一等丫鬟便迎上前来拦住她了。 顾名认了出来,这丫鬟是慕容晞身边的陪嫁丫鬟,好像叫茸焉? 驸马。茸焉直直地朝顾名跪了下去,求驸马怜惜下我们家殿下吧! 顾名有些无措,若是别人还好,可偏来的人是慕容晞身旁的贴身丫鬟,顾名就是再怎么的也会给几分薄面的,于是便伸出手要去扶对方,她本就心急慕容晞那边的情况,于是也就忘了自己是个男子的身份了,直到见到那丫鬟别着脸躲开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顿了顿,收回了手,你这话是何意? 殿下她、殿下总归是您的正妻啊,望大人切莫听信外间的那些传言啊。茸焉说话间语调竟带上了几份哭意,顾名一时有些心慌,忙道,我自是相信殿下的,你莫急,且将那日的情形好生与我说说。 是。茸焉应道。 茸焉是自小就在慕容晞身边服侍的人,借这茸焉的口,顾名才窥探到了慕容晞过去的那些年,一般来讲,王室子弟总归是有几份殊荣的,而对于王室的女儿家来说便更是如此了,慕容晞的父亲是王室旁系中的一名子弟,长到十六岁成年的时候按照王室中那些个默认的规矩,娶了李氏为妻,虽婚后育有一儿育女,但因娶的妻不是豪门贵胃,所以慢慢的就淡出了王都权贵圈。而那两个孩子,女儿幼年早夭,没得几句话说,到时那独子还有些个说头,是个纨绔子弟,偏偏还是个胆小的纨绔子弟,后来战乱,大约就是先太子还在的时候,慕容晞的父亲带着那独子从了军其实也不叫从军,勋爵子弟大多是在军中挂有虚职的,先王在世的最后那四年,与周边好几个国家同时开展,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征兵的年限一降再降,从二十降到了十八。又从十八降到了十六,最后的一次战争秦国打的惨烈,先太子战死,先王重伤,兵败归都后很快就病逝了,快到甚至都还来不及立下新的继承人。 你说的这些我有所耳闻,但这些与殿下有什么关系呢?顾名问道。 殿下的父亲与兄长便是在那时战死的,而殿下,其实并非嫡出,乃是庶出,因少年时与王上有过几分情宜在,外加其父兄为国捐躯,所以才被封了郡主。 这么一说了后顾名有些明白了,换句话来说就是慕容晞这个郡主其实并非是铁帽子郡主,根基并不深,所以才会过得不是那么好。 而公叔诚便由幼年时起就一直纠缠着郡主的,成年后他曾想让郡主给他做妾,被拒后便一直怀恨在心,这回郡主外出时就是遇上他了,起了冲突,遭了羞辱郡主险些就没了啊!!! 闻言,顾名缓缓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时眼里已无半分波澜,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那藏得极深的杀意。 他想让郡主给他做妾? 茸焉没想到顾名听完了以后就只这么问了她一句。 是。 然后她便看见那平日里温良如玉的驸马爷挥拳使向木柱,只听哐当一声,那人粗的木柱便被砸了个坑来。 茸焉怔住了,驸驸马爷? 顾名转身往外走道,照顾好殿下。 说话间顾名便已走了出去。 顾名走到外间,叫道府门外的亲兵,辱妻之恨不可不报! 亲兵们大多都是平民子弟,平日里最是看不起那些个飞扬跋扈的权贵们,外加他们是打心底里的尊重佩服顾名,故而一听这话后便立即应声道,属下愿之! 顾名微微点头,先叫一人去城里打听一下公叔诚现下在何处,又叫一人替他送了两封信,一封给公孙将军,一封给相国府。过后她便叫亲兵们卸了铠甲与军装,换上了府里下人的衣服,做好这些后去打听公叔诚的那亲兵也回来了,回大人,公叔诚现下正在凫山坊喝酒。 顾名冷笑一声,提着长剑便带着一干亲兵出了府去。 且说这边公叔诚,公叔诚历来都是顽劣公子哥,因父辈战功的关系他在王都城里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要什么有什么,好生自在意气。 可别了吧,那清河郡主不是就没理你吗?同桌的一公子哥儿笑道,现在满城风云都传遍了你轻薄郡主大人一事了,不是我说,你胆可真肥啊。那可是郡主啊,嫁的也是新贵顾名小将军,你当真不怕? 公叔诚听到顾名的名字后不屑一笑,一个六品小将靠着女人才升上去的官能有什么好怕的?我父亲是秦国的大将军,手里掌兵二十万,他顾名算个球?别说我摸了几下他老婆了,就是我睡了他老婆,你以为他能有不乐意的?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桌上的公子哥们皆哈哈大笑。 那王上那边你怎么交代?一公子道。 交代什么?王上管得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啪!正笑着,公叔诚身后的门便被一脚踹开了,倏然发生如此变故,厢房里的男人女人们一下便乱成了一团,吵闹中却又听见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是哪条手,碰得她? 众人向门口看去,想知道是何人这么胆大,看清了来人后竟也吓了一跳,只见顾名赤手空拳一身灰衣站在门口,一张脸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目光锐利的似刀剑,盯着衣衫微乱的公叔诚。 公叔诚见顾名盯着他,又想到方才顾名如此踹门进来让他有失体面,心中大怒,你他妈的是谁? 慕容晞成婚的时候公叔府并未来过人,自然公叔诚也就没见过顾名。 我是谁?顾名冷笑,你辱我发妻,现下来问我是何人? 众人一阵低呼,原来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便是当初赫赫有名生摛巴王的那个小将军。 你是顾名?公叔诚愣了一下,即使轻浮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 公叔诚站直了身子,理了下衣衫,走到顾名身前,他比顾名高出很多,所以便能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名,嘴角轻挑,悠声道,我两只手都碰过她了,还真是个尤物,你能奈我何? 顾名微抬头,一双眼睛黑如墨,风雨欲来,却只道,我曾遇一老僧,说我杀业颇重,让我若非必要,万不可取人性命。 哦?公叔诚笑了,你莫不是以为你能杀我吧?你知我父亲是何人啊! 嘭正说话间,公叔诚的身子一下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一下撞到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众人皆惊呼散去,寻了藏身处偷偷看着公叔诚与顾名的对话。 只见那公叔诚衣衫凌乱地歪在墙边,吐出一口血,身子动都动不了,看着向他走来的顾名,咳血怒道,你敢打我!咳咳你、你 顾名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闻言淡道,我更敢杀你。 说罢便接过亲兵递来的长剑,不待公叔诚说话,倏然拨剑,猛得寒光乍显,晃人眼睑,等众人回眼时,那方才还好好长在脖子上的公叔诚的人头已滚到了地上,血测了一墙。 见死了人,众人大惊,忙不迭乱的四下逃窜,这个时候众人才真的反应过来顾名是那个只身入巴营,生擒巴王身小将军,心下皆为骇然,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刚杀了人的顾名那一眼的寒意。 第65章 62 见死了人, 众人大惊, 忙不迭乱的四下逃窜,这个时候众人才真的反应过来顾名是那个只身入巴营,生擒巴王身小将军, 心下皆为骇然,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刚杀了人的顾名那一眼的寒意。 顾名那日一夜未归,慕容晞在顾府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回来, 心里也隐约不安了起来,下人来问是否要用晚食,慕容晞吃不下便说不用了,贴身的丫鬟见到便劝慰道, 郡主这是何必呢?想将军一身好武艺在,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么久没回来怕是有什么时候耽搁了吧?兴许是去王宫述职了也不一定,您啊还是先用晚饭吧。 慕容晞是在顾名回府又离去后才知道顾名已经回来了, 出来后见府中没有人问过后才知茸是焉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顾名,气的慕容晞当场就坐不住了, 要出去找顾名,丫鬟们好说歹说才劝下了慕容晞。 将军兴许是有别的事呢? 慕容晞听着丫鬟的劝,心里是五味陈杂, 一方面是高兴顾名并非对她完全没有情谊在,另一方面又担心顾名会因此出了什么岔子,要知道那可是大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子啊,就是王上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顾名就算真的知道了公叔诚做的那些个腌攒事了又能怎么样呢?她都能看得清放得下的,顾名还去计较些什么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6) 但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晞又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顾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的一颗心犹如在油锅上煎,反反复复,不得善了,结果她的担心果然成了真,戌时的时候一名下人打扮的人匆匆忙忙来到了慕容晞面前,禀郡主殿下,顾大人被抓京兆府的人给带走了! 慕容晞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回郡主:大人被京兆府的人带走了。 骤然听到如此消息,慕容晞忽的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就那么晕了过去,若不是身旁的丫鬟眼尖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话。 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人好好的怎么忽的就被人给带到了京兆府去了呢?! 那下人不敢欺瞒慕容晞,便将下午在凫山坊顾名带着人斩杀公叔诚一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都同慕容晞讲了一遍,坊里的人见那公叔诚死了,便报了官。大人也不走,只是叫手底下的亲兵们散去,说是那是她的家事,剩下的要自个处理了。后来等京兆府的人来了大人没说二话的便跟官府的人走了。 慕容晞的指甲掐入了手心中,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觉得太阳穴一直突突的跳个不停。 顾名,杀人了。 她将公叔诚给杀了! 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还是在边塞呆傻了,那入了册走了宗蝶的公叔诚是随随便便就能杀的吗?!这下大将军府的人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是又怎么会放过她啊?! 来人。慕容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她在心中一再地劝自己要冷静要沉着,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更衣我要进王宫。 郡主,现下宫门早已落下了啊。丫鬟如何不知道此刻慕容晞的想法,但是黄昏已过,宫门已闭,是进不去王宫的。 慕容晞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来现下是什么时辰,她焦急的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脑子里乱成一团,一点思路都没有,唯一想的便是赶紧进宫去求求王姐慕容壡,希望能保下顾名一命。 等等吧,慕容晞坐立不安,但现下只有等王宫明日开宫门了才行,便只得道,等明早宫门开了便进宫去。 这边的慕容晞心急如焚,而城另一边的相国府上的下人们的日子也不大好过,晚上将将入夜的时候严无为才从宫里回来,到了府里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热水的管家就过来呈上了一封信给她,说是顾名将军差人递到府里来的,严无为还有些奇怪,晌午的时候城门口的探子还来信说顾名已经归都了,怎么都到了还差人送了信来? 但到底是顾名送过来的,严无为怕是有急事便接了过来拆开看,这不看还不大紧,一看还真是被顾名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给惊着了,今日王都内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严无为看完信后就如此问道管家。 管家想了一下,倒是有一件,下午的时候出去采办的下人回来说大将军府上好像是死了人,都挂上了白灯笼。 严无为一听这话就在心里骂了句顾名这愣头青,什么事情不能冷静了再做决定吗?非得一回来了就要找人算个清楚明白的,那公叔诚就是再怎么窝囊废也是公叔疾的亲儿子,是太子慕容器的姻亲,现在闹的这般大,要是收不住场,公叔疾非要让顾名赔命的话就是王上也不一定能保的下来顾名的命来。 正想着,严无为就听见下人来报道,相国,公孙老将军请见。 严无为这一下才想起来公孙矩老将军还是顾名半个师傅,连忙叫人将老将军请进来。 片刻过后,一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者便快步走至严无为家的前厅,一进门就道,严相啊,您可得救救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啊! 严无为连忙上前道,老将军这是什么话,顾名将军是我秦国的少年英雄,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公孙矩听了这话不竟松了口气,有严相的这句话老夫我就放心多了。 老将军快快请坐。 嗨呀还坐什么啊,这个臭小子,迟早有一天老夫要被他给气死!公孙矩气得直吹胡子,我当初带他小子到王都的时候我就跟他讲了,这王都里一个站不稳摔倒了都能压到几个皇亲国戚的,让他说话做事务必左思右想,可他呢?娶了郡主了还不安生,非要去招惹公叔诚那个纨绔,这不诶! 严无为听此便道,事情我都知道了,顾将军给我来了信,这事啊怪不得顾将军。 我如何不知道呢?那公叔诚在王都是出来名的泼皮无赖,当初尚书令老薛把自己的嫡女嫁给那小子的时候可没少在老夫面前抱怨,可他公叔诚就是有个霸道的爹在那,这些年他做了多少龌龊的事都被公叔疾那老小子给遮掩了过去。 诶,你与王上早年都在黔州,不知道这公叔疾父子俩的事,以前先王还在的时候没少有言官参他,后来要不是王上回王都继承王位了,我估摸这他还不得消停呢。公孙矩说到了好些年前的事依旧是义愤填膺的,郡主年少的时候没少被公叔诚欺辱,公叔诚那混账趁着郡主那时无父兄在家便还口出狂言要让郡主给他做妾我本想着顾名那小子虽是不成大气候,但能配上郡主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如此也正好断了公叔诚那妄念,哪成想会出了这档子事啊。 公孙矩老将军说起这事就是悔不当初,他原是不想成婚的,是我非逼着他成婚,给他们老顾家留个后的,我要是早知道他会为了郡主去杀那公叔诚,我、我我说句诛心的话,我当日就决计不会带他回王都来,他就在边境上好好呆着,娶不到媳妇总好过没命了强! 严无为劝了公孙矩好大一会,现在这事还没定下来呢,公叔诚辱郡主殿下在先,这事得看刑部怎么判了。 公孙矩愣了,还要交到刑部去? 朝中官员卷入命案,刑部自然是会介入的。 公孙矩也是当了好几十年的官了,不会不明白刑部是个什么地方的,严相啊,那孩子是个将才啊 老将军放心,无为不会冤枉了顾将军的。 那老夫这边 静观其变吧。严无为有点头疼,早知道顾名怎么能惹事的话当时还不如直接把她派去修长城的好,眼下之际还是尽快派人到王宫里给慕容壡送个消息了要紧,明个白天依着公叔疾的个性,势必会在朝堂上逼迫王上处死顾名的。 秦王宫 顾名杀了公叔诚?!刚到寝殿躺下的慕容壡骤然听到大宫女糖糖带来的消息时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顾名这回这么有血性? 糖糖有些无奈她家王上的重点,王上您 慕容壡摆手道,孤知道,孤就是没有想到顾名这个闷葫芦这回为了清河能做到这份上来。她像是真的被顾名惊着那样,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提着刀一路过去的哈,真是有血性。 王上,相国的意思是让您提前准备一下,不要明个在朝堂上被公叔疾逼着走。糖糖忍不住打断慕容壡的话道。 逼孤?闻言,慕容壡眼睛眯了起来,真是天助孤也,公叔疾这老贼,孤想治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啊,宣中宫令过来。 糖糖领旨,嗨。 七月十三,顾名怒杀公叔诚一事很快就在王都内传开了,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果如严无为所说的那样公叔疾党皆上言要求慕容壡立刻处死顾名,以平民怨。 民怨?慕容壡坐在王座上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怎么据孤所知百姓们都在拍手称快呢?哪来的民怨? 方才说出这一词的公叔党的那些个朝臣听见慕容壡这般说了以后顿时就说不话来了,因为慕容壡说的没有错,百姓们对于顾名杀了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公叔诚一事确实是在暗地里拍手称快的,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壡竟然会在朝堂上当着刚刚丧子的公叔疾说出这番话来,是当真不怕公叔疾当场翻脸吗? 第66章 63 方才说出这一词的公叔党的那些个朝臣听见慕容壡这般说了以后顿时就说不话来了, 因为慕容壡说的没有错, 百姓们对于顾名杀了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公叔诚一事确实是在暗地里拍手称快的,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壡竟然会在朝堂上当着刚刚丧子的公叔疾说出这番话来,是当真不怕公叔疾当场翻脸吗? 果不其然公叔疾在下面听见慕容壡的这句话了以后脸色都变了, 他昨夜得知了自己的独子尸首异地一事后当场就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头发就白了一半。老年丧子,不可谓不是剐心之痛, 饶是一向能忍最擅作足表面功夫的公叔疾也恨不得当下便冲到京兆府中将那顾名碎尸万段,好不容易冷静了,在家中枯坐一夜,想着上朝讨要个说法, 天不亮就往王宫里赶。 他是算准了王上慕容壡眼下根基不牢,断不可能为了个不知道打哪出来的顾名跟自己撕破脸, 但万万没想到慕容壡这次不按常理来出牌,面对顾名的罪证一口咬死了说怕有隐情, 要查。慕容壡没按公叔疾设想的那般走已是让那公叔老儿心下怒火中烧,结果眼下又在朝堂上听见慕容壡这番连枪带棒的话后更是气得直哆嗦, 但是他总是能忍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知晓了这慕容壡是打算为了个顾名要跟他撕破脸了,呵, 他不怕,他手握重兵,他不怕慕容壡不怕。 慕容壡,咱且看谁斗得过谁! 慕容壡的态度是摆明了放那了, 公叔疾就是再心有怨恨当下也不便出面多说什么,不过好在他平日里养的那些个爪牙们还是很有用处,见他落于下风后便皆争相出列为他出口气,上言道,王上,法不容情,若是百姓们厌恶谁便可以随意杀之的话那国法便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臣附议。 臣附议。 公叔诚纵然有罪也不应由顾名行私法,若人人都如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王上! 王上深思啊! 王上! 慕容壡坐在上面听着下面臣子冠冕堂皇的话听了一圈后直接给听笑了,诸位爱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孤还要徇私舞弊吗?顾名到底有没有罪,孤说了不算,爱卿们说了也不算,得是刑部说了算。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依言出列道,臣在。 这案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孤相信顾名也不是个疯子,不会好端端的一回家来就提着刀去街上杀人,若是有什么缘由的,爱卿可得仔细审问清楚了。 这话里的意思刑部侍郎不会听不懂的,闻言便作揖道,臣领旨。 王上!事情发展到了这儿公叔疾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了,王上的意思是臣的儿子该死是么?王上莫不是对犬子有什么怨恨,恨不得他就死?好遂了王上的愿?! 闻言,慕容壡脸上做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来,大将军这是什么话?孤怎么会如此想大将军的爱子呢? 大将军慎言!一直沉默的严无为见到公叔疾忍不住了也开了口帮腔了起来,大将军的意思是王上指示顾将军去杀的令郎吗? 你闻言,公叔疾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指着严无为那张风平浪静的脸一副气极败坏的模样,看来独子夭折一事对他打击是大了些,不然也不至于方才口不择言了起来。 臣、臣没有这个意思。公叔疾强行将胸口的恶气压了下去,对着慕容壡下跪行礼道。 那大将军是什么意思?严无为却是不依不饶的,她入官以来在朝中一向都是多办事少说话,行事格外低调,很少会站队,像今日这般摆明了站在顾名那边怼起了大将军公叔疾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头一回,世人皆知王上慕容壡对相国严无为很是信任宠爱,如今相国这般行事,众人难免不会多想了几分。 莫不是王上要保顾名? 想到这里有一些投机取巧外加本就看不惯公叔疾的臣子便出列帮着严无为指责公叔疾了起来,大将军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臣附议。 臣附议。 慕容壡坐在王位上用手支着下巴一幅悠闲的模样,看着下面的臣子互相拉对方下水。 王上,大将军刚刚经历的丧子之痛,口不择言也是情有可原,万望王上从轻处罚啊 李大人的意思是只要臣子情有可原便都可对王上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咯? 你、你臣绝无此意! 那你什么意思?哼,你个老匹夫,谁人不知道你是公叔疾门下的一条好狗,逮谁就是咬谁的? 放肆!朝堂之上你竟血口喷人!你你你你 谁血口喷人了?要不是大将军的儿子公叔诚成天口出狂言要让清河郡主给他做妾,这事会传到顾小将军耳里?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自己妻子的都名声都护不好的,还有什么脸面在朝为官?要我说,顾将军杀了公叔诚杀得好! 你不要一张口就造谣生事! 公叔诚什么德行朝中哪个大臣不知道?!早些日子的时候他还说过想将相国 放肆! 相国?一直由着臣子们唇枪舌战的慕容壡终于开了口了,她还是笑着的,只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公叔诚想将相国如何? 那名大臣自知失言,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臣臣臣罪该万死! 孤在问你的话。 臣臣臣也是听犬子前几日说起的 慕容壡看了一眼站在百官之首一脸事不关己的严无为,又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臣子,嗯?说了什么? 说、说公叔诚有日醉酒,说起相国便口出狂言,说相国貌美自个想尝尝相国的滋味那大臣都年近四旬了,当着整个朝堂的面说出如此孟浪的话,还是当着王上与相国的面,虽只是传述,但也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当下就咬断自己的舌头,死了干净。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7) 哦?当真是这般说了?慕容壡好像也没怎么生气,只是叫道严无为,相国,你觉得呢? 朝堂上的臣子们都默默的将目光投到了严无为身上,王上与公叔疾已然撕破脸了,现下就看这一国之相是个什么意思了。 若公叔诚真说过这样的话,而严无为又想保下顾名的话当下借该借着王上的这话作势追究起公叔诚的罪了。 可严无为没有,还很中正,并没有将他人私下的嬉言秽语放在心上,一派儒雅端正的模样不竟让朝臣们对其钦佩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将自己的名节看得极重的。 臣下无碍。严无为作了下揖,对慕容壡道,王上,眼下最重要的是顾名将军一案。 噢顾将军一案啊。慕容壡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叫道大理寺卿道,程爱卿,既是涉案甚广又有官员涉身,那便由你与刑部待郎一同审理此案吧。 大理寺卿在朝中历来是保持中立的,所以由他和刑部待郎接手朝臣们也说不上来什么不妥,只是一直不说话的公叔疾脸色阴沉的厉害。 既无事,便退了吧。解决了顾名案一事过后的慕容壡有些乏了,便叫着退了朝。 众人今日在朝堂上吵得着实厉害,又吵了那么久,不可谓不口干舌燥,故而慕容壡说要散朝众人便也作鸟兽散状。 慕容壡从前殿上下来,没坐步撵,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大宫女糖糖道,去,找个机灵点的到宫门外把都官从事曹昂勋和五官中郎将蔡甸给孤叫到御书房去,记住,别让人给瞧见了。 糖糖应了声,又问道,须得叫上相国大人么?一般这样大的事慕容壡都会叫上严无为一道的。 谁知这回慕容壡却摆了摆手,此事不必知会她。 嗨。 去御书房之前,慕容壡先回了清泉宫换了身常服,结果还没出门去,下面的宫人便来报,禀王上,东宫的太子妃有事求见。 乍一听这话慕容壡还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东宫的太子妃是谁,倒是一旁的糖糖上前低声道,王上,东宫的太子妃便是当下太子的母妃。 这么一说慕容壡便记起来了,公叔雅?公叔诚的嫡姐? 回王上,正是呢。 慕容壡来了兴头,她也怪哉,上赶着到孤这来,去,宣进来,怎么说也算孤的王嫂,不能怠慢了。 宫人点头哈腰道,嗨 慕容壡又叫了人去御书房带了信给曹昂勋和蔡甸,让他们稍等些个,宫人才下去不久,公叔雅便被人带了进来。 说到这公叔雅,其实慕容壡早年还在黔州的时候便听过此人了,原因无他,公叔雅是她王兄的正太子妃,也是她侄女慕容器的嫡母,慕容壡就是想不太关注她也不行。要知道先太子与公叔雅是青梅竹马,也是少年夫妻,二人是在慕容壡离王都时那年举行的大婚,婚后头年便是有了慕容器,按理说当年的公叔雅可是风光无限,又是大将军公叔疾嫡女又是秦太子正妻,膝下还有幼女慕容器,当是知足了才是,可惜太贪心,已嫁人妇了还掂念着自己的娘家,为了自己的弟弟甚至还不惜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呵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臣妾参见王上。公叔雅一进来便先对慕容壡行了大礼,这还是慕容壡即大位以来二人头回私下单独见面。 王嫂免礼。慕容壡对公叔雅一直是漠视的,外加公叔雅的身份尴尬,久而久之宫里除了东宫之外都忽略了这么一个人,这次要不是她自个凑上来的,依慕容壡的记性可能是真不上她来。 谢王上。公叔雅起了身,借着动作偷偷打量了一眼慕容壡,上次她见到慕容壡的时候还是在慕容壡的继位大典上,作为先太子正妻的她自先太子战死沙场过后便算是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所有荣耀,而那时刚刚从黔州归来的慕容壡则是最意气风发的模样,她远远的看着在太和殿上站在百官最前面的慕容壡,不过双十年纪,却已成了整个秦国最尊贵的人,王室里不是没有能继位的子弟,可最终还是这个远去黔州近十年的公主壡夺下了那个王位,也难怪那时的先太子时常感叹自己若非占着嫡长子的名头,储君之位也许便是他王妹慕容壡的了。 不过最后慕容壡终归作了王。 佩服吗?佩服吧。 羡慕吗?羡慕吧。 都是女子,可慕容壡的荣耀是与生俱来的,而她的则是借着婚嫁换回来的,谁高谁低,一眼便知。 第67章 64 王嫂此次前来见孤, 是有什么事吗?慕容壡是个不喜欢兜圈子的人, 况且她对公叔雅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公叔雅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这回忽然转了性子地来见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为的什么了。 为了她那个已经做了顾名刀下魂的弟弟。 听了慕容壡的话, 公叔雅果不其然道: 王上恕罪,臣妾此次前来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公叔诚来的。虽是来求人的, 但公叔雅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嗯?你弟弟?慕容壡神色淡淡的,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 可怜我幼弟不过双十,昨个在坊里竟被顾名给一刀毙命了, 臣妾斗胆,前来求王上给臣妾的幼弟讨个公道。说着公叔雅便跪下的身子, 行礼道。 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慕容壡真的被公叔雅的理直气壮有些气到了,于是便问道她, 王嫂今年贵庚? 听了慕容壡这般问她,公叔雅心下虽然有些奇怪,却也诚实道, 二十有五了。 哦,慕容壡思索道,嫁给孤的王兄也有十余年了吧? 公叔雅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不显, 道,是有十一年了。 慕容壡:王嫂先起来吧。 公叔雅不敢不令,于是便起了身,垂着头,不敢直视慕容壡的圣颜。 孤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孤的王兄与王嫂似乎是青梅竹马?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因为慕容壡的这句话公叔雅的目光柔软了些,道,是的,臣妾与夫君确实是自幼相识。 那想必情谊自不一般。 是了。公叔雅轻轻道,情谊自是不一般。 听了她这般回答后慕容壡一下便气上了心头,冷了嗓音对公叔雅道,既然如此,王嫂又为何一心想着你公叔家? 公叔雅似乎是料到了慕容壡会这般说,低着头,淡然回道,臣妾生在公叔家,自然要想着公叔家了。 如此,你便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肯要了吗?慕容壡冷笑道,王嫂真是大公无私啊。 闻言,公叔雅怔然抬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壡会这么说话,你王上说的,臣妾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你自己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不过没关系,孤可以提醒一下王嫂,孤的好王嫂,你不是为了你的公叔家,为了你那个不成气候的弟弟,甘愿牺牲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吗?慕容壡讥讽道,王嫂这一副震惊的模样是给谁看呢?还是说王嫂已经忘记了,忘了你还有个身为太子的女儿? 公叔雅一下便想到了那个远去东境之前不肯与她拜别的女儿,那时候她想送送小女,可慕容器却冷淡道,母妃还是留在东宫的好,父亲不在了,母妃的身份尴尬,不便出门去。 是了,儿时那个躲在自己身后害羞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了这秦国的太子了。 而她自己,却曾想要杀死对方。 王上是什么意思?公叔雅问她。 王嫂要是还想着你那早早没了父亲的女儿能在这秦王宫好好的活下去,便绝了自己的那些个心思吧。慕容壡冷冷道。 王上是想拿器儿要挟臣妾?公叔雅大怒道,我就知道你绝不会如此好心的立器儿为太子的,你是想要拿她要挟我?是不是! 要挟?慕容壡有些好笑,看着理智丧失的公叔雅,冷笑道,你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不是? 公叔雅一时气结,但是慕容壡已经没有了耐心与她好好说话了,她叫道了宫人,来啊,将太子妃带下去好生照料着,太子此次远去东境修筑长城,太子妃思女成疾,需得好好休养才是。这是变相的软禁了。 公叔雅气到了,骂道,慕容壡!你无耻! 慕容壡笑了,比起你,孤还是好的很多。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王兄吗?!公叔雅再被拖走前,怒道。 慢着慕容壡呵道宫人。 正拖着公叔雅往殿外走的宫人们听到她的声音后便停下了身。 松开她。慕容壡道。 宫人依言松开了公叔雅。 慕容壡上前,公叔雅以为自己的话戳到了慕容壡的痛楚,便也冷笑道,慕容壡,你这般对你王兄之妻,你无情无义! 啪公叔雅的话音刚落,慕容壡扬手就是对着公叔雅的脸打了一巴掌,力道之大,震得公叔雅的耳朵发鸣。 你 刁妇还胆敢提起孤的王兄。慕容壡一双总是带着几丝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阴霾,她盯着公叔雅,冷森道,如不是你,孤的王兄也不会死。 公叔雅捂着自己的左脸,歇斯底里道,你胡说!他是战死的!战死的!与我无关!!! 慕容壡轻笑了一声,盯着着公叔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与你父亲做的事,孤都知道,孤的王兄也会知道。 公叔雅一怔。 慕容壡转身对宫人道,拖下去! 嗨! 处理完了公叔雅后慕容壡虽是气愤但也没有歇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御书房,御书房里都官从事曹昂勋和五官中郎将蔡甸已经等了好大一会了,见到慕容壡来了,二人皆下跪行礼道,臣曹昂勋,蔡甸参见王上。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慕容壡道,来啊,为爱卿赐座。 曹昂勋与蔡甸起身谢道,谢王上。 宫人进来为他们二人加了椅子,两人坐下,等着慕容壡说话。 两位爱卿今日在朝堂上也见着了顾名将军一案,对此,两位爱卿有什么要说的吗? 曹昂勋与蔡甸对视了一眼,心下有点疑惑,顾名的案子上朝的时候王上不是已经交给了刑部了么?现下又来问他们是个什么意思?他们二人一个是负责纠察百官公卿中的违法者,一个是手有兵权,管理五官中将的,都不属于案件审查的,王上问他们,想问出个什么?莫不是以为他们两有谁在朝中结党营私了不成? 臣愚钝不知王上何意。曹昂勋是个年近三十的男子,为人最是刚正不阿,因为心直口快得罪过不少的官员,所以这也导致了都官从事一职他做了快五年都没有任何升迁,慕容壡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对朝廷忠心,也不是不想升他的官,只是有的人,真的天生就适合在某个职位上,比如这曹昂勋。 爱卿但说无妨。慕容壡道。 别的臣不知道情况便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就顾名将军来说曹昂勋皱着眉头道,臣觉得他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 哦?慕容壡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说? 早年的时候臣的内弟与顾名小将军有过同袍之谊,回来的时候内弟对顾名将军为人很是钦佩,所以臣以为,顾将军怒杀公叔诚可能真的另有原因。 慕容壡看向一旁的蔡甸,蔡爱卿以为呢? 臣不了解顾将军,也不认识公叔诚。言下之意就是对这件事没有多余的想法。 慕容壡对于两名臣子的回答都很满意,无论如何顾名已下狱,眼下有一事比较紧要,顾名,之前是都尉军的领将,现下下了狱,她手上所统领的王都十万禁军两位爱卿觉得是交给谁的好? 这话倒是一下问住了曹昂勋与蔡甸了,众所周知的,在顾名没有凭空冒上来,在她还没有娶了清河郡主之前,这王都范围内的都尉军都是由大将军公叔疾代为执掌的,后来顾名娶了清河郡主,升到了右庶长,又在去护送太子器前往东境之前被擢升为了都尉军统帅,升是升上起了,但是因为顾名护送太子一事更为紧要,当时的顾名便没有来得及与大将军公叔疾做交接,因为没有交接,所以朝臣们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还是大将军公叔疾在掌管都尉军,这也就是为什么方才在朝堂上没有人提起这件事的缘故。 现下慕容壡专门把他们两个人叫到了御书房,有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目的是什么,曹昂勋与蔡甸完全不敢想。 因为慕容壡,想整掉公叔疾,整掉那个两朝重臣公叔疾。 见曹昂勋与蔡甸不说话,慕容壡也不急,只是慢慢的等着,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有野心且忠君之人,所以她不担心。 良久,一向嫉恶如仇的蔡甸先开了口,王上,臣下以为都尉军一职现下应收回王室所有,待到寻得合适的任选后再予以任职。 慕容壡看向曹昂勋,爱卿以为如何? 曹昂勋作揖道,臣附议。 听到这儿慕容壡才表露出了几丝满意的神色来,但这也绝对不是她召这二人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既是如此,孤便有一事须的两位爱卿留心一下了。 曹昂勋与蔡甸暗自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道,臣领命。 【起名都好随便的生生】 第68章 65 关于都尉军一事交代了下去过后慕容壡便放了不少的心, 其余的便是严无为的事了, 对于严无为的处事作风,慕容壡一向是放得了心的,所以没有什么事的她便回了寝宫用了午膳过后又好好的睡上了个午觉, 倒不是她心宽,只是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才是最最关键的时候。 大将军府 作为公叔疾唯一嫡子的公叔诚这忽然一死大将军府一下便乱了套, 再加上今日在朝堂上公叔疾在慕容壡那里没有讨到什么好果子吃,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大将军府上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这个时候丧子的公叔疾会将怒火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来, 人人都在自危,除了公叔诚的嫡妻薛小洁以外。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8) 乍一听到公叔诚被人杀了的消息时薛小洁还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啊夫人,公子是在坊里被那顾名给杀了的啊!丫鬟这么跟薛小洁说的是时候薛小洁的第一个反应是, 丈夫公叔诚死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大约是看出了薛小洁在想什么, 自小就服侍在她身边的丫鬟彩云低劝道,小少夫人,奴婢知道您想的是什么, 可越是这个时候您就越得沉住气啊。 薛小洁坐在梳妆台上看着穿着丧服的自己,不说话,彩云见她这副样子那里不心疼呢,少夫人啊, 您就听奴婢一句吧,姑爷已经没了这个时候您要是提出回娘家,大将军不会饶了您更不会饶了老爷的啊! 是了,薛小洁垂下眼眸静静想到,是啊,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开口说出了想要脱离大将军府回自己的娘家去,不单说自己了,惹急了向来注重名声的公叔疾,可能自己的父亲母亲也脱不了关系吧? 大将军权倾朝堂,哪里是她们薛家一个小小的尚书能为之抗衡的呢? 罢了罢了,认了便是,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为了所有的人认了便是,薛小洁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不甘愿的想到在她所有考虑的人之中,谁又这样的想过她呢?嫁给一个草包一样的丈夫,还从来不拿正眼瞧过她,这样的婚姻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也摆脱不了,现下公叔诚死了,没想到她还是拿笼中之鸟,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或者究竟是有什么意思呢? 少夫人!彩云见薛小洁面色不甘,又一次叫道她,少夫人啊 我知道了薛小洁轻轻道,我明白了。 纵然在朝堂上慕容壡并没有一口说死顾名的罪名,但公叔诚的丧事也是拖不得了,在公叔诚的尸首回府的当天大将军府便挂起了白灯笼,作为遗孀的薛小洁也不得不出现在了灵堂上,按照规矩,她是要为亡夫守三天的灵的。公叔诚死的突然,大将军府的姻亲往来们得到消息还没有那么快,所以公叔诚的灵堂上除了薛小洁以外,便没有什么人了。 守灵的第二日,便是七月半了,依照往年的规矩大将军府上的人是要前往王都孤山外的玉清馆祭祖上香的,远倒是不远,只是祭祖上香一事诸多繁杂,往年的时候是公叔疾都是带着嫡子公叔诚提前一日去的,一来一回有三日,今年公叔诚没的突然,公叔疾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可又不能不去祭祖上香,于是公叔疾便在七月半这一日带人去了玉清馆,走前他把薛小洁叫到了自己跟前,嘱咐了公叔诚的丧事,薛小洁看着一夜老了十来岁的公叔疾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便乖巧的点头应下了。 左右这都是她的义务,嫁给了公叔诚她便不再是她自己了,而是公叔诚的妻子了。 公叔疾这一走带走了大将军府一半的人,走的干干脆脆光明磊落,看样子是觉得慕容壡不会趁机对他做什么了,也对,现在整个王都的人都知道他的儿子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杀了,这个时候身为王的慕容壡要是再对自己失独的臣子做什么,史书上可能真的不会留下什么好话。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就像公叔疾,贪权贪了大半生,没想到临到阎王爷门前了自己的独子公叔诚会被人给杀了,也就好像天地任逍遥的云泱,当年救了慕容器后人都出了门了还被射中了一剑,躲到了薛小洁的闺房中去一样。 这次的意外依旧是云泱,但归根结底是慕容壡,公叔疾不了解慕容壡,所以他不会预料的到慕容壡会在他失子的时候选择杀了他他以为慕容壡会是个胆小怕事注重名声的王,可万万没想到慕容壡是个惹事不嫌大的王。 在公叔疾前往玉清馆祭祖上香后的当夜里,薛小洁还是同昨日一样跪在公叔诚的灵堂前为那个生前并不待见她的丈夫公叔诚守灵,傍晚的时候府中曾有喧哗声,彩云说是府里丢了东西,可能是进了贼人,让薛小洁不必担心,府兵们正在到处抓那贼人呢,少夫人不不担心,兴许一会便抓到了。 薛小洁并不关心府里的贼人抓没有抓到,对于她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为自己的亡夫守灵了,守完了这个灵,她便是寡妇了,也许以后的日子便能好上许多了。 夏日里的夜里没有春日里的凉,但已经守了两天一夜的薛小洁明显是有些撑不下去了,到了半夜的时候连丫鬟们都跪着打起了瞌睡,薛小洁这个时候发起了困想来也不是怎么失身份的事。 只是她才刚刚闭上了眼,自己的面前就被人丢了个小石子过来,薛小洁猛的一下抬起了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灵堂外守着的丫鬟小厮们已经睡熟了。 啪她的面前又被人丢了一颗小石子来。 薛小洁一下直起了身子,正欲开口叫人来,眸光一瞥,却见公叔诚的棺材后的帷幕下露出了一双白色的绣花鞋,薛小洁怔了一下,似乎是知道了是谁,但是她却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大概是那个人见她不过去,于是又丢了一颗小石子到了她的跟前。 薛小洁: 这个人的胆子就这般大么? 薛小洁想了又想,见四下无人,于是便起了身,只是她跪的太久了,猛然起身有些站不住,差点便倒了下去,只是在她倒下去前,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魍魉便凑到了她的跟前,一下扶住了她,没事吧?那人问道她。 薛小洁看着那人张扬潇洒的眉目,心里一怔,错开了目光,没事。 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在这? 那人闻言便笑了起来,我来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的也是住过一些时日的,来了很奇怪吗? 是了,来人便是薛小洁很久以前救下的那个江湖女子云泱了。 薛小洁挣开了云泱扶住自己的手,低声道,你不该来这,这是大将军府。 我来看看你。云泱道。 薛小洁不说话,云泱以为她是在担心会被人听见她们的说话声,便宽慰道她,你放心,这里的丫鬟小厮都被我下了药了,保准一觉睡到天亮。 你乍一听到这话,薛小洁想说她胆大妄为,但又想到云泱前几次来见她时的神不知鬼不觉,又将那话吞回了口中,改道,你来干什么?她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有一身的好本事的,但是当下不同往日,公叔诚死了,公叔疾现在跟发狂的疯狗一样,若是被公叔疾知道了云泱在这个时候跑来了大将军府,就是将天下翻个底儿,公叔疾都一定会将云泱找出来然后弄死她的。 说过了,来看看你。云泱的眼里带着几丝担忧,公叔诚死了,你怎么办? 薛小洁苦笑了一声,能怎么办? 作为公叔诚的未亡人,她还能怎么办呢? 看着她的这个样子,云泱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我带你走。 闻言,薛小洁一下抬起了头,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云泱只是看着她。 薛小洁终于反应了过来,摇头道,我走了我的父亲与母亲便活不了了。 云泱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云泱道,若是我有办法呢,你同我走吗? 薛小洁看着云泱那张潇洒漂亮的脸蛋,很久以前,在她开蒙读书时,她曾向往过自己长大以后的模样,她以为长大以后的自己会是天边那自由自在的云彩,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方案棋桌上的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她是羡慕云泱的,也许她的骨子里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剑客,所以她才敢冒着大不韪的风险救下云泱,才会想着和云泱做做朋友,在她每次偷偷翻墙跳入自己的房里时听听她讲讲江湖上的那些风流趣事。 但终归是不可能的,她是尚书之女薛小洁,与江湖女郎云泱有着千差万别,殊途是不同归的,所以她道,我不能走。 云泱轻轻一笑,可你想走。 薛小洁不语。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泱道,我是来拿大将军一些东西的。她是回答了薛小洁最开始问她的那个问题。 听她这么说了以后,薛小洁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了傍晚的时候府里闹着的抓贼人。 你就是那个贼人?!薛小洁惊呼道。 第69章 66 你就是那个贼人?!薛小洁惊呼道。 梁上君子。云泱笑着反驳道, 不是贼人。 你拿了什么?薛小洁急声道,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这个时候你还敢来大将军府里偷东西?!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相较于薛小洁的一脸急色,云泱则显得淡定多了,听完薛小洁说的后她还好心情的歪了歪头, 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对于她来说,到大将军府里偷点东西不算的是什么大事一样, 拿了点不该还在大将军府里的东西。 她说的是还在大将军府而不是在大将军府,虽只是一字之差,但意思却千差万别,只是这个时候的向来冰雪聪明的薛小洁因为担心她做贼一事被人发现, 所以便没有在意到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不过就算是在意到了, 按着往日云泱说的那些薛小洁听不懂的话来,估计她也不会往深处去想。 即是不会去想那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薛小洁现下只知道要是云泱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了那定然是活不下去了,大将军府里的私刑她是见识过的, 那都是要命的手段,想到这儿,薛小洁便更是担心了, 还上前推着云泱往外间走道,我不管你拿了什么东西,现在你赶紧走吧!再不走等被人发现了那就来不及了! 云泱被她推着往灵堂外间走,听了她的话后不由好笑道, 你在担心我啊? 被说中心事的薛小洁一顿,反口道,我是怕你连累我!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云泱回头对着薛小洁认真道,但是眼下薛小洁哪里听得进去她这些话,只是应付道,好好好 那再见?云泱摆了摆手,示意薛小洁靠近些来,薛小洁不懂,但还是凑了过去,然后她便听见云泱那好听的嗓音在她耳畔道,若是公叔疾要你殉葬,你便去相府找严无为。 薛小洁一怔,脑子一白,一个词一下子跳了出来:殉葬? 公叔疾会想让她给公叔诚殉葬?! 是她疯了还是公叔疾疯了?! 等她回过神来,云泱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院子里了,见云泱真的是走了,薛小洁才放下了些心,可云泱最后说的那句话里的那两个字却一直在她的脑里徘徊反复,她脑袋有些发昏的转过了身,看着烛光灯下那若隐若现的公叔诚玄色棺椁,想,自己竟要给这个人殉葬?堂堂一个两品尚书嫡女最后竟然落得下场是要给一个死人殉葬?! 伴随这个想法而来的便是巨大的不甘,薛小洁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已经听天由命的嫁给了公叔诚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了,现在到了最后,公叔诚死了,她以为自己最多就是个不能再嫁的寡妇,没想到还要给他殉葬? 薛小洁不甘愿,可她又没有办法去反抗,那一夜她守在公叔诚的灵前,脑袋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第二日天亮时,丫鬟来叫她用饭,一看她那张苍白的脸色还被吓着了,少夫人你怎么了? 薛小洁脑子里还在想着殉葬一事,骤然被丫鬟叫道,她还有些失魂落魄,没有回过神来,我我没事。 丫鬟不敢多问什么,这个时候整个大将军府都是乱糟糟的,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关注谁除了公叔疾的侧室刘氏。 刘氏是在公叔疾的正妻死前才就进的门,因为是妾侍所以这一次的祭祖上香自然是没有资格陪着公叔疾去的,但公叔疾对她很是信任,所以临走前给她交代了一件事。 一件关于薛小洁的事。 薛小洁为公叔诚守了整整三日的灵,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守灵结束后见到公公公叔疾的,她想问问或者说是试探一下公叔疾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心思让自己给他那短命的儿子殉葬,可她等到了守灵结束后的第二天公叔疾却都还未回来,传信的小厮来报说是大将军在玉清馆里遇见了在外游历归来的道长,因为公叔诚死了的缘故,所以在请道长做法为公叔诚选择入土的时间,同时那小厮还去了刘氏那里说了些什么。 晌午的时候薛小洁就被叫去了刘氏那里,薛小洁本意是不想去的,给公叔诚守了三天的灵,她已经很是疲惫不堪了,可是公叔疾一向比较宠爱刘氏的,正房婆婆没有,刘氏也是薛小洁的半个婆婆,真不去怕也是不行的,可去了之后薛小洁才发现在那的还有一名大夫,薛小洁的心里一沉。 见到她来了,刘氏先是摆出了一副关心后辈的模样,拉着薛小洁说了几句体己话,安慰她这个新寡,话头一转,刘氏说道,你为公子守了三日的灵,想必身子骨是受不住的了,这是王都内有名的李大夫,让他为你把把脉吧,万莫伤了身子不自觉。 若是昨夜云泱没有来见她也没有对她说那些话的话也许这个时候的薛小洁还不会那么警觉,但偏偏就是云泱昨日里最后的那句提醒了她,公叔疾可不是什么善类,殉葬这种事,公叔疾也不是做不出来。 想是这么想,但面上薛小洁是万不能做出一副忤逆的样子的,既然刘氏要给她把脉,那她就得配合的演出这场戏。 谢过姨娘了。薛小洁作揖道,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薛小洁看着佯装慈祥的刘氏,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为自己切脉的李大夫,眸光一沉,她终于知道了刘氏和公叔疾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去过了刘氏的屋里后薛小洁便回了自己的厢房,贴身丫鬟彩云见她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进了房后便问她,少夫人怎么了? 薛小洁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地面,不说话,她这副模样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是吓坏了彩云,少夫人?少夫人?! 彩云半晌,薛小洁哑着嗓音叫道她,你说,我会不会给公叔诚殉葬? 彩云一怔,殉葬? 她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少夫人你,你说什么? 薛小洁的目光终于从地上抬了起来,看着彩云,定定道,刘氏找了大夫来为我切脉,说是看看我守灵的这几日伤着身体了没有。 是啊刘姨娘倒是好心肠薛小洁看着她不说话,彩云猛地一下顿住了自己要说的话,是啊,刘氏向来都是不待见她们少夫人的,这次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49) 少少夫人? 薛小洁面无表情的摸上了自己的腹部,道,他们是想看看我肚子里有没有公叔诚的孩子。 彩云愣愣道,可可姑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过您的房里了话说到这儿纵然是一向愚笨的彩云也明白了过来,刘姨娘是想万一您没有孩子就让你 薛小洁盯住了她,彩云一下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怎么怎么办啊少夫人?彩云一时间没了主意,只知道抹着眼泪道,您、您还不到双十啊! 薛小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桌面上的茶杯,不说话。 老爷?对!彩云忽然一下想了起来,上前拉住薛小洁的手臂道,小姐!我们可以找老爷啊!老爷可以救您说着说着她便看见薛小洁那张漂亮的脸蛋一点一滴的冷了下去。 找他又有什么用呢。薛小洁淡淡道,没有用的。 彩云见她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去,过了很久,又好像是只过了一刻,彩云便听见薛小洁道,你帮我去给一个人传个口信。 彩云看着薛小洁慢慢变得坚定的神色,一时间愣住了,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很久之前的小姐也是个府中意气风发的少女。 去相府,告诉严无为,我有公叔疾谋反的证据。 当日的王都所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热闹,王都的百姓们只知道早上的时候前几日提剑杀了大将军独子公叔诚的顾名在被转押到刑部的时候被人截了囚车下了死手,人倒没有被突然冒出来的杀手们给杀了,只是这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天子脚下出了截杀囚犯一事真是有够刑部与京兆伊府们喝一壶的了。王上早上的时候在御书房批折子时听闻此事后很是震怒,当场就找人将京兆伊府跟刑部侍郎叫了过去,好一顿臭骂,并下令要将此案严审。 对于囚车截杀一事,外间有诸多的传言,有的说是大将军公叔疾因对顾名心怀怨恨故而派人截杀顾名,也有人说这是有人在借大将军公叔疾的名号在外行不轨之事,还有的人说是王都都内混有细作在颠三倒四。不过任百姓们怎么传言,出了这种事,负责王都守卫的都尉军自然是讨不到好的的,值当的将领当日便被王上责罚了,本以为这事到了这里便算了结了,结果没有想到晌午的时候顾名之妻子清河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正仪束冠跪在了王宫宫门外鸣鼓喊冤,说是自己夫君顾名无罪。 顾名到底有没有罪的看热闹的百姓们谁都说不清楚,不过清河郡主这么一跪一喊冤的,百姓倒是真的讨论上了,清河郡主怎么算也算的了是王室成员,所以这一桩桩的事加在一起很够王都的百姓们议论的了,当日还没有议论出个结果来,这风口浪尖上的大将军府忽的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大将军府走了水。 作者有话要说:  保持更新,盼望能红。 第70章 67 大将军府是在傍晚的时候忽然走的水, 因为火来的突然, 外加大将军府里的人手不够,自然也就救火不及时,本来最开始只是东厢房那边烧了一点点的, 过了半柱香,火没有被扑灭下去,便借着傍晚的凉风一下窜了起来, 整个东厢西房全烧了起来,火越烧越大,再这样烧下去可能挨着大将军府的旁边几条街也要跟着遭殃了。 正是混乱之中,京兆伊府的人赶过来了, 要说这京兆伊府也是苦命的官,说是说的王都的父母官, 但实际上就是给王都子民权贵们收拾残局的,公叔疾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当今的王上不了解, 但是京兆府尹是了解的,要是明个公叔疾回来了, 自己的府衙却被烧了个干净,那不用说等到王上责罚了,单是公叔疾都得当场捏死他! 只是到了大将军府后不知道怎么的, 大将军府里的人是死活不让京兆伊府带来的人进入救火,京兆尹好说歹说大将军府的人就是不听,看着看着那火势就窜到了旁边的那条街上去了,这夏季干燥, 一个风吹过来的就要烧上好几条街,想到早上截杀囚车一事才被王上骂过的,要是一天内出了两次纰漏,那他这个父母官可能真的就是当不下去了,想到这儿,京兆尹在大将军府门急的是直跳脚: 管家啊管家,在这样下去大将军都要烧没了,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让进去啊!? 大将军府的管家是一个年纪约有五旬的老汉,穿着青衫一派义正言辞,没有大将军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府的。 说道这管家也是难当,昨个府里才进了贼人被偷了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人,更不要说以前公叔疾在府里密室里留有的那些个书信了,在他的人没有完完全全的将里面的东西转移完全之前,这大将军府是一个都不能放进去的! 京兆尹是个当官的不错,但是却是个怕事的官,这管家这么强硬他也一时难办,只能看着那火越烧越大,正是僵持间,相国府的相国大人严无为便带着今个早上才被臭骂过一顿的都尉军过来救火了,人还没走到大将军府门口,京兆尹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说明了大将军府里的人不让进去的事,严无为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他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严无为在王都当官的里面算是脾气比较好的一个了,现下见了大将军府乱成一团的样子又看门口的管家死活不让进的模样,一时气急,直接叫了今早上刚换上去的都尉军副统领过来,道,带兵给本相冲进去! 嗨! 那管家一听严无为的话便急了,相国大人,您不能带兵进去!这是御赐的大将军府,非王令,不可带兵闯入! 本相是去救火。严无为面色淡淡的,眸光却似箭。 那您也不能进去。管家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若是能拦得住的话。严无为招了招手,整齐待发的都尉军便无视门口的管家朝着大将军府门闯了进去。 你你你你一片混乱中,管家看见了严无为那极淡的一抹冷意,愣了半晌,他忽的一下明白了过来府里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是因为什么才烧了起来,也一下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候的严无为要带兵硬闯进去,严无为你 火光之外,严无为一袭白衫只静静的站在那儿,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谈不上什么关系,但那管家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其实归根结底源头都出在了这个女人身上,那一瞬间,管家有了想将严无为杀死的念头,可那个念头只是起了一瞬便又消失不见了。 哪里会有忽如其来的勾心斗角呢?说白了不过是上面的那个王上对权势滔天的大将军府忍不下去,想要他们死罢了,而他们犯得最大的一个错也许便是在那年那个王从黔州归来时没有将她杀死在王都城外。 终归是迟了一步。 等到远在玉清馆的公叔疾收到大将军府忽起大火的消息时严无为带去的都尉军已经将整个大将军府控制得死死的了,而公叔疾的儿媳薛小洁便是在此时跪在严无为身前,双手奉上了云泱从大将军府里偷出来的账本以及公叔疾与蒙古勾结的往来书信。 罪妇愿做首告!薛小洁的身形跪地笔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控制住了的大将军府人才忽的一下记了起来,原来他们平日里忽略的,是二品尚书的嫡女小瞧了她了。 公叔疾接到府中出了事时正是道长给自己独子公叔诚算出入葬的时间,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来不及去听了,因为事发突然,公叔疾也来不及做什么安排,便只带着十多个亲兵骑着快马轻装返回王都救火,可还没有等他入王都的城门,便被一直等在那儿的五官中郎将蔡甸带兵给伏击了: 蔡甸!你好大的胆子!公叔疾被重兵围在城门外,手里的亲兵都已经被降服了,夜色之下,他远远看见了身着戎装铠甲隐在灯火下的蔡甸,他不竟怒从中来,骂道,小儿猖獗!竟敢设兵截杀老夫! 蔡甸骑着马从暗处走出,面无表情,我乃奉了王上之命,捉拿反贼公叔疾。 反贼? 公叔疾拿着刀的手一顿,笑了,老夫三朝元老,你说我反我便是反了?证据呢?!公叔疾心里很明白现在的这个王上对他的忌惮有多深,可同样的,只要他不死,只要他没有在明面上造反,那慕容壡便没那么大的本事弄死他。 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他虽是处于下风,可只要到了朝堂上,那他的党羽们便自然而然的会为他去辩解,去脱罪。 证据?蔡甸冷冷一下,等你到了地府,你便自然会看到证据了。 公叔疾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的迎面就射来了上百支弓箭,他想躲来着,可是终归是寡不敌众,不过半盏茶之间,张狂逍遥三朝的公叔疾老儿便被蔡甸射杀在了王都城门外,他死前与他那独子一样,面目狰狞,心怀不甘,是了,公叔疾就是到死这一刻也不敢相信慕容壡真的敢在明面上杀了他,况且还是如此堂而皇之的杀了他。 禀大人:反贼公叔疾已被设杀。 蔡甸嗯了一声,对着下属道,将他的尸首拖走,把城门洗干净。 嗨! 蔡甸背着手远远的看着倒在地上被乱箭射死的如同一摊烂泥的公叔疾,忽的想起了早上的时候慕容壡说起的话,她说,孤就是要杀了他,不单杀了他,孤还要光明正大地杀了他,只有他死了孤的这个王位才能顺顺利利的坐稳下去。 从来没有一个君王会在臣子面前如此直白的忌惮一个臣子,也从来没有一个君王敢如此嚣张的杀死一个臣子,蔡甸何尝不知道这样做是有违秦国的法度的,可他只要一思及公叔疾做过的事又明白事情确实如王上所说的那样,只有公叔疾死了才能定得了他的罪,只有公叔疾死了,王上的王位才会坐稳,秦国才不回又一次的重蹈当年三臣乱政的事。 等到公叔疾的死讯传到王宫时慕容壡已经在御书房里坐了一天了,糖糖得了线报,王上,公叔疾已死。 慕容壡的目光终于从桌案上的兵书上移开了,她抬起头,看向大宫女糖糖,再念一次。 公叔疾已在城门外被宫羽卫射杀。 慕容壡冷冷一笑,接下来,便是孤的战场了。 糖糖低眉抚顺,然后便听见慕容壡道,宣百官觐见。 宣百官觐见! 秦王半夜召百官觐见还是头一回,众大臣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大半夜的王上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可等到他们进了宫,得知一个多时辰前他们平日里看起来挺好说话的王上慕容壡竟然在王都城门外将朝廷重臣公叔疾射杀了的消息时都被整蒙了。 射杀了。 手握数万大军的大将军公叔疾,王上说杀就杀了? 最先跳出来说慕容壡是昏君的自然是言官了,这些个言官平日里就没少挑过慕容壡的刺,现下慕容壡又无缘无故的射杀了大将军公叔疾,这群与公叔疾平日里交好的言官们不急了才怪: 王上无缘无故的杀死重臣实属昏庸!这还算是好听的了。 王上如此行事乖张实乃秦之不幸也!这就比较难听了。 臣下不服!臣决意不能让王上如此! 王上违法,与子民同罪! 慕容壡听着底下的臣子们变着花样的骂她,心里要说是不气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在她决定要对公叔疾快刀斩乱麻的时候就想好了今日要如何面对自己手下那些原本就不听话的臣子了。 作为一个王,慕容壡最怕的是什么呢?莫过于君臣离心,可眼下言官们与公叔疾的爪牙们一直咬着她不放的纵然她有心想要挽回什么,也无济于事。 她只能受着,受着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臣子们对她的指责,直到严无为的到来。 第71章 68 严无为到了宣政殿的时候正是朝臣们怼慕容壡怼的最凶的时候, 秦风彪悍, 秦臣各个也是如狼似虎,现下逮住了慕容壡的小辫子那不使劲的怼才怪呢,慕容壡本就是脾气不好的人, 要不是事先严无为给她做过思想工作,估计现在慕容壡早就召宫羽卫进来将正痛骂自己的臣子架出去了不过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严无为一进来就看见坐在上面那个王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了, 估计她要是再不来,慕容壡可能真的就要发脾气了。 臣严无为,拜见王上。严无为进了大殿,在两波朝臣们吵得最是凶悍的时候缓缓而来, 施施然的对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的慕容壡作揖道。 爱卿免礼。纵是见到了严无为过来慕容壡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本就不是擅长于口舌之人, 现下又是对着一群别的不说打嘴炮一级好的臣子们,哪怕是有王党的臣子帮她分散火力, 但吵来吵去的最后还不是慕容壡听着头疼。 臣对于公叔疾一案有奏本要呈上。严无为站在百官之首,对着慕容壡道。 听了她这么说了以后, 严党与王党两派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 呈上来。慕容壡道。 严无为的奏折被内官呈了上去,慕容壡拿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里面写的东西她两日前便已知晓了, 只是现下她再看时还是觉得生气,放肆!慕容壡当着朝臣的面摔了奏折,怒道,公叔老儿欺孤太甚! 下面的臣子们见慕容壡真的发了脾气, 都有些惶恐,乌泱泱的跪作了一团,高呼王上息怒。 慕容壡冷笑道,息怒?息什么怒?来人啊,来将相国大人的奏折仔仔细细的给诸位大臣们读读。 嗨。内侍官作揖,上前去捡起慕容壡摔在地上的奏折: 吾王圣安,臣下严无为有本要奏: 今臣申时闻大将军府走水,故带都尉军前往救 内侍官的声量不大,却将最要紧的事都一一的摆在了众人面前,原来严无为傍晚时带兵去大将军府救火,没想到救完火后却在大将军府遇见了已经死了的公叔诚嫡妻薛氏,在薛氏的首告之下,严无为得知了公孙矩早有不轨之心,欲以谋反,因兹事体大,不敢擅专,故而速回禀王上,派兵与城门外拦截公孙矩,岂料遇公孙矩顽强抵抗,并出言不逊,蔡甸无奈之下只得射杀公孙矩,现严无为呈上公孙矩贪污账本与公孙矩与蒙古勾结谋反的书信如下 那些个方才还义正言辞的责备王上反杀重臣的大臣们现下都不敢吱声了,合着搞了半天王上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把所有人叫的朝堂上听他们为公孙矩的事吵成了一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0) 王上为的是什么呢?平白无故的在臣子们这受气?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一些个一开始就聪明的选择不说话不作声的臣子们听到这儿哪里还会不明白呢?说白了,王上是要倒打一耙的在臣子面前立威罢了。 这个王,是他们从黔州那个酷寒之地迫不得已迎回来的,所以在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们的眼中王上的这个王位不是她自己得来的,而是大臣宗室们给她的,毕竟在她之前,秦国从来没有出过女君王,女子爬的最高的,也不过是个二品的文弱尚书。 王上是女子,却做了秦国最尊贵的人,推她上去的人想要她乖乖的,可这个王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那君臣之间势必会有一场较量。 之前的封严无为为相是这个王露出之间爪牙的第一步,变法,是第二步,她在一步步的试探着臣子们的忠心也在一步步的挑战的臣子们的底线,好比那公叔疾,哪怕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在威胁到她的王位时她也能以雷霆之势杀了他。 杀了他还不算完,还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摘个干净这个王,他们最开始以为迎回来的是只软绵绵的小猫,没想到却是一只藏着尖牙的老虎。 后面的事很快便按着慕容壡最开始设想的那样一步步的走了下去,由公叔疾的儿媳薛小洁作为首告,在朝堂上一五一十的将公叔疾背后的事挖了出来,再由薛小洁的老夫薛尚书告罪为辅,蔡甸与曹昂勋为后,一层层的将公叔疾这些年所做的事一件一件的拿出来 最后的结局是公叔疾以谋逆、贪污等罪论处,其家产充公,其宗室女眷充妓,男子入役,三代人不得如朝为官,薛小洁因首告有功,免株连。 曾权倾三朝的公叔疾便是这样被慕容壡几个时辰内解决了,所有曾借公叔疾一事忤逆过的臣子们在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都默契的不作声了,生怕慕容壡的怒火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去,他们就是对公叔疾再忠心,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念情分的呢?不如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此后,公叔疾这个名字,终于被慕容壡抹了过去。 为这一天,她整整蛰伏了三年之久,从初初在黔州见到来迎她回王都的公叔疾,到初登大宝任公叔疾坐大,再到后来一步步的设计勾起公叔诚狂背之心,到最后的将公叔疾杀死在王都城门外,她花了三年,一步步的麻痹对方,一次次的容忍对方,一次次的顺从对方,直到公叔诚的死,直到公叔疾露出破绽。 这才是王,这才是她回到王都后要做的事。 公叔疾一案牵连甚广,不过好在慕容壡没有打算深究,只是对其党羽附枝敲打了一番,也使得朝臣们的心安定了不少,至少王上没有干净杀绝。在公叔疾一案完全了结过后的第二十天,也是顾名被关入大牢过后的第四十三天,她终于洗脱了身上的罪名,公叔诚辱妻在先,以下犯上在后,顾名被无罪释放了。 出了刑部监狱的那一天,王都内的枫叶红了,她回来王都是还是七月初初,现下出来了,王都已是金秋八月了,她站在刑部的大门外,呆呆的看着前方,被关的这些日子里要说过得不苦自然是不可能的,严无为曾托人来告诉她,万事有终,让她稍安勿躁。但更多的时候,在顾名被关在那一方寸间时她会终忍不住去想,去想那个离她指间却又隔着万丈距离的殿下。 她会不会担心自己呢?算上她离都护送太子前往东境,她们已有四个多月没有见面了,这么久没有回去,在府中,殿下会不会害怕呢。 顾名浑浑噩噩的想着,身后的监史好脾气的催着她赶紧回家去洗洗身上的霉气,自己也好交差,一转身,她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在马车前,拿着件披肩的慕容晞。 她来接她了。 慕容晞站在离她十丈的地方,穿着件浅红色的连裙,外间套着白色的短打夹衣,背后是一片片枫叶落下的冷清街道,长发挽起,面容如初。见她看见了自己,慕容晞笑了一下,张了张口,本是想叫她一声顾大人的,只是开了口,说出的却是心里想了千万遍的夫君。 顾名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来接自己的慕容晞,她是习武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慕容晞叫她的那声夫君,在监牢里度过了四十多天都不曾感到过害怕委屈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慕容晞的这声夫君,她的眼眶便骤然红起来。 她一步步的朝慕容晞走去,走到慕容晞的身前,然后在慕容晞的目光中,跪下了身,双手执臣子之礼道: 臣,顾名,参见郡主殿下。 慕容晞怔了一下,继而低低的笑了起来,是了,她是她的殿下,她是她的臣子,本不该去奢望的,她以为顾名会懂会明白,在没有见到顾名的这么多个日夜里,慕容晞有想过的,有去猜过的,她去想去猜,在顾名这里,是不是心里也有几分她的存在呢? 她曾为了她一人提刀杀了重臣之子,也曾为了她不顾一切过,要说是没有幻想过又怎么可能呢?可这一声的殿下却将她的心都敲碎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是她的妻呢?顾名,你懂不懂,我嫁给你,除去最开始身不由己,其实更多的,我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慕容晞的眼睛暗了些,她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在小巷中救下的少年,想起了那时的顾名笨拙地安慰她时的模样,想起了顾名轻轻的那一笑。 眉眼如旧,却终是无心的一笑。 她已嫁给了她,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不该奢望的。 起来吧。慕容晞哑着嗓子对顾名轻轻道,地上凉。 谢殿下。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离她最远的距离,明明最是该亲近她的人,此刻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却又是显得那么远。 顾大人想必很累了,回去吧。慕容晞将自己手里的披肩递了过去,温柔道。 顾名垂着目光,不敢去看慕容晞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双手接过慕容晞递来的披肩,张口便是要谢了,谢殿下 不要再谢我了,顾名。慕容晞却阻止了她要说下去的话,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她的目光似流光春水,温柔的蕴藏着浓烈的情绪,慕容晞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永远也不要再谢我了,我不想和你没关系。 顾名一怔,微微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就乱了。 下一瞬,一个带着女儿家清香的身体便落入了她的怀抱中,慕容晞抱住了她,将自己的脸贴到了顾名温暖的颈脖,她不想哭,不想流泪的,可是在见到顾名真的平平安安归来时,她便再也忍不住的泪如雨下了。 我也不想再做你的殿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有话说。 第72章 69 顾名这场牢狱之灾其实从长远来看还是很有益处的, 在她出狱后没多久, 慕容壡又下了旨意升顾名为三品车骑将军,而原来的大将军一职则给了公孙矩老将军,公孙矩本是不愿的, 一心想着将这个好位置让给他那最听话懂事的徒弟顾名,他倒是想给,可是顾名说什么也不敢要, 就连慕容壡升她坐三品的将军她都扭扭捏捏的不像样子,气得慕容壡当天就把她妻子慕容晞给叫到了宫里来,问她妹妹,你跟这个顾名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晞闷着不说话, 慕容壡一看她堂妹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就知道准是顾名那榆木疙瘩又怄到慕容晞了,自从上回顾名坐了牢慕容晞来了王宫喊冤过后, 从慕容晞的嘴里慕容壡知道了这两个人还真如她猜的那样,一个喜欢一个拒绝。 本来以为顾名这都出狱, 慕容晞这个时候再使上些怀柔政策,拿下顾名就是囊中之物了吧?结果没想到今个把顾名叫过来就问了几句话, 顾名张口就是郡主殿下闭口就是臣下不敢乱言什么的,听的慕容壡都有点生气了。 这是娶了祖宗回去啊还是娶了个媳妇回去啊? 都跟你说过了顾名是个死脑筋,你这样含蓄当着自己妹妹的面慕容壡实在是不好意思教对方要怎么拿下顾名, 想了半天,慕容壡只能道,你老实讲,这个顾名是不是对你们的婚事有什么怨言? 难道她当初真看走眼了?顾名不喜欢慕容晞? 闻言, 慕容晞摇了下头,想了想,又微微的点了下头,慕容壡一张俏脸顿时拉得老长,有一半是被顾名给气的,还有一半就是被她这个什么都不好意思说的妹妹给憋的。 说清楚。慕容壡沉声道。 她这一天到晚的都是操的什么心啊。 可能对于她来说慕容晞垂着目光有些自嘲道,娶谁并没有所谓吧。 慕容壡一听这个话就要发脾气了,她就是受不了慕容壡这副妄自菲薄的模样,你个蠢结果话刚骂了个头,外间的糖糖便高声道,禀王上:相国大人求见。 谨儿来了?慕容壡眨了眨眼,顿时又把自己后面想骂的话给憋了回去,道,宣进来。 过了片刻,着一身藏青色官服的严无为便信步进来了,见到严无为来,慕容壡心下高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严无为,就差没有当着慕容晞的面叫声媳妇了。 还是她家的谨儿好,什么都宠着她,又什么都来趣,不像那个顾名,真是又臭又硬的一块石头。 相国大人来了啊。慕容壡笑呵呵的对严无为道,来,坐到孤的身边来。 严无为不留痕迹的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慕容晞,对二人作揖道,臣见过王上,清河郡主。 相国多礼了。慕容晞柔柔的笑了一笑,客客气气道。 相国你来的正好,你快来帮孤好好的教育一下清河,她一天到晚的妄自菲薄,动不动就是自己配不上顾名,耽误了顾名,一向比较护短的慕容壡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留痕迹的撇了撇嘴角,慕容家的哪个后人不是长得精精神神的?配谁不合适啊。 严无为: 自从收拾掉了公叔疾后慕容壡的心思明显的放松了下去,整个人也不再绷的那么紧了,这是严无为乐得其见的好事,但现下看慕容壡一副多管闲事的样严无为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要给慕容壡找点事做了。 臣下不敢妄议郡主殿下家事。严无为木着张脸道,毕竟臣自己家的那一位也是一副觉得谁都配不上她的模样,臣也管不住。 慕容壡: 她家的媳妇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会只挑她的字眼来怼她? 难得少见的听见严无为提起自己的丈夫,慕容晞一下来了兴致,她是早闻严无为在黔州成过婚的,只是后来归都时并没有见到严无为的丈夫,还从来没有听起严相说起家里的那一位呢。 严无为笑了一下,没什么好提的罢了。 一旁从严无为提起自己时就端坐在那乖巧地等着被表扬的慕容壡倏时听见严无为的这话,一下就不满了,侧头怒目瞪着严无为,意思是孤怎么就成了没什么好提的了?相国大人你是怎么一回事?你前天晚上抱着孤在孤的龙床上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那个时候你不是张口闭口的夸孤漂亮乖巧可爱吗?这才几天的你就当着别人的面说我没什么好提的了? 哼,反了你的了! 严无为无视慕容壡的目光,侧头对着慕容晞道,她比较能闹腾,说出来怕惹了郡主殿下的笑话。 慕容晞语声轻柔,哪里会呢,严相选的人想必定是很优秀的。 慕容壡听到自己妹妹这么夸自己,顿时就开心了,但开心归开心,却又想着不能叫一边嘴里没有几句好话的严无为给瞧出来了,于是绷着着个脸,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意思是她也觉得严无为选的人优秀。 慕容晞见状便问道她,说起来严相是在黔州成婚的话,那王姐想必是见过严相的丈夫吧? 慕容壡威严道,是见过,嗯,严相的另一半确实是少有的人中龙凤啊。 严无为表情有了一丝的复杂: 慕容壡又将话头引到严无为身上去了,严相你说是吗? 严无为瞥了一眼一脸期待的慕容壡,顿了顿,还是道,是了她却实是很优秀的人。 听到严无为夸自己了,慕容壡终于是高兴了起来,美滋滋的模样比前几天扳倒了公叔疾时还要乐上三分。 慕容晞倒是没有见到慕容壡这副样子,只顾着同严无为说话了,哦?严相与他是怎么认识的呢? 严无为想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是儿时在学堂上认识的。 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严相是十来岁的时候便去了黔州吧?他是跟着严相去的? 似乎是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严无为低头笑了一下,是呢,是她跟过去的呢。 不但跟着去了,一路上还吵着闹着要与严无为睡在一起,严无为要是不依她,慕容壡便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盯着她,那样的慕容壡是她那个时候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她本开化的早,很早便明白自己想要的不单单只是这位王女殿下的侍读。她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接近,又小心翼翼的躲避,每夜伴着心里慕容壡的模样悄然入梦,白日里时又低眉顺眼的保持与对方的君臣之仪,反反复复,生怕那样的自己有一天会被殿下察觉。 可到底慕容壡还是察觉了。 她是罪臣之女,因为受了株连的罪责,要被流放到距王都千里之外的边漠,那时候还是先王最受宠的十王女慕容壡知晓了,二话不说就跑到自己的父亲面前为严无为求恩典,先王本就觉得慕容壡对严无为太过依赖,打算就此拆散了她们,可那时便初见固执偏执的慕容壡硬是不依,与先王闹得很是不愉快,先王本很喜欢慕容壡的天资聪颖的,可当慕容壡用这份天资来对待自己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好接受了,尤其是还为的一个罪臣之女。 先王将慕容壡关了起来,接到幽闭自己的旨意时慕容壡表现的安安静静,不哭不闹,超出了她那个年龄的冷静,让先王格外欣慰,在欣慰的同时也更加不解为什么慕容壡要为严无为做到这个份上来,若只是同窗之情,在慕容壡为严氏一脉求情的时候就了结了。 先王不懂,去问慕容壡,问她到底要什么? 慕容壡道,要无为。 先王盯着慕容壡的眼睛,你知道孤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壡亦是无畏,回道,父王知道壡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先王大怒,怒骂慕容壡少不更事,严氏之女祸乱王女,其罪当株!骂过之后又哀其不争道,你若放弃她,你能在孤这里得到的更多。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1) 慕容壡非常冷静,父王器重壡儿壡儿岂会不知?可过几年后呢?壡儿到了可以议亲的时候壡儿又该当如何呢?是嫁给某个将军呢?还是招个文弱的书生呢? 先王被问住了,这两条路他都不想让慕容壡走,他哪里会不知道慕容壡是他所有孩子当中最有勇有谋,胆识过人的那一个呢?可偏偏慕容壡是个女儿,自己为了这个女儿已经违了祖规封她为王女而不是公主了,其他的,还能给的更多吗? 我想要的,不单单只是一个严无为。慕容壡道,我要的还有更多,我要权,要进入朝堂,要名,还要那个王位,可这些以父王现在的能力是没有办法给我的。 你想要封地是吗?闻言,先王低低的笑了起来,对她道,如今看来你确实是孤最得意的孩子,你很了解你的处境。你想要严无为,孤给你,你想要封地,孤也给你。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再多的孤给不了你了,你可以带着严无为走,去往你的封地此后,孤便再不会管你,你将去往秦国最苦寒之地,受尽折磨与挫败,你若能像孤一样凭着自己的本事回来,回到的王都来,那秦国的这片天下便是你的,你会成为秦国史上开天辟地的君王,青史里会永远地记下你的名字。 你若回不来,那你便安心的在那个偏远的地方当个被废弃的王女先王嗤笑着,带着嘲弄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会在那里苟延残喘的活着,与你所谓的爱人,心心念念着的严无为一道,活着,百年之后,化成抔黄士,哦不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便会化作黄土,任风吹散。 青史里,你与严无为的名字将永不会被人写入,后世,也永不会被人提及。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一章,王上与她家的媳妇已经很久一起出来同大家打招呼了。 王上(冷笑):你还知道我是主角? 傻生(讨好):对不起王上我错了。 王上(冷漠):来啊,拉出去砍了。 傻生:?????? 第73章 70 听了严无为这么说了以后慕容壡也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来, 跟着也笑了一声, 慕容晞不懂这两个人忽然在笑什么,便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有趣的事吗?怎么王姐与严相都笑起来了? 慕容壡想起那个时候别扭不敢接近自己的严无为, 越想越觉得可爱,便笑盈盈道,是出了一些有趣的事呢。 于是慕容晞的目光便看向了严无为, 严无为也不打算瞒她,只是觉得说起来有些不自在,嗯那个时候的我,因为怕自己耽误了他, 中途的时候便偷偷地跑了。 慕容晞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 严相你? 她倒是没有想过一本正经,为人温温和和的严无为会在少时那般不自信, 还做出了偷跑的事情来。 啧啧。 严无为面色有了一些羞意,当着慕容壡的面说起以前的那些事确实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是我先心悦她的,我本以为身份不同的我们是没有可能的,所以那时候去黔州我是抱着再不相见的想法去的 慕容壡倒是没有听过严无为说起过这些事来, 也有了兴致,是吗?孤怎么不知道?她还以为那个时候的谨儿淡定得不得了呢,原来内心里竟是这么多的想法。 慕容晞听此脑子里自然代入了官家小姐爱上白面书生的曲折爱情故事,闻此不由叹道, 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严相啊。 慕容壡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她也觉得自己很喜欢谨儿。 严无为无视了慕容壡一旁的小动作,对着慕容晞道,那个时候我哪里会知道呢,想着若是没有我,她大可在王都过上安逸闲散的生活的,将来也许能找到一个良配。 慕容壡顿时便拉下了一张脸。 呸,什么破良配。 严无为继续说着,她跟我离开王都时我心有愧,不敢接近她,害怕自己耽误了她,可她一直缠着我,我受不住了,夜里的时候就偷偷跑了 慕容晞听了也笑了起来,相国那个时候很胆小呢。 是胆小呢。严无为弯着眼睛笑盈盈道,后来被她抓住了,她还凶了我一顿。 是该凶呢,别人都不管不顾的跟着你去黔州了你还患得患失。慕容晞偷笑道,这得是多好的男儿家啊才能为你做到这份上来。 严无为笑着不说话,慕容晞不知道是不是一下联想到了顾名,目光又暗了下来,无不失落道,真羡慕啊。 顾大人对郡主殿下很上心的。严无为见此便宽慰道慕容晞,只是她少时便活在谎言之中,到了如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已然习惯了。 慕容晞苦笑了一下,这样说起来,那时我便更不应嫁她了。 慕容壡一听这话就发脾气了,结果被严无为瞧上了一眼,又把火气消了回去。 唔这种宽慰人的事还是教给谨儿来吧,她听着就好。 即使你不嫁,顾将军怕也是逃不了娶妻的事的。严无为淡淡道,她当年选择了做个男人上了战场,回头路便不是那么好走的了,娶了你,至少你还能理解她的秘密,换做别的人,也许便不是今日的这个结局了。 说到这里慕容晞也有了一丝窘迫,我我喜欢身为女子的顾名王姐与相国不觉得 觉得什么?慕容壡端着张脸没有表情道,你是杀人了还是犯法了?只是喜欢个人罢了,孤与相国能觉得什么? 慕容晞一怔,她是早知道慕容壡没有反对她与顾名的婚事,却没有想到慕容壡对于她喜欢女子一事接受的比她自己还要快。 喜欢这件事本就是随心,郡主殿下不必忧虑。严无为像个长姐般宽慰道她。 慕容晞眼眶一红,低声道,多谢 慕容壡哼了一声,一副既享受妹妹乖巧又不想明着拿谱的模样。 三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到了该慕容壡去批折子的时辰,严无为便与慕容晞一道告辞,出了宫去了,路上的时候严无为见慕容壡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想了想,便道,郡主殿下 嗯?相国。 严无为低了低声音,避开了后面的丫鬟小厮对着慕容晞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顾大人好像不胜酒力。说完这句话后严无为便自觉老不知羞地带着小厮先走一步了,剩着留在原地的慕容晞一个人发着呆,电光火石间,慕容晞一下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喊道严无为: 严相 前边的严无为停住了脚步,侧回了身来,等着她说话。慕容晞看着严无为,想起了很多年前先王还在时,忽然有那么一天,一向备受宠爱的慕容壡被贬离都,与严无为一道去了黔州,默默无闻在那个地方呆了近十载。 方才在宫里谈话之间,严无为好似从未说起过自己的夫君,口中的他也只是代指 一个念头一下涌了上来,慕容晞远远的看着严无为,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相国的心上人,是在我想的那个人吗? 闻言,严无为轻轻的笑了一下,并未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转过身子慢慢地走远了。 慕容晞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一瞬间又茫然了许多。 殿下?见慕容晞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她的贴身丫鬟便上前来唤了她一声。 慕容晞一下回过了神来,看着贴身的丫鬟,说了句让丫鬟很是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殿下您在说什么?丫鬟不解道。 没什么。慕容晞笑了起来,眼底慢慢的有了些自信,回府吧,驸马还在家呢。 嗨。 时光冉冉,很快时间便就过去了,秦壡王四年元月完,秦庭开朝,百官又一次的上书起了慕容壡要求择王君,立后宫一事,二十四岁脾气依旧不算太好的慕容壡二话没说扬了折子在殿上说了句谁爱立谁立的话后便走人了,她倒是走了,那些个为她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大臣们在殿上差点又吵了起来。 自公叔疾死后,秦国兵权收归秦王所有,外加严无为整顿吏治,历经半年的时间秦国休养生息,现下国库日渐充足,很是没有事做,一没有事做那些个臣子们就想起了他们已双十又四的王上,于是停了才两年的择王君一事又被提了出来。可能是觉得慕容壡的年纪上去了,该是说亲的时候了,这一次连之前不太赞同她过早说亲的宗室里的人都一起站了出来要择王君了,年前的时候其实臣子们也说过这个事,只是慕容壡态度比较生硬,又到了年节,百官们便不了了之了,这回开了春后百官们又把这事给拿了出来说。 自然,是没有在慕容壡那儿讨到什么好的。 慕容壡是慕容氏嫡系一脉的,要说说亲,按道理也该是他们嫡系的宗亲来提这个事,可偏偏慕容氏子嗣凋零的厉害,嫡系一脉,莫说按照律法找出三位长辈为她选亲了,就是半个都找不到,唯一个能勉勉强强算是慕容壡长辈的便是先太子之正妃,现在被幽静在东宫别苑的公叔雅了。 这个自然是不行的了 于是慕容壡便仗着上无长辈在,光明正大的在这件事上跟朝臣们抬起了杠。 臣子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慕容壡便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臣子说,择王君,为慕容氏一脉增添后人乃是正事。 慕容壡便怼,太子都十二岁了,孤生了孩子后难不成还要东宫移储吗? 臣子们又说,君要为一国之表率,若是女子都效仿王上不婚,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慕容壡冷笑道,如此,众卿不若先试着男男生子的好? 君臣之间怼了有两三个月,谁也不让着谁,到了最后有些个没有眼力劲的大臣们便跑去了严无为的府上,说严相与王上少时便是好友,现下又为君臣,王上婚姻大事,相国不可不尽心啊! 严无为听此便笑呵呵道,严氏一脉,并无适婚男子,这事她管不了。 在严无为那吃了个闭门羹的大臣们还是心不死,后来又撺掇刚从东境那边回都述职的定安侯慕容启去劝,慕容启受不了那些个臣子们,直接关门谢客,说是初回王都水土不服,病了。 于是慕容壡便在择王君一事上占了上风。 慕容壡很是高兴,在严无为入宫的时候拉着严无为的手说,还是堂叔聪明,没在这个时候来逼孤,没白叫他一声堂叔。 严无为坐在椅子上不搭理她,慕容壡见她不理自己,也不觉得跌份,巴巴的凑了上去,道,乖谨儿,你莫生气了。 严无为给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慕容壡煞有其事的捂着胸口道,谨儿一生气一不高兴,孤这心口就疼。 严无为翻了个白眼,不理她。 慕容壡道,好谨儿,你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再另行婚配的! 听了这话,严无为抬了抬眼,对她道,那是自然。 慕容壡正欲笑,严无为又道,除却你新寡,你才有机会再另婚配。 慕容壡: 好浓的醋意啊。 呸呸呸慕容壡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谨儿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严无为冷哼一声,不想跟她斗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说话。 第74章 71 因为慕容壡态度坚决外加慕容启的关门不管事, 择王君一事于是便僵在了秦庭上, 君臣之间谁都不让一步,不过比起臣子们的耿耿于怀,慕容壡对此就不怎么不上心了, 依旧是该上朝的上朝,该打猎的打猎,该出宫找她家谨儿就出宫找她家谨儿, 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自在,只是好日子没过了过久,晋国的长公子子兮的使团便来秦了,一道来的还有晋国国君的手写国书, 国书上说晋愿与秦重修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自然就是结亲的意思了。 这下得了消息的大臣们一下就来了精神, 赶巧正是在为立王君一事上闹得这么僵,晋国长公子一来不可谓不是解了大臣们的燃眉之急, 于是一到上朝的日子里那些个用慕容壡的话来说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臣们就变着花样的劝说慕容壡与晋国结亲,恼人的是慕容壡还不能当着面反驳, 一反驳那些大臣们就跳出来要给她扣上一顶国家大义的帽子,气得慕容壡三天摔了四个茶杯。 这日又是在殿上跟大臣们吵了起来,慕容壡下了朝回御书房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礼部的人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晋国的那个什么长公子已经来了王都,虽说这晋国长公子非嫡,继位无望,想来当个倒插门的目的很明显, 但别人国书上又没有明着说是想到她慕容壡的后宫来,况且不说别人这次出使秦国来还是带着晋国想与秦国结亲的好意来的,所以于情于义的慕容壡都该召见一下他。慕容壡当时听到这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严无为,只见着身藏青色馆着发的严无为面无表情,站在最前面眼睛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己家的媳妇是什么脾气慕容壡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这一看慕容壡就知道严无为是恼了,见妻如此,甚为惧内的慕容壡于是当场就怼回给了礼部,使团来秦怎么个接见礼部不是一直都有章程的吗?一年到头来秦的使团少说也有十几个吧?孤都不是人人召见的吧?那个时候爱卿怎么不将国之大义拿出来说?怎么现在来了个晋国公子爱卿就如此上心?哦对了,孤记得爱卿家的小女似乎还是待字闺中? 礼部的侍郎被她怼的当场面色通红,谁不知道他家的小女已说了亲,不日便要嫁出去了,现在被慕容壡这么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有攀龙附凤之嫌呢。 怼是怼爽了,可是慕容壡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臣们不是傻的,她当下二十四岁,不结婚不生子,这也就意味着大臣们无法在她的身上讨到什么甜头,现在来了个晋国公子,不拿着他当充盈后宫的当头炮,他们家的那些个适龄的子弟们可就没地方安置了。 来人啊。慕容壡越想朝堂上的事就是越烦躁,尤其是看见早朝上严无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的,她叫道糖糖过来,你去找个机灵点的人,把这块玉帮孤给相国送去。慕容壡在柜子里取出了一块被雕成佛的和田玉,色泽极好,这还是年末的时候下郡的朝贡,慕容壡找了匠人雕了形出来,本说过些时日等严无为生辰的时候再送对方的,现下为了哄媳妇,也顾不上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2) 记住了,一定要亲自将东西送到相国的手上。慕容壡对着糖糖交代道,还得告诉相国:寡人绝无再婚之念。 糖糖应了声,找人去办了。 慕容壡这才安了点心,然后坐下来批折子了,结果傍晚的时候送玉的人回来了,将玉还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慕容壡看着那宫人,脸一下就拉了下去,办个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 回王上的话那宫人顿了顿,犹豫道,相国大人说,王上再不再婚的她一个臣子是管不了的,至于王上给的赏赐,相国说是太贵重了,不敢收。 慕容壡一听这话就怔了,相国真是如此说的? 回王上的话:是的。 慕容壡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她家谨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于是当天晚上慕容壡便要出宫去,她要当着严无为的面解释清楚,结果出是出宫去了,到了相国府,不知道是有了严无为的授意还是怎么的,相国府的后门竟然不给慕容壡开开,回来王都这么几年了,慕容壡还从来没有在严无为这吃过闭门羹,带着糖糖一脸的懵,她问糖糖,相国不给孤开门? 糖糖看着紧闭的相国府,又看了看她家的王上,顿了顿,点头道,看样子是呢。 慕容壡看着紧闭的大门,一瞬间想到了好几年前她招惹上烂桃花时在严无为那的下场,心情复杂了起来, 糖糖劝慰道,王上,要不您就先回宫吧,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宫外,相国知道了定要担心你的。 慕容壡闷闷道,她现在门都不给孤开,才不会担心我呢。 糖糖: 慕容壡问道,你说,相国是不是生孤的气了? 相国与您感情这么好,自然是不会生您的气的。糖糖睁眼说瞎话道,心里想得却是朝堂上为您择王君一事吵得那么热闹,相国生没生气的你难道心里没有数吗? 孤不信。慕容壡对严无为是个什么脾气还是很了解的,她家的谨儿总体来说就是没有脾气,对谁都是乐乐呵呵,温温和和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名门后代教育出来的孩子,但只要一涉及到她烂桃花的事上来,严无为便会如同那被摸了逆鳞的龙,怎么安抚都不管用,不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经世治国学了那么些年。 犹记得当年在黔州,她不过是与一路过黔州的墨家弟子相聊甚欢,与人一道吃过几次茶,弹过几次小曲,她也不知道对方竟会因此对她芳心暗许,问都没有问过她一句的就直接跑到了她府上来提亲了,严无为那时候刚巧学艺下山回到府上来,不赶巧的在门口就撞见了那男子,问那人道,你是何人? 对方答曰,府中壡公主爱慕者。 对于慕容壡的桃花运有多好严无为一向是晓得的,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又是一个狂热分子,正欲抬脚进府,便听见那人对着门仆道,前些时日在淮上河边与贵府壡公主弹琴时她让我作的赋我现下已做好了,劳烦小哥帮忙通传一声? 严无为回了身道,她让你作赋? 那人高高兴兴道,是啊,壡公主说与我投机,若我能作赋一首她愿与我结亲。 话刚说完,府里听见严无为从山上休假回来了的慕容壡正巧从里面出来,见到严无为在府门口,高兴道,谨儿!你回来啦?我正说着,她一下瞧见了门外还站着的一个人,愣了,萧先生? 严无为听了这话后顿时黑了一张脸,转身就往外走,急得慕容壡跳起来就去追她,严无为虽是未学武,但是常年在山上学艺读书也是有着一副好身体的,慕容壡这个药罐子里泡大的人哪里比的上,于是三下五除二的严无为就甩开了跟着的慕容壡,一路折返回了山上。 回到山上的时候她师兄还有些奇怪,问她,你不是回去见你的小媳妇了吗?一向好脾气的严无为这回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屋里手抄书经。 三天过后慕容壡带着人来山上了,来接严无为回去,进山的时候严无为的师兄见她来,问她,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 慕容壡不大好意思道,来接无为回去。 严无为的师兄道,她前些日子休了半月的假,说是要回去陪你过生辰的,结果当天就回来了。他看了看一脸羞愧的慕容壡,打趣道,所以你们这是吵架了?听说有个妙龄男子来你府上提亲? 朗师兄,你饶了我吧,我这已经很是没面了,你快让我去见她吧。慕容壡哭笑不得道,我哪知道那人会来我那提亲的,我只是开玩笑说了那么一句,而且原话说的是若你才华能胜我心上人,倒不是不可考虑下你。 严无为的师兄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无为回来一脸的怒气呢,自己去哄哄吧。 慕容壡去哄了,哄的后果就是在严无为的屋里面壁思过了两个时辰,外加抄了一百遍当年慕容壡写给严无为的情诗,抄完了严无为问她,知道错了吗? 慕容壡低头悔恨道,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不该乱说话。 严无为笑了一下,慕容壡以为雨过天晴了,结果严无为又道,听闻你与他在淮上河边弹琴? 慕容壡: 于是严无为又让她坐在山间小院里对着她山河弹了一晚上的琴。 思及往事,慕容壡不竟潸然泪下,多少次都是因为自己的烂桃花惹急了严无为,后果是什么她最是清楚了,现下她也不是当年十七八岁的天真少女了,看严无为这个样子她就是傻的也知道了对方正在生气,还是很生气,所以说什么她今晚上也不会回宫了,于是她对着糖糖道,孤要进去! 糖糖对于她家王上的一些操作还是很了解的,听了这话后她只是问道,可是王上,相国不开门啊,您怎么进去。 然后她便看见了慕容壡的目光移到了严无为家那三人高的围墙上,目光里是一片思索打量。 糖糖: 自己家外是个什么情况严无为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也不想去了解,晚上她在书房里看了大半夜的下面的官员递上来的折子,选出了一些要交到御前的折子后一看时辰都要到子时了。严无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想到这几日因为在择王君一事上日渐强硬的大臣们,心里便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想不到会到这一步的,只是她还是心眼太小,不要说是见到此事了,就是单单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那谁谁谁与慕容壡如何如何般配时,她胸中的那团怒火便会忍不住冒了起来。 又在书房坐了一会,时间已经很晚了,严无为吹了灯,一路提着灯笼想着事情自己回了房间,在外室洗漱完毕后刚关上自己房门,一道朝思暮想的声音便出现在了身后: 谨儿。 作者有话要说:  傻生(狂笑):王上王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嘴炮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壡:闭嘴!!! 应该有甜甜的几章。 第75章 72 谨儿。这一声唤的情意绵绵。 严无为身子一怔, 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灯光摇曳下慕容壡穿着身素白中衣噗通一声便乖巧地跪在了床榻上,见严无为回过身来,慕容壡直了直腰, 跪得更加端正了,软软糯糯道,好谨儿。 严无为: 真是有够不要面的。 严无为面无表情, 站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冷冷淡淡地问道,王上怎么来了? 慕容壡一听这称呼就知道严无为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便更加乖巧道,我来给谨儿赔礼道歉。 王上莫要折辱臣下了。 慕容壡摇摇头, 面上做出一副严无为最受用的懂事样,巴巴道, 玄世知道错了,好谨儿, 你就原谅你媳妇我吧。 默了默,严无为决定换个问题问她, 你怎么进来的?她记得有给管家说不许给慕容壡开后门的。 闻言,慕容壡低头羞涩一笑,面上暗带得意道, 翻墙进来的。 严无为: 有那么一瞬间,严无为有点想问她作为一个王,大半夜的翻臣子家的墙不觉得丢人吗?但是看着慕容壡跪在床上乖巧的那模样,她又没有问出来, 只是道,来找我干什么? 谨儿生气了,我来哄谨儿。慕容壡如善从流道。 严无为木着脸,冷漠道,我不生气。 你生气。 我不生气。 你生气。 我不 谨儿生我气是应该的。慕容壡抢白道,都是我不对,是我没用,没有处理好那些个糟心的事,谨儿你放心,我明个就下旨给百官立谨儿为后。 严无为看了她两眼,一改往日作风,微微一笑,好啊。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慕容壡: 严无为坐到了茶桌前,对着慕容壡道,我听闻坊间传言晋公子对王上芳心暗许? 慕容壡一听这话便大义凛然道,面都没见过,芳什么心?暗什么许?相国放心,孤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 是么?严无为眯着眼睛问道她,可我怎么听到有人说王上收了晋公子的礼?还是块美玉?附带的还有晋公子那貌比潘安的画像? 这个慕容壡就得好好解释一下了,好谨儿,我收之前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有玉又有画的。 哦?那就是真收了? 慕容壡: 相国,你如今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套我话。 严无为语气算不上太好道,没想到咱们王上真是讨人喜欢啊,之前的萧先生,后来的纪如年,现在的晋公子。 慕容壡有苦说不出: 她真的是拿那什么萧先生当朋友,跟纪如年是好友,至于现在这个晋公子,面都没有见过的,她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出来的她看上对方的话来的。 她低着头,面带悔恨道,我错了。 你没错。严无为冷冷淡淡的,一点都不像之前那副只是看着她便是情意绵绵的模样,她对她道,夜深了,还望王上早些回宫去,莫在宫外逗留。这是下逐客令了。 哪知道慕容壡听了这话后竟羞涩一笑,道,谨儿这是关心我了? 被人曲解了意思的严无为: 慕容壡自顾自道,我就知道谨儿最是关心体贴我了。 休要卖乖。严无为面无表情道,哪来的回哪去。 闻言,慕容壡也放开了,更是顾不上自己在严无为那为数不多的脸面了,侧着身子似无力地那么一躺,躺倒了严无为的被窝里去了,还自己拉过被子自己给自己盖上了,道,孤困困。 严无为: 眼下这个时间里严无为也不可能真的把慕容壡给赶出屋去,她只是气不过慕容壡这般没皮没脸的,在椅子上坐了半天,眼见躺在自己床上的那女人已合着眼看样就要睡去了,严无为默了默,最后还是依了慕容壡,起身上榻去了。 只是她刚一躺下,身后的女人便一把贴了上来抱住了她,在她耳侧软软道,谨儿。 严无为不搭理她。 慕容壡道,你莫酸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个就下旨让百官闭上他们的臭嘴。 严无为沉默了半晌,叹息道,秦庭历来言论自由宽泛,纵你是王上也不可如此约束臣子。 慕容壡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看着严无为这副生闷气的模样她心头便很不是滋味,想当年她们在黔州时何时如此躲躲藏藏的怕人知道了她们的关系,那年她朝严无为表明心意的时候便承诺了对方,绝不会在背地里与之厮守,她定要与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一处! 似乎是知道慕容壡在想什么,严无为道,不要想那些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你我之间的事,这个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慕容壡不服气道,我至少可以让秦国做到。 如何做到? 孤要立法!立正说着,严无为却忽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慕容壡心头一抖,一下闭上了嘴。 你能坐上这个王位,已是诸多不易了,别的,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她道。 慕容壡默了半晌,哑然道,可你怎么办 难道要永远的跪在我的身前,尊称我一声王上吗?后世流芳,只道你是位好臣子吗? 闻言,严无为轻轻一笑,能与你互通心意携手一生,已是我毕生之愿了。别的,我不再求。 慕容壡也跟着笑了一下,知道多说无益,便也略过这个话题,身子缩到了严无为的怀里,抱着严无为的柳腰嘟囔道,谨儿我困了 那便睡吧。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慕容壡便带着糖糖离开了严无为府上回了王宫,路上糖糖见她心情大好,便问道,王上这是哄好了严相了? 慕容壡挑眉一笑,很是高兴。 只是这高兴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晌午的时候定安侯慕容启便来了宫中,说是有要事求见。慕容壡对这个有着从龙之功的堂叔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迎到了御书房来,堂叔来了啊。 臣慕容启拜见王上。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3) 堂叔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就万莫拘礼了。慕容壡上前虚扶起慕容启,笑呵呵道,堂叔不是在休沐么?怎么忽的进宫来了? 慕容启起了身,看向慕容壡,定定道,臣,是为弹劾相国严无为一事而来。 慕容壡笑容一滞,道,弹劾严相?她看了看慕容启,发现今日的慕容启面色凝重,不复往日慈目,匆忙赶来王宫又是为了严无为而来她心下一沉,想起了几日前内细回报说定安侯府上有些古怪一事来。 臣进日听闻了一桩旧事。 哦?堂叔听到了什么旧事?慕容壡走回到了自己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道,为了桩旧事便要来弹劾一国之相?语气里是少有的直白不喜。 臣听闻当年在黔州,严相是成过婚的,世人都以为严相嫁的是位平民百姓,不愿在王都抛头露面,故而这么多年从未出现在过世人眼前。可臣不日前却得知了一件事,慕容启的眼睛似利剑,盯着慕容壡一字一顿道,严相她成婚的对象其实并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那个人,名叫阿世。 慕容壡面色不改,含笑看着慕容启。 臣以为,严无为如此行事实乃德行不端,欺蒙世人,臣慕容启请奏王上:即刻将严无为处死!以儆效尤! 御书房的空气一下静了下来,慕容启跪在地上,低着头,手执玉如意,面色肃然。 他在等慕容壡的话,无论慕容壡承认与否,他的心中都备受煎熬,毕竟他是真的疼爱慕容壡这个侄女的,可当他知道慕容壡与严无为的真实关系时他又备觉恶心厌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慕容壡四年前归都时同他定的协定永不大婚了,也明白了为何当年严无为身陷楚国事慕容壡要不顾群臣意见发兵攻楚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们两个原不曾想竟是这般关系!自古阴阳两对,男婚女嫁,她们两个一个为君,一个为臣,却是如此,让他如何有颜面见先王?! 良久,慕容壡才道,堂叔是来,有什么话想问孤的吧? 慕容启跪着的身子不动,只道,臣并无话要问王上,臣只为不端之臣严无为而来。 若是孤不应呢? 慕容启顿了一下,还是狠心道,臣能得知这桩旧事,世人便也能得知这桩旧事。 堂叔是在威胁孤? 臣不敢。慕容启俯身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一字一句道,王上要以国事江山社稷为重啊!言下之意是什么,在场的两个人都明白。 慕容壡听此不由冷笑了一声,堂叔何必跟孤兜圈子呢?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直接了当些不可以吗?不错,严无为是在黔州娶了一个女人,这又能怎么样呢?实话说了吧堂叔,今日莫要说让孤因为严无为娶了个女人而杀她,她就是举兵要谋孤的反孤也不会杀她的。在孤这里,她严无为永永远远的都是与别人不同的,纵然犯了错孤也不会苛责了她,何况她不曾有错。 因为孤便是那个被她娶了的女人阿世。 王上!慕容启猛然抬头,怒喝道,王上岂能有昏君之念?!如此纵容不端之臣?! 孤如何不能?!慕容壡怒极反笑道,这天地下谁要动她严无为便得从我慕容壡的尸首上蹋过去!不是她严无为帮着孤,这秦国亡也亡了,败也败了,还用得着堂叔在这里说些屁话?! 慕容启几时见过脾气这般暴躁口不择言的慕容壡,一时怒上心来,指着慕容壡道,庶女猖獗!你你你秦国而今几百年的天下便成了你为严无为的庇护吗?! 慕容壡耿着脖子道,是又如何! 你你你 作者有话要说:  王上:堂叔怕是对我不了解吧?孤当年在黔州当混世魔王的时候可比现在凶多了。 慕容启:惹不起惹不起... 第76章 73 当今王上慕容壡与堂叔定安侯在御书房里大吵了一架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秦庭, 大臣们摸不着是个什么情况, 只隐隐约约的知道叔侄二人是因为择王君一事,再具体点的便没有了。思及如此,百官们一时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王上对择王君一事如此反感,不惜要与堂叔定安侯反目也不立王君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可想来想去也没人敢真的拿着这事去问当今的王上,对于臣子们而言, 王上立不立王君固然重要,可自己脖子上的那个脑袋更为要紧,王上对此事如此忌讳,又为了这事连自己的堂叔慕容启都能开罪的, 他们这些个臣子又算得了什么?还是不要忘火堆里跳好了。所以阴差阳错的,在慕容壡跟慕容启在御书房里吵过了那么一架后, 秦庭对于她立王君一事反而还淡下来了。 对此慕容壡倒是不甚在意,自那日同慕容启在御书房吵了一架后回寝宫的慕容壡又是摔了几个茶杯, 一想到慕容启是怎么逼她的她心中的那个火就一直往上冒,亏她一心一意那慕容启当堂叔的, 结果现下他竟是如此逼迫自己,着实可恶! 正想着,宫人便来报说严无为来了, 慕容壡听见一听见严无为名字心中的火气便是消了不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点水冷静了一下,这才道, 宣。 片刻过后,严无为便身穿官服进来了,慕容壡看见她后便笑了起来,严相。 严无为走到她的身前站定,作揖道,臣严无为,见过王上。 平身吧。慕容壡对左右的宫人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依言退下,嗨。 待宫人走后,慕容壡才瘪嘴道,谨儿 严无为这个时候来想必自然是知道了那日慕容启与慕容壡说了什么了,她道,是我疏忽了。对于慕容启的一些小动作她本是知道的,只是后来慕容启奉旨去了东境修筑长城,上高路远的,多有不便,所以她便撤下了眼线,这次慕容启回王都述职,因为呆的时间不长,又加之先前要谋划公叔疾的事,人手不够,于是便没有再派有眼线在,却万不想会因此被慕容启得知了当年的旧事。 这事怪你什么?慕容壡不在意道,当年你我在黔州本就是山高皇帝远的,行事作风不周全,如今被人得知了也并不意外。 严无为抬眼静静的瞧着慕容壡,不说话。 后者又道,只是这事现下被堂叔拿捏着要挟孤,终归不是个办法。 严无为沉默了一下,下个月定安侯便要启程前往东境了。 慕容壡笑了一下,也罢,可能你会受些委屈了。 严无为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因是敏感当下,所以慕容壡并未留严无为用膳,而是黄昏未到就将严无为送出宫了。 定安侯府 你说什么?!慕容启听着一宫人打扮样的男子说了今日的事后顿时怒道,严无为今日又进了宫呆了半日?! 他怒气冲冲道,不端之臣,不端之臣啊! 定安侯之嫡长子慕容凡今日恰逢休沐,早上的时候因为有事所以出门去了,现下一回来,刚刚进门来就听见自己父亲正大发雷霆,他上前道,父亲大人。 他行了行礼,问道,不知道下人是因为何事冲撞了父亲,惹得父亲大人如此生气。 慕容启一向对自己这个长子很是喜爱,见慕容凡回来了,便想着都是年轻人,也许慕容壡那边慕容凡去规劝的话效果会好一点,于是便屏蔽了下人,与慕容凡提了一下王上慕容壡不择王君一事,慕容凡觉得奇怪,父亲不是一向不大管王上的宫闱之事吗? 闻此,慕容启却幽幽叹息道,你可知严无为与王上是何时相识的? 慕容凡正欲答听闻是少时,心头却猛地一震,一下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父亲为何有此一问了,慕容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个当儿子的还是有些了解的。先王子嗣众多,又迟迟不立储君,加之四十多年前的太后驱除王太子,造成七王之乱的事还历历在目,所以勉强算个堂弟的慕容启对其后代是敬之,远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沾染了党争。 纵是如此,但在对于如今的王上,曾经的王女壡公主时态度却大不一样,也许是觉得当年的王上排名末尾,又为王女公主,储君一事万万是落不到她的头上来的,加之壡公主的生母曾与他有过故交,所以对于慕容壡,他一向是疼爱有加的,这一次本对王家宫闱之事不上心的他却一反常态的与王上大吵一架,而今提起择王君时,又莫名其妙的说起了严无为与慕容壡是何时相识的事来 慕容凡的脑子转的很快,他本事聪慧的人,一些个零零散散的事串在了一起后一个念头便一下冒了出来,严无为这个人他也是有过一些交情的,对于严无为的才能他很是认可,也知道严无为是罪臣之后,曾流放至黔州黔州,当今的王上好像也是在那一年的时候去的黔州,难道慕容凡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一个是王,一个是相无论无何,都是不应当的 你既然猜到了,那便就是了。慕容启看着自己儿子脸色几经变换,约莫是猜到了真相,便如此道。 事关国本,儿子不敢胡乱猜测慕容凡惶恐道。 哼,可是咱们的王上却不这么想。慕容启冷冷道。 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副恼怒的模样,慕容凡心下有些意外,张了张口,想劝说其两句,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好,于是又将嘴巴闭上了。 可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如何不知道这是王家秘事,弄不好一个哆嗦便是要掉脑袋的事,他虽也是姓慕容,可终归是隔了那么几代的旁系,对于嫡系的凶狠决断,少时他便听闻过不少。 例如当年的先王,在平定七王之乱的时候是如何快刀斩乱麻的将自己家的兄弟杀的一个不留,又例如当年的先太子在夺得那个太子之位时背后里是流了多少的血可能是杀业太重,到了如今这一代的嫡系后人已是凋零的厉害了,算来算去,最后只剩下了当今的王上与太子了,两个还都是女人 诶这是今晚慕容凡叹的第三十二口气了,又是一日休沐,因为慕容启在府肝火越烧越旺,所以这一日的休沐慕容凡便是如何都不愿留在府里了,找了自己好友出门喝酒去了。 宿迁兄这是怎么了?坐在他身旁的简之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一晚上叹气不少的,终是开口问道他了。 慕容凡,字宿迁。 心中有二三事困扰。对于这个少年好友简之,慕容凡一向是信赖有加的,事关王家秘事,他是如论无何都不能说与朝中的任何一人听的,可一直憋在心里他也苦闷,想来想去的,只有说个自己这个不出仕不出丁的富贵公子简之听了。 哦?何事竟惹得宿迁兄如此烦闷?若是宿迁兄不介意,可否说与亦繁听听,或可为兄长解忧。简之如沐春风道。 亦繁言重了慕容凡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兹事体大,便决定换一种说法,是这样,我近日听闻了邻人家中一事,觉得不是滋味,嗯邻人家中有一女,二八年华却不婚嫁,与一闺中密好友同吃同住,邻人为此大为火光,不惜强行拆散,还欲为其女强行许婚 简之先是怔了一下,竟是没有想到慕容凡是在为此事困扰,一下又笑了起来,兄长便是为此事困扰? 是了 兄长可是既为那小女怜惜又觉得其亲无错?简之问他。 慕容凡想了想,是了,我是觉得那小女二八不婚嫁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可又觉得邻人做的好似没有错 因为大多数的世人都会如此做的是吗?简之替他把话说完了。 是的。 简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船腹内举目望去王都夜色,低笑了一声,可大多数的,便是对的了么? 慕容凡一震,似有感悟,又听见简之道,大多数的世人最喜欢犯得一个错误便是将自己的后代看作其的私有物,无视其想,其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男婚女嫁,门当户对,便是对的么?既是如此,世间又为何要有两情相悦一词? 慕容凡被他这一问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了。 男也好,女也罢,都只是一对对痴情人罢了,棒打姻缘自古都是要不得的。 这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将慕容凡的心思拨了个清明。 是啊,当今的王上与严相如何如何又怎么样呢?王上在位四年,秦国现下如何他们这些个臣子们不可能心里没有一杆秤,严相的治世之道如何且看周边邻国对秦国如何便一目了然,都是为女子不假,可说破了天去也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了对方罢了,又不是一个奸臣当道,一个昏庸无能,难不成就因为王上不愿立王君,想守着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他们这些个臣子们就要逼着王上杀死一位重臣吗? 真是荒唐之极! 是我狭隘了慕容凡对着简之郑重的作了作揖,认真道。 慕容凡见着简之干净青涩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一下想了起来早些年的时候他与简之谈起相国严无为时简之说的话,既然是有教无类那又为何单单不能算上女子?男子是人,女子便不能算是人了么?可你我,世人诸公,天地万物又有哪个不是因女子而来到这世上的呢?兄长若是因为严相是女子便无视其才华经纬之才,那与那山间村夫又有何区别呢? 那时的简之不过少时便有如此开阔的见识眼界,着实让他这个饱读了诗书王家公子哥羞愧。 其实说到了底,不过是因为她们都是女子罢了。简之回过了头,对着慕容凡笑了笑,邻人如此行事,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若是男子,也许这事便算不得什么事了。 慕容凡怔了一下,一下反应了过来简之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是啊,若是王上与严无为都是男子的话那自己父亲也大可不必如此逼迫王上择王君了,因为在世人眼里,一个有着龙阳之癖的君王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的,充起不过是桩世人百年后对王上风流的谈资罢了因为是女子,所以自己的父亲才会如此恼怒,恼怒王上的昏庸无道,恼怒严无为的红颜祸水。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4) 难怪,难怪自己在初初听见自己父亲如此形容此事时心下的怪异了,是啊,历代秦君有龙阳之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到了如今的王上这里来,自己父亲的反应便如此大呢? 亦繁所言确实如此,为兄顿觉羞愧,是为兄胸怀不够,慕容凡被自己倒了一杯酒,敬道,为兄自罚一杯。 仰头饮下杯中酒之时,他忽的听见简之轻声道了一句,世人都亦如此,可见你处境之难。 亦繁在说谁?慕容凡放下酒杯问道。 简之愣了一下,回了神,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慕容凡定定的看着简之,心头浮现了一丝怪异,可他还来不及抓住,忽的船身一晃,他一个没有坐稳,差点跌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正欲携开船帘责问船家,便恍惚抬眼看见岸上火光通明,有人穿着铠甲执刃,在岸上高声道,相国府遇刺,都尉军奉旨戒严王都,船家速速靠岸! 慕容凡与简之对视一眼,都愣了,这个档口里严无为竟然遇刺了?! 第77章 74 严无为是在自己的相府里遇刺的, 虽然人没有什么事, 但也受了点惊吓,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可不是惊吓嘛?堂堂一个朝中一品大员竟然在自己的府里遇了刺, 说出去谁不被吓到? 不止严无为被吓到了,宫里的慕容壡也被吓到了,她最近的火气本来就比较旺, 夜里还没有上榻入睡呢,冷不丁令的便听见相府遇刺,慕容壡甚为生气,于是大半夜的京兆伊府又被叫去了宫里挨了好一顿训斥, 一同去的还有此前被擢升为都尉军统帅的顾名,两个人一起跪在殿中听着慕容壡的责骂, 一声不敢吭的,骂道最后慕容壡也累了, 不想骂了,便道, 此番正是邦国使臣出使秦国的重要时节,出了这种事,寡人的面子上甚是难堪, 两位爱卿明白寡人的意思吗? 这是逼着京兆尹和顾名不日断案的意思了。 王上放心,进宫之前臣已命令都尉军将王都城内戒严。顾名一板一眼的说道,京兆尹闻言也跟着说了些臣定当竭尽全力云云的话来,慕容壡听得头疼, 心知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便摆手让两人退下了。 严无为因为遇刺一事受了惊吓,上书告假三日,慕容壡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批准了之后又敲打了一番京兆尹与顾名,话里话外都是令其早日结案,切莫让严相寒了心等等意思,弄得京兆尹与顾名诚惶诚恐。严无为遇刺一事闹得还挺大的,很快这事被定安侯慕容启知道了,又是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火,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到了前往东境监修长城的日子了,慕容壡却还与严无为这般纠缠不清的,着实让他大为火光。 慕容启叫了自己儿子慕容凡来,交代了让其进宫劝慰王上要以国事为重,早日完婚之类的话,慕容凡苦笑连连,要说先前严无为不曾遇刺,他因孝道而听从父亲的话进宫劝慰王上的话那还有点可能,可现在严无为就是受了点惊吓王上都能如此大动肝火的,再让慕容凡去劝什么让其早日完婚的话慕容凡真是不敢。 可慕容启老爷子上了年纪,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慕容凡说了半天,老爷子红眉绿眼的盯着他呵道,无端小儿知晓什么明事!还不听为父的话?! 慕容凡被自己老爹这么一吼没了办法,只有去往王宫了,只是去的路上他是有多慢走多慢,生怕自己父亲反悔了差人来叫他的时候错过了。 不巧走到了宫门口遇见了正要进宫的清河郡主慕容晞,这就是想掉头走都没有法子了。 按照辈分慕容晞是要管他叫一声兄长的,可慕容晞是郡主爵位,他只是礼部的一小侍郎,虽是定安侯世子将来要承袭定安侯之位的,可到底是没有袭,所以他的官位是低了慕容晞一品半的,自然,这个时候慕容晞称他兄长是万万不合适的,于是赶在慕容晞开口前,慕容凡上前道,下官慕容凡见过清河郡主。 慕容晞见到他,笑着作了作揖,道,清河见过慕容大人。是给足了他这个兄长的面子了。 慕容凡见她也是进宫的样子,便道,郡主也是进宫去? 是的,慕容晞温温柔柔道,听闻王上因为严相遇刺一事发了好大一通火,我便想着进宫去看看,若是可以,也可宽慰一二。 慕容凡点点头,在王都与王上年纪相仿的姊妹唯有殿下一人,殿下进宫看看王上,也是正理。 慕容大人也是进宫面见王上的? 慕容凡很想说自己不想去的,可是一想到府里的老爹那火爆脾气,默了默,只能道,是啊 于是二人便一道去了王宫。 慕容壡是在清泉殿接见了他们二人,见到慕容凡与慕容晞一道进宫来,慕容壡不禁意外道,哟,这是什么风,把凡弟与晞妹妹一道吹进宫来了? 慕容晞经常进宫来,所以对着慕容壡更为熟络一点,行过了礼后便道,那是什么风吹来的,是清河在宫门口遇上的兄长的。 到了自家人面前,慕容晞也尊称了慕容凡一声兄长。 慕容凡跟着对慕容壡作了作揖,道,臣,慕容凡,拜见王上。 慕容壡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就不要拘礼了,都坐下吧。 慕容凡便与慕容晞一道坐下了,宫人上了茶来,然后退下了,慕容壡便问道,今个来宫里找孤,是有什么事吗? 慕容凡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自然地同慕容壡说起择王君的事,这个事是怎么说怎么都要触王上的霉头的,可自己父亲那边正在纠结犹豫时,一旁的慕容晞便先开了口了,是为了严相遇刺一事来的。 慕容壡怔了一下,然后忽的想起来自己昨晚上发脾气的时候好像是把京兆尹与都尉军统帅叫过来训斥了一番,京兆尹自然是跟慕容晞不沾关系的,可那都尉军统帅 慕容壡失笑了起来,孤还想着什么事能让妹妹大中午的往孤这跑,合着原来是昨个夜里孤把妹妹的夫君给训斥了。慕容壡看着慕容晞打趣道,怎么,你家的小顾大人昨晚上回去了在你面前抱怨孤了? 王上这是什么话,您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抱怨一句啊。 哦那就是还是不大高兴了。慕容壡了然的点头道。 慕容晞没好气道,王姐! 好了好了,孤知道啦,慕容壡对着慕容晞还是有好脾气的,这王都里出了刺客,京兆尹和都尉军自然是跑不了干系的,顾名在孤这挨了顿训斥,也不是多委屈的事,瞧把你给紧张的,怎么的?有了相公就不偏向姐姐了? 慕容晞被她说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硬是没有话来反驳,最后只闷闷道,难道就许王姐心疼自己心上人,不许清河心疼了? 慕容凡一听这话心头便是狠狠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去坐在上位的慕容壡,见后者面色淡然心里便又是一沉。 乖乖诶,王上与相国的事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啊?老爹啊老爹,王上这是摆明了的态度啊,你让儿子怎么规劝什么?一会劝的脑袋搬了家那便就是赶了巧了。 于是慕容凡这一次的进宫自然是无功而返了,回了府上又听了自己老爹的一顿责骂,他心头是有苦也说不出啊,思来想去自己就这么夹在了王上与自己老爹的中间,他可能不到娶妻的时候便要挂了,于是第二日上公署的时候他火速的给自己找了个苦差事,去王都郊外躲清闲去了。 慕容凡这一走走的是干净利落,气得慕容启在家大骂不孝子,他夫人吕晶见此便劝他孩子都成人了,又是有公务在身,管那么多做什么?慕容启对着自己夫人那张温婉的脸,无论无何也说不出长子外跑的真实目的,更加不能说自己为要一直逼着慕容壡择王君了,先前的时候吕晶便同他吵过一次,择王君有什么好的?王上是个什么身体你这个当叔叔的不知道我这个当婶婶的还不知道吗?还要孩子,你们男人家知道什么?女人生个孩子最是伤身体的了,先前我怀凡儿的时候什么子嗣?太子不是都立下了吗?再择个王君诞下子嗣那太子的身份不尴尬么? 慕容启被自己夫人的这番胡搅蛮缠的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可偏偏慕容壡又是他看着长大的,要是真的把慕容壡与严无为的事捅了出去,那以后的史书上定然对慕容壡这个王没有什么好的话来说的,本来慕容壡当年继位便是他力保的,现下他是骑虎难下,心中煎熬不可不谓难受。 于是慕容启又是连着几日去了王宫见慕容壡,说别的什么事就还好,但凡是只要一说起择王君的事,慕容壡就面色惨白的对他回忆起自己当年在黔州是与严无为如何如何共患难的,现下严无为遇刺,自己竟然背着她在偷偷商议另行婚嫁一事,行如此不仁不义之事,她心中甚为难受,一难受便觉得呼吸不畅云云,再过一会还不等慕容启反应过来外面守着的太医就进来了。 如此下来,慕容启也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苛了,一日复一日,到了要起身前往东境的日子,慕容启还想劝劝慕容壡,哪怕不是晋公子,换个男人也好啊,正巧这话被前来送行的严无为听见了,于是慕容启便眼睁睁地看着严无为身心备受打击的晕了过去,慕容启被这一出弄的是哑口无言。愧疚之下自然便想起当年严无为才入仕的时候与他一道议政,谈天说地时的场景了真是有些无颜,在回头看看慕容壡那一副寡人心甚痛可寡人为了国家大事不能再与所爱之人相守的悲惨表情,他默了默,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的转身上了马,一路向东,去东境去了。 算了算了,都是一脚在棺材里的人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慕容启悲伤地想到。 过了一个多月后慕容启风尘仆仆的到了东境,没安心呆上两天,王都那边的人便来了消息说晋国与秦结盟,重修秦晋之好。 王上,是纳了晋公子吗?慕容启想了半天,又不可相信道。 没有的事,那晋公子啊还传信的宦官一脸的难以启齿,他他他他在王都住的时候与楼中阁的孙女咳,肚子都大了,王上为了两国的脸面,便收了楼中阁的孙女为义妹,两国联姻。 慕容启听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了。 晋公子会与大臣之女私通,还有了孩子?狗屁,晋公子纵然再是风流这次却是抱着来与秦联姻的想法,怎么的也管得住自己吧?结果这事闹得这么大,之前劝慕容壡择王君的百官们怎么下得了台先不说,单说这招釜底抽薪,慕容启真是佩服起了他那个好王上为了严无为做出来的事了。 思及如此,慕容启不禁扶额长叹,这个慕容壡那里都好,那里都不像先王的,就是痴情这点学了个十足十。 真是孽缘。 第78章 75 晋国公子一事在最后以楼中阁嫁孙女为完结后, 朝中之人便再没好意思当着慕容壡的面说起择王君这事了, 可不是没好意思嘛,当初他们是怎么当着慕容壡的面夸晋公子现在在慕容壡面前就是有多打脸,早知道那晋公子与楼中阁的孙女是早生情绪的说什么他们当初也不会在慕容壡面前百般吹晋公子的好了。 臣子们自个知道自个做了蠢事, 所以当慕容壡再一次表示自己不会择王君的想法后底下那些为这事碰了一鼻子灰的臣子们全都哑了,不好意思提什么了。对于臣子们的乖巧慕容壡很是满意,没了择什么王君一事的烦扰, 慕容壡甚为心宽体胖的度过了非常愉悦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她不但自己把自养胖了,顺手还把严无为也给养胖了,胖了过后她便又闹着说要减食消肥, 于是又以体恤民情为由带着一国之相严无为跑到了王都周围郡县踏青赏景了好几回,连带着也把闷葫芦顾名与慕容晞二人带上了。 顾名哪里会是个悠闲过日子的人, 听闻慕容壡要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紧张的好几天都没睡踏实,日夜盘算着自己要带多少兵马去合适, 结果到了要出发的日子,慕容壡看着她带着的兵甲们,一个没忍住, 张口就斥她是个蠢东西。 又被王上骂了的顾名: 慕容壡忍不住仰天长叹,对着榆木脑袋顾名叹息道,你知道孤是带着相国去玩的吗? 顾名是知道她与严无为的真实关系的,但倏地听见慕容壡如此直白的承认小顾大人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臣、臣知道 你知道个屁。慕容壡早年在黔州便是出了名的纨绔,现如今做王也依旧没怎么变,她用手中的折伞拍了下顾名的肩,你知道还带这么多人?嫌孤不够张扬? 臣下是为了王上的安危顾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行了,闭嘴,算上你,带五个功夫好嘴巴严实的,别得全给孤哪来的回哪去。 顾名还欲说什么,结果被慕容壡一盯她便只能道,臣下领旨。 慕容壡对于顾名的死板一直耿耿于怀,路上她带着严无为骑马的时候忍不住当起了长舌妇,跟严无为咬耳道,谨儿,你说孤的妹妹是不是不行啊 严无为默了默,回头看了下在后边坐在马背上被顾名牵着走的慕容晞,肃然道,也许是随了王上。 慕容壡:??? 她们成婚都两年了吧?慕容壡忧心忡忡道,你看顾名那一张死了老娘的脸,每每对着孤时孤总要芏想是不是孤欠了她钱没有还。 严无为一下笑了起来,嗯,这比喻倒是十分贴切的。 矣,多好的一个将才啊,真希望孤的妹妹能早日将其拿下啊。慕容壡最后真心感叹道。 我看这一次的她们二人,似乎有什么松动。严无为想了想,对慕容壡道,你就别去操她们的心了。 听出了怀里女人的丝丝不满,慕容壡收了收拉着马僵的手,将严无为圈紧了些,笑道,谨儿还是不会骑马吧? 严无为侧眼看了下自己身后的脑袋瓜子,还没来得及回话,慕容壡便扬手挥了下马鞭,马儿下一刻里便扬尘快跑了起来,惊得严无为身体僵硬,看着眼边飞快向后倒去的景色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而那个做了坏的女人却还贴着她耳侧道,要抓紧了哦,小相国。 扬马飞尘,在如此悠闲的时光里,慕容壡恍惚间又回到了早些年在黔州肆意洒脱的日子,而每每在此时,她便无不感叹的想念自己那远在东境监修长城的侄女慕容器。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5) 等器儿大婚了,孤便可以退位了。慕容壡说起这个的时候总是格外的高兴,一连还缠着严无为在秦国的地界上标了好些个地方,说是自己以后退位了就要让严无为带着她去,严无为闹不过她,便一一顺着她,慕容壡对未来的日子还是充满了幻想的,她在位的这些年收了巴蜀,平了边境,东修长城,北筑边防,内安兵乱看起来她这个王当的还是不错的。 器儿还有两年就成年了,这些年秦国恢复的很好,我对得起父王了。等器儿大婚过后有了孩子,我就退位怎么样?她们一行人一路向南,最后到了道家修仙之地南山地界,在南山脚下的草场里慕容壡牵着马对着走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笑盈盈道,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别了吧,万一她好几年都没孩子那岂不是我还得多呆上两年?嗯,还是等她大婚一过就退位吧。 哪有你这样当姑姑的?怎么说侄女没孩子呢严无为颇为无奈的轻呵了她两句。 也许是安逸的时光过得有些久了,过了二十五岁的慕容壡开始频频地想到退位一事。 我就是说说嘛慕容壡小声的嘟囔道,我这不是怕你在王都呆久了无趣嘛。 严无为听此便淡声道,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很喜欢。 于是慕容壡便满意地笑了起来。 酒一般的夕阳在她们的身后慢慢地沉到山的那一边去,在南山那片一望无垠的草场里她们牵着马走了很远很远,那时候的天很蓝,云很白,身旁的人还很康健。她们手牵着手,踏着晚霞一路悠闲地走着,谈天说地,言笑晏晏,二十多年的相知相依让她们从未想过分别,可时光总是来得那便无情那般快,让慕容壡根本来不及对严无为说一声抱歉。 抱歉她曾让她等了那么些年,最后却没有信守承诺陪她离开王都。 分别从来都不是忽然之间发生的,一切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离别的时间,而最最开始有了端倪的,便是她继位后的第五年的四月间。 那年的四月,在天还没有热起来的时候,秦国的死敌,一向国富力强的卫国说乱便乱了, 天佑我大秦!在接到卫国三王子卫游举兵谋反的消息后慕容壡在朝堂上笑出了声,她拍案而起,对着殿下百官呵道,诸位爱卿!世人皆知卫与秦乃是死敌,昔日卫王设兵杀我父兄,孤每每想起之时便如利剑穿胸,痛彻心扉! 此仇焉能不报? 今日,他卫王在立储一事自断国运,造成了自己儿子举兵谋反实乃我大秦之幸啊! 她利眼扫视臣下,朗声道,纪茂顾名何在?! 纪茂顾名出列道,末将在! 慕容壡勾嘴冷笑道,孤要你二人领兵伐卫,报秦之大仇,可有异乎? 臣等万死不辞! 由此,秦卫两年之久的战事由秦挑头正式拉开序幕,在这两年里,秦国先后投入了近五十万的兵力与卫开战。 卫国本是国富力强,秦虽一直惦念世仇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奈何这次卫三王子谋反一事太过突然,老卫王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风光了一大辈子最后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砍杀在了行宫。新立的卫太子还来不及赶回王都继位便在路上遭到三王子亲兵的暗杀,没了太子,没了老卫王,卫臣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认了手握重兵的三王子卫游继位,可卫游继位不过两日,继位大典都还没举行,秦兵便压境过来。 秦国小儿欺人太甚!新卫王接到秦兵过境的战报时气得双目发红,他好不容易才坐上了这个王座,为了它,他弑父杀弟,手刃半数手足,结果临到头到屁股都还没有坐稳秦国便要来横插一杆子? 新卫王夜召百官,商议如此迎敌,可偏偏在他谋反之时诛杀了卫国赫赫有名的两位战将,军中有识之士还来不及提拨上去便要开战。 怎么打? 于是非常罕见的,卫庭之上的臣子们多数主和,就连武将们也推脱身单体薄,无力迎战,这是卫国几十年来都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新卫王卫游坐在王座上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想到那夜他逼宫谋反之时父王那张年色衰老过后的愤怒的脸,骂他,逆子!逆子!你竟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怕遭报应吗?啊?! 那时他怎么答的? 哦他说,父王你真的老了,儿臣便从来不信报应一说,这个天下从来都是胜者为王的,只有赢了的人才能说去报应谁,而不是等着被报应所以儿臣要那王位。 说罢他便挥刀刺入了老卫王的胸膛。 胜者为王。 卫游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臣子,冷笑道,寡人可从未听过卫国大敌当前,有臣子要去求和的道理。 一老臣闻此便出列道,王上,秦国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卫国不堪为敌啊! 卫游左手摸着自己腹间的佩剑,卫,不堪为敌? 那臣子正欲任揖应是,结果卫游忽地一跃而起,抽出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将其刺入那臣子心口,血溅三尺,臣子瞠目结舌,缓缓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一剑,喃喃道,你 不待他说完,卫游抽出长剑,臣子应声而倒,血流如注,王剑周身寒冷刺骨,剑端滴血。卫游盯着身前面色各一的诸臣子,又问道,卫,不堪敌否? 臣、臣等告罪 臣臣臣主战 王上、王上恕罪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卫游丢了手里的长剑,冷声道,如此,便辛苦诸爱卿了。 卫国最后果然不出当日接到卫国国乱消息时严无为所预料的那样增兵迎秦了,只是此时的卫国再不是彼时的卫国了,老卫王本就在立储一事上拖了十三个年头,期间一直犹豫不决,在这十三年里以三王子,六王子,七王子为首的争嫡之战本就将卫国内耗得差不多了,现下又遇上卫三王子谋反称王一事,更是乱上加乱。 内乱未平,外祸又起的卫国在战事初始连连处于下风,在用兵如神的纪茂带领下秦国势如破竹,不到三个月便攻下卫国近半数城池,入秋之时到了黄河界边卫兵才依着熟悉的有利地形勉强拖住了如虎狼之势的秦兵。双方在黄河两岸僵持了半载,其间,新卫王见卫不敌秦,便斥巨利迅速与相邻的燕齐两国联盟,想以此钳制住秦国,可偏偏与燕齐接壤的郑、东吴两国却在这个时候因常年不满旁边大国陈岁贡霸道,举兵联姻攻陈。 事发突然,陈国防备不佳,导致节节败退,燕齐见阵国大败,利益熏心,撕毁了与卫联盟,也转头奔赴伐陈大战,势要在陈国的土地上分得一杯羹。 如此一来,卫国一时间便没了得力的助手,加之前太子属臣的报复性的祸乱下,卫国国内是越来越乱,慢慢的也守不住黄河了。盛冬之下,黄河结冰,在纪茂的领兵,顾名的包抄之下终于攻破了黄河,直杀卫国腹部,卫不堪敌,于秦壡王七年五月王都城破,三十一岁的卫王卫游在得到王座过后的第二个年头中时成了亡国之君,自缢于卫王宫。卫国宗室除了本就在在卫王都的卫王胞妹卫十一公主跑掉以外,其余所有人皆收押回秦,卫国国土正式并入秦国,使之面积扩大一倍有余。 可这样的喜事还没传回秦王都,让秦子民乐上三日的,在陈国那讨了不少好处的燕齐两国便想趁着秦卫交战末期秦兵折损严重之时挑衅。 最开始的理由说是秦东境修筑的长城占了燕地,负责监修长城的秦太子慕容器拒不认此事,两方争执,燕境小使便入秦地与秦太子慕容器就占地一事细细商谈,结果不知道商谈之时到底是起了什么冲突,秦太子慕容器竟在暴怒之下用桌案活活将燕国小使给打死了! 你再给孤说一遍?!在秦王宫接到这个消息时的慕容壡气得将奏折丢了一地,怒道,慕容器把燕使给打死了?!燕国现下已递了战书来?! 送报将士抱揖回道,回王上太子殿下是的。燕国战书在此。 慕容壡定定地想了一刻,虽是在心里已劝了自己千万遍要冷静,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的一脚踹翻了桌案,暴怒道,来人啊!立马带人去东境把逆女慕容器给孤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器:您的熊孩子已上线。 第79章 76 慕容壡在清泉殿为太子慕容器打死燕使而大发脾气一事很快便传到了严无为以及东境慕容器的耳朵里了, 先暂不提慕容器在知道她姑姑为她的事大动肝火时的惶恐害怕, 单说挂着太子太傅的相国严无为,出了这事,也没讨到什么好。 慕容器打死燕使一事传到秦庭后朝中很快便出现了几种声音, 有的说太子为储这些年政绩不佳,性格软弱却偏生暴躁,一言不合便能当场敲死燕使, 着实不适合为储君,王上当移储这是老一辈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秦国出了一个女君便已是大为不妥了,再出第二个恐会伤了自己的利润, 所以这些人对慕容器当上太子一直不满。以前还能压着,现在眼看着慕容器已成年了, 王上又不择王君,那慕容器既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们不急才怪。 还有的上言说太子年幼之时便去往东境,无良师教化, 行事踏错也情有可原,望王上能将太子召回王都,择良师规范其行为举止, 以安民心这是太子党一派的人,也可以说是先太子派的人,先太子走的突然,可他的女儿最后却坐上了王位, 之前的时候他们不敢为慕容器说什么是因为慕容器还未成年,那时的慕容壡也没放出话来说自个不择王君,一切都还不安定,可现下呢?慕容器是唯一的储君这件事已是不能改变得了,既然如此,他们这些曾经的先太子党如今的太子党自然是要力保慕容器的了。 两股势力吵得不可开交,分了批得往御书房跪,慕容壡是越听越上火,越上火越想把慕容器给抓回来罚跪墙角。 真的枉为她与严无为对她的期待教化了! 而严无为呢?严无为在初初听到慕容器把燕使给打死了的消息后跟慕容壡一样是既震惊又恼怒,震惊的是几年不曾相见的慕容器而今竟长成了这般玩顽的模样,恼怒的是慕容器身为一国储君却偏偏没而长远的见识,可震惊归震惊,恼怒归恼怒,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个对策了不是? 于是严无为晌午的饭都没来得及用,换了官服就又往王宫里去了。 到了王宫清泉殿,严无为还没有进殿门便听见了慕容壡那暴怒的声音: 息什么怒?!来啊马上去把礼部的人叫来!给太子择夫!马上让那不孝女择夫! 反了她了!孤把她放东境为的是让她历练一番将来回王都接了孤的位子,可这浑账在东境屁事没干成的倒学会杀人了! 什么孽障?!一有事就是定安侯扛,一有功就写她慕容器的名字?在东境笼络下臣,宠幸谋士的当孤不知道? 孤当初就该把她丢到北境荒无人烟的地界上去!孤心疼她她心疼过孤没有?! 严无为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很早的时候她便预料得到渐渐长大了的慕容器不会再像小时那般乖巧了,尤其是在除了公叔疾,幽禁公叔雅之后,慕容器的成长便是可以预料的了,公叔疾与公叔雅再不堪对于慕容器来说也是为数不多的亲人,他们对于慕容器来说也是占据着很大一部分的位置的,从当年慕容器得知了刺杀自己的人是公叔雅后便可窥见一斑。 只是这些年里慕容壡总是不愿去想,她仍旧愿意去相信她的那个侄女还是原来的样子,不曾改变过。 可这世上哪来的一层不变的事呢? 慕容器是先太子遗孤,本来该是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之位的,可中途杀出来了个慕容壡,虽然是顺利的成为了太子不假,可哪有过安心的日子呢? 也许十岁的慕容器还不会明白名正言顺与饶幸获得之间的区别,可当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个幼年间便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逐渐长大了以后呢? 她还会不明白吗? 她已经在慢慢明白了。 这几年,朝臣中但凡一有人说起择王君一事最最紧张的,总是那个远在东境的孩子,她的人总是不远万里的来到王都,小心都观察着每一个或许可以成为王君的男人,虽是未做过些什么,但她终究开始变得不安了。 总会不安的。 一去远离朝堂四年之久,期间从未受诏回来过,就算慕容器心思单纯,那她身边的那些人呢? 他们会愿意跟一直随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登上王位的太子吗? 慕容壡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偶尔的时候她也曾说起过,我只是想,想她像当年的我,当年的父王那样,慢慢长出一颗野心,然后回到这王都来。 可当燕使在东境被打死了的消息传入王都时,慕容壡与严无为都明白了,慕容器是长成了一颗野心不假,可她却偏离了她们最初为其设定的方向。 臣下严无为,拜见王上。进了清泉殿,在书房里见到了正在怒斥臣子的慕容壡,欠身作揖道。 慕容壡正在怒斥的是慕容器的少傅柳章,也是先太子曾经的门客,更是太子党的中流砥柱。 严相来了啊。慕容壡见到严无为火气多多少少敛去了一点,她看着少傅柳章道,柳爱卿,孤知道你想让太子回都,现下孤令人将太子带回王都的旨意已经下发了,怎么还不如柳爱卿的意了? 王上折煞老臣了,臣只是觉得国不可无储,太子远在东境 行了行了。慕容壡火气格外大,说来说去不就为得一件事吗?孤已经按着你们的意思办了,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柳章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却看见一旁的严无为对她轻轻的摇了个头,他怔了一下,再看慕容壡的脸色,顿了顿,只得行礼道,臣下告退 待柳章退下了后慕容壡才怒骂了句,老匹夫。 严无为自然是知道慕容壡为什么这么恼柳章的,先太子到底也是当了七年的太子,门下宾客往来,加上又娶了大将军公叔疾的嫡女,其利益掺杂之繁多,莫说是她严无为了,可能就先太子自己活过来也不一定理得清。 这些人在先太子死后是安分过一段时日,可当慕容器被立为太子,后被远逐东境,现下又过了及笈之年,他们若是再不把慕容器扶起来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慕容器便再也用不上他们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7) 慕容壡一怔,一下恍然大悟,那他是? 严无为道,从昌平郡袭入。昌平郡挨着东境,只隔了一道曲江,位置上离晋国更近,因为之前的秦晋联姻,为表友好,所以慕容壡撤了昌平郡的常备兵甲,只有郡兵留守,那里没有修筑长城更没有秦兵的驻守,的确是最好的切入口。 原来如此,难怪说燕国递了战书已经十来日了却一兵未发,合着是要在往昌平郡调兵。 严无为连夜去了兵部,还叫了吏部的人一道,重新制定了关于防备燕军一事,又去了信给了顾名,让她调兵去往昌平郡,兵甲物资一应随后送到。 如严无为所料的那样,顾名紧急调兵去往昌平郡后的第二天夜里燕国便夜渡曲江,攻入了昌平郡,因为有了事前准备,没有意外的顾名守住了昌平郡,可还来不及松口气,齐国与中山国便宣布正式加入燕国伐秦之战,仅仅过了五天,昌平郡便丢了。 三国共计四十万伐秦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昌平郡一路向下,半个月不到便夺取了秦国五座城池,屠杀秦民数万。秦王怒发冲冠,率百官祭天台,发血誓,不夺回故土不报血仇永不瞑目! 大将军公孙矩领命出征,与从卫国战场上回来的纪茂一道率军正面迎上伐秦大军。 这一战,打了近三载。 第81章 78 秦壡王7年9月入秋的时候消失了两个月的太子慕容器终于踏上了王都这片故土, 被放逐四年归来后的慕容器再回旧地心中要说没有丝豪的感叹的话是不可能的, 她看着阔别重逢的王都,想起自己在东境过的这些年,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北又见此便道, 小公子,你叹什么气?到家了还不高兴?这一路走来北又也知道了她其实是个刚成年的女儿家,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小公子小公子的叫习惯了, 到了现下也没改过口来。 只是有些感叹罢了。慕容器对北又道,我很久没有回来了。 很久没回来了?北又有点奇怪,是你家人对你不好吗?不让你回来? 不是我父亲早逝,母亲她她, 就那样吧。慕容器顿了一下,不过我姑姑待我很好。 北又看她一副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样便又知道提到了慕容器什么不能说的事上了, 不过她也没了耐心再问,她已然将慕容器送回到了王都, 完成了当日的诺言,慕容器那一家子别的什么事她可就管不上了。 这么多年没回来, 你还找得到自己的家门吗?北又看她一脸的怅然若失,心中有些好笑,明明是个刚刚才及笈的少女, 一路走来行事作风却活脱脱极个老头子,张口闭口就是姑娘过去姑娘过来,恪守礼节的让人觉得可爱。本以为到了王都后多多少少会好一些,结果没想到还是这样, 思及如此,北又不竟笑了起来,弯着眼睛问道她。 闻此,慕容器忙道,找得到找得到,既然已经到了王都,那便请北姑娘到我府上一坐吧,让我了以表达这一路的感谢之情。 北又闻此便打趣道,你不怕我会见财起意吗? 慕容器愣愣的,半晌没明白过来。 北又微微叹息,心骂了句二楞子,对着慕容器道,行了行了,找得到家就自个回去吧,我还要去江南的青楼里把我师傅带回山呢。 可是慕容器还再欲说什么,行事向来潇潇洒洒的北又却已转过身就要往城外走去了,边走边对身后的慕容器挥手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只是身份再不是苏容与北又了。 慕容器看着北又渐行渐远的身影,想到这一路走来北又对自己的多番照料,心头微怔,看着人就要走远了,她忽得一下反应了过来,上前追了几步,对着北又的背影喊道,北姑娘!你若再来王都,一定要来找我啊! 好啊。回答她的是少女那潇洒的背影,那人勾着嘴角好心情地想道: 再会吧,苏容。 太子慕容器平安归都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朝野,回了王都,最先去见的自然是王上慕容壡。 慕容器见过王上。在御书房里,慕容器穿着黄色太子服,束着发,对着慕容壡跪身行礼道。 慕容壡仔细地打量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侄女,几年不见,慕容器长大了不少,少年人的个子开始变高,五官也约摸成了大人的模样,身子变得结实了些,以前穿身上微微松垮的太子服现在变得合身多了,只是黑了些,不过也好,这样才像个大人。 慕容壡的心头微微有些放心,平身。 谢王上。慕容器依言起身,垂手恭敬地站到了一旁候着。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都?慕容壡批完了自己手上的折子后才问道站在一旁的慕容器。 回王上:是3年4月间。慕容器答道。 一去四年有余,太子可怨过孤? 慕容器有些诚惶诚恐,忙道,器儿不敢。 不敢?慕容壡冷笑了一声,看着慕容器低垂的双眼,你连燕使都敢打死,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嗯? 闻言,慕容器扑通一声便朝着慕容壡跪下了,这一路归来她早已知道自己逃不开姑姑的责罚,只是真的面对的时候她又感到了害怕,王上恕罪!她俯身叩首道。 恕罪?慕容壡怒极反笑,你还好意思让孤怒罪?慕容壡将放在桌案上的前线战报丢到了慕容器的身上,低吼道,你自己看看为了你这么个成气的东西我秦国折损了多少将士?! 恕罪?你也好意思说! 慕容器归都的前两日,正是燕齐中山三国合力攻秦,夺下昌平郡的时候,在这个当口里慕容器归都而来不受一番责罚的话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器儿知错慕容器跪得笔直,垂着脑袋对慕容壡道。 错?你错哪了? 慕容器不说话,因为她心知此时的她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平息姑姑心中怒火,何况如果重新来一次,她也依旧会将燕使打死在殿上。 她不会改的,而为什么不改,原因她又不能说。 你、你慕容壡被她气得直哆嗦,若是别的什么人还好,她心头气不过的话还可以上去踹上两脚,可对着慕容器就不能了,她本就发现离开了四年的慕容器如今乖张的厉害,若是自己这一脚把她踹出了个什么好歹来,那她可真就没脸去见她王兄了。 你、你你你你给孤滚回你的东宫去咳咳静思,静想!慕容壡指着慕容器吼道,去想想你坐的这个太子位是让你行事张狂的吗?!啊!!! 太子慕容器一归都便被王上幽禁在了东宫一事很快便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飞遍了整个王都,人人都在说太子这次真的是惹恼了王上,兴许储君要换了这种猜测一出,过得最不自在的就是定安侯世子慕容凡了,他本以为慕容器回来了,自己这个炮灰终于可以下场了,结果万万没想到才进了宫没一个时辰的慕容器会被慕容壡直接赶出了宫,关到东宫里去了。虽说王上慕容壡并没有明旨颁发说要幽闭东宫,可明眼人一看东宫外那禁军把守的样子,莫说是个人了,就是个苍蝇也飞不进去啊,这还不是幽禁是什么? 慕容凡约着好友简之出来的时候说起这事无不叹息道,我真的只是想做个闲散公子哥啊,不想扯到争储这个话题上去啊。 简之如何不知道自己好友什么秉性,闻此便道,宿迁莫忧,也许王上另有深意呢也不一定。 慕容凡喝着酒煞是苦闷,王上有没有深意我不知道,单说现在那些往我府上送礼的大臣们就够我头疼的了。都是同僚,都是在朝为官的,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明个我就是太子了一样呢? 简之安慰了他几句,慕容凡越听越难过,最后感叹道,若是太子能早日大婚就好了,这样我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担惊受怕了。 话刚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坐他对面的人手一松,酒杯一下跌落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少年青衫长袍,眉眼如画,闻此松怔道,太子殿下要大婚了? 慕容凡看着好友反常的模样,心里有些古怪,太子已年满十四,是到了要大婚的年纪了他忽的一想反应了过来,看着好友,不可置信道,你,你喜欢太子?! 少年阖眸不语,是默认了。 你你你你慕容凡看好友这副样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加完整的话来,简之是什么人,作为他多年的好友慕容凡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简之现下坐在那儿,他哪还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只是觉得不可相信罢了。 可可简家不是有训,其族不再与王室结亲吗?!半晌,慕容凡如此问道。 是了,自从多年前简家被牵扯进了那场血雨腥风的夺嫡之战元气大伤过后,简家便留有暗训,其族再不与王族结亲。 我如何不知呢简之的右手在桌下握着当年慕容器离都之时回赠给他的那半块暖玉,喃声道,只是 只是那个美目盼兮的少女早已住进了自己的心,现下再议可不可为,已是太迟了。 慕容凡看着好友半晌说不出话来,对于简之喜欢上慕容器这件事确实有够让他意外的,不过也没有到了不可以接受的这一步来,简之少时便是王都城内出了名的少年公子,多少世家小姐排着队的给他丢花,惹得慕容凡私下羡慕许久。 竟然喜欢上了慕容器竟然喜欢上了慕容器! 这事忽地一冒出来慕容凡再细细想了一想,不想还不觉的,一想他便想起了打从自己介绍慕容器给简之认识后简之一系列的反常了,当年的时候他就觉着奇了怪了,明明简之一副淡泊明志的样子结果却隔三差五的往东宫里跑,还有事没事就拉着他借口赏花看月去找慕容器,只怪自己傻,还真当简之对他那半个侄女上心呢现下一瞧:果然上心,果然上心。 怪说不得他都成年许久了也不见家中人为他议亲,还以为是他简之不喜欢女人呢,合着是早看中了慕容器啊 你是不是想去见见她?慕容凡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加没头没尾的话来。 简之看着他,目光里分明就写满了期待,却还是克制道,可以吗? 慕容凡看着好友一脸情根深种的模样头疼得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吐出了一口气来,对简之道,你先告诉我,你是真喜欢太子还是他顿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好笑,依着简之的性格,若不是真喜欢又怎么会如此呢? 算了,我带你去便是了。慕容凡想想道,左右王上并未明发圣旨,你又是太子旧友,去见一见也没什么的。 这样说着二人便将去东宫看望太子的事定在了两日后。 第82章 79 简府 简之晌午的时候归府后便一直呆在自己房里不出来, 他哥哥简述晚些的时候拿了简之前几日想要的书册去书房来找他结果没见到人, 问了下人才说简之在自个屋里没出来过。到了简之屋门前一看,果然如下人所说的门关得紧紧的,简述有些奇怪, 便上前敲门道,亦繁? 屋里有了一些响动,过了一会, 简之才过来开了门,兄长。简之对他哥哥微微欠身作揖道。 简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屋子,问, 你在? 简之不说话。 简述目光又落到了简之的身上,顿, 疑惑道,你换衣裳了? 是。简之垂目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 兄长已这样问了, 简之没了法子,只能侧身对简述道, 兄长请进。 简述略为古怪的看了弟弟一眼,抬步进了屋,一进去, 他便看见屏风上搭着好几件外衫,还有桌上摆了十来个玉佩吊坠,简述回头看了看弟弟的面色,默了默, 问道,是要见心上人?所以才关起门来偷偷试衣服? 简之不吭声。 简述便将拿来的书册放到了桌上,这是你前几日说起过的书,我让书馆帮忙留意到的。 简之忙行礼谢道,多谢兄长。 简述说完了正事后也不走,只是看着自己弟弟,看得简之面色微红,不大自在道,兄长 简述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弟弟一副少年怀情的模样,故意问道,父亲昨日说起的那位王家小姐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不喜欢。简之怔了怔,还是答道。 闻此,简述道: 你有心上人了。他陈述道。 简之闷着不答,目光微垂。 简述想了半晌,最后还是叹气道,想必是那位殿下回来了。亦繁,他叫道自己的名字,你就非得是她么? 是。简之抬目看着自己的兄长,答道,非她不可,望兄长成全我。 简述一听这话头都疼起来了,我成不成全你有什么用?是,那位殿下是到了大婚的年纪了,我也知你心思,可你是知道的,我们简家早已不和王族结亲了,父亲他是定然不允的。 看着简之一脸固执,简述一时便有些语塞,又换了个问题道,那位殿下对你是个什么意思? 简之不说话,目光有了些游移。 简述见此便微微松了口气,至少目前来看那位殿下还没有非要嫁简之的意思,之前我便同你说了,那位殿下的继位之路想必不大顺利,你若非她不可,便得想清楚了。 亦繁明白。 简述定定的看着他,半晌道,你最好是明白。说着他便是起身要走了,结果临到门口,他又停住了身子,对着身后的弟弟道,那件白袍云衫你穿着好看。说罢便径直出了门去。 简之一怔,目光软了下来。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8) 话又说回到了东宫这边,打从慕容器归都后她的母亲公叔雅便像是寻得了救命稻草般拉着她日夜苦求着慕容器上书王上,求得王上放过公叔一族,可慕容器不为所动,隐约还有了一丝不奈烦。 母妃,公叔一族已经覆灭了。慕容器不忍看她母亲那副憔悴的样子,可话还是说了出来,您不要再心存妄想了! 器儿!那可是你亲外公啊!公叔雅惨声道,你若是也不救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啊?!公叔家曾门客无数,你救了在外流放的他们他们也会对你投挑报李的呀! 外公他他是逆臣!公叔雅说的这些慕容器不是不明白,可现下的她着实没必要去为了已被定为谋逆的公叔一族去坏了自己与慕容壡的姑侄情。 她扶着公叔雅站了起来,好声道,母妃,姑姑她能留你,完全是看在了我的面子上,母妃,外公他是谋逆啊早已伏法,纵多我是太子却也无能为力啊。 什么姑姑?!公叔雅一听慕容器这不打算救公叔一族的话后便来了火气,她攥着慕容器的袖角狠声道,那是你的仇人!杀亲之仇的仇人!她有些痴狂道,那是你的杀亲之仇的仇人啊,你以为她让你坐上太子之位是对你好吗?不!不是! 公叔雅看着慕容器哈哈大笑道,她是愧疚!她愧疚!是她,是她杀了你父亲,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你的父亲也不会死这个王位,本该是你父亲的啊!!! 这话如平地一声闷雷,炸得慕容器脑子发白,您说什么?!她一把拉过公叔雅,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 公叔雅却是笑着,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呢?!她只是先王的十公主,却莫名其妙的被封了王女,又莫名其妙的被驱逐到了黔州,那么多年过去了,先王那么多的儿子没有一个活着登上王位,偏偏身为女子的她最后却当上了王,器儿,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她当年会被驱逐到黔州,为什么她在七年前登上了王位? 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器心里一怔,一个答案浮出了水面,可她却又不敢相信,只是喃声道,为为什么呢? 公叔雅看着自己的女儿,笑容阴冷,她就要在慕容器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既然慕容壡让他们公叔一族没落,那她誓必不能让慕容壡活得舒坦: 因为她喜欢上了自己的侍读严无为,她喜欢上了严无为!先王大怒,抄了严氏一族,逐她去了黔州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在黔州,那么偏远的地方,严无为却还能帮她杀了你父亲,帮她扫平登上王位的所有的障碍。 咱们的王上有磨镜之好,哈哈哈哈咱们的王上有磨镜之好!我把这消息告诉了慕容启,可那老匹夫竟被慕容壡这个杂种耍得团团转!还道什么身体不佳死都不择王君,呸!身体不佳? 慕容器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听下去,可偏偏公叔雅还是道: 身体不佳却还夜夜召严无为那贱人上王帐 你住口!倏然听到严为无的名字从癫狂的公叔雅口里说出来时原平还算平静的慕容器却忽得勃然大怒道,不准提严相的名字! 公叔雅微怔,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器道,你吼我? 她盯着慕容器眼角发红,道,慕容器你竟然吼我?!我才是你的母妃!你为了严无为那贱人啊! 啪公叔雅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器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她眼底一片暴怒,如同嗜血的恶魔,恶道,本宫说了,你,不准提严相的名字。 公叔雅看着性情大变的女儿,怔了半晌,忽地一下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慕容器扇了的脸,一只手指着慕容器的眉心道,逆女,逆女,你你、你也喜欢严无为那贱人是不是?! 慕容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像是一只初初苏醒的魑魅。 公叔雅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连连后退了几步,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可笑可笑,你竟然喜欢上了你的杀父仇人?慕容器,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 就不劳公叔夫人费心了。慕容器冷冷地笑了起来,你说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会信。她对外间道,来人。 片刻后,门外进来了十余名穿着短打劲衣带刀的待卫,慕容器道,公叔夫人疯了,带她下去。 嗨!说着两名身强力壮的男子便上前架起公叔雅,后者见此挣扎骂道,逆女!逆女!我是你生身母亲!你如此对我,当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言,慕容器却是笑了起来,她对待卫道,没听见吗?这可是我的生身母亲,怎可拖拽架出去! 嗨! 慕容器在东宫被幽禁一关就是月余,东宫人多口杂,眼线众多,可偏偏她与其母公叔雅那日所发生的争执却一口字都没有被透露出去,足见她手腕之狠。 十月初时前线传来捷报,秦兵小胜,王上大喜,慕容器因此才被放出了东宫,重新参与了政事,这也就意味着慕容器在东境打死燕使一事便正式翻了篇,再次坐稳了太子之位。 背地里慕容凡却是松了口气,他这个炮灰的日子总算是当到头了。 可松了气不过才两日,宫里又传出了消息,说是不知道慕容器是抽了什么风,竟然在御书房学习政务折阅奏章的时候和王上顶撞了起来,当着相国严无为的面,王上这次没忍住心头的怒火,一巴掌扇在了太子慕容器的脸上这消息一传出来,最最难受的便是慕容凡了,他现在是越发的觉得自己像个替补,每当王上与太子不和时他便被拉了出来溜溜溜溜就溜溜,可是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倒底是做错了什么 第83章 80 比起慕容凡的那点不明白, 当王的慕容壡是更加的不明白, 打了慕容器后她胸口的那口恶气还是难平,气得在屋里直打转,混账混账!她摔了不少东西, 可见火气之大,竟然来问孤是不是杀了她父亲的人,我道她这此日子来看孤的眼神格外奇怪, 原是如此。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孤就知道那公叔雅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来啊 王上要做什么?严无为见此连忙出声道。 做什么?慕容壡冷笑道,她不是觉得孤杀了她父亲吗?!那孤就再砍了她母亲!得坐稳了这恶名才是!! 你这样做,不是等于承认了么?严无为微微叹气,心知这回慕容器是把慕容壡气狠了, 她道,太子已成年, 不是当初的那个稚子了。 成年?慕容壡讽刺道,就她那猪脑子还叫成年?公叔雅三言两言的就让她怀疑到了孤的头上来, 孤杀了她爹?那孤怎么不一并杀了她?!留着让她长大来气咳咳气死孤?! 严无为上前替她顺气道,莫气了。 慕容壡咳得满脸通红, 咳咳咳咳咳咳孤、孤非要咳咳咳咳非要杀了公叔雅! 严无为喂她喝了点水,劝慰道,你这般恼岂不正合了公叔雅的意? 慕容壡捉过她的手牵住, 缓了口气,迎上女人担忧的目光笑了笑,道,天凉了, 喉咙近来有点痒。 严无为看着她不说话,她自然是知道外战频频让慕容壡劳了不少心,现下慕容器又这般作怪,她身体不被拖垮才怪。 谨儿慕容壡有些不自在,我都有咳咳咳咳都有好好喝药的 你莫担心了。她是如此安慰道严无为的,可是身体却不争气,说过了这话后的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热,烧得整个人跟火炉里捞出来似的,当值的太医们一个个的跪在王帐前为她把脉开药,冷水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可热度就是降不下去,太医没了法子,到外间去给相国严无为请罪去了: 相国大人,王上她是思虑过重,身子本就不好,而今又见了寒,气急攻心热度降不下去他本以为这样说了以后严无为便会放过他们这些个太医,可谁料一向好脾气的严无为听后却沉着脸道: 小小风寒都治不好,王上还要你们这些太医有何用? 那太医一听,当场脸就被吓白了。 严无为说完这话后便抬步进了内室,看见床榻上那个脸色苍白却透着鬼诡红润的女人,紧了紧手心,缓步过去。 一直在服待慕容壡的大宫女糖糖见严无为来了,起身行礼道,见过相国大人。 本来按着规矩,这个时候该是身为太子慕容器过来待疾的,可眼下慕容器还被慕容壡罚跪在宗祠里,慕容壡膝下并无子嗣,论来论去,只有一国之相进宫来主持大局了。 起来吧。严无为对着糖糖道,王上怎么样了? 糖糖摇了摇头,热一直降不下去。 严无为的脸阴得可怕,那些个太医们从来没见着过严无为生气的时候,没想到在这个档口里遇上了,心里是叫苦不迭,生怕严无为治他们个无能之罪。 半晌,严无为对着那几名太医道,与其跪着,不如去外面好好想想怎么让王上降下热来。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们滚出去呆着了。 那几名太医一听,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待太医走后严无为才上前对糖糖道,我来吧。 糖糖便依言将自己手里的帕子递给了严无为,严无为接过了帕子后便坐到了床榻边,用着凉水将帕子打湿,贴在慕容壡的额头上,隔不了多久便又要换上一次。 许是在梦里感觉到了严无为的存在,慕容壡的一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喃声道,谨儿 严无为险些落下泪来,温柔地拉着慕容壡的手道,我在。 我一直都在。 这一守便是守到了天明,其间太医们想了好几个法子出来为慕容壡降热,可那热度奇了怪了,是越降越烫,到了最后太医们只能苦着张脸对严无为告罪说自己没了法子,说是要看王上自个能不能挨过这一关了 退下吧。严无为听后却未怪罪他们什么,只是平静道。 太医们走后,严无为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看着慕容壡紧闭的双眼看了许久,这些年她时常在梦里想起在黔州时那位老先生说的话,他说她先天心肺不足,恐是活不过而立之年。 她担惊受怕了这些年,寻遍了天下的名医却也治不好慕容壡这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时光如梭,过了二十岁后慕容壡往后的每一天都变成了倒计之时,她垂着眸子想,二十七年了留给她与慕容壡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还来得及吗? 她打开了当年她初来王都时崇明送她的护心丹,取下一颗就着水喂慕容壡服下来,然后把剩下的两颗连着盒子都交给了一旁的糖糖。 小姐这是?糖糖拿着那药问道。 这是药王谷的护心丹。严无为哑着嗓音道,若非危时,她最好别服。护心丹虽是救命之药可也是致死的毒药,是可以用药效激发体力的,可三颗过后,人的极限便也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恐也救不回来了。 她了解慕容壡,知道她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完成,所以她选择成全慕容壡,不去责问,不去束缚。 她缓缓站起了身,对糖糖道,过不了多时她便会醒了,醒了后让她好好休息。说着就转过了身,要往外间去了,糖糖忙道,您去哪?! 严无为的步子不停,道,去找慕容器。 去找她说清楚。 找到慕容器的时候慕容器还跪在慕容氏祖上的牌位前,跪得笔直端正,严无为在门后看了半晌,心里微叹,然后抬步过去。 慕容器感觉自己身旁走来了一人,微微侧头,见到来人,她一怔,先生? 严无为却并未看她,而是直直地对着慕容氏那一干牌位跪了下去,这一跪,跪得身旁的慕容器心都要跳停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公叔雅说的话,也拼了命的不去想不去相信姑姑慕容壡和严无为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可偏偏她越是这样告诉自己便越是会想起与严无为和姑姑在一起的模样很久以前她便觉得了,姑姑与严相实在是太默契太合拍了,像是相处了多年的挚爱,永远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在想什么。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自己骗着自己度过了这漫长的一月,而严无为方才的这一跪却是当面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是啊,是啊严无为若不是因为她姑姑的关系,又怎么会待她如此好呢? 她都是沾了她姑姑的光啊! 现下,我不是你先生。严无为的身子跪得很直,清携淡漠,又带着几丝庄重,她对着慕容氏的牌位,缕缕青烟之中,她喉间微动,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作为你姑姑慕容壡的妻子,与你相谈。 闻言,慕容器跪着的身子狠狠一颤,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与你姑姑是少时相识,后来去往黔州之时私定终身。严无为一字一顿道,于秦召王16年八月十三拜堂成亲,而今,已有十载。 不要说了,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慕容器低着头,不敢让自己眼泪流下,更不敢去问严无为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儿亲口告诉她这些,又为什么那个人会是她姑姑,是待她如父如母的姑姑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的人是她? 是她姑姑,慕容壡! 我曾与她约定,生同榻,死同穴。严无为没有停,还是残忍地说了下去,她本是先王最宠爱的王女,却因为我远逐黔州,我知她想要那个王位,所以我尽我一切助她夺得王位。 秦召王18年冬末的那场战事里,卫兵突袭她顿了一下,还是道,是我没有来得及告诉先太子。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59) 慕容器的手在膝盖上攥成拳,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心头微抖,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黔州距南境千里,先生来不及慕容器低着头想劝慰严无为更想劝慰自己些什么,可胸中的那口郁气难平,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是,黔州距南境千里,我来不及传消息给先太子是情有可原。严无为涩着嗓音淡淡道,可最后你姑姑还是坐上了王位,得益的是她,背后做这一切的人却是我,所以你要恨,要怨,便恨我,怨我吧。 慕容器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有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 还有什么,严相一并说了吧。良久,慕容器开口道。 她改口叫了她严相,再不肯称她为先生了。 严无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差别,更知道此时慕容器也许是承受不了这些的,可到了这个时候了,她再想去瞒也没有用了。 你父亲死后,我曾令人开棺验过尸,他身中剧毒,就算没有那场战事,他也活不过次年夏天。 闻言,慕容器却出奇的平静道,是公叔雅下得毒对吗。 对。 慕容器笑了起来,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身旁跪着的女人,她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姑姑,公叔雅,都曾对我好过,而今却又来如此来伤我? 严无为紧绷着下鄂答不出一句话来。 你与姑姑为什么偏偏是姑姑?慕容器跪着的身子一下失了力,跌坐在地上,束着的发也散下了几缕,她盯着严无为,看着那张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哑声问道,你待我好,教我识政,助我为储都是因为姑姑,对吗? 严无为看着眼前的那数个牌位,缓缓闭上双眸,道,是。 我呢?!听见她回答后,慕容器却倏然大呵道,那我呢?!我是谁? 是你们玩磨镜的保障吗?! 还是你们手中的棋子?!告诉我!我是谁 她扑了过去,拽着严无为的衣袖红着双眼恶声道,你们到底有几分待我好?待我真?! 不管你信不信。严无为侧过头来,迎上少女红了的双眼,轻轻道,我与你姑姑,是真心想待你好,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的。 可我不愿当你女儿,慕容器看着严无为,张了张口,想说出来这句话,可当她看着严无为那张她无数次夜深人静时思念得发狂的脸时又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严无为,我从来都不想当你女儿的。 第84章 81 严无为离开后慕容器一个人又在宗祠里跪了整整一天, 滴水未进, 急得奴仆直打转,生怕慕容器这一跪跪出了个什么好歹来,王上并没有说要让慕容器跪多久, 加上昨晚上一夜,再这么跪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着不住啊。 奴仆进去劝了慕容器好几回,可慕容器硬是一个字不说, 怎么劝都不起了,直到日落时分清泉殿那边的宫人来了消息说王上喝了药,已经醒过来了后慕容器才起身离开。 奴仆见慕容器愿意回去了,连忙去张罗软轿来, 结果慕容器看都不看一眼,撑着一副弱身板非要去清泉殿。 她想见见慕容壡, 见见那个曾抱过她哄过她给过她温柔的姑姑,问问她与严无为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关系。 可她在清泉殿外站了许久, 也不曾见慕容壡宣她进殿。 日幕落下,天渐渐黑了, 清泉殿内殿外都掌起了灯,可能是要下雨的缘故,今晚上的天格外的闷, 让人喘不过气来,慕容器站得腿都有些麻了,清泉殿门才缓缓开启,她抬目看去, 出来的却不是她的姑姑,而且大宫女糖糖: 参见太子殿下。糖糖欠身行礼道,殿下,王上刚刚醒过来,身子还乏得很,就不宣您进去了。 闻言,慕容器垂下了眸,半遮起目,她的眼皮本就生的极薄,现下在夜幕星河的映衬下,她垂着的眼敛里生生透出一股疏离出来,我知道了。 她缓缓跪下身,对着清泉殿郑重地嗑了三个响头,算是请安了,过后便站起身来,行单影只地朝宫外走去。 慕容器从清泉殿出来后便是要回去了,她的贴身的仆人一直跟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走便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东宫,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夜幕四合,生生透着股压人的气势来,闷雷滚滚 是要变天了。 殿下,该用饭了。奴仆上前对到了东宫后便一直呆坐不语的慕容器道。 慕容器没说话,目光有些游离。 奴仆又小小翼翼道,殿下,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您可万千要保重身体啊 闻言,慕容器终于动了一下,她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奴仆,半晌,她道,公叔雅呢? 回殿下的话,公叔夫人在后院里。 慕容器站了起来,转身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丢下话道,随本宫去瞧瞧。 是。 到了后院,站在门口把守的人见到慕容器来了,皆跪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夜里起了风,慕容器最近清减了不少,晚风一吹,她身上那件太子服的下摆便随风而动,发丝还微微有些凌乱,她站在那儿,站了许久后才道,把门打开,都退出去,本宫有话要问她。 遵命。 吱嘎屋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公叔雅坐在靠墙的床榻上听见开门声后缓缓抬起目,冷着眼看着进门来的那个穿着明黄色太子服腰间佩剑的人。 她进来后,门又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呵。公叔雅半睁着眼表情冷傲的看着进了门来的慕容器,道,女儿呵。 慕容器看见了她,然后朝她走了过来,站在了她坐着的床榻前,也不再上前,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床榻上这个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再没有了往日贵气逼人模样的女人。 早该明白的,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中会温柔地笑着,抱着她唤她器儿的那个人了。 慕容器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叔雅,静静地想到,就是这个人,这个人曾在十四年前生下了她,却又在七年前将她杀死,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的整个少年时却都一直在渴望着能在她这儿得到片刻温暖。 她一直在渴望着。 见慕容器进了屋后只是看着自己不发一语,公叔雅渐渐没了耐心,道,太子是来做什么?她笑了一下,笑里却带着几丝阴冷,来看我这个母妃吗? 为什么?慕容器看着她,忽地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可公叔雅却是听懂了,她看着慕容器,看着这个眉目之间依稀有那个人模样的女儿,低笑了一下,为什么啊 她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好像是她的少女时期,又好像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事: 夏天里,她在一个种着很多柳树的亭院里独自抚琴,不知道弹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直到一个眉深目阔笑容浅浅的男子坐到了她的跟前,对她道,姑娘好琴艺。 记忆里她似乎是羞涩的笑了一下,答道,略懂而矣。 你说是为什么呢?公叔雅淡淡道,这个世上哪来哪么多的为什么啊。 慕容器看着她,我曾服伺你的老人讲过,你曾与我父亲感情很好。 那又怎么样呢?公叔雅敛上了笑意,冷冷道,你生在王族,活在王族,你该知道你们王族的血是冷的,你如此,他也如此。 慕容器自然是明白公叔雅说的那个他是谁,她背着的手紧了一下,涩声道,所以你杀了他。 公叔雅:不然呢?等着他杀我吗?我与你父亲本就是世仇,我们的结局无非是他死或是我亡。 那我呢?慕容器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公叔雅看着慕容器,看着慕容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道,你的出生,本就是个意外。 轰隆隆外面下了大雷。 公叔雅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道,你本不该出生的,我生了你便是对你最大的好。你恨我,怨我,到头来还是得认我是你的母亲,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我给了你命,才让你而今站在我面前如此质问我。 我宁愿你不曾生过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公叔雅低声笑了起来,不愿被生下来?可若是不被生下来,你又怎么会当上太子呢?又怎么会成为这大秦的继承人呢?! 是严无为告诉你的吧?公叔雅问道她,是她告诉你我杀了你父亲的吧? 慕容器不说话,外面雷声不停,偶尔闪电划破长空,照得屋里一对母女冷目相视。 严无为,严无为公叔雅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冷冷地笑着,你喜欢严无为。她再次说起了这个话题,而慕容器却依旧不说话。 公叔雅不急,反而是坐正了身子,道,今日你是来杀我的吧。 对。这回慕容器回答了。 闻言,公叔雅点点头,似乎慕容器的回答并不让她意外。 慕容壡,活不长的。你有没有想过她死了后,谁来继承那个王位。 慕容器皱了下眉头,好像被冒犯了,姑姑她身体很好。 她但凡是好好的,那严无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姑姑?你还称她为姑姑?公叔雅讥讽道,你以为你父亲的死她就没半分干系吗?别天真了,若你父亲不死,她纵然是有翻天的本事也回不了王都继承王位的!是她!是她与严无为默许了我杀死你的父亲,是她纵容的!而你,却还称她姑姑? 哈哈哈哈可笑,不过没关系,她活不长了,活不长了,而你,也不会继承王位的。 慕容器的脸色冷了下去,道,我是太子。慕容壡若死,她这太子自然是该继位的。 太子又如何?或废或立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公叔雅诛心道,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慕容壡会另立太子,慕容器,你胆小,你懦弱,你多疑,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了解你。 没有怀疑过吗?慕容壡会有一天废了你,另立新的太子。 慕容器的指尖一动,沉默地看着公叔雅。 是,她怀疑过,还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慕容壡会废了她新立太子。 公叔雅却还是自顾自道,看着吧,你心心念念的严无为会慢慢的将权势收敛于自己的手中。她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握住,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比起你,她才更得慕容壡的信任。 闻言,慕容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她呵道,闭嘴! 呵,公叔雅不以为然道,我说到你心坎里去了不是吗?她笑着,你本该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可是因为慕容壡的出现,你这个太子之位便成了他人手中施舍而来的,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对慕容壡心存感激?觉得她待你好? 她阴冷的目光如蛇蝎般盯着慕容器不放,别做梦了,她待你好,完全是为了她自己啊。为了和严无为更好的在一起,无后顾之忧!所以她才会立你为太子的!更是因为愧疚当年漠然看你父亲被杀,而今不过是在弥补你这可怜虫罢了! 闻言,慕容器缓缓闭上双眼,想起了今日严无为跪在她身旁同她说起过的那些话: 我曾与她约定,生同榻,死同穴。 她本是先王最宠爱的王女,却因为我远逐黔州,我知她想要那个王位,所以我尽我一切助她夺得王位。 可最后你姑姑还是坐上了王位,得益的是她,背后做这一切的人却是我,所以你要恨,要怨,便恨我,怨我吧。 我与你姑姑,是真心想待你好,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的。 原来是真的,慕容器的眼眶含泪,不敢落下。 原来她一直怀疑的,一直不敢去问的,真的是真的,她只是她们手里的一颗棋子,只是为了稳固那个王位为了稳定她们那段关系的存在,没有她想要的亲情,也没有她想要的爱情,她曾将自己一腔热血,赤诚之心都给了她们,可她们呢? 到最后原来只是为了弥补她父亲的死而对她好的。 慕容器低声笑了起来,慢慢的她笑声越来越大,笑了足足半盏茶才停下,她微微睁开眼,半抬起眼眸,冷冷地看着公叔雅,问,说完了? 公叔雅敛了神色,无悲无喜,说完了。 慕容器慢慢地抽出自己腰间所佩的长剑,剑身泛着冷光,如同她眼底的那一片寒凉,她道,我会坐上那个王位的。 公叔雅轻轻一笑,迎着那一剑阖上双眼,临了前她想起了一件很多年前的事来,那时的慕容器不过总角之年,最爱拽着她的裙衫软软糯糯地跟在她身后叫她母妃,而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了面容的男子带笑意看着她们母女俩,目光所到之处,总是一片情深。 一命换一命,慕容博,我不欠你们父女俩的了。 雨,终于下了起来。 十月初七,太子生母公叔夫人因病逝于东宫别院,太子慕容器上奏王上,望能厚葬其母,以表孝心,王允。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器:黑化开始。 第85章 番外:曾错过的那些年1 很多年以前, 应该是顾名初初入伍的时候, 同一行伍的一小哥曾在夜里星下问起过她她的梦想是什么?顾名躺在一片草地上,愣愣的说道想解甲归田,回家种地。小哥听了后只笑顾名太过年少, 不知功名桥。后来的某一天,在某一个战场上,那个曾笑问她梦想的小哥阵亡了, 顾名翻了上百具尸体才在战场上找到了那个人,小哥姓陈,躺在一堆尸骨中了无生气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是那个初入军营时带着她翻墙到伙房里偷馒头给她吃的少年。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0) 陈生死了,顾名不能带走他的尸首, 所以便带着刻有他名字的木牌从战场上回来了,也许是小哥在天保佑着她, 那么多场战事里她都或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慢慢的, 她升到了伍长,然后又升到了营长, 最后坐到七品的小将。 大将军是公孙矩,是个惜才如命的老人家,对顾名很好。巴蜀之战后顾名一战成名, 老将军问她想要什么赏赐?要什么军衔?顾名跪在地上怔了半晌,然后道,我想解甲归田,回家种地。 老将军听后哈哈大笑, 道,顾名啊顾名,你小子是我见过了最有天赋的兵,回家种地?哈哈,你不该回家种地的,你该去往最大的战场,面对最强劲的敌人,为我秦国夺得疆土!明白吗? 顾名不明白,也不能明白。 她本就是顶了自己孪生哥哥的名字才从的军,如果当年不曾发生那件事,也许现在的她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守着一方田园,膝下萦绕儿孙与这世间的大多数女子一样。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所有的一切早已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从了军,当了兵,还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武将的最顶端,而这一切的改变则是发生在秦壡王二年初冬的那一天,那天是她跟着老将军公孙矩进宫觐见王上的日子,在御书房里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那个秦国第一个女君王慕容壡的容颜,年轻的君王模样是少年人中少有的干净漂亮,一头乌发及腰,束着王冠,很谦逊的模样,同老将军说话时语声很慢,很尊重。 顾名想,王上应该是很厉害的人,从黔州那么远的地方回来,接管了当时乱成一锅粥的秦国。但是这样的人又好似超出了她对世俗女子的理解:她从来都不曾知道过,原来一个女人也可以活得那般逍遥自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见到了慕容晞,印象中那是她们第一次的相见,可后来慕容晞对她说其实她们很久便见过了,我记得你的样子,那天我从御花园里路过,看着你从王姐书房那边出来,远远的我便瞧见了你,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是我想象中英雄的模样,我想嫁给你,所以我跌倒了湖里。 只是当时的她不曾知道这些,那天面见王上完后她是最后一个出御书房的,先前的同袍兄弟们都依次去了军部备案了,自然,她也不能例外。 她跟着两名宫人沿御书房往北边的军部去,路过御花园时忽然听见吵闹声,近了便听见有宫女大喊道,来人啊!郡主落水了!郡主落水了! 她远远的看了过去,习武之人的眼力都非常好,所以她自然也就瞧见了在那水池中正在拼死挣扎的女子,那女子似乎是不会凫水,在池子里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了,岸上的几名宫人急得脸都变了色,不会凫水的他们只能在岸上干着急。 王都冬日天寒,又是个姑娘家,再这么拖下去怕是会出人命的,所以顾名没有来得及细想便几个健步冲上前去,然后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不会凫水的人落了水大多都会因为惊慌恐而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救人者不放,从而影响到对方游上岸,严重的更会导致救人的与落水的都因力竭而沉入水中。顾名自然是知道的,生性果断的她在一抓住那落水的女子后便一个手刀将其劈晕,然后再抱着对方上了岸。 一上岸,两名约是那郡主贴身丫鬟模样的女子便拿着绒衣涌了上来,一把从她怀中夺去她们的主子,殿下?殿下!? 她喘了两口气,站起身来,刚刚给她带路的两个宫人也来了,将军 正说着话,由远及近便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道,太医呢?!还不传太医来!围着干什么?! 众人一时大惊,齐刷刷地跪了一排,有个胆子大的宫人道,回、回王上已经去传太医了。 顾名抬目看去,果然看见了方才在御书房里才见过的王上,立马跪身道,臣顾名,拜见王上。 慕容壡铁青着张脸从众人身旁走过,看了看浑身湿透了躺在地上看样是晕过去了的慕容晞,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一扫,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跪在一边同样湿透了的顾名,皱眉道,顾将军? 臣御前失仪,望王上恕罪。顾名对王上端端行了一礼,又道,臣方才路过此地,见郡主落水,一时情急,便跳入水中臣自知冒犯了郡主殿下,请王上降罪。她垂眉作揖道。 闻言,王上只是道,是么?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清河郡主,道,太医呢?死在路上了吗?! 顾名眉心一跳,心想道原来王上的脾气并不大好啊。 郡主的那两名贴身丫鬟还跪在郡主身旁叫着郡主,看样子是怕郡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顾名是个武人心性,见此便道,王上容禀:末将方才救人心切,便便劈晕了郡主,现下太医未来,郡主殿下千金之躯,不可拖延,所以可否让末将试一试末将有法子让郡主醒来。 闻言,王上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眼里一片探究,但也只是一眼,微微颔首道,如此最好。 而那守在慕容晞身旁的两名丫鬟听此便互相看了一眼,垂目退到了一边。 顾名对着王上作了作揖,然后上前伸手按住了郡主的正腹间向上些许,使了几丝力道,按下: 咳咳咳咳咳咳下一刻郡主便咳出了腹中的积水,悠悠醒来。 见状,顾名便垂目退到了一边。 郡主您可算是醒了,怕吓死奴了 奴再也不敢带郡主走池边了,奴该死!该死! 郡主您哪里不舒服吗?奴已叫了太医,太医马上就来 我没事咳咳郡主清醒了过来,见到了站在面前的王上,王姐? 对着自己的妹妹,王上的表情似乎是温柔了一点,感觉怎么样? 多谢王姐关心,咳咳清河没事了 王上点了点头,侧目对着跪在一边的顾名道,是顾将军救了你。 顾名的眉心一跳,听着王上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一时间竟有些惶恐,立即俯身行礼道,臣顾名,见过郡主殿下,臣御前失仪,万望郡主殿下恕罪。 那个被称作清河郡主的女子闻此便笑了起来,你救了我? 臣见殿下落水,一时心急,便下水如有冒犯,请殿下责罚。 奴仆扶着殿下站了起来,她的身形有些单薄,笑容是很有朝气的模样,她对着她缓缓行了一礼,你救了我,我应当谢你才是。 身为臣子的顾名自然是不敢受郡主的谢字的,她惶恐不敢受,涨红了一整张脸,只知道木讷地说着请殿下恕罪的话,一旁的王上听了不竟笑了起来,将军这般胆小,莫不是个惧内的男儿? 被王上这么一打趣,顾名的脸红的更厉害了,直到出了王宫脸上的热度都还没有消下去,到了自己的府邸后还被管家误以为是受了风寒,死活要找大夫来,顾名自然是不敢找大夫来给自己看病的,于是叫人熬了碗姜汤喝了后便早早睡下了。 那一晚,她睡的很好。 然后时间便一眨眼过去了好几日。 她以为她与那郡主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岂料半个月后老将军忽然差了人叫她去一趟将军府,到了将军府,老将军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见过清河郡主? 她愣了愣,答道,是 听闻那日在王宫,郡主落水,是你救了她? 顾名只得硬着头皮承认了,是,那日我进宫觐见王上 老将军不听她说完便哈哈大笑道,顾名啊顾名,你福气来了哦。 见她一脸的不明所以,老将军笑着对她道,你猜王上今日叫我进宫,所谓何事? 末将不知 是为了你的婚事啊。老将军欣慰道。 婚事?!她的脸色一变,惊呼道,什、什么? 大庭广众,你与郡主从水中而出,虽是为了救人实属奈何,可到底是女儿家的清白,你难道还想不负责?清河郡主是王上的堂妹,对你又有意,王上今日宣我进宫便是想差我做谋,帮你向郡主提亲啊!老将军似乎是很高兴,可顾名一听这话便变了脸色。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煞白着张脸,扑通一声就给老将军跪下了,抖着声音道,将军,末将出生卑微,配不上郡主,恳请将军为顾名辞了这婚事 第86章 番外:曾错过的那些年2 婚事自然不是顾名想辞就能辞的, 到底是王上开了口的婚事, 加上老将军本人也很赞同这门亲,所以无论顾名怎么说老将军都不同意,你娶了清河郡主, 便是王室的人了,往后你的职务往上升也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你啊你, 是不是傻?老将军好话坏话都跟她说了个遍,可是顾名就是不同意,气得老将军抬脚都想踹她了,那你不想娶郡主, 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她垂着脑袋,不啃声。 老将军又问, 你总不能让老夫到王上面前去说你顾名自觉配不上郡主,不同意这门亲吧? 她还是不说话, 看样子是默认了,老将军被她气笑了, 你是蠢的吗?王上的妹妹还愁嫁吗?要不是你那日在御花园当着那么的人的面毁了郡主殿下的清白,你以为这种好事能轮到你? 我、我真的不能娶郡主的她说来说去只有这么一句话,老将军听烦了, 便道,你一个五品的小将,有什么能耐去拒王上的婚?赶紧给老夫滚回去准备婚房去,滚滚滚 顾名没了办法, 只能先回了自己的府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能用什么办法拒了这门婚,想到了半夜的时候宫里却来了人,说是王上急召,召她去王宫。顾名慌慌忙忙的去了王宫,一路上还以为是王上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儿家的身份,走前连自己的后事都给管家交代好了,谁知道到了王宫后才知道原来是相国在楚国遇刺,王上欲以派兵压境。 她与老将军公孙矩跪在御书房,对着表情很冷,看样子就是已经在火冒三丈的边缘地带的王上道: 臣公孙矩,见过王上。 臣顾名,见过王上。 见到他们,王上的表情似乎是要稍稍好上一点了,但还是很臭,二位将军免礼平身。 嗨。 嗨。 他们二人刚刚才站起来,王上便让内侍官拿着一封信给他们二人看,这一看,顾名才知道了王上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冷了,楚王着实混帐,哪有使臣出使他国被人行刺的道理?还是在王都境内!这不是藐视他们秦国吗?! 一旁的老将军公孙矩看完后便上前道,臣愿领兵入楚,接回太子殿下与严相! 王上半抬起眼,道,将军需带多少人? 老将军说,回王上,臣愿带兵三千,接回殿下与严相。 顾名站在一旁一思索,她知道老将军的意思是担心带去的人若是太多,怕楚王为难起来还说是他们秦国率兵入楚,难免不会找借口开战,出发点好是好,但莫名的底气不足,可不知道为什么,顾名觉得王上可能不会同意老将军的方案。 果不其然王上听后便皱眉道,孤亲手立下的太子与一国之相便只值三千秦军去迎吗?楚王既然能让孤家相国在他王都内遇刺,想必那楚国也不是什么安生的地,如此,公孙爱卿便多带些人去吧,千万莫让那楚王以为孤的相国大人与太子是好欺负的。 那依王上的意思,臣带多少人前去合适? 年轻的王上嗤笑道,既无战事,便带上三十万秦军出门散散步吧。 顾名站在一边听着王上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是有点想笑的,因为这个样子的王上看起来好像那护食的野猫啊。 正想着,王上又叫道她,顾将军。 臣在。她抱拳作揖道。 孤命你在军中挑上十人武艺好的,机灵的,乘快马,不眠不休即刻赶往楚王都,若是相国安好,那便好说,她要与那楚王谈就让她继续谈,若是楚王有心为难相国,哼,你便用你手里的秦剑把他的脑袋给孤砍下来!公孙将军率三十万大军逼近楚线,秦国境内皆可为军,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他楚王不是不把孤把秦国放眼里吗?孤今日就让他看看,惹到我秦国的下场!不就是打仗吗?我秦国的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孤还怕了他不成?!!! 她垂下眉,领命道,嗨。 去往楚国的路途很是颠簸,顾名一行十人,在跑死了好几匹马后终于到达了相国与太子住的驿站,她拿着王上让自己带给相国的糖葫芦,对着相国那张苍白的脸学着王上的模样道,相国莫怕。 闻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怔了一下,然后接过那串糖葫芦,看了半晌,最后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笑出了声,那时的顾名便觉的王上与相国的感情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羡慕。相国说她与王上是少时相识,而今已有经年,问起她少时可有伙伴时顾名怔了半天,想起了那个曾死在战场上的陈生,顿,没有了,都死了。 连尸首的没有了。 闻言,相国轻拍了拍她的肩,明明是比她年岁小,却像个姐姐一样宽慰着她,我很抱歉 她笑了一下,然后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文死谏武死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她认为相国也用不着说抱歉,只是偶尔的时候,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顾名想起以前那些与她一道入伍的伙伴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些失落,假如那些人还活着,想必该是另外一种风景才是。 她总归个女人,多愁善感,不是一个适合当将军上战场的人。 相国听后只是道她思虑太重,当然,她对着相国说起的时候是没有说前面那句话的,她不曾告诉相国自己是个女人,这是欺君之罪,动辄便是要诛九族的事,她以为这个秘密会被自己带到坟墓里去,可后来从楚国回来,她在自己的府邸里见到了慕容晞,见到了那个明眸皓齿的郡主殿下。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1) 她是五品武将,在王都里她这样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不过依照礼制她在王都城里还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只是不大罢了。她从楚国回来,骑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看着眼前的那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杂草除净,大门前还种了两盆万年青,门上还刷了新漆的小院愣住了,这是她的府邸? 管家知道她回来了,出来迎她进府,顾名问起管家家里是不是翻修过? 管家笑呵呵道,是翻修过。 你还懂这些?她指着门口种的万年青,又看了看跟了自己多年的下属,道,倒没看出来。 顾家却道是清河郡主弄的。 清河郡主?隔了月余,再有人说起这个名字时顾名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你走了没几日清河郡主就提着礼上门来了,说是谢你救命之恩,可你又不在,我便同她讲了,郡主倒好说话,只是临了出门见咱这小院有些破旧,便说要修理一翻好过个年节,我寻思着是这么个理,左右咱在京中也没几个熟人的,便应了下来了。管家见她不大高兴,便解释道。 岂料顾名听了后更加的不高兴了,皱着眉道,胡来,堂堂郡主哪有来给臣子翻修院子的道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伦理哪是说乱就乱的? 管家见此急忙解释说从不曾让郡主动过手,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匠人都是我去找的,郡主坐院里指挥的,喏,门口那两盆树旮旯就是郡主差人搬来的,嗯文化人就是眼光好,瞧把咱这小院给弄得多好。 顾名呵斥道管家,说的是什么屁话,赶紧的,备下东西,随我去郡主府上道声谢。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口中的那位郡主殿下便过来了,她见此立即下跪对着郡主殿下行礼道,罪臣见过郡主。 闻言,那位殿下淡淡一笑,问她,将军何罪之有? 她低着眉,不敢抬头,罪臣那日在宫中不甚轻、轻薄了郡主殿下,罪该万死! 将军既是救我,又何怪将军一说?殿下这般说着,然后上前将她扶起,对她温柔一笑,还是记忆中明眸皓齿的模样,她道,我还没有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语气里是女儿家少有的软糯。 她不是听不出来殿下的亲近之意,更不是看不明白对方是真的对她有意,只是她不能去想,更不能去明白,她这一生背负的谎言实在是太多了,早已没有了再去相信一个人的勇气,自然,她也就不曾会去奢求自己能拥有美好的一切。 包括那个殿下。 那年年节,王上带着相国忽然到了她的府邸,说是要给她说上一门亲,顾名看着年轻的王上,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郡主,低下了眉,涩然道,臣万不敢欺君,臣臣有不能成婚的理由! 她看着站在树下的穿着绒衣的郡主,瞧见了对方的脸色在听到她说了这句话后变了变,她心底一片荒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却万万不曾想到那个看起来模样很是端庄秀丽的王上听后会淡定的问道她: 你不能人道? 那一瞬间里,顾名一下想起了在楚国时相国与她闲聊时说起的王上少时在国子监上学,因为不满先生给她布置的功课太多,于是便点火烧了先生书房的事再加上方才王上说的那么一句话,顾名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的王上并不是像大臣们口中所说那个端庄大气,睿智冷静的王,更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乖巧可人,至少是有花花肠子一大堆。 第87章 番外:曾错过的那些年3 见她不说话, 王上肃着个脸, 问她,有难言之隐? 她面色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王上坦白。 让周围的人都退远些, 没孤的命令不许靠近这院子来。王上清空了小院里的人,对她道,现下可以说了吧?让孤听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 王的左手悠闲的支着下巴,一双好看的长眉漫不经心的挑起,然后颇有些打趣地看着她道,孤一直便觉的顾大人长得细皮嫩肉的, 让孤猜猜顾将军的难言之隐,莫不是顾大人喜欢男人吧? 她心头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王上的这句话颇有深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王上端端正正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道,臣有欺君之罪。 话开口后,后面的好像便不是那么难说下去了。 臣、臣是是女儿身, 奈何化作儿郎上战场 臣家中本是军户,奈何父兄皆战死沙场,没有功名在身,换来的也不过是免税三年, 到了臣十四岁那年,征兵令再出,若臣家中再无兵力要出,依律法便交赋了,可臣家中早已是家徒四壁,时年天干,庄稼没有收成真交了赋,五十岁的母亲便熬不过去了 臣本有个哥哥不会死的,臣臣的双生哥哥,那年征兵时被伍长所骗,顶了伍长儿子的命上了战场,他本以为如此便能让母亲与我安稳度日,哪知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顶的竟然是伍长儿子的名字可那时他已在战场,想回来讨个说法已是不能说到此处,想起自己年少时四哥带着她在田野里打鸟捉泥鳅时的场景,她不竟热泪流湿眼眶: 同年后的那次征兵令,伍长便找到了我家,因为按着花命册,我家还有个兵力,征兵令下来了,若是我家出不这个兵力,作为伍长的他也逃不干系!所以他便来劝我顶替哥哥的名字领征兵令臣不得已,便虚报了岁数入了伍,只要臣不死,家中老母便能有微薄补贴,在这战火天里也算能活下来。 她是活了下来,可是却背负了一个惊天大谎,这样的一生又有何意趣呢? 还不如死了的好,她跪在地上静静的想到,王上回赐她死罪吧?这样也好,母亲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世上也是种萧瑟,死了也好。 可王上并没有赐她死罪,而是淡笑着问道她: 你难言之隐也讲完了,不若现在听听孤准备给你的婚事? 王上的纤手一指,指向了她身后站着的慕容晞,对着她震惊的神色,王上淡淡道,顾大人,孤的妹妹你看如何? 她顺着王上的手抬目看向那个对着她浅笑的女子,一怔,张了张口,却说不去一句话来,因为她的心,便是在那个时候跳停了两拍的。 王上要她娶了清河郡主,顾名不敢应,跪在地上磕头说自己不敢耽误了郡主殿下,也许是她的唯唯诺诺惹怒了王上,也许是她的心口不一使王上心烦: 孤就问你娶还是不娶?王上面无表情看着她,嘴角是带着冷冷的倨傲,顾大人,也许你来王都的晚,所以并不知道,在秦国,从来只有咱慕容家的人拒别人的婚,可没有过有人拒过咱慕容家的婚。 孤没那个闲工夫听你废话,直说了的好,今日你同意了这门亲,你便活,若你不同意王上随意的指了指她府邸走廊上的石柱,对她道,你便一头撞死了给郡主谢罪好了,孤也省得了磨嘴皮子。 闻此,顾名松了口气,能以死谢罪,也许是她对郡主尽的最后一份臣子之礼了,臣,愿一死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方才那个冷漠无情的君王便笑出了声来。 可你若是死了,那孤的妹妹岂不是要落个逼婚的名头?如此,你不是坏了郡主的名声么? 顾名一怔,被王上这么一反问,她一下就有点懵了。 顾爱卿,你可知欺君是个什么罪? 她低下了头,闭了闭眼,低声道,死罪 王上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慢步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她,那顾爱卿为什么要冒死扮男儿郎呢? 为了能入伍,给母亲减赋。她轻声道。 似乎是她的回答取悦了王上,王上闻言后竟缓缓地蹲下了身,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然后问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那你可曾想过,你为何不能以女儿身入伍,为你的母亲减赋呢? 她眸眼一扩,被王上的这句话问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不能以女儿身入伍,为她的母亲减赋呢? 因为 因为你从未听见过有女人入伍从军是吗?可我的好将军,你可知,在孤之前,秦国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女君王,孤能坐在王位上,你以为仅仅靠得是运气么?王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孤自然懂你的言不由衷,也懂你的身不由己。孤明白你内心的挣扎,更知晓你内心的恐惧: 你害怕你有朝一日被人揭发;害怕曾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一天会离你而去;害怕曾将你视如己出的师长有一天与你划清界线;害怕曾对你赞识有奖的王有一天会治你欺君之罪;你怕,你怕你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事,却忽然间便跌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你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若是今日孤不曾问起,不曾发现,你自然能自信你自己还能将这个秘密藏下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也许你的运气足够好,还能将这个秘密带进你的坟墓里也说不定。可将军阁下,你是否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是你愚蠢?还是你不够强?并不,相反你是个难得少见的帅才,孤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在我秦国的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会用你手中的剑为孤,为秦国开拓疆土。这些你都能做到,可你却还是不得好眠。 为什么呢?我的将军阁下? 是啊,为什么呢?顾名也在心里这样问道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怕呢?是自己不够强还是自己不优秀呢? 不都不是,几乎不用想她便能给出否定的答案来。 那、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秦国从来没有过女将军啊人们更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成为将军啊,不信那个敢只身入巴营,生擒巴王的少年人会是个女人啊! 可她偏偏就是女人,偏偏就是世人口中软弱无能的女人啊。 但这些她又能对谁说呢?她一功名,带给她的不是荣耀,反而是催命的音符。 因为我是女人她哑着喉咙对王上道,我是顾月,不是顾名。 是顾月,不是顾明,不是那个好儿郎的顾明!她是爱红装也爱戎装,爱长刀也爱眉刀的顾月啊! 对,因为你是女人,因为这个世道容不下女人,王上轻笑了一声,问她: 你甘心吗?甘心这样的你永远背负着自己的秘密,像见不得光的老鼠样躲在阴暗的湿角里窥探这个世界甘心吗? 甘心吗?她在心底问着自己,也许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这样问到自己了,从她入军营的第一天起她就这样问过自己,甘心吗?甘心自己此后的一生再与安稳无关,所有的荣耀星光再与顾月无关。 改头换面,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在军营中小心翼翼的生活,在战场上躲过明枪暗箭,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次担惊受怕。 承受了那么多,临到头到都是一场空甘心吗? 不甘心。似喟叹似无奈。 如此,你便娶了慕容晞,你救过她两次,她也当还你些许恩情。 娶了她,只有娶了她你才能继续掩饰你的身份,才能有慕容氏的庇护,才能安稳的活下去。自然,孤不是对你心有善意,相反孤是要用你,孤是要要你,要你做孤的尖牙,咬开秦庭上的每一片烂肉,要你做孤的利刃,劈开境外蠢蠢欲动的贼人。 孤更你要活下去,要得功名,要得权势。 你仍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活下去,可若是有一天,你能有足够好足够强,你是男是女又如何呢?也许有一天你会得到后来者的拜见,也许他们中会有同你一样身份的人,只是她们可以不用像你一样,背着谎言活下去。 而这些需要有人来开创。 顾名,你愿意吗? 过了很久,又好像是过了一瞬,她闭上了眼,轻声道,愿意。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院子里也飘下了那年冬天秦国的第一场雪。 众生皆苦,她也只是这天地间渺小的一颗红尘,王上说世间混沌一片,不要灰心,因为总会有人用尽一生的力量提灯照亮后人前行的路。 这便就是了,她的一生,也是她唯一存在的意义,好的坏的,都不过是如此,她本是一粒红尘,入了这混沌的世间,她来过,失去过,拥有过,自然,也曾爱过。 只是那个人,她到底是辜负了。 第88章 番外:曾错过的那些年4 慕容晞其实并不是对顾名一见钟情的, 她喜欢顾名,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过得太不如意了,所以才会在见到那个少年英雄时忍不住心生仰慕。 可惜那个人不知道, 她也没有来得及说。 不过最后她还是得偿所愿的嫁给了她年少时的英雄,遗憾的是自始至终,那个人都将她视为洪水猛兽, 恨不得远远逃离。 我啊,总是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了。同严无为说起自己与顾名的坎坷感情路的时候慕容晞也忍不住半是喟叹半是玩笑的如此说道。 顾将军其实也不见得对殿下完全没有意。严无为听后笑意淡淡的,与她一道慢步朝着宫外走去,她只是心里的事太多了。 慕容晞听后只是摇摇头, 没有说话。 作为顾名名义上的枕边人,她如何不知道顾名心里有很多事呢?可哪又怎么样呢?顾名也许会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自己的曾经自己的往事, 但也决然不会同她提起只言片语,因为在顾名的心里, 她慕容晞并不是顾名的妻子,而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殿下。 郡主是君, 她是臣。 君君,臣臣,父父, 子子,古板木讷的顾名是断然不会以下犯上的。 大约是察觉了她在想什么,严无为默了片刻,然后对她道, 殿下,若是我记得没有错的话,顾大人好像是不胜酒力。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2) 慕容晞怔了,不胜酒力?又如何? 她看着严无为,想让严无为把话说明白点,但是严无为只是这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后便是要告辞先走了,她站在宫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个青衫长袍的女人,想起了那会在清泉殿时王姐与严相意气相投,其乐融融的模样,电光火石间,慕容晞一下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在知道了严无为与慕容壡真实的关系后慕容晞一连连着两天都没睡踏实,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把这几年与严无为和王上的相处点点滴滴的都翻出来想了上百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年可能是瞎了眼,严无为与她王姐表现的已经那么明显了,她居然都还没发现。 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又在床上翻了覆去了几回,可能是她翻身的声音太大了,睡在她屏风外榻下的顾名大约是被她吵得醒不着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唤道她,殿下失眠了? 慕容晞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看着那个睡在屏风外的女人,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睡不着。 屏风外的人闻言便道,需要臣去唤大夫来么? 真是贴心的好臣子,听得都感动。 慕容晞被气笑了,顾大人,你就是这般同女子说话的吗? 那个顾大人似乎有点惶恐,声音也低上了几分,抱歉殿下臣,臣常年在军营中大约是想说自己在军营里很少见到姑娘,所以不曾有多少与女孩子相处的经历吧。 这道理也是说的通的,只是她现下对着的人是慕容晞慕容一氏的女儿家其实骨子里都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些彪悍的行事作风的,这大约是因为他们祖上是边塞游牧的原故,所以当顾名这么说了之后慕容晞便怼回道: 难道你军营里的那些同僚们就不曾娶过媳妇儿么? 自然是有的。顾名感觉今个的慕容晞火气似乎是有点大,便又习惯性的伏低做小道,生怕自己又惹到了近来脾气似乎不大好的郡主殿下。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问问他们夜里是怎么哄媳妇儿睡觉的?这话要是放在以前的话慕容晞是决计不会对顾名说出口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姐姐慕容壡把一国之相骗到手给了她些许勇气,又或者是近来不算正经的慕容壡天天有事没事的教她如何与小姑娘套近乎有了成果,所以当今个夜里她对着木纳不解风情的顾名转变了策略,选择了单刀直入。 我、我顾名自然是没那个脸去问自己同僚晚上怎么哄媳妇儿睡觉的,不会想也知道他们定然会跟她讲一萝筐的荤话。 那些话就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跟郡主讲啊! 于是顾名非常自觉地承认了错误,殿下恕罪。 慕容晞躺床错听了她这话后差点咬碎了自己一口银牙,打从上次自己去刑部接了顾名回来后这个呆子就离她更加的远了,以前的时候两个人多多少少的还能说上几句话,现下好了,顾名见了她就立马跪地作揖叫她殿下 以前也是叫她殿下的不错,只是现下听起来,更加刺耳了。 慕容晞心里憋了火,可她本就是个温柔的女子,所以哪怕是话里已经没好气了落到旁人的耳中不过是说话快了点罢了,怎么恕罪?恕你什么罪? 顾名被问到了,闷了半天也没有闷出句话来。 慕容晞气得恨不得上去把顾名的脑袋摇上一摇,顾名啊顾名,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矣?你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你喜欢她么?又是一回进王宫去,两姐妹一起说起话来时慕容晞顺嘴提了那么一句,结果慕容壡听了后有些奇怪,于是便这么问道她。 我我我我哪知道啊!慕容晞跟她王姐呆久了,性子是开朗了些,但听见慕容壡冷不丁令的这么打趣她了后急得脸都红了。 而她那身为一国之君的姐姐却笑了起来,似乎对她与顾名之间的那点事很感兴趣,妹妹啊,你这样是骗不到小顾大人的。哎呀呀,让孤数数,这都一两年了吧?怕是觉得话不够,末了她又不甚正经的啧啧了两声。 幸灾乐祸表现的很明显了,慕容晞又不是傻的,自然是听出来了慕容壡在嘲笑她,活脱脱当场被她姐给气到了,便不择言反驳道,就数王姐厉害!您厉害,您厉害到把严相骗到手了行了吧? 闻言,慕容壡立马肃着张脸纠正道,孤那不叫骗。 慕容晞瞪着她。 慕容壡勾嘴笑嘻嘻的补充道,孤不需要骗她,孤勾勾手指,相国就来了。 慕容晞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某个得意忘形的君王。 严相啊严相,世人都道你是个正经温良的好女子,你怎么偏生就看上她王姐这么个活脱的人了呢?! 是啊是啊,王上好厉害啊。最后慕容晞只能昧着良心夸道她那姐姐。 慕容壡听后很满意,连带着也对顾名说上了几句好话,孤早同你讲过了,那个顾名,怕不是孔老夫子精转世,年纪轻轻的却比孤少时那几个太傅古板不知变通,你这样迂回战术,是夺得不了女人的欢心的。 听听,说的好像她这个当王的对怎么夺得女人的欢心很有经验似的。 慕容晞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便要走了,慕容壡见状便道,哎呀呀,要不寡人帮帮你? 闻言,慕容晞立马放下了捂着自己耳朵的手,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王姐。 后者见此微微一笑,道,孤给她下道旨,写上攻克乃活如何? 慕容晞瞪着眼睛被她姐的话给吓到了,什么什么攻克乃活啊? 慕容壡伸出两只手,然后叠在了一起,上下动了动,明明是做着些流里流气的动作,偏偏她肃着张模样标志正正经经的君子脸,硬是将那动作做出了几丝风彩来,就是让小顾大人攻了你,不然寡人就砍了她脑袋。 慕容晞: 她羞得一张脸变了几个颜色,王姐!你能不能正经点?! 正经点?慕容壡点点头,敛了笑意,又恢复到了那个居高临下的王上,冷漠道,清河的意思是寡人管太宽了? 慕容晞心道可不是吗,你都管到了臣子的床纬上去了,还不够宽吗?但到底是对着当了王上的堂姐,所以慕容晞也没将实话说出来,只道,您觉得顾名接了旨后会怎么样? 那个王漫不经心道,会一头撞死吧。 慕容晞: 您还知道啊! 看慕容晞不大高兴了,皮够了的慕容壡便轻咳了两声,正儿八经的出主意道,或者你找个机会把人灌醉? 她本素克制内敛,不轻易喝酒的。慕容晞道。 话刚说完,结果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她姐慕容壡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 慕容晞: 依着慕容晞对慕容壡的了解,她觉得这事定然是不算完的,果不其然三日后慕容壡便找了个理由召她与顾名进宫赴宴,来她们府上传旨的说的是家宴,结果到了后才发现到场的一共只有四个人: 王上,严相,顾名,她。 慕容晞: 鸿门宴似乎也就如此了。 二楞子的顾名自然是没看出什么苗头来的,这次嗲因为是家宴,左右就她们四个人,所以破例在清泉殿里设了宴,落座之后顾名便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不吭声不抬头了,王上说顾妹夫请用膳于是顾名便开始动筷子,王上又说今日孤兴致不错,妹夫便陪孤喝点酒吧,于是顾名便抱着酒杯一杯一杯的喝,生怕自己陪王上陪的不高兴了。 于是开宴不过半个时辰,那个少年便只身入敌营手擒巴王的将军便被她们的王上给灌醉了。慕容晞见此不竟轻叹了口气,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她姐比她更加了解忠国忠君的顾名。 她看了看已经醉得耷拉着脑袋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顾名,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一脸的天真无邪的王上,默了默,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于是王上便叫道了已经醉狠了的顾名,顾卿啊。 顾名一个激灵抬头答道,臣在! 王上轻轻地笑了起来,一只手勾着酒杯的把手玩,一只手支着好看的下巴,道,顾卿今年贵庚啊? 顾名抱拳作揖道,回王上,臣今年今年嗝二十五岁了。 二十五岁了呀。王上点点头,笑道,顾爱卿要努点力啊,你与孤的妹妹已成婚多时了,怎么还不见动劲呢? 慕容晞被忽然提了出来,已经麻木了: 倒是顾名那傻子闻言愣愣地问道,王上,要、要什么动劲啊? 饶是一直默不作声只管吃饭喝酒的严无为听了这话后都忍不住摇摇头,朝慕容晞投去了略为同情的目光。 慕容晞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怪来怪去都怪自己大相信她王姐那副好看的皮囊了,什么苦水都跟她讲,现下好了,受苦的还是她自个。 顾卿觉得清河怎么样?王上又问道。 顾名果真是醉狠了,闻言竟侧头朝慕容晞瞧了过去,瞧得慕容晞红了整张脸后又转过了头,对着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王上诚实道,回王上的话,臣觉得清河郡主好看。 慕容晞现下只想捂住顾名那张嘴,她是见过顾名醉酒的,在新婚夜的时候,醉了酒后的顾大人是问什么答什么,乖巧懂事的可人。 但问题是现下不是可人儿的时候啊!顾名啊顾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啊! 哦?那是有多好看?王上又问,似乎今个是非要在顾名嘴里问出个什么来头来才是。 很好看。顾名郑重道。 那孤把她许配给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顾名愣了一下,无意识的歪头眨眨眼道,臣没有不喜欢郡主。 啪慕容晞手里的杯子一滑,跌到了地上,她愣愣的看着站地很直的顾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顾名说了什么。 她好像是说,她没有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郡主?王上循循善诱道。 顾名点头,像个刚刚会说话的孩子道,喜欢。 是夫妻爱人之间的喜欢? 对。顾名站在那儿,烛光照下来,显得她身子格外清携,她道,臣喜欢郡主,是夫妻之间的那种喜欢。 慕容晞一下被她认真严肃的语气给逗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落下了几滴泪来。 顾名啊顾名,你既然喜欢我,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89章 番外:曾错过的那些年5 那天晚上顾名被灌醉成了一摊烂泥, 晚宴还没有结束慕容晞便对王上提出了辞行, 她真的怕再呆下去顾名这个醉成了傻子的会被她王姐骗的团团转,结果没有想到临行前还是被慕容壡抓了机会给打趣了一番: 清河啊,你要抓住机会知道吗?说着话的时候她王姐还正在夹菜给一旁的严相, 明明对着相国的时候就是一脸柔情似水,叫道她的时候偏生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孤这可是帮了你大忙啊,若是这般你都还拿不下顾将军的话啧啧一丝一毫都没个为人君主的样子, 也不知道当年的相国是怎么看上她的,是不是她们这些喜好格外不同的人在挑选伴侣时都会被外貌所欺骗?推人及己,想到她与顾名中间的那些弯弯曲曲的事慕容晞也就没好意思反驳她王姐。 临行前,慕容壡又特意嘱咐道, 把握机会啊。 慕容晞扶着顾名,听了这话一时心情极为复杂: 偏偏顾名酒劲犯了, 听了后还问她,要把握住什么机会呀? 慕容晞: 好不容易回了府, 把顾名安顿好躺下了想去沐个浴,结果她刚进浴桶里, 一个脑袋便从屏风后探了出来,殿下,殿下呀。 听到顾名的声音, 慕容晞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水瓢给丢出去,你干什么? 她还从来不晓得醉了酒后的顾名行事如此张狂大方了。 呸。 顾名穿着中衣笑得一脸傻样,听了她的话后乖乖地从屏风后面出来了,站得笔直道, 殿下要搓背背吗? 慕容晞乍一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单看顾名的神色是决然不会相信顾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你说什么? 顾名乖乖的又重复了一次,看着这样乖巧听话的顾名,不知怎么的,慕容晞倏然生出了几丝邪念,为什么要给我挫背? 你是郡主呀。顾名道。 初时慕容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郡主跟自己方才问的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过当她瞧见顾名那双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睛时她一下反应了过来,因为我是郡主,所以你要伺候我是不是? 顾名点头,补充道,也喜欢你。 她哧地一下笑出声,她看着顾名,手支在浴桶边,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我呢? 是秘密! 秘密?慕容晞神色一顿,觉得顾名真是个极品闷葫芦,你还有什么秘密? 闻言,顾名的脸一下便红了,吱吱唔唔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我我 慕容晞拉下了一张脸,严肃道,说! 大约是以为慕容晞生气了,顾名有点害怕的缩了缩头,软糯道,想想亲殿下 慕容晞一下也瞪大了眼。 这,这这这 看着顾名那副害羞纠结的模样,又想到严无为许久之前曾道顾名酒量不好一事慕容晞生平头一次的感到了挽惜,若是自己早知道了要顾名这闷葫芦开口需得用酒,她也许就不用过那么久清心寡欲的生活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3) 最后顾名还是亲到了慕容晞,不止亲到了她还做了她一直在梦中想做的事,哪里都挺好的,慕容晞也没有拒绝她什么的,只是醒来之后的顾名那一脸如丧考批的模样险些让慕容晞以为被占了便宜的让是顾名而不是她。 臣有罪顾名跪在她的床前垂着脑袋这样说道。 慕容晞悠悠的从梦中醒来,一醒过来便是看见的是顾名那灰白的神色,大约是昨天晚上的顾名让慕容晞又有了一些勇气,于是见到那样的顾名时慕容晞问道:你罪在何处? 顾名的嘴唇抖了两下,臣以下犯上对殿下不恭。 慕容晞听着顾名的这话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心想到要是这样便是不恭的话那她倒是希望顾名能对她永远不恭敬,最好是每天都要不恭敬一回。 既然有罪你该当如何?慕容晞带着玩笑的这般问道。 闻言,顾名重重地对慕容晞磕了一个头,臣愿以死谢罪。 慕容晞微微瞪着眼睛看着表情很是正经严肃的顾名,不用想了,她定然是知道顾名说的是真话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女子,被占便宜的又是她,顾名怎么还成了哪一个寻死觅活的人呢? 后来你怎么做的?她王姐听到这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有看出来顾名醉了酒之后行事作风会如此大胆啊。 一旁的严相代笔批着折子闻言抬头看了某个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某个王几乎是秒怂: 慕容晞没注意到她王姐与严无为之间的那点小动作,不过话又说回来来,就算是知道了估计她也不敢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能怎么?当然是劝着了啊。 她王姐很有兴致:劝住了? 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顾名当场就一头撞在了床角上,要不是撞的时候慕容晞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估计秦国这两天就该给某将军办丧死了。 不过顾名虽然是没有死,却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慕容晞,然后她便在一睁眼的时候结结实实的挨了慕容晞的一巴掌。 慕容壡听得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怔了好大一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我的乖乖 这幸亏不是她媳妇,想起自己当年恶趣味的捉弄少年时期的严无为时的场景,慕容壡有点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严无为是慕容晞那暴脾气的估计她可能也少不了挨抽。 不过好事是顾名自从挨了那么一巴掌后竟然就那么安分了下去,慕容晞当然也不是傻的,要知道一个常年是孔夫子上身的人一时半会的你想让她摒弃了原来的固有观念其中难度不压于让孔夫子活过来,所以她压根不觉得顾名挨了一巴掌后就把事情给想明白了。 果然不出慕容晞所想,顾名这么安分了大约有十来天,然后便在第十一天的时候招呼没打一声的搬出了府到别院去住了,慕容晞的贴身丫鬟问慕容晞要不要派人去把驸马给找回来?慕容晞坐在花园亭子里摆了摆手: 由她去就是。 丫鬟看了看毫不在意的慕容晞,张了张嘴,很大程度上她应该是想要劝慕容晞什么的,比如新婚不过两年两口子酒分居会让外人传些不好听的话的,顾名可以不要脸,但是她们的郡主还要脸。 但想了半天后丫鬟又闭上嘴,这种事他们外人自然是不能说上什么话的,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顾名搬出去了,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其间慕容晞该吃吃该睡睡,丝毫看不出有被影响什么,她心态是挺好的,只是架不住外面的人瞎传言,传来传去的就传出了说清河郡主悍妇的名声来。 也是,自己夫君都被逼的搬出去住了,那确实是挺悍的。 只是慕容晞听过这些传言后都还没有说什么的,住在别院里的顾名却坐不住了。 顾名是在休沐时与军中旧友出门喝酒时听见别人说慕容晞的坏话的,也不能说是坏话应该是很难听的话才是,不然也不会惹得小顾将军怒发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于是便在当年为慕容晞提刀怒杀公叔诚之后顾名又在酒馆里一对七,单挑几个地痞再次成为了王都的焦点。 在大闹过酒馆后的第二夫顾名回府了,本来清秀俊俏的脸拉的老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她钱了。顾名去见慕容晞,本欲是同慕容晞说道说道为什么对外间的传言不理不睬的,结果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说着慕容晞就将人压在了门板上亲吻了起来。 于是顾名的话就憋了回去,难受的她几乎想再次撞墙而死。 大约是知道了顾名的想法,慕容晞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问她:上次你占了我的便宜你要撞墙,现在我占了你的便宜你也要撞墙,小顾将军,到底你要怎样才能不撞墙? 顾名: 事后顾名没有撞墙,大约是觉得太没有面子了,但是她也不敢去见慕容晞,一直躲在东跨院得一间厢房里。确实是在白日里的时候没有再见到慕容晞了,只是入夜之后她老是会梦见对方,梦见对方坐在她的床前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大约只坚持了三天左右,顾名最后还是搬回了慕容晞的屋里里,而从慕容晞屋子的地板上搬到慕容晞的床榻上顾名又是花去了近十来天的时间,要不是慕容晞直接跟她睡地上的话估计这个过程还要延长很多时日。 前前后后,慕容晞为了能得到顾名,她一共花去了将近四年的时光,不过好在顾名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体贴入微,就是不那么啰里八嗦的那就太好了。 乍暖还寒,你穿这么少?顾名一边说着一边便要给她披披风了,慕容晞大约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于是便笑着问了小顾将军一句: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顾名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不知道。 慕容晞还是笑着,问: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那个时候的少年意气风发,却偏偏在看向她的时候红了半边脸,要说那个时候的顾名没有对慕容晞有个什么想法的话慕容晞是不用相信的。 顾名沉默了半晌,回答道,还要早点。 这回是慕容晞愣了,嗯? 顾名却没有说话,因为那是她的秘密,那年的冬天,她在王都郊外驻扎,然后一架马车远远的开了过来,窗帘被撩起,一张让她记了很多年的脸便是那样闯入了她的心间,然后再也没有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出来了,emmmmm这车开不到幼儿园了。 第90章 82 公叔雅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朝野, 但意料之中的, 并没有激起什么太大的浪花,不是那些大臣们不记得那位先太子妃了,只是公叔疾倒台后那位先太子妃的身份便一直变得很尴尬。曾与先太子有过往来的臣子们因为公叔疾活着的时候被王上刻意打压的缘故都不敢跟公叔雅走得太近, 更别说之后公叔疾谋逆而亡。公叔疾死后,表面上王上因看在先太子的份上未诛连公叔雅,但却将其幽静在了东宫,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王上是不打算留着公叔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王上出于什么目的的又让公叔雅多活了这么些年,直到太子慕容器归都。 公叔雅是太子生母, 本来公叔雅还活着的那些年里不是没有臣子们动过将慕容器拉下储君之位的心思,可公叔雅到底还活着, 那怕公叔疾被判谋逆而亡后作为其嫡长女的公叔雅还活着,她活着就是代表了一个讯号, 一个王上也许是因太子的原故而宽容罪臣之后的讯号,这也就代表着至少明面上王上并不曾动过要废了太子的心思。可后来太子归都, 王上与太子之间的姑侄关系日渐式微,眼下公叔雅又忽然离世这其中代表了什么,心眼多的臣子们便不能不往深处想了。 也许先太子妃的离世只是个征兆呢?这个征兆事关太子之位呢? 臣子们想的其实是对的, 因为自公叔雅死后太子慕容器便一直表现的郁郁寡欢,王上交予她的好几个差事都办得一团糟,让王上大为火光,后来更是在朝堂上当众责罚太子, 太子不禁信心大失,外加上宗室子弟的打压,一时间,曾在万人期待之下归都而来的太子便变得落魄而不得志。 又是一日早朝,王上问起太子先线战况当如何应对之时太子竟说不能出句完整的话来,慕容壡见此不禁冷笑,她本是对慕容器抱有大期望的,可谁曾想这孩子去了东境回来后竟还不如先前,思及当日公叔雅死后慕容器跪在自己身前求她厚葬其母的样子慕容壡就不禁怒火中烧。慕容器其实并非是个中庸的孩子,若能将心思用在治国□□上来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贤君,可偏偏她喜欢妄自菲薄,心思又重,因为公叔雅的生养之恩硬是荒废了自己多年,慕容壡是越看越火大,便下令太子闭关思过: 等太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该如何当好一名储君后再出来见孤吧! 加上上回慕容器打死燕使一事,这已经是太子第二次幽禁在东宫了,一时间朝中不禁人心浮动。□□自然是想着办法想将慕容器给捞出来,让太子重返朝局,可宗室一族却想借机另立储君,慕容壡的手段宗族里的人都是见识过的,当初是他们识人不淑,竟拥立了个白眼狼般的王出来,打压得他们宗室喘不过气来,现下慕容器半废,他们若是不起什么心思,慕容壡死都不会信的。 瞧瞧看,这才几日,宗室里的老狐狸们便在闹着要移储了。幽闭慕容器过后的第三日,果不其然宗室里的人便上了书来,言太子不贤,多荒废政业,前有打死燕使,后又不思朝政,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是想让慕容壡另立太子,慕容壡看罢不禁冷嘲热讽道。 严无为闻言便将折子拿过来瞧了瞧,罢了也道,他们能忍这么些年,也不容易。 慕容壡讥讽道,可不是?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当日我立的是慕容器这个女儿家为太子,不是遵循他们的忠孝礼恕立个男儿为太子。哼,我偏不依他们。 可太子眼下因弑母一事郁郁寡欢,长此以往,也并非善事。其实自上次在宗祠里同慕容器表明了自己与慕容壡的关系后私底下严无为也去找过慕容器几次,可不知道是因为接受不了先生与自己姑姑的关系还是因为公叔雅突然的逝世,慕容器总是找了这样或那样的借口理由对她拒而不见,时日久了,严无为便也不去自讨没趣了。 那能怎么?慕容壡听了这话后眉毛一皱,不喜道,就她那多愁善感的样子,若是不改,这秦国日后真交在了她手上我还真没脸下去见秦国的先君们。 说着她又气道,早知道公叔雅对她影响那么大,当日我就该连着那公叔老儿一道斩在城墙外了。这便是在说气话了,当初不杀公叔雅,说到底不还是担心慕容器会多想么。 严无为轻叹了一声,安抚道,你莫急,太子若是再想不明白,很快便有人要替她想明白了 严无为说的人自然是太子一党的人了,那些人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慕容器成年,若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太子被废,那他们半生的心血都将付之一炬了,所以当宗室一族疯狂的打压慕容器,奏请王上废储之时□□们也不甘示弱的上书起了,言道太子已成年,为国之社稷考量,需为太子议婚。 慕容壡在收到大臣们上书为太子议婚的折子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在她的眼里,慕容壡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她身后软糯的小侄女,怎么一眨眼,就要议婚了??? 思及往事,慕容壡倏然生出了一丝不舍的情绪来,故而当着朝臣的面慕容壡并没有一口将此事应下来,只道需得好生思量,□□的人也不是轻易糊弄的人,见王上如此行事,心只道太子储君之位不稳,自然而然的便想着去东宫劝慰太子,让太子亲自上书要求议婚。 殿下!您已成年,按照规矩是当议婚的,只要您成了婚,宗族那边的人便不能欺辱您年少,想要易储了啊!夜幕四合,东宫书苑里还长灯通亮,正是□□的人趁夜色来与慕容器商议大事。 另一大臣见慕容器一言不发,又道,殿下,您无外戚助力唯一的指望便是王上对先太子以及对您的情义,若您一直颓废不堪,这东宫之位恐将不稳啊! 良久,慕容器才半抬起了眼,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两位老臣,道,本宫若想复起,便只有此径可循了吗? 两位老臣低眉俯身,不敢作答。 慕容器叹息道,两位爱卿便先退下吧,本宫想静静。 那两位大臣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也罢,事已至此,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呢? 是 两名臣子依言退下,他们走后书苑里一时间便只剩下慕容器一人。她跪坐在窗台前,微微仰目,便看见了窗外庭院中的那片月色,下午的时候是下过雨的,现下入了夜,微风抚起,吹动她额前碎发,鼻间还能闻到些许泥土的味道。 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如茫茫月色般难为抓住的女人。 那日日落西斜,光影斑驳,那个女人便是如此跪在她身旁的,一字一顿的同她说起那许多年前的往事,她不懂,也不敢去问,为何为何要如此? 若她不曾说起那些旧事,也许她便可以装作无动于衷,也许在面对公叔雅提起那人时她便能够淡定从容。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儿,可她的父亲却死在了距王都千里之外的沙场上,她变成了王室里最尴尬的存在,她以为自己会如同透明的小人物一样活到老,到死,也许会与人成亲,也许会有个孩子也不一定。可她的姑姑回来了,回来继承了那个王位,然后立了她为太子,她又再度变成了这世上最幸运的人,但是呢 但是这所有的,不过是对她的些许补偿罢了。 她缓缓阖上目,似挣扎似不甘,她相信姑姑是真心待过她好的,可她不懂不懂明明那个王位是她的,为什么她还要对抢了她位置的人心怀感念呢?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会是姑姑,为什么那个人偏偏不是我呢 严无为,严无为。若是当年你不曾那般待过我好过就好了,那样的话,也许我便不会将你记在心上了。 也许我会笑着祝福你与姑姑也未尝不可。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4)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的,没有如果。 她半睁开眼,低下嗓音叫道自己的贴身奴仆,壹。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从房梁之上落下,翻窗而入,跪在她身前道,主上。 我要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慕容器问道。 回主上,奴已召有一百余名死士,花名册在此。奴仆从怀里拿出本册子双手奉上。 闻言,慕容器半垂着的目光落到了奴仆手上的册子,却道,未曾取名是吗? 是,请主上赐名。 叫血滴子吧。慕容器静静道,血滴子,指间血,我要你们,助我登上那座王位。 这世上没有如果,自然,她也就不会甘心。 王位,本就是她的,严无为你懂吗? 奴仆抱拳作揖道,奴下明白。 第91章 83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秦壡王8年的除夕, 这一年的除夕因为秦处于战时, 前线的秦军们正与两军对峙,用钱的时日还多了去,格外具有忧患意识又尤其怕穷的慕容壡首当其冲的就是身体力行, 力倡节俭。自然而然的这一年的年宴便没有像往年一样宴请四方,设大宴庆年节了,只是大臣王室们坐一道, 一同吃了个饭便算了了。 对此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那一年年节令人意外的是一道出席的还有被幽闭了两月有余的太子慕容器,太子能从东宫出来参加年宴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严党一脉,因为在王上上朝说起今年的年宴举办周章时一向保持中立不涉党争的严党里的人便上言说太子为一国储君,若缺席年宴, 恐有不妥。于是王上便问道了相国严无为,严无为自然是说是的道理, 怎么说她也是当年王上为太子指定的太傅,这个节骨眼上她着实没必要说太子的不好。 她也没立场去说太子不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虽然这次太子因为年宴而从东宫出来了,但王上并没有开口说结束幽闭太子的话,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年节晚宴上那些个臣子们也就不敢太过与慕容器亲近了,除了她小叔慕容凡以外。 太子殿下。见到慕容器一个人坐在那里孤孤单单的, 慕容凡便与人换了位置,坐到了她身旁去。 小叔。慕容器见到慕容凡也只是客气的笑了一下,只打了声招呼后便又继续沉默发呆了。 慕容凡见此不禁微微挽惜,自从太子被幽闭东宫远离朝局后, 他便是一路看着慕容器的性子越发沉闷下去了,若说以前的慕容器还是个明眸皓齿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那么现下的慕容器则是寡言少语,喜怒不外显的从外表上看十分合格的太子殿下了。 思及那年年节,花好月圆,他本着对人显摆自己有个当了太子的乖巧可爱小侄女的心思而为简之引见了慕容器,结果却不料简之竟是瞧上了对方唉,怪他啊怪他,早知道就不臭显摆了。 不过自打认识慕容器后,他们也还是度过非常愉悦的一段时光的,在慕容器未曾去往东境之前,他们三人也是策马在王都城外奔腾,去孤山后林垂钓过的,而今再相见时,一个沉默不语,一个低眉称到殿下,怎么也找不悔当年的感觉了。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了,矣可叹可叹啊。 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收起心思后慕容凡对着慕容器和善的笑着,丝毫不介意慕容器给他的冷脸。其实慕容器要真的给他冷脸的话那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与宗室之间越发的闹得不愉快,他这个又是宗室的人又是王上堂弟的总是被拉出来溜溜,夹在中间甚是难受。 每回宗室闹着要移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上都少不了要说上一句其实孤看定安侯长子便是不错,然后宗室里的人听了这话后便能安份上好几天,这不废话嘛,比起慕容器来说,有着定安侯做后盾的慕容凡确实是个当储君的好料子,要真的上了台,宗室们可没把握斗倒有着监国之责的定安侯啊。 可这样也不是没有坏处,坏处就是时日久了,有的眼界不大好的臣子还真的以为王上有立他为储的心思,天天上赶着的巴结他,慢慢的他也有点担心起了慕容器也是这样觉得,然后怨他与她争储君之位啊? 乖乖诶,天晓得他对那个位子是一点心趣都没有的,苍天可鉴啊! 没有。慕容器微微摇了摇头,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她的却目光一直垂着,看着自己面前方案上的器皿不移开眼。 哎呀,这样可就不好说下去了,慕容凡忍不住在心里叫苦道,可他本就没有娶妻,对女儿家确实也找不到话题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说主题的好,于是他试探的问道慕容器: 殿下还记不记得简之? 简之?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器着实怔了一下,慢了半拍她才想起来了那个印象之中清携俊秀的少年,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当日她从东境回来时他还曾与慕容凡一道来东宫见过她的。 自然是记得的。慕容器点了点头,说到简之的时候她明显了有一丝意动,她的目光终于从她面前的方案上移开了,看向了慕容凡,目光中带着几丝怀念的意味来,问道慕容凡,多日不曾见到他了,不知他现下过得可还好? 他很好,也很挂念殿下。慕容凡实话说道。 可不是挂念嘛,听他哥简述说简之就差没有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他就奇了怪了,怎么大好的男儿家到了情这一字上头来就会变得处处不像原来的样子呢?要是往前说上几年,有人告诉他天天王都双壁之一的简之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姑娘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来,打死他他也断然不会相信的,可现在呢? 诶,脸好疼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器听他这么说了以后却是苦笑了一声,失意道,挂念我做何呢?我只是个被幽闭了的太子,他是简府二公子简府二公子?! 她神色一顿,忽的一下想起来了什么事,简府二公子,是啊,简之是简家嫡二公子这件事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殿下?慕容凡见她神色不对,话又说了一半便没了后续,于是轻声唤道她,殿下?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我想起了一件事了。慕容器敛了神色对慕容凡淡淡道,当年我远赴东境,亦繁他曾让我帮他寻一朵花,可惜我没有寻到。 哦?慕容凡也来了兴头,简府立秦百年,其中势力根深繁杂,没想到在秦国境内竟还找不到一朵花,托慕容器去找? 是什么花? 慕容器想了想,回忆道,嗯其味若兰,其色若菊,其形若蔓,名曰:解语,长于水岸好像是这种花,可惜我在东境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 解语? 解语花??? 慕容凡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一下瞪大了双眼,看着慕容器不敢相信道,他真这么说? 对。 慕容凡看了看一脸不明所以的慕容器,又想了想简之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间他心情格外复杂,若是简之真的是在慕容器离开东境之时便这么对慕容器说了的话,那算算时间慕容器那会才十来岁吧? 啧啧,简二啊简二,你真的是居心叵测啊。 好吧好吧。慕容凡有点纠结,因为他看出来了慕容器好像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所以殿下是不明白亦繁要这花作何吗? 慕容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奇怪道,我该明白? 慕容凡沉默了: 简之啊简之,枉你聪明一世,结果却在慕容器这不解风情的傻姑娘栽了跟头,啧啧可叹可叹啊。 小叔在笑什么?慕容器见此不禁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慕容凡打了个哈哈便将此事给翻过了,他自然是没有那个眼力劲的去告诉慕容器那花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了后见到简之后定要好生嘲笑一番。 年节过后便是元月中了,开朝过后慕容器依旧不得入朝,但出人意料的是尽管慕容器不在,太子一党也非常强悍,咬死了宗室不让他们能有机会打慕容器拉下去,这也许是得益于严党一派对其的暗中照料,不过自然是在暗中照料的,所以知道的人也并不多,就连慕容壡都不知道,见□□这么强势还以为她家侄女终于有出息了,还曾欣慰的对严无为道,□□能这么强势孤很是满意,不过好是好,就是整得朝局有些乌烟瘴气的,让孤不大喜欢。再有就是孤担心他们真惹急了宗室。 自从上次两个人交心彻谈了一番后慕容壡便下定了决心不再偏颇她侄女一丝一毫,若是慕容器有本事斗得赢宗室,那自然这个王位就是她的,若是斗不赢,那就不能怪她这个当姑姑的不念姑侄情了。 严无为对此倒是没有做什么评价,她也不会同慕容壡说起自己暗中照料慕容器一事,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简家的二公子前些日子入了东宫作府僚去了。 哦简家啊,去了就去了吧简家?!慕容壡一下反应了过来,惊了,你说的是简家? 是啊,简家。严无为淡定的重复了一遍道,就是那个出了几代帝师王后的简家。 慕容壡一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道,就那个当年拒了我父王求亲的简家?他们现下竟然站到了太子那一方去了?! 严无为批好了一本折子,放到了一边,解释道,也不算是简家站到了太子那一阵营,因为探子回报说简家家主为简二公子入东宫当府僚一事甚为上火,还扬言说要将简二逐出家门,所以目前看起来,入东宫当府僚,似乎只是简二一人所为。 对于现任的简家家主慕容壡还是有印象的,总得来说就是嫉恶如仇,为人刚正的厉害,当年她爹去求娶如今的简家家主的亲妹妹时没少被这个家主给说道过。说来说去不就是说他们简家有家训,不与王室结亲,要是强权压之,简家上下三百余口愿赴黄泉等等之类的话来。总之当时差点没把她爹气死在简府门外,现下要说简府忽然转了性,参与了夺嫡之战中慕容壡就是死也不相信的,所以若是当府僚真是简二公子一人所为,那他老爹气成那样也不足为奇,不过 不过简二为什么要去东宫当府僚啊?这是慕容壡想不明白的一点,简家双壁,一述一之,简二公子简之的风彩早在她初继位时便有所耳闻,若是想当官,那么选择入朝不是更好吗?完全没必要把筹码压在一个目前来看还不知道能不能继位的太子慕容器身上啊。 闻言,严无为不由叹了口气,抬头瞧着慕容壡不说话,后者被她盯着,觉得有点莫名,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家那侄女曾收了简二公子的礼?严无为问她。 礼?什么礼?慕容壡完全记不起来了。 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这么一说慕容壡终于是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就是四年间那个到太子府上送礼的人!太子好像还回了礼,回的是,是她一下想不起来了。 严无为帮她说道,是她那半块贴身暖玉。 慕容壡记起来了,对对对,就是这个。话刚说完她又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来,玉? 玉也,情也。 那不是定情的信物吗?! 她看着严无为一派淡定的模样,一个念头一下冒了出来,你是说那简二喜欢慕容器?! 严无为为此忍不住抚额叹息道,你是今日才晓得么?这反应是有多慢? 慕容壡: 又不是她娶媳妇,她怎么知道啊。 第92章 84 我这不是没有想到那块去么?慕容壡反驳道, 默了默, 她又道,简二好是好,问题是简家定然是不会同意这门亲的啊。她可还记得当年她父王说起简家时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说到底不过是气不过简家宁愿赴黄泉也不与王室结亲。 不过简家不与王室结亲已经好几代人了,所以说起那简二与慕容器时慕容壡还无不叹息道,倒是可惜了, 我瞧那后生是个好后生呢,矣。 她这副挽惜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她没有跟简之结亲成功呢,惹得严无为肃起了脸不大高兴道,多好的后生? 文武双全, 貌胜潘话刚说了个头,慕容壡一下反应了过来, 立马改口道,也就那样吧, 跟相国比自然是比不了的,嗯, 比不了的。 严无为: 顿,她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闻此慕容壡不乐意地反驳道, 我都多少时日没吃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女人冷淡道,我不知道。 于是某个王喜滋滋的上前嘟嘴道,那你来尝尝? 冬逝春来,百花渐醒, 很快时间便到了三月间,每年的三月秦王宫都有春猎的规矩,今年秦仍陷于与齐燕中山等国的混战中,故而一年一度的春猎便未大费周章的去举办,只是在猎场里由王上起头,射出春猎第一箭,由此拉开春猎序幕后各大臣宗室子弟便就着戎装,骑俊马进入猎场围猎。 猎场是在王都城外七十里的林子里,每年的春猎因为身体的原故所以慕容壡都不曾骑马去围猎过,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开始前慕容壡叫了太子的名字,今年起你便十五岁,是个大人了。去,用你的本事给孤好好猎个喜头来。 这还是这半年来王上头一回又太子如此何颜悦色,令太子一党不禁狂喜。 器儿明白。换上了戎装的慕容器英姿勃发,正正是最美好的年纪,惹得多少大臣家的子弟侧目。 也许是天气不错的缘故,春猎那几日慕容壡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太子慕容器这回也很争气,春猎当中果然拨得头彩,猎了只漂亮的五花鹿回来,让王上甚为高兴,夸了她好几句,言谈之中随带的就免了太子幽闭之罪,这也就意味着慕容器重新开始步入朝局。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5) 这么做其实也并不是慕容壡做什么表面,而是她真瞧出来现下的慕容器长大了许多。 看来简二去了东宫后对太子很有益处嘛。事后慕容壡对严无为说起这事的还很正经道,我看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又互生情绪,也罢,要是真能成的话我也愿意为了他俩去简府上提亲。 这话说的,简家纵然再淡泊明志也不可能敢屈尊一国之君来提亲吧?不过言语之中,慕容壡对慕容器的那份看重还是很令人动容的。 话既然说到这儿,慕容壡又道,器儿也是十五岁的大人了,是该议亲了,前沿士气低迷,着实需要国喜励之。 严无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听后沉思了番道,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严无为顿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担心殿下对简二无意。 慕容壡听后不在意的摆手道,我养大的孩子我还不了解?若是对简二无意她也犯不着又是送玉又是送琴谱的给别人。 严无为盯着她不说话。 慕容壡一下想了起了自己好像当年就送过那谁谁谁琴谱来着,恨不得自己堵上自己的嘴, 咳,慕容壡正经道,要不你去打探打探? 严无为略为叹息,正好她也有事要找慕容器确认,便道,也罢,总好过再来第二个顾名的好。 又被暗中说了一道的慕容壡: 可顾名是女的简二是男的啊?怎么相提并论? 严无为是在春猎马场上找到慕容器的,找到时慕容器正拿着刷子在给她的马刷身子,忘了以前是听那个在东宫的人说过,太子酷爱骑马,每日都要抽时间练习一番,事后还会亲自喂马草料,而今看来确实如此,严无为站在她背后看了半晌,心想道慕容器高了不少,也长大了。 殿下。严无为出声叫道慕容器的时候后者还被惊了一下,回头见到是她,慕容器脸色一闪而过慌张: 先严相啊。 严无为没有听错她先说了半句的先生,自上次在宗祠里对慕容器表明身份后她也不再对慕容器提起自己曾是她太傅的事,更是不会摆起师长的架子,所以当下对着慕容器时,她是执的臣子之礼,而后便长身玉立,站在慕容器的身前。 马场上的风比起王都来是要大上些的,她的衣摆被风吹起,显得她本就高挑的身子更为挺拨清瘦。 还是那个温婉斯文的相国,还是那个对她永远低眉顺眼的先生。 慕容器低了低眼,没有料到严无为会忽然找上她,目光也有了些许不自在,严相有事? 听出了慕容器话里的生疏之意,严无为不动声色的淡淡地笑着,并不在意眼前这个孩子闹的别扭,只是道,殿下近来过得还好吗? 还好吧。见严无为这个样子慕容器似乎是不愿多与她多相谈什么,答过了这句话后便要牵马离开了,不曾想刚走出几步路就听到严无为在她身后道,殿下已成年,对未来夫君不知殿下可有些许人选? 大约是听到了什么难以让人相信的话,慕容器一下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严无为,道,未来夫君?她看着严无为,似乎是要把严无为给盯出个洞来,严相也是来催本宫成婚的? 殿下该成婚了。严无为只是道。 慕容器被她气笑了,该成婚?可本宫才十五,姑姑已然二十有八,相国为何不去催姑姑偏生却来催本宫? 严无为皱了下眉,大约是不太喜欢慕容器这般语气说起慕容壡,但很快有松开了,许是觉得慕容器还小。她听出来了慕容器对她的不满之意,可到底是慕容壡唯一的一个侄女,再这么荒废下去真就不可挽回了。 殿下的东宫之位不稳。言下之意便是若想坐稳那东宫之位,眼下完婚便是最好的方法。 本宫倒是忘了相国还是本宫的太傅了。慕容器松了马僵,上前了两步,看着严无为道,那太傅,你告诉本宫,本宫该如何坐稳这东宫之位? 虽然对这样步步紧逼的慕容器不大喜欢,但严无为还是道,择一对殿下有助益之人与之完婚,然后生下小殿下,延续先太子一脉,稳住东宫之位。 谁人对本宫有助益? 礼部尚书之孙,户部少书令嫡子,以及简家嫡二公子。 太傅觉得本宫只能靠联姻来稳住本宫的太子之位? 严无为淡淡道,目前是。 闻言,慕容器终于敛起了笑,模样已长开了的她再不似经年前那个软糯可人的小殿下了,现下的她目光中总是带着些许冷漠的倨傲,也许是少年时经历的血雨腥风太多,而今的她已不再会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了,她按照所有人预期的那样长大了,只是慢慢的,她却长成了最薄情寡义的模样。 太傅很上心呐。她问道严无为,不知当年太傅助本宫姑姑夺得王位之时是否也这般上心? 她以为严无为至少会神色有所改变,但严无为听此过后不过淡然一笑,竟然痛快地承认了,确实也如这般上心。 你!慕容器大约是想骂严无为的,但她看着那张出现在自己梦里无数次的脸又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半晌,她道,非得如此吗?非要来逼我,去成婚吗? 严无为的目光从她脸看移开了,看向了她的背后,远处那被各军帐围在了中间的王帐,她道,殿下已经长大了不是吗?总要来面对的。 慕容器看着她不说话。 严无为还是从容镇定的模样,那些人是殿下派出来的不是吗? 慕容器眼睛一眯,她并不意外自己派到相国府上的细作会被严无为发现。 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殿下想要那个位子,我定然会助殿下夺得它的。 为什么?良久,慕容器才开口问道她。 闻言,严无为的目光从远处移了回来,看向了慕容器,明明是在看她,但慕容器却感觉得到对方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与她有五分相似的人。 她身体不好,很累了,若殿下能早日继位,对于我来说,确为一大幸事。那人如此道。 这样说过了以后便是要提步要走了,路过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器忽然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来,那时她们一道出使楚国,她少年心性,想骑马奔腾,宫人担心她的安慰却死活不让,最后还是严无为出言许了她骑马玩。 那时的她是真的会为严无为的一句话而开心欢喜的,因为她真的给过她欢喜快乐。 她还记得她说过自己不会骑马,说要待她长大了来教她。 严相要学骑马吗?擦肩而过时,慕容器伸手拉住了严无为的手臂,轻言问道。 一心想要归去的严无为摇头道,臣学不会。 我可以教你。 多谢殿下,臣还是不学了,学不会的。 闻言,慕容器偏头仰视着她道,相国多年前曾说过,待我长大了,要我教你骑马。 臣有说过?严无为怔了一下,又微微笑道,许是戏言吧,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手一滞,垂下松开了严无为。 若殿下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说罢便去了,而慕容器却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日落西斜,她才忽地清醒了过来,低声喃呢道: 只是戏言么? 她还记得那年年节她遇刺,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严无为,那个人曾温言细语宽慰她心中的创伤,也还记得那年在楚国街头,那人挺身向前为她挡住了的那一箭,更记得那年初冬,她骑着马走在她的软桥旁。 那个人揭开窗帘,笑着夸她骑术好,是她说要她长大了便来教她骑马的,可现下问起,她却只道是句戏言。 只是戏言。 那我该当如何呢? 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第93章 85 自严无为在春猎中与慕容器相谈过后回去慕容器便大病了一场, 高烧烧了整整三日, 期间浑浑噩噩的,一会口里念着父亲一会又念着母妃,后来兴许是烧得狠了, 还念起了严无为的名讳来。慕容壡听完东宫那边的人汇报完慕容器的情况后只是叹了口气,道:传令下去,太医院凡从医二十载以上者, 皆去东宫为太子诊治。 嗨。 打发走了宫人,慕容壡走回到了书房屏风后,屏风后正是着身官服随性洒脱的严无为,看样子是在看折子, 慕容壡走了过去,一边道:你在春猎场说了什么给太子?回来就大病一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她了。 严无为头都没有抬,只是看着折子答道:只是同她讲了讲她的婚事罢了。 只是这?慕容壡有点不大相信, 若只是讲了慕容器的婚事的话那慕容器也不犯不着这样吧?搞得好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一样。 打住打住,慕容壡克制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 再想下去自己头上恐会有点绿了。 是啊,我同太子讲了讲她现在的处境。严无为看完了手上的折子,抬起眸来对慕容壡笑了一下, 只是太子看起来似乎是不想成婚。 不想成婚?慕容壡有点不大高兴道,她不想成婚想干嘛?这太子位她要是坐的住的话那成不成婚倒也无所谓,可就她那模样,若无外家帮衬, 我走了后她还能坐的稳这位子?说的也是实话,到时候臣强君弱,对秦国确实不利。 哪知道严无为听后却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她的话:太子年少,心气高,恐不如你所想。 说到这个慕容壡就更加不高兴了,她思前想后的半天,脑袋一下灵光了,忽然问道严无为:你说太子该不是也是喜欢女儿家吧??! 他们慕容家是注定了要绝后了吗?她是喜欢姑娘的,慕容晞也是,现下要是下一辈慕容器也是的话那百年后她怎么有脸下去见她父王啊,这要是一个搞不好的,后史还要把这事怪到她的身上来。 可怜可叹。 严无为: 见严无为看着自己不眨眼,慕容壡默了一下,小声为自己辨解道:我是说真的啊,我看她那一副说了一半,在严无为的目光中慕容壡又将后面的半截话给咽了回去,改道,算了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对于慕容壡的天马行空严无为是有了解的,她道:太子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成婚才能稳固东宫之位,我那日的一番话,怕是伤了她的自尊。 慕容壡听后大气的摆了摆手道,你作为她姑父,说上她两句怎么了?她要是因此而记恨上你了那才是咱看走了眼。 你啊严无为对慕容壡的心大很是佩服。 不说这事了,前沿递回来的折子你看了吗?慕容壡将太子的事放到了一边,同严无为说起了正经事,燕齐中山这次投入的兵力远超我秦边境上的将士,再者顾名毕竟没有带过那边的兵,长此以往,我怕她要吃亏啊。 严无为低头思索了一下,派遣纪茂将军带兵增援如何? 纪茂?说道自己的爱将,慕容壡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纪茂上回在巴蜀表现可谓是让孤大吃一惊啊,派他出兵增援,嗯她想了又想,觉得这事是可行的,明日在朝堂上议过再说吧。 如此也好。严无为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的朝堂议事自然便说起了派兵增援东南境一事,大部分的朝臣们还是支持的,只是有一小部分觉得这一仗都打了一年多了还没有分出可胜负来,而今又派兵下去,恐国库空虚。但这一部分的人总归只是小部分人,秦人好战,自慕容壡继位了之后秦国确实是有好些年都没有同别的国家打仗了,就是打也只是隔靴挠痒,没有打个痛快,这次三国联兵犯秦,的的确确的是将秦人好战的天分给激出来了。 朝堂议事过后很快便拍板决定了又纪茂领兵十万增援边境一事,这一年是秦壡8年的四月,同月还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四月中的时候因为顾名的判断正确,秦兵伏击了一小股三国联兵,喜报传回王都的时候慕容壡确实是高兴了好久,只是等她妹妹慕容晞来了王宫的时候她又有点笑不出来了,原因无他,顾名在燕界上伏击敌军的时候受了伤,被箭射穿了右肺,因为伤势过重外加顾名身份的问题,所以在纪茂到达战场与顾名交接完成后慕容壡便下旨让顾名回王都养病了。 清河啊,你也别太着急,孤派去的军医不说在秦国是最好的但怎么的也不会耽误了顾将军的伤势。慕容壡是想瞒着慕容晞顾名受伤的事的,至少瞒到顾名回来,只是严无为不同意,说慕容晞迟早会知道,而且顾名受的伤也算是大伤了,若是真有什么三场两短的到时候更加不好跟慕容晞交道。 于是乎在慕容晞进宫的时候慕容壡便说起了此事,慕容晞听完当场就落下泪来,楚楚可人,我见尤怜,只是惨了慕容壡长这么大还没有哄过哭鼻子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慌了神。 要不孤答应你,顾名回来后孤再也不派她出征了?怎么跟慕容晞说都止不住对方的眼泪,慕容壡没了办法,便如此说道。 慕容晞听后摇头道:是清河失礼放肆了,王姐已经待我们很好了 其实慕容壡想说点什么,但是慕容晞又道,能为国效力,是顾名之幸,我想,待她伤好后还是会选择上战场的。 慕容壡拍了怕妹妹的肩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心里却又了别的一番想法。 王都入夏的时候顾名终于从战场上回来了,与此同时被幽闭了半年之久的太子慕容器也从东宫出来了,也许是反思己过很有效处,幽闭结束后的慕容器在朝堂上开始逐渐大放风采,连着办好了王上交与的好几件差事,对太子向来苛责的慕容壡也忍不住在朝堂上夸起了太子的好。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6) 因为太子出来重新进入朝局,太子党的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时之间士气大增,在朝堂上打压的宗室抬不起头来,慕容壡满意的晚上睡觉都睡的香了许多。 慕容器步入朝堂后洗心革面,终于拿出了一个太子东宫储君该有的魄力来,慕容壡看着真是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来,于是便越发的高兴了起来。同时也有心给慕容器铺路,顾名从战场上回来后因为伤了元气,虽是在王都养好了,可终归不如原来的底子好了,此时若是再是叫顾名上战场别说是慕容晞不高兴了,就是慕容壡她自己也不怎么忍心,于是慕容壡便给顾名许了官职,又把太子慕容器叫道了御书房来好好的敲打了一翻,此后顾名便算是太子党的人了。 这样的话就算是日后我不在朝了顾名与慕容晞想必也不会过的不好。慕容壡对严无为说完了自己的安排后对她总结道。 如此甚好。严无为自然是点头说好的,但面色上却是有些犹豫,慕容壡见状便问道,你有心事? 心事算不上。严无为摇摇头,面容清秀温柔,对慕容壡道,我在秦境边上的线人传回了一桩事,关于顾名的。 哦?什么事?慕容壡也有点奇怪。 他们找到了顾名的双生哥哥顾明。严无为道。 慕容壡一怔,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说来这事还真的是巧了,顾明的哥哥当年是顶替的村长儿子的名字从的军,一去十几载,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回来过,家里人自然是当他没了,后来家母去世,顾名心死远去从军多年,顾家无人,日子久了便从那个偏远的小村庄被除了名。 可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当年的顶了村长儿子从军回来的顾明竟然从战场上或者回来了,断了条腿拄着拐杖走了九个多月才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一路上是什么支撑着她一瘸一拐的回到故乡不是当事人都不得而知,可当他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站在自己曾经的家门前时看着那一院断壁残垣,心情是何不用多想便能明白。 他哥哥得知是村长背信弃义,让自己妹妹顶了他的名上了战场,一怒之下便去找了村长讨要说法,严无为对慕容壡娓娓道来,可村长到底是盘踞在那小村庄多年的恶霸,顾明又是断了条腿,哪里是对手,被村长家的几个儿子暴打了一顿,丢出了村子。 慕容壡听的不竟一股邪火从腹部冒起,她的兵士在外征战杀伐,如今告老还乡之时竟被人如此折辱,可气!可恨!!! 顾明申冤无门,便去了县衙,这一闹才闹大了,也被我的人知道了,因为如今顾名的身份,我恐如此下去会出大祸,便做主将顾明带回了王都。严无为说完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后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那那村长连同他的那些个儿子呢?慕容壡皱着眉头问道,都教训了吗? 看着睚眦必报的慕容壡严无为心情好上了许多,自然是教训了。 既然顾家兄妹的缘由是在从军上,那村长家的男丁便不能不也去走一遭了。 古话说的好,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的,这个世界上压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个词,只有自己体验了一番后才知道别人的难。 第94章 86 顾名接到管家的消息说王上与严相来了自己府上的时候正在后院练剑, 慕容晞一大早便有事出去了, 府里现下当家的只有她一个人。 王上与严相过来了?顾名收了剑问道管家,有点奇怪道: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来的吗? 嗨哟爷,管家为难道, 那可王上与相国,我怎么敢多问?您快去书房吧,两位贵客已经等着您了。 在书房?闻言, 顾名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这便就去。 她刚走出了两步忽的又想起来了,对管家吩咐道, 你去找人将王上与相国到府里来的消息告诉郡主殿下。她一向是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的,更何况是王上与相国这两位在秦国权势滔天的人, 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的把话说错了那可真就是死罪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赶紧的叫人把慕容晞找回来才是。 明白了爷。官家立即便去叫人出门去找郡主殿下了。 顾名见此这才放心的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一看,来的果然只有慕容壡与严无为两个人。顾名是在慕容晞那里知道王上与相国的真实关系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可当面见着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臣顾名,见过王上, 相国。顾名跪身行礼道,一板一眼的,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顾将军不必多礼,我与王上是微服出巡的。慕容壡还没有说什么, 严无为便先对顾名宽慰的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去将她扶了起来,并问道她:顾将军的身体可好上些了? 对着温婉斯文的严无为顾名紧张的心一下便放松多了,她老老实实的答道:多谢有王上的御医整治,臣已觉得大好。她以为慕容壡与严无为来是要说起她再度上战场的事,所以不等严无为问起便自己主动提起了去东境的事。 结果慕容壡听了后却在一旁摇头道:孤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都伤成了这样,孤还要你上战场去? 顾名一时微愣,生性木讷的她哪里是巧言善辩的慕容壡的对手呢,只知道抱拳作揖道:臣下不是这意思,臣是说 慕容壡打断了她的话,她这脾气就是听不得像顾名这样磨磨唧唧的话,道:你什么意思待会再说,孤交与你的差事你有办妥吗? 有的有的,顾名连忙从书房里拿出了一本折子递给了慕容壡,都在这里了,臣正说明日的时候送进宫来。 慕容壡打开看了几眼,点了点头,嗯,你做的很好。对了,太子那边如何了? 有简二公子在,太子近日来对政务很有心得。顾名老老实实的答道。 说道那简二公子慕容壡也是赞不绝口,孤原先还觉得简二年轻,不曾想他竟有如此大才,若他能一直留在太子身边,将来太子继位,孤也便能放心了。 不说这个了,今日孤来其实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的。慕容壡把话说回了正题上,她怕再绕来绕去的说不到正题上一会晚点自己就吃不到严无为给她做的面条了,这可是她出宫来最重要的事了。 孤记得当年你曾说过你有个双生的哥哥?叫顾明对吧? 顾名虽然不知道王上为何忽然说起当年的旧事来,但生性老实忠君的她自然是不会有欺瞒王上的行为的,便道:是有的,我本叫顾月,我哥哥才叫顾明。说起那打小与自己一道长大的哥哥顾名的眼中也有了一些惆怅,若不是当年他们年少,听信了村长的混话,她哥哥也不会去顶了村长幼子的名字去从了军,这么多年来了无音讯。 而她也就不会被逼的改头换面,演个男人苟且余生。 说到底,不过当年一念之差。 若孤告诉你,你的哥哥没有死呢?顾名在说起自己哥哥是个什么神色慕容壡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能理解顾名对兄长的依赖之情,要知道当年年少,身为公主的她最是调皮捣蛋,曾惹下多少祸端,最后还不是她王兄也就是慕容器的父亲背了黑锅? 推人及己,顾名对自己兄长的思念慕容壡也是能明白的。 王上说?这回的顾名是真的愣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我的哥哥,还活着?! 孤还骗你不成?站着有点累了,慕容壡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对一旁看着屏风山水画无所事事的严无为道:谨儿你别看那屏风了,孤寝宫里的屏风比这好看多了,你要是喜欢明个孤就找人给你送到相府来。好了好了,你还是快跟孤的妹夫讲讲她那哥哥的事吧。 严无为侧回头来对着慕容壡笑了一下,又看顾名那一脸的诧异、震惊且狂喜的神色,微微叹息,然后对着顾名将自己怎么找到她哥哥的事娓娓道来,顾名开始的时候还能冷静的听下去的,可听到自己哥哥被人打断了手脚冰天雪地里的丢出了村,眼眶一下就红了。 严无为安慰了她几句,可这种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再怎么安慰也显得语言苍白。 让相国见笑了。顾名低头用衣袖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对着严无为端端行了个大礼,相国救命之恩顾名永远铭记于心,来日必定以命相报。 慕容壡在一旁看了不禁摇头道:孤的相国做这些事可不是想着你拿命去报答她的,大白天的说这种话还真是吓人。动不动就是要死要活的,可不吓人吗? 严无为: 严无为懒得搭理一旁说风凉话插科打诨的某个王上,她宽慰的上前将顾名扶起,对她安慰道:我少时经受过颠沛流离之苦,自然是能明白你的。放心,你的兄长现下安好,我派的接他的人不日便能归都了,到时你们兄妹二人便可相见了。 顾名听到这话眼泪差点又要流出来了:多谢王上,多谢相国 慕容壡看着顾名这个样子真的是忍不住再度笑了起来,她可是见过战场上着戎装征战杀伐果断的顾名的,那模样多少男儿都不及,结果现下现下只是听了自己兄长还活着便几度落泪,归根结底,其实不过是本性使然。 若是当年不出那件事的话顾名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吧?慕容壡这么想到。 孤又没搭救你兄长,你谢孤做什么? 顾名一下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知道相国与王上是夫妻所以才一并道谢的吧?身为人臣怎可以下犯上?公然说起君王的私事。 支支吾吾的半天,顾名还是坚持道:要谢王上的,王上的大恩大德,顾名虽死不能偿还王上万分之一二恩情 慕容壡听了这种官场上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她没好气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先不要忙着说谢谢,你先听相国讲完了再说。 于是顾名又将目光落在了严无为的身上,眼巴巴的看着严无为,等着严无为说下去。 严无为这才继续道:你兄长身有残疾,是为国为民,故而礼部那边会有相关的人员为他之后的事处置妥当,只是这样一来便会牵涉到你们兄妹二人当年的旧事。 这么一说顾名也从找到自己兄长的狂喜中冷静了下来,她怔怔道:相国的意思是 对,若你兄长回来,光明正大的住到了你顾府来,那你的身份势必会有一天瞒不住。严无为替她分析道,你已于郡主成婚,你的真实身份一旦公布于世便是欺君之罪,且不说你会如何,单说到时候郡主会到时候受的折辱严无为的话没有完全说完,留了一半让顾名自己想,不得不说这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很是能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来,所以你不能与你的兄长相认,明白吗? 顾名有些茫然:不与兄长相认? 这么些年,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她再无一个亲人了,孤家寡人的过了这么些年,浑浑噩噩的,既盼望着自己有一天能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又恐日自己死后万一身份曝光了给军中将士丢脸这一切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当年自己的兄长顶了别人的名,自己顶了兄长的名。 她的兄长死了,所以她顶着自己兄长的名活了下去,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兄长。 结果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的兄长其实还活着,而她却不能与之相认?! 为什么? 你认下了你的兄长,你的身份便会是你头上悬着的利剑,现下国局不稳,宗族与王上闹得很僵硬,你的事如果被闹开了,就算是王上知晓你的身份也能保证能安然无恙的保下你。严无为知道顾名不是想的那么远的人,所以她只能亲自过来顾名的府上与顾名细细掰开了利害关系说道,你不能认你的兄长,也不能让你的兄长认下你,我会给你兄长一个新的身份,待到时机成熟了,你再接他入府,明白了吗?但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是能不与他相认便不认,这样对你,对郡主,对你兄长都是最好的。 顾名看了看严无为,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一脸严肃冷漠的慕容壡,茫茫然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她顿了一下,又抬头问道严无为,相国我这一生,还能有不活在谎言里的那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离职了所以时间比较多,之前断更了那么久给了各位追文很不好的体验我很是愧疚。 现在我顿悟了,改过自新了。 这文我存了稿,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就会更新,要是大家留言给我留的多的话我就加更一章。 最重要的事:我会在评论里抽人发红包。 爱你们。 第95章 87 大约是没有料到顾名会忽然这么问道自己, 饶是一向能言善辩的严无为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神色如常的对顾名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我们其实都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红尘,你选择了这条路便要继续走下去, 不要回头。 不要害怕。严无为只能这么安慰道顾名,别的再多的她便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她们心里都非常明白, 如今已经娶了慕容晞又跟太子慕容器绑在了一起的顾名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军营里的前锋后生了,她的一朝荣辱已经完完全全的和王族的人连在了一起。为人臣子,上了这夺嫡的船后,再想下去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顾名苦笑了一声, 那里听不出来严无为话里的意思呢?但是如今的这局面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要说是有多身不由己那也不至于, 只是有的时候想了起来,再看着别人恩爱夫妻的模样, 对比一下自己,联想到后半余生便要一直这么假凤虚凰的过下去了, 便觉得心中有些许怅然。 她抱拳对严无为作揖道:下官明白了 明白了,所以不会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这一年的夏天过的很快,严无为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接回了顾名的哥哥, 并给了他一个新身份,顾名很听话,纵然心中对自己的兄长百般思念也从不曾去见对方,也许对于她来说, 自己的兄长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7) 冬月的时候因为秦东境换了纪茂领兵的缘故,秦军越战越勇,连连击退三国联兵,外加严无为派去三国的细作互相挑拨离间,很快利益本就松散的燕齐中山三国便退了兵,朝秦递了降书过来。 这一年,慕容壡不过才二十又八,已经是秦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连打了三场的君王了,比起自己的祖辈,她确实是很好了。 东境的秦军还在整顿军纪统计伤亡,一时半会的还没有那么快的回到王都来。外祸平定,内事又起,用慕容壡的话来说那群臣子们就是吃饱了撑着了,战时刚刚完结,这马上就上赶着的上书过来说要冲喜了。 还得大喜。 慕容壡气的摔了折子,在御书房里发脾气道:狗屁的大喜,说来说去的还不是想着上言来跟孤说让孤找个王君好如他们的意?慕容壡恨只恨纪茂战时完结的这么快,早知道这些个臣子们安得是这个心她当初的时候就该搞个御驾亲征,带上这些个吃多了整日想给她找王君的臣子们去战场上溜一圈回来,看他们还催不催她的婚。 哼! 慕容壡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这件事关键是还不能同严无为说,不然的话又少不了一顿醋给她喝,慕容壡思来想去的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可能她天天什么事不干的就拉跟这些个大臣们斗吧? 于是她左想右想,最后竟然把注意打到了自己侄女慕容器的身上去了。 说起这慕容器,自打成年后便是越发的亭亭玉立了,眉宇之间很是有她王兄当年的潇洒风范,慕容壡寻思着这太子到了年纪了,是要把婚事提上日程了吧? 然后坑侄女一把好手的慕容壡便在某个清晨,同大臣们说起了太子的婚事来了。 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的慕容器在下面听到自己姑姑在上面冠冕堂皇的说完了要给自己议亲的事后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那天的早朝慕容壡破天荒的在朝堂上说起慕容器婚事的时候,说头两句的时候慕容器还有点懵,等到慕容壡话说完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上她的时候,慕容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的过来,姑姑是在同众人说起自己的婚事。 原来他们说的是她自己的事情。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慕容器便想上言反驳,可那些太子党们一听到慕容壡说起了慕容琪的婚事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出起了主意来,王上看样子是不打算成婚了,但是太子总不能不成婚吧?他们跟随慕容器这么多年,要说是不求回报是不可能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普通老百姓尚且如此,何况朝堂上这些个成了精的大臣们呢? 于是那些大臣们纷纷说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还说起了备选的子弟。有礼部太书令的侄子,还有某某大臣的嫡子七嘴八舌的,一连说了好几个人选出来。 慕容器站在人群之中,有些茫然,听着所有人在说起她的事,在热热闹闹的为她的婚事积极建言,她却好像是置之度外的,是事不关己的。 她有点想反驳的,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像严无为说的那样。她这个东宫太子位并不稳定,如果没有强劲的外家帮助她的话,日后就算她继了位也不一定会坐得稳。 可纵然道理是再知道再明白的,心底上慕容器还是很排斥的。 她不想成婚。 她不想成婚,不想和一个不认识不喜欢的人过完下半生。 但是她又非常明白,她想要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她的人。 这样想着,慕容器的目光便不受控制的往旁边移了移,于是她便自然而然的看见了那个站在百官之首的女人:严无为。 那个女人还是着着一身藏青色的官袍,青丝被一根玉簪挽起,长身玉立站在人群之中,只是那么端端的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偏偏所有人便成了她的背景,更让慕容器的目光中只容下了她一个人。 慕容器看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严无为,其实很明白自己这个婚终归是要成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人,她也只是其中一个,哪怕她是秦国国君的唯一的侄女,哪怕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都逃不开这个结局的。 东宫太子,秦国储君,其实也不过如此。 怪只怪自己没有像姑姑那样有本事,也没有像姑姑那样幸运得到严无为的喜爱。 也罢。 慕容器移回了目光,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脑袋一片空白,听着大臣们说起自己的婚事,慢慢的好像也就习惯了。 太子,你意下如何?朝臣们七嘴八舌说了那么多慕容壡也记不得全,于是便问到了下面站着的慕容器,说到底这终归是慕容器的婚事,她就是再为自己的侄女伤心也总不能找一个她满意慕容器却不满意的吧?别到时候真的像严无为说的那样,慕容器成了第二个顾名,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当一次红娘就黄一次的,这也太霉了吧? 忽然被慕容壡叫到自己的名字,慕容器怔了一下,好在这些时日以来她进步许多,知道要在朝堂上藏好自己的真实情绪,于是她很快的便敛起了自己茫然的神色,双手作揖上前一步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器儿全听王上的话。 慕容器能这么的回答,让慕容壡很是满意。 慕容器上无直系的长辈,她便是最亲近的一个,好在慕容器现在越发的乖巧懂事了,让她少操了不少的心,就冲着这一点,她也会为慕容器挑选一个满意的伴侣的。 于是慕容壡便对诸位大臣们说道:诸位说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儿孤也不好决策,便这样吧,由礼部尚书牵头,将朝中适婚的子弟都记在名单里,然后递回到宫中,孤再来细细为太子挑选一番。诸位意下如何? 臣子自然没有说不的道理,说到底这终归是王室的家事,王上就是不与他们商议,他们也没得什么话好辩驳。但现下王上既然与他们说出来了,那边是有心在朝中臣子弟中择一人,作为太子夫君。 太子刚刚成年,夫君暂无人选,但凡有野心的臣子都想在这件事情上捡到一些便宜的,所以慕容壡将这件事吩咐下去后,只过了三日礼部便将适龄子弟的名单呈了上去。 足足有二三十个人呐。慕容壡拿着那名单只是看了草草的看上那么几眼后便忍不住喟叹道。 一旁的严无为听了之后默不做声,只是将手里看着的书翻了一页。 慕容壡见严无为不搭理她,于是又专程走到严无为面前,将写着太子夫君备选名单的花册子抖上了那么两抖,阴阳怪气的说道:唉,若是孤再年轻个十几岁,是不是也有这待遇啊? 这要是搁在往常慕容壡是定然不会这样子跟严无为说话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慕容壡的醋坛子被严无为给打翻了,正一缸子醋没地方撒呢,严无为就上赶着的进宫来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说点阴阳怪气的话,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说呢? 她这个王当得还有没有尊严了? 不过要说起这事的起因啊就不得不提起严无为这万年不曾开过的桃花了。 严无为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一直是用的已婚的身份,所以纵然别人对她再垂涎三尺,也掂量着自己要不要背上插足别人婚姻这个恶名上。读过书的都是有些脸面的要讲的,慕容壡也不怕那些读书人,但就怕那些没读书的。而这件事就是由一个字都认不全的汉子给闹出来的。 慕容壡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火大。 作者有话要说:  王上:我要闹了,嗷呜嗷呜。 第96章 88 事情最开始就是因为严无为家附近的那个卖豆浆铺子给惹出来的, 严无为本就长得漂亮俏丽, 再加上性子平和近人,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让人心生暖意, 同人说话的时候又是有礼有节,对方只要是个男人就很难不被她吸引住。 听严无为身边的人讲,严无为休沐的时候经常去家附近的那个豆浆铺子里买豆浆喝, 一来二去的,那豆浆铺子的儿子便看上了严无为,又因为严无为在外用的是化名,更没有告诉别人自己便是一国之相, 所以那卖豆浆铺子的儿子便胆大包天的跑去求娶严无为。 这去了之后才知道往常在自己家买豆浆的那个漂亮女子竟然便是那一国之相,商贩之子竟想求取一国之相, 自然是痴心妄想,还在府门前闹出了笑话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这虽是笑话,却不知道是怎么传的, 竟然被某个小心眼儿的王给知道了,于是在严无为进宫的时候,慕容壡便专挑些阴阳怪气的话来说。 哼, 她就是醋坛子翻了,她就想严无为哄她,可偏偏严无为这个可恶的女人就是不理她。 气死她了。 可哪知道严无为这冷血无情的女人是进宫来了不假但就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搭理她,慕容壡说久了也自讨了没趣, 便将那花名单录放在书桌上,有点丧气的问道:相国大人你看的书好看吗? 严无为淡定的又翻过了一页纸书,好声好气的答道:好看。 慕容壡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没有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默了半天她又不甘不气馁的再度问道:是书好看还是我好看? 闻言,严无为终于抬头肯看了她一眼,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王上就气鼓鼓的要闹起来了,严无为这才十分是事宜的回答道:你好看。 于是慕容壡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闹也闹过了,哄也哄过了,剩下的就该说正事了。慕容壡拿着那名单递给了严无为,让对方看看,并说道: 这礼部办事还真是妥帖,让他拟个名单上来,他马上就拟了不说,一拟还拟了十几二十个。啧啧,这真是怕是担心孤的太子没有人要啊。 既然是王上亲口嘱咐的,又是事关太子的婚事,纵然礼部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怠慢了啊。严无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花名册,看过了几眼后,大约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名字,严无为不禁皱起了眉头对慕容壡说道: 怎么没有简二公子的名字? 简二公子?简之?慕容壡愣了一下,也伸手把那名单拿过来,她刚才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事,再把花名册拿过来仔细看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在上面找到简之的名字。 她也不竟奇怪道: 对呀,不是你说的简之喜欢太子吗?怎么太子议婚,简之的名字反而却没有出现在名单上呢? 严无为想了一下,猜测道:礼部拟的名单自然是由适龄弟子家中人主动报上去的,依着你之前说简家与王室的关系,简二公子纵然再喜欢太子,若是他父亲不允许,礼部也不可能公然把他名字写上去。 我就说嘛。慕容壡有点不高兴的,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有些苦恼的对严无为说道: 可现在问题是,以简家家主那臭脾气,简之想和太子成婚的话,他老爹非得把简二给打断一条腿不可。我看啊,这简之想娶慕容器怕是不行啦。 可惜可惜,我还是挺看好他们两个人的。 与此同时城南简家,慕容壡与严无为说着的主人公简之正在家中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逆子!你再说一遍!简家家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儿子简之,原本心里还有点简之肯归府的喜悦在听完简之的话后全部都化为了怒火,现下一向优雅从容的简家家主不竟横眉冷对,怒发冲冠。 父亲大人在上,儿子想娶东宫太子慕容器。简之跪着的身子越发的笔直了,哪怕是看见了自己父亲的怒火他也不惧,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 笑话,你不知道我简家已与王室几世不通婚,不结亲了吗?简家是有家训在上的,你如此行事岂不是叫老夫公然有违家训?!简家家主看着简之,这个一向他最疼爱的二儿子,此刻却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那个东宫太子慕容器到底是给简之下了什么药?! 简之跪在地上低着头,听完自己父亲的话后,他并没有别的什么表示,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 他父亲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这个儿子他现下是觉得越来越觉得陌生了,先前是要去东宫做府僚,现下又要入赘到王室去做那东宫太子的夫婿。 可东宫是什么地方?是日后要做王的人,自己儿子是什么品性他不会不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由着简之这般随心所欲的。 只要老夫一日不死,你就休想与那东宫太子有个什么关系出来,你最好是早日死了这心思吧!最后简之的父亲只冷冰冰硬邦邦的甩下了这句话后便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人了。 他父亲走后简之还是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一个字,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着面前的青石板忽然想了起来,前些时日的时候他同慕容壡一同出城玩的场景。 四月清明时节,细雨纷纷,他牵着马走在慕容器的身后,在路过一片梨花微雨时,一片青叶不乖的落在前面那个穿着蓝白相间长裙姑娘的肩下,他定定的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正欲伸手为对方拂去那一片细叶时,便看见那个他心底的姑娘转过了身来,偏着头看向了他,笑着问道他: 亦繁,你是否是喜欢我的呢? 他听见对方这么问道自己。 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了,他只记得自己那么呆呆的看着对方看了许久,但好像又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便下了决心,看着慕容器的眼睛痛痛快快的点头承认了。 他用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认真对慕容器说道: 喜欢,臣,喜欢殿下。 然后他便看见慕容器那好看的笑容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如我嫁你可好?她问他。 好。他也笑了起来,对那个姑娘轻轻道,你嫁我吧。 简之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跪了多久,大约是月幕四合之时,他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没有回头,等了片刻,他果不其然听见自己的兄长问到他: 你真的非东宫太子不可了吗? 简之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青石板,答道:兄长应该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他哥哥简述自然是知道自己弟弟是有多喜欢那位殿下的,只是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微微叹了一口气: 可你也该明白,父亲是不会同意你们的事的。 我知道。简之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举止风流从容,面容英俊潇洒。他听完自己哥哥说的话后,面上神色不变,还是坚持道: 纵然如此,我也想试一试。兄长,是你曾告诉过我的,人这一生什么事都可以妥协,唯独幸福不能,现下我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难道错了吗?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8) 简述听了这话后不竟笑了起来,他走到了自己弟弟的身前,蹲下身,看着自己弟弟轻轻问道:但你要知道那是王室,进了王室之后,你便会身不由己,再不能同在简家时一样那般自由自在了。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吗? 闻言,简之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哥哥的眼睛: 对。她没有犹豫的回道自己的哥哥,纵然如此,我也愿意。 大约是早预料到会得到这个结果,简述听完简之的话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肩膀道: 你先起来吧,父亲那边我会去说清楚的。 多谢兄长成全。闻言,简之却是俯下了身去,对着自己的哥哥端端地行了一礼。 简述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弟弟大约是想说什么的,但是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的,只是再度叹了口气后便离开了。 不知道简述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自己的父亲,三日之后,慕容壡还在御书房批着折子的时候,便听到下面宫人来报说简家家主有求觐见。 你说是谁?慕容壡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又问了一遍,是谁在宫外求见? 宫人恭敬的答道是简家家主。 快去请他进宫来。简家家主竟然有会有一天入宫求见,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慕容壡不知道这简家家主忽然进宫来是有什么事,但是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倒要看看当年指着自己父王的鼻子说王室的人配不上自己妹妹的那位简家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简家家主便入宫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他的长子简述。 第97章 89 草民简清章, 简述拜见王上。简家父子二人俩入了御书房后便跪在地上对慕容壡行礼道。 两位客气了, 怎么说咱上几辈也是亲戚,私下见面而已,两位无需行此大礼。慕容壡一边说着, 一边走下座来,上前去扶起了简家家主简清章。 简家家长还是以前的那个老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竖着冠, 穿着的是深褐色的袍子,面容是一等一的清携俊秀不假,可慕容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人不怎么好说话。 这简家家主当年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现下虽已年过四旬, 但依旧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可想而知他的胞妹是有何等美貌了, 也难怪自己父王当年不惜拉下老脸去求亲。 啧啧。 让王上见笑了,今日草民失礼进宫求见王上实则是为了我那幼子的婚事而来。简家家主简清章还是如同当年慕容壡的父王说过的那个刚正不阿, 不知委婉两个字怎么写的模样。在行过了礼后便直接开门见上的对慕容壡说道自己进宫来的目的,这般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还真是合了慕容壡的意。 只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是真坏掉了。 婚事?家主说的是令二公子简之?慕容壡有点奇怪的问道: 可是令公子瞧上了这王都城内的哪家姑娘了不是?好说好说, 怎么的当年孤的父王也是与家主有过一番交情的,往久了说,咱也算是亲戚。 要是令公子真是瞧上了谁, 对方也愿意的话,那孤愿意做个媒,为二人赐婚,家主你说可好? 简家家主听着慕容壡张口闭口的就是什么亲戚, 又没皮没脸的提到先王的事来,一时之间气得脸都要绿了,他可还记得当年慕容壡的父亲来自己府门前求娶自己妹妹时自己是怎么羞辱对方的,而今再听着慕容壡张口闭口的就是亲戚,什么交情的,这明晃晃的就是在公然是在打自己过去做的的事的脸。可他又知道自己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纵然是心里已经气的不行了,却也万万是不能在跟慕容壡翻脸的。 唉,要不古话说的好,说子女都是孽障呢? 这不是孽障是什么? 是讨债鬼! 皇上真是择辱了草民了。简家家族木着张很有男人儒雅味道的脸对慕容壡端端的行了一礼道,说来也是惶恐,犬子钟意的姑娘便是王上的亲侄女,东宫太子慕容器,慕容殿下。 慕容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真是没想到简家家主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幺子做到这份上来,竟然亲自进宫来跟自己说起慕容器的婚事。 大约是这个简家家主的形象与记忆中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简家家主相差的太多了,慕容壡有点不大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谁?家主说的是谁?东宫太子慕容器??? \\ 简家家主敢肯定慕容壡是听清了自己说的是什么的,可偏偏慕容壡这缺心眼的小女娃子竟然还非要重复一遍他说的话,一时之间气得脸上的脸色又变了一变,半天说不出句话来,好在自己旁边站着的大儿子见状很有眼力的上前出声为自己解围道: 回禀王上,家弟喜欢的正是东宫太子慕容器殿下。今日我与家父冒昧入宫请见王上便是为了家弟的婚事而来。 慕容壡: 慕容壡这下是真正的听清楚了,合着原来不是她出现幻听了,这简家家主真的是为了简之求娶慕容器来,一时之间她心情格外复杂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思及往事,想起自己父亲当年去简家求娶简家家主的妹妹时,连连碰壁不说,后来还遇上简家家主三句话不离王室子弟纨绔无能,话里话外都是配不上他的妹妹,而今这简家家主却为了自己儿子肯来王宫求见,还这般低三下气。 唉,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容器是多能干的人呢。 可叹可叹,也不知道那简二是看上慕容器什么了,搞得慕容壡都觉得这简二真是个痴心绝对的好男子了。 慕容器在东宫接到简家家主和简家大公子入宫请见王上的消息时距简家父子俩入宫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偏偏简直这个时候简之又不在府里,慕容器没有商量对策的人,她思来想去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简家的人会忽然入宫,结果还是她贴身的奴仆提了一句是不是为的是简公子与主人的婚事的时候慕容器才一下反应了过来。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旧事,慕容器那张很久不曾有过别的情绪的脸上竟有了一些羞意与纠结,一副想进宫可又不知道自己能找个什么理由进宫去跟自己姑姑说她与简二的事真是不可谓不是纠结万分啊。 正在纠结之中,王宫那边便来了人,宣她立刻入宫觐见。 路上慕容器向宫里来传旨的那位宫人打听自己姑姑忽然在这个时候召自己进宫是什么事,可偏偏那宫人什么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的模样真是气得慕容器差点也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看来她确实是有必要在王宫内安插自己的人了,以免下一次的时候自己还像这样两眼一抹黑。 等慕容器进了宫到了御书房的时候简家的那父子俩早已离宫去了,御书房里只有她姑姑慕容壡一人在,大约是要与她说什么重要的事,还专程屏蔽了左右。 器儿参见姑姑。慕容器跪在御书房对着坐在王座上的姑姑慕容壡行礼道。 起来吧。慕容壡对她还很是和颜悦色的说道。 是。虽然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再多的辩解,但是姑姑没有开口问她什么那她便是万万不能主动说什么的,君臣在先,亲情在后,这是朝堂上恒古不变的道理。 于是慕容器起了身,恭敬的站到了一旁,等着慕容壡叫到她。 这一站便是站了约莫一刻钟,等到慕容壡批完了自己手上的折子后,将朱砂笔放到了一旁,然后叫到了她: 太子知道今日孤为何叫你进宫了吗? 器儿不知。慕容器拱了拱手,乖乖答道。 今日孤叫你来是为了你的婚事。慕容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侄女,越看越觉得长大了后的慕容器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钟灵毓秀,心里一时之间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想起往事,慕容器小的时候抱着她的大腿软糯糯的叫她姑姑的情形仿佛都还是昨日的事,结果现在一眨眼这孩子就要到了议亲的年纪来了。 唉,真是老了老了,想想看自己马上也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从前往事如风,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 不知道器儿对自己的婚事可有什么看法? 大概率是猜到了慕容壡会说起自己的婚事,所以这一路上慕容器也想来各种对此,但最好的还是她做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对慕容壡道: 婚姻大事,器儿都听姑姑安排的。 听了侄女这么说了以后慕容壡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叫都听姑姑的?又不是姑姑成婚,都听姑姑的干什么。是你成婚啊,你对自己的事也上点心吧,政务纵然要紧,可也比不过自己的婚事也要紧啊。 姑姑说的是,器儿记下了。 慕容壡将放在书桌上的花名录递给了慕容器,并对她说道:这是礼部在朝中大臣家中统计出来的适龄子弟,你看看里面可以自己钟意的? 慕容器闻言便打开对着名单依次看了下去,片刻之后她合上了名单,双手合上,又将名单还给了慕容壡,不过这次她没有说话。 慕容壡见此便对她笑了笑,和颜悦色的问道:是都不满意? 不是慕容器有些吞吞吐吐的,看起来是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大好意思说的模样,在对比一下方才那回简家父子俩进宫来的目的,慕容器这副样子是因为什么慕容壡心里一下就有了数了。 这不是两情相悦是什么? 你老实告诉姑姑,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这个人姑姑我还认识,是也不是?她假装语气肃然的对慕容器说道。 好丫头,竟然有了心上人也不跟她这个当姑姑的讲,害得她差一点就要乱点鸳鸯谱了。 慕容器听到这话后心里一惊,骤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姑姑,她本以为会见着姑姑恼怒的神色,却不料看见的却是她姑姑那笑脸如花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禁怔在了原地,好大一半天不出话来: 我 慕容壡以为她是害羞了,于是笑呵呵道: 姑姑我也是女儿家过来的,自然知道你这个年纪想的是什么事。 你放心,你与那简之既是两情相悦,那姑姑我也不是那好做棒打鸳鸯之事的人,你们俩的婚事,姑姑会为你们做主的。 见慕容壡并没有发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严无为后慕容器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但同时接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失望。 她很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与简之的婚事便是那木板上的钉钉,被定的死死的了。自然,她与严无为便是无可能的了。 不对,就算她不与简之成婚,严无为也不可能会是她的。 慕容器很快的便掩饰住自己心里的失落,面上还做出了一副感激涕零并羞涩万分的模样来,她对慕容壡作揖行礼道: 多谢姑姑成全,器儿全听姑姑的安排。 嗯,你最近很是有些进益,孤很满意。但你也不可骄傲自满,要继续这样下去知道吗?秦国的天下最终是会交到你的手上的,你万不可让孤失望啊。到这个时候慕容壡也不忘语重心长地对再敲打一番慕容器,生怕自己侄女学不好了,又废了。 器儿明白了。慕容器对这些还是很听的进去的。 于是在那一年的冬月二十七,秦王下诏,太子慕容器与简家嫡次子简之结亲,于来年三月初七大婚,诏告天下。 第98章 90 因为慕容器婚事定下来了的缘故, 接连下去的一两个月, 慕容睿的心情都是出奇了的好,就连战败了的燕齐中山三国来秦商讨战后的一些列事宜的时候在列国印象之中一向不大好说话的慕容壡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态度都还算可以,更没有借机在三国那里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于是四国之间可谓是打不打相识,打完了后还结联盟。 虽然最后这联盟松散了但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目前的慕容壡可管不了那么远的事。 日子一眨眼很快便到了年关, 那是慕容壡继位的第十年,那一年的年关秦王宫过得格外热闹,可不热闹嘛,秦国今年本就打了胜仗, 现下再加上太子的十六岁的生辰,用慕容壡的话来说, 是得好好办一场,今年过了慕容器可就成家了, 怎么的也得好好办办。 王上既已如此吩咐,底下那些个臣子们自然是会好好将事办妥当的, 于是那一年的年关便是大慕容壡继位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年。 有个臣子还特意从江南那边找了杂耍的团队过来,在除夕的时候于王宫城外,放了一夜的烟花, 慕容壡在太和殿前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烟花,纵然当下的时节是她最不喜欢的寒冬腊月,她也不禁龙心大悦,后来酒喝得高兴了后还破例大赏群臣, 宴请四方。 事后严无为还笑她这一龙心大悦的最高兴的便是臣子们了,还好慕容壡不是天天高兴,不然就照着她这个赏赐的手笔来说秦国有一天被她给搞穷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她也只是在后来两个人一起的时候这么打趣了两句罢了,她心里很明白,这些年来慕容壡继位不易,秦国一路走到如今的让周边国家忌惮地步来更是如此。 这些年来,她与慕容壡不是忙着在发展秦国国力,便是在练兵,再不就是与周边国家没日没夜的打仗,日子久了纵然是有再好的精力也难免会觉得有些疲惫,更何况慕容壡那本来就不算特别好的身体。 她们都很明白身居高位的她们像这样的轻松时刻真的是过一天少一天,所以这一年的年关,爱妻如命的严无为真的是什么事都顺着慕容壡,就连私下慕容壡闹着要在御书房怎么怎么的她也只是肃着脸说了慕容壡几句,但后来还是依着了对方咳,事关一国之君的尊严,此处不细说也罢,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这一年的年关慕容壡真的是过得格外开心。 但再开心的时候也有过去的一天,年关过后,寒雪初化,到了春天的末尾的时候便是太子慕容器与简家二公子简之的大婚时候了。 这场大婚,秦国办得很热闹,秦国子民举国同庆,列国更是因为这些年来秦国发展的日益强大,虽然背地里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心思,但表面上秦太子大婚他们人这些还是要来恭贺一番的。 为了办好太子慕容器与简之的婚礼,更也是存了心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侄女寻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婿,慕容壡还在在慕容器结婚的时候下召秦国休沐三日,为的便是举国上下好好的欢庆一下太子的大婚。 这场大婚确实如所有人所期望的那样办的是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对于这场大婚,有人欢喜的话那自然有人忧。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69) 热闹的总是别人的,身为当事人的慕容器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那一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去的,少女不过刚明白自己的心意不久便被所有人逼着与另外一个人成婚了。 这是不是秦国的子民想让太子有的婚礼她不知道,可是不是她想要的她还是明白的,所以当她拜完堂成完亲回到自己的婚房时,她的心情是可以预见的沉重。 从今日开始,她便算是真的失去了再去喜欢一个人的资格了,她这般想着,然后推开了自己婚房的大门,她本是敛起了自己所有的神色的,但她却在见到穿着一身黑色喜袍端端坐在方桌前的简之时一下心软了。 说到底,是她卑鄙的骗了简之。 简之待她多好,只要但凡她是个长了良心的人,都该是明白的。 那个如玉的男子听到看门的声音后便回过了头来,见是她回来了,男子的明亮如星辰目光中带上了笑意,对她轻声道:殿下回来了? 慕容器怔了一下,有点不大自在道:嗯回来了。 简之为她沏了杯茶,招她到桌边,将茶递给了她:今日很辛苦吧?喝杯茶,解解乏吧。 对于简之慕容器确实是心存愧疚的,在大婚之前她也曾问过简之为何会喜欢上她?那时那个少年听后只是低眉浅笑道: 这答案确实是太长了些,不若我后半余生慢慢的告诉殿下可好? 她看着那个王都城内如同天上的太阳那般明亮的少年,听着对方的话,心里要说是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定下与简之的婚事后,她的小叔叔慕容凡来东宫的时候还对她戏说起了当年她年少之时简之对她是如何的情根深种,她听着只觉得新奇,又觉得羞涩。因为印象之中的那个简之简家二公子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有礼有节,举止斯文,出口成章的美男子。 简之是什么样的人啊?所有人都知道的,简家双壁之一,不过年十四岁便一举夺得了诗词歌会的头筹,还不多议亲的年纪王都城内便有多少女儿家梦寐以求的想嫁给他。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里竟然暗恋了她那么久。 她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 她不否认自己为了将那个东宫之位牢牢的握紧在自己的手心里而刻意的接近简之,她是卑鄙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是不爱简之的,她更明白自己是不能离开简之的。 她接近简之看中的便是简之背后的简家在秦国盘根错杂的姻亲关系,只要有了简家的支持,那她的这个太子之位便能稳固如山,这是她与多位心腹在分析了秦国朝堂局势后得出来的结论。在王都里,身为太子的她既要找一个得力的外家稳固自己的地位同时又不能太招惹耳目引起众人的猜疑,那远离朝堂但又与朝堂息息相关的简家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本是想与简之政治联姻的,这样对双方都好。 都不说对对方喜欢,因为从始至终她要的只是简家的势力与一个跟简家有关系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能说服简家专心为她荣登大殿而出力,她已经靠不了谁了,她只有靠着自己才能走下去了。她背弃了自己人生中所有的信念,放弃了少女的天真浪漫,最后想要得到的不过是那一个王位。 她只要那个王位,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至于简之会喜欢谁,她日后会跟谁在一起这些同那个诱人的王位比起来都不是那么的重要,她是这样想的没错: 如果双方都不交心的话,此后,她与简之也是能过完这一生的。 不要说喜欢,不要说爱,就像她对严无为那般克制内敛一样。 直到她的小叔慕容凡告诉她了简之喜欢的人是她。 简之喜欢她,早在那年她离王都去往东境的时候便已喜欢上她了。 慕容器从来没有想过简之会喜欢上自己,就像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是会喜欢上简之一样。她把所有的路都安排妥当了:什么时候跟简之成婚,什么时候有一个与简之的孩子,什么时候去抢那个王位都想好了,也都在琢磨着退路了,却万万没有想到简之竟然早已对她上了心。 她看着含笑对她递过茶来的简之,张了张口,想问面前的男人:简之简之,我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你这般的喜欢? 可话说出了口却又是别的了: 不是应该喝交杯酒的吗?她一面知道简之对自己的喜欢又一面引诱着简之陷入这她细心为其编制的情网之中,说出的含情脉脉的话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可偏偏那个男人不觉得,还露出了几丝欢喜的神色来: 我不想那么心急的,简之对她道,我等了那么久,不急这么一时的。 等了多久?她问道对方。 简之假意沉思了一番,而后又再度笑了起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高兴的,直到他与那年他年少时喜欢的姑娘成了婚: 很久很久了,你若是再不长大,我怕我会等不了了。 她坐到了简之的对面,也让自己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简之手里的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才道: 等不了了的话,亦繁会如何? 那个温和如水的男子在听完了她这句话后终于露出了一丝攻击的姿态来,他扣住了慕容器放在桌上的手,指节修长分明,比起女人的手来说他的手便是很大了。 他答道: 会来告诉你。 怎么说? 男子微微向前,低头吻上了她的薄唇,浅尝即止后退开些许,低声喃呢道: 亦繁倾慕殿下许久,不知可否有幸能与殿下共度余生?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答道:实乃本宫之幸。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白(摊手):很早之前孤就想跟大家解释一下作者把我写的这么渣的原因了,其实真的不怨孤,大家也是看到的,我们慕容家祖传的就是渣女,你们看看孤曾祖母慕容器,再对比一下孤...孤可比她好太多了吧?嗯,孤真是对谷从南太好了。 谷从南(愤怒):???你说话能不能要点脸?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你不也是想着要利用我搞死我吗? 慕容白(面无表情):我本人不是这样的,都是作者的问题,你问作者去。 傻生:喵喵喵??? 第99章 91 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一句凭着良心便能解决的了的, 要真是如此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了, 更不会有那么多的复仇人了。身在王族的她早在七岁那年便明白了这世上有很多人很多事单看表面都是不可信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对简之好的,她也不想欺骗简之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只是这红尘宇宙中的渺小一粒,纵然身为东宫太子她却也无能为力。 她注定是为了那个王位要牺牲一切的,如若不然的话她便不会在十四岁那年将剑刺入自己母亲的胸膛。 成了婚之后的慕容器便算是真正的长大成人了, 所以在朝堂之上慕容壡也渐渐的将手里的政务交与了她,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王位总归是有一天会交给慕容器的,只是早一天与迟一天的区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她是这样想的不错, 可并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想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宗室里的那些个老顽固们。 那些老顽固们一开始的时候对慕容壡当了王后不以宗室的意愿为主要本就怨念,后来慕容壡有不管不顾的立了身为女儿家的慕容器为太子更怨上加怨, 而今慕容器又这样大张旗鼓诏告天下的成了婚,眼看着这个太子之位慕容器是要越坐越稳了, 自己家的那些子弟们没有出头的机会了,他们的心里能安逸了那才就怪了。 所以在慕容壡将手里的政务交与慕容器之后, 宗室里的人可没少给慕容器使绊子,不过好在慕容器到底是当了这么些年的太子,经营这些年下来, 太子党就是再笨怎么的也有三分本事在吧? 再加上与简之联姻之后,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个与简家有关系的中立的臣子们慢慢的也偏向了太子慕容器,他们的心思很好理解, 宗室说来说去不就是嫌弃太子是个女儿,王上没有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嘛。 怎么的?就算王上立的不是慕容器,那跟他们这些臣子也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了王上也是个女儿家,当了这么些年的王不也是把秦国带领的好好的吗?所以太子是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成婚之后的慕容器有了中立的大臣的偏助,再加上东宫府里简之的助力,慢慢的慕容器在朝堂上是越坐越稳了。 对于这个结果,慕容壡还是很满意的,她并不介意身为太子的慕容器早早的在朝堂上有了自己的势力,要知道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她私底下给的慕容器的呢,所以她又怎么会介意慕容器早早的有了自己的势力呢。 与她而言自己总归有一日是会退位的,慕容器若是有那个本事能早日在自己手里接过那个位置,她还真是巴心不得了。 因为这样的话她便能早日和严无为回到黔州骑马放风筝去了。 啊,黔州的日子啊,可真是比王都快活的多了。 可她想的再好,却也怎么料不到这世间的计划是永远也赶不上变化的。 她明明还有很多事都没来不及做,譬如还没有教会慕容器如何在朝堂之上平衡局势,如何对外领兵统战,如何治国安邦。 还譬如她还没有来得及从那个位置上退下去,实现十年前自己曾信誓旦旦的与严无为说的诺言,还没有带着严无为回到黔州去,回到她们曾经定情的那个地方,去过完后很多年前她们所约定的后半余生意外便来了。 还来得这般的快,这般让她措手不及,完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征兆初时是在夏日,那时候的慕容器才刚刚大婚完,在盛夏六月的时候慕容器有些抱恙,作为姑姑的慕容壡关心她,连忙派了太医去诊治,这才诊出来慕容器已怀有两月的身孕的事。在太医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年过三旬的慕容壡高兴的一连着好几天上朝时都是眉开眼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当爹了呢。 慕容壡下旨让太子慕容器好生养胎,并令太子夫君简之片刻不离太子左右,要是慕容器出了什么事,她非得找简之的麻烦不可,简之连连点头答应,笑的比她还开心,也是,他才是那个当了爹的人。 因为太子有孕的消息传出了以后,秦庭有眼力劲的都安分了不少,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王上的眉头,所以君臣之间格外的和谐。 也许是安顺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久了,慕容壡的戒心慢慢的也不如先前那般重了,她还连着几次出宫没有带几个侍卫的在王都周围游玩了几次,严无为劝她她还振振有词道,这秦国都是孤的,孤在孤自己的地盘上还得那么小心这不是说出去让人笑话么? 严无为说不过她,便把她身边的人挨个挨个的敲打了一番,王上可以胡来,可做臣子的是万万不能跟着她胡来的。 严无为的担心果然没有错,因为慕容壡身边的戒备不如先前那般严了,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所以她才在那一年的八月中秋晚宴上遇见了意外。 那正是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百官贺喜,万人贺岁,身为国君的她笑着举起酒杯,才刚刚站起身来,正欲与大臣们相饮甚欢时便看见了屋顶之上那忽然落下来的一个穿着黑衣短打的男人,是刺客。 还来不及做反应,那男子便手提长剑踏着轻功直冲她的心门而来,世界便是在那个时候一下静了下去的。 她看着那个男人靠得越来越近了,而她却更为在意的是殿下坐在百官之首的那个女人,眸光一撇,果不其然她看见了那身穿藏青色官袍的女人惊慌失措的面容。 她想对她说不要害怕的,可是那个男人冲过来的太快了,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在男子的利剑刺入她胸前的时候她看见了严无为从自己的位子上一跃而起,拨腿朝她冲来时的模样。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害怕了,所以才会完全没了往日优雅从容,冷静镇定的模样,所以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中不管不顾冲上殿台,大声喝道她的名字: 慕容壡! 她听见了她叫她的名字,也听见了有人在喊护驾,有人在喊有刺客,还有的臣子见杀手忽然的冒出来吓得跌倒在地,打翻了碗筷的声音而她的目光却只能看着那个不管不顾朝她冲过来的女人。 她的发丝被颠散了,面容上带上了她从来不曾在严无为的脸上见过的惊恐与害怕。 严无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该是优雅从容的一个女子,任何时候都该冷冷静静的。 她不该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过来的呀,这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她们的关系严无为要怎么去面对那些个三句不理纲常伦理的大臣们呀! 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她想告诉严无为不要过来的,万一这个刺客伤到了她了怎么办呢?她的谨儿很怕疼的,偏偏她的谨儿又太喜欢什么事都把她护住了,不能这样子啊,万一她真的死了,而她们的关系暴露了那谁还能护照住她把? 她想叫她不要过来的,可是当她张开了口说话时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严无为还没有来到她的身前,她便已感觉到了自己胸前的刺痛感和生命的流失,她将头些许低了下去,于是她便看见了那柄刺入自己胸膛的利剑,剑刃带着殷红。 那是她的血。 而那个刺客杀手还对她笑着说道: 昏君你也有今天,杀人偿命你可知道?! 好疼啊。 慕容壡在闭上眼睛昏过去之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可怜她当了这十年的国君,平心而论,她每日殚精竭虑,为国为民,不说是有多大的功绩但怎么的也算不上是有过一日昏庸的时候吧? 怎么现下自己就成了别人口中的昏君呢?这要是真交代在这儿了,那后面史书还要怎么写她啊。 诶难办。 国君于宫内宴会之上遇刺,真是秦国立国百年都不曾有过的骇人听闻之事,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只是一眨眼,殿上便冒出了一个刺客来,在一眨眼,他们的王上便已经倒在了地上了。而这个时候殿内的侍卫们才像是回了神似的反应了过来,一拥而上,用着长矛直接将那刺客就地正法了,殿内一下子便全乱了。 严无为踉踉跄跄的爬上了殿台,看着王座里那个女人倒在血泊里的女人,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红了双眼,她张口唤道她: 慕容壡? 没有人应她。 严无为一下发起了狠,三步并作俩,一下冲上了前,到了王座前一把抱起了那个倒在座位上的女人,她低声念到她的名字: 慕容壡? 醒醒啊,慕容壡。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0) 下面有臣子看见了严无为上了殿台,还不顾人臣之礼的抱起了他们的王上,一时之间竟也怒了,大喝道: 严无为!你这是做什么?你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在王座前跪身抱着王的女人却是骤然抬起头来目光阴狠地看了他一眼。 同朝为官十来年,严无为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安安静静优雅从容的,哪里会像是现下这般露出如同魑魅魍魉的眼神来的人,仿佛下一秒便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那臣子被她这么一看,吓得一下止住了自己的话,背上起了一片冷汗。 好可怕的眼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您的护妻狂魔严无为已上线。 第100章 92 严无为没有心思去管下面的人了, 她再度低下头, 看着慕容壡那单薄的身子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一向精明强干从未有过错处的大脑此刻竟成了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她就那样跪在地上抱着慕容壡呆呆的看着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对方,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但好像也只是一瞬的事,她那双一直红着的眼眶终于克制不住地落下了一滴泪来。 她怕了, 她真的怕了。 她怕慕容壡会这样一直醒不过来了,明明她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与她一道完成,怎么忽然之间的她便就倒下了呢? 这姑娘先天不足, 心肺不全,八字又是多灾多难的命格, 恐难享常人之寿啊,你心里要有准备。记忆中那位老先生说的话又浮现在了耳畔, 严无为摇了摇头,拼命的把这句话赶出自己的脑海。不会的, 不应该的,明明她已经过了二十八岁了,她都已经离命里有大灾的那一年过去两年了。 她不应该出事的, 不应该出事的! 这般想着好像是能安慰到了自己,严无为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慕容壡胸前一直流血的伤口,试图这样让对方的伤口少流一点血出来,可到底是被利剑给刺中了, 她严无为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大罗神仙在世,这样用手捂着也无济于事,眼看着那血便越流越多了,她的心也慢慢的沉到了谷底,垂着的头,身行寂寥的她生生透出了一股狼狈的神色来。 就她这样的反应与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臣子面对王上遇刺时该有的反应,这分明就像是亲友挚爱出了事时才会有的反应,下面有些眼光毒辣的臣子看着严无为一系列的反常表现已经在怀疑她与慕容壡的关系了。 若是往日,严无为是定然不会暴露出来的,她很擅长伪装自己,除了在慕容壡的面前。可她现下当她看见慕容壡就那么倒在了自己的眼前时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再也不要克制自己只是去当好一个臣子了,再也不要去想在外人面前如何扮演好一个好相国了,她管不了了,她的世界现下只剩下了慕容壡一个人。 她试着张了好几次的口,话不成调,好不容易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念出慕容壡的名字却是抖的厉害: 慕容壡玄世? 玄儿 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脆弱的时候,更不消说在别人面前亲昵的念到慕容壡的闺名,只要是个人长得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她此刻的绝望与难过。 大宫女糖糖也赶了过来,她一来便看见慕容壡倒在了血泊里,而严无为正抱着她捂着她的伤口,糖糖是真的慌了,可她再慌也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严无为这个模样离奔溃已经不远了,她不敢上前去拉开严无为,只是上前跪在地上唤道:王上?王上!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 糖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慌的时候,她对着严无为跪身行礼,大声道,试图将严无为的理智唤回来: 相国大人!相国!您冷静一点,王上现下需要的是太医,找太医啊相国大人! 糖糖的话终于提醒了严无为,严无为一下抬起了头来,糖糖说得对,她要冷静下来,玄世现下最需要的便是太医了,对的,太医,只要太医来了玄世便是有救了 召太医!快,找太医!严无为对糖糖道。 得了令的糖糖立马对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大声道:王上遇刺,传太医!传太医!来人啊,马上把太医找来!!! 许是糖糖的喊声拉回了严无为为数不多的理智,她终于也反映了过来现在还是在太和殿里,下面还有百官在看着,自己惊慌失措毫无臣子之礼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多少言官可等着她出错呢。 道理她是明白的,可纵是如此她也舍不得放开慕容壡片刻。 这是她的妻,她不能放开她。 这样想着严无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起慕容壡,目光扫向殿下,看见了人群前端面色焦急担忧的慕容晞与顾名,她叫道慕容晞的名字,她记得慕容晞是懂一点医术的: 清河殿下! 慕容晞一下反应了过来,提起裙子快步上前来了,相国。 管不了那么多了,慕容晞伸手便是去把慕容壡的脉,这一摸她的也微微松了口气,对严无为道: 王上还有脉搏。 严无为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狂喜,还有脉搏便就是还有的救! 她马上道: 快救她! 慕容晞看了一下四周,摇头,语气很快的对严无为说道,这里不行,人太多太乱了。 那去后殿! 严无为这般说着便抱着慕容壡转身往后殿走,慕容晞也跟着上去了,到了后殿,严无为把慕容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软塌上,慕容晞过来拿着软布与剪刀便要剪开慕容壡的衣服: 血流的太多了,完全止不住,药,对,药!太医呢?慕容晞一看慕容壡的伤口便知道慕容壡这回是真的遇上凶险的事了,说九死一生都是往轻了的说,她并不是专业的医者,手上又没有药,完全止不住慕容壡胸口前的伤口。 正说着,太医们终于是姗姗来迟了,进了后殿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严无为恶狠狠的盯上了一眼,语气是难得的阴狠: 救人!!! 身居王宫多年的太医们哪里见过被严无为怎么不客气的模样,吓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慕容壡躺着的软塌上,一看慕容壡的伤势后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是被吓白了,太医们不敢怠慢了,这可是王上啊,是一国之君啊,就严无为方才的那反应,他们完全能相信要是王上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严无为是要拉着他们一道殉葬的! 太医这一忙碌便是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才把慕容壡的情况给稳住了。 血是止住了,好在那一剑没有伤及要害,但王上本就身子单薄,先天又不足就怕,就怕王上夜里发起热来,伤口感染了啊。太医们给严无为汇报情况的时候话都说不清楚,王上是他们治的,真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来他们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是那刺客分明就是打着要取王上的命,那一剑是没有刺中心脏但也是实打实的刺在了身体上,十指都尚且连心,何况被刺中的地方离心脏还那么近,这要是 王上没有醒来之前,你们谁也不许离开,就在这里守着。严无为冷冰冰的对太医们说道,转过身她又对一旁的慕容晞说道,殿下,你懂些医术,这里便交给你了。 慕容晞自然是知道国君遇刺,身为一国之相的严无为还有很多事要做的,便也点头对严无为保证道:相国放心,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谁也进不来! 有了慕容晞的这句话后严无为才微微放下了点心,她进屏风后看了看还处在昏迷之中面色苍白的慕容壡,俯下身用自己的脸贴着慕容壡的额头低声道: 玄世乖,为妻这便去给你讨个公道。 你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怕。 我会陪着你的。 会陪你的。 严无为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但也只是看起来冷静,她的发丝还是有些许微乱,面上敛起了往日温和的笑意,阴沉的让人害怕。 她还穿着那件沾着慕容壡血迹的官服,鲜红的血衬着藏青色的衣料显得格外的暗沉,晕开在她的胸前。 她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相国大人,但所有人在看见她从后殿里出来后却又都觉得她变得有些不同了: 骠骑将军顾名何在?!严无为的声音似泠泠珠玉,带着与她气质十分相符的寒气,她只是那么站那里,殿下乱轰轰的臣子们便安静了下来,目光看向了她。 顾名抱拳出列:臣在! 太和殿封住了么?严无为从来都是温婉斯文的一个女人,世人提起秦国的相国大人的时候都少不了说上一句她举止从容有礼之类赞美的话来,可那个人已经随着他们的王上遇刺而消失了。从后殿出来过后的严无为像是同众人撕破了温柔端庄的脸皮一样露出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真实面目。 她面色冰冷,眸似利剑,半垂着眼睛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冷冷扫视了一圈众人后这般问道顾名。 禀相国大人,已经封住了。顾名是都尉军统帅,事情一发生后为防止殿中还有刺客,她早在严无为带着慕容壡去后殿的时候就已经带人把太和殿封的死死的了,包管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很好。严无为冷笑了一声,她对顾名吩咐道,给我查,查出来,无论是谁,只要是跟这件事有干系的人都给我查出来。堂堂中秋王宫晚宴,竟然会混进刺客来,要说没有朝臣的帮助严无为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臣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壡:我该不是就这样挂了吧?!作者你出来!!! 傻生:喵喵喵??? 第101章 93 看着严无为与顾名这一唱一和之间便把整个场面给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下面的那些个大臣也回过了味来, 对着严无为呵斥道: 严无为! 你好大的胆子!上有王上,下有太子,还轮不到你来当着秦国的主! 严无为你这是要趁王上遇刺把控朝局吗?! 大胆严无为!你身为臣子方才却在在殿中以下犯上, 还抱起王上 那些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无为便一下笑出了声来,虽然是笑了, 可那笑意却是不及眼底。她看着那些个指着她鼻子骂她妄为臣子那会在刺客出来的时候却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臣子们,问道: 以下犯上? 胆大妄为? 把控朝局?她笑着看着下面像是跳梁的小丑一般的大臣们,语气里是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你们怎么想我并不会在意,我只想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次的行刺。撕下了伪装的面具过后她便像是那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令人心生恐惧。 在没有找出这背后之人来以前, 诸位同僚还是在这殿里好好呆着的比较好。她拍了拍掌,像是一个信号一样, 殿内一下便涌进了一大批带着武器的甲卫,一个个都面带青铜獠牙面具, 这不是本只能由身为王上的慕容壡才能调动的金羽卫是什么。 严无为!你竟然调动金羽卫!你想谋反吗?!一名言官最先反应了过来,跳出来对着严无为大喝道。 众所周知的, 金羽卫是国君私卫,只听从国君一人的调度,就算是太子来了也那他们没辙, 但现下严无为却是轻轻松松的就将金羽卫调出来了,可见严无为在王上那里的信任多深,权势多重。 谋反?严无为轻轻的笑道,我若是想谋反, 我会等到今日? 地下一片哗然,谁能想到朝堂上一向最是好说话的严无为竟然会这般口出狂言呢? 诸位便在这里等着吧。说完这句话后严无为便转身看都不看地下的人一眼回了后殿,临走之前严无为还对对顾名道:你即刻便领着人把王宫也给我封起来,将王宫里面所有的人都仔仔细细的查一遍。我不论他是谁,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我只要查出来是谁谋害的王上。 顾名等了一夜等的便是这句话,她从严无为的手里接过令牌之后,便立即出殿召集了都尉军的精锐过来,然后铁面无私的将殿内的文武大臣们分成几波,挨个挨个的盘查下去。 那日的中秋宴会,身为东宫太子的慕容器因为有身孕在身,所以并没有参加,她也是在事后才知道自己的姑姑慕容壡在太和殿上遇刺的消息的,等她乘着快马赶到王都的时候,王宫城内已经被严无为的人严严的封了起来,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国之君慕容壡会在中秋晚会上遇刺,但令他们更诧异的是一国之相严无为在王上遇刺之后的一系列的反应,竟然还公然对着朝臣们口出狂言,实在是打破了他们印象之中严无为的形象。 慕容壡自从遇刺后严无为便是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理智,虽然看着她好像是冷静了下来,但是熟悉她的人一看她便能知道她的理智还没有完全回来,因为慕容壡这场遇刺来的太突然,严无为做什么安排都来不及了,与其如此,她倒不如先将所有人看管起来之后慢慢查。 严无为去后殿看还处在昏睡之中的慕容壡了,底下的那些臣子面面相觑的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唯独目睹了这一切的慕容启面色阴沉的可怕,他是早就知道严无为与慕容壡真实关系的,所以当慕容壡遇刺之后严无为这般当着大臣的面,心急如焚表现的也太过明显了吧? 是当真是不怕被别人知道她与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个什么关系吗?! 可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若他自己是严无为出在严无为的那个位置上的话他做的也不一定比对方的好。 严无为回到后殿之后不久定安侯慕容启也过来了,他是慕容壡的叔叔,又是先王曾下过旨的监国大臣,于情于理他都该到后殿来看看慕容壡的,所有顾名并没有拦下他。 进了后殿,慕容启问过了太医慕容壡的情况后便走到了严无为的身前,对严无为冷冷道:严相方才好大的官威啊,你这般行事冲动,不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吗?虽然是情有可原,可方才严无为在殿里面的反应与表现是个人的都看得出来她与王上的关系不一般。 若要是在平时严无为定然是会好声好气的与慕容启说道解释的,可现下慕容壡还没有醒过来,她满脑子都是想着慕容壡面无血色躺在地上了无生机的模样,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了。 所以她在听完慕容启的话只是冷淡的回道:纵然表现的太过又是如何?侯爷也是知道的,我与她本是那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妻,我这般行事谁又能挑出我的错呢?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1) 慕容启几乎是被她这句理直气壮的话气得一个仰倒,他是万万没有料到一向好说话的严无为现下竟然是这般无理取闹,他这才几年没有回到王都,事情便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来! 是气煞他也! 你你你 一旁的慕容晞眼看着两人的气氛越发的僵硬了连忙上前对慕容启行礼道:清河见过定安侯。 侯爷,王上现下最是需要安静,严相这般也是关心则乱慕容晞的话说的比较隐晦,但慕容启也听出来里面的意思了。 严无为做了什么是依着慕容壡的脾气醒过来了后也不会说什么的,反而搞不好的她还会大肆赞美她家谨儿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 哼!慕容启甩袖重重的哼了一声,真是看着严无为这副冷淡的模样心头就来气,不过纵然心中再为气愤,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到中宫里来是什么目的,现下慕容壡才是最重要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因为慕容壡迟迟不醒过来,太和殿的后宫又有多不便之处,于是在太医对严无为说起后殿不适合王上修养时严无为微微皱眉,下了决定道:那便回清泉殿。 于是众人又小心翼翼的抬来了软垫轿子将慕容壡移回了清泉殿寝宫。 严无为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才回到清泉殿没多久慕容壡便发起了烧来,正如太医说预料的那样,发烧过后的慕容壡伤口逐渐恶化了起来,听着那些个太医们跪在地上说完一长串的有点推脱责任的话后最先冒火的是慕容启,他冷着张脸问道太医们: 照你们这个意思是,王上醒不醒的过来都得靠她自己了?既然如此,那宫里还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这几乎是说出了言无为的心里话,虽然她再怎么心急如焚,可到底那些是宫里面服侍多年的太医,她一不是慕容壡的后宫人员,二无明明白白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像慕容启这般言辞刁钻的责问太医的。 太医一听慕容启这话纷纷跪倒在地告罪求饶。 慕容启觉得烦躁,便打发了这些人下去,与其在他们面前告罪求饶的不如去殿里面守着慕容壡,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烧降下去。 打发了太医过后慕容启便出了慕容壡的寝殿,到底他是个男子,虽然慕容壡是自己的侄女,但他也是不能在里面多待的。 外面还坐的人是严无为,两相对望,目光里都是浓浓的担忧,相顾无言,于是两个人便坐在寝殿门外等着慕容壡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只隐约觉得天快亮了,就在这一夜快要过去了的时候,顾名便来了清泉殿求见严无为。 听到是顾名请见,严无为立即让人带顾名进来。 顾明是个武人,她本对查案这些事不是很了解,只是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回到王都后慕容壡给她许了个半文半武的官职,为了能在朝堂上出谋出力,所以她听过严无为的安排,这些年里学习了不少的识文断案的手段,还去刑部待过一段时间。 故而这次严无为让她搜查王上遇刺一事她还算是有一番心得的,她是个武人,做事自然是比较简单粗暴的,不会像文官那般凡事都要讲个子丑寅卯出来,严无为让她查案,她直接便将所有的人全部扣起来,一番严加审讯下来,只过了几个时辰,便将事情查了个仔细,很快便找出了这件事的幕后主谋。 你是说这是公叔疾的后人所为?严无为冷着张脸,听完顾名的汇报后只是如此说道。 这事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 归根结底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当年的公叔疾身上,当年因为顾名怒杀公叔疾嫡子公叔诚一事,王上要保顾名,与公叔疾提早撕破了脸,纵然如此,她也以雷霆之势将公叔疾定罪与谋反处置干净了。此后曾在秦国权势滔天的公叔一族便算是满朝覆灭了,却不曾想到竟有一个漏网之鱼。 作者有话要说:  严无为:生气!!! 第102章 94 行刺的黑衣男子身份已被查出, 他是公叔疾养在外面的庶子。这个庶子其实是个不被公叔疾承认的庶子, 他的母亲本是那勾栏之处的女子,这样的身份生下来的孩子自然是不能进当年权势滔天的大将军之府的门第了,所以他自幼被养在王都城外, 习武读书,虽然样样都比公叔疾那不成器的嫡子公叔诚好,但却依旧没有入了公叔族的族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年才逃过了那株连之罪。 虽是躲过了当年的株连之罪,但是这些年来,因为公叔疾被慕容壡以谋逆之罪论处了, 公叔一族的荣耀已不在了,自然而然, 他这个庶子的日子也过得不是那么自在了。 原先的时候他虽不被公叔疾承认,但到底怎么的也是大将军流落在外的血脉, 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日子过的也还算可以, 可后来公叔疾死了,他的日子便越来越难挨了。这种纨绔公子哥本就没什么坚定的心智可言,外加有人恶意煽动, 几乎是不用费什么力气,便能激起了他的怀恨之心,所以才策划了这场谋杀。 顾名汇报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有点犹豫, 于是严无为道: 还有什么事你便一并说了便是。 是。于是顾明继续道,其实太子殿下是一早便知道这个人的,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太子也曾接济过这个人,还给过他东宫的腰牌方便他去找出入东宫,这一次这个人能混进宫来便是因为挂着的是东宫的腰牌。 中秋晚宴,太子有孕在身,但东宫的人出入王宫来贺喜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也正是如此才造成了如此大祸。 严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是在听完这句话的同时一下便再度阴沉了起来,她比顾名想的远,既然这个人能混进宫来时是带着东宫的腰牌那便是不怕别人查下去,想想看也知道的,行刺王上的人竟然是东宫太子府里的,纵然这件事被查出来了,为了江山社稷的安慰,定然也只是会差到这里便算是完了。 可他们料错了这秦殿之上还有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严无为。 严无为是不会在意什么江山社稷安稳与否的,早在多年前严氏一族覆灭的时候她便立誓此生绝不入官场,不参与这时间任何的政治,后来要不是因为慕容壡,她是决然不会从黔州回来的。 她对顾名道:查,继续给我往下查。是谁暗中资助的这个庶子,又是谁在宫里接应的她,我都要知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有这个胆子,以下犯上行谋利之大罪! 慕容启在一旁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心里便是一阵狂跳,他可万万没有想到身为东宫太子的慕容器竟有是这本事,心里直骂慕容器窝囊没用,脑袋分不清楚事,都这么些年了,慕容壡待她如何?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看出来,不说让她知恩图报那也至少乖乖的当好一个太子吧?现下好了,背地里竟牵扯上了谋刺之事,更是为了那不知名的外公家而对自己的姑姑做了这等推波助澜之事,真要是论起来就是当场废了她的太子之位,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余地。 真是个蠢货! 这场中秋闹事在严无为铁面无私的追查之下很快便闹得满城风云了,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什么把柄被严无为给握住了关到了那天牢里去了,王宫城解禁中秋三日之后的事了。那些个臣子家眷们,中秋节的时候本是高高兴兴的进宫来的,三日之后出宫的时候,无一不是灰白着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国君遇刺一事被严无为翻了个底朝天,在官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逃开被审查的命,这些半辈子都是鼻孔朝天的臣子们不是没有怨言过,只是严无为的脾气像是一夜之间转了性一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查到最后不单单是查到了太子,还查到了在秦国逍遥了百年的宗室。 严无为也没有想到密谋行刺慕容壡的背后主谋竟然会是宗室,不过冷静一想也能知道他们这是为什么,慕容壡当年继位的时候确实是少不了宗室的从龙之功,宗室们当年会妥协立身为王女的慕容壡为新君一方面除了因为王室确实后继无人之外,另一方面难免不是打着好拿捏慕容壡的想法。可遗憾的是慕容壡继位后,尤其是在立了慕容器为太子之后便越发的在宗室里行事强硬了,宗室里的人都是当惯了大爷的人,被慕容壡这么冷落了十来年难免不说有什么歪心思,眼看着慕容器大婚后有孕了,他们要是再不动手可真就来不及了,故而才策划了这次的行刺。 他们的计划确实是万无一失,行刺的是晚上慕容壡,背锅的是太子慕容器,就算是真的查出来最先被查出来的定然是慕容器,只要他们沉得住气,将慕容壡拖死了,那背负着杀君之名的慕容器定然是不能再继位的,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确实是很完美了。 只可惜他们算错了严无为与慕容壡的情谊。 查出来背后的人是哪怕是宗室,严无为也没有手下留情,她直接带人去操了宗室在王都的老巢,一干子弟无论有没有参与这场行刺全都收押了起来,也不审,也不判,只是关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着实可恨,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剥皮抽筋的好,严无为在清泉殿寝宫守着昏睡之中的慕容壡这般说道,但我想等你醒来后亲自收拾他们。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严无为笑了一下,她温柔的看着睡在床上的女人,抬手为对方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轻道: 你这个人,睚眦必报,我想你应该是很想自己收拾他们才是。 你都睡了十天了,瘦了不少。 再这样睡下去的话仔细成了个丑姑娘。 慕容壡这一昏迷便是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期间朝局无人把持,太子一党的人趁此便调由太子监国,话还没有传出去呢,就被严无为的人知道了告诉了严无为,而严无为听后只道了一声太子安胎,朝局无需在意便算是把太子党的提意给拒绝了。 若只是这样还好,偏偏以严无为为首的严党却以雷霆之势把控了整个朝局,任何奏章奏本,都是严党里面的人看过了之后叫到严无为的手上,然后再由严无为批复下发这熟练的完全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了过来,这个与当今王上有着青梅竹马之谊的严无为在而今的情景里竟是这般有权势,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只手遮天了,就连最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在她的手底下竟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被压制的死死的。 如今的太子党确实是不能同往日想比了,可比起如同铁板一块的严党一脉那可真就是不够看了,严党一脉的人同严无为这个人一样,平日里速来低调,甚至有时候还站在太子那边与宗族对立,现下宗族的人倒下了,细心想来这朝堂之上除过了不站队的臣子们竟然就数严党一家独大了。 而今王上忽然出了这种事,向来斯文温柔的严无为算是彻底撕下了自己伪装的模样,与众人撕破了脸,势要在这王宫城内,朝堂之上,整出一番血雨腥风之事来。 这哪里是个忠臣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佞臣! 话又说到了太子慕容器,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后慕容器是想进宫去见严无为的,一方面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姑姑,想为姑姑伺疾,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严无为,自王上遇刺之后严无为性情大变,外面什么话都传出来了。慕容器也很担心严无为,可是无论她怎么上言进宫请见却都被严无为给挡了回来,后来据宫里的线人回报说王上遇刺一事严无为已经怀疑到她身上了,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慕容器才看清了严无为那表面温柔模样之下的对世人的冷漠。 原来是连自己也怀疑上了,慕容器有些不敢相信但又觉得这确实是严无为做得出来的事情,其实很久之前她便是发现了。严无为确实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子不假,可那也只是在面对自己姑姑慕容壡的时候她才那样,更多的时候严无为是个对世间一切都保持怀疑与警惕的人,她不会去相信除了姑姑慕容壡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任何一个除了姑姑慕容壡以外的人走到她的心里去。 哪怕是自己这个曾被她细心照料过的东宫太子也是如此,她把她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姑姑慕容壡,更是把自己整个世界都交到了姑姑的手心里,而今慕容壡只是出了一丁点事情,她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世界的对立面,要为姑姑讨个说法,要别人血债血偿。 哪怕那个人是她也是如此,严无为不会对她心存怜悯的。 严无为完全不怕别人认为她是一个佞臣,或者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自慕容壡遇刺昏迷之后,她的所作所为都与一个佞臣相差无几。她既然敢当着太和殿百官的面联合着手握几万都尉军的顾名,一文一武,将朝局把控了那自然她也就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了。这般强悍的作风自然是会让人不满的,于是很快的众人纷纷猜测起了严无为这般行事的真正目的,甚至还有的人在传严无为对王位早已窥伺良久,此次正想借着王上遇刺一事坐上那个王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却有意,这些话不知道怎么传的最后还是传到了东宫慕容器的耳朵里去了,平心而论慕容器是不相信严无为会对那个王位有想法的,但是这些年以来自己为了那个位置付出的那么多,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容忍中途出现任何一点的差池。 哪怕这个人是严无为,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您的良心狗肺慕容器已上线。 第103章 95 慕容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的尾巴上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自己在黔州的那几年与严无为在一起的时光,那时的黔州还是个苦寒之地,她本是那王家最骄纵的女儿, 可为了严无为她甘愿离王都千里,去到黔州,严无为问她为什么要跟过来?她在马车上支着下巴笑笑道: 听闻黔州风大, 我呀,最是喜欢放纸鸢了。不然你以为呢小侍读? 严无为怔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便也真信了。 信是信了, 可她却觉得严无为离她防护是越来越远来,别的不说, 就是在马车上严无为都不让她枕着睡觉了,真是气煞她也。 这是什么道理, 自己为了追媳妇都跑这么远来了,现先却好了, 媳妇不搭理她了。 于是她一生气就把严无为给堵了,还好是堵的是年少的严无为,这要是堵的是后来一肚子坏水的严无为那慕容壡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呢。 梦里严无为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她的逼问之下红了眼眶, 许是惹急了,她气恼道:什么讨厌殿下!我是因为喜欢殿下所以才离殿下这么远的啊! 她大约是没有想到严无为会这么直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严无为却以为她生气了, 于是更加的破罐子破摔道: 我喜欢殿下,我对殿下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我不想只是做殿下的侍读你明白吗殿下?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离殿下远远的。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问道: 你喜欢我还离我远点?这姑娘怕不是有脑子病病吧? 严无为气急了,转身就要走了,慕容壡见她要走也急了,上前一把拉过对方的手大声道: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2) 哪有你这样的,表白说一半就走了!? 那殿下是想如何?严无为红着眼睛气鼓鼓的问道她。 她被严无为这么一瞧心都化了,当即便是没有骨气道: 想亲一个啊。 这下是轮到严无为愣了,她看着她久久不说话,慕容壡笑眯眯的上前对她道: 本殿下可不喜欢你离我远远的,知道为什么吗? 她探身在严无为的脸上极快的亲了一口,笑道: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小侍读。 梦里的她们还有很多场景,大多数都是在黔州,慕容壡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个梦几乎是将她一生走马观花的瞧上了一遍,这不瞧不打紧,一瞧她便觉得自己当年要归都这个绝决定是错了的。 她当年不该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看的那么重的,回到王都十来年,她家谨儿什么时候依着她,她是高兴了,可谨儿呢?明明当年的时候谨儿便说道要带她游历山水看人间百态的,而自己却因为一己私欲将对方困在了这王都城实在是不算的上是个好媳妇。 于是慕容壡便是怀着自己不是好媳妇这样的心态从昏迷之中醒来的,醒来一睁眼,她便看见了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严无为的那张憔悴的脸。 嗯,还好她家的谨儿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不是那糙老爷们,不然的话看严无为这憔悴的模样定然是胡子拉碴的。 谨儿?醒过来便能看见自己的媳妇着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自己胸前的伤口给疼的龇牙咧嘴的,诶 严无为连忙扶着她给她在腰上垫了一个软枕,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伤到了自己。 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慕容壡的眼里不竟让后者觉得奇怪,她家谨儿是怎么回事??? 谨儿?她又叫了一声严无为的名字。 严无为这才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慕容壡便一下怔在原地。平心而论,她与严无为相识这么多年对严无为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在了解不过的了,严无为虽然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但她的心志多坚,就算是个习武从军的汉子也比不上,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慕容壡也只笼统见过严无为哭过那么两次。 一次是因为她年少时在王都贪玩走丢了,严无为怎么也找不到她,刚巧那个时候王都最是盛行人贩子,一次是因为她在黔州时因为贪玩甩开了侍卫,结果却在林间被野狗给咬伤了,痛得她撕心裂肺让严无为也是心疼了好久背着她哭过。但是那两回严无为纵然心疼她却也不是像现下这般,一脸憔悴。 她定然是让谨儿担心坏了,慕容壡看着严无为红肿的双眼,心里暗暗想到。 诶,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乖媳妇,怎么总是让谨儿担心呢,不过谨儿这副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谨儿慕容壡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闻言,严无为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她叹息道,对呀,是有人欺负我了。 慕容壡一听这话便也顾得自己伤口的疼痛了,气得一掌拍在床上,震得她伤口发疼,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偏偏她还要在气势上不能输,十分气愤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这般不开眼,趁我睡觉的时候竟然欺负到了我家谨儿头上来了!来,好媳妇,你快告诉我是谁? 我定然是要要把他剥皮抽筋的! 严无为听完她这护犊子的话不禁低头勾起嘴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对她说道:王上这是要为臣做主吗? 印象之中严无为是很少同她这般撒娇示弱的,所以慕容壡一听到严无为的这话,心头一动,当即便是被美色迷晕了眼,立即便道:那是自然。 她如此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她刚这么说完了以后便看见严无为那双眼略为红肿睛直溜溜的看着她,一言不发,慕容壡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说话,正想张口问严无为看着她干什么?结果一寻思明白了过来,话便一下打住了。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低头认错道:我错了 严无为看她这个样子自然是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但还是继续问道:王上不是说要为臣做主的吗? 慕容壡心头更加的愧疚了,一抬头又看见严无为那双隐约再度有些发红的眼睛,心里一急,正欲解释却被口水呛到了喉管里,一连咳了好几声嗽,吓得旁边一旁的严无为连忙上前来,顺着她的背轻拍了好几下,还给她倒了水喂她喝下。 你这是做什么?待她缓了过去后严无为才幽幽的说道。 慕容壡缓了过来,拉着严无为的手诚心诚意的说道:我错了谨儿,我让你担心了 闻言,严无为的眼眶却又是倏然红了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克制的未曾落下泪来。 她用沙哑的声音对她说轻轻说道:侬怎么这个样子呀?她本是江南水乡的故人,因为在王都呆的太久了,说话也只是说的官话,素来克己的她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用故居的方言轻轻责问道自己的心上人。 好谨儿慕容壡一见严无为这个样子心疼的马上就要死去了,她哄到对方,是我错了,我让你咳咳咳让你担心了 严无为大约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她惦念着慕容壡刚刚醒来,对于她来说,慕容壡能醒来便是这世间最好的事情了,其余的事都得往后靠。再者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而今的这个地步来,现下就算是同慕容壡说也只是徒增对方的烦恼,无济于事罢了。故而她便只是让慕容壡好生休息,然后去叫了太医进来为慕容壡把脉。 太医进来后知道慕容壡醒来了,那一脸高兴的表情仿佛是自己的老婆清醒过来一样。 那可不怎么的,纵然是自己老婆遇刺受伤他可能也不会像这现下这般提心吊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只有慕容壡醒来了,他们这些太医的命才算是保住了。 太医为慕容壡细细的把了脉,然后对慕容壡与严无为说道:王上,相国放心。王上已醒,那便是代表着王上的伤已经在愈合没有继续恶化下去了,不过到底是伤了根本,王上接下来的时日里可能还是会感觉头晕目眩,手脚无力这都是正常现象,臣下去再开几副药方子,为王上细心调养一下,过些时日便好了。 不待慕容壡说什么严无为便在一旁点头赞同道:如此也好,你先下去吧。 嗨。 太医走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可没过了过久慕容壡便感觉一股困意来袭,又再度睡了过去。严无为一直陪到她到日暮时分,看她还在继续睡,加之政务实在是堆积过多,若是再不处理恐会出乱子,于是她交代了一番后才去了书房批阅奏折。 结果她刚才走了没多久,慕容壡便又再度醒了过来,严无为不在,守在慕容壡身旁的人便是大宫女糖糖。 糖糖见慕容壡真的醒来了很是高兴,纵然是过了晚膳的时间但因为怕慕容壡饿着,便叫御膳房的人一直温着清粥小菜的。糖糖将慕容壡扶了起来,然后叫人上了膳食,慕容壡受了伤,需吃些清淡的药膳,所以晚上御膳房的人便是熬的很碎的药粥。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壡嫌药太难喝,拒绝喝药。 于是伤情恶化。 over。 【本书完】 第104章 96 大约是严无为在的时候嘱咐了什么, 所以即便慕容壡表达出自己不想吃药粥的想法来一向好说话的糖糖也没有依着她, 硬是要逼着她吃完,慕容壡没了法子,又想到严无为那双红了的眼睛, 心中顿觉有愧,那怕是再无奈也的乖乖的把药膳吃完了不说还喝了药。 糖糖在喂他吃完了药之后便要告退下去了,慕容壡却开口叫住了她。 孤昏睡了几日?慕容壡问到她。 回王上的话:算上今日王上您便昏睡了十三日了。 慕容壡心下一沉, 竟是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 孤昏睡的这些时日里,可朝中可发生过什么大事? 有相国在,朝局都很安稳,请王上放心。 慕容壡定定的看了糖糖几眼, 然后沉下脸色对她说道: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竟对孤撒谎! 糖糖慌忙跪倒在地, 对慕容壡行大礼,王上恕罪, 王上恕罪 还不速速招来。慕容壡可不是个傻子,纵然严无为在的时候表现的那般自然, 可她心里还是隐约觉得严无为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以严无为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 可她也不能让严无为平白无辜的受了委屈。 糖糖见慕容壡大约是猜到了什么,知晓瞒不过去了,于是才对慕容壡说道:朝中的事奴才也不是特别清楚,只听见外间到处都在传相国欲意谋反太子殿下这些日子里纠集了一大群人, 每日上朝的时候都在声讨相国。 慕容壡听了这话后,几乎是气了个仰倒,若不是还垫念着要帮严无为站场子,依着她身上的伤,再加上听到慕容器那逆女的这般行事,她就是被活生生的气死了过去也是正常的。 她喘了两口气,压着火气问道到糖糖:你说什么?太子与相国不合,还敢在朝堂上,声讨相国?!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糖糖低着头不敢看慕容壡的眼睛,只道: 那日王上您遇刺,相国失了理智,不顾众人责劝与顾名将军一道用兵封了整个王宫,又彻查了一遍宫里的所有人 后面的话不用糖糖说,慕容壡也能想得出来了。 一国之相最忌讳的一便是权倾天下,二是与武官相勾结,前者佞臣,后者逆臣。 而严无为这个傻女人却在自己受伤后,竟然将身为人臣的两条大禁都犯了个彻底,朝中的那些老顽固们要是还能看得惯她了那才怪了。 想到朝中那些动不动就是三纲五常什么人臣君子的顽固们,再想到往日严无为规劝自己宁愿装眼瞎也不与他们对面刚的话,慕容壡真的是被严无为气笑了: 这个傻女人,劝自己的时候是一套又一套,恨不得把她脑子撬开了让自己听她的话,结果怎么到了自己的时候就完全不记得了呢? 自己是遇刺了不假,可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那便还是秦国的国君,放眼整个秦国,难道还有谁会不敢尽心尽力的彻查自己遇刺之后的主谋吗?或者是给她脸色看不成吗? 但严无为呢?她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强劲的家族在朝,自己倒下了,便也没有君上的支持信任,她这般行事无疑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自己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有没有想过自己要怎么办啊? 她这个笨蛋! 慕容壡气的忍不住骂人了,她最是怕严无为会因为自己的事而在某一天乱了自己的分寸。想想看啊,严无为是个多么冷静的人啊,却也只会在自己的事上乱了方寸,而自己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在在朝的这么些年里给她铺垫了那么多的人设口碑,找好了退路,还指了太子慕容器拜她为师。 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万一有一天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有一天走在了严无为的前面,那她至少还能在秦国全身而退。 她是有好好的想过严无为的将来了,只要严无为在她离世后遵守着一个相国该有的本分的话那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这么多年,严无为为了秦国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的那些读书人也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来。 再者就是慕容器将来继位,以慕容器对严无为的信任与依赖,只要慕容器不倒,那曾身为太傅的严无为无论是还要不要在秦国继续为官她的日子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可这个这个傻女人却偏偏为了自己这一次意外而一次性的把整个朝野的人都给得罪干净了! 慕容壡真的是被严无为气的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又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心中十分酸楚。严无为待她如何她最是明白的,若不是当年自己非要回到这王都来,严无为定然是不会淌上这滩浑水的。 她会还是那个游山玩水的隐士,不慕功名,在山间林中过得很好。 可她却为了她回到这尘世间来,回到这王都城来,来淌了这趟浑水。 而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她却不能将其公之于众。 糖糖你说,万一孤有天不在了慕容壡的声音很轻,很淡,问出的话却让糖糖大惊失色,她该怎么办呢? 王上!糖糖再度俯身跪倒在地对慕容壡说道,王上圣体康健,千万别想哪些事啊。 呵回答她的却是一声自嘲。 身体康健? 骗谁呢? 打从她记事开始自己就没有离开过药膳汤药过,她比谁都更加明白身体康健该是什么模样的,可她又比谁都更难去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想,还好自己是个早生子,身体打小就弱,不然的话自己当年也就不会得到父王那么多的偏爱,更加不会在父王知道了她与严无为的关系后还能全身而退。 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好。 慕容壡完全不敢想自己若是这一次没有醒来,严无为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多么可笑啊,就连她曾一手教导出来的东宫太子慕容器也这般对她,她若是严无为,定然是心寒之极了。 即刻宣召太子慕容器咳咳进宫!慕容壡阴沉着一张脸对糖糖吩咐道。 可王上您才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糖糖试图劝到她。 慕容壡却是不听,皱着眉头大声喝道: 你马上去找人,找人咳咳,把她这逆女给孤叫进宫来!逆女!咳咳咳咳逆女! 见慕容壡为了慕容器的事真的动了气糖糖也不敢怠慢,即刻叫人去往东宫宣太子进宫来。 慕容器在东宫府中接到王宫的旨意宣她进宫时还有点茫然,现下已是夜幕时分,王宫早已下了钥,任何人都不得进宫的,宫中是什么事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里召她进宫呢? 想是这样想的,可宫里的旨意确确实实是写着让她即刻进攻的。怕是真的有什么急事,毕竟现下王上病危,她与严无为的场面这般难看,万一姑姑慕容器不敢往深了想,更不敢怠慢了,便即刻去换了朝服,跟着宫人去往了王宫。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3) 等进到了王宫清泉殿,看着宫人们一路上的表现,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自己姑姑慕容壡已经醒来的消息,她刚刚进了寝殿便看见了床榻上那个散着发的女人,那不是她姑姑是谁?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听见了她姑姑暴怒的声音传来: 逆女!你可知罪?! 慕容器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慕容壡的话音刚落她便已经跪倒在地了。 慕容壡坐卧在榻上,冷眼看着跪在自己床前不远处的东宫太子慕容器,心中不禁怒火中烧。 她对慕容器说道: 太子殿下真是有本事了,孤不过是昏睡了几日,太子便想要来夺孤权了? 这个罪名扣的就有点大了,慕容器听到这儿心头一慌,连忙叩头在地对慕容壡说道: 姑姑在上,器儿决然没有过想夺权的。器儿的一切都是姑姑给了,纵然器儿再有不孝却也不敢有这种想法啊姑姑! 慕容壡冷笑道:你没有这种想法?呵,慕容器,你当孤是三岁的小儿吗? 听着素来对她温和的姑姑这声冷笑,慕容器几乎不用深想,便知道了自己与严无为这些日子在朝堂上的对峙的局面肯定被自己姑姑慕容壡知道了。 早在她决意与严无为翻脸的时候府中幕僚便曾与她商议过,有人说严相如此行事与权臣无异,世人皆得而株之,殿下身位东宫太子,此番行事只是正朝局,清君臣而已。也有的幕僚说王上对严相信任颇深,严相既然敢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这般行事自然是留有后路的,要么就是她手里有什么把握可以捏住整个朝局,要么就是她断定王上醒来后不会责罚她,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幕僚吵的很难看,她听不下去了,只有简之对她说道:严相此番行事却是张狂,可她毕竟与王上有过同窗之谊,且又是多年好友,加之她朝为官多年政绩斐然,对朝局方向的把控让人望尘莫及,故而真论起来,她这般也算的上是情有可原,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壡在线被慕容器气死。 本书完。 第105章 97 她如何不知道严无为这般做是因为事出有因呢?若是严无为当日不曾在太和殿中调出金羽卫的话也许慕容器便真的能听住简之的劝, 不与严无为才朝中翻脸了。 可遗憾的是那日的严无为却是嚣张猖獗的在太和殿中调出了金羽卫。众目睽睽之下, 她一个臣子竟然调动了君上的私卫,其中深意,她不能不去想可她也不敢去想, 不敢想严无为比起自己在姑姑那里是得到了多少的信任。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严无为已经能调得动金羽卫了,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王上对她是毫无保留的呢? 慕容器是自卑的,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还远远比足以坐稳那个王位,所以她才会如此忌惮任何一个有可能代替她存在的人,而严无为,便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只要严无为想的话, 慕容器丝毫不怀疑姑姑会将那个王位双手奉上给严无为,她比自己更有能力, 也能得姑姑慕容壡的信任,这样的人让慕容器感到了害怕。 纵然她是喜欢严无为的。 她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多少年前自己母妃还在的时候笑她优柔寡断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她还在想着也许严无为会派人通知她的,可她等到了什么呢?她等到的是严无为将她写上了怀疑的名单。 严无为, 那个一直以来都对她温柔对她百般包容的人,却在自己姑姑遇刺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怀疑了,她嫉妒啊嫉妒自己的姑姑啊。 她的母妃说的对, 王族的血本就该是冷的,她这样的悲天悯人除了感动了自己之外又感动了谁呢? 是啊,感动了谁呢? 谁会可怜她呢? 谁不想将她拉下储君之位呢? 她谁也靠不住,自己的母妃如此, 严无为如此,也许姑姑也是如此。 姑姑不问事情的经过,便如此责问器儿吗?见慕容壡如此偏袒严无为,慕容器心中也有了些忿愤,就如同她所料想的那样,只要自己的姑姑醒来了,那么自己与严无为的这场对弈便永远是输。 她想知道,比起自己这个侄女,她的姑姑是不是更加在意严无为她可能是年少时的血雨腥风经历的太多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知道自己在唯一的亲长心中的地位。 器儿没有想过要夺权,器儿只是尽一个东宫太子应有的职责。慕容器再度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可慕容壡听完这话后却是被她给气笑了,她看着慕容器,这个她与严无为算是一同养大了的孩子,此刻看起来竟然是这么的陌生。 尽一个东宫太子的职责?你在说什么笑话?慕容器,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你若真的只是想尽一个东宫太子该有的职责的话你可以有很多的办法,而不是在朝堂上当众给严无为难堪这一种选择。你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严无为待你如何,你心中难道不知道吗? 慕容器听完这话后,心头一顿,却还是嘴硬道:可姑姑不是教导妻儿在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吗? 她说的是有一年年节是慕容壡教她的话。 听到慕容器用自己当年的话回怼自己,慕容壡气得用手拍到床榻大吼道:逆女!!!你还敢拿孤的话来反驳孤?! 来人啊!咳咳来人!拿家法来! 众人听了这话后都纷纷跪地,只有慕容器抬头不解的问道慕容壡:姑姑为什么要责罚器儿? 你问孤为什么要责罚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中没有数吗? 我 你身为太子,不思朝局安邦,反而公然挑起朝臣之间矛盾,还在朝堂之上声讨孤亲立的一国之相,就冲着这一点,孤现下废黔了你这个太子之位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 罢黜了你这个太子之位 慕容器听完慕容壡的话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也像是倏然失了力气般弯了下去。 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她低着头跪在慕容壡面前自嘲般的想道,比起自己,姑姑她还是更加在意严无为的。 她什么也靠不住,母妃如此,严无为如此,姑姑也是如此。 她生来便是如此,注定此生孤独终老。 这样也好,也好。 多少年后,当慕容器再度回想起自己与姑姑慕容壡决裂的这个夜晚时不禁为当年年少的自己感到叹息。 那个时候的她确实是太年少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会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严无为或是自己姑姑那里得到一些许关怀,这个出发点是没有错的,可惜的是她用错了方法,她以为纵然自己不是姑姑的亲生孩子也不至于会让对方把自己熟视无睹可她忘了那个时候的姑姑的处境,更忘了严无为与姑姑之间的情谊。 她为自己沏起了一座小小的孤岛,把自己的心关了起来,不再去想她们对她的好,只是怨恨,怨恨姑姑对她的置若罔闻,怨恨严无为对她的无动于衷,而待多少年后,不惑之年的她频频梦起年少时的光景时,她才骤然反应了过来: 原来她一直念念不忘的,耿耿于怀的,其实早在她年少之时便已经得到完全了。 她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往后的那二三十载的光阴不过是在与自己过不去,她把自己囚禁了起来,连着自己的心一起,不允许任何人的接近,等她明白了自己曾一直想要明白的事后,她的姑姑,她的先生,却都已经不在了。 她们早已随风消逝了,她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了。 这一页对于慕容琪来说过得格外漫长,慕容睿果然是说到做到,使用了家法伺候。 等严无为得到慕容器已经进宫到了清泉殿的消息时已经距慕容器进宫来有一个多时辰了,担心暴怒之下的慕容壡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慕容器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于是严无为在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事,赶往了清泉殿。 可她终归是迟了,待她赶到之时慕容器已经挨完了家法了,整个清泉殿都处在一种鬼诡的沉默里,严无为进了寝殿,一进去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穿着明皇色太子服的慕容器,以及坐卧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慕容壡。 姑侄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凝重,寝殿内原本应当值的宫人都被撤了,只有她们三人。 严无为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慕容壡抬起头来,看见是严无为,下意识地便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不是在忙吗?慕容瑞问道言无为。 我听他们说你醒过来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严无为走了过去,绝口不提慕容器的事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慕容器一眼,这一幕落在后者的眼中无疑是一种无视。 慕容器听着她们二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着亲呢的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她们私下里,便是如此的吗? 姑姑会这么温柔娇柔,而严相会是这样温柔体贴。 却都不属于她。 我真的有好好喝过药了。见严无为不相信自己有乖乖的把药喝掉,慕容壡又第二次重申道。 那就好。严无为坐在床榻上握着慕容壡的手,一边搓着对方的手为她暖和一边笑着这么说道。 说完了这些,严无为的目光才自然而然的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慕容器身上去了,她问到慕容器:太子殿下也来了? 慕容器还没来得及张口回答严无为的话,便听见了坐卧在床榻之上的姑姑慕容壡替她答道: 哼,做出了那般小人行径之事,她不来,还谁来? 闻言,慕容器跪着的身子又将头低下了些许,受过家法的话此刻浑身上下都是泛着疼的,纵然再想解释,却也无力。 太子有孕在身,久跪会伤身,还是先起来吧。严无为假装不知道她们姑侄二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只这般当作臣子来说道。 虽然严无为是这么说了,但是慕容器也不敢起身,因为坐在那儿的姑姑慕容壡并没有发话让她起来。 见到慕容器不起身,严无为轻叹了口气,然后手悄悄的拍了一下慕容壡的手背,后者顿了一下,抬目不瞒的看了她一眼:她犯了错! 严无为对视着她:可你不也罚过她了吗? 慕容壡继续瞪着:罚的不够,她竟然欺负你。 严无为无奈:她到底还怀了孩子。 大约就是因为惦记着慕容器怀有身孕,于是慕容壡才对慕容器说道:你起来吧。 器儿谢过姑姑,谢过严相。慕容器听到慕容壡开口让自己起身了以后才俯下身行了一跪拜之礼,对她们二人说道。 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牵扯到了身上哪的伤口,慕容器一下疼的龇牙咧嘴的,看得一旁的严无为忍不住皱起了眉:她就知道脾气上去了的慕容壡哪怕是对着自己亲侄女也不会心软到哪去。 若是在平时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严无为定然是不会再说什么的,毕竟再怎么说,这整个秦国也只有慕容壡才能光明正大的教育慕容器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慕容器纵然有再多的不是却也是怀着身孕在身的,若无意外,她肚里的这个孩子便是秦国的下下一任秦君,慕容壡这般下手没轻没重的还真不怕把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给惊没了。 那到时候她俩上哪去再找孩子来赔慕容器? 作者有话要说:  傻生:相国,你看要不把我赔给太子殿下??? 慕容器:滚! 第106章 98 太子殿下需要臣为您叫太医来么?出于某种顾虑, 严无为才会如此问题慕容器。 多谢相国好意, 我本宫很好起身之后的慕容器对于严无为的关心表现的很冷淡,她本意是因为严无为与慕容壡现下当着她面这么亲近,她这个小辈见着了只觉尴尬, 可这落在慕容壡的眼里便不是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跟相国说话?!慕容壡拉长了一张脸,对慕容器冷冷道。 我 慕容器,孤看你是死不知悔改了不是? 眼看着这姑侄二人的气氛又要凝重了起来, 严无为忍不住有些扶额了:王上 你不要打岔。慕容壡肃着张脸对严无为说道,我今日定要为你好好出气! 严无为: 说罢慕容壡又看向了慕容器:方才孤与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听不明白吗? 慕容器垂着脑袋不说话。 又是这副沉闷的样子,慕容壡看着就是来气。 自她醒来后的这几个时辰里, 她想了许多的事,可她就是想破脑袋, 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慕容器就会变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明明这孩子以前是那么的胆小软弱善良,而今竟会做出这般以德报怨的事来, 若慕容器真是她亲生的孩子,就冲她这样子, 不需要别人再多为她辩解什么,她非得当场把慕容器给踹死在大殿上不可。 真是混账。 不要以为现下你有了一些权势便能如何了,孤告诉你慕容器, 但凡孤还活着一日,你便休想对相国有半分不敬!慕容壡拉长了一张脸对慕容器说道。 这话其实说的就有些重了,毕竟再怎么说严无为也只是一个臣子,慕容器却是东宫太子, 是一国储君,是严无为这个臣子的君上,而慕容壡的这番话无疑是将严无为抬到了慕容器的上头来。 她的本意是的好的,只不过是想让慕容器记得严无为当年对她的恩情,让她时刻对严无为保持着敬畏之心,却不料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的慕容器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软弱弱的叫她姑姑的孩子了。 那个孩子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变成了令她渐渐陌生的模样。 而她的这番话无疑是把那颗早已种在慕容器的心中对严无为戒备的种子,催生发了芽,直到多少年后长成了参天大树,遮挡住了她那为数不多的良知。 而现在慕容壡对于她这唯一的侄女还抱存着希望,希望慕容器能在自己死后记得严无为曾对她的好,对秦国的好,如此一来,她才会给严无为后半余生的安稳。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严无为,严无为为了她放弃了黔州安稳的生活,来到了这尔虞我诈的王都,若她护不好严无为,就算是她死了也不会阖目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4) 因为担心严无为往后的安危,所以她才会在慕容器背地里的小动作之后动了那么大的肝火,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没有再心存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与严无为一道白头到老,她唯一的期盼便是自己死后严无为能在秦国全身而退,离开王都,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想的是这般的好,却怎么也不会料到严无为自她死后往后半生的浮沉皆是因为自己最信任的孩子慕容器而起。慕容器,这个她与严无为一道抚养长大的孩子,这个她曾抱在自己怀里真心疼爱过,更是严无为曾舍命相救过的孩子,竟会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一步步蚕食着权力,膨胀自己的欲/望。 直到那一天,在那个黄昏的时候,她跪在她的床榻前,明明面上还是乖巧的模样,还是记忆中那个孩子,但是她却能硬下心来走到了逼宫这一步。 她拿走了她的王印,然后登基继位,做了王。 慕容器对她说姑姑,您放心,我会做个好王,不辜负你,不辜负父亲,话说的这般漂亮好听,却是偏偏没有提到那个暗中将她扶持到王位上的女人的名字。她若是早知道慕容器的心思,若那年的八月中秋不曾遇刺的话,那她也许还有时间去敲打慕容器,也许她能让慕容器无法对严无为生出不敬的心思来但是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日的慕容器在清泉殿中受尽了她的责骂,退出去的时候还是有礼有节的模样,严无为对她说她这般对太子严苛,恐会让太子生出怨怼的心思来。 是啊,严无为都看出来了慕容器已经生出了怨怼的心思来,可她却偏生觉得她的太子是个好太子。 我想器儿这次做出这等事来也是听了府中幕僚说的鬼话,实际上她还是很尊重你的,你不要多想。我早就说了她府上的人员太杂了,她耳根子软,好话坏话分不清,这不,就闯祸了慕容器走好她还怕严无为会对慕容器心有不满,竟然如此对对方说话。 而严无为听后只是淡淡道了一声希望如此,别的什么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因为慕容壡苏醒过来的缘故,朝臣中得了消息的言官们纷纷开始上奏起了严无为这些日子里的不端行为,慕容壡是越看越上火,可言官们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人,慕容壡摔一次折子他们第二日便又上一次折子来,君臣之间闹得很是不愉快。如此反复,气得慕容壡的伤口一直好不了。最后还是严无为来见她的时候带了一道诏书来,上面是她模仿了她的笔记责罚了身为相国的严无为近日的不端行为,责其为庶民。 你知道这对你我都是最好的。严无为把诏书递给她的时候如此说道。 慕容壡只是看了一看旨意上写的内容后便不再说话了。 外面都在说我是佞臣。已经是入了十月的秋了,慕容壡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起来,甚至还隐约有了一些恶化的趋势。 严无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如何不知道慕容壡的伤为什么迟迟不好,太医说的清清楚楚要慕容壡静养,可外间的那些言官以及太子党的人像是疯狗一样咬着她当日在太和殿上的行为不放,非要让慕容壡给个说法。 一个臣子,竟然能够随随便便的调动君上的私卫,这等罪行,不说清楚他们确实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们又想让慕容壡说什么呢?说她与严无为是夫妻?是少年时便倾心相付的情谊?这样的话只要是传出半点,秦庭便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又或者他们是已经猜到了王上对严无为的不同,所以才会这样子逼迫慕容壡追查这件事 进退维谷。 你觉得我会认为你是佞臣吗?面对严无为,慕容壡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你自然是不会觉得的,可他们不一样。严无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就不愿如朝为官,而今走到这一步也算是求仁得仁。 慕容壡绷着脸不说一句话,任严无为怎么说她都不松口,严无为没了办法,便想自己伸手去取王印,结果却被慕容壡扣住了手:你纵然是不想为官了,那也必须是风风光光的致士而去,绝不是现下这般一直诏书,贬你为庶民。 严无为一怔,轻笑道: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差别。 对我来说,有差别。慕容壡看着严无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你名垂青史,而不是黯然退场。 可 你不要再说了。慕容壡有些疲惫的合上了眼,对在外服侍的糖糖道,送严相出去吧,孤想一个人静静。 嗨 严无为走后慕容壡在清泉殿的寝宫里坐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她便写好了诏书令中宫令传召了下去,诏书上写的很清楚,相国严无为行事不端,降为大粮造,罚俸半年;太子慕容器德行不端,禁足三月,反思己过。 诏书一出,满朝哗然,虽然看起来慕容壡是松口责罚严无为了,但是这种责罚根本就是隔靴挠痒,在对比太子,用的德行不端这句话,比起严无为,太子受的罚其实是更重的。 可他们却也没有胆子再上书说什么了,因为慕容壡直接下了狠话:你们要孤处置严相,孤听你们的处置了,今后再有谁到孤的面前指手画脚的那可就别怪孤不客气了,为了严无为,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不惜与朝臣撕破脸面,其中深意不得不让人多想。 也正因为如此,严无为在一干朝臣之中便显得更加为人忌惮了。 因为严党和太子党的领袖都被慕容壡敲打责罚过了,剩下的臣子们面对慕容壡的怒火,也没有谁敢不要命了再多嘴什么,所以一时间秦庭竟然还安生了不少。 借着这样的机会慕容壡确确实实的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但是入了秋之后天气转凉,她本就受了伤,身体还没有养好,是以入秋之后竟犯了咳疾。太医们本事按着原来的方子为她温和调养的,慕容壡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么些年里太医们为了她也算是不辞辛劳了,结果一日夜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慕容壡竟然咳出了血来,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吓得近身伺候的糖糖直接当场变了脸色,跑着去叫人请了太医来。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壡咳死在了龙床上。 本书完。 第107章 99 太医是说孤, 中了毒?夜幕四合, 清泉殿里一片死寂,寝宫内的宫人们都被屏蔽了下去,只剩下了给慕容壡前来诊治的太医, 近身服侍的糖糖以及床榻上坐卧着的慕容壡三个人。 入了秋,夜里便开始凉了起来。 慕容壡坐卧在床榻上,明明只是刚刚入秋, 不算不上冷,她却已经开始身披起了绒衣。因为身体不好的原故,她的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可言。 就是这样一个常年都生病的人却在听完太医抖成筛子似的的话后只是这么平静的问了一句, 仿佛是在问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 回王上是臣等无能,当日没有为王上诊断出这毒已经年过六旬的太医跪在地上告罪道, 这天杀的刺客,竟然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在刀刃上萃了毒,其毒还是无色无味千金难求的断魂汁。 不怪他们太医院的人粗心大意, 因为当日慕容壡遇刺之后纵然太医院的人再是乱成了一片,却也有太医记得要在为慕容壡的伤口清理的时候验毒的,可谁能想到刺客下的毒竟然是断魂汁啊! 这是医书上已经失传了几十年的毒药, 无色无味形若清水,最是难办的是这毒用普通的手段根本是验不出来。 几十年前此毒出世的时候便是名彻江湖,是赫赫有名的杀人于无形的上顶毒药,只需要小半杯便能将人当场化为尸骨, 后来因为练毒之人觉得此毒太过阴狠,损了阴德,便才自行毁了这毒,哪曾想时隔多年后这毒竟然会重返世间! 况且不说那刺客及其小心,对慕容壡用的量很少,当是只用毒液抹了剑身才是就这样的手段,莫说当日慕容壡遇刺之后身上又有鲜血又有刀伤的,就是现下,他要不是早年间听自己的师傅讲过那么一耳朵这种毒药,又看慕容壡的面色苍白,印堂发红,无故咳血完全是符合沾了剧毒的症状后才剑走偏锋的为慕容壡取血验毒的话他也怀疑不到毒药身上去。 他本是为了保险起见验上一验的,哪知这一验还真的验出来了慕容壡早已身中剧毒的结果来,吓得他狠不得当场咬舌自尽在寝殿前! 这天杀的刺客,到底跟他们王上有什么仇什么怨?捅了别人一刀不说竟然还要在刀尖上喂毒! 还能治吗?慕容壡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是了,受伤已经快要两月的她伤口迟迟还不愈合,纵然是她再心大也知道定然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她在听完太医说出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了以后她只这么问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她还是那个冷静的王,冷静的好像中毒的那个人不是她的自己一样。 王上那老太医跪在地上被她这么问了以后竟然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说话。 断魂汁魂断人尽,纵然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没有可能能救下已浸入皮肉之中的中毒之人的。 哪里还有救呢?无非就是早点与晚点的区别。 太医沉默的样子落在慕容壡的眼里显得如此讽刺,她看着跪倒在地的太医,对方已用无言的方式告诉了她问题的答案。 真是有些难过啊。她垂着眼眸这样想道,尽管早就知晓自己不能享常人之寿,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经度过了当年那位老先生说的命终之时的她还以为自己也许是个例外呢。 原来不是啊,原来生死终归是有命的呐谨儿,我不怕死,可我若是死了,你当如何自处呢? 严无为 想到严无为如今的处境,慕容壡顿觉自己不能安心,她缓缓抬起眼眸,看着榻下跪着的太医,勾着嘴角倨傲的笑了一笑,淡淡道: 你说吧,孤恕你无罪。 臣臣会下去给王上开温和的药方的太医只敢如此说道。 温和的药房慕容壡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纵然如此,她苍白的脸上神情却也是十分平静的,大约是对自己死亡这件事做了很多年的心里建设终于派上用场了,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冷静地询问到太医自己的死期: 告诉孤,孤还有多久? 太医没有想到慕容壡会问的这么直白,沉默了半晌后只能含糊的说道,也许是两三个月,也许是半载左右 还有半年啊听到太医的话后慕容壡靠在床头上有些叹息的说道,算起来,孤也算是多活了两三年了。这么些时日,便算是在阎王老儿那里偷来的了,该还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几个月可活,还来得及为严无为谋条退路。 一旁的糖糖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来,王上怎么能这么冷静地同人谈论自己的生死呢?怎么能这么平静的便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了呢? 明明她们的王上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与严相之间感情也是那般好,怎么会呢? 王上不是说过功成身退之后要带着严相,连同他们这些从黔州回来的人一起离开王都吗? 王上不是说黔州那里才是他们的家吗? 怎么突然之间,王上便再也不能回去了呢? 不应该的啊。 良久,寝殿内再度响起了慕容壡的声音: 你退下吧,这件事,孤希望你能保密。最后慕容壡对老太医淡淡的说道。 太医自然是明白这件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后朝局将会发生怎样的动荡,他本以为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他会活不过今夜的,却不想慕容壡并非杀他之意。 他跪在地上对慕容壡叩首告谢道:谢王上隆恩,老臣明白 下去吧。 太医走后寝宫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唯一听得到的便是糖糖的抽气声。 哭什么?慕容壡看着守在自己跟前的糖糖,轻轻地笑着。 她看上去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生命步入终时的消息了半点都无再挣扎的意思。 她不该如此的,她本该是这天地间最意气风发,执掌国政的女人,不该如此躺在床上走向生命的终时的。 王上糖糖跪下身,泪眼婆娑的对慕容壡说道,您不要担心,秦国还有很多的医者,他们会治好您的秦国没有,其他列国会有,若是相国知道了,她定会寻遍天涯海角也会找到能治好您的医者的。说到这里一直哭着不停的糖糖一下记了起来严无为的存在。 是啊,还有严无为在。 她是王上的妻,她定然是有办法的! 糖糖红着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对啊,还有相国,相国有法子的王上您不要怕,我这便差人去寻相国说着她便要起身往殿外去,可是她还没有站起自来,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话说完,床榻之上的慕容壡便是一阵咳嗽,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吓得糖糖赶紧上前去为慕容壡扶背,后者在缓过来之后却唤道她: 糖糖,你不能去找她。说道严无为,慕容壡苍白的脸上隐约露出了几丝笑意来: 这件事,我要你为我咳咳为我保密。你也知道的,她会为了我,为我咳咳为我而寻遍天涯海角的她的眼光带上了光彩,似乎能象想得出当严无为站在她面前时眼中会有何等的让人顿感羞意的情绪。 她的谨儿总是如此,只要她在,她便是她的全世界,她的眼里便只能装得下她一个人。 她多爱她呐。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对方。很早很早之前,早在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好不能享常人之寿的时候她便下定了决心:当那日来临的时候,她一定不要让严无为看见自己的痛苦。 她太明白严无为的好了,也太了解严无为对她的情意了,她不敢去想,去想当严无为知道自己身中剧毒的消息时会露出怎么的痛苦神色。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以往她哪怕是嗑了碰了一下都要叫疼让严无为哄自己。 她已经任性过那么多回了,这一次,她定然不能再让严无为担忧了。 她的谨儿还有漫长的一生等待着她去度过,若是让谨儿知道了,这是无药可解的毒,那她的谨儿一定会因为眼睁睁看着她死而愧疚一生的。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5) 那样的话谨儿便会闷闷不乐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让谨儿记住她,但如果记得她的后果是让严无为痛苦,愧疚一生的话她宁愿她忘记她。 比起记得一个人,有时候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糖糖有些茫然,她听不懂慕容壡的意思,更不明白慕容壡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找严无为,但是很快她便又听见慕容壡继续对她说道: 在我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我梦见了很多我们在黔州时的事,慕容壡的目光移向了窗外,看着漆黑的夜色,夜风袭来,吹起了她额间散下的发,她静静道: 那时候我们过得是多么的快乐啊,而当我醒来后,我看见谨儿憔悴的神色,知道她为了我在朝局中举步为艰,与百官为敌慢慢的,我开始在想,我当初执意要回王都来,是不是错了? 糖糖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起过慕容壡说过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回到王都来,他们只知道忽然的那么一天里,慕容壡对所有人说她要回王都了,要去继承那个王位了,而他们这些人能做的只有服从,除了严无为。 如果糖糖记得没有错的话,那个时候决定要回王都的慕容壡与严无为在黔州大吵了一架,严无为并不赞同她回去,一向感情很好的两个人为了这件事冷战了好几天。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严无为服软了,而慕容壡也在黔州按着严无为拜堂成亲了,慕容壡对他们说,从今往后,严无为便是我慕容壡唯一的妻,无论我身居何位,身居何地,我都将永远为她的妻。 此誓,三生不改!与严无为成过亲后的第二天,慕容壡拉着对方在所有人面前如此说道。 然后他们黔州旧府里的百十号人便跟着慕容壡翻过高山,越过山丘,穿过沙漠,最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王都城。 他们看见当年的公主殿下登基做了王,也将秦国治理的很好,举手抬足之间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所以他们才会想,回到王都才是慕容壡该走的路。 只有看着做了王的慕容壡后他们才明白了原来有的人生下来便是要为王为君的。 可现下慕容壡却对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当年回王都来是对是错了。 若我不回来,她便不会为了我步入朝局,更就不会走到现下这般被朝臣们忌惮的地步来了。晚风吹起发丝,慕容壡的目光有了一丝漂移,大约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了。 以前的时候她只觉人这一辈子过好当下便是,无论她是否是王,她都会与严无为永远在一起的。 可当她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却不再那么想了。 她开始想起以前,想起自己年轻时在黔州策马奔腾时逍遥自在的模样,那时她与严无为在黔州是那般好那般快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担心害怕会被让知晓了她们的关系她们本该那样一直过下去的,可是她的野心却不能停歇。 于是她离开了黔州,回到了王都。 她以为自己当了王,完成了自己少时的理想后她便会过得很快乐了,可事实上这些年里她经常想起的都是她与严无为在黔州时的场景。 那年她们都还年少,她说她想回王都去,严无为沉默了许久之后只道了一声好,她总是这样的,无论她要做什么事她都会陪着她的,她永远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可是自己呢? 她还记得严无为的师兄在问起她归去时的原因是说的那句话,他说那你可知你若是执意要回去,便是将你与无为永远困在了那里。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是了,她曾胸有成竹的对她的师兄说道,我归去后便是王,我会让谨儿做我的相国,从此之后秦国的青史上将会永远地留下我们的名字,我会护着她一辈子的。 师兄听后摇头叹息道:你不是无为,也许她要的并不是名垂青史呢。 师兄说,也许严无为要的并不是名垂青史慕容壡的眼睛暗了下来,十多年后她终于听懂了当年师兄说的话,可好像到了如今的这一步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大约是后悔了,明明在很久之前她这一生就许了严无为,可后来的她却仗着严无为对她的疼爱而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两个人都困在了这王都城内到底是一念之差罢了。 不过还好。 还有半年她还有时间,为她的妻子谋划一番。 她给你的护心丹还有几粒?良久,慕容壡从过往的记忆里出来了,然后这么问道糖糖。 两粒。 够了。慕容壡收回了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看着跪在身前的糖糖,对她说道,拿给我吧,她若是问起,你知道要怎么对她说吧? 糖糖一听这话便是明白慕容壡是不打算将自己身体的情况告诉严无为了,她虽然不懂慕容壡的顾虑,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到日后严无为若是知晓了她忍不住反驳道:王上!可是这样的话您会 慕容壡抬手止住了糖糖接下来要说的话,平静道:我已时日无多,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让她再为我泥足深陷了。 糖糖看着自己的王上,这个她已经在她身边服侍了将近三十年的人。 她自然是明白慕容壡与严无为这么多年的情谊的,慕容壡不想让严无为再为自己冒险的心情她是能理解的,可是若是不告诉严无为,日后严无为知晓了糖糖完全不敢想下去了。 三思啊王上!相国她若是知道了她会疯的。这一点糖糖丝毫都不会怀疑。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慕容壡做了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就像当年她执意回王都那样,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矣劝住她。 第二日的一大早,得知了慕容壡昨日在寝宫内咳血的消息后严无为果然悄悄的进宫来了,见到慕容壡的时候慕容壡正躺卧在床上悠闲地看着话折子,面色看起来还很好,没有前一阵子的苍白病娇了,大约是到了要喝药的时间了,旁边的宫人正跪在地上端着碗请她喝药,不过慕容壡的目光却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半点都不搭理人家。 严无为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她是在闹脾气了,八成又是老太医开的药方里又多加了黄连。 还能闹脾气便是说明是有精气神的,严无为站在门口默声看了慕容壡大半晌,最后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抬脚向对方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不喝药? 听到严无为的声音,慕容壡半点都没有被抓包了的自觉,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对方来了,于是哼哼道:又不是你喝你当然只站在这说风凉话了。 听听,连风凉话都说出来了,看样子气还挺大的。 看来还是在为那一日她写下自贬的诏书的事在生气,严无为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她,慕容壡一脸不耐烦地往里坐了坐,给严无为挪了位置出来,于是严无为便坐了过去,再伸手端过了宫人手里的碗,温声对他们道:你们先下去吧。 嗨。 宫人们都退下去了,严无为端着药碗用勺子拨了拨,吹了吹气,然后对慕容壡温柔道:过来喝药。 慕容壡把脑袋一扭,不高兴道:太苦。 良药苦口。 慕容壡不为所动:不喝。 看着比三岁小儿好不了多少的慕容壡,严无为不禁觉得有点头疼,慕容壡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喝药,一让她喝药便是像要要她的命一样。 严无为软声哄道她:上次你不是说你以后会乖的吗? 慕容壡一听这话便将自己手里的话折子丢到了对方的怀里去了,满脸都写着不高兴道: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叫说好了你以后要乖的?这一听就不是我会说的话,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书生,满口都是谎言。 怎么她就又成了什么书生了? 严无为嗒着眼皮子把落在自己身上的话折子拿起看了两眼,简介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话折子上说的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农户小姐,一番云雨之后书生再度上京,结果金榜题名之后书生却背弃了自己的诺言,娶了官家小姐是个有点老套的爱情故事。 你今日是比较闲吗?严无为看完了简洁后把书丢到了一旁,对慕容壡说道。 是有点。 喝药。 慕容壡: 得,逃不开的。 于是慕容壡乖乖把药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说话了。 瑟瑟发抖。 第108章 100 喝完药后慕容壡面色还是很傲娇, 对严无为依旧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搞得严无为一时之间竟然有点苦笑不得,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薄情寡义的人呢。 乖玄世,你别生气了, 媳妇儿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慕容壡斜着眼睛问道她。 哪都错了。严无为如善从流地低头认错道。 好吧。慕容壡也是个见好就收的好姑娘,不会一直闹个不停,当然她更怕严无为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于是她主动问起道: 你怎么忽然进宫来了?不怕被那些个大臣们瞧着了?严无为自从被贬后朝中大臣对她的动向很是关注,尤其是那些吃饱了撑着没有事干的言官们,就等着严无为出错他们好再来参一折子,好一举把她参进天牢里。 为此慕容壡还与严无为一道商量过近些日子来严无为就呆在府上, 没有什么事的话不要在外或者是进宫来了,省得言官们看见里又没完没了的, 他们本就在怀疑慕容壡与严无为的关系,要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的被他们知道了什么, 纵然是慕容壡也不能保证能把他们安抚的住。 严无为看着她,目光有些许深意, 看得慕容壡一脸不明所以:问你话呢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说着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你好看我才看你的。严无为伸手捉住了慕容壡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对慕容壡温柔道, 我听说昨个夜里你咳血了? 慕容壡面色不改,还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看你就不看我了? 严无为笑了一下,知道慕容壡是不想自己担心在转移话题:你好不好看我都只看你一个人,好了, 快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怎么了? 没什么,又是哪个宫人在背后多嘴,让我知道了非罚她不可。她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两句,抬头又见严无为那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心知自己要是不说的话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于是她只好实话实说道: 真的没有什么啊,就是被那些个老顽固们给气得,又在上书说你权位过高的事甚至有的人还将严无为比作当年的公叔疾,说长此以往,严无为定然会有谋逆之心。 可问题是那公叔疾是个什么人?她家的谨儿又是什么样的人?严无为要是对权势有半分留恋的话那她的这个王位早就让给她坐了,还用得到他们整天在那唧唧歪歪的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听着就烦。 慕容壡一想到这个不禁又是怒火中来,她这回是实打实地作出了一副愤愤然的模样对严无为说道:那些个老匹夫们,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给我找事,我真的不知道上辈子是欠了他们的还是怎么的。 严无为自然是听闻过现下言官们为了自己的事同慕容壡闹得很僵的事,怕君臣离心的她见此忙劝慰道对方道: 好了,乖玄世不要与他们计较了好不好?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明显顿了一下,大约是在想要怎么问起昨晚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慕容壡,犹豫着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你身体 慕容壡早就知晓严无为会这么问,便也像往日一样对严无为笑嘻嘻道: 好着呢,就是今个要爬上相国家的床也不是不可以。 严无为: 顿,她扶额道:不知羞。 听见女人的嗔怪,慕容壡笑着躲进了严无为的怀里,将自己的头枕到了对方的胸上,明明是一副浓情蜜意的好场景,可她却在鼻间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女儿香时眼眶倏然红了。 现下当她抱着严无为,感受着怀里女人的温度体香时她才真的感到害怕了。多好的严无为多好的相国啊,明明她的一生才刚刚过半,现下却有人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活着了。 严无为,严无为呐可惜她此生的她已是不能再拥有这个人了。 她缓缓阖上了眼睛,敛起了自己悲伤的情绪,小心的不让严无为发现自己的任何不适,既是是骗,她也要将人先骗出王都。 打定注意的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俏皮可人,只是在张口时的那一丝嘶哑不留情面的泄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让抱着她的女人心下一沉。 她太了解慕容壡了,她的阿世总以为自己能骗过她,却不想她在进来的时候便晃眼看见糖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慕容壡,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我在我自己媳妇儿面前要知什么羞啊?慕容壡这样说道,她还以为自己扮演的很好,却不知道抱着她的女人早已怀疑起了她。 严无为呐,我在这世间最爱最难以割舍的人儿呐,你要永远都记着我很爱你。 我不想告诉你我活不了了,不是因为我胆小我怕死,只是因为我自私罢了。 听完她的话后抱着她的那个人轻轻的笑了起来,对她宠溺道:好,你在媳妇儿面前不用知羞。 对嘛,乖媳妇儿。 严无为抱着她哄着她,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沉下了眼: 她的阿世在骗她。 与此同时,东宫内庭。 你说,王上中了毒?慕容器看着面前的血滴子暗卫,听完对方的汇报后如此问道。 回主上的话:属下亲耳听见太医为王上诊治时说的话。 断魂汁慕容器又轻声念了一遍姑姑慕容壡中的毒药的名字,低声问道: 确定是无药可解的吗? 回主上的话属下查遍了所有的医书,也问过了不下十名医者,得到的回复都是一致的:此毒只要中了便是无解。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6) 慕容器在听完这句话后,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了,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开心还是难过都算不上。她只知道那个曾护了自己十来年的姑姑,将她视若亲生的姑姑,忽然有一天就身中剧毒将要不久于人世了。 在她死后,这个世界上好便再没有一个亲人可言了。 王族的人,大约总是如此的。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最后慕容器对暗卫如此说道。 嗨。 暗卫退下之后,站在慕容器身后十步远的奴仆便上前来,对慕容器行礼作揖道:主上。 慕容器背对着他,已经身怀六甲的她身子比少时显得丰腴了些,可现下她的背影看起来却还是那么的脆弱,她对身后的奴仆说道: 王上身中剧毒,以时日无多了她即将要失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仰仗,唯一的亲人了。 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依着王上的性格,势必会将整个朝局交于严无为的手上。主上,我们要趁早做打算才是啊! 慕容器听着他的话,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自然是知道依着自己姑姑和严无为的关系,若真的日后姑姑病重,严无为奉旨把控朝局并不是什么多让人意外的事。而到了那个时候,现下好不容易才被打压了下去的严党一脉势必会再次抬头,那时的她纵然再想做出什么事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虽然是这样子想的,她却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她记得自己年幼之时姑姑爱护她,保护她时的模样,也还记得严无为在出使楚国时对她百般呵护她的场景。 她曾为了她挺身而出过,为了她只身挡下过冲她飞来的箭矢。 更加记得那年时节,自己姑姑与严无为一道,带着她在相府一场做饭时的场景。那时的她们多好啊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如今的她们便走到了而今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上来了呢? 主上,您万万不能心软啊!万不可前功尽弃啊,若是严无为掌朝,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对她做过的事难道还要去指望她放过我们吗?! 你有什么想法不如与本宫先说上一说吧?听见奴仆的话后慕容器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边的红日,轻轻道。 在朝中,严无为现已是众矢之地,所有人都盯着她,可只有王上在一天,那她便是会护着她的,咱们讨不了什么好。 奴以为与其在朝中与严无为正面交锋还不如去往严无为的封地,那儿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也由得我们。先用舆论的攻势打压她,再 慕容器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她才如此说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这便是默许了。 你去办吧,办的妥帖一些,不要让人怀疑到了本宫的身上来。也许她确实是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但是她至少还懂得什么是羞耻。 严无为曾那样对她好过,于情于理她不想明面上与严无为为敌她确实是虚伪的,纵然自己已经对她起了腌臜的心思,却也不想让对方对她失望,更不想想让对方知道,是自己亲手策划的这一切。 她以为这样,便能在后来得到那个人。 可到底是她想多了。 与此同时,从清泉殿出来的严无为面色冰冷,她已猜到慕容壡有事瞒着她,而能让慕容壡这便捂死了也不愿告诉她的事便只剩下慕容壡她的身体状况了。 严无为冷着张脸神色匆匆地去了太医院,问了昨日去清泉殿为慕容壡把脉诊治的那位太医,尽管太医再三保证,慕容壡只是偶感风寒,身体并无大碍,可严无为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总觉得自己眼皮子跳的厉害,感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如此便多谢了大人了。见在太医那里问不出什么真相来,严无为便也只能作罢了。 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严无为只带了一个奴仆往宫外走去,到太和殿前时遇上了赶巧进宫来的清河郡主慕容晞。 慕容晞也是接到了慕容壡昨日咳血的事,特意进宫来见见慕容壡的。 两个人见面自然又说了几句话,严无为因为不能久在宫中逗留,便托付慕容晞让其好好打听下慕容壡昨日吐血的真相,慕容晞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便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因为清河郡主办事素来稳妥,所以严无为看起来好像真的放下心来了,只是在慕容晞走后严无为对自己身后的下属道:你跟着郡主进清泉殿去,务必要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下属跟了她十来年,有着一身好武艺与易容术,闻此便抱拳道:属下明白。说着便跟上慕容晞的队伍去了。 严无为站在原地看着那行人渐行渐远,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却越来越不安了起来。 慕容壡,你到底怎么了? 严无为的担忧果然没有错,慕容壡确实是出了事。可她不知道的是当着她面的时候慕容壡还能很好的伪装的,可自那会她离开清泉殿后,慕容壡便又再度咳出了血,吓得大宫女糖糖当即便又眼眶红了一片,这回是说什么都要告诉严无为了。 慕容壡怕她坏了自己的事,连忙叫人把她给扣了下了,对外只道糖糖身体抱恙,不能在君上跟前近身服伺了。 王上,您这样子瞒相国是瞒不了多久的,待相国知道了,她竟然是要与你翻脸的!糖糖在被人带出去的时候还在这样对慕容壡说到,试图让慕容壡明白这件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总归是要告诉严无为的,比起朝局上的那些阳逢阴违的大臣们,严无为比谁都更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毕竟她是她的妻。 可慕容卫壡只是看着糖糖被人带下去,不发一言,许久之后她才轻笑了一声,自嘲道: 等她知晓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世了到了那个时候,不管严无为是恼也好,怒也罢,她都管不了了。 她这十年为秦国殚精竭虑,做得够多了,现下她要自私一回了。 她要不计一切代价把严无为安安全全的送出王都,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更不要引起对方的任何怀疑便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吧。 只有保障了谨儿后半余生的安危,她才能放心的闭上双眼。至于自己身后的其他事,诸如这王都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她已然没有力气去管了。 绥远的事在安排了吗?慕容壡靠在床榻上,问道自己的宫人。 回王上,今个辰时,派去绥远的人就已然出城去了。 好,好她缓缓点头道。 绥远,那是她选了一夜之后为她的妻子选定的最后的归属。 那是在秦国边境,无战事纷争,民风纯仆,地广人稀,土地富饶,往南百里便可直到南海,谨儿曾说她喜欢海,那她便在那里为她建一个家。 她知道在自己死后黔州会成为她们的伤心之地,她不愿严无为归去后睹物思人,看见什么都会想起来那太折磨人了也知道这王都城是不会再有谨儿的容身之所,慕容器的野心她已经管控不了了,所以她能做的便是让严无为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为她选好一个家,没有朝局纷争,没有尔虞我诈,让她在那里安稳的度过后半余生,也许她会忘记她,也许她还会记得她。 可时间终归是最好的解药,谨儿,愿你不会太责怪我。 慕容壡与慕容器各怀心思,但是她们的目的终归殊途,都不过是想把严无为带出王都。 只是她们一个是担心自己死后严无为无可护,另一个则是是担心对方死后大权旁落,自己当不了王。但不管怎么样,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慕容壡发现了慕容器在背地里做的手脚时却并未阻止的缘故。 毒素一天天的侵入心肺,慕容壡渐渐感觉到身体的无力,纵然如此她却还是在强撑着身体上的朝处置了当日自己遇刺之后严无为打入天牢的那一干的宗室们。 所有人都以为慕容壡这次会将他们赶尽杀绝,毕竟刺杀王上是谋逆的大罪,怎可轻易饶恕。可偏偏出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一向脾气不大好的慕容壡却对纵室们显现出了极大的厚爱来。犯事的宗室们只是不痛不痒的被剥夺了爵位,发俸了三年,以及责罚其三代人不入仕,一滴血都没有流,只是被罚了罚就完了,便算是揭过了这件事了。 慕容壡的这番做法比起那日严无为在太和殿上闹出的一番事来,实在是有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严氏一党的人自然是不满意这个结果的,于是纷纷上书请求重罚宗室,却不料被慕容壡当着众朝臣的面狠狠的责骂了一番,话里话外都是这说到底总归是慕容家的事,怎么处置还是慕容壡说了算的。 对于慕容壡的这番态度大臣们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上着忽然转了性的是个什么态度,要知道以前但凡有谁在朝堂上说了严无为的什么个事,慕容壡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反驳的,现下她却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严党的人,不就相当于是在给严无为脸色看吗? 慕容壡的操作朝臣们自然是看不明白的,除了严无为以外。 那日上朝的时候她便有些奇怪慕容壡对宗室的态度,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息事宁人的态度,要知道说起对宗室的不满,慕容壡每回都能对她说上大半宿呢。 想到清泉殿里大宫女糖糖的身体忽然抱恙,再加上近日来慕容壡对她的疏远态度和在朝局上反常的表现,严无为敢肯定,慕容壡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事后严无为还私下写信叫人传进王宫与慕容壡说起过对宗室的态度,信上严无为说她认为此番慕容壡对宗室的责罚实在是太轻了,并不能镇住心思活络的宗室们,甚至长此以往下午,恐会增长了宗室的狂悖之心。 而慕容壡的回信却是对此并不在意,她说这一切皆在她的把握之中,让严无为不要再做操心之事,可能是为了不让严无为再说起这个,她还在书信里对严无为说道: 你身为我的媳妇整天去操别人的心干什么?这马上就要到了年关,我躺床上都躺了两三月了,你也不进宫来陪我,我实在是无聊。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我看你还不如给我好好地想想年关时节要给我送什么礼好。 慕容壡很了解严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这么说了以后严无为定然是会把精力转道给自己寻份好礼上来的,这些日子里严无为没有少说过要进宫来看她,可是她的身子越发的轻越发的虚弱了,压根不敢让严无为来看她,她怕他的谨儿太聪明了,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对劲。 马上就要办好所有的事了对于宗室她比谁都狠,可是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去于宗室们周旋了,她现在陷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为了不走露消息,她已将把清泉殿牢牢的封了起来,确保自己病重的事不被外人道也。 你这般行事,真的可以吗?在看着慕容壡写完了给严无为的信后,定安候慕容启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现下她却已走到了生命的终时,看着慕容壡消瘦的模样,慕容启纵然是再铁石心肠也于心不忍了。 关于慕容壡身体的事慕容启是在太医查出来后的第二日知道的,作为有监国之责的他,慕容壡确实是没有理由要瞒着他,为了能在尽快的日子里处置好自己的身后之事,慕容壡答应了不少慕容启的条件,其中便是有一条对宗室宽大处理。 但是同样的,她的条件是不能让严无为知道这一切,并且在她死后秦国不能有任何人再去追究严无为如今的对与错。 左右堂叔与朝臣们想要的不过让无为解甲归田,只要咳咳咳只要达到了这个目的不就好了吗?慕容壡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你 慕容壡以为收到信的严无为会对自己放下一些心的,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反而让严无为更加的怀疑她了,尤其是当严无为知道定案候慕容启在朝局之上的一些小动作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了慕容壡是在做托身后之事的准备了。 严无为拿着那封信,听完那日她派去宫中的下属回来的汇报后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王上当是中了什么毒恐将不久于人世,清泉殿上上下下都换了人,每个人的口都被封的很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严无为缓缓闭上双眼,想起上一次自己进宫去见慕容壡时的场景,那时的慕容壡脸色还算正常,没有在朝堂之上时那般苍白,当她问起她的身体状况之时慕容壡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是被她催问的急了便就耍赖道: 我真的只是有点伤风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冬天我就体单,你要真不信的话要不今晚你留宫中,我好好给你一展我的雌风? 什么伤风寒,什么只是体单,严无为捏着手里的信,心中只觉一股怒气直涌而上,明明就是身中剧毒,明明就是在背着她托付身后之事,还骗她说什么大言不惭的鬼话。 慕容壡,你是在将我当傻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相国啊,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 第109章 101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顾虑在, 严无为在收到了慕容壡的回信之后并没有进宫去与慕容壡当面对质什么。倒不是因为不生气, 事实上知道慕容壡将自己的身体状况瞒着她的时候她几乎是已经要气炸了,可气过之后便是更多的心疼。 她的玄世打小便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平日里哪怕是磕了一下都要找她哄找她闹的, 而今明明已经身中了剧毒,无药可医了,却半个字都不曾对她说起过, 还要在她面前强颜欢笑这要她怎么去责问她呢? 严无为拿着那信看了又看,心中念了又念,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她都看的仔仔细细的, 仿佛看着那信,她便是能看见那在王宫之内的慕容壡了, 然后她便是书房里枯坐了一夜。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她的玄世想要做什么了,在这个世界上, 慕容壡最不放心的便是自己了,严无为将信叠好, 放入香囊,然后挂在自己的腰间。 慕容壡,我什么都能依着你的, 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要知道。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安心一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朝堂上的人无论是心怀鬼胎也好还是各有所需也罢,到了腊月的时候都慢慢的消停了下去。 腊月的时候秦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腊月十六,太子慕容器于东宫寝室成功诞下了一名小王孙,母子平安,秦王闻之大喜,当即在宫中下旨为其赐名为献,并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7) 慕容献,慕容器此生唯一的一个孩子便是在这样风口浪尖之上出生了。 纵然慕容献的出生不是太是时候,但还是在混乱的秦庭当中注入了一股强有劲的新鲜活力,在这争权夺位的最为关键时期,慕容献的出生宣告了太子一党的出路,王孙出生,纵然慕容壡在是对慕容器有什么不满可看在慕容献的份上,到底是不会太难看。 果不其然,因为慕容献的出生,慕容壡开始慢慢的将手里的政务交给了她,后来因为时近年关,王上身体不适,连早朝都是交给了太子去上,这无疑是一种对太子的肯定,太子一党经此士气大振,越发的打压得严党一系抬不起头来了。 再加上此前严无为被贬的事,现下的严无为实在是日渐沉静的厉害,不闻不问的模样是半点都叫人看不出她是几个月前权倾天下的相国大人。 因为严无为的袖手旁观或者说是漠不关心,现下的朝堂之上,因为王上大病初愈不易辛劳的缘故,慢慢的,太子慕容器开始把控起了朝局。 很快日子便到了秦王壡十一年的那个年关。 因为秦国国君大病初愈,外加秦太子喜的爱子的消息,这一年的年关过得格外热闹。严无为到底还是依了慕容壡的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过到了除夕那天,除夕之时她便是能进宫去见慕容壡的。 在进宫之前,一向淡定从容的她在镜前站了大半个时辰,她很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出任何的担忧,和平时一样,只是进宫去瞧瞧慕容壡便是了。可她无论再怎么伪装,在见到慕容壡的那一刻却还是红了眼眶。 她的玄世瘦了很多,可脸上却还要带着笑。 她明白慕容壡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见到她来,慕容壡当真是很欢喜。这还是她这小半年来第一次见到她气色这么好。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在清泉殿的后院,慕容壡散退了宫人,披着件玄色的绒衣,青丝散满肩头,坐在石凳上对她温柔的笑着。 严无为一步步地朝她走去,努力的想要在脸上带上笑,可她看着她的妻那么清瘦那么虚弱,完全是笑不出来的。 她早已知晓了慕容壡是在骗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她们两个人见的最后一面。 为了这场见面,慕容壡努力的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不再同她说起什么国事,只谈往日与否。 昨个去祭祖回来后我便梦见你了。 严无为站到了她身前,慢慢地蹲下了身,视线与她齐平,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轻声道: 梦见了我什么? 梦见我带你去了海边,那里浪花朵朵,白云悠悠。你说要给我唱首歌,哄我高兴。 然后呢? 慕容壡看着她红了的双眼与憔悴的面容,顿了一下,还是道: 然后我说我要出趟远门,要你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唱给我听。 闻言,女人半跪着的身子狠狠一颤,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却还是固执道: 没关系的,我会等你回来的,我会等你的 慕容壡的笑容浅浅,听见严无为的话后只是轻轻地叹息道:你啊 她的谨儿总是这样在自己的事情上固执。 像是怕她再说出什么话让自己难过,严无为连忙在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只品貌并不算太好的翡翠簪子。 她将簪子放在了她的手心,紧着声音说:你要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而慕容壡只看了一眼便哧地笑出了声: 你自个做的? 女人点头。 真好看。她将簪子给了严无为,对其撒娇道:帮我戴上。 女人依言为她轻手戴上,罢,双目对视。 经年相伴,心饴不化,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时光。 漂亮吗? 女人微笑地看着她,目光如炬,是饱藏了廿载的深情: 漂亮。 慕容壡听着这话不禁笑弯了眼,她握着女人的手,身子向前,靠在了对方的肩上,低声道: 在我还未出远门前,不若你现下便唱于我听可好? 好。她抬手为她勾着脸侧散发,轻声问道,你想听什么? 半晌,慕容壡合上眼喃声道: 《唐风葛生》吧,听着映景。 闻言,女人险些落下一滴泪来,终归是如此吗 好我唱给你听。 女人的声音似山似水,似玉似环,飘飘淼淼,泠泠珠玉。 她为她唱了首悼亡诗,过了今日之后,她们便要在经年以后的奈何桥上再相见了。 那时,你还记得我吗?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记得,无论多少年,我都会记得你的。 那一年的年节晚宴慕容壡并没有参加,理由是偶感风寒,晚宴之事,由太子主持。 坐在群臣之中的严无为听着宫人的传话时并不感到意外。 偶感风寒她半垂着眼嘲讽的笑了一声。 慕容壡啊慕容壡,你的理由便只有这一个吗? 她举目望去,晚宴之上大臣们都在推杯换盏,喜笑颜开,庆贺着自己过去一年中得到的权势与地位。 这么多人都在笑着,只有她安静地坐在人群之中低着眉出神地想着事。 以往之时,她身为一国之相,总是坐在群臣之首,朝臣们也皆以她马首是瞻,而自从她被降为大粮造,慕容壡又在朝局之上对她不再似往日那般爱护时世人避她便如避祸不再像以往那样身边总是围满了人,众星捧月般。 若是其他人定然是有心中会有落差,可严无为却无半点不适,相反她还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不过纵然她权势不再如同往日,可人群之中,她还是那个最耀眼的人,谁若是不经意看上了她那么一眼,便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世人如此,慕容器也是如此。 身为太子的慕容器如今在朝局之中已算得上独挡一面了,既是如此,那些个墙头草也会喜欢往她身旁凑的,慕容器不喜欢这些。因为阿献年幼的缘故,这次的年宴简之并未来参加,也正如此,所以当她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的严无为身上时便越发的热切了。 自从慕容壡被查出身中剧毒,严无为被降职,这些日子以来,严无为便是一直在自家府中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见到她,慕容器也是不例外,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再见到严无为时克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在没有见到严无为的这些日子里她开始在想,姑姑已到终时,而她还年轻,以往之时严无为对她也并非没有情意,若是若是她努力一下那她们也许是有可能的呢? 终归到底严无为是喜欢女人的,而论起相貌,她自认为自己不输给姑姑慕容壡。 抱着这样的想法,慕容器在这些日子里一直想找机会同严无为表明自己的心意,可严无为一直避门不见客,让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而今年宴,也许便是最好的机会了,若是再等,她怕自己等不下去了。 严无为在宴会整个期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挨过了子时,臣子们可以离宫去了,她便是第一个站起来离开的。若是以往,她的一言一行都将被众人注意着,而今她只不过是名将要倒台的权臣,纵然再是有人想整她,却不至于在此时刁难她。 何况太子殿下还在太和殿外小役上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器:轮到我上场了是不是? 第110章 102 在太和殿外遇上了慕容器确实是出乎了严无为的意料, 毕竟以慕容器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 她还以为她们早已翻脸了。 慕容器似乎是有备而来,避退了四下,看样子是有话要同她说, 在见到她时还对她微微一笑,道: 许久不见啊,严相。 严无为看着眼前束着玉冠, 穿着一身明黄色太子袍的慕容器,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看见了年轻时的慕容壡。 那时的慕容壡也是这样,周身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贵气, 偏偏在见到她的时候会面带微笑,眸光之中全是她一人的身影。 刹那之间, 她那双漆黑如黑的眼眸中露出了几丝慕容器从不曾见过也不曾在严无为这里拥有的深深爱意与眷恋。 慕容器看着这样的严无为,心头不竟狂喜, 她想,严无为确实是对她有情的。 可严无为情绪的外露也只是那么一瞬, 下一秒,严无为便又恢复到了那个淡漠臣子的本份,对她恭敬地行礼作揖道: 下官严无为, 参见太子殿下。 尽管见到慕容器让她很意外,但礼节上严无为还是做得很好的: 太子殿下莫要折辱臣了,臣早已不再是相国,臣现下只是大粮造, 官从三品。 慕容器看着严无为在她面前依旧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一些酸涩,比起这样态度恭谦的严无为,她还是喜欢方才那个不再克制自己情绪的严无为。 严无为呐就是这个女人啊,在她年少之时爱护她保护她,鼓励她。 她曾以为自己是足够幸运的,能得到严无为的百般关注,而当她长大以后她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能得到对方的如此关注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是她姑姑唯一侄女罢了。 她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不过还好慕容器低落的心情稍稍愉悦了一点,不过还好,她与严无为相处十余年,对方对她也并非毫无心动。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来让严无为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而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让对方知道。 她这么些年,也如自己姑姑般爱慕着她。 在慕容器的心里,先生永远是这秦国的相国大人。 如果严无为记得没有错的话,这还是自从那年她在宗祠里同慕容器表明了自己与她姑姑慕容壡的真实身份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再次相逢之时,她称呼她道先生。 再次听见这个久别重逢的称呼,严无为的眼神变得有些温柔了起来,无论无何,慕容器是她与慕容壡一道养大的孩子,虽然这孩子曾走过弯路,但在她心底,慕容器终归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在严无为的心里,慕容器能成材,这便是对于慕容壡来说便是最好的交代了。她很明白慕容壡深受其先父的影响,对国对民都始终难以割舍得下,也正如此,她才明白若是慕容壡早逝,除去她以外,最让慕容壡垫念的便是慕容器了。 她对这个孩子抱有很大的希望,多年之前她便对她说起过关于慕容器: 你看器儿软糯糯的多可爱啊,她早早没了父亲,母亲又心怀鬼胎。我们没有孩子,她这么乖,这么软,不若便拿她当女儿可好? 她笑着摸了把她的头,应道:好啊,我会将她视若亲生的。 她这么说,也确实这么做了,这么多年来她对慕容器悉心教导,关心爱护,便是身为人母,也当是如此了。 你看呐慕容壡,我但凡答应你的,可曾有过失诺? 说起来那日殿下喜得小王孙,臣还没有去殿下的府中道喜呢,今日便借着新岁,一道向太子殿下说声恭喜吧。 然而听见严无为对自己说了恭喜,慕容器却并不高兴,甚至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她将背在自己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掐破了手心,拼命的不想让自己在严无为面前有了风度。 毕竟是严无为,让她嫁给简之的呐 是吗?那便谢谢先生了。 严无为淡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见无话可谈,便又要再度提起脚步走了,可她刚刚迈出了一步,慕容器便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慕容器还从不曾在她面前这般失礼过,严无为被她拉住了手臂,心下一沉,目光从慕容器拉着自己的手上越矩地移到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慕容器脸上去。 殿下? 过去同慕容壡说的话仿佛还在昨日,而今日近下一看,眼前的这个孩子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好像是忽然一天便长大了,变成了大人的模样,与她的姑姑越来越像了。 也许是慕容器的脸与慕容壡有七分相似,让她觉得熟悉亲切,所以她才会在慕容器拉住她的时候没有翻脸离去,而是温温和和的问道慕容器: 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慕容器的喉间动了动,据她知道姑姑慕容壡身中剧毒的事过去了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而她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这一步。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这样伤害严无为,不想与严无为撕破脸面,不想让严无为身背恶名的。 她出来见严无为,拉住严无为,本意是想同严无为说起如今的形势,让对方自己上书致仕之事的。 可偏偏她张了口之后,话便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了。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件事很想问问先生。 什么?严无为觉得慕容器拉住自己手腕的那个位置有些发烫,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下的慕容器给她的感觉有一些不同。 慕容器将一直落在地板上的视线抬了起来,侧过了头,看着严无为那张精致的脸蛋,轻声问到对方: 若是当年你不曾与姑姑成亲,我也不曾嫁给简之的话,你与我之间是否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严无为一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慕容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可能?严无为看着慕容器,目光里全是诧异与镇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好从来不曾有这样失态的模样,除了去年慕容壡在太和殿上遇刺之时。 严无为觉得自己的喉咙很紧,很干,她不敢去想慕容器话是的意思:殿下在说什么?! 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问了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可偏偏慕容器却还是要问到对方: 你与我之间 够了!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无为便骤然大声呵斥到她,太子殿下说的话臣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天色已晚,臣要回府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8) 说着严无为便伸手扎开了她的桎梏,绷着一张脸极其冰冷的脸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从从前到现在,这还是严无为第一次以这种态度对她。慕容器站在原地,隐于黑暗中,看着那如月光般难以捕捉的女子慢慢走远了,很远很远,直到她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她才恍然回过了神来,明白了自己方才的越矩,低声轻嘲道自己: 慕容器你看,她避你如避蛇蝎你又要如何呢? 她缓缓闭上双眼,扬起了头。 早该知道的不是吗?早就该明白的是不是吗? 是她心妄想了。 慕容器想起昨日白日里自己姑姑带着她还有她的儿子慕容献一道在慕容氏的宗祠里面祭祖时对她说的话。 她的姑姑面色泛着病态的虚弱,问道好:你渴望得到那个位置吗? 时至如今,听及姑姑如此问道,她心中仍有一丝惶恐,她跪在自己姑姑的身后,低下了眉恭敬的回答道: 器儿不敢。 闻言,她的姑姑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孤问的是你想不想,而不是你敢不敢 半晌,她回答道:想。 那你便来咳咳便来从孤这里拿到它,堂堂正正的拿到它。 堂堂正正的拿到它 堂堂正正的拿到它。 不知道慕容器是想到了什么,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本应该是天真无邪的眼睛,此刻布满着对权力的渴望。 今日之事,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她想,她与严无为,与姑姑迟早是会走到这一步来的。 早些与晚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那一年的年节,慕容器到底还是没有让她的姑姑慕容壡安安生生地过完,在正月初六的时候,□□一脉下的言官们便像是约好了似的一道进宫上书,面见王上慕容壡,状告三品大员,大粮造严无为无德不端,以权谋私等六条罪状。 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严无为在其封地里的系列所做所为,尤其是本该被覆灭的严氏一族在严无为的掩饰下改头换面,安然度日,其子孙后代还在当地欺男霸女,身为封地之主的严无为对其管教无方,实乃不端。 无故搭救未被君上特赦的族人,屈意媚上,阳奉阴违,实乃不忠。 因王上宠爱与持宠生娇,公然调动金羽卫谋其私行,实乃不义。 数罪并罚,应当诛。 在寝宫之中收到言官对严无为的罪行上书时,慕容壡正在赏画,收到奏折看过言官们说所的严无为这些年的罪行之后慕容壡勃然大怒,当即便把为首的言官拖下去重打了二十大板,言道严无为为国十载,其德行功绩世人皆知,身为言官,如此诽谤朝中大品,其行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说话。 第111章 103 这件事不出两个时辰便传出了宫, 传到了严无为的耳朵里了, 严无为听到这事的时候正在与从江南游历归来的崇明一道下棋,闻此只道了声快了。 崇明不解,问道:快了?你所说的是何意? 严无为低着眉没有回道, 表情有些隐晦不明。 崇明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不再多问,到了下午的时候宫里的人便来消息说朝中有多位大臣进宫请求王上治罪严无为, 王上被朝臣气得在清泉殿摔了好几个茶杯,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 看来你们的那个王脾气似乎不大好。崇明听完后摸着下巴只是这么说道。 我托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严无为不理她的话,只是这般问道她。 闻言,崇明摇头:断魂汁无解, 药王谷的人回复说纵然是他们也无可奈何。 严无为一怔,尽管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心中却还是觉得酸楚, 她的玄世总归只能如此了吗?明明她还那么的年轻,思及此事, 她不禁面露苦笑道:便知如此 谁中了这毒?崇明忍不住问道她。 可无论她怎么问,严无为还是像一开始那样对这件事只字不谈, 只对她道:今夜你便离开王都吧。 嗯?崇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严无为抬眼看着王宫的那个方向,眼中是一片隐忍与痛苦,良久, 她轻声道:我在这王都呆不久了。 这回轮到崇明愣了,据她所知,严无为在秦国朝局之中是很有权势的,若是她想, 她甚至可以自己去当那个王,但是她却从未有那个念头。自她收到严无为的信后,这几个月来她到处为其找断魂汁的解药,最后甚至找到了药王谷中去,可得到的回复却也一样: 无解。 崇明并不知道严无为是在为谁找这解药,可她却是看着严无为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的,好像是失了什么信念,对人生无望,恨不就死的感觉。这样的严无为让她感觉有些担心,可她与严无为相交十几载,自是明白严无为是个多么有主见的人,她纵然是想劝,却也无从下手。 因为严无为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一个人的话,除了阿世,可她又找不到阿世 我知道了。崇明定定的看着严无为,半晌又道,我会在黔州等你的。 黔州一个多好的地方啊。 严无为低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回答谁:好,我们黔州见。 严无为对朝局的预见依旧如同当年,崇明离开的第三日,也就是正月初九的时候,摆在秦王案头上的证据越来越多,桩桩件件都是大朝们这些年为扳倒严无为而攒下来的。 有人说严无为私设甲卫,有人说严无为府上藏有王袍,还有人说严无为背中越矩,怀有不轨之心每一件事都说的跟真的一样,但只要用心查一查便可知真假的。 可慕容壡没有让人查,而是在宫中直接写好了诏书,下旨罢免严无为的官位,令人查封了她所有的家产,因念及这些年严无为对秦国有功并没有刺夺了她的封地,只是将其逐出王都,无召不得回都。 听完中宫令到府宣读完慕容壡的旨意后严无为一脸的平静,跪身叩首谢恩,不卑不亢,不怒不愤,让前来传旨的中宫令暗中佩服不已。 大人,接旨吧。中宫令对严无为道。 罪臣接旨。她低下眉眼,接过了自己妻子亲手写下的旨意。 我想进宫,面谢王上。 中宫令瞧四下避退,心中叹气,上前对严无为低声说道,大人,王上有令,您接旨过后即刻出城,城外孤山下她在那里等你。 严无为抬起眸,星光闪耀,不可置信:当当真? 当真。 因为这两个字,严无为当即便乘车出城,顾不得什么朝局时势了,她现下只想见到慕容壡,问一问她这么急着把自己赶出王都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们不是说好了生同穴死同床的吗?不是说好了无论谁先走都要在奈何桥上等着的吗?现下赶她走是什么意思?慕容壡,你是什么意思?! 严无为这一路狂奔,不停不歇赶到了王都孤山脚下已是午后了,那里确实是有人在等着她的,只是来人不是慕容壡,是清河郡主慕容晞。 她呢?见到慕容晞,严无为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煞白,想明白过来了这是慕容壡的计谋过后当即便要调头再回王都,要是以往她自然是不会被这种小伎俩给骗到的,可现下的她因为慕容壡的事本就乱了心神,只要是关于慕容壡的,都能让她失了理智。 慕容晞在那里等着她就是为了骗她出宫的,自然是不会让她回去的,立马叫人拦住了她,并给了她慕容壡的亲笔信道: 王上说相国离开王都城后,便往南而下 她呢?!严无为罕见的失了态,一把抓住了慕容晞的手臂,怒声问道,你知道她的情况的对不对?!我问你,她呢?! 王上她很好慕容晞看着严无为这副濒临奔溃的模样也于心不忍,但是她也明白如今的王都再也不是严无为的安身之所了,只要严无为没有了官位,慕容壡病危的消息一传出,那么以往严无为在王都结下了恩恩怨怨们便都会找上门来,轻的便是让严无为倾家荡产,重的甚至会不惜下死手。 慕容晞太明白王都那些看着表面光鲜亮丽的人背地里是个什么模样的了,所以她才会赞同慕容壡的想法,她们都明白,只要慕容壡一死,王都城内便再也容不下严无为这样有着惊世之才的女人了。 让严无为离开王都,哪怕代价是让她们俩此生再也不相见。 她尝试着对严无为说道慕容壡教她的话: 宫中太医万千,有他们在,王上的情况很好,相国可放心。只是现下朝局不稳,王上无法抽身安 情况很好?严无为怒极反笑的打断了慕容晞的话,双眼变得阴沉,再不是那个温温和和的脸上会带着笑意的相国了,她道: 你说,她情况很好? 她冷笑道:若是好,她不会这样逼我离都的。她分明就是日子无多了,是不是?说道慕容壡的身体真实情况,严无为那张本该云淡风轻的脸上一瞬间便变得悲伤不已,她本该是这世间最逍遥的女子,一生都不该被功名利禄所困的,可偏偏却让红尘困住了心,让慕容壡拿走了她所有的爱。 这样脆弱的严无为让慕容晞也于心不忍,她听见严无为哑着声对她说道: 我要回去,纵然是死我也要陪着她。 说到陪这个字的时候她语调一沉,手上便力,竟是要挣开护卫的束缚,想要离开。护卫与慕容晞都没有料到严无为会有这么一出,一个没留神险些真的被她挣开了,好在严无为到底只是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名护卫眼急手快,直接上前一个手刀劈在她脖子上,严无为便眼前一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严无为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是在马车上醒来的,在离王都城已有三百多里的地方醒来。这些日子她因为慕容壡的事日焦夜想,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过了,所以她才会睡了那么久,错过了与慕容壡再相见的机会。 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王都的时候勃然大怒,甚至不理智的要跳下马车,几乎是一清醒过来她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慕容壡策划好了的,罢了她的官,骗她出王都,让慕容晞把她送走。 骗子!骗子! 严无为气得双眼发红,掀起马车的帘布就想叫马夫停车,可一抬眼见到的却是许久不见的糖糖,糖糖?她诧异的看着糖糖,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在这里? 糖糖侧对着她,脸上明明是带着笑的,可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难过:王上说让我来照顾好相国。 听见慕容壡的名字,严无为的表情一下变得很难看,她问道糖糖:她呢?! 王上在王宫 听见这句话,严无为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变得苍白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她急声对糖糖道:停车,回去! 糖糖却笑着摇头,明明是在笑的,但脸颊上却不知何时沾满了泪水:相国这儿离王都有三百多里,回不去的,您回不去的 王上她糖糖想到临走之前慕容壡那苍白的脸色与虚弱的身体,痛哭道,她压根就没打算让您再回去的 她压根就没有打算让你再回去严无为听着这句话,终于明白了过来慕容壡为什么这么决绝了,心下一乱,一下跌坐在了马车上,她双眼茫然,看着糖糖,喃喃道:我不回去?她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呢?她跌坐在车内,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她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无措与茫然。三岁那年她便被先王选中做了慕容壡的伴读,与慕容壡相知相识,距而今已有二十八年了,在这二十八年里,她与慕容壡朝夕相处,日夜相伴,她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准备接受了她会离开的事实,却不曾想原来一开始的时候慕容壡就没有打算要与她走到最后。 慕容壡,我已经什么都依着你了,你想不让我知道你中了毒,我也装作不知道。可为什么,你连我留在你身边的陪着你走到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第112章 104 吾妻严谨亲启。严无为低头看着自己从怀中拿出来的信, 慕容晞说, 这是慕容壡亲手写给她的信: 你想知道的, 王姐都在信里告诉你了,她说你会等她的。 那封信的信封上是这样写着的这六个字, 吾妻严无为看着那两个字目光一下便柔软了下来, 她缓缓伸出手指, 轻抚着信上的那两个字, 笑了笑,她能想到慕容壡在写下这两个字时是带着怎么样的表情。 她定然是目光狡黠, 面带笑意的。 她的妻总是喜欢这样有些孩子气的行为, 在她的面前, 她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儿家, 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我知道你现下定然是很生气的, 对不对?哈呀,不是我耍赖啊, 你不知道那些个大臣们是有多难缠, 我被他们说的头都大了,你说他们一天到晚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他们家的媳妇难道就不嫌他们絮叨吗?还是我家的媳妇好, 从来都不啰嗦的。 啊你不要觉得我是在说反话啊,我是真的觉得你不啰嗦。你知道的, 我是最喜欢你了,小侍读。 严无为的目光落在了小侍读那三个字上, 顿了一下,想起了往日之时慕容壡笑着叫她小侍读的模样, 眸光一软,一下笑出了声,她的眼中全是冰川融化之后的深情,她看着那信,一行行看下去: 近些日子以来我感觉器儿越发的成气候了,身为她的姑姑我很满意,看来把这王位交给她也是迟早的事了,所以我偷偷的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我知道你喜欢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虽然我对那些欣赏不来,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爱你。 我爱你严谨,你知道不知道呀? 呐,我跟你讲啊,我已准备好了退位之事,为了这个退位啊,我是煞费苦心,头发都愁没了一大把,见了面时你可不许说我丑。 你知道断魂汁吗?为了退位,我连自己中了断魂汁这种事都装出来了。唉,思及往事,每回赏戏之时,我都跟你咬耳朵说这个演的不好那个演的不好,免不了对他们一番评头论足。而今轮到自己了,我才真觉唱戏难做,以后我定然再不道风凉话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79) 不过看来我做的还挺好的是不是?你也被我骗过去了不是吗?哈哈,我终于骗赢了你这一回了,很好,从今往后你便让为妻我一振妻纲吧! 我让糖糖先带你去绥远那边,你无须担心。那边我已安置妥当,你先行过去安顿,快些的话我便在三月赶来,慢些的话不过仲夏。 早年黔州时你泡的果子酒我觉得很好,左右你去得早,你便在庭院树下多埋几坛,我归家之时要饮。还有江南的臻子酥,我亦喜欢,你若是得空,可好好学学,若是做的好,为夫我可奖你一吻。 慕容壡在写这信时慕容晞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她,王姐这,严相会信吗? 会。慕容壡软下了目光,看着桌案上的那几页纸,轻轻地对慕容晞说道,但凡我说的,她都会信的。 慕容晞看着她,大约是不懂慕容壡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观慕容壡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却也不便多问。 明明这么拙劣的谎话,为何慕容壡却一口咬定严无为会信呢? 她不懂,也不明白,直到多年以后她与顾名走到那一步时她才明白了慕容壡为何会肯定严无为会信她的话了。 她太爱她了,所以接受不了她的死亡,所以才会宁愿相信一个没有归期的谎言。 得知严无为已安全出了王都地境,慕容壡在王宫中笑着咳出了血,严无为这一走,她便算是了了心愿。病危之人,心头只要松了那口气,身体便会快速的衰败了下去。 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过一月的时间,从慕容壡的病危到慕容器的继位,事情按着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发展了下去,除了严无为。 秦王壡十一年元月,秦王病危,贴王榜寻医,太子器监国。 秦王壡十一年二月,秦王壡因病薨,号秦成文王壡,太子慕容器灵前继位,国号平昌。 此后,开启长达四十余年的慕容器时代。 而这些,远在绥远那方沙丘的严无为都不曾知晓。 诚如慕容壡所说的那样,严无为信了她的话,在看完了那封信后严无为便真的安静了下去,像是重新打起了精神似的,不再说要回王都的话,甚至在后来的路途上还问起糖糖她们几时能到江北绥远。 糖糖哽着泪说快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悲伤,可偏偏向来心细如发的严无为却像是不曾发现她的异常一样,一心只想快些到绥远去,在那儿等慕容壡回来。 信上说最快三月,最迟仲夏,严无为算着时间,果子酒是适合黔州的天气泡的,也不知道绥远那边能不能做,还有臻子酥,她不会做糕点,不知道要学多久才能做出来。 希望慕容壡回来时她能将一切都准备好。 可她在江北绥远,在慕容壡为她建造的那个家里等啊等,等到了入春,等到了仲夏,等到了秋至,等到了隆冬也没有等到那个会笑眯眯叫她小待读的女人归来。 而她想要的果子酒,因为绥远天热,与黔州天气不同,她试了很多种办法才能制好了那酒,还有那臻子酥,她特意找人到江南去请了师傅来教她做,学了好久才学会,可等到了她放到发霉了也不见人来品。 在绥远的那方沙丘之地背后的家里,严无为守着她们的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等着远方的人敲门而入,笑着唤她一声谨儿。 她等呐等,等了许久,等过了春秋等过了冬夏,直到有一天,有人来告诉了她,她的玄世早已过世两载有余。 先生不必再等姑姑了。两年之后的慕容器已年满二十,与经年之前她们初归王都时的模样一样,慕容器就是那样穿着一身玄黑色的王袍,叩开了她的门,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慕容器以为严无为听后会哭,会痛,会失态,却不料对方闻后只对她笑着道了声好久不见。 严无为明明是看着她的,可目光之中却全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她与她跪坐庭院中的树下,手执春涧晚茶递予给她,道: 你回来的太晚了。 慕容器一怔,看着严无为的神色恍惚间像回到了十多年前她还不是太子之时,看着严无为与她姑姑相处时的模样。 她把她当成了自己姑姑慕容壡。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便要出去找你了。严无为勾着嘴角,明明是说的埋怨的话,可她的声音却是那般温和,是慕容器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柔情。 我不是姑姑。半晌,慕容器哑着声音对严无为说道。 可她面前坐着的那个女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笑着问道她: 你要吃臻子酥吗?我学会了。 慕容器一路而来的信心被她这一句话全然打败了,她的脸一下退却了血色,不愿相信自己等了这么多年最终结果却是如此。 她重复了一遍道:我不是姑姑。 你好好看着我,我不是慕容壡。她急切地伸出手一下扣住了对面女人放在案牍上的手,探身冷道: 严无为,你看着我,看看我是谁? 女人听了她的话,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的目光像是长了触手,温柔地抚慰着她那颗早已冰冷了的心。 她温言道:你怎么不叫我谨儿了? 谨儿?那是慕容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严无为的字。 严无为,字谨,严谨。 多好听的名字呐,可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她的字的。 多讽刺。 我在。听见她叫她,女人夜是笑着这般应道她,又问道,你吃臻子酥吗?我学会了。 慕容器张了张口,半晌,她开口道: 吃 于是她便看见严无为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重新唤发了生机,像是枯木久旱逢甘露般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她起了身,提起裙摆,向外走去。 你在这儿等着我。她对她说道。 然后她便真就乖乖的坐在那儿等着她,一点也不像上台两年便平定内外的那个雷厉风行的秦王。 她等了许久,大约是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严无为的回来,她的发丝被绾起,穿着浅色的长裙,不像记忆中那个身穿官服面色从容镇定的相国。她来到她的面前,端着一个盘子,显宝似的放到了她桌前,神色之间有些忐忑: 尝尝? 她看了看严无为,又看了那那盘品相很好的臻子酥,若她记得不错,做这种糕点,光是准备便要准备两三个时辰,而严无为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 她每一天,都是准备好了要给慕容壡做这个糕点的,只因为她说了喜欢,想吃,于是她便每天都备好她归来时想要的一切,无论她来不来,她都准备着,准备时刻接到她的到来。 第113章 105 你自己做的吗?慕容器伸手拿起了一块, 没有吃, 而是这样问道她。 是的。女人点头温言说道,你说让我好好学学的,有点难, 不知道做的好不好。你尝尝? 慕容器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她想起那日她姑姑病危她守在她的床前,她姑姑问她:她好吗? 她不答。 她姑姑又道:你派去那儿的人, 回来了吗? 她抬头,看着将不久于人世的姑姑,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慕容壡的声音飘飘渺渺, 目光含笑,对她道: 也许你不知, 其实当年我可以不回王都的。只是那时的我将身上的责任看得太重了,而她则是将我看得太重了。 那时的王, 那时的姑姑哑着嗓音对她轻轻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忽得一下反应了过来, 原来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姑姑真的病倒了,真的再不复年轻时的模样了。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敬爱的长辈面前, 在面对对方的质问时她还是感到了羞愧。 是啊,怎么能不羞愧呢?若当年不是姑姑力排众异立她为储她可能早就死在那年初七的深夜里了,哪还会有现在的她呢? 也许她这一生都不曾得到母亲的宠爱,但在姑姑那里, 她拥有了所有。时光冉冉,还是当初那个乖巧的侄女。 她以为那时的她所做的所有小动作她的姑姑都不知道,却不曾想原来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对方看在眼里的,由着她一步步地上前去夺取了她的权。 你若是再见到她,不要不要咳咳,不要告诉她我死了。 你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要防着她呢?她的姑姑看着她,缓缓的笑了起来,对她说道: 你不该去打扰她的她不会是你继承王位的阻碍,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不是,永远也不是。 那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是了,她似诛心般地问道她姑姑:若她想呢?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她也依旧不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如果时光能倒流,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她也依旧会选择与当时一样的做法,毕竟在那个时候比她,严无为在朝中更有威望,更有权谋,更得姑姑慕容壡的信任。 她想要当王,想当秦国那唯一的王,想当那个有权势有地位有威信的王,不再被任何人瞧不起,不再被谁压上一头。 谁都不能如此,包括严无为在内。 她不否认自己的成功是卑鄙的,可谁又能否认她是这秦国当之无愧的王呢? 两年,她用了两年的时候去遗忘,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放下,她以为她是可以忘记的,也是以为自己可以放下的。 她已经得到了江山,比起得到严无为,她拥有的明明更多,她是这样想的,却还是时常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个曾低眉顺眼叫她殿下的女人。 她的一生有许多人称呼她过殿下,却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会带着关爱的语气温言地叫道她。 她不否认姑姑与严无为之间是情深意重的,但她也知道自己姑姑与她一样,比起严无为,都更爱这天下,更爱那张王椅。 两年了,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将王宫的人陆陆续续换了一半,现下的王宫已然不再会有谁知道先王与严无为曾交往过密的事了,更不会有谁说起严无为的名讳了。 她想她是放下了,没有再想了,可当她在王都听到严无为在江北重病之时的消息后她还是忍不住放下所有,孤身跑到了距王都千里之外的绥远来。 原来终归还是没有放下,终归还是没有忘记,比起那座王位,她更想得到的其实只有严无为一人罢了。 她想见她,想告诉她,姑姑已然身去,严无为,你等了两年了,不必再等了。 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不好。 她看见严无为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用无声的话拒绝了她所有的情意。她对她笑,对她嗔,对她真,这一切都是她梦里一度想要拥有的,可当她得到的时候却是那么害怕。 她怕严无为只肯拿她当成姑姑慕容壡,明明再相逢,她却不知她是谁。 严无为,我的爱亦不输姑姑,可你为何眼中却总是没有我呢? 你怎么不吃?看着她一直拿着那臻子酥不用,严无为终是忍不住问道她。她素来淡然,不会为了任何事而着急,纵然是天塌了也能淡然信步离去,除了在关于慕容壡的事上。 经年之前,她本是秦国权势涛天的相国,可只手覆天下,却偏偏为了慕容壡的遇刺不牺一切代价与众朝臣为敌,走到了被罢官逐出王都这一步来。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有机会扳倒了严党,坐上了那个王位。 吃。慕容器低着声音这般说着,便真的张口咬了一口糕点。 味道如何?女人目光盈盈地望着她,写满了期待。 好吃。她轻轻答道。 闻言,女人那张俏丽的脸上终于带上了真心实意的笑意,眼中也布满了繁星,胜过了慕容器往日见过的所有春夏秋冬。 我学了许久,就怕你不喜。她这样说道。 她仍旧把她当作了她,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有着血缘之亲的另外一个人。 慕容器不知道要怎么才笑得出来,她已经见到了严无为,她也答应了慕容壡自己不会打扰到严无为的,可当她再见她时,她悔了。 她悔了自己曾答应过慕容壡的话,更悔了自己迟了两年才来江北的事。 严无为,她过得很不好。 她病了,病得很重。 在这江北绥远一方天地之中,明明她的姑姑慕容壡从不曾来过,可屋子里却摆满了两个人朝夕相处时才会有的一切用具。 从衣物到碗筷,从书案到楸枰,每一物都表明了这屋里住的是两个人,可分明,这里只有严无为一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等了慕容壡两年,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信了临行前慕容壡写给她的信里的每一句话,然后在距千里之外的江北等待了六百多个日日夜夜。 她本是心志坚定异于常人的人,可偏偏在慕容壡的事情上她失了理智,她固执的相信着慕容壡会回来,然后在一个又一个的夜里梦见爱人入梦归来,与她执手信步伞下。 太久了,已经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里哪个是现实了,她沉浸在了慕容壡为她编制的谎言里,度过了没有爱人在世的每一天,直到有人发现了她的异常,赶回到王宫告诉了一直默默关注她的慕容器。 然后她便来了。 她有想过要如何面对严无为,要如何告诉严无为姑姑已逝的消息,她有想过很多,却不曾想到严无为会将她当成了那个久去不归的良人。 明明,她不是她。 喜欢。她听见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严无为面前娇嗔地说道,只要是、是谨儿做的我都喜欢。她扮演起了心上人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只为搏她片刻的欢愉。 慕容器,你看,你爱的多卑微呐。 听见她这么说了以后严无为脸色微红,继续道: 我还埋了许多酒,都是你喜欢喝的。说着便是要起身去拿了,慕容器却伸手再度拉住了她。 怎么了?严无为侧身回过头来这般问她。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80) 慕容器微仰着头,看着女人的脸,一寸寸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便是了,是她年少时的梦,是她年少时的光。她看了许久,最后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记不记得器儿? 纵然她已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却还是忍不住问问自己的存在。 器儿?女人笑笑道,你怎么忽然提到她了? 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女人看着她,目光中情深一片,对她道,她是我们视若已出的女儿,我当然记得她。 慕容器的手一松,心头一空,视若已出原来,她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孩子吗? 她现下长大了 女人弯下腰用手摸着她脸柔声道:好啦,我们不要再说她啦,她有简二还有阿献在,过得很好,倒是你,怎么瘦了许多? 我 又不乖乖吃饭?女人捏着她脸忍不住轻叹道,傻媳妇儿,你不是同我保证过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 听着她唤她媳妇儿,慕容器终于忍不住的一下红了眼眶,却又固执的不肯落下泪来。她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把她当作另外一个人的女人,抖着嘴唇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她听见严无为的话了,听明白了,明白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了。 可她,好不甘心呐严无为,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为何不肯睁眼好好看看我,看我对你的情谊究竟有多深,究竟比不比得上姑姑慕容壡。 怎么不说话了?女人不曾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自顾自的问道她,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好。女人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对她笑颜道,一路回来很累吧?要先沐浴吗? 她缓缓摇头,不了你先坐下好不好?我、我想再好好看看你。 女人真的依了她的话再度在她身前坐下,面带羞意的任她看她,她看得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仔细,仿佛要将她的面貌刻在心里一般,好让自己永远不忘记。 半晌,她道:我要走了。 女人一瞬间便变得紧张了起来,问她:你要去哪? 王都那边器儿还不能很好的应对。她对她撒着谎,再度提起了自己,我要回去看着她。 你她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要与我一道回去吗? 回去?回呢去?女人的表情有些茫然。 回王都,回我们的家,我会照顾好你的。她在心里亦承诺道,我会娶你为妻,给你姑姑曾不能给过的你一切,让你与我并肩而立,站在我身旁,看我如此当好一个王。 可你不是说,这儿才是我们的家,要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么? 闻言,慕容器一怔,明白过来严无为说的是什么了以后继而不禁垂眸讥笑了两声。 家?什么家?人都没了还要再等,严无为你到底明不明白姑姑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恨上了自己的姑姑,她恨她姑姑慕容壡,恨她骗了严无为,恨她明知自己不可能再见到严无为却还要给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让她在江北枯守着,等着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姑姑,你后悔吗? 第114章 106 慕容器最终还是落荒而逃了, 她无法面对那样的严无为, 更无法说服自己去扮演另外一个人。 她寻遍了名医送往江北,妄图想要治好她,可回来的人都说严无为魔魇了, 她永远的活在了自己所坚信的那个谎言里,守着江北,守着那个承诺, 等着一个失信了的良人归家。 姑姑,您后悔吗?夜深人静之时,慕容器跪在宗祠慕容壡的牌位之前再次问道那个永远也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您为何要骗她?慕容器垂着头,眼中茫然不甘, 她想问,想知道, 您明明就回不去为何还要骗她? 您为何要骗她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慕容器继位后的第三年,国局安稳, 四壤平和,她的王位越发的牢固了, 也就是在这一年里她再一次去往了江北,时隔了一年后她再度见到了严无为。 已年过三旬的女人目眉依旧如她们初见时那般温柔,只是清减了不少。 见到她叩门而入, 她缓缓扬眉对其笑道: 你回来呐? 她换下了玄色的王袍,穿上了她姑姑生前最喜欢的那身水蓝色长裙,用玉簪将青丝绾起,面上亦是带着笑。 比起那些莫无虚有的自尊, 她更想再见到严无为一面,哪怕是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是啊,我回来了。 那是个阴雨蒙蒙的午后,她撑着四十八节竹骨竹叩开了严无为的门,信步而入,对那个站在廊下的女人这般说道。 回来就好。女人轻轻一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她这么久才回来的事实。 她这一生已然习惯了等待慕容壡,从王都到黔州,从黔州到王都,又从王都到了江北,她一生都在等,一生都在爱。 她收了伞,走到了她的身前,比起年少之时,而今的她已然高出女人许多了。她伸出微凉的双手轻轻地握住了她,问她:我要你泡的果子酒泡好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那女人已等待了三年,所以她才会低眉浅笑道:早就泡好了,就等你来了。 拍开尘封三年的泥土,酒香四溢,她们二人坐于廊下,面对面执棋而落。 时光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她们初归王都时在清泉殿庭院内下棋的时候,那时她们对弈,她问起她关于秦国将来之事。 她说可立慕容器为储,于是便有了接下来那么多年的故事。 而今再回首,不知是对是错。 她饮下了一口她为她泡了三年的酒,笑:好喝。 女人展颜轻笑,确实是个温柔的妻子:你喜欢便好。 她终于等到了那个人回来,为她做过了臻子酥,让其品过了她泡的酒。 她们二人下着棋低声说着话,她同她讲这三年慕容器继位之后在位的所做所为,问她觉得如何?她亦笑着点头道:她做的很好,没有辜负了你兄长的期望。 那你有对她失望过吗? 她摇头,温言对她说道:她是我们一道养大的孩子,我怎么会对她失望呢。 她一怔,继而低声神色不明的应和道:是啊她是我们一道养大的孩子。 她不再提起关于慕容器的一切,只同她说她们两个人在时一道经历过的事,有些她记不得了便问她,她也会好脾气的同她讲起多少年的以前。 清明时雨,沥沥悽悽。 她陪她在廊下坐了一整个午后,直到夜幕四合之时,她说她有点累了,于是她便道进屋吧。而林间的隐客便是在这时提着剑从暗出走出的,同经年前一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她看着那黑衣蒙面之人执刀冲她心门而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中秋时节,于太和殿上发生的那一幕。后来的这些年里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悔,想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将殿中防卫布好,让刺客混进来,悔自己当时为何没有赶上那一剑,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时光重来,她终于清醒了过来,然后一跃而起,冲上了殿台之上,将那个人挡在了自己身后,然后那一剑便刺中了她。 她终于挡住了那一剑,然后倒在了她的怀里,她看着她的容颜,目光眷恋,对她道: 玄世别怕。你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只要我在,我定然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 言罢,她便失血过多的倒在了她的怀里,晕了过去。 隐客收剑取下面罩,对跪坐着的那人道:王上。 慕容器低着眼,看着怀里安然无恙的女人,良久,她轻声道: 你终是为她挡下了那一剑,圆了你的心魇 严无为你该醒了。 醒来吧,从那个姑姑为你编制的谎言里醒来吧,醒来看看这世间,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她抱着她在廊下枯坐了一夜,没有再对她说起自己这么些年关于她对她情谊的只言片语,比起那些,她更在意此刻她与她的相拥。 时光冉冉,一晃经年,她至少还拥有过她短暂的柔情,只是这一切到了天明便是结束了。 天亮之时慕容器将严无为送回了房,然后便起身走了。 同她来时那样,她带走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仿佛像从未出现过在江北一样,除去了廊下棋盘上的那场对弈。 她不该出现的,这场戏里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她的身影,这样也好。 严无为昏睡了整整三日,医者说心魔作祟,除去便好,慕容器太了解严无为了,她知道她的心魔是什么。她一直走不出当年在太和殿上的那场遇刺,更也无法看穿慕容壡死前为她留下的谎言。 所以她从王都而来,用另一个人的身份与她相逢,与她相见。 她们对弈,她们相淡,然后在对方最放松的时刻派出早已准备好的隐客。 她让她挡下了那一剑,了了自己多年的梦魇。 她也等到了她的归来,平了自己多年的宿愿。 而今过后,她会再度醒来,不会再将她当成另外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她将不会再得到她的片刻柔情。 诚如慕容器所想的那样,严无为在她离开后的第三个清晨终于清醒了过,她环顾四下,那间不大的屋子里除了她自己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那一瞬间,心便空了下去。 她缓缓起了身,清明雨后,绿枝新枝,一切都在重新开始,她穿着件月牙白色的长衫,青色散满肩头,靠在门沿上低着眼帘看着廊下那盘没有下完的棋。 子落楸枰,影疏方斜,她终于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 她还是没有为她挡下那一剑,还是没有等到她归来。 她看着那棋局,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不知道还可以去怪谁,也不知道还能去问谁。 慕容壡 慕容壡。 院落大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声响,她抬门望去,见到的不是归人,而是前来看她的糖糖。 严相。糖糖对她欠身作揖道。 她看着她,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今夕,何夕? 糖糖一怔,看着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眶一红,答道: 今下四月初十。 何年? 秦王器,三年。她道。 女人靠在门沿上听完这句话后终是缓缓点了个头,目光移开,又再度落到了那方棋局上。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梦见了慕容壡终于归来,她们信步于伞下,说起从前的往事,谈笑间是经年的深情陪伴。 她为她做了臻子酥,她道好吃。 她品了她泡的果酒,她道好喝。 她终于遵循了经年前的承诺从王位上退了下来,与她一道隐退在了山林,她说南下有海,那里白云悠悠,海风徐徐,她见了之后定然会欢喜。 梦醒了,她记起了。 那年的中秋她没有为她挡下那一剑,她遇了刺,中了毒,然后千方百计的逼她离开了王都。她们见的最后一面是那年除夕,在王宫清泉殿内院,她说她很困,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为了哄她唱了支歌。 你想听什么歌? 《唐风葛生》吧,听着映景。她轻阖上眼,对她说道。 好我唱给你听。 她的声音似山似水,似玉似环,飘飘淼淼,泠泠珠玉,在见最后一面之时,她听了她的话,依了她的任性,为她亲口唱了首悼亡之诗。 而后再想相见,便只有在奈何桥上了。 那时,你还会等我吗?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糖糖看着那个站在廊下的女人隐去了笑意,面色无悲无喜,她想劝慰的,可她又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她为她沉浸在一个谎言里足足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任谁见了也会道声适可而止。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慕容壡曾说她最后的心愿便是想让严无为不再为自己泥足深陷了,以前糖糖不懂,可来到了江北绥远之后她看着严无为一日日的消沉下去后她终于明白了。 这份情,是慕容壡辜负了严无为。 可后者却不肯相信她已离去的事实。 我道人生亦相逢,奈何回首白云低她这样说着,终是抬起了眼帘,落下了那滴迟了三年的眼泪。 慕容壡,今生你负了我,来生你定当要还我才是。 这样想着,她便看向了院外,那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从远方隐隐约约走近了一个人来,她穿着玄色的王袍,束着玉冠,面带笑意,撑着油纸伞朝她信步而来。 抬眸与她对视,一如初见之时那般风华正茂。 她眼睛里的春夏秋冬,全是她往日落寞时的影子,走近了,她站在了她的身前,抬头笑着对她道了声好久不见。 她亦是轻轻一笑,说:来了便好。 山水总归有再相逢之日,无论多久,她们总会有再见之时见。红尘凡事,不过沧海一粟,三十余年经年相伴,心饴不化,终归不负往日情深。 而后在这江北,便是她们二人永远的家了。 我会陪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哼唧唧,这个结局对于她们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前面那么多的伏笔,终于为了最后这一章做出了贡献。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81) 从2016年的年末到2019年的年中,这书应该是我写的最长的一本了,一直这么拖拖拉拉的,中间还断更了大半年,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希望最后的我没有让你们失望。 正文完结了,慕容器的故事却是刚刚开始,本来该有第二部 的,可惜我怎么都红不了,得不到关注(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写的不好的缘故),所以便想着到此为止了,不炒冷饭了。 从2012年的第一本书到2019年,我写了7年的文,看过了太多的读者在我生命里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我还是我,初心不曾变过,这本书的番外应该还有几章,说了那么多,说来说去不过还是想谢谢大家这三年来对我的支持。 今后若是有缘,便在以后再相见吧。 谢谢。 第115章 番外:氓 我嫁给民姐姐的时候将将十六岁, 红窗喜烛, 银钗金钿,是我最美好的年纪。 民姐姐说我与她是很早之前便认识了,可我却完全没有印象, 我一向实诚,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便老老实实地问她是多早以前?她捏着我的圆脸对我说道:在你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在哭鼻子。 我闻之大窘, 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永远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我也不列外。为了这个形象,我刚刚过了十四岁,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消下去的时候我便吵着要减肥了, 阿娘听了以后气得要死,拧着我耳朵让我在厨房里罚站。 你看你对得起天天给你做饭的李伯伯吗?阿娘教育我道。 我觉得我很委屈, 和我一道绣花班的同伴们一个比一个瘦,微风一吹便是要倒了, 为什么我就这么胖呢? 我不明白,我委屈。 可能是我的委屈感动的上天, 老天爷怜悯我这惹人怜的小可爱,于是在我过了十五岁之后我便抽了条,长成了民姐姐喜欢的模样。 绣花班上的同窗门大多过了十二三岁便许了人家, 过了十四岁便是要嫁人了,只有我没有,我都长到了十四岁,及笄之时父亲都还是不曾说起过我的婚事, 同窗笑我是个没有要的丑姑娘,我委屈的回家吃了两斤的酱猪蹄 我娘知道了以后安慰我说不是没有人要我,只是因为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我爹三十多岁才有了我,对我百般疼爱的紧,所以才想把我多留在家中几年。 我听得懵懵懂懂的,想着我阿爹每回见我时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我觉得我爹可能爱我是爱的比较含蓄吧? 我问我娘:娘的意思是我阿爹想让我找个上门夫君? 我娘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道:是啊,如果可以的话 娘的话没有说完,我听得也不是太懂,因为我自小就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读书的时候夫子就曾指着我鼻子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只因为我在课堂上吃酱猪蹄子。为了这件事,我爹抽着棍子说要打断我的手,还好是我娘拦下来了,不然的话我可能在遇上民姐姐的时候我就是个断了手的残疾了。 思及往事,我不禁喟叹我娘的深明大义,要不是我娘,断了手的我可能后来就给不了民姐姐幸福了咳。 说到了民姐姐,嗯,我是在十五岁的那一年遇见上她的。 那年初秋,民姐姐到我家府上来做客,事前我阿爹并不知道民姐姐会来,因为来的突然,所以那天府中的人都被抽掉去了前殿伺候。乳母再三嘱咐我不要乱跑,今日来的是位贵客,我若是冲撞了贵客的话我阿爹定然是要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本来我真是想去前殿看看那位贵客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听到了乳母说起了我阿爹,向来没有出息的我便一下就怂了。 原因无他,才十五岁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忘记之前我阿爹拿着棍子在院子里扬言说要打断我手时的模样对我的阴影是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我现下只要一听到我阿爹的名字我就犯怵。 乳母说不要让我到处跑,我没有办法便只能在我自己的小院里玩,我近身伺候的丫鬟被抽调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个在院里陪着我。我与她们一道玩纸鸢,结果风太大了,纸鸢的线断掉了,没有线牵连的纸鸢被风吹的老高了,然后风一停,就掉在了院墙上。 那时的我只道纸鸢随风飘落的场景好看,却不知道那便是我往后一生的概括。 那两个丫鬟说帮我去捡,可是我看她们那一副扭扭捏捏战战兢兢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很注意外在的人,纵然现下府中无人,她们也不愿意丢了一个二等丫鬟的脸面。 于是我便拿着梯子自己翻墙上去了,两个丫鬟在下面抱在一起看着我威武雄壮的模样瑟瑟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遇上了什么强抢民女的骇事,一副担惊受怕命不久矣的样子真的是让人看着就头疼。 两个丫鬟就那样在下面看着我在院墙上走,一边看还一边在啰里八嗦的喊着小姐小心小姐注意啊小姐你仔细脚下啊 我听得头都大了,回过头来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话刚说完,结果我脚下一个没有踩稳,滑了一下,于是在她们一阵惊呼声中我一屁股跌在了鸳鸯瓦上。 嗯,咯的有点疼。 小姐啊! 听听,这凄厉的喊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摔死了呢。 气得我再度回头对她们冷漠道:做什么?我是摔死了吗? 小姐您当心脚下啊 我看着呢,只是捡个纸鸢罢了,你们这副样子是做我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院墙外面传来了一道极淡的轻笑声。 这声音,这语调,这场景,分明是在嘲笑我。 我气鼓鼓的回过了头,于是便看见了站在院墙外小径上,穿着玄色长袍,梳着玉冠的民姐姐。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认识她,我只是听见她嘲笑我,心里很不高兴,于是皱着眉头对她说道: 你笑什么? 见我回过头来,她似乎是怔了一下,面上一晃而过的是有些无措于紧张,她的目光忧沉,看我的时候很是专注。 喂?!问你呢!我见她不答话,于是又说了一遍。 嗯?她抬头看着我,轻笑了一声,你问我什么? 好的吧,这恐怕是个聋子吧? 对于残疾人身为大家闺秀的我向来是很客气的,于是我声音大了一些,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面对我的问题,她十分坦然的回答道。 那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真的是气得我当场恨不得跳下去咬上她几口,可是看她一副贵人打扮,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猜到了她应该是跟前殿的贵人有关。 正所谓地头蛇不敢压强龙,尤其是国君脚下王城之内,所以我忍了,捡了纸鸢就要下楼梯去了。 结果她却还在外院叫住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啊!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她轻轻地笑着,举止风流从容,一看就是钱堆出来的富家子弟,比起我这个半路发家的官家小姐实在是气派的多。 那你就自己去查啊,要是你查的到的话!我不服气的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要是我查到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被她的逻辑搞的有点晕了,怎么的?查到了我的名字后我还要补偿她什么? 这天底下哪来的这么奇葩的事? 可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很是不舒服,补偿你什么?让你以身相许吗?天地良心,我这只是随口说的那么一句,我可真是没有那个想法要给我阿爹找个女的上门女婿回来。 这还不是怪我那几个丫鬟,一天到晚的不干正经事,就知道带着我看话折子,这王都城内说的上名的话折子我都是看了个遍,那些书里书生与小姐相遇总是免不了说上一句以身相许的话来,看得多了,自然就记得比较深了,所以当时的民姐姐这么说了我一句之后我就下意识的这么回了她。 我真的是随口的那么一说,可她却当了真,对我说了句一言为定之后便笑着转身走了。 我看了她背影好大一半天,直到院里的丫鬟叫我我才回过了神顺着楼梯下了院。 丫鬟问我方才是在跟谁说话,我想了想,道:是个耳朵不大好使的姐姐。 丫鬟听了之后关注点不在耳朵不大好使的上,而是问我那姐姐好看吗? 我想了想,客观公正的点头道:好看。 那大约是我活了十五年见过的最标志的一个姑娘了。 于是丫鬟无不惋惜的说着早知道如此她们就该爬上墙云云的话,听得我皱眉说道:那是个姐姐!不是哥哥!你们在开心个什么?! 小姐啊,在府里呆久里,就是只狗来了只要是长得眉清目秀的我们也想看看啊。丫鬟苦着脸对我说道。 我: 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丫鬟这个比喻好像不大合适。 默了默,我想到了什么,问道丫鬟:咱们秦国能招女的上门女婿吗? 丫鬟看着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颇为同情的对我说道:律法上没有说可以,但也没有说不可以。 我松了口气,那万一刚才的那姐姐真的查到了我是谁要我兑诺的话,我应该不至于会因为找了个女的上门女婿而被衙门给关了起来吧? 但是老爷那里是万万不可以的丫鬟又补充道,他可能会打断您的腿。 我想到了我爹那额头上的深深的几道法令纹以及他书房里放着的那几根比我手腕还粗的棍子,沉默了,好的吧。 小姐姐,不是我不想兑诺,实在是我爹难缠啊。 小姐,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出府见过公子哥们了?丫鬟问道我,你怎么忽然转了性想断个袖了? 我拿着那纸鸢,想着方才院外小径上站着的那位俏姐姐,以前我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断袖之人,现下我懂了。 比起找个三大五粗的糙老爷们,那种看着就格外下饭的漂亮姐姐委实是人间瑰宝啊。 你要是见到了方才的那位姐姐,八成你也会想断袖的。我拍着丫鬟的肩膀,语调深沉的说道。 丫鬟看着我严肃正经的模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开始啦,尽量我会写的欢快一点嗒。 第116章 番外:氓2 自那日院墙上见过一面过后我与民姐姐又是很久不曾见过了。 虽是很久不曾相见, 但是我对她的思恋是一日比一日浓烈, 倒不是因为我真的看上她的,前面我也说了,我还没有那个打算为我阿爹找个女的上门女婿来, 我思恋她,其实不过是女子的嫉妒心在作怪。 欸,我要是有那天的那位姐姐一半好看就好了。又是一日的清晨, 我对着妆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无不叹息的说道。 为我梳妆的丫鬟听闻便马上安慰我道:小姐,您可是出了名的貌美啊,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啊。 我幽幽的说道:你见过哪个貌美的姑娘都十五岁了还待字闺中? 丫鬟被我问住了,明明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透亮却还偏偏要说着谎话来安慰我:老爷不是想给小姐找个上门夫君的吗?小姐您就不要多想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禁再次想起了那天在院墙上看见的那位姐姐。也不知道是那户官家的大小姐,周身的气度非比寻常, 举止又是风流从容,欸, 让人看着就很心动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姐姐, 要是嫁了个半老不死的老头子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 正想着,外面的丫鬟进来告诉我说府门外有人递了名贴来,想见我。 我不在意道:是不是又是我那些个绣花班的同窗们带着自己的夫婿来我这瞧笑话了? 欸, 说起来都怪我爹,他老人家就是真的想给我找个上门夫婿那也得赶紧了的吧?这在王都城里挑来挑去的都挑到了我满十五岁了都还没挑合适,我那些早早许了人家成了婚的同窗门总是隔三差五的来我府上对我亲切地问候一番。 说来说去的就是笑我都十五岁了还没有人要,这不怪我爹怪谁? 门外的丫鬟听了我的话后回复道:不是小姐的同窗们, 是位年长的夫人。 我心思一起,欢欢喜喜道:是不是很漂亮的一位姐姐? 丫鬟:不是,漂亮是挺漂亮的,可是看样子约摸都有30来岁了 三十来岁了?我一听这话就顿感失落,那日我见的那位姐姐虽年纪比我大,但怎么的也不会满了30岁,所以定然不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姐姐了。 拒了吧,不想见。我说道。 是。 等等我又叫住了门外的丫鬟,想着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出门见见外面的世界了,便道,请进来吧,人家都到府上了,又是年长,不去见一见的实在是失礼。 对,我才不是无聊了想找点事做呢。 可是小姐门外的那位客人说要请您到府们口一见。丫鬟犹犹豫豫道。 我一听这话不禁喜从中来,自从上次我出了府把隔壁街王婆的花园铺子给毁了之后被我爹禁足在府中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这回可是又客人来了,还有是客人说让我出去见面的,那我要是出府的话我阿爹知道了不能够打断我的腿吧? 这样想着仿佛就是给我安慰,于是我欢天喜地的提着裙摆一路冲出了府,身后的丫鬟追都追不上我,只在我身后一个劲的喊着小姐慢点小姐慢点注意形象啊小姐小姐跑太快的话发型会被颠坏的等等。 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娘亲是在哪里找的这些个啰里八嗦的丫鬟回来给我的,很多次我都在想,要是有一天我要是死了,那十有八九都是被这些个丫鬟给念叨死的。 丫鬟们越是这样唠叨,我便跑得越快,等我跑到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82) 唉,难怪他们都说官家的小姐最是没用了,纵然我这个早些年在乡里待过10年的官家小姐也是如此,这才跑了几步路?我便气喘吁吁的,难怪书折子都说官家小姐遇上歹人的时候只会叫救命。 当然是只能叫救命了,这跑也跑不动的,打也打不动的,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过如此了,只剩一副好嗓子到了关键的时候,还能派上一点用场。 嗯,看来我以后得好好爱护我的嗓子了。 这样想着,我便到了府门前,一眼便看见了府门外石狮子旁站着的一位穿着劲装短打抱着剑的女子。 嚯,江湖侠女,我最爱的女主角的模样。 我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迈着小碎步,步伐优雅的走出府门,走到那位江湖侠女跟前,做作揖行礼道: 容鸢见过这位女侠。 那侠女听见我的声音后转过头来,在她看清我的模样之后却明显的怔了一下。 你 我眨眨眼,一脸的乖巧可人的问道那位侠女:女侠到府里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了我这样说以后女侠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怅然,但很快她便恢复如初,肃着一张江湖儿郎见惯世间红尘的脸对我说道:不是我找你,是有其他人要见你。 我:? 怎么的?难不成是我貌美如花的容颜已经传到了江湖上,然后江湖上的某个门派大佬看中了我,要给自己的儿子配亲吗? 这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我那阿爹虽然是朝中四品,但怎么的也算是个京官,这京官啊规矩最是繁杂,要是那门派大佬的儿子模样英俊,还读过几本书的话,那还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要是门当户对了,我爹那里也好说话,可要是对方长得虎背熊腰的,又都大字不识一个的估计别说是配门亲了,我爹单是听到了我出门与人私会这事就得打断我的腿。 女侠其实我吧我想告诉那位女侠,虽然我至今待字闺中,可我也对自己的夫婿也有一套自己的择偶标准的。不能说因为对方是江湖门派大佬的儿子,我便摒弃了自己的原则这样万万是要不得的。 正说着话,我便看见了府门外街道拐角处站着的那位穿着长衫的公子,蓝衣黑靴,长身玉立,一看背影就知道是位模样英俊的好儿郎,是我便把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了: 我这个人最是尊老爱幼了,既然女侠已到了我府门前自报过家门了,那便是朋友了,既是朋友,那为我引荐一人也不是不能见的。 女侠定定的看着我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面上有些羞涩,心知自己表现的实在太过了,可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世间哪个姑娘到了15岁都还待字闺中的会不为自己的婚事着急? 哎为了找个好上门夫婿来,我可真是煞费了苦心,连女儿家的脸皮都豁出去了。 姑娘请随我来。女侠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便带着我去了街角拐角处,我离那位公子越来越近心便跳得越来越快,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位女侠是想给我介绍江湖门派某大佬的儿子。 还好还好,虽然江湖人士在京官的相亲圈子里并不怎么吃香,但只要这位公子长得好,我也不是不愿意降低一下自己的标准。 主上,容姑娘来了。到了那位公子跟前,女侠抱拳对那公子说道。 我有点犹豫,因为这位公子还没有转过身来,我不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模样的,这要是长得好看那论起来我就该我像个女儿家行个欠身淑女礼,这要是长得不好看的话那我是不是就该掐灭了这公子想和我结亲的想法,像这位女侠一样抱拳作个揖便是了? 我正想的出神,那位蓝衣公子便转过了身来对我微微一笑。 我一怔,这公子长得着实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肤白貌美,甚是俊俏,只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我印象里却没有见过,真是奇怪了: 这位公子 不记得我了?那公子好看是好看就是说话的声音太像女人了。 女人?! 我心里一个哆嗦,再看那公子的面貌,真是越看越熟悉这可不就是那日在我家院墙底下嘲笑我的漂亮姐姐吗? 是你?!我惊呼道。 漂亮姐姐轻轻一笑,果然人长得好看的,只是笑一笑眉目便能勾人心弦:看来你还记得我。 我点头,心想这么漂亮的人我要是都记不住的话,那我的脑子可真就像夫子说的那样,是朽木不可雕也了。 我叫苏容,漂亮姐姐对我说道,你可以叫我容姐姐。 我听了这话就摇头:我叫容鸢,要是叫你姐姐的话,老是感觉是在叫我自己,不行不行 漂亮姐姐一怔,大约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想了一下,又道:那你叫我名字也可以。 我又摇头,面色微红:那太失礼了这万一一个说不准的便是我上门的女夫婿,我可不能太过失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漂亮姐姐大约是有点无语了,最后说道:我字民本,你唤我民姐姐可好? 民姐姐? 我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称呼,嗯,确实很不错,亲切而又不失暧昧,于是我欢欢喜喜道:民姐姐。 她愣了一下,继而一笑:小丫头 我听着这声小丫头,脸皮都快要烧了起来了,都怪我之前看的那些话折子,里面的俏书生情到浓时都喜欢叫自己的心上人小丫头,尤其是贴着耳朵时低喃细语的唤。要是这位漂亮姐姐肯贴着我耳朵那样唤我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光天化日的,想这些实在是有伤风化 对,有伤风化。 唉,漂亮姐姐着实迷人心智呐。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苏容是谁? 第117章 番外:氓3 我便是这样和民姐姐相熟识起来的, 那日的民姐姐带着在王都城内玩, 而那位女侠便是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保护我们,我问民姐姐是什么人?怎么出个门还有护卫?要知道我阿爹都不曾有过这待遇。 你猜猜看?民姐姐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乱人心弦,我被她迷的七荤八素的直到到了家里都还在想她。 丫鬟说我是思春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的心口子都在疼了,因为那日的民姐姐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户部少书令容知行的嫡女, 是也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民姐姐正带着我在湖中坐船玩,听了她的话后我还是不认输道:你都去过我家了,自然是知道我是谁了。 那倒不是。她笑了起来,湖面上的微风吹起了她的衣摆, 一言一行真真是最好看的模样,让我看的心头乱撞, 是我听说了这王都城内有位官家小姐都十五岁了还没有许人家,只是随便问了一问, 便知道了你了。 我气得只咬手绢:十五岁没有许人家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当今的王上都事十六才立的王君呢。 她的笑容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当今王上?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不在意的说道, 都说当今王上是个酷君呢,欸,虽然我是不那么觉得, 可看看我阿爹自从调到了王都来后就天天半夜子时时分才回来的,嗯确实是个酷君了。 她听了我的话后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倒是孝顺。 哼,我一直都很孝顺的。 因为民姐姐知道了我是谁之后, 后来的那些日子里我看着我阿爹就止不住的犯怵,因为我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我既然是答应了民姐姐只要她猜出了我是谁我就以身相许,那我自然是会办到的能嫁给那么好看的女孩子我确实是不亏。 可问题是我只要一想到我搞不好要给我阿爹招个上门女女婿的话我心里就觉得很是对不起他老人家,好在民姐姐知我难处,与我相处的那些时日里她都不曾主动说起过让我以身相许的事。 她是不说了,可是架不住我自己整天在府里胡思乱想,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日家晚宴上,我爹说起我的婚事的时候我张口就问道我爹要是我给他老人家找个女女婿回来的话行不行? 我爹估计是喝多了,听了我的话后竟然没有揍我,而是笑眯眯道:你要是找的是王上那样的人物的话阿爹这里自然是行的。 我跟民姐姐说起的时候不禁叹息道:我爹倒是想的好,我要是能有哪本事能让当今王上给我当夫君的话我爹不早就乐死了? 说着话的时候民姐姐正再带着我听戏,闻言她淡淡道:若是那王上并不是良人呢?你也愿意嫁? 我脑子不大好使,自然是听不出民姐姐话里的意思的,只道是对未来的夫君表忠心,于是我对她说道:要是是民姐姐的话那我定然是愿意的。 她一怔,哑然失笑道:小丫头。 我说我爹想我嫁王上本来只是随口说上一说的,但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竟然当了真,当我再府里接到王宫里来的旨意说是封我为妃的消息时我吓的脸都白了,我爹是真的高兴,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说谢主隆恩,我跪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真的不明白就这狗屁的旨意有什么好谢谢的。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计划了要离家出走,我是个信守承诺的女人,我既然是说了要嫁给民姐姐的话那就自然是要嫁给民姐姐的,更何况这世间万物本来就是要讲个先来后到的。 不能说因为另一个是当今的王上我就得屈服她的威严之下,做出了背信弃义之事鬼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样子,十六才立了王君,想必也不是多好看的人物。 第二日我主动给民姐姐送了信说我想见上她一面,我不知道民姐姐住在哪里的,她说她的身份特殊,有很多仇家,我要是又是要找她的话就到王都城南的禀甲巷的鹤峰茶馆找那日来找我的那位女侠。 我在鹤峰茶馆等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日落时分等到了民姐姐的到来,她来是来了,只是看起来表情很难过,见到她这个样子我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问她: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民姐姐看着我,目光盛满了累积多年的眷恋,她道:我有位故人,她不愿见我。 我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不愿意见你? 不知道也许是,她见到我的时候怕会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吧。 我看着脆弱的民姐姐,一时之间心都要疼坏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张了张口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悻悻然的闭上了嘴,然后为她沏了一壶茶。 民姐姐呆呆的在那里坐了很久,我想她应该是在想那一位故人,说是故人,但是我却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她的心上人。 过了很久,民姐姐才像是想起了我似的问道我:对了,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笑容可掬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把我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因为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民姐姐大约是不想听见我说想让她带我私奔的话的。 你快进宫了吧?民姐姐忽然问起了我。 我愣了,有点不自然道: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王上当众下的旨,难道这王都城内还有谁不知道吗? 看我不像平时那么话多,民姐姐问道我: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开心?你不是愿意嫁给王上的吗? 我一时之间竟然很理解了当年我夫子对我的恨铁不成钢的那种心情,民姐姐啊民姐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嫁的人是你啊! 我我正要说话,包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然后我便看见了外面进来了一个面无胡须,模样很是清秀的男人,他走了进来,跪在民姐姐跟前低耳说了句什么,民姐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站起身来一掌推开了那男子便快步走了出去。 走的那样快,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个我在包间里。 然后我的这场告白外加私奔便在民姐姐头也不回的那一刻里黯然流产了。 以前夫子便说我心态好,我想我也是,因为在民姐姐走后我又一个人乖乖的回了府,回去的死后我阿爹正再前殿等着我,脸色阴沉的不像话,他问我是不是想逃婚? 我想起了年少之时在乡野里跟着叔婶生活时同乡的孩子笑话我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的事,又想起了自我十岁那年被接到了爹娘身边后娘对我的疼爱的场景,听闻逃了御赐的婚事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是为了那个一直想生个嫡子去生不出来的娘亲,为了那个看着我就觉得是阻碍了他嫡子出生从而十分碍他的眼的父亲,以及那让我做各种粗活累活的叔婶这个婚我想不想嫁还真的不重要了。 更何况民姐姐并没有要给我当上门女夫婿的那个意思,如此的话,我嫁谁都是可以的。 至少还能保全了我的名声,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王上,到了十六岁才把婚事定下来。 于是我对我阿爹说道:没有,女儿只是出去同好友走了走。 阿爹定定地看着我:如此最好。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阿鸢,你没有兄弟,除了为父以外在朝你没有任何的助力,可惜为父只是官从四品,也帮不了你什么。后宫之中除你以外便只有一位深居简出的王君殿下了,你是王上第一个明旨下诏的妃子,其中重视非比寻常,入了宫后还望你敛起自己的脾性,不要让王上生气。 我一怔,呆呆道:王上原来是男女通吃啊? 阿爹: 因为我说了那句话的缘故,阿爹命我在房中闭门思过罚写了三十遍的家规,理由是说我伺候不好王上,我很是不以为然,王上一个女子,说破了天也不过是跟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大觉,我还能怎么伺候?给她端茶倒水吗? 那哪些宫人们又去做什么? 很快日子便晃到了我入宫的日子了,入宫的那一天,我阿爹特意为了我休沐了半日,我娘亲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同我说了半天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委屈了我亏待了我,我阿爹听了之后皱着眉头呵斥到娘亲: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83) 说的是什么胡话,那是当今王上,是天命所归!咱们鸢儿能嫁给王上是容家天大的福份! 我: 福不福份的我不知道,我更关心的是那王上是丑是美以及民姐姐会不会难过。 离府的时候我走的很慢,阿爹和娘亲以为我是在依依不舍,都快四十岁向来不苟言笑的阿爹见到我心事重重的模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我微微叹气,其实是想告诉我爹我并不是对她们依依不舍,我走这么慢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的。 书上说了,真命天子总是会在最后一刻忽然出现的,我多想在我进宫之前,再见一见我的民姐姐。 可惜的是我拖到最后连宫里的公公都觉得烦了,我的民姐姐还是没有来见我一面。 得,我的初恋就是那样夭折的。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随随便便的就将芳心暗许给别人了。 实在是太亏了。 第118章 番外:氓4 当了王上的妃子对于我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因为进了宫有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我的那位夫君, 咱们的王上。 我对此是完全不在意的,只是同我一同进宫来的丫鬟却很上心,她在外到处打听, 终于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说是王上去江北绥远了,朝政现下都是交给三公们在打理。 我一边喂着鱼一边想着我的民姐姐,我进宫一个多月了, 也不知道民姐姐有没有想我,丫鬟说起的时候为了配合她,我说道:是吗?江北离这有上千里远吧?王上去哪儿干什么? 丫鬟:说是去接相国去了。 相国?我怔了一下,奇怪道, 秦国多少年都没有相国了,王上上哪去什么相国? 丫鬟有点犹豫, 但是毕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 不然也不会去费力打听这些事:是原来的那位相国严相。 严相。 对于这个称呼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当年的严相之名名彻列国, 只要但凡知道点事的都不可能没有听过那位女先生的名字:严无为。 据闻是一位非常睿智冷静手腕很强硬的政治家,就连如今的王上也曾是她门下的弟子。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却在六年前先王离世之时被人遗忘掉了,也不能说是被人遗忘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大家是默认了一样,再也不会提起那一位的名字,连同她的许多事迹也被人为的抹去了。 你说的是那位曾与先王情深意重的相国?我看着池塘里的鱼吃着食, 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到了我的民姐姐,欸,要是我能嫁给民姐姐的那话那就真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指不定后人说起我与民姐姐之时也会这样说上一句情深意重。 那位不是早被逐出王都了?听说是无诏不得回都? 丫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消息,对着些陈年旧事倒是打听的清楚:是啊,先王是这么说的不错,但是王上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年私下去了江北好几次,虽然朝中有不满,但是也敢当面说什么,只是这一次的王上好像是铁了心一样要把人带回王都来。 这么一说我就不禁浮想联翩了: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上对那位是有什么心思呢。 丫鬟不以为然:什么心思啊,那位可是王上曾经的太傅啊,王上不可能手伸的那么长吧? 丫鬟的话还真是说对了,本来只是我们两个私下无聊的时候顺嘴的提上了那么一句的,结果没想到王上的手还真的伸得长,竟然丧心病狂的把自己曾经的太傅给带回了王都,不仅如此,她还公然将人安置在了王宫里。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我问道丫鬟,那位严相,到底是有多好看啊? 都年近四十了还能让王上念念不忘的,那真的是要很好看了才是了。 这奴哪里知道?丫鬟被我问住了,半晌又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太对,谨妃啊!您想这些事干什么?这宫里可又是进了一个女子啊!您就不怕她同你争宠吗? 谨妃就是我,也不知道这个王上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我的名字不用,非要给我取个谨妃来,八成是要我谨言慎行吧。 我幽幽的叹气道:争宠什么的倒是不至于,毕竟都是女的,纵然是我想,王上恐怕也没有那个功能。 丫鬟被我说愣了,问我:那王上为什么还要诏你入宫,立您为妃呢? 我想着我的民姐姐,又想着那日在御花园里惊鸿一瞥的王君殿下,再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容貌,我黯然落泪道:八成是要给自己添堵吧。 说话间殿外的太监又来了,又是来替宫里的礼仪官传话来的,我被丫鬟扶着起了身,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前殿去,也不知道我进宫是招谁惹谁了,这都进宫来三个月了我连王上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却天天见说话啰里八嗦拐弯抹角的礼仪官,动不动就来我殿里隔着帘子教训我行为举止不符王室典范。 以往的时候我是能好好的听上几句的,可今个我听见丫鬟跟我说被接回来的那位曾经的相国就住在宫里时我心情顿时就不大好了,倒也不是嫉妒对方,毕竟我面都没有见过王上的,也谈不上对王上有什么情谊在。 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民姐姐,想起往事我真的心里难过,早知道自己会被我那老爹卖到宫里收活寡的话我就该当日院墙上直接跳下去,将民姐姐扑倒在地让她娶我为妻。 我越想心里越难过,偏偏那个礼仪官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讲我昨日在御花园里犯里哪些言行举止的错误,听的我头大,于是忍不住的回了他一句关卿鸟事? 气得那位算是三品的大员当场脸色更服了毒似的,走的时候还直哆嗦。 丫鬟问我这样说话会不会被砍头? 我想到了我那夭折了的初恋,想到了可能此生不会再相见的民姐姐,我自暴自弃的说道:那我还真实求之不得呢。 求之不得什么?我的话刚刚说完,殿外便进来来一个穿着玄色宽服,衣摆处绣着双凤,戴着王冠,模样是一等一好看的女人,她面上带着两分的笑意,走到了我的身边来,问我,方才你说,你求之不得什么? 我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真的确认了她就是那个我每日朝思暮想的民姐姐,你 我顿住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丫鬟宫人们,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你骗了我? 民姐姐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她又带上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对我道:不是你说的,你想嫁给王上吗? 我差点跳起来反驳道:可是我说的是要是你的王上的话 说道这里我停顿了一下,因为我意识到了民姐姐就是当今王上的事实。 她说她叫苏容,是啊,怎么没有想到呢?王上的母家是公叔家,她本姓慕容,各取中间的两个字,不就是苏容吗? 想明白之后的那瞬间我差点就哭了出来,我问她:那你说你是我的民姐姐也是骗我的吗? 她散退了宫人,低声细语的哄着我:没有骗你,我字民本。 慕容器,字民本。 看得出来为她取名取字的人都是对她给予了厚望的。 民姐姐哄了我一晚上,哄到最后自然而然的把我哄到了床上去了,我很委屈,说她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等了她那么久,现在才来。 她说她有要事在身,是她疏忽我了,她对我道了歉。 我问她为什么要给我取个谨妃啊? 她抱着我,目光很软,也很温柔,对我说道:因为你便是我的谨儿。 谨,郑重,恭敬。 嗯,我听出来了民姐姐对我的重视。 于是我便那样轻易的原谅了她。 民姐姐待我很好,给我了很多的稀奇玩意,一个月中常常会有那么十来天她会到我的殿里来坐坐,看看,但更多的时候她则是去往了王宫最西边的那一处宫殿里看望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曾经的相国,严无为。 他们有的人说王上接回了严相是为了监视她,有人说是为了利用她,还有的人说是为了得到她。 一个王,不惜一切,甚至是子民的看法,青史上的声誉也要千方百计的去接近另外一个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在某一次遇上王君殿下时说起宫里的传闻他是这么说道的。 王君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模样很是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好看,说是陌上公子颜如玉也不过如此,况且不说他为人还很温和,像是一块绝世的佳玉一般,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亲近。 所以身为王上的后宫的我们,一来二去的也就走的近了,王君很好说话,他下的一手好棋,听宫里的老人讲,王君在没有与王上成婚之前是王都城内有名的公子。 简家双壁,绝代风华。 王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了一丝的难过,但是他掩盖的系好,好到让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我问他:殿下不觉得奇怪吗?王上是女子却 却和另外的女子有染,纵然是一国之君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让人接受的。 闻言,王君轻轻地笑了一下:不觉得。 他的手落下一枚棋子,淡淡道:这世间万物存在便是合理,既然有的人喜欢男人,那么也自然是会有人喜欢女人的,又或者男女都喜欢。他抬眸对我说道,你还小,不要被世人的偏见所连累了。 我怔怔的听了半晌,忽然觉得王上是个渣女,有了这样好的王君,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 我不懂,直到我看见了那位从江北归来的女子,那位名叫严无为的女人。 看着她的脸,我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民姐姐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会在眼中一闪而过紧张与无措,为什么每回民姐姐抱着我的时候会一声又一声的唤我谨儿。 我全明白了。 第119章 番外:氓5 平心而论, 严无为是个长得极为好看的一个人, 长得那样好看,哪怕是已经四十岁了也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模样。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犯了病,在王宫里一间一间的找着人, 大半夜的整个王宫的人都被她折腾的不安生,她找到我的殿里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原因无他, 只是她和我长的太像了,尤其是眉眼。 不对,应该是我与她眉眼长的相似。 她穿着青色的长衫,发丝挽起, 是妇人的打扮,面容是许多女人都不曾有的恬静。只是她犯了病, 活在了自己臆想里,每一天少有几分清醒, 纵是如此她也依旧维持着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模样,看得出来年轻时的她是怎么样的风华绝代。 她一间间的推开房门, 然后在口里轻轻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跟着她的宫人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敢上前拦她,于是便那样看着她像个可笑的疯子一样找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她唤的是玄世。 可宫里并没有这个人, 也都不知道她口里的玄世是谁。 她一边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一边说着她的果子酒泡好了,问那个人躲哪里去了。 你快出来,不要同我闹了,太晚了, 你当心着凉了。她这么说道。 话里话外都是对另外一个人的关怀,我看着她与我极为相似的眉眼,怔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民姐姐看着我的时候目光会那么温柔了,她是在透过我看向另外一个人。 我上前了几步,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臂,我叫她:严相。 她没有动静,还是双目无神的在屋子里找着什么人,我又叫了她一遍:严无为。 她要挣脱了我,去找下一间屋子了,我一向愚笨的脑袋终于灵光了起来,我拉着她的手,看着那个比我年长多年的女子,我听闻很多人隐晦的提起过,严无为的离京其实是与先王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于是我壮着胆子叫了她一句谨儿。 她果然安静了下来,回头看向了我,问:你是谁? 我看着她,以前我不懂我为什么会进宫,王君为什么会在提起她的名字的时候表情那么怅然,现下我都懂了,我问她:你在找谁? 阿世,她看着我,面容斯文,但是看她的模样任凭是谁都看不出她是在发疯,你有见到我的妻子,阿世吗? 我的脸一下就白了下去,一个年头在我的脑子里疯狂的浮现了出来,可是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见民姐姐的声音在我背后道:谨儿! 她本是王,是最该沉稳的人,但是那一刻里她的声音充满了紧张,我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去看她,可她的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我的身旁。 民姐姐唤道严无为的名字:谨儿,我在这。她穿着中衣,发丝都来不及挽起,眉目之间全是匆忙的模样,一看就是在寝宫里知道里严无为犯病的消息后一路赶过来的。 严无为见到民姐姐的时候眉头一松,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你在这里啊。说着她便向民姐姐走了过去,在一片宫人的火把灯笼之中,她的面容是那样的温柔,好像一个小孩终于找到了在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样满足。 怎么穿的怎么少就出来了?那个身为民姐姐曾经的太傅,是她长辈的人就那样走到了民姐姐的身前,然后动作亲昵的为民姐姐拢了一下衣领,这样说道,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现下身体好了很多。民姐姐很少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纵然是与我情到深处时她都是维持着一个王该有的冷静与淡然,但是在见到严无为的时候民姐姐的目光却是那么的眷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民姐姐会不顾朝臣的反抗,哪怕是背上在史书上的污名也要把严无为带回王都了。 她爱上了自己的太傅,爱上了那个比她大了太多的女人了。 你去哪儿了?让我好生找。 民姐姐回答道:去陪器儿看折子去了。 这样啊。 我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她们的神情,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恋耽美 >一朝帝相(GL)——Kivey徒生(84) 你们看呐,这世间的事是多么讽刺啊,我爱民姐姐,她却把我当成了严无为的替身,民姐姐爱严无为,可严无为却把她认成了另外一个人。 多讽刺啊。 那日之后民姐姐便再也没有来过我的殿里看我,很快我便听闻了她开了后宫选了六个世家公子与六个官家小姐进宫来,我听了之后忍不住吐槽说道:还真是男女通吃,数量上都很均匀呢。 王君听了我的话后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又低声说了句:她过得太苦了,总是想在相似的人身上获得到片刻的柔情。 若是以前我听后定然是会同情民姐姐的,只是现下的我当我的民姐姐死了,死在了我入宫的那一日,自然王君这样说的时候我很是不以为然。 王君是个话很少的男子,若不是我主动问起从前的往事他也不会说起的,问起先王,王君说那是一位很英明的王,若不是她,当年的秦国可能早就被列国吞下肚子了。说起先王,那么自然而然的便又会说道那位曾经的相国了,王君说,严相与先王情深意重,当年二人并称一朝帝相,两个人相互扶持,带着秦国走过了最是艰难的时期。 我不明白,既然是这么好的先王与相国,那又为什么会立民姐姐为太子呢?就算是立了,根据当年的民姐姐的表现,为什么先王没有废后另立呢? 王君看着不远处他的儿子慕容献,也就是现在的秦太子练剑,大约是被我问住了,一向有言必答的他怔了半晌才含糊的回答我道:因为当时有一个人错信了她 我看着王君,又看了看正在练剑,少年意气的慕容献,一时之间竟然听不懂他是在说什么。 我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笨过了。 在我入宫的第三年,秦国与楚国开了战,也许是民姐姐继位的这些年里手腕太过强硬了,损了秦国的根本,这一次的战争秦国没有处于上风,而是接连败退。在被楚国夺走了五座城池之后民姐姐不,是王上终于坐不住了,她一面起用了被废弃多年的骠骑将军顾名,一面派人去了楚国和谈。 面对王上给的条件新的楚王很爽快,统统不要,但要王上交出一个。 用一个人,还数十万人的安宁。 楚王要严无为。 听王君说新楚王与严相其实是有仇的,我问什么仇?王君看着远方,大约是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事,他的面上有了一丝的酸楚。 在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严相曾带着她出使过楚国,在楚国,严相为了救当时的王上而遇了刺,先王大怒,派兵数万强压楚境。楚王为了平息祸端,于是便处死了策划那场刺杀的丽妃。 他顿了一下,低声道:新继位的楚王,便是丽妃的儿子。 我明白了,若是有这事在那楚王想杀严相也很正常,可严相当时是为了救王上才会遇刺的。 我道:王上不会交出严相吧? 也许会,也许不会。王君的眼睑低了下去,喃喃道,她变了很多 王君说的果然不错,民姐姐最后还是答应了楚王,交出了严无为,我亲耳听见的。 那日我有事去太和殿,结果却在偏殿听见了民姐姐的声音: 你为何不肯睁眼看孤?严相,严无为,你睁眼看看,看看孤对你的意谊到底有多深,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姑姑? 我止住了脚步。 于是便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臣下不敢。 你为何要如此?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愿意嫁给我,楚国 王上。那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民姐姐的话,我听见那个曾在秦国名垂青史却又被后人遗忘了的女人道,臣,愿赴楚。 殿中一下便静了下来,我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了道嘶哑又带着悲痛的声音道: 你到底有爱过我吗? 那个仿佛永远不会出错的女人谨守着臣子的礼仪回答道:臣下不敢。 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民姐姐心碎的声音。 严无为到底还是赴楚了,她走的时候没有朝臣来送她,看,多讽刺啊,明明那些人一听见只要交出严无为便可止战时个个都跑到王宫来劝民姐姐呢。 而现下,那个愿意为了秦国而舍了自己的命的女人却得不到他们一句的感谢。 这些人,便是当年先王与严相一直守护着的人吗? 值吗? 没有人回答我。 严无为的死讯传回王宫时我再次见到了我的民姐姐,她红着眼来见我,见到我时又一声叠一声的唤我谨儿,她说她想留住我,却又怎么也留不下我。 那一夜的民姐姐在我的寝宫里唤了无数声的谨儿,第二日天亮了,民姐姐换了衣服敛了神色,走出了殿门之后她又成了那个坚不可摧的王。 只是王宫内再也没有人敢提起严无为的名字了。 也就是在那一日,王君与王上决裂了。 王君说她变了很多,已经快要让他认不出来了,阿献跪在他的身旁听闻这话之后表情不动,是多年的麻木,我想劝王君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劝。 因为我连自己都劝不了。 民姐姐为我在王宫内修了一座望月阁,她带我登上了阁楼,那里能看尽半座王都。 这里的月光,是最美的。她对我道,你喜欢吗谨儿? 我忽然开始同情起了她,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她一生都在追逐。 喜欢。良久,我道。 她听了后却红了眼眶。 第120章 番外:最后 严无为死后的第五年, 阿献举兵谋反了, 我的民姐姐义无反顾的杀了他,杀了她唯一的孩子。 这些年她变得越来越冷血也越来越像个王了,阿献的死对于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 只是那个椒房殿的男子一夜间却白了半边的头。 我怕他想不开,便时常找了借口去看望他,我去的时候王君总是会笑, 我看着他的笑却总觉得不如哭的好。 我不明白这样优秀的男子为什么会爱上这样冷血的王,我也如此。 阿献死后王君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他的兄长时常找了人进王宫传信给他,说他要是愿意, 便能带他离开。 王君拒绝了。 你知道吗?我这样其实不过是想看最后的结局罢了。王君对我说道,我也时常在想, 若那年先王没有立她为太子,若我那日不曾在殿上抬眼看上她一眼也许我们都不会这样。 那年冬天, 王君大病了一场,本来就清瘦的他更加的消瘦了,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便是如此对我说道的。 我想他应该是病的很重,不然向来克制的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而同一时间,我们的那个王却又是迎了一位妃子进宫, 言官们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甚至都没上言劝告什么。 开春过后不久,王上让人送来了一个小孩,王上说那是阿献的孩子, 本来我是不信的,结果王君只是见了一眼那个孩子便当即从床上有力气坐了起来。 好吧。 病好了之后的王君依旧是深入简出的模样,一面照顾着自己的孙儿一面思念自己的孩子,哪里都挺好的,只是他拒绝再见到王上。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们这群人终究是在王宫里耗尽了所有的青春,我的那个曾让我惊鸿一瞥的民姐姐死在了我十六岁那年,而我嫁的那个王过逝在了她六十一岁的秋天。 阿献的孩子慕容寂继位了,按照经年前的约定,他娶了简家族长义子的女儿,那个叫简安的孩子,在他大婚过后的第二个月,那个住在椒房殿枯守了半生的男人终于阖上了双眼。 阿寂很难过,跪在灵柩前对我说他其实很怕长大,王祖母走了,王祖父也走了,这个世上我剩的亲人越来越少了。 他这样说,仿佛又将我拉回到了多少年前我的那个王还在的时候,我们带着小小的阿寂,走过长长的宫道,带他登上望月阁,那个王对他说:你以后要当个好王,不要辜负了你的子民,更不要辜负了她们。 阿寂太小了,听不懂那个王是在说什么,只有我懂,我懂那个王的苦也懂她的不甘,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找着那个早已逝去了的人的影子,找到了最后她终于输了。 她在先王的牌位旁正配的位子上放了那个人的牌位,却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将那个人牌位上的所有文字都抹去了。 无字牌,便是那个人最后的结局了。 诚如慕容器说的那样,阿寂做的很好,他很努力,看得出来他很崇拜他的祖母,也就是那个让我记了一生也怨了一生的王。那个王无疑是出色的,在位四十余年,扫平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吞并了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最后交到孙儿手上的是一个三国之中国力最强的国家。 那个王说她没有辜负姑姑,她拉着我的手,苍凉道,可我负了你。 我终于落下了一滴泪来,这么多年我以为她忘记了,却不曾想她还记得那个爬在院墙上看了她一眼的小姑娘。 我想告诉她没关系的,人总是这样,初恋总会没有好结果的,可她却又开口唤了我一声先生。 我怔了半晌,明白了,她仍旧将我当成了那个一直视她为晚辈的女人。 她真可怜。 民姐姐死后阿寂当了王,我也上了年纪了,在我那座偏远的宫殿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阿寂的孩子们都很可爱,但我一直没什么兴趣,直到有一回我在宫里迷路时见到了一个玉面粉琢的女娃娃。 民姐姐大了我九岁,所以我不曾见过她年少时的模样,可当我看见那个小女娃娃时忽然像是看见了那年年幼的民姐姐。 我终究还是爱着她的。 我弯着腰问那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她奶声奶气道:欣然,我叫欣然哦奶奶。 她的眉眼很像民姐姐,可鼻子嘴巴又是像极了那个温润的男人,我问她几岁了? 她回答说三岁半了。 我摸着她的脑袋缓缓的笑了起来。 是个很不错的小孩呢,不知道长大了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也许会像民姐姐吧不,还是不要像她的好。 日后你要是有了心上人,我对她说道,你千万要待她好。 不要像那个王,负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她仰着头抬眸看着我,眉眼间是初雪将落的冷清,她道:好。 这样就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