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情者[快穿]》 LIandanmei,Com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 《噬情者[快穿]》作者:十一有闲 文案: 做为一个白手起家的董事长兼总裁,陆维热心公益,爱护小动物,希望世界和平,对身边每个人都竭尽所能的温柔以待。 包括他的竞争对手,以及本文的很多观众,都认为他是个好人。 但他实际上,是个莫得感情的渣渣。 空窗期的陆维吃了一个小受之后并不打算擦嘴,只打算甩给小受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断绝关系,紧接着喜闻乐见的被小受和系统双重诅咒,九死一生进入平行世界,开始了他辜负深情的逆袭之旅。 食用指南: 1,陆总头顶精神疾病光环,帝王攻属性,渣且苏且万人迷,因为在平行世界中穿梭,经常换身体,所以渣攻使用的身体,有可能之前为受。(当然,渣攻附身后就必定展开反攻~) 2,穿越之后,每个世界都坚持1v1不动摇的原则。(虽然据观众反应,没个正经受) 3,希望大家食用愉快~ 作者完结文:《嫁入豪门的老狐狸》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维 ┃ 配角: ┃ 其它:渣攻快穿 第1章 陆维是个渣。这点他自己明白,但是很多人看不清。 他今年二十九岁,结过一次婚,在国内一家上市公司任总裁。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好人,包括他的对手提起他,也会对别人半酸的说 陆维啊,是个很好的人,对他前妻孩子都很好,对父母也不错。而且他的运气很好啊,别人都是经过多次创业才能成功,他第一次创业就成功了。啧,还那么年轻英俊。 陆总,我们的合作还有什么问题吗?对面沙发上的秦格坐姿端正,一身商务西装,脸上带着丝紧张。 那是面对上位者的忐忑。 没有什么问题。陆维微笑了一下,拿起笔签了文件,只是秦先生,裤子会皱的。 啊秦格连忙松开了无意识中攥着裤子的手,看见上面出现了几道皱褶,俊美而略带青涩的脸上不由自主红了红。 陆维看着秦格,心里充满了兴趣,却仍旧是眼眸温和,君子作派,起身帮秦格倒了杯茶,秦先生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刚创业那会儿。 陆维和妻子阿桑离婚不久,正处于空窗期。 是吗?秦格双手接过茶,似乎卸去了一些紧张。 嗯。陆维唇角微勾,当我融到第一笔风投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龄。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相谈甚欢。陆维渊博的见识,卓越的眼光,进退有度的谈吐,很快俘虏了秦格。 他们无所不谈,创业的梦想与激情,成长的经历,父母家庭。秦格最初的紧张忐忑此时已经消散,眼睛里写满了亮晶晶的仰慕。 我这次会在B市逗留半个月,人生地不熟的。陆维朝秦格笑笑,凝视着他,希望有空的时候,小秦能陪我逛逛。 陆维有一副好皮相,高大挺拔,肩宽腿长,五官脸型仿若是工匠精心雕琢而出,发型着装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第一眼望去严谨高冷。然而他的眼珠是浅浅的褐,比一般人浅很多,认真看人的时候显得剔透而多情。 秦格不由得红了脸,陆总放心,本市好玩好吃的我都门儿清,你一定会满意的。 嗯,我很期待。陆维看着秦格,脸上一派温和的笑,心底却涌上刺激背德的快感。 做为合作者,陆维自然是了解过秦格的背景。 秦格是个GAY,大学的时候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大学毕业后开始创业。一家普通的小公司,成立时间又短,能够生存下来略有赢余已是不易。 选择和这样的公司合作,对陆维也是有好处的。在姿态和价格上,比起别的大公司更有优势。 再加上秦格的长相,确实比较符合陆维的口味。重要的是秦格不是出来卖的,很干净。 陆维是个双,然而最烦的就是鸡和MB。那些□□裸的,明码标价的**,是他最看不起的东西。 他要的,是将对方的感情和**一起吞吃入腹。 那种味道,鲜美而带着甜腥。 秦格很快迷恋上了陆维。自从和大学里的前任分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心动。 他不是个随便的人,身边圈子本来就不大,能入眼的同性就更少了。和前任分手后他试着在GAY吧接触过两三个,都觉得肤浅无聊,要么有特殊性癖,要么就是冲着钱来的。 陆维再有一周就会离开。他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遇到像陆维这样优秀的男人了。 想到陆维剔透浅褐的双眸,温雅的笑容,秦格只觉得左边胸膛里跳的厉害。 秦格知道陆维曾经有过妻子,同时他觉得陆维应该是个直男。然而对陆维的爱意如此浓烈,让他难以自持。 他抱着一瓶红酒,伸手按下五星宾馆豪华包间的门铃,压抑着胸腔中燃烧着的火焰,轻声道:陆总。 陆维刚洗完澡,出来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脸色微红的青年。 不由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真是太容易上手。不过做为填补空窗,享受一个假期的感情点缀还是足够美味。 进来吧。陆维微微侧身,让秦格走进房间内。 秦格打量了一下房间,把红酒放在餐台上。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灯忽然全部灭了。 秦格还没来得及适应眼前这片黑暗,就听见身后有音乐声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带了惊诧回头,就看见一片烛光遇入眼帘。是陆维端了蛋糕过来,蛋糕上插了代表他年龄数目的蜡烛,正在燃烧成一片明艳。 怎么样,开不开心?陆维把蛋糕放在餐台上,捏了捏秦格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面颊,快许愿。 秦格的双眼有些潮湿,往脚下黑漆漆的地板望去,快速的眨了眨,陆总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自从出柜以来和家里闹翻,和前任分手之后,就没有人帮他过生日了。 关心一个人,自然就会知道。陆维伸出手,抬起秦格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了个吻。 秦格慌乱之中向后仰倒,陆维及时搂住了他的腰,嗤笑一声,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 感觉到秦格站稳之后,陆维松开手,走到一旁打开了灯,如果这不是你希望的,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秦格看着陆维挺拔似剑的背脊,却看不到陆维的表情,只听他声音依旧平静温和。 似乎随时可以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秦格只觉得巨大的恐惧袭上左胸之处,他近乎踉跄的跑到陆维面前,抱住了陆维,吻技拙劣。 秦格的牙齿不时碰到陆维的唇,尖锐的疼痛。 陆维轻笑了一声,有点不堪忍受,于是要回了主导权,将舌头探入秦格的口腔,去缠他的舌头。 吸吮,舔舐,互相交换津液,再吞入彼此的咽喉中。秦格的味道如同陆维想象中的好,青涩而炽热。 秦格从来不知道,接吻居然可以让人筋疲力尽、精神恍惚的。他有过和前任接吻的经验,但那都是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点小忐忑小甜蜜,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像是彼此吞食一般的热烈灼人。 秦格吻的全身都软了,然后被陆维压倒在宽大的沙发上。 陆维修长的手指灵活而有力,三两下就解开了秦格的衬衣纽扣,以及腰间的皮带。 秦格衣服尽数被剥落,呼吸急促,胯间年轻的**已经抬头。 陆维看着秦格潮红的脸,微微垂下眼帘,浅褐色的眸子里透出温柔缱绻,咬了咬秦格的耳垂,然后开始一路往下吻去。 而后短兵相接,攻城掠地。 第2章 接下来的一周,秦格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他没想到,这幸福如同海上的泡沫,经不起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情浓之时,秦格在床上抱着陆维问:哥,你喜欢的是男人,怎么娶了太太还生了孩子呢。 陆维裸着精壮的上身,点燃一根香烟笑笑,浅褐眼眸和燃起的烟雾一样氤氲,父母传宗接代的想法总要顾及,还有些利益上的纠缠我和她并没有多少感情。 秦格大着胆子道:哥你既然已经单身,不如和我在一起吧。 陆维低头,看到秦格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好啊。 这段时间,陆维对秦格宠溺到可以说是放纵的程度,那温柔缱绻,情到深处绝非做假。而秦格公司需要的资源、发展空间,能给的都给了,所以秦格并没有觉得陆维在许下一个做不到的承诺。 所以秦格笑的甜蜜,仰头含住了陆维的唇瓣,以舌尖舔舐,辗转碾磨。 陆维任他吻了半天,眼睛微微弯起,溢出笑意,技巧倒是有长进。 在他陆维这里学到的技巧,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谁。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陆维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秦格安静的听他打电话,看见他挺秀的眉峰皱起,向来温和的声音里带了焦灼,是,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然后挂掉了电话,翻身下床。 秦格莫名的觉得心慌,随着他起身,哥,发生了什么事? 晓舟发烧了。陆维皱眉回答,病的很厉害。 秦格沉默,他知道晓舟是陆维的儿子。陆维虽然和前妻没有感情,却很爱这个儿子。 陆维穿好衣服,秦格坐在床沿抬头看他。只见陆维身形笔挺,衣衫整齐,眉目冷峻,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仿若隔了一个世界。 秦格嚅动了两下嘴唇,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陆维收拾好之后,望了眼坐在床沿的秦格。青年的双眼不再闪耀明亮,而是透出死灰般的寂静。 如果不是晓舟忽然生病,本以为离结束这场爱情游戏的时间还有几天不过也好,反正迟早都要结束的。 看着这样的秦格,陆维心头微痛。但比这痛更强烈几百倍几千倍的,是那种噬爱的喜悦和快感。 用尽全力去爱。然后像这样,结束在最相爱的时候就好。 陆维回到居住的A市之后,秦格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 秦格不笨,隐隐中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害怕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对待陆维是难以想象的小心翼翼。 先是试探性的问平安,问了晓舟又问陆维,然后隐晦的表示要和陆维再见一面。 那怎么可能。 我们之间结束了。陆维将手中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内,对着手机缓缓道,声音平静,你应该懂的。 面对秦格这种试探纠缠,陆维只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电话那头的秦格喉头哽咽,泪水被胸中的疼痛逼上眼眶,是的,哥我懂,我都懂的。 陆维并没有骗过他,虽然陆维和前妻已经离异,但陆维是非常爱儿子,以及父母的。而且仔细想来,陆维和他根本就不属于一个层次和圈子,短时间的恋爱或许可以,怎么可能真的在一起。 只要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陆维是不可能出柜的,与爱无关。秦格并不是笨,他只是被陆维迷惑了心智。 嗯。陆维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么,再见。 挂断电话,就看见阿桑从房间内走出来,明媚妖娆。 快一个月没见,桑姐越来越美了。陆维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桑,褐眸深情含笑,然后向她伸开双臂。 阿桑腰肢款款的走过来,笑了一笑,伸出涂了艳红甲油的食指,点在陆维的胸膛上,阻止他的接近,既然是来看晓舟的,就不要再装。 陆维听阿桑这么说,露出苦笑道:桑姐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话说的,好像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你一样。阿桑横了他一眼,你自己的毛病,你自己不知道吗? 桑姐,你也不想晓舟一个月见不着几回爸爸吧。陆维望着阿桑,深情款款道,我们复婚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财产,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是,我知道跟你在一起,你会给我世俗所认定的幸福。可惜的是,你非常优秀,却不具备爱一个人的能力。阿桑伸手,缓缓滑过陆维的肩头,开了个玩笑,不过陆先生,把你的身体给我的话倒是个挺吸引人的提议。 至于晓舟,你不用担心。我告诉过他,我们虽然分开生活了,你永远是他的爸爸,晓舟接受的非常良好。 这时晓舟从儿童房跳了出来,爸爸,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去游乐园好了,顺便带你吃饭。陆维摸了摸晓舟的头,然后把他抱起来朝外走,儿子病总算好了,现在精神百倍啊。 晓舟撑着陆维的肩膀,举臂大叫:精神百倍! 惹的陆维和阿桑一阵笑。 阿桑是陆维大学同校的学姐,当初是阿桑追的陆维。 那时的阿桑,爱陆维爱的要死,一个精明能干的学霸校花,为了倒追陆维不知做了多少傻事。陆维虽不知自己是否深爱阿桑,但他知道,他很喜欢阿桑。 那样明艳动人,肆意张扬,而又能力十足的女性,谁又会不喜欢呢? 况且,他知道阿桑深爱他。那炽热燃烧的爱情,自从和他相识相恋之后便经年未熄,他很享受那种噬爱的感觉。 所以大学毕业后不久,他就和阿桑结婚了,开始创业,并有了晓舟。 他们的婚姻,一直持续到阿桑发现陆维并不爱她。 形式上的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出门。陆维去车库取了车,载着前妻和儿子开往A市游乐园的方向。 然而陆维不知道的是,秦格拿着手机,就站在他家的车库旁,看着他和他的前妻儿子上车,然后绝尘而去。 哥就算我追到了A市来,却还是只能听你跟我说结束。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幸福。秦格背脊抵着冰凉的水泥柱,目送着那辆银灰色跑车消失,仿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 因为他足够强大和绝情啊。秦格耳畔传来一个机械的声音。 是谁?!秦格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左顾右盼,却并没有人。 不用找了,你看不到我的。那声音继续道,他就是我寻找已久的宿主,只缺媒介。你,愿意做我的媒介吗? 什么秦格有些发懵。 换句话说,你想得到陆维吗?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诱惑力十足。 我当然想得到他!秦格听懂了,仰起头,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有他背负的责任。 傻瓜,他一直在骗你。 声音机械而平静,却在秦格胸腔内掀起巨大的波澜,但是我,并没有什么能让他欺骗的。 骗财对陆维来说,简直是个笑话。至于贞操秦格和前男友也不是没做过,男人又哪有那种东西。 那就直说了吧。声音忽然开始侃侃而谈,陆维从见你第一面就在勾引你,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姿势神态,都是经过计算的。他知道你的一切,知道该如何才能吸引你。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你填补他的空窗期而已。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秦格听完之后,艰涩的开口。 这个问题,你只能去问他。声音嗤笑,按照我的观点,你的**对他来说很美味,但他享用过之后就能断的彻底。你说他爱不爱你呢? 秦格沉默了很久,才绝望道:那么,我怎样才能得到他。 眼下纠结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了。无论爱或不爱,欺骗还是责任所迫,能确定的是陆维都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带陆维进入平行世界。说到重点,声音开始有点兴奋,在那里,你可以对他生杀予夺。 生杀予夺秦格摇了摇头,我不要这样,我只要和他相爱。 声音沉默了片刻,才又重新响起:对人类来说,自己的感情可控,别人的感情是不可控的。但是你可以得到他,这点毫无疑问只要,你和我签订媒介的契约。 怎么签订?秦格问。 你只要答应就好了。 我答应。 第3章 陆维开车的时候总是很专心,如同他的外表般一丝不苟。他目视前方,耳畔传来后座前妻儿子的嬉闹笑语。 然而开着开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眼前这条路是通往游乐园的方向没错,但这里向来是市内人流车流聚集的繁华地带,怎么大白天的,他的前后左右一辆车都不见了? 就连行人,也看不到半个。 陆维眉头微皱,直接将车停在马路旁,转头叫道:阿桑! 后座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前妻的踪迹。 原本艳阳高挂,万里无云的天空,蓦然间黑了下来。 陆维打开车灯,看着在黑暗中散开的光柱,眉头皱的更深。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常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思忖片刻之后,他拿起一旁的手机,准备拨打电话求助。 还未等他按下号码,手机却自动亮了屏,他原本想拨的电话号码110出现在屏幕上。 陆维按下接听键,喂。 很镇静呢,宿主。话筒另一端传来机械化的声音。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身处自己完全不能掌控的局面,陆维内心难免不安,但声音和外表仍然维持着平静。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探知对方,找出原因,以及对方的破绽。 宿主可以叫我031。声音自我介绍,我将要做的,是将宿主送入不同的平行空间。 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平行空间、位面什么的,陆维在科幻电影中看到过,但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是我? 理由并不存在于数据库中,031只是执行任务。至于为何是宿主,那是因为宿主足够冷静和绝情。你并不是第一个被031选中的宿主,确切的说,你是第219位宿主了。 陆维倒吸了口气,你能告诉我,之前218名宿主都怎样了吗? 声音沉默了半天之后,才道:之前的宿主们,最高纪录是五个世界,全部都死了。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陆维扶了下额头,死亡率看来是百分百。 没有。声音回答,但宿主不要灰心,宿主和之前的人是不同的。031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参与,所以走了很多弯路,导致大批宿主死亡。论心理承受能力,绝情的程度,宿主是031见过最优秀的。更何况宿主的精神状态和常人完全不同,哪怕对方再爱你,宿主做了负情的事也并无愧疚,甚至可以从中得到快感。 陆维苦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夸奖。 他的精神状态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这点他自己心里明白,只是旁人都看不清楚罢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出这个事实。 嗯,宿主即将进入第一个世界。交谈的时间短促,还没等陆维探清这系统的章法漏洞,声音便下了判决,提醒,系统启动的能量是由秦格对宿主产生的执念提供,所以抹去记忆但执念仍保留的秦格将出现在第一个世界里,而宿主的身份地位将处于劣势,031也不知道秦格会对宿主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宿主也不要担心,世界形成之后就会自成体系,优势和劣势都不是绝对无法逆转的。希望宿主旅行愉快。 机械音刚落,陆维眼前就彻底黑了下去,连思维都沉入了一片深黑泥沼。 再次有了知觉的时候,陆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战甲,骑在匹黑色健马上,手中拿着柄还在往下淌血的长刀。而在他的周围有大片的尸体残肢,还有面目狰狞浑身染血的大批战士。 古战场上烈焰高挂,日正中天。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马匹砂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去什么情况。 宿主正在冲阵。机械音在耳畔提示,目标是生存下来。 在穿越影视流行的时代,陆维虽说对这种流行不感兴趣,也耳濡目染过一些。尼玛一般的标配不是安全的从床上起来,然后问身边的丫鬟或者小厮,这里是哪里,我是谁吗? 难怪死亡率百分百。 腹诽归腹诽,既然被丢到这里来了,就需要面对,绝无逃避的可能。 陆维仔细观察周围,这里的军队明显是分为两拨,一拨红衣黑甲的属于自己这方。另一拨的甲胄则是青铜色,每个人都梳着很多小辫子,战盔顶部尖尖,身材相形高大魁梧,五官轮廓较为粗放,应该是异族。 自己这方打着陆字大旗,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大约还有七、八百人,被异族的战士包围在其中。 陆维估计不出敌方到底有多少人,他能看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敌军,以及自己这方完全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031你带我进入这个世界,就是让我来送死的吗?陆维不由咬了咬牙。 并不是。机械音回答,鉴于这是宿主的第一个世界,所以在这里提示一下宿主。宿主接下来要做的,是战到最后。 你妹! 陆维暗骂一声之后,挥起手中的长刀,将一名冲到他面前的敌军骑兵斩落马下。瓢泼般的血雨溅起,湿了他红色的战麾。 他是没有见过战争和流血的现代人,精神就算有点轻微变态也不是走连环杀人狂魔的路子,原本做不到冷兵器时代的手起刀落,阵前斩人。 但这个身体身经百战,弓马娴熟,抡刀杀敌仿若已经成为本能的一部分。陆维最初的错愕之后,便开始逐渐适应。 而陆维身边围绕的黑甲军也是凶悍的很,虽然人数占了绝对劣势,在重重包围中依然进退有度,个个以一当十,死战不退。陆维对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有了猜测,看他现在的装束,应该是这群黑甲军的主将。 陆维杀了几人之后也想明白了,现在的情况除了像031说的那样战斗到最后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黑甲军虽然凶悍,人数上的劣势却是无法弥补的。随着时间流逝,从正午到日落时分,敌方的包围圈渐渐缩小,陆维身边只剩下了百余人。 陆维骑乘的黑色大马早被敌军的数柄长刀刺穿身亡,他提着长刀和黑甲军一起步战,精钢的长刀砍人过多而卷了刃,脸上血污纵横。 只有陆字大旗还在阵中飘扬,未曾坠落。 一柄枪从斜刺里穿出,陆维战至如今,精神和气力都有些不继,身边护卫也不全,当下左肩处被刺了个对穿。 陆维大叫一声,忍痛抓住那杆枪,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挥刀,将枪杆斩断,顺势斩去了偷袭者的半边头颅。 此时的陆维,全身都冒着破釜沉舟的煞气,令周围的敌兵畏惧。明明是占了优势的局面,却缺了口胆气,无法尽全力上前围杀。 宿主的适应能力很强。031机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 强你妹!我若是在这里战死会如何?陆维换了把刀,挥刀斩入一名敌人的胸膛,连着甲胄和魁梧的**一起劈开,马革裹尸?! 是的。宿主如果初始就在第一个世界躯体死亡,会真的死亡。031回答,系统为了传送宿主已经消耗了全部能量,在未获得新的能量之前,无法将宿主传送至下一个世界到那时,031在获得新的机遇之前,会和宿主一起沉睡。 陆维拔刀,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的话,就会获得能量?那是什么,有什么用?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关于031的线索。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这个系统有着机械的特征,那就是不会撒谎。 累积到足够的能量,宿主可以有更多选择。比如回到原世界继续生活,甚至成为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也是有可能的。 陆维还没来得及问能量怎么累积,就听见敌军外围有声音传进来,尔等蛮夷主营已失!还不速速授首投降! 声音洪亮整齐,显然由多名士兵同时喊出,反复多次。 紧接着,一队打着宋字大旗的黑色铁骑排成锋矢阵,朝着包围圈中突袭而来。 将军,宋统领终于赶来了!陆维身边的黑甲军高声欢呼。 因为左肩的贯穿伤,此时陆维的左臂已经麻木,完全无法抬举。他右手执着血淋淋的刀,指向前方,沉声道:突围,汇合! 除了武功之外,这个身体的军事素养,陆维也一并继承了。 战!战!!战!!!只剩百余名的黑甲军连呼三声之后,便簇拥着陆维,汇聚成一个虽说小,却锐利无比的黑色钻头,朝着军心已经开始溃散的敌方包围圈攻去。 死战之后,铁骑和黑甲军很快汇合至一处。黑甲军的残部已是精疲力竭,汇合之后便掩退至后方,由姓宋的统领率骑兵进行主力对决。 这场对决很是精彩,但陆维没有看到最后。他大大小小负伤十余处,左肩处的伤势尤为严重,失血早已过多,只是撑着一口气回到后方,就晕了过去。 第4章 昏迷期间陆维被送进了军中大帐疗伤,这期间他对外界并无感知,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盒子里,五感俱失,只有意识还存在。 陆维自知心理状态跟常人不同,所以过大量的心理学书籍。他知道人若长时间处于现在的状态,只会崩溃和疯掉。 031陆维试着用意识呼唤。 宿主。 陆维松了口气,如果一直处于这种只有意识的状态,他也只有进行自我催眠躲避将精神伤害减少到最小了,好在还不需要这样,怎么回事? 宿主身体受损导致昏迷,无法感应外界,所以灵魂暂时回归本源空间。031回答,等宿主身体恢复之后,自然会再度苏醒。 这里是密闭的空间。陆维陈述事实,长期待在这里对精神有严重伤害。 是的。031承认,但系统能量不足以构成更好的本源空间,宿主昏迷或者死亡,都会回归到这里。宿主要努力帮系统获得能量,才能争取到更好的空间。 陆维沉思了片刻之后,道:之前的宿主,都是在这里死亡的吗? 是的。031回答,似乎带着丝伤感,宿主累积不到足够的能量,就会回归这里,和031一起沉睡,直到灵魂消散。 陆维听了,只觉得发寒。他身处的这个地方,已经消散了218条人命。 丧失了五感,只有神智清醒。031沉睡,也就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他能够想像那些生命是在如何的颠狂崩溃中发疯,一直到消散的。 他进入的,是怎样的绝境。 给我讲讲,之前宿主的事情。陆维开口,比如那个经历了五个世界的人。 他需要参照案例。 那个宿主很优秀。031的声音变得有点沉涩,只是到了最后,他舍不得辜负第五个世界的伴侣,所以选择用尽了所有积攒的能量,救活本应死去的伴侣,并留在第五个世界度过凡人的一生。最后的结局,是在此间灵魂消散除了意外死亡,没完成任务的之外,有这样选择的宿主也不少,但我相信您绝对不会。 陆维一时无话可说。 他虽因精神缺陷而无情,但三观却还正常,并不认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在合理条件下,也会弥补被自己辜负的人,比如给予秦格事业上的帮助,给予阿桑婚姻幸福。 被031选择,陷入这样的境地在某种程度上,或者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宿主需要本世界的身体记忆吗?031询问,打断了陆维的思绪。 当然。陆维回答。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大串信息涌入了脑海之中。 这个世界相当于中国的古代,现在处于大穆年间。大穆这一朝的朝堂乱的很,开国之后没两代,昏君暴君权臣层出不穷。好不容易来了个中兴之主让国家喘息十来年,结果还死的早,留下根独苗,就是当今圣上刘琥。 而陆维本世界的身体也叫陆维,出身将门嫡子,战功赫赫,官至镇北将军,封晏武侯。虽然未做到武职最高,却是得到当今天子重用,手握实权,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尽在掌握,镇守国家北大门,抵御北边的强大敌国金蛮。 而原身也实在是忠君爱国,之前那一战就是不惜以自身为饵拖延敌方主力,迂回至金蛮大营毁掉对方辎重粮草,从而剿灭后患,给予敌方歼灭性的打击。 这一战之后,金蛮至少五年内再无与大穆抗衡之力。 原身虽有才华,但以二十六岁的年龄便手握如此大权,和当今圣上刘琥的重用也是分不开的。 两人总角之交,陆维与刘琥同年,刘琥年长陆维两个月。刘琥因重用陆维,对他一家都多有恩宠。陆维封侯,其妹在宫中为贵妃自不必多说,朝堂上与其有亲戚故交者也多倚用。甚至以陆维为首,隐隐与先帝留下的勋臣党、清流党之间可抗衡,为一股新生势力,构成三足鼎立之势。 朝堂上多的是人精,老谋深算者都认为,天子登基后培育新贵势力,这招制衡耍的好,大有明君作派。 再者你看陆维都二十六岁了,也算得上权重势大,却在当今天子的示意中,至今还没有婚配,当然更没有子嗣。就算给他权势又怎样,他的才华价值被利用干净,身死寿尽,又哪来的后继者承爵。 大概只有陆维自己知道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朝堂势力盘根错节,刘琥虽为帝王亦并非一家独大,否则令陆维封公建国、赐九锡这种事,恐怕刘琥也做的出来。 是的,刘琥爱陆维爱的要死,所以给他能给的一切,所以绝不允许他有妻室。 原身是极聪敏的一个人,早发觉刘琥对他的感情。 他出身将门,自幼读的是儒家文章,学的是忠君爱国,自是不愿成为史书上承欢的佞臣。他对刘琥可以为之效死,可以成为刘琥帝王道路上的基石,却绝不能接受那份爱意。 于是原身自请镇守北疆,远离帝京。在战场上设谋搏杀毫不惜命,也未尝不是存了以死成全刘琥和自己声名的念头。 陆维读完原身信息量颇大的记忆之后,问031: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才能搜集能量? 031回答:谋朝篡位,夺得天下。这个世界的能量,是大穆的气数。 陆维考虑了一下,道:并不太难。 国家三分之一的兵权在手,而且尽是精兵良将,如果不在意这个王朝的话,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打回去。清君侧,黄袍加身什么的,上下五千年历史多么好借鉴。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到抵抗便屠城,多么简单。在他的记忆中,举国上下没有能与之相抗的兵力,而且朝堂人心并不齐。 只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到时候皇位到手也不过是内忧外患,为了这个位置可能还要和异族、当朝大贵族们做一些妥协,不怎么符合他个人的美学。 请尽量完整的得到天下,获得尽可能多的皇权。031仿若知道了他心里的考量,这关系到获得能量的多少。 陆维点了点头,他深刻明白能量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陆维漆黑一片的眼前,忽然闪过炽热的白光。与此同时,他感到鼻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左肩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不由大喊出声。 五感恢复。 第5章 陆维是在军医拔他身上枪杆的时候醒的,虽说有上好的止血药,吞了保险子,血还是又失了不少。 为防止昏迷中无意识的挣扎加重伤势,他由两个亲兵牢牢扶持上身,嘴里堵着软巾,由军医完成了拔枪杆的手术。 大帐外守着铠甲上还留着尘土鲜血,神色焦虑的将领们。不远处的红泥火炉上,正氤氲着独参汤的热气,被药童小心看管。 陆维脸色苍白的吐出软巾,对那看上去眉目清秀,年龄只得二十出头却沉稳持重的军医道:给我缝好点。 然后清醒的着看军医清创之后,拿出桑皮线和勾针,一针针将他肩头那血肉模糊的窟窿缝合,最后扎上厚厚绷带。 这时代没麻醉,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不过痛也好,代表还活着,总强过沉寂在无边无际的狭窄黑暗之中。 军医做完手术,行礼告退,帐外守着的将领们便哗啦啦进来了,为首的正是宋统领。 宋统领名叫宋晴,年约三十许,长眉凤眼,征袍染血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刚指挥完一场大战,眼神流转间煞气还未消退。 一见陆维,宋统领便掀开下摆,单膝跪地禀报道:末将幸不辱命,全歼敌军,已枭敌军大将首级! 宋统领这一跪,后面的将领亦是跪了一排,场面看上去颇为肃穆壮观。 紧接着,有亲兵端着一个铜盘上前高高举起在陆维面前,里面盛放的正是金蛮王爷泰勒力的头颅。 陆维从榻上起身,伸出右手抓住那头颅的顶心发,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只见那泰勒力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模样,不由唇角勾起愉悦一笑,好!当赏! 说完将头颅扔回铜盘,悬于城墙之上,让我军民都好好看看。 接着又道:都起来吧,此次擒杀金蛮大军有功者,按功劳大小记档,等待朝廷升迁赏赐。战死而有家眷者,皆领怃恤五十两银。 听完陆维的话之后,将领们面面相觑。按战功升迁这点没什么问题,然而怃恤银这东西,本朝军队就没有发放过。 本朝制度,从军实际上就是人生一场豪赌。要么累积军功衣锦还故里,要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将领们起身,一旁的书记官小心上前朝陆维躬了躬,道:将军,朝廷不会拨给我们这笔银子的,军中并无这么多银两用于怃恤。 陆维却挥了挥手,道:只管去统计,银子很快就会有着落的。 陆维虽醒了,到底因受伤精神有些不济。接下来简单了解之前的作战和目前军中情况后,众将见他性命神智无恙也就安了心,纷纷退出大帐,留他一人在帐中憩息。 此时陆维却并不想躺下,在帐内缓缓而行,看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布置。从壁挂的龙泉宝剑、宽大的地图一直到演军沙盘。 塞入脑海中的记忆,总比不得眼前的鲜活。 来到军容镜对面,铜磨成的镜子虽没有玻璃汞化镜般照人毫发可见,却也算得上明亮清晰。 镜中人高大的身体上缠满了绷带,有些伤处还在往外渗血,脸上气色虽是不怎么好看,腰身仍挺拔如松,军人姿态十足。镜中的容颜剑眉星目,原本应该是极为英气俊美的,但一条深色伤疤从左眉中间划下,一直延伸到接近嘴角的位置。 这条伤疤令他左侧深黑的剑眉从中间截断,面容失去了原有的俊美,英气更多化作了狰狞煞气。 这已是三年前初到北疆时受的旧伤,那一战陆维差点失去了他的左眼,由此换来军心服胄。 原身虽是位高权重、镇守一方的将军,活的也不太容易。 陆维继承了原身的经历记忆,却没有原身家国天下的胸怀感情,毕竟他是来篡位的,不是继续忠君报国的,所以也只是感叹了一下便罢了。 走到大案旁,从兵书中翻出张信柬来,上面封着红色的火漆,小小的润字印拓漆上,正是每月一封,刘琥千里之外传给他的情书。 是的,刘琥字子润。这封信在陆维此次出征前送到,并未来得及拆看便叠在兵书内,现在才有空闲一阅。 陆维用银刀拆开信封,里面如往常般厚厚一叠。刘琥字写的不错,他便饶有兴趣的翻看下去。 信的开头是抱怨陆维回信寥寥,两人相隔关山迢迢,三年来除了战报之外,关于陆维的音讯稀少到接近没有,与他不似旧时亲密。然后叙述漫漫长夜思念陆维到不觉泪下沾衣,言辞颇为忧怨。 接着就是叙述身边琐碎的事情,吃的用的见的,朝堂上制衡用人的不易。有御史又在递折子弹劾陆维,在金殿之上当着众臣的面被脱掉裤子打了板子。 朝堂和后宫现在都对他独宠陆贵妃一人不满,但他一意为之,并不因那些流言所动。 还有新得了一柄宝剑名铮戈,削铁如泥,锋华雪灿。现在收在内库里,等陆维回来亲手赠之,想陆维一定会喜欢。 最后说起陆维的妹妹陆贵妃第二胎已经顺利生产,是个皇子,赐名暠,肖其母更肖陆维。他看到这个孩子便会想起陆维,陆维却离他数千里之遥,心中酸楚喜悦兼之难以言表,只有加倍疼爱暠儿聊以慰寂,并期盼自己百年之后能将国祚许之。 刘琥在信中絮絮叨叨了十数页纸,在那些零碎的小事中不难看出这个帝王的眷眷情意。 陆维看完信之后,如原主寻常所做的那样,将信放在火盆上烧了。 陆维和贵妃是一母同胞,两人甚是相像,贵妃可以说就是柔和纤弱化的女版陆维。刘琥独宠贵妃,寄托的是怎样的情思他当然明白。 不过,现在已经不再相像了。 陆维烧掉信后微微偏过头,看到铜镜映照中,盘距着狰狞伤疤的面容。 第6章 幸运的是五天之后,陆维没有发烧也没有感染,伤势在军医的精心照料中基本稳定下来。虽然还不能做幅度大的运动,但日常巡营训话已是无碍。 也就是这天,从金蛮那里来了使者,要求赎回泰勒力的首级尸体。 陆维坐在铺了虎皮的大椅上,手指轻抚桌案上的细瓷茶盏,眼角微挑望向下方跪着的金蛮使者。 大帐中两排黑甲亲兵手持利刃组成刀架,刀兵森寒、杀气四溢。那金蛮使者望去只有二十许,生得高鼻深目,跪在其中却还能维持着镇定,算是颇有胆色。 宋晴单手扶着腰间刀鞘,站在陆维身边,俯身轻声道:将军,狼子野心不可与之谋,要不干脆斩了? 陆维挥了挥手,不行,抚恤金还要从金蛮那儿出。 宋晴这才明白自家主将打的是这个主意,当下再不做声,望向陆维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是在战场上搏命的人,懂得战士沙场马革裹尸,遇到这样的主将是幸甚至哉。然而这般做了之后,朝中必会有物议传来,到时主将又该如何自处。 但宋晴是军人,既然主将做出决定,他便只有配合服从。 陆维细细打量了一番金蛮使者,悠悠开口道:此战既败,这两年草原雪灾,又出了这样一大笔赎金,你们那边不怎么好过啊。 岂止不好过,做为游牧民族的金蛮这两年缺衣少食,过的甚是凄惨。这一战倾全国之力却败了,已经注定他们至少五年之内再无法对大穆用兵劫掠,接下来草原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金蛮的老弱妇孺冻饿而死。 金蛮使者抬起眼,有些警惕的望向陆维,全拜将军所赐。 陆维微笑与他对视,眸光锐利如刀锋。 若按照陆维自己的意思,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既然得胜,便是提条件的时候,到时候运用种种手段战略,将金蛮逐出草原扶持新政府或者是彻底将其同化奴化,又有何难。 君不见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坐稳江山后照样是圣君,万口歌颂。 只可惜 继承了记忆的陆维非常清楚大穆的现状,朝廷是一定会止步于这场胜仗,享受那五到十年的纳贡称臣。长期安居于中原的大穆已经没有野心,而且对掌握兵权素有声望的将军十足防备。 狡兔已死,走狗便要被烹,陆维已经做好被召回京城的打算。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在金蛮埋下一粒种子。 你们那儿盛产翡翠羊群马匹。陆维用略微遗憾的口吻道,如能与我大穆开放互市,共通有无,想来大家都不必刀兵相见。 金蛮使者听完这番话后,看陆维的眼神先像是见了鬼,随后渐渐明亮起来,朝陆维重重一叩首,如能这般,将军便与我方有再造之恩。 金蛮与大穆之战历经三朝拉锯,金蛮胜了之后的要求一般来说也都是割地赔款以及互市。大穆是农耕民族出产富庶,如果能和大穆做交易,无疑能解饥馁之危,而且是长久性的。 陆维微笑不语,挥挥手让那金蛮使者下去了。 明蒙互市,便是直接导致蒙族贵族高层腐化堕落的原因。当然,互市还是需要绝对的实力压制,让金蛮跟着大穆的游戏规则走,否则就算开放互市,依照金蛮这个民族的尿性,大穆最后无疑还是会沦为劫掠对象。 说起来大穆的隐患实在不少,从税制到工商管理制度,到地方豪强及大家族对皇权的架空。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其实他做为一个掠夺气运者可以不必考虑这么多的,但奈何是个强迫症晚期癌。既然这样一个命运般的任务摆在面前,无法抗拒只能接受,那么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的完美。 若非如此,换个攻略者的话,事情攸关生死,早就不管不顾带兵反了。 毕竟,在现世陆维可是公认的很好的人。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大穆一方交还泰勒力的尸首,金蛮一方则付出五万金,牛羊共计十万头、良马两万匹的代价。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陆维将这笔财富分作三份,一份用于抚恤,散给了在战场上牺牲将士的家小,以及因受伤而丧失战斗力的将士。 一份进行奖励,奖赏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战士。 还有一份暂时搁置在军中,以做不时之需。 由于金蛮的战败,五年之内再无举兵之力,他们这些戎边的将士,也都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日子。 此时夕阳西下,军营之中炊烟袅袅,不时传来说笑声,正是一番和乐景象。 陆维在宋晴的陪伴下,缓步自其间走过。 此时距他成为将军陆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季节也由秋季进入了冬季。边疆气候寒冷,虽还未见第一场雪,却已呵气成雾,军中的兵卒们也都早早穿上了崭新的棉衣棉裤。 这些兵卒们身上穿的暖和,盘碗中有宣软的白面馍馍,以及热气腾腾的肉汤,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当陆维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每个人都会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满怀敬意的向陆维行军礼,大声问好。 每当这时,陆维亦会微笑着,向他们轻轻点头以作回礼。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 前身英勇果敢,作战时身先士卒,悍不畏死,亦是十分受到军中将士们的爱戴。但前身在时,却从未在这些士卒们脸上,看到过如此轻松惬意的笑容。 自开国时算起,朝廷就重文轻武,这已是积年的习惯和规矩。前身在时,怎么说也是当今天子心爱之人,该给的甲胄兵器、马匹粮草倒是不曾克扣过,却从未给过用以抚恤的银子。 前身见边疆兵众活的太苦,也曾上折子向朝廷讨要过,但关系到钱财一事,陈年规矩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打破。刘琥在朝廷上并非乾纲独断,对前身的请求亦是有心无力。 在前身的记忆里,每次到了冬天,大部分兵卒都穿着破旧的、内里棉絮结成板块的棉衣棉裤,在寒风冷雪中瑟瑟发抖。而他们的碗中,出现的都是碎米粗粮菜叶,完全谈不上味道,仅供裹腹之用。 肉类的话,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沾上些荤腥。 而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无怨无悔守在寒冷的边疆,用生命和鲜血捍卫国土、保护家园。他们,值得更好的生活和保障。 就在这时,一个校官从远处急匆匆走来,朝陆维行礼道:将军,朝廷有使节到了营外! 陆维唇角微弯,挥了挥手,道:随我前去相迎。 他在两个月前,向朝廷递交了此次大胜的奏表。算算日子,朝廷那边也该召他回京了。 三年出生入死,换得金蛮五年无力来犯。既是如此,边疆已经不再需要陆维这个人坐镇。 奉京城之中,有人想要他狡兔死走狗烹,亦有人想要与他缱绻缠绵,皆迫不及待。 而这,也正合他意。若不接近权力的中心,又如何能达到他的目的,进而夺取天下? 来到营外见到的,却是记忆中的熟人,正是刘琥身边的亲信,秉笔太监张德义。 张德义今年快五十了,从前是侍候刘琥母妃的,自从刘琥母妃去世之后便转为侍候刘琥,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刘琥长大。身份虽是奴婢,感情上也算刘琥半个长辈。 刘琥对陆维的感情,没有人比张德义知道的更清楚。 此时,这个中等身材的老太监一袭宫造的黛青色锦袍,站在北疆的寒风中,远远的就向陆维作了一揖,用他略带尖细的声音道:三年未见,将军别来无恙? 走的近了,陆维看见张德义的那张脸,与三年前记忆中的并无二致。细眉细眼,皮肤白皙而有润泽,只是因为年纪的关系,脸上皮肤略略的有些松弛下垂,相貌看上去很有几分慈祥。 前身对张德义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前身的记忆里,张德义就是一条狗。 一条属于刘琥的,疯狗。 走的近了,陆维看见张德义的同时,张德义也看清了陆维。 那张原本英气俊美的脸上,几乎纵贯了左边整个面容的狰狞伤疤。 哎哟,我的将军!张德义三步并两步走到陆维面前,想要伸手去触碰陆维的左脸,又不敢去真正触碰,焦急的道,你的脸是怎么了?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战场上刀兵无眼,难免受伤。陆维退后两步,平静的看着张德义,张公公奉旨而来,想必一路奔波辛苦。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香案,待公公宣旨之后,今晚就好生沐浴歇息吧。 说完,也不待张德义回答,拱手为礼道:请。 张德义见陆维与他拉开距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便随着陆维一起进了营内。 只是在行径途中,仍旧不时的偷眼打量陆维,发出叹息的声音。 天下谁人不知,陆家长子是奉京城中最俊美的郎君。那样一张脸如今却被毁掉了。 还不知他的陛下见到了,会有多伤心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下,收藏已过五十~~既然这样,都蹲在坑里,不许动,某来填土啦~ 第7章 正如陆维所料,张德义带来的圣旨,除去冠冕堂皇的表彰嘉勉之语外,正是催促他回京的。 日子都订好了,就在明天,不可谓不急。 陆维率众在香案前听完旨意,拜伏以及口呼万岁之后,接下了那道明黄色、背面盘距着五爪金龙的华丽织物,命人仔细收起。 虽说有前身的记忆,并且到目前为止适应良好,但做为一个现代人,陆维内心对古代人视若性命的君臣尊卑、皇权至上并不以为然。 拜托,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 要搁三个月前,陆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向圣旨下跪的机会。 不过内心默默吐槽是一回事,外在的表现又是另一回事。 接旨的整个过程,陆维都表现的恭敬而顺从,礼仪姿态无可挑剔。 既在其位,便要行其事。他既然身处这个封建王朝的异时空,一言一行便要遵守此方天地的游戏规则,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步步为营,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领了圣旨,陆维命众人散去,自己也打算回帐的时候,却被张德义偷偷拦住了,塞给他一封厚厚的信。 信上封着红色火漆,火漆上拓印了一个小小的润字。 将军,带回去慢慢看。张德义朝陆维挤了挤眼,这才转身离开,朝陆维为他安排的营帐走去。 看着张德义离去的背影,原身的记忆和情绪汹涌而起。霎时间,陆维恨不得追上去,将这封信狠狠甩在张德义的脸上。 但陆维最后还是忍住了那些情绪,不动声色接过信,回了自己的大帐。 此时天色已黑,但帐中明烛高悬、亮若白昼,陆维深深吸了口气,用手中小银刀拆开了来自帝王的私信。 刘琥那笔银钩虿尾的字,映入眼帘之中。 大约是因为知道陆维即将回京,这封信与之前的信不同,语调内容都不再幽怨,显得十分欢快还很是咸湿。 是的,前身和刘琥有过一夜。 而前身之所以对张德义没什么好印象,就是因为那杯被下了迷药的茶,是由张德义为他奉上的。 刘琥生长于深宫之中,之前对龙阳之事了解不多,也是张德义偷偷在宫外搜集了各类龙阳春宫图、玉势乳针等物,以讨刘琥欢心。 刘琥得到后果然大喜,却并不知其中大都是用于小倌身上的、折磨羞辱人的手段。他爱了陆维那么多年,一朝得偿所愿,亦是难免疯狂索求。 那一夜,从入夜到天色微明,刘琥足足折腾了前身一宿。 因为那杯下了迷药的茶,期间前身完全无力抵抗,就连意识也是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然而就是那些清醒时记得的片段,以及身上留下的痕迹,都足以让前身羞愤欲死。 虽说他亦感觉到刘琥待他不同寻常,但这个时候,他的妹妹陆敏已经入宫,不仅身居贵妃之位,而且怀有身孕。 他没想到,刘琥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这算是什么?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吗? 尽管羞愤欲死,但做为陆家长子,身负太多责任干系,又深受儒家忠君爱国的教化,前身还是将此事默默忍了下来,只是从此不动声色的提高警惕,刻意与刘琥保持距离,再也未曾让刘琥得手。 不久之后,便自请镇守北疆,从此就是三年。 在这封信中,刘琥具体而详细的回忆了那一夜。 铺在绣枕上鸦羽般的长发,手下如缎子般光滑的肌肤,彼此间交缠的呼吸,都被刘琥描写的细腻而美好,仿若他们真是一对相爱的眷侣。 其中茱萸坠以银铃,玉凤含露待泣、见君之□□如花芯,艳艳而开等描述,简直羞煞现代小黄文作者。 最后,隐晦含蓄,却从字里行间都能看见期待的表示,希望能与陆维重温鸳梦。 陆维看完后,将手中的信丢入火盆。 他看着那被火焰吞噬的,写于雪浪笺上的当今御笔,被气的笑了出来。 要知道三个月前的那一战,原身以自己做饵,已经是打算死在战场上,了结这一身屈辱,成全身前身后名。 刘琥认为那是一场两情相悦的鸳梦,但对于原身来说,却是一场令他堕入无间地狱的噩梦。 这就是古代的帝王吗还真是自我感觉挺良好的。 喂,031,你真的只是掠夺能量的系统吗?陆维用意识试探着询问。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接受了前身的记忆后,连前身的情感也时不时会影响到他。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融合了,也类似于演员的入戏。 能量不足,在本世界结束前,031将暂时关闭,进入待机状态。 这句话说完之后,无论陆维再怎么以意识呼唤,031就如同死去般沉寂。 这样,就已经算是把他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了吧。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系统啊。 陆维这样想着,情绪却仍旧平静,并没有什么起伏。 反正在他看来,这系统就是个坑货。他原本生活的好好的,事业有成、正值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却莫名其妙被扔进这个时空,去完成篡位的高难度任务,不然就让他死的难看。 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既是没有期待和依赖,就算被丢下不闻不问,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情绪。 陆维站起身,拿起铜制的灭烛罩,走向营帐内燃烧的烛台,一盏盏将其熄灭。 直至帐中陷入完全的黑暗,陆维才走到自己的床头坐下,却并没有入睡。 他睁着那双如寒星般的眸,眸中是一片野心勃勃。 以及强烈的求生**。 第二日,陆维仅带了几个亲随,便和张德义一起,踏上了返回奉京城的道路。 在宋晴等将领看来,陆维大败金蛮之后,只得了圣旨上几句嘉奖,既未封官进爵,亦未见曾赏赐财物,反而是急急召人回京,朝廷怕是要卸磨杀驴。 想来就算回到奉京,陆维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北疆的将士们鲁直,心中既是这样想了,便都嚷嚷着要跟随陆维回奉京。 最后却都被陆维以礼制军法不合劝住了,留了下来。 陆维经营北疆三年,处事明断,英勇果敢、体恤下属,朝廷不肯发的抚恤银子,亦是他一力承担,已经在北疆尽收人心。他走之后,再来的主将就是摘取陆维栽培出来的果实,只希望不是个贪墨残暴之辈,就已经谢天谢地。 所以将士们都很是不舍,一群人浩浩荡荡,足足将陆维一行人送出了二十里开外。 大家都回去吧。陆维身着一袭黑色锦缎为底,金银丝为补子的常服,腰束玉带,走下车辕,朝着周围的将士们拱手为礼。 陆维既已自北疆被召回京,便不领大穆的镇北将军一职,身上只有晏武侯的爵位,便再没有穿甲胄,改换了侯爵常服。 三个月前陆维身受重伤,现在虽看上去行动无恙,但到底是没好完全,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玉带扎在腰间只得窄窄一束,望去少了武将的健硕,有了几分弱不胜衣的风流之态。 若非他左脸那条纵贯其间的狰狞伤疤,倒像是个身段修长、芝兰玉树般的俊美公子了。 将士们见他这般形貌,想到他因何而变成这样,却还要遭受朝廷不公平的对待,心中不由疼痛难忍,眼中皆含了热泪道:将军容我等再送一程。 送君千里,亦终有一别。陆维开了个玩笑,大家这是要把我送到奉京么? 见没人笑的出来,陆维只得叹道:回去吧,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等着迎接新主将,别让我担忧。 说完再度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踏入马车,放下车帘。 见陆维心意已决,众将士不能再坚持,于是每个人都推金山倒玉柱,匍匐在尘埃之中,向陆维的马车磕了三个头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站在原地,目送着陆维的马车远去。 宋晴站在人群之首,和众人一样,看着那辆挂着青色轿帘的马车,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淡去。 他的掌心中,紧紧握着半片金色的、制成小箭形状的令牌。 那是陆维平素用来调兵谴将的金令箭,在这北疆,金令箭之下无人不从,尤胜朝廷颁发的虎符。 陆将军是怎样的忠臣良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也许陆维留下这半片令牌,只是为了安他的心,让他好好留守北疆、侍奉新主将,若非如此,为何只留下半片? 说是回京城之后若有危险,便谴人送来另外半片金令箭,宋晴方可有所行动。否则无论发生任何事,听到任何消息,亦必须坚守北疆。 陆将军啊陆将军依你的性子,怕是临到杀头的那天,也不会送来那所谓的半片金令箭求救吧。 不过,谁说半片金令箭,就不足以号令北疆呢? 陆将军,千谋万算,你到底是失算了。 宋晴的唇角微微弯起,眼底却流泻而出一片沧桑荒凉之意。 陆将军,到底是谁把你,把我们逼到了这步田地? 这样的朝廷,真的值得为之效死尽忠吗? 与此同时,马车之上的陆维,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三个月来,他在北疆一点都没有闲着。施恩与暗示,已经足够令事态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陆维敬重和怜惜北疆将士,想要为这些人做些事,并不是假的。 但同时,他也是个商人。 他并非,像看起来那般不求回报。 旁人可以看不清,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就是个渣啊。 第8章 今天,是陆维抵达奉京的日子。 刘琥身着五爪金龙绛纱服,高坐在金銮殿上。 他身高约有七尺五寸,长着一张对于帝王来说,过于秀致精美的脸。 浓淡适宜的眉下,是一双含情脉脉、总带着薄薄雾气的桃花眼。其肤质堪比邢窑白瓷,不见半点瑕疵,鼻子高而挺直,唇色红润如涂了脂膏。 这样的容貌,足以让后宫的嫔妃们为他欲生欲死,却威仪不足,难以震慑朝堂和天下。 好在此时,他的脸被冠冕垂下的十二旒遮挡住了大半,只露出一点鼻尖、白若细瓷的下巴,以及有着三月桃花之色的嘴唇。 刘琥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雾蒙蒙的桃花眼透过十二旒,看着出列的秦左相在那里引章据典、长篇大论,渐渐的,却完全不知道左相在那里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今天是陆维归来的日子。而他,三年未见心爱之人,此刻想见陆维的心如油煎火焚般急切,却没有办法亲自出城相迎。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 爱之深亦恨之切,心里,不由对陆维恨恨的生了埋怨。 三年前,他竭尽全力扶持以陆维为首的新贵势力,眼见着已经初现峥嵘,却在陆维一意孤行自请镇守北疆后,再也不敌朝中的勋臣党和清流党。 陆维到底知不知道,他离开这三年,勋臣党和清流党为了扳倒陆维这个新贵党魁,参他的折子都已经堆积成山了,自己为他挡下了多少流言蜚语? 不自己每月给陆维去一封信,他应该是知道的,却从未见他回信。 刘琥修长白皙,保养良好,泛着类瓷光泽的十指,下意识紧紧抠住了龙椅扶手。 他爱着陆维,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但同时不能否定的是,在他的内心,也怀疑和惧怕着陆维。 手握重兵,三年来与他只做官方明面上的来往,从不回复他的私信,视他的一腔深情如无物。 身为天下之主,被陆维这样对待,他就不会恼怒吗? 他当然会。 他砸碎过御书房内所有的瓷器,他因为一点小事杖毙了陆贵妃自陆家带来的奶嬷嬷,看到陆贵妃那张与陆维相似的脸上,出现惊惶失措的表情,泪流满面,不顾怀孕的沉重身子向他下跪,匍匐在冰冷的金砖上请罪,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然后,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和声细语的安慰了陆贵妃,就算她怀有身孕,亦夜夜宿于她宫中,引得六宫一片羡妒。 他在写给陆维的信中,只诉离愁和恩宠,讲讲自己的日常生活,就算提到陆维不给自己回信的事情,也是以幽怨的口吻,从没有过降罪和愤怒之情。 开国以来,大穆一直拿屡屡劫掠边境的金蛮没有办法,自从陆维去了之后,让金蛮狠狠吃了几次亏,那一方水土才得以安宁。 陆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又手握重兵,刘琥要用他镇守国门,就必须对他进行忍让。 此次将金蛮击溃,至少五年没有再犯边境之能力,陆维的声望更是在北疆达到顶点,甚至超过了他这个皇帝。 而这样的陆维,会不会有举兵谋反之意呢? 堆在刘琥御书房的案头,参陆维的折子,十有**都是参他有谋反之意。 虽然尽是捕风捉影、臆测之言,但隔着迢迢北疆,陆维又从不回他私信,刘琥这种折子看的多了,虽然口头上坚称不信,心里也渐渐起了怀疑。 火速召回陆维、口头嘉奖而不予实际封赏,这些做法虽是由臣子们提议,但刘琥最后同意了,皆是这种怀疑的具现。 而不能出城门相迎这件事 如果三年前陆维不是坚持要去北疆,新贵党早与勋臣党、清流党三足鼎立,他身为天下之主,又怎么会受到情势与下面的臣子制肘,导致完全不能随心所欲呢? 陆维这个人当真是可恶! 朕要把他,要把他 刘琥想起了三年前,棠花盛开时,倚香殿内那一夜的风情。 鸦羽般散落在锦榻的长发,陷于被褥间的身躯呈现出武将特有的、健硕有力的男性线条。 修长遒劲的手脚,剑眉轻皱,星目微瞑,光洁的广额因虚弱而布满汗水他亲手一件件剥去了陆维的衣物。 以自身唇齿撬开那薄而坚毅的唇瓣,吸吮其间带了茶香的涎津,紧紧的拥抱和毫无章法的撞击,陆维的体内,热的让他发疯。 那一夜,他做了许多,原来根本不会做的事情,从此食髓知味。 父皇早逝,他六岁登基,从小便在强臣环伺中长大,自认隐忍克制,只在那一夜对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 朕该,拿他怎么办呢? 刘琥忽然泄了气,在心中叹息。 这时,秦左相总算在下面念叨完了冗长的奏折,朝刘琥行了君臣之礼,道:陛下觉得如何? 刘琥这才从自己混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咳了一声以做掩饰,道:如此这件事就按左相的意思办吧。 左相的这封奏折用辞繁复华丽,内容是曲里拐弯,还格外的长,他又在出神,其实根本没听明白讲的是什么。 但左相是勋臣党之首,如今勋臣党势强,先顺着毛摸总没大错。 秦左相抚了抚颔下长须,浓密胡须内藏着的嘴角,勾起个得意的笑容,躬身一拜,返回诸臣队列。 这时,有小黄门匆匆上殿,向刘琥传讯道:禀陛下,晏武侯自北疆归来,在殿外等着见驾。 刘琥大喜,手一撑,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前的十二旒都晃的乱了,撞成一片轻微的脆响,大声道:宣!快宣! 在宣晏武侯觐见的传讯声中,陆维头戴高冠,身穿黑锦鎏银的侯爵朝服,登上了这座金銮宝殿。 所经之处,众臣无不侧目,脸上露出或惊讶或嫌恶的神情。 昔日奉京城中最俊美的郎君、无数深闺女子的梦中人,此刻因为左脸那道深刻狰狞的伤疤,已经貌若凶鬼恶煞。 刘琥站在金銮殿上,龙椅之前,看着自己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心爱之人,带着那张被毁去的脸,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大痛,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一时又无物可支撑身体,颓然坐倒在了龙椅之上。 此时此刻,他为陆维不肯回复自己的私信找到了理由。 是的,他和陆维是两情相悦的陆维之所以不回他的信,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陆维的容貌毁了,无法再面对自己啊! 陆维真傻真傻。 自己虽爱他俊美无双,又岂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的人?无论陆维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打小陪着自己一起长大,被自己放在心中爱慕的那个人啊!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因为容貌被毁这种事,就刻意疏远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由于本文的文名不够和谐,所以被建议改名。 由今天起,《拔□□无情》更名为《渣尽天下》,希望大家喜欢并继续支持~~ 第9章 陆维目不斜视的走入殿中,依礼制向刘琥叩拜之后,起身垂手而立,静候帝王问询。 在陆维起身的时候,刘琥发觉他比从前瘦了许多。 陆维甫回京就来见驾,换上的侯爵朝服是三年前在京中的旧物。那套黑锦鎏银的朝服穿在三年前的他身上,原本是很合体的,如今却显得宽大。 玉带扎在腰间,亦只得窄窄一束。 当然,陆维的骨架生得好,纵然衣裳宽大,穿在他身上与从前相比,亦别有一番飘逸的味道,仍是好看的。 但身为一个纵横沙场的将军,陆维竟有了弱不胜衣之态,刘琥见此心中不由又是一痛。 此时此刻,刘琥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原谅了陆维。 刚想张嘴,询问陆维在北疆的经历,只见秦左相忽然出列,扬声道:罪人陆维私通金蛮,收受敌国贿赂,叛国且意图谋反,奉陛下旨意就地擒拿,押入诏狱待审! 话音刚落,就见左相袍袖一摆,百名早就埋伏在殿内的刀斧手呼啦啦上前,将陆维牢牢包围在其中。 刘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金殿之上,闪着森寒光芒的利刃如同密林一般,齐刷刷对准了陆维。 刘琥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是,他在两个月前,是得到了陆维在北疆收受金蛮财物的消息。之所以这么快就召陆维回京,也多少是因为对此起了疑心。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将陆维打入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 自开国以来,诏狱便自成系统,不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三法司管辖,而是由皇帝直接控制,本是用来集权、方便处理政治犯的一个工具。 不过现在的诏狱,却不由当今天子刘琥控制,而是被以左相为首的勋臣党牢牢把持。 但凡入了诏狱的人,皆受酷刑逼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期间不蒙恩赦,没有在里面能撑过三年的。 本朝国祚的近百年间,听闻自己被打入诏狱,即刻当场自尽的臣子和王侯,数量总计多达近千名,可见那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陆维却并未惊慌失措。 他立在刀丛戟林之中,腰背依旧挺直,宽大的黑色鎏银朝服穿在他身上,令他看上去如同一头濒临绝境的孤高黑鹤。 他垂下眼帘,睫毛在眼底投出一弯黛色阴影,平静的望着距离自己身体不足五寸的刀锋,淡淡道:陛下认定臣是罪人,要将臣押入诏狱吗? 刘琥见陆维这般,顿时柔肠百结,在龙椅之上摇着头,刚想解释,却见左相爆发出一阵大笑,朝陆维高声道:陆贼,这自然是陛下的意思!就在你进殿之前,陛下已经下令处置于你! 说完,张开双臂,有些忘形的朝大殿四顾了一圈,这满殿的文武百官,皆是见证! 刘琥闻言,悚然而惊。 再望向殿下的百官,没有一个反驳左相的言论。而左相再怎么强势,也万万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表欺君的言论。 那么,他是真的下过将陆维投入诏狱的旨意吗?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掠过,陆维进殿之前,左相那篇让他走神的亢长疏奏! 这条老狐狸! 刘琥在心中骂着左相,却又不能反驳左相的话。 他刚刚同意了左相的奏言,如果现在当场反悔,说自己是因为没听清才同意的,他帝王的威信威仪何在?如何统御群臣? 刘琥这边正在心中百转千回,只见金殿之下,陆维惨淡一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是陛下要臣的性命,臣又怎敢不从。 刘琥见陆维此番情态,忽然想起了本朝近百年间,那些因被打入诏狱一事,而当场自尽的近千人。 陆维身前的刀锋,距离身体不足五寸。 陆维刚回朝便被赦令押入诏狱待审,想必已经心灰意冷,此时只要用力往前一扑 刘琥顿时心中大急,当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在殿上失态的指着陆维大吼道:不能让他寻死!把他捆起来! 刘琥全身都在发抖,直至看到陆维被五花大绑押跪于殿前,刘琥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停止。 陆维自幼与刘琥一起长大,陆维的身手如何,刘琥是很清楚的。然而从始至终,陆维都没有进行过半点反抗挣扎,顺从的让人绑了他,顺从的任人按着背脊,跪倒在刘琥脚下。 从始至终,陆维只是用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平静的看着金殿之上的刘琥,直至被人按下头颅,再也看不见。 陆维的头深深低下,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棱角分明的薄唇。 刘琥这人跟记忆中的一样有意思。 从前他刚创业的时候,常常需要和人商洽和谈判,学过一些微表情解读,同时也学习过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 刘琥初闻他被打入诏狱的吃惊、听见左相言论的犹疑不定,以及命人将他捆起来时的失态,都尽收他的眼底。 他很清楚,刘琥虽对他有疑心,却只打算剥夺他的兵权,并不想要他死。要他死的,是以左相为首的勋臣党。 清流党,应该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左相今天所用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以帝王的名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往他身上安了叛国谋反的罪名,这是豆腐拍在灰堆里,怎么洗也洗不清的事情。而诏狱,又在勋臣党的控制之中,只要入了诏狱,无论审讯结果如何,招认还是不招认,他还有出来的那天吗? 但左相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刘琥这人纵然做事犹豫不定、疑心重重外加看重自己的帝王威信,却是从内心里深深爱着陆维的。 这种爱,令前身一心求死。 而这种爱,亦可以用来叩响生门。 除此之外,整个陆家,以及三年间暂时在京中被打压势弱的新贵党,真的就毫无还手之力吗? 刘琥已经二十六岁,仅有一子一女,皆为陆贵妃所出。儿子于三月前诞下,刘琥得到独子后大喜,赐名暠,刚满月便下诏立刘暠为太子。 纵是刚满三月的婴儿,暗中亦有了势力不弱的党派投效。 谁都知道,陆贵妃是因为陆维而得宠,刘暠亦是因为这个手握重兵的舅舅,才被立为太子的。叛国谋反是诛连九族的大罪,陆维若是坐实了此罪,陆贵妃和太子纵是幸免于被诛连,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所以,投效太子的那帮人,亦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包括当今天子在内,这么多人想要陆维活着,勋臣党纵是暂时占了上风,想在诏狱里将他就此处置了,也必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刘琥站在金殿之上,心中百般滋味的往下看去。 他看不见陆维的脸,只能看见他因跪伏而弯下的脊背、低垂的头颅,以及黑色鎏银衣领中,露出的一小截光洁脖颈。 陆卿谋反叛国之事,尚未有确实证据。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琥听到了自己艰涩的声音,不若改交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刘琥的亲信,如果能将陆维交至那里,想来是最安全的。 陛下不可!左相精心设局,怎么能忍受大好局面被破坏,打断了刘琥的话,之前陛下金口玉言,将陆维押入诏狱待审,岂容更改! 说完直视刘琥道:陛下是要出尔反尔,做一个言而无信之君吗? 你左相此言已有逼迫之意,刘琥闻言心中大怒,双拳于广袖中紧握,却又无言可驳。 陛下不必怜悯罪臣,罪臣愿去诏狱。 就在刘琥与左相对峙之时,被五花大绑,跪伏在殿下的陆维忽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朗明晰,满殿皆闻。 刘琥知道事情无可挽回,陆维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刘琥颓然坐在龙椅之上,左手捂眼,右手举起,轻微的挥了挥。 刀斧手们簇拥着陆维,将陆维带下金殿。 陆维看了刘琥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顺从的被押了下去。 虽然有些冒险,但诏狱,他是必须去的。 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他的任务。而只有他下了诏狱这个事实,才能令他之前埋下的种子迅速成长,直至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和谐的关系,拔□□无情和渣尽天下竟然都不能用了~~今天是想文名到头秃的一天~~ 所以,本文从今天改为《噬情者》 第10章 下朝之后,刘琥换了常服,如往常般回到了御书房。 他此时的心烦意乱,简直是透于体表形外,任谁都能一眼看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 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于是刘琥支开了御书房内几乎所有的下人,将大门闭紧,只留刚刚回京的张德义一人在旁。 御书房内,刘琥坐立不安,尤如困兽般绕着御案来回踱步,朝张德义道:大伴,左相这是要伯修的命啊! 伯修,是陆维的字。只要不是在公开场合,刘琥总是这样称呼陆维。 陛下不必着急,左相虽然表面上强势,现在却是不敢对侯爷下死手的。张德义微微躬身,面目慈善,声音略带尖细,侯爷身后有陆家、新贵党,以及整个北疆的军心,左相若就此杀了侯爷,牵一发而动全身,必然有人会鱼死网破,左相担不起这么大的干系。 刘琥听张德义这么一说,想想确实如此,当下松了口气,继而又眉头紧皱,担忧道:大伴,那你说他们会不会对伯修刑讯逼供? 诏狱的刑罚,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虽是难免,但想必并无大碍。张德义笑道,陛下忘了,咱们在诏狱的几个钉子,有人正是负责执刑这一块儿的。只要陛下一道密令,侯爷就吃不了大亏,只走个过场给左相的人看看罢了。 刘琥点点头,当即心定下大半,停了困兽般的踱步,秀美精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来,道:朕是记得诏狱里面有咱们的几个人,但他们在里面是做什么的,这些许小事却如何记得。 张德义见刘琥心情转好,小心翼翼的上前,给刘琥递了杯茶,道:不过陛下,您真的打算让侯爷从诏狱活着出来吗? 说什么混帐话!刘琥拿着茶杯,用那对雾蒙蒙的桃花美目,狠狠剜了张德义一眼,如果张德义不是陪着他长大的大伴,感情深厚,他早将手中那杯茶泼在张德义脸上,旁人不知道朕待他的心,也就罢了,大伴你岂能不知?! 陛下误会老奴了。张德义连忙解释,此番老奴去北疆,在军中虽只待了一宿,却也深知侯爷在军中,是尽得军心哪!北疆军中,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是只知有侯爷,不知有天子啊! 刘琥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骤然收紧,天青色的官窑盏衬着他瓷白的手指,青的愈发青,白的也愈发白,如同一副上了釉彩的画,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他那张肌肤如白瓷的脸上,此时的神色,却绝对没有那么好看。 天下没有一个帝王,在听到只知有侯爷,不知有天子这句话之时,还能高兴的起来。 过了半晌,刘琥才迟疑道:就算如此剥了伯修的兵权便罢了,朕、朕还能真要他就这样死在诏狱吗? 张德义摇了摇头,凑上前道:老奴知道陛下舍不得,但只剥去侯爷兵权的话,却无法剥去北疆军心所向哪! 在朝堂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侯爷入诏狱之事,是由以左相为首的,勋臣党一手谋划。张德义见刘琥不语,继续道,陛下不是一直想要打击先帝留下的勋臣党,却苦无时机吗?若侯爷死在诏狱,介时勋臣党就是千夫所指,陛下乘此时机发难,在一举击溃勋臣党势力之时,为死后的侯爷平反封赏,还能尽收北疆军心,正是一石二鸟之计! 陆维若是活着,以他的才能功勋名望,刘琥是只能压制着他,不可能再对他进行封赏的。 如果陆维死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的死人,再怎么封、怎么赏,都不为过。 刘琥身为一个帝王,却处处受到强臣挟制,朝堂之上从未曾乾纲独断。他想起适才在金殿之上,左相的咄咄逼人,想到能铲除这帮不把他看在眼里的强臣,对张德义的提议不可谓不动心。 但在诏狱的那个人,是他的伯修,他此生最为心爱的人。 所以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艰涩道:扳倒勋臣党一事,再等等总会有其它办法的。再怎么样,朕也不可能杀伯修。 并不需要侯爷真的去死。只要造成侯爷名义上的死亡,这一石二鸟之计,不就可以实现了?张德义隐秘的笑了一笑,老奴知道,侯爷虽说心里有陛下,性情却别扭的很,总是不能遂陛下之意。介时失去了身份的侯爷,只有陛下可以依靠,侯爷还不是只能认命,任由陛下调教摆布了? 正如陆维对张德义没什么好印象,张德义心里也是恨陆维的。 陆维这人性情清高冷傲,目下无尘,就算他是皇帝身边得脸的大太监,陆维也向来不怎么瞧的起他。 瞧不起他这个太监也就罢了,就连天下之主向陆维捧出一颗真心,陆维也敢将那颗真心视若无物。 张德义身为局外人,看的非常清楚,陆维忠君爱国,却从来就没有对他的陛下,有过半点君臣之外的感情。但他不敢说破,只能尽量从旁维系陛下的美梦,并帮助他的陛下得偿所愿。 刘琥听了张德义的建言,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却横了眼张德义,道:大伴胡说些什么?!朕与伯修两情相悦,怎会调教摆布于他?事成之后,朕会好好待他,他也定会明白朕的苦衷。 是,陛下说的是,老奴失言了,该打、该打。张德义含笑在刘琥面前弓腰低头,伸出右手,轻轻批了自己面颊一掌,做出顺从的姿态。 刘琥被热烈的感情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脑,但张德义知道,陆维既不爱他的陛下,又清高冷傲,被剥夺身份之后,依陆维的性情,恐怕是宁愿一死,也不愿就此乖乖低头,成为禁脔的。 但不要紧,宫外有以陆家为首的新贵党,宫内有陆贵妃,都是陆维的死穴。到时候他就算是铮铮铁骨,也由不得他不低头。 张德义看似慈祥的面容之上,倏的掠过一抹厉色。 敢视天下之主的真心如无物,陆维怎能不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或许,死在诏狱之中还是便宜陆维了,接下来等待陆维的,将是禁宫之中,生不如死的悠长岁月。 陆维是忠臣良将,纵然手握重兵,却从无反意。被剥去身份囚在宫中,对陆维而言显然是极不公平的事情,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的陛下高兴就好。 没错,他张德义,就是陛下的一条狗。 一条陛下的疯狗。 第11章 陆维被押进诏狱后,剥去了侯爵朝服和高冠,换上囚犯穿的赭衣。 之后,他被人绑在刑架上抽了三十鞭,戴了铁制的手镣脚铐,送进诏狱最深处的一个牢房。 尽管是白天,因为牢房内没有窗,所以光线仍旧不怎么好,视线所及尽是灰扑扑的一片,潮湿的气息迎面而来。 靠着牢房的北墙,有个低矮简陋的木桌,上面放着一小瓮水。 牢房的南墙根之下,堆着一些杂乱的稻草,想必就是给囚犯用来睡觉的地方。这些稻草气味难闻,上面有许多黑褐色的斑块,不知是霉菌还是以前被关押在此处的囚犯,因受刑而留下的陈年血迹。 陆维此时的形貌颇为凄惨,手腕和脚脖都挂着沉重镣铐,鬓发散乱,被抽了三十鞭的后背皮开肉绽,衣裳尽皆裂开,浸染出道道鲜红。 后背处是一片火灼般的疼痛,陆维站在牢房之中,面容却很是平静,并没有露出痛苦之色。 在现代的时候,他本就是个极能忍耐自持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创业成功,跻身国内有数的顶尖企业家之一。而融合了记忆和情感的前身,更是个冷峻骄傲、铁骨铮铮的将军,莫说一场鞭刑,纵然面对的是千刀万剐,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所以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失态狂乱,反而是头脑一片清明。 这三十鞭,很是古怪。 按照前身的记忆,诏狱的三十鞭虽不致命,却足够让人的筋骨受到重创。 而他身上的鞭伤看上去凄惨,鲜血横流、皮开肉绽的模样,实际上只伤到了他的皮肤和表层肌肉,根本没动到筋骨。这种伤只要将来好生调养,连块伤疤都不会留下。 陆维舔舔发干的嘴唇,感到了渴。 鞭刑虽是没有伤筋动骨,却失了不少血,他需要补充水分。 于是他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桌前,用双手捧起那一小瓮水,就着瓮沿喝下一口。 水是温热的,一股参味儿挟裹了热气沿他的舌尖滑落,直抵喉头。 这参味儿微甜带苦,十分浓郁。能将热水以参片泡出这种味道,所用人参的参龄绝不下于五十年。 他身后的陆家和新贵党,纵有救他之心,亦不可能在诏狱将手伸的如此之长能做到这种程度,看来,是皇帝出手了啊。 陆维不动声色咽下这口参水,星眸微亮。 事态正如他之前所料,入诏狱之事虽说冒了些风险,他却绝对不会死在诏狱。 而他入诏狱之事,应该已经传遍了奉京。 传到北疆,也理应不会太久。 刘琥端坐在御书房内,看着跪伏在地上的黑衣死士,有些疑惑地问身旁的张德义,大伴,此人像伯修吗? 张德义笑了笑,躬背弯腰道:回陛下,依老奴看来,有七八成像了。 能不能瞒过左相那边啊?刘琥狐疑。 照他看来,这死士的身形身高倒是相似了七八成,但容貌却只得两三分像。 双眼不及伯修深邃如星辰,鼻子也不够挺,嘴唇却过于丰厚,更不要说伯修那一身无人能及的凛然气度只有面部轮廓还算相像。这样的一个人,能瞒过左相他们吗? 陛下,诏狱的酷刑,是可以让人面目全非的。再说,侯爷如今的相貌也容易仿制。张德义用手指着那死士的脸,陛下请看,在他的左脸上作旧一条伤疤,再添些青紫肿胀,是不是就像了呢? 刘琥恍然大悟,击掌道:原来如此!那么,入夜后就让他去吧,尽快把伯修从那个鬼地方换出来。 张德义笑着睨了眼刘琥,心里暗道,他的陛下是迫不及待想将侯爷纳入宫中了,嘴里却说着:是,谨遵陛下旨意。 陆维独自在牢房,将那瓮参水慢慢喝尽之后,天色便黑了下来。 这时,牢房之外的火把骤然亮起,耀成明晃晃的一片。随着铁锁与木栏的撞击声,牢房的门被打开,几名长相凶悍的狱卒冲了进来,朝陆维大声道:我等奉皇命,夜审罪人! 尽管这些狱卒看上去凶神恶煞,但陆维听到他们奉皇命,心中反是大定。便任由这些狱卒呼呼喝喝,牵引推搡着,离开了牢房,朝刑房的方向走去。 皇帝想做些什么呢?陆维虽猜不出来,却很期待。 来到刑房,只见这里灯火通明,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类刑具。只要步入此间,鼻端就永远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血腥之气。 刑房内立着的成排刑架之上,缚了十来个人,皆遍体血污,生死不知。 有一个人正在受鞭刑。 他身穿赭色囚服,身形身高皆与陆维相若,鬓发散乱。他没有被绑缚,只是跪趴着,紧紧抠着一具木制刑架,任由发出尖锐破空声的鞭子,一下下沉重的击打在脊背之上。 那是真正的,属于诏狱的,足以碎筋伤骨的鞭刑。 见陆维进来,他抬起脸望向陆维。 这是张青紫交错,肿胀的辨认不清五官,左颊上纵贯着一条狰狞伤疤的脸。 陆维看到这张脸之时,瞳孔微缩,霎时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他料到皇帝舍不得杀他,却没有料到,皇帝会想出这样的手段,一石二鸟。 三年未见,他大约是过于小瞧如今皇帝的手段了。 刑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从内落锁。 陆维知道刑房之内全是皇帝的人,便不再伪装,拖着镣铐,朝着正在受鞭刑的那个人走去。 恰好三十鞭抽完,那人慢慢从刑架上挺起身。 陆维在这个即将替自己赴死的人面前蹲下,良久良久,才开口道:对不起。 那人却摇摇头,神色木然道:我不是为了侯爷。我是个死士,皇命不能违,职责所在罢了。 陆维看着那人木然的神色,慢慢站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往后退了一步。 的确,这死士看似为陆维而死,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皇命,轮不到他道歉。 陆维是个现代人,做不到对无辜者的生命无动于衷。但眼前这名死士,却对自己的生命满脸木然、无动于衷。 自进入这个异时空之后,陆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知道自己置身于一个等级森严、规则残酷的封建王朝。 亦从来没有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打碎这残酷的规则,打碎这重重施于己身的枷锁!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他都一定要做到。 离陆维不远处,有狱卒用鞭柄抬起刑架上一名人犯的脸,悠然道:这个,已经死了,把他放下来吧。 陆维转身,就看见几个狱卒解开那人犯手脚的绳索,从刑架上放了下来。他们剥去他血淋淋的赭衣,以青布包裹身体,白布遮脸,放在墙根。 经过狱卒们的一番检查,刑架之上的十来个人,竟有六七个都死了,墙根处很快堆起了一摞以布包裹的死尸。 这些死尸,很快就会拖去乱葬岗掩埋。一个狱卒走到陆维身旁,弯腰为他解开手脚的镣铐,侯爷,请吧。 陆维垂下眼帘,沉默着任由狱卒们剥去他的赭衣,以青布包裹缠缚身体。 最后,一张白布盖上了他的脸,他再不能视物。 仿若真的死去了一般。 第12章 一辆运尸车自诏狱驶出,乘着夜色直奔乱葬岗的方向而去。 而在这夜色之下,无人发觉运尸车行至半途,其中的一具尸体便活了过来,改换了衣冠车马,转朝皇宫的方向行驶。 当这具活过来的尸体抵达皇宫之时,向来戒备森严的皇宫为他悄然无声的打开了一扇角门,又悄然无声的放他进入了天下之主的所在。 倚香殿内,铜兽吞吐着甘甜的龙涎香。窗外的夜色中,一树海棠花开的正盛。 倚香殿三年来都没有妃嫔入住,但刘琥很喜欢这里。他命人收拾打扫的纤尘不染,有了什么好的摆件物品,小到一顶新鲜精巧的帐子,大到一片玉质假山,也爱往倚香殿搁,每天都要来这里独自坐一坐,才觉得安心。 此时,刘琥负手站在倚香殿主卧的窗前,鼻端萦绕着甘甜的龙涎香,只觉得缠绵悱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 他望向窗外夜色中的海棠花,虽然竭力保持着一个帝王的威严仪态,却管不住自己的心,那一颗心啊,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一夜,这一刻,与三年前的那一夜多么相像。 三年前的那一夜,他得到了伯修。而从这一夜开始,他再也不会和他的伯修分离。 以后,便将这倚香殿赐予伯修居住,每天下朝之后,他便可以日日与伯修对弈弹琴,夜夜与伯修交颈欢好,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想到这里,刘琥白净的脸上不由红了一红。 倚香殿外,张德义望向身旁的陆维,笑容慈祥道:侯爷,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此时,陆维背后的鞭伤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包扎,身上换了袭暗绣云纹的霜色深衣。张德义站在他的右侧,看不到他左脸的那道狰狞伤疤,纵是向来恨他,也必须承认这人生得沈腰潘鬓、气度凛冽非凡,怨不得陛下痴迷于他。 陆维没有回答张德义,目光沉沉望向倚香殿半掩的大门。 张德义见状,收了脸上的笑容,道:侯爷,您是个聪明人,今时不比往昔,您可别想着一死了之。好好的侍奉陛下,陆家将来才有路走,您说是与不是? 陆维垂下眼帘,低声道:张公公,我明白的。 张德义见昔日清冷高傲的晏武侯,被剥去了一切身份地位,面对如此露骨的暗示,在他这个太监面前亦只有忍辱屈从,心中不由大为得意,道:既如此,别让陛下等急了,侯爷快去吧。 陆维看了张德义一眼,将他竭力掩藏的得意之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推开了倚香殿的大门。 人都是有弱点的,张德义,这条刘琥身边的疯狗,自然也有。 他现在身处劣势没错,但他陆维白手起家,商海沉浮,身处劣势的时候还少了吗?只要静下心筹谋,创造一个机会 陆维这样想着,深深吸了口气后,踏入了倚香殿内,一步步走向那于窗前负手而立,身着紫色帝王常服的背影。 自踏入倚香殿算起,他与刘琥有十八步的距离,当他走到第九步的时候,刘琥就发觉了,转身惊喜道:伯修,你终于来了! 陆维在刘琥发觉之后,又往前踏了四步,朝刘琥执臣礼,一字一顿道:罪臣,叩见陛下。 刘琥见状,脸上的喜色慢慢敛去。 两人一立一跪,相距五步。 五步,是个很微妙的距离。可以是君臣奏对,亦可以是仇人相见血溅五步,却绝不是相爱的人之间,应有的距离。 叹息了一声,刘琥走上前去,扶起陆维,伯修,你在怨朕。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臣不敢。陆维站起身,垂下眼帘看着刘琥。 不再是君臣间的跪伏仰望,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陆维发觉刘琥并没有金銮殿上看到的那样高,整个人约一米七三到一米七五之间,自己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的发顶。 朕明白,朕可以理解伯修的心情。换了谁,有伯修这样的经历心里大约都不会好过。刘琥喟叹道,但是,朕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陆维看着急于在他面前解释的帝王,那张精致秀美的面容上满是焦虑,感觉到那瓷白修长的十指,牢牢抓住他的双臂,用力到几乎隔着衣服都要陷进他的皮肉。 手臂被抓的很是疼痛,但原本尚有些忐忑紧张的心,忽然间完全平静下来。 他对刘琥的全部记忆,都是三年前的。三年没见,他也不知道这个帝王成了什么样子,特别是当他在诏狱中得知一石二鸟之计时,更是认为刘琥的智谋和手段都超出他的认知,已经变得高明许多。 虽说这种高明并非顶尖之流,但加上刘琥的帝王身份,以及绝对权势的碾压,陆维并没有把握在刘琥手下占到太多便宜,他已经做好了艰苦卓绝方能翻盘的准备。 然而现在看来,刘琥与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一石二鸟之计,怕是刘琥身边的哪个亲信给他出的吧。 陆维这人通达世情、头脑敏锐,他的猜测,往往就是极其接近事实的真相。 所以,朕是为了扳倒勋臣党,才委屈了伯修。这时刘琥已经解释完毕,满脸期待的看着陆维,伯修,就留在宫里伴驾不好吗?朕与你已经分离了三年,再也不想忍受相思之苦了! 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何必要一个容貌尽毁之人伴驾呢?陆维眼神躲闪了片刻之后,半晌之后才艰涩开口,臣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陆伯修了,陛下不觉得臣面容狰狞丑陋吗? 伯修,你不要因为怀疑朕的感情,而与朕生分了。刘琥连忙摇头,桃花眼中的雾气愈发浓郁,仿若随时都会滴出水来,弱水纵有三千,朕亦只取一瓢饮。这世间朕心悦者,唯伯修一人而已,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朕的伯修啊! 朕为何独宠敏敏,为何立暠儿为太子?在朕心中,暠儿并非朕与敏敏的孩子,而是朕与伯修的孩子啊! 陛下。陆维似被刘琥的这番话所触动,慢慢伸出右手,颤抖着抚向刘琥瓷白的脸颊,却又似不敢亵渎一般,稍触即分。 伯修!刘琥见状,心中激荡不已,连忙抓起陆维的右手,将自己的脸贴在宽大、因习武而布有薄茧的掌心,然后轻轻眯起桃花美目,在陆维的掌中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喟叹之声。 他就知道,他与伯修是两情相悦。只是由于种种原因,阴错阳差,到今时今日才能真正确定彼此的心意。 陆维看着刘琥此番情态,脸上似乎亦露出一点笑意,眼底却幽深如黑潭。 直至刘琥将他引至倚香殿内的锦榻之上,开始替他宽衣解带之时,陆维脸上的那点笑意,亦未曾到达眼底。 伯修,民间都说小别胜新婚,也说**一刻值千金。刘琥吻着陆维的脖颈,修长十指缓缓沿着陆维腰间的肌肉线条下滑,可还记得三年前,朕与你就是在这张锦榻之上渡过一夜 陛下。陆维忽然打断刘琥的话,那一夜,臣很疼。 刘琥愣住了,一时间连亲吻都忘记了。 臣并是易于承欢的体质但君让臣死,臣亦不得不死。些许疼痛,原算不得什么。陆维自嘲的笑笑,陛下大约不知,那一夜后,臣在家里躺了足足半月,下不得榻。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在劣势之下成攻? 陆维:卖惨是个好办法 第13章 恍惚间,刘琥记得三年前那一夜后,确实半月未曾见到陆维。之后纵是见到了,他也总是与自己不复亲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本以为是陆维害羞,却原来是因承欢受创过甚,从此心中有了芥蒂。 陆维看着刘琥那张秀丽精致的脸上神色变化不定,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将他唬住了。 那一夜之后,前身的确将自己关在家里半月未曾见人。但却不是因为承欢受创,而是由于羞愤难耐,几度欲拔剑自刎,最终放不开陆家和宫里的妹妹,才强忍下这番屈辱,开始不动声色筹谋后面的事情。 那半个月,只有陆维知道前身经历了什么,没有旁人佐证,自然是说什么都可以。 臣之罪躯,蒙陛下不弃。陆维伸出手,细细摩挲刘琥细致的面颊,星眸之中深情流露,莫说受些创伤疼痛纵是万死,亦算不得什么,臣只是怕怕坏了陛下兴致。 伯修,为何不早些告诉朕。刘琥被陆维一番话感动了,紧紧抱住陆维,将头埋在陆维的颈项之间,声音哽咽,以后只要是伯修的事,都绝对、绝对不可以再瞒着朕! 他的伯修,果然是将他放在心间深深恋慕的。这份恋慕如此卑微,又如此小心翼翼,导致尽管他们两情相悦,却生生错过了三年! 陆维抚摸着刘琥缎子般的乌发,在他耳畔轻叹道:三年来,罪臣身在北疆,没有一日忘记过陛下,何尝不想回复陛下的信件。然而每每执笔,想起自己容貌尽毁,又生就如此体质,如何再回报陛下的一腔深情,心如刀绞最后只能忍痛搁笔,盼着年深日长,陛下能够早日忘记罪臣,另觅新人。 刘琥只觉得陆维在自己耳畔所言,字字泣血,仿若下一刻就要离自己而去,慌忙紧紧抓住了陆维的衣襟,望着陆维表白道:除了伯修,朕谁都不要! 陆维听了刘琥的表白,仿若再不能压抑自己的感情,忽然扣住刘琥的后脑,朝那有着三月桃花之色的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充满了雄性的侵略感,炙热到令人喘不过气,快要窒息。 刘琥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宠幸宫人,今年他二十六岁,后宫佳丽三千,纵是在帝王中算是节制的,经验亦不可谓不丰富。 然而他身为天子,所见皆是小心翼翼的迎奉,大胆点的嫔妃也就是做出妩媚妖娆之态勾引,从未被如此直接热烈、攻城掠地一般的亲吻过。 他被吻的眼前发黑,头脑中、身体里却仿若炸开了一道又一道绚丽的烟花。他的整个身体都仿若因这个吻而麻痹掉了,又酥又软,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声。 砰砰,砰砰砰 如此清晰,又是如此欢快。 待陆维松开他,结束这一吻之时,他唇角浸着银丝,桃花美目中泛起了蒙蒙泪雾,瓷白双颊一片飞红,只觉得意犹未尽。 他从不知道,一个吻,竟能令人如此**蚀骨。 陆维唇角微勾,缓缓解去刘琥的衣带,天子的身体很快呈现在陆维面前。 刘琥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日常还是有锻炼,虽说不是健壮高大的那一款,却是肌理匀称、令人赏心悦目。 就像是一尊,由名匠妙手塑出的白瓷美人。 说实话,长相很对陆维的胃口。 为了达到目的,他并不介意暂时侍奉刘琥,但做为一个top,他和刘琥之间的位置,必须要换一换。 陆维将刘琥的发冠除去,天子的三千乌发皆刻间如瀑布般披落,在烛火的映照中闪着幽幽的亮光。 陛下,罪臣可以抱你吗?陆维逼近倚靠在枕上的刘琥,伸手撩起天子的一缕乌发,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在陆维炙热目光的注视下,刘琥感觉整个身体都酥软到快要融化,但他好歹还记得自己是天子,伸手抵住陆维的胳膊,面红耳赤的咬牙道:陆伯修你、你大胆! 听到刘琥的回答,陆维眼中的炙热渐渐散去,转化为一片幽暗,黯然道:是,罪臣稽越了。 说完放开了刘琥,转过身去,想要拢上自己的外衣。 刘琥这才注意到他宽阔挺直的脊背之上,包扎着白色的绷带,绷带之上,渗着鲜红的血痕。 刘琥开始后悔。 想起他经历几番生死、遍体鳞伤才得以到自己身旁,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自己就因为所谓的帝王尊严和脸面,就这样推开他,让彼此的关系再回到最初吗? 伯修是不能承欢的体质,自己未尝不能一试。再说房中之事,关上门,拉起帐帘,外人又怎会知道是谁上谁下? 刘琥一念至此,再不迟疑,朝着陆维扑了过去,扯住陆维的衣袖,不让他拢上外衣,伯修! 陆维停下动作,疑惑的望向刘琥。 刘琥鼓起所有的勇气,霞飞双颊,结结巴巴道:朕、朕可以的只要是伯修,朕什么都可以。 陆维目光沉沉的看了一会儿刘琥,道:陛下不会后悔吗? 朕不后悔。 随着这句话落地,刘琥被压倒在了锦榻之上。 陆维的手指仿若带有某种诡秘道术,每每掠过刘琥的肌肤,都会引来天子的一阵颤栗。被陆维触碰过的地方,仿若酥软的化成了水,又仿若被点着了火一般炽热。 哪怕是三年前,在记忆中无比美好的那一夜,也无法与此时此刻所得到的相比。 天子确实没有后悔,他在喘息和汗水中,飞上了云端。 乃至深深的,迷恋沉溺。 刘琥初次承欢,只两次便体力不支,在锦榻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陆维拢好外衣,坐在锦榻边沿。白瓷般的天子双眸轻闭,横陈在榻上,修长双腿间有欲液缓缓而下。 不清洗干净,明天可是会拉肚子的。陆维扯过一床锦被,盖在刘琥赤着的身体上,轻声道,不过这种事,还是交给陛下自己的好。 此时此刻,陆维看着刘琥的眼里没有了炙热,也没有了深情,只有一片平静。 以及,些微的愉悦。 这张脸,这具身体,他很喜欢。 刘琥身为天下之主,却甘愿在他身下雌伏。这份感情,也足够洁净鲜美,诱他吞噬入腹。 但是很抱歉,他与刘琥立场不同,亦不喜欢被人操纵生杀,再加上必须完成的任务,注定要彼此对立。 陆维修长的手指隔着半寸的距离,缓缓划过刘琥的脸。 你的身体,你的感情,和你的天下,我都将一一收入囊中。 做为回报,就让我们好好的,相爱一场。 第14章 三天后,陆维死在了诏狱之中。 尸体的死状极为惨烈,十指的指甲尽皆连根拔去,琵琶骨被铁钩穿透,腿被打断,双眼和舌头皆被挖去,皮肤大半被烙铁毁去,可以称得上体无完肤。 一眼望上去,就是个血淋淋的肉囊,完全看不出是谁。只有仔细辨认,才能从身高体格、左脸上的那道伤疤,以及脸部隐约的轮廓中,瞧出几分陆维生前的模样。 左相闻讯,带了几个亲信风风火火来到了诏狱。 见到那个血淋淋的肉囊之时,左相不由跺脚道: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急于取陆贼性命吗?!这样我怎么再行后手,怎么向陛下交待! 说,是谁做的?!左相眼神凶狠的扫过在场的一众狱卒。 众狱卒面面相觑,其中的狱卒头领流着冷汗道:应该是谭四那几个人做的。 谭四是负责诏狱刑房的头儿,其性情与常人不同,嗜好研究各类酷刑。而且每当研究出一酷刑,便要兴致勃勃将其用在囚犯的身上。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 这种人放在别的地方,自然是要敬而远之的,但放在刑房内却是相得宜彰,刑房也离不得谭四这种人。 陆维第一次受鞭刑之后,谭四就相当兴奋,说是他在手底下从没有经过似晏武侯这等高位之人,说什么都要拿陆维试刑。 左相虽是交待过要留陆维性命,却也流露出将其身体弄残的意思。看谭四昔日表现,手底下也是有分寸的,想来不致将人严刑致死,狱卒头领就没管这事,任谭四施为。 直至三天过去,狱卒头领才发觉,陆维三天来根本没回过牢房,一直待在刑房里受刑。 诏狱之刑非同小可。连着承受三天,任是铁人都难以支撑,更何况是在谭四手中。 隐隐觉得不妙的狱卒头领带人打开刑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这具已经死去多时,血淋淋的肉囊,被麻绳缚在刑架之上! 那么,谭四呢?!左相一甩袍袖,朝着狱卒头领大吼,速速让他出来见本相! 陆维之死干系重大,左相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但有个替罪者,总比没有替罪者要强。 狱卒头领闻言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朝着左相跪下,连连磕头道:回相爷的话,小人有罪!谭四谭四他们已经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左相毕竟是两朝元老,身为资深政客,历经过不少风浪。听完了狱卒头领的话,他反而冷静下来,在心中叫了一声不好。 他和整个勋臣党,显然都被人设计暗算了。 对方是谁呢?是清流党?新贵党?陆家?还是 无论是谁,都万万不能让对方得逞! 左相当机立断,对狱卒头领道:你们,想办法将陆贼的尸体速速火化,骨灰装瓮。 当务之急,是毁去尸体,才能掩盖酷刑的痕迹。 又对身旁的亲信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马上给本相造出一份陆贼招认私通敌国,谋反的供书! 是的,陆维是招认了自己的罪状之后,在狱中畏罪自杀。 这样的话,虽说还是会有人不信,会给勋臣党带来许多麻烦,但大体上总算交待的过去。只可惜自己安排的谋划因为陆维的死,而全盘作废。 左相正迅速的盘算着,一个带着几分慵懒之感,仿若名琴拂弦般,左相非常熟悉的声音,忽然自狱门口传来。 若是朕再来晚一步,左相是不是就要带人毁尸灭迹了? 身着绛纱衣,白瓷塑就的天子,被一众甲兵森寒的禁卫簇拥着,不急不徐的走到了左相面前,立在鲜血淋漓的肉囊之旁。 诏狱之内,包括左相的所有人皆跪伏在地,声音战战,臣等叩见陛下! 忽然有人惊声尖叫,谭四! 尖叫者正是狱卒头领,他坐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指向天子身后的一名铁甲禁卫。 左相听见这声尖叫,看了看狱卒头领,又看了看天子身后的那名铁甲禁卫,挺起了身体,不可置信的仰头望向刘琥,道:是陛下,杀了晏武侯? 左相虽不知刘琥的私心爱慕,却也知道刘琥念着与陆维一起长大的交情,并不愿意杀陆维。 他完全没有想到,设计暗算他的,竟是当今天子! 是啊。刘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左相,淡淡道,不杀他,又怎么扳倒你们呢?秦左相,秦太傅,你们在朝堂之上可是得意太久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天下姓刘。 左相闻言,怔忡了片刻之后,忽然笑了,陛下好狠的心。 平时在朝堂之上总表现出对陆维旧情未了、优容宽厚的模样,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那般惨烈的刑罚,杀了陆维。 那又如何。刘琥瞟了眼旁边那个血淋淋的肉囊,神色一片平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死士罢了,他有什么舍不得。 陛下,你长大了。左相的笑容中竟带了几分欣慰,老臣此次确实输给了陛下,输的不冤枉,不冤哪! 左相曾为太傅,教导过刘琥读书,一直以为天子虽聪明好学,却缺乏杀伐决断的气度。 他选择做一个强臣,固然有种种原因趋使,根本上亦是出于这种认知。然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昔日小小的、玉瓷般的孩童,如今终于打败了他这个先生,要去夺回属于天子的无上权势。 刘琥却不耐烦再看见左相,勾起形状美好的红唇,朝身后的禁卫挥了挥手道:将秦兴文以及这一众人等拿下,交由三司会审!朕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哈哈,哈哈哈陛下,好好走前面的路,恕老臣不能再陪伴您左右了! 左相被拖出诏狱之时,仰天长笑不止,直至有禁卫将一块破布堵进他的嘴里,他方住了口,眼角滑落两滴混浊老泪。 刘琥看着左相等人束手就擒,想起在朝堂之上他对自己的逼迫,不由在心中暗嘲。 老东西,谁要你的陪伴。 第15章 这是礼部拟的谥号,思、悼、追、怀。伯修,你觉得哪一个适合? 倚香殿中,刘琥递给陆维一纸奏书,唇畔含笑。 陆维无奈接过奏书,随手指了第一个,思字就很好。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活着决定自己的谥号。 刘琥点点头,提起蘸了朱砂的御笔,在奏书的思字上画了个红圈,道:追封宸王,谥号思。 陆维望向刘琥,历朝历代以来,宸王这个名号廖廖无几,而且从来没有封过外姓之人。 宸王,从来是权势最大的王,封地之大,几占半壁江山。甚至每当天子由于种种原因,未能留下子嗣之时,都是从宸王一脉过继。 本朝百年间,从来没有皇族得到过这个封号。 那又怎么样。刘琥放下手中御笔,斜斜望了陆维一眼,桃花眼潋滟生辉,脸上带了几分春意,这天下,是朕的,自然也是伯修的。 刘琥话虽说的动听,陆维心中并不为所动。 天下皆知,他已经死于诏狱,刘琥才敢这么封。封的再大,也不过是个用来安抚人心的虚衔。 说到底,刘琥虽然爱他,却仍旧是个皇帝。 来,伯修,亲亲朕。自从承欢之后,刘琥在陆维面前越来越放的下皇帝身段,伸手揽住陆维劲瘦的腰,眼尾泛起薄红,主动索求。 尽管那次之后刘琥发起了低烧,才知道男子身体与女子不同,事后是要清理干净的。但那**蚀骨的滋味,让刘琥烧还没退尽,就又拉着陆维来了一次。 刘琥只觉得自己白白做了二十年天子,竟不知人间还有此等极乐。 陛下,现在可是白天。陆维看着天子快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无奈劝道。 朕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刘琥并未放手,反而将那劲瘦的腰搂的更紧了些,惦了脚在陆维耳畔吐气,如今左相一党已倒,还有谁手伸的那么长,敢参朕内闱之事? 陆维见刘琥勾引人的技巧十分拙劣、又黏乎乎的缠人,本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瞟到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点黛青色的锦袍衣角来。 那条疯狗,对他这个已经死掉的人,还是不能放心啊。 顿时,陆维改了主意。 他轻笑了一声,用令刘琥浑身发酥的声音道:陛下说的是。 说完,他俯身吻上了刘琥的唇,与其热烈的唇舌厮磨,然后不动声色的调整两人的方向,令天子的背朝着殿门处。 刘琥已经被吻的全身酥软,不时从喉间发出忘情吟哦,哪里还能分辨得出陆维的小动作。 陆维一边吻刘琥,一边将天子的外衣尽皆褪去,露出白瓷一般、肌理均匀的上半身。 一吻结束,刘琥已经衣冠凌乱,将头搁在陆维的肩上,整个身体软软半伏。 从殿门的方向望过来,正好能看见天子光洁的后背。 陆维双手放在天子的背脊之上,沿着脊椎慢慢往下抚摸,直至修长手指没入裤缝。 天子趴在陆维宽阔的肩上,原本瓷白的身体慢慢变成粉红,随着咕啾咕啾的搅动声,不住的颤抖和吟哦,眼神迷离。 陆维与刘琥相反,眸光锐利如剑锋,不见半丝沉溺之色,死死盯着殿门的方向,瞬也不瞬。 当与殿外张德义的目光对上之时,陆维勾起薄唇,朝面如死灰的张公公,挑衅的笑了笑。 两人之间虽没有任何对话,在这一笑之间,彼此间的心思皆曝露无疑。 看啊,你心中奉若神明的陛下,正在被我这个罪人恣意亵弄。 张公公,快点张开你的爪牙,扑上来咬我啊,你这条疯狗。 作者有话要说: 并非这一章短小,而是试下存稿发文肿么样~ 第16章 身为司礼监仅次于掌印的秉笔,皇帝身边得宠的亲信之一,张德义并没有与寻常太监一般住在监栏院,而是在司礼监附近置办了自己的内宅。 此刻刚交亥时,张公公坐在他那张红木大床上,由干儿子小高侍候着洗脚。 小高亦是个太监,二十三四岁,长了副聪明伶俐的模样,很会讨人欢心。经过张德义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提拔,小高在宫内也算是有些势力,到处都说得上话的一号人。 纵然高升了,小高也未曾忘本。他做了张德义十年干儿子,十年来无论多忙,夜夜都过来服侍张德义洗脚入睡。 张德义身边也不是缺小高这个洗脚的人。洗脚,更多表达的是一种孝敬、一种态度。 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张德义心中很是烦躁。 本以为被拔去了羽翼爪牙,戴上镣锁关进金笼的这厮,只能是陛下的一个玩物,乖乖任陛下亵弄。 万万没想到,被亵玩的那个人,竟是他的陛下。 这如何能忍? 甚至,虽说千方百计剥夺了陆维的身份地位,陆维却仍在参政。 陛下痴恋于陆维,只要有空,简直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得。就连奏折也不肯在御书房看了,全部带到倚香殿去,与陆维共同批阅。 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被锁在深宫的陆维一清二楚不说,其中绝大部分决定还都是陆维下达的。 至于后宫的雨露呵呵,自打陆维进了倚香殿,哪里还有嫔妃们的半点事? 烦躁之外,张德义还感到了危险。 除去身份不能见光外,陆维如今所行之事,简直算是半个天子,这样下去陆维若抓到半点机会,就能翻身。 不行,此人绝对不能再留。 但陛下痴恋陆维,要动陆维,凭他张德义的力量根本办不到,必须借力才行。 张德义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床沿,陆维的身份既为禁脔,后宫之事,理应交给后宫高位者处理。 宫中最得宠的嫔妃,莫过于陆贵妃。但陆贵妃是陆维的嫡亲妹妹,兄妹之间感情很好,如果得知自家大哥被囚于深宫,莫说是动手铲除,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陆维。 这条路非但走不通,并且还必须一直瞒着陆贵妃此事。 而后宫位份最高者,当属姜皇后莫属。 姜皇后这个人嘛 如果非要形容,只能用心狠手辣、浑身淬毒来打比喻。 陛下今年都二十六了,身子康健,却为何子嗣单薄?除去陆贵妃诞下一子一女外,竟没有任何嫔妃诞下子女? 全都是皇后动的手。 而陆贵妃之所以顺利诞下子女,也是因为得陛下看重,自怀上龙胎后,陆贵妃居住的昭阳宫就防范得铁桶般,皇后没找到机会下手的原因。 追根溯源,其实一开始进宫的时候,皇后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只是陛下为了将来扶陆贵妃之子上位,不想与皇后生下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嫡子,竟给皇后灌了绝育药。 那个时候,陆贵妃年纪还小,甚至没有待选进宫。 失去了生育能力,皇后如何能不恨?而陛下心里,大约对皇后有所愧疚,另一方面对陆贵妃之外的嫔妃也不怎么在意,便对皇后多有放纵,任凭她在宫中横行霸道、欺凌嫔妃宫人,更是对她残害龙嗣之事不闻不问。 皇后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 张德义在心中做了决定之后,朝正在给自己洗脚干儿子道:小高哪,爹要交给你件事 自十六岁大婚那年算起,姜皇后入宫八年,今年已经是二十四岁。 她十六岁那年,生得婷婷娉娉、如花似玉,家世却不是顶尖的。十八岁的皇帝钦选了她做皇后,她心里虽忐忑,却想着皇帝多少对她应有几分喜爱,又即将身为六宫之主,将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谁料到,皇帝选了家世不显的她为后,只是因为陆敏当时未曾到入选的年龄,想要一个好拿捏的挡箭牌! 陆敏啊陆敏为何这般好命? 而如今皇帝又添新宠,据说爱的要死,连陆敏那儿也不去了,这新宠还是个男的。 她这个六宫之主倒要看看,那男人生得怎般狐媚模样。 顺便给皇帝陛下,以及皇帝陛下的新宠添添堵,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姜皇后下了凤辇,身穿饰以霞帔的深红大袖衣,头戴龙凤珠翠冠,身后跟着十来个宫人,美艳的面容上一片肃穆,朝着倚香殿的方向走去。 最近朝廷上出了几件大事,眼下皇帝正被六部缠着,无法脱身。 乘此机会,她正好过来瞧瞧。 大约皇帝不认为后宫会有什么人来找这新宠的麻烦,加上身为皇后的积威,姜皇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浩浩荡荡一群人就来到了倚香殿前院。 前院的凉亭之中,有人素衣木屐,乌黑长发于头顶挽了个简单的道髻,谈笑风生的正在和一个小太监下棋。 纵然左脸颊多了道狰狞伤疤,眉宇间染了北疆的风霜之色,姜皇后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曾是整个奉京城里,深闺少女的梦中人。当然也曾在少女时期姜皇后的梦中,频频出现。 姜皇后甚至曾经,比任何人都还要接近过这个梦。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姜皇后。 维哥哥,维哥哥!姜皇后脸上的神色不复肃穆,眼中有泪水潸然而落,弄花了她精心化就、美艳凌厉的妆容。 她呼唤着,提起繁复华美的裙摆,朝着凉庭中那个素衣木屐、高大挺拔的男人,竭尽全力跑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 这一刻,她坚硬的外壳和淬毒的爪牙尽皆脱落,她忘记了她是六宫之主,她忘记了她已经在宫中度过八年的岁月。 她重新回到了十六岁之前,她纯白干净、心地柔软,双手没有沾染过半点血腥,她的眼中只有她的维哥哥。 这一刻,她不再是在这深宫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浑身长满了尖刺、对人恶毒刻薄的姜皇后。 她是,姜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陆维:呵呵,多谢张公公相助。 被皇帝坑了的张公公宽面条泪:陛下,是不是跟侯爷有关系的女人,您都给弄到宫里了? 第17章 青青? 陆维先是认出那身深红的皇后常服,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张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的脸上,辨认出昔日邻家少女的影子。 说起来,他已经八年未曾与姜青青相见。 纵是在每年的大典上,偶尔惊鸿一瞥,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将那个端庄肃穆、上了大妆的美艳女子,与当初胆大妄为,爬墙偷窥自己的邻家少女联系起来。 陆家是将门,而姜家则是腐书网。两家人在奉京比邻而居,相互间只隔了一堵墙。 姜家和陆家关系很好,而姜家的女儿很多,嫡庶加起来足足有十来个。陆维每次年节去姜家拜访,姜家的女儿们拼着事后跪祠堂的惩罚,也要偷偷躲在屏风后看他一眼。 陆维自打十五六岁起,就以郎艳独绝闻名于奉京,爱慕他的少女数不胜数。而姜家的女儿又那么多,他本来对姜青青没什么印象。 然而在某个秋天的下午,阳光正好,他在陆家后院一个人练武的时候,看到墙头上出现了一双乌溜溜的,属于少女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少女从墙头探出了小半个身体,与他四目相对之时,小巧白净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嘴里发出呀的一声,一对如点漆般的眸子却仍旧大胆的看着他,舍不得离开。 姜青青并不是陆维见过的,容貌最美的少女,而爬墙偷窥这种行为对一个闺秀来说,更是能称得上胆大妄为。但那个瞬间,他觉得她极为鲜活动人,很可爱。 所以他对她笑了,递给墙上少女一个极甜的水梨。 那一年,他十五,她十三。他记住了她,姜家行五的嫡女,姜青青。 后来,姜青青时不时的就出现在后院墙头之上,看他练武,与他偶尔聊上几句。而他,也没有忘记在练武场常备一盘水果吃食,招待来自墙头的可爱客人。 春天的枇杷,夏天的西瓜,秋天的苹果,冬天的枣,他都曾与她分享。 两家人对这种情形都有所知觉,却故作不知,甚至帮忙遮掩,应该是乐见其成。毕竟,陆维和姜青青也都快到说亲的年龄,两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再合适不过。 据说陆母已经私底下去找过姜母,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直至有一天,刘琥突发其想从宫里出来找陆维,令所有人不得声张,独自到了陆家后院的练武场。 正巧撞见陆维递给姜青青一个苹果,姜青青接过红彤彤的果实,望向陆维的清丽眉目间,尽是缱绻情意。 她叫他,维哥哥。 这一幕,灼伤了刘琥的眼。令他这个天下之主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刘琥忍下在胸腹间燃烧的嫉妒之火,笑着走上前去,用手肘撞了撞陆维道:伯修,这位妹妹是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陆维那时和刘琥很是亲密,当他是最好的哥们儿一般,也不避讳,笑道:是姜府的五妹妹。来,青青,见过咱们大穆的陛下。 姜青青慌忙行礼,觉得这位陛下生得如瓷人精美秀致,唇畔也含着笑,看她的眼神却有点可怕。 妹妹不必多礼。刘琥脸上带笑,心底却在冷嘲。 青青、青青,叫得如此亲昵。她是你什么人呢? 是了,他的伯修,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 奉京城中,有那么多女子都在肖想他的伯修,眼前这个少女,更是令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 于是刘琥在陆家见过姜青青不久,就一纸诏书命姜家嫡五女入宫待选。紧接着,更是越过所有高门贵女,钦点了姜青青为后。 几乎所有人,包括姜青青自己那时都认为,天子这么做的原因,是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不能嫁给心爱的维哥哥,但皇命不可违,姜家也需要她这份荣耀,人人都说她好福气。姜青青私下偷偷哭了几场之后,也就认命的入宫。 直至八年后的今天,她在倚香殿再度见到她的维哥哥。 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冰凉。 维哥哥是我、是我!姜青青哽咽着,拼命的点头,神情激动万分。 呵,小花脸猫。陆维只在看见她的时候错愕了片刻,紧接着望向她的目光就变得温柔平静。 他拿了条帕子递给她,让她坐在凉亭的竹椅上,又命与他弈棋的小太监下去,打盆洗脸水过来。 姜青青用帕子擦拭脸上的泪痕,见素帕上所落尽是浓铅重粉,想到自己以这般形貌与陆维相见,正觉得忸怩羞惭,就见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堆宫人呼啦啦围了上来。 她捏着帕子,这时才想起来,她是姜皇后。她来这里,本是打算找天子新宠的麻烦,给心目中的男狐狸精立立规矩。 于是姜皇后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一甩广袖,板着脸对那群宫人道:都给本宫下去,远远的候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接近此处! 在这个宫里,除了陆贵妃之外,没有嫔妃宫人不惧怕心狠手辣、浑身淬毒的姜皇后。 她既下了命令,宫人们便都唯唯诺诺的退下,远远的围着凉亭。 弈棋的小太监端上洗脸水之后,侍候姜青青洁净了面容,也端了水下去了,凉亭内只留下陆维与姜皇后。 好在现在是白天,又是室外,这么多人看着,纵是陆维和姜皇后单独说几句话,也不是什么太过越矩的事情。 维哥哥,皇帝他怎么能如此对你你、你得多受罪啊。姜青青望着陆维左脸的那道狰狞伤疤,眼眶一片通红,神情中含着隐恨。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从头到尾,刘琥钟情之人,并非是自己,也并非是之前以为的陆敏,而是她的维哥哥。 为了得到陆维,刘琥不惜折其羽翼,制造出其死亡,将一头原本应该展翅于九天的鲲鹏,视为禁脔囚锁于深宫金笼。 刘琥已经毁掉了青青的一生,把姜青青变成了姜皇后,如今又在恣意摧毁维哥哥。 是啊,我落到这般境地,有辱祖先家门,早就不应该活下去了。陆维垂下眼帘,星眸黯淡,阐述着前身的事实,可是想到陆家,想到宫里还有敏敏和青青,又不得不苟延残喘。 不、不!维哥哥没有做错任何事!姜青青摇着头,神情中的隐恨渐渐淬毒,真正该死的人,难道不是皇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免费帮忙制作封面的涂画乐园,推荐一下~ 地址:bbs.jj?be=1 第18章 青青!陆维满脸震惊,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淬毒的女子,会被诛九族的!你怎么可以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既已入戏,就当遵守人设和游戏规则。 在这个时代,忠君、皇权不可侵犯的思想已深入人心。前身若是听到这番言论,必然也是此种反应。 但是,谁来治我的罪呢?姜青青转眸望向陆维,忽然笑了,语调温柔,勋臣党一派已被铲除,若是皇帝被毒杀,敏敏的儿子就是唯一继承大统的人维哥哥你要取回身份兵权易如反掌。新帝年幼,敏敏又完全不通政事,介时,他们母子还能依靠谁呢? 宸王,权倾朝野,实际意义上的天下之主。维哥哥,到时候你想治谁的罪就能治谁的罪,想放过谁就能放过谁。 刘琥之死,是恶疾暴毙也好,是找个无关紧要的人顶罪也好,全凭维哥哥高兴。 说到这里,姜青青连皇帝二字也不肯称呼了,直接叫刘琥的名字,点漆般的眸子大胆的直视着陆维,整个人仿若卸去了重重枷锁,竟显出少女时期的天真无邪之态来,偏着头轻快的道:无论维哥哥答不答应,青青已经打算这么做了。青青相信维哥哥,绝对不会放下青青不管的。 换了旁人,或许很难对防范森严的皇帝下手。但身为皇后的姜青青则不同,她有很多机会。 做出决定之后,姜青青朝陆维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去,却被陆维叫住,青青,等一下! 不要弄脏你的手。陆维与昔日的小青梅两两相望,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帮我传讯出去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交给维哥哥好不好? 姜青青迟疑半晌之后,哽咽着点了点头,泪水潸然而下。 这世上,人人道她是心狠手辣的皇后,待她不是战战兢兢,就是敬而远之,就连曾经的家人也不例外。只有她的维哥哥,还在担心她已经染遍鲜血、脏污不堪的双手,是否会被弄脏。 维哥哥聪敏见识百倍于她,只是心地过于纯善正直,总是怀着忠君爱国的想法,才被刘琥以皇权一直压制。 既然维哥哥已经下定决心,布局谋划肯定强于她的办法,她亦不用再坚持毒杀皇帝。她只需从旁协助维哥哥就好。 陆维见说服了姜青青,不由松了口气,打心底露出一个笑容。 刘琥还不能死。 因为他要的不是扶持儿皇帝政权,让自己权倾朝野,亦不是宸王之位。 他要的,是大穆的气数。 五个月后,驻守北疆的二十万大军反了。 以宋晴为首,将领们斩杀了朝廷派来的新统帅,歃血为盟,抽寨拔营,带着大军浩浩荡荡朝奉京急驰而去。 极为神奇的地方是,身为老对头的金蛮居然没有乘火打劫,反而给这二十万大军提供了不少粮草马匹等物资。 勋臣党倒掉之后,清流党向来自命清高,其组成以大儒文人为主,本就不怎么掺和权势,这期间以陆家为首的新贵党迅速上位。 新贵党能这么快上位,应该说刘琥功不可没。他将陆维废了身份姓名囚于深宫,虽然嘴里不提,心里对陆家多少有些愧疚,再加上手里确实没什么可用之人,于是将绝大部分勋臣党空下来的实缺,都给了新贵党。 陆维日日与刘琥厮混,在帮刘琥批阅奏折的时候,期间不动声色的将通往北疆道路上的县守郡守,以或调离或升迁的方式,统统都换了人。 刘琥思慕陆维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沉溺于甜蜜的情爱之中,懒得多管政事,再加上陆维手法隐秘,所用换人理由也冠冕堂皇,因此刘琥对这些竟毫无觉察。 陆维的这一行为,导致这二十万大军一路上毫无阻碍,风波未起,粮草兵械充足的直抵奉京。 沿途的低级官吏以及百姓们甚至都认为,这是一次正常的朝廷调兵,没见县太爷和郡守们都率众去劳军了吗? 直至,二十万北疆大军兵临奉京城下。 朝廷从头至尾并未得到消息,奉京城的大多数人,尤自生活在繁华帝都的幻梦之中。 深夜倚香殿的锦榻之上,珠帘内几度**之后,刘琥浑身汗津津的紧紧搂住陆维,与他精壮的胸膛紧贴,饕足的喘息道:伯修,你为何这般好。 不是说陆维平常待他不好,只是这一次,待他格外的缠绵温存。平常会为他做的、不会为他做的,这一次都做尽了。 刘琥情潮达到顶峰的那一瞬,恨不能就此死在陆维身下,相互拥抱着永不分离。 罪臣将来,都会待陛下好的。与刘琥眼眸含水、颊飞桃花的情动之色相比,陆维的神色显得平静许多,望向刘琥的深邃眼眸中,仿若有着万千不可测的星辰,陛下信得过罪臣吗? 刘琥仰头,轻咬了一下陆维的喉结,笑道:若是朕连伯修都信不过了,还能信得过谁呢?伯修,咱们再来一次。 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就在两人气氛绮昵之时,衣冠凌乱的张德义并几个小太监推开倚香殿的大门,冲了进来。 刘琥见状连忙套上里衣,步下锦榻,因好事被打断,有些恼羞成怒的朝张德义等人斥道:大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容尔等不经通传便横冲直撞! 张德义却没办法顾及刘琥此时的心情,咽了口唾沫,跪在天子脚下不停发抖,尖着声音道:北疆反了,北疆反了!二、二十万大军,已经到奉京城下! 陛下,赶紧换了衣裳,随老奴弃城出逃吧! 刘琥怔怔的看着张德义奉上的百姓衣裳,心中的恼怒霎时全部化作惶恐,喃喃道:朕朕是天子,朕不能、不能弃帝都而逃。 哎呦我的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张德义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没事,咱们将来还可以东山再起。真等北疆那帮蛮子攻破奉京,到了逼宫的那一刻,咱们这些人哪里还有命在! 望陛下早做准备! 在刘琥与张德义交谈期间,陆维不急不徐的穿好了衣服,走到刘琥身旁,静默不语。 刘琥在心如火焚的选择煎熬中,转过头看了一眼陆维,忽然就下了决定。 身为帝王,理应以身相殉天下。 但是他还不想死。 伯修,快换衣服,咱们一起逃!刘琥接过张德义奉上的衣裳,对陆维道。 陆维却缓慢而坚定的朝刘琥摇了摇头,用那把被天子所爱,清朗的声音道:陛下随张公公走吧,罪臣不走。 会死的,留下来会死的!伯修!刘琥抓住了陆维的衣袖,失态的大喊出声。 陛下还有御林军未动,不是吗?陆维垂眸,平静的望向刘琥。 御林军只有一万五千人!这点人马如何对抗二十万大军?!见陆维不肯走,刘琥急得冷汗迸出,白瓷般的额上挂满了晶莹的小水珠。 陆维轻笑了一声,道:无法对抗,总能拖延时间。 说完,他一撩衣摆,跪倒在地,朝刘琥低下挺直如剑的背脊,罪臣乞求陛下赐予御林军兵符,为大穆尽忠!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 张德义虽恨陆维,却知道他是忠臣良将,为了让天子顺利出逃而自己断后,的确是陆维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这时倒是有些庆幸数月前未能顺利铲除陆维了,于是在旁怂恿道:陛下,您、您就答应侯爷,成全侯爷的一腔赤胆忠心吧! 刘琥咬了咬牙,大步走到暗格旁,从里面取出一枚金灿灿的虎符,递给了陆维。 陆维起身接过虎符,朝张德义语重心长道:张公公,出城之后,陛下就托付给你了。 张德义此时亦动了几分真情,流着泪行大礼道:侯爷放心老奴、老奴从前有错待侯爷之处,还望侯爷大人大量,原谅老奴。 不,朕不走!刘琥将虎符交给陆维之后,却转身披了绛纱龙袍,端坐在殿内主位的梨花木圈椅上,朕就在此处,等伯修得胜归来! 可是陛下,侯爷此去 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张德义看着他的陛下那总带着几分蒙蒙雾气的桃花眼中,出现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时,吞掉了后面半截话。 陆维掌心中捏着虎符,看了刘琥一眼。 白瓷的天子身披深红龙袍,微微仰起那张秀致精美的面庞,以一种孤勇的姿态,在明烛高照的倚香殿中端坐着。 陆维转身,一步步踏出倚香殿,踏入茫茫的夜色之中,每一步皆沉稳坚定。 陛下,毕竟相爱一场,臣原本想要放你自由的。 是你自己不肯走,怨不得谁。 作者有话要说: 张公公含泪:侯爷真是个好人哪 陆维微笑:大家都这么说。 第19章 陆维身披甲胄,骑了西域的高大健马,以虎符号令万余御林军,朝着奉京城正北门的方向而去。 御林军人数虽不多,却皆由皇族以及高门的精英组成,其利益荣耀、家族亲人与大穆血脉相连,是一支可以死战不退的队伍。 也是这一夜,北疆大军唯一可能遇到的顽固抵抗。 此时兵临城下的消息还未传开,又正值宵禁时间,城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马蹄敲击青石板,而产生的声声脆响。 银色狮盔之下,陆维的薄唇微微弯起。 看这情况,父亲和弟弟他们已经按照计划,把城内的百姓官员们全都控制了起来。 避免无谓的伤亡,这样很好,很符合他的美学。 陆维经过一路疾驰,来到北门之上,往下看去。只见漆黑的夜里,有无数火把聚集在此,如长龙般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御林军统领齐尚,按着腰间的宝剑,立在陆维身旁,向陆维投以不信任的目光。 据齐尚所知,陆维半年前就死在了诏狱。以他的惨死为引,才导致了勋臣党的土崩瓦解。 但是半年后,陆维又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手里还拿着号令御林军的,天子持有的虎符。而兵临城下的北疆大军与陆维曾经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 怎么想,陆维此人都很值得怀疑。 齐尚已经拿定主意,如果一会儿陆维发布开城门之类的可疑命令,拼着违抗虎符,他也定要当场斩了陆维。 齐统领,看来北疆大军全都集结于此啊。陆维收回目光,望向齐尚。 是的。齐尚也见到城下的火把规模,浩浩荡荡,理应有二十万之众,同意了陆维的说法,看这个情形,他们应该是会等到天亮再进行总攻。 陆维点了点头,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拼,只能坚守城池,同时快马报讯,等待荆州、豫州以及扬州的总兵来援。 奉京城只要能守足十日,便不会再陷入被动之局。此时乘他们还未发动总攻,我们得连夜加固城墙和城门。 齐尚看着陆维有条不紊的说出对敌之策,愣在了原地。 陆维手持号令御林军的虎符,非但没有下达开城门的命令,反而要去加固城墙城门,做足了守城迎敌的打算。 难道陆维真的和此次反叛没有关系,是自己错怪陆维了吗? 陆维见状,拍了拍发愣的齐尚,温声道:去吧,十日很快就会过去,天子还在奉京城中,我们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希望十日之后,陆某能有幸,与齐统领在庆功宴上把酒言欢。 齐尚见陆维坦坦荡荡,君子作派,心中不由大起惭愧之意,当下抱拳为礼道:是! 接着,就匆匆下去,部署安排御林军进行加固城墙、报讯等工作。 陆维站在奉京城高大的城墙之上,望着齐尚离去的背影。夜风吹动他狮盔上的白色长缨,星眸之中闪烁着属于猎食者的锐利光芒。 齐统领真是心思单纯,直爽可爱的一个人呢。 御林军忙忙碌碌,加固了大半夜的城门墙体,没等到天亮北疆大军攻城,却等到了一个半身染鲜的传讯兵。 报!报!!传讯兵刚下马,马匹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他则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大叫,我们中计了!南门已经被内应打开,他们、他们从南门进来了!! 陆维看着这个传讯兵,在心里啧了一声。 御林军内皆是高门富户人家的精英子弟,这传讯兵才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还有些孩子气,纵是放他回来报讯时戏要作的真,也用不着下这么重的手。 看着太惨。 脸上却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什、什么?!怎会如此?! 再望向身旁,齐尚的脸上同样露出大惊失色的慌乱表情。 只不过陆维是装出来的反应,齐尚却是真实的反应。 此时正值晨光微熹,城下的火把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北城门之外空无一人,只有大批伪装过的营帐,绑在无数树木、竹竿上的火把在燃烧着余烬。 他们,果然是中计了! 宸王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经过这大半夜的相处,齐尚完全相信了陆维,甚至开始在心理上对其产生了依赖之感。 陆维身为白手起家的总裁,以及尽收人心的沙场战将,其控制领导能力和人格魅力皆极强,得到齐尚的信赖,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有两条路走。陆维深深吸了口气,修长食指点了点北城之外,马上逃离奉京,还能寻一条生路。 紧接着,又朝着南城的方向指了指,誓死一战,以殉天子。 陆维是在军中训惯了话的,声音清朗明晰,此刻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几乎每个御林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片刻,御林军里有人喊道:咱们就算是誓死一战,也来不及救出天子,更不能守住奉京,只会白白贴上性命,做无谓的牺牲,是这样吧? 齐尚闻言,横了一眼那喊话的士兵,大声道:说什么混帐话呢,咱们御林军怕死吗?! 齐统领,咱们不怕死,却怕死不得其所啊!那士兵脸红脖子粗的吼了出来,如果能有半点希望,战死又有何惧!齐统领,为了所谓的名节,你就要咱们所有人都赔上性命吗?! 陆维见御林军内部如期产生了分歧,唇角不引人注意的勾了勾,上前道:天子之恩当报,生命亦是可贵,此为两难。 既然如此,愿意殉城以报天子的,随我来。愿意出城寻一条生路的,打开城门,自去即可。 对于陆维的提议,没有人再有意见。于是,一万五的御林军很快分成了两拨人。 求生者占了绝大多数,足有一万两千余人。陆维这边,仅仅有不到三千人。 当然,御林军的统领齐尚,从始至终都站在陆维身侧。 陆维见此情形,叹了口气朝那一万两千余人道:我与齐统领走后,你们便打开城门自去吧。 如他所料,人性所趋,在这种境况下,求生者理应占了绝大多数。但如此悬殊的比例,还是令他对号称死战不退的御林军有些失望。 陆维说完,骑上自己的高大健马,朝着南门的方向绝尘而去,再不回头。 身后紧紧跟随的,是怀揣着以死报国之心的三千兵甲。 作者有话要说: 想日万。。。 因为想快点虐皇帝~~ 但是臣妾做不到,嘤。 陆总今天仍然是个坚强善良,期待世界和平的好人。 第20章 陆维率领三千人朝南城而去后,随着绞索的吱呀作响声,厚重的包铁城门被轰然放下,选择逃生的一万二千余御林军打开了北城大门。 御林军人人皆备有马,他们鱼贯出了城门,如同惊鸟投林一般,朝着通往豫州的官道方向策马急驰而去。 北疆军刚刚攻进帝都,而帝都繁华富庶,这些北疆蛮子进城后必然会烧杀劫掠一番,眼下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然而他们错了。 当御林军穿过横亘在官道与他们之间的那片树林时,马儿们忽然纷纷被绳索绊倒,士兵们则从座鞍上滚落在地。 因为是在急驰中,后面还有兵士同样在全力奔跑,就算意识到了前方有陷阱,也完全刹不住车,亦不能刹车。 否则,躲的过前面敌人的陷阱,却躲不过来自后方友军的踩踏。 一时间,只听得人仰马嘶,惊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落马只是个开端。 紧接着,自四面八方传来喊杀声,他们被埋伏在林中的人马包围了。 原来那城下伪装的营帐并非如它们所展现的那般空无一人,里面真真切切藏了大队人马,此时才朝御林军揭开狰狞面目,露出利齿尖牙。 我们中计了!有人绝望的大喊。 当初,就不该打开北门啊!有聪敏些的在此时回过味来,悔愧不已。 突围!快突围!!有人试图挽回这乱局。 然而包围人马数倍于御林军,有备而来,御林军此时又人仰马嘶的乱成一片,纵然有心杀敌,亦是无力回天了。 另一边,愿为皇朝效死的三千御林军来到了南城。 南城的确如探子所报,被内应打开了。却没有想像中的烧杀劫掠,数万人马衣甲鲜明,手持兵戈安静的盘踞在南城入口处,并未深入城内,仿若正在等待他们一般。 宸王殿下,昔日帐下偏将宋晴在此。北疆一别,敢问别来无恙?!对面有一名长眉凤眼,年约三十许的铁甲将军,骑着黄鬃大马立于两军阵前,朝陆维高声喊道,甲胄在身,恕属下不能见礼了! 齐尚见宋晴想要与陆维叙旧,陆维神情间亦有些动摇的模样,连忙咬牙上前道:休要听这北疆叛贼挑拨离间!咱们是抱着必死之心来此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到了,随我上! 说完,已经一马当先,手持长刀朝着敌阵冲杀而去。 三千御林军正值群情激愤之时,听到齐尚呼喝,亦燃起了心中热血,大喊着随之纵马冲杀。 后撤!面对三千誓死如归的御林军,宋晴非但没有命令迎击,反而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然而,这后撤并不似兵败时的溃逃。整个兵阵撤的非常整齐,队形都没有乱半分。而在撤退的同时,他们往地上一人一大口袋,洒了随身携带的铁蒺藜。 说起来铁蒺藜这东西,还是陆维在北疆对抗金蛮骑兵时的发明,并未推广。在这之前,宋晴从没有想过会用此物对付大穆的军队。 骑兵属于这个世界的尖端兵种,面对其余兵种是碾压式的强悍,却有一旦发动冲杀,就难以及时停止的弱点。 法国拿破仑滑铁卢一役时,其麾下骑兵就曾吃过这个亏。因为上了敌方的当,错判地形,未能及时发现冲锋时位于前方的一条隐蔽壕沟,导致前方的骑兵大批覆没,用人马的尸体填平了壕沟,后方的骑兵才得以通过,损失大批战力。 特别是这种较短距离的冲杀,更是没有及时止损的可能。 三千骑御林军在冲锋中,眼睁睁看着对方撒下铁蒺藜,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马儿们就踏了上去。 御林军装备精良,所乘马匹都打了马蹄铁,然而满地密集的铁蒺藜还是令马儿们受惊的受惊,崴脚的崴脚,跌倒的跌倒。 前一刻还抱着悲壮赴死信念的三千骑,此时乱作一片。 合围!宋晴一挥手臂,手下的数万兵众上前,将栽倒在满地铁蒺藜间、已经失去战力的三千骑兵围在当中。 插翅难飞。 齐尚的马也崴断了脚,栽倒在地。他头脸和双手全是擦伤和刺伤,虽不致命,看上去却显得十分狼狈。 没有杀掉敌方半个人就败了,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般惨烈,齐尚红着眼眶望向敌阵。 敌阵之中,一个头戴银狮盔、身披甲胄,如同天神般高大凛然的男人,正被将领们簇拥着。 齐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仍在模模糊糊的想,陆维什么时候到了那边? 直至三千骑一个不剩被绑了起来,数万兵众齐齐下跪,一袭明黄的五爪龙袍经过重重传递,披在了那位天神的身上。 陆维,你这个骗子!齐尚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目眦欲裂,高声呼喊,有本事真刀真枪来一场啊!你这个骗子,你骗的我好苦!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然而齐尚的喝骂,被接下来数万人山呼海啸的万岁声盖过,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当然,陆维注意到了。 他在数万人的簇拥中,身披明黄龙袍,垂下星眸,远远望了被缚于地上,此时恨他入骨的齐尚一眼。 心里有点无奈。 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御林军也注定是失败的一方。 之所以设此计谋,将御林军分而化之,皆是为了不将其逼入绝境,双方不致于陷入到对奉京城来说伤害极大的巷战,为了保护这满城的百姓。 为了尽可能的和平过渡政权交接,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他可是费了些心思。 也罢他很早就明白,一件事总不会令所有人都满意的。 身旁的宋晴接到一名小校的报讯,朝陆维面露喜色道:陛下,北城的那群御林军也尽皆被俘!这帮人大都顽固的很,我们是否就地将其全部格杀?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 陆维点了点头,道:派人关押看守起来即可,过几天再处理此事,我们先去皇城。 是,谨遵钧命!宋晴闻言大喜,朝陆维执了臣礼。 陆维翻身上马,身边跟着宋晴等一众将领,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数万人马,直奔此时仍灯火辉煌的皇城而去。 随着马蹄踏上青石路的清脆声响,他离皇城越来越近。 想到白瓷的天子身披绛纱龙袍,怀着一腔孤勇,端坐在他们恩爱过无数次的倚香殿中等他,左胸中隐秘的疼痛,也越来越清晰。 不管别人信与不信,在与刘琥相处的这半年里,他认真而纵情的爱过。 陆维隔着冰冷甲胄,摸了摸自己心脏处的位置。 然而比这疼痛强烈几百倍几千倍的,是噬爱的快感。 第21章 陛下!陛下!! 张德义作平民打扮,一夜之间仿若苍老了十岁,皮肤松塌的老脸涕泪横流,匍匐于倚香殿的冰凉金砖之上,看上去十分可怜,宫外已经传来消息,御林军败了,全军覆灭!北疆那帮蛮子朝着皇城过来了! 您换了衣裳,赶紧随老奴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先帝曾在宫中留下一条秘道 刘琥身披绛纱龙袍,从梨花木圈椅上站了起来,望向张德义身后的小高。 小高和刘琥身形相若,此时穿了天子朝服,足踏朝靴,头戴十二旒。如果不看脸的话,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小高小高是个好孩子。张德义抖抖索索自地上爬起来,将义子推到刘琥面前,他自愿为陛下替死。 说完,又擦了擦老泪,望向小高,孩子别怕,这是你的荣耀。待将来陛下重振河山,你的忠义和姓名一定会流芳百世! 小高显然有些惧怕即将到来的死亡,又情绪激动的完全说不出话来,面对义父只能哽咽着不停点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聪明伶俐之相。 全军覆灭?刘琥这时才恍若回过神来,转身用力抓住了张德义的肩膀,大伴,可有伯修的消息?! 张德义感觉到天子那白瓷般的修长十指如此用力,隔着衣衫布料根根陷进了自己的肩肉。 很疼痛,也令张德义自悲恸的情绪中骤然清醒。 极其明显的一件事情,御林军既败,身为其指挥者的陆维不是被俘,就是已经身亡。 依之前陆维在北疆的声望,如果是被俘,最多会被那帮北疆蛮子讶异于其死而复生,根本不会把他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当成祖宗供起来。 但陆维那个目下无尘的性子,怎么能容忍自己战败被俘?在张德义看来,陆维多半是战死或者自尽了。 陛下。张德义用慈爱的神色望着刘琥,缓缓开口,没有侯爷的消息。但依老奴想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御林军虽败,但侯爷武功高强,必定是能杀出重围,安然无恙的。 刘琥抓住张德义肩膀的手指松开,整个人也霎时松弛下来,仿若找到了支撑自己的信念,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大伴说的没错,大伴说的没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伯修吉人天相,武功高强,定是能杀出重围,安然无恙的。 说完,刘琥顿时振作起来,脱下了绛纱龙袍,主动拿起张德义带来的百姓衣裳穿戴。 但他身为天子,平常穿衣都是有人侍候的,又是第一次穿这种粗劣衣裳,系带扣纽皆不得法。 张德义见状连忙上前,请刘琥张开双臂,替他整整齐齐的系上腰带,扣上盘纽,又替他换上粗布裤和一双青布鞋。 此时刘琥完全是一身寻常百姓的短打装扮了,只那张脸,以及露出的双手皆白瓷塑就一般,不像寻常百姓。 张德义又搓了些黑灰,往刘琥的脸和双手上都涂了薄薄一层,看上去总算没有那么显眼。 大伴,我们快些走吧。刘琥装扮完毕后,心急火燎抓住张德义的手臂,伯修还在宫外,可能负了伤躲藏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快些找到他才行! 张德义在心中叹了一声,知道自己适才的话说对了,点头附和道:是的陛下咱们要尽快找到侯爷才行。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等将来陛下得知陆维身死之时,又该怎么办呢? 他已经想不了那么长远,只能且顾眼前,先让陛下安全出宫,再谋后事。 刘琥和张德义两人,并几个乔装打扮的小太监,很快走出了倚香殿,朝着后花园秘道的方向快步而去。 倚香殿中,只留下小高独自一人。 小高一边哽咽,一边将殿门从内锁死,然后将烛火打翻于纬帐之上。 火舌顺着泼了油的纬帐,迅速的熊熊燃烧起来,贪婪舔上这座木制结构的宫殿。 刘琥来到后花园秘道口处时,朝倚香殿的方向回了一次头。 只见那座满载了他与伯修美好记忆的华美宫殿,此时火光冲天,仿若在用最后的生命为他这个落难天子送行一般。 身旁传来张德义的哀泣声,小高哪,好孩子陛下不会忘记你的忠义,咱们来世再做父子! 事态紧急,来不及过多哀悼小高,他们打开了假山的机关,进入秘道之中。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清理打扫,秘道内泛着难闻的潮气,洞壁和脚下都结着厚厚的青苔,十分的湿滑。 刘琥刚走进来的时候,闻到那股子发馊的潮气差点吐了,张德义连忙奉上棉帕系住口鼻,方才觉得好些。 刘琥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行走,几乎是一步一滑,形貌十分狼狈。 张德义在旁看的热泪盈眶,他的陛下自打出世就锦衣玉食,哪儿受过这种罪。 尽管秘道很长,一路走的十分艰难,刘琥体内却仿若生长出某股执拗的狠劲儿,几度差点摔倒,却从未放慢过步伐,从头到尾一声也没有吭过。 张德义知道支撑着刘琥前进的力量是什么,心中越发难过。 慢点陛下,这儿滑,您慢着点,小心摔了 然而张德义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含热泪,在刘琥身旁无用的哽咽絮叨。 大约在秘道内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尽头。 秘道所通往的地方,其实离皇城并不远,但是极为隐蔽。 是一座位于城外,已经破败不堪、平常根本没有人会去的神庙。 先帝造这条秘道,并非是预料到自己的子孙会有被逼宫逃生的一天,而是为了密会某人。 推开密门,刘琥被激起的尘土呛得连声咳嗽,和一众太监从破败的、结满蛛网的山神像莲花座处爬出来。 他们之中没有人能想到,在大亮的天光之中,迎接他们的是兵甲森寒的北疆将士。 无数刀枪长戟,对准了刚从密道中爬出来的一行人。 刘琥保持着狼狈的爬行姿态,看清了那群北疆将士中领头的男人,怔怔的愣在原地。 男人头戴银狮盔,身披明黄五龙袍,高大凛然如天神。那对星辰般的黑眸,与趴伏在地上的刘琥两两相望。 彼此间沉默了良久良久,刘琥大睁的桃花眼中才落下两行泪,划过那张全是尘灰、肮脏不堪的脸。 啊啊啊啊啊!!陆伯修!!! 天子发出了撕心裂肺、泣血般的吼叫。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虐到皇帝?这只是个开头,下面继续~ 第22章 陛下,随臣回宫吧。 前方密布的、泛着冷光的刀戟纷纷如摩西分红海,为陆维让出一条直通刘琥的道路。 陆维走到刘琥面前蹲下,朝满身满脸尘埃、狼狈不堪伏在地上的天子伸出右手。 他原本是打算领兵入宫的,但在他距离宫门不远的时候,看到了倚香殿那道冲天的火光。 是刘琥得知御林军兵败的消息绝望而**,还是另有原因? 陆维没有去赌,当下兵分两路,命宋晴依旧照原来的计划入宫,而他自己则领兵去秘道出口堵截。 是的,陆维知道倚香殿后花园通往神庙的这条秘道。半年来他与刘琥恩爱缱绻,在他面前,刘琥从未隐瞒过任何秘密。 刘琥通红了眼睛,望着伸向自己的那只右手。 那只手骨骼遒劲,指甲修剪的十分干净整齐,有习武的薄茧覆于手掌指腹。那修长的手指曾无数次点燃过他的身体,令他颤栗着飞上云端;他无数次用面颊摩挲过那覆盖着薄茧的手掌,贪恋掌心的温度。 刘琥从喉间发出急促的、困兽般的低嘶。他伸出脏污的双手,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势,捉住了陆维的右臂。 然后张开嘴,用一口洁白整齐的牙,狠狠咬在了陆维的手腕之上。 很快,鲜红血液顺着陆维的掌沿流淌下来,一滴滴落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微声响。 有将士想上前拉开刘琥,却被陆维伸出左手制止,朝刘琥平静的道:陛下,消气了吗? 刘琥的泪水滑落,呜咽着摇头,牙齿和嘴唇皆被鲜血染红,他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之中,誓要将陆维的手腕咬下一块肉来才甘心。 既是如此,臣就等陛下消气为止。陆维用左手理了理刘琥散乱的鬓发,眼底浮现几分温存之色,臣此生几番重创欲死,都熬过来了陛下咬臣这一口,实在算不得什么。 刘琥听闻陆维此言,忽然僵在原地,牙关间霎时失去了力气。 只因陆维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疤,他都非常清楚。 三年间驻守北疆,大大小小受创数十处,其中足以致命的就有五处。就是陆维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夜,脊背上还带有在诏狱受刑的鞭伤。 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背叛朕的人是你?!刘琥松开陆维的手腕,唇齿间尽被血染,泪眼朦胧的瞪着陆维,神色凄惨。 陛下还不明白吗?陆维轻声叹息,臣,并非陛下的玩物。 陆伯修,朕没有将你当作玩物,从来没有!刘琥几近癫狂的大吼,朕是那样的信任于你! 信任?陆维讽刺的勾了勾唇,如果真的信任,就不会有将臣调回奉京的诏命了吧。 如果真的信任,怎会听信谗言,有功而不赏? 如果真的信任,又怎会夺去臣的身份姓名,将臣囚锁于深宫之中! 刘琥吃惊的看着陆维,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不能接受的连连摇头,解释道:朕朕没有,朕做的一切,只是、只是为了与伯修长相厮守! 陛下,你所谓的信任,不过是在夺去了臣的一切、以为臣再也翻不出风浪之后。陆维逼近刘琥,眸底有乌云般的沉郁翻滚,我的陛下你真的,爱过臣吗? 刘琥听完陆维的一番质问,连哭泣都忘记了,双唇嚅嗫抖动着,桃花眼惊惶的左右四顾,混乱的道:不是,伯修,不是这样的 他深爱的伯修,在怀疑和憎恨着他,他只觉得委屈和百口莫辩。 他不是伯修想的那样,但伯修所说的那些事,的确是他下令,无法推诿。 是吗?那就回宫之后,慢慢证明给臣看吧。陆维一对星眸清清冷冷的看着他,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掌拍去他身上的浮灰,将他打横抱起,朝神庙外走去。 刘琥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闭上双眼,软软靠在陆维的怀里。 陆维垂眸看着怀里的昔日情人,唇角微弯。 人性人心是复杂的,除了幼小的孩童,哪有人全然无辜?更何况是在皇宫那种地方。 心理防线如此脆弱,简直不堪一击。我的陛下,你是真的不适合坐在皇位之上。 陆维抱着刘琥,跨上西域健马,带领北疆众将士朝着皇城的方向驰去。 随着马匹的颠簸,刘琥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朝自己侵袭而来。这一夜,他经历了担惊受怕,经历了脏污环境中的跋涉,全凭着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 但现在他撑不住了,他整个人都开始发热发烫。他近乎下意识的拥紧了陆维,贴着陆维身上的冰冷甲胄,似乎好受了许多。 宋晴率兵抵达皇宫的时候,倚香殿已被烧毁,里面掘出一具焦尸。手下兵卒来报,从其身形、衣物残片和烧得变形的十二旒来看,应该是废帝刘琥。 现在这具焦尸就摆放在宋晴脚边,宋晴眉头紧皱的盯着它瞧。 如果刘琥真的就这样因逼宫而**了,对陆维接下来的登基上位不是件好事,至少有损仕林间的德名,想来清流党会有许多大儒名士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不得不进行一番血腥清洗,以塞言论。 而陛下正直心善,在夺权的过程中亦不肯伤害百姓,怕是并不愿意见到大批的流血事件。 这样想着,宋晴用剑鞘挑开焦尸身上所覆的衣物残片,紧接着眼前一亮,心中大定,朗声笑道:这是个阉人哪!想来只是废帝刘琥用来拖延时间,扰乱咱们视线的!陛下那边,必有所获! 果然不久之后,陆维带着刘琥,以及几个颤抖如风中树叶的太监回到了皇城。 半路上陆维发现刘琥烧的滚烫,于是进了皇城后,就直接将刘琥带至随安殿,令太医前来诊治。 张德义和几个小太监也被特许释放,贴身侍候刘琥。 做完这一切后,陆维并没有在随安殿停留多久,外面还有太多事要他处理,嘱咐下人们好好对待刘琥后,便离开了。 陆维走后,刘琥在随安殿宽大的龙床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说起来,随安殿才是大穆皇帝正式的寝殿,这里布置的极为奢侈华美,雕梁画栋,耀耀生辉。 帐头的挂勾用料都是和田籽玉,幕帘皆为相同大小的东珠所串。 张德义换回了太监服,却并不再是秉笔的服饰,只是普通的青蓝色内侍服,跪在刘琥的床头不停抹眼泪。 大伴朕好冷,朕好冷啊刘琥额头敷着湿巾,朝张德义伸出已经清洗干净了的,白瓷般的一双手,喃喃道。 明明浑身烧的滚烫,却偏偏有一股冷意在骨髓里缠绕,直刺心房。 张德义连忙将自己双手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这才握住刘琥的手,揣在怀里摩挲,哽咽道:不冷了,陛下不冷了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 大伴你说,朕真的做错了吗?刘琥的桃花眼中一片黯然,伯修他如此恨朕 不,陛下没有错!张德义斩钉截铁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是陆伯修不识好歹,是他辜负了陛下的深情,他狼子野心,他该死! 刘琥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殿外忽然传来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 刘琥,你才是不识好歹,该死的那个人!怎么着,维哥哥好心让你住进随安殿,又请太医替你诊治病情,你就在这儿咒他?! 话音未落,就见姜皇后一袭华丽正装,妆容极艳,满脸肃厉之色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名宫人,以及一个背着医箱的老太医。 刘琥在看见她的瞬间,呼吸变得急促,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虽然给了眼前这个女人皇后之位,他仍旧毁了她的一生,她的狠毒心肠他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很紧张。 姜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卧在床上,瓷白双颊因发烧而绯红的刘琥,唇畔泛起一个讽刺笑容,抬起下巴点了点刘琥,望向太医道:去给废帝医治吧。 太医连忙上前,寻了张高脚凳在床沿坐下,对刘琥望闻问切。 见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还让太医给自己诊治,龙床上的刘琥松了口气。 然而接下来,姜皇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德义,淡淡道:废帝对维哥哥来说还有用,暂时不能动。至于你这个对维哥哥怀恨在心的老奴才么啧,以下犯上,妄议新帝,还是拖出去杖毙了吧。 宫人们得令,上前架起张德义,就往外面拖。 张德义在宫里活了快五十年,什么没有见过,此时落在姜皇后手里,自知不能幸免,也没有太过挣扎,老泪纵横的喊道:陛下、陛下!老奴、老奴以后不能再侍候您身旁,只能来世再报皇恩了! 刘琥父母皆早逝,张德义这个母妃留给他,从小陪伴他长大的老太监,一直在他心里就相当于半个长辈。 此时见张德义要被拖走杖毙,刘琥大惊失色的跌下龙床,连滚带爬的跪倒在皇后脚下,连声哀求道:皇后,皇后!你就行行好,放过大伴吧! 姜皇后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刘琥,心中大快,连连笑了几声,道:你让本宫放过那老东西?别忘了当初,你可没有放过本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今天比较粗长,咳咳~~ 第二,恶毒皇后上线欺负小可怜 第三,大家想让张公公领便当吗? 第23章 皇后,是朕对不起你不,是我对不起你! 随安殿外,远远传来沉闷的刑棍声,以及张德义惨烈的哀嚎声。那一下下重重击打的声音,不仅击打在张德义的身体上,亦击打在刘琥的心上。 刘琥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清楚,他现在已经是个失去了权势地位、人人皆可欺辱的废帝。 他不再以朕自称,跪倒在姜皇后的绣履之下,伸手扯住那满绣凤纹的衣襟下摆,泪流满面的软弱哀求道:皇后,我令你终身无嗣,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适才大伴只是无心之言,他再不敢了的,只求你放过他这回吧! 啧啧啧,怎么哭成这样了,真是我见尤怜。姜皇后俯身,伸出戴着玳瑁甲套的手,抬起刘琥线条优美的下颔,红唇勾起一个恶意的笑,想替那老东西求情啊?先笑一个给本宫瞧瞧。 刘琥被冰冷尖锐的甲套抵住下颔,根本笑不出来,却又不敢不笑。于是在那张精致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笑的真难看。姜皇后松开他的下颔,嫌弃的下了评语。 皇后、皇后!刘琥烧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却仍旧紧紧抓住姜皇后的衣襟下摆不肯松手,再次哀求,你让我做什么都成,只求你放过大伴这回! 姜皇后却没有看刘琥,只将双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欣赏玳瑁甲套上精美的花纹,慢悠悠道:既然你都这么求本宫了,不给你个机会好像也不太近人情那这样吧。 她挑高了眉头,望向不远处姿态恭谨的太医,依太医看,废帝身子如何,接下来该如何调养啊? 依臣看,只是疲累以及心火过旺导致的,并无大碍。太医连忙躬身回答,只要服几贴药,过两日就会好了的。至于饮食方面,务必以清淡为主,禁食油荤发物。 姜皇后点点头,道:既是如此,废帝还未用过早点吧,给他端一碗白粥过来。 皇后既然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宫人端上一碗温热白粥。 银托子里放着天青瓷的精致小碗,碗中白粥煮至粘稠的恰到好处,分量虽少了些,看上去仍旧让人很有食欲。 姜皇后上前,微笑着端起那碗白粥,慢慢泼洒在脚下的金砖之上,然后直起身望向刘琥道:等你用过早点,本宫就放了那老东西如何? 你!刘琥从未被人如此欺辱逼迫过,看着面前那滩泛着热气的白粥,红了眼圈道,你、你竟敢如此! 是啊,本宫就是如此了,又怎么样?姜皇后见状,以袖掩唇,笑得花枝乱颤,这碗白粥若是不合你的心意,本宫也不至于勉强你,只不过可怜的张公公就 殿外沉闷的刑棍声没有停止,那重重的击打声,一下下的传至刘琥耳畔。 张德义的哀嚎声,越来越弱了。 刘琥咬了咬牙,泪水潸潸而下,像狗一样趴伏在了地上,大口舔食泼洒在金砖上的白粥。 随安殿做为天子寝殿,其实被打扫的很干净,金砖光可鉴人,比寻常百姓家的碗还要干净几分。 但身为一个皇帝,就算即将被废,这种事对刘琥来说也无疑比死还要屈辱。 不可以浪费粮食哟,要吃的干干净净,张公公才能再度回到你身边呢。姜皇后站在刘琥身前,笑着吹毛求疵。 刘琥一边流泪一边狼狈的吞咽,最终连金砖缝隙中的细小粥粒都用舌头舔出来吃掉,姜皇后才觉得满意。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温言道:既如此,本宫也不是说话不算的人,你去接那老东西回来吧。 刘琥闻言连忙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快步朝随安殿外走去。 这之前,在陆维的护佑中,刘琥多少还保留了一些帝王尊严。 然而此时的他目光涣散,散乱的鬓发间、脸上都沾了粥粒,胸口处被粥水打湿了大片,形貌极其凄惨,简直连常人都不如,哪里还像一个帝王。 殿外的板子已经停了,张德义的衣服被撩到胸前,裤子褪至脚脖,几近赤条条的被绑在一条长凳上。他露出来的部位,全部都是可怕的青紫色,同时泛着糜烂血肿。 大伴、大伴!刘琥哭着冲了上去,手忙脚乱去解张德义身上绑着的绳索,却怎么都解不开。 最后还是旁边的执刑者帮了刘琥的忙。 刘琥毕竟还是来的太迟,在姜皇后的授意之下,张德义被重责至骨折筋断,整个人似乎都从内部破碎掉了,软塌塌的被刘琥半抱在怀里。 大伴、大伴!刘琥哀泣着,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你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张德义半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自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半撑开眼皮,用混浊无光的老眼看了看抱住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刘琥,就万般疲惫的闭拢了。 再也不会睁开。 大伴大伴!刘琥感觉到张德义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渐渐变冷,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啊啊啊啊!!! 他身为天子,已经接受自己成为废帝的命运,并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承受从未有过的屈辱,却还是留不住身边最后一个亲信。 不,张德义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亲信这么简单。 为了个亲信的生死,他身为天子,还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张德义原本是他母妃的人,是看着他出生的。他父皇母妃早逝,六岁登基时这个老太监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彼此间感情非常深厚,简直算是他半个亲人。 哟,死了啊。不知什么时候,姜皇后来到了刘琥身旁,看了看刘琥怀中的张德义,轻描淡写的开口,你都这么求我了,原本是真打算放过这老东西的,可没曾想啧啧,这么不经打。 这可怨不得本宫了。姜皇后轻笑道,死在这里怪晦气的,来人,拖出去埋了吧。 刘琥跪坐在地上,眼神涣散的看着有宫人上前,从自己怀里将那具死去的破败皮囊拖走。 他的体表燃烧一般的发烫,然而骨髓里,却缠绕着怎么都驱散不去的阴冷寒意。 大伴不在了。刘琥睁着失去了往日神采的桃花眼,朝半空中伸出双臂,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喃喃道,伯修,我好冷啊 眼前的视野蓦然变得狭窄,一片黑暗当头笼罩下来。 刘琥晕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张公公,不要抱怨,你是被观众票死的。 姜皇后是真的很恶毒哟,扭曲压抑了这么久,不要指望她洗心革面瞬间做回好人,特别是对废帝~~ 姜皇后吹指甲中:毛毛雨,本章只发挥了本宫功力的百分之一 第24章 正值政权交接的非常时刻,陆维连甲胄都来不及卸去,在外忙碌了整整一天,直至傍晚日落时分才回到皇宫。 他在宫门处刚下马,就见一个早等在那里的小太监匆匆忙忙上前,朝他叩头行礼。 陆维认得这太监,是他妹妹陆敏身边的人。 在他被困于倚香殿的那段时间,因为皇后的帮忙,他很快联系上了妹妹陆敏,又通过陆敏联系到了陆家,这才有今天的布置局面。 这个小太监,就是常常来往于昭阳宫和倚香殿,为他和陆敏之间通风传话的人,也算是个有功的。 于是陆维让那小太监起来,和颜悦色道:什么事? 娘娘请您去昭阳宫用晚膳,有话和您说。小太监弯腰低头,恭谨回道。 陆维点了点头。 整个奉京城和皇宫都在他势力的掌控之中,刘琥已经形同被废,却未见太多乱象,大部分官员宫人各司其职,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规矩,运行的井井有条。 皇宫之内禁止骑马,陆维向来遵守游戏规则,当下便换了辇驾朝昭阳宫而去。 尽管和妹妹一直有联系,这却是陆维第一次踏入昭阳宫。 只见里面布置的富丽堂皇,光泽艳丽的四尺珊瑚树、镶嵌红蓝宝石的法蓝焚香炉这些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在昭阳宫都是寻常的物件摆设,处处可见。 若论起来,比皇帝寝宫随安殿还要奢侈几分。 陆维不在的三年里,刘琥寄托情思独宠陆敏,得了什么好东西陆敏这边都是头一份,真正称得上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穿过外殿和绿柳绕墙的月洞门,陆维来到昭阳宫内殿。只见这里已经布置好了一桌菜,陆敏带着两个孩子,正坐在旁边等他。 陆敏入宫时年方十六,今年二十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见陆维进来,陆敏连忙起身相迎,泪盈盈行礼道:大哥,敏敏终于见到你了! 敏敏,你我兄妹之间何须多礼。陆维连忙扶起妹妹。 兄妹二人在桌前落座,皆感慨万分。 两个孩子还小,并未上桌。大的思思不到三岁,由宫女照顾着用饭,小的暠儿才刚刚九个多月,生得粉妆玉琢,在旁边被奶妈子抱着,红艳艳的小嘴微张,不时流下口水泡泡,一双清澈大眼睛好奇的望向陆维。 陆维逗了逗暠儿,朝陆敏道:等过几天安定下来,带两个孩子回陆府看看,爹娘一定会很高兴。 陆敏点头,看上去却有些神思不属。 陆维知道,陆敏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 她为刘琥生儿育女,是刘琥宠爱的贵妃,又是陆维的嫡亲妹妹。刘琥被废已成定局,她的身份也将从前朝贵妃,变成当今公主。 刘琥纵然对不起许多人,却从来没有对不起两个孩子,待他们极为宠爱。 敏敏,你有心事。陆维放下筷子道。 陆家人将门出身,行事直接,再加上面对的是嫡亲大哥,陆敏也不矫情遮掩,点头道:我请大哥过来用晚膳,正是为此。 大哥,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就放过刘琥吧。 在自家大哥和刘琥之间,陆敏纵是选择了站在自家大哥这边,心里多少对刘琥还是怀有怜悯愧疚。 哦,敏敏对他还有情分?陆维望向陆敏,悠悠道。 陆敏摇头道:当我知道他将大哥囚于倚香殿的那一刻,我跟他的情分就断了。只是若他死了,将来两个孩子将如何自处? 若是刘琥被毁誉诛杀,纵是陆维将来着意照拂,这两个孩子在成长中亦难免会顶着废帝余孽的名声。说不得,还会被有心人利用,造成江山再度动摇。 这些,都是陆敏不愿意见到的。 思思生得与刘琥相貌肖似,白瓷般精致秀气的一个女孩儿,平素最喜欢和刘琥玩,这时已经懂了些事,听到陆维与陆敏的谈话,瘪了瘪小嘴,哭道:呜呜我要父皇 陆维挥了挥手,让宫女把思思带下去安抚,朝陆敏道:就为了此事? 陆敏郑重的点了点头。 颍阳县虽然地处偏僻,却据说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陆维缓缓道,拿起公筷,为陆敏碗内夹了一片炙羊肉,颍阳公,敏敏觉得这个封号适合他吗? 陆敏夹起那片炙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眼泪落了下来,脸上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再适合不过了。 在那偏僻的颍阳县,刘琥仍会被外界严密的监视,但有了颍阳公的封号,至少能在县中得到相对的自由。 这已经是身为一个废帝,最好的结局。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 刘琥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临近掌灯时分。 他是活生生被喉间的疼痛弄醒的。 他发着烧,需要进食和吃药,却因为昏迷而无法下咽。太医说本不是什么大病,但再拖下去怕是要不好,姜皇后便命人架起他,掰开他的嘴,拿了粗大竹管插进他的喉咙,直接把粥水和药沿着竹管灌进去。 姜皇后对刘琥没有半点怜惜,插进他喉咙的竹管外皮十分粗糙,很快磨伤了娇嫩的食道。 刘琥呛咳着醒了过来,因为喉间剧烈的疼痛而拼命挣扎,却在宫人们的压制中无法动弹,遍体冷汗淋漓。 他大睁着双眼流泪,喉间如刀割般疼痛,苦涩的药水不时自鼻孔、口腔与竹管的缝隙溢出,却无法说话和行动,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这种感觉真让他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 姜皇后不为所动,等到将粥和药全部灌下,才令宫人们拔去了刘琥嘴里的竹管。 刘琥半卧在龙床之上,俯身剧烈的呛咳。一些残余的粥水和药水,混着缕缕血丝从喉间咳出。 太医上前试了试刘琥的脉和额头,喜道:已经降温了。 刘琥咳声稍止,错愕了片刻之后,发觉自己体表的滚烫,真的随着那一场淋漓冷汗而消失了。 禀娘娘,新帝已经回宫,正在昭阳宫用膳。有小太监踏入随安殿,朝姜皇后禀报。 姜皇后点了点头,望向狼狈不堪的刘琥摇头道:啧,这般模样,待会儿怎么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虐待于你。来啊,替他梳洗收拾干净了。 刘琥闻言,心里既悲哀,又有了几分欢喜之意。 悲的是身不由己,受人欺辱摆弄。 而当他听见陆维的消息之时,知道陆维快要来随安殿,又忍不住像低入尘埃中开放的花,生出隐隐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其实是多虑了,陆总一开始就没过想杀皇帝~~ 禅让**多好,能够和平完整的过渡政权。 下面接着虐皇帝~~ 第25章 刘琥一番梳洗收拾之后,随安殿外的天空便完全黑了下来。 殿内宫人们一盏盏点燃了铜台之上的明烛,整个大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皇宫掌灯不久,陆维在昭阳宫用罢晚膳,换了常服乘辇驾来到了随安殿前,在门口与姜皇后留下的宫人交谈了几句,了解刘琥今天的情况之后,便踏入了随安殿内。 听到张德义被杖毙,陆维心情有些复杂。 张德义是刘琥的疯狗,陆维虽然对此人并无好感,却并未曾想过要他的命。因为在刘琥身边,肯完全为刘琥着想打算、用自己的一切护着刘琥的,也只有这个令人生厌的老太监了。 既然刘琥已被安排了去处,陆维总希望他身边有个得用的人,将来在颍阳县能生活的好一些。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在封建王朝的制度中,必须严守上下尊卑。 在这政权交接的敏感时期,张德义私下谩骂陆维,必须严惩以端正风纪,论理来讲姜皇后做的也不为过。 这条疯狗死了,能够在宫中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也好。 陆维踏进随安殿内之时,第一眼就看见刘琥披着半湿的长发坐在床沿,目光涣散呆滞的盯着不远处,铜镜中自己的惨白面容。 听说,陛下的烧退了。陆维虽已打算称帝,但服饰却未来得及赶制,仍穿着黑锦鎏银的侯爵常服,走到了刘琥身旁,微微躬身凝视着刘琥,想必身子已经大好。 刘琥抬眼望向陆维,今天他流了太多眼泪,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红肿不堪,喃喃道:伯修大伴死了,被皇后杖死的。 我知道。陆维的声音和神情都十分平静。 刘琥脚步不稳的站了起来,伸手攀住陆维宽厚的肩膀,哽咽着,她把粥泼在地上,让我像狗一样舔食!他们他们把竹管插进我的喉咙,往里灌药,我差点被呛死! 说到最后,刘琥的声音变得高亢,情绪也激动起来。 而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他的喉咙仍旧因为之前竹管造成的擦伤,一直在针扎般的疼痛。 陛下,这些臣都知道。陆维拍拍刘琥的脊背,以示安抚。 那你为何不救大伴,为何不来救我?为什么?!刘琥如一头负伤的小兽,在陆维怀中抽泣着埋怨。 在刚刚得知陆维背叛了自己之时,刘琥是怨恨陆维的。但现在张德义已死,他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再加上今天被姜皇后欺负侮辱,而陆维之前却一直尽力维持他的尊严,两厢对比之中,令他产生了幻想和错觉。 他觉得陆维虽然在报复他,夺去了他的皇位,心里却仍旧是对他有感情的。 对陆维生杀予夺的时候不觉得,但若是设身处地的回想起来,他对陆维其实是有些过分的。 他仍旧深深爱着陆维,所以他想要尝试放下那些恩怨,和陆维重新开始。 陛下,你该长大了。陆维伸手替刘琥擦去眼泪,平静的开口,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依仗和权力,让青青出出气不好吗?让她现在出了气,又不曾伤筋动骨,总比她恨意未消,将来在暗中动手报复的强。 以竹管饲药,是因为你昏迷中咽不下去药汁。瞧,你现在的烧不是退了? 至于张德义,衔恨妄议,他难道不该死吗? 刘琥推开陆维,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道:伯修你为何如此? 他在随安殿被人欺辱了一整个白天,大伴的命都丢了,陆维竟然认为那些欺辱是对的? 我只是就事论事。陆维从袖中抽出两卷背面纹以五爪龙的绢帛,走到御案旁,将绢帛铺在光滑的桌面上,转身望向惊疑不定的刘琥。 陛下,今晚应该是臣最后一次叫你陛下了。 刘琥走到陆维身边,只见桌面上铺着的是两道诏书,一道是罪己诏,另一道则是禅让诏书。 刘琥伸出白瓷般的手,颤抖的指向那两道诏书,喑哑了声音道:陆伯修,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陆维点了点头,道:这两道诏书已经拟定,只差陛下的御印。 刘琥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他急急走向案前,从暗格内找出八道御印,凶狠而迅速的盖在两道诏书上,然后将御印砰然丢在桌上,朝陆维展开双臂,一边流泪一边哈哈大笑,陆伯修,这下你得偿所愿了?!来,还等什么,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杀了我吧! 面对癫狂的刘琥,陆维愣了一下。 并非是他被刘琥的癫狂之态所震慑,而是在刘琥在禅让诏书盖上御印时,他的头脑中传来了很久不曾出现过的,031的机械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本世界任务,大穆气数已获取,并转化为能量。接下来,宿主可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直至身体死亡,或者直接脱离此世界。 温馨提示,留在这个世界不会消耗能量,也不能再获取能量。 留在这个世界,直至身体死亡。陆维想都不用想,就在脑海中做出了选择。 陆维向来是活在当下的人,他在这个世界即将登基为皇,形势一片大好,他又对建设新皇朝极其有兴趣,怎么能不活到寿尽?再说了,鬼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情况。 好的,请宿主尽情享受余下的生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能量浪费,031会进行待机,在宿主**死亡之时前来接引。 说完,这个不负责任的系统再度沉默。 陆维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死亡之前,都不可能再听到031的机械音了。 陆维与031在脑内的交流速度极快,从外表看起来,陆维只是因为刘琥的举动错愕了片刻。 我不会杀你。被判定完成任务,一直悬在头顶上的利剑终于消失,陆维的心情骤然轻松,就算看刘琥也顺眼了许多,听说,颍阳县是个好地方。 颍阳公这个封号,敏敏觉得很适合你,我也这么觉得。 等过两日陛下退位,就去那里吧。 说完,陆维走上前,收走两道诏书,重新揣进广袖,就转身打算离开随安殿。 刘琥看着陆维毫不留恋的转身,看着那笔直似剑的脊背,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 这个对自己来说,恨爱皆入骨髓,生长在心房深处再也拔不出来的男人。 不不!刘琥前一刻还在愤怒,这一刻就忽然觉得万般惶恐,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陆维。 第26章 陆维垂眸,看见刘琥的双臂从背后绕过来,双手紧紧抓住自己胸腹间的那片黑色袍服。 抓的很用力,手背处的淡青色筋络都凸了出来,像是细腻白瓷上面某种蜿蜒的缠枝纹饰。 陆维沉声道:放手。 刘琥将脸贴在陆维的肩背处,一边摇头一边哽咽道:不放。 陆维看不到刘琥的脸,却能感觉到有温热水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沾湿了他肩背处的锦衣。 陆维掰开刘琥的十指,挣脱了紧紧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转身望向刘琥,放缓了语气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不去颍阳县,也不要颍阳公的封号。刘琥流着泪,握紧了双拳死死盯着陆维。 你要清楚。陆维闭了闭眼睛,道,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安排的,最好的出路。 你在宫里用惯的东西,都可以带到颍阳县去。如果有愿意跟你离开的嫔妃宫人,也可以一并带走。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颍阳县的范围内,你是受人尊敬,并且绝对自由的。 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民风也淳朴,你会喜欢。 陆维解释之后,平静的凝视刘琥,等待对方改变主意。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应该知道怎么选更好。 刘琥却执拗的摇头,擦干泪水,牙根紧咬,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除非我死,你休想将我送走。 陆维笑了,当下也不着急离开,走到御案旁的圈椅上坐下,望向刘琥道:你想留在宫里,嗯? 以前朝废帝的身份留在宫里,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陆维接着道,不见天日的严密监管,谁都可以任意欺凌于你。说不定哪天你碍了谁的事,或许是一杯鸩酒,或许是一道白绫,就能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皇城从前属于我。刘琥走到陆维身旁,缓缓道,现在属于伯修。 如果伯修不想让我死,就没有人能让我就此消失。 如果哪一天伯修觉得我碍眼了,挡了你的路刘琥将手覆在陆维手腕处,已经结疤的齿印之上,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么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不要假手于他人。我的命,只能由伯修亲手了结。 陆维收敛了唇畔的笑意,道:你不要一时冲动,考虑清楚。 在陆维看来,刘琥简直是在发疯。 他非常清楚刘琥是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然而这样对一切都不管不顾,只求留在他身边,就像是 扑火的飞蛾。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刘琥垂眸望向圈椅上的陆维,轻声威胁,如果伯修执意要将我送往颍阳县,那么我向你保证,在未抵达颍阳县之前,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介时伯修的名声,怕是会受到些影响吧。 陆维看着刘琥,没有说话。 他并不害怕自己的名声受到影响,史书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有帝王弑兄杀弟,逼父退位,青史上不照样是情非得已、千古明君。 更何况身为一个在封建王朝自带光环的天子,人们更多的会看重其功绩,而非私德。 刘琥的威胁在他看来既软弱又可笑,但他并没有打断,而是想听刘琥把话说完。 伯修若允我留在宫中,我愿面缚衔璧,请罪于天下,侍奉新皇。刘琥威胁之后,放下所有自尊,向陆维抛出自己仅剩的筹码。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陆维深深的吸了口气,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和生活。 不,没有选择了。刘琥忽然哭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一边哭,一边弯腰抱住了陆维的头颈,胡乱的亲吻那薄情双唇,毫无章法。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死了也不愿意放手。 陆维最终尊重了刘琥的选择。 其实若不是为了刘琥考虑,和将他送到颍阳县相比,把他留在宫中监管对陆维来说,反而是更方便安全的事情。 但既然刘琥本人都以死相抗了,陆维就算不顾及名声,也要顾及妹妹那边的两个孩子,总不能真把他往死路里逼,只得依了他的意思,将他留在宫中。 新皇的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却仍旧筹备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的吉日吉时,净鞭声响之后,伴随着鼓乐和号角,陆维乘坐着十六抬的銮驾,沿着红毯铺就的道路踏上了金銮殿。 九条金龙盘绕于其上的御座,就在陆维的面前。 他转过身,看见跪在金銮殿阶梯之下,广场上的众官员以品级分了位置先后,乌鸦鸦一片,皆对他低下了头颅,叩拜以示臣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礼官的引导下,数千人齐齐向陆维所站之处朝拜叩首,声势蔚为壮观浩大。 众臣仍保持着叩拜的姿势,只见个身着一袭白衣,披散了三千乌丝,双手被绳索缚在身后的男人自众臣之间走过,跣足踏上通往金銮殿的红毯。 他皮肤宛如白瓷般光洁,双眼中蕴含着朦朦雾气,而那张宛若染了三月桃花之色的唇间,含了一块碧绿剔透的美玉。 面缚衔璧,是古礼中投降请罪、彻底臣服的姿态。 刘琥身为前朝废帝,在登基大典之上,众目睽睽下执面缚衔璧之礼,此生再难有翻盘的机会。 刘琥走过红毯,一步步踏上高高的台阶,弯下脊背,单膝跪倒在陆维面前。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4) 陆维依礼制扶起刘琥,自他绯红双唇间取出碧玉,收入囊中,解开他捆缚在身后的双手,以示接受对方的臣服。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天子刘琥,只有安乐公刘琥了。陆维对刘琥道,既无封地亦无实权,处处受人制肘我可以再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陆维给过刘琥两次自由的机会,一次是在倚香殿,逼宫之前;另一次则是在逼宫成功后,打算放他去颍阳县。 这一次,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陆维虽对曾经的天子处处留情,却也再给不起第四次。 我不后悔。刘琥摇了摇头,深深凝望着陆维,唇畔慢慢浮现一个笑容,我知道,之前我对不起许多人。就当是我做错事的报应好了。 陆维无奈的叹息一声,又觉得刘琥毕竟懂事了不少,多少有些宽慰,拍了拍刘琥的肩,望向长阶之下那宏大的仪式。 而从始至终,刘琥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陆维身上,贪恋痴迷。 不,我哪有什么错? 我唯一犯下的错,不过是爱上你而已。 现在的一切,皆为认赌服输。 第27章 陆维正式登基之后,改元永朔,定国号为乾,开始了他的执政生涯。 尽管已经以和平的形式过渡中央政权,但荆州、豫州以及扬州的总兵们皆拥兵自重,并不听其号令,打着诛杀窃国之贼的旗号自封为王,各踞一州。 好在这三州的总兵失去了前朝天子的号令,又各怀心思,陆维用了两年的时间将其分化,招降的招降,诛灭的诛灭,最终一统河山。 紧接着,就是改革落后的税制和工商管理制度,以及削弱豪强门阀对皇权的碾压。 想要改革延袭了百年的封建体制,肯定会触动许多利益集团,陆维上手后才发现,这个过程会十分的漫长。他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将大乾完全变成自己的理想国,只能改变小半部分,然后将理念延袭传承下去,留待后人实现。 再就是开通了边境贸易和海上贸易。 边境贸易是他一早就与金蛮约定好的事情,盐巴茶叶粮食,以及丝绸瓷器等奢侈品源源不绝的运往金蛮,为大乾换来大量牛羊马匹和金银。 金蛮贵族阶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化,处处靡华攀比,大穆衣食用具皆风行于此,许多人更以能讲一口流利的大穆官话为荣。要不了多少年,无论大穆是选择征服还是将其同化,都是相当方便的事情。 而海上贸易从没有被之前的帝王重视过,但陆维做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航海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 这个世界的大陆板块分布与中国古代略有不同,但大体相似。随着航海和海上贸易,甘薯、玉米等高产量的农作物被引进,辣椒、肉桂和丁香等等成为大乾人餐桌上的常见调味料,人均粮食占有量达到了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高峰。 永朔大帝的名声远播海内外,大乾成为整个世界都向往的繁荣文明之地。 做到这一切,陆维用了三十余年的时间。 如果说永朔大帝的人生还有什么地方不足,就是他一直没有能够拥有自己的子嗣。 几乎所有人都在感慨,如此伟大的君主竟不能留下他的优秀血脉。 但大帝本人却并不怎么在意,过继了陆家直系几名资质颇佳的子弟,从小就放在身边亲自教导,开拓其视野的同时,观察其心胸性情,在其中挑选储君人选。 云露是倚香殿的大宫女,已经在这里侍候了整整三十年。 据说倚香殿三十多年前曾被烧毁过一次,后来又在其旧址上再度新建,但这一切云露并不曾看见。 她三十年前踏入倚香殿之时,还是小宫女云露,而现在宫人们见了她都要恭敬的称一声云露姑姑。 她已经快五十了,如果没有意外,再过段日子就会领了银钱被放出宫,回家养老。 清早,她端着食盒,像往常一样踏入主殿,撤下案几上昨天的茶水点心,换上新鲜的。 整个倚香殿中寂静无边,只有杯盏盘碗碰撞时,不时发出几声轻轻的脆响。 倚香殿的主人亦像往常般披散了长发,端坐在一张圈椅上,沉默不语。 云露撤换隔夜点心的时候,注意到上面只动了一块,而且那一块只被咬了浅浅一小口,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位主子的食量是越发浅了。 她抬起头,望向倚香殿的主人。 她还记得,三十年前她初见这人时的惊艳,当真是发若乌檀肤若白瓷,长身玉立,风姿秀雅,眉目间总是有着一段笼烟含雾的轻愁。 三十年后的今天,这人已经老去。 据说他与当今陛下同岁,但因为长时间的心情沉郁,他看起来比陛下要衰老憔悴许多。 他披散的长发大半皆已花白,脸上皱纹丛生,目光混浊不清。尽管仍旧保持着剃须的习惯,但看上去无疑已经是个老年人了。 云露摸了摸自己刚刚染上霜色的鬓发,忽然对倚香殿的主人有些同情。 她是当今天子的人,但在倚香殿服侍三十年,伴随着倚香殿的主人老去,她也老了,总是产生了一些岁月沉淀的感情。 于是她第一次稽越了自己的本份,朝坐在圈椅上的那人走去,开口唤道:安乐公。 刘琥嗯了一声,抬起眼皮望向她。 他的眼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花了,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云露,却看不清她的五官。 再过段日子,奴婢就要回家了。云露道,您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再总拿刀子割自己了。 刘琥放在圈椅扶手上的指头动了动,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穿着牙白色的深衣,两条手臂都被广袖所遮掩。但他和云露都知道,那被遮掩的手臂之上,是无数道新旧交迭的,斑驳的割伤。 寂寞的时候,相思到蚀骨的时候,只有一次次自残,看着鲜血沿着手臂流下,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真的,您往后不对自己好些,就没人对您好了。云露咬了咬下唇,不要再对陛下抱有任何期待,陛下他知道您的一切。 知道他的寂寞,知道他痛苦自残,却从未因此多眷顾过倚香殿一星半点,而是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刘琥疲惫的闭了闭眼,朝云露淡淡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云露能对他说出这些话已是极致,见他这般情态,只能叹息一声,朝他行礼之后退出大殿。 刘琥独自坐在圈椅之上,看着云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三十多年了,他虽居于深宫,却并非对世情一无所知。他知道陆维做了多少事,知道陆维开创了怎样一个盛世,他再也无法追上心爱之人的脚步。 当他的容貌和身体逐渐衰老之后,陆维对他的供给一如往常,有时候也会来看看他,却不再拥抱爱幸于他。 不过,他既然选择了留在宫里这条路,就应该想到会有现在的下场,怨不得陆维无情。 而现在,他知道,他的寿数快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多年,美人变失宠老头,就问乃们虐不虐? 然后,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第28章 得到刘琥快要不行的消息时,陆维正在随安殿中批阅奏折。 蘸了朱砂的狼毫御笔抖动了一下,在手中工部的折子上留下道鲜红的扭曲痕迹。 陆维皱了皱眉,批下准字之后搁笔,望向前来报讯的宫人道:太医院怎么说? 五十多岁的陆维,颔下蓄了短须,鬓发间掺杂着缕缕银丝,眼角亦出现了深刻的纹路。然而他腰背依旧挺直,目光越发深邃,这些变化并未使他显得老态,反而是增添了岁月沉淀的深沉威仪。 太医院已经会诊过,说是就这几天的事了。宫人低眉垂眼,恭谨的如实回话。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吩咐道:准备銮辇,朕要去一趟倚香殿。 天子一声令下,銮辇很快就在随安殿外备好。 大穆为火德,天子着绛衣;大乾为土德,天子着明黄。 身着明黄五龙常服的陆维,登上八人抬的銮辇,朝着通往倚香殿的道路而去。 銮辇之上,陆维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大半年都没有去看过刘琥了。 并非是色衰则爱弛,或者是刘琥自以为的那个理由。 陆维只是觉得无能为力,他自认尽量善待刘琥,却拯救不了那个郁郁寡欢的灵魂自我摧残。 刘琥对他的爱情,已经是于生命中仅剩的执念。 他两世都曾经被许多男女所爱,也喜爱品尝鲜美**和热烈感情,却没有一人像刘琥这样,对他执着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简直是至死方休。 尽管陆维坐拥天下,在所有人眼里是英明神武的永朔大帝,每当他面对刘琥这个前朝废帝之时,如同直觉一般,心底还是会生出丝对未知事物的忐忑不安。 在纷杂的思绪中,銮辇停在了倚香殿前。 陆维走下銮辇,踏入殿内。 倚香殿内被打扫的很干净,几净窗明,正值海棠花落的时节,窗棂上洒落了些浅绯的花瓣。 而浓重苦涩的药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正在床旁为刘琥视诊的太医见陆维进来,连忙朝天子执礼,紧接着退到一旁。 陆维走到床沿坐下,垂眸看向卧病的刘琥。 刘琥白了大半、失去光泽的头发披散满枕,整个人憔悴苍老,瘦削的简直不成人形。 然而当他看到陆维的那一霎,原本混浊涣散的眼中,忽然就燃起了某种奇异亮光。 刘琥伸出手,隔衣抓住了陆维的臂,艰难道:让他们都出去。 陆维沉默的挥了挥手,大殿内侍候的宫人们以及太医便纷纷退出殿外,只留陆维与刘琥在殿内。 你有什么话想说?陆维看着刘琥。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看刘琥了,他会在合理范畴内满足刘琥的遗愿。 不是我伯修,不是我做的。刘琥喘着气,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但我现在就快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信我这一回,不要、不要怨恨我了好不好? 陆维握住了他的手,道:我相信你。 刘琥松了口气,皱巴巴的苍白面容上,绽开了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明亮的笑容。 大乾的天子之所以无嗣,是因为被人下了绝嗣的虎狼之药。而经过诊治推算,时间就在被刘琥囚于倚香殿中的那半年。 其实就算是你做的,我也不在意。陆维拍了拍他瘦骨嶙峋的手背,顿了顿后道,我从来没有怨恨于你。 对于这个世界,陆维只是个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旅人,他是真的不介意能不能留下后嗣,也没有因此怨恨过刘琥。 毕竟他知道,他还有下一个世界的轮回。而刘琥,就只有这一世。 真、真的吗?刘琥颤抖着,不敢置信的问道。 陆维点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太好了太好了,伯修。刘琥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那你再抱抱我好吗? 陆维叹息一声,伸出手臂将刘琥揽入怀中。 怀中的身体比看到的还要瘦,轻的如同只剩下一副骨骼。 刘琥枕着他的肩膀,在他耳畔吐出最后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陆维哥 这一声呼唤千回百转,柔情入骨,又如惊雷闪电般令人毛骨悚然。 刘琥此生,从来没有叫过他陆维和哥。刘琥平时唤他的字伯修,生气愤怒的时候会连姓带字一起喊,称他陆伯修;就算为帝时在朝堂上,也是叫他晏武侯或者陆卿。 沉默了三十多年,几乎被陆维快要遗忘的031,忽然在他脑海中发出狂乱的电子音 警报!警报!!警报!!! 提供能量的媒介者已在本世界死亡,宿主不能继续留在本世界,即将脱离,即将脱离! 这声音实在令人狂躁,如果031有实体,陆维早一巴掌拍上去了,但很遗憾031没有,所以他只能在脑海里喊道:给我安静!还有多长时间? 4时。031停止了狂乱的电子音,回答道。 刘琥是秦格?陆维接着道。 是的。 他还会出现在下个世界吗? 是的。 陆维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我解释下秦格的情况。 本系统以秦格的执念为能量激活,身为媒介者,秦格有能够跟随宿主转生于每个世界,以及获取宿主部分所得能量的权利。031以极短的速度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是不是还有挑选出身阶层的权利?陆维想起自己刚穿过来时的情景,憋屈道。 是的,他有挑选每个世界身份的权利。031停顿了片刻之后回答,但相应的,他在转生后会抹去记忆,直到**死亡之前才会回想起来,而宿主则保留了所有记忆和技能。 陆维沉默了。 既然刘琥是秦格因执念而转生,那种对自己至死方休的可怕感情,就很容易理解了。但是,前身并不是他,刘琥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说明这种爱情并不是非他不可。 031尽管看起来还隐瞒了不少东西,但系统就是这点好,从不说谎,为了节省能量,从陆家长子婴儿时期起,宿主的精神体就已经被投放。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前身在这个世界活了五十多年的,皆是宿主本人。 陆维松开刘琥,任那具失去了生命的枯瘦躯体滑落在褥榻间,朗声大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毫无隔阂的继承了前身的武艺和军事素养,为什么在这个古代的世界适应如此良好,为什么会和前身产生情感的共鸣原来是这样! 他被抹去了记忆,在这个世界从婴儿时期起,生活了二十六年。然后在他二十六岁,一心求死的时候,系统将所有记忆还给了他,并令他错以为是附在别人的身体上。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5) 不,031,你错了。陆维渐渐止住了笑,那不是我。 失去了所有记忆和人格,在这个封建王朝被捏碎了重新塑造,又怎么会是他本人? 同理,他也绝对不承认,刘琥就是秦格本人。 在他看来,连记忆人格都失去了,怎么还能称得上是同一个人呢? 下个世界,我仍然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强制限时脱离吗?陆维伸出手,慢条斯理捋了捋刘琥花白的发。 不会。系统解释道,第一个世界以秦格为媒介,所以比较特殊。 而且因为宿主已经收集了这个世界的能量,介时系统会为您开放部分辅助功能,敬请期待。 陆维眯了眯眼。 总算能够像个正常的穿越人士,拥有金手指了啊。 系统之前说过,能量搜集到一定程度后,他甚至可以成为传说中的神。 系统很不靠谱,却从不说谎,他确实有些期待了。 第29章 永朔三十一年四月十七,前朝废帝刘琥因病逝于倚香殿。 刘琥病逝后,向来身体康健的大乾天子忽然间水米不进,并且开始交待后事,两日后龙御归天,谥号思。 据史书记载,乾思帝武将出身,平定北疆战功赫赫,因受到废帝刘琥猜忌迫害,愤而兵变造反,于奉京城中黄袍加身。 乾思帝陆维前半生纵横沙场,后半生帷幄执政,皆做的十分出色,立有不世之功,是史书上数一数二的英明君主。 令人不解的是,这样一个伟大的君主,居然定下自己的谥号为评价中庸的思。 有人说这是乾思帝的谦逊美德,也有人经过考据发现,乾思帝陆维在兵变之前,曾经死过半年,被废帝刘琥追封为宸思王,或许便是由此而延续下来。 这一考据引起了后世学术界的种种猜测,联系到废帝刘琥身死之后两天,原本身体康健的乾思帝就无缘无故驾崩,其真相更是令人感到扑朔迷离。 而终身未育,两朝为后,思帝驾崩被新帝奉为皇太后的姜青青,也成了传奇人物。 至此,种种关于乾思帝、姜后与废帝刘琥二男争一女的话本戏剧盛行于民间,皆凄婉哀艳,有兄弟间的情义两难,有儿女间爱情的缠绵悱恻,赚足痴男怨女们的眼泪,因而于世传唱不衰。 没有人知道,陆维之所以定下自己的谥号为思,只是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件小事,既然有现成的,就懒得再想一个罢了。 再次睁开眼睛,陆维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的左边是宽大而明亮的落地窗,窗外是一片绿色花圃,温暖的春风不时拂过窗帘,拂过他的肌肤。 右边则是一张king size的皮质大床,以及整排的衣柜,床头柜旁边竖着一把吉它。 整个房间是明亮的田原色调,整理收拾的十分洁净,看上去就令人心情舒畅。 如果陆维没有嘴里咬着一根铁棒,被层层叠叠的铁链子绑在这把用生铁浇筑、焊死在地面的椅子上,他的心情确实是会很舒畅。 他艰难的抬起头,在颈椎发出的咯巴咯巴声中,从对面的等身穿衣镜里,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 只看了一眼,他就不想再看。 太可怕了。 镜子里是个看上去快要腐烂的黑发男人,他身材高大,皮肤显现出青灰的颜色,眼珠金黄,嘴唇缺失。裸露在外的白森森牙齿,横咬着根用系带牢牢固定在他嘴里的粗大铁棒。 不时有透明的黏液,自这男人被铁棒撑开的嘴里丝丝缕缕淌落。 031,什么情况?陆维镇定了一下情绪,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正如宿主所见,这里是末世。031的机械音响起,宿主中了丧尸病毒,并且已经尸化。 是否选择接收身体记忆? 接收。 选择接收之后,如同上个世界一样,一大串信息涌进陆维的脑海中。 这个世界是现代社会,正值科技高速发展的21世纪,法制文明。然而有一天,属于整个世界的噩梦降临了。 来自天外的病毒在人群中快速扩散,将所有人划分为了三种类型,丧尸,普通人,以及异能者。 丧尸和异能者皆为受到过病毒感染的普通人类,其中绝大部分人会转化为失去了神智,只留下吞噬新鲜血肉本能的丧尸;而一小部分人则在经过同样的高烧发热之后,会觉醒各种各样的超能力。 或是操控水、风、雷、电、金属等等的操控者,或是体格速度、某种器官的强化,或是预知能力,或是拥有了储物空间千奇百种,不一而足。 由于丧尸数量庞大,除去失了神智、外形可怖之外,也会进化,产生种种奇异能力,普通人不得不依靠着异能者建起基地,在基地外筑起高墙,用劳动换取保护生存下去。 这个世界,大大小小已知的基地,数量已经上千。每一个基地,都有至少一个A级以上的异能者坐镇,方能保证这个基地不被人类和动物丧尸侵袭,以及不被别的基地吞并。 每个基地坐镇的异能者,都是所管辖基地规则的制定者,说一不二的君王。 陆维在这个世界仍然没有换名字。他在京城的军区大院长大,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爷爷是开国元老之一,根红苗正的红三代。 原本无论从军还是从商从政,都可以过的顺风顺水,却没想到在大四那年,末世降临。 在病毒大面积扩散的情况下,军队也无力回天,陆维的父母都在与丧尸的交战中壮烈身亡,爷爷因悲伤过度而离世。 得知附近有能让人避难的基地建成,为了寻求一线生存的机会,陆维带着弟弟陆瑛,以及好友卫霄冒险驾车离开京城。 卫霄是陆维在大学里一个宿舍的,家庭环境非常贫困,还是外地人,完全是凭着一腔毅力,以及超出常人的智商才考上陆维所在的,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 陆维很欣赏卫霄的骨气,所以在他手头拮据时会不声不响的帮助,在他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会竭力帮他争取。很快,整个学校都知道卫霄是被陆维罩着的,再也没人敢低看卫霄一眼。 两人因此结为好友,又在一个宿舍,平常焦不离孟。卫霄平时还爱给陆维洗个衣服袜子、打个水带个饭什么的,被人并不善意的调侃为陆王子和他的小贤妻。 卫霄这个人也奇怪,因为家庭条件和生活成长经历,他的自尊心相较常人高出许多。但别人这样说他时,他却一点也不生气,有时候遇上了,还会跟着一起玩笑调侃。 卫霄这种不在乎的态度,反而让那些不善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使得陆维越发欣赏这个朋友。 总之,接下来在三人逃往基地的路上,遇到了丧尸的袭击,卫霄不慎被丧尸抓伤。 他们在京城里,在一路上见过太多尸变,深知其可怕。虽然有少数异能者觉醒的传闻,但耳听为虚,谁也没真正见过。 陆瑛当即提议给卫霄一个痛快,卫霄本人也表示同意,但陆维拒绝这么做,用绳索绑住了好友,并且整夜一直守在好友身边。 经过一夜高烧,卫霄并没有尸变,而是很幸运的成为了能够操控植物的异能者。 三人皆欣喜若狂,一起抱头痛哭后,再度踏上前往避难基地的道路。 这一路非常顺利,卫霄的异能也在一次次战斗中变得越发强大,直至他们抵达了目的地冰霜基地。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末世题材哟,大家猜到了吗~~ 尸变陆总一如既往的准备逆袭。 第30章 冰霜基地的主人是一名女性冰系S级异能者,名叫俞从燕,二十七八岁,绰号冰女王。 冰女王虽然有个华族名,却并非华族本土的姑娘,而是俄族人,原来的职业是模特,银发雪肤蓝眼,身材高挑,非常的美貌。 冰霜基地的规模,在众基地里面算是中等偏上,除了冰女王这个S级异能者坐镇之外,还有五百多名从A级到F级的异能者活跃于其中,接纳的普通人达到了十万之众。 异能者是在感染过丧尸病毒的普通人类中随机产生的,异能强大并不等于其它能力也出类拔萃。冰女王身上虽然有股战斗民族的彪悍劲儿,但做为一个智商不高靠脸吃饭的模特,异能是S级的,管理统治一个基地的能力却是小白级别的。 好在她也意识到了这点,选了个擅长管理、双商俱在的精英男立为王夫。 王夫是个普通人,因为要找到既身怀异能,又年龄合适长相英俊,还具备管理能力的男人实在是太难,只能降低标准。 又觉得光靠着王夫一个人打理基地也不行,于是一众或是身怀特长,或是单纯长得特别好看的适龄男性纷纷被她立为侧王夫、贵君,纳入后宫。 强者天然有权利占有更多资源,包括异性资源。 除了少数有宗教信仰或者真正的情种,强大异能者的配偶往往都不止一个,这在末世是很寻常的事情。 在冰霜基地,冰女王的后宫是普通人跻身高等阶层的唯一途径,更何况她还如此美貌,基地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向往憧憬着进入她的后宫。 在冰霜基地经过测试,卫霄觉醒的异能等级达到了仅次于S级的A+,更何况还是稀缺的控植系,当即在基地中引起了哄动。 末世什么最缺?毫无疑问是粮食。 身处绝境时为了寻摸一口吃的,人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而一个A+级别的植系异能者,就代表着这个基地种植业的前景,代表着源源不绝的粮食、蔬菜和水果。 更何况,论起战斗能力控植系也很不错,可谓攻防兼备。 若不是卫霄觉醒的时间太短,没有任何人脉资源,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自行建立一个中小型基地。 冰女王大喜过望的亲自热情接待了卫霄,并且做为一个深度颜控,在看到卫霄的第一眼就打算将其纳入后宫,立为王夫。 至于之前的精英男?喜新厌旧的冰女王早就忘了他姓甚名谁,再说一个普通人,怎么配和眼前这位既强大又俊美的异能者相提并论? 于是冰女王展开了对卫霄的追求。 卫霄是与冰女王能力堪称对等的异能者,并非她之前的后宫可比,所以她也放下了身段,从约个饭,送个东西什么的开始,以平等的朋友身份交往,并不曾居高临下的逼迫。 究其原因,也是由于她对自己的美貌很自信,觉得没有她拿不下来的男人。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情史无数的冰女王,在追求卫霄的过程中,最终却一头栽倒在了陆维这个普通人的身上,拔都拔不出来。 这姑娘虽然号称冰女王,拥有偌大的基地,但当真爱降临之时,本身智商就不高的她,完全就变成了个傻白甜,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恋爱的甜蜜。 确定自己遇到此生真爱之时,她很快遣散了后宫,向陆维求婚。 没有异能算什么,她有嘛,还是S级的,足够在这个末世保护他。 拉拢控植系的强者?那是陆维最好的朋友,跟陆维结婚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 她的后宫里有不少能干英俊的男人,遣散后宫可惜了?唉,天知道她有多后悔曾经谈过这么多次恋爱,恨不得第一次初恋就是陆维是的,她只是谈过恋爱,有过一些前男友,她还是未婚,就这样决定了。 在她眼里未来老公天下第一能干,第一英俊,嘻嘻。 完全打脸了在遇到陆维之前,普通人不配与异能者相提并论的看法。 陆维虽不见得同样爱上了冰女王,但漂亮的姑娘总是会得到异性的天然喜欢。而且在冰霜基地的这段时间,陆维也看到了普通人过得是什么样艰难困顿的生活。 若只是出卖劳动力、生活困顿也就罢了,普通人在异能者面前是毫无尊严,完全不能反抗的。 异能者因为**取乐逼迫伤害普通人的事件,在冰霜基地中比比皆是。而异能者只要不是大批量的杀死普通人,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他不想自己和弟弟,以及自己的后代最终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 所以陆维在刻意赢得了冰女王的爱情之后,答应了冰女王的求婚。 是的,冰女王一开始想要追求的是卫霄,他横刀夺爱,多少对卫霄这个兄弟有些抱歉。但卫霄本身已经是末世中顶尖的强者了,并没有他这般急迫的需求。 陆维以为卫霄可以理解,但在他与冰女王举行婚礼的当天,卫霄却在冰霜基地内发动了叛乱。 卫霄拉拢了所有能拉拢的势力,他拉拢的第一个人就是前王夫。 前王夫虽是普通人,却有着缜密的思维和强大的管理能力,最重要的是对整个冰霜基地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在这次叛乱中,冰女王虽然异能略胜卫霄一筹,却因措手不及和卫霄严密的布署而最终战败,带着十几个死忠的异能者,如同败家之犬般被卫霄赶出了基地。 陆维与冰女王一行人被冲散,见基地里死伤惨烈,觉得十分震惊。他想不到卫霄手段如此狠辣,对他的恨意竟是如此之深,感到绝对不能留在基地里被卫霄事后清算,于是带着弟弟陆瑛,拿了一些物资,乘乱驾车逃出基地,想要在外面继续谋一条生路。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呢? 是的,他和弟弟陆瑛在外面流浪了半个多月后,在加油站遇到了十几具丧尸。 虽然生为普通人,但陆维在末世也算是有些生存经验,原本完全有机会可以避开那些丧尸。 但他的弟弟陆瑛,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推向了丧尸群。 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陆总依然保持着渣攻万人迷体质~~ 第31章 至此,记忆回溯结束。 然而前身临死前的不可置信,疼痛,悲伤,恨意种种情绪,都还在陆维胸口间沸腾不止。 031。陆维无奈道,这回又把我的精神体投放在了婴儿身上? 是的。系统承认,确切的说应该是从胚胎时期开始投放,因为宿主转换世界时没有提出要求,系统采用了最节约能量以及最安全的方式。 那么,我现在拥有多少能量? 如同3D立体投影,陆维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15厘米的透明沙漏,沙漏底部散落着一小撮白沙,一共二十六颗,泛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静静的躺在那里,全部摊开也盖不住沙漏底部的数量。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6)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维对这些白色的沙子有非常熟悉的感觉,只看一眼就能数出它们的颗数,这些就是我夺取上个世界皇朝气数所取得的能量? 是的。系统开始跟陆维算账,上个世界宿主共获得三十粒沙,一粒用来投放精神体至婴儿胚胎,三粒用来改造被病毒侵蚀的大脑,避免宿主丧失神智。之前跟宿主提过的部分辅助功能已开放,屏蔽痛觉需要两粒,激发十五分钟身体全部潜能需要五粒,夺取儿童身体需要十五粒,至于夺取一个成人**的功能,需要三十粒。 陆维跟着系统算了算账,发现确实消费不起,以后在每一个世界,都默认将我的精神体投放至婴儿胚胎。 反正恢复记忆人格之前的原身,他绝对不承认是他本人。 至于屏蔽痛觉和短时间激发身体全部潜能,在这个丧尸遍地走,许多顶尖异能者都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末世,就是个渣渣能力啊,你说说能干个啥? 而且还要消耗本就不多的能量,使用次数非常有限。 系统果然一如既往的不可靠,他就不该太过期待所谓的金手指。 在这个世界,我需要获取的是什么?陆维接着问。 让整个世界停止变异,但哪方是异端由你决定。系统回答,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是消灭所有变异的动植物和丧尸;另一条路则是消灭所有未变异生物。 救世和灭世的选择陆维踌躇着。 按照他的美学,必然是不会选择灭世这条路的。想想整个世界全是破烂的建筑,半腐的尸体行走于其中,就觉得无法忍受。 但紧接着问题出现了,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个丧尸,如果选择救世的话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丧尸,无论救世还是灭世都完全没有能力,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陆维刚与031沟通完毕,就听见这间充满了田原风格卧室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卫霄走了进来。 因为家庭情况的原因,卫霄晚上了三年学,今年已经二十五岁,虽是同班同学,却比陆维大了三岁。 他身高约182,长相气质属于标准的禁欲系,清瘦而挺拔,腿长且直,穿着浅蓝衬衫,米色长裤,浓密的乌发整体向后梳,只有几缕不听话的略长刘海散落于光洁额头。 卫霄的五官自然是极出色的,俊美中又带着些拒人的冷意,刚来学校的时候就因为过于受女生欢迎,被大部分男生排挤。而在觉醒了植系异能之后,他的瞳孔和毛发隐隐泛出绿色,肤质变得非常细腻,原本的禁欲气质中也多出了清新天然的感觉,越发引人注目。 也怪不得深度颜控的冰女王,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决定进行追求。 卫霄走到陆维身旁,深深的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唤他的名,陆维。 陆维一时间无法可想,只能咬紧铁棒,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声,合格扮演失去了神智的丧尸。 他记忆只到被丧尸们包围啃噬的那一刻,之后发生了什么并不记得。但合理分析,既然已经尸化还被锁在这里,卫霄应该是另有打算,不至于这就动手将他灭掉。 陆维。卫霄再度唤他的名,然后做了一个陆维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卫霄俯下身,浅樱色的嘴唇贴上了陆维裸露在外的牙龈。 不,不仅仅是贴上,而是吸吮、辗转舔舐,连那些自口腔间隙淌下的透明黏液也不肯放过。 丧尸病毒虽然可怕,但活性不高,只通过伤口血液的交互而感染,而且离开丧尸的身体超过半秒钟,就会失去其传染性。这也是为何普通人只有在遭遇丧尸的咬伤、抓伤之后,才会成为感染者,很少听说过哪个人在杀丧尸的过程中,被丧尸血液喷溅到而感染的。 更何况卫霄本身是异能者,自带抗体,所以他对陆维所做的事情并无危险性。 但是陆维想到自己此时快要腐烂的可怕模样,不由在心底哀嚎,卫霄你口味太清奇了吧,完全和你的形象不相称啊。 深吻之后,卫霄脸上浮现悲痛欲绝的神情,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被铁链束缚在椅子上的陆维,将头抵在陆维冰凉的颈窝处,良久良久。 直至门外传来三下敲击声,伴随着一个清澈的,近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声音,卫大哥,我能进来吗? 卫霄这才松开陆维站起身,收敛感情,恢复了平常清冷的模样之后,淡淡开口,是小瑛吗?进来吧。 陆瑛开门走了进来。 陆瑛今年刚满二十,身高176,容貌与陆维有七八成相似,十分出众,两人一看就是兄弟。却又因为迥异的气质,令人绝对不会将兄弟俩混淆。 陆维张扬而锋芒毕露,像一把没有鞘的宝剑;陆瑛则是内敛秀致,如一块温润的璞玉。 卫大哥,你打算这样锁着我哥多久呢?陆瑛走到卫霄对面,抬眼望向卫霄。 能锁多久,就锁多久。卫霄避开陆瑛的目光。 卫大哥,你清醒一点。陆瑛上前,抓住了卫霄的肩膀,神情激动,我哥已经死了!你留下的,不过是个有着他躯壳的怪物!!一个没有任何神智,只会生吃血肉的怪物啊!!! 紧接着,陆瑛哭了出来,泪水一滴滴沿着他秀美的面容滑落,打在木制地板上,卫大哥,你放过我哥,给他留点最后的尊严好不好?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前身是被陆瑛推进丧尸群中的,陆维差点就此被陆瑛的兄弟情深感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救世和灭世,其实觉得率领丧尸统治世界也蛮带感的。。。 但是题材太反人类了,写出来争议会很大,搞不好还会被和谐,所以还是站在人类这边好了~~ 第32章 小瑛,不要再说了。卫霄偏过头,望向被锁在铁椅上的的陆维,眼底翻滚着某种暗沉的执着,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绝对不会放手。 陆维丧失了神智,不要紧,只要乖乖被他亲吻拥抱就好。 陆维的样貌变得丑陋残缺,反而更好,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跟他抢。 陆维以新鲜的血肉为食,不要紧,他可以为陆维去猎杀动物甚至普通人类,奉上其血肉如果有一天,陆维要以他的血肉为食才能存活,他也绝对不会犹豫。 他始终记得,刚进入大学被人排挤时,陆维向他伸出了手,拉他出泥沼。 他始终记得,他被丧尸抓伤,绝望的想要就此放弃生命时,是陆维不由分说用绳索捆住了他,拄着武器红着双眼,在高烧的他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他烧得全身像着了火,随时面临着可怕的尸变,然而因为陆维一直守在他身旁,他的内心非常踏实,觉得就算下一刻天地崩陷也无所畏惧。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在遇到陆维前一直是灰暗而不如意的。 陆维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他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陆瑛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我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这个样子太可怜,太可怜了卫大哥你既然那么爱我哥,就该多替他想想啊。 卫霄收回放在陆维身上的目光,死死盯着陆瑛,你怎么知道? 他一直以为,他把他那份铭心刻骨的爱情藏得很好,连陆维都从来没有发觉过,陆瑛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人就是这样啊,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心自己所爱的人。陆瑛面带凄然的笑了笑,我哥的事情,卫大哥你全部都知道吧所以卫大哥的事情,我也全部都知道。 说完,陆瑛快速的向前几步,仰头想要去吻卫霄浅樱色的唇瓣。 卫霄偏过脸,用手推开陆瑛,避过那个亲吻,小瑛,你既然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心里只有你哥一个人,从来只把你当弟弟。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陆瑛被卫霄推开后,也没有进一步纠缠,而是带着满脸黯然神伤,低头站在原地。 卫霄看着这样的陆瑛,就如同看到了对陆维求而不得的自己,再加上陆瑛与陆维七八成相似的容貌,心里多少生出了一些怜意。 但他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好,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陆瑛似乎不能再忍受这里的气氛,最终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陆瑛走出卫霄的卧室之后,关上了房门。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脸上黯然神伤的表情便收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算计和阴狠。 他挺直了背脊,双手叉进长裤口袋,懒洋洋的迈动步伐,模仿陆维平常走路的姿态,朝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陆瑛知道,他和他哥长得很像。但每当他们兄弟俩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只能沦落为他哥的陪衬。 他还记得他的初恋发生在高二那年,对像是他们班的班花。 他和班花之间,并没有挑明那层窗户纸,但班花对他明显和班上其他的男生不同,很热情,经常给他带零食吃的,还主动提出去他家玩。 直到高三快毕业的时候他才知道,班花真正喜欢的是他哥,去他家是为了能偶遇他哥,多看他哥一眼。 虽然班花最后和他哥也没成,但他从此知道了,他永远争不过他哥。 不,他哥甚至根本就不屑于和他争他哥就像一个耀眼的发光体,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只要站在那里,就有无数优秀的男男女女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如同君王脚下心甘情愿的奴仆一般,向他哥捧出真心。 他在他哥的光芒掩盖之下,就如同一颗灰扑扑不起眼的小石子,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除此之外,他哥其实对他非常好。就算在每个人都朝不保夕的末世,也是处处保护他,如果只剩一口吃的都会留给他,把他时时带在身边。 他不是多么丧心病狂、铁石心肠的人,他对他哥也有兄弟之情。仅仅是出自嫉妒的话,他并不会想要他哥去死。 但是,他知道未来。 并不是觉醒了十分稀有的,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是他在十年后的未来,真真切切的死过一次。 当他重生到十年前的现在,发现事情的发展仍然和原先一样。 他哥带着他离开了冰霜基地,开着车在外面流浪。 他知道,再过几天他哥就会重新和冰女王相遇会合,然后征服一个新的基地做为落脚点。 接下来,就是冰女王和卫霄之间长达十年之久,死伤数以万计的惨烈战争。 战争进行到第六年的时候,卫霄的异能升到了3s级,达到了世界的顶尖水准;冰女王在第八年的时候战死,他哥身为一个普通人,仍旧带领众人在新基地中苦苦支撑了两年,这才被卫霄攻破了基地。 十年战争,死伤无数,卫霄必须给部下一个交待。而他哥做为敌军的被俘首领,是肯定会以残忍刑罚处死的。 但这个时候,卫霄做了什么呢? 卫霄控制了他哥和冰女王生下的两个孩子,威胁他哥不许自杀,强行占有了他哥。 然后,割断了声带绑在广场上,被民众用石头砸的半死,最后在众目睽睽中被活生生肢解的那个人,是他。 十年后的他,无论身高体态还是容貌都和他哥十分相似,只要不说话不动,再做一些细小的修饰,就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好疼啊好恨啊! 陆瑛一只手推开别墅的大门,另一只手在裤袋里紧紧握拳。外面的阳光灿烂,令他轻微的眯了眯双眼。 所以他重生之后,亲手把他哥推上了死路。 这世间再无陆维,只有陆瑛。 死人是没办法与他相争的,属于陆维的耀眼光芒,以及卫霄这个未来顶尖强者的爱情,他会一点点的,全部夺过来。 他自认是在做好事,阻止了那场长达十年的惨烈战争。 除了陆维,谁都没有牺牲。 抱歉了哥 你虽然没有对不起我,但我不想再重蹈复辙。 接下来的日子,陆维过得十分重口。 他被卫霄脱光了按在浴缸里洗澡,看到自己这边缺块肉、那边少根手指头的可怕残缺身体,觉得实在是快要崩溃,而卫霄居然还在对这着具身体发情。 因为尸化,他饿的很快。每当他饿了的时候,卫霄都会当场杀死一只动物递给他。 一只兔子,一只鸡什么的。 他的理智是不愿意吃的,但他的身体吃得很欢,连皮毛带血带骨头,全部都被锋利的牙齿嚼碎,大口大口的贪婪吞下肚腹。 卫霄看着他吃,全程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天气好的时候,卫霄会牵着他出去散步。 是的,脖子上拴条铁链,像遛狗一样牵着。 为了避免他伤到普通人,他会被戴上嘴罩,手脚套上套子。 嘴罩和套子的外型看上去很可爱,是毛茸茸的猫嘴,和同样毛茸茸可爱的猫爪套。但实际上,这些套子里面都是由精钢打造,非常结实,难以被挣脱和破坏。 这种毛茸茸的套子除了猫造型的,还有狗造型,熊造型以及狐狸老虎造型等等十几种,每一种都颜色鲜亮,非常可爱。 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卫霄在这方面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对了,冰霜基地因为易主而改名了,现在叫做青帝基地。 卫霄身为青帝基地的君主,大家对他养了一头丧尸当宠物的事实接受得很快。强者嘛,衣食父母嘛,大家都能接受他无伤大雅的小癖好。 知道陆维不会伤人之后,有人还会带着笑上前夸赞几句收拾的真干净,打扮的真可爱之类的话。 就差上手摸摸头毛了。 啧怎么想都还是很重口。 陆维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离开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粗长了一些,小妖精,满意乃们看到的吗? 然后,大家说想要丧尸统治世界是认真的吗?如果你们认真的话,那我也会认真的哟~~ 第33章 是的,陆维从来没有主动逃跑的想法,只有等待时机。 因为在记忆中,他见过卫霄施展异能。 方圆五公里内的植物都是卫霄的耳目、武器和护盾。无数长满尖刺的藤蔓会毫无预兆的,在一瞬间从地面破土而出,将丧尸群绞成碎片;同时这些藤蔓也会结成坚固的绿墙,将想要保护的人牢牢围在其间。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7) 这种攻防一体的藤蔓,只是卫霄惯用的手段之一,他还在不停发现实践各类植物的新用法,其能力范围也以惊人的速度提高。 现在陆维根本不知道卫霄有多强,他只知道,在卫霄的控制领域之中,他绝对逃不掉。 而这一等,就是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里,他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是丧失了神智的,外形狰狞可怕的丧尸。 然而陆瑛身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瑛的身高从176长到了184,和尸变前的陆维身高相比已经很接近,只矮了一线。 他抛弃了从前自己喜欢的蓬松碎短发,换了陆维那种简洁利落的发型,穿着陆维爱穿的衣服鞋子,用陆维笑的神情笑,用陆维的语调说话,用陆维看人的眼神看人,走路姿势乃至一举一动,都活生生是三年前陆维的模样。 就连对卫霄的称呼都变了,再也不叫从前的卫大哥,而是和陆维一样直呼卫霄。 这些变化是三年里一点一滴累积产生的,并不突兀。 就算有人发现,也会认为他和陆维是亲兄弟,本来就长的像,再加上思念逝去的哥哥,越来越相似并不奇怪。 在这三年里,陆瑛再也没有对卫霄说过爱,只是经常的接近关心,又不会过于亲密,分寸从来拿捏保持在适当的距离。 像一滴不停落下的水,用时间的力量慢慢浸润穿透青石。 天色微明,卫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卧室。 三年来,青帝基地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容纳的异能者上千,普通人的数量则达到了二十多万。 卫霄之所以成为这个大型基地公认不可撼动的君王,除去异能为强大的S级之外,其余则是因为他提供了所有人基本的生存保障粮食。 但再强大的异能者,也是会累的。 特别是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夜里,他用异能催生出厚度达数米的藤蔓护壁,将整个基地笼罩在其中,挡住大规模丧尸潮的同时,几乎将体力和异能消耗殆尽。 陆维我好累啊。卫霄走进卧室,俯身亲了亲铁椅上的陆维,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转身一头扎在大床上睡死了过去。 陆维身为一头丧尸,是不需要睡眠的,而白天也不是丧尸身体进食的活跃期。他像平时一样,嘴里咬着铁棒,转动金黄的眼珠,安静的望着在床上陷入睡眠的卫霄。 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从墙壁一角移动到了地板中间。 除去卫霄的均匀呼吸声,以及眼前缓慢移动的阳光,整个卧室里的世界都如同静止了一般。 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两点时,陆瑛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走了进来,轻声道:卫霄,卫霄。 陆瑛原本的声音较为清澈高亢,为了与陆维的声音相似,就连平时说话都刻意压低了一个调。 卫霄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看见陆瑛走到他身边,将装了食物和红酒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陆维。卫霄见到那张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下意识的就喊出了声,紧接着发觉不对,连忙闭上嘴。 陆瑛明明听清了卫霄喊的是谁,却没有反驳,只是道:卫霄,起来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卫霄确实饿了,再加上平时习惯了被陆瑛关心照顾,并没有感到不妥,当下点点头,起身坐在床沿端起托盘,开始吞咽陆瑛带来的食物。 食物是煎得极香嫩的小羊排配土豆泥,五个圆白的面包,以及一杯红酒,末世中大部分人难以想像的奢侈。 尽管拥有奢侈浪费的资格,但卫霄已经养成了不浪费任何食物的习惯,吞下最后一口红酒后向陆瑛道谢,小瑛,谢谢。 紧接着,他忽然感觉到头脑有些晕眩,然后被陆瑛紧紧的抱住。 因为是夏天,陆瑛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纯棉T恤,他年轻皮肉的热度,透过衣衫清晰的传递过来。 卫霄很清楚,陆瑛带来的那杯红酒有问题。但他是异能者,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那点给他带来晕眩的物质逼出体外。 然而被陆瑛抱住的那一瞬间,卫霄犹豫了。 这个拥抱是有温度的,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和他想像中陆维的拥抱,一模一样。 陆维尸化前只是把他当兄弟,最多只拍拍肩膀什么的,从没有彼此像这样紧密的拥抱过。 而陆维尸化之后的身体又凉又硬,他再怎么拥抱亲吻也不会产生温度,不会给他半点反应。 每一次情动,都像是一场可怜又难堪的独角戏。 他非常清楚自己爱的是谁,但是三年了他也是个人,他也会有疲累不堪的时候。 所以卫霄放任了那点物质在自己的身体和头脑中弥漫,反手抱住了那具充满了阳光气息、有着热度的年轻身体,哽咽道:陆维我好累啊。 陆维被束缚在铁椅之上,嘴里咬着铁棒,金黄色眼珠泛着冰冷的光,定定看着大床上的两人。 他们撕扯着脱去了彼此全部的衣物,赤条条的在大床上交缠接吻,一个只懂得粗鲁冲撞,另一个则是刻意的承受。 卫霄的技术实在是很烂,一开始就把陆瑛弄出了血,到结束之时整张床看上去就如同凶杀现场。 但陆瑛为了这一刻足足等待筹谋了三年,怎么可能因为受伤就中途喊停? 从头到尾,陆瑛都紧紧的抱着卫霄,咬紧了牙关迎合对方,未曾发出半点因疼痛而产生的声音。 被肢解的疼痛他都承受过,这点疼算什么? 当纠缠结束时,卫霄体内的那点物质被挥发殆尽,终于不能再给他自我欺骗的理由,于是他朝身下那脸色苍白的人儿,满怀愧疚的开口:小瑛,对不起。 陆瑛微微仰起脸,朝卫霄露出一个骄傲倔强,却又极为灿烂的笑,卫霄,这句话不该你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吧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说完,陆瑛起身捡起自己的残破衣物,拿在手上抖了抖,笑道:卫霄你看,战况太激烈了。 明明刚刚经历过那种事,流着血,双腿还在颤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仰起头,满不在乎的开玩笑。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的哥哥陆维,就是这样骄傲的人啊。 卫霄果然受不了陆瑛这副模样,下一刻便将陆瑛按入怀中,沉声道:先别动,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控植系虽不能直接治疗人体,但传说中具备起死回生、瞬间愈合伤口神奇疗效的植物,在这个末世是真实存在的。 陆瑛将头埋在卫霄怀中,感觉到身后的伤在一股凉意中迅速愈合,唇角勾起个得逞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请忘记绿王这个黑历史,偶们叫青帝基地。。。 既然这么多观众都认真想看丧尸统治世界,作者也认真了,撕掉了原先的大纲(我要这大纲有何用),决定给丧尸们一个美好未来~~ 第34章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顺理成章的发生。 背靠卫霄这棵大树,陆瑛虽然是个普通人,三年来在青帝基地却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并且很出名。而现在,在陆瑛有意无意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蛛丝马迹中,整个基地的人都认为他和卫霄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坊间赌场甚至专门为这个开了个场子,赌陆瑛什么时候能搬进卫霄那座开满了奇花异草的别墅。 不管别人押多长时间,反正陆瑛自信满满的认为,绝对不会太久。 这天下午,他拎着好几袋新鲜食材,抱着一瓶红酒,迈进了别墅的大门。 今天距他第一次和卫霄发生关系那天,刚好过去了一个月,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打算亲手好好做几道菜,满足他俊美情人的胃之后,两人再共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卫霄的爱情是他算计得来的,但人都有慕强和虚荣心理,卫霄身为青帝基地的领袖,既强大又俊美,无疑给了他虚荣的满足感。两人交往这段时间以来,卫霄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房事中,都待他越来越温柔体贴,他觉得他是真的深深爱上了卫霄。 把食材和红酒拿到厨房放下,陆瑛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哗哗水声,唇边不由绽开了一个甜蜜的笑。 他轻手轻脚走到浴室门口推开门,看见卫霄穿着件淡蓝衬衫,衣领敞开两颗纽扣,袖口挽得很高,露出一大截肌理靡腻的手臂,正坐在浴缸旁小心细致的帮陆维洗澡。 陆瑛凝视着卫霄脖颈处微微凸出的喉结,以及自衣领间露出来的,清晰平直的锁骨线条,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小腹间渐渐燃起一片火热。 他想要现在就拥抱卫霄,但他也知道不是时候,于是按捺下那片火热,走到卫霄身旁开口,我哥今天还好吗? 卫霄敷衍的点了点头,简单回答道:很好。 紧接着,又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浴缸里的陆维身上。 陆瑛多少觉得有些失落,但当他看到浴缸里的陆维时,就又释然了。 卫霄家的浴缸是特制的,有着数道精钢环扣,陆维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被这些环扣死死扣在浴缸之上。 他那曾经骄傲飞扬,英俊耀眼如同神祗一般的哥哥,嘴里横咬着一根粗大的铁棒,连脖颈都被锁死在浴缸上方动也不能动,被迫打开整个残缺丑陋的身体,以方便卫霄动手清洗。 哥哥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拿什么跟我争? 陆瑛心里全是轻蔑和得意,脸上的表情却充满关怀,拿了块澡巾蹲在陆维身旁,不言不语的开始动手帮忙擦洗。 这是陆瑛第一次替陆维洗澡,没有经验,再加上心猿意马,又带着几分想要快点完事的急躁,看见陆维右手胳膊上有一块深褐的污渍,就用澡巾覆上去搓了几下。 他真的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也没有想过伤害陆维,只是想把那块污渍搓下来,然而只听见啪嗒一声,一片婴儿手掌大小的,呈现出青紫色泽的肉块掉落在了湿滑的浴室地砖上。 那是陆维的肉。 被陆瑛用澡巾搓过的地方,露出了一小截白骨。 陆瑛还在发呆,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属于他俊美情人的愤怒咆哮 你都干了些什么?! 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陆瑛的面颊上,异能者的力量非同小可,他整个人都朝后飞去,直至脊背摔在浴室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才沿着墙壁滑落。 就在陆瑛蜷缩在地面上,觉得他的脊椎都要被摔碎了之时,卫霄又冲过来,朝他的胸腹重重踹了好几脚。 像踹一个破烂的布口袋一样,丝毫没有怜意。 不要杀我!卫霄卫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我哥的份上,不要杀我!!陆瑛感到了卫霄凌厉的杀意,整个五官都扭曲了,口鼻间全是淋漓的鲜血,惨叫着大声求饶。 卫霄想起他是陆维的亲弟弟,情绪渐渐平息,终于不再踹他,居高临下用那对泛着黝黝绿色的眼珠看着他,目光冰冷,每一个字都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凶狠,给我滚出去。 陆瑛闻言如奉纶音,哪里还敢在此处再做半刻停留,连滚带爬的就出了浴室,并关好浴室的门。 当他关上浴室门的那瞬间,就再也撑不住,俯在地上呕出了一口血。 不行不能把血流在这里,这样会弄脏了地板。万一待会儿卫霄出来看见了,又激起他的杀意怎么办? 怀着这样惊弓之鸟一般的惶恐心情,陆瑛趴在地上,努力用袖口擦着地板上的那一小滩血。 然后,他听到了自浴室紧闭的门后面,隐隐传来了卫霄哽咽抽泣,不停自责的声音。 陆维,对不起我不该让别人碰你 听到这个声音,陆瑛的泪水如雨点一般,啪嗒啪嗒的就落在了地面,和地面上他的血渍混在一起。 他怎么就忘记了上一世送他去替死的人,正是卫霄啊。 那个时候,卫霄花费了十年时间,终于得到了他哥,眼角眉稍尽是春风得意,只淡淡扫了灰头土脸的他一眼,就不甚在意地对身旁亲信道:瞒住陆维,把事情做的干净点。 这一眼,这一句话,就决定了他的生死。 是的,他知道是卫霄下令杀死了他。但卫霄太强太强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连半点复仇的念头都没办法对这样的强者升起。 他只能把深刻的嫉恨全部投在他哥的身上,凭什么他要替他哥去死?前有冰女王,后有卫霄,凭什么他哥就能被强者所爱所庇护? 重来一次,他以为他可以的,他可以把他哥身上的光环夺过来,把卫霄的爱情夺过来,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但他错了,就算他哥失去了所有神智,变成残缺丑陋的丧尸,他都争不过他哥。 永远永远,争不过他哥。 卫霄那几脚导致的后果,是部分内脏破裂受损,以及数根肋骨被折断,半个胸腔都凹陷了下去,看上去十分骇人。 在这个医疗条件并不好的乱世,一般的普通人如果受了这种伤,就算不死也要卧床不起很长一段时间,留下终身的后遗症。 但陆瑛并非一般的普通人,他在基地里有些名气和地位,于是找了治愈系的异能者,没两天就将受损的身体修复完全了。 他恐惧着卫霄,但为了维持在基地的地位,他又开始频频登门造访,为卫霄洗衣煮饭、整理内务,就如同发生这件事之前,他做的一样。 卫霄虽没有撵他出门,却不再待他温柔体贴。 他稍微做的有哪一点不对,卫霄动不动就甩脸色给他看,他也只能唯唯诺诺的受着;每一次的欢好更仿佛是上刑,弄得他伤痕累累,痛哭流涕着求饶才肯放过。 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只是闹了一次矛盾,接下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只有陆瑛和卫霄两个人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能恢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知道吗,这不是喜羊羊的青青草原,这真的是替身虐恋~~ 第35章 自从陆瑛失手搓掉了陆维身上的一块肉之后,本来就对陆维占有欲和保护欲都极强的卫霄,从此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身为青帝基地的领袖,卫霄就算每天再忙再累,关于陆维的事也绝不会有半点假手于他人。 傍晚时分,陆维坐在铁椅之上,从敞开的落地窗往外望去,半个天空都燃着灿烂的火烧云,庭院里的绿植们随清风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个世界仿若一片岁月静好。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8) 今天一整天都天气很好,卫霄不仅没有像往日一样,给他换上毛茸茸的动物服装带他出去散步,甚至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这很反常。 陆维强烈的感觉到,他等待了三年的逃离时机来临了,但他仍旧在等待。 行动的机会只有一次,假如他贸然行动而导致失败,以卫霄对他偏执的占有欲,是绝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天还没有黑。 陆维转动金黄的眼珠,看见卧房的门被打开,陆瑛提着一个铁笼子走了进来。 铁笼子里装着两只鸡,一只兔子,都是活的。 看到陆瑛提着的东西,陆维心里的判断又笃定了两分。 但他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只是直直的盯着陆瑛。 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支撑判断,他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这段时间以来,陆瑛肉眼可见的憔悴消沉了不少。卫霄对他的那一次殴打,不仅打击了他的**,更沉重打击到了他的精神和自信。 陆瑛变得唯唯诺诺、患得患失,纵然仍旧蓄着和陆维同样的发型,穿着和陆维同样的衣服鞋子,因为整个精神面貌的萎靡,也不再和陆维相似。 面对这样拙劣的仿制品,卫霄自然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和愧疚。 卫霄的性格本来就冷,在经历了末世几番生死挣扎,生命中唯一的至爱又变成丧尸之后,越发的冷酷无情。 若非陆瑛是陆维在这个世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亲弟弟,将来自有其可利用之处,他早就把陆瑛扔出去,任其在基地中自生自灭了。 陆瑛将铁笼子搁在地上,一步步走向坐在铁椅上的陆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他刚刚知道了一个消息。 卫霄两年前就开始组建科研团队,研究如何让丧尸的神智复苏,以及丧尸与人体大脑的交互移植。 如果成功,他的身体就是陆维最适合的容器。 他到了现在才明白,卫霄第一次与他交欢之后,那句满怀愧疚的对不起,究竟指的是什么。 卫霄从来没有爱过他,哪怕一点点,也从来没有。 三年来的纵容和温柔都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施舍,卫霄前世毫不在意的令他替死,今生纵然和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迟疑的要他替死。 他自以为是水滴石穿,谁知是君心似铁,磐石无转移。 陆瑛停下脚步,与坐在铁椅上的丧尸两两对望。 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很丑陋很可怕。 而除了丑陋可怕之外,它还很脆弱。 它被牢牢的束缚在铁椅之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要去厨房拿一把锋利些的刀,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切下它那颗丑陋的头颅。 众所周知,丧尸的弱点在头部。只要破坏了头部,或者割下头颅,就绝对没有再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 但陆瑛不敢。 纵然知道卫霄所做的一切,知道他被卫霄视作陆维的容器,他也不敢。 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这样的生活,他至少可以在优渥的环境待遇中,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如果他切下陆维的头颅不,甚至哪怕是再弄伤一点点陆维的身体,谁都不知道卫霄会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陆瑛移开目光,走到床头柜旁,往马克杯里倒了一杯冰水。 然后他端着这杯冰水走到陆维面前举高,自陆维的头顶缓缓淋下。 水流很快打湿了丑陋丧尸的头发,沿着丧尸青黑色的鼻唇沟流淌。丧尸被这样当头淋下冰水,显然感到了不舒服,却只能徒劳地咬着铁棒,从咽喉中发出低沉吼声。 陆瑛脸上露出了病态的微笑。 冰水不会在丧尸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而在卫霄回来之前,他会弄干这些水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满足于,也只能满足于,这样小小的、不着痕迹的报复。 031,兑换十五分钟的此身体全部潜能。 陆瑛的这一举动,终于令陆维得到了决定性的证据,确认了之前的判断,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指令。 是,已兑换,三十秒后生效。 陆维脑海里传来031机械的回答。 陆瑛往陆维的头顶淋完整整一杯冰水,正想转身去倒第二杯,接着欣赏这丑陋丧尸**的狼狈之态,却惊愕的看见陆维从铁椅子上站了起来。 粗大结实的铁棒,在陆维雪白锋利的牙关间被咬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滚落到房间的角落里。 束缚着丧尸身体的铁链,就如同已经腐坏的草绳子,一截截自他的身躯上断裂脱落,仿佛无精打采的死蛇一般垂挂在铁制靠背椅上。 清澈的水滴沿着丧尸乌黑的发稍滴落,啪嗒、啪嗒的,打在木制的地板上。 而丧尸那对金黄色的眼睛,直直的盯住陆瑛,闪烁着冰冷的、无机质的光。 哥哥!陆瑛退后两步想要逃跑,却在丧尸冰冷的目光中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颤抖着流下眼泪求饶,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哥,从小你就最疼我了,不要杀我,饶了我,饶了我这回!! 是的,他哥从小就最疼他了。 他不小心撕坏了爷爷收藏的宋代名画,是他哥替他挨的打,竹条抽断了好几根都没供出他来。 他在大院里被人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护着他的,总是他哥。 末世降临,他和他哥、卫霄刚从京城里出来的时候,在三天三夜大家都没吃上一口饭,天天灌凉水,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找到了小半个馒头的情况下,他哥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瞒着卫霄把那点馒头偷偷塞给他。 是,他是做了错事但他哥那么疼他,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一定、一定会原谅他的! 在陆瑛的颤抖求饶中,丧尸收回目光,沉默转身朝着敞开的落地窗走去。 丧尸的速度异常迅捷,很快消失在陆瑛的视线之中。 劫后余生,陆瑛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木制的地板之上,却止不住颤抖抽泣,眼泪仍旧无止歇一般的淌落。 在心中沸腾的,不知是懊悔多一些,还是嫉恨多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逃出来了哟~~ 第36章 宿主,你是对陆瑛还存有感情吗? 031难得担心一次陆维。 它经历了218次失败,历经千辛万苦才和陆维这样优秀的人类绑定,对任何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的因素都十分敏感。 别开玩笑了好吗。陆维毫不犹豫的回答。 原身的确曾经是很疼爱这个弟弟,但在陆瑛将原身推向丧尸群的那一刻,对陆瑛的感情就已经被彻底摧毁,只留下至死不休的遗恨。 陆维就算拒绝承认原身是自己,不愿意继承原身的爱恨,亦不可能对陆瑛产生半点好感。 他身为上位者活了两世,怎么会读不懂陆瑛每次看到他时,眼里隐藏的轻蔑得意? 更何况就在刚刚,陆瑛还往他头顶浇了一杯冰水。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教训教训他?031疑惑不解。 陆维虽然神智尤在,不会像真正的丧尸一样去吃人,但他只需要咬一口陆瑛,就可以让身为普通人的陆瑛感染上丧尸病毒。 激发身体潜能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你以为我的时间,可以浪费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上面吗?不,一分一秒都不行。 不知道冰女王还能拖住卫霄多久。陆维眉头微皱,她不是卫霄的对手。 论异能,现在卫霄和冰女王应该是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而冰女王在失去地盘的三年后,敢于重新回来复仇,想必有她的底气。 但陆维了解冰女王,也了解卫霄。 卫霄做为一个基地的领袖,其战略能力,以及整合统筹能力要远远强于冰女王。简单的说,就是会用人,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有才能的普通人,都在他的安排下各有其位,工作生活皆井井有条。 若非如此,青帝基地也不会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将规模整整扩大一倍。 而冰女王身边唯一这方面的人才,她的前王夫,也在三年前的那场叛乱中投入了卫霄的麾下,成为现在卫霄最重要的亲信之一。 做为一个曾经指挥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名将出身的帝王,陆维非常清楚,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统帅的个人武力值绝对不是其中最重要的。 你、你怎么知道卫霄被冰女王拖住了? 031诧异无比,陆维可是被捆在铁椅子上,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一整天都待在别墅的卧室里,哪里都没有去,也没有任何得到消息的渠道。 它这个系统都没办法知道的事情,陆维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青帝基地遇到了强敌。陆维回答,而这个强敌出现在白天,就可以排除只有在夜间才活跃的丧尸。 S级的控植异能,只要卫霄愿意,整个青帝基地的花草树木都是他的耳目。呵呵,你以为卧室的落地窗外,那片四季常青的花圃仅仅是用来美化环境的吗?不,那是卫霄用来监视控制我的还要感谢陆瑛浇在我头顶的那杯水,才令我最终确认,卫霄肯定是正在与强敌全力相抗,以致对他最重视的别墅庭院都失去了掌控。 否则的话,陆瑛那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以他对卫霄的畏惧,他绝对不敢对我做出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在人类与丧尸对抗为主流的末世,基地与基地间的吞并虽然存在,却一般都是在绝对能力的碾压下才能实现。更何况是青帝这种大型基地,周围非但没有能将其吞下的势力,而且因为其产出粮食蔬菜的特殊性,很多基地都与其关系不错。 除了跟卫霄结有死仇的冰女王,还能够是谁? 陆维一边跟被震慑至五体投地的系统在脑海内交谈,一边辨认着道路,快速的在青帝基地内,那些茂密的植物中穿梭。 三年来,在卫霄一次次把他打扮成毛茸茸的可爱动物,牵着他在外面散步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基地里最短最容易逃离的路线,并在脑海内一遍又一遍的演习过无数次。 现在,他只需要释放全部潜能,竭尽全力去奔跑。 异能者的寿命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但他们的确是比普通人显得更年轻。 冰女王的年龄算起来也超过了三十岁,然而其容貌身材和三年前相比,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完全是个二十左右的美貌小姑娘。 只是那对蓝眼中深刻的仇恨和怨毒,绝对不是涉世未深小姑娘所能拥有的。 卫霄,你夺我基地,害死我的丈夫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无数冰棱在半空中骤然出现,笼罩了附近方圆十数公里的天空,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宝剑一般,朝青帝基地的高墙袭击而去。 然而这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一击,实际上已经是冰女王的最后一击。 她站在同伴们的尸体中间,孤零零的独自与卫霄一方对峙。 那些冰棱很快被地面冒出的荆棘高墙拦住,并被带着尖刺的藤蔓绞成冰屑,纷纷扬扬的飘洒在空中,像是一场祭奠的雪。 你输了。 卫霄瞬间移动到冰女王对面,手中延伸出一根木刺,对准了她的咽喉。 木刺是褐色的,光滑的表面零星生长着小小的白色花朵,看上去并不十分像一柄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武器,而像是某种经过打磨的精美工艺品。 冰女王的四周,被陆维这边的异能者所包围。 死战到最后,耗尽异能的她,已经没有可退之路。 冰女王看着卫霄,忽然哭了,哭得泣泪横流,像是个真正的小姑娘,卫霄,你放过陆维好不好? 陆维没有对不起你,他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他已经死了,变成了丧尸,你为什么还要羞辱他,把他当成宠物养在身边,炫耀给所有人看?我已经输了,我认赌服输,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一开始是在追求你,但最后我和陆维彼此相爱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放过陆维,好不好? 听到彼此相爱这四个字时,卫霄深绿的瞳孔微缩,手中木刺毫无预兆的,蓦然往前一送。 冰女王的咽喉被刺穿,只能发出喑哑的低嘶,再也说不出话来。 很快,就连低嘶的声音,她也不能发出来了。 滚烫的,属于S级异能者的血,沿着褐色的木刺如泉涌般流淌,将小小的白色花朵染成鲜红色。 冰女王大睁着蓝色的美丽眼睛,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不,陆维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卫霄从她的咽喉中拔出木刺,神色平淡的下了结论,他爱的人是我,只是他那个时候还太年轻单纯,没有意识到内心真正的感情,以为我们只是要好的兄弟朋友而我一直在等他,等他明白。 陆维不是我的宠物,他是我此生唯一所爱之人。 我比你更爱他百倍千倍,只因为你是个女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他,在我面前展现你们之间所谓的爱情吗? 你让我放过他呵呵,他因为那场动乱而身亡尸化,我比任何人都后悔心痛,却又不得不怀着对未来的微薄希望撑起一片天空,再累再苦也不能撒手,谁又来放过我? 卫霄扔下手中的木刺,将已经结束的战场交给了麾下的异能者们打扫,再也不看死去的冰女王一眼,朝着青帝基地内部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场苦战,他此时异能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恢复了对陆维所在别墅庭院的掌控。 青帝基地中无所不在的花草树木们,就如同一张巨大的消息网,在空气中击打着隐秘的节奏,朝卫霄传递着它们所见到的一切。 卫霄的脸色变了。 他的卧房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把用来束缚陆维的铁椅默默矗立。 椅背和椅座上,散乱的堆叠悬挂着一条条碎裂的铁链。曾经咬在陆维嘴里的铁棒断成两截,静静躺在房间一角。 卫霄在震惊中还没有来得及过多思考,就看见陆瑛满脸泪痕,一身狼狈的自对面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卫大哥,我哥、我哥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磨人的小妖精们,接下来的一周,是粗长的一周~~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9) 因为我上榜了,必须周更2W,所以小妖精们满足吗? 第37章 你给我说清楚,他是怎么跑的,往哪里跑了? 经过这场苦战,卫霄本就疲累过度,听到陆瑛这一声喊,更是气血上涌,眼前隐隐一片发黑,却还是勉强忍耐着沉声问话。 我、我不知道陆瑛混乱的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我哥就是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当着我的面跑了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太快了,速度太快了! 卫霄听完陆瑛的话,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卫大哥,卫大哥!陆瑛连忙上前,想要伸手抚摸卫霄的背,却又不敢,你怎么了? 卫霄吐出这口瘀积于胸中的血,反而觉得整个身体轻松了许多,双手撑着膝盖,垂首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嘿嘿的大笑出声来,跑得好,跑得好! 丧尸除了外型可怕,没有神智之外,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如同异能者般会进化,觉醒种种匪夷所思的异能。 甚至丧尸们的异能,也是和异能者们一样,可以从最低的F级划分至最高的3s级。 陆维可以挣脱铁链,快速的在陆瑛面前跑掉,应该是觉醒了力量速度方面的异能。 而仔细想来,陆维为何没有在别的时间逃跑,偏偏选择在他与冰女王全力应战,带出了基地内所有的异能者,无暇他顾的时候?丧尸的本能就是食人,吞噬新鲜的血肉,陆瑛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被陆维逃脱,又怎么能够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 三年来,也不知道陆维是什么时候觉醒了异能,又恢复了神智,却装作普通丧尸的样子蛰伏 若非陆维这一跑,他至今仍旧瞒在鼓里,日日夜夜被后悔痛苦的情绪所煎熬。 陆维,你真狠你对我真是太狠! 陆瑛见卫霄又是吐血又是大笑,状若被这个消息打击至精神疯癫一般,心中害怕起来,脚下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 争分夺秒的十五分钟过去,陆维终于将青帝基地抛在身后,堪堪离开了人类所管辖的地盘。 陆维从习性到外表都是一头丧尸,却因为刚刚尸变就被卫霄领去豢养,实际上没有真正接触过丧尸们的生活。 但是他知道,有哪些丧尸聚集的地方,是S级的异能者也不愿意踏入的。 苍茫的夜色中,出现在陆维眼前的是一座大型城市,或者说,是一座空有城市外表的钢筋混凝土废墟。曾经这座城市分为三大城区,常驻人口就有一千余万,加上外来务工的流动人口,更是远远超过官方登记的常驻数字。 丧尸病毒爆发之后,人口骤减了一大半。眼下在这个城市中常年盘踞的,是数量高达五百余万的丧尸。 其中3S级别的丧尸就有三位,号称夜魔三巨头,各据一大城区。夜魔三巨头之下,2S级的,S级的丧尸总计高达百余位,横行于各个市区。 也许有一些幸运的普通人、低阶异能者由于种种原因,仍在这座城市里苟延残喘,却已经绝对不是主流。 这里,是丧尸的天下。 卫霄纵然是S级异能强者,在普通人类眼里已经是手段通天,也绝对无法将爪牙伸进这座被丧尸统治的城市之中。 只要走进这座城市,他就如同一滴汇入汪洋中的水,可以与卫霄彻底了断。 夜风拂动陆维额前的黑发,此时因为激发潜能的后遗症,他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像被揉碎了一样的酸痛发软。 但他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仍旧用尽全力朝着目的地奔跑。 陆维!陆维!!不要再往前了,停下来!!!他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属于卫霄的呼喊声。 听到这个呼喊,陆维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渐渐停下狂奔的脚步,转身向后望去。 丧尸的夜视能力很好,他看见卫霄脸色惨白的站在距他十米开外的地方,唇畔残余着一点干涸的血渍。 只有卫霄一个人,没有别人。 跟我回去。卫霄死死的盯着陆维,似乎害怕他随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陆维三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不。 声音虽然嘶哑低沉,却无疑是属于人类的语言。 卫霄听到他的回答,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露出喜悦不已的神情,你你果然没有丧失神智。 是啊,确实如此。陆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满是讥讽的笑,所以三年来我很清醒的知道,你对我做的一切,以及你和陆瑛的事。 卫霄想起他曾经无数次的亲吻抚摸陆维,连最私密的位置也不曾放过,苍白的脸颊顿时浮起一抹浅红。而后想到自己和陆瑛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脸色又随即惨白下去,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和小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 我并不关心你们之间如何。我甚至可以原谅陆瑛当初将我推进丧尸群,导致我身亡尸化的事情。陆维打断他的解释,神色平静,我只是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既然来了,做为三年来的朝夕相处,就让我们最后告个别吧。 陆维金黄的眼睛之中,是磐石无转移的坚定意志。 卫霄惨白的脸上满是震惊。 三年前他刚刚得到基地的时候,事情纷乱如麻,根基不稳,根本没有能力派出人手去外面寻找陆维。而且在他想来,陆维应该是跟着冰女王一行人离开了,在冰女王这个S级异能者的保护下,无论如何人身也应该是安全的。 是陆瑛主动联系他,他才知道陆维一直带着陆瑛在外面流浪,而且遭遇了不测。 他见到陆维的时候,陆维已经断了气,整个身体都被丧尸啃咬的残缺不堪,令人望之触目惊心。 他当时后悔不迭、悲痛欲绝,差点就想跟着陆维一起去了。幸而后来陆维的尸化,才给了他一点微薄的希望,令他从这场打击中挺了过来。 却原来是陆瑛把陆维推进丧尸群的吗? 陆维有多疼爱陆瑛这个弟弟,卫霄是知道的。陆瑛为什么要这样做? 再见。 陆维用嘶哑的声音吐出这简短两个字之后,转过身,朝着深沉的夜色中,那座宏伟的丧尸之城迈开了步伐。 你以为,你走的掉吗?陆维听见身后传来卫霄咬牙切齿的声音。 紧接着下一秒,卫霄瞬移到了他的对面,拦住了他的去路,神色阴沉的威胁道:陆维,你不要逼我动手。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回去! 你乖乖的主动跟我回去,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可以在青帝基地内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在陆维看不到的地方,卫霄握紧右拳,用力将指尖刺入自己的掌心,撂下狠话,你要是抵抗我就截断你的四肢,再把你带回去,让你再也没有能力离开! 陆维闭了闭眼,金黄眼珠望向对面脸色又惨白了几分的卫霄,缓缓开口,和冰女王一战,几乎耗尽所有体力和异能,而且受了内伤,对吧? 在这种情况下勉强调动剩余的异能,以这样快的速度追踪并撵上我一定很辛苦。要知道,你的部下可半个都没有跟上来。 陆维伸出缺了一根指头的右手,摸了摸卫霄惨无人色的面颊,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在我面前施展瞬移。卫霄,你太过逞强了。 说完,他绕过僵立在原地的卫霄,大步朝前走去。 陆维,你逃不掉的!你绝对绝对逃不掉的!! 陆维,你回来,回来啊! 陆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 身后卫霄传来的声音,从威胁到哀求,又转化为一片模糊不清的哽咽抽泣,皆被陆维抛在身后,渐渐远去。 从来没有回头。 进入A城区后不久,陆维感到了饥饿。 之前他一直被卫霄豢养,没有缺过吃的,也不知道一头正常的丧尸应该怎么活下去。 但他没有着急,现在是丧尸们的活跃期,他只需要观察,然后跟随大流就可以了。没道理那么多失去了神智的丧尸都能活得好好的,他一个拥有智慧的丧尸会无法生存。 陆维沿着深夜的街道慢慢行走,这里废弃数年,路灯等照明设备早就不能用了。但属于丧尸的夜视力,仍旧能让他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穿着破烂裙子的女性丧尸,唇畔染着鲜血,牙齿上挂着新鲜的肉丝,与陆维擦肩而过。 很快,另一个指尖染血,身着残旧西装,明显饱餐过一顿的中年男人丧尸,慢慢晃过前方的拐角。 第三个,第四个他们的去处各自不同,却都来自同一个方向。 陆维心中有了底,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不久之后,他到达了目的地。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之时,十分惊讶。 那是一片被围起来的栅栏。 栅栏的结构很妙,由废弃的铁管、水泥块、糟烂的桌椅等等组成,看起来甚至不怎么像栅栏。 但它的确起到了栅栏的作用。 而被围在栅栏内的,是一群变异的,肥壮的兔子。 栅栏角落里堆放着许多变异的植物,这些兔子明显是以变异的植物为食。而它们看上去除了体型比正常兔子大了五、六倍之外,也没有什么明显不同。 当陆维出现在栅栏外时,那群兔子用泛着幽幽红光的眼睛,同时望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维:我这个人很善良,从来不记仇,你看我连陆瑛都原谅了。 话说陆总,你这明明是极其记仇好不哒~~ 第38章 别说,虽然只是中型犬大小,但这些兔子们在黑夜里齐刷刷看过来的红眼睛,还真有点骇人。 栅栏周围的地面上,还残存着些许新鲜血液和兔子毛。陆维大约猜到这些变异兔子,应该是被圈养起来供丧尸们食用的。 对这种情形陆维很诧异。 尽管他自己看起来也是一头丧尸,但在他的认知里,丧尸们都是失去了所有神智,只知道依照本能追逐新鲜血肉的可怕怪物。而这种圈养牲畜以供食用的行为,究竟是理智还是残余本能的产物? 陆维很饿,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栅栏内招惹那些变异兔,而是站在栅栏外等待。 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两头丧尸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一头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另一头则是个看上去二十岁都没有的青年。 女人看上去生前应该是个家庭主妇,五官端正,身材和脸庞都胖的很墩实,身上还系着条肮脏破烂的围裙;青年和女人的五官很相像,有着男性因发育期身材抽高而产生的消瘦,按照年龄和长相判断,这应该是对母子。 青年走到栅栏旁,伸手拔出一根铁管,令栅栏中间出现个不大的缝隙,然后侧身穿过缝隙,摇晃着走到了那群变异的兔子们中间。 兔子们很呆,除去体型大之外,比普通的兔子竟然还要行动迟钝,也不见有什么攻击性。 青年很快捉住了一只兔子。然后他一只手提着不停挣扎的兔子,另一只手拿着那根铁管,又摇晃着沿着原路走出栅栏,顺手将铁管插回原来的地方。 紧接着,家庭主妇和她的儿子当场分食了那只兔子。两头丧尸吃饱之后,就离开了。 他们吃的很干净,地面上并没有留下过多的残骸,只有少量血液和兔子的细碎绒毛。而在血液和绒毛中间,一个指尖大小的晶体,在夜色中闪烁着隐约的红色亮光。 不知道为什么,那红色的晶体对陆维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 他不由自主就走上前,将晶体捡了起来,放在右手掌心中仔细端详。 然而还没等他看出个究竟,那粒晶体就如同见了阳光的雪花一般,渐渐融化在他的掌心中,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在晶体消失的同时,陆维只觉得一般热乎乎的能量流遍了整个身体。他不再觉得饥饿,之前因为释放潜能而造成的全身酸软疼痛,也都被修复了。 更神奇的是,他的右手原本是缺了一个指头的。肉眼可见的,他缺失指头的那个部位,居然慢慢长出了小半截指根。 陆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走到之前青年进入的那个地方,照葫芦画瓢拔出铁管,到栅栏内抓了只兔子出来。 并非为了吃。在肚子不饿的情况下,他对血淋淋的生吃动物这种事情,实际上内心是抗拒的。 陆维掐死了那只兔子之后,用指爪探入了兔子的身体,一寸寸的寻找。最终在兔子的大脑内,找到了同样的晶体。 随着晶体消失在掌心,他缺损的手指长出了二分之一。 原来是这样那么,为何刚才的那对母子没有吸收这晶体? 陆维正思索着,一头孩童丧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 是个小男孩,只有四、五岁的模样,穿着破烂的海军服,肤色虽然青青紫紫的,仍旧看得出来生前模样很可爱。 小丧尸显然不具备进栅栏抓兔子的能力,他摇摇晃晃走到离陆维不远处的地方,慢慢趴在地上,去舔食地面上的一小滩血。 这小丧尸和晓舟差不多的岁数,而晓舟也有一套几乎同款的海军服。 想到自己在原世界的孩子,陆维看的实在揪心,于是提起手中的兔子,走到小丧尸面前将它放下。 小丧尸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过来,抱住了那只兔子就开始拼命啃咬吞咽,可以看得出来饿了很久,平常只靠着别的丧尸留下的残羹度日。 在小丧尸进食的时候,陆维去栅栏里又抓了一只变异的兔子,从兔脑中取出晶体。 这一次,陆维没有触碰那粒晶体,而是将晶体用一块布拈起,然后放入小丧尸的掌心。 小丧尸此时已经吃的半饱,他呆滞的看着陆维放在他掌心中的晶粒,过了半晌后忽然一甩手,不感兴趣的将晶粒丢弃到旁边,又接着转头去啃食变异兔。 陆维躬下身,捡起小丧尸丢弃在地上的晶粒。 在他的指尖接触到晶粒之时,晶粒就开始似雪片般融化,随即他右手缺损的半根手指生长至完整无缺。 这种生长在变异动物体内的晶体,原来不是每头丧尸都可以吸收。 除了变异兔,别的变异动物体内也存在这种晶体吗?丧尸,乃至异能者的体内,是不是也有这种晶体的存在呢?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0) 陆维并没有打算再继续杀死变异兔获得晶体,而是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 对这个丧尸之城,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摸透,一开始就过于贪婪绝对不是好事情。 然而他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一双小手抱住了。 陆维垂下眼帘,看见小丧尸用脸颊蹭着他的腿,从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小东西,是想让我带你走吗?陆维俯身伸出手,摸了摸小丧尸肮脏发硬的头发。 很明显,小丧尸并没有神智。他听不懂陆维的语言,也不知道回应,只是一直用脸颊蹭着陆维,呜呜叫着,像是只依循本能寻求强者庇佑的可怜小动物。 陆维叹了口气,将小丧尸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丧尸很乖,乖乖的被举起来,又乖乖的坐在陆维肩膀上一动不动。 那么,就一起走吧。 带着被取名为小东西的小丧尸,在这座丧尸之城里生活了整整大半年之后,陆维终于摸清了城里的基本情况。 城里在很多地方都圈养着大量的,不具备攻击性的变异动物,比如变异兔,变异羊,变异鹿等等。 这些动物未变异之前就是食草为生,变异后也是以变异植物为生,性情相对温和无害,很容易被圈养起来。它们的脑内,都有着大小颜色各异的晶石存在。 丧尸们也大都没有神智,包括和陆维朝夕相处的小东西,半年来陆维从没有和一头丧尸成功沟通过。 但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失去了神智的丧尸们,却可以因循本能一般的圈养变异动物,并且彼此间有着默契一般的规则。 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浪费;当饲料减少到一定程度,自觉的去城外郊区寻找变异植物添加动物饲料;发现栅栏破损时及时修复等等,都是公认的规则,没有一头丧尸会违反。 看似混乱无序的丧尸世界,却有着它独到的生存秩序。 而丧尸们可以分为两种,普通丧尸和觉醒了异能的丧尸。普通丧尸的数量在城市里占了绝大多数,平均一到两百头普通丧尸中,能觉醒一头异能丧尸,阶层从最高的3s级别至最低的f级不等。 普通丧尸以血肉为食,异能丧尸则除了同样可以用血肉充饥之外,还可以吸收变异动物脑内的晶石,提升自己的异能。 同变异的动物们一样,丧尸们的脑子里同样也存在着晶石。而且和动物们比起来,丧尸脑子里的晶石大的多,能量也更纯粹的多。 这种晶石对普通丧尸、普通人类和异能者来说,毫无吸引力,却是异能丧尸们的爱物。 陆维发现,普通丧尸以及低阶的异能丧尸们,以圈养的变异动物、动物脑内的晶石为食;但B级以上的高阶异能丧尸们,却是以丧尸脑内的晶石为食。 就如同一个食物链,普通丧尸圈养变异动物为食,异能丧尸圈养普通丧尸为食。 因为普通丧尸的基数巨大,B级以上的异能丧尸数量稀少,而且消化一个丧尸脑内的晶石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才没有出现高阶异能丧尸大肆屠杀普通丧尸的现象,甚至在整个城市里,丧尸们之间看上去都氛围平和。 通过吸收晶石,陆维可以确认,自己是异能丧尸的体质,但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大半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收集和吸收变异动物脑内的晶粒,然而那些晶粒除了修复他残缺丑陋的身体,使得他越来越像个人类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明显作用。 这天,落下了冬季的第一场小雪。 陆维走过公园的人工湖畔,马靴踩过薄薄的雪地,细雪在他脚底发出轻微的喀吱喀吱声。 小东西穿着蓝色的背带裤,名牌运动童鞋,被收拾打扮的很干净,与大半年前脏污的模样判若两人,乖乖的坐在陆维肩头。 人工湖因为是取的活水,非常清澈,还未曾上冻,清晰的倒映出陆维的影子。 丧尸并不畏惧寒冷,在这个冬天,他只穿了件自废弃商场中淘来的薄夹克衫,以及一条深蓝的牛仔裤。 他腰背笔直,宽肩窄臀,双腿结实修长。 大半年来没有修剪过、乌羽一般的发垂在肩头,不时随着湖畔的轻风拂动。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整容成功~ 第39章 倒v开始 陆维踏上湖畔凸起的一大块平坦青石, 将乖巧的小东西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紧接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马扎, 接好鱼杆, 往鱼钩上扎了香饵后甩杆入湖, 坐在马扎上开始垂钓。 这座人工湖里曾经放养了许多鱼类, 主要是以观赏性的锦鲤为主。末世来临之后, 这些生活在丧尸之城的鱼,也都不可避免的感染了病毒,纷纷变异了。 陆维在半个月前,发现这些变异鱼类脑内的晶核,比城内圈养的那些动物们产出的质量更好, 于是就在废弃的商场内找到了整套钓鱼工具, 带着小东西开始了他每天的垂钓生涯。 而且他喜欢这一大片寂静的人工湖,这里没有外形可怕的丧尸们四处行走, 令他产生身处和平人类世界的错觉。 他愿意每天花费大把时间,沉迷于这种错觉。 陆维并不是什么垂钓高手, 只是从前谈生意的时候,跟着喜欢野钓的客户钓过几场, 略通一二。但因为这几年来都没有天敌和捕捉者, 以及强大的繁殖能力, 变异鱼已经满湖都是, 十分容易钓,每次都能收获一大桶。 每天钓上的鱼也都没有浪费。 陆维挖出鱼脑内的晶石吸收之后,就会拎着装鱼的大桶在他生活的那条街上转一圈, 将鱼分给那些和从前的小东西一样,没有能力获取食物的丧尸们。 岸畔的湖水如镜,映照出陆维的面容。 那是一张英气勃勃,极为出色的脸。 眉稍和眼角都略略朝上斜飞,五官如同被造物主所爱,每一毫厘都精心雕琢而出;瞳仁漆黑,眸中藏着一整片璀璨的星辰大海。 陆瑛和他长得很像,单独看的话也是一个出众的俊美青年。但如果站在他的身旁,就立即沦为拙劣幼稚的仿制品。 当然,比起末世来临之前,陆维还是有了一些改变。 之前他喜爱各类运动,蓄着利落的短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因为成长环境的单纯和一帆风顺,岁数也刚刚二十出头,身上总带有少年人未经世事的飞扬跳脱之感。 现在他乌发垂肩,无论在太阳下待多久,皮肤也永远是沐浴在月光中那般冷冷的白。 有着两世上位者的记忆经历,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完全沉淀,变得深邃不可测,却又隐含着凛凛之威。 陆维坐在马扎之上,撑着两条笔直的长腿,手里拿着钓竿,并不怎么耐心的等待鱼儿上钩。 下杆后没过五分钟,鱼漂就动了,陆维眼疾手快的迅速收杆,一条有着五彩斑斓鳞片,头上长着鲜艳的冠,嘴里遍布利齿的鱼,霎时间甩着尾巴被提出水面。 陆维从鱼钩上取下这条鱼的同时,手指就抠进了它的腮中。 他的双手除了肤质泛着冷冷的白之外,十指修长灵活,指甲剪的很平整,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无异,完全不像一头丧尸的手。然而这双手,却有着属于丧尸的力量。 变异鱼的头骨坚硬如铁甲,却被陆维很轻易的抠开,熟门熟路的翻找出一颗透明的,指肚大小的六棱晶体。 随着晶体在掌心中被吸收殆尽,陆维将手中还在摆动尾鳍的变异鱼丢进桶中,望向一直乖乖守在身旁的小丧尸,小东西,饿不饿? 小东西的外表,这段时间有些变化。 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孩童。 皮肤不再是丧尸们普遍的可怕青紫色,而是变成了较浅的鸭蛋青,眼珠也从金黄变成了极浅的褐,甚至还胖了一点,看上去越发的可爱。 是因为食谱从变异兔换成了变异鱼吗? 陆维不知道答案,却对这种变化并不排斥,便也没有深究,只是越发热衷于在商场超市寻找可爱的童装,替小东西收拾打扮。 原本陆维问小东西这一句只是出于习惯,他经常这样对着小东西说话,以免生疏了人类的语言,并没有指望小东西回应。 谁知道小东西朝陆维点了点头,走到大桶旁边,抓起桶里的鱼就开始大口啃咬吞咽。 陆维错愕了片刻之后,随即大喜。 要知道,他在丧尸之城这大半年来,可没有成功和任何一头丧尸沟通过。 当然,因为异能丧尸会食用普通丧尸的脑内晶核,他都是尽量避免与其碰面,接触到的都是普通丧尸,并且沮丧的认清了,普通丧尸是真的没有神智这个事实。 等小东西把鱼吃掉了大半,小肚子微微的鼓起来,将剩余的半条鱼放回桶里时,陆维取出一条棉制的手巾,将他的嘴和手擦干净之后,试探着开口,小东西,来,叫爸爸。 小东西抬起头,用那对浅褐的漂亮眼睛望着陆维看了半天,翕动形状可爱的小嘴,爸爸。 说完,小东西像是忽然打开了什么阀门一般,他上前抱住了陆维的腿,依恋的将脸颊贴在陆维的膝盖上,嘴里仍旧喃喃着,爸爸,爸爸。 比起人类孩童的娇嫩童音,小东西的声音略带低沉,却绝对不是丧尸那种声带破损的嘶哑。 陆维揉了揉小东西细软的发,想试试小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了神智,一手举起鱼钩,一手将鱼饵递到小东西面前,来,帮爸爸穿鱼饵。 小东西点点头,放开陆维的腿,接过鱼饵,认真的穿在鱼钩上面。 哈哈哈,乖孩子!乖孩子!陆维放下钓杆,激动的站起身,将小东西高高举起。 小东西在半空中挥舞着短短四肢,发出快乐的咯咯笑声,爸爸,爸爸! 等陆维把小东西放下,发现小东西鸭蛋青的脸颊之上,居然浮现了一点因快乐而产生的红晕。 小东西帮爸爸鱼小东西说着含混不清的语言,转过身面朝人工湖,伸出了肥短可爱的右手。 霎时间,十几条肥大的变异鱼仿若被看不见的手摄住,哗啦啦的破水而出,在半空中拼命摆动鱼头和尾鳍,徒劳的挣扎。 看不见的手将那十几条变异鱼,移至陆维所在的青石上方,又蓦然松开。 大鱼们裹挟着冰冷的湖水,从半空中砸落在陆维和小东西的周围,在青石板上用力的甩着尾鳍,不停发出响亮的啪啪声。 陆维和小东西被从天而降的湖水当头浇的透湿,冰冷的水沿着头发不停淌落,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 小东西仰起头,浑身水淋淋,可怜巴巴的望向陆维,小东西不乖第一次没做好 哈哈,乖孩子,你已经帮到爸爸了!陆维笑着安慰,然后带着满心欢喜和一身**的狼狈,躬身捡起一条脚下的鱼,丢入桶中。 小东西弯了弯双眼,像是在心满意足的笑,嘴里不停喊着爸爸爸爸,也开始在陆维身旁帮忙捡鱼。 随着一条条鱼被扔进大桶中,陆维虽然对小东西觉醒了超能力的事情十分高兴,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小东西不能吸收晶核,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能吸收晶核的人是他,按理说觉醒者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反而是小东西觉醒了异能? 他吸收了大半年的晶核,除了恢复了做为人类时的外貌,身体比普通丧尸更加灵活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改变。 也曾经试着问过031,031这个向来跟摆设差不多的系统,理所应当的没有答案,他只能自行探索。 等到一大一小将最后一条鱼放入桶中之时,陆维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陆维回过头,看见一头高大的丧尸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这头丧尸身高约有两米,与普通丧尸佝偻僵硬、肌肉萎缩的身躯不同,他的腰身挺直,每一块肌肉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而且穿着打扮也不同普通丧尸的破烂肮脏,银白色的半长发整整齐齐拢在耳后,从衣服到鞋袜都称得上干净整洁,显然是经常更换。 仅仅看外表,就知道这是一头有着神智和异能的丧尸。 感知到来者不善,陆维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更可怕的地方是,他根本就没发觉这头丧尸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 王之所以为王,必须是在其完全觉醒之后。高大丧尸一步步走向陆维,咬字中带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嘶音,还没有觉醒的王,也不过是属于强者的大补之物罢了。 你什么意思?陆维又往后退了两步。 嘿嘿嘿嘿嘿高大丧尸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之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残缺的嘴唇,我觉得你的血肉,还有你脑袋里面的晶核,一定非常美味。 话音刚落,高大丧尸忽然瞬移到陆维的对面,伸出青紫色、骨骼粗大的丑陋手掌,抓住陆维的双肩,将他蓦然按倒在地。 他们是如此接近,陆维甚至能看清丧尸脸上那些凸起虬结的毛细血管,感觉到属于丧尸的,湿呼呼带着臭气的吐息不时喷洒在脸颊脖根。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的异能很好猜~~ 第40章 扣在陆维肩头的那双手, 如同铁箍一般,力量奇大。 他试图挣脱, 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下一秒就听见嘶啦嘶啦的声音, 他身上的夹克和圆领T恤都被撕得粉碎, 露出泛着冷玉般光泽的上半身。 记住我的名字, c级异能者搬山力士。高大丧尸激动的喘息着,等到吃掉你之后,我就会成为s级异能者不,就连3s级也是有可能的! 失去神智的普通丧尸没有人格记忆,而异能丧尸是从普通丧尸中进化而来, 虽然有着近乎人类的智慧, 却也没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所以异能丧尸们的名字,都是与其异能相关的绰号。 说完, 号称搬山力士的丧尸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对着陆维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撕下一大片血肉, 一边用力咀嚼一边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爸爸, 爸爸! 小东西带着泣音扑过来, 却被搬山力士一掌拍至旁边, 小小的身体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似乎是害怕陆维这个大补之物被中途抢夺,丧尸进食的速度很快,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陆维就看到了自己的半根臂骨,以及左胸的半扇肋骨。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1) 鲜红的心脏,隐隐在他白森森的肋骨间扑通扑通的收缩跳动着。 大量血液沿着陆维冷玉一般的身体,如同涓涓的泉水般淌落,在地面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洼。而他原本激烈的反抗和挣扎,变成了无意识的抽搐,星辰般耀眼的黑眸渐渐蒙上一层死灰色的翳。 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根本是条绝路。 面对这种毫无防备,对方实力又绝对碾压自己的突发事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有丝毫异能和倚仗,果然不能在这种危机遍地的世界长期生存,更不要妄想带领一方消灭异端。 陆维感觉到思维变得缓慢迟滞,身体轻得像根羽毛。 不要紧他还有二十一粒砂,足够开启下一个世界,将精神体投放到新的胚胎上。只是有些不甘心被丧尸活生生吃掉这种死法,死相太难看了啊。 陆维眼前黑了下去,身体的疼痛全部消失。 他以为自己死了,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前又是一片大亮。 他站在离搬山力士不远的地方,看着搬山力士将陆维半抱在怀里,撕开了陆维的胸膛,掰断肋骨,将整张脸埋进血淋淋的胸腔,大口啃食陆维的心脏。 丧尸的生命力极其顽强,除了头部之外没有弱点。就算是撕开胸腔,心脏被啃食,陆维半睁着蒙上了死灰翳色的双眼,仍旧在一下下的抽搐,没有死去。 陆维发觉自己的视野变得很低。 伸出手,是短短小小的肉手。 再往下看,他穿着蓝色的、**的背带裤,以及一双名牌的运动童鞋。 031,是你做的吗?陆维震惊之后,在脑内询问。 不是。031简短的回答,系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好,是系统一惯的坑货风格。 不过无论怎么说,既然事情变成这样,他无疑再度有了死里逃生的翻盘机会。 陆维动了几下手腕,朝搬山力士伸出短短小小的右手。 在进入到小东西身体内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小东西的异能如何使用。而且他非常清楚的感知到,这种异能由他来使用的话,比小东西要强大数十倍还不止。 霎时间仿若出现了无形无迹的一只手,扣住了搬山力士的咽喉,将那头高大丧尸提到了半空之中。 高大丧尸在半空中蹬着腿,不停的呛咳,从喉咙中喷出一些属于陆维的细碎血肉。 丧尸从贪婪变得惊惶失措,大声嘶吼着,我错了咳咳,我错了,请饶了我! 搬山力士,愿、愿奉您为主 丧尸的话说到这里就中断了,因为他粗壮的颈骨连着结实的肌肉,都被那只无形之手捏碎,青紫色的头颅骨碌碌从脖颈上滚了下来。 在杀死搬山力士的瞬间,陆维又觉得眼前一黑。 小东西双眼一闭,身体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躺在血泊之中的陆维,眼中的灰翳渐渐消散,睁开了仿若蕴藏着星辰大海的璀璨黑眸。 他现在浑身都在剧烈的疼痛,外表更是惨烈至极。 一条手臂已经被完全啃成了白骨,胸腔被撕开,断裂的肋骨散落四周。被啃食至只剩下一小半的鲜红心脏,仍旧在左胸中顽强的跳动。 陆维扭过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倒在地上的小东西,有些担心。 通过这次的经历,虽然代价惨烈,他多少清楚些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了。 不知道对小东西有没有伤害和后遗症。 他自认并不是个心肠多么善良柔软的人,但小东西跟了他大半年,他一直拿小东西当儿子养,在小东西身上寄托了晓舟的影子,无论如何也是产生了感情的。 幸好小东西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朝陆维喊着爸爸,爸爸!,并不像受到了什么伤害的样子。 陆维对着小东西弯了弯眼角,算是打招呼,躺在冰凉的血泊中,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小东西走到搬山力士的头颅旁时,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身子,用短小的肉手插进那颗巨大的头颅,掰开颅骨,认真而努力的翻找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东西从里面取出一颗核桃大小、流光溢彩的晶核来,才将那颗破烂头颅嫌弃的踢进湖中,捧着那颗晶核快步小跑到陆维身边。 爸爸会好的小东西捧着晶核,几乎是带着虔诚的表情,将它放进陆维血肉模糊的胸腔内。 随着那颗核桃般大小的晶核,如同融雪一般消失在陆维的胸腔内,陆维露出白骨的手臂重新生长出肌肉皮肤,被撕开的胸腔快速愈合,复生出新的肋骨。 恢复了生机和力气的陆维,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处。 那里,一颗新生的心脏正在有力的搏动。 陆维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 这是他第一次吸收丧尸脑内的晶核。 据他所知道的常识,异能丧尸吸收普通丧尸脑内晶核的速度,是半个月才能彻底消化一颗。而异能丧尸的晶核,要消化则需更长的时间。 因为吸收效率和获取难度,以及保护丧尸强者族群的原因,异能丧尸之间很少会彼此猎杀。 而在刚才,他吸收一颗c级异能丧尸的晶核,加上修复身体的时间,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这很不正常。 还没有觉醒的王,也不过是属于强者的大补之物罢了。 陆维喃喃出声,咀嚼着搬山力士初见他时,说出的那句话,慢慢握紧了拳。 他已经隐隐猜出了自己的能力。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那么只要给他更多的时间成长,他就终究能让这座丧尸之城臣服于他。 爸爸。小东西上前抱住陆维的腿,用脸蹭了蹭,以示提醒自己的存在。 哈哈哈豁然开朗的陆维抱起小东西,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大步离开了人工湖。 小东西,你知道吗?这世上,果然没有真正的绝人之路。 被搬山力士袭击的事件之后,陆维又花费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彻底摸清了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并开始了使用。 原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很明显的,陆维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的血肉和晶核对异能丧尸来说是大补之物,所以他摸索的非常谨慎小心。 他本身是不具备任何超能力的,但他在能量充足的情况下,可以令普通丧尸恢复神智,并使其觉醒异能。 这种异能,被陆维命名为赐福。 小东西就是天天跟在他身边,被他无意识中赐福转化的。 恢复了神智,并产生异能的普通丧尸,仍旧是无法像真正的异能丧尸那样吸收晶核,提高自己的异能。他们要想升级异能,必须依靠陆维继续赐福。 除此之外,陆维还可以借用他赐福过的丧尸身体进行战斗,并且在附身其间能将其异能提高至百倍之多。 在被陆维借用身体之后,丧尸的异能虽然达不到陆维附身时的百倍,却也能暴涨至原来能力的数倍。 所以但凡被陆维转化的丧尸,都天然对陆维有着依赖崇敬之感,聚集于他麾下,并以成为陆维的战躯为荣。 陆维两世都身为上位者,统领治理能力本就是他的长项。 很快,他就在暗中发展出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 半年过去,又是一年盛夏,异变的蝉在枝头不停震动腹翅,发出单调的鸣叫声。 陆维在破败的街区中行走着,小东西乖乖坐在他的肩膀上。 他初入丧尸之城时就在这条名为砂屏的街区活动,如今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对它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 哪里是超市,哪里是宾馆,哪里是商场身边缺了什么东西该去哪里寻摸,全都一清二楚。 现在的他和小东西,活得越来越像人类,而不是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即将制霸丧尸世界~~ 第41章 走过从前的少儿英语培训中心, 只见里面已经立好了黑板、讲台和课桌椅,收拾的像模像样。 里面有五、六个丧尸正在打扫卫生。 这些丧尸和普通丧尸, 乃至异能丧尸的外表都有所不同。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鸭蛋青, 看上去光滑结实, 并没有丧尸那种随时都会腐烂的感觉。他们的行动灵活流畅, 脸上的肌肉群可以表达出细微的表情, 彼此间不时的还会简短交谈几句。 与其说他们是丧尸,不如说是介于丧尸与人类之间的新人类。 一个正在擦玻璃窗的青年丧尸看见了陆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睁大了金黄色的眼睛。 陆维弯了唇角,用食指轻轻抵了下唇珠, 示意那青年丧尸不要声张。 青年丧尸会意, 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陆维带着小东西一直至离开视线, 眼神里尽是崇拜敬仰。 陆维的兴趣一直是建设繁华的文明世界,而非破坏毁灭。 纵然身为丧尸, 在他有能力的情况下,他一定会致力于修复这个世界的秩序和繁荣。 两个多月前, 他赐福于一名生前为建筑工程师的丧尸时, 意外发现, 那丧尸在恢复了神智后, 虽然和大部分被赐福的丧尸一样,不曾记起自己的名字和过去,却还记得自己的专业知识。 所有普通丧尸在被陆维赐福之后, 多少都会保留一些人类的记忆碎片,比如不成系统的语言,身为人类时的一些生活习惯等等。但其余的方面,就都如同未经世事的白纸般,需要人去引导教化。 这也是一直以来,陆维麾下的丧尸数量始终只有三百余人,没有能够大规模赐福丧尸的原因。 每一个丧尸都像是一个孩子,他既然令他们恢复了神智,就要对这些孩子负责,不可能有更多的精力再去发展成员。 像工程师那样,保留了所有专业知识记忆的丧尸,极为罕见,却也给了陆维启发,他开始专门赐福生前为老师、科研人员一类的高知丧尸。 不知是运气还是什么,效果很好,他总共赐福了二十人,其中有七人都记得生前的知识库。 陆维将这些高知丧尸经过简单的一系列分配培训,建立起其信仰和价值体系,就让他们上岗,代替陆维去引导教化那些如同初生一般的新人类。 教育是个长久的事,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那些刚恢复了神智的丧尸,大部分跟蹒跚学步的婴儿没有两样,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但好在开始的一团乱麻辛苦之后,陆维总算播下了种子。 这不,本世界的第一间为丧尸所设的教室,明天即将开放。 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陆维相信这句话,他相信今日他所撒下的火种,终究会形成燎原之势,席卷这个世界。 爸爸,供给社的门面也建起来了呀。小东西在陆维肩膀上兴奋的拍着巴掌,现在的他说话已经非常流利,除了肤色和眸色,外观与正常的人类小男孩没有什么两样。 陆维望向街道旁干净整洁,用彩纸装饰得花花绿绿的门面,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座城几经人类、异能者与丧尸们的对弈,战火摧残,原本是破败不堪,触目可见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一片。 这花花绿绿,打理整洁干净的新开门面,就如同在这残破废墟中开放的,一朵属于文明的希望之花,十分醒目,令陆维心情愉悦。 既然恢复了人类的神智,丧尸们产生属于人类的各类需求**,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为了更好的恢复世界繁荣,必然少不了建立价值体系,信仰以及规则。 陆维搜集了这片区域的生活用品,比如衣服鞋子,床,洗漱用具,糖果之类的东西,存放在供给社的大仓库里。他麾下的丧尸,都可以凭着劳动换取积分,然后用积分来供给社兑换仓库里的任何物品。 对了,被他赐福过的丧尸们,可能是大脑需要更多的养分,除了像普通丧尸们那样以血肉为食之外,他们还嗜甜。所以糖果之类的甜食,在供给社是经常被兑换到缺货的。 陆维打算再过一两年,扩大了麾下丧尸们的规模,发展了种植业之后,在城内开家甜品连锁店,想必很受欢迎。 因为手下只有三百多人,陆维所控制的街区范围并不大,他如同往常般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巡视完毕,对其井井有条的秩序、每个人都各有所归,稳步的发展况状非常满意。 正打算踏上回程的路,却忽然看到一个瘦高的异能丧尸走进了他的地盘。 陆维认得这头丧尸,他的绰号是风镰妖,a级风系异能丧尸,砂屏街的老大,身边有四、五十名异能丧尸跟随。 等级越高的异能丧尸,长相和人类越是接近。陆维之前遇到的搬山力士,仅仅是c级,除去青紫色的溃烂肤色、异于常人的银发金眸之外,已经和人类相差无几。 风镰妖身为a级异能丧尸,打眼看上去完全是个人类。他的头发挑染了几绺金黄,浅灰卫衣配水磨蓝的牛仔夹克,有着二十五六的青年样貌。 丧尸都不记得自己身为人类时的姓名经历,但陆维知道风镰妖做为人类时的事情。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由于风镰妖在末世降临之前太出名了。 天才的歌手,优质偶像,迷妹迷弟们遍地都是,从国内到整个亚洲,简直红透了半边天。 而现在他的外表纵然依旧如同从前一般秀美绝伦,却也再不可能因此而得到追随者。普通的丧尸不会欣赏美丽的皮囊,而异能丧尸们只尊重力量。 更何况,没有丧尸记得风镰妖的过去,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见陆维盯着他看,风镰妖举起双手,径直朝陆维走过来,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个笑,我只是来看看,没有恶意。 你瞧,我一条尸都没有带,自己来的。 可能是觉得一条尸这个形容极为幽默,风镰妖甚至朝陆维笑出了声。 是吗?陆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淡淡开口回应。 肩膀上的小东西感觉到陆维的情绪,肥肥的小拳头握了起来,在手背上呈现出几个可爱的肉涡,做好将自己的身体借给爸爸,随时进入战斗状态的准备。 哎,我很喜欢你这里。风镰妖的状态极为松弛,往四周打量了一番,你订的规矩,你的能力,都很好,很合我意。我想要整个砂屏街,都变得像你这里一样。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2) 你是想加入我这边吗?陆维问。 不不不。风镰妖朝陆维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摆动了几下,很明显,是你接受我的印记,成为我的随侍。放心,你这么出色,我肯定会优待你,给你最大的自主权限。 印记随侍,那是什么?陆维将疑惑的神色摆放在脸上,套取他从未得到过的信息。 看来真是,完全没有进入过异能丧尸世界的新生者呀。风镰妖耐心很好的解释,能力强的异能丧尸,可以在低于自己能力者的脑内烙印,使其成为自己的臣属,以供驱使。 比如我的脑袋里。风镰妖指了指自己的头,就有s级洪水老大的印记而洪水老大更不得了,他脑内的印记,可是被夜魔三巨头之一,枭魔大人亲自烙下的! 原来如此。陆维点了点头,那么,我可以选择不接受印记吗? 哎呀,那你就傻了!风镰妖拍了拍手,瞪大眼睛,没有印记的异能丧尸,就等于没有人罩着,可是很容易被强者猎杀的! 在风镰妖看来,陆维的异能属于转化系,可以建构起他喜爱的繁华世界,在后期会非常强大,初期却自保都困难,必须找个强者罩着。 他来这里要求印记陆维,是有些趁火打劫,得到未来一个强者做为手下的意思,但陆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这样啊陆维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动摇,又似乎有些希冀,我也可以,在低于自己能力者的脑内打上烙印吗?还有,如果我现在被你烙印,将来想被更强者印记,是不是就不行了呢? 当然可以。风镰妖听到陆维还想被更强者印记,显然有些嫌弃自己这个砂屏街老大,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却仍旧如实回答,如果有更强者看上你,肯为你烙印,他的印记自然会将我的印记冲散替换,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疼不疼啊,有没有什么后遗症?陆维看上去胆小又谨慎。 只是像被针轻轻扎一下,绝对没有后遗症。风镰妖做了个手势,示意如何运行能量烙印,然后向陆维保证。 原来如此那么,多谢你的指点。 陆维退后两步,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星辰般耀眼的黑眸中已经布上了一层死灰色的翳。 与此同时,小东西从陆维的肩上一跃而下,极浅的褐眸瞬间变成深黑色。 谁是强者,要打过以后才知道,不是吗? 小东西抬头望着对面的风镰妖,翕动可爱的唇瓣。从喉间发出的,却是属于陆维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事业心爆棚,正在努力的建设丧尸文明,升级打怪和谐丧尸界估计最少得好几年~~ 想像了一下这段时间陆瑛在青帝基地的生活,不寒而栗~~ 第42章 风镰妖见此情形, 错愕了片刻之后,咧开嘴笑了。 原来是这样好啊, 那就让我们公平的来战一场吧。 说完, 只见风镰妖原本看上去十分俊秀, 完全是属于人类的脸上浮现出青紫色、凸出于皮肤表面的纹路, 就像是某种诡异的刺青。 紧接着, 一对巨大的白色骨翼从他后背破衣而出。 A级以上的异能丧尸都有着两种形态,一种是类人的形态,另一种则是身体变异的战斗形态。 而他们的血液颜色与普通人类不同,并非鲜红,而是淡青色, 类似于血管的颜色。 这也是为何高阶异能丧尸虽然外形接近人类, 也拥有高等智慧,却从没有打入过人类内部的原因。 风镰妖扇动了几下巨大的骨翼, 只见他周围的数米内风沙骤起,一道小型的, 由黄沙组成的龙卷风将他包裹在其中。 驾着这道黄沙,他的双腿离地, 升腾于半空, 傲然俯视着地面上的, 借用了小东西身体的陆维。 风镰妖, 风系操控者,在A级异能丧尸之中,无论从攻击还是防御上都算不得特别强, 但他速度敏捷,而且有一对能飞的巨型骨翼。 身处半空之中,许多地面系、身体系的异能丧尸,根本就不能对他造成打击,只能被动防御挨打,这本身就意味着立于不败之地。 而一些能打击到空中的异能,比如雷系、冰系之类,一般来说发动时都有个极短的蓄力时间,又往往容易被他敏捷的速度躲避开来,无法造成真正的伤害不说,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反击。 能克制风镰妖的异能,可以说少之又少,所以造成了他在A级异能丧尸中,战力排名非常靠前,他本人也以此自傲。 风镰舞! 风镰妖想试探一下陆维,所以只用了两分力。 风,可以和熙柔顺,也可以如同锐利刀锋。 百余道锐利如刀的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挟着飕飕的破空声,密密麻麻截断了所有躲避之路,朝着地面上的陆维袭来。 陆维并未慌乱,肥短可爱的右手向前伸出,迎向那些锐利风刃。 百余道风刃,在还没有接触到陆维身体一米之内时,便于半空中纷纷爆裂破碎,一时间只听得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如同风镰妖和陆维之间炸开了百余个爆竹。 咦,是意念系啊。风镰妖有些意外,却随即又恢复了傲然,不过,这小鬼最多是c级吧,你又借用他的身体战斗,能发挥八成就不错啧,我看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意念系是罕见的,可以克制他的异能之一。但幸运的是,对手还未成长,他仍然可以依靠等级的压制取胜。 不过这一次,他不敢再过于托大,而是选择了全力迎战。 你还是,乖乖接受我的印记吧! 话音刚落,就见千余道风刃浮现于风镰妖的身体周围。 这千余道风刃不同于适才所发出的那些,它们由风镰妖全力施展,竟是在空中凝实成了一把把弯镰的形状,刀锋齐齐朝向陆维。 随着风镰如雨点般,带着刺耳的呼啸声,自半空中朝陆维劈下来,陆维慢慢的笑了,这就对了。既然是要打一场,这样才有意思。 说完,陆维小小的身体竟如炮弹一般离开了地面,直接迎向半空中那如暴雨一般的风镰。 他第一次使用战躯杀死敌人,就是借用小东西的身体。如今半年的时间过去,他对战躯的掌控,对小东西异能的理解,早就增益良多,不能与当初杀死搬山力士时同日而语。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风镰在陆维的身体周围纷纷破碎,他一瞬间就冲到了风镰妖面前。 风镰妖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维小小的拳头重重击在了腹部上,如果我只能发挥小东西八成的能力,那么 我为什么还要借用他的身体? 一口淡青色的血液从风镰妖的嘴里喷出,他还来不及产生什么情绪,下一拳又击打在了他的胸口处。 太快了速度太快了!他的风镰已经是公认的快,但陆维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而且用意念实现腾空飞翔,这绝不是c级意念系能做到的,至少是a级以上! 风镰妖被陆维打了十几拳之后,再也维持不住腾空的傲然之姿,像一只受伤折翅的大鸟,砰然从半空中重重砸落到地面,骨翼掠过之处,激起满地砂尘碎砾。 你输了。陆维的膝盖顶在风镰妖的咽喉之上,黑眼睛带了几分温柔,用肥短小手替风镰妖的头发上摘下一片纸屑。 等等等!风镰妖唇角还挂着青色残血,看见陆维结印的手势,连忙高声阻止,我脑内可是有洪水老大的烙印!你这样做,是会得罪洪水老大的!! 陆维结印的手顿了顿,你觉得,我和你的洪水老大哪个更强? 一对一的话可能在伯仲之间。风镰妖咽了口口水,态度诚恳,但是洪水老大麾下,像我这样的a级异能丧尸就有百余人!通过层层阶级控制,他麾下的异能丧尸数量可是达到了近千人之众!而且洪水老大上面还有枭魔大人!你怎么斗?你根本没法跟他斗! 这样吧,我的能力确实不配烙印你,但我可以把你引见给洪水老大,让他来 风镰妖话音还未落,就见陆维结印的手势已经完成,一股属于陆维的能量波动直直打进他的脑内。 啊!!! 随着这声惨叫,虽然肉眼看不见,但陆维和风镰妖都能感觉到,风镰妖脑内的一个小小的蓝色水波纹印记被打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小巧的金色十二旒印记。 在这个印记被打上的瞬间,陆维就能感觉到,风镰妖和自己之间建立了某种亲密的联系。他会遵从自己所有的指令,并且在这种亲密联系的续存期间,永远不可能背叛。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被别人控制。陆维放开了风镰妖。 风镰妖俊秀脸上的战纹褪去,骨翼收入肩胛,从地上撑起身体,哀怨的看了陆维一眼,然后持起陆维肥短的可爱小手,吻了一下那有着浅浅肉涡的手背。 风镰妖,誓死效忠于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绝对不是短小,而是在准备日万存稿~~ 啊,存稿对我来说好难。。。 然后,陆总这一章很可爱~~ 第43章 属于青帝的田地一望无垠, 足足有两万多亩。 两万多亩的田地中,栽满了青青的麦苗。而这些麦苗们,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生长, 直至结上了沉甸甸的饱满果实压弯麦杆, 催化成金黄色的麦穗。 正值春末的上午,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田垅间, 与众多普通人类以及异能者们一起,见证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这一过程,总共只花费了两个多小时。 看到催化结束,人们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神情,开始有组织的下地进行收割。如果没有意外, 在日落之前, 这批粮食就能进入粮仓。 完成了催化的卫霄转过身,唇畔溢出一缕鲜血, 脸色惨白,面无表情朝他的别墅方向走去。 步伐疲惫而带着踉跄。 首领!卫霄的亲信之一, 金属系异能者郝宏义连忙上前,神色焦急的扶住了他, 就算是为了尽快提升异能, 也不能拿命拼啊, 您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异能者的能力提升, 不同于异能丧尸依靠晶石,他们必须经过一场场战斗的磨砺,一次次抽空自己体内的全部异能, 才能逐渐成长提升。 末世的每个异能者都知道这个方法,都希望自己变强,恨不得立即就是3s强者,其中不乏能吃苦有毅力的人,然而顶尖的强者始终稀少,就是因为这种提升是有限制的。 抽空异能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对一般的异能者来说,大约是一个月抽空一次,才能维持身体的健康;就算是体质强化的异能者,一周抽空一次也已经是极限。 两万多亩的田地,经过卫霄的催化可以亩产3000斤以上。青帝基地二十多万人,卫霄只需要一年催化两次,就能够绰绰有余的养活。 当然,之前卫霄是一年催化四次,剩余的粮食还可以拿来和其它基地交换需要的物资。 而现在,卫霄平均三天就催化一次,而他是控植系,还不属于体质强化的异能者,简直是豁上了性命一般。 一年了,已经一年多了卫霄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深绿的眼珠转向郝宏义,九重天那边答应出手了吗? 九重天,当世的3s异能强者之一白鸿,绰号玉帝者所镇守的基地。 他们收下了我们的粮食但是,并没有立即答应。郝宏义艰涩回答,他们说要再看看。 果然是这样,自身不够强,就始终没有与强者平等对话的权利。卫霄自嘲的笑了笑,挥开郝宏义搀扶的手,擦去唇畔血渍,挺直了背脊,独自朝前而行,放心,死不了的,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当他得到了那个消息之后,这半年来,他平均三天就抽空一次异能,用来催化大量的粮食。而这些粮食,除了供基地食用以及交换生活物资之外,都被他送到了有着3s异能强者的基地,用来结交,换取强者们为他出手一次的机会。 现在他的异能已经升到了s+,也多少在各大基地结了善缘,但还是不够要进入并攻破那座丧尸之城,还是远远不够。 半年来,他的肌肉经脉骨骼因为过度抽空异能,已经碎裂毁坏了一小半。他现在还能坚持的原因,是由于他将自己体内碎掉的肌肉经脉骨骼,全部用一种丝蔓植物替代修补。 尽管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的小半个身躯都确确实实已经植物化。他甚至可以进行光合作用,不吃饭,只靠喝水和阳光就能活着。 陆维,你看,我也变成了个怪物呢正好与你相配。 卫霄走到他的别墅前,藤蔓自动为他打开大门,他跨过门槛,进入大厅。 阳光灿烂的大厅里,盘膝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少女蓄着齐耳短发,穿着一袭哥特风格的黑衣,双眼失去了眼球,如两个黑洞洞的深坑嵌在眼窝中。在她的怀里,抱着件毛绒绒的猫偶套装。 那是为了方便出行散步,曾经穿在陆维身上用以束缚的套装。 今天你看到了什么?卫霄走向少女,在她对面站定了。 他很好,还活着。少女仰起头,简短的回答。 少女名叫费薇,是卫霄失去陆维不久后找到的,拥有追踪感应能力的异能者。 什么样的很好?!被掰开胸膛断了肋骨,失去半颗心脏,因为丧尸的体质却还一直活到现在的很好吗?!卫霄忽然失控的大吼,痛楚的抽气,他是有神智的他都能感觉到的啊! 除了重大伤害和死亡之外,别的我看不到。费薇似乎习惯了卫霄的失控,神色平静的回答,他还活着,他在那座城里,就是如此。 抱歉,我失态了。卫霄低下了头,几绺墨绿的发丝因这个动作而垂于额间,喃喃道,我不该太贪心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3) 说完,他慢慢自少女费薇的身旁走过,走向他这一年多以来,唯一可以释放内心痛苦的地方 别墅的地下室。 在卫霄进入地下室后不久,费薇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隐约的求饶声。 费薇抚摸猫偶装的手顿了顿。 听说这里的地下室就是个刑房,关押着一个罪人,还有两名穷凶极恶的囚徒。 一年来,卫霄命令这两名囚徒日日夜夜折磨罪人,但又不允许罪人死。而且每当卫霄去地下室的时候,囚徒们会格外卖力的对罪人施展种种羞辱和刑罚,以供卫霄欣赏。 卫霄性格是有些冷酷,却算不得残暴。他这么做,一定是恨透了那个罪人。 费薇这么懒洋洋的想着,白皙幼细的手指又开始慢慢抚摸柔软绒毛。 她的能力虽然稀有,但在这个末世却并没有大用,而且只是d级,很多事情都无法看清。身为一个流浪的,差点被饿死的盲女,能够找到一处栖身之地,吃穿不愁,还有保姆照顾起居,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幸运。 她很感激卫霄。 所以那个罪人怎么样都好,反正不关她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在这边升级打怪,卫霄在那边努力的寻求反攻和虐弟弟~~ 第44章 砂屏街, 生活着一万多头普通丧尸,以及以风镰妖为首的五十多名异能丧尸。 自从收服风镰妖之后, 陆维就掌控了整条砂屏街。 而这五十多名有着智慧和思考能力, 又绝对忠诚的异能丧尸的加入, 使得陆维赐福普通丧尸的速度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麾下赐福过的普通丧尸从三百余众, 两个月来就暴涨了十倍,发展至三千余众。 被赐福的丧尸们食用变异动物的血肉,然后将动物们脑内的晶石集中起来上缴,这就如同一个良性循环,完全省去了过去陆维自己去寻找晶石的时间, 大大提高了从吸收能量到赐福丧尸的效率, 这也是为何短短两个月时间,陆维所赐福丧尸的数量就可以暴涨十倍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 就是之前陆维的基础已经打好,从最初的教育系统到生产生活的组织结构, 都完全可以适应这样的转化人数。 麾下的壮大,令得砂屏街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 其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灰扑扑的高楼大厦被重新装修粉刷, 恢复了神智的丧尸们纷纷入住;为丧尸们开放的学堂教室, 大大小小已经达到了十余家;以积分兑换各类物品的供给社, 也有了更多种类和情趣,比如兜售绿植、宠物之类的门面都已经开张。 完全是自发性的,这些被赐福过的丧尸们自称为宠儿, 因为崇敬爱戴而称陆维为天父。至此,天父便成了陆维在丧尸界的绰号。 陆维的住所,位于砂屏街中心的一幢独门二层小公寓。 这公寓的外观看上去并不豪华,比起周围的高楼大厦甚至显得有些单调朴实,但却是所有宠儿们心中的圣地。 此刻丧尸之城的上空,夜幕降临。 丧尸们都是夜间活跃的生物,夜间视力极好,不需要任何照明,然而此时陆维的小公寓内却亮起了灯。 丧尸之城内的电力设备已经被完全破坏,但丧尸们找到了一个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日夜不停,供应陆维住所里的电能使用。这不是生活必需,而更多的是代表着一种对信仰的依赖。 在砂屏街漆黑一片的深夜,任何宠儿只要抬起头,望向陆维所居住的小公寓方向,就能看见那一点光。这意味着他们的天父时时刻刻和他们在一起,为他们指明将来的道路,令他们感觉到心里踏实,进而一往无前。 风镰妖提着一个手提箱,踏上台阶,敲响了陆维居所的门。 手提箱里,装满了宠儿们今天上缴的晶石。 小东西含着颗棒棒糖,蹦蹦跳跳的出来开门,看见是风镰妖,含着糖口齿模糊的说,风叔叔,是你啊。 然后侧身放风镰妖进屋,又把门带上。 风镰妖羡慕的看了眼小东西,他和小东西这种宠儿不同,他只能食用新鲜的血食,味蕾永远尝不出糖的甜美滋味。 提着箱子走进房间,看见陆维窝在沙发里,阖了双眼听CD机里的柔和古典音乐,长睫如羽,轮廓鲜明的脸有一半浸在黑暗中,更衬得肤质如冷玉。 风镰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走到陆维身旁半跪下来,俯首亲吻陆维的手背。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陆维已经很习惯丧尸们这种表示崇敬的礼仪,从沙发上坐起身,睁开眼,朝风镰妖点了点头。 他经过一个白天的赐福,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很有些疲惫。然而丧尸又没有睡眠这种东西,所以只能听听音乐进行假寐来放松。 爸爸,今天的晶石数量更多了呢。小东西踮起脚尖,熟门熟路按下桌子上手提箱的按键,箱盖顿时嘭的一声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大半箱灿烂的碎晶石。 陆维站起来,走到桌旁,伸出右手插进箱子里的晶石中。 那些或是指尖大小,或是指肚大小的碎晶石,倾刻间纷纷如融雪一般消失在陆维的指掌中。 您的能力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惊讶。风镰妖在一旁赞叹道,您真的不考虑吸收丧尸脑内的晶核吗?那必定会让您的能力越发的一日千里,而您的宠儿们想必也很乐意为您猎捕。 不需要为这种事,让普通丧尸的数量减少。陆维感觉到体内的疲惫正被修复,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我感兴趣的,是与我敌对者脑内的晶核。 比如,你的洪水老大。 风镰妖苦笑了一下,哎呀,那已经是前任老大了,我现在的老大是您呀。 随即脸上露出既好奇又疑惑的神情,您能告诉我,您当初是怎么能够判断出来,洪水不会找您的麻烦呢? 首先,只有你一个人踏上我的地盘。陆维一边吸收碎晶石,一边和风镰妖聊天,这绝对不是因为,你真的是个和平主义者吧? 其次,我的血肉和晶核,足以令c级的丧尸吞食后,晋升到至少s级,甚至3s级的程度。陆维看了眼风镰妖,这一点,当你和你的洪水老大观察我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吧。 风镰妖脸上浮现出羞愧的表情,我当时并不知道 在这里,没有异能丧尸不想变强,我是块香饽饽。陆维开了个玩笑,打断风镰妖的话,所以,你只是个探路石,你的洪水老大在利用你,试探我这边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我若是真的乖乖让你印记,表现出不如你的实力,想必现在我已经被你的洪水老大,啃得连渣都不剩了。陆维神色平淡,反而只有打败你,印记你,才能换来洪水的忌惮和更多的自由发展时间呵呵,洪水是个谨慎的人哪。可能正因为这种性格,才能让他在众多异能丧尸中脱颖而出,晋升为统领一方的s级强者吧。 那我们是不是要开始防备他?风镰妖咬了咬下唇,我们现在的宠儿有三千多名,洪水老大手下的异能丧尸不过一千多,数量上完全可以抗衡,只是宠儿们大多等级不高,需要发展B级以上的尖端战力,自保应该 不,我要直接杀死他。陆维此时已经将箱中的晶石全部吸收完毕,从箱子里把手抽出来,黑眸中星辉璀璨,神采奕奕,然后接收他的地盘和所有属下。 那恐怕,很难做到风镰妖有些迟疑。 陆维笑而不语,拍了拍风镰妖的肩膀。 前世纵横沙场,帷幄掌权,经历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论起战略和战术,他还没有输过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洪水老大做为被打的第一个boss,泪流满面中~~ 第45章 s级异能丧尸洪水的外貌看起来, 是个四十多岁,中等身材, 外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绣了万字不到头团纹图案的宝蓝色唐装, 鬓发微微染霜, 坐在别墅院落的一张藤椅上, 手里来回搓着两颗文玩核桃, 发出嚓啦嚓啦的有规律的细碎声响。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显得刚正坚毅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角细浅的纹路,以及深深皱起的眉头。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砂屏街的事情忧虑,并开始怀疑,自己瞒着发现王的事情不上报给枭魔大人, 究竟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是独自享用王的诱惑, 实在是太大了。 他还记得枭魔大人是如何在五年前那场机遇中,晋升为3s强者, 成为丧尸城夜魔三巨头之一的。 五年前,枭魔大人还没有自称枭魔, 绰号夜鹰,只是个管理一条街区的a级异能丧尸。洪水自己那时候则是c级, 当初夜鹰的手下之一。 然后, 他们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 发现了王。 王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刚刚转化了两头忠心耿耿的丧尸在身边,对自己的能力还处于懵懂阶段。 当时自己只是c级,不具备审美观, 现在回想起来,那少年真是生得非常漂亮,宛如天人。 鸦羽一般的黑发,冷玉般的肌肤,五官秀美,身材手脚修长。血管里流着的不是淡青的血液,而是鲜红的,与人类一样颜色的血。 夜鹰身为a级异能丧尸,见识到底不凡,很快就弄明白了,这少年是传说中具备统领丧尸世界能力的王。 就算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但转化普通丧尸为侍奉自己的异能丧尸,这本身就绝对是个逆天的异能。要知道普通丧尸的基数之巨大,若是让其成长起来,莫说一个丧尸城,就是整个丧尸世界,包括人类世界都要臣服于其脚下。 相对的,王的初期成长十分艰难,因为其血肉晶核对异能丧尸来说,是能提升数阶等级的大补之物。 现在的枭魔大人,当时的夜鹰率众杀死了护卫在王身边的两头低阶异能丧尸,并将王掳获至自己的巢穴。 尽管洪水参与到了其中,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场属于恶魔的狂欢。 那名身为王的漂亮少年,被夜鹰及其部众不分昼夜的污辱和啃食。而每当少年被啃食至濒临死亡,小半个身体都只剩骨骼时,夜鹰就会往他的身体里放入晶核,让他的血肉再生,如此重复了数百次。 直至一个月后,王的血肉再也不能让夜鹰一众人提升,夜鹰才大发慈悲赐其一死,剖开了王的头颅,取出其晶核,并靠着这颗晶核升到了3s级,从此摇身一变,成为了夜魔三巨头之一的枭魔。 洪水现在还记得那少年惨痛的哀嚎,光洁的皮肤,体内**的紧致,以及唇齿间鲜美绝伦的血肉滋味。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饱食过王的血肉骨髓,升为s级丧尸,有了更多的智慧和思考能力之后,洪水常常在遗憾,当初王的晶核只有一颗。否则的话,他洪水是不是也有机会晋升至3s强者之列呢? 而五年后的现在,属于他洪水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他的辖区内,王再度出现。 这次的王是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同样有着鸦羽一般的黑发,冷玉般的肌肤,俊美如天人的相貌。 只是不同于之前懵懂的少年王,这位王似乎对自己的异能和体质有充分的认识,而且十分的狡猾,行踪隐秘。当他发现王的时候,王已经成了些气候,麾下转化的普通丧尸达到了三百余名。 洪水自己麾下的异能丧尸统共有一千余名,按说要是全力强攻的话,那位青年王并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有顾忌。 王的血肉已经不能再让洪水提升阶层,他想要的,是王头颅内的晶核。 他如果调集了所有手下全力去攻打,这么大的阵仗,是一定会被人发现,进而报告给枭魔大人。 王再度出现的事情,如果被枭魔大人得知,就算他费力将王掳获,也是一点好处都不可能有,晶核肯定会被枭魔大人要走。 而他由于脑内的印记,介时是完全不能生出反抗之心的。 所以他先派出麾下的风镰妖进行试探,想要将王诱骗过来。没想到风镰妖却反被对方一举擒获印记,他白白损失整条砂屏街,以及麾下一名得力干将。 在他既不能全力攻打,又舍不得将王的消息放出去的情况下,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多月,王转化的异能丧尸以他完全料想不到的速度,达到了三千之众,并拥有了天父的称号。 以他洪水的能力,这已经是块啃不下的硬骨头了他是将王的消息传给枭魔大人,多少换点奖励,还是再等等看有没有掳获的机会呢? 毕竟,风镰妖本身并不知道他的计划,王应该也没有发现他的掳获敌意,也许他能从中找到机会 洪水苦恼的思索着,眉头越拧越深,想要尽快做一个决定,就见他的心腹,a级异能丧尸土行者踏进了院落,脸上带着欣喜的神情,向他单膝跪下行了吻手礼,老大,风镰妖在门外请求见您! 洪水精神一振,从藤椅上半撑起身体,哦,他的来意? 他带了很多礼物,说是代表砂屏街的新管辖者天父,向您表达投诚效忠之意。土行者观察着洪水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觉得,您等待已久的机会到了。 与不知内情的风镰妖不同,做为洪水真正的心腹,土行者从头到尾都知道洪水的心思。 哈哈哈哈洪水一扫之前的沉郁,发出爽朗的笑声,一拍扶手,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走,我们出去看看! 这位号称天父的王,比起五年前的少年王,实在是聪明很多。 势微时懂得隐忍躲藏,现在又懂得拉拢依附。 但一个人有时候过于聪明,就会自以为是,其实并不是件好事。 洪水想到那名青年王天人般的容貌,已经在脑海里开始策划,如何将其分配享用之后,再挖出他脑内的晶核。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4) 他会将这一切进行的优雅体面,如同高贵仪式,绝对不会像五年前的夜鹰那样,血淋淋的暴殄天物。 怀着这样的令人激动的想法,洪水脸上的神情却很是平静祥和,和土行者一起,步伐稳健的朝别墅大门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洪水老大即将上钩,话说他也算是死有余辜~~ 第46章 洪水来到别墅外, 果然看到风镰妖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等候。 在风镰妖的身侧,是个穿着背带裤, 戴着副儿童小白兔的太阳墨镜, 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 可爱的小男孩。而在风镰妖的身后, 则立着十几个宠儿, 他们的手里都捧着琉璃的托盘,托盘里面盛放着礼物。 实际上大部分丧尸的物欲,比起人类来小得多。他们不畏寒暑,不喝酒不抽烟,没有什么审美, 对食物的要求也只是新鲜热乎。 但是洪水这种s级的类人老牌异能丧尸, 开发了智慧思考能力,年深日久, 自然养成一些嗜好。 洪水缓步走到那十几个宠儿面前,只见托盘里放着小叶紫檀的各类手串雕件, 大小金刚菩提子、鹤顶红的佛珠,海派大师精雕的南红把件因为全球性的病毒扩散, 制作它们的动植物都已经或绝种或变异, 雕刻他们的大师也不复存在, 这些东西是损坏一件就少一件, 完全可以称之为见证原世界的珍贵遗产。 呵呵,风镰妖,看来你把我的爱好, 都告诉了天父啊。洪水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便一盘盘将那些礼物接过,端进了别墅。 送礼嘛,总要送的合人心意。风镰妖弯腰陪笑,您说是不是? 这些东西实际上之前就存在于风镰妖的辖区,但他们这些异能丧尸总共也就五十人不到,就算想要讨好洪水,也没有办法去大面积搜寻这些不是生活必需的奢侈品。 现在就不一样了,天父麾下足足有三千多恢复了神智的丧尸,遍布整个辖区,只要一声令下,想要搜集寻找任何东西都是易如反掌。 洪水点了点头,负手冷淡的看了风镰妖一眼,然后说,天父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我的损失? 印记了我得力的手下,又派遣这个手下前来送礼,他是怎么个意思? 天父的意思当然是我也属于其中的礼物之一。风镰妖咬了咬下唇,脸上堆起的笑容有些勉强。 其实他是真心喜欢陆维那边的一切。与丧尸城别的地方不同,陆维的治下充满了希望和勃勃生机。 但做为计划中的一环,他不得不接受此次的安排。 哈哈哈哈哈!洪水爆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毫不客气的上前,用右手划出能量波动,指向风镰妖的头颅。 然而蓝色的水波纹印记在风镰妖的脑内数次冲击,却始终无法冲散那小巧的金色十二旒,反而令其越发的光华璀璨。 洪水的脸色变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天父的等阶能力要高于他洪水。 不这不可能。天父觉醒异能的时间也就在这一两年,无论如何等阶也不可能升的如此之快。 是了,王本就是异能丧尸中最为特殊的,可能是因为其异能的特殊性质,才导致自己无法打散他的烙印。 一定是这样。 再说了,天父等阶就算再高,也只能依靠转化的丧尸作战,自身丝毫没有战斗的能力。只要能捕获他,他就如同之前的那位少年王一样,任人宰割。 洪水想到这里,脸上尽量不动声色的变化右手姿势,改为在风镰妖肩膀上拍了拍,天父这么有诚意,我怎么好夺人所爱?你既然已经跟了天父,就在他那里好好干吧。 他自认动作极快,周围皆是等阶低于他的异能丧尸,并没有人能看出端倪。 风镰妖果然没看出来,当下松口气,朝洪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真心笑容,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洪水看着风镰妖的笑容,忽然觉得心塞,哼了一声之后开口,你不用谢我。如果真有诚意,让你的老大来这里一趟,我和他好好聊聊。 说完,他就要回自己的别墅,丝毫没有流露出别的意思。 正如陆维之前所料,洪水是个谨慎的人物,不见兔子他是不会撒鹰的。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洪水居然没有办法打散风镰妖脑内十二旒的印记,重新将其收入麾下,令他接下来的计划出现了预料外的变故。 不过,根据事态变化调整战术,这本身就是做为一名统帅的基本素养。 洪水无法打散他的印记这本身就是一个难得的可乘之机。 说不定,事情会比他之前策划的还要顺利和简单。 小东西推了推脸上宽大的墨镜,忽然向前一步,奶声奶气的开口,风叔叔,那位大叔不是爸爸的朋友吗?我们都给他送了那么多东西,他怎么不请我们进那个漂亮的大房子看看呀? 声音清晰而响亮,满是天真无邪,完全没有办法令人忽视其存在。 洪水转过头看见是小东西,忽然笑了,走到小东西面前躬了身子,捏了把那可爱的肥嘟嘟脸颊,你就是天父的儿子,嗯?我听说过你。 是呀,他们都这么叫我爸爸。小东西仰起脸,神色间尽是自豪,大叔你的房子可真大真漂亮! 好吧。洪水弯腰把小东西抱了起来,既然这样,你就到大叔的房子里住下,等你爸爸来接你,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东西拍手,我要住漂亮的房子! 那我们走喽!洪水脸上的笑容慈爱,又状若不经意的看了眼风镰妖,你也一起来吧,咱们叙叙旧,让其余的人回去给天父报讯就可以了。 洪水之前就听说过,天父身边一直带着个孩子,而且对那孩子极其宠爱,彼此感情深厚。 高阶的异能丧尸,因为智慧思维的诞生,确实会产生感情这种东西,洪水对这个传闻并不怀疑。 还好小东西那一句话,提醒了洪水。 扣下天父的儿子,以及其得力属下风镰妖,天父就是再不想见他,也得过来见他了。 介时他布下天罗地网天父的血肉和晶核便是他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洪水脸上的笑容更增添了几分和蔼,亲了亲小东西的脸颊,迈入别墅的大门,听说你爱吃糖?大叔有很多糖果,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哈哈哈,大叔你不要这样,胡子好扎。小东西笑嘻嘻的用肥短胖手推了推洪水的脸颊,又引来洪水的一阵爽朗大笑。 然而小东西的脸上虽然在笑,这笑意却未曾到达他小白兔墨镜下的,黑暗如深夜的双眸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酷炫狂拽的陆总,乃的黑历史又多了一个~~请问一边装嫩扮可爱,一边被大叔亲亲抱抱的感觉如何? 陆总不堪回首扶额中~ 第47章 洪水的别墅比起陆维的小公寓来, 确实是气派的多。 别墅分上下两层,黑顶红墙, 带有一个非常大、非常深的游泳池。洪水自己住下层, 打开起居室的落地窗, 就是波光粼粼的清澈泳池。 陆维在心中猜测, 他既然号称洪水, 其异能必定是和水相关。那么这个游泳池的意义,应该是相当于卫霄家花圃的作用。 洪水带着小东西到了自己的起居室,让他坐在自己的水床上,然后拿了些自己的藏品出来,比如水晶珠串等看上去亮晶晶的东西, 和小东西一起赏玩。 共同玩了一阵子之后, 洪水就明白天父为何愿意宠着这孩子了,这孩子十分亲人, 而且聪明伶俐,懂得讨喜, 连他都觉得怜爱,想留下来养着。 只是可惜, 王转化的丧尸, 对王忠心不二, 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王的。 更何况, 这孩子说不定 洪水捏了捏小东西可爱的脸颊,在心中暗暗警觉。 洪水大人,晚饭的时间到了。 洪水的管家, 一头d级脑力开发型异能丧尸,绰号景润的,推开起居室的门走了进来。 d级异能丧尸的肤色青紫,看上去只比普通丧尸接近溃烂的外表稍好一些。洪水身为s级丧尸,尽管麾下有千名异能丧尸可供驱使,但因为所管辖的地盘很大,a到b级的类人高阶丧尸又十分少,总共加起来不足四十名,都分配到各街区做首领和小头目去了,所以他身边常服侍的,都是c级以下的异能丧尸。 洪水朝景润点了点头,抱起小东西,跟着景润一起离开了起居室,前往饭厅。 别墅的饭厅很大,当小东西被洪水抱进去的时候,看到长形的橡木桌旁,已经分左右坐了九名a级异能丧尸,还有风镰妖也在其中。 这些a级异能丧尸看见洪水进来,连忙齐刷刷起身向洪水行礼致意。 呵呵,风镰妖已经两个多月没来了,难得今天全员到齐。洪水将小东西放在一旁的儿童椅上,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坐入主位。 除了风镰妖之外,那些a级异能丧尸们轮流上前,亲吻洪水的手背之后,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 身为一头丧尸,架子这么大,而且仪式感居然这么强? 小东西坐在儿童椅上看着这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在他现在是个可爱单纯娇气的孩子,又得到了洪水的好感,不必忌讳那么多,于是娇声奶气,又带着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开口,大叔大叔,你每顿都要和这么多叔叔阿姨吃饭嘛? 不是每顿,叔叔阿姨们都很忙的。洪水脸上浮现出几分自豪,只有晚上这顿,大家聚上一聚。 哦这样啊。小东西依旧很惊讶,每天晚上吗? 洪水笑了,是的,每天晚上。 每天晚上的吻手礼啊 小东西不再说话,看着丧尸侍者们端出一个个盘子,附以刀叉摆上铺了洁净桌布的台面。 尽管架势摆的很优雅,穿戴也很整齐,但那些侍者丧尸们因为等级低下,长相实在难以入目,而端出的食物也是血淋淋的新鲜肉类。除去切成较为美观的块状摆盘之外,和普通丧尸吃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那些叔叔阿姨们明显吃的也不是很享受。 要知道,高阶异能丧尸是可以靠吸收晶石裹腹的,这种肉食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每天晚上的仪式,以前的风镰妖肯定也是要参与的,而现在的风镰妖却没有参与小东西心中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再度开口,大叔,风叔叔怎么没有向你行礼呀? 洪水用不锈钢的叉子叉上一小块肉,递到小东西嘴边,笑着说,大叔不能再受他的礼。因为风叔叔现在,已经是你爸爸的人了呀。 小东西张开嘴咬住这块肉,慢慢咀嚼。 不这不仅仅是一顿充满仪式感的晚餐,这是洪水控制手下的方法。 洪水,只能通过接触才能确定,他的印记还存在于他属下的脑中,没有被其他的强者打散烙印。 洪水果然是个谨慎的人。 这很令小东西感到惊讶,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和洪水的异能,应该是洪水等阶更强。但他对自己打下的烙印,天然有心灵感应,若是被人冲击打散,无论身处何方一定会有所察觉。 一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小东西结束判断,咽下嘴里的那块肉时,洪水忽然盯着他打量,目光犹疑,小宝宝,为什么总戴着墨镜? 说完已经伸出手,以小东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摘下了墨镜。 呀,大叔,你在干什么呀!小东西瞬间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露出的是一对颜色极浅的,褐色双眸。 并不是属于王独有的,其间蕴含星辰般的璀璨黑眼。 因为爸爸说我戴小白兔眼镜最可爱!小东西嘟起嘴,怎么,大叔不喜欢我戴眼镜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洪水笑笑,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把墨镜还给小东西,看着他接过去自己戴上。 他听说过王之战躯的事情,知道天父虽然没有任何异能,却可以附身于他转化的任意一头异能丧尸身上作战。而当天父附身之时,那名异能丧尸的双眼瞳色会转变为王的纯黑。 其实当他在起居室跟小东西玩的时候,看到小东西一直戴着墨镜,心里就有所怀疑。 而出于谨慎的性格,他在晚餐所有得力手下汇聚一堂之时,才选择骤然发难。 看来,天父并不能进行这样远距离和长时间的附体,是他自己想多了。 砂屏街中心,小公寓的沙发之上,陆维半睁的双眸之中,死灰色的翳渐渐散去。 天父,您觉得怎么样?一直半跪着守在陆维身旁的,有着鸭蛋青皮肤的少年紧张的看着陆维,俯首亲吻了陆维的手背。 我很好,不用担心。陆维顺手揉了揉少年细软如丝的黑发,一丝红晕悄悄爬上了少年浅青的面颊。 少年名为紫霆,外表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拥有a级异能,是宠儿中的佼佼者,亦是陆维的战躯之一。继小东西和风镰妖离开后,紫霆就正式住进公寓,开始负责陆维的起居安全。 毕竟天父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十分脆弱,身边绝对不能离开战躯时时刻刻的随侍。 紫霆,明天你去蓝滨街,替我做件事情。陆维从沙发上坐起来,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朝仍旧跪在自己膝下的少年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日万,觉得好激动呀~~ 第48章 洪水很快从天父那边得到回音。 天父先是感谢洪水对风镰妖之事的宽宏大量, 然后很放心的让小东西和风镰妖在他这里玩两天,约定了两天后亲自来接小东西。 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 来蓝滨街、洪水别墅所在传讯的a级异能宠儿, 名为紫霆, 是一名清秀挺拔的少年。 洪水对紫霆表现的非常之友好, 让他和小东西、风镰妖见面聊了很长时间, 最后还拿了些糖果和精美小礼物送给他, 这才让他带着给天父的亲笔信回去了。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5) 如果不知其底细,仅从表面一派祥和气氛看的话,绝对猜不到洪水和天父这两支势力,都在暗搓搓的想弄死对方。 洪水是个谨慎的人,从来认为狮子搏兔, 尚须全力, 他并不会因为天父崛起时间尚短而轻视对方。所以在天父约定好来别墅的前一天晚上,他就调集了自己麾下所有的a级b级高阶异能丧尸, 齐聚别墅二楼。 对小东西和风镰妖的说法,自然是为了隆重欢迎贵客天父第一次上门做客。 小东西还是个孩子, 又一直和洪水玩的很不错,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一说法;而风镰妖也不是个有心计的, 并没有怀疑什么, 要不然当初洪水也不会派他去试探天父。 但是, 小孩子都有人来疯的特质。 于是到了晚上, 小东西看着这么多新的叔叔阿姨入住别墅,表现得非常兴奋和开心,说是自己明天就要被爸爸接走了, 要乘这个机会和叔叔阿姨们亲近玩耍。 在这两天里,洪水又弄了一副新的儿童卷尾猴眼镜给小东西。和白兔眼镜不同的地方是,卷尾猴眼镜的镜片是透明的,并不是原先的墨镜。 小东西很喜欢洪水大叔给的卷尾猴眼镜,一直戴在脸上,人人都能透过镜片看到他那对浅褐色的眼睛。 洪水因此而放心,放任小东西在整个别墅里跑来跑去,做他喜欢的任何事情。 惯例的仪式晚餐之后,洪水麾下的高阶异能丧尸们便去了二楼的客房休息。客房共有十间,分别命名为风花雪月海,梅兰菊竹泠,每间可以容纳三到四人,堪堪可供前来的高阶异能丧尸们居住。 风间的三名a级异能丧尸们刚刚安顿下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抱着等身棕熊玩偶的小东西。 丧尸是不用睡眠的,他们所谓的休息不过是吸收晶石。所以尽管夜已经很深了,却并没有人被打扰。 叔叔。小东西仰起脸,浅褐的眸子纯净无邪,可爱的脸上绽开着大大的笑容,我明天就要走了,想找你们玩。 哄好小东西和风镰妖,放松天父的警惕心,也是洪水捕获计划中的一环,所以开门的丧尸十分和蔼,放小东西进屋,好啊,你想玩什么? 叔叔,你们听说过四角游戏吗?小东西走进房间,放下熊玩偶,房间内的另外两名丧尸也对他分别表示了友好。 哦?说来听听。丧尸们没有听说过这个游戏,都表现出好奇。 是这样的。小东西开始解释,大家都蒙上眼睛,分别面朝墙壁,蹲在房间的四个角。然后从一个人开始,逆时针顺着墙沿走,拍一下前面人的肩膀,占据被拍肩膀人的位置,被拍肩膀的人接着逆时针顺墙沿走,拍下一个人的肩膀 小东西讲完之后,其中一头丧尸疑惑道,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一直玩下去吧,第四个人不是会走进空的角,没有肩膀可以拍吗? 小东西咯咯笑了出来,就是据说可以一直玩下去,这个游戏才有趣呀好嘛好嘛,让我们来试试呗,看会不会出现所谓的第五个人。 丧尸们听完后,好奇心也起来了。再说陪小东西玩是他们的任务之一,便纷纷答应,把客房内本就不多的家具清理了下,摆放在屋子中间,关好房门,腾出四个屋角。 由于丧尸们极佳的夜视力,洪水这里并没有安装灯。很快,三头丧尸并小东西就分别站在屋子的四个角,用布巾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要开始喽!小东西蒙着双眼,离开了自己的角落,沿着墙朝一头丧尸所在的角落摸索而去。 一、二、三、四、五 小东西在心里数着自己迈出的步子。 踏出第五步时,他布巾下无人得见的双眸,从浅褐骤然转化为深黑。 踏出第二十步时,他跳起来用左手拍了拍面朝墙壁蹲着的那头丧尸,与此同时右手结印,指向丧尸的头颅。 丧尸脑内蓝色的水波纹印记瞬间被打散,小巧的金色十二旒浮现于其上。 哈哈,该你了。小东西做完这一切后,笑出声来。 是啊,该我了呢。丧尸也笑,离开了墙角。 四角游戏仍在继续。 而第五个人,也确实出现了。 这孩子,玩得太疯了。主起居室内,洪水端起骨瓷杯内的新鲜血液,皱着眉头啜饮了一口。 楼上传来咚咚咚的杂乱脚步声,小东西一连串银铃般的笑,不时伴随着抓到你了!的尖叫声,以及不要不要的讨饶声。 是啊,居然把所有人都叫出来玩抓鬼游戏。一旁服侍的景润将茶具收拾好,还是孩子天性。 洪水大人,要不要我上楼去把他叫下来 不用了。洪水摇摇头,让他多玩一阵子吧。反正,再闹也不过明天了。 明天,王即将来到这里。 小东西现在越开心,到时候就会表现得越好越自然,从而让王彻底放下戒心。 洪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虽然王的血肉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升阶的作用,但那种鲜美绝伦的味道,绝不是普通品质能与之相比的。 等到掳获王之后,他会像之前的枭魔大人一样,与部下共享王的血肉一个月,再挖出其头颅中的晶石,使其价值得到最大的体现。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期待。 就连小东西近在咫尺的玩耍打闹声,也不觉得刺耳,反而感到有几分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日万给乃们看,话说万这个强受,真让本攻叽动不已~~ 第49章 倒v结束 第二天傍晚, 天父果然按时上门拜访。 尽管之前已经听说过有关于天父的不少传闻,搜集过他的不少信息, 但这还是洪水第一次和天父正面接触。 只见天父乌发垂肩, 穿了件铁灰色的休闲衬衣, 配以黑色西裤, 越发显得肩宽腿长, 肤如冷玉。 和洪水记忆中,五年前的少年王极为相似,当真是宛若天人般的容貌。 若说有不同,就是眼前的天父,相比之少年王外表要更成熟出色, 高大而挺拔, 有一种少年王因年龄经历而尚不具备的,属于青年的凛然英气。 而天父身边只有紫霆一人随侍在侧, 说明他完全对此行没有戒心。 洪水穿了身深青的缎子唐装,笑着上前, 与天父握手之后,热情的将其迎入别墅。 我平常也没什么特别爱好, 只是喜欢搜集一些旧时代的文玩遗物, 让您见笑了。洪水引天父在别墅大厅的红木圈椅坐下, 嘴里说着谦逊的话, 眼里神情中却满是自豪。 洪水的别墅外观是简约现代风,大厅却是按照中式风格布置的,有屏风, 木制的仿古家具;墙上则琳琅满目的挂着水墨字画,京剧脸谱,扇子,宝剑等装饰物。 按照陆维的眼光看来,那些家具实际上都不成套,是东一把西一把拼凑的,而墙上挂的字画等物也嫌太多,颜色过于纷杂,有不伦不类之感。 但考虑到洪水是从失去神智的丧尸成长起来的,品味风格能做到现在这样也实在是不容易了,于是陆维点了点头,哪里,洪水大人很风雅。 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洪水顿时被陆维搔到痒处。 他爱好旧时代文玩遗物的事情,他的手下,乃至枭魔大人都知道。下头为了讨好他,上面因他立功而赏赐他,都会时不时为他送上珍贵的物件摆设。 但异能丧尸们普遍素质太低,包括枭魔大人在内,从来没有谁赞过他风雅。 洪水略带遗憾的看了眼陆维。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王,他是真心想要和其结交。 这两天小东西在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吧。陆维带着微笑开口。 哪里,小宝宝活泼可爱。洪水连忙回答,我们这里上上下下的,都很喜欢他呢。 说完,便让人领了小东西和风镰妖过来。 小东西一见陆维,立即惊喜的叫了一声爸爸,紧接着就扑进了陆维的怀里。 风镰妖则要稳重许多,半跪俯身吻过陆维的手背,便和紫霆一起侍立在陆维身后。 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好,容光焕发,神态轻松,显然这两天在洪水的别墅里过得不错。 陆维抱起小东西,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顺手捏了捏小小软软的可爱肉掌,感谢洪水大人这些天来的款待。 他话音还未落,骤变乍起。 在陆维所坐红木圈椅的周围,一道又一道的水柱忽然冲天而起,在宽敞的大厅内形成了一个水的牢狱,将他们一行人困于其中。 风镰妖见状大惊失色,他反应最快,霎时间脸上战纹显露,扇动骨翼就要往外冲。 然而水柱形成的速度比风镰妖更快,他一只宽大的骨翼正好击打在水柱上,当即破碎了小半扇,骨碴横飞,只能惨叫一声倒退回原地。 洪水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陆维放下怀里的小东西,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望向水柱之外的洪水,神色并未见慌乱,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吗? 洪水挥了挥手,之前侍立在客厅内的九名a级异能丧尸立即上前,将水牢团团围住。 洪水这才感到完全放心,笑着开口,您的血肉和晶核太诱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哪。 说完,他眼含贪婪之色,盯着水牢里的陆维瞧,从俊美如天人的容貌,一直落至铁灰色衬衣领口处露出的,那一小截冷玉色锁骨。 久违五年了,王的滋味。 啧,如果不是洪水大人您的眼神过于恶心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的。陆维忽然整肃了神情,冷冷望着洪水,下令道,制服他! 原先围住水牢的a级异能丧尸们听到陆维的命令之后,忽然齐齐转身,扑向洪水。 洪水不仅性格谨慎,反应也够快。 他这时候完全明白过来,自己的手下已经被天父不知用什么办法控制了。 他身为s级异能丧尸,比在场的所有人等阶都高,但蚁多咬死象,他只有一个人,现在不是这满屋的高阶异能丧尸对手。 对了游泳池。 只有到了能为他洪水增幅能力的游泳池旁,才能够有一战之力。 洪水一念既转,已经施展能力,瞬移出了大厅。 与此同时,围住陆维等人的水柱瞬间溃散,在大理石地板上化做数滩并不起眼的水溃。 要去泳池了吗?陆维见状,唇角微弯,再度下令道,都去泳池处堵截洪水,务必将其擒拿! 异能丧尸们得令,亦齐齐施展瞬移离开大厅,包括风镰妖,都朝着游泳池的方向急驰而去。 一时间,原先热闹的大厅内,只留下陆维,小东西以及紫霆三人。 天父。紫霆在陆维面前单膝跪下,以唇轻触手背,紫霆愿为您战躯,参与此战。 陆维点了点头,以示恩准,然后到红木圈椅上落座,黑眸迅速笼上一层灰色的翳。 与此同时,紫霆的浅色双眸化为纯黑,转身朝着大厅外走去。 小东西则伏在陆维膝间,可爱的脸上带着警惕神色,小肉手紧紧握住爸爸一根玉色的修长手指,守着爸爸失去了感知的身体。 因为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变故,别墅大厅距离游泳池很有一段距离。加上身后紧紧逼迫的追捕者们,洪水很是费了些力气和心机,才终于来到了游泳池畔。 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可以用来增幅能力的依靠,而是绝望和恐慌。 不知道什么时候,游泳池的水被放的精光。 只有一个又深又宽的,四周和底部都贴了蓝色泳池砖的大坑呈现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张巨大的嘴,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而与此同时,他之前准备对付陆维而召来的,三十几名高阶丧尸已经抵达泳池一带,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将他团团围困在中央。 如天罗地网。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23号,本周五,小妖精们就能看到本攻日万了~~然后因为入v字数的关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日万,紧接着就是每天晚上九点让小妖精们满足的诶嘿诶嘿。。。 具体情况请收看文案通告。 感谢小妖精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爱~~我们周五不见不散~ 第50章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被围困于一众异能丧尸中间, 情知避无可避的洪水仍在色厉内茬,若是被枭魔大人知道了 枭魔大人是很忙的。占据了紫霆身躯的陆维越众而出, 打断了洪水后面的话, 枭魔大人以下, 2s+级至s级的异能丧尸, 共计四十余人, 各有各的职责或者地盘。 据我所知,您属于这个阶级的基层。陆维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除去每年年底的聚会,您根本就见不到枭魔大人的面,不是吗? 枭魔大人如果有事吩咐, 自然会派使者前来蓝滨街投递传讯信件。每季度的工作统计报表, 以及孝敬,您也都是派景润送到枭魔大人的府邸, 并不会和他见面。 而现在离年底聚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陆维接着往下说, 已经足够我将您辖下的三万多普通丧尸全部转化。 枭魔大人麾下的异能丧尸,高阶低阶的全部加起来, 总共才万余名。而且夜魔三巨头是三足鼎立, 各占一城区, 任何一方势弱都一定会被吞并, 他纵然实力高于我,也绝对不敢与我硬拼,因为他承担不起己方大幅减员的后果。你说, 到时我会不会害怕他呢? 你连这些,都算计好了?洪水听完后无话可说,从牙缝中恨恨的迸出字句。 那是自然。陆维的黑眼微弯,我这个人,从来不进行无把握之战。 哈哈哈洪水摇着头,忽然笑出声来,这两年,我找到过一些佛家典籍诵读,看到里面的果报业报,一直不信。 如今事到临头,才觉得信了。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6) 陆维之前与洪水说这么多,并非是他话唠,也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安定在场的众人之心。 打入异能丧尸脑内的印记,确实是个很方便操纵手下的工具。但陆维始终认为,靠这种操纵之法,是没有办法真正治理一个国家和社会的。 在上一世的封建社会,皇族和高门皆豢养死士,自幼对其洗脑,培养奴性,最终令其为主人心甘情愿的效死。 然而无论哪朝哪代,都没听说过谁仅凭死士就能登上皇位,进而治理天下,开创盛世。 情感,人心和人性,自由,开放这些东西,才是能够让世界走向繁荣,王道的真正基石。 绝非简单的洗脑控制。 但说过这些话之后,洪水的反应却出乎了陆维的意料。 果报业报?这是什么意思? 陆维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见洪水反手切断了他自己的左腕动脉,淡青色的血液霎时间如喷泉般激射而出。 这些血并未曾淌落在地面,而是形成了一道道青色的环状雾气。 洪水整个人被那些青雾笼罩在其中,面目和衣饰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他变得神经质的咯咯笑声,来呀,来呀!就算我今天注定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会让你们好过! 丧尸和人类的体质不同,只要大脑没被破坏,就不会真正死亡。 洪水因为陆维的设计,用来增幅异能的池水被放空,所以他割开了手腕动脉血管,放出自己体内全部的血液,以做最后一搏。 陆维瞳孔微缩,顿时意识到不能再让洪水继续。 属于陆维的胜利已经没有悬念,但s级异能者的力量,动辄就能影响到十数公里的范围。如果让洪水奋力一搏,这幢别墅及其周围的建筑都会被全部轰平。 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被别的势力所察觉。到时候想要收场,就不是轻易的事情了! 心念既动,雷系异能便已经释放而出。 只见洪水的四周,一道又一道紫色雷霆形成的粗大柱子自天空中的云层降落,形成了一个雷霆的牢狱,将洪水困在其中。 正如之前在别墅的大厅内,洪水对陆维一行使用水之牢狱的形态,只是其组成由水置换成了雷霆。 啊啊啊啊啊!!!洪水在雷霆牢狱中疯狂的大叫,然而他身体周围的青雾无论如何变幻形态冲击,却始终无法冲破那道道雷霆。 洪水大人,多谢您之前的指教了。陆维看着在雷霆牢狱中发疯的洪水,微微躬身。 这回不用陆维下令,周围的几十名高阶异能丧尸便冲了上去痛打落水狗,各种手段不要钱一般朝着被困的洪水身上施展而去,以示向新任的主人投诚。 陆维立于一旁默默看着,又从这群高阶异能丧尸身上,认识了十几个或实用或花哨的招术。 陆维现在所能转化的最高阶丧尸为a级。而附体a级异能丧尸之后,在能力被放大百倍的情况下,他实际上能发挥出的力量要远远高于a级,洪水在力量没有增幅的状态下,并不是他的对手。 他已经很强,唯一的缺陷就在于使用异能的战斗经验不足。而这个缺陷,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弥补。 因为他太忙了,每天转化宠儿,谋划策算,已经占用了他几乎所有的时间,根本没可能再去磨练自己的战技。 也只有眼下这种情形,能让他学习一二。 没过多久,洪水就在高阶异能丧尸们的围攻之下,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被押到了陆维面前。 报应啊!哈哈哈哈报应啊!!洪水抬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陆维,从喉咙深处发出刺耳的笑声,形似疯癫。 洪水的眼前,紫霆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孔,渐渐和五年前少年王天人般的容貌,重叠在了一起。 洪水的双臂在身后被人钳持,腰背佝偻得很低。 在洪水的眼中,少年王发如鸦羽,身姿挺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眸璀璨如星辰。然后少年王抬起右手,将那有着冷玉色泽的修长五指,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该,不该对你洪水惊惧的道歉,然后听见了自己颅骨破裂的声音。 洪水道歉的声音戛然而止,陆维的淡青色指尖拈着一枚五彩流光,核桃大小的晶核。 看来,洪水大人干过的坏事太多了。陆维将晶核收入囊中,淡淡瞥了眼头颅破碎,死于自己脚下的洪水。 高阶异能丧尸的外表已经很接近于人类,但死去的洪水看上去却极其丑陋,完全没有生前的模样。 因为抽干了体内的血,又使用异能过度,他的皮肤皱皱巴巴,身体也佝偻如一只弯曲的虾,脸上表情惊恐万状。 陆维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转身朝别墅大厅走去。 高阶异能丧尸们都是各街区的头目,自然也是不屑于做收尸这种小事,纷纷跟随在陆维身后离开。 而之前躲在廊下,完全不起眼的管家景润走了出来,走向洪水的尸体。 景润弯下腰,在旧主人的身体上泼洒下汽油,您知道吗,泳池里的水,是我放掉的。 对这点我很抱歉但是昨天晚上,我已经提醒过您了。景润点燃旧主的身躯,眯起双眼,看着旧主轰的一声熊熊燃烧了起来,我说过,要不要把那孩子叫下来,您却没听懂。 景润的声音,是听起来令人很舒服的谦和男中音,和他青紫而略带狰狞的外貌完全不同。 在被印记的情况下,我为您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景润叹息了一声,又仿佛有着终于放下的轻松,洪水大人,再见。 您毫无疑问是个强者,只希望来生,您不会遇上天父这样的对手。 布置拙劣的别墅大厅内,红木圈椅之上,陆维眼中的灰翳渐渐散去。 他站起身,从紫霆手中接过那枚五彩流光的晶核,放于掌心。玉色手指握着五彩的晶核,交相辉映,从视觉中看上去显得万分瑰丽。 晶核慢慢在陆维的掌中融化,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将其完全吸收干净。 这个过程中,所有的高阶异能丧尸都在陆维周围,用或崇敬或狂热的目光看着他。 高阶异能丧尸都不笨,其中甚至有几个智力方面远超常人。 他们亲眼看到了天父的能力,亲耳听到了天父对将来的谋划。 如果一切成真,天父不久后就会成为城中崛起的第四支强大势力不,如果能转化更多的普通丧尸,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天父将来说不定就是这座城的主人! 他们这些初期跟随者,自然将来就会得到更好的地位和资源。 而且天父的作风和洪水不同虽然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同,但就是让人更愿意去信任和依赖,而不是洪水那种纯然的命令和服从。 吸收完掌中的晶核,陆维感到有些诧异。 这晶核能量干净纯粹且不提,竟隐隐带有一丝本源上的亲近,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此时此刻,饱满的能量充满了陆维的四肢百骸和经脉,他朝着紫霆点了点头,紫霆,过来,我要为你赐福。 宠儿们的资质,彼此间也是不同的。 像小东西,跟随他最久,现在也不过是c级,很难再向上提升。 紫霆就不同了,属于普通丧尸中的顶尖资质,只是多培养了他一段时间就达到a级,并且还有提升的空间。 紫霆面带激动,走到陆维的面前,半跪于地。 陆维的指尖划过,就见无数泛着白光的卍字无端端在空气中浮现,像雪片一般被打入紫霆的身躯之内。 他之前转化小东西的时候,完全是不知不觉中散逸了能量,才让朝夕相处的小东西,在半年的时间里逐渐被转化,浪费了不少时间和能量。 而意识到这点之后,陆维有意识的凝聚能量进行转化,效果大大加强。 这些雪片般的卍字图纹,就是转化能量的具现。 陆维的赐福中,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紫霆身上的气息不停攀升,直接从a级提升到了s级。 所有在场者皆瞠目结舌,异能丧尸每升一阶都困难重重,因而为了变强不择手段,之前谁听说过这样的升级? s级,已经是可以镇守一片区域的强者。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陆维还可以转化多少普通丧尸,拥有多少这样的s级强者聚于麾下呢? 当紫霆的阶级隐定后,卍字图纹在半空中变淡消失。 紫霆捧起陆维的手,虔诚的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紫霆,感激您的恩赐。 周围的高阶异能丧尸们被眼前这幕所震动,在紫霆这一吻之间,有人意识到这是向新主表忠心的时刻,于是带了个头,齐刷刷朝着陆维单膝跪下。 经历过上个世界,身为皇帝的陆维已经很习惯别人跪他,但他毕竟是个现代人,骨子里对这种周围人都矮了自己半截的礼仪,并不怎么欣赏,于是意思意思后就让大家都起来了。 从现在开始,紫霆就是这间别墅的主人。陆维看了眼身旁的紫霆,又望向一众高阶异能丧尸,至于大家,就各自回到自己的辖区去,像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知道了陆维将来的谋划,对这样的安排,丧尸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各自又说了几句话后便纷纷散了。 等大厅里只剩下陆维,小东西和紫霆时,紫霆拉住了陆维的衣袖,很没有自信的样子,天父,我怎么配成为这里的主人呢? 而且我不知道,是否管理好这里。要不还是您住在这里吧,紫霆只要侍奉在您身旁,服从您的命令就可以了。 你不需要管理,只需要以你s级强者的身份,坐镇于此就可以了。陆维微微一笑,管理方面,有那个叫景润的管家,你不用过于担心。 我有我的事要做。紫霆,你能替我撑起这里的场子,不让外面的任何势力起疑吗?陆维凝视着紫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 是的,天父。紫霆看了眼一直依偎着陆维的小东西,心里很是羡慕。 但是,天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这说明自己对天父来说,比小东西更重要,更有用吧。 他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辜负天父的期望。 第51章 尽管做了周密的计划, 却赶不上事态的变化。 这点,对现在的陆维来说深有体会。 灭了洪水之后不到半年, 还没等到年底枭魔的聚会, 却等来了人类异能者们对丧尸城的大举进犯。 这是陆维来到丧尸城的第二个冬天。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凛冽寒风仿若席卷了整个世界, 大片大片的雪花自乌压压的天空中坠落, 天地间尽是一片肃杀的银白。 砂屏街的小公寓内,陆维接到紫霆传来的急讯,夜魔三巨头已经齐聚丧尸城外抵抗人类异能者,而且命令所有s级以上的异能丧尸率领其部下,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赴前线。 因为夜魔三巨头皆是以烙印驭下, 所以并不怀疑自己的属下中会有人违抗命令, 或者投机取巧。 陆维得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片刻后, 朝着随侍于身旁的风镰妖说,这是个机会。 您的意思是?风镰妖小心询问。 跟随陆维的这半年里, 也经历过几件大事,风镰妖十分清楚自己在陆维面前, 脑子和心眼儿都不太够用。 一个名正言顺, 让我们在丧尸城中崛起的机会。陆维微笑, 宠儿们的数量已经接近两万足够左右一场战局的胜负了。 说完后, 陆维揉了揉身旁小东西的顶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既然枭魔大人有命令, 那我们遵从调令便是。 传令所有人,随我赶赴城外。 丧尸城外,已经升阶为2s异能者的卫霄,站在浩浩荡荡的人类异能者大军之中,眼神冰冷,看着拦住了前方去路的丧尸群。 一般来说,丧尸们攻打人类基地,都是驱赶失去了神智的大批普通丧尸群为先锋,异能丧尸从中押阵,这就是令所有人类都头疼的丧尸潮。 这样做的异能丧尸,一般来说都不是顶尖的阶层,并且流浪在外,没有自己的地盘,所以才会去发起丧尸潮,夺取人类现成的基地,以图谋得一个容身发展之地。 而人类异能者们此次骤然发难,兵临城下,夜魔三巨头猝不及防,根本没办法临时发动普通丧尸形成丧尸潮,前来迎战的全都是异能丧尸。 这也是自从丧尸病毒爆发后,人类对丧尸的第一次大规模反击。 丧尸城外,夜魔三巨头麾下的异能丧尸们已经倾巢出动,共计三万余名,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人类阵营这边也不遑多让,有三名3s异能者压阵,参战异能者们的数量,更是达到了近四万。 霄,因为你的任性,我这边可是连老本都赌上了,还为你说动了毒后和火神。3s级光系异能强者,绰号玉帝的白鸿,伸手抬起卫霄线条优美的下颔,旁若无人吻了吻他的唇,轻笑道,瞧瞧,你要怎么谢我? 白鸿有着三十岁左右的外貌,身高约192,生得魁梧英武,因为异能的关系,体表总泛着一层淡淡柔光,望着卫霄的眼神情深缱绻。 鸿,难道我昨晚的表现,您还不够满意吗?卫霄打心里厌恶白鸿的亲密接触。 实际上自从陆维离开他的那天起,他就厌恶与任何人的亲密接触。 他常常想念之前在青帝基地,和陆维同一屋檐下的三年。 每一刻、每一个片段都恨不得撕开嚼碎了般的想念。 如果他没有对陆瑛那般放纵,没有因为寂寞,把陆瑛当作陆维的替代品,没有当着陆维的面被陆瑛引诱陆维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怨恨他,没有那么不信任他? 陆维在他身边蛰伏三年,找到机会离开后,宁愿奔赴危险重重的丧尸城,与那些丑陋恶心的丧尸们一起,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既后悔又心痛,如何还能忍受旁人的亲密接触? 然而他现在想要进入丧尸城中寻找陆维,必须依靠白鸿,所以尽管心里厌恶,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不够,怎么能够呢。白鸿捏着卫霄的下颔,笑着宣布,我希望未来的每一夜,我们都能在一起。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7) 白鸿的情话不可谓不动听,但可惜,非但无法令卫霄的内心产生任何波澜,反而令卫霄更加深了自我厌弃的感觉。 然而他又能怎么办? 这一年来,粮食和物资流水般填向那些3s强者们的基地,却无论如何都填不满强者们的欲壑。 他得到的全都是再看看,等你筹备好,等大家都聚齐了,这可是件大事,我需要慎重考虑之类无用的回复。 他实在是被逼的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出卖他所能出卖的,3s异能强者们感兴趣的一切。 包括他的身体。 如果能拿下这座城,找到我的朋友,我自然会如鸿所愿。卫霄薄唇弯了弯,凑上前去,以极度暧昧的姿势,舔了下白鸿的嘴角。 霄,你对你的朋友,真是情深义重啊。白鸿揽住卫霄的腰,让他与自己贴的更近一些。 这句话,对白鸿来说可能是无心之言,但卫霄已经做到如此程度,又值此兵临城下的重要时刻,自然是容不得丝毫怀疑,于是强笑着回答,陆维和我是大学同学,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俩是过命的交情再怎么样,都不能放着他不管。 这一年来,青帝基地的科研团队,已经完成了丧尸与人类大脑的互换。 只要继续忍耐一段时间,把丧尸陆维带回去,他就能重新得到一个活生生的爱人。 他折磨了陆瑛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始终不让陆瑛死去,也没有在陆瑛身体上留下任何不可修复的伤害,就是为了这个。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前功尽弃。 人类与丧尸,终于在纷飞的大雪中,展开了第一次交锋。 第一次交锋,试探的意味更重。双方的中高端战力没有出动,先进行冲锋的,都是低阶异能者和低阶丧尸。 而无论哪一方,中高端战力都是少数。也就是说,百分之七十的异能者和丧尸,加起来总数差不多五万,在城下开始了一场混战。 夜魔三巨头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人类一方的异能者,果然不愧是有备而来。 他们的异能不见得比丧尸们更强,但是配合极佳。 法系异能者向丧尸释放迟缓术之后,旁边立即就有敏捷系异能者扑过来,割走中招丧尸的头颅。 力量型、身体庞大的异能者,被施加了厚厚的石化皮肤。再锋利的刀,砍在身上也不过浅浅一条白印子,火球冰球砸在身上就跟玩儿似的,沿路碾压。 拥有治愈系异能的少女,一袭白裙恣意来往于丧尸群中,替受伤的同伴进行治疗,身侧萦绕着八面冰霜护盾,为她随时应付突如其来的偷袭。 反观异能丧尸这边,大部分都是各自为营,不懂得团体配合灵活作战,被人类阵营一坑一个准。 丧尸们就算觉醒后,拥有了一定的智慧和思考能力,因为时间太短,始终无法和真正的人类相比。 看着异能丧尸的队伍,慢慢被异能者的队伍蚕食,夜魔三巨头之一,脾气暴烈的骨魔首先无法忍耐,怒吼一声冲了出来,袭击向异能者们,试图挽回呈现出溃败之势的局面。 咦,看来轮到我出场了。白鸿停止吮吸卫霄的舌头,在大笑声中,纵身迎向骨魔。 卫霄用手背擦去唇畔的一丝银涎,垂下纤长眼睫,遮住眸中浓重的自我厌恶。 骨魔的参战,开启了人类与丧尸阵营中高端战力的交锋。 三位人类s级强者,玉帝,毒后以及火神,分别迎战夜魔三巨头,天魔,骨魔以及枭魔。 余下的b级至2s+级的中高阶层强者们,也分别找到了自己的对手,混战作一团,双方场面一时间平分秋色,打了个僵持不下。 从头到尾,无论是刚开始的试探也好,与三巨头的交锋也好,作为这场战役实际上的发起者,卫霄及其属下都没有动。 然而现在,卫霄终于动了。 所有人都听好。卫霄伸出手臂,指向不远处的城市,朝他的所有属下,隶属于青帝基地的千余异能者们下达指令,趁现在,我们攻进内城! 说完,他已经一马当先,施展出瞬移之术,率众绕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方,直接急驰向丧尸城。 是的,他出卖了一切可以出卖的东西,历经无数艰难,才发动了这场战役。但他不在乎人类阵营的死活,也根本不在乎这场战役最后谁胜谁负。 至于白鸿最好死在这场战役中,免得将来继续对他纠缠不清。 卫霄深绿的眸中,尽是冰冷无情。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一刻,得到进入丧尸城内部的机会。 这一次,如果陆维继续反抗,他就算砍了陆维的手脚,也要尽快把人带回青帝基地。 反正那具丧尸的躯壳损坏了也不要紧,陆维即将拥有更好的容器。 到时候,陆维一定会明白他的苦心。 第52章 天上的雪花, 依旧被凛冽的寒风挟裹着,不停回旋飘舞, 完全没有止歇的意思。 然而对卫霄这种2s级的高阶异能者来说, 那些雪花还未挨衣, 就已经被外放的异能抖落, 根本无法沾上他的身体, 亦完全无法阻碍他的行动。 陆维在哪个方向?率领千人入城之后,卫霄扭过头,询问被一个速度系异能者背负着的,双眼失明的黑衣少女费薇。 经过半年时间,在卫霄的督促之下, 费薇追踪感应的异能从d级升到了d+, 已经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搜索固定人物目标。 她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猫玩偶装,略略抬起下巴, 朝着前方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他就在那里, 前面不远的地方。 卫霄看了眼费薇所指的方向,那是一条宽阔大路, 几乎没有遮蔽物。 他所了解的陆维, 是珍惜生命的。 在敌人兵临城下, 随时可能攻入城中的时刻, 陆维没道理不去寻找隐蔽安全的地方躲藏,反而出现在这种没有遮蔽物的地方。 陆维非常聪明,这不是他可能会有的选择。 所以他疑惑的问费薇, 你确定吗? 费薇点了点头,神色坚定无比,他正在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走!到了这个地步,卫霄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压下心中那点疑惑,选择全然信任费薇,带领众人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 疾行了一刻钟之后,在卫霄的面前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完全由异能丧尸组成的队伍。 这支队伍数量接近两万。 卫霄带的这点人手,在这支队伍面前,就如同小猫咪遇到了一头巨虎。 而这些异能丧尸的外貌,也和卫霄之前见过的,或皮肤青紫溃烂,或完全类人的异能丧尸们不同。 他们的肤色为浅青而光滑的鸭蛋色,瞳孔泛着琥珀般的浅褐,一眼看上去就和人类不同,却又有着与人类同样的身躯肢体,以及同样的灵活反应。 这支队伍的中心,是一架被四名速度系异能丧尸肩抬的藤编轿椅。 轿椅之上,端坐着卫霄此生唯一所爱。 当看清轿椅上之人时,卫霄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指尖深深扎入掌心。 素来冰冷无情的深绿双眸,泛起了一层热雾,又酸又疼,迷迷朦朦模糊了前方的一切。 用手背擦去眼眶中溢出的热泪,他的视线仍旧舍不得离开那人分毫。 和卫霄记忆中,蓄着利落短发,因为喜爱运动而有着健康肤色,大男孩一般的陆维不同,坐在轿椅之上的陆维乌发垂肩,肌肤冷白如玉,气度深沉凛然。 不过,无论陆维变成什么样,无论是之前健康活泼的大男孩,或是丑陋残缺的丧尸,还是如今这般宛若天人的容貌,都是他的陆维啊! 千人万人里,卫霄永远只会注意到陆维一人。 为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为他背负满身脏污罪孽,不择手段。 陆维陆维!!!卫霄先是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继而不顾一切的高喊出声。 陆维坐在轿椅之上,并没有把前面拦住去路的小股异能者队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不管那群异能者是知趣的退让,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想要和自己这边打一架,都是无伤大雅,很快就能解决的事情。 直至隐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陆维才有些诧异了,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纵然隔着人山人海,但居高临下的陆维视野并不曾受限,很快就发现了卫霄。 卫霄望着陆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语无论次的开口,陆维,陆维你还活着,而且完全恢复了? 陆维虽然没有任何异能,连领军出行都需要速度系异能丧尸们用轿椅抬着,但耳目还是如同异能者们般聪敏的,相隔这么远依然能听清卫霄的话,于是点了点头,是的。 陆维,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卫霄咽了口口水,目光热烈的看着陆维,跟我回去吧。 卫霄,你大概没搞明白一件事。陆维与卫霄遥遥相望,脸上平静无波,虽然外表发生了变化,但我是一个丧尸。过去是,现在也依然是。 那有什么关系。卫霄热切的说,陆维你还不知道吧,陆瑛可以做为你大脑的容器。无论你想保持现在的身体,还是转化为人,现在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维现在的模样他很喜欢。如果是这样宛若天人的容貌,是丧尸或者是人,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陆瑛不过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留着备用的劣质仿品。 所以也不坚持之前想要陆瑛成为容器的想法,端看陆维个人选择。 陆维看着热切的卫霄,缓缓摇头,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因为,必然有一天,人类终将消亡。 必然有一天,这个世界会被我的宠儿们所占据。 陆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任务,也从来没有对此世界的命运停止过思考。 在全球动植物大规模变异的趋势下,普通人类到底能在异能者们构建的基地里,苟延残喘多久呢? 从猿到人,从爬行到直立行走,从宛如禽兽的生活,到使用工具,都是适应环境和生存,而产生的进化。 只有变异体,比如异能者,比如丧尸,才能适应如今的世界环境,这难道不是一种进化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来是世间唯一真理。 当陆维发现他的年轻女性宠儿中,竟有人开始怀孕,就越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丧尸们不是怪物,不是异端,而是新人类。 在未来统治这个世界的,新人类。 他只需要活着看到那一天,任务就可以完成。 卫霄听完陆维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陆维,你竟然想要灭绝人类?你可不是失去了神智,一切从头开始的丧尸!你记得身为人类时的一切!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可怕的想法? 是陆瑛的背叛,让你对人性感到失望吗?你放心,这一年来,他已经 陆维摇摇头,伸手阻止卫霄再说下去,不,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对陆瑛的下场,可以猜测一二,却并不关心。 卫霄与陆维在大学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做为陆维曾经的至交好友,看清了陆维黑眸中坚定如磐石的信念。 不会因任何人而转移的信念。 好吧既然如此。卫霄不再多说,唇角慢慢泛起一个凄怆的笑,今天我们便不死不休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带你回去! 一年的生离,他受够了。 要不是一直怀着寻回陆维的执念,他恐怕早就疯了。 不说不定,他已经疯魔了,只是尚不自觉。 若非疯魔,他怎么会以摧残自己的健康为代价,用一年时间生生从s级拔高到2s级?这不是c级升d级,b级升a级那么简单,达到了s级后,再想往上提升一点点,都难如天堑。 若非疯魔,他怎么会汲汲营营一年多,连自己的身体都出卖,只为换取一个进入丧尸城,寻找陆维的机会? 无数绿色的粗大藤蔓从卫霄周围破土而出,顶裂冲开了大片混凝土的路面,疯狂乱舞。 卫霄的右手掌心中延伸出一根深棕的木刺,随即一朵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光滑的木刺表面绽放,如同精美饰物点缀于木刺上。 一根粗大绿蔓托着卫霄的双脚,令他腾空而起,高高跃于陆维的轿椅上方。 握紧手中木刺,朝陆维刺去的时候,卫霄并没有半点留情。 要么我死,要么带他回去。 只要不破坏他的大脑,哪怕废了他的手脚身躯,也再所不惜。 卫霄怀着这样的想法,深绿双眸死死盯住陆维。 然而木刺在途中就被人拦截,不容他再刺下半寸。 那是个手握紫色雷霆,面容清秀的青肤少年,有着一对如星辰般耀眼的黑眸。 而轿椅中的陆维,虽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坐着,半睁半闭的双眼中,却泛上了一层死灰色的翳。 陆陆维?你怎么会卫霄望着那青肤少年,惊愕的抖动双唇。 既然宣称是不死不休之战,卫霄你居然还有时间去分神,嗯?青肤少年黑眼璀璨,手中雷霆幻化成双剑,悬浮于半空中,一剑又一剑,如狂风暴雨一般,毫无间隙的朝着卫霄劈下。 陆维对异能的使用不在行,但他上一世身为戎边大将,武功高强,这种借助异能的近身肉搏战,对他来说倒是驾轻就熟了。 卫霄在陆维的攻击下,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的余地。 没过多长时间,只听得咔嚓一声,卫霄手中那根坚硬深棕色的木刺,从中折断。 这也难怪。 陆维的每一下劈击,都精确在木刺的同一个位置,如此往复,就算是根铁它也该被劈断了。 卫霄,你输了。陆维用手中的雷电之剑,指向卫霄咽喉。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成功,感觉舒爽的要升天,明晚九点再接着诶嘿诶嘿~~ 谁能想到这一章是发红包的一章~~ 第53章 卫霄被雷霆之剑指着咽喉, 此时茫然四顾,只见他手下的千余名异能者,也已经被那些有着浅青皮肤的异能丧尸所包围控制。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8) 你这次的举动, 可真是有失水准。陆维望着卫霄,黑眸之中神色难辨。 回想四年前卫霄为夺取基地发起的那场叛乱, 虽然说不上是件光彩的事, 却做的实在是利落漂亮。 四处煽动不稳的人心, 私底下以利益秘密拉拢, 趁冰女王防范心最低, 结婚的当晚发动桩桩件件,都证明了卫霄有着缜密的心机,深沉的城府,以及准确的、一击必中的决断。 他认识的卫霄,绝对不是这种明明己方处于劣势,还要不顾一切, 单枪匹马扑过来跟他不死不休, 幼稚冲动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卫霄死死盯着陆维, 眼角滑下一滴泪, 却忽然笑了, 笑声凄惨,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水准?! 陆维,你以为各基地为什么会结成联盟, 突然袭击丧尸的大本营?你知道,我为了进这座城找到你,把你带回去,究竟付出了何等代价吗?!卫霄因为情绪过激,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着,不你不知道。而且就算你知道,恐怕也是不会在意的 今天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彻底明白了,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既然恨我怨我,那就杀了我吧来呀,杀了我!卫霄深深吸了口气,泪水滚落,说不定对现在的我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陆维沉默着,看了一会儿眼眶通红、情绪崩溃的卫霄,最终将手中的剑剑尖朝下,不再指向卫霄的要害,我不杀你,你带着你的人走吧。 从卫霄支离破碎的语言中,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没有一场战争是不需要利益做为其驱动的,人类各基地联合起来攻打丧尸城,就算打下来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在末世中发展出自己基地的强者,大都精明冷酷,会有这么多基地参与这种明显弊大于利的事情,本身就很奇怪。 原来是卫霄。 用一年的时间让这件事成真,其付出想必只能用呕心沥血来形容,难怪卫霄眼见不能带走他之后,就立即情绪失控,水准大失。 他选择不杀卫霄,则是为了制衡。 他并不像卫霄所认为的那样,对普通人类丧失了怜悯之心。 纵然他认为人类迟早会因为优胜劣汰,消亡在这个世界,他也不愿意这个世界对人类太残酷。 他希望人类能好好的在基地生活,直至和平演变,每个人都有转化的机会。 而不是被残杀啃食,这样的消亡方式。 青帝基地,养活庇护了二十多万普通人类,卫霄身为领袖一直做的很好。 然而陆维打算放过卫霄,卫霄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自己。 卫霄惨笑一声,朝着陆维的剑尖扑了过去,任那柄缠绕着紫电的雷霆之剑,直直穿透他的咽喉。 是完完全全的刺入穿透,陆维能看到,从卫霄光洁的后颈处露出了一小截剑尖。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卫霄这一举动所震惊,陆维也不例外。 陆维连忙收了雷剑,几近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卫霄,卫霄! 然而就在他朝卫霄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卫霄抓住了他的手臂,将那具少年的身体牢牢抱进怀中,低下头,用双唇摩挲陆维的耳廓,在陆维耳畔轻声说,陆维,我抓到你了。 陆维此时与卫霄紧紧相贴,眼睁睁看见他咽喉上被剑尖穿透的伤口处,忽然延伸出无数纤长幼细的,半透明的丝蔓。 那些丝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骤然朝着陆维的脸扑了过来,将他的下半张脸整个包裹在其中,死死缠住堵死了他可以用来呼吸的鼻子和嘴。 宠儿其实也是有呼吸的。 只是对宠儿来说,呼吸频率比人类要慢得多。而失去呼吸对宠儿们来说,就算两三天也不会就此丧命。 当然,这是在不进行什么活动,身体静止的状态下。一旦活动,就需要血液供氧,这点人类和宠儿并无二致。 于是失去了呼吸的陆维,挣扎了几下之后,只能僵直着身体,被卫霄紧紧的抱在怀中。 卫霄贴近陆维,吻上朝思暮想的眼睛,探出湿濡鲜红的舌尖,一点点舔开陆维的左眼,贪恋舔舐那颗深黑璀璨的眼球。 陆维倒不觉得卫霄此时的举动怎么样,之前在青帝与卫霄共同生活的三年里,再重口的事情他都经历过。卫霄的的很多行为,在世俗标准里都无疑是个变态。 当然,卫霄并不是一开始就变态的。 无论是谁,和一头没有神智,只食用新鲜血肉,外貌丑陋残缺的丧尸贴身亲密生活了三年之后,行为举止乃至思想,都必然会变得和常人不同。 陆维此时在意的,是那些缠住他口鼻,并通过鼻腔和口腔,一直往他身体内部延伸的半透明丝蔓。 那些丝蔓不停的生长着,缠上了他的经络,缠入了他的骨骼。 陆维,你还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吗?卫霄松开陆维,退后几步,望着那对被舔舐得湿漉漉的黑眼微笑,这孩子的身体,可是完全属于我了。 卫霄的话音刚落,就见缠住陆维口鼻的半透明丝蔓,如垂丝菊绽放般一下子散开,沿着鼻孔和微微张开的嘴,缩进了陆维的体内。 2s级的异能,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陆维站在原地,虽然看似卫霄已经放开了他,他的体表也没有任何束缚,但只有他知道,他体内密密匝匝的丝蔓,已经缠上了每一寸经络,每一分骨骼,牢牢控制着这具身躯。 不过,既然我借用了紫霆的躯体,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脱离,放任他陷入不能反抗,被你利用的境地?陆维弯起尚能由自己控制的唇,卫霄你知道的,好借好还,向来是我的人生信条。 他如果这个时候离开紫霆的身体,紫霆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卫霄不会对紫霆留情,甚至紫霆自己,都不会对被操纵的自己留情。 你这个人哪,真是卫霄不赞同的摇头,紧接着又灿烂的笑了,既然你知道我舍不得你痛苦,那我们就来做点快乐的事好了。 这一年多以来,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放松的笑。 我对这孩子没兴趣,不过壳子里面是你的灵魂,那就不一样了。 卫霄伸出修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过来,吻我。 陆维感觉到体内的那些纤柔丝蔓操纵着他,令他迈动步伐走向卫霄,然后张开双臂,搂住了卫霄的腰。 一哭二闹三上吊,卫霄,你的策略是越来越难看了。陆维踮起脚,用嘴唇贴了贴卫霄的唇,在我面前假装寻死,终于达到目的了,嗯? 离我的目的还很远,我现在只是占据了主动而已。我很了解你,就算用这个孩子的命做要挟,你也不会跟我走。卫霄用指腹摩挲陆维的眼眶,深深凝视着那对他挚爱的黑眸,你对我这么狠心,我又这么想不开,如果能死在你的剑下,对我来说或许真的是解脱不过,我现在也可以说是半个怪物了,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 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吗?陆维问。 你明明知道答案。卫霄苦笑了一下,大学里我等了你四年,丧尸病毒爆发之初,我与你几乎是生死相依,你却要跟一个女人恋爱结婚,我才夺取了基地。 或许我曾经做过错事,但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包括和陆瑛上床?陆维保持着与卫霄亲密的姿势,眼中却毫无感情波动。 我不知道你有神智卫霄露出苦恼的神色,而且那个时候我认为,他的身体是你的容器,迟早是属于你的我只是太寂寞了提前享用一下。 算了,你认为是怎样就是怎样,我不需要辩解这么多。说到这里,卫霄忽然泄气,反正就算我是品格完美无缺的圣人,你也还是会整天想着离开我。 在这个末世,从来没有对错,只分强弱。只有强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是吗?卫霄带了几分软弱之态,垂下眼帘。 你说的没错。陆维回答,再次吻上了卫霄的唇。 随着两人的唇瓣紧紧相贴,陆维体内缠绕的半透明纤长丝蔓,骤然被无数细小如丝的紫电劈开,寸寸碎裂。 卫霄有所感应,惊愕的望向陆维。 但卫霄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感觉到无数细丝般的电流沿着两人紧贴的部位,钻进了他的身体。 就如之前进入陆维身体内部的丝蔓一般,缠上他的骨骼、经络,肌肉。 你这个招术倒是挺有趣的。陆维放开卫霄,倒退几步,只可惜,我还是学得不到位。 他可以用紫色的电流拟态丝蔓,却无法做到卫霄那样的精确掌控人的躯体,只能将卫霄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正常更新,让总攻的肾休息一下~~ 第54章 卫霄咬紧牙关, 催化体内的丝蔓对抗电流。 然而那些电流不仅有束缚作用,还附带麻痹效果,与他结成一体的丝蔓无论如何催化, 都仿若失去了活性一般,纹丝不动。 陆维!陆维!! 卫霄被一拥而上的宠儿们将双臂反扣在身后, 用捆仙索牢牢绑缚, 整个人跪伏在尘埃之中, 脸被摁在地上, 却仍旧朝着陆维的方向, 神色凄厉的大喊着陆维名字。 这个世界变异的不止是动植物,就连一些金属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性状改变。 捆仙索,就是用改变了性状的黄金所编成的绳子。黄金本就是稀有金属,而这种机缘巧合中改变了性状的黄金更是极度稀少,它具备一种奇妙的功用。 不知是什么原理,用这种黄金编成绳索, 绑缚在人类异能者的身体上, 就可以压制人类异能者的力量。 异能者呼风唤雨, 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与传说中的仙人极为类似, 所以这种绳索,就被命名为捆仙索。 因为原料的稀有性,捆仙索的数量极为稀少。洪水嗜好收藏各类珍异物品,仓库里亦只有一根,还被珍而重之的放在一个单独的, 底部铺了红丝绒的水晶匣子里。 如今这根珍贵的捆仙索,就被用在了卫霄的身上。 陆维坐在轿椅之上,眼中灰翳散去,垂眸望向被押解着跪伏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卫霄,你既然不愿意回去,我就送你回去。 卫霄这个时候已经被推搡着站了起来,半身都是尘埃,脸上灰扑扑的,发丝凌乱。 他这个人向来爱干净,除了丧尸病毒刚爆发,和陆维一起在外流浪的那段日子,还没有这样狼狈过。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却依然微仰了头颅,用那对深绿的眸子,不甘心地死死盯着轿椅上的陆维不放。 不用这么看着我,是你说过的,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一切。说到这里,陆维忽然觉得,对卫霄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冷玉般的修长十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扶手,走吧。 经过了路上的小小插曲,陆维在近两万的宠儿的簇拥中,继续前往目的地。 卫霄以及他带来的一千余名异能者,被宠儿们押解在队伍的前列。 这样做,一方面是防止这些人作乱,另一方面遇敌时正好由这些人首先充当炮灰,正是军队对待俘虏的常规做法。 卫霄做为重点关注对像,走在他身边,押解他的正是紫霆。 你可不要再玩什么花样!被陆维借躯的宠儿,在这个过程中并不会失去自己的意识。想到卫霄适才做的一切,紫霆在陆维看不到的死角里,恨恨的用力抽了卫霄一鞭。 异能凝成的鞭子蓄含暗劲,直接透过衣物,作用在卫霄的身体上。 卫霄闷哼一声,被鞭子抽到的肌肤,直接凹陷下去一条发白的痕迹,紧接着那条痕迹又渐渐凸起于皮肤表面,颜色转为深紫,从衣物表面却看不出任何异状。 卫霄扭过头,看着紫霆那对琥珀般的浅褐双眼,没有因此而发怒,反而勾起唇角慢慢笑了,放心,我之前就说过,完全对你没有兴趣我跟你一样,深深的爱着陆维呢。 你知道吗,我跟陆维认识快九年了。卫霄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樱色嘴唇,明明是一张属于禁欲系的脸,目光流转中竟带了几分媚色,其中有足足三年的时间,我们无论吃饭散步,还是睡觉洗澡都在一起就我们两个,像是夫妻一样。 他身体的每一寸,我都亲过摸过。卫霄注意到紫霆逐渐扭曲的神色,兴致勃勃继续往下说,那时候他的身体不好,整个身体对外来刺激都没什么感觉。只有他的眼球非常敏感,我每一次舔的时候,他的反应都可爱极了 闭嘴,你闭嘴!紫霆终于被激怒,连着抽打了卫霄好几鞭。 紫霆盛怒之下出手,鞭鞭皆没有留情。 哈哈哈哈哈!!!尽管身体被鞭打的疼痛入骨,卫霄却仰起脖颈,愉悦而恶劣的笑出声来。 紫霆冷静下来之后,意识到事情不能在天父眼皮子底下闹大,停止了鞭打,咬牙看着卫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越发对其提高了警惕,押解着他往前走。 自己对天父的爱慕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明显到能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地步?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在鞭打卫霄,却感觉被卫霄欺负了。 紫霆和卫霄之间发生的一切,在频频出现小状况的押解队伍中并不显眼。没过多长时间,陆维一行人就抵达了丧尸城外,丧尸阵营与人类阵营交战的地方。 两方阵营交战已经有一段时间,战力尽出,夜魔三巨头以及三位人类顶尖强者都出手了,场面十分可怕。 地面被各种异能轰击至片片焦土,整个战场都从地表水平面上凹下去一大块,成为一个方圆近百公里的硕大天坑,寸草不生;异能者和异能丧尸的遗骸,则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战场中,随处可见。 而这个时候,人类阵营明显占了优势。 毕竟是有备而来,就算白鸿是为了爱情出手,但毒后和火神也不是傻子,没有几成胜算,就算允诺再多利益,也是怎么都不会被说动的。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29) 当陆维一行人出现在战场上时,正在与骨魔交战,而且战据了优势的白鸿,一眼就看到了被押解在队伍前列的卫霄。 卫霄!3s异能强者的目力,足够白鸿看清卫霄此时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灰头土脸的狼狈,以及强忍痛楚,不时微微颤抖的修长身躯。 看到昨晚还与自己在一起的恋人如此形貌,白鸿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疼痛,当即扔下骨魔,叫了一声卫霄的名字之后,就朝着卫霄的所在疾驰而去。 玉帝,你回来!还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要胜了!!正在与枭魔交战,同样占据了优势的毒后见状大喊,却只得到白鸿不管不顾的背影。 无奈之中,毒后只有迅速命令麾下一个2s级的异能者,补上了因白鸿离开而出现的缺口。 失去白鸿这个重要战力,使得原本占据了上风的人类阵营,又逐渐与丧尸阵营陷入胶着状态。 白鸿催动异能,瞬移至陆维的阵前,双掌中乍现一道光芒四射的长矛,一言不发,就直直劈向近两万宠儿们组成的阵列。 所有人,从中间散开!轿椅之上的陆维瞳孔微缩,立即下令。 他前世就是带兵的大将,如今率领这两万宠儿,也衍用了前世的练兵之法,可谓令行禁止。 而因为宠儿们都身怀异能,并且由他转化,系出本源,其反应速度与配合度都比前世的那些兵士们,强过数十倍不止。 随着白鸿的光矛劈下,宠儿们如潮水般分开,坚硬的泥石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达数米,长数公里,几十米宽的沟壑。 不愧是人类的顶尖强者,一击之力,竟至于此! 尽管陆维下达的命令不可谓不及时,还是有数百名身处攻击中心,又不具备速度异能的宠儿当场粉身碎骨! 把卫霄还给我!玉帝白鸿手持光矛,直指向已经被劈分成两半的宠儿阵列之中,坐在轿椅上,明显身为领导者的陆维。 白鸿虽是3s的强者,但并不是速度系的,而且不了解眼前这些敌人的组成结构。他有把握击败这些敌人,却没有把握从敌人手中,将卫霄安然无恙的带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先震慑,后讨要。 见白鸿将光矛指向陆维威胁,无疑是在亵渎宠儿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天父。距离白鸿最近的紫霆,当即将卫霄扔给另一个同伴,清叱一声,手中交握雷霆双剑,便朝着白鸿飞扑而去。 s级的小丧尸啊白鸿横举光矛,轻易挡下紫霆连续的两击,眯着眼睛打量这青肤少年,又看了看远处的陆维,原来是这样这次的丧尸王,竟然没在觉醒后被吃掉,而是成了气候。 说完,白鸿再不看紫霆,一脚踹上紫霆的肚腹,让开! 这一脚,紫霆只觉得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他的肚腹间,内脏都被踢至破裂,顿时呕出口血来,却咬牙忍痛,又是一剑狠狠劈向白鸿,不让! 嗬,都说丧尸王的麾下皆忠心耿耿,死战不退,还真是的。白鸿这才正眼望向紫霆,弯了唇角,那么,你就去死吧! 说完,他手中光矛暴涨,格开紫霆的这一剑之后,直接刺向紫霆眉心。 紫霆被白鸿的气机锁定,竟是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色的光矛,直指自己的脸面。 然而就在紫霆以为自己会毙命于此之时,一股柔和的清风将他向后卷起,让他回到了安全地带,脱离了被光矛威胁的范围。 一名二十五六岁,灿烂的金发及腰,有着深黑璀璨双眸,穿着白色长款唐装的青肤男人站在白鸿对面。 驾驭着一道风,金发男人的双脚离地半米,长发和衣袂都在风中翻飞,身体周围紊绕着清新的,风的气息。 远处轿椅之上的陆维,眼中灰翳弥漫。 这金发青肤的男人,便是陆维除紫霆之外的另一个s级战躯,风伯。 而在风伯身后,还侍立着十数名从a级到s级的异能丧尸,齐齐与玉帝白鸿对峙。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对玉帝开战,据说这战非常凶险~~ 今晚要上传说中的夹子了,啊啊,好叽动~~ 第55章 并没有多余的语言, 陆维与麾下十数名高阶丧尸瞬移至白鸿四周,将他团团围住。 土系的a级异能丧尸首先发难,只见他俯下身子双掌贴地, 白鸿脚下方圆数米的土地,就陡然凹陷了下去, 成为一个深达十几米的大坑。 白鸿却并未因此而被困, 他足尖一点便跃上了半空。 随后, 他的足下出现了一条由异能凝成的光之巨龙, 将他整个人托在半空之中。 这条巨龙全身都笼罩着刺目的白光, 鳞甲灿烂,头角峥嵘,眼如铜铃。虽然并不是有生命的动物,但摇头摆尾,张牙舞爪间就像是活着一般。 3s强者与其下等阶的根本性区别,除了更加强大之外, 就是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异能外放, 并进行彻底的物化, 如臂使指, 仿若第二个自己。 这种3s强者特有的能力, 被称为身外化身。 3s强者之中,其实也是分强弱的。这个强弱,就是以能凝聚几具身外化身为标准,目前所知的世界最强异能者,能凝聚的身外化身高达五具之多。 每位3s强者所凝聚的身外化身皆不相同, 毒后是一条剧毒的黑色大蛇,火神是祝融神躯。 而白鸿,则是他脚下所踏的这条光之巨龙了。 啧,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啊? 白鸿手持光矛,立于巨龙之上,一人面对这十数名异能丧尸,脸上非但毫无畏惧之色,反而露出了一点鄙夷,今天我就让你们明白,什么是等阶之间的差距! 白鸿号称玉帝,就是因为其体表永远笼罩一层柔光,看上去皮肤像隐隐发光的玉一般润泽。 他又生得魁梧英武,此刻矗站在光龙上的模样,真的如同天帝临凡。 卫霄在宠儿们中间,仰头看着白鸿,神色肃穆,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深绿的眸子中全是忧虑之色。 索性这个时候他被捆仙索绑了双臂,不能发挥半点异能,又正值这危险的时刻,旁边的宠儿并没有将他看的很紧。于是他走到距离不远的,因为受伤,正弯了身子捂住肚腹,呕出一口淡青色血液的紫霆身旁。 喂,把我放开。卫霄用脚尖踢了踢紫霆的腿肚,沉声开口。 不可能。紫霆回头,看见是卫霄,恨恨的回答,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我了解白鸿,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卫霄的目光投向天空,我不想陆维死在他手上。 算了吧,别说大话。紫霆用手背擦去唇畔的血,完全对卫霄无法信任,你自己都是天父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这个人狡猾的很,是又在玩什么花样了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是败在陆维手上没错卫霄低下头,几绺发丝垂落,语调艰涩的解释,但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双方都没有施展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我最终落败不过是因为,陆维抓住了我的弱点。 相信我,我是唯一可以真正帮到陆维的人。 一开始,卫霄看见自己和陆维的手下数量战力悬殊,就起了速战速决,直接冲进军阵中把陆维带出来的心思。 以他2s级异能者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来陆维麾下最高级别的异能丧尸不过s级,而陆维身上则毫无异能波动的气息,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什么问题。 况且就算仓促间的判断有问题,他走到这一步,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要他转身离开,放弃近在眼前的陆维吗?他做不到。 只能孤注一掷,不死不休。 谁知道陆维能够附身战躯,并且将战躯的力量增幅达到百倍之多呢? 他是控植系的异能者,控植系除去催生各类农作物外,本来就只适合中远距离的辅助战斗和防御,根本不擅长近战。而陆维则相反,非常擅长近身武器的格斗,他猝不及防中被陆维打败,并击断手中木刺,简直是再合情合理不过。 接下来他也没有就此认输,赌了一把,直接撞向陆维手中的剑,让那柄剑刺穿自己的脖颈。 这就是陆维嘴里所形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难看的策略。 当看到陆维神色慌乱的撤剑,并伸手来扶自己的时候,卫霄其实是非常高兴的,紧绷了一年多的身心,都因此而感到轻松了许多。 就算表面上再怎么对自己狠心绝情,这个举动也证明了陆维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自己。 他一路爱的太艰难,这一点点隐约的甜意,已经能让他欢欣雀跃。 纵然最后还是败给陆维,陆维还是狠心的坚持要把他送走,他的内心却完全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鞭子落在身上的时候,他甚至还可以逗弄欺负一下陆维看重的宠儿,那个名为紫霆的少年。 你这么了解那个白鸿,应该是跟他认识吧。紫霆看着卫霄,仔细想了想,果然还是觉得不靠谱,我放开了你,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和他联手,反过来对付我们?你是觉得我年纪小,恢复神智没多久,好骗是吧? 不管你怎么说,就算嘴里吐出一朵花来,我都是不会放开你的!紧接着,紫霆下定了决心。 好,好!卫霄忽然抬头,一对深绿眼珠发狠的盯着紫霆,反正陆维死了,我也是绝对活不下去的。索性我和他死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之后大家谁也别挂念着谁,倒是干净! 紫霆偏过头去,不去看卫霄发狠的模样,从喉咙里不屑的哼了一声。 另一边,使用风伯战躯的陆维,已经脚踏清风,腾驾于半空之中,率先向白鸿出手。 无数道风柱在白鸿的上下四周形成,正是陆维自洪水身上学到的,水之牢狱的衍变形态。 陆维麾下有飞行腾空能力的七、八个高阶异能丧尸,比如风镰妖,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半空中,纷纷朝白鸿施展自己的手段。 花样倒是挺多。白鸿站在光龙上动也没动,光龙只是甩了下尾巴,身体周围的风狱和其它的束缚就全部破碎,你们没听说过吗,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之下,玩任何花样都是没有用的! 哈哈哈哈哈!!!下一刻,白鸿扬声长笑,开始真正出手,你们这些丧尸,统统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鸿的笑声还未落,他的人连带着整头巨龙,就出现在一名悬浮于半空,s级的重力系宠儿面前。 那宠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脖颈就被白鸿手中的光矛砍断,一颗头从半空中坠落。 因为惯性,那宠儿的身体还在半空中悬浮了片刻,这才随着头颅一起坠落。 风镰妖就站在那s级重力系宠儿的不远处,他只是a级,自知不是白鸿的对手,见状就想逃跑,却被白鸿手中暴涨的光矛,从根部削去了两片骨翼,大叫一声从半空中跌下。 索性他还能控风,从高处落下并没有摔的太惨,骨翼将来花费点时间也能再度长好,却是暂时失去了所有的战斗能力。 陆维亲眼看着自己的宠儿顷刻间被断头,知道不能再放任对方这种碾压式的屠杀,当即双手凝风为刃,脚踩清风,朝白鸿冲了过去。 他麾下的s级宠儿本就不多,只有紫霆,风伯,织女,以及刚刚被玉帝白鸿斩首的舂人四名。 紫霆,风伯和舂人都是他的战躯,织女虽然也很想成为他的战躯,但他没有办法附体在异性的身上,只得作罢。 如今白鸿刚动手就杀死一个重要成员,他只能选择和白鸿近战,把他缠住,或许才能寻找到胜利的机会。 系统,兑换此身体三十分钟的全部潜能。 陆维在脑内对031说。 已兑换,30秒后生效。031的机械音很快回答,但请注意,此身体并非宿主在此世界的原身,请务过度使用此身体,以及令此身体受到过重伤势。 过度使用以及受到过重伤害,将反馈至此世界原身,导致此世界原身受伤死亡,任务失败。 明白。陆维简短的回答后,望向前方的白鸿。 他麾下的最强者,s级宠儿都在白鸿面前不是一合之敌,他纵然能将异能增幅百倍,面对白鸿这样的强者,也完全没有自信。 只有兑换了这具身体的全部潜能,或许才能和白鸿一战。 至于后遗症已经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到了那个地步再说吧。 白鸿身为拥有绝对力量的3s级强者,根本没把冲过来的陆维放在眼里,傲慢的举起光矛,就朝陆维刺去。 这一刺,没有什么招式技巧可言。 然而就在这一刺之中,陆维的整个身体都仿若被什么定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光矛朝自己的脖颈处挥来。 好在之前经过计算,光矛距离他的脖颈只差数寸的时候,他兑换的潜能生效了。 陆维身体周围萦绕的风蓦然增强,将那近在咫迟的矛尖吹偏了几分,他整个人几乎是贴着矛杆,如一道清风般顺势冲到了白鸿面前,手中风刃蓦然放大百倍,挟着强烈的风势,毫不迟疑的向白鸿抡去。 绝对的力量可以碾压一切吗?那就试试看好了。 白鸿大惊失色,连忙驾着光龙后退数十米,这才堪堪避开陆维这突如其来的一抡。 他用手指摸了摸疼痛的脸颊,那上面出现了一道深长的伤口。手指上,沾染了鲜红血液。 自从成为3s异能者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伤到他白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夹子,还有两三个小时,希望晚上的数据能好一点~~ 冲鸭~~ 第56章 嘶白鸿因为疼痛而倒吸了口凉气之后, 泛着柔光的脸颊皮肤就在陆维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白鸿的脸颊只留下一点点血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光系异能, 本就是治疗和攻击兼备的强大异能。 嘿嘿,不错啊。白鸿望向陆维,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强烈杀意, 能力忽然提高, 并且不再受我的等阶压制是用了什么秘法吧? 陆维兑换全部潜能的时间只有半小时, 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和白鸿的废话中, 望向白鸿的璀璨黑眸里面亦全是凛冽杀意,在半空中顷刻间便瞬移到白鸿面前,手中风刃形成长刀的形状,当头就朝着白鸿劈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0) 陆维知道自己的短板,他对异能的理解运用实在是非常流于表面。别说跟白鸿这种在末世中,以战为道崛起的顶级强者比, 就连自己麾下一些比较优秀, 专研于此道的宠儿都比不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术业有专攻。 他觉醒以来这一年多的时间, 前半年致力于隐蔽自己和发展地下组织, 为丧尸的社会结构打下基础;后半年则没日没夜的忙于壮大提升麾下宠儿,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钻研异能。 所以面对白鸿,只有用他擅长的近战,才能搏取一线胜利的希望。 白鸿面对陆维劈过来的风刃,这次并不再托大, 而是认真迎战。 他举起光矛,以矛身格拦住了陆维这一劈,一双手的虎口顿时被震得发麻,光矛更是差点当场溃散。 不由在心中暗惊,他知道陆维的战力已经提升,却没想到竟然提高了如此之多。 陆维并不给白鸿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刀形状的风刃骤然分成数十道,紧接着朝着白鸿轰击而去。 白鸿的情况跟陆维相反,他对自身异能有充分的理解,懂得如何应用发挥最为有利,却完全不擅长近身战。 他也不需要擅长,毕竟之前他遇到的敌人大都等阶低于他,只需要以等阶碾压,将敌方以气机锁定,再轻轻巧巧的一矛断头就可以了。 而和他等阶相当的,3s级别的对手,也从来没有像陆维这样进行近身战的,都是用身外化身比拼。 所以面对陆维完全不给喘息机会的,狂风暴雨一般的凌厉攻势,白鸿一时间竟被打得措手不及。 避无可避之下,白鸿施展瞬移,勉强从陆维的攻击范围内脱身。 当能在视野里看到白鸿的身影后,陆维立刻以不逊于白鸿的速度瞬移紧贴跟上,令白鸿还来不及整顿,就又陷入近身战的噩梦之中,只能再度瞬移。 一时间,半空中一个紧咬不放,一个来回逃窜,看形势竟是陆维占了上风。 紫霆在地面上仰头看得热血沸腾,他很想为陆维助阵,之前也试着放过几道雷电去攻击白鸿。但那两个人在天空中移动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雷电根本跟不上,次次都击空。 这样的速度,已经接近光速了吧? 织女和其余的宠儿们也是一样,这场战斗他们完全插不上手,只能远远遥望。 随着嗤的一声,陆维的刀锋终于在白鸿左肩上,留下了一条深长的伤口,鲜血如小瀑布般潸潸流淌而下。 混混账!白鸿今天第二次被陆维所伤,左肩的伤口虽然很快愈合了,但他失去的血液却无可弥补,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而陆维对现在的作战效率也并不满意。 他们二人交战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虽然看似是陆维占上风,但他激发潜能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才令白鸿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 不够,远远不够! 并且因为多次使用远超这具身体等阶的瞬移,骨骼筋络已经产生了撕裂一般的疼痛。 很明显,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陆维趁着这个机会,忽然扬声大笑,一边继续追击白鸿,一边嘲讽的开口,听说你的绰号,是玉帝? 不如改个名字,叫做丧家之犬好了!只会逃的丧家之犬!! 陆维放开了嗓门,声音霎时间响彻这片天地,不止是地面上的宠儿们发出阵阵大声哄笑,就连和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正在交战中的人类与丧尸们,也有偶得闲暇者往这边看过来。 好个丧尸王,还真以为我白鸿怕了你吗?! 白鸿天赋异禀,自觉醒以来就没什么艰难的瓶颈,一路顺风顺水升到3s等阶,未曾遇过大的挫败。眼下被陆维如此羞辱,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果然令得他勃然大怒。 更何况他的恋人卫霄也在其中,身为男人,就丢不起这个脸! 他不再以瞬移避开陆维,驱使脚下光龙,执矛回身就刺向陆维,所有秘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听到白鸿的话,陆维心中一凉。 之前白鸿不肯与他真正交战,除去不擅长近战之外,竟然是为了拖延时间。 这样的话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啊。 还有十五分钟。 陆维不再顾忌之前系统的警告,风刃交握于双手,咬牙迎向驱使光龙朝自己冲过来的白鸿。 风刃与光矛交击的那一刻,陆维榨干了体内最后一丝潜力。 光矛和光龙,在与风刃相接的刹那,化做了星星点点的破败光斑,漫天弥散。 与此同时,坐在轿椅之上的陆维忽然脸色发青,张嘴吐出一口含有内脏碎块的鲜血,眼耳鼻流淌出细细的血线。 七窍流血。 轿椅之上的陆维身躯并没有意识,乌发整齐的垂于肩上,灰翳弥漫的双眸半睁半闭,鲜血纵横的俊美容颜也依旧平静无波。 唯其这般,才令人觉得越发的可怖。 任谁都能感觉到,生机正在从这副身躯上抽离。 放开我,你还在等什么?!卫霄见状,冷汗流遍了整个脊背,朝身边的紫霆大喊,脖颈上的青筋都浮凸了出来,你是真要看着陆维死吗?!这里没有人能帮他,只有我,只有我!! 紫霆退后了两步,琥珀般的双眸满含泪水,慌乱的摇头,我、我不能相信你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白鸿口喷鲜血,全身上下都是被狂乱风刃割出的伤口,眼见这幕却在半空中纵声大笑,丧尸王,我看你今天怎么死!!! 话音未落,就见白鸿身体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脚下刚才被击散的光龙再度凝实,光矛也再度出现在双掌之中。 还有十二分钟。 陆维现在清楚的知道了,之前系统的警告究竟是什么。 用尽风伯战躯的潜力之后,再消耗的,就是他在此世界原身的生机了。 好吧那就试试看,是我先耗尽生机,还是你先被我击败。 既然没有选择,那也不用动摇迟疑。 陆维面无表情,继续冲到已经基本恢复原貌的白鸿面前,一刀又一刀的劈下去。 陆维能感觉到,伴随着多次重复受伤和大量失血,白鸿愈合伤口的速度明显变慢。 卫霄双手反缚,扑通一声跪在了紫霆面前,用额头重重叩击尽是尘埃的地面,哽咽着哀声请求,他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求求你放开我 紫霆看着卫霄青紫了大片的额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全身颤抖。 一边是天父逐渐消散的生机,一边是不可信任的敌人,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太难太难。 还有五分钟。 轿椅之上的陆维再度吐血,乌羽般的发渐渐变白。 他手背冷白色的光滑肌肤,出现了数道皴裂,如同骤然裂开的名贵玉器。 紫霆满脸是泪,终于下定决心,解开了绑住卫霄的捆仙索。 在解开捆仙索的一瞬间,卫霄的肋下便陡然生出无数纤长的半透明丝蔓。 那些丝蔓在空气中迅速的生长着,直至交织成四片巨大的,如同草蛉虫一般的半透明翅膀,将卫霄瞬间带上半空之中,陆维与白鸿交战的地方。 白鸿面对陆维的攻击,渐渐力不能支。 陆维几度将他重创,他因为修复身体,异能消耗的很厉害,甚至到了不能施展瞬移术离开陆维攻击范围的地步,只能苦苦支撑,等待或是陆维先消耗尽所有的生命力,或是他白鸿先落败身亡。 看见卫霄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之时,白鸿当下不由喜形于色,霄,快过来帮我! 卫霄是2s级的异能者,如果有他的加入,白鸿自信一定能耗死陆维。 好的,鸿。卫霄温柔含情的对白鸿笑了笑,手掌中延伸出深棕色,缀以小白花的木刺,振翅飞向白鸿。 霄,你是控植系,不需要正面迎敌,只需要辅助白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背心处一凉。 低下头看去,只见卫霄手中那根深棕木刺的尖端,从自己左胸处,心脏的位置突了出来。 白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陆维迎面而来的数百道锐利风刃击在身上。 就如眼睁睁看着恋人用木刺将自己穿心而过一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些交错的风刃割成百片千片,飞散四处。 空中爆开了一朵硕大的淋漓血花,如同节日庆贺的焰火。 随后这朵血花,伴着一颗面目模糊头颅从高高的天空中坠落,在雪地上结结实实摔成了一滩靡烂的肉泥。 镇守九重天的至强者,玉帝白鸿,最后落得千刀万剐的结局。 时间,还有三十秒。 作者有话要说: 白鸿还挺惨的~~ 下个世界的话,大家想看星际虫族雄子攻吗? 第57章 凌迟白鸿之后, 陆维停下来才意识到,风伯的战躯内脏破裂,体内的经络骨骼都寸寸碎断。 他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是个完整的人, 但由于承受了不是他这个等阶能承受的力量,体内已经如同一团破败的棉絮。 对不起啊风伯。 陆维只来得及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从风伯的躯体里被迫抽离了出来。 时间到。 卫霄看着风伯大口呕出几口淡青色、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 眼珠由璀璨的深黑转为浅琥珀色, 继而轻轻阖上眼皮, 再也不能控风浮空, 整个人倒仰着,软绵绵的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尽管近在咫尺,卫霄也并没有试图伸手去救风伯,他第一时间转身朝着陆维所在的方向振翅而去,陆维! 还是织女及时出手相救,以念力凝丝成网, 从半空中将坠落的风伯安全兜住, 缓缓放置于地面。 陆维仍旧端坐在轿椅上, 紫霆组织了数百拥有治愈系能力的宠儿将他团团围住, 不停的对他释放异能, 无数团属于治愈系的柔光在他的身体上明明灭灭,然而却不见半点起色。 他俊美的面容上鲜血纵横,衬衣胸口处和西裤上全是大片的血渍,一头黑发完全变白。 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皴裂遍布,如同满是冰裂纹的玉石。 半睁的眼中, 望不见璀璨的深黑瞳仁,仍是一片灰翳弥漫。 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陆维!卫霄飞到陆维的面前,伸手抚上他的左肩,你快醒醒。 由于卫霄刚才帮助陆维杀死了白鸿,宠儿们又都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并没有上前阻拦。 卫霄的手刚刚搭上陆维的左肩,还没怎么用力,就见陆维的左肩如同沙子塑成的般,发出沙沙的声响,隔着铁灰色衬衣顷刻间塌陷了下去一大块。 陆维陆维!卫霄连忙缩回手,看着陆维仍旧弥漫着灰翳、毫无生气的眼睛,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一片冰凉。 陆维的肩膀塌了一块,原本端坐的身体失去平衡,缓缓侧身歪倒在椅子上。 要怎么救他?!卫霄再也不敢触碰陆维,转身红了眼眶,朝围在四周的宠儿们大喊,你们快告诉我,要怎么救他?! 晶核,高阶的晶核或许可以。有宠儿发出绝望的声音,但是天父已经、已经不行了,这么短的时间要到哪里去找? 如果他们的脑内有晶核,他们是不介意挖出来献上,换取天父的生存机会。 但是经陆维转化,觉醒了异能的宠儿们,脑内都是没有丧尸晶核的。 风镰妖弯着腰,鬼鬼祟祟混在宠儿们中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当他发现卫霄的目光扫过自己时,连忙露出贪生怕死的瑟缩笑容,我、我只是a级异能,而且只有一颗老大伤这么重,怕是不管用啊 好在卫霄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振翅朝着别的方向飞走了。 卫霄也没走远,来到了白鸿坠落的地方,那一滩靡烂鲜红的肉泥旁边。 他向来爱干净,此时却对血污腥气熟视无睹一般,踏入那滩肉泥中,在其中仔细翻找。 很快找到了白鸿面目模糊的大半个头颅。 像是掰开某种熟透的果实,卫霄修长的十指箕张,轻而易举掰开了白鸿坚硬的头骨,在大脑中挖出一颗晶核。 他在这末世中生存了五年多的时间,其中四年更是身为青帝基地的领导者,见识比一般人强的多。 他知道,无论是丧尸的脑中,还是异能者的脑中,都存在着晶核。 卫霄昨晚还在跟白鸿恩爱缠绵,今天就杀死了白鸿,并从其脑中挖出晶核。 然而卫霄却完全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甚至心中毫无波动。 除了陆维之外,他对旁人向来没有多余的感情。 为了救陆维,如果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连自己脑子里的晶核都可以挖出来,更何况是白鸿。 静静躺在卫霄掌中的,属于3s光系异能强者的晶核并不大,只有一枚橄榄大小。 它通体澄透无暇,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卫霄握住这枚晶核,不敢再耽误分秒时间,瞬移到了陆维面前。 他修长的手指拈起这枚晶核,小心翼翼放入陆维因为多次无意识吐血,而微微翕张,苍白染血的唇瓣中间,然后用期盼的眸光凝视着陆维。 像是一枚会发光的糖果般,晶核在陆维的双唇间慢慢融化、变小。 随着这枚晶核消融于陆维唇间,他雪白的发丝渐渐转为乌黑,手背上冰裂般的皴裂一道道愈合,塌陷下去的左肩也恢复了原状。 只有那对半睁的双眼,仍旧弥漫着一层死灰色的翳。 还是太晚了吗?所以就算被高阶晶核修复了身体,也已经无力回天 啊啊啊啊啊!!!卫霄顿时情绪失控,弯腰伏下背脊,一把抱住陆维,将头埋入陆维冰凉的颈窝,放声大哭。 仍然被押解着的,青帝基地的千余名异能者,看到这幕都呆住了。 别人是不了解卫霄,但他们这些跟随了卫霄三、四年的人,非常了解他们的领袖。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完全不能想像,向来心如铁铸、高高在上的卫霄,居然会哭到声嘶力竭,完全失态,简直就像个失去了一切,却对此毫无办法的孩子。 卫霄正哭得不能自抑,忽然听到从陆维的胸腔内,传来了细微的抽气声。 然后有一双手,在他伏下的背脊上拍了拍。 他带着满脸的涕泪,放开了一点陆维,就望入了一对深黑璀璨的眸子。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1) 他心头顿时一松,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就想对着陆维笑笑,最好能笑的好看点儿,却因为之前哭的太厉害,反而面目扭曲着,朝陆维打了几个哭嗝。 陆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意识从风伯的身体里被拉出来之后,就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 原本,他以为是任务失败,这个世界的原身已经死亡,也就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之中渐渐沉入没有梦的睡眠。 他还有十一粒砂,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就会转生到另外一个世界了吧。 谁知道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还是这个末世,而卫霄正抱着他鬼哭狼嚎,就在他耳边,音量大的不得了。 陆维从来都不知道,卫霄快要三十岁的一个成熟男人,居然会这么吵。 啧,居然还五官皱成一团,哭着对他打了好几个嗝实在是不忍心多看。 天父,太好了! 天父,您终于醒了 我们刚才都担心的不行,还好上天保佑! 四周的宠儿们纷纷围上来,脸上都带着欢欣鼓舞的表情,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喜极而泣。 风镰妖捂着胸,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凑上前,俊俏的脸上挂着谄媚,用自己学会不久的形容词大声赞美,这就是老大吉人天相了! 紫霆在最初的喜悦之后,站在宠儿们中间,望向仍然抱着陆维不肯撒手的卫霄,不知为何很想冲过去,将卫霄从天父那里扯开,让这个人离天父远一些。 但他知道刚才是卫霄救了天父,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于是只能怔怔站在原地,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这幕,心底是难以形容的失落以及,此生第一次的嫉妒。 紫霆。陆维看到紫霆站在不远处发呆,叫了他一声。 他听到天父唤他的名,下意识的,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应了一声,是。 不要站在那里发呆了,去把风伯带到我这里来。陆维如同往常一般开口吩咐。 是、是的!紫霆这才如梦初醒,按照陆维的吩咐,转身大步朝风伯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听到陆维唤他名字的那一刻,他顿时觉得心落在了实处,失落和嫉妒全都在胸中消散无踪。 是的,他是紫霆,天父身边第一个s级的异能宠儿。 这半年来,天父甚至将洪水留下的别墅赐予他,并让他打点对外的一切,给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倚重信任。 他不需要对任何人,产生情绪上的失落和嫉妒他的位置,本就无人可以替代。 陆维既然一声令下,陷入深度昏迷的风伯很快就被抬了过来。 有着金色长发、修长身躯的唐装青年,半身浸染了浅青色血渍,被织女的念力丝网轻柔的裹着,小心放在陆维面前,没有被磕碰到半点。 风伯也再禁不起磕碰,他的内脏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筋骨寸寸碎断,眼下还能勉强留着一口气,完全是因为他的丧尸体质。 如果是人类,哪怕是人类异能者,受了这种伤也早就死了。 陆维站起来,走下轿椅,来到风伯身旁半蹲而下,朝着不远处,忧心忡忡的织女笑了笑,不用担心,小宝宝会看见爸爸的。 织女是个娇小玲珑,乌黑的长发及踝,浅青肤色,外表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温婉女性。 她一直强忍着悲伤,此刻终于哽咽出声,将双手交叠在自己看上去还完全平坦的小腹之上,低头半跪于地,感激天父垂怜。 风伯的伤,已经不是普通的治愈系异能可以恢复的了,她原本感到绝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机。 天父身边四名s级宠儿中,紫霆和死去的舂人都爱慕天父,织女则和风伯是一对恋人。 织女的腹中,已经有了属于风伯的,一个月的骨肉。 陆维点点头,将手掌虚按于风伯的躯体之上,大量发光的白色卍字图纹,在风伯的身躯周围浮现。 然后这些图纹旋转着,如同有生命之物般没入风伯的体内,温和修复着风伯碎掉的内脏,以及断裂的筋骨。 这个过程大约花费了一刻钟,风伯便长长吐出口气,睁开眼睛,从雪地上坐了起来,琥珀般的双眼里还带着一丝茫然。 风伯!织女扑过去,搂住了风伯的脖颈,喜极而泣,是天父救了你,你终于没事了! 风伯双眼微弯,摸了摸织女绸缎般的乌发,两人在雪地上紧紧相拥。 陆维则站起身,朝着不远处,仍在交战中的战场方向望去。 经过刚才那场惊险的意外,是时候按照原计划抛出筹码,为自己和宠儿们赢得一片生存之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霄此受不仅鬼畜,还黑寡妇,就问乃们怕不怕~ 卫霄点了支烟,深沉的遥望天空: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爱好给陆维洗衣服的贤惠人 第58章 不过, 在这之前 陆维偏过头,望向在自己身旁寸步不肯离开的卫霄,神色陡然柔和, 卫霄,谢谢。 你和我之间, 还需要提什么谢字。卫霄到底是个爱干净要脸面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 不久前抱着陆维大哭的狼狈模样,脸上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额头上的那块青紫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消掉了, 露出清俊出色的五官。 陆维,你不再恨我了吗?卫霄小心翼翼地试探。 陆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内心有些挣扎, 最终却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恨又有什么用。 我不想再恨你了。 有时候我会想,你为什么不早点向我说出心意呢?陆维垂下眼帘, 神色中既是疲惫又满含哀伤, 无论是在学校的那段时间也好,我们一起在外流浪、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也好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 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阿瑛不会变得那样面目全非,小燕儿也不会死。 俞从燕,是冰女王的华族名。她虽然年龄比陆维大几岁,但陆维一直管叫她小燕儿。 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我不敢。卫霄艰涩的回答, 陆维,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引人注目? 校内校外,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你。我在学校和你走得近的那些年,私下找我递情书礼物的就要以打计数还好那时候你家里管的严,你自己又不开窍。卫霄苦笑着摇了摇头,而我呢?我是个从贫困单亲家庭中,硬考出来的学生,没有任何背景关系,性格又不好,根本没人会喜欢我。 怎么会没人喜欢你?陆维有些惊愕的看着卫霄,据我所知,很多女生对你有好感的。葫芦和老雕他们就因为这个,才对你不待见,老找你麻烦。 葫芦和老雕是他们的同学外号,这俩人都已经死在了丧尸爆发的那段时期,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 那些女生所谓的喜欢,只是因为不了解我。卫霄继续往下说,我那时候既寒酸,又特别的犟,不会做人。也许你不清楚,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葫芦和老雕他们并没有那么讨厌我,还想要和我做哥们儿的。 但是接触了才知道,我这个人有多么的讨厌。葫芦请客大家一起去吃个饭,我事后会把自己的那份钱算得清清楚楚,毫厘不差的当面还给葫芦,让大家都很尴尬,葫芦的面子也下不来;老雕中午去食堂忘记带卡,刷了我的卡,我一元一角一分的都会管他要回来还有很多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我太不会做人。 他们不待见我,并不是因为一些女生对我有好感,而是觉得我不值,这才开始排挤欺负我。卫霄笑了笑,明明比起我来,你更招女生的喜欢,却没有人因为这个而不待见你,就是这个道理。 只有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讨厌的性格,却一点也不会嫌弃你明明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在帮助我的同时,却从不曾触及过我可怜的自尊心。我自从遇到你之后,性格才一天天的转变,懂得了怎么去处事,在学校的人缘也随之逐渐变好。 陆维,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运,到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 我怎么敢告诉你呢?那个时候的环境本来就对同性恋的包容度很低,你又是个还没开窍的人,要是告诉你的话,我怕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我怕我会就此失去你。 我怎么敢告诉你呢?如果你拒绝了我,这件事被人传扬开去,我就会立刻身败名裂。我没有任何背景依靠,一步步靠着自己考上理想的学校,其中经历的艰难困苦,种种轻视羞辱,根本不是你们所能想像我那令人讨厌的,既自卑又自大,斤斤计较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形成。 同性恋传闻造成的伤害打击,对家境优越的人来说,或许只是人生中一个不大不小的挫折,对我来说却会是致命的。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全部会因此而毁灭。 卫霄深深吸了口气,至于在外面流浪的那段日子,开始的时候大家每天肚子都吃不饱,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我就算想讲,你也没心思听后来我觉醒了异能,成为你和陆瑛的保护者,又开始顾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施恩挟报,强迫你接受我。 毕竟在那个时候,如果我真的告白,身为普通人的你就算内心不愿意,为了生存也没有别的选择。在末世我们见过的这种事太多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宁愿再多等你两年,也不愿意在你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 陆维,我是真的爱你。 卫霄说完之后,就站在陆维的对面,紧张的凝望着陆维,仿若在等待一场命运的宣判。 陆维看了卫霄一会儿,忽然笑了,所以卫霄,你是在对我告白吗? 如果是的话,我想我会考虑的。 是、是的。卫霄身为快三十的成熟男人,一个基地的绝对统治者,此时此刻居然紧张到口齿不清,我、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请、请你务必考虑! 那么,现在过来。陆维朝卫霄张开双臂,一双黑眸熠熠生辉的望向他,温柔含笑,让我抱一下你。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卫霄有种美好到不真实的感觉。 似乎是踩着云朵,整个人轻飘飘的就过去了,然后被陆维拥入怀中。 卫霄反手抱住陆维,用脸颊蹭了蹭陆维的颈窝,鼻端萦绕着陆维清雅的气息。 如同在一眼望不到边的皎皎月色中,隐隐传来的水草幽香。 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卫霄经常借着替陆维洗衣服的机会,偷偷将脸埋进衣物里去嗅闻。 那个时候陆维身上的味道和现在不同,充满了阳光气息,极为温暖迷人。 不过,现在的气味卫霄也很喜欢。 只要是陆维,无论什么样子他都会很喜欢。 陆维是真的接受了他呀,卫霄的心里仿若有一根小羊尾巴,来来回回,幸福欢快的摆动着,搔得心尖儿直痒痒。 他想深深的亲吻陆维,想大声向所有人宣布他与陆维的恋情,却又怕自己显得太着急,让陆维嫌弃自己不够稳重。 他可是大了陆维足足三岁,毕竟之前在陆维跟前哭的面目扭曲,连声打嗝,已经狠狠丢过一次脸了。 正当卫霄幸福得昏昏淘淘,心潮澎湃的时候,一只手掌慢慢的,仿若毫无威胁一般,贴上了他的后颈。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无数细若游丝的电流,涌进了自己毫无防备的身体,一瞬间将他体内的经络骨骼牢牢束缚,丝蔓尽皆麻痹。 卫霄僵在陆维怀中,再也不能动弹。 拥有深黑双眸的浅青色皮肤少年,绕到卫霄面前。 陆、陆维陆维!卫霄朝少年大叫着,整张清俊的脸涨得通红,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是为了你好。占据了紫霆身躯的陆维神色平静,伸出手摸了摸卫霄的脸颊,然后吩咐道,把他重新捆起来。 立即有几名宠儿上前,将卫霄与陆维分开,将卫霄的双臂反扭在身后,用捆仙索牢牢绑紧。 在卫霄被绑好之后,不再需要紫电的束缚,陆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他走向因为激烈挣扎,被两名宠儿按压着肩膀,跪入尘埃的卫霄,一双璀璨黑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卫霄,再度重申,卫霄,我是为了你好。 呵呵陆维,你就是这样谢我的?卫霄红了眼眶,绝望的看着陆维,声音颤抖,你对我从来都是这么狠心,我早该知道。 杀了白鸿,你知道后果吗?陆维神色平静,如果不能给人类世界一个合理的交待,你就是人类世界的叛徒,青帝将面临无法避免的报复和屠杀。 陆维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卫霄面前晃了晃,二十多万普通人类,没有人能幸免。 这只是你的借口!借口!!卫霄抻直了脖颈大叫,眼角溢出激愤的泪,你恨我,你明明是还在恨我!!! 如果能和陆维在一起,真正相爱,他才不要什么青帝,才不会管什么二十万普通人类的死活。 况且陆维现在是一头丧尸,并不是人类,从陆维嘴里说出这种话,简直就像个笑话一样。 陆维垂下纤长如羽的眼睫,用极低的声音轻笑了一声,那就,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不过,我觉得你既然身为青帝的领袖,就应该承担起你肩上的责任。陆维抬起羽睫,眸光沉沉的盯着卫霄看了片刻,然后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卫霄胸口。 陆维的身体不具备异能,却还是有普通丧尸的力量,而卫霄则被封住了异能,这一脚下去,卫霄顿时闷哼一声,吐出口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虽说爱好和平建设,心系天下,看上去是个好人,但不要忘记,他的本质就是个渣攻啊~~ 第59章 紧接着, 卫霄的脸上又重重挨了几拳,陆维才住了手,满意的打量了他一下, 点点头,看起来不错。 卫霄这个时候看上去很是凄惨, 一张清俊的面容被揍得鼻青脸肿,星星点点的血渍洒落于唇畔和衣服、裤子上。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2) 与此同时, 他手下那一千多号被押解的异能者也在挨揍,只听得一片唉哟唉哟声, 此起彼伏, 不绝于耳。 站在费薇对面的宠儿是个短发的青年,他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白白净净, 抱着毛茸茸猫偶服的盲眼少女, 拳头举起又放下,实在是下不去手。 这个少女虽然是敌方阵营的, 但只具备感应追踪的异能, 几乎完全无害,看上去又这样弱小可怜。 对不起。青年想了想, 低声道歉之后,上前去伸手把费薇哥特风的黑色长裙撕烂了几条,揉乱了她的头发,又往她脸上头发上身上接连撒了十几把沙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受了虐待一样。 费薇全程都很配合, 等青年为她妆点完之后,仰起肮脏的小脸,用软软柔柔的嗓音开口说:这位哥哥,我能加入你们吗? 咦?青年错愕的看着费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瞒哥哥说,我能通过接触随身物品,看到一些关于别人的过去和未来。费薇拍了拍怀里落了沙土的猫偶服,我的异能初期虽然看上去是感应追踪,但实际上是预知如果能升到顶级,甚至可以改变天道运行的轨迹。 但是天父的过去未来,我一直都看不清,只能感应到他的当下状况。我苦苦思索了很久,只有他的命运存在于天道之外,这样一个解释。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少女柔软的嗓音带着某种奇异的,悠远的韵律,哥哥,你懂吗? 青年搔了搔短发,露出困惑的表情,你说的什么啊,我不懂。 费薇笑了笑,那就算了不过既然已经出现了宁死不屈,却被迷心术操纵因而误杀友军的首领,再来个因为受不了虐待,彻底投敌的叛徒才更真实吧? 我这个人特别怕疼,特别吃不了苦,真的。费薇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尖,一脸认真。 青年听完后正在犹豫,旁边的风伯走了过来,看着费薇笑了笑,这个小妹妹很聪明,异能也很有用。既然这样,就留下她好了。 说完拍拍青年的肩膀,低声在他耳畔道:你先照看着她,回头我会把这件事禀报给天父。如果发现不对,就马上杀掉。 风伯身为陆维最得用的四名宠儿之一,又是陆维的战躯,地位自是不同寻常,青年连忙应承下来。 卫霄被陆维当胸踹那一脚的时候,真是遍体生寒,一股怨恨激愤之气堵塞在心头,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 任谁前一刻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下一刻就发现这是个心爱之人设下的骗局,都不会想得开。 他吐的那口血,除去陆维踹的力度没有留情,他又异能被封之外,更多的原因在于他本身情绪导致气血上涌。 然而卫霄毕竟是个聪明人,很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被当胸踹了一脚,当场吐血,却连肋骨都没有裂;而陆维揍他的时候,光往显眼的脸上招呼,被衣物遮住的地方动都没动,目的只是让他看上去凄惨,仿佛一直在受折磨虐待。 陆维,你到底想干什么?卫霄带着满脸青紫望向陆维。 哟,好好说你不肯听,挨顿揍倒是冷静下来了。陆维拍了拍手,蹲下来望入卫霄的绿眼,之前早就说过,我是在救你。 你怕我因为杀死白鸿的事,在人类世界无法立足,让我留在你身边不就可以了?卫霄咬牙切齿,不要跟我说青帝的二十万人类怎么办,你做为一头丧尸,根本没有这个立场! 但是你有啊,卫霄。陆维平静的看着他,我不恨你,真的说实话,我还蛮喜欢你的。 陆维也不算在说谎,如果抛开两人之间发生过的那些糟心事,以及卫霄对他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卫霄的长相和身材、浓烈到可以抛却生死的感情,确实还蛮对他的胃口。 你喜欢我喜欢我就让我和你在一起啊,混账!卫霄狠狠盯着陆维,喉节在颈间上下滚动,现在还说这种话,你让我怎么相信! 你留在我身边,然后在你我之间,横亘着二十多万条人命吗?陆维缓缓摇头,卫霄,你不能这样自私,这样没有责任感。 我喜欢的,也绝对不是这样的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啊混账!卫霄声音哽咽,你知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就完全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他就算得到谅解回到人类世界,因为这次进攻的失败,还亲手杀死了白鸿这个污点,再也不可能组织这样规模的进攻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接触陆维的一切可能。 卫霄,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早就不可能在一起了。陆维揉了揉卫霄墨绿的头发,让它们看上去更凌乱一些,黑眼深邃又多情,无论是我跟你回去,还是你留在我身边,最终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尘归尘,土归土,丧尸归于丧尸,人类归于人类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卫霄,当初在学校吸引我的,就是你身处逆境,却始终不肯屈服于环境的,那份自尊骄傲。至少离别的时候,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之后,陆维站起来,转身离开。 卫霄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失魂落魄的委顿于地,继而被绑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双拳。 什么叫不恨我,什么叫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什么叫正确的道路,什么叫错过就是错过了,什么叫不要这么自私,什么叫不要让你看不起我陆维,就凭几句话,你就想再度抛弃我吗? 你休想,这辈子都休想! 四年前遇到冰女王的时候是这样,一年前从青帝逃离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你明明知道我可以为你死,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居然还是这样! 比起永不相见,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不幸福,宁愿踏上歧路,宁愿付出一切换取和你相守的机会,宁愿自私自利,宁愿你看不起我! 卫霄垂下眼帘,看似接受了现实,黯绿的眸底却燃烧着不为人知的疯狂。 过了正午,风雪越发的大了起来。 丧尸之城外,人类阵营和丧尸阵营之间的战势,依旧陷入胶着状态。 毒后和火神此时都非常着急,刚才在不远处,陆维率领的宠儿大军中所发生的很多事,人类阵营基本上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在天空中的那场打斗,无遮无拦,惊险万端,真是想看不到都很难。 白鸿居然被杀死了?!还是他之前的恋人,绿帝基地的领袖,2s级控植系强者,名叫卫霄的那个男人动的手! 白鸿一死,远处的丧尸队伍再压过来,人类阵营的下场想都不用想,那是必败无疑! 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怀疑卫霄叛变到了陆维一边。 在他们的概念里,没有人类会真正想要投靠丧尸的,卫霄又和白鸿的感情那么好。肯定是那些丧尸见不能打败白鸿,用了什么操纵秘法,操纵了卫霄,让卫霄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 世上的异能千奇百种,已知的操纵秘法就有傀儡线、迷心术、失情花等等十几种,一点都不奇怪。 可惜了英雄半生的白鸿。 当他们看到接近的那支队伍前列,卫霄反缚了双手,脸上伤痕累累,身上血迹斑斑,明显经过残酷的凌虐,头朝下被铁链倒捆在一个木制大十字架上之时,越发确认了之前的这个判断。 这是什么?不用多想,这就是操纵秘术时效过后,卫霄看见恋人死亡,情绪激动奋起反抗,从而造成的后果。 可怜的卫霄! 只有极少数人心中存有疑惑,卫霄之前一直在人类阵营的队伍中怎么没有参战,反而落到那群丧尸手中,才使得白鸿不管不顾前去相救的呢? 当然,这种疑惑也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并没有人会去深究。 队伍渐渐近了,当正操纵着身外化身作战的枭魔,看到被簇拥在众宠儿之中,坐在轿椅之上的陆维时,顿时瞳孔微缩,清杨清! 杨清,就是五年前死去的,少年王的名字。 少年王杨清没有成为丧尸前的记忆,但是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学生证,上面有他的照片和名字。 所以他是少数能拥有自己的名字,而并非绰号的丧尸。 那时候杨清刚刚觉醒,转化了两头丧尸,整个人还是懵懵懂懂的。枭魔为了试探杨清的底细,在下手捕获他之前,刻意与他接触交往了一段时间。 杨清对成为丧尸前的一切都没有什么记忆,枭魔却有生前的知识库,是当初的夜鹰打开少年王随身携带的学生证,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他叫杨清。 杨清很高兴,还忘情的搂着夜鹰的脖颈,亲了夜鹰的脸颊一下。 枭魔到现在还记得,杨清身上清雅的气息,以及可爱泛红的耳根。 夜鹰当初已经是a级的类人丧尸,和皮肤或青或紫的大部分丧尸都不一样,杨清很自然的把他当成同类,最亲密的伙伴。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之后,他突然发难,率众杀死了杨清身旁的两头丧尸,把杨清带到了自己的别墅。 杨清被剥去了所有的衣物,如同一头被献祭的,美丽的洁白羔羊,被他和他的部下们啃食血肉,发泄**。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从无止歇。 那段时间里,杨清流着泪水,无数次的哀求,夜哥哥,你让我死了吧。 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无数次将晶核放入杨清残破的体腔内,让其血肉再生,以供下一轮的啃食。 杨清,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吗?! 枭魔看着陆维,连身外化身都几乎忘记了操纵,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枭魔大人,欠的总是要还啊~~ 第60章 陆维端坐在轿椅之上, 与不远处的枭魔遥遥相望,清晰的听到了枭魔叫他杨清。 这是他和枭魔的第一次见面,枭魔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 穿了件不会超过五十块钱的绿毛衣,宝蓝休闲牛仔裤, 中等身材,相貌端正温和, 不怎么修边幅,极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信任的感觉。 搁在末世前, 这就是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男人, 就算擦肩而过也不会怎么在意。 然而现在,枭魔那通身属于3s强者的气势,就如同一个在人群中燃烧着的耀眼火炬, 令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陆维的目光, 久久不能在枭魔身上离开。 没有别的原因,陆维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 感觉到这么强烈的, 属于自己本源的气息。 之前感受到这种气息,还是在吸收洪水晶核的时候, 而且只有那么一丝。 杨清吗? 陆维若有所思的垂下羽睫,修长如玉的手指在藤椅扶沿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洪水临死前精神恍惚的对他道歉,洪水晶核里那一丝本源的气息,还有枭魔身上强烈到快要溢出来的本源气息此时都在他脑海里串联起来, 共同指向一个极其残忍的真相。 果然有些人,坏事做的太多了啊。 陆维在轿椅上挥了挥手,宠儿们组成的两万队伍,便在人类与丧尸交战的阵前停了下来。 既不攻击人类阵营,也没有攻击丧尸阵营,仿若只是在观战。 原来是丧尸王!骨魔是个外貌约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满脸皱纹,正操纵着一具巨大的白骨和毒后的大黑蛇对抗,见状声音嘶哑地大叫,丧尸城是我们共同的家园!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过来帮我们,一起杀尽这群可恶的人类! 丧尸王,别听她的!毒后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性,尖叫着反驳,她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之前的丧尸王是怎么死的!那可不是死在我们人类的手里!! 你小心事后,这帮异能丧尸翻脸不认人!!! 呵呵,难道你们人类得胜,就对丧尸王有什么好处?丧尸王刚杀了你们的强者白鸿,你们就不会记恨在心吗?我们至少 战场上两方阵营一边斗的激烈,一边七嘴八舌的辩论忽悠,都想让陆维率领的队伍下场,帮助己方消灭对手。 或者至少,能做到两不相帮。 只有枭魔除了刚开始失态喊了那句话之后,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神色阴沉的继续操纵着自己的身外化身,一头巨大的纯黑猫头鹰,与火神的祝融神躯斗得不分上下。 枭魔喊了那句话就开始后悔,当他与陆维对望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陆维不是杨清。 杨清虽然有着王的能力,却单纯天真,澄澈如一条阳光下的淙淙小溪,心理上就是个极为的普通少年;而坐在轿椅上,被人团团簇拥着的那个青年,虽然样貌与杨清相似,却气质深沉如海,指挥有度,一看就知道是历经世事的上位者。 枭魔。陆维在阵前停驻了好一会儿,耐心听着双方阵营彼此间的攻讦,以及对自己的许诺忽悠,直至觉得再也听不出什么干货,这才开口。 陆维清朗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大,但当他开口之后,无论人类阵营还是丧尸阵营,包括在场的5名3s强者,都不再进行互相攻讦的骂战,一边继续手上的拼斗,一边专注的听他说话。 他的决定,关系到任何一方的胜利或者落败。 我的血肉和晶核,还觉得可口吗?陆维眸光沉沉的盯着枭魔,薄唇开合间,吐出的话语令枭魔再度胆寒,直接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你不是杨清!枭魔狂乱的摇头大叫,你不是他!! 但枭魔的心理,其实已经完全动摇。 杨清死的时候大约十六七岁如今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不正好该是二十出头,眼前这青年的岁数?! 是吗?陆维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似是而非,令枭魔动摇恐惧,你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人在生死间走过一遭之后,多少会吸取以前的教训,进而产生变化,不是吗?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3) 话音未落,陆维的双眼已经蒙上灰翳,紫霆琥珀色的眼珠转为纯黑,双手交握紫电之剑,率领上万宠儿冲入战场,直取枭魔所在的方向。 枭魔虽然和白鸿一样身为3s强者,但陆维这个时候想要杀他,实在是比杀白鸿简单的多。 枭魔正与人类强者火神交战,身边没有任何助力,再加上他的心神已经大乱,破绽百出,完全不能和之前的白鸿相比。 见陆维等人朝枭魔冲去,明显是带着强烈的杀意,天魔当场急了眼,出声大喊,丧尸王,你不要因为私怨而冲动!你杀了枭魔,减损了我方力量,让人类占领我们的城市,你也会同样没有容身之地! 枭魔,我是必杀的。陆维用紫霆清越的少年音回复,我要他脑内的晶核,以及麾下所有的地盘势力!这,就是我出手帮助你们的代价! 天魔和骨魔听了,互相对望一眼,终于不再说话,默认了陆维索要的报酬。 夜魔三巨头之间,虽然会互相合作,但关系本来就没有那么好,大部分时候彼此都是竞争对手,谁的手上都有谁的几桩血案,只是出于利益而维系着平衡。 枭魔被杀死,地盘势力被陆维接管,对天魔和骨魔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夜魔三巨头中的一个,换了个人而已。 现在他们麾下的异能丧尸数量不停减员,他们急切需要陆维这支生力军的帮助。 如果能赢得这场胜利,杀死一个枭魔,不是什么大问题。 冲到枭魔身边之后,陆维并没有直接攻击他,而是开始在他的身边游走,一个个往枭魔麾下,s级以上的异能丧尸脑内,拍下自己的印记。 在吸收了白鸿的晶核之后,陆维很明显感到自己变得比从前更强。 然而这种强,却因为陆维本身不具备异能,除了修复风伯的身躯这件事之外,没有更多的机会表现出来。 直到现在。 3s级异能强者枭魔烙下的,小小的黑色翅膀印记,在陆维异能的冲击下只能坚持数息,便全数溃散,转化为金色的十二旒。 枭魔被人类强者火神绊住,根本无法抽身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势力,被陆维风卷残云般毫无阻碍的吞噬,目眦欲裂。 与此同时,趁着所有人目光和注意力都投向枭魔那边的时候,一名a级异能宠儿震断了绑住卫霄的铁链,同时解开了绑着他双手的捆仙索,天父有命,放你们离开,快走! 卫霄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果然看到之前被押解的,属于他的千余人,已经同样被松开了束缚,正朝着人类的阵营后方跑去。 卫霄仰起脸,深深凝望不远处坐在轿椅之上,眼蒙灰翳的陆维,忽然背生双翅,朝着陆维就冲了过去。 陆维真傻看他不再反抗,就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之前那番话,真的认命了吗? 以为放了他,他就会产生感激之情,乖乖的带着人回去吗? 陆维已经以紫霆为战躯,冲进了战场之中那么,现在这里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趁这个机会,带走陆维的身体! 他就不信,陆维会一辈子使用战躯,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卫霄根本没来得及冲到陆维面前,只见一阵清风掠过,风伯挡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卫霄大喊,掌中延伸出深棕木刺,就朝风伯刺去,并没有把拦路的风伯放在眼里。 风伯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手中风刃同时祭出,与木刺悍然相撞。 两人各退一步,平分秋色。 卫霄看着风伯,墨绿的瞳孔微缩,你你升到了2s级。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是啊,否则天父怎么会放心,让你这个时候离开呢。风伯负手悬浮于半空,身躯周围清风缭绕,衣袂翻飞,你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风伯做为陆维的战躯,在与白鸿一战中内脏筋骨尽碎。然而在陆维吸收了白鸿的晶核,为他修复身躯之后,反而因祸得福,升到了2s级。 这件事,卫霄之前并不知道。 眼见无法带走陆维,卫霄咬了咬牙,不甘心的最后看了陆维一眼,终于转身离开,和他的部下们一起朝着人类阵营后方而去。 原来,陆维还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可乘之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论付出何等代价,自己一定会再回来的,一定! 这个时候,枭魔麾下的三十余名,从s级到2s+级的高阶异能丧尸,已经尽皆被陆维所控制。 杨清枭魔被火神和陆维前后夹击,眼睛里尽是血丝,从牙缝中恨恨迸出这个名字,神昏智乱,你从来在夜哥哥面前都那么乖,那么听话,为什么不肯为夜哥哥乖乖的去死呢?!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 是不是觉得,夜哥哥杀你一次不够啊?一个月啊,一个月是不是觉得,没被那么多人玩弄够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枭魔口不择言,句句狠毒。 陆维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悔意的男人,并没有多少意外。 从人性的角度来说,承认自己的错误,往往是不得已的事情;枭魔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何必认错,不若图些口头痛快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等枭魔死后,最大的boss就是黑化鬼畜卫霄了~~ 第61章 陆维也不需要枭魔的悔过认错。 那种东西, 还是枭魔留到九泉之下,说给真正的杨清听吧。 借着枭魔露出的一个破绽,陆维手中的雷剑便朝他的眉心要害刺去。 异能丧尸和异能者的能力相差无几, 但是毫无疑问的,丧尸比人类生命强许多, 除非破坏或者砍下头颅,别的伤害都很难让丧尸真正死去。 枭魔及时偏头, 躲过陆维这一刺,大半个左耳却被雷剑削了下来, 浅青色的血液顿时披流满脸, 越发显得五官扭曲狰狞。 哈哈哈哈哈!!!枭魔的精神明显陷入癫狂,尽管受了这样的伤,嘴里仍在大笑不止, 你们所有人都要我死, 嗯?!你们究竟明不明白,丧尸王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祸患!!! 我枭魔在这里预言, 无论是人类也好, 丧尸也好,最后只能做为丧尸王登顶这个世界的基石!这个世界到最后, 所有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只留下丧尸王和他的追随者!!! 杨清,你从来都那么乖为了夜哥哥,为了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肯去死, 还要回来呀?! 枭魔一边大笑,一边涕泪俱下。 陆维看着枭魔的癫狂之态,听着他的疯言疯语,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确实戳中部分真相。 丧尸王的能力,本来就是为了净化和重建这个世界而生。 对宠儿们来说,天父是他们最仰慕最敬重,为他们带来新生命和新生活的人;但对人类和异能丧尸们来说,随着丧尸王的势力扩大,他们的生存空间无可避免的被压榨,生存优势荡然无存。 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繁衍,具备智能,宠儿们也都有;丧尸最大的优势是生命力强,宠儿们的生命力与之不相上下。 至于一两百人、一两百头丧尸中才出一个的稀有异能者,宠儿们无论等阶高低,潜力大小,每个都自带某种异能。 而庞大的,可以转化为宠儿的普通丧尸基数,更是足以令所有人类和异能丧尸畏惧。 但是 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吗?听起来挺冠冕堂皇的,但还是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陆维清澈的少年音显得分外冷淡,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吗? 嗤的一声,雷剑挺入枭魔的肩膀又□□,带出一串淡青色血珠。 为了变得更强,为了自己的野心,这才是你真正的理由!陆维又一剑斩断枭魔的两根手指,当然,用那样残忍的手法,杀死一个对你全心相信依赖的单纯少年,你恶臭的内心,也多少会有些不安和阴影吧? 无论你找出多少理由,试图欺骗别人和自己,也无法掩盖你真正的丑恶! 雷剑劈下,已是强弩之末的枭魔头颅被一剑斩落,骨碌碌滚落在地。 死去的枭魔依旧面目狰狞,似乎还随时会从那大张僵死的嘴里喷出恶毒语言。 枭魔一死,立即有陆维刚打下印记的,从前枭魔麾下的高阶异能丧尸讨好上前,亲手破开枭魔的头颅,挖出一颗五彩斑斓的晶核,单膝跪下奉到陆维面前,以做投名状。 陆维接过晶核,收入怀中。 他现在以紫霆为战躯,没办法立即吸收晶核,必须等此战结束,回归自己的本体之后才行。 然而怀中枭魔晶核所散发出的强烈本源气息,已经使得这幅战躯的力量有所增幅,令他十分期待吸收后的效果。 对面的人类强者火神眼见枭魔身亡,连忙操纵祝融神躯进攻,试图乘这个机会,将枭魔所守的战线一举击溃。 祝融神躯高达十几米,浑身缠绕着熊熊烈焰,比水缸还大的拳头带着炽热的火焰,其中所散发的高温热度,似乎使得拳头周边的空气都扭曲了,一拳就朝陆维刚掌控的枭魔阵营中砸去。 陆维连忙挺身上前,降下雷电为狱,再加上身旁宠儿们的辅助,堪堪将那燃烧着的巨大拳头锁在半空之中,扬声开口,白鸿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许诺了你们什么。但是火神,看看你的周围,你们是真的想继续再打下去吗?! 最开始参战的异能丧尸有三万多名,人类异能者则是近四万。 现在两方几番拉锯战之后,双方还能战斗的人员都已经不足两万,死伤近半。 白鸿一死,他掌管的九重天肯定会即将陷入夺权混战,新的掌权者还不知道是谁,之前白鸿向火神和毒后许诺的东西,十有**会不了了之。 火神和毒后其实也不想再打下去,早就想带着自己的人撤了,但战势既起,牵连颇广,他们又处在战圈中心,想退也退不了,这才咬牙撑到了现在。 听见陆维这么说,火神的心里顿时有些松动,远远喊道:你怎么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很简单。陆维勾唇一笑,清澈的少年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现在所有人都休战,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如果再有哪一方动手,我就帮助另一方!! 骨魔和天魔听了陆维的话,顿时气得要吐血,骨魔气到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根,愤愤地喊道:丧尸王,你刚才跟我们谈条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兵行诡道,此一时,彼一时。陆维转身望向骨魔,语气温和,老奶奶,谁都想继续生存的,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尽管接替了枭魔的势力,看上去陆维在这个战场上游刃有余的占尽优势,但这只是个特殊情况。 人类与丧尸两方阵营僵持不下,他这个游离于战场外的第三方势力,自然就变得非常重要,可以任意和双方谈条件。 然而脱离了这个战场呢? 陆维已经做为丧尸王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的能力,他的一切都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人类阵营自然是容不得陆维这个丧尸王的,异能丧尸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枭魔有一点判断得很对,丧尸王的能力,足以让这个世界的所有异端生命为之颤栗畏惧。 如果削弱这一带的人类异能者势力,异能丧尸们自然很快会抱团,共同对付陆维这个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的丧尸王。 不说别的,若是骨魔和天魔这两头3s级的异能丧尸联手,进行不计成本的打击,就完全能令陆维目前的势力土崩瓦解,性命不保。 而反之削弱异能丧尸势力,也会造成同样的后果。 所以只有制衡双方,才能使陆维有生存发展的空间。 除此之外,陆维骨子里是个理想型的创业建设者,前两世无论是公司与公司之间,国与国之间,都倾向于合作或者同化,个人的兴趣并非杀戮毁灭。 把充满了破败死亡的世界,修复成繁荣而生机勃勃的世界,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陆维带着他的万余宠儿,以及新收到麾下的枭魔势力,如一道青色的曲折的墙,横亘在丧尸阵营与人类阵营中间。 在陆维麾下不分人类丧尸,斩下百余个还在混战的高阶异能者头颅之后,人类阵营与丧尸阵营果然开始忌惮,彼此间不再动手,纷纷撤退。 卫霄本就在人类阵营的后方,见到这一幕捏紧了拳头,沉默不语的转身,第一个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本就早想撤退的人类阵营,当下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一个个人类强者带着自己残余的部下,抬走伤者死者,退的井然有序。 骨魔这个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陆维一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后,拖着下摆长长的灰袍,带领自己麾下的异能丧尸们转身回城。 天魔则是个披着领大红袈裟,看上去气质高冷的硬朗青年。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陆维,也紧随着骨魔的脚步转身,朝丧尸城的方向走去。 人类与丧尸阵营之间的这场战斗,就因为陆维的插手,以这样的结局风流云散。 战场打扫的很干净,人类和丧尸的遗骸和伤者都被各自带走,只留下满地或浅青或鲜红的血迹,以及各类异能轰出的疮痍。 陆维回到自己的身体,收下了紫霆带来的,属于枭魔的晶核。 当那颗晶核被放入陆维掌心之中的瞬间,就开始迅速融化,精纯能量以迫不及待的速度流进陆维身体,仿若本就是陆维身体的一部分,吸收起来毫无阻碍。 陆维感觉到体内力量不停攀升的同时,对自身的感知大幅上升,他对丧尸王的存在,也有了新的认识。 丧尸王是自然选择而诞生的,就如同蚁群之中的蚁后,蜂群之中的蜂王,同一时间段内,全世界范围内只会产生一个,而且寿命悠长。 只有当丧尸王自然或者意外死亡,才会在丧尸中重新觉醒血脉,进而诞生新王。 五年多前,少年杨清在丧尸之城中短暂的觉醒了王之资质,就被枭魔捕获,残忍的杀死食用。 杨清死后,很快又有新王在别的地方诞生,却也都在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就因为种种意外半路夭折 或是和杨清一样,被异能丧尸捕获食用,或是被人类强者抓住后杀死。 这些世界范围内的事迹,人类的顶阶强者们都有所耳闻或目睹,这也是为什么白鸿明明之前从未踏足丧尸城,无从得知杨清的事情,却一眼认出陆维是丧尸王的原因。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4) 直到如同宿命一般,陆维觉醒于这座城中,杀死了枭魔,得到杨清遗留下来的本源能量。 陆维睁开眼睛,清晰的看到天地间盘绕着九道来自不同方位,属于前任王的能量虚影,与他体内的本源之力遥遥呼应。 那些能量虚影充斥了种种负面情绪,或是悲愤,或是哀伤,或是疯狂 每一道虚影背后,都昭示着一个惨烈的死亡。 陆维垂下眼睫,不再去看那些虚影。 看来这个世界上,坏人有很多很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想了想,除了杨清之外,剩下九个国色天香的王是怎么死的~~ 不敢往下想,好一个长篇血腥虐恋小黄文~~~ 第62章 丧尸城下的一役之后, 以人类阵营与丧尸阵营各自减损了半数的战力而告终,可以说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唯一的赢家是陆维。 他在此战中接收了枭魔所有的属下及地盘,势力顿时暴涨了近百倍, 辖区内的普通丧尸数量达到了近两百万;巡视管理各街区的异能丧尸则因为在之前的战役中有所耗损,从枭魔时期的万余众, 降到了现在的六千余众。 但这对骨魔和天魔来说或许是损失,对陆维却完全构不成影响。他手下的宠儿很快补上了这个缺口, 还绰绰有余。 可以说经过陆维的接手,其治下比枭魔时期的实力还要强大几分, 因战争而消耗了实力的骨魔与天魔, 都没有胆量去掠其锋芒。 而陆维最可怕的地方,远远不止是目前他拥有的这些。 他自从吸收了杨清的本源晶核能量,接手了枭魔的地盘之后, 就在以惊人的速度, 不停转化辖区内的普通丧尸。 目前骨魔和天魔麾下异能丧尸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三、四千, 而陆维如果将辖区内的普通丧尸全部转化, 麾下聚集的宠儿数量,将会达到可怕的两百万。 就算他本身不具备任何异能, 麾下也没有出现3s的顶级强者,介时光凭人海战术,就足够把骨魔天魔这样的3s异能强者堆死。 纵然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骨魔和天魔又能怎么办? 他们没有办法。 有人类异能者的制衡,他们根本不敢跟陆维拼死一搏。 可以预见的两个结果, 他们跟陆维撕破脸面之前,如果由陆维统治这座城,他们最多是接受陆维的印记,成为其属下;而若是他们跟陆维斗到两败俱伤,这座城由人类攻破的话,他们除了死没有别的下场。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维的势力在丧尸城中,一天比一天更壮大,更不可撼动。 三年后。 青帝基地,绿意盎然的别墅大厅内,浑身气势已提升至3s等阶的卫霄,啪地一声,将这个月的帐本甩到亲信郝宏义脸上,怎么回事,本月接纳的流民,竟然还不到五十万?你是怎么做事的?! 郝宏义苦笑一声,把帐本从脸上揭下来,首领,自打贺然从青帝叛逃之后,外面的流言就止也止不住都说我们这里是普通人类的屠宰场,但凡有点出路办法的普通人类,怎么会敢再来投奔?就这不到五十万的人口,都是我们绞尽脑汁才弄来的,属下们、属下们真的尽力了啊。 贺然,就是冰女王的前王夫,一直被卫霄所倚用,却因为不认同卫霄现在的执政理念,终于在四个月前忍无可忍,带了一些管理层精英的普通人类,从青帝叛逃出走。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卫霄也清楚眼下的困境,无奈的叹口气,挥挥手。 郝宏义朝卫霄行礼之后,躬身退下。 卫霄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走到窗前,看到满院灿烂的阳光中,他的几个手下和寻常一样,在宽大的草坪上正在遛狗。 身为狗,自然是不着寸缕的。 狗瘦骨嶙峋,浑身伤痕累累,缺了一条右腿,左眼眶内失去了眼球,正被人拉着脖颈上焊死的铁链,嘻笑着来回踢打,只能以双手抱头的姿势蜷缩,从喉咙里发出求饶的可怜呜咽声。 三年前,卫霄虽然也命人虐待陆瑛,却因为顾及到他的壳,使用的手段大都较为温和,比如不许睡觉、捆绑、强制溺水之类,就算体表留下伤痕也会很快帮他治好,从来没有真正让他的身体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也从来没有让他走出过地下室。 至于奉命虐待陆瑛的囚徒,在那段时间内换了五拨,事后全部都被卫霄灭口。 毕竟,若是陆维真的使用了陆瑛这个壳,卫霄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传闻。 自从那一战过后,卫霄知道陆瑛失去了做为陆维容器的存在价值,陆瑛就变成了狗。 卫霄对陆瑛不再有任何顾忌,把他交给最残暴的手下恣意对待,手下们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卫霄的意思,虐待起陆瑛来毫不留情。 卫霄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那条丑狗被踢打到失禁,尿液喷得到处都是,他的手下们都在大笑,他却开始觉得有些恶心。 三年也差不多了,毕竟是陆维疼爱过的弟弟,让陆瑛就此结束吧。 卫霄冷淡的想着,瞬间移动到了那片宽大的草坪之上,距离陆瑛不算太远的地方。 卫霄这人很有点洁癖,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从来不愿意触碰他认为肮脏的东西,所以尽管惩罚陆瑛是他的意思,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动过手,都是交给别人执刑。 也正因为如此,三年来他都是远远观望,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陆瑛触目可见的地方。 陆瑛趴在地上,看到卫霄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本黯淡无光的独眼里,忽然燃起了一抹希望的亮光,仰起脖颈激动地朝卫霄望过去,卫大哥呜呜呜,我错了卫大哥!饶了我好不好? 你把陆维推进丧尸群里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饶了他呢?卫霄冷漠的看了陆瑛一眼,朝手下们吩咐道,他已经活得够久了,把他牵回去,今天之内处理掉。 不!卫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陆瑛疯狂摇着头,手指死命的抠住草皮不放,却因为被人拽住了脖颈上的铁链,不得不强制被拖走,在浅浅的如茵草地上,划出一道因激烈挣扎而产生的棕色痕迹。 这个时候,陆瑛也顾不得什么了,放声尖叫,卫大哥,卫大哥!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是有原因的!!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关于我哥的,关于这个世界未来的,全部告诉你!!! 卫霄做了个手势,他的手下们不再拖拽陆瑛,陆瑛趴在草地上,绝处逢生般的粗重喘息着。 卫霄一步步走到陆瑛面前,用鞋尖抬起陆瑛涕泪纵横的脸,一对绿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瑛,你说什么? 卫大哥你也知道我哥有多疼我,而且他是在爷爷面前发过誓,无论如何会好好照顾我的,我没有理由那样对他啊,是不是?陆瑛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求生机会,咽了口口水,开始组织语言,讲出他最大的秘密,事实上,我是在未来死过一次,又重生到了和我哥逃出青帝的那一刻 原来是这样。卫霄听完陆瑛的秘密之后,冷冷的笑了,坚硬的皮鞋底踏上了陆瑛一根手指,残忍而细致地碾碎他的指节,既然杀死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害陆维? 卫大哥你太强了,太强了啊!陆瑛哀嚎着,没有人能反抗你!我不能,我哥不能,就连冰女王都被你杀了我只是不想死,想活下去而已啊!! 我还有用,还有三年时间才到我原本的死期!我知道未来三年这个世界的变化格局,我知道会有哪些人类强者在这三年间崛起,我可以帮助你的啊,卫大哥!! 卫霄慢慢松开了陆瑛的手指,勉强忍住想要一脚踹死陆瑛的怒火,朝周围的手下吩咐道:把他洗干净,包扎一下,换身衣服,再随时等待我的传唤。 陆瑛见总算保住了命,这才松了口气,一边低声呜咽啜泣,一边顺从的被牵走。 卫霄独自站在草坪上,疲惫的闭了闭眼,然后仰起头,望向远方那一道巨大的、直入云天的滚滚灰烟。 这一道灰烟自从三年前,卫霄返回青帝基地不久,就不分日夜、未曾止歇的在青帝基地上方升腾。 那是焚尸炉的灰烟,焚的,自然是死去丧尸的遗骸。 卫霄做了件很疯狂的事。 他向所有手下宣布,弱者不应该浪费粮食,继而组织了基地内不明真相的普通人类,以注射疫苗为由,分批次向普通人类注射丧尸病毒。 被注射的一百到两百普通人类里,才有一人能够觉醒为异能者,其余都会转化为丧尸。 觉醒的幸运儿,自然被卫霄收为麾下。 而不幸转化为丧尸的普通人类,则被卫霄下令当场斩首,送进焚尸炉中焚化。 之前二十万依附于青帝生存的普通人类,只觉醒了一千二百多名异能者,其余全部被塞进了巨大的焚尸炉。 对这个数字,卫霄显然是不满意的。 于是青帝开始扩大自己的地盘,收留流民。别的基地不肯收容的老弱病残,青帝一视同仁,而且因为有高阶控植系异能强者坐镇的原因,大家都能吃上饱饭。 没用多长时间,青帝的名声就变得极好,大量的普通人类流民听闻消息,涌向青帝。 鼎盛时期,青帝一个月就能收留近三百万普通人类。 当然,这些怀揣着生存希望的普通人类,绝大多数都化成了焚尸炉中的一抹飞灰。 踩着这些普通人类的血肉,现在卫霄的麾下聚集了二十多万异能者,已经变成了这片区域最大、最强悍的一股异能者势力。 贺然身为卫霄的亲信,同时也身为一个普通人类,实在对卫霄的做法看不下去,多次苦劝,认为他应该及时收手,悬崖勒马,否则就真成为满身孽债的罪人了。 而他们这些卫霄身边的人,则全是罪无可赦的帮凶。 卫霄当然听不进去贺然的话,他知道自己不对,但他收不了手。 他要快速的强大起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就算要背负满身罪孽,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贺然忍无可忍之下,四个月前纠集了一些管理层的普通人类,愤而从青帝出走,并把青帝收容流民的真相向外界扩散。 从而造成了,卫霄眼下的困境。 卫霄垂下纤长眼帘,低头望向脚旁盛开的小小紫色花朵。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贺然,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不,谁也无法阻止我。 陆维,我等着你替天行道,取我性命。 或者,你完全属于我。 我们不见不散,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卫霄已经疯了,正走在通往毁灭的反人类道路上~ 第63章 当陆维在他那间小公寓里, 收到风镰妖带来的,关于卫霄所作所为的消息之后,坐在沙发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几年小东西长大了不少, 从初遇时四、五岁的幼小模样,长成了现在十岁左右的小少年。 小东西跟随陆维的时间最长, 很快发觉陆维的心情不好,连忙趴到他的膝上, 用柔嫩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爸爸, 你在难过吗? 有一点, 不过不要紧。陆维揉揉小东西柔软的顶发,勉强在唇畔露出一个笑,让小东西安心。 老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三年来异能丝毫没有寸进, 仍是a级的风镰妖,在旁边焦急地搓手, 卫霄目前正在吞并四周的人类基地, 势头很凶九重天,以及毒后和火神的基地都已经沦陷, 并入青帝了! 三年来,通过老大您的赐福,我们现在的宠儿数量也就刚刚三十万,根本没办法跟卫霄现在发展的速度相比。很明显,他这样做之后, 最终的目标是丧尸城,是老大您呀! 这三大人类基地里面,镇守的异能者总数也就三万多,但普通人类的数量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万。 按照卫霄现在的做法,至少可以从这两千多万普通人类中,催生出十五万左右的异能者。 再加上其余或者被攻陷,或者畏惧卫霄势大而投降的中小型人类基地,其具体数字就算保守估计,总共也会催生出超过二十万的异能者。 可以预见的,新旧累加,卫霄麾下异能者的数量就将达到五十万。 陆维吸收了杨清的晶核之后,转化宠儿的效率大大提高,但一年也不会超过十万,明显处于劣势。 不用担心,卫霄是在自取死路。陆维从沙发上站起身,他这样做,只会令人类世界和丧尸世界都没办法容下他,腹背受敌。 他再怎么来势汹汹,也不可能与全世界为敌。 而且卫霄现在的做法,实际上造成的效果,是在加快陆维的任务进度。 以没有进化的普通人类为异端的话,自然是像卫霄这样快速的屠杀普通人类,更容易完成陆维的任务。 但是 陆维闭了闭眼睛,轻声叹息。 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用这样灭绝人性的方法,完成此世界的任务。 而卫霄对他的执着,实在是超出他的想像。 他被许许多多的人爱过,品尝过或甜美或酸涩,或浅薄或深刻,种种滋味不同的感情。 情如美酒,可以令人微醺迷醉,可以令人沉溺其中。 但卫霄这瓶酒,却是淬了毒的烈酒,滴滴要人性命,如刀剐喉。 灭天毁地,泯却良知,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拼得一个至死方休的结局。 卫霄是个聪明人,陆维不相信,卫霄不知道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和后果。 或者事到如今,卫霄也已经无法停下脚步,不再在乎他自己的结局。 他只是用这样的手段,把他的偏执、他激烈的感情,完完全全展现在陆维面前。 死生不计。 传我命令,让紫霆负责,和全世界的人类异能强者联系。陆维眸光坚定,望向身旁的风镰妖,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各基地必须结成联盟,才能共同对抗青帝。 是、是的老大!风镰妖连忙应承下来,神情激动。 他从陆维还势力弱小时,就已经跟随在陆维身边,经历过数场以小搏大、以弱胜强的战役斗争,对陆维有着盲目的信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5) 陆维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在风镰妖看来,就跟胜利果实即将摘到手中一样。 陆维看着风镰妖退出客厅,又伸出手,揉了把小东西的顶发,心底再度默默叹息。 如果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当初他就不该对卫霄心软 是的,他承认他对卫霄心软了。 他毕竟是个人,虽然不愿意和卫霄继续纠缠,也不可能对卫霄的感情和付出,完全无动于衷。 是非错对,他不想再计较。 就算是曾经的朋友,他也希望对方能尽量好好的生活下去,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宿和幸福。 放下过去的一切,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谁知道他所希望的,卫霄根本就不愿意接受。 既然如此,卫霄 如你所愿,你的感情和你的性命,我会全部如数收下。 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的,无论结局如何,都怨不得我。 在卫霄的势力,如同疾风怒涛般横扫人类基地,滚雪球般扩大之时,反青帝联盟在陆维的组织下成立了。 其实自从归于明面之后,陆维和他的宠儿们,就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地位。 人类与丧尸有着数不清的血海深仇,互为死敌,不能共存,这点无庸置疑。 而宠儿们则是处于两者之间的位置,双方都将宠儿们视为异端的同时,他们和双方都没有那么深的仇恨。 所以在有共同的、强大的敌人情况下,人类异能者势力愿意与陆维结成联盟,这也是不难理解的事情。 夏日的下午,暑气未退,刚被青帝占领没多久的,九重天宽阔的广场上,立起了一长排结实的铁制刑架。 二十几个青帝的内奸、通敌者和叛徒,就被绑在那一长排刑架之上,正被公开处刑。 周围聚满了围观处刑的异能者们。 卫霄站在广场一侧,面无表情负手而立。 卫大哥我能回去吗?陆瑛脸色惨白,坐着轮椅在卫霄身旁,仰起脸,怯怯扯了下卫霄的袖口。 现在的陆瑛比之前胖了些许,衣服整齐,瞎掉的左眼也戴上了眼罩用以遮掩,比起之前的瘦骨嶙峋、衣不蔽体,总算有了点人样。 只有他纤细的脖子之上,那被焊死在皮肉上的深黑色铁箍,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成为狗的那几年经历。 不能。卫霄甩开他的手,轻言细语,还有,别随便碰我,否则我杀了你。 卫霄顿了一顿,指了指一个正惨嚎着,被活生生剥皮的叛徒,黯绿的眼珠转向陆瑛,眸光中一片阴冷,你觉得那种死法怎么样,嗯? 陆瑛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死死咬住牙关,把因为恶心而涌至喉头处的胃酸咽下,不敢再泄漏出半丝声音。 只有轮椅上的瘦弱身体,不停地细细颤抖着,泄露了他此时此刻内心的极度恐惧。 卫霄现在的所作所为,极不得人心。 不光是外界的人类基地结成反对势力,就是青帝内部,也有不少异能者反对他的做法。 人类异能者,都是由普通人类转化而来的。他们并不像丧尸那样,丧失了生前的记忆,而是保留了全部的记忆情感,以及是非观、价值观。 之前的人类异能者,天然成为普通人类的保护者,建立基地对抗丧尸,正是这个原因。 除了极少数特例,普通人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家人?谁没有感情要好的朋友? 你幸运的变成了异能者,你的父母、亲朋好友,乃至恋人却变成了丧尸,被斩首进入焚尸炉化为飞灰,谁能接受这样的情形? 恐怕宁愿自己从没有这样的觉醒机会,也不想要这样的悲惨结局。 卫霄当然不蠢,也愿意保护异能者的亲人朋友,换取异能者们的忠心。 但异能者的觉醒是随机的,为了大规模的觉醒异能者,这一点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卫霄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高压恐怖政策。 他制定了极为苛刻的法规,用来约束麾下所有异能者,并将所有胆敢违抗法规,以及通敌的异能者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以残酷刑罚处死,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两小时后,刑架之上绑着的最后一个活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满场的围观异能者们眼中,除了压抑着的恐惧之外,还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在这些兴奋期待的眼神中,卫霄微微抬起弧度优雅的下巴,右臂向前挥去,清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场,向所有人宣布,现在,九重天的八十一道仓库已经朝诸君敞开,诸君可以随意拿走能搬动的一切,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特权! 满场轰然欢呼,震天彻地,黑鸦鸦的人群顿时如潮水一般,朝九重天的仓库方向涌去。 卫霄站在原地,对所有在场者脸上毫不遮掩的贪婪之色,冷眼旁观。 当然,仅仅使用高压恐怖政策来统治,也是不够的。 该行赏的时候,卫霄也赏的很大方。 而且,卫霄本身就是个巨型粮食制造机,成为他的麾下就没有挨饿风险,在这个生存第一的末世,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所以就算有这样那样的不得人心,在利益与生存的驱动之下,依然会有大批异能者心甘情愿依附于他的羽翼之下,成为他的帮凶。 再加上一点点洗脑和引导,让这些人只看到眼前利益,以及展望他们想要看到的未来,就足够令他们如同见血的猛兽一般出栏,为卫霄狂热的出生入死,不辨对错的指哪打哪。 怎么,怕我吗? 广场上的人群尽皆散去,夕阳余晖中,只留下二十几具在刑架上血淋淋的尸体。 卫霄的身旁,也只剩下几个贴身的亲信,以及坐在轮椅上的陆瑛。 他垂下绿眸,望向身旁的陆瑛,语气温和轻柔。 不不、不怕,卫大哥,我、我不怕。陆瑛牙关咯咯的互相撞击着,目光闪躲,慌乱的回答。 陆瑛现在后悔了,他是真真切切的后悔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他就不该把他哥推进丧尸群。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温柔哄劝:乖,找个好人嫁了吧~ 卫霄咬牙切齿,打定主意吊死在陆总这棵树上:除非我死,你这辈子都别想! 渣攻叹息一声,磨刀中~ 第64章 陆瑛现在回想起来, 他哥当初带他驾车逃出青帝的时候,他是知道未来十年世界格局,以及期间所发生的重大事件的。 卫霄虽然毫无疑问的是一位顶尖强者, 但能够和卫霄抗衡者也不是没有。 他哥是个很聪明能干的人,就算身为普通人类, 也能有手段控制住冰女王遗留下的异能者,并且在没有强援的情况下足足和卫霄相抗了两年之久, 才被攻破基地。 如果他当初没有一心想着攀附卫霄,而是把一切都告诉哥哥以哥哥的手段, 加上冰女王的势力, 未必不能够翻盘。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他这只重生过来的小蝴蝶扑动翅膀,许多人的命运, 甚至整个世界格局都因此改变了。 因为他的那一推, 他哥觉醒为强大的丧尸王,卫霄变得比前世还要可怕许多倍, 应该活到现在的玉帝白鸿、枭魔死于三年前, 而原本应该意外死亡的火神却还活着他已经不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卫霄在询问了他几句话之后, 很快敏锐的发现了这点。 之所以还留着他的性命,完全是因为他还记得一些宝物和人才的发掘地点,尚有可利用之处。 卫霄、卫霄就是个魔鬼啊! 他当初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才会想要去代替他哥,得到这个魔鬼的爱情?! 依照前世的轨迹走, 他这个时间段的待遇,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就算末世条件不好,在他哥的照顾保护下,起码他一直四肢五官俱全,未曾受过虐待,吃的饱、穿的暖,也从来没有这样直面过血淋淋的死亡。 是的他怎么能忘了,一直最疼他爱他的人,是他的哥哥陆维啊! 末世出逃之初,大家都饿着肚子,能找到的任何食物都是珍贵无比。 卫霄确实深爱他哥,很多次找到食物都只肯吃一点点,甚至假装吃过,然后就说吃饱了,不惜私下里拼命喝凉水,也要尽可能的把食物留给他哥。 他那时候还不懂,就算看到了,也只以为卫霄这么做,是因为和他哥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隐约憧憬卫霄的感情。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而那个时候,卫霄就对他并不好。 卫霄认为在三人中最没有用的他,理所应当分配到最少的食物,每当发现他哥因为心疼他,把手上仅有的食物偷偷塞给他之时,脸都不是一般的黑。 不过碍于他哥的面子,才没和他当场撕破脸。 后来,卫霄就一定要盯着他哥当场吃掉分配的食物,才会觉得放心。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才会觉得只要他哥不在了,他就可以替代他哥在卫霄心目中的位置? 之后经过那场叛乱,卫霄和冰女王争斗十年,随着卫霄的势力强大,最后几年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差,越来越艰苦。 冰女王战死之后的那两年里,他哥真的是惮精竭虑,独自苦苦维系着大局。 三十岁出头的人,明明还算不得老,两鬓却都斑白了,人也渐渐憔悴支离。 如果说二十多岁时的陆维,耀眼如璀璨星辰的话,三十多岁的陆维,则一点点被消磨掉了从前的光芒意气,变得日益沉默寡言,每天如同一架机器般处理着各类事务。 他知道他哥那时候心里苦,而且对冰女王之死有着强烈的负罪感。 女性异能者因为怀孕生子,是会对提升自身能力造成影响的。他哥始终认为,冰女王如果没有选择生下两个孩子,就不会最终落得战死的结局。 所以他哥从那样一个骄傲坚强,不肯屈服于任何事物的人,逐渐变得隐忍深沉,把什么话都藏进内心。 只是出于强烈的责任感,对新冰霜基地的,对他的,对两个孩子的,才支撑着他哥在内心苦痛的煎熬里,在那种高强度的运作和压力之中,未曾倒下。 然而就算在那样的处境,他哥仍然竭尽全力的在保护着他。 他从没有上过战场,双手从没有沾染过任何血污,每天只是在他哥身边,做一些文书整理、传话跑腿的工作。 就是这样,他依然会嫌弃越来越粗劣的食物,嫌弃越来越糟糕的环境,嫌弃他哥压榨他的劳动力,嫌弃他哥闷的像一块木头,没有任何异能,却又找不到异能强者去攀附依靠。 他那时候甚至会恶毒的想,他哥是因为年轻时皮囊生得太好看,才能有机会攀附上冰女王,还哄得人家跟他结婚生子。如今头发都白了,容貌憔悴,又有哪个强者看得上? 他向来被保护的太好,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既然这么想了,就会带在脸上,时不时的甩脸子给他哥看。 他哥却从来没有因此生过气,每次都对他包容下来,最多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然后用疲惫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阿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假如是二十岁出头,还锋芒毕露的陆维,肯定会在陆瑛甩脸子的时候,选择揍陆瑛一顿,直到揍服为止;但那个时候的陆维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心软了许多,而且每天过的疲惫不堪,面对他从小疼到大的、唯一的弟弟,只能无奈叹息。 陆瑛哽咽着,眼泪流了下来。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卫霄带着恶意欣赏了一会儿陆瑛的颤抖和眼泪,这才挥挥手,让亲信把陆瑛推走。 这段时间以来,他从陆瑛嘴里挖出了所谓前世的一切细节。 特别是有关陆维的。 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是对陆瑛感到愤怒。 原来陆维可以被环境摧残成那般模样,而陆维疼爱的弟弟,却在重生回来后第一时间就选择背叛了他。 卫霄打算再留着陆瑛折磨几天,把一些需要的信息榨出来之后,就送陆瑛上路。 他不相信,陆瑛还能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首领,这是在九重天宝库里发现的!卫霄根据陆瑛提供的信息,不久前新收服的手下,2s级空间系异能者任云兴冲冲的走过来,在卫霄面前行礼之后,奉上一个紫色的镶钻丝绒盒,听说您正在搜集这个! 卫霄打开紫色的丝绒盒,只见里面放着一颗水滴状,橄榄大小的剔透晶核,就像是盛放着一滴眼泪。 从丧尸王脑中剖出的晶核,不可谓不稀有,所以才被如此珍而重之的藏在了九重天宝库。 看了一眼后,卫霄关上盒子,递给旁边的亲信,吩咐道:和上次一样,把这个送到中立基地,苍云堡。 告诉苍云堡的人如果青帝有一天战败,请务必把它们转交给天父。 接下来,青帝在卫霄的带领下,如同张开了羽翼爪牙的猛兽,发疯般地扩大地盘,吸收成员,吞噬撕裂所有阻挡它的一切。 而陆维则如同架起了恶雕,布下天罗地网的猎人,有条不紊部署联盟内的所有战力,转移普通人类至后方,切断其战力来源,与之相抗。 双方最开始看起来各有胜负,甚至联盟还要略占劣势。 但随着时间推移,战线的拉开,陆维部署的战略终于见到成效,优势逐渐转移到了联盟这边。 四年后,青帝终于兵临绝境。 陆维从轿椅上走下来,站在高高的山岗之上,俯视着下方那一大片焦土,以及被困于那片焦土之上的敌军。 山风烈烈,拂动他散于双肩之上,鸦羽般的乌发。 在击溃了青帝的主力之后,联盟一路或伏杀或诱敌,终于将卫霄以及其残部逼入了这里。 无论天空还是地面,这里的所有出路皆被重兵封锁,正是兵家所谓的绝地。 有己方的人员正在透过播音喇叭,嗓音宏亮的对青帝残部喊话,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不要再负隅顽抗,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尽快投降,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陆维偏过头,望向他身侧穿着黑裙的,手中抱着已经半旧的、毛茸茸猫偶装的女子,你看到了什么?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6) 七年时间,足够费薇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成长为二十二岁的女子。 异能者不会老,但还是会长大的。 我看到了您的胜利,天父。费薇朝陆维折腰躬身,行了一礼。 这个啊,不是谁都可以看到吗?陆维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你,这些年你的预言对我来说,完全没起过什么作用。 什么小东西今天会摔跤啊,风镰妖明天吃饭的时候会被噎到啊,紫霆养的鸡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下蛋啊你说说,我要知道这些事情干嘛?陆维轻轻摇头。 费薇抿嘴一笑,唇畔泛起两个梨涡,您是在怀疑我一直有所隐瞒吗,天父。 不是怀疑,是确定。陆维看着费薇,既然对卫霄仍旧怀有感激之情,不愿意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七年前为什么要选择我? 因为费薇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出答案,我看到了卫霄大人最终的落败。 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在末世中毫无自保能力,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小女子。费薇说出答案之后,似乎放下了许多,当初,是卫霄大人救了快要饿死的我,我自然对他是感激的但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生存。 喂,所以当年说看不透我的天命,想要参透之类的话,都是骗人的喽?陆维用受伤的语气开了个玩笑,啊,我还真以为我是天命之子,得到先知的垂青。 费薇噗哧一声笑了,虽然为了留下,当初说的有点夸张,却不是骗人的,我是真看不清您的过去和未来。 您的过去未来,一定有超出常人能理解的范畴之处,您能告诉我吗?费薇一脸好奇。 陆维迟疑片刻之后,伸手轻轻弹了下费薇光洁的额头,不能。 费薇委屈地捂住了额头,小小声道:您又欺负我了。 山岗之下,焦土之上,卫霄浑身浴血,仰头望向山岗上正和费薇谈笑风生的陆维。 陆维看起来很开心,也很轻松。 是因为自己这个人类世界公认的魔王,终于走到了末路吗? 卫霄仰起脖颈,发出无声的大笑。 算了,陆维,你开心就好。 首领,我们还没有败!同样形貌狼狈的任云上前,神态激昂,天父一直躲在幕后操纵战局,难得出现在距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我可以用空间能力,把我们这边擅长暗杀的人传送到天父身边,乘其没有防备的时候刺杀了他,形势就会逆转 然而任云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脖颈就折断了。 一颗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神情的头颅,滚落尘埃。 卫霄目光冰冷的看着那颗头颅,手中延伸出的木刺之上,属于任云的鲜血蜿蜒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卫霄转头,看向端着盒饭,吃到满嘴饭粒的冰女王,忽然觉得有点饿。 第65章 很明显, 任云不能留下。 卫霄现在身边只剩万余残部,但能在陆维的数次设伏陷杀中逃到这里的,尽皆是精英, 其中达到3s级别的就有五人。 他虽是公认的首领,现在所有人都听命于他, 然而谁知道在这攸关生死之际,会发生些什么? 他纵然否了任云的提议, 不代表这个提议最终就不会被执行。 只有杀了有空间跳跃能力的任云,才能永绝后患。 卫霄握紧了手中的木刺, 仰起血污纵横的脸, 望向山岗之上遥遥矗立的那个人影。 不愧是他所爱的人,运筹于帷幄之中,就能将他逼入这样的绝地 其实以陆维的心机手段, 也未必不曾防备任云这种空间异能者的谋杀, 他杀了任云,或许只是杞人忧天。 但他就是不能容忍, 陆维被刺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万一陆维因为胜券在握, 而一时大意了呢?陆维的本体不具备任何异能,只要被刺客贴上, 就完全没有幸免的可能。 首领,您为什么杀了任云?! 2s级速度系异能者朱星桥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神情悲痛,从地上捡起任云的头颅抱在怀里,大声质问卫霄, 任云对您忠心耿耿,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朱星桥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此时因为激愤而全身都在颤抖。 任云和朱星桥是搭挡,任云擅长空间转换,而朱星桥则擅长以自身速度进行刺杀,已经多次成功配合,彼此间感情深厚,自然不能接受任云就这样毫无理由的,被所效忠的首领斩杀。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卫霄斜睨着激愤的朱星桥,甩去木刺上的血珠,慢理斯条地回答,看他不顺眼,杀了就杀了。 首领您这样做不仅是杀了任云,还毁了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您疯了,您彻底疯了呀!!朱星桥抱紧了任云的头颅,红了眼眶盯着卫霄,不卫霄,你不配当我们的首领,你不配!!! 高岗之上,扩音喇叭里还在播放劝降的喊话。 见此情形,立即有人恨恨叫道:卫霄既然是非不分,断了咱们的活路,咱们还跟着他干嘛?!干脆把他绑了交给联盟,他是首恶,咱们只是从犯,说不定还能换个宽大处理! 卫霄麾下本来就是聚集着一群利益驱使的亡命之徒,没有什么坚定的信仰立场。 这样的声音一出,立即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共鸣。 原先的追随者们聚拢了过来,亮出异能凝成的各种武器,将卫霄包围在其中。 你们好很好。卫霄手持木刺,看着四周那些熟悉的面孔,知道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居然还笑了一笑。 走到这一步,他并不意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只是无论如何,他也并不想以失败者的身份,接受全世界人类的公审。 难堪又难看。 一颗参天的巨树忽然冲破地面,带起无数泥土砂石横飞,拔地而起。 之前包围着卫霄的那些异能者们,被迫纷纷后退。 巨树高达五百米,直径超过百米。层层叠叠、成云盖形状的黝绿叶片大如车轮,树身比铁石还要坚硬,根系的生长范围达到了千顷之数。 这就是卫霄的身外化身,生命之树。 卫霄背脊挺直,站在生命之树顶端的枝杈之上。 远远望去,卫霄的身影在巨树硕大冠盖的映衬下,就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陆维!卫霄一对绿眸死死盯着陆维所在的方向,面露疯狂之色,纵声凄厉大喊,来啊!!来杀了我!!! 陆维,我等你来取我性命!!! 远处的高岗之上,陆维及其邑从将下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也都听到了卫霄的喊声。 爸爸不要去,说不定有诈。小东西已经长成了十四、五岁的俊秀少年,在陆维身旁紧紧握拳。 陆维闭了闭眼,轻轻摇头,鸦羽般的黑发在肩上随之摇曳。 不,没有诈。 卫霄是真的,想要死在他手上。 陆维也看得很清楚,卫霄之所以会杀死那个空间系异能者,造成目前众叛亲离的局面,完全是为了阻止对他的刺杀。 或者说卫霄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这种不惜毁天灭地,堕心成魔的激烈感情。 他不是没有触动,但是当卫霄在七年前选择犯下那些罪行之时,就已经注定没有了回头路。 卫霄是必须死的。 无论是被绑缚至审判席前,接受公审而处死还是任何一种死法。 他不死,人类的公理与正义就无法伸张;他不死,不足以平息人类世界的愤怒和伤痕。 想必这一点,卫霄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现在,卫霄实际上是在请求陆维,去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这个时候,暂时被生命之树逼退的,卫霄的前任下属们,现在的敌人们都回过神来,3s级的强者们也开始凝聚各种形态功用的身外化身,攻击生命之树。 卫霄这些年率众横扫四方,占领过许多基地,很是得了几次奇遇,其真正实力已经不是一般的3s强者所能比拟。 生命之树虽然只是一具身外化身,但其根须在地下蔓延千顷,以维持能量运转不绝,周围更是会生出大量困敌杀敌的藤蔓、荆棘,令敌人行动迟缓的花朵,有毒的孢子等等利器。 与其说是一具身外化身,不如说是一个攻守兼备,可以移动的坚固堡垒。 卫霄统领一帮亡命之徒四年之久,其至高地位一直不可撼动,不是没有他的理由。 5名3s异能者放出身外化身强攻生命之树,再加上外围异能者们的辅助攻击,竟然还隐隐被卫霄所压制。 镜影。陆维沉声呼唤。 是,天父。 随着陆维的声音刚落,陆维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名单膝半跪于地,乌发垂肩的高大青肤男子。 而在陆维出声之前,谁也不知道这男子隐匿在哪里。 卫霄之前的猜测没错,纵然任云将刺客转移到了陆维身边,陆维也布下了层层后手。 这位骤然出现的男子,显然就是后手之一。 男子俯首,吻过陆维手背之后抬起脸,一张脸型五官与陆维高度相似,只是肤色瞳色有所不同的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经过七年的累积,到目前为止,陆维使用过的战躯高达百余具之多,而这名为镜影的,3s级暗系异能者,就是与他最契合的那一具。 无论身高还是体格,甚至是长相,都令陆维有使用自己身体的感觉,从而更加应用自如。 镜影明白这一点,也以此为骄傲。出于对天父的仰慕之情,他将头发蓄到了肩膀的位置,日常穿着与陆维类似的服饰。 除了无法改变的,宠儿们特有的鸭蛋青肤色和琥珀瞳色,看起来简直就是第二个陆维。 把身体借给我。 陆维的双眸之中灰翳浮现,小东西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爸爸。 与此同时,镜影琥珀色的眸子转为墨色,脊背上展开巨大的、由暗能量凝成的纯黑羽翼,转身朝着卫霄所在的方向振翼飞去。 四年来联盟与青帝的对抗,陆维从来都是在帷幄之中运筹,没有出战过。 这并非是因为陆维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不需要。 在他看来,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也终究有其限制。 他要的不是亲身上阵厮杀,甚至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左右整个战局的胜利。 能令战躯增幅百倍的能力,其实相当逆天。 在陆维还使用s级的战躯之时,就可以击败2s级的卫霄,甚至敢跟3s级的白鸿硬拼。 眼下使用3s的战躯,陆维已经强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如果说在场所有3s级异能强者,谁能独自硬捍卫霄锋芒,只有陆维。 不过一瞬间,陆维已经飞至郁郁葱葱、如云如华盖般的巨大树冠上方,与矗立在枝干间的卫霄两两相望。 卫霄仰起脖颈,望入陆维黑色的双眸之时,忽然笑了,笑容灿烂而纯粹,我以为你不会来。 毕竟你一直对我那么狠心,而我已经是这样的下场你来不来,都不会影响结局。 陆维居高临下凝望着卫霄,神色平静无波,掌中浮现出遍体萦绕黑气的长柄镰刀,但是,我来了。 卫霄脸上笑意未敛,身前绿色藤蔓如狂蛇般乱舞,掌中木刺的表面层层剥落,褪去了原本的深棕色,显露出一片耀人眼目的金光灿烂,既然这样,我也就死得其所。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此时此刻,仿若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只等一场用来深深刻入对方生命,永以铭记的酣战。 卫霄。陆维展翅俯冲,黑镰毫不留情劈下之时,忽然唤了他的名字,你的感情和你的性命,我全都收下了。 卫霄眨了眨眼,举起手中的金色木刺,架住了陆维这凌厉的一击。 能量互撞的气旋内,兵器交接的铮然作响中,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由卫霄深绿的眼中流淌至腮边,然后很快挥发不见。 暗能量如刀刃萦绕,割裂了他的衣衫和肌肤,手臂上鲜血流下,他笑着对陆维说:好啊,都给你。 原来陆维,真的没有那么无情狠心。 终究还是对他心软了。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交战,一触即分。 卫霄手臂被暗能量割伤,陆维的脸颊上亦被藤蔓划出一条口子,淡青色的血液缓缓溢出。 陆维展翅浮于半空之中,朝身前伸出手。 一具由暗能量凝实而成,其巨大程度不输于生命之树的身外化身,出现在卫霄面前。 陆维的能力,要到3s级别,凝聚身外化身之时,才能真正体现其可怕威能。 毕竟,无论再差劲的身外化身,在被增幅百倍之后,也会变得无可匹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再问我啥时候完啦,很明显这已经走到了结局战。 呜呜呜,流下泪水~~ 话说,其实比起卫霄,陆总更像boss啊。。。 第66章 那是一具, 全身被包裹在层层叠叠黑雾之中的人形。 黑雾幻化成了斗篷的形状,遮住人形的头脸。而人形的双手之中,握着把巨大的黑镰。 这就是镜影的身外化身, 死神。 死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尖锐呼啸声,挥动黑色的镰刀, 朝着生命之树斩去。 黑镰刀锋所过之处,车**的黝绿叶片、比铁石还要坚硬的枝干尽皆折断, 纷纷从五百米的高空往下坠落。 生命之树虽是能量凝成的身外化身,但却是有实体之物, 被斩下的残枝败叶落在地上之时, 顿时激起大片砂粒石砾漫天横飞,仿若一场小型的沙暴,令围在四周等阶稍低的异能者们, 都不得不暂时避让。 而当那些残枝败叶落地后不久, 又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生命之树庞大的根系所吸收,化为树身的能量, 生长出新的枝叶来。 这就是生命之树的强大之处, 只要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就可谓生生不息。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7) 陆维敏锐的注意到, 在生命之树上重新生长出来的枝叶,比原先的枝叶要明显要更脆弱幼嫩一些,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从前的硬度和强度。 所以尽管生生不息,期间还是会产生耗损吧。 陆维却没有耐心再等,手势变幻, 巨大的死神形态蓦地散开,化为三百余名身高五米左右,同样手持黑镰的小型死神,排列成整齐的阵势,如同密集的蜂群般,哄然俯冲而下,向生命之树发起了攻击。 陆维振动翼展十米的巨大黑翅,与黑衣的死神们同时俯冲而下,目标直指站在生命之树间的卫霄。 生命之树衍化的青藤荆棘,化作武器与坚盾挡住去路,被由暗能量凝聚集而成的执镰死神们纷纷破开。 在无数垂死落下的植物碎片之中,陆维冲入死神们为他分开的道路,手中黑镰骤然变形,化为他前生惯用冲阵杀敌的长刀,再次向卫霄劈斩而去。 卫霄身前再也没有用来遮挡防御的植株,只能手持金色木刺,与陆维进行近身拼杀。 卫霄从来就不擅长近身战,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不过四五个回合,他的右臂就被陆维一刀斩下,整条手臂连着金色木刺从高空中坠落。 陆维看着对面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而鲜血喷涌、摇摇欲坠的卫霄,并未因此而心中动摇,或是手下留情。 在陆维看来,事情已经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卫霄前方的路只有一条,任何动摇拖延都是懦弱虚伪的表现。 说他无情也好,冷漠也好,他从来就不是个懦弱虚伪的人。 刀身挟裹着暗色的旋流,毫无迟疑地刺入了卫霄的胸口,贯穿至背部。 卫霄脸色惨白,呕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伸出仅存的左手,牢牢抓住了陆维的手臂,绿眼睛舍不得离开的看着陆维,眼神中似乎凝聚了千言万语,却半个字都再也吐不出来。 陆维还记得,卫霄的身体有异于常人,之前卫霄就用刺穿自己咽喉的法子欺骗过陆维。 所以卫霄此时受到的伤害,并不止是外表那一道胸前的贯穿伤。 无数暗能量乘机涌进卫霄的身体,正在绞碎他柔软的内脏,破坏他的经络肌肉和骨骼。 再见,卫霄。 陆维一手握着长刀刀柄,一手将卫霄拥入怀中,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凉,直至生机全部断绝。 一直到最后,卫霄的绿眸都未曾阖上,似乎仍在留恋着什么。 而在卫霄断绝生机的那瞬,生命之树忽然开始剧烈的颤动,然后在如云朵般的冠盖之上,绽放出一朵朵色泽艳丽如血的花来。 那花是复瓣,朵朵都有脸盆大小。当它们一片片舒展开花瓣的时候,浓烈的香气扑天彻地。 与此同时,生命之树绵延千顷的根系开始疯狂运动,令得整片大地都颤抖起来。 土地上出现了巨大的、纵横交错的沟壑,有不具备飞行能力的异能者惨叫着,跌入沟壑之中,然后被永远吞没。 陆维单手抱着卫霄冷却的尸体,悬浮在半空之中,看到这一幕后瞳孔微缩。 卫霄那几年里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奇遇,他的身外化身居然不会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散,而是能成为一个独立存在的生命。 现在正是因为主人的死亡,而彻底失去了控制,进而狂化。 比卫霄活着的时候,更加强大和不可测。 陆维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正准备带着卫霄的尸体从空中离开,卫霄的尸体却开始在他臂弯间碎裂。 就像脱水后年深日久的干花,轻轻一捻,就能化作粉末的那种碎裂。 卫霄!陆维大叫。 然后,他就看见自卫霄那双半睁的绿眼之间,延伸至头顶颅骨处,裂开了一条黑洞洞的深长缝隙。 紧接着,一颗五棱形的绿色晶核从那道缝隙中掉了下去,掉到了生命之树的巨大冠盖上,被一朵血红色的花所吞没。 高空中的疾风吹过,卫霄的尸体在陆维怀中化作细碎飞灰,四散而去。 伴随着大地裂开翻覆,无数巨木正在拔地而起。 卫霄遗留的残部已经走到了末路,地面上一片鬼哭狼嚎。 生命之树失去控制,本能地疯狂无差别攻击附近一切异己,之前围攻卫霄的那些异能者,首当其冲被殃及。 尽管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具备飞行能力,但陆维之前早就封锁了天空,又怎么能容忍他们就此离开? 所有地面部队听命,迅速撤离此间地界!陆维略微沉吟片刻,扬声下令之后,便果断地转身飞离。 卫霄已死,青帝残部正在被生命之树屠杀,也已经没有一战之力。 尽管是以意料外的方式,但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应该说,这场绵延了四年之久的战争,结束了。 以生命之树为中心,千倾之地尽成密林。 这片密林吞噬了绝大部分青帝残部的生命,也波及到了少数没有能够及时撤退的,联盟地面异能者部队。 一些具有飞行能力的青帝残部想要冲破空中联盟的封锁,不是当场被格杀,就是被活捉,送到了人类的公审席上。 陆维做为联盟实际意义上的领导者,并没有参与到这些后续事件里去。 他回到了砂屏街,他的小公寓里。 天父,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已经是二十多岁青年模样的紫霆,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陆维,在陆维面前单膝半跪,虔诚吻上他此生最敬爱之人的手背。 天魔和骨魔已经出发,继续扩大我们的辖区,争取到更多的普通丧尸。 陆维从沙发上站起来,叹息道:小东西非要跟着去,真是不放心他。 孩子嘛,总要经历些事情才能长大。紫霆笑笑,话语中有点含酸,比如我,当年也不过比现在的小东西大两岁,您就放心让我接替洪水的位置,把对外交接的事务全部交给我了。 陆维点了点头,羽睫垂下,冷玉般的修长手指掠过桌案,还有六枚晶核,一直没有下落? 四年时间,陆维在率领人类联盟与青帝对抗的同时,从没有忘记同时发展自身的势力。 他清楚的知道,人类与宠儿并非是同一物种,而且属于目前生存环境中的竞争者,或许能够因为共同的敌人而暂时联合,却终究各怀心思。 四年里,他利用与人类联盟的优势,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流落于各地的三枚丧尸王晶核,成功将丧尸城内五百多万普通丧尸转化,并将天魔与骨魔烙印支配。 末世之前,全世界人口接近八十亿。 经过末世灾劫,以及卫霄的大批量屠杀,现在的普通人类,只剩下不到五亿。 全世界人类现存异能者的数量,总共加起来的话有一千多万,差不多是他麾下宠儿们数量的三倍。 而普通丧尸的数量,则达到了三十亿。 陆维现在的势力,已经不再惧怕世界上任何一个强者。但距离他将整个世界收入囊中,实在还差的很远。 按他现在一年转化一百多万普通丧尸的速度,他要在这个世界上像架机器一样,日夜不停的赐福三千年,才能差不多将所有丧尸尽皆转化。 尽管陆维向来坚强而有毅力,但他毕竟不是架真正的机器。 再说三千年这样漫长的时间,他很怀疑自己以及那些普通丧尸,能不能活到那时候。所以他迫不及待想得到剩下的六枚丧尸王晶核,让自己变得更强。 紫霆迟疑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个镶钻的丝绒盒子,在陆维面前打开,不它们都在这里了。 盒子里,并排放着六颗璀璨的晶核,在陆维面前散发着来自丧尸王们的,强烈至极的本源气息。 陆维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触碰吸收它们,而是疑惑地看了紫霆一眼。 是苍云堡送来的。紫霆深深吸了口气,说是卫霄转交。 人类强者都是划好地盘,各成体系。在之前那场四年的战争之中,有参战的联盟阵营,自然也有中立的阵营。 苍云堡,正是中立的阵营之一,以贵重物品的托管诚信而著称。 陆维似乎被璀璨的宝光耀花了眼目,闭了闭眼。 于此同时,左胸之中隐隐传来刺痛。 卫霄,这是你遗留给我最后的爱情,亦或是报复所用,直捅心脏的最终一刀吗? 陆维再度睁开双眼之时,神色间并没有出现脆弱动摇,黑眸中甚至隐约透出喜悦。 他伸出修长手指,抚上了盒中璀璨的晶核。 晶核们化作纯粹的能量,在陆维手指接触到其表面的时候,便争先恐后朝他的体内涌去,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陆维胸中的刺痛感并没有止歇,一直绵绵密密的存在。 然而比这刺痛强烈千倍万倍的,是噬情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黑手**oss陆总上线~~ 陆总虽然看似正义,其实也没有忘记利用卫霄完成自己的任务... 毕竟是乃们点的,丧尸统治的世界嗷~ 第67章 青帝被灭之后, 就到了战胜方分配利益的时候。 青帝遗留下来的大片土地,以及粮食财物,在陆维以及几位人类异能强者的主持下, 首先分配给了在这场灾劫中幸存的普通人类受害者,为他们专门划出一片土地, 拨出物资,供其生存发展。 其余的土地物资, 则按各人类基地付出的多少,以及战时的伤亡, 公平的分配给各参战基地。 做为此战的发起者, 以及最重要的领导者,陆维一方分文未取、寸土未占。 这个举措,令得人类世界对陆维十分感激, 好感度暴增。 主流舆论皆认为他高风亮节、德厚流光。 而在接受杂志报刊访谈中, 陆维透露出自己仍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并有意无意中表达出对人类世界的深刻感情, 更令大众对这一印象根深蒂固。 由此, 陆维部众和人类阵营的关系,进入了蜜月期。 丧尸城经过陆维这几年的经营, 已经基本恢复了末世前的繁华面貌,并改名为希望城。 随着电力、水力系统的修复,街道上重新亮起了路灯,公园里的喷泉再度涌现清水,电器开始运作, 通讯网络系统也重新被构架。 以前在城内粗陋的养殖圈被拆除,城外修建了巨大的养殖基地,以供应整座城的宠儿们日常食用。 在日益变好的环境之中,宠儿们也开始追求精致文明的生活,他们养成每天洗澡刷牙的习惯,穿上了整齐干净的衣裳,吃东西时会使用刀叉,将新鲜的肉质品切成美观块状,用精美的器皿摆放装盘。 他们可以用工作得来的积分,换取任何生活必需品。 因为希望城内通讯网络的成功构架,宠儿们用上了手机、电脑,每天按时工作学习,忙碌而充实,每周还有至少一天的假期,看上去生活得跟末世前的人类别无二致。 由于陆维与人类阵营的交好,他开放了整座丧尸城,欢迎普通人类旅游参观,也欢迎没有去处的人类定居于此,成为常住居民。 来到希望城的人类,无论初始是出于什么目的,看到希望城内的一切,没有不激动到流泪和深深向往的。 希望城本就是能容纳千万以上人口的大城,现在宠儿们的数量也不到末世前常住人口数量的一半,还有许多空余的住所和工作岗位。 于是,不仅是没有去处的人类,争先恐后想要拿到希望城的定居签证,就是有了居住基地,不具备定居资格的人类,也有许多向往这里更好的条件设施,而找宠儿恋爱结婚,想要在城内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宠儿们与人类语言情感皆相通,相貌也大体类似,只是肤色和瞳色不同,这对很多人类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且,宠儿们每个都很有礼貌教养,还具备异能,可谓是极佳的婚恋对像。 陆维开放希望城,并且放纵了这股看起来有些投机取巧的通婚风气,就是想观察人类与宠儿的融合情况。 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宠儿们基因强大,无论与人类,还是人类异能者结合之后,所生孩子都是带有异能的宠儿。 而异能者和普通人类,乃至双方都是异能者的结合,却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陆瑛所见过的前世,陆维曾与冰女王有过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就都是普通人类。 在经历过末世的艰苦求生之后,谁不希望自己能活得像个人样?谁不希望自己有强大的伴侣?谁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变得强大? 有了这一切为底蕴,宠儿们浅青的皮肤,以及琥珀色的双眸,都逐渐成为大众的审美。 人类与宠儿之间带有禁忌色彩的,跨越了种族而相爱的,各种令人感动的故事,被编成书籍、拍成剧集,流行于希望城,乃至全世界。 陆维将进程推动到这个地步,下面只需要自然演化,人类这个种族就会逐渐退出世界的舞台。 世界的规则之一,就是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他毫不怀疑最终的结果。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宠儿们的数量太少。 于是陆维开始了在他在整个世界的游历,大批量的转化普通丧尸为宠儿。 他吸取了九位丧尸王的晶核之后,每年能赐福的普通丧尸数量暴涨至500万。 虽然仍需六百年日夜不停的赐福,才能将世界上所有的丧尸转化,但已经足以让陆维不再担忧,并且放平心态。 以这样的速度,以及人类与宠儿之间的快速融合,足够他在三百年内和平演变,消除异端,完成此世界的任务。 陆维在全世界间的辗转忙碌时光中,又是三十多年过去。 宠儿们的数量终于突破一亿八千万,大地上一座座城市重新恢复了生机,人类与宠儿间所诞育的第一代子女都已经成年,开始婚恋,并加入到各行各业的建设之中。 由此,宠儿与人类间的关系越发牢不可破,紧密相联,没有任何外力能将其分开。 是年春天,又是草长莺飞,世界充满希望的一年。 陆维坐在轿椅之上,三十多年来第一次,途经那片千顷之森。 眼前的森林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不时有成群的鸟雀掠于其上空。 自从那一战,这片森林便被划为禁地,禁止任何人出入。 好在生命之树只剩下自保的意识,在扫除了周边它认为的威胁后,并没有继续攻击,就在这片千顷之地上沉寂扎根。 陆维要忙的事情太多,人类异能者和宠儿们也禁不起再一次的大量损耗,所以只是派了支具有飞行能力的小队守在附近观察,发现危险异动随时报告。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8) 如果没有危险异动,那么就不要做出任何事,招惹这片森林。 三十多年来,无论纪录片还是任何资料宣传中,卫霄在全世界的形象,都是一个反人类的邪恶魔王。 三十多年来,陆维绝口不提卫霄二字,也没有身边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卫霄,似乎将这个人彻底抹杀在记忆之中。 而当陆维再次来到那片千顷森林之前时,才确确实实的回想起,卫霄已经死了三十多年。 藤编的轿椅在身下,发出吱呀轻响。 春风拂面,入眼皆是深深浅浅的绿,还有其间点缀盛开的,不知名粉粉白白的花朵。 陆维一直沉默着,引得身旁同样坐在轿椅上的费薇发问:天父,您在想什么呢? 自从卫霄死后,费薇就开始真正帮助陆维,因为其预言的异能,成为陆维身边的一大助力,帮他规避了许多危险,少走了许多弯路。 陆维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将她带在身边。 陆维看了费薇一眼,我在想,你怀里那玩意儿抱了四十多年,早就秃毛了,怎么还一直抱着?要不,回头我给你弄个新的。 那套毛茸茸猫偶服虽然质量很好,费薇也极为珍惜爱护,但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早就变得东掉一块毛,西掉一块毛,看上去斑斑驳驳的残旧不堪。 今天之内,我跟它的缘份,应该就到头了。身为异能者的费薇容颜未老,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怀中的猫偶服,还真有些舍不得。 说完后,她啊了一声,天父,您快看那里! 费薇虽然盲眼,但随着异能的提升,她对周围的感知能力大提高,已经和拥有视力的正常人无异。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陆维看到森林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名青年。 青年大约有一米八出头的样子,肢体优美而修长,泛着墨绿色泽的柔顺长发一直垂到脚踝,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未着一物的光洁身体。 当陆维朝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巧他也同时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青年有一对绿色的眼,五官清俊 那是卫霄的脸。 陆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并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神情,朝费薇道:他吗?我早就知道了。 在这附近巡逻的小队,早就把林中的一切异动报告过给他。 虽然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费薇低下头,手指与绒毛纠缠在一起,声音渐低,这样的话,您还真是无情。 他不是卫霄。陆维只回答了一句,就轻轻阖上了双眼,仿若在闭目养神。 从生命之树中诞生的,没有任何过往记忆的新生命,就算拥有相同的容貌身体,又怎么会是卫霄? 他也绝对不能是卫霄。 否则这个世界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停下来。费薇拍着她自己的藤椅,让抬着她的宠儿们止步。 她步下藤椅,走到那倚坐在大石上的青年面前,把手中毛绒斑驳的猫玩偶服递到青年面前,还给你。 青年略微偏了头,带着丝不解的表情看她,绿眼澄澈如初生婴儿。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所做的了。费薇咬了咬下唇,把猫玩偶服塞进青年的怀里之后,便转过身,重新返回她的藤椅端坐,跟上前面已经行走了一段路程,只留给她背影的陆维,我们走。 青年目送她与陆维的背影渐渐远去后,垂下纤长的眼睫,望向怀里残旧斑驳的猫玩偶装。 那个有着星辰般黑眸的人他还会再次路过吗? 刚才没看清,好想再看一眼。 然后,青年把猫偶装在怀里搂得更紧些。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抱着毛茸茸的它,就觉得心里生出无限欢喜。 仿若空荡荡的旷野之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绮丽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个世界的蜜月,竟然是跟人类阵营一起过的(流下注孤生的泪水) 没意外的话下章大结局,开启下个又甜又撩的世界~ 第68章 三百年后, 最后一个普通人类寿终正寝,系统提示任务完成。 天色还没有放亮,陆维独自开车, 来到希望城郊外的返朴陵园。 陵园的守墓人见是他,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笨拙地向他行了吻手礼之后,打开陵园的铁门, 就想要随侍在他身侧,陪伴他缅怀故人。 陆维看着这个身材粗矮, 相貌平凡, 然而眼中对他的仰慕之情都快化为实质的宠儿,淡淡开口:你去忙吧,我一个人走走。 守墓人虽有些失望, 但还是没有违逆陆维的意思, 恭敬地退下了。 这位守墓人年约六、七十岁,已经不是陆维亲手赐福转化的第一代宠儿, 而是繁衍杂交后的第五代或是第六代。 然而他们对天父的景仰孺慕皆出自骨血, 一点都没有淡化。 说起来,他亲手赐福的第一代宠儿, 除去有数的一些3s级别、强化了体质或寿命的人瑞,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归于尘土。 普通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异能者和宠儿们的寿命可以高达两百年左右,但终究也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踏着破晓前夜的露水,走上一道斜坡, 陆维首先来到了紫霆的墓碑前。 紫霆的墓碑用黑石磨制而成,光滑洁净如镜,看得出来平时修整打扫的很勤。 上面用金字简略写了紫霆的生卒年、大事纪,边角以闪电图纹交缠为饰。 二百四十六年前,紫霆战死。 那个时期,陆维麾下势力与人类阵营抱成一团,他本人则如一架机器般不停歇地转化普通丧尸,势力以可怕的速度不断扩大,终于令之前各扫门前雪的异能丧尸势力警觉。 全世界的异能丧尸们结成联盟,与陆维宣战,以避免陆维的势力继续坐大。 异能丧尸们从数量上来说,那个时候已经不能和陆维麾下的宠儿们相抗衡,但他们有他们的优势。 能操纵普通丧尸作战,形成丧尸潮,极为稀少的控尸者,只会出现在异能丧尸之中。 他们调集了世界范围内所有的控尸者,操纵了近两亿普通丧尸,忽然向陆维的大本营,希望城发起了冲击。 那个时候陆维并不在城内,但希望城是陆维修建的第一座城,也是世界范围内最繁华,最令人向往的一座城。 打掉了希望城,就等于打散了陆维的民心和军魂。 紫霆那时候是希望城的城主,已经是3s级的异能强者,城里共有一千多万人口,其中宠儿的数量占了一半,其余一半则是迁居于此的人类。 而有异能的宠儿们,拥有的也并非全是战斗异能,其中一部分是辅助或者脑域开发方面的,这样满打满算下来,能参战者也不过四百万左右,却要面对近两亿的丧尸潮。 异能丧尸们发起的这场战争,令人措手不及。 紫霆知道不能让希望城沦落,当即传讯给附近的城市要塞,请求增援。 然后,就是艰苦卓绝的守城战。 紫霆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增援的到来,在守城后期,以一己之力迎战围城的四名3s级异能丧尸,力竭血尽,被敌方强者砍下了头颅。 希望城等到了增援,危机化解,紫霆却从此长眠于此处。 陆维冷玉般的修长手指,缓缓滑过冰凉黑石墓碑之上,属于紫霆的金色姓名。 他知道,紫霆一直在等他。 紫霆至死,身边亦从未有过任何伴侣。 他活过两世,怎会看不懂紫霆对他深切真挚的爱慕之情? 他很喜欢紫霆,但那时候大局未稳,他真是如一架机器般,每天都在赐福转化,制订完善规则,处理各类事务,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回应任何感情。 紫霆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懂他的,于是在竭尽全力辅助他的同时,也就安心的等。 两人间,从未挑开过那层窗户纸,直到再也来不及。 离开紫霆的墓碑,陆维缓缓步行至风伯织女的合葬墓。 一百三十六年前,风伯二百零八岁,已经进入了宠儿的古稀之年,在儿孙环绕中寿终正寝。 一百三十一年前,织女二百一十岁,同样在儿孙的倍伴中安祥而逝。 这两个人生前感情一直很好,死后也讲究浪漫。 按照织女的遗言,他们的墓碑就是以两人年轻时的样貌雕就,紧紧相拥而吻的上半身塑像。 以他二人当时的身份地位,为他们塑像的雕刻家,自然是出名的大师。 不仅将他们二人年轻时样貌雕刻的栩栩如生,还因二人的异能,在发间指畔绕以流风织羽,极为优雅唯美。 陆维唇畔微微含笑,在风伯织女的合葬墓前欣赏了一会儿,才前往下一块墓碑所在之处。 舂人,风镰妖,费薇 这些人,统统都不在了。 最后,陆维停在了小东西的墓前。 八十二年前,小东西二百四十二岁,活到了在宠儿中堪称人瑞的岁数,也终于离开了他。 那时候,小东西的妻儿都已经逝去,照顾小东西的,是他的孙辈。 小东西临终前躺在病床之上,就如同他们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一样,用皱巴巴苍老的手,紧紧握住陆维的一根手指,小东西已经老了而爸爸还这样年轻好看。 爸爸,你对小东西的一生还满意吗? 爸爸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紫霆。 爸爸,我舍不得你。 陆维俯身,在小东西的墓碑前,哗啦啦撒下一把水果硬糖。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明,水果糖色彩缤纷,在晨光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他在心里说 小东西,爸爸也舍不得你。 从陵园归来,开车回到砂屏街的公寓之后,陆维登上了小公寓的顶层。 那里停放着一架结构精巧,镜面漆身的黑色飞行器。 飞行器是由世界目前的顶端科技打造,最高时速可以达到1500公里每小时,飞行时长高达三十六小时,足够绕这个星球一圈有余。 系统,准备脱离本世界。 陆维在头脑中,对031平静地下达指令。 这个世界,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人或事物。 而早在五十年前,他就已经将手中的权力和职责逐步转交,并留下遗嘱,指定了继承者。 现在的他,更多意义上来说属于人们层面精神上的领袖,而非实际领导人。 所以就算他离开,这个世界也会很好的继续运行。 是,4时之后,宿主即将脱离本世界。 031的机械音回答得很爽快。 随之,陆维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内机能,开始迅速衰败下去。 陆维迈开腿登上飞行器,关上舱门,启动引擎。 这架命名为神之翼的飞行器,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棺椁。 神之翼腾空而起,在小公寓的上方盘旋了半圈之后,就朝着三百多年前卫霄身死之处,那片千顷森林的方向飞去。 三百多年后的今天,卫霄在全世界所有人的心目中,依然是万死难辞其疚的魔王。 尽管纯人类已经因彻底融合而消亡,但现存的宠儿们大多都混有人类血脉,所以这一点无可改变。 陆维还活着一天,自然就能封锁消息,护着从生命树中重生的卫霄一天。 卫霄从前为了进丧尸城寻找陆维,将他自己逼迫到极限的地步,导致身体植物化。 由于这样的禀赋,又经过几次奇遇,卫霄达到3s级别,形成身外化身生命之树后,生命之树其实就相当于他的半身。 当生命之树吸收了卫霄的晶核,在其内部经过数年的修复成长,卫霄便又以一个新生命的姿态,再度重生。 但陆维现在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不可能于将来的岁月里,一直封锁这个消息。 他只能以神之翼为棺椁,以千顷之森为寝陵,并立下不许任何人打扰自己长眠的遗嘱,才能继续保护卫霄不受侵害。 经过十数个小时的飞行,神之翼来到了千顷森林正中心,停于巨大的、拥有如云般冠盖的生命之树上空,然后缓缓下降。 通过透明舷窗,陆维看见绿色的藤蔓一根根绕上来,直至密密匝匝遮住了自己前方的视线。 他熄灭了引擎,翘起一条腿,以轻松随意的姿势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神之翼因为被藤蔓缠绕,而不停发出的轻微咯嚓声。 体内的生机如同泻洪之水般流逝而去,他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就会死亡。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对卫霄,确实抱有歉意。 卫霄真的是拿命去爱他追逐他,他却利用了卫霄。 当年,在刚刚知道卫霄用屠杀人类的办法转化异能者之时,他若真想立即阻止后面发生的四年战争,以及化解卫霄被杀的结局,是来得及的。 但他却立即组织了联盟,扩大事态的影响,将卫霄一步步推上绝路。 还有比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能让宠儿与人类更迅速结成亲密关系的方法吗? 还有比得到人类阵营的支持,能更快让他拓展自己势力声望的方法吗? 卫霄最后,确实只有一条绝路可走。 而这条绝路,由陆维亲手划下。 渐渐地,陆维深黑的瞳仁开始扩散,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触觉嗅觉也变得迟钝。 卫霄这样,我就不再亏欠你了吧。 右手边的机舱门发出一声剧烈声响,然后骤然破裂。 一个全身未着寸缕,以曳地墨绿长发遮掩半身的清俊青年,从舱门外钻进来。 他用一双绿眸盯着驾驶座上的陆维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修长双臂,将陆维的上半身拥入怀中,用光洁脸颊摩挲陆维的颈项耳根,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陆维模模糊糊的看着、感知着这一幕。因为思维与身体的迟钝,他已经分不清眼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濒临死亡时的幻觉。 青年的声音,千般柔肠百转,万种缱绻情深的在他耳畔响起 陆维。 作者有话要说: 本世界正式结束,明天开启下个世界~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39) 话说,陆总这章撒糖了哟,然后蠢作者被这糖当场虐哭~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虽然是早就想好的结局,但这种时间岁月摧折掉所有故人,只剩下自己的感觉真是太揪心。 第69章 陆维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 感到非常满意。 因为他终于享受到主角的开局标配,从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醒来。 而他左侧床头旁,坐着个英俊高大、身着黑色军装, 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男人正握住他的左手,红了眼眶守着他。 环顾四周, 他身处一个现代极简性冷淡风格的房间,整个房间内的摆设, 从沙发到顶灯,从天花板到地板, 都是由黑白灰三色构成。 家具造型极为前卫, 以陆维这种每个世界都处于顶层人物的眼光,都只在一些先锋艺术家的试验作品中,见到过与其类似的东西。 握住他手的男人黑发蓝眸, 宽肩长腿, 五官如雕刻出来般鲜明俊美,又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和凛然之气。 男人此刻发丝凌乱, 线条刚毅的下巴覆着层胡茬, 冰蓝色双眼下两抹黛青。显而易见,至少有两三天没有好好收拾自己, 也没有得到适当的休息。 当发觉陆维醒过来之后,男人的冰蓝双眸顿时睁大,露出惊喜表情。 但是 大兄弟你谁啊? 陆维在脑海中呼唤031,想要试图解决眼下的困境,但完全没有回应。 得, 系统已死,有事烧纸。 陆维十分尴尬地和男人对望,试着从男人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居然没抽动。 陆维目光移到自己的手上,发现自己的手比男人的小了一圈,在男人的掌握中显得既白皙修美又纤柔脆弱,顿时感到五雷轰顶。 这、这不会是让他穿到女人的身体上了吧? 依系统的尿性,并不是不可能! 纵是陆维向来城府深沉,此时也不由得心中大乱。 这个时候,男人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用略带沙哑低沉的磁性男声朝陆维开口:陆维,也许你不记得我是谁 是陆维从未听过的语言,却奇异地能完全听懂。 陆维心中虽乱,然而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谁啊,大兄弟。 不过,看来你很愿意主动告诉我。 我叫沐凤轨,是你的未婚妻。沐凤轨果然开始自我介绍,然后那张坚毅俊美的面容,显而易见的红了一红。 陆维盯着沐凤轨看了一会儿,从坚毅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看到脖颈间的喉节,再到宽阔的双肩、厚实平坦的胸膛,还有刚才听到的那把低沉声音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沐凤轨是男性。 不是沐凤轨神智错乱,就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做为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的懵逼,陆维尽管内心在翻云覆雨,脸上却显露出合适此场景的,微微苦恼的神色,是这样吗?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陆维的心终于稍定。 尽管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清越,但他自己的声音无疑属于男性。 还好没让他真的穿成女人。 不要紧、不要紧的。沐凤轨连忙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些,眼眶泛红,目光急切的看着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忘了也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一点点创造属于我们未来的记忆! 陆维看着神情激动的沐凤轨,瞳仁微缩。 这个男人,有些不对劲。 于是陆维轻轻叹了口气,仿或不经意的问:我是怎么失去记忆的呢? 是一次意外袭击事故。沐凤轨略微绷紧腰身,开始字正腔圆的描述,我们是在星网上,经过基因匹配而成为未婚夫妻的。你原先住在r星系,然后在过来和我成婚的路上,所乘舰艇被星盗袭击,导至你身受重伤 说到这里,沐凤轨摇了摇头,似乎再也不能说下去,神态沉痛,对不起,陆维。 陆维看着沐凤轨,目光平静。 很好,这个男人在说谎。 然而他并不打算揭穿。 沐凤轨话里异常的名词星网,基因匹配,星系,星盗。 让陆维再度意识到,他的确是身处一个他并不了解的世界。 而沐凤轨虽然在骗他,但对他那种炽热真挚的感情,却几乎要形成实质,做不得假。 我要去卫生间。陆维从床上慢慢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就令他感到浑身酸痛,于是向沐凤轨提出要求。 我带你去。沐凤轨连忙伸手,如同护持一件珍贵的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扶陆维起床。 陆维和沐凤轨一起站起来才发现,他的视线只能看到沐凤轨宽厚的胸膛。 足足有30公分的身高差。 纵然历尽几番世事沉浮,淡定如陆维,嘴角也不由抽搐了两下。 这是什么样弱鸡的身体啊,还能不能好了。 他并不歧视矮个子,事实上他认为比起人的外表,心灵和能力更重要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这么矮。 沐凤轨把陆维搀扶到卫生间便器前的时候,正弯了腰想替陆维解开睡裤,却被陆维羞涩的阻止,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你先出去吧。 沐凤轨耳根刷地一下就红了,又慌乱的嘱咐了陆维几句,这才离开卫生间,并仔细关好了门。 陆维抬眼望向卫生间里,等身立镜内的自己。 镜中人皮肤白皙细腻,骨骼纤细修长,黑眸深邃,拥有罂粟一般,冲击性的美貌。 尽管被剃成了光头,生着青色发茬的头顶还有一大道明显刚缝合不久、蜈蚣般的伤疤,但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只会注意到他的脸。 传说中倾国倾城、惑乱君王的祸水妖姬,想来也不过如此。 陆维倒吸了口冷气之后,一颗颗解开自己的睡衣纽扣。 或深或浅的无数条伤疤,惨烈的遍布了整个上半身。 看来曾经身受重伤这一点,沐凤轨倒是没有骗他。 而腹肌和清晰的人鱼线,都在告诉他,这具身体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弱鸡。 陆维把睡衣纽扣重新扣回去之后,解开自己的睡裤,并见到了在自己胯间沉甸甸的器物 尺寸相当惊人,而且和正常的人类男性形状有一些差别。 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小解之后,陆维走出了卫生间。 沐凤轨一直担心的守在门外,并没有远走,见陆维出来了,连忙小心翼翼扶着他回到床上,又端了碗淡薄无味的温热糊糊来喂他。 医生说过,你现在肠胃还不能接受有滋味的固体食物,只能先进些营养流食。沐凤轨一边喂他,一边絮叨,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吃好吃的。 陆维的这具身体真是相当虚弱,只去了个卫生间就开始觉得疲累,勉强被沐凤轨喂下几口糊糊之后,就支撑不住,在靠枕上再度沉沉睡去。 沐凤轨见状放下碗勺,一手将陆维身后靠枕轻轻抽走,一手托着陆维纤瘦的身体,让他舒适的平躺下来。 陆维完全睡死了过去,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沐凤轨看见陆维的唇畔还沾着一些糊糊,花瓣般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翕张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和一点鲜红舌尖。 沐凤轨冰蓝的眸色微黯,俯下身去,一点点舔掉了陆维唇畔的糊糊。 然后深深的吻上了陆维的唇,含住那点鲜红的舌尖,以不弄醒陆维的程度,温柔的轻吮慢咂。 良久良久,沐凤轨才舍得放开陆维的唇舌。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额头与陆维的额头轻轻相抵,在心里说 对不起,陆维。 和沐凤轨共同生活了半年之后,陆维终于养好了身体,并且通过光脑和星网,知道了自己究竟身处于什么样的世界。 好在文字、基本知识库和各种电子设备的使用方法,都已经储存于这个身体里,接触到之后就自然理解,就仿佛某种本能,陆维并没有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 这是个人类生活在星际之中的时代。 而他身处的这个,名为擎天的皇朝,是一座拥有三十六道星系,数千颗人类居住星球庞然大物。 是的,皇朝。 虽然是遥远的未来时空,科学技术高度发达,人民也相对自由,体制却类似于君主立宪。 这里的人类,都带有虫族基因,体貌特征全部为男,压根不存在女性这个物种,只划分为雄子与雌子。 一般来说,雄子和雌子从外观上来看就一目了然。 雄子平均身高一米六二,身娇体弱;雌子平均身高一米九三,皮糙肉厚。 雄子数量稀少,平均每一百名新生儿的诞生中,才会出现一个雄子。 雌子们担负起了这个社会的绝大部分岗位职责,包括生孩子。 而当雌子成年之后,如果得不到雄子信息素的抚慰,就一定会在二十年内逐步走向癫狂和自我毁灭。 好在现代科技解决了这个问题,纵然接触不到雄子,只要雌子们肯花上一些钱,就能买到雄子的信息素喷剂,用以慰籍。 至于信息素价格的高低,则是由提供信息素雄子的等阶纯度所决定。 陆维现在,就是一个雄子。 而正俯在他身上,与他裸裎相对、肢体交缠的沐凤轨,则是一个雌子。 啊啊啊陆维沐凤轨扭动着腰肢,一双长腿叉开,分跪在陆维身体的两侧,体内灼热将陆维紧紧包裹,晶莹剔透的汗珠从线条健硕的背脊划下,蓝眼中氤氲着一片**水雾,给我 陆维倚在背枕上,不时伸出手,抚摸一下沐凤轨劲瘦的腰。 每一次触碰,都令沐凤轨如过了电般遍体颤栗。 谁会想到,这个看起来高大坚毅英俊,却在他床上浪到不行的雌子,竟然是擎天皇朝的七皇子呢? 他和沐凤轨在一起,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半年时间了啊。 一个弱小,可怜,身受重伤,无依无靠又失忆的美貌雄子,面对每天无微不至照顾自己复健,英俊温柔且位高权重的未婚妻,康复后发生点什么情不自禁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 云收雨歇之后,沐凤轨将手伸至床头柜,拿起上面摆放的一瓶药,看了眼陆维。 陆维点了点头。 沐凤轨叹息一声,旋开药瓶盖,倒出颗朱红色的药丸,仰脖吞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深沉状:听说我这个世界会被甜宠,唔(内心欢快的撒花,终于可以吃软饭.jpg) 顺便,评论区貌似崩了,不能回复小天使们的留言了啊,奇怪~ 第70章 凤轨。 陆维看着沐凤轨吞下那颗用来避孕的药物之后, 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我跟你,也还没有真正成婚, 我没有信心去迎接一个孩子的诞生。 这个世界雄子稀少,雌子们又因为血脉延续的本能, 大都想要自己的孩子,于是借种与试管大行其道。 而做为这个世界的重要劳动力和支柱, 再加上身边没有雄子,依靠廉价杂驳的信息素慰籍, 导致性格暴躁易怒, 大部分中低产阶层的雌子们独自孕育了孩子之后,又无法留在身边进行抚养教育,只能花钱把孩子送到帝国官办的育幼所去寄养, 每个月有两次的探视权。 当然, 此世界的上层阶级不在此列,他们得到雄子或者顶级信息素的滋润, 每个人都显得理智而从容, 彬彬有礼、教养极佳,完全可以很好的把子女留在身边养育。 皇室成员则全部实行一夫一妻制, 他们的孩子由夫妻二人共同抚养,算是最接近陆维概念里的正常家庭生活。 没关系,我明白的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沐凤轨勉强笑了笑,将陆维拥入怀中, 轻轻摩挲着那道纤瘦的脊背。 掌心所触之处,尽是凹凸不平的伤疤。 陆维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清晰地告诉沐凤轨,他曾对陆维犯下过怎样的罪行。 尽管这罪行无人审判,却始终心劫难灭。 他和陆维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上天垂怜,原本就不应该再奢望太多。 睡吧。沐凤轨吻了吻陆维的唇瓣,轻声道。 满室黄融融的灯光缓缓熄灭,陆维看到沐凤轨的眼角滑下一颗泪,落入鬓发间。 暗室之中,沐凤轨已经闭上了眼睛,陆维的黑眸却仍旧睁着,清醒地凝视着自己的枕边人。 他之前对沐凤轨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试探。 很明显,沐凤轨非常想要个孩子。 正常人听到那些话的反应,不是应该尽早把婚期提上议程,以平抚恋人不安的心,同时实现自己的愿望吗? 而沐凤轨呢? 他说,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相处这半年以来,陆维并不怀疑沐凤轨对他深切的爱意。 沐凤轨是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是帝国大将,在军部原本身居要职、握有兵权。却为了照顾他,目前身上只挂个大将虚衔,半年来每天坚持不懈帮他复健,外带亲自洗衣做饭、收拾打扫房间,非但丝毫没有怨言,还乐此不疲。 陆维不想要孩子,沐凤轨分明也可以瞒着把孩子生下来,既成事实让陆维接受,却一直按照陆维的意思,乖乖服用避孕药。 他虽然半年来都没怎么出过门,但消息并不闭塞,此世界的星网发达程度,足够他了解很多事情,包括大众所知的沐凤轨生平。 但是,沐凤轨一直在骗他。 这个时候,半年来都仿若死了一般的031,忽然在陆维的脑海里发出声音,宿主可以花费两粒沙,修复受损的脑组织,用以接受原身记忆,请问现在是否立即修复? 不。陆维拒绝了031,随即反问,这半年你去哪里了? 宿主上个世界获得的能量非常庞大,系统需要一段时间升级。031用丝毫未变的机械音回答,本源空间已经由1.5mX0.5m的大小,升级至50平方米,并提供了光源,床,桌椅,图书,影音设备等家居用品。 陆维听到031的回答之后,错愕了片刻,继而苦笑。 本源空间,是他散尽所有能量、无法转生之后必须回归,继而等待灵魂消散的地方。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0) 说重要也重要,毕竟关系到他假如任务失败,是在无边无际的狭窄黑暗之中癫狂至死,还是平静舒适的安乐死。 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只要他还有一粒能量沙,能够继续转生,本源空间就对他半点用都没有。 那么,我现在还有多少能量沙?既然系统已经擅自使用了能量升级,那么再追究也没什么用,陆维只能认了,接着询问。 直径约为15厘米的透明沙漏,以3D投影的形态出现在陆维面前。 陆维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白沙共有七十三粒。 因为几次激发身体全部潜能,他在上个世界临死之前,沙漏里只剩下十一粒沙。 而系统消耗能量把本源空间升了一次级之后,还能剩余六十二粒,可见他上个世界确实得到了不少能量。 宿主是否花费两粒沙,修复受损的脑组织?031继续道,不修复脑组织,则无法接收此世界原身记忆,也无法开启此世界后续任务。 不修复。陆维再次拒绝。 好的,那么在宿主愿意修复之前,宿主将不再消耗能量,也不能从此世界获得任何能量,直到此身体死亡。031说清楚后果之后,就不再多言,在陆维的脑海中沉寂下去。 陆维伸出手臂,揽住沐凤轨劲瘦的腰肢。 雌子的肌理结实,皮肤又如缎子一般光滑,带着人体特有的温暖,令他十分满意。 经历过前两个世界,他多少知道系统所发布任务的难度。 第一个世界是篡位当皇帝,第二个世界是消灭异端。 虽然他都完成了,却难免身心俱疲。 特别是前一个世界,他活了三百多年,看着身边最初的跟随者一个个死去,无论友人还是敌人都归于尘土,那种孤独感真是难以言喻。 他城府深沉,他心志坚强,他看上去坚不可摧、无所不能,但他毕竟是个人,也会疲累感伤。 他需要一场度假疗伤。 这个世界显然就很合适。 高度发达的科技,舒适的生活条件,英俊的,身处高位的,深爱他的恋人。 依陆维的头脑和判断力,他当然清楚,原身和沐凤轨之间,必定有不可言说的过去。 当他接收记忆之后,眼前沐凤轨苦心维系的一切,恐怕都会化作梦幻泡影,而他又会开始进行,约摸是颠覆这片星辰大海的高难度任务。 所以,他为什么要修复脑组织,接收记忆呢? 一粒沙转生的代价,就可以让他没有风险的,舒舒服服过完这一世。 沐凤轨,你真有本事的话,就骗尽我这一世。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年底,沐凤轨在他的书房接收了一个全息通话,出来后表情很为难,对正在使用光脑的陆维说:军部有事,我要离开三天。 陆维取下鼻梁上架着的全息眼镜,一双深邃的黑眸望向沐凤轨。 在年底的这个时间节点,三天。 沐凤轨又在骗他。 根本不是军部有事,而是皇室那延续了数百年传统的,盛大的,集相亲、美食、各种感情交流、豪车衣饰展览等等于一体的年底三天聚会吧。 如果他真是沐凤轨的未婚夫,沐凤轨没有任何理由不带他参加。 但好在陆维早有心理准备,于是对沐凤轨毫无勉强的笑了,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不过是独自在家宅三天,有光网的陪伴,完全不会无聊,甚至还能浏览一些沐凤轨在的时候,不方便浏览的信息。 吃的方面也不用担心,偌大的冰箱里装满各类新鲜食材,厨房还有号称储备一万道食谱的自动烹饪机。 说起自动烹饪机这玩意儿,只要沐凤轨在家,就永远不会被使用,陆维好奇它做出的食物味道很久了。 还可以偷摸着用光网下单买一些于此世界流行的,却被沐凤轨唾弃为垃圾食品,认为会损害他的健康,不允许他购买食用的零食。 这样想来,沐凤轨不在的这三天时间,生活不要太美好哟。 忽略被骗的事实,陆维现在的心情,就跟管东管西的老婆,终于能够回娘家住几天的丈夫很相似。 沐凤轨明显松了口气,抬起陆维纤秀的下颔,吻了吻陆维的嘴唇,说不定用不了三天,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沐凤轨就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匆匆出门,看起来真的很急。 算上第一次苏醒之时,这是陆维第二次看到沐凤轨穿军装。 黑色裁剪得体的军装,鎏银的纽扣以及星徽流苏,漆亮的皮靴,衬得沐凤轨越发肩宽腰瘦腿长,身姿笔挺。 啧,真是制服诱惑。 陆维用欣赏的眼神目送沐凤轨离开家门之后,这才重新戴上全息眼镜,登入星网。 手边就是新鲜的红莓果,陆维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咀嚼,酸甜汁液在口腔中极有层次感的爆开,是他喜爱的水果。 上个世界他觉醒为丧尸王之后,只靠吸收晶核能量就能活着,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味觉,也就完全不用进食。 食物的滋味,真是久违了三百多年。 正当陆维经过几番精心挑拣,将万恶的光标指向电子商城内,装满了垃圾零食的购物车,暗搓搓登陆沐凤轨的账号,准备用沐凤轨的钱下单购买的时候,忽然从屏幕左侧跳出来一个会话窗口 你不是我哥。 陆维当然知道这样的会话窗口是什么。 他只要点开这个会话窗口,就代表接受了对方的对话,双方会进行如同面对面般的全息会话。 他只犹豫了一下,又有个新的会话窗口跳出来 因为,我哥正在相亲。 陆维挑眉。 哟,很嚣张嘛,小舅子。 光标移动,陆维点开了会话窗口。 顷刻间场景转换,陆维发现自己站在由全息影像构架而成的,一个鸟语花香,藤萝垂架的绿色花园内。 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比陆维还矮了几分的漂亮少年,出现在陆维对面。 这个少年陆维很熟悉 整个帝国雌子们的梦中情人,皇室直系血脉中唯一的雄子,十八皇子沐星临。 莫说陆维因为沐凤轨而检索过整个皇室,光凭星网上铺天盖地的各类照片和相关讯息,也再再昭示着这位皇室雄子的人气和存在感,完全令人无法忽略。 对了,皇室直系的皇子共有三十四人,皇帝陛下本人正值七十二岁,风华正茂之年。 按照皇室平均一百五十岁左右的寿命,加上被自家皇夫滋润到不行的模样来看,皇帝陛下再生个二、三十年也完全没有问题,如同此世界的大部分雌子一样,生育能力相当强悍。 沐星临穿着身纯白的露肩袍式礼服,纤细的双腿自膝盖处,从裁剪成燕尾式的袍服下摆露出来,足蹬金色系带尖头鞋,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发间编了许多小辫子,坠以闪闪发光的宝石和金饰。 和沐凤轨一样,沐星临同样生着对冰蓝色,独属于皇家直系血统的眸子。 此时此刻,这对冰蓝色眸子的主人,正带着傲慢挑剔的神气,上下打量陆维。 啧,怎么会有这么粗陋不堪的雄子? 脸长的倒凑合,但这么短的头发,穿着松松垮垮毫无形状的衣服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嘴角边竟还有红莓汁?! 这是个什么样粗鄙的吃货啊,七皇兄是瞎了眼吗? 在沐星临打量陆维的同时,陆维也在打量沐星临。 哟,看这小脸粉刷的,这小衣服穿的,这小辫梳的,那是相当精致啊。 但是很抱歉,小舅子你再怎么收拾打扮,再怎么摆出皇家高贵的,蔑视一切的,令人讨厌的模样,还是比不得我天然的迷人美貌。 陆维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几分自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不要大意的继续骗我吧,这个世界,我已经准备好躺平被甜宠了~ 那么问题来了,陆总能不能得偿所愿吃上软饭呢? 第71章 你就是我哥养的外室啊?沐星临打量完陆维之后, 仰起那张用化妆品描绘得十分精致的漂亮小脸,以傲慢的口吻道,你这个样子, 可真够呛。 无论哪个世界,上位者永远拥有特权, 能获得此世界更珍稀的资源。 雄子,无疑就是此世界最珍稀的资源。 虽然皇室是一夫一妻的制度, 实际上私下豢养外室者不在少数。 这就跟封建社会,富人可以三妻四妾, 穷人却一个老婆都讨不起, 是一个道理。 端着高傲架势,一脸想要重新将陆维进行再教育的小舅子,也就十六七岁, 在陆维眼里不过是个板着脸的小屁孩, 于是按捺住想要拽一下他头上小辫子的**,用舌尖舔去自己唇畔的红莓汁, 朝他笑了笑, 向前一步,我的样子怎么了, 嗯? 沐星临被陆维这一笑晃花了眼,随着陆维的逼近,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心脏开始在胸腔内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个粗鄙的吃货长的很有点凑合! 粉红色,花瓣般的唇微微翕张, 那么鲜嫩的一点舌尖滑过嘴角,笑的时候黑眸微微眯起,就如同眼里蕴含了万千星辰这瞬间,沐星临理解了他的七皇兄,为什么要养这样一个身份低下、粗鄙不堪的雄子为外室了。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是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粗鄙外室继续嚣张的! 沐星临摸摸自己的胸口,安抚了一下乱跳的心脏,握紧拳头,再度望向陆维,你首先你的样子很不对!哪有正经人家的雄子是你这样的打扮? 瞧瞧你的头发,你的衣服,那都是些什么啊,连最贫穷人家出生的雄子也不会像你这样!还有,你居然连妆都不化! 咦,小舅子你在家宅着的时候,也化妆啊?陆维好奇。 你只是个外室,所以别叫我小舅子!沐星临气愤的反驳,我只有晚上睡觉前会卸妆,吃东西也绝对不会弄的到处都是,这是身为雄子的教养,教养懂吗?! 陆维面带微笑,瞧着沐星临。 小舅子气鼓鼓的样子,很像一只河豚。 可惜是全息投影对话,不能真的上手去捏鼓起来的可爱脸颊。 我确实什么都不懂那你来教教我,好不好?陆维低声叹了口气,缓缓道。 声音又轻又酥,听得人浑身骨头都发软。 沐星临的脸腾地一下子就全红了,连上好的粉底都遮盖不住,指着陆维,你你你你你你想得美! 总总总总总总之,你不要想继续一个人霸占我哥,我哥正在相亲,就快要跟准王夫成婚了! 放下色厉内茬的狠话之后,沐星临再也撑不下去,主动断线。 陆维想了想,打下一串字符 其实,我觉得小舅子你不化妆会比较可爱。 捏起来手感应该也比较好。 显然还守在通讯设备旁的沐星临很快回复 不要叫我小舅子,你这个外室! 陆维大笑,再度登入商城界面,点击光标,用沐凤轨的钱清空了购物车之后,取下鼻梁上的全息眼镜,黑眸熠熠生辉。 外室吗?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人生啊,总要什么都经历一次才好玩,不是吗。 这是个富丽堂皇,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所在。 沐凤轨身穿黑色军装,端着杯橙酒,立在人来人往的豪华厅堂一角,心不在焉地垂下蓝眼,看着面前这个瘦弱清秀的雄子。 雄子有一对漂亮的褐眼,化了淡妆,黑色长发披散至臀间,额束金环,穿着淡蓝的袍服,双手很是局促不安的放在身前。 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对雌子们来说,极为浓郁诱人,显然等阶不低。 雄子名叫安欣,原先住在r星系,是在星网上,经过基因匹配而成为沐凤轨适配者的。 经过长途的星际跋涉,安欣才抵达了皇都所在的星球,准备与沐凤轨相亲成婚。 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沐凤轨垂眸看着安欣,仿若在看一粒与他无关的小小尘埃,基因匹配虽然重要,但结婚这种事,也会考虑当事人的感情意愿。过了这几天,你就返回r星系吧。 说出无情拒绝的话之后,沐凤轨就要转身离开。 却被安欣抓住了衣袖,声音神情急切,七皇子,请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您说! 雄子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沐凤轨却不为所动地拂开他的手,面带不悦道:请你自重。 尽管安欣在大部分雌子们看来,都足够诱人,但沐凤轨既已情根深种,又怎会被安欣所打动。 更何况,陆维是罕有的纯血雄子,只要嗅过他的气味,抱过他,尝过那种欲生欲死的滋味,旁的雄子都会变得索然无味,再难入眼。 我知道,您养着一个外室!安欣咬咬下唇,终于豁了出去,您不愿意和我结婚,是因为爱着他吧! 沐凤轨霍然转身,望向安欣,冰蓝色的眸中瞳孔微缩。 他将手中橙酒砰的一声放在案台上,然后抓住安欣的一只手臂,堪称粗鲁的将安欣拖进了附近一间空着的休息室,并将休息室的房门反锁。 紧接着,他将这个瘦弱清秀的雄子,毫无怜惜的一把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安欣,说吧,你想做什么? 如果你想用这个威胁我,恐怕是打错了主意! 好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安欣并没有怎么被摔痛,但是刚才被沐凤轨抓住的手臂,却青紫了一大片。 安欣从地上支起半个身体,一边咝咝抽气,一边用泛上了水汽的漂亮眼睛望向沐凤轨,我怎么敢威胁您呢?我只是、只是在为您着想啊。 您那么爱他,却没办法和他结婚,想必一定有原因吧。安欣神情委屈,声音温柔,如果您一直不结婚,成为皇室的异类,那么必然会引得公众的关注。 而他的存在,到时候就一定会被挖出来。安欣接着往下说,公众的好奇,足以让媒体不计任何代价,挖出您所想隐瞒的一切不是吗? 所以,您不需要一个挡箭牌吗?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1) 沐凤轨看了一会儿安欣,终于伸出一只手,将这个雄子从地上拉了起来,送他坐到沙发上。 他的确,被这个雄子说动了。 这个雄子很聪明,能凭借有限的信息猜透人心,懂得怎么取得想要的东西,又识得分寸,想必会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所以,你为什么想要当这个挡箭牌?沐凤轨望着沙发上的安欣。 安欣苦笑了一下,我是小地方出来的雄子,如果这次和殿下相亲失败,被谴返回原籍的话,就会成为共夫。 或者运气再差一点,被送到配种所去。 所以,我不能不抓住这次机会,哪怕是成为一个挡箭牌。 沐凤轨听了安欣的话,沉默不语。 出生于中低层阶级的雄子,除去通过星网基因配匹到上层阶级对像的,的确大部分都难以避免共夫这样的命运。 毕竟雄子数量太少,难以满足雌子们的需求。 一个共夫,被二十名以上的雌子共同拥有,同时还要按月从体内抽取额定的信息素,上缴给帝国,做为量产信息素喷剂的重要组成物。 雌子们都身强力壮,**极度强盛,需要安抚,需要生育后代,而共夫则逐渐会力不从心。 雌子们的压榨,每月从体内抽取的信息素,都使得共夫所产出的信息素逐渐稀薄,不能满足雌子们。 每一年,帝国都会发生近千起共夫被得不到满足而性情暴戾的雌子们,活生生咬死在床上的惨剧。 配种所则是个更可怕的地方。 无论是谁,只要花钱,就可以和里面的雄子配种,直到顺利怀上自己的后代。 共夫在最开始的二、三十年,至少还能得到雌子们的宠爱呵护,而且有做为公民的基本权利,雌子杀害共夫也是要被判重刑的;配种所里的雄子则完全不被当做人看待,简直是牲口一般的存在,因为过多的被抽取信息素和强迫欢爱,平均寿命不会超过五十岁。 所以,您完全可以相信我。安欣朝沐凤轨伸出手,目光热切,我只要名份,一个可以摆脱我既定命运的名份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您要做什么,只需要告诉我,我就会完全配合。 沐凤轨迟疑片刻之后,牵住了安欣幼细的手,好,我答应你。 安欣嫣然一笑,跳下沙发,走到休息室的门前,打开门,和沐凤轨一起走了出去。 看起来,宛若一对璧人。 安欣挽住沐凤轨的胳膊,很活泼的仰脸跟沐凤轨说着话,沐凤轨则含笑回望着他,神情中似乎尽是宠溺。 两人一路行至人流接踵的豪丽厅堂正中,几乎所有在场者都将这幕尽收眼底,进而窃窃私语 看来七皇子的相亲,是成了呢。 沐星临坐在厅堂一侧,用来休息的沙发上,脸上戴着全息眼镜,手中握着通讯器,盯着屏幕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那个粗鄙外室再度发来信息,心里非常失望。 好几个跑过来向他献殷勤的贵族雌子,都被他不耐烦的从身边赶走。 沐星临正想再敲一条信息给那个可恶的外室,就看到他的七皇兄牵着相亲对像,走进了大厅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沐星临(气成河豚):啊啊啊,那个可恶的外室,居然还不给我发信息~ 陆.外室.维: 第72章 沐星临的内心顿时感到十分欢快, 尽管仍旧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坐姿,唇角却不由自主勾起。 他伸出纤细、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按下了通迅器上的录制键, 开始录制沐凤轨和安欣在一起的全息影像。 从两人亲密的交头接耳,一直到在舞池中, 随着音乐翩翩共舞。 啧,真是般配呀。 然后, 他略微剪接浓缩了一下精华,按下发送键, 把这段影像, 发给了正在使用沐凤轨账号的那个外室,并留言 哈哈哈,我哥对这次相亲非常满意, 离婚期应该不远了。 想到那个粗鄙外室哭到梨花带雨的样子, 就觉得好开心。 沐星临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得意的, 用手指轻击面前的茶几。 哒哒哒, 哒哒哒 咦,影像时长只有不到一分钟, 都过去三分钟了,明明在线,怎么还不回复? 哒哒,哒哒 五分钟,该不会真哭了吧? 指不定还会做点傻事? 应该不会, 那个外室粗鄙的很,怎么看都不像是太脆弱的人啊。 哒 七分钟,沐星临再也忍不住,收回敲茶几的那只手,双手握住通讯器,打算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屏幕左下角弹出一条来自粗鄙外室的消息 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 沐星临双手如飞敲击信息 有没有觉得很难过,是不是很想哭呀? 身为外室,就要懂得外室的生存之道。 哎呀,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我哥这样的地位身份,总是要有相配的正夫呀。 沐星临敲击信息的速度越来越慢。 七皇兄那样优秀俊朗的一个雌子,又听说之前特别宠爱那个外室,那个外室的一颗心恐怕早就沦陷在七皇兄身上了。 不会是难过到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吧? 想到粗鄙外室难过的样子,心里越来越酸是怎么回事? 咳,其实吧,你长的虽然只是凑合,但比我哥的相亲对像还是顺眼那么一点点。 我觉得,我哥会比较喜欢你。 所以 不要再难过了。 沐星临这条信息还没敲完,就看到屏幕左下角再度弹出粗鄙外室的消息 感谢小舅子告之,我会把这些转给凤轨看的。 然后,使用沐凤轨账号的粗鄙外室就登出了账号。 沐星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放下通讯器,用手挡住了脸,心中十分哀怨。 嘤,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外室。 我好心好意的想要安慰你,你却这样对我 七皇兄整治幼弟们的种种手段,想起来都令人肝颤,而且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个雄子就手下留情。 而且,这个外室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正常雄子的做法,不是应该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然后强颜欢笑继续生活吗?毕竟,像七皇兄这样的优质雌子实在难找,他总不会想把事情闹大,从而失去七皇兄,成为共夫吧? 但听他的口气,直接就想要跟七皇兄摊牌? 啧,看来真是从什么犄角旮旯小地方出来的,除了一张脸外一无可取之处,不知世道艰难,天真愚蠢成这副模样。 可真让人不省心。 让小舅子不省心的陆维取下全息眼镜,站起身,从门口处的传送器内取了快递拆开,并从中间拿起一罐号称缤纷绮梦的调制酒。 星际时代,快递业也十分发达,下单还不到三十分钟,他所购买的东西就出现在传送器内了。 陆维将整个身体舒舒服服的,陷在柔软沙发内,然后打开了手上的那罐酒,啜饮一口。 这款酒是此世界受到雌子们追捧的国民饮品之一,因为酒精含量偏高,沐凤轨在的时候死活不愿意买给他,平时只允许他喝鲜榨的果汁,陆维好奇它的味道很久了。 喝下第一口,就感觉到鲜明的口感在味蕾上弥漫开来,先是甜酸,再是一点点苦,一点点涩,最后化做道温热的暖流,沿着喉咙滑入腹中,回味甘香。 唔果然很容易令人上瘾。 陆维半躺在沙发里,非常惬意的,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缤纷绮梦。 在他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人眼里,看沐星临这样十六七岁的小屁孩,就如同阳光下浅浅流淌的小溪,一眼就能看透。 不过是整治了自己这个外室之后,又开始于心不忍。 啧,这种小孩子的幼稚把戏他才不想奉陪,等沐凤轨回来,都交给沐凤轨处理就好。 至于沐凤轨跟别人结婚这种小事,他也压根不会在意。 他在这个世界是准备度假的,外室这个身份不是再合适不过? 既可以不用承担正夫的责任,又可以利用沐凤轨的愧疚感,尽情刷沐凤轨的钱,享受舒适的生活。 况且沐凤轨管他太严,有正夫在未来日子的分担,想必他能得到更多的个人自由空间。 这样想起来,他还要感谢沐凤轨未来的正夫。 唯一的隐患,就是他不喜欢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洁。 依沐凤轨对他死心塌地的程度,让沐凤轨答应形婚,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找沐凤轨要一笔赡养费,然后再想办法勾搭个精英阶层的漂亮雌子结婚。 陆维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有问题,但如果结婚对像不是皇室成员,而只是上流阶层的精英人士,就不会获得过多关注,再加上沐凤轨的掩护,应该就可以继续隐瞒。 半年的时间里,陆维多少也对自己的容貌和血统等阶有所了解,想勾搭个把雌子不在话下。 陆渣渣毫无愧疚之心的一边盘着真到了那个地步,该怎么合情合理的抛弃沐凤轨,怎么结识新的漂亮雌子,一边把手里的那罐酒喝完了。 醺醺然的把手中空罐往地上一扔,半倚着沙发扶手,陆维仰起白皙纤细的脖颈,醉眼朦胧中仿若看到了自己未来美好的生活,不由灿然一笑。 这无人得见的笑容,足以颠倒众生。 一曲舞毕,沐凤轨携着安欣的手,步出舞池,来到边场的沙发上休息。 这个时候,一名大腹便便的雌子走了过来,和沐凤轨打招呼,哟,七殿下。 这雌子身着军装,挂着中将的星徽,等阶不低,显然也是军部的人。 他和沐凤轨的身高体格差不多,却不是沐凤轨那样坚毅英俊的相貌,而是长了对勾人的桃花眼,下颔较为尖削,作派浮浪,一看就是个兵痞。 而能出现在这个会场,他纵然是个兵痞浪荡子,也应该至少属于贵族出身。 沐凤轨看到这雌子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但还是朝他点了点头,叶羲,有段时间没见了。 叶羲,叶家第九子。 叶家领公爵衔,和皇室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经常进宫,沐凤轨和叶羲也算是从小认识。 嘻嘻,那是当然,人家要养胎嘛。叶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望向安欣,这位,就是七殿下的准王夫吗? 沐凤轨听到这个问题后,迟疑了片刻。 他的王夫,在他心里从来只有一人而已但为了继续保护陆维,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于是沐凤轨点了点头,温柔的看了眼安欣,是的。 看起来两位感情很好嘛,这就再好不过啦!叶羲一拍手,笑容真挚灿烂,那么七殿下,总不能什么好东西都霸占着,是不是? 沐凤轨坐在沙发上,抬眼望向叶羲,目光逐渐冰冷锐利。 叶羲揽过沐凤轨的肩膀,在沐凤轨耳畔道:尝过他的滋味之后,才知道除他之外的雄子都是垃圾既然七殿下已经决定结婚,就把他让给我,怎么样? 我会好好待他,毕竟,孩子也是需要爸爸的。 下一秒,叶羲就被沐凤轨一拳击飞。 其力度之大,令叶羲背部压碎了身侧的整扇琉璃窗,还余势未止,掉落在舞厅外的后花园里。 就这样,沐凤轨仍是恨意未消,背上忽然生出一对洁白如玉的硕大甲壳,又从这甲壳下翻出对透明的类似于蝉翼的翅膀,双臂长出撕裂了军装的成排雪白锯齿,身形暴涨三倍有余,嗡的一声直接冲过碎掉的窗户,朝落在后花园里的叶羲飞过去。 这就是雌子特有的战斗形态,虫化。 中低阶层的雌子们,因为脾气性格暴戾,常有一言不合就虫化打架斗殴者,这种形态倒是屡见不鲜。 然而,虫化这种行为,极少出现在高层人士,乃至皇室成员的身上。 毕竟当众爆裂衣衫,显出虫族的形态,怎么说都是件极其不雅的事情。 厅堂内所有在场者,都目瞪口呆看着沐凤轨虫化的这幕。 原来七皇子是玉枢锯甲啊该说果然不愧是皇室血脉吗? 沐凤轨,别以为我怕你!叶羲捂着胸口,从撞翻的藤萝架中站起,蓦然生出口器,指甲延伸成钩形,身体同样暴涨三倍有余,背上生出对铁色的甲虫翅膀来,振翅飞上半空。 沐凤轨蓝眸狠厉地盯着叶羲,英俊的面容上蔓延着数道玉色花纹,少了几分人形时的凛然正气,多出了几分妖异邪美之感。 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跟着叶羲飞上半空,就与这个大腹便便的雌子斗做一团。 叶羲虽然怀着孕,但化为战斗形态,身体暴涨之后,怀孕的影响对他来说并不算大。他刚开始被沐凤轨击飞,只是在猝不及防之中,如今倒是和沐凤轨在半空中拳来脚往,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作者有话要说: 叶羲:沐凤轨,你竟然殴打孕夫!!! 沐凤轨:打的就是你! 陆总今天仍然很努力的意图吃软饭中~ 第73章 然而在半空中交锋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叶羲毕竟怀着身孕, 体力不大跟的上, 外加身型较为笨拙, 渐渐处于下风。 沐凤轨乘叶羲露出的一个破绽, 右臂利锯挥出, 就将叶羲左侧的大半片铁色甲壳, 连着整支蝉翼般的翅膀砍了下来。 玉枢锯甲, 是极为罕见, 举世公认排名前五的强大虫化战斗形态。 体表披甲色若霜雪,质地看上去剔透如美玉, 却坚固堪比用来构造宇宙舰艇表壳的强化金属, 其武器锯齿之锋利,更是斩金断铁都不在话下。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2) 据说擎天皇朝的开国皇帝, 就是玉枢锯甲。 叶羲虫化的战斗形态, 铁犀战勾虽然也不错, 却终究还是无法和沐凤轨相比。 叶羲被砍去半片甲壳和整支翅膀, 身受重创,加上有孕, 再也无法维持虫化,暴涨三倍多的身体缩小至原先的模样,因为之前衣衫皆被虫化撑爆, 大腹便便的身体未着寸缕,从半空中坠下。 沐凤轨恨极了叶羲,况且此时理智尽失, 当下毫不犹豫的追上去,挥锯就要将此时脆弱的人形叶羲拦腰斩断。 叶羲和他肚子里的孽种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然而当沐凤轨的利锯毫不留情挥下之时,却被一柄鲜红的巨型弯镰架住了。 擎天皇朝的二皇子,帝国元帅沐凤渊在半空中显露出虫化身躯,一只手的臂弯间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叶羲,一手延伸出鲜红的弯镰,架住了沐凤轨的利锯。 沐凤渊的虫化身躯比沐凤渊还大上几分,体表却并没有硬甲覆盖,而是类似于螳螂一般,紧贴脊骨生长着一对鲜红纱翼,身侧生有六根修长灵活的红色节肢,每根节肢上都可以随时延伸出杀敌的巨型弯镰。 这种虫化形态属于牺牲了防护,却加强了速度和战斗力量的类型,名为赤血六臂,也是这个世界罕见的强大虫形之一。 正是由此,沐凤渊才能来得及救下叶羲,并架住沐凤轨的利锯。 沐凤轨看着脸上蔓延着暗红纹路,和他有着同样冰蓝眸色的沐凤渊,目眦欲裂大叫道:二皇兄,你让开!让我杀了他!! 七弟,你不要再闹。沐凤渊无奈的看着这个弟弟,叹了口气,声音醇厚低沉,人你已经带走了,现在如果杀了叶羲,是想把事情扩大化吗? 你的愤怒,我可以理解。沐凤渊顿了顿之后,才再度开口,那么就算杀了叶羲,你还打算杀多少人,才能泄你心头之愤? 沐凤轨慢慢放下锯齿,双拳紧握,尖利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红的血顺着掌沿蜿蜒而下。 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挣扎痛苦。 事情到此为止,追究没有任何意义。沐凤渊眸光沉沉,不要忘记,你当初是拿什么和我交换那个雄子的如果他真的,比你曾经的野心更重要,就忘记过往的一切,好好护住他,安稳过你们的日子。 沐凤轨看了眼晕倒在沐凤渊怀中,挺着大肚子的叶羲,冰蓝双眸中的怨毒憎恨,几乎要转化为实质。 然而最后沐凤轨只是沉默地转过身,震动透明双翅,离开了这里。 安欣立在破碎的琉璃窗前,端起手里高脚杯中的橙酒,凑在唇畔喝了一口,漂亮的褐眼之中一片清冷。 看来这场闹剧终于散场。 做为七皇子的准王夫,他也要做些份内的事情,向所有人昭示自己的体贴贤德了。 安欣转过身,将高脚杯放在桌案上,去为沐凤轨准备新的衣物。 仪态优雅端庄,丝毫未乱。 沐凤渊抱着叶羲自半空中降落,将晕倒的叶羲交给叶家族人之后,去更衣室内收了虫化身躯,换了身新的制服,这才重新返回厅堂,朗声笑着安抚在场众人,大家继续,没什么事,只是我家七弟和叶羲闹了点小矛盾。 血性方刚的年轻雌子嘛,谁没为点小事打过架呢? 沐凤渊说话间,之前被叶羲撞碎的琉璃窗,就已经被服务的侍从们打扫干净了地面碴子,并换上了一扇新的窗面。 大厅之中,依然富丽堂皇、衣香鬓影,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啊,二皇子说的对,哈哈哈!立即有人附和。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七皇子是玉枢锯甲,而二皇子是赤血六臂呀!有人赞叹,都是了不得的战斗形态,不愧是军部强者,皇家血脉! 是呀是呀 适才那场生死相搏的斗殴,经过沐凤渊三言两语,很快转化为一个小矛盾,现场再度充满了祥和热闹的气氛。 沐凤渊那番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细细深究却很有些不对。 雌子们禀性暴戾,打架斗殴确实成风,每年死在这上面的也不在少数。 却绝对不包括身处上层阶级,连虫化这种事,一生都不见得会发生一次的雌子们。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身为帝国元帅,皇家直系血脉,掌握了至高军权者,说出的话自然是真理,有大把人应声附和。 于是舞曲再度响起,舞池之中的雌子与雄子们开始翩翩起舞,一片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沐凤渊在厅堂中来回走了两趟,与几个关系亲密的雌子碰杯谈笑后,就独自进了一间休息室,坐在沙发上以手支额,显露出疲惫之态。 他和沐凤轨是兄弟,模样也很相像,只是比沐凤轨更高大,眼睛更为狭长,轮廓更深刻。 除此之外,沐凤轨的气质坚毅凛然,而沐凤渊则威严深重。 沐凤渊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就从沙发右侧扶手中的小暗格里,翻出了一支喷剂。 和量产贩售的喷剂不同,这支喷剂极为小巧精致,只有雄子们用的口红粗细,一根食指的长度,上面也没有任何产出标识。 沐风渊极为珍惜的拿着这管喷剂,喷了一点在自己的虎口处,然后将虎口置于鼻端深深嗅闻。 成大事者,必然有所舍弃,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难免有时候也会后悔啊。 陆维在家里宅了三天后,沐凤轨就如期回来了。 自然,陆维懂得偷吃要擦嘴这个道理,早在沐凤轨回来之前,就解决了所有垃圾食品,保证不留一点痕迹。 当陆维看到沐凤轨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之时,明显感觉到了沐凤轨情绪不对。 浑身都散发着阴沉的低气压,是要闹哪样? 于是上前踮脚勾住沐凤轨的脖颈,给了他一个吻,然后笑着说:怎么了,不开心? 沐凤轨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有。 然后伸出手,将陆维打横抱起,来到卧室,一手将陆维摁在床上,一手开始解自己的制服纽扣。 直到双方裸裎相对之时,沐凤轨那对冰蓝色的眸子都深深凝视着陆维,从未曾离开。 尽管两人间的欢爱已经不是第一次,然而这一次沐凤轨却表现的格外狂野放浪,简直是要将陆维吞吃入腹。 无数深紫的吻痕如同花朵一般,在陆维的颈项间、身体上绽放,沐凤轨贪婪吮吸着陆维的舌,双手扣住陆维的瘦腰,一次次深重的撞击,让陆维进入到他的身体最深处。 陆维被沐凤轨吸到整条舌头都发麻,津涎不由自主的溢出,又被沐凤轨一次次的舔舐而尽。 陆维从来都是强势的掌控者。 不过偶尔换成被掌控的一方,滋味好像也不错。 之前,沐凤轨表现得很有节制。 早睡早起,生活规律,以及适度的锻炼。 含酒精的饮料,对身体不好的垃圾食品,沐凤轨都绝对禁止在这个家出现。 这种过度的放纵欢爱,更是不曾有过。 足足七个小时。 陆维在沐凤轨里的身体里释放了六次,又被沐凤轨不依不饶的用唇舌裹出来两次之后,完全被榨干了,瘫软在床上。 沐凤轨的两条长腿间,淌下一道属于陆维的液体。 冰蓝色双眸死死的盯着陆维,沐凤轨用指端沾了一点唇畔乳白色的粘稠,抹在自己的舌尖上,缓缓咽下,吞入腹中。 你是我的。 沐凤轨伸出结实修长的手臂,紧紧将陆维抱进怀里,含住陆维的耳廓,再次于陆维耳畔重复,陆维,你是我的。 陆维有气无力的,在沐凤轨健硕光裸的背脊上拍了拍,表示知道了。 然后除却身体的疲软之外,心里也开始隐隐忧虑。 按照沐凤轨对他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将来若想要和平的离开沐凤轨,再寻第二春,怕是有些困难哪。 沐凤轨抱了陆维好一会儿才放开,将手伸到床头柜处,吃下那颗朱红色的避孕药丸,眉眼间又恢复了平常那种稍带克制的神情,不复之前的狂野。 雄子相对于雌子,本就是身娇体弱的物种,陆维经过那般狂风暴雨般的索求,疲惫难当,此时已经合上了双眼。 沐凤轨叹息一声,将遍体瘫软的陆维打横抱起,朝浴房走去。 浴池很大,足够两人共浴。 陆维在半睡半醒中,于温热的水中浮浮沉沉,感觉到沐凤轨一边清洗着他的身体,一边仍然在舔咬他。 仿若要将他的身体之上,烙满永远不能消除的,属于沐凤轨的印记。 第二天,当陆维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 沐凤轨不在枕畔,从外面隐隐飘来煎蛋的香气,若有若无的缭绕在鼻端。 陆维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是在裸睡,整个身体从胸膛到胯间,全是不忍直视的紫红吻痕,色气满满。 此世界,雌子凶猛啊。 陆维在心里哀叹一声,套上睡衣睡裤,穿了拖鞋,走出卧房。 沐凤轨系着条围裙,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盘子里盛放着两人份的蛋包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开始甜宠一夜八次郎陆总~ 陆总负责被凤轨抱着洗事后澡,衣来伸手饭来张嘴,听甜蜜蜜的情话 话说,多么美好的软饭生活。 第74章 沐凤轨离开的这三天里,陆维吃了不少垃圾食品以及烹饪机煮出来的饭菜。 怎么说呢, 垃圾食品流行自有它们的道理, 而机器煮出来的饭菜严格按照食材调料比例, 刀工规整划一, 花样繁多, 味道总是没有大错。 不过, 少了些温暖的人气儿。 也许是餐具的搭配, 也许是饭菜里那一点点变化的小心思, 也许仅仅是由熟悉的人亲手摆盘端出,然后再附送一个笑容, 食物的滋味就有了不同。 陆维走到餐桌旁坐下, 切开沐凤轨端上来的蛋包饭,只见里面的饭粒浸透了沐凤轨的秘制酱汁, 颗颗金黄晶莹, 又包裹了干贝、鲜笋丁、肉粒、青豆等食材。 舀一勺送进嘴里咀嚼, 蛋皮煎的恰到好处, 米饭喷香酱汁浓郁,挟着肉粒的韧, 干贝的鲜,笋丁的脆十分令人满足。 再配上手边的大杯鲜榨果汁,就是极其美味的一顿早餐。 陆维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果汁, 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取下了围裙,穿着一身家居服, 仍旧显得高大挺拔的沐凤轨,心里有了动摇 且不说沐凤轨的相貌身材都十分出众,在床上足够放浪,还死心塌地的爱着他,就凭这做饭的手艺,能不分手还是尽量不分手吧,不然以后恐怕就吃不上沐凤轨做的饭了。 沐凤轨发觉陆维在看自己,蓝眸不由自主就泛上一层笑意,俯下身子,用修长手指轻轻抬起陆维弧度精致的下巴,我发现,你今天很难看。 沐凤轨舔去陆维唇畔的酱汁之后,又用他那把低沉磁性的声音继续道:让我难以自拔的,看到入迷。 陆维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间大笑。 这种充满了羞耻感的情话沐凤轨是在撩他吗? 他前世活了几百年,曾经爱慕他的人不计其数,但身为掌控一切的上位者,还没有人敢用这种幼稚拙劣的情话撩拨他。 咦,不喜欢吗?沐凤轨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论坛上明明说雄子们都爱听这种的我想了好久,才想到这句。 没有,哈哈很喜欢。陆维仰起脸,笑的喘不过气,有着倾城之色的面容上,泛起薄薄胭红,你知不知道,ph值为6.6~7.1,含有淀粉酶,以及少量无机物的饮料是什么味道? 沐凤轨困惑的摇了摇头。 陆维揽住沐凤轨的脖颈,让他俯下背脊,给了他一个唇舌交缠的深吻,然后放开他,笑着说:现在你知道了。 两人恬不知耻互撩之后,沐凤轨耳根通红的在陆维身旁坐下,开始一起用餐。 沐凤轨做的蛋包饭味道很好,也很大份,陆维做为身材瘦弱的雄子,吃了一小半就已经饱了。 于是陆维一边啜饮果汁,一边时不时的,从自己的盘子里舀起一勺蛋包饭,再喂进旁边沐凤轨的嘴里。 沐凤轨来者不拒,一口口咀嚼吞咽陆维的投喂,望向陆维的冰蓝色眸子里,尽是缱绻温存。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恋爱的酸腐味儿。 最终以沐凤轨吞下一份半的蛋包饭,以及一杯半的鲜榨果汁收尾,结束了这顿早餐。 陆维趴在桌子上,听着沐凤轨在厨房的水池处洗涮盘杯餐具,懒懒的隔空开口:凤轨啊,听说你要有王夫了? 啪的一声,是瓷盘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的声音。 系着深蓝围裙的沐凤轨惨白了英俊的脸,一双大手上还湿漉漉的沾满了水渍和油渍,出现在厨房口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陆维,陆维,是谁告诉你的? 是小舅子星临啊,他知道是我在登陆你的账号。陆维坐起身,望向沐凤轨,毫无愧疚之心的把沐星临出卖,再说,这种事也瞒不住的啊你一旦大婚,就全星系都知道了。 果然我是你未婚夫什么的,都是在骗我吧。 沐凤轨深深吸了口气,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拉出餐椅,来到陆维对面坐下,是我不好这件事,确实是我说了谎。 但我是怕你刚刚醒过来,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有所隐瞒。 沐凤轨握住陆维的手,神情严肃,我们是彼此深深相爱的,这点无庸置疑。但因为你是孤儿出身,与我的基因也不相匹配,所以无论从国民那里,还是皇室方面,都说不过去。 我们从前一直都是这样生活在一起的直到半年前一起高空连环车祸中,你身受重伤,失去记忆。 陆维看着沐凤轨,眨了眨眼。 沐凤轨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没关系吗? 勉强自己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陆维嗫嚅着:那、那你终究还是要和别人结婚吗?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3) 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就要分手了?话语到最后,带上了一丝无助泣音。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分手!沐凤轨将陆维纤细修长的手,在宽厚的大掌中握得更紧些,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如果真的结婚,也只会是彼此间利益的交换、形式上的婚姻,给大众和皇室一个交待而已! 陆维凑过去,将头埋进沐凤轨的颈项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煎蛋味儿,闷闷地道:真的只是形式上的婚姻?你心里真的只有我一个? 沐凤轨连忙道:我发誓! 那么,不许和他上床,也不许你和他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范畴的亲密接触。陆维抓住沐凤轨的衣领,仰脸望入那对冰蓝眼眸,神情骤然端凝,否则,我就跟你分手,咱们好聚好散。 沐凤轨见陆维被说服安抚,明显松了口气,低头亲亲陆维的唇瓣,语气柔和,你放心,我跟他已经说好,只是利益上的交换,为彼此行个方便罢了,绝对没有其他。 我甚至可以介绍你们彼此认识,安欣是个很知情识趣的雄子。 嗯,我相信你,凤轨。陆维得到沐凤轨的保证,满意的弯起黑眸。 很好,看来他的外室地位稳固,度假世界可以继续了。 只要沐凤轨能一直维系着这样的关系,并保证身心的干净,他不介意陪沐凤轨一生一世。 三天后,沐星临被冻结了所有的银行账户,没收了所有的电子设备,不仅过上悲惨的贫穷生活,还被逼着吞下变形剂,改换容貌身段,塞进一间封闭式,以严格苛刻著称的雄子寄宿学校,美其名曰十八皇子就快要成年了,也该多了解下民间疾苦,多学点规矩。 呜呜呜,他的规矩向来是学得最好的,任谁都要赞一声优雅端庄大方!至于民间疾苦,现在咨讯网络这么发达,想了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哪用的着亲身去体验! 可恶,这分明是来自七皇兄的打击报复,他却只能吞下这颗艰涩苦果。 而与此同时,陆维也迎来了和安欣的第一次会面。 没办法,天天和沐凤轨在一起腻歪,总会有些无聊,听说安欣想见他,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见面地点就在陆维现在的居所。 说起来,陆维现在住的地方私密性很强,别看屋里只是普通居家的配置,其实外面层层防范,极难被人窥探。 安欣提着礼物从玄关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他是纤纤秀秀的一个人,在雄子里算是中等身材,陆维在雄子里却算是高挑结实的,因而比陆维矮了大约一掌,让陆维感到十分惬意。 尽管已经习惯和接受,但陆维果然还是不喜欢自己太矮,看到安欣的时候就顿时觉得心理平衡了不少。 安欣穿着一身淡蓝的休闲服,脸上没有化妆,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露出张清秀可人的脸蛋。 听说您没有化妆的习惯,我也就入乡随俗了。安欣把礼物放在会客厅的茶几上,朝陆维微微一笑。 来,坐。陆维和安欣握手,将他让入客厅的沙发,与他促膝而坐。 这个时候,沐凤轨腰间系了围裙,手上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小瓮汤从厨房走出来,放在餐桌的一个隔热垫上,然后又转身继续进厨房准备下一道菜。 没什么好招待您的,都是些家常便饭。陆维看了眼沐凤轨后,又转头朝安欣笑笑。 哪里如此居家的沐凤轨,令安欣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望向陆维,看来您和七殿下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沐凤轨这样的身份地位,居然会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雄子洗手做羹汤,除非真爱,否则实在是难以想像。 是挺不错的。陆维乘机宣布主权,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和自己相爱的人,很不容易。 安欣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用只有陆维能听到的音量说:您曾经失去过记忆吧。 说不定,和您真正相爱的另有其人呢? 陆维霍然望向安欣。 安欣用那对漂亮的褐眼,毫无退缩之意地,与陆维的深邃黑眸对视。 陆维此时此刻已经清楚,安欣知道他的过去。 并意图将这个过去在他面前,揭露出来。 陆维只手按住柔软的沙发靠背,凑近安欣的耳畔,同样用只能安欣能听到的音量说:以前的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爱着谁。 安欣的褐眸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却不再往下继续这个话题。 安欣从来就是个聪明的雄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重要的是,我现在的软饭~ 第75章 安欣不再继续,陆维也就自然而然, 装成完全没发生过什么的模样。 虽然他无意让任何人破坏目前的生活, 但他也看得出来, 安欣并不是他的敌人。 有这样一个人做为沐凤轨名义上的王夫, 正所谓进可攻, 退可守, 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他也并不打算揭穿安欣。 安欣与陆维心照不宣, 迅速掩盖了所有情绪, 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下摆,转换话题, 我来自r星系的竟夕星, 您听说过那里吗? 陆维摇了摇头。 他在半年里已经尽量去了解这个世界,但帝国三十六道星系, 拥有数千颗大大小小、人类居住的星球, 他怎么可能完全把这些星球记住。 也难怪, 那儿只是个小地方, 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安欣显得有些局促,因为同步自转的关系, 竟夕星的一半常年温度高达一百三十度以上,永远没有黑夜,而另一半则常年处于零下四十度, 永远不见白天,被称为永昼圈和永夜圈,是个条件非常艰苦的星球, 它的名字竟夕也是因此而来。 永昼圈自然是没办法住人的,只有采矿的雌子们会在工作时间,穿了隔热服进入那片区域。安欣笑了笑,对了,我们那里盛产各种贵金属和高等阶的宝石,听说在上流阶层非常流行。 我是在永夜圈出生,再普通不过的雄子,而我的雄父,是一名共夫。安欣继续往下说,脸上露出一点点憧憬的神色,雌父生下我之后,因为我是罕见的雄子,又打小身体不好,所以并没有被送到育幼院,而是极其难得的,被雄父亲自带在身边抚养长大。 我的雄父是个很温柔的人,今年七十二岁,一直尽心竭力安抚他的妻子们,按时按量缴纳信息素,本本份份的生活。 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很漂亮,应该也受到过妻子们的宠爱。但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他就瞎了一只眼睛,手指缺损了两根,脚趾少了三个,身体上更是时不时会出现种种被撕咬出来的伤口。 陆维听到这里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 安欣虽然貌似是只在讲述他自己身处的恶劣生活环境,但陆维敏锐的感觉到,这种讲述之中隐藏了,安欣想要他知道的什么信息。 安欣从头到尾没有放弃过,唤醒他曾经的记忆。 我的雄父,就是整个帝国最普通雄子生活的写照。安欣凑近了陆维一点点,我们那里的雄子,除了和上层阶级基因匹配成功,进而结婚的幸运儿,最后都要过那样的生活。 当然,雄子们数量稀少,自幼被娇宠着长大,只学习各种教养礼仪规矩,不会去学习任何生活技能,只能被未来的妻子豢养,造成这样命定一般的结局并不意外这也算是种社会需求吧。 陆维心中,那种被安欣暗示着什么的感觉一直在慢慢扩大,却又无法说出任何不对。 安欣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啊。 安欣的眼角瞥到沐凤轨托着一个银盘,再度从厨房出来,紧接着话锋一转,所以,我跟七殿下的婚姻,不过是用来摆脱既定命运的跳板,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经历雄父那样的人生。 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其它的想法,也无意于插足到您和七殿下之间,您完全可以放心。 陆维从沙发站起来,朝安欣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在没见到您之前,我或许还有些犹疑,但您这样坦白的跟我说了一切,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既然安欣选择不说破一切,他也就装作没听懂,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吃着吧。 安欣露出微笑,将心中的所有暗潮汹涌,都隐藏在得体优雅的举止中。 沐凤轨身为皇子,按说之前应该没什么亲自下厨的机会,却不知是天赋还是心思缜密奇巧,他做的菜肴皆五味俱全,诱人食指大动。 桌上的一罐汤,以鲜虾和剔去了骨头的鲜鱼为汤底,加入蟹膏,配上蕃茄、辣椒、洋葱等物熬成清汤,以酸梅酸叶菠萝等物调味,甜酸微辣中又带着鲜。 小羊排刀工齐整,浸透腌制到最里面的一层,在银盘中被炭烤的外表微微酥黄,撒上一层辣椒、脆花生、孜然制成的调料,正是质嫩爽口,恰到好处。 被咸酸口酱汁浇过的薰肉片,配上生菜和小葱,再裹上层薄薄面片,就可以做为主食之一。 连一盘普通的青菜也不简单,以高汤断生就起锅,配以干贝木耳等物,加上沐凤轨的秘制调料勾芡摆盘,色泽鲜亮清爽可口,而且完全不会油腻。 陆维做为主人,首先盛了两碗汤,并将其中一碗放到安欣面前。 两人一边端着碗喝汤,一边漫无边际的聊着天。 安欣虽然说他是小地方出来的,眼界却并不狭窄,谈的话题,以及看问题的角度都很有意思。 陆维除了沐星临和安欣之外,没直面接触过其它的雄子,但星网已经遍布到整个帝国的角落,他多少对这个世界主流的雄子群体有所了解。 雄子们从小就被娇养,热衷于各类服饰化妆品,把自己收拾打扮的漂漂亮亮。 而与此同时,底层的雄子们大多也被种种规矩条律洗脑,认为成年后娶妻以及为帝国贡献自己的信息素,是身为雄子的职责。 从出生,一直到成年后娶妻、开始按月被抽取信息素,成为共夫的普通雄子,生命中的前五十年左右,还是能够过的很不错,被二十个以上的妻子供养,生活水准远远高于同阶层的雌子。 所有的悲惨,都是从雄子们年纪渐老,信息素产出逐渐淡薄开始的。 而在育幼院长大的,年轻的大部分雄子们,也并不会同情老去的雄子。他们关注的只有最新流行的食物、衣服、饰物、化妆品、电子设备。 偶尔提到五十岁以上的雄子,都是用今天真倒霉,遇到了个很丑的老东西,这样的口吻。 仿若他们和老去的雄子们并不是处于一个世界,仿若那些老去的雄子们,不是他们的未来。 因为和之前的世界伦理体系悬殊太大,一直到现在,陆维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什么真实感,所以他也就是把这些当个新鲜现象看看,心里一点感触和想法都没有。 安欣和陆维所知道的主流雄子不同,或许正是如安欣所说的,从小在雄父身边长大,再加上天生聪慧敏锐,所以才拥有这样独到的思想吧。 两人喝过汤,沐凤轨正好将最后一盘配了甜辣酱的炙烤时蔬丸子端上来,解了围裙坐到陆维身旁,轻声道:这回放心了吗? 陆维用手肘打了沐凤轨一下,沐凤轨脸上的笑容简直能淌出蜜来。 安欣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不甘,脸上却端静优雅,用叉子叉起块小羊排,踌躇道:你们真好,给我了一种家的温馨感觉我是独自来帝都的,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将来,我能不能再过来做客呀? 沐凤轨笑道:等过了这段时间,军部恐怕又要忙起来。我不在的时候,欢迎你过来多陪陪陆维顺便帮我监督他的日常生活。 他身体本来就虚弱,离开我的照顾又不注意自身饮食,可怎么得了。 陆维以手扶额,在心里发出哀叹。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在沐凤轨回来之前清理掉所有酒和零食的痕迹,而且把星网商城上的购买信息也删除了,却还是被沐凤轨发现。 所以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都怪他没有在星际世界生活的经验,不知道在他用沐凤轨的账户下单购买任何东西后,沐凤轨都会在月底收到光脑发来的统一单据。 购买过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他喝酒吃垃圾食品的事,自然也不能隐瞒下去。 安欣也笑了,道:七殿下放心,我跟陆维虽然是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感觉就像是亲人一样,肯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他。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安欣又坐了一会儿,跟陆维和沐凤轨说了阵子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陆维乘沐凤轨收拾洗碗的时候,打开了安欣带来的礼物。 那是个约30宽的木盒子,盒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几枚未经打磨的宝石原石。 喂,凤轨,安欣的礼物会不会太贵重了?陆维扬声道,拈起一颗雀卵大小的红宝石原石,在灯光下观摩,虽然皮面粗糙,却还是能看出其内部剔透耀眼的质地。 啊,是宝石的原石吗?沐凤轨在厨房里,刷刷的水声中回答,不会啊,那就是他们那儿的特产,没经过上好的打磨雕刻,在原产地并不怎么值钱的。 陆维想起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轻叹一声,将手中的原石放进盒中。 紧接着,他发现放置宝石的格子,与木盒边沿相接的地方,有一条细小的缝隙。 木盒是双层的。 发现了这一点后,陆维很自然的去揭开上面的格子,看看下层还放着些什么。 这个木盒不算小,上层足足摆放了十几枚宝石原石,下层却只有一个直径在2厘米左右,颜色黯淡,看上去破烂不堪的金色徽章。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金色徽章虽然表面坑坑洼洼,却还能清晰的看出来,是一对展开的羽翼形态。 啧,安欣胆子真大。 还是说,他为了唤醒自己的记忆,就能如此不顾死活? 陆维一边想着,一边将那枚徽章取出,并决定将它藏起来。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4)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章活活把我写饿了~~ 第76章 开年之后,沐凤轨又和陆维腻歪了几天, 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军部。 军部的事务非常繁重, 沐凤轨身为帝国大将, 能够得到半年多的假期陪伴陆维, 已经是顶头上司沐凤渊法外施恩。到了现在, 也确实不能够继续再拖下去。 沐凤轨离开的第一天, 陆维是被门铃声唤醒的。 看看窗外的天色, 已经大亮;再看看时钟, 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的时候。 啧,都怪沐凤轨昨夜索求的太狠, 既浪又野,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肯停下。 陆维从床上撑起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 像被拆过一遍又装上去那样酸软疼痛。 因为是离别前的最后一夜, 他也就放纵了一把, 平时不会答应做的花样, 都任由沐凤轨做了个遍,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后果。 事毕, 沐凤轨帮他清洗换衣、整理清扫房间,守着他沉沉入睡后,根本没怎么休息, 就启程去军部了。 而他,则睡到了现在才被门铃声唤醒。 雄子和雌子的体力悬殊,就是这么天然的巨大。 踏进这个世界之前, 完全不曾想过,他陆维也会有今天。 在心底哀嚎一声后,陆维拖着酸软的身体起了床,来到玄关处,点开显影。 显影的全息投影显示,站在门外的正是安欣。 陆维按下键钮,门自动打开,安欣提着一个水果篮,素颜清秀,轻轻巧巧的走进来,下午好。 当看到陆维睡衣领口处露出的红紫色痕迹,安欣瞳仁微缩,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怎么,才起床啊? 既然这样,我去弄点吃的。说完,安欣放下水果篮,转身就要进厨房。 陆维却伸出手,拦住了安欣,安欣,你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您知道您自己是谁,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安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漂亮的褐眸中掠过丝失望,怎么,看到我的礼物,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沙发旁,从靠垫与沙发相接的缝隙底部,翻找出那枚金色徽章,拿到安欣面前,这个吗?抱歉,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欣的神色忽然变得慌乱,他伸出手,在陆维猝不及防中,摸上了陆维的头顶。 尽管外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但在陆维黑亮浓密的短发之下,确实有着一道深长的伤疤。 星主、星主!安欣忽然情绪失控,抱住了陆维,褐眼中流下泪水,他怎么能对您这样残忍,怎么能这是对您极致的羞辱,是把您彻底毁掉了啊! 陆维推开安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安欣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望向陆维,吐字清晰,您知道吗,人为制造的失忆,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催眠,另一种则是切除记忆区域的脑组织。 您的意志与精神力都十分强大,也接受过相关的抵抗训练。如果是催眠导致的失忆,当您在看到那枚徽章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解除了。 所以,是沐凤轨切除了您的脑组织,并将失去记忆的您,做为他的玩物,一直藏在这里! 陆维听到安欣说出如此耸人听闻的话,却并没有因此露出激动的神色。 他早就感觉到原身和沐凤轨的过去不寻常,也对此有了心理准备,淡淡回应: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臆测,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情况。何况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改变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如此大胆的在我面前摊牌?就不怕我把一切,都告诉凤轨吗? 安欣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如果您要告诉沐凤轨的话,在您发现我的礼物之时,就应该告诉他了,而不是选择将礼物藏起来。 您心里也存有疑惑,并没有完全的信任沐凤轨,不是吗? 陆维沉默不语。 确实如此。 沐凤轨英俊,身材好,位高权重,又做得一手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可以称得上是理想中的伴侣。但他从始至终,确实连一分一秒,都没有信任过沐凤轨。 安欣实在是个很聪明通透的人,见陆维沉默不语,就知道自己说中,继续道:您不需要挣扎犹疑什么,一切都交给我们,真相迟早会在您面前展露出来的。 说完,安欣热切握了下陆维的手,就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陆维走到沙发上坐下,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看着安欣在厨房忙碌的纤瘦身影,黑眸微微眯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 看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并不会按照他的意愿所进行啊。 安欣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用烹饪机做好了三菜一汤,端上饭桌。 烹饪机做出的食物味道,自然也是不错的,却始终比不得沐凤轨的手艺。 陆维走到桌旁坐下,拿了调羹和碗,没有跟安欣客气,就开始喝汤吃饭。 现在不是饭点,安欣没有饿,于是就坐在桌子对面看着陆维吃,一脸满足的模样,顺便和陆维聊天:您应该听说过星盗吧? 陆维手中的调羹顿了顿,你不会想告诉我,我真正的身份就是星盗? 星盗,他当然听说过。 那是一支在宇宙中横行霸道,霍乱良民的强悍盗匪。现在擎天皇朝的军部,也主要是在和星盗交战。 星网现在这么发达,他当然经常浏览到军部三势联合,痛剿星际盗匪,匪首XXX已被我军击毙,残余星盗退避XXX星系,英勇战团歼灭残余星盗这样的消息。 谁是盗匪,谁是官兵,不过是由当权者一张嘴说了算。安欣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指,并没有直接回答,说不定,星盗那边,也在称帝国这边为盗匪呢。 陆维点了点头。 历史,从来由胜利者书写;舆论,从来任当权者妆扮。 曾经身为上位者,手握至高无上权力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看来,原身是星盗无疑了,而且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否则,沐凤轨不至于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藏起来,安欣不至于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找到他。 我们之前,很熟吗?陆维望向对面的安欣。 安欣摇了摇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继而微笑:我对您当然很熟悉,您却应该是不认得我的。 陆维看着安欣眼中遮掩不住的仰慕,觉得事情麻烦大了。 他已经能预见,他在这个世界度假的愿望彻底破碎。 果然,系统的任务从来不会简单。 他再怎么逃避,该来的也还是会来。 接下来的日子,安欣每天都会到陆维这边来一趟。 替他洗衣叠被,打理家里的一切周到的像个老母亲,为陆维简直操碎了心。 陆维挺喜欢安欣的,因为安欣既聪明又懂事,更何况他还能做到沐凤轨做不到的事,那就是带陆维出门和逛街。 毕竟身为皇室成员,沐凤轨如果出现在大街上,很快就会被围观的人群淹没,并同时出现在当天大大小小的报道上。 而带陆维出门就更麻烦了,陆维长着那样一张艳丽貌美的脸,血统又极为纯正,很难不被公众窥探他和沐凤轨之间的关系,进而做出种种揣测联想。 所以带陆维出门和逛街,对沐凤轨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欣就不同了,他虽说是以沐凤轨基因匹配者身份来帝都的,却从没有和沐凤轨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皇室对这种消息也向来封锁的很严,所以在正式大婚之前,根本没有人认识他。 转眼间,一个多月的时光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下午,陆维和安欣又和往常一样,行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商量着去哪个私厨吃晚饭。 安欣虽然只会用烹饪机做饭,没有沐凤轨那么好的手艺,但他可以带陆维出去吃馆子呀。 那么多私厨不同的独家手艺,还能够每天轮换,肯定抵得上一个沐凤轨。 所以沐凤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陆维跟安欣简直是过得有些乐不思蜀。 街道上绿植成荫,因为是工作日,来往的大都是婚后生活闲适的年轻雄子们,雌子并不多。 陆维入乡随俗,出门脸上也化着妆。 不过别人是往美里化,他却是往丑里化,浓厚的粉底堆砌了整张脸,然后简直是在粉底上又活生生描绘出另一张脸来。 说起来,这就不得不佩服安欣的化妆技巧了。 再加上一个信息素收敛器,将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收敛起来,只有贴近肌肤的时候才能闻到。 陆维就变成了人群中一个浓妆艳抹的普通雄子。 安欣勾着陆维的两根手指甩啊甩,正是雄子们一起逛街最普通的姿势,要不,今天去易牙百味坊? 陆维点了点头,正想答应,就忽然看到远处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而那道火光轰然落下的地方,正是陆维居住的地方。 转眼之间,只见熊熊火焰升腾,灰黑烟尘弥漫,高楼坍塌,那片偌大的区域尽皆化为废墟。 之前周围还在散步谈笑的雄子们,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尖叫着四散奔逃。 星盗!是星盗的袭击! 星盗打到帝都来了! 呜呜呜好可怕,我要找我的妻子 震惊中的陆维感到自己的指头被勾了勾,转头望向安欣。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离别的时候啊。安欣笑望着他,一只手勾着陆维的指头,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来个告别吻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下陆总,身为一个帝王型的强攻,你想没想过有被受做到嘤嘤嘤,以及化着大浓妆,和闺蜜牢着小手逛街的黑历史呢? 第77章 别开玩笑了,什么情况? 陆维从震惊中略微回过神来, 哪有心情跟安欣闹这个, 朝安欣道:袭击帝都, 你们 话还没说完, 他就感觉到安欣与自己手指相接触的地方, 传来一点刺痛。 紧接着,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沿着那点刺痛的地方迅速攀升, 直至蔓延到整个身体。 陆维眼前一黑, 瘫软了身体,整个人失去所有知觉, 倒了下去。 安欣伸出手, 及时扶住陆维,脸上露出合适的焦虑表情。 雄子们都是身娇体弱的, 街道上看到远处轰炸那幕, 因而晕过去的雄子不在少数, 陆维在其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既然没有告别吻, 星主就送我个临别礼物吧。 安欣艰难的将陆维扶到一个隐蔽的街角处,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陆维的额发, 然后从陆维胸口的暗兜里,掏出那个颜色黯淡、破烂不堪的金色徽章,深深的凝望了陆维一眼后, 将徽章握在手心中。 在陆维得知这枚金色徽章关系到他的过去,是星盗的军徽,不能暴露在人前之时, 就觉得藏在家中的哪里都不合适,一直带在身上。 安欣扶着陆维在街角处等了一会儿,就有一辆小型的悬浮飞车无声无息开到了他们面前。 悬浮飞车是浅蓝色的,在这个世界很流行的颜色,再加上非常普通的大众型号,在街道上驶过,一点都不显眼。 飞车在安欣面前只停驻了十几秒,就又无声无息的开走了。 在这样慌乱的场面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处原来站着的两个人,只剩下了一个。 安欣用那对漂亮的褐眼,神态沉静地目送着那辆淡蓝色的悬浮飞车,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后将手心中的金色徽章,握得更紧了一些。 帝都被突然袭击之后,帝**部迅速对此做出了反应。 最近不知为何,星盗们异常活跃,身为帝国元帅的沐凤渊,此时正在x星系前线布防设伏,人并没有在帝都。 在帝都军部坐镇的,是沐凤轨。 当沐凤轨看到被袭击的,已经化作废墟的那片区域之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处升起,然后化作无数道坚硬锐利的冰棱,深深刺入柔软的心脏。 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几乎要令他当场失控,不顾一切冲到事发地,去确认陆维的安危。 但身为坐镇帝都军部的大将,理智和责任感都在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无需慌乱,敌方不是只有一个师的战力吗?沐凤轨坐在指挥室内,双拳紧握,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声音听起来却仍旧十分平静,他们既然是偷袭帝都,就不可能派遣大部队前来,以免暴露行踪。 这群老鼠一样的星盗,不过能做些偷偷摸摸的事罢了。 随着沐凤轨平静镇定的声音,传遍了帝都行星上下各军事要塞,不稳的军心很快被平定安抚。 传令第一军,第四军,第六军,第七军,即刻行动,马上对敌方的空中部队进行合围,我要他们有来无回,插翅难飞!沐凤轨一边看着传来的战讯,一边有条不紊的布置下令,第二军,第三军,第五军配合警力部队进行地面维和搜索,安抚居民避免造成动荡,同时防备星盗有暗桩在帝都乘机作乱。 军令既出,接下来就是各部门要塞的严格执行。 大屏幕上代表着各军团的亮点逐次升腾而起,离开了原驻地。 沐凤轨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端坐在指挥室中,脊背笔挺,神情端凝,冰蓝双眸之中不见任何情绪,随时准备接收战报,以及处理传来的突发情况。 沐凤轨从来,就是帝国内最优秀的战场指挥官。 陆维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半倚在一张被放下了靠背的,柔软的皮椅上。 在他的左侧,是一扇圆弧形的透明舷窗。 而舷窗之外,则是无边无际的深沉漆黑,以及大半个帝都星球。 从大气层外部看过去,帝都星球整体呈现出绿茵茵的色彩,像是缀于宇宙中一颗剔透的祖母绿。 舷窗微微凸起的球形表面,倒映出陆维有些变形的影子。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5) 他仍然穿着逛街时的那身袍服,脸上浓妆未卸,大约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那头繁复、坠满饰物的假发倒是被取掉了,露出黑亮的一头短发。 陆维只看了那倒影一眼,就尴尬到不忍心继续再看。 星主,您终于醒了!耳畔有人惊喜的喊,紧接着一大杯温热白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陆维不知道自己被麻醉了多久,只觉得嗓子确实很干,于是接过那杯白水,一口气喝尽,然后才开始打量周边环境,以及面前的这个人。 虽然从没有见过类似的环境,但他身体储存的知识库很快告诉他,他身处于一艘宇宙战艇的休息室。 弯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着军装的雌子。 与帝国黑色为底,鎏银为衬,头戴黑色大檐帽的军服不同,这名雌子穿着深蓝为底,金徽为衬的制服,头戴一顶与军服同色的贝雷帽。 他的帽徽是金色的,直径约有两厘米,是一对展开的羽翼形状。 陆维对这金色的徽章,非常熟悉。 雌子约摸三十多岁,正值青年期,很是高大,一脸淳朴憨厚的长相,望着陆维的目光中尽是喜悦,以及仰慕崇敬。 陆维闭了闭眼,多少猜到自己的处境。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望向那名雌子:你叫什么? 原来安欣传过来的消息,都是真的。雌子眸中的喜悦渐渐散去,露出失望的神情,我是卞柏啊,您真的忘记了吗? 陆维点了点头,朝卞柏伸出手,卞柏,扶我起来。 尽管已经清醒,但大约是安欣对他下的麻醉剂份量太足,他腰以下的肢体还遍布一种麻痹感,无法行动自如。 是是!卞柏看着陆维那对深邃黑眸,如同接到军令一般,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小心翼翼的扶着陆维从皮椅上站起来。 陆维被卞柏搀扶着,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外,有许多人或抱着文件,或提着各种设备正在舰艇内来往穿梭。 他们都穿着和卞柏同样制式的军服,显然都是军人,只以肩徽和领章区别部门和阶层。 这些军人的神色都严肃而焦虑,显然正面对不容乐观的情况。 而神奇的是,这里的军人构成跟帝国不同,雌子和雄子各占了一半,只是按照其体能和特点,分属于不同部门。 可能是因为陆维脸上还带着浓妆的原因,并没有谁认出陆维,只有人匆匆经过时,偶尔递来好奇的一瞥。 星主,要去舰桥看看吗?卞柏想起陆维之前在星舰最常待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建议。 说不定,熟悉的环境就能令星主想起什么了呢? 陆维点了点头,卞伯便如奉纶音,搀着他走过长长的通道,踏上自动扶梯,直接朝舰桥指挥舱的方向而去。 踏进指挥舱,只见里面的空间约两百多平米,内部共有九个控制台,每个控制台前都有两三个人,紧张的盯着屏幕,随时准备接受并传达军令。 位处正中,最大的一个控制台前,背对着陆维,坐着这个舰队的总指挥官。 总指挥官是一名身穿深蓝制服,和陆维体形相若的,正值青年的雄子。 雄子骨骼纤细修长,身姿挺拔优雅,后颈处露出的肤色白皙如脂玉,代表着中将身份的金色流苏,从他瘦削平直的肩膀上垂下,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就可入画。 显然正在面对巨大的威胁,指挥舱内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并没有人留意到进来的陆维和卞柏。 而在踏进指挥舱的一瞬间,陆维就被面前那块巨大的主屏幕吸引了,再也移不动眼珠。 他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告诉他,他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亲近。 这个地方,一定曾经是原身的主场。 长官,急报!敌军已从六个方向逼近我军,数量为我军的十倍以上! 必须找出应对措施,不能让他们合龙! 是的,如果一旦合龙,我军因为是突袭,没有强援,必然被困死!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维看着主屏幕上闪烁的光点,以及代表着这附近的环境分布图,逐渐在脑海中形成了分析。 东北方向,是一个由太空垃圾和行星碎片组成的狭道,帝国一方兵力最为薄弱,也是最容易冲破的地方。 然而如果往这边跑,速度不够快的话,就容易被帝**集中兵力瓮中捉鳖,堵死在里面。 西北方向,是一片坦途,如果能够从这里突围,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局面。 然而,那里也是帝国布军最严密的地方,以目前这点兵力,基本没有正面突破的可能。 从大的局面上来看,帝**队肯定是占了绝对优势。 但星盗一方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他们本就是奇袭而来,星舰数量虽少,但自身机动力、以及屏蔽敌方侦察的设备,都是顶尖的。 陆维垂于身侧,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他既然已经登上星盗们的舰艇,未来的命运就已经跟这群星盗捆绑在一起了。 要是这艘舰艇被彻底击毁,他也绝对没有生路。 被俘则更加糟糕,他原本的身份就是星盗,又惹出这么大一件事,沐凤轨还能不能滥用职权,把他藏起来第二次,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搞不好就是被当众处死的下场。 如果是他来指挥这场战斗的话 看舰桥这里一片愁云惨雾的情况,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觉得,现在可以马上关闭所有屏蔽设备,然后尽全力往东北方向冲锋。 陆维那把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越嗓音,在舰桥内响起。 舰桥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内朝陆维的方向望去。 就连身为总指挥官的雄子也不例外,转过身来。 深蓝贝雷帽下,雄子有一头微卷而略微蓬松的短发,鹅蛋脸型,两道略粗的柳眉,以及一对眼角微微下垂的深棕双眸。 而这对深棕的眸子,正带着惊喜和讶异,与陆维两两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终于彻底告别软饭生涯,开始了征服星辰大海的旅途~~啊,这就是帝王攻无法抵抗的宿命。 陆总深沉状迎风默然矗立,心里内牛满面~ 第78章 听到陆维的提议,舰桥内先是安静了几个瞬间, 紧接着如滴水入热油, 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想要利用我方速度的优势, 从东北方向经过行星碎片形成的通道, 快速突破逃离, 我不是不能理解。一个鼻梁上有几颗斑点, 中等身材的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看着陆维扬声道,但为什么要关掉蔽屏设备, 让敌方察觉到我方的动机呢?这根本说不通! 汤青说得对, 哪里来的外行人,尽在那里瞎指挥!马上有人深感赞同。 看他的打扮, 是暴露了身份, 我们从帝国救出来的暗桩吗?有雄子低声窃笑, 帝国雄子的流行风气真够呛, 这妆化得完全看不出来长相,也不清洗一下再出来 呵呵,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完全没上过战场的暗桩,居然也有资格在我们王牌师的舰桥大放厥词了!有人语气愤愤。 陆维见过在舷窗上自己的倒影, 当然知道现在自己这副模样,穿着繁复华丽的袍服,脸上化着令人不忍直视的浓妆, 根本无法令别人信服。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挽回局面,就只见总指挥官从座位上站起来,抬起双臂,在半空中虚按了两下,前一刻还沸反盈天的现场,下一刻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 总指挥官神情凝重,一步一步的走到陆维面前,举起右手,五指并拢,戴了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与前臂形成一条漂亮的直线,掌心往外翻三十度,中指微贴太阳穴,朝陆维行了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星主,欢迎归来。 听到总指挥官对陆维的称呼,看到那恭敬认真的一礼,在场所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这个满脸浓妆的雄子,就是他们此行搭救出来的惑星之主吗? 虽然惑星之主十分低调神秘,他们很多人没见过其真容,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绝对不应该是有着这样稀烂的品位吧。 总指挥官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直接将陆维引到主控制台前,自己则侍立在一旁。 陆维看着面前各色光点和线条、数据流动的光幕,以及面前分布于控制台上的键钮。 无庸至疑,他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眼前这个东西,却对它有着强烈的熟悉感,并且如同本能一般,非常清楚该怎么使用。 陆维走到控制台前坐下,闭了闭眼,十根纤长白皙的手指,刚刚虚按上控制台的键钮,就见身旁的总指挥官开口:星主,等一等。 陆维转过头,看到棕眼的雄子为他披上一领蓝麾,并递过来一张面具。 面具极为华丽,以粉白为底,上面绘制着红金交织的细腻图纹。 同眼前的控制台一样,这领蓝麾和面具,都带给陆维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陆维接过总指挥官递来的面具,并将它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所有部门注意,即刻关闭全部屏蔽设备,列锋矢阵,朝东北方向以最快速度行军! 陆维修长的手指在透明键钮上飞舞着,清越的声音和此时戴了面具的形象,传遍全军上下、所有配备了通讯设备的星舰和部门。 我看错了吗?是星主在直接向我们下达军令?! 天呐,星主在帝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和以前一样,真是谢天谢地! 军令既出,全军上下所有接受到命令者皆情绪激昂,无所不从。 毕竟,惑星之主从没有让他的追随者们失望过。 沐凤轨坐在军部的控制台前,看着在光幕上移动着的,时而浮现时而消失的光点,冷笑道:想要凭借机动力,从东北方向突破逃窜吗?不错的想法。 可惜,在他这里行不通。 第一军、第四军听令。沐凤轨蓝眸专注地盯着屏幕,十指按在控制台上,向离东北方碎星带最近的军队下令,移动至东北碎星带两翼,埋伏于通过狭道的两条必经之路,等待那群星盗自投罗网! 将整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陆维,此时同样紧盯着眼前的光幕。 在飞往东北方碎星带的路途之中,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关掉一次屏蔽设备,再隔一段时间打开,以对帝国那边的指挥官,造成己方屏蔽设备有干扰,时灵时不灵的错误感觉。 光幕之上,代表帝**队的大批光点,正在奔赴碎星带。 陆维漆亮的黑眸中掠过一抹精光:所有舰队听令,打开所有屏蔽设备,立即调头,朝西北方向全力行进! 这个时候,舰桥里的操纵者们似乎明白了陆维的意图。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 关闭屏蔽系统,利用机动性,将敌方的大股兵力引至东北方的碎星带埋伏,然后实际上要突破的是西北方向吗? 但是西北方向驻守的兵力依然很多,我们可以吗? 谁知道呢,总比被合龙好吧,拼死一搏或许有机会? 窃窃的议论声中,陆维所下达的指令,被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第一军和第四军摆下阵势,将碎星带包抄围困之后,沐凤轨紧接着在西北方向的通路上,发现了代表敌舰的光点。 该死!他被愚弄了! 沐凤轨重重一拳砸在座椅扶手上,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尽管掌握着十倍于敌方的军力,他却很有可能无法困住这群星盗。 这并非有什么确实的依据,而是经过无数场战斗,历练出来的直觉。 第六军注意,封锁西北方的通路,第七军出击!沐凤轨深深吸了口气,继续下令,咬住他们,拖住他们!直到第一军和第四军从碎星带撤回,再进行合龙! 陆维看着光幕上的光点移动,迅速的判断着战况。 敌方指挥官,做出了这样的应对啊 想要咬住他,进而再度将已经被他牵散的部队合龙吗? 但是很遗憾,就连这样的应对,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星盗们舰队的屏蔽器一直时灵时不灵,机动性又极强,第七军还没来得及咬住星盗舰队,这支舰队紧接着又出现在防守较为薄弱西南方,沐凤轨紧急调集部队,才填上了西南方的缺口,没有让星盗们从这里发动突击。 而之前埋伏在东北方碎星带的两只军队,也早已经接到了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回撤,意图与其余部队进行合龙。 虽然沐凤轨的反应已经非常优秀,但要将被牵散的部队迅速回撤合龙,必定做不到整体的严丝合缝。 当陆维注意到,东北方向出现了一道裂开的缝隙之时,立即意识到,属于星盗们的机会到了。 就是现在! 所有舰艇注意,立即打开所有屏蔽设备,开启所有动力源,调转方向,全力朝东北碎星带进发!陆维大声下令。 这个时候,舰桥内的所有人才真正明白了陆维的意图,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之前质疑过陆维、嘲笑过陆维的人,此刻尽皆在发自内心的大声欢呼。 光荣属于星主!!! 陆维先是佯装选择碎星带做为突破点,牵散了帝国的大部队。 帝国的指挥官发现中计之后,很自然的就会选择收缩兵力,再度将所有部队调度在一起,进行集中兵力的歼灭战。 而在调度兵力的过程中,做为第一个被佯攻过的碎星带,自然不会再视作重点防守之处,那里极度有可能出现一道逃生之路。 现在这条逃生之路,就展现在星盗们的面前。 陆维从座椅上站起身,把位置让给身旁的总指挥官,揭下面具朝着众人笑道:光荣属于大家。 没有大家的配合,是不可能完成这一切的。 他的战术已经结束,不需要再继续指挥,接下来总指挥官就能做得很好。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6) 陆维现在仍然穿着流行于帝国雄子们中的袍服,脸上仍化着可笑的浓妆,舰桥内的每一个人却都无法再轻视于他,看着他的目光神情中尽是仰慕崇敬。 星主,我扶您去休息一会儿。卞柏上前,搀住走下控制台的陆维。 陆维垂下眼帘,半倚着卞柏,点了点头:好。 刚才高度注意力集中,指挥调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感到疲累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沐凤轨一直说他身体虚弱,怕他短寿,对他的健康管理到近乎苛刻的地步,他心里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才真正认识到这点。 如果是以前的话 啧,怎么忘了,在这个世界,他并没有以前这种东西啊。 沐凤轨盯着光幕良久良久,才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还是被那群星盗逃了啊。 想不到,那群盗匪当中,竟是有着层出不穷的军事天才。 之前有陆维,而刚与他较量过的星盗总指挥官,如此兵行诡道,狡诈如狐,怕是比起当年的陆维也不遑多让。 沐凤轨深深吸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已经尽力,再多想也没有用。 下令全军撤回驻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之后,沐凤轨拿起手边的通讯器,拨出了一个号码。 属于安欣的号码。 陆维没有属于自己的通讯器,住的地方又被彻底炸毁,光脑什么的自然无法幸存,沐凤轨只能找安欣确认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胜利大逃亡~ 第79章 讯息很快被接通。 在沐凤轨面前出现的全息投影却并非是安欣,而是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察。 以沐凤轨在帝国的知名度, 这个普通的底层小警察很快认出了他, 并满含激动地朝沐凤轨敬了个礼。 怎么回事, 这个通讯器的主人呢?沐凤轨忍住心中的焦急, 开口询问。 禀告殿下, 是这样的。小警察连忙解释, 为了防止帝都人心浮荡, 造成动乱, 我们已经配合军方,将居民们妥善集中管理, 救治伤员, 并暂时收缴了居民们的通讯设备,避免恐慌情绪扩散。 值此非常时刻, 地面部队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沐凤轨点了点头:找到这个通讯器的主人, 让他与我通话。 是!小警察又朝沐凤轨敬了个礼后, 掐断了通讯。 此时此刻,安欣在与外界隔绝的审讯间内, 和一名帝国上尉相对而坐。 上尉是一名雌子,有着雌子们常见的高大身躯,腰背挺拔, 身穿黑色鎏银军装,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锋利眉眼被檐帽投下的阴影, 遮挡住了大半。 始筑之巢永存,血继银河不灭。安欣抬起清秀的脸,朝上尉低声念出了这十二个字。 上尉闭了闭眼,然后望向安欣:原来是你。 安欣点了点头:是我。 既然已经依照计划救出了星主,为什么不跟着舰队离开,嗯?上尉以手肘撑着木桌,朝安欣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压低声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我知道的。安欣垂下纤长眼睫,但是,我怕我们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上尉沉默了,他知道安欣指的是什么。 在擎天皇朝三十六道星系之中,他们埋下的暗桩无数,以各种身份散居在各个星球,其中不乏行业精英,却没有一个像安欣这样,有成为皇室一员,打入到皇族内部的机会。 基因匹配这种事本就是随机的,安欣的机会确实是可遇不可求。 如果能解救天下,如果能消灭擎天皇朝、血继一统无论我会面对什么,都将是值得的。安欣抬眼望向上尉,声音和神情都无比平静,漂亮的褐眸中却似乎燃烧着某种火焰。 上尉深深吸了口气:这是条死路,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我们可以想办法 安欣摇了摇头: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完成大业的道路上,又怎么会没有流血牺牲。 今天在住宅区被轰炸波及而受伤死亡的,也大都是些无辜民众。比起这些人的牺牲,我至少知道是为了什么。 上尉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于是沉声道:什么事? 穿白色制服的小警察拿着一个通讯器,走了进来,朝上尉行了个军礼:禀告长官,七皇子殿下要找这名雄子。 安欣站起来,朝上尉笑了笑,从小警察手里接过通讯器,步出审讯间。 上尉看着安欣纤弱的背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欣一边往民众聚集的地方走去,一边打开了手中的通讯器,向沐凤轨发送信息。 沐凤轨拿着通讯器等了一会儿,就收到了安欣发来的信息,他连忙迫不及待的点开,安欣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对面。 安欣,陆维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沐凤轨急切地问。 安欣的眼眶发红,神情慌乱: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沐凤轨目眦欲裂,一拳捶到控制台的边角上,将金属制造、质地坚硬的台角捶塌了一块的同时,鲜血迸出,你怎么能不知道?! 尽管因为沐凤渊去了x星系,沐凤轨这段时间都在军部坐镇,没能回家去看过陆维,但陆维平常的生活起居,他是非常关心的,经常和在家里的陆维进行全息通话,也经常和安欣就陆维的饮食锻炼,做简短沟通。 陆维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待在家里,就是和安欣一起外出逛街吃饭什么的。 如果陆维没有和安欣在一起,那么他一定是待在家里那片生活区域都被轰炸成了飞灰,陆维是什么结局,便不言而喻。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安欣重复着,表情就像是快要哭了出来,我买了一些水果,正打算去看陆维,那么大的火光就忽然从天上落下来,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把什么都烧毁了,什么都烧毁了 沐凤轨从坐椅上站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若不是及时用右手撑住控制台的台面,差点就此摔倒。 他关闭了通讯器,从来挺直如剑的脊背,此刻完全佝偻了下去,嘴里喃喃的说:不、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 沐凤轨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朝指挥室外冲去。 七殿下,您怎么了?! 守在指挥室外,随时候命的副官见沐凤轨狂乱的冲了出来,连忙上前,伸手扶住沐凤轨。 然后,副官就看到沐凤轨那张坚毅凛然的脸上,纵横流淌的全是泪水。 带我去被袭击的那片住宅区,现在、马上!沐凤轨用力抓住了副官的手臂,语气凶狠。 副官尽管是被凶狠命令着,却感觉到沐凤轨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简直就像是秋天枝头上挂着的最后一片黄叶,脆弱到不堪一击。 是、是。副官小心的回应,您别着急,我这就带您去。 副官驾驶着军用悬浮飞车,很快载着沐凤轨,将他送到了被星盗们袭击过的住宅区。 这个时候,居民们都已经被集中控制管理起来,这片偌大废墟的外围,更是拉上了禁止出入的横条。 只有几队警察拿着侦测仪,在外围附近忙忙碌碌,一方面是侦测里面还有没有危险物品,另一方面则是避免居民踏入其中。 沐凤轨身为帝国大将,自然无人有权限拦他,悬浮飞车直接进入被烧得一片焦黑的废墟中,将他送到了与陆维曾经共同居住的地方。 这里位于轰炸的中心,比起别的地方状况越发惨烈。 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幢房子,所有的一切尽皆夷成飞灰,地面都被高温灼烧成了板结的黑灰色琉璃状。 就连陆维,也化作了这些飞灰的一部分 沐凤轨下了飞车,踉跄着走进这片灰烬之中,然后颓然跪倒在地。 陆维向来很乖,他对陆维说什么,陆维很少去怀疑。 他对陆维说 你没有从前的记忆,身份又不能公之于众,为了防止意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除非有安欣的陪伴,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 陆维就从来没有,独自出门过。 沐凤轨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着地上的飞灰,就如同抚摸着恋人曾经艳丽无双的面容。 报应啊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报应 一口鲜血噗地一声,从沐凤轨嘴里喷了出来。 他唇畔鲜红,仰头望向苍茫一片的青空,忽然扬声大笑。 笑声凄厉无比。 副官见沐凤轨的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去搀扶沐凤轨,却发现沐凤轨冰蓝色的眼睛里,神色都涣散了。 还给我还给我啊!!沐凤轨用力抓住副官的领口,眼神却一片散乱,完全失去焦距,嘴里胡言乱语,还给我!!! 殿、殿下,您要什么啊?副官嗫嚅着。 有人、有人把我的心挖出来了沐凤轨高声喊叫着,还给我,快还给我! 好疼啊,疼的快要死了!沐凤轨一只手抓住副官的衣领,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胸口,把笔挺的制服料子抓到起了皱,大声嚷嚷。 面对这样的沐凤轨,副官瞳孔微缩。 七殿下这是疯了啊! 再也顾不得什么,副官在心里说了声抱歉之后,五指并拢朝沐凤轨的后颈处用力击下。 沐凤轨应声而倒。 半个月后。 皇宫的御花园里,沐凤轨穿着身柔软舒适的病号服,蹲在一个蚂蚁窝前,双手抱膝,目光呆滞地看着蚂蚁们进进出出,嘴里低声念念有词。 沐凤轨向来打理得整齐服贴的黑发,此时尽皆散落下来,略长的几缕掉落于额前,衬着他迷茫无焦距的蓝眼,倒显得神色无辜,年龄小了几岁的样子。 从x星系赶回来的沐凤渊戎装未换,站在不远处看了看这个弟弟,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而望向身旁的医生:他能好起来吗? 医生摇了摇头,也在叹息:七殿下这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将来如何,很难说。 像他这样的病人,只能进行耐心的陪伴呵护,说不定还能有清醒过来的一天。 请二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和陪伴七殿下的。站在沐凤渊另一侧的安欣,此时连忙开口。 沐凤渊朝安欣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是凤轨对不起你。 半个月前,沐凤轨因为发疯而被送进医院后,经过检查发现,居然已经怀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对于身为沐凤轨未婚夫的安欣来说,无疑是件极其尴尬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怜惜一下沐凤轨~~ 第80章 瞧您说的,我真是愧不敢当。安欣低下头, 用手指绞着袍服的系带, 神态略带局促不安, 七殿下没有对不起我, 他心有所属这件事, 我一直是知情的, 也完全可以接受像我这种小地方来的人, 能成为七殿下这样优秀雌子的正式伴侣, 已经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果七殿下可以康复的话,我甚至愿意和七殿下的心上人交换事情变成这样, 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悲剧。 安欣的话说得情真意切, 仿若真的对沐凤轨深深恋慕,以至于可以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沐凤渊听了, 亦产生了几分感动, 叹道:七弟变成这个样子, 对你、对他来说, 或许也算是件好事。 无论从对立的身份,还是从过于强势的手段和性格上来说, 陆维都绝非沐凤轨的良配。 但怎奈沐凤轨就是一头栽在了陆维身上,甚至以放弃曾经的梦想和野心为代价,将陆维抹去记忆, 留在身边。 陆维那样的身份,那样的经历,那样的容貌, 就如同藏在囊中的锥子,就算被抹去记忆,随着时日推移,也是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星盗们的袭击,沐凤渊并不认为是意外。 否则,为何哪里都不袭击,偏偏袭击了陆维所居住的区域呢? 虽然陆维是难得的军事天才,在那群星盗中地位尊崇、声望极高,但距陆维被俘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 沐凤渊推己及人,如果他自己被星盗方面俘虏长达一年的时间,底下几个既野心勃勃,又具备一定能力的弟弟怕是早就翻了天,将他手中的势力蚕食殆尽。 而品尝过权柄的滋味之后,没有人会希望他再回来接管一切。 那群星盗也是一样。 陆维在星盗中的声望过高,现在却是个已经被抹去了记忆的废人,除了被帝国方控制、对星盗方面进行掣肘之外别无它用,星盗们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杀死陆维、消除隐患,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二殿下,这话怎么说?安欣疑惑不解地望向沐凤渊。 你也知道,七弟用情有多深。沐凤渊将目光投向不远处,一动不动抱膝蹲着的沐凤轨,只要那个人活着,你跟七弟之间,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结成真正的伴侣。 现在就不一样了,你好好的照顾他,等他产下这胎,再跟他生几个属于你们两个的孩子,有了自己的血脉绕于膝下,他总会慢慢恢复神智,进而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这安欣的脸红了,垂下纤长眼帘,我还没有和七殿下成婚,可真让人 沐凤渊微微一笑:在我们皇室,孩子总不能没有爸爸,否则说出去多难听。乘着七弟现在月份还小,身子不显,你们这个月内就把婚事办了吧。 我、我去看看七殿下。安欣似乎羞涩到不行,不再和沐凤渊继续这个话题,低垂了纤细的颈项,提起浅蓝袍摆,转身朝沐凤轨快步走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7) 沐凤渊看着安欣走到沐凤轨身边,温柔抚摸着沐凤轨的脊背,与之含笑窃窃私语的模样,心中泛起一缕酸涩。 也颇有几分遗憾。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伸出宽大手掌,摸了摸自己军服左胸处的口袋。 那里放着一支口红粗细,食指长度的圆柱形喷剂,硬硬地硌着他的手心。 据说,与纯血雄子交合之后的雌子,有二分之一诞下雄子的机会不知道沐凤轨的这胎,会不会是与陆维容貌相似的雄子呢? 安欣虽然恋慕着沐凤轨,看情形不会待这个孩子不好,但再等三四年,安欣跟沐凤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情况必定又会有所不同。 如果到时候沐凤轨恢复神智,必定是会把所有的感情和爱,都倾注给这个陆维的遗腹子,从而令安欣与其余孩子嫉妒不满,造成家庭矛盾。 如果沐凤轨一直没有恢复神智,随着时间的流逝,安欣既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表面再怎么大公无私,心也自然会慢慢偏向自己的孩子。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的处境,都会很尴尬。 皇室血脉总是不容流落在外的,真到了那时自己就把这个孩子认在膝下吧。 顺利逃亡之后,陆维一行又在路上花费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了星盗们的地盘。 对了,星盗是帝国单方面的叫法,他们则称自己为始筑银河联盟,称帝国方为叛匪,或者自取灭亡之路的叛匪。 想起安欣曾经说过 谁是盗匪,谁是官兵,不过是由当权者一张嘴说了算。说不定,星盗那边,也在称帝国这边为盗匪呢。 陆维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其中含义。 深入了解之后,发现星盗们的规模,还真不能用盗来形容,它其实是个与擎天皇朝相差无几的庞然大物。 擎天皇朝掌管三十六道星系,始筑银河麾下二十九道星系,虽说论起总体实力,还是擎天皇朝较高,却相差不是太大。 如果不是举全国之力,来个你死我活的搏杀、强行在一场战斗中分出高下,局部战争中,还真的是各有胜负。 但联盟的体制与擎天皇朝的君主立宪制不同,它属于政教合一的体系,也有些像中国古代的诸侯分封制。 二十九道星系,每道星系都有200颗左右的人类居住行星,由一位星主执掌。 如同诸候奉周天子为主,这二十九道星系,也有一个共主,那就是名为血继之巢的教廷。 教廷本身的势力和地盘都不算大,是一颗被二十九道星系拱卫于其中的,血红色的大型行星。 而教廷的主人巢帝,却拥有号令二十九位星主的至高权力。 原因无它,只因为每一颗人类居住的行星上,都有巢士的存在,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巢士,都是由血继之巢培养出来的。 巢士们在血继之巢中长大,皆体质特殊,而且受过精神力训练,会耗尽毕生心血,在其定居的行星上建筑一个至少有千余平米大小的、鲜红色的巢。 这种巢类似蜂窝,外部有无数六棱形的孔洞,是专门为新生儿们准备的。 有哪家诞生了新生儿的一周内,便由父母将孩子抱去,放进巢中的一个孔洞内,滴入指尖血,孔洞就会自动闭合。 直到三个月后,孔洞自动打开,新生儿就算完成了洗礼,再由父母接回家中。 这种巢据说有提纯血脉、平衡性别的作用,听起来很有点玄幻,但看到联盟地盘内雌子雄子们近乎一比一的均匀分布,也由不得陆维不信了。 而更为神奇的地方是,巢并不是永远存在的。 巢存在的时间,跟构筑它的巢士的生命紧密相联。 当巢士体弱衰老之时,巢提纯血脉、平衡性别的能力也会随之降低;当巢士死亡之后,巢也会随之枯败失效。 以巢士二十五岁成年,平均二百岁左右的寿命来说,一个巢的有效使用时限差不多也就是一百大几十年。 这也就决定了,只要星主们还需要依靠巢平衡治下百姓的血脉性别,就必须接受巢帝的号令。 星主,要顺路去看看巢帝吗? 当舰队在同盟星系的地盘进行了补给之后,再度进入浩瀚太空之时,有着棕色眼眸的舰队总指挥官谈泽,走到了陆维身边,试探询问。 谈泽是陆维所掌管的那道星系中,常驻主星的王牌师师长,据说是陆维的铁杆心腹之一。 但很遗憾,关于这些陆维全部都没有记忆。 自然,关于巢帝是原身雌父的这件事情,他也是这两天才听说。 不过想想,可以理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中国古代的诸侯分封制,裂土封王封侯的,也大都是皇室自家血脉。 数千年的体制绵延,二十九位星主,彼此间多少都沾亲带故,又有着共同的敌人,倒是非常团结紧密。 暂且不要,直接回主星吧。陆维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巢帝虽然是原身的雌父,但对他来说,就是个完全不知道什么性格脾气的陌生人。 见面的话徒增尴尬,不如不见。 是,星主。谈泽轻声叹息之后,朝陆维行了个军礼,就退下了。 陆维独自站在舰艇的休息室里,走到金属制成的小桌旁,打开了光脑。 帝国与联盟,虽然彼此都在对民众封锁双方的大部分消息,只做选择性的播报,以及丑陋化的抹黑,但显然不包括陆维这种上位者。 最尖端的军用技术,也足以让他侵入到帝国的光网之中浏览信息。 所以他知道,今天是 沐凤轨大婚的日子。 陆维戴上了全息眼镜,眼前模拟场景转换,他立即置身于帝都热闹的长街之上。 豪华奢丽,由九匹纯白高大骏马所拉的大型婚车,载着沐凤轨和他的新郎,在庄严的音乐声中,伴着从半空中抛洒而下的鲜花花瓣,在民众们众口一辞的祝福声中,从长街的尽头处缓缓驶来。 安欣穿着纯白的新郎袍服,头戴铂金小皇冠,坐在婚车之上,替身旁的沐凤轨整了整领结之后,向下方的民众们微笑挥手致意,仪态十分端庄优雅。 沐凤轨的情况一直时好时不好。 好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待在某个角落里发呆,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不好的时候,他就发起疯来,大喊大叫,对身边的一切大打出手,说自己的心被挖走了,疼的不得了,让别人赶快还回来。 怕沐凤轨因此伤到腹中的胎儿,这个时候,安欣就不得不和佣人,以及皇家的家庭医生一起,把沐凤轨绑起来。 今天是沐凤轨与安欣大婚的日子,自然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所以在坐上婚车之前,沐凤轨被注射了镇静剂,以免他在婚车上忽然发疯。 这个时候,沐凤轨看似仪态完美,安安静静的坐在安欣身旁,但其实眸光昏散,心里全是糊涂的。 全仗着安欣的动作表演掩饰,才能造成两情相悦、幸福婚礼的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一直停电,所以现在才能奉上今天份的更新~ 久等了,爱大家,么么哒~ 顺便问下,大家是希望沐凤轨生下宝宝呢,还是希望他流产呢~hiahiahia~~ 第81章 陆维在长街旁站了一会儿,目送婚车驶过, 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想必沐凤轨是以为他已经死于那场轰炸之中, 这才和安欣结婚的吧。 虽然安欣是联盟这边的人, 对沐凤轨、乃至整个皇家都有所图谋, 一定会在其中极力促成这场婚姻, 但沐凤轨既然在他死后不到一个月, 这么快就选择结婚, 应该是打算放下他们的过去, 重新开始生活。 这样也好。 他曾想过,和沐凤轨度过这一世, 现在却再也回不了头。 就这样两两相忘、再无交集, 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当婚车消失于视线之中后,陆维取下了全息眼镜, 继而轻声叹息。 安欣挽着沐凤轨的胳膊, 将头略略偏过去, 枕在沐凤轨宽厚的肩膀上, 一边略带俏皮地笑着,一边朝着道路两旁欢呼的民众们挥手致意。 新鲜的花瓣纷纷扬扬, 从青空中不停落下,每一寸空气中,都弥漫着靡华芬芳的气息。 安欣非常清楚, 这是一场向全帝国星网进行直播的婚礼。 沐凤轨精神错乱的消息,已经被皇家全面封锁,而这场婚礼, 自然也是经过悉心策划,容不得半点差错。 民众们与婚车的距离,安欣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带来的效果,都被精心计算过。 以确保哪怕是视力最好的人,也无法发觉沐凤轨的异样。 而出于私心,安欣也没有向联盟传递过任何,有关沐凤轨精神错乱的消息。 惑星之主是联盟二十九道星系之中,极少数拥有军事才华,能亲赴战场带兵,进行作战指挥的星主之一。 其身份地位既尊崇,长相又过于艳丽美貌,为了隐匿行踪,亦或是在战场上能够有效的迷惑敌人,每逢惑星之主指挥作战,或者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都会带上面具。 由于惑星之主行事低调神秘,从未有其真容的影音流出,除去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心腹高官,就连他治下的百姓,也有很多不知道他真正的相貌和姓名。 帝国方面就更是如此。 安欣是做为打入帝国内部,寻找和援救惑星之主的暗桩,才在之前看到了有关陆维的所有资料。 正因为如此,当看到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联盟上下敬仰服胄的英雄,被抹去了所有记忆,像见不得光的外室一样被沐凤轨豢养,他才更加感觉到愤怒难堪。 陆维之所以战败被俘,都是因为沐凤轨使了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 而事到如今,沐凤轨居然还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于他! 安欣不可能原谅沐凤轨,但星主已经失去了从前的所有记忆,又和沐凤轨以恋人的身份亲密相处了大半年的时光,怕是人虽回了联盟,心里却会对沐凤轨余情未了。 这也算是个机会,能让星主对沐凤轨彻底放下,在联盟重新开始生活,找回曾经。 切除脑组织造成的失忆,一般来说不可能再恢复,但星主那样精神力强大、意志坚强的人物,就算不记得从前,也一定能再度拿回并掌控自己从前的所有。 虽然不知道是否能够亲眼看到,但安欣无比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进入联盟的地盘之后,在空间跳跃技术已经成熟的今天,辗转了五个空间站,不到两天的时间,陆维就回到了属于他的星系,进入了据说是原身居住的星球 紫宸星。 陆维刚踏上紫宸星的土地,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一群人。 大约是因为行踪进行了保密,来迎接的都是些高官以及内部人员,规模并不算大。 其中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雌子,眉眼五官和陆维有六、七分相似。 神奇的是,相似的五官长在陆维脸上,就是仿若罂粟般的艳丽无匹,令人神迷目眩的美貌;而长在这名雌子脸上,就显得冲淡平和,宁静致远。 雌子看见陆维踏出舰舱,神情激动的迎了过来,拥抱了一下陆维:兄长! 被陌生人这样猝不及防的拥抱,陆维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身体僵硬了片刻。 雌子显然敏锐地发现了,很快松开双臂,黑色的眸子中掠过抹失望:我是小直啊,兄长真的不记得了吗? 陆维摇摇头:抱歉。 紧接着又道:能给我讲讲,过去的事吗? 好的。雌子情绪恢复得很快,黑眸微弯,带着陆维上了一辆悬浮飞车,我们先去星主府邸吧。 在前往星主府邸的路途上,陆维弄清了雌子和自己的关系。 雌子名叫陆直,是陆维的亲弟弟,也是现任巢帝唯二的两个亲生子。 巢帝身为教廷之主,拥有号令众星主的权力,在联盟几乎是被神化的存在,但世事总有缺憾,在普通雌子一生至少能生三、四十个孩子的情况下,就显得巢帝皆子嗣不丰。 历代巢帝皆为雌子,生命悠长,可以达到三百二十岁之久,诞下的血脉却从来没有超过一掌之数。 甚至绝嗣,必须从血继之巢的皇室旁支过继,以接替巢帝之位的,也不在少数。 这大概也是天道伦常,世事总不肯让人两全。 巢帝之子,若为雌子,则默认为下任巢帝的继承者;若为雄子,则必手握重权,成为教廷最有力的支持者与护卫。 惑星之主虽然名义上只是一道星系的领袖,而且相当年轻,却因为其身后的教廷威望,以及强大的个人能力、强势的手段和作风,令得其余二十八道星系之主,实际上都以他马首是瞻。 惑星的意义,即为行星;而宇宙间所有能够让人类生存居住的星球,皆为行星。 从陆维的称号就可以看出来,他在联盟拥有怎样的声望地位。 这一年来,给你添麻烦了。陆维坐在飞车之上,望向身旁的陆直。 历代巢帝两百五十岁后,需要继承人的时候才会开始产子;现任巢帝陆轩两百七十一岁生陆维,二百七十三岁生陆直,现在陆维二十七岁,陆直二十五岁,巢帝二百九十八岁,离大限也就这二、三十年了。 在巢帝离世之前,没有经过交接转化仪式,陆直也只是个普通的雌子,并未觉醒为可以控制血继之巢的巢帝。 而一旦继位成为巢帝,拥有莫大权力的同时,也被这权力所困,终其一生不可能再踏出血继之巢半步。 正因为如此,陆直还没继位的这段时间,自然不愿待在血继之巢,而是想到外面多走走看看。 陆维被俘之后,一直在星际间游历的陆直接到讯息,连忙赶赴紫宸星,暂代了星主之职。 一年来,帝国与联盟虽未再进行大规模的战争,却结结实实打了几次攻心战,帝国曾经大肆散布惑星之主被处死的消息,并配以血淋淋被肢解的尸体、蓝麾和面具的画面,以图动摇联盟的军民意志。 好在陆维行事向来低调,又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谈泽的声音体型皆与陆维相似,陆直便令其戴上面具,数次出现在公众场合进行演讲,揭破帝国的谣言,才把场面撑了过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8) 兄长能回来,一切就都是值得的。陆直摇了摇头,唇畔露出微笑,啊,我们到了。 陆维和陆直一起步下飞车,只见眼前的星主府邸通体由剔透的白色玉石砌成,占地面积极大,修建得气势巍峨,结构繁复美丽,尖顶高耸,倒有几分大教堂的制式模样。 不愧是政教合一体制下的产物。 走近府邸,荷枪实弹的蓝衣军人们在通道两侧列队,面带激动之色,向两人行礼致意。 穿过被拱卫的道路,进入府邸的内部,里面的空间极为高袤。 粗大的雕花柱子支撑着拱形复状的天穹,金壁辉煌的壁画,阳光从五彩的琉璃窗处照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块块美丽的彩色光斑果然还是很像大教堂。 这里是议事厅。陆直朝陆维介绍着,里面,则是兄长日常起居,以及批示公文的地方。 兄长以前并不爱使用议事厅议事,一般是用星网与下属们进行全息会议。陆直试图唤醒陆维的记忆,所以这里,倒是经常做为舞场和游戏场所。 陆维点了点头:雌父的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的病症。陆直苦笑了一下,但年龄大了,身体总是一年不如一年的。 雌父很惦记兄长,兄长过阵子就去看看他吧。 我也很想见自己的雌父。陆维垂下纤长的眼帘,但是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怕惹得雌父伤心。 小直你觉得,我真的能继续担任星主之位吗?我怎么觉得,不仅仅是你,就连谈泽也可以做的比我好。 兄长,你怎么可以这样想?!陆直上前一步,激动地握住陆维的手,兄长从来就是最优秀的,是整个始筑银河的骄傲啊! 可是这让我很痛苦,也很困惑。陆维抬眼望向陆直,我觉得,我无法胜任。 越是了解帝国与联盟之间的争斗,陆维就越是不想趟进这滩浑水。 虽然他现在也算是联盟这边的人了,但不代表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就一定要耗尽心血,背负起联盟的盛衰荣辱。 做为巢帝之子,做为一个失去过往记忆的可怜人,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下富贵闲人的一生? 在星际间好好游历几十年,览尽始筑银河的风光名胜,再找个漂亮的雌子,生几个孩子,未来的生活不要太幸福。 反正看情形,再给这两架庞然大物几百年的时间,也不可能斗出胜负。 可是,兄长是惑星之主啊!陆直急切道,兄长的声望和地位,谁能取代?你若撂下一切,让星主们怎么想?让公众怎么想?谁又能支撑和护卫未来的血继之巢? 你看,只要戴上面具,模拟出我的声音,无论谁都可以是惑星之主。陆维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并不一定需要是我本人,不是吗? 兄长一定是长途跋涉,太过疲累才会有这样的想法。陆直放开陆维的手,退后两步,勉强笑了笑,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谈,兄长先休息一阵子吧。 说完,陆直像在逃避什么似的,转身离开了府邸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毫无心理障碍的抛弃了孕夫沐凤轨,并再度试图在联盟这边吃上软饭~~ 第82章 陆直走了之后,陆维又在议事厅里待了会儿, 欣赏那些金壁辉煌的壁画, 以及柱子上、顶穹上繁复美丽的花纹。 在这里开个party什么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难怪原身把这里做为舞场, 以及休闲时候的游戏场所,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直到卞柏过来,带陆维离开议事厅,进入府邸内部。 陆维虽没有亲身去过帝国的皇宫,却因为星网讯息的发达,十分清楚帝国皇宫的大小规制。 而这座星主府邸的规模,竟是比起帝国皇宫也不遑多让。 整座府邸占地约五平方公里, 有山水有园林, 结构既整体宏大庄严,又不失局部的精巧美观。 卞柏官衔为上校,是原身的护卫长, 负责星主府邸内外日常、以及星主出行时的安全, 是原身最熟悉信任的人之一。 也正是因为彼此间的信任与情份, 卞柏才会选择自告奋勇, 跟随谈泽的舰队, 冒死赴险,搭救被困于帝国的陆维。 而谈泽则是常驻紫宸星,号称拥有此世界最尖端装备技术的王牌整编师师长,受陆维直接管辖,是陆维身边的一支御林军。 因为这次搭救陆维的行动, 需要极高的保密性和机动性,所以谈泽此行放弃了所有重型装备,只带了轻型战舰以及麾下三分之一的兵力。 否则的话,谈泽这支王牌师就算正面对上帝国的两个军,也未必会落入下风。 经过这一个月来,在军舰上和谈泽以及卞柏的交流,陆维发现星系的管理体制非常完善,他虽然身为星主,有绝对的决策权,但做为中央政权的紫宸星,也有内阁的存在,可以处理绝大部分的事情,离开他整个星系亦能够照常运行。 他对陆直说无论谁都可以是惑星之主,绝非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这个想法已经盘桓在他脑中很久。 不过现在 卞柏带着路,引陆维来到了被命名为南昭阁的,星主的起居室。 这是在整体气势恢宏的府邸之中,占地面积中等的一个院落。 院落的风格与府邸的整体风格相类,玲珑尖顶,金碧辉煌。 它的特点就在于修建在一池活水之上,地砖皆为透明的高强度玻璃,周围绿植环绕。只要踏进这个院落,就能看见脚下有色彩缤纷的观赏鱼类不时游过,如同置身水晶宫。 卞柏是陆维的护卫长,并不负责陆维的生活起居,于是把陆维送到南昭阁门前就离开了,马上又有侍从官引陆维进阁。 陆维跟侍从官进去的路上,随便和他聊了几句。 陆维手底下使唤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马上发现这侍从官对他的态度恭敬顺从有余,熟悉亲密感却不足,连卞柏和谈泽都比不得,应该不是原身常使的人,而是新换上的。 而走进去,仔细观察南昭阁里的布置陈设,包括桌椅沙发壁纸顶灯,也都是簇新的。应该是在他离开的一年时间里,全部进行了装修置换。 这是除旧布新,新人新气象的迎接他归来吗? 陆维也没就此多想什么,一个多月的星际旅途,他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沐凤轨躺在床上,浑身不着寸缕,原本精壮健硕的身体瘦成了一把骨头,肚腹却高高隆起,双臂举于头顶,被精钢打造的手铐束缚于床头,一双瘦长的腿则呈四十五度分开,同样被精钢脚镣牢牢束缚于床尾。 五个多月的时间,沐凤轨原本的短发已经成了中长发,沾染了他的汗水,湿漉漉地黏在他的额头上,以及颈项间。 他的嘴里被塞着一块棉布,却还在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抻着脖颈,试图挣脱束缚着他的手铐脚镣。 但那副为他量身订做的镣铐,又怎么能容他轻易挣开? 随着一支针剂被打入他脖颈间的静脉,沐凤轨才全身骤然一松,眼皮合拢,逐渐陷入沉睡。 医生,殿下怎么样了?安欣的双手放在身前,神色中带着焦急,望向正从沐凤轨的脖子上拔出针头的中年医生,怎么月份越大,就越容易发病了呢? 今天更是当场虫化,杀了身边的看护我该怎么办才好?安欣一边用泣音询问着,一边动作轻柔地为沐凤轨盖上薄被。 中年医生叹息一声:雌子们临产前的几个月,体内的激素会发生变化,一般来说性格应该变得更加温和才对,但七殿下神智错乱,不能以常理度之七殿下是玉枢锯甲,虫化之后战力惊人,为了防止他忽然暴起伤人,也只能在他生产之前,对他严加看管和护理了。 想起被沐凤轨活生生撕成碎片的那几个看护,中年医生也是心有余悸。 可怜的殿下。安欣摸了摸沐凤轨已经瘦到凹陷下去的脸颊,神色悲悯。 看来在沐凤轨生产之前,就只能每天被注射镇静药物,束缚于这张床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不是吗? 中年医生离开后,安欣唇角隐秘的翘起,侧身坐在床畔,拿起一方温热的湿帕,开始慢慢擦拭沐凤轨满是汗水的额头。 自从沐凤轨月份渐大,整个人就开始迅速消瘦。 别人都以为是由于怀孕导致的饮食消减,只有安欣知道,他从来就没有让沐凤轨吃饱过。 他宁愿带着焦虑的神情,看着医生一次次将营养剂,注入沐凤轨的身体。 雌子怀胎期间需要种类多样的大量进食,孕期所需要的营养,绝不是营养剂能完全补充的。所以沐凤轨就这样一天天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憔悴了下去。 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营养缺乏,再加上安欣的暗中刺激,原本在孕期应该性格温和的沐凤轨,终于忍无可忍,在今天骤然暴起虫化,杀死了身旁的几个看护。 当然,这也在安欣的算计之中。 那几个看护是由皇室指定的,他们不死,安欣又怎么有理由和机会,在这里安插自己的人呢? 安欣为沐凤轨擦完汗之后,纤细修致的右手隔着薄被,抚上了沐凤轨高高挺起的肚腹。 手掌之下,他能感觉到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正在律动。 这是星主的孩子啊。 虽然星主是被欺骗,才和沐凤轨有了这个孩子,但这孩子总归有星主的一半血脉。 该不该让这个孩子出生呢? 安欣心中有些犹疑不定。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属于沐凤轨的声音 陆维。 尽管这声音轻若游丝,但这里没有旁人,非常安静,便立即入了安欣的耳。 安欣悚然转头,正好看到沐凤轨睁开了那对冰蓝色的眸子,与他两两对望。 冷汗,顿时从安欣的背脊处冒出。 陆维,我们沐凤轨从薄唇中喃喃吐出这几个字之后,又在体内药力的作用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安欣盯着沐凤轨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伸手抚上左胸,这才感觉到胸腔内急促的跳动逐渐缓和下来。 沐凤轨刚才的眼神仍然呆滞涣散,应该只是半梦半醒间的呓语。 倒吓了他一跳。 这五个多月的时间,陆维在紫宸星过得很开心。 一开始,陆直和谈泽他们,还旁敲侧击的想要陆维重新学习执政。 就算陆维一直表现的态度消极,然而之前在逃亡时,陆维所显露出来的战术指挥,还是给了陆直谈泽他们一些信心。 直到陆维进行了第一次全方位体检。 陆维自己是没看到体检报告,但从陆直和谈泽这些人,忽然表现得对他千依百顺、绝口不提让他重新学习这件事看来,应该是不太好。 陆维并不觉得太吃惊。 早在沐凤轨苛刻管理他的健康锻炼之时,他就有这个预料。 陆维也不怎么在意。 他现在能吃能睡,除去耗费过多精力体力时会感到格外疲累,并没有什么不妥。 始筑银河的人类平均寿命是一百五十岁,他能活到平均寿命的三分之二,也有一百岁。 甚至三分之一,五十岁,他也没有任何不满。 反正在这个世界,他只是个不想担负任何责任,也不想留下什么遗憾的匆匆过客。 所谓生尽欢,死无憾。 人生嘛,不过如此。 走在紫宸星的街道上,只见高楼林立霓虹招展,这里的繁华热闹和帝都星不相上下。 陆维穿着身宽松的休闲装,素面朝天,只觉得空气都干净了几分。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不戴面具的惑星之主,也不用画着浓妆遮遮掩掩。 而且联盟这边和帝国的风气不同,雄子和雌子穿着打扮区别不大,没有长发袍服、各种叮叮当当的首饰和堆积在脸上的化妆品,眼前的行人皆一片清新可爱。 刚想去星网上口碑极佳的那家炙鲜店,就看见一辆金色的悬浮飞车在他左侧停下,紧接着飞车舱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颗属于雌子的脑袋来:嗨,要搭顺风车吗? 雌子发色瞳色皆为浅褐,眉弓中段上挑、又于末稍往下弯出个好看的弧度,丹凤眼下带了一点卧蚕,唇角天然的上翘,不笑时也像笑,天然一派风流倜傥。 而从他开的飞车型号,以及一身笔挺熨贴的名牌服装来看,应该是个成功人士。 陆维不认得这个世界车的型号和服装品牌,但他几百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知道这是个自认条件不错的雌子,于是转头板着脸道:你是在向我搭讪吗? 雌子的脸顿时红了红,似乎有点泄气:不、这个 陆维摇了摇头,没再搭理这个雌子,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虽然他看起来是在独自逛街,实际上却完全没有**,所有的一切都以安全为名,被卞柏那帮人沿途监视着。 啧,就算这个搭讪的长得挺对胃口,也没什么兴致跟他**。 作者有话要说: 沐凤轨在那边大着肚子被黑莲花安欣陷害,陆总在这边过着开心的软饭生活~~不要太嗨森。 安欣挥舞小手帕中:星主玩的开心点哟,人家会不辜负观众的期待,继续努力欺负七殿下的诶嘿~~ 第83章 雌子看着陆维逐渐走远,咬了咬牙, 开启悬浮飞车的自动系统, 让飞车自己在附近找个车位停泊,长腿一迈, 就出了车门,朝着陆维的背影追过去:哎那个 陆维听到背后转来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转身望向雌子:怎么,有事? 你是要去细细炙鲜店吗?雌子喘了两口气,有点紧张的望向陆维,那里的生意很好,位置不怎么好等, 我认识店里的大堂经理, 可以帮你。 哦,谢谢,我已经预约过了。陆维回答。 别的地方倒也罢了, 紫宸星就是原身的地盘, 只要吩咐一声, 下面自然有人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别说让饭馆留个好点的位置, 就连清场也不在话下。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49) 雌子这个时候绕到了陆维面前,厚着脸皮继续:这样的话,我可以和你拼个桌吗? 陆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模狗样的雌子。 刚才不还说认识店里的大堂经理,想要帮他寻摸位置吗? 看来搭讪的**很强烈啊。 好吧,满足你。 陆维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雌子大喜过望, 却仍旧不忘绷住派头,风度翩翩的自我介绍:我叫秦嘉言,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陆维。陆维回答。 既然卞柏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就说明秦嘉言身份来历清白,不具备危险性。 现在想想,一个人吃饭确实有点无趣。 享受下此世界雄子的待遇,身边有个献殷勤的雌子聊聊天也不错。 两人互相介绍之后,就一起往炙鲜店的方向走去。 到了店门口,向服务员报出预约号码,服务员就将二人领进店内,安排在一个相对僻静位置。 店内的装潢十分原生态,从顶棚泄下大片的暖色灯光,粗糙的浅黄砖墙上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原木画框。 画框内装裱的并非名画,而是一片天空、或者一片叶子的速写,或者一件衣服的碎片,一只磨破的手套,一支古老的笔,乃至一个用旧了的玻璃瓶,充满了人文关怀气息。 这间店虽然没有包间,但还是很注意客人就餐时的**,位置分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格子,沙发靠背扶手尽皆做成凹陷的形状,将格子遮住大半,只留下上菜口,不凑近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食客。 薄薄的牛肉片和鲜虾被放进刷了油的铁板,顿时被烧炙得滋滋作响,散发出香味。 烤好之后,再蘸上配好的酱料调料,用生菜包裹送入嘴里,别有一番热烫鲜美的滋味。 秦嘉言显然是个老饕,炙烤配料都是把好手,一顿饭下来,他主要负责烤,陆维主要负责吃,再互相聊聊天,倒是都挺开心,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在交谈中,秦嘉言很快发现,陆维对常识的匮乏。 且不提酒、衣饰品牌、飞车等奢侈品的鉴赏。 就连流行的音乐、电影都完全没听说过;上至一百多岁老人,下至几岁小孩都看过的国民电视剧,也根本没看过。 每当他看到陆维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认真听他讲述那些常识性的东西,就觉得好可爱。 秦嘉言第一眼看到陆维的时候,虽然陆维用信息素收敛器隐藏了自身气息,却隐藏不了那艳丽无匹的姿容。 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看陆维,陆维却行动自若悠然,明显习惯了众星捧月,是朵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 只是秦嘉言自认条件也还不错,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现在通过接触,发现了陆维毫无常识的另一面,他却感到陆维越发可爱。 是从哪个偏远的星球来紫宸的吗? 亦或是家教严格,一直在上全封闭式的雄子学校,刚毕业不久? 他将疑问诉之于口,陆维却只是笑笑,将话题转开,并未正面回答。 吃过炙食之后,陆维与秦嘉言又去看了场电影,然后交换了彼此通讯器的号码,这才分离。 秦嘉言本来想开车送陆维回家的,却被陆维拒绝了。 开玩笑,让秦嘉言把他送到星主府吗? 那么接下来,不就完全没得玩了? 安欣将几个看护都换成自己人之后,一切计划都进行得越发顺心遂意。 原先安欣做事还很有些束手束脚的顾忌,现在有了同伴们的配合掩护,沐凤轨住的这座殿室,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继看护之后,管家、厨师、园丁也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新人顶替。 可以说,除了给沐凤轨看病的那位皇家医生以外,这里已经被安欣经营的水泼不进。 这也幸亏是联盟对安欣十分看重,调集了帝都内所有能调动的暗桩和资源,供他驱使。 沐凤轨则一直被安欣锁在床上,直至临盆的那天。 这是个中午,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然而沐凤轨的居室之内,因为窗户上垂挂着厚重的深色丝绒窗帘,却显得十分暗沉,像是阴天一样。 安欣坐在椅子上,看着沐凤轨像一条脱水的鱼般,挺着硕大的肚腹,在床榻上拼命挣扎扭动,却因为手脚处的镣铐徒劳无功。 惨烈的呼叫,也尽数被棉布堵在喉间,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安欣知道,沐凤轨正在阵痛。 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替沐凤轨喊人过来接生。 沐凤轨现在比两个多月前,刚被束缚在这个床上的时候更瘦了,肚子也越发的大,体态有种不相称的畸形感。 他的皮肤则变得苍白,完全看不出从前做为军人时健康的色泽,像是脱了水的白百合花。 安欣姿态端雅地坐在沐凤轨对面,看着他痛苦挣扎呜咽,清秀的眉眼间一片平和。 根据医生之前的孕检,沐凤轨肚子里的是个雄子,除了因为孕体营养不足,发育得稍微瘦弱一些以外,没有别的问题。 他已经决定,这次生产,只要孩子活下来就可以了。 至于沐凤轨,就去死吧。 沐凤轨只要一死,他就成为沐凤轨的遗夫,又有名义上的他与沐凤轨的孩子,到时候他就不是出身低微,必须事事委屈求全、仰人鼻息的安欣,而是在民众中和皇室里都有了一定的超然地位。 介时,可插手发挥的余地、可以为联盟做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多。 沐凤轨被锁在床上的这两个多月,安欣依然没有让沐凤轨吃饱过。 而每当沐凤轨因此焦躁不安,意图虫化的时候,就是一针镇静剂下去,一场昏沉的睡眠。 到了现在,沐凤轨已经虚弱到连虫化都不能进行。 安欣正在思索着,是让沐凤轨因为难产而死,还是产后衰弱而死这个问题的时候,沐凤轨的这场阵痛堪堪停止,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瘫软在床上。 他半睁着冰蓝色的双眼,眼角有泪痕滑过。 安欣站起身,拿着帕子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以及眼角的泪痕。 有医生盯着,难产而死这件事不怎么好操作。 所以,还是在产后护理中做些手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沐凤轨衰弱而死吧。 安欣淡淡的想,便宜沐凤轨了。 这一波阵痛停止后的五分三十一秒,下一波阵痛再次降临。 沐凤轨又开始拼命挣扎扭动,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温热透明的液体,从沐凤轨的双腿间缓缓流出,将他驼色的睡裤打湿大片。 啧,羊水破了啊。安欣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沐凤轨上下起伏的肚子之后,好整以暇地从他嘴里取出棉布,然后拿起通讯器,真可怜,我这就帮你叫医生。 以沐凤轨的凄厉惨叫为背景乐,安欣拨通了医生的号码,声音紧张焦虑。 沐凤轨的预产期本来就在这几天,医生和看护们早已经在皇宫内待命有一段时间了。 接到安欣的讯息之后,众人在二十分钟内就带着各种器械赶到。 在医生的指挥下,沐凤轨被捆在了一张特质的椅子上,褪去了睡裤,双腿一左一右大开,脚腕被分别绑在椅子两侧突出、又向下倾斜呈滑梯状的宽大扶手之上。 生孩子其实是件挺令人尴尬的事情。 脱裤子张开腿,把□□暴露在所有医护的面前,还要被人仔细的刮掉毛发,很大机率还会当众大小便失禁。 安欣刚开始的时候还表现得很体贴,不时替沐凤轨擦擦汗水,递点维持体力的饮品。 但当沐凤轨惨叫了足足七个小时,从中午到夜幕降临,嗓子都喊哑了,还没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安欣就算再有耐心,也顶不住了。 他找了个理由走出房间,打算安静一会儿。 房间里,便剩下看护们、医生,以及被绑在椅子上生产的沐凤轨。 看护们原本就对沐凤轨这个敌国皇子没什么好感,又被魔音贯脑了七个小时,实在打不起什么精神,此时都避到较远的地方,做一些准备工作。 只有皇家医生还算尽职尽责,一直守在沐凤轨身旁,观察他的变化,以免有什么不测发生。 一波阵痛结束,沐凤轨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用那对冰蓝色的眸子望向身边医生,忽然开口:孟叔。 声线压低再压低,细若游丝,只堪堪能让身边的医生听见。 医生惊愕地望向沐凤轨,只见沐凤轨原本坚毅英俊的一张脸,此时瘦得两腮都凹了下去,倒衬得一对眼睛格外大,颇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而此时,那对冰蓝色眼睛里所散发出的光芒,绝非失智者所能拥有。 医生姓孟,从沐凤轨很小的时候就为皇家服务,沐凤轨小时候叫他孟叔,成年后有了上下尊卑,才改口为孟医生。 沐凤轨只叫了这一声,就紧紧的抿住薄唇,不肯再叫,继而目光滑向一旁的大床。 医生顺着沐凤轨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床头与床垫相联的一道缝隙。 医生的双腿轻微颤抖着,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然后将手指探进那道缝隙,悄悄取出一团卫生纸的。 将东西迅速塞进裤袋后,医生借口上厕所,打开了那团纸。 卫生纸上,是用纸甲一点点掐出来的,凌乱的十几个字 安欣是暗桩,这里已被完全渗透,快走! 费力的将这十几个字认出后,冷汗顿时从医生的背脊上密密麻麻冒出。 他抖着手,连忙撕毁了这张纸,放进马桶里冲走。然后他走到水龙头前,用凉水拍了拍脸,让自己能更清醒的思考。 是的,他不能再留在这里。 他自认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这里既然已经被联盟那边渗透,万一露出丁点马脚,他和七殿下就都是死路一条。 而他们如果都死了,这里的情况就再也带不出去。 想到这里,医生勉强稳住情绪,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卫生间。 我忽然想起来,忘记带一样东西。医生神色中有着掩不住的焦虑,朝看护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照看着七殿下,我回去一趟就过来。 七皇子到现在都还没生,身为责任医生,心里有点焦虑也在所难免,看护们并未曾起疑,由着医生出了门。 安欣站在廊下,看着医生匆匆穿过走廊,知道他是要回去拿东西,也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只是沐凤轨的叫声越来越惨了,还有雌子生产时浓重的腥味儿,连廊下都避不开,于是安欣慢慢踱到殿室外,来到了花园附近。 夜色中草木的清香,果然让他好受了许多。 园丁刚侍弄完几盆夜来香,手里还提着个小喷壶,看见安欣后,顺嘴问了一句:里面正在生孩子,孟医生怎么就走了? 哦,他回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安欣回答。 不对呀。园丁疑惑道,孟医生是朝擎天宫的方向走的 擎天宫,是皇帝陛下的住所。孟医生如果要拿东西,怎么也应该是往御医所的方向走,而不是擎天宫。 安欣霍然抬眼,朝四处望去。 触目间尽是一片夜色朦胧,视线内再也找不出医生的身影。 安欣知道,他暴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日4的一天,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84章 当清楚这一点之后,安欣没有时间进行太多的思考, 转身就快步进了殿室。 孟医生已经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情况, 正赶往擎天宫意图通风报讯!苗瑞和钱阳留下,其余人全部出去, 分头去追,务必把他找出来!安欣扫了在场的看护们一眼,大声宣布,不能让他把消息带出去,找到后就立即动手杀了他! 看护们听到安欣这么说,顿时大惊失色。 要知道,一旦这里被暴露, 拔出萝卜带出泥, 必定会牵扯到一大片。 他们这些在这里工作的暗桩且不说,还有向安欣提供人的机构、办事人员全部都会被顺藤摸瓜,一一清算。 因为对安欣的看重, 联盟为此可是动用了帝都内所有的重要资源暗线。 联盟发展经营了这么久的地下组织, 搞不好就会因此而垮掉大半, 从此一蹶不振, 再难有大的作为。 当下不敢再耽搁时间, 看护们按照安欣的吩咐,只留了两个人在房间里,其余的人立即哗啦啦地冲了出去。 安欣深深吸了口气,脸色发青的上前,用力给了刚刚阵痛完毕, 正在椅子上喘息的沐凤轨一记耳光:还在装! 雄子们身娇体弱,手劲并不大,这一巴掌并没有对沐凤轨造成什么伤害,却很是清脆响亮。 沐凤轨抬起湿漉漉的蓝眼,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安欣,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 安欣看了看沐凤轨大开的双腿间,问一旁的看护:他什么时候能把孩子生下来? 他是头胎,而且身体虚,宫口目前只开到一半,宫缩无力。苗瑞是个有过生产经验的中年雌子,眉心深锁,很难说什么时候。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既然是星主的血脉,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安欣咬了咬唇,能让他快点生吗? 这剖腹产都是由医生执刀的,我们没有做过剖腹产。苗瑞想了想,也可以用器械打开宫口,把孩子掏出来,只是这个方法对临产的雌子来说很凶险 我不管你们是剖腹还是打开宫口,总之让他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安欣挥了挥手,打断苗瑞的话,至于沐凤轨的死活,并不重要。 沐凤轨肚子里的孩子,有星主一半的血脉。 如果事情有万一,派出的人没能追到孟医生,从而导致了最坏的后果,他也不能让这个孩子留在帝国。 所以,沐凤轨必须尽快生下这个孩子。 苗瑞和钱阳对望了一眼,用毛巾沾了些醚药,在沐凤轨的鼻子上捂了几秒,让他陷入昏迷,整个身体都瘫软下去,然后用棉布将他的嘴塞得严严实实,避免他半途醒来后大喊大叫或者咬到舌头。 他们这些看护并不具备麻醉师的资格,只能这样凑合一下。 冰冷的器械插进沐凤轨打开的双腿间,开始扩张宫口和骨盆。 随着宫口和骨盆被强行扩开,温热血液像泉水一样,噗嗤噗嗤的流了出来,苗瑞和钱阳一个在下面扩张,一个在用力按揉着沐凤轨的肚子,以便胎儿保持头下脚上的姿势,顺利下行。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0) 两人皆满头大汗。 而醚药在沐凤轨身上,只作用了十分钟。 这真是一次可怕的生产经历。 在麻醉失效的情况下,沐凤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腿间被硬生生扩出了一个血洞,然后在剧烈的疼痛之中,一个皱巴巴、遍体血污的婴儿被人用手掏了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二十三分钟。 夜色之中,孟医生脱掉了白色的医生外袍,借着树篱阴影的遮掩,朝擎天宫的方向沿路小跑。 擎天宫离沐凤轨所居住的殿室并不远,小跑二十多分钟就可以抵达。 但当他离擎天宫侧门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沐凤轨那里的一个厨师,正在和擎天宫门前的几个守卫说话。 孟医生犹豫了。 据那张纸条上所写,安欣已经将沐凤轨身边的一切,都掌控得严严实实。 而他不知道在这个皇宫里,安欣的手伸得有多长。 看守侧门的几个守卫里,是不是也有安欣的人呢?否则,那个厨师为什么和他们聊的这样亲热? 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他不能冒这个险。 孟医生思索了一会儿,倒退几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孩子初啼之后,剪去脐带,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黏液,就被棉制柔软的小被子包裹着,交到了安欣手中。 安欣抱着孩子,正好孩子第一次睁眼,与安欣两两对望。 那并非皇室独有的冰蓝双眸,而是一对黑色的眼睛,清澈无邪,里面仿若倒映着星辰大海。 这是星主的眼睛。 这是,星主的孩子。 安欣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然后朝放在桌子上的通讯器看去,心里一沉。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人传来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不好,产后大出血,人已经不行了!钱阳在旁边喊着,捏住沐凤轨的脸颊,从他齿关间抠出棉布,然后手忙脚乱的为他戴上氧气罩。 沐凤轨已经失去了所有叫喊和挣扎的力气,就连求生的意志也不复存在,只是头仍然偏向安欣的方向,一双神光黯淡的蓝色眼睛,执拗地盯着安欣怀里的襁褓,瞬也不瞬。 那是,他和陆维的孩子。 算是次意外的产物。 那一夜,他和陆维分别在即,做的很疯,陆维中途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就没能看着他吃下避孕药。 他也故意的乘机忘记,心想若侥幸怀上便是天意。 谁知道,是真的怀上了。 对不起啊,孩子。 你的雄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雌父也要追随他而去了。 不过,无论是联盟还是帝国,都会善待这个孩子的吧。 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陆维我们已经分开太久,很想你。 沐凤轨感觉到肢体开始一点点的冰冷,眼帘也逐渐垂下,然后在模糊狭窄的视野里,看见安欣抱着襁袍,朝他走过来,声音清冽:你放心的去吧,星主一定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的。 沐凤轨原本就要合拢的双眼蓦然睁开,死死地盯着安欣。 然后,瞳孔开始扩散。 苗瑞连忙上前,探了探沐凤轨的鼻息,又用灯光照了瞳孔,遗憾道:他已经死了。 死不瞑目。 这种情况下,活着的沐凤轨多少还有可利用之处,死掉的话,也就不具备任何价值。 安欣当机立断,将孩子交给苗瑞:你现在立刻带着孩子出宫,秘密交给萧上尉,他是军方的人,会有办法把孩子送出去的。 萧上尉,就是曾经在轰炸事件后与安欣相认的那位军人,也是联盟的重要暗桩之一。 一般来说,暗桩们除了自己的上线和下线,并不会彼此相认,以确保机密性。 安欣能与萧上尉相认,也算得上是一场机缘巧合。 然后转身望向钱阳:你马上通知组织总部,我们已经暴露,让他们尽快斩断与这边的所有连线,不要让帝国追查到,把损失减到最小。 两人得令,手脚麻利地脱下沾了血渍的看护服,就各自出门了。 安欣看了眼被绑在椅子上,下半身一片血污狼籍,已经气绝身亡的沐凤轨,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手边的东西,也很快出了门。 屋子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沐凤轨的额头上慢慢浮现出一小块白色薄片。 那是玉枢锯甲的壳片。 色若霜雪,质地看上去剔透如美玉,却坚固堪比用来构造宇宙舰艇表壳的强化金属。 这一小块白色薄片迅速在他的皮肤表面扩大着,很快将沐凤轨瞳孔涣散的冰蓝双眼蔽盖进去,继而蔓延至鼻尖、下巴、颈项、胸膛、四肢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安欣现在,正面临绝境。 他的人虽然及时赶到了擎天宫,然而孟医生却没有如预料般的,出现在擎天宫。 皇宫这么大,安欣手下的人却不多,不可能堵住每一个孟医生可能逃离的路口。 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医生的消息和踪迹。 孟医生就像个不安定因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哪里爆炸,把他们这些人炸得粉身碎骨。 安欣甚至无路可逃。 如果现在他要联系地下总部,为他安排出逃,那么到时候波及的,就不仅仅是宫里的这些人了。 他身为皇家的王夫,出逃的动静太大,牵涉也过多,到时候很大概率逃不掉,还要牵连额外的一堆人为他陪葬。 安欣站在擎天宫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 那么,就这样抱着一点侥幸,坐以待毙吗? 不,这不是他安欣。 安王夫,陛下请您进去。通报之后,皇帝身边的侍从官出来,朝安欣行礼如仪。 安欣朝侍从官笑笑,举步迈进擎天宫。 皇帝是个爱玩的人,这个时候入夜不久,大家都刚吃过晚餐,宫内灯火通明,正在进行一场桌球游戏。 陛下今年七十三岁,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和皇夫一起,亲自持杆下场。 看见安欣走过来,皇帝放下球杆,直起身,朝安欣笑道:凤轨现在怎么样了? 安欣朝皇帝行了个礼,走近几步微笑道:托您的福,生产很顺利,大小均安,我怕您担心,所以这不是来报喜了。只是孩子的身体有些虚,等过段时间再抱过来让您看看。 其实皇帝膝下已经有了三十四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真要一个个担心,哪里担心的过来,更何况沐凤轨根本算不得受宠,又因为精神失常而成为了废人。 但面子情总是要走的。 皇帝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安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袍袖中掏出一支小巧玲珑的激光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皇帝的脑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叮叮当,大家今天圣诞节快乐哟~ 第85章 安欣扣下扳机,白色的激光从枪口中射出, 从皇帝陛下的额头穿透过去, 形成了一个深黑的小洞。 并未见血液流出,皇帝陛下的半边脑袋, 就在高强度能量的烧灼下迅速炭化。 皇帝陛下脸上的表情尚未来得及转为惊愕,就这样砰地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没有被炭化的、英俊的半张脸上,还带着一缕得体的微笑。 堂皇明亮的大厅里静默了片刻之后,才有雄子开始尖叫,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这件事发生的完全促不急防、出人意料。 在所有皇室成员的心里,安欣这个小地方来的雄子, 是柔顺、胆小而谦卑的。 纵然基因匹配成功, 又得了七皇子的青睐,怎奈何最后还是时运不济,只能和一个疯子度日。 怜惜他的同时, 多少又有些看不起。 谁能想到, 安欣今天居然会做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安欣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皇帝尸体, 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到皇室的护卫们如潮水一般, 端着武器, 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他松开手,任那柄小激光枪坠落下去,摔在星辉石的地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砰砰当当声。 由于能量压缩以及体积的问题,这柄枪只能发射一次, 现在只是块无用的废铁。 不过,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足以杀死帝国最尊贵的皇帝。 正如人的一生,也只能活一次。 只要值得,就不算虚度。 当沐凤渊接到孟医生带来的消息之时,安欣已经射杀了皇帝,并被当场抓捕。 穷途末路,孤注一掷啊!沐凤渊啪地一声,关闭手上的通讯器,紧接着倒吸了口凉气,看不出来,他一副柔顺懂事的样子,倒是个狠的。 总之皇宫上下大乱,现在人都涌到父皇那边去了,我们先去七弟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沐凤渊到底是经过大事的帝国元帅,很快平复了震惊情绪,下令封锁皇宫各处出入口,然后带着孟医生和一群皇宫侍卫就去了沐凤轨的殿室。 由于安欣之前的安排,殿室里此刻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被洁白甲壳包裹着的高大人形,以张开双腿的生产姿势绑在椅子上,下半身和地面上尽是触目惊心的大滩鲜血。 这是七弟吗?沐凤渊瞳孔微缩,看着这可怕的一幕。 任何人流了这么多血,按常理都不能够活着。 但七弟身上包裹的甲壳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有关玉枢锯甲的文献,是真的呀!孟医生却带着激动的表情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摸覆盖在沐凤轨体表那层,薄如玉片的甲壳。 孟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七弟他还有救吗?沐凤渊出声询问。 孟医生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沐凤轨:有救、有救! 距今两千多年前,擎天皇朝的开国皇帝,就是玉枢锯甲。 而玉枢锯甲除了战力超群之外,还有一项不被大众所知的神奇功能 起死回生。 只要大脑中枢没有被破坏,死前具备强烈的执念,未曾丧失生存的最后意志,玉枢锯甲就会在主人出现死亡体征之后,化做薄片,覆于其体表,为主人保留最后一丝生机。 当初开国皇帝就是靠着这一能力,三番四次的死里逃生,才最终打下这片偌大基业。 这种关系到生死存亡的秘密,自然是不会流传到外面去,但御医所却有绝密文献保存,以方便服务皇家后嗣。 在上流阶层雌子们一生都不见得会虫化一次的当代,这种文献就类似于传说一般,看到了也没有办法加以验证。 直到今天。 怎么救?沐凤轨继续问。 调制一种特殊的营养液,将七殿下浸泡在里面,吸收营养成份。孟医生回答,七殿下是因为生产失血过多而导致濒死的,大约要用一两个月的时间在壳内自愈。 这个过程,在御医所才有条件进行。 那还等什么,医生你赶快带七弟去御医所救治。沐凤渊道。 是,二殿下。 孟医生应承着,就连忙让几个侍卫把沐凤轨连人带椅抬起来,一起往御医所去了。 孟医生离开之后,沐凤渊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才听到手下来报:没有找到任何人,也没有找到孩子。 知道了。沐凤渊眉头紧拧,继而深深叹息。 陆维,你觉得我怎么样? 夜间电影散场之后,灯火阑珊之中,秦嘉言看着身旁正在舔甜筒的陆维,俯身询问,耳根泛红。 挺好的呀。陆维朝他露出个灿烂笑容。 那你看,我们认识好几个月了,彼此也都比较了解对方的性格爱好。秦嘉言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口,以掩饰不安,是不是可以把关系确定一下? 陆维看了秦嘉言一眼,在心里评估,这人其实还挺不错的。 皮相好,精通吃喝玩乐,有教养有礼貌,而且有耐心,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陆维的真正身份,就陪着陆维玩了几个月,还随叫随到。 自己的余生,能有这样一个人做伴侣,应该会挺轻松开心。 脸上却露出天真的表情:你指的是恋爱关系吗? 是、是的。秦嘉言两只耳朵变得通红,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这样啊那我考虑一下吧。陆维踮起脚尖,摸了一把秦嘉言浅褐的头发,笑嘻嘻的开口,明天你准备好礼物,我会看礼物合不合心,再告诉你。 这就已经是变相的答应了。 我保证,明天一定会准备好合你心意的礼物!秦嘉言浅褐色眼睛亮亮的,满含喜悦地看着陆维。 那么,明天再联系喽。陆维朝秦嘉言挥了挥手,吞下最后一口甜筒,然后转身离开。 人和人都是相互的。 既然秦嘉言肯耐心的陪他玩耍,他也不介意扮做秦嘉言的理想型 一个涉世不久,天真单纯的美貌雄子。 虽然他实际上经历无数,但偶尔谈一场纯纯的恋爱也不错。 仿若自己的身心也得到了净化般。 怀着愉悦的心情,陆维像往常一样回到星主府。 刚走进大厅,就发觉气氛不对,陆直、谈泽等人居然在这个时间点齐聚一堂,大厅里还多了个抱着婴儿的陌生雌子,神情都十分凝重肃穆。 兄长,你总算回来了。陆直看到陆维,明显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陆维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是从帝都星逃出来的萧上尉,我们的暗桩。谈泽为陆维介绍抱婴儿的陌生雄子,语调艰涩,他抱着的这孩子是沐凤轨所生,是星主您的孩子。 陆维心中一惊,连忙走到陌生雌子身边,朝他怀抱的那个婴儿望去。 婴儿刚满月没多久的模样,是个雄子,长得十分可爱,看见陆维就弯了一对清澈黑眸,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1) 已经做过鉴定,确实是星主的孩子。谈泽在一旁补充。 陆维伸手摸了摸婴儿柔嫩的小脸,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的孩子啊 如果是这样,就只有沐凤轨回军部的那一夜了。 思索片刻之后,陆维抬起头,望向众人:不对,是不是安欣出事了?! 谈泽在心中暗叹,星主虽然没有了记忆,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才智出众,只凭这点线索就能猜到是安欣出了事,于是艰涩道:是,安欣已经在一个小时前,被帝国公开处刑。 安欣刺杀了擎天的皇帝。皇室封锁消息一个月之后,到现在才解禁消息,并当众处死了安欣,用以安抚民众。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心里觉得有些沉重,也有点难过。 安欣曾经照顾了他一个多月,与他朝夕相处。 他很喜欢安欣。 想起离别之时,安欣深深凝视他的眼神,以及开玩笑般的索吻。那个时候,安欣就已经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了吧。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陆维的双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还要一意孤行呢? 安欣可从来就不是个笨蛋。 陆维望向神情有些忐忑不安的陌生雌子,勉强笑笑: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长途跋涉也累了吧,大家都下去休息,冷静一下,明天我们再谈。 说完,陆维转身离开了大厅,在众人的目送中,朝南昭阁走去。 进入南昭阁,陆维第一时间就来到书房,打开了光脑。 既然是公开处刑,帝国必定会大肆宣扬,并大规模的进行转播,以儆效尤。 安欣 戴上全息眼镜的瞬间,陆维就来到了安欣被处刑的广场之上,身处于熙熙攘攘的民众中间。 安欣穿着堪堪蔽体的宽大囚服,赤脚站在石台之上,双唇紧抿,神情麻木。 显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经历了残酷的刑讯,露出的手脚和脸上尽是青紫伤痕,浮肿到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很快,粗砺的绞索套上了他纤细的脖颈,然后他脚下的石台被踢开。 安欣整个人瞬间悬在了半空中,也许是虚弱,也许是意志坚强,他并没有怎么挣扎,而是朝下方的民众们扫视了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安欣的目光掠过了陆维。 然后,安欣张开了嘴,向所有人露出被绞去了舌头的口腔。 口腔之内,有一点黯淡的金芒在闪耀。 安欣用尽生命里最后的力气,左手拉着脖子上的绳索,右手从嘴里抠出那点黯淡金芒,然后紧紧的将它握在手心里,再高高举起。 民众们一片沸腾喧哗,传入陆维耳中的尽是冥顽不灵、该死的星盗、活该、临死还搞些可笑的仪式,就是群疯子这样的议论声。 安欣却执拗的一直高举着右手,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手才松开垂落。 一个直径在2厘米,颜色黯淡,看上去破烂不堪的金色徽章,从安欣的掌心中滑落,叮叮当当的一路从高台上滚下来。 它在地上划了个漂亮弧度,然后不偏不倚的停在了陆维脚边。 陆维没有去捡,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全息投影。 他也救不了安欣,这里只是一段影像,真正的安欣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被处死。 安欣真是个很聪明,很懂得怎么戳人心窝的孩子啊。 陆维取下全息眼镜,沉默着,独自在那张宽大的光脑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下定了决心,在脑内对031开口:系统,为我修复受损的脑组织。 作者有话要说: 安欣便当,陆总即将变身,住事揭秘尽在下集~~ 沐凤轨:呜呜呜 第86章 其实陆维刚接触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实感。 虫族基因、雌子的虫化、没有女性的存在、高大强壮男人生孩子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陆维看来就跟鬼扯一样。 但这里高科技带来的种种便利, 还有很多充满创意的产品,琳琅满目的游戏以及美食, 又令他很喜欢。 对陆维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既荒诞又美丽的梦。 由于这样的观感,再加上前一个世界的疲惫,所以他一心只想把这里当成度假的地方,从不曾想过主动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当然被逼到生死存亡的地步,他还是会被动的做一些努力,比如之前指挥联盟舰队在帝国舰队的围攻下顺利逃离。 而一旦危机过去, 就又打回原形, 根本就不愿意承担起任何责任。 但有着他血脉的婴儿,以及安欣的死,让他清醒的意识到,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虚幻美丽的梦。 那枚金色徽章是之前安欣用来唤醒他记忆, 藏在宝石盒里而作为礼物送给他的, 因为怕曝露, 他一直揣在衣服的暗兜里。 只是被迷晕之后, 就莫名遗失了。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就完全没有在意。 原来不是遗失,而是安欣又拿了回去。 以安欣的聪明,怎么不知道这场处刑会进行全星网的转播,怎么会猜不到, 陆维可能来到现场送他最后一程。 安欣死前的举动,根本就是做给陆维看的。 就如曾经的戊戌六君子,意图以血唤醒国人。 安欣也是这样,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力气,高举那枚曾经用来唤醒陆维记忆的金色徽章,其中有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陆维虽然喜欢安欣,但他并不是因为怜惜安欣、产生或感伤或悲痛的情绪,才下了这个决定。 他是被直击心灵的震撼了。 在这个荒诞美丽的世界里,有人以命殉道,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亦一往无前。 陆维可以在耗尽能量前一次次的转生但他们的生命,只有一次。 这个世界并不荒诞虚幻。 安欣是真实的,所有人都是真实的,拥有自己的信念、立场、生活、喜怒哀乐。 而被抱到他面前的婴儿,也让陆维意识到,就算为了这个孩子的将来,他亦不可能继续再逃避下去。 他对小孩子从来心软,更何况这还是他的血脉。 是,开始修复。 系统接到陆维的命令后,发出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修复完毕,宿主是否开始接收记忆?五分钟后,系统又开口。 接收。 陆维仰躺在沙发椅上,闭上双眼。 随即,属于原身的一切记忆,尽皆涌入陆维脑内。 距今两千多年前,帝国与联盟本是一体,所拥有的疆域也比现在大得多,以血继之巢为中心,人类共占据了200余道星系,而且还在不断的向外扩展生存空间。 血继之巢是一颗大型行星,上面生活着约300亿人,而在上面生活的每个人都可成为巢士。 每一颗人类生存的行星,根据其大小和人口规模,需要的巢士数量从3000人到40000人不等。血继之巢完全可以支撑五千道以上星系的血脉提纯。 血继之巢所在,虫族吞噬银河的繁殖能力,绝非浪得虚名。 然而随着疆域的扩大,利益矛盾也随之产生,再加上那任巢帝没能处理好一些事情,从而令强者们滋生了不满和**。 他们认为教廷不事生产,自身也没有任何战斗力,却接受所有星系最好的资源供养、拥有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理应废除教廷,把权力交还给真正开疆辟土、为世界做出贡献的强者。 这些人以擎天皇朝的开国皇帝为首,秘密组织军队,向教廷、以及教廷的拱卫者们发起了攻击。 那是一段时间跨度很长的惨烈战斗,是利益的交锋,也是场信仰理念之战,双方都绝对不肯让步。 总之打到最后人口锐减收缩,全盛时期200余道星系只剩下65道还有人类居住的时候,还没有分出胜负。 到了这个地步,双方也知道不能再继续打下去。 于是65道星系被割裂,帝国37道,联盟28道,双方停战对峙,形成了当时的星际格局。 帝国的构成,本来就是意图推翻教廷的强者们,所以他们一直实力较强,这也是他们敢于反叛的底气所在。 但失去了血继之巢的支持,帝国的弊端渐渐显露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血脉冲淡,雄子和雌子的出生比例越来越悬殊,以至于帝国方不得不推出并实行共夫和配种所的制度,以牺牲少数雄子的人生为代价,才能安抚大部分暴躁的雌子们继续社会活动,以及确保帝国的人口基数不会雪崩。 正因为这样,两千多年来帝国的疆土未曾有过什么大的拓展,仍旧维持着37道星系的结构。 联盟虽然拥有教廷的支持,不存在血脉提纯的问题,但势力始终较弱,在帝国的压制下也很难发展起来。 这个世界的陆维,出生于血继之巢。 他身为巢帝唯二的子嗣,从生下来身份就不同寻常,走到哪里都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性情高傲,而且野心勃勃。 陆维在成为惑星之主前,就立下消灭帝国,在自己手中实现帝国和联盟一统的志愿。 当然,因为才智极高,再加上自幼受到的精英教育,陆维的优秀也担得起那份高傲和野心。 由于长相过分艳丽,陆维在接手一道星系,成为惑星之主后,觉得自己的相貌有损于做为领导者的威严,也惟恐不能令大众信服、令战场上的敌人嘲笑轻视,这才在战场和公众面前披上蓝麾,戴上面具。 毕竟,领导者俊美秀丽些不是问题,但长得像个祸水妖姬,那就分明有大问题了。 陆维二十三岁那年,在紫宸星上,星主府中,遇到了他命中的劫数。 那是个据说来自边远的贫瘠星球,身材削瘦,外貌也并不如何出众的普通雌子。 雌子名叫梁实,在星主府中只是个低阶侍从。 梁实与陆维同龄,在星主府中做一些打杂的工作,生活过得比较寒酸,不怎么起眼的一个人,也不大被瞧得起。 但几次偶然的相遇,让陆维发现梁实这个人心思细腻,虽然身份卑微寒酸,却能够将身边的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上下打点妥当,自有其生存之道。 他身处低位,偏生气质清冷,不谄不媚,不卑不亢,陆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雌子,于是对他产生了兴趣。 而且梁实虽然相貌平平,却有一对琉璃灰的忧郁眼睛,在陆维看来十分迷人。 以梁实那样的身份,并没有见过惑星之主的真容。于是陆维摘了面具,隐瞒身份,带着戏弄的心情去接近梁实。 陆维很清楚自己容貌的杀伤力,只要他略施手段,没有雌子不为他神魂颠倒。 他并没有打算真的和梁实结婚在一起,他只是想看看,梁实在爱上一个人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同时他也想看看,当他抛弃梁实后,梁实身上那层清冷的壁障会不会被打破,会不会还总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毕竟那时候的陆维还很年轻,又刚刚大权在握,因为自幼被追捧着长大,性格中也带有一些天真的残忍。 梁实果然很快爱上陆维,为陆维神魂颠倒。 而陆维,也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抛弃梁实,而是日渐沉迷。 梁实虽说没什么钱,不能为陆维购买贵重的礼物,却做得一手比星主府大厨还要好的菜肴,勾住了陆维的胃。 在床上两人都是雏儿,梁实更放不开一些。 陆维喜欢梁实青涩的身体和反应,喜欢他那一双琉璃灰眼被自己逼到泪水涟涟,气喘吁吁的情动模样。 尽管梁实事后都会吞下避孕药物,陆维想到自己现在不能给他一个名份,也并没有介意。 反正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 大众对惑星之主的年龄、姓名、相貌都一无所知。 梁实见陆维这样年轻,又长着一张摄人心魄的艳丽容颜,便听信了陆维的话,真的以为陆维是惑星之主的远房亲戚,目前暂居星主府。 而陆维身边的人,也只会为陆维的谎言打掩护。 以至于后来陆维心疼梁实,也想要梁实赚些功绩,有个方便以后结婚的身份,把他从低阶侍者一步步提拔到身边工作之后,梁实亦从来没有觉得戴着面具的惑星之主,和他亲爱的陆维是同一个人。 就这样,时间一过就是三年。 前面说过,陆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他虽然爱梁实,却不会沉溺于情爱,因此放慢自己的脚步。 三年时间,他数次亲自率兵与帝国交战,从无败绩,并将帝国的一道星系彻底征服收入囊中,形成了当下帝国36道星系,联盟29道星系的格局。 这是两千多年来,联盟从未有过的大胜,惑星之主的个人声望也因此在联盟中登顶。 这对陆维来说不过是个开始,他自然不会止步于此,而是乘热打铁,集合了联盟二十道星系的力量,向帝国发起总攻,意图再度收复更多的地盘。 但在舰队浩浩荡荡开往帝国的半路上,一直在陆维身边的梁实失踪了。 然后,他们被早有防备的帝国战舰重重包围。 陆维最开始接近梁实的时候,曾经想过抛弃梁实。 却没想到,最后是他被梁实抛弃。 梁实,是帝国的暗桩。他把陆维策划的整个行动,都透露给了帝国。 眼下,陆维几乎是倾了整个联盟之力,发动这场总攻。如果此次战败,联盟必将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和帝国对峙的可能,他陆维就是血继之巢、是整个联盟的千古罪人。 陆维被梁实背叛,深恨自己爱错、信错了人。 面对如此绝境,他只能选择由自己率领小股舰队断后,让大部队逃回联盟的地盘,以保留有生力量。 他是个高傲、宁折不弯的性子,又正值年轻气盛,根本不能忍受这场人生中的陡然大败。 无论爱情上,还是战场中,他都输的如同丧家之犬。 所以陆维选择了亲自断后,不光是出于战术层面的考虑,也是完全没打算继续活下去。 他的旗舰战斗到最后一刻,终于拖延了时机,让大部队逃出升天。 而陆维虽然身负重伤,却没能如愿战死,而是被帝国俘虏。 当他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帝**人包围,反捆双手被迫跪倒于地时,有人上前揭开他脸上的面具,然后露出惊艳的表情 谁能想到,惑星之主会是这样一个艳丽无匹的雄子呢?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2) 做为重要战犯,陆维被押往帝都之星的军部的地下黑狱,并在其间经历了长达半年之久的,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讯逼供。 所有令人痛苦又不致死的刑罚,陆维都经历过数遍;他们也曾尝试往陆维身体里注射各种致幻药,以及强迫陆维吃下各类吐真剂,但陆维身为巢帝之子,精神力和意志力都十分强大,异于常人,所以最后也没有逼问出任何有关联盟的情报。 当然,做为罕见的纯血雄子,陆维的身体自然也是要同时被压榨的。 一天三次,他们按时从陆维的体内抽取信息素。 就算是每月抽取一次信息素的雄子,身体也会因此而逐渐衰败下去,更何况是这样频繁的抽取。 陆维想要绝食或者咬舌自尽,他们就堵住陆维的嘴,把营养剂混着□□一起,注射进陆维的身体,然后把他绑起来,肆意对待。 半年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这期间军部有多少人在陆维身上借过种,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想要而睡过他。 帝国对雄子的态度,向来是物尽其用。连自己的公民都不会例外,更何况是陆维这种敌国战犯呢? 半年后,陆维的身体已经因为各种刑讯,以及频繁抽取信息素,快要彻底垮掉的时候,沐凤轨穿着一身鎏银的帝国大将制服,踏进黑狱,出现在了陆维面前。 他红着眼眶,抱住被绑在刑架之上的陆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他取下了陆维嘴里堵着的口塞,朝陆维勉强露出一个笑:我是梁实啊,陆维,以后我们 陆维冷冷的看着沐凤轨,咬破舌尖,噗地一声,往他脸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陆维当然是知道沐凤轨的,敌国的七皇子。 尽管擎天的皇帝有三十多个孩子,沐凤轨在其中并不怎么显眼,身上没有职务,也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他万万没想到,沐凤轨居然会吞下变形剂,做为帝国布下的暗桩,在他身旁潜伏了三年。 沐凤轨用手背擦去脸上那口带血的唾沫,退后两步,红着眼睛朝陆维惨然一笑:陆维,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恨我,但以后我们会幸福的。 他说完,朝身后挥了挥手,几名穿着白袍的医生拿着各种器械,就朝陆维走了过去。 医生们给陆维注射了一支麻醉剂后,开始剃陆维的头发。 头发剃到一半的时候,陆维的整个身体就完全没有知觉了。 但他知道,医生们即将锯开他的颅骨,切除他记忆区域的脑组织。 原身的记忆,到此为止。 然而那种激烈愤恨的情绪,却仍在陆维的胸口内左冲右突,始终不肯停歇。 陆维按了按自己的胸膛,苦笑了一下。 果然接收了记忆之后,就完全没有办法回头了。 031,这个世界的任务?陆维问道。 统一帝国和联盟。系统回答的言简意骇。 陆维闭了闭眼。 任务果然一如既往的不简单但现在擎天的皇帝死了,应该有很好的机会。 明天,就召集陆直他们商量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发生了件可怕的事情。 我的电脑桌上放了半袋瓜子,半夜忽然听见塑料袋在响,起来一看,一只黑色的胖老鼠从我的桌子上跳了下去~~~ 啊啊啊,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第87章 御医所最里面的院子里,有一个露天大药浴池。 池子是由人工砌成, 直径整体呈圆形, 直径约十米,边缘至中心呈斜坡形。从边缘刚没入脚踝的深度, 一直到中心处的水深七米,可以满足各种方式的浸泡。 此时的药浴池内热气腾腾,红莹莹的药水注满了整个池子,晶莹剔透,打眼望去就像是红宝石的溶液一般。 被白玉般甲片包裹着的高大人形,就沉在这个池子的底部,已经被药水浸泡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忽然, 随着一声轻微的喀嚓声, 人形脸上光滑的壳片裂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渐渐地,这种裂纹开始出现出现在人形的脖颈、胸膛、四肢直至遍布了人形的整个身体。 如同一件原本完美无瑕的白瓷物件,骤然出现了无数冰裂。 随着甲片在身体上一块块的剥落, 沐凤轨于药浴池的中心, 睁开了冰蓝双眼。 他开始的时候目光还有些茫然, 然而渐渐地, 他记起了一切。 陆维陆维! 他半长的黑发如海藻般在水中漂浮着, 薄唇微微翕张,从嘴里冒出一串气泡,在心里痛苦地呐喊着这个名字。 他记得他流了很多血,身体逐渐冰冷,完全丧失生存意志的时候, 安欣抱走了他的孩子。 然后安欣告诉他,会把孩子送到陆维身边。 原来陆维并没有死于那场轰炸,而是身处联盟。 知道了这个事实后,沐凤轨并没有来得及多想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在他的灵魂内来回盘旋呼啸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他还没有陪着陆维走完这一世,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来得及和陆维说 可能是这样的执念终于有了回应,沐凤轨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 而且全身上下感觉不到任何损伤和疼痛,精力充沛。 他仰起脖颈,朝头顶莹红色的水面看了看,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划动四肢,让自己浮上去。 孟医生和沐凤渊站在药浴池的边缘,看着沐凤轨破水而出。 然后游到了池子边缘,一步步走上岸来。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营养液浸泡,沐凤轨原本瘦到畸形的待产体态,已经恢复到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因为一直待在水下,又被甲片包裹着不见天日,皮肤变得像是瓷一样白,配着他俊美五官,以及冰蓝双眸嫣红薄唇,望去不似真人,倒像是用玉瓷精心雕出的一般。 有护士连忙上前,为沐凤轨擦身、披上薄毯,孟医生有些紧张的开口道:感觉怎么样? 沐凤轨的情况,孟医生只在文献中看到过,这也是第一次经手,难免忐忑。 沐凤轨点了点头,道:很好。 沐凤渊见状,也松了口气,继而道:凤轨,你没事就好你知道吗,父皇被安欣暗杀了。 身为皇子,便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既然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沐凤轨此时精神身体都恢复正常,那么也到了为帝国、为他分忧的时候。 沐凤轨吃了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 安欣已经在四天前被当众处死,以平军心民心。沐凤渊眉头紧皱,待会儿你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就去为父皇上炷香吧。 沐凤轨露出的惊诧也不过一瞬,随即垂下眼帘,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跟着护士下去了。 和安欣朝夕相处,被安欣用各种手段零碎折磨了好几个月,沐凤轨对安欣多少有些了解。 那是个外表柔顺乖巧懂事,实际上却是隐忍执着、狡诈非常,事到临头又能彻底豁得出去的人。 安欣在暴露后选择孤注一掷,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情。 沐凤轨进了些流食,换好一身纯黑用以悼念的西服,胸口上别一朵小小的白花,就跟着沐凤渊去了灵堂。 皇帝的遗体已经被火化安葬,现在按礼制灵堂中留下的只有一个牌位,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后再移入万寿寺,与历代先皇们供奉在一处。 沐凤轨为他的父皇上香磕头,然后跪在那个宽大的黑木鎏金牌位前,浅淡的几缕清烟袅袅升起,映入他哀伤的蓝眸之中。 他从小就聪明漂亮健康,十五岁之前,父皇其实是最宠他的,曾经多次当着大臣官员们,摸着他的头,说要把皇位传给他。 他也因此,打小就认为皇位是自己未来的囊中之物。 但自从十五岁初次虫化,知道他是玉枢锯甲之后,父皇就变得对他冷冷淡淡,见都不怎么想见他,只维持着面子情,再不复从前的宠爱。 他后来才知道,当初和父皇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差点要了父皇性命的一个皇叔,就是玉枢锯甲。 因为失宠,过去围绕在他身边奉承的人都逐渐消失。甚至每年父皇都会给众皇子们的礼物,他也常常被漏掉和忘记。 虽然仍旧享有皇子基本的待遇,却完全被边缘化。 一夜之间,从天堂被打入地狱,他当然痛苦和不甘心。 他要重新搏得父皇的正视和关注,他要拿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一切! 他要,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之位,摘入掌中! 怀着这样蓬勃的野心,他在每个皇子都要经历的成年历练中,吞下变形剂,选择了最难的,也是最能获得巨大功勋的项目,成为潜伏在联盟的暗桩。 要知道,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皇室成员会选择这么做。 皇子的成年历练,是两千年前开国皇帝订下的规矩,是为了让皇家子弟不至于在温室中被保护过度,也是为了在其中观察每个皇子的素质心智,为将来的立储做参考。 但发展到今天,已经是形式远远大于内容。 他的兄弟们基本上都是进入自己感兴趣的部门实习几年,或者干脆在星际间玩几年,美其名曰游历,走个过场罢了。 然后,他在紫宸星的星主府中,遇到了陆维,并初尝情之一字的滋味。 现在回想起来,那三年时光,真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三年。 他喜欢看着陆维吃下他亲手做的饭菜,满脸饕足的表情;他喜欢和陆维一起,坐在他简陋的小院外仰望漫天星辰,谈天说地;他喜欢陆维略带强势的侵占他、抚摸他,然后彼此亲吻,相拥入眠。 简直呼吸的空气都泛着甜。 而在与陆维相爱之后,惑星之主也注意到了他,并将他提拔到身边工作。 他那时候真傻,只以为是陆维在惑星之主面前说了他的好话,让他有了这样的绝佳机会,却从来没有怀疑过,陆维和戴着面具的惑星之主,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其实在送出联盟的情报之前,他也犹豫过。 他知道这样做之后,梁实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陆维也会知道他背叛了联盟。 陆维这个人性情高傲,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是绝对不会原谅梁实的。 但他终究是帝国的皇子,有自己要背负的一切,也不可能一世依靠变形剂,就这样待在陆维身边。 所以最后,蓬勃的野心占了上风。 他是这样想的,只要这一战彻底击溃联盟的主力,帝国就可以挟风卷残云之势,彻底吞下整个联盟和血继之巢,从而一统星际。 有了这样的功绩,他的父皇,就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也无法不把他当成储君的备选者。 到时候他再找到陆维,把陆维留在身边好好劝说,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无论用多长的时间,也一定要让陆维原谅自己。 毕竟,他和陆维都还年轻,又那么相爱。 他有一生的时间,向陆维道歉。 他们有一生的时间,彼此消磨和互相厮守。 谁知道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惑星之主毕竟是个军事天才,面对那样的困境,竟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指挥能力,让联盟的有生力量逃了出去,与帝国再度形成两方对峙的格局。 而且帝国明明俘虏了亲自断后的惑星之主,联盟那边却又推出了新的惑星之主,军心和民心甚至都没怎么动荡。 虽然如此,他的功绩能力在众皇子中依然令人瞩目,他的父皇也不得不开始重视他,并在军部得到了众皇子中仅次于沐凤渊的,大将的军衔。 但沐凤轨并不满意。 他牺牲了爱情所换来的权势,不能只是这样的程度而已。 于是在军部中,他开始逐步收拢军心,暗地里培植发展自己的势力。 沐凤渊虽然身为元帅,比沐凤轨大七岁,在军部中的根扎得比沐凤轨深,但论起手段狠厉和心思细腻深沉,还真比不得在联盟做了几年暗桩,又在惑星之主身边工作过,方方面面都经过磋磨历练的沐凤轨。 所以他虽然知道沐凤轨正在进行的事情,却也一时无可奈何。 在沐凤轨看来,距离他架空沐凤渊,将整个军部,乃至整个擎天皇朝收入囊中,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这样,半年一晃而过。 雌子成年后,如果长期没有雄子或者信息素的抚慰,就会逐步情绪颠狂,进而走向自我毁灭之路。 信息素也像是一剂成瘾的毒,只要雌子嗅过,哪怕没有达到非要抚慰不行的程度,也很难戒断嗅吸的瘾头。 沐凤轨因为一直忘不了陆维,半年来别说去寻求雄子的抚慰,就连信息素都不肯吸一口,在不停谋取权势、培植势力的同时,私生活方面简直像个苦行僧。 但培植势力,自然也少不了各种交际。 在一次聚会上,沐凤轨一直想要拉拢的少将,神神秘秘拿出来一管信息素,说是从黑狱里流出,采自惑星之主的性腺,分给在座的人嗅息。 闻过的雌子们皆赞美感叹不已。 沐凤轨其实一直对惑星之主怀有愧疚。 他在惑星之主身边工作的那几年,惑星之主待他亦师亦友,教会了他不少战术、行政方面的东西,而且很有继续提拔他的意思。 因为这点愧疚,他不敢也不愿面对惑星之主,在惑星之主被俘后,他也从未去查看其资料影音。 由于在惑星之主身上施加的种种刑罚过于残酷,有损帝国一直以来经营的公众形象,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外,帝国则一直声称惑星之主已被当场击毙,惟恐会引来联盟方面不顾一切的援救或者报复。 他只要不刻意去询问关注,这些相关资料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把有关惑星之主的一切事务都交给沐凤渊处理,就可以装作一切都不知道。 为了大业,总是会有人被牺牲的。 当沐凤轨带着微笑,合群的从少将手里拿过那管信息素,往虎口上喷了一点,放在鼻端下嗅闻的时候,脸色立即变了。 而身旁的少将,还在哈哈的笑着,提到惑星之主有多么的美貌,腰肢有多么的性感。 让人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滋味。 沐凤轨愤然暴起,割断了少将的咽喉。 然后,他半身染血,跌跌撞撞,疯了一般跑回军部,调出惑星之主这半年来在黑狱的资料。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3) 他这才知道,原来惑星之主和陆维,根本就是一个人。 由于他的背叛,在他一心追名逐利的时候,他的陆维在黑狱中被残酷的刑询,被以摧毁身体的方式抽取信息素 沐凤轨简直想杀了自己,精神几乎崩溃。但他不能就这样垮掉,他还要去救出陆维。 所以接下来,他勉强收拾了精神,换了身军服,去找沐凤渊。 沐凤渊坐在靠背椅上,气定神闲的问他,少将的事情已经被压下来了,然后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朝沐凤渊下了跪,执臣礼,向沐凤渊宣誓一世忠诚。 以斩断野心、弯折脊背为代价,交换黑狱中的陆维。 作者有话要说: 贤惠的沐凤轨,其实也曾经是个野心家~~ 第88章 沐凤渊宽宏大量地接受了他的投诚,而且只提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条件。 以切除脑组织的方式, 彻底抹去陆维从前的记忆, 他就可以从黑狱中带走陆维,并将之秘密豢养。 这并非是因为沐凤渊和沐凤轨感情有多么好, 实际上天家无父子,更何况他们这些兄弟,一个个从生下来开始彼此就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而是因为现在,在沐凤渊手里,陆维也不具备多大的价值了。 既无法从他嘴里逼出口供,又无法利用他的身份,再在联盟那边掀起什么波澜。 毕竟, 联盟已经推出新的惑星之主。 就算是那具身为纯血雄子的躯体, 亦已经被压榨到残破虚弱。 如果不是沐凤轨这个时候前来讨要,再过上一段时间,陆维的结局也无非是一个死字。 沐凤轨在皇子中极为出色, 手段能力、隐忍城府都具备, 而且野心昭昭, 是皇位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深深被沐凤渊所忌惮。 而把陆维交给沐凤轨, 沐凤轨非但不能再和他争夺什么,甚至在将来的日子里,会变成一条任他驱使的恶犬。 陆维,就是拴在这条恶犬脖子上的铁链。 供奉在灵堂前的清香,渐渐地燃烧到一半, 沐凤轨神色肃穆的叩头再拜,然后直起腰背。 他当然知道,在他刚刚醒来没多久,沐凤渊就迫不及待的让他到灵堂叩拜,以证孝道和身份,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帝正值盛年遇刺身亡,生前未曾立下储君,夺位的大幕已经拉开,沐凤渊迫切需要帮手。 呵呵看来,沐凤渊仍然把自己当成他的一条狗,可以任意驱使。 但拴在他脖颈上的那条铁链,已经不在了啊。 也就是说,那群叛匪的匪首之位,现在主要的争夺者共有四名。 陆维府内的首席幕僚,一个名叫钟明轩的中年雄子,正在全息投影的虚拟会议上侃侃而谈:身为嫡长的大皇子沐凤凌,手握军权的二皇子沐凤渊,掌管叛匪内部官员任免升迁的五皇子沐凤宇,以及掌管叛匪首都行政要务、民望极佳的九皇子沐凤尧。 会议模拟的环境是一片安静的汪洋,汪洋之上漂浮着一片平坦的冰山。 冰山上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橡木桌,数百名参加会议的政要首脑们围坐于此。 他们的身份分别是各星系星主,以及联盟内部顶尖的幕僚智囊、军政要员。 据说这样冰寒寂静的环境有利于集中精神,同时刺激思考。 陆维戴着面具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根鹅毛笔,在对面的空气中,画出了代表着四位皇子的,四个颜色不同的小圈。 然后将笔尖,按在了代表着大皇子沐凤凌的金黄色小圈上,就有金色光点从那个小圈中层层迸出,像是绽开了一朵烟花:现在看起来,沐凤凌是最没有优势的啊。 除了占着嫡长的名声,身体不好,也没有什么势力。 陆维自己当过皇帝,当然明白帝王心术。 沐凤凌这样的儿子,虽然看着懦弱没用,但却最能令皇帝放心。如果是正常传位,很大概率到最后真的会选沐凤凌为储君。 但好死不死,皇帝盛年被刺杀,在根本没有立储的情况下,他也就成了最没有竞争力的那一个。 是啊,据暗桩们带来的消息,他个人向来不怎么争名夺利,一副不关心储位的姿态。坐在陆维身旁的井星之主回答,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之所以把他列入有力的竞争者之中,除了因为他身后有着支持嫡长体制的,部分官员大臣们之外,还因为他目前是所有皇子中,唯一诞下孙辈子嗣者。 陆维点了点头。 原来,沐凤凌是这样的路线。 他肯定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毫不关心储位。正相反,这个人的功利心非但丝毫不弱于他的兄弟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关心储位,身体不好,却生了好几个孩子,这本身就是自相矛盾。 既然这样那就逼他一逼好了。 毕竟,狗逼急了才会跳墙,兔子逼急了才会咬人。 而人被逼到绝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安欣。 在他最后危急的时刻,也没有忘记保存帝都的地下组织,令陆维现在有人有资源可以进行运筹。 否则要动点手脚,可比现在要难得多。 一个多月前,因为皇帝被刺杀身亡这件大事,沐星临终于从那间全封闭式管理的雄子寄宿学校中刑满释放。 当知道向来疼爱自己的父皇被安欣刺杀身亡,陆维死于星盗袭击帝都的一场轰炸、尸骨无存,他七哥怀的遗腹子也没能活下来,而且七哥因为产后大出血及并发症,在封闭式重症监护时,沐星临十分感伤,哭了一场又一场。 也恨他自己没有带眼识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就应该把安欣小贱人赶走,然后撮合陆维和七哥有情人终成眷属,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哭过悔过了,还是要继续生活的。 然后沐星临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自从父皇死后,原先关系很好的兄弟们,忽然间就各自站队、分成几拨,彼此间变得剑拔弩张,互相提防。 或者,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 只是由于父皇的死,让他们揭下了兄友弟恭的面具,露出真正面目来。 沐星临不解又难过,身边却没有人商量,只有去找他的雄父倾诉。 因为先帝火化后停灵还没有超过四十九天,所以雄父还住在擎天宫内。 而在停灵过后,就会宣布继位者,雄父也将搬离这里,将这座他与先帝共同居住了三十多年的正殿让给新帝,住到皇宫的偏殿去。 毕竟擎天宫,是历代皇帝才能居住的地方。 雄父穿着一身黑衣,为先帝上过香后,用还染着檀香的纤细手指,摸了摸沐星临的头发,轻声哄劝:别怕,你是个雄子,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他们不管怎么斗,都还是会对你好的。 沐星临扑进雄父的怀里,哽咽着:一切都不能回到从前吗?我就只能这样看着他们斗的你死我活,什么都不能做吗? 当然!雄父忽然声色俱厉,扳住沐星临的肩膀,将他从自己怀中扯开,直直望入沐星临的眼睛,你是不是胆子大了,你还想做什么?!你还敢做什么,啊?! 他们都是我的种,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疼他们?!雄父看着被吓呆的沐星临,痛楚的低吼,但争斗是雌子们的天性,更是皇家的宿命!你什么事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就给我乖乖的待着,将来找个优秀的雌子结婚,不要管任何事情! 总之,无论是你的哪个哥哥登上皇位,都不会亏待你的。雄父这个时候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勉强在脸上对沐星临露出个笑容,想要抚摸一下沐星临的面颊。 沐星临却看着雄父,露出失望的神色,拍开了雄父伸过来的手。 然后转身跑着离开了灵堂。 转身的那一瞬,沐星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雌子与雄子的地位不对等,许多雄子的老年生活极其困顿。但他身为千娇百宠的小皇子,国民偶像,一直认为这种事与自己无关。 然而事到临头,他仍旧被雄子的身份所困,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只需要等着自己的某位哥哥,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皇位,再给予自己施舍般的怜宠。 不知道什么时候,沐星临就跑到了帝都的街道上。 他还没有吃下变形剂的解药,走在街上,望去就是个眼睛红红、刚和谁闹过别扭的普通少年雄子,并没有引起路人太多的注意。 沐星临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想起雄父对他所说 乖乖待着 将来找个雌子结婚 不要管任何事 雄父是整个帝国最尊贵的雄子,也不过如此。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沐星临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陌生街道,无数的霓虹灯在两侧招展。 这是一条夜店街,专门提供夜间的各种寻欢作乐。 来的大都是些雌子,也有不正经的雄子会来。 在父皇死前,或许还有哥哥会管管他,不允许他接近这种场所。 但如今哥哥们都忙着互相争斗,哪还有人会管他做什么。 沐星临揉了揉哭到发红的眼睛,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踏进一间酒吧,然后往吧台上拍下一叠钱:给我来杯缤纷绮梦。 由于之前沐凤轨冻结过他所有的银行账户,令他心有余悸,所以现在身上无时无刻不揣着现钱。 酒保很快为他端上一个插了吸管的高脚杯,杯沿装饰着柠檬片和鲜花,酒液五彩缤纷,看上去十分可口。 沐星临端起酒杯,想尝一尝这他从未尝过的饮品,看是不是如论坛所说那般可以消愁。 然而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嘿,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喝至少,不要在这里喝。 沐星临眉稍微挑,转身望过去,却是一身便装的叶羲。 叶羲从小就经常进宫,沐星临当然是认识他的,也有些讶异于这样的偶遇:为什么? 因为啊,第一次喝这种酒的人,一定会醉。店内的音乐很吵,叶羲凑近了沐星临,在他耳畔道,而在这种地方,像十八殿下这样的雄子,醉了以后,是很不安全的。 沐星临恍然大悟,伸出一根手指:我知道我知道,被捡尸对不对? 因为星网的发达,沐星临知道的事情其实是很多的,但因为生活环境经验的限制,总是无法联系到实际。 叶羲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这样。沐星临朝叶羲歪了歪头,你陪我出去喝。 叶羲站起身,替沐星临端起那杯酒,然后陪他一起走出酒吧。 你觉得,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喝这杯酒?沐星临一边走,一边问叶羲。 在我的车上,然后我送你回宫。叶羲端着酒回答。 咦,你这人真没意思。沐星临甩甩手,不去啦不去啦,我看还是回酒吧被捡尸比较有趣。 反正将来总是要和一个合适、优秀的雌子结婚,这之前还是先来个一夜情比较不吃亏。 殿下,去我的车上。叶羲忽然逼近沐星临,重复着。 他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墙在沐星临眼前横亘,半张风流的脸隐没在黑暗的阴影中,显得暖昧不明,手中酒杯却仍旧闪烁着五彩的光泽。 你你想干什么?沐星临的心砰砰直跳,退后半步。 去我的车上,我有事要求殿下帮忙。叶羲微微垂下眼帘,露出一点脆弱之态,这件事,也只有殿下能帮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帝都的皇子们开始争皇位了,胜出者会取得国破家亡的成就~~ 众皇子:摔,这还争个叽叽~ 第89章 沐星临看见叶羲露出这样的神态,又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叶公爵家第九子, 打小就是出了名的浑不吝, 大家提到他就纷纷叹气,公认的让人头痛。 谁知因为在战场上敢拼敢打, 累积军功,叶羲成年后倒是出人意料的,在军部混成了中将。然而其作派向来轻浮浪荡,是帝都出了名的膏粱纨绔。 谁见过叶羲露出这样的神态? 他应该是真的有事要求自己帮忙。 于是沐星临点点头,跟叶羲上了他那辆花花绿绿、骚气十足的悬浮飞车。 上车之后,叶羲就将酒递给了沐星临,沐星临却没急着喝, 只拿着杯子在手里, 垂眼细细的看:说吧,什么事? 叶羲一边在电子盘上设定路线,一边启动飞车:殿下应该知道, 叶家一直和五皇子来往密切。 叶家的利益和前途都和五皇子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叶羲叹了口气, 如果五皇子这次争位失败, 叶家也会随之倾覆。 沐星临转动手里的酒杯:所以,你想我帮什么忙呢? 如果我能劝阻我的哥哥们,也不会这么晚去夜店,想要借酒浇愁了。再说,五哥还没有败, 不是吗? 在我看来,五皇子是必败的。叶羲咬了咬牙,恐怕在这几天,二皇子就要动手。 你们这些人真奇怪,既然认为五哥会输,为什么还要和他站在一起?沐星临看了叶羲一眼。 已经来不及了啊。叶羲苦笑一声,耐心对天真的小皇子解释,叶家早已经站队,现在根本扯脱不开。再说,叶家绝大部分人都还对五皇子怀着希望,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认为五皇子必败。 我当然知道,殿下对现在的时局无能为力。我只希望,殿下能把我的孩子带出叶家,让他不要受到波及。 沐星临听到叶羲这么说,十分讶异:按帝国律法,就算叶家倒了,也不会波及到小孩子的,最多是被送到育幼所,由国家抚养长大。 叶羲摇了摇头:那孩子是个雄子,而且血脉极纯,长得和他的雄父简直一模一样。 五皇子一败,叶家就是永不得翻身。那样的孩子被送到育幼所,又背负着家族的污名长大后恐怕连共夫的身份都没有,只能去配种所。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4) 叶羲虽然看着神色淡淡,但他放在电子盘上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出卖了他此刻痛苦纠结的内心。 那孩子的雄父呢?沐星临问道,他不能收留这个孩子吗? 叶羲并没有结婚,但他身为一个贵族阶层的公子、一个中将,再怎么浪荡无行,也不应该会随随便便到配种所,去找那些血脉淡薄、身份低下的雄子配种,然后生下小孩。 在沐星临想来,孩子的雄父,至少应该和叶羲是一个阶层的,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能和叶羲结婚而已。 因为出生率,雄子本就稀少。而出身于上流阶层、血脉纯正的雄子更加是稀世珍宝,纵然是贵为皇子也往往求之不得。 比如沐凤轨,就只能在全帝国范围内进行基因匹配,然后相亲结婚。 按照叶羲的浪荡无行,搞不好就是和哪个已婚雄子看对了眼,有了苟且,这才私自生下孩子。 这种事,在上流阶层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只要不揭露出来、伤了颜面,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雄父是监狱里的囚犯,现在已经去世。叶羲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乞怜,如果不是没有半点办法了,我也不会来求殿下。 沐星临倒吸了口冷气:你胆子真大啊! 虽然雄子不像雌子般好斗,身娇体弱,又从小就被管束保护,进监狱的不多。 但事情总会有例外,比如政治犯,比如间谍,比如被俘虏的星盗。 因为雄子的缺乏,监狱里的雄子被公用借种,被强制抽取信息素,也是大众默认的事情。 但像叶羲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居然会向囚犯借种,生下囚犯的孩子,这简直不可思议。 叶羲垂下眼帘:我一开始,也只是打算玩玩他,并没有想生下他的孩子。 但抱过他,嗅过他的信息素之后,我就再也看不上别的雄子除了他的味道,再顶级的信息素,也不能让我兴奋。叶羲恨恨地道,我他妈的栽在他手里了。 你爱上他了?沐星临毕竟年龄小,还有些浪漫幻想,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叶羲,满脸好奇。 贵族与囚犯,禁忌的爱情,听起来挺带劲的。 我不知道。叶羲摇了摇头,目光迷茫了一瞬,他的罪行很重,我保护不了他,只能劝他,让他不要再那么倔犟,把事情都交待了,跟星盗那边断绝关系,说不定还能取得帝国的公民身份,重新开始。 毕竟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真有那天的话,我打算和他结婚。 通常夸赞雄子,不外乎可爱、漂亮、迷人,沐星临从来没听说过用很有能力来表示。 沐星临更好奇了:是什么样的能力呀? 统率调配的能力。叶羲斟酌了一下,尽量用不会惊到小皇子的形容作答。 啊,原来如此!我以前就听说过,星盗那边的雄子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还会出去工作,竟然是真的。沐星临拊掌,那么,他听了你的劝吗? 他从来连个好脸都没给过我,怎么会听我的劝?叶羲再度苦笑,想起那纤细虚弱,又美得惊人的惑星之主。 就算精神和身体再怎么被摧折,他黑色的双眼,永远不沾污浊,永远是高傲凌厉的。 叶羲无论是施展出怎样的风流手段抱他吻他,或是好言相劝,他看叶羲的眼神,永远都含着一抹讥讽的嘲笑,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他就是那样桀骜不驯的人。 然而他越是视叶羲如肮脏浊物,叶羲越是不能把目光和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就如同被下了蛊、着了魔。 叶羲知道他这样下去活不长,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个进程。 很多雌子都想要自己的孩子,其中并不包括浪荡的叶羲。他是雌子中少数的不育主义者,只想快乐的享受人生。 但那个时候,叶羲开始犯贱般的想要一个孩子,一个自己与惑星之主的,共同血脉的孩子。 原来他并不是真正的不想生育,只是没有遇到此生的劫数。 他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去做了。 才有了现在的小冤孽。 所以,他后来死在监狱里了。叶羲闭了闭眼。 还是沐凤轨有本事,抹去了他的一切记忆,把他带出了黑狱,秘密豢养。 那场皇家盛宴之中,叶羲见沐凤轨打算结婚,于是挺着大肚子,带着醋意说了几句酸话,试探着想从沐凤轨手里讨回他,却差点被沐凤轨杀了。 而沐凤轨,也没有留住他多久。 啊,真可惜。沐星临真情实意的叹息,说吧,我要怎么帮你? 叶羲知道自己打动了沐星临,微微一笑:我都安排好了,其实不费什么事的,只需要殿下出个面 沐星临边听边点头。 两天后,沐凤渊果然如叶羲所料,忽然派兵包围了五皇子的府邸,以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的罪名,将沐凤宇逮捕,并进行公开审判。 而同时,沐凤宇的簇拥们也不能幸免,叶家首当其冲被封查抄家,叶家人纷纷锒铛入狱。 叶羲在入狱的当天深夜,以皮带拴在床头勒颈,自尽身亡。 此次五皇子失势,因为对前途的绝望,以及对刑讯逼供的恐惧而自杀的高官不少,叶羲只是其中一个,并不如何显眼。 叶羲还没满周岁的孩子,则被沐星临出面,送上了一艘开往a星系的商用舰艇。 据说,将被a星系的某个星球上,某对当地的士绅夫妇领养。 傍晚时分,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沐星临,站在自己殿室的回廊下,看着自己的新花匠,正在花圃旁勤快的剪枝培土,不由心中十分感慨,也有点想不通。 叶羲让自己帮忙把孩子送走后,为什么要在狱中自杀呢? 虽然有很多人都会选择这条绝路,但叶羲并不像是那样的人。 是送走孩子之后了无牵挂,干脆为了所爱的那个囚犯殉情吗? 啧,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雌子啊。 于是沐星临伸出手,朝不远处的花匠挥了挥:狄华,你过来。 花匠是个年轻的雌子,连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憨厚的走到沐星临面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殿下,您找我有事? 你知道吗,叶羲自杀了。沐星临朝名为狄华的花匠开口。 这、这花匠手足无措,露出震惊难过的神情,这怎么会 你也不知道,你的旧主人为什么自杀吗?沐星临看见花匠的表现,有点失望,我以为你是叶羲的心腹,他才会把你托付给我。 不,不是这样的呀将军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花匠讷讷道,大约是将军看我老实,有点可怜我,怕叶家散了,我去外面吃亏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你去干你的活吧。沐星临不耐烦听他吭吭巴巴的解释,挥了挥手。 花匠又朝沐星临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就下去了。 沐星临看着花匠宽厚的背影,叹了口气。 算了,虽然笨笨的,却还是挺勤劳肯干,他这里也不缺狄华一口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叶羲慈爱的抱着宝宝:他和他的雄父长得一模一样~~ 沐星临接过宝宝:啊,好可爱~(抱了一路,亲手送上商舰,完全没发觉长的像陆维) 所以说,长得像这回事,实际上是叶羲自带滤镜咩? 第90章 清晨,陆维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在身旁睡得正香的陆涵, 叹了口气。 奶娃娃穿着浅黄的婴儿服,垫着尿片, 两只肉球球的小手捏成拳头放在脸侧,双腿打开,圆鼓鼓的肚皮朝上,睡姿如同一只小青蛙。 小脸肥嘟嘟的,白嫩的如同水豆腐一样,陆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 奶娃娃闭着眼睛,根本还没睡醒, 头却转了过来, 用还没长牙的,红艳艳像果冻柔软般的小嘴,吮住陆维的指尖, 用力吸了好几口才放开, 然后满足的咂咂嘴。 两个月不到的宝宝, 确实很可爱。 陆维当然也很喜欢, 所以这段时间一有闲暇就去和陆涵玩, 谁知却被这小宝宝不由分说的赖上了。 再也不肯和照顾他的保父睡,就是晚上勉强睡下也会时不时的醒过来哭闹,让保父一夜醒过来至少七八次喂奶抱哄,年纪轻轻的就老挂着俩黑眼圈。 不光是保父睡不好,陆涵小宝宝自己还因此掉了奶膘, 瘦了二两肉。 只有在陆维身旁,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于是陆维只有夜夜带着陆涵睡,解救保父睡眠的同时,陆涵小宝宝也日益健康活泼、白胖可爱。 陆维不是第一次做父亲的人,不过晓舟那时候却是缠着他妈妈,并没有这样黏他。 阿桑那样一个要强的人,身边还有月嫂保姆帮忙,也被搞得手忙脚乱,足足在家里待了半年,没有能出去工作。 据星主府的医生说,这是亲子间的天然感应,亲生父亲的信息素和体温心跳,都会让宝宝天然的觉得安心舒适,反之离开则会感到不安。 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改善,只能让陆维带着睡觉。 宝宝的健□□长需要充足睡眠,每天晚上八点钟左右,吃饱了奶就要睡,陆维也从此没有了任何夜生活。 说到夜生活,陆维不由想起了秦嘉言。 他修复了脑组织,接收记忆之后,给秦嘉言发了个道别的短讯,就把号码从通讯录里删掉了。 据卞柏回报,那傻小子现在还揣着要送给他的礼物,满脸神思恍惚,经常在之前他们游玩过的场所街道徘徊。 但陆维已经无法回头,也无法给秦嘉言什么补偿,只能让卞柏派人多盯着点,免得他出什么事,等他自己慢慢想开。 现在是清晨六点半,按小宝宝的生物钟还能睡一个半小时左右。 陆维脱下睡衣团了团,塞给陆涵。 陆涵很自然地张开肥短四肢,手脚并用把睡衣抱在怀里,然后把肉嘟嘟的脸在上面蹭了蹭,闻着雄父信息素的味道继续睡。 陆维只穿了一条睡裤起床,光着上身去了洗手间。 站在洗漱台前刷牙洗脸刮胡子,对面的大立镜清晰映出他此刻模样。 尽管这个身体已经有二十七岁,是成熟男人的年龄,但因为雄子天生骨骼纤细,模样还像是个少年一般。 因为一夜好眠,漆亮的黑色短发略显凌乱,睡眼惺松,玫瑰花瓣般的红唇微微翕张,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十分适合被亲吻,慵懒而性感。 再往下看去,脖颈、手臂、胸背、腰腹的线条皆流畅优雅,纤细修长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正所谓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正是上天因为极度宠爱,精心雕塑而成的容貌身姿。 而上半身纵横交错的那些伤疤,又于这少年的优雅躯体上透出破碎的沧桑感,让人越发想要探究,拥入怀中珍惜呵护。 陆维漫不经心地看着镜中人,将冷水拍上面颊,想起昨天收到的消息,他的另一个孩子正在被送过来的途中。 叶羲生下的孩子。 陆维接收记忆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受原身的情绪影响,所以他对叶羲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是原身被困于黑狱之中时,施暴者中的一个。 尽管叶羲和原身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很是体贴,有时甚至可以说得上小意奉承,但强迫就是强迫,并不会因为他态度的不同,而变得性质不同。 叶羲很爱那个孩子。 所以在叶家即将倾覆的时候,他选择了与联盟通话,把孩子送到陆维这边来。 联盟的环境比起帝国,对雄子来说要宽松友好的多。 再说,还有比让孩子在亲生雄父的身边成长生活,更好的选择吗? 陆维答应了叶羲,同时对他提出苛刻的条件。 他要叶羲所知道的,帝**部所有的机密情报。 包括星系的军力分布配置,日常训练,武器装备的类型多少,近期作战计划等等,现在都已经堆放在了陆维的案头。 甚至将联盟的暗桩,送到了十八皇子沐星临身边。 叶羲虽然为了这个孩子豁了出去,不惜背叛帝国,出卖帝国的军事情报,但叶羲毕竟是帝国的中将。 他做下这一切后,又被良心的愧疚折磨,再加上看不到任何前途希望,所以在入狱的当晚就自杀身亡。 陆维对叶羲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其实若不是叶羲以机密情报交换,他甚至不想认下那个孩子。 原身是原身,他是他。 和他亲生的陆涵不同,对那个孩子,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责任和义务。 再说,就算是原身也未必就想承认,那个在黑狱中被强迫侮辱而诞生的孩子,那个代表着他过去不堪回首伤痛的孩子。 不过,既然叶羲肯做到这个地步,他就当作养子认下也无妨。 他会如叶羲所愿,给那个孩子良好的教育,以及优渥的环境,让那个孩子好好的在联盟长大成人。 至于名字就叫陆余吧。 余庆的余,劫后余生的余,也是多余的余。 五皇子沐凤宇入狱之后,沐凤凌和沐凤尧便开始频繁的私下联系,想要结成联盟,共同对抗沐凤渊。 毕竟沐凤渊手握军权,现在势力最为庞大,而且觊觎皇位的野心昭然若揭,沐凤凌和沐凤尧若不结盟,只会被其逐一击破。 而产后恢复不久的沐凤轨,则接到了沐凤渊给他的第一个重要任务 杀死沐凤凌的大儿子。 皇子们因为要学习很多东西和争夺权势,普遍结婚生育较晚。毕竟,从怀孕到生产调养身体,还不包括带孩子,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变数太多,足够你的兄弟们,跑到你追都追不及的地方。 像先帝,也是三、四十岁,地位势力稳固的时候才生下大儿子沐凤凌。 沐凤凌却是个异数,表现出不争不抢的态度,还没到二十岁就结婚生子,现在长子沐麒宣已经年满十六岁。 而且沐麒宣被教养的很好,兼且天资出众、善良正直,从小就是帝国公认的神童,在公众里的人气也很高,被称为第一太孙。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5) 可以说沐凤凌之所以被视作有力的皇位继承者之一,他这个出色的儿子,占了很大的份量。 如果没有沐麒宣,沐凤凌对沐凤渊的威胁,就几近于无。 而沐凤凌一量失去价值,和沐凤尧还未成形的联盟,也就不攻自破。 现在,沐麒宣就被反缚了双手,跪在一间灰扑扑的仓库内,仰着修长的脖颈,望着对面的沐凤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七叔,怎么是你? 仓库内很吵,一架巨大的绞肉机正轰隆隆的运转着。 沐凤轨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皮手套,居高临下望着沐麒宣。 十六岁的少年雌子身量还没完全长成,修长而单薄。 容貌端正秀丽,气质既温厚又带着皇家的高贵,冰蓝色的眼睛里透着纯真,确实很容易让人第一眼就产生好感。 要怪,就怪你的父亲,把你捧得太高。沐凤轨平静看着自己的侄子。 第一太孙的名号,不是谁都能承受。 尤其在这场残酷的夺位之争中。 然后,沐凤轨并没有多说什么,朝身后挥了挥手。 立即有全副武装、蒙面的军人上前,揪着惨叫挣扎沐麒宣的头发,割断了他的喉咙,并随后将他一块块肢解,扔进了绞肉机之中。 沐凤轨全程麻木地观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没有任何同情。 他们兄弟之间本就互为竞争对手,注定要你死我活,感情淡漠稀薄,更何况是隔了一层的侄子。 只有别在他左胸口袋处的一枚勋章中间,针尖大小的摄像头在不停转动,记录下沐麒宣被杀死的全过程。 沐麒宣失踪了。 确认这个消息之后,大皇子阖府上下乱作一团。 沐凤凌手上根本没什么势力,只能报警,然后派出府上几乎所有的仆从们出宫四处寻找,并火速联系近来接触频繁的沐凤尧,让他帮忙。 沐凤凌的二儿子沐麒明刚刚七岁,还是不怎么懂事的时候,看到殿室里四处空荡荡的,觉得无聊,便独自悄悄溜了出去。 若是平常,七岁的沐麒明未必会成功。 但现在处于非常时刻,沐麒宣一直是大皇子府中的希望和骄傲,如今忽然失踪,人人乱作一团,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沐麒明。 沐麒明出了门,迈开小短腿,沿着一条石子路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就来到了一座花圃前。 一个面目老实,年轻的园丁正在那里修枝。 随着大剪刀咔嚓咔嚓有节奏的响声,碧玉般的叶片和枝条纷纷扬扬,从剪刀的锋刃中间落下,掉在地面,别有一种韵律美感。 沐麒明把食指放进嘴里吮着,站在不远处,一时间看得入迷。 园丁发现了沐麒明,收起剪刀直起身,朝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跟2018告个别~~ 第91章 沐麒明见园丁对他笑, 也咧开刚脱落了两颗乳牙的嘴, 朝园丁露出个笑容。 小殿下, 你好啊。高大的, 系着白色围腰的园丁放下剪刀, 朝他走过来, 在他面前弯了腰,一手支着膝盖, 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块糖, 递到他面前,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呢? 沐麒明拔出在嘴里吸吮的食指,从园丁手里接过糖。 是块橙色的花朵形状水果糖, 花瓣花蕊精巧交叠, 做的栩栩如生, 被透明的、带着道金边的糖纸包裹着, 看上去十分芬芳香甜。 沐麒明点点头, 生怕园丁反悔一般, 把糖握在掌心里就跑开了。 他这段时间换牙,身边的人从不肯拿糖给他吃, 他早就馋得有点狠了。 还好这个不认识的叔叔,肯给他糖。 沐凤凌今年三十七岁, 身高刚刚一米八, 在雌子当中算是相当瘦弱和矮小的。 他生下来的时候,先帝还没正式登基,在夺位之争中因为一次毒害, 打小就身体不好,本来不是适合生孩子的体质,却撑着生了两胎。 到了现在,两鬓已是微见银白。 弟弟们都在争权夺势的时候,只有他不争不抢,专心的培养长子沐麒宣。 沐麒宣不负他的期待,成长得十分优秀,公众们喜欢沐麒宣,先帝也非常宠爱这个孙子。 这么多皇子之中,恐怕没有人比沐凤凌更懂得先帝。 随着皇子们成长起来,日益势大,先帝其实内心是忐忑、隐隐感到地位受威胁的。 沐麒宣虽然被教养得不错,毕竟还稚嫩的很,其实各方面能力、心机城府都比不得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叔叔。 但隔了一辈的孙子,又是沐凤凌这个与世无争的大儿子所生,先帝被威胁的感觉就完全没有了,只剩下纯粹的亲情,于是各种荣恩加身,简直是捧在掌心里宠爱。 同时,先帝也是想利用这个优秀的孙子,制衡一下他的儿子们。 第一太孙这样的名号,如果不是先帝的纵容暗示,不会就这样众口烁烁地流传开来。 沐麒宣,就是沐凤凌用来搏得帝心,用来对抗他兄弟们的一切希望。 但是先帝现在已经身亡,沐麒宣又失踪,沐凤凌这半生的谋划眼看就要成空,他怎么能不着急? 他亲自带着仆从们在帝都四下寻找了一整个白天,却一无所获,眼看着天都擦黑了,也只能怏怏的回到宫里。 踏入殿室之后,仆从们各自归位,才有人发现沐麒明不见了。 沐凤凌起初并没有当回事。 沐麒宣是在宫外失踪的,他认为皇宫里还是安全的,沐麒明最多是贪玩跑出去了,那么小个人想必也跑不出宫,就叫了几个人去找。 谁知道,找回来的是沐麒明的尸体。 七岁的小孩安静蜷缩在一条浅渠内,嘴里含着半颗水果硬糖,唇色和指甲的颜色尽皆乌黑。 从小孩含着的那半颗糖里,检测出剧毒的成份。 沐凤凌痛哭一场之后,让仆从们去按礼制办理小孩的后事,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书房里。 大家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不愿意再面对孩子的葬礼。 只有沐凤凌知道,并不完全是这样。 他是在害怕。 帝国历代夺位之争,都残酷非常。 就是先帝,也是踏着他好几个兄弟的尸骨,才登上这至高之位。 现在他的小儿子在宫中就能被毒害,大儿子沐麒宣想必也是凶多吉少,而他甚至还不知道,对他下手的是哪个弟弟。 沐凤渊的可能性最大,但沐凤尧亦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沐凤玲,沐凤欣,沐凤华这几个弟弟虽说势力较弱,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排除他们会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做混水摸鱼的事情。 沐凤凌为了让先帝放心,几十年来以纯臣自居,从来没有交好过任何官员党派,和兄弟们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现在就是想找个靠得住的人商量一下,都找不到。 他的儿子们都遇害了,他自己距离成为垫在皇位之下的尸骨,还有多远的距离、多长的时间呢? 他揣测先帝的心思,隐忍半生,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他不想死! 他也绝对不甘心,看到本应属于自己的皇位,落入旁人的手里!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摆在他面前的,根本就是个死局。 沐凤凌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整一夜。 当他再度踏出房门的时候,头发花白了大半,看上去竟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的模样。 陆维玫红的唇微微勾起,从脸上取下全息眼镜。 最近从帝都传回来的,都是不错的消息。 继帝国的军事布防被破解之后,大皇子沐凤凌也接受了他抛下的橄榄枝。 果然如他所料,会用那种迂回方法争夺帝位的人,本身就没什么血性坚持。 一旦被逼到绝路,无人可依,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又心怀丧子之痛,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即使是出卖帝国的利益。 看来他的大军,是时候整装出发了。 这个时候,从他的卧房内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应该是陆涵小宝宝已经睡醒了,却没在身边找到陆维。 陆维连忙从靠背椅上站起来,向卧房走去。 卧房的大床上,小宝宝抱着陆维的睡衣,正张开没牙的嘴,在那里干嚎,看见陆维走进来,声音才逐渐低下去。 陆维给小宝宝换了块尿布,把肥嘟嘟肉团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咯咯笑了。 像往常一样,陆维接下来带陆涵离开南昭阁,去了育儿房,把他交给保父。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涵并没有那么黏陆维,白天也很喜欢被保父或者其他人抱出去走一走,看看花花草草什么的。 保父接过陆涵,一边拿了奶瓶给陆涵喂奶,一边有些迟疑的问陆维:星主,陆余那孩子来了有三天,一直闹腾的厉害,也不肯好好吃饭,您是不是去看看? 像是生怕陆维拒绝,保父又接着道:据医生说,亲生父亲的信息素,有助于安抚婴幼儿的不安情绪。 陆维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去看看。 他虽然没有把陆余当亲儿子的打算,但保父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事情有点严重,他不去看看也不合适。 星主府内的育儿房不算大,前后两间,陆余住在后面一间。 陆维走进后面那间屋子的时候,就看见陆余坐在婴儿椅内,前胸围着块脏兮兮的蓝围兜,面对着一碗肉沫蛋羹,大张着生有八颗小白牙的嘴,哭到声嘶力竭,脸涨得通红。 照顾陆余的保父,试图将鸡蛋羹用勺子送进陆余的嘴里,却被他用小手一下子拍掉,哽咽抽泣着:爸爸,要爸爸! 叶羲虽然浪荡,但对这个孩子却是真心实意的爱,从生出来就一手带着。 所以离开叶羲之后,陆余十分的不习惯,每天都要到处找爸爸,吃不好也睡不安稳。 如果是陆维原先世界的一岁孩子,并没有开始记事,离开父母最多哭闹几天,也就会逐渐习惯并安于新的生活。 但虫族基因不同,一岁的幼儿对生父气味体温十分依赖,也早慧得多,并没有那么容易忘记生父。 然而叶羲已经死在了帝都,又到哪里去替他找爸爸呢? 这段时间以来,保父们除了耐心哄劝之外,也束手无策。 陆维走到陆余身旁。 陆余忽然嗅到了一股让他感到舒服安心的气味,渐渐止住了大哭。 听说你不愿意好好吃饭,嗯?陆维蹲了下去,有点嫌弃的看了看陆余那张脸。 无论是如何漂亮可爱的宝宝,哭到满脸通红,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的时候,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陆维拿了块帕子,把陆余脸上的口水鼻涕眼泪擦干净,然后从保父手上端过鸡蛋羹,用软勺舀了,凑到陆余嘴边:喂,张嘴。 陆余闻着陆维身上传来的气味,乖乖地张开了嘴,然后在陆维的喂食下,把那碗蛋羹吃得干干净净。 陆余,我知道你能听得懂。陆维捏了捏陆余的脸,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乖乖听保父们的话,我就每天来看你一次。如果我听说你不听话了,哭了闹了,那天就绝对不会过来。 知道了吗? 说完之后,陆维放下碗勺,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余见状,刚想张开嘴大声哭嚎,却又想起刚才陆维的话,最终忍住了,只委屈地扁了扁小嘴。 在帝都星上,夺位之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陆维的大军忽然突破帝国的前线布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征服了原本属于帝国的r星系。 那里,也是安欣的家乡。 帝国一片哗然。 陆维虽然是联盟最优秀的战术指挥官,本身却并没有出战,而是在紫宸星之上进行战略运筹。 一方面联盟得到的情报,以及大皇子的暗中支持,已经占据方方面面的优势,不需要多么奇诡的临场战术,只需要发挥这些优势,碾压过去就可以。 另一方面,也是陆维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既然决定统一星际,陆维有些事也不能继续稀里糊涂,于是找了医生询问,他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医生很为难,但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如果好好保养,他或许能活到五、六十岁。 如果像以前那样率领大军上战场,消耗过多的心智和体力,恐怕四十岁都很难活到。 系统031告诉陆维,可以用能量砂修补受损的身体,延长寿命。 但陆维觉得没必要。 五十岁,离现在至少还有二十三年。 足够他一统星际,也足够他将陆涵养育成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偏心.维(板着脸瞪陆余):不哭不闹,听保父的话,我就每天来看你一次~ 转头就把哭闹的陆涵抱在怀里,大被同眠~ 陆余扁嘴:呜呜呜噫 第92章 其实陆维开给沐凤凌的条件相当苛刻 当联盟征服帝国之后, 将保留帝国的体制, 扶持沐凤凌以皇帝的身份登基, 并向其提供巢士, 但只会划给其二十颗行星, 以联盟附属的特区形式存在。 沐凤凌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被杀, 他的身体也不容许再有后代。 所以他这任皇帝只会做为一个名义上的过渡,并不会有后继者, 身后的一切亦将并入联盟, 从此再无擎天皇朝。 但沐凤凌没考虑几天,就答应了。 一方面,他确实是被逼到了绝境, 每天都感觉到朝不保夕, 随时会丧命;另一方面, 联盟这样的条件才真实可信。 如果给的条件看起来过于优厚, 搞不好事成之后就会卸磨杀驴, 沐凤凌这样一个胆小慎微的人, 反而不敢伸手去接。 当刚刚得到r星系沦陷的消息之时,因为皇位未定, 沐凤渊还没有打算亲自出征,只是派了数名大将去往前线布防, 打算将联盟的军队先拒于国门之外, 等腾出手来之后再去收拾。 但当联盟大军势如破竹般,紧接着攻陷了属于帝国的五道星系之后,沐凤渊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身为帝国元帅, 手握至高军权,现在帝国六道星系接连被攻破沦陷,他人还在帝都星争位,国内的舆论首先就不能放过他。 到时候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名声都臭了,谈何帝位? 于是沐凤渊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即启程,亲自赶往前线。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6) 沐凤轨则留在帝都,掌握了帝都的所有军事武装力量,坐镇于此,为沐凤渊打理帝都的一切事务。 会所的包间内,沐凤轨坐在沙发上等人,手中盘玩着一块打开的圆形合金怀表。 怀表这东西也曾是流行的报时工具,但随着科技的发展,电子产品大行其道,其真正的功能基本消声匿迹,现在只做为个人爱好的收藏品,或者仅仅是一种胸前装饰。 这块怀表打开来看,一面是表,一面则镶嵌了照片。 陆维的照片。 上面的陆维黑眼弯起,正在对他绽开一个灿烂笑容。 沐凤轨也忍不住对陆维笑了一下,然后手指轻轻抚过陆维的头发、眼角、红唇就如同恋人仍在身边般,目光柔软多情。 以切除脑组织方式抹去的记忆,是不可能再恢复的。 这也是为何陆维明明那样危险,他还是能将陆维带出黑狱的理由。 但自从陆维回到联盟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联盟就忽然以狂风迅雷之势,接连攻陷六道星系。 沐凤轨在联盟军部担任过工作,非常熟悉那样的作战方式。 毫无疑问,是只有惑星之主才能划下的手笔。 沐凤轨早就发现,陆维虽然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他脑内的知识库还是存在的,只需要在熟悉的环境下,接触和看到熟悉的物件,就能被激发。 陆维回到联盟之后,经过一年的时间,想必已经在熟悉的环境中,找回了曾经的知识和天赋,所以才能布置出这样的战略。 与此同时,陆维想必也会从联盟那边得知自己是个卑劣的骗子。 他和陆维立场注定对立,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至少,陆维身边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血脉的连接,亦让陆维永远无法真正的,将他的存在抹去。 听到敲门声,沐凤轨知道他等的人到了,于是关上怀表,将它重新放进制服的左前兜:请进。 沐凤尧走了进来。 沐凤尧比沐凤轨小两岁,担任国会议长一职,在民众间声望极高。 他的身高跟沐凤轨相若,因为同父同母,长的也相像,身上却没有沐凤轨那股凛然的军人气质,体格更单薄一些,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 七哥,很高兴你能选择我这边。沐凤尧走到沐凤轨对面坐下,朝沐凤轨笑了笑,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沐凤轨将一个指节大的记录带,递给沐凤尧。 沐凤尧接过记录带,望向沐凤轨,有些疑惑地问:七哥,二哥向来对你不薄。如果是他登基,你一样会获得帝国的军权,你为何要背叛他呢?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沐凤轨抬了抬下巴,去吧。沐凤渊已经在赶往前线的路上,这件事越快公布越好。 沐凤尧凝望了沐凤轨一眼,果然不再多言,起身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又只剩下沐凤轨一人坐在沙发上。 他再度从兜里掏出那块怀表,在面前打开,望入恋人的微笑,目光温柔缱绻。 为什么要背叛沐凤渊? 那当然是因为,在黑狱里的时候,沐凤渊曾经对陆维做出过不可饶恕的事情。 如果他那时候不曾向沐凤渊讨要陆维,再过不久,沐凤渊也会选择切去陆维的脑组织,并将其豢养起来。 只不过为了得到他的效忠,沐凤渊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二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沐麒宣被虐杀的全息图像,很快被沐凤尧提交帝国法庭,在星网上迅速地散布开来。 通过调查取证,皇家警察们找到了那个仓库,并在绞肉机里提取到了,属于沐麒宣的少量肉碎。 而全息图像非常清晰的显示了,杀死沐麒宣的人,是沐凤渊的直系暗部。 这也是沐凤轨留下的后手。 当初他接到杀害沐麒宣的命令之时,并没有全部带自己的手下前去,而是带了一部分沐凤渊的直系暗部。 沐凤渊也并未在意,以为沐凤轨是为了让他放心。 毕竟如果带去的,全是沐凤轨的人,也就没有人盯稍制衡。沐凤轨想要做点什么,或者因不忍心而故意放过沐麒宣,都很有可能。 他与沐凤轨,没有彼此信任到那种地步。 谁知道沐凤轨竟是让沐凤渊的暗部动手杀人,自己则在一旁录下影像呢? 这一消息散布之后,帝国群情激愤,沐凤渊的声望跌到了谷底。 他本人刚刚抵达前线,就被直接逮捕,押送回帝都进行审判。 等待沐凤渊的,将是无期徒刑。 随着沐凤渊的倒台,沐凤轨顺理成章接替了他的位置,继任为帝国元帅。 联盟来势汹汹,沐凤轨临危受命奔赴前线,倒是赢得了全国上下一致的赞誉之声。 星主,目前的战况就是这样。 全息对话中,谈泽的神情有些焦虑:沐凤轨比他哥哥难缠的多,我们的战线无法再继续往前推进。 陆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不要着急,先保持现在胶着的状况,我来想办法。 是。全副戎装的谈泽明显松了口气,向陆维行军礼之后,结束了这场通话。 陆维揉了揉眉心,神态中带着疲惫,从会议椅上站起来。 战略布署虽然比领兵要轻松,却也难免耗费心神。 星主,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复了六道星系,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卞柏连忙走过来,扶了陆维一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先让前线休整一段时间吧,我们慢慢来。 卞柏很清楚陆维的身体情况。 好不容易迎回了星主,哪怕星主从此无所作为,他也不希望星主因为劳累过度而减损寿命。 陆维当然知道卞柏的担忧,朝他笑了笑:放心,我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说完,他望向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的幕僚智囊们,沉声道:元帅领兵在外,也终究会受到中央政府的节制。是时候,让沐凤凌登上皇位了。 幕僚们一直在运作帝都的地下组织,知道陆维所铺下的暗线,听到这话之后,当即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 要说现在整个帝国最同情的人,莫过于沐凤凌了。 两个儿子都因为帝位之争被暗害身亡,每当他顶着一头花白的华发,神色悲戚出现在公众面前之时,都会引来唏嘘感叹。 沐麒宣既然是被沐凤渊所杀,沐麒明之死虽然没有实证,自然而然也被安在了沐凤渊身上。 沐凤渊身为皇室成员,为了皇室的体面,虽然犯下这样残酷的罪行,却没有进行公开审理,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图像流出,只是进行了一场秘密审讯,就被关进了军部的黑狱。 沐凤尧以弟弟的身份,去探望了沐凤渊一次。 然而沐凤渊始终坚持一件事,沐麒明不是他杀的。 杀沐麒宣,是为了断掉沐凤凌唯一凭持的羽翼,让他彻底退出这场夺位之争。而沐麒明才七岁,在这场夺位之争中,根本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沐凤渊没有理由去杀沐麒明。 你听我说,凤尧。沐凤渊坐在黑狱的探视室内,看着沐凤尧,目光迫切,我现在名声已经彻底败坏,这辈子都没有起复的希望,没有必要在你面前隐瞒欺骗什么。 沐麒明的死,我觉得有阴谋,你一定要当心。 沐凤尧当然不会相信沐凤渊的话。 能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这种人的话怎么会可信? 直到这一场阴谋,在他面前真正揭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沐凤渊:呜呜,没人相信我~ 第93章 随着沐凤宇、沐凤渊的相继入狱, 沐凤尧俨然就成为了台面上, 这场夺位之争的最大赢家。 至于连丧两子的沐凤凌, 纵然搏得了公众的同情, 但谁都不认为他会有继位的可能。 毕竟, 沐凤凌既无政权又无兵权, 除了嫡长大皇子的身份之外,完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谁都不认为他能和沐风尧相比。 就连沐凤尧自己, 也是这么认为。 转眼间先帝已经停灵满了七七四十九天,牌位移入万寿寺供奉。 国不可一日无君,到了必须迎立新皇的时候。 新皇登基当天, 沐凤尧穿了皇帝的礼服, 在庄严的鼓乐声中, 依礼制独自坐上十二匹独角兽所拉的金错御辇, 缓缓行驶于通往皇宫的宽阔大道上, 接受夹道官员大臣们的跪礼叩拜。 只要穿过这条大道, 进入皇宫的正殿,让他的雄父为他亲手加冕之后, 再登上那像征着皇权的宝座,就算礼成。 从此擎天皇朝即将迎来新君的统治。 虽然没有民众的参与, 但这场盛大的典礼, 同步于星网之上直播,全帝国的民众都能看到。 沐凤尧坐在高大的御辇之上,带着微笑朝下方挥动手臂, 表现得风度翩翩、温厚亲和。 毕竟在这个时代,民众们都不再奉行皇权威严至高无上那一套,还是有亲和力的执政者更得人心。 沐凤尧心里亦是踌躇满志,想要在将来的日子里一展所长和抱负。 然而就在这看上去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时刻,异变陡生。 上百名大臣官员忽然出列,在宽阔的道路上结成两排,拦在了十二匹独角兽前面,齐声喝道:还不停下! 沐凤尧当然可以让车夫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继续前进,让这些拦路的官员大臣们统统死于独角兽的利蹄踩踏、御辇的车轮碾压之下。 但现在是星网同步直播,他不能这么做,否则加冕典礼上血流成河,会大大有损他贤明的形象,为他的继位带来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所以沐凤尧挥了挥手,让车夫停下御辇,然后开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御辇之前,领头的大臣出列,拱了拱手,大声道:先皇驾崩,难道不应该迎立嫡长吗?请九皇子下辇,向大皇子执臣礼,迎新皇! 请九皇子下辇,向大皇子执臣礼,迎新皇!!!上百名官员齐声大喊,竟是声势赫赫。 你们这些人好大的胆子!沐凤尧被气的笑了。 他执政素有贤名,现在沐凤轨虽然领兵在外,却也站在他这边,沐凤凌是有了什么凭仗竟敢这样做? 就凭这群只知道支持嫡长体制的,冥顽不灵的大臣们吗? 飞翼卫,把这些人统统给我拖下去!沐凤尧指着面前的那些大臣们,高声叫道。 现在前线吃紧,沐凤轨把大军都调走以对抗联盟,帝都内相对空虚。 飞翼卫,相当于皇宫的御林军,是一支精兵。不过人数不多,只有一个旅,主要是用来保护皇室的安危。 在新皇登基的场合,自然是由飞翼卫看守周边、维持秩序。 听到沐凤尧的呼喊之后,分散在周边的飞翼卫果然哗啦啦的收拢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飞翼卫们并没有拉走那些大臣,而是一言不发地,围住了沐凤尧所乘的御辇。 沐凤尧看到包围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然后,他看到同样身穿皇帝礼服的沐凤凌,在飞翼卫们的拱护中,朝自己缓缓走来。 九弟。 沐凤凌站在御辇之下,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仰头望向沐凤轨,表情平静,声音温和:你下来吧。 沐凤尧深深吸了口气,紧紧咬住牙关,从御辇上走下来。 他不是个笨人,当然知道现在只能屈服。 然后,沐凤尧朝沐凤凌单膝跪下,执臣礼:臣弟,恭迎皇兄继位! 他知道,自己这表明了态度的一跪,正在被星网直播。但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万种不服,也不得不这样做。 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沐凤凌朝沐凤尧宽容温和的一笑,伸手扶起他:劳烦九弟替我走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说完,沐凤凌登上御辇,在沐凤尧面前扬长而去。 沐凤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登基的皇帝临场换人,明明沐凤尧是被逼着下台,官方却自有一套糊弄民众的说词。 再说沐凤凌本就占了嫡长名义,他登基也并非完全说不过去。 你没看见,九皇子当着所有民众官员们的面,对大皇子下跪称臣吗?你没看见,先皇夫都亲手将帝冕戴在了大皇子头上吗? 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沐凤轨站在舰桥上,隔着透明的舷窗,望向眼前那片深邃辽阔的银河。 陆维大概因为身体的关系,没有像从前一样,亲自来到前线指挥作战。但陆维在帷幄中使用的战略手段,就足以和他两相抗衡,令联盟与帝国的大军形成胶着之势。 他知道陆维的身体情况,时常也会担心不已。 陆维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作息和锻炼?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不听话,随着自己心意的吃喝玩乐? 纵然只进行战略布署也是会耗费心力的啊。 但他身为帝国的皇子,身为军队的统帅,实在没有立场将这些话付诸于口、将这些担心形诸于色,只能默默地埋藏在心里。 前几个月,他收到了沐凤凌登基的消息。 有些意外。因为他之前完全没想过,大皇兄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说起来,那个位置他也曾经野心勃勃的肖想过。 为了那个位置,他当初才会吞下变形剂,到紫宸星上做为暗桩潜伏并遇到了陆维。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相遇,也是最坏的相遇。 而当他知道陆维在黑狱中摧折了尊严、毁损了身体的那一刻,在他向沐凤渊下跪臣服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执着于那个位置了。 无论是大哥也好,九弟也罢,谁登上皇位,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是领兵的元帅,现在帝国又有外敌虎视眈眈,谁登上皇位,都得照旧用他,他的地位都没有任何改变。 听到脚步声响,沐凤轨回过头,望向朝自己大步走过来的副官。 殿下,不好了!副官朝沐凤轨行了个礼,脸色十分难看,打开军用的微型光脑,您看看吧。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7) 光脑被打开的瞬间,一个全息屏幕就展开在沐凤轨的对面,上面浮现出沐凤凌的立体半身像。 沐凤凌仍是头发花白,眉目慈善的形象,朝沐凤轨开口道:凤轨啊 沐凤轨默默地听着这段,来自新帝的全息传讯,双拳渐渐握紧。 沐凤凌说了一大堆,表达的意思却很简单 公众认为帝国接连沦陷六道星系,是帝**部无能,让沐凤轨尽快出击,不要只顾着防守。 连出击的目标都替沐凤轨决定好了,是w星系号称粮仓的伊什塔尔座。 攻陷了敌方的粮仓,就至少能把联盟军逼出w星系,多么好的策略。 如果沐凤轨抗命,他也不介意把帝国元帅的位置换个人坐。 简直谎谬。 虽然擎天皇朝的制度还算公开民主,但什么时候,公众的意愿能左右军部行动了? 伊什塔尔座的三十三颗行星确实是粮仓,然而陆维那样的人,会不重视那里,不在那里设伏吗?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沐凤凌及其幕僚们,这是拍脑袋想出来的策略吗? 一通瞎指挥,是怕帝国亡的不够快吗? 殿下,我们怎么办?播放完毕后,副官眼巴巴的看着沐凤轨,据说新任的指挥官,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还能怎么办?沐凤轨深深叹了口气,出击,我亲自率兵出击! 不是沐凤轨自负,放眼整个帝国,再也没有比他更优秀的战术指挥官了。 他如果抗命,这个荒谬的作战计划也自有人会接手。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他来完成这个作战计划,或许还能有一丝渺茫的胜机。 所以,沐凤轨已经亲自率领大军,朝伊什塔尔座出发了! 谈泽通过全息对话,朝陆维兴致勃勃地汇报:不怕他动,就怕他一直不动,现在我们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你们做的不错。陆维弯起红唇夸奖,沐凤凌也做的不错。 嗨,他还能怎么样?谈泽的口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我们扶助他登基,他的身边都是我们的人,只要他还想活着享受余生的荣华富贵,就得完全听我们的! 钟明轩做事很仔细,很多地方比我想的还要全面,皇帝陛下那边我们确实不用担心。陆维又道,谈泽,你不要太小看沐凤轨,他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一战我们费了许多人力物力,铺垫了很久,务必要让他有来无回,彻底打垮帝国的军心! 是,星主!谈泽端正了神色,向陆维保证。 陆维切断通讯之后,感觉到有东西在蹭自己的小腿。 低头一看,原来是陆涵小宝宝。 陆涵小宝宝半岁多了,已经会爬。陆维往他脖子上挂个婴儿用的危险躲避器,就让他在家里随便爬行了。 南昭阁收拾打扫的很干净,地面平坦,房间里铺有地毯,陆涵之前就很喜欢在卧房内到处爬来爬去。 这一次,竟然爬到了陆维的书房来,可谓前所未有的远征。 陆维把陆涵抱起来,捏捏他肉乎乎的小手。 陆涵咯咯的笑,发出清晰的字节:爸、爸爸爸! 然后把头凑过来,拱进陆维的怀里,贪恋嗅着雄父身上信息素的气味。 陆维摸了摸陆涵柔软的顶发,想起即将落入天罗地网的沐凤轨,不由在心里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谈泽:皇帝都是我们的人,就问乃们怕不怕? 第94章 当沐凤轨率领一支帝国舰队, 抵达伊什塔尔座之后, 毫无悬念地, 被联盟所布下的天罗地网所包围。 尽管沐凤轨竭尽全力突围, 但终究因为所带兵力不足, 再加上获取的情报接连出错, 不敌早有准备的联盟大军,最终战败, 被联盟所俘虏。 谈泽坐在星舰审讯室中, 打量着对面的沐凤轨。 因为安欣拼死让萧上尉带回紫宸星的孩子,大家虽然绝口不提,却多少对沐凤轨和星主的过去有所了解。 眼前这雌子穿着帝国的黑底鎏银笔挺军服, 身材高大, 肩膀宽厚, 双手和双脚都被合金镣铐锁住, 并注射过了防止其虫化的药剂, 已经没有半点威胁。 五官轮廓鲜明, 如琢如磨,气质凛然, 肌肤如瓷玉般白皙,倒是长了副不错的相貌, 看上去比资料照片中显得更加俊美挺拔。 难怪当初能欺瞒哄骗了, 失去记忆的星主。 尽管沐凤轨已经是俘虏的身份,却看不到什么狼狈的神情,望向谈泽的冰蓝眸子中, 一片平静。 不错,不错。谈泽点了点头,带着这么点人就敢袭击伊什塔尔座,胆子不小。 沐凤轨在此战之中,也多少发现了异样:你们控制了我军的情报系统? 岂止是情报系统啊谈泽笑道,你明明知道皇帝所下的命令不靠谱,却还是来了,还只带了这么点军舰是想为帝国保持有生力量,并且以此做为继任者的警醒吧。 你对帝国,倒是忠心的很。 沐凤轨见谈泽道破他的心思,也不慌乱:身为帝国的皇子,一军统帅,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是啊。谈泽看了沐凤轨一眼,忽然转换了话题,我不需要从你嘴里逼问任何情报,我军也没有虐俘的习俗和规矩,但七殿下可能会是个例外。 毕竟当初你们俘虏星主的时候,可从来没对他手下留过情。 沐凤轨平静的神情霎时被打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紧张的望向谈泽:陆维、陆维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星主的身体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吗?比起从前,总不会更坏了。话已至此,谈泽不想再和沐凤轨进行更多的交谈,沉声道,来人,把他带下去! 沐凤轨明明知道即将等待他的是什么,却垂下了眼帘,没有进行任何反抗,顺从的被几名持枪士兵带了下去。 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但的确是他害陆维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并且留下了永远不可恢复的伤害。 陆维的身体就算好好养着,也不过五、六十岁的寿命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因酷刑和抽取信息素所产生的后遗症,就会越来越明显。 这是他的报应,他理应承受。 星主府的育儿房里,一共养了两个孩子。 陆涵半岁,陆余一岁半。 陆维虽然疼爱陆涵,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个小宝宝在身边,他也照顾不到像保父那么精细,所以陆涵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育儿房,及其附近的花园内度过的。 陆余现在已经可以摇摇摆摆的满地跑了,因为每天都盼着那个有好闻气味的父亲来看他,所以非常的乖巧听话。 在育儿房半年的时间,陆余也发现了,父亲每天早上带着弟弟来育儿房,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再接走。 父亲每天来看他,其实就是趁着早上带弟弟来育儿房的那一会儿时间。 陆余觉得有点委屈,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父亲说过,如果他不听话,父亲就不会来看他。 他害怕为此哭闹的话,就再也看不到父亲。 正值中午,阳光温暖和熙,陆涵坐在花园内的婴儿椅内,一边晒太阳,一边抱着个奶瓶喝奶。 陆余在保父的看护中,摇摇摆摆走到陆涵身旁,指着陆涵叫道:弟弟! 陆涵放下奶瓶,打了个奶嗝,转头望向陆余,然后呀呀的一笑。 半岁的小宝宝还不能久坐,陆涵的保父见他喝完了奶,就把他抱了起来,面朝陆余,道:来,和哥哥打个招呼。 陆余走过来,在两个保父的鼓励下,怀着好奇新鲜的感觉,捏了捏弟弟的小肉手。 两个孩子的感情可真好呀。保父们笑着。 陆维这个时候正好按医嘱在花园里晒太阳散步,看到这和谐可爱的一幕,忍不住走了过来,摸了摸陆余的头顶,夸了句:真不错,要和弟弟成为好朋友哟。 虽然只是随口一夸,转身就去逗弄陆涵了,却使得陆余的眼睛亮了亮。 陆余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接近父亲、搏得父亲喜爱的最佳方法。 陆维逗了一会儿陆涵,挂在腰间的通讯器就亮了起来。 他打开通讯器,看到谈泽发给他的讯息 沐凤轨已经被押送至紫宸星,接下来应该将其关押到什么地方? 陆维想了想之后,回复谈泽,让他把沐凤轨送到星主府内的临监院。 临监院全称临时监察院,是星主府中,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 星主在管理一道星系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重要的、暂时不能杀,又不能公诸于众审判的罪犯。 像这样的罪犯,就往往被幽禁在临监院之中。 自陆维成为惑星之主,入住星主府之后,临监院虽然仍旧保存了其编制,实际上却完全没有关押过人。 陆维选择这个地方,一来是因为这个地方条件相比其它的监狱,要好上很多;二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方便控制,杜绝沐凤轨有任何从紫宸星出逃的可能。 谈泽效率很高,中午接到指示,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将沐凤轨送到了临监院内。 得到消息之后,陆维也未曾耽搁时间,去了临监院看望沐凤轨。 临监院从外观看上去,是一个围墙高耸,被看守得十分严密的地方。 走进去之后,这里也就是占地比较大的,普通的居家住所。除了光脑等通讯设备,别的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犯人也相对自由。 陆维见到沐凤轨的时候,沐凤轨甚至帮陆维泡了壶不错的茶。 陆维没有喝茶,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沐凤轨。 沐凤轨穿着普通的衬衣长裤,手上和脚上都带有镣铐。这镣铐并不至于太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只是让他在暴起伤人的时候,能轻而易举的被人制服。 陆维注意到沐凤轨略显惨白的脸色,以及尽管努力遮掩,却还是在袖口领口间隐隐露出的伤痕。 这并不出他的意料,也是他要把沐凤轨关在临监院的原因之一。 至少在这里,沐凤轨完全受到他的保护。 孩子很健康,你放心。陆维开口道,但是,我不会让你们见面,也不会让他知道,他有你这样一个雌父,这样对他的将来不好。 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就送你回帝都。 陆维对沐凤轨交待完这些之后,觉得再也无话可说,就起身打算离开。 等一等!沐凤轨却拦在了陆维面前,深深地凝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恋人,你还会不会来? 陆维想了想: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不会了。 沐凤轨也是个成熟的男人,应该明白,他们之间横亘着那么多的东西,难道还能有未来吗? 不如尽早割舍放下。 等等陆维!沐凤轨看出陆维的决绝,心中大乱,蓝眸弥漫起雾气,喉头滚动了一下,你、你知道了一切之后,是不是开始恨我?如果你恨我的话,怎么对我都可以,直到你消气为止! 只是,请你不要就这样转身,说出不再相见的绝情的话。 沐凤轨忽然跪倒在陆维脚旁,然后握住陆维的手,舔湿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然后抬起头,蓝眸微微弯起,柔顺地看着陆维。 他和陆维相爱了那么久,当然知道什么样的姿态最能让恋人心动和心软。 陆维垂下眼帘看着沐凤轨,眸底渐渐有**在浮沉:帝国还危在旦夕,我们忠君爱国的七殿下,就试图勾引敌国的星主吗? 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的。 对帝国,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问心无愧。再说我已经身陷囹圄,就算想做些什么,也完全不能够了,不是吗?沐凤轨凑过去,用洁白整齐的牙齿,叼住陆维的裤子拉链,慢慢往下拉,我现在只是个怕被所爱抛弃的可怜人,一只请求星主垂怜的小猫咪。 这小猫咪的体型可是稍微有点雄壮了啊。 陆维暗暗地想着。 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吃沐凤轨这套,火都被点燃了。 也罢。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未来,但沐凤轨既然想放纵,那么他也不吝惜相陪。 陆维喟叹一声,伸出手,插入沐凤轨浓密的黑发间,感觉到自己的灼热**,在沐凤轨柔软湿濡的唇舌间勃发胀大。 那么就陪你到最后,直至帝国彻底被征服,不得不分开的那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陆总还是打算到最后抛弃雄壮的小猫咪~ 沐.小猫咪.凤轨:(悲伤难言) 第95章 十五年后, 联盟终于攻破了帝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帝国的现任皇帝沐凤凌, 向全星际宣布无条件投降。 陆维是在一个清晨得到这个消息的。 他在临监院沐凤轨的起居室内, 从床上坐起来, 关上通讯器, 刚对枕边的沐凤轨说了一句,你知道吗 然后就开始俯下身咳嗽。 这两年陆维添了咳嗽的毛病, 总也看不好。沐凤轨为他悬了好一阵子的心, 但除了每天几次干咳没见有什么大碍,也就渐渐习以为常。 见陆维咳嗽,沐凤轨连忙下床倒了杯润肺的冰糖梨水, 然后一手端着梨水, 一手为他抚背顺气。 谁知这次咳着咳着, 陆维竟然咳出一口鲜血来。 沐凤轨看着纯白地毯上的那滩鲜红, 还有恋人唇瓣沾染的血渍, 全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再拿不住手中盛梨水的玻璃杯。 玻璃杯掉在长毛地毯上并没有摔碎,只见金黄色的梨水从杯沿流出, 将地毯上的白毛浸湿了一大片。 陆维似乎也被这一幕惊住了,怔怔地看着前方。 然而只有他才知道, 031久违的机械音此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本世界任务已完成, 宿主是否立即脱离本世界?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8) 不。陆维在脑海里说。 是,那么宿主将留在此世界,期间不再消耗能量, 也不能再获得能量,直至身体死亡。 031例行公式的回复之后,便再不出声。 陆维,陆维你别怕!沐凤轨见陆维发呆,连忙伸开双臂,抱住了陆维,我马上帮你叫医生,你、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陆维听着沐凤轨安慰的话语,却感觉到抱住自己的这个男人,全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在害怕的人,究竟是谁啊? 陆维叹了口气,伸出手拍拍沐凤轨的背脊:抱歉,吓到你了。 说完之后,他推开沐凤轨,穿了鞋走下床,抽了张纸巾擦去唇瓣上沾染的血,然后将纸巾揉成一团,顺手丢弃:其实没什么事的,我一周前就偶尔这样了,已经看过医生。 你放心,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沐凤轨直直地站在原地,红了眼眶看着陆维,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一样。 是啊,陆维今年四十二岁了。 这十五年,陆维不可谓不注意身体保养,但也到了出现后遗症的时候。 陆维早年身体被损毁的太厉害,能拖到现在才出现后遗症,已经是个奇迹。 比起这个你知道吗。陆维走到沐凤轨面前,仰起线条细致优美的脖颈,望入那对蓝眸,就在刚刚,沐凤凌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十五年来,沐凤轨安居于这小小的临监院内,对外界的任何消息都一无所知。 而这也是十五年来,陆维第一次向沐凤轨提起政事。 沐凤轨听了陆维的话,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但笑的极其难看,简直像是在哭泣一样:那,恭喜星主了。 也要恭喜殿下。陆维点了点头,终于到了可以回国的时候。 陆维,你要把我送走?!沐凤轨闻言神情激动,提高了声音,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是最喜欢我做的饭菜吗?随之,沐凤轨的声音又转为低泣般的哀求,陆维,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陆维屈起指节,敲了敲沐轨手腕上的合金环,让它发出轻脆的叮叮声:沐凤轨,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谁? 还是你忘记了,我究竟是谁? 沐凤轨听了陆维的话,如同五雷轰顶般退后了半步。 然后他垂下眼帘,看到了自己双手间,以及双踝间,闪烁着冰冷光泽的合金镣铐。 这两副镣铐很轻,看上去就像是饰物,也不会影响他日常的生活和行动,他可以戴着它们洗澡、做饭、换衣服却自始至终,没有从他的身体上取下来过。 只要他有暴起伤人,或者虫化的任何动作意图,它们就会释放出强大电流,在瞬间麻痹他的身体。 十五年来,他除了陆维和卫兵,没有见过任何人,包括他拼死生下的孩子。 是啊,他是擎天皇朝的七殿下,曾经的帝国元帅。 而陆维,则是巢帝的儿子,惑星之主。 他们并不是一对真正的恋人,而是立场相左的宿敌。 只是这十五年他过得太美好温存。 以至于,他以为能够结束他的过去,就这样和陆维一生一世 你想一辈子,做我的囚徒吗?陆维的话,揭破了日常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现实残酷狰狞的爪牙。 为什么不可以?沐凤轨喉头滚动了两下,蓝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依旧执着的想要挽回,既然帝国已经宣布投降,现在整个星系,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不是吗? 想要动些手脚留下我,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以前就说过,陆维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沐凤轨执起陆维的手,吻了吻那纤秀的指尖,然后用笼上了雾气的蓝眸深深凝视陆维,柔情缱绻,一辈子没有自由也好,切掉我的脑组织、抹去我所有的记忆也好随便你怎么做,都可以。 你是在求我吗?陆维从沐凤轨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声音冷淡。 是,我请求你。沐凤轨缓缓跪倒在陆维脚下,仰着颈项,目光始终不曾从恋人身上移走,我的星主,我的大人,你就是我的一切请你务必,怜惜你卑微的囚徒。 陆维伸出手,摸了摸沐凤轨的脸:可惜,十五年了,我厌倦了。 再好吃的饭菜,吃了十五年,也会腻的。沐凤轨,我玩腻你了。陆维淡淡的看着沐凤轨,你清醒一点,自甘下贱是不会得到任何尊重的。 沐凤轨垂下双手,将大腿上质地优良的长裤抓到起了皱。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恋人?他当然知道,陆维是为了什么,对他说出这些绝情的话,执意要他回国。 陆维的身体已经因为后遗症开始崩坏离析,往后只会越来越糟糕,寿数亦所剩不多。 这么多年来,陆维性情变了许多,从初识的高傲飞扬、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外表温和淡泊、城府深沉。 但陆维又一直没变过。 这个人打骨子里就极度孤高骄傲,愿意与他缱绻贪欢十五年,却不肯接受他的一切悔恨弥补。也不肯让他,看到身体日益衰败、逐渐步入死亡的样子。 这也是陆维能给予他的,最后的,冷酷的温柔。 陆维收回在沐凤轨身上的目光,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他刚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器皿迸裂的脆响,然后是沐凤轨撕心裂肺般叫声:陆维!!! 陆维回头,就看见沐凤轨仍然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握着被砸破的玻璃杯碎片,横在因激动而青筋绽露的颈上,目露疯狂之色,死死的盯着陆维:你如果现在踏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对陆维,沐凤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只能以性命相威胁。 如果让他离开陆维,他也是真的不想活了。 只要想到陆维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衰败,直至步入死亡,他就心如刀割。 陆维并不为其所动,身姿挺秀的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沐凤轨知道陆维心意已决、无从转圜,不由大恸,用手中握着的玻璃碎片,直接狠狠切向自己的颈动脉,没有半点留情。 然而碎片的尖端刚刚刺入半寸,只在肌肤表面留下了一点血痕,强大的电流忽然从他手脚戴着的合金环释放出来,将他的整个身体瞬间麻痹。 陆维看着沐凤轨高大的身躯砰然倒地,这才缓步走到沐凤轨面前,蹲下来,揉了揉沐凤轨那头手感极好的黑发,无奈道:喂,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 沐凤轨在帝国的名声不错,在帝国刚刚宣布投降的时刻,如果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会为联盟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四道合金圈不仅能防止沐凤轨暴起虫化,也能防止他有任何自残自杀的举动。 此时,沐凤轨的全身都被麻痹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转动。 他趴在地毯上,冰蓝双眸瞬也不瞬的盯着陆维看,然后从眼角蜿蜒下两行泪水。 那股浓烈到可以抛却一切,令人颤栗的爱意,使得陆维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 沐凤轨,再见。 陆维捧起沐凤轨的脸,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以做最后道别。 左胸跳动的心脏处,隐隐有刺痛传来。 然而比这刺痛强烈千倍万倍的,是噬情的快感。 将沐凤轨遣送回帝国之后,陆维乘星舰去了血继之巢,看望巢帝。 巢帝今年三百一十三岁,离大限没几年了。 因此,陆直从去年开始,留在了血继之巢,一方面侍奉雌父、享享天伦,另一方面也是随时准备继位。 陆维这十几年虽然忙于政务,却也抽空去看了几趟巢帝,那是个极为温和慈爱的老者,让他想到了原世界自己的父母。 陆维这次见到巢帝的时候,他比上回看起来更加行动不便、言语思维迟缓。 很多教廷的事情,其实都已经是陆直在做决定。 但他见到陆维之后还是会笑,关心陆维的吃穿起居,毫无底线的宠溺,仿若陆维还是四十多年前,被他一手带大的小宝宝。 陆维在血继之巢上游手好闲的住了两年,才带着一大堆礼物返回紫宸星。 这个时候,陆涵和陆余都已经成年。 而陆涵已经带上面具,以惑星之主的身份,在卞柏、钟明轩、陆余等人的辅佐下,替陆维处理了两年的公务。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最终还是得到了来自老父亲,以及儿砸们的甜宠,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是修真,陆总将以村里最帅一枝草的身份出场,开展被多位大能甜宠的,波澜壮阔的一生~~ 第96章 陆维从血继之巢归来, 刚刚步下星舰, 就看见陆涵迎了上来,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 陆维笑着拍了拍陆涵的脊背, 陆涵这才放开他。 这个时候, 陆余自陆涵身后走过来, 朝陆维微微躬身致意,有礼的温和微笑:父亲。 陆涵和陆余都是雄子, 相差不过一岁, 两个孩子并肩站在陆维面前,样貌身高体型十分相似,宛如双生。 但仔细看看, 又绝对不会将两人错认。 陆涵姿仪秀美, 待人接物有天然的亲和力, 心胸开阔。虽然他因为年纪尚轻, 处理起政务来手段尚嫌稚嫩, 但他很会用人, 而且愿意接受一切有益谏言,就算陆维离开两年, 整个星际也没有发现惑星之主换了人。 比起陆涵,陆余则要内敛克制的多。 他在人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就像是陆涵的影子一样, 也似乎安于辅佐弟弟。 然而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陆余无论在政务还是军务上,能力都要远远强于陆涵, 其深沉的城府,以及偶尔展露的凌厉手段,更是肖似陆维。 陆维向陆余点点头,便牵着陆涵的手,朝来接他的悬浮飞车走去。 见此情景,陆余的黑眸黯淡了一瞬,随即又以惯常的微笑掩饰,像往常一样跟在陆涵身后半步的地方。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陆涵不同。 陆涵是父亲的亲生子,他则是养子,所以自然而然,所有的资源都朝着陆涵倾斜。 父亲无条件的宠爱,父亲的关注,父亲的一切,都属于陆涵。 而他要做一个好哥哥,事事处处都替陆涵想得周到、做的体贴,父亲才会夸奖他几句,不至于将他完全忽视。 但随着年龄增长,他的相貌和父亲越来越像,疑窦开始渐渐在他心里滋生。 他真的,只是养子吗? 他偷偷捡了父亲的头发去测,结果发现自己和陆涵一样,是父亲亲生。 再往下查,发现自己的雌父是帝国的一名中将,名叫叶羲。 至此,真相大白。 原来他是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是父亲,耻辱的证明。 他既心疼父亲过去的遭遇,又觉得落寞难过。 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变得越发没有存在感,越发尽力的做事,越发像陆涵的影子。 三个人坐上飞车之后,陆涵谈笑风生的说了一路,讲这两年紫宸星上发生的趣事,讲星主府的变化,又问陆维在血继之巢过得怎么样,爷爷的身体如何。 陆涵口才甚佳,把一些琐事讲的趣味横生,听得陆维忍俊不禁。 陆余则带着得体的微笑,从上车开始就向陆维递热毛巾擦手擦脸,又是端热饮又是准备点心,全程服务的妥贴周到。 陆维沿途享受着亲子陪伴的乐趣,到了星主府。 他虽然有两年没有过问政事,但陆涵和陆余在这两年里做了些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来是时候,把未来交给年轻人了。 陆维现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禁不得太闹腾。所以回到星主府,把大家聚集起来,分了分从血继之巢带回来的礼物之后,就让众人散了。 只留下了陆余。 陆余坐在南昭阁客厅的沙发上,神态和姿势都有些拘谨,不时有几条锦鲤在他的脚下游来游去。 父亲从来没有单独留下过他,这样的待遇往常都是陆涵所享受的。 第一次,难免紧张。 陆余不敢直视父亲那对如暗夜星辰般的眼睛,把目光放在了父亲线条优美的下巴处,显得恭顺又知礼。 这一瞬,他无端端想起了五岁那年,他从陆涵那里骗来了一件父亲的衬衣,然后如获至宝的藏起来,夜夜抱着入眠。 不由有些心酸。 陆余,现在我拥有的一切,将来都是陆涵的。陆维对陆余开口道。 陆余听了陆维的话,神色微变,紧接着又勉强自己露出微笑:父亲,我知道的。您放心,我会好好辅佐弟弟。 我知道您有多疼爱陆涵,所以我绝不会和他争抢什么。 你真的甘心?陆维朝陆余递过去一杯热茶。 陆余接过茶,垂下纤长的睫毛,知道自己瞒不过父亲:您放心,我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弟弟是您的亲生子而我只是个养子,能被父亲收养,在父亲的护佑中长大,受到良好的教育,就应该感恩图报了 你不是做过鉴定了吗?陆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陆余霍然抬眼,放下手中茶杯,不可置信地望向陆维。 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 喂,陆余。陆维走到惊愕的陆余面前,俯身凝望着他,小孩子,不要把心思藏得太深。 陆维接着道:人是不能选择自己如何出生的,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任何过错。 父、父亲陆余看着陆维,酸楚从心底一点点的涌出来,涌上了眼眶,然后化做泪水流下脸颊。 父亲!陆余再度低声叫道,然后像自己从小到大,想过千遍万遍的那样,张开双臂抱住了父亲,将头埋进父亲的胸膛,哽咽难当的哭出声来。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59) 陆维由着他哭,等他哭够了,呜咽声渐小,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不甘心。 是,父亲,我是不甘心。陆余抬起头,红着眼睛望向陆维,我样样强过弟弟,甚至我身上和弟弟一样流着父亲的血,却只能永远站在弟弟身后,做他的影子我是不甘心。 但只要是父亲的愿望,我就一定不会违逆。父亲不想我和弟弟争抢,我这一生,就都不会和他争抢任何东西。 傻孩子。陆维揉了揉陆余的头发,这个世界,是很大的。 除了紫宸星所辖的这道星系之外,还有无限辽阔的星河存在。 父亲!陆余大惊失色,您是要让我离开紫宸星,到别的星系发展吗?! 不,他不想走。 虽然相对于陆涵,他没有得到过那么多的宠爱,但也是在父亲的看顾下长大的。 父亲的身体是日渐不好了侍从官毕竟是外人,哪有亲人照顾的妥贴仔细。 而陆涵打小就粗心,又要兼顾一道星系的政务,哪里有他想的周到。 他不想就这样被放逐,从此离开父亲的身边,音讯渺茫。 是啊,你必须离开。陆维看着陆余,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因为我的愿望,而埋葬了所有理想志向、收敛了一切锋芒,郁郁寡欢的做为陆涵的从属,度过这一生。 而我,也想要在余下的生命里,多走一些未知的地方,看看这广大世界的风景。陆维勾唇一笑,所以你不会介意,带上你年迈又体弱多病的老父亲吧? 陆余哭了出来,哭过之后又开始笑,拼命的朝陆维点头:父亲,您可一点都不老我、我求之不得。 十年后,陆余经过一系列的开拓和移民,发展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拱卫着血继之巢的第六十六道星系。 这一年的二月,巢帝去世,由陆直接任了新的巢帝。 同年九月,陆维去世。 按照陆维的遗嘱,是将他的骨灰撒于长河之中,不留任何痕迹。 只是,陆余多少有些私心。 他留下了陆维的骨灰,烧制成一颗剔透闪亮的钻石,镶嵌于戒指上,戴在指间,一生都再也没有取下。 而沐凤轨,则迎来了离开陆维的第十二年。 回到帝都之后,沐凤轨的日子并不难过。 尽管帝国战败,但沐凤轨身为一个军人,已经尽到了他的职责。所以无论是帝国的民众,还是联盟的民众,对他都没有什么恶感。 做为皇室成员,他也自有相应的规格待遇,不用为生活琐事发愁。 但他做为一个雌子,拒绝拥抱任何雄子,甚至拒绝嗅吸任何信息素,这个问题就很大了。 他这样做,无疑是在慢性自杀,放任自己逐步走向癫狂死亡。 还是沐凤凌多少知道些实情。 他在沐凤渊的一个秘密保险箱里,找到了整整一箱信息素,交给沐凤轨。 那是陆维之前被抽取的信息素。 沐凤轨抱着那箱信息素,发疯般的又哭又笑,最终还是收下了。 这也是沐凤轨十二年来,都还保持着神智清醒的原因。 沐凤轨站在窗台前,从衣兜里掏出口红粗细,一根食指的长度,上面没有任何产出标识的喷雾剂,珍惜的往自己虎口处喷了一点,然后置于鼻端深深嗅吸。 他现在所居住的房间,完全是按照二十八年前,他与陆维在帝都的爱巢所建。 柔软舒适的大床,现代极简性冷淡风格的装修,所有的摆设都是由黑白灰三色构成。 偶尔不经意的一回头、一转身,就仿若能看到他那艳丽无双的恋人,在某个角落浮现,朝他露出鲜活灿烂的笑容。 光脑在不远处闪闪烁烁,播放着惑星之主莅临某处的新闻报道。 然而沐凤轨知道,现在的惑星之主已经不是陆维。 纵然戴着面具,身形被孔雀蓝的大麾所包裹,但以沐凤轨对陆维的熟悉,怎么会分辨不出,那是不是自己的恋人? 自从十二年前,离开紫宸星之后,他就失去了陆维的一切消息。 也是。 陆维应该在恣意纵情的享受生活了吧,怎么会还愿意每天工作,于公众中曝光? 沐凤轨想到这里,唇畔不由得泛起个既甜蜜,又恍惚的微笑。 他拒绝想起另一个可能。 如此,他才能揣着美丽的幻想,坚持着继续活下去。 一年又一年。 直到生命的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的陆总已经变成了父控指间的钻石,宣告正式结束~~ 明天开启新世界,hiahiahia~~ 第97章 春天的风和熙而温暖, 吹过长满了碧草的山坡, 掀起一道细柔的绿色波浪。 零星的野花点缀于碧草间, 红的、黄的、粉的小小的一朵朵, 随着风摇摇摆摆, 不胜娇羞。 四十多头毛色洁白的羊, 悠闲而散漫地在这山坡上吃草。 一只土狗警惕的蹲在不远处,看守着羊群, 防止有羊在无意中走远丢失。 陆维半卧在一棵老槐树下, 于这春风碧草间睁开了双眼,然后看到个穿着襦裙,苹果脸的姑娘, 正轻手轻脚的抖开帕子, 把一捧红彤彤的樱桃小心翼翼放在他身旁的青石上。 发现陆维睁开了眼睛看她, 这苹果脸的姑娘, 脸立即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呀了一声之后, 就如同受了惊的小鹿,连忙提着裙摆、迈着碎步跑开了。 陆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伸出手,拈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咀嚼, 酸甜多汁, 十分可口。 吐出樱桃核,再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虽然比不得上个世界的繁华似锦、科技昌明, 只见远处村落炊烟袅袅,周围碧草成茵,却也颇有几分悠然野趣。 当然,最让陆维满意的,还是现在的身体。 伸出手臂,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其上覆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手掌宽大,指节灵活有力而修长,指腹有干活留下的茧。 陆维在上个世界最后那几年,身体总是病恹恹的,动不动就吐血,整个人有气无力。 幸亏是星际时代,生活和医疗条件好,才让他那样的身体,居然也活到了五十多岁。 而现在的这个身体,年轻强壮,有着充沛到近乎野性的生命力。 宿主是否现在接收记忆? 031的机械音,在陆维的脑海里响起。 接收。陆维伸了个懒腰之后回答。 一串信息涌入脑海。 这里是穆家村,村人十有七八都姓穆,同属一族。 陆维今年十九岁,是穆三十二家的养子。 穆三十二是穆家村的一个普通农汉,庄户人家起名没什么讲究,他是三月十二日生的,就被叫做穆三十二。 穆三十二因为有些木匠手艺,在农闲的时候就会去镇上找些活干,家里过得倒是比一般农户更宽裕些。 十九年前,穆三十二去了镇上之后,抱回来一个奶娃娃。 这个奶娃娃就是陆维。 那时候穆三十二的老婆,穆涂氏刚生了头胎没多久,奶水充足,自己的孩子也喝不完,就两个娃娃一起奶着。 陆维和穆三十二的亲生儿子穆鸣,可以说是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彼此间感情很好。 陆维四岁那年,穆涂氏又得了个姑娘,取名穆细细。 陆维五岁开始在穆家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比如喂鸡扫地带妹妹什么的,九岁下田,十三岁起成了村里富户家的羊倌。 穆三十二家也不是在有意苛待他,村子里绝大多数男丁都是这样的。 相当普通平凡的人生。 唯一不平凡的地方,大概就是陆维太过招人。 比如刚才在他旁边放樱桃的那姑娘,就是雇主家的小女儿巧灵。 其实雇主家说是富户,也不过是几辈子人勤扒苦做,置下百余亩的水田,请得起帮工,家境比较殷实罢了,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富贵人家。他们家的女儿们,并不像真正的小姐,她们用不起丫鬟,平时也是要自己做绣活,以补贴脂粉零用钱的。 只能说,比普通农家的女儿过得体面些,将来嫁妆也厚实些。 当然,如果要配陆维这样出身的人,那就是低嫁了。 邻家的柳儿、玉锁,铁匠家的秋秋,赵秀才家的芷蓝村里迷恋陆维的姑娘不要太多。 陆维长这么大,就没去几回镇上,不知怎么被镇上的俏寡妇看到了,还专门托人给他捎话,让他没事去她那里坐坐。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陆维看过了原身的记忆,问道。 这是个修真的世界。031回答,而这个世界,已经上千年没有人飞升过了。你要做的,就是使这个世界出现飞升的仙人。 陆维觉得有点头疼。 他和原身都对修真这回事一无所知,原身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人,连相对富裕热闹的镇上都没去过几次,只见过村头跳大神的神婆,算是跟印象中的真人挨着点边,这个任务简直是在说梦话一样。 我有修真的资质吗?陆维试探着问。 没有,你是个普通的凡人。系统无情的回答。 是不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期间,只要有人飞升,都可以算我完成任务?陆维接着问。 031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是的。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 那他还能怎么办?只有在这个世界尽量活的长一点,等着撞大运呗。 上个世界他消极怠工了好一阵子,但这个世界,是逼着他消极怠工啊。 这个世界的能量,很多。系统忽然开口。 然后在陆维面前,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为15厘米透明沙漏的3D立体投影,沙漏底部已经被完全泛着柔和光泽的白沙所覆盖,一共359粒沙。 陆维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在星际世界他获得了这么多能量。 记得他结束末世之后,沙漏里有71粒沙。他用了两粒沙修补脑组织,剩下69粒。 也就是说,他在星际世界获得了足足290粒能量沙。 而系统向他提示这个世界的能量很多,那就是真的很多了。 你给我看这个也没用。陆维挥了挥手,沙漏投影在他面前消失,他并未心动。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 系统不会安排,完全没可能做到这件事的身份给宿主。031的机械音再度响起,请宿主耐心等待。 说完之后,031就如同往常的许多次一样哑掉,再不出声。 陆维也不急,靠着背后的老槐树,慢慢把手边的樱桃一粒粒吃完。 既来之,则安之。 031都要他耐心等待了,那就等着呗。 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陆维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衣上沾着的草屑尘土,拿起牧羊鞭,唤了黄狗,带着羊群下山去了。 将羊送入雇主家的羊圈,陆维就带着狗回了自己家。 这个家在一年前,和众多村民们一样,住的还是夯土为墙,茅草为顶的土屋。 然而自从穆鸣考上了秀才公之后,屋子就被推翻重修过了,现在已经是砖木为外墙,铺了瓦片的宽敞院落。 说起穆鸣这个小了他几天的弟弟原身自然是无知无觉,但以现在的陆维看来,还真是有点意思。 陆维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穿着蓝花裙的穆细细出来迎他,拘谨羞涩道:大哥回来了,正好赶上开饭。 陆维点点头,和往常一样洗了手,来到厅堂。 厅堂里摆放着一张木方桌,方桌上五菜一汤,冒着腾腾的热气。 穆三十二、穆鸣已经坐在桌子旁等陆维,穆细细和穆涂氏是女人,平常都是在灶下吃,并不曾上桌。 穆三十二是个相貌忠厚的壮年男人,话不多,看见陆维过来之后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说起来,这个时代因为结婚早,穆三十二现在也没满四十岁。 倒是穿着长衫的穆鸣,在陆维坐下之后开了口:大哥,你和穆富户家签的契也快满了,不如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去了吧。 陆维端起碗,看了一眼穆鸣:月底才满呢。 嗨,差不了几天,我去给你说说,不妨事的。穆鸣笑眼弯弯。 当年穆涂氏,是这四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媳妇。儿子随娘,穆鸣生得甚是秀美,又因为念书从没做过农活,肤色净白,笑起来颇为可人。 是啊。穆三十二这时候也帮着开腔,二郎现在有功名在身,又在县城里置了几个铺子,生意好的不得了。你以后就帮着你兄弟打理生意,不比放羊强的多?二郎也可以安心读书,准备两年后的乡试。 陆维一边点头,一边扒饭:既然爹都这么说,我明天不去了便是。 肥皂铺子,玻璃铺子这种划时代的产物,怎么想都很可疑。 而在考上秀才,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和关系网之前,穆鸣一直很低调的在念书,并没有拿出这些本事。 说起来,这人还是很有几分头脑。 吃过饭之后,天就快黑了。 这个时代的农民都是日出则作,日落则息,没有什么夜生活,陆维也就随应潮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照明,收拾打扫的很干净,床头还插着一束浅紫色的野雏菊。 陆维知道,那是穆细细帮他收拾打扫的,花也是穆细细插的。 说起来穆三十二和穆涂氏,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打算把穆细细嫁给陆维。 毕竟陆维是个能干活的孩子,又和穆细细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知根知底的。 但自从穆鸣考上秀才之后,二老就不再这么想了 穆细细作为秀才公的妹妹,自然有更好的选择和未来。 陆维未开情窍,对于和穆细细成亲这件事,是无可无不可。倒是穆细细知道了,私下偷偷哭了几场,只是似乎为了证明什么,对陆维的日常生活越发照顾的体贴周到。 陆维刚走到床头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然后只见穆鸣带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开启,村里最帅一棵草万人迷陆总登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0) 第98章 在这个时代, 普通的农民家庭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 是难以想像的困难。 拿穆三十二家打比方, 他们一家租种了二十亩地, 每亩年产小麦二石左右, 一年能收四十石左右的粮食, 交一半的租子,自家还能留二十石左右。 按照现代的算法, 二十石粮食, 大概是2300到2400斤。 当然,光靠着粮食肯定不够一家子五口人吃穿嚼用,所以他们家冬天还会往地里种上油菜、蚕豆之类的作物, 平时养点鸡鸭什么的。 再加上穆三十二有点木匠手艺, 不时去镇上打打零工, 他们一家还算是村子里过得比较好的, 能吃的饱饭、穿的暖衣, 且稍有盈余。 而私塾一年的收费, 就要四石粮。 这也就罢了,咬咬牙勒紧裤腰带, 还是能拿的出来。但学习期间书本费、笔墨纸张的费用,就不是普通农民家庭能供得起了。 一石粮食按现在的市价, 在300到400文之间波动, 1000文为一贯,兑一两银。 也就是说,穆三十二家一年靠种地的主要收入, 是6到8两银子。 而市面上一本40页左右的普通线装书,就要卖到3两银。 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也都不便宜。 且不说别的,就说读书日常必须消耗用的纸张。最便宜的黄麻纸,也要200多文一刀,更遑论更贵的白麻纸、宣纸。 除此之外,读书就等于脱产,家里损失了个正当年的劳动力不说,还要承担将来屡试不中、一无所得的风险。 也正因为如此,家里既然供了穆鸣念书,陆维就只能在家里种种地、给村里的富户当羊倌。 好在他俩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穆鸣自四岁开蒙,在私塾里认了什么字,都会在当天晚上回来教陆维。 所以陆维现在虽不能说有多深的学问,却能写能认,也会算账,倒不是真的像大部分普通农汉那样,两眼一抹黑。 要不然,穆三十二也不会提出,让陆维去帮忙管理穆鸣的铺子。 穆鸣像往常一样,在陆维房间的桌子上铺开笔墨纸砚,然后在洁白细腻的宣纸上,用漂亮的褚河南体写下一阙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正是徐再思的折桂令。 陆维站在一旁,看着穆鸣那笔势巧形密的字,心中思绪渐生。 像穆三十二家这样的农户,收入十分透明,也没见他们怎么借外债,是怎么能供得起穆鸣十几年读书的? 他不由想到了原身记忆中,曾经看到过自己幼时的襁褓,虽说有些旧了,里子却是由上好的软滑杭绸缝制,面子更是价格不菲、华彩灿烂的蜀锦。 穆涂氏和穆细细都舍不得将其丢弃,于是按照穆鸣的主意把襁褓拆开,洗晒后精心缝制了十来个荷包,里面塞些干花拿出去卖,居然也卖到了不错的价钱。 襁褓尚且如此,原主就没有其它值钱的随身之物吗? 或者说,将原身托付给穆三十二的人,就不会支付任何报酬吗? 原身对此也不是没有疑虑,但穆家对他有养育之恩,穆鸣又跟他感情很好,纵是真有这样的内情,他也不打算追究。 在这世上,谁没有私心呢? 再说,穆鸣打小就聪明伶俐,确实比他更适合读书。 穆鸣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狼毫笔搁在砚台上,朝陆维笑道:大哥,该你了。 陆维微笑上前,形态自若地拿起穆鸣搁下的笔,饱蘸浓墨。 既然原身都不打算追究,他自然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在古代当了几十年皇帝,一笔字虽说不上大家风范,却也是劲挺有力。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灵魂的共震,原身的字迹和他像到十成十,所以他下笔根本不需要任何迟疑。 陆维像往常一样,把那阙折桂令抄了一遍,就算完成了穆鸣所布置的,今天的课业。 穆鸣拿起陆维抄好的那张宣纸,吹干上面的墨迹,吟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吟完之后望向陆维,白皙的面颊上渐渐泛起红晕:大哥的字越发进益了,这阙词我会好好收起来的。 陆维看着这个和原身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觉得很不对劲。 原身因为见识少,对穆鸣夜里进他房间,让他抄情诗、情词,再好好收集起来这种做法,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察觉,只当是兄弟教自己学习练字。 收集他写下的字句,则可以和从前对比,看看写的字有没有进步。 但陆维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看不懂穆鸣隐晦的心思? 说起来,原身和穆鸣都已经十九岁。 穆鸣还可以说,是因为要专心考功名,存着将来攀得一门好亲的指望,所以至今未曾草率娶妻。 而在这个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原身至今连订亲都不曾,就有点奇怪了。 他虽是养子,穆三十二家的家产将来必定没他的份,但身强体壮能干活,长的招人,又识得字算得账,想在村里订门合适的亲事,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比如铁匠家,他家只有个独女秋秋,正想招个女婿继承家业和手艺,陆维的条件再适合不过。 再比如穆富户家那个苹果脸的小女儿巧灵,配他是有些低嫁,但抵不上人家姑娘愿意,也并非完全高攀不起。 原身情窍未开,见穆鸣和自己一样未曾订亲,就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 二郎,你觉得秋秋怎么样?陆维试探着开口,算算我今年也十九了,还没个着落。我觉得若是托人去提亲,她家应该会点头。 穆鸣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将手中的字纸放在桌子上,再啪地一声用镇纸压住。 发觉自己的态度有点气急败坏,穆鸣又迅速调整了一下,转而语重心长道:大哥,我这么多年寒窗苦读,考上秀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家里光耀门楣,让父母有个安逸的晚年,让你和细细都能过上好日子吗? 秋秋不过是个村姑,生得纵有几分姿色,却目光短浅又小家子气,将来对大哥有何助益?穆鸣接着道,大哥是要到县城里帮我管铺子的,难道还真要去继承那铁匠的家业? 大哥。穆鸣情真意切地握住了陆维的手,仰脸看着他,你的事,我都放在心里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跟爹娘都说过了,你将来的亲事交由我做主,务必要寻一个配得上大哥的人,方能够称心如意。 穆鸣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陆维只得道:二郎向来有主意,见识又多,我听从二郎的安排便是。 穆鸣松了口气,走到陆维的床头处坐下,看到那里插着的野雏菊,觉得十分碍眼,顺手拔了出来,弃在一旁。 细细今年也十五了,到了该出嫁的时候。 他已经替她相看好了人家,是在院试中认识的,外镇的一个同年。 那同年姓李,今年十七,和细细年貌相当,此次虽然没有考中秀才,接下来还是有大把机会。至于家境,能供得起孩子读十几年书的家庭,能差到哪里去? 怎么说,都比土里刨食的穆三十二家要好上许多。 拿到哪里去讲,都是令人满意的一门亲事。 自己的铺子这几个月赚了不少,到时候再厚厚的替她添上一份嫁妆,让细细在夫家能挺得起腰杆做人,也算全了这一世的兄妹之情。 至于陆维,他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他为什么一定要考上秀才? 除去他之前说过的理由之外,还因为他要打消父母的念头,让细细另嫁他人。 更因为,他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一直将陆维掌控在手心,才能最终让这个男人,真正的属于自己。 大哥。穆鸣坐在床上,朝陆维仰起那张白净秀致的脸笑道,过两天我就带你进县城,把咱们的铺子管起来。因大哥是第一次进县城,有些事要和大哥交待,今晚我就不走了,和大哥抵足而眠,好好谈谈。 陆维似乎对穆鸣的心思一无所知,亦笑道:如此甚好。 于是这一夜,陆维就在穆鸣的絮叨提点和隐晦挑逗中入梦,倒也不无聊。 唯一的感想是,看这番宛转曲折到不行的心思手段,这穆鸣在来到这个古代世界之前,怕不就是个闷骚处男同志。 不过,却是别有一番情调。 过了两天,穆鸣果然依之前所言,带着陆维去了县城。 水路走了一天半,陆维不去不知道,一去还真吃了一惊。 穆鸣考上秀才这一年以来,不仅是在老家翻盖了房子,在县城里也置下了产业。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青砖院落,却很是规整干净,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还雇了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以及一个看守门户、打扫院落房间的小厮。 至于穆鸣那几间极赚钱的铺子,所落房契和在官府登记的名字,其拥有者居然都是陆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穆鸣笑咪咪的解释道,我还要专心考功名嘛,所以都交给大哥打理比较好。 这个时代的商人比较受重视,类似宋朝,并没有从商者低贱,不允许考功名的律法。 而陆维虽然和穆鸣一起长大,情同兄弟,始终是个外姓人。 所以穆鸣的这份信任,不可谓不重。 陆维想起他在原世界当总裁的那些年,因为不喜纯粹的金钱**交易,从来没有砸钱去包养过谁。 没想到在这个古代世界,却被人砸下重金试图包养。 感觉居然挺不错的。 其实那几间铺子都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经营模式链条,并不需要陆维如何操心,也就是月底的时候让掌柜们过来对对账目什么的,从进货到贩卖都自有人去做。 基本上就是坐着收钱的节奏。 至于穆鸣的专心读书考功名,完全就是个借口。 穆鸣这个穿越者,虽然表现出来的那一套已经被古代人同化,但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根本就不认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丈夫当立于朝堂,成就一番功业,这辈子跟考试成绩死磕到底的这个理念。 因为不认同、骨子里没有被融和,考上举人的难度又相当高,所以他其实就打算止步于秀才公这个身份了。 考上一个举人的难度有多高呢? 这么说吧,三年一次考试,全国只录取两到三千人,比现代考清华、北大这样的学府还要难数倍。 穆鸣虽然有些头脑,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学霸,能考上秀才已经满足,不想再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这样高难度的科举挑战之中。 所以穆鸣和陆维在县城的生活,除了没睡在一起,实际上跟度蜜月差不多。 两人平常焦不离孟,没事的时候就去爬爬山,泛舟湖上,看看风景,听听戏,品尝古代县城的菜肴和美酒,学学骑术射猎什么的,生活甚是丰富。 一晃就大半年过去了,转眼到了落叶纷飞的深秋。 这期间,穆鸣往穆家寄了不少银子,也将穆细细的亲事提上了议程,却没有丝毫打算把父母接过来的意思。 他可不愿意,有任何人打扰他和陆维的二人世界。 直到那天,县城内出现了修真者,穆鸣一手营造的和陆维的二人世界,终于不得不被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咦,有人费尽心思,砸大价钱要跟我谈恋爱?这口送到嘴边的软饭,我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第99章 秋天是美丽的季节, 延绵数百里的密林, 在青色的天空之下, 冷而爽冽的秋风里, 都化作深深浅浅的红黄二色, 绚烂而缤纷。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 果实沉甸甸的挂于枝头,麦子成熟至颗粒饱满, 田垅间处处可见农忙。 秋天亦是狩猎的季节。 朝廷在春夏两季是明文禁猎的, 专供动物们休养生息,违者重罚。有钱的罚钱,没钱的视情节轻重, 或蹲牢狱, 或断手断脚。 到了秋天则开禁, 就是皇家也会在这个时候, 圈了皇城附近的山林做为皇家猎场, 进行一年一度的秋狩。 上行则下效, 秋猎不仅是民间的猎户们会当成一件大事来操办,在文人士子、商家富户中亦是蔚然成风。 有人可能要问了, 这个时代的猎户只能秋冬两季狩猎,冬天又大雪封山, 很多动物都要冬眠, 基本上没法狩猎,也就是说只有一季打猎的机会,平时怕不是要餐风饮露过日子? 其实不然, 这个时代的猎户算是吃一半官饷的。 他们都有点武艺,在禁猎的时间段里就是巡山者,防止有人违反禁猎令、私下狩猎,由官府发给一定的饷银,过得比一般老百姓家庭还强些。 而山林里的路况、以及动物的分布,没有比这些猎户更清楚的了。 所以文人士子、富家商户们每当秋天想去狩猎的时候,也爱雇上个猎户,一来避免在山林里迷路,二来在猎户的指点下,比较容易打到好的猎物,乘兴而归。 这个时代的马很贵,像穆三十二那样的家庭,这辈子看都难得看到匹好马,更何况买了当坐骑,所以之前穆鸣和陆维根本就没骑过马。 而射虽是君子六艺之一,但一把好弓着实不便宜,还要花钱请教习,其实也都是有钱的读书人才能学习的,穆鸣出生于在书本纸张费用上,都要抠抠索索的贫寒农民家庭,之前又一心读书考科举,自然也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学的。 也就是这大半年里,穆鸣有了钱和闲暇,才买了两匹好马,备齐鞍辔,交由家里的小厮精心喂养。 又花大价钱请了个外地的绍姓中年教习师傅,弓马娴熟,据说是从军队退伍下来的好手,教导自己和陆维骑射之术。 毕竟男人骑马射箭在这个时代,其时髦值跟现代开豪车差不多,还可以强身健体、方便出行,既然有了条件,怎么可以不练起来? 按理说大半年的时间,普通人于骑射一道也学不出什么名堂,就是练个骑马的花架子,在比较近的距离射个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可以唬唬外行人罢了。但令人吃惊的是,陆维在骑射方面竟然相当有天赋。 经过极短的新手学习磨合期之后,就能在马背上翻落如飞鹞。更兼天生神力,弯臂就能拉开五石的强弓,百步外穿透飘扬的柳枝。 直看得穆鸣目瞪口呆。 他一直知道陆维身体强壮力气大,春耕时家里有时候租不到牛,把犁往陆维身上一套,下田就可以当成头牛使。 但他没想到的是,陆维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1) 绍师傅都因此动了心,想要写封荐信,让陆维去从军。 还是穆鸣一力相阻,绍师傅这才惋惜作罢。 只有陆维自己知道,这是他上一个古代世界,身为戎边大将时的能力。 不过也幸亏这个世界的身体强悍、天生神力。如果是星际时代的身体,就算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能够发挥出来。 既是学了骑射,秋天又到了,穆鸣和陆维很自然的,就要随大流赶时髦的去秋猎。 穆鸣向来做事妥贴,他不仅叫上了绍师傅一起去,还雇了个有经验的猎户带路,确保此行万无一失。 其实说是秋猎,不如说秋游。 陆维、穆鸣和绍师傅三个人在霜叶尽染的林中策马缓缓而行,头顶着一片万里无云的青空,呼吸着冷冽而清爽的空气,耳畔时时传来马蹄踏碎落叶的细碎声响。 猎户是走惯了山林路的,又身怀武艺,虽然只是步行,但跟着骑马的三人竟是一点也不费劲。 三人的马后都已挂了几只动物。 穆鸣是三只野兔、一只山鸡,绍师傅是两只皮毛光滑的红狐。 陆维的马侧,则是挂着头皮毛银白的貂。 貂的警惕性极高,动作敏捷,极难被猎获,更何况还是一箭从眼中射入脑内,未曾损伤半点皮毛,也只有似陆维这样的用弓好手,这样精准的眼力才能做到。 兼且这貂是紫貂中的变异,通体银白,未见半丝杂色,更为难得,说句价值百金也不为过。只这一头,就已经值得走这一遭。 陆维指着那白貂,朝与自己并肩骑行的穆鸣道:我瞧着二郎冬天还缺个手笼,回头我便硝了它,让店里的裁缝做好,赠予二郎。 穆鸣听了陆维的话,含笑点头,只觉得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甜:大哥,这眼看着也到中午了,咱们就在此地稍作歇息吧。 最近他借口裘冷孤眠,难以入睡,经常晚上去蹭陆维的被窝。而陆维在与他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之中,对他偶尔的亲亲摸摸、上下其手已经非常习惯。 想必距两人真正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之前曾经说过,要帮陆维找一个能对陆维有助力,真正配得上陆维的人,方能称心如意。 而其实一直在他心中,既对陆维有助力,又能真正配得上陆维的人,只有他自己最合适。 好。陆维看了看天色后回答,翻身下马。 陆维是农家子,在乡下架个火烤个土豆玉米红薯什么的,都是常事。 当下系好马匹,和绍师傅、猎户一起清理出个干净地方,生起火堆,烘热干粮,又往附近的溪边取了水,放在锅子里烧开饮用。 猎户还有烤肉的手艺,手脚极麻利的将所猎野兔和山鸡,剥皮去毛开膛,用盐稍微腌了下后,撒上辛香调料,放在火上烧烤。 正当几人席地围坐,肉也烤到刚好,外皮焦黄,滋滋的冒着油香之时,忽然从不远处走来个青履黑衣的道人。 道人年约三十左右,中等身材,颔下蓄着几缕长须,望去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 这道人见陆维一行正在烤肉,竟就站在旁边不走了。 绍师傅是见过世面的人,见道人从这深山老林之中步行而来,脚下青履的白帮处,却一点尘埃都未沾,知道这必然是个异人。 于是起身施礼道:这位道长不嫌弃的话,可与我们共食。 道人点点头,便毫不客气的在火堆旁坐下。 绍师傅递给道人一块干粮,以及一条肥壮的野兔后腿,道人抓在手里也不食用,只是看着穆鸣说道:好一条天外仙根,可惜年岁有些大了,兼且凡心炽炽,不得入道门。 又转眼望向陆维,目光灼热:金龙绕精魂、霸王横炼躯,又是一身的桃花风流邪骨头,虽为凡体,却是注定的此生际遇波澜起伏、风月无边。不若同去,与我做个炉鼎,管叫你一世快活。 你这道士好没道理!穆鸣闻言大怒,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吃东西,你这却就是要当面拐人了?! 道人吊起眼,望向穆鸣:若见红尘桃花骨,九天金仙亦堕凡。休提我,你不是也被他所惑,早将其视为囊中之物了吗? 你穆鸣被说中心事,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还是陆维扯了扯穆鸣:二郎放心,他不过是在胡扯,我好好的一个人,自是不会随他去。 穆鸣这才收起忿忿,平息了怒气。 道人却在此时纵声长笑:怕是由不得你! 说完,道人的手臂忽然暴涨,伸出老长,一掌拍在身旁猎户的天灵盖上。 可怜那猎户顷刻间七窍出血,天灵尽碎,身死当场。 陆维反应极快,马上拉着穆鸣站起身退后,和绍师傅一起将穆鸣掩在身后,然后挽了强弓,一箭就朝那道人射去。 道人微微侧身,陆维所射的那一箭就被闪开,却其势仍猛烈无匹,半枝箭身竟没入道人身后的一块青石之中。 陆维见状,紧接着要从箭壶中抽出第二枝箭的时候,就见道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捉住了陆维的小臂,朝他大笑道:随我去,随我去! 说完,他另一只手臂暴涨伸长,又击在了绍师傅的胸口上。 绍师傅是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健的中年汉子,而道人这一掌看上去轻飘飘毫无力气,却顷刻间将绍师傅宽厚结实的胸膛击打到凹陷下去,胸骨尽碎,倒在地上眼见不活了。 这根本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陆维转头看了眼脸色惨白,被他护在身后的穆鸣,朝道人开口:你再杀人,我便是自尽当场,也不会随你去了。 道人闻言大喜:不杀人,不杀人,只要你心甘情愿随我去 他还没来及向陆维许下偌大好处,就见青空之上有流光划过,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霹雳降下,向道人当头劈来。 道人连忙松开陆维的手臂,往后连退了十几步,才堪堪避开那道紧追不舍的霹雳。 陆维看见一名星冠鹤氅的青年踏着飞剑,从天而降,矗立于他与道人之间。 邪魔外道。青年如看死物一般看着那道人,鸦羽般的乌发以星冠高束,露出整张似玉山皑皑、冰冷凛然的面容。 声音若古琴拂弦般动听,却又毫无感情。 青年只是一挥袍袖,就见他身前浮现出无数道剑光,朝那道人截杀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总是有人争先恐后想要甜宠陆总,以及喂陆总软饭 第100章 黑衣道人见状, 忽然佝偻了身形, 道袍绽裂, 自脖颈左右两侧各生出一颗头来, 又从背后生出四条手臂, 每条手臂各持一兵器, 迎向剑光。 三头六臂。穆鸣见状,不由得瞳孔微缩, 喃喃出声。 这种形态他并不陌生, 在前世的许多寺庙,都有三头六臂的护法金身雕塑。 还有著名的哪吒三太子,其战斗形态也是三头六臂。 但他从前一直以为, 自己穿越的是个普通古代世界, 一心一意只想让自己的生活环境变得更好, 不负此生。 却从来没有想到过, 这个世界居然可以修真, 能见到这般诡奇的场面。 什么邪魔外道, 你这小子见识浅薄!黑衣道人的六条手臂一一击开剑光,高声怒吼, 老子修的是异域神道,最终也是要位列仙班的! 不敬天地, 恣意生杀。青年一对如水墨勾出的眼, 寒冰般冷冽的向黑衣道人望过去,身心皆已堕魔,还敢妄想升仙?! 话音刚落, 只见青年鹤氅翻飞,手中剑铮地一声长鸣,剑身缠绕着白色的雷电,朝黑衣道人刺去。 黑衣道人举臂来挡,却被青年一剑斩落两条手臂。 那两条手臂掉在地上,连着手中所握武器都化做两道黑烟,顷刻间消散不见。 黑衣道人见状大惊失色,情知这青年不仅道行比自己高深,所修道法亦是自己的克星,转身就要逃跑。 却哪里逃得掉。 身后的两条胳膊在黑衣道人转身之间,再度被斩断,然后一剑穿心。 陆维和穆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黑衣道人,在青年的凛然剑气下化作一团爆开的黑雾。 然后只见青年左手提剑,冰雪凝就般、骨节分明的右手于半空中一抄,就握住了意图乘着雾气爆开之际逃窜,黑衣道人的元婴。 那元婴生得和黑衣道人一模一样,只是仅仅一掌可握的大小,在青年掌中连连拱手求饶,形貌凄惨,甚为可怜。 青年却完全不为所动,没有任何迟疑地捏碎了黑衣道人的元婴,令其神魂俱散,消逝于这方天地。 只留下元婴最后一声长长的刺耳哀鸣。 杀了黑衣道人之后,青年将剑插入背上剑匣,转身朝陆维和穆鸣这边走来。 青年纵然杀的是罪大恶极之人,也帮助了他们,但其手段态度之无情凌厉,再加上其通身冰冷孤绝的气度,仍然令穆鸣觉得害怕,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 陆维却向前两步,朝青年拱手道:多谢这位道长。 青年点了点头,并不因穆鸣的惧怕而忿忿不平,也不因陆维的致谢而喜形于色,整个人似乎就是一块万载难融的坚冰,完全没有情绪变化。 他走到绍师傅面前蹲下,往绍师傅凹陷的胸口处拍了几掌,又往绍师傅的嘴里塞了颗丹药进去。 肉眼可见的,绍师傅的胸膛基本恢复了原状,脸色逐渐红润,快要断绝的气息也变得有力起来。 回去好好调养一两月,便无大碍。青年简短的嘱咐之后,起身一挥袍袖,就见背上长剑清鸣一声,化作道流光自匣中飞出,浮于青年蓝履前。 青年踏上那道流光,顷刻之间便腾于青空,很快消失在陆维和穆鸣的视线之中。 陆维回头再看绍师傅,只见他已经能从地上坐起,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绍师傅,感觉如何? 绍师傅搭着陆维的手臂站起身,感慨道:仙人,仙人哪没想到我老绍这辈子,还能有此等奇遇。将来去到哪里,都能拿来说嘴。 穆鸣连忙也过来搀扶,望向不远处横尸于火堆旁的猎户,苦笑道:这一遭累那猎户丢了命,却只能多费些银钱,好生补偿他的家小了。 绍师傅看了看穆鸣,又看了看陆维,道:那黑衣道人虽是邪魔外道,眼力却未必差了。依他所说,你们兄弟二人都是有些根脚的,怕是将来另有际遇造化。 陆维沉默不语,心里暗想,这莫非就是031要他耐心等待的原因? 只是他纵然有招惹风月的什么桃花骨,却终究是个凡胎,不具备任何修真的资质。 看那黑衣道人的表现就知道,在这些完全超出人类范畴的修士们眼里,他最多也不过是个珍稀的、炉鼎玩物之类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左右大能的飞升? 三人经历了这番变故,纵然天色尚早,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进行狩猎,当下灭了火堆,让一匹健马驮了那猎户的尸体,就沿原路返回了。 陆维和穆鸣回家后过了几日,花费银钱将那猎户葬了,又将那猎户哭哭啼啼的一家老小都安置妥当,倒是搏了个不大不小的仁义之名。 毕竟,往常亦有猎户带雇主进山,由于种种原因遇到猛兽身亡的,都没有似陆维和穆鸣这般,于身后事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打理的齐整妥贴,令人再挑不出错来。 办完这件事后,穆鸣就收到了县太爷的帖子。 这本也是常事。 穆鸣有秀才的功名,又在这县城之内做生意,平常少不得给县太爷冰炭孝敬,没少往官府里塞银子,跟县太爷关系处得相当不错,没事就一起吃个饭、参加个诗会什么的,素有往来。 但是这帖子上居然写了陆维的名字,就有些稀奇。 纵然穆鸣一直喊陆维大哥,但明眼人完全能看出来,这俩从长相到姓氏都不一样,必定不是亲生的哥哥。 而且陆维身上全无功名,可以说靠着穆鸣在过活,这样的身份虽然不是多么低下,起码跟县太爷肯定不在一个层次上。 若是穆鸣参加宴会什么的捎带上陆维,大家自然都没话说,却万万没有县太爷亲自给陆维下帖子的道理。 穆鸣和陆维虽说觉得有些稀奇,因是与县太爷常来常往惯熟的,也没往深里多想,毕竟谁都有一时手误的时候。 县太爷既然相邀,焉能不去? 于是第二天,陆维和穆鸣就穿戴体面,按照帖子上的时间地点,前去赴约。 地点就在县太爷家的待客小花厅。 在僮仆的指引中,陆维和穆鸣踏入花厅,就见前几天在山林中救过他们的青年道士,以及两名老道坐在上首,县太爷则官服加身、态度恭谨的敬陪末座。 见陆维和穆鸣进来,县太爷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向他们介绍座上的三位道长。 两名老道俱是鹤发童颜,穿着黧青的道装。 一个唤作奇阳子,身形略肥壮,脸色红润,望去可亲可近;另一个唤作泰平散人,眉目疏朗,体型清瘦,颇具仙风道骨。 青年道号镇玄,三人中数他看起来年岁最轻,却是以他为尊。 奇阳子和泰平散人,竟都要恭恭敬敬的喊镇玄一声师叔。 这三位道长,来自昊元峰,当世第一仙山。县太爷搓着手道,有些羡慕的看了看陆维和穆鸣,因你二人有仙缘,所以特来接引。 我们在几天前,已经见过面了。陆维朝镇玄拱了拱手,多谢道长搭救。 镇玄闻言,朝陆维清清冷冷的看过来,点了点头:原来是你。 又望向身旁的奇阳子,道:他便是我的情劫么? 奇阳子摸了摸鼓起的腹部,道:是老祖推算出来的,时间、地点、年貌,还有这身天下独一无二的桃花骨,当无他人。 陆维不解道:情劫? 是啊。奇阳子笑着解释道,我这师叔是老祖的关门弟子,宿世仙根之体,资质奇高,乃是当世数得上的,有望在近百年内飞升者之一。只是他所修无情道,必先历极情劫才得圆满根据老祖的推算,你便是师叔的情劫。 陆维听了恍然大悟,031让他等着的,原来在这里:我要如何助道长历劫? 也不需如何。镇玄道,你与我去昊元峰,共度这一世,便算我历过劫了。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2) 镇玄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岁数已过五百。 纵是最坏的结果,将来不得飞升,按他现在的道行,未来亦还有数千年漫长的寿元。 而凡人寿不过百年,陆维这一世,对他漫长的生命来说,实在是沧海一粟。 他自幼于昊元峰雪山顶上修行无情大道,不知岁月。这次还是为了历情劫,不得不下山。 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简单的任务,无非是找个特定的凡人,养他一世,完成便是了。 陆维一听,觉得挺好。 系统这是终于良心发现,给了他一个既简单,又能拿到很多能量的度假任务。 不需要惮精竭虑的去谋算、去运筹什么,只需要镇玄的庇佑下,简简单单活到这一生寿终就可以。 不行!穆鸣闻言,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镇玄道,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骗子邪修,我们兄弟二人过得好好的,怎就空口白牙的几句话,便要哄了人去?! 唉哟唉哟,穆老弟,可不敢这么说。县太爷连忙上前打圆场,又朝着道士们团团作揖,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紧接着,底层家庭出身的陆维和穆鸣,被县太爷紧急恶补了一番这个世界的知识。 这个世界的修真门派林立,其地位超然于世外,战力更是卓绝。 皇室、贵族的子弟每当六岁,就会被摸骨测试,观其天赋。如果有修真的资质,就会被送入仙门,成为其家族未来的重要依仗助力。 因为修真资质的罕有,可遇不可求,而且修真者往往隐世求长生,并不常踏足凡尘,所以底层人民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只有些传说流传于世间。 像陆维和穆鸣这样泥腿子出身的贫家子弟,自是无从得知。 昊元峰,便是这个世界排名第一的修真门派,就连当今天子也不得不向其低头,恭敬以待。 听了县太爷恶补的知识,穆鸣心中还是不服气 他和陆维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眼看着就要两情相悦,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镇玄,非要和他抢? 无情道了不起啊?历情劫了不起啊? 玩过电脑吗?用过手机吗?看过3D电影吗?知道什么是单身狗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那体型清瘦的泰平散人,忽然长身而起,朝花厅外走去:你虽年龄大了些,五心不定,但身具天外仙根,从现在开始修行,还是能得些好处。随我去吧! 穆鸣顿时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紧接着整个人如风筝一般倒飞而起,就这样被道力所控,随着泰平散人出了花厅。 花厅里只剩下陆维一人,面对县太爷和两个道士。 第101章 既然入了仙门, 凡尘之事就无需挂怀。县太爷带着前所未有的慈爱神色望向陆维, 放心, 你们留下的家业财产, 本官自会转交你们的父母亲人, 绝不会少了分文。 事已至此, 陆维自然没有任何选择,与县太爷道别之后, 便随着镇玄和奇阳子离开了县衙。 踏出县衙门口之时, 走在陆维身旁的镇玄,忽然自袍袖中伸出一只冰雪雕就的手,捉住陆维的腕。 陆维被捉住手腕之后, 见镇玄并无其它的意思,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往前迈步, 便连忙跟上镇玄的步伐。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步之后, 陆维只觉得眼前一花, 就再看不到县城的建筑和长街,只见四野茫茫, 身处于一座巍峨山岳的山脚之下。 旁边的奇阳子捋掌道:师叔这缩地成寸之术妙极,正所谓, 万里之路倏忽而过。 陆维心知这里应该就是昊元峰。 他站在这山脚之下, 仰头望去。 只见整座山遍布植被,因为正值深秋,望去就是深浅红黄交错, 层林浸染。 在层林掩映之中,自山脚至山间,又偶尔可见亭阁一角,想必就是昊元峰修真者居住之处。 而现在明明还没到冬天寒冷的落雪时节,昊元峰高耸入云的顶峰,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明显是常年不化。 再往四周看去,只见一道碧绿澄清的江水在不远处流淌。 那是晋江。奇阳子见陆维驻目,解释道,修为低下的弟子们住在山脚,平常都靠着这条江濯衣饮水。 镇玄此人明显寡言少语,一言不发的召出飞剑之后,踏上那道流光,朝陆维看了一眼。 奇阳子笑着推了把陆维,道:去吧去吧。 陆维还从来没有乘坐过这样的交通工具,于是带了几分小心,试探着踏上去,立于镇玄身后。 那流光虽然看上去细细一道,但踏上去才明白,其实其承载的范围还算大,站的也挺稳。 抱紧我。镇玄吩咐了一声之后,飞剑便载着两人腾空而起。 陆维自镇玄身后伸出手,抱住镇玄的腰。 陆维在常人中算是高大的,镇玄身型亦如玉树般修长挺拔,竟不比陆维矮多少。 纵是隔着不算薄的鹤氅,陆维亦能感觉到,掌下镇玄的腰身窄而紧实。 但陆维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情欣赏,也不能开口提醒镇玄。 作为一个凡胎,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急速飞行时产生的罡风刮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如同刀割一般。 而他只要一张嘴,大股的寒风就会从嘴里倒灌入腹,更不要提说话。 所以在整个飞行过程里,陆维只能死死抱住镇玄,尽量将头脸埋在镇玄的背脊处,咬牙忍耐。 好在因为飞剑的速度快,这个过程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昊元峰雪山顶。 镇玄从飞剑上走下,看到陆维之时,不由吓了一跳。 陆维的脸部双颊和手背,尽是罡风造成的擦伤,红红一片,泌出成片的细密血珠。 凡人,真是脆弱。镇玄有些懊丧地嘀咕一声之后,让陆维站好了,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抠出些透明的胶状药物,均匀涂抹在他脸颊和手背的擦伤上。 这药物倒是真的挺神奇。 抹上之后,陆维就立即感觉不到伤处火辣辣的疼痛了,至于皮肤的破损泌血状态,则肉眼可见地在镇玄面前平复。 镇玄面无表情的收起玉瓶,这才朝陆维道:我们到了。 说完,他转身踏着地面上亘古不化的积雪冰路,径直而行。 陆维跟在镇玄身后,呵气成白雾,用双手抱住了肩头。 来到山顶之后,气温骤然降低,感觉这儿至少得零下七、八度,就跟进了个冰窟差不多,他身上所穿的秋季衣裳便显得格外单薄了。 看镇玄穿得也不厚实,在前面带路却是行动自若,一点都不觉得冷,这大概就是凡人与修真者的区别吧。 镇玄带着陆维进了个洞窟。 这洞窟十分广阔高深,长长的半透明钟乳石自山洞顶端层层垂下,形状像是凝固的瀑布。 地面各种美丽形状的钟乳石生长的到处都是,它们拔地而起,有的似宝塔,有的像玉笋,有的似剑身,形态万千,是天然形成的瑰丽奇景。 在壁间镶嵌夜明珠的映照下,若明若暗间,洞窟更是展现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此等美景若是在平常,陆维必定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 但现在陆维只看了两眼,就不想多看。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里的温度竟然比洞外还要低上几分,冷的人根本没有心情赏景。 再一转身,却见镇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单薄的浅蓝色深衣,赤脚踏着双木履,鸦羽般的顺滑乌发散于腰际,一副居家的打扮,朝着洞窟中间放置的一大块玉石走去,然后盘腿坐于其上。 那块玉石大约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镇玄抬起水墨勾勒而出似的双眼,望向陆维,拍了拍自己的身旁:你也上来坐吧。 陆维抱着肩膀走过去,只摸了一下那块大玉石,就立即缩回手去。 这怕不就是传说中的寒玉,实在是冷的吓人,仔细看上面,还丝丝缕缕的冒着寒气。 陆维发着抖,朝镇玄道: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有没有御寒用的衣物、火盆之类的东西? 镇玄自幼在这雪山顶之上修行,除了这次下山,根本没有见过几个凡人,不通俗务。 也不知道,养个凡人竟是这么麻烦。 他微蹙眉头想了一小会儿,手腕一翻,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抓出条火红色的细软毛皮围脖来,递给陆维:这是火鼠皮做的,据说可以御寒。 做为昊元峰老祖的关门弟子,镇玄手里的好东西自是不少。只是依赖借助于外物,有碍修行大道,所以绝大部分东西对他来说并没有用处,只是随意堆放在芥子空间里罢了。 陆维接过火鼠皮的围脖,围在颈上,只觉得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流遍全身,身体真的不冷了。 这个时候再去摸那块寒玉,竟也觉得触手生温,于是依照镇玄之前所言,坐在镇玄旁边。 陆维看了看这个洞窟,只见除了他与镇玄身下的这张,可以称得上床的寒玉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家具,更不要提锅碗瓢盆等物。 既然是要在这里度过一生,总是希望能过得安逸些,于是朝镇玄道:道长,你平常吃什么啊? 镇玄道:但凡入我玄门,便每日打坐,引灵气涤体即可。 镇玄经陆维这一提醒,忽然想起自己此番下山,看见的凡人日常都要吃饭,于是又道:我这就传讯给奇阳,让他每日遣人做些凡人所用的饭食送上来。 陆维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道长让他们按时送些粮米柴火、菜蔬干肉和调料上来即可。我再列个清单,把日常用品都置齐。 开玩笑,听镇玄所说,这满山的道士平时可都是从来不开火、不吃饭的! 让这帮道士做饭送上来,鬼知道是什么凶残的黑暗料理,陆维不敢赌。 好在乡下长大的原身,五岁做家务带妹妹,七岁就开始学着做饭,给穆涂氏帮厨,而且做的还不错。 所以陆维决定自给自足了。 镇玄点头应道:好。 陆维列好清单,交给镇玄传讯之后,望向镇玄皑皑玉山一般的侧脸,有些好奇:听闻道长所修,是无情道?但从道长路见不平,便拔剑斩除邪魔,后又出手救人之事来看,道长并非无情之人。 镇玄半垂了眼帘,神清若冰雪: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天道却又承秉浩然正气、滋生万物,何解也?所谓无情道,正是最接近天道之路。 陆维恍然道:也就是说在道长胸中,有灭魔之心、存慈悲之念,却又不执着于何物,视众生皆为平等。 镇玄听了陆维的话,略显讶异,不由看了陆维一眼。 听自己一言,陆维即可一语说破无情道之本质,其悟性可谓惊人。 可惜如此悟性,竟存于一介凡人之躯。 镇玄素来寡言,此时竟也起了与陆维论道之心,和他交谈起来。 陆维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而且不比镇玄五百年来孤身于这雪山顶上一人悟道,他见过世间万千风景、阅历丰富。 所以其见解,往往是镇玄闻所未闻的,且每每令人震聋发聩。 不知不觉中,两人就坐在寒玉床上,聊到日影西斜,直至奇阳子遣人把清单上的东西送了过来。 陆维要的东西可不少,但好在这洞窟够大,倒也堆放的下。 陆维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在洞内的一块空地架起柴堆,升火烧开了一锅雪水,煮饭炖菜。 吃完饭,陆维又要拎着锅子去雪地里擦洗,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镇玄却踩着木履走下寒玉床,给了他一大叠纸符,道:这是涤尘符。若有不洁之物,贴于其上即可涤净。 陆维接过纸符,从中间抽了一张,贴在铁锅饭碗上,果然随着纸符化作白光消失,铁锅饭碗顷刻间光洁如新,污渍油渍皆不翼而飞。 镇玄道:此符还可以用来扫除,以及洁净体肤衣裳。 陆维收下纸符,心道,怪不得镇玄这洞窟里连根笤帚都没有,却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吃过饭后,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镇玄端坐在寒玉床之上,已经入定。 陆维虽说围着火鼠皮,已经不觉得寒玉床冷了,却还是不想睡那连个枕头都没有的,硬邦邦的玉床。 他就着火光,开始削昊元山特产的,奇阳子送上来的,以道力烘制好的青竹。 有的削成长篾片,有的锯成大小不一的圆柱体,有的做成契形,并于其上不时的比量、钻孔。 大约花费了三、四个小时,一张美观结实的竹床就出现在火堆旁。 没办法,整个昊元山就没床这东西,所有道士晚上都是以打坐入定代替睡眠的,他只能发挥原身记忆中的能力,自己做一张。 竹床做好后,他收拾了残余的碎片,整理干净,往床上面垫了两件大毛衣服,就有了一个柔软的铺面。 然后把火鼠皮围脖取下来,叠一下枕在脑后,整张床都是暖烘烘的。 陆维这时候也有些疲惫了,于是合衣躺在床上,在不远处火光的映照下,很快陷入了沉眠。 这是他来昊元峰雪山顶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线的是生存技能满点陆总,既将开展世外桃源般的甜宠生活~~ 第102章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 第二天天光微熹的时候, 陆维就于竹床上睁开了双眼。 眼前火堆, 只剩下一些有着暗红火星的余烬, 对面的寒玉床上则空无一人。 陆维也没有太过在意镇玄去了何处, 昨日找奇阳子要了那么多东西, 今天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脖子上围着火鼠皮,在洞窟里进行了初步制作之后, 扛着大根的青竹走出洞外, 在附近找了片合适又平坦的地面,开始搭棚子。 在居住的地方生火做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除了煮就是炖, 玩不出别的花样, 而且也费柴、不好留火种。 所以他打算先搭个简易的厨房。 此处常年严寒、积雪不化, 冰雪足有数尺厚, 且冻得**的, 坚实无比。 陆维站在选址处, 用竹子削尖的一头稍微戳了戳地面,只留下几个白点。 当然对此, 他早有准备。 他放下竹子,拿出一根长铁棍, 取下颈上的火鼠皮, 包裹于棍身,然后往设定好的地基点插去。 来到昊元峰之后,镇玄给他的两样东西, 火鼠皮和涤尘符都很实用。 包裹了火鼠皮的铁棍接触到坚冰之后,如同捅入嫩豆腐一般,很轻易的就插了进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3) 陆维插到差不多的深度,再于洞内搅动几下,扩到青竹直径可以插进去的大小,取出了铁棍,然后一根根放入青竹。 当然,因为青竹和冰洞之间并非完合贴合,彼此间多少还留有空隙。这个时候,只要自空隙间灌一些水下去,自然就会冻住,成为再坚固不过的地基。 陆维将厨房搭到一小半的时候,就见镇玄仍然穿着那身居家的单薄蓝深衣,赤脚踩着木屐,肩膀上搭着个口袋,怀里抱着只毛色纯白的野鸡,于一片冰雪中踱过来。 见陆维在搭屋垒灶,镇玄抱着鸡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道:甚好。只是这里再过段时间,就到了冬天,介时风雪严寒,这屋子怕是站不住。 说完,他腾出只手来,递给陆维一颗灰扑扑不起眼的小石子:这是定风石,将它放在屋内,便风雪不能侵。 陆维知道镇玄给的都是好东西,当下谢了接过,放进厨房内。 待他再出来的时候,镇玄又不知去了何处。 陆维的简易灶台已经搭好,只是新泥糊上的地方还泛着潮湿。 这却也不打紧,烧几次灶就会自然干硬。 所以陆维就去洞窟里拿柴,准备烧灶,并将堆在洞内的柴火搬到新搭好的厨房里。 然后就看见镇玄之前抱的那只白野鸡在洞里,野鸡旁还放着镇玄之前搭在肩膀上的口袋。 野鸡在洞里一瘸一拐的走着,一只鸡脚上拴着条布片。 陆维顺手打开了那个口袋,见里面放着些板栗和松子,再看看那只肥肥的野鸡,心想镇玄倒是挺上道的,举一反三。 居然知道抓只野鸡来给他加餐,再加上这些板栗松子,正好做个板栗松子烧鸡。 于是捉住那只野鸡,手脚麻利地杀鸡褪毛切块,借着烧灶的火,和着炒制剥皮过的板栗松子,香喷喷红烧了一锅。 等陆维把柴搬了大半,就见镇玄进了洞窟,继而又很快折出来,朝陆维疑惑道:奇怪,那只雪鸡呢?我替它裹好了脚伤,本来想养几天再放生,怎么就不见了?按理说它受了伤,跑不远的啊你有没有见到? 听了镇玄的话,陆维马上意识到,那只鸡不是镇玄捉给他吃的。 而那些板栗松子什么的,应该是镇玄为那只鸡准备的口粮。 这个陆维迟疑片刻之后,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已经在锅里。 镇玄朝厨房那边望去,看到门前还遗留有一大簇沾着血的白色鸡毛,再闻到厨房里隐隐传来的红烧香气,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张脸顿时黑了。 他却也不说什么,只是一语不发的转身,脚下木履踩着冰雪,朝洞窟内走去。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愤愤琴音从洞窟内传出来。 陆维耸耸肩,一边听琴,一边将焖好的米饭和红烧鸡块盛出来,开始吃午饭。 纵然镇玄生气,但肉都熟了,除了吃掉还能怎样? 因为怕再刺激到镇玄,他却也没端到洞窟内吃,就在还没完全搭好的厨房里吃了。 好在他颈间围着火鼠皮,灶下的火也烧得正暖,又有定风石阻挡穿堂而过的寒风,纵是现在房子还缺墙少顶的,倒也不觉得如何。 一边吃,一边还有心情欣赏镇玄的琴音。 说句实话,弹得不怎么样。 这里破了音,那里又指法滞涩啧,也就是好歹能听出来是首曲子。 他称帝那一世,自幼习君子六艺,乐一道也是学过琴的,而且于琴的天赋造诣颇高。 只是后来领兵打仗,又跟刘琥纠缠不清,继而称帝,事务繁杂,渐渐荒废了这些。 但鉴赏能力始终在。 吃完饭之后,陆维擦干净嘴,收拾了锅碗,这才踏入洞窟。 只见镇玄盘腿坐在寒玉床上,身前悬浮着一架七弦琴,修长十指置于其上弹拨。 七弦琴品相不俗,整体呈现出一种剔透的青,仿若是置于绿叶之上,莹莹欲滴的露水之色。 其声润静圆匀、清淡微远,配镇玄这一手不怎么样的琴技,真是挺可惜的。 陆维走过去,坐到镇玄身旁,放轻了声音:道长,不知者不罪。 镇玄抬眼看了看陆维,神色冷冷,手下并未停止拨弦。 兔食草,虎食兔,而虎兔死后,其身躯又归于地下,滋养草木。 天道循环往复,千万年来皆是如此。 他知道,陆维身为一介凡人,未曾断绝俗世烟火,会做出这种事,其实是正常的。若要怨,也只能怨他未曾想的周到。 他其实并未怪罪于陆维,只是心中郁郁,不得不发。 道长,要不然我去重新捉一只雪鸡来给你养?陆维试探询问。 反正他有火鼠皮,只要佩上弓箭,这雪峰顶上哪里都去得。 行善事,当因缘际遇而发之于内心。如若刻意所为,便流于下乘。镇玄眼皮都不抬。 道长有所不知,似我这等凡躯,若不进些肉食,便会气短胸闷、日渐瘦弱无力。陆维改为胡说八道的卖惨,今日吃了道长带回来的雪鸡,纯属意外。既然道长不喜,以后我这一世便茹素斋食,再不敢沾半点荤腥,以赎今日之罪如何? 镇玄抬眼看了看他,神情间似乎信以为真,有了些震动,却仍旧抿着嘴,不发一言。 不瞒道长说,我亦略懂琴。如果道长不嫌弃,我便借道长瑶琴,抚琴一曲,以作赔罪如何?陆维忍受着镇玄拙劣的琴音,又道。 镇玄这次却没有迟疑,袍袖微拂,那七弦琴便移至陆维身前悬浮,弹来。 陆维调试了几下弦音,很快进入状态。 他虽多年未弹,但从技法到音准乐感,都不知比镇玄高明到哪里去。初起之音还略为滞涩,逐渐便进入佳境。 一曲洞天春晓奏至酣畅淋漓。 随着琴声缭绕于洞窟,成千上万株翠绿的细草倏忽于墙角、地面的岩石缝隙处,颤巍巍地生长出来。 等陆维一曲终止,已是遍地细草摇曳,还有零星的白、粉、紫等花朵点缀于其中,不知哪里来的彩色蝴蝶纷飞于其间,冰冷的洞窟中一片生机盎然。 陆维讶异的看着眼前这幕。 然而琴声终止之后,这一幕亦不过存在了十几秒,便化作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四散纷飞,消失在陆维和镇玄面前。 陆维看着眼前依旧冷冰冰的洞窟,适才青草和鲜花的气息却还萦绕于鼻端,有些回不过神。 镇玄心中亦是讶异不已。 此琴名为昊天环佩,是昊元峰镇峰之宝,蕴含莫大威能,可以将抚琴者所奏之意境具现。 自师尊手中得此琴的十年间,镇玄屡试而不成,没想到却是与陆维这个凡人有缘。 送你了。 镇玄步下玉床,将琴推入陆维怀中,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洞外。 陆维也不知其是喜是怒,没敢挽留,只能坐在玉床上抱着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洞口处。 虽然这琴无疑是个宝物,但说起来真是冤枉,他完全没打过这琴的主意,只是想让镇玄心情好一点。 毕竟为了任务,他跟镇玄是要在这里过一世的。 罢了,事已至此,他已经尽力,还能怎么着? 还是在今天把他的厨房建起来吧。 陆维把琴放在玉床上,再没多想什么,便起身去了洞外,继续他的建造大业。 到了夕阳逐渐西沉的时候,陆维一身泥一身汗的搭好了露天厨房,看着炊烟缓缓沿屋顶囱中而上,满意地笑笑,然后往自己身上拍了张涤尘符。 随着白光闪过,立即尘垢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 然后他看见镇玄披了一身蜜色晚霞,逆着光影,怀里抱着个灰兔子向他走来,越发显得肤白如霜雪,整个人的身形轮廓似以水墨勾勒而出。 走到了陆维面前,镇玄把兔子往陆维面前一递:给你。 陆维受宠若惊的接过,忙道:道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喂养它的,包管它长的膘肥体壮,道长每日见了便心生欢喜。 镇玄却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是给你吃的。 吃了,就不会胸闷气短、瘦弱无力。镇玄仍旧面无表情、神若冰清,却说得无比认真。 陆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道:多谢道长。 镇玄朝陆维点点头,转身回了洞窟。 陆维来到昊元峰的第二天,晚餐菜色是蒜蓉蒸茄子,以及碳烤椒盐兔肉。 男人的某些方面,其实和野兽差不多,比如领地观念。 经过头几天的安置之后,陆维就开始了在洞窟周边环境的探索。 结果发现这里虽是冰天雪地,却亦别有意趣生机。 峰顶的东面,有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方圆足足数十里;远远望去,便是嵌在冰雪中的一块巨大蓝宝石,其水质之清澈,只有陆维前身见过的西藏天湖可差相比拟。 湖里生长着一种透明的无骨鱼,无论煮汤还是烤炸,皆味道极鲜。 峰顶的南面,则生长着一片耐寒的茂密树林,树林中还生活着野兔、鸟、狐狸、狍子之类的动物。 这些动物与陆维之前在乡下见过的不同,都长着丰厚的皮毛,非常抗冻,而且其中有些似乎具备灵性。 陆维甚至发现了一个温泉。 他虽然有涤尘符清洁体肤衣冠,但不时去泡下温泉,也是另外一种享受。 除此之外,还有件奇事。 那一日,镇玄说把那张琴送他,他并没有当回事,将琴仍旧放回玉床。 但自那日起,他就时时处处都能看到那张青色的七弦琴。 起床的时候,看到琴静静的倚在床侧。 做饭的时候,琴靠在柴扉旁。 就连出门打猎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的在哪棵树下看到它。 对这种也没有妨碍到他什么的事情,陆维不知该如何跟镇玄开口,只能自己习以为常。 就这样,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陆维在雪山顶上迎来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镇玄身为金主,也在努力的包养陆总了,这才两天,送了多少好东西~ 第103章 下午, 陆维在温泉泡了个澡之后, 扛起今天所获的猎物一头梅花鹿, 踏上回程的道路。 眼见冬天快到了, 他打算熏点腊肉, 再灌些香肠。 说起来这个身体是真的强壮有力, 扛着头200斤左右的鹿走在满是冰雪的道路上,居然非常轻松。 还没走多远, 就看见沿着山路跌跌撞撞跑上来一个人。 这人身穿黑白相间的昊元峰弟子道装, 头顶束着个简单的道髻,脚步虚浮,跑四五步就要滑一下, 有好几次摔倒在地上, 却又很快爬起来继续跑。 在雪山顶住了半个月, 陆维知道这里属镇玄的清修之地, 平时未经通报, 是严禁外人踏足的。 一旦发现有人擅闯此地, 会交予戒律堂重罚。 陆维见状,放下了肩膀上扛的鹿, 站在原地等这人。 他本来只是打算顺便告诫下这弟子,让其尽快下山, 免得被发现受罚。谁知道等这人跑得近了, 他才发现竟是穆鸣。 穆鸣此时十分狼狈,脸上青紫肿胀成一片,道服破了好几处, 上面东一块西一块尽是泥灰,若不是陆维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熟悉非常,差点没认出来。 大哥!穆鸣见他站在山道上,惊喜过望,叫喊出声。 陆维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穆鸣,吃惊道:二郎,怎么搞成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没有过问穆鸣的情况,甚至连想到穆鸣的时候也很少。 陆维以为穆鸣身具仙根,被泰平散人选走,自会好好栽培,没什么可担心。 他既已决定陪镇玄在这雪山顶上度过这一世,穆鸣与他则成为殊途。 再说,穆鸣已经踏上漫长的修行之路,他们彼此间从寿元到各个方面都不再相同,此生恐怕再难有交集。 陆维这个人的性情就是如此,他觉得不可为的事,或者因为种种原由、不可以再有交集共通的人,就会从内心与之彻底了断。 但穆鸣现在,以这样落魄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他又绝对不可能装作没看见、撒手不管。 穆鸣靠着陆维宽厚结实的胸膛,感觉到被所爱之人的有力双臂所护,不由心中酸楚苦涩,用冻得发红的手,紧紧握住了陆维温暖的手掌。 然而穆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斥喝: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陆维抬眼望去,只见四名同样穿着黑白相间道服的道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这四人三男一女,打头的那个四十岁左右,蓄有一副山羊胡须;另两个男子皆为二十许,一高一矮;女子则是作道姑打扮,正当妙龄,生得颇为美艳。 这四人一看就是追着穆鸣上来,找穆鸣麻烦的。 陆维平常若是遇到这种事,对方势众而自己势孤,绝对会选择先避开,再谋以后。 但一来这山道在茫茫冰雪中,无遮无挡的、避无可避,二来他身边还有个遍体是伤的穆鸣,总不能丢下不管。 陆维将穆鸣护在身后,朝四人沉声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昊元峰禁地吗,怎敢擅闯? 山羊胡须道人看了陆维一眼,道:你只叫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立即下山。 陆维转身望向穆鸣:什么东西? 如果交出东西,就能让这些人离开,那便暂时交出来也无妨。 反正回头跟镇玄一说,解决这帮人、拿回东西,也不过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玉清观想图。穆鸣带着呜咽之声回答,继而望向四名道人,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那是打进我脑子里的一幅画,根本就没有实物,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他不情不愿地被泰平散人带上昊元峰之后,每天被关在一间两层小楼的楼上,给了他一本功法,强迫他修炼。 他哪里想修炼,整天吵着闹着要离开这里找陆维,但根本没人搭理。而且除了每天送一些清水给他,就没有给过他任何食物,说是打坐吐纳可疗饥。 在穆鸣身上虽然发生了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做为一个现代人,从心眼里就不信这套。 然则一顿两顿不吃还可以,过了两天不吃,就实在饿得难受。穆鸣没有办法,只有依泰平散人所说,照着那本功法打坐吐纳。 谁知自从打坐修炼之后,还真的不觉得饿了,每天喝点清水就行,而且精神身体日益健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4) 他参了七日的禅,泰平散人说他已经入门,就带他去了降灵台。 那里是每个具有仙根的道士炼气入门后,都会来的地方。 降灵台与九天之外的仙灵相通,每个入门的道士按照其资质心性,都有机会在此处得到一份来自仙灵的馈赠。 这也是昊元峰会身为此世界,众道门之首的重要原因。 有人得到本命法宝,有人得到异术功法,有人得到灵丹妙药当然,也有很多人运气不佳。 比如道器损毁后的碎片,一片属于灵禽的羽毛,几页完全看不清字的功法残卷等等。 你说这些东西没价值吧,它多少沾了些天外灵蕴;你说它是个好东西吧,它又全然无用。 穆鸣到了降灵台,按照泰平散人所说的叩拜之后,石台之上忽然金光大作,七色彩霞骤生。 这正是降灵台为天资超群者,降下不世出宝物的征兆。 然而待金光彩霞散去,穆鸣却两手空空的走了下来,说是一副名为玉清观想图的图形打入了他的脑中。 这番话别说昊元峰上的弟子们不信,就连泰平散人也是半信半疑。 原因无它,只因众人所见拜灵台者,除了穆鸣之外,没有一例不得实物馈赠的。这等虚妄之言,自然不能取信于人。 而穆鸣于降灵台叩拜之时,所产生的异象,又十分令人眼红心热。 所以趁着这两日泰平散人有事下山,这四个心怀邪念,之前却一直表面上和穆鸣交好的同门,就找了个机会把穆鸣约出来,想要得到他手上的宝物。 昊元峰自有律法,是严禁同门互相争斗、抢夺财物的。 但这四人修仙资质低下,与之对应的,在降灵台也没得到什么好东西。 四人眼见入门之后,每天苦哈哈的做为低阶弟子待在昊元峰上,没有什么前途,打算做完这一票后就叛出师门,改修魔道,再找个不认得他们的地方逍遥快活。 因为要避人耳目,他们就把穆鸣约在了雪山顶附近。 这个地方位于禁地边缘,平素极少有人前来,是个动手逼问的好地方。 但他们搜遍了穆鸣的身体,也没有搜到什么有价值的宝物。 继而无论怎么诱哄、殴打穆鸣,穆鸣也坚持不松口,只说拿不出东西。 四人既要从穆鸣这里掏出宝物,又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以尽快的速度叛逃出师门,时间也是有限的。 于是渐渐不耐烦,对穆鸣动了杀心。 就在这时,穆鸣不知怎地就逃出了他们的控制,往雪山顶的方向跑去。 穆鸣只要活着跑出去,他们逼迫同门、意图抢夺财物的所作所为就会曝光,介时一切都将成空。 所以这才不顾昊元峰禁令,跟着穆鸣跑了上来。 陆维看着眼前这四名道人,拱了拱手:我家二郎从不说谎,他说没有,便是没有了。 陆维跟穆鸣打小一起长大,深知他不是那等要钱不要命的迂腐之人。 穆鸣听陆维说我家二郎,又见他一力维护自己,心里自酸涩苦楚中又生出股甜意来,暗忖道,虽然我二人因外力不得不分离,大哥总归是心里有我。 山羊胡道人略通望气术,眼珠咕噜噜的往陆维身上一转,就知他是个凡人,杀念陡生,朝其余三道使了个眼色。 就算拿不到宝物,为了能顺利出逃,穆鸣也不能活着。同理,明显和穆鸣相识的陆维也一样。 这里虽说已经是在雪山顶的范围,却地处边缘,就算在这里杀人,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想必那个一心在此清修的师叔祖也不会及时发现。 杀穆鸣这样刚踏入炼气门坎、还没来得及学任何术法的修行者,和陆维这样的一介凡人,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陆维曾身经百战,对杀意极为敏感。 在四名道人还没有来得及动作之时,他便身手敏捷的取下弓箭,先发制人,一箭朝那看上去动作最为迟缓的矮个子道人射去。 矮个子道人刚收到山羊胡道人的眼色,就觉得心口一凉。 再低头看去,只见心口处多了个血窟窿,鲜血像小瀑布般从窟窿中汩汩而出。 在他身后的雪地上,插着根带血的铁箭。 陆维力大无匹,这一箭全力施为,竟是直接将矮个子道人的心口穿透。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就口吐血沫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小子你敢! 山羊胡道人见此情形,勃然大怒。 他们纵然在昊元峰的一众道士之中算质资低下者,却也是身具仙根、会些道术,自认身份远远高于凡人。 谁知就在眼前,同伴竟会被一介凡人当场射死? 陆维听他在那里叫喊,并不答话,直接从箭壶里再度拈出一根铁箭,搭上弓弦,然后一箭又朝为首的山羊胡道人射去。 战场之上,只论生死存亡,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山羊胡道人此时却有了防备,拿出一面八卦镜来,喝道:挡! 只见陆维那穿云裂石的一箭,只至道人身体的半尺开外,便不得寸进,跌入雪地中。 陆维连射了两箭之后,那高个道人和道姑也反应过来,也不知使了什么术法,身体顷刻间化作虚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陆维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穆鸣:呜呜呜,大哥我被人欺负了~ 第104章 穆鸣见状大惊。 他虽没有练过道术, 好歹在昊元峰上待了半月有余, 却是见过的, 深知其威能。 陆维纵有霸王之力, 终究是个凡人, 绝对不可能与之相抗。 情急之中, 穆鸣伸开双臂,挡在了陆维身前, 然后紧紧闭上眼睛。 他从没有怀疑过, 自己爱陆维这件事。 他十年寒窗苦读筹谋,积攒出可观的产业和人脉关系,都不过是为了在这个礼法教条等阶森严的时代, 能与陆维长相厮守。 同时他做为重活一世的人, 亦无比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性命。 毕竟谁也不知道, 他还有没有下一世。 但只有事到临头的这一刻, 他方切身体会到, 他为了陆维是可以豁出这条命去的。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感觉到任何疼痛,于是慢慢张开了双眼。 他看见那三名道士站在对面, 神情惊愕地望着他。 而在他的身前,悬浮着一张琴。 琴整体呈现出一种剔透的青, 仿若是置于绿叶之上, 莹莹欲滴的露水之色。 仙灵之气四溢,一看就并非凡品。 果然不曾死到临头,就会一直嘴硬。妙龄道姑见状, 弯唇冷笑了一声,瞧瞧,这不就拿出宝物了? 适才那道姑与高个道人一起发动道术攻向陆维,穆鸣挡在陆维身前的瞬间,这琴忽然就出现在穆鸣身前,化解了他二人的道术攻击,并将二人震退。 在三名道人眼中看来,这琴可不就是穆鸣在降灵台之上所得的法宝? 只是不知穆鸣如何藏匿的,到了生死危急的时刻才肯祭出。 山羊胡道人看着昊天环佩,眼中流露出热切的贪婪之色:把这宝物交予我,就放你等一条生路。 山羊胡道人看得很清楚,穆鸣并不具备使用这张琴的能力。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应该是宝物因循本能的出来护主。 只要是踏入大道门槛的修真者,其言行冥冥中皆为天地所感,通灵宝物对此则更为敏感。 这时候只要能哄骗穆鸣亲口承诺将宝物送出,也就断了此琴与穆鸣的联系,从此归于他囊中。 这、这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穆鸣仿若此身坠于幻梦之中,喃喃道。 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山羊胡道人眼见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们这边还死了一个人,穆鸣仍旧在糊弄拒绝于他,不由恼羞成怒,朝妙龄道姑和高个道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右手一扬,掌中便出现一柄红色拂尘。 红色拂尘一出,周边空气中,便立即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恶臭气息。 这琴虽是个通灵宝物,但落到不会使用它的穆鸣手里,发挥的能力始终有限。 既然穆鸣不愿给,他就杀了穆鸣和那个凡人,再将其抢夺过来! 与此同时,那道姑忽然瞳仁变红,双手指甲暴涨,化为纯黑之色的利爪。 高个道人的上半身陡然弯下,自脊骨处生出一根根宛若剑龙般的森然骨片,撑裂了他背部的黑白道袍。 原来这几名道人,早就在偷偷修魔,并且已经有了小成。 修魔道的初期,见效比正统道法要快得多,而且威能颇大。 四道人也是在昊元峰上苦修正道不成,又不甘心一生于道之途上踯躅不前,这才甘冒风险,修了魔道。 既入魔道,修到一定程度之后,便难免邪魔之气逸散、被人发觉。所以四道人这才谋划着夺了穆鸣的宝物之后,便叛出师门,再名正言顺的改修魔道。 山羊胡道人一挥手,就见红色拂尘丝穗暴涨,仿若千蛛结成的万网,笼罩了一小片天空,朝着陆维和穆鸣当头罩去。 那股迎面扑来的,血腥恶臭的味道,几乎令穆鸣当场呕吐。 也幸亏他这半月来都在辟谷,只饮清水,肚腹中干干净净的,无物可吐。 与此同时,道姑和高个道人也发出似鬼哭似狼嚎的尖啸声,合身朝穆鸣和陆维扑了过来。 昊天环佩遍体清辉缭绕,忽然腾空飞至陆维面前,发出铮铮铿锵之音。 这弦音是请求主人弹奏,亦是兴奋难耐。 陆维精通音律,很快听懂了这弦音的含义。 危难当头,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十指按上昊天环佩,一曲沧海龙吟便自然而然的,从指下流泻而出。 穆鸣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散发血腥恶臭的红丝网就要当头罩下之时,一道巨大的碧色浪涛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将那张网彻底冲散。 中人欲呕的难闻腥臭气,被突如其来的、带着咸味儿的海风完全吹散,空气骤然清新。 再低头看去,他哪里还是身处于冰天雪地的雪山顶,而是站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之上,海浪拍打过来,濡湿了他的鞋尖。 海蟹们不时忙忙碌碌地,从沙滩上爬过去;大大小小、形态颜色各异的海螺贝壳,散落在沙滩各处;天空之中,飞过几只毛色黑白相间的海鸥。 幻象,不要怕,这些不过是幻象!山羊胡道人指着陆维和穆鸣,高声嘶吼道,冲过去杀掉他们,宝物就是我们的了! 山羊胡道人因为年纪最大、见识最广,一直是四道的主心骨。 道姑和高个道人见此情形,本来已经很是迟疑,但听到山羊胡道人这么喊,便又再度朝着陆维和穆鸣扑去。 山羊胡道人却并未如他喊的那般冲过去,他转了个身,朝反方向拔腿就逃。 开玩笑,那一道碧浪打过来,把他苦心炼制的血尘网都冲毁了,怎么会是幻象? 而这种将千壑万刃的雪山顶,霎时间化做一片浩瀚汪洋的道力,他别说见了,这辈子就连听都没听过,不知是什么厉害的法术。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也不敢妄想什么宝物了,还是乘着两位道友冲过去,能替他挡一挡,尽早跑路的好。 然而他还没跑上几步,就见海面上怒涛忽起,一条鳞甲灿烂的白龙破浪而出,冲到他面前,张开巨口就将他叼入嘴里,然后腾入半空。 山羊胡道人于半空中惨叫一声,就被白龙一口锋利的牙齿,自腰间咬成了两截,掉落在沙滩上,鲜血横流,陨命当场。 高个道人和那妙龄道姑此刻也回过味儿来,止住了攻击的步伐,却又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好。 刚咬死了山羊胡道人的白龙,却于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折身,冲到高个道人的面前,一爪破开他的胸腹,霎时间只见肠子内脏滚落满地。 妙龄道姑见两个同伴在顷刻间身死当场,惊骇万状,扑嗵一声朝着陆维的方向跪下了,颤抖着掠了掠鬓发,露出那张吓得煞白,却仍不失楚楚动人的脸来,哀声乞求,声调婉转欲泣:奴奴有眼不识泰山,只是被恶人蒙蔽,并非有意要与仙师作对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白龙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贴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甚至能感觉到从白龙嘴里喷出的,带着咸腥的潮湿气息。 妙龄道姑的脸一边害怕到抽搐,一边勉强要自己露出个妩媚笑容:仙师,仙师您听奴说您只要放过奴,奴奴愿侍奉仙师枕席,其中妙处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龙咔嚓一声咬掉了半颗头颅。 她顶着半颗血糊稀烂的头颅,仍然保持了一会儿下跪的姿势,才慢慢就着这个姿势,软软的歪倒在沙滩上。 眼睛红的似是得了烂眼病,指甲既黑又长,像个铲草的笊扒。陆维拨出最后一个音之后收手,这样的姿色,也来跟我自荐枕席? 穆鸣听陆维这么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其实那道姑乞命之时,已经收起了魔化的战斗形态,并没有陆维说的那样不堪,反而很有几分楚楚风姿。 但见陆维完全不为那道姑的言语美色所动,心中不知怎么就觉得轻松快活。 陆维一曲终毕,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见沙滩、大海、白龙尽皆化做无数光点,四散纷飞而去。 他们眼前只有悬浮着的昊天环佩、一片皑皑雪地,以及四具血肉模糊、死到不能再死的横尸。 大哥。穆鸣揽着陆维的臂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倘若不是来了昊元峰,咱们不会这么久都见不到一面。我瞧着大哥住的地方冰天雪地,也没什么好的大哥既已有了这样的本事,不若打出昊元峰去,咱们一起归家。 我已经答应过,要陪镇玄一世,助他历劫。 陆维走到不远处,一手扛起之前狩猎的鹿置于肩头,一手挽着穆鸣,音色低沉。 开玩笑,关系到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他怎么可能离开镇玄? 大哥穆鸣哀怨的叫了一声,偷眼看陆维的神色,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没有转圜,又委委屈屈地道,大哥看到了,这昊元峰上十分危险,下回我万一又遇到这种事怎么办?既是不能归家,不若我搬来与大哥同住,大哥也好看顾我些个。 陆维想了想,觉得这倒无妨,山上只他与镇玄两人,生活确实也有些清冷,于是道:既如此,我跟镇玄说一声,你就搬来与我同住。 穆鸣听陆维应承了,忍不住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一笑之间,牵扯到了他脸上被揍得青紫肿胀的伤处,又疼的不行,让他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5) 你啊陆维见状摇了摇头,背朝穆鸣,弯下腰去,上来,我背你。等回去之后,找镇玄要些灵药,给你抹上就好了。 穆鸣打小就跟陆维一起长大,知道他力气惊人,于是便依他所言,安心趴在他宽厚结实的脊背上,让他将自己和那头鹿一同背负而起,心中十分甜蜜。 穆鸣好歹是个175左右,体重正常的青年男子,怎么着也有一百二、三十斤,加上那头鹿的重量,就是三百多斤。 然而回程的一路上,陆维走的依然很轻松,脚步都并未因为负重而慢上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山羊胡叉腰:小朋友们,给我冲啊!(自己转身就跑) 话说镇玄道长,情敌要住进乃家了~ 第105章 自打陆维来了雪山顶之后, 镇玄就觉得养个凡人实在不容易, 他向来平静简单的生活都被改变了许多。 比如说, 陆维在洞窟外搭的那个简易厨房, 每天都会按早中晚三顿饭传来煎煮烹炸的声音, 以及食物的香气。 虽然那些食物的香气并不令人讨厌, 却始终嫌其凡俗烟火太重,对修行无益。 比如说, 陆维每天都要进些肉食, 所以常常出门狩猎。 有时候天气不好,陆维连着两三天不能出门打猎、没有肉食库存的时候,他就会冒着风雪亲自到森林里, 去抓一两只动物回来给陆维吃。 无情道几近天道, 讲究的是存善念驱邪祟、视万物众生为平等。 他清楚地知道, 陆维自己去狩猎动物食用也就罢了, 只算得是这世间的自然生杀之道。 似他这般亲手去猎杀动物们的生命, 换来陆维身体康健, 其实已经将陆维视为,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的特殊存在, 有违无情道的道义。 但是他一想到陆维不进肉食会胸闷气短、身体瘦弱无力,就完全不能做到袖手旁观。 接下来令镇玄又没想到的是, 陆维居然把穆鸣, 带到了两人共同居住生活的地方。 傍晚时分,伴随着落日淌蜜般的霞光,陆维背负着穆鸣的高大身影, 出现在洞窟之外。 镇玄如往常这个时候一般,盘腿坐在寒冰床上,看见陆维在洞口处放下背上的穆鸣,然后小心搀扶着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穆鸣走了进来。 将穆鸣扶至铺了柔软大麾的竹床坐下后,陆维走到镇玄面前微微躬身:道长,我家二郎受了伤,烦请借伤药一用。 救死扶伤乃道义所在,镇玄并没有犹豫,自虚空中伸手一抓,就拿出个洁白的玉瓶递给陆维:这是治跌打的伤药,每日涂抹于患处,按揉化开瘀伤,两、三日即可痊愈。 陆维谢了镇玄,接过玉瓶,走到竹床旁坐下,开始替对面的穆鸣上药。 穆鸣受的伤不光是在脸上,四道人当时为了逼问出宝物的下落,将他殴打的很严重,全身上下尽皆是伤。 好在只是皮肉受损,骨头没有断裂,倒是万幸。 往穆鸣脸上擦过药后,因为洞窟里太冷,陆维怕穆鸣受冻着凉,将火鼠皮围在他的颈上,又要替他解衣宽带,用药涂抹推开身体上的瘀伤。 穆鸣见镇玄在一旁的寒玉床上端坐,很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陆维,朝陆维使个眼色。 陆维看了一眼镇玄,微笑道:那是道长,你害什么臊。 自从觉醒以来,陆维一直都知道穆鸣喜欢他,他并不是没有办法阻止穆鸣的所作所为,之前却放纵了穆鸣,甘心被穆鸣所安排掌控。 在县城山林中遇到的邪道人曾经说过,穆鸣视陆维为囊中之物;其实相应的,以陆维的能力,如果陆维不愿意,穆鸣做不到这一切。 这么说吧,陆维之前又何尝不是,把穆鸣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呢? 谁是猎物谁是猎手,捕获与被捕获,驯服与被驯服,在情爱这场游戏中,从来就并非一成不变。 而在陆维的心里,镇玄其实算不上一个正常人类。 镇玄身具移山倒海、缩地成寸的非人之能,不食人间烟火,七情六欲淡薄到几近于无,就跟供奉在庙里的神佛一样,是拿来仰视、拿来拜的,却万万不可能对其产生亲近爱意。 陆维之所以选择跟镇玄在这雪山顶上共度一生,完全是为了任务。 供在庙里的神佛,皆为泥塑金身,并非**凡胎。 在这样泥塑的神佛面前宽衣解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再说天都快黑了,他们除了这洞窟之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纵是穆鸣害羞,也少不得将就些个。 穆鸣听了陆维的话,羞答答地道:既如此大哥轻着点儿。 火鼠皮极其保暖,陆维也再不怕穆鸣着凉受冻,为了方便上药,于是三把两下,便将穆鸣在竹床上脱了个精光。 不看不知道,一看令人倒吸了口冷气。 穆鸣原本白皙光洁的身体上,布满了一块块大大小小青紫发黑、泛着血点子的瘀伤,望去十分惨烈可怖。 陆维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带着一些干活留下的粗糙薄茧,蘸了镇玄所赠的药膏,首先握住穆鸣的小腿,有节奏地按揉着肿胀老高的脚踝,将药力推开。 啊,大哥穆鸣咝咝地倒抽着冷气,泛白的唇瓣微微翕张,低吟至百转千回。 望向陆维的眸光之中,尽是掩也掩不住的缱绻柔情。 有些疼吧,二郎忍着点儿。陆维头也不抬地继续搓揉,要不然这伤好不了。 嗯嗯,啊 穆鸣一边跌宕起伏的轻哼,一边点头,在心中暗忖,大哥似这般与自己肌肤相亲,是个不错的机会。 只可惜镇玄在旁边看着,不能施展出自己阅片无数的手段,勾搭大哥成就好事。 不过也不甚打紧,自己在这雪山顶上住下,将来与大哥同出同进的,还怕找不到机会么? 陆维此刻心中却全无绮念,只一心替穆鸣推揉瘀伤。他虽对穆鸣有过意思,却也不是禽兽,怎么可能朝着这么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发情。 镇玄坐在寒冰床上看了会儿,散着一头及腰乌发,赤足踩木屐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竹床旁,顶着张皑皑玉山似的容颜,如往常般面无表情朝陆维道:你走开,我来替他治伤。 这、这个不敢劳烦道长。穆鸣此时光溜溜地躺在毛皮上,脚踝被陆维握在手中,见镇玄站在旁边,连忙扯过自己放在床沿的内衣,遮住胯间私密,很是尴尬。 看你刚入道门不久,已经辟谷,却不知道凡人是要一天吃三顿饭的吗?镇玄一对水墨勾出似的眸子,冷冷淡淡地望向穆鸣,往常这个时候,陆维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如果今天为了替你疗伤,陆维吃不上晚饭,变得胸闷气短、瘦弱无力该怎么办? 穆鸣没有料到,镇玄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转头望向陆维。 这道长是个什么意思,他怎么就没听懂呢? 陆维收到穆鸣的目光,垂下眼帘,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些话本来是他无意中吃了镇玄救下的雪鸡之后,哄骗镇玄卖惨用的,没想到镇玄居然从此念念不忘、奉为圭臬。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总不能对镇玄说道长,我是骗你的,其实一两顿不吃肉,甚至不吃饭,对凡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好在也不耽误什么,还能时不时收到镇玄带给他的猎物,就亦无不可的让这个误会延续下去。 瞧瞧,道长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呢。陆维短暂的尴尬之后,就连忙顺着镇玄的话,将手中药瓶塞给镇玄,既如此,就由道长来替二郎上药吧,我先去做饭。 说完,陆维就转过身,打算如往日里一样走出洞窟,去外面的厨房烧火做饭。 镇玄捏着手里的药瓶,却朝陆维道:且慢。 陆维闻言,稍缓了步伐,镇玄就绕到他面前,拿出一只冰底赤纹的玉钏,套在他的手臂上,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凡人脆弱,受不得热、挨不得冻。 就连御剑飞行时被天上的风吹一吹,都是成片的泌血擦伤。 陆维既已将火鼠皮给了穆鸣,他少不得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再取出个冷暖玉钏给陆维套上,以免陆维受了冻。 说起这冷暖玉,产出于被冰川环绕的火山之中,比火鼠皮的功效其实更胜一筹。 它不仅能御寒,还能抗暑,令佩带者冬暖夏凉。 陆维看看臂上的玉钏,感觉到那自那玉钏贴于肌肤的地方,一道道暖流淌过全身,渗入到四肢百骸之中去,遍体暖融融的。 知道镇玄又给了自己一个暖身之物,陆维向镇玄笑了笑,这才再度迈开长腿,走出了洞窟。 镇玄看着陆维的笑容,错愕了片刻。 镇玄向来视天地万物众生为平等,心中只分正邪,却没有喜恶。然而陆维这一笑,却令镇玄短暂的失了神,暗忖,怎地他笑得如此令人心魂俱荡? 好在他定力尚足,只是片刻便回过神来,拿着药瓶朝穆鸣走过去,开始替穆鸣揉搓伤处。 他揉搓的力度恰到好处,也很认真,只是从头到尾那张冰砌玉雕般的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穆鸣被陆维揉搓的时候,就算不怎么疼,还要放软了身子,百转千回、令人骨酥肉麻的哼上一哼,以博得心上人的怜爱;然而被镇玄揉搓的时候,就算是真的揉到痛处,也只能牢牢用内衣遮住胯间,面目扭曲、咬紧牙关的不发出半点声音。 等陆维吃完饭,镇玄正好替穆鸣上完药,又再度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的登上寒玉床,如往常般开始打坐入定。 陆维的竹床虽然不算小,毕竟是个单人床,不够两个成年男子敞开了睡。 陆维有心再替穆鸣做一张,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不好再折腾,只有等明天。 好在陆维和穆鸣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挤在一处睡觉是常事,倒也不觉得如何。 陆维今天做了不少事,外加是第一次使用昊天环佩,体力和精神力都消耗了许多,后脑勺刚刚挨上火鼠皮,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倒是穆鸣,他这半月来都是以打坐入定代替睡眠,一时间难以入睡。 在竹床之上,他和陆维极其靠近,差不多是脸挨着脸。 离得这么近,近到能感觉到陆维的体温,听到陆维有力的心跳。 他的手置于陆维的光裸腰间,忍不住偷偷摸了把那如同缎子般光滑的肌肤。 借着洞壁的夜明珠,在若明若暗的光线里,他看着陆维那张半没于阴影之中、俊美无俦的脸,遐思顿生。 却因为是在镇玄的洞窟里,终究不敢造次,只轻轻地舔了舔陆维的唇瓣,便闭上了双眼,习惯性的,以睡眠的姿势入定。 他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有人能够发现,却不知道,一直在寒玉床上打座的镇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穆鸣握拳:我要在这个修罗场中得到最后的胜利,胜利一定属于我! 镇玄道长愕然:谁能告诉我,什么是修罗场? 第106章 第二日, 洞窟外的天空刚刚开始泛白, 陆维如同往常一般, 在生物钟的驱使下睁开双眼。 借着洞壁上夜明珠的光亮, 陆维从青竹床上撑起身体, 垂眸看了看枕畔的穆鸣。 初窥门径的修真者, 往往不能控制自己入定的时间,以及不能在入定后察觉到周围的动静。 所以穆鸣不知道陆维在看他, 仍旧保持着深度入定的状态, 未曾醒来。他双目轻闭,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浅黛色的阴影,大约是因为昨天擦过药, 脸上的青紫肿胀退了不少, 显露出清秀温润的五官轮廓。 那身破烂的黑白道袍, 在昨晚脱下后已经被丢弃。穆鸣身上盖着白色的棉制里衣, 一截带着瘀伤的小臂从里衣下伸出来, 手掌搭在陆维劲瘦的腰上。 陆维轻轻抓起穆鸣的手腕, 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移开,放置于铺了柔软皮毛的床榻上。 心想, 穆鸣这一世虽是生于贫寒农家,却自幼就没受过什么苦楚, 昨天难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和惊吓, 若不是遇到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就不要把他惊醒,再让他好生的多睡一会儿。 陆维趿鞋穿衣起床之后, 如往常般去了洞窟外的简易厨房,炊火淘米、剁了些细碎菜肉,煮了半锅简单的菜肉烫饭,又摊了几个鸡蛋葱油千层饼。 等他把锅子和葱油饼端回洞窟,天色已经大亮,这才看见穆鸣揉着眼睛,肩上披着里衣,露出半片胸膛,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说:早啊,大哥。 陆维见穆鸣露出的半片胸膛之上,青紫瘀伤的颜色褪了不少,可见镇玄给的伤药果然有奇效,不由心中大定。 顺手把锅子放在洞内的钟乳石台上,盛了一碗烫饭端给穆鸣,道:昨晚见你没什么胃口,今早身子爽利些了吧,好歹用些稀饭。 穆鸣却皱着一张清秀小脸推拒道:好教哥哥得知,我并非是没有胃口,而是因为修习了打坐参禅之术,再也无需饮食。如今闻到这些饭菜的香气,虽然不觉得讨厌,却没有什么口腹之欲了。 穆鸣说完,正好看见镇玄收了趺坐,从寒玉床上起身,于是指着对面的镇玄打比方道:就和镇玄道长一样。 镇玄听了穆鸣的话,踩着木屐步下寒玉床,走到陆维和穆鸣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在竹床上披衣而坐的穆鸣,面无表情道:不,你还没有完全断绝口腹之欲。 穆鸣错愕道:自我打坐修行以来,确实每日里只饮些清水,再也不想吃东西了,道长此话怎讲? 镇玄表情和语气都极为认真:若非如此,为什么你昨天晚上,还要偷偷舔陆维的嘴尝味儿呢? 穆鸣闻言,脸腾地一下子全红了,一直红到脖颈处,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镇玄摇了摇头,打断穆鸣结结巴巴的解释,目光凝重道:我们修真之人,首要的就是要断绝克服口腹之欲,才能轻身健神,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将来如何踏上大道、羽化飞升?这一点,与君共勉。 说完之后,镇玄这才顶着那张高冷的冰山脸,踩着木屐,转身离开洞窟。 陆维和穆鸣之前,彼此间只以兄弟相称,是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的。如今被镇玄一说破,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非常尴尬。 穆鸣掩饰似地,带着张大红脸慌乱的穿衣起床,然后弯腰去整理床铺。 陆维见穆鸣双颊通红,已经臊到不行,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有沉默的低下头,端着碗开始慢慢吃烫饭。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6) 床铺根本没有多乱,穆鸣一会儿就将它铺的平平展展,于是直起身看到不远处的竹制桌椅,便又去整理。 陆维在这雪山顶上,平时除了和镇玄聊聊天,精神生活方面其实挺空虚无聊的。 而镇玄专注于修行,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陪着他聊天。 所以他又找奇阳子要了笔墨纸砚,以及朱砂、石青藤黄等颜料,闲来时写写字、画些画儿,聊以寄情。 这些东西,现在就堆放在竹桌之上,并没有怎么收拾。 穆鸣这个时候臊劲儿已经过去了,脸上慢慢褪了红,伸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雪白宣纸,看到上面简单的勾勒了几笔花草,朝陆维开口道:大哥,你如今还在学画画啊? 陆维一边端着烫饭喝,一边回答道:在这雪山顶上,平时闲着没事儿,胡乱画画。 原身自然是没有学过画画的,但是陆维却会。 他的这一笔丹青,看起来寥寥几笔写意,其实从墨色到构图都极为讲究,算得上是大巧若拙,连镇玄见了,也赞他书画中自有质朴道韵。 穆鸣之前一直在读书考科举,再加上这个世界颜料着实不便宜,哪还有精力金钱兼顾绘画,对绘画方面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鉴赏能力。看到简简单单绘于素白宣纸上的这些几笔画,亦不知陆维的画到底是什么水平。 但现在左右无事,穆鸣自忖还是在前世的义务教育美术课上学过点水彩画,如今见颜料笔墨齐备,不由得起了些兴致。 反正他与大哥水平都不高,谁也别嫌弃谁,正好树立个共同爱好,互相学习进步、增进感情。 他当即拉开一张竹椅坐下,铺开宣纸,磨墨提笔,凝神片刻,也开始作画。 陆维的记忆中没见过穆鸣作画,有些好奇,于是端着吃了一半的烫饭走了过去,站在穆鸣旁边,看他在纸上勾勒。 穆鸣落笔极快,陆维看到他画的却是一个老道。 老道身穿姜黄的八卦道装,星冠束发,乌须垂于胸前,眉目清隽出尘,盘腿坐于蒲团之上,眼皮半垂,神色平和端雅,给人一种需要仰视的光明伟岸之感。 说来也奇怪,穆鸣本来没有什么画技,只会一点水彩,但这个老道的形象却特别的细腻逼真,仿若是真人一般,简直从画面中呼之欲出、伸手就能触及。 而且这老道周身散发的气势既光明清正,又苍茫深远,仿若他就是天道的存在,仿若他就是整个浩渺的宇宙。 陆维看着穆鸣画完最后一笔,还没来得及感叹夸赞两句,便异像陡生。 那张绘有老道形象的宣纸,忽然腾地一声起火,光焰耀耀,眼瞅着就在陆维和穆鸣面前,瞬间烧作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陆维端着碗,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吃惊的望向穆鸣,二郎,你画的是什么? 穆鸣也被吓了一大跳,望向陆维,怔怔道:大哥那是玉清观想图,就是之前在降灵台的时候,打入我脑中的那一副画。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画幅简单的葡萄水彩练手,但不知怎地,莫名就画下了那幅脑中的玉清观想图。 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有人捉住他的手,引导了他的思维。 陆维觉得这现象十分奇异,于是道:二郎,你再画一幅试试看? 穆鸣点了点头,拿出一张新的宣纸铺在桌子上,蘸饱了笔墨,重新开始绘画。 然而这一次刻意为之,画出来却线条滞涩,形象与第一幅画只得两、三成相似,并且完全看不到之前那种栩栩如生、细腻逼真。 陆维明白了,这才是穆鸣绘画的真实水准。 穆鸣画完这幅之后,又试了一次,稍有进步,能基本描绘出老道的容貌衣着,却始终再描绘不出那浩瀚无涯的气势。 陆维见此情形,不由叹道:二郎,这或许就是无上至宝,只得有缘人惊鸿一瞥,不容留存于世间。 至此,穆鸣也只得无奈搁笔,开始收拾竹桌上的笔墨纸砚,朝陆维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是。 陆维这时候饭也吃完了,就收拾了锅碗,搬了张竹椅坐在洞口,拿出刀具借着天光削青竹,准备为穆鸣做张竹床。 他一双大手麻利的削着竹子,有条不紊。 他用竹子做家具也算是熟手了,所以进行机械动作的时候,脑子里会有一小段时间的放空。 然而奇异的是,每当头脑放空时,穆鸣所绘的那幅玉清观想图,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并不是一般的回想,那老道的衣冠容貌神情皆纤毫毕现,仿若是拓印到了陆维的脑海里一样。 当陆维找回思绪之时,那幅画又会影遁不见。 而在那短短的放空时间之后,陆维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精神似乎又健旺了些。 毕竟是四道人冒险也要得到的宝物,他看了那观想图,想必是有些好处在的。 陆维做竹床的时候,穆鸣也没闲着。 他把陆维昨天猎的鹿肉一部分用盐腌好了,然后燃了柏树枝,放进铁皮桶里进行熏制。紧接着又烧了热水,就坐在陆维旁边洗肠衣,以便过两天灌香肠。 穆鸣因为读书,从小在家里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方面的农活。但熏肉和洗肠衣,以及包饺子烙饼什么的这类细琐事,农家都是在年节的时候做,那个时候私塾也休学了,穆鸣刚好有空,亦是经常帮着家里做的,算是个熟练工。 陆维将穆鸣的竹床做好,眼瞅着刚刚过午,时间还早,便拿了钓竿、背了弓箭,打算去雪山东面的湖泊钓些鱼。 穆鸣见状,连忙将手上的活收拾好了,跑到陆维面前,挽了陆维的胳膊道:大哥,你要出门啊?我与你一同去。 要不然,我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地方,周围几百里地都冰冻数尺,还见不到个人,心里慌慌的,有点害怕。穆鸣生怕陆维拒绝他,又示之以弱。 陆维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于是点头道:既如此,二郎便随我同去。 雪山顶东面的湖泊中心,水鸟亦不敢轻易于此间飞掠,如同镜子一般平静,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正是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 镇玄身穿一袭蓝色深衣,乌黑的柔滑长发垂于腰际,以结跏趺坐的姿势,悬浮于湖面三寸之上,眼睫微微低垂。 这里的湖水极为清澈,又极静,清晰倒映出镇玄的身影。 就仿若有两个镇玄,一个在湖面上,一个在湖水下,两两相望。 师尊,我觉得现在,我的情况很不好。 镇玄的面容神色,依旧如皑皑玉山般高不可攀,声音中却带了些沮丧:他只是个凡人,脆弱不堪、寿元短促,为何我看见他笑,就会无缘无故神魂俱荡、道心难稳? 为何在我心中,他会比别的生灵更重要?为何我竟生出了口腹之欲,看见别人舔他的嘴唇,就也想去舔上一舔?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可怜的道长~ 唉,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语音码字,写作速度不增反降,也是没谁了~ 第107章 师尊, 请您告诉我, 我该怎么办? 湖光倒映着镇玄玉白的脸, 一个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苍老声音,于他耳畔回响 无情道必遇极情劫, 既然遇到了命中的劫数,便避无可避, 亦无需躲避。只有最终勘破此劫,方能得成大道, 羽化飞升。 这苍老声音, 属于镇玄的师尊,昊元峰的老祖洪宸。 洪宸今年已是五千八百六十三岁,其道行之高深,距离飞升成仙只有半步之遥, 却怎奈何寿元将尽。 所以在三百年前,他便在这湖中心最深处的一个洞穴之内, 落下断龙石、闭了生死关, 发誓若不飞升, 此生绝不出关。 所以这三百年来, 镇玄每当要寻洪宸老祖解惑的时候, 都会来到此处相询。 镇玄暗忖道 避无可避, 亦无需躲避么 也就是说,他可以遵从自己内心所思所想、顺其自然,无须为此事过多烦恼。 沉吟良久之后, 镇玄的眉宇间豁然开朗,唇畔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微笑。 他起身,立于镜湖上方三寸之处,左手叠于右手之上,折腰朝湖面深深一揖:多谢师尊指点,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陆维和穆鸣拿了钓具、猎弓,以及装鱼用的桶,沿着山间狭道,来到东面湖泊。 昊元峰雪山顶虽然尽是冰雪铺地,但在这片湖泊的周围地面,却没有完全被冻结,于冰雪中露出成片的石子滩。 陆维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块临湖的平坦青石坐下,然后拿出钓竿、装上鱼饵,甩竿入湖,静待鱼儿上钩。 穆鸣却是第一次来到这湖畔,他将手里提着的桶放在陆维脚旁,然后望向那片广大清澈、水天一色的蔚蓝湖面,发出了一声啊的感叹。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穆鸣都从来没有见过,似这般瑰丽奇幻的景色。 站在这片澄澈的、似乎与天相接的湖泊旁,清冽山风不时拂过他的刘海,整个人的身心仿佛都被净化了。 再往脚下看去,石子滩上尽是圆滚滚、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或为玛瑙,或为石英,或为籽玉在这片湖水不知道多少年的冲刷下,色泽光鲜、莹莹可爱。 其中有许多若是拿到外界去贩卖,想必也是价值不菲。 因为找奇阳子要的衣物还没有送到,穆鸣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但他脖子上围着火鼠皮,纵然身处这冰冷的雪山顶,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冷、行动自若。 他弯下腰去,凭着心意捡了几枚漂亮鹅卵石,放进旁边的水桶里。 再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维正在收竿,已经钓起了一条无骨鱼。 这无骨鱼只有巴掌长,身体近乎于半透明,毫无骨刺,肉味极其鲜美,煎煮烹炸皆相宜。 它在水桶里活泼泼的游来游去,衬着水桶底部的几枚鹅卵石,望去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陆维拈起鱼钩,正打算往上面再放鱼饵、继续垂钓,却见穆鸣忽然在他对面蹲下去,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大掌,仰脸深深望入他的双眸之中,道:大哥。 陆维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地回望穆鸣,不知他为何忽然如此。 大哥。穆鸣又叫了他一声,紧张的看着陆维,咽了口口水,今天早上,镇玄道长说,我偷舔大哥嘴的事 说到这里,穆鸣就羞到再也说不下去,垂下眼帘,不敢再直视陆维的目光,脸颊升起红晕,像是错涂了胭脂一样。 陆维见状,怕他尴尬,连忙宽宏大量地道:夜里洞窟内光线昏暗,或许是道长看差了亦未可知。二郎放心,我并没有在意。 不、不是这样的!穆鸣却摇着头,镇玄道长所说都是真的。 我、我心悦于大哥。 表白过后,穆鸣似乎放下了胸中大石,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顶着张红彤彤的脸,紧张地看着陆维,等待意中人的回复。 穆鸣今年刚满二十,有一点娃娃脸,皮肤又白皙细嫩,看上去就比他实际的年龄显得小上那么几岁。 他蹲在陆维的膝前,握着陆维的一只手。澄澈的黑眼睛里含着期待、亮晶晶的仰视着陆维,就像是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一般。 简直不忍心让人拒绝。 陆维捏了捏他的脸,逗弄他道:二郎是家中唯一男丁,如若要和我相好,就不怕二老失望、穆家绝嗣么? 穆鸣听陆维言语松动,心中不由大喜,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道:我如今被带到这昊元峰,就已经是世外之人,子嗣与我有甚重要?想来家中父母,也以为我等是遇了仙缘,只有为我们欢喜的,怎会失望? 至于穆家的子嗣传承,不是还有细细?待她嫁人生子,令一个儿子姓穆,就算没有断绝这一脉的香火了。 陆维听穆鸣说的如此周详,便知道他是在心里再三考量思索过的,绝非因一时冲动而向自己表白,也觉得有些感动。 陆维嘴唇微翕,正待说些什么之时,忽然一个冷冽如冰凌撞击的声音响起:什么是相好? 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镇玄就站在距他们不远处,穿着袭蓝色深衣,身长玉立,一双眼睛冷冷淡淡地朝两人望过来。 镇玄踩着冰雪和湖滩上的鹅卵石,脚底木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到陆维身旁,重复道:什么是相好? 就在陆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穆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霍地站起身,完全豁出去一般,走到镇玄对面道:相好便是同卧起,日里在一起做伴,夜里在一处睡觉。 相好就是我可以舔大哥的嘴,大哥也可以舔我的嘴;相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人觊觎插足。 镇玄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垂下纤长的眼睫,若有所思低声道:原来如此。 镇玄继而又望向穆鸣,道:陆维不能与你相好。 穆鸣错愕道:为、为什么? 镇玄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答道:因为相好是两个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人觊觎插足,而我要舔陆维的嘴,与陆维相好。 所以,你就不能再舔陆维的嘴,与陆维相好了。 陆维和穆鸣听了镇玄这番义正言辞的话,皆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至镇玄走到坐着的陆维面前,弯下瘦窄的腰身,以双手捧起陆维的脸,往他的嘴唇上舔了一舔之时,陆维都仿佛整个人在梦里般,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好歹在这昊元峰上和镇玄一起住了半个月,陆维对镇玄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镇玄为人严谨、专注于修行大道,七情六欲皆淡薄,又常年如同一座冰山般,自带冷冽而高高在上的气质,如同寺庙里供奉的神佛,是个跟情爱完全沾不上边的人。 以至于,纵然陆维知道,他是要帮助镇玄渡情劫的,也完全没想过要跟这个人谈一场恋爱。 镇玄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镇玄尝过陆维的嘴之后,觉得又软又韧滑,佐以陆维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滋味儿实在是妙不可言,难怪穆鸣会在夜里偷舔。 他忍不住又舔了一下,才放开陆维,神色冷淡却坚定的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我便与你相好。同卧起,日里在一起做伴,夜里在一处睡觉。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7) 我、我不同意!穆鸣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镇玄,拦在陆维身前,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你休想! 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镇玄打断,还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般亲了陆维,让他如何能甘心? 镇玄微微蹙眉,难得露出一点苦恼的神色,道:我知道你还想舔陆维的嘴,但陆维与我相好,却不能让予你了。 既是如此,你再留在这雪山顶上,看见我舔陆维的嘴,怕也是会和我之前一样难过。镇玄蓝色广袖略略挥动,五指微张,将一个玉瓶扔向穆鸣,不若仍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修行。 你放心,我会嘱咐泰平,好好将这昊元峰上下梳理一番,必不会让你遇到似从前般的危险。 穆鸣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镇玄自半空抛过来的玉瓶,然后就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不是身处于那广大清澈的湖畔,而是来到了雪山顶外,一道被杂草掩映的小径上。 穆鸣手里拿着玉瓶,距离他眼前十来米的地方,皑皑白雪蔓延而上,这里正是雪山顶与普通地界的交汇处。 他打开手里的玉瓶,发现里面装着治疗瘀伤的药物,心中不由愤愤 镇玄是想拿这点东西,就打发了他,进而独占陆维吗? 认识陆维二十年的人,明明是他;十年寒窗苦读,为陆维苦心筹谋一切的人,明明是他;首先向陆维告白的人,明明也是他。 甚至陆维还没有表态选择谁,镇玄就迫不及待把他扔下雪山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穆鸣觉得不平,当下没有迟疑,大步朝雪山顶的方向走去,打算找镇玄问个究竟、讨个公道。 然而他只要往前走三、四十步,靠近雪山顶的边缘,就会再度觉得眼前一花,回到原来的那条小径之上。 如此数次,穆鸣明白这是镇玄布下的阵法,终于心灰意冷,耷拉着肩膀,转身朝山下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完全不用担心道长的老攻被抢走,道长这个人虽然单纯,但是就因为单纯,反而比常人更不要脸 镇玄面若冰霜的看过来:你说谁不要脸?(不要脸是句坏话,以为我不懂吗?) 第108章 刚开始的时候, 穆鸣下山的脚步, 还很是艰涩缓慢。 然而到了后来, 他越走越快,与此同时眼底泛出泪水,心中万分激愤 罢罢罢, 镇玄道行高深,他斗不过镇玄。莫说去见大哥, 就连踏足雪山顶也再不能。 既然如此,他还留在这昊元峰上修什么道、参什么禅?他本就没有修炼成仙的意愿, 不若早早归家, 离开这片伤心地。 穆鸣既然这么想了,也就没有打算回自己的二层小楼,而是沿着下山的路径,迳直而去。 他胸中怀着一腔激愤之情, 脚下生风,自中午走到日头西落、星辰隐现, 来到了昊元峰的山脚处。 昊元峰地广人稀, 而且在这里居住的修真者都很宅, 没事儿的时候都喜欢寻找一个隐秘之处、参悟大道, 不会随便出来走动。 所以穆鸣在下山的道路上, 竟然没有遇到半个人影。 直至他来到山脚处, 看见一个身形瘦高、头戴星冠,身穿黧青色、绘了日月星辰图案的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 于夜幕之中朝他迎面走过来。 穆鸣擦了擦眼角泪水,发现这老道正是泰平散人,看情形,应该是在山下办完了事刚回来。 穆鸣本就对泰平散人心怀怨怼,再加上现在在气头上,就更不想搭理他,当下就假装没看见,仍然闷着头朝山下走去。 泰平散人却微微一个折身,黧青色袍角拂动,拦住了穆鸣的去路,道:天色已晚,你这是要去哪里? 穆鸣低着头,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别拦路,我要归家。 泰平散人闻言,意图劝阻:你才修了几天的道,还未知其精妙处,莫要如此轻言放弃。再说,你大哥还在山上,就要独自归家么? 这句话正戳到穆鸣的痛处,他抬起头,望向泰平散人道:你知不知道这昊元峰上有魔修?若不是我大哥,我就差点死了!你又知不知道,那个镇玄,完全是把我大哥视作囊中之物,根本容不得我探视接近的!既然如此,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泰平散人见他情绪激动,也一时愣住了。 他离开昊元峰五天,现在刚回来,并不知道穆鸣在此期间经历了什么。 于是一手拿着拂尘,一手伸出袍袖,开始掐算。 穆鸣见状,哼了一声之后,就要绕开泰平散人,继续下山。 然而须臾之间,泰平散人已经掐算完毕,挺直了身躯对穆鸣道:且慢! 话音未落,他便再度绕到穆鸣身前,将他的去路拦住。 我都说了我要下山啊,你总是拦着我干嘛?!穆鸣气急败坏道,你这老道还讲不讲道理?! 泰平散人却正色道:我明白你心中的怨愤,但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吗? 你因为耳根子软,被几个道行浅薄的魔修所哄骗,才发生了后来的事,你自己便要负上一半的责任。泰平散人继续语重心长,至于镇玄师叔那边你是天外仙根,有宿世的福慧,若肯用心修行,将来的成就未必比他差了。 所以说,眼光不妨放得长久些,莫要争那一时之气。你若现在离开昊元峰,断了修行之路,才是真真正正,此生再不得和你大哥相见。 穆鸣听到泰平散人所说,此生再不得和你大哥相见这句话,只觉得一股痛意涌上心扉,亦不再坚持下山,只是垂首握拳、沉默不言。 泰平散人见穆鸣态度松动,微微一笑道:你看现在天已经黑了,这方圆百里之内又没个人烟,亦有猛兽盘距于其中。纵是我现在放你离开,你又如何归家?路上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不若先随我回去,好好将此事思量一番,明天再做决定可好? 穆鸣点了点头。 夜幕低垂,黛蓝色的天空之上,繁星点点。 若明若暗、宝光流溢的钟乳洞内,镇玄往寒玉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皮垫子,然后坐在上面拍了拍,朝陆维道:上来睡。 经过半月的相处,镇玄知道陆维喜欢睡在软和些的地方,还要垫个枕头。 他既然已经决定和陆维相好,要与陆维夜里睡做一处,自然就必须迁就陆维的喜好。 陆维看着坐在床上的镇玄,心中暗忖,要助镇玄渡情劫,果然不是之前所说的那么简单。 看来还是得谈一场恋爱不过,谈恋爱他还算在行,而且总比之前世界的任务要容易、轻松许多。 于是陆维走向镇玄,按照他所说的上了寒玉床,然后靠上软和的绣枕。 镇玄见他睡下,便将手臂撑在枕畔,凑了过去,一下又一下,如同猫儿般舔他的唇。 陆维被他这般生涩的舔舐,弄的既是麻痒又是好笑。 然而镇玄自幼就在这雪山顶上修道,不知世事,在某些方面单纯宛如一张白纸,纵然心中有了情爱**,除了不停舔陆维的嘴唇之外,亦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陆维躺在床上,被他接连舔了十几口,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头,碰了碰他的舌尖。 镇玄却被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体,停止了动作,暗忖 他明明是个凡人,怎地他只是这样碰了碰我,我便在一瞬间全身酥麻,如同过了电般? 道长,你硬了。 陆维斜靠着枕头,以手支颐,望向镇玄的胯间,道:修无情道,可有固守元阳一说? 纵然眼前的镇玄看上去十分可口,但陆维是来助镇玄飞升的。 如若爱欲有碍于镇玄的大道,他亦只会选择,陪镇玄谈一场纯洁的精神恋爱。 镇玄茫然地摇了摇头,神情无辜又无邪。 他在这雪山顶上活了差不多五百年,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固守元阳,却因为一心向道而精关紧闭,从未产生过**。 若见红尘桃花骨,九天金仙亦堕凡。 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既是如此道长。陆维反客为主,伸手揽住了镇玄的瘦腰,解开他腰间的系带,眸光渐次暗沉,我帮你来做些快乐的事,如何? 镇玄张了张嘴,却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低低的宛转吟哦之声。 在陆维带着薄茧的大掌,探入他的深衣之内、抚上他的肌肤之时,他就感觉到一簇火苗从心底烧了起来。 而当那对大掌在他的身上游动之时,所接触的地方都仿佛过了电,令他颤栗而兴奋到不能自已。 他在日升月落之中,年年岁岁参禅修道,曾进入过玄妙的忘我之境,亦曾经触摸过天道的边缘。 却从未尝试过如现在这般,与一个灼热的身子紧紧相贴,细细的颤栗着,愉悦又激动。 颈项相缠,百般缱绻,患得患失 他在陆维的掌中释放之时,脑中仿若爆开了无数朵五彩的烟花,璀璨非凡、莅临天下。 道长的第一次,值得纪念。 陆维将指腹上沾的一点白浊,于镇玄的深衣上揩净。 镇玄在他的臂弯中喘息着,玉山皑皑一般的脸,染上了绯红的美丽颜色;而那素日里,冷冽而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此刻雾气缭绕,水光盈盈。 正是冰山乍融、初尝爱欲。 第一次,陆维只打算到此为止,所以放开镇玄,碰了碰他的唇道:睡吧。 镇玄却抓住了陆维的领口,一边喘息,一边深深地看着他:再来一次。 这一次,我帮你。 于是翻云覆雨、乘风破浪,探幽寻芳径,红蕊含露开。 这一折腾,就到了天明。 自从那日之后,镇玄便再不似往日般勤修苦练、一心向道。 他日日夜夜都和陆维黏在一处。 白天一起狩猎,一起做饭,一起写字画画,一起焚香弹琴赏雪到了夜里,便一起做那快乐之事。 从陆维那里,他学到了很多事情。 之前不染红尘、如同谪仙一般的人,也因而沾染上了凡俗烟火。 然而奇异的地方是,他之前一直困顿的瓶颈,居然在这样的生活之中突破,迈进了一个大境界 自合体期进入到了大乘期。 与他师尊一样的境界,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而他还这样年轻。 陆维看见他这样,就越发放心。 陆维心想,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待他和镇玄走完这一生,镇玄于世间再无牵挂,妥妥的飞升,他也就能够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深山之中不知岁月,转眼间二十年过去。 陆维年满四十。 他虽说仍旧体格高大强壮,看上去生龙活虎,然而两鬓却添了几缕白发。而俊朗的面容之上,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亦会出现一丝纹路。 镇玄的容貌却如二十年之前一样年轻,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这令镇玄感到慌乱和不安。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陆维是会老会死的。 听说,海外蓬莱岛上,有凡人亦能服食的不老药。他四处打听了一番之后,握住陆维的手,情真意切的道,我已是大乘期的境界,只差半步飞升,这世间无人是我敌手。我必定为你取回不老药,让你我能长久相伴。 陆维其实并不想镇玄去。 他只想正常度过这一生,完成任务,并不愿意在这个世界活得多么长久。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镇玄都去意坚决,一定要下山,为他寻找不老药。 于是陆维独自在雪山顶上生活了半年之后,镇玄终于带着不老药,从海外归来,并亲手喂陆维服下。 从那以后,陆维果然便不再老去,一直保持着四十岁那年的相貌。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镇玄,等我死了你就快点飞升吧~~ 镇玄端着碗,脸色冷若冰霜:张嘴,吃药。 第109章 在边境的村落里, 有一座不大的神庙。 这个地方很穷也很苦, 连年战乱, 使得赋税十分的高,而且村里的成年男人,基本上都被官府抓去当了壮丁。 所以村子里只有一些老弱妇孺常驻, 怀揣着家里顶梁柱早日归来的期待,苦苦挨着日子。 这样的一个村子, 可想而知房屋都是十分破旧的,黄泥为墙、苫草为顶。 在这些破旧房屋的簇拥中, 那座不大的神庙便显得十分惹眼了。 它建成的时间不超过两年, 外墙由红砖砌成、碧瓦为顶,踏进里面便是青砖铺地,常年有鲜花香烛供奉,收拾打扫得十分洁净。 神庙中间的神龛里, 供奉的既非佛祖,亦非三清, 而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小娃娃的样子十分可爱, 头扎冲天小辫儿, 目若点漆, 穿着一个鲜红的肚兜, 脖子上挂着金项圈, 肥嘟嘟的脸颊上还生着两个小酒窝。 这天清晨,就见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跪在神庙的蒲团之上, 朝着那小娃娃虔诚的磕了三个头:神仙娃娃,神仙娃娃,我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请神仙娃娃赐一些米粮吧。 她如此将这番话重复了三遍之后,就看见她面前摆放的粗陶破碗之中,忽然涌出了精细的白米,直至将整个碗堆满、冒出尖儿,这才停止。 小女孩儿大喜过望,又朝着神龛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捧着装满了白米的碗,蹦蹦跳跳的出了神庙。 镇玄步入村子的时候,恰好与捧着碗的小女孩擦肩而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迈入神庙,来到神龛对面站定了,将目光投向那白白胖胖、穿着鲜红肚兜的娃娃泥像。 他只看了片刻,就听见半空中忽然传来嘤的一声,一个和神龛中一模一样、活生生的娃娃出现在他面前,抱起两个粉嫩的拳头,奶声奶气的朝他作揖道:不知高人来此,有何指教? 这娃娃乃是深山中的千年人参成精,因为近两百年来修为不得寸进,所以才来这穷乡僻壤,收集信仰香火之力。 顺便还可以做些善事、积些阴德,以便将来历雷劫之时,所受的业力反噬会小一些。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8) 五鬼搬运之法,使得不错。镇玄看着这娃娃,点了点头。 他虽然嘴里似乎是在夸赞,望向娃娃的眼神却是冷淡的,玉山皑皑一般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有一挚爱之人,寿元将尽,需食用灵物方能延寿,所以特来此地拿你。 娃娃闻言,点漆般的双眸转了一转,拔腿就要逃跑。 他是人参成精,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上千年,经历过不少事情。 他躲避过参客们的挖掘,逃避过意图将他炼作丹药的道士,如今听到镇玄这番话,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以他千年道行,竟然看不清镇玄的修为,便知道此人的境界远远高于自己。 这样的人要拿他,除了立刻逃跑,再远远的躲避到深山里面,他还能怎样? 镇玄见状,双手微微抬起,鹤氅轻扬,娃娃就觉得自己的双腿,仿若粘在了这青砖地上,再也迈不动步伐。 镇玄缓步走到娃娃身旁,伸手捋了捋他的冲天小辫,就听见娃娃发出一声短促而高昂的尖叫,紧接着在镇玄的手中,化作一根儿臂粗细、遍体洁白的人参。 镇玄看了看这人参,将它揣入到袍袖之中,然后便再不留恋,大步走出神庙。 在镇玄身后,神龛之内供奉着的娃娃泥塑神像,那白白胖胖的可爱脸上,忽然裂开了数道细纹。 紧接着,这些细纹蔓延到娃娃的全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神像碎作无数泥块,土崩瓦解。 陆维从躺椅上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腰椎以及腿关节,分别响了两下。 今年他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他慢慢沿着五彩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穿过长满了奇花异草的园子,走上一座由白玉搭成的拱桥,然后就觉得身体有些疲累了,于是倚在桥栏之上,望向桥下的一曲潺潺流水。 流水碧绿清澈,里面不时游过几尾锦鲤,同时映出陆维的倒影。 现在陆维的眼睛已经花了,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但他不用戴上镇玄为他精心磨制的水晶镜片,也知道水里倒映的那个影子,仍旧是他40岁那年的模样。 镇玄前往蓬莱岛,为他所求的不老药确实有效。 他的外表从此不再衰老,但身体的内部机能,却仍旧遵循着大自然的规律,逐渐老化。 算起来他在这昊元峰,已经足足待了一百年。 这一百年来,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他现在的居住环境,就已经不像他刚上昊元峰之时,周围尽皆是冰天雪地、大地白茫茫,空无一物。 而是小桥流水,建起了类似于江南的楼台亭阁。 除了户外的石子地,是采用了雪山顶上湖泊旁的鹅卵石,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由镇玄至山下采购运送而来。 其次,经过几番折腾,镇玄和穆鸣终于在两年前达成和解,镇玄甚至允许穆鸣在他外出的时候,过来这边照顾陆维。 说起来,穆鸣于修行一途,倒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 不过一百年的时间,便已修成元婴。而容貌,亦是永远停驻在二十五六岁时的样子。 陆维每当和他、和镇玄站在一起,就感觉自己是他们两个的长辈。 而自从七十年前,镇玄发现陆维的身体机能开始衰老,知道不老药只能维持陆维的外表,却不能延长陆维的寿命之后,便开始慌乱着急。 他是洪宸老祖的关门弟子,芥子空间里自然放着不少灵丹妙药,其中也有一些具备延寿功能。 但是那些丹药都是给修真者吃的,身无仙根、经脉堵塞的凡人倘若食用了,非但无法吸收里面强大的灵能,反而会爆体而亡。 只有那些自然生长、通了灵的天材地宝,通过特殊炮制,才能堪堪让凡人入口,延长一定的寿命。 于是这七十年来,镇玄在这个世界的各地东奔西走,到处为他寻找天材地宝,用以强壮他的身体、延长他的寿命。 所以他才能活到一百二十岁,这样普通凡人根本无法奢望的高寿。 大哥。 穆鸣的手臂上搭着两件浴衣,踏着石子路走到白玉桥畔,唤了一声陆维。 然后他看见大哥倚着桥栏,清风拂动大哥两鬓的几缕白发,扭动脖颈缓慢地朝他望过来,就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大哥是凡人,纵然勉强用不老药维持了容颜,亦是难以阻止整个身体机能的老化衰败直至走向可以预见的死亡。 越发让人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求他永远不要离开。 大约是出于这样的原因,镇玄才在两年前答应与他和解。 一来是,镇玄这两年越发频繁的,去各地寻找天材地宝为陆维续命,陆维身边需要有个人照顾;二来也是,镇玄希望陆维能够过得更加快活、开心。 大哥。穆鸣走到陆维身边,又唤了他一声,活血通络,有益于身体健康,我们去泡泡温泉吧。 陆维虽然外表看着,只得当年四十岁的模样,但实际上无论从反应速度还是身体机能来看,他已经是个真正的老人。 他看着穆鸣,温和的笑了笑,然后缓慢地点头。 穆鸣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 他压抑住内心的痛楚,上前牵过陆维的手,我们走吧。 缩地成寸之术,当年在穆鸣看来,是多么的神奇。然而到了如今,他也能轻易施展。 一、二、三 他牵着陆维的手,走了三步之后,两人便来到了雪山顶的温泉旁。 这眼温泉,也不再像是一百年前,那天然粗糙的模样。其底部和周围都以青玉铺成,四个方向分别盘着四条光灿灿的金龙,龙头朝向温泉池,从嘴里喷出股股适于沐浴的温热水流。 穆鸣为陆维宽衣解带,扶着他踏入温泉,然后散开他的一头长发,为他仔细梳洗。 大哥。穆鸣为陆维洗完头后,伏在陆维仍旧宽厚的肩膀上,手指抚过陆维仍旧细腻结实的肌肉,这么多年了,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维抬眼望向穆鸣。 如果没有镇玄大哥,那天你会接受我吗?穆鸣咬了咬下唇,迎上陆维的目光,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几粒水珠。 陆维看了一会儿穆鸣,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二郎,你很好。 纵然现在镇玄仍然为陆维,努力的寻找天材地宝续命。 但陆维自己知道,总有一天,他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大家都好受一些呢? 再说了,当年他确实是有接受穆鸣的打算。 穆鸣听完陆维的回答,抱住陆维哭了,泪水一滴滴打在陆维的肩膀上:大哥,我自修道之后才明白,人是真的有轮回。你我今生无缘,但待你今生寿尽之后,我必然比任何人都要早的,在这世间寻得你的转世,与你再续前缘。 陆维垂下眼帘,伸手轻轻拍了拍穆鸣的背,以示安慰。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死亡之后,必然是进入到下一个世界,穆鸣又到哪里去寻找他的转世呢? 不过人总是要有所期待,才能好好的活着,就让穆鸣保留这个美好愿望吧。 你闭嘴。 然而就在这时,近在咫尺之处,传来了镇玄的声音。 陆维扭头望去,只见镇玄踩着青玉的池沿,头戴星冠,身披鹤氅,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就站在他和穆鸣身旁。 镇玄目光冷冽地望向穆鸣,开口道:我会一直为陆维寻找延寿之物,陆维不会死,也不会进入轮回。所以,你就不要在那里痴心妄想了。 我这里,再也不欢迎你来。 说完镇玄一挥袍袖,穆鸣便霎时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陆维和镇玄,一个泡在温泉里,一个站在池沿处,于飘散的白色热气之中,两两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即将揭开真正的、令人兴奋的序幕~~ 笑容逐渐变态.jpg 第110章 这又是何必。陆维发出一声叹息。 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终究有限, 镇玄却还要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等他真正离开的那一天, 镇玄又如何能够勘破情劫,进而飞升上界呢? 镇玄没有回答陆维,而是步入温泉, 来到了陆维的对面。 在他举足踏入水面的一瞬间,星冠鹤氅道履皆化作点点流萤般的碎片, 消散于半空中,与陆维裸裎相对。 镇玄上前, 将陆维抵在温泉池沿, 一手扣住他的后脑,然后微微仰起头,与他唇舌交缠。 一百年的共同生活,镇玄的吻技已经十分熟稔。 二三十年前, 陆维还能在这样双方亲密的接触当中,大多数时候占据主动;然而自从他迈入百岁大关, 生理机能衰老, **也日渐淡薄, 便往往是镇玄向他主动索求了。 这一吻既深又长, 直到陆维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镇玄才放开了陆维。 大约是因为修行无情道的关系, 镇玄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冷冽感觉。 此刻他上半身浮于水面,肤若霜雪,被温泉水濡湿的黑色长发散于胸前背后, 与他的皮肤互相衬映,显得黑得越发黑、白的越发白。望去不似真人,倒像是哪座观里供奉的俊美神像。 他不发一言的,深深地凝望着陆维,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 只有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暗沉的火焰。 陆维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他如冰玉雕成般的脸颊,叹道:道长,你将来可怎么办? 初识之时,陆维便称镇玄为道长。 因为叫的顺口了,所以纵然这一百年来,彼此间已经成为最为亲密的人,也仍未改口。 陆维顿了顿之后,又看着镇玄,试图说服他道:天道循环往复,凡人有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一点,道长你修行数百年,应该领悟的比我还要透彻才对。能与道长相遇相守,这一生我过得很快活、没有遗憾。 道长想要我多陪你一些时日,四处寻找天材地宝为我延寿,我亦很是感动,也愿意多活一些时日陪伴道长。但是道长不要忘记,当初带我来这雪山顶之时的初心。 我是道长的情劫,道长与我共度这一世之后,是要飞升上界、羽化成仙的。如若能助道长达成此宏愿,我纵是在九泉幽冥之下,也含笑瞑目。 镇玄听了陆维的话,瞳孔微缩,心中如油泼火煎,失控的惨笑几声,恨声道:你休想!纵然你去了九泉幽冥,我也会不计一切代价,把你从地府捞出来! 他剧烈地喘息几下之后,情绪终于有所平复,伸开双臂抱住陆维,与其耳鬓厮磨,放轻了声音道:你万万不可再说如此戳我心窝的话了,也无须担心什么,我会想办法的。我们好好的过,啊。 陆维见状,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反正按照之前的经验,他在此间只有一世,如果能助镇玄飞升,完成任务、获得大批能量自然是好;如果实在不行,他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身为凡人也已经尽力。 等走完这一世之后,无非就是再度开启下一个世界。 说白了这件事的成败,关键其实不在于他,而在于镇玄本身。 替陆维沐浴完毕之后,镇玄以道力烘干陆维的头发和身体,然后用一张白色的棉质浴巾将他裹住,打横抱起,踏出温泉池。 陆维体力衰退,池水又温暖怡人,于是镇玄替他沐浴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打盹,眼下已经在镇玄怀里昏昏睡去。 镇玄亲了亲陆维的额头,以缩地成寸之术带他回家。 他们仍然住在那个洞窟里,但是洞窟已经改造成了,与百年前完全不同的模样。 拔步床、琉璃窗,洞壁四周挂上了字画,桌角金兽腹内暗焚檀香蜜丸,地面铺着毛茸茸的地毯,一踏进去就感觉到温暖如春。 镇玄把陆维放在拔步床上,替他盖好薄毯,又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呼吸均匀,着实睡得沉了,这才转身离开。 镇玄披散了一头乌黑长发,身穿宽大的蓝色深衣,脚踩木屐,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了雪山顶东面的湖畔。 他虽外表看起来无情冷淡,却最是恋旧,穿惯了的衣物,便不会轻易更换颜色款式;爱上一个人,便恨不得永生永世相守。 他迈开步伐,双足悬于湖面上方三寸之处,朝着湖中心走去。 来到湖中心之后,他撩开深衣下摆,结跏趺坐,垂眸望向湖水中映照的倒影,开口唤道:师尊。 这一次,却没有苍老的声音回应他,只有寒风刮过湖面,在他耳畔传来一些呼啸风声。 实际上自从十年前开始,他就再也听不到师尊的回答了。 师尊没有破关而出,没有历雷劫、飞升成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在这湖底深处的洞窟内,寿尽坐化。 但镇玄仍然继续道:师尊您告诉过徒儿,无情道必遇极情劫,既然遇到了命中的劫数,便避无可避,亦无需躲避只有最终勘破此劫,方能得成大道,羽化飞升。 陆维是我命中的劫数,但是我勘不破。 既然恋上了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受与他生离死别?徒儿不愿得成大道,也不想羽化飞升了,只愿他年年岁岁康健,再不分离。 每当想到徒儿还有几千年的寿命,却要带着与陆维的回忆,守着陆维的坟冢,一个人孤零零走下去徒儿就害怕,害怕的不得了。师尊您告诉徒儿,徒儿该怎么办? 穆鸣要与陆维相约来世他休想。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徒儿绝对不会让陆维死的,陆维没有下一世,他会永远永远的,陪在徒儿身边。 说到这里的时候,镇玄低下头,发出一声轻笑。 然后有一滴小水珠沿着他的面颊落入了湖里,荡起圈稍纵即逝的涟漪。 师尊,徒儿定会寻到,凡人亦可永存不灭的延寿之法。 没有人回答镇玄,镇玄此时却唇角轻翘,仿若找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又是九十多年山中光阴,倏忽而过。 陆维今年已经二百一十三岁了,在天材地宝的滋养之下,仍旧还活着。 而在这九十多年间,镇玄除了陪伴陆维之外,就是四处剿灭魔门,在修真界闯下了偌大的名声。 他已是半步飞仙的道行,天下能掠其锋者不过寥寥几人,往往单枪匹马、一夜之间就灭人满门。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69) 不仅是魔道对他闻风丧胆,就连正道人士提起他,也往往摇头叹息,认为他杀戮过重,将来历天劫时必有业报加身,不值得效仿。 镇玄却不在乎。 他剿灭这些魔门,一来是这些魔门多少都藏有些天材地宝,能够用来为陆维延寿;二来魔道的法门众多,他也是为了搜集寻找,凡人亦可永存不灭的方法。 当然,关于这些镇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而二百多岁的陆维虽然现在还活着,也只是还活着而已了。 陆维靠坐在洞窟内的锦榻之上,对面的镇玄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而已。 二百多岁,对一个凡人来说已经太老太老,老到不能动弹,老到五感尽皆迟钝,老到随时可能断气。 而这段时间以来,陆维能感觉到,那些天材地宝对他身体滋补的作用,逐渐接近于无。 不管什么样的灵丹妙药,吃了一百多年之后,对这个普通的凡人之躯,也该到了无力为继的时候。 镇玄端着一个青花瓷的小碗,把碗内深棕色的汤药含了一口在嘴里,然后嘴对嘴的喂陆维咽下。 就这样一口口的,将那碗汤药尽皆送入陆维的腹中。 毕竟现在,陆维连吞咽的能力也丧失了。 喂完药后,镇玄将青花小碗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块棉帕,动作温柔的,擦去爱人唇畔药渍。 陆维拼尽全身的力气,在这个时候抓住了镇玄手腕,朝镇玄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地步,镇玄做这些事,明显是在白费功夫了。 生命已经不可抑止的,从他身体内部流失掉,他只希望镇玄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不要太难过。 没什么可难过的,你在一日,我便要照顾你一日。 镇玄与他共同生活了将近两百年,彼此间心意相通,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然后,镇玄低低的笑了一声,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将陆维打横抱起:看来,到时候了。 他抱着陆维,踩着柔软的地毯,抖落衣袂间多情温柔的熏香,洞窟内的环境骤然变幻。 那些琉璃窗、拔步床,名家的字画,吞吐烟气的铜兽,明亮的光线、清新的空气通通都不见了。 他们身处于一个空荡荡的洞窟,四壁的熊熊燃烧的牛油火把,将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窟,映照得灯火通明。 有粗大的铁钩从洞窟顶部垂落下来,铁钩旁置一石台,上面放置着许多锋利的小刀、烙铁、钳子等工具。 而在石台的旁边,有一堆篝火在燃烧着,旁边还放着一口锅。 陆维虽然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却能感觉到周围环境变了,因为有浓重的血腥浊气扑面而来,侵蚀着他残存的嗅觉。 陆维啊,不要怕。镇玄俯身亲了亲陆维,我已经让别人试过,而且做好了完善的准备,这个方法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而且,我不会让你疼的。 说完,镇玄冰雕玉砌般的手掌,拂过陆维双眼。 顷刻之间,陆维只觉得眼皮变得很重很重,再也不能睁开,整个身体仿若朝着一个暗不见底的深渊落下去、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不要怕,放轻松,我很温柔的~ 第111章 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深渊里, 陆维五感尽失, 连思维都发散成了一片空白。 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不看、不听、不想只是不停往下坠落。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道黑暗深渊里坠落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的一刹那,也许是千年万年, 时间不再流逝、万物俱寂。 接着,他的眼前忽然大放光明, 紧接着出现了一幅人物像。 是一名老道。 老道身穿姜黄的八卦道装,星冠束发, 乌须垂于胸前, 眉目清隽出尘,盘腿坐于蒲团之上,眼皮半垂,神色平和端雅, 给人一种需要仰视的光明伟岸之感。 其周身散发的气势既光明清正,又苍茫深远, 仿若他就是天道的存在, 仿若他就是整个浩渺的宇宙。 正是他刚来昊元峰雪山顶没多久的时候, 穆鸣所画的那副玉清观想图。 当年陆维看过那幅图之后, 每当放空了自己的思绪之时, 这幅图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继而令他感到身轻体健,神清气爽。 他能活到二百多岁,除去在这期间, 镇玄不停的为他寻找天材地宝之外,这副观想图也是功不可没。 这副玉清观想图出现于眼前之时,陆维感觉到自己不再往深渊坠落,而空白的思维也逐渐回笼。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整个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像一根羽毛,漂浮于半空之中。 当他想起了自己是谁的那一瞬,光、黑暗、老道,全部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他站在牛油火把映照下的洞窟里,看见镇玄把另一个他,吊在了洞窟顶部垂下来的那个铁钩之上,然后一件件的,脱去了另一个他身上的所有衣物。 另一个他虽然双目紧闭,却明显还活着,宽厚的胸膛正微微上下起伏,呼吸均匀。 陆维低头望去,却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试着伸出手,眼前所见亦是空无一物。 他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现在是一个灵魂,或者说是一个精神体。而被吊在铁钩上的另一个他,则是他丧失了意识的**。 陆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看见镇玄伏在他光裸的脊背上,恋恋不舍地亲吻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小刀从后颈开始,沿着他的脊椎骨自上而下,划开了他的皮肤,却没有流多少血,只在他的脊背留下道深长的红色缝隙。 镇玄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法极为熟练果决,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很快,镇玄活生生剥下了他的整张人皮。 这个时候他的**虽然没有意识,却因为肌腱的条件反射,血淋淋的在半空中抽搐颤抖着,看上去十分可怕。 镇玄将人皮小心翼翼地放好之后,剖开了他的肚腹,将心肝肺肠等内脏掏出来,切成块状,放进旁边的锅里。 陆维这些时日都处于弥留状态,只靠着药水吊命,内脏倒是很干净。 紧接着,镇玄开始剔他身上的肉,将肉块也放进铁锅里。 镇玄剔的极为麻利,肉是肉、骨是骨。 很快,被吊在半空中的那具身体,就被剔成了一具白森森的人体骨骼。 而那口锅颇为奇怪,它看上去不大,而陆维这一身血肉连着内脏,怎么说也得有百把斤,放进去之后却不满不溢,看着还绰绰有余的样子,想来也是什么道家宝物。 做完这一切之后,镇玄拍了张涤尘符,清除掉洞窟内的血渍污迹,然后从芥子空间中抓出一具人偶。 这具人偶是由万年阴沉木做成,雕刻做工极为精细,和陆维一模一样,眼耳口鼻俱全,甚至每一个关节都可以活动。 陆维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和自己不差毫厘的俊美人偶,不由在心中感叹,能找到这样万年不腐的材料,做到这样的程度,不知道镇玄花了多少功夫时间。 镇玄放下被悬吊在半空中的那具骨骼,与人偶摆放成两两相对,盘膝而坐的姿势,然后往骨骼以及人偶的头顶上,分别拍了一掌。 只见那具陆维的骨骼,顷刻间化作滩洁白的骨粉,悬浮于半空之中。 而与此同时,人偶的七窍忽然打开,每一个关节上也旋转着出现了绿豆大小的孔洞。 在镇玄的引导之下,那滩洁白的骨粉,于半空中分化成百余股,分别灌入人偶七窍、以及那些关节上的孔洞。 待到骨粉灌完,七窍与孔洞闭合,镇玄双手在胸前结出繁复的法印,不停打入人偶身体。 随着法印的打入,人偶身上出现了道道绕体而生黑色的咒纹,如同条条黑蛇盘绕。 陆维感到那些咒纹有着强大吸力,一个劲儿的将他往人偶体内牵引。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抵挡那种吸力,然而随着咒纹渐渐增多,他就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 直至镇玄将人皮与人偶包裹贴合之后,这种吸力终于大到了他无法抵抗的地步,他被吸入了那具人偶。 陆维、陆维。 镇玄完成这一切后,将他抱到石台的边缘处坐下,亲了亲他的脸,十分高兴: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把我们两个分开。 陆维看着对面的镇玄,非但脸上无法露出任何表情,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然而奇异的是,他的五感却变得十分鲜明,不再像之前那样迟钝。 那具人偶本就做的栩栩如生,连眼珠都是能转动的,再附上他被剥下来的皮,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活人一样,如果不用手去触碰,很难相信这是具木制人偶。 镇玄抱着他亲昵了会儿,挥动袍袖,洞窟内就出现了一张锦榻。 镇玄将不能动弹的陆维放置在锦榻之上,然后走到铁锅旁,开始烹煮那一锅内脏和血肉。 经过这么长时间和陆维的共同生活,镇玄的厨艺现在已经很好。没过多久,洞窟内便传来肉被煮熟的香味儿。 陆维躺在锦榻之上,闻着肉的香气,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将人活着剥皮,碎骨灌入阴沉木所造之偶,令其魂魄附身于其上的邪术,是镇玄屠了数十个魔门之后,才找到的永生之法。 记载了这个方法的书卷上说,人偶会在术成的七日后苏醒,一举一动、宛若生前。 而若是施术者,能够在此时吃下被施术者的血肉,则彼此将生出神魂上的牵绊,从此天涯海角亦互有感应。 镇玄并不知道陆维一直清醒着,只以为他七天后才会醒来。 所以在接下来的七天里,他当着陆维的面,吃完了整整一锅肉。 被天材地宝养了一百多年,陆维的血肉自然也非比寻常。吞入腹中,便会化为温和灵气滋养筋脉,没有半点渣滓残余,是修士的大补之物。 陆维看到镇玄眉间,在这七天之内,渐渐生出了堕魔的血红印记。 身为修真者,自当秉持正道,不得对凡人恣意生杀。 强行夺人魂魄以秘法囚困、食人肉这种事,天地难容。 镇玄自镜中见到这道血红印记,也非常无奈。 堕魔的印记,是任何道术皆不能抹去的,最后只能在眉间贴上一块狭长的蓝色宝石装饰,用以遮掩。 眼看着七天就要到了,镇玄将陆维带出了那个用来施术的洞窟,重新回到他们的住所。 然后他将陆维衣冠穿戴整齐,放在那张他们欢好过无数次的拔步床上,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的守着陆维。 陆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在那张拔步床上,躺了几个时辰之后,忽然就能动了。 他抬起手臂,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抚过镇玄眉心的那块蓝宝石。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传来031久违的机械声 任务目标已堕魔,请宿主寻找新的任务目标。 陆维对031十分无语,沉默了一会儿,才在脑海中道:我可以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吗? 宿主在这个世界并未完成任务,请宿主再接再厉。031回答。 但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已经被镇玄吃掉了,魂魄则被困在木偶里面。陆维道,我没有能力离开这里,镇玄也绝对不会放我离开这里,你觉得我完成任务的可能是多少? 031回答的很快:宿主已经获得这个世界的玉清观想图,这幅图是用来增强精神力,以及魂魄力量的。只要宿主持之以恒修炼,自然就可以脱离这个木偶,继而远遁而去、夺舍重生。 夺取儿童身体需要15粒能量沙,成人身体则需要30粒,而宿主现在共有359粒沙。 说完之后,031再度哑掉。 陆维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看见镇玄面露惊喜,捉住他的手指,在掌心中摩挲:你、你终于回来了。 陆维朝镇玄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这副躯壳确实是精心制作、宛若生人,却只有一个短处,那就是没有办法说话。 陆维,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但你无需多想。镇玄摸了摸陆维的鬓发,温柔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下来走一走? 陆维点了点头,穿上鞋,走下拔步床。 拔步床旁放着一架等身水银镜,让他此刻的模样,映照得纤毫毕现。 镜子里映出的人,身穿一袭茶白色的锦衣,足蹬软履,鸦羽般的头发以金冠束得整整齐齐,俊美无俦。 却不再是他维持了百余年的,四十岁的模样。 是他二十岁那年,初遇镇玄之时,最好的年华。 镇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陆维,在他耳畔道:陆维,从今往后,我只为你一人而活。 而你,也将只为我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的肉,香喷喷~~ 话说还是没敢详写剥皮碎骨那段啊~~ 第112章 镇玄对陆维并没有什么隐瞒, 在接下来相处的几天时间里, 把一切都告诉了陆维。 他知道, 陆维老去之后,就不怎么愿意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事情他已经做下,既成事实, 陆维也无法更改这一切,只能接受。 万年阴沉木的身躯火烧不去, 水泡不烂,刀斧不能伤;而蒙在外表的那一层皮, 亦做过特殊处理, 既光滑柔软如丝缎,又比精钢还要坚韧结实。 这是他花费了足足五十年时间,为陆维精心雕刻制造的身躯,是装载陆维魂魄的容器。 所以务必要结实坚固、牢不可破。 陆维想要破坏这个身体, 进而如系统所说,远遁而去、夺舍重生, 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每天只能借着睡眠, 老老实实的进行观想, 以图强大魂魄, 从而离开这具人偶。 但系统对做任务这种事情, 显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陆维就这样修炼了几天之后, 发现进度实在是慢的可以,他想要离开这具身体,搞不好还得在镇玄身边, 再待个几百年。 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 这天阳光正好,镇玄陪着陆维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奇阳子投书 位于北海深渊的金仙秘境,将于五年后开启。 北海秘境是一位上界金仙在飞升之际,对未曾得道的众生心怀悲悯,于是以大神通在北海凿下了这一秘境。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0) 此秘境六百年一开启,里面散放着这位金仙毕生积攒下的天材地宝、道物灵器、修真功法其中最珍贵的当属金仙遗蜕,据说其上残存贯通天人的道韵,若是像镇玄这样的半步飞仙得之,将其参透,便可迈过那最终一道门槛、羽化飞升。 每当金仙秘境开启之时,都是修真界的大事,各大门派的精英都将齐聚于此,进入秘境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造化。 六百年前,是镇玄的师尊洪宸老祖亲自带队前往金仙秘境,却最终没有如他所愿,寻找到金仙遗蜕。 所以洪宸老祖回到昊元峰不久,交接处理完宗门的事情之后,才在雪山顶的湖底洞窟内,放下断龙石、闭了生死关。 镇玄虽然还有两名师兄,但很明显,已经达到半步飞仙修为、独居雪峰顶的他,才是洪宸老祖真正承认的衣钵弟子。 是昊元峰上,洪宸老祖之下第一人。 所以这次带队去北海秘境的事情,非他莫属。 镇玄当然并不想去,一来他对所谓的金仙遗蜕,并没有什么想法;二来他实际上已经堕魔,在那重重危险的秘境之中,难保什么时候就会露出马脚来。 自古正邪不两立,他若是被人发现堕魔,不仅宗门会因他而蒙羞,还会被整个正道群起而攻之。 而他之前对魔道也杀戮过重,便是转身再投魔门,亦有不少魔修要向他寻仇。 从此再无宁日。 镇玄伸出一只冰雕玉砌般的手掌,往身前按了按,那些平铺在他眼前,奇阳子传来的金色文字,便如同金色蝴蝶般四散飞去,不留半点踪迹。 然而他又不能不去。 洪宸老祖身死道消的这件事情,虽然除了镇玄之外,还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但洪宸老祖闭生死关的这件事情,却是众所周知的。 闭生死关者,往往都是在寿元将尽,没有任何办法再进一步的时候,才会做出的行为。 一百个人里面,都不见得能成功一个。 洪宸老祖五百多年未曾出关,其实所有的人,包括本门弟子都在猜测,老祖多半已经冲击境界失败。 只是由于昊元峰多年来第一仙门的名声赫赫,所以未曾有确实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没有人敢于妄议。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镇玄拒绝带队前去北海秘境,那么也就证明了,昊元峰确实是后继无人,第一仙门的地位从此难保。 镇玄纵然在陆维刚刚受术醒来的时候,说过他从今往后只为陆维而活,实际上却是不能完全做到的。 昊元峰是洪宸老祖毕生的心血,而他被洪宸老祖抚养长大,不仅在这雪山顶上悉心传授他功法,还于闭关前赐下芥子空间和毕生所得的宝物,可谓师恩深重。 知恩当图报,镇玄既然有能力,就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昊元峰从此没落。 再者,昊元峰也是他与陆维的家,总是要好好维护。 细细想来,以他现在的修为,天下没有几人能与之比肩。 此番前去带队,只要他小心些,只去镇镇场面,不真的进入秘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于是镇玄看完了奇阳子传来的讯息之后,思忖了一会儿,望向陆维道:陆维,我们离开雪山顶一段时间,去北海散散心吧。 虽然北海秘境是五年之后才开启,但实际上现在就要出发了。 在昊元峰上,有资格进入秘境的精英,足足三千余人。他们需要事先在北海秘境开启地点的附近住下,占据进入秘境的最佳位置,然后花时间去了解秘境内的环境和路线,以及如何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推演,以确保安全,以及尽可能得到最大的收获。 当然,这些琐碎的事情无须镇玄亲自去做,他只需要成为宗门名义上的领队、精神上的支柱。 一个月后,陆维和镇玄便来到了北海的一个小镇上。 这是近两百年来,陆维初次离开雪山顶。 和镇玄一起漫步在小镇上,看到街头巷尾的小贩、来来往往的凡人,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的人家,不由既觉得亲切,又觉得陌生。 北海这边夏天短冬天长,一年里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有人举着个顶部扎了稻草的杆子,穿街走巷卖冰糖葫芦。 镇玄虽然在这一百多年来,为寻找天材地宝而去了不少地方,但他心里挂着陆维,来去皆匆匆,实际上也没有真正融入过这种平凡人的生活。 他见那冰糖葫芦包着一层亮晶晶的糖衣,红润可爱,于是往前几步叫住了那小贩,问道:这是什么? 小贩是长年穿街走巷的,自是笑脸迎人、口舌伶俐:道长,这是冰糖葫芦,酸甜可口、开胃健脾,只要三文一根,任挑任选,您来根尝尝? 镇玄掏了三文铜钱递给小贩,然后举着那根他精心挑选的冰糖葫芦,走到了陆维身边,将冰糖葫芦塞到陆维手里:尝尝。 陆维现在的这个身体,从体感上来说,与活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五感俱备;甚至与镇玄欢好缠绵之时,除了不能真正喷发**,也有不错的快感。 当然,他毕竟是一个木偶,不会饥饿。食物对他来说除了满足咀嚼感和味觉之外,没有别的功能。 但镇玄爱他至深,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也不想让他感觉到自己与活人有任何不同,其中自然包括满足他的食欲。 于是镇玄在他的肚子里面,装了个类似于黑洞的璇玑袋,这样无论陆维吃下多少东西,都无需清理排泄,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尽情的享受美食。 陆维接过冰糖葫芦,放进嘴里咬了半颗,咀嚼咽下,然后朝着镇玄笑了笑,做出口型 味道不错。 镇玄跟陆维共同生活了差不多两百年,彼此间再熟悉不过,所以经过了短暂的磨合期之后,镇玄就能看懂陆维的唇语,彼此间进行交流。 镇玄也对着陆维微微一笑,然后牵起陆维的一只手,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众目睽睽之中,与他携手同行。 昊元峰上众所皆知,镇玄有一个相爱至深的道侣。 只是陆维两百年间,未曾踏出过雪山顶上半步,见过的活人除了镇玄就是穆鸣。 奇阳子和泰平散人纵然偶尔会送个东西、传个讯上来,也都是镇玄与之接触,没见陆维的面。 所以昊元峰上的大部分长老和弟子,只知有陆维这个人,却都不知道陆维的年龄、性别、姓名、长相,以及其他的具体情况。 所以当镇玄带着陆维第一次离开雪山顶,来到这北海小镇,出现在昊元峰众精英面前的时候,众人只是赞叹羡慕,只觉得二人皆是当世罕见的美男子,甚为般配。 只有一点遗憾,似陆维这样形貌出色的人,居然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奇阳子和泰平散人虽知道陆维是个凡胎,诧异于陆维现在居然还活着,而且和二十岁那年相比,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化。但二人毕竟是将近两百年没有见过陆维的面,再加上镇玄这些年来四处寻找天材地宝,只以为镇玄是得了什么可以令凡人延寿驻颜的稀世奇珍,并没有往旁的地方多想。 觉得异样的,只有做为昊元峰精英,同样来到小镇,等待北海秘境开启的穆鸣。 他自九十多年前,在温泉中想要与陆维相约来世,被镇玄移出雪山顶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陆维。 要知道在九十多年前,陆维就已经是四十岁的样貌,而且反应行动开始迟钝,机体也逐渐老化;怎么将近百年没见,陆维却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恢复到了二十岁那年的模样? 这近百年来,穆鸣因为一次次被镇玄轻而易举的撵出雪山顶,见不到陆维的面,心中十分愤愤,所以越加的努力修行,以期增强自己的实力。 由此,在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内,穆鸣自元婴期修炼到了出窍期,足足跨过了一个大境界。也算是在昊元峰上,十根指头都能数过来的,天资纵横的人物了。 然而穆鸣纵然觉得有些异样,却也没有确实的根据,所以只能把这点疑惑埋藏在肚子里,只是日常悄悄的注意镇玄和陆维。 镇玄带着陆维,足足吃了半条街之后,打他们对面,过来了一架两人抬的滑竿儿。 抬滑竿儿的是两个健壮小伙子,穿着短打,皆生得浓眉大眼,十分端正。 滑竿儿上却坐着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头绾灵蛇髻,穿着如意纹的金丝琵琶扣外袄、妃色绉纱裙,眉间贴一枚精致的金花钿,举手投足间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镇玄知道,这应该是合欢宗的某个女长老,于是牵着陆维,往旁边的侧道上避了避。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实力宠夫中~ 羡慕下陆总的大胃~~ 第113章 说起这合欢宗, 在差不多距今千年前, 镇玄没出生的时候, 对其是属于正道还是属于魔道,修真界还颇有一番争议。 说合欢宗是正道吧,天天干着采补的事儿, 逮着人也甭管熟不熟,但凡看着顺眼, 就能睡上一睡。更兼豢养炉鼎、**成风,每个人都没有固定的伴侣, 简直毫无节操。 然而要说合欢宗是邪魔外道吧, 比起其他的真正魔门,好像又没有那么严重。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的真正魔门修者,屠灭上万凡人、炼制鬼吞万魂幡者有之;每天要以处女血沐浴者有之;喜爱食童子肉者有之;至于动辄杀人夺宝、同门相残, 对于无视天理人伦的魔修们来说,更是像吃饭和喝水一样, 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这么一比起来, 合欢宗只是耽于**, 他们从不杀人害命, 所习的采补之术基本上也是互惠互利, 甚至对双方都有些好处。 纵是难免时不时传出些强迫逼淫、污人清白的事儿, 也不太够格称得上是魔门。 当时的洪宸老祖是正道领袖,声望如日中天。经过他的裁断,最后还是决定把合欢宗, 划分到正道这边来。 既是正邪难断,多一个同道,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当然,既然划分到正道这边来,就要守正道的规矩,纵是**和豢养炉鼎,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契约文书,那些强迫逼淫的事,却是再不能干了。否则一旦被发现,便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合欢宗之前是个向来两头不沾、在夹缝中生存的宗门。既是被正道所认同,倒也愿意约束门下、遵守正道的规矩,如此已过了千年。 而因为五年后的北海秘境将要开启,合欢宗和其他的正道宗门一样,提前来到这附近等待。 所以镇玄和陆维在这条街上,碰见合欢宗的女长老,也算不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但是眼见着镇玄和陆维避开了,妖娆女子却朝镇玄望过去,并且在滑竿上做了个手势。那两名抬着滑竿儿的小伙子见了,便停下脚步,把肩上的竹竿放下来。 女子步下滑竿,来到镇玄对面,折腰作了个道揖:久闻镇玄真人大名,今日初次相见,真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令人好生仰慕。 这女子不但相貌生的妖娆,就连声音也是如莺鹂婉转、魅惑动人。 镇玄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着脸看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寻常人见到镇玄如此作派,便应该知道他态度冷淡,不会与他多做寒暄停留。 然而这女子却反而又上前了一步,伸出右手,葱管般的白皙手指抚过自己眉间金花钿,娇娇柔柔地朝镇玄笑道:奴家瞧着,真人眉间坠着蓝晶,而奴家眉间贴着金花,倒好似金玉良缘一般。 也不知真人坠蓝晶的理由,和奴家贴金花的理由,是否一样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镇玄闻言,瞳孔微缩,望向女子沉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奴家无论身份还是道行,都与真人云泥之别,又能对真人做什么呢?女子见她只是试探了一下,镇玄便默认了,心中窃喜,脸上却装模作样,露出些委屈的神色来,娇滴滴道,无非是见真人法力高深,又身为昊元峰之首,想要寻找一颗遮阴的大树,背靠着乘凉罢了。 说起来,奴家最近正在冲击元婴的境界,缺一些破婴丹 镇玄不耐烦与她多做纠缠,从芥子空间里抓出一瓶丹药扔给她:十二颗破婴丹,纵然你资质再差,也足够了。 女子接过破婴丹,嘴里朝镇玄道了声谢,一双眼儿却媚媚地朝陆维斜瞟过去。 镇玄见她媚态横生的瞟陆维,心中大怒,却又因把柄在人手上,强行抑制不曾发作,只是上前一步,挡在她与陆维之间,不让她多看陆维,道:看什么看?拿了东西,还不走吗?! 真人莫要误会,奴家只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绝顶人才,才能配得上真人。女子瞧出镇玄的不悦,连忙收回眼神,真人大概还不知道奴家的名字吧,奴家名为戴柳,是合欢宗的丙阶长老。 以后奴家若有需要,少不得再来叨扰真人。 说完之后,戴柳朝着镇玄又作了个道揖,这才娉娉婷婷、妖妖娆娆的转过身,拿着她向镇玄敲诈来的破婴丹,再度登上了滑竿,被那两个健壮的小伙子抬走。 若是换了陆维,有镇玄如今的本事和地位,自然有千百种办法,对付这名为戴柳的大胆女子。 甚至一开始,陆维就不会被戴柳诈到。 他只要面对戴柳的试探,未曾表现出心虚、佯装不知,戴柳又不能透视那颗蓝宝石,怎么就能确认他已经堕魔的事实? 然而镇玄却不行。 因为常年在雪山顶上修道,遇到事情也是以绝对的武力解决,镇玄为人其实极为单纯。 纵然和陆维在一起的两百年间,知了不少世事,他的肠子里还是没有多少弯弯绕绕。 他站在原地,只是在心里想,我要不要杀了她? 但是杀了她的话,就又会牵扯出许多事情来,包括两个宗门的问责,包括隐情可能会被泄露。 所以还是暂时满足她的要求,彼此间严守秘密比较好? 或者还是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偷偷杀掉她,才能永绝后患? 但是,如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呢? 镇玄眉头轻蹙,垂下纤长眼睫,十分苦恼的思索着。 陆维看到镇玄的模样,刚想拉拉他的衣袖,给他出个主意,却看到穆鸣就站在不远处,显然是目睹了刚才的一幕。 于是陆维微微眯起双眼,手指在接触到镇玄的衣袖之前,便垂了下去。 穆鸣可不像镇玄般单纯,他是活过两世,在红尘中打过滚,曾经于官场和商场上步步筹谋,并取得成功的人啊或许,该让事情乱起来。 只有事情乱了,才容易找到可趁之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1) 穆鸣如同往常一样,于大街上不远不近、不引人注目的,坠在镇玄和陆维身后。 其实也并不完全是,他觉得镇玄和陆维异样蹊跷、怀着想要一探究竟的目的,才这样做的。 他将近百年没有见过陆维了,心中思念不已。 但经验告诉他,只要他试图上前去接触陆维,镇玄就一定会把他远远撵走。 就是有心打一场架,争个输赢对错,他也只会沦为镇玄碾压的对象,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他只能在这样的时机、以这样的方式,偷摸地看上陆维一眼,也好稍稍缓解百年来的相思。 然后他就看到了,刚才发生的那幕。 对于镇玄和陆维的事情,整个昊元峰上可以说,没有人比穆鸣更加清楚了。所以他知道,镇玄之前根本就不认识,那名叫戴柳的女子。 再往下看去,戴柳不过三言两语,就让镇玄掏了瓶珍贵的破婴丹给她。 这也就罢了,镇玄虽然外表看着冷淡而高高在上、不容易接近,其实了解之后就知道,为人单纯直接的很。 幸亏镇玄是个常年住在雪山顶的修士,见不着几个人,没有生在凡俗市井人家。 否则的话,一天怕不被骗个八百道。 然而紧接着,穆鸣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戴柳朝着陆维抛媚眼儿,镇玄居然只是挡在了她和陆维中间,让她全身而退。 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穆鸣作为亲身经历者,非常清楚,镇玄的醋劲儿有多大。 若是有人敢用这样不正经的眼神瞟陆维,按照常理来说,镇玄势必是会出手,给对方一个教训的。 当然众所皆知,陆维是镇玄的道侣,镇玄又是那样的身份地位和修为,所以在这之前,倒也没有人敢用轻浮不正经的眼光去打量陆维。 戴柳却不但瞟了,甚至没受到多少责难,就在镇玄面前全身而退。 穆鸣觉得有点儿意思。 戴柳手里,到底捏着镇玄的什么把柄呢? 于是穆鸣不再跟踪镇玄和陆维,转而跟在了戴柳坐着的滑竿儿后面。 穆鸣现在已经是出窍期,而戴柳还没有突破元婴,彼此间足足差了两个大境界。所以他想要不被戴柳发觉,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戴柳坐着滑竿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点镇上的特产,这才离开了小镇。 北海秘境开启之前,各宗门都会划下自己的据守地盘,这个小镇是属于昊元峰的,合欢宗的根据地却在另一个镇上,戴柳此番过来,只能算是观光和串门儿。 穆鸣跟着戴柳离开了小镇,来到了野外的官道上,眼瞅着四下无人,便悍然出手,将戴柳从滑竿上摄去。 抬滑竿儿的那两个小伙子,正是戴柳的炉鼎。 这俩好端端的抬着滑竿儿在道上走着,忽地觉得肩膀上一轻,然后就发现,戴柳从滑竿的座位上消失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小伙子放下滑竿儿,在原地愣了半响,心里很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两个是签了身契的炉鼎,相当于戴柳的奴仆,在宗门地位低下。如今戴柳忽然失踪,他们两个却毫发无伤的回去,怕是脱不了干系。说不得,就会遭受到什么残酷严苛的对待。 两个人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相同的意愿。 签下卖身契、成为戴柳的炉鼎,他们各有原因,但都不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对他们来说,既是个困境、也是个机会。 在合欢宗签的身契,并不像凡间那样,还有个官府留存档案、可以追查逃奴,都是被修士们自己捏在手里。 戴柳若是真的从此彻底消失,就不会有人来追究,他们这两个无名炉鼎的去向。 而两个大男人,身体健康、有手有脚,天下哪里去不得? 一念至此,两人再不犹豫,转身朝着与合欢宗地盘相反的方向,快步而行。 另一边,戴柳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色便不再是野外官道,而站在了片茂密的松柏林里。 这里的景物她十分陌生,根本没有来过,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就忽然到了这里,不由得心里发怵,脸上露出恐慌害怕的神情。 哟,这就怕了,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下一刻,一个白白净净,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穿着袭青色长衫、头戴儒巾,足蹬方口布鞋,做儒生打扮的清秀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慕鸣虽是于昊元峰修行了近两百年,却始终没有换上过道士衣冠,而是一直保持着从前的读书人打扮。 由于之前四道人的事情,差点要了穆鸣的命,泰平散人对穆鸣有些愧疚怜意,所以在方方面面都多有包容忍让,这些小节也就不做强求,一直由着他去。 也因为如此,戴柳并不能从他的衣冠上看出什么信息,无法辨别他是属于哪个门派的人,于是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没活够。穆鸣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模样清秀温润之极,说吧,镇玄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戴柳朝穆鸣望过去,发现她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境界,心里知道她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而以她阅男无数的经验,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对她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于是不敢心怀侥幸,老老实实道:镇玄真人他已经堕魔。 穆鸣闻言,很是吃了一惊。 因为陆维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对镇玄有什么好感。但在他的心里,镇玄却一直是除魔卫道、正气凛然的形象。 从初遇之时,镇玄斩杀邪道士,救下他们的那一刻起,这个印象便根深蒂固。 这样的镇玄,竟然会堕魔? 然而,穆鸣纵然内心吃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辨喜怒的看了戴柳一眼,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戴柳忙道,然后伸出葱管般的手指,揭开眉间的那枚金花钿。 金花钿下,是一片光洁细腻的皮肤,什么痕迹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戴柳是个投机者,还很欺软怕硬~~ 今天有木有粗长,小妖精们~ 第114章 这女人贪生怕死是真, 胆大包天却也是真。 奴家素日里, 对各门各派的大能都有所关注。还因而编撰了些他们生平的册子暗中贩卖, 在低阶修士们当中卖得不错。戴柳为了取信于穆鸣,继续道,镇玄真人在百余年前低调神秘, 几乎从未下过雪山顶,一心向道;近百余年来, 却四处搜刮天材地宝、魔门秘籍,频繁杀戳, 经常一夜间就屠人满门, 简直令魔道闻风丧胆,与之前判若两人。 穆鸣看了一眼戴柳,暗忖,这女人倒是颇有几分心计。 实不相瞒, 奴家根骨资质皆平平,却又不甘心一生困顿于此。搜集各门各派大能的生平、关注他们的动向, 也是为了给自己牟一些好处。戴柳说到这里的时候, 眉眼低垂, 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依奴家所知, 镇玄真人素来穿戴简朴、不喜浮华, 这次出现在北海秘境之畔,眉间却多了一块蓝晶坠饰,此事甚为奇怪。 联系到镇玄真人之前的所作所为, 所以奴家便去诈了一诈他,若他未曾堕魔,便只会认为奴家是在勾引他。奴家是合欢宗的长老,平素勾引人是常事,只能算是有些唐突冒犯,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若他已经堕魔,便会认为奴家是他的同道中人,接受奴家的相认与索要物品。而就算如此,依眼下众门派聚集北海的环境,镇玄真人势必不想把事情闹大,奴家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这个风险在奴家看来,值得冒。 戴柳一五一十交代完之后,紧张地看着穆鸣,等待他的裁决。 不错不错,有勇有谋。穆鸣击了几下掌,以示欣赏,既是如此,你可愿与我去做个见证?毕竟北海秘境六百年才开启一次,是整个正道的大事,若混进了心怀不轨的魔门人物,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戴柳是个千伶百俐的人,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看不出来,穆鸣与镇玄有私怨? 她此刻小命儿就捏在别人手里,哪还有什么选择,于是连忙点头附和:除魔卫道,是我等的本分,自当如此。 镇玄为戴柳的事情,烦恼了两日。不过逐渐的,他也就想开了。 戴柳既然敢于向他敲诈勒索,难免没有什么后手;在这样的时期与环境,若是他真的去杀她,万一她将此事声张开来,便是得不偿失。 而戴柳既然和他一样是堕魔者,在事情没有弄到你死我活撕破脸的时候,她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因为此事对她也是有害无益。 换而言之,他和戴柳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镇玄本来就不怎么凭借外力修行,洪宸老祖虽然因为偏宠他,在闭生死关之前,把装有毕生累积财物的芥子空间都留给了他,对他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她无非就是想向他索要一些东西,满足她便是。 凡人有句老话,蚀财免灾,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镇玄既然把此事想开了,便不再多做烦恼,继续安心和陆维一起在小镇上生活,每天逛逛街什么的,过得甚是惬意悠闲。 就这样,半个月一晃而过,期间风平浪静。 然而他却不知道,远在天边,此刻每一个在昊元峰留守的高阶修士,心里都掀起了狂风骤浪。 昊元峰的现任掌门,道号镇黎,正是镇玄的大师兄。 此刻,镇黎坐在昊元殿的主位之上,两侧侍立着昊元峰留守的诸位高阶修士,朝跪在下方的戴柳望过去,缓缓开口:你说的可是真? 作为天下第一正道仙门,掌门聚集部众议事的主殿,昊元殿金碧辉煌、规模宏大,看上去竟比当今天子上朝的金龙殿,还更要奢华庄严。 戴柳一扫往昔烟视媚行的模样,梳着简单的道髻,穿一身黑灰相间的道姑装,端端正正的跪着,看上去极为正经,垂下眼帘道:奴家敢以性命担保。 镇黎吁出口长气,他和在场的大部分高阶修士一样,虽然听戴柳这样说,但实际上还是半信半疑。 虽然这几百年来,他没有跟镇玄怎么接触,但镇玄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是清楚的。 由于镇玄天资过人,打小长得又冰雪可爱,师尊十分偏宠于镇玄。 明明镇玄是最后一个入门的,明明他才是大师兄,明明他对师尊更加恭谨孝顺,师尊却把衣钵、以及所有的身后财物都留给了镇玄。 并且教镇玄长住雪山顶、将雪山顶划作禁地,不使镇玄受到任何俗事打扰,能够更好的一心参悟大道。 他呢?他得到了昊元峰的掌门之位,听起来不错,每日却只是打理一些门内的琐碎事务,以便让镇玄能够更好的清净修行。 这不,就连六百年一次的北海秘境开启,也必须要镇玄带队方能成行,以震慑天下宗门。 他这个掌门,却只能以坐镇的名义,留守在昊元峰。 自师尊闭关的数百年来,他为了昊元峰费尽心血、支撑门户。论地位和名望,镇玄却超于世外,远远高于他这个昊元峰掌门。 也正因为师尊的偏宠,事事处处都为镇玄筹谋规划好,所以养成了镇玄看上去冷傲而高高在上,实际上却单纯至极、不知世事的性子。 这样的镇玄,真的会堕魔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堕魔呢? 师尊与镇玄感情很深,镇玄也是唯一师尊在闭生死关之际,允许前去探视交谈的人。 如果师尊还在的话,镇玄是不会堕魔的。 但是假如师尊不在了呢? 镇黎一念至此,长身而起,开口道:此事关系重大,又空口无凭,必须交由师尊裁决。 诸位,看来眼下不得不夺情破禁,随我去雪山顶上走一遭了。 众高阶修士闻言,齐齐躬身行礼,道:谨遵掌门号令。 穆鸣亦在这些高阶修士的行列中,朝着镇黎礼拜。 他虽与镇玄是情敌,但实际上这些年镇玄对陆维如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并非真正讨厌镇玄。 这一个瞬间,穆鸣忽然有些后悔。 然而事情既已被推进到了这步,于他于镇玄,都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这天,镇玄正和陆维在家里玩投壶,忽然收到掌门镇黎传来的讯息,说是让他暂时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回昊元峰奔丧。 能让镇玄回昊元峰奔丧的人,只有一个 他的师尊,洪宸老祖。 收到讯息之后,镇玄就知道,洪宸老祖坐化的事实已经被确认。 若是换了有些心眼儿多的人,现在就会猜测,雪山顶明明是昊元峰禁地,镇黎是怎么有胆子进入其中,确认洪宸老祖的生死? 而为什么又要于现在,这个北海秘境即将开启的关键时刻,将之公布于众,还要操办丧事,而不是暂时隐瞒起来? 镇玄却毫无怀疑,只是牵着陆维的手,悲伤道:师尊果然去了。 其实在百年前,洪宸老祖不再回应镇玄的时候,镇玄心里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一点。或者说,他实际上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 只是他与洪宸老祖师徒情深,不肯真正承认。 直到这一刻,避无可避。 陆维感受到他的悲伤,将他搂入怀里,用手上下抚摸他起伏的脊背,以示安慰。 于是当天,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斩衰孝服,便以缩地成寸之术返回昊元峰。 刚踏入昊元峰的地界,就看见平常总是关着门静修的道士们,身穿麻衣孝服,成群结队的在山间来来往往,举行各种仪式活动。 而昊元峰山上的每一棵树,都挂有白色的纸幡布条,极尽哀思。 如此大规模的悼念,除去确认洪宸老祖真正坐化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镇玄虽然从小在昊元峰长大,但他真正熟悉的地方只有雪山顶,对其余的地方并不怎么熟悉。 好在镇玄与陆维来到昊元峰山脚下的时候,有早就守在那里的低阶道人接引,领着他们去了昊元殿。 这个时候的昊元殿,已经被布置成一座灵堂,洪宸老祖停灵在里面。 殿外则跪着一圈披麻戴孝的道人,有的捶胸顿足放声嚎哭,有的静静垂泪,有的深深低头、面无表情,不一而足。 其中为首的,正是昊元峰掌门镇黎,以及掌经阁首座、镇玄的二师兄镇德。 镇黎身着斩衰重孝,看见镇玄与陆维并肩过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相迎,朝镇玄指了指殿内停放的棺材道:小师弟,师尊生前最疼你,现在他就停灵在殿内,你进去给他磕个头,见他最后一面吧。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2) 镇玄强忍悲伤,点了点头,踏入昊元殿,走到棺材前的蒲团前,撩开衣摆,跪了下去。 陆维因为并非昊元峰的亲传弟子,所以是没有资格入内磕头的,便在殿外等着镇玄。 镇玄双手掌心贴于冰凉的地板之上,弯腰伏背,朝着洪宸老祖的灵柩遥遥低头叩首。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那瞬间,在他身下亮起了一个灵纹繁复的法阵。 显然是之前经过精心计算,镇玄膝下的那个蒲团,就位于法阵阵眼。 这个法阵,镇玄再熟悉不过,却从未想过它会被同门用于自己的身上,正是昊元峰顶级的降魔阵法 太清诛魔显形阵。 若有正道修士入得这个阵内,则来去自如,无所束缚;而堕魔入其间,则骨软筋酥、功力尽失,其形无处可藏。 镇玄眉间的那块蓝宝石上,忽然出现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然后砰的一声尽皆粉碎。 在众目睽睽之中,露出了那一道,血红的堕魔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终于能干掉镇玄啦,踏马的让老子失恋憋屈了几百年,hiahiahia~~(发出反派的笑声) 第115章 天哪, 镇玄师叔居然真的堕魔了! 我本来还一直不相信的,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 但那是镇玄师叔啊, 老祖已经坐化,我们该怎么办,昊元峰的将来该何去何从啊? 就在众道人七嘴八舌的时候,穆鸣从其中挺身而出, 走到陆维身旁站定了,朗声道:我等在此议论也是无用,还是请掌门拿主意吧! 说完,他朝着镇黎深深一揖, 然后不动声色地, 牵过陆维的手, 将陆维掩于自己身后。 镇黎虽然是昊元峰的掌门,但实际上自从他掌权以来,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迎奉巴结于他。 只因修士们,平常大都是各扫门前雪。 特别是资质较高的修士, 成日里想着如何提高境界、延长寿命还来不及, 哪有什么时间和心思,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 而等阶低下、在道途上没有什么前程的修士, 倒是有心去巴结攀附他,以他的身份地位眼光, 又看不上那些人。 如今镇黎见穆鸣知情达意,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心里十分满意。 他又见到穆鸣对陆维的亲密举动与明显维护, 暗忖道,早就隐约听说过,穆鸣与镇玄的道侣,是一同被带上昊元峰的,原来如此。 仔细望去,穆鸣身后那人高大挺拔,确实丰神俊朗、萧萧肃肃,殊异于众,明明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却连他见了也觉心神撼动,不敢多瞧。难怪镇玄与穆鸣,皆为之神魂颠倒。 自古皆称红颜祸水,殊不知蓝颜亦可惑乱无垢道心。 穆鸣既然为了情之一字,不惜甘冒天大风险、揭穿镇玄堕魔,今后便天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那他也不吝于顺水推舟,就此成全穆鸣二人。 镇玄一身斩衰孝服,跪伏在太清诛魔显形阵中心,四周无数灵纹明灭流转,令他骨酥筋软、法力尽失,被困于其间,无法出阵。 他因忧心陆维,挣扎着抬头望向殿外,刚好看见穆鸣牵过陆维的手,将陆维掩于身后的那幕,心中不由痛楚难当。 镇玄张了张嘴,想要唤陆维一声,却最终咬紧牙关,将那个挚爱的姓名,合着牙龈间咬出的血一起,咽入腹中。 这样也好,他对自己说。 陆维有了穆鸣的保护,就不会受到他这个堕魔者的牵连。 不久之前两人还在一起恩爱缠绵,陆维现在却连看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他虽然很是失望难过,但仔细想想,陆维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陆维只是一介凡人,面对这么多的高阶修士,除了与他撇清关系、保存自身之外,陆维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终究、终究意难平罢了。 另一边,穆鸣既是给镇黎递了台阶,镇黎便顺势轻咳一声,走到议论纷纷的众道人面前,伸出双手,于空中虚按了两下:诸位静一静,听我说。 众道人见镇黎出面,果然议论声渐次低了下去。 镇玄师弟与我同为老祖门下,一脉相承,也是我昊元峰的希望。如今失道堕魔,我极为痛心。紧接着,镇黎话音一转,然而正邪不两立,师弟既已堕魔,便是与正道为敌,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 按昊元峰律法,堕魔者当诛。说到这里的时候,镇黎仰天叹了口气,露出极为感慨的样子,但法理亦不外乎人情,师尊生前最为疼爱小师弟,如今师尊尸骨还供奉在灵堂,我若是按律执法诛杀于他,并将此事公之于众的话,岂不是伤了师尊的心,令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都无法瞑目?岂不是连累我昊元峰的名声,都败坏了去? 所以对外,我们便称镇玄师弟回雪山顶为老祖守孝。自家事自家毕,诸位也都是我昊元峰的中流砥柱,是我镇黎信得过的人,请务必严守秘密,万万不可将此事对外声张开来。 至于镇玄师弟便关押在寒月狱中,以免他祸乱人间,永生不得释出。 陆维站在人群之中,看见镇黎在那里装模作样说漂亮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活了好几世的人,如何能看不出来,镇黎要把这件事儿捂严了,哪里是为了昊元峰的名声。 而是因为如今,洪宸老祖坐化的事情天下皆知,半步飞仙修为的镇玄如果再被诛杀,昊元峰从此以后,就无法以绝对的武力震慑其余宗门,第一仙门的地位从此难保。 但有一点他却想不通,看镇黎也是有些心眼儿的人,为何不趁此机会杀了镇玄以绝后患,反而要将镇玄关押起来呢? 陆维垂下眼帘,望向自己与穆鸣交叠在一起的手。 既然镇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么他也就不急于行动,且看看情况再说。 寒月狱位于昊元峰地下深处,因为形状似一道弯月,常年酷寒无比、呵气成冰雾,故名寒月。 因为其严苛的环境,境界稍微低一点的修士都很难在其中生存,所以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没有人被关押在这里了。 镇玄仍旧穿着那身斩衰素服,长发披散,被降魔索绑缚了双手,以脚尖稍微离地的姿势,悬吊在寒月狱的正中心。 寒月狱的地面,张开了太清诛魔显形阵,无数玄妙道纹在他脚下明灭流转。 镇黎踏进寒月狱的时候,镇玄看见了他,于是抬起头来,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双黑眸却仍旧纯净澄澈,对镇黎没有任何敌意。 也没有任何憎恨、愤怒的情绪。 因为在镇玄的心里,认为堕魔本就是他自己的错。镇黎发现此事之后,不过是依昊元峰律法办事,最终还能留得他性命,囚于寒月狱,已经是法外开恩。 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镇黎。 镇玄师弟。镇黎朝镇玄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师尊若是知道了你如今这般,不知该有多难过。 之前属于镇玄的芥子玉佩,因为镇黎上前的动作,在镇黎腰间轻轻晃动了几下。 你辜负了这么多年来,师门对你的栽培和期待。镇黎在镇玄对面站定了,继续道。 镇玄低头不语,神情痛楚。 他知道他做的不对,然而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有别的选择。 名为陆维的这道极情劫,他度不过。 既然如此,镇玄师弟,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你既然亏欠师门,便还回来吧。 镇黎说完之后,伸手便从芥子空间里,抓出一条金鞭。 这条金鞭长约三尺,遍体布满细鳞,只有人的食指般粗细,盘在镇黎的手上,如同一条金灿灿的细蛇。 镇玄见状,神情微动,他自然认得这条金鞭。 此鞭名为散魂鞭。 像镇玄这般修炼到半步飞仙的地步,其骨骼,肌肤,毛发,都不同于常人,坚韧异常,堪比防御类的灵物道器。普通的刑罚,是没有办法伤害到他的。 只有像散魂鞭这样,直接用于击打破坏神魂的法宝,才能够令他感到痛苦。 大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镇玄提高了声音。 当然是让镇玄师弟你,魂飞魄散啊。镇黎的脸,露出了一点狰狞之色,再以你这半步飞仙之躯,炼制成听话的道魔僵尸那么就算宗门失去了老祖、失去了你这天纵奇才,也仍旧可以让第一仙门的地位,屹立不倒。 所谓的道魔僵尸,正是令堕魔者魂飞魄散之后,再以其躯体炼制而成的法宝。其容貌法力宛若生前,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智慧,只知听从主人驱使。 堕魔者,其实和一般的魔修还有所不同。他们皆是之前修行大道,并且有着较高境界的修士。 因为这样的修士一旦叛道入魔,往往就会酿成天下大祸,所以上天才会降下警示,在他们的眉间烙下堕魔印记。 像之前穆鸣遇上的四道人,也是弃道修魔,却因为境界太低,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可想而知,堕魔者的数量有多么稀少;而被捕获,进而被炼制成道魔僵尸者,就更是少之又少。 大师兄,你 镇玄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镇黎抖开了手中金鞭,狠狠一鞭朝他抽去。 散魂鞭直接作用在神魂上,没有在镇玄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镇玄受这一鞭,当即惨叫一声,嘴唇的颜色霎时变白,冷汗一颗颗从光洁的额头冒出来。 紧接着,镇黎手下毫不停顿,连着抽了镇玄三百鞭,方才喘息着住手。 镇玄此刻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体在半空中微微地摇晃,头颅低垂,斩衰素服几乎被汗渍完全浸透。 要知道,修炼到镇玄这般境界,已是神魂道躯一体,纵使身处炎炎夏日、烈火蒸笼,亦自清凉无汗。 像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神魂受到了重创。 镇黎一手倒提着散魂鞭,一手捏着镇玄白玉般的下巴,令镇玄抬起脸来。 镇玄此时眼睑半垂,睫毛湿漉漉的,目光迷茫涣散。 刚开始镇黎抽他的几十鞭,他还能喊叫挣扎。到了后面,叫声就越来越低,挣扎越来越弱,直至像鞭打一床破败棉絮般,再没有半点反应。 真可怜啊,师弟。镇黎看着他道,既然疼成这样,为什么还要守着一线灵台清明,不肯就此散魂呢? 镇玄垂着眼帘,似乎是在无意识中,惨白的唇瓣翕动了两下。 既是如此,师弟,我明天再来。像散魂鞭这种高阶法宝,镇黎一天之内挥动的次数也有限制。 三百鞭,就是镇黎的极限。 于是镇黎松开了镇玄的下巴,转身离开寒月狱。 镇玄头颅低垂,墨发披散下来,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是啊,明明这么痛苦,明明散魂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为什么还要执拗的固守灵台?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瓣又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两下。 无声的,唤出他此生挚爱之名 陆维。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亲妈,已经轻虐道长了,之前的设想比现在这个可怕的多~~ 顶锅遁~~ 第116章 穆鸣刚握住陆维的手, 便觉得指腹之下触感有异, 那样硬邦邦而又带着冰凉的感觉, 分明不是活人的手。 他惊异地望向陆维,差点因此而叫出声,陆维却向他投以平静、且略带告诫的眼神。 在陆维目光的提点下,穆鸣终于明白过来, 现在他和陆维,是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场合。 于是他收起脸上所有的惊诧,牵着陆维的手,安静地站在人群之中, 看着镇玄被人用降魔索捆缚得结结实实, 拖出阵外、押往寒月狱的方向而去。 直至消失在他与陆维的视线中。 接下来他们这群昊元峰的高阶修士, 留在这里也再没有什么用,于是彼此间寥寥交谈几句,便三三两两散去。 大哥,我们回家。 穆鸣将陆维的手握得更紧些, 施展缩地成寸之术, 须臾之间,便将陆维带到了他现在的住所。 此时穆鸣已经想开了, 纵然陆维身体异样又如何? 寻常凡人如何能活的像陆维这般长久,又如何能回春到二十岁的模样?想必, 陆维总是经历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无论陆维变成什么样子,始终是他的大哥,是他惦记了两百年之久的意中人。 那是一个不大的青砖院落, 门外拴着两匹马,几树桃花绕墙而开。 踏入院门,就能看到个小厮坐在木板凳上,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盹。 不远处,有一名青布扎头的中年妇人,正在手脚麻利地,晒晾浆洗好的衣服床单。 院子中间搭了个葡萄架,因为还没有到挂果的时节,架子上蜿蜒着绿色细藤,满目尽是碧玉般的翠叶。 陆维站在院落之中,不由错愕了片刻。 这分明就是二百年前,他与穆鸣共同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 院落里的一砖一瓦,墙外的桃花,门外拴着的马全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就连中年的女佣人,看门的小厮,虽不是当年旧人,其穿着打扮、行动体态,也都和从前的下人差不多。 只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 大哥,你还记得这里吗?穆鸣眼神炙热的朝陆维望过来,我们的家。 自从一百年前,我就陆陆续续把这里建了起来,生活在这里。 想想那个时候,我们有多快活。 往后,我们会和那个时候一样快活的。 这时,在暖洋洋春光中打盹的小厮醒了,看到主人已经归家,连忙揉了揉惺忪睡眼,上来打千儿问安。 穆鸣心情很好,朝小厮笑了笑,就牵着陆维的手,一起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穆鸣便开始研墨铺纸,然后望向陆维:大哥,镇玄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陆维知道,穆鸣已经瞧出他不能说话,于是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将事情原原本本写在纸上。 穆鸣拿起墨迹未干的字纸,看完后大惊道:他是将大哥的魂魄困锁于人偶体内,又吃了大哥的血肉,才会堕魔?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3) 陆维点点头。 穆鸣吁出一口长气,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转动道力,将手中的字纸碾作灰烬,朝陆维道:虽为事出有因,但他堕魔之事被掌门等人知晓,以你我的能力,已经无法控制和逆转。 既是做不到的事情,便无需多想,自寻烦恼了。幸亏掌门为人宽厚,念着同门情份,只是将他关押起来,性命无碍。 说到这里,穆鸣微微一笑:或许以后有了什么机缘,他还能重获自由,亦未可知。 在这之前,大哥安心与我住在这里便是。 陆维闻言叹了口气,露出只得如此、无可奈何的神色。 穆鸣上前,抱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以手掌轻抚他的脊背,表示安慰。 他心中欣然喜悦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陆维的凉薄。 当年他与镇玄相争,陆维固然是由于镇玄的实力强悍,不得不留在雪山顶,但陆维也从来没有试图过为了他在一起,争取过分毫。 而与镇玄在一起将近两百年,骤然分离、很可能永世不见,也只能让陆维露出些无可奈何的神色,便毫无挣扎痛苦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固然是由于事情不可为,并非陆维的错,但陆维表现的仍旧太过于平静。 现在回想起来,大哥自十五六岁起,便被许多人如痴如狂的追逐爱慕,就连自己也不能避免为他神魂颠倒、百般筹谋,又经历了重重波折,才有今日。 这样的大哥,其实并未曾懂得,情之一物为何吧。 不过,也好。 至少大哥的心,从来没有真正交付旁人。 他仍然有机会,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一点点谋取。 于是接下来,陆维与穆鸣日日于山间骑马狩猎,习字作画,烹茶焚香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若是在山上待的腻了,两人还会下山,去繁华红尘逛上一逛,听听名伎的歌舞、茶馆精彩的说书,碧湖泛舟,走马蹴鞠赏花,管管世间不平事,结识一些或出色、或有趣的人物。 不得不说,若论起享受和情调来,穆鸣实在是比镇玄要强的多。 镇玄与陆维相处二百年,虽然为了陆维改变不少,性子却仍旧是孤高清冷,无甚趣味。 除去为陆维延寿那段时间,被逼无奈下山四处搜寻天材地宝,根本不愿沾染红尘,更不用说像穆鸣这样,与陆维一起入世游玩。 就这样,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而镇玄在寒月狱内,也足足被关了两年。 这两年,镇黎每天都要过来抽他三百鞭,按照常理来说,早该经受不住神魂日日被撕裂摧残的痛苦,进而魂飞魄散,成为炼制道魔僵尸的材料。 然而不知为何,镇玄却挺了过来,无论遭受到如何残酷的对待,亦死死守住灵台那点清明不散。 师弟啊师弟,瞧瞧,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镇黎手中的鞭梢,缓缓滑过镇玄颈项,点在那块突出的锁骨上,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呢? 镇玄被捆缚了双手,悬吊于空中,垂着头颅,不发一言。 两年时间,他原本穿在身上的斩衰素衣,都已成了破麻布条,一条一条的垂挂在身上,完全不能蔽体。 而他原本肌肉均匀,健康修长的身体,由于两年间持续不断的折磨,变得瘦骨伶仃,腰肢细瘦到只得一握,胸前肋骨根根突出。 镇黎终于失去耐心,抓住镇玄的长发,强迫他抬起头来,狞笑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既然留恋世间不肯离去,师兄把你带到南风馆接客,让你好好享受几日如何? 镇玄闻言,涣散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里,两年来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恐惧,挣扎着开口解释道:不我、我没有喜欢男人。 我只是,喜欢陆维。 喜欢到不能自已,喜欢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这个有陆维存在的人间。 镇黎其实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就算这么做能让镇玄精神彻底崩溃、进而魂飞魄散,他亦不可能这么做。 动静太大,干系太多,很难不被外界察觉;而且身为正道第一仙门,这样的手段过于下流卑劣,对身边的知情者也说不过去。 镇黎慢慢松开了手中的长发,缓缓道:师弟应该听说过,九天仙霆灭魂阵吧。 你若现在散魂,还能有个来世。若是逼我动用此阵,你的神魂可是会被彻底摧毁,连来世也不会有。 师弟,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想想。 说完,镇黎转身离开了寒月狱。 镇玄看着镇黎的背影,唇角缓缓泛上一丝苦笑。 来世? 来世他可还能与陆维相遇,还记得陆维这个人,还记得这一腔缠绵蚀骨、柔肠百转,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的感情吗? 若是要他转世,成为另外一个人,那么与被彻底摧毁神魂,又有什么区别? 不,他不要什么来世只求今生。 这天,陆维与穆鸣在凡间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里,歌舞饮宴之后,夜宿碧湖画舫。 陆维躺在画舫的一个暖阁内,感觉到整个身体,随着湖水的荡漾摇摇晃晃。 其实自从他受术换身之后,就不再需要睡眠。但因为要修行玉清观想图,所以每天晚上都作出睡觉的姿态。 他修行玉清观想图也有几年,虽然还达不到脱离人偶身体自行离去的地步,却明显感觉到精神力和神魂的壮大。 比如现在,他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能看到和听到,隔壁的穆鸣在做什么。 穆鸣收到了镇黎的传讯书信。 据那由金色光点组成的文字显示,镇黎要穆鸣回昊元峰,协助几位心腹长老,共组九天仙霆灭魂阵,诛灭镇玄的神魂,以便将其炼制为道魔僵尸。 因为穆鸣就是揭发镇玄的那个人,与镇黎是天然的盟友,所以镇黎书信之中对他毫无保留、言无不尽。 穆鸣看完了书信后,袍袖轻拂,那些金色光点便四散飞去,不留半点痕迹。 然后他在原地站了良久,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这才从隔壁走过来,踏入陆维所在的暖阁,脱去外衣和软履,在床上抱住了陆维。 此刻他的心里若说没有半点后悔,那也是假的。 他素来不喜镇玄,却从未曾想过,要诛灭镇玄的神魂,令其连转世也再不能。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按镇黎所说去做。 他将头靠在陆维的颈项处,轻轻地蹭了蹭,终于觉得心内稍安。 至少,他还有大哥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之所以不愿意散魂,除了舍不得陆总之外,其实内心还是有难过怨忿的~~ 怨魂咩,都很难超度。。。 第117章 构筑九天仙霆灭魂大阵, 是件十分复杂麻烦的事。 若非镇黎足足花费了两年时间, 都未曾成功让镇玄魂飞魄散, 也不会祭出这最后一招。 首先这个大阵,必须建于昊元峰的降灵台之上,才能够沟通天外仙霆,令其诛灭魔修魂魄。 其次需要数以百万计的高阶灵石、以及各种珍贵的筑阵画符材料, 花费十分巨大,而且过程繁琐。 幸好镇黎得了镇玄的芥子空间,里面有洪宸老祖毕生积蓄,花费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而繁琐的筑阵过程, 显然是镇黎短时间内无法独自完成的, 所以他才叫上穆鸣, 以及昊元峰十几名长老共同参与。 自从那日在画舫上,收到镇黎的来信后,穆鸣便与陆维一起返回了昊元峰,并且帮助镇黎构筑大阵。 由此, 穆鸣便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忙得与陆维往往是整天都照不上一面。 他对陆维倒也没有完全撒谎,只说是帮掌门筑阵, 忙过这段时候就好;却没有告诉陆维,他帮镇黎构筑此阵, 是为了诛灭镇玄的魂魄。 陆维在画舫上,见过镇黎给穆鸣的传书,当然知道穆鸣在做什么, 却佯作不知。 他每日就浇浇花、画个画儿,在附近的林子里骑骑马、散个步什么的;最近院子里葡萄也熟了,他摘取了小半,开始像往年一样自酿葡萄酒,过的甚是洒脱自在。 穆鸣见陆维毫不知情的模样,也就更加放心。 如此两个月后,昊元峰降灵台上,九天仙霆灭魂大阵方才构筑成功。 中秋的夜里,月色皎洁,新酒已酿成。 青砖院落、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竹制圆桌,桌上放着月饼、蒸蟹等应节的食物,以及各色酒品点心菜肴。 陆维和穆鸣对面而坐,穆鸣朝陆维举起杯中酒,与他碰了一碰,感慨道:想起当年,我们虽家境贫寒,却也是阖家团聚,每年这个时候母亲都要做些月饼、烧上几个好菜,沽半斤薄酒应节。如今父母妹妹俱已不在,却幸得还有我兄弟二人来,大哥,我敬你。 穆鸣修道已久,早就失去对食物的**,酒却还是能喝上几盅、品出些滋味的。 他与陆维碰杯之后,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既感慨万千,又有些郁郁。 只因为今夜不只是中秋佳节,亦是九天仙霆灭魂大阵开启之夜、镇玄魂魄消散之时。 他帮助镇黎构筑大阵之后,因为内心难安,便找了个理由,提出不再参与接下来处死镇玄的行动。 纵然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不曾亲眼所见,感觉上总是要好过一些。 于是才有了闲暇,与陆维共度这个中秋。 陆维端着手中的酒杯,亦是一饮而尽,然后他朝穆鸣微微勾唇一笑,从竹椅上站起身,踏出葡萄架外,来到院落中皎洁如银的月光下。 方挥手,就见一架青色的七弦琴悬浮于陆维身前。 此琴色泽剔透,仿若是置于绿叶之上,莹莹欲滴的露水之色。 拨弄三两声,弦音润静圆匀、清淡微远。 正是当年,镇玄赠与陆维的昊天环佩。 大哥要弹琴吗? 穆鸣正觉得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听一曲归梦故里自陆维指端流泻而出。 这首琴曲化意自刘昚虚的诗句 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 琴曲刚起第一个音,穆鸣周围的就环境变了。 这里不再是月色溶溶的青砖院落,而是夕阳余晖之下,黄泥筑的墙、稻草苫的屋顶。 会牧羊、会看家的大黄狗,在门外安静地趴着,时不时伸出粗糙大舌,舔一下黑湿的鼻头。 穆细细穿了身土布家常衣裳,刚喂过鸡,手里拿着两个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蛋,走过来朝他怯生生地道:二哥散学回来了。 穆鸣听她这么说,往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自己穿着千层底的青布鞋、娘亲手裁剪的细棉布衣裳,背后还背着个书箱。 于是在心里模模糊糊的想,我果然是散学回家了。 因为他自小就聪明伶俐、很会读书,遇事心里又有成算,穆细细虽是他的亲妹妹,却跟他有一定的距离感、心存敬畏,见他总是怯怯的。 他从前并不觉得怎样,但现在不知为什么,却觉得他们兄妹之间理应再亲近些的,于是朝穆细细笑笑:小妹,我回来了。 踏入堂屋,放下书箱,鼻端闻到灶房炊饭的香味儿。 他娘从灶房半旧的蓝色土布帘后,探出半个身体,朝他道:二郎,待会等你父亲和大哥回来,我们再开饭,要不要先吃点儿饼子垫垫? 他答应了一声,不久就见他娘用粗陶的盘子,端了张刚摊好的鸡蛋饼过来,慈爱的笑着说:我家二郎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 穆鸣洗了手,抓起鸡蛋饼咬一口,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按理说,像穆鸣这样境界的修士,已经不再需要睡眠,亦不会被梦境所迷惑。 然而,昊天环佩是昊元峰镇峰之宝,它所营造的幻境与梦境不同,足以令这世上的任何一位大能沉溺其中、无法挣脱醒来。 归梦故里琴曲于青砖院落的夜色中流淌,曲方至半阙,就见在厨房忙碌的中年仆妇,卧于灶下熟睡;上菜的小厮,在半路打翻了托盘,倒于几株开得正好的绿菊间,发出细微鼾声。 穆鸣的手肘放在圆桌之上,以手支颐,唇角微翘,纤长睫毛往脸上投下两弯浅淡黛青,沉沉入酣梦。 忘了自己身处于何时何地,亦记不起自己的本来面目。 只是耽溺于二百年前,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没有生离死别,令人留恋追忆的故里。 陆维一曲奏毕,只见四下寂寂,万籁俱静。 再见,穆鸣。 陆维看着穆鸣已经陷入沉睡的脸,在心里默默的说。 然后他抱琴转身,离开这座他生活了两年多的青砖院落,朝着昊元峰降灵台的方向而去。 降灵台是昊元峰上,除了雪山顶外,最为神圣之处。 在这里,踏入道之门槛的修士们,经过叩拜仪式,可以得到来自天界仙灵的一样馈赠,是能够与苍天沟通的地方。 所以平常,众修士皆是敬畏仰望此地,如非必要极少踏入此间。 更兼这两个月来,镇黎在附近下了禁入令,四周更是绝无闲杂人等。 降灵台上,无数繁复的赤色道纹明明灭灭,组成一个直径数十尺的大阵。镇黎与十几位昊元峰长老立于阵前,神情凝重的看着,衣衫褴褛、跪伏在阵眼处的镇玄。 这两年多的时间,除了镇黎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过镇玄。而再次看见镇玄的人,都难免大吃一惊。 昔日镇玄是冰雕雪筑、气质高洁,天人一般的相貌;如今却瘦得脱了形,憔悴苍白,两颊凹陷,双目无神,再也看不出原本体貌。 只有那道赤红的堕魔印记,证明他就是镇玄无疑。 见此情状,长老们心里虽然也有些唏嘘,但他们已经被镇黎说服 老祖仙逝,镇玄堕魔,纸是不会永远包住火的。昊元峰若想维持第一仙门的地位,便必须将镇玄炼成道魔僵尸。 此刻黛蓝的天穹之上圆月渐移,就快要到推算好的,大阵发动的时辰。 九天仙霆灭魂大阵发动之后,自弱渐强,共有七道神雷降落。 七雷俱落之后,纵然是像镇玄这样半步飞仙的修为,也绝对逃不过魂飞魄散。 镇黎抬眼望了望天,时辰已到,他伸手自半空中虚虚一抓,掌中便出现柄七色小旗。 他看着镇玄,七色小旗挥动、落下。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4) 随即天空之中,劫云涌动,一道水桶粗细的赤雷从天而落,发出轰然巨响,击在阵眼处的镇玄身上。 这两年多的时间来,镇玄被镇黎日日抽打三百鞭,忍受神魂撕裂之痛,本以为自己极为挨得痛苦,谁知道这赤雷落在身上,竟让他忍不住扬起脖颈,于阵眼之中长声惨叫。 他本是自持自制、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如今额头、脖颈、手背之上细筋绽出,面目扭曲,于众目睽睽之下高声惨叫,可见是痛到了极处。 镇玄师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镇黎叹了口气,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才刚刚开始。 赤雷落下之后,不过须臾,镇玄头顶上的劫云便再度凝聚。 镇玄衣不蔽体,狼狈地伏在地面之上喘息着,身下无数道纹流转明灭,心中悲凉绝望,既怨又苦。 他绝望的是,今夜他必然难逃此劫;他怨苦的是,相爱了两百年的恋人,从此与他阴阳永隔。 穆鸣一定将陆维保护的很好,不教陆维知道自己的任何消息。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想必陆维会一点点把自己忘掉,一点点接受穆鸣,从此琴瑟和谐、花好月圆。 但他不曾后悔,永远也不会后悔。 橙色的雷电,在劫云中酝酿了须臾之后,挟着比之前赤雷还要可怕的声势,自苍穹之上朝镇玄劈落。 镇玄咬紧牙关,浑身不自觉地细细颤抖,准备迎接这第二道灭魂天雷。 然而就在这时,一曲萧史乘龙的琴音,自远方悠悠传来,滑过所有在场者的耳膜。 连第二道灭魂天雷,也似乎被这优美琴音所惑,在空中暂停了片刻。 陆维跪坐在一条巨大的白龙脊背之上,十指抚弦,乘风而来,然后停驻于九天仙霆灭魂大阵的上空,拦在即将降下的橙色雷霆,与镇玄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你老攻来救你啦~ 第118章 苍穹之上, 滚滚劫云遮住了皎洁圆月, 天昏地暗。 一道橙色惊雷划破黑暗长空, 湛然闪耀,将四周环境映照得分毫毕现,轰然朝半空之中、乘坐着巨大白龙的陆维当头劈下。 陆维低首垂眸,并不为其浩浩声势所动, 就连指端拨弄的弦音,亦未曾乱了半分。 当初,是他故意放任了戴柳和穆鸣,不曾提醒镇玄, 才令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他乘龙而来之时, 看到了伏在阵眼之中, 衣不蔽体,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瘦至形销骨立、完全不似从前体貌的镇玄。 老实说,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镇玄有多强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半步飞仙修为, 每一毫寸的骨骼肌肤都炼至极处,宛若强大的防御法器。 而镇黎身为正道第一仙门的掌门人, 也不可能用什么邪魔外道、或者过于下流卑鄙的手段对付镇玄。他原以为,镇黎纵是将镇玄关押起来, 镇玄也该安然无恙。 哪曾想到,不过两年多的时间,镇玄便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但陆维这个人, 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从不言悔。 他蛰伏两年之久,等到今天援救镇玄的机会,就是为了将这具身体、这一世都还给镇玄,以偿镇玄两百年深情,从此天高任鸟飞,放二人自由。 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任务,不可能如镇玄所愿,永远困于偶人体内;镇玄则对他执念成魔,进而道途尽毁,也早就到了该放下的时候。 随着橙色惊雷轰然劈落,自陆维光洁额头的发根处,出现一道深长裂缝,划过左边眉眼,一直延伸至他形状优美的下颌。 他身下所乘坐的白龙,则承受了大部分伤害,仰天长啸一声,指爪龙角绽裂,身上灿烂鳞甲纷纷而落。 镇玄伏在地面,仰首望去,看见自黑暗无际的天空中,仿若降下了一场纷纷银雪。 而它们与真正的雪花,不同的地方是,它们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地面,便化作点点萤光消散而去,未曾在这世间留下半点痕迹。 陆、陆维镇玄抖着苍白的嘴唇,喃喃唤出那个挚爱的姓名,继而高声长叫,原本如古琴拂弦般动听的声音,变调至尖锐凄厉,你为什么要来?你快走,快走啊!我不想见到你!! 两年前他于昊元殿束手被缚、押往寒月狱之时,陆维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便接受了穆鸣的保护。他虽然始终未曾表达出来,实际上内心却一直怨苦到如今。 然而陆维现在拼却性命来救他,他心里也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巨大的恐慌笼罩了他。 陆维的身体是万年阴沉木雕就,虽然结实坚固,水火刀斧皆不能侵,却也抵挡不了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中,这七道威力越来越强的天雷。 他有半步飞仙的修为境界,纵然最后一道天雷会彻底抹除他的神魂,好歹会留下这个半仙之体,以供镇黎祭炼为道魔僵尸。 但陆维若要与天雷硬抗,最后只会落得身体与魂魄俱碎的结果。 更何况天雷之外,还有镇黎和十几位昊元峰长老,就守在一旁。 陆维如今明目张胆的来救自己,便是站在堕魔者的这边,与镇黎、与整个昊元峰,乃至于整个正道为敌。 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维乘坐的白龙,终于受不住那一道雷霆威能,在指爪龙角绽裂、鳞甲剥落之后,巨大的身体于空中四分五裂,溃散作无数光点。 陆维心中感到十分诧异,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指端骤然变调,几声带有清风曲意的乐音流泻而出。 于是便有几缕清风缭缭绕绕,缠上他的足端,托住他的身体,令他缓缓降落至镇玄身旁。 九天仙霆灭魂大阵,顾名思义,理应以伤害魂魄为主,对身体的打击伤害反而是次要。 但是适才的橙色惊雷,击溃了他乘坐的白龙、将他的面部劈出一道裂缝,他的神魂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与之相反,此刻他的魂魄仿若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水中,很是舒爽,而且凝实有力了不少,足足抵得上他修习一年玉清观想图的效果。 陆维不知道的是,所谓九天仙霆灭魂大阵,是不知其真正用途者,为此阵所取之名。 而此阵的真正名称,应该是玉清七色锻魂阵,与陆维一直以来修习的玉清观想图,正是相辅相成。 由于玉清观想图承载天道之奥妙玄秘,不能以图像的形式留存世间,所以在世间基本上已经失传;而玉清七色锻魂阵的构造之法,却流传了下来。 此阵对于修习玉清观想图者,便是锻实凝魂、大补增益之物;而对于其他不修其法的修士,则可令其神魂重创、永远寂灭。 所以在玉清观想图失传的情况下,当初拥有玉清七色锻魂阵阵图的大能,便将此阵作为诛灭魔修神魂的用途,并更名为九天仙霆灭魂大阵。 这样传承了数代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此阵的真正面目。 陆维俯身,解下斗篷披在衣不蔽体的镇玄身上、搀起全身仍在颤抖的镇玄,然后试图解开,捆缚在镇玄手腕上的降魔索。 镇玄却毫不配合,用尽全力试图推开陆维,嘶声道:解不开的你走,你走啊! 陆维不能说话,只能向镇玄做口型 不,我不走,我要救你出去。 说完,他张开双臂,强硬的将镇玄钳制在怀中,再度试图去解降魔索。 镇玄此刻法力被封,神魂遭到了重创,已经与虚弱凡人无异,被陆维钳制住了便无法挣脱,只能看着陆维用一双宽厚大掌,摆弄着自己苍白的细瘦手腕。 陆维虽然得昊天环佩认主,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其神魂亦有不逊于高阶修士的强大凝实,但终究是个凡胎,没有办法修行和运转道力。 他尝试了两次,都没能将捆住镇玄双手的那条黑色细索解开,第三道黄色天雷便自滚滚劫云中降落。 陆维虽不知玉清七色断魂阵的前因后果,刚才被橙色天雷劈过一次,多少知道,这些雷霆只能伤害他的身体,对他的神魂反而多有益处。 如此正好。 他本来就想离开这个木制的人偶身体、脱壳而去,却一直被困其中不得方法,这正是个绝佳时机。 于是他转身将镇玄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脊背迎向那道黄色天雷。 黄色天雷看上去只得碗口粗细,然而遍体闪耀着金光,其中蕴含的能量,比前两道之和还要强大。 黄色天雷刚击打在陆维脊背,陆维的衣物、毛发皮肤就都燃烧了起来,直至化作灰烬,露出皮肤包裹下的阴沉木,以及如蛇一般盘绕于整个身上的,道道黑色咒纹。 此阵一次只供一人使用,所以在陆维承受雷击之后,镇玄相应的便毫发未损。 这个时候,围在大阵四周的昊元峰长老们,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陆维现在,已经完全露出了偶人的真面目。 其整个身体由木头雕成,却行动自若、宛如生人,再加上遍体缠绕的黑色咒纹,看上去十分邪恶诡异。 大家不要慌。镇黎沉声道,他这是在自寻死路!我们只需守住大阵四周,等待七道天雷过去,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破阵而出即可! 现在大阵之上,重重劫云密布,镇黎和众长老自然不敢进入阵中直接拿人,否则若被天雷误劈,便是得不偿失。 而他们也无需进入阵中。 反正现在镇玄被降魔索捆住,没有办法施展道力,只需要守在大阵周围,等待陆维被天雷击至身灭魂散,将镇玄再度擒拿即可。 只是可惜了,这一个花费百万灵石、无数珍稀材料,以及两个月时间布置的大阵,却没得到诛灭镇玄神魂的预期结果,此后还得重新再来一次。 陆维镇玄被陆维抱在怀里,脸颊贴着陆维冰凉的木制胸膛,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你怎么、你怎么 他向来以冰冷强大、高高在上的面目示人,从来就不是个弱者,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露出软弱不堪的姿态。 阵外和阵内的情形,他看得很清楚,陆维若继续在阵中维护自己,替自己挡天雷,最后只会身魂俱碎。 而陆维若是现在离开的话,就会被阵外的镇黎和众长老围剿,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正所谓留也难,去亦难。 他绝望的想道,若今日陆维身魂碎灭,他便立即自毁神魂,追随陆维而去,也算不负两人这一世死生相恋。 陆维为镇玄挡去黄雷之后,松开镇玄,转身原地跪坐,挥手间,昊天环佩浮于身前。 木质的十指按于七弦之上,奏出陆维在这两百年间,所领悟到的最强琴曲意境,庄周的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琴曲初奏,便见天地之间忽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就连大阵之上的劫云也尽皆被吹散,露出天穹上属于中秋的一轮皎洁明月。 然后紧接着,明月和黛蓝色的天穹,尽皆被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 这阴影不知是否为鲲,亦不知是否为鹏,只因为它太大太大,绵延数千里,首尾皆不见,完全看不出其真正的形态。 而在这阴影之下,又有无数银色飞鱼,以及黑色大雕穿梭围绕,似是在为其护航。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救了道长之后,又即将渣了道长~ 第119章 围在大阵四周的镇黎及一众长老们, 全部看得傻了眼。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有十数头黑色大雕俯冲入阵中, 有的叼着镇玄的衣领袖口,有的以脊背托住他身躯,扑棱棱的扇着翅膀,簇拥着镇玄往天上飞去。 镇玄发觉陆维仍然端坐在阵中抚琴, 没有跟他一起离开的意思,于半空中嘶声大叫。 镇玄那一瞬,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胸中既慌乱又恐惧, 整个人惊怖到完全失控, 也不知自己语无论次都在喊什么, 只记得自己不停反复的叫着 一起走,陆维,一起走! 却因为被降魔索缚住了双手,身子又虚弱, 无力反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雕群凌空托起,离陆维越来越远。 然后他看见镇黎及一众长老们, 此时都回过神,再顾不得劫云随时可能再度凝聚、降下雷霆的威胁, 有的御剑而起朝镇玄所在腾空飞去,有的朝阵眼中的陆维扑来,想要阻止陆维现在所做的一切, 同时截住镇玄。 陆维不为所动,木制十指之下琴声铮铮,无数银色飞鱼和黑色大雕如汹汹海浪般分作两股,缠住了镇黎与长老们。 那飞鱼的身躯足足有五尺长,遍体银白鳞片,鱼唇上突出半尺的尖刺,鱼鳍大的就如两排翅膀一般,锋利如刀刃,分列于腹部两侧;而黑色大雕们则更不用说,羽丰肌实,每一头都大到能载人飞行,力大无比,指爪鹰喙坚硬锋锐到足以劈金裂石。 虽然它们只是山海传说中的异兽,并没有修炼产生妖力,论起单打独斗来绝非镇黎与长老们的对手。但只要陆维的琴音不停,它们的数量便多到源源不绝,足以阻挠镇黎等人的行动。 霎时间,只见银色鳞片与黑色翎羽四散纷飞,数百飞鱼与黑雕被镇黎等人以道力击溃,化作光点在夜空中散去,像是一团团稍纵即逝的灿烂烟花。 然而紧接着,就有数千头再次替补,在陆维琴声催促中,悍不畏死地缠上来。 镇玄此时已经被那十数头黑雕托入云端,往下看去,陆维只是在红色道纹缭绕的大阵中间,一个黑色小点。 陆维,你这是要我的命,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镇玄趴伏在黑雕们厚实的羽背上,泣血般的嘶喊着,泪如雨下。 他当然知道,陆维不能和他一起离开的原因。 若是陆维离开这里,那么谁又来奏响琴音,驱使飞鱼和大雕,于此处缠住镇黎等人呢?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陆维只能选择自己留下,送他离开。 他这两年来总是在心中暗暗恨怨,恨怨陆维待他过于凉薄;然而事到临头,他又宁愿陆维是真的凉薄成性。 他宁愿被诛灭神魂,从此消散于世间,也不愿陆维牺牲了性命来救他。 很快,那十数头黑雕将镇玄拱上了鲲鹏脊背。 鲲鹏之巨可负青天,翼若垂云,展翅一飞便是九万里。 镇玄挣扎着爬到鲲鹏巨大的脊背边缘,往下望去,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下方白色的云气雾霭蒸腾。 云雾遮挡了视线,他又法力被封,根本就看不清,自己是否还身处于昊元峰降灵台的上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5) 狠下心来,想要纵身往下跳,却又被在旁簇拥着的黑雕们叼住衣领袍袖,拽了回去。 另一边的降灵台、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中,陆维仍在低头拨弄着琴弦,琴声淙淙流淌,尽得逍遥之意境。 要成为昊天环佩之主,并不需要有道行修为,却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方能将琴音中的意境具现。 他前世身为巢帝子嗣,生来精神力就异于常人,又经过后天锻炼滋养,越发坚韧强大。 身体可以换,但精神力却是属于魂魄范畴内的,所以这一能力就被他带到了这个修□□,进而令得昊天环佩认主。 再经过两百年间陆陆续续的感悟各种曲音意境,以及修习玉清观想图,令他使用昊天环佩起来,越发的圆融如意、挥洒自如。 之前他弹奏逍遥游,意境已经有了,却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神魂之力,无法将其完全具现化。 然而今夜他承受了橙、黄两道天雷之后,神魂精神力都凝实壮大了不少,方能将这遮天蔽日、扶摇直上九万里,传说中的神鸟鲲鹏彻底具现出来。 接下来还有四道天雷,如果他能够将其全部吸收,神魂之力会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他很期待。 鲲鹏载着镇玄飞离这片天空之后,再度露出黛蓝色苍穹,以及皎洁的中秋明月,月光如银纱般辉耀大地。 但是这皎然月光只出现了须臾,便被再度聚集起来的劫云所遮挡,一道绿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陆维当头劈下。 随着闪电劈下,只听见咔嚓咔嚓连声作响,那水火不能侵、刀斧不能伤的阴沉木身躯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缝。 镇黎和长老们,此时又围在了大阵四周,目睹此情形,皆在心里对陆维恨得牙痒痒。 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镇玄被送走已成定局,鲲鹏展翅便是九万里,须臾全无影踪,根本不知去了哪里,镇黎等人找都没有地方去找。 而此刻大阵之上劫云密布,随时可能降下雷霆,他们都是至少好几百岁的人,不可能在这时候意气用事,不顾死活的冲进去拿陆维。 陆维挥手,令昊天环佩隐退而去。 紧接着青雷落,将整个身体烧灼成焦炭状、面目全非。 蓝雷落,劈掉了他半个脑袋和半边肩膀。 最后一道紫电最为威势赫赫,直接将这具焦黑残躯击作一堆齑粉,散于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中心。 穆鸣于葡萄架下蓦然惊醒,睁开双眼,看见桌上已经冷却的菜肴,以及面前酒杯里残余的酒渍,在皎洁月光下闪着一点银色,周围空荡荡的一片。 这里不是他二百年前的故乡,这里是昊元峰,他与大哥的家。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心里正觉得有些失落,便看见陆维从对面朝他走过来,于是面露喜色,迎上去道:大哥,你去了哪里? 陆维点了点头,朝他道:我去了降灵台。 穆鸣顿觉心头一震,还没有来得及表示讶异,想出什么应对之辞,随即就听陆维又道:二郎,你快些离开昊元峰吧,现在就离开。当着掌门和众位长老的面,道长已经被我救出送走,那边的事儿一了,恐怕你会有麻烦。 说完,陆维根本不给穆鸣犹疑考虑的时间,伸手就捉住他的腕子,带着他离开这青砖院落,迳直往山下奔去。 不知为何,陆维明明是个凡胎,扣住他腕子的手却仿若铁钳一般,牢固不可挣脱;脚下亦如乘云踏雾一般,走的飞快,须臾之间就带着他到了山脚。 穆鸣这个时候才悚然惊觉,暗忖,大哥是个偶身,怎么忽然会开口说话了?是不是他此刻还在幻梦之中? 来到山脚之后,陆维才放开了穆鸣的腕子,看着穆鸣道:二郎,我已在降灵台上被天雷击碎了身子,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我们这一世的兄弟缘分已尽,你以后好好的过,莫要再惦念大哥。 穆鸣闻言大惊失色,上前就要去扯陆维的袖子,却扯了个空。 只见陆维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衣袂袍袖渐次透明虚化,直至整个人消失在他面前。 此刻山脚之下四野寂寂,只有轮皎洁明月挂于苍穹。 有冰凉的秋风吹过,拂动穆鸣的刘海。袍袖之下,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的尖锐疼痛提醒着他,他并非身处于一场幻梦之中。 他在原地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之后想,大哥虽然是个凡胎,却自有其奇异之处。 比如身具桃花骨,比如能得昊天环佩认主。 莫不是真如适才大哥所说,大哥去了降灵台救出镇玄,被天雷击碎了身子,却一灵未泯挂念着自己,所以在轮回之前,才过来给自己通风报讯? 此事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莫若依大哥所言,先暂时离开昊元峰避避,看看这段时间的风头形势在说。 如果大哥所说是真那么他便少不得如百年前约定的那般,在这世间四处流浪,寻找大哥的转世了。 穆鸣眼角滑下一滴泪,背离昊元峰的方向而去。转眼间,身影便隐匿在茫茫夜色之中。 镇玄趴在鲲鹏的背上,不知迎着罡风在高空中飞了多久,终于缓缓降落于地面。 降于地面之后,巨大的鲲鹏,以及在周边拱卫的飞鱼和黑雕,不过存在了十几秒,便皆化作点点光斑,在夜色中散去。 镇玄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月色打量四周,发现这个地方他是来过的 逢魔之渊。 他曾在此处寻到了万年不腐的大块阴沉木,用于雕刻陆维的身躯。 这里乃是极阴之地,妖魔横行之处,正道修士若是长留此处,会对修为境界造成损害。所以就连当年的他,在找到万年阴沉木之后,也未曾在此地多做停留。 与之相对的,这里是邪道魔修们的天堂;也是目前,被正魔两道所不容的,堕魔者镇玄唯一能选择的归处。 陆维选择将镇玄送到此处,可谓是一片苦心。 镇玄站在被铁褐色荆棘丛丛围绕着的赤红土地上,绑住手腕的降魔索终于忍受不了这里的强烈阴气侵蚀,砰的一声断开。 镇玄曾吃过陆维的血肉,与陆维神魂相系,能够时时感觉到陆维。 就在这时,他全身一震,感觉到在一股极强能量的的轰击之下,陆维的阴沉木身躯已经化作齑粉。 不过他也同时感觉到,陆维的魂魄并没有因此消散,而是还留在这个世间。 镇玄心中不由大恸大痛,将镇黎和参与此事的众长老皆恨入骨髓,却也将之前的求死之意收了起来。 他瘦骨嶙峋的站在圆月之下,肩上披着陆维的大毛宝蓝披风,月光将他原本就惨白的肤色,映得越发毫无人色,眼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这些人,最终还是没有放过陆维,他们不让陆维出阵,逼着陆维在阵中承受了其余所有天雷。 他只受过第一道,就疼痛的想要立即死去。 纵然侥天所幸,陆维逃过了一缕残魂,六道天雷之下,那又是什么样的苦痛折磨? 他要上昊元峰,杀镇黎,屠尽迫害陆维致死之人。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到陆维的残魂转世与陆维再也不离分。 似乎感觉到镇玄的心意,四面八方的无数阴气向镇玄汇聚而来,迫不及待钻入他的毛孔、七窍又化作浓郁的黑气,自他的皮肤、衣袂间时不时的散逸而出。 镇玄眉间的堕魔印记越发鲜明,仿若随时都会滴出血来。 自此,心魔已深。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头疼:你们不要想着找我了,我还要做任务~~ 第120章 陆维与穆鸣在昊元峰山脚分离之后, 隐去了身形, 飘飘荡荡朝那凡尘俗世而去。 九天仙霆灭魂大阵的六道天雷, 击毁了囚禁束缚他魂魄的木偶身躯,又将他的神魂滋养到前所未有的强大,以至于他可以随心所欲在穆鸣面前显形、通风报讯。 他虽不会缩地成寸之术,然而魂魄轻若无物, 一夜之间乘风飘荡可行数万里。 不过鸡鸣初报之时,他便来到了座风物华美的大城外。这座城正是当世皇朝的都城,名为晖京。 他还从来没有以魂魄的形式游历世间,觉得十分新奇。眼见着天色微明, 有披甲的士兵将城门打开, 便身若一缕清风, 飘进城内。 古代的人民十分勤劳,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人在街上叫卖朝食浆水,各家店铺也纷纷开门营业。从晖京城中间流淌过的那条大河上,有货船驶入码头。 陆维之前早就知道晖京城, 两月前还曾和穆鸣在碧湖画舫上, 计划到这里来游玩,却因为镇黎临时的召唤, 终究没有成行。 自长街上走过,就见许多贩夫走卒在街边巷角, 拿几个胡麻饼或者馒头什么的,奢侈点的再来碗豆浆,蹲在那里边吃边聊, 这便是一天的朝食。 绸缎铺的中年掌柜穿一身老棕色、如意团纹的茧绸褂子,颔下蓄着短须,一边懒洋洋把算盘剪尺等工具放在柜台上,一边以手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现在这个时间,店里还没有客人上门,陆维便走了进去,四处看看。 这间铺子颇有点规模,各色绢、纱、绮、绫、罗、锦、缎、缂丝等等,一应俱全,看上去华彩耀耀、五色缤纷,想来必定受到不少城中富贵人家追捧。 不过,陆维也就只能看看而已,身为虚无魂魄的他就算伸出手去触摸,也感觉不到绸缎绫罗的丝滑、织锦缂丝细腻的凹凸。 他在绸缎铺逛了一会儿,正想再去别的地方,忽然脑海里传来031的声音 警报,警报!目标已出现在城东郊外,生命垂危,请宿主速速前去救援。 其实,当陆维发现自己能够以魂魄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对任务就完全没有了担心。 他大可以长长久久、千年万年的等下去,就算什么都不做,亦自然可以等到,有人飞升的那一天。 不过若是有机会,他当然也愿意做些事,以便更好更快的推进完成任务。 所以听到031的警报之后,陆维辨别了一下方向,便从绸缎铺的东墙穿了过去,朝城东方向而行。 他速度极快,又是魂魄之体,根本无需绕开建筑物和种种障碍,直接穿过就是,须臾间就到了城东郊外。 按照031的提示,他在郊外荒地的丛丛衰草之下,找到了一个被遗弃的男婴。 婴儿看上去刚刚出生没多久,还拖着条血淋淋的脐带,被裹在破旧的一块土布里,双眼紧闭、小脸发青,全身软软的倒着气,眼看着就要不活了。 031,你确定这就是任务目标?陆维无奈的问道。 是的,目标身具天灵仙根,资质不下于镇玄。031的机械音响起,只要踏上道途,于一呼一吸之间便可自动修炼,加以时日,飞升的可能性极大。 陆维显了形,一手抱起婴儿,一手摸着下巴,道:听起来很不错,我可以夺舍他吗? 夺舍具备仙根的身体,需要额外花费能量沙。这具身体为天灵仙根资质,需要500粒能量沙。031回答,而宿主目前只有359粒能量沙,不具备夺舍此身体的条件。 说完之后,031便哑掉了。 陆维叹口气。 这样算来,他纵使身处于修真的世界,却始终不能去夺舍一个有仙根的身体。 若是仙根低劣,便飞升无望,那么夺舍来也没有什么用,比起普通人的身体,还要额外花费宝贵的能量沙;若是像眼前这个婴儿般,具有极佳的仙根,他又兑换不起。 陆维将目光投向怀中婴儿,只觉得婴儿神魂虚弱,随时都可能咽气。 他想了想,从体内抓出一团血气,轻轻拍入婴儿天灵。 陆维吸收了九天仙霆灭魂大阵的六道天雷之后,神魂力量增强,就发现了位于魂魄深处,这一团不属于自己的血气。 他并不知,此物是在镇玄吃了他的血肉之后所生,镇玄就是靠这个来连结感应他的魂魄。 他只是觉得,这团血气里面蕴含着较为温和的能量,适于滋养婴儿的虚弱神魂。 反正这团血气于他无甚大用,拿来救人却是刚好。 血气刚接触到婴儿的天灵处,便如海绵吸水一般,被迅速的吸收掉了。紧接着,婴儿发青的脸色渐渐转为红润,呼吸均匀,并睁开了一双黑琉璃般纯净的眼睛。 然而这男婴只看了一眼陆维,就再度闭上眼睛,放开嗓门哇哇大哭,声音极为宏亮。 陆维却因此松了口气,婴儿之所以哭,是因为神魂坚固,进而感觉到肚子饿了,这条小命总算是救了回来。 他掐断婴儿脐带之后,抱着因为肚子饿而哭闹不休的婴儿四处逛了逛,终于在远处的山岭间,找到一头母老虎。 这头母老虎身强体壮、皮毛黄黑斑斓,刚生下两只小老虎不久,正趴在洞穴里给小老虎们喂奶。感觉到有外人侵入到自己的地盘,母老虎刚想起身呲牙咆哮,却感觉到精神上传来一股巨大压力。 老虎号称百兽之王,哺乳期的母老虎更是凶猛异常,然而在这股精神压力下,却完全生不起反抗之心,柔顺的趴伏在地,露出肚皮,以示臣服。 陆维以神魂之力震慑了母老虎,然后将男婴放在母老虎的肚皮旁。 因循本能,婴儿很快张开没牙的小嘴,含住能分泌乳汁的那个深红色揪揪,开始用力吸吮,很是健康、生机勃勃的模样。 陆维向来喜欢小孩,见了也甚是欢喜,一边看着婴儿吃奶,一边道:算来今年正是虎年,你又吃了这虎奶,想来与虎有缘,便与你取个小名儿,叫阿寅怎么样? 婴儿在吃奶的间隙,哼哼了两声,似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之后,陆维又在北城郊外找到个废弃的破旧山神庙,把里面收拾打扫一番,便与阿寅一起住下。 晖京城内风物繁华,生活用品吃喝,应有尽有。陆维在城里面寻摸了小床、被褥、小儿衣物片子等婴儿用品,搬到山神庙中,给阿寅平常铺盖换洗。 阿寅一旦觉得饿了,陆维便会抱他去找那只母老虎,让他饱食一顿虎奶。 老虎一胎往往会生两到七只,那母老虎这一胎生了两只,再加一个阿寅吃奶,倒也不觉得如何。 直到阿寅六个月大,已经不需要每顿吃奶,可以进一些稀烂的辅食之时,去母老虎那里少了,母老虎反而感到有些失落,时不时的下山来庙里,叼些山鸡、野兔之类的猎物来看阿寅。 就这样,阿寅在陆维的看护照顾之下,在山神庙里不为人知的长到了五岁。 可能是因为吃虎奶长大,阿寅长得比一般的五岁孩童,要高大强壮许多,看上去足有六七岁的模样,相貌举止间,亦是有了美男子的雏形。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6) 也不知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之前把他丢弃在郊野、令其自生自灭的父母,会不会后悔。 这天,陆维又有事进城去了,阿寅独自在山神庙里,和他的两只奶兄待在一起。 因为有幼时一起吃奶玩耍的情谊,阿寅与两只小老虎感情也十分好。 阿寅五岁,看上去还是个娃娃;而两只小老虎奶兄,现在已经成长为两头成年的老虎,吊睛黄眼、皮毛斑斓,看上去十分凶猛威风。 阿寅管陆维叫爹爹,管奶兄们分别叫虎大和虎二,管母老虎则叫奶姆。 陆维神魂强大,与母老虎一家常来常往了几年,它们受其影响,竟生出类人的灵智来,能够听得懂阿寅与陆维的话,并受其驱使。 奶姆这段时间又怀了孕,就在山上养胎,没有怎么下山陪他。 阿寅与两只奶兄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他长到五岁了,爹爹从来没有带他进过城。在他小小心灵里,就觉得城内的世界,是神秘而值得探索的。 所以阿寅抓住虎大,让它趴着,在它毛茸茸的耳朵旁低语了几句,然后翻身骑上虎大的脊背,小手揪住虎大项间短毛,神气地宣布道:虎大虎二,我们进城去找爹爹! 虎大向来最听阿寅的话,驮起阿寅便向山神庙外走去,虎二紧随其后。 山神庙离晖京城很有点远,陆维因为是魂魄之躯,须臾之间就可以打个来回,阿寅则骑虎走了一个多时辰,还在半路的山道上。 附近鲜少人迹,阿寅年纪幼小腿短走不远,又有两个奶兄看护,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这也是陆维为什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的原因。 阿寅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正有些不耐烦,想着是和奶兄们就此打道回府呢,还是继续前往城里去找爹爹,对面就过来一个樵夫。 樵夫五十多岁,衣衫褴褛,皮肤黝黑、膝弯背偻,肩上扛着好大一挑柴,一看就是贫苦人家出身。 樵夫望见阿寅,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了,全身瑟瑟发抖,朝阿寅不停磕头道:山鬼大人恕罪,山鬼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有意冲撞! 阿寅天生晒不黑的白皮肤,穿着身红色贡绸团福纹玉纽对襟短衫、月白撒腿裤,头挽双髻,颈项间挂着金项圈,赤着粉嫩双足,容貌极为俊俏的一个童子,骑在头巨大的吊睛斑斓猛虎背上。 在普通百姓眼里,可不就是神鬼一流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奶兄们名字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喂阿寅奶的是头熊,嗯。。。 第121章 咦, 这是个什么丑东西?怎么还会说话? 阿寅嫌弃地看了在那里磕头跪拜的樵夫一眼, 扁扁红润的小嘴。 他长到五岁, 平常除了爹爹之外,并没有见过其他人。 陆维虽为魂魄,显形时却仍是生前模样,神仙般的品格相貌;阿寅自己长得也似个金童, 更兼打小吃穿都是陆维从晖京城中寻摸来的,穿绫着绸、各种有趣稀奇的玩具,山珍海味皆不在话下。 就连身边的三头老虎,也都是毛色斑斓、行动优雅有力, 干净漂亮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穿着草编鞋, 粗布衣服上面还补丁摞补丁的老年山民。 你看这个丑东西, 瘦巴巴的,露出来的肌肤皆为黝黑之色,还打着皱。手背脚背处,松弛的老皮下, 是一根根支棱着的青筋, 像是虬结的树根。 脸就更不能看了,层层叠叠的尽是褶子, 眼角和嘴角皆深深下垂,露出一副苦相。 虽然这个丑东西也有手脚四肢、五官俱全, 阿寅却并不认为,这个丑东西和自己、和爹爹是一样的人。 就如林间的猴子、山魈、猩猩之类的动物,阿寅也绝对不会将它们错认为同类。 不过这个丑东西会说话, 倒是有点儿意思。 所以阿寅骑在虎大身上,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指使虎二道:把那个丑东西,给我抓过来! 虎二听了阿寅的话,便依言朝那樵夫扑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樵夫,眼见一条吊睛的斑斓猛虎甩尾抬爪,张着血盆大口,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朝自己扑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出,只得紧紧闭上眼,缩起脖颈,在心里暗道,老朽此命休矣! 然而老樵夫闭了会儿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猛虎的爪牙落在身上,于是又小心翼翼地稍微抬起头,把眼睛睁开条缝,看看面前的情况。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影,挡在了他与那条猛虎之间。 那条猛虎如同乖顺的家犬般,在男子脚下俯首帖耳,上下扑动着铁棍似的尾巴,将地面都击打起片片尘土,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 男人摸摸猛虎的头顶,无奈道:我一时不在家,你们就这般胡闹。 坐在另一头猛虎上的俊俏童子望见男人,顿时高兴的跳下虎背,嘴里叫着爹爹,也不顾自己赤着足,就小跑到男人身边,伸手紧紧扯住男人的衣袖,再也不愿意放开。 男人转过身望向老樵夫,老樵夫看见他的正脸,只觉得再想不起旁的事儿来,脑海里反复来回,都是这辈子听说过的遇仙传说,什么斧柯烂尽,什么华光显圣,什么真武临凡如果世间仙人真的存在,一定就是眼前这男人的相貌风姿。 男人上前,躬身将呆呆怔在原地的老樵夫扶起来,致歉道:小儿顽皮,惊扰了老丈,莫怪莫怪。 男人扶起老樵夫的时候,老樵夫只觉得其举止潇逸,一股浅淡的清幽松香扑面而来,不敢让他久扶,连忙起身朝男人作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没口子的连称仙人、不敢。 男人见老樵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因为刚才跪地叩拜,粗布长裤的左膝盖处破了道口子,于是从袖中取出一小块银子赠予老樵夫:老丈拿去,置身衣裳吧。 山民穷苦,若是贸然赠与其过多的财物,反会为之招惹祸患。 见老樵夫接过银子,男人微微一笑,便转身招呼两头猛虎和那俊俏童子一同离去。 老樵夫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那两人两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兀自捧着手里的银子,久久回不过神,仿若坠入了一场离奇幻梦。 陆维带着阿寅回到山神庙之后,并没有因今天发生的事情去责备阿寅,而是开始了自我反思 阿寅已经五岁,他本想开始教阿寅一些修真炼气的法门,但看阿寅今天的表现,如果再让其这样隔绝人群的生活下去,怕不是第二个镇玄? 不,阿寅甚至比当初的镇玄还要不如。 镇玄那个时候至少还知道斩妖除魔,对弱者有一份匡助之义。 而阿寅呢?看见老者非但毫无怜悯之心,还要虎二把人抓来玩耍。 如此下去,如何能证道飞升? 当然,这也怪不得五岁的阿寅,稚子何辜,都是他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痛定思痛,陆维就觉得这山神庙再住不得了,还是要带着阿寅入世,经历人间百态。 而若是要带着阿寅入世,他一个魂魄之体肯定是做不到的,必须为自己找一个新的身体。 于是第二天早晨,陆维再三吩咐虎大、虎二和阿寅,乖乖待在山神庙里玩耍等他回来,哪里都不能去之后,须臾间便飘到了晖京城内。 陆维虽然可以花费能量沙,去夺舍凡人身体,031给的条件却很是苛刻 为了保持这个世界平衡,他只能夺取新死者的尸体。 而他自己这五年来,觉得做为魂魄状态于这个世界存在并无不妥,甚至行事更方便,所以也就没有想去夺谁的舍。 好在晖京城近两百万人口,每天总有人生有人死,可供他选择的余地倒是不少。 他先是去了城北,当今长公主的幼子不慎堕马而亡,正在郡公府里停灵,四十余岁的长公主素面朝天,在灵堂中抚棺痛哭,心肝肉儿的乱叫,驸马亦立于一侧、悄悄拭泪。 陆维凑过去看了看,上好的金丝楠木寿材中,躺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这青年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别的伤口,只在脑壳上磕破了一块,想必磕到了什么要害处,这才一命归天。 陆维考虑了会儿,还是决定放弃这具新死的尸体。 他是要帮助阿寅飞升成仙的,而这具身体生于复杂的皇家,又有父母兄弟亲人,业障太重,况且死得很有点蹊跷,不知道还有什么麻烦事。 除此外,由于皇家历代基因的优化,这壳子也生得太过好看。 经历过镇玄之事以后,陆维就认为好看的外表,对于这个世界的任务来说,反而是一种负累。 之前,若非他生得太过好看招人,镇玄怎么会爱上他?又怎么会因为不舍得他离开这个世间,不惜行魔修之法,锁他魂魄啖他血肉,进而堕魔,导致任务失败? 这一次,他只想当个平凡的父亲,照顾阿寅长大,引导阿寅飞升成仙。 于是陆维离开了郡公府,又开始在城内转悠。一天下来,他看了几具新死尸体,老的老、病的病,都不甚满意。 正打算回去、明天再来的时候,忽然瞧见个乞丐,倒卧在一旁较为隐蔽的墙根处。 陆维绕过去看了看,只见这乞丐大约二十岁左右,指甲口唇青紫,身边放着口破碗,已经断气。像是因为饿极了,采摘了什么有毒的菌类蕨根生食,而导致的中毒身亡。 陆维见这乞丐身上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体形瘦弱,却不似寻常乞丐般肮脏污秽,面目五官普通平凡,心里就有了几分满意。 既为乞丐,还独自死在这里,想必就没有多少因果业障,正适合他带着阿寅入世。 031,我要夺舍这具身体。陆维在脑内呼唤道。 是,消耗30粒沙,已为宿主兑换。 031的机械音响起之后,陆维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自己仰卧在墙根处,抬眼可见墙檐处一角,被斜生过来的树枝半遮挡住的青天。 这一角青天,想必就是这无名乞儿,临死前最后所见到的景象。 陆维忍受着肌肉的酸痛,扶着墙,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不由苦笑了一声。 他是第一次夺舍,没有经验。依着这身体目前的状态,要回山神庙,恐怕要走到半夜。 在陆维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指甲口唇间的青紫便慢慢褪尽,转化为常人的肉色。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城门就要关闭;如若陆维现在不及时出城,那就只有等明天再回去了。 阿寅还在山神庙中,又只得五岁,若是一夜未曾见他归家,该有多么害怕。所以陆维虽然行走较为缓慢,脚下却未曾迟疑,直接朝城东门而去。 走到半路,却被一个丑陋健壮的独臂乞丐拦住了去路,朝他嬉笑道:哟,王郎,要去哪里呀,三天没讨着吃食了,饿不饿? 说完,这乞丐便将陆维逼入巷角,伸手捏着他的脸道:王郎,我晓得你从前是跟过人的,如今我只要你跟我睡上一睡,怎么就不肯应了? 要知道,这附近一带可都是我的地盘,还想接着挨饿吗? 陆维只觉得一股中人欲呕的酸臭味扑面而来,看见这乞丐眼中毫不遮掩的**,心中不由大怒。 他虽刚刚夺舍不久,浑身酸痛无力,但对付这种小混混,还不费什么事儿。 适才不曾直接动手,只是因为人来人往,太过惹眼。如今这独臂乞丐将他逼入无人巷角,正是自寻死路。 陆维两指并拢,往对面独臂乞丐的身上戳了几下,就见这独臂乞丐忽然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半途夺舍,和陆维之前的觉醒不同,他并没有王郎的记忆,不知道王郎与这独臂乞丐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这并不妨碍,陆维对独臂乞丐所作所为的厌恶。 见他倒地,陆维又往他身上踢了几脚,踢断了他几根骨头,令他至少三个月不能再作恶,这才继续往即将关闭的东城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夜里三点多,偷吃瓜子的大黑老鼠终于落网,在挣扎中被火钳击打身亡。 然后我半夜擦着地板上的血迹,感觉十分酸爽~~ 第122章 阿寅晚上在家等爹爹, 左等也不回来, 右等也不回来, 一直等到他趴在软榻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用屏风隔起来的浴房内,传来哗哗的撩水洗澡声。 爹爹身上总是一尘不染,还有着好闻的清幽气味, 比他、比虎大虎二和奶姆都干净。然而他长这么大,那个浴房内的木浴桶都是他在使用,还从来没有见过爹爹洗澡换衣。 阿寅揉揉眼睛,下了软榻, 光脚踩在四合如意图案的短毛地毯上, 朝浴房那边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道:爹爹,你回来啦。 虎大和虎二极为警醒,这附近有任何陌生的人或者动物出没,哪怕仍在睡梦中, 它们都会立即发现, 并采取相应的行动。 而现在这两头老虎都趴在距离软塌不远的地毯上,发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不时在梦中抖动两下毛茸茸的耳朵,睡得很好。 因此阿寅丝毫没有怀疑, 正在浴房内洗澡的人,就是他的爹爹。 阿寅走到屏风的一侧,看到大浴桶里面有一个青年, 正在里面洗澡。 青年并不算矮,大约一七五左右,但体态却很是单薄瘦弱,锁骨和肋骨都十分明显的突出,发色泛黄,一看就知道常年营养不良,面目平凡。 他看见阿寅站在浴桶旁,朝阿寅偏过头微微一笑:吵醒阿寅了? 明明是那样普通平凡的面目,却因为他这随意的一偏头、勾唇一笑,尽显意态风流。 爹爹,你的样子怎么变了?阿寅上前几步,踮着脚尖抓住浴桶边沿,睁着对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陆维,嘟囔着,还是以前的爹爹好看。 陆维大笑,朝阿寅伸出一只沾着水珠的手:来,摸摸。 那只手细瘦偏窄、指端椭圆,上面还有一些细碎伤痕,跟阿寅印象中爹爹修长遒劲、骨节分明的双手,完全不同。 但他还是按照爹爹所说,摸了摸那只手,然后惊喜道:是暖和的。 是啊,从今往后,爹爹就可以跟阿寅一起吃饭睡觉,还能带阿寅进城去玩。陆维弯起双眼,黑眸之中光华流转,阿寅喜欢现在的爹爹吗? 阿寅闻言,脸上顿时乐的笑开了花。 他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好看的人。但同时,爹爹的身体时隐时现,并且永远没有温度,因而从来没有带他睡过觉,也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吃过饭,更没有带他去城里玩耍过。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7) 而现在,这些事爹爹都可以和他一起做了。 所以阿寅握住陆维的手,认真宣布:阿寅喜欢现在的爹爹,最喜欢了! 陆维现在已洗的差不多,于是从浴桶里迈出来,将身上的水拭净,并将头发擦得半干,这才换了亵衣,与阿寅一同在软榻躺下。 阿寅此生第一次与爹爹一起睡觉,有点儿不习惯,又觉得很是新奇,不时伸出小手摸摸爹爹的手臂,把腿搭在爹爹的腰上,将耳朵贴在爹爹温暖的胸膛处,去听那一下下的心跳。 小孩子在怀里拱来拱去、摸来摸去,似乎得了什么新鲜的玩具,一点也不安份,陆维的新身体,此时却很是疲惫了。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阿寅因为好奇心重,接下来居然试图往他的胯间摸。 于是他忍无可忍,捉住阿寅无法无天的手脚,沉声道:好好睡觉。 陆维虽然平常宠爱阿寅,但在阿寅面前还是很有一些做爹的威严,阿寅听了他的话后,果然不再乱动,往他的怀里又拱了拱,找了个舒适位置,这才闭眼睡了。 陆维在晖京城内游荡了五年,对城内的官府规矩以及住户人家,虽说不上了若指掌,却也算得大致明白。 晖京城分为外郭和内郭。 内郭寸土寸金,靠近皇城,住的皆是达官贵人、豪商富户;外郭则地价便宜,大部分平头百姓,都居住于此。 他先在晖京城外郭,找到一户王姓人家,使了笔银子,冒认是其失散的子侄,在京兆府落了户籍;继而又打通各路关节,分出来自立门户。 从此,他与阿寅便有了在晖京城的合法居住权。 陆维这个身子,原先就在晖京城的外郭一带讨饭,还是有些人认得王郎的。他也不曾就此避讳,只说是运气好,不意竟与失散多年的叔叔在城里相认,得叔叔扶助照顾,这才脱离叫花子的生活。 他如此坦荡荡地承认,反叫之前认得他的人,就此说不出话来,转而赞叹他时来运转。 至于阿寅,则更名为王寅,与王郎的户籍落在一处,只说是因为母早逝,王郎之前无力抚养、寄养在别人家,现在条件好了,接回来的亲生子。 阿寅五岁,王郎二十岁左右,在这个普遍十三四、十四五就结婚的古代社会,也是完全说得过去。 只是儿子随娘,看阿寅长得如此俊俏,王郎却普普通通,让人不由羡慕王郎的艳福,同时嗟叹佳人早逝。 陆维打过的那个独臂乞丐,倒是有些不甘心,伤好后偷偷摸摸的在陆维新家附近转悠过几次,最终发现无隙可寻,又怕再挨打,也就灰溜溜地去了别的地方,不敢再出现在陆维面前。 之后,陆维将阿寅送去私塾念书,让阿寅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孩子,知晓一些世事;而他自己,则去附近的木匠铺找了份工。 木匠、石匠中最赚钱的,莫过于雕花匠。 陆维本就眼光上佳,又会画画,在木匠铺子里适应了一阵子刨子锯子凿子等各类木匠工具的使用,就成了老板离不得的人,铺子里最好的雕花匠。 别的雕花匠都是会几套普通的吉祥花样,寻常老百姓人家够用就行,陆维却能推陈出新,自己绘了样子雕花。 陆维的手稳,雕出来的花样儿既新鲜又好看,时日一长,名声竟渐渐传到内郭去了,不少达官贵人、豪绅富商,都指名要他在新打的家具物件上面雕花。 老板见他行情好,生怕他被别家的木匠铺子挖去,于是给他加了数倍的月钱、外带年末花红,还惟恐他累到手不稳,不再教他接外郭平民钱少的单子,只接内郭那边赚钱的大单。 这天在店里,陆维正往张黄花梨拔步床上雕花,因是内郭一户豪富人家为独女准备的嫁妆,雕的是百子千孙、榴实万结,以图个好彩头。 老板的大女儿珍珠端着碗汤圆甜酒,推门进来,朝陆维笑道:王哥哥歇会儿,来吃碗汤圆暖一暖。 珍珠身材窈窕,容貌秀丽,穿了条桃红的裙子,过了这个年就满十三,正是娉娉婷婷的豆蔻少女,花骨朵一般的年华。 眼下刚进冬,其实店里烧着火盆并不冷,但大约是为了拉拢他,老板默许妻女时常给他送些热茶点心什么的,于是陆维朝珍珠笑笑,放下手中的活儿,接过那碗汤圆甜酒舀着吃。 汤圆白胖细腻,桂花黑芝麻的馅儿,倒是十分可口。 珍珠望着陆维在那里端碗吃汤圆,一时之间竟望的痴了去,心中暗忖,王哥哥生的平平常常,既不魁梧也不高大,甚至还有几分瘦弱,放在人群中根本就不打眼。 不说别的地儿,就是她家铺子附近,好几个向她献殷勤的后生,都长得比王哥哥要高大端正。 然而为何她总觉得,王哥哥的坐立行止就是与旁人不同,既利落又飒爽,就是那张普通的脸,也让她觉得十分舒服,总惦记着多瞧几眼。 自打王哥哥来了她家的铺子,她已经说不清有多少次,在梦里梦见过王哥哥。 陆维这个时候刚好吃完,发觉珍珠在偷偷看他,当即放下碗,抬眼投以疑惑的目光。 珍珠脸上红了红,掩饰地走到那张黄花梨拔步床旁,小心翼翼抚过床头繁复美观的雕花:王哥哥手艺真好,也不知到了珍珠出嫁的时候,能不能有这样一张床陪嫁。 说完之后,珍珠脸更红了,臊的低下了头,然后上前几步把空碗拿走,转身出门。 珍珠说的这句话,若放在现代自然是平常;但这是重视礼教的古代,珍珠虽然不是什么住绣楼、使奴唤婢的闺秀,却也是将满十三的未婚少女,在一个男人面前谈论自己将来出嫁的嫁妆,显然很是不妥。 陆维摸摸自己的脸,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年龄,以及鳏夫带孩身份,并不认为以珍珠的条件会看上他,然后觉得珍珠应该只是一时失言,所以才臊着走了。 再说了,老板也万万没有把自己一个未出阁的亲生闺女,嫁与别人做继室的道理。 陆维笑着摇了摇头,不作细想,把手洗干净,又开始继续为那张拔步床雕花。 他自然会为珍珠小姑娘,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也会在珍珠出嫁的时候,为她陪嫁的家具雕花。 在店里干完活之后,陆维便如往常一般在街上买了菜,然后顺道去私塾门口接阿寅。 他与阿寅已经在这条街上生活了两年,跟卖菜的、摆摊儿的都互相认识,阿寅已满七岁,这两年学的嘴甜,且生得玉雪可爱,一路上又被邻里街坊塞了不少瓜枣零嘴儿,口袋袖子被塞的鼓鼓囊囊。 此时晚霞漫天,陆维与阿寅沿途说笑着归家,却见一个身着金乌纹黑色长袍,身形如玉树般修长挺拔,肤白若霜雪,眉间一道鲜红印记的俊美男人,就站在他家门口。 镇玄抬起水墨勾出般的眼,容色若玉山皑皑,望向不远处的陆维与阿寅。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万里寻夫来了~ 第123章 陆维完全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镇玄, 一时间手里提着刚买的鱼肉蔬菜, 怔在了原地。 镇玄的目光投向阿寅, 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属于他与陆维之间的神魂联系。 来之前镇玄就打听过了,这孩子的生日是八月十六, 年岁也完全对的上正是陆维在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中,被击碎了身体的次日。 他用了五年时间一统逢魔之渊,成为逢魔之渊真正的主宰,紧接着杀上昊元峰, 将镇黎、以及参与过那年中秋夜事件的长老们屠杀殆尽。 其余昊元峰上人等, 愿意归顺的则留, 一意孤行抵抗的则杀无赦。 那一日,昊元峰血流成河;那一日,昊元峰亦归于他的麾下,从此世上再无赫赫扬扬的第一仙门。 镇玄已经堕魔, 自是不能被正道承认;而就算是魔道上, 因为他此前杀戮过重,肯承认他为同道的门派也极少。 但他并不在乎。 他现在的能力和势力都足够强大。 弱小的动物或者人类, 才需要成群结伴的牟取生存空间;而强大者,只需一往独行。 这五年时间, 他所经历过的生死搏杀、尔虞我诈,比他之前数百年生命中的总和,还要多的多。 然后接下来的两年, 他令属下在世间四处奔波,寻找陆维的转世。 期间他的属下打听到过,好些个疑似陆维转世的孩童,男孩女孩都有;然而最终见面之时,他从那些孩童身上,却都无法感应到陆维的神魂。 他甚至几度怀疑,陆维因为神魂太弱,转世成为了人类之外的生命,那他需要搜索寻找的范围,可就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今天,此时,此刻。 镇玄走到阿寅面前,眼眶一点点泛起红色,蹲了下来,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阿寅,却沉默不语。 只因他清楚,陆维现在已经不记得他了;面对转生为一个七岁孩童的恋人,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对恋人说,他亦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爹! 阿寅虽然胆子向来大,又调皮,但他身具天灵仙根,直觉十分敏锐,很快感觉到镇玄身上有一股危险邪恶的强烈魔气,而且天然的对其排斥厌恶和恐惧,连忙跑过去躲在陆维身后,寻求庇护。 跑的慌乱,就连小袖子里兜着的红枣瓜子洒了满地,也顾不得捡。 镇玄见此情形,心中不由一痛。 然而他的城府已非昔日可比,脸上未曾露出分毫,慢慢直起身,一副渊渟岳峙的模样,用那把古琴拂弦般的声音,朝陆维淡淡道:王郎? 陆维这时才回过神来,心中暗忖,镇玄竟是没有认出我,那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一边猜度着,一边按照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弯了腰回答道:正是小人。这位公子,找小人有何事? 镇玄点了点头,道:令郎身具仙根,天资非凡,随你埋没凡尘甚为可惜。不若交予我抚养,日后必有一番造化。 说完后,他袍袖微拂,身边就出现了两口半人高的大箱子,箱口敞开,露出里面满满的金银珠宝。 镇玄确认阿寅为陆维转世的同时,也看出其根骨非凡,心中越发满意。 这一世,陆维终于不再是个只有短短百年寿命的凡人,而是可以通过修行,长长久久的与自己相伴相守。 说完之后,镇玄惟恐再度惊吓到阿寅,收敛了浑身的血煞之气,朝阿寅露出个和蔼笑容来。 爹爹,我不跟他走!阿寅却躲在陆维身后大叫,满脸抗拒。 陆维虽说这些年都一心抚养阿寅,对修真界之事未曾留意,同时没有渠道打听,却是亲手将镇玄送到了逢魔之渊,猜也猜得出镇玄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镇玄是他上一次失败的任务,已经堕魔,而阿寅将来是要飞升成仙的,他怎么可能将阿寅交予镇玄抚养? 于是他放下手中提的菜蔬,安慰地摸了摸阿寅的头顶,朝镇玄道:公子听见了吗? 镇玄原先根本未曾将这个王郎放在眼里,如今见他挺身而出维护阿寅,面对自己毫无惧色,一扫之前的卑躬曲膝,这才不由仔细瞧了他两眼。 他自成为逢魔之渊与昊元峰共主后,威严日重,而且适才在王郎面前露出的那一手,已经证明他绝非凡人。 这个王郎瞧着也不是个蠢货,还敢这般,当真好胆。 若是依着镇玄这几年嗜杀的性子,逆则亡,早就将其斩于剑下。 不过,王郎到底是陆维这一世的生父,为了避免陆维对自己产生恶感,倒也不可如此去做。 自己来得晚了些,陆维此时已经记事,若就此杀了王郎,便弄成了杀父之仇。 世上血海深仇,至重不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镇玄微微一笑,低头捋了捋自己黑袖上的金边。 纵然他惯以杀戮震慑正邪两道,怀柔威逼的手段,他亦并非不会。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镇玄望向陆维,声音缓缓,眸中却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有些行为看似爱护,实为溺杀。王郎你就忍心,看着令郎这等良材美质,错过修行大道,与常人无异的度过一世,百年后便归于尘土吗? 陆维揽紧了阿寅,道:若阿寅真有一番造化,我自是愿意他有更好的前程。然公子所习之道,恕我不能苟同。 敢问公子眉间,难道不是堕魔的印记? 镇玄被问的愣了愣,没想到王郎一个市井俗人,居然有此般见识,问题出在这里。 他其实也并非一定要阿寅随他修魔,只要能够延寿长生,得恋人永远相伴,道魔又有什么区别? 无非手段罢了。 王郎好见识。镇玄道,那么不知你又是否听过,天魔誓呢? 但凡踏入大道的修士,一言一行皆为天道所察;若是指天而誓,最后又不应誓的话,必生心劫,从此修为不得寸进。 魔修也是类似。 他们指深渊古魔而誓,如不应誓,一生五脏六腑都将被魔焰所焚,时时刻刻痛不欲生,到死亦不会停止,直至焚尽魂魄、永不超生,比正道修士的违誓惩罚还要重。 这两种誓言,正邪两道修士皆轻易不发,统称为天魔誓。 修仙者可堕魔。镇玄伸出手,抚过自己眉间的鲜红印记,而只要守持大道,在何处又不可修仙?我镇玄在此指深渊古魔为誓,将来必不教阿寅习魔修之法,只令其明心见性、修习正道,如此可否? 陆维自是知道天魔誓的,听镇玄发下这样的誓言,思忖了片刻之后,觉得并无不可。 镇玄本就是距离飞升只有半步之遥的正道大能,正道的诸多修行法门,没有人比镇玄更清楚。让镇玄领阿寅入门,自然比他这个只是因为好奇,浏览了一些炼气书籍,根本没有亲身修炼过的凡人要强。 而他,也不可能再替阿寅找到比镇玄更强大、更适合的引导者了。 只是镇玄为何要这样做? 陆维正在犹疑间,镇玄已经上前捉过他的腕子,自顾自地扯着他就走。 王郎的身体既是个凡胎,体质又比常人还瘦弱些,被镇玄一扯之下,就随着镇玄踉踉跄跄走了几步。 阿寅一直躲在爹爹身后,扯着爹爹的衣角,便也跟着小跑了几步。 几步之间,便换了天地。 他们不再是身处于晖京城外郭的平民弄堂,而是一处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的花园。 这里的小路是由晶莹剔透的五彩鹅卵石铺就,处处栽满了奇花异草,碧绿清澈的一曲流水中不时游过几条锦鲤,横跨流水的拱桥,则由大块的白玉搭建而成。 这里,是昊元峰雪山顶。 这里,是陆维与镇玄共同生活了近两百年的地方。 当陆维看清这里是何处时,不由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8) 他是聪明剔透、闻一知十的人,当然知道镇玄能够带他们到这里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镇黎已经被杀,意味着昊元峰归于镇玄。 意味着此处曾经血流成河,意味着镇玄亲手将他修道成长、被恩师授业的地方,搅了个翻天覆地。 再望向镇玄的侧脸,仍是玉山皑皑、冰清绮貌的熟悉模样,他却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他认识和喜欢过的镇玄? 从此以后,陆维与阿寅便被镇玄半强迫的,居住于这雪山之顶。 并且镇玄以阿寅要专心修行为理由,一个月才让陆维与阿寅见上一面。 陆维百思不得其解,镇玄这么做是为何,直至阿寅成功引气入体后,镇玄替阿寅起了道号。 镇玄道貌岸然,装模作样,面目慈爱可亲的对阿寅说:陆为地,为众生赖以存活之基;维为系,望你习正道之法,心系众生。从今往后,你便道号陆维。 陆维听了镇玄这一番牵强附会、夹带私货的言论,才终于明白过来 镇玄是将阿寅当成了他的转世。 仔细回想,才恍然大悟,应该与自己救下阿寅时,打入阿寅体内的那团血气有关。 然而他并不打算戳穿。 如果镇玄明白过来他才是正主,他这个身体又是个凡胎,以镇玄对他的执念,不知道会不会做出,比从前拘魂魄、食血肉还要可怕的事情来。 阿寅是天灵仙根,只要踏入道途,一呼一吸之间皆可修炼。他将阿寅交予镇玄,镇玄又已立下天魔誓,绝不将阿寅引入歧途,其实已经算是推动完毕,只等最终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听到镇玄誓言的深渊古魔:这种立志培养出一个正道修士的誓言,为什么还要说给我听(心中一万句mmp狂奔而过~) 第124章 换个角度想, 便让镇玄如此误会下去, 亦无不可。 陆维能够感觉到, 自从他与阿寅来了这雪山顶之后,镇玄便刻意收敛了一身的煞气与魔气,人也变得心平气和许多。 除了额间堕魔的印记之外,镇玄从外表上看来, 又是从前那不沾凡尘、清清冷冷的仙人作派。 由此,阿寅在这雪山顶上待了半年之后,也不再如何畏惧躲避于镇玄。 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陆维管孩子向来是宽严有度, 把阿寅教的很好;镇玄却因为千辛万苦找到恋人转世, 巴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阿寅面前, 哪里还舍得管教,只是一味宠溺放纵、无论要求合理与否,多半言听计从。 这样就导致了,阿寅在不害怕镇玄之后, 就敢于骑在镇玄头上作威作福。 镇玄亦从不为此发怒, 纵是阿寅闹得狠了,亦只是好脾气的哄劝, 或者一笑了之。 而得偿所愿的镇玄,安于眼下的生活, 把手下全部好好的约束起来,完全没有继续再造杀戮、将势力扩大的意思,也算是为世间少了个杀星祸患。 如此平安无事过了两年, 又值中秋之夜。 镇玄和阿寅住在正院,陆维则住在西偏院,两厢里住所隔的甚远。 再加上西偏院外有暗魅护卫看守,所以若非镇玄授意,陆维与阿寅轻易是见不到面的。 镇玄虽对阿寅多有宠溺放纵,但一心想要成为阿寅最重要之人的镇玄,却对披着王郎皮的陆维十分警惕,因此一月一见的规矩,两年来都未曾松动改变过。 镇玄看着在拔步床上,仰面朝天、四肢大开,睡到鼾是鼾屁是屁的阿寅,十分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修士首先是断绝食欲,继而以打坐修行代替睡眠。 但是阿寅在修至断绝食欲之后,就跟他又哭又闹,说是被他哄骗,害自己见到好吃的都再也没有胃口了。 继而怎么说也不愿意以打坐修行代替睡眠,到了晚上必须在床上躺着睡觉。 好在阿寅是天灵仙根,只要入得道门,呼吸卧起间皆可加深道行,他又年龄尚幼,将将九岁,虽是因此而修行速度慢了些,倒也不必急于求成。 镇玄上前,替阿寅掖了掖被角,看着那张粉装玉琢的俊俏小脸,想起阿寅白日时的无法无天,又是一阵头疼。 继而念到前两日阿寅与王郎见面之时,那副乖巧听话无比的嘴甜模样,不由心中忿忿。 两年来他已经尽量缩减这对父子相处的时间,平常照顾阿寅的是他,对阿寅千宠百爱的也是他,怎么这孩子对待王郎和对待他,就完全是两副面孔? 从来没养过小孩的镇玄,百思不得其解,又有些不服气。 见阿寅睡的沉沉,镇玄索性步出房门,起意去西偏院,见一见王郎。 走到西偏院外,才觉得自己此念好笑。 王郎是个凡人,此生不过百岁寿命,让其远着阿寅些,好好养到寿尽也就是了。待阿寅成年自会懂事,王郎与自己、阿寅本就不是同路人,修士见凡人皆如蝼蚁,他又与王郎争些什么、比些什么? 但既然来了,顺便看看王郎正在做些什么,却也无妨。 镇玄隐去身形,踏入了院落之中。 此刻月至天穹顶,院落里的一切都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 两年来,镇玄刻意忽视王郎的存在,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西偏院。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原以为王郎出身卑微,是个不会有多少意趣的人,这里却被收拾打理的颇有韵致,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院子里并未种什么奇花异草,牵牛爬满了半边墙壁,其间点缀红红紫紫喇叭状的花朵;墙角几垄黄瓜架,结了顶黄花带嫩刺的新鲜黄瓜,水灵灵极为喜人。 葫芦藤、葡萄架,新酿的果酒摆在院中石几之上,芬芳扑鼻,佐以几碟小菜、上好湖蟹,和手打的月饼,中秋的节日气氛就此铺染开来。 王郎坐在石几旁,正与看守他的暗魅对饮。 暗魅化了人身,是个黑衣的清秀少年,端着骨瓷做的剔透荷叶盏,与王郎互相碰了碰,含笑一饮而尽。 镇玄暗忖,王郎是个凡胎,又两年未曾下山,这套他从没有在家中见过的,价值万金的龙泉窑杯具,想来必是暗魅不知在人间何处花费心思寻摸而来,转赠王郎的。 再往下看,无须饮食的暗魅,与王郎碰了一盏酒之后,就熟门熟路的用起了蟹八件,剔出蟹膏蟹肉,蘸以姜醋,再放到王郎面前。 王郎亦未曾推拒,将暗魅递过来的蟹肉就酒吃尽,显然关系处的极好,也不是第一次共度中秋。 他二人在那里笑语晏晏,吃喝完毕,就见暗魅收拾了杯碟,然后拿出根若木来,要王郎为他削箫。 镇玄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站在这里没走,然而看到这幕时,不由惊了一下。 若木生于若水之源,乃是天下十二灵木之一;每一个暗魅,一生都能在其上折一枝条,而后寻能工巧匠做成本命箫。 若木箫,一曲勾人魂,入障梦三生。 暗魅一生只得一枝若木,其珍贵程度,相当于暗魅的第二条性命,暗魅们一般都是寻找擅长铸器一道的高阶修士,精心雕琢打磨方成。 而此时此刻,暗魅居然要王郎这个凡人与他做箫? 王郎竟然也不推辞,让暗魅又取了木匠工具,拿起那根灵光含蕴、如同翠玉一般的若木,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 他做的也很快,不过个把时辰就钻孔打磨成型,箫身上浮凸几朵落梅,整支木箫光润玉洁,望去并无浮华,古朴简素。 王郎做好之后,将箫横在唇边,吹奏了半首洞天春晓试音。 确认音准无误,才将做好的木箫交给暗魅。 暗魅得了此箫,大喜过望,上下摩挲了好几次,方向王郎道谢。 一旁隐匿身形的镇玄,却是被那半首洞天春晓摄了魂去。 为何如此凑巧,当初陆维为了讨他欢喜,第一次弹奏昊天环佩试音时,也奏的是此曲。 一念至此,胸中苦涩不足之意翻滚,也未曾多想什么,便在王郎与暗魅面前显了形。 自陆维身亡于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后,他便过的孤苦伶仃,无论是四方杀戮征服时,还是成为逢魔之渊与昊元峰共主时,所能感觉到的都是无边冷寂、胸中永远像是缺失了一大块。 两年前找到陆维的转世阿寅,他刚开始的时候固然是欣喜若狂、患得患失,将满腔情思投入到阿寅身上,还为阿寅取道号陆维,就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呼唤恋人之名。 然而相处的时日久了,才明白过来,阿寅根本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与他所期待的陆维相距甚远。 所以在镇玄怀揣着私心,为阿寅取了陆维的道号之后,反而不怎么肯叫阿寅道号。 只因他隐隐约约觉得,阿寅现在还配不得这个名字。 当然,尽管如此,他仍然深信随着阿寅长大成熟,迟早会成为他心目中的那个人。 只是在这之前他依旧十分寂寞。 不识得情之滋味时,他几百年在冰天雪地里苦修,也不觉得空虚无趣;识得情之滋味以后,不过几年分离,一花一月、半首箫曲,就能令他心中酸楚难当、空空落落。 镇玄挥散暗魅,取其箫走到陆维面前,道:那首曲,再吹奏一次。 他修无情道数百年,轻易不露情绪,此时明明心若潮水起伏,脸上却仍旧面无表情。 陆维并不知镇玄今日会出现,他平时其实也注意将自己在雪山顶上两百余年养成的习惯、爱好、所长掩饰起来,避免露出马脚。 他之前爱画画,现在便改为木刻;他之前擅抚琴,如今绝不碰琴半下。甚至于坐立行走的姿势,之前与镇玄生活时养出的一派潇肃洒逸之气,也尽皆悉心改变。 见镇玄忽然出现,陆维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又定了下来,回想今晚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无破绽。 洞天春晓是再普通不过的曲目,琴可奏,箫笛笙亦皆可奏。若说自己习惯性的用此曲试音,便令镇玄认了出来,那便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陆维只初初吃了一惊,紧接着便未曾慌乱,接过镇玄递过来的木箫,站在溶溶月色之中微笑躬身道:小人领命。 陆维虽悉心改变了自己以前的姿态气质,却自有另一番不卑不亢、意态从容。 如果要打比方,他从前似骄阳耀目,一见便令人神魂皆荡;如今便如静水澜渊,看似水波不兴,实则深藏暗漩。 镇玄听过一曲之后,又在这里坐着喝了几杯酒,才又面无表情的离开。 只是这夜之后,镇玄换下了看守陆维的那只暗魅,他自己却成了西偏院的常客。 镇玄知道自己很不对。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深爱陆维这件事,但他明明找到了陆维的转世,却对王郎动了念。 这半年时光,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王郎那边跑。 有时候明明面对的是阿寅,眼前却会不知不觉浮现出,王郎那张再普通不过的平凡面容。 在王郎那边,两人半年来也未曾越过雷池,不过品茶读书、听箫饮酒。 然而他只要见到王郎,自陆维去后这些年空虚孤苦无依的心,仿若就有了归处,被填的满满当当。 不他并不是真的爱上了王郎,他只是在陆维真正回来之前,太过寂寞罢了。 镇玄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知道多少次的,踏入了王郎所在的西偏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不,我没有爱上他~ 紧接着口嫌体正直的去找老攻喝茶~ 第125章 此时正是初春, 草木生出了嫩绿新芽, 镇玄踏入院中之后, 就见王郎正在用细纱布往坛子里滤新酒。 这酒是由王郎自己种的葡萄酿成,与普遍认为越陈越香的粮食酿造白酒不同,从采摘到酿成滤清,不到半年时间。 此酒度数不高, 却自有一股馥郁果香气,喝起来十分爽口清新。 镇玄见王郎旁边已经滤好了一小坛,手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个夜光琉璃盏,略微催动道力, 那小坛中的浅青色酒液自动飞出一小股, 如线如缕, 自半空中注入盏中,直至堪堪半满。 然后他便端着这半盏酒,一边细细啜饮,一边在廊下倚着, 看王郎滤酒。 镇玄看王郎, 自然是苛刻挑剔的。 他一边嫌弃王郎那身洗到泛白的棉布短打、草编鞋、平平无奇的相貌,一边觉得王郎滤酒的动作利落爽快、富有节奏, 令人越看越是容易沉迷,倒似暗含了某种天道之韵律。 此事虽稀奇, 却也是有的。 天道俯视万物的同时,亦滋养众生。慧星陨落的地界,当地凡禽有所感应, 每每有产下壳上带有星落花纹的慧星蛋来。 天人交感,并非修士所专有,也有宿慧凡胎。 难怪当初,暗魅会求王郎削若木为箫,想必就是相处日久,瞧出了这点。 在之前这样的凡人,镇玄只见过陆维一个。 当年陆维不过一介凡胎,便能令昊天环佩择其为主,亦是此等道理。 待王郎滤过新酒,便过来向镇玄问安,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道:阿寅最近可好? 镇玄听他如此询问,只是简短的回答道:好。 王郎闻言搓了搓手,有些拘谨的道:阿寅年岁尚小,有不懂事的地方,望公子多担待些。小人知晓阿寅在公子那边,定是什么都不缺,只闲时做了些乡野玩物,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希望公子走时带给阿寅,聊以解闷。 言语姿态之中,尽是属于底层小人物的卑微,却又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殷切关爱。 镇玄见王郎如此,顿时感到心头纠结。 这样一个小人物,又是陆维这一世的生父,他怎么会偏偏对其动了念? 难道说他对陆维的爱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样深刻入骨? 不、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他对王郎的动念,跟对陆维的感情,绝对不是一回事。 陆维是他此生挚爱,他为了陆维可以堕魔道、屠师门;而王郎不过是个用来消遣寂寞的玩意儿,如何配与陆维相提并论? 再说了,这一世的陆维,才是能跟他长长久久走到最后的人。 王郎是个寿命短促的凡人,纵是拿其消遣一番,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亦水过无痕,算不得什么。 想通了这点关节之后,镇玄的心情忽然舒畅开朗,朝王郎挑眉道:要我多担待阿寅,要我送东西给他,瞧你这个做父亲苦哈哈的,却又有何物来求? 他这两年都在尽量收敛隐藏身上邪气,此时却骤然外放,邪魅之意陡生。 这王郎讷讷,似乎一时不知所措。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79) 实际上陆维在心中暗道,几年不见,镇玄的情趣倒是有所长进,这是就要对他强取豪夺的架势? 镇玄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从前的自己么? 镇玄对他执念过深,如果能借着王郎这个壳子让镇玄放下过往,对镇玄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陆维对镇玄始终怀有份歉意。 镇玄为他堕魔,为他变得如今面目全非,他却为了任务,一直在欺瞒哄骗镇玄。 反正他的魂体能永存于世,等到这个壳子寿尽,他始终是要离开的。在这之前,他愿意满足镇玄的一切需求。 所以当镇玄捏住他的下巴,吻过来的时候,他顺势扮演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小人物,一个爱子被人捏在手里要挟的可怜父亲,不安的轻轻颤抖着,却完全没有抵抗。 令陆维感到欣慰的是,镇玄因为从来没有做top的经验,与他接下来的欢爱之中,虽然一直在霸道的强迫威逼,却极为习惯的选择了承受一方。 镇玄坐在书房内,听完那跪在自己面前的独臂乞丐,眉飞色舞讲述了王郎过往,终于忍不住一挥手,让那乞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一团黑灰弥漫四散。 然后他站起来,在书房内来来回回的蹑步,心中既是郁气难消,又是隐隐作痛。 距他与王郎初次发生关系,时间已过去四年。 他虽一直把王郎只作消遣,却也在这个过程中,忍不住想知道王郎的过去。 王郎是什么样的人,与什么样的女子相爱生下阿寅,在他未曾参与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事情,他都想全无遗漏的弄清楚。 只有这样,仿若才能真实的、全部的拥有王郎。 所以他派人前去晖京城中打听,对知情者许以重金,就找来了这么一个自称曾经是王郎同乡的独臂乞丐。 原来,王郎曾经是西北翼侯府的家奴。 他是翼侯府七公子奶妈的孩子,与七公子一起长大,算是七公子的奶兄。 七公子亲娘生他时便难产而死,虽是被认在主母名下,但主母自有亲子,对七公子也就是个面子情,七公子被奶妈一手拉扯大,名为主仆,实则情若母子。 因而未曾落魄的时候,王郎也是个讲究体面人,这也是为何他行乞之时,尽可能的仍旧注意干净整洁,不似其他乞丐脏污不堪的原因。 之后七公子与王郎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奶妈又因为府中一场妻妾之争的算计,无辜被牵连进去,为了保住七公子的名声,一死以证清白。 自此,七公子身边的可信可依之人就只剩下王郎。 王郎虽相貌平平,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但胜在忠心可靠,加上七公子念及奶妈,以及自幼在一处长大的感情,待他自是与旁人不同。 后来等王郎长到十五六,在翼侯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其实独臂乞丐亦不知晓内情,只听说得王郎是背了惑主之名,被打个半死扔出侯府,在故乡实在是过不下去,这才到了晖京,以乞讨为生。 王郎虽背了这样的名声,其实并不代表他真的与七公子就有什么首尾。侯府之中看七公子碍眼的人不少,七公子又没娘庇护,说不得就是遭人陷害,拔去七公子身边这唯一忠心可信之人。 但独臂乞丐之前被陆维踢断了几根骨头,养了三、四个月才好,听见有人许他重金询问王郎的过去,便挟了私愤,在他所知事情的基础上,添油加醋的说出来,将王郎与七公子之间形容的十分不堪,描述的真真切切,仿若亲眼所见过一般。 巧的是,王郎确实有个订过亲的未婚妻,后来受他连累不知所踪,就连阿寅的出处也有了由头。 镇玄自然不是偏听那独臂乞丐一面之辞的人,但他同时从西北命人打听来的消息,跟独臂乞丐说的**不离十,两下暗合,便让他心中坐实了王郎的过去。 镇玄在书房里来回蹑步,如同困兽,胸中气血翻涌,一时间想屠了翼侯府,一时间又想就此杀了王郎、一了百了。 他本就是杀人如麻、动辄屠门的堕魔者,连自己的师门都未曾放过,凡间小小的翼侯府,原本就算不得什么。 一念至此,便挥手招出服侍于身边的暗魅,将屠戮翼侯府满门的命令传达下去。 暗魅领命而退。 现在正值晌午,镇玄身为逢魔之渊的主人,此命既下,翼侯府就绝对不可能,在今天日落后还存在于这个世间。 镇玄下过屠杀翼侯府的命令之后,又怀着对王郎的杀心,来到了西偏院。 此刻的镇玄衣袂间黑色戾气蒸腾,眉间堕魔之印红若滴血,玉山皑皑的高洁容颜化作邪魅凶煞之色。 这才是镇玄完全未加收敛的真实面目,这才是逢魔之渊与昊元峰的共主,反噬戮杀师门、令正邪两道皆闻名丧胆的堕魔大能。 王郎如往常般穿着棉布短衣,正在侍弄一垄番茄,这是他托镇玄帮他在西域找到的植株,如今已经挂上了青红可爱的果实。 然而转眼之间,他就发现自己不再站在植物葱笼的院子里,而是悬于半空之中。 脚下,是淙淙流淌的一弯碧绿曲水。 然后,他被半空中陡然生出的一股大力掼下,将他直接掷入水中。 这弯曲水其实算不得深,最深处也不过三米左右,王郎水性也还不错,按说万万没有溺水的道理,然而那股大力却将他直接摁在水底,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浮上水面。 镇玄站在白玉造就的拱桥之上,长长的黑发散落于腰背间,随风飘扬,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在水底挣扎的王郎。 他若动念杀人,向来是决绝狠厉、起手无回,如今不知为何,对待王郎却是用了这样留有余地的手段。 看着王郎挣扎渐弱,面皮在水底化作惨白,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他又催动道力,将其提出水面,这才恍然大悟 似王郎这等背负了诸多污浊过往的低贱之人,只需一死,就能偿还他心中之痛愤吗? 不,这样太过便宜王郎了。 王郎出得水面,咳喘不休,刚缓过气来没多久,就又再度被镇玄以道力按入水底,如此反复数次。 陆维不知镇玄今日为何忽然发疯,将他反复溺于水底,一副要杀人的嘴脸,却也无从抵抗,亦无意抵抗,只得受着。 反正他这个身体已经完成了使命,镇玄就算今天真的杀了他,也不过是早些脱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 第126章 王郎当年本就是打的半死被扔出侯府, 名声败坏、无处可依, 伤也未曾好好养, 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艰难流浪乞讨生活,身体底子相当虚弱。 纵是陆维附体之后这些年有意调养过,也仍是远远不及常人。 此番被镇玄数度按入水底,很快就气息奄奄、腹部鼓涨, 神智昏沉,脸色口唇惨白,连挣扎都变作下意识的抽搐。 镇玄原本是带着杀意来此,一直站在白玉拱桥上, 冷眼看王郎在水中沉浮挣扎, 如今见此人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 内心深处又不自觉的开始恐慌。 他活了数百年,真正与之生活过、深入了解过的凡人,只得陆维一个。 陆维曾被邪修断为霸王躯,身强体健, 力能举鼎, 一生中除了年老体衰的那段时日,连个小病小灾也未曾有过。 由此, 镇玄只以为所有凡人,都该与陆维体质差不多。 现在又是夏天, 如果是当年的陆维这样在浅水中被浸几次,不过是感觉上难受一些,并不会有性命危险。 镇玄也没料到, 王郎在水中撑的时间如此之短。 在这种恐慌的驱使之下,镇玄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从拱桥上跳进了水中,将浑身湿透的王郎抱进怀里,捏住王郎的两腮,令其张嘴,开始一口口的,为王郎渡气。 在渡气间隙,同时按压王郎的腹部,以道力令其将腹中的水吐出。 王郎连着吐了好几口水,惨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过来,睁开被濡湿的睫毛,眼睛里带着水汽,迷迷朦朦地望着对面的镇玄。 王郎长相普通,身材也过于瘦弱,比镇玄矮上大半个头,更不似陆维那般有着形状优美、恰到好处的肌肉。 然而镇玄此刻的手掌透过一层湿透单衣,紧紧贴在王郎的脊背处,却被这具并不完美的瘦弱身体引的动了火,胯间逐渐坚硬。 公子王郎唇瓣翕张,眼眸半睁,睫毛上挂着水珠,表情无辜的看着镇玄,神智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镇玄听他这一声唤,又想起之前那独臂乞丐在他面前所说的一切,心中暗火升腾,冷笑讥讽道:这声公子,却是唤谁呢?我可不是你那七公子,莫要认错了人! 镇玄并非容不得王郎有过别人。 他可以接受王郎曾经娶妻生子的事实,也可以接受王郎与任何人曾经相爱。 镇玄自己过去,亦与陆维刻骨铭心的相爱,甚至到了现在此情仍心心念念,他并非如此不通情理之人。 知道了,不过自己憋在心里难受些时日,也便罢了,绝不至于对王郎动了杀念。 只是独臂乞丐将王郎当年,说的过于不堪。 那乞丐本就是贪淫好色之徒,又是凭着想像任意发挥,其下流龌龊的程度,是镇玄这辈子非但闻所未闻,就连想也未曾想到的。 陆维听镇玄说起七公子,便知应是关窍所在,十有**是王郎原来留下的业障,才引得镇玄大怒。 但他根本没有王郎的记忆,也无从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免露出破绽,只得低头垂眼,闭嘴不言。 这种反应在镇玄看来,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镇玄心中暗火烧得越发凶猛,伸手一把掐住王郎的脖颈。 然而要他真的动手把这人掐死,他又做不到。 所以镇玄尽管做了这个举动,却还未曾用力,下一刻就松开了王郎的脖颈,改为去撕王郎的衣衫。 王郎本就身体瘦弱,再加上之前被按入水中浸过数次,更是无力抵抗,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被镇玄将衣服裤子撕个精光。 镇玄扯着王郎的手臂,将澄澈河水撩到王郎单薄瘦弱的身体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像是清洗一件弄脏了的物品般,用手掌将王郎从头到脚反复擦拭搓揉。 直至将王郎的整个身体擦到红通通、火辣辣,几乎掉下层皮来,这才住手。 镇玄右手两根手指探入王郎口腔,挟着滑软的舌玩弄,左手则熟门熟路的抚弄那具瘦弱身躯,唇齿间叼着王郎既薄又小的耳垂。 两人的身体,在水中紧紧相贴、互相摩蹭着,彼此都起了情潮。 镇玄的修长手指沿着王郎腰线,往后探去,第一次起了意,要将怀中这人贯穿占有。 两百年和陆维生活在一起,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做承受方,而且能从中得到最大的享受和意趣,并非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才想这样对待王郎。 镇玄只是觉得,这人如此肮脏不堪必须要从内到外,都好好清洗一番才行。 然而镇玄还没有来得及如何,就忽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伴随着哗哗趟水声传过来 道长,不许你欺负爹爹! 镇玄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七魄惊去了六魄。 当下放开王郎,转头望去,只见阿寅脸上带着怒气,站在岸沿,趟着水就朝这边走过来。 阿寅已经年满十三,他自幼就生得比普通孩童强壮高大,望去就像十六、七的少年一般,身材矫健修长,眉宇间有了勃勃英气。 而且因为他五岁之前由陆维的魂体抚养,许多动作、小习惯都与陆维有相似之处,再加上镇玄这些年的刻意引导,每每望去,直如少年时代的陆维。 镇玄平素拿王郎消遣时,都会注意避开阿寅,然而今日他气到迷了心,往常的心机布置半点也不剩,却怎知就这么巧,刚好被阿寅撞见。 此刻清澈的碧水之中,王郎一丝未挂,浑身上下都**的,显得极为狼狈;镇玄则衣冠整齐,身上半点水渍未沾,之前又钳制抚弄着王郎,在尚未通人事的阿寅眼里看来,可不是在欺负人? 阿寅虽平常不怎么用心修行,甚至还保持着每晚睡觉的凡人习惯,但来雪山顶六年,成天耳濡目染,又吃下不少增加修为的灵丹妙药,已经身具神通。 只见阿寅踏入河水中,河水便分作两边,露出底部的河床,为他让出一条通路来。 阿寅现在的身高已经与王郎相若,他来到镇玄与王郎中间,将王郎护至身后,似一只雄纠纠的小公鸡般,仰头瞪着镇玄。 镇玄看着眼前的阿寅,仿若少年陆维的阿寅,心中的感觉既复杂又强烈。 愧疚、惊怕、痛苦、酸楚种种情绪若一道道枷锁,纠结缠绕在他的灵魂中,无可解脱。 他知道他做错了,是他对不起陆维。 陆维为了救他,于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中,身体被击作齑粉,只留一缕残魂进入轮回,转生为如今的阿寅。 他理应好好的等阿寅长大,与之再续前缘。 然而他却变了心。 是的,此时此刻,镇玄丢开之前那些无谓的理由,就再清楚不过,他变了心。 他无可抑止的被王郎吸引,却对陆维转生的阿寅,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感觉。 之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那是因为阿寅岁数尚小,他是拿王郎消遣打发寂寞。 随着阿寅逐渐长大,这个理由却越来越站不住脚。 他当年与陆维在一起的两百年间,因为陆维年老体衰,有几十年未曾欢爱,却也能感觉到深刻入骨的感情在两人间时刻流淌,无论陆维如何老迈,也舍不得放陆维就此离开人世。 丢不下、放不开,千般眷恋入魂魄,万种缠绵蚀骨髓。 面对阿寅,他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甚至有时候他故意想要亲近一下阿寅,都会觉得心里有关隘过不去,继而一百零一次祭出阿寅还小的借口,转过身去西偏院找王郎。 若他真的只将王郎看作消遣的玩意儿,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去打探王郎的过去? 他为什么,会因为王郎的过去勃然大怒,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 他明明是,把王郎看成了重要的所有物;他明明是,对王郎动了真心。 所以才不能容忍王郎的曾经,继而想要杀了王郎,却又无论如何不能真的下手。 镇玄在短短时间内,与阿寅的对峙中,想通了这一关节之后,心中震惊非常。 阿寅却右手扬起,召来一股水流,在掌中凝成冰剑,一剑便朝着镇玄刺去。 其势迅如奔雷,用尽了全力,毫不留情。 镇玄因心中的震惊而怔在原地,被那柄冰剑哧的一声贯穿了肩头,血流满肩,却恍若不知。 等镇玄因肩头上的剧痛而反应过来时,第一感觉竟是轻松了些。 对陆维的愧疚,对自己负心的悔恨,被戳穿实情的震惊恐惧似乎都淡去了不少。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0) 所以镇玄甚至勾起唇角,朝阿寅笑了笑。 阿寅也没料到镇玄不躲不避,自己一剑竟将镇玄刺伤流血,先是有些心虚的松开剑柄,继而想起爹爹的狼狈之态,又愤愤起来,转身从芥子空间中抓出件薄披风,披在陆维的身上,聊以遮掩,道:爹爹,我们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走。 镇玄看着阿寅将王郎扶着离开河岸,身形微动,便拦在了两人面前,道:阿寅,你打算带他到哪里去? 阿寅却朝他呵斥道:你管我呢,让开! 阿寅对镇玄向来如此,毫无尊重敬仰,以及对高阶修者的本能畏惧之意。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年来,镇玄对阿寅宠溺过度,让阿寅养成了在他面前无法无天的性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镇玄将他当作陆维转生,自不肯做他长辈、教他尊师重道。 镇玄肩头的冰剑已经消散不见,然而留下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镇玄摇了摇头,语调坚决的朝阿寅道:不,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他虽是朝着阿寅说的这话,一双黑眼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王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 第127章 王郎见状, 脸上微露挣扎之色, 继而裹紧了身体上的披风, 朝阿寅道:阿寅,跪下。 阿寅对着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镇玄,从来毫无敬意,顶撞忤逆样样在行;然而面对一介凡人的爹爹, 却向来乖巧顺从。 阿寅心里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爹爹脸色发白、眼角泛红,心中不由一疼, 不忍逆其意, 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双膝一弯便跪下了。 公子,阿寅今日伤了你,只是因为一时情急,并非存心。王郎喘了两口气之后, 朝镇玄露出恳求的眼神, 弯下腰背,要怪, 就怪我这个父亲未曾把他教好,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 原谅阿寅莽撞。 王郎并不知,阿寅在镇玄心中的重要程度。 所以身为一个父亲,一个卑微的小人物, 面对他无法反抗的强者,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镇玄的肩伤,此时传来阵阵剧烈的刺痛;然而比肩伤更疼痛煎熬的,是他的内心。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自欺欺人的,这些年只把王郎当做消遣,却不知自己早就动了真心。 然而王郎呢? 王郎会愿意与他欢好、满足迎奉他的一切要求,并非是因为喜欢他,只是迫于现实。 王郎对他或许有畏有敬,却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 王郎说过这番话之后,见镇玄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又小心翼翼道:今日之事,虽不知是何处触怒了公子,但想来一定是小人的错。公子要小人如何赔罪,小人都依得,只是恳请公子,不要再涉及他人。 王郎明明是放低姿态,在说着软话陪不是,却句句如刀,扎入镇玄心扉,直扎的鲜血淋漓,痛彻肝肠。 回头再想,王郎自幼为奴,是否也以现在的姿态,服侍讨好拥有对其处置之权的,翼侯府的大小主人? 王郎只是个小人物,他卑躬曲膝、放下自尊脸面去迎奉强者,只为求得生存之地,活得更好一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事物,王郎错了吗? 纵然这样算是错,王郎那时候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王郎在与他相遇之前,已经抛开为奴的曾经,好好的带着阿寅在晖京生活,靠木匠雕花手艺吃饭。是他一意孤行,逼迫王郎和阿寅来了昊元峰。 他在王郎屈膝为奴时,从来就没有帮助过、保护过王郎;在王郎有了新生活之后,却破坏了这对王郎来之不易的一切,又有什么资格嫌弃王郎污浊? 镇玄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再思考下去,也无法再面对王郎父子。 但镇玄素来高高在上、面无表情惯了,当年他那般爱陆维,两人若有分歧之时,每每也是陆维事后过来哄他。 纵使他察觉到自己错了,心中愧悔已极,亦不知该如何表达、如何弥补。 所以镇玄只是退后几步,紧接着不发一言、沉默着转身离去。 陆维看着镇玄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 他与镇玄一起两百多年,自然知道镇玄这样的表现,就代表着此事揭过。 回想之前镇玄的寥寥数语,陆维已经猜出,镇玄应该是去调查了王郎的过往,然后发现王郎的过往有令他深恶痛绝、不能接受之处,这才开始发疯。 原来镇玄已经这样在意王郎了吗? 陆维自从在十三年前的中秋夜,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中救出镇玄,将那一世还予镇玄之后,便决定与镇玄就此了断、各自安好。 他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做一个最好的情人,无非是想要镇玄顺利度过情劫,飞升成仙,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谁知最终,镇玄竟然堕了魔,他的任务亦由此失败。 任务失败,他自是要抛下镇玄,寻找下一个任务对象的。 他这个人虽无情,但相应的,责任感却强过常人,也希望爱过的人离开自己依然能好好生活,所以还是为镇玄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安排,这才离去。 世事难料,兜兜转转几年,他换了身体容颜,却还是与镇玄搅在一起。 陆维见镇玄仍然对过去的他执念深重,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性情大变,终究于心不忍,想要以王郎的身份再陪镇玄一世。 他的魂体可长存于世,这对他本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 但看眼下情况,他与镇玄、阿寅三人纠葛难了,这身体之前又不知有何业障,留下只会令镇玄痛苦,不若及早抽身而去,对大家都好。 爹爹。阿寅从地上站起来,扶住了陆维,不服气道,我们不走的话,爹爹难道还要留下来,受那不明不白的腌臜气? 陆维却没有回答阿寅。 阿寅此番是见陆维被镇玄欺负,情急之中为了护着陆维,才刺了镇玄一剑。 然而陆维非但不领情,反而让他给镇玄下跪,低声下气的请求镇玄原谅,他虽不曾违逆爹爹的意思,心里到底也是忿忿不平的。 见陆维不回答他的话,他孩子性格,这些年又是被宠坏了的脾气,便也撅着嘴不肯再与陆维说话,只是搀扶着陆维回了西偏院的住处。 待到陆维擦干发肤,换了洁净干爽衣裳出来,见阿寅仍旧坐在厅里,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于是上前用手摸了摸阿寅的头顶,道:你嚷嚷着要离开,却难道不知,公子岂会真放你走? 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挂在嘴上,惹人猜嫌。 大不了鱼死网破,怕他怎地。阿寅撇了撇嘴,听陆维肯主动跟他说话,心中气便全消了,只还硬撑着场面,说着不肯服软的话。 你啊陆维无奈摇头,你这样,让爹爹怎么办才好。 顿了一顿之后,陆维继续道:既如此,爹爹就在这里立个誓。如若你今后再与公子为敌,伤害了公子一丝一毫,便叫爹爹死后堕入地府,与你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镇玄既已错认阿寅,那么在他离开后,阿寅无论想要伤害镇玄的心还是身体,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今天的情形就可以看出,镇玄面对来自阿寅的伤害,是连避让都不肯的。 这让他怎么放心。 你!阿寅听陆维为了镇玄,发这样的誓,先是愤怒的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继而冷笑道,爹爹,人死如灯灭,之后自然就见不着了,这却是在吓唬谁?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掌灯时分,陆维并没有直接面对阿寅的质问,而是走到厅房的案几旁,挑亮了案上的高脚铜制油灯。 灯影幢幢,映照着陆维那张平凡的脸,为他镀上了层亮黄色的光晕。 他这时才转眸望向阿寅,声音和神情同样平静:阿寅,你真这么认为吗? 五岁,我原以为你已经记事。 阿寅听了陆维的话,真是分开八瓣顶阳骨,一桶雪水浇下来,震惊地看着陆维。 他确实记得,五岁前的一些生活片段。 他和爹爹生活在一座有半截神像的房子里,与三头老虎常年作伴,爹爹也根本不是现在这般平凡。 任何猛兽,见到爹爹都会变得俯首贴耳,仿若见到主君的臣仆。 爹爹须臾之间便可行走千里万里,衣袂鞋底永不沾尘埃,生得也是高大俊逸、潇潇肃肃,令人只能仰望的神仙般品貌,比之镇玄还要出色几分。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那只是他儿时的一个幻梦。 因为他的爹爹过于平凡,在真正有权势的人面前过于卑微、如同蝼蚁,所以他才在幻想中生造出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爹爹,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这种事并不少见。 他上私塾的那两年,便有一个同窗,不时吹嘘自己的爹爹有多位高权重,讲得真真的,住什么样的房子、家里有多少下人使唤,吃用的是什么,一应生活细节俱全。 然而谁都知道,同窗的爹,不过是个外郭卖甜酒酿的。因他家甜酒酿做的好,有了些余钱,才能把孩子送到私塾读两年书。 也不是为了考功名,只为认识些字,懂得计数,将来方便做生意罢了。 阿寅觉得很能理解那个同窗,在私塾众生都排挤同窗的时候,倒是愿意与其玩在一起。 因为他与那同窗的区别,不过是没有将臆造的幻想说出来而已。 之后,阿寅又见过几个这样的例子,越发明确了自己幼时记得的生活片段,应该只是幻想。 否则怎么能够解释,他记忆中那似乎凌驾于万物之上,什么皇权富贵都不放在眼里,潇洒来去如风的爹爹,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等你以后修行有成,想爹爹了,就回去看看爹爹。陆维见阿寅震惊的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陆维说的话看似令人摸不着头脑,然而这字字句句,阿寅竟然都听懂了。 去吧。陆维在阿寅耳畔轻声说。 阿寅如同坠入一场梦中般,依言转身,离开了西偏院。 镇玄回到正院之后,伸手抚过肩头伤处,那里的血渍和伤口顿时消失,连肩头处的衣裳都恢复如初,再看不出受过伤。 他的身体之坚固强韧,堪比防御类的法器,天下并没有多少人和物,能真正伤害到他。 他受阿寅这一剑,完全是因为心中愧疚悔恨,有意为之。 镇玄走到书房内,在紫藤椅上缓缓坐下,伸手抚过面前放着文房四宝的条案。 他与陆维相爱的两百年间,陆维常在这里画画,每每画成一幅,便兴致勃勃的与他同赏。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即将被虐~~ 话说过年期间三次元很多事,每天不一定都能九点准时更新哈~~爱大家,都抱抱~ 第128章 阿寅却只会把那些宣纸裁了, 折成纸梭梭, 再用颜料涂成五彩色, 扔的满天满地。 就连陆维留下来的满意之作,他珍藏的几十幅画,也在阿寅幼时的一次淘气中,尽皆被毁损。 再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那张强弓, 是陆维当年随身之物,足有五石之力,配上精钢的箭簇,力道能够穿云裂石。 陆维自从百岁过后, 就再也拉不动它。 于是他便将这张弓挂于书房的墙上, 每隔一段时间便维护除尘一遍, 到了今天还能如当年一般的使用。 阿寅长到十岁往上的时候,倒是曾经对这张弓发生过兴趣。 但当阿寅很快发现,使用这张弓不仅费时费力、准头难以掌握,非常不方便, 而且其威能完全不如以道力凝出的法箭强大, 便再也没有碰过它。 镇玄垂下纤长的眼帘,发出一声轻叹后, 身形转换,又来到了他与阿寅日常的起居室。 阿寅刚来这里的时候只得七岁, 正是狗都嫌的调皮年龄,又对他有抵触反抗的情绪,屋子里除了那个焚香的铜兽还算完整, 其余的东西基本都被糟践了一遍。 蜀锦的帷幔被阿寅拿着剪刀,剪成了一条条的,现在挂在那里的,已经换成了垂珠帘。 拔步床还是当年的那张,床柱和靠背处,却多出了密密麻麻以小刀刻出,不知所谓、幼稚变形的线条和文字。 琉璃窗虽然看着还是完整如初,但镇玄知道,它们曾经被阿寅用弹弓一块块的射破,换过数次,早就不是当初被陆维推开过、瞭望风景的那几扇。 名家的字画、苏绣的屏风、青鸾云霭图案的地毯、精美的玉瓷器都不再是陆维在时的那些。 镇玄站在起居室的正中,看着满屋子这几年添置的、簇新的用具摆设,忽然觉得心里空落的厉害。 是他亲手接回阿寅,自以为能与陆维再续前缘,最终的结果却是将家中陆维留存的一切,几乎摧毁殆尽。 转生之后,记忆性格全部改变,阿寅究竟还是不是两百年间,他刻骨铭心爱着的那个陆维? 还是不是那个宁愿身碎魂散,也要将他救出危境,待他情深义重的陆维? 是不是这六年来,只有他一厢情愿的这么相信着,沉溺于自己编造的幻梦中不可自拔? 瞧瞧,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镇玄惨笑一声,跌坐在拔步床的床沿,沉默如雕像,望着窗外深沉的夜幕降下,天色一点点变黑。 他不知道像这样,在一片寂静中独坐了多久,才听到阿寅归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到达门外之后,就有些迟疑滞涩,踯躅不前,显然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阿寅感到难以面对他。 阿寅,你也大了,不再需要人时时刻刻的看顾。镇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又冷淡,往后你就去南院住,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便传讯与我,不必与我同住于此。 阿寅在门外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了,脚步声比来时轻松许多。 镇玄听着阿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合上了双眼。 在他合上双眼的瞬间,他看到原本黑沉沉的房间内骤然变亮,数十枝粗大的龙凤红烛高高燃起,将四下里映照得亮如白昼。 他仍旧坐在拔步床沿,床头是繁复细腻的雕花,床柱和床沿透着紫檀的光润色泽,并没有阿寅幼时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图形文字。 被青玉勾挽起的帷幔,仍是那幅圆纹蜀锦;墙上挂着曾经的前朝名家字画;屏风图案不再是两面光鸳鸯眼儿波斯猫的精致苏绣,而是以湘绣织出红日东升,酣畅淋漓的朝阳山水图。 那些在这几年被阿寅毁损的物件用具,都恢复了原貌,待在它们应该待的位置。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1) 除此之外,拔步床上的铺盖面,换了大红的龙凤呈祥刺绣图案;琉璃窗上,贴着成对的红双喜镶金边窗花;红色绸缎扎成的花绣球带着丝穗,悬于屋子正中。 镇玄自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以打坐代替睡眠,从不做梦。他清楚的知道,他这是入了魇。 是他因执念心魔,而将自身带入的幻境。 然而这个幻境,又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 当初他与陆维相好几年,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偶然得知凡间有结婚这种仪式,便一定要与陆维办一场。 此情此景,恰是当年。 他看见年轻的陆维身着一袭红衣,做凡间新郎打扮,丰神俊朗,站在亮堂堂的屋子中间,笑吟吟端着两盏酒朝他走过来,递给他一盏,道:来,道长,喝个交杯盅儿。 他从床沿处站起,接过陆维递过来的酒,勾上陆维那结实有力的修长臂膀,与陆维一起仰头饮尽盏中酒液。 酒入喉间的同时,镇玄的眼泪流了下来。 道长,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哭什么呢?陆维放下酒盏,以指腹揩去镇玄眼角的泪水,笑语温存。 我是高兴高兴的。镇玄朝陆维露出个由衷笑容,泪水却不知为何,流淌的越来越多。 陆维与他饮过交杯酒后,拿了把鎏金剪过来,绞去他一绺发,又绞去自己的一绺发,将两绺黑发用红带子结在一处,放在个象牙的小匣子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镇玄身处当年之场景,见到陆维俯下身,与他唇齿交缠,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解他的衣带,将他压倒在柔软被褥间。 镇玄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并非真实,只是他因心魔而入魇。 然而他半点也不想挥散这心魔幻境,只愿在此间长久地沉溺下去。 陆维剥去了镇玄身上穿着的红色新郎服、白色里衣,露出延颈秀项、欺霜赛雪的胸膛、劲瘦腰肢,以及修长有力的一双腿。 陆维舔咬着他的喉结,一双大手扶着他的瘦腰,渐次往下。 他仰着头,献祭般朝陆维打开了整个身体,在这新婚之夜,任由恋人将他完全占有,手足颈项交缠,一次又一次共同攀上顶峰。 他流着泪,因而眼前朦朦胧胧,甚至都看不清陆维的脸;他又舍不得闭上双眼,舍不得错失有陆维存在的一刹那一弹指。 陆维捧着他的脸,望入他泪水漫溢的眼睛里,叹息一声:道长,当年我选择去救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让你好好的活着。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为了此事而痛苦挣扎,变得面目全非吗? 道长,答应我,放过你自己。 说完后,陆维朝他微微一笑,容貌和身形都逐渐变化,成了王郎的模样,目光深深的凝望着镇玄,道:公子,你以后要好好的。 镇玄受惊之中骤然睁眼,红烛、陆维、王郎都消失不见,他依然衣冠整齐的,端坐在原先的卧房内,浑身大汗淋漓。 只因在魇幻中与陆维那一场翻云覆雨,他胯间湿浸浸、冰凉凉的一片。 此时琉璃窗外,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竟是一夜过去,即将天明。 镇玄往身上拍了张涤尘符,收拾狼狈之后,过了一会儿,忽觉心慌意乱。 像他这样的大能,交感天地,每每都会对重要之事隐隐有所预知。 为何在魇梦之中,陆维会变成了王郎的模样?王郎为何又对他说 公子,你以后要好好的。 一念至此,悚然胆寒。 镇玄起身,瞬间便移至王郎所在的西偏院。 此时天色初明,院中的藤生植物们蜿蜒交织,掩映着院中洁净的石几石凳,绿色叶片在清冽晨风中沙沙作响,与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切看上去都平和而安静。 镇玄踩过石子路,直接冲到王郎的卧房前,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这几年他虽与王郎有过数不清的交欢,却因为顾忌到阿寅,也怕亵渎了陆维,从没有带王郎去过正院,次次都在王郎的房中解决。 所以镇玄对王郎的卧房,非常熟悉。 王郎侧躺在他那张黄杨木的架子床上,以薄被裹身,腰背弓起,整张脸埋入薄被间,只露出黑色的头顶,似是在熟睡。 镇玄站在门前,全身都在细细的发着抖,一股寒意自尾椎处升起、直冲脑门,只因他感觉到王郎的生机已经断绝。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架子床前,然后推了一把那单薄削瘦的肩。 王郎显然刚断气没多久,身子还是软的。 被镇玄一推,便露出那张平凡无奇、肤色惨白的脸来。 与此同时,一道鲜血从王郎微翕的唇间流淌而下,洇入蓝花土布的荞麦枕。 王郎是摔碎了一个龙泉窑的骨瓷荷叶盏,然后将碎瓷片尽皆吞入腹中,因而身亡。 明明是痛苦异常的死法,但王郎的面容却十分安详,仿若只是沉入了一场睡梦。 镇玄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双掌按于王郎胸口,运转道力,逼出王郎体内的瓷片,修复其体内肠胃动脉,想要将人重新救回来。 然而他虽号称半步飞仙、人间大能,毕竟不是真正的神仙。已经断气身亡的人,又怎么能够救活? 镇玄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将王郎的遗体完全修复,最后亦只落得个徒劳无功。 他颤抖着从王郎胸口处移开手,目光转到屋内的方桌处,那上面放着一纸信签。 王郎是识得字、会写字的,但大约是出身的原因,并没有上过私塾,全靠自学,也就没有人纠正王郎左手执笔的习惯。 镇玄走到方桌旁,拿起那一纸信签展开,属于王郎的那笔不甚端正的字,便出现于他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唔,用左手写字的话,就不会有人认出我的笔迹从而掉马了~ 第129章 王郎的字迹既不工整, 谴词用句也都是白话。 王郎在信上说 公子, 小人走了这条路, 完全是由于小人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镇玄咬紧牙关,仿若看到了王郎每次面对自己时,弯下膝背, 既卑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王郎从来都在镇玄面前自称小人,哪怕两人有了最亲密的关系,都保持着这份尊卑距离,未曾有过半分张狂和逾矩。 镇玄曾经认为这样很好, 王郎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进退, 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但镇玄现在于字纸间看到王郎的这个自称,只觉得心痛如绞,连抓着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王郎在信上说 小人本是庸庸碌碌,再俗气不过的一介草民。这几年来, 小人到此仙境, 公子令小人有衣有食、不受劳累奔波,又悉心教养阿寅, 小人在心里对公子很是感激。 镇玄的眼眶渐渐泛红。 王郎,你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 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在委屈求全,还是在撒谎, 不肯吐露半点真心话。 这全部,都是为了阿寅吧。 王郎在信上又说 这世间对小人来说本是无边苦海,无人可渡,又不能自渡,早有离去之意。苟活至今,完全是因为阿寅尚且年幼,放心不下。 今日阿寅为小人伤了公子,小人忐忑难安,思及小人若再留在这世间,对阿寅与公子的关系有害无益,不若早些求个解脱。小人虽愚昧,却也知公子对阿寅有几分看重,阿寅现在已经长大,又被公子教养出一身本领,小人可以放心。 在镇玄看来,王郎的这几段话才算是透露了些实情。 也越发证实了,王郎对在翼侯府的过去亦感到痛苦,却一直以来无人倾诉、无从解脱,只是为了阿寅苦苦支撑着活下去。 而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对王郎动了真心而不自知,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王郎,了解这个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般卑微,只是拿来消遣寂寞的小人物。 他用他的暴戾,他的无知,生生逼死了王郎。 镇玄以手扶额,红着眼眶看王郎最后说 得遇公子,小人此生有幸。公子,你以后要好好的。 小人再三叩首拜别。 一滴泪落下,落在那个好字上,浸润出一个圆圆的淡色墨痕。 镇玄放下那张字纸,一步一步,走到黄杨木的架子床旁,垂眸望向仰卧于其上,神情安祥的王郎。 对不起,我错了。望了半晌之后,镇玄朝床上的那具尸体道。 原来这句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早些说出来,而不是转身离去,王郎是否就不会忐忑难安,不会走上绝路? 他们就还有很多的时光,可以互相了解,可以舔舐彼此的伤口,令其不再那么疼痛。 镇玄还想问王郎一句话 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然而他根本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仰卧于床上的尸体也永远不会告诉他答案。 镇玄不知在王郎的床前站了多久,直至听到有人踏入了这间院落,朝着卧房的方向而来,伴随着一个少年轻松愉快的声音:爹爹,道长说往后不管我了,我今天便搬过来住怎么样? 是阿寅。 镇玄的身体霎时僵直,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此时竟已是正午,少年披着满身夏日的灿烂阳光,吱呀一声推开了卧房的木门。 阿寅见镇玄眼眶通红的站在床前,情知事情不妙,当即几步迈过去,伸手探了探王郎的呼吸,惊呼道:爹爹! 说完,便握着王郎的手,跪倒在床前,泪水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虽然之前陆维已经告诉了阿寅实情,但阿寅没想到陆维会离开的这样突然,看着爹爹失去了呼吸的身体,就忍不住心中酸楚疼痛,眼泪不知不觉滚落。 然后阿寅睁着一对红眼睛,迁怒的望向镇玄:道长,这回你满意了? 阿寅本就对镇玄这么多年以来,一个月只许他与爹爹见上一面,隔绝他与爹爹的父子情份而感到不满。 如今虽是知道爹爹死遁,却也是镇玄一手造成,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对待镇玄。 镇玄面对阿寅的愤怒,沉默了良久之后,道:我可以补偿。 补偿,道长,你拿什么补偿?!阿寅霍地一声从地上站起,仰头瞪着镇玄,人都死了啊,你拿什么补偿?! 一切。镇玄看着如同小牛犊子般的少年,眸中一片黯淡死灰,抚了抚自己的左胸,缓缓开口,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把七雁剑吗?用它,往这里刺下去,便可以杀了我。 七雁剑,乃是前朝神匠周七雁所造,故名七雁剑,剑身内蕴含周七雁对天道的感悟,有诛仙灭魔之威能。 镇玄的身体虽堪称千锤百炼的法器,坚韧无比,但若是他不闪不避,任由阿寅将此剑刺入心脏,也万万没有幸存的道理。 镇玄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想活了。 其实在十三年前,陆维身亡的那个中秋夜,他便应该追随陆维而去的吧,否则便不会有现在这番沉浮痛苦了。 能死在身为陆维转世的,阿寅的手里,将这条性命偿予陆维与王郎,也算了结此生这一场爱恨因果。 阿寅却冷笑道:可惜爹爹立过誓,我若伤了你一分一毫,他便在业果轮回之中,永生永世不再与我相见。 说完,阿寅俯身打横抱起王郎的尸身,再不看镇玄,朝着房门外走去。 镇玄望着阿寅的背影,心中因阿寅适才的话语而震惊。 王郎立下这样的誓言,究竟是为了保护阿寅还是为了保护他? 如果是后者,那么在王郎那一直卑微求全的面具下,是不是对他亦动了真心? 镇玄想起幻境中,与王郎留下的字纸上,都有这么一句话 公子,你以后要好好的。 陡然间万箭穿心,泪若雨下。 之后,王郎的尸身被阿寅于雪山顶湖泊畔亲手火化,骨灰装坛。 在装坛之前,镇玄在其间搓了一撮骨灰,放入一个小小的玉葫芦佩饰里,然后悬于腰间。 人都死了,道长你何必做出此等情态,却给谁看?阿寅嗤笑一声,讽刺的看着镇玄。 他希望我活着。镇玄虽是在回答阿寅的话,双眼却未曾看着阿寅,而是望向那一片广大深邃的湖面,我带着他的骨灰,便能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曾经犯下过什么样的错。 以及在余生,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阿寅刺了镇玄这一句之后,便不再说话,将王郎的骨灰仔细收敛,装入白瓷的坛子里,再严密封口。 爹爹生前曾经赞过这片冰雪中的湖泊澄澈剔透,渺渺接天,令灵魂都仿若能够涤去尘埃。 将骨灰葬于此处,想必爹爹亦会觉得不错。 这时镇玄却主动开口道:阿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为你取的道号,那么以后便不要用。你也大了,今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再强留你待在雪山顶。 阿寅闻言后,想了一下,然后道:不,我修行未成,不能下山。 他还记得爹爹说过,等日后他修行有成,便可以回去看望爹爹。 他明白爹爹的意思。 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对抗镇玄,若是贸然去寻爹爹,却被镇玄发觉,爹爹的死遁便算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所以在他能够有能力自保之前,这里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镇玄对阿寅这么说,稍微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也好。 直至将王郎的骨灰安葬于湖泊中心,两人之间都未曾再进行交谈。 陆维以两粒沙的代价屏蔽痛觉之后,打碎了一个荷叶盏,吞下瓷片,使得王郎的这具身体死亡。 陆维对自杀这种事情,老实讲不怎么在行。 但是他考虑了一下已知的自杀方法,蹈水的话,很可能要过许多天,才会被发现,尸体被泡的浮肿变形;上吊的话,舌头伸出老长,而且还会到最后不可控的大小便失禁;割动脉的话,他这儿也没个处理的地方,血会喷的到处都是。 总之在没有安乐死的古代,无论哪种非自然的死法,都不会令人好受。 吞金听起来不错,但他曾经有商场上的一个对手,因为公司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扬言要自杀,喝得醉醺醺之后,当着他的面吞下了一条金项链,被送到医院急救。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2) 然后第二天,这条金项链就被此人拉了出来,屁事没有。 因此,陆维对吞金能致人死亡这种事,向来持怀疑态度。 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吞瓷片。这种死法固然十分痛苦,但他屏蔽了痛觉,便也算不得什么。 陆维的魂魄脱离王郎身体之后,便乘着夏日的晚风,飘飘荡荡离开了昊元峰。 以前的镇玄正直单纯,对感情、对所行之道皆执守一心;而现在的镇玄,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生离死别,堕心成魔,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镇玄。 然而镇玄这些年如何看待王郎,陆维是瞧在眼里的。王郎对镇玄来说,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只是阿寅长大成人之前,排遣寂寞的消遣物。 但是对阿寅来说,王郎又是他的爹爹,在这世上唯一至亲之人。 所以说王郎若是一直存在于雪山顶,最后只会令得镇玄痛苦,使得阿寅与镇玄反目成仇。 这世上能真正伤害到镇玄的,大概只有阿寅。 所以他发了那个誓,要阿寅此生不得伤害镇玄,要阿寅修行有成之后再来找他;所以他用王郎的身份口吻,留下了那封给镇玄的书信,撇清镇玄的责任,并对镇玄报以祝福。 如此,想来镇玄最多因他的离开,感觉上别扭几日,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原状。 或许他还有一些未曾考虑周全的地方,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冷月之下,四野寂寂。 陆维踏过草尖,穿过树稍,须臾将千百里人间抛于身后,遍体轻若无物,清风盈袖,从此天大地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过年事情很多啊,而且**的评论区还时不时抽风,所以导致没有逐条回复大家的留言,但我每一条都会看的~ 所以虽然没有能够回复,还是请大家继续留言,么么哒~ 第130章 陆维用了十三年时间将阿寅引上道途, 又与阿寅约定, 修道有成之后再相见, 想必那孩子接下来于修行一途,不会再如从前般惫懒。 然而看镇玄就知道,飞升成仙是何等艰难之事,漫漫道途之中意外太多, 纵然天资卓绝,也仅仅是有飞升的可能性,并非一定能够飞升。 不过以陆维的能力,能为阿寅做到这步就已经是极限。他自己本身不是修真者, 在修炼方面也没有办法给阿寅什么引导帮助。 所以这个世界的任务, 不仅耗费时间漫长, 而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陆维倒也不急,反正他已经做好准备,长期在这个世界留驻,细赏风光人情。 百年后。 江水悠悠, 一条不大的乌篷船上, 有一艄公正在摇橹,船舱内坐着位五十许的老人, 身穿一件青布袍,相貌清癯, 须发斑白。 陆君,敬你。老人端起一杯酒,朝空无一人的桌案对面举起, 然后仰头饮尽酒液。 陆维在老人的对面慢慢显出形来,望向老人:杨君,不听我言,如今可曾后悔? 老人哈哈一笑,洒然道:我当年若听从陆君之言,怕是如今亦难免后悔。 人此一生,若要算起来的话,后悔之事太多,只能求个无愧于心。 老人名杨策,三十年前还是个青年士子,与陆维偶然相识。 说起来杨策倒是个妙人,当年明明是个凡胎,明明见到陆维无形无影,是个魂魄之体,却一点都不以其为异、感到敬畏惧怕,反而邀其赏花共游,吟诗作画,当作好友一般来往。 陆维见杨策这般有趣,更兼在杨策面前不必遮掩什么,相处得十分轻松,便也与之相交,常来常往。 杨策出仕之后,一心要改变本国目前的现状,增强国力、进行变法,也得到了当时的皇帝大力支持。 陆维那时便对他说:杨君,你此举撬动了贵族门阀的利益,必遭来众多嫉恨。如今的圣上雄才大略,将你做刀,斩除沉疴弊端;等到圣上归天的那一日,新皇登基,必然以你为祭,平息众怒。 杨策那时却道:纵是如此,此事我亦不能不为。 紧接着又打趣道:陆君总是没错的,但说不得,圣上比我寿长呢? 一副嘻嘻哈哈,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模样。 陆维知道,杨策并非是对此事毫不在意。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攸关生死,怎么可能会有人毫不在意? 杨策只是把家国天下,看得比个人的生死荣辱更重。 可以说是铮铮风骨,也可以说是愣头青,认准了便绝不回头,一厢情愿的冒傻气。 所以这些年来,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到如今年过半百,杨策都只是一介孤臣,不结党朋、无家室,只为迎接那最后死无全尸的结局。 半个月前圣上驾崩,新皇登基第一件事,果然就是要将为朝廷当了三十余年快刀、斩除国家沉疴的杨策处死,以平息国内之众怒。 陆维去天牢救杨策的时候,这老头正在牢里独自吃断头饭,有酒有肉,看见陆维来了,还兴致勃勃道:陆君,今日待我行刑之后,人间事了,魂魄便与陆君做个伴儿,四海遨游、逍遥快活去。 陆维哭笑不得,这老头儿想得倒美。 他修行过玉清观想图,又得天雷凝炼,魂体方能不散、永存于世;若是平常凡人,只要身体死亡,魂魄随即便进入六道轮回,前尘往事尽皆忘却,下一世还不知是猫是狗,哪里能和他做伴? 他也懒待和这老头多言,直接催动昊天环佩,将杨策救出天牢。 好在这是信息不发达的古代,出了晖京城便没人认得杨策,两人一路顺利的南下来到江东,才有了今日江上泛舟。 陆君,听说江东花娘甚美。乌篷船上,杨策又敬了陆维一杯,神神秘秘道,待到入夜,咱们就去本地烟花巷看看如何? 陆维因是个魂体,只能看着杨策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揶揄道:杨君昔年不苟言笑,于朝堂之上杀伐决断,绝无妥协,大把人送你金银珠宝、美姬俏婢皆拒之门外。都说你清高孤僻,不爱财色,正是个炒不熟砸不烂的铜豌豆,怎么临到老了反而晚节不保,要去看花娘了? 杨策哈哈一笑,捻须道:财色谁人不爱?只是我当年既知自己下场,要钱财何用,娶妻纳妾更是耽误佳人。 如今幸得陆君搭救,捡来这条性命,自是不敢再辜负世间美景娇娥。 陆维向来喜爱杨策坦荡有趣,杨策亦只在陆维面前暴露出这一本性,陆维不知不觉中唇角微翘,损他道:杨君若是年少翩翩时,少不得与此间美貌花娘来段佳话。如今须发花白,眼昏齿摇,放在平常人家都已是抱孙的岁数,也不知有没有慈悲的花娘,怜老悯弱则个。 杨策听了也不恼,端着酒盅细细打量了对面的陆维一番,摇头道:陆君倒是潇飒清举、俊逸无度,与我相交这三十余年来容颜未改,倘若有花娘见了,怕是不要银钱也肯倒贴。可惜啊遍体冰凉、轻若无物,只好看得不好用,入不得鸳鸯帐,共不得春梦夜长。 两人一番互损取乐之后,乌篷船在江中拐了个弯儿,转为逆风,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陆维见状,伸手招出昊天环佩,一曲风解意自指端流泄而出。 此曲一奏,与天地交感,原本的逆风吹至乌篷船一尺外便消散无踪。又有清风顺势起,伴随着沓沓琴音,送乌篷船沿江而去,船速倍增。 摇橹的艄公在江上几十年,亦未曾遇到过这种事,当下便啧啧称奇,却不疑有它。 江北是著名的膏粱锦绣之地,富贵温柔乡。 此处顶级的青楼便有七座,七座楼又各有一位名满天下的行首,并称江北七绝楼。 傍晚时分,陆维与杨策便来到了七绝楼其中的一座,梨花楼前。 梨花楼,顾名思义,此处前庭后院都栽种了梨树。 眼下恰逢春季,正值梨花盛开之时,只见一座朱楼被淡雪般的花海簇拥,香气馥郁,当真是春风梨花入绮梦。 杨策只穿了一袭普通青布袍,然而其因为久居上位,掌管生杀多年而气度超然,踏入此间之后,非但没有人去拦他,反倒有大茶壶殷勤的过来替他在大厅里寻了个雅座,端茶递水。 陆维则隐去了身形,随于杨策之侧。 梨花楼做为七绝楼之一,往来常有儒生士子、文人骚客,虽然从底子上来说,亦是声色犬马之所,表面上却总要端起个不流于凡俗的高雅架势。 比如这大厅里,就没有迎来送往、陪酒卖笑的姑娘,只得两名女先儿坐在厅堂正中唱弹词。 再就是几名大茶壶穿梭来往,为满座的客人斟茶倒水。 听弹词与喝茶水都是免费的,只有点了姑娘相陪或者渡夜,才会按姑娘的身价收取银两。 这里的姑娘比那些中下等窑子里的姑娘,也要矜贵许多,轻易不出厅抛头露面,只在楼上接待客人,不似欢场女子,倒似闺秀一般。 梨花楼的大茶壶都极有眼色,见杨策是初次来这里,便拿来一个纹饰华美、巴掌大小的紫檀盒,放在杨策所在的桌上。 杨策觉得新鲜,伸手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摆放着手掌长、四指宽、半分厚,做工极为精致的象牙签。 随意从里面抽了一张签出来,只见正面纹绘有一琵琶,并在旁边以簪花小楷题了句诗: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反面则写着伎家的名字:柳茵茵。 又抽了一张,只见绘有一枝花,一壶酒,同样以簪花小楷题了句诗: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反面同样写着名字:章福儿 原来这里的姑娘不出厅堂抛头露面,新客人便是通过这画了画儿、题了诗文的象牙签来挑选。 这两个签文都很明显,柳茵茵擅长琵琶,而章福儿擅长陪酒、笑语解闷儿。 再往下看,居然还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没想到这青楼之中,连熟读兵书的姑娘都有,当真是考虑到了各个层面、爱好的客人。 杨策在那里看着新鲜,陆维却将目光投向了厅堂正中,两名正在唱弹词的女先儿。 她们在弹词中讲述的,并非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而是去年青河突发洪水,眼看着就要冲毁了良田房屋,却有一位仙人翩然而至,拯救了万千百姓的故事。 女先儿们弹奏演唱的情绪充沛、感情饱满,字字句句皆对这位仙人充满了敬仰赞美之情,又仿若亲眼目睹。 陆维听了,就觉得有些奇怪。 像这种神仙传说,历朝历代都有,基本上都为编造,不足为奇;奇的是这时间节点就在去年,地点也是再清楚不过,若是编造,岂非轻易就会被戳穿? 他见过的修真者,皆为避世修行,整日为自己的寿命与进境操碎了心,除非师门遇到大事,基本对外界不闻不问,哪里有什么闲暇去管世间不平? 于是陆维转头朝杨策道:杨君,你觉得这弹词如何? 杨策看象牙签,看得头也不抬,道:略有所闻。 梨花楼大厅的雅座,都是由屏风隔成一间一间的,而且大茶壶们未经召唤,也不会轻易过来。 所以纵然杨策对着隐去了身形的陆维说话,也不会显得过于突兀,被人发觉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杨老头,人老心不老 杨策:谁是老头,论岁数你明明比我老一大截好吧? 第131章 陆君这些年只在晖京一带停留, 又未曾参政, 故而有所不知。杨策一边翻检着手里的象牙诗签, 一边与陆维闲聊,近几十年来,在民间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算算啊青河与嘉江数次水患,各地蝗灾、地震, 每次在朝廷安排的人员物资下去之前,便常常有人施以援手,稳定局面。 刚开始的时候,朝堂上还为此担心了一阵子, 怕是有什么邪教或者前朝余孽, 趁着天灾的机会施恩于民众、拉拢人心, 妄图颠覆社稷,因而严禁晖京城中民众谈论。而后见几十年皆如此,民心并无异动,才渐知不是。 我虽未曾亲眼得见, 却也对这等做出利国利民之事, 又不留姓名者,怀以敬意。 陆维点点头, 道: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杨策这时举起一张诗签, 击节叹道:此女子必为一妙人儿。 陆维凑过去看了看,只见这张诗签上绘有一面鸾镜,题着: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背面写着伎者的名字:顾水云。 陆维笑道:此女口气很大啊。 这诗签上的意思翻成白话就是甭管您是谁,爱好些什么,来我这儿就对了,都能给您兜着,让您满意。 如孤鸾临镜照影遇知音,如顺着青帝之意开放凋落的花朵。 杨策摇了摇桌上的铜铃,立即有附近听到铃响的大茶壶跑过来,垂手弯腰等待客人吩咐。 杨策将那张象牙诗签递给大茶壶,大茶壶看了看,却面露为难之色,道:这是顾行首的签。新客莫说是点她相陪,纵是见上她一面,也要按规矩考较过三关。 杨策昔年,也是晖京城内有名的才子,闻言起身笑道:那便按她的规矩来。 大茶壶打量了一番杨策,见他虽看着有些气度学问,却是个年过半百、须发斑白的老头,于是心中暗忖,顾行首正值青春年少,大约不会对这位客人满意,一会儿拿出最难的那三道题目给他做便是。 陆维见大茶壶领着杨策上楼会佳人去了,无意跟随,便独自一个人在附近逛逛。 此时夜幕将临,厅堂正中唱弹词的两名女先儿已经离场,四周挂起成串的彩色琉璃盏,点起兰膏明烛,明亮堪比白昼。 随后丝竹之音响起,有数名舞姬身着明艳服饰,来到场中跳胡旋,梨花楼的夜场这才揭开序幕。 陆维悬浮在半空之中,兴趣缺缺的观看。 他可不像杨策那老头,一直孤家寡人,半百的岁数都消耗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之中,没经过什么世面,瞧见个新鲜点的诗签,连那女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能屁颠屁颠凑过去。 此处为江北七绝楼之一,自是不错的,然而陆维在这世间辗转数百年,什么没见过? 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距此处千万里之外,郊野的山神破庙之中,有人燃起了藏匿于暗柜中的线香。 那线香只有三根,每根陆维都分出了一丝神魂附于其上,所以燃起之后,他便会有所感应。 而暗柜的所在,只有在庙中生活过的阿寅知道。 百年来,阿寅的境界大约未曾达到预期,所以一直也没有到山神庙中找过他,这还是初次线香被点燃。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3) 当年陆维既然答应了阿寅与之再聚,便没有不见的道理。 他心念既转,身形飘动,不多时便来到了千万里之外的山神庙前。 自陆维与阿寅搬离此处,为了消除此间居住痕迹,从前使用过的地毯、屏风、软榻等家具物什皆被毁去,这里看上去仍旧破败不堪,遍结蛛网,只有半截泥胎神像孤零零的立于台上。 陆维在阿寅十三岁的时候离开,百年未见,阿寅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矫健、姿容俊美的成熟男子,望去比之少年时,越发与陆维神似。 然而此刻阿寅鬓发蓬乱,一袭檀色的袍子开了好几处口,在泥尘中滚成了灰色,两只手举着一支烧尽的线香,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陆维在阿寅面前显出形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阿寅看见陆维,一张脏兮兮的脸喜出望外,又语无伦次道,我们离开这里不,离开中土,去海外、去南疆、去漠北塞外,去哪里都行! 总之,爹爹,我们快走! 阿寅,你这是在躲什么人吧?陆维却伸出手,按住阿寅的肩,你不与我说清楚,咱们哪儿都不去。 爹爹,道长是真的不管我了,这几年我只要不主动找他,他都在忙他的事,未曾与我照面。阿寅咽了口口水,顾左右而言他,咱们不必再担心什么。 不必担心道长,却要离开中土,躲到南疆海外去,嗯?陆维微微眯起双眼,越发觉得阿寅不对劲。 阿寅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山神庙外随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以为躲到这荒山野地,我便找不到你了吗? 随即,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生得白净清秀,头戴逍遥巾,做儒生打扮的男子踏入庙中。 阿寅听到这把声音、见到这人,顿时大惊失色,转头又去寻陆维,只见得四下里一片空荡荡,却哪里还有陆维的影迹? 陆维隐去了身形,看着中等身材的穆鸣,将身形高大的阿寅一步步逼到全是尘土蛛网的墙角,挑眉笑道:大哥,跟我在一起不好吗,为何要逃? 谁、谁是你大哥!阿寅中气不足的驳斥道,我早就跟你说,你认错了人。 若你不是大哥的转生,镇玄又如何会把你带回雪山顶,藏起来这么多年?穆鸣道,如今镇玄不知发什么疯,明明已经堕魔,反倒满世界的奔走救人行善,放着你不管不顾大哥前世与我约过来生,这想必是咱们俩的缘分到了。 说完穆鸣垫起脚尖,与阿寅对了个嘴儿,眼角眉稍泛上几分媚色:再说,大哥与我睡都睡过了,便是要翻脸不认人? 阿寅的脸顿时腾地胀至通红,一时间张嘴结舌,再也说不出话。 陆维眼见这幕,不由扶额。 很明显,穆鸣与镇玄一样,将阿寅错认为他的转生,甚至与阿寅发生了关系。 而且看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阿寅似乎还有些理亏的样子。 若不然,依着阿寅被镇玄养得飞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纵然能力境界弱于对方,又岂有被追的到处跑、见面后脸红耳赤说不出话的道理? 说起来,陆维才是始作俑者。 镇玄与穆鸣认错了人,阿寅偏偏又不知前因后果,无从反驳解释,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但是陆维既然不打算负责,总要有个人为此负责。 所以他默默转过身,忽略穆鸣对阿寅越来越狎昵的举动,离开了山神庙。 阿寅,你已经一百多岁,在凡间都是做祖爷爷的年龄,也是时候有个伴儿了。 穆鸣说的也对,你们睡都睡过了,总要对彼此负责。 这么想着,陆维脚下乘着夜风飘忽疾行,离开晖京一带抵达了江北,进入梨花楼内。 此时正好天亮,就瞧见杨策这老头,揽着一个女子,容光焕发的下楼。 这女子从头到脚的穿戴,皆价值不菲,额头高广,顾盼姿态优雅,然而相貌却属平常,连大堂里跳胡旋的舞姬亦不如。 只有一对眼睛灵动非常,充满了慧黠之意。 梨花楼的鸨母跟在杨策和女子身后,一声声的唤道:顾行首,顾行首且慢些!妈妈并非不肯放你从良,但此人非官非商,而且来历不明,莫要一时冲动! 原来这相貌平常的女子,正是这梨花楼内的行首,顾水云。 顾水云停下脚步,看了看身旁的杨策,眼中尽是盈盈笑意,道: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似杨郎这般人物,便是真的为盗为匪,我也跟了他去,永不言悔。 又转眸望向鸨母:妈妈是忘了吧,我三年前便已自赎身价,去留自由,又怎来肯不肯放我从良这一说呢? 言罢,顾水云便与杨策迳直出了梨花楼。 陆维刚想显形,去揶揄这老头一番,却毫无预兆的,看见一道粗大的风柱在远处升起,呈现出漏斗的形状,接天连地。 天空之上乌云呈旋涡状翻滚着,电闪雷鸣。 街上有许多人开始大喊 风龙过境,风龙过境了! 紧接着,许多人纷纷从房屋里奔跑而出,朝着那道风柱开始遥遥叩拜。 陆维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明白那是什么。 江北地势平坦,又有许多湖泊水洼,气候湿热,很容易产生中小型的龙卷风。 而在这个时代,龙卷风过境的破坏几乎是无解的,好在破坏范围算不得大,所以大家只能对着风龙跪拜乞求,希望它能绕过自家的房屋田地。 不知为何,陆维今天所见的这一道龙卷风,规模格外大,且来势汹汹。 陆维见状,刚想伸手招出昊天环佩,却见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道黑影,已经先于他,朝着那道龙卷风冲了过去。 陆维定睛细看,发觉正是镇玄。 百年未见,镇玄依然穿着那袭金乌纹黑袍,长发披散于腰间,眼眸若水墨勾勒而出,容色若玉山皑皑。 而眉间光洁一片,那道堕魔的鲜红印记,已然消失无踪。 陆维隐了身形,疾驰到了飓风前,看着镇玄如一头展翅的大黑鸟,直直冲进那道接天连地的巨大龙卷风内。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命苦哇,陆总即将掉马,话说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第132章 陆维是魂魄之体, 身子轻若无物, 世间任何有实体的东西, 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包括眼前这道来势汹汹的飓风。 他思忖了片刻之后,便也紧跟着镇玄,进入了那道龙卷风内。 那道龙卷风本来是一直在前进, 将途中所经之房屋尽皆绞为碎片、所遇人畜家禽卷于半空。 然而当镇玄冲进风眼之后,道力陡然外放,与风势相抗,这道龙卷风便只在原地旋转, 再不得前进半寸。 风力最大最强、最能产生破坏力的地方, 是龙卷风的外壁, 所过之处无不披靡;越往内部风势反而越缓,到得风眼之后,竟是一片平静,就连镇玄披散于腰间的发丝, 也不曾被拂动半分。 在这平静的、偌大的风眼之中, 按照九宫八卦位,有九头赤猿如人类修士一般, 在半空中悬浮着盘膝而坐,它们面目狰狞可怖, 獠牙长长的呲出唇外,遍体黑紫色邪气缭绕升腾,一看就并非善类。 陆维在雪山顶上与镇玄相伴的那两百年, 因为平日里生活比较单调,了不少书籍消乏解闷,其中就有专门讲述这个世界精怪恶兽、异人异物的《不与经》。 这里的赤猿在《不与经》中有过描述,其名为恶风猿,算是修魔的妖物,专门制造和驾驭厉风,毁物杀生、造下恶业,以增强自己的道行和法力。 似这般九头风猿结伴,制造出一个巨型的风龙卷,当真世所罕见。 难怪往往夏季才出现在江北一带的中小型龙卷风,会蹊跷的现于春天,规模还如此巨大。 陆维隐去身形,无声无息立于阵眼之中,镇玄和那九头风猿都没有发现他,彼此间开始了一场激烈厮杀。 镇玄是半步飞仙的修为,那九头风猿也不弱,其中修为最低的亦是元婴期,最高的达到了合体期,而且数量占优,一时间你来我往,斗了个不分上下。 陆维站在旁边观战,不时有风猿从他虚化的身体里穿过,他也不觉得如何,目光一直没有从镇玄身上离开。 百年未见,镇玄看似未曾改变,却又变了许多。 他的气质不复凛冽冰冷、高高在上,像是被时光经历打磨至温润内敛、返朴归真的一块璞玉;他对那九头祸害人间的风猿起手无情、招招夺命,却又不曾对自身做出过任何防护抵御。 就仿佛是一把过刚的利剑,完全不顾自己是否有被摧折的危险,也要斩尽这世间邪祟,一往无前。 原来堕魔的印记,是可以因善行而消失的吗陆维在心中猜度。 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镇玄将来依然有羽化飞升的可能? 陆维还没考虑出来些什么,就见镇玄斩杀了一头风猿的同时,后背被三头风猿偷袭。 那三头风猿的指爪大约是经过异术锤炼的,堪比神兵利器。镇玄的黑袍及里衣被扯去大半幅,欺霜赛雪的背部肌肤也尽皆被划烂,伤口极深极长,虽未曾见流出多少血,却可见白森森的脊骨,在鲜红翻开的伤口中若隐若现。 镇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很是痛苦,但他玉山皑皑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痛苦之色,转身反手,便再度不要命一般,攻向那三只偷袭他的风猿。 这时陆维发现,镇玄居然是带着旧伤前来,与这九头风猿相斗的。 镇玄的前胸并未受过风猿的攻击,却在被扯烂的袍襟间,可见数枚青紫色的掌印叠于胸膛上。要知道镇玄的身体堪比防御类法器,在他的身体留下这样的痕迹而不得痊愈,必然是极其严重的伤害。 依照镇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会受这样的伤,想必不是为了救人,就是为了除害。 陆维倒吸了口冷气,无论如何,今天他不能让镇玄死在这里。 一来镇玄眉间的堕魔印记已经消失,有极大可能再度成为他的任务对象;二来镇玄到底与他相好多年,就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也不能放着这样相当于正在找死的镇玄不管。 陆维伸手招出昊天环佩,一曲战诸天自指端流泻而出。 琴曲响起之时,就见十几位骑着飞马、身披金甲的神将,陡然出现在风眼内,手持利兵,一声呼喝之下,朝着风猿们冲杀而去。 当琴曲响起第一个音之时,镇玄便愣在了原地,然后迅速回头,朝着琴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里空无一人,晶莹剔透如草间露的昊天环佩遍体泛着清光,悬浮于半空之中,七弦颤动,奏出铿锵之音。 陆维镇玄先是喃喃的自语,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继而大声喊道,陆维!是不是你?! 昊天环佩之主,除了陆维之外,别无他人。 当年陆维为了救他,命丧九天仙霆灭魂大阵,镇玄本以为昊天环佩亦随其主被雷霆摧毁,谁料还能在今日、此时此地得见? 但他当年食了陆维血肉,与之神魂相系,又为何感应不到陆维? 不、不对那么,阿寅又是谁? 一时间,镇玄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头脑中一片混乱。 陆维见状,知道此情此景瞒他不过,索性现出形来,朝镇玄扬声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容后再说,道长,除恶务尽,你还在等什么? 镇玄见到陆维现形,听得陆维唤这一声道长,顿时热泪盈眶。 他想要投入陆维宽厚坚实的怀抱,向恋人倾诉自己这许多年来的苦痛酸楚;又想要抓住陆维的衣襟,质问恋人为何要抛下自己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然而他最后还是转过身,握紧手中长剑,在金甲神将们的襄助下,剑锋直指那些赤色风猿。 之前,镇玄的剑意完全是破釜沉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而现在,他的剑意转为灵活多变,不再运用那些两败俱伤的招式,令人看了,就觉得充满着一股勃勃生机、赏心悦目。 修者的剑意从心而发,镇玄因为百年前王郎的事情,从此郁郁寡欢,常常深躬自省。 王郎平凡、出身卑弱,他对王郎内心充满了愧悔负疚,便体恤扶助卑弱的平凡百姓,四处行善,以救助天下万民于水火为己任。 镇玄在这些年来一直心存死志,但他当年是被陆维以命换命的救出,王郎临终前的愿望,亦是要让他好好的活着,他生怕辜负了两人,不敢轻易抛却这条性命。 所以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救人于水火之中,斩妖除魔之中,舍生忘死、寻找解脱的可能。 但现在镇玄与陆维再度重逢,自然死志全消,萌发出新生的希望。 陆维与镇玄,一人操琴控场,一人持剑杀敌,很快将风眼中的赤色风猿们斩杀殆尽。 当最后一头风猿哀鸣着倒下,龙卷风便停止了旋转,无数房屋树木的碎片,挟裹着人畜家禽的尸体,从接近云端的高空中往四下里纷纷坠落,恰似一场噩梦之雨。 在这场噩梦之雨的中心,镇玄转过身,眼中有复杂的情感在冲撞和激荡,与陆维两两相望。 陆维收起昊天环佩,朝镇玄点点头:道长别来无恙。 镇玄走到陆维面前,张了张嘴,胸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陆维说,有千万个疑惑想问陆维,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只见头顶之上忽然涌来大片大片的乌黑云朵,其势汹汹。 陆维看见了,朝镇玄道:看来此地情势不妙,再来个什么怕是兜不住。道长,我们先走再说。 镇玄刚刚带着伤杀了九头风猿,心中又有了挂念,不再无惧生死,于是亦道:我们走。 镇玄是半步飞仙的修为,陆维又是个魂魄之体,他们二人既动此念,须臾之间便将千百里抛于身后,想要避开那些乌云。 然而哪怕他们行走了上万里的道路,团团乌云仍是在他们头顶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厚重,笼罩的区域足有百里,其间隐隐浮现五色雷霆。 这个时候,两人来到了一座无人的荒山之上,镇玄停下了脚步,朝陆维苦笑道:看来,避不开了。 同时镇玄也明白了,那些乌云究竟是什么:那是我的劫云。 道长,你的境界已是大乘期。陆维想了想后,迟疑道,那岂非是飞升的劫云。 是啊。镇玄垂下纤长羽睫,苦笑了一声,飞升谈何容易,我若挺不过这一劫,便是身陨道消,魂飞魄散。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4) 说完,他抬眼望向陆维,咬牙切齿道:那样倒也不错,可以让你这狠心短命的体会一番,我这百余年来是何等心情。 镇玄经过这一番奔逃,已经发觉陆维是魂魄之体,情知陆维确实已经在百年前丧命,却仍对他久久不来寻找自己,令自己痛苦至今而耿耿于怀。 道长,此次天劫无论何等艰难,我也希望你能够挺过去。陆维却不闪不避,直直迎向镇玄投过来的目光,否则我就用最快的时间忘了道长,另结新欢。 我绝对不会为道长痛苦,也不会伤心难过,更不会流下半滴眼泪。 镇玄闻言大怒,却见陆维已经转身,在须臾间离开了这百里乌云的笼罩范围。 他却也没有走远,只在外围矗立,默默守候。 陆维,你还真是个混账啊。镇玄身处劫云中心,遥望着在远方矗立的那道高大人影,含泪带笑的低声骂道。 紧接着,一道在乌云中酝酿了许久的耀眼闪电,挟风雷势,朝着镇玄当头劈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道长你要是度劫死了,我找个新欢睡你老攻,打你小孩,花你的遗产 镇玄:(气得浑身发抖) 等等,你俩好像还没有小孩。 第133章 竟然是九九天劫。 陆维站在雷云笼罩的范围之外, 遥望第三十七道天雷, 朝镇玄的头顶劈下。 天劫分为两种, 一种是六六天劫,一种是九九天劫。 如今天雷降下的次数,已经过了六六三十六,其势非但不见衰竭, 雷云反而堆积得越来越浓重,那么便是九九天劫无疑。 仔细想来,也算不得太过意外。 镇玄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在行善事、活人无数, 但之前杀戮太重, 身上累积的业障亦是无数, 于是便引来了这对修真者而言,最严厉、最难渡的天劫。 而且飞升之天劫,不能以法器抵挡,亦不能有旁人出手相助, 否则起不到淬炼精神身体的作用, 无法顺利飞升。 甚至搞不好,还会引来不可预知的、更加危险的状况。 当第五十七道天雷降下之后, 陆维听到镇玄在劫云所笼罩的中心,喊他的名字。 虽然相距甚远, 陆维这里只得听个余音,却也能听出声调凄惨尖锐,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就好。 陆维的精神力扩散, 将镇玄目前的情况,看得十分清楚。 镇玄的衣物毛发此刻已经化为飞灰,原本白若新雪、滑若凝脂的一身肌肤,被烧灼成漆黑的焦炭状,整个人如同大虾米般蜷缩于地,痛苦的抽搐着。 看上去并不怎么像个人,倒像是某种丑陋的怪物。 然而镇玄求生的意志十分强烈,目光从未离开过劫云外的陆维,眼中有执拗的光焰在燃烧。 直至第七十三道天雷,朝着奄奄一息、已经没有人形,像是一截烧焦木头般的镇玄劈下去,陆维仍旧不为所动地矗立在场外。 这是属于镇玄的天劫,他无能为力。 而且他之前对镇玄所说,都是真的。只要镇玄此番历劫失败,他绝对会忘记镇玄,开始寻找他的下一个任务目标。 相爱时竭尽全力,放手时毫不留恋,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镇玄,不甘心吗? 不甘心的话,就从这九九天劫之中,活下来给我看。 最后一道天雷降下,其势烈烈、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竟然直接将整座规模不小的荒山夷为平地,将镇玄的身体击作齑粉。 见此情景,陆维瞳孔微缩 渡劫失败了吗? 就在陆维这么想的时候,却见镇玄的身体于虚空中再度重新缓缓凝聚。 从骨骼开始,再到内脏、肌肉血管、皮肤,以及毛发。 天雷烧毁了镇玄堪比法器的身体,同时亦留下大量的、属于天道的纯净灵能。 如果镇玄承受了这比凌迟之刑还要痛苦千百倍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求生意志稍微不足,那些灵能就会随着他的魂魄一起在天地间散尽,从而渡劫失败。 而镇玄再次见到陆维,又受其言语刺激,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此魂飞魄散,于是这些大量纯净的、蕴含了天道韵律的灵能,就成了构筑他新身体的材料。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仙界,一念地狱。 这就是九九天劫,将旧皮囊随着此生恶业焚毁殆尽、偿还一世业债;以天道之灵能重塑身躯,凤凰涅磐重获新生、羽化为仙。 天空中翻滚的乌黑劫云散尽,浮现出一朵朵五色祥云,有不知名的花香弥漫于空气之中,沁人心脾。一道明亮粗大的光柱,自天穹之顶泻下,照耀在镇玄新生的、莹润如无瑕之玉的身体上。 与此同时,陆维脑海里传来031的提示音:恭喜宿主,此世界任务已完成。 机械的声音紧接着顿了一顿,又道:由于宿主身体已死亡,以精神体的状态存在,所以在这个世界只能继续停留4时。 单方面的宣布之后,031就如往昔一般,不再出声。 陆维唇角微翘,须臾之间,便移动到镇玄身面前,躬身为礼:道长,恭喜。 镇玄抬起黑眸望向陆维。 此时他已是仙灵之体,与这个世界的天道沟通无虞,无论何事何物,望一眼既知过去未来。 他看不清陆维的未来,却能看清陆维在这个世界的过去。 王郎。镇玄的声音清若冰磐相击,又暗含着愤怒压抑,原来是你,骗得我好苦! 陆维捻了捻不存在的手指,有些尴尬地道:没曾想,还是被道长发现了。 镇玄怒极反笑,朝着陆维步步紧逼:得遇公子,此生有幸,嗯? 公子,你以后要好好的,嗯? 你我之间的这笔账,要如何算来? 你自尽隐遁而去,让我痛彻肝肠、让我心碎欲死的这笔账,要如何算来? 当初镇玄以为自己对王郎动念、对陆维变心,却从来没有想到过,陆维与王郎根本就是同一人。 陆维看着镇玄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微笑道:哎呀,自然是公子要小人如何,小人便如何。 反正一则,他自忖是个魂魄之体,想来镇玄不能真正拿他怎么样;二则,他在这个世界只剩下4时的停留时间,镇玄也飞升在即,他自是甘愿什么事都随了镇玄。 镇玄仰起头,感觉到在苍穹深处的仙界之上,天道在对他进行不停的召唤,要他沿着这条降下的光柱前往仙界,认领仙籍。 这召唤对升仙者无可抵御,就如同鱼必须生活在水中,人必须要有氧气进行呼吸,才能生存一样。 仙人必须有了仙籍,才能得长生不老,才能被天地所认可。 镇玄看了看眼前这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狠狠道:待我领了仙籍回来,为你重塑身躯,然后咱们再同去仙界,好好算这笔账。 镇玄虽一眼看尽陆维的过去,却始终无法想通,陆维为何要这样做。 陆维当初将魂魄深处那团血气取出,按入阿寅天灵,还可以说是不知其真正的功用,只是为了救人;而在自己误会之后,陆维分明已经想通这些关节,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继续误会下去? 甚至陆维自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中脱身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再去寻找自己。 这些事情不能深思,若是深思,怕是要把人活活气死。 自此之后,亦无需多想。 反正将来有与天地一样悠长的时间,慢慢与陆维算这笔账。 镇玄临别之际,觉得还是不能对陆维完全放心,伸指勾出一缕仙灵气,打入陆维的魂体内。 这缕仙灵气不同于之前的那团血气,是由晋升为仙人的镇玄亲手打入,又沾染了镇玄的魂魄之力,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和事物,能将其从陆维的魂魄中剥离。 纵然陆维再度夺舍重生,改变了样貌,镇玄亦能时时感应到他的状况,从千人万人中,一眼将他认出。 好生等着我。镇玄这样吩咐陆维之后,才转身离去。 陆维看着镇玄踏入那道光柱之中,须臾之间飞入天际、消失不见,不由轻声叹息:好的道长,我等你。 他虽不清楚这个世界的仙界是什么情况,但山中一日,世上千年,观棋烂柯这样的传说,他在这个世界听了不少。 只有48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镇玄回来。 荒野之中,这附近的泥土都被天雷劈至焦黑,被高温烧灼成琉璃状,寸草不生,山峦化为平地。 陆维矗立在此间,仰头望向高远的青色苍穹,旷野的风不时挟着细碎尘沙,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 无论还能不能等到镇玄回来,他都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一直等到,再也不能留驻在这个世界上为止。 镇玄进入天界之后,只见此处琼楼玉宇,浩渺无边,日月星汉于脚下运转,不时有仙人、飞天凌空而过,紫气蔚霞缭绕,果然好一番仙家气象。 他按照天道的指引,踏过一道虹霓搭成的桥,桥旁不时有白鹤彩凤飞过,口吐人言 恭迎新仙人。 与新仙人道喜。 镇玄目睹此情此景,想起自己的师尊洪宸老祖,寿尽坐化而不得飞升,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这里是世间多少修士的终极梦想之地,又有多少天资纵横的修士只差半步之遥,终究堕入六道轮回、不得长生。 镇玄走过虹桥,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泛上一缕隐隐的不安。 说起来,洪宸老祖曾经推算过,陆维是他的情劫如今他已得道飞升,那么作为情劫的陆维 镇玄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来到虹桥尽头,一块矗立的大青石前。 这块青石高达百尺,遍体金纹,有七色霞光不时于其上流转。 这便是仙人依其资质修为、宿世缘法,认领仙籍之处卜仙石。 镇玄仰望着这块大青石,深深吸了口气,按照天道的指引,将手掌慢慢贴在冰冷光滑的青石之上。 镇玄手掌贴于其上的瞬间,青石光芒大作,紧接着一块金牌悬浮于镇玄的面前,上面只有两个字中天,这便是镇玄的仙籍。 镇玄伸手拿起那块金牌,就听那青石忽作人言 恭迎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归位。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正是统御日月万星之主,仅次于三清五老之下,是六御天帝之一,于仙界地位尊崇。 紧接着,就见许多仙女仙童、神将仙君出现在周围,四下里传来贺喜的声音 恭贺大帝历劫归来。 恭喜大帝。 这些仙人的神情声音里,都带着无尽欢喜、由衷赞叹。 然而镇玄的心却在慢慢下沉,一点一点的变冷。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陆维的魂魄散了。 是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于世间不留半点痕迹,纵是仙人,也无法再将其复生。 那缕镇玄亲手打入陆维魂体内的仙灵气,自下界晃晃悠悠的飞上来,如同一片轻盈羽毛,绕着镇玄的身体周围打转。 镇玄惨笑一声,痛入骨髓,冷入骨髓,亦恨入骨髓。 他手下用力,掌中那块写有中天二字的仙籍便被捏碎,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四散而去。 周围的仙人们适才还在热闹的说着话,此刻见此情景,尽皆鸦雀无声。 仙人必须有了仙籍,才能得长生不老,才能被天地所认可。 反之仙籍被毁,便是天道不容其存在,便是永远消散。 镇玄在捏碎仙籍的瞬间,就感觉到构造身体的仙灵之力,被快速的、无可挽回的抽走。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崩。 日月倒悬,天地无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结束了,即将开启新世界,哈哈~~ 第134章 陆维再度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畔, 身上穿着运动夹克、运动裤以及休闲鞋。 在几个世界辗转了七百多年时间, 再度看见这身装束,陆维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开车载着前妻和儿子去游乐园玩,被系统强行拖拽进平行世界的那天, 所穿的衣服。 陆维不由欣喜若狂,坐起身,望向身侧那条澄澈的溪水。溪水如镜,倒映出他那张在原世界的脸, 以及一对剔透多情的浅褐双眸。 他回到原世界了吗? 但是这里又是哪儿? 陆维举目四顾, 只见周围一片郁郁苍苍, 正是身处于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 就在这时,031的机械音在陆维脑海里响了起来:鉴于宿主在之前的四个世界表现优异,搜集到足够多的能量,并获得神器昊天环佩与灵魂绑定, 提前进入返程之战, 将于这座岛屿之上,与25名宿主争夺5张返程票。 031的话音刚落, 就只见一个遍体泛着柔光,直径约为15厘米, 装满了白沙的沙漏,在陆维面前缓慢地旋转。 里面的能量沙数以万计。 陆维看到这幕之后,面露喜色道:是否争夺返程票成功之后, 我就能回家了? 031回答的很快:不能。但如果宿主在返程之战中,未曾争夺到返程票的话,将不具备回到原世界的资格。 紧接着,在陆维面前旋转的沙漏,毫无预兆的,砰地一声炸开。 数以万计闪闪发光的能量沙,仿若有灵之物般,在陆维的身体周围绕了几圈,继而消失不见。 特别提示,之前比宿主拥有更高系统权限的,能量提供者秦格,因为四个世界的任务全部失败,已被剥离所有系统权限,成为这个岛屿上,25人之外的流浪掠夺者。 新手期引导者031已完成使命,即将永远关闭,能量兑换面板权限向宿主全面开启。今后的道路,请宿主自行探索。 陆维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031的机械音便消失不见,紧接着,他眼前唰地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面板。 里面兑换的东西林林总总,比起之前031为他提供的兑换服务,要丰富的多得多。 比如修真一栏,就有各种法器、灵器、神器,符纸灵丹,修行秘籍,以及各种仙根的兑换。如果在上一个世界,陆维能够享受这样的兑换服务,那么就完全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动。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5) 当然,按照上一个世界,他只有三百多粒能量沙的储备,也兑换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了。 这个兑换面板与陆维的心意相通,他升起如何返回原世界这个念头,面板就自动翻页,来到通往原世界之路的兑换界面。 兑换界面是灰色的,代表着现在暂时没有条件兑换,需要返程票一张以及三百万粒能量沙,才能将其点亮兑换。 25名不知确切情况的对手,以及5张返程票那么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其中挑选四名同伴,凑成一个有共同利益和目标的5人小队,才能具备更多的竞争力。 显示这个岛屿的地图,以及其余24人的分布情况。 陆维动念之后,面板果然向他显示了这个岛屿的基本地形图,以及分布于其上的,24个或静止、或移动的光点。 岛屿面积十分大,足足有两万多平方公里,四面八方无依无靠,尽是悬崖峭壁,以及望不到边际的深海。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详细的资讯。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就是一切。陆维必须尽快挑选出同伴,才能比别人都早的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陆维心疼地花费了五百粒能量沙,兑换出一对号称日行万里的神行马甲绑在双腿上,将面板收起来,朝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光点方向疾驰而去。 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岛屿,25人随机散布于其上,陆维的运气比较好,最近的那个光点,距离他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而且状态接近于静止不动。 神行马甲虽然贵,但确实好使,不到半个小时,陆维就走出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来到了光点所在位置。 那是片长满了青草的洼地,一名矮个子、戴着近视眼镜的青年,正被群中型犬大小的野兔团团包围。 青年的身体四周缭绕着一层能量沙,其数量比陆维所拥有的多了两、三倍,像是层坚不可摧的屏障,因而这些长着锋利獠牙的野兔,无法真正伤害到青年;但同样的,这望去黑压压一片的野兔数量众多,青年左冲右突,也始终无法突出重重包围。 这就是为何在陆维的显示屏上,代表青年的光点状态,接近于静止不动的原因。 陆维眼见得此情此景,心中暗忖,原来这个岛屿上的危险,不只是互为对手的25人,还有变异动物,或者其他一些什么。 再就是,青年被围困成这样,为何不肯动用能量沙兑换武器? 喂!同志,朋友,伙伴!!青年看见陆维出现在附近,露出希冀的表情,一边朝陆维大叫,一边挥手,快来救救我! 救与不救,陆维想了一会儿,伸手招出昊天环佩。 之前031曾经说过,他是因为在之前的四个世界里表现优异,所以才提前进入返程之战。而看这青年虽然战力不强,但所拥有的能量沙比他多了两、三倍,必定经历过更多的世界、知道更多事情。 与其贸贸然的去找强者结盟,不若先将这个弱者控制起来,将一切询问清楚,再进行下一步决策。 随着一曲《呼鹰嗾犬》奏响,天空中成群结队地飞来大群苍鹰,仿若一朵黑云,遮住了青年与陆维头顶上那片青空;与此同时,地面上亦有大群半人高的猎犬奔驰而来,朝包围着青年的兔群,露出利齿獠牙。 矮个青年扶了扶眼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半晌之后才从嘴里说出一声:哇哦。 苍鹰和猎犬都是兔子的天敌,纵然是变异的兔群,也不会例外。 只见苍鹰们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猎犬们自地面凶猛围捕,兔子们逃窜无门,不过十来分钟就全部被剿灭,只留下满地兔尸,以及破碎的皮毛鲜血。 陆维琴音停止,苍鹰和猎犬们不过存在了十几秒,便化作无数光点纷纷消散。 出人意料的是,消失的不止是苍鹰和猎犬们,就连那群变异兔群的尸体,也化作一团团薄雾,在这片大地上散尽。 朋友,实在是太感激了!矮个青年热泪盈眶的从远处跑过来,紧紧握住陆维的双手。 若是美人的手,陆维还有兴趣握上一握。然而对这鼻头红彤彤,脸上架着大眼镜,鼻梁和脸颊上还有几点小雀斑的矮个子青年,陆维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 于是陆维很快抽出手,朝矮个青年微笑道:陆维,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江元亮。陆维的气质形象实在是太好,又刚刚救他于水火,矮个青年有些自惭形愧,在陆维面前拘谨的搓着手。 陆维正想问江元亮一些事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少年清越的声音 陆维? 陆维听到这个声音,诧异于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人认得自己,当即转过头望向身后。 只见不远处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材修长,五官标致,生着双鹿一般的眼睛,浅栗色柔软的头发覆于额前,直直盯着陆维看。 陆维十分确定,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并不认识这名少年,于是投以疑惑的目光。 少年的眼眶却霎时红了,伸手抓住陆维的手腕,嘶声道:又换了副样貌骗人,嗯? 有本事,你就不要使用昊天环佩啊! 陆维听了少年的话,沉默片刻之后笑笑:镇玄,你怎么来了? 在上一个世界,他是看着镇玄飞升之后才离开的,原以为镇玄在仙界与天地同寿,却怎么又追着他来到了这里? 不或者说,是秦格。 是四个世界的任务全部失败,失去了原世界以及之前几个世界的记忆,被剥离所有系统权限,只记得镇玄这一世的秦格。 是这个岛屿上,没有光点标记,25人之外的流浪掠夺者。 紧接着,陆维又开口解释:并不是换了样貌,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反而是你,镇玄,你还记得你原来的模样吗? 镇玄看着陆维轻描淡写的笑容,心中忽然慌乱起来:什、什么意思? 他当然记得他原来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他因陆维的魂魄彻底消散,心若死灰捏碎仙籍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山洞中,变成了现在的少年样貌。 而且穿着这样奇怪的衣服,头发短得像是还俗没多久的僧人,甚至没有了任何道力。 紧接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告诉他,这个岛屿上除他之外,一共有25名具有超自然能力,在不同的世界,带着记忆不停转生的宿主。 他本身虽不具备任何能力,却能够在这些宿主死亡时间的三分钟内,掠夺其生命和能量为己用。 这25名宿主将在这座岛上进行生死搏杀,争夺5张返程票。 如果争夺结束时,他于这25名宿主身上都没有掠夺到任何东西,那么他就会彻底消散死亡,从此天上地下不复存在。 他在山洞中待了一段时间,觉得肚子饥饿,洞里又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吃的,于是便走出来寻找食物。 谁知毫无目标的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昊天环佩的琴音,从不远处一个洼地的方向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土著对陆总来说已经没有对手了,对手升级为宿主~~ 第135章 镇玄本来心灰意冷, 并不想听从那个声音, 去掠夺岛上25名宿主的生命能量。 然而, 当他跑到洼地前,看到无数苍鹰从天空中俯冲而下,无数猎犬从四面八方围逐而来,将那群变异兔剿灭殆尽, 继而化作光点消失的时候,不由震惊万分。 操琴者是一名体态修长优雅的青年,穿着贴身的、分上下两截的奇异服装,五官如琢如磨, 气质深沉如渊, 却偏偏有着一对浅褐色的多情眼眸。 虽然外表和之前完全不同, 但镇玄可以确定,这青年就是陆维。 冰冷空荡的胸腔里,顿时燃起炙热火焰;原本完全丧失了的求生意志,再度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于是唤了陆维的名字, 扑过去抓住那人手腕不放。 陆维盯着镇玄看了一会儿,确定其丝毫没有其余世界的记忆, 于是慢慢笑了:没什么,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 镇玄听陆维用那把磁性的声音赞他好看, 脸上先是红了红,继而含羞带怒道:你这个大骗子,休在那里花言巧语糊弄人, 我三番四次被你骗,再不会上当。 话虽是这么说,镇玄却将这个大骗子的手腕,抓得更了一紧些,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紧接着,从镇玄的肚子里,传来了咕的一声长音。 镇玄在上一个世界,是餐风饮露的修真者,无需进食;然而在这个世界里换了凡人身体,就开始懂得饥饿是个如何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离开山洞,试图到外面去寻找一些食物裹腹。 陆维听到这声长音,看了看镇玄尴尬的表情,笑着拍拍镇玄的手:找我算账也不急于一时,先吃点东西吧。 陆维拥有的兑换系统里面,是有食物这一项的,而且相当便宜。 二十分之一粒能量沙,就可以兑换数量相当于满汉全席的丰富菜肴。 于是陆维挥了挥手,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长桌,长桌上摆放着冷盘热盘、锅子烧烤,共计108道菜肴,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扑鼻的香味儿。 镇玄看着这桌子菜,闻到香味儿,越发觉得饿了,肚子里又响起了咕的一声长音,脸顿时胀得通红。 陆维正待拉镇玄入座,却见江元亮率先朝那桌菜扑了上去,拿起牙筷夹了个梅花汤包就往嘴里塞,被烫得呼哧呼哧仍然吃的很欢,一副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模样。 陆维正好有事要问江元亮,于是坐在江元亮的身旁,顺手帮另一边的镇玄盛了碗汤饭,像聊家常一般,开口询问:小江啊,你到目前为止,经历了多少个世界? 江元亮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用手比划着:五十六个。 陆维无语,他很难想像一个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的人,居然会这么的弱小,而且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城府心机,于是又道:你都完成了哪些任务? 我的系统任务主题是孝子,也就是说,在每个世界里,都要当一个孝顺的儿子,而且名声被传播的越广越好。江元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是我比较笨吧,至今为止都没有像陆大哥一样,得到过灵魂绑定的兵器防具,积累的能量沙也非常有限。 看你饿成这样,舍不得用能量沙兑换食物啊?陆维试探着问。 是啊,没有办法。江元亮坦率的回答,在这个岛上,能量沙是我唯一防御和攻击的手段。要知道,这里有25名共同争夺返程票的宿主,其中不乏像陆大哥这样的强者我知道以我的实力,大概是抢不到的。 其实我经历了五十六个世界之后,原世界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也不怎么想回家,只是来这里凑个数,被别的宿主杀死也不会介意。反正在这里的死亡,也不是我真正的死亡,我还会继续在别的世界转生。 我只是害怕被流浪掠夺者杀死,被掠夺了系统和能量沙,那才是我们这些宿主真正的死亡。江元亮感慨道,如果不是这个岛上的规则禁止自杀,我早就选择自杀离开了。 陆维看了一眼在旁边端着碗吃汤饭的镇玄,然后默默的扭过脸去,再度望向江元亮:你不能分辨掠夺者和宿主吗? 对陆维来说,分辨掠夺者和宿主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据说极少数的,精神力强大的宿主可以分辨。江元亮摇了摇头,他们的控制面板上,甚至可以看到这个岛的地形图,以及所有宿主的位置。 原来如此,陆维在心里暗暗的想。 镇玄吃了半碗汤饭之后,肚子里不再那么饥饿,抬眼望向江元亮。 此时此刻镇玄十分清楚,他若是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必须杀死一个宿主,趁着宿主死亡后的三分钟时间内,掠夺其系统与能量。 这一点陆维明白,江元亮明白,他自己明白,在岛上的其余23名宿主也都明白。 陆维亦是宿主之一,他尽管把陆维恨得牙痒痒,但杀陆维他没有这个能力,同时下不去手。 他若是想杀江元亮的话,陆维必定会帮他,但江元亮看上去不是什么坏人,他又觉得不忍。 还是继续等一等,看有没有更好的机会。 系统的任务都有主题吗?陆维有些好奇,继续问道。 不同的系统获取不同的能量,所以宿主都有相应的主题。江元亮回答,陆大哥,你是什么主题呀? 大概是关于世界气运类的吧。陆维想了想之后回答。 031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任务主题,但他经历的四个世界,其任务难度都相当高,要么是改朝换代,要么是关乎人类的生死存亡仔细想想,都跟世界气运有关。 哇哦。江元亮羡慕的感叹,很危险,但收获也很丰厚,难怪陆大哥有机会得到灵武。 江元亮这个时候也吃饱了,想要在饭桌上和镇玄再套几句近乎,却见这人板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本人性格和任务的关系,江元亮经历了56个世界之后,虽说没长什么本事,身为一个孝子,察言观色却还是懂的。 镇玄跟陆维明显是熟人,而且关系匪浅,虽然看上去彼此间有些小矛盾,却并非他能掺和得进去。 如果他还要想要在这个岛上依靠陆维,就不要去得罪镇玄。 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究竟有没有终点,终点又是什么?陆维朝江元亮叹息一声。 目前所知的结局,无外乎三种。江元亮神神秘秘的回答,一种是拿了返程票,选择回到原世界;一种是任务失败,能量沙耗尽,永远死亡;最后一种是成神,拥有了数以亿万计的能量沙,自行创造新世界。 知道上帝七天创世的传说吗?到时候,你就是上帝。江元亮说完后哈哈笑着。 经过这一番交谈之后,陆维已经从江元亮身上,获得了他想要知道的全部信息,江元亮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 这个人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没有争夺返程票的意愿,陆维却并不这么认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6) 如果江元亮真是这么想的话,那么当初他被那群变异兔包围的时候,直接放弃抵抗就可以了,又何必向陆维求救? 这样的意愿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江元亮实力太弱,并非陆维理想中的同伴。 于是陆维站起身,用餐巾擦了擦嘴,朝江元亮微笑道:小江,很高兴认识你,希望咱们还能再见。 别、别啊!江元亮见状急了,合身一扑,就抱住了陆维的大腿。 当孝子,最重要的是脸皮厚,平时伏得低做得小,爹妈指东不往西,爹妈叫打狗不撵鸡,在灵堂上披麻戴孝说哭就哭,哭到声情并茂情真意切,还得三天三宿都不带停。 陆大哥,您就是小江我的亲大哥,可不能抛下我不管呀。江元亮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肝肠寸断,您看看这荒山野岭的,我连群兔子都打不过,您要是不管我,我可就真的没活头了。 小江我也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说到了危险的地儿,为陆大哥做个探路先锋。哦,对了对了我还有一项本事,就是如果有宿主动用灵武超过十五分钟,我就能瞧出他灵武的弱点。 江元亮说起这项本事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到很沮丧羞惭。 这本事对能力低微的他来说,就是个鸡肋。 如果拥有灵武的宿主想干掉他,根本就是须臾间的事情,哪里还有十五分钟能让他瞧出弱点? 再说了,就算能让他瞧出弱点,那弱点也不是他所能触及到的。 陆维想了想,朝江元亮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看小江你也挺可怜的,那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江元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破泣为笑:我就知道陆大哥仗义,不会丢下小江不管。 镇玄在旁边见到陆维这般模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已经猜到,陆维身为宿主,之所以在上一个世界里三番四次的骗他,想必都是为了所谓的任务。 陆维这人,向来理智决绝的很。他之所以答应留下江元亮,绝对不是看其可怜,而是江元亮对陆维来说,自有其用处。 他镇玄半生清修,怎么就栽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爱到死心塌地、再也拔不出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咳,这卷不是最终章~~ 第136章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 就准备结伴而行。 恰好这个时候, 陆维发现地图上一个代表着宿主的光点, 向自己这边快速的移动而来。 陆维猜想,这个宿主大约像之前的江元亮那样,是正在受到什么猛兽之类的危险东西追赶,就打算过去看看。 于是他带着镇玄和江元亮, 迎着那个光点而去。 步行两三里之后,果然看见一个身材瘦高,30岁开外,穿蓝西服打条纹领带, 夹着个公文包, 上班族模样的男子在拼命狂奔。 在这男子身后, 并未见什么猛兽追逐,他整张脸都呈现出赤红的颜色,口唇半开粗重的喘着气,头发像鸡窝一样蓬乱, 汗流浃背, 目光慌乱而涣散,眼白中血丝遍布。 陆维见这男子状态不对, 刚想带着镇玄与江元亮暂避,却见这男子陡然转过脸来, 发现了三人,随之停止奔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到三人面前, 拦住去路。 你们这些人该死,通通都该死啊! 男子眼珠转动,目光扫过陆维三人,嘶声低吼着,疯狂的眼神以及四下挥舞的肢体,都流露出强烈的攻击意思。 陆维伸手招出昊天环佩,做好防御的准备,将镇玄和江元亮掩在身后,同时还想要和这个男子沟通:这位先生,你不要激动,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好说。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好说的?!男子却爆发出一阵狂乱笑声,原本看上去正常的脖颈忽然胀得有之前数倍粗大,撑裂了西装下的衬衣领口,我和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从脖颈开始,他的肩膀、胸膛、手臂逐一胀大,直至将身上的所有衣物完全撑裂。 现在站于陆维三人面前的男子,像一座小山般,足足有七八米高,全身青筋虬结暴起,红着一双眼睛,面目狰狞地盯着陆维道:你们这些人,通通去死!!通通都要去死啊!!! 这个时候,陆维完全没想到的状况发生了。 男子身上的汗毛孔,一个个张开,每个孔洞都有婴儿拳头大小,然后从里面纷纷探出体型巨硕,生着黄黑交织纹路的杀人蜂来。 看上去实在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麻。 男人大张着嘴,杀人蜂从他嘴里源源不绝的往外爬,以至于他癫狂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死都去死 陆维见状,知道与这名男子无法沟通,连忙催动神行马甲,拖着镇玄和江元亮在瞬间往后退了几百米。 紧接着十指抚上昊天环佩七弦,一曲燕归来自指端流淌而出。 人体身上的毛孔共有30万个左右,男人的七窍和毛孔里,源源不绝爬出数量以百万计的杀人蜂,它们带着黝黑的毒尾刺,嗡\地一声震动透明四翼,以扑天盖地之势,朝陆维三人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昊天环佩亦具现出数十万精神抖擞、羽毛光洁油滑的燕子,迎上那数以百万计的杀人蜂。 燕子是蜂类的天敌,只见生着长长剪尾,黑白相间的燕子们伸爪展翅,在半空中连着翻、喙、扑、咬,地面上很快累积了一层杀人蜂黑压压的尸体。 当然也不时有燕子在杀人蜂的围攻中牺牲,在半空中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消散。 地面上累积的那群杀人蜂尸体,也没有留存多长时间,便化作股股紫黑色的污气升腾,重新被男人的七窍和毛孔吸收,转化为新的蜂群。 陆维眼见得此情此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虽不知这名身为宿主之一的男人,因何而发疯,攻击他们这些毫无过往恩怨的陌生人。但很明显,这些蜂便是男人的灵武。 这男人的灵武不弱,可以源源不绝再生,数量众多且带有剧毒,与昊天环佩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 陆维觉得,如果男人不是现在这样丧失神智的模样,能够如同排兵布阵一般,有计划的调遣运用蜂群,恐怕还要强大许多。 陆维一边弹奏昊天环佩,一边开口提醒江元亮:15分钟。 江元亮一个做孝子任务的,哪里见过这样大规模的灵武拼杀阵仗,此时浑身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经陆维提醒之后,才上牙打下牙,开口应承道:是、是的陆大哥。 他也知道现在无路可退,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扶了扶脸上的大眼镜,开始仔细观察,嘴里碎碎念叨:弱点、弱点、弱点 15分钟过去后,江元亮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陆大哥,陆大哥,我知道了!火,这些毒蜂怕火!! 陆维经过几百年的练习磨合,对昊天环佩的操纵已臻化境,闻言指端换弦,曲中意境顿改。 半空中的燕子们,迅速变换了形态。 它们遍体的羽毛化作漆黑,双眼从圆形变为狭长,头顶伸出一小撮凤羽,爪子从两只变为三只,每一根羽毛的外沿,都燃烧着灿烂的金色火焰。 三足金乌,传说中身披烈焰、驾驭太阳的神鸟。 它们如同一道金色火焰旋风,挟着可怕的高温,扑向密密麻麻的毒蜂群,所过之处蜂群尽皆烧成焦炭,而且无法再转换成紫黑色的污气、被那男人吸收。 金乌群如此来回穿梭了十数次,蜂群再也顶不住,节节溃退,最后只剩下万余只,被金乌群如同天罗地网般团团包围,一举全歼。 七八米高、如同一座小山般的男子却兀自在那里挥手踢脚,大声嘶吼:死,全都去死!!! 他此时的模样十分可怕,全身毛洞皆开,就像是一个活着的、空荡荡的蜂巢,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惊悚,像是场噩梦。 陆维瞧男子明显失去神智的模样,叹了口气,轻拂琴弦,指挥金乌群自那男人身上的孔洞钻入,然后令其在男子的身体里爆裂。 男人巨大壮硕的身体自内部被炸开了花,鲜血沿着七窍和身上的毛孔汩汩而出,痛嚎一声这才断了气,轰然倒下。 只有三分钟时间,这男人完全是自己送上门的,此时不去掠夺系统和能量沙,更待何时? 镇玄与陆维对望一眼,时间有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镇玄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在男人倒下的瞬间便冲了过去。 陆维看到一团橙红色的屏障亮起,将男人与镇玄同时包裹。 掠、掠夺者江元亮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怕,舌头都变大了一圈,他、他是掠夺者呀! 说完之后,他转头望向陆维:陆大哥,你你是怎么敢跟他在一起的啊? 小江,你在害怕什么?陆维收了昊天环佩,转眸望着江元亮,微笑道,我们走的这一路上,镇玄若是想要掠夺你的系统和能量,你根本就不能活到如今。 何况现在,镇玄已经有了自己的系统能量,就和我们一样是宿主,拥有争夺返程票权利的宿主。陆维继续道,小江,希望你明白。 我、我明白的,陆大哥。江元亮定了定神,仔细想想,情况确实如陆维所说,便也不再惧怕,不知道镇玄哥,能获得什么主题的系统。 镇玄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比江元亮年龄小,但这个岛上的宿主们,都是不知道在各个世界轮回了几百几千几万年的人,并不能以外表来确定年龄。 大概也只能以实力来排行。 江元亮自忖,但凡是个有系统的宿主,就不可能比孝子系统拥有者的他还要弱小了,所以他叫镇玄一声哥,并不算过份。 那团橙红色的屏障明明灭灭,大约过了半小时之后,才像一朵绽放的莲花般层层打开。 花蕊中站着镇玄,而那个男人可怕如噩梦般遍布孔洞的尸体,则消失不见。 镇玄现在很后悔,接收了那个男人的系统和能量。 只因为,男人系统的主题居然是受虐。 一世又一世的被虐,从中累积产生的痛苦负面情绪,成为系统吸收的能量。上一世,男人是在一个有巫术存在的世界里,被献祭给魔蜂,整个身体被魔蜂叮咬了无数孔洞、筑成巢穴,从而在无边的痛苦中死去,同时也得到了魔蜂做为与灵魂绑定的灵武。 受虐系统每一世都会抹去宿主从前转生的记忆,以保持宿主的情绪心态不至于崩溃,方便进行任务、累积能量。 但当这个男人以原世界的形态来到岛上之后,之前所经历过的所有世界任务,就全部被记了起来。 他无法承受记忆中那么多世的痛苦,精神上的、**上的,于是整个人崩溃,进而疯狂,只想杀尽这世上所有伤他害他的人。 或者说,他经历过的每一个世界,鲜少得遇真正的善意关怀,几乎没有人不在伤害他。 所以当他遇见陆维一行三人的时候,会完全无法沟通,逼得陆维动手消灭了他。 除了系统之外,魔蜂是跟男人灵魂进行直接绑定的,男人死后便自动随着男人消散,镇玄无法继承。 当然,看过男人使用魔蜂的那种丑陋形态,镇玄也无意继承。 再就是大量的能量沙,约莫有八、九十万之多,是陆维与江元亮能量沙加起来,总和的八、九倍。 说起来,这个系统其实很强大,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因此而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脸上没有表情,内心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137章 陆维看见镇玄脸色发青的站在原地, 于是走过去, 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镇玄回头看了一眼陆维, 心中暗忖,生生世世不停的被虐待、被背叛、被辜负诸般痛苦加身,或许死亡对那个男子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但他纵然继承了这个系统, 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就此赴死的。 他不甘心,也舍不得,就此放开眼前这个大骗子、宿命的冤家。 所以镇玄咬着牙, 恨恨的对陆维回了一句:你放心, 死不了。 说完之后, 就臭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陆维看出镇玄的心情不好,却又不知他是为何生气,只得打消接下来问他系统主题的想法。 经历过刚才男子的事情,陆维再次选择接近宿主目标的时候就小心了很多。 距他们五百公里开外的地方, 有两个光点重合了, 正在同时移动。 整张地图之上,除了陆维三人之外, 目前为止共有三处两两彼此重合,并进行移动的光点。这就说明, 和陆维同样想法意图的人并不少,正在凑集同伴。 那些看起来零散、单独行动的绝大部分宿主,也并非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而是因为整个岛的面积太大,他们又没有地图,很难彼此碰面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光点大约是因为实力弱小,又运气不好遇到危险,已经熄灭,宣告在这个岛上死亡,彻底失去夺返程票的资格。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意图,有商有量、可以沟通,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陆维让镇玄和江元亮都兑换了神行马甲,径直往500公里开外的,那两个重合光点方向快速移动而去。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陆维终于见到了那两个光点所代表的宿主。 其中一个是名高大魁梧的汉子,肤色黝黑五官鲜明,头戴毡帽,佩带了不少金银玛瑙象牙珊瑚做成的饰物,腰间挂刀,身披藏袍脚踏藏靴,留着浅浅络腮胡,看上去就觉得一股野性之气扑面而来。 另一个则是名十七、八岁的纤细少女,身高大约还没有1米6,容貌楚楚可怜,肌肤细白柔嫩,像朵纤弱小白花,一头黑色长发结成辫子拖在身后,穿了身浅蓝色的连衣裙,与身旁的汉子一高一矮、一黑一白,正好形成鲜明对比。 这两人坐在头皮毛雪白、足足有两米多高的大狼身上,款款而行。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7) 陆维看了眼身旁的江元亮,江元亮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首当其先小跑过去,朝着骑狼的二人高高挥动双手,喊着:这位大哥,这位小姐姐请留步!咱们聊一聊! 狼背上的汉子听到喊声,看见了不远处挥手的江元亮,点了点头,便驱使白狼朝陆维这边走过来,朗声道:你们好。 陆维见这汉子眼神正直清明,态度和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身为强者的自信,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 陆维三人上前,与下了白狼的汉子和少女互相介绍,知道了那汉子名叫多吉,少女名叫杜语柔。 我的灵武,就是这头狼王。多吉拍拍身旁皮毛雪白的大狼,它对我有着绝对忠诚,白天可以当成坐骑赶路,晚上可以守夜巡逻,战斗时则可以召唤出数以十万计的狼群。 不瞒你们说,之前也有人想跟我结队。多吉望向陆维,讲话非常直接,但他不肯带上语柔,所以我们谈不拢。 语柔没有灵武,也没有任何战斗本领,只能依靠我的保护。 说完,多吉目光温柔,看了眼身旁娇怯怯的杜语柔。 杜语柔似乎性格内向,抓着多吉的藏袍角,往他高大身躯后缩了缩。 陆维想了想:多吉兄弟,你刚和杜小姐认识没多久吧? 是的。多吉点头,但我和语柔一见钟情,我答应过要保护她,并且为她弄到一张返程票。 我们将来要一起回到原世界,结婚生子,再也不分开。 陆维对多吉很有好感,这人直来直往、有一说一,心胸坦荡,是个不错的同伴人选。 最重要的是,多吉的灵武,刚好可以弥补昊天环佩的短板。 昊天环佩虽然拥有具现的强大力量,却没有办法像白狼那样预警、守夜和巡逻。也就是说,如果陆维受到猝不及防的攻击,没有来得及招出昊天环佩,他们这支三人队,就基本失去存活希望。 岛上宿主不乏强者,他们将来的对手中,万一出现以速度擅长的突袭者,就非常危险。 而如果有了预警的白狼,这块短板被弥补,情况会变得完全不同。 陆维衡量了一会儿利弊之后,朝多吉道:可以加入我们吗? 多吉爽朗大笑,朝陆维伸出右手:好兄弟,不离不弃。 陆维与之右手交握,亦笑道:不离不弃。 就这样,陆维凑齐了五人队伍。 陆维与多吉,是队伍中的灵武拥有者、最强战力,且能力互补;镇玄虽然没有灵武,却有着数百年的战斗经验、以及数量庞大的能量沙,遇到强敌亦可自保无虞;江元亮本身弱小,却拥有15分钟内看穿灵武弱点的能力,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重要作用。 只有杜语柔毫无力量,然而作为多吉买一送一的附带品,必须接受。 这样一支队伍说不上最强,但陆维认为还是比较合理的。 既然结队,打的就是配合协调。在很多时候,全是强者的队伍,未必就能干得过配合协调得当的队伍。 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到傍晚,于是陆维兑换了一大桌菜,让大家边吃边喝边聊,一方面享受下美食美酒,另一方面也可以促进彼此的了解和感情。 多吉拥有藏族汉子的爽朗天性,且感情丰沛,吃喝的高兴了,席间拉了杜语柔围着篝火跳舞,还和江元亮一起唱了首歌。 在欢快愉悦的气氛中,他们来到这个岛上之后的第一个夜晚,降临了。 随着一弯明月自西边的天空缓缓升起,原本还在热热闹闹推杯换盏的五人,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耳畔同时响起一个声音 生死游戏,第一场,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就只见天地倒转翻覆,原本在野外的饮宴消失不见,他们五人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拱顶建筑内,四周比白昼还要明亮,五人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再看看周围,除了陆维等五人之外,还有十九个人,大都零零落落的分散站着,只有两个两人队。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这些人不像陆维那样拥有岛形地图,想要遇上同为宿主者、结成队伍全凭运气。 目前的情况,应该说陆维这一方占有优势。眼下所有宿主都处于同一屋檐下,且零零散散不成团队,而他们已经聚集了五个人,只要五人协力,在其余宿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行动,就能消灭部分对手,减少竞争者。 但陆维并不打算这样做,而是打算再等等。 因为这是第一个夜晚、第一场战斗,他并不熟悉和了解情况规则。 然而陆维这边不打算动手,却自有人起了这个念头,开始动手。 只见其中一个两人队互相看了看,就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老者扑了过去,这两人明显是兑换了速度型的道具,彼此配合,在瞬息间就割断了那名老者的喉咙。 这时,建筑的拱顶之上传来声音 在游戏中擅自杀死同伴,犯规。予以抹杀,取消此次争夺返程票的资格。 生死游戏,每夜一场,本场以游戏通关或者死亡一人结束。目前死亡三人,游戏结束。 话音刚落,只见刚才动手杀死老者的那两个人,仿若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拼命在那里挣扎蹬腿,却完全叫不出声音,直至头颅掉了下来。 三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很快就化成一片白雾,消散不见。 然后在绝大部分人都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天地再度倒转翻覆,陆维等人又重新回到了餐桌旁,桌上一片杯盘狼藉,不远处熊熊燃烧着篝火,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江元亮望向陆维,开口询问。 没什么。陆维回答,端起面前的酒杯,啜饮一口,应该是这个岛的主宰,想让这个游戏玩起来更公平更有趣,却搞砸了。 从那声音中透露的信息不难猜出,所谓的生死游戏,并不是让宿主之间互相残杀,而是让他们在这场游戏中互相结为同伴,共同对抗一些什么。 在这个过程里,宿主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彼此了解、互相选择结成队伍。 虽然这些宿主不像陆维这样有地图,但在兑换系统里面,是有盟约蝶这东西的。 五粒能量沙兑换一只,往上面滴了自己的血,转赠盟友,就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彼此,在岛上聚集成队。 看来除了生死游戏时间不允许互相杀戮别的时间都可以。陆维放下酒杯,环顾四周,诸位,在明天的夜晚降临之前,随我干一票,尽可能的消灭对手吧。 趁着所有的宿主,都还没有机会结成队伍。 因为知道这里的死亡,并不是宿主们真正的死亡,所以队伍成员们虽然并非杀人不眨眼之徒,却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齐声应和。 目前为此,岛上存活的宿主共有二十名。 作者有话要说: 争夺返程票之战揭开序幕~~ 第138章 陆维一行五人, 开始了时间为24小时的, 针对岛上所有其余宿主的无差别袭击截杀。 陆维选择这样做, 一方面是为了消灭竞争对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使队伍尽快彼此熟悉、通晓配合,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 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内,除去吃饭和休息, 他们在岛上一共进行了六次袭击。 杀死四人,逃脱两人。 逃脱的两人当中,其中之一是刚开始时,队伍配合不当造成的;另一个则是身怀空间系的灵武, 根本无法将其合拢围剿,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从眼皮子底下瞬移逃脱。 到了夜晚降临, 生死游戏如期揭开序幕之时,岛上的宿主还剩下十六人。 天地翻覆倒转,五人再度来到那个巨大的拱顶建筑内。 这一回谁也不敢彼此动手,纵然是之前被陆维等人截杀过的两个宿主, 彼此间结有仇怨, 也只会投来愤愤的眼神。 陆维望向那愤愤不平的二人,还以礼貌微笑。 生死游戏, 第二场开始。 昨夜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整个建筑内回荡:杀灭娲皇, 或者死亡二人,游戏结束。 话音刚落,就见彩色琉璃铺就的拱顶之上, 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然后从黑洞里降下一个人身蛇尾,发髻高盘,身长达十数米的女人。 这女人肤若凝脂,发堆乌云,十分美貌,然而双眸之中却闪烁着无机质的光芒,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活人。 她是月、她是星、她是苍穹,她是天道无情的造物,她是需要人类跪拜仰视的神。 在娲皇降落于场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宿主率先催动自己的灵武,朝她动手。 那是个中等身材、额头高广的青年。他的灵武,是一头巨大的火焰凤凰,挟着滚滚热浪、滔天烈焰,清鸣一声便朝着娲皇撞去。 只见娲皇轻描淡写地,朝那头火凤伸出只形状优美的手掌,滔天的火焰便在她掌间熄灭。 她继而翻转手掌朝那名青年打去,幸好有一名拥有速度型灵武的宿主冲过去,拉了把青年,最终才没有被她打中。 而坚固的石头地面,却被打出了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一时间沙石尘土飞扬。 今天的游戏,进行时间会比昨天长很多。陆维立在建筑边沿地带,望向场中,不过这个游戏,并不属于我们,我们只需要在一旁观望就好。 又朝江元亮道:小江,你注意观察场中这些人的灵武弱点,并且尽可能的记下来。 镇玄看了眼陆维,欲言又止,心想,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满肚子弯弯绕绕,又开始算计旁人了。 多吉是个耿直的汉子,完全没瞧出什么,于是带着一脸懵逼的表情望向陆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看着?我看这娲皇非常强大,纵然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全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你说的没错,我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陆维既然不打算上场,左右无事,便向多吉解释现在的情况,多吉兄弟,返程票只有五张。我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争夺这五张返程票。 所以说,在场所有人想要像我们这样结队,也一定都是五人队,才能够保持队伍的团结向心力,以及目标的一致。 但是多吉兄弟你现在看看,除了我们之外,这里一共还有多少人? 十二人。多吉很快给出了答案。 没错,十二人。陆维点了点头,重复道,可以结成两个五人队,以及多出了二人。 见多吉仍然是一脸茫然的模样,陆维叹了口气,朝多吉伸出两根修长手指,继续道:游戏结束的条件,是杀灭娲皇,或者死亡二人。 多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最终会推出两个人去送死? 结局一定是这样,但过程却务必精彩激烈、守望互助。陆维微笑,每一个人都必须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避免成为被淘汰的两人之一。 如果是搞不清楚情况,想要在这里藏拙保身的,最后只会是死路一条。 多吉听了陆维的话,哈哈大笑,然后朝着场中正在与娲皇激战的十二名宿主扬声喊道:喂!你们要努力加油啊,是个汉子,就不要让自己被淘汰!! 杜语柔如同往常一般躲在魁梧的多吉身后,露出半张娇柔小脸,用那双含羞带怯的明眸,扑闪扑闪地偷偷望着陆维。 这场战斗果然如陆维所说的一般,进行得精彩纷呈,几乎每个人都发挥的超出自身水准。 江元亮推着脸上的大眼镜,伸着细瘦脖颈,直看得目不暇给,按照陆维之前的要求,观察场上每个灵武拥有者的弱点。 大约经过两个小时的自我表现与互相配合选择,场上十二人终于结成了两支五人队,同时产生了两名弃子。 多吉看着那两支五人队,非常有默契的将两名弃子逼至娲皇发招的危险区域,借娲皇之手将两名弃子杀死,不由摇头叹息:人心难测啊,真是人心难测! 那两名弃子也曾经尽量的表现过自己,与周边的人做出过不少配合行动,却最终因为实力较弱,被之前曾经携手并肩作战过的同伴们,逼上了死路。 战斗结束,江元亮这时候也没有了观察的对像,于是接话道:多吉大哥,他们这些人统共才见过两面,哪有什么人情可讲?不过是时势利益所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当两名弃子的尸体化作白烟,消失在地板上之后,拱顶之上的声音宣布 目前死亡二人,游戏结束。 天地翻覆,陆维等五人再度回到星空之下、旷野之中。 那十人结成的两支队伍,已经彼此交换了盟约蝶,在陆维的地图面板上,他们正在快速的彼此靠近,集结成队。 看来,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陆维望向江元亮,小江,之前在场子里的灵武弱点记的怎么样? 陆大哥,场上拥有灵武者,共计有八人。江元亮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们的灵武形态以及功用我都记下了,但当时场面太乱,弱点只能看出三个人的。 没关系,以后我们总要和那两支队伍碰面相斗。陆维拍拍江元亮的肩膀,到时候你不用管别的事情,只需要观察对方的灵武弱点。 镇玄,如果将来发生战斗,由你负责保护小江。陆维扭过头朝镇玄道。 镇玄瞟了眼陆维,短促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然后他朝陆维道:陆维,我有话要与你说。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8) 陆维自踏入这个岛以来,就在不停的寻找同伴、团结队伍,思考运筹,到现在才算得了闲暇,知道镇玄有疑问要问他,于是朝镇玄点点头:好。 陆维走到镇玄身边,镇玄一挥手,就有无数闪亮的能量沙结成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此时此刻,多吉、江元亮和杜语柔三人,完全看不到、听不到他们。 镇玄来自修真界,曾经羽化飞升。他虽然没有灵武,却对能量沙的理解运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也是陆维为何会放心,将江元亮交予他保护的原因。 陆维,你争夺返程票,是为了回到原世界。镇玄仰起脸,用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望向陆维,现在的你,就是你原本的样貌。而你的原世界,跟我的世界不是同一个吧? 很明显,无论从服装还是发型来看,陆维都不属于镇玄所生活的那个时代。 陆维沉默了片刻之后,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 你作为流浪掠夺者,失去了自己的系统,以及之前所有世界的记忆。 镇玄点点头,接受了陆维所说的话。 否则的话,他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何在他捏碎了仙籍之后,并没有消散于天地之间,而是重生于这个岛上。 那么我就是带着任务,却被抹去记忆,在无数世界中辗转轮回的类型喽?镇玄继续道,原来你接近我、欺骗我,都是为了任务;而我的任务之所以会失败,大概也是因为你。 陆维苦笑一声:是的。 镇玄所说,虽不全面,居然与事实**不离十。 镇玄闭了闭眼:我现在持有的这个系统,同样会每一世被抹去记忆。下一世,我们不会转生到相同的世界,不会相遇,我也不会记得你了。 陆维想了想,道:也好。 他与镇玄虽然有过美好的回忆,但终究带着欺骗色彩,不记得了也好。 你!镇玄瞪着陆维,眼眶发红,你就这么急于摆脱我吗? 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我们的主观如何而变化。陆维回答,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放下过往好好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镇玄退后两步,死死的盯着陆维,泪水潸然而落。 过了良久,镇玄才摇头道:陆维,我今日才算是看清了你这个人。 陆维望向镇玄,心中泛上一丝涩意。 他当然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镇玄看清了也好。 看清了,就再也不会痛苦纠结,再也不会生死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作息就正常了,哈哈,好不容易~~顺便,伦家没有短小~~ 第139章 镇玄见陆维不为所动的模样, 心中越发气苦。 这人虽看上去温存多情, 一副潇潇君子的模样, 实际上却郎心似铁。 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如磐石无转移。 然而他又能拿这个人怎么办? 嘴里说着已经将这个人看清,却始终放不开、抛不下,连着筋扯着骨。 当下气急反笑, 拭去眼角泪水,朝陆维道:且等着,我此次一定会得到返程票。 我镇玄在此指天道为誓,将来无论转生多少次, 亦不忘此心, 最终必将返回原世界, 与陆维讨要个结果。 镇玄知道自己接受了这个系统之后,前路坎坷艰辛,害怕自己如之前的那个男子一般,在无数次轮回之中失掉本心、狂乱疯癫。 同时, 他更害怕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忘却陆维, 所以才许下这个对修真者来说,最重的誓言。 陆维本以为镇玄已经放开, 接下来的无数世界里,他们也再不会相逢, 心里产生了一丝离别的涩意,却没想到镇玄最后,居然以天道之名发下这样的誓愿。 你这又是何必。陆维叹息一声。 他刚想再劝解几句, 让镇玄莫要如此执拗,却见镇玄走上前来,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仰头叼住他的喉结。 两人相恋几百年,对彼此的身体皆了若指掌,陆维的喉结处极为敏感,一旦被舔咬就毫无反抗之力,当即坐倒在茵茵草地之上,被镇玄趁势将手探入胯间。 镇玄。陆维喊着他的名字,语调中染上**的喑哑,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镇玄伏在陆维身上,死死地盯着陆维,五指插入恋人乌黑的短发间,陆维,我会好好的记住你。 用手指,用眼睛,用鼻,用唇舌,用肌肤,用整个身心魂魄将你现在的模样、气息味道,一丝不错的好好记下来。 哪怕经过千万年,哪怕经过无数次注定残酷命运的轮回,也绝对不要忘记。 直至与你在原世界再度重逢。 镇玄,这可是你自找的。 陆维的呼息逐渐粗重,对方做到这个地步,他还能再继续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于是陆维反客为主,翻身将镇玄压倒在草地之上。 衣物尽褪,耳鬓厮磨、肢体交缠。 多吉三人一直到后半夜,才看见陆维跟镇玄,从由能量沙所组成的隔绝屏障中走出来。 两人似乎聊得并不怎么愉快,出来后,彼此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就各自在营地里找了个地方睡下,相距甚远。 江元亮心比较细,发现这两人出来的时候,穿的衣裳裤子都不是原先那身,不由对屏障里面发生的事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自他认识陆维和镇玄,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十分古怪,既维护着对方,又时常言语态度不合。 特别是镇玄,看陆维的眼神时常带着怨恨失望,然而当陆维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五人中第一个站出来愿意以命相护的人,必定是镇玄。 于是江元亮没多想什么,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他现在也十分劳累,当下把自系统中兑换的睡袋,往身上裹得更紧一些。 临睡前他摘下眼镜,将模糊的视线望向天空,黛蓝色天幕上所悬挂的那轮明月,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像霉豆腐一样长了圈毛边。 大约再过个三、四天,就该到十五月圆的时候了。 江元亮迷迷糊糊的想着,在不远处篝火火光的温暖映照中,不久后便陷入香甜酣梦。 因为有多吉的狼王带着狼群,在营地周围整夜警戒巡逻,所以五人根本就不必担心晚上遇到对手的偷袭,都一觉睡到天亮。 当东方出现启明星、天空泛起鱼肚白之时,五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洪亮声音唤醒 第一张返程票,在等待着它的主人。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系统兑换面板之上,都出现了整个岛屿的地形图,地形图上有一张在南边森林中旋转的闪亮红色卡片,标识着返程票所在的位置。 陆维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张地形图一出,他之前独掌岛屿地形的优势就被彻底消除。 不过好在,其余宿主都只能在地图上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光点,不能及时得知队伍之外其他宿主的行动,陆维在这方面多少还是占了些上风。 陆维等五人飞快的起床收拾之后,那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规则,第一个接触到返程票的人,即可与之灵魂绑定,成为执票者。如果在五张返程票尽出之后,执票者仍然存活,便为胜利,可以获得返回原世界的资格。 在五位执票者没有完全出现之前,杀死执票者,即可成为新的执票者。 争夺返程票之战,正式开始。 当话音落下之时,陆维的地形图面板上,包括他们在内的三支五人队光点,便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南方的森林方向进发。 其中一个光点,大约是拥有着速度型的灵武,又急于得到返程票,竟将他的同伴们也远远的抛到身后,一路绝尘遥遥领先于众人。 陆维这一支队伍目前距离南边的森林最远,三支队伍增速的装备,都是自系统兑换而来的神行马甲,陆维一方在目前的状况下并不具备优势。 当然,陆维也可以弹奏《逍遥游》,选择具现鲲鹏从天空上飞过去,瞬间抵达返程票所在,碾压所有对手,成为执票者。但他的精神力虽然强大,却并非毫无限制,《逍遥游》此等强音一出,精神力被全部掏空,至少两到三天不能操纵昊天环佩御敌,到时候被人找到机会反击,便是得不偿失。 要知道,按照争夺返程票的规则,并非成为执票者,便是万事大吉。 在第五名执票者诞生之前,所有的执票者,都会面临比从前更加凶险的局面。 不过陆维也并没有因此而着急,游戏的操纵者既然可以通过削弱他来平衡大局,那么绝对不会是跑得最快的人,就能拿到返程票。 那样的话,也太过轻而易举。 果然,当那个跑得最快的光点,抵达森林中那张旋转的红色卡片附近之时,就开始在原地静止不动,似乎被什么困住了。 直到一个半小时之后,代表他同伴们的光点从后面赶过来集聚在这里,停留了近二十分钟,才令他脱离困境。 像这种到了关键时刻,看到利益就背弃同伴自己往前冲的人,当然是不可以信赖依靠的。 然而想来他的同伴们尽管心里窝火,但五人队伍既成,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份与其他队伍对抗的战斗力,也不得不去救他。 等到陆维一行五人,做为最后一支抵达返程票标记附近的队伍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九条森林小径入口。从地图上来看,每一条小径最终都会通向返程票的所在。 而每一条小径入口处,都结有层层叠叠的巨大蛛网,上面盘踞着许多脸盆大小的八足人面蜘蛛,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怕。其中有两个入口的蛛网已经被摧毁,看来是之前的两支队伍各自选择了前行道路。 陆大哥,我们选择哪一条?江元亮站在九条小径的入口前,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举棋不定,除了被选过的那两条之外,是根据地图上显示最近的那条,还是道路最平坦的那一条呢? 小江啊,你觉不觉得这么多的蜘蛛网,清理起来会很麻烦?陆维摸了摸下巴。 代表着那两支队伍的光点,一个在这里停留了53分钟,一个在这里停留了1小时5分钟,而那两支队伍若是单纯论战斗力,都不比陆维这支队伍差。 至少在他们的队伍里面,没有像江元亮和杜语柔这样的成员。 也就是说,如果陆维一行人选择新道路前进的话,必定要花费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清理蛛网、消灭人面蛛。 陆大哥,你是说我们在这两条路中,选择一条?江元亮指了指蛛网已经被摧毁的两个入口,但是,如果我们选择了其中一条路,必然会和别的队伍撞见,进而产生争斗。那么剩下的那支队伍,不就坐收渔人之利了吗? 利益在前,当然会产生争斗。陆维望向江元亮,但反过来想,如果是困难在前呢? 我们之外的两支队伍,在抵达了这个地方之后,并没有产生争斗,而是各自选择入口进行清理。这就说明了,在真正看到利益之前,宿主们都是很谨慎的对待彼此,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开战,消耗自身力量,从而让第三方得利。 以及大家真的认为,只要我们选择了一条路径入口,就可以不遇见任何险阻,顺顺利利抵达目的地吗? 陆维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清理干净的路径入口,笑道:有人替我们先行开路、抵挡危险,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队伍里众人都明白了陆维的意图,江元亮挥舞着手臂,狗腿道:陆大哥说的没错,小江茅塞顿开,时间不等人,我们这就走吧! 陆维其实并不是个喜欢解释很多的人,然而他们这支队伍刚拉起来没两天,虽然已经努力的去凝聚向心力以及适应配合,却还是没有达到完全信赖,可以不发一言、生死相托的默契。 所以他遇到事情不得不解释,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建立同伴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呀^^ 第140章 于是陆维等五人在两个清理完毕的密林小径入口当中, 选择了一个继续前进。 距离之前的那支队伍进入这里, 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有人替他们扫清初始的前行障碍,所以刚开始的那段路很是顺遂,行走如飞。 直至半小时之后,听觉敏感的白狼王发觉前方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朝多吉预警,大家才放慢脚步,尽可能的隐匿身形,缓缓前进。 等靠近了才知道, 拦路的是一只足足有5、6米高的人面蜘蛛。 这只人面蜘蛛整体呈现出油润的淡黄色泽, 仿若由老蜜蜡打磨雕琢而成, 八爪锐利,每一只爪子都有4~5米长,像是8只无坚不摧的利剑一般,分别长在身体两侧。 它的口器生得如同一柄大剪刀, 内侧还分布着锋利的锯齿, 只要用力闭合,就随时可以撕咬掉猎物的肢体或者头颅。 而望去最为诡异的地方, 是人面蜘蛛的后腹部;那里是它的丝囊,鼓鼓胀胀的拖于身后, 上面自然生长的黑白色花纹,望去竟是一张微翕着樱桃口,眉目修长满含幽怨、下巴尖尖的美人脸。 除此之外, 在这只巨型的人面蜘蛛周围,还有上百只1~2米高的伴生人面蛛,为其保驾护航。 在陆维他们前方的那支五人队,其中的首领是名青年和尚,身穿一袭缟色的僧衣,脚踩罗汉鞋,肤色偏白,手中拿着一串14粒的紫晶佛珠,样貌虽不见得有多么俊美出色,却干净柔和,给人一种超脱俗世的出尘之感。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供奉于佛前,惯听经文、浸染檀香的一枝莲花。 和尚遍体缭绕着闪闪发亮的能量沙,脚下如同踏风乘云,穿梭往复不停,正在独自牵制那只巨型人面蜘蛛。 在那和尚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是一名五大三粗、肌肉坚实发达,穿着搬货工服装的壮汉。 说起这名壮汉,陆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彼此却也算得上半个熟人;他就是日前在陆维等人截杀中逃生的,那名有着空间系灵武的宿主。 只见这名壮汉在蜘蛛群中神出鬼没,一会儿出现在这头、一会儿出现在那边。 壮汉战斗的方式也十分特别,他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完全看不到鲜血飞溅的场景,但只要他的双手接触到蜘蛛身体的一部分,无论是头还是爪子,那一部分都会在瞬间消失不见,被他送入异空间。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89) 空间系灵武使用起来其实相当逆天,但大约是壮汉的能力有限,并不能将整只蜘蛛送走,只能将其部分躯体弄至消失。 然而,纵使是部分躯体消失不见,却并不代表这些蜘蛛真正失去了那部分躯体。他们那部分躯体实际上还存活,也没有丧失任何功能,只是不再能够作用于这一个空间而已。 所以满场都可以看到一些没有头的伴生人面蜘蛛仍然活着,四处乱爬、不分敌我,无差别挥舞着它们的脚爪朝周围攻击。 再就是一名身材瘦小,腰背稍稍有些佝偻,额头低窄,生着个突兀的鹰钩鼻,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 鹰钩鼻男人手持能量沙凝结成的双刀,速度快如闪电,在蜘蛛群之中穿梭战斗,十分卖力的模样;但仔细看来,攻击力实属一般,并不能有效的对那些蜘蛛造成真正伤害,基本上只能起到辅助扰敌的作用。 然而因为其奔跑躲避的速度确实非常快,蜘蛛群也不能拿他如何,倒是显得来去自若。 陆维猜想,这个鹰钩鼻男人大约就是之前,抛下所有同伴跑在最前面,想要第一个抢夺到返程票的,速度型灵武的拥有者。 余下的两名宿主,一个是二十七八岁、身材矫健修长的女人,另一个则是十岁左右的男童,位于战圈边沿。 女人并没有灵武傍身,但她在过去的世界里应该有习武的经验,而且十分擅长箭术。只见她护着男童,将能量沙凝结成弓箭的形态,不时贯穿周围偶尔意图冲过来的,人面蜘蛛的身体,攻击能力竟然不弱。 男童穿着拼色夹克和水磨蓝牛仔裤,肩膀上停着三只浑身萦绕着淡淡荧光的半透明小鸟,分别为红、蓝、黄三色,这便是他的灵武。 红色的小鸟具有治愈能力,但凡场上有同伴受了伤,男童就会驱使红色小鸟飞过去,为同伴治疗伤口。 无论驱使能量沙还是灵武,都需要一定的精神力。宿主们的精神力有高有低,战斗时难免耗损,这时就轮到蓝色小鸟出场,为同伴们填补耗损的精神。 黄色小鸟的作用,则是能够激发同伴们本身的**潜能,延长耐力、增强力量,屏蔽部分痛觉,以及增加抗击打能力。 而且这三只小鸟并无实体,在蜘蛛群中纵横来往穿梭,不受任何约束。 陆维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男童的灵武辅助能力虽然很全面,但可能是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原因,能够做到的程度有限。 比如说,稍微深一点的伤口就要用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才能彻底痊愈,可想而知红鸟对致命伤几乎没有用;在较为激烈的战斗中,蓝鸟恢复精神的速度,比不上同伴消耗的速度;黄鸟激发**潜能十五分钟之后,会有三分钟的衰竭期,如果不能在十五分钟内一鼓作气的消灭敌人,就很容易于这三分钟时间被敌人反扑。 不过无论怎么说,男童的能力,总强过自己队伍里的江元亮和杜语柔。 陆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上去帮助他们吗?江元亮扶扶脸上的大眼镜,凑过来朝陆维低声问道。 在那之前,小江你先把这些人灵武的弱点记下来。 陆维摇了摇头,扭脸望见镇玄就站在自己身边,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看,不由笑着伸手指向场中那只巨型人面蜘蛛,道:镇玄,我瞧着那蜘蛛腹上的人脸,倒是有几分与你相似。 镇玄的脸皮绷了绷:难不成你在消遣于我,明明一点也不像。 那蜘蛛上的美人脸,下巴尖尖、眉目修长。而镇玄却生着对鹿眼,有着一头浅栗色短发,少年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型偏圆,从外表看确实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你知不知道你每每看我的眼神,都与那张人脸十分相似。陆维做了个手势,然后望向多吉,是不是啊,多吉兄弟。 多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他身后的杜语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确实很是相像呢。 经过这些时日相处,杜语柔也不再像初识时那般娇怯怕生,能够常常与大家开个玩笑什么的。 那蜘蛛小腹上美人脸眉目间暗含的幽怨,与镇玄每每凝视陆维时的幽怨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镇玄听杜语柔也这么说,连忙垂下眼帘,在心中暗忖,难道平常有意无意间,我真的都是这样看着陆维?这样的话,我镇玄堂堂男儿,与一介怨妇又有何异? 这边镇玄低头沉思,那边的江元亮开口道:陆大哥,他们的灵武\'弱点我基本上观察完毕,但那个和尚一直没有使用他的灵武啊。 那个和尚极端的强。陆维试着延展出自己的精神力,却在距离和尚十米开外的地方便被其气机拦下,我们再等等。 蜜蜡色的巨型人面蜘蛛,此时似乎厌烦了和尚在它四周游走牵制,一甩后腹,就见一大股粘液自美人脸上的樱桃小嘴中喷出,在半空中瞬间凝成黏性极佳的透明蛛网,朝那和尚当头罩下。 看来你已经不耐烦了,正好我们也在赶时间,那就尽快结束这一切吧。和尚神情若水般平静,双手合十,不躲不避,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唵!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手腕间的十四颗紫晶佛珠串开始飞快旋转,其中一颗飞离出去,化作一名与人面蜘蛛等高、蓝色皮肤,生有八只手臂,每只手臂上都执有不同兵器,遍体披金戴银的金刚。 这名金刚用两只手臂破开当头罩下的透明蛛网,其余的手则执着兵器,朝那巨型人面蜘蛛斩去。 陆维瞳孔微缩,此时那名和尚浑身的气势外放,他已经看出来,和尚手腕间的紫晶佛珠串并非存在于现实之物,而是与其灵魂绑定的灵武。 佛珠共有十四颗,和尚现在不过动用了其中之一,明显仍然在保存实力。 巨型人面蜘蛛发出一声哀鸣,被蓝皮肤的金刚如狂风暴雨般攻击,猝不及防之中斩下两条长爪,浓绿色的血液自伤口中汩汩而出。 它一边接连后退,一边朝金刚喷出大量黏液凝成蛛网,想要得到片刻的休整喘息。 然而,蓝皮肤的金刚却不肯给它这个机会,八条手臂拿着武器,破开面前蛛网,行云流水、没有任何间歇的朝它劈去。 和尚浅淡的眉毛轻轻蹙起,望向节节败退的巨型人面蜘蛛,神情中带着些疑惑:只有这个程度吗? 疑惑间,金刚已经斩下了人面蜘蛛狰狞的头颅,并将它巨大的身体劈作两段。 说时迟那时快,在人面蜘蛛身体被劈断、浓绿血液四溅横飞的瞬间,它后腹部上那个眼含幽怨、下巴尖尖的美人头,忽然消失不见。 然后自人面蜘蛛被劈开的,狰狞难看的断口处,伸出一只毫无瑕疵、仿若羊脂白玉般修长美好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为啥最近,镇玄总用幽怨的眼神看我? 道长:(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第141章 这只手攀住蜘蛛破损的甲壳边缘, 用力往外一掰, 那寻常刀斧都难以劈开的坚硬甲壳, 便如脆薄的蛋壳一般剥落,从中间探出具白腻湿滑的身体。 那是个不着寸缕的美人,全身遍布透明黏液,半湿的黑色长发一直垂落到脚踝, 下巴尖尖,修长的眉目间带着愁苦幽怨之色,转动眼珠朝和尚看过来。 与此同时,四周的百余伴生人面蜘蛛忽然停止不动, 背部甲壳无端端的裂开, 亦从里面钻出一个个人。 这些人有老有幼, 有男有女,皆为裸身、遍体黏液,如同本能般纷纷朝着美人的方向跪伏,如同臣民跪拜君王。 和尚见这些人出现的诡异, 知道并非真正的人类, 趁着其势尚未形成,双手合十, 手腕上的紫晶佛珠再度飞快旋转,从嘴里吐出六字真言中的第二字:嘛! 如同大雄宝殿中间的铜钟被撞动, 声音浑厚悠远。陆维等人与和尚离的很有些距离,都感觉到那声音就像在自己耳畔边发出的一样。 第二颗紫晶佛珠飞出,化作一头雄狮大小、遍体金毛的动物。 这动物两耳尖长, 四爪有云雾缭绕,目光如电,脖颈上挂着一串儿由十个小骷髅头组成的串珠,落地之后,口鼻间便呼出缕缕烟气。 金毛犼。多吉喃喃道。 他的原世界在藏区,而藏民们基本上人人信佛,自是认得这佛教传说中的殊胜神兽。 传说中金毛犼为死去的僵尸所化,所以脖颈上挂着生前头颅,在东海以龙脑为食,非常凶猛善斗,后被观音菩萨所教化收服,成为其座下坐骑。 多吉尽管也信佛,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传说中的神兽会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金毛犼抖抖遍体的金色长毛,身形骤然从一头雄狮的大小,变化为一头成年非洲象的大小,口里喷着烈火,和那蓝皮肤的八臂金刚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刚从人面蜘蛛甲壳内钻出来的美人。 金刚的兵器和金毛犼的火焰,皆来势汹汹,却在还没有来得及真正接触到美人之前,美人就在原来的地方消失了,只将那死去巨型蜘蛛的残躯,击作片片破碎、烧至一片焦灼。 抬头再看时,只见美人手持一对柳叶形状的剑,额饰金环,身披皮藤甲,在距离和尚十米开外的地方,已经与同样身披皮藤甲、手执兵器木盾的百余名男女老幼,结成战阵。 巴国王子!杜语柔捂着嘴,惊呼出声,这我原本只以为是个传说,却原来是真的! 语柔,那是些什么东西,你不妨详细的跟大家说说看。多吉虽然向来护着杜语柔,但也希望她能够表现出一些能力,不至于被人完全看轻,于是鼓励她道。 嗯。杜语柔稍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这是我在原世界古代文献上看到过的记载,本以为只是将一段历史神化,这也是古代一些文献写史惯用的笔法,谁曾想竟是事实。 文献上说,昔日秦灭巴国,老国王坚守领土、率领大军正面迎敌力战而死,巴国王子则带领一群官员百姓、牛马书籍金银离开故土,打算寻找新的家园延续种族血脉。杜语柔深深吸了口气,然而秦国势大,他们后有追兵,前有强敌,当时的状况可以说是陷入绝地,很难逃出去。这个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山涧,在山涧里发现了个被一道瀑布遮住的隐蔽洞窟。洞窟非常深,其间有风来回穿梭,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通往另一处开阔地。 王子与其幕僚官员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带着大量的百姓、牛马等物进入洞中,打算穿过这个不知道有多深的洞窟,以躲避秦军追击。 洞窟之中危险重重,王子他们对其内部构造又一点都不了解,在穿过其间的过程中死了不少人、丢失了不少财物粮食。然而他们一直咬牙坚持,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花费半个多月的时间走到了洞窟尽头。 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绝望的开始。因为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是什么新的家园,或者能够逃亡的开阔地,而是一处高达数百丈的悬崖峭壁。 而且这片悬崖草木不生,光溜溜一片,根本没有可攀爬之处。他们所身处的洞窟,就位于这片悬崖中部偏上,于山石间凹进去,正所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此时此刻,王子等人携带的食物已经吃完,也不可能再走一次回头路,只能困在这悬崖间等死。然而王子却不甘心,因为他们这些人一旦死去,就代表着巴国真正灭亡,代表着之前的所有牺牲都被白白浪费。 于是王子打开了记载着上古巫术的□□,生祭数千百姓之性命,令自己与残存的百余臣民化身为巨蛛,从此世间不见其影踪。 杜语柔说到这里之后,顿了顿:不瞒大家,我在原世界是考古系的,曾经去过文献记载的那个洞窟。里面确实十分深长,通往一处悬崖,沿路散落着人类牛马的遗骨,越往里面就越多越集中,还有许多具有巴国特色的陶罐、货币、刀剑等物。 由此可见,那本文献所记载的基本为事实,只是后面王子化蛛之说,却向来被认为是无稽之谈。 杜语柔伸出手,指了指与他们相距甚远的美人:大家看,他头上戴的金环,正是巴国储君的象征。而身上所披藤甲,以及手中所拿的柳叶双刀,都属巴国特有之物。 陆维听完杜语柔的话,思忖片刻之后,开口道:对原世界来说,或者这本就是无稽之谈。看看在这个岛上曾经出现过的东西,女娲、金刚、观音坐骑哪一个不是传说中的存在?甚至我们这些穿梭于不同世界的宿主,也根本没有办法用现实的科学观去解释,不是吗? 杜语柔微笑着点了点头:陆大哥说的有道理。 陆维等人在这边交谈间,以和尚为首的五人队,已经与巴国王子及其属下战作一团。 巴人好战且善战,他们无分男女老幼皆手持兵器,勇猛刚强有进无退,而且人数众多,将和尚的五人队层层包围起来。 穿着搬货工服装的壮汉尽管具备空间系异能,但在这样密集的包围下,还是一时不慎被刺伤了胳膊。 男童见状,连忙驱使红色的小鸟飞过去,试图为壮汉疗伤。 谁知就在这时,头戴金环的美人冲了过来,挥舞手中雪亮的柳叶剑,动作若舞姿般优雅跃于半空中,一剑便朝那红色的半透明小鸟刺去。 这小鸟并无实体,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刺中,却偏偏被那一剑刺中了。 红色小鸟哀鸣连连,数片绒毛羽片落下,然后化作无数红色光点消散于半空。 男童捂着胸口,闷哼一声,当即吐出口鲜血。 释清,怎么回事?!矫健的女人一边护着男童,一边大声喊着和尚的名字。 她刚才以能量沙凝聚而成数枝利箭,射向那些巴人,每一支箭都从那些人的身体中穿过去,却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蓝色的六臂金刚以及金毛犼,也同样无法对那些巴人造成伤害。 就仿佛那些人,并非是血肉之躯,而是蜃气制造的虚幻之影。 但这些虚幻的影子,却又能对他们造成实实在在的打击。 这些人是由未知能量凝聚而成,你们不是对手,大家注意了!名为释清的和尚瞳孔微缩,双手合十,嘴里吐出六字真言的第三字,呢! 紫晶佛珠飞出第三颗,化作一个直径约有5米,燃烧着金光火焰的大圈,将释清等五人罩在其中,将巴国王子与其臣民隔绝于其外。 我这佛焰罩,是由高僧舍利所化,内含无上佛力。释清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们,眉目淡淡,他们冲不进来。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0) 果然,巴人几度冲击那火焰大圈,都无法通过,而且每一次冲击,都使得巴人们的身体变得虚化一些。 然而这每一次冲击,亦使得释清的脸色变得一次次泛白,直至唇畔淌下道细细血线。 释清所持的系统主题为成佛,他每一世都是得道高僧,已经轮回了几十世。 他手持的紫晶佛珠,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累世的佛骨舍利,以及领悟的佛道精髓凝就,与他魂魄相连。所以当巴人们冲击佛焰罩时,也就相当于在对他的神魂造成冲击和伤害。 鹬蚌相争,渔翁也未必能够得利!敌人如此强大,待我们败亡之后,便轮到你们!不若携手并肩,方有一战之力。当巴人们第十三次冲击佛焰罩之时,释清忽然扬声道,躲在暗处的朋友,你们这个时候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佛家有所谓狮子吼,释清这一声若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陆维闻言耸了耸肩,望向镇玄等人:和尚求助了,看来是真的已经撑不下去。 多吉朗声长笑道:那么,我们便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说完之后,健臂一挥,就见那头雪白的高大狼王冲了过去,朝着巴人们伸爪撕咬。 灵武基本上都是能量体,白狼王也不例外,然而那些巴人们的身体也不知是何种能量凝就。只见白狼王的指爪尖牙切入他们的身体,就仿如切入豆腐一般轻易;拔出之时,巴人们身体又恢复如初,如破水无痕。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红颜多薄命~~话说其实俺不怎么会断章的,羞涩~~ 第142章 陆维望着被金光火焰大圈罩在其中、苦苦支撑巴人攻击的释清一行, 于心中暗忖, 为何只有这个佛焰罩对巴人们来说有些作用, 其余的攻击手段都毫无用处呢? 他想起释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我这佛焰罩,是由高僧舍利所化,内含无上佛力,他们冲不进来。 也就是说, 释清之前放出的金刚、金毛犼皆为神通,而非舍利所化,所以才会毫无作用。 而舍利是什么?舍利是僧人尸体被火化后,所烧出来的五色坚固结晶, 是僧人戒、定、慧的佛力凝就, 是心与佛结合的证明。 简而化之, 也就是所谓的灵魂信仰之能量。 陆维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心中只有信念,并没有什么执着的、肯为之生为之死的信仰。 但是,他曾经被无数人当成神一般信仰过。 他曾是英明神武, 声名远播的大帝;他曾是以一己之力, 将整个世界进程改变了方向的天父;他曾是一统星际、战功赫赫,被无数人敬仰崇拜的惑星之主。 在上一个世界, 他被擅长观气术的邪道人判定为金龙魂,实际上指的就是他因累世为王, 魂魄外部笼罩萦绕着灿金色的、被无数人信仰而产生的强大能量。 当然,自他受过九天仙霆灭魂大阵的六道天雷之后,魂魄以及精神力被滋养增强, 就可以将那巨量的信仰之力融入魂体内,不再如之前那般外放惹眼。 陆维一念至此,伸手招出昊天环佩,是与不是,他总需要试上一试。 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拨动琴弦,与体内的信仰之力共鸣,奏出《漫天花雨》之意境。 一丝丝灿烂的金色能量,被这琴音自陆维体内引出,与意境交融为一体。 晴朗无遮的天空中,有两三片柔弱娇嫩的花瓣,慢悠悠飘落下来。 这花瓣看似和普通花瓣没有什么区别,就仿佛是被一阵风从哪里吹过来的,然而它们来到遮挡在陆维、释清等人头顶的树荫之时,并未为其所阻,而是迳直穿透下落。 它们虽有形,却无质。 释清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片,那片柔嫩花瓣如细雪般融化于他的掌心,继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释清感觉到一缕与自己虽非系出同源,却殊途同归的力量,自掌心间弥散入心肺,自己之前被冲击伤害过的神魂,都因此而感到了瞬间的轻松舒畅。 释清不由一惊,望向陆维心中暗想,如此精纯的信仰之力,且能外放到这般程度,比自己强大了不知道多少个境界,此人难道也是累世的修行者? 自己轮回数十世苦修参禅,拒绝凡尘诸多诱惑,自认勇猛精进,却始终未曾触摸到成佛之路,将来他必要与这人好好讨教论道一番,应该有助于早日破开境界。 释清却不知,他再如何累世苦修,所积也不过是自身一人的信仰之力,陆维却是被亿万万个体所信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琴声渐入佳境,花瓣自天空中越落越多,飘飘洒洒,充满了诗情画意。 然而这些花瓣只要落在巴人们的身上,就如利刃、如火焰,穿透灼烧了他们的身体,造成无可恢复的损伤。 对巴人们来说,他们身处之地,并非是浪漫诗情的画卷,而是刀山林立、毒焰席卷的十八层地狱。 巴人们痛苦的嚎叫着,扔下武器四处奔逃,想要躲开这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花瓣雨,却哪里逃得开? 王子推开一个伏在自己身上,试图为自己遮挡花瓣的族人,一对美眸转动,望向端坐抚琴的陆维,发觉他正是以琴音招来花瓣雨之人,当下调转身躯,手持柳叶双剑,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凄厉尖啸,顶着漫天飞舞的花瓣,朝远处的陆维冲过来。 柔嫩纤弱、看上去伸指轻轻一捻就会破碎的花,瓣瓣落在王子羊脂玉般的面庞、四肢、身体上,无情烧灼出片片焦黑,冒出缕缕青烟。 然而王子始终死死盯着陆维所在的方向,脚下奔驰的速度,并未曾因此而慢了半分,这一切皆不能阻止他杀死陆维的决心。 多吉见状连忙催动白狼,召唤出大批狼群朝王子扑过去,想要阻止王子的接近。 面对浩浩荡荡的凶猛狼群,王子毫无惧色,如一道虚幻的影子般直接从中间穿过,以舞蹈般的动作跃入半空,高举手中银亮锋利的柳叶双剑,当头朝着陆维刺下。 花瓣坠落最密集的地方,就是陆维的身体周围。 王子这自半空中袭来的一剑,挟裹着无数花瓣,半张脸、大半个身体皆被烧灼至焦黑,他又生得美貌,及踝的长发披散纷扬于半空中,仿若天人劫火而坠落般。 但是这竭尽全部力量的一剑,最终还是没有刺中陆维,只听得铮铮两声兵器交接的声音,于半空中就被人挡下。 有两个人同时挡在了陆维身前,一个是守在陆维身旁的镇玄,一个是被壮汉以空间转移术送过来的释清。 镇玄手持一柄能量沙凝成的半透明长剑,刺入王子胸口;释清则手持一把金光灿烂的禅杖,其尖端穿透了王子的小腹。 王子的额头上和脖颈间皆细筋暴起,目眦欲裂,用不甘心的哀怨眼神望向陆维,然后其伤痕累累的身体就在陆维的眼前,一点点虚化。 他的臣民们,此时已经在花瓣雨落之中,化作一堆堆黑灰色的烟尘。 然而王子又不甘心就此溃散消失,只见他仰天惨烈的哀嚎着:巴族不会亡,巴族绝不会在我手中灭亡! 陆维望向濒死的王子,声音清朗,指下弦音陡然一转:巴族本来就未曾亡啊两千多年过去,人们仍然记得巴族的英勇善战,知道巴族流传下来的器具规制、生活状况、文字文化。一个民族,乃至于一个人,如果还被记得,就不能算真正的死亡。 反而是你们,生祭了数千臣民的血肉化身为蜘蛛纵然能够因此而延续生命、永存不灭,就能代表真正的巴族吗?你父亲若是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花瓣雨渐渐止歇,在十几秒的时间内,纷纷化作细小的流光消散,只因陆维此时弹的琴曲意境已并非《漫天花雨》,而是一曲《望乡台》。 隔世阴阳屡回顾,奈何桥头望乡台。 父王是我错了吗?王子激烈的感情被琴曲逐渐平复,眼中滑下一颗剔透泪水,对不起,父王对不起,大家 声音渐弱,身体迅速虚化,直至完全消失。 释清眼见得这幕,心中越发对陆维的能力唏嘘感叹,在他眼里陆维以琴曲意境渡化死灵,其中暗含深奥佛理。 然而在消灭了共同的敌人之后,他与陆维便是争夺返程票的对手,所以只深深的看了陆维一眼,便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陆维却望向镇玄,心中存有疑惑。 这帮巴人需要信仰之力才能杀灭,镇玄虽然修无情道数百年、道心甚坚,后面却既堕魔又捏碎了仙籍,明显已经不再具备任何虔诚信仰,又为何能将能量沙凝成的长剑刺入王子胸口,对其造成伤害? 都是自己人,既然心存疑惑,陆维一边收了昊天环佩起身,一边就顺嘴问了出来:镇玄啊,你心中所信所执是何物? 镇玄却不答他,冷着张脸,扭头就走。 陆维也没有深究,毕竟现在时间紧迫,大家都忙着争夺第一张返程票,于是当即催动神行马甲,与同伴们沿着已被扫平的道路奔走而去。 镇玄紧紧跟在陆维身侧两步开外处,默默注视着陆维的侧脸。 我心中所怨所恨是你,所爱所恋是你,所信所执亦是你。 两支队伍争分夺秒的在道路上奔走着,沿途再无凶险拦路,再加上彼此都没有进行攻击,很快来到了返程票的所在。 那里是森林中间的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有数都数不清的,活蹦乱跳的兔子,以及它们的许多巢穴。 这些兔子看上去平常兔子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跑得特别快,而且数量、巢穴众多。 根据地图上的提示,返程票,就在其中一只兔子的身体里。 大家这个时候也无话可说,只能各出其宝。 释清召唤出蓝皮肤的八臂金刚以及金毛犼,然而因为草地面积过于宽广,那些兔子又跑得太快,收效不大,只是所过之处的草地,一大片一大片的都被破坏得很厉害,几为焦地。 穿工人装的壮汉,以及那名黑衣速度系灵武拥有者,表现却是比释清要好一些,他们一个能够使用空间能力瞬间移动,一个速度飞快,抓兔子一抓一个准。只是兔子数量太多,他们每人又只有一双手,只能说是在其间碰运气,也不知道要抓到什么时候去。 矫健的女人以能量沙凝成利箭,不时射穿草地上兔子的身体,效率竟不比壮汉和黑衣男人慢多少。 只有肩膀上停着三只小鸟的男童,下场试了几次皆一无所获,只得睁着对圆溜溜的眼睛,在一旁观看队友们抓兔子,内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陆维这边,多吉哈哈一笑,朝众人朗声道:对不起了大家,刚才没帮上什么忙,现在却要占些便宜了。 说完后,白狼王在旁呼啸几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大批狼群,就遍布了整个草地,开始抓兔子。 这些兔子虽然数量多、跑得快,但狼群的数量也不少,而且懂得彼此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 王子内牛满面: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第143章 只见那些狼群像是受过训练一样, 彼此间分工合作, 它们有的守在兔子窝跟前蹲守不动, 有的去满场撵兔子,把成千上万只兔子撵到一块地盘上再集结成包围圈,进而全部歼灭。 怨不得某个善战的异族曾说过,草原狼就是他们的战术老师。 镇玄和江元亮也下了场, 镇玄按照之前使用道力的方法,将能量沙凝结成手掌长短的飞剑,效率比对方阵营那用箭的女子稍高一些;江元亮本人虽然很认真,但看上去完全是在里面凑热闹, 忙活了半天才扑到两只兔子。 陆大哥, 你不打算下场吗?杜语柔走过来, 站在陆维身边,低声询问。 目前为止,抵达这里的所有宿主,只有陆维和她没有下场去逮兔子。 杜语柔没有任何能力, 但作为同伴她明白, 陆维是有这个能力的。 昊天环佩可具现出世间万物,陆维若是真的参与这场游戏, 其赢面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大。 是啊,之前耗损了些精神力。陆维望向她, 顺嘴回答,还有一支队伍没有出现,我们总要保存些实力才好。 杜语柔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大哥真会开玩笑, 你本来就没打算要这第一张返程票吧。 她原本只是疑惑,如今见陆维这般态度,心下便已经笃定:因为风险过高、得不偿失,甚至第二张、第三张,陆大哥也未必想要。只有第四张和第五张,才具备真正出手抢夺的价值。 陆维双眼微弯,看着杜语柔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或者说,等到只剩下最后一张返程票之时,真正的争斗才会开始。在此之前,我没有必要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这女人除了柔弱美貌之外,果然还是有些过人之处,难怪在与多吉认识没多久之后,就能让多吉为她出生入死、一力维护。 杜语柔也是辗转过不知道多少世界的老妖精了,然而被陆维这样注视着,不知为何,心脏就开始怦怦地在胸腔里跳个不停。 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 然而她知道,现在多吉就在不远处指挥狼群,并非是她放纵这种感觉的时候,于是掩饰的垂下眼帘,声音细细:总之,我相信多吉大哥,也相信陆大哥。 于偌大的草地之上,数也数不清的兔子中,捉住那只身体里有返程票的兔子,固然些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但实际上还是捕捉的越多,概率就越大。 这一点,能够调动指挥狼群的多吉,占据了天然的优势。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已经过了中午,大家肚子都开始饿,陆维与多吉索性在草地边沿架起了一个火堆,开始烧烤兔肉,杜语柔也在旁边帮忙。 这时白狼王从远处跑过来,嘴里叼着一只兔子,在多吉面前放下。 白狼王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之前它也是这样,为多吉等人送过几次食材。 但白狼王是多吉的灵武,与多吉心意相通,多吉自然是明白它的,于是一手抓起兔子,一手拔出那柄镶嵌了松绿石和珊瑚的腰刀,剖开兔子的腹部,从里面掏出张沾有鲜血的,扑克牌大小的卡片。 这卡片刚刚接触到多吉的手指,就化作团光芒消失,紧接着,洪亮的声音自半空之中降下 恭喜,第一位执票者诞生。 之前在地图上南部森林中,不停旋转的那张红色卡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光点,标示着多吉所在的位置。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1) 第一张返程票既然有主,这个时候,在场地中捉兔子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多吉在狼群的簇拥之中,笑哈哈的朝镇玄和江元亮挥手:不好意思,到底是我占了先。大家都饿了吧,过来一起吃烤兔肉,我请大家喝酒! 释清等人朝陆维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中尽是不甘心、羡慕嫉妒等情绪。 然而他们之前经过一场与巴国王子的消耗战,又在草地上耗费精神力,全力以赴捉了两个多小时的兔子,不再适合继续战斗,纵然此刻再不甘心,也拿陆维等人没有办法,只有在释清的带领下打算转身离开。 陆维将柴火上的烤兔翻了翻,看到自己控制面板上的地图显示,到现在还没能清除道路上的阻碍、抵达这里的第三支队伍,已经开始沿着原路返回。 于是陆维站了起来,伸手招出昊天环佩,脚下神行马甲催动,拦住了释清等一行人的去路,开口道:要走可以,你们当中必须留下一个人。 第一张返程票已经是你们的了,就不要太过分!与陆维一行素有旧怨的工人装壮汉挺身而出,捏紧了拳头,言语忿忿,不然惹急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 陆维微微一笑,还未曾说话,就见释清手中一道金光划过,黑衣的鹰钩鼻男人捂着脖子倒下,继而尸体化作白烟消失于地面。 用弓箭的女人捂着嘴,发出短促的惊叫声:朱岭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杀了他的话 释清淡淡扫了这个女人一眼,女人就立即闭上了嘴,不再继续往下说。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释清望向陆维,双眸清澈平静,如无波之湖。 在陆维动身拦住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四面八方就已经被群狼所包围,镇玄亦手持长剑,侍立在陆维身旁。 请。陆维为释清等人让出了一条通路。 释清朝陆维合掌一礼,沉默不语的,带着他的人离开。 陆维等人亦回到柴火旁,继续烧烤兔肉,吃他们的午饭。 陆维对大家这次的反应非常满意,因为他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解释,大家便无条件跟随了他的行动。 这种默契与信任,在团队合作中非常重要。 陆大哥,为什么那个释清,那么听话呀?江元亮将烤得入味的兔子,切成整齐的肉块,撒上各种调料,摆放在一个瓷盘里,递给陆维。 那是因为他很聪明,把现在的情势看得非常清楚。陆维回答,别看他们现在跟我们妥协,若论起总体实力,大家状态相同的话,他们其实是要明显强于我们,以及另外一支队伍的。 当然,也要感谢那个拥有速度型灵武的男人,释清等人应该非常讨厌他。 江元亮挠了挠脑袋:看得清楚情势就会主动削弱己方的力量以求脱身吗?我不是很懂。 陆维往嘴里塞了一块兔肉,并没有回答,开始慢慢咀嚼。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 其中任何一边的力量失去平衡,都会造成情势的巨大变化。 在未来尚没有明确之前,陆维不愿意看到这种变化。 释清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也不愿意在精神力几乎耗尽的劣势下,与陆维斗到两败俱伤,使得第三方得利,这才动手杀了黑衣的鹰钩鼻男人。 当然其中大概也有,释清早就看那黑衣男人不顺眼,陆维给了他个理由,他便顺水推舟的部分原因。 陆维看见自己的控制面板上,代表着释清队伍以及另外一支队伍的光点,基本上是同时出现在森林的入口处,然后很快就彼此分开,沿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他接过多吉递过来的青稞酒,笑着饮下。 青稞酒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大家从中午喝到晚上,还是都有些微醺了。 奔波劳碌了半天的时间,夜幕降临之后,大家便早早入睡,等待第二日的来临。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天空中降下他们熟悉的声音,告诉所有人,第二张返程票在等待它的主人。 地图上旋转闪亮的红色卡片,出现在西边凹地的沼泽之中。 今天我们养精蓄锐,不去争夺返程票。陆维向所有人宣布。 多吉听陆维这么说,想到杜语柔还没有得到返程票,正要张嘴说几句话,却被杜语柔拉住了衣服下摆:多吉大哥,陆维大哥这么安排有他的道理。 一方面,现在我们队伍中,多吉大哥已经拥有了返程票。如果不想成为其余两支队伍的靶子,就不要太过惹眼。 另一方面,他们彼此消耗实力,我们才有可乘之机呀。杜语柔说到这里时,朝多吉笑了起来,唇畔浮现一个浅浅的可爱酒窝。 多吉看着这样的杜语柔,心都软到化了:当时我不知道,第一个触碰到返程票的人就会成为执票者。否则的话,这张票我情愿先留给你。 多吉大哥的心意我懂。我相信,我有机会得到返程票的。杜语柔的笑容,灿烂而纯粹,只要多吉大哥一直都在我身边。 站在一旁的单身狗江元亮,被这两人秀恩爱撒狗粮的样子,闪瞎了狗眼。 第三日,陆维等人仍然没有去参加争夺返程票之战。 直到第四日,第四名执票者诞生,陆维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这才向所有人宣布,真正的争夺战,正式开始。 截止到目前为止,陆维这边有一名执票者,释清的队伍有两名,第三支队伍拥有一名。 只剩下最后一张返程票,以五人为一队的对抗格局即将产生巨大变化。 果然,代表释清队伍的光点,与第三支队伍的光点相遇之后,这次不再很快分开,而是彼此交战之后,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个阵营是由红色光点组成的三名执票者,另一个阵营则是由四个普通光点组成。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个过渡世界离结束应该没几章了~~ 陆总是会尽量对身边人温柔,但不代表他软化,他该渣的时候还是会渣的~~ 第144章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执票者想要保住自己的返程票, 其余的宿主则想要抢夺到属于自己的返程票, 本就是天然对立, 在返程票还剩下一张的情况下,据此分成两个阵营再正常不过。 说白了,像他们这些拥有系统的宿主,不管最开始是什么样的性格, 在转生了数个世界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不说是从此变得绝对自私凉薄,却也不会打心底里成为一个大公无私的人。 因为每个世界对宿主们来说,都不过是这一场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旅途中, 暂时停下来住宿的旅馆而已。 认识的人, 所经历过的事, 最后都将变成过眼云烟;如果真的上了心,留给自己的只有无边痛苦。 他们是孤独的旅者,只有自己可以陪伴自己到最后。 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将原世界作为自己心中最后的、唯一的归处和圣地。这也是为何, 所有人皆不遗余力争夺返程票的原因。 陆维在赶赴执票者所在地的路上, 看了眼身旁的多吉,心想, 若不是这人憨直重情,又有杜语柔这个牵挂, 此时怕是已经去了执票者的阵营。 在陆维刻意的控制下,他们这支队伍距离第四张返程票出现的地点,本身就不是很远。所以只花了十几分钟, 便来到了三名执票者所在。 这三名执票者分别是释清、工人装的壮汉,以及之前在夜间生死游戏里见过的,中等身材、额头高广,灵武为巨大火凤的青年。 能在这个时候执有返程票的,都是队伍中数一数二的强者。陆维等人赶到的时候,其余四名宿主正被三名执票者压着打,见到陆维等人不由大喜过望,都有绝处逢生之感。 陆维却冷眼旁观,并没有急于上前,眼见着四名宿主中较弱的两名被执票者杀死,才朝江元亮开口道:小江,轮到你了。 他对弱者向来怀有怜悯扶助之心,但在这个时候,弱者并没有继续存活的必要。 现在虽然看似分了两个阵营,但实际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对手,包括那些看起来威胁比较小的弱者。 而弱者的存活对一个阵营来说,既无助力,还会成为将来不安定的因素。 现在岛上仍然生存的宿主,数量为十名。 江元亮推了推眼镜,朝陆维道:陆大哥,火凤喙上的那一撮绒毛,就是它本命弱点所在。 而拥有空间系灵武的那个兄弟,他无法通过能量沙结成的屏障。而且他每一次转换位置的时候,该位置都会出现1/10秒的能量波动。如果能抓住那丝波动进行预判,并在1/10秒内进行狙击,他便无招可使。 至于释清和尚,能力弱点尚不明确。江元亮迟疑了片刻之后,继续道,因为他手上的佛珠共有十四颗,也就是相当于十四具灵武,而它们又浑然是个整体。所以在见过他所有的灵武之前,无法进行准确判断。 陆维点了点头,下达指令道:我先去对付那只火凤,你们拖住释清二人。 通过这几天的磨合相处,众人对陆维的指令并无丝毫疑议。 再说,队伍中的多吉主要是操纵狼群进行地面攻击,镇玄也不能像在之前的世界那样御剑飞行,除了陆维,又有谁能去对付那只长了翅膀、能够来去自如于天空地面的巨大火凤呢? 释清等三名执票者虽强,却因为连日苦战争夺,体力和精神力都消耗了不少,战力明显下降,比不得一直在养精蓄锐的陆维等人体力精神充沛。 陆维这边七人通过一系列配合,很快将那名拥有火凤的青年与释清二人隔开,使其无法守望相助。 陆维指端昊天环佩音调陡转,火凤周围忽然出现无数身材娇小玲珑,分红、黄、白三色的芙蓉鸟,清凌凌的高声鸣叫着。 因为羽毛闪着金丝般的美丽光泽,所以芙蓉鸟又被称之为金丝雀。 火凤面对着这大量的芙蓉鸟,为了护卫其主,用爪抓、用翅膀扇,竭尽全力想将它们消灭。 小巧玲珑的芙蓉鸟们,看上去也确实不是火凤的对手,火凤巨大的翅膀扇过去,它们就死掉一片,化作星星点点的流光消散。 然而它们百折不回,数量众多,死去一批就立即有另一批上来补充,而且非常灵活,总有几只小鸟绕着火凤的喙附近飞,寻找可乘之机。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纠缠来往,趁着火凤一时不察,终于有只白色的芙蓉鸟瞅准机会,将火凤喙上的那一小撮浅绯色绒毛叼了下来。 那处浅绯色绒毛,正是火凤的命门所在、精华所凝。 火凤失去绒毛,凄厉长鸣一声,整个巨大的身体四崩五裂,化作一道道璀璨的红色火焰消散。 与此同时,操纵火凤的青年捂住胸口,吐出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半跪于地。 灵武与宿主魂魄相连,火凤既灭,其主人神魂受损,也绝对不会好受。 消灭火凤之后,陆维指端并未迟疑半分,芙蓉鸟们继而如同一道三色旋风般冲向青年,用小小的尖喙和锋利指爪,直指眼前这毫无反抗之力的青年。 青年的整个身体上都停满了三色的芙蓉鸟,远远望去,像是被一朵三色的云彩所包裹。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尸体化作白烟消失。 地图上,代表着青年身为执票者的红色光点消失,而陆维的所在位置,则以一个红色的光点标示,代表着陆维作为新的执票者诞生。 目前岛上仍然生存的宿主,数量为九名。 镇玄见陆维已经夺得了返程票,心中十分焦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被陆维抛下,想要和陆维返回原世界,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原因和动力。 但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都已经不多了。 他们五人虽说号称是一个团队,这段时间也相处得还算融洽,但实际上每个人内心都是有偏颇的。比如说多吉,他如果得到杀死执票者的机会,必定会让给杜语柔。 再比如说江元亮和杜语柔,他们一直以低姿态在队伍中,察言观色,跟每个人的关系都尽量处好,也不过是为了依附强者,以求将来能够得到返程票的机会。 陆维已经得到了返程票,便回转过来与多吉一起拖住释清。镇玄、江元亮等五人,则结成了阵势,开始对付那拥有空间系灵武的壮汉。 五人的能量沙此刻全部外放,结成一个中等规模大小的屏障,将穿工人装的壮汉笼罩于其间,令其只能在这个范围内移动。 江元亮作为能看清灵武弱点的主导者,在其中指挥道:西南方向第三格12度角,波动出现。 距离那个角度最近的镇玄,便手持长剑冲过去,往那个方向刺上一剑。 壮汉嚎叫了一声,显出身形,却没有被刺中要害,只是手臂在流血。紧接着,他再度发动空间瞬移,随即消失在镇玄面前。 壮汉现在的处境很凶险,他只能在这个屏障内进行空间瞬移,又时时刻刻会被江元亮道破所出现的方位。 然而他却不能放弃使用空间瞬移的能力,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就会被一拥而上的五人杀死。 使用空间瞬移的能力,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让他死的没有那么快。 东,五格9度角。 随着江元亮不停的报数,壮汉身上伤口出现得越来越多,并将愤恨的目光投向江元亮。 壮汉情知今天自己已经不能幸免,然而看上去,江元亮是这些人当中最弱小的一个,临死前想来还是可以拉个垫背的。 呀!当江元亮正打算报数,却发现波动出现在自己身旁时,被吓了一跳。 但幸好他反应还算快,当即从腰间摸出一把多吉送给他的,用来防身的藏刀,双手握紧刀柄,闭上了眼睛,直直朝那能量波动的方向用力捅过去。 要么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运气这种东西的存在。 壮汉之前被比江元亮力量强大得多的人,攻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被击中要害。而江元亮这一捅,却正好将刀身送入了壮汉的心脏。 江元亮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壮汉眉头紧锁、眼白里尽是红丝,死死地瞪着自己,粘稠的鲜血沿着雪亮刀身不停淌下。 啊!!江元亮握住刀柄的双手不停颤抖,吓得叫了一声,松开了手中刀柄。 壮汉健硕的身体化作缕缕白烟,消散于江元亮面前。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2) 只有那把镶嵌了宝石珊瑚的锋利藏刀,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代表着壮汉的红色光点从地图上消失,江元亮作为新的执票者诞生。 目前岛上仍然生存的宿主,数量为八名。 另一边被陆维与多吉牵制的释清,见状银牙紧咬,手中紫晶佛珠开始飞快旋转,从嘴里吐出六字真言的第四字:叭! 这一次有三颗佛珠同时飞离,释清唇角溢出鲜血,沾染了缟色僧衣,像是在其上盛开的红色小花。 巨大的紫色透明晶石,在释清的四周拔地而起,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陆维等人仰着头,连连后退,看那紫色的透明晶石不断生长、扩大其存在的范围,一直生长到像座小山般的大小方才停止。 释清就在那需要仰望的山顶,被层层晶石包裹于中间,双手合十,肃然而立,宛若一尊不动明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很有价值,抱抱小可爱们,爱你们^^ 第145章 嗬, 这和尚倒是挺聪明, 敢情是做了缩头乌龟。 多吉上前, 伸手敲了敲那紫色的透明晶石:这是固舍利化作的山,我们没有办法将它破坏。 他只要在这里撑过明天第五名执票者出现,也就不战而胜了。 多吉原世界位于佛教盛行的藏区,辨认佛教的物品颇有一些眼光, 所以认得这是什么。 陆维点点头,认可了多吉的判断。 现在距离日落还有半个多小时,岛上一共有八名宿主存活,其中的执票者为释清、多吉、陆维, 以及江元亮。 而除了释清之外的三名执票者, 都属于同一个队伍。 剩余的两名宿主见情势已定, 他们跟这五人又没什么交情,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会被灭口,于是当即催动神行马甲想要逃跑,离开这五人所在的区域, 以求能得到明天第五张返程票的争夺机会。 陆维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哪里能容他们就此离开,当即操纵昊天环佩上前, 与镇玄一起截住两人去路。 那两人的实力不高不低,但连着参加过数日返程票的争夺战, 已是疲兵,没过多久就败于陆维与镇玄的配合之中,被镇玄斩于剑下。 啊!救命!!救命啊!!! 就在这时, 江元亮忽然大叫出声。 陆维这边刚收拾完两名宿主,回头一看,只见矮小的江元亮,被那头巨大白狼伸爪当胸摁在地上,衣物破了好几条口子,眼镜破碎掉落在一旁,眯着双眼四肢徒劳舞动着,模样颇为滑稽。 白狼是多吉的灵武,没有多吉的吩咐不会随便攻击人,于是陆维转而望向远处的多吉:多吉,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剩下最后一张返程票,这场争斗就结束了。多吉扬声回答,然后从腰间拔出自己的藏刀,递给身旁的杜语柔,目光中全是深情,虽然对不起小江,但我只能这样做,我答应过语柔。 陆维能理解,多吉这样做的理由。 最后一张返程票的不确定因素太大,单纯以实力而论,镇玄得到第五张返程票的几率,比杜语柔要高上许多。 纵然杜语柔有多吉一力维护支持,但通往返程票的路上向来凶险,而且成为执票者是要当事人亲手接触到票才行,其中变数太多。 现在让杜语柔杀死弱小的江元亮直接成为执票者,无疑是最省心、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杜语柔从多吉手中接过藏刀,双手握住刀柄,刚要往江元亮那边走,此时却听得铮然几声琴音作响,一头人立起来足足有五、六米高的棕熊,出现在白狼身边,然后挥动巨大的熊掌,啪的一声就把白狼给击飞出去。 然后这头棕熊叼住江元亮的衣领,四爪着地,迅速地跑到陆维身旁,将狼狈不堪的江元亮放下。 陆维虽然清楚多吉这样做的理由,但是他并不认可这个理由。 江元亮给自己兑换了一副新眼镜戴上,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哽咽,还没有忘记朝陆维道谢:陆大哥谢谢、谢谢你。 白狼刚才被棕熊一掌击打在腰间,受了些伤,呜咽两声后,一瘸一拐走到多吉身旁。 陆兄弟,你是在破坏我们这段时日的交情。多吉伸出大手,安慰的摸了两把白狼,有些恼怒的望向陆维,让语柔杀了小江成为执票者,我们再齐心协力,帮助镇玄兄弟得到最后一张返程票,这样不好吗? 破坏交情的人,并不是我。陆维手持昊天环佩,一对浅褐色的眼珠转动,扫过多吉和杜语柔,是你们。 你们可以背信弃义,杀死比自己弱小的同伴达到目的,怎么还能再相信你所谓的齐心协力? 镇玄在一旁眼见得这幕,默默凝剑于手,面朝多吉二人,与陆维并肩而立,表明自己的立场。 其实,镇玄也曾想过,杀死江元亮成为执票者。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离开这座岛之后,他将于无数轮回中面对什么样的残酷局面。 那张代表着与陆维能够重逢于原世界的返程票,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重要,无异于生命的支撑与信念。 然而陆维既是做了选择,他就一定会站在陆维这边。 陆维垂眸望向身旁的江元亮,心里有几分怜意。 不知为何,陆维总是有种直觉,第五张票的获得不会那么简单。 他虽然在多吉手中救出江元亮,其真正的理由,却绝非表现出来的那般冠冕堂皇镇玄曾与他相恋相守两百多年,等这一次争夺战结束之后,又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见,无论他们将来的结局怎么样,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是要让镇玄得到希冀的东西。 就算是最后的分手告别礼。 人类,是偏心的动物。多吉和陆维,其实从根子上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遇事时,一个心思行为简单,一个隐忍而擅长欺骗。 只希望明天一切顺利,不要让他有机会启动这最后的备用方案。 江元亮则在心里对陆维感激不尽,同时也觉得有几分羞惭。他知道,自己只有看穿灵武弱点的这个本事,所以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向陆维说出所有宿主灵武的弱点,还偷偷留了两手,以防被一脚踢开。 现在他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的辅佐陆大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吉将杜语柔掩于身后,令白狼招出大批绿眼狼群,朝陆维等人摆出汹汹战阵。 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为语柔夺得一张返程票。 陆维方面亦毫不退让,昊天环佩琴音响起,召出大批熊罴虎狮,与多吉的狼群遥遥相对,互不相让。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太阳自西方落了下去,一轮圆月自东缓缓升起。 今天大概是十五了吧。 江元亮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为了缓和自己紧张焦灼的情绪,不敢再去看对峙的双方,转而望向对面缓缓升起的那轮圆月。 不对是两轮。 初降的夜色之中,升起了两轮月亮。它们的表面像是熔岩,沸腾燃烧着明亮的火光。 这两轮月亮,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彼此靠近,然后融合在一处,化作名全身燃烧着烈焰、手持火矛火盾的少女,从天而降。 无论陆维还是多吉,都被眼前的这幕变化所惊呆。 多吉忽然感到从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低下头,看到左胸处出现一截染血藏刀的尖端。 那是他,曾亲手从自己腰间□□,递给杜语柔的藏刀。 多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眉目间出现了浓重的哀伤,翕张着嘴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魁梧健硕的身体就化作缕缕白烟。 和多吉一起化作白烟的,还有那头大白狼,以及遍布四面八方的狼群。 与此同时,全身燃烧着烈焰的少女从天空中降落至杜语柔身前,与杜语柔合为一体。 白烟散尽,在陆维等人对面的,是身披燃烧的火焰铠甲,脚尖离地、悬浮于半空之中的杜语柔。 此时杜语柔眉目间的腼腆羞涩尽皆不见,她腰身笔直、姿态矫健,手持火矛指向陆维等三人,目光灼灼生辉,仿若是一尊女武神降临世间。 陆维只呆怔了一小会儿,便回过神来,朝对面的杜语柔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灵武,很强大。 不过看起来有限制,只能在月圆之夜出现? 杜语柔弯唇微笑道:不错。所以,我上次争夺返程票时失败了。 这一次,我以流浪掠夺者的身份出现。需要杀死半数以上的执票者,才能获得返程票。 说到这里时,杜语柔叹息了一声:难度很大呀。 确实,陆维刚到岛上时的那个声音,并没有告诉他,流浪掠夺者只有镇玄一名。 你已经杀死了多吉。也就是说,只要你杀死我和小江,就可以获得返程票。陆维深深吸了口气,那么,就过来试试吧。 杜语柔却以手掩唇,发出串风铃般清脆的笑声:陆大哥,我的灵武只能支撑一夜的时间,我理应杀了你,但我也很钟意你,这该怎么办呢? 她用手指点着自己嫣红的嘴唇,眼珠转动,露出点苦恼的神色,然后伸出右手,朝虚空中一抓,就见她手里出现了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红色的线团。 这是我偶然在一个有神仙存在的世界里,得到的羁绊线。杜语柔的右手,将那个红色线团抛上又抛下,只要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和陆大哥在一起了。 陆维心里暗忖,杜语柔除了有自己的灵武之外,居然还可以将别的物品带离原世界吗? 陆大哥,不要恨我毕竟这里不会是我们真正的死亡。我会在接下来很多、很多的世界里,好好弥补陆大哥。杜语柔话音刚落,就见她皓腕微动,将那团红色线球扔向陆维的方向。 红色线球被她扔出的瞬间,就化作团璀璨红光,在半空中直冲陆维而来。 小江,注意了!陆维喊道,指端流泄出毕生最强琴曲意境,庄周的逍遥游 琴曲初奏,便见天地之间忽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然后紧接着,明月和黛蓝色的天穹,尽皆被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 这阴影不知是否为鲲,亦不知是否为鹏,只因为它太大太大,绵延数千里,首尾皆不见,完全看不出其真正的形态。 而在这阴影之下,又有无数银色飞鱼,以及黑色大雕穿梭围绕,似是在为其护航。 杜语柔仰头看着这一幕,感觉到毕生从未经历过的沉重压力盖顶而来,却反倒纵声长笑:好、好!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镇玄亦仰头看着这数百年前经历过的一幕,只觉得五味俱全,酸涩、苦楚、甜蜜、欢欣、骄傲种种复杂的感觉萦绕于心头。 镇玄,一会儿小江看出她的弱点,你就去杀了她。陆维一边弹奏,一边朝镇玄道。 好。镇玄回答之后,眼角不知不觉中微微湿濡。 然后镇玄仗剑上前,劈开前方不远处的那团璀璨红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想,假如以江元亮的视角来写哇,这个世界恶意好大。 第146章 随着镇玄一剑劈下, 那团璀璨红光破开后, 忽然化作无数条红色细线, 千丝万缕,在半空中仿若活物一般绕开镇玄和其手中剑,仍然直指镇玄身后抚琴的陆维。 陆维!!!镇玄大惊失色回头,然后看见那无数条细线瞬间没入陆维的身体。 江元亮手足无措的站在陆维身旁,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从发生到结束,完全懵逼。 小江,不要忘记你的任务。陆维手下琴音并未因此而错乱半分,沉声提醒江元亮。 是是的!江元亮听到陆维的吩咐, 终于找回主心骨, 这才打起精神, 将目光重新投放到杜语柔身上。 陆维,你没事吧?!镇玄冲到陆维身边,见他举止神情表现得并无异样,但一颗悬起的心却始终不能放下。 我没事, 不用担心。陆维回答, 注意保护小江。 杜语柔作为他们曾经的同伴,对江元亮的能力非常清楚, 当下手中火矛挥舞,以其火焰能量波动搅碎了数十只苍鹰和银鱼之后, 自半空中直直向陆维等人冲过来:十五分钟?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杜语柔身上披着火焰铠甲,仿若一颗陨星般拖着长长的尾焰划过夜空,经过之处所向披靡, 成千上万拦在她路前的苍鹰银鱼鳞羽爪鳍破碎,化作灿烂光点。 陆维这人,从来是事态越紧急的时候,他就越冷静。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最坏的状况也不过这样,着急没有用,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对策。 杜语柔的灵武有限制,只能在月圆之夜出现;然而这限制一旦被解开,就可以说是在岛上的二十五名宿主之中,最强大的存在。 强过多吉,强过释清就连陆维,也不能直接掠其锋芒。 陆维见苍鹰与银鱼皆不能挡住杜语柔,连忙紧急召来数头苍鹰,将三人驮至高空中鲲鹏的背上,对冲过来的杜语柔进行避让。 呵呵,逃?杜语柔手持火矛,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仰头望向黑压压的天空,你们纵然是逃到了天上,我也要把天捅出一个窟窿! 灵武的限制被解开之后,杜语柔与之前判若两人,从柔弱的解语花,变成了骄傲肆意、狂放自负的女武神。 是将本性压抑的太久,所以得志之后分外放纵。 或者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江元亮伏在鲲鹏背上,一手扶着眼镜,一手紧紧抠住边沿处,在周围飞来飞去的苍鹰掩护中,紧张地探头向下望去,继续观察杜语柔的灵武弱点。 镇玄持剑守在陆维身旁,因为担心之前发生的事,寸步也不肯离开。 杜语柔娇小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冲向天空,然而这个时候,一道绵延数千里的巨浪忽然从天而降,朝着杜语柔当头落下 鲲鹏击浪三千里。 杜语柔在这道滔天巨浪的映衬下,就如同一个黑色的小点,被卷起,然后又重重打落回地面。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3) 而此时此刻的地面,已经不再是属于小岛上遍生绿植的泥土地,而是遍布着沙砾。数丈高的珊瑚,透明发着微光的水母,以及游来游去、长相奇异的鱼儿们皆出现在陆杜语柔四周。 杜语柔张了张嘴,一串气泡混合着几缕血丝,就从她翕张的嘴里浮上去,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沉重压力,挤压着她的肺、她的内脏。 这里不是岛屿,这里是深海。 杜语柔虽然身披灵武铠甲,但毕竟还是个血肉之躯,再者此地与她灵武的属性水火相克,在海洋万米深渊里过大的压强中,终于受了内伤。 这个地方的压强之大,纵然是制造精良的潜艇进入,都会被挤压成一堆无用的铁皮。 与此同时,在鲲鹏背上端坐操琴的陆维,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将鲲鹏与万米之深的海渊同时具现出来,已经超出了陆维目前的精神力极限。这一次交锋,他虽看似占了些上风,却可以说是与杜语柔两败俱伤。 深海之中,丝丝缕缕的鲜血,从杜语柔的眼、耳、口、鼻中不断冒出,她的心里开始慌了。 作为流浪掠夺者,如果不能完成这一次的任务,那么就是她真正的死期 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无数次的轮回,从此魂消魄散。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输! 杜语柔咬紧牙关,凝聚起全身力量,朝着头顶上万米之遥的水面冲去。 陆维,你觉得怎么样?镇玄见陆维笔直的脊背陡然弯下、口吐鲜血,连忙伸出手去为陆维顺气,只恨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解决目前的险境。 小江!陆维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头痛欲裂,支撑着望向江元亮的所在,低吼道,看出杜语柔灵武的弱点没有? 比起吐血的陆维,江元亮这个时候的模样看上去更加狼狈,头发被九天之上的罡风刮的乱七八糟,脸颊和鼻头都红彤彤的,抖着声音开口:她、她的灵武弱点是战靴左脚踝处那一颗红宝石。只要将那颗宝石击碎,她、她的灵武就会瞬间溃散了。 镇玄,听到没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陆维手下仍拨弄着琴弦,有细细的血线再度自他唇畔溢出,等她再度出现之时,就去击碎那颗宝石,我会用昊天环佩辅助你。 但是陆维,我不放心你的伤。镇玄用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望着陆维,眼底是蒙蒙泪光。 去吧。去杀了她,拿到那张返程票。陆维却并未曾抬头看镇玄,只是勾起染血唇瓣笑了笑,不要忘记,就算我们战败而死,这里也不会是我们最后的终点。 镇玄听完陆维的话,慢慢直起腰,手中执剑,将目光投向下方那片一望无际的汪洋水域。 陆维说的话,他都明白。 然而他就是见不得陆维受伤,见不得陆维疼痛,见不得陆维明明使用精神力到了极限,却仍然要勉强支撑下去的样子。 恨不能以身代之。 浩浩荡荡的水面,忽然从中间被破开,杜语柔手持火矛再度浮于半空。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可能比陆维还要重几分,但是从表面上来看,却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七窍流出的鲜血已经被海水洗净,在夜色与火焰的双重映照下,掩去了她面容上的惨白。只有遍体燃烧的火焰,不再似之前那般怒贲拔张、有着冲天之势,而是减弱了许多。 在杜语柔出现的瞬间,数十只苍鹰集结,仿若朵大乌云般稳稳托住了镇玄的双腿,展翅朝着杜语柔的方向飞翔而去,一往无前。 杜语柔自然也不会避让,清叱一声挥动火矛,迎向镇玄。 说实在的,杜语柔心里从来都没有把镇玄看作威胁。 首先镇玄没有灵武,这就注定了他纵然有所长项,却不会强大到哪里去;其次,到目前为止镇玄都不是执票者,并不是她必须要杀死的对象,她和镇玄之间没有利益冲突。 其实只要镇玄现在趁着陆维重伤,又在集中全力与自己对抗,杀了陆维成为新的执票者,这场返程票之争也就提前结束了。 因为第五张返程票虽然还没出现,岛屿上却只剩下四名执票者存活,自然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这一点陆维等宿主不知道,但同为流浪掠夺者的镇玄,虽然与她任务不同,却应该是清楚的。 然而,这人竟是个痴的,一直选择留在陆维身边,并且对其舍生忘死的维护。 能量沙凝成的长剑,与火矛在半空中相击,迸出点点火星。 镇玄与杜语柔两人须臾之间,在半空中便交战了数个回合。 杜语柔的火焰铠甲与火矛虽然强大,但她使用它们的时间不多,每月只有一个晚上这具灵武才会解开限制,所以实际上运用起来并不熟练。 镇玄就不一样,他用剑用了数百年,杀人无数,简直是如臂使指、熟极而流。 再加上杜语柔受有内伤,所以这数个回合之内,两人竟堪堪打了个平手。 杜语柔眼见此情此景,心里不由得越加着急;她虽自信镇玄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如果再被镇玄这样拖延下去,她离她的任务只会越来越远。 着急就会慌乱,慌乱就会露出破绽。 在数头苍鹰的配合搅扰中,镇玄一剑刺向杜语柔左边战靴脚踝处的那颗红宝石。 红宝石在雪亮的剑尖下砰然碎裂,杜语柔身上所披火焰铠甲以及手中所握火矛,皆随之四分五裂。 失去灵武之后,杜语柔再也无力维持在高空中的悬浮飞行,之前受过的内伤亦陡然加重,大睁着不甘心不相信的双眼,七窍流血,朝地面坠落而去。 镇玄脚踩苍鹰俯冲而下,趁机将手中长剑送入杜语柔左胸。 杜语柔心脏被刺穿的瞬间,伸出手抓住了镇玄的腕,咬紧鲜红的牙关道:没想到,便宜你了。 她娇小玲珑的身体在半空中化作白烟的同时,一团璀璨红光出现,然后分作无数条红色细线,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四射而去。 其中大部分没入镇玄的身体,有些飞到江元亮体内,还有那么零零散散的几条,竟去了那很远很远、紫晶小山顶部释清和尚的所在,如入无物般穿过紫晶,钻进释清七窍。 镇玄见状心中大惊,还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就听见得自苍穹之上降下一个浑厚的声音 于岛上存活的宿主,现在只剩下四名执票者,返程票争夺战到此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张返程票:噫呜呜呜噫~~~为什么伦家非但没有主人,连露小脸的机会都没有~~ 第147章 余音仍旧回荡在众人耳畔, 就见脚下的海岛四分五裂。 镇玄知道离别在即, 朝着陆维的方向跑过去, 想要最后和所恋之人说几句话。 因为他知道即将等待他的,将是没有陆维存在的,漫长的残酷轮回。 然而他距离陆维还很有一段距离时,就看见陆维的身体化成了白烟, 而他向陆维伸出的手,也从指端开始消失,化作缕缕白烟。 天地碎裂,头脑中所有错综复杂的思绪、胸口里激荡的情感, 不能放下的执念爱意皆归于虚无。 眼前刹那漆黑。 陆维再度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躺椅上, 柔和的初夏阳光从左侧斜照过来,全身上下都带着慵懒的温暖。 微风不时拂过窗台上成片的绿植,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个鸟笼, 里面有两只相思鸟正活泼泼跳来跳去, 发出婉转动人的鸣叫。 陆维从躺椅上站起来,发现自己穿着件老头衫、松松垮垮的大棉裤衩, 赤脚趿着双塑料拖鞋。 再走两步到屋子里去,只见一水儿的中式家具, 茶盘、黄花梨的书柜、衣柜沙发,太师椅一应俱全,倒是都价值不菲。 客厅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女人的黑白遗像, 遗像前用水晶盘供奉了两个彩芒。 以陆维的眼光来看,女人长得并不算美,只是正值最好的青春年华,又眉目温婉,笑起来有那么几分动人。 所以,这次的身份是中老年鳏夫吗? 陆维这么想着,踩着塑料拖鞋,来到了衣帽间的穿衣镜前。 镜中映出的男人五官轮廓鲜明、身形高大,应该说保养的还算好,而且肌肉结实,看得出来平时有锻炼。 然而眼角的浅纹以及鬓边几丝银发,都说明他已经并不年轻。 初步判断,应该是四十到五十岁之间。 陆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打开控制面板,选择接受记忆以及任务。 在这个世界,原身的名字依然叫陆维,是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一名明星经纪人,曾经捧红过娱乐圈的不少明星。 客厅正中女人的遗像,是与陆维渡过了半生的妻子齐箐。自齐箐因患病去世后,陆维十分悲痛,无法继续工作,拒绝了公司老总的一系列挽留,辞去职务,从此处于退隐状态。 而他的任务,则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捧红尽可能多的明星,吸收这个世界的信仰之力。 这就是完全拥有系统的福利吗? 这一次的原身经历相对简单幸福,身处的环境也非常平和,任务更是看上去比之前轻松不少,可以供他游刃有余的发挥。 陆维站在大厅内女人黑白遗照的对面,有些刺眼,毕竟对他来说,齐箐不过是个陌生的女人。像这样出出进进的看见她,总是感觉怪怪的。 陆维叹了口气,正打算动手把这张遗照收起,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哪位? 请问,您是陆修的家属吗?电话彼端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他出了车祸,伤势较为严重,正在市一医院,请尽快赶过来。 好的。陆维回答之后,挂断电话。 说起这陆修,虽然跟着陆维姓陆,其实并不是原身的亲生儿子。 齐箐一直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孕育孩子,所以陆修实际上,是他们两人收养的。 而在十一年前,当陆修得知自己并非原身与齐箐的亲生子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叛逆。 陆维两口子对这个养子向来贴心贴肝,甚至是过于纵容。原本想着等陆修年龄长大一些,叛逆期过去,懂事了就好,谁知道陆修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也没有丝毫转变的迹象。 陆维当了这么久的经纪人,在外的人脉关系、在公司的声望地位都不错,人人见了都要尊他一声陆叔,还没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收入也很高,为什么要这样快处于退休状态? 除去因妻子患病去世而感到悲痛之外,其中大部分原因都来自于这个养子。 飙车打架,和一群富二代混迹于风月场所,这都是家常便饭。 最可恨的是,他经常顶着陆维之子的名头招摇过市,去欺骗引诱那些刚入圈的小明星和模特,却每次都要陆维出面,替他收拾摆平后事。 陆维本身是个正直而有职业道德的人,陆修的这番所作所为令他相当苦恼。 或者,这就是陆修想要达到的效果吧。 陆维脱下那身老头衫,在衣柜里找到衬衣和西裤换上,就出了门。 打开车库,里面有两辆车,一辆是十来万的宝骏,一辆是价值超过百万、红得骚气的保时捷。 宝骏是原身平时常开的座驾,内部空间大又实用,接人载物出游都很方便;保时捷则是陆修的车,除此之外他还有一辆同等价位的法拉利,今天开了出去,然后遭遇车祸的想来就是那辆。 说起来,陆维作为当红的明星经纪人,虽然和齐箐感情很好,但时常在外面奔波忙碌,在家的时间却不多,家里的一切也是交由齐箐打理的。 那两辆车,都是由齐箐出资为陆修购买,而且陆修但凡有所要求,她都会答应。她对这个养子,实在是宠溺到了没有界限。 陆维迈开长腿,进入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觉得这个家庭的关系有点奇怪。 不过,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过去的便过去了,他自然会替原身结束这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陆维发动引擎,开车到了市一医院,于前台问询之后,在接待护士小姐羞涩目光的注视中,朝陆修所在的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门,就看见陆修仰躺在病床上,一只脚打了石膏被高高的吊起,左手也打了石膏,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鼻青脸肿,但精神看着还好,右手正拿着一只苹果在啃。 看见陆维,陆修当即把啃剩的半个苹果朝着陆维扔过来,大喊:死老头,怎么现在才来?! 陆维略略偏过身,那个苹果就扔到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咕噜噜的滚在地上。 妈的啊,老子这遭的什么罪!陆修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这次他妈的真背,输了四百万,一会儿有人来,老头你帮我付了。 他家虽然还算有钱,然而比起那些真正的富家子弟来说,算不得什么。 人要名、虎要皮,陆修既然混在那个圈子,就不想被别人看不起,所以他向来是玩得最开的一个。 这次去清湾山与人赌车,因为急于在新交的小女友面前露脸,又因为齐箐死后,陆维这老头就对他吝啬起来,手头有点儿紧,想要赚上一笔。 谁知道钱没赚到,车反而被撞毁了,幸好人只是折了几块骨头,没什么大碍。 当他看到陆维出现在他面前,想起若不是这老头对他开始吝啬钱财,不如他妈在时出手大方,他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所以一气之下,就把手头上啃了一半的苹果朝这老头扔过去。 至于他赌车输掉的那四百万,让这老头付了不是理所应当? 陆维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走到陆修床前站定,俯视着陆修。 陆修被陆维俯视着,忽然感到一股威严与压力传来,这是他从来没有在陆维身上体会到过的感觉,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语气也软了下来:老、老头你要干嘛? 你受了伤,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陆维缓缓回答,声音清晰,一字一顿,但是,我不会替你还钱。 我国的法律,父母没有义务替已经成年的子女还债。 当然,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医药费我会替你出,直到你痊愈。祝早日康复。 说完之后,陆维就打算离开。 陆修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维,不可置信的大声道:老头、老头你疯了啊! 我妈走后,你可就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了!你这是想让我跟你断绝关系,想将来没有人养老送终吗?!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4) 你不是我的儿子。这一点,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陆维捋了捋衬衣袖口,漫不经心看着陆修那张青紫肿胀的脸。 但是、但是我妈在的时候陆修被陆维冷静的态度,激的上下牙开始打架,同时感觉到某种恐慌从心底升起。 他原以为,他和他妈把这老头吃得死死的,现在他却觉得开始看不透这老头。 断绝关系,听起来不错。陆维轻笑了一下,声线缓缓,令人骨醉神迷,又隐隐透着危险,你也知道,是你妈在的时候啊。 之前一直养着你、纵着你,不过是因为齐箐喜欢。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陆维的话,仿若狠狠一巴掌扇在陆修的脸上,疼痛无比。他哆嗦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看着这个陌生而又带着危险魅力的男人,转身离开了他的病房。 陆修现在才知道,陆维之前竟然只把他当做一只昂贵的、讨妻子欢心的宠物豢养。 妻子既然已经死了,宠物就可以随之丢弃。 陆修现在才知道,陆维竟然可以对他如此狠心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世界,娱乐圈,哈哈~~ 第148章 作为一个合格的明星经纪人, 最重要的就是方方面面的人脉资源。原身在这行做了几十年, 之前并非没有能力管教束缚这个儿子, 只是在齐箐的哭哭啼啼中,狠不下这个心。 毕竟他因为工作繁忙,对齐箐母子也有愧疚。这几十年他的假期加起来都没有超过50天,每天工作10~16小时, 虽然收入颇为丰厚,抵得上平常人几辈子赚的钱,却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陪伴身体不好的妻子,以及管理家庭和教育孩子。 陆维就完全没有这个顾忌, 打了几通电话, 弄明白陆修嘴里的四百万是怎么回事, 便就此事在朋友圈广而告之,并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免陆修伤好之后,继续打着他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 等到换了门钥, 钟点工把陆修的东西全部从家里清理出来的时候, 陆维在朋友圈发的那条消息,已经获得十几条点赞 陆叔, 做的好,支持你! 维啊, 你以前总是心太软,那个仔早就该这样教训教训了。 说句不该说的,大快人心。 陆维对此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好吧,达到目的就行。 紧接着,陆维又把客厅里那张女人的黑白遗照收起来,替陆修租了间公寓,付了一年租金,将打好包的陆修的东西都扔到那间公寓去,然后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紧接着陆维在齐箐死去半年后,第一次开始清点家里的财物。 齐箐留下的值钱首饰衣服并不是很多,她这人看上去不喜奢华,尽管身体不好,却把家务打理得妥妥帖帖,没有让他操过心,是个贤妻良母,这也是为何原身会在她死后,那般悲痛愧疚的原因。 然后当陆维看到他们这个家庭,除了居住的房子,以及原身几年前花费不到两千万,购置的两处位于帝都黄金地段、用来出租的商铺之外,居然只剩下不到200万的现金存款,感到十分吃惊。 但凡原身为明星们联系寻找到的资源,都要在其中收取10%到20%的提成。他在这行做了这么久,供职于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不算各种投资增值,实打实赚到的钱都至少过亿。 跟真正的富豪当然是没有办法比,却也算得相当殷实富裕的家庭。 既没有购置不动产,也没有做过什么亏损的生意,更没有过着特别奢靡的生活,而且两个商铺加起来的年租都有6、70万,足够正常的家庭生活开销绰绰有余,不知道齐箐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都拿给陆修败掉。 陆维觉得这个除了养子叛逆之外,看上去还算幸福的家庭,必定有问题。 不过他也不想追究,齐箐人都死了,到此为止就好。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任务要完成,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陆维梳理原身遗留下来的这些琐事,用去了一周时间。 然后他给天盛娱乐公司的老总梅宣,通了电话。 梅宣是陆维的同龄人,当初梅宣创办天盛娱乐的时候,原身就在梅宣的手下任职,算是公司现存的元老之一。后来原身的业务做得出色,有其它公司开出不错的条件想要挖人,都被原身一一拒绝,直至天盛娱乐成为现在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可以说梅宣和原身,都是伴随着它一步步成长到如今的规模。 娱乐行业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行业,公司的人员更是来来去去、流动性比较大,像原身这样跟梅宣从头开始干到现在,精通业务、人格品性都可以信赖的同龄人,实在是不多了。 梅宣这人也念旧情,方方面面都对原身十分优待,就连原身半年前因妻子逝世要离开公司隐退,梅宣一再挽留不住,也仍然对原身承诺,会保留他在公司的位置。 维啊,这有什么问题?梅宣在手机里听完陆维的话,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早说过,天盛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哥。咱们都还年轻,再干个二、三十年也完全没有问题。既然长假休完了,明天就过来公司,啊。 好的,梅哥。陆维挂断了电话,我们明天见。 第二天,陆维如约来到天盛,见过梅宣之后,来到经纪部原身的办公室,只见这里摆设什么的果然和半年前一样,半点都没有改动,而且打扫的非常整洁。 办公室的打杂小妹倒是换了人,却没有忘记在他的桌子上,放下一杯他习惯口味的现磨咖啡。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那些跟着明星跑前跑后,为明星打伞递水的就是明星经纪人,实际上并非如此,那是明星助理干的活儿;真正的明星经纪人虽然也会去探班,会贴身为明星公关处理一些私事,但他们主要做的事是为明星接洽好的资源,以及安排行程。 他们与明星之间实际上是相辅相成的,明星赚的多,他们的提成也就多,明星的名气大了,他们的地位也就随之水涨船高。所以每一个有想法的经纪人,都希望能从自己的手中捧出当红明星、乃至影帝影后。 当然,也有一些不懂行的明星有了名气之后,任用自己的亲戚或者发小当经纪人,但实际上这些人并非专业,能力一般,人脉和资源都不行,最多能干点儿助理的活,并且经常好心办错事。 比如说几年前有一位女明星,在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后,还没真正走出社会,就被一名大导演看中,演了这位导演的电影女主角,一时间风光无两、人气迅速攀升,成为了当红的女明星,接戏接到手软。 当时她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让她的亲哥哥做了经纪人,然后就接二连三的开始被坑,差点没爬起来。 这位哥平时也是个爱上网的,做了妹妹的经纪人,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于是在当时的明星八卦论坛上,注册了十几个小号,没事儿就黑一黑别的女明星,然后顺带着大捧特捧自己的妹妹。因为手段拙劣、言语粗俗不堪,还过于活跃,结果被别的女明星粉丝们群起而攻之,最后被人肉出了其真实身份。 可想而知,那位女明星的公众形象被亲哥带累,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几度公关都没能挽回多少,到现在都还是她的一个黑点。 除此之外,这位哥给自家妹妹接的戏,眼光也是相当不行。当他推掉一部最终获得国际奖项的片子之后,女明星痛定思痛,终于辞掉了她哥,换了一名专业的经纪人,事业这才逐步走上正轨。 陆维慢慢啜饮着手中那杯咖啡,在半年前,他手下还是带着几名当红明星。但这个行业节奏变化之快,你半年没有接触,这些明星自然就转投其他经纪人,虽然他的资历摆在那里,但都是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也不好去别的经纪人手里挖人。 况且他的任务是培养站在行业顶端、被人追捧迷恋的明星,以吸取信仰之力。而要达到这个效果,那些明星必须对他十分信任依赖,才能将所获得的信仰之力转化。 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的资历,从别人那里挖来当红的明星,这个任务就不能完成了。 陆维的咖啡喝到一半,正打算等会儿去公司的练习生那边看一看,有没有值得培养的对象,就听到了几下敲门声,于是直起腰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青年,身高180,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很正。 所谓的正,就是浓眉大眼、满身正气,看上去就是个好人。 青年一进来,就双手贴着裤缝,朝陆维行了一个90度的弯腰礼,恭恭敬敬的喊:陆叔。 小谢啊,来,坐。陆维当然是认得他的,让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又唤茶水小妹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青年名叫谢宇飞,科班出生,之前是海系的校草,出了校园之后就签了他们公司,当初公司也是出力气捧过的。 那几年仙侠电视连续剧当道,很有几个小生小旦被捧红,公司趁热打铁,接着连开了两部仙侠剧,两部都让谢宇飞演男一号,着力捧他上位。 但人红不红,真的有时候是要看命。 谢宇飞长相英俊,演技因为是科班出身,也还中规中矩,好过许多野路子出身的明星。但因为长相太正,戏路也过于正,仙侠剧的观众根本就不吃他那套。 他虽然演了两次男主,最终红起来的却是男二和男三,被称为史上最没有存在感的男主角。 公司眼见捧不红他,也就不再往他身上浪费资源和金钱,因为起点过高,与人做配又显得突兀和难以放下身段,这几年他很少能接到通告,实在是过得很难。 陆叔。谢宇飞手里捧着茶杯,态度显得有些拘谨不安,很高兴你能回来。 我想要你带,不知道行不行? 来之前,谢宇飞仔细的考虑过。像陆维这样的老牌明星经纪人,如果是在半年前,以他在公司的资历地位,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出这个要求,陆维也不会去带一个被认定为捧不红的艺人。 但是半年后的现在,陆维重返公司,手下的明星艺人现在已经跑光,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有机会。 尽管演艺圈里昙花一现、红不起来的明星艺人太多,他或许也不会例外,但他总是觉得不能甘心。 他今年已经28岁,今天来找陆维,或许会是他的最后一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要恢复到九点更,希望能行~~ 第149章 小谢啊, 恕我直言, 依你现在的年龄和形象, 包装成为明星偶像会有一定难度。 陆维打量了一番谢宇飞,说出自己的判断。 果然,陆叔我还是不行吗?谢宇飞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垂下眼帘, 声音艰涩,心中是铺天盖地的失望,没事儿,我只是过来问一问, 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连陆维这样的经纪人都扶不起他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吃这碗饭的吧。 不是不行, 只是要换路子走。陆维轻轻摇头后回答。 谢宇飞霍然抬眼望向陆维, 眼眸中迸发出新的光彩,上半身不自觉的向陆维倾去:陆叔,怎么说? 陆维眯了眯眼,开口道:其实你有两种路子可以选择, 一是谐星, 二是军旅、硬汉。 你形象英俊正直,作为谐星可以有一种反差, 令人印象深刻;虽然说谐星这条路,最终的成就还是看个人努力和这方面的天分, 但我想经过适当经营,再塑造几个讨喜角色,至少观众缘是有的。 军旅和硬汉这条路, 则与明星偶像完全不同,你要把自己磨糙、变土,在这个过程中摸爬滚打,真正把自己的爆发力和演技都逼出来你的气质还是很适合,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觉悟,吃得了这份苦。 陆叔,可以的、我可以的!谢宇飞放下茶杯,激动的喊着,我不怕吃苦,如果陆叔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给陆叔丢人! 他一个正规院校毕业出来的,对自己也有大致评估,知道自己在谐星一途天分平平,就是再努力成就也必定有限;而军旅、硬汉这条路,对他无疑来说是打开了一扇新的窗,让他再度看到自己演艺道路上的希望。 好吧,既然这样。明天上午十点,你过来这里跟我签约。希望以后合作愉快。陆维望向谢宇飞。 谢谢、谢谢陆叔!谢宇飞站起身,再度双手贴着裤线,朝陆维鞠了个90度的躬。 嗯,去吧。陆维弯唇微笑,目送谢宇飞走出他的办公室。 演艺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过了最佳年龄段都红不起来的人,以后就很难再红起来。除了客观原因之外,其中产生的种种挫折压力,也不是正常人所能承受的。 当然,就算真的红了,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压力,或者担心自己过气,还是要看个人心态调节。 像谢宇飞这样的艺人,挂在青春的尾巴上,年龄地位不尴不尬,想要就此放弃却又不甘心。但这样的人也有好处,那就是他们比一般初出茅庐的偶像更加努力豁得出去,能忍人所不能忍。 因为他们坐过冷板凳,知道属于他们的机会不多,也会愈加珍惜到手的每一个机会。 下午,再去看看那些练习生吧。 陆维一边这么想,一边开始联系他熟悉的导演和制片人。 为了打造出优质青春偶像,公司对练习生的管理训练都十分严格。 这些孩子招收进来的普遍年龄是12到18岁,一般练习的时间达到3~4年才会出道,长的6~7年也有,而青春偶像是有时限和保质期的,如果年龄太大,就错过了成为偶像的黄金时段。 公司培养练习生是免费的,和监护人签好合约、提供训练期间的食宿,同时也会在这期间帮助兼顾未成年生员的学业。但练习生出道之后的三年内,所赚取的佣金将与公司三七开,出道偶像三、公司七,三年之后再按照其市场价值更换新的合约;如果在尚未出道期间,练习生半途提出解约,将支付数额不多的,也就相当于在公司食宿、课时资源费用的解约金。 如果是已经出道的练习生,提出解约的话,那赔付的数额就将非常巨大。 成为偶像明星,是很多少男少女的梦想。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有很多人撑不过那3~7年的练习时间,半途而废,在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和公司解约走人。 究其原因,不过是管理太严格、训练太辛苦,加上时间漫长竞争激烈,就算在公司练习到了年限,如果被公司评定为条件能力不够,最后也未必能真正出道,感觉自己熬不过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5) 一般来说,公司对这样的练习生亦不会多作挽留。偶像的道路上,并非只有光鲜亮丽昭示于人的那面,还有成为公众人物后的重重心理压力和不为人知的苦痛。 如果练习生时期都挨不过去,也就说明了这样的人身心承受能力较弱,不适合走这条路。不如趁早改行,对公司对自己都有好处。 国内如今天盛娱乐一家独大,和其体制相对干净清明有关。 像一些中小型规模的娱乐公司,他们也培养练习生,其对生员的招收条件比天盛要放宽许多,但因为其金钱资源有限,在其中真正捧出的偶像寥寥无几,其余的练习生会被派出去做陪酒陪夜等色情交易,为公司牟取利益,内幕十分黑暗。 陆维走在通往练习生选管办公室的过道上,偶尔遇到公司的练习生,这些十几岁的漂亮孩子见到他都是两眼放光,然后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口称陆叔。 天盛是有上下阶层的,晚辈必须尊敬长辈,这些孩子被教的很好。更何况,像陆维这样成熟出色的明星经纪人,哪一个练习生又不希望出道后被他看中呢? 陆维推开选管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吕鹤明正在等他。 吕鹤明今年三十二岁,身高1米68,打扮的很潮,长得在常人里还算挺端正,但在这漂亮孩子扎堆的地方就显得过于平凡了。 他看见陆维推门进来,连忙从椅子坐起,朝陆维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道:陆叔。 就如同陆维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十几岁的练习生一样。 说起这吕鹤明,是天盛招收的首批练习生之一。这人的外貌平平、身高偏矮,但训练刻苦,综合素质不错,没有什么短板,外加很会跳舞,又具有相当的领导聚合能力,所以最后公司经过多方面评估,还是让他作为一个偶像团体的队长出道。 那个偶像团体当年也火一段时间,最终还是逃不过普遍偶像团体3~5年的生存期,成员各自单飞,拓展自己新的事业。 吕鹤明虽然智商情商都在线,自身能力也不错,但奈何五行缺脸,在这个颜值排第一位的偶像圈里逐步沉寂,却眼瞅着自己之前团队的成员们,一个个都有了不错的发展。 到了二十九岁那一年,吕鹤明终于对成为明星偶像这件事死心,做了公司练习生的选管。 这个位置倒是十分适合他,因为他本身就是练习生出身,又当了几年偶像团体的队长,懂得怎么去训练这些孩子,怎么发现发掘他们的长处、弥补短板,怎么去安排课程,以及处理其间发生的事情。 当然,公司给吕鹤明的条件待遇也十分优厚,让他能够安心在这里工作。 陆叔,你看看,这些个孩子条件都不错。吕鹤明打开幻灯机,在投影墙上播放做成PPT文件的练习生照片和特长简介。 然后递给陆维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这十几名练习生更加详细的个人资料。 这些孩子很漂亮,男女都有,也各具特长特色,但陆维看过以后并没有仓促的下决定,对吕鹤明笑道:这段时间我都会过来,到时候小吕你安排我看一下他们的训练情况。 一个人的平面照片和动起来有相当大的差别,还有肢体语言以及个体气质,都不是照片所能完全展现。 至于性格和内在,则需要更长的观察时间,陆维不会轻易就对一个艺人作出判断。 吕鹤明也笑道:那是应该的,不知道哪个孩子会走大运,最后得了陆叔青眼。 像陆维这样的经纪人,纵然手上现在没有什么艺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挑个人捧。他能有意向在这些还是新人的练习生当中选择,就已经是意外之喜,要观察一段时间更是理所当然。 两个多月后,陆修伤愈出院。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陆维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去看过陆修一次,其余时间都是请的护工照顾陆修。 陆维工作之余,倒也没忘了这个便宜儿子,让人开了车去接他,把他送到自己为他准备的公寓那里去,并给了他一万块生活费。 陆修知道自己已经被扫地出门,别看他平时都对陆维颐指气使的模样,但当这个爸爸真的放弃他、态度强硬的时候,他拿陆维半点办法也没有,只有按照陆维的安排,夹着尾巴,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住进公寓。 陆修这些年来一直被齐箐无条件的溺爱,读书勉强混了个不入流大学的文凭,本事没有,花钱在行。被陆维摆明了放弃之后,他对自己的未来十分迷茫,拿着手里的一万块,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继续生存。 想要回头去求陆维原谅,又觉得拉不下这个脸面,再加上在医院会面之后,隐隐对陆维产生了顾忌害怕的感觉,内心十分纠结。 然而还没等陆修在公寓里想明白,债主就上门了。 他赌车输了,欠了对方四百万的债主。 那些人逼起债来真是毫无下限,往门上泼油漆、打威胁的电话,在他住的公寓附近堵人如果他仍然是陆维承认的孩子,依照陆维的人脉地位,哪怕一样没有还钱,这些人也绝对不敢这样放肆。 但他现在不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恢复九点更新,喜大普奔,哈哈~ 第150章 没过多久, 向陆修讨债的那群人便找准了机会, 把陆修堵在街角里揍了一顿, 在陆修的苦苦哀求下许了他一个月时间,并威胁如果这次再逾时不还,就把他的器官拆了拿去卖。 陆修从小到大没有被这么逼迫威胁过,心里十分恐惧害怕, 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手上的现金只有陆维给的1万块,但好在他衣服鞋子饰物、电子设备什么的不少,而且都是昂贵名牌,便低价挂到网上出售。 因为急于在短时间内套现, 大概只卖出了原价的20~30%, 东拼西凑得到一百来万现金。 然后他到处打电话给自己之前的狐朋狗友, 包括好几任前女友,想要找他们借钱凑一凑,以渡过眼前的危机难关。 但是这些人之前肯跟他玩在一起,肯和他谈恋爱, 无非是看在他有钱、而且有个好爸爸, 将来或有可利用之处的份上。现在他爸爸摆明了将他扫地出门,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想必将来也没有什么回转余地,谁又肯花费大把金钱帮助陆修这个一无是处的人? 这些所谓的朋友都不穷, 但他在这群人那里,总共加起来只借到了打发乞丐一样的几千块,还有好几个人索性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一个月时间转眼就到了, 讨债的那群人再度上门,看到陆修拿出来了一百多万,脸色稍微和缓。这一次那群人没有怎么打陆修,而是在陆修的恳求下,又给了他一个月时间,威胁他再去筹钱。 说到底,私下赌车这件事其实并不合法,而现代法治社会,真要把一个大活人人卖去黑市拆器官,也是要冒风险的。他们无非是求财,既然能够在陆修身上榨出钱,哪怕慢一些,这些人也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 别看陆修从小活得飞扬跋扈,却被陆维和齐箐保护的太好,这些事情他都不懂,又被要债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破了胆,于是在那群人走后就开始头疼,他该再到哪里去筹剩下的两百多万?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在得知真相后感觉万分痛苦,一个原本他这辈子,都不想去接触、与其相认的人。 他的亲生父亲。 原初穿着一件领口袖口磨出好几个洞眼的棉T恤,一条皱巴巴、完全没有版型的西裤,脚踩底部开裂的PU皮凉鞋,看见了离他不远处的电线杆子下,有小半截别人抽过丢弃的烟屁股,还在冒着烟。 他跛了条腿,一瘸一拐走过去把那截烟屁股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嘴里,就蹲在小区的电线杆子下,眯着眼睛开始嘬,红亮的烟头在他唇间明明灭灭,浅淡的烟雾从他鼻孔中喷出。 然后原初伴随着喷出的袅袅烟雾,从胸腔内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陆修拖着口皮箱站在远处,望见这幕,心里满满的全是嫌弃。 原初的真实年龄明明比陆维还要小上两岁,但陆维平时也没见刻意保养,除了鬓边几缕银丝和眼角浅浅细纹,看上去仍然高大挺拔、英俊而富有魅力,原初却已经完全是个糟老头子。 他虽然总是带着恶意和难以宣泄的稳秘苦恼,叫着陆维老头,其实心里很明白,陆维算不得老。 原初这个糟老头子完全没有发型可言,一看就是在街边的小理发店里五块钱随便推的,而且头发已经斑驳花白,下巴上的胡茬未经打理。 178的身高,腰背却老是佝偻着,看上去总是比真实身高要矮一截,面孔依稀可见年轻时俊美的轮廓,皮肤却已经松弛,露出苦相。 人三十岁之前的相貌靠天生,青年时期的美貌男女,哪怕是随便披个破麻布片都好看;30岁之后的相貌,不说完全靠保养,却跟身处的环境、社会地位、精神状况,以及吃穿住行息息相关。 像原初这样四十多岁,没有事业、没有家庭子女,想抽根烟都要捡别人抽过烟头的男人,纵然原本的五官生得再俊,也没有人会觉得他好看有魅力。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为什么他的亲生父亲不是陆维? 如果,他的血管里流淌着陆维的血,陆维就不会在母亲死后对他这样绝情,他仍然可以活得恣意飞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投无路。 二十多年前,原初在一家国营单位上班,给领导开小车。 当年在单位开小车的司机工作很吃香,原初人又长得高挑英俊,齐箐凭借着自己的温婉懂事能干,过五关斩六将才和他好上,并在婚前发生关系,怀了身孕。 那段日子,应该就是原初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既然齐箐怀了孕,原初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自然打算和她结婚,连婚期都定下了。谁知道就在正式结婚之前,原初按照领导的吩咐开车到外面出差公办,却出了大事。 在原初的车上,查出了一包毒品。 警察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的表示自己冤枉、不知情。 贩卖毒品属于国家严厉打击的范畴,依照当年的办案流程,原初在证明不了自己清白的情况下,很快入狱,判了二十多年刑,同时被单位开除。 那个时候齐箐年轻,又刚从闭塞封建的老家出来没多久,而且社会氛围相对保守。原初从出事到入狱,她名义上还是个大姑娘,怀着孕身边也没个能商量的人,一时间六神无主,心里又总揣着些侥幸,只能咬紧牙关拖着,错过了打胎的最佳时间段。 还好齐箐的妈是个能干人,知道了姑娘的情况之后,就找了个理由从单位把姑娘接回老家,并偷偷在老家生下了这一胎。 齐箐生陆修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去医院或者卫生所,是陆修的姥姥亲手接生。正是由此,齐箐的身体开始不好,并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 姑娘年轻,将来还是要嫁人的,未婚先育是件大丑事,为了姑娘将来的前程,陆修的姥姥又亲手将陆修送到了孤儿院。 怕将来事情败露,齐箐从原单位辞职,脱离原先的人际圈,在帝都一家小宾馆里做了服务员,并在机缘巧合之中,认识了才刚刚开始和梅宣一起创业的陆维。 那时候陆维没有什么钱,每天总是忙忙碌碌,并且不被当时的社会主流所认可。那时候的大多数人觉得,国营单位、铁饭碗、稳定才是正经人,像陆维这样的人也就跟二流子差不多,属于社会混混的范畴,想要找个姑娘处对象都很难。 所以当时齐箐虽然只是一家小宾馆的服务员,却并非与陆维不般配。而且她温柔体贴,纵然陆维没有钱、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她也从不抱怨,还时不时奉上亲手织的毛衣、围巾之类的东西,时时处处为陆维着想。 认识齐箐两年后,陆维的事业逐步有了起色。像这样贫穷低微时就相处出来的感情,陆维当然十分珍惜,很快就和齐箐结了婚,并且在得知她身体不好、不能生育的时候,也没有另做打算,而是按照她的意思,两个人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合眼缘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陆修,同时也是齐箐和原初的亲生儿子。 而原初那边,在坐了十几年牢之后,警方抓获到一个毒贩,那个毒贩供出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十几年前,因为被警方一路追捕,为了脱身把一包毒品偷偷扔进原初的车里。 原初这件事,就成为了一桩冤案。 警方也感到很无奈和抱歉,只能尽力补偿。于是给原初的单位开具了证明,说明他是冤枉的,给予办理内退,每个月可以拿到四千多块的退休金,又在帝都内给他调剂了一套90平米的小区房。 要知道,帝都的房价现在寸土寸金,这套房子不算装修,市价都在300到400万之间,房内两间居室出租一间,每月都至少能收入个几千块。虽然青春时光无价,去了便再不能追回,他们在补偿方面也算是没有亏待原初。 有了房子和退休金,原初不说从此大富大贵,混个安稳度日却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平时开销也不大。 谁知这人竟是命里带衰的,他出来的时候父母已经亡故,只剩下个小他五岁的弟弟原宜。 十几年前,许多人都把陆维当作混混,这原宜却才是个真正的混混,一直没个正经工作,也不是做事业的人,就到处东诓西骗,还不知在哪里讨了个老婆,生了女儿。 原初的父母很疼这个小儿子,虽然身家不厚,在的时候多少还能帮衬些原宜,父母死了之后,原宜的日子就开始变得越发难过起来。 这个时候他听说原初在帝都得了赔偿,有了退休金,还有了一套房,便难以按耐心中的激动,拖家带口的来到帝都找原初,并以找工作为名,全家搬进了原初的房子。 谁不知道,现在帝都的房子是什么价码?他哥没结婚又无儿无女,他哥的东西,不就等于将来是他的东西吗? 原初坐了十几年牢,父母和弟弟因为怕丢人,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对弟弟举家搬进来住这件事,心里自然是抵触的。 然而他又很孤独。 十几年的牢狱生活,使他在外面的人际关系完全断绝,纵然最后证明是被冤枉的,但坐过牢出来,还是少不得有人会拿有色眼光看他。 于是他对弟弟的软磨硬泡妥协,默许了弟弟一家人搬进来住。 房子是2室1厅的,弟弟要过夫妻生活,夫妻二人占了主卧室;他们的女儿因为是女孩子,换衣等许多私事不方便,自然占了次卧,原初则在阳台架了个铁丝床。 后来弟弟弟媳又以照顾他生活、做饭洗衣打扫为由,每月管他要三千块钱买菜,以及购买生活用品。 原初自己只留一千多元,还要负担整个家庭的水电费。 而实际上,原初的衣服从来都是自己手洗,饭桌上摆放在他面前的,也永远是最便宜、最不新鲜的那盘菜。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6) 作者有话要说: 得到被虐系统的下场,就是一辈子都不会过上好日子~~ 第151章 关于原初的事情, 齐箐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 却从没想过再去与原初相认。 她以前是爱过原初, 然而当她一个人怀着孕瞒着人在单位忐忑不安的等待时,在乡下的简陋小屋子里挣扎着生产时,那份爱就已经被消磨干净了,原初带给她的只有, 不堪回首的过去以及伤痛。 是,原初是冤枉的,也从牢里放了出来,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给了陆维, 成为生活优渥、人人称羡的陆太太, 谁人听到陆维与她在贫微之时相识相爱的经历, 不羡慕夸赞几声? 她不需要,有原初存在的不堪过去。 在陆修十一岁那年,无意间得知自己是陆维和齐箐收养的之后,心里十分苦闷, 具体表现为上课注意力不集中、逃课和一些混混玩, 以及打架斗殴等等。 齐箐原本是想把这件事一辈子瞒住,但这样过了几年, 眼见着陆修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只好跟陆修说了掏心窝子的实话, 希望他能理解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陆修刚开始的时候变得叛逆,确实是因为内心苦闷,然而现在几年过去, 他早在逃课打架、狐朋狗友们的前呼后拥中得到了乐趣,觉得那样生活比读书有意思的多,又怎么会轻易做出改变? 齐箐因为对陆修心怀内疚,明明是亲生的儿子,小时候却丢在孤儿院没怎么管过,现在生活好了,也只能以养子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再加上她已经不能生育,所以陆修但凡对她有物质上的要求,她都一定会答应,溺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就连陆维好几次起意要管教一下陆修,她每次都会眼泪婆娑的拦着,陆维偏偏又吃她这套,所以管教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 陆修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也曾私底下偷偷去看过、打听过原初。 因为害怕失去现在陆维带给他的优越生活条件,他虽然偷偷去打听原初,却并没有打算和原初相认的意思。他只是好奇,基于一个人对自己身世来处的好奇,也有一些隐约对亲生爸爸的期待感。 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那个男人老态、卑微,而且没有半点血性。他连自己的房子和财产都守不住,任由那水蛭般的一家人吸血,自己活得抠抠梭梭,不光会捡别人丢弃的烟头抽,有时还会在餐馆捡别人的剩饭剩菜。 把自己活得像个乞丐。 街坊邻居也有人看不过去,偶尔好心提醒他两句,他却每每报以一个苦笑,道:谁让我是做大哥的呢? 这句话一出,就代表着当事人完全没有改变现状的意愿,还有谁会再去三番四次提醒? 在陆修看来,原初脑袋完全不清楚,真是神经有问题。 比起事业有成、处处受人尊敬的陆维,原初简直就是堆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由此,陆修再也没去见过原初,内心怀着隐秘的羞惭与苦恼,开始恶意的喊陆维老头,以发泄心中那股不能为人所知的怨忿。 陆修若是个明白道理的人,这件事之后就会对陆维加倍恭敬、并且改邪归正,毕竟他的吃穿用行都来自陆维,以后的前程也要仰仗这个继父;然而他打小就被齐箐宠惯了,养得无法无天的性子,再加上自觉他妈把陆维吃得死死的,却是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 直到今天他走投无路,身上还背着两百多万的债务,才想到了原初这个亲生父亲。 他有钱的时候,手头散漫,自然是看不上原初手上那套价值三、四百万的房产,更犯不上为了这套房就去认个爸爸,把自己的身世揭露出来。 但他现在等钱救命,哪里还顾得这许多? 陆修拖着拉杆箱,走到蹲在电线杆下抽烟的原初面前,深深吸了口气,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开口道:我妈是齐箐。 原初有二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乍然入耳,当下错愕抬头,扔掉了手中的烟屁股,然后慢慢站起身,望向站在自己对面的这名青年。 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长得和齐箐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并没有齐箐那股温婉,而是透出骄纵之气。 原初搓了搓手,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半天后才讷讷的开口:你妈她还好吗? 作为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恋爱经历,原初当然是记得齐箐的,也记得在自己入狱的时候,她刚怀孕不久。 他对不起这个女人,但他十几年来身不由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能为齐箐做的,只能是绝口不提对方,以免她被自己这个罪犯拖累名声。 而十几年后他走出监狱,听说齐箐十几年前从单位离职,也没有想过找齐箐再续前缘。这么多年了,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想必她已经为人妻母,他又何必再去打搅现在对方平静安稳的生活呢? 他更加从来没有想过,齐箐居然没有选择在月份还小的时候打胎,而是背着人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 因为回单位办理内退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从同事领导那里听说齐箐怀孕生子的事情。而那个年代如果有这种事发生,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不会没人知道。 陆修朝原初点了点头,道:我妈已经去世。 原初听见陆修的话,脸皮抽动了几下,一股悲恸涌上心头,眼中泛起泪雾,最终却仍然只是讷讷的道:她年纪还不算大,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 对面这个青年是齐箐的儿子,而他与齐箐十几年未曾相见,彼此间的关系相当于半个陌生人,连为她放声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原初将不停颤抖的右手藏在身后,以免泄露自己内心的真正情绪。 陆修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耐烦再跟原初绕来绕去:我妈说,你是我亲爸。 被陆维扫地出门之后,又被逼债的威胁折磨这么久,他好歹学了些乖,尽管心里对原初尽是鄙夷和看不起,脸上却没有露出来:这么多年来,我和妈都很想念你。 原初闻言,再也难以压抑心中激荡,上前一步,颤抖着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眼前这个青年,言语混乱的喊着:儿子我的儿子!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 因为卫生习惯还算良好,原初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然而陆修被他这样抱着,抬眼就能看见他棉T恤领口上的破洞,心中又是一阵嫌弃。 陆修安慰的拍拍原初脊背,开口道:爸,我妈死以后,我就跟继父闹翻了,离开了那个家。 原初放开陆修,双手搭住陆修肩膀,上下打量着他,从他脸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连声道:那有什么关系?以后你就搬到爸爸这里来住,啊。 陆修知道要钱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于是腼腆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原初从陆修手里接过拉杆箱,脸上扫去往日的灰败颓唐,变得神采奕奕,一瘸一拐领着陆修朝住所走去。 沿途如果看见认识的,或者脸熟的街坊邻居,都会主动向对方打招呼,迫不及待拉了陆修兴奋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你看看,都这么大了! 每当这时,陆修只能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虽然场面有点让人难堪,但原初这样做,对他无疑是有好处的,有利于他把原初的房产从那三只水蛭手里抢回来,所以他表现得十分配合。 陆维坐在间禅房里,对面的僧人向他推过来一盏香茶。 僧人的相貌对见惯了漂亮男女的陆维来说,并不如何俊美出色,却干净柔和,给人一种超脱俗世的出尘之感。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供奉于佛前,惯听经文、浸染檀香的一枝莲花。 释清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陆维接过那盏香茶,揭开茶盖,轻轻吹去茶沫,喝了一口。 是这位于深山的寺庙里,僧人们自己栽种茶树,今年摘下的新茶,味道甘爽回香。 这几个月以来,陆维替谢宇飞接了一个军训主题的热门综艺,又将他介绍给一位熟识的军旅片导演,让他参演新片的男三。除此之外,就是在练习生当中发现了一块璞玉。 那是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名叫毛凌,在公司练习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却因为唱跳和长相都不是很出众,所以一直没有得到偶像出道的机会。 陆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无精打采站在群漂亮的十几岁小姑娘中间,全身散发着丧的气场,岁数又偏大,一点儿也不惹眼,导致陆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然而她又在吕鹤明为陆维推荐的,十几个比较出众的练习生当中,所以陆维还是对她进行了关注和跟进。 结果发现,这是一名天生的女演员。 只要站在镜头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便瞬间消失,变成了她所要演绎的那个人,微表情的控制、肢体语言、眼神流转皆丝丝入扣。 很多演员都因为外表或者性格天分,有其局限性,只能演同一个类型的角色;但毛凌不同,平时的她看起来极度不起眼,唯一的性格表现大概就是丧,在镜头下却能千变万化。 而且她的脸虽然日常看着不出众,却非常适合上妆,而且是少有的电影高级脸。 她只要化好妆,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配上合适的背景和光影,就仿若有一个暗潮汹涌的故事在开始讲述。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原初身边真是没有一个好人呀~~ 第152章 陆维曾经问过毛凌, 以她这样的天分, 应该去报考电影学院之类的艺术系院校, 为什么要来天盛当练习生? 毛凌的回答很简单,也很令人无语,因为当练习生是免费的,而艺术类院校一个学期就至少要花两到三万, 她家里没有钱供她念。 像毛凌这样年龄偏大、全无资源背景,也不是科班出身,虽然有着成为优秀女演员的天分和条件,如果将来不是撞了大运, 其实给到她的机会并不多, 搞不好就会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几年、乃至十几年才能够找到机会红起来。 而现在, 陆维就是她的大运。 两个月前,陆维十几年的好友、国内排名前五的电影导演,高导开新片。这片子高导就是冲着拿奖去的,讲述上个世纪末, 一个农村女人在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之后, 在丈夫婆婆、乃至身边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不惜任何代价, 满世界寻找她的女儿。 为此,她和丈夫离了婚, 甚至众叛亲离。没有人能长年累月的,忍受她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唯一能够让她疲惫痛苦心灵感到慰藉的,是一座位于深山的寺庙, 也是整部电影的灵魂象征、情感升华之处。 关于这座庙,高导没有选择搭景,而是在深山里真的找到了一座寺庙作为拍摄地点;同时也让庙里的主持与僧人们参与演出,务求拍出质朴真实的感觉。 通过陆维的推荐和高导考核,影片大胆起用了毛凌这个新人做女主角,拍摄周期需要花费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当然后期还要走剪辑宣传发行等程序,至少大半年后才能在影院正式上档。 现在毛凌进剧组拍戏两个月,时间进程过半,从高导的反馈来说很不错。不过陆维作为她的经纪人,这又是她的第一部 片子,还是要去实地探班,关心一下、看看情况。 坐着宽敞的越野车,陆维沿路颠簸进了深山,来到毛凌正在拍戏的那座庙里,然后发现了自己在上个世界见过的熟人,这座庙的主持释清。 因为转世换了躯体,释清的面貌、身形和上一世所见有所变化不同,但他那身特别洁净出尘的气质,以及累世不变的名字,使得陆维很快认出了他。 所以才有了,在禅房中的会面。 二人虽然在上一个世界是敌对的关系,但那也是由于利益所趋,彼此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释清甚至以为陆维亦是累世的修行者,存着与其好好讨教论道一番的心思,想要帮助自己早日破开境界。 所以在这个相对平和的世界遇到对方,彼此非但没有剑拔弩张,反而感到有几分亲切,像是老友相遇。 要知道,他们之前都是怀揣着任务的孤独旅者,遇到同类的概率几乎为零。 陆维,我们是由于杜语柔临死前掉落的羁绊\'线,才能够在这个世界再度相遇。释清姿势端正的跪坐在蒲团之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我们这些人,都会出现在相同的世界。 杜语柔被镇玄一剑穿心的时候,释清虽然被封在紫晶石山内,但实际上他对外界是有感知的,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在我们的任务并没有冲突,各安其所就行,或者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出手帮帮彼此。释清微微一笑,一手挽袖、一手执茶勺的姿势十分优雅流畅。 你是说镇玄和江元亮,也在这个世界?陆维略感诧异。 是啊。释清回答,小江正在他七十岁的老母身边日日尽孝;镇玄以失去了记忆的形式,被系统投放入世,说起来也算是难为他了。 怎么说?陆维停止了吹茶沫的动作,抬眼望向释清。 陆维最近几个月才觉醒,而释清是自从降生于此世界,就拥有全部记忆,自然知道的事情比他多。 据我观察,他的系统应该是属于,吸收宿主负面情绪能量的类型。释清缓缓道,所以他每一世都会经历坎坷、受尽苦难。这一世他名叫原初,刚坐牢出来没几年,又被一群对他不怀好意的所谓亲人缠上。 不过,若不经历这些事情,并从内心里感到痛苦绝望,他便无法产生负面能量、得到能量沙。若是旁人强行对他的命运加以干涉,反而达不到他这一世的目的。往好里想,至少他手上已经有了返程票,总有回去的那天。 陆维听后,沉默不语。 他想起了那个完全无法沟通的、做上班族打扮,能够驱使杀人蜂群为灵武,全身遍布可怕孔洞的男人。 原来如此。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正如释清所言,他还是不要对其横加干涉的好。 他当然可以对原初出手相救,以他的地位手段,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从长远看,假如他出手帮助了原初,反而是害了原初,令其不能获得赖以生存的能量沙。 再者,这个世界的原初并非镇玄,而是一个陆维不认得的陌生人,他对其并没有救助的义务。 希望镇玄或者原世界的秦格,将来累积了足够的能量沙,恢复累世的记忆之后,也能分清楚这点,才不至于沦落到,像之前那个男人般神智癫狂。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7) 对了,与人面蜘蛛那一战中,你所弹奏的那曲漫天花雨,蕴含大道至理,想必于此颇有心得。释清执壶为陆维添茶,我转生几十次皆为僧人,每一次皆避世苦修参禅,却始终不得突破更高层的境界,陆维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陆维放下心中些许的感慨,想了一想,开口道:你有过僧人之外的经历吗? 陆维虽不认为自己精通佛理,但他曾经作为镇玄的情劫存在,而兜兜转转数百年之后,镇玄成功飞升,所以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一些心得。 见释清摇头,陆维又继续道:还是童子身? 释清的白皙面皮顿时红了,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身为僧人便须清心守戒,怎能作它想。 那么依我看来,你想要达到更高层的境界,首先要还俗,然后把该破的戒都破了。陆维侃侃而谈,一点儿也不怕自己把释清引入歧途,从来没有入过世,不识得七情六欲、人间百态,又何谈出世避世呢? 镇玄在雪山顶上苦修数百年,最终还是需要渡情劫、入世济人,心中执着不散方能真正飞升。在陆维看来,释清的情况应该与镇玄差不多。 释清听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释清心中隐隐对陆维所说有所怀疑,然而陆维并没有骗他的理由,况且他境界不得寸进,每一世获得的能量沙越来越少也是事实,于是他迟疑了一会儿,道:那便试试看吧。 原宜的女儿原玉兰今年十八岁,因为成绩太差,高中勉强毕业之后便无所事事,几个月来都待在家里混日子。 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平时又喜欢化妆打扮,便向家里宣布,她要去报考天盛的练习生,并且在家里开始了一系列的特训。 原玉兰虽然平时在家里好吃懒做,是个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主儿,但现在资讯发达,她知道天盛的练习生不是随随便便能考上的,她脸虽然好看,年龄却有点偏大,又没有舞蹈唱歌等方面的基础,条件只能说一般。 毕竟怀揣着粉红色的明星少女梦,原玉兰特训起来十分刻苦。 原初带着陆修回到家里的时候,原玉兰正在客厅里对着电视里唱跳的明星,扭腰摆胯、模仿其动作眼神。 陆修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毕竟是在富贵圈里活过一遭的人,什么没见过?看到原玉兰的这番作态,觉得十分好笑,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玉兰听到这声笑,当下停止了动作,没好气的扭过头,望向原初和陆修:大伯,这谁啊?进了别人的家,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堂哥阿修,大伯的儿子。原初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把拉杆箱放到房屋的角落,又转向陆修道,这是你堂妹玉兰。 原玉兰眨了眨眼睛,心里的危机感陡然而生。 在原宜两口子的言传身教中,她一直认为大伯的房子,乃至大伯身后的所有财产,到最后都是属于她的。 想想看,大伯无儿无女,唯一的亲人就是弟弟原宜,唯一的亲侄女儿就是她原玉兰,房产不留给她还留给谁? 然而现在,怎么又凭空冒出来个儿子? 她也不是个有城府成算的,当即跺了跺脚,高声叫起来:妈,大伯带了个男的回来,说是大伯的儿子! 声调十分委屈,带着哭腔。 原宜是混混本色,来到帝都后有所收敛,却仍旧不务正业,白日里东游西荡。有时候运气好了,也能往家里寻摸俩钱儿,这个时间段并不在家。 而原宜的老婆吴青正在厨房里择菜,听到原玉兰这一声喊叫,连忙将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就冲到了客厅来看情况。 这对母女虽然穿着廉价的衣服鞋子,一看就生活得并不宽裕,但衣服至少是整齐半新的,头发也有好好打理。 不像原初那样连一件棉T都穿出了破洞,PU皮凉鞋底裂了还舍不得扔。 这一家人,基本上就是靠着原初那四千多块退休金在帝都生活,像是吸血的水蛭。 他大伯,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吴青站在客厅里,看了看委屈的女儿,又看了看原初身旁的陌生青年,面露忧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出太阳了~~不容易啊~ 第153章 弟妹话可不能乱说。原初听了吴青的话, 比陆修表现的还要难堪, 胀红了一张脸, 是不是我的儿子,我还不清楚吗? 在来的路途中,陆修给原初看了身份证,二十二岁的年龄, 出生月份和齐箐怀的那胎完全对得上。 其实就是不看那张身份证,凭着陆修那张与自己和齐箐都有几分相似的脸,原初心里也没有什么怀疑。 哟,他大伯, 我只不过给你提个醒儿, 现在骗子可多了。吴青见没唬住原初, 撇了撇嘴,扭脸看见客厅角落里的拉杆箱,声音当下就提高几个度,脸皮也开始绷紧, 怎么, 这是就要住进来? 陆修听了吴青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鬼火乱冒。他住进亲老子的房, 至少比这三条水蛭更加名正言顺吧? 但他自从被陆维扫地出门,这几个月都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被人揍又被人威胁,下跪求人成了家常便饭,在某些方面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于是他扭头望向原初, 怯怯的说:爸,我不能住进来吗? 原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吴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开始放声哭嚎: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我在这个家里当牛又做马,现在莫名其妙的来个外人,就要把我们从这家里撵出去了! 吴青一方面是施展出乡下妇女放泼耍赖的手段,想拖着不让陆修住进来,另一方面心里确实还挺委屈。 她自从嫁给了原宜,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为原宜不务正业的事情,怄了多少气。但那时候好歹在乡下有公婆帮衬着,把日子勉强过了下来,还生了原玉兰。 等到公婆都去世,日子越来越艰难,原玉兰也大了,她过不下去想要离婚的时候,原宜又对她抛出了一个希望 原宜出狱的哥哥原初,无儿无女,现在住在帝都,每个月都有四千多块的退休金,而且手头上有一套价值三百多万的房产。 每个月能有四千多块钱的收入,对于乡下人来说就十分丰厚了,更何况三百多万那是原玉兰这辈子想都没想到过的数字。 而且原宜还偷偷告诉她,他大哥在牢里被人打瘸了一条腿,身体也被搞坏了,想必寿命不长。等他大哥死了以后,留下的东西就都将是他们家的。 吴青跟原宜做了十几二十年夫妻,哪里不知道原宜是个什么德性? 现在是原宜没到抛弃糟糠之妻的地步,才跟她有商有量,如果三百多万真的到了原宜手里,这人怕不是马上就把她一脚踹开? 所以她虽然也眼热那三百多万,却没有那么急迫,只寻思着将来找个什么机会理由,把这套房产过户到自己女儿名下。 为了这个,她这几年才在家里忙忙碌碌、精打细算的伺候原宜这父女俩。 虽然大伯每个月都出三千块钱家用,她一开始还觉得不少,但在这城里住得久了些,才知道这里的消费那么高。 玉兰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吃的太差不行,总要时不时有蛋有肉,而且帝都这里就连蔬菜也是不便宜的,她再怎么趁着菜场收市时扫尾买便宜货、抠着用钱,一个月饭菜上也要花费1000元左右。 剩下2000元,要为玉兰儿的学费存一部分,要给原宜300块抽烟,五十块钱以上的地摊货衣物都不敢怎么买,这几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其实对乡下出来的吴青而言,这样的生活也并非过不下去,但人就怕对比。 这几年到城里来,眼界拓宽了,看见周边和自己同龄的女人,都显得比自己年轻,而且穿戴不知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出入还都有小车,衬得她就是个黄脸的乡下婆子。 她的玉兰儿成绩是不好,但成绩不好的有钱人还少了吗?他们可以花钱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念书,甚至出国留学,而她的玉兰儿就只能肄业在家。 可以说她和她的玉兰儿,能过上好日子的唯一指望,就是原初这套房产的将来归属。如今原初在外面认了亲儿子回来,眼瞅着接下来房产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这无异于挖了她的心头肉,怎么能不哭嚎撒泼? 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原初见吴青坐在地上拍着腿哭,他是个男人,又不好上前动手拉她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孩子回来了是好事啊,你们、你们难道就不为我高兴吗? 他看见吴青的这番表现,心里十分难过失望。这些年来,弟弟一家三口吃他的住他的,他想着父母已经离世,彼此间是仅存的亲人,总是对弟弟一家退让迁就,反正他是吃惯了苦的,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会比牢里更差。 谁知道他的亲生儿子找到了,弟妹和侄女儿竟是如此强烈的表现出抗拒。 爸,既然婶婶和堂妹都不欢迎我留在这个家,我看我还是走吧。陆修看了一眼原初,痛苦的摇了摇头,走到客厅的角落,就要去拿放在那里的拉杆箱。 原初见状,被气得浑身发抖,拖着条跛腿三步两步拦在陆修身前,露出难得的强硬姿态,大声喊道: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房子,谁若容不得阿修住在这里,现在就马上收拾收拾,给我搬出去! 二十二年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没有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 正因为如此,原初的脾气底线虽然被坎坷命运磨得几近于无,却无论如何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委屈求全。阿修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是他唯一的血脉,他不可能在阿修的事情上退让半步。 吴青被原初这声大喊惊呆,一时间连哭闹都忘记了,坐在地上抬起双哭得红红的眼睛,怔怔地望向那个从来脾气软和、非常好说话的大伯哥。 这个时候,客厅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走进来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 中年人论长相和原初有几分相似,如果忽略身上所穿的廉价衣物,打眼望去长得还不错。只是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以及过于精明厉害的神色,让人没有办法产生什么好感。 进来的人,就是原初的弟弟原宜。 原宜在回来的路上就听说,原初带了个儿子回家。 本来嘛,之前原初带着陆修到处跟街坊邻居打招呼,这事儿马上就传开了。 然后他在门外的时候,听见了原初那声大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老婆惹了原初,恐怕要坏事儿,于是连忙开门走进来。 他知道他这个大哥虽然看着没脾气、对人非常忍让,但犟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所以之前他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都是顺着大哥的毛摸,说明自己家庭的难处,然后再软磨硬泡,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所以他进来之后,就先走到吴青那边去,呵斥自己的老婆:怎么跟大哥说话的?!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还不带着玉兰儿去厨房做几个菜,再热半斤酒,庆祝大哥找回自己的儿子? 眼见着老婆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带着女儿去了厨房,原宜才转过身,情深意切的对原初道歉:大哥,女人家不懂事,你多担待着点儿。 这么多年了,大哥能认回儿子不容易,今天咱们就好好的喝上几盅,聊表庆祝。 原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原初当然不会继续生气,转而觉得弟弟实在是通情达理,于是回握了原宜的手,连声道:好、好! 陆修在一旁没有作声,跟着原初于餐桌旁落座,心里隐隐觉得原宜比他老婆只会撒泼的手段,要高明许多。 吴青手脚还算麻利,因为女儿高中肄业不再承担学费,最近家里的用度开销有所缓和,倒是很快端上来了几个肉菜和卤菜,算是难得的丰盛好菜。 饭桌上酒过三巡之后,原宜又和原初商定,要原玉兰把房间让出来给陆修,让她去同学那里住几日。 理由也很充分,再过几天原玉兰就要和那个同样高中肄业的女生,一起去报考天盛的练习生。既然如此,不如早些待在一起,互相训练学习,到时候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反正那个女生在外租房,前段时间跟原玉兰提过这事儿,只是吴青怕女儿在外面没人照顾,所以一直没有同意。 原初这人从来命运坎坷,一生没有得到过什么善意和真心,如今见弟弟能做出这般退让,就觉得十分感动,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三千块积蓄都掏了出来给原玉兰,祝她考练习生成功。 可怜原初,自从原宜一家搬到这里之后,他手上就从来没有剩过钱。这三千块还是他刚得了房子和退休金的那两个月攒下,一直没舍得动。 原玉兰虽然被原宜夫妇养的又懒又性情娇纵,但因为家里这个情况,她也是没见过什么钱的。虽然要搬出去住,但得了这三千块可供自由支配,心里还是有些满意,脸上却做出不情不愿的样子,拿着行李对全家人大声宣布:我将来肯定会成为天后巨星,你们现在撵我出去可别后悔,都瞧好吧! 无论原初怎么哭笑不得的解释,她都不听,而是仰着那颗骄傲的小头颅,在吴青的陪护下离开。 当天夜里,原初仍然睡在阳台,陆修则搬进了次卧。 原宜夫妇把主卧的门关上,吴青就开始对着原宜哭:你这是干什么呀!把咱们的女儿撵出去,给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畜生腾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原玉兰:我要王者归来,闪瞎乃们的狗眼~ 第154章 你懂什么?现在街坊邻里都知道他是大哥的儿子, 他已经占了理。原宜朝妻子丢过去一块帕子, 把他撵出去, 房子将来就是我们的吗?你瞧瞧大哥现在对他那热乎劲儿,他就算不住在这里,大哥因为觉得对他愧疚,私底下立个赠予遗嘱什么的, 到时候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青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渐渐止了哭声:那你说该怎么办? 先把你那哭丧脸收一收,平时脸上给我摆出点笑模样儿来。原宜望向妻子, 皱了皱眉头, 先这么着过一段时间, 放松那小子的警惕,观察其喜好,我再找人做个套儿让那小子钻。 人生在世嘛,不过财色酒气, 他总要中一招。看他细皮嫩肉年纪轻轻的样子, 想必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捏圆搓扁? 吴青这才破涕为笑, 伸手捶了原宜的肩膀一下:你这个坏东西,怎么不早说?!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8) 又道:你既然这么有办法, 怎么不把你大哥直接给算计了,不是更加方便吗?省得这样曲里拐弯的,让我和玉兰儿白白过了这几年的穷日子。 吴青本来是想着将来找个机会, 让原初把房子过户给原玉兰,所以才忍了这几年。但现在人家亲儿子出现,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把那几百万早日搞到手也是好的。 原宜叹了口气:你在这里过了几年,却还是不了解我大哥真正的性格。你以为他的腿在牢里是怎么瘸的? 他年轻时长得俊,刚进监狱就被人盯上,足足五六个重刑犯把他堵住,就要弄他。在那时候的监狱里也是常事儿,往上告都没人耐烦管。 结果怎么着?他坏了一条腿,被打的满脸是血,身上骨折了好几处,但那五六个人高马大的重刑犯也都没讨着好。从此以后,牢里再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我大哥这个人打小吃软不吃硬,只要你对他表面上好一点,他怎么着都行。那如果你把他真逼急眼了,那就是鱼死网破。 吴青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嗯,总之我听你的等你将来得了钱,我和玉兰儿也能过上城里的好日子。 原宜在心里暗想,等到有了那300多万,谁还耐烦跟你这没点眼力见识的黄脸婆夹缠?不过女儿是自己的,他倒不会不管。 嘴里却承诺着:那是当然,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和玉兰儿。 主卧里,原宜和吴青两口子商量着将来怎么对付陆修、得到房产;次卧里,陆修睡在原玉兰那张有着廉价香水味儿的床上,被熏的头有点发晕,心里同样在盘算个不停。 以目前的情况,将来原初的房子财产肯定是要留给他这个亲儿子的,但他等不了这么久。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群讨债的可就又要找他了。 今天白天,他背着人用言语试探了几次原初,有意无意间提起房价将要贬值,不如现在趁早套现租房住,然后再做个什么生意来得稳妥。 但原初只是笑笑,然后说他年轻不懂事,并没有接他的话茬,他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要想个什么法子,让原初把这套房卖了呢? 陆修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这事儿,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只有原初,在阳台处那张狭窄的铁丝床上,怀揣着与儿子相认的喜悦,整晚都睡得十分香甜。 释清与陆维一番交谈,又经过仔细思量之后,决定还俗入世。因为他无论怎么转生,境界都一直无法突破,这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脱去了袈裟,转交了主持度牒,以助理的身份留在陆维身边,对外称是陆维的远房亲戚,正巧在这里相遇。 当然,释清累世都是清修的僧人,除了念经诵佛烹茶在行,其余都不在行。陆维也不指望他干什么,只让他在身边待着,多参与和观察世间百态,还按月发放工资,算是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把他养起来。 陆维探了毛凌几天班,指点了一番她为人处事,又以她的名义在剧组里请了几回客,场务灯光道具服装化妆等等都没有漏掉,为她结下善缘。 一个演员想要有好的机会,自然少不了高层人士,比如导演、制片人的提携;但如果只顾着往上爬,忽略了、甚至得罪了剧组的工作人员,那也是不行的。 况且在这个资讯发达的社会,有时候哪怕是一个小人物、一件小事,也会影响到艺人的口碑和公众形象。 陆维身为毛凌的经纪人,有义务指点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帮助她少在这方面走弯路。 至于陆维名下的另外一位艺人谢宇飞,因为在演艺圈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磨,就完全不需要他操这方面的心。谢宇飞进了军旅片剧组后,自己就能把方方面面照顾得十分周到,而且给全剧组都留下了积极向上、刻苦学习的印象。 而之前谢宇飞参加的,以军训为主题的热门综艺播出,也是因为走对了路子,为他赚回不少人气,算是小火了一把,树立起坚毅、踏实、靠得住的人设,为接下来这部军旅片的播出打下基础。 在深山里探班几天过去,陆维事情做得七七八八,就打算第二天回程。 当天夜里,释清起来上厕所,就看见陆维很有礼貌的,将剧组的一名女演员送出陆维的房间。 那姑娘眼泪汪汪的,像是被感动的不轻。 剧组在庙里拍了这么多天戏,这名女演员释清也是知道的,就是个小配角,在整部电影里总共只有两个镜头、一句台词。 当然,能在高导的戏里露脸,她多少还是有点儿关系才进了剧组。 她的脸整过,上镜不怎么自然,在这部戏里更是做灰头土脸的装扮,但实际上在日常生活里还是好看的,而且身材前凸后翘,倒是长得不错。 释清走到陆维跟前,开口道:怎么,潜规则? 紧接着见陆维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神色清明,又摇了摇头:不太像。 陆维无奈道:你在想什么哪?我只是跟她聊了聊,世界戏剧三大表演体系。 这和尚决定入世没几天,知道的名词倒不少。 陆维向来最反感利益**交换,这一点洁癖无论他转生多少个世界,都从来没有变过。那姑娘倒是想要被他潜规则,借以能够上位,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受? 那姑娘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却是第一次遇到像陆维那样尊重她、爱护她的男人,到最后被陆维感动送出房间,才有了释清看到的那一幕。 演艺圈这样的事很多,各种各样的诱惑也很多。陆维拍了拍释清的肩膀,在其中坚守本心、一以贯之,可比避世清修要难的多,你说是不是? 说完之后,陆维便转身回房,只留释清一人默默在原地,咀嚼陆维说过的话。 陆修在原初家里住了两周,也思索考虑了两周,头都疼了,也没有想出,从原初的手里尽快挖出钱财的方法。 眼看着离还债的日期越来越近,想起那些人逼债的手段,陆修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颤抖着,拨通了那群讨债人的电话,把自己目前的情况告诉那群人,然后低声下气的道:孔哥,现在钱就在眼前,却不凑手,你看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日? 那名为孔哥的讨债头子,却在电话的另一端,乌鸦般嘎嘎大笑出声:你不是说,你那个爹特别疼你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孔哥,怎么说?陆修焦急询问。 这事儿,就需要你配合了。孔哥的声音忽然变得善解人意,我知道你以前也是个少爷,过惯了富贵日子,现在手头缺钱。咱们做这一票,不光能让你把债清了,还能给你留个一百万左右,将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陆修咽了口口水,十分心动。 一百万对以前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张嘴找他妈要,他妈总会满足他;但这几个月,他被陆维扫地出门,囊中羞涩,才知道一百万对平常人意味着什么。 他如果有了这笔钱,起码能够活得不像现在这样狼狈。 但他心里又有点怀疑,踌躇道:那能行吗?孔哥你是知道的,我有个叔,他们全家现在也盯着房产呢。 原宜是吧?你那个叔我知道的。孔哥道,他这段时间正在外面四处活动,想找人下套,还找到过我头上来。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打对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他的侄子,他想要下套的人就是你。 这老鬼可真是太坏了!陆修咬牙切齿。 是啊,所以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让他得逞。孔哥心想,算计自己亲爹,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嘴里却道,我们到时候,就来个将计就计。 陆修嘴里又是一通对孔哥奉承恭维,这才挂了电话,心里开始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他想到给孔哥打这通电话,他恐怕就陷入了原宜的陷阱而不自知。好在,他现在有孔哥撑腰,已经多少有了些底气成算。 这样又过了两天,因为家里多出了口人吃穿,财政眼看着越发紧张,于是原初找了个晚间看仓库的临时工作,一周休息一天,夜里值班六小时,每个月能赚1000块钱,每天晚上12点上班,早上八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狗咬狗模式,而两条狗都想从原初身上咬块肉下来~~ 第155章 据原初说, 晚上听听收音机, 没事的时候四处转转, 注意一下周边的异动就行,倒也不累。 但这种活儿虽然比较轻松,却是晨昏颠倒、赚的又少,对帝都的人来说根本就不能够生存, 现在基本上没有人肯做,所以才能轮得上原初这个半残疾人。 这天晚上8点过后,因为昨天同事跟原初说过今天帮个忙、早点去顶班,所以原初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 就离开了家门。 原宜眼瞅着是个机会, 于是凑到陆修身旁道:阿修, 你回家得有半个月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没怎么好好招待你,年轻人哪有不爱玩儿的?不如今天晚上叔叔做东,带你出去逛逛好地方。 陆修听原宜这么说, 因为心里之前已经有了准备, 哪里不知道这位叔要对他出手? 然而他脸上却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高高兴兴的对原宜说:那就多谢叔了。 原玉兰离开家之后, 就跟她的同学姚安安住在同一个地下室里。 说起这姚安安,在学校也是个成绩垫底的主儿, 经常和原玉兰一起罚站挨骂,两人难姐难妹,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倒是能说到一起、玩到一处,关系处得挺不错。 姚安安比原玉兰手上阔绰些,她父母离异,两边儿都各自组建了家庭,没有人管她,但父母每个月又会各自寄2000块钱给她,用作生活开销。 这里的地下室位置接近市中心,管理得挺规范,被隔成了几十个小间,每间大约是8到15平,出租的价格也不等。姚安安租的这间一个月1500块,水电暖气另算,每天有清洁工打扫公用的走廊卫生间,环境还算安全可靠。 虽说地下室难免潮湿,但原玉兰和姚安安都年轻、精力体力旺盛,加上住的时间不长,倒也没有感觉不妥。 吴青心疼女儿,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帮忙洗衣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两个女孩子生活过得还挺好。 安安,我爸还有大伯他们太过分了!居然为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把我给赶出来!原玉兰坐在地下室的床上捏紧了拳头,朝着闺蜜抱怨,等我出道成为明星,赚了钱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可不是,像我爸和我妈也一样,根本就不管我,每个月就拿点儿钱来打发我。哼,狗眼看人低!姚安安吹了吹手指上鲜艳廉价、气味刺鼻的甲油,你还好有个妈,天天过来帮忙洗衣做饭。等我有了名气地位,就把我爹妈这些年给我的钱,都甩他们脸上,再也不理他们,让他们后悔去!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两个女孩子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嘻嘻哈哈的笑着,仿若自己已经真的成了明星,鲜花和钻石铺成的路就在她们脚下展开。 但实际上她们前几天刚去考过练习生,到现在还是前途未卜,正在等天盛那边通知。 不一会儿,姚安安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显示,正是天盛那边发来的邮件。 和姚安安的手机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原玉兰的手机。 原玉兰因为之前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每个月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根本没有余钱买手机。要是咬紧牙关买个百元机吧,每个月通话费都要好几十,还怕拿出去被同学笑话,索性就没有买。 这回还是拿了原初的那3000块钱,才买了一台崭新的千元机,近来爱不释手、珍惜的很。 然而等她们点开邮件之后,却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做着明星梦的少男少女不知道有多少,天盛身为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挑选练习生自然是相当严格。像原玉兰和姚安安这样,没有什么特长和特点的女孩子,脸长得虽然还算漂亮,却也没有十分惊艳出挑,在练习生考试中一抓一大把,落选算不得意外。 啊,兰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姚安安捏着手机叫出声,泪水在眼眶里直转。 之前她们抱着的希望有多大,现在所受到的打击和失望就有多大。 安安,情况看起来越坏的时候,我们就越不能慌。原玉兰想了想,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考试完的时候,有一个老头曾经发给过我们名片,说他是京梦娱乐公司的,我们也可以去报考他那里的练习生。 姚安安回忆了一下,撇撇嘴:但那个老头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啊,色眯眯的不像好人,我也没听过那个公司。 两个人从犄角旮旯里找出那张名片,用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结果还真有这间娱乐公司,但是却没有听说这间公司有什么出名的明星和作品。 京梦娱乐的练习生,据说也是免费培训的。原玉兰思考着,是不是新开的一家公司,然后急需我们这样漂亮的、有明星潜质的女孩儿? 不管怎么说是个机会,明天我们根据名片上的地址,去看看吧。 嗯。姚安安点了点头。 陆修跟着原宜出了家门,叫了辆出租车,来到了一条夜店街。 这种地方都是陆修以前玩剩下的,甚至嫌弃这里的酒和妞儿档次太低。然而现在他脸上却带着兴奋的表情,走在这条霓虹招展的大街上左顾右盼,完全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原宜见陆修穿戴一般、人又年轻,便料定他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便摆出熟客模样,向陆修介绍这里的吃喝玩乐。 他为了引陆修入套,也算是下足本钱,带陆修进了一家这条街上最大、装修最土豪的酒吧,然后叫了个座,两人面对面的坐下。服务生端了酒水单上来,原宜点了两瓶香槟,又要了果盘和零食。 原宜吃住都靠着原初,每个月还要拿300块烟钱,他再在外面偶尔坑蒙拐骗到的钱,就都是他自己的,身上倒是存着俩钱儿,只是没让家里知道。 叔,这里咋消费这么贵呢?陆修看着酒水单上的数字,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一下子,1000块就没了。 叔叔说了今天做东请你,你就好吃好喝,不要在乎这点小事情。原宜和蔼微笑,眉目间尽是属于长辈的关爱,紧接着一拍桌子,啧,我说还缺点什么呢,还缺个陪酒的妞儿!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99) 说完之后,原宜就自顾自的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当着陆修的面就大咧咧开口:喂,孔哥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事儿妥了,找个盘靓条顺的妞儿过来,我在 陆修拿叉子在果盘里插了块苹果,一边听原宜在那里打电话,一边送入嘴里慢慢咀嚼。 他这个蠢货叔叔,自以为找到了有能耐的帮手对他下套,却不知孔哥跟他早有联系,到时候这蠢货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宜打过电话之后,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个女的,顶着张整容过度的脸,留着大波浪化着大浓妆,穿一身亮闪闪的名牌高仿,香气扑鼻。 她娇嗲着跟原宜和陆修打个招呼,带着点外地口音。然后就一屁股坐在陆修身旁,开始和叔侄两人说笑聊天、掷色子赌酒什么的,倒是很玩得开。 陆修以前交过几任女友,个个从长相到品位都比这女的好,他自然是看不上这个女的。 但为了配合孔哥的安排,他从头到尾都摆出羞涩不好意思的初哥模样,然后时不时对这女的欣赏地看上一眼,仿若很中意她的大方豪爽。 三个人吃着喝着玩着,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这时候原宜才拿出手机看时间,露出惊讶的表情:呀,都这么晚了,这时候回家不太方便啊。 哎哟,宜叔。名叫珊珊的女人撒着娇,既然都到了这里,还想着回去做什么?大家玩得尽兴最重要。 说的也是。原宜拍着脑袋,仿若恍然大悟,暧昧的看了一眼陆修,又看了一眼珊珊,既然这样,珊珊,我就把阿修交给你了,可要好好照顾我这侄子。 叔,你这是干什么陆修被珊珊挽住了胳膊站起来,既不安又羞涩,却因为是对着喜欢的女人,还有些半推半就。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原宜朝陆修挥了挥手,笑道,别多想,你们好好玩儿。珊珊是个好姑娘,过了今天,阿修你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然后原宜目送着陆修和珊珊离开酒吧,嘴里哼着小曲儿,一个人继续开始喝酒吃菜。 陆修和珊珊走在通往最近一家宾馆的街道,珊珊挎在陆修的胳膊上,两人姿态十分亲密。 进了宾馆开了房,陆修坐在床上等珊珊洗了澡出来,朝她道:孔哥那边怎么说,咱们玩真的啊? 珊珊穿着浴袍,手里端着半杯红酒,晃晃悠悠走到陆修旁边:当然要玩真的,不然我老公怎么来捉咱们的奸,怎么玩仙人跳? 一会儿你配合着点拍视频照片,孔哥他们不会下重手打你的,但你脸上的表情要痛苦,要叫的惨一些才好。珊珊把手里的半杯红酒放在床头柜上,坐在陆修身旁,这样,你的亲爸爸才会不忍心,才会拿出钱来赎你。 这些我都懂,不用你多说。陆修伸出手,解开珊珊浴袍的腰间系带。 珊珊是风月老手,不动声色的看着陆修,心底却对眼前这个长得还不错的青年,难免有几分鄙夷。 她这辈子如果能有个好爸爸,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而陆修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她拿钱办事,良心这东西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也就是暗暗感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收到儿子果照的原初: 第156章 第二天早上7点半, 原初值了一夜的班在回家路上, 就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原宜打给他的。 他值夜班的地方地处偏僻、信号不好,加上他的手机是用了好几年的老人机,上面的漆都掉的差不多了,只有拨打接听电话, 以及发短信的功能,所以原宜一直没有联系上他。 等回到家中,就看到原宜一脸焦急的模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于是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 你看看。原宜把手机递给原初。 原初接过手机, 滑动屏幕, 上面一张张全是陆修和一个女人赤身**、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只见陆修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可怜的哽咽着:爸, 我闯祸了我不该一时贪玩, 动了别人的女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画面中伸出一只骨骼粗壮的手, 一巴掌就拍在陆修的脑袋上,发出清脆的拍击声响。 陆修呜咽一声捂住头, 过了会儿才抬起哭丧着的脸继续往下说:爸,他们要400万的赎金才肯放了我,否则就要废了我的手脚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报警, 不然他们把照片视频散播出去,我这辈子可就全毁了啊! 爸,救救我!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原初拿着手机的右手微微颤抖,沉默不语。 大哥。原宜知道这是他大哥被气到了极点的表现,趁机凑过来从原初手中拿过手机,语重心长道,阿修还年轻,就算是犯了一次错,可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呀。如果真被这些人把视频照片散播出去,他将来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人言可畏啊,大哥。 原宜到现在都不知道陆修跟孔哥早有勾结,还以为陆修真的钻了他和孔哥做下的套,所以在原初面前卖力表演。 原宜这人没有什么长处,倒是很懂得揣摩他大哥的心理,原初果然被那人言可畏四个字所打动。 他吃过这方面的亏,当年被冤枉入狱,人人待他如同过街老鼠,就连父母和弟弟都从没有来牢里看过他;后来就算证明是冤案被放出来,大部分人也对他避而远之。 毕竟一个人被关在监狱里十几年,接触的都是罪犯,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又能证明他没有罪犯朋友,将来牵扯出什么麻烦? 现在的社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远着他点儿总没错。 就连他眼下找的晚上看仓库这活儿,都是隐瞒了自己过去的经历,人家只以为他是在单位因伤残而内退的工人,才接受了他。 他不能看着他的儿子,再走上自己的老路,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我这房能卖400万不? 他心里也恨陆修不争气,虽说不知情,但他作为陆修的亲生父亲,22年来没有管过陆修是事实。陆修犯了错,又这么可怜的求到他面前,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他也想好了,好歹他每月还有4000多块退休金,等这事儿结束,实在不行就带着陆修离开帝都,寻个消费低、没人认识他们的小镇租房住。到时候陆修找个工作去上班,他就给陆修洗衣做饭,再抽时间做点零工,日子总会慢慢有起色。 这咱们急于出手的话,恐怕有点悬啊。原宜见原初松口,心中已是乐开了花,脸上却仍旧带着焦虑的神色,不过,总能凑个三百来万吧。 又怕原初因此而反悔,继续道:我看那些人扣着阿修,也不过是求财。他们开口要400万,我们拿不出那么多,未必不能和他们讲讲价钱。 原初闭了闭眼,疲惫的点头。 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比年轻时。此刻值了一夜的班回来,又听到这样令人受打击的消息,身心皆憔悴不堪。 但为了陆修这个儿子,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紧接着,他就跟着原宜跑房产中介、拍照片,将名下的房子挂牌出售。 陆维探完毛凌的班回到天盛,身边就多了一个助理释清。 由于是他私人掏钱雇佣,没有走天盛的帐,再加上陆维在公司的声望资历,也就没有其他人想着去考核释清的工作能力,而是默认了这一存在。 陆维与释清是朋友相交,两人在接下来的世界还会继续见面,所以虽说释清挂着助理的名头,陆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支使释清干什么活儿,只想着带他经历一番世事,彼此间算是结个善缘。 但释清却另有想法。 他既然已经选择入世,就要有入世的态度。 如果真像陆维之前所说,识得七情六欲、世间百态,才能真正参破佛理玄关,没道理别人都在红尘中打滚,为了生存在这个社会上而汲汲营营,他只冷眼旁观,不去参与这些事情。 那样的话,又和之前的避世清修有何区别? 所以他虽然做事样样不在行,却很积极的在学习周边一切,包括真正的助理应该做的事情、电脑手机以及家电的使用。 最近他在一个佛学论坛注册了账号,因为其对佛理了解精微深刻,很快成为这个论坛上有名的人物;他自己也在和网友的交流之中,得到了不少启发,感觉大有进益,这让他对入世修行的效果更加充满信心。 陆维见释清如此,也开始把其当成一个真正的助理,有了活儿都放手让释清去做,让他多接触一些人、增强处理判断事情的能力。 这天陆维来到办公室,看见提前到这里打扫卫生的释清抱着捧红玫瑰,朝他走过来道:陆叔,有人送你的,要不要插起来? 释清之前轮回了几十个世界,论真实年龄不知道比陆维大出多少。但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刚刚三十出头,比陆维足足小了十几岁,又是陆维的助理,所以便跟着公司的员工管陆维叫陆叔。 陆维瞟了一眼,他在这个位置,有人给他送东西不稀奇,像谢宇飞和毛凌,时不时的就会给他寄点礼物;他带过的明星,就算现在不在他的麾下,彼此也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管去哪里买伴手礼的时候总是有他一份。 奇的是有人给他送花,还送的是九十九朵红玫瑰。 他都这个岁数了,又刚刚丧妻半年多,是哪个这样不开眼? 陆维走过去,看见这捧红玫瑰还插着张卡片,上面用刚劲的字体写着 我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陆维想了想,也没想起来是谁。原身长得高大英俊、智商情商手段都不差,又在娱乐圈里打滚,身边诱惑众多。 原身成为有名的经纪人之后,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对他表示过好感,有单纯想要借爬床上位的,也有真心爱慕痴恋他的;但原身性格正直重情,对贫微时就跟了自己的妻子齐箐一心一意,从来没有过外遇。 说起齐箐,是个幸运的女人,也是个可怜可悲的女人。 陆维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觉得原身的家庭状况很有些不对,虽然他不介意,却还是找人调查了一下,把事情弄清楚。 齐箐的事情发生在20多年前,一手操办此事的、齐箐的母亲又已经去世,调查起来很有些困难。但近期陆修认父的举动,让陆维委托的调查者摸着了头绪,很快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揪出水面。 社会对女人从来就不宽容,和齐箐同时代的女人,被强迫后、被迫嫁给犯罪者有之;被数次家暴、却完全得不到任何帮助支持,最后被虐待致死者有之。 齐箐未婚产子,可想而知压力会如可大,一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作为一个普通女人,她才会忍痛把亲生儿子送到福利院。 幸运的是她遇到原身,有了个幸福的家庭。 可怜可悲的是,即使面对着这世界上对她来说最亲密的人,她也从来无法说出以前的遭遇,只能建造一个心坟,将过去的事情埋入其中。 她40多岁就去世,除了身体不好之外,跟常年的压抑心思也不无关系。 跟原身的近二十年,纵然原身后来有了钱,她也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奢侈浪费过,值钱的首饰和衣服都不多,而且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整洁有序。 知道自己出身和学历不高,她还会去上一些补习班,学习交际礼仪以及如何得体应酬,为原身装点门面。 除了对陆修的过于溺爱之外,可以说,她二十年来都是一个合格且称职的妻子。 当然,站在原身的立场上来看,她欺骗的做法难以令人接受;但陆维觉得,做为一个求自保的弱势女人,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反正斯人已逝,往事便一笔勾销罢了。 有些意外的是,陆修的亲生父亲居然是镇玄转世,这一世名叫原初。 不愧是绑定了吸收宿主负面情绪的系统,原初这个人真是衰气缠身。从生下来开始,因为被村里的算命先生说鬼登锅投胎,克娘克老子,就从来不受父母待见。 弟弟原宜出生之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原初哪怕多说两句话,就会被几个耳光重重扇下去,打到他在家里再不敢说话为止。 直到原初后来不顾父母反对进城,几经波折和努力,终于在帝都找到一个体面的开小车工作,和家里关系才渐渐缓和。 那个时候原初也正和齐箐谈恋爱,说起来,那就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 2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幽子墨 2瓶、云上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57章 然后就是入狱出狱、被弟弟一家子吸血, 到现在被儿子算计卖房。 二十多年的时间, 桩桩件件, 都不是常人所能承受之痛苦。 他的系统主题就是如此,陆维若救他出苦海,反而会是害了他;但就算是这样,原宜一家子和陆修的所作所为, 也实在是令陆维恶心。 原初那边的情况,陆维一直让人密切关注、随时向他汇报。原宜和陆修现在正在忙着玩攻心计和无间道,反正等这场大戏过去,这俩货谁也讨不到好。 陆叔, 你看这花要不要插起来?释清又问了一遍。 插什么插, 把它扔了。陆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看了眼那捧娇艳欲滴、还挂着新鲜露珠的红玫瑰,回答道。 甭管是谁送的,他一个40多岁的中年鳏夫,又不是谈恋爱的小姑娘, 办公室里插红玫瑰像什么话? 你说要拿去转手送人吧, 这东西又太暧昧,送给谁都不好, 只能扔掉。 哦。释清回答了一声之后,带着那束玫瑰出门, 然后按照陆维的吩咐,把它扔进了位于楼梯过道的垃圾桶。 等释清离开过道之后,沿着僻静的楼梯拐角处, 慢慢走上来一个男人。 男人30岁左右,正是最成熟和富有魅力的年龄段,肩宽腿长,脸上架着副墨镜。在这刚刚入秋的天气里,打底的蓝黑条纹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穿着身灰色的定制休闲西服、黑色休闲鞋,给人一种雅痞的感觉。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0) 他朝垃圾桶里看了眼,迟疑犹豫了片刻,紧接着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朝着陆维所在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13年过去,他不再是昔日那个青涩的无知少年。 然而当他想到,即将与陆维再次见面的时候,原本干燥的掌心中,还是因为激动而微微泛潮。 陆维打过一通电话之后,把手机搁在办公桌上。 这通电话是打给电影学院的硕士生导师,萧山的。萧山跟他认识多年,今年六十好几了,在学院内担任班主任,同时也是德高望重的老戏骨,算是学院里的一宝,陆维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叔。 因为萧山还在教学,所以学院内应届生的情况他都非常清楚,而且他本身演了几十年的戏和话剧,眼光没得挑。 听说陆维要签新人,萧山非常高兴。毕竟娱乐圈的水很深,像陆维这样靠谱的经纪人不多,他也希望自己培养的学生,将来能有好的发展。 于是他和陆维约定,下周二让几个他看好的学生过来天盛面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由陆维签下。 陆维现在要签人,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既然签了就要对艺人负责,用心去规划对方的演艺事业,尽量让对方红起来。 而不是像有些经纪公司那样广撒网,签下霸王条款,常有陪酒陪夜,却对艺人的事业经营根本不走心,红不红的起来主要看命。有许多原本很有潜质的艺人,就是毁在这样的经纪公司手里。 相对的,陆维签人也很挑,所以到目前为止,他手底下只有谢宇飞和毛凌两个艺人。 谢宇飞之前在综艺节目中小火了一把,反馈到陆维的系统面板上,大约是百余粒能量沙,对现在的陆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那个综艺节目只相当于谢宇飞的热身,他真正的重头戏和铺垫还在后面;而毛凌还有一个多月杀青的高导那场电影,也将成为她演艺事业上的,一个非常不错的起点。 陆维想到了头几个世界,他赚取能量沙可谓无比艰难,成王称霸,一个世界都只能得到几十、几百粒。而自从修仙世界之后,他的能量沙数量忽然暴增到近两万粒。 这究竟是因为修仙世界的特殊性,从而导致所获得的能量沙多呢?还是因为秦格连续四个世界任务失败,使得系统所获的全部能量,能真正为他一人独有的原因呢? 从现在这个世界来看,应该是第二个原因才对。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有礼貌的敲击声,陆维开口道:请进。 肩宽腿长,穿着灰色休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顺手带上门,然后在陆维对面的真皮沙发椅上坐下,摘去自己脸上的墨镜,露出张轮廓分明、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孔。 葛英。陆维从记忆中翻找出这张面孔的名字,惊讶道,你回国了? 是啊。男人的身子略略前倾,双手交叉放于桌面,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陆维,半年前,我听说陆叔的夫人去世,就决定回国。只是那边的合约有些麻烦,到了现在才能真正脱身,来这里见陆叔。 陆叔,你老了。 是啊,岁月催人老。倒是葛英你,比以前更成熟,是个真正的男人了。陆维感慨道。 葛英是原身带过的孩子,既非科班出身,也不是他们公司培养的练习生,而是因为长得太好,被人拍下照片和视频,在网上意外红起来的,出道那年只有15岁,和他签了三年的经纪合约。 而葛英的家庭情况,说起来令人唏嘘。他的妈妈是个三陪女,一次意外中生下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父亲是谁,独自把他抚养长大。 陆维签了葛英之后,就开始全心全意的栽培葛英;因为葛英还是个未成年人,所以在学习生活等方面对其也多有照顾。 葛英本来就自带流量、再加上陆维的悉心经营,演艺之路可以说是一路走红。 说起来,那时候的葛英表演十分稚嫩、情商和手段也几乎为零,经常在节目上说一些傻话直话,还喜欢在博客上炫耀自己买的奢侈品,手表跑鞋大金链子什么的,基本上毫无品位。 但演艺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人要红起来什么都挡不住,他的这些表现反而被粉丝们视为耿直可爱。 这孩子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因为忙于赚钱生存,对他也多有忽视,十分缺乏照顾和关爱,也从来没有人为他规划过清晰的未来。 大约因为这样,他对于陆维十分依赖,有事没事都黏在陆维身边,会因为陆维分心照顾别的艺人而生气,甚至很不高兴陆维已经结婚有养子这个事实。 陆维只把葛英当小孩子,并没把他的这些表现放在心上。 由于未成年,葛英的粉丝基本上都是亲妈粉和姐姐粉,他就这样在陆维的悉心照顾下、在粉丝们的宠爱声援中,顺风顺水当了两年多的偶像。 人红被人嫉,特别是当年娱乐圈里,并非天盛一家独大,还有两三家同等规模的公司在互相竞争。葛英飞速蹿红,别的公司推出每一个美少年款的偶像出道,都会拿来和他比较,简直是压得别人无路可走。 到了第三年的时候,网络上忽然爆出,葛英的妈妈曾经做过三陪的消息。陪酒陪客的照片、同为小姐的证人,散布的到处都是。 与这些同时掀起的,还有许多恶意的谣言,比如说葛英曾经做过童伎。 甚至还有葛英曾经的客人,似模似样的在网上匿名留言,回味葛英当初的身体有多么紧致,皮肤有多么的细嫩光滑,其描述完全不堪入目。 虽然没有照片和真实证据,但葛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长大,又生成这般模样,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就会认为,他怎么可能会是干干净净的呢? 陆维当时紧急公关,一方面压下网络上声浪、引导舆论,另一方面走法律程序,发律师函直接起诉造谣生事者,忙得焦头烂额,算是他这半生中遇到的数次大危机之一。 就在事态稍微被控制,平息了些的时候,一件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葛英的妈妈自杀身亡,并留下长达十几页的遗书。 葛英虽然从小由妈妈抚养长大,但母子间性情不合,葛英的妈妈平时又不太看顾他,实际上关系并不算亲密。 他红了之后,就没有再和妈妈怎么相处。虽然给了妈妈不少金钱物质上的东西、买车买首饰,实际上大都也是出于炫耀的心理,就类似于没有你,我现在也出息了,你后半辈子还得靠着我,怎么样?这样的想法。 然而当看了那封遗书之后,他才知道,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妈妈在心底里还是深深爱着他的。 他妈妈看得很清楚,这件事情只有以她的死收尾,才能画上完美句点。 为了她儿子的前途未来,她不吝惜于一死。 葛英捏着那封遗书,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心中十分后悔。 他为什么、为什么就那么幼稚呢?如果妈妈不爱他,为什么会生下他,又在当年那么艰难的情况下,独自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 他为什么在她活着的时候,只知道气她、拿钱砸她,以行程忙碌为借口不去见她,而没有好好地看到过她的内心呢? 在葛英的妈妈遗书公布之后,事态很快被平息,舆论转为谴责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并对网络暴力产生的后果进行反思。但葛英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葛英则受到了人生中重大的打击,尽管名声被洗白,却无意再待在娱乐圈,于是在陆维的建议下,出国学习表演,再居住一段时间。 陆维的本意是让葛英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交些朋友,同时治疗精神和心灵上的创伤。 作者有话要说: 葛母吹手指甲中:宝宝其实你不用那么内疚,妈妈很高兴你用钱砸我~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禽受 18瓶、唐微凉 3瓶 小妖精们女王节快乐哟!^_^ 第158章 谁知道葛英这人竟是天生有星运的, 去了没多久, 就被国外的一位名导演相中, 担任他电影里的男主角。 正好跟天盛的合约到期,于是通过那位名导演的牵线搭桥,顺势与国外一家颇具盛名的公司签约,并凭借那部电影拿了国际上的电影大奖。 拿奖那一年他还未满20岁, 成为那个电影大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这十几年混得风生水起,被誉为最受欢迎的神秘东方面孔,就连陆维在国内,也时时听到看到有关于他的报道。 陆叔, 这些年我都没有和你联系你有没有怨我?葛英望向陆维, 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表情。 他身处异国他乡的这13年里, 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和陆维主动联系过。 被大导演相中的时候,他刚刚年满18,却已经遭遇过社会上铺天盖地的谩骂质疑, 以及母亲被逼自杀的痛苦。然而幸运的是, 他因为有陆维在身边鼓励支持,没有因此被打垮、一蹶不振, 反而变得比同龄人更加坚强成熟。 无论什么地方,想要成功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异国完全没有背景和资源,纵然是运气好,因为外形气质合适那部电影, 得到了名导的青睐,谁又能保证这样的青睐能长久呢?毕竟那位导演出了名的不喜欢拍重复题材人物,而影帝影后昙花一现,便逐渐没落再无人知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作为一个演员,需要拿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说话。 那时候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更广阔的世界和天空。 年轻的他从血液里、从内心深处,想要变得更强,想要得到更多人的赞赏敬仰崇拜,想要站在更高的领奖台上。 无关其它,这是属于一个男人天生的征服**。 所以他放弃了和陆维续约,转投国外的那家娱乐经纪公司,并在新经纪人的控制安排下,再也没有和陆维主动联系过。 人际关系都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陆维这边单方面的给葛英打了几次电话、寄了几次东西之后不见回应,两人的关系也就逐渐疏远。 陆维虽然觉得可惜,却也猜到一点葛英的情况,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娱乐圈里变数太多,他又不是没经历过世事沉浮的毛头小子。 而新经纪人对葛英有这样的安排,亦不难理解。公司既然在艺人身上砸下大把金钱和资源,就必须得到忠诚和回报,葛英不需要有一个关系过于亲密的前任经纪人。 葛英刚开始几年由于年纪小、资历浅,所有的行程安全以及交往的朋友范围,都完全被公司所控制;后来他渐渐出了头,能够令公司为他改变一些规则的时候,又不好意思接近关系已经疏远的陆维,所以造成了这些年两人完全没有联系。 所谓近亲情怯,大约就是如此。 怨啊,很多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在心里骂你这个小白眼狼。陆维先是开了个玩笑,继而又道,你这不是回来见我了吗?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陆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愿意,就能让与他相处的人都如沐春风。 葛英小心翼翼的表情消散不见,长吁了口气,唇畔不知不觉中浮起笑容:陆叔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好了,不要十几年不见,见面就给我戴高帽子。陆维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小葛,今天你是不是送了束花给我? 卡片上的我回来了那四个字,正好与眼前的葛英对上。 红玫瑰。葛英并不避讳,然后陆叔你让你的助理,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陆维挑眉望向葛英,等他解释。 葛英深深吸了口气,等自己的心脏跳动稍微平缓下来之后,才开口道:陆叔,我喜欢你。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我就非常清楚这点,却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表白。 他认识陆维的时候,陆维就已经有了家庭,而且是个对妻儿负责,从来对外界诱惑毫不心动的正直男人。那么多男男女女的前车之鉴摆在他面前,他就算再傻也知道,不能暴露自己对陆维的真实感情想法。 话又说回来,如果陆维不是这样一个人,或许也不能让从小没有父亲、内心缺少安全感的葛英,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葛英自身的条件相当不错,又有明星光环加持,疯狂追逐他的男男女女不知道有多少。十几年的时间,他想要找一个条件合适的伴侣,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期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放下陆维,毕竟陆维有家庭有妻儿,他这一场暗恋怎么想都没有结果。 但他尝试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能认命放弃。 这个时候,从来学习成绩平平的他才真正理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两句古诗的含意。 他十几年来没有跟陆维联系,除了近亲情怯之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暗藏的感情酝酿发酵了太久,惟恐一不小心暴露出来,伤人伤己。 但现在陆叔的夫人已经去世半年,我就想着或许我可以有,陪伴陆叔走完下半辈子的机会。葛英说到这里的时候,十分动情,导致一双漂亮的黑眼睛都微微湿润,陆叔,我知道你是可以接受男人的,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老实说,这件事有点突然。陆维听完葛英的话,错愕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们相差足足有十几岁。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我的晚辈。 陆叔,我并没有要求,你现在就接受我。葛英见陆维没有直接拒绝,当下松了口气,只需要给我追求的机会就好,我会给陆叔足够的诚意。 陆叔,你愿意重新签下我吗? 陆维看着葛英,感觉天上掉下一块馅饼,砸中了他的头。 还是纯金的。 其实像葛英这样在国际得了好几座金像奖,在星光大道上留下过手印,名声如日中天的影帝,就算想要回国发展,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完全没有必要再回来找他。 葛英已经在演艺圈里混了十几年,现在属于他自己的人脉资源、声望眼光、名气地位,都绝非从前那个稚嫩少年可比。 而陆维也可以想象,在他签下葛英之后,他的任务进度将如何突飞猛进。 虽然谢宇飞和毛凌都是具有潜力的演员,但捧新人的运作周期较长,没个两三年见不到效果。就算见效不错,花费十几年最后也未必能走到葛英今时今日的地位,无法与葛英相提并论。 毕竟明星的崛起经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不可复制。 陆维没有考虑多久,就朝葛英伸出了右手:希望我们将来合作愉快。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1) 陆叔,我不会让你后悔的。葛英与陆维双手交握,露出一个由衷的喜悦笑容。 他从面容到身材打扮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但此时此刻笑起来的神态,却仿若仍旧是从前的青涩少年。 原初的房子虽然装修一般,但地段不错,周边的配套设施都很齐全,而且因为急于出手,比市价压低了十来万,所以挂牌不过两周多点的时间,就卖了出去。 一共得了三百六十六万,数字倒是挺吉利的,全部给了孔哥那边。 之前,陆修就已经通过卖自己的衣服鞋子手表首饰,给了孔哥他们一百四十万,其实再给二百六十万就能抵上这笔债了,还多出来一百零六万。 孔哥倒也公平,做为演出辛苦费,毕竟珊珊和一众小弟都需要报酬,给陆修抹去了六万的零头,陆修自己最后落下了一百万。 有了一百万的陆修,哪里还耐烦再去原初面前扮演乖儿子,跟在原初身边吃苦?他只和原初通了个视频电话报平安,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搬回之前陆维为他租下的公寓居住,再也不见原初。 原宜和吴青这时候还做着美梦,想着事态平息了,就可以从孔哥手里把那笔钱要回来。 谁知道原宜去找了几次孔哥,对方却每次都推托不在,或者是在忙,原宜根本就见不着孔哥的面。原宜就算再迟钝,这个时候也觉察出不对劲。 他私下打听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是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宜自己算计着哥哥的房产,却没料到自己被那个看上去年轻、没有经过什么世事的侄子,和孔哥联合起来摆了一道。 他怎么能甘心? 大哥,报警吧。所以他来到了原初面前,带着满脸沉痛的表情,没想到阿修会为了钱骗我们,这根本就是他和别人做下的套,让我们钻哪! 原宜知道,现在只能以诈骗起诉陆修等人,才有可能拿回那笔房款。由于房产属于原初,陆修又是原初的亲儿子,只有原初出面提交证据、进行起诉,事情才能顺利进行。 到时候钱在他大哥手上,纵然还是需要花费心思和时间,想办法一点点的掏出来,总比落在孔哥和陆修手里,一点味儿也闻不到的强。 原初现在,已经搬到了位于城郊的出租屋居住。 这间出租屋只有十平左右,由红砖砌成,平房,只有基础的水电。周围环境嘈杂而肮脏,地处偏僻,谈不上任何周边配套设施,基本上都是租给刚刚进城务工的农民。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租金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每个世界只能睡一个受,正在考虑是让陆总为了任务睡影帝呢,还是一如既往睡原初呢~~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布伊斯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R.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59章 这间出租屋并不大, 但因为里面的家具只有一张铁丝床, 连张多余的板凳都没有, 倒显得十分空荡。 此时此刻,原初就站在这样一间出租屋里,脊背微微佝偻着,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衣, 望向对面神情激动的弟弟。 如果我报警,以诈骗罪起诉阿修的话,他会坐牢。原初叹了口气,走到床旁坐下, 痛苦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这样做。 他坐了十几年牢, 对牢里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个中滋味绝不好受。 大哥,俗话说父慈子孝,儿子孝顺了, 父亲自然会慈爱。但那个小畜生摆明了是来算计你的, 你还跟他讲什么仁义?!原宜急道,像这种儿子, 不要也罢! 我因为坐牢,二十二年都没有管过他, 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作为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原初闭了闭眼,重复道, 我不能让阿修走我的老路,他还年轻,进去的话一辈子就毁了。至于那笔钱,就当是我这二十二年来欠他的。 大哥,你糊涂啊!原宜跺脚道。 原初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坐在铁丝床旁,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原宜见原初一副铁了心的模样,知道自己从原初这里撬不开口子,当下也不耐烦再和原初作戏,转身摔门离开这间破旧的出租屋。 原初抬起头,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慢慢摸出他那个掉了漆的老人机,第101次拨打陆修的电话。 电话里第101次的,传来短促的嘟嘟忙音提示。 原初将电话贴在耳畔,耐心的等那一串忙音提示消失,才又慢慢的把手机放下。 他知道,他很可能已经被陆修拉了黑名单,却又忍不住怀着丝渺茫希望,一次次的拨打。 被原初拒绝之后,原宜知道自己这个闷亏是吃定了,气愤恼怒之余,他既不能把孔哥那边怎么样,又不能强迫原初去起诉陆修,但生活却还是要过下去的。 吴青现在已经搬去和原玉兰、姚安安两个小姑娘一起住地下室,虽说有点挤,但也方便她照顾女儿的日常生活。 好在原初的退休金存折,一直捏在吴青手里。往常顾及着面子情,而且还想着将来能得到原初的房产,每个月总要从里面拿出一千多块给原初。 现在闹翻了正好,那一千多块钱也不用再给。这是他那个倒霉又没用的大哥,最后所能做出的贡献。 他身高体格长相都不错,就在一家宾馆找了个看门的活儿,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算是把生活暂时稳定下来。 而他们一家之所以还要咬紧牙关,住在房价和物价较高的市中心,是因为原玉兰和姚安安都考上了练习生,和娱乐公司签了合约。 练习生是免费的,但食宿需要自理。为了女儿的将来,他和吴青自然要留在附近,方便看顾。 父母对儿女往往会产生盲目的期待和自信,原宜和吴青也不例外。虽然房产的事儿已经打了水漂,但他们的玉兰儿争气,在那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考上了练习生,想必熬过这几年,等玉兰儿成了明星,就可以开始享女儿的福。 这对目前的他们来说,也是人生中唯一能看得到的希望。 然而原宜和吴青却不知道,天盛的练习生和其它娱乐公司练习生的区别,也根本就不知道京梦娱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进入京梦娱乐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原玉兰和姚安安都还觉得挺不错的。 虽说不包食宿吧,却没有传闻中天盛的练习生压力那么大、竞争那么激烈,课程比较轻松,还会着重教她们怎么穿衣化妆打扮,这些女孩子们感兴趣的事情。 然而买衣服首饰和化妆品都要钱,因为姚安安已经成年而且不再继续读书,她的父母在上个月便将给她的钱减半,她与原玉兰又都没有经济来源,两个女孩子很快感觉到了囊中羞涩。 纵然只是购买山寨衣服和廉价首饰化妆品,凑合着使用,也已经入不敷出。 公司里教导她们的老师似乎发现了这点,于是私下里找她们谈话,先是态度亲切的,表示很看好她们的前景,又问她们想不想利用课余时间赚点外快、贴补生活? 这对于原玉兰和姚安安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她们刚进公司一个多月,多少还是有些谨慎,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名老师,要怎么赚取外快? 那名老师笑了,告诉她们不要紧张,只是陪客人喝酒吃饭、活跃下气氛,并没有别的事情。 出场陪一次,就能赚500块;到时候老师抽成100,她们自己能落下400。而且只要她们愿意,像这样的场子很多,每天都可以有。 原玉兰和姚安安扳着手指算了算,如果她们每天出场的话,一个月就能赚1万多块;哪怕懒一点,两天去一次,也能赚5000朝上,可以大大改善她们的生活状况。 不就是陪吃陪喝吗?她们可以的。 于是那名老师当天晚上就带着她们去了一间夜店酒吧,果然就是陪着喝酒唱歌、活跃下气氛什么的,当天两人就各自拿了400块钱回去,也就此放下心来。 两个女孩子之前都是不爱学习,追星混论坛的,很有点鬼心思。她们知道,像在夜场陪客的这种经历,如果等她们将来有名了,被人挖出来就是个污点,甭管你是不是清白的,到时候就是黄泥巴糊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所以她们每次去夜店之前,都会化上很浓很艳的妆、穿平时不会穿的衣服,甚至戴上假发,务求让人辨不出本来面目。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两个女孩子得了甜头,跟夜店的很多人混熟、兄弟姐妹相称,胆子也变得越发大了。甚至不用之前的那名老师带队,每当夜幕降临之时,她们就手拉着手,脚踩高跟鞋,扭动细细的腰肢,熟门熟路走在那条五光十色的夜店街上。 今天我生日,小鱼儿和瑶瑶怎么着也得多喝两杯,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儿! 说话的人,是魅店的红姐,也是原玉兰和姚安安近来最羡慕佩服的女性。在这里工作的女性一般都不会用自己的本名,小鱼儿和瑶瑶,则是原玉兰和姚安安的花名。 红姐今年21,比原玉兰和姚安安也大不了几岁,是魅店的头牌。今天她生日,光客人送的九层香槟塔就起了六座,她手指头上戴的、胸口上挂的,身上穿的,原玉兰和姚安安两个人加起来好几年也赚不到。 红姐的皮夹子里,经常装着上万的现金,她嫌沉的时候,就会交给身边的跟班拿着,并且随便跟班怎么花销,出手十分阔绰。 被红姐点名,原玉兰和姚安安都与有荣焉,在众人的起哄当中,豪气的仰头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几杯过去,两个女孩子先后倒下,红姐挑眉做了个眼色,就有两名男子以送她们回家为理由,将不省人事的原玉兰和姚安安分别架出了酒吧。 夜已深,原宜穿着马甲衬衣西裤,像平时一样守在宾馆的大门前值班。 他是三班倒,宾馆24小时开放,每天要在门口守足时,还没有休息日。但他既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任何谋生技术,这里已经是他最好的工作选择。 过了会儿,一辆跑车开过来,走出个壮硕得像熊一样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穿着打扮暴露的女人。 女人一条手臂软软的垂下,双眼紧闭,脸上化着妖艳的妆,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原宜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未必是心甘情愿,而很有可能是被捡尸了,但这又关他什么事? 看这男人开的跑车和衣着打扮都是名牌,原宜连忙殷勤上前,为男人拉开宾馆玻璃门,放男人进去。 见男人抱着女人,行动不便,原宜还主动去前台替他开房,并帮他将女人搀扶进房间、放在床上。 祝您夜生活愉快。即将离开时,原宜朝男人挤了挤眼。 男人见原宜如此上道,不由哈哈大笑,顺手就给了原宜500块小费,非常大方。 原宜把小费揣进裤兜里,慢慢踱回门口,心里美滋滋的,还有几分得意。 像这样的客人,最好每天多来几个。 第二天早晨,原玉兰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不、不只是头疼她全身都在疼。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张大床上,只盖了条薄被;而在她的身边,一个又壮又丑的男人正鼻孔朝天,仰着头发出阵阵鼾声。 原玉兰当场尖叫出声,然后不顾一切的伸出手抓向那个男人。 男人被她的尖叫声惊醒,然后看到自己手臂上出现几条指甲抓出的鲜红痕迹,当场大怒,翻身坐起望向原玉兰:嚎什么嚎,还跟爷动上手了?! 说完,他抓起原玉兰的头发,啪啪就给了她几记耳光,下手又重又狠,原玉兰的双颊顿时青紫肿胀起来,两道鼻血蜿蜒而下,还掉了一颗后槽牙。 原玉兰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有满腔激愤怒火,想跟男人拼命。但这几记耳光下来,顿时把她打懵了,再不敢和男人动手,只能把那条薄被裹在身上,缩在大床的角落里,呜呜咽咽地道:你这是、你这是强奸我要、我要告你!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拨通了红姐的电话:喂,怎么回事儿?我花了钱的,这小妞却说要告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大家都希望陆总睡影帝啊,那好吧~~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0章 接到男人的电话之后, 没过多久, 红姐就开车亲自过来了。 看见原玉兰那张被掌攉至青紫的脸, 红姐嘴里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露出怜惜的表情,开了包湿纸巾走到原玉兰身旁, 动作轻柔地为小声啜泣的原玉兰,擦去半干涸的鼻血。 你这人也真是,怎么着也不能动手打人啊。红姐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站起身含嗔带怨的看了一眼男人, 瞧瞧, 我们小鱼儿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就被你打成这样,连大牙都掉了一颗。 男人被红姐那一眼看着骨头都酥了,哪里还有气,嘿嘿的笑着, 伸出自己一条胳膊:我平时也是个讲文明规矩的人, 这不是一时情急嘛?你看看,这小妞上手把我抓的。 红姐看过, 切了一声:你这皮糙肉厚的,抓两下怎么着了?就算这样, 也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原玉兰见红姐过来一直在为她说话,之前被男人几巴掌吓住的她,仿若找到了主心骨, 大声的哭了出来。 妹妹别哭。红姐又过来为她擦泪,来之前我都打听过了,这事也不怨谁。昨个儿夜里你喝醉了,扒着他不放,他以为你是可以带出场的,就带你来这里,说起来大家都是误会。 事情已经这样,你去告他,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红姐吓唬原玉兰,再说了,这事儿究竟是强迫是自愿,要真调出监控看,法院还不定怎么判。 不如这样。红姐摸摸原玉兰的头发,姐知道你缺钱,今天也吃了亏,咱们就整点实惠的。 于是红姐拿了手机出来,打开软件,转账了5万给原玉兰。原玉兰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当下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也顾不上哭了。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2) 红姐却横了一眼男人:你动手打人这事儿就算了呀?再添1万给我这可怜的妹妹看伤补牙,凑6万,听着也吉利不是? 男人没脾气,过来按照红姐所说,转了1万给原玉兰,心里暗想头牌到底是头牌,手段不可小觑。 他看上这妞有两天了,主要图年轻鲜嫩,还是个没开苞的处,给了红姐10万,让红姐凑成好事,红姐轻轻巧巧就吞下一半,还让这妞说不出话。 原宜值了一夜的班,正和人交接的时候,看见三个人从宾馆门口走了出来。 因为其中那个壮硕男人,昨天晚上给了他500块钱的小费,所以他往那边多瞧了两眼。 然而不瞧还好,这一瞧顿时血气直往头顶冲去,脸色变得铁青。 壮硕男人走在前面,原玉兰和红姐就走在后面。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原玉兰的妆早就掉的差不多了,刚才红姐还帮她用热水洗了个脸,面颊上虽然还有些青紫浮肿,却不妨碍原宜认出自己的女儿。 他的玉兰儿怎么会打扮的那般轻浮浪荡,大晚上的出现在宾馆?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宜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几步冲到三人的面前,全身都被气得发抖,大喊出声:原玉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被父亲和大伯撵出家门,原玉兰心里就跟自己的父亲不怎么对付,父女俩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面。索性两边都有事情,原宜在谋算着怎么得到他大哥的房产,原玉兰则和姚安安忙着做明星梦,到也没时间去撕扯什么。 原宜这两天正想着,什么时候去地下室那边看看女儿,缓和下父女关系,没料到就见着了这幕。 原玉兰被突然冲出来的父亲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一步,紧接着梗了脖子朝原宜道: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我呢?! 她对这个父亲实在是很失望,40岁的人了一事无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东游西逛,没人看得起他;而且她刚从她妈那里知道,大伯的房子已经卖了,钱都给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哥,没她家一点事儿。 好、好!原宜跟原玉兰说不通,转脸望向男人和红姐,她是我女儿,你们都在这里站着别动,我要打110报警! 说完,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红姐脸上却一点都不悚,风情万种的撩撩头发:你打啊!反正是出来卖的事儿,大家谁都落不下好。到时候警察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跟你姑娘面儿上有没有光! 原宜握着手机,动作停顿,激愤的望着红姐:什么出来卖?她明明是被强迫的! 他自己的姑娘,他是知道的。原玉兰虽然懒一些、被养的虚荣骄纵了些,心思却还算单纯,绝对不会主动出来卖身。 红姐嗤笑一声:钱都打给她了,你说不是出来卖的,谁信? 说完,她把原玉兰往原宜那边一推:我还有事儿,你们父女既然见面了,就好好说道说道。 紧接着,红姐就跟那男人一起上了车,绝尘而去。 原宜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也不敢拦着,更不敢报警。毕竟事情如果真如红姐所说,到时候原玉兰的名声就全毁了。 他上前拽着他姑娘的胳膊,把原玉兰拉到僻静无人的角落,放低了声音,压抑着怒气问道:你收人家钱了? 原玉兰被他拽的有点疼,甩开他的手,带着哭音道:事情已经这样,我不收钱、不收钱的话,多亏啊! 你、你不要脸!原宜忍无可忍,被原玉兰气得胸口疼,抬起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 他虽然是个没本事的混混,为了钱什么卑劣的事都肯做,却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女儿走这条路。原玉兰既然收了那男人的钱,这件事无论拿到哪里去说,都已经定性,如果张扬出去,吃亏的只有女儿。 你凭什么打我?!原玉兰大声哭嚎着,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多少?有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你知不知道,每当跟同学聊起自己爸爸的时候,我都觉得丢脸! 怎么,这些年你吃的喝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原宜怒道,要不是我,你们能到这城里来? 你才不要脸!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我们家还不是全靠着大伯的那点儿退休金?!而且让我跟妈在这里苦兮兮住了好几年,你连个房子都弄不到手,倒是有本事动手打人!哭喊之后,原玉兰转身就跑,离开了原宜。 原宜独自站在寂静的街角,肩背垮下去,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好几岁。 他伸出右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疼痛而响亮。 原初搬到郊区去住之后,尽管原宜一家把他的退休金吞了,但他看仓库的活儿还在,再加上时不时打点零工,这附近生活消费低,日子倒也能过得去。 他就像块沉默的礁石,经历过生活中无数风浪的侵袭、身心千疮百孔,却仍旧不言不语的承受一切。 原初住的这附近都是农民工,时不时就有工头过来找临时工,活计倒是时不时有,只是脏、苦、累,要不然也轮不上他们这些人。 这天下午,原初帮人做家装,又是刷墙砌顶,又是扛大件物品,从工头那里拿了两百块钱、灰头土脸的回来。他年龄已经不小,身体又不好,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像散了架一样,晚上还得去给人看仓库。 幸好看仓库这活儿比较清闲,瞅着时间可以睡几小时。 原初拖着疲累的身体烧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在响,他拿起手机,惊喜地发现上面的号码,属于他的儿子陆修。 半年了,足足有半年的时间,他没有收到过陆修的任何消息。 然而刚拿起手机,耳畔就传来陆修带着哭腔的声音:爸,救救我! 陆修得了那100万,刚开始固然过得很滋润,但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虽然不能像从前他妈还在的时候那样大手大脚,但以平常人的眼光看,生活还是过得十分奢侈。 再加上和孔哥来往密切,没事儿就花钱请客,再小赌一下怡情、泡几个妹子,没几个月,他手上只剩下三四十万。 这个时候他心里有点慌,孔哥见状,就怂恿他去赌球,并举了好几个在赌球上赚到大钱的例子,说的陆修十分眼红心热。 不知他是时运不好还是怎地,把手上那几十万很快就全部输了出去,还借了10万的高利贷。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本来没敢借多,但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了快20万。 而且没想到孔哥翻脸无情,拿了人体贩卖器官的协议书让他马上签,说是现在割一个肾就能还清,等这利息再滚几天,可就要割肝割胆割眼角膜了。 陆修走投无路,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原初这个爸爸,打来电话求救。 原初听完陆修的哭诉之后,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是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失落,却仍然在帮着陆修想办法:我听你提起过,你的继父是个有钱人,每年光收房租就将近百万的收入,能不能找找他? 也不是管他要,是管他借。借了以后,咱们往后慢慢还他。 之前陆修在原初面前,把陆维的身家好好吹嘘了一通,说自己为了和亲生父亲在一起,不惜在母亲死后,主动离开有钱的继父,用来表现自己的重情重义。 所以关于陆维的情况,原初是清楚的,才有了现在这个提议。 陆修听了原初的话,声音却逐渐低下去,措辞含糊不清,只是报了现在自己住的地方,让原初快些来救他。 像陆修这种人,柿子都是捡软的捏,他已经被陆维态度强硬的扫地出门,又怎么敢回头去找自己曾经的继父?陆维可不是原初或者原宜,他根本就拿捏不了陆维,而且内心深处对陆维充满了恐惧感。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陆修这儿子专业坑爹~~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微凉 21瓶、那邪殇 9瓶、妖 5瓶、听书人 1瓶、千载空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1章 原初放下电话, 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阿修这孩子太不懂事, 看来只有他进城去跑一趟,找找阿修的继父 那个名叫陆维的男人。 能借来钱当然是好,他这人不会赖账,将来无论如何辛苦工作都会还给陆维;如果借不来的话, 他也做好了准备,那些人不是要一个肾还债吗?阿修还年轻,到时候他替阿修上手术台,割那一刀就是。 陆叔, 这就是你给我接的本子? 葛英没好气地把手里的剧本扔在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响。 是啊。陆维坐在沙发里, 满脸正直的回答,蜚声国际的制片公司,拿过世界级金奖的导演,本子也很好, 兼顾了市场娱乐性和艺术性20%的票房分成, 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陆叔,你是要气死我吗?葛英气极反笑, 俯下身体,单手撑在沙发上, 望入陆维的双眼,这个片子要出国拍4个月,还是封闭式拍摄, 你打算接下来4个月跟我都不见面,嗯? 我选择回国发展,到底是为了什么? 面对葛英的诘问,陆维忽然笑了笑,伸手抓住葛英的条纹领带,让这个体型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低头,然后出其不意吻上了葛英。 两人在沙发上紧紧相拥,唇齿交缠,热烈的吻着彼此,吸吮对方的舌尖,良久才放开。 陆叔,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吗?葛英深深的凝望着陆维,食指插入对方有着缕缕银丝的发间,粗重地喘息着,眸光中尽是不加掩饰的爱意。 自从葛英回国与陆维签约,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来葛英接的都是一些华国区域的产品代言,以及高端产品的广告,行程并没有很忙,有足够的时间和陆维在一起。 他在国外的那十几年都忘不了陆维,但实际上长时间的彼此没有接触,过去陆维对他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因为无法得到、而显得越发珍贵的回忆和执念。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他发现陆维与十几年前的印象中,相比改变了许多。 十几年漫长的时光中,人总是会变的,这不足为奇。陆维比他记忆中的符号鲜活动人得多,又如同经过时间酿制的醇酒,令他越发迷恋沉醉,只想用一生细细探究,与其天长地久。 而陆维对于葛英的热切追求,其实是有点享受的。 葛英从样貌到身材都没得挑,感情上也足够专一执着,很对他的胃口。 所以半年的时间,他们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可以说除了最后那步,恋人间应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 那要怎么样,才能打发你呢?陆维笑道。 他虽然喜欢葛英,但为了任务进程,自然是要使得葛英在事业上有更好的发展,而不是这样放纵下去,让葛英贪恋朝朝暮暮的相守。 葛英的眼珠转了转,轻轻咬了咬陆维的下唇:按照这本子的要求,我明天就要飞过去试镜,除非今天晚上,陆叔你留下来过夜。 他与陆维虽然已经确定了恋人的关系,却由于工作方面的客观原因,没有住在一起。 两个月前,葛英就已经在网上购买了成套的浣肠工具、凡士林,以及各类情趣用品,放在自己的床头柜里,却迟迟没有能够付诸行动。 一方面是没有找到机会,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觉得陆维的年龄到底是有点大,又从来没有做过承受方,怕陆维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直到经过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学习、观看视频,葛英觉得有把握不会弄伤陆维了,才提出要求。 陆维想了想,迟疑道:明天你就要上飞机,身体能行吗? 陆叔,不要质疑男人的这方面能力。葛英严肃的回答后,把陆维从沙发上拉起来,朝着宽大的卧房走去。 陆维无可奈何的被牵着手,跟他去了卧室,心想,但愿你没有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一夜翻云覆雨之后,手机闹钟还是准时在5:30响了起来。葛英今天8:00的航班,7:00左右就要赶到机场,加上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起床。 在闹钟尖锐的叫声中,葛英睁开一双因为没睡醒、还带着湿气的眼睛,费力地撑起酸软腰肢,后面传来阵阵钝痛。 没想到,他准备了那么久的工具,昨天全部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想到昨天夜里,他在陆维身下扭动着腰肢,喊的那些粗言浪语,一次又一次的索欢,他自己都觉得脸红,忍不住双手扶着额头,把脸深深的低下去。 昨夜到了最后,他的整个身体爽到过电般的抽搐、完全瘫软,还是陆维抱他去的浴室,做的事后清理。 大概因为是第一次,陆维器物又比常人粗大,虽然因为事先做足前戏、没有出血,他其实还是疼的。只是当时铺天盖地、溢满身心的爽,以及终于与恋人合为一体的快乐满足,使得疼痛变的微不足道。 直到今天早上,才爆发出昨晚狂欢的后遗症,开始觉得钝痛。 这大叔果然不愧是比他多活了十几年,经验手段相当丰富,他算是栽在这位叔手里了。 发什么呆,起床吃饭了。 葛英抬起头,看见陆维已经衣冠整齐的站在床前,朝他扔过来几件衣服。 从外衣到长裤都搭配好了,穿上就能出门。 葛英嘴里发出嘶嘶抽气声,挪动酸软的大腿,哀怨的看了陆维一眼,开始往身上套衣服。因为去试镜的话,还要去那边换戏装造型,不需要穿的那么正式,再加上紧接着要坐飞机,所以陆维为他选择的,是柔软舒适的休闲装。 穿好衣服,葛英迈着有些别扭的步伐走到餐桌前,开始吃陆维为他准备的早饭。 陆维在修仙世界雪山顶的时候,做了一两百年的饭,在这方面颇有心得。虽然是普通的皮蛋瘦肉米粥,却熬得十分香浓、入口绵软,而且温度适宜。 陆叔,我就要飞去异国他乡了,不说准备大餐,你就给我喝点稀饭啊?葛英半边屁股挨着凳子,一边拿勺舀着吃米粥,一边不满足的叨叨。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今天也就能喝点稀饭。陆维顺手把一盒药膏扔在他面前,记得涂药,等差不多消肿了以后再进固体食物,否则到时候屁股受罪,年轻人。 葛英红着脸收了药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三两口把面前的稀饭喝完,心里却不知怎么的,甜滋滋的如同灌了蜜。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3) 陆叔,等拍完片子回来,就换我在上面。临出门换鞋的时候,葛英为了扳回一城,朝陆维道,往后,咱俩一人一次。 男人都有征服占有欲,虽然被陆维抚摸进入的感觉很爽,但葛英依然没有放弃,成为主动进攻的那一方。 陆维暗想这人都三十岁了,怎么还这样幼稚。 当下却不好拂了葛英的意,点了点头,边系鞋带,边心不在焉的道:行啊,等你回来。 于是葛英心满意足,信誓旦旦:陆叔,你放心,下一次我肯定会让你舒服的。 两人向来有默契,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能曝光。一方面葛英现在的事业阶段不适合有绯闻流出,特别还是跟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经纪人;另一方面,陆维在天盛工作,还带着其他的明星,也不能有这样的传闻。 出了这个门,两人就再也没有半点暧昧的言语举动。陆维开车将葛英送到机场,把葛英交给他的助理,公事公办送两人登机之后,就又开车回自己家。 现在的明星可以说没有**,而他虽然在葛英家过了一夜,但因为年龄和身份,就算有记者看见他与葛英出入,倒是没有任何人会对此进行暧昧猜想。 如果他是个小姑娘或者女明星,恐怕立马就会成为今天的娱乐头条。 陆维住在位于市中心的,一处从私密安全性到绿化都做得不错的小区。他开车来到小区大门,看门的警卫认得他的车,按下护栏升降,铁质的栅栏缓缓升起。 这个时候却只见一个瘦弱、身躯微微佝偻,穿着洗得发白衣物的男人从旁边冲了出来,拦在他的车头处。 陆维眯起双眼,经过调查者传来的情报和照片,他当然是认得这个男人的 陆修的亲生父亲,原初。 是的,现在的原初对他而言,不过是这种意义的存在。 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被所处的环境和经历重新塑造了人格,又怎么会是最开始的那个人呢? 所以他拒绝承认,每个世界的原身是他自己,同时也拒绝承认,原初和镇玄、秦格是同一个人。 再说,上一个世界陆维得到了完整的系统,同时也挣脱了系统对两人生生世世的束缚,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结束,都应该有新的开始。 陆维放下车窗,朝原初礼貌的点头: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初看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他英俊而眸光深沉,腰背笔直,就连鬓边的几丝银发,也只是给他增添了岁月的威仪华贵,而绝非垂暮老态。 想起陆修之前聊起他继父时,不经意的赞叹,原初咽了口口水,当下只觉得自惭形秽。 但为了陆修,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开口道:你好,我叫原初,是阿修的亲生父亲因为阿修出了点事情,我没有办法,所以才来这里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葛英握拳:我要反攻! 陆总:呵呵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2章 陆维想了想, 打开一侧车门, 朝原初道:上来。 他虽然一直没有去干涉原初的生活, 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原初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原宜与陆修争夺房产的全部经过,他知道原宜一家目前的状况,知道陆修欠下的高利贷, 也知道原初这半年来,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甚至知道,原初的一条腿是怎么在监狱里瘸了的。 在陆维看来,原初之所以在出狱之后遭遇这些苦痛, 完全是因为他在意身边这些所谓的亲人。 如果这次陆维不替陆修出钱还高利贷, 陆维可以想象得到, 原初最后必定会选择割掉他自己的肾,替陆修偿还欠款。 就算是陆维,也觉得原宜一家子和陆修的所作所为过于恶心。 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忙,身边又有个葛英时时刻刻黏着, 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就此事多想, 直到原初现在找上他。 原初望向敞开的车门,有些拘谨, 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才束手束脚上了陆维的车。 陆维看了眼原初瘦消憔悴、神态麻木的侧脸, 在心里暗自叹息,看来真的是环境造就性格和命运。 这一世的原初,因为从小缺爱, 就像个感情上的乞丐,别人但凡对他好一些,他就恨不得百倍千倍的报偿。而由于系统主题限制,出现在他身边的又偏偏都是些虚情假意,像原宜和陆修这种人。 原初容忍原宜一家子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因为原宜小时候,曾经在父母扇他耳光的时候,为他说过两句还算公道的话。 看着这样的原初,陆维心里生出了新的想法。 出狱之后,原初一直忍受着生活的折磨,无非是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原宜和陆修。 他们既是原初的痛苦来源,也是情感的依赖。 如果这两个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原初的心里究竟是痛苦多一些,还是解脱多一些呢? 看原初之前的所作所为,大概会是前者。 陆维把车开进车库之后,带着原初回到他的家,开了袋面包,沏了一杯热的巧克力牛奶递给原初:坐。 看这人既瘦弱又营养不良的样子,大概率贫血,据调查者传来的相关信息,这人还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所以比起待客的茶叶,还是面包和营养丰富的牛奶热饮更适合他。 原初尽量斯文的小口咬着面包,对陆维详细说明自己的来意。 在杯中热气的蒸腾下,原初憔悴的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些,神色却仍然是怯懦而卑微的,小心翼翼地看着陆维。 我为什么要帮你?陆维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放在太师圈椅的扶手上,神色难测的望着原初,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 原初的心沉了沉,但想着陆维既然肯把他带到这里谈话,应该就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呐呐的道:陆、陆总,你毕竟养了他十几年,就算是养条小猫小狗也总会有点感情他欠的钱要是再不还,人家这两天就要割他的肾哩。阿修年纪还轻,以后会改好的,到时候我带他来给你磕头。 非常诚挚朴实,语气近乎于哀求,却毫无说服力的一番话。 是啊,你也知道我养了他十几年,但我养的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倒是个祖宗呢。陆维嗤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把他赶出家门吗? 原初茫然的摇了摇头。 当初陆修跟他说的是,因为母亲病逝,知道了他这个亲生父亲的存在,所以主动离开继父的家找他团聚。 但他就算再无知,通过陆修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认为陆修所说是真。 他是你跟齐箐的孩子,这一点,我养了他多久,齐箐就隐瞒了我多久。陆维抬眼望向原初,他在外面赌钱,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过每次都有齐箐给他兜底,所以他才肆无忌惮。齐箐死后我初步调查了一下,不算在外面的挥霍乱来,光是赌这一项,他这些年就输掉了3、4000万。 不要总说他年纪轻,他过完年就二十三岁了,早就是个成年人,我这个继父算是对他仁至义尽。 原初不知道,之前陆修跟陆维还有这一出,神情纠结挣扎了半晌之后,才垂了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低声道:对不起。 陆维打量着原初。 现在已经入冬,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过年,帝都今年虽然还没有下雪,实际上外面温度很低。 陆维看着虽然穿的不算多,但都是上好的保暖料子,而且无论公司或者家里,都已经开始供暖,去外面也都是开车,一点都冻不着。 原初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他住的地方只有个烧水用的小电炉,房子还四面透风,根本没有暖和的时候。 更不要说原初现在只穿了件脱线的毛衣,外面配着夹衣,一双单鞋。 之前陆维在门口让他上车,就是见不得他那副在寒风中佝偻着瘦削身躯、瑟瑟发抖的模样。 原初听了陆维的一番话,自然是没有脸再要求什么,于是就打算站起身,离开这里。 站住。陆维见状开口道,离了我这里,你又打算怎么办? 割一个肾替陆修解决问题吗?也不看看你那身体,就算下的了手术台,又能再活多久? 原初苦笑一声:我是他的爸爸,他纵然有千般不是,这个时候如果我不去帮他,就没人能帮他了。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他的。 是吗?陆维走到原初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原初,那你们欠我的,又该怎么还? 陆维身形高大气质深沉,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原初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却只能无奈的低头重复道:对不起。 齐箐骗了眼前这个男人半生,养大了他们的孩子,而几千万这个数字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他无法偿还。 陆维闭了闭眼,朝原初开口:你觉得现在跟我说对不起,还有什么意义?20万,我可以出,但我有条件。 原初不可置信的望向陆维。 子债父偿,妻债夫偿。陆维冷酷无情的道,20万,买断你的后半生。 原初给陆修打了20万,解决掉陆修眼前的危机,同时与陆维签下一纸卖身契。 这一纸卖身契看起来似模像样,原初盖了手印还签了字,实际上要真正论起来,并没有什么法律效力。不过,这一纸合约足够糊弄原初就行。 反正原初的半生,就是被人欺骗糊弄的半生,也不多陆维一个。 按照合约上所写,原初从拿到钱开始,对外就称是陆维家请的男保姆,对内则是陆维的狗,无论陆维如何驱使对待于他,必须任劳任怨、听从吩咐。 并且,和除了陆维之外的人,断绝一切来往。 签下这一纸带着侮辱性质合约的时候,原初的手都在抖,但他需要这笔钱去救阿修。 同时,齐箐和阿修这些年确实对不起陆维,陆维心中有怨有恨也可以理解,他只当是为齐箐和阿修赎罪。 原初的东西实在有限,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带了两床被褥以及几身衣裳,签好合约的次日就住进了陆维家。 陆维工作很忙,到了晚上才回来。 原初一直在饭厅等陆维,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到厨房端出他做好的晚饭,摆在饭桌上,心里忐忑不安。 陆维走了进来,把车钥匙扔在沙发上,然后到饭桌前坐下,在旁边原初殷切的目光下,夹了一筷子素炒青菜放进嘴里。 然后吐了出来。 本来他对原初的厨艺还有些期待,要知道星际世界的沐凤轨可是做得一手好菜果然不再是同一个人。 什么垃圾。陆维用餐巾纸擦擦嘴,指了指桌上的菜,神色冷厉,都给我倒进垃圾桶。 说完,拿起手机点外卖。 原初心里有点委屈,他觉得那些菜色都挺好的,有肉有菜,有鱼有汤,花费了他挺长时间拾捣,而陆维只尝了一口青菜,就要全部丢进垃圾桶。 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按照陆维所说,把桌上的七碟八碗都收拾了,菜和汤全部倒掉。 其实做菜这种事儿,会吃才会做,原初这辈子除了给领导开小车那会儿,有时候进席面给领导挡挡酒什么的,就没吃过什么好的。 再加上因为穷惯了,虽然陆维给了他家用,买菜买调料时却也难免抠抠缩缩,只敢捡着中不溜的成色买,做出来的饭菜自然平平。 过了一会儿外卖送来,陆维看了眼刚在厨房收拾完的原初,开口道:没吃晚饭吧,过来一起吃。 原初望着摆在饭桌上的那几道菜,卖相确实比他做的要好许多。 再坐下来吃两口,刚才的委屈就变成了惭愧。和眼前的美食相比,他做的饭菜确实啥也不是。 但他却也不气馁,细细品尝着嘴里的食物,琢磨着怎么能够在将来把饭菜做的更好吃。 毕竟原初的身上还挂着男保姆这个职务,他希望自己能够胜任,这样多少能为他找回一些,在陆维面前的尊严。 吃过晚饭、洗过澡之后,陆维就回到卧房里看书充电。 作为一个明星经纪人,要懂的东西很多,而且必须时时更新知识,才能跟得上时代审美的发展。 墙壁上的挂钟走到9:30,卧房外传来了敲门声,原初走了进来,垂着双手腼腆地道:陆总,我晚上睡哪儿? 陆维的房子不小。眼下空着的屋子,除了陆修之前居住的之外,还有一间客房。但未经陆维同意,这两间屋原初都不敢擅自入住。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从现在开始,乃就是我的狗狗~ 原初:汪。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此名称含有非法字符无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吃药 20瓶、Go! 20瓶、九九归一 6瓶、寂地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3章 陆维把手上的书放到一旁, 抬起眼望向原初。 这人顶着头斑白的发, 瘦削的身体上仍旧套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夹衣, 卑微而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陆维回答。 你先去洗个澡,换上睡衣。陆维冷冷道。 我昨天刚洗过澡的,不脏。原初脸上浮现一丝为难的神色, 抿了抿因为营养不良,而颜色发白的嘴唇。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陆维重新拿起旁边的书,打开放在眼前,在我这里, 每天都必须洗澡。 原初今天下了厨, 虽然外表看起来如他所说的不脏, 身上却难免有油烟味儿和葱姜蒜沾染的味道,这是与他同一屋檐下的陆维所不能忍受的。 原初无奈,只得拿了自己的毛巾、冼漱用具和换洗衣物,按照陆维所说去浴室洗澡。 等他再度出现在陆维面前时, 陆维才明白过来, 他刚才为什么脸上会出现为难的神色。 原初根本就没有睡衣,他穿着一身领口和袖口都被磨烂、还带着好几个破洞的秋衣。他姿态别扭的站着, 双手置于裆前,遮住那里的一个洞。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4) 陆维见状, 忍不住轻笑一声,紧接着就拉下脸开始训斥:我是没有给你钱用吗?穿成这样,是要给我出去丢人?! 原初惊惶的摇头, 他从来就没有那样想过。 他怀着赎罪的念头签下那纸合约,自然在陆维这里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陆维虽然给了他钱,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往自己身上花。 仔细想想,他里里外外穿成这样确实是很丢人。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陆维指了指衣柜,没好气道,里面有一套新的睡衣,尺码买小了,我没穿过,你找出来穿吧。 看着原初战战兢兢的打开衣柜去找睡衣,然后换上,陆维发现原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弱。 原初的个子不矮,骨架也算不得纤细,但那套对于陆维来说小了一码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空空荡荡,根本撑不起来,加上眉眼间的怯懦小心,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显得可怜。 就这样的身体,竟然还想着要去替陆修割肾还债。 陆维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他不插手,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原初最终的结局,只会是失去一切、孤独死在那个四面透风的出租屋里。 陆总,我晚上睡哪儿?原初换好了睡衣,再度小心翼翼的询问。 做为一条狗,当然是应该睡地板。陆维嗤笑一声,往地上指了指,望向原初的目光中尽是不屑和轻蔑,你以为,你配拥有单独的房间和床铺吗? 原初听了陆维的话,捏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 但他为了救阿修,已经签下了那一纸合约,眼前这个男人用20万买断了他的下半生。 他也早就做好了,被这个男人驱使侮辱的准备。 看到原初那张因为屈辱而发白的脸,陆维心里松了口气。对于他们这些宿主来说,无论经历了什么,在每一个世界完成任务,获得足够的能量沙最终返回原世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虽然改变了原初既定的命运,却并没有打算让原初完不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壁柜里有被褥枕头,你以后要睡觉就铺在地上。陆维用高傲的态度继续道,起床的时候,再叠好放回原位。 原初忍气吞声的走到壁柜前,按照陆维的话去做。 然而等原初打地铺的时候才知道,地面上那层米白色的羊绒地毯,比他这辈子穿过的任何一件衣物都要柔软,他长着粗茧的手指划过去,都惟恐将其挂坏。 而他铺的盖的,虽然看着不怎么厚实,却都是上好的蚕丝被褥,再加上室内开着暖气,他睡下之后,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软绵绵的云朵所包围。 此时此刻,卧房内只开着两个角灯,以及陆维用来看书的一盏床头灯,屋内的灯光并不明亮,而是一片令人舒适的昏黄暧昧。 陆维见原初躺下,便再也没有理他,自顾自的仍然捧着本书在那里看。 原初偿还完陆修的欠款,今天刚刚搬进陆维家里,其实之前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身心俱疲。 他裹着被褥,抬头朝陆维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见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半坐在床上,灯光为他英俊鲜明的轮廓镀上了层柔软金边,他修长的手指不时翻过书页,在这寂静一片的空间里,发出有规律的沙沙声。 就像是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又像是潭不可见底的深水。 原初虽然内心为陆维之前的轻蔑态度,仍然感到有些气恼,但只是这样看他一眼,原初却无端端感到安心。 仿若这一生的颠簸流离、痛苦无依,都有了归处。 紧接着原初又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从脑海里赶出去。 齐箐骗了陆维半生,陆修又欠了陆维那么大一笔天文数字的债务,他是来这里为妻儿赎罪的。 陆维是他的债主,仅此而已。 原初闭上眼睛,听着耳畔传来的翻书沙沙声,渐渐放松了身体和精神,很快陷入沉沉酣梦之中。 第二天早晨原初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原初抓起自己掉漆的老人机看时间,竟然已经是9:30。再望向卧室的那张大床,陆维不在,想必是出门上班去了。 原初心里不由得有些惭愧,他作为陆维家的保姆,竟然连主人的早饭都没有准备,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说起来,他之前的睡眠很浅,每晚睡不了几小时,总是天不亮就醒来,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 大约是这里的环境,实在令人太过舒服的缘故。 原初拍了拍自己的脸,望向窗外,只见有零零碎碎的洁白雪花飘舞在空中,屋顶和地面上有了层积雪,银装素裹十分美丽。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如果现在他仍然住在那间出租屋,恐怕就毫无心情欣赏这些美丽雪花,而是在为寒冷和四处透风的房间而发愁。 原初把自己的被褥叠起来放进壁柜,然后把陆维的那张大床整理得平平整整,洗漱完毕后才走出卧房。 经过昨天的相处,他已经看出来,陆维这人非常爱干净,而且方方面面都十分挑剔。 原初打算今天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然后好好做顿午饭。他知道自己的手艺不行,做的饭菜陆维不吃,就想借着每天给自己做午饭的机会,把手艺尽快练起来。 他走到厨房,看到保温锅是扣着的,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于是拿起来看,上面用刚毅遒劲的字体写着 剩下的早饭,不要浪费。 原初以前跟原宜一家子住在一起的时候,是常吃剩饭的,倒也不怎么介意。 揭开锅盖,却只见里面放着半盘蒸饺,还有一小碗虾仁蒸蛋。虽然说是剩下的,但蒸蛋那样细嫩、一搅即碎的东西,却看上去完完整整,倒像是特意为他留的。 和原初之前吃的,用隔夜的、杂七杂八食物搅作一堆的剩饭,完全是两个概念。 原初端出饺子和蒸蛋,一个人坐在饭桌旁开始吃。虽然是很平常的食物,但做早点的人显然是个高手,蒸蛋嫩滑如布丁,饺子里包裹着饱含鲜美汁水、嚼起来还有一点脆的馅料,咬一口鲜掉眉毛。 因为太过美味,原初吃了一半,才忽然想起来,这饺子和蒸蛋难道是陆维亲手做的? 虾仁蒸蛋用的是厨房里的碗,碗沿还留着蒸蛋的痕迹,不可能是外卖。而他也没有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新的外卖盒子。 原初的心里越发惭愧,他顶着男保姆的名头,做饭的手艺竟然还比不上陆维,同时不知为何,鼻子觉得有一点酸酸的。 等他吃完早饭,洗过碗之后,忽然听到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原初以为是陆维,把一双手往围裙上揩了揩,跑到门前,心底竟隐隐有几分期待的雀跃。 然而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手里提着大包小包,30出头的男人。 男人一边把东西往桌子上放,一边朝原初自我介绍:你是陆叔家的保姆吧,我是陆叔的助理,名叫释清。 你、你好。原初帮忙关门,请释清坐下,然后开始打量释清。 释清身高跟原初差不多,大概是因为刚刚采买回来,穿了身方便活动的休闲服,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净柔和。 陆叔说你没有什么衣裳,叫我带过来几身衣服。与此同时,释清也在打量原初,还有就是,陆叔让我教你用电脑上网。 在上一个世界,释清是见过镇玄的。他虽然知道镇玄已转生,却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如一柄出鞘利剑般、性情高傲凛然的美少年,居然会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同为宿主,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心怀戚戚的感觉。 不过他是修佛之人,懂得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道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打开了手提电脑包,把带来的电脑放在客厅茶几上,按下电源键。 原初活了40多岁,从来没有用过电脑,学习起来比较慢。释清教他怎么充电和开机关机,以及怎么网页搜索,就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才告辞离开。 幸好原初学过拼音,打字倒是不用人教,否则还不知道要学到什么时候。 释清走后,原初打开了那几个装衣物的包装袋,却只认得其中一个衣服牌子,知道是贵得要死的名牌。 而里面的内容,从内裤到袜子,从大衣到睡衣鞋子,一应俱全,足够他四、五天不重样的换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老爷总攻 1枚、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老爷总攻 69瓶、拿云 10瓶、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4章 除此之外, 居然还有染发膏、新毛巾之类的日用品, 想必是陆维实在看不下去他那满头斑白, 以及挂在洗手间内那条十分劣质,而且用到绒毛几乎掉完、像是条抹布般的毛巾。 陆维这个人虽然看似冷漠,言语间更是刻薄到对他毫不留情,但心思却这样细腻。 原初这一世,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生活。就是当年的齐箐,因为还有着姑娘家的羞涩,再加上大环境比较闭塞,只敢私底下织个围巾手套什么的偷偷送他, 也未曾为他在生活方方面面设想的如此周到。 原初望着这些东西, 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他就算对陆维表示感谢,那个男人也只会嫌弃的瞥他一眼,然后说出诸如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或者我是怕你出门丢了我的脸, 之类的话来。 想到这里, 不知不觉中,原初的唇角竟然微微上翘。 还有释清送来的那台手提电脑, 简直就是向他这个一直挣扎在灰暗生活中,对现在很多新事物都不知道的人, 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窗户。 有了这台电脑,他就可以学习使用陆维家里陌生的新电器;他还可以方便的检索各类菜谱,免去了长时间的摸索实践。 除此之外, 他还能使用电脑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据释清说,在网上可以交纳水电费,可以网购,而且很多东西比在实体店购物便宜。 这些,他作为陆维家的保姆,在将来都会一项项的学习。 原初在陆维家生活了两个月之后,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般。 染黑了头发,长了圈肉。原本脸上显得有些松弛的皮肤,因为人胖了些,加上吃得好睡得好,皮肤紧致不少,不再显得苦相,气色变得红润健康。 就连之前总是佝偻着的脊背,都在陆维每天嫌弃的督促提醒中,挺直了起来。 因为要迁就陆维近乎苛刻的挑剔审美,从发型到平时穿衣的品质样式,都不能像以前一样凑合。他现在比两个月前看起来足足年轻了十几岁,走在大街上,还会时不时的有小姑娘回头看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那段时光。 其实四十多岁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在现代社会本来就还算不得老。大把演艺圈的男明星,四十多岁的时候,还保养打扮得如同三十左右,而且到四十往后的年龄段,才会考虑结婚。 除了外表改变之外,自从有了电脑,并懂得怎么使用之后,原初的眼界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知道了许许多多的新事物,开阔了原本狭窄灰暗的视野,喜欢上看电影,并培养出了烹饪的兴趣。 陆维现在已经能够吃得下他做的饭菜,并且有时候还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赞赏,这让他的心里十分满足,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少对别人还是有些用处。 今天是大年三十,从两天前开始,除了一些洋餐厅,街上的饭店超市就开始一家一家的关门闭店,菜场更是无人营业。 就连网络上的店铺,因为合作物流放假的关系,在过年期间的十几天,也大部分是不发货的。好在原初早有准备,囤了满冰箱的蔬菜水果肉类,还买了熏肉,去肉店灌好香肠,广味川味都有。 陆维现在手下一共带着七名艺人,最近又和个有歌唱特长的青年签了约,每天都忙得很,早晨6:00出门,晚上经常10:00以后才能回家,原初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做饭的手艺大有长进,实际上往往每天也只能为陆维做一顿早饭。 但原初之前就打听过了,陆维过年还是有五天假的。作为陆维的保姆,他有责任和义务,为陆维把这五天的生活安排得舒舒服服。 想到接下来和陆维朝夕相处的五天,原初心里既有些忐忑,又有些隐约的期待和快乐。 下午5:00,原初包好了饺子,拿起自己的新手机,打电话给陆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彼端传来陆维冷漠,又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说是已经在路上了,十五分钟后到家,紧接着就挂了电话。 然而原初听完后,却只觉得安心,还有一丝甜意在胸口中荡漾。 自从他来到这个家,陆维对他就从来是板着张冷漠的脸,对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十分挑剔,言语间更是刻薄,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 但陆维从来没有骗过他,而且就是这样的陆维让原初变成了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更好的人。 让原初接触到了,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让原初一天比一天的,感觉到更加自由和轻松。 以前的原初,自从生下来就被父母所不喜,他其实到了现在仍然为此而痛苦,身上仿佛带着原罪的枷锁。而之后的入狱等一系列事件,更是摧毁了他仅剩的,向命运抗争的力量和心志。 虽然没有口头上承认过,但他内心深处却一直认为父母的不喜、被陷害入狱、齐箐早逝、儿子的不成材,都是自己的错。他就是这样一直背着沉重的负罪感,艰难的活着。 在他刚学会上网不久,只知道查各种资料菜谱的时候,陆维似乎是不经意的向他推荐了一个论坛,那个论坛里面有很多和他一样在原生家庭或者社会上,无辜受过伤害的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和心路,以及最终得到救赎的故事。 原初才开始渐渐懂得,他之前的经历,并不是他的过错,也懂得了如何去疏导自己的心理。 陆维虽然表面上看似只会挑剔对待他的一切,并对他不时进行语言上的打压,但他现在所拥有的自由和轻松,所拥有的更加开阔的视野,以及良好的物质条件,都是陆维为他带来。 十五分钟之后,陆维果然回到家中。 原初开始下饺子,端菜上饭桌,又开了瓶好酒。 等陆维和他一起在饭桌旁坐下吃饺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长长的落地窗外,有大片大片的彩色烟花带着隐约的呼啸声,在天空中炸开绽放。 原初夹起一个饺子,蘸了醋放进嘴里,望向窗外灿烂的烟花。 齐箐已经不在,他的退休金交给原宜,也算是对得起这个弟弟;而阿修,他已经为这个儿子竭尽全力,只希望阿修以后能明白他的苦心,好好做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5) 陆维和他一样也是单身,还比他大上两岁,看陆维现在的模样,想必不会再娶。 他愿意下半辈子都和陆维在一起,为陆维做饭和打点家务。等陆维退休以后,不再这么忙,他们两个老头就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陆维想去哪里他都会陪着,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想到这里的时候,原初只觉得从身体到心里都暖暖的,十分充实。 这个时候,陆维的手机响了。 原初也没有在意,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在短信上拜年,还能顺便在群里发发红包什么,增添节日气氛,但也有岁数大点的人习惯电话拜年。 陆维拿起电话接通,露出一点讶异的神情:你回来了? 是啊,陆叔。叮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电话彼端传来葛英愉悦的笑声,我在家里等你。 但是四个月的封闭拍摄陆维有些犹疑。 不要扫兴,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欢聚的日子。想要见一个人,再忙也总会挤出时间来的。葛英压低了嗓门,声音中刻意带出磁性的诱惑,陆叔,这两个多月来,我想你都快想的疯了,你就不想我吗? 葛英的情话令陆维感到愉悦,于是轻笑出声:当然想你,我这就去见你。 原初在旁边看着陆维,他来这个家两个多月了,从没有听过陆维用这样柔软亲密的声音说话,从来没有见过陆维绽开这样的笑容。 他从来不知道,陆维笑起来是这样好看,令他的心房猛烈撞击了几下,却又同时感到无比失落。 这样灿烂而不设防的笑容,是给谁的呢?难道说陆维已经有了在交往的女人? 陆维挂断电话,将手机装入口袋,站起身朝原初道:我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了,具体回来的时间,你等我电话联系。 因为陆维现在所住的房子,是原身和亡妻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还摆放过齐箐的遗照。葛英对此多少有所芥蒂,再加上身为公众人物也不太方便,所以两人从来不在陆维这边过夜,都是陆维去葛英那边。 原初跟着陆维三步两步走到门口,心里很想在这大年夜留住陆维,却又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借口张嘴挽留,最后只能呐呐道:要不事情不急的话,还是吃完饭再走。 不用了。陆维看他一眼,披上外套穿了鞋子,就开门出去。 没过一会儿,原初就听到楼下不远处的车库方向,传来车子的发动声,在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原初望了望满桌的饭菜饺子,心里有一点凄怆慢慢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此名称含有非法字符无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纪寒 20瓶、唐微凉 8瓶、汐子小朋友嘻嘻。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5章 陆维家的车库里, 一共有两辆车, 一辆宝骏、一辆保时捷。 为了在街道上不那么惹人注目, 现在陆维开走的是宝骏。 原初本来就有开车的技能,而且开的相当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能成为领导的小车司机。但因为瘸了一条腿,所以出狱后没有办法考驾照, 就再也没有摸过方向盘。 听到楼下车子发动的引擎声,原初只觉得心里像油煎火燎一般,来不及多想什么,快手快脚在房间内翻找出保时捷的车钥匙,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 连外面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披, 换了鞋子就往楼下冲。 直到原初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开动保时捷,远远的缀在陆维开的那辆宝骏后面之时,才清醒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陆维虽说工作繁忙, 但大年三十连饭都不吃就往外跑, 结合他接电话时暧昧的神情语言,肯定是为了私情。 说起来陆维是他的债主, 用20万买断了他的下半生;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无非是雇佣与被雇佣。 而且齐箐已经走了一年多, 陆维没理由一直为她守着,有了交往的女人,甚至在不久的将来结婚, 都是人生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那个家里真的有了女主人,他将来是继续以保姆的身份待在那个家里,服侍陆维夫妇呢,还是会被终止合约、扫地出门? 无论是哪种,他都觉得心里既苦又酸。 原初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如果陆维真的遇上了合心可意、可以与其共度下半辈子的好女人,他应该为陆维高兴才是。 但他却控制不住,在自己心中弥漫的凄怆悲哀,他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开车追出来了,他如果不看看陆维究竟要到哪里,去见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陆维把车停在葛英的别墅大门前,然后按响门铃。 葛英出来开门,在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勾住陆维脖颈,来了个缠绵蚀骨的深吻,这才意犹未尽的与恋人一起进屋、关闭大门。 在外面,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儿?陆维走进玄关,擦了擦自己被葛英吮吸到发红的唇。 陆叔,今天是大年三十,狗仔们也要放假的。葛英毫不在意的道,再说了,我住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再加上今儿是秘密回国,之前这里一直都空着,又有谁会在大冷天的为了新闻蹲守附近? 放心就是了。 陆维想了想,葛英刚才的行为虽然有些莽撞,但正如葛英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而曝光的几率很低,便也不再多言,跟着葛英走进厅堂。 他和葛英刚踏进厅堂,整个屋子的灯光忽然就全部熄灭,然后在黑暗中响起一首小提琴独奏的抒情曲。 陆维被这诡异的情形惊了一惊,紧接着却见十几盏地灯亮起,将整个屋子映照得朦朦胧胧,灯影投射到天花板上,就像是无数灿烂星辰在旋转。 随着灯光音乐,一个憨态可掬、大约只有1米5高的机器人推着餐车从屋子的拐角里走出来,将餐车上的牛排红酒等菜品摆放到饭桌上,还摆好了烛台和鲜花,气氛顿时变得十分浪漫。 好大的惊喜。陆维和葛英一起在饭桌旁坐下,望向琳琅满目的菜色,居然还有蛋糕我们就两个人,一顿饭怎么吃得完? 陆维现在才明白,葛英之前为什么要在门口的时候,就那样迫不及待的吻他。 因为葛英算好了时间,必须在门口的时候拖延一会儿时间,灯光才能在陆维刚踏进厅堂的时候恰恰熄灭,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这些蛋糕,我会涂在陆叔的身体上,然后用整夜的时间,慢慢吃完。葛英用炽热而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望向陆维,为陆维倒上一杯红酒,低沉磁性的声音诉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两个多月前那一夜,陆维在他身上做过的所有事情,今天他都要讨回来。 想像着陆维的身体被他完全打开,这样一个平时看起来正经端严、如山如岳的男人,却在他身下动情承欢的模样,他就觉得胸口里仿佛有一个欢快的小羊尾巴在摇啊摇,弄得心头又酥又痒。 两人吃过晚饭,葛英拉着陆维洗了个鸳鸯浴之后,便怀着雀跃期待的心情,迫不及待进了卧室。 一夜翻云覆雨,骨醉神迷。 第二天早晨快十一点,葛英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酸软和钝痛,悔恨的捶了捶床铺。 昨夜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场面还是完全由他控制的,陆维乖乖的躺在他身下,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任由他爱抚亲吻。 他都想不起来中途发生了什么,主动权就到了陆维手里。到了被陆维压在身下猛烈贯穿的时候,他居然还十分配合,双腿盘上陆维结实劲瘦的腰间,一次次忘情嘶喊喘息着。 仿佛是为了还击他的不轨之念,又因为在假期,陆维整晚把他摁在床上,层层叠叠不重样的手段使出来,一点都没有收敛,让他爽的快要升天。 同时,因此产生的后遗症,也比上次更加严重。 他现在不仅仅是四肢疼、腰疼和后面疼,就连口腔和咽喉,也火辣辣的疼,应该有一些微肿。 真是要了卿命。 醒了?陆维衣冠整齐的走到床前,神色中看不出半点疲态,朝葛英笑笑,起来吃饭。 葛英认命的爬起床,坐到餐桌旁,开始喝陆维煮的稀饭。 这大叔明明已经40多岁,就算外表锻炼保养得再好,也该到了体力减退的年龄,昨夜的疯狂却对他好似全然没有影响,根本不符合常理。 算了,等再隔几年,陆维过了50岁,精神体力总该衰退下来,他再把陆维这样那样总不是什么难事。 实在不行,就等陆维60岁、70岁他比陆维小十几岁呢,他们有一生的时间好好算这笔账。 葛英一边牙痒痒的想着,一边喝着陆维煮的稀饭,心中却十分甜蜜。 陆维则坐在沙发上,翻看葛英正在拍摄的电影剧本。 葛英在演艺界混迹的这十几年来,只差一座世界级的金奖,就能成为大满贯影帝,其敬业程度和演技天赋绝非浪得虚名。 所以葛英纵使这个本子接的有些不情不愿,但既然接了,就算是秘密回国度假这几天,也随身带着剧本方便揣摩。 这个剧本讲的是,一个名叫李华的男人虽然在生活中遭遇到了种种不幸,但他有三个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开导他,帮他解决一切困难。 三个朋友分别是少女萝拉,长者肯,以及青年张锐。 比如说少年的时候,李华曾被校园凌霸,萝拉就会关心他的伤势,为他购买伤药、处理伤口;肯负责开导他,让他的心灵不那么迷茫痛苦;张锐则出手一个个惩罚那些凌霸他的同学,让他们不敢再作恶。 有了这三个朋友在身边,李华觉得自己很幸福,并成长为一个阳光积极、正直向上的人。 但随着李华踏入社会,张锐的举动越来越出格叛逆,他开始杀人。 当面撕掉李华报告书的上司,在家里被刺穿了咽喉;拒绝李华告白、并以此嘲笑取乐的女同事,被吊死在公园里。 李华为此而十分痛苦,并且一次次的协助警方阻止张锐杀人,但他最后却发现,他这三个朋友在真实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而是他自己的人格分裂。 警方将李华逮捕后,心理医生将李华催眠,让他进入一个设定好的场景,杀死这三个他分裂出来的人格。 也是陪伴他成长至今,为他带来过安稳喜悦,永远不会背叛离弃的,他的最好的朋友。 葛英在剧中扮演主角李华,这部电影眼下已经拍摄过半,前半部分的李华其实还比较好掌握,就是一个普通的、正直善良的青年;而后半部分,他则要将随着真相一一揭开,将李华的痛苦、对三名好友的情感纠葛,以及吸收了全部人格之后,内心世界的转变,通过眼神和行为举止完全表现出来,其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葛英最初是因为几张照片和几段视频在网上红起来的,并非科班出身,但他的观察揣摩能力一流,演技完全是在实践中学习成长,十分有灵性,算是表演艺术中的体验派。 这一点,跟第一部 影片即将上档的毛凌,倒是有相似之处。 而李华这样复杂的角色,由体验派演员来演的话,将是一个比较痛苦纠结的过程。因为所谓的体验派,就是要将自己彻底变成所表演的那个人。 小葛,接下来的两个月拍摄,你怕是不会怎么好过啊。陆维拍拍手里的剧本。 所以陆叔,到时候你要负责帮我尽快出戏,并且好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葛英放下粥碗,脚步蹒跚的走到陆维身边,向他索吻,等到杀青的那一天,你就要飞过去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落晨安 20瓶、Jessica 5瓶、江黎 5瓶、唐微凉 2瓶、吉祥档口代购@写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6章 葛英也算是极有地位的人, 国际影帝的身份, 在公众场合气场强大, 比喻成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他在陆维面前,就由雄狮化身为一头撒娇的大型猫科动物,半趴在沙发上,用还带着湿气的漂亮黑眼睛望着陆维, 红而湿润的嘴唇半启,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有着无辜的性感,等待陆维回答。 好。陆维伸手揉了揉葛英的头发, 目光宠溺, 顺便将一块清凉喉糖放进对方嘴里, 在沙发上与其拥抱接吻。 只要陆维愿意,他从来都是世间最出色的情人。 原初把车停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在夜色中蹑手蹑脚的接近,看着陆维按响了那栋别墅的门铃, 然后过了会儿, 一个高大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在门口与陆维拥抱接吻良久, 两个人才亲密的进了屋。 就算是像原初这样,对现在的流行趋势与新生代偶像基本一无所知的人, 也是认得葛英的。葛英红了十几年,在国际上有多部获奖作品,这些作品同时也在国内各大影院上映过, 正所谓是墙外开花墙内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何况前段时间,葛英在国内接了一些高端产品的广告代言,无论是在地铁公交,还是在高楼林立的商区电子广告墙,都能看见那张俊美耀眼、令人目眩神迷的脸庞。 原初完全被眼前的这幕惊呆了,他猜到陆维有正在交往的人,却没想到这人是个男的,还是个大明星。 联系到陆维的职业,和明星交往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通过网络,他早就知道陆维供职于一家怎样的娱乐公司,也从一些零碎的信息中得知,陆维在这个行业做得十分优秀,许多明星艺人都想要和他攀上关系。 像陆维这样的男人,无论是找个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靠谱女人结婚,还是在圈子里找个漂亮小姑娘玩一场恋爱游戏,只要他想,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原初万万没料到的是,陆维居然会选择身为男性的葛英,他的心里变得很乱。 原初出生在保守闭塞的农村,在他受到的教育和环境中,都是男女配对结婚生子,就没有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的概念。而他从小就被父母打骂虐待,在原生家庭带给他的苦难命运中反抗挣扎,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真正爱上过什么人。 就是齐箐,他愿意和她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她那个时候真心实意对他好。而他这个人生来缺爱,别人若是对他好上几分,就恨不得千百倍的报偿。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6) 原初入狱之后,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做那种事的。但那并不是基于爱情,更没有半点美好,而是强者对弱者的占有侵略,是狱中罪犯因为心灵**空虚而诞生的罪恶,是退而求其次的、女人的替代品。 他刚入狱那会儿,就差点被几个重刑犯摁在地上给轮了,幸好他拼死反抗,以坏了一条腿、全身多处骨折为代价,给那几个人开了瓢、见了血,从此以后才没有犯人再敢招惹他。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原初那样以命反抗的勇气。 在原初的下铺,就睡着一个外号叫做公厕的,长得瘦而白皙,有几分清秀,入狱时才刚刚19岁的甄姓青年。 甄姓青年做为一桩贪污大案的从犯,判的是三十多年,就算期间表现良好,能得到几年减刑,出去的日子也遥遥无期。 原初入狱的时候,甄姓青年就已经是整个牢房的玩物,几乎每天晚上原初都能听到他的下铺咯吱咯吱作响,听到**互相击打的啪啪声,听到甄姓青年断断续续的呜咽。 牢房里一共住着14名囚犯,只有原初没有上过他。 原初好几次看见他在那里洗带血的裤子和床单,脸色惨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然而就算被玩弄的再狠,他却从来没有反抗过。 像甄姓青年这样的囚犯,各个牢房里都有,原初在狱中自保尚且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这些人的境遇,以及监狱内罪犯们的弱肉强食规则。 在原初的概念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是这样肮脏而混乱、承受方只有痛苦的事情。 所以陆维与葛英拥抱接吻的这幕,对原初心灵的冲击可想而知。 他穿着单薄的衣裳,不知道在那栋双层别墅前,痴痴呆呆的站了多久、望了多久。直到东方的天色微微泛白,室外的寒冷将他整个人冻得几乎都没有知觉了,这才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停靠保时捷的方向走去,上车发动引擎。 原初机械性地重复着开车的动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子驶回车库,然后再回到家里的。 幸好现在是大年初一凌晨,街道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几辆车,更没有见到行人,幸运的没有撞上什么,还算是安全到家。 打开门迎接原初的,是满桌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和饺子。他慢慢的在饭桌旁坐下,一个人食不知味的吃掉半盘饺子,然后把剩下的饭菜倒掉,清洗干净碗碟。 大约是吹多了冷风,又回家被暖气一冲,他现在的头疼欲裂,但他还是像平时一样去卫生间洗漱沐浴之后,才来到陆维的卧房打好地铺。 陆维爱干净,所以他每天都要洗澡,不能让陆维瞧着不舒服。 原初迷迷糊糊的想着,把卧室的灯全部关上,钻进被窝,感觉到身体和脸颊开始隐隐发烫。 睡吧,现在是大年三十,药店没开门,去医院又会很麻烦,虽然有点发烧的迹象,但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就好了。 他贱命一条,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点小病痛也一定能熬过去。 原初闭上眼睛,在头疼和身体的逐渐升高热度中,朦朦胧胧陷入了混乱无章而杂芜的梦。 他先是梦见,他又回到了刚进监狱那会儿,20岁出头,腿还是好好的,长相比现在的葛英,还要俊俏几分。 四面是高墙,上头架着通了电的铁丝网,天空瓦蓝瓦蓝的一片,正是放风的时间。 原初窝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隐蔽角落,偷偷点燃半支他费尽了心思才搞到的烟,放在嘴里嘬了一口。 然而还没等他尝到什么滋味儿,就只见一只大手伸过来,把他嘴里的烟拿走。 他抬起头,看见陆维站在他面前,把那支烟放进嘴里深深一吸,然后将浓浓烟雾喷在他的脸上,笑容温暖而暧昧,目光明亮。 他被那股烟呛到,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警惕的看着陆维。 在梦里,他忘记了真实世界,只觉得陆维是他在监狱里认识的罪犯。 陆维抽完烟后,忽然抱住了他,叼住他的嘴亲。 他大惊失色,想要反抗,然而陆维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根本就挣脱不开。 原初,跟了我。陆维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像是裹着毒的蜜糖,柔软亲昵,反正我们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不如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听到陆维这番话,原初果然模模糊糊的觉得,他和陆维都是判了无期徒刑的重刑犯,再也出不了这个监狱。 他心中悲凉,又有一丝隐约的欢欣喜悦,朝陆维点了点头。 陆维把他摁在地上,脱掉他的衣物。 他看到自己如同那名甄姓青年一般,被进入、被撕裂,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如一条脱水的鱼在地上呜咽挣扎。 但不知为何,**在痛苦中沉沦挣扎,他的心却感觉到十分充实,仿若借此而和陆维产生了某种既亲密无间,又牢不可破的关系。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别墅前,看着陆维和葛英亲密接吻,然后二人手挽手进了别墅大门。 他心中大急,想起陆维承诺过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于是不顾一切的跑过去。 他就像是幽灵一样,穿透了那扇厚厚的大门,来到别墅里面,看到陆维和葛英一起进了卧房。 他看到的别墅内部的所有摆设家具,都和陆维家里是一模一样的,包括卧房,包括那张大床。 他看到葛英脱掉了陆维的衣服,又看见房间里不知怎么的多了几个人,摁住了陆维的手脚,用毛巾堵住陆维的嘴,将陆维摆出耻辱的姿势,恣意玩弄。 他心中似油煎火焚,大叫着冲过去,想要阻止这些人,却在那瞬间蓦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蜷缩在羊绒地毯上,身上裹着蚕丝被,背脊上出了一层冷汗,胸口犹在上下剧烈的起伏。 窗外,属于冬日下午3:00的阳光照射进来,细小浮尘在没有温度的光束中舞蹈,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一觉醒来,他的头越发觉得疼,面颊上烫的火烧火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瘸着条腿,朝洗手间走去。 把冷水拍在脸上,神智终于清醒了一些,看着镜中自己已经老去、不再如年轻时般俊俏的面容,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个荒唐的梦,原初不由苦笑了一声。 梦中他被陆维进入撕裂,以及陆维被多人玩弄的景象,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主角并非他与陆维,而是绰号公厕的甄姓青年。 又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葛英所居住别墅的内部,所以里面的家具布局才自动替换成陆维的家。 梦果然都是荒诞无比、七拼八凑,毫无逻辑可言。 但他身处其中,只有一个念头是无比清晰的,那就是他想要和陆维在一起。 他曾经以命相抗的暴行,却因为对方是陆维的缘故,都变得可以坦然接受、心生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岥誶姩澕姒蓅渁 35瓶、轩orz 10瓶、啦啦啦啦 5瓶、庭槐 4瓶、柠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7章 不要脸。 原初, 你真的心思肮脏, 又不要脸。 原初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然后看着对面的镜子中,有五条手指印,慢慢从自己的右边面颊上浮凸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然而他的心里比脸上还要疼痛千倍万倍。 他也是40多岁的人了, 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这一生孤苦飘零,背负着重重罪责枷锁,被身边亲人毫无顾忌的盘剥价值,所见所闻皆为恶事, 活的如履薄冰。 他从来没有真正发自内心的深爱过什么人, 就连为他生下孩子的齐箐, 也不过是责任和愧疚感作祟,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了陆维。 爱了那个从来对他没有好脸色、言语刻薄,却让他脱胎换骨,让他的精神逐渐变得轻松自由, 为他开启了一个美好世界的陆维。 若非如此, 陆维只是他的雇主,陆维愿意和女的或者男的在一起谈恋爱, 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在寒冷的大年夜追着陆维出门,为什么要在发现陆维有了恋人之后心中又酸又苦, 仿若被抛弃了一般? 现在头疼发烧,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根本,不配对陆维动这样的心思。 如果、如果陆维能够不再找人就好了, 他就可以保姆的身份、以赎罪的名义待在陆维身边,为陆维洗衣做饭、打理家务。 然后每天夜晚陆维睡在床上,他睡地板,就可以在陆维的均匀呼吸声中,以及翻书的沙沙声中,裹着云朵一样柔软的被褥,安心入睡。 就这样和陆维过完下半辈子,不行吗? 如果陆维不嫌弃,他也可以像在那场梦中一样,献出自己的身体,换取与陆维更加亲密的关系。 没错原初,不要再自欺欺人,你已经脏透烂透了,这才是你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原初的耳畔嗡嗡作响,精神不堪重负,望着镜中自己那张双眼通红、右边脸颊肿起的脸,视野忽然迅速的变窄、变黑。 他缓缓闭上眼睛,像一袋沉重的沙石,砰的一声栽倒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地面,因为之前的整夜高烧而晕了过去。 原宜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虽然在宾馆干着门卫的工作,但他游手好闲、坑蒙拐骗了大半辈子,又怎么肯一直老老实实的工作? 连两个月都没做到,原宜就因为偷偷摸走一名客人的贵重物品,被宾馆辞退。若非客人是外地来旅游的,找回了东西之后就不想多事,放他一马的话,他还少不得要蹲几天局子。 好在被宾馆辞退之后,他总算还是有地方住的。 原玉兰和姚安安大半年前都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也都在对方的连哄带吓中收了钱,无法就此事报警。但两个原本志同道合的姑娘,接下来却分道扬镳。 姚安安的父母虽然离异,都不怎么看顾她,但毕竟是亲生的骨肉,怎么可能完全不管?姚安安高中肄业的时候,母亲就给她找了一个柜台收银员的工作,是她自己做着明星梦,不肯去上班。 姚安安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对成为明星心灰意冷,又仿若想通了什么,于是回头接受了母亲安排的工作。 大约是害怕想起之前的荒唐和伤痛,她离开后就断了和原玉兰的所有联系。 原玉兰则和姚安安不同,就算明星梦破碎,她的物质**也要比好友高得多,而且她无路可退。 姚安安可以退后,寻求父母的庇护,她原玉兰要往哪里退? 原宜就是个没本事、靠不住的男人,全家人手里捏着大伯的4000多块钱退休金过日子,她要往哪里退?回到她出生的地方,那个封闭落后的乡下吗? 见识过了城里的花花世界、灯红酒绿,让原玉兰怎么甘心? 反正已经**,又经过红姐的几番劝诱,于是原玉兰索性破罐子破摔,搬出了地下室,租了间不错的公寓,开始正式在夜店接客。因为年轻貌美,倒是赚的不少。 原宜则和吴青一起,住在之前狭窄的地下室,每个月抠着那4000多块钱用,还要交房租水电供暖,日子过的十分拮拘,夫妻二人经常为生活琐事和原玉兰的事情吵闹打架,还没有从前和原初同一屋檐下的时候过得好。 眼瞅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原宜却因为吴青的吵闹,在家里待不下去,独自坐了十几站路的公交车,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区,看着人来人往,蹲在街道花坛一角闷闷抽烟,想找机会寻摸点儿小钱。 再坏的人,也总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走上邪路。 原宜作为一个父亲,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因为原玉兰而心痛,怒其不争,感叹女儿大了翅膀硬了,他再也管不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原玉兰最终会贪慕虚荣、选择走上那条路,跟他从小到大的言传身教脱离不了关系。 他正在动歪脑筋琢磨的时候,看见了原初。 第一眼看见原初的时候,原宜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原初染黑了头发、做了发型,整个人胖了一圈,手里大包小包提着好几个购物袋,腰背挺直、精神奕奕,从衣服到鞋子穿的全都是名牌。 原初打小就长得俊,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比起现在所谓的流量明星也不差,只是坐牢的那十几年,将他从精神到身体完全打压摧折了。现在这么一收拾打扮,再加上精神面貌完全改变,虽然走路的时候脚仍然有些跛,但旁边路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怜悯疏远,而是带着好感和欣赏。 原宜心中十分吃惊。 自从大半年前,他在原初的那间小破出租屋摔门而出,就再也没有把原初这个大哥放在心上,更没有试图和原初联系。 原初的房子卖了,退休金又捏在吴青手里,在原宜看来已经没有可利用和压榨的地方,还害怕原初将来因为穷困潦倒、日子过不下去,转而向他讨要退休金,而避之不及。 说句不好听的,原初既然把卖房的那三百多万给了陆修那条白眼狼,就是将来原初死了,他也不愿意花钱为原初收尸。 但看原初现在的模样,是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事情,忽然变得有钱、飞黄腾达了? 原宜心中一动,掐灭手中的半截烟,站起身来就想要去原初那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原初这人吃软不吃硬,又半生极度缺乏关爱,十分重视感情。只要说些好话再卖几句可怜,想必就能轻易的重归于好。 然而原宜还没走到跟前,正在肚子里思索着措辞的时候,就看见一辆保时捷停在了原初身旁,车窗放下,露出半张英俊的男人侧脸。 原宜混了一辈子社会,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却还是有一些的。 他远远一看那辆车,再看那辆车里坐着的、气质深沉如渊如岳的男人,就知道那男人绝对不好糊弄,他也惹不起。 所以他并没有凑上前去说话,而是看着原初拎着大包小包上了男人的车,绝尘而去。 但原宜从此就上了心,开始四处打听原初的情况,再结合之前从陆修那里听说的事情,就知道原初是做了陆维家的保姆。 陆维表面上看着深沉难测,没曾想竟是个心软的。原初因为陆修的事求到他头上去,他不仅替陆修出了20万,还因为看着原初可怜、生活无着落,居然就收留了自己的情敌。 齐箐那个女人除了温婉柔顺一些之外,也算不得是什么绝世美人,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能让两个男人都对她念念不忘。而且她死后居然还能生活在一起、和睦相处。 原宜很快摸明白了原初住在哪个小区,但因为小区管理很严格,所以原初和陆维具体住在哪一单元、哪一层楼,他却是不知道的。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原宜跟吴青两口子在潮湿的地下室里煮了锅速冻饺子,填饱了肚子,勉强算是对付过了新年。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7) 大半年的时间,原宜跟吴青都住在这间地下室。 这里年轻的原玉兰和姚安安住着没觉得什么,但原宜和吴青都是有点岁数的人了,没过两三个月就开始觉得四肢关节不舒服,进而隐隐作痛。 因为农村习俗把过年看得很重,年三十和初一吴青总算忍着没有和原宜打架吵闹,原宜终于能安安生生在家里待了两天。然而到了初二,吴青就又忍不住故态重萌。 她因为关节疼痛,初二天还没亮就醒了,一时吵闹着要原宜把女儿带回来,又一时哭喊原宜没有本事,眼看着就要到手的房产都飞了,便宜陆修那个小畜生,让她活得这样贫困糟心。 原宜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因为她把手里每月那4000多块钱攥得很紧、藏的很严,碰都不让原宜碰,原宜还要指望着她生活,对她的种种行为只能退步忍让。 所以初二的大清早,原宜乘坐最早的那班公交车躲了出去,独自在看不到什么行人的街道上溜达。 这段时间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没事就在原初居住的小区附近来回走动,看看有什么可乘之机,现在也自然不会例外。 本来在这个时间点,又是过年期间,原宜没有抱什么指望,谁知道他刚到小区门口没多久,就看见原初头戴帽子,脸上还带着个口罩,捂得厚厚实实的走了出来。 原初走路的时候脚下都在打飘,帽檐下隐约能看到额头上的青紫浮肿,露在口罩外的眼睛血丝遍布,去的地方是药房,买了一些化瘀消肿的药油,以及退烧药。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我是不会出钱让原初整容的~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老爷总攻 2枚、Jessica 1枚、此名称含有非法字符无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子。 8瓶、Jessica 5瓶、22237284 3瓶、雨落晨安 2瓶、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8章 昨天下午起床洗脸的时候, 原初因为发烧在洗手间晕倒, 磕伤了额头,又在冰凉的地砖上躺了很久。 好在屋里的供暖一直没断,到底没在这大冬天的把他给冻死, 也不知道他这人是真的命贱还是怎地,半夜里自己又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心里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于是等到天亮药房开门的时候,就出来买药。 也就是原宜现在看到的情形了。 原宜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原初是一个人出来之后,马上意识到等了这么多天的机会来了, 于是在原初走出药店大门的时候, 连忙凑了过去, 伸手扶住原初:大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原初看见原宜忽然出现在身边,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还说没事,听听,大哥你声音都哑了。原宜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都这样了大哥你还一个人出来买药,这让我怎么放心。 对了大哥,听说你在给人做保姆啊,是那户人家对你不好吗?原宜装出对原初的雇主一无所知的模样,看你额头都青了, 病成这样还要自己出来买药,也不给带去医院瞧瞧。 没有,别瞎说。原初咳了两声,不能忍受别人污蔑陆维的名声,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人家这两天根本没在,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生病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就是个感冒发烧的事儿,吃点药就好了,小题大做上什么医院?医院都是坑钱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跟原宜一家子住了那几年的期间,原初也不是没有病过,每次都是靠自己吃点药扛过来。其实原初是有职工医保的,可以报销看病费用的70%以上,反而是原宜一家子连居民医保都没买,但原宜见原初身体不好,怕检查出什么大病,所以一直向原初灌输医院坑钱的概念。 原初坐了十几年牢,观念和消息落后,刚放出来没多久就被原宜一家子缠上,因为自卑和坐过牢的经历,也没有怎么和外人深入交往,对原宜故意灌输的一些事深信不疑。 原宜被原初的话噎住,随即转了转眼珠,道:大哥,不管怎么说,你病成这样,家里没有个人看着是不行的。听你说那家主人不在,不如我跟你去住两天,也好方便照顾。 就你,连个饭都不会煮,还想照顾谁?原初无力的摆了摆手。 我虽然不会煮饭,但端茶倒水、替大哥上药还是可以的。原宜缠着原初,动情的说,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生病了,我给你端过水的? 那一年原初十岁,因为没有照看好五岁的原宜,让原宜摔掉了一颗乳门牙,被父母用绳子吊起来抽了一顿,躺在床上半夜就开始发烧。 但原宜心里清楚,他是因为没有听大哥的话所以才摔跤,父母打大哥的时候那股狠劲儿让他觉得害怕,所以也没敢出面去阻拦,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当时父母住一间房,原初带着原宜住一间房,原宜见原初烧得满脸通红,身体四肢都是藤条抽出的伤,于是夜里就在没有惊动父母的情况下,偷偷给原初端了两次水喝。 三十多年前原宜出于愧疚的一点善意,每当原宜提起的时候,原初就再也没有办法拒绝,原宜接下来的要求。 不瞒大哥说,我现在也算是无家可归的一个人了。原宜见原初态度松动,连忙趁热打铁,我们家的情况,大哥你是知道的。现在玉兰儿大了,根本就不管爹妈,本市的房子贵,我跟吴青租了个地下室每月都要1500块,还要自己出水电供暖费,什么指望盼头都没有,每天就是混日子罢了。吴青脾气还不好,每天跟我吵闹,有时候还会动手,弄得我就跟没个家似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原宜也有几分真情实感的自伤,可怜巴巴地望着原初,眼中泛起了泪花。 原宜跟原初相差5岁,从小就跟原初住一间屋,算是原初看着出生长大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学坏,原初一家人长得都不错,原宜小时候既天真又可爱,所以原初不管原宜做了什么事情,总觉得他这个弟弟本性是不坏的。 父母因为一个批命而打小不待见他、偏心他弟弟,也总不能算到他弟弟的头上。 看到原宜眼中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原初叹息:家和万事兴,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再说夫妻哪有隔夜仇,弟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想躲出来住两天,等她消气也可以不过那也不是我的房子,要不你在这附近找家旅馆先住两天,啊。 说完,原初塞给原宜5张100面值的粉红钞票。 原初跟陆维生活了快三个月,好歹对陆维有些了解。像陆维那么爱干净、注重**的人,肯定不愿意外人进自己家居住,他不会为了原宜违逆陆维的意愿,令陆维觉得不舒服。 不过现在陆维每个月都给他2万块钱的家用,说是为了不让生活质量下降,要让他改掉那些寒酸的习惯,不许什么东西都捡着便宜的买。 别说,原初还真的改了不少,现在购买给陆维做饭的食材、挑选家中常备的点心水果时,都是捡着新鲜顶尖的东西,不再像刚来那会儿抠抠索索,觉得饭桌上能有肉有蛋就很不错。 除此之外,他还负责缴纳这个家里的水电气,以及家电清洁维护等日常开销,陆维把这些摊子都扔给他,算是彻彻底底当了甩手掌柜。 就算是这样,因为陆维工作太忙,每天只有早餐是在家里吃的,2万块钱一个月,对原初来说还是远远花不完。 原初跟陆维曾经提起过钱花不完这事儿,陆维却嫌弃的告诉他,为了不让他出门丢人,有多的就让他自己买几件好点的衣裳穿。 然而陆维之前给他买了几身好衣裳,包括好几双外出鞋,他平时换洗完全够用。至于内裤、袜子什么的倒是不嫌多,穿在露不出来的地方,他觉得也没必要买那么贵的,自己网购了些价格便宜的大路货换洗,花不了几个钱,纯棉的穿着挺好。 但陆维既然这么嫌弃的说了,他也就不好再提,只能把多余的钱攒下来。 所以现在原初的手头上,还是有那么几万块,所以才能拿出钱给原宜,让原宜去找个宾馆住。 原宜这大半年来生活过得很是困难,看见原初递过来的这500块钱,眼里都在冒绿光,嘴里说着这怎么好,却最终还是接过去,很快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拿了钱之后,原宜却还是不肯就此离开,朝原初开口:大哥,我知道你在别人家做事的难处,我也确实是不好搬进去住。但你生病了,我白天在你那儿照看一下还是可以,想必主人家就算知道了,也会体谅。再说我都到门口了,大哥你不带我进门去喝口水吗? 原宜的话说到这地步,表现出来的又是一片好心,原初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默许了原宜扶自己回家。 到家之后,原宜扶原初在沙发上半躺,又是倒水让原初吃药,又是给原初用药油按摩、化开额头脸颊、胳膊大腿上的青紫瘀伤,表现得十分殷勤。 在给原初右脸擦药油的时候,原宜心中暗想,这伤的地方倒是赶巧儿了,要不是大哥亲口说是摔的,再加上头脸身体都有摔伤的痕迹,他还以为是有人扇了他大哥一巴掌。 如果能借机赖上陆维,说是陆维虐待欺凌家中保姆造成的话,怕是能讹笔钱原宜摇了摇头,只要他大哥不承认这事儿,一切都是白搭。 更何况陆维那人看着就厉害,身份地位人脉样样不缺,跟他根本就是两个层面的人,他肯定是惹不起的。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自己倒脱了层皮。 原初吃过药以后,因为药力的作用,在沙发上盖着条毯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宜在屋子里轻手轻脚来回转悠,看着屋子里昂贵的成套家具和各类名牌电器,十分眼热,琢磨着怎么在其中捞点好处。 转悠到陆维书房前,原宜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只见里面除了摆满两面墙的书和杂志之外,还有多宝格上的一些金玉水晶古董摆设。 因为圈里都知道原身有这方面的爱好,所以这些黄金玉石古董,一些是陆维的老板梅宣赠送,一些是陆维带红的明星,或者有求于他的艺人,为表感谢,不惜重金购买赠送给他。 原宜并不识得古董玉石的价值,但金子值钱他还是知道的,于是他偷偷拿了两个位置不太显眼的黄金摆件,揣进怀里。 这个时候原宜回过头来,看到漆面光滑如镜的书桌上有一个皮革制成,看上去十分高档有设计感的盒子,就随随便便的放在那里。 他走过去拿起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块表。 那块表看上去造型十分奇特,外圈漆黑,表壳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的三层金黄齿轮,却没有看见值钱的钻石和黄金之类装饰。 原宜想着,这东西看着也不值多少钱,陆维买它大概只是图个新鲜,搞不好扭头就忘了。不如他拿回去,哄哄吴青。 他却不知道,这块表是葛英在国外寄回来给陆维的,出了名的奢侈品牌,还是限量版,价格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已经上了千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69章 原宜鬼鬼祟祟的把那块表连着盒子, 和两个黄金摆件一起揣进怀里, 走出了书房,来到客厅。 这个时候原初还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一条毯子沉睡, 根本没有半点察觉。 原宜拿的那两个黄金摆件,虽然看着不算大,摆在陆维那琳琅满目的多宝格上根本不打眼,却并非市面上流行的那种内部掏空制品,而是实心的,揣在怀里沉甸甸,怎么着也得有两、三斤重。 近些年金价走低, 现在市面上打好的金饰卖300多块钱一克, 纯粹按金子出售则是280多块钱, 而像原宜手上这种偷窃得来、见不得人的赃物,价格还会被压低。 但怎么着,这两、三斤重的金子,总能卖到20万出头。 想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原宜心中既是一片火热,又觉得有点发虚, 毕竟东西是偷来的,而且数额挺大。 但原宜心里总存在一些侥幸,陆维那么有钱,随随便便就拿出来20万替陆修还债,就连原初都能穿一身名牌, 屋里的家具电器贵到让人咋舌,那一架子黄金玉石古董,更不知道全部加起来价值多少。 他只是拿了其中两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看了一眼在沙发上躺着的原初,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过的日子,原宜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陆维和葛英在别墅里一共待了四天,两人刚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正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时候。 陆维倒是想要顾及葛英的身体,但葛英觉得好不容易有几天假和恋人独处,看着陆维在眼前晃来晃去却不能随便碰,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于是各种作死、玩着花样的撩拨陆维,期间颠鸾倒凤自不必说。 到了大年初五早晨,也是陆维的最后一天年节假期。陆维拎着行李箱,开车把脚步蹒跚的葛英送到机场,为他贴心的准备好了药膏、柔软的坐垫等物,并再三嘱咐他这两天只能喝粥,还给国外那边打了电话,让他们记得派人去给葛英接机,一切事无巨细都打点妥帖,这才开车回到自己家。 因为之前陆维打了电话给原初,说自己会回来吃午饭,所以他中午到家的时候,原初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他,家里看着一切如常。 但当陆维吃完饭,走进书房之后,就立即发现房间里少了三样东西。 多宝格上的两个黄金摆件,以及放在他书桌上的,葛英送给他的那块表。 陆维经过上一个修仙世界,精神力强悍到了普通人难以想像的地步,所以才会被昊天环佩这样的神器,以灵魂绑定的形式认主。 当然,每一个世界都有它的规则限制。 比如说现在的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类似,根本就没有鬼神这类超出自然规律的东西存在。所以陆维就不可能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召唤出昊天环佩。 于是陆维强悍的精神力,就表现在对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准确精微的控制,以及过目不忘、对周边环境人物敏锐的观察方面。 如果陆维不是做了明星经纪人,而是改行去做科研什么的,以他这种精微到毫厘的控制观察能力,都将会成为行业中最顶端的人才。 所以陆维才能在这个年龄段,从体力等各方面把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葛英压制得死死的;所以陆维才能在踏进书房的时候,就立即发现屋子里少了东西。 陆维的眉头轻轻蹙起,走到书桌旁坐下打开电脑,调出这几天书房内的监控录像。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8) 虽然小区里的保安很严密,但他书房里摆放了许多具有纪念意义的贵重物品,还有保险箱和一些重要的私密文件,再小心也不为过。 这也是他家里,唯一放置了针孔摄像头的房间。 时间拖到年初二那天,陆维很快看到原宜探头探脑的推开房门,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拿走三样东西的整个过程。 联系到今天饭桌上,原初微微有些喑哑的声音,以及放在客厅角柜上面的两盒药,陆维很快推测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陆维早就恶心原宜很久了,只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所以只是让原初签了那纸和原宜陆修断绝关系来往的合约。反正像原宜一家子那种混混寄生虫,只要失去了依靠庇护,没了经济来源,自然会越过越惨,根本用不着他动手。 却没有想到,原宜会凑到他跟前来自寻死路。 原宜偷了东西离开之后,因为心怀鬼胎,没有再和原初联系。 而原初吃了药睡醒后发烧好了许多,想起之前跟陆维签的那纸合约,对自己推不过情面带原宜来家里的事有些后悔,眼见着原宜已经走了,也就没有主动去联系原宜。 原宜揣着两个金家伙回到地下室,却一时不敢出手,也不敢在谁面前显摆。想着等这段时间过了,确定陆维没有发现,他再拿出去熔成金锭转卖才能稳妥保险。 除此之外,他拿了那个表去讨好吴青,却因为表盘上过于复杂的机械齿轮和成圈的刻度,还是宽大的男表,吴青觉得看个时间都费眼,带在手腕上也嫌不够秀气,根本就不喜欢。 所以到了最后,原宜只能自己把那块表戴上。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春天到了,天气渐渐转暖,走在街道上的人们纷纷脱下了棉衣羽绒服,换上春装。 原宜既没有接到原初的电话,也没有听说陆维报案,心就渐渐的放回了肚子里,打算过两天就去熔了那两个金玩意儿。 这天原宜志满形得的走在街道上,抬起腕表看时间的时候,忽然有个二十七八岁,打扮得挺新潮时髦的青年朝他走过来,开口问道:叔,你这手表卖不卖? 原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青年,扮出老神在在的模样:你出多少? 这表的款式过于时尚前卫,原宜其实也不大能欣赏的来,但因为是没花钱从陆维那里顺的,看着质量做工又都挺好,所以才一直戴着。现在有人出价想买,他可以说是求之不得。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手表的具体价格,所以打算讹一讹这青年,不能卖的吃亏。 这个数。青年朝原宜伸出一根手指,1000块,你看怎么样。 原宜被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这块表只值几百块,没曾想青年开口就是1000,看来这块表比他想象的值钱。 不过陆维那人太有钱,他顺了两个金家伙出来陆维都没发现,几千块的表对陆维来说更加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原宜内心不由得对原初产生了嫉妒羡慕之情。 他这个大哥生来背运,做什么事都没有顺顺当当过,大半辈子坎坷多难。 然而就像是积攒了大半生的好运,都是为了遇上陆维一样。现在他大哥虽然名义上是侍候人的保姆,但那过的日子,吃的用的穿的,可比普通人要好的多。 原宜心里吃惊于表的价格,但脸上却没带出来,朝青年摇了摇头:太低了吧。 那要不1500?青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张嘴道。 原宜坑蒙拐骗了大半辈子,当然知道怎么样才能从对方那里撬出物品的真实价格,当下只是抿了抿嘴,又摇摇头。 2200,不能再多了。青年看见原宜的态度,果然着急了,叔,你要知道,任何商品无论成色,都是拆封二手砍一半价。你这块表原价也就是4000块,我不要你的包装盒,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 如果不是这块表当初产量小,我又喜欢这个款式,到处都买不到,也不会开出这个价码。你换个地方出手,就不是这个价了。 原宜这个时候才觉得青年说了实话,满意点头道:你要诚心买,包装盒就在我家里,我给你去拿。3000块,一分都不能少。 青年迟疑了一会儿,但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那块表,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原宜去家里拿了盒子,把那块表出手给青年之后,心里十分欢畅,觉得自己倒了大半年的霉,现在运气应该是来了。 手里攥着新得的3000块钱,想着明天再去把那两个金家伙换上二十万,他现在还回什么家?在潮湿的地下室对着吴青那一张苦瓜脸,还得忍受她时不时爆发的坏脾气吗? 原宜转过身就去了洗浴中心,那里的小妹年轻,按摩服务又周到,过夜比起夜店酒吧的公主们价格还便宜。 有的人就是这样矛盾,原宜一方面对原玉兰混迹于酒吧夜店痛心疾首,觉得她不知廉耻;另一方面自己有了钱,又会毫不犹豫的去吃喝嫖,从来不会自我反省。 话说回来,如果原宜真的懂得反省自己,他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洗浴中心是一条龙服务,原宜去洗脚按摩,美美的吃了一顿,唱了几个小时卡拉OK,又点了个妹子开房。结果他这回运气不好,夜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警察踹开房门,摁在地上铐住了双手。 原宜以为警察是来抓嫖的,连忙做出不再反抗的姿势,大声解释:误会啊,同志,这都是误会!我只是找小妹儿来聊聊天的,什么都没做,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什么都没做吗?领头的警察笑了一声,价值1000多万的盗窃大案,证据确凿,也敢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带走! 原宜穿着浴衣和拖鞋,听完这番话之后整个人都是蒙的,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好多小妖精都猜到了剧情发展~~抱抱大家~~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布伊斯 3枚、陌老爷总攻 1枚、Jessica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0章 被带到局子里之后, 因为证据确凿, 没有盘问多久,原宜的心理防线很快被攻破,承认了自己进入陆维家中盗窃的事实, 并且一五一十交待了作案经过。 但那块表已经被他卖出去,警方仅仅追回来了他藏在家里的两个黄金摆件。 得知那块表价值一千多万的时候,原宜吓到两条腿都软了,他盗窃的数额特别巨大,如果能把东西都还回去,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量刑轻一些,但他又不认识那个买表的青年, 到哪里去找那块表? 通过原宜的交代, 警方去调监控, 却发现那个时间段的监控摄像头不是失灵,就是被完美避开了可视角度,显然这青年是有备而来,根本无从下手调查。 现在原宜后悔不迭,他自以为精明,没想到却反而被人下了套。想必那个青年识货, 盯上他戴的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所以才能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安排。 然而无论原宜再怎么喊冤,说自己不知道那块表那么值钱,只出手倒卖了3000块,盗窃罪却已既成事实, 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无情的判决。 陆维坐在书房里,拆开快递纸盒,拿起手中高档而具有设计感的皮质表盒掂了掂,然后将它放进保险柜里锁好。 葛英从国外寄给他的这个礼物虽然贵重,但陆维在每一个世界都是顶尖人物,见过使过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眼界甚高,而且作为这个世界的旅者过客,钱财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还真的没有很在意过。 所以陆维的保险柜里锁的基本上都是文件,这个表拿到手里了以后,也就是随随便便的摆在桌子上,才误打误撞给了原宜盗窃作死的机会。 当然,买表的青年也是陆维一手安排,所以现在这块表才能够物归原主。 盗窃罪一般如果犯案者能主动退回全部赃款,判的都不会很重。陆维可不想原宜这种人渣在牢里关个几年就被放出来,再在他面前恶心的晃来晃去。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陆维站起身,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原初正在厨房里洗碗收拾,陆维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几乎有大半个人高、占据了小半面墙的高清液晶电视。 以前的原身虽然在娱乐圈,手下带的艺人也经常会拍电视剧,但他工作十分忙碌,一年就没几天在家,基本上都从电脑网络上摄取信息,并没有看电视的习惯,这点倒是和陆维本人相似。 而齐箐虽然有一般主妇看剧追剧的习惯,却是个吃过苦受过穷的,就算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家中很富裕了,生活上也舍不得大手大脚,不会消费几十万就为自己买个电视看剧,这个电视是陆修磨着齐箐买回来,给他打游戏用的。 最近这几个月,使用这个电视机频率最高的人是原初,陆维不在家的时候,原初做完了份内事,有时候觉得累了,就会用电视机看看电影什么的。 原初刚刚洗碗收拾完,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因为知道陆维的习惯,难免觉得有几分诧异,于是解开围裙擦干净了手,走出厨房来到客厅。 基于对自己身体每一寸结构的完全控制,陆维就算是经过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略带慵懒的坐在那里,也完全没有他这个年龄段男人常见的老态和疲惫感,而是躯体修长舒展,筋骨间又暗藏着力道,优雅精悍的如同一头猎豹。 原初看着这样的陆维,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耳根一热,胭脂般的红色慢慢攀上耳尖。 陆维抬头看见原初,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过来坐,一起看电视。 原初也没有多想什么,走到陆维的身旁坐下,心里带着丝隐约的忐忑和欢喜,和陆维一起看正在播放的本市新闻。 直到女播音员用字正腔圆的声音开始播报 我市最近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数额巨大的入室盗窃案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原宜的脸。 原宜耸着肩膀低着头,脑袋已经全部被剃光,穿着橙红色的囚服站在审讯台上。他一审被判了无期,后不服上诉,两个月下来却仍然保持原判,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指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完全垮掉,一脸死灰。 看完这条新闻之后,陆维就关掉了电视。 原初霍然转过头,抖着声音朝陆维道:我弟弟他入室盗窃? 是啊,我过年离开的那几天,你弟弟来过吧。陆维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与原初四目相对,神色冰冷,他进了我的书房,拿走了几样东西,所以我报了警。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初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把裤子都抓出了褶皱,嗫嚅着,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但是,无期是不是太重了一些?我去见见他,跟他说说,让他无论如何把东西还上,是不是能改判轻点?他本性不是那么坏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陆维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价值一千多万的东西,你让他怎么还?你替他还吗? 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否则的话,你当法律只是摆在那里看看而已? 陆维忽然伸出手,撑在原初脑后的沙发靠背上,欺身靠近,与原初两人之间呼吸可闻:还有,你违约了。 原初睁大了眼睛看着陆维,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整个人又被他圈在沙发里,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再次重复:对不起。 虽说是原宜自己找上门来的,但原初知道,只要他再度和原宜联系,就算是违背当初签订的合约,更何况是把人带到了家里。 他当时烧的厉害,在当时心灵和身体的双重痛苦中,原宜对他表现出来关心照顾、所说的话就变得令人无法拒绝。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 原初的全身都在发抖,从心灵深处产生了恐惧。 按照那纸合约,陆维出20万买断他的后半生,如果他达不到上面的要求,就必须赔偿50万违约金,并被扫地出门。 他不怕赔偿钱,他至少还有几十年命,也能吃苦干活,一年攒个2万块左右,后半生总能把钱慢慢还清;如果再不行,卖肾卖器官也是使得的,是他自己做错了事,给陆维带来麻烦,陆维显然并不缺这个钱,但只要陆维能接受他的歉意,他心甘情愿。 但是,他怕被陆维扫地出门,从此再不能相见。 他这一生中,就是在监狱服刑的那段时间,心里也从来没有像这样恐惧害怕过。 陆维看着原初,从嘴里吐出语调缓缓,却冷酷无情的话语:我这个人呢,有个习惯,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会把它养的皮毛光滑、打扮得体面好看。牵出去的时候让每个人见了,都得夸赞句,那条狗遇到了好主人。 我觉得,你到这里几个月了,现在还没有认清你的身份。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支付那50万的违约金,并且离开这里;第二,接受一条狗不听话的惩罚。 原初的脸色和唇色都变得惨白,他嗫嚅了几下唇瓣,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陆维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知道,如果他还有半分自尊自爱,就应该选择第一条,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并以余生偿还欠款。那样的话,说不定陆维还能高看他几分。 但他说不出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所以到最后原初只是惨白着一张脸,缓缓的垂下眼帘。 果然是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舍不得离开,又害怕背上债务,所以哪怕当我的一条狗,也无所谓吧。 陆维的话如刀锋,将原初的心伤得鲜血淋漓,他惨笑了一声后回答:是的。 原初只能承认陆维说的话,因为他不想离开的真正理由,比陆维所说的更加不堪。 就算事实真如陆维说的那样,他在这几个月来从陆维身上感受到的好,只是陆维养狗的习惯,他也根本就不能想象,自己离开陆维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这大半辈子,亲情、爱情、友情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但陆维却是他唯一想要紧紧抓住,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的人。 陆维从沙发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原初的表情变化,心里有几分满意。 根据他的调查,原初这辈子最重视的人无非是他的弟弟原宜以及陆修,他虽然因为看不下去,出手改变了原初的命运轨迹,但现在他把原宜送进监狱,又这样当面讽刺羞辱原初,原初的内心一定非常痛苦。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09) 更何况这大半年来,陆修也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不止,想必不久后,原初就能看见陆修的下场。 既然原初的系统,是以吸收宿主痛苦的负面情绪为能量,这样的话,原初这一世的任务就能完成的很好。 陆维伸出手,从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个亮晶晶的项圈,俯身扣在原初的脖颈上,用修长手指勾了勾上面的小巧银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不是很大,却非常清晰,像是风铃的声音,一连串的叮叮当当,还带着悠扬的尾音。 狗项圈,很适合你,也能让你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陆维最近看了不少戏剧理论,说着变态的台词,居然觉得有点上瘾,只要在这间屋子里,你就不能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葛英戴着狗狗耳朵发箍,摇尾巴趴在陆总跟前:听说陆叔喜欢养狗,你觉得我这样可不可爱,想不想带回家养呀~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1章 从此以后, 原初每次回家, 就会按照陆维所说,戴上那个具有侮辱意义的狗项圈,以及一个毛茸茸狗耳朵的发箍。 有时候陆维回家的时候心情好了, 还会凑过来,用手指拨动原初脖颈上的那个小巧银铃,让它发出叮叮铃铃的声响,然后像摸狗一样,抚摸两下原初的头发、挠挠原初的下巴。 其实那个项圈亮晶晶的,款式十分精致,只有一根手指的宽度, 如果不是陆维特意说出来, 根本就没有人会觉得它是一个狗项圈, 反而像是戴在脖子上的精美饰物。 但这种饰物一般都是年轻人戴的,原初纵然这段时间恢复了些昔日风采,毕竟40多岁的人了,之前又被生活磋磨的过于厉害,年龄摆在那里,戴这种亮晶晶还会响的东西出门实在过于羞耻, 所以只能够在回家的时候戴上。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陆维对他的恶意已经很明显。 原初知道,他作为陆修生父、齐箐前夫的这个身份,陆维没有理由喜欢他这个人,彼此间又完全不认识, 可以说是纯粹的陌生人。之所以买断他的后半辈子,留他在身边,怎么想也不会是出于怜悯之心。 虽然陆维能接受男人,但演艺圈里漂亮的男男女女那么多,就算陆维没有和年轻俊美的葛英好上,也肯定不会看上原初。 所以内心尽管不想承认,但思来想去,只剩下最初陆维说出的那个理由 他欠陆维的,所以要用后半生的任由驱使和人格侮辱来偿还。 但他仿若是中了陆维的毒,就算明知道是这样,就算陆维嘴里只会对他吐出刻薄的话语,就算陆维现在愿意毫无代价的放他走,他也不想离开陆维。 原初看着温和可欺,其实在骨子里,是有着一股执拗狠劲儿的。否则的话,当初他不会在既无背景又没有一分钱的情况下,刚成年就离家到城里去谋生路。 否则的话,他不会在进监狱的那会儿,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行舍命相抗,导致瘸了一条腿,成了个残疾人。 就算是原宜一家子和陆修,之前对付原初的手段也是以软磨和欺骗为主。 但只要是面对陆维,仿若是遇到了天生的对头,他那些执拗狠劲儿,就如同暴露在炽烈阳光下的薄雪,化成一滩软弱的水,身心都再不能抵抗。 原初无疑是痛苦的,但在这痛苦之下,又有着隐秘的欢喜。 他在网上曾经看到过上个世纪某位作家的一句话,觉得非常适合他现在的心境 遇见你,就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但心却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到了初夏时节,毛凌那边传来好消息。 高导拍摄的那部电影因为充满了社会性,以及对人性心灵的拷问,再加上毛凌的演技出色,在国内有了不错的反响,影评基本也都是正面,之前就被提名了国内三大电影奖项之一的最佳女主角。 对于一名新人的处女作来说,起点可以说非常之高。 而现在,毛凌即将参加电影奖的颁奖典礼,不管这次能不能得奖,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陆维作为一手把她捧到这个地步的经纪人,像这样重大的场合,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颁奖典礼在魔都,而为了打点上下以及提前做好各种布置安排,陆维提前一周就离开帝都飞了过去,留下原初独自在家。 这半个多月,发生了很多事情。 在原宜入狱之后,陆维趁机让人把吴青手上捏着的,属于原初的养老存折要了回来,并还给原初;吴青没有了男人,也没有了唯一的经济来源,摆在她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出路,一条是收拾包袱回老家,另一条是投奔她那看起来越活越滋润的女儿原玉兰。 其实在老家,还有原宜父母留下的宅子,以及一些分配的耕地和财产,吴青要是回去,虽然乡下日子过得辛苦一点,却并不是没有活路。 但吴青因为在城里呆了几年,再看不起在乡下劳作,选择了后者,现在跟原玉兰住在一间小公寓里,帮原玉兰干干家务洗洗衣服什么的。 吴青文化不高,穿着长相都很土气苍老,原玉兰因为面子问题,也因为在圈里要自抬身价,甚至不愿意承认这是她自己的妈妈,对外称吴青是她雇佣的阿姨。 吴青面对这种状况,本应该生气,她也一直对女儿现在所做的工作痛心疾首。但在如今的吴青看来,她的后半辈子都要指望原玉兰,于是也只能默默忍受下来,每天看着女儿白日里睡觉,一到夜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出没于灯红酒绿的长街。 个中滋味,也只有吴青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陆修那边,还了孔哥20万、避免了割肾危机之后,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他账户上的钱已经弹尽粮绝,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还试图出去找过工作。 但他这人从小就被齐箐宠坏,眼高手低,高端的工作做不了,低端的工作来钱少,他这人向来大手大脚惯了,又瞧不上。 听说业务员既不要求有多高的学历,又能赚到不少钱,他就跑去做业务。但这个行业虽然不要求学历,却是需要吃苦耐劳,而且情商一定要高,懂得揣摩客户的心理、服务周到,才能真正赚到钱。 陆修如果是个既吃苦耐劳又情商高的人,当初也不会被陆维扫地出门,可想而知他业务做的怎么样。咬牙撑过一个月,拿了千把块钱的底薪,看到身边是个人就比他强,他就再也做不下去,并从此放弃了找工作的念头。 工作做不下去,待在家里又无聊,也没有个朋友来往。虽然孔哥之前坑过他,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回头找孔哥,有时候当一下孔哥坑人时的演员,跟着混日子。 虽然当一次演员就有一两千块,但孔哥这人做事比较谨慎,每次布局都务求让对方抓不住把柄,这种事情他两个月都做不了一单,缴纳公寓水电气的费用都不够,仍然入不敷出,每天苦哈哈的跟着孔哥蹭点吃喝。 孔哥见陆修过的挺惨,就端出关心他的模样,说是有一个来财的路子很适合他,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做。 陆修虽说没本事也吃不了苦,但模样身材还是挺不错,有六七分原初年轻时的模样。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是陆维的继子,算是个落魄少爷,很多顾客都偏爱这一口。 他只要豁得出去卖身,就不会再愁钱的事儿。 陆修想了两天,内心痛苦挣扎了几番,最终还是答应了孔哥。 齐箐在的时候,陆修什么没见过玩过?之前他的那个圈子里也有玩男人的,只不过他自己喜欢的是女人,所以从来没有亲身掺合体验过这种事。 没想到现在,他变成了被选择的商品,被玩的那一个。 但陆修没有别的办法,他已经活得山穷水尽,陆维之前为他租的公寓快要到期,连房租都续不起,很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摆在他眼前的,只剩下孔哥给他指的这条路。 孔哥这回总算没有再坑他,陆修入了这行之后,来钱果然又多又快,但作为一个直男,违背自己真正的生理意愿,总是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所以,陆修很快在身边人的怂恿中,在精神极度空虚之下,染上了毒品。 他看似每天都赚了不少,实际上赚的钱都被填了毒品这个无底洞。 但陆修也顾不得这许多,染上毒品的人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为了一口吸的瘾君子们可以不惜一切,每天都沉溺在醉生梦死之中。 再说回吴青这边,她跟闺女住了半个多月,刚开始的时候还挺风平浪静,原玉兰虽然表面上叫她阿姨,心里到底还是念着些母女之情。要知道当初陆修回来,父亲和大伯撵她出门住地下室,是吴青时不时的过来,给她和姚安安做饭洗衣打扫房间。 在原玉兰心里,全家人也就是这个妈对她还好点儿。 所以她对吴青出手还算大方,除了当月家用之外,经常五百一千的给吴青花销,有时候凌晨下班回来,还会给吴青打包一些昂贵的饭菜点心提回家。 原玉兰在欢场里混了快一年,也弄清楚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里赚的是多,但同时开销也大,圈子里的人都十分物质,跟斗鸡似的,衣食住行每天互相攀比,手里根本攒不下几个。又见过许多姐妹三十岁以后的下场,觉得自己不找条出路是不行的。 她在两三个月前就认识了一个男的,这男的40多岁,来夜场的频率不高,相貌身高普通,但穿的衣裳开的车都很不错,身材也没有发福变形,看起来既有钱,又不是很乱来的一个大叔。 原玉兰还没有满19岁,非常年轻,卸了妆之后眉眼间还带着些稚气,在风尘中很难得,这也是她在夜场中向来生意不错的原因。而她却不清楚自己的优势,总是不满意自己看上去年龄小,把自己往浓艳方面打扮,还是经过这个男的提醒,才渐渐改化淡妆。 虽说这男的年龄跟她父亲原宜差不多,然而在原玉兰的眼里,那是既可靠又令人信赖,不久后就推掉了其他的顾客,总是和其出双入对。她知道这男的家里有老婆,但她年轻又漂亮,不信自己不能上位。 紧接着没过多久,原玉兰就被男人的老婆带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并当众剥衣羞辱。 原来这男人的老婆,在帝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虽然不能说是手眼通天吧,但对付原玉兰这种小角色还是绰绰有余。从此以后,男人不再出现在夜场,原玉兰也在夜店再难混下去,这几天只能被吴青照顾着,躲在公寓里面养伤。 可谓是看不到未来的路,眼前一片愁云惨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圭帛 1枚、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614 10瓶、Jessic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2章 当然, 这些都不关陆维的事, 电影颁奖典礼已经开幕,他正在和毛凌走红毯,来自四面八方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照耀一路。 在陆维复出的这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先后共签了九名艺人,而他最开始签的谢宇飞和毛凌,现在都已经在演艺界崭露头角。 谢宇飞拍的那部军旅电视剧近期开始上映,收视率达到了14点,排在收视榜第一位,称霸电视屏幕。而作为男三的他, 因为戏份很讨巧, 也很适合他的个人气质, 自然而然就被全国的绝大部分观众所喜爱熟识,身价涨了数倍,不少电视剧和代言邀约都纷纷找上门来。 但谢宇飞毕竟不是刚出道就爆红的新人,而是经过了好几年的冷藏又再度复起,所以他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反而更加认真谦虚的学习锤炼演技, 更加努力的经营自身和人脉,一步步走得很稳。 像谢宇飞这样的艺人,演过两次热剧男主角、公司捧过之后还不能红,在观众中间留下了固定印象,确实很难再度翻红。所以陆维选择了把他打破重塑, 让他离开偶像圈,将他推向另一个崭新的、更大的舞台。 偶像圈的受众是年轻人,而军旅片的受众则更广,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是不会关注偶像剧的,这两个圈子之间重合很少,所以也就对谢宇飞没有任何固定印象,接受现在的谢宇飞更加容易。 把一个新人捧到国内三大电影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把一个过气艺人捧到家喻户晓的程度,这不得不说是陆维的功劳和本事;但最令行业内吃惊的,还是陆维居然签到了葛英。 葛英是什么人?只差一个国际电影奖,就能得到大满贯的影帝,观众对他的欣赏认可度,以及手上的资源人脉,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可以说签了葛英,就是手里捏着块金字招牌,根本不用费心去跑什么关系、找什么资源,自然有流水般的高端剧本和代言送上来挑选,做他的经纪人简直是躺着赚钱赚名声。 陆维虽说在业内是口碑很不错的经纪人,也算是公认的优秀,却和葛英不在一个重量级。葛英回国之后,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当然,之前葛英刚出道的时候陆维带过他三年,大约是葛英这人恋旧,所以回国后仍然选择了陆维签约,也只能让人感叹一声陆维的好运气罢了。 毛凌穿了一身黑色打底、剪裁得体的旗袍款长裙,裙子上半身用金色的丝线绣了条龙,活灵活现的浮凸,像是一条真龙盘在她纤秾合度的身体上。绣了波涛的下摆则散开铺洒在红毯上,走动时款款摇曳,其间有水纹不时闪烁,如同步步行走在波涛之上。 这样的毛凌挽着陆维臂弯走上红毯,甫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闪光灯亮得越发频繁。 毛凌素颜的话,其实长相在漂亮男女扎堆的演艺圈里根本不出挑,还总带着丧的感觉。但她只要上好妆,穿了合适的衣服,面对镜头的时候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光彩夺目、充满了高级感,合该天生吃这碗饭。 圈里漂亮的男男女女太多,一些女明星为了搏出位,还会在红毯上故意摔跤、走光等营造噱头,以求能上个头条热搜。 而毛凌只需要简简单单站在红毯上,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是绝对的发光体,艳压群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目光的存在。 被毛凌挽着臂弯,穿着普通黑礼服的陆维,在这样的女明星身边竟然没有沦为陪衬,而是如星月般交相辉映。他高大挺拔、肩宽腿长,五官鲜明俊朗,浑身散发着深沉的气势,哪怕是乌发间夹杂的缕缕银丝,以及眼角出现的细纹,都像是岁月赋予他的馈赠装饰,华贵威严。 闪光灯下,陆维的嘴畔挂着微笑,朝毛凌低声道:跟高导一起走红毯不好吗,怎么最后还是决定拉上我? 陆维虽然来了电影节,但作为经纪人,却压根儿就没打算陪毛凌走红毯。怎么想,都是由高导带着毛凌走红毯比较合适,可以验明正身女主角,营造和谐气氛。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0) 我跟高导说过,我们三个人一起走,但他不答应。毛凌抿嘴笑了笑,同样压低了声音,他说怕被咱们俩艳压。 陆维无语,高导是原身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友,作为国内排名前五的电影导演,无疑很有能力和才华,但天赋点似乎忘记了点在长相上,人长得矮矮胖胖,相貌中等偏下。 虽说走在大街上就是一普通老矮胖子,扔人堆里就找不出来,还不至于影响市容,但在星光熠熠的娱乐圈,俊男美女遍地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皮相就显得有点磕碜。 短短几分钟走完红毯,陆维和毛凌两人入场落座,只听见毛凌在他旁边继续低声道:其实在我心里也是只想跟陆叔两个人走完这段红毯的。 陆维微微侧脸望向毛凌,目光中带着询问。 毛凌伸出洁白的柔荑,轻轻覆在陆维的手背上,叹息道:陆叔,你明白吗? 毛凌出生于四线城市,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从小就喜欢演员这个行业,模仿电视剧什么的都活灵活现。 但她长相只是中等偏上,平时整个人又总是散发着丧的气息,看上去就不太讨喜,和那些或青春漂亮、或软萌可爱的女明星相比有不小差距,所以父母根本就不看好她入这行。 虽然在毛凌小的时候,父母很喜欢逢年过节让她在众人面前模仿电视剧演戏,并引以为骄傲,但那些在父母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玩玩罢了,当不得真。 而且想也知道,艺术生向来是最烧钱的,最后还不一定能出头。家里环境在四线城市也只是普通,她下面还有个弟弟,弟弟比她学习成绩更好,为人处事也显得更加机灵,显然更有前途,将来要念大学要结婚买房,总不能为她压根不现实的梦想砸锅卖铁吧? 加上父母虽然还算疼爱毛凌,对她和弟弟日常的吃穿花销尽量一碗水端平,观念上却多少有点重男轻女,想着女孩子能做多大的事业?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再嫁个好人家,与老公感情融洽、和和美美的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就是女人幸福的一生了。 因为这个,在毛凌高中毕业之后父母就要她去报考师范,将来成为收入稳定又被社会尊重的教师,但毛凌根本就不愿意。 父母的态度也很坚持,毛凌已经满了18岁,如果她一定要去读艺术类院校的话,将不再提供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于是毛凌跟父母争执几场之后,仗着头铁,脑袋一发热兜里揣着2000块钱和自己的各类证件,破釜沉舟去了帝都,然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天盛的练习生。 天盛的练习生虽然包食宿,也免费培训各类课程,生存压力比起别的地方不算大,但买衣服和日常用品的开销总是有的,别的练习生大部分都有家里援助,而毛凌想穿件好点的衣服、用套好点的护肤品,却只能靠着挤时间打零工,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在成为练习生之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忽然有了这么多优秀的竞争对手,从年龄到长相她确实不占优势,她也曾经为自己的未来忐忑不安过,感受到过重重压力,却四年来始终没有放弃,并且将这些全都转化为她向上的动力。 时至今日,她感谢四年来没有选择放弃的自己,是她的坚持和努力让上天看到,才让她有了这样的运气,被陆维选中。 陆维是她的光、她的神,是陆维向她伸出手,把她从辛苦困顿、看不到前途未来的训练生活中,带到了电影节的红毯之上,让她像一个女王,被无数艳羡的目光包围。 拍过高导的这场戏之后,所有人都赞她有演戏天分。但她自己却知道,如果没有陆维,她还不知道要在这个圈子里锉磨打滚多久,才能有这样好的机会,期间说不定会放弃,背着包袱回老家也不一定。 没有陆维,就没有现在的毛凌,她对陆维产生深刻的信任和依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陆维又是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这种信任和依赖转化为爱慕之心,也是水到渠成。 你觉得现在,我们谈这个合适吗?陆维不动声色的抽开手,别忘了,你才刚刚起步。 毛凌才刚满23岁,就被提名了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可谓前途无量。这个时候如果爆出绯闻,对像还是比自己大了20来岁的经纪人,可想而知,将会对她的事业和形象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陆叔,我不在乎。毛凌摇摇头,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毛凌绝对是个在事业上有企图心的女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拒绝稳定的生活规划,和父母闹翻,揣着2000块跑来帝都打天下。但只要能和陆维在一起,成为陆太太,她觉得她可以放弃眼前的一切。 陆维的妻子已经去世快两年,毛凌之前并不认得她,也从来没有和她见过面,却能够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羡慕嫉妒。 近来毛凌常常想,如果能够早生20年,早一步认识陆维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占据了陆维最好的那段年华。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猪仙女 5瓶、了~[liao~] 1瓶、宣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3章 毛毛, 你从来都很懂事。公众场合, 镜头无处不在,陆维的唇畔挂着微笑,神情并无异样, 别忘了你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观众失望,也不要让从前的你自己失望后悔。 演员表面看似光鲜亮丽,赚的又多,其实这碗饭并不好端。毛凌除了4年来艰苦的训练和等待之外,在高导这场电影几个月的拍摄中, 毛凌出演一个年轻勤劳的农村妇女, 因为题材的原故, 也因为要追求画面的真实感,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乡下,风里来雨里去,学会干各种农活,双手生出老茧,皮肤晒得又黑又粗糙, 可以说她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幸好她还年轻,现在总算已经养了回来。今天她在红毯上能够成为焦点,除了本身足够惊艳之外,也有本人和荧幕上的形象反差太大的原因。 她付出过这么多,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而陆维耗费心血把她从一介无名小卒, 带到现在距离封后只差一步之遥的位置,只是为了听她说一声不在乎吗? 这是极端的任性,是对陆维的不尊重,也是对她自己未来前途的不负责任。 陆叔,我懂了。毛凌眨了眨眼睛,把泛上来的泪雾眨回去,唇畔同样挂上得体的微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毛凌是天生的女演员,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在顷刻间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得滴水不漏。 接下来,两人虽然还是若无其事的时不时交谈,却再没有触碰过这个话题。 很快颁奖典礼进行到了,宣布最佳电影女主角这一环。当主持人拿出信封打开,念出毛凌这个名字的时候,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毛凌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顶着满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走向颁奖台。 颁发给毛凌奖项的,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影后,曾经的国内电影奖大满贯影后得主,现在已经快七十岁,是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美貌不再,走上颁奖台气质却依然出众,将金色的奖杯递给毛凌,勉励道:这部电影我看过好几遍,演得很好,就算是让我再年轻几十岁,也不能演得比你更好。以后的影坛,就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毛凌和她握过手,同样表达了自己从小对她仰慕崇敬的感情,又礼貌的搀扶她下了颁奖台,这才重新回到颁奖台上,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感谢导演、经纪人,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的观众,回忆沿路走来的辛苦和快乐,说到动情处流下泪水、哽咽失声,弄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也不在乎一场打动人心、完美的获奖感言。 只有毛凌知道,她的泪水是为何而流。 是为了哀悼自己那一场,刚刚无疾而终的爱恋。 陆维坐在台下,当主持人宣布毛凌封后的那刻,他控制面板上的能量计度尺就往上猛窜了一大截,而且后续还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断增长。 这个世界的任务,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原初拎着几袋子食材回家,把东西放到厨房、洗过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那个亮晶晶的项圈套在脖子上扣好,再将毛茸茸的狗耳朵发箍戴在头上。 其实按照原初的眼光,他一个40多岁的老男人,打扮成这样无疑是具有侮辱性和变态的。 陆维现在不在家,而是在魔都参加电影颁奖礼,这两天根本回不来,反正没人看到,原初完全没有必要按照陆维之前所吩咐,回家后就戴上这两样东西。 但他虽然不喜欢不习惯,却只有戴上这两个东西才觉得安心,仿若这样就和陆维建立了某种关系仿佛这样,就可以真正成为陆维的所有物。 原初试制了两个芒果班戟,这个很适合夏天吃,准备成功后尝下味道,如果感觉不错的话,就等陆维回来再做给他当早餐甜点。当按照网络上的教程,把做好的班戟端盘,还没来得及摊凉放进冰箱里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现在用的,自然不再是之前的老人机,换了智能机,也换了4G的卡,但号码却没有变。 其实他现在的人际关系非常单纯,会给他打电话的人也不多,除了陆维,以及快递、物业管理水电工等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推销骚扰诈骗电话,就再也没有别的。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并没有推销或者骚扰的备注,于是原初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按通了接听键。 从电话彼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中全是茫然无措和哀切:大伯,原宜入狱了,你知道吗? 这声音属于吴青,其实原宜已经入狱有几个月了,只不过这几个月她都和女儿原玉兰住在一起,生活上过的还算不错,心底对原宜又有怨气,嫌弃原宜一辈子做什么事都不成,到头来还坐牢丢脸,所以一直都没有去探过监。 直到原玉兰被打,在家里养好伤,却再也不能做从前的工作,加上原玉兰这一年来大手大脚,根本没攒下多少钱,她们母女俩快要在帝都混不下去,这才想起让原玉兰去牢里看看原宜,有没有出路办法可想。 吴青知道,原宜对自己没有多少情分,大家只是在一起凑合着过日子而已,但原玉兰是他的亲生女儿,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感的疼爱。现在原宜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如果他在外面还有财产路子什么的,肯定会想办法透露给原玉兰。 原玉兰探监之后,才知道父亲是盗窃了陆维家的东西从而坐牢,而大伯就在陆维家里当保姆。 作为一个曾经做过明星梦的女孩子,原玉兰最初的目标就是天盛练习生,当然具体了解过天盛的情况,知道陆维是隶属于天盛十分出色的经纪人。 而就算原玉兰放弃了成为明星这个愿望,出于兴趣爱好的原因,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娱乐圈。知道最近异军突起的硬派小生谢宇飞,以及出道第一部 作品就获得了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毛凌,都是由陆维一手捧出。 这还不算,近来就连国际影帝葛英都签在了陆维名下,可以说是天盛整个公司排名第一的经纪人,风头无两。 因为除了葛英之外,陆维签的都是之前名声不显的艺人或者新人,所以无数苦于没有出头机会的艺人都希望被陆维看上,主动要求签霸王条款的有之,想要送礼求告却没有门路的更是大有人在。 虽然陆维签人相当严格,都是仔细判断过对方有没有红起来的潜质能力,才会最终做下决定,所以他捧红的人的概率才能这么高。但在这些没有出头之路的艺人看来,只要能够被陆维签下,那么摆在面前的就是一条洒满星辉的坦途大道。 原玉兰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父亲虽然因为盗窃了陆维家的东西而坐牢,但他的大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陆维扫地出门,这说明陆维对大伯还是很信任,关系应该处的不错才对。 如果能够得到大伯引荐,让陆维把她签下来的话,那么她就将摆脱现在的困顿,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也不贪心,不求影后视后,只要做个流量小花,就够一辈子受用不尽。 所以才有了吴青打来的这通电话。 知道。原初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 大半个月前他就从电视里知道了,但他连看都没有去看过原宜。 对原宜这个弟弟,他虽说多少还是有些怜惜,但原宜是因为盗窃陆维家的贵重物品而入狱,法律上也合该判无期,算是罪有应得,他不可能因为这点怜惜,就去和陆维以及律法作对。 再说了,他后半生已经被陆维买断,也没有这个能力。而如果去监狱看原宜,陆维知道了心里肯定不会舒服,同时也不能改变原宜现在的境况,他又何必去呢? 大伯,我跟玉兰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会打这个电话给你。吴青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原宜是偷了你现在雇主家的东西才会被判刑,他自己想岔了、做了错事,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我和玉兰儿总要生存下去,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倒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其实原宜哪曾做过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过是一条之前附在父母身上,后来附在原初身上,吸血的蚂蝗罢了。 但吴青不得不这么说,因为她和原玉兰之前能够占尽原初的便宜,也不过是仗着原初对这个弟弟的怜惜回护之情。 原初想了想,回道:要不,我手头上还有点钱,给你们3万块,你就带上玉兰儿,好好回老家过日子吧。 在陆维家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实际上原初手里现在一共有将近十万块,其中大部分是花不完攒起来的家用,那一部分属于陆维,他不会轻易动。这3万块是之前他打了大半年零工攒下一部分,加上这几个月他自己的养老金。 无论如何,罪不及妻儿,原宜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原初对弟弟的妻女还是抱着善意。 那怎么行?大伯,我知道你在别人家里当保姆赚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吴青回答的义正言辞,好像之前几年捏着原初养老金不放手的人,不是她一样,大伯,我只想求你件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吴妈妈,乃想过电话另一端的大伯是脖子上挂着亮晶晶项圈,头戴毛茸茸狗耳朵在和乃通话咩?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老爷总攻 1枚、Jessica 1枚、德布伊斯 1枚、谁给我红包谁是爸爸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德布伊斯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了~[liao~] 30瓶、不宕 4瓶、★★★ 1瓶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1)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4章 大伯你也知道, 玉兰儿那丫头打小就长得漂亮,能唱会跳的, 可惜生在乡下地方,没有好好培养, 把她给耽误了。吴青娓娓道来, 听说你的雇主是在天盛做经纪人的,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给她指指路? 我也知道,原宜这个没出息的, 偷过别人家的东西, 别人怕是对玉兰儿会有成见。你到时候就说是你的侄女儿, 不要提玉兰儿的爸爸就可以了。 原初拿着电话, 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原玉兰在这将近一年来的时间里经历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对原玉兰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那个不怎么懂事的女孩儿。 依原初看来,原玉兰虽然有些娇纵任性, 从来不好好学习, 成天只知道幻想做梦, 到底年纪小, 也算不得是什么坏孩子。再说弟弟就这么一条血脉, 他能帮当然是会帮。 但在陆维家半年的时间,他非常清楚陆维这个人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上,有多么的挑剔。他作为陆维家的保姆, 经常能收到非常贵重的礼物快递,或者是用牛皮纸袋装的照片、视频之类的东西。 原初曾经不小心打开过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甚至有非常暴露、充满了挑逗意味的照片,其中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这些东西陆维看过之后,有的收下,绝大部分则让原初再按照地址寄回去。 在吴青的眼里,自己生的女儿当然是哪儿都好,长得漂亮能唱会跳,随随便便让人指条路、栽培一下就能成名。 但开拓了眼界的原初却知道,原玉兰那长相确实算得上漂亮,原初的奶奶年轻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人儿,后辈继承了她的基因,长得都不错。 但演艺圈里长相漂亮的人海了去,原玉兰放在里面就变得一点儿也不起眼,只凭着卡拉OK和迪吧蹦迪那种程度的能唱会跳,没有自己的特色长处,情商又低,想要红起来简直是在做梦。 像陆维那样挑剔的人,压根儿不会瞧上原玉兰。 弟妹,我是在人家家里当保姆,端着人家的饭碗。原初尽量用着婉转的措辞拒绝,之前发生的盗窃那件事,别人对我已经很有意见。不过是看我平时工作还算用心,没有开掉我而已。 所以我在人家跟前没有那个脸面,根本就没办法引荐,如果硬要凑过去,搞不好还会引得别人反感。 这样啊吴青嘬了一下牙花子,紧接着不死心的又道,那大伯你能不能找机会,让玉兰儿有机会去他面前晃晃?咱们玉兰儿长得这么漂亮,指不定就看上了呢? 弟妹,你不要再说了,你们如果想回老家的话告诉我一声,我答应给你们的3万块,一直都作数。说完之后,原初挂断了电话。 吴青放下手机,在心里暗骂了原初一句胆小鬼,只是让他帮点儿小忙,他却生怕得罪雇主、丢了饭碗。 既然这样,她少不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作为赢家的陆维和毛凌载誉而归。 之前因为电影上映,毛凌得到了电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就有许多本子和代言找上她。她自己也看过,对其中一个电视剧十分心动,是大热过宫廷剧的姐妹篇,邀她出演女主角,给的片酬特别高,片场待遇也很好,她的戏基本都是文戏,不会像上一部电影那么辛苦。 如果是由她自己选择的话,她肯定会选择接下来拍这个电视剧,但陆维却把这个电视剧推掉,为她接了第二部 电影,那部电影的导演自然是好导演,但同时在业内对演员是出了名的严苛。 除此之外,因为这部电影采取分成制,给她开出的片酬并不算多。 毛毛,如果一部剧大热过的话,根据资料统计,它的续集或者姐妹篇,虽然会有固定的受众基础,但90%以上不会超过前一部戏的热度。陆维坐在办公室里,望向对面的毛凌,你第一部 戏就拿到电影奖最佳女主角,起点很好,但毕竟根基太薄,票房号召力肯定比不上一些成名时间长的明星艺人。也就是说接拍了这部戏,你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会被拿来和前一部剧集的女主角对比,并被她压在头上。 高起点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不知道有多少艺人第一部 剧就让大众熟知,然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过去,观众们记得他的仍然是那部剧。 你正在事业上升期,绝对不能去拾人牙慧。这部电视剧虽然开出的条件很好,但是对你将来的前途有害无益。 是的陆叔,反正听你的总没错。最近毛凌买了房,正巧弟弟也考上了帝都的大学,于是接她的父母来了帝都帮忙装修,再加上还有每天安排得十分紧密的工作行程,所以比较忙。 说到底毛凌的父母还是为她好的,只是彼此观念不同,所以才引发矛盾冲突。毛凌来了帝都以后,父母期间也曾经试图联系过她,毛凌当初也是头铁外加脾气犟,到帝都的几年时间都拒绝和父母联系,直到现在年纪渐长,又被陆维教导的懂了一些人情世故,成熟不少,懂得了妥协,这才在半年前和父母弟弟言归于好。 除此之外,毛凌现在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如果被爆出家庭关系不和,也是对她事业和形象方面的伤害。 因此在和陆维商讨过要接的剧本之后,毛凌就离开了。 释清走过来,为陆维端上杯咖啡,并将办公室花瓶里插着的那束红玫瑰□□,换上一束新鲜的:陆叔,两天一束花,从来没有间断过。前面的还没打蔫儿,新鲜的就送过来,你这是有情况啊。 是啊,情况的品味既俗气又差劲,只懂得每天送红玫瑰,没有办法,只能凑合着。同为在无数世界穿梭的宿主,陆维在释清面前十分放松、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既然决定入世,不打算在这个世界谈场恋爱吗?要知道这个世界我们身处的环境,非常适合恋爱。 关键是和谁谈?释清回答后,望了眼陆维,如果没猜错,你的情况应该是个男的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释清已经融入公司的大环境,身上少了那种遥遥立于云端俯览众生的姿态,多了些烟火气,头发也蓄了起来,看起来除了人特别柔和干净之外,就是个普通的经纪人助理。 陆维微微一笑:佛家说身体只是灵魂寄居的皮囊,对世间万物不要有差别心和分别心,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跟他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有遇上,能够打动你那颗佛心的人吗? 阿弥陀佛,声色皮相皆为白骨骷髅。释清念了声佛,世上的痴男怨女见过太多,小僧只要一想到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人和事物对我来说皆为镜花水月,就没办法真心实意的去爱一个人。 而如果感情不真不深,又怎能明白情之一字究竟为何?那么就算是像普通凡人一样谈恋爱结婚,也对修行毫无进益。 那你可就想岔了 陆维刚说过这半句,就看见释清走到自己旁边,一本正经的道:要谈情说爱的话,我们既为同道,将来又会在别的世界相遇,不如我们两个试试?你来教我。 陆维听了释清的话,把头靠在沙发后背上大笑出声:真的假的?和你?我可从来没有想过。 你现在考虑也不迟。释清淡然回答。 你明知道我和镇玄之前交往过,明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有新的对象,也不介意吗?陆维看着释清不变的表情,渐渐明白这不是玩笑,释清是认真的,于是唇边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不介意。释清望向陆维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一片,他们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而我等的起。 说完,释清朝陆维笑了笑,走出办公室。 陆维看着释清的背影,感觉有点头疼。 他并不觉得释清是真的对他动了情,这和尚轮回了几十辈子都在清修,跟块石头也差不多;而爱情这个东西具有相当强烈的排他性,绝对不会是像释清那样不介意。 但释清说的试一试和你来教我,显然却是认真的。 陆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不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到了里面。 工作到晚上快要11:00,看过今天邀约的一些代言广告通告,进行筛选,以及调整过手下几名艺人的行程安排,应付了两三个不大的突发状况,陆维这才开车回家。 这样繁忙的工作,就是陆维的日常,还经常没有休息日,普通人从心理到生理,根本很难常年累月的撑下来。 不过在之前的几个世界,陆维为了整个世界的繁荣延续和任务的完成,比现在还要繁忙,所以对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负荷已经习惯,再加上精神力的强大,倒不觉得怎样。 其实就算在原世界,他白手起家打拼出一个上市公司,其中所付出的艰辛努力也不足为外人道,想来他就是个劳碌命。 唯一可以用来安慰的,就是深夜这个时间段街道上的车辆不多,完美错开上下班的堵车高峰期,让他可以一路顺畅的开车到家。 车子行驶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防护栏缓缓升起。车灯的照耀之下,却看见一个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女孩子,忽然从斜下里冲出来,就往他的车头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带?? 80瓶、唐微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5章 陆维之前派人调查过原宜全家的情况,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往他车头扑、精心打扮过的女孩子是原玉兰。 自从原宜坐牢之后, 陆维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原家这对母女,因为在他看来, 原玉兰走的是一条绝路, 根本就不用他做什么,她们到最后都会得到各自应有的下场。 但他从来没有和原宜一家照过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玉兰会过来这里,还一副要碰他瓷的架式。 然而还没等原玉兰扑到他车子跟前, 陆维一打方向盘, 脚下猛踩油门, 擦着原玉兰的鼻尖就过去了。 由于陆维的精神力非常强大, 对自己身体每寸筋骨肌肉的控制,以及对周围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都非常人能及, 所以才能做出这样貌似危险,实则一切尽在掌控的动作。 随着车子开进小区内,防护栏放了下来, 原玉兰鼻尖被刚才车子驶过的风擦得微痛, 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 不是应该立马踩刹车吗?怎么那个人、那个人居然反而踩油门, 加快了车速冲过去, 根本就没在乎她死活。 现在虽然已经入了夏,深夜的风却还是凉的。因为不知道陆维什么时候下班,原玉兰穿着漂亮的吊带裙和高跟凉鞋, 在这里足足等了5、6个小时,被冷风吹到瑟瑟发抖。 然而现在她的脊背上布满了冷汗,心里全是后怕,发软的双腿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其实来之前她想的很好,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哪怕拼着受伤,拼上这条命,也要和陆维搭上关系。 谁知道事到临头才明白,拼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上一刻那样接近死亡。 陆维在停车入库,以及回家上楼的这个过程中,梳理了一下思绪,大致想明白了原玉兰是要做什么。 原玉兰一年前,还是个嘴里整天嚷嚷着要考练习生的普通女孩;但后来因为种种经历遭遇,很快堕落,去夜店做了公主。 而现在原玉兰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儿,再也做不成公主、生活艰难,又从原宜那里辗转得知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重新燃起做明星的想法,这才到自己这里碰瓷,想要找个机会。 按照原玉兰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就算受了伤,无论从法律从情理上来说,她自己是要负全责的。 难道她以为他是个滥好人,会对她心怀内疚? 或者是偶像剧看多了,脑袋瓦特,以为这样做会给对方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 简直是不知所谓。 陆维用门卡打开家门的时候,原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脖子戴着亮晶晶的项圈,顶着两个毛茸茸的狗耳朵,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开始困倦。 然而听到开门的声音,原初立刻回过神来,抬起头揉揉眼睛,望向陆维:你回来啦。 说完就跑过来替陆维拿拖鞋,又端上一玻璃碗酸奶水果捞,让陆维吃。 陆维晚餐是陪着梅宣吃的炙烤,现在胃口不太好,吃了两口放下,原初就端过来接着吃。 陆维知道,原初本身之前就有吃剩东西的习惯,和原宜一家人住的时候就常吃那家人剩下的饭菜,有时候还会在饭馆捡别人吃剩的东西。 这个习惯,却是从原生家庭带出来的。因为不得父母疼爱,原初基本上吃得都是家里的剩饭剩菜。 他说过原初两回,还逼着原初倒了几次饭菜。后面原初果然改了许多,现在不再三四天的隔夜饭菜都舍不得倒,只是见不得当顿新鲜的食物吃不完浪费,陆维也就由得原初去了。 但陆维却不知道,原初并非因为之前养成的生活习惯,才会去吃陆维剩下的东西。谁不想活得好?吃剩饭剩菜这种事,完全是以前不得已而为之,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谁又愿意活的那么苦? 他会这样做,是因为怀着隐秘而又不可告人的心思。 自从大年三十晚上,他看见陆维与葛英拥吻的那一幕,他就做了许许多多内容光怪陆离的梦。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梦见那晚与陆维拥吻的人并不是葛英,而是他自己。 这些梦境身临其间的时候有多甜美,醒来的时候就有多失落。 现实中他与陆维虽然同属一个屋檐下,却仍旧是保姆与雇主的关系,所以他只能借由这样的行为,满足自己的那点隐晦心思。 洗过澡之后,陆维就打算上床睡了,原初已经打好地铺,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陆叔,想没想我? 电话彼端传来葛英低沉性感的声音,却又掩不住其中的欢欣雀跃。 怎么,电影杀青了啊?陆维笑道。 葛英进行的是全封闭拍摄,为了对外界保密,期间剧组成员期间不许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不许对外界透露拍摄情况。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2) 葛英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陆维,就说明电影已经杀青。 是啊,我就要回来了,陆叔你想要什么礼物?葛英询问。 你回来,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既然已经确定了彼此间的关系,陆维说起情话来毫不含糊。 葛英开心的哈哈大笑:好吧,既然这样,那么礼物就由我来挑选,也算是给陆叔一个惊喜。 我这里才刚刚过中午十二点,不过陆叔你那边,应该已经是凌晨。葛英继续道,我就是打电话过来知会一声,陆叔你早点睡啊,挂了。 陆维把电话放在床头,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才躺下。 原初远远望着陆维唇畔掠过的那抹宠溺微笑,只觉得心中既酸又涩。 险些被撞死之后,原玉兰吓破了胆,再不敢往陆维跟前凑。 其实仔细想想,她压根儿就不会被陆维这样的经纪人看上。毕竟当初她报考天盛练习生的时候,就是落选者之一,她非常清楚天盛有多少既漂亮又具备各种特长的女孩子,都眼巴巴盼着陆维的挑选,哪里能轮得上她? 而原初又不争气,在陆维跟前完全说不上话,她更是半点指望都没有。 她的爸爸原宜,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靠谱的事儿,他指的路、说的话也能信吗? 眼看着原玉兰和吴青完全没有办法可想,就要打点包袱回老家的时候,忽然天无绝人之路,红姐找上了她。 说是原玉兰虽然得罪了人,不能在明面上的场子混了,但可以私下带客给她,就是挣的比之前少点儿,而且红姐要在里面抽四成。 公主们在夜店接客,夜店只收取酒水餐饮的费用,而且酒水餐饮费用还要给公主们分成,剩下客人们的打赏和渡夜资,全部都属于公主自己。 红姐一张嘴就要抽四成,可谓是狮子大张口了。 但原玉兰到了这个地步,又不能不答应。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想回老家,只能答应红姐,走一步看一步。 而陆修,又出了车祸。 最近有个金主花大价钱包了陆修,虽然金主可能就是好陆修这口儿,算得上对陆修不错,三十多岁,长得也挺斯文、没有什么怪癖,说出去都让同行羡慕嫉妒,陆修却总是觉得心里苦闷。 他喜欢的是女人,却要被一个男人,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 所以有了钱之后,也带着在旧日朋友面前抖威风的想法,他又故态重萌,跑去跟人家赌车。 反正他现在输得起,花金主的钱也不心疼。 谁知道车子坠崖起火,他侥幸逃了一条命,却烧坏了半张脸,还有身体小半的皮肤。 金主闻讯赶过来,看到他那半张扭曲可怕的脸,又得知现阶段的整容手术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恢复,当场神色就垮了下来,拂袖而去,给过陆修的钱他不会要回来,却也再没管陆修。 以色事人,色衰则爱弛。 金主不是陆修的父母,他们两个人也不是平等的恋爱,而是买卖关系,自然不可能出了什么事儿都为陆修兜着。 陆修现在身上虽然有两个钱,但他付了赌车输掉的钱以及医疗费用,就所剩无几了,他日常还要吸粉,连后续修复疤痕和整容都没有钱做。 住了一个多月院,陆修再度山穷水尽,而且他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不敢见任何人,每天蜷缩在一间廉价租来的蜗居里,家里的镜子也全被砸碎,生怕自己顶着那张脸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像个怪物一样。 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会滋生出很多阴暗的想法。 陆修想,他过了二十几年的快活日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 是陆维。 如果陆维不是在妈妈死后,就无情的将他赶出家门,而且公诸天下,让他连点光都沾不着,他现在还是在快快活活的过日子,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被人在门上泼油漆、拖入巷子中殴打,差点被割了肾,做业务员腿都跑瘦了一圈,被男人摁在床上折腾,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他活成这样,全都是拜陆维所赐。 他认了陆维20多年爸爸,就算不是亲生的,陆维怎么可以真的就这样不管他,怎么可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他知道,陆维现在可是越来越风光了。捧出了影后,捧出了硬派小生,捧出了唱作小天王就连国际影帝葛英,也签在陆维的名下,渐渐有了国内最佳经纪人的名头。 可谓是金山银海,前途无量。 凭什么,他和陆维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20多年,却混成这副鬼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坏了,吃土作者内牛满面~~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鱼 1枚、Jessica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6章 陆修越想越不甘心, 原本他很有点怕陆维,遇到事情都只知道找原初, 不敢往陆维跟前凑。 而且人类都有慕强心理,陆修也不例外。 就算遇到事情, 一次次向他伸出援手, 最后甚至不惜替他割肾还债的,是亲生父亲原初, 他却迄今为止也没有改姓原,身份证上仍然姓陆。 表面上说是嫌麻烦, 但陆修心里怀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想法, 以及隐秘期待, 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现在已经变成这副怪物一般的模样, 还有什么人和事物能够令他害怕? 陆修怀着这样的想法,心中有了怨恨怪罪的对像, 倒是又恢复了一些生气,不再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而是戴上大口罩, 穿上可以遮挡住身体烧伤疤痕的长袖长裤运动服, 开始在陆维的住宅和天盛附近转悠。 他这副打扮一看就很可疑, 住宅小区以及天盛的警卫, 自然不会让他接近任何业主和员工。 而陆维又是开车来去, 陆修连到陆维跟前说句话都没有机会。 但陆修现在无业游民一个,失去了所有人际交往,衣食住行也不再讲究, 生命中唯一存在的意义仿若就是盯梢陆维。 他从来不是个做事有耐心毅力的人,却在这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毅力。 葛英拍完戏回国之后,陆维就开始频繁出入葛英的别墅。 这在旁人看来,也没有什么。陆维是葛英的经纪人,而葛英目前是陆维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来往的密切些实属正常。 陆修却在一次次盯稍追踪当中,嗅到了这两人关系不同寻常的味道。 虽然陆维和葛英在外面的时候,彼此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越轨的亲密行为,但是葛英望向陆维时的眼神、唇畔泛起的微笑,以及一些不经意中的小动作,都流露出款款深情。 其实这些在普通人看起来,不过是两人关系比较好而已。 但陆修在夜店酒吧打滚了一圈,又被男人包养过,在这方面产生了异于常人的敏锐。 这让陆修很吃惊。 陆维和他妈齐箐做了二十年夫妻,虽然因为事业忙碌而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儿,但就算身处于诱惑很多的娱乐圈,也从来没有出过轨。 他从没有想过,陆维在他妈死后,会接受一个男人。 这也让陆修感觉很愤怒,凭什么他妈死了,他过的贫困潦倒,脸也毁了,陆维却找到了第二春? 于是他开始在网上四处发贴,攻击葛英和陆维,说他们两个人名义是明星和经纪人,实际上经常在一起鬼混,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描述得十分不堪。 葛英是公众人物,而且是红到发紫的巨星,忽然曝出这样的惊天大料,整个娱乐圈都为之哗然。 因为陆修心里怀着恶意,所以他的帖子都发在恐同、仇富这样地方,引来一大波针对陆维和葛英的人身攻击,葛英的官博下面,连着好几天都能看到有人成群结队的谩骂。 葛英躺在别墅的大床上,关掉了手机,望向陆维:陆叔,那些人骂的太难听了。 仗着网上没有实名制,什么烂屁股、死兔子滚粗等等话语到处皆是,简直不堪入目。 是啊,这可怎么办好呢?陆维用手撑着床沿,俯身望向葛英,吻了吻他的唇,语调缓缓而多情。 葛英的嘴里虽然嫌弃网上的那些人说话难听,实则脸上的表情连半点危机感都没有,反而带着被滋润后的慵懒惬意,双手勾住陆维的脖颈:不如,我们公告天下吧。 葛英之前十几年的时间,都在为事业打拼,直至成为影帝登顶。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确很注意经营自己的个人形象和名声,从不乱来。 然而到了现在,他的野心已经全部实现过,比起巨星的赫赫名声,他更安于做一个演员。他不需要有那么多人狂热的追捧,只需要能够在屏幕上继续塑造出更好的角色,带给喜欢他的观众,这样就足够了。 有了陆维的陪伴,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直接宣布息影,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他和陆维的下半辈子,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做。因为拍电影和各种宣传代言,他去过很多风物宜人的地方,却因为事业名利心太重,再加上当红巨星的身份,怕外出引起什么骚动,所以那些地方他都没有好好游玩过。 演艺圈是个更新换代很快的地方,如果没有曝光,再红的明星没几年也就变得籍籍无名。等到那天到来,他可以和陆维一起,去那些地方好好游玩。 他们两个都老了,再也玩不动的时候,就在家里养几只鸟,没事儿就一起晒晒太阳遛遛鸟,打打太极拳什么的,包管可以长命百岁。 想到这里,葛英的唇角高高勾起,俊美的脸上露出个甜到能齁死人的笑。 傻笑什么呢?陆维伸了拍了下葛英的头,沉吟道,公告天下也不错。 他和葛英虽然平常都尽量与人为善,并没有主动招惹过什么人,但身处名利圈中,又站在这样高的位置,就算你什么都没做,也一样会招来莫名其妙的嫉恨攻击,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完全杜绝。 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个时候,陆维还根本没有怀疑到陆修身上去。 他知道这段时间,陆修总是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他附近,但比起陆修,跟天盛有利益方面冲突的公司和艺人更加可疑。再说,就算陆修把他和葛英的名声搞臭,陆修自己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陆维从本质上是个商人,一切都从利益取舍的角度判断,而且他虽然有精神方面的隐疾,思维却是正常的。 所以他不能猜测因为毁容、失去一切,已经心智癫狂到接近疯子的陆修的想法。 但是公告天下这种事,不能成为我们化解危机的方法。否则的话,就显得我方不择手段、已经被对方逼到狼狈不堪陆维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因为葛英已经叼住他的喉结,开始舔咬。 无所谓葛英手足并用的缠上他,发出含混的声音,这些都无所谓。陆叔,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陆维面对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抓住葛英四处乱摸的双手,将他再度摁倒在床上。 陆修坐在阴暗的房间内,对着电脑屏幕,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 此时此刻,他可怕的半张脸扭曲着,形貌之狰狞,如同自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魔鬼。 前一段时间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到处注册账号、加群、发帖煽动,终于见到成效,引了不少人到葛英的官博下面谩骂,并由此造成舆论新闻、上了热搜。 但他心里对这种情况,却一直是不满意的。因为陆维本人比较低调,又不是需要曝光的明星,根本就没有注册微博,也没有什么资料照片流传到圈外。 所以陆修在这里挑起的熊熊战火,看起来只对葛英造成了一些影响,根本就烧不到陆维的身上。 而且就连对葛英的影响,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有效果。葛英成名多年,有大批粉丝护着,就算是热度炒成这样,黑子们也只能算是跟粉丝势均力敌。 葛英本人更是摆出不care的态度,连回应都没有,官博照常更新,偶尔还举办一下抽奖,和粉丝们互动的很开心。 这个时候,一名葛英的大V粉忽然甩出了一组照片,写着 我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我觉得,就算葛英真的和他的经纪人在一起,也绝对不是罪恶。 照片似乎是偷拍的,并没有什么暧昧互动,只是很平常的一起上下车、吃饭、购物之类。 明星万众瞩目,但公众很少去关注他们背后的经纪人,也没有那个兴趣知道,所以这虽然不是陆维第一次曝光,却是第一次受到大面积的关注。 照片上的男人俊朗而气质深沉,和葛英身高相若,站在一起就仿若有强大的气场在互相撞击,虽然只是偷拍,但每一个角度都像是一幅画。 很快有人发出感叹 天哪,这不是和毛凌一起在电影颁奖礼上走红毯的那名经纪人大叔吗?没想到他除了是毛凌的经纪人之外,还是葛英的经纪人!这大叔行踪一直很神秘,这次能看到这么多照片,幸糊,感谢大V。 完了,我竟然觉得葛哥跟他经纪人很有点般配肿么破 如果这真是罪恶,也绝对是华丽丽的罪恶,嘻嘻。 属于颜狗的狂欢之后,大家开始理智的思考,现在真相还不知道是怎么样,但就算葛英真的和他的经纪人在一起,就要被这样谩骂攻击吗? 葛英的老粉都知道,当年葛英的妈妈,就是被曝出之前从事的行业,为了葛英的前途自杀身亡。 可以说葛英的妈妈,就是被当时舆论逼死的。 葛英为了这件事情,刚刚成年就远遁海外疗伤,放弃了国内的事业。幸运的是,他没有在这次打击中倒下,而是越发茁壮华美的成长起来,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用十几年的时间在海外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从国外一直红到了国内。 那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社会还相对闭塞保守,而现在时移世易,同性恋在国内已经被公认为不是原罪。 葛英活了三十年,虽然有过公司安排的绯闻对象,却一直是单身;而据消息透露,那名大叔也没有家室。 两个单身的人在一起谈恋爱,有什么错吗? 会对这件事反感的人,想必也只有那些恐同和仇富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只能把已经年满九岁的老电脑清灰出来再用~~哎,不知道还能用多久,再就是装系统好难。因为装系统所以更晚了,明天恢复更新时间,都抱抱~~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3)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狗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7章 之后攻击葛英的账号被扒出来, 这伙人看着来势汹汹,实际上人数并没有那么多, 很多都是注册了数个小号来葛英的官博下面谩骂。 再顺藤摸瓜,查出这些人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来自于恐同的贴吧论坛, 剩下的则是部分仇富者, 以及目的不明的个别心理变态者。 他们还抱成一团,建有好几个群, 每天都会确定抹黑葛英的主题,再进行有组织的活动。 这个时候, 舆论导向已经被完全扭转。而且这些人的行为, 属于对葛英的名誉伤害, 性质十分恶劣。 所以天盛接下来报了警, 在网警和网友自愿者的帮助下,开始从那一个个虚拟的账号下面, 揪出真实的人,并对其提出起诉赔偿。 大部分人在网上当喷子很放纵,什么现实里不敢说的话都敢往外喷, 但真到摊上事儿的时候, 缩得比谁都快。毕竟网上只是图个嘴头痛快, 谁又愿意因此付出沉重代价, 而毁了自己的现实生活呢? 当看到电视上出现曾经的同伴, 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真实的面孔,一个个怂眉耷眼的认错赔偿,甚至有几个情节特别严重的, 接下来还要坐牢。这帮人开始慌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于是注销账号的注销账号,退群的退群,如鸟兽散。 原本热热闹闹的好几个五百人群,现在所有的群里人数加起来,连陆修在内,只剩下六个人。 陆修通过仔细观察,发现这剩下的五个人当中,还有俩是打入他们内部的葛英粉丝。 于是解散了所有的群,加了硕果仅存的那三个人好友,四个人建了一个小群。 其实网上这样大规模的谩骂污蔑,天盛也不可能不计成本、起诉所有的黑子,只能是在其中抓出比较活跃的一些人,杀鸡敬猴,并且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让这帮人再也不敢兴风作浪而已。 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原先活跃在各个地方的黑子,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敢出声。 陆修等四人也不例外,但他们和绝大多数只是跟风黑葛英,知道要付出代价后就马上离开的人不同,他们的立场和意志更为坚定,并不会因此而动摇。 陆修不用说,他容貌被毁,生活完全没了指望,只剩下对陆维的怨恨支撑着他,心理状态已经接近疯癫。只要能伤害到陆维,他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剩下的三个人,其中两个人都是极端恐同者,属于光脚不怕穿鞋的底层阶级;还有一个特别出人意料,他在现实生活当中是吃家族基金的二世祖,而且是葛英的狂热粉丝。 这位二世祖姓苗,名祺祥,因为没什么本事,在他的一众精英兄弟姐妹当中,没有人能看得起他。只不过投了个好胎,每个月都能拿到家族基金的10万生活费。 每月10万对他身处的那个庞然大物家族来说,就跟打发乞丐差不离。要知道他精明能干的表姐,随便买个包、买身衣裳都比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多。 所以他也不怎么乐意跟家族里的人来往,自己在外面住,并且性格逐渐古怪阴沉。 但苗祺祥这样的身份和月收入,在普通人当中绝对算是很不错了,所以陆修和其余两人才会觉得意外。 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同奋战,四人多少产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感情。 陆修现在大势已去,坐在电脑对面满眼红丝、十指如飞,就是在跟这三个人聊天,发泄心中的苦闷。 要不这样吧。网名翔的苗祺祥留言,反正阿修你的房子也快到期了,不如就搬到我这里来住。 陆修生活上已经接近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当即顺势答应,并对苗祺祥再三表示了感谢。 用了半天的时间收拾东西,陆修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苗祺祥告诉他的住址。 虽然苗祺祥相当于是被家族放逐出来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住在一间接近200平、不错的电梯公寓里,这套公寓属于他自己的名下。 陆修乘电梯到了苗祺祥所在的楼层,踩过走道上的地毯,按响门铃。 苗祺祥出来开门,他是个长相和身材都非常普通的青年,穿着打扮也非常普通,皮肤苍白,眼底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你好。陆修朝苗祺祥伸出手,苗祺祥却怯缩了一下,并没有回握,而是默默的让开路,让陆修进屋。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沟通障碍,和在网上表现出来的热情简直是另外一个人。 陆修拖着行李箱进屋,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葛英。 四面墙,乃至天花板上,全都贴满了葛英的海报;沙发上放着葛英的等身抱枕,包括马克杯上都印着葛英的头像。 苗祺祥做了个手势,示意陆修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把葛英的等身抱枕抱在怀里,拿起手机,开始给陆修发消息 阿修,欢迎入住!除了我住的房间之外,还有三个房间,里面家具什么都是齐全的,你都去看看,喜欢哪一间就住哪间。 信息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友好和热情,然而那个窝在沙发上,用脸颊贴着抱枕上葛英的脸颊,捏着手机打字的青年,神色却是冰冷而僵硬的,与其敲打出的信息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修知道,苗祺祥大约不能和人面对面交流,只能通过软件打字与人沟通,于是也回复 没想到,你真是葛英的粉丝啊? 苗祺祥很快回答 如假包换。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对他最真心的人。 陆修想了想,觉得有些不解 那么,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两个人交流的方式十分诡异,屋子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手指击打手机上按键的轻微啪啪声 因为葛英是我的,不能属于别人。如果他能够像他妈妈一样,因为受不了流言而自杀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定格在最好的年华,永远是我的了。 极为轻快的语调,甚至后面还附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表述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陆修叹了口气 但是这已经不可能,他们完全掌控了局面,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翻盘。 苗祺祥打字道 别怕,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你不用担心,就在我这儿先住着,咱们慢慢筹划。 两个思想诡异内心阴暗的人,就这样一拍即合。 解决那帮黑子之后,陆维和葛英的生活一如既往。 说实在的,那帮人虽然在网络里上窜下跳,看似造成了比较危急的局面,但葛英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心上,也就无从造成什么伤害。 反而是葛英的粉丝越发对他怜惜和死忠,还因此扩大了热度影响,无意中收获了一波路人粉。 陆叔,我们是不是该公告天下了啊? 葛英拿起枚外型朴素的白金钻戒,捧起陆维的左手,放在唇畔吻了吻,将那枚白金戒指套进陆维左手修长的无名指。 紧接着他又将同款的白金钻戒戴在自己的左手,然后把他自己的左手和陆维的左手并在一起拍照,并加上爱心光圈特效,照片上两只手四周全是粉红色的动态泡泡,其中的意义再明显不过。 这两枚戒指他在那家世界著名的珠宝店订做很久了,看似简单无华,其实工艺相当复杂,又要满足葛英的一些特殊要求,所以现在才拿到。 换句话说,陆叔,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张照片发出去?葛英举着手机,不安份的在陆维面前晃动。 现在。陆维笑了笑,望向葛英。 葛英听过陆维的话,先是不敢置信的错愕片刻,紧接着伸开手臂,发出一声欢呼:太好啦!我爱你,陆叔! 说完之后,葛英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停留,直接把那张照片发到自己的博客上,并配以文字 余生,在一起。 文字很简短,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明确。 葛英这条微博一发,立即像是往水里投了个炸弹,掀起了**。 葛英身为红了十几年的明星,可以说哪怕是他的后脑勺,也为人所熟知。大家很快看出来,那张照片上的一只左手是属于葛英的。 而陆维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遒劲,怎么看都不会是女人的手。 在多年以前,成名的明星大都是隐婚隐恋,一方面怕粉丝闹事,另一方面则是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但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了,恋爱结婚也基本上不会影响明星的价值和名气,追星族要理智的多。 甚至对于从一开始,就追着葛英到现在的亲妈粉和姐姐粉们,反而有种我家宝宝年过三十,再不恋爱结婚就老了的感觉。 于是除了个别冒酸水的,只见满屏的祝福和打趣,气氛十分和谐。 苗祺祥捧着手机,盯着葛英刚刚发布的那条微博看,眼圈渐渐开始变红。 然后他狠狠将手机掼在大理石地板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葛英是他的,不能属于别人。 他连看着葛英被万千粉丝追捧都会觉得嫉妒难耐,更何况是像这样宣布正式恋爱? 他很生气,气得胸膛都快要炸裂。 他摔过手机之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砸碎了有葛英头像的马克杯,又去房间里取出一把剪刀,开始剪沙发上放着的葛英等身抱枕。 抱枕上微笑的葛英被剪得稀烂,白色的羽毛飞得满屋都是。苗祺祥在情绪激动之下,不小心用剪刀戳伤了手,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手指滴落在沙发上,滴在葛英被剪烂的俊美面容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妹 20瓶、允^诺 11瓶、唐微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78章 从里屋走出来的陆修, 眼中映出的正是这一幕。 苗祺祥看看陆修,又看看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懊丧地抓了抓头发,简单处理完手上的伤口之后, 回房拿了一个备用机出来, 打出信息 怎么办?我的葛英恋爱了,我很难过,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陆修连忙用手机打字安慰 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全部都是葛英的错。 经过这段时间和苗祺祥相处, 发现苗祺祥这人喜怒无常, 陆修已经懂得该怎么顺着他的毛摸。 苗祺祥的眼睛亮了亮, 敲击手机道 是啊,这都是葛英的错。他怎么可以背叛我, 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 阿修,趁他现在还没有被别人完全玷污,我想杀了他。这样的话, 至少他在我心中永远是清白的。 陆修看到苗祺祥这段话, 觉得很开心;但凡能够伤害到陆维的事情, 他都觉得开心。 但他却装出担忧的模样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用刀吗?那我们首先要在没有人发现我们携带刀具的情况下, 找到机会接近葛英恐怕有点困难。 要不然, 用硫酸?毁了他的容,自然就再也没有人想要和他恋爱,他就永远都是你的了。 苗祺祥看了陆修的话, 显然有点心动,然而他却否决了陆修的提议 不,硫酸不行,我的葛英如果被毁了容,就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他了。 刀不行,用枪。 陆修十分惊讶 你有枪? 要知道本国对枪支管理十分严格,层层把控,发现民间私藏枪械者会严厉打击,并且颇见成效。 这也是为什么,看国外新闻经常看到枪杀案,国内发生的杀人案件尽管不比别国少,枪杀案件比例却远远低于国外,基本上报道所见都是执刀砍人。 苗祺祥点了点头,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拿出两把只有手掌大小的枪给陆修看。 枪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显然是组装的产品,里面只能装三颗子弹。 再严格的枪支管理,也难免有漏网之鱼;苗祺祥对这方面有兴趣,所以买来了一些零部件自己组装。 陆修接过苗祺祥递过来的枪,脸上兴奋的笑容逐渐放大。 这样的笑容,配上他那大半张被火烧毁的脸,看上去就如同是魔鬼的狞笑,丑陋瘆人。 苗氏集团是以房地产起家,现在又同时做起旅游、电影娱乐、体育、生态园方面的生意,还在海外收购过不少产业和股份,可以说是一个庞然巨物。 最近本市苗氏集团旗下的生态园建成开业,葛英曾经为苗氏集团旗下的产品做过代言,又在演艺圈里声名赫赫,理所当然的收到了开业酒会请帖。 苗氏集团相当重视这次酒会,董事长亲自出席主持,许多商界成功人士以及知名富豪都会到场。 这些人平时各有各忙,很少能够聚在一起,能在这次酒会当中和他们相识、结个善缘,是难得的机会。毕竟就算是影帝,也是需要投资理财的。 除此之外,葛英觉得这也是很好的机会,曝光他和陆维之间的关系。 所以现在,葛英和陆维的无名指带着同款的白金戒指,面带微笑,站在衣香鬓影、杯筹交错的酒会大厅内,时不时的与人碰杯交谈。 苗氏的董事长已经50多岁,但在成功的企业家当中来说并不算老,而且思想还紧跟着时代潮流。 他最近在海外收购了家影业,联系了一些名导合作,开始制作影片,以及一些宣传短片,当然少不了邀请葛英加盟出演。 作为今天酒会的主人公,苗氏的董事长很忙,于是跟葛英和陆维碰过杯,谈了两句合作的事情就离开了。 而能够坐稳一家大企业董事长位置的人,经过无数大风大浪,心胸和眼界都不可能狭窄。所以他就算明明看到陆维和葛英手指上的对戒,也只是态度平和的道了恭喜,并没有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多么令人惊诧和不可思议。 董事长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就算席间有个别恐同者的存在,也只能把情绪按耐在心底,表面上一片融洽升平。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4) 此时,一名穿着深色礼服、长相和身材都十分平凡,脸上挂着黑眼圈,皮肤苍白的青年出现在距离葛英和陆维二十几米的地方。 这名青年,正是苗祺祥。 苗祺祥的手放在裤兜里,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然而陆维和葛英手指上戴的那对戒指,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去吧。 苗祺祥以演练过多次的飞快速度,从裤兜里掏出枪,朝葛英连发三枪,射尽枪膛内的子弹。 陆维就站在葛英身边,由于他强大的精神力,在苗祺祥掏枪的瞬间就已经注意到不对。然而苗祺祥这个时候距他有20多米,在世界法则的压制下,陆维不可能在一瞬间冲过去把他制服。 那三颗子弹飞过来的轨迹,以常人肉眼根本无法判断,但陆维在全神贯注下,却能看得很清楚,并在倾刻做出它所能造成最小伤害的计算判断。 他用力把葛英撞到一旁安全的位置,其中两颗子弹擦着他的发梢和手臂过去,最后一颗实在无法避开,击中了他的左肩。 入骨的疼痛在左肩处炸开,陆维今天穿的是浅色礼服,血顺着他宽厚的肩膀流下来,染在衣服上,望去触目惊心。 此时此刻,现场的保安们才回过神,朝苗祺祥所在的位置一拥而上。 疼痛和失血,令陆维眼前有了短暂眩晕。纵然精神力和意志再强大,他这具身体也不过是被世界法则压制的**凡胎,之前的行为已经属于对身体的使用过度。 陆叔!!! 眼前一片眩晕,没料到,耳畔却又传来接踵而至的三声枪响,陆维听到葛英在他旁边大叫一声,然后他整个人就被葛英扑倒在地。 短暂的眩晕终于消失,陆维看见葛英趴在自己身上,用手臂半撑着地面,俊美的脸一片惨白、神情惶恐不安的看着自己:陆、陆叔你没事吧? 陆维闭了闭眼,伸出右手安慰地摸了一下葛英的面颊 傻孩子,有事的分明是你自己。 没事、没事就好葛英想要笑一笑,却有大股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唇角溢出,滴滴嗒嗒落在陆维的衣襟前。 今天葛英穿的也是浅色礼服,只见有血渍慢慢从他胸口处晕染、扩大,像是一朵次第绽开的,硕大的鲜红花朵。 行凶的两名歹徒已经被保安制服,还在不时发出癫狂的笑声,救护车也已经第一时间在赶来的路上。 陆维把葛英抱在怀里,看着他那对漂亮到迷惑众生的黑眼睛,一点点失去光芒。 葛英,等不到救护车了。 陆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枪击事件过后,苗祺祥和陆修的生平以及作案动机很快被扒出来,由于性质特别恶劣,被判处死刑。 苗祺祥虽然是苗家人,但他在苗氏举办的酒宴上行凶,损害苗氏的名声,就是和苗氏作对。再加上他本来就一直是被家族边缘化的,所以苗氏家族根本没有人想去出钱出力捞他,巴不得跟这个变态划清界限。 至于陆修,当公众知道他作死的一系列经历,无不叹为观止。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底下竟然有活成这样的人。 紧接着,就是杂志媒体,以及网络上铺天盖地对葛英的纪念以及哀悼。 葛英的陵前,日日都有人前去祭拜,花圈花篮简直堆成小山。 葛英没有别的亲人,身边唯一的伴侣就是陆维。葛英生前已经立下了遗嘱,如果他发生意外,他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就是陆维。 葛英红了十几年,除了天文数字的钱财之外,产业、股票珠宝等等无以计价。 但陆维却没有接受这笔财产,而是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他的这一举动,被外界交口称赞。 现在,陆维坐在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醒过来的那张摇椅上,望向阳台外秋季傍晚的天空。 距离葛英去世,时间过了大半年。 葛英生前拍的最后一部电影上映,海内外票房风头无两,纵观整个电影史上也能排名前三。而且这一部电影多次获奖,终于成全了葛英大满贯影帝的称号。 在这段时间里,随着万众的哀悼、遗产被全部捐出,葛英的遗作上映,所造成的影响可谓空前巨大。就算是之前不了解葛英的人,也在这个过程中对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怜惜。 更有许许多多遗产捐献的受惠者,对葛英充满了感激崇敬之情。 陆维控制面板的能量计度尺一直在疯长、从未停歇,到现在已经满了。 陆维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向厅堂。 只见饭厅里,已经摆好了满桌的饭菜,原初戴着项圈和狗耳朵,身上系了条围裙,站在饭桌旁。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穿戴成这样。陆维望向原初,神色平淡的开口,你自由了。 原宜坐牢、陆修被判死刑,原玉兰这段时间听说得了治不好见不得人的病,和她妈妈一起离开了帝都。 原初重视的人,全部都下场凄惨万端。 这样的话,原初所产生的负面情绪,无论如何也足够完成任务了吧。 原初有些僵硬的看着陆维:抱歉,我没听明白,什么是我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灭zui神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9章 自从葛英被刺、陆修判了死刑, 陆维就没有怎么再管原初。 以前陆维有事没事总是挑剔原初,摆着高高在上的态度, 说一些难听讽刺的话。但这大半年来,陆维却日益沉默, 他辞去了天盛的经纪人工作, 除了有关葛英身后事的场合,很少出现于人前。 陆修当众射杀葛英一案, 事实确凿、铁证如山,并且造成了葛英身亡的后果, 情节特别恶劣, 被判立即执行枪决, 七天内执行。 而苗祺祥虽然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却只是射伤了陆维的肩膀,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算是故意杀人未遂,加上私藏枪支弹药,被判了死缓;接下来就算是最好的情况, 苗祺祥这辈子也都会在牢狱里度过, 忏悔他的罪行。 是原初给陆修收的尸。 陆修被枪决的那一天, 原初远远的站在安全线外, 看着陆修绑了手脚跪在地上, 戴了面罩的武警站在身后,黑洞洞的枪管离陆修后脑只有30cm。 枪响过后,陆修直挺挺栽倒。 陆修的运气不太好, 子弹自后脑进入从前额穿出,掀开了一块头骨,脑浆喷的到处都是。 是原初拿着调羹,一勺一勺把脑浆舀起来,倒回陆修头上的那个窟窿里。 之后的火化、安葬,都是由原初一手办理。 原初没有办法埋怨任何人,因为这都是陆修罪有应得。但他始终觉得,他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子不教,父之过。 而在这个世界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至深的悲恸。 但他甚至,没有办法沉浸于自己内心的伤痛中,因为他担心陆维。 自从被刺事件发生之后,葛英的遗嘱被公开,原初才知道葛英是那样热烈深切的爱着陆维。葛英是替陆维挡枪而死,至于身后的大笔遗产,更是毫不吝惜的都留给了陆维。 葛英是真的发自内心把陆维当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陆维被那样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过,那个人又是因陆维而死,他看着陆维日益沉默,每天说不到两句话,心里很怕陆维想不开。 所以他这大半年来,对过往只字不提,每天都努力的换着花样做吃的,努力的和陆维说话,想尽办法让陆维开心一点。 然而现在,陆维只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他:字面上的意思。 别、别开玩笑了。原初退后半步,脸上扯出难看的笑容,我要是离开,你连饭都不会记得吃 大半年前,陆维失去了葛英,他则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没有人是赢家,他们的内心都是伤痕累累。 但是或许等陆维走出来,他可以和陆维互相舔舐过往的伤口,共同度过余生。 原初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当他听到陆维说出你自由了的话,难免觉得受到打击。 陆维打断原初的话:陆修死了,你不恨我吗?还想着照顾我的起居? 这是大半年来第一次,陆维将这个血淋淋的问题抛在原初面前。 原初的双眼往旁边望去,不能再正视陆维,内心浮现出深切的哀痛,却摇了摇头:阿修死了,我很伤心但我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他是因为要杀害你,并且造成了葛英死亡的后果,才得到这样的下场。 这种事不能怪你。 但是,我却觉得你很碍眼。陆维冷漠无情的开口,你的儿子杀死了我的恋人,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你、你为什么大半年来都不说?对陆维这样指责,原初只觉得胸口被无数利刃刺穿,疼痛难当。 因为看你可怜啊。陆维冷笑一声,忽然欺身向前,捏住原初的下巴,像条狗一样,只要随随便便朝你丢块骨头,你就会粘过来摇尾巴,赶都赶不走。 你觉得,我会喜欢像你这样的人吗? 原初只觉得五雷轰顶 陆维知道!陆维什么都知道!! 知道了他心中那卑微又可耻的念头,知道了他无望又隐秘的爱恋。 知道了。原初狼狈挣开陆维的手指,侧过头去泪流满面,我、我这就走。 陆维不发一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原初取下脖颈上的项圈、头顶的毛耳朵,耷拉了脑袋,瘸着一条腿收拾东西。 他纵然一开始没有发觉原初的心思,但通过这大半年的朝夕相处,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原初要带走的东西实在不多,只装了一个手提袋,所以他清理收拾的时间也非常短,只花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原初站在陆维的家门口,挣扎着对陆维说了一句:饭菜再放就要凉了,记得吃。 然后双眼通红,再不能多作言语,推门离开。 等听到原初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陆维这才起身,来到饭桌旁坐下,提起筷子,慢慢挟菜送入嘴里。 不得不说经过锻炼,原初的手艺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做出来的饭菜很对他的胃口。 将胃填得半饱,陆维拿出手机,拨通了释清的电话。 然后过了不到一小时,释清就赶了过来,坐在陆维的对面。 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陆维望向释清,为他倒了杯热茶。 即将脱离吗?恭喜恭喜。释清捧起茶杯,感慨的叹了口气,可惜,我在这个世界虽然有些新的感悟,却仍旧没有突破,想来也只能这样度过一世了。 不过,我已经十几世都这样。有了新的感悟就好,人总不能太贪心,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我走了以后,这间房子和我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你。陆维看着释清,已经办好了公证,到时候你只需要同意接收。 哎,那怎么好意思?释清笑道,你名下的财产可不少。 说起来,你在这个世界的感情经历,真是令人唏嘘。 我对不起葛英。陆维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案几上。 话不能这样说。释清连忙安慰,事情变成这样,也并不是你想要的嘛,都是意外。你知道,我们既然被投放入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就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陆维摇了摇头:我对不起他的地方,是既不能陪他走完这一生,也不能回应以同等的感情。 我的精神状态与常人不同,喜欢的感觉还是有的,却从来不会爱上一个人、为其生死不计。基于释清之前想和他试一试,所以陆维觉得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当面把话说清楚的好,只有在别人对我付出深刻热烈感情的时候,我才能在某些瞬间感觉到爱情的存在;那种感觉让人沉醉,如同喝了上好的陈酿,又如同毒品般上瘾。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自身不会发光的月亮,只能借助太阳的光芒;而这种事,对别人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我在原世界的妻子,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会选择跟我离婚。陆维看着释清,我很努力的想要做个好人,我学会怎么样掩饰自己,让对方觉得我很爱他。就算不能回应以同样的感情,也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给予对方需要的补偿。 我原来想要给葛英的补偿,是这一世的相守相伴。所以说,我对不起葛英。 听完陆维的话,释清想了想:那么等你离开后,我把你跟葛英葬在一起吧。 陆维朝释清举了举茶盏,微笑道:多谢。 哎,其实我也不太懂爱情是什么,同时也不想辜负旁人。释清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陆维,好像觉得我们两个越来越合适了,不如将来在一起凑合着过呗。 陆维之前说了那么一大段,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于是只有叹息一声,又和释清交待了一些事情,才让释清离开。 接下来,陆维去洗了澡,换上一身黑色礼服,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梳好头发,开车去了葛英所在的陵园。 其实这大半年的时间来,有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关心陆维。 比如说天盛的老板梅宣、新晋影后毛凌、谢宇飞、吕鹤明特别是毛凌,不顾自己的星途,还公开表达出过,想要和陆维共度余生的意愿。 好在毛凌这一宣言,并没有对她的事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反而树立起敢爱敢恨的耿直形象,为她引了一波粉,也算是意料之外。 但这一切关心陆维都没有接受,他越来越低调,越来越深居简出。这些关心他的人只道他伤痛未愈,只有花时间慢慢自己振作起来,也没有打搅他的生活。 之前陆维的妻子去世,他也是沉寂了快一年才复出,紧接着就创下了比之前更为辉煌的战绩。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5) 陆维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活打击的人,这次就算痊愈时间会更长一点,但他们都可以等待。 陆维来到陵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葛英离世半年,其影响力延绵不断,从早晨到入夜前都一直会有人来这里祭拜,为他送上花圈,或者焚烧一些信件纸张,络绎不绝。 这些人男女老幼俱全,有本市的,也有外地的,甚至有来自于大洋彼岸的。 也只有到了深夜的时候,才会清静下来。 陆维在石子铺成的道路上走着,皮鞋底与路面敲击,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在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那样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artarus 5瓶;唐微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因为葛英坟前每天都是堆积如山的悼念花圈, 所以陵园的人也会在每天入夜前进行收拾打扫。 现在葛英坟墓周围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块比人还高的青石墓碑矗立,墓碑上浮雕出葛英生前的半身像。 陆维站在墓碑下,望着葛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在月光下安静微笑。 经历过这么多世界和时光、生离死别, 纵然陆维意志坚如铁石,也难免感慨。 近千年的轮回时间, 在他生命中留下遗憾离去的人很多, 葛英不过是其中一个。 他原以为, 他和葛英的这一世能够圆满;然而,人生不圆满是常态, 能得圆满才是上天的宠爱恩赐。 他深知在这浩渺的宇宙和无边无际的时间当中,相遇相知的人都不过是过眼即逝的烟火;而唯其短暂易逝, 才越加显得光华璀璨。 所以,他愿意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善待世间每一个值得的人。 虽然已经轮回了近千年, 但陆维并不认为自己会一直长生不死。终有一天他们这些人,爱与被爱的、辜负与被辜负的,将于死亡的黑暗乐园再度重逢。 陆维一步步走上台阶,伸出双手抱住了那一块冰冷的青石墓碑, 将脸颊缓缓贴在墓碑上。 然后将他停留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调整为5分钟。 自从得到了系统的最高权限,陆维就可以在完成任务之后,自行选择**存活的时间。 当然, 由于受到世界法则的压制,**存活时间的长度,不能超过普通人类的极限就是了。 陆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飞速从身体里被抽出,慢慢闭上双眼,五感尽失。 原初离开陆维家的时候,虽然看似收拾的东西很简单,实际身上带有十七、八万。 在陆维家里一年的时间,陆维每个月按时往他的卡里打2万块钱家用,每个月却往往一半都用不到,再加上他一直攒着没有动的养老金,就有了这个数字。 他是被陆维撵走的,当时情绪激动悲伤,就忘了这茬。等他找到了临时居住的地方,取钱付租金的时候看到账户,才想起那笔本来不应该属于自己的钱。 原初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对他的教育十分严苛,直接导致了他缺爱向往爱的同时,道德观念十分的强。 不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陆维不在意,他也不会要。 但陆维明显不想再看见他,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先把钱给释清,让释清转交给陆维的时候,就传来了陆维的死讯。 陆维是抱着葛英的墓碑,心脏衰竭而死。 之后由继承了陆维遗产的释清出面,将陆维和葛英安葬在一起。 恋人意外去世,在处理完恋人的身后种种,紧随而去;这件事充满了传奇性,充满了令人感叹的深情,还发生在曾经的巨星和他的同**人身上,马上就被传的到处都是。 原初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陆维为什么要撵他走。 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来,陆维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他为什么,没有死皮赖脸的留在陆维身边,那样说不定、说不定陆维就不会决意去陪葛英。 尽管据官方新闻报道,陆维经过验尸,死于心脏衰竭,但原初和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 收拾打扮的体面干净,穿着庄重的黑色礼服,抱着曾经恋人的墓碑去世,这分明是经过预谋策划的。 心脏衰竭,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原初的余生,都活在这种懊悔之中。 从此,每天去葛英和陆维坟前祭拜的人群里面,多了一名在其中不起眼的、瘸腿的中年男子。 直至10年、20年、30年后,祭拜的人群逐渐减少到零星无几。人类都是健忘的,又有了新的偶像追逐,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葛英。 但这名瘸腿的、早已步入老年的男子,却风雨无阻,每天都要去坟前待上大半天,或是送上几朵花,或是喃喃自语,说着任何人都不明白的话。 直到这一世的生命终结。 这一次陆维先感受到的,是胸腹间针扎般的疼痛。他睁开双眼,发觉自己睡在火塘旁、一座宽敞的竹楼内。 头顶上,一盏蛛网遍布的白炽灯亮着,昭示着陆维身处于一个现代社会。 在他不远处,坐着一名身穿黑衣、胸前背后以及宽大的裙摆上绣满彩色图纹,脖颈头顶都戴着繁复精美银饰的老妇人。 老妇人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岁,但看上去已经很老很老,肤色深棕,瘦消的脸上和枯瘦如柴的手臂上,层层叠叠全是褶皱。 陆维的眼睛只睁开了瞬间,便又重新闭上,打开系统,查看这个世界的状况和自己的任务。 这个世界文明相当于陆维的原世界,但陆维所处的地方,却是位于穷乡僻壤的一个苗寨。 陆维今年十七,是一个孤儿,从小被这位名叫立色的老妇人收养长大,十四岁完成义务教育,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去上过学,而是跟着这名老妇人学蛊。 是的,这是一个存在着巫蛊的世界;而他所处的寨子,蛊术巫术盛行。 每年都有很多政要、明星和商界人士,或者仅仅是想达成自己某个愿望的普通人,揣着自己能付出的代价,来到这里秘密求助。 他的任务就是,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巫蛊异术消亡。 陆维看过自己的生平以及任务简介,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开始思考。 想要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巫蛊异术灭亡、吸收其气运,那么他就必须得先在这方面登顶,才有这个可能。 陆维,我知道你醒了,就不要再偷懒。老妇在火塘上反复烤着双手,指尖拈着一只赤红的虫子,用喑哑的声音缓缓道,米合给你下的情蛊,我拿出来了。你如果能用心学习蛊术,也不会着了她的道儿。 因为普及了义务教育,所以寨子里除了像立色这样近百岁的老人之外,大都取了汉化的学名,或许是巧合,陆维这一世的名字仍然没变。 而他的每一世,相貌都生得相当不错,这一世也没有例外。是个长手长脚,皮肤带着健康的浅棕金色,十分俊俏的苗家儿郎。 他们这里是少数民族,结婚早,政策也经过放宽,男的年满十八岁,女的年满十六岁就可以领证。四十岁不到就做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比比皆是。 米合跟陆维同岁,是寨主家的姑娘,曾经和陆维是同班同学。苗族的女儿向来热情奔放,爱一个人就是爱了,多次向陆维示爱未果,再加上周围的竞争对手太多,很有危机感,最后竟不惜向陆维下情蛊,想要借此拴住陆维的心。 陆维醒来时感受到胸腹间针扎般的疼痛,就是立色从他身体内取出情蛊而造成的。 陆维翻身从竹床坐起,然后下床,走到立色的身旁:对不起奶奶,我以后不会再偷懒了。 这个苗寨虽然不大,也就住了两、三百户人家,却上下等级分明,而这种上下等级,是以蛊术的高低排列。 其中蛊术最高明的十户人家,被尊为黑彝,享受最好的资源待遇,地位高居于寨内众人之上,接待外来的高位客人。他们虽然住在苗寨里,实则身家难以计数,所居住的楼房如果走进去的话,就会发现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如同宫殿,现代家具和最新款的电器一应俱全,甚至还配备有私人飞机。 剩余的人家则统称为白彝,只能捡黑彝不要的普通客人接待,赚取一些生活开销。当然,这也是各凭本事的,基本上混个富裕水平没有问题。 如果说黑彝是贵族,那么白彝就是平民。 而在寨子里所有人看来,黑彝和白彝之外,尽皆是可供生杀趋使的奴隶贱民;就算是捧着大笔金钱诚心来找他们求助的客人,也不曾例外。 因为拥有超出常人、控制情感气运生死的能力,所以尽管时移世易,现在整个世界已经步入了文明社会,却从古到今,寨子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苗寨的人擅长养蛊,而具有各种功效的所谓蛊虫,就是将几只、几十只、几百只,乃至上千只毒虫放在一起,令其互相噬咬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则为蛊。 这种方法,其实就是物竞天择、胜者为王。 而在他们的生活中,他们也信奉这一点。所以十户黑彝并非固定不变的,每隔五十年,寨内就会举行斗法,改换十户黑彝的名单。 当然,拥有了最好的资源待遇和大量的钱财之后,强者愈强,所以名单的轮换并不是那么容易,却还是能够带给白彝们一些希望。 而这五十年一次的斗法,又是极其残酷的;如同蛊虫的互相厮杀,可谓是生死不计,只为选择出最强者。 五十年前,立色四十多岁,是寨内一户黑彝的主妇,和公婆、丈夫儿女,以及孙子外孙四世同堂,居住在寨内的一幢大楼里。 然而他们家斗法败了,中了断绝血脉的落根蛊,一户人尽皆死绝;立色因为是嫁过来的媳妇,没有这家人的血脉,才能幸免于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带??、小小的大宝贝、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爪机 20瓶;hh 10瓶;竹竹隠 7瓶;彿说: 5瓶;桃之夭夭、了~[liao~] 3瓶;听芹问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失去黑彝的身份, 原先居住的房子,以及大部分的财产资源也自然被收回,交给新晋升的黑彝一家。 立色从此远离苗寨中心,搬进位置偏僻、条件相对简陋的竹楼居住。 她享受过黑彝的待遇和荣光, 又怎么甘心沉寂?于是在这座位置偏僻的竹楼里, 她仍然穿着黑彝的衣服,佩戴着从前的首饰, 全心全意钻研蛊术, 期待有一天能够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斗法如养蛊, 是物竞天择、你死我活的事情,是他们苗寨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规矩。 人都是有惰性的,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历代对蛊术精进强大的无止境追求。不得不说这很有效, 人们千方百计的变强,造就了寨子里的一代又一代弄蛊高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假如寨子遇到了天灾**, 首先出力保护整个寨子的,也一定会是黑彝。 所以非常奇异的,立色并不如何怨恨夺取了她全家性命的那户黑彝,她只是怨自己那个时候还不够强大。 到她80岁的那一年, 她意识到自己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 尽管在体内种下了延长寿命的寿蛊,但世事难料,蛊术之路更是步步凶险,她不能保证, 自己能活到寨内斗法重新开启的时间。 况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体日益衰老无力。纵然能够活到那个时间,她那时候的身体,到底还能不能支撑她,在凶险的斗法中胜出?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她半生都为了这个愿望活着、沉浸于蛊术之中,怎会愿意就此放弃? 所以,她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继承人。 她的儿孙尽皆死绝,于是她回了趟娘家,在娘家的重孙辈里经过精心挑选,收养了一个父母双亡、资质很好的婴儿,这个婴儿就是陆维。 立色的娘家在外寨,他们没有异术傍身,生活比较贫困,多年来都靠着立色接济财物。所以当立色提出收养这个生下来就没了爹娘的孩子的时候,娘家人很高兴地就答应了,并且都认为,这个孩子是要跟着立色去享福的。 因此立色跟陆维,是有隔代血缘关系的,陆维纵然没有被她收养,论辈份也得叫她一声太姨奶奶。 也大约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将对死去儿孙的感情投射到陆维身上,立色很是疼爱陆维。 陆维小的时候非常可爱软萌、看到毒虫就哇哇大哭,让立色这个老太太心生怜惜,就没怎么忍心拘着他学蛊术;等到陆维长到十岁上,不再害怕毒虫,又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学习蛊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完全是个半吊子。 因为陆维根本就不想参与你死我活的斗法,觉得会几手能糊弄外人的蛊术,赚点钱财、轻轻松松的过生活就足够了。 况且,外面的世界那样大、那样精彩,他可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苗寨里。等他年满十八,就出去闯世界,到处看一看。 立色坐在火塘旁,将指尖上拈着的红色小虫投入火中,发出两下细微的噼啪声,翻起耷拉的眼皮望向陆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嘴甜,会哄奶奶。不好好练习蛊术,下次你再着了别人的道儿,奶奶就再也不管你了,看你怕不怕? 回你自己的房歇着去吧。 陆维喏喏的应了,离开立色的房间,穿过客厅,推开一扇竹门,来到自己的起居室。 和立色那间只有火塘和竹床等简单生活用具、遍布蛛网的屋子不同,他的这间起居室干净亮堂整洁,安装的有电脑、冰箱、热水器、空调甚至还有一把价格昂贵,花费二十多万买来的吉他挂在墙上。 纵然失去了黑彝的尊贵身份,立色却并不缺钱。或者说在这个村寨里,因为时常送上门来的,肯花费大笔钱财实现愿望的客人,就没有贫困户。 但过多的物质、过多的信息浏览,只会令人迷失沉溺、丧失初心斗志,对提高蛊术一点帮助都没有。立色就是明白这点,再加上年老想要清静,所以才会一直住在,简单到家用电器只有个白炽灯泡的房间。 就连屋内到处可见的蛛网,亦是必须存在的,那是立色喂养各类有毒蜘蛛的地方。 陆维在床头坐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只铁制的盒子,里面是原主制作了一半,就失去兴趣放在那里的蛊。 这只蛊算是很基础的蛊虫,名为疾驰蛊,如果往体内种上它,在奔跑的时候,速度就能达到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仪器还检测不出来。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6) 很多田径选手,国内国外的都有,一到赛事就来寨里求这种蛊;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偿所愿、获得奖牌。 因为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先天结构以及后天培养不同,蛊所能开发的,不过是你自己身体的极限。疾驰蛊这东西流传甚广,选手们体内都同样种了疾驰蛊的情况下,发挥也是有高有低的。 而且疾驰蛊种下后存活时间只有半个月左右,之后就会死去,毫无副作用的被身体排出。在村里顶层高手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糊弄外人骗钱用的。 现在,陆维打算将它完成。 原主的蛊术程度在这个村子里,低劣到跟闹着玩似的;而从来没有接触过蛊术,只是继承了原主记忆的陆维,水平也不会比原主更高。 饭要一口口吃,他先拿这只半成品的蛊试试手。 陆维揣着那只小铁盒,走下竹楼,正在想去哪个地方去合适,就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绣了繁复彩纹、坠以饰带的黑裙,佩戴着华丽银饰,脸上化了精致妆容的艳丽少女,扑到他的怀里,撒娇道:阿哥,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出来? 这就是之前给陆维种了情蛊的,寨主的女儿米合。 除去立色奶奶自带8米厚的我家孩子最可爱滤镜,陆维在老辈儿的人看来,就是个没用的半吊子。 但他却很受同龄人欢迎。 寨子里很多女孩子都迷恋他,更难得的是,男孩儿们也不会因此而讨厌排挤他,大都跟他称兄道弟,彼此间关系处得很好。 米合出生在寨子里蛊术公认排名第一的人家,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她的蛊术资质比起两个哥哥来说很一般,所以家里并不需要她挑大梁,并没有怎么严格的进行培养。 她的蛊术比原身还是强一些,在寨里却并不算高明,只不过为了将来的幸福,自打十四五岁起就精心炼制了一只情蛊,并在两个月前给陆维种下。 所谓情蛊,苗女的一世只能炼出一只、种给一人;而一旦情蛊被破,中蛊者将终身对所有情蛊免疫。 自从陆维可以料理自己的生活,立色奶奶就经常连着好几个月的闭关练蛊。 所谓计划比不上变化快,立色奶奶现在都不敢想一年后,通过斗法重回黑彝的事,只想着在自己大限来临之前,给陆维留下几只能力强悍的蛊虫,至少让陆维在这强手如林的寨子里能够自保,也是为下一代操碎了心。 因此陆维跟米合同出同进、亲亲抱抱,像情侣一样相处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立色奶奶才发现陆维被人下了情蛊,并在今天将情蛊从陆维的体内取出。 幸好陆维和米合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大错尚未酿成。 奶奶管得紧,阿合你又不是不知道。陆维像往常一样,伸手摸了两下米合的黑发,叹了口气,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阿哥,为什么呀?米合听了有些着急。 如果能够两情相悦,苗女又怎么会动用情蛊? 没有下情蛊之前,她向原身表白过,原身却拒绝了她。 主要是因为她有些大小姐的强势脾气,习惯了周围人对她众星拱月,再加上显赫的家庭背景出身,全家尽是蛊术大佬,原身觉得恋爱倒是无所谓,但如果和她结合的话,夫妻日常生活中难免产生矛盾和摩擦,按照米合的强势和她家人的能力,他将来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 而原身,又是绝不甘心被人管束起来,那样一个向往自由和广阔世界的少年。 因为,我要开始好好学习钻研蛊术。陆维朝米合露出微笑,为了,我们的将来。 很明显,米合并没有发现她下的情蛊已经被取出。 基于她身后的庞大家族能量,陆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打算先将她哄骗过去。因为米合下蛊在先,陆维就算这样做,心里对她也丝毫没有内疚。 你是在担心,我阿爸和哥哥他们吗?米合松了口气,只要我喜欢,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不,这也关系到我的尊严,和你的名声。陆维望入米合的双眼,带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你总不希望将来寨子里所有的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稻草堆上吧? 不用将来,现在就有人在说。米合撇了撇小嘴。 虽然她深深的爱恋着陆维,但听到这种话,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等我明年满了十八岁,才能领证结婚,所以给我一年的时间。陆维道,我要所有的人都对我刮目相看,要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家门。 米合听了十分感动,心里甜的像是灌了蜜,脑袋又好像是喝了酒,变得晕晕乎乎,丝毫不觉得陆维在说大话。 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都是没有理智的,看情郎自戴8米厚的滤镜,觉得对方那是千好万好。 陆维既俊美又高大强壮,男子气十足,能歌善舞,脑袋也足够聪明。不是她说,寨里那么多的小伙子,哪个能比陆维强? 陆维的蛊术之所以比较低,不过是之前没有把心思用在这方面。只要他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哪里有做不成的? 所以没两句话,她就被陆维忽悠走了,心里还美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方井 75瓶;Jessica 5瓶;了~[liao~]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忽悠走米合之后, 陆维朝着附近一片树林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儿位于山区,林深树茂、毒虫猛兽很多,除去购买了直升机的几户黑彝之外,进出都不是很方便。其实按照他们寨子的能力和财力, 完全可以把这整片区域搞得豪华舒适, 建成方便的生活设施,铺上四通八达的宽敞道路。 但这个口子开了的话, 就会不可逆转的、破坏身边环境的生态结构。 各类毒虫若是因此而大量减少, 他们赖以生存的蛊术也就没有了凭依之处。所以迄今为止, 寨子里就算有人动过这个念头,也很快就打消。 因为这片树林过于茂密, 如云如盖,把阳光都遮挡住了, 当陆维走进树林之中后,有一种天空在瞬间黑了下去的错觉。 树林之外阳光遍布,树林之内阴暗潮湿, 虽然只相隔几步之遥,却仿若是两个世界。 然而就是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才是各类蛇虫的滋生之处、繁衍的乐土。 陆维将铁盒放置在林中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上,旋开盖子, 露出直径大约两厘米的口子,再往口子里丢入一截火柴棍粗细的引虫香,就守在附近安静的等待。 引虫香是立色奶奶特制,无需点燃, 只需要暴露在空气里几分钟,就可以自行快速挥发。而引虫香也分为很多种类,按照制蛊的需求吸引不同的虫子,由于现在是制作基础的疾驰蛊,所以陆维用的也是最普通安全的那一种。 这些都是按照原身记忆去做的,而制蛊是一个非常精密细致、需要耐心的过程,这只是第一步。 原身因为年轻跳脱,虽然有立色奶奶这样好的老师毫无保留的悉心教导,也算是知道许多制蛊的手法,却很容易在制蛊的过程中就失去耐心,所以才有了陆维手上的这个疾驰蛊半成品。 引虫香的味道,以人类的嗅觉并闻不出来什么。但陆维把香从密封的小银筒里取出来,丢进铁罐里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了虫子爬动的细微沙沙声。 打东边过来六只,西南方向五只,附近树下的草叶里钻出来两条被引虫香招来的,共计五十三只虫。 陆维有些惊讶,因为原身虽然在制蛊方面资质不错,却并没有这样耳聪目明,能够听到虫子爬动的声音,以及在短短的时间内分辨出引过来的虫子数量和种类。 这大概,就是陆维异于常人的强大精神力,在这个巫蛊世界所带来的效果。 当然,由于这个世界没有灵气这种东西,虽说也有佛寺道观之类寄托信仰的存在,人们却不可能修仙飞升。受到世界法则的压制,陆维仍旧不能召唤出昊天环佩。 这五十三只虫有隐翅、飞蚁、毒蛾、蜘蛛、草底鞋子、螳螂甚至还来了一只蹦蹦跳跳的树蛙。 但因为铁盒留的口子太小,树蛙在铁盒子周围转了几圈,最终只得遗憾离去。 差不多过了两、三个小时,陆维看到最后一条蜈蚣爬进铁盒,估摸着那截引虫香也挥发的差不多,就戴着手套上前,飞快的把铁盒盖子旋上。 将铁盒拿起,揣入腰间专门放蛊罐的兜里,这样就差不多大功告成,接下来只等每天抛入诱剂,让这些虫子在里面尽情厮杀,决出胜负。 疾驰蛊虽然简单,但按照陆维目前的制蛊水平,最终一只蛊成也需要花上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在这半个月的时间之内,蛊成之前,这只铁盒绝对不能离身,必须随时关注盒内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用以调整诱剂的剂量种类。 如果是交给立色做的话,两天之内就能蛊成,而且可以批量生产,一次至少能产出二十到三十只疾驰蛊。 当然,像立色这种段位,如果不是偶尔为了赚钱满足陆维的物质需求,也不会出手制做这样在她眼里,简单到跟玩具一样的蛊,浪费她自己宝贵的制蛊时间。 回到竹楼,已经到了傍晚,陆维系上围裙,和往常一样,开始洗手做晚饭。 厨房用的是煤气罐,用火倒是很方便,袅袅的炊烟,很快沿着架设在竹楼顶部的竹烟囱升起。 因为立色奶奶太忙,所以自从原身十二岁起,就一手包揽了家里的做饭洗碗打扫等工作,做得一手好饭菜。 立色奶奶之所以会那么疼爱原身,除去十几年来相依相伴的感情之外,原身也不是丝毫没有优点。 把老人克化的动、营养美味的粥食和软糕端到立色那里,陆维在厨房里吃完了饭,又去立色那里收了碗筷。 动作利落的洗过碗后,把厨房收拾打扫干净,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旁,拿出那一只装着毒虫的铁盒。 那只铁盒拿在陆维的手里,陆维放开了精神力,小小盒内,五十几只虫子的一举一动,一震翅一弹腿,在他的识海内都清晰可见。 而且按照这些虫子的气息,陆维能轻易分辨出它们的等阶强弱。 铁盒实际上就是一个蛊罐,蛊罐的材质千百种,常见的有铁、铜、铝、竹、陶瓷、木、石等等;贵重的,也有金、银、玉石、玛瑙之类。 当然,蛊罐说到底只是一个养蛊的器物,每个种类的蛊都有最为适合它养成的蛊罐,端看想要炼制什么样的蛊、适合于否,绝非是价值越贵重的越好。 再者寨子里的人,也不怎么受外界的价值观影响。寨主家里就有一个欧泊石做的蛊罐,价值恐怕过了几千万,也是日常使用,并没有把它供起来。 这些材质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一定不能完全透明。所以尽管蛊罐有千百种材质、千万种形态,却绝对没有玻璃或者白水晶制品。 其实完全透明的蛊罐,对于制蛊者是有一定好处的。他们可以更加方便的观察,罐中虫子们的争斗和变化,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 但这样完全透明的蛊罐,对虫子们的影响更加大,它们往往会忘记争斗,一次又一次的撞向罐壁,最终成蛊的概率基本为零。 因此所谓的制蛊资质,就是在不揭盖的情况下,根据虫子们在蛊罐内产生动静,对其强弱、所处的位置、以及目前的状况进行精准判断。 比起资质,经验的积累也很重要。 所以寨子里公认顶尖的制蛊师,既不是十几二十岁没有经验的年轻人,也不是年岁过了七八十,形、声、闻、味、触五感已经迟钝的老人,他们绝大多数集中在三十~六十岁这个区间。 当然,年岁过了七八十的老人,虽然制蛊能力下降,但活到这个岁数,却肯定有数只强力的蛊傍身,都是寨子里的强者,大家对其都非常敬重,并无人敢轻易招惹,比如立色奶奶就是其中一位。 因为这是原身制作了一半的蛊,除去今天陆维引入盒内的这些毒虫,里面还有一只半死不活、指甲盖大小的白虫。 这只白虫是上次毒虫争斗中的胜利者,但因为原身不小心漏掉了一个制蛊环节,还因为判断失误没有放对诱剂,最终空有疾驰蛊的形态,却最终没能进化成为完全体。 原身十三岁那年,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制作一只再基础不过的蛊虫,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心里十分懊丧,也失去了进行补救的兴趣,把这只装了半成品的铁盒往抽屉里一扔,就此不管不顾。 蛊虫制成之后,大多数就是不饮不食也能存活极长时间,所以这一只半成品的蛊虫,在抽屉里差不多放置了四年,到现在也并未曾死去,只是长时间得不到主人气息的滋养,变得比较萎靡。 当陆维的精神力扫过这只白虫时,它的身体忽然明显地颤动了起来,发出压倒蛊罐内所有毒虫的嗡嗡声响。 陆维觉得有些惊讶,再想要集中精神力进行仔细的观察,却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来到了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只能听见上下左右,放大了数倍的,虫子们爬动、震翅、蹬腿的声音。 陆维忽然意识到,他现在就身处于,他手里拿着的蛊罐之中。 陆维试着动了动腿脚和身体,判断他自己应该是化身成了那一只白虫。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什么,就感觉到前方有一只螳螂朝他挥舞如同镰刀的前肢,扑了过来。 虽然黑暗中目不能视,但这螳螂的大小和形态动作,乃至身体的每一个弱点,在精神力的扫描下,陆维全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几乎是因循本能的反应,陆维和这只螳螂斗了起来,因为熟知其弱点,没两三下就以利翅斩掉了它的头,令其身亡。 这一场虫斗,仿若使得蛊罐里的虫子们都觉醒了相斗的意识,它们三三两两的捉对,开始互斗。 时间仿若变成了不存在的东西,陆维在黑暗中斗过一场又一场,直至蛊罐里只剩下他自己还活着,四周到处都是毒虫们死去的肢体。 这个时候,他再度觉得眼前一亮,自己仍然坐在明亮整洁的房间里,手里捧着铁盒,连动作都没有改变过。 拿起手机看了眼,讶异的发现才刚刚过去了10分钟。 而铁盒里的那只白虫,已经开始吞食周围毒虫们的尸体、吐丝结茧,做出再度进化为完全体蛊虫的准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到明天早上就能破茧而出。 虽然是最基础的疾驰蛊,但10分钟成蛊这种事,如果被传扬出去,恐怕立即就会造成苗寨里的大轰动。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7) 纵观整个寨子的历史,尽管出过许多天资纵横、实力俾睨众生的蛊师,却无人能够达到似陆维这样的制蛊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Jessic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3章 不过陆维自己也知道, 他这种误打误撞的制蛊法,是占了强大精神力的便宜,剑走偏锋,大约不能被普及。 蛊既然已经制成, 陆维就将它放到一边, 拿出抽屉深处锁着的厚厚一叠,记录了立色奶奶毕生的制蛊经验, 由立色奶奶口述、原身笔录的《蛊谱》。 把那叠字纸拿在手中翻阅, 只见上面一字一句写的非常认真, 但笔触幼稚,还时不时夹杂着汉语拼音。 立色奶奶年轻的时候没能赶上义务教育, 是识不得几个字的。原身九岁那年,刚上小学四年级, 立色奶奶已经八十九岁,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就让原身把这些记录下来, 就算哪一天她有了意外,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原身九岁的时候,非常单纯软萌,还没有后来那么多想法, 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每天放学回来就认认真真的记录,倒是把这件冗繁的事情完成得不错。 当然,小孩子忘性大, 完成了这件事之后,这叠《蛊谱》也就被锁在抽屉里不见天日,到现在原身早就已经不记得上面写了什么。 精神力强大所形成的一个重要能力,就是过目不忘,能够记住一切自己想要记住的文字图形。这个能力因为没有超出普通人类的极限,所以在任何世界都是生效的。 伴随着窗外深沉的夜色,陆维在明亮的灯光下,一页一页的仔细翻阅。等到他翻完最后一页纸,《蛊谱》就完完全全印在他的脑海中。 不过就算是完全记住,距离真正理解它、将它融会贯通实际应用到制蛊控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然后,陆维就把那叠纸拿到厨房去烧掉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立色奶奶,但他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消灭巫蛊之术,遇见了像这样的东西,当然是能毁则毁。 接下来陆维又去洗了个澡,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晚上11:00,于是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6:00,陆维被这个身体的生物钟叫醒,于是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和立色奶奶一起吃过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立色奶奶一天忙到晚,中饭和晚饭都是陆维给她端过去,也只有早饭这个点儿她不是很忙,能坐在一起吃顿饭、说两句话。 这还是她没有闭关炼蛊的时候,她若是闭关,房门一锁,陆维能连着好几个月见不到她。而她在闭关期间不饮不食,想必是靠着什么蛊,维持生命和活动能力。 陆维把铁盒拿在手里,精神力投放进去,发现盒子里的白虫已经结成了一个厚茧。而这个厚茧正在轻微的颤动着,里面蛊虫已成,就差破茧而出。 点燃引诱蛊虫尽快破茧的香,打开铁盒盖,没过多久,就看见从里面爬出来一只直径约为0.5cm,色泽为浅豆绿的虫子。 这虫子跟常见的疾驰蛊结构上差不多,但体形更小,颜色也并非通常的白色。 炼蛊的过程中,确实有极小的蛊虫变异机率。至于变得更强还是更弱,甚至衍生出新的品种来,全看运气。 蛊虫分五等,白、绿、蓝、紫、金。 五等之中,按照从弱到强排列,白色蛊最弱最普遍,金色蛊最强最稀有。 在这五等之上,还有二色、三色、四色,乃至传说中的五色蛊。 如果按颜色来判断的话,这只蛊虫应该是变得更强? 最普通基础的蛊虫变异,而且是这样浅的豆绿色,想必强的程度也有限。 陆维没有怎么在意。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知道蛊之一道有多么艰难凶险,也完全没有作过第一次炼蛊,就能炼出什么强大蛊虫的指望。 像现在这样,已经属于意外的惊喜。 见蛊虫爬出,陆维举起手臂,他的左腕上戴着一个厚实的银镯,银镯制作十分精美,遍布优美的凹凸纹路,上面有三十个大小不等,可以旋开、用来放置蛊虫的孔洞。 陆维旋开其中一个闲置的孔洞,引导这只疾驰蛊爬进去,然后再旋上盖子。 这只镯子原身从小就戴着,哪怕是闭上眼睛,只凭镯子上的纹路手感,也知道哪一只蛊虫对应在哪个孔洞里面,根本无需思考就能快速的取出。 像这种东西寨子里人手一件甚至几件,按照每个人的使用习惯,不一定都是做成镯子的形态,有做成项圈的、有做发簪的,还有做成戒指的。 它们对于弄蛊的人来说,就是第二生命。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对它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能够做到顷刻间辨认取蛊,就连原身这样的半吊子也不例外。 经过昨夜的成功制蛊,陆维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继续炼制别的蛊虫,于是找出一只竹做的蛊罐,揣进腰间专门放蛊罐的兜里,就出了门。 这一次他想要炼制的,仍然是白等蛊虫,名为二牛蛊,顾名思义,把此蛊种进身体之后,人就会生出相当于两头牛的蛮力来。 这种蛊在人体内能存活半年左右的时间,几十年前周边的寨子,每到干农活的季节都会来找白彝求这种蛊,比买牛划算的多。 当然,现在这种蛊因为很多运动员肯出高价求,价格水涨船高,周边的寨子是用不起了。 炼制这种蛊,需要在水边以竹罐引虫,所以陆维就朝附近的一条小溪方向而去。 刚到溪边,却看见寨里的一群十几岁半大小子,正围着口铁锅说说笑笑,锅里炸着什么东西。 远远望见陆维过来,有人朝他挥手招呼:陆哥,炸蜈蚣,上好的猴儿酒,过来一起吃呀! 陆维眼见这样,就走了过去。 适才跟陆维打招呼的人瘦瘦小小,容貌清秀,正蹲在那里往炸好的蜈蚣刷调料,手脚非常利落,问旁边的人:要不要辣一点? 江元亮的这一世,倒是比他原世界的本来面目要好看许多。 原身本就和江元亮熟识,江元亮也非常好认,他的名字完全没有改,而且狗腿巴结的神态跟从前一模一样。 陆维入乡随俗的跟这群半大小子们围坐在一起,用筷子挟起条炸到金黄的肥大蜈蚣,蘸以酱料送入嘴里,酥脆包裹着鲜甜,美味至极。 再配上一点猴儿酒,霎时全身三万八千个毛孔,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舒爽。 蜈蚣这东西形貌狰狞,普通人见了往往头皮发麻、很难入口,但对苗寨里的人来说,却是无上美味。 半大小子们正是能吃的时候,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零嘴儿,不耽误日常三顿饭。 大家的任务并不冲突,陆维本没有打算和江元亮相认,江元亮却凑过来,神神秘秘的低声道:陆哥,你觉醒了啊? 是啊。既然江元亮主动凑过来,陆维也就大方的承认,怎么看出来的? 上一个世界我也有关注陆哥,不过陆哥一两年就完成任务离开,没来得及跟陆哥有什么交集。江元亮拍马屁道,像陆哥这样英明神武、气质独特的大佬,小江我当然是一眼就能认出。 陆维不由失笑。 江元亮这人也知道分寸,确认过陆维觉醒之后,就没有继续再缠着陆维多说、引起旁人注意。 一百多条蜈蚣很快就在说笑声中,被五六名半大小子分食殆尽,大家还没过瘾,于是挖开不远处做了标记的泥土。 泥土里面埋着一只死去半月的大公鸡,而公鸡的尸体内外,都爬满了蜈蚣。 鸡和蜈蚣就是这样的天敌,又相生相克。蜈蚣是最怕鸡的,鸡看见蜈蚣必啄而吞食,但鸡死后埋在土里,又是养殖蜈蚣最好的载体。 又从公鸡身上取出百来条肥大蜈蚣,在溪水里淘洗干净,丢进锅里油炸。 蜈蚣是有毒的,但它有毒的蛋白质会在高温下变化,转为无毒。而且蜈蚣毒是进入血液,才能起到对人体最大的破坏作用,通过肠胃吸收的话,其毒性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保险起见还是要将它炸透,才可以放心食用。 蜈蚣炸到一半,却看见远处来了个中年男人,揪着名瘦到皮包骨的青年,把青年拖在溪边丢下,嘴里骂着晦气,吐了口唾沫,就离开了。 那青年看上去只得二十岁左右,凌乱的长发遮挡住了上半边脸,只能看见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翕张,线条单薄优美的下巴,以及秀挺的鼻尖。 青年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挣扎,身子直挺挺地躺在溪边上,露出来的手脚和颈项青紫淤伤交叠。 半大小子们见中年男人走了,连东西都顾不得吃,乌泱泱围了过去看躺在溪边的青年。 唉呀,死了吗?有人问。 苗寨的小子们胆儿肥,马上有人过去探了探青年的脖颈动脉,翻开青年的眼皮,遗憾道:死啦。 哎,说起这个外来的奴隶有够倒霉,在林子里迷了路,结果被王正平给捡走。有貌似知道内情的感叹,王正平是个变态的,专门捡外来人试蛊折磨,听说在他家地下室前后已经整死了四、五个人。整死了还不管埋,就往山林溪边一丢,等着野兽拖走。 因为这个奴隶长得特别好看,所以王正平天天换着花样折磨他,这才不到两年就死了。 咦,为什么长得好看,就要折磨他呀?有人不解。 我也不知道。讲话的小子显然也是道听途说,搔了搔短发,大概大概就是因为王正平长得难看,羡慕嫉妒恨这样吧。 苗寨里的传统观念,黑彝为贵族,白彝为平民,黑彝和白彝之外,尽皆为贱民奴隶,其价值性命相当于牲畜牛马之流。 然而,就算对家畜猫狗,人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对待同类,尽管划分了等阶,正常人怎么都会有一些爱护和同理心。 这就相当于,在你身边有个变态专门抓流浪的猫狗进行虐待,尽管从道德层面对这变态非常反感,不愿意和他成为朋友来往,但也就仅此而已。 小子们谈论的时候,都带着惋惜的语气,也都对王正平表示了厌恶之情,却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大事。 就像是陆维所在的原世界,路边轧死条流浪猫狗,人们围过去看看、讨论一番这种程度。 江元亮在一旁咽了口口水,偷眼看了看陆维的侧脸,觉得既然人已经死了,事情无可挽回,还是不要告诉陆维了。 他们这些人,每个都有自己的任务,虽然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却往往不能互相干涉。 这两年的时间里,作为曾经的同伴,江元亮也无数次犹豫过,要不要出手相救?但一方面他没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如果他干涉了,导致镇玄的任务无法完成,那反而是害了镇玄。 镇玄这样,也算是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宕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4章 陆维垂眼望向那具尸体, 开口道:怪可怜的,把他埋了吧。 语气淡淡,如同躺在脚边的是一条死去的小猫小狗。 这个悲剧,由王正平这个始作俑者一手酿成, 而苗寨其余人的不作为, 也都是帮凶。 但陆维初来乍到,没有显赫的身份, 更没有绝对的力量, 无法挑战撼动苗寨自古以来, 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相反,他要得到周边人的认同、彼此保持良好的关系, 就必须遵循这里的处事规则。 如同当初在第一个世界,他在没有得到绝对的权力之前, 也必须执臣子礼,向刘琥弯下他的膝盖。 更何况人死都死了,陆维就算想要救助, 也已经是无力回天。 陆维的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苗寨小子们的响应。 当然,所谓的埋也不过是在附近找块儿干燥些的地方,挖个坑把尸体丢下去, 再填上土,摆上两块溪边的鹅卵石,形成一个简陋的坟包。 此后,小子们心里带着做了好人好事的雀跃感, 一起把剩下的炸蜈蚣吃尽,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说起来,苗寨的近两代人为了识字、更好和日新月异的外界沟通交流,基本上都受过义务教育,有人甚至上过大学,虽然没有把人人平等当回事儿,却还是有许多外界观念不动声色的渗入融合进来。 就如同看起来古朴原始的苗寨,实际上家家户户都安装了现代化的电器,用上了方便的洗浴卫生设施,新旧两代人、新旧两代的观念都在不断磨合碰撞。 尽管苗寨从传统观念上认为,黑彝白彝之外尽皆为奴隶贱民,但实际上寨子里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像王正平那样私养外来人为奴隶,大家虽然心里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与外来人基本上是合作的关系。 毕竟,如果没有外来人到寨中求蛊,他们不能拥有现在这么方便优渥的生活。而外面制造的很多电子设备,以及各类创意产品,也是相当有趣。 陆维留在溪边引虫,引虫的过程比较无聊。 就是把竹制的蛊罐旋开,往里面丢入引虫香,然后等上两三个小时,期间还得忍受各种虫子的嗡嗡声和爬行声。 陆维见这里是一片空荡荡的开阔地,十几里之内有没有人过来都尽收眼底,也不怕有人拿了他的蛊罐,于是就离得远了些,避开虫子们行经的范畴,打算估摸着时间到了再过去。 这个时候,只见一只半大的黄狗跑过来,被两只大狗在后面追。 陆维知道这条黄狗,是从外寨流浪过来的,因为长得有几分憨态可爱,大家看见了时不时会投喂它点东西吃,它见这里伙食不错,于是就留下不走了。 原身动过收养它的念头,但立色奶奶快一百岁的年龄,每天还要忙着炼蛊,自己都靠原身照顾生活琐事,肯定不能照顾狗。 原身又是打算一年后就要离开苗寨去外面城市看看,听说城里不许随便养狗,有办狗证、打疫苗等等一系列麻烦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只黄狗因为是外来的,又没有完全长成,虽然是条公狗,却还是经常被寨子里的几条大狗欺负,动不动就两条前腿趴在它身上耸动,模仿交欢。 养过狗的人都知道,公狗们要是到了发情期,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甚至会抱着主人的腿耸来动去。 黄狗对此当然是不情愿的,每天夹着尾巴,看见那几条大狗就躲;想要离开寨子吧,却又舍不得这里的好伙食。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8) 对于牲畜之间的事儿,寨子里的人见了也不会管,顶多觉得有趣,嘻嘻哈哈笑两声。 黄狗望见陆维在不远处,认出这个人经常给它喂食,于是发出嗷嗷呜呜的叫声,跑过来向陆维求救。 陆维见这黄狗叫的挺惨,于是顺手丢了两块石头,帮它赶走了那两只大狗。 谁知就因为陆维这个动作,黄狗赖在他身旁不肯走了,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湿润的黑鼻头在他脚边嗅来嗅去,小心翼翼的晃着尾巴。 黄狗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犬种,只是因为脸比较短,又吃得胖乎乎、皮毛顺滑,看上去挺可爱。 喂,我没办法养你啊。陆维蹲下来,摸摸那颗毛茸茸的狗头。 他是带着任务来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稳定下来,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养狗。 陆维想了想,抬起左腕,旋开上面的银镯,用指尖拈出今天早上刚炼成的疾驰蛊,弹向黄狗。 浅豆绿色的蛊虫顺势落在黄狗背上,只停留了一瞬间,便钻入了黄狗体内。 能跑得比别的狗快,应该就不至于被欺负了吧,陆维这么想着,却感觉到这黄狗与自己生出了一丝心神联系。 为了确认这是不是真的,陆维站起身,朝黄狗抬了抬下巴:看见那块浅红色的鹅卵石没有?给我捡过来。 那块鹅卵石,距离陆维大概有100米远。如果是普通的狗,没有经过训练,大概根本就不知道陆维在说什么。 但黄狗毫不犹豫,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般冲了出去,又在顷刻间回头,速度如同刮过一阵疾风。 等到它再度蹲在陆维脚边摇尾巴的时候,嘴里就叼着那块浅红色的鹅卵石。 陆维从狗嘴里取出鹅卵石,放在一旁,开始思索原因。 据他所知,除去高手们以心头血饲养的本命蛊,一般的蛊虫,并不能造成这样心神相连的效果。比如说米合向他下的情蛊,蛊虫已经被立色奶奶取出,米合自己却不知道。 问题应该出在,他与众不同的炼蛊方法上。他能在10分钟成蛊,是以精神力拟态成为了虫子,在蛊罐中搏杀化蛊。 如此,就会导致蛊虫身上残存着他的精神力,从而造成这样的效果。 他能够与蛊虫互相感应,并可以通过蛊虫对其寄宿者,也同样产生心神上的联系。 可能因为疾驰蛊是最低阶的白蛊,现在他与黄狗之间的心神感应并不算强烈,但如果往黄狗身上种高阶蛊,或者是多种几只低阶蛊呢? 陆维觉得这个推测十分有趣,将来可以试验看看,结果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算算时间,竹罐里的引虫香差不多该挥发完,虫也引的差不多,陆维走到放置蛊罐的地方,将蛊罐盖好收起来,然后朝自己居住的竹楼方向走去,半大的黄狗紧紧跟在他身后。 中午了,他该回去给立色奶奶做饭。 谁知道,当陆维端着满托盘的饭菜,推开立色奶奶居所竹门的时候,却只见里面空荡荡的。 满屋的蜘蛛网不见了,火塘里的火熄灭,窗户敞开,屋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温暖而明亮,再不复之前的阴暗灰败、毒虫四处爬行。 一只镶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宝石的银镯子,静悄悄躺在桌子上面,在阳光中闪耀着璀璨的宝光。 陆维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拿起那只银镯,顷刻间属于原身的,难受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涌上来。 立色奶奶自从原身十岁起,就在不断地向原身交代后事。 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大限将至,就会把这只银镯子留给原身,然后自己找个地方静静离开,让原身不要去找她。 实际上,在这里的老蛊师们天命将至之时,都会选择这样做,这是身为蛊师最后的骄傲和尊严,而不是让后人给自己举行风光大葬。 这只镶了宝石的银镯,是立色奶奶佩带之物,其功用与陆维左腕上戴着的那一只大同小异,镶嵌的宝石都可以逐一旋开,其下有十二个孔洞,放置了立色奶奶此生炼制出的三只最强蛊虫,留给陆维傍身。 陆维不知道在桌旁坐了多久,直到饭菜全部都凉了,直到太阳一点点西沉,屋子里渐渐黑下去,他才叹息一声,将那只镶满宝石的银镯,和自己左腕上原有的那一只,并排扣在腕上。 苗家人本来就酷爱佩戴银饰,就算是陆维这样的小伙子也不例外,两只银镯在他的左腕上闪闪发光,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立色奶奶远远遥望着竹楼上的灯熄灭,知道陆维已经睡了,这才转身离去。 她穿得非常很隆重,是当年的嫁衣;那个时候夫家正值繁荣鼎盛,用得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绣工,最好的珠宝坠饰。 就算经过了90年的时光,嫁衣颜色已经不再红的那么鲜艳,坠于其上的珠宝也有些暗淡,然而那漂亮的剪裁,繁复精细的绣花,仍然能留驻旁人的目光。 如纱如雾的月光,映照出立色奶奶此时的脸。 是她十七岁出嫁那年的样貌,美到惊心动魄。 若非如此惊人的美貌,当年她一个贫困寨子的姑娘,也不会嫁入黑彝高门,让丈夫钟爱了她半生,直至天人永隔。 在陆维的记忆中,立色一直是个皮肤皱巴巴、总是气色不太好的老奶奶。此时此刻,就算陆维与立色奶奶面对面,恐怕也认不出来是她。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青春,永远不可能再回头。 而动用青春蛊的代价,就是只剩下七天寿命。 但是寿蛊已经在体内溃坏,就算是不动用青春蛊,她也没多长时间可活。 既然如此,她宁愿只剩下七天寿命,整个人充满活力、漂漂亮亮的离开。 鲜红色的大裙摆在夜风中舞动,划出优美的弧度,穿着绣鞋的脚迈着碎步,在这无边静谧的夜,发出沙沙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给我红包谁是爸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忆雨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5章 十七年前, 立色收养陆维的理由很明确。 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蛊术的继承人,为了复兴夫家的荣光,重新恢复黑彝的身份。 然而,看着那么一个小小的可爱婴儿, 在这十七年间逐渐成长为俊朗的少年人, 立色坚硬冰冷了几十年的心越来越暖,也越来越软。 尽管仍旧日日穿着黑衣, 但重回黑彝, 变得不再是她心里唯一的执念。 看陆维现在的蛊术程度, 以及修习蛊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也不能对这个继承人做什么太大指望。 对此, 气愤和不平自然还是有的,但只要陆维能活得平安健康, 这些其实都是旁枝末节。 她大限将至,给陆维留下了三只强力的蛊虫,却还唯恐不够陆维在这寨子里自保, 于是踏着夜色,穿过林间小径,来到溪水畔的一个新坟前。 立色奶奶虽然足不出户,但她养了许多虫豖为耳目, 实际上寨子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瞒不过她。 她夫家最强的蛊,名为醒尸蛊。 她那辈儿的人都没怎么念过书,蛊术皆为口口相传, 并没有文字记载下来。而醒尸蛊的制作方法,向来只传给嫡系子孙,她作为嫁过来的媳妇并没有资格学习,已经随着她夫家的血脉断绝而失传。 所谓醒尸蛊,就是令生前饱受折磨、心怀怨愤不平的人或者动物,重新醒来,成为唤醒者的尸仆,被唤醒者驱使。 至于被唤醒的尸体究竟有多强,取决于其生前所遭到的折磨程度、产生怨力的多少。 立色奶奶年轻的时候,她家里一个忠心耿耿的中年男仆,就是她丈夫的醒尸,其身躯刀枪不入、力大无比、行走如飞,无需饮食睡眠,具备思维和智慧,除了不记得前尘往事,看上去和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是非常能干的助力。 醒尸虽然能免疫一切外来蛊术,却是和其主人性命相联的,伴随着她丈夫一家中了落根蛊死去,那名男仆随之身化秽土。 虽然醒尸蛊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立色奶奶几十年来也未曾将其成功复原,但好在当年丈夫宠爱她,给过她一只已经炼成的醒尸蛊。 只要令此蛊喝下主人鲜血,就能用来唤醒尸仆,立色奶奶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舍得动用。 而在昨天,立色奶奶为陆维取情蛊的时候,已经顺便让这只醒尸蛊喝下了陆维的血。 埋在这里的青年,之前受过差不多两年惨无人道的折磨,必定怨力强大,是蛊虫再适合不过的载体。 你无辜身死,陆维葬了你,也算是对你有恩。 红衣的立色奶奶站在新坟前,手指微动,隆起的坟包就整个塌陷下去,泥土四散,露出里面双眼紧闭、完全僵硬的青年尸体。 我以后不能再看顾陆维,请你以后务必好好照顾看护他。他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替他想到做到,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立色奶奶纤柔的右手五指结成兰花状,轻轻一弹,就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蛊虫,落在了青年眉间。 月光之下,只见这蛊虫初看起来是白色,却又随即转为翡翠般的绿、晴空般的湛蓝、落霞般瑰丽的紫、以及黄金般灿烂。 蛊虫以颜色分五等,而五色俱全者,便为顶级的五色蛊。 五色轮换之后,蛊虫如同没入一块嫩豆腐,小小身体毫无阻碍的没于青年眉间。而青年的眉间,看起来光滑一片,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印记。 半埋在泥土之中的青年,抖动长长的睫毛,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眼。脸上和身体上,属于死去尸体的、发青的难看气色以及旧伤逐渐褪去,变得洁白无暇,泛着莹莹的光泽。 他的确长得很好看,当他从泥土中撑起身体半坐起来,沐浴在月光中之时,宛如一尊由玉石雕就的精美人像。 立色奶奶见他醒来,知道他自然会因循蛊虫血脉本能的指引去寻找陆维,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也不在此处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剩余七天的时间,她将放下几十年来从未间断修炼的蛊术,陪伴她丈夫和儿女的坟冢,和他们唠一唠,她这几十年来的经历心路。 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第二天早晨,陆维在一股焦糊刺鼻的气味中醒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睁开双眼,趿上拖鞋翻身下床,朝着厨房冲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穿着围裙的青年,对着灶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烧到发红焦糊的铁锅不知所措,拿了一个瓢正在水龙头那里接凉水,看起来想要把凉水往上面浇。 放着我来!陆维大喊一声,三步并两步上前,抢下青年手里的水瓢,迅速关掉灶台上的火,这才松口气。 煤气灶不关阀门,直接被水浇熄,会造成煤气泄漏的隐患;而烧红的铁锅泼上凉水,立即就得炸裂,再也不能用。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给你做早饭。青年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讷讷道。 陆维看到铁锅里那堆黑里吧唧,根本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食材,知道青年没有说谎,扶了下额头。 但是兄弟你谁啊? 青年站在那里高挑俊靓、唇红齿白的样子,完全不复之前皮包骨头、遍体伤痕的僵硬尸体,陆维压根儿没认出来。 陆维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青年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的存在,都是为了你,这一点无庸置疑。 奶奶让我告诉你,我是她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陆维很吃惊,这青年知道他在想什么,仿若能够读心一般。 不过,立色奶奶离去的事情迄今为止只有陆维知道,青年能够说出最后的礼物这番话,想必都是真的。 陆维的心里有点难受,也没说什么,只是当着青年的面重新收拾好了灶台,重新打火,架上口备用的铁锅,开始如同往常一样做早饭。 至于那口烧红的铁锅,只能放在旁边等它慢慢自行冷却,然后涮洗干净之后,看看还能不能再用。 整个过程,青年未发一语,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把所有步骤过程都记下来。 做好早饭之后,关掉煤气,将饭菜放在小木床上,陆维朝青年招呼道:过来一起吃吧。 青年摇头:我是用不着吃喝的。 陆维诧异的看了青年一眼,发觉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伸出修长而有力的五指,搭上青年的手腕。 是人体正常的温度,但没有脉膊。 陆维忽然间明白了青年是什么,他是立色奶奶经常挂在嘴边儿提起的尸仆。 立色奶奶的家当,原身虽然从来没有太感兴趣,但架不住立色奶奶经常唠叨,生怕出个什么意外,自己死后原身漏掉重要遗产没能继承,所以关于醒尸蛊的存在,原身是一清二楚的。 尸仆没有生前的身份和人际交往圈子记忆,但生前学过的技能记忆还是完全存在的,所以说这名尸仆,生前压根儿就没摸过灶台吧。 以后,你就叫小白。 见青年皮肤白皙,陆维又看了眼蹲在饭桌下面摇尾巴的黄狗,顺嘴取了个名字。 尽管立色奶奶离开,但以后家里有了小白和小黄陪他作伴,想必不会孤单。 是的,陆维。小白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以后我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事情,还请你多多教导。 陆维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又花费10分钟炼出了二牛蛊,这次孵出的白蛊同样变异为浅绿,比普通的白蛊要强上一个等阶。 吃过饭后,陆维就把二牛蛊种入小黄的体内,满意地发现,小黄的心神和自己联接得更加紧密了一些。 尸仆能感应到其主人的想法,一件事,往往陆维别说开口吩咐,就连个眼神都没有,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小白就全部替他做在前头。 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也不能做到如此默契。慢慢适应了之后,倒是十分方便。 吃过早饭,小白在那里洗碗收拾,陆维带着小黄出门,再度去引虫炼蛊。 蛊虫由弱至强排列,分为五等,白、绿、蓝、紫、金。 连着两天白蛊的成功,陆维觉得自己可以提升一下,去炼绿蛊。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19) 这一次他想要炼制的绿蛊,名为铁皮蛊,种上此蛊之后,皮肤变得会像铜铁一样坚韧,镰刀砍上去也不过只会留下浅浅白印。 这种蛊是永久性的,可以跟随其宿主直到死亡,但相应的宿主皮肤触觉也会降低。 寨子里的人不是蛊师也是预备蛊师,制蛊要求五感敏锐,所以并没有人将其用在自己的身上,都是高价卖给外边有需要的人。 而绿蛊的制作比起白蛊,要复杂许多,光引虫就需要耗费五、六个小时。 陆维不知道的是,当他带着小黄出门,往密林深处走的时候,有一双贪婪的眼睛,悄悄地盯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布伊斯、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了~[liao~] 24瓶;LAN绯雪 20瓶;轩orz 10瓶;★★★ 4瓶;f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6章 王正平有一个儿子, 名叫王昊,比陆维小两岁。 因为王正平相貌丑陋、生性残虐,蛊术在寨子里也只能算中下,这附近的人都对他知根知底, 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他。在这个普遍早婚早育的地方, 他到了二十五岁都还没有结婚。 他挺着急,自己寨子里同样会蛊术的姑娘肯定是不好下手, 附近外寨的姑娘虽然大都不会蛊, 但从身份上来说同属白彝, 而且彼此经过许多年通婚,搞不好就跟自己寨子里的哪位强者沾亲带故。 他要是强迫了人家, 到时候惹来什么报复,也不是他能担得起。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他二十五岁那年,在林子里捡到了一个迷路的姑娘,长相挺不错, 还是个女大学生。 王正平当然不会娶她。 黑彝白彝之外,皆为奴隶贱民。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就连黑彝跟白彝通婚都极少,更何况是和外来人, 那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所以王正平把那个姑娘关进了地下室,根本不让她有机会见人,日日折磨。 那姑娘当年生下王昊之后就疯了, 没两年就死去;王正平挺满意,因为他终于有了后人。 儿子像娘,王昊没有继承王正平那丑陋的长相,长得还算端正,中等个儿,双眼皮高鼻梁。 但因为王正平的关系,打小寨子里就没有孩子愿意跟他玩,他日日跟着他那个爹,有样学样,也养成了残忍坚硬的心肠。 自从王昊的生母之后,王正平尝到了甜头,频繁去捡迷路的外来人,带回地下室试蛊和虐待,这其中王昊也是帮凶。 而王昊心里,有一个秘密。 他喜欢陆维。 当然,村子里的少年男女们都喜欢陆维,陆维聪明又俊美,总是有很多新奇古怪的想法,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他会用吉他弹唱很好听的歌,说出来的话总是令旁人心悦诚服,像是一股自由而又清新的风,又如同一尊被供奉在心尖儿上的少年神祗。 刚开始喜欢陆维,因为陆维就像是,王昊真正想要成为的样子。 这种喜欢与日俱增,随着王昊年龄渐渐长大,哪怕只是陆维远远的、不经意地瞟到他,他都会感觉到两腿发软,裆部发硬。 他对此困惑又羞涩,却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直到父亲带回了那个漂亮到如同用白玉雕出的青年。 那青年刚被带进地下室的时候,还很有傲骨,尝试过反抗和逃跑,但没过一年,就被父亲的手段彻底摧折了脊梁,哪怕是再屈辱的事情,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其实王正平还是比较喜欢女人,但捡到孤身女人的概率太低,再说漂亮到青年那个程度,就算男人也不是不能凑合着用。 同时,王正平因为自身丑陋,在追求女性方面受过挫折,对长得好的男性有强烈的嫉妒敌意,所以对青年百般折磨,以看到其痛苦为乐。 王昊那个时候才明白,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交欢的。 每当他和父亲一起,玩弄折磨过那青年之后,回去睡觉的时候,做梦梦见的却是陆维。 清风一般、神祗一般的陆维被他用绳子捆了起来,全身不着寸缕,比缎子还要光滑的皮肤在灯光下,流淌着蜜的颜色。 他用刀子割开陆维的皮肤,陆维疼痛到颤栗,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只能从喉间溢出嗯啊的声音。 他趴在陆维的身体上,舔食伤口泌出的鲜血,然后一次次的贯穿陆维,两人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陆维就是他,他就是陆维;那是一种,找到了自己遗落的半身般,至高无上的幸福感。 每次做完这样的梦之后,他都会到地下室里,换着花样的欺辱折磨青年。 可以说,青年在地下室连两年时间都没有撑过去,王昊功不可没。 但王昊做的梦,也仅仅只是做梦而已。 陆维是白彝,身份地位不比他低,又有个蛊术高明的立色奶奶护着,在寨子里人缘还很好,凭他根本就动不了。 于是王昊只能每天远远的,躲在不易被人察觉的暗处,用贪婪又炽热的眼光,偷偷的看陆维。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王昊的生活习惯。 前两个月,陆维和米合谈恋爱,每天都粘在一起。米合是寨主的女儿,王昊虽然心里十分痛苦,却无可奈何,只能放弃追踪偷看的习惯。 直到这两天,见米合不在陆维身边,他才开始继续偷偷摸摸的跟着陆维,并察觉出陆维不对劲儿。 因为缺乏经验,哪怕是炼制一只简单的白蛊,对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人来说,最快也需要三天的时间。这还是得生在黑彝,倾家族之力培养起来的未来家主人选。 但这几天陆维都在做什么呢?他在连续的引虫。 第一天到附近的林子,第二天到小溪边,今天则进入了比较深的密林,腰间悬着蛊罐,找了个洞窟钻进去,明显也是为了引虫。 再看陆维刚刚收养的那条半大黄狗,奔跑速度如脱弦之箭,根本就不是普通狗能比得上的;力气还变得很大,洞窟前那块挡路的石头足足有一人高,它三两下就用爪子刨开,又用嘴拱动了几次,就令其远远滚落到一旁。 联系到陆维这两天用的蛊罐、去的地方,就能够得出一个很惊人的推论。 很明显,这条黄狗身上应该是种了疾驰蛊和二牛蛊,而这两只蛊,是陆维在这两天之内炼成的。 别看寨子里平时看起来气氛挺祥和,除了传说中五十年一次的生死斗法之外,大家彼此间都没有什么争端,相处得十分融洽,连拌嘴都少见。 实际上,但凡有半点能令自家蛊术变强的可能,无论黑彝还是白彝,都会不择手段的争取。 一日成蛊这种事情,如果被散布开来,陆维恐怕就只有马上入赘和米合结婚,将蛊虫速成的方法献给丈人,换取寨主的庇护,这样一个选择。 否则的话,就算是立色奶奶,也难以护住陆维。 然而这并不是王昊想看到的结局,他也无意声张散布,甚至在可能的情况下,还会为陆维遮掩。 但是他或许可以,拿这件事要挟陆维。 当然,尽管三番四次做过对陆维这样那样的梦,他却不可能真的如梦中般对待陆维。 他只想要抱一抱陆维,嗅嗅陆维身上的气息,摸摸那身看起来如缎子般的蜜色皮肤,亲一亲陆维形状优美的嘴唇,就心满意足了。 王昊小心翼翼地想,只是这样的程度,换来他为陆维保守秘密陆维应该不会不答应的吧。 王正平那样一个人,王昊虽然是他的独子,平日里稍有不顺心的地方,也少不得打骂,只是没有对待地下室的奴隶那么过分而已。王昊从小没有妈妈,在寨子里也没有朋友,又在性情残暴的父亲身边生活,其实内在十分自卑,而且心思细腻敏感,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去主动做的。 所以,他虽然有了这样的猜测想法,却并未冲动的立即将其付诸实际,而是想再试探一下。 说起这苗寨,除了蛊术之外,还有许多神秘之处,比如落洞花女。 山区多林木,也多山洞。 所谓落洞花女,就是有正值妙龄、性情贞静的女子从山洞前走过,偶尔被洞里的神仙看中,回到寨中之后就日复一日容华灿烂,每天只把自己关在暗室之中,直至五年之内死去,都是面带红晕微笑,容貌显得异常美丽祥和,仿若要去赴洞神的约会。 近几十年没听说附近出过落洞花女,但立色奶奶是见过的,还当成睡前故事给原身讲过。 原身自然是不置可否,只当个故事听听;陆维却觉得,这有点像女子自我产生的心理暗示。 但据说落洞花女哭时可令树叶簌簌掉落,笑时可以令山花绽放,这种种神异之处,又不能完全用心理暗示解释了。 这个山洞,据说正是百年前,勾去了一位落洞花女的魂魄,所以才被用一人高的沉重山石封住入口。 山洞所在的位置、里面的环境都非常适合引虫制作铁皮蛊,而且百年间没有人进去过,效率明显会比别的地方要高。 陆维不怎么信邪,就让小黄把那块山石推开,走进去引虫,果然比一般的地方要快得多。 一般来说制作绿蛊引虫需要五、六个小时,但陆维在山洞里待了三个多小时,还没到中午,就引好了虫。 陆维在洞里待了这么久,觉得这个山洞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山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引完虫后,陆维收了蛊罐带着小黄,正想离开这里回家,却忽然听见一声属于熊的咆哮,近在咫尺响起。 扭头望去,只见两只身长足足2.5m的棕黑色大熊人立在洞外,堵住了洞口。 这要是普通人遇上了,便是十死无生之局。 但陆维并未如何慌张,他将强大的精神力释放出去,威压这两头大熊离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两只大熊虽然瑟缩了一下,却继而发出更响亮的咆哮声,其中一只保持着人立的姿势堵住洞口,另一只四肢着地,朝着陆维缓慢的走进洞来。 这种情形,大大出乎了陆维的预料。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不能修仙,但明显是可以运用精神力的,否则的话,他的10分钟制蛊便不能成立。 没想到,居然存在无视他精神力威压的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不吃药 20瓶;Jessica 5瓶;f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 小黄! 陆维一步步往后退去, 直到脊背贴住了冰冷的洞壁,朝脚边的黄狗喊道。 就算精神力的威压失效,其实他也并不畏惧这两头熊。 他左腕的银镯子里面,还有立色奶奶留下给他傍身的三只强力蛊虫, 但仅仅是这样的对手, 他就马上动用立色奶奶留给他的东西,也太没用了些。 半大黄狗如同一道小旋风般冲了过去, 直接把那头熊掀翻了个跟头, 顶出洞外, 然后站在原地守住洞口,前爪趴住地面, 凶狠的盯着那两头熊,对土狗来说偏短的鼻梁上面起了几层皱, 发出威胁的狺狺叫声。 虽然陆维在它身体里种下的,只是再基础不过的白蛊,但那两只白蛊是变过异的, 所以黄狗现在真正的力量,实际上超过了二牛之力。 在那两头体格庞大的熊对面,黄狗的身躯小得可怜,但它的速度快、力量大, 就如同一颗小小的炮弹,看见熊过来就把熊顶出去,寸步不让。 一时间两头熊在黄狗面前,看起来还略处下风。 陆维见状也就放下心, 将精神力沉入蛊罐,寻找到里面那一只气息最强的虫子,附于其上,开始与罐内的虫子厮杀。 前天的第一次炼蛊,陆维是在蛊成之后就抽回精神力,然后任凭蛊虫自己在罐子里面结茧变化。所以说他成蛊虽然只需要十分钟,但距离蛊虫能真正使用,那个时候还是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 昨天夜里他又尝试在蛊虫结茧的时候,不将精神力抽出,结果同样大大提高了效率。 现在他想要帮助小黄退敌,明显不可能在山洞里待很长时间。 小黄的速度和力量虽说不错,但它的身体毕竟只是条普通土狗,论起耐力消耗,未必是那两头大熊的对手。 所以这一次,他在将罐内的所有虫子杀死之后,并未将精神力抽离,而是像昨晚那样开始结茧。 陆维将精神力沉入蛊罐之后,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整个过程感觉上似乎很漫长,但当蛊虫破茧而出,陆维收回精神力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随身携带的手机,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昨天夜里他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看来炼制绿蛊所花费的时间,还是比白蛊要长一些。 洞外,黄狗仍然在和两头熊对峙,然而情势已经逆转,黄狗明显体力不支,伸出红红的舌头,在那里喘着粗气,身上也出现了三、四道皮肉翻卷的伤痕,淋淋漓漓的流着血。 小黄并不是一条胆子多么大的狗,实际上它除了样子长得有几分可爱,胆小又贪嘴,除了讨人喜欢什么都不会。 否则的话,它之前也不会被大狗们追的到处跑,心里十分害怕,却既不曾反抗,也不肯离开寨子。 如果是从前遇到这种事,它根本没有勇气和两头大熊对峙,早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但被种入带有陆维精神力的蛊虫后,它可以做到为了守护陆维,无论面对怎样的强敌亦死战不退。 这实际上,就相当于本命蛊的效果。但以心头血饲养的本命蛊何等珍贵,就算是寨子里最强的蛊师,所拥有的数量也不会超过十只。 原因无它,只是由于饲育成本太高。如果养的多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甚至遭到可怕的反噬。 而陆维的精神力之强大浩如烟海,这样分出一缕在蛊虫身上,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可以拥有千千万万只本命蛊。 对这一切还不甚清楚的陆维,旋开手上蛊罐,就看见一只背壳泛着蓝宝石般光泽的甲虫,慢慢爬了出来,乖顺的停留在陆维指尖。 陆维将细小的甲虫弹了出去,半空中划过一道隐约蓝光,落在黄狗毛茸茸的耳侧,甲虫迅速沿着黄狗的耳朵眼儿钻了进去。 紧接着,就看见黄狗身上那三、四道皮肉翻卷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但黄狗被两头大熊薅掉的毛,没有办法立即长回来,所以还能够看见,黄狗毛下原本粉白色的皮,渐渐泛上了一层铁锈般的灰。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0) 铁皮蛊的表征就是这样,这也是为何它虽然在绿蛊中算得上强大,而且具备种下一次受用终身的优势,却极少有人愿意把它种在自己身上的原因之一。 正常的人类,如果有着铁锈灰色的皮肤,怎么看都很怪异。 陆维与小黄心神相通,眼见铁皮蛊生效,当即指挥着它朝左边的熊扑去。 两头熊之中,左边的那头明显较弱,对其造成伤害之后,能对另一头起到震慑作用。 对于陆维来说,如何进行近身战,发现敌方的弱点并对其进行打击,已经深入到他的意识之中,就相当于呼吸一样自然简单。 但当他指挥小黄进行战斗的时候,总是隔着一层,不能造成最好的效果。 看看,小黄的爪子只差两寸,就能击打在那头熊的鼻子上,真是可惜。 在小黄战斗的过程中,陆维觉得心头一急,忽然间就视野下沉,发现自己以四肢着地的姿势,面对着两头大熊。 抬起前肢,发现既短小肥壮又覆盖着一层黄毛,正是属于小黄的爪子。 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他将精神力沉入蛊罐,化身为虫子一般,只不过载体变成了小黄。 在一旁观战的时候不觉得,真正进入小黄的身体之后,才觉得那两头大熊的身形非常魁梧、如山如岳,横亘在面前,其气势压迫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做为一条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狗子,小黄顶着这样的压力和两头熊相斗,能做到刚才那般已经算是很不错。 陆维既然接管了小黄的身体,当下再不迟疑,后腿一撑高高跃起,伸爪就朝左边那头大熊的鼻子上拍去。 熊的弱点就在它的鼻子,如果被实打实拍击到,立即就能晕过去。 陆维这一下稳、准、狠,熊的鼻孔里当即流出两道鲜血,然后砰的一声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地面上。 撂倒这头熊之后,陆维并没有停顿,紧接着如颗小炮弹一般,在半空中扭腰转身,扑向另一头熊。 半空中,小黄因为铁皮蛊化做深铁色的指甲忽然暴涨,像是五道锋利的长刺,划过那头熊的肥厚肩膀。霎时间只见皮毛翻卷,黄色的是脂肪层,红色的是肌肉筋腱,再往下隐隐约约露出的白,则是熊的肩骨。 通常的铁皮蛊只有防御功能,并不具备令身体生出坚刺的攻击作用,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蛊虫变异之后的附加效果。 大熊吃痛,当下长嗷一声,忽然转过身四脚朝地,就这样跑走了。 陆维见状也没有进行追击,而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指挥小黄用利爪把地上昏迷那头熊的颈动脉割开,将其置于死地。 王昊坐在大树浓荫的遮挡下,吐出一口鲜血,随即眼角、鼻孔、耳朵里都流出细细的血线。 肩膀受伤的大熊来到他面前,可怜的呜呜咽咽,像是在倾诉着什么,非常人性化。 王昊没有理它,径自摘下几片树叶,仔仔细细抹去自己脸上的血痕,这才望向那头大熊:没用的东西。 说完,只见王昊伸手一招,就有一道紫光从大熊身上飞出,落入他的手心,然后转身离去。 大熊半张着嘴,看着王昊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渐渐远去,眼里的清明亦随之消散,眼白爬上了红丝。 它忽然发起了狂,大喊着,用宽厚的熊掌一次次拍击自己的胸膛,然后用熊爪撕开自己的肚腹,内脏流了一地,倒伏在地上死去。 王昊很早以前就知道,寨子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和他父亲;所以他将来要想活的好,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变强,让所有的人敬畏他。 论起修习蛊术的努力程度、以及为蛊术付出的代价,王昊比曾经的陆维强上千百倍。 所以他今年才刚刚十五岁,就炼出了紫色的两只本命蛊。这种程度在同龄人当中,也只有有数的几个黑彝少主,能比他强。 本命蛊有强有弱,功能也是千奇百种。而王昊因为年轻尚轻,炼出的这两只,仅仅是具备了最基本的本命蛊功用,可以将其附在动物身上,令其被王昊驱使。 并且有着,不能与其它蛊虫共存在同一生命体上面的限制。 自炼出这两只本命蛊,他就将其附在这两头大熊上。这也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强悍的动物。 两头大熊为他和他父亲做过许多事,巡查山林的迷路外来人,秘密截杀边远的外寨农户,采摘深山中的奇花异草,取野蜂巢蜜等等但凡嘱咐,莫有不从。 但没想到,居然会败在陆维那头半大的黄狗爪下。 其中一头被黄狗杀死,其体内的本命蛊亦随之身亡,王昊受到蛊力反噬,这才内腑受伤、七窍流血。 而另外一头在陆维的跟前露过脸儿,如果王昊继续驱使这头熊做事,难保将来不被揭露事败,所以这才收回了蛊虫,使得这头大熊发狂身亡。 王昊听着身后传来大熊撕心裂肺的吼叫,并没有回头,而是慢悠悠的踱着步,走到了寨子入口处,默默蹲在一棵老树下面挖蚂蚁。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见陆维带着黄狗回寨子。 黄狗的嘴里叼着根结实的草藤,草藤上拴着几根圆木,圆木上面则放置着一头大熊血淋淋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褹、德布伊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听芹问雨 50瓶;狗带?? 40瓶;褹 10瓶;啪叽啪叽 2瓶;211514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现在正值中午的吃饭时间, 村口附近四下无人。 对于已经确定,陆维拥有快速成蛊方法的王昊来说,现在正是挑明一切、拿这件事要挟陆维的好机会。 放下挖蚂蚁窝用的小树枝,王昊走到陆维面前, 拦住了陆维的去路。 陆维停下脚步, 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王昊。 在陆维的记忆里,对王昊没有多少印象。王昊向来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孩子, 陆维费了一点时间, 才想起他的名字。 王昊此生是第一次, 站在距离陆维这么近的地方,被陆维注视着。 就如同瑟缩在黑暗角落里很久很久的动物, 一直向往璀璨耀眼的阳光。而当阳光真的降临在他身上之时,又会被这光芒灼伤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自惭形秽。 王昊被陆维这样注视着, 当下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他嗫嚅了几下嘴唇,最后什么要挟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只知道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然后, 他就看见陆维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刚流过鼻血吗?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刚才王昊虽然已经用树叶,仔细擦过自己脸上的血痕,但鼻子旁边还是留下了一点血印。而且他刚刚被本命蛊反噬, 伤到了脏腑,脸色惨白,自然不会好看。 陆维从荷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几块糖, 塞进王昊手中:拿去吃吧,别在外面待着了,回家好好休息。 原身除了不肯用心学蛊术之外,兴趣倒是十分广泛,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很多。因为日常负责家里的伙食安排,就顺带着在网络上学会了做蛋糕、烤饼干,以及制作手工糖果。 他家的冰箱里,就放着一大袋色彩缤纷、各种口味的手工糖果。他自己也吃不完,于是平时习惯出门往兜里揣上一把,遇到小孩子就给几块。 虽然寨子里家家户户都很富裕,但因为交通没有那么便利,绝大部分人醉心于蛊术,物欲需求也没有那么高,所以像蛋糕、饼干,以及手工糖果这种外来的东西,还是比较少见的,很受这里的孩子们欢迎。 说完之后,陆维顺手又揉了揉王昊细柔的头发,这才绕开王昊,带着小黄朝自家竹楼的方向走去。 王昊没有抬头,垂下眼帘,看着静静躺在自己左手心的那几块糖果。 糖果是彩虹的颜色,用模具压制出星星的形状,用透明的糖纸包着,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色泽。 王昊剥开一颗含在嘴里,甜味儿在味蕾上弥漫开来,又不会很腻,带着奶油的醇香。 然后,他用右手抚上自己的头顶,摸了一下,又一下。 远远望去,竹楼的顶部升起袅袅炊烟。 竹楼的构造分为上下两层,一般来说上层住人,下层是用来养殖鸡鸭猪羊等动物的。 陆维和立色奶奶嫌养动物味儿大,家里又老的老小的小,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清洁打理,所以下层一直闲置,陆维就让小黄把那头大熊拖到竹楼下层放着,留待晚些时候处理。 走上竹楼,就看见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迎接自己。不远处的地上,摆放着一碗给小黄煮好的肉拌饭,还专门剔出根熟大骨给它没事时啃。 再进厨房里转一圈,打理得清洁整齐,就连今天早上被烧得焦黑的那个锅也被洗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还能再用。 回到饭桌前,挟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味道不错。 心思挺细,学习能力挺强啊,还能举一反三,看来以后可以把家里这摊子事放心交给小白。 刚这么想着,就看见小白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饭菜的味道不错吧,我用了你的电脑,在网上找的菜谱。 小白虽然是尸仆,不进饮食的同时没有味觉,但严格根据菜谱来调味,总出不了大错。就算有所偏差,他能感应到陆维品尝食物时的想法,也可以据此在后续进行调整配方,手艺总会一日强过一日。 我还烤了一些很酥的葡萄干黄油曲奇,做饭后点心。 小白站在陆维身边,看着陆维将饭菜一口口吃下,眼眸微弯,脸上尽是心满意足。 他做为陆维的尸仆,陆维的愉悦就是他的愉悦,陆维的难过就是他的难过,陆维生他生,陆维死他死。 尸仆与其主,就是这样紧密相连,不是一体、胜似一体的存在。 以后我的电脑,你可以随便使用。陆维朝小白点点头。 反正这个世界的原身只有十七岁,电脑里储存的东西除了社交软件就是各类游戏,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也不怕误删。 小白应了,下楼去看那头熊,陆维也没有管他,吃过饭后把碗筷一扔,尝过几块确实很酥的黄油曲奇,就又带着蛊罐和小黄钻进林子里。 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熊已经被剥了皮,身上的好肉被切割成块,码得整整齐齐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因为冰箱没有那么大,所以一些味道不好的部位,则被堆埋起来,等待沤烂了肥地,留着种养蛊用的花草植物。 熊头则在几天之后,经过脱脂漂白上胶,还包了铜边,变成了一个精美的头骨壁挂,挂在客厅做装饰,颇有几分粗旷野性的味道。 期间,陆维吃到了软糯粘嘴、烹饪十分地道的鲜美熊掌。 就这样,陆维和小白小黄生活在一起,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寨子就那么点大,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陆维没有去声张,但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人们察觉到立色奶奶已经离开,只留下陆维一个人在那座竹楼里生活。 怎么说呢,立色奶奶已经很老很老,而且自从她丈夫子女乃至孙辈死绝,她在精神和身体上都受到了严重打击,再加上长年累月作息不规律、不计成本的研究蛊术,涉及到许多对身体有损害的禁术,体质本来就不好。 就算有金阶的寿蛊延命,但在人的一生中只能使用一次寿蛊,其延寿效果按照宿主的体质状态,从20年到90年不等,在这个时候离开,也不是一件令人非常意外的事情。 这天陆维刚刚起床没多久,正在吃早饭,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女孩子略带激动的声音,很明显这个女孩子是想要上楼见他,却被小白拦住了,正在和小白在楼下争执。 陆维从窗户那里探出头去看了看,见是米合,于是让小白放她上楼。 说起来,米合这段时间的表现很不符合常理。 虽然之前陆维对她说要为了迎娶她而钻研蛊术,减少两人见面的时间,但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年人,每天少不得找些由头也要见上两面,聊慰相思之苦,哪有真正就半个多月不再照面的? 但陆维本就不想和她继续纠缠,反正不关他的事,所以也就将此事抛诸脑后,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米合就来到陆维面前。陆维心平气和的起身,为她拉开座椅,说道:还没吃饭吧? 然后,替米合倒了一杯鲜榨的果汁,切了块奶油蛋糕,摆在她面前。 蛋糕松软,分三层夹着切开的时令水果,新鲜的奶油上面还撒了些杏仁片中和甜味,看上去十分可口。 米合咬了一口蛋糕吃下,捧着那杯鲜榨的果汁,眼圈儿忽然就红了,泪水扑簌簌的从眼睛里掉落,其中一滴落在她捧着的、装果汁的玻璃杯里:阿哥你的情蛊已经解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陆维坐在她对面,同样捧着果汁杯,语气波澜不惊。 半个多月前,你对我说过那番话,我回去后告诉了我大哥。米合低垂着眼帘,我大哥说,中了情蛊的男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是不可能忍受和恋人分开的。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情蛊解了。 对不起,阿哥不,陆维。米合道歉,这段时间我都躲着你,是觉得没有脸面再见你。 其实若不论那层恋爱的关系,米合与原身也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出于私心爱慕,米合往陆维身上下蛊,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不地道的事情。 都过去了。陆维望向米合。 陆维,我做了错事,但之前的两个月我很开心。米合揉了揉眼睛,抬眼与陆维的目光对视,谢谢你能原谅我的任性。 我今天来这里,是要你跟我结婚,越快越好。 陆维咳嗽了一声,手里的果汁差点翻出来,望向米合的目光转为疑惑。 这姑娘明明知道他情蛊已解,对她没有意思,却还要跟他结婚? 这样做,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好处。米合解释,我今年已经十七,虽然家里答应了让我婚姻自主,但在我十八岁之前如果找不到心仪的结婚对象,他们就会在寨子里为我择婿,找一户黑彝联姻。 寨子里的姑娘,嫁龄大都是十六至十八岁,就算家里宠爱,留的久些,怎么都不会超过二十。寨主的姑娘因为身份矜贵,确定了女婿人选之后,还需要一两年时间举行繁琐的往来礼仪、考验女婿各方面的能力,以及置办彩礼嫁妆什么的,所以才有了这十八岁之约。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1) 而陆维,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米合用手肘撑着桌面,身体略微前倾,还有一年,寨子里的斗法就会重启。立色奶奶离开,想必把她毕生所炼的强力蛊虫都留给了你,寨子里很多人眼馋。 当然,立色奶奶离群索居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强。所以他们一开始,会打着各种旗号接近你、试探你,最后不管用什么方式,将你拥有的一切归于己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允^诺 11瓶;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9章 陆维听完米合的话, 沉思了一会儿。 根据他半个多月来收集的信息,蛊术自上古开始,迄今已经延续了几千年。 虽然现在,因为时代环境变迁和科技的发展而收缩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但一直没有断过代;甚至因为斗法的体制, 发展出各种强力的,以家族血脉为单位的炼蛊流派。 这中间, 或许有像立色奶奶的夫家那样, 在争斗中意外断绝了血脉、从此失传的炼蛊流派。但总体, 是朝着越来越强的方向走。 他的任务是要摧毁这架庞然大物,夺其世界气运, 虽说有精神力炼蛊这样像外挂一样的存在,却仍旧不可谓不艰巨。 一周前他在家尝试用精神力炼制金蛊, 结果失败了。 以精神力炼制金蛊所耗费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长,他的精神力沉浸在蛊罐中, 没有时间的概念,实际上五天五夜都没能醒过来。人如果五天不吃东西倒还不至于饿死,但超过七十二小时没有水喝,身体就会因为严重脱水而死亡。 幸好, 有小白在。 精神离体等同于灵魂离体,陆维那个时候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活死人的壳子,连吞咽都不会。五天时间, 小白感应到他的身体逐渐衰弱,守着他寸步不离,每天帮他活动肢体,嘴里含着蜂蜜水喂他,他的身体才没就此死亡。 最后眼见着陆维一直不醒,小白急了眼,当下摔碎蛊罐,把里面的虫子都全部捻死,陆维才从活死人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否则的话,不知道还要在蛊罐里面耗费多长时间。 陆维其实已经很小心,从白蛊到绿蛊、蓝蛊、紫蛊都炼制过,没发现什么问题,才会去尝试金蛊。 但蛊术之路步步艰难,一着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陆维身处其中,自然也不会例外。 蛊虫由弱到强排列,分为五等,白、绿、蓝、紫、金。 五等蛊虫之上,还有二色蛊、三色蛊、四色蛊、五色蛊。 其中二色蛊由弱至强,就又有十种排列,三色蛊六种,四色蛊三种,以及顶阶的五色蛊。 也就是说,以五等蛊虫为基础,其上可以一共产生二十种变化。 拥有金蛊,才配称得上是白彝中的强者;而黑彝的底线,则是至少拥有三色蛊。 当然,蛊术这种东西各家各户都是严格保密的,谁也不知道谁手上的蛊虫底牌是什么,只是根据斗法时表现出来的强弱,有一个大致的区分判断。 陆维手上,当然是有金蛊的。 立色奶奶给他留下的三只强力蛊虫,其中两只为金蛊,一只为白绿二色蛊。 立色奶奶一直以夺回黑彝的身份为目标,钻研了几十年蛊术,其能力确实离黑彝只差一线。 而他以精神力炼制的蛊虫具有变异进阶的特性,之前他耗费了十二个小时炼出的紫蛊,变异进阶成为了浅金色。虽然比起真正的金蛊能力还差一些,胜在可以快速的炼制。 要知道普通的白彝蛊师,耗费一生的精力,也未必能得一只金蛊。 哪怕是紫蛊,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蛊师,能仅仅用十二小时就炼出。 谁能料到,金蛊与紫蛊的炼制难度竟有天壤之差,陆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差点没有能醒过来。 看来想要得到金阶以上的蛊虫,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有老老实实钻研立色奶奶留下的《蛊谱》。 好在这个身体的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锐,也就是俗称的制蛊天资不错,所以当初才会在婴儿时期就被立色奶奶看上。再加上精神力的延伸感应,陆维就算按部就班的学习,也应该比常人更有优势。 陆维绝对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在一年后寨子里的凶险斗法中胜出。 但黑彝之下,寨子里的人想要打他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为了完成任务,必须学习和见识各类蛊术,他肯定是不会离开苗寨的。而之前他都被庇护在立色奶奶的羽翼之下,要在这个苗寨真正立足,就必须向所有人表现出相应的能力。 别人敢于打他的主意,也是因为原身之前,在众人心里半吊子的印象根深蒂固。 所谓柿子拣软的捏,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苗寨虽然民风还算淳朴,却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道德高尚,这很正常。 他不会主动挑起争端,但如果有人向他寻衅,他亦绝对不会留情。 倒是米合这姑娘 陆维望向米合期盼的目光,缓缓开口:米合你应该知道,在外面的世界,别说十八岁,就是二十岁,也仍然是读书的年龄。 而外面的世界很大,远不是我们这里只有200多户人家的寨子所能比拟。你这样漂亮优秀的姑娘,如果到了外面,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米合志不在精研蛊术,实际上她家有两个天资优秀的哥哥在,也不需要她传承,对这个幼女的要求相对宽松许多,说得上非常宠爱。 这一点,从她家给了她一定的婚姻自主权,就可以看得出来。 只不过身处一个地方,就必须遵守一个地方的规矩。特别是在这个,处于新旧两代磨合碰撞的苗寨,把持着资源和权力的父辈,更是觉得新生的一辈过于轻浮,生怕他们丢了传统,把老规矩的延续看得十分重。 米合的父亲身为黑彝之首、一寨之主,很多时候都需要以身作则,所以就算宠爱这个小姑娘,也不能太过离谱,才有了十八岁之约。 我阿爸不知道会不会答应。米合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亮光,又掠过一抹忧虑。 米合的父亲平常说一不二,在家里在外面都很有威严,疼爱女儿也从来不做在表面上,米合实际上是有些怕他的。 陆维活了几百岁,自己也做过位高权重的父亲,心里对此有□□分把握,于是朝米合笑道: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情况肯定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不是吗? 陆维几句话,说得米合生出了勇气和信心,她继而又望向陆维:要不然,如果我爸答应了,陆维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黑彝之下的争端,我阿爸是不会出手干涉的。到时候没人护着你,你可怎么办。 陆维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奶奶,要留在这里,传承她的蛊术。而我如果想在寨子里立足,总要过这关。 米合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陆维你变了。 她知道的陆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打算满了十八岁就离开苗寨,从来就没有继承立色奶奶蛊术的意思。 人长大了,经历过生死离别,总是会有所改变的。陆维望向米合,唇畔露出微笑,祝我们都好运。 嗯。米合点头,眼角滑下泪水,接受了陆维的说辞。 然后她吃完了那块蛋糕,喝掉果汁,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离开。 在米合站起来的时候,一只蓝色的蛊虫沿着她白皙纤细的脚腕爬出来。待她步下这栋竹楼,那只虫已经爬到了陆维的指尖,被放入银镯间的孔洞内。 这只蓝蛊名为静从蛊,有使人镇静下来、听从施蛊者引导的作用,与催眠术有相似之处。 不同的地方是,它更安全有效,没有被反催眠、以及催眠失败的可能。 它本是绿蛊,但经过陆维精神力的催化,现在已经升阶为蓝蛊,其效力更加强大,行动更为隐秘而不易被人察觉。 陆维看见米合经过和小白的争执,有些情绪激动,所以趁着给她拉椅子的机会,就已经把蛊弹进了她的衣领间。 米合是寨主的女儿,性情强势,人又聪敏,而且恋慕着陆维。 情蛊为红色,不入五等蛊,只能由女性饲养。 而苗女一生仅能养一次情蛊,米合选择把情蛊种在陆维的身上,可见用情之深。 如果不是这只静从蛊,她不可能这么快被陆维说服,按照陆维的意思去做,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争执纠缠。 作为曾经亲密相处了两个月的情侣,说不定,还会因为发现陆维与原身的不同,而对现在陆维的所作所为生出怀疑。 女人的第六感,从来不容小觑。 陆维旋上银镯孔洞的盖子,抬眼望向窗外清晨的天空。 打他主意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这些人,应该就快要开始前来试探了,他很期待。 米合离开后的第二天,果然出现了异象。 大中午的,阳光正好。 因为之前炼制金蛊的失败,五感也未曾恢复到最佳状态,陆维这两天都没有炼蛊,只是梳理那本《蛊谱》。 说起来,小白真是非常强大的助力。 无需睡眠和饮食,白天家务里外操持一把手不说,到了夜间还可以根据陆维的要求,带着蛊罐到林地野地里去引虫,因为身上没有生人的气息,比陆维自己去效果还要好。 并且两人心神相系,陆维只需一个念头,小白就完全能理解陆维的要求,效率不要太高。 炼制金蛊从引虫开始,就跟其下的等阶不是一个难度。步骤非常繁琐,而且往往要换好几个地方,不是待在一个地方就能解决的。 为了再次炼制金蛊,小白昨天晚上洗过碗就出去引虫了,到了今天中午还没有回来。 陆维独自坐在竹椅上,摸着小黄柔滑的皮毛,在竹楼前的一棵大树下乘凉,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跑来一头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幽幽子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 因为五感比常人敏锐, 所以陆维隔得老远,就能将那头羊的模样看得非常清楚。 是一头瘦骨伶仃的公山羊,头上两对长犄角,原本皮毛应该是白色的, 但现在却因为身体上密密麻麻的虫子, 皮毛大半都被虫子啃食掉,看上去是恶心的灰黑色。 可能因为疼痛的驱使, 它发了狂一般的朝竹楼这边跑, 眼白血红, 神情狰狞。 小黄!陆维见状喊道。 在陆维的命令驱使之下,小黄面对两头恶熊都不会畏惧, 但面对这头公山羊却难得的瑟缩犹豫了一下。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那头山羊看上去太过恶心。 然而这犹豫只存在了不到半秒, 小黄就重新抖擞了精神,汪汪的大声叫着,如一道小型旋风, 朝着那头公山羊扑去。 公山羊看着来势汹汹,却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被小黄一扑即倒,以锋利的指爪划开了喉管, 当场断气身亡。 紧接着,小黄就开始嗷呜嗷呜的叫,向陆维求援。 因为从公山羊切开的喉管里流出来的,除去少量发黑的血之外, 更多是大堆大堆、纠结成团块的虫子。 这些虫子呈深黑色,体型并不算大,只有1.5~2厘米,却长着锋利的大螯钳口器,以及能够灵活移动的节肢。它们沿着小黄和公山羊接触的地方,以不可思议的飞快速度爬上了小黄身体,并开始像啃食公山羊那样,啃食小黄的皮毛。 当然,小黄的体内种过铁皮蛊,虫子们想要用口器撕开它如铜铁一般坚韧的皮肤、进入体内并不容易。但它的皮毛没有经过加强,只是普通的狗毛,很快就被啃的东缺一块西少一块。 原本挺可爱的小黄狗,就这样成了斑秃。它黄毛覆盖下的皮肤还是铁灰色的,看上去灰一块儿黄一块儿,既可怜又可笑。 立色奶奶口述的《蛊谱》前半部分,是介绍各种已知的蛊虫形态和功用,后半部分才是炼蛊的方法和相关知识。 所以陆维现在已经辨认出来,公山羊是中了南竺蛊。 此蛊等阶为金蛊,却比普通的二色蛊还要难缠。因为它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曾经用来灭绝过一个名为南竺的小国,因而得名。 南竺蛊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无孔不入,以及快速的自体繁殖能力。哪怕仅有一只,只要它沾上人类或者家养动物的身,两三个小时之内就能让附着的生命变为它们狂欢的繁殖场。 而被它们附着的动物或者人类,一定会在4时之内,因为被啃空了内脏、吸干了血液死亡。 南竺蛊不是瘟疫,其产生的恶劣效果胜似瘟疫。 尽管苗寨里的彝民们,并不把外面人的性命看得如何重,也认为像南竺蛊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太过份,有伤天和。 如果放任下去,世道必乱,对苗寨只会产生坏的影响,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此事之后,寨子里就定下了规矩,将三十六种蛊虫列为禁蛊,不许向外人提供和出售;如果有人胆敢违反这条规矩,并且被发现的话,就会受到十户黑彝的联手制裁,废掉蛊术、剥夺彝民的身份,撵出村寨。 既是为人所控的蛊虫,南竺蛊自然并非潘多拉的匣子,打开就收不回。 它的母巢捏在施术者的手里,只要母巢被毁,那看似所向无敌的蛊虫,就会马上失去活动能力和繁殖能力,迅速的衰败死亡。 南竺蛊如此强悍,之所以列于金蛊,不入二色,就是因为它完成任务之后会被毁掉,只能使用一次的缺点。 没想到为了立色奶奶留下的东西,居然有人使用禁蛊做下马威来试探陆维,当真是利益动人心。 也是,禁蛊因为其破坏力,仅仅不许向外人提供出售,并没有禁止在寨子里使用。 小黄知道那些虫子不是好东西,不能沾上陆维的身,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因为小黄的皮肤咬不开,有一些虫子试图往它的耳朵眼儿和鼻孔爬,小黄大力喘息两下,往它鼻孔爬的虫子就被吹飞,与此同时,耳廓处生出和皮肤同样坚韧的膜。遮住了耳孔。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2) 因为怕有虫子乘机爬进来,小黄连狗嘴都不敢张,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当然,南竺蛊的可怕,仅仅是针对不会蛊术的外人而言。 陆维手上有立色奶奶留下的两只金蛊,以及一只二色蛊,以及他自己炼制出来的,仅次于金蛊的浅金蛊虫,要赢过眼前的南竺蛊并不是很难。 甚至只要等小白回来,因为小白并非活人,而且具有免疫一切蛊术的能力,南竺蛊不能拿他怎么样。陆维只要撒手不管,留给小白费点手脚心思,将其隔离处理就可以。 但人家既然都来给他下马威了,他不做一个漂亮的反击,别人就会一直拿他当半吊子轻视。 陆维右手抚上左腕的银镯,旋开其中某个孔洞,就看见一只纯金色的蛊虫蹦了出来,落入他的掌间。 这只蛊虫看着只有一粒豌豆大小,身体蜷缩成球形,被密集金色鳞片包围,形态也像是一颗金灿灿的豌豆。 然而出来之后鳞片层层打开,迎风就长,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化成一只大金蝶,娉娉地轻巧停在陆维手心。 约束。陆维命令道。 金蝶得令,飞离陆维的掌心,开始在小黄和死去的公山羊头顶盘旋。 陆维现在拥有的三只最强蛊虫,都是立色奶奶留下来给他傍身的,他得到它们已经大半个月。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尝试用精神力与它们相联,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和自己炼制出的没有什么两样,现在已经能够如臂驱使。 仔细看金蝶在半空中飞舞的路线,是一个非常规则的正圆形。 而奇异的,原本在四处乱爬的虫子,都被约束在这个正圆形之内,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密集的、令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的圆形图案。 金蝶名为鬼墙蛊,不仅能困缚所有五等蛊虫,甚至包括世间的飞鸟鱼虫,乃至人类。 有人进入深山老林之后,会产生这样的经历,就是在一个地方转圈圈,怎么也走不出去,来来回回总是看见同样的风景,俗称鬼打墙。 鬼墙蛊所能够造成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当然,因为它本身是金蛊,不可能束缚比自己等阶更高的蛊虫,所以面对金蛊之上的二色蛊就会失去效力。 而束缚动物和人类,由于体型和飞行范围的限制,一般最多也就是两三个人、两三只动物。 鬼墙蛊和南竺蛊同为金蛊,其应用场景效果不同,并没有谁强谁弱的区分,但凭形势。 如果南竺蛊成了气候,繁衍的到处都是,遍布整个城市,鬼墙蛊自然也无法将其完全约束;而像现在这种情况,南竺蛊只寄生于那头公山羊身体上,范围有限,金蝶能力所及,就能够将其约束起来。 陆维慢慢走上前,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南竺蛊,就连小黄也被约束在金蝶所画的圆形内,一人一狗近在咫尺,两两相望。 毛秃了啊。陆维看着小黄,违心的安慰道,没关系,这样也很可爱。 小黄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乎听出同陆维的言不由衷。 好吧。陆维摊开手,我回头给你配点长毛的药膏,会很快长出来的。 因为在炼蛊的过程中,需要很多药材辅助,比如说诱剂、引虫香,都是药材制作而成。蛊师对药性非常熟悉,一般来说也是非常好的药师,寨子里没有医院,只要不是需要动手术的病,自己家配点药就能治好。 所以陆维跟小黄说,要为它配长毛的药膏,此话并非虚言。 小黄似乎得到了安慰,朝陆维眨动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露出非常人性化的委屈表情,似乎是在说不要骗我。 下一秒,陆维再度旋开左腕上银镯的两颗宝石,从里面分别弹出两只蛊虫。 一只浅金,一只白绿二色。 溯源,共振攻击。陆维沉声命令,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这两只蛊虫。 青砖砌成的院落里,竹制的桌子上,一个成人手掌大小,遍体显灿金色,奇形怪状,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孔洞,看上去像是某种金属制成、摆设装饰品的东西,忽然啪的一声裂开了道缝隙。 就如同大河决堤时裂开的第一条口子,随着这条缝隙裂开,这个金灿灿的物件上面,顷刻之间产生了数道密密麻麻的缝隙,连续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在桌面上碎裂成无数块,散落满桌。 原本老神在在、坐在竹桌旁喝茶的老头子眼见得这幕,从座椅上跳起来,茶杯落下摔得粉碎尤自不觉。他双手伸向那金灿灿的物件,似乎想要挽回什么,却终究无可挽回,只能一边咂着嘴,一边发出哎呀哎呀的可惜声。 咦,阿爸,没想到那个半吊子,还有些真本事。一名中年男人撩开竹帘走出来,走到桌旁,用手指拨了拨上面的金色碎块,看来动不得他了。 就算想占便宜,也要考虑到对手的能力;如果弊端大于利益,就没必要掺合进去。 这老头名叫张承福,今年刚满六十,他儿子名叫张胜,是寨子里面,白彝之中蛊术较强的人家。 就凭他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哪有什么真本事?张承福听儿子这么说,有些不服气,还不是立色那个老家伙,给他留下了好东西,才能支撑门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给我红包谁是爸爸、德布伊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狗带?? 20瓶;21151452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苗寨的人结婚生子早, 张胜今年也有40出头,看着自家阿爸叹了口气:无论是不是自己得来的本事,南竺蛊他都破了,而且是用这种溯其本源、震碎了母巢的方法, 可见他手上一定至少有二色蛊。再说, 立色那老太太离群索居多年,谁都不知道她手上最后的底牌是什么, 搞不好连三色蛊都是有的。虽然咱们家底子不错, 并不惧怕那小子, 但如果和那小子直接对上,结成死仇的话, 怕是会两败俱伤,到最后反倒被旁人捡了便宜。 苗寨之中, 家家户户炼蛊,绵延数代。一户人家就算只是白彝,期间如果没有断代的太厉害, 总会有些先人炼制的强力蛊虫,像传家宝一样留下来给后人,底子当然不会差。 蛊虫自然也是有寿命的,比如说陆维炼制的第一只白蛊疾驰蛊, 它通常的寿命就只有半个月左右。 但高阶蛊虫的寿数,一般来说比人类长。金蛊通常能活到三百年左右,有些特殊的蛊虫甚至能存活几千年。 张胜却不知道,立色奶奶留给陆维最强的蛊虫, 是五色醒尸蛊,也就是目前守在陆维身边的尸仆小白。 其实在五色之下,也有类似将生前留有怨气的尸体唤醒,充作兵甲的蛊虫。但那些都不过是行尸走肉,动作较为迟缓,只知道机械执行主人的命令,没有感情、没有自己的思维想法,而且外貌往往狰狞可怕,一般来说只应用于战场,很难日常使用。 像小白这样宛若生人、免疫一切蛊术,近乎全能的尸仆,也只有五色蛊能造出。 蛊虫虽然在同阶没有强弱之分,却有着应用场景的差别。如果互相争斗起来,最后谁输谁赢,端看天时地利人和,以及一点点运气。 拥有醒尸蛊的立色奶奶夫家,可能就是缺了那么一点运气,在斗法中失败,血脉断绝,醒尸蛊的制作方法也从此失传。 小白是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具被醒尸蛊唤醒的尸仆,应该也是最后一具。 张承福之前因为南竺蛊母巢被破坏而激动心疼,所以有些口不择言。那毕竟是金阶蛊,炼制起来很不容易,花费了他很多心血,还有许多珍贵的毒虫和材料,用了将近三十年才炼成。 可以说他的小半辈子,都耗在这只金阶蛊上。蛊成之后第一次动用,根本没能翻出什么水花,就被陆维在短短时间内彻底毁去,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现在被儿子这样说了几句,张承福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之后,开口道:就算是这样,不探出他的底儿来,总是感觉有些不甘心你说,如果我们不和那小子直接对上,是不是就能行? 张胜听了他阿爸的话,并未第一时间接话,而是沉默着思索。 还有一年时间,寨子里的斗法就会重新开启。张承福继续道,咱们家是没有什么指望挑战黑彝,陆维那小子自然也没有。但再过50年,就是他们这些孙辈的天下。 咱们虽然拿不下他,但趁着那小子还年轻,心性单纯、羽翼未丰,把他的底儿都试探出来,对孙辈们的将来都有好处。 张胜不得不承认,他阿爸这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蛊虫的强弱,除了等阶判定之外,还有其特定的应用场景和效果。如果能预先知道对方手中有什么蛊虫,再进行相应的合理布置,不说稳操胜券,起码能够做到自保无虞。 那么阿爸,你觉得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在不直接和他对上的情况下,探出他的底儿?张胜眉头微皱,望向张承福,经过我们之前那番试探,寨子里的白彝们应该也都知道,不能和陆维那小子真正结成死仇,否则就是得不偿失,根本没有人会再上门去试探挑战他。 你觉得,王正平怎么样?张承福上前一步,小声道,他除了一个儿子之外,就是个孤人。因为脾气模样招人讨厌,跟寨子里的人关系也都处得不好,就算出了什么事,大家也会跟他撇清关系,没有人肯替他出头的。 虽然王正平的蛊术一般,根本无法和陆维那小子拥有的强力蛊虫抗衡,但他毕竟比那小子多吃了二十几年的饭,又处在一个蛊师最鼎盛的年龄,至少用蛊经验方面,要远远强过那小子。再加上,我们可以为王正平提供几只蛊虫,让他面对那小子的时候有一争之力。 你也知道,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有那么几只金蛊,寿数就在这两三年。与其捏在手里,不若让它们发挥发挥余热,物尽其用,想必祖宗们知道了,心里也会觉得欣慰。 张承福说完,拈了拈自己下巴上花白的胡须。 此事可行。张胜听完之后点头,吹捧父亲道,阿爸,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张承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拍了拍儿子的宽厚的肩膀,这才慢慢踱进屋内。 王正平家和陆维家一样,住在寨子偏僻的一角,是一幢两层的竹楼。 只不过陆维家的竹楼在村子南边的一角,王正平家的竹楼在村子西边的一角,两边很有点距离,还隔着条溪水,丝毫不挨着就是了。 这天下午,王昊在竹楼外面跟一头他新收的大花豹玩。 他的两只本命紫蛊,被陆维毁掉了一只,另一只他从大熊的体内收回,就再次种在了这头大花豹身上。 本命蛊种下之后,就与其寄生的动物魂命相连,如果被取出,就等于将那头寄生的动物魂命撕裂,痛苦非常。这也是为何当初王昊自大熊体内取出本命蛊之后,大熊会顿时发狂,进而掏腹自尽的原因。 玩到累了,王昊就以大花豹为枕靠,半倚在大树的浓荫下面,从怀里慢慢掏出一颗糖。 糖是彩虹的颜色,用透明的塑料纸包着。 王昊很珍惜的打开包装纸,咬了一角下来含在嘴里抿着,剩下的包好,继续放回怀里的小兜。 陆维半个月前给了他五颗糖,现在还剩下三颗,他必须省着点儿吃。 嘴里甜蜜的、带着牛奶醇香的糖果味儿在弥漫,然后他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慢慢摸了两下,不知不觉的笑出声。 每次这样做,他都仿若回到了半个多月前的那个时候,身体和思想变得轻飘飘的,感觉十分美妙。 这段时间,他已经不怎么做关于血腥和暴力的梦了。 他这段时间经常梦见的是,他变成了陆维收养的那只小黄狗,娇气慵懒的趴在陆维膝头晒太阳,然后陆维伸出温暖的手掌,一下下抚摸他的头。 就是这么简单的场景,这么简单的动作,无需任何言语交流,他的心灵就已经十分满足,只想将时光永远停驻。 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又从小没有妈妈,虽然生活在充满了严苛残酷、血腥暴力的环境,却总还是希望有人温柔相待。 小杂种,最近学会偷懒了,让你去地下室帮忙,就会推三阻四! 王正平穿着件染血的旧衣裳,从地下室走出来,左手端着一个血淋淋的钢托盘,右手轮圆了朝王昊就是一记耳光。 耳光响亮清脆,五条红色指印很快从王昊的左脸上浮凸起来,火辣辣的疼。 打巴掌王昊来说是家常便饭,如果把王正平惹生气了,吊起来抽也是有的。所以王昊没吭声,只是把那一角糖深深压在舌根处,然后默默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等待父亲吩咐。 王正平看见王昊这样,果然怒气没有延续,只是把那个钢托盘往王浩的手里一塞:我累了,你去做完。 托盘上血淋淋的,近20颗属于人类的牙齿散落于其上,还有一把染血的钢钳。 王昊低着头,不声不响的端着钢托盘,朝地下室走去。 没过多久,就听见地下室的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惨烈嚎叫。 王正平这才觉得有些放心。 他在这个寨子里无亲无故,因为特殊的嗜好,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看他的眼神也总带着歧视躲避,只有儿子是他唯一的亲人血脉。 一直以来,儿子也没有令他失望,成为了和他有着共同嗜好、能互相就此认同交流的人。 有了儿子之后,他活的比之前开心得多。 但这段时间,他觉得儿子有些变了。儿子人虽然在这里,地下室的游戏却不再令儿子真正感兴趣,外面似乎有什么吸引了儿子的目光和注意力。 这令王正平的内心感到恐慌不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他这一生只会对人施以暴力折磨,从没有过正常人的生活,不知笼络人心是何物,对儿子也只懂**。 每次看到儿子顺从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地下室,听到地下室传来的哀嚎声,王正平才会觉得一切都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稍微放心。 王正平在原地蹲了下来,点燃一支苗家特制的香烟,放进嘴里嘬吸,开始吞云吐雾。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3) 苗烟和外面卖的不同,整体呈黄褐色,有一根筷子那么长,抽起来清香,十分令人享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比较没时间,所以没能逐条回复留言,实际上小妖精们的留言建议我都会看的,都抱抱~~ 第192章 张胜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幕。 王正平穿着带血的旧衣裳, 蹲在那里抽烟, 他那张脸五官奇形怪状、左脸还生了个肉瘤, 宛若恶梦般丑陋。 张胜看得一阵反胃,他们整个寨子里,怕是再找不出比王正平更丑陋的人了。 除去脸长得丑之外,这个人心地也邪性的很,眉目间总有一股污浊气, 看上去越发让人觉得难受。 王正平是孤儿, 九岁那年就没了双亲,好在双亲给他留下了这栋竹楼,以及家传的蛊术。 有了容身的地方,再靠着手上那点微末的蛊术糊弄一下外来人,搞点钱和物资,王正平就这样独自生存了下来。 其实王正平十几二十岁的时候, 虽说也算不得善良,做事却远远没有现在这么过分。如果他能长得稍微没那么难看,有姑娘愿意跟他, 正经好好的成个家,他的邪性可能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王正平看见张胜过来, 连忙站起身, 心中有些讶异。 寨子里的人,对他是什么观感和想法,他是明白的。平时这些人躲他都还来不及, 怎么会忽然有人上门? 虽然在外来人面前仿若无所不能、掌控生死,但王正平在这个按蛊术高低排资论辈的寨子里,无论生活水平还是身份,都属于中等偏下的阶层。 见张胜过来,王正平也不敢怠慢,于是走到张胜对面,拿了一支烟递给张胜。 要搁在往常,张胜怕被沾染了晦气,肯定是不会伸手接王正平这支烟的。 但现在张胜要笼络王正平,让王正平替他出头办事,于是脸上带着笑容,接过了这支烟,在指尖上下意识的掸了掸,放进胸前的兜里。 一直在寨子里被人嫌弃惧怕、避之不及的王正平,有些受宠若惊。 王正平的这栋竹楼,平常根本就没有人会靠近,张胜也不怕有人听见,于是非常自然的开口:正平啊,这一转眼,咱们都40出头,你家的小子都十五了。孩子距离成家,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儿,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语气像是多年的老友叙旧。 王正平见张胜没有抽烟,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再抽,于是摁灭了半支没抽完的烟,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正为这个发愁哩,他的对象不好找。 张胜在心里暗嘲,有你这个爹在,儿子的对象当然不好找,脸上却挂了忧虑之色:这可不行,总不能让阿昊走了你的老路。 王正平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相伴,也是他这个人唯一的弱点软肋,所以张胜选择了他的儿子王昊作为突破口,要他心甘愿意为自己所用。 王正平点点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阿昊将来要继承我的家业,不能入赘的。 王昊的蛊术天分非常优秀,而且肯下功夫刻苦钻研,在资源条件都不是最好的情况下,以十五岁的年龄,已经能够炼出两只本命紫蛊。除去有数的几位黑彝少主之外,同龄人之中再没有强过他的。 这一点,寨子里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再加上王昊随了他亲生妈妈,长得非但一点都不丑,甚至可以说得上眉清目秀。若是身边没有了王正平这个爹,入赘别户的话,还是有很多人家愿意接纳的。 虽然王昊也参与了那些损人不利己的残忍恶行,但毕竟他并非自发,是出生在那样一个畸型家庭,没有别的选择。而且王昊才十五岁,性格还没定型,如果离开了王正平,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有了相亲相爱的妻子,不是没有希望扳过来。 王正平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由他亲手养大的儿子,又怎么肯送出去?他孤独半生,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血脉,再也不愿意一个人过日子。 所以女方嫁过来,添丁加口是可以的,入赘却是万万不能。然而他们家里这情况,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 这就形成了一个无解的题目,也就是王正平所说,他的对象不好找。 入赘是不大好,但要我说,再怎么着也不能从外面绑人了。张胜理解的拍了拍王正平肩膀,语重心长,总要娶个心甘情愿的姑娘,日子才能过得长久安逸。 王正平想起自己二十五岁那年,绑来的那个迷路的女大学生,王昊的生母。 经过殴打和折磨,她虽然在自己面前服了软,但心里还是无时无刻想着要跑,到最后生下王昊,知道此生逃跑无望,精神崩溃发疯,没两年就死了。 期间,她几次想要掐死还是婴儿的王昊,导致王正平根本就不敢把王昊交给她带。 家里没个女人操持,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王昊拉扯大,日子经常过的鸡飞狗跳、邋邋遢遢,确实很辛苦。 所以王正平再度点了点头,同意张胜所说的话。 我弟妹的娘家在外寨,家里比较穷,却养着好几个女儿,都在十几岁的年龄,模样长得不错,和阿昊挺般配。张胜向王正平画大饼,他们家靠着我这儿接济生活,如果我出面为阿昊提亲,要他们家嫁过来一个女儿,他们是不会不同意的。 王正平有些不敢相信:这以我家的名声能成吗? 他嘴里虽然说着怀疑的话,心里却信了六、七成。 如果张胜对他说,王昊能娶到本寨的姑娘,他当然是不敢相信的。但外寨沾亲带故、靠着张胜家生活的姑娘,以张胜的能力和手段,这不是难事儿。 当然,这是建立在张胜真心肯帮忙的基础上。 有什么成不成的,过两年嫁过来以后,让阿昊好好对人家也就是了。张胜笑道,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得帮我点小忙 交待过真正的来意之后,张胜就离开了。 王正平望着张胜远去的背影,再度蹲了下去,点燃手里的半支烟放进嘴里咂吧,烟雾从嘴里和鼻孔中喷出来,眉头拧成了个小疙瘩。 阿爸,你不要去。 这个时候,王昊从地下室出来,端着沾满了血的钢托盘,走到王正平身旁,把托盘放下:不要信他那些鬼话,他自己摆明了不敢跟陆维正面结仇,才拿你做出头的椽子试探陆维底细,这件事非常危险。 王昊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因为父亲的暴力高压教育,以及常年被寨子里的同龄人忽略歧视,所以非常心思细腻和早熟,心智并不亚于成年人。 人家动动手指,就能把咱们捻死。我不去,又能怎么着?王正平横了王昊一眼,你还不明白吗,他既然来了,我就不可能不答应。 只希望等这件事了,无论结果怎么样,他能遵守承诺,嫁个外寨的姑娘过来。 说完,王正平摁灭手上的烟头,起身朝竹楼的方向走去,腰背微微佝偻,仿若一瞬间就苍老了好几岁。 虽然张胜从头到尾都是和和气气的,并没有说出威胁的话,还给他画了一张大饼,但这里面的意思,他怎会不懂? 如果王正平只有孤身一人,那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张胜并不能威胁到他。 但有了儿子,不再感到孤单的同时,他也有了软肋。 张胜在交谈的过程中,反复提及王昊。他不怕张胜对他下手,但他怕张胜对王昊下手,所以这件事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都说他王正平残酷凶恶、带着邪性。 可谁知道,许多看起来和和气气、非常好相处的人,才是背后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公山羊事件之后,陆维这边很是消停了一段时日。 小黄斑秃的毛,擦过陆维配制的药膏,不过两三日就长了出来,看上去竟比从前还要油滑光顺些,现在已经成天神气的翘着尾巴,跟在陆维脚边。 陆维在这段时间,又用精神力炼制了几只紫蛊变异的淡金蛊傍身。 金蛊的炼制确实很难,许多白彝强者耗费毕生的时间心血,也不过能得一两只。 如果陆维完全按照《蛊谱》上的记载方法一步步、踏踏实实去炼制,就算有强大的精神力为辅助,所花费的时间和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不会比那些白彝强者们好到哪里去。 立色奶奶穷其半生,活到近百岁,也不过炼制出了两只金蛊,以及一只二色蛊。 而陆维炼蛊的底子还很差劲。 要知道在他使用精神力炼蛊之前,其真正的能力,连炼个白蛊中最简单基础的疾驰蛊,都是个半成品。 毕竟,陆维本人来到这个世界刚刚一个月,原身在炼蛊方面是什么样的能力,他就是什么样的能力。 如果他的任务,仅仅是在这个存在着蛊术的世界上自保生存,这样也就罢了,只当是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在这里学透立色奶奶留下的《蛊谱》,活到寿终就行。 但他的任务偏偏是要消灭这个世界的蛊术,那么这种程度,就完全不够。 任何事情都是有方法捷径的,只是看你能不能够把它找出来。 最近陆维揣摩《蛊谱》后,有了几个思路,但验证起来非常危险。 他自己也比较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尝试那几个危险的思路,多看看、多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事情,多长些见识,有了把握再说。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也才十七岁,不用那么急功近利。 所以这天早上,陆维坐在书房内,手里捧着一个铁制的蛊罐,正在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然后旋开罐口,往里面撒下一点调配好的诱剂。 蛊罐之内正在养成的,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炼制的第一只白蛊疾驰蛊。 这一次,他不走精神力炼蛊的捷径,而是把蛊罐片刻不离的带在身上,认真的观察其动静,并调制诱剂。 这个过程虽然繁琐而枯燥,花费的时间也较长,却令陆维对蛊术有了和从前不一样的感悟。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王昊的长相问题。。。不是绝色那种,但也肯定不丑,普通好看的清秀少年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f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3章 撒过今天的诱剂之后,陆维把蛊罐放入腰间的兜里, 起身打算出去吃早饭, 却正好透过窗户, 看见有一个形貌丑陋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的朝竹楼这边走过来。 这人因为长得太过丑陋,令人印象深刻,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所以陆维马上就认出, 那是王正平。 只见王正平手里, 倒提着只割断了脖子没多久的肥大山鸡,鲜血滴滴嗒嗒流了一路。他走到竹楼前,把这只山鸡往陆维的门口一扔,然后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陆维知道,王正平的这番行为,在苗寨被称作开血门。 除去五十年一轮回, 范围为整个寨子的斗法之外,其余的时间如果你想和一户人家比拼蛊术,就必须举行这样的挑战仪式。 开血门之后, 双方生死勿论,一定要争出个胜负输赢才罢休, 而且旁人不许插手。 一般来说不是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利益纠葛, 不会有人去别人家开血门的。 而苗寨之中200多户人家,五十年一次的斗法中就要死不少人,甚至有的人家会绝户。斗法间隔之所以有五十年这样长的跨度, 也是为了让寨子休养生息,不致于人口减少。 所以寨子里,日常大家相处的都比较和谐友爱,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原身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只从立色奶奶嘴里听说过开血门这件事,从来就没有真正见过,这回算是开了眼。 人家既然已经上门挑衅,陆维这个主人躲避不出的话,就显得过于胆怯畏缩。 所以陆维没有去饭厅,径自下了竹楼,来到王正平的对面。 王正平虽然长得丑陋,但陆维是经历过丧尸世界的,再丑陋的丧尸和变异动物都见过,而王正平长得好歹还属于人类范畴,所以陆维望向王正平的目光,并没有常人惯见的嫌弃和躲避,一双清亮眸子毫无波澜。 王正平被陆维这样安静的望着,心里悚然一惊,然后背脊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他怎么从来不记得,陆维是这个样子的? 王正平对陆维的印象同样很深刻,这孩子从小被夫家死绝的立色奶奶带着,和自己家一样离群索居,却能让整个寨子的同龄人都喜欢他,和他玩到一起。 王正平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是因为长得好,又不务正业,知道一些外面稀奇古怪的事情罢了。弹吉他,烤蛋糕饼干,玩电脑却从来不肯认真学习苗人赖以生存的蛊术。 要知道没了蛊术,这些烧钱的玩意儿不过是无根之萍。也就是立色奶奶老糊涂了,才会从小到大,一直宠着纵着这个绣花枕头。 王正平之所以接下张胜的这个活计,一方面是他没有办法推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陆维就算继承了立色的强力蛊虫,按照他的年龄和经验,也未必能懂得怎么发挥蛊虫真正的力量,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眼下,陆维就站在他对面,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王正平就感觉到一股非常沉重的压力,朝自己排山倒海般的压过来。 这种无形压力他只在寨主,以及有数的几个黑彝强者身上感受到过。 而以陆维刚刚十七岁的年龄,带给他的压力,感觉甚至比寨主还要强大的多。 王正平却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力威压。 陆维试过,在这个世界,精神力威压对动物比较有效果,只要释放出去,对方就会循着动物侍强的本能,因敬畏而服从,或者远远逃开。 当然,种了蛊虫,被其主驱使的动物是例外。 但人类是有智慧的,懂得思考,所以对于人类就没有那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只是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而这种压力,久居上位者因为其身份阶层,也是拥有的,两者在人类的感觉上很容易混淆。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陆维的精神力使用,尽管没有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排斥,效果却远远没有修真的世界那样强大。要知道在修真的世界,大能们的精神力威压只要外放出去,当场就能令普通人骨断筋折、七窍流血而亡。 不行,不能被这小子唬住了,这说不定就是立色留给他的蛊虫,所造成的特异效果。 王正平这样想着,很快收敛心神,扬起那张丑陋的脸,望向陆维:小子,你知道开血门的意思吧?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4) 王正平能在陆维施加的精神力威压之下,这么快的恢复常态,是因为他的心理状况并非普通人。 虽然他一直被周围的人歧视和畏惧躲避,但在他的那个地下室里,他就是帝王。 他可以随随便便的掌控生死,再倔强有骨气的人,在他的手里最后也会被折弯了脊梁,乖顺如羔羊。 他极度自卑,却又有着极度的自信,心灵和他的外貌一样扭曲。 当然知道。陆维回答,所以王叔叔,想必你已经做好准备。 陆维的话音刚落,就见他脚边的小黄忽然人立而起,坚硬如铁石的指爪暴涨,露出满口尖牙,朝着王正平扑了过去。 人家都已经欺上门,明摆着来意不善,那么陆维也就没有必要礼貌待客。 王正平连忙后退,身上的衣裳却还是被小黄锋利的指爪划破几道。 驱使种了蛊的牲畜战斗看来你对蛊术的觉悟,也不过这种程度而已。 王正平看了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裂开嘴笑了笑。 然后,他索性将手指伸进衣裳的裂口处,三两下把衣裳全部扯烂,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陆维见状,不由瞳孔微缩。 只见王正平的脖子之下,都呈现出金黄的颜色,正是铁皮蛊的加强版,金身蛊。 此蛊的作用与铁皮蛊类似,但因为是金阶蛊,效果自然不是白阶的铁皮蛊所能同日而语。 白阶铁皮蛊能刀枪不入,陆维以精神力让它晋级为绿阶之后,产生了在战斗时,延伸出锋利指爪和牙齿御敌的附加功能;而金身蛊比铁皮蛊还要坚韧得多,能令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随心所欲变化为意念所能想到的武器,还可以选择其覆盖在身体上的范围。 除此之外,铁皮蛊是随着其宿主的死亡而死亡的,而金身蛊有着300多年的寿命,宿主死后它依然会活下去,可以传给好几代人使用。 令陆维这样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感到吃惊的是,王正平原本胸口上那两个颗粒的位置,竟长着一对金黄色的眼珠,正在咕噜噜的左顾右盼。 而他左脸上的那个瘤子,此刻也绽开了一个口,同样生出一只金黄色的眼珠,直直的望向陆维。 王正平之前好歹还能说是丑陋的人类,但他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个怪物。 那是金蛊中的天眼蛊。 种下此蛊之后,加以催动的话,人的身体上就会长出这样的金黄眼睛。至于长在哪个的部位、长出几个,全看个人体质。 神话传说中,有整个身体长遍眼睛的百目蜈蚣君,也有眉间生一只竖眼的神仙,在这个蛊术盛行的苗寨,都并非不能实现。 天眼蛊的效果是十秒预判。 短兵相接之时,十秒之内准确无误的预判,已经能够决定胜负和生死。所以它能位列金阶,当之无愧。 在金阶天眼蛊之上,据说还有五色预知蛊,能看到人的过去未来,使人趋福避祸,这就不是陆维他们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了。 经过陆维这段时间的教养,小黄打架的功夫长进了不少。但除去第一击撕裂了王正平的衣裳之外,接下来是次次落空,每次都因为那十秒钟的预判,被王正平躲了过去。 因为双方的速度都非常快,所以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陆维见己方不占优势,正待取出腕镯内的金蛊相助小黄,去见王正平嘿嘿的笑了一声,整只右臂忽然化作一把巨大的金色铡刀,朝着小黄拦腰铡下。 速度之快,甚至在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虚影。 小黄虽然有铁皮蛊护身,但铁皮蛊只是能防御一般的刀砍斧劈,像这种硬度和锋利程度都远远强于它的,金身蛊所化成的铡刀,是防御不住的。 眼看着小黄就被拦腰劈成两半之际,半空中忽然无声无息飞掠过一道白影,然后陆维就看见小白站在自己身边,臂弯里抱着受惊过度的小黄,安慰的摸了两把,然后才把它放回地面。 陆维知道小白生前是外来人,但既然在这个苗寨里生活,小白也就换上了白彝的服装。 由于具备生前的审美,小白不怎么喜欢通常彝民们衣服上面繁复的彩色绣花,只象征性的在腰间系了一条绣花带子,白衣白裤,越发衬得人修长挺拔、青靓俊秀。 是、是你! 当王正平看清小白的面目之时,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你没有死! 小白成为陆维的尸仆之后,白天主要是帮助陆维打理内务,晚上才会出门去做引虫之类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出现于人前。 可能也就是米合来的那趟,见过小白一面,还互相争执了几句。 但那时候她心里有事,后来也就按照陆维所说,跟她阿爸摊牌去了,根本没把小白这个人放在心上,更没有声张出去。 毕竟苗寨并不封闭,而且大多数人都比较富裕,有客人上门求蛊的同时,也有一些外来人,会到寨子里打短工。 寨子里又不都是王正平这样的变态,大部分人还是拿钱受雇干活,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一般来说雇主出手大方,比别的地儿挣的还多。 立色奶奶刚走没多久,家里想必事务繁琐,陆维雇个人帮忙打理一下,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但王正平,是亲眼看着小白断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风起 2个;2138106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狗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4章 此时此刻,与王正平同样大惊失色的, 还有躲在远处用单筒望远镜, 窥探着竹楼前发生这一幕的王昊。 在王昊的心里, 肯定是不希望王正平和陆维对上结仇的。 一边是抚养他成人的阿爸,一边是他喜欢的人,无论是哪一边,他都不愿意见到受伤。 更何况开血门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就会死人, 端是凶险万分。 他很是不放心, 但以他现在的能力,又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跟在王正平身后,远远窥探观望。 谁料到,竟然会见到已经死去的人呢? 小白与对面的王正平两两相望,眉头慢慢蹙起, 在眉间形成细小的褶皱。 他没有被立色奶奶唤醒之前的记忆,但不知怎么的,越看眼前这个人, 就越觉得深刻的厌恶,而且内心深处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纠结痛苦, 欲除之而后快。 陆维, 我想杀了他。小白轻声道。 陆维知道小白之前的遭遇。 就算小白刚来竹楼的时候,因为形貌与之前骨瘦如柴、遍体伤痕的尸体相差太大,导致他没能认出小白。但后面看见溪边的新坟被夷平, 联系到醒尸蛊一定要种在怨气深重的死者身上,才能诞生尸仆,他还有什么不清楚? 所以陆维淡淡的回答:那就杀了吧。 像王正平这种变态,不知道虐杀了多少条无辜人命,死不足惜。 能死在小白的手里,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更何况,王正平来这里开血门,已经是生死勿论的比斗,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只能怨他自己技不如人。 小白点了点头,身化白影,一瞬间就冲到了王正平的面前,悍然出手。 王正平的体内,显然也是和小黄一样,种过速度型的蛊虫,当下侧过身体,堪堪避过了小白的这一击。 然而王正平的心里,却开始感到隐隐慌乱。 不仅仅是因为小白的死而复生,还因为他的天眼蛊,根本就不能预判小白接下来的动作,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掌控。 他却不知,体内种有五色蛊的尸仆,是能免疫一切蛊术效果的。 实际上,醒尸蛊迄今已经在苗寨绝迹了五十多年,比王正平活的岁数还要长,而且作为黑彝的不传之秘,本身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特性。就连听说过它声名、见识过它显赫时期的老人,基本上都已经入土。 再加上通常人们都认为,失败者就是弱者,也没有人去太过关心,一个在斗法中失败,血脉断绝的家族的底牌。 小白的动作快如疾风,又流畅如行云流水,中间毫无停顿,他见一击不中,随即欺身上前,反手第二掌便朝王正平打过去。 行动之时仿若一朵白色飞絮,如羊脂玉一般色泽的指掌间,却又蕴含着劈金断石的力道,发出裂空之声。 王正平此时避无可避,当下大喝一声,将金色的双臂化成盾牌的形状,挡在胸前。 金身蛊的强度比时下最坚韧的合金还要高,然而小白这一掌打下去,就看见王正平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两条手臂化成的盾牌凹陷下去一大块,表面还出现了几道裂痕。 如果不是金身蛊将他的血肉异化,那么现在他的两条手臂,已经尽皆化作骨碎肉沫。 两人交手快如疾风闪电,好在陆维的精神力足够强大,还是能够看清楚双方的动作。 蛊师的强大之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炼蛊,二是对蛊虫的理解应用。 当然,一般来说炼蛊强悍的蛊师,对蛊的理解应用都会达到相应层次;而因为天分资质所限,在炼蛊方面平平的蛊师,也有在蛊虫应用方面不错的,只是手上缺少强力的蛊虫,在寨子里排名不高。 王正平属于后者,并且正值一个蛊师的巅峰年龄阶段,若非如此,张家也不会让他出头做这件事。 借着小白这一掌之力,王正平快速后退,整只左手化为金光灿烂的□□,朝着小白夺夺夺连声,射出十数枝金箭。 小白只觉得疾风袭面,当即被王正平逼退了好几步,金箭射入距他脚面不远的泥地里。 这些射出的金箭都挺迷你,大概只有成年人中指的长度,箭身更是比火柴棍粗不了多少。不过因为其速度和强度,杀伤力倒是非常强悍。 插入泥地后不过数秒,那十数枝原本金光灿烂的小箭,就化做了白渗渗的骨头颜色。 再看王正平的脸色,跟地上那白渗渗的骨头颜色,竟也不相上下。 金身蛊可以将人体异化,却不能平白生出多余的血肉骨骼,所以这些射出的,威力强悍到足以逼退小白的十数只金箭,实际上是自王正平体内抽出的一根骨头。 而骨头离体,不再受金身蛊所控制,自然就还原了其真正的材质。 紧接着,就见王正平的嘴巴张开,从他的嘴里爬出一只金色的大蛙。 看见这幕,陆维不由想起了王正平之前,对自己嘲笑的说 你对蛊术的觉悟,也不过这种程度而已。 抽骨为箭,以身饲蛊王正平虽然品行败坏、令人厌恶,但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有为了获得更强大的蛊术,不惜一切的觉悟。 不只是他,其实立色奶奶也一样。 寿蛊是二色蛊,就算只剩下一口气的人,都能救回来,至少再延寿20年。 在注意保养,没有大病和天灾**的情况下,最长可以把人的寿命再增加90年,活到近200岁的人瑞都不是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更强大的蛊术,屡屡涉险的话,她也不会体内寿蛊溃坏,没满百岁就离开。 那只金色大蛙出来时是蜷着的,等出来后四肢张开,足足有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蹲在王正平的掌心处,然后它原本看着光滑的背部,忽然鼓起了许多包,变成了一只金蟾蜍的模样。 随着那些鼓包炸裂,乳白色的浆汁迸溅,产生巨大的冲力,令其中无数只黄豆大小的金色蜘蛛高高弹射半空,来到小白的头顶上方。 蜘蛛们在半空中吐出闪闪发光的金色丝线,成股的抛洒下来。 那些丝线看着非常纤细、毫无杀伤力,在风中萦萦绕绕的样子,却无处不在,令小白无法避开。 很快,它们结成了一张巨大的金丝网,将小白束缚在其中。 小白力大无比、行走如飞,然而在这张金色丝网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其束缚。他动的越厉害,丝网就往肉里面陷得越深。 王正平见状,在一旁嚣张大笑:我管你是不是真的活过来,现在就要你再死一次!!! 远远观望着的王昊,刚为父亲脱离了险境松了口气,又开始为陆维的安危揪心。 很明显,陆维身边的助力除了黄狗,就是被那名称为小白,死而复生的青年,大约都是立色奶奶留给他的。 黄狗明显不是自己阿爸的对手,小白又被金丝网所束缚。 他虽然知道陆维有能够快速炼蛊的方法,但毕竟陆维年轻,时日尚浅,他见着陆维引的虫也就是堪堪炼些白蛊绿蛊,除了立色奶奶留下给陆维的遗物之外,根本就没可能炼出什么强力的蛊虫。 王昊正在那里动着脑筋,一会儿怎么从他阿爸的手里保住陆维性命,却看见深陷于金色丝网之中的小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然后小白的一头半长黑发,渐次变成灰白,连瞳仁都变成了灰白。 他额头上浮现出一根根青紫色的细筋,指甲骤然伸长,变得更加坚硬锐利,指甲前端同样浮现出青紫色的细筋,像是某种诡异而又美丽的花纹,缠绕于其上。 这就是尸仆除了日常形态之外,第二种名为尸变的战斗形态。 在小白变化之后,那些之前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色丝网,就如同再普通不过的蛛网,轻轻一挣尽皆断裂,只留下几根萦绕在小白的肢体上,像是金色的华美装饰。 面对再度逆转的形势,王正平完全措手不及。 他眼睁睁看着小白来到自己面前,用一只右手,轻轻松松将他被金身蛊异化过的胸膛,捅了个对穿。 然后那只右手,在他被破开的胸膛里面掏啊掏,掏出颗金色的心脏来。 这个过程当中,因为王正平的身体已经被异化,甚至没有见着一滴血。 小白把那颗金色的心脏拿在双手间,像掰开一颗桃子般掰开,用指尖捻出两只仅有绿豆大小的金色蛊虫,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之间,王正平体表的金色迅速褪去,整个人如同袋沉重的沙石,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王正平在小白掏出他心脏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然而直至他倒下,才有大股大股的鲜血,如同小喷泉一般,汩汩从他破开的胸膛中流出,浸湿了他身下的泥地。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5) 他大睁着不可置信的、已经失去了生命光泽的双眼,满脸震惊的神色。这神色衬着他那张丑脸,看上去十分可怖。 小白却仿若视若无睹,又从地上捡起那只金色大蛙,捧着三只王正平遗留下来的金蛊,转身朝陆维走去。 每走一步,他灰白的头发就变得更黑一些。等来到陆维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黑发黑眼的日常形态,额头和指甲前端上的青紫色细筋,也尽皆消失不见。 陆维垂下眼帘,看了看小白没有能够收回去,尖利的手指甲:指甲挺长啊。 小白也看了一眼:回头等我咬掉就好。 咦,为什么不是剪掉?陆维奇怪的询问。 因为太硬,铁剪会卷刃。小白有些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1835747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了~[liao~]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5章 既然这样,不要丢掉浪费了。等你咬下来以后, 可以给小黄做个爪套, 比它自己的爪子强。陆维了然的点点头, 从腰间取出一个空的蛊罐,将小白递过来三只金蛊装入,朝王正平躺卧的地方望过去,把他找个地方埋了吧。 谁知就在这时,远远奔过来一个神情慌乱的少年, 陆维见状道:原来是有人收尸的那我们就别管了。 说完, 陆维径自上了竹楼。 小白看了一眼那名扑在王正平身上哭喊的少年,转过身去,随着陆维上楼。 刚才王昊远远望见王正平被小白挖心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了,随即丢下手里的望远镜,拔腿就朝这边跑过来。 现在, 无论他怎么拍阿爸的脸,怎么哭喊,阿爸都不会再醒过来。 虽然从小到大, 王正平对王昊向来是暴力教育,但如果说秉性凶残的王正平, 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正在意过一个人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王昊。 就连王正平来陆维这里开血门,其中的大半原因也都是由于王昊。 王昊扑在王正平的身上哭了一阵子,但回应他的, 只有不时掠过耳畔的风声。 这件事,在背后指使王正平的张家不会管,被上门挑衅的陆维更不会管。 王正平死后无知无觉,结出的苦果只能由王昊吞下。 王昊心思细腻敏感,而且早熟聪慧,哭了一阵子之后就认清现实,唤来大花豹驮起王正平的尸身,默默离开。 回到家中之后,王昊把王正平埋在自家后院的一丛竹林中,并将地下室本就折磨到不似人形的两个奴隶杀了,为王正平殉葬。 在寨子里,因为家家户户的蛊术传承不同,各家的葬礼安排也不同,分为火葬、土葬、岩葬、树葬、天葬、水葬等等,并且往往要在家里停灵一段时间,召集亲友邻居们操持大办。 当然,强大的蛊师一般可以预知自己的死亡,在这之前就会离开,寻找自己的葬身之所,不会让儿孙安排自己的葬礼。 而以王正平在寨子里的人缘,就算是王昊想要操持大办,也根本没有人会来。再加上王正平死得并不光彩,所以王昊只有为王正平举行最简单土葬,当天落葬。 做完这一切,就到了晚上。 王昊和平常一样洗过澡,来到自己的竹床上躺下。 从婴儿时期到十岁之前,王正平是带着王昊一起睡的。后来王昊大了,父子两人分了床睡,却没有分房。 往常这个时候,王昊总能听到王正平沉入酣梦、略带粗重的呼吸声。然而现在四周寂静一片,除了偶尔两声从窗外传来的虫鸣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因为之前挖掘坟坑,王昊十指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腰背很酸。 说起来,王正平虽然动不动就打他,得了什么好吃好喝的,却都是紧着他,更从来没有让他干过什么体力重活。 王正平肯定不是一个好父亲,更加不是一个好人,但那颗丑陋扭曲灵魂内仅剩的一点善意,都给了王昊。 王昊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他火辣辣疼痛的十指一般,他觉得心里也有把火在烧。 陆维,陆维 他伏在王正平逐渐冰冷的尸体上,痛哭的时候,陆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登上竹楼。 或者说,因为王正平的事,陆维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正眼看他。 既然王正平选择了去陆维那里开血门,就是生死自负。王正平有这样的结局,无论从哪方面的道理讲,其实都是怨不得陆维的。 但是,内心如火焚烧的王昊,又该去怨恨谁呢? 黑暗之中,睡不着的王昊将自己双手放在眼前,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反复张开又合上,缓解筋骨间的酸疼。 再也得不到了。 甜蜜的糖果,温和的目光,在自己头顶一下下抚摸的手。 随着王正平的死去,他曾经憧憬幻想的一切,也都随之死去。 他和陆维之间,隔着杀父之仇。 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想办法毁掉。 阿爸从来都是这样做的,比如他的亲生母亲,比如被锁在地下室里,那些只要看到他们,就眼露恐惧憎恨的外来人。 这天夜里,王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手里拿着刀子,和同样拿着刀子的陆维彼此厮杀。 他用刀子刺入陆维的心脏,陆维手里的刀子,则在同时抹过了他的脖颈,两人之间靠的那么近,肢体呼息交缠。 在陆维用刀子抹过他脖颈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眼前白光迸现,以为自己真的死去。 那种共同赴死的感觉,令他狂喜无边。 王昊待在家里,细细筹谋了几天,决定把陆维拥有快速炼蛊方法的事情透露出去。 毕竟他的阿爸都死在陆维手里,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奈何不得陆维。 然而把这件事具体透露给谁,就十分耐人思考。 张家肯定是不行的,或者说任何一户白彝都不行。 陆维的实力,在与王正平一战之中已经表露无遗,谁也不想跟他鱼死网破。白彝们知道了这件事纵然心动,也会有所顾忌,最多会使用一些曲折委婉的拉拢手段,比如说通婚联姻、认亲之类。 而底蕴深厚的黑彝正统,家家都有不传之秘的五色蛊,又未必看得上只能快速炼出低阶蛊虫的方法,不屑于自低身份的朝一个十七岁少年出手。 王昊考虑了很久,才锁定了一个人。 这个人出生于黑彝,但纵然是强大尊贵如黑彝,也难免出现一些蛊术天资不太行的子弟。 他名叫唐修杰,今年将将二十出头,正是这样的情况。 唐修杰是唐家幼子,百姓爱幺儿,被家里宠的既自大又霸道。虽然他资质不行,家里却基本上对他和几个哥姐一视同仁,算是一碗水端平,资源和培养都没有倾斜。 但家族五色蛊的继承,只能在他们这辈儿人当中选一个,纵然父母再宠爱,也不可能选择资质差劲的唐修杰。 唐修杰很是不服,闹了几场之后,终于让父母松口,约定在这10年间,几个儿女谁能够找出最有价值的炼蛊方法,谁就继承家族的五色蛊。 如果唐修杰知道陆维的炼蛊术,一定会心动,进而下手抢夺。 唐修杰这人既蠢又坏,因为出身于底蕴深厚的黑彝,纵然蛊术差劲,身上却少不了强力蛊虫,导致他向来只懂横冲直撞,根本不懂运用迂回的手段,必定会正面跟陆维杠上。 依唐修杰的性格,如果他赢了,陆维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唐修杰输了,甚至身亡,那就更好。他背后护短的父母兄姐,一定会为他出头报仇。 到时候,陆维无论是胜是负,都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王昊坐在他家竹楼的书桌旁,用手指尖蘸了水,将唐修杰这个名字写在桌面上。 然后在这个名字外围,慢慢画了个横平竖直的框框。 就跟电视剧里的演员表上,代表逝者的那个框一模一样。 自打王正平开血门身亡,陆维原以为从此后,可以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专心研究蛊术,却没料到才过一周,麻烦就再度找上了他。 这天天气晴好,他带着小黄到林子里找几味野生药材,准备配制新的诱剂,就看见一个牛高马大的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 黑彝拥有最好的资源,其中自然也包括本寨及周边寨子最窈窕漂亮的姑娘,经过数代基因优化,五官身材都在水准之上,唐修杰也不例外。 但他的脸上表情总带着一股俗称油腻的气息,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恶事,却行事霸道爱占便宜。 已经结过婚有孩子的人了,孩子都是老婆带,一点对家庭的责任感都没有,还没事儿就骚扰寨子里的漂亮姑娘,并不讨人喜欢,只有他的父母家人爱若珍宝。 也就是他出生在黑彝,闹出点事儿也有家里给兜着,如果是在别的普通人家,他这样纨绔霸道、没有头脑的行事,早就被打死一百遍。 所以唐修杰站在陆维的对面,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开口:听说你可以一天之内成蛊?怎么炼的,把方法交出来。 你听谁说的?陆维想了片刻,望向唐修杰,那人大约是跟我家里有仇,所以散布这样的消息,你不要相信。 你看。陆维给唐修杰看他刚挖的草药,如果我能一天之内成蛊,又怎么会需要出来找药材,配制这么多的诱剂? 陆维活了几百年,看透世情,面对像唐修杰这样才二十多点、头脑简单的年轻人,结合唐修杰之前嘴里说出的话,自然知道该怎么打发。 唐修杰听陆维这样说,想到这消息是王昊透露给他的,寨子里谁不知道王昊跟陆维有杀父之仇,就信了个八成。 再看陆维背篓里的药材,确实是好几个月的诱剂份量,而且材料选择上多为炼制白蛊和绿蛊所需。如果陆维真的能一日成蛊,那他还需要这么繁琐的配置大量低阶诱剂吗? 其实这倒是误打误撞,因为陆维遇到金蛊瓶颈,所以最近放弃了以精神力炼蛊的方法,开始按部就班的炼蛊,所以才需要配置相应份量的诱剂。 妈的,这小子,我回头就让他好看。唐修杰低低骂了一声,目光却并没有离开陆维,就算一日成蛊是骗人,我也总不能白跑这趟。听说立色那老家伙给你留下了不少强力蛊虫,把你身上最强的那一只拿出来送给我,这事儿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非墨、黑白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不吃药 10瓶;Jessica 2瓶;沈非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6章 刚才陆维耐着性子跟唐修杰解释,并非是因为怕了他这个人, 只是不想一日成蛊的谣言继续被散播, 给自己带来麻烦。 苗寨之中, 黑彝底蕴深厚,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资源,却只有10户,是人口的近1/30。而且在50年一次开启的斗法当中,每户黑彝都可能会被替换。 所以黑彝虽然号称贵族, 但在日常生活中, 就算偶尔存在欺压白彝平民的行为,也绝对不会做在表面上,搞得太明显。 他们怕犯了白彝的众怒。 毕竟风水轮流转,你若是在寨子里千夫所指,大家都欲除之而后快,到了50年一次的斗法开启之时, 家家户户万蛊齐出、死生勿论,白彝强者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一户黑彝,到时候必然会被拉下马来, 如蚁吞象,死无葬身之地。 苗寨的历史上,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 像现在这样距离斗法还有一年的时间节点,黑彝们都很低调,绝对不会去主动挑起什么事端, 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也只有像唐修杰这样没什么能力的纨绔二代,如无意外,等分家之后妥妥的要降为白彝,算是黑彝中的边缘人,又横行霸道惯了,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朝陆维索要蛊虫。 反正在唐修杰的意识里,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是小事,家里可以帮他兜着。 所以陆维听过唐修杰的话,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一样,看了唐修杰一眼,然后带着小黄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哎,你给我站住! 唐修杰刚想追赶陆维,突然看见头顶上出现了无数条闪闪发光的金线。 那些金线自半空中抛洒下来,结成一张网,将唐修杰束缚在其中,动弹不得。 唐修杰身为黑彝,自然有强力蛊虫傍身,但关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陆维敢对他动手,于是在猝不及防之中着了道儿。 陆维将金蟾蜍收进蛊罐,脚下没有半点停顿。 王正平死后,他体内养的那三只金蛊,按照开血门的规矩,就都归陆维所有。 三只金蛊各有所长,但它们都临近寿终正寝,当中剩余寿命最长那的一只,也只有三年,最短的那只仅有不到半年时间。 陆维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王正平应该是别户人家派来试探的弃子。 不过这些对陆维来说都无所谓,能被人这样暗中试探,说明他至少已经可以在白彝中自保,而王正平自有他取死之处。 待陆维离开之后,这张金网会将唐修杰捆缚半小时,算是给他一个小教训。 这附近并无猛兽出没,纵是难免有些毒虫,但彝民们自幼跟毒虫打交道,都习惯随身带着避虫的香包、绣囊之类的东西,所以陆维认为就算他在这里将唐修杰困住半小时,也理应没有什么危险。 陆维并没有想要取唐修杰的性命,一方面是唐修杰罪不至死,另一方面杀了唐修杰会有麻烦。 但像这样稍微教训一下,以目前寨中情势和唐修杰的名声,就算传扬出去,也只会令彝民们拍手称快。至于黑彝唐家,其家主如果不太傻的话,就根本不会为这点小破事出头,只会将唐修杰严格的管束起来,还能令这个纨绔二代多少学点乖。 唐修杰被金网牢牢罩住,四肢动弹不得,朝着陆维的背影又是破口大骂又是威胁,陆维却始终连头都没有回,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差不多20分钟后,唐修杰泄了气,正在那里低声嘟嘟囔囔的时候,就看见自浓密的树丛中,绕出了一名白彝少年,来到他的对面。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6) 唐修杰见是王昊,立马就再度来了劲儿,骂道:你这个骗子!你跟陆维有仇,却拿我做伐子,长这么大,我还没这么被人戏弄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缠绕的金丝网,接着瞪王昊:还不过来,想办法帮我松绑?! 谁知道之前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一味讨好的王昊,慢慢走到他面前,并没有任何解救他的动作,而是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要干什么?就算是唐修杰,现在也感觉到王昊的不对劲,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王昊并未回答,而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送入唐修杰的胸膛。 王昊从小就跟着他的父亲王正平,在地下室里进行各种游戏,对人体的构造非常了解。所以这一下,准确无误刺进唐修杰的心脏。 看着唐修杰断了气,王昊这才拔出匕首转过身,轻手轻脚的迅速离开。 没错,他要把这件事嫁祸给陆维。 缠绕在死去唐修杰身上的金丝线,就是证据。 然而王昊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唐修杰那紧闭的双眼之中,左边的眼珠骤然消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凹陷的坑洞。 黑彝唐家的家主,名叫唐信瑞,今年50出头,正处于一个蛊师最鼎盛的年华。他膝下三儿两女,最小的儿子唐修杰都已经给他抱了孙子,算是手掌重权、儿孙满堂,人生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虽然幺儿唐修杰做事有些不着调,但也就是嘴里咋呼的厉害,却从未伤人害命,依他看来本性还算纯善的一个孩子。反正唐家偌大的家业权势,护着幺儿一世平安顺遂也就是了。 毕竟自家的孩子,纵然有缺点也是可爱的。 谁知道这天,他正在自己的蛊房里,用一个玉碾子碾制草药,就看见自己的二子唐修礼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大惊失色的表情。 慌什么。唐信瑞放下手中的玉碾子,从桌旁站起来,望着唐修礼,出什么事了? 修杰修杰的遗见蛊,出现在祠堂。唐修礼脸上惊惶的神色,并未因唐信瑞的话而收敛半分。 什么?! 50多岁的唐家家主闻言,再也绷不住脸上的气定神闲,大步朝唐家的祠堂走去。 所谓的遗见蛊论等阶只是金蛊,而且没有任何攻击防护能力,却是唐家专属的秘蛊之一,绝对不允许外传。 每个唐家子弟年满8岁之后,都会在自己的眼球里种上一只这样的蛊虫。这只蛊,能映照出其主临死前一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 唐家靠着遗见蛊,得知了不少强敌的底牌,这也是他们能在强者如林的苗寨,够立于黑彝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除此之外,如果唐家子弟在外死于非命,遗见蛊也能帮助其主找出真正的仇人。 走进唐家祠堂,这里除了供奉历代家主的牌位之外,还摆着一长排透明的玻璃瓶子。每一个玻璃瓶子的瓶身上,都用金粉写着一个姓名,代表着唐家每一个在世的人。 如今,写着唐修杰这三个金字的玻璃瓶子里,悬浮着一颗带血的眼珠。 唐信瑞颤抖的双手,拿起玻璃瓶打开,就看见那颗眼珠如同活的般,从宽大的瓶口处弹出来,落入唐信瑞掌中。 紧接着,眼珠内光影变换,浮现出唐修杰短短20年人生中,最后一小时的所见所闻。 唐信瑞是铁青着脸色看完的,最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王昊! 这人年纪小小,平时看着极度不起眼的一个孩子,却如此胆大包天、心思歹毒。 王昊跟陆维有杀父之仇,知道靠自己的本事报仇无望,就来挑唆他的幺儿。 最后还杀了他的幺儿,意图嫁祸给陆维。如果不是遗见蛊的存在,唐家真的会中计,做了那把王昊借来杀人的刀,也说不定。 两天之后,江元亮来陆维家拜访,喝着果汁,吃着小白新烘培好的葡萄干黄油曲奇,满嘴都是酥渣,感慨道:陆大哥,这次真险啊。 如果不是唐家家主明察秋毫,你就要被人陷害了。好在,如今王家的那个小崽子已经被唐家抓了起来,听说被关押着日日拷打,也算是恶有恶报。 江元亮自从和陆维相认之后,因为都有各自的任务要做,所以并没有太过频繁的来往,但有时候还是会到这里来坐一坐,和陆维聊聊天,顺便对寨子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通风报信一番,算是陆维的耳报神。 辛苦你了,小江。 陆维看看时间差不多,又见江元亮喜欢那曲奇点心,就给他装了满满一大铁盒,这才让小白将他送走。 紧接着,陆维走到客厅的窗前,望向一片湛蓝的天空,眉头微微蹙起,叹了口气。 他原本是想在这个寨子一直待下去,好好的研习蛊术,看看一年后的斗法是怎么回事,现在却是不成了。 虽然事情看起来是水落石出,真凶被揪出,但唐家就真的对他毫无芥蒂吗? 陆维虽没有杀唐修杰的心,实际上之前若不是他用金丝网将唐修杰捆住,王昊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他实际上是间接促成了这一切。 当然,为了显得自己明察秋毫、不曾被人利用误杀滥杀,在寨子里营造好名声,唐家家主表面上,是不会拿陆维怎么样的。 但私下里使个什么绊子,甚至在一年后的斗法中趁乱杀了陆维,对唐家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维深知人心人性,从来不会有侥幸的心理。而黑彝唐家,是他目前无法对抗的庞然大物。 他纵然想留在苗寨里研究学习蛊术,那也得有命在才行。 小白送走江元亮之后,来到陆维身边:陆维,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啊。陆维有几分感慨,继而又微笑,虽然有些遗憾,但人生际遇难测,说不定我们又能有一番新天地。 总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小白坚定不移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ig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7章 陆维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没有再怎么拖延。一个星期之后, 他带着小黄和小白, 打包了重要的家当, 跟着几个求过蛊的外来人,离开了苗寨。 寨子里很多人知道,陆维本来就打算满了18岁之后,去苗寨外面看一看。如今立色奶奶已经离开,他无牵无挂, 决定提前去外面, 也算不得什么意外。 因为人缘好,倒是有许多从前一起玩的伙伴们舍不得陆维,送他上了车,又送了他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把车子装得满满当当,实在塞不下了才罢休。 载着陆维等人的越野车绝尘而去, 谁也没有发现,一头隐匿在密林中的大花豹,以一对莹莹绿眼, 从头到尾暗中窥探。 另一边,黑暗房间之中的王昊, 睁开了双眼。 花豹体内种了他的本命紫蛊, 只要王昊愿意,它所见即为他所见。 此时此刻,王昊双脚离地, 双手高举,被铁链悬吊在房梁之上,脚踝处挂着一个沉重的铁砣,遍体鳞伤。 不时有鲜血,缓慢沿着那个黑沉沉的铁砣,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陆维,离开寨子了啊。 刚才唐家的执刑人进来,用7根铁钎穿透了他的身体,虽然为了让他活得久一些、延长他的痛苦,已经尽量避开了他重要的脏器,却还是伤到了他的肺叶。 他现在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行,我要去找陆维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在这之前我、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王昊的手指甲和脚趾甲都已经被拔掉,结了紫黑色的痂。而因为长时间的悬吊,以及脚下坠着的那一个铁砣,他的手脚毫无力气。 他想要握一握拳,结果却只是手指轻微动了动。 只有那对睁开的眼睛里面,在黑暗中烈烈燃烧着求生光彩。 王昊因为他的父亲王正平,从小就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他两三岁就开始辨认毒虫,别人家的孩子用来玩耍嬉戏的那些时间,他都用来学习蛊术,以及钻研制蛊。 并不是他天生就有多么勤奋努力,而是没有人和他玩,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他的蛊术在同龄人当中,可能也就只有少数的几个黑彝少主比他强一线,自有其特殊的体悟。但这些,因为他和王正平的离群索居,寨子里的人也就是泛泛知道他蛊术资质天份不错,并不知道他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拥有什么样的蛊虫。 花豹目送陆维离开之后,悄无声息的朝密林深处走去。 自从王昊被唐家抓起来,囚入深黑的刑房,它就没有像往日一样猎捕动物、以新鲜血肉为食,而是听从王昊传达到它脑海里的命令,一直在吃草。 这10天时间,吃进花豹肚子里的各类药材,已经达到了200多种。 以豹的速度也走了半日时间,才来到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周边生长着大片芦荻的沼泽地。 花豹一步步踏入沼泽,安静的平卧于其上,让身体与泥水的接触面积达到最大,于是便不曾沉下,而是在其间半沉半浮。 经过泥水的浸润,在它的呼吸间,在它的三万六千个毛孔内,那200多种药材交织而成的,诱惑虫类的香气,浓郁而不加任何掩饰的散发开来。 这片泥沼对于一般的动物而言是死地,却是毒虫的天堂。 沼泽之内,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字来的毒虫;沼泽之外存活的毒虫,也因为其体型轻巧,或有着翅膀,或生长着数对节肢,根本不惧泥沼,来去自如。 数不清的毒虫,沿着花豹的耳孔、鼻孔、张开的嘴巴,簌簌的爬了进去。 等这些毒虫的数量足够,花豹便将整颗头颅埋进了泥沼中,以粘稠的泥水将七窍彻底封闭。 谁说蛊罐,只能由铁、金银、玉石、竹木等等没有生命的材料制成? 现在花豹的身体内部,就是一个天然封闭的蛊罐。 无数毒虫,在其中啃噬厮杀。 越野车足足开了三天,才算是彻底离开了深山老林,来到一条不算宽敞的公路。一路上,中年的同行者对陆维毕恭毕敬,口称小大师,几次试探,想邀请陆维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居住。 虽然陆维只有17岁,在寨子里仅算得略懂蛊术,但在普通人的眼中,却已经是有着了不得的本事。能够结交一番,有个来往,将来沾沾光也是好的。 陆维拒绝了中年的同行者。 中年的同行者不见得是坏人,却绝对是个世俗的人,又对陆维的来历知根知底。 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可以预见将来肯定会有很多却之不恭的人情和不错的生意上门,与他专心研究蛊术的初衷不符。 再加上斗法临近,苗寨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暗潮汹涌,唐家现在肯定是腾不出心思来,把陆维怎么样;但等一年后寨子里的斗法结束,唐家如果想起来陆维这个人,很容易就能根据中年的同行者,暗地里找出陆维的下落。 陆维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就不可能埋下这样明显的隐患。 于是陆维带着小黄和小白,到了那条公路就和中年的同行者分开,朝着地图上的另一座,位于西方的城市而行。 陆维甚至没有再雇车,因为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车辆,能快得过小白的腿脚。 小白背着比他身体还要高,还要宽大许多倍的大竹篓,竹篓里面放着陆维的家当、路上的吃喝用具,以及临行时友人们赠送的一大堆离别礼物。 远远望去,就如同扛着一座小山。 在竹篓的中间,又十分精巧的嵌入一架置有顶篷竹幕帘的轿椅。陆维和小黄就可以坐在里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并且就算小白在疾奔的时候,都感觉非常平稳。 而小白就如同一架永动机,是无需饮食睡眠的。 所以他们离开人烟稀少的区域,来到泱城附近,按照正常换乘坐车至少耗时五天,他们却只花了短短一天。 到了城区附近,人口逐渐稠密,小白再这样背着小山般的竹篓疾行,被人不小心看见的话,就显得太不正常,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才雇了辆小卡车,装上东西,正常的进了泱城。 在进城的路上,陆维看见了一片垃圾场,心中不由微动。 城市里面,肯定是没有苗寨的养蛊条件。这是为什么数千年来,他们寨子在普通人眼里拥有通天的手段本领,却只愿居于深山老林。 在漫长的时光中,人们以那片土地上的药材、毒虫炼蛊,家家户户的蛊术发展和进化,都起于这个基础,已经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 如果走出那片土地,已成系统的蛊术,就失去了它赖以生存之地,蛊师也会由此转变为普通人。 但实际上若只论虫子,这一片垃圾场里,未必就比苗寨中数量少。 物竞天择,它们被废弃的塑料、挥发的化学毒物成日侵蚀,还能坚强的在其中生存繁衍,本身就像是筛过一遍,至少其生命力是非常强悍的。 而到了城市,就有医院。医院的维生系统,可以让一个植物人的身体好几年不死。 如此,再让小白在旁边守着,每天帮他活动手脚,让他醒来时不至于肌肉四肢萎缩,他也就有了精神力炼蛊的条件。 所以陆维朝卡车司机道:大哥,就停在这里吧。 卡车司机停了车,却觉得有些诧异:小老弟,这附近可没有什么人家,是个垃圾场,你搞错地方了吧? 陆维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在司机面前晃了晃:我叔就在这附近的垃圾回收站上班,他有车,让我们去找他,顺道儿带我们回家。 司机就是拿钱被雇佣的,听陆维都这么说了,也没多想什么,当即就停了车,放陆维和小白、小黄拿了行李下车。 这附近除了倾倒垃圾的大车,以及一些拾荒者偶尔会来,并没有什么人,于是两人一狗就在其间慢慢转悠。 气味自然不会太好闻,所以陆维和小黄都戴上了内夹香草的口罩。 小白因为是尸仆,没有活人**的同时,也没有香与臭的区别感觉,所以对此完全无所谓。 他们在其中转悠了两个多小时,发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 这房屋看着破破烂烂,顶棚破了个大洞,里面遍布蛛网灰尘,放着两个缺了口的瓷碗,以及一床结块的破烂棉被,显然很久没有人居住。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7) 但它修的又很巧妙,位于背风处,外面垃圾堆的臭气不至于传过来。 而且别看这这房屋破烂,却装着太阳能的灯泡,拉开还挺亮;门口立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拧开就有清澈的水流出。 陆维手头上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比较富裕,想要在这座城市的繁华地段,买个舒适宽敞的房子居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想必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地方,比这个地方更适合他研究蛊术,以及炼蛊。 所以陆维拍了板: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小白和小黄自然都没有异议。 小白先把天花板和床铺清理出来,让陆维坐在床上面休息,然后他就开始打扫房间。 擦净家具,扫一遍浮尘,再里里外外把地面抹一遍,屋内看上去就焕然一新。 小黄也在其中帮忙,四只小爪子踩着块抹布,连床下、桌子下面的边边角角都抹到。 晚上,陆维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将睡未睡的时候,鼻端嗅着清淡的焚香,还听到小白在屋顶上一下下敲击,修理上面的破洞。 可能是怕扰了陆维的睡眠,小白巧妙的控制了手劲儿,敲击声并不算重,倒像是一下下的梆子声。 这里是垃圾场,虽然环境比较恶劣,但以小白的身手眼力,寻找各类修理材料也是相当方便的。 陆维就在那令人安心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之中,沉入睡梦。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小妖精猜王昊是CP,但实际上,他是boss~~ 第198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那破破烂烂的房屋, 完全变了个样子。 屋顶上的大洞自然已经被修补好, 窗户上镶嵌着干净透亮的玻璃,换了一扇白木清漆门, 多了好几样新家具, 包括碗柜、衣柜、桌椅、沙发甚至还多了一台电视机。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从垃圾堆里淘出来再修理好的,所以风格并不统一,有欧式有中式,但放在一起,却有某种奇妙的和谐感。 电视机是那种带着天线的老式盒子电视, 居然能收到三个台。 陆维发现自己身下睡的床也换了,不再是那张吱吱呀呀的简陋板子床, 而是张实木雕花的大床, 明显经过修理, 十分结实。 昨天晚上他大约睡得太沉, 被小白移床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 趿鞋下床,就看见了洗脸架上放着挤好了牙膏的牙刷, 以及一盆温热的清水。 小白真是居家旅行过日子必备全能管家,立色奶奶给他留下了个不得了的助力。 洗漱之后走出房间,发现就连厕所和浴房都搭出了雏形。 小白蹲在外面的一个炉子跟前烧火,屋角放着堆劈柴,正是之前那张简陋的板子床,炉子上的吊锅里煮着面条,香气四溢。 等面条煮好捞起来沥水, 放入辣椒花椒花生碎芝麻等各色调料、烫青菜和熟熏肉,拌上一拌,端到饭桌前,红的熏肉绿的青菜,色香味俱全。 这碗面条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实际上面都是小白自己现掸现下的,他的臂力异于常人,掸出的面非常筋道。调料相对普通,胜在新鲜,而且搭配起来有一种特别的香。 陆维口味比较淡,所以小白把半肥瘦的咸熏肉煮过去咸,肉片却仍旧保留了松柏枝熏出的香气,嚼起来格外过瘾。 陆维坐在沙发上吃过面,就带着同样被小白喂得饱饱的小黄出门。 他们住的房屋,实际上离真正的垃圾堆放场还是有点距离。一人一狗脸上戴着香草口罩,走了大约15分钟,才来到垃圾场跟前。 陆维拿出一个竹制的蛊罐,露出一个小口,在其中放入可以自行挥发的引虫香,开始引虫。 他所在的苗寨传承了数千年,对于附近哪些地方有什么样毒虫活跃,什么香能引什么样的虫,什么样的虫适合炼制什么样的蛊,大家都是了若指掌,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系统。 就算是期间进行各种变化改良,形成自己家族的不传之秘,也是基于这个系统的基础。现在陆维离开了苗寨,脱离了那套蛊术系统的赖以生存之地,很多事情都需要自行摸索。 不过原身本来就是个蛊术半吊子,陆维如果没有以精神力炼蛊这个近乎作弊的方法,单论蛊术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这样从头开始自行摸索,或许对陆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不清楚这座垃圾堆里面的情况,所以陆维用的引虫香是适用于绝大部分虫子的那一种,而竹制蛊罐是炼蛊时应用最常见的一种蛊罐。 谁知道,刚把引虫香丢进去不久,就听见周围发出了细小的沙沙声,从附近的泥土中、垃圾的间隙中,爬出无数条虫子,像潮水一般朝蛊罐涌过去。 这些虫子有陆维认得的,也有陆维不认得,大约是经过变异的虫子类型。 陆维被这个效果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小黄退后了几十步,离开虫潮的范围,在旁边仔细观察。 这个时候,那些虫子已经密密麻麻把蛊罐都爬满了,纷纷如饥似渴往不大的罐口钻去,看着直让人头皮发麻。 陆维在苗寨的时候引过数次虫,却没有一次有这样骇人的效果。 仔细想来,生物都会演变进化。虫子这种东西寿命短暂、繁殖得非常快,这种演变进化相对也就推行得非常快。 在彝民们长达数千年的岁月里,一次次以引虫香诱捕的过程中,那片区域的虫子们,逐渐也会产生相应的抗药性。然后彝民们就会随之调整加强引虫香的剂量和配方,使之对虫子更具诱惑力。 如此,相互促进进化演变,直至形成现在的局面。 所以陆维用的引虫香虽然在苗寨里是大路货,实际上对于外界没有被这种香诱捕过的虫子们来说,效果不是一般的强劲。 过了十几分钟,罐子里的那一小截香可能都被大批的虫子们啃完,味道不再挥发,虫潮这才逐渐退散。 陆维走上前,从那个小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罐子里虫挨虫,基本上满了。 旋上盖子,把蛊罐放进兜里的时候,都觉得沉甸甸的。以精神力扫描计算了一下,大大小小总共三百一十六只。 如果不是蛊罐的内部空间就那么大,恐怕还会远远多于这个数量。 而当初陆维在苗寨的时候,引虫炼制简单的白蛊,都花费了两三个小时,没想到在这里十几分钟就结束。 回去的时候,总共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小白已经把浴房的墙体砌出大半。 陆维朝小白吩咐了声:七天后如果我醒不过来,再像上回一样把我叫醒。 说完,陆维径直走进房屋,把蛊罐放在床头,将精神力沉入其中。 对于这次炼蛊,陆维没有太大的把握,完全不知道需要耗费多长时间,也完全不知道会炼出个什么样的东西。 虫子的种类不同,数量又这样多,超出了苗寨的那一套炼蛊体系。 但他既然离开了苗寨,总是难免要进行各种尝试。 反正有小白守在身边,至少不必担心出现生命危险,比起苗寨里的许多蛊师,如立色奶奶、王正平之流,他这番做法已经算得上相当保守。 就这样,小白在陆维的身边足足守了四天,厨房厕所和浴室都建好了,陆维还没有醒过来。 经历过上一次炼制金蛊的事件,小白有了经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更好的照顾陆维。而且只要把蛊罐摔破,捻死里面所有的虫子,陆维就能够醒过来,所以也并没有太过着急。 每天两次帮陆维活动肢体,七次喂食。因为陆维喜欢干净,有每天洗澡的习惯,还要抱着陆维去浴房沐浴换衣一次,事情进行的有条不紊。 因为陆维无法吞咽,所以小白都是喂他牛奶、蜂蜜水等流食。除此之外,为了营养均衡、肠胃通畅,还需要喂一些果蔬汁。 现卖瓶装的那种果汁,大都含有香精色素防腐剂,对身体没有好处。所以小白为了更放心,每天都会去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自己榨汁给陆维喝。 他们的附近自然是没有菜场的,而且这里离主城区挺远,足足有一百多公里,但这些对小白来说都不是事儿,以他的速度跑个来回,连一刻钟都不要。 当然,小白是有智慧能够思考的,他也知道自己这种状况要掩人耳目。他有开车的记忆知识,却没有驾照,所以花钱买了一辆结实的新三轮,人少的地方就扛着三轮疾驰如飞,人多了、有了摄像头的地方,就改为蹬着三轮,限制在人类可以接受的速度。 别人见了最多诧异一下,这小伙子体力不错,把三轮蹬的嗖嗖的,比电动摩托车还要快。 今天小白买过蔬菜和水果之后,又去了主城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打算给陆维和他自己买几身换洗衣裳。 以他个人的审美观,其实是不太欣赏彝民的衣服,主要是太花哨,上面的彩绣配饰太多,还层层叠叠的。女孩子穿着显娇俏也就罢了,男人穿这种总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再加上现在他为了购买新鲜的蔬菜水果和一些生活用品,经常往主城区这片儿跑,入乡总得随俗,他老穿着彝民衣服的话,就会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至于没有选择位置相对比较偏僻的,普通的超市和小店铺,是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考虑过那里贩卖的衣物。 小白拿着陆维的卡,走进商业街上,占据了偌大门面的一家成衣品牌店。 这里进来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却个个衣冠楚楚,手上随随便便挎的一个包、戴的戒指首饰,都是价值不菲。 这是一家出了名的奢侈品牌店。 小白并不怕花钱。 立色奶奶生前一心炼蛊,就不怎么管俗事,家务琐事都由陆维一手操持。在陆维16岁领了身份证那年,立色奶奶就把赚到的钱全部放在陆维名下的银行卡里。 因为住在苗寨里,大家都普遍物欲不高,而陆维除了一些爱好,如电脑、吉他、烘培花了些钱,也没有什么费大钱的地方,所以这些钱就攒了下来,足有好几百万。 苗寨里家家户户的白彝,实际上普遍都有这个数的存款。 而小白现在虽然穿着彝民的衣服,但他站在那里就令人觉得气质清贵,不似普通百姓,所以门口的店员也没有阻拦他,而是朝他鞠了个躬,恭敬的说出欢迎光临。 与此同时,葛宜然正站在试衣间前,等他新交的女朋友试衣,隔着一道立柱,就听见两个女店员在那里窃窃私语。 哎呀,你快看那个人。女店员之一压低了声音,他穿的衣服,应该是苗族的。 在这种品牌店,店员都经过专门的培训,对各类衣服都有些见识眼力。 是啊,好帅哦。另一个女店员花痴道,看他的样子,该不会是苗族那里的王子之类的吧? 葛宜然听到这两个店员的交谈,就往四处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正在挑选衣物的小白。 那一瞬间,葛宜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不吃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路西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9章 如果葛宜然没看错的话,那是海城俞家家主俞睿明的独子, 俞冰。 说起海城俞家, 虽然是商人,却跟京城手握军权的俞家一脉相承, 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俞家这两代善于经营, 在海城首富的位置坐了近三十年。 葛宜然所在的泱城葛家,虽然规模名望上比俞家差一些,却也同属一个阶层,并且因为许多商业合作,两家素有来往。 所以, 葛宜然对俞冰不仅是熟悉的,更因为葛宜然只比俞冰大三岁, 两人还挺说的到一起, 算得上是处得不错的朋友, 对俞冰家的情况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俞冰的母亲殷傲雪是**, 其祖父的身份地位,比起京城俞家也不遑多让, 当年算是下嫁;俞睿明因为娶到了她,才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终于杀出重围,成为海城俞家真正的掌权者。 殷傲雪在的时候,他们家算得是非常融洽和睦,更兼荣华富贵、男俊女美,独子俞冰在学校里从来学习成绩数一数二,还结合了父母双方相貌的优点, 人人称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俞冰十八岁那年,殷傲雪飞机失事身亡。 这对俞冰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和父亲一起,哀哀切切料理了母亲的丧事之后,没过多久却又迎来了第二个打击。 一个女人,带着个名叫俞信的,当时比俞冰小两岁的十六岁少年,私下里来找俞冰。 她身段放得极低,告诉俞冰,俞信是俞睿明的亲生儿子,近乎恳求的想要让俞信认祖归宗,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殷傲雪在和俞睿明的这段婚姻中,始终处于强势的地位,事实上她嫁给俞睿明,也确实是下嫁。俞睿明作为一个男人,有时候难免感到憋屈,所以就有了外遇。 当然,俞睿明身为俞家的家主,肯定不蠢,也不是恋爱脑。他在纾解自己**、满足自己大男人心理的同时,绝对没有想过要扶正那个女人,更没有想搞出婚生子之外的孩子。 是这个女人偷偷的生下了俞信,俞睿明见木已成舟,一时心软,便将她和俞信在外面拿钱养着,却从来没有要把俞信认回来的意思。 无论从半生付出的感情上来讲,还是从能为家族带来的人脉资源来讲,俞睿明认定的继承者,只会是俞冰。 更何况,俞冰还那样优秀出众。 所以这个女人才放低姿态,找上了俞冰。 她认为,现在殷傲雪已经不在,俞冰又年轻没有走出过校门,想必心软,是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反正俞信的状况也不会更差,不如搏一把。 俞冰确实年轻,又被父母保护得太好。 如果他稍微知些世事,就根本不会把俞信这样的私生子放在眼里。不论父亲如何想,单凭母亲留下的遗泽,他要把俞信母子二人或驱逐或毁掉,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俞冰刚刚丧母,继而又得知父亲婚内出轨,只觉得天黑地暗,便留下一纸书信,离家出走。 这一出走,就是将近三年。 俞睿明找俞冰找的都快疯了,然而上天入地,毫无音讯。 在这件事里面,唯一觉得开心的可能也就是俞信母子。现在虽然俞睿明还会迁怒他们母子,根本不愿意认俞信,但时间久了,如果一直找不到俞冰的话,余瑞明也就剩下余信这个私生子,将来继承俞家家业的还有谁呢? 哪知道,葛宜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失踪了快三年的俞冰。 来不及多想什么,葛宜然三步两步走到俞冰的身旁,喊出他的名字:俞冰!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8) 小白没有回头,只顾着挑选手上的衣服裤子,心里寻思陆维适合的颜色和款式,根本不知道葛宜然叫的人是他。 直到葛宜然站在小白的对面,又叫了一声:俞冰! 他这才反应过来,葛宜然是在叫自己。 小白手里拿着挑选出来的衣服,望着对面那张带着激动的年轻面容,缓缓直起身: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葛宜然急切道,你知不知道,俞伯伯为了找你,人都老了一大截。 三年了,你放弃学业,什么都不管不顾,再怎么任性怄气也该够了,回家吧。跟你比起来,俞信算是个什么东西,余伯伯到现在也没有认他。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这个名字。小白重复道,脸上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绕开葛宜然,拿着衣服去结账。 小白没有生前的记忆,当然也不会对葛宜然的话产生任何情绪。 葛宜然试图去拉小白,但小白只是稍微甩了甩手,他就觉得一股巨力从那条臂膀上传过来,踉踉跄跄的后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小白结了账,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走出店门。 葛宜然追出去,就只能看见小白蹬三轮车的背影,迅速远走。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俞伯伯吗?我在泱城见到了俞冰 沉睡到第五天的时候,陆维醒了过来。 竹制蛊罐里原本三百一十六只大大小小的虫子,现在仅仅剩下一只。 这只蛊虫破茧而出之后,约有指甲盖大小,身体外部覆盖着一层甲壳,在暗处呈漆黑色,对着阳光却又有数种颜色在光滑如镜的甲壳上流转,看着十分绮丽。 陆维尽管与其神识相系,却感觉不到它真正的功用,只能感觉到它仍然想要吞食其余虫子的强烈**。 一般来说,虫子们互相厮杀成蛊之后,就不会再有吞食的**。这种情况,陆维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立色奶奶留下的《蛊谱》之中也没有相关记载。 特别是当它接近金蛊的时候,身体就会不停的颤动,节肢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那种**强烈得简直就要溢出来。 陆维手上有三只从王正平那里得来的金蛊,都快到了寿数。 其中的天眼蛊只剩下半年寿命,继续拿在手里用处也极其有限,于是陆维便将其和那只新炼的蛊虫放在一个罐子里,看看会是什么情况。 结果放进去之后,根本无需诱剂,新炼出的那只蛊虫便主动出击,和天眼蛊斗的不可开交。 但天眼蛊虽然快到了寿数,却毕竟是金蛊,两只蛊虫一时在罐中彼此僵持不下,也不知最后会谁胜谁负。 陆维也未曾进行人为干预,只是每天把蛊罐悬在腰间,以精神力笼罩,随时注意里面的动静。 陆维没有立色奶奶同时炼制数只蛊的本领,所以在新蛊虫和天眼蛊交战的时候,就没有去做引虫等事情,只是耐心观察,等待最后的结果。 这天中午,小白做了盆小龙虾。 小龙虾是最新鲜的,买回来一只只都还活着。小白将其刷的干干净净,剔去虾线,这才下锅。 其实这东西长在泥地里,吃起来好吃,下锅前收拾刷洗起来却很麻烦,但小白动作利索,又不怕虾的那些甲刺扎手,倒是显得十分轻松。 陆维坐在那里吃,小白就在旁边带着双透明的塑料手套为他剥虾壳,剥出白嫩的虾肉,就放进蘸料碗里。望向陆维的目光,尽是满足和依恋之情。 俞睿明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在两天前收到葛宜然的电话,就马不停蹄从海城赶过来,然后凭借他的金钱和人脉资源,很快弄清楚了小白的住所。 但俞睿明通过葛怡然略带激动的描述,知道儿子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大约是不想回家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之前派过来探查的人都打扮成拾荒者,总算没有引起小白和其同居者的注意。 而眼前的这一幕,令俞睿明觉得,他大概知道了儿子不愿意回家的理由。 这个名叫陆维的,应该比自家儿子小上那么几岁,还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模样。 浅棕带金的健康肤色,身量高挑,长手长脚,脸也生得极其漂亮,有着某种野性的美感,和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如同在山林深处千折百转才能偶然遇见的,御□□豹、擅长射猎的少年神祗。 也不知长成之后,会是如何的勾人心魄。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俞冰放弃了学业和他这个父亲,足足在外三年不归吗? 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并且,陆维肯定也并非普通家庭出来的小孩。 自家事自家知,俞冰从来没有自己赚过钱,但这三年的时间里,除去头几个月的时间,俞冰银行卡上的余额就再也没有变化过。 而两天前,俞冰还到奢侈品牌的店里去买了好几身衣服裤子和鞋子,足足花掉五万多,现在就穿在两人身上。 刷的是陆维的卡。 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哪里会去这样消费? 就是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的两个孩子,却为了掩人耳目,住在垃圾场的旁边。 如果不是葛宜然偶然发现,谁会想到? 然而三年前陆维才多大,有15岁吗?想到可能是自家儿子诱拐了别人家的未成年男孩,俞睿明就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狗带?? 50瓶;siger、小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0章 小白抬起头望向窗外,看到了那名踯躅的中年男子。 男子四十多岁, 身材高大, 面容英俊,和小白长得有六七成相像, 但轮廓更为坚毅硬朗。 他穿着条纹衬衫和深色西裤, 以及一双休闲皮鞋。明明是很日常的装扮,不知为何却有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气场。 男子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眼睛下面有着浅浅黛青色,下巴上生出没有来得及打理的胡茬。 小白摘下沾了油汁的塑料手套,起身推开房门, 走到俞睿明的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位大叔, 有事吗? 语气平静, 目光澄澈。 俞睿明被小白这样看着, 心里不由自主就咯噔了一下, 颤声道:小冰,我是爸爸。 爸爸有些事做的不对, 但现在爸爸知道错了你回家吧。 俞睿明从生下来就含着金匙,一辈子从来没有向人这样当面服过软,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就是之前和强势的殷傲雪有争执,合好也往往是事后买个礼物、准备一场二人旅行之类。 但三年的分离让他真的怕了,俞冰是他看着出生,带在身边养大的,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期许。虽然有俞信的存在, 但在他的心里,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俞冰能够回家,他可以接受一切,并放下父亲的威严。 搁在三年前,知道俞冰和男性相好,俞睿明肯定会打断俞冰的腿,并要求对方立即离开。但经过失去俞冰三年的担惊受怕、种种不可预知的揣测,现在他已经非常想得开。 只要孩子没事就行,其余的都好说。 再者孩子们现在都还小,不一定能走到最后,等到将来年纪大一些,说不定就自然分开,各自娶妻成家立业。 就算两个人感情深,彼此都认定对方,现在科学技术发达,他们家路子和钱又都不缺,实在不行将来去做试管婴儿,也算是给家里留了后。 大叔,你认错人了。小白回答。 尸仆自诞生之日,便前尘往事尽皆忘却,只为其主而生。 陆维在旁边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成算,走上前去拉了拉俞睿明:借一步说话。 小白与陆维心意相通,默默的退入屋内,只留下俞睿明和陆维在屋外。 俞睿明望着对面的陆维。 刚才隔着扇窗看他的时候,俞睿明只觉得这少年有着冲击视觉的野性俊美,然而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又觉得气质十分神秘。 明明是鲜活年轻的身体和面容,以俞睿明的年龄和阅历,却难以一眼看透。 如同迷雾如同深潭,复杂难测,引人探究。 你好,我叫陆维,来自聿州苗寨。陆维朝俞睿明伸出一只手,态度友善,是彝民。 俞睿明顿时觉得了然,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具备神秘的气质也没有那么奇怪。 见陆维愿意主动与他友善沟通,他觉得放下了大半的心,伸手回握:你好,陆维。我姓俞,大约比你痴长二、三十岁,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俞伯伯。 俞伯伯好。陆维顺着俞睿明的意思改了称呼,接下来直入主题,我是在两年前的林子里,捡到小白的。 那个时候他受了伤,伤到了头。陆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陆维在俞睿明的身上,嗅到了同为上位者的气息,知道小白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而这件事情是双刃剑,如果处理的不好,会为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反之如果能好好处理的话,会平添一大助力。 他也需要这样的助力。 陆维虽然自己钱够用,却也有很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所以他和小白才住在垃圾场,方便炼蛊的同时,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将来他的计划之一,需要使用医院的维生系统炼蛊,这种事情没有势力保驾护航,就很难保障其私密性。 俞睿明的到来,可以将这些事情很便利的解决。 俞睿明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小冰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通过刚才小白的表现,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一时间还不愿意承认而已。 也不完全是。陆维安慰道,生活的基本常识,和学过的技能都是记得的。他不记得的只是他是谁,以及从前的人际关系。 我带他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他这种情况,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失去从前的记忆。其实不要紧,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就算想不起来,父子始终是父子,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刚才看到俞伯伯您的样貌,我就知道是小白的亲人找来了,很为他高兴。 陆维一番话知情达理,简直说到了俞睿明的心底里去,他有些热泪盈眶的望着陆维:陆维,你是个好孩子,小冰很幸运遇到了你你看着岁数不大,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吗? 陆维错愕片刻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小白失忆之后,都是我陪着他,所以他对我感情上比较依赖而已。 俞睿明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俞冰凝视着陆维时那深深的依恋和满足感,他是过来人,自认为懂得儿子的感受,却没想到被这少年否认。 少年人难免脸皮薄,或者是俞冰还没有表白,俞睿明便也含混过去,不再深究这件事情,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继续道:你们怎么住在这里呢? 其实这里窗几明亮,搭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收拾的十分干净,空气清新,看上去倒是挺舒适的,并非想象中凌乱肮脏不能住人的样子。 是这样的俞伯伯。陆维解释,我奶奶去世之后,给我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遗产,我就想着到城里来看看,见见世面,顺便帮小白寻找亲人。 但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沿途上过好几回当,有一次还遇到人贩子,想想真是后怕。 陆维拍了拍胸口,仿若余悸未消的模样:听说城里有很多骗子,我没敢贸然买房,住旅馆又不许带宠物,所以就暂时带着小白和小黄在这里住下。 其实,这里住惯了也还不错。 说完,圆滚滚、毛茸茸的小黄应景跑到陆维脚边,朝着俞睿明摇了摇尾巴。 俞睿明听后,语重心长道:陆维,过去没有这个条件,也就算了。但你正是读书的年龄,就这样荒废学业和青春,对将来可没有什么好处。 如果信得过俞伯伯,就和小冰去海城吧。在那里,我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 陆维朝着俞睿明笑了:嗯,我都听俞伯伯的。 王昊赤身蜷缩在黑暗房间的角落里,已经不成人形。 他全身的肌肤几乎都被烙铁烙过,散发着浓重的焦臭。 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已经不见了,它们被执刑者寸寸碎断,切下来一片片烤熟,再逼着王昊吃下去,如今在王昊的胃里。 唐家的家主用这样的酷刑,发泄丧子的悲痛。 王昊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他觉得自己应该离死亡不远了。 极度的痛苦,甚至令他向往死亡。 但是陆维。 王昊闭上双眼,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之中,看见了一团光。 在那团光中,陆维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刚流过鼻血吗?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然后陆维从荷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几块糖,塞进自己手中:拿去吃吧,别在外面待着了,回家好好休息。 说完,陆维又微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才转身离开。 他想要留住那一只温暖的手,想要那个修长矫健的身影停下来,然而他的舌头被连根拔掉,说不出半个挽留的字;他的双腿自膝盖以下都没有了,跟不上陆维矫健的步伐。 他从喉间发出喑哑的声音,断续而低微。 半个多月了,这小子死了没?有人像踢一条破麻袋一样,用脚踢了王昊两下,踢他都没有反应。 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执刑者恭敬回答,然后将一根烧红的铁钎插进王昊的锁骨下方。 因为肌肉的条件反射,王昊开始颤抖。 但王昊没有睁开眼睛,他想要在那团光里面,停留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啧,看着挺恶心的。声音鄙夷道,给他个痛快吧。 是。执刑人躬身应承。 那人离开了刑房,脚步声逐渐远去,收到命令的执刑人将王昊倒吊,割开他的喉咙,在淋漓下落的鲜血中,看着这名十五岁的少年在抽搐挣扎中断气。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29) 然后找了个麻袋,将王昊残破的尸身收拢,放在一辆竹制的架子车上面,推了出去。 因为失去双腿,再加上在这半个月的折磨当中骨瘦如柴,根本没有多少重量,执刑者推起架子车很是轻巧。 像这样的罪人,自然是不配得到安葬的。 执行者来到附近的一座山崖处,将麻袋往下一倾,就算是完成了任务,推着空架子车折回。 山崖非常高,装着王昊尸体的麻袋坠落再坠落,最终沉重的拍在一块青石地,在上面慢慢洇出朵硕大的血花。 血肉的气味,被山风吹得逸散。 距这里遥远的地方,半浮半沉在沼泽之中,花豹的尸体,忽然睁开了双眼。 然而这双眼睛,却是没有眼珠子的,黑沉沉的两个洞,爬出无数长了透明复翅的花斑飞虫。 这些花斑飞虫成群结队,像一片小小的黑云,沿着王昊的血肉气息,朝着山崖下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200章了啊,呱唧呱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给我红包谁是爸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绿花茶、猫猫狗狗 10瓶;小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1章 飞虫群赶了几十里路,来到那滩被麻袋包裹着的血肉跟前, 停驻了片刻之后, 嗡地一声扑了上去,开始用它们发达的颚器以及锯子一般的前肢, 撕裂啃咬粗粝硬实的麻袋。 没过多久, 沾血的麻袋被撕开了一条长口子,尸体沿着青石地的斜面,从麻袋里面滚落出来。 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被抛下,肉已经被摔烂,包裹着碎断的白骨, 血肉模糊一团,其实已经看不太出来是个人形。 花斑飞虫密密麻麻停驻于尸身, 开始吞食血肉, 吃饱了之后, 就在上面□□、产卵繁衍下一代。 如此两天, 青石地上只留下一具破碎的森森白骨,飞虫群则壮大了百倍。 原先只是朵小小的黑云, 现在望去足以遮天蔽地。 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有一株枝干虬结的大树,树干粗壮,三个人都难以环抱。 飞虫群在树干处啃咬出了一人大小的深洞,开始在树洞里吐丝筑巢。 陆维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有重返校园的一天。 但事实上,他眼下就坐在海城某重点名校高三的课堂, 听老师讲数学课。 没办法,虽然俞睿明有将小白送到国外去念大学深造的打算,但小白十八岁高三那年出走,到现在二十一岁回来,连高中的学业都没完成。 陆维经过学前测试,已经达到了高三的程度,俞睿明见小白情感上十分依赖陆维,于是就让陆维和小白一起上学。 这所重点高中的升学率在海城排名第一,学风很好,学生们大都是靠自己硬考上来的,当然也有个别如同小白和陆维这样,家里有钱有权的插班生。 课堂上没有人交头接耳,只能听见一片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做笔记的沙沙声。 陆维算上原世界,有过三次高考的经历记忆,再加上过目不忘,现在的学业对他来说并不困难,甚至颇有余力。 所以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只分了小半的精神听讲,大部分的精神力都笼罩在课桌内书包里的竹制蛊罐里,时时刻刻观察天眼蛊与那只新炼蛊虫的争斗。 这两只蛊虫互相争斗已经有一周时间,到现在也没能真正分出胜负。 目前看来,天眼蛊虽然寿数将尽,但毕竟是活了200多年的金蛊,在争斗中占据优势地位,却没有什么斗心,不会主动上前撕咬对方。 那只新蛊虫倒是斗心炽烈,吞食对方的**十分强,却因为天眼蛊的稳若泰山,一周来无可奈何。 老师布置过作业之后,下课铃响起,陆维和小白收拾了书包,走出教室。 因为他们两个是走读,所以不用参加晚上7:00~10:00的自习。 经过走廊的时候,看见陆维的鞋带开了,小白就蹲下去替他系鞋带。 现在正是下午放学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教室,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 本校虽然学风端正,学生们拼成绩拼得很厉害,一心向学,看见此情此景,却难免还是会有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俞冰才是俞睿明的儿子吧?有女生和同伴咬耳朵。 是啊,听名字就知道了。同伴回答,再说你看俞冰和俞睿明的长相,说不是父子都没人信。 俞睿明作为海城首富,这十几二十年来,经常出现在各类新闻媒体,所以就算是扫大街的也对他非常脸熟。 那为什么,我看俞冰总是很巴结陆维啊。女生疑惑不解,中午的时候给陆维带饭带水,仔细的不行,看那架势就差喂到陆维嘴里。值日替陆维全包,现在还给陆维系鞋带,倒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啧啧。 是不是陆维有着更了不得的来头?所以海城首富家的公子,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巴结。 女生所说,也是绝大部分学生的想法。 同伴脸上却浮现出诡秘的笑容: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世俗。 不懂爱情。 瞧瞧陆维的长相,再瞧瞧俞冰看陆维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过两个都是男的,所以大部分人没有想到那个地方去而已。 哎,你说我世俗,那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女生不服气。 不可说,不可说。同伴晃着手指,诡秘的笑容一直没有从脸上消散,奔赴食堂。 自打入了这所高中,就学习和生活节奏都十分紧张,如同打仗,去晚了食堂可就没有好菜。 陆维和小白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其实以陆维的精神力、小白的敏锐感官,他们当然能听得到周边的窃窃私语和小声议论。 但他们无需掩饰,更不必在乎,因为这一切如清风过耳,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这就是有势可依的好处。 走出校门,就看见有两个便衣的保镖在附近转悠,司机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他们,陆维和小白上了车,驶往俞家大宅。 说起来,俞睿明因为独子失而复得,十分紧张,所以对两人的行程看得很紧,生怕再有什么意外闪失。 俞家大宅位于海城西清湾道的一幢独门别墅,这里也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居住密度很低,安全系数非常强。 巨大的雕花铁门缓缓升起,在绿荫中驶过一条Z形跑道,才能来到那一栋于繁花绿叶中包围的三层楼房跟前。 走进厅房,俞睿明正在等他们吃饭。 爸爸。小白朝俞睿明打过招呼,在俞睿明对面和陆维在饭桌旁坐下,提筷为陆维挟鱼挑刺。 亲疏立现。 小白对俞睿明有着对待年长者的礼貌,也始终带着对待陌生人的疏离。 俞睿明知道儿子失忆,这件事急不得,虽然心里有些失落,脸上却只是亲切的笑道:你们正在长身体,多吃一点。 小白闻言,也就像模似样的挟了一筷牛肉,放入嘴里咀嚼,又给自己舀了碗汤饭。 没有办法,小白虽说无需吃喝,也没有味觉,但既然在人前生活,总不能暴露出这些。其实他吃了东西也不碍什么,只是不能消化,会一直积存在体内,事后要找机会吐出来,多费道事而已。 小冰,在你三年前离开的时候,爸爸正为你筹备十八岁的成人生日宴会,打算邀请一些和你玩得好的同学参加,也让一些叔叔伯伯们正式认识你,可惜没能来得及。俞睿明吃了两口菜之后,开口道。 陆维明了,这是俞家的太子已经成年,要验明正身、广而告之。 其实富人家的孩子,在未成年的时候,一般都养得很低调,曝光很少,有的干脆从小送出国,念全封闭的寄宿学校。毕竟社会复杂,绑架报复等案件层出不穷,富人的孩子更是高危人群,俞冰也不例外。 所以俞睿明既然认定俞冰是自己的继承人,这个形式是必须走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现在也不算晚。俞睿明脸上带着微笑,正好后天是周末,学校放假,你今天晚上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想要邀请哪些同学过来玩。 我刚上学没几天,现在身边没有什么玩得好的同学。小白回答,至于以前的同学,我都不记得了。 俞睿明脸上的微笑僵硬了瞬间,继而道:那也没关系,很多叔叔伯伯都会带他们家的孩子过来你还记得小然,宜然哥哥吗?他以前跟你玩得很好的,还在我们家住过一个暑假,很不错的一个孩子。 小白摇头。 其实不记得也没关系,就当重新认识好了。俞睿明终于难掩失落,待会儿,我让人把后天宴会上要穿的衣服,给你们送过去。 俞睿明正值中年,位高权重,其实平时根本就没有多少话,威严的很。 但这一顿饭吃下来,就数他的话最多。 他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他不主动说话,这顿饭就基本上是冷场的局面。 儿子对他礼貌而疏远,父子间竟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 想起从前,恍若隔世。 陆维在旁边扒着饭,将一切尽收眼底,并不觉得如何同情俞睿明。 若非俞睿明婚内出轨,还搞出孩子来,俞冰丧母同时受到这样的双重打击,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不是说人这辈子不能做错事,但做错了事,就要有受到相应惩罚的觉悟。 要知道真正的俞冰,是在王正平父子手中经历过将近两年的凌虐,最终惨不忍睹的死去,由陆维亲手掩埋。 如今在陆维身边的,并非当年的那个俞冰,而是尸仆小白。 三人用过晚饭之后,陆维和小白就上了二楼,去了他们的房间。 俞家的这幢别墅分三层,一楼包括饭厅和会客厅以及佣人房,二楼有六、七间起居室,还包括书房和健身屋,三楼是娱乐室,场地宽敞,想要邀请朋友们在家里喝酒打台球什么的,都非常方便。 俞睿明和陆维小白住在同一层,房间却是分开的,隔音什么的也做得很好,彼此都有相对私密的空间。 陆维和小白进了他们的起居室之后,小白第一时间就去了厕所,把刚才吃下去的饭菜及时吐出来,否则留存在肚子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出来之后,小白就开始写家庭作业。 不光要写他自己的,还要写陆维的,因为他与陆维心意相通,模仿起陆维的笔迹来也是熟极而流。 而在这个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小白也不需要为了掩人耳目,去刻意放慢自己的速度,下笔如飞,纸张上简直看不到笔尖是如何运行的,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圭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肥皂 50瓶;34657626、半遐淂寄 20瓶;小米 8瓶;siger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2章 没过多久,小白把两人的作业写完了, 正在收捡习题册的时候, 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 陆维回答,然后就看见人过中年的李管家, 提着两个袋子走进来:小冰, 俞先生让我把后天要穿的礼服给你们送过来。你们试试看合不合适,有哪里不合适的话再跟我说。 谢谢李叔。小白有礼貌的回答后,接过了袋子。 李管家的父亲,就是俞睿明父亲的管家,父子两代都在俞家服务, 深得俞家两代家主信任。 小白是李管家看着长大的,算是小白的半个长辈, 所以尊称一声叔。 李管家见小白对自己礼貌而疏远, 不复当年的亲热, 心里有些惆怅, 也不便多待,于是送过衣服之后便离开了。 李管家和保姆厨子以及几名得力的保镖, 住在别墅底层的佣人房。其余的清洁工、园丁司机之类,则住在别墅外面专门搭建的附属建筑内。 说是佣人房,其实格局器物用具等方面,跟二楼的起居室也差不了多少,都是配了卫生间的套房。 特别是李管家在俞家,可以称得上是半个主事者,所以又跟别的服务人员不同, 自己和妻子都住在底层套房。 管家的职责是按照主人的需求,安排其余的人做事、设立奖惩,协调服务人员,管理这个家庭。 所以到了这个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事发生,主家也没有特别传唤,李管家自己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他走下二楼,来到属于自己的套房跟前,推门进去。 然后就看见女儿李纯和妻子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窃窃私语。 李纯与俞冰同年,比俞冰小半岁,因为成绩稀烂,职高毕业以后就没有再读书,李管家在外面给她买了套房,很少回俞家大宅。 说起来,李纯和俞冰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三岁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 但等到俞冰再大些,对洋娃娃游戏和李纯失去兴趣,玩伴换成了男孩子,之后又有了性别意识,彼此间就越发疏远。 一般来说,女孩子在某些方面的觉醒比男孩子早得多,所以尽管俞冰没有把李纯放在心上,李纯却一直对俞冰十分恋慕。 这种恋慕算不得单纯,既有对俞冰外型的欣赏迷恋,也有对财富权势的崇拜。 虽然因为少女的羞涩,李纯自以为把这份恋慕隐藏的很好,却怎么能瞒过父母的眼睛? 而李纯和俞冰是不可能的。 按照俞冰的人生规划,将来注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小姐,而不是管家的女儿。话说回来,如果俞冰对李纯真的有意思,未必不可一争,毕竟俞家的太子,有一个家世显赫的妻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并非绝对必要。 关键俞冰对李纯半点意思都没有,她还硬往上面凑的话,那就会惹得主人不快,也失去了做管家的本分。 为了女儿和全家人的将来着想,李纯念职高的时候,李管家为她安排了住校,一周只允许她回来一天,还被看得很严,根本没有接触到俞冰的机会。 尽管在职高毕业之后,李管家就为李纯买了房、买了辆小车代步,怕她钱不够用,时不时还往她卡上打钱,在普通人家看来已经是非常好的父亲,但李纯还是因为这件事而和父亲有了隔阂,加上俞冰那段时间失踪,她之后就很少回俞家大宅,也很少跟父亲联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0) 李管家虽然有些失落,但知道李纯跟母亲还是没有断了联系,而且在外面虽然花钱比较大手大脚,却也没有怎么乱来,就又放了心,只想着孩子现在年轻不懂事,等她将来年岁渐长、成家生子,自然就懂得父亲的用心良苦。 爸,你回来啦。李纯看见李管家推门进来,从沙发上站起,亲亲热热的喊他,把手伸到他的臂弯里,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父女寒暄过后,李管家毕竟头脑还没有被完全冲昏,于是问道:今天怎么想着过来看爸爸? 我听说后天俞家要举行宴会,邀请很多人过来。李纯忸怩道,爸,我想带个朋友参加。 什么朋友?钓金龟婿的朋友吗?李管家看了李纯一眼,说话很直,爸爸在俞家工作半辈子,年纪一大把了,还想要体面的退休,你别给我惹事。 你是不是,还想着小冰呢?趁早把这心收起来。 哎呀爸,你怎么总是拿老眼光看人呢?李纯的脸红了红,我以前是喜欢过俞冰哥,但他从头到尾对我根本就没意思,我也不是那么不识分寸。再说我们都六七年没接触,听说他回来还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连俞先生都不记得,更不会记得我,我再巴巴的往他跟前凑,也怪没意思的。 李管家听了李纯这番话,觉得她确实开了窍,于是放缓神情,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的男朋友。李纯羞涩道,他想认识点儿场面上的人,好为将来铺路。 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父亲,李管家对李纯交往的对象,自然存着考量的心思。 哎呀,明天我带过来你就看到了嘛。李纯撒娇。 李管家想了想,年轻人想要拓展人脉,别的不说,至少也算是有事业上进心。 俞家的这场宴会办得很盛大隆重,除了圈中大佬,也难免有一些沾边的亲戚、趁附者收到邀请,说实话,只要李纯不给他惹事,并不缺两个位置。 好吧。李管家想了一会儿,最终点了头。 用一天时间恶补过这个世界上流社会的礼仪之后,就到了小白的生日宴会。 因为今晚小白是主角,必须要有一个隆重的登场,做足准备,所以陆维尽管平日里跟小白焦不离孟,到了这个时候也得暂时分开。 宴会是自助餐的形式,宽敞的大厅内叠了九层的三座香槟塔在水晶灯下闪耀着琥珀色,周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食物,任人取食。 厅堂正中能够跳舞,大厅之外还设有烧烤架和大型游泳池、以及用来换衣小憩的房间,因为之前考虑到小白的同学,以及一些富二代都是年轻人,所以想要玩得high一点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宴会要到晚上才正式开始,陆维算是来得早的,端着一杯香槟坐在花架旁,看着好些个年轻男女嘻嘻哈哈,在不远处的游泳池里游泳。 这些都是来观礼的富二代,以及俞家几个趁附的、年龄比较轻的远房亲戚。 因为知道陆维是俞冰的救命恩人,这些人对陆维倒是非常客气,还邀请陆维一起下水。 但陆维几百岁的人了,对和一堆年轻人游泳有点提不起兴趣,所以婉言拒绝,只是端了杯香槟坐在旁边看。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个穿着蓝色泳裤,看着连二十都没有的俊俏青年端着盘蛋糕饮料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池边,显然是供那群年轻男女取食。 那青年眉宇之间和俞睿明有些相像,但在场的很多都是俞睿明一脉的亲戚,有些相像也不以为奇,所以刚开始陆维并没有怎么在意。 但游泳的男女对青年的讨好并不买账,有人游上岸来,假装拿了一杯饮料和蛋糕,然后顺手就把那杯冷饮泼在青年的脸上,然后将奶油蛋糕糊了青年满脸。 这个行为,仿若打开了某种阀门,十几个年轻人,一个接一个的上岸,往青年的脸上泼冷饮、抹蛋糕,然后哈哈大笑。 青年不敢躲避,自始至终站在原地受着,只是用手掌抹了抹脸,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们如果有需要,自会喊服务生,要他来献什么殷勤?有人讥诮道。 他是怎么进来的?有人疑惑。 你们不知道吧,俞伯伯没有打算让他来,但这小子可能耐了,跟李管家的女儿,那个叫李纯的谈上了恋爱,所以趁机弄了张请帖混进来。有知情者解答,到底是小三的仔,就会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要我说,进来了又怎么样?这种下流胚子,有点身份的谁会多看他一眼,不过是自取其辱。 年轻人对他们认定的罪恶,总是有制裁的愿望。 把盘子里冷饮全部泼完之后,大家就推推搡搡,把青年拉下了水。 青年虽然是会游泳的,但架不住这么多人抓着他的头发,一次次把他往水里摁,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看着青年因为缺氧而脸色逐渐发紫,嘴巴大张,脸上露出丑态,众人拍着手,爆发出一连串笑声。 陆维对这种欺凌弱小有点看不下去,于是放下手上的香槟,举步朝着游泳池畔而去。 青年就是俞信,此时此刻他睁眼看着蔚蓝的池底,视线模糊、双拳紧握,内心既羞又悔。 这三年时间,俞信跟他母亲的生活过得不错。 虽然俞睿明始终没有承认他,但俞冰失踪,他就是俞睿明唯一的亲生子,很多人都看好他的将来,在他身上押注,他所到之地总是有人趁附讨好,和他交朋友。 然而俞冰回来之后,这一切都在一夜间土崩瓦解,原本称兄道弟的朋友,看向他的目光也变为鄙夷不屑。 正牌太子归来,谁还看得上小娘养的? 他很彷徨失落,却没有任何办法。李纯比他大一岁多,其实他对李纯没有任何感觉,却听从母亲的话,从李纯这里打开突破口。 他只有十九岁,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是对,他只想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人群中,重新获得支持和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卓晨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3章 母亲说过,就凭他是俞睿明的骨血, 俞家的荣光、俞家的财产就都该有他一份, 俞信一直未曾怀疑。 然而现在,他的肺部像是快要炸开, 池水咕咚咕咚的往气管里倒灌, 他开始怀疑了。 他不想和俞冰争了,也不想待在这个豪华却充满了恶意的宴会上,他想回家。 临近泳池二楼的窗台上,矗立着俞睿明高大却沉默的身影,李管家陪在主人的身侧。 俞先生, 是不是闹得太过分了?李管家的神情带着些不安,要不要我下去阻止? 以李管家的精明, 当然是在女儿带着俞信过来的第一时间, 就发现了此事, 原本并没有想着放俞信进宴会会场。 但俞睿明阻止了李管家, 说是既然来了,放俞信进去也无所谓, 想必就是料到了俞信的下场。 不用。穿着深色礼服的俞睿明,语气淡漠的回答,他也该长点教训,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能妄想的。 到底是俞先生的孩子李管家低声道。 我的孩子只有小冰。俞睿明转过身,他被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俞睿明从来, 就没有期待过俞信的降生。 再者俞睿明作为俞家的家主,又是一个成功多年的商人,自然拎得清孰轻孰重。 三年前妻子离世,对他也是个沉重的打击,加上许多事情骤然当头压下来,他忽略了对俞冰的关心,一时不察,让那女人钻了空子有机会凑到俞冰跟前胡说八道。现在俞冰既然回来了,他还没有糊涂到放任外室所出的孩子继续蹦哒,影响未来他跟俞冰之间的父子感情。 听着先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完全没有停驻的意思,李管家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跟上主人。 另一边,陆维绕过花架,来到游泳池畔,蹲下来看着池子里面正在大声笑闹的青年们,开口道:到此为止吧。 宴会还没开始,一会儿长辈们过来如果看到了,终究不好。 确实如此。 大家都猜测得出来,俞睿明并不待见俞信这个私生子,而且当年俞冰会离家出走,完全是俞信母亲的缘故。想要和俞家的太子打好关系,自然要跟俞信彻底划清界限,所以就有了这一场欺凌。 但就算是这样,此番行为落在一些仁厚长者的眼睛里,还是难免会觉得他们这群人欺负弱小。 晚上来赴宴的很多都是商界大佬,俞信的事情来日方长,今天万一在哪个大佬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到未来的事业人脉,实在没有必要。 被陆维点醒后,俞家一个机灵的远房亲戚,首先松开了俞信,还顺手拍了拍俞信的脊背,笑道:大家都是年轻人,只是玩玩而已,别当真。 富二代们都不笨,实际上因为从小见识眼界、生活环境和普通人就不同的关系,他们大部分都非常聪明,一个个都回过味儿来,放开俞信,四下散开。 当然,就算停止欺凌,也没有人愿意跟俞信扯上什么关系,都离他远远的。 俞信会游泳,所以身边的人放开他之后,他就游到泳池边缘上岸,捂着胸口弯腰呛咳不止。 陆维并不知道俞信是谁,走到俞信对面问道:你没事吧? 俞信听到刚才替自己解围的那把声音,抬起头望向陆维。 是个浅棕肤色、长手长脚,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少年,生得极为俊美。 来到这个宴会的年轻人,由于基因优化、生活优渥的缘故,长得基本上都属于平头正脸,最不济也养了身不错的气质。 甚至有好几个相貌出色到堪比当红小生小旦,就连俞信自己的长相都十分俊俏。 然而这个少年,和所有人都不同。 当俞信看清陆维的瞬间,只觉得呼吸骤然停止,头脑一片空白。 与宴会之上,被家庭精心呵护塑造出来的年轻人们,那种大众认可的优秀、俊朗不同,那是某种直击人心的、带着野性不羁的美感,和俞信对望的目光深邃而神秘,仿若里面存在着星辰大海。 陆维见到俞信呆怔的表情,已经很是习惯。事实上只要是和他初次见面的人,都会呆怔上那么一会儿。 至于呆怔的时间长度,端看对方教养定力。有人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常态,也有人久久没有办法回神。 这其中,固然有他这具皮囊太过好看的原故,更多则要归功于他强大的精神力,就算没有刻意去使用,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外散,形成了对普通人的强烈吸引。 看起来,这个场合不太适合你。陆维朝**的俞信伸出一只手,我陪你去换衣服,然后你就离开吧。 陆维左右无事,不如送佛送到西。 俞信回过神,握住陆维伸出来的手,接受了他的好意,又觉得十分羞惭。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并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姿态,与这名少年结识。 然而与俞信交握的那只手,坚定又温暖,令俞信被欺凌之后,惶恐不安的心情逐渐平定。 陆维陪俞信去了更衣室。 俞家安排的很周到,因为怕宴会上出了什么意外,比如客人被酒水弄污了头发衣裳之类,更衣室里面甚至有沐浴的地方,沐浴乳洗发水电吹风等等一应俱全。 俞信在沐浴间洗了个简单的澡,吹干头发,换上礼服,然后才有些怯缩的走了出来。 从小到大,俞信一直是个怯缩的人。 他是俞睿明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虽然生活中没有缺过钱,却只能跟着母亲躲躲藏藏的生活。 殷傲雪是什么人?高干家庭出身,身处的阶层不是普通富商可比,嫁入海城首富俞家,都属于低嫁。 如果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孩子,只要动动指头,都能把俞信母子捻死。 殷傲雪在的时候,俞信母子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只能本本分分的龟缩着。 俞信没有爸爸,在学校里难免被欺负,也从来没有人替他出头。 还是近三年,因为俞冰的失踪,他身边多出了不少或仗义或知心的朋友,令他逐渐变得自信,敢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敢做以前自己不敢做的事。 又是因为俞冰的归来,他的这些朋友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冷眼相待。 俞信之所以会来参加这个宴会,除了母亲的怂恿之外,也因为他其实是想挽回这些朋友的。 他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些朋友之前跟他要好,只是利益所趋,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再回到从前,不想失去这些虚伪的友情。 现在这一场梦醒了,他仍旧是那个怯缩的俞信。 然而比起从前,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俞信十九岁的心灵中,悄悄改变了。 陆维看着沐浴完的俞信,从沙发上站起来,点了点头:记得从后门走,那里是服务人员的通道,不至于撞上什么不该遇见的人。 说完之后,陆维自觉已经完成任务,朝着门口走去,拉开木门。 俞信却三步并两步上前,伸手抓住了陆维的胳膊。 陆维抬眼,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俞信。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俞信不敢与陆维灿若星辰的双眼对望,耳根有些泛红。 你不需要知道。陆维拂开俞信的手,掸了掸衣袖,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陆维会选择出面去帮俞信,纯粹是看不下去欺凌弱小的行为。 他活了几百岁的人,在这个世界又有任务,没有兴趣和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青年交朋友。 为、为什么?俞信结结巴巴的挽回,你刚才救了我我很感激,至少以后,让我请你吃顿饭 陆维轻笑一声,打断俞信:我没有兴趣,与弱者来往。 说完,陆维径直离开更衣室。 俞信听过陆维的话,放在身侧的双手逐渐紧握。 紧接着,俞信并没有依照陆维所说,往后门的方向走,而是跟在陆维身后,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耽搁了这样一段时间,此时此刻已是华灯初上,宾客们聚集一堂,三五成群的交谈着,杯筹交错,场面甚是繁华热闹。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1) 银色的、铺了红毯的螺旋梯上,身穿深色礼服的小白走下来。 水晶灯的灯光映照在小白黑缎子般的头发上,耀出梦幻般的光圈。他皮肤白净,五官立体精致,整个人如同用羊脂玉雕出来的,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视线,在场者纷纷发出赞扬的声音。 当然,除去小白本身外貌就出色之外,能得到这么多关注和大面积的赞扬,半点恶声都听不到,更多是出于他俞家太子的身份。 毕竟男人不像女人,只要长得美就可恃靓行凶,如果要旁人服气,最终还是靠能力和实绩说话。 而这些,小白暂时都不具备。 小冰,来。俞睿明站在螺旋梯下,脸上带着慈和的笑,跟叔叔伯伯们都认识一下。 于是带着小白满场敬酒、寒暄,做足主人姿态,俞家太子从此验明正身。 等到场面走完,小白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到陆维身旁,与陆维搭肩私语,亲密之态不同于对待别人。 一些人并不认识陆维,有些诧异俞家太子为何对这不知来历的少年如此亲近,随即从旁人嘴里得知陆维是小白的救命恩人之后,也就释然,不作他想。 俞信坐在大厅内一个较暗、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看着他的异母哥哥俞冰,和那名救了他的少年亲密交谈。 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旁人的嘴里听到,少年名叫陆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嘻善哉、文荒百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4章 陆维。 俞信心里再三咀嚼着这个名字,在黑暗而不引人注意的大厅角落里, 目光贪婪追随着位于人群中心的陆维。 璀璨灯光下, 盛装的人群来来往往,其中不乏形容出色者, 然而谁也无法掩盖那名少年的独特魅力。 那般罕见的美貌, 当然会令人想要接近、引人觊觎。 有人搭伙上前向陆维敬酒,想要将他灌醉,却被他三两下化解;有腼腆害羞的少女被女伴们起哄推到陆维身边,紧张到浑身僵硬,然而只是陆维几句话的功夫, 就已经露出轻松笑容,目光闪亮的看着陆维。 在这样的场合里, 陆维如鱼得水。 俞冰只要有时间, 就会一直陪在陆维身边, 表现得与有荣焉。他每次投向陆维的目光, 都与对待旁人不同,专注而充满了依恋。 仿若这满厅的人来人往, 只有陆维能真正入他的眼、进他的心。 每当俞冰和陆维并肩而立,就如同两颗星辰交相辉映,场面美好的像一幅画。 俞信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放在西裤大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 陆维救了他,却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甚至不愿意知道他的名字。 他和俞冰, 和这些能够堂而皇之与陆维交流的在场者,差别在哪里? 是了,他是弱者,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而陆维对弱者没有兴趣。 如果他不是俞信,而是那个身披万千荣光、被无数人簇拥讨好的俞冰实际上,在俞冰没有回来的那三年时间里,他也尝过被人簇拥讨好的美妙滋味。 他距离那个众人中心的位置,曾经只有过半步之遥。 然而他如今待在这黑暗的角落,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格格不入。 俞信在沙发上坐如针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速度慢的惊人,如同永生永世,被无形的钉子钉死于原地的地缚灵。 他只是为了一次次在人群的间隙中见到陆维,而勉强支撑下去。 因为明天还要上学,陆维并没有在宴会上待到后半场,晚上8:00不到就和俞冰一起离开。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间段,圈中大佬们都已经退场离开,后半场基本上是属于年轻人的各种游戏。参加可以,不参加也无所谓。 俞信之前吃过那帮年轻人的亏,自然也不会留下来。他按照之前陆维所说,悄无声息贴着光线较暗的墙角行动、不引人注目的走了后门,没有受到任何为难,顺利离开宴会大厅。 俞睿明虽然不肯承认俞信,但在钱财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不过19岁,就已经考过驾照,并且有了属于自己的一辆不错的跑车。 他开车回到居住的小区,把车停入车库,回到位于三楼的家。 母亲谭翠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贴了一张面膜,看见他回来,立即起身开口指责: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个多好的机会,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谭翠玲出身市民家庭,以前不过是俞家分公司的打杂小妹,长相其实还没有殷傲雪美,论起头脑和学历家世,更是拍马都及不上殷家的大小姐。 但她认识俞睿明的时候年龄还小,很是清纯可人,跟美艳的殷傲雪是两种类型,又有着殷傲雪没有的温柔体贴,这才使得俞家的家主动了心。 然而没过多久,清纯就化作贪慕虚荣,头脑和教养素质不足的缺点被凸显出来,就算没有殷傲雪,她也根本上不得台面。 偶尔说些傻话是可爱,一直唠唠叨叨的说就是不识时务,温柔体贴在俞睿明看来也变作了黏黏糊糊,珍珠化作鱼眼珠。 而且谭翠玲胆子还挺肥,竟瞒着俞睿明偷偷生下孩子,从那以后俞睿明就开始远着她,虽然钱财上对她还算大方,却再也不怎么跟她接触见面。 虽然俞睿明嫌弃谭翠玲又蠢又上不得台面,但她其实还是有些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带着儿子一直闷不做声的生活,直到殷傲雪意外身亡才跳出来。 不过也仅此而已。 她一次次向儿子出谋划策,但以她的眼界和见识,使出的也只能是一些不入流、充满了后顾之忧的手段。 比如说让儿子主动接近李纯,得到宴会请帖的这件事。 就算是能一时混进去,这种事又瞒不住,俞信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以俞家子自居,需要借着俞家家仆的势,才能参加俞家举行的宴会,谁能看得起他? 但谭翠玲却不觉得,她知道这场宴会盛大,邀请了商界许多重要人物,认为俞信和俞冰是兄弟,俞睿明向大家介绍俞冰的同时,俞信就算站在那里不做声,肯定也能捎带着被众人知晓。 在谭翠玲看来,自己的儿子长得体面又懂礼貌,肯定能在所有人面前赢得好感,从此进入上层阶级的圈子。 因为被谭翠玲一手带大,谭翠玲在俞信面前又是个强势的人,俞信很少顶撞母亲,但这一回却忍不住:只是你眼里的好机会而已。 怎么跟妈妈说话的?谭翠玲伸出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还有理了? 你明明跟俞冰是兄弟,又不比他差到哪里去,他有的你也该有。 你想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吗?! 俞信听着母亲略带尖锐的嗓音,想到今天自己一次次被强按入游泳池中,一次次窒息,心中恨意陡生,冷笑道:我和他是不差到哪里去,只是从不同娘的肚皮里爬出来而已。 一句话戮到谭翠玲的痛处,她噤了声,咬着嘴唇,望着俞信的眼睛里开始泛起泪光,却还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厉声道:那也是你没本事,不会投胎!三年了,俞冰失踪了三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得到你爸爸的承认,你就是个没本事的人! 现在正主儿回来,你再不加紧些,我看你将来可怎么办! 加紧些?怎么加紧些?!俞信大叫,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我进了会场,连佣人都不会理睬我。我端着蛋糕和饮料去讨好别人,他们把饮料泼在我的脸上,把蛋糕糊了我一脸,然后一次次把我的头摁在泳池里面! 那里根本没有人看得起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俞信爆发完之后,谭翠玲直愣愣的看着俞信,然后哽咽出声,大滴大滴的泪水淌落下来,划过脸上的面膜纸。 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俞信,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在那里会这样难。 是妈妈不好,如果你不是投生在妈妈的肚子里,也不会有这样的处境。我们以后不往俞家那边凑了,再也不去了,我们以后就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妈妈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大富大贵,只是一直不甘心 对了,你不是想去国外看看吗?谭翠玲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妈妈之前怕你远离了俞家,会产生变故,所以一直没有答应,明天我们就去办留学手续。 谭翠玲确实爱慕虚荣又势利、眼皮子还浅,但她同时也是个母亲。 俞信听谭翠玲这一番哭诉,心早就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去留学吗?也好。 他今年只有19岁,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很不错。或许只有将自己真正的充实起来,变得更为强大,才能把自己的命运、以及想要的东西握在手里。 俞信轻轻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陆维那张俊美不羁,略带讥诮轻笑的脸 我没有兴趣,和弱者来往。 约会过后,陆维和小白仍旧过着高中生的规律生活,转眼间又过去了两个多月。 蛊罐里面的天眼蛊和新炼的那只黑蛊虫,终于分出了胜负,天眼蛊吃掉了那只新炼黑蛊。这也算不得太过意外,毕竟天眼蛊是金蛊,本身实力就强于黑蛊。 令人惊讶的是,紧接着,天眼蛊就开始在竹制蛊罐内吐丝结茧,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 没过两天,天眼蛊破茧而出,形态跟从前相比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却从寿数将尽,化为初生新蛊,再活个几百年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它的颜色,从凌晨12:00到中午12:00是灿烂的金色,剩余的12个小时则是剔透莹白,如此轮番变化,产生了二色蛊的特征。 至于功能更是上了一个大台阶,从之前的10秒预判,变成了可以看到人的过去和将来。 当然,由于仅仅是二色蛊,所以看到的过去和将来有限,只限定在某个人过去的12小时,以及将来的12小时,一天还只能使用三次。 陆维将其取名为先知。 出于一些常人的心理障碍,陆维从来没有尝试把蛊虫种进自己的身体,都是种进小黄的身体,或者随身携带。 但先知不同,必须种进活物的身体里才能起效。 首先小黄的智力有限,也不会说话,将它种进小黄或者其他动物的身体,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小白更是不用提,尸仆本身是免疫一切蛊术的。 所以陆维最终,只能选择将先知种进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小妖精们都爱粗长,话说,其实我很羡慕手速快的大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 66瓶;了~[liao~]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5章 这个变化,也让陆维对炼蛊有了新的思路。 苗寨的炼蛊术, 无论各家流派玩出什么千奇百怪的花样, 其基础理论都是让毒虫互相厮杀吞噬,最后成蛊。从来没有人试过, 让蛊虫与蛊虫之间互相吞噬。 绝非是蛊师们头脑僵化、习惯于固定模式, 实际上苗寨的强大蛊师不少是聪慧的智者,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浸淫于此道,敢于冒险、毕生都在尝试不同的方法炼蛊,否则也不会代代推陈出新,形成这么多的流派和不传之秘。 这一切, 是客观的原因造成。 蛊成之后,除去一些特殊的蛊虫, 比如日常以心尖血饲养的本命蛊, 大部分蛊虫都无需食物, 也没有厮杀吞噬的**。如果想让两只蛊虫斗起来,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那只黑蛊不同,虽然自身没有什么能力, 但斗性很强,而且具备让蛊虫进阶的能力。 如果多炼几只黑蛊,让它们互相吞噬,会得到什么样的蛊虫?黑蛊能和金蛊相斗这么长的时间,显然金蛊以下都不是它的对手,如果让黑蛊吞食白蛊绿蛊蓝蛊紫蛊,它会进化出相应的能力吗?金蛊吞噬一只黑蛊, 就能进阶到二色,如果让这只二色蛊继续吞噬黑蛊,会一直进阶到五色吗? 而这些,如果按照炼蛊的正常程序走,会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穷尽一个强大蛊师的一生也没有可能探究到底,需要分工合作、几代人去摸索。 不过陆维有精神力炼蛊这个作弊器,能够将时间进程缩短不少。 小白。这天回家吃过饭之后,陆维看着小白用飞快的速度写完了作业,若有所思的喊他,看来,我们需要尽早独立。 现在他和小白的身份,就是普通的高中生,还被患得患失的家长俞睿明看得很严,每天的行程去处都安排得清清楚楚,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这也就导致了,陆维没有办法用精神力炼蛊,小白也不能夜里外出引虫。 毕竟,这附近的安保设施做的很好,到处都是摄像头,小白就算身手再敏捷,夜里偷偷出去引虫的话,也很难不被发现;而陆维用精神力炼蛊的话,除去基础的白、绿、蓝、紫蛊,一沉睡至少就是好几天,身边离不得人,也没办法跟旁人解释是什么情况。 陆维,你是打算留学?小白收拾好作业,来到陆维身旁。 陆维点了点头:这样我们的空间会相对自由。 同时,也可以发展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势力。 陆维在领先于这个世界科技不知几千年的星际时代生活过,并且受过那个时代的高等教育,随便拿出来一些知识,都是影响到这个世界进程的伟大技术。 他自己又是个成功的商人,可以将其价值最大化。 当然,基于陆维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并不是创建一个显赫的商业帝国,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自己去做这件事,而是全部交给小白。 小白身份合适,无需饮食睡眠,有着数倍于常人的精力、聪明的头脑和学习能力,并且没有人类贪婪、恐惧的弱点,永不背叛。 而他的每一个念头小白都清楚,相当于他的半身。 好的,那么我去金融类专业,陆维你去化学专业。小白打开电脑,开始飞快的查询国外知名院校,并且将每个院校的优劣势、附属环境等做成表格,给陆维过目选择。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2) 由于要获得相对自由的空间,陆维并没有打算靠俞睿明的关系出国念书,所以两人择校之后,接下来就是考托福、过sat考、act考,办签证等等。 陆维过目不忘,小白学习能力异于常人的快速,还能和陆维进行知识共享,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太难。 尽管进行的十分顺利,但因为需要一步步的走程序,时间也过去了几个月,一切才尘埃落定。 当他们将这件事告诉俞睿明的时候,俞睿明十分惊讶,觉得自豪的同时,也隐约感到有些失落和不放心。 在俞睿明的圈子里,像俞冰这样的二代,出国留学的屡见不鲜。但纯粹自己考出去被名校录取的很少,大都是靠家里砸钱走关系,再加上俞冰这几年在苗寨里生活,根本就没有碰过书本,所以俞睿明觉得既惊讶又自豪。 失落的是,虽然俞家是海城首富,在海城可以称得上呼风唤雨,手却伸不到天遥地远的国外去。 到了国外之后,俞冰和陆维就是普通的留学生,再也得不到特殊的照顾和保护,和自己这个父亲也不能时时见面,实在是不怎么放心。 孩子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又是靠自己的本事考出去,俞睿明总不能拦着。 但还是就留学生活几番讨价还价,比如说住宿的选择,俞睿明想要二人选择家庭住宿,方便有人照顾吃穿和看护,还能更好的熟悉当地环境,而二人则想要选择比较自由的外租公寓住宿。 最终小白向俞睿明保证,至少两天一次视频通话之后,他才放了行。 到了国外,普通留学生活其实并不轻松,也绝对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光鲜,吃饭问题、语言交流问题等等,层出不穷。 特别是他们所在的名校,压力相当的大,课业繁重,绝大部分学生每天睡不到5小时。 陆维和小白租住的那间公寓旁边,相邻的好几间都住着华人留学生。 这些留学生很多时候吃不惯国外的东西,加上囊中羞涩,又没有时间去自己做饭,就用辣酱拌白饭凑合。 放学后一个个在家里或大量文献资料,或奋笔疾书写Essay,或留在学校里做实验数据,或准备Presentation,放假了还要去红十字会做社会实践。 国外看似不在意应试教育,但想要拿到学分,其实也并不容易。 每天都累得瘫倒沙发里,动都不想动。至于电视电影里经常演的泡夜店、喝酒跳舞之类的日常,更是跟这些留学生绝缘,他们偶有闲下来的时间,基本都会选择上网,也不会打扮的很时髦。 当然,陆维和小白在这方面都开了挂,比起普通人来说要轻松许多,而且并不缺钱花,除了完成学业之外,还有多余的时间做其它的事情。 国外创业的投资孵化已经形成了方便而快捷的系统,小白在网上提交的全息技术概念和粗略做出的成品效果,已经引起了多家投资公司的关注和兴趣,目前正处于选择洽谈阶段。 这里的冬天比海城要寒冷,整夜大雪过后,就是一天一地的银白。 家境比较贫穷的留学生,会利用寒暑假打工赚钱,也有人会选择上summer school,方便更快的毕业,但陆维和小白不必如此。 现在陆维和小白都已经上了大二,正值寒假时间,陆维和小白穿着靴子,走在铺满了冰雪的道路上,离开公寓打算去超市买菜和日常用品。 陆维本来可以不去的,但他在家里调配了两天的诱剂和引虫香,觉得有些疲累,就和小白一起出门走走,沾沾地气,呼吸下新鲜空气。 苗寨的炼蛊术,完全是靠经验和代代相传。而如果利用现代科技手段的话,就可以检测出各种诱剂和引虫香的成分,进行方便的组合和成分提纯,得到更好的效果。 陆维之所以会选择化学专业,就是因为如此。 去超市之前,他们先去了一趟银行,打算取些现金。 毕竟国外的电子支付并没有国内那样发达,有时候想买点小东西之类的,还是现金方便。 谁知道就是那么巧,陆维和小白刚来到银行大厅没多久,就呼啦啦冲进来7、8个人,这些人看体型都十分壮硕,穿着便于行动的衣服,头上蒙着丝袜,手里拿枪到处比划,大喊大叫道:抢劫!都不许动!! 因为天太冷,出来的人少,银行里其实没有几个客户。在这种情势中,大家都抱着头,跑到大厅就近的角落蹲下。 银行职员在黑洞洞枪口的威胁下,很快颤抖着,拿着大叠大叠的钞票,装满了这些抢劫犯带来的两口箱子。 满屋子的人都指望这些煞星拿了钱赶紧走,谁料到他们居然还要劫持人质自保,从人群中挑选了一名女士,一名华裔模样的青年架起来。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两名人质就已经足够了,但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了同样蹲在大厅角落的陆维和小白,眼睛亮了一下。 不要想着两个都带走,我们的车只能再带一个。有同伴知道那人的兴趣爱好,提醒那人。 那人有点苦恼的看着陆维和小白。 一个精致净靓到如同用羊脂玉雕出,无一处不美好;另一个则充满了原生态的美感,双眸如星辰,看上去很是带劲儿。 经过短暂时间的选择,那人最终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陆维的额头:你,跟我们走。 已经被架起来,成为人质的那名华裔青年,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俞信。 他也考入了附近的学校,但因为跟陆维和小白不同校,加上学业繁忙,一年多来就没有彼此照过面,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当看到陆维的头被枪管抵着,举着双手慢慢站起来的时候,俞信的心情有些复杂。 俞信确实很想再次见到陆维,但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那名绑匪要陆维跟着走,是出于什么样的肮脏理由,也不言而喻。 然而俞信此时此刻自身难保,绞尽了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狗带?? 20瓶;路西法 2瓶;了~[lia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6章 按说陆维体内种有先知, 如果能提前看一看, 就能避免这场祸事。 但他首先看不了自己,其次看不了对一切蛊术免疫的小白, 刚踏进银行大厅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是避无可避。 不过虽然被枪抵着头,陆维并没有慌张,这些歹徒再怎么凶悍也都是普通人, 根本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小白见状,手指微动, 就想要暴起杀人。 以小白的速度和力量,要杀死这些持枪歹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些歹徒甚至会连扳机都来不及扣下。 但陆维看了小白一眼,用目光阻止了他。 这里不是偏僻无人的郊区,或者对使用蛊术习以为常的苗寨,这里是大都市。众目睽睽之下、监控摄像之中, 如果小白展示了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这帮歹徒是当场解决了, 后续却不知道会招来些什么麻烦。 小白蹲在原地, 没有违抗陆维的命令。他眼睁睁看着陆维在那帮歹徒的挟持下走出银行大门, 尽管知道陆维的心里已有成算, 却仍旧心如油煎。 所谓尸仆, 拥有敏锐的五感、庞大的力量,思维行动快速,其余看起来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但实际上, 他们对事物的判断与思维模式更接近于一架精密的仪器,而不是人类。 人类是会软弱,会恐惧,会贪婪,会懒惰,会猜疑,分亲疏远近,同时也会哭会笑,会爱会恨,有情绪起伏和弱点的生命。无论看上去多么自律强大的人,只要他不是机器,都难以逃离这些影响,多少都会因此出现错误的判断和选择。 这些,尸仆们身上却不存在。他们如钢铁一般贯彻着主人的意志,维护主人的利益,永远不会被这样那样的原因干扰情绪,做出错误的判断,是最优秀的守护者和执行者。 但尸仆又并非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或者可以这样说,他们的感情比普通人类还要浓烈、执着的多。 他们本是死者,被其主鲜血从冰冷墓穴中唤醒,受血脉召唤而相随于主人身侧。在他们的眼中,世间万事万物皆为灰败死物,只有其主是唯一的真实存在。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在这个花花世界,因为千丝万缕的关系,生命中有太多的无奈、诱惑和选择,或主动,或被动。 所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事情,正因为其稀有,是要写在里、戏本子里,再三被赞颂传唱的。 说起来,写下这千古传诵词句的男子,感情必定是真挚的,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尸仆却不同,他们忘却往事,如初生赤子,世间万物在他们眼里皆为不值一提的尘土,在这个世间只有主人与他们神魂相系、心灵相通。 他们恋慕其主近乎是某种本能,单纯而热烈,如同蝶恋慕花,如同飞蛾恋慕火光,如同恋慕这世间唯一的色彩。 劫匪们的车是一辆大吉普,他们用枪比着俞信和陆维,以及那位不知名的女士三名人质,让他们到后座上挤成一团坐好,这才迅速上车,发动那辆灰黑色的大吉普。 俞信几次想要张嘴和陆维交谈,但看到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劫匪,又打消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陆维倒是认出了俞信,尽管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他也没有怎么把俞信放在心上,但他这个人过目不忘,俞信这一年多来的相貌又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对他来说很好认。 那天宴会之后,尽管没有去刻意打听,陆维也从旁人嘴里得知了俞信是俞冰的同父异母弟弟。 这些豪门恩怨对于陆维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所以听了一耳朵也就算了。 反正俞睿明的态度很明确,他绝对不会承认俞信。而无论从背后家族关系还是个人能力,各个方面来看,俞信都是被俞冰碾压的弱小存在,根本无须介意。 这世界上的事倒是挺巧,陆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度与俞信相遇。 吉普车载着几名劫匪和三名人质,疾驰而去,逃离案发现场。 陆维趁着匪徒们暂时对他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右手抚上羽绒服袖口遮掩下的左腕银镯,旋开了其上的一个孔洞。 一粒豌豆大小,身体蜷缩成球形,被密集金色鳞片包围的蛊虫从其中跳出。 紧接着鳞片层层打开,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化成一只大金蝶,娉娉地轻巧停在陆维指尖。 仔细看来,这只金蝶和从前有所不同,从前纯然金色的大翅膀上,生出了莹白花纹,仿若金丝嵌玉,耀耀生辉,越发的美丽。 是的,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只鬼墙蛊也被陆维催化到了二色。 陆维挥了挥手,鬼墙蛊就扇动它美丽的翅膀,朝车窗外飞去。 车窗其实是紧闭的,但在鬼墙蛊对其视若无睹,仿若无形之物一般,直接穿过那扇透明的玻璃,飞到了外面去。 这就是鬼墙蛊进化为二阶蛊后产生的特殊能力之一,穿墙。 厚度在3cm以内的物体,它都可以轻易穿过,汽车的玻璃侧窗自然不在话下。 而在整个过程当中,除了陆维之外,满车的人就跟瞎了一样,根本看不到这幕。 要知道,鬼墙蛊长得十分显眼,展开翅膀足有成人巴掌大小,又是那样灿烂美丽的金白二色。 这就是鬼墙蛊另外的一个特殊能力,隐匿。 除此之外,它本身具有的约束之力,控制的范围增加了足足数倍。起码对付这一辆吉普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抢银行是重罪,劫匪们这个时候也很紧张,因为没有到达他们认为安全的区域,所以他们连头上的丝袜都没有取下,在车上透过玻璃窗,紧张的注视着周边环境。 老大,我们之前是不是到过这里?车子行驶了快半小时之后,一个坐在陆维身旁的劫匪喊道,声音带着丝颤抖。 由于卫星可以通过gps锁定目标,为了避免被警方锁定,这帮劫匪在办事之前就想的很周到,车上并没有安装任何导航系统。 但该如何逃离现场,在这条路上他们演习过好几遍,没有道理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大就是开车的劫匪,当即瓮声瓮气的回答:没有吧,应该是你看错了。 然而过了十来分钟,那名劫匪又开始喊,带着哭腔:老大,没错,我们第二次经过相同的路段了! 那个垃圾桶,那家汉堡店我不会认错!! 这个时候,也有几名劫匪同样发现不对劲,开始纷纷附和。 妈的,怎么回事?!劫匪老大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在后方发现了鸣笛的警车。 就算是比较粗心的劫匪老大,也发现了此事的诡异。 按照他们的行动计划,这个时候早就应该离开了市区,奔赴向自由的大道。 其实警方也觉得很诧异,这帮亡命之徒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直在市内沿着固定的道路开车转圈,就像是等着警察们围截逮捕一样。 不过,劫匪们既然做下这种大案,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当发现前方的道路也被几辆警车堵上的时候,劫匪老大拍板道:带着人质下车! 紧接着又看了俞信一眼:下车后先射杀他,震慑一下那些条子。 劫匪们带着三名人质下车,俞信像只可怜的小鸡崽一样,被两名劫匪瑟瑟发抖的夹在中间,太阳穴抵着冰冷的枪口。 同时,有七辆警车将劫匪们围堵起来,从警车上跳下来二十几名,用手中枪对准劫匪们的银徽警察。 有什么遗言吗?劫匪在俞信耳边嘻嘻的笑着。 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俞信抖着声音恳求,语无伦次,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要是死了,她受不了这个,也没人给她养老送终 这些劫匪都是亡命的恶人,哪里耐烦听俞信说这些,当下就扣动了扳机。 俞信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 他只有20岁,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要在这异国他乡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没想到枪声响了,他除了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膜之外,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也没有失去意识。 他试探着睁开双眼,却看见那一枪打进了身旁劫匪老大的头颅,那名壮汉左半边颅骨都肉眼可见的塌下去一块。 因为劫匪们的脸上仍然蒙着丝袜,所以看不清劫匪老大的表情,只能看见鲜血不停的流淌下来,沾染了牛仔服的衣领,紧接着劫匪老大壮硕的身躯像一袋沉重的沙石,砰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3) 彼得,你疯了吗?!劫匪们被眼前的这幕所震惊,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有人大叫,那是老大!老大!! 彼得正是刚才拿枪对着俞信的那名劫匪,此刻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旁边有劫匪斩钉截铁的下了判断,怒吼着:还不明白吗?他是叛徒,是警察安插在我们中间的钉子!!现在终于暴露了!!! 说完,举起手中的枪,就朝着那名叫彼得的劫匪扣下了扳机。 然而这一枪并没有打中彼得,而是打中了另一个同伴,精准的射入眉间。那名同伴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天倒地。 鬼墙蛊既然能够让人丧失方向感,在同一个区域打转,自然也能够令人在射击时,混淆目标所在的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果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7章 这场银行劫案, 最终像闹剧一般结束, 其真实情况如果不是亲身见识参与,大概都没人肯相信。 一群身强体壮、看起来计划周全的持枪劫匪抢完了银行之后, 挟持了人质驾车离开,却没有选择进入高速公路逃逸,而是在市内沿着固定的路线兜圈子,直至被警方堵截。 于是歹徒们持枪挟持三名人质下车, 警方已经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还请来了狙击手和谈判专家,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警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群劫匪开了枪, 然而并不是对警方或者人质,而是对他们自己的成员。 他们彼此射击,在死了四名匪徒之后终于精神崩溃,纷纷把手里的枪丢弃, 跪在地上大哭讨饶,主动向警察投降。 当劫匪们逮捕归案, 在警局里被问讯犯罪经过的时候, 对这段经历也完全不知其所以然, 只是说起来就感到非常恐惧, 下意识的瑟瑟发抖。 活下来的几名劫匪虽说是亡命之徒, 也难逃对未知神秘力量的恐惧,他们之前并没有信仰,却都在监狱里面信了教。 当然, 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陆维等三名人质,配合警察做完笔录就很快离开了警局。 其实这桩劫案事实明确、过程清楚,也不需要陆维他们提供多少涉案线索,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陆、陆维!俞信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紧张地叫出了陆维的名字,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再度见面,还真是巧。你你还记得我吗? 陆维望向他,并没有遮掩:记得的,俞信。 被陆维那对星辰漫溢的眸子注视着,俞信的耳根泛起红色,声音不知不觉中低下去:我都不知道,你也来了这里留学。 原来陆维知道自己,也记得自己。 陆维朝俞信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迈步绕开了对面这名表情有些紧张羞赧的俊俏青年。 他并不讨厌俞信,但也无意与其深交。 在这个世界,陆维身上的秘密太多,和人深交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招惹来麻烦。 俞信转过头,看着陆维迈开笔直修长的双腿、背影挺拔,朝着不远处,来警局门口接他的小白走过去,心中怅然若失。 是啊,陆维是跟着俞冰一起来国外的,他们俩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想要亲近陆维的想法,不过是妄念。 然而这妄念如火,烧灼着他的心房,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数年后,山崖之下。 原先枝繁叶茂的大树,现在已经完全枯死,枝杈间光秃秃的一片,不见半点绿意,树身呈现出诡异发亮的黑色。 而三人都难以环抱、基本上已经被掏成空心的粗壮树干之中,盘踞着巨大的茧。茧子结的已经有些年头,外壳硬得像石头一样,白绿蓝紫金五色于其上交织成繁复的花纹。 佳佳,佳佳快过来看! 十五岁的彝族少年任宾,身材壮实,双眼明亮,穿着手工缝制的布鞋,腰间挂着避虫的香袋和蛊罐,踩过山崖下长长草丛,来到这棵枯死的大树下,兴奋招呼着小青梅。 小青梅名叫林佳,比任宾小两岁,跟任宾打小就是邻居,俩人很是能玩的到一起。 由于他们这里结婚早,女孩子普遍16~18岁就会出嫁,男孩子娶妻的年龄也基本在20以内,人相对早熟,所以两个人除了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之外,实际上彼此间也产生了一些朦胧好感,只是尚未说破。 这个地方处于深崖底部,来一趟不容易,也不产什么稀罕的毒虫药材,平时寨子里基本上没有人会涉足。 但少年人精力和好奇心都旺盛,任宾尤其是这样,平时就喜欢去人迹罕至的地方探险。于是在两天前,他来到崖底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块生在枯死树干中间的硕大五彩石。 而少年人又性喜炫耀,有了这样大的发现,自然会迫不及待告诉心爱的青梅,邀她同赏。 林佳只得十三岁,头戴简单的银饰,脖子上挂着银项圈。她身段纤细,尚未长成,相貌不能说如何美丽精致,但鼻子翘翘,脸蛋小巧,红唇生得略微嘟起,自有份娇憨动人。 她走到那块彩石面前,抿了抿红艳艳的嘴唇,没有说话。 任宾与她并肩而立,伸手抚上那块他眼中的五彩石,在旁边兴奋道:怎么样,佳佳,阿哥没有骗你吧?大不大?漂不漂亮? 阿哥,我们快走吧。林佳清澈的双眼之中,倒映着那一块五彩石,脸上却逐渐浮现出恐惧的情绪,这个东西有点可怕。 一块石头,有什么可怕的?任宾不以为意。 阿哥,你看看这上面的花纹。林佳退后了两步,指点给任宾看,远远瞧着确实颜色挺漂亮的,那你仔细看看,这里的图案不是骷髅头吗? 还有那里,是一个鬼影蜷缩在地上,张大嘴做出惨叫的模样 任宾的冷汗下来了。 她不说还不觉得,她这样一说,眼前的哪里是一块漂亮的彩石,分明是一幅可怕的地狱图! 刀山火海,剑戟枪林,无数恶鬼在其中呼啸咆哮,浓重的阴森险恶之气迎面扑来。 别说了佳佳,我们走。 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的任宾,拉过小青梅的手,就要沿着来时路离开的时候,五彩石仿若感应到二人即将离去,忽然开始剧烈的颤动。 原本坚硬光滑的表面,绽开了一道道手指粗细的深长裂缝,然后从这些裂缝里面呼拉拉飞出来一群灰黑白三色相间的肥大飞蛾。 而在这些飞蛾展开的翅膀之上,都有着一个栩栩如生,痛苦扭曲的人脸。 苗家人打小就见惯毒虫,蜈蚣蝎子也不过是他们日常的美食和下酒菜,但面对这样的大群诡异飞蛾,少年和少女同时大叫出声,寒毛根根竖起,拔腿就跑。 飞蛾的速度如一道灰色旋风,又如同一片惨灰色的云雾,从头到脚,将任宾和林佳整个人包裹在里面,翅膀遮住他们的双眼,锋利可伸缩的口器,刺入他们年轻健康的皮肤。 少年和少女刚开始的时候,还用力拍打着身上的飞蛾,竭力想要逃出这片区域。 只要能逃离这里,到了人口较为稠密的苗寨居住区,那里有强大的黑彝蛊师坐镇,这些飞蛾就不能再伤害他们。 但这里离苗寨太远,他们拍死了一些飞蛾之后,就开始觉得手脚麻痹,思维也变得迟缓。 是飞蛾刺入的口器,往他们体内注入了麻痹毒素。 任宾和林佳倒在通往苗寨的道路上,他们的身体上停满了进食繁殖的飞蛾,甚至看不出来是两个人形。 从正午一直到夜幕降临,灿烂的星子铺满了整片黛蓝天空。 停在任宾和林佳身上的飞蛾不再进食和繁殖,次第掉落,如同片片枯死的树叶。 任宾睁开双眼,抖落了一身飞蛾尸体,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紧接着,林佳也同样爬起来。 两人在星空下对望了一眼,相视而笑。他们的笑容是如此相似,连唇角翘起的弧度都惟妙惟肖。 他们不再是任宾和林佳,他们是怀着深刻的愤恨怨念,从地狱深处爬出来,死而复生的王昊。 他们彼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衣饰和仪容,接着就手牵手,走向通往苗寨的小径,脚步无声无息,速度快似鬼魅。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听到随风传来任宾、佳佳的呼唤,看到几只火把正往这里靠近,两人才放缓了脚步,以普通人的速度行走。 来找他们的,是任宾和林佳的双亲。 苗寨尽管风气开放,两家人也对他们之间的将来乐见其成,并不会阻止他们平常在一处,但怎么说任宾和林佳的年龄尚小,到了深夜还不回家,家里面自然是要担心出了什么事,四下寻找的。 找到后,看到孩子们没有真的出什么事、衣冠整齐,双方家长松了口气之余,自然是要劈头盖脸的数落教训一顿,得到再不敢的保证之后,才把各自的孩子领回家里。 任宾回到家,就被撵回自己的房间,勒令立即睡觉。 他有一个弟弟名叫任华,今年才6岁,刚念小学,跟他睡一间房,正躺在床上一个人玩,看见哥哥回来了,小大人般开口,却还带着娇嫩的童音:哥,你今天怎么这样晚才回来?爸妈很着急的。 因为啊,哥哥今天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所以回来的迟了。任宾坐在床沿,朝任华神神秘秘的笑,你想不想看? 任华虽然有时候看着像个小大人,但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当即非常感兴趣,而且对自家哥哥毫无戒心:要啊要啊,哥你快拿出来。 那你闭上眼睛。任宾笑着说。 任华当即仰起小脸,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然后任华感觉到,有什么轻轻柔柔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手背、脚背,以及脸颊上,紧接着那些被轻柔物体覆盖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刺痛。 但他还来不及出声喊痛,就全身麻痹,思维也完全变成了空白,侧身直挺挺倒在了床上。那张小脸却仍旧保持着仰起的姿势,紧闭的双眼也始终没有睁开。 任宾坐在床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任华,嘴巴张得很大。 从张开的嘴里,接二连三爬出黑灰白相间的肥大飞蛾,扑向倒在床上的那具小小身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修仙的大总攻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8章 第二天清早, 任宾的妈妈独自在厨房做早饭。 丈夫和做为半大小子的任宾, 都是能吃的。所以做了满满一笼肉包,又煮了大锅稀饭, 配上拌了辣椒的新鲜小菜,以及腌萝卜。 相对于城里人吃的肉包,她做的肉包没有那么宣软,但比较扎实有嚼劲, 菜肉馅真材实料,更容易饱腹, 另有一番乡土风味儿。 把肉包放入蒸笼,架在火上, 任宾的妈妈就打算去叫两个儿子起床。 这个时候起来,等他们穿衣洗漱后,就差不多刚好能吃上新出笼的蒸包。 阿妈。 她身后传来小儿子娇嫩的童音。 任宾的妈妈听到了还挺高兴,没想到今天不用自己叫, 儿子就能到点自己起床了。 回过头,看见任华穿着睡衣, 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自己。 母亲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声音轻快:小乖, 快点去刷牙洗脸梳头换衣服, 一会儿吃了早饭好去上学。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到有片轻软的物体落在自己的后颈上,然后传来一点轻微的刺痛。 母亲伸出右手, 往自己的后颈拍了一巴掌,然后将手掌放在眼前,就看见掌心中沾了灰渍,有一只被拍死的肥大飞蛾。 这只飞蛾生得非常丑陋,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翅膀上黑灰相间的花纹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痛苦扭曲的人脸。 这、这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精通蛊术的苗寨之中,就算是五岁幼童也能认得出附近区域生存着的所有毒虫品种类型,就如同学龄孩童背诵九九乘法表和拼音字母一样,是必修的基础课程。 这种知识的传递已经延续了一千余年,经过时间的考验,严密而没有错漏,所以当母亲看到这只飞蛾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就此多想,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麻痹之意窜入了身体,思维也逐渐变得滞涩迟缓。 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了厨房地砖上。 在最后仅存的意识中,她看见小儿子任华朝自己走过来,然后一颗一颗解开了棉布睡衣的纽扣。 小肚皮之上,原本肚脐存在的地方,有了一个直径不到2cm的、深黑的洞。 一只接着一只丑陋的肥大飞蛾从洞里面爬了出来,朝着倒地的母亲扑过去。 群居的许多昆虫,比如常见的蜜蜂和蚂蚁,它们的巢穴中都有王的存在。 以蜂王举例,它就是蜂群中的大脑,指挥着蜂群日常有条不紊的活动运作,精密如同一架庞大的机器。 王的意志,贯穿了整个蜂群。 假如蜂群失王,当即就会大乱散团,继而不能再起王台的话,最终整个蜂群就会走向灭亡。 王昊现在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身体,但他的意识仍然存在于崖底枯树内的五彩茧内,如同这些飞蛾的王,指挥着飞蛾们,去掠夺他人的身体。 王昊其实很早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蛊到底是什么? 由于王正平对他自幼的暴力棍棒教育,以及家里的名声问题,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交流玩耍,王昊性情沉静,喜欢读书和思考。 王正平也觉得爱读书不算是件坏事儿,所以在王昊购买书籍方面,从来没有限制过他。 在苗寨的人看来,蛊是由毒虫们互相厮杀,其间又经过种种手段炮制,最终形成特异功用的物品、道具。 但王昊想得更深。 地球之上,生命从初生到现在,演化发展了几十亿年。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4) 期间由于地形气候的变化,由于生存环境和天敌之间的优胜劣汰,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生命种族,黯然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最终由智人登顶,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这整个过程,像不像养蛊? 以地球这颗蔚蓝行星为蛊罐,以几十亿年为计数,以无数生命种族为祭,最终养出了被称为人类的蛊。 此蛊通天彻地、移山倒海,发展出无数学问和科技,在地球上构筑无数宏伟的建筑,甚至飞向了外太空,并且在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就是他们这些蛊师,毫无疑问也都属于人类的成员。 基于这种看法,王昊拓宽了眼界,重塑了思维,并不局限于通常的炼蛊术,开始试着使用一些非常规的炼蛊手段,并小有所成。 因为他死时只有十五岁,所持最强的蛊,也不过是用来驱使兽类的本命紫蛊。但假以时日的话,必然会成为苗寨内了不得的人物。 他设计陆维不成,杀害了唐修杰,被关进唐家刑房之后,自知不能幸免。于是就在那黑暗的刑房之中,开始了最后一次,以自身性命为祭的炼蛊。 这最后一次炼蛊,王昊倾尽所学,尝试了以前只出现过在他的想法里,而没有胆量和勇气付诸实际的手段。 他献祭了相当于自己半身的花豹,献祭了自己的血肉骨髓,挟着凶死的巨大怨气,结成了枯树中的五彩茧。 但这些还不够,所以王昊的意识一直在茧中沉睡。 直到数年后,任宾和林佳这对少年男女来到树下,以生人之气和血肉将他真正唤醒。 此时此刻,夜幕深黑,三十名男女老幼手里拿着火把,安静围绕着崖底的枯树,他们都穿着彝民的衣服,以衣服颜色划分的话,白彝二十名,黑彝十名。 一个蜂巢在一名蜂王的控制下,通常可以同时生活着数万只蜜蜂,数量庞大,却总有其极限,不可能无限的扩张。 王昊目前也是这种情况。 飞蛾们可以在他的操纵下,大量的繁殖、占据人的身体,却以三十具身体为极限。毕竟人体是大自然用几十亿年养出的蛊,那样精妙细微的东西,要做到宛若生前,操纵起来并不容易。 如果再多,就做不到如臂支使,人体行动起来会明显迟缓,目光呆滞,看起来宛若痴呆,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 而这三十名男女老幼,彼此之间并无言语肢体、甚至眼神上的任何交流。 他们也不需要交流,因为他们并没有自我意识,每一个人都绝对遵循贯彻王昊的意志,如同蜂群遵循贯彻蜂王的意志。 或者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王昊。 只见这些男女老幼分工合作,先是收捡了王昊遗落在不远处的白骨,涮洗干净装入锦袋;继而手脚麻利地锯开了枯树,将那颗巨大的,足有一人大小的彩茧小心翼翼抬出来,和白骨一起放在座装饰华丽的轿椅之上,再用块绸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然后抬着轿椅朝着大山深处走去。 这些人形同鬼魅,抬着轿椅走起路来飞快,同时仿若轻无一物,无声无息。 江元亮蹲在路边的草丛里,看着诡异的这幕,捂着自己的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几天,江元亮觉得自己的老爹有点不对劲,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作为孝子系统的持有者,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要让中年丧妻的老爹过得舒心畅意,快快乐乐的结束这一生,所以越发就对老爹上了心、留了意。 江元亮发现老爹深夜出门,于是就偷偷跟在他身后,结果没想到竟是如此。 怕什么来什么,走在华丽轿椅旁边护送的老爹江潮,忽然望向江元亮躲藏的草丛。 紧接着转过身,一步步朝着江元亮走去,明显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江元亮大叫一声,从草丛里跳出来,转身拔腿就跑。然而老爹江潮平时看着就是个普通中年大叔,还由于江元亮的孝顺发了福,有个不小的肚子,此时动作却仿若一只迅猛的猎豹,将江元亮迎面按倒在地。 紧接着江潮掏出一把匕首,利落的扎进了江元亮的左胸。 江元亮低头看着左胸膛处渐渐洇出的血色,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江潮并没有多看他孝顺懂事的儿子一眼,转身就跟上抬着轿椅的人群,远远离去。 江元亮胸口处流着血,躺在深夜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看着那三十名男女老幼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过了很久,确定他们不会再去而复返之后,才从地上爬起来,将匕首从左胸拔出,当啷一声丢在地上:真他奶奶的疼! 幸好这一次转生为彝民,生活在毒虫猛兽出没的地区,身上日常备有各种药物,江元亮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血很快就止住。 在每次转生之前,江元亮都可以选择身体的某些特质,他次次都会选择心脏右生这一项。 其实他一个孝子系统的持有者,这个选项对他来说很是多余,但他从小看武侠中毒已深,觉得这个身体特质非常酷,就算没有用也不妨碍他过过瘾。 所以江潮那毫不留情的一匕首,并没有刺入心脏、要他的命。 江元亮捂着左胸,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不但胸口受了伤,心灵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很想大哭一场。 很明显,他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了。 而按照系统的规则,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可以在这个世界度过余生。 他这么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又不想无端端自杀,那么接下来该如何继续生活? 现在这么个不知根底的诡异情况,苗寨肯定是不能继续再待,他趁现在连夜出逃到外界,隐姓埋名,这条小命应该还是能保得住。 江元亮既是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他捂着受伤的左胸,瘦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209章 月影瞳瞳中, 三十名彝民打扮的男女老幼手持火把,排列成队, 无声无息在暗夜中疾行, 脚步动作整齐划一到令人毛骨悚然, 所过之处连树上的鸦雀都不敢鸣叫。 他们将装载着王昊主体本源意识的大茧,藏匿在深山某处隐秘之地之后, 就马不停蹄, 来到了黑彝唐家的大楼前。 黑彝所居住的大楼有三层, 砖瓦结构,金顶红墙,在周边圈了一块不小的地,高高的院墙矗立围护, 还有好几幢附属建筑将大楼拱卫于其中,是独门独户,看着甚为气派的一座大院。 三十名彝民之中, 有两名壮年男子上前, 伸脚踹向唐家大院那扇厚实宽大的铁门。 苗寨虽没有和现代社会完全接轨,却也用上了许多现代家具和电器, 古老和现代在这里奇妙的糅合成一体。这扇铁门是高级防盗门的规格, 做工很是结实,然而在这两名壮年男子的脚踹中,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没两脚就铰链铁锁全部断裂,脱离了门框, 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深夜忽然有了这样的动静,当然会惊醒主人。 大楼的窗户渐次亮起灯光,传来兽类的吼声、忙乱的穿衣起床声,以及唐家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最先出来的是唐修礼,黑彝唐家家主唐信瑞的二子,也是唐信瑞现在仅存的儿子。 八年前苗寨那一场斗法,唐家保住了自己的黑彝之位,却也失去了一子一女。 唐家这样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有两户黑彝直接被拉下了贵族的位置,降为平民。而在这次斗法中,整个寨子死伤超过1/2的人口,不可谓不惨烈。 这种情况每隔五十年,都会不可避免的来上一次。所以在接下来休养生息的时间里,大家都会格外珍惜,彼此相处的和谐友爱,不会轻易寻衅滋事。 邹和璧,章泰平,任昊穹? 唐修礼来到前院,看到火光映照下打头几个男人的脸,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露出吃惊的表情。 苗寨就这么点儿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来这里的所有人,唐修礼都是认得的。甚至其中有几个黑彝,平时跟他家关系处得不错。 你们,为什么唐修礼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猝不及防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咽喉,摁倒在地,整张脸胀得紫红,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手的主人是邹和璧,和唐修礼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同样出身黑彝,算是发小,长得牛高马大,公认的憨厚。 然而此时此刻,火光之中,唐修礼看到邹和璧那张向来憨厚可亲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阴毒表情。 拔掉我的舌头,用刀子一片片把我腿上的肉割下来的时候,你开不开心? 邹和璧在唐修礼耳畔低低问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唐修礼双眼露出恐惧的神色,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没有你、你是谁?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在唐家受过这种酷刑的,从来就只有那一个人。 九年前唐修杰身亡,唐修礼负责关照王昊,为亲弟弟报仇。 但他嫌弃刑房那里血污腥气不干净,所以自己并没有动手,只是平时会去看看进度,其余则全部交给了唐家旁支的一个亲戚处刑,这也是他为什么说我没有的原因。 现在那个亲戚已经在八年前的斗法中死去,再也不会成为王昊报复的目标,也不知该说幸或不幸。 我是谁,你现在还不清楚吗?邹和璧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反正今天你们唐家人都得死,鸡犬不留。 邹和璧话音刚落,突然从斜剌里冲出来一头毛皮顺滑、体格壮硕的雄狮,张嘴就咬住了邹和璧掐住唐修礼咽喉的右胳膊。 苗家有养狗的习俗,认为狗忠诚勇敢、能通神灵,日常用来看家护院、打猎放羊什么的。就是在祖先坟前,也往往会镇上一只石头狗,以示守护泉下逝者。 以前家家户户养的基本上都是土狗,但自从和外界有了往来,引进了一些别的犬种,也有人开始养博美、德牧、金毛之类。 黑彝唐家养在院子里的却不是狗,而是狮子和老虎。 这些狮子老虎并没有被关在铁笼子里,而是跟养土狗一样,平日里就放任它们四处晃悠,寨子里的大人小孩看了也不害怕它们,有时候遇到了还会凑过去撸上几把毛。 因为它们并非普通野性难敛的猛兽,其体内都种了唐家人的本命蛊,受到蛊虫的驱使和限制,比一般的家犬还要温驯,如果没有其主的命令,并不会随意伤人。 雄狮的咬合力非比寻常,又是全力救主,咔嚓一口就把邹和璧的右臂咬断,断臂落在地上发出闷闷声响。 唐修礼脖颈间的钳制骤然不见,连忙捂着受伤的喉咙后退。 邹和璧见状也不追击,发出咯咯的笑声,朝前方举起右手残肢。只见那断臂处并没有流下多少血,在露出白生生骨茬的血肉模糊处,打开了一个直径约3cm的黑色空洞,从洞内飞出一大群灰黑的肥大蛾子。 雄狮被这群蛾子以口器叮咬之后,不出几秒钟就倒在地上,身体麻痹动弹不得。 在这群飞蛾继而扑向唐修礼的时候,却在半空中被骤然出现的一大片五色丝网黏住,于丝网上徒劳的扑楞着翅膀,无法继续向前飞行。 唐家的家主唐信瑞,身披一件宽大黑色斗篷,伸手从地上扶起狼狈不堪的儿子:他们不是你能对付的,到我身后去。 唐修礼面露羞赧之色,躲在了父亲身后,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很奇怪,像是来替王昊报仇的,阿爸你小心。 邹和璧隔着那片在夜色中莹光灿烂的五色丝网,朝着唐信瑞冷笑道:儿子不能对付,老子就能对付得了吗?唐信瑞,不要太高看你自己。 唐信瑞望着眼前这黑压压一片三十号人,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知道对方深更半夜欺上门来,并且敌我数量悬殊,情况有些不妙。 他作为唐家家主,身怀五色蛊,自是不怕和这些人对抗,但他还有家庭子女,不得不有所顾忌。 我唐家向来以仁厚宽和为本,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寨子的事。但王昊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他偿命,天经地义,拿到哪里去说,都是我家占理。唐信瑞朝着面前这三十号人拱了拱手,诸位深夜来我家造访,恐怕并不是为了王昊,而是另有原因吧。 诸位对我唐家有什么不满、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坐下来谈,我又并非是不通情理的人,何必搞得剑拔弩张呢? 说到这里,唐信瑞甚至露出颇有几分和蔼可亲的笑容。 唐信瑞活了这么大岁数,自以为很清楚人情世故。 王昊在苗寨就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唯一的父亲也先于他去世,根本没有人会为他做些什么。 所以这三十人来到自己家里,必定是另有不明原由,而绝非儿子所说是来替王昊报仇的。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满门的命! 面对唐信瑞摆出的示好态度,邹和璧不为所动,望向唐信瑞的目光越发恨毒。 他当初被吊在唐家的刑房里,被零碎活剐了半个多月,拔舌断腿,受尽酷刑,死后还被抛下悬崖,摔成一滩肉碎。 不灭唐家满门,此恨难填。 唐信瑞见对方不能沟通,当即高声喊道:修礼,带着你阿妈和孩子们到楼里去,门窗栓好,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唐信瑞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作人妇,现在家里住着的就只剩下老伴和儿子,以及几个未成年的孙子孙女。 唐信瑞毕竟是个优秀强大的蛊师,并且是经过一次斗法的幸存者,经验十分老道。 十户黑彝同气连枝,住的区域也临近,然而他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一个邻居出来看看究竟,必然是敌方用了什么遮挡声音光线的秘术,使得其余人等不能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只要能撑到天亮,周边家家户户都起床的时候,眼前困局就不解自破了。 而恰好唐信瑞所持的五色蛊,正是擅长于守之一道,是对方那诡异飞蛾的克星。 想当缩头乌龟? 随着邹和璧的嗤笑声,三十名男女老幼身化三十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唐修礼等人藏身的、金顶红墙的大楼冲去。 他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比他们更快出现的,是无数道莹莹生辉的五色丝网。 那五色丝网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将整栋大楼密密的罩护在其中。 但凡是冲到跟前的人,都如同进入传说中的盘丝洞、如同被黏住了翅膀的飞蛾一般,被丝网缠缚住手脚,在其中来回摆动挣扎,却因为巨大的粘性而始终不得挣脱。 第210章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5) 说起唐信瑞使用的这五色丝网, 其功能与之前陆维用来网缚唐修杰的金蛛网有相似之处。但因为一个是五色蛊,一个是金蛊, 其能力与规模都不能同日而语。 金蛛网只能网缚一人, 但是五色丝网看上去却是铺天盖地、延绵不绝, 将整幢三层楼房都包裹了进去,形成了密密的一层保护罩。 看到这三十名男女老幼全部被黏在丝网之上, 不得挣脱, 唐信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言好语你们不听, 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我。 话音刚落,就只见无数只脸盆大小的蜘蛛出现在五色丝网上。 五色蛊之间无分强弱,但纵然以应用场景而划分的话, 唐家的五色蛊实际上只擅长守之一道,其应用范畴并不广。之所以会在近几百年的斗法中屹立不倒,一直保持了黑彝的地位, 完全是因为其辅助手段高明。 比如能探知敌方底牌的遗见蛊, 就曾数次挽救唐家于水火。 但纵然如此,以唐信瑞看来, 对付这前来挑衅生事的三十人, 却是绰绰有余。 脸盆大小的蜘蛛生有八只长足,色分五彩。五彩原本是非常美丽鲜艳的颜色, 但由于蜘蛛外形狰狞,遍体生长着一层丑陋刚硬的绒毛,看上去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蜘蛛们爬到被蛛网捕获的三十名男女老幼跟前, 开始进食。 它们进食的方式和普通蜘蛛类似,先是将口器插进猎物体内,往里分泌大量消化酶,当猎物的内脏和肉都化作半溶的浓稠液体之后,再通过口器吸食入肚。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半小时。 就看到蛛网之上的那些男女老幼们,由于肌肉脂肪和内脏被融化,整个人由外往里的塌陷下去,仅仅留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骨骼。 他们再也不会挣扎,如同被这些蜘蛛捕获的巨大昆虫,只留下一具具空壳残骸,挂在五彩蛛网上轻轻的晃动着。 唐信瑞眼见大功告成,动了动手指,想要召回这些蜘蛛、撤下蛛网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蜘蛛们不再受自己驱使。 蜘蛛们刚刚进食完毕,肚腹鼓胀到相当于原本身躯的两倍大,像是吃撑了一般,一个个用长爪抱住自己涨大的肚子,蜷缩起身体,在蛛网上动挂着也不动。 忽然,有一只蜘蛛的肚腹裂开,从里面钻出两只丑陋的肥大飞蛾;飞蛾的翅膀上,是灰黑相间扭曲痛苦的人脸图案。 伴随着一连串细碎的噼里啪啦声响,五色蛛网上所有蜘蛛鼓胀的肚腹都纷纷裂开,一蓬接一蓬的飞蛾扑楞着翅膀,从里面飞出来。 随着蜘蛛们的死去,笼罩了整栋楼房的五色蛛网迅速失去了色彩和莹莹光泽,支离破碎,仿若一团一团灰白的棉絮,从半空中散落下来。 随着这些棉絮坠落地面的,还有蛛网上那三十具男女老幼的遗骸。 因为有防御类的五色蛊傍身,所以唐信瑞并没有往体内种其它蛊虫。而他今年也是60多岁的人了,又因为炼蛊,常年在蛊室内坐着,腿脚并不利落,当头就被一具从天而降、龇牙咧嘴的可怖尸骨砸个正着。 十几只飞蛾见缝插针的扑过去,将口器深深扎入唐家家主起皱的皮肤。 与此同时,更多的蛾群飞向金顶红墙的楼房。 不久后,楼房内隐隐传来唐修礼以及女人孩子们绝望的哭叫声。 当你的老板全知全能,判断精微准确,做事效率又高得像一台机器的时候,作为其下属,可谓压力山大。 张经理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 他已经四十多岁,负责产品开发,有着漂亮的履历以及近二十年的从业经验,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算是行业精英。 然而面对小他十来岁的老板俞冰,每一次指出他产品环节中的瑕疵以及执行的细微错漏不足,他都会觉得额头上冒冷汗。 其实老板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老板的表情冷静,情绪也丝毫没有起伏,纯粹是指出事实。 却偏偏令人有一种小学生没有做好作业,被家长逮住现行的压迫感。 好了,目前就是这样。俞冰终于说完,张经理,你可以离开。 张经理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离开了俞冰的办公室。 离开前他偷偷的瞟了一眼老板的脸,再说老板今年也满三十了,却不知是怎么保养锻炼的,看着仍然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 不对以老板的工作强度来看的话,哪有什么时间保养和锻炼?那就大概是基因好。 小白看着张经理离开后,随即关闭电脑,从宽大的办公桌旁站起身,走出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正在外面十指如飞整理资料的王秘书见了,连忙起身问候:俞总。 一般公司负责人的秘书往往都是女性,但小白这边来来去去的助理和秘书却都是男的。 原因无他,一般的女性实在是经不起他那种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长期操练,再高的薪水也撑不下去,只能雇佣皮糙肉厚、经打耐踹的男性。 有事打我电话。 小白朝王秘书简短的交代之后,就离开了公司。 时光匆匆,距离他和陆维一起离开苗寨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九年。 在这九年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说,陆维当年首创的全息拟真技术,已经推向了全球各个领域,并得到了极其广泛的应用。 游戏,军事,太空,网络购物,通讯等方方面面,这一股科技的新浪潮如旋风般席卷全球,可以说现在,人们的生活已经完全离不开它的存在。 相应的,经过合作与各方利益的交换分配,它的技术也不再是完全掌握在陆维个人的手里。但作为先驱首创者,陆维仍然是全球全息眼镜镜片的唯一制造供应商。 由于陆维刻意的隐于幕后,外界的一切皆由小白代行打理,所以在这个世界享有赞誉盛名的并非陆维,而是俞冰。 小白开车去了市内的一家私立医院,这家医院由他出资修建,引入了许多先进治疗设备,也进驻了许多优秀知名的医生坐诊持刀,却并不以盈利为目标,每年他还会往里面搭很大一笔钱,在全国都声誉很高,也算是回馈社会、造福人群。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附带做的,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陆维以精神力炼蛊时,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 小白去了医院的西门,进入专属的电梯通道,来到任何外人都不能进入的顶层病房。 比起医院别的地方熙熙攘攘的情形,这里显得格外安静,也显得格外的空空荡荡,只有一名值班医生在,来来往往的也不过三四个护士,却都是小白完全可以放心的人。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完全没有消毒水味儿。装修和医院通常的纯白不同,更像是家庭的田原风格装修,处处绿意盎然,装扮充满了小心机和生趣,令人觉得十分舒适,就算之前神经是绷紧的,也会在踏入这个空间之后逐渐松弛下来。 小白踏入陆维所在的病房,只见浅棕肤色的俊美青年,长发垂腰,正躺在柔软的被褥中沉睡。而在距他不远处的床头,放着一个白玉制成的蛊罐。 五年前,陆维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就决心炼制五色蛊,沉睡到现在仍未醒来。 以世界顶尖的医疗维生条件,陆维可以就这样活到生命的终结,也完全没有问题。所以陆维沉睡之前告诉小白,不要将他唤醒。 小白伸出手,慢慢抚摸陆维的面颊,触感如同丝缎。 算起来,陆维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了。但因为长时间的沉睡使得生理机能流动缓慢,他看起来和五年前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 陆维。 小白喃喃喊他的名字,目光渐沉,俯身叼住他形状优美的唇瓣,在嘴里轻舔慢吮。 然后小白伸出手,如同膜拜一般,一颗颗解开陆维棉质的睡衣纽扣,湿漉的舌滑过主人的光洁脖颈和胸膛,在上面绽开了瓣瓣紫红色的印记。 尸仆有智慧能思考,与其主血脉交融,视其主意志为世间唯一真理,失其主则尸仆亡,永不背叛。 但陆维现在的情况,又和历代拥有尸仆者不同。 他的意识完全沉入蛊罐,也就是说,实际上小白是失其主的状态;但因为陆维还活着,所以小白并没有死去。 失其主的状态如果短暂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但如果时间一长,失去了主人意志支配,又有智慧能思考的尸仆,就会产生自己的**。 而在尸仆的看来,除了自己的主人之外,世间万物皆为尘土,不入眼中,那么他产生的**,又会是什么? 小白手指抚过陆维劲瘦的腰间,想要继续向下探索,却最终还是忍住了,叹息一声,一颗颗将陆维睡衣的纽扣重新扣好。 陆维。 小白将头埋入陆维的颈项间,用沉闷的声音唤他的名,然后是一场悠长而静默的深深拥抱。 七年前由俞冰引发的科技浪潮,冲击了不少传统行业的同时,也给许多年轻人创造了投身新兴产业、成功的机会。 俞信抓住这个机会,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目前拥有的财富市值不下于俞睿明,在大多数的人的眼里也算是一个非常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 俞睿明在三年前就认了他,但他已经是和俞睿明站在同一个层面上的人,幼时对父亲的执着期待,放在现在看已经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就这样放弃了做攻的机会。。。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斯文败类、被□□之人 20瓶;竹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1章 身下的少年手长脚长, 浅棕色的健康皮肤,与陆维相像到足有九成。 少年的双眼系着条红布, 身体完全被打开, 显得十分色气, 随着俞信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发出断续的沉醉声音, 一双手臂紧紧揽住俞信宽厚的肩膀不放。 俞信看着少年, 目光一时清明, 一时迷恋不已。 他找了多年的替代品,这个已经很像了,却还是没有那般璀璨如漫天星辰,深邃如同大海的双眸。 所以他每次和这名少年在一起, 都会蒙住少年的双眼,少年只以为他是玩情调,并没有怀疑。 **过后, 少年扯掉眼前蒙着的那条红布, 如一只矜贵的猫般窝在俞信的怀里:信哥,你爱我不? 红布之下, 他长了对猫眼, 眉毛细致上挑,眼白略带一点蓝, 显得格外清澈和孩子气,很漂亮。 但这对眼,和陆维一点也不像。 你说呢?俞信顺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不去看他那对漂亮的猫眼,目光在他与陆维相像的鼻梁与嘴唇之间逡巡,声音低低,听上去十分温柔。 我也不知道。少年的神情带上了困惑,偏过头看俞信。 他是普通家庭出生,学历头脑都上不得台面,除了长得好一些,并没有什么对方可以贪图的东西,俞信却独独选择和他在一起,而且对他出手相当大方。 这些也就罢了,但他得到的还有无止境般的包容和宠溺,甚至有几次他想在上面,俞信都依了他。 但若要说俞信爱他,他又觉得俞信每次凝望他的时候,总是隔着一层云山雾罩,难以窥见真心。 傻瓜。俞信俯下身体,以吻封缄。 窗外无边无际的黑夜中,一只飞蛾扑楞楞的飞过,然后停留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飞蛾粉白色的翅膀上,生长着黑灰色的图纹,像是一张狰狞扭曲的人脸,用阴险恶毒的目光,凝视着室内发生的一切。 一夜沉眠之后,两人被闹钟唤醒,电子屏上显示着6:00。 紧接着就是健身、早饭,时间安排的很紧凑。到了8:00的时候,两人收拾整齐,即将出门。 信哥。少年喊俞信,说出这两个月来一直憋着的话,我就不是块读书的料,以后那些补习班,不要去了吧浪费钱,还浪费时间。 少年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只读到职高。谁料到他职高刚毕业,就遇到了俞信,从此踏入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阶层,过上了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但俞信千好万好,对他各方面照顾得也都十分体贴,却见不得他不学无术,给他报了许多补习班,授课时间从早上8:30一直到晚上9:00以后,周末也没有休息,过得简直比高三学生还辛苦。 俞信瞟了少年一眼: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以后就在家里给信哥做做饭、收拾收拾房间什么的少年注意到俞信脸上难看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 俞信以手扶额,叹了口气。 当年在银行抢劫案中得救之后,虽然陆维一直在疏远他,但他还是想尽办法打听到了陆维和俞冰的住所,搬进了那栋公寓居住。 所以陆维和俞冰当初是怎么创业的,俞信非常清楚。他们那时候事情千头万绪,还要兼顾繁重的学业,房间的灯经常通宵达旦的亮着。 看着他们的事业一天天有了起色,俞信受到感染,从母亲那里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也注册了属于自己的公司,从此发愤图强,紧追不舍,才有了俞信的现在。 但纵使是这样还是被抛在了身后。他目前的事业,仍然无法和俞冰相提并论。 再看着面前那神情忐忑不安的少年,忽然觉得,少年和陆维一点也不相像。 打个比方的话,陆维是翱翔于九天的鹰,而少年则是贪图安逸的檐下雀。 俞信看着少年的目光,就骤然冷淡了下去:随便你。 右手扶上了门把,打算推门而去。 不,信哥,我只是说说而已!少年扑过去,抓住俞信的右臂,脸上勉强露出笑容,我知道信哥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上补习班,开拓自己的知识和眼界,学会更多的东西,将来帮信哥做事 我说过,随便你。 俞信甩开少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向车库,取了车绝尘而去。 从俞信的住所到办公地点,其实不用经过俞冰创建的那家私立医院,但每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俞信都会特意开车绕路,缓缓驶过医院的西门。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远远看到陆维坐着轮椅,被护士推出来在小花园里遛弯儿。 现在全世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俞冰,年仅三十的俞冰被盛赞为新时代的开创者,全息之父,甚至夸张的称他为世纪伟人。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6) 但曾和俞冰比邻而居的俞信知道,俞冰现在所拥有的,至少一半是陆维的功劳。 然而五年前,陆维就被俞冰以疗养的名义送进了这家医院,从此再也没有踏出医院大门半步。 陆维无亲无故,是个孤儿,俞冰却享有偌大盛名,手眼通天。俞冰就算这样对待陆维,也没有人会为陆维发声。 五年时间过去,现在这个世界上还记得陆维的,大约也只有他俞信了。 俞信始终不相信陆维是得了病,因为这不合常理。 有什么病需要长达五年被这样严密的看护,不许任何人探望,又不许病人自行活动的? 陆维明显是被俞冰软禁了。 俞信很想把陆维救出来,哪怕是跟陆维面对面的问问具体情况也好,但俞冰把陆维周围经营得铁桶似的,医护人员都是对俞冰忠心不二的人,水泼不进,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有这样的心思。 否则的话,俞冰有一百种办法永绝后患。 所以只能每天早上借着上班的机会,缓缓的绕过医院西门,远远看陆维一眼。 这样远的距离,他其实根本就看不清陆维的脸,只能看到花木掩映中,陆维坐在轮椅上穿着蓝色棉质睡衣,那把直直垂到腰际的乌黑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锦缎的光泽。 俞信如同平常一样绕过西门,来到自己的公司大楼前泊车的时候,刚从车门上拔出钥匙,忽然看见自己的对面,出现了一个身材中等的青年。 青年离俞信非常近,近到俞信能看清楚他上唇的浅浅绒毛。 这青年出现的突然,而且无声无息,俞信被吓了一跳,退后半步:你你是谁? 我叫王昊。青年微微一笑,望向俞信,我有事情,想要和俞总单独谈谈。 俞信松了口气,紧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只见青年相貌陌生,他更没有在业内听说过名叫王昊的人。 俞信之前公司刚起步,自己招聘时也见识过各种类型的妄人,但像青年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拦他,不走任何程序就要跟他单独谈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俞信拒绝了他:如果你是来应聘的话,请通过公司人事;如果有别的事宜需要洽谈,请先去前台报备。 说完之后,俞信转身欲走,却听到青年开口:是关于陆维的事情。 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能在维安医院西门看到你的车经过。 俞信闻言停下了脚步,望向青年:跟我一起去办公室详谈。 青年露出微笑,跟俞信一前一后走进公司大门,进入电梯,来到俞信的办公室。 两人进了办公室之后,俞信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将门反锁,又拉上窗帘,将屋内一切遮挡的严严实实,这才警惕的开口:你都知道些什么? 也不多。名叫王昊的青年给自己倒了杯水,意态悠闲的在沙发上坐下,除了刚才我对你说过的之外,我还见过你养的情人。 长得跟陆维很像。王昊喝了口水,如果用红布蒙上眼睛,简直能以假乱真。 你是怎么知道陆维的?你又究竟想做什么?!俞信听到这样一番话,只觉得一股寒意陡然生出,在背脊处流窜。 这个名叫王昊的青年连他床上的私事都知道,怎能不令人毛骨悚然。 我跟陆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青年将水杯放下,走向俞信,至于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达成你的愿望。 俞信也算是白手起家做起一间公司,这些年养出的上位者气势并非学生时代可比,却被青年一步步逼到了墙角,被迫看着青年在眼前放大的脸,寒毛竖起。 然而紧接着,青年就无甚兴味的松开了俞信,退后几步,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我有办法,把陆维从医院里面弄出来。 但是这之后,如何躲避俞冰的耳目,顺利的把人藏起来转移,就要全靠你了。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对吧俞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布伊斯 2个;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杨桃ovo 10瓶;翀媱 8瓶;竹青 5瓶;了~[liao~]、f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2章 俞信咽了口口水:我、我要怎么相信你? 王昊见俞信果然心动, 幽幽道:你也可以不相信我。 俞信情知王昊这人出现的诡异,而且不可靠。 但他自19岁那年被陆维救下, 陆维就已经成了他的执念。面对这样大的一个诱惑,就如同鱼儿明知道香饵里面包了铁钩,也忍不住心怀侥幸。 所以俞信只是稍微踌躇一会儿, 便朝王昊点了点头:要我怎么配合, 你说。 赵护士今年30岁,护理专业硕士刚毕业没多久就被调到了维安医院西楼顶层, 照顾那个被俞总称为陆维的植物人, 在这里从事护理工作已经有5年的时间。 以她的学历和能力,到哪个医院去现在都早该是护士长的级别,然而在西楼顶层, 她不过是普通的四名护士之一。 不过赵护士也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里只睡着一个病人, 工作相对简单清闲,待遇薪水却比任何一个护士长都还要优厚。 这天到了上班时间,赵护士如同往常一般踏入西楼顶层。 刚踏进楼层, 就看见地面上落了两只灰扑扑的死蛾子, 当即皱起了眉头。西楼顶层不允许有外人出入,昨天是杨护士负责清洁打扫,她向来细心负责,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再说,这又是哪里来的蛾子? 正准备顺手拿扫把清理了,就看见孟医生探出半个身子, 朝她道:小赵,你先去配药室一趟。 孟医生是医学院博士,40出头的岁数,既有资历水平又有临床经验,还正值年富力强,平时负责整个西楼顶层,四名护士都得听他的。 赵护士觉得孟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却也没多想,以为是要她整理药品,应了声就去了配药室。 谁知道她刚进配药室,门就被从外面咔嚓一声锁上。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大蓬大蓬的飞蛾朝她迎面扑来。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体表停满了进食排卵的蛾子。 孟医生是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得多,一双手白皙修长,脸上戴着细框眼镜,十分斯文,给人一种舒适安心的感觉。他拉拉脖子上的高领毛衣,遮住下面那道尚未愈合的深长伤口。 孟医生,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王昊。 真正的孟医生,在昨天晚上值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说起来这位医生倒也算是号人物,他一个普通人,昨晚居然跟王昊周旋了足足15分钟之久,期间还各种试图和外界联系以及报警。 直至孟医生明白过来,自己面对的是极为诡异的未知力量,情知逃离无望,用手术刀割断了自己的脖颈自杀,也不愿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王昊虽然最后还是占据了孟医生的身体,但孟医生那一刀割得既准又狠,声带气管尽断,到了现在也还没有能够完全恢复,所以之前赵护士才会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处理过赵护士之后,王昊踏入陆维所在的病房,向那沉睡于柔软被褥中的俊美青年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打横抱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黄影像个小炮弹般,朝着王昊冲了过来。 王昊被逼得在瞬间后退了两步,定睛细看,原来是条小黄狗。 小黄自从体内被种了蛊之后,就没再怎么长个子,一直是憨憨可爱的半大狗模样。此刻它四爪趴着地面,身子低伏,冲王昊呲牙咧嘴,比一般狗要短的鼻梁上,起了层代表愤怒的皱褶。 它按照小白的吩咐,时刻贴身守在陆维身边,负责陆维的安全。而这个人一进房间,它就闻到了令人感到不安和危险的,陌生的气味。 是你啊。王昊认出小黄,发出声低笑,你就是俞冰留在这里最后的底牌吗? 小黄比普通的狗聪明得多,虽然仍旧听不懂人话,却还是能听出王昊声音里的嘲笑意味,当即嗷呜叫了一声,朝着王昊挥爪扑上去。 由于动作和力气都太大,还带翻了一旁的床头矮柜,柜子上放置的杂物砰砰当当掉了满地。 王昊好整以遐地避开小黄的攻击,然后半空中陡然出现一束五色蛛丝网,将小黄牢牢束缚在其中,并且缠住了它的狗嘴,让它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地板上来回挣扎。 之前王昊灭了唐家满门,唐家所持的蛊虫,自然也就都收入他囊中,令他如虎添翼。 王昊解决了这个小小意外,一脚踩断地上小黄的脊梁,然后再度上前,将床上的陆维打横抱起。 怀中的身体和他想象中一样温暖、结实而柔韧。 王昊忍不住将口鼻埋进陆维颈侧,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这才抱着陆维离开病房。 外面已经有护士推着轮椅等候,王昊将陆维抱上轮椅,和护士一起推着轮椅,乘电梯离开西楼顶层。 沿途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怀疑,因为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天气晴好,陆维也都是会到花园里接接地气、晒太阳的。 然而这一次,陆维离开了医院,被推出了侧门,推到了相邻的马路边上。 不一会儿就过来辆面包车,停靠在他们面前,将三人载走,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 小白知道自己遇到了强敌,但他连对方是谁、用的是什么手段都不清楚。 他留在顶楼照顾陆维的那五个人,一名医生四名护士,经过他精挑细选和多方考验,无论人品作风还是技术忠诚,都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但就是这样的五个人,居然集体和陆维一起失踪了。 小白把陆维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生怕有什么闪失万一,所以除了这五个人之外,在西楼顶层到花园那段路,布下了层层监控,还令小黄贴身保护。 蛊术之外的世界,小黄可比十几个特级保镖加起来都还要管用。 然而那些严密的监控,尽皆被破坏,小黄被人踩断了脊梁躺在地上不能动。 唯一的线索,大概就是西楼顶层地面上,以及监控内出现的大片飞蛾尸体,让小白猜测对方必定会使用蛊术,却又无从追查。 现在小白就半蹲在陆维的病房内,替小黄扶正了脊椎骨,然后涂了些药膏,用夹板夹上。 一般而言,别说半大土狗,无论是多么凶猛的大型犬,受了这种伤,救下来也只有瘫痪的份儿。但小黄被各种蛊改造过身体,不能跟普通的狗同日而语,被小白接好骨头、上好夹板之后,竟然就晃晃悠悠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低低可怜的哀叫。 小白见小黄一直朝床底下叫,就俯身钻入床底,不久找到了一个白玉制成的蛊罐拿出。 小黄知道那个蛊罐很重要,于是之前带翻了陆维的床头柜,就是为了让蛊罐滚进床底,不被王昊注意。 它看见小白找到了蛊罐,也就不再哀叫,软软的趴在地上养伤。 小白手里拿着那个白玉蛊罐,见它只是磕伤了一点边角,大体上仍旧是完整的,里面传来微弱的虫鸣和震动。 对方劫去的只是陆维的身体,陆维的精神,仍然存在于这个蛊罐里。 小白只要打碎蛊罐,捻死里面的虫子,陆维就可以醒过来。 而到了那个时候,神魂与身体合一,小白也就能够凭借着血脉的召唤指引,感应到陆维所在的位置。 但是,陆维既然被这样计划严密的带走,对方必定是有所求而陆维现在没有任何蛊虫傍身,如果这个时候被唤醒,只能任人宰割,说不定在小白找到他前,就会受到逼供伤害之类。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暂时无知无觉的沉睡,直到他把陆维救出。 小白虽然因为自身对所有蛊术免疫,不能使用陆维留下来的蛊,但他有别的手段。 小白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外公吗?我是小冰,有件事要拜托您老 听完后,电话彼端传来苍老威严的声音,十分吃惊:什么,你要调动军队? 是的,全城戒严,封闭严查所有交通要道,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小白陈述着,我要尽快。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小冰,调动军队非同小可,只是为了你的一个恋人,这件事外公做不到。 虽然我很愿意,但陆维不是我的恋人。小白闭了闭眼,他是全息技术的真正创造者,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他在外界的代言人。 陆维和小白当初是在国外开始创业,但最后还是把核心技术带回了国内,现在两人也在国内定居。这项技术在军方是加强版,免费供给的,应用于模拟战争、飞行、射击训练、精准定位等等,节约了大量的军费,减少人员伤亡,训练效率起码翻了好几倍。 谁都知道,全息技术有着什么样的价值。为了这样的价值,俞冰的要求并非不能接受。 好的,我会尽快给你回复。苍老的声音没有再犹豫,挂断了电话。 面包车行驶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后,载着孟医生和四名护士离开,而陆维则被送上了一辆小吉普。 吉普车的驾驶座上是俞信,后座则安置着自称为王昊的青年,以及沉睡不醒的陆维。 俞信一边转动方向盘,与面包车背向而驶,一边很有些好奇的询问:王昊,你是怎么收买到这五个人的? 这件事,连俞信自己都做不到。 就算机缘巧合,偶然能收买到其中一个,也万万没有五人全部收买的道理。 秘密。王昊伸出手,将陆维的头扶在自己的大腿上枕着,捻着一缕乌黑的长发,轻轻绕于指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随、Jessic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被□□之人、沈非墨 10瓶;Jessica 5瓶;了~[lia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7) 第213章 越是和王昊这人接触的久了, 就越觉得可怕,所以俞信没有继续再追问, 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五个人打算去哪儿?他们已经暴露,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吧? 他们会消灭一切证据,然后自杀。王昊懒洋洋的回答, 所以不用担心。 答案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 而且令人毛骨悚然,但俞信没有办法不相信。作为同谋, 王昊无需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俞信坐在驾驶位上, 通过后视镜,看到王昊的手就放在陆维脸颊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 心里很不舒服。 但考虑到王昊的诡异手段,俞信也不敢提出来, 只是闷声不响的将车开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两人将陆维搬到卧室的床上,俞信见陆维仍然在沉睡,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睡得这样沉, 应该是被注射了麻醉剂之类的东西吧。 不知道。王昊垂下眼帘看陆维,用手理了理陆维披于枕上的长发,毕竟,已经这样五年了。 什么?!俞信大惊失色。 他一直不相信陆维有病,认为是俞冰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软禁了陆维,想要救陆维于苦海。 虽然也夹杂着一些隐晦难言的私人感情, 但大体上总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怎知从王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非但毫无意义,还给自己招来了王昊这样可怕的人。 王昊慢慢转过身,看着大惊失色的俞信,似乎知道俞信在想些什么,声音平静而冷淡:俞总,现在你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时候想抽身,已经晚了。 确实如此。 如果知道这件事是俞信做的,俞冰不会放过俞信。 虽然外界对俞冰充满了赞誉之声,这些年俞冰也做过不少公益回馈社会,但俞信关注了俞冰和陆维这么多年,他知道俞冰那个人到底有多冷漠。 和王昊的诡异可怕不同,那是一种类似于机械的冷漠无情,任何事物都影响不到他的情绪波动与判断,世间一切在他眼中皆为尘土瓦砾。 以前陆维在的时候,俞冰大约为了拉拢人心,在陆维面前还会伪装得温情脉脉,做什么事都留有余地;而这五年来俞冰大权在握,是装都不屑于装了。 俞信默认了王昊的话,走到床前看着陆维:五年沉睡不醒能保持成这样,俞冰也算是尽了心。 植物人常见的褥疮臭气、肌肉萎缩,在陆维身上半点都看不到。 他身体衣裳洁净,四肢灵活柔韧,缎子般的黑发铺了满枕,长而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两弯迷人的黛色,俊美的面容平静安适,像是刚刚入梦般。 王昊点了点头:离开这里,找到可靠的护工和医生,继续照顾陆维这件事,就全靠俞总。 这也是王昊为何要和俞信合作的原因之一。 王昊可以夺取别人的身体,却无法获得对方的记忆和技能。其实他最开始,起过夺取俞信身份的心思,但他对苗寨外面的世界并不怎么了解,也从来没有管理过一家公司,纵然顶着俞信的皮囊,也难免会露馅。 王昊这个人很聪明,他向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更有利。 这个可以放心。俞信回答,我有私人飞机,随时能够离开这里。 越快越好。王昊道。 王昊话音刚落,就听见俞信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俞信接通电话,放在耳边,神情惊愕:什么?空管局封锁所有航线,禁止起飞?好了,我知道了。 摁掉手机,俞信无奈的望向王昊:俞冰动作太快,居然调动了军队,实行全城戒严搜索。在他找到陆维之前,恐怕连一只苍蝇也很难飞出这座城。 这样啊王昊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忧虑之色,反而嘴角咧开,露出一个颇有兴味的笑容,那么挟持陆维离开这里,也挺有趣的。 你在想什么?俞信在烦躁中拍了一下桌子,完全不能理解王昊的想法,我不可能做出伤害陆维的事情,再说万一俞冰不受要挟呢? 那就杀了陆维啊。王昊坐在床沿,手指缓缓划过陆维脖颈的喉结,目光痴迷,割开这里,他的血就会热热的喷出来只是可惜,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看不到他挣扎痛苦的模样了。 俞信打了个冷颤,只觉得王昊是个变态,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人的想法。 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少能看出来,王昊和他相似,对陆维怀有某种深刻而隐秘的感情。但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希望那个人好好的,希望与那个人长相厮守、情投意合,又怎么会想要杀了他,看他挣扎痛苦? 但王昊这人心思手段诡异,他不能当面与其闹翻,这样对陆维和他自己都很危险,只能先稳住对方,放松对方的警惕,徐徐图之。 先别着急,我们在这里暂时住下,俞冰不会查到我家里来的。俞信放缓了口风,这里的医疗条件虽然不比医院,但我也有认识的可靠医生,让他每天过来家里看看陆维的情况,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 那还等什么,你快去安排吧。王昊朝俞信挥了挥手,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床上的陆维。 俞信见暂时将王昊稳住,心底也松了口气,拿起电话开始联系他认识的医生。 小白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个身形瘦小、相貌清秀,捧着杯热巧克力的青年。 这名叫江元亮的青年,之前在苗寨的时候,时不时会到竹楼上蹭吃蹭喝,给陆维传递一些讯息,说起来和陆维小白也算是常来常往的熟人。 你是说苗寨已经被灭?纵然小白是情绪波动几乎为零的尸仆,在听到江元亮带来的消息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吃惊的神情。 要知道,那可是蛊术强者如云的地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灭了呢? 没错。江元亮沉重的点头,先是寨子的人被飞蛾控制,灭了黑彝唐家,然后是张家继而是整个苗寨。 幸好我被捅了一下,提前有所察觉,他们又以为我已经死了,躲了起来,才避过这一劫。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王昊会为何会死而复生,但做下这些事情的,应该是王昊没错。小白沉寂了片刻之后开口,唐家对他有杀身之仇,张家曾经拿他父亲王正平当枪使,去试探陆维的底牌,导致王正平死亡而整个苗寨的对此不作为,在他看来都是帮凶,没有可以饶恕的人。 按你所说,王昊可以夺取别人的身体而且是同时夺取多人。这样的话,简直是防不胜防。小白的眉头微蹙。 比如他派去照顾陆维,明明完全可以信任的那五人,在把陆维带出医院之后,就开车投河,集体自杀,湮没了最后的线索。 比如说眼前向他通风报信的江元亮,现在看固然是可靠的,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可能一时不察就会变成王昊的化身。 也只有小白自己,因为尸仆特性免疫一切蛊术,不会被王昊夺取身体。 陆维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王昊的父亲王正平,虽然是被小白杀死,也自有其取死之处,但王昊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小白头上,一定会算在陆维头上。 因为王昊很清楚,小白死而复生,不能再算是人类,应该是被炼成了某种蛊,供陆维驱使。所以说要报仇的话,一定是会找驱使的主人,而不是蛊本身。 而后来王昊暗算陆维不成,被凌虐长达半月而死,除了唐家这个罪魁祸首之外,间接造成这一切的,也是陆维。 想起陆维不知道正在遭遇什么,小白就觉得心如刀割。 是这样的。江元亮点头,就算能够把被夺取了身体的那些人全部找出来,一一灭掉,但只要那些飞蛾有一只活下去,找到机会在任何人或者动物的身体上产卵繁殖,王昊就能再度翻盘。 唐、张等几户人家相继被灭之后,这件事引起了苗寨的不安和警觉。剩余的黑彝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王昊。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蛊术,而且王昊防不胜防、无孔不入,搞不好就会化身成为身边的亲人,但黑彝们还是在对抗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们发现王昊同时控制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以30人为上限。 于是他们施展手段,将寨子里被控制的人和飞蛾找出来,杀死后集体焚烧,以为除了后患。但没想到的是,没过两天王昊就再度以另外的身体复活,翻盘重来。 这个时候经过几番恶斗,再加上五十年一次的斗法刚过去不久,寨子的蛊术高手经过消耗,所剩无几,终于被王昊屠杀殆尽。 小白听了江元亮所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是个死局。 苗寨的黑彝们有多强大,小白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是听说过的。 连黑彝们都拿王昊没有办法,他真的能从王昊手里救出陆维吗? 第214章 兹拉拉、兹拉拉 一片寂静无声中, 从洗手间传来的细微声音也就显得格外清晰。 俞信站在洗手间外,心惊胆颤的听着这声音, 看着王昊手中雪亮的刀锋,在陆维涂了剃须水的下巴和鬓角处游走。 王昊正在里面替陆维刮胡子。 但他使用的并非是普通的安全剃须刀,而是把锋利匕首。 匕首薄薄锐利的刀锋,不时在洗手间的灯光下闪耀出光芒,只要王昊手稍微偏一下, 就随时可能割断陆维的咽喉。 俞信看着这一幕, 只觉得手脚发麻, 却又不得不盯着看下去。 他之前也三番四次,试图说服王昊使用电动剃须刀或者安全刀片, 但王昊拒绝了, 说是匕首用起来更顺手。 俞信没有办法,只得妥协。 实际上, 每一次和王昊意见相左之时, 俞信也只能妥协。 因为王昊根本就不是个人, 他是个妖物。 俞信还记得前天早上, 王昊从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 兴高采烈询问他,自己新的身体怎么样? 就如同女人询问一件新买的漂亮衣裳。 然后还万分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自己死前正好是十五岁,还是这样的身体用得习惯。 没错,现在的王昊,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面目普通的青年, 而是一个只得十五岁、模样异常俊秀的少年。 而那名面目普通的青年,王昊抛掉的旧衣服,则蜷缩在地板上动也不动,没有呼吸心跳,宛若一具尸体,是俞信将其塞在汽车的后备箱里,趁着夜深人静载到外面处理掉了。 不久之后,俞信在网络上看到那名少年的失踪寻人启事,终于明白过来,王昊就是一个可以夺人身体、拥有种种诡秘手段的妖物。 俞信非常后悔。 他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王昊的合作,非但自己陷入这进不得退不得的境地,也害了陆维。 当初王昊和他谈合作的时候,说是要实现他的愿望,但现在王昊和陆维同起同卧,简直半分钟都离不开,表现出极为强烈的占有欲。 好在,据俞信这几天心惊胆颤的观察,王昊夜里并没有对陆维做什么下流的事情,他只是窝在陆维的怀里,然后把陆维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模样。 俞信甚至觉得,那个时候的王昊,就像是卧在主人膝头晒太阳的一只慵懒猫咪,惬意而满足。 但王昊对陆维的杀意也是真的,他不止一次在俞信面前轻描淡写的商量,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死陆维。 兹拉拉 王昊终于将陆维的胡茬剃得干干净净,用湿毛巾擦净陆维脸上白色的剃须水泡沫,又擦掉匕首上的残余,回刃入鞘,然后朝着陆维满意的吹了一声口哨。 王昊现在这具15岁少年的身体,单薄而瘦削,却能轻而易举将身形高大的陆维打横抱起。仿若他抱起的,不是一个骨肉沉重的男人,而只是一个大型的公仔玩具。 王昊把陆维放到沙发上,让陆维以舒适的姿势躺下之后,就坐在陆维身旁,从怀里摸出一只黄棕色的短笛,开始吹奏。 王昊吹奏笛子的技艺并不高明,短笛是手工打磨,材质看起来不怎么好,也制作的比较粗糙,他似乎想吹一首欢快悠扬的曲子,却总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哀哀哭泣一样。 但王昊吹得非常认真,俞信在旁边也不敢打断他。 直至一曲终了,王昊才抬起头来望向俞信,笑着挥了挥手里的短笛:这个很有纪念意义哟,是用我的骨头做的。 俞信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心内颤颤,不知该如何回答。 仔细看那短笛的材质纹理,确实像是某种骨头。而且似乎是在野地里放置多年,经过日晒雨淋,已经发黄变色的那种骨头。 好在王昊也不需要听他回答,将短笛收入怀中,转而望向陆维:你说我把陆维吃掉好不好? 先从四肢开始,把肉一片片的割下来,烹炒煎炸,足够饱饱的吃上三、五天。我好好的照顾着,那个时候,陆维甚至还没断气。王昊温情脉脉的看着陆维,嘴里却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话,最后剖开他的肚腹,把内脏取出来做菜。骨头熬汤、磨成粉末吞下,就可以一点不剩的吃掉了。 当然,还是要留下一根臂骨,做成笛子,和我的配成对。 说完王昊咯咯的笑出声,仿若对这样的设想十分满意。 俞信的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勉强笑了笑,回话道:这样不好,如果这样的话,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办? 我觉得,不如 王昊却打断了俞信的话,用奇怪的眼神望向俞信:什么怎么办?陆维都已经死了的话,我当然也不会继续再活着。 说完,他又伸出手去摸陆维的头发,露出含情脉脉的目光。 看着王昊,后悔之意再度袭上俞信的心头,他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么个不可理喻的妖物? 陆维失踪之后,几天来事情一直没有进展,直到这天小白打开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署名为俞信,并非用本国文字书写,而是用的外文,正是当初他们留学国家的文字。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8) 在邮件中,俞信详细描述了自己的处境。 他被一个名叫王昊的妖物胁迫,参与了绑架陆维的事情,现在王昊和陆维就在他的家里。 这妖物千变万化,可以同时控制多具身体,可以化身成任何人,还可以放出飞蛾为耳目,探测他想探测的所有地方,知道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俞信一直被严密的监视和控制着,无法向外界求救。 但好在俞信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妖物眼界和知识有限,对电子设备的应用初通皮毛,而且不懂外文,才让他有了机会发出这封邮件。 当然,俞信好歹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对他现在的状况描绘得很详细,对于刚开始是他主动答应和王昊合作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俞信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向俞冰求助。 俞冰这人虽然冷漠无情,但和王昊比起来,好歹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和王昊相处这几天,俞信天天坐如针毡,心惊胆颤,仿若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会坠下的利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神经病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来。 小白看过邮件,简单的回复了稳住王昊之后,就关闭页面,快步走向江元亮的房间。 自从江元亮来这里通风报信之后,就住在了小白这里。 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可以随时商量事情。 敲门进屋,就看见江元亮正端着一盆洗得鲜亮的大草莓,旁边还放着牛肉干等零食,吃得津津有味,正在看电视剧。 江元亮住进小白这里之后,十分满意。 身为孝子系统的拥有者,听起来任务比较简单没有危险,但实际上在每个世界过得也是很辛苦的。 他每一次转生的环境都不是太好,每天要考虑很多事情,担心老爹和老妈哪里不够高兴满意,还要面面俱到,劳神劳力。 像这样可以放下任务,不用多想什么,有人养着、有钱有闲的享受生活,感觉跟神仙也没有什么两样。 看见小白进来,江元亮放下怀里的那盆草莓:小白,有事吗? 有事。小白点了点头,简短向江元亮描述了现在的情况。 哎呀,事情有点麻烦啦。江元亮搓了搓手,如果真的像俞信说的那样,我们该怎么救出陆大哥呢? 因为知道陆维就算在这个世界死去,也不过是任务失败回归本源,开启下一场轮回,并算不得真正的死亡,所以江元亮并没有那么着急。 俞信跟我说了一个计划,我觉得挺不错的。小白回答,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我?我能帮什么忙?江元亮有些诧异。 小白看着江元亮:你会蛊术。 江元亮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是但是,非常粗浅。 因为他的任务是当孝子,所以纵然生活在蛊术盛行的苗寨,他也没有怎么用心去研究过这些,从来就没炼制出过绿蛊以上的蛊虫,身上惯常携带的也就是几只白蛊绿蛊,只能拿来唬唬外面人。 论起水平能力的话大概也就跟觉醒之前的陆维,算是半斤八两。 这样的水平,完全不足以和王昊对抗,送上去就是个炮灰的命。 小白却点了点头:这样足够了。 陆维留下了许多蛊虫,其中最高阶的达到了四色。我把它们各自的功能告诉你,这些蛊虫都给你使用,你熟悉一两天,我们就开展行动。 江元亮比较惜命:那你既然都已经熟知那些蛊虫的功用,你自己驱使的话,不是更加方便吗? 小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江元亮不动,气势沉沉。 如果不是他身为尸仆,对所有蛊术免疫,导致不能驱使蛊虫,他当然会亲自出马,哪里还轮得到江元亮? 江元亮感受到房间内的低气压,连忙快速点头:好的,那我们还等什么? 俞信收到小白的回复之后,又煎熬了两天,这才等来了正主儿。 小白敲开俞信家的门,看上去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 他面对着改头换面的王昊,只说了一句话 王正平,是我要杀的,跟陆维无关。 王昊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没有更多的话语,扑上去就和小白缠斗做一处。 第215章 尸仆其实是相当强大的存在, 特别是免疫所有蛊术这一项,尤为逆天。就是当年立色奶奶的夫家中了落根蛊血脉断绝, 他家的尸仆其实在明面上的争斗中也从未曾落败。 只是因为其主死亡,尸仆们才随之覆灭。 小白游刃有余面对着王昊的攻击,利用王昊的愤怒,将其引至落地窗附近。 然后找了个机会,一拳将那扇玻璃制成的大窗砰当一声击得粉碎, 如同颗炮弹般朝窗外跳下去。 这里是18楼, 但这样的高度对于小白和王昊都算不得什么, 而且王昊明显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于是毫不犹豫的随着小白冲下去, 紧追不放。 俞信挨挨蹭蹭的走到窗边, 透过那扇被砸烂的窗户,小心翼翼往下看。 只见小白和王昊并未坠落于地, 而是在高楼的墙体和挡棚之间快速跳跃、互相攻击, 呼啸来去, 完全不是正常人类所能做出的动作。 王昊也就罢了, 俞信早知他是个妖物, 却没料到自己的异母哥哥俞冰竟也如此,当下大为震惊。 震惊的心情还未平复,只见就在17楼,俞信的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一扇玻璃窗骤然破裂,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穿西裤衬衫的中年男人, 加入了对小白的攻击。 别看这中年男人身形庞大,还挺了个啤酒肚,但动起来的灵活度,一点不输王昊和小白,同样可以在没有任何支撑的墙体上飞檐走壁。 紧接着就如同放爆竹一般,俞信的楼上楼下左右邻居,窗户砰砰砰砰纷纷炸裂,亮晶晶的玻璃碎片伴随着破损的铝合金窗框满天坠落,从里面冲出来二十几名男女老幼,随着王昊一起向小白发动攻击。 其中有美艳惹火的女郎,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身穿黑色皮衣的朋克青年,拄着拐杖才能行走的八十老翁,身材微胖的平凡主妇,戴着眼镜的小学生,不修边幅的宅男 他们可以是在你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此刻尽皆在垂直的高楼墙体上起纵跳落、力大无比,如履平地。 俞信看着这一幕,冷汗就下来了。 他知道王昊将周围监视保护的很严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将周围邻居的身体尽皆夺取。 幸好俞信没有擅自采取行动,而是采取了向俞冰求援的措施,否则的话,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二、三、四 俞信默默数着正在攻击小白的人数,一直数到了二十八。 看起来,俞冰这波仇恨拉的不错,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火力。 但俞冰之前在邮件中告诉过他,王昊能控制的人数上限为三十,那么也就是说,可能还有两名躲藏在暗处的敌人。 俞信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把陆维带到窗户跟前来,要快。 是俞冰的声音。 俞信虽然之前震惊于俞冰超出正常人类的表现,但想要摆脱王昊这个神经病的控制,现在也只能依靠俞冰。 所以俞信没有犹豫,快速跑到沙发旁抱起陆维,然后冲到窗户边上。 就在他冲到窗户边的瞬间,只见一架黑色的军用中型直升飞机在虚空中显露出了形态。 飞机舱门是打开的,里面一名清秀的小个子青年正在对他焦急的招手:快、快上来! 俞信手忙脚乱的和那名小个子青年一起,刚把陆维弄进机舱,自己还没来得及进去,卧室的门突然被砰当一声打破,从门外掠进来两道人影,挟着高速移动的呼啸声,朝着俞信迎面扑过来。 俞信闭上了眼睛,以为此命休矣,然而过了一会儿没有感觉到冲击感和疼痛,于是睁开双眼。 这时候才看清,冲进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牛仔衣,衣裤有点点白灰的装修工人;另一个是肤色较白,长相普通,穿着桔色衬衫式连衣裙的女孩子。 这两个人被困在一个透明的大泡泡里面,冲着俞信全力挥动手脚,然而却完全使不上劲。 装修工人贴在泡泡壁上的,那张被挤压到扭曲的脸,距离俞信仅仅只有不到3厘米。 俞信还在发愣,就感觉到后领处传来一股大力,让他直接拎进了机舱,旁边是小个子青年的声音:发什么愣,快走! 当机舱门被关上的时候,黑色的直升机便又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王昊看见那架黑色直升机陡然出现的时候,情知中计。 当即顾不得小白,想要带着大队人马折返,却已经来不及,那辆直升机已经在眼前消失,不知所踪。 那是隐蛊,可以隐形。 但苗寨通常的隐蛊仅仅是蓝阶,只能作用于人类或者动物这样的有机生命体,并且行动时产生的声音,是无法隐去的。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可能很有用,但对苗寨蛊师们来说,不过是逗小孩子玩的东西。 而眼前的隐蛊显然不同,它可以作用于直升机这样的无机物构成体,范围这样大,还能够隐去飞行时产生的声音,显然是经过强化升阶的。 王昊转身望向小白,眼白充满了血丝,从牙缝中狠狠迸出字句:把陆维还给我!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再提。小白停在相邻高楼探出的一点屋檐之上,白衣黑裤迎风矗立,发丝飞扬,身形笔直如标杆。 他目光冷冷的望着王昊: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怪物,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只见俞信所住的那间公寓里,腾的一声出现硕大火光,继而整栋高楼冒出滚滚浓烟。 高楼从中段缓缓断裂,里面传来人们的尖叫哭喊声,响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王昊见状,仰天大笑,一个在世界上享有偌大赞誉,经常做公益捐款,造福社会的善人,为了杀我,也可以牺牲无辜吗? 小白却丝毫不为王昊的言语所动:没错。 世间一切人与事物,在他眼中不过是瓦砾尘土。如果是为了陆维,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 原本明亮的天色,忽然间黑了下来。 王昊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无数架歼击机密密麻麻的布于上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下方,宛若一个倒扣的锅盖,将这片区域笼罩得严严实实。 黑彝白彝之外,皆为奴隶贱民。 但为何那些骄傲的彝民们隐居于世外荒野,数量稀少,只占据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角落,还往自己身上施加了重重规矩束缚,低调行事? 再强大的蛊术,也不过是寄托在一只小小的、脆弱的虫子身上,能不能抵得过一颗□□爆炸? 这个世界,是科技的世界。 蛊术,已经成为了旁门左道的诡术,无法与其正面相抗。 站在高楼上的小白,面无表情,迎着风高高举起他的右臂,然后用力挥下。 无数红与白交织的火线从空中砸落,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火力网。 一时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见血肉沙石横飞,滚滚烟尘。 小白与王昊,于其中拼杀。 两个人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类,在密集的火力网以及惨烈的厮杀中,一个胸腔被击穿了个大洞,另一个头颅被劈掉半边,却都仍然活着。 你杀不了我的。王昊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睛,看着对面失去了半边头颅的小白。 是吗?小白淡淡回答。 小白的黑发渐次变成灰白,连瞳仁都变成了灰白。 他的额头浮现出一根根青紫色的细筋,指甲骤然伸长,变得更加坚硬锐利,指甲前端同样浮现出青紫色的细筋,像是某种诡异而又美丽的花纹,缠绕于其上。 然后,小白于一瞬间冲到了王昊面前,五指并拢如刺,戮穿了王昊的脖颈。 王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自己整个身体腾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那是某种金蓝交织的火焰,温度奇高,顷刻之间就将王昊整具身体烧成了灰烬。 这就是小白尸变后战斗形态的能力之一,无间火。 天穹之上,隐去了形体的黑色直升机之中,俞信透过玻璃机窗,看见下方失去了半边头颅的小白,快速的移动着,快到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和身形,只能看见道道残影。 小白在快速的猎杀,所有王昊的化身。 而小白每当捕获一人,就会在那人身上燃起大片金蓝交织、颜色奇异的火焰,将那人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俞冰他和王昊一样,不是人类吧。俞信颤颤巍巍的开口。 那又怎么样?小白站在我们这边。瘦小的清秀青年,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俞信是吧?我叫江元亮,初次见面。 俞信答非所问,神情怔忡: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江元亮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神态轻松,王昊这个怪物,只要让一只飞蛾成为漏网之鱼,他就能再度复活翻盘,到时候会发生更不可预知的事,连累到更多的人。 只要能彻底消灭他,眼前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俞信对江元亮的话不怎么赞同,但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意见。 此时的地面上,王昊还剩下最后一个化身。 那人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头发眉毛衣物尽被烧掉,只剩下一具外表黑色焦糊的人形。 第216章 焦黑的人形抬头望向天空, 那里有四色的金蝶忽隐忽现,扭曲了这片区域的空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在他身处的这片断壁残垣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活物, 能够让他再度夺取身体。 穷途末路。 看着迎面冲过来的小白, 焦黑的人形突然长啸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胸腹。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39) 从那被撕开的胸腹间, 无数只肥大丑陋的飞蛾扑棱棱的飞出,飞向四面八方。 明明知道没有指望, 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小白嗤笑一声, 无数朵金蓝交织的火焰, 陡然在他的身体周围升腾而起。 宛若夜晚自野坟荒墓间,生出的粼粼鬼火。 金蓝色的火焰四散, 点燃了所有意图逃生的飞蛾,将它们在须臾之间化作团团灰烬。 焦黑的人形也同时被火焰点燃,在绝望的最后嘶吼之后,尘埃落定、万籁俱寂。 江元亮见下方已经没有危险,连忙指挥飞机驾驶员:快、快下去! 黑色的军用直升机在半空中显形,轰隆隆的降下,停在距小白不远处。 小白一步步朝直升机走去, 每走一步, 灰白的头发和瞳色就转黑一些,当他来到直升机机舱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发黑瞳。 但他被劈掉的那半边脑袋, 却没有能够恢复。 当舱门打开的时候,俞信和江元亮都能清楚的近距离看到,小白的脑髓和脑干。 看着这幕,俞信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小白却神色未变,平静的踏入机舱,径直走向陆维。 俞信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臂去挡,不愿意让这怪物般的人接近陆维。 但小白只是平静而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他那只手臂便慢慢放下。 是了,他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能力。 小白越过俞信和江元亮,走到仍旧沉睡着的陆维身边,执起陆维的手,放在唇畔,然后张开嘴,轻轻叼住了陆维的一根无名指。 尖利的犬齿小心翼翼试探着,逐渐加重咬合力,直至刺破陆维的指腹,泌出鲜红血滴。 小白珍惜的用舌尖舔去指腹上流下的血滴,不留半点残渍。 他吞咽了陆维的血之后,原本失去的半边脑袋,仿若是快进镜头下的植物生长纪录,迅速的重新长出。 从内部的脑干脑髓,到坚硬的头骨,到包裹头骨的头皮最后从毛囊中生出浓密乌黑的发。 俞信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完美强大而冷漠的俞冰。 不,说他冷漠或者已经不再合适。 他望着陆维的目光专注而眷恋,透着俞信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鲜活,以及脆弱。 就在这时,被俞信执着手的陆维,突然掀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从喉咙里发出声闷哼。 然后陆维睁开双眼,用有些酸软的手臂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紧接着发现自己身处于直升机舱相对狭小的空间内,小白、俞信和江元亮将自己团团簇拥,三双眼睛全部巴巴的盯着自己看。 发生什么事了吗?陆维对现在的状况感到茫然。 小白几乎喜极而泣,却尽量压抑着,不让自己显露出更多的情绪。 他伸出手,从坐椅侧边拿出个白玉的蛊罐,在陆维面前打开。 里面,静静卧着只一角硬币大小的蛊虫,身上的五色流光溢彩。 原来,是这样啊。 陆维等人回到了小白的住所,在客厅的沙发上,陆维一边喝着小白为他调制的养胃热饮,一边听眼前这三人描述事情的经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幸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用再担心。小白看着陆维,不自觉的微笑。 是啊。江元亮欢欣鼓舞,这一仗虽然牺牲不小,但我们打的很漂亮,保管那个怪物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不,还没有结束。陆维淡淡回答,将马克杯放在茶几上,确实感觉到久未进食的胃里,舒服了不少。 在陆维被王昊劫持的那段时间,由于医疗设施条件有限,没有像之前那样受到全面精细的照顾,基本上是靠打葡萄糖维持生命,肠胃难免受到影响。 不过好在时间尚短,这影响并不算严重,调养两天应该就没有大碍。 哦,怎么这样说?俞信诧异,同时内心感到恐惧。 那种无孔不入、可以化身为任何人的怪物,如果再度卷土重来,想想都头皮发麻。 因为你们做的事情,之前已经有人做过一遍。陆维回答,但最后,他们失败了。 小白与陆维心意相通,首先反应过来:陆维你说的是苗寨彝民? 没错。陆维点了点头,小江之前提起过,苗寨的人实际上已经发现了王昊的许多特性。 比如控制的人数上限,比如漏掉一只飞蛾,王昊就能再度翻盘复活。所以在最后的战役中,他们杀死了所有附身者,并将其集体焚烧。 紧接着,陆维望向江元亮:那么小江你认为,苗寨是因何被灭? 大概是因为不小心漏掉了一两只飞蛾?江元亮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回答。 说白了他只是个胆子和本事都不怎么样的,幸存的观战者,并没有亲身参与那场恶战。 陆维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 陆维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更何况黑彝之强大有目共睹,就算是经过五十年一次的斗法,消耗了不少人手和实力,也自有其深厚底蕴。 他们既然出手,全力扑杀,就不会犯错漏这样的低级错误。 那是什么原因?俞信焦急询问。 陆维沉思了一会儿:我猜测,灭掉苗寨的,以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都并非王昊的本体。 他的炼蛊之术,是以精神力化虫,所以对虫子的理解层次,比普通人要深刻得多。 王昊虽然看似妖物,但细探其究竟,仍旧脱离不了蛊虫二字。 此时陆维已经想到,王昊能够这样大规模的驱使飞蛾,其真正的形态,理应是如蜂、蚁一般的存在。而蜂、蚁必有其王为头脑指挥,坐镇不出。 王在则命巢永存,失王则群虫尽灭。 于是陆维继续道:他的本体,应该藏匿在一个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灭掉本体,他才能真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对、对我想起来了!江元亮忽然一拍巴掌,我第一次发现这件事儿的时候,是个晚上就看见很多附身者抬着个花花绿绿的轿椅,轿椅上用布罩着个一人高的东西,看上去很郑重其事。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王昊的本体了! 哦,小江,你还记得那些人去了哪里吗?陆维的双眼微微发亮。 我在半路上就被捅了胸口,所以不知道他们最后去了哪里。江元亮苦笑了一下,但是他们大致往哪个方向走,我还是记得的。 事不宜迟。陆维从沙发上站起身,趁着王昊刚被重创,我们立即启程,寻找他的巢穴所在。 按照江元亮记忆所在的范围,是一片道路不通的深山老林。 于是小白再度调动了军用直升机,空运大批特种部队至其上方跳伞投放,进行地毯式搜索。 特种兵们武装到了牙齿,为了不给那些飞蛾可乘之机,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就算是这样,在搜索的过程中,还是时不时会发生有人被附体的事件。 但幸好,可能是王昊因为之前被全歼受过重创,真的进入了虚弱期,这种事件发生的并不多。 而且为了对付王昊这种无孔不入的附体行为,再加上王昊本人并不能获得被附体者的记忆与知识,大家研发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执行方案,在日常行动中能够快速排查被附体者。 至于特种兵们之间的方案机密交流,有用摩斯密码的,有用各类外语的,王昊就算是窃听,也只能听得一头雾水。 话说,落后就要挨打,斯大林同志诚不欺人。 搜索到了第七天的时候,特种兵们仿佛仍旧一无所获,但陆维和小白所乘的隐形直升机座驾,已经悄悄来到了一片无人区域的上方。 就是这里吗?陆维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望向下方,神情凝重。 这片区域怪石嶙峋,草密林深,从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六七成把握,一会儿就知道了。小白在陆维的身边回答。 陆维点点头,转动左腕银镯,一粒豌豆大小呈球形,被密集金色鳞片包围的蛊虫从其中跳出。顷刻之间,在他的指尖绽开了一只金色大蝴蝶。 蝴蝶虽然整体呈灿烂金色,但实际上还有白、绿、紫三色花纹萦萦缠绕生于翅膀之上,看上去华丽非凡,正是进化为四色的鬼墙蛊。 四色蛊中的上等品和五色蛊比起来,在实际应用上能力差别并不算太大,其决定性的区别,只差在通灵,也就是自主性。 比如说小白和王昊,都是有着自主性的五色蛊。 在陆维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小白可以有着自主思维判断,井井有条的代主行事;王昊更不必说,他其实已经算是个死者,只是一缕执念怨气难消,附于蛊身不散,从而做出了这么多事情来。 在应用得法,双方特长领域不同的情况下,四色蛊亦并非完全不能与五色蛊对抗。在苗寨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手持四色蛊,却将拥有五色蛊的黑彝,从贵族座席上拉下来的例子。 鬼墙蛊就是仅差一线能够通灵,能力强悍到足以困住五色,这样的一只上等四色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猪猪仙女 10瓶;萌萌哒小姐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7章 蝴蝶展开金色的翅膀, 晃晃悠悠穿透直升机舷窗, 来到那片无人山林的上空, 释放出约束之力。 紧接着, 一片毫不起眼的嶙峋山石之中, 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伴随着火光闪现, 随即大片石碴尘土四溅。 之前一支特种部队经过这里的时候,悄无声息埋下了纽扣式□□,就在刚才得到小白所下达的命令, 将其引爆。 烟尘过后,山石间出现了个椭圆形的卵。 卵足有一人多高,上面遍布着五彩的纹理, 远远望去还挺漂亮。但盯着仔细看上一会儿, 就会莫名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煞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就是它了。 确认过后, 陆维打开机舱的门,在迎面而来的疾风中纵身跃下, 小白紧随身侧。 两人都没有带跳伞包,背后却仿若长着对隐形之翅, 从高空中盘旋而下, 掠过云和风, 降落到地面, 距那彩色的卵不过一箭之地。 那卵安安静静的矗立在原地,然而任何人都绝对不会对它抱有轻视之心。 双脚刚刚沾地,小白的发色和瞳色就转为灰白, 额头和指端浮现出青紫色的细纹,身体四周蓝金火焰缭绕,快速的朝卵疾驰而去,想要将其毁掉。 但是,就在他锐利的指尖刚刚接触到那五彩壳面之时,壳面上陡然裂开了一条大缝,从里面扑拉拉飞出来群蛾子。 这群飞蛾与之前见过的不同,它们的身体并非是由灰白黑三色组成,而是色分五彩,如虹般绚烂夺目。 比起之前灰黑色的飞蛾群,这般五彩绚烂的颜色,使得飞蛾翅膀上扭曲痛苦的人脸,显得越发真实可怖。 而且这些五彩飞蛾和之前的飞蛾相比,明显强大了许多。 它们不似灰黑飞蛾般,沾到小白的火焰就化作灰烬。如果没有被蓝金火焰完全包裹在其中,就只会受到轻微的灼伤,甚至三五只聚集起来,就能扑灭一团蓝金火。 之前的灰黑飞蛾,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一掌拍死;而五彩飞蛾不同,他们的翅膀像刀锋一样锐利,身体坚韧。 小白在用指爪撕碎几只飞蛾之后,那样比铁剪还要坚硬的指甲,居然隐隐出现了几道泛白裂痕。 非要谈劣势的话,那就是五彩飞蛾的数量,比之前足以铺天盖地的灰黑飞蛾少了许多。 无论是蜂群还是蚁群等虫类,王之下都可以大致分为兵、工两类。 如果说之前用来占据人身体的灰黑飞蛾是工,那么眼前的应该就是拱卫主巢和王的兵,其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陆维在旁边观战,并不曾上前。 偶尔有一、两只飞蛾朝陆维扑过去,然而都未曾沾到陆维的身体,便都在半空中消失,继而重新出现在小白附近的位置。 这就是鬼墙蛊的约束之力。 从一开始改变人或者动物的方向认知,到现在已经进化到了可以扭曲空间的地步。 在这场短兵交接中,小白渐渐占据了上风。 尸变后,小白的皮肤肌肉比尸变前要坚韧数倍,飞蛾们的翅膀纵然锋利,也只能留下一些划伤血痕,伤不到根本;他的指甲在攻击中数度碎裂,却又能及时长出新的补充。 而那些飞蛾,则是实打实的死一只少一只。距离将其全部消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两个多小时过去,当飞蛾群被灭掉近1/3,小白脚下尽是破碎的五彩蛾翅之时,卵内的王似乎知道情势不妙,忽然开始颤动。 卵像是个里面蕴藏着活物,真正的蛋一样,先是从顶部出现了数条呈放射状的裂痕,继而顶部碎裂,从里面钻出一个光溜溜、滑腻腻的人来。 这人遍体呈现出不见天日的白,从面容到身段只有两三分与陆维印象中的王昊相似,黑发一直垂落到脚踝处,骨骼纤细修长,眼珠乌黑,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某种魅惑之意。 他头顶长着两根飞蛾的触须,脊背间生着蛾的翅膀,臀部并不是普通人类的形状,而是一个肥大的,半透明的囊。 通过半透明的囊皮,可以看到里面挤挤挨挨,孕育着无数还在活动的未成熟虫卵,观之令人头皮发麻。 这就是飞蛾们的王,王昊的本体。 王昊出壳之后,并没有去看正在和飞蛾纠缠的小白,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直直盯向陆维,里面似乎有千百种情绪在流淌,紧接着扑动还带着湿意的翅膀,朝陆维合身扑了过去。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40) 鬼墙蛊并非无物可破,凌驾于其上的绝对力量,就可以打开空间的壁障。 而王昊的本体,就是拥有这样力量的存在。 只见他冲到陆维跟前时,身形虚化了一下,却并没有如同那些飞蛾般马上消失,他的一只手超越了鬼墙蛊设下的壁障,掠过陆维的面颊。 面颊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擦伤,有细小的血珠泌出。 陆维瞳孔微缩,急忙后撤。 为了这次决战,陆维往自己体内植入了数种强力蛊虫,动作速度都非常人可以比拟。 而王昊的速度亦丝毫不慢,双手破开壁障,紧随其后。 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发声器官,只能发出虫鸣般的唧唧声。 他就这样一边唧唧的长声叫着,一边朝陆维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陆维看似不敌,在王昊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不断后退。 最后,两人来到了一片山崖之上。 王昊住了手,因为他惊愕的发现,这里就是他曾经的葬身之地。 陆维站在山崖的边沿,山风吹动他的发梢。 他朝王昊笑了一笑,然后纵身跳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崖。 王昊虽然一直想杀死陆维,但还是为陆维此时的举动大吃一惊。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想不到陆维是否埋伏了什么诡计,也想不到以陆维现在的能力,摔下去根本就不会死。 曾经身为人类的常识和下意识,让王昊头脑发昏的冲到山崖边,伸手去抓陆维,却终究晚了半步,只能眼睁睁那个让他爱恨交织的男人如一颗石头般坠落下去,快速的消失在云雾间。 等到王昊稍微清醒过来,想要展翅飞到山崖下面细探究竟的时候,一大片晶莹的绿色忽然出现在他的眼中。 一条直径足有六七米的绿色长虫,从云雾缭绕间探出头来。 这只虫子遍体呈现透明的绿,质感看上去像是果冻一般,晶莹剔透。只有自它头部半探出的舌头,是粉红色的。 而那粉红色的舌头前端,露出陆维腰腹以上的身体,与王昊两相对望。 王昊见状,发出唧唧长笑 陆维,你为了打倒我,终于也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吗? 那么就一起死吧。 王昊如同一颗炮弹般冲向陆维,陆维似乎察觉到他的杀意,粉红长舌蠕动,就要意图撤入虫子的口腔里。 王昊速度惊人,在陆维撤进去前紧紧抱住了他,两人被果冻般的绿虫一口吞下。 有这么恨我吗? 另一边,陆维踏着山风,一步步重回崖顶,听到从旁边绿色长虫体内传来的咕噜咕噜消化的声音,伸手拍了拍绿虫的头,忍不住喃喃自语。 那个粉红舌头上的陆维,不过是虫子用来诱捕猎物的拟态诱饵,并非真的是陆维本人。 绿虫就是陆维炼出的那只五色蛊,命名为饕餮,可吞食消化万物。而拟态诱饵这种东西,一定是对方内心最深刻的执念所在。 陆维自问做事向来留有余地,王正平之死的祸首并非是他,将王昊凌虐至死的人也不是他;比起他来,至少唐家和张家的人,理应排在王昊怨恨名单的前列。 却没想到饕餮在王昊面前现出的拟态诱饵,竟然会是自己的模样。 通过绿虫半透明的身体,陆维看见王昊和那个拟态诱饵紧紧的抱在一起,扭动挣扎。 这个时候王昊的眼睛已经被虫子的酸液融化,尽管真正的陆维离他仅有咫尺之遥,他却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烧灼一般疼痛,心里却充满了狂喜 他终于,可以和陆维死在一起。 如同身为人类时,曾经最隐秘、最美好的梦。 最后的最后,陆维看见王昊摸索着拉住拟态诱饵的一只手,将那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皮肉皆烂的头顶,继而再也没有了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维竟然觉得王昊被腐蚀了大半的脸上,此刻神情平静而安详。 围攻我的那些五彩飞蛾,忽然无端端都死了,我就知道你这边应该大功告成。小白来到陆维身旁,与陆维并肩而立,看着绿虫肚腹中,与拟态诱饵抱在一起的,那具只剩下骨骼,已经静止不动的残躯。 是啊,尘归尘,土归土。陆维回答,有几分感慨。 硕大的绿虫忽然开始扭动身躯,它的身体从绿色渐渐变为白色,从白色又次第转为蓝、紫、金三色,然后逐渐膨大,继而化成一大滩清水,哗然坠地。 纵然名为饕餮,吞食消化掉同为五色蛊的对手之后,也不得不付出相应代价。 在饕餮身躯崩溃之时,所产生的冲力将体内王昊遗骨甩上崖边,落在了陆维和小白的不远处。 那副骨骸窝在同样化成骨骸的拟态诱饵怀中,如同孩童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小白见状连忙走过去,燃起蓝金火焰,将其化作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一个多小时,因为网络的原因,抱抱小妖精们,希望没让大家等太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只看着我 21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狗带?? 20瓶;猪猪仙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8章 做完了这一切, 陆维和小白相携离去。 在他们身后, 山风卷起白色的细碎灰烬, 须臾之间就将其吹散, 于这世间杳无痕迹。 这个世界的任务,几近完成。 苗寨里的人基本上死绝, 而除了立色奶奶那种特殊情况,彝民的蛊术为了保密,都是家家户户历代心口相传,并没有留下什么文字上的记录。 陆维让小白放了一把火, 烧去这座空无一人的苗寨, 寨子里面残余的引虫香、蛊罐之类的制蛊用具也尽皆化作飞灰。 江元亮将随身携带有数的几只低阶蛊虫, 很痛快的上缴、销毁。他蛊术低微, 连引虫香的制作方法都不知, 将身上的蛊虫交出,也就相当于再也不能使用蛊术。 这对江元亮来说都无所谓,他更在意的是,能不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优哉游哉的享受生活。 反正陆维和小白给了他大笔钱财,足够这辈子奢侈, 就已经很好。 除了江元亮之外, 苗寨还有一个人活着 米合。 米合当年听了陆维的话, 和父亲谈过之后,就以念书的名义走出了苗寨。 在外面,她果然见到了更大的世界,也遇到了真正与她相爱的男人, 并且结婚生子。 米合坐在陆维对面,穿了件米色的风衣,留着大波浪的发型,脸上的妆容精致而时尚,完全是个都市丽人,看不出半点曾经苗女的痕迹。 她捧着咖啡杯,感伤的垂下眼帘:我离开的时候,阿爸对我说,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你也知道阿爸那个人,威严厉害的很。所以这些年,我没有和寨子里联系。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寨子居然被灭了。 米合眼中流下泪水。 一滴一滴,像雨点一样,打在桌面上。 陆维看着米合,拿起一张面纸递过去,却并会不为她太过担心。 她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悲伤,但她已经有了丈夫孩子的寄托,再怎么悲伤,也总会过去。 米合接过面纸擦净泪水,抬眼望向陆维:陆维你说的很对,蛊术这种东西,不应该再存在于世上。 说完,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银项圈,放在桌面上,再将其推向陆维。 然后她站起身,勉强朝陆维笑笑:幼儿园快放学了,我要去接孩子。 对了,我看上去像是哭过吗?去幼儿园接孩子的家长很多,希望不要被看出来。 大体还好,只是需要稍微补一下眼线。陆维回答,越发对她放心。 在米合的心中,她现在的生活,显然比她的过去更重要。 米合向陆维道声告辞,去了洗手间补眼线。 陆维拿起桌上的那个银项圈,收入怀中,结账后离开了咖啡厅。 小白开着车在外面等他,他打开车门,跨入车子后座。 在销毁了江元亮、米合,以及陆维自己拥有的蛊虫之后,天地间还剩下最后一只。 这一只名为醒尸蛊,色分五彩,存在于小白的体内。 但只要取出这只蛊虫,小白就会重新化作一具尸体。 理论上,只要陆维在这个世界死亡,小白和这只醒尸蛊也就会追随陆维而去。但问题是,小白的死亡时间会比陆维晚。 这也就导致了,如果放任小白自然消亡,陆维不可能在离开前完成任务,仍然会被判定失败。 陆维蹲下身子,摸了摸趴在毛垫子上的小黄。 小黄现在看上去,不再是那只半大的可爱狗崽模样,躯体和脸拉长,体型大了不少,和乡下随处可见的土狗没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它已经年过十岁,也是条老狗了。 小黄被取出了体内的蛊虫后,不久就恢复了它应有的形态和智商,表现得远没有从前那样聪明伶俐,非但听不懂精细一些的指令,随地大小便、咬东西也是经常的事。 沙发罩子被扯烂了数次,陆维的拖鞋都被它咬坏了两双,厨房、客厅和卧室地板上,到处都曾经留下它便便的痕迹。 而且最近精神头越来越不济,动不动就趴在毯子上瞌睡打盹。 去医院检查过,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只是天年将近。 毕竟,狗这种动物在正常情况下,寿命不过8~15年。 它在陆维的抚摸中抖了抖耳朵,不理不睬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养神。 陆维站起身,看见小白立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他。 陆维在原地,与小白两两相望。 小白与他血脉相系、心神相通,所以尽管二人从始至终不曾言语,但陆维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小白都一清二楚。 陆维,我陪了你九年。不知过了多久,小白终于艰涩的开口,你再陪我九年,好不好? 他望向陆维的目光中有乞怜,有期待,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被压抑在眼底的炽烈光焰,热切地燃烧着。 他知道陆维想杀他,但他不问原因。 陆维点了点头,最终应承道:好。 小白得到回答,净靓俊秀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伸手抱住了主人,吸吮主人形状优美而又显得凉薄的唇瓣;他以舌顶开主人的齿关,舔食主人口腔内的津液。 两人在去往卧室一路上,都密不可分的彼此抚摸亲吻纠缠着,衣物和鞋子丢了满地,直至小白将陆维压倒在床上。 小白粗重地喘着气,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要沿着陆维腰线继续探索,却又忽然间住手,笑了一笑:只要是陆维,都可以的。 说完,他改为舔咬陆维的喉结,继而胸膛、小腹留下一条湿濡的水线,最后将头埋入陆维的双腿间吞吐。 虽然之前完全没有经验,但如何令陆维和自己感到愉悦,却是无师自通。 这初夜,快活的简直要飞上天。 接下来的九年里,陆维和小白的足迹遍布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他们在极光中接过吻,在数人高的海浪顶端嬉戏,在古老的小镇上手牵着手散过步,一起乘船经过巨大的海峡,攀登过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于白雪皑皑的斜坡上相视一笑、撑杆滑下 九年的时光,仿佛眨眼就过去了。 在这九年中,小白一直表现得极为开朗,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个沉重的话题。 直到这年春天,陆维和小白来到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 这座山是自然保护区,也是佛教胜地。陆维和小白手牵着手,站在山际半人高的野草野花中,看着下方那一座座点坠在葱笼绿色中的白塔。 那是舍利塔,也是僧人们的墓地,埋葬着死去僧人们的骨灰。 这里挺不错的,既静又美,视野空旷,还有这么多的花草相伴。小白侧过脸,望向陆维,我喜欢这里。 陆维亦望向小白,眸光渐沉:决定了吗? 小白点头。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不问原因? 小白虽然知道陆维心中的念头和打算,却不能分析主人的思维,所以只是知道陆维想要杀他,却不知其究竟。 虽然稍微有点好奇,但是有伤心的风险,所以算了。小白笑了笑,垂下纤长眼睫,反正我知道,陆维你已经下定决心,没有挽回的余地。 说完,小白慢慢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羊脂玉般的一片胸膛。 那细腻又韧实的肌理,曾被陆维无数次的抚摸,无数次的印上痕迹。 小白修长的五指抚上左胸处,慢慢探进,直至五根手指完全没入,在里面翻找着。 小白的神态安静平和,也并没有血流出来。 陆维却不忍心继续再看,微微偏过头去。 就在这时,陆维眼角余光瞟到距他们不远的塔林之中,有一个僧人朝他们跑过来,嘴里似乎叫喊着什么。 陆维正值心中微动之时,却听见小白啊了一声,语调中带着欢欣喜悦:陆维,找到了。 陆维转头,只见小白朝他伸出的右手指尖上,停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 这蛊虫初看起来是白色,却又随即转为翡翠般的绿、晴空般的湛蓝、落霞般瑰丽的紫、以及黄金般灿烂,五色流转。 陆维接过蛊虫,用拇指和食指稍微用力一捻,它就碎掉了。 蛊就是这样强大而脆弱的东西。 它强大到可以偷天换日、移山倒海、改换气运,令人死而复生却又脆弱到,仅仅只需要两根指头稍微一捻,就会彻底毁坏。 随着醒尸蛊的破碎,小白亦骤然化成一具白骨,倒卧于一蓬开得绚烂缤纷的野花中。 僧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眼见得这幕,不由得捶胸顿足:陆维,为什么不再等等? 恋耽美 >噬情者[快穿]——十一有闲(141) 僧人五官不能说如何出色,但看上去整个人特别干净,自有一股超逸出尘之气。 释清。陆维喊出僧人的名字,神情平静无波,因为没有必要。 九年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必要改变。 他是镇玄,是镇玄!释清简直要捶胸顿足,你究竟知不知道,在同一个任务世界,一个持有系统的轮回者被另一个轮回者杀死,结果会怎么样? 他的系统和所有能量,都会被杀死他的那个人的系统所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陆维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的控制面板之上,返程票所在的那道能量沙计器,已经满了。 在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并吞噬掉了小白的系统和能量之后,返回原世界的那条道路,在猝不及防中,于陆维面前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陆总继续渣~~话说不仅是这个世界快完了,整个故事都快完了呀,还有最后一个原世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布伊斯、狗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1151452、猪猪仙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9章 陆维这个人, 从来厌恶后悔,也从不为已经发生过、无可挽回的事情做假设。 人是活在当下的, 假设如果当初怎么样, 这种问题本身就没有意义。 他俯身, 拾起倒卧在花丛中的那具骨骸, 用小白遗留的衣物包裹了, 抱在怀里,一步步朝山坡上走去。 到了坡顶, 只见这里视野开阔, 空气清新, 蔚蓝的天穹仿若触手可及, 山风吹过,就能看见满山遍野的绿草繁花如同波浪一般起伏, 静谧而美好。 小白说, 他喜欢。 陆维将骨骸放在旁边, 开始蹲在地上挖坑。 释清追过来看见,叹息一声, 同样蹲下来帮忙。 没过多久, 两人就挖好一个深深的土坑, 将骨骸埋葬,堆起坟包。 要不要立个碑?释清此时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拍了拍沾着泥土的手,神情有些感慨。 陆维摇头:不用。 彼此间相处了十几年,小白能读懂他的心, 他又何尝不懂小白? 俞冰这个名字,虽然近年来已经尽量逐渐淡出公众视线,将财产权力尽皆转移,却仍旧如雷贯耳,显然并不合适刻在墓碑上。 至于小白之名,是由陆维所取,人都已经不复存在,又何必再用这个名字牵绊彼此。 不若从此无名无姓、无牵无挂,在山花烂漫中安然长眠。 世事无常,你不要太难过。 释清走到陆维身旁,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出言安慰。 他们这几个人共同经历了三个世界,彼此敌对过,也一起生活工作过,多少有些不同旁人的情分,看到小白是这样的收场,亦难免物伤其类。 陆维沉默良久,看了一眼释清,简短回应:谢谢。 然后他拂开释清的手,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未曾回头。 陆维回到了本源空间。 眼前虚浮的金色返程票,以及满满的能量格,以投影的方式不停旋转着。 经过这么多个世界,无数次生死危机、爱恨情仇,终于可以返回现实。 陆维深深吸了口气,按下面板上闪烁的返程键,然后他看见了一道轨迹。 轨迹泛着纱笼雾罩般的柔和光芒,形态如一带铺开在无边无际黑暗中的星河,其间有无数星子闪烁明灭。 那是他在现实世界的生命轨迹。 其中闪烁的星子,是现实世界固定的时间节点。 可能是作为最后的福利,系统允许他选择生命中的任意一个节点穿越回现实世界。 陆维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也不喜欢假设重来一次会如何,但他没料到的是,此时此刻,竟然真的有后悔药放在眼前。 陆维想了想,伸手探入星河,点选其中一颗星辰。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颗星子之时,黑暗、星河、本源空间像是存在于幕布上的一般燃烧了起来,化作片片飞灰于眼前散落。 然后场景转换,他来到了一间中等大小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不算豪华,却显然经过精心的布置打扫,窗几明亮,半粒灰尘都看不到,墙角和桌子上都养着绿植。 在陆维面前的茶几上,温热的功夫茶袅袅冒着浅淡白烟,散发出隐约的茶香。 陆维其实只来过这里一次,又经过几百年的辗转,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是那样陌生。 陆总,我们的合作还有什么问题吗?对面沙发上的秦格坐姿端正,一身商务西装,脸上带着丝紧张。 那是面对上位者的忐忑。 陆维看着那张俊美而略带青涩的不安面容,原来秦格的长相是这样的吗? 时间漫长,他都忘记了。 确实还挺合他胃口,怨不得那时会刻意引诱。 没有什么问题。陆维怔忡了一下,紧接着拿起笔签了文件。 这次,他没有提醒秦格裤子会皱,也没有畅谈父母家庭,以及秦格感兴趣的创业,而是直接站起身。 合作愉快。陆维和秦格公事公办的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是的,这样就好。 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划开彼此的距离,就不会再有那些辗转了数个世界的生死爱恨。 他很好,秦格的将来也会很好。 陆总,我送送您。 秦格见状,连忙跟在陆维的身侧,紧张的为他拉开办公室门,然后殷勤的一路将他送到公司楼下。 看到陆维挺拔高挑的背影逐渐从视野中消失,秦格想起那对浅褐色的剔透眼眸 明明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带任何情绪,却无端端慑人心魄。 他感觉到之前被陆维握过的手掌逐渐发热,左边的胸膛中砰砰直跳。 既然决定放开曾经的猎艳对象,合约又已经订下,陆维就不打算在B市继续多待。 回到下榻的酒店,正准备订机票,传来了敲门声。 陆维以为是酒店的送餐服务,放下手机打开门,却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光头青年。 青年穿了身运动装,肤色偏白,样貌虽不见得有多么俊美出色,却干净柔和,有着超脱俗世的出尘之感。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供奉于佛前,惯听经文、浸染檀香的一枝莲花。 释清?陆维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释清点头,走进房间内四下打量,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没想到你在原世界,也是号人物。 陆维关上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止是我,小江也在。释清望向陆维,你忘记我们体内的红线了吗?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后回归的初始世界,但对于我们来说,仍然是任务世界。 这并不难理解。 无数世界平行运转,而身怀系统的轮回者们,并非来自同一时空。属于你的原世界,可能就是别人的任务世界。 好吧,以后的世界不能陪你们了。陆维耸耸肩,从烟盒中抽出支烟,心态轻松。 那真是遗憾。释清叹气,看来要抓紧时间,和你试试了。 陆维指间夹着的香烟,差点掉到地毯上: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 我认真的。释清走到陆维对面,为他点燃香烟,凝视着他,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合适你的人了。 释清作为同类,了解陆维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陆维。 说实话,没这个心情。陆维抽了口烟,避开释清热切的目光。 没关系,我可以等。释清不依不饶,语气和神情忽然透露出可怜巴巴,其实吧,我之前挂单的庙被拆了,现在还俗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去。 末法时代,和尚不好混哪。 陆维竟无言以对。 最后,陆维还是收留了释清,并且因为释清要办理证件,又在B市停留了几天。 好歹相识一场,陆维这几天又没事,所以基本上就是带着释清到处买买买,为释清添置行头和生活用品。 他却浑然不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有一对眼睛,一直在观察他的所有举动。 秦格看着陆维为了那个干净柔和的青年挥金如土,看着二人同出同进,看着那名叫释清的青年,在一次忘形中亲吻了陆维的唇角。 虽然只是在没有人的地方,一触即分,却令人无法不进行更深层次的联想。 秦格知道自己是不对的。 陆维和他只是商业上合作的关系,他没有道理去尾随别人,窥探别人的私生活。 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陆维应该属于他,而不是别的任何人。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如同烈火一般,烧毁了他的理智和矜持,让他做出本来不应该做出的事情。 秦格戴着口罩和墨镜,站在酒店角落的阴影中,看着陆维开车载释清归来,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包间。 两个人,住同一间房。 秦格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 你想得到陆维吗?一个低沉而诱惑力十足的声音,在秦格耳畔响起。 秦格心中咯噔一下,举目四顾,却没有在身边发现任何人。 只要,你和我签订媒介的契约就可以。 秦格这才发现,这声音是从他脑子里响起来的。 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写了半年,正式宣布完结~~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