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正文 第 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 章 恋耽美. []整理 《郑传飞天(终版)》作者:rsel/枫溪/姬泱/姜十一 文案 郑国开国200年,鼎盛的末端是浮靡与萧条,初次的衰败周期…… 百年基业托付何人? 依旧是每一代郑王扑溯迷离的传说,诡异的大郑王宫埋藏着无数暗波迭澜。 曾经交托了全部的信赖,到底什么才是忠诚?……感情轻易的成为了立场的祭奠品。 记忆中仅存的无意,不去缅怀刻骨铭心的忧伤,由此拉开了逃避的距离…… 颓唐的面对颓唐的未来,一个仅剩苍白的帝国太子,周身扬起一片疏离的桃花流水……,无法看淡。 因为自己……还想活下去。 1、第一章 萧墙 ... 第一章 萧墙 郑王弥江二十三年,深秋。 大郑禁宫,微音殿。 宫影憧憧,密雨伴随着惊雷一下子泼到了人间。 逝者如斯,如此风雨已经在不知觉其间送走了大郑王朝二百年的鼎盛繁华。 如今的郑王弥江年少登基,虽然不如传说中的开创了大郑数百年繁华的几代先王功绩彪炳,但是在他在位这二十多年间,天下和谐平稳,他也算一代令主。 微音殿黑瓦朱墙并不宏伟,殿外四周开阔,远处一排御林军在大雨中依然站立如同木雕泥塑一般。这里没有大郑禁宫的其他宫殿的雕梁画栋,也没有御园水榭亭台的烟雨朦胧,这里有的只有肃静还有就是看的见的看不见的御林军构成的一种带着血腥威胁但是反而让人心安的诡谲意境。 这是郑王处理机要大事的地方。 这是王朝的纪要中枢。 郑王弥江是个面容清攫的中年人,原本的尖脸在人到中年后反而显得有些丰润,斯文宽厚消弭了少年时代的锋利,但是他的面相依旧保留了几分年少时候的风采。 一身黑色锦缎长袍让他显得有些阴沉,不过他的儒雅气质让这样不好的感觉得到削减。此时的他如果不是身上象征王朝最尊贵的黑色龙袍而是一身布衣蓝衫,也许他会被人当作是辞官归隐的宰相,或者是出身豪门的当代硕儒。 然而他的眼睛却暴露了一切,那是一双隐含着玄机的眼睛,拥有可以洞察一切的精明。 郑王从堆满奏折的书案上抬起眼睛,看着大殿上跪着的人,听着他说些什么。 大殿之上跪着身着浓黑色龙袍的少年,削尖的下巴,一双流动着银色光泽的黑色瞳孔正看着书案后面的郑王,决绝而惨烈的眼神,没有任何回避。 他就是王太子殿下,和苏。 “翊宣此行江南,原本是奉旨出京到江南翻察国库亏空。可是他擅自干扰地方政务,把江南官场闹的不善。上至巡抚督抚,下至县令,一共三十二位官员被他斩杀。之前没有请旨,之后并没有回奏。他本身也不没有亲王郡王的权责,如此擅自搅动地方政务,如不加以惩罚,这以后让各省地方官员如何自处?” 和苏声音清亮,回荡在雨中的微音殿别有一番味道。 太子和苏极不喜欢五王子翊宣,这不仅由于翊宣得郑王爱重,对他储君的地位产生威胁,其实他们之间还有一段积年宿怨,却是上一辈留下来的。 和苏生母是郑王嫡后,离王后。那个具有传奇般美貌的离王后出身名门,身体极其娇弱,在产下和苏以后一直卧床不起,终于在他两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了。在和苏母后大丧一个月后,郑王弥江册立了新的王后,然后两个月后翊宣出生。 郑王宠幸翊宣母亲的时候,和苏的母亲缠绵病榻生死未卜,所以和苏总感觉自己母后的病逝是由于郑王的薄情还有妖妃的□造成的。 不过,在离王后病逝前,郑王在太庙向列祖列宗起誓,并且昭示天下万民,立和苏为太子,永不更改,如违背誓言天诛地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个仅剩支离病骨的离王后如何做到的,她竟然让郑王发了这样的誓愿,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也是时至今日,翊宣母亲母仪天下多年,而翊宣始终没有册封太子的原因。 在夺嫡的战争中,和苏有优势,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郑王听完了和苏的话,他问和苏,“那,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置翊宣呢?” 和苏早就料到郑王必有一问,他回答说,“儿臣只知道翊宣在江南处置失当,作为总领六部的太子,儿臣必须指出他的失当之处。至于他的处理,请父王恕罪,儿臣不能说,也没有资格说。翊宣毕竟是儿臣的兄弟,并且父王春秋鼎盛,处置兄弟的话都不是儿子应该说的。” 和苏这些话说完,郑王似笑似不笑地看着他。他目前所说的不过是翊宣朝政上失当之处,究竟秉公处理也不过小事。而和苏这样说,却是一箭双雕。首先翊宣辞行江南立下大功,回来后就有可能与和苏分庭抗礼,而和苏很聪明,他首先指出翊宣的过失,这样即使郑王不对翊宣做出处罚,但是原来的功劳却也摸平了不少。并且和苏连带着把打压翊宣的意思带出,却在此时点到为止,不对翊宣的处罚多说一个字,不留下刻薄伤害弟弟的口实。 郑王想到这里,说,“知道了。这件事,朕自会处理。翊宣在江南罢黜了不少官员,现在包括巡抚在内一共是三十二个位置出缺,还有此次翊宣回京,礼部郊迎翊宣,吏部遴选官吏,这些都是太子的指责,不能懈怠。你退下吧。” “是,父王。这些都是儿臣分内事,儿子不敢懈怠。” 和苏说完,漂亮地叩头,退出了大殿。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 章 而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歇,噼里啪啦地下着。 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此时雍京告别了寒意绵绵的初秋,寒冷骤然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三日后,子夜。 雍京城外,镐水西岸。 深秋初冬的风如刀子一般吹过五百里镐水,竟然不能掀起波澜的声音,一片河川隐藏在浓重的黑暗中,只能听见风转过山谷的呜咽声音。 顺着官道从西向雍京的方向飞奔过来一队人马,大概三十人,人人都是黑色的衣装,远处只能听见铁蹄一刻不停的奔跑,整齐的跨跨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冰冷的夜里是如此的让人心寒。 周围的人把王子翊宣连人带马包围着,保护着,他们一直不停的飞奔,马踏河水飞溅起来的水花钉在人的身上有种彻骨的寒,但是现在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他带着这三十人都是直隶总督为他配的卫兵,但是还是不能摆脱从江南一直到雍京的追杀。 杀手就在他们周围,如影随形。 所以他们只能跑,快快的跑,只要能进雍京,让天下所有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他就可以活下去。 王子翊宣感觉此次的杀手全是出自雍京,他们知道翊宣王子的身份,也知道任务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活不了,所以出手相当的狠毒狠绝,不把翊宣置之死地誓不罢休。 翊宣从江南走到直隶总督府的时候包括他在内只有四个人,损兵折将到如此地步让当时直隶总督贺文寰见到如此狼狈的王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于是当下派兵护送,可是就在这么不到一百里的路上还是遇到了杀手。 一百人的精兵只余下三十人,而周围的杀手正在悄无声息的不断增加,危险如同一张网无时无刻不抓紧翊宣的心,让他疲惫,让他恐怖。 怕什么来什么,翊宣感觉到杀手的刀冰冷锋利,顺着他的咽喉就直刺了过来,他尽力躲闪,但是身下的马依旧没有停下。啊,一声惨叫,有人落马了,但是没有人顾及到他,所有的战马还有骑兵在全力的奔驰,他们知道只有凑成一团不停下,这才有可能有人活下去。 翊宣被黑暗蒙蔽的眼睛就着微弱的星光看见雍京雄伟的城墙,疲惫的心终于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他身边的战士已经抽出利剑和偷袭的杀手强劲的弓箭还有刀枪开始搏斗。 寒冷,热血,冻水,薄冰。 冷风一如往常那样的绝望,钢铁刺入血肉是烧灼般的疼痛和生命远离似的恐怖。 人,又死了几个,有他们的骑兵,也有对方的杀手。 一切搏杀都在黑暗中,几近寂静无声。 生死只在这一线之间。 黑暗中那经历了二百年的巍峨城楼越来越清晰,马踏起来的河水渐到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狰狞的伤口和温热的血弥补了寒冷,却留下恐惧。 终于,脚下的官道越来越宽阔,终于,雍京正门就在眼前。 “打开城门,王子翊宣回京。” 当翊宣喊出这句话后,自己疲惫的几乎要从马上翻下去。 城门上亮了,守城的将军用火把照亮了翊宣苍白疲惫的脸,吱哑着,这是放下吊桥的声音,吊桥上古老的轴正在腐败中。但是这样苍老腐朽的声音却让翊宣难以形容的安心。 终于,他在骑兵的护送下进入雍京,他身边的人包括他都是伤痕累累,而且不出他所料,一共进入雍京的人不到十人。 翊宣看着雍京安静清洁的街道,回想着白天这里是繁华景象,还有从江南回来这一路上的艰难,宛如隔世一般,有些恍惚。 他知道谁想杀他,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仇恨要杀他。 那个人也是他踏向郑王宝座的唯一障碍,在夺嫡这样的战场上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 那个就是当朝太子,和苏。 一个俊美的如同妖异的男子,大他两岁的哥哥。 如同宿世的仇怨,带着血的纠葛。 由于王子翊宣是在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进入雍京,所以在“没有郑王旨意钦差不得私自入京”的方面也就宽容了很多。 既然进了京城,就没有让他退出去。但是翊宣毕竟是奉旨出京而没有交旨的钦差,所以不能在面见郑王之前回家,现在的他只能入住京城汝阳驿站。 驿站里面的大小官吏知道五王子翊宣身份贵重,翊宣的母亲是当今的王后,但是更重要的是五王子深得郑王的宠爱。他在朝野中的势力几乎可以和太子和苏比肩,所以当他们接待这位王子的时候不敢怠慢。准备了最好的客房,厨房炒制了精致的菜肴,甚至还找来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充当婢女时候左右。但是当他们看到翊宣面容惨淡,浑身狼狈,身上还带着伤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似乎不合时宜。 翊宣的脾气很好,没有苛责他们,仅仅是让他们赶紧找太医过来,然后准备热水。 直隶总督府第的那些骑兵,翊宣没有让他们马上回去,而且自己修书一封给直隶总督贺文寰,告知他在路上已经有十之八九的战士阵亡,他留下了剩下的几人,让他们在雍京养伤,等身体痊愈后再回直隶总督府第。 翊宣一行九人入住雍京城内的汝阳驿站,从宫里赶来的太医先给他们治疗外伤,然后再验毒,之后发现还是被保护的翊宣伤势最轻,仅仅是左臂上有个飞箭的侧划伤。在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之后,驿站的官员招呼着送来了饭菜。 所有人赶紧巴拉两口饭到头就睡。他们实在太累了,一百里的路是他们向死神夺来的。 翊宣从江南启程就没有一天睡的安稳,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雍京,但还是招来了自己王府的府兵保护在汝阳驿站周围,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躺在了床上。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 章 心里面装的事情太多,翊宣在全部放松下来后却有些辗转反侧。倒是睡着了,却不是很踏实,总是做梦,想着在江南的这两年,也想着这一路上的艰险,最后他的脑海中居然映出的竟然是和苏的影子。 身为太子和苏的宿敌和唯一与之争夺嫡位的人,翊宣总是想尽方法尽可能地了解和苏,但是遗憾的是,现在的和苏在他心目中仍然是个谜。 让同为王子的翊宣心折并且心寒的是和苏的手腕。 和苏虽然待人接物都冷淡有礼,甚至如果他愿意,他会经常给人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但是他的锋利完全隐藏在那张完美脸孔之后。 和苏心思缜密,勤于政事,果于诛杀,下手没有情面。郑王有的时候甚至不问政事,直接丢给和苏处理,如今太子执掌六部,纵横朝野,俨然监国。 今年和苏不过弱冠之年,正是少年得意。 但是和苏却很少笑,即使笑也是极清淡的那种,并且笑意并不会到达眼底。 他不快乐,很多时候他都不快乐。 翊宣知道,因为上一代人,两位王后地纷争,和苏恨他,也恨他的母亲。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醒了,他猛地坐了起来,看见外面已经黑透,还淅沥下着雨。然后他听见外面屋子有人说话,一个声音说,“……,还睡着,那我就不等了。等翊宣进宫见了郑王我在东宫设宴,好好款待一下出京这么久的五弟。”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如暗夜里飘来的远山鸣钟,不浑厚,有些低沉。 翊宣的随身侍卫林帧在答话,“臣送太子殿下。” 那个声音说,“好了,不用了,你好好守着他。要是再出纰漏,那可就不是单单你一个人脑袋的事情。竟敢刺杀奉旨出京的王子,这些人要是抓住都要一刀一刀剐了他们。” “是,是,……”林帧答着,然后听见那个人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接着林帧一推门走了进来,看见翊宣醒了,连忙说,“刚才太子来了,等了一会,当时殿下没有醒,所以他也没有让叫,只是坐了一会,喝了杯茶就走了。” 翊宣点了点头,说到,“我刚才听到了。他还问什么了。” “嗯,也没有什么。就是问这路上的事情,问我知道不知道刺客的真实身份。” 林帧今年十七岁,比翊宣还要小一岁,虽然说武功不错,可是终究少年人的心性,还不够稳重。他一直跟着翊宣,绝对了解这次向他们下手的人就是和苏,所以翊宣一听和苏问这个心中一急,怕他在和苏面前露出什么,赶紧问林帧,“你怎么回答的?” “噢,我说也许是沿途的土匪,看见我们钱财露了白,这才想抢,然后要杀人。太子笑了一下,说那要翊宣从江南到雍京的督抚巡抚各个衙门是干什么的,然后又说要好好侍候你,方才他的侍卫秀远进来说天太晚了,这才走的。” 翊宣听完,感觉头有些疼,捂着头又倒回了床上。林帧赶紧上前问他,“殿下,感觉哪里不舒服,赶紧叫太医来。又或者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是我想起点什么,和你无关。” 翊宣这一道刚开始的时候是微服,这才给了刺客可称之机。后来到直隶境内之后,直隶总督也派人护送,但是对方刺客的人数增加的太多,这一 1、第一章 萧墙 ... 路的凶险程度几乎相当于一场小仗。他知道派出杀手的人也许是和苏,但是他没有确凿证据,只能说是沿途的强盗。没有承想和苏抓住这个把柄要大做文章,看来他要撤换这几个省的巡抚。江南官场已经有三十二个空缺了,再加上这几个,全是巡抚一方的方面大员,也许和苏要抓住这个机会完全换上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他头疼。 自己在江南辛苦了两年,回来又差点把命搭上,这些都不说,结果现在和苏要把这些职位完全纳入自己的手中。和苏执掌六部,吏部更从来就是他的私人,这些空缺要是安排和苏自己的人那是易如反掌。 现在的翊宣感觉无比灰心和失望。 当初身在江南的时候他真的不应该听从郑王一纸诏书回京,至少也要把江南稳定了再走。结果现在完全是自己这两年都是给他人做嫁衣服了。 父王,父王。你既然这么爱重太子,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去,何不让太子的人去呢? 想到这里又觉得郑王对他有些寡恩,更感觉到委屈了,于是蒙上了被子倒头继续睡,连林帧叫他起来用晚膳都拒绝了。 2 2、第二章 初冬的雪 ... 第二章 初冬的雪 太子东宫。 和苏总是回想起今年夏天快速消逝的一段朦胧爱情。 也许他不懂什么是爱情,现在姑且称为爱情。 那是一个名叫琦御的少年,原本是东宫书童,一个五品京检院司的儿子。如玉般莹润白皙的皮肤,如画一般的眉眼,还有细瘦的身材,正是年少时,有些雌雄莫辨的中性美丽。 他得到太子的倾心爱恋。郑王知道后怒不可遏,终于下旨赐死。太子和苏为了琦御而带着自己最忠心的近身侍卫秀远,他们三个人雨夜直闯微音殿,求郑王可以网开一面。 “父王,求你成全。”和苏跪下。 而那时郑王慢慢站起来,走到太子和苏的面前,伸手搀起了他,却没有正眼看过太子身边的琦御,仿佛他不存在一样。郑王甚至对太子身后的昊秀远都和颜悦色地让他站起身。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 章 昊秀远的家族是北方最古老高贵的家族,武将世家,同时也是郑王的嫡系。 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昊族对王族的忠诚。秀远从小就被选在太子和苏身边成为随侍左右的侍卫。郑王对待他一向客气,一来看重他对太子的忠心,二来也是看重他背后的昊族。 郑王对和苏说,“太子,六部九司多少事情等着你,你怎么雨夜到这里来了?” “父王,……” 和苏一听就知道郑王根本就不愿意和他谈论琦御的事情,他心中一急,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但是郑王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用他一贯平稳的声音对他说,“太子,那些才是你要做的事情。至于其它的,朕心意已决,不能更改。” “父王,儿子是什么样子的人,父亲心里最清楚。儿子形同废人,朝廷上兄弟们处处掣肘,如今儿子就得到这样的一个知心人,哪怕海角天涯,儿子绝不会放弃。” “你是否一意孤行?”郑王的声音就像从古井里发出来的一样。 “是。”和苏抬起脸庞,看着他的父亲,是那样的坚毅而绝对。“父王,我的人生,我自己选择。我不愿意再作傀儡。” 突然郑王看着和苏的眼神有些古怪,他的嘴角有些模糊的笑容。“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吗?他知道你终生不能宠幸任何人吗?” 和苏突然听见他这样说,仿佛不相信般震惊,他不相信他的父亲这样直接冷酷,当面说出他生命中最悲哀的事情,当他重新看向父亲的眼睛里,发现的却有一丝的嘲讽。 然后和苏挺直了身子,用帝国太子的傲气回答他父亲最不堪的问题,“知道。琦御什么都知道,在他的面前,儿子感觉我活的像个人。” “父王,儿子感觉现在很幸福。在禁宫里也许我连正常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至少我有挚爱的人琦御和我最信赖的朋友秀远。万般的尘世繁华不过如此。” 郑王这次仅仅是微笑了一下,他看了看和苏身边的少年,居然有些跟和苏一样坚定的眼神。 “是吗?太子,天色晚了,回东宫吧,明早可还有大朝呢。”说完这个,郑王转身走进内殿。 而此时,没有愤怒的吼叫,没有任何声息的预示,一切就发生了。和苏身边的秀远突然抽出了剑,只一刺就封住了和苏怀中琦御的咽喉,在和苏转身的时候琦御的血飞溅了和苏一脸。 和苏呆住了,他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知觉,眼睁睁的看着琦御倒了下去,就像一个杂耍团破碎的木偶。和苏看秀远是透过迷蒙在眼睛上的红色,此时的秀远一如往常,甚至他还有着淡淡的微笑。 秀远其实是一个笑起来很斯文的人,虽然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可是在绣袍的遮掩下,他和一般的书生没有区别,甚至还有一点弱不禁风。 秀远收回了剑,剑间还滴着血,他对和苏说,“殿下回宫吧,已经三更天了。郑王会恼你的。” 那一天,和苏失去了挚爱和朋友。 和苏牵手的少年琦御被割断了咽喉,秀远亲手斩断了和苏对他的信任和情谊。 时间流逝很快,不知觉之中半年已过。 当此时的和苏再回想那段往事,却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勇敢。 竟然曾经想放弃一切而和琦御海角天涯。 而如今呢? 和苏看着卧榻上帷幕垂下暗红色的流苏,他记起今天在微音殿独自面圣时候的事情,现在胸口和脸还有些隐隐作痛。 方才郑王把他召入禁宫微音殿二话不说直接打了他一耳光,他当时感觉头就懵了,眼睛看不清楚东西,耳朵嗡嗡直响,爬在地上好半天缓不过来。郑王指着地上的和苏就说了一句话,“畜生,他是你弟弟!” 是呀,翊宣是我弟弟,但是也是我最大的敌人,也许我们中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和苏没有反驳,应为事情的确是他做的。 这一路他把自己精心栽培多年的杀手全派了出去,本来打算务必至死翊宣,不能让他回京,结果自己损兵折将。当他听九门提督姚正寅说翊宣漏夜进京的时候,他的心都凉了。 和苏知道自己的父王根本就看自己不顺眼,尤其自己此生不可能拥有子嗣,所以郑王根本就不可能把偌大的江山,大郑两百年的基业交到他的手里。无论他在自己的母亲灵前,祖宗牌位前面发过什么誓言。 尤其有一次郑王当着他的面对他说,“……,朕还不想断子绝孙。”这么绝情的话都能说的出来,看来自己在父王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尊严和地位。 但是任谁成为太子都可以,就是不能是翊宣。不能让他的母亲成为太后。 和苏恨那个女人。 “和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郑王还在斥责他,完全没有方才召见翊宣时候的和蔼可亲。 郑王从来都是这样,对待儿子们都很严厉,可是惟独对翊宣总是能让他在严厉之余感觉到温馨。至于对待和苏,郑王的眼角全是一种极其轻微的蔑视,还有就是,一种隐藏很深的恐惧。和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出来,当时他也很吃惊,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他也习惯了,然后相信了。至于原因,和苏不强求。 “没有。儿子知罪。请父王责罚。”和苏直挺挺的跪着,面容惨淡。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 章 “你,……,算了。这种罪名昭示六部,你也逃不掉被废,但是朕还不想留下这样的名声。翊宣有些危险未必不是一场历练。你以后不许再对他下手,否则不管什么天地誓言,朕一样废了你。” 和苏躺在寝殿的卧榻上感觉有些口渴,起来后想找茶水喝,却看见秀远站在他寝宫的门口,正在踌躇着要不要进来。和苏叫了一声,“秀远,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秀远听见和苏这么说,这才敢走近内殿,跪在和苏面前,手中是一个小药盒,大约是檀香木做的,香味很重。 “起来吧,怎么了?”和苏又问了一句。 秀远站起来,把手中的盒子放在和苏面前的几案上说,“这是林太医给的药,说是用雪莲花制的。对外伤消肿都很有效。请殿下试一试。” “秀远,翊宣那事是不是你对我父王说的?”和苏没有接药盒子。听了这话,秀远干净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把头低下,很低很低。和苏看见他这样,冷笑了一下,反手打了他一个耳光,秀远居然没有动,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按照郑朝的传统,作为帝国储君的王子都要从小练剑,和苏虽然体弱,但是毕竟是拿剑的手,手上的劲道并不弱,这样打了他一下,秀远的脸虽然没有肿起来,但是也是生疼生疼的。 和苏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不躲呀,我还以为你的身法多利害呢。出手那么快,……,行了,你的药我也不用了,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说完了看见秀远还站在那里,和苏反倒笑了,他说,“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过年呀。” 原来和苏根本不会这么对秀远说话,只是现在他们的关系完全变了。 自从那次禁宫中秀远一剑刺死琦御,这半年来和苏要不就是根本就不跟秀远再说一句话,要不就对他言语十分冷淡,秀远明白,但是自己做的事情无法挽回,他一直都是默默承受。 “殿下。”秀远没有走,反而跪在和苏的面前,“殿下,如果今天不用药,那么明天殿下的脸肯定肿起来。明天东宫设宴招待翊宣殿下,太子不能不出席。如果太子感觉秀远做错了,秀远任凭处罚,请太子殿下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个时候的和苏低下了身子,蹲在秀远的面前。眼睛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他的秀远,竟然感觉无比的陌生。 “秀远,我宁可从来没有认识你,我宁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你是没有做错,可是你一剑杀了我!从前的和苏死了,就死在你的面前,秀远,……”和苏的手慢慢的抚着秀远的脸,“我宁可你当时一剑插入的是我的喉咙,……” 秀远想抱和苏,就像原来他们互相安慰那样,却被和苏一把推开了。和苏拿起那盒药打开盖子,挖了一点药膏涂抹在脸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抑制住了原来的那种热辣辣的疼。 和苏转身看着秀远还跪在那里,并且刚才被自己打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红肿,他又挖了一点,蹲□子给秀远的脸上轻轻抹着。秀远仿佛没有想到和苏会这么做,呆呆的看着他,和苏的手指冰凉细腻,就这样按在脸上让秀远感觉有些暧昧。 他突然想起了和苏的身体,又想起了那个名字叫做的琦御的男孩。 有些心烦意乱。 和苏的眼睛是暗黑色,很深的那种黑色,带着阴湿的感觉,就如同大郑宫中那些古老的殿宇出现的斑驳的痕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上流淌着一种明亮的银色,那是正常人所不可能用于的颜色。这种银色经常闪动着,如同夜晚出现的妖精。 和苏有着难以想象的绝美容颜,他的脸可以让月光都黯然失色。 人们刚开始会私下开始评论和苏的美丽,都说那种长相通常都是祸国妖异,但是自从和苏用蒸笼蒸死了几个嘴碎的宫监,以后任何人都不敢再提起和苏的容貌。 在大郑宫,这就是禁忌。 和苏的脾气约摸发得差不多了,他给秀远上好了药,就把他拉了起来,不让他跪着了。然后说了句我累了,就让他走了。 雕花的大门砰的一下在秀远的面前关上了,和苏秀远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都看着眼前的木门发呆。 夜已经深了,可是这样的禁宫是如此的寂寞,寒冷。 和苏想起了自己很短的幸福,秀远想起了自己亲手斩断的友谊。 各有所思,都很难受。 就这样大家各怀心思的休息了,大郑宫伴着枯草鸦鸣,又过了一夜。 清晨当秀远如往常一般走进太子寝宫的时候,看见和苏披着衣服在看一张琴,那是琦御原来用过的。秀远感觉这个时候的和苏充满了哀伤的情绪,浓的无法化开一样。 这天很阴,天空中飘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雪把人们眼前的景致模糊湿润了,大郑宫成为一张刚画好的水墨画,宣纸上还印着墨滴。 东宫朱门黑墙,恢宏气势有一种压人的气势。 翊宣站在太子东宫大门前,一身黑色的绣金蟒袍,头戴金冠,上面镶嵌着珍珠和红宝石,在雪天里也能熠熠生光。 他有些踌躇,他不想进去。他不想看见那个居心叵测的人,由于他的追杀,这一路上死伤的惨烈景象就弥漫在眼前,还没有到遗忘的时刻。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太子和苏一身绚丽的朝服迎出中门,这是给翊宣最高的礼遇。 “两年未见,一向安好,王兄。” 翊宣笑着,笑的很淡,但是却是很温暖的感觉,任何时候,任何情形下,只要翊宣笑着,都会让人感觉那是三月初春和煦的风。 和苏曾经不止一次嫉妒这样的笑容。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 章 翊宣低身行礼,和苏微笑着扶平翊宣,这个时候的翊宣看见了和苏眼睛中流淌出来月光般的银色光泽,是和苏在笑。 “翊宣,一路辛苦。快让哥哥看看。两年不见,长大了,这次真的成了男子汉了。虽然瘦了些,可是还好,显得结实了。” 和苏的手握住翊宣的手,显示他们兄弟很亲近。 翊宣跟和苏一起走进了东宫的大门。 这次虽然主客是翊宣一人,但是陪同的客人都有来历。 抚琴吟歌之人正是雍京有名的歌姬扶云岫,拿着的琴也是六大名琴之一的绿漪。扶云岫面容秀美,白色狐裘衬着红颜如画,十指芊芊,拨动琴弦奏出一曲《凤求凰》,有殷殷低鸣之意,并且带着绿漪琴独有的轻灵乐色。 席间还有和苏少年时的好友,丞相狄元诚的四公子狄宗熙,雍京有名的名门公子,诗文横绝一代。不过此时的他并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和苏坐在翊宣的身边,殷勤的招呼他吃东西,然后很温和的和他谈论着什么。诸如江南的风土人情,还有这两年在江南的见闻,新鲜事情。和苏没有问他这次回来路上的情形,翊宣也没有主动提及。 在所有人看来,他们兄友弟恭,这场小宴就在一种很虚假的和谐中度过。 天刚黑,雪下的紧了起来,和苏就留大家都住在东宫,等第二天雪停天亮得时候再回去。翊宣虽然不想留下,可是看见自己身边带着的卫队,又感觉如果拒绝会让和苏嘲笑他胆小的,于是也就答应了。 和苏招呼他到进内殿休息,没有再陪着他,翊宣先是在内殿中看书,然后和衣躺着,旁边的美婢轻轻的给他敲着腿,不知觉当中有些动情,但是他明白,这里是东宫,自己稍微行差踏错,和苏可以把自己打到万劫不复。想到这里挥退了她们,自己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却听见隐约有琴声传来。他想自己反正睡不着,还不如去听听扶云岫的琴,今天白天的小宴上她只弹奏了一曲,就被 2、第二章 初冬的雪 ... 和苏送入内殿休息,翊宣感觉并没有尽兴。 他出去的时候身后的侍卫要跟着,也被他挥退了,他说这里是东宫,言下之意就是告诉那些人,如果他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和苏的事情。想到这里,突然感觉有些快活,这时逐渐感觉琴声渐高,也锐利了一些,他的脚如同自己有了意识一般寻着琴声走了过去。 就在他住的皓景宫的旁边,是一个敞着的厅堂,面对花园的一面完全没有窗户或者门什么,只是几根木柱,厅堂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一张巨大的丝毯铺在地面上,人们席地而坐。这里所然完全没有抵挡严寒的遮挡,但是翊宣知道这个厅堂加了好多条火龙,让整个敞开的地方暖意如春。那里坐着三个人,和苏,扶云岫还有昊秀远。 和苏拿着酒杯侧卧在一旁,身上盖着锦被,一口一口的啜着酒。 扶云岫在抚琴,却总是在弹奏一个断章,这个曲子很奇特的感觉,翊宣从来没有听过,仿佛一种圣洁,但是曲子其中却透出鼓动人的欲望的妖邪之气。 秀远在旁边规矩的坐着,用一个小泥炉温酒。 翊宣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话,只是听见琴声传来。 这边,和苏忽然打断了扶云岫的弹奏,想了想说,“云岫可曾动过情?是否有心上之人?” 扶云岫是个很冷淡的美女,她也只是轻轻的摇头,并没有回答。 和苏叹气说,“云岫的技艺纯熟,但是欠缺的就是一分的刻骨铭心。如果与一天你得到复有失去,那个人的生命全在你的想念中。可以是圣洁的,却有挑动起内心最狂野的欲望,那是时候也许就明白了。” “美人去睡吧,红颜易老,不可熬夜哀伤呀。” 扶云岫一笑,没有说话,抱着琴走了,她转入另外一侧的宫殿,没有和翊宣碰上。 翊宣一看美人已走,也就无心眷恋,转身也要走,可是突然他听到‘仓’的一声,是剑出鞘的声音,再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和苏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的剑直指秀远,好像很激动,在说着什么,然后挥手一剑劈在旁边的柱子上,这个时候他转过了脸看见远处站在回廊下的翊宣。 和苏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完全没有方才小宴上的温和,他的眼睛看向翊宣的时候就像淬毒的利箭。 翊宣没有示弱,同样这样对着和苏。他心想,和苏的性格怎么这样的乖戾,刚才还是一付平和的样子,怎么一转身就对自己身边最倚重的人发如此大的脾气,这让手下人都心寒。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性格乖张的人很难在大郑宫中长久的生存下去,即使那个人是和苏。 他想到这里也转身走了。突然有了倦意,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和苏看见翊宣走了,在看看身边的秀远,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他果真笑了出来。 “……,秀远,我和你说过,不要碰琦御的东西,今天早上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一定要拿着琦御的琴,还把它砸碎了,……” “你当真就狠心到这样的地步,连最后的东西都不留给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想都不敢想。” “如果秀远说,秀远是故意的呢?”秀远抬起头,看着激进的和苏,有些不卑不亢。 和苏没有想到他这样讲,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眼睛中的银色都快溢了出来。 “砸吧,砸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我也没有第二个人让你杀,也没有第二张琴让你砸了。都毁了,也干净了。” “什么时候你一剑把我也杀了,我们两个都干净了,……” “你回你的北方昊家,我自己一个人投胎去。” 和苏拍了拍秀远的肩,隔着冬衣秀远都能感觉出和苏手指上的冰冷。 “行了,天晚了,都睡去吧。” 大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地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和苏亲自到大门送客,翊宣又看见了那个高贵但并不盛气凌人的太子,就好像昨天他看到的那个锐利的眼神是一场错觉。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 章 和苏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秀远始终站在他的身后。这个时候的翊宣有些羡慕和苏,能有这样的人一直站在身后,就说明生命都可以交付,他们彼此之前的情谊必定很深厚。 三日后,郑王大朝。 朝会上郑王说江南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江南赋税支撑国库半壁江山,所以这次五王子翊宣做的不错,不过就是太急躁了,罢黜了那么的官员,难道整个江南就无一人可用?所以这次做的有对有错,赏功罚过之后,王子的原来在内阁大臣的职位保留,但是罚俸一年,降到六部去历练一下。鉴于这次江南藩库的案子这两年一直是他处理的,所以先到户部继续为江南藩库的事情善后。 翊宣早就知道这两年的努力是白费了,不过罚俸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觉自己苦熬了两年有些白费,心里感觉委屈。不过后来一听要到户部,他也知道这是郑王给的机会,也就不再说什么,磕头谢恩了。 太子和苏总领六部,关于这次遴选官吏到江南的事情他全权处理。但是和苏有心发难,就这次翊宣路上遇刺说成是盗匪所为,要求沿途的各督抚严责。并且让朝廷派兵肃靖盗匪,以安民心。 和苏在朝堂上说着,郑王看着他,心中微微冷笑。而翊宣却感觉自己的哥哥怎么是这么一个人,于是只是低头,不知道要什么表情。 郑王听完后,想了想,最后说,“四境不安,盗匪不平,的确是督抚失职。这样吧,这次王子从江南到雍京沿途的各个督抚自己写请罪的折子就好了。至于肃靖盗匪嘛,……” 他看着和苏说,“就让翊宣顺便也去兵部吧,毕竟这一路是他自己走过来的,他熟悉那些盗匪,由他出面事情要好办的多。” 和苏没有想到郑王这么做,这下可好,整个户部兵部这下子全到了翊宣的手里。和苏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跪下谢恩,然后再侧眼看了看身边的弟弟翊宣,翊宣也看着他,隐约有些笑意。 但是这次的和苏没有笑,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失去了惊慌。 翊宣看着和苏的眼睛中隐藏去了那抹月光般的银色,看着他再抬起的眼睛是那种无法形容的浓重黑色,就像荒原上斑驳干枯的黑色青苔,是干涩的。 他有一个荒唐的念头,想伸出双手却盖住那双眼睛,然后等它们睁开口,可以重新恢复往日的光泽。 雍京城外,王子翊宣别苑。 在混乱的朝局中翊宣终于明白自己的父亲在帮助他而削减和苏的势力,这也算是他这两年在江南九死一生的奖赏。这天翊宣和自己的好友幕僚喝酒言欢,因为在自己雍京城外的别苑,所以大家也就无所顾忌,喝的多了一些。现在的翊宣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酒后微醉,有些平时少有的激情,但是神志清明,那些人让他去对面山上采摘梅花,他一笑应允。 他骑马慢慢的走,这些天雪一直没有停,沿途全是白雪,路上没有了行人,那些人全都回家了,真有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思。 翊宣似乎可以闻见远山的梅花清香。 可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在路边一个荒坟旁坐着一个人,他的头枕靠在坟头上。那个人身穿白色狐裘大衣,看得出来很名贵。一手握剑,一手执壶,不时地用酒壶碰碰旁边的无字墓碑,就好像朋友间互相敬酒一般。 在墓碑的前面是一张残琴,被火烧着,散发出清香的味道,这是上等的檀木才能有的味道,可是它现在就像给死人冥间用的纸钱,都黑成一团了,扭曲着。 那个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琴并且无意识的自己一口一口地喝酒。 大雪几乎覆盖了他的全部,他在这里多久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翊宣的马走到了这里,忽然那个人自己站了起来,抖动了身上的落雪,却因为雪地里躺得时间太长而摇晃了一下,当他抬起眼睛的时候,正对上翊宣吃惊的双眼。 也许因为酒掩盖了清明而让那双眼睛流淌出来了月光般的银色。 是和苏。 “殿下。”翊宣连忙下马,可是和苏似乎已经完全认不出他。和苏手扶住墓碑让自己站稳,扔掉了手中的酒壶,抓住翊宣伸过来搀扶他的手臂,彷佛要掐断一般。他用自己根本看不清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翊宣,对他说,“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我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也许靠近和苏过于寒冷,那个熏然薄醉的翊宣完全酒醒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迷醉的和苏,正在狂乱地请求他杀了他。 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可是九死一生从你的追杀中回来的人,这是你的试探,还是又一场把戏? 翊宣淡笑着说,“殿下,夜里雪寒,您还是快回宫吧。” 和苏似乎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只是喃喃地说着,“……,杀了我,求你杀了我,……”,然后腿一软,倒在了翊宣的怀中。 翊宣瞠目结舌,他的怀中抱着一个昏迷的人,正是他的宿敌。 他看着和苏,苍白的脸色,唇色红的像滴上去的鲜血。 他的一只手抱着和苏,另一只手慢慢地抚上了和苏紧闭的双眼。 是冷的,如冰一般的冷。 翊宣叹了口气,双手抄起和苏,上马回去。 3 3、第三章 近似初识 ... 第三章 近似初识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 章 翊宣一进自己的别苑发现他的那些朋友都喝醉了,由下人服侍着各自安歇。 林帧站在门口等着翊宣的回来,却看见了王子抱回来一个人,一个男人,他刚想问什么,就听见翊宣抱着那个人一刻都没有停留赶紧向房间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他,“快,去赶紧准备热水,然后派人回雍京东宫去找太子身边的禁军都尉昊秀远,让他无论如何到这里来一趟。哦,还有,去太医局,让他们的医正也过来。” 翊宣从马上抱下和苏以后他感觉和苏也许是冻得太久,开始出现抽搐,脸上也泛起了潮红,这已经很危险了。要是真的不管他,任由他再在坟地上躺一个时辰,估计和苏这条命就过不去今晚。 林帧身边的小童听了赶紧去厨房烧水,可是林帧却没有动,他对翊宣说话,而翊宣此时正在把人放在床上并且拉过好几床被子裹进那个人。林帧说,“殿下,现在雍京九门已经落锁,除非出事边关战事的关防或者像上次我们拿着诏书入京一样,否则这个时候不要说是我,就是太子殿下亲自到城门说要进出城门都不行。殿下,要是实在着急,我半夜动身,守在城门外,等明天一早城门一开就进城去东宫,您看可以吗?” 翊宣刚才有些懵,现在想想的确是这样。 雍京九门一旦落锁,不要说林帧这样一个王府小吏,就是太子和苏亲到城下也无济于事。只是,和苏的样子愈发的凶险,就怕到了天亮再出什么事。如果把他扔在野外不管是一回事,但是既然把他带回了翊宣的地方,一旦出事翊宣难辞其咎。 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 真是麻烦。 “好吧,是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哦,你看初阳睡了没有,他通些医术。” 王征,字初阳,郑王弥江二十年进士,现在是翰林院五品编修,也是翊宣的好友。这次来别苑陪翊宣喝酒,是他让翊宣去摘远山白梅。 “殿下,王大人早醉的不省人事了。现在就是天上打雷也叫不醒他了。”林帧回答说,还有些无奈的笑着。 王征文采风流,平常是翩翩佳公子,可是一旦沾酒不到烂醉如泥绝不罢休。 “那你到周边的四里八乡看看,有些没有郎中,赶紧请一个过来。” “殿下,我们这里是王子的庄园,周围除了桃花林就是山涧。殿下,那个人,是不是您救回来的?” “是,他你也认识。如果我们救不了他,明天也许我们都要跟着陪葬了。” 翊宣这么说着,拨开了覆盖在和苏脸上的乱发,露出了他那张秀美的脸,借着屋子内的烛光,翊宣突然荒唐的发现,他没有见过比和苏更加美丽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呀,……”林帧吓得叫了一声。 是太子,太子和苏。 如果太子死在这里,那么翊宣就是挟持刺杀太子,是谋逆大罪,要杀头的。 “殿下,趁着没人知道,不如,……” 林帧看了看翊宣没有敢接着说下去。 太子就是对他们再不好,在王朝中他有着仅次于郑王的威仪和权力,再加上他的背后大郑神宫的护佑,任何对太子不敬都是死罪。 “……,算了。你赶紧把热水拿过来,越多越好,好歹让他过了今晚,明天送回东宫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了。哦,对了,还有用柴胡熬汤,那个可以退热。” 翊宣吩咐完了,林帧赶紧去做。 这个时候和苏原本惨白的脸红晕晕的,嘴唇干枯,眉头紧皱,呼吸都不是很均匀舒畅,似乎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他的牙关咬得紧紧地,全身开始抽搐。 翊宣心道不好,一下子扯开了和苏被雪浸透的潮湿冰冷的外衣,他苍白消瘦的胸膛露了出来。难以想象的瘦,锁骨以下就是单薄的身体,透着肋骨的条纹。翊宣虽然也是精瘦的身材,但是很强壮,是那种练武得到的精炼般的肌肉。而和苏的消瘦是带着病态的,让人看了心中绝对的不舒服。 翊宣赶紧把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伸手扯开了和苏□的衣服,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事情,而林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殿下,热水来了,……” “……,别,……,放在门口就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 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翊宣惊讶的捂着嘴后退了几步,而林帧似乎感觉到不对要进来,翊宣当即反应过来,转身赶紧走到门口,对林帧以及外面的小童说,“放在这里就好了,我自己拿进去。还有,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如果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硬闯进来,杀无赦。” 他们很少看见翊宣这样的神情,不敢说什么,沉默着把水放下,正要走,翊宣叫住林帧,“继续烧热水,越多越好,另外叫两个军士来,把门口守严了。还有,明天一早你亲自去东宫,让秀远过来,不可声张。” 翊宣吩咐这些事情的时候很严肃,林帧答是,不敢多问,就退下了。 翊宣把和苏身上的衣服全除了,用热水给他擦了全身,好歹暖和了一些,然后盖了三床被子,又拿汤匙撬开和苏的牙硬是灌了药。 灌药有些艰难,和苏吃一点吐一点,后来翊宣撬开和苏的牙,就这样一碗一碗的灌,最后好歹吃了一点,也起了些作用。 把这些都做完,折腾到现在,翊宣看看外面的天都到了三更天了。 翊宣本来想在旁边的卧榻上躺着,可是这个时候到了后半夜,和苏全身又开始抽,全身冻得缩成了一团,嘴唇都青了。翊宣最后没有办法,自己把外衣脱了,只剩下中衣,躺到了和苏身边,把他全身搂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和苏的冰冷。 刚入手的感觉是一个细瘦脆弱的人,翊宣把和苏压在身下,压制住他的手脚,这样过了一会和苏至少不抽搐,身子也有些温度,柔软了下来。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 章 这个时候和苏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枕在翊宣温暖的怀里,安静的睡着。翊宣把被子给两个人好好的掖了一下,盖住了和苏的肩,又要注意不能捂住他,看了看他的脸色,用手再试了一下他头上的热度,虽然还是热,但是也好了很多。 折腾到现在,翊宣的心这才松弛了下来,可是他却睡意全无。 他想到了方才的事情。 太恐怖了。 他的王兄,帝国的太子,那个不可一世的和苏居然是个没有性别的人。 不像被阉割的宫监,和苏的残缺仿佛天生就如此一般,惊世骇俗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翊宣感觉怀中这个瘦弱的身体有着不可思议的消瘦,现在看来,居然让人感觉到有些心悸和伤感。 他看了看窗外被雪映亮的夜空,心知,自己知道了和苏这样的事情,明天也许不能平静了。翊宣闭上眼睛想要睡觉,结果却朦朦胧胧的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和苏了,幼年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但是还是能记住的就是和苏跟任何一个兄弟都不亲近,总是有意识的冷淡所有人。禁宫长大的人每人身边总是一大群宫女内监奶妈之类的人,和苏身边也有,可是过一段时间他们全都会换了新的面孔,然后那些原来的人就没有生息的消失在大郑宫中,没有人关心他们的去向。翊宣原来也感觉到有些好奇,不过这些事情并不出格,所以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习惯了。 长大之后,东宫内的事情对外界来说是个谜。和苏很会用人,他的东宫就是铁桶一般,无人能插入探听些什么。但是对于一些事情外人也知道,和苏不喜欢一群人侍候,即使在东宫内近身侍候他的人也不多。那些禁卫军,宫女太监什么的只能在和苏一般殿宇之间侍候,他们是不能进和苏寝宫的,只除了一人,秀远。 翊宣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睛,感觉到怀里的和苏动了动。 今天的和苏异常脆弱,是什么人能让他在野外待那么久,甚至不带着自己的忠犬秀远而单独在那个人的坟上喝酒,甚至差一点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翊宣又感觉自己的消息有些闭塞。 一时间的胡思乱想,头就一点一点的有些迷糊起来。 他也睡着了,即使并不安稳。 和苏的意识一直不清楚,他感觉有一团火烧烤着自己,把自己烤得干枯暴躁。 他还记得下朝之后那些眼尖而势力的官员是如何去向五王子翊宣道贺的,他记得那些人的嘴脸在自己的眼中,脑中开始扭曲。然后他莫名奇妙的回到了东宫,漫天的雪把东宫的黑瓦朱墙覆盖了,仅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空旷。 他的手中拿着剑抱着琦御留下的残琴,另一只手中就酒,他喝了很多的酒,然后抽出了剑,抵着前来劝阻他的秀远,“你再敢靠近我,我杀了你,你别以为我下不去手。” 然后呢? 和苏感觉自己的眼睛是迷茫的,他看见了红色,看见秀远不能相信的眼睛,他看见秀远捂着自己的手臂后退了几步,血从秀远的手上划下,融化了秀远脚下的雪。 他刺伤了他,他真的伤了他。 东宫的宫监宫女包括那些禁卫军跑来了一群,和苏喊叫着叫太医,秀远这个时候苍白的脸说,“殿下,臣不要紧,仅仅是划伤了,……” “划伤了,是吗,那么你死不了了,太好了。你杀了我吧,拿你就杀了我吧,……” 和苏把手中的剑递给他,秀远推开了。和苏要递给别人的禁卫军,那些人仿佛约好了一样,全部后退,没有一个人敢接他手中的剑。 和苏又灌了一口酒,“懦夫,懦夫,都是懦夫。真正让你们杀的时候就下不了手了,你们已经把我扼死了,早就把我扼死了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牵了匹马,他翻身上马,秀远拦在他的马前,用那双残破的流淌着鲜血的手拦住了他。 “殿下,你不能出去。” “滚。” 从和苏的嘴里仅有这样的一个字,让秀远瞬间凝固住了。其他人根本就不敢拦。和苏出东宫的时候都不忘回头说,“你们要是谁敢跟着来,我灭了你九族。我说到做到。” 说完绝尘出了雍京大门。 他仿佛有意识般的自己一下子就到了琦御的坟前,一座孤坟,孤零零的在郊外的镐水边上。冬天的镐水已经冻成了坚硬的冰,冷冷的,周围的桃花林现在仅有一丛一丛的枯枝败叶。说不出的荒凉。 和苏在琦御的石碑前面烧了那张琴,自己就躺在这里喝酒,不知道喝了多久,天空中阴沉沉的灰色,一直下着雪。 然后这阴沉的灰色越来越浓,终于一片全黑色,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靠着什么,暖暖的,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感觉,有些像在琦御身边的样子,但是又不完全一样。这里似乎更安全,更舒服。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睛。 完全陌生的屋子,身边有人,等他突然清醒之后发现,那个人和他几乎不着寸缕在躺在床上,而那个人的手正搂在他的腰间。 那个人,正是翊宣。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0 章 和苏几乎要尖声叫出来,不过二十年的禁宫生涯让他压制住所有突变的惊慌,他只是慢慢的坐了起来,用被子围了自己看着依然熟睡的翊宣。 他知道,他知道了,…… 和苏感觉自己全身一片冰凉。 二十年来因为有人洞悉这个秘密而死了多少人,和苏完全不记得了。但是每次被人知道后的羞愧恐惧还有杀人时的疯狂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这样的循环,反复进行着,布满了他这二十年来的全部生命。 仿若一个怎么也走不出去的迷阵。 让人疯狂。 他就这样,看见翊宣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翊宣的相貌和风采传承自父亲,有一种洗炼干净的清俊。 尤其是他的眼睛,平常都是幽黑深邃,看不见底。 他挣开眼睛的一瞬间,和苏从他的眼底看见了一种光泽,不同以往。 那是很纯粹的感觉,没有心计,没有深沉,仅仅是从睡梦中醒来后的单纯。 和苏眯上了眼睛看着他。 翊宣是第一次看见和苏这样的眼神,不同于前些天在东宫的对视,锋利的如同箭一般。这不是平时的和苏,不是经过了刻意伪装的和苏,而是真实的,有些危险,脆弱的和苏。 “殿下,对待救命恩人是这样的眼神吗?” 翊宣笑着起身,毫不在意地坐了起来,就在和苏面前。 他不是善良的人,他知道自己尤其不能对和苏善良。不然就只翊宣得知和苏如此秘密他就有性命不保的危险。 和苏从不手软。 和苏沉默着,他好像看着翊宣,但是眼神却很遥远。眉似乎永远不能打开般的皱着,眼睛的前面是一片的空茫。 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语。 “殿下,殿下,……”翊宣试图唤着他,但是和苏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依然沉默着。 和苏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第一个乳母,她总是有些惋惜的看着他,然后脸上带着趣味的样子和别人低声地说笑着,有一天他甚至让和苏全身□着,来和那些老宫女说着些什么。 那个时候的和苏太小,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总是有些恐惧,他不想看见那种笑脸,一点都不真诚。 可是什么是真诚的笑容,他一直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看见那个老乳母。 然后她就消失了,永远的消失在大郑宫中。 后来拥有那用趣味笑脸的人都消失了,很多人消失了。 然后,…… “殿下,……” 有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他冰冷颤抖的手上,“殿下,你感觉怎么样?昨天晚上本来要去东宫和太医局叫人的,但是太晚,整个雍京九门都关上了。今天一早我就让他们进雍京,一会太子的人还有太医就能过 3、第三章 近似初识 ... 来。” “臣弟看王兄醒了,还以为已经没事了,谁知道现在又,……” 翊宣再说什么和苏已经听不见,翊宣用被子把和苏裹住,然后揽了过来。 “殿下,有臣弟在,一切都没有关系的,……” 翊宣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他无法形容刚才看见和苏破碎的眼神时候的心情,只感觉有人在他的心尖上剜了一块,心很疼,而且那一瞬间的感觉竟然是空的。 他无法想象和苏这些年究竟忍受了什么。 现在的他也不想去想这些事情,他只想揽住他,就这么简单。 和苏感觉拥抱很陌生,可是那种陌生的温暖足以驱走周身的冰冷。 他迷惑了,然后感觉这个会成为他的弱点。 尤其是握在翊宣手中的弱点。 突然门外传来秀远的声音,“翊宣殿下,你挟持太子意欲何为?”秀远来到了翊宣的别苑,但是他不能进入这间屋子。 翊宣刚要出去解释一下什么,就听见和苏干涩的声音说,“秀远,不得无理。我一会就出去。”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1 章 声音不高,翊宣听见了,门外的人也听见了,秀远安静了下来,道了声,“是”,然后没有了声响。 早晨的翊宣别苑只有外面落雪的声音,而屋子中安静的能听见人们的呼吸。 和苏恢复了以往的和苏。 温和有礼,但是绝对的骄傲。 他笑了,那一抹荡漾在唇边的如此的隐讳,翊宣根本就看不清楚。 和苏的眼睛如在朝堂之上一般的枯涩,没有神采。 “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呢,翊宣。给你添麻烦了。能请你先出去一下吗,我想着衣。”和苏的声音一直都是这样,有些软,但是不容拒绝。 翊宣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王兄的衣服都是被雪水打湿的,没有洗干净,不能穿了。要是王兄不嫌弃,臣弟这里有这个月刚做的新冬装,王兄好歹换上,不至于再着凉。” “有劳翊宣。”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完美,仿佛昨天晚上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翊宣穿好自己的衣服出门,看见秀远面色惨白,肩肘上带着伤,裹伤的布上已经渗出了血。 他感觉奇怪,不过没有乱问。 虽然交待过不要兴师动众,秀远依旧把和苏最为倚重的禁卫军带来了,站在别苑的外面,没有进来。 和苏出来的时候穿了一套湖青色衬了驼绒的袍子,素面。和苏的个子比翊宣稍微矮一点,但是瘦了很多,这套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但总的来说还算合体。 手中是他的长剑。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翊宣一拱手,算是拜别,出门上马。 这边的人除了翊宣其他全跪送和苏离开。 翊宣看着这队远去的人马,又想起了方才在他的卧榻下胡乱堆放着的和苏的衣服,还有和苏苍白妖娆而独特的身体,还有那双闪动着月光般银色的眼睛。 翊宣发现自己的脑子十分的混乱,他的身体竟然可以清晰的记住把和苏压在身下时候的那种悸动,一种可以让他狂乱的冲动。 他的手压在额头上,脸是热的,而手心已经潮湿。 是汗。 天呀,他不会疯了吧。 4 4、第四章 东宫 ... 第四章 东宫 睡梦,酒醉中的和苏感觉自己总是睁开双眼,他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只是在翊宣别苑的那一晚居然无梦,和苏什么都无法回想起来。 只除了,那周身陌生的温暖,还有翊宣的笑。没有任何趣味的笑容,没有心计,没有骄傲。 那有什么呢? 和苏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自己并不讨厌那样的笑容。 甚至有些贪恋的感觉。 太子和苏因为观雪而感染风寒,病了一个多月。翊宣原本以为他会安心在东宫修养,不过从他称病第二天起,和苏一道折子发往内阁和各部,一切事务移往东宫,翊宣心中原本想冷笑来嘲讽他这个从来不肯放松的王兄,不过事到临头,他反倒有几分担心和苏的身体,然后随即否定了自己这么古怪的心思。 这些天来他一直睡不安稳,总是想着和苏要如何处理他知道那件事情,但是在看到和苏一直按兵不动的时候,翊宣的心思越发的忐忑不安。他实在太了解他的王兄了,他掌握了和苏最致命的弱点,和苏不会罢手。前些天从禁宫传来另外一个消息倒是让翊宣的心思有一分的安稳。郑王已经知道和苏派人千里追杀他,并且亲自在微音殿教训了和苏,让他以后不能再作出伤害兄弟这样的逆天悖论的事情,这样和苏下手的时候总要有些顾及。 翊宣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与和苏为敌总要事事受到他的牵制,不免有几分气馁的意思。 这一天他是他的一个侧妃的生辰,随便吃了几盏酒,看了一会的折子,又想着江南的事情如何善后的问题,不知不觉中爬在书桌上迷糊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是在生命中最初的几年,那个时候的记忆仿佛都蒙上了一片温暖的银黄色。 翊宣的生母是王后,所以他在禁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人人都对他好,唯独一个,总是身穿着正黑色绣五爪金龙袍子的男孩远远的看着他,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2 章 那个男孩子的脸面已经记不清楚了,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出奇的好看。 有一天,翊宣拿了把桃花捧到那个男孩子的面前,再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好像他哭了,然后他的母亲只是把他领回了正宫,并没有惩罚那个男孩,这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 他的母亲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尤其在后宫,很多时候严厉之至,却好像唯独对那个男孩没有办法,这让翊宣虽然记忆模糊不清,但是却印象深刻到他居然记得那件事情。 他忽然抬起头,发现自己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然后林帧在叫他,“……,殿下,殿下,太子有旨意,召你东宫觐见。” “什么时候了?”翊宣看着外面朦朦胧胧的天问到。 “快半夜了。”林帧回答。 “那你回复那个人,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已经睡下了。”如此夜深人静要他东宫觐见,无论任何事情翊宣都感觉不去为好。 “东宫来人说了,太子的口谕,有紧要事情要说,太子明日里去大郑神宫,再加上病着,估计很长时间不能回京,有些事情不能耽搁。那人说完还说要到司马徐大人府邸,就不恭候着殿下了。” 翊宣一听知道是正事,不敢耽搁,马上起身穿衣走了。他一边走一边捉摸着,太子和神宫主祭祀奚朝有师徒情谊,这次去说不定要去养病,或者有别的其他什么,就这么乱想着,走到门口,雪夜里的风吹起了他的披风,刺骨的寒。他坐在官轿中,听见轿夫的脚还有两旁护送的卫兵的马蹄踏入雪中走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心中有些恍惚。自从和苏病着,他就没有再见到他,每次也总是廷函奏章什么的直接送过来就好,心中对他总是有戒备,不过这次也许是他制胜的机会。以和苏的残缺断不可成为帝国的主宰,但是郑王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他为什么不以这个理由废了和苏呢?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现在越想越感觉后面的事情有些深不可测,正想着,啪的一声八抬大轿落在了东宫前,有人为他掀开了轿帘,而迎接他的正是东宫冼马叶洺榛。叶洺榛全部朝服穿戴整齐,站在东宫宫墙外,外面罩着青黑色的玄狐披风,脸已经被这雪冷的有些红,不过精神还好。 “叶大人,有劳叶大人特意出来迎小王。” 翊宣原本以为应该会是秀远在这里迎他,但是当看到立于东宫外的是叶洺榛,虽然感觉有些突然,却心安。叶洺榛虽然年轻,却是前朝宰相之后,十年前的状元。郑王把他放在东宫也有太子太傅的意思,而由他出面的事情一般是朝政要务。 “殿下,太子等候多时了。” 叶洺榛素净的脸上依然很少表情。 “叶大人,怎么没有看见秀远?”翊宣一边走一边说,而叶洺榛冷冷淡淡地回答,“昊大人有伤在身,这些天一直修养。” “哦?受伤,……”翊宣想起那天秀远来自己的别苑接和苏轼后的情景,似乎是伤了,“怎么,有人闯入东宫放肆吗?” “殿下,太子的寝殿到了,请您进去吧。我们在外面候着就是了。”叶洺榛向旁边一让,给翊宣开了门。他总是很冷淡,和谁的话都不多,翊宣这个时候恶意的想,他和太子的秉性还真的有几分的相似。 翊宣看见和苏内殿灯火通明,几只大蜡照这人眼晕,赶紧走了进去。 内殿很暖和,和苏坐靠在卧榻上裹着被子在看书,手里捧着一碗热燕窝粥在慢慢喝着。他的长发没有束起来,随意披在背后,身上是白色狐裘,不过这样的颜色衬着脸上更加惨白。这些天的病让和苏瘦了很多,原本就瘦的身体这个时候越加惨淡,瘦骨伶仃的,让人担心。这里非常安静,周围弥漫着从铜兽鎏金香炉里发出一阵幽幽的白昙花香味。 轻轻啪的一声,是和苏翻书的声音,翊宣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不过和苏还是听见了,放下手中的碗向他这里看了过来。一笑说,“翊宣,三更半夜的把你挖起来,作哥哥的也是不忍心,但是没有办法。这些天加紧议,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了。” “殿下言重。”翊宣就停住了脚步,就站在这里看着和苏。 和苏的手指了一下翊宣后面的书案说,“最上面的那个折子就是,你先看看,我把这章看完就和你说。”说完和苏又埋头看他的书,他苍白纤细的手指按在书页上,慢慢的摩挲着,翊宣定定的看了一下,感觉和苏纤细的手指彷佛按在他的心尖上一般。他忽然惊醒,遂拿了案上的折子,借以掩盖自己的心乱。 看了一会才定神,这个折子是这次江南几省的候选的官吏,还有他们各自的档案,都仔细的分列开,这些毕竟是翊宣也关心的重要事情,于是定下心思之后也慢慢的看了进去。 忽然听见和苏细细的笑声,翊宣抬头,发现和苏把书合上,吃剩下的燕窝粥也放在一旁,这个时候转过身子对着翊宣说,“这些都是这几日议的事情。五弟在江南这两年的确卓有功绩,那日朝堂之上父王责备五弟其中不全是怕弟弟风头太甚,其中的确有不妥之处我也是看明白的。” “王兄,王兄这话让翊宣惭愧,在江南这两年是臣弟急躁了。”翊宣低着头说。 和苏一笑,“行了,不是说你这个。江南那里固然有很多隐患,但是不能说整个洪通县内就无好人了。杀一批很解气,可是然后呢?重新选派清廉的过去,面对江南百里繁华,不动心的人毕竟是少数。原来那些人也都是十年寒窗苦出来的,聆听圣人教诲这么多年,每个人在入世之初未必不是清廉自守,不过尘世间的诱惑过于繁多而且都难以抗拒。人不是圣人,很容易出岔子,而一旦出格,就会越陷越深了。还有,老百姓的一句话,喂饱的狼比饿狼好,原话虽然粗糙,可也是这个原因。” 翊宣要反驳,但是他想了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和苏看了看他继续说,“这次选的人有一部分是很有清望,还有几人家就在江南几省,也算江南氏族。俗话都说兔子不食窝边草,他们在那里总要有几分的顾及,希望他们代天子牧狩一方,心存几分仁爱之心,是百姓之福,也是大郑之福了。” 翊宣听着感觉此时的和苏像一个和气地兄长,对他详细而耐心的说着自己的不足,带着一点点地训诫,不过更多的是关怀一般的口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让他感觉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和苏看着他,淡淡的笑着,“今天晚上你就把这个折子拿走,我明天要去大郑神宫,秀远也伤了,所以送不过去,这才叫你过来。本来想早些议完,谁想就拖了这么久。晚上把你挖了出来,是哥哥的不对。” “……,王兄这些天身体不好,还要操劳,真是让翊宣担心。” 这个时候的和苏把被子裹了裹,又拿起了那本书,对翊宣说,“我呀,贱命一条,如果不是还能做些事情,早就,……。”说到这里和苏感觉说的有些多,停了一下,安静了一会,这才说,“哦,天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再晚了错过了睡觉的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3 章 翊宣不好再说什么,行了礼,就退了出来。他听和苏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甚是辛酸,他忽然有些明白和苏为什么病成这个样子还要坚持做事,也许不是因为他喜欢专权,而是,…… 如果不是他还能做这些事情,他还有些权力,被郑王忌惮着,也许父亲早就废他的太子之位了。那样的和苏将要如何在这个吃人的禁宫生存下去。 翊宣出门后看见外面白色的大雪,眼前竟然全是和苏苍白的笑脸,有些挥之不去的样子。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和苏透过手中的书看着他的眼神中间同样隐藏着一些不确定。 和苏对翊宣的才干很赏识,翊宣有着他没有的凌厉手段。翊宣到江南两年,就把江南五省拖欠户部的税款完全查清,这其中牵掣到多少干系,有多少艰难,和苏都可以想象。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面对的几乎是一群狼。 但是翊宣不同与和苏的阴郁清冷,无论任何时候,翊宣给人的感觉都是极淡的温暖,让人很想靠近。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面对的,不都是一样的禁宫吗? 和苏合上书,眼睛看着翊宣的背影,怔怔的。 这个时候秀远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苍白,肩上的伤好了些,不过不敢用力,他对和苏说,“殿下,早些谁,明天要去神宫,有山路,不好走。” “禀告父王了吗?”和苏把手中的书还有碗都递给了秀远,秀远接过后继续说,“禀告了,郑王没有旨意。” 和苏躺下后冷笑说,“明日我们好好睡,不用去神宫了。”秀远一愣,“殿下,郑王并没有旨意说不能去呀。” “你以为我的父王会让我再次到神宫去见奚朝大祭司吗?他现在最忌讳的就是我和神宫的力量联合起来,我还没有到一定要激怒他的地步,如今只不过是要给他提醒,我还有退路,也让他收敛一些。” “……,殿下,……,郑王毕竟是你的父亲。” “闭嘴。”和苏闭上了眼睛,眉头依然是皱起来的。秀远叹气,正要退下的时候,和苏幽幽的声音传过来,“你不是想知道那天在翊宣家里发生了什么吗?他救了我,他救了我的命,仅此而已。” “殿下,那翊宣殿下,……,有没有,……”秀远很想问,他知道和苏的秘密,但是这样的事情如果说出来很明显是侮辱和苏,他说不出。 “没有。他不知道。”和苏骗了秀远,然后说,“对了,你让洺榛赶快歇了吧,这些天他太累了。” 秀远收拾完了就退出去了。和苏再也睡不着。他睁开眼睛看着窗户外面的雪光,又是一夜。 翊宣回去后也是有些左思右想,没有睡安稳。 翌日,翊宣得知和苏忽然病重,无法起床,所以取消了神宫之行,两天后和苏去雍京郊外,太子生母离王后的陵寝祭拜,据说那天是离王后的冥辰。 从这以后,和苏与翊宣的关系好了起来,其实之前的关系也不错,至少在很多人看起来不错,不过自从和苏病好以后,翊宣会经常出现在东宫,很多时候跟和苏喝酒一直喝到深夜。 翊宣跟和苏接触后发现其实和苏有很多令人惊奇地方。 比如,他知道如何切割宝石才能让宝石发生最璀璨的光芒,并且有的时候这样的光芒在战场上可以当作武器;他喜欢用葡萄酿制如血一般颜色的酒;他看书看到高兴的地方会如孩子一般的笑出来,他的佩剑从来不离开他的手边,即使喝醉了也一样。和苏喝醉了以后非常的好看,脸色红润润的,眼睛中充满着银色的光辉,如同快要溢出来的水银一样。他还会拉着翊宣说一些和苏幼年时候的事情,和苏是在大郑神宫长大的,他说神宫建造在山上,山间还有清澈的溪水,旁边都是祭祀时候用的香木树叶。 “其实我还是喜欢那里,人不多,没有那么多的争斗,每天除了念书就是跟着师父上山采摘香花或者香木树叶,平日的要自己打水,还要洗衣服,完全是修行的生活。日子过的辛苦,但是不累。” 和苏端着酒说,“我在那里住了七年,七岁到十四岁,后来父王说他需要一个太子,我就回来了。其实我感觉雍京的人都太狡猾了,每次看见他们的眼睛,……”说到这里和苏还试着用自己的眼睛模仿了一下,随即一笑,“太复杂,也许可以含有很多的意思,也许就会藏有杀机。” 翊宣听和苏这样说,突然看了他一眼,可是和苏用酒樽挡住了眼睛,翊宣不知道他的表情。“王兄,你身体刚好,别喝这么多。”翊宣想把 4、第四章 东宫 ... 和苏手上的酒樽拿过来,不过和苏用手肘挡了一下,姿势很暧昧,似乎和苏倒在他的怀中似的,但是和苏马上就离开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回头对翊宣说,“没事,这酒能发汗,能治病,喝多了也没事,……”和苏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 “王兄,……” “嗯,怎么?” “雍京城外葬的人是谁呀,那天看见你很伤心。”翊宣的声音很轻,状似很不经意问的一句话。和苏看着他的时候,翊宣正在夹菜。和苏转头苦笑了一声,“故人,如果可能的话,我和他现在也许在畅游西湖,或者荒山赏月了。”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4 章 “他是谁呢?” “……,一个我曾经看得重于生命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和苏愿意对着翊宣说出这样的往事。 翊宣看着和苏换了酒壶一口一口地灌酒,他突然想起那天看见的和苏也是这样,把那个人的墓碑当成朋友手中的酒壶,不时地碰一碰当成朋友之间的碰杯,这样就是在荒山野坟旁边也可以看成是在和朋友对饮。 “王兄,不要想了,也许他泉下有知也不想你这样的。”翊宣看着和苏说。 和苏说,“我不知道,我只感觉越想忘记他,他的脸孔就越来越清晰。也许我用一生把他忘记,到了我临死的时候却发现,其实我只是用了一生去记住他而已。也许有一天你遇见了你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 和苏的眼神看着天边的月,翊宣忽然感觉和苏离他很遥远。 他对和苏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忽然很想有人可以这样记住他,即使让他死去,他也愿意。“王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翊宣说完没有得到和苏的回答,他看见和苏已经依在旁边的靠枕上睡着了。和苏很少在旁然面前醉到不省人事,但是他却在翊宣的面前醉了两次。 和苏的容貌如此出色,但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说起这个,只有在他睡了以后,褪去伪装,和苏的脸上显现了柔和,淡淡的。 翊宣的手顺着和苏的眉画出了他的眉形,纤细深黑色,如同鸦翅。 突然内殿的门响了一声,翊宣连忙收回了手,是秀远进来了,翊宣有些尴尬,不过看见秀远没有什么表示,他也就放下了心。 5 5、第五章 落下的雪 ... 第五章 落下的雪 翊宣王府后花园建有一趟九曲回廊,尽头就是观雪亭。亭子坐落在假山上,地势高一些,正好可以俯瞰整个王府的全景,连不远处的东宫也能看见那庄重的黑色琉璃瓦,还有朱红色的宫墙。亭子里面摆放了一张汉白玉雕刻的桌子,坐着两个锦帽貂裘的人,旁边是一个小泥炉,他们正在煮茶。 “翊宣。听闻殿下最近得幸于太子,事事做的得心应手,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应该说声小心。” 那人说完就笑了。翊宣对面坐着王征,这位他相交多年的好友。说起来,他和王征还有些亲戚关系,翊宣的外祖母就是出身王氏家族。和苏在翊宣别苑过夜的那天早上王征醒的早,他看见翊宣送和苏出去,原本他并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看是最近都传说和苏刻意拉拢翊宣,所以这天在翊宣王府喝茶的时候才稍微提及一些。 “你我都知道殿下的这位王兄可不是好相与之人呀。” 翊宣拿着手中的闻香杯扣在眼睛上,嘴里说,“昨夜喝多了,要不是秀远让人送我回来,估计昨天就要宿在东宫了。原本夜里雪大,我不想走,可是秀远一定要让我回来,像是撵人一样。” 王征用“韩信点兵”一式斟完茶,把一小杯放在翊宣面前,“莫不是太子转了心意,要拉拢你?” “在我差一点命丧江南之后的几天,他就转变了心意?哈哈,王征,你我都了解我这位王兄,深思熟虑之后就当机立断,果于诛杀。只要他起了杀意,不会随便转换心意的。何况这次我还,……” 翊宣突然感觉和苏的事情即使亲近如王征也不能随便说,更何况那样的事情如果宣扬出去足已令朝内掀起轩然大波,所以适时的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感觉这样说道一半并不好,眼前之人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智囊,于是转变了话题,但是依然围绕着和苏。 “我感觉和苏实在不简单,尤其最近几年愈发的明显。我的母后位居正宫多年,朝野上下也多是外公家的势力,再加上父王有意无意之间对我的袒护,如此优势竟然还让和苏压制的不能随心所欲,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稳固河山,这说明我和他单独对抗还为时尚早。还有那次和苏派杀手千里追杀我,郑王已然知情,却仅在微音殿教训了他几句,连罚都没有罚,为什么呢,……” “难道父王不知道我千里回来的凶险,不知道和苏这样做天理难容?那是因为他害怕,他忌惮和苏。和苏背后有势力,就是大郑神宫的奚朝大祭祀,神宫在大郑拥有无上的权威,任何人都不能忽视。郑王现在要试探,看看奚朝究竟要维护和苏到什么地步,郑王心中也没有底。” “这次从江南回来我是后怕,现在想想,如果和苏当时果然得手,那我死了也就死了,父王也不能拿和苏怎么办。如果以此为借口废太子之位,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对天下还有郑王曾经的誓言交待。那时也许和苏当即就能联合神宫还有朝野中军队中的势力以清君侧为理由起事。朝局动荡在所难免,更没准就可以颠覆了江山,提前登基。” 王征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其实眼下殿下情势凶险,说句不好听的话,出了事情也许连郑王都护不了你呀。那太子最近示好是何用意?” “不知道。也许要笼络我,也许在试探我,也许,他想亲自动手杀了我。” “什么?”王征一惊,睁大了眼睛。翊宣笑,“初阳,不用太惊讶。既然知道他有此意,那躲是躲不掉的,险中求存,也许是一线生机。还有,我家的王兄有洁癖,他不会在自己的地方动手,所以我跟着他,反而很安全。” “你们家的这位哥哥呀,……,都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好。”王征苦笑着继续泡茶,翊宣喝下热茶心里也暖和多了,这才说,“我家的兄弟向来如此,又不只他一个狼心狗肺的,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那个四哥做事情更没有章法,有几次我差一点就死在他的官邸,后来父王知道了就永远圈禁了他。不过他下场也很凄凉,这不,前些年他死的时候才十五岁,正是少年时。” 王征知道翊宣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郑王偏爱他,而他又很优秀,所以兄弟之间明争暗斗总免不了。再加上王后本身是一个自私爱重权势的女人,对儿子并没有在情感上过多的爱护,而郑王对翊宣的喜爱则是对一个王子的栽培和爱护多过对儿子的爱护,翊宣很多时候感觉很孤独,但是他又不说,只是找王征或者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贵族子弟喝酒品茶,谈论风月往事。王征一直感觉到奇怪,郑王似乎并不是很爱重太子和苏,而和苏无论才具品貌都是王子中最顶尖的,现在想来也许只有君心难测这样的解释了。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5 章 王征突然想起些什么,“对了翊宣,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东宫的秘闻,和苏宠幸娈童。据说太子相当痴情,为了那个娈童私闯微音殿,还说要和他远走天涯不做太子了,后来郑王震怒,把那个少年杀了。和苏就在城外为他建了坟。现在想想,郑王当时如果让他走了,那会是什么光景?” 说到这里,翊宣突然想起那天在漫天的雪里,孤坟旁边的和苏一口一口喝着酒的情景,还有那一双一瞬间对视的眼睛,孤寂而清冷,仿若雪地中迷路的狼,有些凶残的表现,但是却从里面流露出难以掩盖的脆弱和哀伤。想到这里,翊宣的心像是让人撕扯着那么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和苏都是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王征问他,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回答,“……,不可能。我的父亲最信奉的一句话就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和苏背后势力不除,谁知道哪天他一时兴起纠结起那些人来造反。对父王来说,忠心的人就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如果和苏要走,也是父王扼住他的一切生路,最后恩赐他可以赋闲在父王看的见的地方。而我的王兄又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人生交出来换取一个并不自由的未来,所以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让步。” “他们两个人是在太像了,……” 王征第一次听翊宣说出如此诛心的话,听着后背直发冷。“翊宣殿下,那你呢,你会是这样的人吗?” “我?我不一样。” 翊宣站起来看着满院子的白雪,还有远处黑色琉璃瓦的禁宫在雪景中熠熠生辉。他想象着千里之外的一片广袤的大地。 “我爱着片江山,我希望庶民百姓可以在我的统治下安居乐业,平和富庶,……” 翊宣在心中又想起和苏那双如月光般流淌着银色光泽的眼睛。 和苏,我知道你对这个国家,对这里的百姓毫无兴趣,你并不爱他们,那么什么是你想要得,我愿意双手奉上,来换取这片江山。 自从病了一场之后,和苏每次在天阴或者起风的时候都会感觉心一揪一揪的疼,有的时候疼得全身发抖,手也没有力气,不过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过了一刻,等疼痛过去,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一样。找了太医看了看,魏太医说这是曾经被伤过,后来又风寒入骨,没有得到调养落下的病根。现在看来没有大毛病,但是等年岁一高,恐怕很难熬。 和苏一直很小心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过什么大的伤害,在秀远送走太医之后他忽然想起来,那天郑王得知他刺杀翊宣很生气,不但打了他耳光,而且在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踢了他一脚,然而三天后,自己又因为突然想起那天是琦御的头七所以坐在他坟头喝了半天的酒,那个时候被雪冻昏了,后来还是翊宣救了他。 穿好衣服下榻的和苏想到这里都不自觉地苦笑。要不是翊宣,也许自己就死在荒郊野外了,他救了自己一命。可是,世间唯有救命之恩无法报答。 秀远从外面进来,手中拿了一个玉雕小瓶对和苏说,“殿下,这是太医调配的药,说心疼一般用这个,他现在回去马上就去重新调配,但是需要七天的时候,所以现在就请殿下先用这个药,七天后他把为您配的药带过来。” “……,怎么用呢?”和苏慢慢接过那个小瓶,问秀远。秀远说只要感觉到疼得时候就含一粒,马上可以舒缓一些,就不那么难熬着了。和苏的眉微微纠起来,看了看手里的这个小瓶,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种很清甜的香味,混合了凉参还有甘草的味道,他倒了一颗出来,就这样含在舌下,有些辛辣的味道。 “味道还不错。”因为含着药,和苏的声音有些模糊,“时候不早了,父王要我到微音殿,我先过去,一会晚上的时候扶云岫过来,她说那舞蹈要好好练习,今年神宫的祭祀大典由她主跳。” 奚朝是一个固定的名字,每一代神宫的大神官都用承袭这个名字,他们本身的名字却没有人在记起。当然,总有例外,第一代奚朝大神官的名字是楚空,这个名字永远刻在了神宫的圣殿上。 神宫每年都有祈福的祭舞,按照惯例是由每一代奚朝大神官的继承者演跳,但是这一代的奚朝大人却没有指定继承者,而他唯一的徒弟却是太子和苏,那些繁杂的祭舞也只有和苏会跳,但是在这样的祭祀大典中,和苏却不能下场,因为他是储君。人们不知道奚朝究竟想做什么。有些人说,也许大神官当真认为自己千年不死,可以永久的长生,所以他不需要继承者,和苏每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都会冷淡的笑一下。 他的师父不过脾气怪了一些,身体也不是很好,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可以长生。但是至于为什么奚朝一直没有指定继承者,这个原因他从来没有说过。 晚上的时候翊宣也到东宫来了。本来要先去东宫,后来翊宣想起自己那里还有些羊羔酒,就让侍卫回王府取了过来,他知道这酒暖身子,更暖胃,想着和苏刚才在微音殿跪了不短的时辰,怕冷酒喝多了难受。这羊羔酒本身就浸了很多的药材,即使冷着喝也没有关系。 和苏见完郑王回东宫刚换下朝服就看见翊宣走了进来,身后的小童还托着一坛子酒,于是他先说,“过来的还挺快,这是什么酒呀?” “我是闲人一个。”翊宣说着取过这酒,撕开封泥,一股清甜的味道就飘了出来,“王兄,这是羊羔酒,冷天喝就这么冷着喝都暖身子。这几日总是在东宫叨扰,我这做弟弟的也是于心不忍,让王兄也尝尝我的酒。” 和苏笑了一下,说,“好,不过现在不能喝,一会扶云岫过来后我要调教她祭祀的舞蹈,喝多了就不会教了。” “王兄教她?”翊宣感觉很奇怪。 “当然,那是我师父编的舞蹈,只有我会跳。当年在神宫的时候,有几年的祭祀还是我跳的。神明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也不能亵渎,我也只能尽心去做了。” 翊宣听了点了点头,“真没有想到,……,不过也是,王兄是奚朝大人的高足,……” 神宫控制的是万民的宗教和信仰,势力很大,而且无法正确估计,这就是郑王忌惮的真正力量。神宫每年的祭祀非常的隆重,而舞者有着和主祭司一样的荣耀。不但要穿着神宫内最高贵的礼服,还要斋戒沐浴,整整二十一天,因为在他舞蹈的那个时刻,天神也许就会降临人间。那个人将会被认为是做接近神明的人而受到万众朝拜的。 而和苏竟然连续几年都成为“最接近神明的人”,那他的名号在百姓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尊荣。 翊宣听完后,心里很复杂。他也只能笑一下点头而已。 6 6、第六章 摇曳的舞蹈 ... 第六章 摇曳的舞蹈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6 章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为了颠倒众生的。 名震京师的歌姬扶云岫外号魔旦,十八岁的秀美少女只一双眼睛就能把人的魂都勾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那双非同一般的眼睛,有的时候它是一种牵引,可以把人的灵魂引向毁灭,可有的时候它就是镜子,是看着它的人的欲望无限的膨胀。此时的扶云岫不上彩妆,没有穿戴祭司的华美朝服但是仅仅这样青衫布衣便足以祸国殃民。 她曼妙的身体在飘荡着氤氲白昙香的东宫正殿舞动着,仿若蛇一般。正殿紫檀木的雕花门敞开着,外面的夜雪翩然而至,把翊宣眼前的宫殿衬托着如同仙境。这样的舞蹈混合了神圣还有诱惑,而扶云岫是女子,所以那种诱惑带了阴柔挑逗着男人的心尖上的一根弦。 和苏斜斜的靠在正殿的圆柱上,手中端了一种名为江南春的很特别的酒。翊宣本来要喝自己带的羊羔酒,但是郑王派人送来了这坛江南春,已经收藏了五十年了,难得的珍品。 据说这是三世郑王毓白的哥哥从金陵带来的米酒。绿色如同最昂贵的祖母绿,清冽如同神宫后山的泉水,入口的感觉有些绵软,让人感觉骨头都要酥了,融入酒中。 翊宣没有多喝,可是只是这一小口,他已经感觉头有些晕晕的,心中有如旷野的风一般,很难平静下来,但是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想要什么。他靠在和苏的身边,和苏扶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和苏虽然很单薄,却能让翊宣有些混乱和急躁平和一些。 和苏的酒量似乎很好,当秀远给他倒第三杯的时候,秀远才防线和苏已经喝了半坛子的酒。不过和苏似乎诶有丝毫的头晕,也许和苏就是极少数对江南春没有反应的人。 和苏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扶云岫,耳边伴随着青铜编钟清远悠长的乐声,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第一次看见扶云岫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在神宫修行,而她还是神宫后山的一个小女孩,因为家里穷把她卖到雍京学艺,那是她临走之前的一个夜晚,和苏在神宫后山遇见了她。她也是在跳舞,就在清泉的旁边,周围看不见边际的深林树叶缝隙中透下了银色的月光,照亮了一汪清泉,也照亮了那个年少的姑娘。 和苏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跳的很好,你应该去神宫的祭祀大典上去跳。” 女孩子停下了动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她发现,少年有着可以映入月光的眼睛,魔幻的魅力。她说,“我不去。没有人允许一个歌姬或者一个山林里的普通姑娘登上那个神圣的祭坛。” 和苏问她,“你想去吗,我可以帮助你。” 女孩子一笑了之,继续没有音乐的舞蹈,但是她的每一个动作仿若嵌入美妙的声音,让看着人的感觉到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自然流淌出悠扬的乐曲,那是用躯体弹奏的富含生命的音乐。而和苏最喜欢的就是有生命的东西。 “你真的不想成为与神明最接近的人吗?”和苏继续问她,而她则回答,“我只想跳舞。我明天就要去雍京了,成为一个很普通的舞姬。我要红起来,挣很多的钱,不让我的母亲把妹妹也卖掉。” 和苏回想到这里,抿了一口酒,把酒樽扔在脚下,把身边的翊宣交给秀远扶着,他走到扶云岫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腰,他可以感觉到女子特有的柔软还有那有些激情动作过后的一些颤抖。和苏说,“腰挺起来,要硬气一些。神宫祭祀大典不是舞榭歌台,那里不需要女人的柔美,神明要的仅仅是一个可以把舞跳到极致的人。” “殿下,……”扶云岫的手侧过来攀上了和苏的肩,“你醉了。”和苏把她的手拿了下来,却贴着她的身子帮助她摆出一个姿势,然后轻轻的回答,“我没喝多。” “殿下,江南春沾唇就醉人,仅一杯酒能让人醉上三天。”扶云岫的身体靠在和苏身上,但是他们却同时都感觉到对方的冰冷。“殿下可知道这酒平时是做什么用的?”扶云岫向身后弯下腰,黑色缎子一般的长发如水一般倾泻在她的身后,她的手抓住了和苏为她平衡身体而扶在她腰间的手,也是同样的冰冷。“殿下,那是青楼楚馆里面姑娘小官待客用的,是春情酒。” 和苏一下子把扶云岫拉了起来,让她站好,“今天就这样吧,你累了。所有的舞步你都会了,就是再硬气一些就好。明日就要进神宫斋戒沐浴了,所以先去休息好了,明天不能没有精神。” “殿下,你不该喝这酒。这酒可以让圣人也迷失自己。”扶云岫拉住将要离去的和苏,而和苏则淡笑一声说,“看样子总有意外,我只感觉这酒很清甜,没有别的什么。”可是和苏面对她的时候却看见她的眼角有些泪光,他接着说,“怎么了?” “原本想明日再说的,可是今天看见殿下喝这酒只能现在说了。江南春也许不能挑起一些人寻欢的兴致,但是却对这样的人的身子有极大的损伤,所以殿下不能再喝了。” 和苏听完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不喝就是了。” “还有,……”扶云岫的眼睛看着和苏说,“我就要嫁人了。” 和苏一愣,然后笑着说,“那是好事呀。狄相终于肯点头了。云岫,你和宗熙是一对佳偶。” 丞相狄元诚的四公子狄宗熙,也就是那日在东宫摆酒招待翊宣时候作陪的公子,他喜欢扶云岫,那日和苏请他们两个人过来作陪客也是有意要撮合他们。而和苏让奚朝允许扶云岫跳祭舞也是要提高她的地位,身为神宫选中的人,自然和一般的歌姬不一样,身份也贵重很多。近日听见扶云岫自己说她要出嫁,和苏自然满意。 可是扶云岫淡淡地说,“不是宗熙,他已经下了聘礼要迎娶诚郡王的女公子,而我嫁的人只是神宫后山的一名田舍翁。” “为什么?”和苏的声音很冷。 “我想了想,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雍京的繁华,在这里我要做,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我成为了雍京最红的歌姬,我还可以在神宫的祭坛上跳舞,我挣了足够的银两给我的家人,我的妹妹已经找了一个好丈夫,她不用担心被卖了,所以这些都做完了,我想也是我该回家的时候了。” “怎么突然之间说这些?”和苏微皱起眉,看着就站在他面前的女子。 十八岁了,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就这样素净的一张脸,青衣纱裙的站在他的面前,然后会让人想起那个可以颠倒人们心中欲望的扶云岫。可是此时的和苏从她的眼睛中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华彩,就如同当年在山林中看到从树枝间洒下的破碎的月光。有些清冷的灿烂。 “云岫要向殿下辞行。神宫祭舞之后,云岫就不见殿下,也不回雍京了。”扶云岫说着,在和苏的面前跪了下去,女子低垂的额头玉润光洁,和苏后退了一步,要拉起她,扶云岫硬是磕了头这才起来。“殿下,云岫次去也许终生不能再见殿下,望殿下保重。” 和苏看着眼前这样的女子,坚定而果决,竟然有些羡慕这样的扶云岫。 翊宣感觉很不舒服,身上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手脚都很软。 他从来没有喝过江南春,原本以为别人对它的描述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因为这样的酒早在很多年前酒被禁了,酿酒的匠人全部被杀,江南春失传已久,所以方才他并不知道这就是江南春。和苏拿起酒尊的时候仅仅是一瞬间的怔忡,然后不动声色地喝了起来。翊宣无法感知当时和苏的想法,因此他并没有注意这酒的独特。 不知道这酒里到底有什么,翊宣彷佛身处浮云之上,飘荡着,意识也陷入了混乱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雍京郊外的别苑中,苏苍白羸弱而有诡异妖娆的身体。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7 章 他突然看见和苏向他走来,双眼如寒星般闪耀,单薄的唇如同上了最上等的胭脂般红润,玉白色的脸,还有他露在黑色五爪金龙袍里的线条柔和的颈项,…… 翊宣伸出手来,抓住了什么,冰冷的滑腻的触觉让他不舍得放开,但是有另外的力量很快将他压制住,让他的手中失去了原先的东西。 他感觉自己很热,可是这个时候有人脱开了他的锦袍,已经被药物催起□的皮肤接触到大殿上有些冰凉的空气泛起了异样酥麻的感觉。 翊宣抑制不住地呻吟了出来。 和苏在听到这声音后,原本拿着沾了冷水丝巾的手停在翊宣的前胸。 他在做什么? 方才扶云岫向他辞行,这让和苏突然有了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许久之后他环视四周,秀远正在安抚因为喝多了江南春而神志不清的翊宣。秀远想要翊宣安静下来睡觉,可是锦榻上的翊宣却被江南春中的药物挑起了欲念,无法平静,总是翻动着身子,秀远不敢过于用力,有些手忙脚乱。 大殿上乐声歌舞早已经平息,殿外是风吹动雕花门一开一合的声音,飘雪被风卷了一些进来,和苏周围站着几个东宫的宫监却因为没有和苏的命令而不敢擅动。 和苏知道眼前这些人有他父王的坐探,就如同秀远一样,平常时候对他忠心无二,可是一旦他和王权冲突的时候,他们唯一效忠的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整个大殿之内唯有一人不会背叛他的信任,就是那位和苏从来没有给予过信任的王弟翊宣。 没有期望,所以没有失望。 每次都是和苏对他出手,翊宣勉强防范而已。 和苏隐约记得自己喝醉在琦御坟前的那个夜晚,身边是使人安全放松的温暖身体。 翊宣在一个意外的时机救了他,虽然他因此而对翊宣产生了必杀的信念,不过此时他对翊宣是一种诡谲的信任。和苏看看外面的天色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的翊宣无法回府邸,于是让宫监用软榻将翊宣抬到和苏的寝宫,再让他们拿来丝绸巾,端来冰水。 “算了,秀远,还是我来,你们都下去吧。”和苏对秀远说,让他离开,“他这个样子要是传到父王耳朵里,我又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了。今夜的事情越少人越好。” “殿下,……”秀远有些犹豫,他知道和苏对翊宣一直有杀机,但是他更明白的是现在的和苏还没有独立对抗郑王的能力,所以一旦和苏孤注一掷,郑王未必不能罢黜和苏太子之位。秀远曾经不只一次的在和苏还有郑王之间徘徊,他尽量做到的是润滑储君还有郑王关系上的摩擦来维持平和。他认为这样就是忠心,无论对是对太子还是郑王。 和苏知道秀远的顾虑,他低声说,“放心好了。明天朝阳升起的时候走出东宫的翊宣肯定和往常一样。”说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加了一句,“你信我吗?” 秀远突然明白说这样话的和苏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今夜的他其实很伤感。他说了一声,“殿下,……”然后低下头恭敬地行礼,退出了太子寝殿,临出去的时候轻轻掩上了宫门。 和苏扯开了翊宣的袍子,用湿冷的绸巾擦拭翊宣滚烫的身子,但是和苏很快发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自己对江南春毫无反应,而东宫侍侯的人在王朝的严令下也不会擅自喝这种酒,和苏根本就不知道这酒发作起来竟然如此。 翊宣的神志完全丧失,眼睛靡丽的仿佛可以漾出水来,和苏的手探到翊宣的□,那里已经充满了欲望,就是无法宣泄。 和苏有些困惑。 江南春让翊宣变的强悍而狂野之中却带了一些的脆弱。比如现在,他的意识完全失去,只余下了似乎身体上最诚实的火热欲望。 脆弱的翊宣,再也没有了金殿之上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郑王夸奖封爵时候的志得意满。 绯红色的脸,如春水般眼睛,还有丰润殷红色的唇,和苏看着这个弟弟,据说他们兄弟当中只有翊宣神似当年的父王弥江。 尖脸,挺直的鼻,宽阔的额,深邃的眼睛,还有一双英气却不粗犷的眉。 和苏不喜欢这样的模样,他的手按在了翊宣的脖颈之上,微微用力,就想在这一刻扼住翊宣。 翊宣的皮肤已经到了极致敏感的地步,他触及和苏冰冷的手指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口中发出的是可以混乱圣人神志的销魂呻吟。 和苏听见了,他的手一哆嗦,收了回来。 看着这样的翊宣,他突然明白自己的生命竟然是如此的残缺。 7 7、第七章 回忆 ... 第七章 回忆 看着翊宣在自己的身边沉睡,但是和苏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他睁开的眼睛看着东宫寝殿的画栋雕梁,头脑越来越清晰。也许是翊宣终于安静了下来,钳制和苏的力量也变得微薄,和苏在黎明时分挣开了翊宣,从床上起来,为翊宣盖严被子之后自己披了衣服就站在东宫的窗前。 他安静的等着,朝阳掠过禁宫的黑色琉璃瓦瞬间照亮了原本暗黑的天空。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照在和苏苍白色的脸上,使他的神情看上去更加憔悴。眼睛下面是青色的。他的脑中浮现出昨夜翊宣在他手中释放后的一瞬间的表情,不同于欢愉极致的慵懒放纵,那是一种微妙的满足,他无法形容,然后翊宣居然就紧紧抱着他睡着了。 翊宣的睡脸很宁静,看不见任何疑虑和不安。 和苏有些困惑,那个人,那个翊宣为什么能如此镇定的在东宫在和苏身边安然入睡,而自己反到辗转失眠。 难道如此有恃无恐,知道我不会在东宫动手吗?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8 章 薄薄的寒气吹了进来,轻轻扶过和苏的脸庞,他透过窗纱看见了外面的晴雪。朝日橙黄色的光映在上面,有种温暖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对翊宣都是敌对态度,因为他们有着同样尊贵的血统,同样是郑王嫡子,身为太子的和苏本能感觉翊宣对他地位的挑战。可是现在的和苏突然很想回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恨翊宣的? 母后离王后逝去的时候和苏不过两岁,即使他有着天纵才华,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稚龄幼童,生命最初的几年他如同其他孩子一样,记忆都是模糊而紊乱的。 他根本就不记得他的母亲,那个据说有着传奇般美貌的王后。 母亲去世的哀恸,郑王祭天立誓册封他为储君时候的荣耀,众臣百姓对他第一次朝拜时他的镇定自若,这些都是和苏后来从人们的口中还有母亲留下的手扎中间接得知。虽然他都亲身经历过,但是那些都如同天空的浮云一般,过于遥远,无法让和苏感觉到真实。可是在尊荣背后的嫉妒,中伤还有恶毒的诅咒却对和苏如影随形,让他感觉到无以复加的真实。 翊宣的母亲箴王后出身益阳张氏家族,母族的强大势力还有她本身的美貌才情让郑王对她倾心,在离王后新丧不久就册封了身怀六甲的张箴为正宫王后。王子翊宣做为郑王嫡子降生在大郑禁宫朝阳殿,他的生命就是和苏的威胁。后宫的人们敏感而势利,当人们开始向箴王后还有那个新出生的王子进献忠心的时候,很多人早已经遗忘了和苏,那个他们真正的储君。 和苏第一次看见翊宣是在他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因为要拜太子太傅所以到了微音殿,结果就在殿外的回廊上看见大殿里面的争吵。箴王后怀中抱着两岁的王子翊宣站在微音殿当中,她用她那有些尖的声音说着,“……,臣妾蒙陛下恩典贵为王后,但是后半生却无所依托。太子和苏寡恩薄情,并且对臣妾嫉恨在心,妾怕它日和苏登基臣妾还有张氏一族最终落的没有下场。求陛下看在夫妻情分上,许给臣妾一个将来。翊宣他也是陛下的嫡子,他有着不逊于和苏的聪明,他日为王,……” 被称为寡恩刻薄的和苏此时就这样站在大殿外面,他安静地听着。这个时候箴王后怀中的王子翊宣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看向大殿外面。 和苏知道那个时候的翊宣必定没有任何记忆,他甚至比和苏更加的年幼,他只有两岁。翊宣的脸色白中透着粉色,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柔软的头发散盖在额头上,脸圆圆的。他并不明白此时他的母亲正在为他冒着多么大的风险。因为任何人都知道郑王在神宫册封太子时候的誓言,如果违背,天地共灭,大郑王朝也将走向衰亡。如今箴王后如此劝说郑王更改储君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上为自己的将来进行的豪赌。 忽然翊宣笑了,冲着和苏笑了。他的笑容和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天真纯洁,甚至散发着温暖。箴王后说到这里本来紧张的面对年轻郑王英俊而冷酷的脸色,但是怀中儿子的突然一笑显然惊吓到了她,她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见殿外已经等候多时的和苏。 尚在年幼的和苏一身太子龙袍,正黑色的丝缎衣袍闪动着柔和的光。和苏的眼睛是深黑色的,透出的却是月光般清冷的光泽。 他听见了,和苏听见了她方才的话。 箴王后第一次感觉到那双眼睛后面的深不可测还有对未知将来的一丝恐惧。 她静在当场。 郑王干涩的声音对箴王后说,“你先下去吧,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允许再说。” 刻板冷静的声音无法透露当时郑王的想法,不过话语里面的确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箴王后还是颤抖着抱着王子翊宣匆忙行礼退出了微音殿外。 临出去的时候她看了看从自己身边侧身而过的和苏,和苏的眼睛看的却是她怀中的翊宣。 和苏的样貌并不肖似他的父亲,但是他们父子之间却有着诡异的神似。从某种方面来说,和苏比任何王子都更像郑王,有些时候他们简直就人和镜子中的倒影,他们给其他人近似完全一样的感觉,比如此时和苏的眼神。和郑王弥江一样,旁人无法在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任何他们不想呈现出来的东西。 箴王后咬着下嘴唇,扯着自己华丽的裙摆走了,她头发里黄金飞凤簪子的流苏摇动着哗棱哗棱乱响。 和苏依然看着自己目前肩头回望自己的翊宣,也许是从那个时候他就不喜欢这个弟弟,一个被母亲呵护在怀中的健康男孩,拥有他根本就不可能拥有的笑容。 后来和苏进入大殿之后郑王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他只是叮嘱和苏要用心读书,不过和苏却隐约感觉箴王后的设想对郑王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他居然动心了。 从此和苏发狠般的刻苦读书,他想要达到父王的全部要求,甚至要做的更好。 不过,似乎一切都有些徒劳。 和苏和箴王后正式结怨其实缘起翊宣。那天是春天中桃花开的最美的时候,和苏看书看的累了到御花园休息一下,结果看见了翊宣被一群人小心包围着,也在御园。翊宣是箴王后唯一的儿子,而且郑王也很宠爱他,后宫中对待他极尽所能侍侯周到。 那个时候的翊宣穿着绣工精致的小小王子龙袍,头发软软的披在背后,坐在石椅上脚还在一翘一翘的,他的手中拿了一大把的桃花。和苏不喜欢看见他还有箴王后身边的人,看着那边热闹一眼,转身对自己的侍从说,“还有两张折子没有看,明日父王问起来要责怪的。我们走吧。”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每天阅读奏折,这些都是从微音殿转来的,已经被郑王批示过了。和苏没有参赞和决定的权力,他只需要每天阅读,然后次日回答郑王的提问就可以。 翊宣看见了和苏,不顾身边侍从的阻挡,冲着和苏这边跑了过来,他把手中的桃花举到和苏的面前,对他说,“美丽的哥哥,这个给你,希望你快乐。” 所有人听完全呆住了。翊宣身边的侍从更是连忙跪下,对和苏请罪。 谁都知道,在大郑宫中,和苏的美貌是禁忌。 但凡说过和苏美丽的人,都被和苏用蒸笼蒸死了,以后任何人都不敢再提起和苏的容貌。 今天和苏也许不会难为王子翊宣,但是以和苏平时的性情来说,翊宣身边的宫监难免会受到惩罚。 轻者杖责,重者也许就丢了性命。 他们不是不怕。 和苏看着翊宣,那张笑脸上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他会是这么的天真? 为什么只有他会生活的如此幸福? 和苏冷笑了一声,没有理睬翊宣,转身要走,但是翊宣拉住了和苏的袖子,用孩子特有的声音对他说,“美丽的哥哥,你不喜欢吗?” 听见他说‘美丽的哥哥’的时候,和苏就感觉自己彷佛又看见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说他的容貌是如何的妖冶,如何的可以祸国殃民。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19 章 他讨厌这样的说法,他也讨厌这样明媚的翊宣。 于是和苏粗鲁的拽出自己的袖子,因为用力太猛而弄青了翊宣的手指。 翊宣哭了。 后来箴王后赶到御园,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阴冷的看着和苏,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声音,“不要太猖狂,和苏,总有一天我会我的儿子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一切。而你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那以后和苏百般小心,因为他了解他身体上的残疾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可是,禁宫才有多大,即使数百丈的宫墙围住的也不过有限的土地,他的秘密还是被箴王后的密探偶然得知了,那是一个貌似善良的老妇,专管东宫换洗衣物。和苏一次沐浴后,她没有预兆的闯了进来,她昏黄的眼珠在看见和苏□的身体后不可思议的睁大,然后她迅速转身跑了出去,和苏不可能去追。但是和苏有些绝望了。 老妇跑到了箴王后的朝阳殿,她正要说些什么,可是就在她张嘴的瞬间,一只利剑直插如她的后心,血飞溅开来,王子翊宣当时正在朝阳殿摹写兰亭序,血就溅到他面前铺开的雪浪纸上,他当时就哭了出来。 箴王后惊呆了,她看见自己的宫殿正门前站着一个斯文的少年,少年明亮的眼睛如同百丈深邃的冷谭。 他说,“王后殿下,臣是新选东宫侍读昊秀远。这名老妇胆敢私闯正宫,罪在不赦。” 这是昊秀远第一次进入禁宫中,他先来参拜王后。 和苏匆忙感到正宫的时候就听见少年这么站着对箴王后说话,他沉静的气质就和他的出生地一样,凝重而寒冷。他知道父王在北疆最古老的贵族中为他挑选了一名少年作为侍读,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和苏潮湿的头发还渗着水滴,他对当时的秀远微微笑了。 那个时候,和苏忽然很清楚的记得王子翊宣的哭声很大,有些孩子任性要引起旁人关注的意味。和苏本来想觉得他很讨厌,但是当和苏看着翊宣小小脸上染着溷浊暗红色血液的时候突然有些说不清楚的伤感。 也许,在这个禁宫中没有人可以活的幸福。 上次他给自己桃花而被自己拒绝的时候,翊宣也哭了,但那个时候的他,与其说是哭,更不如说是闹。而如今翊宣被箴王后搂抱在怀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和苏看。这是和苏第一次从翊宣的眼中看不见和煦的笑容,而只剩下一种恐惧。 和苏很想留下来哄一哄这个弟弟,他甚至已经向他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箴王后一声尖叫阻止了一切温情的发生,她恐惧地看着和苏,歇斯底里地叫着,“走开,你这个魔鬼,不要夺走我唯一的儿子。” 和苏习惯眯着眼睛来掩饰自己内心翻动的情绪,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恭敬地给王后行礼,然后说,“王后受惊,和苏多有冒犯。和苏退下了。” 说完甩了袖子和秀远一起回东宫。 从此他再也不轻易主动伸出自己的手。 箴王后无法原谅血溅朝阳殿,但是郑王将这件事情消弭于无形中。他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再次在后宫发生。也许箴王后真的得到了郑王严厉的旨意,从此,她对和苏退避三舍。 从此和苏在后宫中度过了一段相对安宁的日子,一直到他七岁,奚朝大祭祀接他到大郑神宫。 离王后身后给和苏留下一本书稿,据说那是王后产下和苏后身体一直不好,卧床两年期间写的,记录了大郑宫这些年来的一些往事,还有离王后想对和苏说的话。和苏进学后就一直在看,里面包含了一个母亲对无法看着儿子成年的遗憾,但是更多的是期望和祈祷。 这些都是用蝇头小楷在洒金雪浪纸上写就的,十分的工整。 和苏每都夜深之时都会细细的看,看着看着,他居然会感觉也许母亲就是身边,没有远离。 “我曾经祈祷上苍赐给我一个孩子,于是我看见了你的出世。那是一个飘雪的夜晚,神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你幼小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一双黑黑的小眼睛看着我笑。也许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对你的爱超过了我的生命,……” “……,看来我是没有缘分参与你的未来,和苏。这些天来我感觉胸口就如同刀割一般。缠绵病榻多年虽然看淡生死,可是一想到大郑宫中还有你,我的儿子,在孤独的成长,我的心比现在任何病痛带给我的痛苦都要深重,……” “和苏,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看见我的时日不多。这些天愈加感觉身体的寒冷,但是外面御花园中的红莲花已经开了,现在已然是盛夏。我看见了张氏家族的箴妃走进了王宫。我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还有日渐隆起的肚子。我在祈祷,如果上苍垂怜,你将得到一个妹妹,但是,……,也许天不遂愿,……” 最后的几页写的非常潦草,和苏知道,那也许就是母亲最后的时刻了。 和苏每次看到这里手都是颤抖着。 “孩子,这也许是我最后对你说的话了。因为我的手已经逐渐不能再拿笔,但是我不想假他人之手告知我想对你说的话。今夜你就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你的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因为呼吸而微微颤抖着。你的脸色红扑扑的,我真的很想亲亲你,但是我不敢,我怕吵醒你,……” “……,和苏,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这些天我都不敢入睡,因为我的身体是如此的残破,我害怕,如果睡去就无法再此醒来。你就在我的身边,我贪婪的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我想把你的样子刻入我的脑中,陪着我走完最后的人生。” “和苏,终于到了最后,我的手几乎无法承受毛笔轻薄的重量。孩子,母亲舍不得你,但是最终还是不能不放手。这个大郑宫是如此的阴冷,即使 7、第七章 回忆 ... 是夏日最灿烂的阳光也无法温暖这里,温暖那一颗一颗被冰冻的心。和苏,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的生命必将是残缺的,我得到了你的父亲立你为储君的承诺。他在神明和历代先王面前发誓,你必将是下一代郑王,永不更改,如果他违背了誓言,整个大郑王朝都会遭到诅咒的。但是,孩子,什么誓言,什么神明都是虚幻的,那只对小民百姓有束缚力,你的父亲从来不相信这些。世界上最难以依赖的就是你的父王,因为他不只是你的父亲,他更是大郑王朝的主宰。” “大郑宫里没有失败者,在这里,失败的人是没有资格生存下去。只有成为唯一的胜利者,你才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所以,孩子,勇敢一些,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你必将是下一代郑王,你的名字将做为一个国家的年号被载入史册,而不是被那些无聊文人在感慨历史的时候偶然提起。” “我会为你祈祷,……” 回忆如冰冷的潮水,几乎要淹没了他。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0 章 和苏感觉自己一直身陷在冰窟当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被翊宣拥着,让他想到了雪夜醉酒被他救起那个夜晚,也是同方才一样的火热怀抱,这才让他在极度不安中沉睡到天亮。 那样的温暖,有一种,把他从绝望的冰冷中,向外拉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有些迷惑。 他似乎已经开始不舍得那样的温暖。 弱点,一旦有不想割舍的东西,就有了弱点。 半年前琦御的死过于深重打击了和苏,所以如今面对自己的彷徨,他该如何呢? 朝阳橘黄色的光芒照在他的眼睛上,他挣开眼睛时感觉有些刺目,所以微微眯起了眼睛。 吱呀一声,寝殿的大门被缓慢的打开,和苏看见平时侍侯的宫监准备好了盥洗的东西走了进来,但是他们看见和苏站在窗前的时候都有些诧异,不过他们迅速恢复了低眉顺目的神态,熟练侍侯着。 翊宣醒来的后有些迷茫,他对昨夜有些印象,他甚至还能记忆起舞姬纤细扭动的腰肢,还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噬骨的销魂。但是中间有些记忆又是模糊的,他似乎在梦中抱住了和苏,他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和苏清冷柔软的记忆。但是当他挣开眼睛后只看见和苏床上微微摆动的红色流苏,殿内似乎还若隐若现的浮动着白昙花的香味。 他一下坐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着里衣,只是松松的穿了件白色苏丝内袍。也许听见内殿有些动静,外面有个小宫监轻轻推开了门,隔着很远看了他一眼,看见他坐了起来,赶紧把门打开,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很另外三个人,都各自端着盥洗的用具,侍侯翊宣起来。 翊宣把自己内心的疑惑压下,镇定的让宫监们服侍,然后他在擦脸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王兄呢?” 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小太监接过他递过来的丝巾,用那种雌雄莫辨细声音说,“殿下已经去东宫前殿政事阁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说翊宣殿下昨夜喝醉了,今晨肯定不舒服,让我们小心服侍。殿下,这碗是醒酒汤,已经煨了一早上了。” 翊宣知道和苏还有内阁几位负责枢臣每天早上天微微亮就要到政事阁,要是赶上大朝,那在雍京的文武百官日升之前必须到大郑禁宫奉正门,所以他对于和苏这么早就去政事阁并不感觉到意外。 他轻轻的哦了一声,结果太监递过的碗把汤水喝了进去。 那些太监为他穿着好衣物,都是簇新的锦缎绣袍,不过翊宣稍微感觉这些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是很合适,它们并不如相同样式的袍子那样的宽大,他问,“这衣服是?” 还是方才回话的那个小太监笑着说,“殿下,这是太子这个月新做的衣服。太子临走的时候说您昨夜醉酒,把衣服都弄脏了,不能再穿,所以取了太子的绣袍,也许不是很合身,请殿下见谅。” 醉酒了吗? 翊宣很想回忆昨夜。 “对了,你听说过江南春吗?那是什么样子的酒?” “江南春?殿下,我祖籍在金陵,倒是听说过那种酒。其实那是一种用秘方炼制的米酒,刚开是成酒的时候不过是有些浅淡的黄色,并且味道也不是很好,听说储藏得久了那酒的颜色会逐渐变成莹绿色,味道也浓了起来。五十年的陈酿可以让人闻一下而醉三天。至于街头巷尾传说它里面加入了春情药什么的,都几乎谣言了。那酒很挑人的,有的人喝了千杯不醉,可是有的人喝却醉的不省人事,还有些人更是荒唐迷乱不能自治。不过那酒已经失传很久了,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酒还分人吗?”翊宣独自品了一下这话,然后突然笑着说,“你这狗才真会说笑话。我昨天好像听说了这个酒,所以问一下。解释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殿下说哪里话,我只不过是东宫里面时候人的,说出话来殿下喜欢就是奴才最大的赏赐。” “不用那么担心,东宫的规矩我知道,你们不能要外人任何东西是吗?太子的规矩最大,你们要是怀了规矩要受重罚的。那,这样好了,我去和王兄说说,说你侍侯的不错,让他赏你怎么样?” 那个小太监知道不能再争辩,赶忙跪下说,“奴才的福分,多谢殿下。” 翊宣听着微微地笑了。 8 8、第御一统江山,这个曾经是天下四大诸侯国之一的郑国成为不可一世的王朝,统治郑国近千年的姬姓王族自那时起更改了族姓,以轩辕为名,称霸华夏。 和苏出生在这样古老的王族。轩辕王族的历代郑王容貌端丽,而如此的血统到和苏这里却得到了近乎升华的继承。他的眼睛在这样的阳光下如同暗幽的深潭,可是侧面看却似乎能流淌出如水银般的银色光泽,还有他白皙的脸色,尖削的下巴,还有单薄浅淡到近似成一条线的嘴唇,让他本人如此的出色,以至于帝国储君最华丽的龙袍都不能分散他的耀眼。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1 章 五王子翊宣跪在出城的车驾旁边,他的头微微侧着抬起,看着走过来的和苏,然后又悄然低下。 他已经很长时日没有跟和苏单独见面了,自那此夜宿东宫之后,和苏再也没有单独面对他。他想要见和苏都要到东宫洗马处递上折子,然后再按照东宫的规矩排出日子。 翊宣等不了,他不想等,所以和苏一直没有给他机会。 他隐约知道为什么。 那夜的东宫,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暧昧的味道,这是清晨那注白昙花香都无法掩盖的。 这次太子代郑王祭天时,郑王特许翊宣随行,这让他很兴奋。因为每三年一次的祭祀大殿是郑朝最神圣的仪式。它可以向满天神灵障显郑王的伟烈丰功。 不过他在得知郑王的意图的同时,看见了旁边和苏眼中的黯然,然后就是空茫。 和苏翊宣都明白,郑王此次举动的意思,他想要逐渐给予翊宣同等于和苏的荣耀。但是作为近似相同的人,翊宣明白和苏那种被人盘剥了权力后的隐隐不甘。 不过和苏很快恢复了,银色的光辉又回到了他的眼中。 翊宣看着这样的和苏,总是感觉他就近在咫尺,可是一旦翊宣想要触摸和苏,他又会是天涯之远。 和苏登上太子銮舆,他看了看跪在身边的翊宣,今日的翊宣也是全套朝服,黑色龙袍在晨曦中展现王子贵重的身份,锦绣滚边的宽大袖子因为他跪下而平展地铺在天街的地面上,漆黑色的头发整齐的束缚在明珠金冠之下。他低着头,和苏仅仅可以看见翊宣光洁宽广的额,还有两道如剑锋般的眉。 他放下了銮舆上的帘幕,手中攥紧了郑王祭天的诏书。 外面一声“起,……”拖着长长的尾音,随后和苏感觉銮舆缓缓开始移动,用厚重的牛皮包裹的轱辘压在天街平展的路面上,没有颠簸,也近乎没有声音。 翊宣骑马,他利落而姿势优美的上了马,手中控制好缰绳,跟在和苏的銮舆左边,他们的身前身后都是大批的御林军。 那些御林军身上全是明晃晃的铠甲,他们腰间佩长剑,有一队人手中甚至拿了长矛,棱形的兵器锋利部分散发着冷冷的光芒。即使已到春天,清晨还是有一些薄雾冥冥之感,兵器上面凝着极其微细的水珠。 雍京北门用青黑色的砖石建造,高大的城墙之上是三层城楼,看上去峥嵘嶙峋,钩心斗角。这里并不像一般的城门那样雄伟壮丽,这里的坚固带着一丝微微的血腥味道,那是二百年前文御王按照守护城池的堡垒而建造的。 当年的一场战役中,敌国军队围攻雍京,这里的男儿为保雍京不失,有九成人埋骨于北门城墙之外。敌人的进攻也异常猛烈,城墙上的血铺天盖地流下,染黑了城墙的砖石。 在那以后的数十年之间每代郑王登基之时都要举行隆重的超度仪式,为那些死去的亡魂引导一条通往黄泉的路。 二十年后,当新一代战士成长起来,人们会强迫自己遗忘那个噩梦般的过往,不过有人说,这里的血腥味道永远无法消除,无论经过多么漫长的时间。 翊宣在马过北门时,抬头看了看这里浓黑色的城墙,岁月已经让它变的有些老了,而且出现了斑驳的痕迹。马蹄踏在天街上有着一叩一叩的声音。 太子銮舆旁边的帘幕被掀开了一个缝隙,和苏的眼睛透过那个缝隙看着外面,翊宣正好就在他的眼前,翊宣侧着弯了一下挺直的腰,稍微凑近和苏对他说,“王兄,有什么吩咐吗?” 和苏的眼睛一直盯着这里高大黑色的城墙,细致的眉挑起眼睛也跟着向上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要把这里每一块城砖都要看的仔细。 城门的阴影把整个队伍都笼罩在内,和苏侧一些头,看见了銮舆前方的路。一片开阔的粉白色桃花,九曲镐水泛着粼粼波光。 城内城外两重天地。 和苏一笑,对翊宣说,“再走一会,出了城我们安营,然后把这些衣服换了,轻车简从上大郑神宫。那里的路不好走,要是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下去,还没有到神宫大家都没有力气了。” 翊宣听完也是一笑。 因为早晨有百官送别的仪式,所有人都是里外七层朝服。那些头顶乌纱帽子的人头上还轻快一些,可是翊宣和苏两个人甚至还束发带冠。两顶金冠配上红色宝石南海珍珠,都不下三十斤的重量。如果他们当真这样一身上山,恐怕天黑都无法进入神宫中。而且明日就是吉时,也是开坛祭天的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 “王兄的体贴是我们的福气,翊宣求之不得。” 和苏眼见他们的车驾已经逐渐走出城门的阴影,那片灿烂的桃花晃了他的眼睛,他把帘子放下,而翊宣也挺直了腰身。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马蹄的声音,叩在青石路面上,很清脆。 大郑神宫就在岐山,前面是太庙,供奉着历代郑王的灵位,而神宫本身是方圆十几里,依山而建上下错落的一片院落宫殿。 从雍京向东到岐山大概是三天的路程,由于晌午时候和苏安营整装,所以黄昏之后又赶了一段路程,到天完全黑了之后和苏才让禁卫军在镐水一个缓弯的地方重新安营。他吩咐下去准备饭食,和苏翊宣就给自留在自己的帐内盥洗休息。 翊宣换下白天沾染风尘的衣物,突然想起什么,走出了自己的大帐,到和苏帐前。他看见这里点燃了一盏孤灯,门外是如同木雕一般站立的卫兵,而军帐帘幕拉起,翊宣可以看见居中而立和苏的后背,昊秀远在帮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秀远的手指轻抚在和苏白衣绣着的龙纹之上,然后把和苏披散的头发全部撩起,拿起玳瑁梳子仔细梳理。他说,“这些天似乎又瘦了一些,冬天本来能胖一些的。”而和苏轻笑,“这些天事情多,等忙过这一阵子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然后和苏似乎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侧了一下脸对外面说,“是翊宣吗?” 月光照入大帐,翊宣看见和苏的脸上泛着清冷的光。这个时候秀远已经梳理好了和苏的头发,把它们轻轻垂在和苏的后背上。他侧身一躬,退到了一旁,而此时和苏转过了身子,看着外面的翊宣。 翊宣也是一身白袍,漆黑色的头发用玉环扎起垂在身后,另又有几缕绕过耳骨撒在前胸。他一笑走了进来,对和苏说,“王兄,前些日子翊宣在东宫醉酒,对王兄多有打扰。后来一直事务繁杂,还没有向王兄道谢呢。”他本来有一些事情要对和苏讲,但是当他看到秀远方才浮动的指尖又感觉自己不想再说。不过既然人已经到了这里,总要说些什么,这才对和苏继续说,“就是不知道王兄还对什么东西看的上眼。” 和苏没有说话,他对秀远微微点了一下头,秀远看了看眼前的翊宣沉默这退出帐外。和苏这才对翊宣说,“坐吧。弟弟不过是醉酒东宫,而我可还是欠你一条命呢。那天夜里要不是翊宣,和苏也许已经再世为人了。”和苏把自己袖口拢了拢,这才坐到翊宣的对面。 大帐中一切从简,这里也是仅有一张木桌,两把椅子而已。还有就是帐内铺好的卧榻。 翊宣忽然想起那个雪夜,和苏身上惊世骇俗的秘密。但是这个冬天他们若假私真的相处,没有真心却可以温暖心灵的对话,还有东宫大殿锦帐内浮动着的白昙花的香味,都是让翊宣无法抹去的记忆。 此时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他与和苏的相处因为都不会为对方有几许期许,而变成没有患得患失,没有刺探心计。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2 章 这也许是禁宫中最为单纯的一种相处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眼睛对和苏说,“王兄,翊宣有一些话想对王兄讲,不过,……” “翊宣,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和苏拦截住他的话,站了起来,“出去走走吧。离晚膳还有一段时候,外面的桃花开的正好。我们去赏花。” 翊宣看着和苏,此时和苏淡淡地笑着,他点了点头,伸手把腰间的悬剑摘了下来,放在和苏面前。和苏看着他的举动,自己也动手摘下了自己的佩剑。 翊宣第一次可以仔细看到这把剑。早就听说此剑曾经是大郑神宫的珍藏之一,剑是亚光色,并不耀眼。剑鞘是黑色鲨鱼皮制的,而宝剑本身是用一种相当罕见的金属冶炼而成。剑身雕刻着繁复而优美的花纹,那是神话中的舞姬还有纠葛在她们身上的红色莲花。而在剑柄处镶嵌了一颗湛蓝色的宝石,宝石中间是一点殷红。 蓝色宝石的名字是‘沧海日升’,而这柄剑名曰‘飞天’。 据说这剑很锋利,可以仅仅在空气中劈一下,就可以夺人性命。 不过无人见过和苏出剑,所以对于它的一切描述都是传说。 “真是好剑。”翊宣看着剑,自己却没有触摸它。 “很多时候致胜在于不出剑,所以锋芒过露也许只能毁了自己而已。翊宣,你了解这个意思,所以你的佩剑仅仅是锋利一些而已。而你的身边自有他人,那些才是你的利剑。” 和苏微笑着说,而翊宣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和苏派人千里追杀翊宣,虽然翊宣很狼狈,但是终究不伤性命地回到雍京,即使他身后是数百兵士的白骨。 “王兄说笑,翊宣愚钝。”翊宣微微一笑。“王兄,走吧,外面的桃花全都开了。希望你喜欢。” 皓月当空,雍京城外直至岐山一马平川,此时全笼罩在夜幕下。 雍京城外往西走是斯琅山,很多年前那里名为斜琅山,后来六世郑王鹤玉不喜欢这个名字中的斜,所以换成斯这个字。那里气候很特殊,山上布满了原本在西滇才能栽种的白色山茶花。而雍京向东走是岐山,过了岐山就是东海。雍京之外是平原,不过外有岐山,斯琅山还有北方的沙漠草原,南边的不周山合围,除了风调雨顺之外就是易守难攻。 镐水深黑色的波纹此时泛着着银色的粼粼光。沿着镐水的走向的钟南平原种满了桃花,如此春天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繁花也被月光洒上了银,一点一点在微风中闪动着,如同和苏暧昧迷离的眼神。 翊宣看着和苏,他在水边蹲下了身子,撩起袖子,用手指轻点水面,镐水深黑色的水沾湿了和苏的手指,但那是透明的,没有任何颜色。 他们身后是一片军帐,此时灯火通明,却很安静肃穆。他们仍然在戒备状态。 翊宣仿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但是和苏的声音轻轻传来,似乎也染上了镐水的潮湿。 “翊宣,你还记得这里吧。那么惨烈的经历,那么深重的黑夜。翊宣从江南到雍京一路辛苦,父王都为你担心呢。” 翊宣没有想到和苏如今挑的这样明白,他一楞,然后微笑着说,“王兄不用如此,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说起那次,我是否应该感谢王兄没有让派来的杀手用毒,从而放过翊宣一命。” “你是我王弟,我并不想你死的那样难看。不然到了黄泉见到先王们,他们要被吓到的。”和苏突然冷笑着站了起来,面对着翊宣说,“我只想知道扶云岫在哪里,她是否还活着?” 那日和苏得知郑王要太子主持祭祀大典,但是要翊宣同行,他突然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于是派人到护国寺的禅房看一看正在准备斋戒的扶云岫。扶云岫一直在护国寺清修,本来是要和他们通行的,但是果然不出和苏所料,那间禅房是空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没有舞者的祭祀大典要如何进行?和苏虽然虚长几岁,却在这方面愚昧的很。望翊宣教我。” “应该还活着,那个女人是父王下旨软禁的,并没有听说父王要她的性命。至于神宫的祭祀,父王说一切全凭太子安排,翊宣只需背熟祭祀诏书即可。”翊宣平静的声音如眼前之水一般的沉静。 和苏微微低着头,这个时候他想到方才翊宣主动放下佩剑的意义,如果他有长剑在手,此时说不定就能直接刺杀翊宣,虽然他知道这是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最后他惨淡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 不过要他主动把 8、第八章 祭天 ... 代天子祭祀的位置让出来,而去成为舞者,因为剩下的人当中唯一会祭舞的人只有他。如果他不跳,那么祭祀典礼也不能进行。郑王知道和苏无论如何不会让奚朝为难。 他甩了甩沾在指尖的水,对翊宣说,“天晚了,回营吧。” 说完就要走,可是翊宣却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翊宣的手很热,刚一触及和苏带着潮湿冰冷的手,和苏彷佛被烫着一般,向想把手抽出来,但是翊宣没有放松。 和苏他回头,他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翊宣的眼睛。 此时他发现翊宣眼中有他从来没有发现过的陌生情绪,还有就是,他们家族特有的深邃。 “和苏,如果可能,请不要再和父王争下去。虽然你很有本事,但是父王毕竟是郑王。” 翊宣第一次脱口而出的‘和苏’二字让和苏心颤。 他身边的人很少这样称呼他,一般都是对他说‘殿下’或者‘太子殿下’,即使是琦御也不曾如此亲昵地直呼他的姓名,而唯一用‘和苏’称呼他的父王却从来没用如此口吻对他说过话。郑王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睛,永远是冰冷的。 翊宣的眼睛中含有太多的东西,来的如此突然,和苏定了定神这才对他说,“你想做什么?” 翊宣似乎感觉自己也有些冲动,这才放开了和苏。他看着近在身边的和苏,感觉很无力。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3 章 “没有什么比置身人群中还感觉到寂寞更让人疯狂的了。” “和苏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母后近似张狂般的宠爱我,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不可能从父王那里得到任何的爱。从小到大,也许你们看来父王对我最是和颜悦色,但是人就是这么古怪。他们只有对自己疏远的人才会和蔼可亲。父王从来不曾像一个父亲对待儿子那样安慰我,宠爱我,甚至是呵斥我。他对待我就像一个将军对待士兵,一个王对待他的臣子一般。” “和苏,而我的母亲她更多地注意自己的后位,自己的权力,在我十岁之后就不曾看见她对待我真诚的笑脸。我们都是在禁宫长大,你可曾想过也许你有的寂寞我并不比你少?” 和苏听完站后几步,然后轻声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说完他转身就走,他身后的翊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冲动,他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和苏。和苏挣扎,但是翊宣的力量似乎更大,他双手搂住和苏,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和苏知道自己不可能挣开他的怀抱,挣了一下,也就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翊宣温热的呼吸充斥在自己的周围。最后他皱了皱眉,轻轻问了一句,“你究竟想说什么?” “和苏,我不想你死,我真的不想你死。” “我们都是大郑王朝的王子,可是你可曾想过,我们,其实也是兄弟。” “相同血缘的兄弟。” 翊宣终于说了出来,他的声音淡淡的,比如今夜色中镐水边水微微涌起的雾气还要薄。 暗夜中远山影影绰绰,桃花闪动着月亮的光泽,镐水安静地流着不过暗中隐藏汹涌。 和苏还能感觉到自己身后另外有一颗心脏,在砰砰地跳着。很真实的温暖,很真实地跳动。 然后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幽幽地说,“是呀,我们的确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呀,我几乎忘了呢,……,又或者是,……,从来不曾记忆起来。” 后来,等秀远找到镐水边,桃花树下地和苏,他躺在翊宣的怀中睡着了,身上盖的是翊宣的锦袍,翊宣只着单衣。 他们就坐在镐水边上,月光照在翊宣的脸上,秀远第一次发现,他的侧面有几分肖似和苏,也许是神情,也许是眼睛,也许,……,也许仅仅是秀远的错觉。 9 9、第九章 月光 ... 第九章 月光 岐山上长满了须弥衫,这样的树并不开花也不结果,根据神宫祭司留下的手扎解释,这样的树没有成熟到足够可以结出种子的地步,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可以长的高大而繁茂。整个岐山都被这样的参天大树覆盖着,冰冷的绿色让山显出几分神秘幽远。 山路并不好走,所以到了岐山脚下,和苏让一小部分禁卫军在那里扎营,并且他留下了一些笨重的东西在那里,他的銮舆也方放在了山下,自己带人骑马上山。由于路上遇上了大雨,所以太子和苏一行人到达神庙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奚朝迎出了神庙大门外面。 奚朝是历代大祭司传承的称号,其实他们曾经每代人都各有名字,但是当他们成为郑神庙的祭司后,他的名字就如同风中飘散的碎纸一般,消散在所有人的记忆中,现在人们仅仅知道的,就是奚朝这个称谓了。不过历史总有例外,唯一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刻入神宫祭坛的是一位占星师同时也是第一代大祭司,他的名字是楚空,那是和文御王金戈铁马走过来的神秘人物。 现任的祭司看不出年纪,中等身材,清瘦的面颊上镶嵌了一双暗夜一般的眼睛,纯正的黑色,没有一丝的杂质。他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蓝色袍子,轻软的衣襟在早春的冷风中被吹起,微微翻动着,素白色的手握在一起,一记长辑几可及地,同时对和苏说,“殿下,一路辛苦了。”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厚重,如远山传来的暮鼓晨钟。 和苏下了马,他并没有乘坐銮舆,他走到他的面前亲自扶起他,并说,“奚朝大祭司,久违了。这次祭天仪式还要仰仗祭司大人。小王多有讨饶。”奚朝曾经是和苏的老师,他们之间的话比常人更亲密一些。奚朝淡笑着说,“殿下说哪里话,请。”说完侧身,让出身后的路。 到了神宫内,奚朝早就准备好了晚膳还有浆洗的热水。和苏住在御华殿,他们先用热水擦了脸,然后就在正殿用晚膳。 给和苏翊宣的晚膳很清淡,也很精致。十六样细点盛在白瓷托盘中,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和苏最喜欢的一道水晶包,陷中的油已经浸润了包子皮,晶亮晶亮的,包子顶上点了一抹红色,为这个几可透明的包子增色不少。绿色粳米加入了红色的人参果熬成粥,光是斑斓的色彩也足让人食指大动,更不要说再加上那样适宜的味道了。 和苏吃了满满的一碗,翊宣他们也饿了,片刻之间,那些东西被吃的分毫不剩。 奚朝在旁边看着他们,然后无奈地笑着摇头,“天皇贵胄,进来竟然如同恶狼托生的一般。” 翊宣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奚朝大人见笑了。我们的确失礼。” 听了这些话,奚朝很严肃地回答,“翊宣殿下多虑,奚朝不过是开了玩笑,随便一说。要王子这样想,却是奚朝失礼了。” 翊宣听完这话尴尬地笑了一笑,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好相处,而坐在他对面的和苏似乎没有看见一样,一点一点细致地吃着东西。 夜间他们分别在御华殿那殿的东西偏室安寝,禁卫军围绕在整个御华殿周围。 奚朝说,这里前后都是空地,很好防卫。 翊宣感觉和苏的神经总是紧绷着,只有在周围环绕着很多军士的时候他才能安然睡一会,但是不多时候又会被惊醒。 他们一晚上都没有睡沉。 清晨朝阳升起的时候,岐山上却是烟雨一片。 薄冷的湿气让翊宣打开殿门后打了一个冷战,然后长出一口气,马上清醒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神宫,这里有着比超出他想象的雄壮,但是却透着一种薄薄的清丽。 神宫前面的几重大殿是供奉神灵和郑历代先王牌位的地方。七重的院子三座大殿,全部是用金丝楠木搭建而成,而大殿的地面和甬道则是江洲进贡的‘明镜’。这是一种特殊工艺烧制的青砖,坚硬如铁,光亮如镜。如此雨后清晨,‘明镜’映水反光,整个神庙仿若建在水面上一样。金丝楠木遇水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清香,如此情景,缥缈犹如仙境一般。 在所有神宫正殿的最前面,岐山山门里面第一座大殿就是奉先殿。 奉先殿,顾名思义,这里摆放的都是先王的牌位和画像。从郑国开国至今,传承千余年,先王的牌位堆积如山,不过仅从帝国统一时代以后的郑王才留有画像。奉先殿的院子是神庙中最宽敞的,平时郑王来这里祈福的时候都喜欢在这个院子休憩片刻,因为那里有整个岐山最美丽的桃花。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4 章 翊宣站在这里依然可以看见一簇艳丽的粉红色摇晃在多重宫殿之间。 后面的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翊宣转身看见和苏走了出来。披散着头发,衣服穿好却没有系玉带。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散乱,就像任何一个夜晚不能安然入睡的人一样憔悴。和苏也像是骤然接触到寒冷的潮湿而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睁了睁眼睛,如同方才的翊宣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绕过翊宣要出去。翊宣对他说,“和苏,山上不比宫里,早上寒,多加件衣服。” 和苏似乎并没有多注意翊宣,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但是他的表情却表示他似乎更多的注意自己的心事。 翊宣拉住和苏的手,不出所料,冰冷的。 “和苏,你在想什么?秀远呢?” “下山了。有些时候我并不喜欢他在我身边。还有就是翊宣,我并不习突然有个人在我的面前问东问西的。” 和苏冷淡地回答。 翊宣放开了手,不过他似乎并不以为然。那次在镐水之滨,他曾经对怀中的和苏说了很多,都是他突然鼓起勇气说的,但是最后都没有得到和苏的回答,等翊宣有所察觉的时候,发现和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呈现着一种如玉一般莹润的光泽。就像他的眼睛中的银色,不过比那柔和。 翊宣苦笑着,他脱下了自己的长袍把和苏裹住,就这样抱着他坐在桃花树下。 他不想叫醒他,也不想打破这样的宁静。 那个时候的和苏很陌生。 翊宣总是有一种幻觉,他不知道那是真实的记忆,还是自己幼年时代的一种想念。他总是感觉有一个穿着黑色龙袍的男孩子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那是模糊的。 他知道那是和苏,因为那个年纪的孩子,只有和苏位比王侯,只有和苏可以穿那样绚丽的龙袍。 从那个时候开始,和苏在他的记忆中全是嚣张的样子。 而如今呢? 雪夜雍京郊外的偶遇,和苏那残缺的身体,迷乱的意志,还有翊宣醉酒东宫的那个夜晚,还乱的意识中身边那个柔软冰冷的身体,次日床铺上的凌乱,还有若有似无的白昙花香味后面的暧昧。 “和苏,我们可以换一种相处方式吗?割裂我们的时间,在朝堂上,在禁宫中我们是劲敌,而别处,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让我们都平和一些。我想我需要一个亲人,而你也是。” “我们都太孤独了,那么如此同病相怜的我们为什么不能靠在一起,互相给一点安慰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和苏突然抬头看着翊宣,用一种很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也许是这样,……,不过,也许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福分。我的母亲曾经为我祈祷,我可以得到一个妹妹,但是我得到却是你,我的王弟。” 和苏这样说着,挑了挑眉,继续说,“不过既然如此,我愿意再做一次祈祷,我也希望会得到一个亲人。现在就看上天是否怜惜你我了。” “和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翊宣终于感觉到和苏话中有话,但是此时和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从翊宣的身边走了过去,走进清晨的薄雨中。 翊宣站在大殿上看着他的背影,他就如同融入画中一般。那纤细的身体和似乎绵延千里的重重宫殿相叠在一起。水雾气模糊了翊宣的视线。 这个时候他转身看着院落的正门站着一个人,是奚朝。他看着抬头看着岐山的山顶,莫名地叹了口气。 扶云岫死了。 和苏赶到禁卫军临时搭建的军帐的时候,她的身体早已经冷却。 她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已经被山雨打湿,原本美丽的面容此时是黯沉的灰白色,枯涩的嘴唇不复当时如花般娇艳,黑亮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很凌乱。 她的胸口上直直插入一柄长箭,全黑色的箭身,黄金箭头,纯白色的羽尾。郑最尊贵的颜色就是黑色,只有王族可以拥有黑色,更何况那样凝重的黑色,定是刚硬深沉的柚木刷了桐油,这样的箭一直被用在郑王的嫡系禁卫军,而那铸造黄金的箭头却只能是郑王御用。 脆弱的和苏感觉心都要被挖空似的,他的眼睛中满着鲜红的颜色。 “又一个,他要杀了所有我喜欢的人是吗?甚至连一个和我没有见过几面的歌姬也不放过,……”和苏喃喃地说着,站起身,而此时身边的秀远上前一步对他说,“不是郑王下的命令,殿下。是我们闯入囚禁扶云岫的阁楼后,郑王的禁卫军一乱,他们射了箭,结果她误中流矢,……” “是吗?”和苏的眼睛直视秀远。“秀远,你骗我,你一次又一次地骗我。我告诉我,我知道这种箭是做什么用的。它又名黄金令,是令箭,因为它的箭头是黄金铸造的,很软,没有任何攻击力量,所以只能作为发令的飞箭。只要此箭一出,就是必杀令。而且可以使用这箭的只有我的父王。” “是他的命令,他当时在,对吗?” “殿下,也许是郑王早就料到我们会去,这才下旨赐死扶云岫。也许他最担心的不是殿下喜欢扶云岫,而是她会跳神宫的祭舞。如果我们救回了她,那么翊宣殿下就没有机会站在祭坛上主持祭祀大典了。”秀远的声音很平静。 “说到底,其实还是我害了她。要去救她,也只是因为她会祭舞,有她在,我就不用让给翊宣了。” “我竟然是如此的自私。她死了,我还要把这一切推给我的父亲。其实我和父亲是同样的人,……” 和苏走出军帐,看着近在咫尺的岐山,他甚至还能闻见神宫中桃花的香味。 烟雾笼罩下的岐山此时一片寂静,雨水沾染在须弥衫深绿色的叶子上,正在一点一点地落下来。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5 章 那一刻,和苏以为冬天又回来了。 “同样都是他的儿子,只是因为我天生残缺的身体而刻薄我至如此的地步?” 和苏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直视岐山上遥远而缥缈的神宫。 雨终于又落了下来,打湿了和苏的衣衫,头发。 他想起了早上的时候翊宣对他说的话,我们都需要一个亲人,我们都很孤独,我们可以互相安慰。 “是吗?”和苏小声对自己说,“也许我不需要,至少目前不。父王,既然翊宣主持神宫祭祀是你的心愿,那么我就不让你达成,看你是否如我一般的难过。” 想到这里,和苏笑了。他对身后的人说,“还有几天才是祭祀大典,我们先去安葬了她吧,毕竟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秀远低声说了句是。 扶云岫葬在神宫后山月亮泉边,和苏为她在坟旁边种了一株龙血树,这种树割开树皮后流出的汁液是暗红色,但是它的花非常好看。白色,八层重叠在一起,中间一抹淡粉红。它三年一开花,可以持续整整一年。 和苏最后看了看这里,转身踩着软软的湿草下山,雨水湿了他的靴子。 和苏要杀了他,这是翊宣目前最为确定的事情。 这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雨后天空中的云散开了,月光照在神宫黑色透亮的琉璃瓦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银。翊宣没有那么早入睡,他透过打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空。夜空是稀薄的,黑的透明,月光的照射让他可以看见浅色的云飘来荡去,外面还有些微风,吹的院子中刚刚长出嫩芽的树枝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看见御华殿的院子中也有一株桃花,也许由于神宫比太庙在更高的地方,所以这株桃花开的迟了。翊宣走出了大殿,站在桃花树下,他看见一滴水凝在开的正娇艳的桃花上,而那绯红色的花仿佛不堪重负一样,颤了颤,就随着雨水一起落了下来。不过,它和雨水不同,轻飘飘的,如游绪,仿佛在他的心尖上轻轻一弹,当他看见眼前的落花沾染了黑色的泥土的时候,竟然生出了一种类似伤感的情绪。 他随手掐了一枝,带回殿内,放入玉瓶之中。 淡的接近白色的桃花和翠绿色的玉瓶相应相称,翊宣把它们放入月光下,想象着如果和苏回来看见这个会不会喜欢呢? 这两天来和苏并不在神宫,如果翊宣向奚朝问起和苏的去向,那个大祭司也是王顾左右而言它。翊宣想起那日和苏离去时候的古怪话语总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由于翊宣不喜欢周围环绕这禁卫军的感觉,他的侍卫都在御华殿外环绕,为他让出来一个无人的院子还有大殿。这些天神宫的守卫很是森严,因为住进两位王子,所以整个岐山方圆百里之内都曾经被细细地探察过,虽然翊宣的大殿无人防守,不过这里的安全还是万无一失。 他看了看天,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这才放弃等待和苏,自己回到大殿内,不过他刚关上殿门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似乎是禁卫军跪迎的声音。 翊宣重新打开御华殿的雕花门,和苏站在外面,抬起的手似乎正要推门。 此时他很狼狈,眼睛因为疲惫而显得黯淡无光,表情也很厌倦。他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都被雨水淋湿了,衣袍贴在身上,翊宣还能从和苏稍微敞开的领口看见他的锁骨。 和苏那件白色的衣袍还是前天走的时候穿的那件, 9、第九章 月光 ... 腰间用一条丝带随便系上,右手拿着他那柄飞天剑。他似乎有些惊讶可以看见翊宣,不过那个样子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他笑了一下,抬腿走入大殿。 翊宣发现他的身后没有忠犬秀远。 他很难形容自己对秀远的想法,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翊宣也很难形容和苏跟秀远的关系。不过他总在自己的心中把秀远说成是忠犬, “和苏,衣服怎么都湿了,赶紧换下来,不然风寒入骨,……” 此时的翊宣背对着和苏,他本来想要出去向外院侍侯的人要一些热水,但是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身后直刺他的心脏,本能的向旁边一躲,那柄寒气刺入他旁边的木门中,仅仅是微弱的‘嗤’的一声,就好像插入水中一般。 那剑是匪夷所思的锋利。 翊宣侧身发现拿剑的人是和苏,他的脸一半在月光下,一半隐藏在阴影中。翊宣此时能看见和苏的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泽。 很阴冷。 翊宣的长剑并不在手中,此时的和苏已经从雕花门中拔出了长剑,又是一击。 这次他对准是翊宣的前心。 翊宣此时肯定和苏要杀他,而且无丝毫犹豫。 “和苏,我没有想到你现在动手,……”翊宣一边说着一边闪躲。其实他的武功在和苏之上,不过一来和苏攻击实在过于出其不意,翊宣根本就没有提防,他方才甚至还在担心和苏淋雨后的身体。二来和苏手中的飞天剑相传是上古神兵,一般的利器都不能抵挡,更何况翊宣手中什么都没有,血肉之躯怎么会是剑的对手。 “我还以为这些天来,我在你的心里是特别的呢。” 不过翊宣毕竟是经过了生死劫难的王子,他可以在瞬间控制心神,并且总是设法说什么来扰乱敌人的心智。 和苏却没有听清楚。此时他的心全在夺翊宣性命上面。 从月亮泉回来的时候和苏想起很多事情,他很深刻地记忆起当时父王听闻他派人追杀翊宣时候的表情,的确是那种很深刻的悲哀,并且似乎有一种隐隐的绝望。 很奇怪的感觉。 其实那不是为了翊宣被追杀而痛心疾首,却是为了那人是和苏派去的。 “……,畜生,畜生,那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 郑王难过,是因为和苏要杀的人是他的弟弟,他的亲弟弟。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6 章 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王竟然为了和苏的沉沦而难过。 真的可以让你这么难过吗,那太好了,我就亲手杀了翊宣,然后让你也杀了我。 你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到时候你的江山只能交在那个每天醉生梦死的二王子禾珞或者是那个病的随时可能死去的三弟扶湮手中。至于那个过早就死去的四弟,也许我和翊宣可以跟他在黄泉相遇,到时候把酒言欢也未可知。 我们这样的人也许活着的时候做不成兄弟,死去后都葬在雍京王陵,应该会彼此好好相处了吧。 在回程的路上,他突然命令禁卫军校尉段辰拿下秀远,当秀远被制住之后他突然明白和苏的意图。因为秀远一直不能和苏再对翊宣动手,他想说什么,但是和苏摘下了他的下颚骨。 “秀远,我马上就回来,然后我们下山回宫。不用担心,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和苏说着,吩咐段辰,“看住他。” 段辰并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他只是遵守了太子的命令。 和苏的眼睛看不见翊宣的惊愕,也看不见翊宣的失望还有伤心,他看见的全是眼前之人身上的最致命的地方。 他的进攻越来越快,逼的翊宣狼狈招架,逐渐已经被和苏逼入了墙角,这里是死角。 翊宣知道此时对和苏说什么都没有用,和苏的眼睛是枯涩的,他的神志已经被不见任何的清明。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慌乱的翊宣安定下来,他一面闪躲着和苏的进攻,一面找寻和苏招式中的破绽,突然他在和苏的攻势中发现一处空挡,他冒险从两招进攻的空隙中钻了过去,还是被飞天剑的剑锋刮伤了左手臂。 一阵冰冷的触感,然后就是火热的血涌出。 和苏被眼前的鲜红色刺痛了双眼,他眯着眼睛,横剑在手中。 “……,翊宣,对不起。等你去了,我给你陪葬,如果有来生,我还你一命,随你怎么杀死我都行,……”和苏的声音是嘶哑的,而他的眼睛比黑夜更加的迷茫。 到了如此地步的翊宣忽然感觉自己的悲哀,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清楚自己也许在一刻爱上了和苏。他的眼睛也许如同狼般血腥,但是翊宣就是可以从那片猩红色的浮躁之下看见和苏的窒息。 此时他最想做的事情居然不是反败为胜,或者是逃命,而是抱住眼前这个疯狂的和苏,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早已被冰封住残破的心。 为什么呢,是上辈子我欠你的吗? 也许,上一世,是我杀死你的,所以今生我来还债。 翊宣倚靠在身后书案,他突然笑了。 他的右手捂住自己受伤的左臂,对和苏说,“和苏,我说过,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死。我想和你一起过剩下的人生,但是我不会祈求你的仁慈。” “因为,我坚信,你杀不了我。” 翊宣的笑容中是轩辕王子特有的傲慢。 和苏也笑了,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是吗,翊宣。那就看你我今晚的结局了。” 说完他翻转手腕,又是一剑直刺过去。 翊宣忽然拿起书案上的玉纸镇冲着和苏的剑锋劈过去,而他自己就趁着这个空挡款速闪进内室从墙上取了下自己的佩剑。 和苏只感觉眼睛一片破碎的玉片,他连忙躲闪。 翊宣已经拔出来了长剑,他的身体由于失血变的冰冷,手逐渐无力,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手中长剑的颤抖。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后退。如果今夜让和苏得手,看样子他也无法活下去。 如今翊宣感觉自己手中的剑上悬的是他跟和苏两人的性命。 护佑大郑的神明,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就让我手中的剑可以挡开和苏的利剑。 因为我想,救他,…… 郑的王子研习都是相差不多的招式。 他们剑招的动作几乎是相同的,点点剑芒在月光下显的尤为冷清。 和苏原本剑术不如翊宣,不过此时的翊宣手上无力,而手中的兵器又不入和苏的飞天剑,他应付起来更加费神一些。他不能硬碰,他不能伤了和苏,也不能让自己手中的剑被飞天剑斩断,所以几番回合下来居然有些势均力敌。 不过时间长了,翊宣流的血也越多,他已经感觉自己提剑的无力,眼前开始出现虚幻的景象。和苏的脸在他的眼前开始晃动,就在这个时候他踩到了方才丢在和苏剑锋上的玉镇纸碎片,脚下一滑,在大殿上的‘明镜’砖面上划出一道痕迹,腿再也支持不住,用剑点着地面,他跪了下去。 和苏的剑近在眼前,翊宣转身倒地,翻滚到书案上,结果他看见方才折的那枝桃花,也看见了那个玉瓶子,现在那个玉瓶是唯一可以暂时抵挡剑芒的硬物,于是他抄起那个瓶子连着桃花一并丢到和苏的面前。 和苏感觉眼前一片碎乱的桃花,如同雍京城外,镐水边上的月色一般迷住他的眼睛。 玉瓶子在他的剑锋下破成碎片,而那些桃花却似乎自己拥有生命一般飞荡起来,环绕在他的周围。 意识中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很多迷乱的场景,他的思绪就好像从幼时一直飞快的穿行。 那个明朗的午后,御花园中的桃花也是如此的繁茂。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7 章 一个年幼的声音对他说,“……,美丽的哥哥,这株桃花给你,希望你快乐,……” 在一个他自己也不清醒的夜晚,身边一直是很温暖的身体,让和苏那在酒醉后大雪中冻的冰冷的身体还有脆弱的意识得到第一次的安眠。那个夜晚是如此的安谧,和苏想忘却怎么也无法忘记。 还有镐水之滨的月光下,翊宣说,“……,我们都很寂寞,我们都需要亲人的安慰,……” 和苏彻底迷惑了。 刹那间,翊宣已经书案边上跃起,把和苏扑到,用手压制住和苏握剑的手,自己用身体压制住和苏的反抗。 “和苏,冷静一下,你这样不好,会疯掉的。” 翊宣的声音经过了刚才的激战还有些颤抖。 和苏的眼睛甭射出精亮的光芒,他冷笑一声,起腿一下子踢到翊宣的伤手伤,翊宣吃痛,没有按稳和苏,和苏翻身就把翊宣踢倒了,手中的剑直指翊宣的咽喉。 方才为了压制住和苏,翊宣手中的长剑已经扔掉,此时的他,看着和苏的逼近,慢慢向后腿,终于退无可退,身子已经抵住了前面。 翊宣看了看和苏,叹了口气,对他说,“和苏,如果我命绝于此地,你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每年的祭奠记得给我带些酒来,……” 和苏的眼睛一如既往的茫然,他没有想到翊宣这样说。 “……,那枝桃花本来是为你折的,希望你看了喜欢,结果被劈碎了,……” “和苏,你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美丽的哥哥,桃花送给你,希望你快乐,如今我就要死了,不过我还想再对你说,……” “和苏,希望你幸福,也希望你,活下去,……” 和苏似乎又看见了那年春天,翊宣穿着绣工精致的小小王子龙袍,头发软软的披在背后,坐在石椅上脚还在一翘一翘的,他的手中拿了一大把的桃花,不顾身边侍从的阻挡,冲着和苏这边跑了过来,他把手中的桃花举到和苏的面前,对他说,“美丽的哥哥,这个给你,希望你快乐。” 和苏看着翊宣,那张笑脸上充满了期待。和苏问过自己,为什么只有翊宣会是这么的天真?为什么只有他会生活的如此幸福? 但是他又想起秀远剑杀告密老妇的时候翊宣小小脸上染着溷浊暗红色血液,他们经历过的血都是肮脏而腥臭的,没有人可以脱离那个漩涡。 但是为什么此时此地,快要死去的翊宣仍然能笑出来,仍然能笑着对他说,“……,和苏,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和苏的剑直直插了下去,翊宣闭上了眼睛。 然后,…… 翊宣感觉自己左肩一阵剧痛,他突然挣开眼睛,看见和苏闪动着银色光辉的黑色眼睛就这样看着他,和苏手中的剑擦过了翊宣的左肩插入他背后的宫墙内,那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 和苏的脸还是那样的苍白。 刚才明明对准的是翊宣的心脏,但是刺下去却是他的左肩。 他知道自己也许此生都不会杀掉翊宣了,但是为什么心里却还有一丝一丝的庆幸? 他看见翊宣在笑,温和的笑容,比外面三月的桃花还要好看。 和苏轻轻地说,“你伤了,我去叫太医。” 可是翊宣却用右臂揽住和苏,把他牢牢的锢在怀中。 “别走,让我这么抱着你。一会,就一会就好。”翊宣说着转身把和苏压在身下,和苏现在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翊宣地颤抖。 “和苏,当时我不担心自己生死,我怕,那一刻,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 翊宣的手分开和苏凌乱的长发,露出那张苍白绝丽的脸。 月光照在和苏的脸上,方才疯狂的眼神已经逐渐在那双臂比月光更加美丽的银色眼睛中褪去,逐渐显出清明。 翊宣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和苏的眼睛可以闪动着银色的光芒,但是也许就是这样的光芒蛊惑了他,让他一度沉迷在危险中不能自拔。 他的唇轻轻印在和苏的唇上。 那是软软的,带着苦涩味道的吻。 “和苏,……” “如果有可能,让我来爱你,……” “或者,就把你我看成明天就要上刑场的死囚,我们有权力在最后的夜晚享受温情。……,也许我们都没有明天,那在今天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和苏清冷地笑了,“真绝望呢,……,翊宣,我身边的人都走了,而本来远在天边的你为什么要过来呢?也许在并不遥远将来的一天,我会杀了你,也许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没有人可以分享权力,而我们都不会放弃。” “翊宣,走吧,……”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8 章 “不,至少现在,至少今天,我们还活着。你还在我身边。和苏。”翊宣的声音透着坚定。 仿佛要给他宣誓般的话语一个印证,翊宣重新印上了和苏的唇。 不同于方才得轻柔,翊宣强硬的撬开了和苏的唇齿,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索要着什么。和苏的头被翊宣双手固定住,翊宣的血甚至沾染了和苏的脸颊。 一抹艳丽的红色,衬着和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逐渐的,翊宣的手失去了力量,放开了和苏,抬起头,就这样看着他。 和苏也看着他。 沉默。 夜晚的岐山升起了雾水,神宫的朱墙黑瓦一片潮湿。整个宫殿就像水墨画,吸收着雾水让变的凝重。但是新开的桃花却散发出一阵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飘荡在这里。 10 10、第十章 空山新雨 ... 第十章 空山新雨 眼前和苏的脸越来越模糊,翊宣终究因为受伤过重瘫到在和苏的身上。和苏双手抱住翊宣,而身上承受了他全部的重量。 此时的翊宣是冰冷的,左肩那里狰狞的伤口咕咕流淌着鲜血。 但是他笑着,闭上眼睛的安静脸庞,嘴角微微翘起,彷佛做了一个好梦。和苏和他很近,都能听见翊宣轻轻而均匀的呼吸。那是一种暧昧的温热,和苏还能闻到翊宣身上淡淡桃花的香味。 他自己翻身站了起来,然后拖起翊宣到卧榻上去。翊宣的身材很瘦,和苏没有想到他如此的沉。他极其小心,不能扯动翊宣的伤口,几经周折才算让翊宣躺好,拉过来杯子盖住他,这才走出内殿,召唤侍卫太医。 秀远得到太子赦令闯进御华殿的时候,他看见大殿的外面站了很多人,而内殿中随行太医正在紧张地处置翊宣殿下的伤势,太医用绸带包裹住翊宣的左肩。翊宣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他躺在内殿那个宽广的卧榻上几乎连保持清醒的精神都没有。 对于翊宣受此中伤,和苏没有解释,而且太医看见和苏的佩剑上沾染了鲜红,但是没有人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苏一身血衣站在大殿窗前,手中用绸布擦拭手中的飞天剑,剑柄上蓝色的宝石在满殿亮如白昼的烛光下闪动着妖异的光泽。和苏看起来很平静,他的手都是不紧不慢的。带了血的剑锋在他的手下逐渐变得明亮干净,然后他把剑插入剑鞘中,单手拿了剑走出大殿。他在外面遇见了秀远,对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待一会吧,看看他们需要什么?” “殿下,……”秀远在与和苏侧身而过的时候叫住了和苏,和苏微微挑眉,“怎么?” “天冷,殿下要保重身体。”秀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平淡无奇,但是和苏微微笑了,这是和苏这些年来第一次笑到了眼底,就如同月光照耀在平静的水面上。他没有说话,仅是微微点了点头,拿来了自己披风披在肩上。 秀远目送着和苏离开这里,他的眼睛变的有些深沉。 奚朝推开自己的殿门看见外面是狼狈的和苏。天边已经升起启明星,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奚朝没有问什么,他侧开了身子让和苏进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和苏。”奚朝端起放在书案上的茶壶给和苏到了温茶,放在他冰冷的手中。和苏放下剑,双手捧着茶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然后把茶水一饮而尽。 “真混乱,师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我明明对准了翊宣的心,结果我的剑刺下去却是他的左肩,……” “这么近都能刺偏,我的剑术真是,……” “不是你的剑偏了,而是你的心偏了。和苏,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奚朝笑了,不过很淡。 和苏突然想起什么,他突然问奚朝,“师父,我记得你说过,你也爱过一个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为什么会不一样,对琦御我只想要好好保护他,而对他,……,我却无法下手,……” “都是陈年旧事了,我和你不一样,和苏。那个姑娘身份贵重,而我当时仅仅是神宫的一个抄写经童,她却是,……” “大郑王朝的长公主。” “那是你父王的亲妹妹,算起来也是你的姑母呢。” 奚朝后来的声音如同耳语,那些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但是和苏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柔和的光泽。 他的神情很温柔。 “不说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后来呢?”和苏轻问。“师父,后来呢?是我哪位姑母?连城公主,还是楚月公主?” 奚朝静静地摇头,“都不是,都不是。也许你没有听说过她,她在你出生的时候已经去世,是夕阳公主。” 和苏听见这个名字的确陌生,他怔了怔,没有说话。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29 章 奚朝正了正神色,他对和苏说,“作为太子,你不会只来和我说这些事情吧。” 和苏微微笑着,说,“不是。我来告诉师父,两天后的神宫祭祀舞蹈,还是由我来跳。而祭坛上宣读祭天诏书的人是翊宣。” 奚朝看着他,“你想明白了?你明白这即将带来什么样子的局面,也许你在大郑子民中的地位不会降低,但是翊宣殿下却会拥有不可估量的前程,甚至是储君之位。” “……,我想明白了,扶云岫已死,没有别人会跳那样繁杂的舞蹈,我不能让神宫的祭祀出现如此纰漏。至于以后,谁知道呢?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至少今天,我们还活着。不是吗,师父。” 和苏说完看着奚朝,而奚朝依然浅笑着,点了点头。 也许是少年时代骑马练剑打磨好的身子,翊宣在次日晌午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太医,那些人一看见翊宣挣开眼睛全都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禁为自己这些天祈祷神明保佑自己而庆幸。 而越过这些人,翊宣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和苏就在大殿中,倚窗看着翊宣身边忙乱的太医侍从。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天青色长衫,还披着一件薄披风。头发用黑缎子扎好,双手抱臂看着翊宣,那双眼睛是带着血丝的红,而其中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翊宣感觉到了,所以微微牵动了嘴角。 有个老太医操着无锡口音,对和苏说,“翊宣殿下伤口已经包裹,并无大碍。请太子殿下放心。” 和苏微微挑了一下眉,轻轻说道,“行了,留一个人在这里,剩下的都退下吧。” 翊宣王府一个小太监留下了,别人鱼贯而出,在和苏身边经过的时候都是弯腰低头,和苏只看见他们的脖子。 除去众人后的内殿很安静,小太监服侍着翊宣慢慢起来,又拿来了靠枕放在他的身后,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是双层的,新加的被子还有一丝白昙花的味道,是和苏的。 和苏这个时候从窗子旁边站直了身子,看着翊宣身边的小太监忙前忙后,微微一笑说,动手收拢了披风,对翊宣说,“你醒了,我回去睡一会。晚上的时候奚朝大祭祀说要给你祈福,可能还要折腾到半夜呢。” “和苏,等等,……”翊宣见和苏转身要走,一着急直接叫出了和苏的名字,他身边的小太监是他王府用惯的人,所以并没有什么吃惊的样子,但是翊宣也感觉他听见自己这样称呼和苏让那个小太监有些惊讶。翊宣的伤都在臂上,除了划开的伤口很长之外其实并不很严重,自己一下子也就从榻上站了起来。小太监连忙去搀扶他,他说了一句,你也退下吧,这才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和苏,……,等一下,……”翊宣说着想要走到和苏面前。那个小太监在他们身后把大殿的雕花门关上,和苏见翊宣这样,看了看他,然后走过来,先看看翊宣左肩上缠绕的绸带是否崩开染血,随后轻轻按住他的肩,让他重新躺了回去。 翊宣受伤,所以上身并没有着衣,和苏的手直接按在他的肩膀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他的长发散开,铺开在雪白的抱枕上,和苏单手给他盖了被子,看着他躺好,然后说,“怎么了?” “和苏,我昨晚和你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翊宣的右手按住了和苏的手,看着他。 和苏看着他说,“后日神宫祭祀大典的主祭是你。穿那么重的朝服,还要念出父王的诏书,一定很耗体力的。再多睡一会,……” 没有等和苏说完,翊宣的手一下子揽住了和苏的脖子,把他的脸拉了下来,和自己相差只在呼吸间。翊宣都可以听见和苏和呼吸。 “和苏,你总是在逃避,我不是问你这个。” 说完扯住和苏的身子,和苏并没有强硬和他顶,也就顺势被翊宣拉上了卧榻。翊宣扯开了他的外衣,这才发现,长衫下面和苏的身体也是冷的。 翊宣抱住了他。 也许由于翊宣受伤流了很多血,今天开始有些微微发热,和苏一下子被这样翊宣拥抱,周身都是火热的感觉,尤其是自己挡在他胸膛上的双手。 和苏想抽开手,但是翊宣的怀抱太紧,他动不了。 看着翊宣专注的眼睛,好似不问出和苏的心意誓不罢休。和苏对他说,“你是后日的主祭祀,我没有杀了你,……,这样还不够吗?你可知道父王杀了我身边所有亲近的人。你是想他为了我而杀你,还是为了你而杀我?我们如果再继续下去,那将成为王朝历史上最大的笑柄。”和苏说话的时候看着翊宣,即使说出很悲哀的往事,但是他的神情都没有变化。 翊宣有些艰难地抽出左手,慢慢顺着和苏的脸颊,再到他的眉,然后是眼睛。他如梦语一般的话对和苏说,“……,你何尝在乎过那些?和苏,我并不奢望可以得到你的一切,我所要的仅仅是当我们都快冻死的时候可以相互依偎在一切,这也不行吗?” 和苏冲着他笑了,本来想一口回绝,说一句‘这有可能吗?’但是看着翊宣的眼睛,还有他轻轻抚过他眼睛的手,张了张嘴,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算什么,无法说出的拒绝,算是同意吗? 被翊宣抱着,和苏不想强硬地挣脱。翊宣翻身让和苏躺在了自己身边。他说,“看你的眼睛都是红的,昨晚定然没有睡好。”说完给两个人盖好了杯子,只是揽在和苏腰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动,翊宣宁可用那只受了伤的手。 和苏真的很累了,他昨夜见翊宣昏迷后对奚朝交待完神宫祭祀的事情之后,都在翊宣的床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也许翊宣的伤完全由于自己而起,就算弥补一些亏欠吧。 方才一直立着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沾床,而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有身边的人,温暖催生了他的困意。和苏感觉眼皮好重,他无法再睁开眼睛。 翊宣看着和苏躺在自己的怀里,此时的他是少见的平和。 他就一直这样看着和苏,忽然和苏的眼睛睁开,有些睡衣朦胧的样子。 他看了看他,问了声,“怎么了?” “没有。真的不敢相信,我们也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和苏,……”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0 章 “恩?”和苏的声音很轻。 “你知道吗,那天在雪地里我看见你,感觉你好像是一只因为大雪而迷路的狼,残忍却脆弱。我想做的事情竟然不是举起利剑,而仅仅是,……” 和苏真的睡着了,他的头放松后靠在了翊宣的胸膛上,发丝随意轻抚着,没有了回音。 翊宣的话语像是自己跟自己说一样,“把你抱在怀里,不让你再有那样的眼神,……” 三月底,大郑岐山的桃花完全开放,神宫中举行三年一次的神宫祭祀大典。 连续几天的淫雨在神宫庄严的乐声中骤然停歇,一抹金色的阳光射穿了浓厚的乌云,笼罩在岐山神宫百丈高台。而神宫数十重的宫殿由于隐藏在薄冥之后,愈加雄壮。 奚朝身上是作为帝国大祭司的全套朝服,浓重的黑色丝绸做出宽大的锦袍,银色的丝线绣出仿若可以凌驾于千重浮云之上的神龙。他的手中握住祭司的权杖,权杖顶端一颗璀璨的无色晶石,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他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念着经文,那声音如同空山回荡的暮鼓晨钟,浑厚而庄严。他的面前,神宫前面,岐山脚下都是虔诚的子民,跪满了整个神宫大地。 翊宣身穿黑色九龙朝服,头戴珍珠龙冠站在神宫前的祭坛上,双手捧着郑王亲自撰写的祭天诏书。他抬头看着百丈高台之上的和苏,一身华丽红袍,同样是银色龙纹却因为和苏本身的耀眼而隐藏了光华。 漆色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绸缎一般垂在和苏身后,发稍几乎垂到了地面。 油彩勾勒出和苏的绝代风华,他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由于上了彩妆突出了眼睛的浓重狭长,眼角拉伸向上吊起,配上淡如远山的眉,仿若兰花一般。 高台上的和苏美的令所有人窒息。 和苏的祭舞神奇而瑰丽,混和了柔美还有力量,还有一丝的诱惑和妖娆。 他们在和苏身上看见了神圣贞洁,也看见了诱惑放荡。 翊宣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和苏会把如此不同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不过当他看见此时此刻的和苏,他也如同神宫所有人一般,看痴了。 和苏似乎在演绎飞天。 神话中的女神,优美放荡的身段,迷离的眼神,危险而充满诱惑的歌声舞蹈,把众人导入了一场无法清醒的幻想。 乐声挺直了,和苏的舞蹈慢慢停止,随后随着编钟最后几声飘荡着的悠远声音,和苏的双手呈现一种很奇妙弧度的合什,而双腿则跪在了台上,轻纱和丝绸的华美服饰伴随着他的动作铺陈一地。 他在祈祷,以一种很独特的样子在祈祷。 世界都是宁静的。 此时,神宫的一个小童子跪在翊宣身边,对他说,“殿下,请宣读郑王诏书。” 这么轻微的声音才把翊宣的意识呼唤了回来,他忍住左肩的伤痛,双手庄重地捧开诏书,那是古雅的骈文,翊宣用低沉的声音满而稳重地宣读着。 高台之上的和苏抬起双眼,透过笼罩在他周围的阳光看着天幕,金色的光耀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看了远处雍京的方向,空山夜雨之后薄雾弥漫着岐山,雍京似乎隐藏在一片迷茫之后。 神宫前,翊宣的声音说着,“……,唯愿天上诸神,佑我天下万民,佑我万里河川,佑我大郑,……” ——完—— 11 11、第一章 古琴 ... 第一章 古琴 郑王弥江二十四年,初夏,雍京城外,扶风园。 雍京城外在向西的方面远处就是斯琅山,不过就在平原上有一个千丈的园子,名为扶风。 这里是郑王的离宫,也是夏季开始后王朝的机要中枢,郑王会在这里度过整个夏天。两百年来殁于此处的郑王就有五位,更有几位郑王终生就住在扶风园,只有在大朝或者是登基,祭祀,大婚,葬礼这样隆重的场合才会回到大郑宫。 这里仅有青砖青瓦的几重小院,他们喜欢这里并不是因为比禁宫的朱墙黑瓦更加庄重繁华,而是仅仅因为那片看不见尽头的浩淼扶风池。 水面是截住镐水而蓄,水的颜色如同加入了厚重的水银,呈现浓黑色,夜间映照了月光,它却如同古镜一般,泛出一片银色的光泽。不过,如果有人轻掬一抔在手中,那水却是清澈寒冽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扶风池中栽种的全是当年六世郑王鹤玉陛下出征西土带回来的火红色莲花,六月一到,一片银色黑水之上飘荡着浓红色的莲,一直绵伸到天空尽头。如今时节未到,池中只有一片又一片的墨绿色莲叶,铺开了整个水面。 郑王弥江跪坐在水榭之中,面前的案上端正地摆着一张古琴,旁边焚烧着断思香,他在抚琴。琴声如同流水一般从指尖倾泻出来。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1 章 断思香,味道混沌迷乱,这是让人昏睡的迷香。弥江很喜欢这盘香,他总是在自己无法入睡或者抚琴的时候燃上一盘,看着铜兽炉獠牙的嘴中升起冉冉轻烟,他就好像隔着一生看着自己早已经逝去的遥远时光。 他作为郑王嫡后唯一的嫡子出生,在他满月的时候就入主东宫。 每当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也许已经老了,总是回忆往事。 那是很久之前,夏日的一个午后,一个小女孩闯进了沉寂的东宫。弥江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站在垂花门下的女孩子,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还有就是如同禁宫太液池幽暗的水一般的眼睛。这些都配合这夏日的阳光,强烈无比刺入弥江的眼中。 女孩稚嫩声音对他说,小哥哥,你是谁?我走迷了,你能告诉我回去的路吗? “王,神宫那里有折子送过来,两位殿下要多在神宫住一些日子。” 打断弥江冥想的是待在郑王身边多年的太监缎棋。弥江的眼睛蓦然张开,看着远处烟波浩淼,扶动琴弦的手没有停。 而缎棋用他一贯有些尖细的声音说着,“另外那里也有消息传过来,就在神宫祭祀之前,太子和翊宣殿下比剑,翊宣殿下不小心被划伤了左臂。太医局林医正说,伤口不重,好好调养不妨事。” 嘭,上挑的一声断音,郑王单手按住了跳动的琴弦。他淡然说,“知道了,他们愿意住,就多住几天。吩咐太医不离左右就是了。” 后来他看缎棋并没有离开,这才又问,“还有什么事?” “王,王后想要几株扶风池里的莲花,她说想在自己的朝阳殿也开辟一个池子,种上这种花。” 这次郑王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说,“告诉她,就是朝阳殿的风水不宜多水,那样与五行不和,容易妨主。” 缎棋听郑王这么说,感觉有些意外。大郑王朝历来虽然敬神,却不沉迷,而且各位郑王自幼都是接受正统儒学教导,并不信怪力乱神。缎棋怎么也没有想到郑王这样让他回话。 弥江的琴声又响了起来,他的声音伴随着琴声听上去有些疲惫,“箴王后是妇人,她相信这个,你就这么回去对她说,以后再省的后宫为了莲花而多生枝节。” 郑王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原先只有扶风池有这样的红莲。不过五年前,和苏在自己的别苑建了一个湖面水榭之后,郑王送过去几株红莲。这其实原本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箴王后把这看成是郑王的某种暗示而乱加揣摩,几乎又酿成一场朝政风暴。郑王下令拔除和苏园子中的所有红莲。和苏送回了那些惨败的莲花,但是前一年长在淤泥中的藕却在来年依然开出了绚丽的火红色莲花。 郑王没有理会究竟是和苏违旨,还是那莲花果真如饲亢罚鹜鹾笞源又跸轮几退蘸螅餐苯拥揭坏篮浅馑闹家猓砸簿筒桓以僮骼耍虑榫驼饷茨:仄较⑾氯ァ? 弥江不想把时间过多地用于后宫这片是非当中,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事情在一个模糊的平衡中,这是最好不过了。 缎棋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退下,而弥江则继续他的抚琴。 琴声依然流畅,却少了方才的意境,他双手按住琴站了起来,对身后随侍的太监说,“回宫。”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身后都是连忙跟上他脚步的太监宫人。 月光下,和苏的眼睛如同夜空一般,泛着银色的光芒的背后就是无尽黑暗。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手中是那把从来不离身的飞天剑。 用那种仿佛经历了万般痛楚后才能遗留下来的平静声音说,“翊宣,对不起,等你去了我给你陪葬,……” 说完利剑一刺,…… 翊宣以为和苏的目标是自己,谁知道他转了剑锋,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没有余地。 “不要!”翊宣尖叫了一声就醒了,猛然坐了起来,周围没有人。 他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帘幕流苏还有带着白昙花香味的锦被,长长出了一口气。 是梦,一场噩梦。 他已经醒了。 翊宣抬头看窗外,已经是金光一片,早已经是日上三杆。阳光透过雕刻着牡丹花纹的窗棱子射了进来,在大殿的青黑色方正的砖面上刻下斑驳的印记。 外面早就有小太监听见他的声音挑了帘幕走了进来,低着头小声地问他,“殿下,想要什么,奴才侍侯着。” 翊宣定了定神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禀殿下,已经晌午了。太子说殿下受伤了,而且昨日祭祀大典劳累,不让我们叫醒,让您多睡一会。”小太监一边侍侯着翊宣穿衣,一边说。他口齿清楚,脆生生的声音让翊宣听着脑子越来越清楚。然后问他,“太子呢?” “在湘巫殿。”说完,那个小太监感觉翊宣怔了一下,马上说,“太子临走的时候是这样吩咐的。他说东宫的侍卫都知道那里,如果殿下想去,随便找人带路即可。太子还说,他晌午就过来,殿下不用去了,……” 话都没有说完,翊宣站了起来,自己穿戴好衣袍,就着青盐薄荷水漱口,又在那些慌忙服侍他的太监手中的痛盆中洗了脸,然后就走出了大殿。 准备的宫点都没有吃。 湘巫殿精巧细致,这里的院落却很深,听说这里是太子的桃花苑,除了和苏没有人能进入到这里。 走到这里来的翊宣看见了站在昊秀远,青色的袍子,腰间悬剑,单手按抚在剑柄上,可以随时攻击。 他看见翊宣过来,躬身施礼,然后打开了苑门,翊宣看见里面是重叠着的粉红色桃花。 迷乱他的眼睛。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2 章 他走入这里,慢慢几步之后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一株桃花面前。 是和苏。 他穿的是深蓝色袍子,很素,仅在袍襟袖口用金线绣了海浪的花纹。没有束冠,头发用绸带随便扎起,垂在后背,双手背在身后,右手中却拿了一把剪刀,看来是用来修剪枯枝的。 翊宣没有打搅他。 和苏看着桃花,在思索些什么,然后慢慢举起了剪刀,比划了几下。后来他又看了看,慢慢放下了手,还在思索什么。最后他走进了桃花,手起剪刀落下,剪掉了最繁茂的一枝。当花枝从树上落下后,翊烜竟然发现这株桃花增加了原来没有的空灵。 和苏又折了一枝桃花,转过了身子,看见身后的翊宣并不意外。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还是基本的要求呢。 和苏说,“翊宣,上次你折的桃花被我劈散了,折这枝给你。” 他的脸已经洗净了油彩,白净净的,白天看时候竟然有一些清秀。 无论多么灵秀的少年,十八岁一过,肯定会褪去那种雌雄莫变的中性秀美,长出阳刚之气来。但是和苏今年已经满二十岁了,依然如此。 是因为他身体本身的残缺吧。 翊宣有些惊愕,他惊奇于自己想到和苏这样的相貌,还有他最隐秘的心事。 和苏看着翊宣的脸色阴晴不定,并不知道他心里转了这么的心思。他以为翊宣还在想那些天的事情,然后他接着说,“我拿回去吧。插好了你看看,这株的样子还是很不错的。” 翊宣收住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说,“和苏,你折的都好看。就是把木头疙瘩给我,我也喜欢。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我怕我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又是你的利剑,无论是刺向你的,还是刺向我的。” “我的剑从来不刺向我自己。”和苏淡淡地说。 翊宣执起和苏的手,修长苍白,骨节还有青色的血脉根根分明。他说,“我却总感觉你的手拿着剑,却不稳当,总是有一种把自己刺伤的感觉。和苏,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做噩梦了,我梦见你的剑,刺向的是你自己的胸口,……,我被吓醒了,……” “没事。”和苏感觉有人第一次这样对他软软地说话,带着哭腔,他感觉自己的心头都有些酸。“没事,那些都是梦,都是虚假的。我还在这里不是吗?还有,……” “翊宣,你应该是今天中午做的梦,现在到了晌午,我连午膳都用过了。真是个懒猪。” 说完和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伸出手指掐了掐翊宣的鼻子。 就像很多年前他一直想这样做的一样。 翊宣生气地打掉了和苏的手。 和苏哈哈大笑起来。 微风吹了过来,满天都是飘零的桃花碎片。 春天的风暖暖的,和苏感觉自己一向冰冷的手指都有些暖意了。 大郑禁宫,朝阳殿。 殿中一片狼藉,箴王后双眼无神地坐在卧榻上,她的双手还在颤抖。 她干涩的喉咙想叫出来,可是她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今天早上她的母亲进宫来,对她说起了一件关于和苏身世的往事。完全超出她所有的想象,她十分惊恐,她对张夫人说,“要是想保家宅平安,你们一定要忘记这事情。” 张夫人苍老的脸上也是恐慌,她说,“我知道,你弟弟已经把那个老宫人杀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但是,……,以后也许会是一个好处,……” “母亲,这样我们的对手就不是和苏,而是郑王了。” 送走了她的母亲,她的脚都是虚弱的。 天呀,和苏,那个恐怖的人,是魔鬼的儿子。 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惊惶,但是当她平静下来以后,回味这些年,品到的竟然全是苦涩。 她早就已经过了如花的年纪,她也不再青春年少。厚重的粉还有胭脂都无法掩盖她眼角嘴角的细碎的皱纹。每日清晨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梳妆,然后等待郑王地召幸。 她已经等了整整十七年。 自从王子翊宣出生之后,郑王弥江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她原本以为自己赢了,战胜了离王后那个虚弱的女人,她因为生命的终究而过早的离开了战场。可是事到如今,箴王后悲哀的发现,其实自己和离王后一样,都是那个女人的手下败将。而自己其实更可怜,活在虚幻中,欺骗了自己这些年。 郑王原来谁也不爱,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女人,而她,不可一世的箴王后居然在一个早已逝去的阴影下度过半生。 这样,值得吗? 她的手插进了自己的发中,紧紧抱住了头。 翊宣,不对,我还有翊宣,她需要我。 自己的儿子翊宣今年要满十八岁了,是时候为他选定正妃的时候。 她知道翊宣府邸早就有了几位侧妃,但是那些女人都不能做数的,翊宣的妻子一定要出身名门,秀美端庄,因为这个女子以后要成为大郑王朝的太子妃,更甚至会成为王后,母仪天下。 至于太子和苏,你已经被诅咒了,你不配成为大郑王朝明日的君主。 那个位置,只能是我的儿子,翊宣。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3 章 箴王后透过自己面前的帘子看着外面雕梁画栋的回廊,突然看见一名穿着禁宫禁卫军服色的年轻军人走过来,对她的宫女说些什么。 那个人高瘦挺俊的身子符合军人的刚强,腰间悬剑,英挺逼人。 如同枯槁的箴王后唇边浮现出一丝模糊的笑容。 七日后,岐山,大郑神宫。 皓月升空,微风吹过岐山,须弥衫树细长的叶子轻颤着,发出沙沙的声音。这里是主祭司奚朝的正殿院中。四方的院子中间种了两棵天竺沙罗双树,翠绿肥厚的叶子,有些清淡馥郁的香气。 而月光下的和苏手中拿着飞天剑,慢慢抽出来。 剑刃,名为沧海日升的蓝色宝石,还有和苏的眼睛,在月光下闪动着不同颜色的光泽。 他对面站着的是大郑神宫的主祭司大人,奚朝。 祭司相貌清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即使人到中年,依然清瘦俊挺。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这样的面相在年轻时候应该是阴骘多才,好胜心强。不过因为多年的修行,此时的奚朝有着一种平和沉稳的气度。他身上的青色长衫被晚风吹起,真有一些飘然若神仙的感觉。 他看着和苏慢慢抽剑,在自己的面前舞动了几个招式,然后微微一笑说,“殿下的剑术精进不少。飞天剑在殿下手中竟然有一种人剑合一之感,真是难得。其实在神宫所有藏剑当中,飞天不是极品,勉强算是上品。原本想用‘子空’‘坠星’或者是‘七和’剑赠你,这三把剑上虽然没有飞天身上美丽的花纹,但是它们在锻造的时候加入了‘燃世’而且剑尾镶嵌的都是正红色宝石,这些可都是飞天不好比的。谁想你就偏喜欢了这柄剑。” 和苏拿着 11、第一章 古琴 ... 手中的剑仔细看着,剑通体锋利优雅,剑刃上雕刻的飞天神女的花纹更让这剑添加了神秘。他的手指轻抚剑身,发生了一种细微的,类似呜咽的声音。 和苏淡淡地说,“师父,神宫藏的剑都是极品,这飞天剑已经可以惊世骇俗了,要是您那三柄剑重新现世,估计大郑的天下,武林都会为了几把剑而永无宁日的。他们只知道这些剑的锋利,其实最重要的事情,那就只能是神宫最后的秘密了。不然,天下又要大乱的。” 和苏的眼睛看着奚朝,“如果说大郑禁宫是坟场,它可以埋葬所有的美好的东西,那么大郑神宫就是密室,它的作用是隐去所有不改出现在世上的东西,包括‘燃世’。因为那些根本就是只存在一些幻想中的东西,既然如此,何必宣扬出来,搅动人心呢?” ‘燃世’是一种很神秘的东西,和苏仅仅是听说,甚至连奚朝都没有见过那个东西的真实样子。只知道当初文御王开国的时候,郑的占星师楚空得到神明赐予大郑的‘燃世’,铸造了三把利剑,里面全部加入了‘燃世’。这种剑无坚不摧,最神奇的是可以在剑身升起红光,这种光如同剑一般,并不散开,从始至终凝聚在一条线上,被红光尖点射中者无一人幸免。这剑戾气过重,从来都是虎符授予出征的上将军,而他身边另外派一名侧将佩戴此剑。侧将不能插手军务,他只是用此剑杀人。从此郑的将军在两军阵前取对方上将首级不废吹灰之力。而郑的大军攻无不克,灭掉了其他的诸侯国,一统天下。(请自动参照星球大战里面的绝地武士,还有激光剑,汗) 这些都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记载,这么多年下来,即使最严谨神宫祭司得到的故事也仿若一部封神演义般的传奇。 和苏见过那三把剑,被供奉在岐山祭坛上。三把剑均匀地插在一个大大的玉雕罗盘之上,罗盘上刻有红色黑色各种经文符咒,据说那个罗盘上刻全了神宫所有卦相,诡异而阴郁。 他不喜欢那里。 他也不喜欢那三把阴郁的利剑。 无论它们是否曾经开辟了大郑两百年的江山。 和苏停下手中的剑,看着剑尖,然后转手向着自己身后刺去,身子随之一转,整个剑尾的银色丝穗绕着和苏的身体飞了起来,宛如一道银色的光芒。随后,顺着和苏停下手中的剑,丝穗也落了下去,绕在剑的周围,最后缓缓停止了摆动。 丝穗是新换的,原来的那条上面沾染了翊宣的血,都成了斑斑点点的血红色。 和苏没有说什么,翊宣却总感觉这样就会破坏和苏飞天剑的完美,说什么也要自己动手给它换上新的丝穗。不但换好了穗子,还动手打了一个繁复的结子,说这个是民间百姓祈福用的,即使和苏不相信,也贪图一个吉利。 和苏想起当时翊宣笨拙系结子的样子,微微笑了。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意,但是他对面的奚朝完全注意到。 奚朝对他说,“夜也深了,殿下早些回去吧。不然那个人又该找你了。” 和苏明白他的师父在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对他进行取笑,此时的和苏有些尴尬,脸微微红了。这才收了剑,对奚朝到了告辞,走回自己暂住的御华殿,果不其然,翊宣站在大殿的台阶上,衣服都是临时披了就出来了,他甚至还有些睡眼惺忪。 远远看见和苏走过来说,用那种睡梦中的有些沙哑软软的声音说,“和苏,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半夜乱跑然后掉到山涧里面去了。” 和苏对他这么说话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争辩,后来看看天实在太晚了,什么都没有说,扯着他的衣角走入大殿。 其实这些天和苏都在迷惑,接纳一个人,竟然是如此的容易。 而那个人,竟然还是原先自己意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是翊宣带给自己的温暖太具有蛊惑性,还是自己,实在太孤独了,需要任何一个人,哪怕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或者说,就像翊宣原先说的,他们就是明天就要上刑场的死囚,有权力在最后的夜晚享受温情。 没有了期望,也就没有了顾忌。 可是,明天来临了呢? 和苏接到郑王诏书,要他们即刻启程回雍京。 这是否意味着,明天已经来临。 12 12、第二章 岐山的夜 ... 第二章 岐山的夜 翊宣知道和苏很喜欢熏白昙花香,日子久了,就连他的衣服,他的披风,他的飞天剑,甚至他给他抱过来的被子都是淡淡的白昙花香味。但是自从和苏一起住在岐山神宫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和苏点燃那种熏香。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4 章 和苏身上的味道逐渐淡去,总是若有似无的飘荡在他的周围。 从头发中,新换的平整的锦袍玉带中,甚至是呼吸还有肌肤里飘散出来。 翊宣渐渐迷上了这样的味道。 由于接到郑王的诏书,他们第二天就要下山会雍京,奚朝就在一个偏殿摆了几样菜,一壶酒,说是给和苏饯行,翊宣也去了。席间三人只是喝了两口酒,奚朝的话不多,和苏也有些寡言。翊宣没有说过什么,他一直在喝酒。最后等他们快结束的时候奚朝对和苏说了一句,“是药三分毒,殿下。以后少饮茶,睡前喝些燕窝粥,或者适量喝一些米酒,如果能睡的着,那迷香最好不要再用了。” 和苏点头答应。 翊宣这才知道和苏用的白昙花熏香,是迷魂香。 但是他也在东宫闻过那个味道,并没有感觉到头昏,于是他问和苏,为什么那种香我闻了没有事? 和苏回答说,“江南春我喝了也没有什么事,而你会醉到不省人事。很多东西都是因人而异。我原来也不想点那样的东西,但是一晚一晚的睡不着,人纵然是铁打的,也熬不起。” 他们走到御华殿的回廊上,这些天来他们两个人的侍卫都守候在大殿外面,所以一旦他们进入御华殿的院子,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夜明星稀,月光穿过大殿的黑色瓦片洒射在和苏的脸上。 翊宣听见和苏这样说,他的心好像被人刺了一下,然后拉住了和苏的手,把他压在大殿上的楠木柱子上,直直地看着和苏的眼睛。 距离得近了,和苏身体上那种再也挥之不去的白昙花香味幽幽地飘了过来,让翊宣似乎想起了什么。头脑中还是模糊的,但是身体上的感觉似乎清晰明确,他只感觉自己身上一阵一阵的火热。 他问和苏,“和苏,我喝醉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苏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不过也许在岐山住了几天,两颊出现一些淡粉,显得不那么憔悴了。他听翊宣这么说,下意识的眼睛看了别处,翊宣微微擎住和苏的下巴,抬了起来。 翊宣比和苏稍微高一些,和苏看翊宣的时候刚好要稍微抬一下头。 和苏看翊宣的时候,感觉他的眼睛很特别。据说他们兄弟当中只有翊宣最像年轻时候的郑王。如果说和苏眼睛的黑色是浓云密布的雪夜,那么翊宣的眼睛就是下夜暴雨后明朗的夜色。 带着一些璀璨光泽的黑色。 和苏微微笑了,他说,“没有什么,你醉了,吐了一地,连你的衣服都脏了。清晨的时候我还熏了香,就是怕酒味留在东宫。” “和苏,你说慌。”翊宣直觉知道和苏在骗他,可是他没有清晰的记忆,只有一丝暧昧模糊的横亘在心头。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和苏的声音轻飘着。 翊宣的手慢慢擦过和苏的薄唇,清淡的颜色,有些冰凉柔软。 想到这里,翊宣低下头,轻印在和苏的唇上,他的唇齿之间还有方才留下的淡淡的酒香。 末了,把他揽进了怀中。 “和苏,……” 最后想说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如果到了雍京,我们还会这样吗? 他知道和苏也不知道。 沉默着。 翊宣带着酒味有些辛辣火热的呼吸吹到和苏耳上,火热的气息却让和苏打了冷颤。翊宣记的不清楚,而那些场景在和苏的脑中就好像昨天一般。自己知道自从那夜之后,他在夜间用了越来越多的迷香,可是一旦空闲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会记忆起那个夜晚。他总是能记得翊宣在自己身上时候的火热还有他在自己手中释放的热情。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和翊宣这样温情的相处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他们还能如何呢? “翊宣,明天要赶路,早些睡。”和苏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清。“天太晚了,我们,……,只能这样了。” 翊宣看着和苏,“你想说什么?” 和苏的眼睛中有着看不见的东西,没有看面前的翊宣,他看的是御华殿中悬挂的一幅字‘宁静致远’,端正俊秀的笔体,笔划中透着旷世潇洒但是还藏有一丝隐忧,那是先王毓白的字。 毓白是郑历史上的唯一,他亲手放弃了坐拥十年的江山,只为了自己梦中的自由。 和苏看着那幅字,慢慢地说,“这些天我都在想,我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我们两个人的性命。箴王后家族的,你那些臣子门人,我东宫的侍臣,这些加起来都是上百口子的人家。朝中无小事,如果一旦有什么,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我们走的太近,如果无意中探听到对方的隐秘,那该当如何呢?” “是下手,还是不下?” “翊宣,你我都在禁宫长大,二百年来大郑宫里的人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和苏的眼睛透过了翊宣看到很远的地方,翊宣感觉这样的和苏总是太缥缈,不像一个真人那样。遥远的就彷佛和他相隔了一个尘世的距离。 翊宣猛然双手按住了和苏的肩膀,他高声说,“如果我说不呢。我们可以改变。和苏你从来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没有可能?” “试?用什么试?难道真的要我们不顾人伦,做出那种无法面对历代先王的事情吗?”和苏被他的声音激的也有些不平静。 “我们没有对不起先王,要有什么也是他们对不起我们。为什么把我们生在这里,为什么把我们生在大郑宫?”翊宣喊了出来,可是他蓦然有一种伤感,说不清楚的,如同潮水般快要淹没了他。他说,“和苏你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吗?你就这样看待我当时拼了命接下你那一剑背后的感情。我的肩现在还在流血。” “和苏,你伤了我。不但在左肩上,还有这里。”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5 章 翊宣握住和苏的手按在了我的心上,和苏手下跳动的感觉如同火一般,灼烧着和苏,让他想马上逃开。但是他怎么都无法摔掉翊宣的手。 “没有用的翊宣,我们是兄弟,……,那样做会让我们背负着什么样的罪孽,到死都洗不清。”和苏说,“我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再加上这个。翊宣,太晚了,明天,……” “那就让明天不要到来。” 翊宣说完抄起了和苏,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他拖回了内殿,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和苏。如同那夜一般,他把和苏脸上散乱的发丝拨开,“和苏,既然明天就是死刑,那么今夜的我们,神明还有列位先王是不会降罪的。” 和苏看见了翊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他看见翊宣变的幽黑狂野的眼神,而身体上是他比铁还要坚硬的禁锢。 “放开我翊宣。”和苏极力压制心中的恐惧,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清冷,但是翊宣听出了其中的胆怯,他邪邪的一笑,轻咬了一下和苏的耳骨,在和苏的耳边说,“和苏,你还从来没有宠幸过任何人吧,……” “啪,……”一声,和苏的手打在了翊宣的脸上。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说话,无论那个人是谁。 翊宣脸上热辣辣的疼,他一下子扯开了和苏衣领,而和苏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的腿踢在翊宣腰上,不过翊宣的力气更大,几下就把和苏的腿压制住,而和苏想再次举起手的时候,翊宣掐住了和苏的腕骨,好像要把他的手捏碎一般。 “和苏你为什么总是想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放开我翊宣!” 和苏很少用高声呵斥人,每当他的脸色如沉水一般的时候,旁人已经开始心里打鼓。不能常发怒,不能常笑,和苏总是在自己的表情外面加上一层冰霜。 时常发怒会让别人认为这个人就是这样,再也没有了威重。 如今的和苏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他开始迷,他在对他生命中从来没有的事情,他无所适从。所以他用几乎恐惧的声音喊了出来,而翊宣的回答更干脆,“不!” 翊宣的手抚着和苏有些颤抖的双唇,一下,两下。 翊宣的手指很少这样的冰冷,每一次都可以扎到和苏的心尖一般。 他的手很轻柔,但是身上压制和苏的力量没有分毫的减轻。 “和苏,不要再逃了,你已经亲手把我们推的够远的了,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说完翊宣的唇印了下去。 这次不再轻柔,好似风暴一般。 和苏突然承受这一切,胸口仿佛炸开一般,他再做最后的挣扎,如同濒死的鱼。 他的眼睛看见紧闭的雕花大门,月光从外面射了进来,镂空一般,地面上的光都是破碎的。 嗤啦一声,是扯碎丝绸的声音,和苏惨白的胸膛露在月光下,胸前的两点红,如同茱萸一般。和苏的头发完全散开了,漆黑色的乱发一丝一缕,覆盖了他身下雪白色的缎子。 和苏的头发很长,挣扎间,那些头发有几缕披在了他的胸前,翊宣顺着纤细的发丝看着和苏的身体,那是一种纯粹的感觉。 病态的美。 因为挣扎得厉害,肋骨都是根根分明,由于瘦弱,腰腹间薄薄的。 这些都半裸半包裹在和苏黑色的龙袍之下,翊宣还可以看见自己扯碎的龙袍上面撕裂的龙爪,还有割断的祥云,断口上都是碎碎的丝线。 翊宣的手在靠近和苏□的时候开始颤抖,和苏已经不再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脆弱还有无助,最后竟然是一丝祈求。 那是和苏最不堪的往事。 也许是和苏最后的尊严。 和苏压抑着自己,他不想示弱,不想哭,但是许久未见的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 那是无声的哭泣。 终于,仅仅是这样的对视,和苏就崩溃了。 翊宣看着和苏的咬紧的牙关,还有尽力压制但是依然可以从唇角逸出的哽咽,翊宣的手一下子拉过了被子把和苏裹了起来。 就仿佛在雪夜遇见如同迷失路途的动物一般的和苏,用力把他抱进了怀中。 和苏的嘴唇已经被牙咬破了,血滴了下来,翊宣看见了连忙用舌间一点一点的抹了,然后慢慢想着撬开和苏的牙关,不能让他再伤了自己。 他的脸抵着和苏的额头,冰冷的,还有泪水,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 “……,对不起,和苏,对不起,……,我发誓,……,和苏,……” 翊宣喃喃低语,有些无限的懊悔。 和苏的眼睛睁开,很用力地睁开,在和翊宣交颈之间,他看见的是那殿中帘幕随着夜风微微摆动的流苏,看不见的是他们的明天。 和苏知道,仅仅自己身体这一点,他绝对没有明天,也许父王拼了命都不会让他顺利继位,除非自己窜权夺位。 它日翊宣登基为王,或者自己拥兵自重登基,他们又会是样子的光景? 和苏彷佛已经看见了鲜血飘飞的时刻。 翊宣感觉怀中的和苏越来越冰冷,他一惊,赶紧稍微松开了和苏,把他搂到胸前,看看他的脸,和苏的眼睛如同干枯的沼泽一般。“和苏,和苏,……”他轻轻唤他,然后见和苏没有反应,他只是叹气,重新搂住了和苏。 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6 章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翊宣忽然发现,一直在自己怀中颤抖的和苏,睡了。 平稳的呼吸,清淡幽暗的白昙花香味若隐若现。 翊宣偷偷地,在和苏的唇角吻了一下。 苦笑。 和苏,你总是怕我探听什么,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你最不利的隐秘,却从来没有想过利用。 和苏,你可曾相信过我? 翊宣抬头看时,窗外是一片金黄色,朝阳已经升起。 早上起来的两个人有些尴尬,翊宣先起床盥洗着衣,他没有看榻上的和苏,眼睛一直低低地垂着。就在和苏以为他梳洗完毕要出去的时候,翊宣拿过来一套崭新的绣龙锦袍,放在和苏枕前,转身走了。 和苏拥被坐起来后,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扯坏了,揉皱了的衣服,然后褪了下来换上翊宣拿过来的新装。他想起昨夜,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涩。 郑王第二道诏书催太子和苏还有五王子翊宣回雍京,同时送上岐山的还有东宫的奏折抄件。和苏拿到手里翻开了蓝缎子封皮的折子,他的眉随着看着上面的文字而变得扭曲,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他身后是刚从御华殿走出的翊宣。 翊宣看他这样样子没有问什么,只是走到他身边说,“王兄,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启程?”人前他不能直接叫他和苏。 和苏听见翊宣这么叫他,恍然感觉很陌生。他微微楞了一下,不过和苏终究知道轻重缓急,他知道手中的抵报的分量。他把手中的折子递给身旁跟随的东宫侍卫,转头对翊宣说,“这就走。先下了岐山,到山脚下安营后再用膳。”完了他又对那个侍卫说,“秀远昨天先下山了,到了那里你叫他过来。越快越好。” 翊宣看着和苏,他的脸色恢复了平淡,看不出悲喜。 岐山的五月正是半山牡丹盛开的季节,一片一片到处都是白色开到嚣张的花。 太子的卫队在这样繁花似锦中穿行,出奇地安静。 路上和苏很沉默,而翊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既然已经继续称呼他为王兄,那么昨夜,或者说这些天来在岐山神宫的日子,都不过是一片绯红色的回忆。 已经结束了吗? 和苏在看见他留在山脚下的营寨时勒住了战马。这匹马生在大漠之北冻土上,全身上下都是纯黑色鬃毛,没有半分瑕疵。和苏猛然拉住了马的缰绳,它的前蹄高高扬起,一声嘶叫,山麓中错落的树枝,浓密的山涧雾水,彷佛在眼睛豁然开朗,环绕雍京的平原就在眼睛。 军帐并不是很多,但是看得 12、第二章 岐山的夜 ... 出来这里井然有序,营里营外一片肃然。 和苏握紧了手中的马鞭,这个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看岐山,他想再看一眼大半已经隐藏在白色的水烟当中的岐山,还有须弥衫树苍翠的细叶子随着无处不在的山峰微微摆动着。可是他看见的却是翊宣的一双眼睛。 翊宣就在他的身后。 和苏连忙看着别处,低声说,“到了,外面就是营地。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下。” 翊宣想说什么,但是他看看和苏,在想想身后隔着一丈之外的禁卫军终于还是一句话,“王兄的体贴,是臣弟的福气。” 和苏听着笑了,手下的马鞭却被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就要折断了。 然后微点了一下头,策马越下了岐山最后一道山梁。 月夜下的镐水依然是浓黑色的,和苏把手中的奏折抄件递给了秀远。他就这样等待着秀远的回应。不过当秀远看完这些,脸色如同和苏心中所料一般,变的很苍白。 这是一道兵部调兵诏书,碎榆关换防,钦命抚远将军徐璜镇守边关。 碎榆关外就是昊族生长的大片土地,每此派驻那里的将军其实也是一任巡抚使。他们可以在边关掌管生杀大权,还有征收土地税务,分派徭役,征兵等这些权力。如今郑王不但赋予新任将军这些权力,还给他派去了军队。从即日起开始调兵,六十万大军兵压碎榆关口,直接虎视眈眈的面对昊族。 自从六世郑王鹤王西征大漠,把野马一般的昊族彻底收服在大郑王朝版图之下,如今已经快一百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与其说是昊族忠心不若说碎榆关外片刻没有撤离的军队,还有从来没有松弛过近似压制一般的安抚。 大郑很会控制这样的局面,不会给昊族任何可以喘息翻身的机会,但是也不会涸泽而渔。 可是如今而言,这些压力越来越繁重。 徐璜出身将门,他的父亲曾经死在昊族。昊王的一个儿子因为无知而无畏,搭弓射死了徐璜的父亲,从而结下世仇。当时昊族的确理亏,所以呈上了很多贡品,而且还处罚了王子,命他有生之年不能踏入大郑这片繁华的土地。徐璜本来想要王子死,可是王子终究身份贵重,所以徐璜少年时代的怨恨越积越深。 如今他带着六十万大军,秀远明白这个人的暴戾还有大胆蛮横。 也许他就能逼反昊族。 和苏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他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等待秀远说话。 秀远抿了一下嘴,终于对和苏说,“六十万大军的粮草军饷,郑王想如何调度?” 和苏看着他,平静地说,“没有旨意。” 郑王的没有旨意就是最大的旨意,他赋予了边关守将最大的权力,可是就地解决军饷。那就是已经不限制他的手段。 秀远的脸色十分的苍白,终于他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和苏,双膝跪在和苏面前,“殿下,事到如今,秀远人轻言微,还望殿下看在秀远,……”他想说忠心辅佐和苏,但是又想想自己在他还有郑王之间左右摇摆,最后咬了牙,说,“望殿下看在上苍有好生之德,不能生灵涂炭,让郑王收回成命。昊族地处大漠之北,土地本来贫瘠,那里的人生活不容易。如今六十万大军没有任何缘由直逼碎榆关,如今国家不是战时,郑王不可能从户部分派粮草,这些人的粮草军饷就能整个拖垮整个昊族。” 和苏拉起了秀远。“父王的心思我并不知道,我不是他。我这次来想说,秀远,我可以让兵部撤销这纸调令,但是我有我的条件。”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7 章 秀远闻言看着面前的和苏,和苏的眼睛如同月光照在黑暗色的沼泽上。 他们都知道和苏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强出头,会给自己带了多么大的隐患。郑王最不能容许的就是和苏插手军队上的任何事情。 “我需要一个绝对忠于我的人,无论他的家族是否掌握在我父王的手中。不过,秀远,你我相识近半生,我不能逼你。我知道你的坚持,你的顾忌,所以,请在这件事后,离开东宫。秀远,你我情谊至此,我不想再和你结怨。” 秀远听着,忽然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父子吗?为什么忠诚不能是同时对你们两个人的?我的父王绝对不会这样。我们永远不会对立。” “那是因为你的兄长是世子,而你不是。你是他的儿子,不是他下一代昊王。”和苏忽然感觉话说的够多了,他伸手拍了拍秀远的肩膀。 “殿下,如果秀远不想走呢?”秀远突然直直地看着和苏,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着和苏。 “那,昊族随时都有因为你而受到牵连的可能,直到,……” 和苏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他像说给秀远,也像说给自己听的。 “……,直到,我登基的那一天。” 和苏最后感觉有些累,他走了,留下秀远一个人在镐水岸边,看着被黑夜掩盖后的雍京。 夜,一如既往的美丽。 夏虫的鸣叫带着欢快清脆的声音。 13 13、第三章 姚璎珞 ... 第三章 姚璎珞 大郑禁宫,朝阳殿。 箴王后的正殿的回廊中此时端坐着一个少女。看上去二八年华,黄金珠翠点缀着乌黑的发髻,戴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只一根丹凤朝阳钗就是万金不换的宝物。少女微微低垂着脸,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忐忑不安。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慌乱已经到了几乎无法抑制的地步。 她回想方才谒见箴王后时候的清醒,还有就是,那个人的笑容。 外面如此的燥热,她身上的丝绸礼服都要被汗湿透了,可是那个人的笑容给她的感觉就像初春的风,带了寒冽的温暖,可以在不察觉当中容进任何人的心里。 他看的出来不足弱冠的年纪,依稀显出丝丝的冷俊,他的样貌有些肖似他的母亲箴王后,端正得俊美,没有出格的地方。 少女轻抚自己的心,仿佛为了平息自己狂乱的心跳而微微喘着气,因为自幼被人精心培养的结果,这个动作在无意间带着优雅。 他的旁边是王后的宫人,送她出宫的,看少女这样对她说,“方才见小姐奏对沉静有礼,不知道小姐也怕呢。” 少女微微红了脸,连忙说,“王后和蔼,可是我就是感觉有些害怕,也许是她天生有着威重的气势。” “那是自然。”宫人听她这样说,自是有种骄傲。 少女是姚氏家族的女孩,姚璎珞。 姚家是百年望族,和苏的母亲离王后就是出身姚家,算起来她是姚璎珞的姑母,不过她死的太早,而那以后郑王并不宠爱太子和苏,并且对姚家百般冷淡,后又有箴王后的张家几乎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姚家也就慢慢地安静了起来。 姚家的几个儿子出身科场,做着诸如翰林编修一类的闲散官职。 今日箴王后突然要召见姚璎珞,这让他们感觉很惊惶。早早就准备起来。 今年夏天雍京城潮湿闷热。这个时候富贵人家总要把冬天从河中取的冰块拿出来,或做成加了冰块的玫瑰莲子汤,或者直接把冰块放在铜盆中驱散屋子里面的燥热,这些原本可以镇定到人们夏天变得焦躁的情绪。 宫人把装了冰的铜盆摆放在朝阳殿中。 姚璎珞穿着全套谒见王后的礼服,厚重的丝绸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鼻子尖上都是细碎的汗珠,白色的香粉都盖不住。她感觉很难受,可是不能像平时一样任着性子擦拭。她在禁宫朝阳殿中,等候着箴王后的召见,妆容不能有丝毫得瑕疵。 十个宫人鱼贯而入,环佩叮当,姚璎珞连忙站起来,她看见箴王后走入大殿。她大约快四十岁的样子,脸上是白粉红色胭脂,黛青色的眉,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绣凤彩裙,外面罩着对襟锦袍,上面都是金线绣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用一只翠绿色的雕凤玉簪盘起。 箴王后是鹅蛋脸,杏核眼,虽然脸皮已经没有了少女的细致紧绷,但是她用胭脂水粉遮盖了那些细碎的皱纹。 姚璎珞本来想严格地按照宫廷礼仪对王后跪拜,箴王后却热情地拉起了她,她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旁边的长椅上,挨着坐下了。旁边早有宫人摆上加了冰的莲子百合汤。 箴王后笑着说,“早就听说姚家有女初长成,今日才见到,真的是名不虚传。多好的姑娘,温柔娴静,果然是离王后家里出来的女孩。可惜了我那个薄福的离姐姐,要不然,看到了你们都长大,都有了出息,她说不定多高兴呢。”说完还不忘用绢帕擦一擦眼角。 姚璎珞连忙说,“王后垂爱,是姚氏一门的福气。” 旁边有个老宫人一直站在箴王后身后,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王后,姚家[],姚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雍京有名的才女呢。” 箴王后听完了,拉起姚璎珞的手,看了看,她的手白皙细致,十指尖尖,玉葱一般。 “真好的一双手,看着掌心的纹路,是个福气的女子。等见了我的那个不成器的翊宣,我也好好说说他,让他,……”她还想要说什么,外面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刚看见她们说着什么,原本要退出去,不过箴王后叫住他,“什么事。” “娘娘,是翊宣殿下回雍京了。方才刚到郑王那里缴了旨意,这就往朝阳殿这边过来了。”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8 章 箴王后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让小太监下去,她很高兴。姚璎珞听说翊宣要过来,连忙要站起来,说,“王后,殿下要过来了,璎珞理应回避。” 箴王后拉着她又坐下,这才说,“无妨。你是朝廷贵戚之女,和翊宣都在少年时,不用避讳什么。你还没有见过翊宣吧,等一会见了,就算认识了。以后你就多来宫里走动走动,虽然说离王后走的早,可是太子仍在,大家都是一家人。” 翊宣刚进入朝阳殿就看见那里挨着王后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鹅蛋脸,大眼睛,看起来美丽单纯。 他按照惯例行了礼,这才对箴王后说,“母后。” 箴王后看着他笑着问,“太子殿下呢。” “王兄已经回东宫了,母后,这位是?” 箴王后只是听着,然后指着姚璎珞对翊宣说,“哦,这是姚御史的女儿,姚璎珞,也就是离王后的内侄女。” 姚璎珞起身给翊宣见礼。翊宣退后一步,虚扶她起来,他说,“哦,原来是姚家的小姐。只听说没有见过。” 说完淡淡地冲她笑了,慌的姚璎珞连忙低下了头,原本白色脸的面颊呈现了淡粉红色。 想到这里,姚璎珞站了起来,回廊上的风吹了过来。 她知道此行箴王后的目的,可是父亲是怎么看的呢? 对于她姑母的儿子,那位大郑王朝的太子殿下,她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自从离王后过世后,他们几乎就断了来往,而且,父亲对和苏似乎有些隐隐地记恨,不知道为什么。 已经是黄昏,天空褪去了正午时候的明朗燥热,显出金黄色。 回到王府的翊宣想着今天母后召见时候的情形,他知道王后这样做的用意,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后为他选择的未婚妻是姚家的女孩。原本张家和姚家之间应该是结怨的。 还是,世上本来就没有永久的敌人。 翊宣由着侍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拿过端来的冷茶喝了进去,这才坐在书案前面,拿起这些天的抵报看,却有些心烦意乱。 那个女孩子应该算是和苏的表妹了,但是就是一点都不像他,甚至连个神似的感觉都没有。少女美丽单纯,但却平淡无味之极,完全没有和苏那种强势与极其脆弱并存的性格。和苏很具有诱惑性。 和苏,又是和苏。 总是一个念头就能想到和苏。 翊宣想起岐山最后一夜,他把冰冷的和苏抱在怀中,自己却是火热的。 想到这里,翊宣捶了一下书案,一下子站起来,胡乱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踱步。如此心烦意乱的他根本就看不进去任何东西,无论那些是否关系到六部九司,还是天下万民。 翊宣感觉自己浮躁到丝毫没有自制力,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 乱了。 完全乱了。 从朝事堂回到寝殿已经是半夜,和苏感觉自己异常疲惫。为了兵部那纸调令,和苏同那些堂官对峙了整整一天。从岐山回来后的疲累加上磨人的官员,和苏回到寝宫一下子就躺在了榻上,动也不想动。 最终还是不行,兵部尚书说这是郑王的手诏,无人能改。 如今看来华山一条路,只能去找父王了。 不是他不敢去,是他害怕把事情彻底弄砸,如果到了父王那里,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郑王绝对不能容忍他的太子为了兵部的事情和他作对。 兵者,生死存亡之道。 绝对的禁忌。 秀远走进了内殿,看着和苏侧躺着,眉皱的厉害。他端着温茶过来,本来想放下就走,不过最终还是轻轻地说,“殿下,喝点茶,清爽一些。” 和苏似乎打定了什么注意,他突然坐了起来,端过秀远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说,“让他们弄些热水来,天太热了,我要沐浴。”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个东宫点亮了摇曳的宫灯,但是这里完全黑暗着,只能依靠着窗外的月光 秀远看见和苏的眼睛闪动着异常的晶亮。 “殿下,……” 和苏抓住了秀远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秀远,我不能去找我的父王说任何话,这个你明白吗?所以只有绕过他,也许还有机会。秀远,无论我做任何事情,……”和苏突然停住了,然后松开了秀远的手,“……,其实后来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了。你想的怎么样,是留在东宫,还是回漠北?” 秀远看着和苏,慢慢跪于和苏榻前,对他说,“殿下,秀远留在东宫,自此对您再无二心。” “那好。”和苏的声音很干涩,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秀远感觉和苏的眼睛有些赤红色。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39 章 郑王弥江二十四年开春一来,政通人和,朝政上样样得心应手。而五月中是郑王的千秋寿诞,郑王一纸诏书,这个夏天要在扶风园避暑,所以千秋寿诞的盛大庆典也在这里。禁宫中王后,妃子,还有所有有品级的女官,一些得势的太监宫人都要暂时搬的扶风园。太子和苏本来不想住在那里,想着是等好了庆典的那几天再过去,他说这样离六部太远,往来的一些公务并不方便。但是郑王没有同意。郑王诏书让六部官员在这几个月中都前往扶风园奏事。好在扶风园很大,它比禁宫王城还要宽阔,所以,有的时候,当天太晚了,官员也可以宿在这里。 这样一来,雍京内的中枢就由禁宫移往扶风园。 连着七天的绵雨突然放晴,满园子的牡丹开的绚烂铺张。午膳过后,郑王在园子中观花,箴王后,各宫的妃子,还有宫人太监簇拥在周围。这天天好,为了郑王尽心挑选的小戏也都到了这里,拿着檀板咿咿呀呀的唱着不停。扶风园不比禁宫,这里本就是休憩之地,所以大郑宫中那些繁琐森严的规矩到这里消弭了很多。 和苏走过假山后的回廊,看见了翊宣和姚璎珞。他们在说些什么,翊宣看不清楚表情,而姚璎珞低着头,也是浅浅地笑着,有着面对自己心上人时候的小女孩儿样子,娇憨而羞怯。 和苏的眼睛变的很黯淡,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手已经在不自觉当中握紧了。 对于母后的娘家,和苏感觉很奇特。 自从离王后过世之后,他和姚家的关系很疏远。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想要重新笼络舅舅,但是都被那个看起来端正严辞的舅舅拒绝了。他说的是,他们姚家不想再卷入王朝的纷争,只做一些闲散官吏就好。 对于姚璎珞这个表妹,和苏几乎没有见过,不过这段日子箴王后似乎有意撮合她和翊宣,所以纵使没有见过,也知道她的。很美丽单纯的一个女孩子。 和苏的眉皱了一下,那个舅舅是不是转了心思,也想着重新攀龙附凤? 那他的目标为什么是翊宣呢? 姚家和箴王后他们不是有怨吗? 可是当他看到翊宣似乎很满意的模样,自己却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为了姚家的背离,也为了翊宣。 女孩子的身体柔软动人,吻起来一定很舒服,而且姚家毕竟是名门,姚璎珞又是如此美丽可人。 真的天作之合。 和苏想绕开他们,不想再看见他们,可是这时身后的一个小宫监突然走到了他的身后,在和苏转身的时候照了面,那个小太监慌忙叩头,嘴里还说着,“……,太子殿下,……”声音不大,不过已经足够。翊宣他们听见了,站了起来,都看向这里,和苏心说看来避不过去了。 翊宣的脸色突然变的不是很好。 他看见和苏本来要走过来,却转了身,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闷气。 已经,快二十天没有单独见过和苏了,看样子他过的很好,完全没有自己慌乱和不知名的浮躁。 为什么只有我在受煎熬? “殿下,一向可好。臣弟许久未见王兄,心里真的很惦记。”翊宣仿佛忘了身边的姚璎珞,直直冲着和苏这边过来。 和苏对他面前的那个小太监说了句,没你的事了,退下吧。那个小太监如同大赦般跑了。 禁宫之中,除了东宫的人,其他人都怕和苏,没有缘由的。 和苏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立领长衫,很清雅,颈下锁骨若隐若现,没有了平时穿朝服时候的一股霸道之气,甚至还有些文弱。他的手中捧了一个扁平的樟木盒子,镂刻着一朵一朵的牡丹花。翊宣走近才闻见和苏身上的白昙花香味比以前重了许多,不过和苏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脸也没有那么苍白了,眼睛有了光泽。 翊宣突然感觉又无话可说,翊宣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胆怯,和苏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碰触他。自己做的事情甚至无法解释。 姚璎珞也跟了过来,她看见是和苏,连忙跪下行礼。她曾经不只一次在大典上远远见过和苏,所以并不陌生。“殿下,……”她抬头,看见和苏手中的一个樟木盒子,突然感觉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她在禁宫存档见过这个盒子的描述,那是先朝熏王后的旧物,也就是如今郑王母亲当年的陪嫁,很名贵,据说用于存放衣物百年不腐。 “是璎珞,你也来了。起来吧。”和苏退后一步,离开翊宣远了一些。“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舅舅他们可好?” “太子殿下的挂念,是姚家福气。”姚璎珞低着头说话,她已经站了起来。 “好,好。许久未见,璎珞都成大姑娘了。”和苏又退后了一步,这才说,“先走一步,一会父王那里还要过去应承一下。不打扰了。” 说完和苏捧着那个樟木盒子走了。 他的身影步在宁静的回廊上一点一点的变远,最后直至翊宣看不见了。 方才耐心应付姚家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让 13、第三章 姚璎珞 ... 他的精神处在烦躁的边缘,可是让和苏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又无法解释。她的确是母后选定未来的妃子,不过他不想要而已。 那个女孩子总能在莫名其妙的时刻偶遇到他,他已经感觉不胜其烦,但是面对一张笑脸,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而且又和他没有冤仇,无论多么不情愿都不能狠心去骂跑她,只能按耐住性子去应付。 这些对和苏又说不出口,或者和苏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越想越感觉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气,翊宣一下子捶到了旁边的廊柱上。 很沮丧。 姚璎珞则是低垂着脸,翊宣回头看了看她,只是以为她习惯了这样,所以没有在意。只是说,“父王那里已经快赐膳了,你先过去吧。” 璎珞淡淡地一笑。 和苏手中拿的是他母后的遗物,因为这次由东宫到扶风园走的匆忙,这个樟木盒子没有随着他过来,他让侍卫回了一趟东宫,这天才送来的。本来通过回廊直接到他住的清明殿把盒子放下,结果因为遇见翊宣璎珞而被迫换了路程,所以他穿过花厅就到了扶风池边,发现原来一群人在这里赏花,姚璎珞也在。许多宫人装扮着花枝招展的,五彩缤纷的一大片,和苏也不知道郑王是否在这里。和苏不想带着手中的盒子过去。 在他的心中,母后是他一个人。 郑王至今对这个早逝的嫡后还有几分情谊,和苏连猜都不想猜。因为他早已知道。端看郑王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明了。郑王也许早就遗忘那个葬入怀陵的妻子了。 正在踌躇间,和苏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还有几句话语,是翊宣和璎珞向这边过来了。这里花厅挡不住人的,和苏想了想,最后从回廊的栏杆上跳了下去,从花丛中向假山那边走去。那边连着另外一道回廊,依着假山建造的,从那里走可以绕过这片花厅,在郑王眼皮子低下走回自己的清明殿。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0 章 他想着是放下东西再过来。 结果当他站在回廊最高的地方看见郑王在这里,翊宣,箴王后围着他,还有一些后宫的女官太监。和苏想起,水边那边小戏咿咿呀呀唱着什么,估计是那些宫人才人,还有别的妃子在看。 和苏感觉自己有些进退两难。 他想了想,最后隐入了回廊顶端的阁楼上,心说,等郑王走过去他就出去。 阁楼中就和苏一人,有些无事可作。他才想起来,还没有看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保存完好。每年他都会看一次的,今年年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心思想起这个。 和苏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外袍,金线绣的龙凤呈祥,五彩祥云,还有背景下,用正红色丝线绣的莲花,绣满了整个衣服。 这是王朝女子最隆重的全套礼服的最外面一件,它其实是一件外披的袍子。当女子穿好礼服的上衣裙子之后,在最后披上这个。只有王后在大婚之日可以穿戴这样的衣服。 和苏喜欢那上面的绣工,他喜欢精致的东西。 扯开了锦袍上面包裹的绸子,和苏把衣服拿了起来,仔细上下都看了看,没有潮湿或者蛀虫的痕迹,他刚要想把它放回去,却突然感觉有些迷惑,不知道为什么,和苏把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柔软的丝绸水一般从和苏的身上流淌到地面上,有些重,有些凉,和苏轻轻地转了一圈,那托在地上长长的后摆迤逦着,缠住了和苏的脚。 外面夏日的阳光射在繁复的花纹上,显出耀眼的光芒,尤其是那一朵一朵的红莲,映着光芒,闪动着,就如同扶风池中接连天际的莲,因为风的吹动微微摇曳着。 和苏轻叹一声,“……,不可思议,……,好美,……” 突然外面一声呵斥,“谁在里面?”阁楼的大门一下子被刀剑闯开,进来了四名禁卫军,用剑直指向和苏的咽喉。门外就是郑王,那些禁卫军一看是和苏,连忙收了剑,不过还是没有退开,就这么站着。 原来是郑王走到回廊这里刚好听见和苏的轻语,以为是刺客,所以破开了门,结果看见一身红衣的和苏。 郑王彷佛听见了幼时天真欢快的笑语隔着悠远的岁月传了过来,他以为早已经遗忘的记忆被敲开了一道伤痕,和苏的红衣就是那流出来的血。 还是热的。 箴王后还有翊宣原本在回廊下面。郑王说累了要先走,他们却要在园子里再逛一逛,结果郑王走到回廊顶端他们突然听见这边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箴王后翊宣连忙走上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郑王看着这样的和苏,完全楞住了。 原来他没有发现,和苏是如此的肖似他的母亲。 竟然,彷佛她重生了一般。 红衣,耀眼的红衣,上面缀满了红莲花。那些曾经是他们的誓言。 那个女孩子的话,是如此的接近,郑王就感觉此时他还能听见那些话语。 “……,弥江,我现在就开始绣嫁衣,等我长大了,我就做你的新娘。……” “……,弥江,我喜欢扶风的红莲花,我把它们绣在嫁衣上,你看好看吗?” “……,弥江,我以天地起誓,爱你,直到时间的尽头。……,可是,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我没有退路,但是你有。弥江,我们有未来吗?你回答我呀,……” 他们的纠缠从生命的开始,终于女孩子的死亡。 但是对于此时的郑王来说,那些遥远的仿若上一世的事情,他们之间隔着一生的差距。 他曾经以为自己完全淡忘了,可是眼前的脸,是她的脸,还有她的红衣,…… 郑王走近和苏,眼睛中全是迷乱。 他伸出了手,…… 和苏被吓着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那不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那也不是郑王看着太子的眼神。 那是迷乱的,丝毫没有隐藏的,一种接近□的迷乱。 完全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和苏看见郑王的手,叫了一声就要向后退,但是郑王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攥住。另外一只手轻扶上和苏颤抖的唇。 爱抚一般。 他轻语着,“……,原来,你还活着。” 箴王后一到门外看见这个情景被吓坏了,她尖叫一声,“天呀,……”转身跑了出去。她无法面对这些,太难堪了,简直太难堪了。数遍她此生的经历都不层想到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场景。 和苏,那个魔鬼的儿子,竟然诱惑他的父亲。 比畜生还不如。 神明不会原谅你们,神明不会原谅大郑王朝。 你们,已经完完全全,疯了,…… 翊宣则铁青了脸,他连忙走进阁楼,让禁卫军驱散了外面的人群,并且秘密告知最后一个退出去的人,“不许泄漏出一个字,你知道怎么做?”那人看见翊宣赤红色眼睛,还有嘶哑冷酷的声音,怔了一下,连忙说,是,微臣知道了。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1 章 当他走出去看见外面的人,命远处的禁卫军全部过来,围住了她们。 混乱的声音,混乱的处境。 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们。 他们无法活着看见明日的日升。 14 14、第四章 昙花 ... 第四章 昙花 翊宣布置完了这一切,转过来,看见和苏已经瘫倒在郑王的怀中,那火红色的锦缎透出的是一种委靡的艳丽。 刺痛了翊宣的眼睛。 郑王似乎刚才梦中惊醒,他看看周围,很是迷茫。 最后他看见了怀中的和苏,还有他身上的嫁衣,那是他母亲的嫁衣。 他多久没有抱和苏了,从他两岁,还是四岁,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一直无法面对和苏,就像无法面对镜子中的自己一般。 在他看来,和苏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他对和苏的严酷,也许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是,和苏,毕竟是她的儿子呀,…… 郑王站了起来,抄起了和苏,递给翊宣,对他说,“送和苏回去。” 说完走出这里。 翊宣看着怀中苍白的如同死人一样的和苏,闻见了他身上浓郁的白昙花香味,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了他,彷佛一放松,和苏就不见了。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空,如同开了一个没有底的洞。 和苏,和苏,为了权力,你曾经想要杀了我,而这次你竟然诱惑父王。 和苏,在你心中,可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心,为什么这么疼? 夜晚的月光照在在清明殿中,如水一般。 翊宣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和苏,依旧是苍白的脸色。他的手指沿着和苏淡薄的唇轻轻来回摩挲着。方才在回廊阁楼那一幕过于震撼,翊宣想着,手不自觉的加重了。 和苏被惊醒了,他蓦然挣开眼睛,恐惧的注视了眼前之人。 朦胧中一个人,清俊的脸,灼热的眼神,还有在他唇上有些暴戾爱抚的手指。 “……,不要,不要父王。” 和苏喊了出来,却在一瞬间禁声。 翊宣扯过了和苏的肩,用力摇着。 “和苏,是我,你看清楚。我是翊宣,我是翊宣!” 和苏猛的一下子打翻了翊宣的手,自己向后躲去。 “不论你是谁,走开!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你御封的太子,我是你们的储君,我是大郑未来的郑王!” “行了和苏,不要再演戏了。方才的不堪我们都看见了。是你诱惑了父王,你居然穿着离王后的嫁衣去诱惑父王。”翊宣单腿上榻,伸手就拽过了和苏,扣住了他的下巴,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和苏,为了权力,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翊宣的声音隐藏着暗哑的痛苦。 和苏深黑色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看着翊宣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妖怪。 “你疯了,你怎么这么说?”和苏猛力挣扎着,声音都变的凄厉起来,“你看见了,你们明明看见了,是他走过来的,是父王向我走过来的。这根本不是我的过错!” “那和苏你让我们怎么办?那是父王,是多少人生死效忠的郑王。我曾经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敬仰他,我不能让我的信仰毁灭,……,我们不能相信心中的神明竟然会对自己的儿子有那样的欲望,……”翊宣的话相当残酷,但是却是最真实的,“所以,和苏,我宁愿相信那是你的错。至少,让我保留一些对未来的信心,让我可以活下去。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明晨的日出,……” “其实不只是我,任何一个见过今天那个场景的人都会这样认为的,和苏。我把那些在场的人都杀了,他们,……”翊宣说不下去。 和苏听着反倒笑了,“翊宣,你相信过我吗?” “殿下,在我九死一生从江南回来的时候,你在哪里?”翊宣并没有直接回答的和苏的话,不过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和苏像突然被人抽了筋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此时的翊宣也放开了手。他们就这么对着坐着。 一室的冷清。 和苏仿若梦呓的话飘进了翊宣的耳中,他说,“那天父王得知我派人杀你,他就一巴掌把我打在地上,然后就说了一句话,畜生,他是你弟弟!”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2 章 翊宣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火花一样的东西,抬起眼睛看着和苏。 和苏继续说,“翊宣今天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们所幸说开。如果他日你登基为王,会留下我的性命吗?会让我在没有你监视的地方过我自己的人生吗?” 翊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迟疑了。 和苏的声音就彷佛飘过沼泽的风,带着潮湿而微微血腥的气息,“……,翊宣,如果换做是我,我不会放开你。除非你死,或者苟延残喘在我看的见的地方。否则我寝食难安。” “该怎么说呢,这是宿命,还是诅咒呢?” 殿内缠绕着白昙花的香味,翊宣不知道这些天和苏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迷香味道。 末了,翊宣轻叹一声,竟然如同看见繁华落尽,秋雨初至,有些落寞,有些感慨。声音打破了静谧,他说,“我也不知道,和苏,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像今天这般软弱的时刻,居然因为怯懦而伤害你,看来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坚强。” 翊宣站了起来,背对着和苏,“快睡吧,已经快半夜了。” 他的手指碰到帘幕上的流苏,要给和苏放下帘幕,虽说已经入夏,可是夜间还是如水般清凉,翊宣怕他夜间睡不安稳。 他本来要走的,结果和苏从后面抱住了他。 身体一震。 这是和苏第一次主动抱他。 尽力压制自己的激动,翊宣对他说,“和苏,如果留下我,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我厌倦了一个人在宽广的大殿内,只能靠着那些迷香入睡。翊宣,也许是我太自私,可是我想你说的。明天就是死期,我们为什么不让今天过的快乐一些,……” “……,是吗。”听和苏这样说,翊宣竟然说不清楚心中涌现的是悲是喜,他说,“和苏,我想说,如果它日我登基之后,我也不想放了你,……,因为,我舍不得你,……,即使那是你不想要的感情。”说完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和苏。 和苏身上甚至还披着那件绣着红莲的绣袍,跪坐在榻上,身边是幽幽白昙花的香味。翊宣感觉那种丝丝扰扰的香味撩拨起他心中最深处的躁动,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伸手抄起和苏的腰,单手扣住他的下巴,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凉凉的,柔软的唇瓣,还有口中很淡的薄茶味道,带了些兰花,甘草的清香。 和苏最喜欢的茶都是岐山神宫的小童自己炮制的,那种茶没有名字,是用雨前龙井再配上兰花,凉参,甘草还有蜂蜜秘炼而成。 经常喝这茶,和苏的唇齿之间都沾染了这样的味道,让翊宣沉迷在其中。 放开了和苏的唇,翊宣再看和苏的时候,眼睛已经换了颜色。比暗夜更加浓重的黑色,涨满了他的双瞳,和苏就这样直直地和他对望着。 “可以吗?”翊宣沙哑着嗓子问他,“什么?”和苏只感觉到翊宣火热的呼吸,他没有明白。把和苏压倒在宽敞的床榻之上,翊宣用自己的身体慢慢覆了上去,然后沙哑着在和苏的耳边问,“这次我会做倒最后,可以吗?”那种声音如同美丽舞姬扭动着的腰肢,带着蛊惑性,同时翊宣的手抚摸到和苏的□,在那个极特殊的地方轻轻蹭了一下,随即压住了他的双腿,阻止和苏本能的逃避。 可以吗,和苏从来没有想过,即使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地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只能用已经不规律的呼吸带出破碎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翊宣抵住了和苏的额,一点一点地吻着他,然后鼻尖很亲昵地来回摩擦着,“那我就开始了,不过,……,和苏,我停不下来的,……” 顺着和苏的脸颊,薄唇,再到颈项,用唇细细吻了下来,间或用牙轻轻的咬住和苏苍白冰冷的皮肤,每一处都是红晕。和苏感觉自己突然变热,身体内部的火向上涌,让他不知所措,他的手想要支撑着身体坐下来,但是却变的那么无力。 翊宣抱起了已经瘫软的和苏,让他靠在抱枕上,仔细为他脱去了那件红色的外衣。翊宣知道那是和苏母亲唯一的遗物,和苏爱若珍宝,他不能毁了那件衣服。红色华丽的织锦长袍就握在翊宣的手中,他随手向身后扔了出去,丝绸如柳絮一般得轻,如水一般得沉,趁着翊宣的手劲飘荡着,然后平铺在清明殿正黑色的地面上,月光照在上面,闪动着银色的红。 和苏很瘦,锁骨有些突起,翊宣的牙咬在上面,激出了和苏口中带着颤抖的呻吟。 只一声,足够粉碎翊宣的任何自制力。 翊宣双手扯开了和苏的长衫,那单薄瘦弱的胸膛就这样露了出来。 皮肤骤然接触到夜里凉凉的空气,变的敏感许多,和苏向后躲,长发失去了束缚,从头顶泻下,黑色的丝缎一般。 翊宣捧起了和苏脸,细细地看着。他的脸颊上有了些微的红晕,眼睛如同月夜下的镐水,沉黑色之上流淌着银色的光辉。原本薄如清水的嘴唇在经过方才的缠绵之后,有些红肿翊宣他忍不住又去跟和苏缠绵地吻着,手却已经抚到了和苏的腰身。他明显感觉和苏的身躯在自己手下变得僵硬。 翊宣自己移身上了床榻,在和苏要躲闪之前握住了他的两只脚踝,然后慢慢弯曲,压在和苏的身前,这样和苏的□完全向翊宣打开。此时的和苏感觉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即将暴露在翊宣面前,他感觉有些难堪,想动身改变这样的处境,但是翊宣的身体压了上来,让和苏无法动弹。 翊宣一面细细吻着和苏的唇,一面动手剥开了和苏的外袍,和苏想要挣扎,但是他已经被翊宣固定在靠枕和翊宣的胸膛之间,没有躲藏的余地。他乘着翊宣用舌尖都弄着自己胸前的茱萸,喘着说,“……,翊宣,也许这样不好,……,啊,……”那是疼楚中一种奇妙的满足,翊宣咬住了他的脖子,两排的牙印,透着血红色,止住了他的话语。 翊宣突然从和苏身上起来,和苏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翊宣分开和苏的双腿,绕在了自己的腰上,复用腰腹重新抵住了和苏,把他压回了靠枕。和苏感觉到□最脆弱的部分被翊宣火热的坚定抵住,他很惊惶,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想逃离开这样的姿势。 翊宣正在脱自己的外袍,今天见郑王,所以五爪龙袍脱起来有些繁琐,衣服褪下后,左肩上旧伤留下的伤疤也露了出来。已经痊愈了,没有疼楚的感觉。可是此时翊宣的疼楚在□,他感觉和苏动一□子,他的清明就少一分,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他会不顾一切的冲入和苏的身体内,所以连忙按住了和苏的腰,粗嘎的声音说,“别动和苏,我不想伤了你,现在为我保留一份清醒。”“翊宣,……,你能不能,……”和苏的声音开始变的很脆弱,看是翊宣一口回绝了,“不能。” 翊宣用自己□的胸膛拥住了和苏,把他完全揽在怀中,单手扣着他的背,让和苏的下巴枕在自己的右肩上,这样和苏看不见即将发生的一切。和苏的后背很薄,脊椎骨一块一块都能清楚的摸出来。和苏的长发,流过翊宣的手臂,覆盖在身下的锦被上,如同披风一般,几乎遮挡住了和苏的全部身体,和苏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 翊宣解开和苏的长裤,这个时候和苏开始挣扎,手推在翊宣的胸躺上,他已经知道将要发生的难堪,但是翊宣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禁锢住和苏的一切动作。 知道自己一切挣扎都是徒劳之后,和苏似乎开始呜咽,身子也是僵冷的。 突然嗤的一声,翊宣扯掉了和苏身上一切衣物,用自己胸膛紧紧地把和苏固定在靠枕上,双手分开了他的双腿,向上折起。他没有直接看和苏的残缺的部位。那次他就知道,那是和禁宫中的宫监几乎一样的残疾,不过和苏那里没有刀割留下的伤痕。 翊宣的手指直接探向和苏的□,探了进去,然后撑开,将自己的欲望压进去。 和苏在那一瞬间一声凄叫,撕裂丝帛的感觉,血流了出来。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3 章 翊宣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有过宠姬,但是他从来没有宠幸过男宠。他原本以为这和宠爱女人一样,但是没有想到和苏的□那么紧,而且很干涩,让他进退不能。此时翊宣体内的欲望快要炸开,但是身下的和苏惨烈的叫嚷,还有那一声一声破碎的呜咽声音,让他根本不敢不管不顾地按照自己的本能在和苏身体内横冲直撞。 翊宣忍的满额都是汗水,脸色都变了,“怎么样,和苏,还好吧。”和苏身上疼的冷汗直流,他想用手推开翊宣,可是谁知道一碰到翊宣的身子,翊宣马上粗声喊了一句,“别碰我!” 不过,已经晚了。 翊宣把和苏抱在了自己面前,当他看见和苏那双眼睛,心中彷佛有一股火,足可以燃尽他所有的理智。和苏的手冰凉的,可是碰到他身上,翊宣都感觉自己在颤抖。身下的欲望隐忍地快要崩溃。于是抬起那双被欲望蒙住的眼睛,看了看和苏,一下子搂住了和苏,如同入方才一般,让和苏靠他的肩上,他在和苏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和苏。” 说完,身下一点一点挺进和苏的窄穴中。 火热而紧绷得触觉,翊宣已经无法克制,只能顺从着自己原始的感觉,在和苏身上律动起来。 和苏承受着翊宣近似野蛮的求欢,双腿被分开,腰都快被勒断了。□可以带给翊宣无以伦比欢愉的部位,带给和苏的却是难以形容的刺痛。 翊宣的欲望像一把火热的刀,一遍又一遍地刺穿了和苏的身体。 现在的和苏没有力气发生声音,只能依照本能的感觉,间或可以从他的唇中逸出几声呻吟,可是这些声音却更加刺激了翊宣。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这些连馥郁白昙花香都无法遮挡。不知道过了多久,和苏感觉自己 14、第四章 昙花 ... 的双眼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他似乎出现了幻觉。翊宣瘫到在他的身上,身下一股火热流动的东西一直射到他身体深处。 感觉到翊宣重新抱起了他,和苏真的哭了,他摇着头,说着什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总是感觉眼前一片黑色,然后似乎就堕入了无知无觉当中。 翊宣一看和苏在自己怀中软了下去,心知不好,赶紧披衣出来,让守候外面的和苏的心腹去找太医。那个小太监就是翊宣酒醉东宫之后曾经服侍他的那个,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翊宣如此火急火撩地要请太医,他连忙说,“翊宣殿下,不能叫太医。这事总不能尽人皆知。太子殿下有一位相识已久的大夫目前就在太子别苑,可否叫他过来?” 翊宣这个时候才清醒,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太监,点了点头,“好,快去快回。” 回到清明殿内的翊宣看着一室凌乱,又看见和苏全身都是痕迹,而且股间一片狼藉。血,还有白色的浊液顺着他的腿流下来,染了白色的织锦薄衾。 心里一阵发紧。 赶紧让外面的人送来了热水木桶,等待他们放下后,都退了出去。翊宣抱着和苏浸入热水中净身。翊宣的手指微微按了一下和苏的股间,然后撑开那里,白色的浊液流了出来。也许因为自己不熟练,弄疼了和苏,和苏的眉一直皱着,没有舒展开。 给和苏擦干身子,用干净的被子把他包裹起来,翊宣就这么搂着他。 和苏的大夫原本是大郑神宫的人,自从和苏上山后就一直跟随和苏。是位不知道岁数的老者,翊宣第一次见到。那位老者见到眼前的混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翊宣到清明殿外,翊宣原本不肯走,不过那个小太监拉着翊宣离开了。 后来老大夫出来对翊宣说,“不妨事,伤并不是很重,已经上了药,不过以后不可如此鲁莽。还有,我已经灭了迷香,以后不能常用。” 翊宣在老人面前,感觉很尴尬,竟然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老大夫对他说,“殿下醒了,让你进去呢。” 说完,看了那个小太监一眼,小太监连忙笑着对他说,“先生辛苦,请到偏殿休息。” 他们都走了。 和苏躺在这里,已经换了一件里衣,盖着干净的被子,方才的那些都收拾好了。 翊宣想说什么,可是和苏看了看他,微微摇了摇头。翊宣也就没有说什么,上了睡塌,抱起了和苏,让他趴在自己怀里睡,他怕和苏压着方才的伤口。 夜深了,外面已经是三更。 15 15、第五章 红莲 ... 已经到了仲夏,扶风池被墨绿色的莲叶子完全覆盖,只有清风拂过,夜光方能在沈沈的黑水中照射出光泽。 郑王的寝殿就在扶风水边。 他推开雕刻著春花夏果的镂刻窗子,站在那里,看著外面的荷池,站了一夜。 清晨的时候,缎棋送来太子的奏本,和苏说自己在扶风别苑偶感风寒,想到太子在雍京郊外的别苑静养,望父王恩准。 郑王弥江合上了奏折,对身後的缎棋说,“准他所奏。” 缎棋双手捧著奏折,退著走出了大殿,留下了弥江一人。 郑王看著升起的朝阳,唇边是一抹笑。 他的儿子,果真聪明。 也许经过了昨天那次匪夷所思的相遇,他们彼此都不想如此快见面,所以一个人要避开。他并不担心会有任何的闲言闲语,看见的人已经永久地闭上了嘴巴。可是如果和苏回雍京,那麽雍京的机要中枢离他太近,郑王纵使答应,心中终究有芥蒂。郑王一人在外,太子独掌雍京,这几乎可以说是政变的先兆。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的别苑,同样在雍京城外,甚至比扶风苑还要偏离雍京。 和苏几乎继承了他的全部性情,年纪轻轻做事滴水不漏,这一点是翊宣目前根本就无法比拟的。翊宣有种闯劲,可是终究少了和苏的隐忍。 弥江此时不能不说遗憾。 王朝不能放在和苏手上,因为弥江感觉不到和苏的欲望,他不知道和苏究竟想要什麽。也许这一刻和苏为了权力而做尽所有,甚至呕心沥血,下一刻和苏也许就能把大郑王朝全部葬送。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4 章 还有一点,…… 是自己的罪,连累了和苏。 和苏此生不可能有子嗣,在和苏身後,会有很多旁系王子争夺嫡位,那样所产生的变故也许可以毁灭一个盛世。 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承担这个後果。 和苏,我是你的父亲,但我的族姓,是轩辕。 我不能让祖先披荆斩棘创下的千载基业毁在你我的手上。 纵使和苏的伤不重,但是终究需要大夫在清明殿进进出出,时常查看和苏的伤口,殿内也要熬制造汤药。这些动静都不小,要是在东宫也就罢了,重重宫墙可以挡住许多流言蜚语,但是这里不行。扶风苑的清明殿与郑王寝殿仅仅相隔几架汉白玉的拱桥,几棵杨柳,还有一弯水畔,半池红莲。挡不住什麽的。 所以和苏只能请旨移到自己在雍京城外的别苑。 那里好歹是自己的天地。 翊宣走进和苏的别苑,已经是三天後了,他手中握著郑王赐给和苏的凉参还有一纸诏书。七日後是郑王千秋盛典,无论如何太子都要列席。 他感觉父王有的时候很冷酷,但是和苏却同他如出一辙。他们都是对待别人残忍,对待自己同样的残忍。但是无论怎麽说,他终於可以见到和苏了,这三天来他总是坐立不安,那天的他实在太生涩,也太鲁莽了。 这个园子是和苏从岐山神宫修行回雍京之後建造的,园子中有著和扶风园一样的一池水,剩下的亭台楼阁都是围著池水建造,尤其是和苏就寝的那间正殿,落地镂空的窗,镶嵌的都是水晶挡板,无论任何时辰都可以让内殿一片明亮。夏季之时,临水的那一面窗完全撤掉,内殿和回廊连成一片。宫殿就建在水面上,人在廊下就可以看见无边的池水,还有那一丛的红色莲花。伸出手,莲就在手边。 和苏俯身在软榻上,似乎睡著,不过眉依然皱起,漆黑色的头发有几缕遮住了他半个面颊,其余都被铺在身旁,没有压著他的背。蜜色苏丝薄被盖在他肩头以下,和苏身上是白色软缎的里衣,他那双手从袖筒里伸了出来,细细的手指抓住身锦褥,手上青色经脉障显了皮肤是透明的白皙。 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稳。 翊宣轻轻走进去,周围又弥漫著浓郁的白昙花香味。 他不自觉皱紧了眉毛。 和苏睡觉一向很轻,听见些微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睛中没有了原来的光泽,显得疲惫而枯涩。他说了句,“翊宣,你怎麽来了?”那声音也不再悦耳。 翊宣手中端著是从殿外侍从手中截下的托盘,里面放著燕窝,还有一个翠绿色玉雕的盒子。他把托盘放在塌旁的几案上,抱起了和苏,让他趴俯在自己前胸。翊宣的手探了探和苏的前额,一阵潮热,随即一把抱起了和苏,说著就要起身,“和苏,看来你的那个老大夫也不行,他不是说伤不是很严重,怎麽今天都的三天了,你的身体反而越来越糟糕。去找御医吧,大不了,……”翊宣的眼中闪过凶狠,他没有往下说。和苏的身体还有身上的伤,任何一样被其他人知道都是惊天骇浪,只有灭口。 和苏的手抓住了卧榻旁的帘幕流苏,翊宣没敢过於用力,所以顺势又坐回了塌上,和苏说,“别,没事。不是伤,是,……”沈吟了一下,最後和苏的脸微微扭开,这才说,“是疼的睡不著,……” 那声音很轻,却好像琴弦的丝,直接插入了翊宣的心尖上。他的身体已经牢记和苏的感觉,紧窒,火热,还有就是征服强者那种无法言语的美妙。可是当他清醒後看见和苏一整晚在他的怀里辗转反侧,怎麽都不能安稳入睡後,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後悔了。 如今听和苏再这样说,只能把他牢牢揽入怀里,用自己的脸颊轻摩著和苏的鬓角,似在安慰,也是懊悔,“和苏,……,对不起,……”。 半晌的沈默,然後耳畔的和苏轻轻一叹,“……,算了,……” 翊宣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对他说,“对了,和苏,父王有旨意,说七日後的寿筵,你必须去。可是现在的你,……,还是上折子告病吧。” 和苏笑了笑,“怎麽能告病呢。这是父王寿筵,虽然不是四十整寿,但也能借病不出。那样百官会怎麽想,父王会怎麽想呢。” “那你呢,你的身体呢?”翊宣让和苏稍微离开了他的怀抱,看著他的双眼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 “我就是想到自己才这样坚持的。这次如果太子不出席,那麽寿筵一结束,你可以想象整个雍京会传出什麽样可怕的谣言吗?他们也许马上就会说太子要被罢黜了。我多年的心血,不能毁於此地。” 翊宣听著和苏这样说,竟然无言相对。 每次一说到这里,他们总是像在吵架。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曾经拥有过对方的身体,但是他们的距离又很遥远,远到几乎相隔重山万水,还有一个王朝。 又是沈默,然後是翊宣叹了气,轻轻说了句,“算了。”复又将和苏搂进了怀中。 这些天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和苏伤著,他的母亲病了,而兵部调兵的诏书还催促著他。调往西疆去的六十万大军,其中一多半是新州边防守军。那些领兵的都是翊宣的心腹将领,为了这些,这些年翊宣苦心经营,终於得到他们的效忠,可是如今郑王一纸诏书,几乎削弱了他一半的兵力,再怎麽也感觉不心甘情愿。 不过这些都不能对和苏说。 他们之间有些可以摊开,有些必须严防。 心中转过千重,再开口的时候翊宣只能说,“和苏,燕窝要冷了,我喂你。” 和苏摇著头,“不要。那个东西腻的吓人,我不吃。”和苏的脸埋入他的胸膛,竟然有些撒娇的味道,翊宣看了看他,只能看见黑色的长发从他的法顶一直延伸下去,直至地面。 翊宣揽起了那些散落的发丝,小心的放在身侧,然後这才找了一个靠枕,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把和苏重新抱好,如同那夜一般,单手扣好他的背,另外一只手慢慢褪下了和苏的里裤。感觉下身一凉,和苏身体颤了一下,开始挣扎。翊宣扣紧他的身子,在他的耳边轻声抚慰著,“别怕,和苏。我是要为你上药。那个老头说,你这些天根本不要人靠近,所以没有办法在伤口上药,他怕这样拖下去,你的病就好不了了。” “……,能不能,……”和苏细弱的声音似蚊蝇。 翊宣没有回答。 翊宣的手扣住了和苏的腰,把他自然向上揽了一下,那只手顺势一下子宽下了和苏所有的里衣,就这样,和苏光裸纤细的双褪显在翊宣的眼前。翊宣轻轻分开和苏的双腿,让它们弯曲著,跪在自己的身侧,这样和苏的臀就可以向上翘起,翊宣的手可以伸进那受了伤的地方。也许是这样的动作扯动了伤,和苏身体一颤,然後埋了翊宣胸前的头摇了摇。翊宣再把和苏的身子向自己搂近了,他的手指深入和苏股中,果然那里结了血痂,翊宣的手一用力,和苏闷哼了一声,隐忍著痛楚,那里的伤口重新崩开了。翊宣连忙制止住和苏本能的挣扎,用手压住了他,然後从塌边的拖盘中拿过来玉盒子,挖了一块莹润的药膏探入了和苏的後穴中。 身体内被冰冷的药膏还有翊宣的手指突然侵入,和苏的身体涌上了一种陌生感觉,的确很痛,但是又不是单纯刀剑割伤肌肤那样的疼,有一种混合的感觉,因为陌生,所以无法形容。他很难受,想动一下,但是翊宣的手死死扣住他的腰。和苏从翊宣的身上抬起头,看见翊宣没有看他,而是细心地在为他上药,原本是握剑的手指如今似水一般的轻柔,慢慢分开和苏的臀瓣,轻柔地擦著药物。 翊宣感觉和苏在看他,他侧脸看了一下从他肩上抬起头的和苏,那双眼睛中又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银色光泽,似乎可以把他的魂魄都吸进入。翊宣连忙转头,看著那个翠玉的药盒,再挖了一块药,仔细地分开和苏的身体,从後穴的入口处再到柔软脆弱的花径,一点一点涂抹,那些都是他恣意妄为留下的伤痕,可是心中在懊恼的同时竟然有一丝满足感。 但是很快,他的心又一次被揪起,和苏似乎很疼,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并且渗出了冷汗。手下这具单薄的身体,不可能再经受自己那样的鲁莽,而翊宣坚信自己在与和苏的情事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克制。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样在和苏的身上失去最引以自敖的自制。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5 章 於是他暗自下了决心。 和苏身下是翊宣瘦削却结识的胸膛,他今天穿著一件深蓝色的湖丝绣袍,同样颜色的丝线绣著龙纹,很华丽,但是磨在身上却没有金线那样扎手,而是丝柔冰凉的触觉。翊宣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眼底总是有一种温柔,一双英气的剑眉不但没有消弭那种温柔,却在那之外加入了硬朗,那是和苏所没有的气质。这样的翊宣如同岐山上挺立的须弥衫,挺拔,坚强,甚至还有隐隐的清秀光华。 和苏的手指慢慢探上了翊宣的眉,而身下翊宣的手指猛然抽离和苏的身体,甚至扯动了伤口。翊宣用被子轻轻盖住了他,对他说著,“和苏,我以後不会再碰你了。我发现,我受不了再次看到你受伤的样子,……” 和苏眯起了眼睛看著翊宣,翊宣松开了扣在和苏腰间的手,想把他抱离自己身上,但是和苏伸出手,抚上了翊宣的嘴角,如同他一般,轻轻来回抹著,很轻,如同飞鸟的羽毛。随後他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翊宣看著这样的和苏,呆住了,他的手隔著被子拥著和苏,而眼睛只能看著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 和苏生涩地开始解翊宣的外袍,却被翊宣的手按住了,翊宣看著和苏那双银色的眼睛,苦涩地说,“和苏,这是何必?”和苏没有再说什麽,他挣开了翊宣的手,宽下了翊宣的外袍。和苏现在是双腿分开跨坐在翊宣的身上,他能感觉到翊宣的欲望坚挺而火热的顶在自己的下身,但是翊宣的确在忍著,和苏不想他再这样。 和苏的吻很轻,细碎著,从翊宣的嘴角,颈项,慢慢滑下来,牙轻咬住了翊宣左肩的伤痕,微用力,翊宣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如同一根放在火上烤的丝线,已经断了。他用力想挣开和苏,但是和苏的手缠了他的肩,身子也绕了上来,锦被下的腿因为要支持起他的身子,所以些微用力,却无意间加紧了翊宣的腰,让他再也无法清醒。 那一夜火热的的感觉又回到了翊宣的身上,他不能自抑地抱紧了和苏。 翊宣的手指挖了更多的药膏探入方才的地方,很缓慢地为和苏舒解,那种紧窒会让翊宣再度疯狂,然後伤了和苏的。但是和苏感觉还是不舒服,抵著翊宣的额头,急促而微弱地喘气。蓦地,翊宣让和苏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自己伸手宽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扶著欲望缓慢压进了和苏的身体内。 毕竟是违背天理的欢爱,无论翊宣开始如何怜惜,和苏还是疼的全身发抖。他咬住了翊宣的肩,淡淡的血味弥散开来。 不知道为什麽,也许轩辕家的人独特的原因,被血腥味一激就亢奋,不但翊宣如此,连和苏也这样。不管平时朝堂上还是禁宫如何隐忍,如何谋划,如何在人前豁达,如何表现的风度翩翩,他们的血液中都有著疯狂和残忍的本性。 如同兽一样,很原始。 轩辕的王子都会剑术,而且招式凌厉凶狠,也许那也就是他们发泄平日里压制住的原始冲动的一种方法。 翊宣抱著和苏的腰,把他向自己的身下狠狠拉了过来,和苏口中本来又是一声惨叫,却被翊宣用自己的唇齿堵住了。他们的吻如同嘶咬,带著血腥的味道。 下身被翊宣强劲侵入著,本来就没有愈合的伤口重新崩开。也许是加入了药物的原因,火辣辣的疼痛中总是带著清凉,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没有持续多久,翊宣把和苏的双腿分的更开了,和苏的一只脚伸出了卧榻,空荡荡的,没有著落。 身上再也用不上力气,只能任凭翊宣抱著他,在翊宣的身上起落。 迷乱中的和苏想起了这三天,他是睡不著,不过不是因为身上这点伤,而是另外有重要的事情。远离扶风园,果真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做任何事情都不用在郑王眼皮子底下担惊受怕。 他对秀远说,“……,徐璜性格孤僻,和哪个王子走的也不近。这次把调往西疆父王一定想了很久,六十万大军依然在父王手中,不会平白给其他王子乘机做大的机会。而且这些人一多半是翊宣的人,这样做,事实上等於削弱了翊宣的兵力。看来父王还是谁都不信任。不过带兵的人哪有手下干净的,屠杀无辜百姓只为领军功,烧杀抢百姓的财物这样的事情他们大多做过。所以这次御史公然参他一本,也不算冤枉。你去吏部支应一声,就说这样的将军如果到了西疆那就是脱缰的野马,管不住了。最後再拐弯说两句,就是公然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然後再加上,据说他和景郡王曾经走的很近,当年景郡王造反的时候未必没有他的一份。” “雍京传话传的快著呢,我不信父王不收回让他去的成命。如此一来,再也找不到和任何王子都不近的将军,兵部这道调兵的手令就只能拖著,过了一年半载,谁还记得?就是父王一意孤行,到时候派几个人杀了他,事情还是一样。” 不过妄言大臣造反,却是死罪,秀远,找的传话的人一定要忠诚,不然,你我顷刻之间就会身陷不测。” 秀远没有表情听完,低头出去了。 和苏知道他已经成功获得秀远的全部忠诚,因为秀远知道此次和苏冒了什麽样子的风险。 徐璜是员悍将,和苏曾经不止一次要把他收为己用,但是总是无奈於他的忠贞。他对郑王绝对忠诚,对大郑绝对忠诚。不然此次父王不会把六十万大军交到他的手中。 不过纵使如此,和苏对自己的计划依然很有信心,郑王对徐璜的信任源自徐璜的人品,而对他的猜疑则来自他的实力。 一个君主不可能完全信任手握重兵的将军,所以和苏的谣言看似荒诞无际,事实上却直刺要害。 和苏的头向後仰著,微微摇晃著,那些丝缎般的长发就这样在和苏的身後披撒开来,末梢扫到了翊宣的身上。 翊宣的手勒住和苏的腰,单薄的腰身都快断了。 此时的和苏看著眼前的翊宣,原本温柔的他,此时却如此的疯狂。不知道他在这场如风暴般的情爱中是否享受到欢愉。 这次也算顺便送了一份大礼给翊宣,至少他的兵力暂时不用削减了。 还有,也许连父王也认为我想要那些兵吧,不过那些军人怎麽能抵的过西疆昊族三十万铁骑呢? 我只是轻轻一句话,就得到了昊族的全部支持。 秀远,其实我怎麽可能让你走呢? 想到这里,和苏笑了,妖娆著,他的唇边是一抹清幽的迷。 翊宣不知道和苏在想什麽,笑的是那样得靡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到了狂情极致的翊宣,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更加猛烈的躁动。他的手手抚上了和苏垂在卧榻边缘的腿,撑开来,向上折起,这样和苏的秘处完全呈现在翊宣眼前。 难以置信的完美和难以置信的残缺同时存在。 翊宣看见自己的欲望直挺挺地插入和苏柔嫩的小穴中,鲜红色血沿著和苏纤细的大腿一直流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了,於是抱著和苏用力抽插了几次,倾泄了自己的所有热情,一股热流冲进了和苏身体最深处。 和苏瘫在翊宣身上,甚至没有了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眯起的眼睛没有神采。翊宣看著下身如此狼藉的和苏,用被子裹住了他,把他扣入怀中,用的力气,让他以为,自己的手都要断了。他细细吻著和苏的面颊,他的眼睛,一股热辣的气息让翊宣眼睛发潮,他只能轻轻地说,“……,和苏,和苏,……”,一声,又一声的。 和苏没有昏迷,他靠在翊宣的脖颈之间,微弱地呼吸著,仿若暴雨後的蝴蝶。 他的声音也是清淡的,如同三春杨柳的絮,“……,没事,翊宣,……” 没事,翊宣,是我要留下你的,所以,不是你的错。 和苏侧眼间看见了外面的池水,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有两支火红色的莲,抽出的骨朵,含苞待放。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6 章 原来,盛夏将至。 16 16、第六章 明空 ... 翊宣抱著和苏,连忙叫外面的小太监拿来了热水干净的衣服,又让那个老大夫重新配了伤药,等一切收拾完毕已经过了晌午。翊宣想起和苏似乎没有则麽吃东西,又让侍从准备了银耳粥,那个老大夫重新熬了一碗朴血的草药,侍从们把这些全端了过来。 和苏趴在翊宣的身上,恹恹的,细瘦的手指抓住翊宣的领口,闭著眼睛。翊宣抱了抱他,轻声说,“吃点东西再睡,恩?” 和苏没有回答,头扭到了一旁,没有理他。翊宣知道和苏现在难受,没有强求什麽,放下了碗,然後抱起了和苏,让他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心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刚开始还好,下午的时候和苏开始盗冷汗,里衣一会就湿了。翊宣连忙叫了那个老大夫过来,老者看了看,开出几付药,让宫监去熬,并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喝下去。”翊宣这才知道其实和苏很任性。和苏的伤这些天来都好不了,其中也有和苏根本就不让他们近身,既不喝药,也不上药。这里侍侯的人都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没有人敢违背和苏的意愿,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劝他。 药重新端了过来,翊宣拿在手中,单手拍了拍和苏的肩,小声说,“和苏,这次药一定要吃。” 和苏只是把脸埋在翊宣的胸前,微微摇头,没有抬起来。翊宣叹了口气,把药放在几案上,让那些人都退出去,然後双手重新抱起了和苏的肩,让他抬起头看著自己。 他说,“和苏,把药吃了再睡,不然伤好不了。好吗?” 和苏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有睁开,双手揽住了翊宣的脖子,头枕在他的颈窝上,重新趴好。翊宣只能感觉到他细微的呼吸,还有那淡淡的白昙花的香味。翊宣揽好了和苏,有些无奈。他把和苏的里衣褪了下去,又给和苏下身的伤口上了一遍药,结果看见和苏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於是他赶忙用被子裹好和苏,拥著他,让他睡了。 下身的伤疼起来撕撕扯扯的,和苏根本就睡不著。不过幸好翊宣两个时辰给他上一次药膏,虽然翊宣并不熟练,会扯到他的伤,但是药膏冰凉的感觉总算缓解了那种热辣辣的疼。和苏总是试图睡,不过一下午都翊宣的怀中辗转反侧,怎麽也睡不踏实。翊宣就只有抱著他,用绸巾擦去他额上鼻尖的汗珠,再给他换好干爽的里衣。 到了掌灯时分,和苏睁开眼睛看了看翊宣,发现翊宣正在看著他,见他睁了眼睛,连忙问,“怎麽和苏,想要什麽?” 和苏看著他说,“天晚了,你回去吧。” 翊宣揽过他,把他重新抱好,这才说,“你这个样子我怎麽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反驳你的,你又不让他们给你上药,我一走,估计你手下那些人肯定照顾不了你。别管我了,睡吧。”和苏嘟嘟地说了一句,翊宣没有听清,於是捧起了他的脸,问他,“什麽?” 和苏睁开了那双浮现出银色光泽的眼睛,幽幽地看著翊宣,任何人看著这样的和苏都不忍心拒绝他,他说,“让他们过来点些白昙,我实在睡不著,而且,……,疼的厉害。” 翊宣咬了咬牙,这才能拒绝他,“不行,有我在,你就不能再用那个鬼东西。整天熏迷香睡觉,你,……”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和苏的眼睛湿湿的,於是他揽住了他,让和苏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口上,没有再说什麽。 和苏说的话都带了一些呜咽,“可是,真的睡不著,……,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何止没有受到这样的伤,和苏是金枝玉叶的王子,原先冷著热著了,身边的宫人太监都要受罚的,除了练剑的时候受过一些皮外伤,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其实今天他和翊宣的情事有些逞强的意味,结果新伤加旧伤,尤其是在那样敏感的部位,疼痛感愈加地强烈。而且,和苏母亲早逝,他从来没有亲近的人,东宫的那些人敬和苏有如神明,和苏根本不可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真实的面容,如今翊宣在身边,和苏突然感觉身边有个可以倚赖的人真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使过的性子就都冲著翊宣来了。 翊宣知道和苏难受,但是他实在不能再让和苏用白昙香。那个老大夫已经说了,这种香可以侵入脑子里,以後要是形成了瘾性,再想断,就麻烦了。他搂禁和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和苏,那个东西真的不能再用。我知道你难受,是我不对,我总是这麽鲁莽,等你好了,翊宣任你打骂,但是那个迷香我真的不能给你。” 他以为和苏会哭,但是和苏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身上,安静地趴著,再也没有说话。 夜里过的也不算安宁,翊宣又给和苏上了一遍药,喂了他两口清甜的银耳汤,这才让和苏稍微平静了下来。翊宣抱著他,心里一阵一阵的苦涩,总是怨恨自己为什麽这麽不知道节制,为什麽又伤了他。他看著和苏一夜都没有舒展开的眉,轻轻地吻了又吻,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次日天明。 天朦朦亮,翊宣一夜没有合眼,手也酸涩无比,似乎已经失去了感觉。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试了试和苏的额,发现已经不热了。这个时候和苏也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精神。翊宣让外面侍侯的人赶紧端些银耳汤还有汤药来,和苏本来还是不想喝,翊宣劝了半天,这才喝进去一小半,就说什麽都不喝了。和苏的脸埋在枕头上,翊宣又不敢用力拉起他来,最後终於还是放弃了。 天明後,东宫的奏折抵报送了过来。和苏从枕上抬起头,眼睛下面都是青色的,脸色也不好,接连好些天都没有睡好,面容惨淡。 翊宣刚从外面进来,手中端著和苏的餐点,看见和苏靠在抱枕上,仔细地看著奏折,不时会咳嗽一下,握住狼毫的手也有些颤抖。翊宣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把和苏手中的奏折拿了过来,折好,递给那个捧著一落奏折的小太监,但是那个小太监没有敢接过去,一双眼睛直直看著塌上的和苏。 和苏没有注意那个小太监的眼睛,此时的他抬头看著翊宣,“从来没有人敢从我的手中抢过奏折的,翊宣,你是第一个。”他的声音还带著暗哑。 翊宣没有看那些奏折,他知道这是专送东宫的东西,如果他看,就是僭越。他只是把那几本放在了捧奏折的小太监手里,然後吩咐他说,“殿下今天不看这些东西,你先下去吧。”翊宣简直无法相信,和苏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在看奏章。那个小太监再没有得到太子命令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动,他双手捧好了奏章,低著头。眼前这两个人他谁也惹不起,只能低著头,不说话,也不抬头。 “些云,把那本折子给我。”和苏淡淡说了一声,小太监一听,连忙上前,却被翊宣挡了回去。翊宣把这里所有和折子有关的东西,笔墨,纸张,还有那个小太监一股脑的收拾好了,他的手推著小太监的後背,推著他走,用力不大,但是那个小太监也无法反抗,结果就让翊宣给推出了大殿,在他的身後关上了大殿的雕花大门。这里面向水面荷花的那一面落地水晶雕花窗撤了下去,但是人们不能从这面过来,之能在外面的汉白玉矮桥上远远地看著大殿内的情形。 太子似乎很生气,他在说些什麽,他的声音连殿外这麽远的他们都能隐约听见,只是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但是因为伤了,所以太子一直就没有起身,气势上怎麽说都弱了很多。翊宣殿下刚开始的时候背著太子站著,後来不知道太子说了什麽,翊宣殿下揽住了太子的腰,把他从塌上抱了起来,然後在他的唇下印了下去,…… 再以後,秀远大人就过来了,吩咐他们一律背对大殿站立,没有人再知道里面的情景。不过就是,秀远大人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翊宣轻轻放开了和苏,在他的耳边说,“少看一天奏折,不会出什麽大事的。但是你的身体就在这一两天的休息。等伤好了,你怎麽看都行。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踏实,今天又看那些东西,人不是铁打的,打熬不起。” 和苏淡淡地说,“一天有一天的事情,如果今天误了,保不准就是十万火急的军政大事,或者是小民百姓的性命,耽搁不起的。” “和苏,王不是这样做的。你应该学会放,而不是揽。”翊宣慢慢单膝跪下,在和苏的塌边,就这样看著和苏。翊宣的双手握住和苏的肩头。 和苏微低著头,也看著翊宣,秀挺的眉,淡薄如同水一般的唇,还有就是,充盈著温和的眼睛,其中闪耀著坚定。 “……,我还不是郑王。”和苏说这话的时候,清淡的语气中透出的是极其复杂的感觉。有些感慨,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彷佛把这些年他经过的一切都包含了进去。 “总有一天会是的,和苏。”翊宣笑著看著他,那感觉如同岐山的雨,岐山的夜,虽然有些缥缈,但是却是渗透到和苏的心中去,总是挥之不去的温暖,荡漾在他周围。 说完这句,翊宣很轻的,在和苏的额上吻了一下,仿佛暮春的柳絮拂过。 和苏从来没有想过翊宣会这麽说,这就等於间接说明了他的心意,他会放弃王位。 九五之尊,起居八座,万机宸翰。 那是所有轩辕王子的梦想。 和苏就这样看著翊宣,想看到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去。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7 章 翊宣上了塌,揽过和苏,对他说,“想要你再睡一会,和苏,要不,几天後的父王千秋寿筵并不好过。” 和苏也没有再说什麽,闭了眼睛,竟然真的生出了几分困意。 和苏的脾气果真不好,这些天翊宣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刚开始的两天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所以翊宣多半由著他的性子,可是到了第三天,翊宣说什麽也要和苏喝药,和苏就是不喝。翊宣把和苏困在怀里,抱住他,不让他乱动,然後手拿著银匙,从案上的碗中盛了药汤,就这麽举到和苏的嘴边。和苏怎麽也不张嘴,後来被弄烦了,就索性弄翻了汤匙中的药,染了身下的锦被。翊宣看他这样,也不生气,只是重新盛了一勺,还若方才那样,放在和苏的唇边。和苏还是不喝,最後倒空了一碗药,翊宣没有说什麽,单是让那些宫监再煎一碗端过来,另外换一床新的被子。 终於到最後,和苏还是抗不过翊宣的耐性,倒了三碗药後,和苏终於把第四碗药喝完了,却苦的他咳嗽了很久。翊宣没有说话,只是单手抚著他的後背,为和苏顺气。然後又端了清甜的银耳汤喂著和苏吃下去,清茶漱了口,这才给和苏裹好了被子,放开他躺在自己的身边。他看著和苏似乎快要睡著了,自己才能放心的迷一会。这些天他睡觉的时辰屈指可数,也是累极的人。 翊宣刚闭上眼睛,就感觉一个冰凉的手指按在自己的鼻尖上,他睁开眼睛,看见是和苏,和苏侧著脸看著他。 “怎麽了和苏,想要什麽吗?”翊宣的手抓住了和苏的手,他的手一向很暖,可以温暖和苏冰冷的手指。和苏笑了笑,说,“我在想,你怎麽不走呢?在我印象里你不是这麽有耐心的人。”翊宣一伸手揽过了和苏,让他枕在自己的肩上,这才又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太子殿下的线报也有失真的时候,不奇怪。” 和苏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其实我并不抗拒喝药,原先病了之後,那些人端来的东西我都会喝,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拒绝了第一次,他们不敢第二次再给我了。” “没关系,有我在,你倒多少次都可以。我会再次把药捧过来的。”翊宣的声音透著疲惫,但是其中含著笑意。 和苏躺好,看著大殿顶端帘幕垂下的流苏,想起了他们在岐山最後一夜,翊宣拥著他,而他看见也是春风吹动的流苏。“翊宣,我有些害怕,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翊宣再给和苏压了压被子,此时他看著和苏,双眼只盯著流苏,尖尖的脸,看起来很憔悴。翊宣拂上了和苏的眼睛,然後让它们闭上,对他轻语,“再睡一会。折腾一个白天了。” 翊宣想起自己有一次在朝堂上看见和苏,那个时候他刚从江南回来,和苏趁著他路上被追杀而发难,要求撤换沿途几省的督抚,而郑王不准,并且把兵部缴匪的权力给了自己,当时的和苏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清冷中带著枯涩,像荒原上斑驳的痕迹。那个时候他就有一种冲动,想要合上那双眼睛,他不想再看到和苏那种眼神。 今天,翊宣的手下就是和苏的眼睛,如同他本人一样,冰冷的,可是翊宣记得,那双眼睛中曾经流淌过什麽样子的华彩。 这三天来翊宣一直住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 从第二天开始,每当和苏看折子的时候,翊宣会出去,他会站在那架矮桥上,看著这一池子的红莲,眼神很是空明。 秀远有一次在他的身边走过,看见了这个样子的翊宣,却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翊宣走进和苏寝殿,却看见和苏趴在荷池边缘,一只手拖著下巴,另外一只手一点一点揪弄著那些墨绿色的荷叶。昨天开始和苏身体内的伤已经快好的,他开始下塌走动走动,这些都不碍事。不过,虽然如今是盛夏,大殿中因为空旷,还是有些凉意。翊宣走到和苏身边,想打横抱起他,放他回塌上,却被和苏揽住了他的脖子,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翊宣笑著看和苏这样,问他,“怎麽了?” “想找一个人陪我看莲花。”和苏说。 翊宣只手支地,坐了起来,和苏跪坐在他的面前,长发垂在身後。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软缎开襟长衫,细致的锁骨露在衣领之下。 “水边冷,我给你拿件披风去。”翊宣说著要站起来,和苏拉住了他,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然後一点一点上移,抚住他的脖子。 和苏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那种轻柔的接触让翊宣心中打颤。 和苏的声音也是这样柔柔的,“没事,坐一会就好。不用拿什麽了。” 说完拉起了翊宣的手,让他向前一些,刚好可以看见大殿底下的水面。 和苏的手哗啦哗啦的波动著清水,细白的手浸入看起来黑色的水中,鞠起一捧水,那水却是透彻的清澈。 “听说我的母亲很喜欢镐水的黑色,还有就是扶风苑那一池的红莲。”和苏面对著这一池含苞欲放的红莲,对翊宣说,“我总是感觉父王并不爱我的母亲,因为他居然可以在母亲病的只剩下病骨支离的时候,去宠幸你的母後。然後在她不足半年,你就出世了。” 和苏转过身子,看著翊宣,“一个有多人宠爱的健康男孩。” “这些年来,为了我这个身体的事情,我杀了不少人,父王也杀了不少人。其实我感觉父王还是在乎我的,只不过他的在乎也加上了浓郁的血腥味道,让我喘不过气来。” “翊宣,你还记得琦御吗,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却没有旁人的那种恐慌,反而走过来,抱著我,对我说,和苏,不用怕,有我在。”和苏说到这里笑了,“很可笑,是吗?一个在禁宫里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的人,居然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但是我居然感动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别人的拥抱,竟然是那样的温暖,让我根本无法拒绝。” 翊宣不想让他再说下去,揽过了和苏,对他说,“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 “翊宣,如果我天生可以和你一样的健康,不知道,我的人生是否可以变的宽广一些,也快乐一些。那个时候你还小,只知道笑,手中拿了一枝桃花对我说,美丽的哥哥,这个给你,希望你快乐。” 和苏回忆到这里,彷佛又看到了那个粉嫩可爱的小翊宣,在御苑中拿著桃花向他跑过来。 “……,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说我的样貌,只有你,……,笑的那麽开朗,和我说那些话,……” “为什麽只有你会那样快乐呢?” “也许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少不更事嘛。”翊宣拥著和苏,和他一起看著大殿外面层层的荷叶,风一吹,如浪一般。 “可是我拧青了你的手指,然後你哭了。箴王後很生气。” “恩,让你看到我如此的丢脸,那你要赔我。” “赔你什麽呢?” “罚你陪我走完人生以後的岁月。我们可以一起看桃花,看盛夏的红莲怒放,还是岐山神宫的夜雨,镐水的波涛。” “真是美好的设想呢。”和苏说完,倚在翊宣的怀里,看著外面,淡淡说著话。 然後他惊奇地发现,那些花骨朵,有一朵已经悄悄盛开了。 豔红色的瓣,白色的花蕊,还有底下墨绿色的叶子。 和苏的手抚住了自己胸前拥著自己的翊宣的手臂,轻指著那边,“你看,有花已经开了。今年开春很晚,前些天又冷,我还以为今年夏天花会开的迟了呢。” 翊宣没有看远处的花,他看的是怀中的和苏。 他并不喜欢红莲,那种火红色的花开的过於的妖娆。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8 章 但是他喜欢看怀中人的笑脸,还有就是那双眼睛,如今又充盈著流光异彩的银色。 就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如果以後每年都可以这样过,那麽即使禁宫的朱墙黑瓦再阴沈冷漠,生活也许不是那样熬著了。 “和苏,……” “恩,怎麽?” “以後我每年都陪你看莲花。” “……,恩,好。” 17 17、第七章 纷扰 ... 第七章 纷扰 从和苏别苑出来后,翊宣先到雍京兵部,这次郑王调兵很隆重,而自从上次翊宣‘奉旨清剿江南沿途匪徒’之后,事实上兵部一半的权力在翊宣手上。不过郑王到不担心翊宣,因为翊宣虽然可以总理兵部,但是那些将军都是跟着郑王出生入死的,翊宣调动他们私用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但是翊宣手中拿着郑王调兵的诏书,而且是把自己的权力分出去,把兵力调往西北,这样情形就又不一样了。所有一切还算顺利,翊宣忙到了傍晚,这才回府。 翊宣回到王府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他由着婢女侍姬为他脱下已经潮湿的外袍,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童,躬身说道,“王征王大人来了。”翊宣很累,因为要照顾和苏,这些天他基本上都没有睡,不过听说王征来了,他点了一下头,就让人把王征让到外面的花厅,奉了好茶,而他自己用温水擦了脸,换好衣服就到了花厅。 王征一身蓝色长衫,手中端着茶碗斯文地喝茶,小童在他的身边的几案上还放了一盘细点。他听见翊宣的脚步声抬起头,笑道,“几日不见,殿下清减了。这几日东宫的邸报纷繁而至,只说翊宣殿下在太子别苑和太子讨论郑王千秋盛典的事宜,回不了雍京。如今看来,殿下果真憔悴了很多。” 翊宣笑了出来。“初阳,没有那么夸张。”翊宣没有多说,有些事情即使亲近如王征也是不能说的,既然和苏的邸报这么写,翊宣就没有必要解释。不过这些事情毕竟也关系和苏,于是问,“礼部关于父王千秋的事宜准备的如何了?” 王征放下茶碗,点头说,“太子殿下真叫人无话可说。虽然他在病中,但是每次的邸报中对于庆典的大小事情考虑得滴水不漏。礼部都是他用出来的人,也随着他的性子和本事,做的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说到这里,王征都不禁赞叹地点头。 翊宣知道这些,在跟和苏相处的最后两天,他们两人是按部就班地把交代礼部要做的事情考虑了一遍,但是还是和苏想得谨慎,翊宣只是在旁边帮忙。 “那是自然。父王千秋,这可是重中之重,礼部这些天恐怕都忙翻了。初阳,用过晚膳了吗,就在这里一起用吧。”翊宣说罢,向侍立的小童说,“传膳。” 他和王征非常亲近,王征可以说是他的幕僚,所以彼此在一起都不拘礼。 王征一笑,“殿下一说,还真的饿了。有没有芥末鸭掌,我最爱那一味。” 翊宣说,“有。听说你来,估计厨子早就预备下了。对了初阳,来这一趟,是不是有什么事?”即使是王征,也不能随便和王子过于亲近,所以这晚上特意过府,想必是无事不来。 王征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他等待婢女摆好了碟碗,看了看,一盘珍珠丸子,一盘清蒸白菜,还有两条鲈鱼,芥末鸭掌,米饭两碗,香菇鸡汤,还有二两米酒,然后说道,“看的我食指都要动了。” 翊宣最近的口味变得很清淡,他见菜都摆齐了,也不让人伺候,让那些人全退出去,关上了花厅刻花的大门,这才对王征说,“怎么了?” 王征喝了一口酒,皱了皱眉,然后说,“雍京要传遍了,这次郑王向西北调兵可能不能成行。” 翊宣说,“不能呀。我今天到兵部的时候,拿着父王的诏书一步一步办的,都还好好的。” “都在传,说徐璜将军和当年叛乱的景郡王有牵连,而且据说都有人出具了他们写的一份协议,是徐璜和景郡王的亲笔,说什么永不相负。不过这些事情似乎郑王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表示。但是郑王的心思,谁又能猜到了。” 景郡王是郑王弥江的堂兄,曾经兵围大郑禁宫,虽然一下子就被郑王镇压了,可是这终究是弥江朝一大祸事,当然宗室之中和他有牵连的人至今也没有肃清。郑王很介意任何于景郡王有关的事情和人。 如果谣传徐璜的事情是真的话,徐璜难逃一劫。 翊宣想了想说,“知道是谁传的吗?” “不知道,就是这一点上最让人费解。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实在重大,人们根本就不敢胡乱参测。如果错了,那么对谁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祸。” 翊宣听完,挑了一下眉,然后夹了菜,慢慢的吃,等咽后才说,“至于谁说的,那些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不用调兵的话,对我们倒是大有益处。我的私心是这次兵部不能调动军队,不过我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父王这次调兵,我估计,有一半是冲着我来的。” “父王既想分一下我的兵权,另外,最近昊族似乎有兵强马壮的先兆。内有王子的护军,外有昊族铁骑,这些都是父王心上的刺。就因为势在必行,所以父王也许不会轻易被谣言左右。” 王征微微摇头,“殿下,也许你看轻了郑王的疑心。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人不疑,尤其是在这样的关口。碎榆关外几十万昊族铁骑,而雍京城外岐山上又有太子殿下的神宫军队,……,所以前往西北的将军实际上手中握有至关重要的兵权。郑王这此千挑万选,还亲授兵部虎符,也都是因为有这个干系。不过,事情多纷杂,这些都看在郑王的心念上,无人能猜测出来。” “殿下,其实郑王剥削你的兵权,也是一种信任。他也许是真的开始倚赖你了。这才想要把你控制住。” 翊宣回想了一下,这才说,“其实父王有些过虑了。即使我不在他的手心中攥着,我也会尽忠于他的。” “那可是你的想法,翊宣。你可以尽忠,也可以选择背叛。而郑王要的却是没有背叛可能的尽忠。他不会给你背叛他的机会的。”王征看着翊宣,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翊宣,也许郑王感觉你的太子走的太近,他有一种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的预感。如果是那样的话,雍京城内的局势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两位王子的联合,是可以颠覆王朝的。而如今,你也许会选择太子,也许会选择郑王,这才是让郑王担心的地方。” 翊宣看着王征,他知道如今王征的这翻话已经说到极至了,不过他的心里的确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将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继续与和苏争下去。 如今的他看未来就好像间隔着一层迷雾一般,他已经看不到路了。 “殿下,有些事情你要想清楚。即使你想着手足情深,但是太子那个人我们这些年来了解很多,反复之间,无人可测。即使他现在用心示好,也不能轻信。” 和苏,不能轻信吗? 翊宣沉默着吃着饭菜,他回想起这几天与和苏的相处,和苏的脆弱,坚强,伤痛,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不可理喻都浮现在眼前。 他已经无法把这样的和苏与原先那个铁腕太子想象成一个人。 可是他的理智明确地告诉他,那个人,依然是太子和苏,没有丝毫地改变。 王征也没有说话,因为能说的,他都已经说完,剩下的事情就不能他可以左右的。 他用完晚膳就回去了,翊宣送他出来,他们站在翊宣王府大门之外,翊宣对他说,“过两天就是父王千秋节了,你一定要早些到扶风园来,我留了好酒给你。” 王征笑着别过翊宣。 晚上时候的雨越下越大,又起了风,把雨丝吹得斜着落到了回廊上。姚璎珞站在父亲书房的门前,由侍童打开了门,她这才走进去,看见她父亲正在挑拨蜡烛的芯,另外一只手中还握着毛笔,他面前的书案上是铺开的雪浪纸,上面写了两个颜体的‘舍得’。 姚子熙人到中年,留着三缕美髥,清瘦的脸,细长的眼睛,很文气。姚家道学严谨,即使见自家的女儿也是端方有礼。他让女儿坐在几案旁的木椅上,侍女奉了茶水点心,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走了过来。姚璎珞一直低着头,只听见父亲轻轻叹了声气,用一种很清淡的声音说,“箴王后派人来索要你的生辰八字,看样子她可能属意你做翊宣殿下的王妃。璎珞,你是怎么想的?”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璎珞不便插言。”璎珞的声音柔柔的,有些低沉,不过很好听。但是她的父亲并不这样想。姚子熙淡淡一笑,“那好,我明天就回了王后,推了这件事情。而我辞官回乡,耕田读书。怎么样?”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49 章 姚璎珞没有说话,她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看样子女儿心中所想的,和父亲心中所想并不相同。不过箴王后主意已定,即使我辞官回乡,也是无济于事。我记得王后第一次召见你的时候我说过,要你小心应对,如果王后有撮合你的翊宣殿下的心思,你也要快快回绝。可是如今,我等到的却是箴王后的一纸诏书。你知道,你将要把你的家族陷入什么样子的境地吗?”姚子熙对姚璎珞说话的神态并不像一个父亲对女儿,反而有些像对他的儿子,或者是对待下属。 “父亲。”姚璎珞第一次抬起头面对他的父亲,美丽的眼睛中甭射出的是坚定的神情,“难道这样不好吗?女儿终归要嫁人,而翊宣殿下这样的夫婿难道不是所有女孩心中梦寐以求的吗?我为什么要拒绝箴王后的好意?” “好意?箴王后娘家那么多待嫁的女孩儿,她都不要,她为什么独独要你。你的姑母可是离王后,也是太子和苏的生母。太子与翊宣殿下争夺嫡位,这是公开的秘密。按理说,我们姚家和他们张家原本是完全对立的,可是箴王后偏偏选择你作为她儿子的王妃,这些你都想过什么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但是我知道的是,将来也许有一天,姚家可以恢复往日的容光。早逝的姑母还有冷淡的和苏表哥没有带给姚家的权势,我或者是我的儿子可以。”璎珞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的父亲,而此时的姚子熙彷佛听见了不可理喻得说辞,慢慢踱回书案旁边,双手轻轻放在书案上。 “姚家自从离王后过世之后,就退出了权力的核心,而我们与太子和苏的关系也十分冷淡,本来你有希望成为太子储妃,但是,这些事情不说也罢。太子为什么年过弱冠尚未娶妻,反倒是让小他两岁的翊宣先选妃,这些都是有原因的。璎珞,璎珞,你才十六岁,你还太小,你不知道什么是轻重。姚家会因为你的草率还有箴王后那个女人的野心而陷入万劫不复。” 看见父亲这个样子,璎珞一直坚定的内心也出现了一丝动摇,她问姚子熙,“父亲,既然箴王后的意志不能更改,那你叫女儿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要责罚我吗?” “……,不是。”姚子熙停了一下这才说,“我只想知道,你是喜欢翊宣,还是翊宣殿下王妃的头衔。” “父亲,……” “如果你喜欢的是翊宣那个人,我会认为重新卷入是非还是有价值的。但是如果你只是看重了王妃的尊荣,那么,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也同样看不到姚家的未来。事实上,我们的处境比你想象到的还要糟糕。箴王后看重并且利用的,是姚家最致命的弱点,也是太子最致命的弱点。箴王后想把姚家拉到她那边去,她不想留给太子任何一个可以倚靠的势力。因为,也许她知道了,……”姚子熙犹豫着,他不知道是否要对姚璎珞讲出来。 “父亲,其实我们和太子,毫无关系,是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姚子熙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他的声音都发颤了。 “小的时候您和母亲说起来,我听见了,也记下了,原本是要烂到肚子里的。但是父亲,麻烦是避不开的,即使你想要息事宁人,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件事情终究是隐患,也许只有和箴王后联合起来,让我们摆脱过去,这才是一线生机。” 书房很安静,只有窗外雨水打在窗棱子上的声音。 半晌,姚子熙幽幽地说,“你可知禁宫有多寂寞,会把人逼疯的。我不想你步我姐姐的后尘。” “父亲,至少现在我喜欢他,我不想嫁给别人。” 姚子熙这才回头,看了看璎珞,他说,“你的性格像谁呢?” “像您,都说女儿像父亲。” 这个时候的姚子熙只是苦笑地摇着头。 璎珞走后,姚子熙打开了窗子,雨水打在他的袖口上,把丝袖印湿了一片。 他的脑子很乱,想起了方才,想起了十年前,甚至更远之前。他想到了他的姐姐离王后大婚那天的场景,喧阗的鼓乐彷佛还在耳边,而这些年的黯淡岁月匆匆而过,没有留下痕迹一般。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呢,但愿一切顺利吧。 不过,姐姐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并且她曾经用生命让郑王发誓确立了他储君的地位,真要是到了那一天,要倾尽全力去对付他吗? 郑王的寝殿在扶风池旁,雨下着大了,这里可以听见清晰的雨打荷花的声音。缎棋走入郑王寝殿的时候这里一片静谧,镏金香炉中是袅袅升起的烟幕,郑王正在看折子,旁边站了四个小太监侍侯着。没有人讲话,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听着有人进来,郑王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缎棋说,“今晚雨大,让人看一下外面的荷花,不要打坏了。” “这些不劳陛下费心,太子殿下早就派人沿河看着呢。说雨水再大也妨事,只要不是冰雹就好。明天就是陛下千秋宴,太子忙了这么久,不会在现在倏忽的。” 缎棋说完,似乎等着郑王再说些什么,不过等了一会,发现郑王拿着毛笔沾了朱砂写着什么,没有接话,于是他就吩咐那些小太监都走了。这个时候的郑王才放下了笔合上了手中的折子,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问道,“雍京里面的人都怎么说徐璜?” 这些天来关于徐璜还有调兵的事情实在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徐璜竟然有这样的嫌疑。徐璜带兵这些年来,暴戾贪财都是有的,领兵打仗 17、第七章 纷扰 ... 的人,手下人跟着他刀尖上讨生活,那些亡命徒都是用白银喂出来的忠诚。这些事情在郑王看来都是小事了,现在却牵掣到徐璜本身的忠诚。原先的他确实不相信徐璜与景郡王有任何牵连,但是一想到当年的情形,如果景郡王没有联合朝中大将,那个时候的他也不会在顷刻之间就围住了禁宫。 纵使心中着急,不过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切都表现得极其清淡。他问缎棋话时候的情形就如同问外面的雨水是不是很大一般。 “王,雍京一切如常。翊宣殿下回京后按照旨意做事情,太子和礼部这些天忙于王的寿筵,都很平静,只是有些御史言官似乎开始望风而动,想要上折子弹劾徐璜将军。” 郑王知道如今所有人都看着他而已,也都在揣摩他的心思。他调兵的意图很简单,一来防着昊族,二来,他也感觉最近翊宣与和苏走的太近。从他们同在岐山神宫开始,一直到最近,很多细小的事情显示着他们相处很好并不是装样子,至少翊宣不是。郑王知道有些事情多说无用,只有遏制住翊宣的兵权,那么他们到底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至于其他,其实在郑王的心里,还是希望他们兄弟相处的好一些,因为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同胞手足。 “不过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徐璜多年老将了,不会如此自毁前程。向西北调兵的事情一切照旧。” “是。”缎棋答应着,低着头为郑王添加了一个果盘,里面放着新鲜剥好的龙眼、荔枝、芒果和山竹这些岭南鲜果。郑王拿起一个龙眼放在口中,再看了看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禁宫存档处的首领太监过来说,前些天他们整理旧档,发现,先离王后的一些脉案病例被动过,而且,……”缎棋停了一下,头低得更加低了,声音也弱了很多,“……,而且太子殿下派人去问他们要离王后的脉案,并且不是最后临终时候的,是要从王后进宫开始的所有脉案和旧档。” 缎棋跟了郑王弥江超过三十年,那些旧事他都知道,所以他知道如今太子和苏的举动的严重后果,他没有看郑王,因为他不敢。 “给他了吗?”郑王的声音还是那样,都没有听见波动。 “没有。原本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可是先后两件事情合在一起,那些人怕出什么事情,所有的旧档都封存了,并且对太子的人说,要回禀了郑王定夺。” 弥江笑了一下,竟然有些惨淡。“既然这样,那些东西,就烧了吧。太子那边,如果他再去,让他来直接来问我。” “是。” 缎棋说完看见郑王的脸色不好,刚要再说什么,郑王挥手让他退下了。缎棋关上大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大殿只余了弥江一人,还有缠绕着升起的断思香,而郑王的脸在烟的后面,看不清楚表情。 他不禁有些感慨,禁宫有多富贵繁华,禁宫就有多寂寞。 也许只有出生在这里的人才能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中保持冷静,其他的人,也许会变得疯狂而脆弱。 就如同那个离王后一般。 她竟然为了威胁郑王而用刀刺伤了自己,结果伤口溃烂,为了救她的命,太医们不得不用麝香等十六味药消除糜烂肿胀,可是一年过后,命是救了过来,她却因为服用麝香过多而永远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件事情现在除了郑王就只有他知道,昔年那些太医都死了,可是如今太子要禁宫的旧档,是否意味着,有人要旧事重提呢? 18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0 章 18、第八章 夏天 ... 第八章 夏天 和苏再看了看眼前的绢纸,把它们扔进了香炉中。火星很快烧起来,那两页白色的绢纸点燃了,扭曲着,被红色的火星烧成了灰色黑色的灰烬。 就在翊宣走后,别苑的侍童接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没有开头没有落款,只是用蝇头小楷端正地抄了一段禁宫昔年旧档,上面清楚明白写着,郑王弥江六年,嫡后姚氏重伤,伤口长一寸,宽三分,…… 离王后逝于郑王弥江七年年初,传说是她产后失调,所以才不治而亡,但是眼前的脉案如果属实的话,离王后也许不是产后失调,而是重伤不愈。 怎么会是外伤呢?在禁宫之中,母仪天下的离王后为什么会受外伤呢? 那么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和苏靠在软塌的靠枕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荷池中,心头如同这夜的浓重,竟然有些无法透气的感觉。 究竟是谁,可以在九重深宫中伤了王后呢? 秀远走进来,看见和苏侧着脸,仰着头看着外面。这些天因为变冷了,而和苏身上有伤,所以临着池水的几扇雕花木门又装了回去,和苏只能透过窗子看外面,但是他床患苫ǎ荒芸醇蚯缁蛞醯奶炜铡? “殿下,……”和苏抬起头,看见是秀远站在那里。 “怎么,禁宫的旧档要来了吗?”和苏问他。 “殿下。缎棋公公过来,就是说这个事的。他说,……,他说,要是太子再问存档处的太监要那些东西,就让太子殿下直接向郑王要。” 和苏听着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拒绝吗? 可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禁宫中的脉案因为要在太医局存档,并且随时检查每个人用药是否合适,所以基本上就是公开的,谁都可以调阅。 除非,…… 除非是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和苏想到这里,越发地怀疑了起来。 “秀远,你说,如果禁宫中有刺客,那么他是如此闯入这九重深宫的呢?” “以大郑宫来说,这不可能。除非刺客就是禁宫中的人,或者是,近卫军的人。” “禁宫中的人嘛?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殿下,怎么了?” “不,没什么。秀远,后天就是父王的寿筵,我们明日就要回扶风园了,你准备一下。对了,最近京里还有什么传闻吗?” “有,……”秀远看着憔悴的和苏,感觉说不出口,不过他咬了咬牙,然后说,“箴王后向姚家要了璎珞小姐的生辰八字,说,……” 和苏听着,面无表情。 “可能就在最近,要向郑王禀明,求郑王下旨,为翊宣殿下和姚家的小姐赐婚。” 秀远的话音落了,大殿内空荡荡的,只有窗外落雨的声音。 半晌,和苏才幽幽地说,“好事情呀。要恭喜舅舅和,……”故做不在乎的声音却说不出翊宣的名字了。 “秀远我一直没有问你,你说,我们的事情算是孽缘吗?” 他没有说‘我们’是谁,但是秀远怎么会不知道? “殿下,为什么会是翊宣殿下呢?” “我也不知道,可是该问谁呢?”和苏笑了一下,很落寞的笑容。 郑王寿筵显示了王朝的鼎盛繁华,但是如此寿筵却给人一种盛极难继的感觉。虽然不在雍京,不过在京的官员全部进扶风园拜寿,他们进献的贺礼摆满了整整的一个侧院,名贵珍宝不计其数。郑王看见这些不过莞尔一笑。 丝竹鼓乐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流水一般的宴席摆上来再撤下去,没有停过。 箴王后再看到和苏的时候没有了那日的怨恨,恢复了往常的冷淡,而和苏认为那日的郑王的失态不过是偶尔想起他的母亲,也许在很多年前,他的母后与郑王有一段愉快岁月,所以让他的父亲在看见和苏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都穿着端正华丽的朝服坐在花厅中,听着悠扬的竹笛乐声,喝着杯中美酒。 箴王后看郑王很高兴,装作不经意之间突然说了一句,“王,翊宣今年也十八岁了,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郑王看了看她,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心思,他们也对我说了,你看中的是御史大夫姚子熙的女儿。那,翊宣的意思呢?” 翊宣就在旁边,刚才的他没有仔细听郑王和他的母亲讲些什么,他一直在看和苏。 不过两天没有见他,可是却感觉他又憔悴了一些。他抬眼看了看翊宣,清淡一笑,似乎没有听见郑王和箴王后说的话题,他的眼睛看着一丈之外的荷池,沉浸在自己的心绪当中。 翊宣听见郑王似乎在问他话,连忙看着郑王,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郑王方才在说什么。 郑王也没有生气,只是和蔼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母后想要你成婚,她看中的是姚子熙家的女孩儿,你感觉呢?” 翊宣坚定地看着他的父母,站了起来,在郑王的面前直直地跪了。他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请父王母后收回成命,儿子不愿意。” 箴王后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不过郑王就在身边,根本就没有她发作的资格,她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和苏也有些惊奇,仿佛翊宣不应该这样说似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酒樽,不著痕迹地看着翊宣。 “为什么呢,那个女孩子不够好?”郑王如同每一个讨论儿女婚事的父亲一般,带着特有的微笑问他。翊宣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才说,“不是。是儿子心有所属。” 郑王似乎想起什么,眼睛在刹那间有些放大,然后马上恢复了原来的和蔼笑脸,他问,“是哪家闺秀?和父王讲,父王给你做主。” “不是名门闺秀,他,……”翊宣的话让和苏截了下来,和苏呵呵一笑,说,“翊宣,你这可是册封嫡王妃,祖宗的家法不能更改,王妃必定出身名门。” “太子殿下多虑了。”箴王后的声音显示她很不高兴,她以为和苏趁机嘲笑他们,她还想多说,和苏只是一笑,回了句,“王后讲的是,是我多嘴了。”箴王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空档也给了翊宣时间,挡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他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一直勇敢得看着郑王的眼睛,没有回避郑王地探寻。 郑王刚想说什么,这个时候缎棋快速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一听就站了起来,然后离席而去,留下一干面面相觑的人们。喧天的鼓乐立时停了,后来缎棋又回来,对和苏翊宣说,“郑王宣召两位殿下。”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1 章 和苏这才问,“怎么了?” “殿下,雍京传来的消息,徐璜将军自尽。” 和苏脸色一凝,点了一下头,连忙走了,翊宣跟在他的身后。 “和苏,……”就他们两个在回廊上,等候郑王的召见,翊宣看着近在咫尺的和苏,想对他说什么,可是和苏笑着摇了摇头,他说,“翊宣,这事以后再说,正事要紧。” 郑王二十四年的夏天过的并不平静,先是郑王下旨要兵压碎榆关,然后雍京莫名谣言四起,说征西大将军徐璜与多年前造反的景郡王有勾连。徐璜出身武将世家,他的父亲就曾经是上将军,而今年不过五十岁的他更是少年得志,南征北战三十年,为大郑荡寇靖边,立下功勋。可是这样的一个将军却在出兵西北当口不明不白自尽,致使朝野震动。郑王下旨撤查此事,左禁卫将军薛松在徐璜家中抄出昔年他和景郡王的盟书,郑王一怒之下,抄没徐璜祖产,家人一律发配边疆。百官原本以为兵部不能成行,可是郑王却下旨换防,并且只是换将不换兵。原新州总兵张九楚,副总兵陆冰驻守碎榆关,诏书上让他们带了自己的精锐起兵前往,而原碎榆关守将前往两江任镇江总兵,原兵部监察史左驷明任新州巡抚,并且被赋予了军政大权。 各地换防,虽然有些乱,但是也打破了一直以来各地枝枝节节的关系网,这几处的将军对于手下来说都是初相识,而他们需要时间来降服手下人,所以在几年内可能威胁到雍京的势力无法形成。而新州的精锐起兵,把他们调向碎榆关,不若一下子六十万大军压境一般的难以控制,这样一来对于西北将军的人选也不像以往那样要求苛刻,可是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都能征善战,这样也增加了西北驻军的实力。还有一方面,因为翊宣不可能直接接触新州的守军,他倚重的全是将军级的人,如今新州的两位总兵换防,等于把翊宣外围的兵权完全削除。新任新州巡抚却和翊宣毫无关联,那个人是郑王嫡系人马。 翊宣没有说任何话来表示自己的想法。 这期间,和苏一直看着他,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翊宣就是知道,自己的背后总有一双可以映出月光的黑色眼睛显示那个人的支持和温暖。 郑王在夏天过完的时候就回到了雍京。 这样,到了八月初,尘埃落定。 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还有高兴或者不高兴的人,一切纷乱都在中秋时节结束了。 雍京恢复了往日的清丽繁华。 六部九司的官员们也从没完没了的军报中解脱了出来,然后突然间发现,家里的女人们把清甜的米酒都准备好了,而雍京城外,桂花开满了郊野。 翊宣坐在御园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寂静一片。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郑王诏书,为他赐婚,并且册封姚璎珞为他的嫡王妃。事先没有征兆,如今也没有更改的余地。 此刻的他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如同一个被郑王攥紧的木偶,前一段日子的调兵遣将昭示着,他父亲一纸轻飘飘的诏书足以毁掉他多年的心血,而如今,又是一纸诏书,就决定了他的人生。 他去了朝阳殿,但是他的母亲不见他,一向稳重的人居然嚷出了,你不见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说完走出了正宫。 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御园。 冰冷的手指慢慢抚上他的脸颊,翊宣抬头,看见和苏一身丝白朝服站在他的面前,没有戴冠,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根辫子,垂在身后。他的手指探了探翊宣的额头,就收了回去。 “方才在东宫,听见了朝阳殿那边的人都在找你呢,谁想到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来了。”说完挨着他坐在旁边,“……,翊宣,秋天露水重,回去吧。” 其实翊宣看见和苏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没事。人多我头昏,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一会,一会就回去。倒是你,回去吧。你身子单薄,不比我。” 和苏的手抓住了翊宣的手,也是冷冷的,和苏看着他说,“回去吧。父王早晚都会赐婚的,这种事情无法推脱。要不是我,……,要不是我这样,其实我也早就有太子妃了,也许都会做父亲了。” “如今我们都没有子嗣,这也是父王的心病。” 翊宣的眼睛没有看和苏,他看着远处的一从一从随着微风抖动的残枝,还有远处的太液池水,秋后只有几支残荷留下支离的骨架,还有就是一架汉白玉拱桥横跨其上。 就在这里,在他们幼小时候的那个遥远年代,他送给和苏第一支桃花。 当时的他不懂很多事情,他只是觉得那花很美,而和苏却很落寞,他喜欢用这样的花让和苏快乐起来。 翊宣微微笑了。 他对和苏说,“我已经向父王上了折子,要他收回成命。这是我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呢,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也不知道他会废我王子的称号吧,……” 和苏蓦然转过头,他看着翊宣有些迷茫的眼睛,“别傻了翊宣,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吗?” 翊宣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说,“知道,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 “和苏,我喜欢你。我不想负你。” 翊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就好像用刀刻在和苏心头上一般,极轻的伤痕,却无法磨灭。和苏的手揽过了翊宣,他把自己的脸颊埋在翊宣的肩上。 “傻瓜,你真是傻瓜。” “也许是吧,其实,和苏,……”这次翊宣的声音有些幽幽的感觉,“原先的时候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曾经为了一个男孩而几乎放弃所有,甚至不惜与父王对抗,可是最后依然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其实我当时想知道那个逝去的男孩的心思,我想知道他当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感觉,那是一种幸福吗?可以有人那样爱他,……” 和苏安静地听着,翊宣的手覆上和苏的手,把他拥入怀中。 “和苏,也让我为你做一次,……” “以后呢,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呢。父王一向多疑,他不会允许任何形式的违抗,翊宣,也许你为自己铺设了没有必要的荆棘。” 翊宣的手指慢慢梳理着和苏披在背后的头发,还是如丝缎一般,水一样的清凉,他微微笑了一下,“好了,既然我们都不想走,那么说些别的,往年没有感觉你这么瘦,现在瞧你,只剩一把骨头了。”拥着和苏的手还能隔着衣服感觉到和苏的消瘦,而和苏到哧哧地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么婆妈。” “傻瓜,你才是傻瓜。连安心接受别人的关心都不会。” 听翊宣这么说着,和苏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揽下了他的头,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一吻,还是冰凉的感觉。 “其实我是害怕,怕我习惯以后,会离不开的。” “那就不要离开。” 翊宣的额贴在和苏的脸颊上,细声说着什么,远处的人听不清楚。 十丈之外,御园凋谢的蔷薇花丛后面站着郑王弥江,他狭长的眼睛看了看被人按倒在地上的秀远。 秀远的肩和手被人禁锢着,下巴也被摘了下来,说不出话。他只能看着远处的和苏,可是就是没有声音。原本想着,留秀远在这里,如果有人来,秀远会知道,可是他们谁都没有郑王会亲自前来,他的近卫军一下子就制住秀远,让 18、第八章 夏天 ... 他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2 章 弥江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御苑中的两个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可是平静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方才缎棋来禀告他,说在御园看见翊宣一个人坐在这里,他这次来,其实本来想对翊宣好好说一说,这半年来的事情再加上突然将旨赐婚,他都感觉与儿子疏远了,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无法清楚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站在一个空茫的原野,来看待另外一场人生。 二十年前,自己也是如此,在御苑中抱着和苏的母亲,那个对于他来说是绝对禁忌的女人,亲昵而绝望。 他突然笑了,有些嘲讽的味道。 这算什么,是诅咒吗? 是离王后那个疯子的诅咒吗? 还是,自己的罪孽终究招致神明的惩罚。 他看着身边赶来的箴王后,指着御苑中的人冷笑着对她说,“那是你的儿子!” 箴王后看着这些,吓得瘫倒地上,她耳边是郑王清冷的声音,“缎棋,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半个字,我灭你九族。” 缎棋早已经匍匐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虽然是宫监,但是他上老母,下有兄弟侄子,所以郑王的话并不是空话。等他从地面上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郑王早已走远,而他的里衣都湿透了。 天,这样的事情难道又一次上演了吗? 绝望的生命,禁忌的恋情,还有就是,无法撇清的纠葛。他已经不敢去想以后会怎么样了。沉默着扶起了箴王后,缎棋站在一旁。 翊宣推开箴王后寝殿的大门,随着门外的光线的移动,他看见他了的母亲坐在雕刻着木莲花的紫檀木椅上,虽然脸上妆容整齐,但是无法掩饰的是凝滞的眼神还有憔悴的面容。 他关上了身后的门,寂静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翊宣把手中的剑放在王后面前的几案上,轻唤了一声,“母后,您找我。” 箴王后看着翊宣,她突然感觉不可置信得陌生,她的手抓住了翊宣的手,“儿子,你,……,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显然这不是问句,翊宣跪在母亲的面前,他说,“我知道,父王也知道了。方才在御苑外,我看见了不能说话的秀远,我把他的下巴给他接了回去,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箴王后仔细地捧起了翊宣的脸庞,认真地说,“他说,只要你娶了姚璎珞,以后不再这样,他既往不咎。翊宣,这事关系到你一生的前途,你应该知道轻重。” “母后,请恕儿子不孝,我,……” 啪的一声,箴王后打了翊宣一个耳光,翊宣的脸一歪,箴王后手指上的戒指划破了翊宣的面颊,极细的血痕。翊宣的手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扭过了脸,看着王后。 “我在这里苦熬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你。”箴王后的眼神开始狂乱,“你知道吗,你就是你父王属意的继承人,和苏根本不可能跟你比。他甚至,……,他甚至不是离王后亲生的孩子。” “什么?母后,你,……”翊宣有些惊异地看着他的母亲。 “是你舅舅说的,他说无意之间发现府里的一个老妇是当年的旧宫人,是那个人说的。离王后受过很重的伤,因为要要救命所以用多了麝香,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和苏是郑王从外面抱回来的,只是当作是离王后的儿子。”箴王后没有告诉翊宣,和苏也是郑王曾经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她在尽力贬低和苏在郑王心中的位置。“你想想,无论郑王感觉多么亏欠离王后,无论他曾经发过什么样子的誓言,他都不会把大郑两百年的基业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里。王朝需要的是一个出身显赫而正统的王子。” “翊宣,答应我,按照你父王的心意去做,不要自毁前程。” “从这几个月的调兵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是攥在你父王手心里的,他可以给你很多,也可以轻易毁了这些。” 翊宣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微微摇头,神情淡薄而坚定。” “其实你只要退一步,它日你登基为王,就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任何人,包括和苏,……” “不,那样我将会永远失去他。” “那你忍心看你的母亲后半生无所倚靠,让她此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母后,……” 翊宣看着这样的母亲,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和苏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他可以不要储君的地位,不要王子的荣耀,甚至不要所有,来换取和苏,可是他却不能舍弃他的母亲,那不是虚荣,那是一种与生据来的责任。 他不能如此自私。 “翊宣,我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然后,我尊重你的决定。” 箴王后的手抚在了翊宣的额头上,同样的冰冷。 翊宣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这里。 檀木镂刻花木的门在他身后关上,箴王后的脸也在门缝中一点一点的消失,直至最后。 翊宣突然感觉,他的母亲老了,再也不是原先那个美丽的女人,她真的苍老了,是灵魂里的沧桑。 翊宣,你可知道禁宫有多寂寞,这些年有多难过。 我不能让你过这样俯仰随人的日子。 箴王后看着儿子的背影,喃喃地说着。 19 19、第九章 沉淀 ... 第九章 沉淀 箴王后走出东宫大殿的时候,她身边全是低着头的宫人太监,她高昂着头,厚重的妆容让她在这样的午夜中显得诡异得高贵。她把自己的披风上的兜帽向前压了一下,如今入秋了,夜里也是如水般得清凉。 对于王后的突然驾到,东宫中的人虽然惊讶,但是太子和苏的命令,他们还是必恭必敬得迎接了王后。那之后,他们支开了所有人,就在东宫正殿说些什么。外面的人只能隐约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全是隐忍着的,但是却似乎在争吵。 没有人敢上前打开没有上锁的殿门去看看究竟,。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3 章 突然,东宫大殿的门打开了,箴王后走了出来,虽然脸色掺白,但是还算稳重。 她用眼神扫了一下在场的人,她的侍女连忙过来,轻轻搀扶住了她,王后把自己的披风弄好,就消失在夜色中。 东宫大殿,白昙花香气萦绕在四周,厚重的烟雾把原本暗色的大殿染成了迷白色。秀远走进来,看见和苏倚着大殿中的柱子半跪着,手中还拿着出鞘的飞天剑支着地面,散乱的头发披撒在他的身上,还有很多都垂到了地面上。 他听见脚步声音抬起脸,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到了是秀远,随即腿一软,坐到了大殿的地面上,手中的剑也跌落地面。 “殿下,……”秀远的声音因为昨天受伤,还有些嘶哑,他关上了身后的雕花门,和苏看着他,问到,“父王那里有旨意吗?” 秀远停到了和苏的身前,他摇了摇头。“没有。郑王一直在微音殿里,没有出来过,也不让人进去时候,连缎棋都在外面站着等候着。” 和苏扶着柱子站了起来,只手解开自己的袍子的领口上的丝扣,“让外面的人进来,我要更衣,把我的朝服拿来,这样等下去不行,我要见父王。是死是活,就这样了,让他给我个痛快。” 秀远拦住和苏,“殿下,你现在去是火上浇油。”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天不死不活的等着,……” “殿下,……”秀远拉住和苏的手臂,拉向了自己,他面对近在咫尺的和苏说,“殿下,现在郑王正在气头上,这样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如果一时冲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感觉和苏的嘴唇都在发抖,秀远这才慢慢地轻声说,“刚才,王后说什么了?” “没什么。” “殿下,方才王后说什么了?”这是秀远第一次看见这样暴躁不安的和苏,他用一种带着蛊惑和安抚的声音问,和苏像是感觉到什么,微微抬头,看着秀远,那是一个熟悉的人,熟悉的似乎已经可以融入白色昙花烟雾中的人,没有存在感,也没有威胁。 和苏轻声说,“……,她说,她说我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还说,我勾引她的儿子,她,……” “殿下,够了,够了,和苏,。”秀远懊悔自己挑起这样的话题,他摇了摇和苏的肩膀,想让他清醒一些,但是和苏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句话仿若唇齿之间摩出来一般,“她说,我根本就不是男人,……,我不配做大郑的王子。可是,我的剑已经出鞘了,但是我却下不去手,我无法杀了她,……” “她是第一个人敢对我这么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手软,……” “只因为,她是翊宣的母亲,我不想伤害她。” 秀远看着这样的和苏,憔悴中带着一些恐慌,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殿下,王后平时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也许她,……” “她已经完全疯了,她要我下手杀死她,这样她说她的儿子才能不被我迷惑。”和苏的双手插进了头发,和苏的心非常乱,此时的他却无法恨箴王后,即使他们之间恩恩怨怨这么久。她想起了方才箴王后的样子,刚开始只是要他杀了她,可是他把这样的王后当成了疯子,后来无论她用多么不堪的话激和苏,和苏的剑甚至已经出鞘了,但是就是无法下手砍下去。他的眼前总是浮现翊宣的那张脸。 “那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 “殿下,这些不应该影响到你。” “……,不,她说得对,那是我的错。她说翊宣本来有大好前程,如此被毁掉,她不甘心。一个母亲,可以为她的儿子做到这种地步。所以,……”和苏拨开了秀远的手,“我不想等待了。这样的事情既然父王已经知道,那么是死是活,我要让他亲口告诉我。” 秀远看见了和苏眼中坚持的目光,他只能放开了手。 “殿下,您想要哪件朝服?” “黑色,绣黑色龙纹的那件。”和苏淡淡地说。 和苏在微音殿外被缎棋拦了下来,他说,“殿下,郑王有旨意,他不召见人。”和苏并没有听他的话,硬是绕过了他,“我要见父王,有要紧事。”但是大殿前面的回廊上站满了郑王的禁卫军,他们看见和苏要闯进去,刀剑出鞘,指在了和苏的身前。和苏还要继续向里走,但是他身后的秀远扯住了他的手,“殿下,……” 缎棋连忙站在到了和苏的面前,“殿下,郑王谁都不见。” “可是我是太子。” “殿下,回去吧。” “公公,就说我来请罪的,父王还是不见吗?” “殿下,回去吧。您何罪之有?再说,郑王现在,……”他不知道要不要说,或者要怎么说,后来他一沉吟说,“郑王这些天都没有睡好,他未必有精神见您。回去吧。等王想明白了,其实一切就过去了。” “过去?”和苏不明白。 “对,过去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殿下,……” “那怎么可能?”和苏似乎感觉他无法了解他的父亲,他以为他会得到一纸废黜太子的诏书,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郑王就这么平静地说一切都过去了。 诡异得平静。 “殿下,其实,方才郑王已经下了旨意,着礼部择日为翊宣殿下完婚。一切如初。也请殿下要体谅郑王的爱护之心呀。”缎棋的这句话饱含了太多过往,但是这个时候的和苏根本就不能完全了解,他只是认为他的父亲不过要息事宁人而已。和苏突然感觉一切回到了开始,但是他又感觉十分地荒唐。 “这算什么?”和苏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也想见父王一面,有些东西我想好歹说清楚。” “殿下。”这次缎棋抬起了头,他看着和苏,“殿下,你一定要这样逼郑王吗?他不只是大郑的君主,他还是你的父亲。” “我,……”和苏看着眼前的缎棋,彷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惊异于他为什么这么说,“我逼他?缎棋,在大郑禁宫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缎棋重新低下了头,夜风中的 和苏的手指着他,不过最后无可奈何的垂下了。 “好,我先回东宫,要是父王问你,就说我来问安的。” “是。” 缎棋看着和苏远去,那正黑色的龙袍让他的背影在子夜的星辰下,看不清楚。 殿下,也许你永远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了你背负了什么,…… 他这样决定,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翊宣跪着接过微音殿送来的圣旨,放在一旁。箴王后送走了送圣旨的太监,看见翊宣把自己头上的冠摘了下来,只是用绸带重新扎好,坐在檀木椅上。忽然,他的手抓起桌面上的圣旨站了起来。箴王后连忙问他,“翊宣,你做什么?” “我要去见父王。”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4 章 “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你的父王早就睡了。” “不会,这个时候他也睡不下。” 翊宣已经到了朝阳宫的大殿边上,但是箴王后叫住了他,“翊宣,你不能去。你的父亲已经原谅了你的荒唐,你应该感恩。” “母后,你说过你会尊重我的决定,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会接受这道圣旨的。我以后不会在任何事情上违背父王的意愿,但是,这和这场婚事毫无关系。” “你怎么可以如此仔细?把你的母亲至于何地?” 翊宣转身,没有看他的母亲。 他的眼睛透过了刻花的窗看到了外面的夜阑星空,今夜没有月光。 他闭上了眼睛。 “母后,原谅我。在你与和苏之间,我无法选择。也许我以后可以放弃和苏,但是我不想负他。所以姚家的那个女孩子,我不能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个妖孽。来历不明的妖孽,却蛊惑了我唯一的儿子。也许还是大郑下一代的主人!” “母后!”翊宣几乎喊了出来,但是他感觉自己这样情绪已经快要失控,连忙压低了声音,“母后,我知道你刚才去东宫了,你们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说和苏是妖孽了。他是轩辕的王子,大郑的储君,而且,……,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翊宣打开了那虚掩的大门,“母后,请你相信我,有我在,即使以后我无缘那个王位,您也不会无所倚靠的,……” 箴王后颓然地坐在了华丽的木椅上。 翊宣,你拒绝了你父亲给我们最好的结局。 微音殿中,郑王安静地听着翊宣说话,他拒婚了。 这样的情形在一年前也有过一次,不同的是,那次是他另一个儿子和苏,他说要带着他爱的人远走高飞,那次郑王还可以下手杀了那个他认为迷惑和苏的少年,而这次,弥江感觉自己连说话的精神的都没有了。 “……,父王,儿子心有所属,所以,……” 翊宣笔挺地跪着,年轻的脸庞上有这一种神采,让人可以看见干净的灵魂。 弥江很累,他知道和苏方才来过,缎棋拦住了他,因为弥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儿子,但是当他听说外面跪着的是翊宣的时候,他召见了翊宣。 翊宣的性格中有一种执着,或者说,翊宣过于单纯,他还没有复杂到认识到,生命中很多是需要选择放弃的地步。所以,从翊宣走进大殿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翊宣的来意。 他听翊宣说完,这才说,“恩,既然你不愿意,另外在找合心意的女子就是了。”弥江的声音不高,似乎他们在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翊宣惊讶。 “父王,……” “今天也折腾了一晚上,都累了,早些回去。”弥江的手指摩挲着面前的一个折子,看着大殿上跪着的翊宣,“冬天说话就到了,你现在管着兵部,驻防将士过冬的衣物都要准备好。” 翊宣听到这里连忙磕头,“是。” 他知道郑王一旦说起朝政意思就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结束,他可以退下了。 “等你出去的时候,叫缎棋进来。” 弥江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翊宣站起来后,看见他的父亲靠在身后宽宽的龙椅上,手指在一封奏折上慢慢地敲打着,眼睛似乎在看着翊宣,却又好像不是。翊宣突然有一个念头,现在的郑王与和苏出奇的相似,几乎让他错认为,他看见的是很多年后的和苏。他又想起他的母亲对他说起和苏诡谲的身世,说他不是大郑的王子,此时这样的说辞显得十分荒谬。 翊宣到了大殿外面,对缎棋说,“父王叫你进去。” 20 20、第十章 抉择 ... 第十章 抉择 弥江靠在黑缎子做的靠枕上,手中捧着一本奏折,他看见缎棋进来,让他走近,就站在紫檀书案前。他把手中的奏折放在面前,从旁边朱漆果盘中捻起一片蜜糖梨片放入口中,嚼碎了,咽下,这次说话,“缎棋,你跟着我,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缎棋不是很清楚郑王为什么这样问,还是老实回答,“是,二十四年了。从王初慑王位至今。” 弥江点点头,说,“对,我也记起来了,那年你也是刚入宫门的,那个时候,我的母后还在。这些年事情繁杂,以往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他拿起那本奏折,递给了缎棋,“看看这个,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就是现在不知道给谁了,……” 缎棋接了过来,是司空张孝栖上的,他是箴王后的同胞弟弟。 弥江站了起来,在大殿中踱了两步,他说,“我本来想压下去,但是那两个孩子不懂事,一定要挑起这个端口。张家也过于嚣张,不过罪不致死;至于姚家吗,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还是不能磨平他们的野心。离王后都死了这么多年,知道这些个陈年旧事这么详细的,恐怕也只有姚家了,是他们告诉的箴王后,和苏不是离王后的孩子。但是他们都不够聪明,姚家本身连着和苏,就是他们想攀上翊宣,但是根子上还是和苏这边的人,即使,和苏是那个样子的。” 缎棋看了一眼就合上了那本奏折,恭敬放在了书案上。 “郑王,看来他们只是知道了太子不是离王后亲生的孩子,至于其他,……” 弥江站住了脚步,沉吟着,“我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可是,不管多少,都是祸端。如果翊宣按照他母亲的安排,一切不会到如此地步。现在该如何善后呢?” “王,恕老奴说一句灭族的话。殿下他们,是真心的。” “我知道。”弥江看了看缎棋,“就应为我知道,我才能容得他们。要是先王在,……”弥江感觉那些话不用说。他的父王是个严苛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容许如此违背伦常天理的事情存在。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不过那些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和苏的身世,如果一旦被人证实如同这个折子上所写的,他是没有资格成为储君的。因为他不是嫡子。” 大郑的宗法不能更改,嫡长子继承王位,作为铁律铭刻在神宫,不能更改。 “王,既然如此,那么就此废黜太子也未尝不可。”缎棋知道弥江的心思,他也知道和苏最大的弱点,所以才有此一说。 弥江瞄了一眼缎棋,苦笑着说,“也就是你敢这么说,换个人我早杀了他了。其实这件事情上,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善终。和苏是我的儿子,我不容许任何人作践他,即使我不想他成为下一代的郑王。还有就是,……” “也许外人不知道,其实神宫有一种极其神秘的力量,不允许亵渎。无论如何,我曾经发下誓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废黜和苏的,不然整个大郑就要被诅咒了。我不想冒险。”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5 章 “不说这么多了,我一时半刻的也死不了,先安稳过几年再说吧。” 弥江这样说着,缎棋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末了就听见弥江说,“叫和苏到这里来吧。” 除了说一句“是”,缎棋也说不出什么了。 和苏跪在微音殿中,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的面前就是张孝栖的折子,完全展开摆在他的面前。他跪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只感觉外面的朝阳已经又成为了夕阳,橙红色的光透过大殿镂空的窗子照了进来。 他的脑子里全是黎明时分郑王对他说的话,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很清晰,如冷水一般,平淡无味。 “这是司空张孝栖的折子,你自己看。” “他说,当年离王后受伤后,用了很多的麝香,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怀有身孕。所以他说,你不是嫡子,并且不是轩辕的血脉。” “折子上的话虽然苛了一些,不过要是真的闹到朝堂上,说的也是一样。混淆宗室血脉,亵渎神庙,这样的罪责是无法逃脱了。” “所以,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就是承认这些,然后会废黜你的太子之位,流放边境。而姚家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或者被灭族,或者是全族流放。离王后的牌位也会从太庙拿下来,她的棺椁从怀陵起出来。” “而第二种,则是,张孝栖有意恣意诬告,他才是混淆总是血脉。张家会被流放,或者族灭,而箴王后也会被废黜后位,打入冷宫。” “当然,重要还有,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都不能在朝堂上宣称,所以,一切都会不明不白的。” 弥江走到和苏的面前,他说,“和苏,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来决定,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和苏霍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就像突然跳出来的妖怪,他简直不能相信,这样一件关乎两个家族几百人身家性命的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如同说今天是否下雨一般的轻巧。 “父王,你,……” “不要问我。我把决定的权力给了你,你自己斟酌。” “父王,要是我选择保全自己,那么,……”和苏挺直了脊背,“我杀了他的母族,我和翊宣将要永世成仇,……” “对。” “父王,如果你不容我们,我可以放弃。” 弥江拉起了和苏,面对面地对他说,“不。因为我相信你们,是不可能放弃的。” “如果我执意和翊宣在一起呢?” 弥江退后了两步,“我没有逼你,你用第一个选择,不过,……,你真的可以放弃你的母亲,即使她已经死去多年?” “父王,这是关于宗室血脉,怎么可以如此轻率?” 弥江听和苏这样问,他忽然笑了,笑的很溷浊。“真相从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选择真相,才对自己最有利。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 弥江要走,和苏叫住了他,“父王,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弥江停下,背对着和苏,“你是我的儿子。” “那你何苦这样逼我?” “……,你知道吗,每次看着你,就像看着镜子中的我。你的生命就好像是我另外一场人生。二十年前,我的母后也给了我这样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如今,我只想让你的生命更加真实和完整。” “可我不是你,父王。”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逼你。如果你足够自私和无情,你可以成全你的爱情。但是和苏,……”弥江看着他。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 他走了,他如同每次一般,转身走了,把和苏一人留在了这里。 微音殿中只有和苏一人,外面又是一场黑夜。 和苏把自己蜷缩在角落中,看着银色的月光洒进大殿,都是冷的。 他的心很乱,一会想起翊宣的笑,翊宣的坚持,还有那些天共同度过的日子。 很真实,他的肌肤中还残留着一种滚烫的炽热。 “……和苏,如果可以,请让我爱你,让我们一起活下去,……” “……,我还不是郑王。”和苏轻轻地说。 “总有一天会是的,和苏。” 翊宣笑着看着他,那感觉如同岐山的雨,岐山的夜,虽然有些缥缈,但是却是渗透到他的心中去,总是挥之不去的温暖,荡漾在他周围。说完这句,翊宣很轻的,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仿佛暮春的柳絮拂过。 但是迷懵中的和苏,似乎听见了一个女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轻软,温柔。 那曾经是他唯一的支撑。 “我曾经祈祷上苍赐给我一个孩子,于是我看见了你的出世。那是一个飘雪的夜晚,神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你幼小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一双黑黑的小眼睛看着我笑。也许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对你的爱超过了我的生命,……” “孩子,这也许是我最后对你说的话了。因为我的手已经逐渐不能再拿笔,但是我不想假他人之手告知我想对你说的话。今夜你就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你的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因为呼吸而微微颤抖着。你的脸色红扑扑的,我真的很想亲亲你,但是我不敢,我怕吵醒你,……” “和苏,终于到了最后,我的手几乎无法承受毛笔轻薄的重量。孩子,母亲舍不得你,但是最终还是不能不放手,……” 郑王最后问他,“你爱你的母后吗?” “……,爱,……,她给了我最初,最深沉的爱。”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6 章 “那你相信那些人说的一切吗?” “……,不,……” 缎棋打开微音殿的大门,和苏就站在那里。 伴随着光线地进入,黑暗被一点一点驱除了,缎棋看见的是晨曦中他异常憔悴而苍白的面孔。眼睛是枯涩的黑,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所有。 “殿下,……” 和苏手中是飞天剑,“着禁卫军包围司空张孝栖府邸,……” 雍京的人们对于弥江二十四年秋天发生的事情都感觉到迷茫和飘忽。 太子和苏亲率禁卫军包围了司空府邸,传承百年的张氏一族一夜之间被抄家,司空张孝栖一杯鸩酒了断此生,此外,张家子孙赐死四十人,剩下的一律罢官流放。箴王后被收回正宫绶印,贬入冷宫,可是次日当王子翊宣不顾郑王的意愿而执意闯入冷宫的时候,看见却是他的母亲用一根白绫把自己挂在了门框上。 原本以为王子翊宣会随着箴王后还有张家的灾祸而一并处置的,谁知道郑王接下来的两道圣旨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打懵了。 箴后死后追封了嫡后的荣耀,震动朝野的大丧过后,她的棺椁被送进了郑王弥江尚未竣工的怀陵之中,而她的牌位也被摆进入了太庙。 第二道旨意则是册封王子翊宣为萧亲王,尊容更盛从前。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郑王的心意。 箴后大丧过后是三个月的守丧期,王子翊宣一直守在怀陵,所以册封亲王也推后了。 不过也有人说,王子翊宣根本就没有接那道圣旨,他在用一种不作为的态度与他的父亲对抗。因为他的母亲死的过分蹊跷而惨烈。 冬天很快来临, 缎棋捧过郑王给王子翊宣的第三道册封诏书,迟疑地问了一下郑王,“王,是不是再缓一段日子。” 弥江拿过兵部的军报,仔细看了起来,他说,“不用。送去吧。今年的冬天来的太早,兵部户部事情多,和苏一个人忙不过来,翊宣在怀陵那个地方住的也够久的了。”说完他看着外面飘飞的絮雪又加了一句,“雪下的这样大,明年应该有个好收成。” 弥江看着眼前的蝇头小楷,想的却是翊宣。 他的儿子,他不是不担心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劝慰就可以抚平伤痕。 何况,他的另一个儿子所受到伤害并不比翊宣小。 爱人的背叛,亲人的死亡,这些会让翊宣变得成熟起来。也许,这是在这个冬天中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怀陵这里建有行宫,王子翊宣的随身侍卫林帧在雪夜中跪着迎接了从雍京来送圣旨的官员。当那个人把自己头上白色貂皮风帽摘下来的时候,林帧看见的是太子和苏比雪更苍白的面容。太子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在他身边禁卫军手中灯笼地照射下,闪动着宝石一般的光。“翊宣呢?”清冷的声音问着林帧,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抖落了披风上的雪,和苏穿着金线鏖皮宫靴的脚就踏进了怀陵的行宫。 翊宣并没有出来迎接他的王兄,他甚至没有设香案接圣旨,他只是在大殿中坐着。当最初浓烈地悲恸和不可置信过后,沉淀下来的只是一丝一点的伤感。他不明白和苏为什么在前一天还和他在御苑中软语相依,而第二天就毁灭了张氏一族,逼死了他的母后。他也不明白他父王的作为,他甚至不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死去。 所有的一切混乱了他的清明,所以这三个月来,他白天都在怀陵荒凉的旷野上看着工人们忙碌而有条不紊地修葺着这个辉煌的帝王灵寝,而晚上的时候,他只有面对行宫冷清的四壁想着自己明白或者不明白的东西。 和苏看到他的时候,翊宣坐在书案旁边,桌上一盏孤灯,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孝经》。 翊宣的样子憔悴,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青黑色,眼神有些游离尘世般的遥远感觉。他已经丧失了原本风发的意气,显得很颓废。 和苏就这样站在翊宣的面前,他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三个月你就这么过来的。翊宣,我不希望我的王弟变成一个废物,不过,看来我高看你了。”说完他把手中的诏书扔在了翊宣的面前,转身走了。 可是和苏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扯住了胳膊,让旁边一带,把他按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翊宣的手指抚上和苏的脖子,就扣在那里。 那是一种嘶哑痛苦的声音,翊宣说,“我也不敢相信,和苏,你竟然可以做的出那样的事情。”翊宣的眼睛中也如同以前的和苏一般,眼神都是枯涩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带给我这么多,……,这么多的,……”和苏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可以翊宣从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你知道吗,现在我真想掐死你。” 和苏冷冷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看着和苏近似挑衅地笑容,翊宣的手指扣住和苏脖子上脉动的血管,用力按下去。 他可以听见和苏急促痛苦的呼吸声音,但是他还是看不见和苏眼睛中的任何神情任何波动。此时,他感觉自己遏制住的是自己的咽喉而不是和苏的,他的生命随着和苏的虚弱而逐渐流逝,那是一种很真实的绝望感觉,如同将要灭顶的冰水,压抑着他,逼迫着他。 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最后,当他看见和苏不再清明的眼睛,微微低下的头,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同和苏一同跌落在大殿冰冷的石砖上。 和苏的手抚住自己的胸口,他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立显出 20、第十章 抉择 ... 一道暗色的淤痕。他开始剧烈地咳嗽着,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一般,那种感觉彷佛不是从窒息中解脱出来,而是再经历另外一场死亡。 翊宣抱住了和苏,搂住这具裹了厚重的皮裘之后依然枯瘦的身体,安静等待着,一切的平息。 “和苏,告诉我你那样做的原因。” 和苏沉默着。 “我的母后还有张家这么多人的性命,总要有原因的。他们做错了什么?” “没有。”和苏的声音嘶哑地可以渗出血液。“翊宣,你不应该问我他们做错了什么,……,这样对你不好。”他的手指按住自己的脖子,似乎这样做可以抚平咽喉上火辣辣的疼痛,鸦翅般的眉扭曲着,半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回去吧,如果你感觉他们死的冤,那就接受父王的册封,把他们失去的都夺回来。” “这算什么,你们给我的补偿吗?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活过来的。” 翊宣说完就要站起来,不过和苏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得很近,就如同往日亲昵一般,而翊宣被和苏身上浓重的白昙花香气迷了神,怔怔看着他。 和苏用沙哑暧昧的声音说,“你又在说傻话了,翊宣,想太多不好。” 和苏的吻都是冰冷的,他的唇沿着翊宣的下巴仔细描画着,细白的牙甚至还咬住了翊宣的唇角,然后就是一阵咯咯的笑声。翊宣诈然惊醒,想推开他缠绕着的手臂,却被和苏一揽,倒在他的身上。身下是和苏很有诱惑力的身体,眼前是他清艳的笑,还有揽住他的冰冷手指,都在唤醒翊宣,那个红莲盛开的夏季,他们放荡而美好的日子。 翊宣的牙咬住自己嘴唇,和苏看见了,他单薄的唇在一阵青白的颜色过后就出现一抹红色,滴了下来。此时的翊宣用力扯开了和苏的手,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退后两步看着他。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7 章 “和苏,我恨你。你杀了我的母后。” 和苏平躺在这里,看着行宫大殿的顶,那是用油彩描画着的飞天,很艳丽的颜色。她们都有着妖娆的身段,反弹琵琶时的素白纤手,周围是飘飞着的鲜花。和苏的眼睛有些模糊,似乎看见她们飞动了起来,缠绕在他的眼前。 然后他笑了,他说,“不,你的母亲是自杀,她的死和我毫无关系。” 语气是清冷的,甚至带了轻蔑。 翊宣被这样的感觉激怒了,他扯起了和苏,就这样按在了柱子上,他们双眼对着双眼。翊宣似乎可以从这样的眼睛中看到自己,还有岐山的神宫,扶风园的红莲,有御苑的残枝,甚至有冷宫刺眼的白绫,还有就是张孝栖府邸的哭声,不过最后沉淀下来的却似乎只有一种可耻的依恋。翊宣为自己的软弱而自鄙,他把头转到了一遍,错过了这样的视线。 和苏的手指按在翊宣的唇上,抚过了方才渗出的血红色。 “……,翊宣,你又想多了,这样对你不好。” 极细的吻,沿着翊宣的颈项一点一点下来,然后和苏咬住了翊宣的肩。他知道哪里可以让翊宣疯狂,果然,翊宣低吼一声,打横抱起了和苏,转身走入内殿的卧榻旁,把他扔在了上面。 翊宣不曾如此失控,即使他们的第一次他也会刻意保最后一丝理智,但是今天,隐藏在他血液中的狂乱完全失去了约束。 和苏只是笑着看着翊宣,看着他扯掉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了他的衣服,白色锦缎绣着红色龙纹的袍子就在翊宣的手中裂成碎片。他□而冰冷的身体贴合着一床同样冰凉的丝被,躺在了上面。 没有任何抚慰,和苏的双腿一下子分开,腰被一双手扣住,而后翊宣的身体像剑一般刺穿了他。 血的味道逸了出来。 和苏的眼睛可以看见翊宣,但是双手挣扎了一下,却无法触摸他。 他们没有拥抱。 激痛的感觉一下子窜满了和苏的全身,他的身体好似砧板上濒临死亡的鱼,动了一下,然后就安分地躺了回去,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丝被,都要搅碎了。 身体随着翊宣而微微摆动着。 翊宣一下一下抽动让和苏感觉到战栗般疼痛。他全身都是冰冷的,只有□那个地方的火热而真实。 翊宣看见和苏微微笑了,他说了一句什么,在他虚弱而破碎的呼吸中却是如此的真实。 “……,原来,我还活着,……” 伤感如水般要溺死他了,翊宣放开了和苏,从他的身上翻身离开,拿过被子盖住了他,然后在他的身边躺下。 沉默。 只有呼吸的声音。 半晌,翊宣才说,“……,和苏,我回雍京,……” 和苏无声地一笑。 雍京大地上盖上了厚厚的雪,夜间的雪,把树上的枯枝都压碎了,也阻断了官道。 王子翊宣接受郑王册封与太子返回雍京已经是七日后的事情了。 在郑王弥江二十五年的冬天,大郑宫举行了极其隆重的封王大典,太子亲手把萧亲王的冠冕戴在翊宣的头上。 喧闹的鼓乐声,还有礼部天官浑厚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辉煌的宫殿上空。 障显了盛世的繁华。 ――完―― 21 21、第一章 拂尘往事 ... 第一章 拂尘往事 郑王弥江二十六年,隆冬。 腊月里,一派新春浮华景象。 雍京的人们谈论着在弥江二十五年发生的一些往事,比如,当年郑王亲自赐婚,姚家幼女璎珞和翊宣的婚事却因为‘父母大丧,如果不在热孝成婚,则三年不得婚嫁’这样的世俗规则之下耽搁下来。 还比如,自从郑王弥江二十五年的冬天,翊宣初封萧王开始,太子和苏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少了原先的凌厉,做起事情来有些恹恹的感觉,这让年轻的萧王有更多的可乘之机。一年下来,人们发现,朝野之中,太子的门生私人逐渐更换成萧王的嫡系人马,所以,雍京的忐忑,朝局的扑朔迷离在萧王翊宣重掌兵部之后变得清晰起来。箴王后的逝去,张家的没落并没有损害到翊宣在他父王心中地位。 郑王赏赐给翊宣新的府邸,那里门庭若市,而太子东宫却在逐渐萧索当中。 雪飘然落了一夜,清晨时分虽然已经停息,阴沉的天空并没有显出湛蓝,而是浓重的铅白色。须弥衫的枯枝,七重神宫大殿还有□在树林掩盖下之外的岐山大地都覆盖着白雪。 整个岐山笼罩在一片薄雾当中,影影绰绰的,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影像。 神宫祭坛十丈高台,它的周围环绕着冰雪森林,而透明的冰晶已经侵入这里,巨大的黑砖上弥漫着透明厚重的冰挂。 祭坛正中是用百年须弥衫木做成的九龙底座,上面供奉着刻有神宫所有卦相的白色玉雕罗盘。玉盘正中是一颗无色晶石,以它为中心把玉盘分成了十二刻度,而每四个刻度的分界线,则插入了一柄剑,分别是‘七和’,‘子空’和‘坠星’。 玉盘最上,也是最正中的是七和,稍下一些,子空和坠星分布在左右两侧。 七和是王者之剑,只有新王登基加冕的时候,才能由奚朝大祭司拿下神坛,作为‘君权神授’的象征;子空则是授予每一代奚朝祭司的权力凭证;而坠星,…… 奚朝立于祭坛之上,他面容清瘦,不过中人之姿,可细长的眼睛和飞吊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很特别,还有那身黑色滚着金边的华服将他衬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神秘。没有带冠,漆黑色的头发垂落腰间,挡住后背绣袍上用金线绣的蟒蛇,也减轻了他本身由于隆重朝服带来的压抑感觉,反而增添了几分清灵。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8 章 他的手握住坠星剑,从玉盘缝隙中抽出来,黑色的剑鞘上血红色的宝石熠熠闪耀着光芒。剑柄处镂刻着一条龙,狰狞地张着嘴,獠牙□在握剑人的手腕之上。 奚朝褪去剑鞘,拔出了宝剑,沉红色的剑刃隐含着寒气,逼着他手腕抖了一下。 大郑神宫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而这柄剑可以无限接近那种飘忽不定的力量,或者说,它可以连接世俗和神灵。除了杀人之外,坠星的唯一用途,就是作为特殊祭祀时的神器。用它锋利的剑刃或者剑柄上龙牙割开祈祷者的血脉,唤醒神明,聆听他的祷告或者是誓言。 每一次献上的都是最纯净尊贵的血,每一次,向神明交换的,则是极其惨重的代价。 奚朝一生只见过两次动用这柄剑,向神明祈福,那都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这两次献上的血,却是同一个人的。 那是,大郑王朝唯一的王,弥江。 至今奚朝还记得,年轻郑王孑然的身影和疯狂暗哑的声音。 他同郑王原本是两条平行的河流,但是他们的命运却由于他们爱上了共同的女人而出现交织。当初刻入骨血中的恨与嫉妒,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浅淡了,如今沉淀下来的只有一些清晰的往事。 他不了解弥江,如同弥江不了解他。 那年,也是如同现一般寒冷荒凉的冬天。 霰雪无垠。 那是奚朝第一次看见弥江,而那个时候的他的名字是夜罗。 郑王弥江元年的冬天,那是新王登基大典,黑色的大郑王旗在一片皑皑白雪当中格外醒目。由于弥江的父亲初丧,所有的宫乐设而不奏,神宫大殿上古铜色的编钟沉静地摆在那里。大臣们都是身着白色厚麻丧服跪在青色的石砖上,而大殿外面的禁卫军金戈铁甲站立如泥塑石像,他们头上粗麻丧巾在凛冽的北风中飘摆。 奚朝大祭司是夜罗的师父,他双手捧着黑色王冠,那上面垂满了南海珍珠。 夜罗就站在奚朝的身后,他的手上就是方才从神宫祭台上取下的七和剑。夜罗的手指握在了剑鞘上,并且微微抽出了剑,他这才发现,这柄剑甚至不能用来杀人,因为它沉重而迟钝。先王的遗旨宣读完毕,弥江端坐于大殿正中王座上,奚朝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戴上那顶王冠,然后从夜罗手中接过了七和剑,双手奉到弥江面前。这个时候,殿上殿外的人们开始匍地山呼,这样的声音并没有淹没在岐山怆恻呜咽的冷风当中。 这就是他以后要侍奉的郑王,十二岁的夜罗微微抬头看见了那个十四岁的弥江。 他全身都是冰冷的,夜罗可以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锋利而沉静的气质。 没有父亲早丧的悲哀,也没有接受万千臣民欢呼时候的怯懦,他就如同他手中的七和剑。白皙稚嫩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看着前面,仿佛要透过他的臣民,岐山的风雪,还有雍京城外广袤的大地看向没有边界的远方。他的眼睛是难以想象的平静,如同镐水一般,黑的不可见底。忽然他笑了一下,仅仅是无声的笑容,除了夜罗之外,没有人看见。那样的笑容有些自负还有自傲。 夜罗无法了解自己那时的心情,弥江过于年轻,无法激起他效忠的欲望。 雪又大了起来,奚朝把手中红色的剑刃划破了他的手指,细小的血珠滴到了他的手中拿着一块龟甲上。血液很快渗透了,在那上面显示了两道纠缠延伸的裂纹,只是在末端呈现了发散,奚朝看不到裂纹的结尾。 这是他为和苏占卜的卦相,但是却是乱卦,无法显示任何事情。 每年的冬天,他都会到神宫为和苏卜上一卦。 和苏的命,是他的父亲用自己的血向神明祈求来的,原先的二十年之间,和苏的命格严格清晰的显示在占卜用的龟甲上,但是自从去年开始,奚朝却越来越看不清楚未来的走向。 总是一团絮状乱麻一样的图案。 今天他特意用了坠星剑,可是卦相一如既往的凌乱。 奚朝苦笑着,把坠星插回了玉雕罗盘之上。 而那片龟甲则像春天的冰块一般,逐渐融进了奚朝的血中,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一些散碎的粉末还有已经冰冷的血滴落在祭台的青砖上。 昨夜他接到雍京和苏的信笺,隐约提及了一些往事,诸如他的身世,他母亲的往事。现在看来,和苏已经确信自己不是离王后的嫡子。和苏是个敏感的人,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不会轻易放弃,但同时他很稳重,不会用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追问。既然他写了信笺到这里,自然是他已经确定了一些事情。 可是,要怎样告诉他呢? 或者,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如同过去的二十年来一样。 郑王弥江四年的冬天,罕见得严寒肆虐着雍京。朔雪被狂风卷着,铺天盖地落下。雍京的人们关紧门窗蜷缩在火炉旁边,而镐水两岸的桃花枯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岐山神宫中的禅床上,一个年轻的女子由于身体的剧痛而发出的惨烈叫声,也无法透过这么厚重的风雪。 这个具有传奇般美丽的女子,是一个对于弥江,还有已经成为奚朝的夜罗来说,都是禁忌的女人。 禁宫派来的御医围住了这里,可是经过了一天一夜,她依然无法顺利生产。 血染红了她身下的白色丝褥。 女子的脸色青白,嘴唇如香炉中的灰烬一般没有生机,她汗湿的头发盖住了光洁的额头,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紧身旁侍女的手,忽然,十分缓慢地松开了。 御医脸色瞬间煞白。 夜罗站在大殿的回廊下,他面前就是焦急等待着御医消息的郑王。 一身白色的貂皮披风,背对着大殿站在风雪中。 说他焦急,因为夜罗看见了他捂住佩剑的手指,紧缩着,手背上的青蓝的血脉透过了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肤显现了出来。 而即使今日,十八岁的郑王,表现却一如冰封的镐水,漆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满天飞雪,没有任何表情。 他拥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表情。 突然,大殿的门打开了,老御医跑了出来,跪在郑王面前,用颤抖的声音说着,“王,……,可能,可能不行了,……” 弥江忽然转过了身子,他的目光对上了奚朝的,而他从那里面发现了恨意。 他问奚朝,“你爱她是吗?” 夜罗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直接,不过他还是如实说,“是。也许和你的爱不一样,但是我爱她。” “我知道你恨我,即使我是你的君主。”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59 章 “对。” “一个祭司,不应该拥有世俗的爱情,也不应该祈求世俗的幸福。” “一个郑王,不应该用他爱的女人来拓展他的疆土。王,你背叛了你的爱人,你永远不会得到幸福。”夜罗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语,那个老御医低下的头快要压进雪里面去了。这是大郑禁宫的禁忌,没有人敢提及此事,即使在众人背后。 沉静,难以想象带着压抑地沉静,周围只有狂风卷过禁卫军刀尖的呜咽声音。 突然一声疯狂的笑,从原本沉静的弥江嘴唇中发出,他俊美的脸庞已经扭曲了。“作为郑王,小民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弥江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不顾禁卫军的劝阻,在风雪中登上了神宫祭台,用坠星剑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固执而狂妄地祈祷着。 他跪了一夜,他要神明把他爱的女人还给他。 但是,祭台上的神明只挣开了半只眼睛,上天夺走了他的爱人,却给了他一个孩子,一个残缺的孩子。 十八岁的弥江抱着襁褓中的和苏,看着他的爱人在他的面前死去。 和苏的身世过于离奇,除了极少的几个人,其他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全部被灭口。在禁宫的玉碟记档中,和苏是做为郑王嫡王后的长子出生在大郑宫朝阳殿中,一个有着匹配他堂皇身份的出生。 奚朝知道郑王这样坚持的缘由。禁宫就是一个布满危险的丛林,一个没有尊贵母亲的孩子不可能正常活下去。父亲爱重,会为和苏招来祸端,而郑王的忽略,则更让势利的人们有了践踏他的机会和借口。 为此弥江答应了离王后唯一的要求,立和苏为太子。 也许今日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和苏一旦登基,他天生的缺陷会为王朝带来太多的隐患,不过,…… 奚朝看着灰色的天空,凌碎的雪又开始落下。 连神宫的龟甲都无法占卜出的未来,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好了。 郑王已经下旨要翊宣用心朝务,一切事情都不言而喻。所以在今日的雍京,萧王府邸是除了禁宫之外的权力中枢。 王征绕过镂花隔断走入升月阁,看见翊宣正送户部侍郎田梓寻出来。田梓寻一见是王征,拱手算是见面礼了,然后他对翊宣说,“殿下请留步。”说完走出这里。 王征看着他走开,笑着对翊宣说,“他也跑过来献殷勤吗,不像呀。”田梓寻是弥江十九年的探花,自持才高,一向清持自傲。如果如今的他看见翊宣得势而过来阿谀,王征还是有几分疑虑的。 翊宣说,“不是。他来是,……,其实是诉苦的。” “年底户部要清理旧档,但是有些却在半年前被东宫封住了。如果没有太子手札,不能启封。现在太子养病,久已经不去六部了,他们曾经到过东宫好几趟都被挡了回来,说什么太子方才吃了药,已经睡了,……” 翊宣说到这里微微皱眉,竟然有些担心和苏。 王征一笑,“一定是昊秀远。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这些年在六部建立的人脉,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割断的,这些东西外人看不出来,身处其中的我们却感觉到厉害,有的时候,没有他的手札,什么都做不了。”他低头苦笑一声,“如果可能,真不想与他为敌。” 其实和苏封住了很多的旧档,只要他们想要开封,多去几次也是可以拿到东宫印信的,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所有的作为都会被和苏了解的一清二楚,虽然和苏不直接参与,可是他们也有受制于人的感觉。 王征把手中拿着的几封折子放下了,叹了口气说,“殿下,明天我去东宫。等上一天,我不信太子一直在吃药睡觉。” 他隐约知道一些和苏翊宣的关系似乎不平常,但是他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宫闱高墙之内发生的一切,他比翊宣更加迷茫。他只知道张家一夜就倒了,也就仅此而已。 翊宣转身看着打开窗子外面冰封的湖面,手放在了紫檀木的书案上,彷佛下了决心一般。 “一会我去一趟东宫,昊秀远不敢拦我。” 王征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进入腊月以来,偶然的几场细雪把雍京装点得晶莹剔透。东宫黑色琉璃瓦片上落满了松厚的雪粒,黄昏的落日把它们浸染成了橙红色。朱红色高墙之外的砖道还有空地都被清扫得很干净,显得空旷。 翊宣的马立于东宫朱门之外,他的随侍已经上前通报了,而他必须在这里等。 从怀陵回雍京之后,他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和苏。而在朝会上,和苏在也没有原来的精神,总是想着些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们的眼神也从来没有撞见过。 翊宣每次想到和苏都会自责,他承认自己的怯懦。 他无法放开母亲过世的仇恨,但是他也无法放开和苏。 缠丝般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 所以,这一年里,他尽量逃避,不去想那些往事,只想着做一些事情来让自己淡忘。 当他立马东宫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的 21、第一章 拂尘往事 ... 心中有着怎样的渴望。 东宫正门大开,昊秀远迎了出来。 翊宣下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林帧,一拱手,“秀远,久违了。我要见殿下。” 秀远没有想到翊宣说的这样直接,他停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两人站在东宫朱门之外。 翊宣看着他,接了一句,“是户部紧要政务,需要殿下的手扎。” “殿下已经睡下了,如果萧王爷可以等,请到内殿。”秀远的语气很温和。 一个软钉子把翊宣顶了回来,他怔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对我不会是这样的说辞呢。” “萧王爷说笑了,秀远不敢欺瞒。” “……,我想见一见王兄。”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0 章 秀远看着他,最终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萧王殿下,太子真的睡了。” “我不会打扰他的。” 东宫内殿悬着厚厚的帷幕,挡住了外面的严寒。翊宣一进到这里,就看见一层一层的厚纱帘幕里面,是和苏隐约的身影。他的榻前是一个镏金镂花熏香暖炉,里面喷着火热还有淡淡的香味。不是白昙香,而是很清新的荷花香料,可是翊宣仍然能从香味的背后闻到一股弥漫在这里草药的味道。 轻挑起了最后一层帘幕,他看见和苏躺在那里。原本光洁的额头现在被掐出了三个红色的痕迹,他的手指压在被子上,露出的身体上穿着很厚的丝织里衣。 翊宣放开了帘幕,轻轻退了出去,在内殿的外面问秀远,“怎么回事?” “殿下这些天一直头疼,太医过来看了,说是着了风,还说,……” 秀远有些犹豫,他本来不想说,可是翊宣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焦急地问到,“到底说什么了?” “是去年的病根。去年冬天怀陵行宫,殿下伤了,身子本来就弱,但是那个时候大雪实在太大,天气又冷,着了风寒,没有御医的及时诊治,就耽误了,一直没大好,……” 翊宣一听脑子嗡的一声,他知道,那个时候和苏的伤,是他弄出来的。后来和苏高热不退,但是当时大雪封了路,他们必须滞留在行宫,无法进雍京找太医。 那几天,都是翊宣抱着和苏熬过来的,到了第五天夜里,终于退了热。后来雪化开了,他们从雍京调来了一驾裹着厚毡的马车,这才启程。 这一年当中,翊宣并不知道和苏的身体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秀远无法回答翊宣。 翊宣的手死死握住自己的佩剑,半晌说不出话来。 秀远说,“萧王,殿下刚吃了药,好不容易方睡下,要是现在叫醒,也许整夜都睡不着。朝政上再大的事情,也不比殿□体要紧。您是否明早再来。” 这次翊宣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他看不见的是秀远在他身后复杂的神情。 这个时候,内殿的大门微微打开,和苏裹着貂皮披风走了出来,秀远要施礼被和苏一拦,悄声问,“免了吧。他走了?”说着眼睛看着已经走到宫殿院落之边的翊宣。翊宣黑色的披风在这样的雪地中格外扎眼。 “殿下,外面风大。”秀远想要和苏进去,和苏冷笑了一下,“真拿我当病秧子了?做轩辕的王子,要是整日三灾五病的,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也许也就早死了。” 和苏的病七分是装的,他现在正在韬光养晦,自然病也要装的重一些。 只是,连着翊宣都要骗了。 秀远看见和苏的脸色很黯淡,知道他在想翊宣,所以他开口问了别的,“殿下,向郑王请旨去神宫修养吗?” 和苏的眉一挑,他说,“这句一旦说出来,我们就不要想着可以走出雍京了。父王肯定会明白我的意图了。” “再说,……,其实我想让师父过来,他接到我的信笺了,可是他为什么都没有表示呢?” “殿下,要不你的信中明说好了。” 和苏走进内殿,一边走一边说,“那样太危险了,要是有一封落入父王的手中,那我们也完了。雍京是父王的,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一年以来,和苏感觉郑王对他越来越压制,所以到了后来,他索性在家养病,让郑王逐渐以为他身体果然越来越不好。到了雍京有一丝松懈的时候,他可以利用神宫军队,成就自己的心愿。 “殿下,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那是我母后唯一的愿望。无论她是谁,她毕竟是给了生存下来的勇气,所以我不想让她失望。” “那萧王殿下怎么办呢?” “……,不知道。”和苏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黑色绣金帘幕上的流苏,“真想到神宫祭台上卜上一卦,看看将来。” 和苏的心如同乱麻一般,无法理清。 翊宣,为什么想到你的时候,心情会这么复杂? 在理智之外,竟然有着想放弃自己而成就你的执念。 空洞疼痛之后,最后剩下的却是丝丝的甜意。 这也许是个连神明都无法解开的谜。 22 22、第二章 沉香 ... 第二章 沉香 郑王弥江把面前的窗子打开,透过雪封住的太液池水,看见了落霞浮动在岐山之上,御苑中沧绿色的松树随着风像波涛一般摆动着。弥江很喜欢打开窗子看着外面,很多时候,这个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背后是太医局四品医官周尚遥。有些清瘦,今年四十岁的样子,沉着声音向弥江禀奏为太子诊治时候的情景。周尚遥这是第一次为和苏探脉,原先和苏的病都是由他从神宫带来的老先生看的,这次郑王下旨让太医局的医官去东宫请脉,周尚遥感觉有些摸不到底。所以他说的都是最不会出错的话语。他说,“从脉象上来看,殿下本就体弱,最近天冷阴寒,所以不大好。现在一直用党参、肉桂、茯苓煎汤内服,这是温补的方子。” 弥江听完,沉吟了一下,“太子的病拖的够久了。” 这句话其实已经带着质问的口吻,后面的意思隐隐有些责问他做的并不尽心。弥江一向喜怒不行于色,偶然的一句半语稍微严厉的话语足已震慑人。周尚遥刚想要跪下,弥江却一摆手让他退出去了。 夜晚的风吹进禁宫大殿,弥江的头发有些杂乱的覆在脸颊上,他点漆一般的眼睛看着东宫的方向。 在他的心目中,和苏也许不仅仅是儿子,那更像镜子中的另外一个自己。 为了和苏的生命,他背负了太多的往事和罪责。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1 章 其实很多时候,他对和苏残酷,是不是也是在无意识当中惩罚自己呢? 他也想不明白。 缎棋看着这样的郑王,他的双手端过来一碗参汤,摆放在几案上。然后没有说话,垂手躬立一旁。弥江听见身后有声音,转头看了一下,慢慢踱到几案边上,拿起温热的参汤一饮而尽。 他想了想说,“和苏那里有没有什么折子送过来?” “有。还是说头疼不适,不能出席在新年的祭天大典了。另外,神宫那边也送来了折子,奚朝大祭司要到雍京净土寺,主持这次的大殿。” “他要来,……”弥江想到了那个神宫上的沉默祭司,一个和他分享着共同往事的陌生人,诡异的关系。“他要来,就来好了。神宫的军队只能有五百人进驻雍京。其他的都驻扎在雍京城外。” 弥江知道其实奚朝很没有安全感觉,他总是疑神疑鬼,以为自己会突然死于暗杀,所以每次下岐山都会带很多的神宫军队。而面对这样奚朝的弥江同样没有安全感,他会认为奚朝会因为爱和苏的母亲而把自己对于神宫军队的权力赋予和苏。 “……,还有,……”弥江沉吟了一下,“和苏不想去就不用去了。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如果真的落下病根,就不容易好了。” 翊宣的黑色裘皮披风落上了清晨飘起的雪粒,所以在进入东宫内殿的时候,他把披风摘给了身后的宫监被想抖落它们,结果看见的却是被这里带着药香的暖意融了的水珠,一颗一颗粘在披风上面。他不知怎么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抖了抖,这才交给了东宫的小太监。 和苏在西暖阁等他。 翊宣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手中拿了一个长长的象牙柄铜钳在拨弄面前的铜兽香炉。他旁边的小案上放着一个玉盘,里面是几块香片,和苏用从白色袖子中露出来的手指一点一点捻碎了撒到熏炉里面。和苏的脸在缭绕着的烟雾后面,脸色还是那么苍白,额头上掐出来的红印已经淡了一些。 和苏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隔着香熏看着他,然后低头把手边的香片全放进熏炉,轻轻拍了拍手,这个时候,外面侍侯着的小太监端过来茶水,又摆了一小盘宫点,这才躬身退出。和苏站起身子,抖落身上的碎屑,手让了一下,短短说了一句,“坐。”然后才问,“听秀远说,你昨天晚上来过,今天天还没有亮就等在东宫外面。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翊宣听这话的口气彷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从江南回雍京之后,和苏在东宫设酒款待他时候的情景。和苏总是温煦和善,清秀的脸上漾起轻浅的笑容。翊宣后来才感觉到和苏的戒心很重,他甚至连和旁人说话时候的声音都会不经意地修饰一下,让人无法辨别他的心情。 翊宣没有走过去,站在西暖阁的镂花间隔旁。他淡淡地说,“怎么不说是我想这里了,这才来的。” 和苏的眉一挑,微微笑着,“我没有想那么多。” 这两年来的日子,纷乱复杂,可是转了一圈,却又回到了最初。 和苏坐着喝茶,翊宣走了过来,坐在他三尺之外的木椅上,然后说,“听秀远说殿下病了,看过太医没有?” “看过,一直吃药,原本已经好了,就是最近可能变天了。”说着和苏抬头看着翊宣,“年底六部都很忙,你不会有空闲到这里找我聊天的。说吧,哪里需要东宫的印信,又或者是我的手札。” 翊宣见他这样说,知道再说别的也是矫情,索性说,“户部。” 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眼前的翊宣除却了原来的稚气,变得硬朗了起来。但是却在无形当中多了一丝的忧郁,他那双像极父亲弥江的眼睛没有显出郑王森冷凌厉霸气,反而更加像雍京外的广袤镐水一般,平静而不可预测。 这一年来,每次和苏都会暗自注意一下他,翊宣的话都极少。所有的事情,他会去做,而不再去说,也不抱怨。他不再是那个从江南志得意满的会雍京反而被郑王几句轻描淡写的责罚就弄的灰心的翊宣了。 这样,应该是好事情吧。 “户部?以前都是王征过来,秀远也说他曾经来过几次,这次怎么你亲自过来了?”和苏的一只手指抚过盖碗的沿,另外一只手肘放在桌案上支着下巴,不再看翊宣,而是看着紫檀木桌面。 “王征调任了。” 和苏突然笑了,有些自嘲地说,“这到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士大夫尚有可退之地,诸侯归来何处?” 也许是被他最后一句话震动了,翊宣突然攥住了和苏放在茶碗上的手,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急切,“和苏,我想问你一些事,……”但是看到和苏那种极其复杂的笑容,他突然感觉问不出口了。 “……,你的母亲是自杀,她的死与我毫无关系。……” 这是一年前和苏在怀陵行宫大殿上说的话,那清冷的声音至今仍然回响在翊宣的耳边。 和苏抽回了手,慢慢地说,“你想知道原因吗?其实很简单,因为她侮蔑我的母后,她说离王后混淆王室血脉,她说我不是大郑的王子。” 翊宣静静地说,“我知道,母后曾经对我说过,……” “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和苏,你应该问,我相信我的母亲,还是你的母亲。” “这是一样的。” 翊宣的眼睛似乎燃起了一丝火,他尽量压制着情绪,“不一样。我从来都不认识那个早逝的王后,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无法给她我的信任。而我和母后相依二十年,我知道她说出的每一句话的真假。” “和苏,其实你为了自保,我不怪你,……” 和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说,“那么你可以用这个做些什么了。” 说完他要站起来,翊宣一步上前,扯过了和苏,让他面对他,“和苏,你可曾信任过我?” “现在问这个做什么?”和苏扭过了头,他不想回答,但是翊宣手扣住了他的下巴,转向自己,“和苏,我知道你最不能告诉旁人的隐私,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它,这样你还不明白,我曾经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意?” “你知道吗?”翊宣的手指如同以前一般,摩挲着和苏水色的唇,那种声音仿若私语,“你知道吗,在历史上,就因为无后这个理由,那些大臣曾经把他们的天子拉下了王座,更不用说太子了,……” 叭,和苏一个耳光打到了翊宣的脸上。 他从翊宣的制控当中挣脱了出来,几步走到书案前面,拿起上面写好并且也盖好了东宫太子印章的手札扔到了翊宣脚下。 和苏的声音有些尖,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反正看样子我也熬不过父王。不过,如果我真的要是活到你奉诏登基那一天,你就用硬弓绞死我,我可不想像一个妇人一样,用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 翊宣听出来和苏话里有话,他在讽刺自己自尽的母亲。 “和苏,你说话太过分了。” 和苏的脸微微看向了旁边,过了一会,这才轻轻地说,“……,你也是。……” 翊宣叹了口气,他把脚下的折子捡了起来,重新折上,放在几案上,自己又坐在了那个加了织锦靠垫的木椅上,单手扶住了额头。 和苏看着他这样,也沉默了,他坐在书案后面,就这么看着翊宣着。 内殿很安静,只有熏炉内火摇摆的声音。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2 章 耳边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音过后,翊宣感觉冰冷的手指触上了他的额头,抬头看见和苏就站在他的身边。 和苏那双奇丽的眼睛看着他,叹了口气,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转身要走,翊宣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攥住,和苏甩了一下,没有挣开。翊宣拉过和苏,将自己的头靠在和苏的前胸。 和苏的身上没有那股浓郁的白昙花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药香。他的身体还是很单薄,搂在手中都会为他担心。 “和苏,……” 翊宣的声音中包含了太多的往事,纷乱地无法理清,所以当余音结束,一切尽在不言中。和苏抬起的手有些迟疑,他看着翊宣抵在他胸口的头颅,终于还是抚过了翊宣的头顶,淡淡说了一句,“算了,……” 翊宣没有戴冠,浓黑色的头发只被扎成了一根辫子垂在肩上,鬓角那里有一些散乱的发丝,和苏把它们别在翊宣的耳后。翊宣的耳朵温热软软的,和他的为人有些意外的诧异,和苏的手指顺着他耳朵的形状慢慢滑下。 都说耳朵软的人,耳根也软,将来要是娶妻也会被克的死死的。 想到这里,和苏无声笑了一下。 翊宣的声音含着鼻音,他说,“和苏,其实这一年来我都很想你,可是我却不敢来,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要怎么相处才能越过那条鸿沟,……” 和苏从他的声音中想起的是自己这一年来的辗转,末了也只能幽幽一笑,“傻瓜,竟然都是傻瓜。” 和苏捧起翊宣的脸,看着他那越来越像父王的脸,却有着郑王没有的年轻和柔软清和。翊宣的眉并不粗犷,反而显得很细致,不过毕竟是少年,英挺的眉还是扎到了和苏的手指。和苏想到了他们在岐山的夜,还有太子别苑的日子。他抬头看着暖阁尽头的暗红色的流苏,随着外面的冷风缓缓飘动着。 这样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一年来,也许他们之间很冷淡,但终究过的尚算安稳平静,它日一旦兵戎相见,便是倾朝覆野,后果无法预料。 突然想起昔年翊宣的一句话,“……,和苏,就把你我看成明天就要上刑场的死囚,我们有权力在最后的夜晚享受温情。……” 当时他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年轻的眼睛中闪动的都是坚持。 和苏的手指抚在翊宣脸上,就像点水的蜻蜓,一点一点的,从他的眉,眼睛,脸颊,还有如水般清淡的薄唇上慢慢滑下。 说不清,到底是谁诱惑了谁。 翊宣站了起来,单手揽住和苏的腰,和苏抬头看着他。他有些迟疑,可是还是慢慢地印下了自己的唇,和苏微微侧了一下头,翊宣只吻到和苏的嘴角。和苏的颈项很细,耳后的一根筋脉直直的,一直伸到锁骨上,这样就显的他的下巴尤为尖细。翊宣另外一只手轻扣住和苏的下巴,印下了自己的唇,还是如同记忆当中一样的美好,干净柔软。 翊宣的手温热而干燥,他抄起和苏的腿弯,和苏甚至能感觉可以穿透丝绸衣服的温度。 几步就到了软榻,翊宣把和苏放在了上面,拿过抱枕放在和苏背后。 东宫的熏炉中总是燃烧着带着暖意的香料。冉冉轻烟萦绕在镂空镏金兽炉旁边,隐藏很多的东西,连原本狰狞的兽牙也变得柔和起来。 和苏的上衣完全被褪下,就是这样一付残缺却拥有着奇异魅力的身体,担负着王朝的未来。翊宣的吻与其说是调情,不如说是一种膜拜。他带着有些虔诚的心,吻在了和苏苍白羸弱的身体上。 依然是披散着如同子夜一般漆黑的头发,依然是弥漫着银色光泽的眼睛。 和苏平静的脸色却带着可以粉碎他自制力的吸引。 恍然之间,翊宣从和苏身上坐了起来,急促而粗嘎的呼吸让翊宣无法平静。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再伤了你,……” 和苏爬在靠枕上,他的长发覆盖过单薄的背,有些甚至像水一般流淌到了地面白色厚厚的丝毯上;他的眼睛没有看翊宣,他的手指牵住了翊宣的,冰冷和温热陡然接触,彼此都颤了一下。 翊宣渐渐覆上了和苏的背,他的唇印在和苏耳骨上,炽热的气息就围绕在和苏周围。 “和苏,你真的喜欢我们这样做吗?”翊宣问了一个隐藏在他心中很久的问题,而和苏并没有回答他。 和苏翻过身子,抱住了翊宣的肩,他本来想再在翊宣的脖颈处咬一下,他知道那样做可以让翊宣失去激情中仅有的理智,不要再问那种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可是翊宣躲过了。翊宣强势地用吻封住了和苏的唇。 并不像方才仅仅是温柔缠绵的吻,这次如同昔年的激情开始时候一般,好像荒野上的火一般,疯狂而强劲。 在进入和苏身体的时候,翊宣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那样的感觉,是把自己灵魂逼出来的灼热,翊宣极力隐忍,在到达和苏体内最深处的时候就不动了,他抱着和苏躺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和苏的眉一直是皱着的。 这种感觉和昔年的一样,只是如今更有些不舒服。 一年多没有在一起,翊宣生 22、第二章 沉香 ... 疏了许多。 可是莫名的在心底却有隐隐的欣喜。 翊宣看着和苏微微一笑,而他的手却死死抓住身下的薄衾,额上也逐渐有了些冷汗。翊宣想退出去,起身时候,缓慢抽动的身子引起的战栗却是两个人的酷刑。 和苏的腿攀上了翊宣的腰,又是一种无言而艰难的邀请。 翊宣看见和苏疼的脸都白了,赶紧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他说,“……,和苏,你这是何必?……” 和苏的眼前似乎生起了一层薄溟,看着翊宣,似乎也是间隔了什么一般,并不真实。 有些恍惚中,他听见了似乎是翊宣在说话,他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他的手指被翊宣从锦被上一点一点松开,然后握起,放在翊宣的肩上,算是搂住了他,这个时候翊宣这才抱起了和苏,让他平躺在软榻上,翊宣拥着他,软软的话语就在耳旁,…… “和苏,为什么呢?” 翊宣的身体都是温热的,比三重皮裘锦被都暖,因为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和他一样的人,甚至比他更健康,更富有生命力。 和苏不想放开。 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拥这样的怀抱有多久。 和苏的声音开始出现破碎的抽泣,“不要,……,放开我,因为,我喜欢你,……”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3 章 没有人可以在听到自己赌命爱上的人在和自己抵死缠绵的时候说出这样话后而依然冷静,翊宣不是异类,他也不可以。 和苏的话,就是疯狂的许可。 翊宣却再也不敢像原来那样粗暴的求欢,这次,他每一次的律动都是极其缓慢的,但是却能到达和苏身体的最深处。 东宫西暖阁中弥漫着馥郁的香味,透过这片雾水一般的薄烟还可以看见暗红色帘幕上的流苏微微摆动着。 软榻上的一对人,用燃烧生命般的热情分享着彼此。 这里很安静,只有一种缓慢而规律的声音。 带着暧昧而原始的美好。 和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翊宣的手臂在锦被下环绕着他,和他相拥的是翊宣同样□的肌体,而和苏却突然感觉自己已不再冰冷。 □的伤口被处理过,周围的被子都换了新的,一如从前。 翊宣还在睡,似乎很沉。 触及在手的是和他迥然不同的身体,如剑一般坚硬,鞭子般韧性。 这是和苏头一次有了一个荒唐而真切的想法。 也许,男人就应该这个样子。 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放心把万兆黎民的幸福放在这样的手中呢? 念头如同吐芯的毒蛇一般,咬住了他的心,和苏猛然要坐起来,动作把翊宣惊醒了。他睁开尚有些睡意的眼睛,轻问他,“怎么了?” 翊宣也坐了起来,用被子拥住和苏的身子,这才又说道,“怎么了,和苏。” 和苏垂下了眼睛,他不想看如今已经年近弱冠的翊宣,低声说,“没事,……,没什么。你怎么还不回去?” 这次翊宣没有回答他。 翊宣的手指插入和苏披撒开的头发中,一梳到底。和苏不喜欢他这样做,伸出手想要把头发拿回来,却被翊宣捉住了手,带入怀中,这才说,“先吃点东西吧,一会等你睡了,我就回去。”说完想亲他一下,和苏侧过了头,翊宣亲到了和苏的发梢上。 翊宣自己苦笑一下,他感觉到和苏似乎在生气,但是却是莫名的,他不知道因为什么。 那个夜晚,翊宣给和苏喂一小碗莲子粥,一碗银耳汤,还有新熬好的止血的汤药,这才拥着和苏睡了。 一直到朝阳升起,他终究还是没有离开。 23 23、第三章 虎符 ... 第三章 虎符 大郑神宫在王朝还有大郑的子民中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明,神宫的奚朝祭司则是唯一可以接触到天神的人。 奚朝并不倚靠大郑的宗法赋予他世俗的权力,但是却没有人敢违背他。 人们不只只认为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而是神圣的。 苍风卷起皓雪肆虐着雍京原本繁华的天街。 这条从奉正门一直延伸到禁宫正门的长街长二十里,宽二百二十步,是大郑繁华强盛的象征。如今它隐藏在一片白芒后面,风雪迷住了人们的眼睛。 先行是护送奚朝大祭司进雍京是五百御林军,紧随其后的则是奚朝的撵舆,还有神宫的护卫军队。他们在风雪中行进,年轻的脸上只有冷漠和坚毅。 这也许是近五十年来,雍京的人们第一次看到神宫的护卫军队。 他们一直是神秘而独立的存在。 矫健高挺立的骏马上面端坐着神宫的武士。亮银色的头盔,腰间悬剑,左手擎着长矛,那是用须弥杉木制成的一丈长的标杆生铁锻造的武器。还有他们随风扬起的白色披风上用浅淡的金色丝线绣满了古老的经文,这样的文字带着魔性,透过白色的雪雾闪动着无法辨识的光泽。(Kg f Heve,Cruse) 长街两旁的人密密麻麻的,却只能听见马蹄铁叩在天街青石上单调而沉重的节奏。 人群后面站着一个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左手握剑,貂皮风帽遮住了他的眼睛还有大半的脸。在这样的天气穿着成这样的人并不少,所以他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他消瘦的身形几乎要隐匿起来了。 奚朝坐在撵舆中,手中握住的铁卦有些微的颤动,让他感觉到麻酥。这个铁卦中加入了‘燃世’,可以在十丈之内感应到所有神宫锻造出的武器。 他想到了什么,些微掀起了沉厚的锦帘,隔着所有人,看到了那个黑衣人隐匿在披风下的眼睛。 一双可以映照月光的眼睛,闪动的都是银色光泽。 奚朝细长的眼睛和那个人对上了,一瞬间,他们可以明白对方心中所念。 黑衣人微微低头,算是施礼,然后裹紧了披风,离开这个沉默而嘈杂的地方。 奚朝重新端正坐好,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他枯瘦的手臂和手指。 他知道,自己也许不久于人世。 一个洞悉天机的人是不可能拥有长久平淡而腐朽的生命。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4 章 不是病痛,而是一个祭司本能知道生命抽离后的虚薄。 他并不恐惧,只是有些担心而已,这时想起了那双银色的眼睛,连神宫龟甲都无法测算出未来的命运,本身就是诡谲的传奇。 翊宣走进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秀远拦着他,说和苏还没有起,还说和苏天亮才睡,不能打扰,所以这次无论无何都不能让他再到太子的寝殿去了。翊宣没有坚持,坐在和苏的书房中,等着他。原想怎么也要到下午了,谁知道不到一刻,和苏挑开棉布的帘子,走近内堂。 拥着和苏,翊宣感觉他黑色的平丝袍子都是冰冷的。 翊宣触到和苏的脸颊,接近透明的苍白,他的手捧起了和苏的脸,用自己的手帮他取暖,还一边问着,“外面果真这么冷,从你的寝殿到这里不过几步路,就冻成这样。” “怎么不叫我过去呢?” 周围忽然多了温暖的拥抱,和苏没有挣脱。 方才从雍京北门那边回来,他去那里看雍京的御林军护卫奚朝的情形。他极需要见师父一面,但是却不能让父王知晓,所以只能先注意御林军分布保卫的样子,这才能不为人知的进入净土寺。 不过,刚才师父看到他了。 这让他稍微安了心,至少师父知道他想见他。 本来秀远也要去的,可和苏怕翊宣会突然过来,除了秀远,东宫之内恐怕无人再能不着痕迹得拦住翊宣了。 和苏从外面回来只换下了披风就到了书房,他不能让翊宣久等,不能让他起疑,他一直营造给翊宣和父王一个病弱印象,不能就此打破。 但是,他没有想到,翊宣一见面就很自然拥住了他,而问的那句话却着实不好回答。 和苏避开了这个问题,他说,“这么早,怎么了,又是那个需要东宫的印信?” 翊宣看了看和苏,忽然低头吻住了他。 本来只是想印一下就放开的,结果和苏唇齿之间极淡的兰花香气,还有蜂蜜的甜味,这是和苏最喜欢的神宫秘炼的兰花茶的味道,而这样的味道让他想起了他们的初次相拥。 显然钩起了他最美好的回忆。 越吻越深,最后他敲开了和苏的牙关,已经无法克制自己。 和苏些微抗拒了一下,双手抵住了翊宣的胸口,身体也逐渐后退。最后当他的后背靠在了殿内的柱子上,这才退无可退。 翊宣放开了他,鼻尖亲昵的碰触他,低声说,“和苏,……,不要再这样问我了,……” 和苏幽幽一笑,抬起手指摩挲着翊宣的脸颊,“几天不见,瘦了些。” “你也是呢,……”翊宣把头靠在了和苏的肩上,“……,和苏,身体好些了吗?” 和苏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双手环住了翊宣背。 翊宣搂着和苏,忽然想了什么,问他,“奚朝祭司今天到雍京,可能直接到净土寺,和苏,你去看他吗?” 和苏摇头,“父王不喜欢我去的,我不去了。初一在净土寺的祭天,我也不去了,今年太冷,出不去。” “……,和苏,我带了一些冰片给秀远了,听说治头疼很好的。”说到这里他看着和苏,“最近我可能不能过来看你了,要自己保重。” 翊宣发现和苏近些年越发的瘦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体的原因,已经成年的和苏依然仿若清秀少年,时间似乎在他身上停滞不前。违反世俗法则得到的美好,终究让人感觉有些惶恐。翊宣总感觉无法完全拥住眼前的和苏,不自觉加了手劲。 和苏可以感觉到翊宣的手臂铁一般锢着他,很不舒服,眉皱了皱,问他,“怎么了?” 翊宣放松了一些,低声说,“没事,只是有些想你,……” “现在不是就在东宫吗?” 翊宣揽过和苏,拥着他,就这样站着,没有再说什么。 本来翊宣打算外面雪小一些再走,但是最后却又被和苏留在了东宫。他不知道和苏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他却隐约可以感觉到和苏在害怕。在每一次缠绵当中,和苏就像野火一般,燃烬身上最后一丝生命一般。 火热而绝望。 这里的躺椅上,翊宣俯身亲吻着那双可以映照出月光的眼睛,撑开了和苏的身体,缓缓把自己推了进去。 和苏想尽量放松身体,无奈身体一遇到异物的入侵而本能的收缩着,他握紧了那包裹着丝绵的扶手,极力压制着痛苦的喘息。翊宣不敢动,他伏在和苏身上,等待和苏慢慢适应,而他的手爱抚着和苏的身体,想要为他舒缓不适。 翊宣单手扣住了和苏的腰身,微微向上折起,每动一下,翊宣就会更加深入和苏的身体,那种窒息般火热的感觉越来越浓烈,翊宣的自制如同早春的残雪,一点一点销融在和苏压抑着却依然逸出的呻吟当中。翊宣抱起了和苏,转身,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和苏分开的双腿蜷缩着,夹住了翊宣的腰际。 长发披在和苏身后,他的头微微后仰,半闭的眼睛,轻启的嘴唇,都是魅惑。 翊宣扶住了和苏的腰身前倾一些,不知是谁无声的粗喘,翊宣终于完全进入和苏体内。 和苏的头发垂在翊宣的脸颊上,如他的人一般,初时碰触也是冰冷的,不过只有翊宣可以感受到他的火热。 翊宣搂着和苏稍微动了一下,缓慢地把自己从他身体内退出几许,和苏轻颤着,手指按住翊宣的肩。 和苏看在眼里的翊宣,双颊已是渐生潮红,额角的细汗也冒了出来,而他□充盈着肿胀的感觉让他明白翊宣已经到了极致却还在隐忍着。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翊宣的耳边说,“……,你,还好吧,……” 翊宣只能苦笑。 和苏的膝盖忽然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撑起一点,结合处是撕裂般的疼,不过翊宣也不好受,他的手更加用力扣住和苏的腰,呼吸急促而紊乱。 “和苏,……,先别乱动,……” 和苏俯下脸,点水一般细密的吻落在翊宣的眼睛上,还有嘴角,眉梢,翊宣终于又一次被欲望左右了,一次次地刺入和苏身体的最深处。 说不清时间过了多久,和苏恍惚中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到了床榻上。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5 章 原本冰冷板正的丝绸锦褥已经被他们弄的蹂乱不堪,和苏的手指缴扭着身边的东西,而他的双腿架在翊宣的手臂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腰下被垫了一个绣枕,所以□完全呈现在翊宣眼前。 翊宣跪在床榻上,汗湿散开的头发,精瘦而强健的身体,还有他刺入和苏身体内的动作,都昭示着,现在的他已经被和苏变成一匹野兽。 和苏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病弱,因为他知道,未来的一切都要完全依靠自己,所以他不能要一个混沌的头脑,他彻底戒用白昙花香,即使他曾经彻夜无眠;他也强迫自己吃下各种苦涩难捱的草药汤,只因为那些对身体有益处。 但是,却又为什么选择这么激烈的欢爱,和苏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他有一种隐藏很深的恐惧,这样的生活正在逐渐走向未知。将要发生什么,后果如何,将来又怎样,这些他都无法预测,所以,在孤寂冷静后,也许他希望自己可以疯狂,即使这样会让消耗他的身体。 终于到了最后,一切都平静下来,和苏攥紧的手指被握在了翊宣潮湿的手心中,慢慢拉起,放在他的脸颊上。和苏被翊宣拥着抱了起来,他还可以听见翊宣强劲的心跳声音。 大殿中黯了下来,没有点蜡,所以看人都有些影影绰绰的。这里充满了熏香还有欢爱后的暧昧,暖烟一烘,原本清淡的味道变的浓郁起来。 翊宣的手指垫着绸巾忽然探入和苏的身体内,原本就红肿受伤的地方更是一阵激痛。和苏可以接受欢爱时候翊宣的身体,但是现在,他有些恐惧那种被裹着丝绸探入的感觉,想扭动身体躲开翊宣,但是翊宣的手扣住了他的背,让他动弹不得。 翊宣重新撑开和苏的□,血混合着白色的浊液流了出来。 有东西缓慢流出体外,和苏感觉那样十分奇诡,尤其是,…… 突然他对翊宣说,“翊宣,也许,我们这样不好,……” 和苏翊宣本来是兄弟,是政敌,是夺嫡的对手,结果他们的关系却演变成这样。 欲望之外,谁能保证没有感情在里面? 翊宣没有回答,他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不变的是温柔。 翊宣,也许我们这样不好,…… 夜里翊宣没有睡,他看着身边躺着的和苏,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话。 帮他清理完了,也在伤口上了药,和苏这才睡了。 因为身下的伤口,和苏只能趴在卧榻上,内殿很暖,和苏身上盖着薄丝棉被,只到腰际,长发散在一边,整个脊背露在外面。 翊宣苦笑着,为他重新压了被子,自己慢慢坐了起来,靠在抱枕上,就这么看着和苏的睡颜。 和苏对于他是过于特殊的存在。 当年母后的自尽还有张家的毁灭不只让他在那个时候恨和苏,更让他明白在禁宫中存活下去,不俯仰随人,只能是走到这一切的顶峰。 轩辕的王子有几个,但是郑王的位子却只有一个。 可是和苏呢? 一年来的隐居是真的养病,还仅仅是韬光养晦? 和苏可以把自己完全敞开来面对翊宣,谁又能说清楚,其中有几分的真诚? 翊宣双手抱住了头,乱了,一切全乱了,从遇见雪地中的和苏开始,他们的生命重新交织在一起,成了乱麻,谁也理不顺。 冰凉的手指拉住了翊宣的手臂,翊宣一看,是和苏,他也没有睡。和苏收回的手被翊宣握住,然后他的身体也慢慢得俯在了和苏的背上。 “怎么,哪里不舒服?”翊宣探了探和苏的额,轻轻问道。背上重新熨贴上一个炽热的胸膛,和苏感觉也是一颤。他说,“不是,睡醒了一觉,看你似乎也醒着,……” 翊宣在和苏的肩头吻了一下,翻身把和苏搂在怀里,没有再说话,只是为两个人都压好了被子。 和苏枕在翊宣的肩窝,手被他握住贴在胸口上,闭眼睡了一会,却感觉脑子里越来越清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大殿上面一动不动的帷幕流苏。搂在他背后的手很轻地动了一下,和苏抬起头看着翊宣一直在看他。 和苏说,“你没睡。” 翊宣说,“你也没有睡。” 和苏伸出手轻触翊宣挺直鼻梁,还有那很薄的嘴唇,面向说这样的唇薄情寡恩,不过他们家里的人全是这样的长相,和苏也是。 翊宣握住了他的手问他,“还很疼,睡不着吗?”说完就要起身拿药,不过和苏压着他,摇了摇头。翊宣微微笑着,他把和苏重新抱好,“那就睡吧,已经是三更天了。” 和苏想了很多的往事,也想了以后,他忽然有一些话要对翊宣说,不然,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但是,话到唇边,却很难出口。 很久过后,和苏忽然低声说,“翊宣,如果可能,我不想那么做。我不恐惧杀人,却,……,让你伤心了,……” 话音落了,和苏感觉身边的翊宣身体逐渐变得僵直,呼吸也不平稳,他在极力隐忍,不过,…… 翊宣轻轻推开了和苏,拿过外袍罩在身上,他走到了圆木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和苏就在卧榻上这么看着他。 “和苏你为什么说这些,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翊宣痛苦的声音更胜于质问。 “翊宣,……”和苏没有确切回答他。 “真可怕,你的手上沾满了我母后还有她 23、第三章 虎符 ... 族人的血,而我竟然在这里和你几度缠绵。” 和苏笑了,“你后悔了。” “没有。”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6 章 翊宣转身到了榻边,抱起了和苏,在他的耳边说,“更可怕的是,我不后悔。和苏,也许这是违逆天地的,但是,我爱你和苏。不论生死,你是谁,你做过什么,不论以后我们究竟会到何种地步,……” “和苏,我以轩辕的血统起誓,爱你,知道时间的尽头,……” 和苏听了,却不知道应该悲伤还是喜悦。 王族的爱是虚弱而冷酷的,轩辕的王子可以倾心去爱,但是下手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手软。而翊宣却很明白说明了一切。 他是用轩辕王子的方式来爱他,而他又何尝不是? 没有结局,没有未来的爱情在极度绝望的情形下以这样的形式得到延伸。 也许,这就是永恒。 和苏终于还是笑了,双手环住了翊宣。 禁宫微音殿内,郑王弥江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一个浓黑色的锦盒,他打开,里面是虎符。它是黄金铸造而成,而外表在鎏上了一层黑色,所以只有斑纹可以闪现黄金颜色。 虎符代表着最高军权,可以调动大郑百万兵力。 弥江拿起它,从中分开,一半继续锁进了锦盒当中,另外一般放在书案上。 初一要在净土寺祭天,那天雍京城内的百姓也许会有上百万人到那里观礼,届时必定会混乱不堪。弥江想着必要时需要军队,可以排除混乱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的危险,这样确保万无一失。 放好了锦盒,他叫进了缎棋,先问太医们对东宫太子的病情做出何种诊断或者是换了什么药。缎棋回禀说,太医局的几个医正说,只能看出殿下是畏冷,头疼,如今进的方子也还是温补的。 弥江说,“从大内拿一些辽东人参送过去吧,叮嘱东宫的侍官给太子不可吃多,切成小段,慢慢熬。冬天了,也要加一些药了。”大内的人参都是的白色披风,他是神宫的骑士,此时的他不时用剑斩断阻挡他们的枯藤粗枝,冰冷的铁剑削砍在薄雾的冬日清晨发出纤细悠远的声音。 而他后面的那个人身上是全黑色的披风,散乱的黑色发丝顺着脸形从压低的风帽飘落下来。他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持剑,剑柄上的苍蓝色宝石在清晨的雪光中映照着冷冷的光泽,而宝石中间一点殷红就如同碎裂出来的血滴一般。握剑的手苍白细致,青蓝色的血脉显现在近似透明的肌肤之下。 转过一片丛林,突然出现空地,七八个帐篷搭建在潺潺流水边上。火堆用树枝堆起了半人高,燃烧着火焰随着晨风舞动着。一个精壮的年轻神宫将军站在那里,在等他们。颀长的身材衬着飘飞的白色绣金披风,没有戴头盔,一张英气冷俊的脸,只到肩上的黑发随意披散着,有些凌乱。 神宫骑士收起了剑,下马单膝跪在他面前,那个将军点了下头,神宫骑士起身牵马离开他们。 和苏把罩在脸上的风帽拿了下来,翻身下马。他走到那个年轻将军面前一笑,然后说,“日朗将军,久违了。” 日朗是西疆龙朔族人,也是神宫最年轻的上将。 他的族人以铸造铁剑闻名天下,一百多年前曾经在大郑军队中煊赫一时,后来不知因为什么而销声匿迹了。日朗到神宫的时候不过十岁,一身剑术却几乎让他无对手,后来也许是轩辕的剑法和他的剑法相克,并不精通剑术的和苏让日朗第一次尝到败北的滋味。从此日朗对和苏宣誓效忠。但是,这些却几乎没有人知道。 日朗的声音和他的样子一般冷俊,他只说了“殿下”两个字算是对和苏的见礼,和苏并不以为意。 有人牵走了和苏的马,喂草洗刷,而和苏手中持着飞天剑同日朗走向水边最大的帐篷。 “这次来的军队都在这里?”和苏问着。 “不。都驻扎在雍京城外的平原上。那里一望无际,没有遮拦,并且人多口杂,不能在那里谒见殿下,只能委屈殿下到这里了。” 和苏一笑,说到,“不碍的。” 日朗让和苏到帐篷里休息片刻,可是和苏说,“不用,我说完就走,这个地方也不能久待。”他转身看着日朗的眼睛说,“日朗,我要调动神宫的军队,就在初一祭天那日。你从雍京北门入城,围住禁宫还有净土寺。” “是,殿下。”日朗的口气中没有迟疑。 和苏反倒迟疑了一下,他说,“不问我什么吗?” “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殿下。” “也许我让你做的,是背叛大郑王朝。” “殿下,我并没有宣誓效忠郑王,我的誓言是对你,太子和苏殿下。” 日朗的眼睛是灰蓝色的,就像和苏手中飞天剑的‘沧海日升’在晨曦中闪动着坚定。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7 章 和苏想起他离开神宫之前的那个夜晚,在岐山顶峰,他俯瞰着朝阳下的广袤山川,望向雍京的方向,如同呓语一般的话从他的薄唇中说了出来。 而今,多年过去了,和苏面对日朗再次说出往日的话语,“给我这片江山。” 日朗这才单膝跪在和苏身前,用他冷峻而坚定的声音说,“这正是我要做的,殿下。” 和苏回到雍京城外的时候,鸡已经啼叫,雍京守城的士兵放下了掉桥,打开城门。其实现在可以进雍京,不过因为为时尚早,可能会受到比较严格的检查,和苏没有冒险。 一辆绿呢遮棚的马车停在雍京西边的一片树林中,这样的马车随处可见,和一般富户出行用的一般无二。 和苏来到这里,绿呢马车前有个少年赶紧上来牵住了和苏的马,和苏把手中的缰绳递给了那个少年,自己翻身下马。少年拿过了一个包袱,里面是另外一套锦袍,天青色的,上面绣着几片浮云。 因为去见日朗,所以和苏身上是黑色的绣龙袍,这样进雍京就会多了一份的危险。 和苏换好衣服,把这些东西外加飞天剑一并交给了那个少年,对他说,“你先回别苑。等今天晚上的时候再到东宫来。” 少年点头道是,骑上了和苏的马调头奔向太子别苑的方向。 隆冬的早晨布满了冰晶般的迷雾,和苏活动一下僵直的手脚,看着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白烟,而近处的树枝上挂满了白色的雾菘,远处是雍京黑色粗砺的城墙在晨曦中越发显得浓重。 天光已经逐渐明朗,碧蓝如洗。 和苏坐进了马车,对赶车的老车夫说,“走吧。” 老车夫长鞭一挥,马车走出隐没的树林,朝向雍京迤逦而行。 雍京,萧王府邸。 翊宣离开东宫已经七天了,这几天当中萧王官邸一片繁忙。各部郎官走马灯一般,几乎要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到最终送走了户部的侍郎,翊宣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赶紧叫过王府的一个小太监吩咐他把一包人参送到东宫去,本来想睡一会,可是缎棋带着郑王的圣旨赶到,让他先出城去见一下神宫的日朗上将军,没有任何军事方面的交接,不过是代表天子去慰问。这个差使看似并不重要,不过顶着‘代天而行’的旨意,就显得隆重无比。 翊宣换上黑丝绣龙纹朝服,带了近身侍卫骑马由雍京天街出城。 雍京西门内外等候出城进城的人,车马排起了队,但是人并不是很多。 和苏的老车夫勒住老马,绿呢车缓缓停了下来,和苏挑起棉帘看了看外面,有些人声嘈杂,雍京西门就在咫尺之间,这才隐约放缓了绷紧的心。他对老车夫说,“不用着急了,慢慢等,不用一刻钟,约莫辰时就能进去了。”老车夫道了声是。 这些天进出雍京盘查很严,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原本进出的人并不多,不过每一个都是仔细问清楚了才能放行,所以比和苏预计的要慢一些。 守城的士兵是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其中一个过来问老车夫,“车上还有人吗?” 老车夫连忙从车辕上下来,笑着回话,“有。是女眷。”原本一说车上是女人,十有八九只大致看一看车的周边会放行了,不过今天那个兵士也不知道怎么了,还继续问,“是谁呢,你媳妇?” 车里的和苏一听,感觉有些麻烦,要是他们真的掀起车帘子看还真的不好糊弄过去。 他现在给郑王,满朝官员,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在东宫养病’,要是真在雍京西门出什么事情,就是功亏一篑。可是从人群中混进雍京又是唯一可行的方法。雍京城墙高十丈,如今又是非常时期,城墙上的兵士都是固定站排,间隔十尺就站一个人,夜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翻越城墙,无论和苏的轻功是否很好。他也不能让守城的将军通融,一来那个将军未必就有这个胆量,再来,谁也不能保证别人的忠心,所以更加危险。 和苏正想着,就听见老车夫说,“……,军爷,这是我家老爷的小夫人,刚从老家接来进城过年的,所以,……”说道这里,老车夫的声音又低了低,“虽是如夫人,可是行李本来就不多,军爷,我们不能说太大声音,又会惹小夫人伤心了,……” 相比是方才问起怎么没有什么行李的事情,和苏听到这样的说辞不禁有些想笑,那个老车夫原本是雍京城外乡村里的一个老绝户,十年前和苏看他很可怜,于是留下了他,让他再太子别苑做一个看院的老仆。平时看他木讷,没想到现在倒是临阵不慌,进退有度。 那个士兵也算有礼,他说,“老人家,如今雍京九门进出的人我们必须查看清楚,请贵府如夫人下车,等我们看一眼车里面,马上放行。” 话说到现在,如果再阻拦,势必会引起怀疑,不过和苏却也着实不能下车,匆忙之间,和苏把头发扯散了,就着车子里面的薄被把自己裹了起来,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老车夫挑开了绿呢车的帘子,说,“小夫人,军爷要您下来一下,他们看过就放行了。小夫人,小夫人,……”说完放了帘子对外面的人说,“军爷,我家的小夫人看样子赶路累了,已经睡了。再说她的身体一向不好,不能见风,军爷能不能通融一下。” 年轻士兵看着老车夫的脸,黑红色的,皱纹满布,他想从中看出心虚,不过面对一个憨厚的老人,年轻士兵无法就此判断他们是否可疑,即使士兵的要求遭到了再三推辞。 士兵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绿色呢布帘子,可是他们身后一阵大乱,雍京西门完全大开,一队铁骑飞奔而出,却在这里受到阻挡。领头的骑士急忙勒住战马,那匹马无法立刻停住,只能围着绿呢车绕了一圈,所幸没有伤着人。可是和苏的老马却惊了,老车夫饶是力气大,也有些力不从心。老马有些狂躁,开始原地转圈,老车夫要把它拉到一旁,它就是不听使唤。 骑士手中马鞭指向那个守城士兵,“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挡在这里?” 守城士兵说,“这是要进城的马车,需要仔细检查。” 骑士手中持着缰绳说,“先让一下,萧王爷奉郑王圣旨出雍京,马上就到。” 老车夫喊着,“不是我不想让,是它不听我的,军爷,……” 和苏躺在马车里,感觉天旋地转的,他的手抓住了车棚的框架才不至于被甩出去。心说,今天还真是背,回去以后要焚香驱邪才行。 翊宣马出雍京的时候看见官道上一驾马车被马拖着打转,而一个车夫装扮的老者拉住马嚼子却怎么也停不下那匹受惊的老马。他手一挥,让身边的两人赶紧过去帮一下那个老者。萧王府近卫军一左一右拉住了老马的缰绳,总算稳下了它。 老车夫连忙远远向翊宣跪了,连连磕头,不停地道谢。 翊宣下马,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那个半旧的马车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年轻的守城士兵跪下回话,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又说,“卑职奉九门将军的军令,这几天进出城门的车马行人都要仔细检查,而据这个车夫说,他家的夫人身体不好,不能见风,所以我们正在僵持。” 老车夫一直在太子别苑,他见过翊宣,不过幸好翊宣不认识他。老车夫叩头说,“大人呀,不是我要抗面,实在是我家的小夫人身体太弱,一直在乡下老家养病。老爷说要接她过来过年的,这都年根了,病再重了就不好了。” 和苏听见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也听见了翊宣的声音。他的手指拨开遮挡自己的薄被看着马车上的绿呢帘子,一时之间,心中竟然什么都没有想。 翊宣看着守城士兵和老车夫,问了一句,“你家如夫人得的什么病?” 老车夫回答说,“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换了好几位大夫。可是一入冬就开始头疼,头上掐出好几个红引子都好不了。手脚冰冷,有的时候还抽搐,有些轻微的咳嗽。”老车夫的话触动了翊宣,他口中轻说着,“这样呀,……”一面走到马车前面,微微掀起了那个帘子,只透过一个极小的缝隙看向里面。老车夫低着头,但是他的手几乎要抠进泥土里,心也砰砰乱跳。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8 章 翊宣隐约看见里面有一个人,漆长的头发胡乱蓬着,鹅黄色的被子裹住一个瘦弱的身体,一股极淡的药香逸了出来。他连忙放下了帘子,又问那个老车夫,“都用什么药呢?” “大夫给的方子,都是补药。用党参,茯苓什么的。” 翊宣对老车夫说,“如果可能的话,对你们老爷说,冬天用些人参还有冰片,对头疼很好的。” 老车夫一听,有些懵,没有叩头反而抬起头看着翊宣。翊宣淡淡笑了一下,只有他知道当时那种极淡的感觉,然后对守城士兵说,“放行吧。”表现的有些丈二和尚的老车夫在守城兵士的催促下,赶着马车走了。 翊宣看了看那个马车驶进雍京城门。 他突然想到了和苏,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想在东宫多留一段日子,可是现在六部的事情繁杂如牛毛,他甚至连再去东宫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和苏现在身上的伤好一些没有,头还疼吗,晚上睡的时候是否还怕冷,还有,…… “殿下,……,萧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赶紧启程了。” 翊宣的近卫军官在他身边提醒他,翊宣这才从自己的想法中醒过来。 他翻身上马,一带缰绳,对身后的部署说,“走吧,晌午的时候要回宫缴旨的。” 进了雍京的那个半旧的马车停在了路边,和苏从一个缝隙中隔着城门看着城外飞奔而去的萧王铁起,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然后,他放下了帘子,对老车夫说,“回东宫,老蔺,这次多谢你。” 老人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这里还是城门范围内,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一咬牙,驾起了马车。 这两日没有下雪,入夜朔风下的雍京却更加寒冷。 净土寺是王家寺院,阁楼大殿都是按照行宫规格建造,钩心斗角飞檐石壁无一不精细,回廊上的壁画都是用黄金铸成水混合着水银一点一点描画出来世间人们对极乐世界的想象。 内堂中的奚朝从怀中拿出一个翠绿色玉石的镂雕小瓶,倒出几粒丸药,含在嘴中,这才感觉身上有了一些力气,最近他总是恹恹的,手中的子空剑就越发感觉沉重了。 这次下岐山,奚朝从神宫祭坛上摘下子空剑,随身佩带。这是大郑历代主祭司传承的宝剑,象征了奚朝的权威。 事隔二十年,奚朝还可以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奚朝大人将这柄 24、第四章 子空 ... 剑交于手中的情景。 他的师父,终年也不过四十五岁。 那时候的他,抛弃了夜罗这个名字,承袭奚朝这个名号。 他曾经天真的想到,如果历代奚朝祭司都同时活着,人们一定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不过幸好,奚朝同郑王这个称号一样,在同一时代,同一片土地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第二个。 郑王弥江三年的冬天,岐山上一片白雪皑皑。 神宫正殿中,鎏金的神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隐藏在缭绕着的烟火之后。夜罗跪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之上,他的面前只有他的师父。据说,这里是神的殿堂,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师父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他在讲述着历代传承下来的戒律。那些如大郑宗法一般,都是用刀刻在神宫的大殿的石柱上。(汉诺拉比法典) 夜罗抬起头,看着他的面前的师父,雪光透过了大殿上的镂空花门,射了进来。 他师父灰白色的脸上是一双黑色晶石一般的眼睛,那是回光返照的象征。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师父的周身,就如同一层轻黑的雾,挥之不去。 师父冰冷的手指按在夜罗的额头上,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子空剑在夜罗的眉心刻画出了一个古老的咒符,纤细的血流顺着伤口流淌了下来。 “夜罗,你能放弃心中的仇恨还有情爱吗?” 夜罗的瞳孔忽然睁开,他看着正在死亡的师父,他的师父居然知道那些隐秘的心事。 “夜罗,你爱上了公主,一个绝对禁忌的女人,一段向往世俗红尘幸福的虚妄幻想。” “放弃这些,也许会让你感觉不安和痛苦,但是,从今天起,你就是大郑的奚朝祭司,成为大郑子民的祈祷者,向护有大郑的神明还有先王的神灵为天下祈祷。” “忠于你的子民,忠于你的主君,忠于你的信仰。……” 说到这里,他开始剧烈的咳嗽,暗红色的血从嘴角流出,间断了话语。 夜罗眼中的所有都弥漫在一片绯红色当中。 神像在寂静中似乎咧开嘴笑了,他的眼睛狭长美丽,极纤细的兰花花瓣一般。 夜罗以为自己眼花了。 而它似乎看见了夜罗在看它,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似乎在笑着看着这万丈红尘的人世。 夜罗想起了那个美丽而哀愁的公主,他们只见过几次,可是他却把她放在了心里,形成了再也无法磨灭的痕迹。 “……,你,可以做到吗?……” 那声音更加灰败,“……,我已经听见了死亡的脚步声,……” “忠于你的子民,忠于你的主君,忠于你的信仰。” “……,然后,你会得到永生。” 夜罗点了点头。他说,“可以,我发誓。忠于我的主君,忠于大郑,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做了什么,……” 上一代奚朝祭司手中双手递过了子空剑,夜罗双手举过头顶,接了过来,神兵入手,那是极冷的触觉。 这是他第一次触摸到子空,很普通的剑,只除了那颗异常浓重颜色的红宝石。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69 章 子空剑上的红宝石很深,颜色几乎是黑色的,仅能侧过剑身在晨光中可以闪显出如同被水氲开的血一般的红色。 “忠于你的子民,忠于你的主君,忠于你的信仰。” “……,然后,你会得到永生。” 什么是永生,就是死亡吗? 年轻的奚朝看着倒在大殿上死去的师父,无声地问着。 净土寺的暮鼓晨钟如同每日朝阳升起一般的准时,钟声回荡在古老的雍京。 奚朝握紧了手中的子空剑,他感觉,这柄剑已经开始逐渐排斥他了,因为它就要拥有一个新主人。 即使前程如同麻一般的纷乱。 只有神明知道,自己刻下的命运轨迹。 25 25、第五章 夕阳 ... 第五章 夕阳 缎棋掀起郑王御辇的帘子,弥江从里面走了出来,玄狐袍子外罩蜀锦龙纹缂丝,衬着他的脸色更外苍白。东宫的太监要向里面通报,弥江一摆手淡淡地说了声,“不用,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就行了。”说完踏进了这个寂静的院子。 凌晨时分,朝阳还没有升起,东宫在一片深蓝色当中摇曳着几盏宫灯,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凝结着一层薄雪,更显得有些冷清。 和苏寝殿中烛火闪烁,宫门敞开,隐隐还有说话和咳嗽的声音传过来。弥江想了想,停在了大殿外,他对侍立在身后的缎棋说,“你去说一声让和苏出来,怕这么走进去吓着他了。” 缎棋道了声是,连忙走进去传话。 和苏站在大开的宫门前,诈一看见立于面前的弥江,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父王,……”一句‘你怎么来了’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和苏及时收住了,楞了片刻这才似乎醒过来,要行礼参拜,弥江拦住了他。 夜阑星空中几片浮云飘过,在黎明的天空中有些隐约的影子。 弥江抬头看了看天,仿佛在自言自语,“快五更天了,……”然后他看了看和苏,笑着说,“进去再说吧,这里冷。” 和苏亲手奉了茶水,又布置了一小盘宫点给弥江,这才恭敬地垂手侍立一旁。弥江坐在和苏平时坐的躺椅上,身旁的熏炉中散出带着清荷香味的暖风。 弥江双手抚住膝盖对和苏说,“别那么拘谨,我们说是君臣,终归还是父子。”抬手指了指一个绣墩这才说,“坐吧。” 弥江问了和苏最近的情况,诸如身体怎么样,太医都用了什么药,微音殿送来的人参可还好。和苏回答的也谨慎,都是弥江问一句,他答一句,最后当和苏回答完了以后,他们都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时刻,也许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他们对这样近似温馨的感觉都十分陌生,那是一道无法跨越却又看不见的鸿沟。 “和苏,明天就在净土寺祭天,你母亲那件红色披风,奚朝祭司想要诵经祈福。” 和苏低着头说,“是,儿臣这就让人送到微音殿。” 弥江手中拿起了和苏放在那里的盖碗,抿了一口温茶,慢慢地说,“先太后,也就是我的母亲曾经说过,你的性格可能最像我,当时你还在襁褓中,我有些不以为然。”弥江说着站了起来,“不过二十年后的现在,也许她说的对。不用送到微音殿了,你直接送到净土寺吧,你的师父他想见你。” 眼前的郑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感,和苏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父亲眼睛中流露出地一种情绪,极淡的。和苏说,“父王,……,我这就送过去。” 弥江微微点了点头,“多陪陪他,奚朝他快要死了。”弥江放下茶碗,站在面前那个小小的几案旁边,“别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和你无关。” “儿臣不敢多想。” 和苏连忙也站了起来,还是那样半低着眼睛,额头上的发丝垂了下来,有几缕遮住了他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不在平日里上朝的日子,一向仪容整齐的和苏没有穿戴玄色龙纹朝服而是着对领长衫,外面罩了一件湖色开襟长袍。 弥江的眼睛扫了一下和苏,突然盯住了他在衣襟下露出的锁骨,眼睛一暗,随即看向了别处,不远处一排紫檀木书柜,里面装满了各式古书还有一些东宫的卷宗。 “和苏,其实你恨我是吗?” 和苏的头低得更低了,“父王这样要冤死儿子了,儿子怎么敢?” 弥江的声音透出疲惫,他说了句,“……,只是不想让你再步我的后尘,不过,……”弥江话说了一半,伸出手把和苏的衣服领子整了整,接着说,“外面天冷,等晌午再出去吧。” 弥江的离去和他来时候一样地匆忙,和苏曾经有一刻以为自己沉浸在幻觉当中,父王的话,还有神态一切都不真实,就仿佛是午夜的迷香萦绕出来的想象。 他对着铜镜打开了方才被弥江合拢的衣襟,看见自己的锁骨下面是几道痕迹,虽然已经很淡了,可是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那是什么。 和苏一惊。 那是翊宣留下的吻痕,而他的父亲显然知道了所有。 和苏最后轻出了一口气,坐在了镜子前面的。 “……,不想你步我的后尘,……” 后尘,这就意味着,他的父亲曾经也经历过那样禁忌的爱情吗? 净土寺黄金鎏成的顶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和苏从马车上下来,被这样的光几乎照得睁不开眼睛。远处一排一排的禁卫军让净土寺平添了几分的肃杀之感。 和苏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世俗一般邪恶的神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记的尤为清晰。 奚朝正在为明天的祈祷而斋戒,素净的长衫外面露出的是用香花水洗净的手指,捻起一柱香插入香炉。他转过身说,“殿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奚朝大人,小王来送母后的遗物。”大殿上,和苏双手打开那个樟木盒子,正红色的丝绣沉静而整齐地叠放在其中。奚朝站在旁边,清瘦的脸上似乎有着复杂的表情,像在回忆什么,然后他轻轻合上了盖子。 这是和苏两年来第一次近处仔细看着奚朝,他瘦多了,净土寺的金壁辉煌也无法掩盖那种从身体内散发出的虚弱,他的脸色都是灰白色的。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0 章 和苏要说什么,奚朝看着他,突然问道,“日朗送来消息,说你去过城外。殿下,……,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呢。那日刚进雍京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来。” 和苏面对这样的问题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是没有想到奚朝,可是他居然下意识的没有直接过来,也许是自己怕净土寺的戒备过于森严,而他不想冒任何危险。不过这些都是辗转间的心思,很多只在一念当中,无法准确说清楚。最终,和苏也只是笑了笑,他说,“师父,不敢打扰。再说,你的身体不好。” “叫我师父,……”奚朝低头笑了一下,“我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你第一次到神宫时候的样子,那天的雪很大,神宫祭坛上的雪更大。” 和苏想说他第一次上神宫的时候是在夏天,不是冬天,不过看见奚朝这个样子,他无法反驳,但是,却也再也笑不出来。 奚朝的声音很轻,“和苏,你这是背叛你的父亲。” “师父,我只是想活下去。” 和苏还想说什么,奚朝从身边拿起一柄剑递到和苏面前,是子空剑,大郑神宫的象征。 “拿着它吧,和苏,把你的佩剑给我。飞天剑曾经是一位公主的佩剑,也是神宫的藏品,就让我一并带回岐山。” 和苏没有接过子空,也没有递过飞天,他问,“一并?” “对,和你母亲的那件红衣。” 和苏看着奚朝手中的子空,“师父,那是子空剑,它只能给下一代的祭司。” 奚朝一笑,“拿着它吧,不然你明天无法调动神宫的军队。” “我可以认为,师父你同意了吗?”和苏卸下了佩剑,绯红色的飞天剑,每一块宝石,每一朵雕花他都那么熟悉。 奚朝接过飞天剑,问和苏,“日朗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忠心?” “我不知道,也许是原来在神宫的时候,只有我能打赢他吧。” 子空握在手中,一阵奇异的触动。 剑柄上的花纹似乎在移动,那些野草一般的花顺着剑柄的转动而飘移,而剑柄似乎自己贴合和苏的手掌,一切好像有些诡异地完美。 奚朝说道,“是因为他个人的意愿,他选择了你,……” “师父,以后这柄剑,我应该给谁呢?”和苏的话,其实就是问奚朝,下一代的祭司是谁呢。 “这些我都不用再担心了,一个快要死去的人其实是最幸福的,他不用担心很多事情,包括这些。”奚朝说着,把飞天剑放在樟木盒子旁边,他继续说,“殿下,我们都累了,请回去吧。明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和苏得到了匪夷所思的答案和无法拒绝的逐客令,他把子空剑配在腰间,从净土寺中走出来。 东宫。 和苏被热气腾腾的燕窝粥烫了手,捧着碗的秀远有些惊惶,和苏摆了摆手,说了句,“放那吧,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说不上来为什么,和苏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他在内殿中踱了几步最终坐在躺椅上。 他对站着的秀远说,“拿上东宫的令牌出城,到雍京西北大营,如果看见谁拿着虎符要接管那里的军队,你可以便宜行事。” 秀远知道这就是一道暗杀命令,他说了声是,然后却有些迟疑地看着和苏。 和苏问,“怎么了?” “殿下,就雍京现在的形势,接管雍京西北大营的极可能是萧王殿下。” 和苏没有说话,却带着无可违背的意味,秀远单膝跪倒,行了礼就退出内殿。他没有看见和苏的下唇几乎要被他细白的牙咬出了血。 翊宣在东宫朱门前卸下了佩剑,他把风帽摘了下来,由小太监领着,直接就到和苏寝宫大殿前。他立于大殿前,周围就是空旷的院落。 除夕夜的雍京充满了小雪和爆竹声,东宫高墙间隔开的就彷佛是天上人间。这里除了宫灯都换上了红色的绸子之外,一切照旧。和苏一个人站在敞开的大殿前面,看着天空中不时出现璀璨的烟花,他的眼睛若夜空一般。 翊宣向和苏伸出了手,笑着说,“我像不像私会情人的少年?” 和苏一低头看见了翊宣,有些惊讶,随即笑了,“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到净土寺了呢。” “这次是真的想你了,不是因为什么六部的公事,也不是,……” 翊宣没有完结的话就在和苏主动印上的吻中消失了,还是那样淡淡的带着兰花甘草的香味,不过有一股极轻的血味。和苏舌尖灵巧地逗弄着翊宣,就在翊宣意欲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和苏离开了。 “说真的,你怎么来了?” 翊宣的手揽住了和苏,额头抵住他的,仿若耳语一般,“不想看到我吗,今天是除夕呢。不过,……”翊宣为了和苏裹紧了披风,“净土寺那里的防卫是重中之重,父王有严旨不许怠慢的,我只得现在一会儿的功夫过来东宫。”翊宣的手指间擦过和苏的下唇,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带着水色的柔软反而有些干涩,一点极小的伤口。翊宣说,“怎么了?” 和苏低下了头,翊宣只看见他双眼上的睫毛投在脸上的阴影。 他不想说。 每次当和苏想要回避的时候,他总是会设法迷惑翊宣的神志,让他忘了他心中的疑惑,不过这次当和苏以挑逗再次蒙混的时候,翊宣捧住了他的脸颊,让自己的吻印在了他的额头上,这不是情人之间的吻,也算一种拒绝。 和苏揽住了翊宣的脖子,“我想要你,今晚陪我好吗?” “和苏,……”翊宣说,“我不想我们之间只剩下这些,很直接的,……” 和苏吻上了翊宣的鼻尖,他的牙齿扯动了翊宣的嘴角。 “不,……,可是今晚很特殊。今天的我有权利享受这些,……” 一个将要出征的男人,有权利享受他爱人的慰藉,身体的温存。 和苏跪在床榻上,翊宣环住了他的腰身,重新印下了自己的吻,和苏双手抓住了翊宣的头发,稍微撤离一下,而后他挣脱开翊宣的怀抱。 翊宣站在软榻旁边看着他。 和苏抓起翊宣的一只手,向里面跪了半步,身子微微后仰,一点一点倒向铺开的红色锦被之间。翊宣的手被和苏牵引着,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俯身下去,不过他双手支撑住自己,悬在和苏身上。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1 章 翻开和苏黑色的领子,立刻显露出苍白的胸膛。翊宣的手指顺着和苏的额,鼻尖,嘴唇,颈项一直滑下,直到腰间,柔软有弹性的肌肤还有温热的触觉,让翊宣留恋不去。 和苏有些颤抖,他伸出手,要解开翊宣的衣服,被翊宣阻止了。翊宣轻抬起和苏的双手,让他揽住了自己的肩,而他则俯身下去,很专心地吻着和苏。 和苏干涩的薄唇开始泛起了娇艳的红,含着水色的莹润,不复方才得灰白。 吧的一声,和苏的手双撤断了翊宣的发带,漆黑色的发丝流水一般披散下来。翊宣的头发比和苏的要硬一些,散在和苏的脸上有些微刺,和苏笑着闪头躲开了。散开头发的翊宣看起来有几分的稚气,因为头发挡住的缘故,他的下巴显得比之前尖一些,和苏仰头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两道淡红色牙印。 翊宣退开,宽下了自己的衣服,重新拥住了和苏,不过这次的他有些和往常不同。 绵密的吻沿着和苏尖细的下巴,仰起的脖颈一直延伸下来,和苏敞开的单薄胸膛还遗留下来上次的印记,浅浅的颜色在苍白到几近透明皮肤中展现一种近乎魅惑的吸引。翊宣的手指轻柔抚摸着,最后用唇加深那些印记。 和苏抬起右腿顺着翊宣的身体一直微微摩擦着,最后他勾住了翊宣的腰,让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翊宣一震,从和苏身上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可以映照出月光的眼睛,荡漾着如醇酒一般的醉人神采。 翊宣微微一叹,伸手扣住了和苏,把他转身压在了软榻上,自己的胸膛紧贴着他。 “翊宣?”和苏感觉只感觉翊宣的□似乎在刻意回避与他的接触,而肩头上则是翊宣火热的亲吻,他有些疑惑。“翊宣,……” 翊宣把和苏流水一般的长发拨到一旁,露出他如同天鹅般优美的后颈,分明的脊柱骨撑起了和苏单薄的背。他怎么这么瘦,瘦的让人心酸,可是这具身体里面却蕴涵了无法言明的复杂还有,对他的致命的吸引。 “翊宣,……”和苏想转身拥住翊宣,可是被翊宣压着无法动。“你究竟要不要我?” 翊宣的手沿着和苏的手臂抚摸他的手指,然后握住了他 25、第五章 夕阳 ... 冰冷的手。 都是握剑的手,骨节分明之外有着柔软却坚硬的力量。 “和苏,……”翊宣贴近了和苏的耳骨,说出来的话语还带着他火热的气息,“和苏听我说,……” “我不知道每次这样的欢爱你是否也同样快乐,可是我知道每次你都伤了,……” “和苏如果你只想要一个人温热的胸膛或者是另一个人对你的爱抚,我可以做到。” 翊宣拥紧了和苏。 “并不是每次都一定要做到最后的。” “我不想每一次的欢爱对你来说都是刑罚。” “和苏,我希望你可以快乐,在这里也是,……” 和苏把脸埋进了锦被当中,翊宣感觉他握住的手越来越冰冷,单薄的身体也似乎在颤抖。翊宣抬起了和苏的脸庞,看见的是他紧闭的双眼,还是,无声的泪水。 第一次看见他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和苏。 可以是冷酷,可以是魅惑,却从来没有软弱过的和苏。 他可以派出杀手千里追杀从江南回来的自己,他可以谈笑着毁灭了多少氏族,他也可以冷笑着看着自己亲近的人生命的消失。 翊宣的吻印在和苏的眼角。 “和苏,不要哭泣,更不要为我哭泣。” 和苏拥住了翊宣,用自己的双手。 真是一个纷乱复杂的时刻。 东宫内殿没有烛火,除夕的烟花却可以把天空照的璀璨如白昼。 和苏的眼睛一直看着镂花窗外,那些五彩斑斓的烟火缭乱了他的眼睛。 躺在翊宣的怀中,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扯动着面前的帘幕流苏,翊宣帮他梳理着长发,有些微微汗湿。翊宣拿起绸巾拭干净了和苏额间的汗珠。 方才的和苏激动了一些,现在他的脸色还是淡粉色,额角鼻间也有些汗水。 而自己,…… 翊宣苦笑着,这样的坚持却是对自己的刑罚。 让和苏躺好,为他掩好了被子,最后亲了亲他的眼睛。 “子时之前我必须到净土寺。和苏,明天祭天之后会有很长时间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了,我陪你去别苑住几天。” 和苏躺在那里看着翊宣穿衣,黑色的绣龙锦袍,莹色玉带,还有,那双干净的眼睛,比大郑最尊贵的黑色都要浓重。 和苏半起身,伸出一只手对翊宣说,“过来,我给你整一下袍子。” 翊宣笑着,“殿下,这是侍从的事。”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来,抱起了和苏。 和苏的手穿过翊宣的腰间,顺着玉带整理翊宣的锦袍,纤细的手指掐起一层整齐的褶皱,最后挂上了一块白色玉佩,那是翊宣母亲的遗物,他很少离身。玉佩上垂下的白色丝穗,丝绸特有的滑腻冰凉,如水一般,缠绕上了和苏的手指。 翊宣握住了和苏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哪里都不要去哦。明天祭祀一结束我就到东宫来,……”说着和苏揽住了他,翊宣吻了吻和苏的发顶。他浓密的头发带着和苏身上的一股幽香。“如果可能,真希望可以看见你还在这里,还在睡,在等我吻醒你,……” 和苏忽然笑了,虽然有些抽搐。“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嘴滑舌的。” “哦,和苏,你真不可爱。好了,我真的要走了,记得要等我哦。当然,还要想我哦。” 翊宣最后吻了一下和苏,披上了披风,走了出去。从敞开的宫门中可以看见外面夜空中迷乱的烟花,翊宣回头冲和苏笑了笑,关上了宫门。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2 章 内殿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书案上的子空剑闪动着血红色的光。 26 26、第六章 BETRAY ... 第六章 BETRAY 天空中飘荡起细雪,弥江伸出手掌,落在上面的雪粒逐渐融化,成为一颗水滴。他抬起头,看见净土寺正殿廊檐上立着一只乌鸦,突然鸣叫一声,带着惊悚震翅远去,远处天边是一片瑰丽的明空。 “方才看见一只乌鸦立于寺庙的金顶之上,鸣声凄惨,你说,这是凶兆还是吉兆?”弥江问他面前的奚朝,这个苍白虚弱的人从大殿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祭司隆重的黑色朝服,手中是一把灰白色的剑。奚朝沉声回答,“陛下,者很难说清楚。有的人会认为乌鸦带来厄运,而有的人则坚信乌鸦是神鸟,它可以把死去的人的灵魂从黄泉之国带回故土。” “从黄泉带回来呀,……”弥江看着远去的飞鸟说,“那还真可悲,连死亡都无法解脱的痛苦,怎样才能结束?” 奚朝没有回应弥江的感慨,他后退了一步,屈身双手举起手中那把灰色的剑,递到弥江面前。弥江忽然笑了一下,没有去接剑,他说,“这就是西疆龙朔族人锻造的剑,的确是珍品。”说完抽出剑锋,手指在上面轻弹了一下,剑身发出悠远清脆的回声,弥江继续说,“用的是先秦鍒剑法,据说久已失传。不过,……” 弥江仓啷一声,把剑插回剑鞘中,他说,“西疆龙朔族人的信条是剑在人在,如今这把剑在我手中,日朗将军何在?” “面前岐山神宫自尽,他用这把剑切断了自己喉咙,那是最适合神宫战士的死亡。”奚朝的声音空洞无力。 “却是最不幸的死亡,他被自己的主上背叛了,他的生命何所依托?”弥江说完,奚朝抬起眼睛看着他,弥江看了看他的腰间,是空的,没有任何配剑,弥江问,“你的子空剑呢?” “太子殿下带出城了。” “奚朝,朕认为你忠于大郑。” “是的,所以在日朗答应太子殿下调兵之后,我杀了他。” 弥江的袍袖一甩,边缘扫过奚朝披散的头发,他很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要把子空剑给他,你不知道那同样也可以调动你城外的几万神宫军队?” “可是镐水边上等待他的却是手持大郑虎符的萧王殿下。”说道这里,奚朝正视弥江的眼睛,他沉静地说,“郑王,和苏是你用鲜血和很多人的性命成全的太子殿下。” 弥江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很多的回忆,二十多年前,他用自己的鲜血向神明祈求才换来了和苏的性命,这些年来,为了保住和苏身体的秘密而杀害了多少人,他们有很多其实都是无辜的。 他的眼睛出现茫然,不过只是片刻,他果断了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个念头一般。 “多行不义,是他背叛了我!是他先要对他的父亲动刀枪的!”弥江转身,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雍京,还有沉黑色粗砺高墙外荒芜而广袤的平原,他说,“朕已仁至义尽。列祖列宗在前,千秋史笔在后,朕问心无愧。” 听到这里,奚朝微微笑了,其中含有的意义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弥江在说服自己的话语,奚朝明白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听。 他说,“既然郑王决心已下,臣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把剑还有香案上供的飞天剑和夕阳公主的红莲披风,臣要带回岐山神宫。” “……,夜罗,……”弥江突然叫住奚朝,他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问,“岐山的卦象看,和苏会死吗?” “不知道,那是一团乱麻一般的命运线,我看不清楚。还有,……”奚朝低头很完美地行了一个礼,他接着说,“陛下,请称呼我为奚朝,夜罗在很多年前已经死去。” “是吗?”弥江笑了,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帮助和苏反叛我呢。因为你恨我。” “奚朝是你的祭司,不是和苏的,这和我个人意愿毫无关系。” 伴随着朝阳的升起,净土寺的钟声如同大地远方传来的叹息一般,低沉悠远。隆冬的镐水如同加入了神秘之物,流淌着水银般的凝重。 和苏一身戎装立于黑色战马之旁,手掌轻抚马辔,他的身边就是不为人知的东宫黑衣卫队,几年前也是他们曾千里追杀从江南回京的翊宣。这时候,一匹马从远方跑了过来,马上的士兵还没有等马停稳就急忙下马,跪于和苏面前,喘气说,“殿下,依然没有昊大人的消息。并且,……”他说到这里,拱起来的手微微放下,显示他的迟疑,和苏没有说话等着这个军士说完,而那个人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东宫已经被禁卫军完全围住,任何消息再也无法传递。” 和苏听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缰绳,他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末日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也要容易得多。 黎明时候,禁卫军几乎包围东宫,却独独留下了东宫偏门没有任何守卫。那个时候和苏已经知道也许他成为了一头猎物,走进别人精心编制的陷阱里面。他只有冒险出城,否则就是束手就擒。而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神宫军队还有那个以个人意愿要忠于他的日朗。 单薄的希望。 周围似乎环绕着躁动不安的感觉,东宫战士束剑上马,警惕地看着四周。清晨的浓雾没有完全散去,镐水缓慢沉重地流淌着,而和苏看见远处一片白色覆盖的森林隐藏在烟雾之后。他已经感觉到有人,但是他无法判断是神宫的军队还是雍京的驻军。 犹豫之间,一声一声清脆的马蹄声音踏着冻土缓缓靠近,恍惚之间,他们只看见一个深色的影子。 东宫战士自动围成一个圈子,保护住当中的和苏,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已经把背上的强弩握于手中,拉开弦,用箭瞄准了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喊到,“谁在那里,站住说话!”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人们可以逐渐在淡去的白雾中看清楚那个人。 深蓝色的披风,黑色的战马,仔细看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的肩头绣着银色的飞鹰,那是东宫的标致,拿着弩箭的手开始犹豫了,那个人又喊了一遍,“谁在那,站住说话!” 那个影子依然靠近,弩箭手就要放箭,可是和苏喝住了他,“慢着,……” 浓色的身影还有苍白的脸就像从空茫中陡然出现一般,那个影子似乎一下子变的真实,带着令人悚栗的突然。他的双腿被绑在马鞍上,胸口插着一把剑,血已经成为黑色凝固在衣襟铠甲上。 弩箭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那股诡异的气息,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提起,弩箭手连忙攥紧缰绳,战马开始后退,包围的人自动闪开了一个缝隙,那个诡异的影子缓慢地走了近来,走到了和苏面前。 死亡气息弥漫在他周身,翻开的眼睛没有焦距,灰白色的脸昭示着生命的抽离,嘴角还有凝固的黑色血液。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了和苏面前。 和苏张开的双眼中倒映出‘他’,黑色的瞳孔因为吃惊而瞬间扩张。 “秀远,……” 和苏突然感觉心口一缩紧,喉咙中涌出甜腻的红色。 “殿下,殿下,……”周围有两个人跑了过来,搀住了就要昏厥的和苏,而旁人则是自动合围原先的对阵,取下后背的强弩对着四周不可预知的浓雾。 突然战马嘶鸣,然后感觉雾中大地开始颤动,规律的声音回荡在雍京外的平原上,那是军队合围行进的声音。东宫战士的圈子开始缓慢的缩小,此时他们的四周出现了无法数清的军人,灰色的剑在晨曦中闪动着凛凛寒光。 和苏推开身边的人,汲取身旁的清水漱口,吐出口中的鲜血,握剑上马,握住缰绳带马前行,人群中为他让出了空隙。和抽出了子空剑,那上面的血红色宝石闪动着光芒。他说,“前方来者何人?”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3 章 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回响起和苏熟悉的声音,“殿下。” 翊宣黑色的绣金龙纹披风在消逝的晨雾中格外耀眼。朝阳似乎突然显示了它的威力,平原上的雾水如同春天的冰雪一般一下子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变的无法回避的清晰。 和苏还有东宫的战士身陷重重包围当中,他们手中郑王禁卫军特制的三角锥弧形箭头没有一丝颤动。这样的箭力量大,射程远,甚至可以把敌人直接钉死在冻土上,如今它们全部对准东宫卫队的每一个人,和苏发现,至少有十个人的箭是对着他的。 绝境,无法争辩的绝境。 和苏勒住勒战马,立于人前,他和翊宣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 “是你杀了秀远。”和苏说的话显然不是疑问,而翊宣苦笑一声,“不,他是自杀。” 和苏一低头,淡淡地说,“你们等在这里很久了吧。” “和苏,我让你在东宫等我,为什么不这样呢?” 同样的话,昨天夜里在东宫的软榻上说的缠绵入骨,而如今却是别有一番凛冽。 和苏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淡,如同水一般没有任何味道,他更像陈述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惊心动魄的经历,他说,“郑王的禁卫军包围了东宫,我别无选择。”然后他忽然一笑,让人感觉彷佛是子夜的皓月忽然展现了奇异的魅力,他说,“我该如何做呢?战死在这里,还是束手就擒?” “和苏,跟我回去。”翊宣看着对面那双银色光泽的眼睛,软下了声音,“算我求你和苏,跟我回去。” “如果我拒绝呢?”和苏的战马缓慢走了一步,和苏抽出了子空剑,而此时瞄准他的禁卫军抬手拉紧了弓,弦在冰冷的空气中发出细微紧张的声音,翊宣心都纠紧了,他连忙喝住和苏,“和苏不要动。这些人都是郑王的嫡系,他们可以先斩后奏,现在弓已经张满,你不要在走过来,和苏停住!” “好呀,让他们射呀,向这里射!”和苏扯开了自己的袍子,露出苍白单薄的胸膛,他的手直指心脏的位置,“既然是大郑最优秀的战士就不要手软,一箭射死我!” 和苏的眼神锐利,站在最前面本来瞄准他的弓箭手竟然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手放松原本张紧的硬弓。和苏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缓慢前行,就在与翊宣错马而过的时候,翊宣仓啷一声抽出了手中的剑,拦下了和苏,他没有回头,没有看和苏,而右手中的铁剑横在和苏马头。 “让开。”和苏说。 “和苏,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这是我的职责。” 和苏听到这些,微微侧身转头看着翊宣,风吹动了他的披风。 “如果我一定要闯呢?” “……,和苏,你能去哪里?日朗已经被奚朝大人处死了,即使你手中握有子空剑,可你依然上不了岐山。”翊宣说,“和我回去,父王不会杀了你的。和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沉默。 然后和苏说,“放我身边的人走。” “和苏你知道那不可能。” “抱歉让你为难了,不过那样的话,我会不再抵抗,和你回雍京。”和苏回转过来,看着眼前的那些弓箭手,“我手中是子空箭,而直到现在我还是郑王祭祀天地立的储君。要是我就这样死在这里,也许是很多人期望的事情,不过终究对天下不好交待吧。”和苏手中的剑横上了自己的喉咙,“你们不敢杀死我的,至少现在不敢。” 如愿以偿的在那些人眼睛看到了惊慌,和苏唇角牵动了一个浅显的笑容。 “和苏,如果我说让你回去是因为我不想你死,你相信吗?”翊宣收回了剑,看着他面前的人。 “信,现在我什么都相信。”和苏看着他的眼睛,“翊宣,我要你的承诺。” “我答应你。” 翊宣说完,从怀中拿出了镀了一层黑色的黄金虎符,高高举起,合围的军队缓慢分开了一道空隙。 这是一场闹剧。 再次回到东宫,四周全是戎装的禁卫军,不过一个早上却让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幻觉。 和苏卸下铠甲,坐入躺椅中,虽然旁边的熏炉喷着浓烈香气的暖热,他周身却如同陷入了冰窖当中,甚至开始无法抑制地发抖。 翊宣手中拿过了一个薄被裹住了这样的和苏,握住他冰冷的手,“和苏,现在父王他们还在净土寺,他可能晚上要见你。如果可能,向父王认个错。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你终究是父王的儿子。” 和苏身体很虚弱,他的脸色是异常的苍白,翊宣察觉到什么,发现和苏枯涩双唇上隐隐有红色的血丝。“和苏,和苏,……” 和苏半睁眼睛,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檀香盒子,“……,白色,玉雕瓶子,……,药,……” 翊宣连忙跑了过去,抱过整个盒子,哗啦一声在和苏面前完全打开,依照和苏说的打开了那个瓶子,一股辛辣刺激。翊宣倒出了两个莹绿色的药丸,喂着和苏吃了下去,复又抱紧了和苏。忽然有一种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像野兽的爪子一般捏紧了他的心。怀中的和苏虚弱的令人心惊。 他就要失去他了,他可能永久地失去他了。 翊宣的手不自觉当中越搂越紧。 他等了一下,和苏慢慢张开眼睛,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他说,“突然感觉有些累,手指都动不了。”听到这些,翊宣抱起和苏,挪到了软榻上,他自己也躺了上去,搂住了他,多加一床被子,这才用手抚过和苏的眼睛,轻声说,“早上起的太早了,先睡一会,什么事情等养足了精神再说。” “好轻,……” 和苏似乎在说话,翊宣没有听清楚,他的脸颊贴住和苏的头发轻轻问,“什么?” “好轻,我的身体怎么这么轻,……,我是不是要死了,……” 和苏梦呓般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了翊宣心上,他想笑一下安慰和苏,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有一种很强大的无法明了的绝望气息仿佛要把他拉进黑暗,那是和苏生命的抽离,一种死心裂肺的失去。 他就像站在一个奇诡的中线上,两旁都是他最无法舍弃的,而他必须选择。 他想了好久,也想了很多,这些年来的所有,他与和苏的所有,最终 26、第六章 BETRAY ... 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对和苏说,“和苏,我是一个很软弱的人,我说的很多话都无法兑现,所以,请原谅我的愚蠢和怯懦,因为如今的我只看见这一条路可以走。” 说完他抱紧和苏,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让他躺好,为和苏压紧了被子。 翊宣感觉自己打开东宫大门的手都是颤抖的,他站在那里,看着周围如泥塑般站立的禁卫军,深吸口气,昂起了头颅,走出东宫。 从净土寺回来的弥江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祭天时候的龙袍,就看见翊宣跪在微音殿外,双手捧起一个紫色檀木的盒子,冬天的风吹起他的头发,有些凌乱。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4 章 “什么事,这么着急?”弥江走到翊宣身边问他。 “儿臣是来缴旨的。太子殿下狩猎出城已经被儿臣拦了回来,如今殿下就在东宫。这是父王御赐虎符,儿臣不敢擅留。”翊宣清冽着声音说话,带着疏离。 弥江从他的手中拿起那个盒子,翻开盖子看了一眼,转手给了身后的缎棋,这才说,“做的不错。你说吧,想要什么,父王都赏给你。” 翊宣没有说话,他先磕了三个头,额头被微音殿坚硬的青石磕破了,渗出丝丝红血。 “父王二十年养育之恩,翊宣此生无以为报,来世翊宣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回报父王。但是请父亲看在儿子毕竟是父亲的亲生骨血的情分上,怜惜儿子,就许给儿子一个心愿。”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镇定自己,这才说,“儿子要带走和苏,请父亲成全。” 弥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翊宣,他淡淡地说,“你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吗?今天早上是你在雍京城外截回了太子。” “当时是翊宣职责所在,翊宣手持大郑虎符还有郑王御旨,不能懈怠。” 弥江脚分开两步,侧身看了看周围,缓慢地说,“你,……,现在说的话,是有人这么教你的吗?” “没有。儿子大了,知道该说什么。父王,……”翊宣的声音沉着清冽。 “放肆!”弥江一向喜怒不行于色,他却很少这么生气过,那是一种要脱离他手掌的反叛,让他无法容忍。“翊宣,你是大郑的王子,你知道你这样做放弃的是什么吗?” “知道。” “你不知道。如果你愿意,朕可以立你为诸君。” “不,父王。”翊宣抬起了头, “儿子想过了,富贵至极,权力颠峰,这些都曾经是儿子梦寐以求的,但是今天,儿子忽然不想要了。请父王另觅贤人,……” 啪,弥江打了翊宣一个耳光,翊宣的脸一下子就偏了。 “你以为大郑的王权仅仅是富贵至极权力颠峰吗?那是一种责任,是你余生俱来的责任。好了,不要再跟我讲什么你的幸福了,作为轩辕的王子,黎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你的先辈为了它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你要坚强起来,不能辜负你的族姓。” 翊宣沉默了,很多往事涌上了心头。 责任,权力,荣耀,还有,……,幸福。 选择都是痛苦的。 可是,…… 翊宣的眼睛倒映出的禁宫和弥江的并不一样。 “父亲,……” 翊宣复又重新磕了三个头,额头上的血丝留了下来,污了他清俊的脸,还有那双湛黑色的眼睛。 “父亲,请宽恕儿子的软弱无能,翊宣不配做父亲的儿子,……” 他年轻的脸上带着轩辕王子特有的坚定。 “此生,翊宣再也不配姓轩辕。” 弥江从跪在眼前的翊宣身上抬头,看着万里明空下的大郑禁宫黑瓦朱墙此时竟然有些晃眼。 郑王弥江二十七年的第一天,背叛与忠诚在雍京城内外上演了一幕又一幕,最后谢幕的是,翊宣背叛了他的血统。 他自己称其为软弱。 27 27、第七章 奚朝 ... 第七章 奚朝 无边的黑暗中,始终有一双手在周围,那个怀抱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和苏睁开眼睛,看见大殿顶上的宫灯随着微风轻摆,恍惚中,他伸出手,却被身后的人握住了,圈在怀中。 “醒了?”声音带着些许的暗哑,不过终于还是欣慰地笑了笑才说,“你睡了两天呢,……” “你还在这里,没有走吗?”和苏淡淡地问他。 翊宣的手试了试和苏的额头,然后起身拿过了一盏银耳汤,喂着和苏吃了两口,这才说,“走了,出去转了一转,然后太医说你还没有醒,所以就又回来了。”翊宣的脸颊贴在和苏额上,低语,“你睡了好久,梦里有没有想我呢?” “……,忘了。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像走马灯一样,转瞬即逝,……” 翊宣听了,抬起头,用手指帮和苏按住额头两侧,这才说,“那就不要想了,记不住的东西想来不是很重要。对了,和苏,你喜欢北边,还是江南?”翊宣温柔的话语更像是在自说自话,“江南秀美的山川清丽的江水,在梅雨季节的初始,可以撑开一把油纸伞,飘荡在微湿的石板路上,也许会看见身上还有栀子花味道的姑娘,不过,……”翊宣的手指摩挲着和苏原本枯涩却被银耳汤湿润的双唇,“不许被她们迷惑哦,因为,我只有你了,……” 和苏敏感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翊宣,而翊宣的脸隐藏在帷幕深重的阴影后面,看不真切。和苏的手挣开了翊宣的,他抚上翊宣的脸,也是冰凉的。 “怎么了,翊宣?” “我对父王说了,要和你一起走,从此我们隐姓埋名不再是大郑的王子了。” 和苏沉静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次从雍京城外回来,也许父王一念之仁不会杀他,但是也必然会高墙永久圈禁,此生都会过着犹如囚徒一般的生活。可是翊宣则不是,他面前已经铺开了通往王座的道路,那是多少人的鲜血铸就的,而他就这样放弃了,为了自己,…… “你怎么这么傻呢?”和苏轻叹了口气,就像暮春繁花坠落后的惋惜。 “和苏,我就这么傻,我也很软弱,可是不许嫌弃我。” “父王不会让你走的,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我知道,我对他说了,我不配做他的儿子,此生我也不再姓轩辕。”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5 章 声音虽然轻,但是和苏被其中所包含的震动的要哽咽了。他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了解可以说出这句话的翊宣放弃了什么。 “翊宣,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的。” “和苏,怎么选择也许都会后悔,不过,我不想遗恨终生。” “父王也许不会杀我,我会被圈禁,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可以等,也许,等你承袭王位以后,……” 和苏的话被翊宣的吻封住了,他无法让他继续说下去。 “和苏,那个时候的你已经不是你了。一个会呼吸的傀儡,一个心已死的轩辕。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 “你的理想,你的天下,还有你责任呢?” 翊宣分开他们的唇,“和苏,我知道自己很软弱,不过,至少,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二十多年来,缎棋从来没有见过郑王如此的急躁。虽然弥江依然坐在他的王座上,虽然他冷清的面孔没有任何过分的表情,不过他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微音殿的书案,节奏嘈杂而凌乱,暴露了他的心情。缎棋奉了一盏茶水,弥江甚至没有注意到,心烦意乱当中,他的手指触到了温热的茶水,烫了他的指尖。缎棋很惶恐,不过弥江只是手一挥,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最后弥江叫住了躬身正要退出微音殿的缎棋,只说了一句话,“着禁卫军围住东宫,……” “郑王。” “让他们退出太子寝殿,围住外面。” “你先退下吧,有些事情,朕要好好想想。” 缎棋关上了微音殿的大门。 东宫寝殿落地雕花门外禁卫军肃静而迅速地撤出,他们围住了内院外围,为里面的人空出了十丈宽阔的院落。 三天来,这仅算一点从微音殿传到东宫的消息。 和苏看着外面戎装的禁卫军,眉一只没有展开。 他的个性不若翊宣那样明朗,有些东西他看的更阴沉一些。 如今,郑王手中掌握的不只是他们的未来,甚至还有性命。几天前,在雍京城外的那一幕足可以让郑王召告天下,罢黜储君,如今的东宫布满了郑王禁卫军,而翊宣也已经交出了大郑虎符。 生死之间的差异全在郑王一念之间了。 和苏想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身后是一具温热的躯体,就在他要靠近的时候,和苏转过身去,拥住翊宣,纤长的手臂从宽大的袍袖中露了出来,环上了翊宣精瘦的腰身。翊宣的手抚过和苏埋在他怀中的发顶,顺着那头浓密的长发一直到和苏的后背,仿佛安慰一般。 “翊宣,如果明天我们就上断头台了,那么我们今天做些什么呢?”和苏的声音从翊宣怀中传来,有些绵软,翊宣笑了一下,捏了捏和苏的耳朵,“又想什么呢,身体才刚刚好一些了。” “这样的身体过奈何桥才不感觉冷,是吗?”和苏扬起下巴,够到了翊宣的双唇,用舌尖一点一点勾引着。“翊宣,……”连声音都是刻意而酥软的。 和苏,总是一意孤行的和苏。 每次到了这样的时候翊宣总是想问他,为什么总是固执要用欢爱来掩盖心上的恐慌,但是和苏从来没有回答过他。和苏对视上了翊宣那双清澈的眼睛,刚想用吻掩盖这个他现在无法回答的问题,可是翊宣紧紧扣住他的腰,让他无法动。 看着尖细的下巴,苍白色的脸颊,恍惚中银色的眼睛中是固执而绝望的眼神,翊宣只有自己在心中一叹。 自己何曾拒绝过他,即使和苏每次想和他在一起都不是本身的□冲动。 松开了扣在他腰间的手,翊宣抄起了和苏走向帘幕中的床榻,内殿中的暖香肆意挥发了出来。 翊宣俯身在和苏身后。他打开了那个檀木的药盒,拿出冻伤药膏,一手扣住和苏的腰,另一只手的手指沾上了那种腻滑的药探入□的□中,慢慢为和苏准备。 褪开衣衫的和苏,双手叠放伸展,跪在软被上。身下是丝凉柔软的薄被,蚕丝特有的滑爽接触到他的皮肤,有一种没有丝毫距离的腻密的感觉,而他身体中最私秘的地方被翊宣的手指一点一点爱抚着,冰凉的药膏被翊宣骨节分明的手指带入到和苏身体深处。手指抽离了,和苏想转身,可是身后完全贴上了温热的胸膛。和苏的头发被收拢起来,放在一旁,他的双手被翊宣握住,并且抱着他的上身稍微抬高。翊宣让和苏的手抓住支持锦帐柱子,就着这样的姿势,从背后进入到和苏身体内。 疼痛像扭动的蛇一样,顺着和苏的脊柱传到身体四周,他的手指收紧,而□容纳翊宣欲望的部位也是如同窒息般的紧缩着。那里无法容纳翊宣进一步的入侵,可是翊宣却无法停下来。他小心撑开和苏的臀瓣,一寸一寸缓慢而没有迟疑地挺进。 和苏疼的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他用手支撑住自己的上身,将头向后扬着,漆黑色的长发从左侧顺着他的耳旁垂了下去,擦过身体,直接在床榻上铺开。翊宣单手揽住和苏的腰胯,让他和自己贴的愈加紧密。和苏的身体又撑开一些,翊宣那只手收在和苏腰间,他的□就在和苏一呼吸之间彻底探了进去。 身体内被填满,一种被撕裂的恐惧让和苏全身都痛苦地收紧了。翊宣放在和苏腰间的手,顺着和苏跪着的腿摩挲而下,去到他支撑身体的膝盖,微微用力,把和苏原本合在一起的双腿稍微分开一些。 裂开伤口的血,冰凉的药膏,还有这个难堪的姿势,都让翊宣进出并不那样的艰难。翊宣先是缓慢抽出了自己,舒缓的动作带动了和苏身体内部的留恋似的收缩,那样的感觉可以把翊宣逼疯。 当他快要完全抽出了自己,和苏感觉到身体内没有那样的撑开般的疼痛,舒服了一些,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原本很细微的声音听在翊宣耳中却有些勾魂一般的魔力。翊宣重新把自己压入和苏身体最深处。突然而来的一顶,那种疼痛诡异的感觉抓住和苏,他的手绞动着身下的锦枕,喉咙中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看不见翊宣,只能感觉那双用力的手扣住自己的腰,而身下那个原本最柔弱的部位现在却被反复占有着。初始时候的缓慢动作逐渐变的有力,每一次都似乎可以进入到和苏身体最深处。 就在和苏感觉自己快要麻痹的时候,翊宣从和苏的身体内完全退出了。恍惚中,被抱了起来,细密的吻落在额头鼻尖,他伸手,翊宣就在眼前。 破碎的声音,伴随着的是破碎的理智,问他,“……,怎么了,……,翊,……” 翊宣的声音显示他似乎更难受,他极力压制着什么,“……,没事,……” 说完把和苏放在了床榻上,想要给他裹上被子,自己离开。翊宣知道自己快要完全失控了,他要在这之前离开和苏,他不能再让和苏承受他们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和苏微睁的眼睛看的见翊宣并没有满足的欲望还有他昭示欲火的邃黑色的眼睛,和苏挣扎着起来,手攀上了翊宣的肩,身子依偎江进他的怀抱中,用吻封住翊宣要提出疑问的双唇。 放开所有的理智吧,既然是末日的狂欢,就应该放纵自己的所有。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是否还可以看见次日朝阳升起的美丽时刻。 和苏的腿很美。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6 章 突出的脚踝骨,精炼的肌肉顺着纤细的脚踝一直向上,直至膝盖,这样显得小腿修长纤美,而且富有一种力量。 和苏的身体总是糅合了很多矛盾。令人心疼的消瘦,但是他的手,他的臂,腰腹间可以感觉出一种如同剑刃一般的单薄却强悍。 和苏用他这样的腿环上了翊宣的腰,摧毁了翊宣全部理智。 翊宣抱着他身体压进了锦被中,额头抵住他的,粗嘎呼吸之间都可以闻见彼此紊乱的气息。 潮湿而温热。 翊宣的双手分开和苏双腿,自己挺了进去。和苏身后就是床榻,没有后退的余地,所以他只能攀在翊宣的身体上,战栗着接受翊宣在他身体内的冲击。 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原始,猛烈火热。 和苏搂紧了翊宣,在这样的强烈的律动之中,那宽大的木榻似乎都开始发颤。 忽然翊宣一个冲刺顶入,比以往更深刻的疼痛中居然带着一种陌生的酥麻感觉,从他们紧密结合的部位窜上了和苏的眉心骨。 呼吸越发的紊乱,翊宣狂乱吻着和苏。有的时候无法克制的深吻中,翊宣的齿间蹭伤了和苏的嘴角,嘴中是一种极淡的血腥味道逐渐散开了。 一波一波的冲击似乎到了极致,和苏在那之前昏了过去,他的双手还是紧抱住了翊宣,这些翊宣都没有察觉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翊宣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和苏满身的伤痕,还有凌乱的床榻。 他连忙抱起了和苏,可是当他翻动和苏身下的靠枕的时候,却摸到了一柄匕首。 大郑神宫锻造的,镶嵌了红色晶石。 从精致华美的皮鞘中抽出来,匕首经过工匠开刃,刀口上闪动着凛然寒光。 翊宣只是瞬间的迟疑,他把匕首放在书案上就马上让还留在东宫内殿的小太监准备热水草药,他抱着和苏,为他清洗上药。 等一切收拾好了,和苏依然没有苏醒,他躺在翊宣的怀中睡着了。 而抱着他的翊宣却是一夜未眠。 他一只看着书案上,子空剑还有那柄匕首的红色宝石的光彩过于耀眼,让他无法平病? 净土寺金顶上的乌鸦被突然闯入的禁卫军惊起,绕着枯枝转了三圈,最后飞向夜空。 “夜罗,收回你的子空剑!” 郑王弥江在子夜时分驾临净土寺,他看见在香烟缭绕的神像面前沉静的奚朝,却无法像他那样,反而愈加的躁乱。他走到奚朝面前停住,也许因为脚步凌乱,他的黑色龙纹披风都随即飘摆。 奚朝显然听到了这样的话,也感觉到了弥江的不安和怒气,不过他依然沉静地坐在那里,平静无波地说,“郑王,请叫我奚朝。” “行了,行了。叫你什么都一样。奚朝,你这样是藐视你的君主。” “陛下,这样的罪名奚朝可是无法承受的。再说,我就要死了,……”还没有等奚朝把话说完,弥江几乎要抓住奚朝的朝服领口把他从莲花蒲团上拎起来,不过后来看见奚朝着实灰白色的脸,弥江的手指紧了紧,最终放开了他。 “得了,夜罗,不要再用这个做借口了。从一年多之前你就开始就要死了,可是现在你却还好好地坐在这里,我想也许你比我活的还长久。”弥江坐在大殿上的木椅上,已经没有方才的冲动,他平静地说,“收回你的子空剑夜罗,然后,……”弥江看着香案上的樟木盒子还有飞天剑说,“带着这些东西回岐山去,你就是死也要死在神宫,就像是我,死都要死在这里。” 奚朝铺开自己的袍袖,从蒲团上站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心烦意乱的弥江沉吟半晌,最终还是说,“郑王,你被迷惑了。” “不能废黜太子,即使他做出最无法原谅的事情。因为二十年前你在神宫面对神明的誓言就是,和苏承袭王位,他必定会是下一任的郑王,如若不然,大郑王朝就要被神明诅咒。” “而你也不能让和苏成为下一任的郑王,因为他身体的缺陷。这就意味着在和苏百年之后,王朝没有嫡子继位,大郑的宗法还有轩辕千年子承父位传统就要被打破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个时候,王朝因为没有嫡出王子,所有轩辕氏的王子都有可能承袭王位。他们必定结党营私,把朝局搅闹的混乱不堪。王朝的盛 27、第七章 奚朝 ... 世就有可能转瞬即逝。”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他比你还要早的死去,这样的话,既然神明都无法护佑太子的性命,那么也可以认为,神收回了那个诺言。” 这些都是弥江最隐秘的心事,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审视自己的内心,如今却被奚朝明白说了出来。 和一般人一样,他也会恼羞成怒,不过奚朝清冷的声音比他的话语更快。 奚朝说,“更可悲的是,郑王,你从心底里不舍得和苏,你不想让他去死。因为,他是夕阳公主的儿子,是你最爱的人生命的延续,……” 东宫镂空的窗透射出银色的月光,可是,翊宣感觉,就在和苏慢慢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月光的光泽都不及和苏的眼睛。 那是一种真正纯净的银色,似乎并不属于人间。 和苏想要翻身,可是拥住他的翊宣手臂硬如铁石,想是要把他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和苏呻吟了一声,“……,翊宣,……” 翊宣连忙松了手,问他,“怎么,哪里难受,想要什么吗?” 和苏想笑一下,可是牵动嘴角有些疼,伸出手微微碰了一下,翊宣用手指轻轻格开了和苏的手。翊宣拿出新配置的伤药为他涂抹。和苏感觉到身后的翊宣都是颤抖着,他抓住了翊宣的手指,握在手掌中,并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情能说是谁的错呢? 最后还是和苏轻声说,“我有些饿了。” “有燕窝,就在外面的几案上放着,我去拿。”翊宣轻轻把和苏挪出了自己的怀抱,起身下地,走到外面的花厅。 和苏也想起身,可是他转眼就看见了书案上并排着放着他的匕首还有子空剑,下意识地还是伸手到了靠枕下面摸了一下,空的。 那是他一贯藏在身边的匕首,谁都不知道,连秀远都不知道。 翊宣也不知道,因为谁也不会翻动那个厚硕的靠枕。 即使在床上。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7 章 翊宣端着烫金磁碗立在那里,看着和苏的眼光直视他。 和苏问,“你害怕吗,当看见我枕下是一把开刃的匕首?” 翊宣走到床榻边缘,坐在那里,他拥起了和苏,就是没有回答。 “害怕吗?”和苏又问了一遍。他捧起了翊宣的脸颊,直直看着他。 翊宣的头发散开披在他的耳后,年轻的轮廓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显出刚毅还有,消瘦。 “翊宣,回答我。” “害怕。我怕你刺向自己的咽喉,我怕你用这样的方式拒绝我。”翊宣放在手中的东西,死死揽住和苏,“和苏,我一直不敢闭上眼睛,我就怕,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是你死在我的怀中了,……” 和苏用身体感觉到翊宣的颤抖,他的手轻轻环住了翊宣,最终也只能说一句,“傻瓜,……” 弥江双手撑住了额头,而奚朝只是在他面前战着,沉静地看着他。 最后,弥江长长舒出一口气,缓慢而轻微地说,“翊宣居然要带和苏走,他们什么都不要了。” 站久了,奚朝感觉自己腿有些疲乏,他坐在了弥江的对面,听完弥江的话,他说,“这样做的确不对,但是谁又忍心责怪他呢,毕竟已经到了这一步。” “郑王,你后悔了吗?” “什么?”弥江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轻亮,他看着奚朝。“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弥江已经不再慌乱迷茫,他站了起来,他对奚朝说,“拿走你的子空剑,回神宫吧。和苏毕竟是大郑的王子,到死都是。” 说完就要走出大殿,不过奚朝叫住了他,“郑王,子空剑我已经交到它新主人的手中,无法收回。” “你说什么?” “和苏会是下一代的奚朝祭司。” “奚朝,你这个疯子。你已经杀了神宫上将,而今却让当初策反他的人承袭奚朝祭司的位置。和苏他要是活着成为奚朝的话,大郑就要被诅咒了。我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 杀了他吗? 往事历历在目。 尘封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渗透着心血的悲哀。 和苏承袭了他的血脉,最纯正的血统,那就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他曾经耗费了多少心血和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才保留下来的儿子,如今,…… 弥江说道这里,心口一阵紧缩。 浓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身子也像被抽干了一般,面前大殿正门,跪倒在青色的石砖上。 舍不得,终究还是舍不得。 “可是谁能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 28 28、第八章 远去的飞鸟 ... 第八章 远去的飞鸟 和苏感觉这些天也许是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如今东宫就如同一个静止的空间,只有他和翊宣在其中。 伤好的快慢都不是问题,这里有草药,有精致的食物,还有外面随时侍侯的宫人太监。要是看不见东宫墙外林立的犹如木雕一般的禁卫军还有他们手中灰亮的刀剑,和苏会认为现在的东宫仍然是之前的东宫。 正月初一过后很快就会到早春,虽然吹过来的风还是很刺骨,不过落在东宫黑色石砖上的浮雪正在融化,大地已经有暖意了。 和苏围着貂皮锦裘蜷在趟椅上,旁边摆着一个杨木小几案,盛放着几小碟,翊宣手中是一个银汤匙,一点一点给和苏喂药。和苏也不使性子,乖乖地吃,可就是那药实在太苦,和苏小口抿着,还是苦的皱起了眉头。小半碗汤药吃下去,和苏扭过了头,说什么都不再吃了,有些恹恹地闭上了眼睛,裹紧裘皮。和苏的身体复原的还好,身下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了,不过还是有些痒痒的疼。翊宣每次上药的时候都要很小心,他不想让和苏的伤势更加严重。可是和苏却总是在诱惑着他,自觉或者不自觉的。 翊宣放下药盏,拿起一瓣蜜糖梨子凑到了和苏嘴边,喂他吃了,这才抱起和苏,把他挪到了床榻上。 在他怀中的和苏格外温顺,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和苏问了一句,“几天了?” “什么?”翊宣没有听清楚。 “今天是禁卫军围住这里第几天了?” “三天。” 和苏的手指绕住翊宣的头发,轻声说,“感觉外面似乎有些异动。” “那是禁卫军换岗。” “不。”和苏微闭上了眼睛,“是有人要进来,也许是来传旨的。” 翊宣放开和苏,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手中拿起卸下来放在书案上的配剑,走到内殿大门边,打开了那扇雕花檀木门,早晨的日光射了进来。 他看见一个人分开了禁卫军的包围走了进来,正黑暗金色龙纹锦袍衬托着他如死人一般灰白色的脸,极其清瘦。 那人手中握住一纸诏书,看向东宫正殿的眼神正好对上翊宣的。 平心而论,虽然和他交往并不多,不过翊宣认为他是个很优雅沉静的人,一静一动都在不经意之间带着一种气度,但是并不是郑王那种雍容,而是经历世事后的宽容。他个子不高;没有血色的脸显示出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人到中年后微微向下的眼角却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平静;头发仔细梳理起来,显出宽正的额头。翊宣仿佛这才注意到,他的眉心上是一个刀刻出来的古老咒符,也是暗金色的。 奚朝并没有着急走进去,他站在东宫大殿前面的院落中看着四周,如水一般沉静。他眯起了眼看着蓝天,似乎怕被朝阳灼伤眼睛一般。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8 章 东宫黑瓦朱墙被笼罩在湛蓝色的天幕之下,宫殿廊檐上站立着几只鸽子,正在振动着翅膀,随时准备飞起。 他也看见了面前的翊宣,于是他微微低了一下头算是行礼,口中淡淡地说道,“萧王殿下。臣带来了郑王的旨意,请太子接旨。” 翊宣看着奚朝带来的旨意,他没有动,只是手按住了随身的佩剑,不过他握住剑的手却忽然被身后人拉住,冰凉的触觉安抚他的冲动。和苏慢慢从翊宣身后走了出来,奚朝把手中的诏书递给他,和苏打开黑色丝绸的卷帛,里面是空的,没有一个字。 奚朝对他说,“你的父亲想见你。” 和苏沉吟着,最后微点头跨前一步。 “我也去。”翊宣在和苏身后拉住他的手说。 “可以吗?”和苏问奚朝。 “郑王想单独见你,和苏。”奚朝转身下了汉白玉的台阶,“这对你很重要。不过,如果萧王殿下愿意去,只能等在大殿外面。” 郑王召见的地方不是微音殿,也不是净土寺。今天一早,他和奚朝同时回到了禁宫。在御苑外面有一个种满了红色蔷薇花的院落,而院子中的阁楼就毗邻太液池,其中有一水榭,结构于和苏雍京城外的别苑相仿,原木铺开的回廊直到水面上,盛夏的时候想必从这里就可以轻易接触到那满池火红色的莲花。很少有人来过这里,因为过于靠近微音殿,所以一切窥探都被认为是带着反叛意味的。 太子和苏还有萧王翊宣甚至不知道这里。 缎棋跨进了院子,他袖子一垂,指着身后的垂花门对翊宣说,“萧王殿下请止步。” 和苏看见翊宣嘎然而止的脚步,他紧握了一下翊宣的手,然后松开,随着缎棋走了进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银红色的窗纱照了进来,和苏看见他的父亲坐在贵妃躺椅上,神情有些憔悴。贵妃躺椅上的丝缎已经褪去了最鲜亮的颜色,显得有些陈旧,不过它那种明显属于女人喜欢的样式却让和苏感觉到一丝突兀。缎棋领着和苏进来就躬身退了出去,郑王弥江抬起了头,看见了站立在镂空间隔门边上的和苏。 这样的对视下,和苏有一丝压迫感,无论他们之间经过了什么,可是父子君臣之间需要恪守的规矩早就刻进了和苏的骨血中。最后还是和苏先离开了这样的视线,低声说了句,“郑王。” 弥江听见和苏这样称呼他,手指骤然握紧,不过随即松开了,这些都掩盖在他宽大的袍袖之下,和苏并没有看见。弥江知道,他与和苏已经错过了,在和苏四岁的时候,弥江就已经知道,也许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父亲,而和苏则是一个善于隐藏的儿子。 有些往事弥江宁肯死都不会再说一句,尤其是对和苏。也许他宁可和苏恨他,也不能让和苏对以往自己所坚信的所有美好破灭。 他曾经问过和苏,“你爱你的母后吗?” 和苏的回答迟缓而坚定,他说,“……,爱,……,她给了我最初,最深沉的爱。” 幼年时代隐约的记忆还有娟秀的手稿,都是和苏脆弱内心深处的唯一依靠。 无论那些东西是否真实。 所有的真相都会隐藏,在谎言背后。 弥江看见和苏身上没有佩剑,所以他问,“你的佩剑呢?”和苏并没有想到他的父亲第一句话是这个,有些愣,没有马上回答,弥江又问了一句,“你的子空剑呢?” “儿臣到这里之前,卸在微音殿的回廊外了。” 弥江从躺椅上站起来,旁边有一排用蓝色蜀锦围住的黑檀书柜,他走了过去,从第二个格中拿出一个盒子,和苏看着那个尺寸,似乎是妇人用来装簪子的。弥江走到和苏面前,把盒子递到他的面前,和苏双手接过。 “打开这个。”弥江说完坐到了这间寝殿的书案旁,离开了和苏几步之外。 盒子相当普通,不过在上面篆刻着神宫特有的标志,一个淡金色的咒语。和苏打开这个,看见里面盛放的是一个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黄金凤钗。 “这个是按照神宫古卷记载的方法锻造的,宝石也是按照那样的方式切割的。是你母亲的遗物。”弥江沉声说,“奚朝为你求情,他要带你会岐山。所以,现在收拾好东西,七天后就动身吧。” 和苏合上了那个盒子,“父王,您只想对我说这些吗?” “叫我父王,……”弥江低声笑了,他说,“我饶了你的性命,现在你似乎已经跪下谢恩了。” “父王,都到了现在了,为什么你还是什么都不对我说。我的母亲不是离王后,她另有其人不是吗?大郑的宗法一向都是嫡长子继承,而我的出生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可您不想让我继位这个就是一个绝佳的理由,为什么你不召告天下,废黜我这个傀儡太子,然后另立其他人。你为什么一定把我逼我这样的境地,才用施恩的方式对我说,那个和你一样的阴谋的我的师父为我求情,你要饶恕我的罪过?”和苏感觉一直以来压制的理智崩溃于刹那之间,“……,我究竟是不是你期望出生的儿子,还是,只是一个你一时贪欢而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住口!”弥江看着他眼前陌生的和苏,脆弱而狂乱。他们都是一向压抑自己的人,也许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吧,不过他还是冷着声音说,“不要侮辱你的母亲。” “是你侮辱了她。是你不让她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一切。作为她的儿子,我至今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她是生是死,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有母后,逝去的离王后给了你信念,这已经足够了!”弥江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背后是他最不想回顾的往事。而这一切和苏并不知道,并且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所以我一直坚持她的坚持。父王,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吗?” “是的。你不但拥有控制朝局的能力,而且还能控制你唯一的威胁,翊宣已经对你言听计从了不是吗?他甚至为了你不要我这个父亲,不要他逝去的母亲,不要他与生俱来的责任和荣耀。和苏,你做的的确够多了。” 和苏感觉自己手脚开始发抖,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终于镇定了自己,缓慢而认真地说,“不要侮辱我的爱情。” 弥江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微皱眉,似乎在回想什么,然后他尽量平静地说,“爱情,那也许就是禁宫中的一响贪欢。和苏忘了它吧,你还有翊宣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也许你不会成为郑王,不过神宫那里也不想你想象的简单而无聊。” “如果我拒绝呢?”和苏也冷静了下来。 “那更容易。”弥江的手指敲击着檀木书案,一阵子清脆的声音,“子空剑一直在你的手中。神宫锻造的兵器不是空具外形,我相信用它来割断自己的喉管也不是一件难事。” 和苏霍然拿起那个装着金钗的盒子,转身走了,不过他走到大门边上的时候回首面对他的父亲,忽然展颜一笑,“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我宁愿不是你的儿子,不是大郑的王子。” 和苏走后,周围空寂了下来。 弥江看着这个有些陈旧的屋子,也是承载了他童年最美丽时光的屋子,慢慢站了起来。他的手指抚过所有这里的摆设,似乎要把对它们的印象都刻进脑子中一般。 最后他喃喃地说,“夕阳,至少,和苏可以活下去,而大郑也不被诅咒了。……” “是我做错了太多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我什么都舍不得。” “不过混乱也终究有了中止的那一天。” “如果有来生,只希望可以看看你,是否过的好,……,不过,也许,这次离开是我们真正的永别。”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79 章 谢谢你,曾经那样爱我,即使我辜负了你。 弥江忽然感觉自己眼睛湿润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砂子进到了眼睛里。 他闭上了双眼。 六天的时光在封闭的东宫中快如飞梭。东宫外面的禁卫军卸下森严的武器,不过他们依然挺立在东宫朱红色高墙之下。寝殿内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和苏苍白的脸还有翊宣纷乱的脚步。今天也许是他们可以相处的最后一晚,明早郑王的诏书就要随着奚朝的离开雍京而昭示天下,废黜和苏太子之位,因为他要长久地住在岐山之上,侍奉神明。面对小民百姓可以说,那是因为和苏虔诚的信仰致使他放弃了王权,而这件事情的真正真相如同许多宫闱旧事一般,湮没在禁宫黑瓦朱墙之后。 翊宣心烦意乱,当他踱到和苏面前的时候,和苏拉住了他的袍子角,翊宣停在了他的面前,缓慢蹲□子,搂住了坐在软榻上的和苏。“终究还是你是傻瓜,和苏。你这只是在成全我,和苏。” 和苏拨开了翊宣有些散乱的发丝,他的手指轻抚着翊宣柔软的耳垂,声音都是柔软的。“翊宣,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荣幸可以成为王者,那不只是一种荣耀和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是一种责任,是与生俱来的责任。人生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去做,爱情不是全部,至少不应该是我们的全部。”和苏感觉到翊宣揽在他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他轻拍着翊宣的背,“我们并没有分开呀,只是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如果你想我了,就到岐山来,……” “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我有多喜欢岐山的山林水涧,还有那一丛一丛的山花和奇怪的须弥杉,也许记忆比我自己更明白我的内心。” “和苏,……”翊宣抱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和苏要带走的行李并不多,几箱子的书还有他的佩剑。翊宣无意中打开了一本神宫古书,他记得几年前他子夜时分到东宫来看和苏的时候,他也是捧着这样的书在看。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文字,扭曲如头尾相互连续的蝌蚪,旁边还印着金边。和苏转身看见翊宣拿着书看,他说,“那是神宫第一代祭司楚空的手扎抄本,听说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个神秘女子写的,因为那个时候只有她识得里面的文字。” 翊宣把书合上,放在和苏手中,然后从他的身后拥住了他,用自己的下巴放在和苏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 “和苏,里面说的是什么呢?” 和苏打开封皮,虽然奇诡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娟秀的文字,他说,“这不是用毛笔而是用乌鸦的尾羽沾着墨汁写的。上面写了宝石的切割方法,如何冶炼锻造铁器,还有天象的变换,以及,一段伤感的往事。”和苏说完合上了书,“这本只是说那个故事,真正关于兵器的那些都在神宫,是大郑最隐秘的宝藏,已经很多年没有流传于世间了。” “不说这些了,我还要继续整理,明天之前都要全部整理完毕的。” 和苏这样说着,翊宣却压着他的肩让他坐在一旁。 “和苏,我来。” 翊宣给和苏端了一盏热茶,然后开始动手,把每一本书,每一个和苏要带走的东西都仔细整理好,放在樟木箱子中。他还特别准备了一个箱子用来放和苏的药,在每一包药袋上都写上了标签,不至于弄混。 和 28、第八章 远去的飞鸟 ... 苏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翊宣身后,手指穿过翊宣的臂膀,环住了他。 “翊宣,一会你就回去吧,明天也不要来了。” 翊宣转身拥住和苏,把和苏的乱发别在耳后,尽量笑着说,“别这样,过了这段日子,我去神宫找你,不许把我关在岐山脚下哦。” 和苏也笑了一下,“怎么会呢。”他仿佛突然听见什么,从翊宣怀中抬起头,侧耳仔细听了一下,轻声问,“这是什么声音?” 翊宣也听见了,他拉着和苏走到宫殿大门旁,打开那扇大门,悠远而沉重的钟声回荡在四周。 “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谁问的了。 有人分开东宫外的禁卫军走过来。那是神宫的司仪,和苏曾经见过他。 此时的他手持大郑黑色王旗,一身缟素,头发上的丧巾垂在背后。 那个人跪在东宫殿前,嘶哑的声音如同一只战栗惊悚的乌鸦。 “郑王驾崩,……” 和苏忽然感觉自己看见了黑色的迷雾,笼罩在他的眼前,子夜中的雍京,东宫。 丧钟如黑色潮水一般淹没了整个雍京,沉淀下来的只是袅袅的回音。 岐山祭坛上,奚朝看着眼前已经死去的弥江,他的胸口上插着那把坠星剑,剑柄上龙的牙狰狞的闪动着。 一场祭祀,一个心愿,一个人的生命。 奚朝俯身下去,手掌合上弥江的双眼。 那天在净土寺中,弥江问他,可还有办法解除当初烙在和苏身上的誓言? “为什么就如此执着不让和苏继位?”奚朝不明白。 “一个可以预见的悲剧,那是王朝的悲剧。没有人愿意自动放弃到手的权力,即使他再豁达。窥伺王座的机会就是混乱的开始,旁系的王子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而和苏他,……”弥江笑的很无奈,“人们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约束,更何况其他人的孩子?”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答应离王后立和苏为太子呢?” “那是她唯一的条件,她说要一个残缺的孩子做太子是我欠她的,是大郑欠她的。你知道吗,知道现在我依然还能清晰地听到她当初凄厉的声音,凄厉的不像一个世家千金,也不像一个王后,……” 奚朝看着他,最后说,“有办法。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在岐山祭坛无意之间看到的一个记载。” “只要献上当初立下誓言的人的生命,还有,……,他所有往生的幸福和希望,……” 弥江听了,没有说话。他拿着茶碗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血味漱了漱,咽下。 沉默,就是答应了。 “郑王,你愿意在所有的来生都像一具行尸一般活着吗?没有希望的人生是最可悲的。其实,你只要告诉和苏离王后还有昔年的真相,他也许会放弃所有自尽的。因为如今看来,他对王位的执着很多程度上来源于他对离后的承诺。” “让他知道,自己其实违背天理出世的?那些不是他的过错,不应该由他来承担。” “算了,我做错了很多,和苏被我影响的有一个非常奇诡的人生,也许,这是我最后可以做的,也是为了王朝可以做的事情了。” “也许,和她永无相见之期。”奚朝站了起来。 唯有此问,弥江说不出话。 奚朝最后问了他一句,“弥江,你后悔了吗?也许你开始的时候没有背弃你的爱情,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0 章 “是的,我后悔了。如果你早些告诉我誓言是可以收回的,我不会让和苏过的这么苦。” 那天的话语言犹在耳,可是弥江却在最后与和苏相处的时候,还是弄僵了气氛。 无法挽回了。 他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奚朝抬起手臂,祭坛上飞过来一只乌鸦。他把一个印刻着神宫咒语的丝绢沾染上弥江的血,绑在乌鸦的脚上。 “幽冥的引路神,请带领他的灵魂去黄泉之国吧,……” 说完放飞了乌鸦。 那个黑色身影在晨曦初现的瑰丽天空越飞越远。 29 29、第九章 彼岸 ... 第九章 彼岸 王宫的丧钟回响在雍京,惊醒了酣梦中的百姓,有人从窗边门缝中向外张望,发现禁卫军封锁了雍京所有道路城门,而那些精通宫廷中各种隐秘掌故的人相信这些军人围住的必然还有各个王亲国戚华美的府邸。 郑王的遗体和他遗诏同时抵达禁宫正门外,有资格迎接的人全部跪在禁宫前的汉白玉铺陈而成的天街御道,早春的风依旧寒冷,这里的沉静让黑夜愈加的浓重。 众人之前跪着的人正是和苏与翊宣。 禁宫殿外,奚朝手中拿着一纸薄薄的诏书念着二百年来传位时候永恒不变的话语,只不过上面写的名字又将作为大郑数年甚至数十的年时间标记。 “王五子翊宣,人品贵重,深肖朕恭,着即克承大统。” 话音刚落,没有容得任何人反应,奚朝身后的禁卫军压起跪在地上的和苏,没有等奚朝再一次的命令直接带走了。翊宣本能的就要冲起来,奚朝就着要扶起他的样子压住了他的肩膀,低低说了一句,“郑王,请相信我。” “奚朝,你要是伤害和苏我不会放过你,无论你究竟是不是快要死去。”翊宣低低地说。 有识趣的人已经开始山呼万岁了,奚朝隐在黑夜中的笑容有些飘忽,他说,“郑王有自己的使命,而臣,也有臣要完成的事情,不过不是伤害子空剑的主人。” 对于禁卫军无故抓走和苏,没有提出人异议。每一场的改朝换代就相当于一场手握诏书的政变。所有的人都如同行走在初春的冰面上,脚下面是否是冰冷湍急的流水,只有天知道,他们所能做的只是仔细一点一点地探路,然后确保自己这一刻依然健在。 至于前朝太子和苏究竟是否有过错,他的下场是什么,没有人真正在意。 翊宣着他的卫队封锁了整个东宫,严密监视着里面所有动向。 先王弥江驾崩后的夜晚,是那么的不平静。 宫人把食盒摆和苏面前,从里面拿出了精致的四碟菜,一碗白米饭,还有一壶酒。和苏站在圆木桌旁边,看着这个宫人忙碌。 这个人不是东宫旧人,和苏到不以为然。 白磁盘子中的都是素菜,按照和苏的口味做的,酒也是温过的甜酒,温和中有丝醉人的味道。那个宫人布好了菜,用一个象牙包银的筷子在每个盘子中都夹了一口菜,放进自己嘴中,最后倒出一小盅酒喝下,试过无碍,这才躬身退到一旁。 不远处一声咳嗽,奚朝的声音带着疲惫,“酒菜都是你摆的,也试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算了,别那么紧张,外面是郑王的禁卫军,我从神宫带来就这些人,跳不出去的。我还要和殿下说会话,你先出去吧。” 宫人看了看他,在看看和苏,和苏摆了摆手,他这才退了出去。 奚朝从外面进来,直接走到熏炉旁,就着火暖暖手,并没有再说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和苏总感觉眼前这个人,其实已经耗尽。 他没有吃什么,拿着那壶酒走到奚朝身边,递过去。“师父,喝一点,暖暖身子。” “我不喝,这些都是郑王给你准备的,我不会逾越。”奚朝看了一眼和苏,继续看着火炉。 “郑王,……”和苏笑着,坐在奚朝的对面,“郑王已经死了,我的父亲,他,已经逝去了。” 奚朝这才看着和苏,“殿下,你的王弟已经登基,大郑易主了。” 和苏深吸了口气,这才说,“我知道。父王到死都没有放过我。奚朝大人,你手中还有先王的什么遗诏,一并拿出来好了。哦,还有,我当不起殿下这个称呼,请大人换一换,不要折杀了和苏。” 奚朝并没有理会,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和苏的话,他说,“殿下,我可以看出您在心神不宁。因为郑王弥江驾崩,也许是您可以登上王位最后的机会了。雍京内外,您的嫡系人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和苏楞了一下,靠进了背后的躺椅中,“你把我看的太有野心了。其实我只是在犹豫,甚至可以说,我只是动了动这方面的心思而已。” 奚朝只是淡淡地笑,他问和苏,“殿下,你知道要一个人永远忠诚,要怎么做吗?” 和苏挑了一下眉,看着奚朝。 奚朝回答的更淡,“那就是永远不要给他背叛的机会。” “殿下,王权就是一把开锋的剑,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伤痕累累,感情尤其是。不要试图考验它,因为世上最无法经受考验的就是人心。” “郑王也许曾经并不在乎由你来挑战他的权威,但是如今,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请相信我,我是为你好。” 和苏笑了,只有他明白笑容背后的意味。“相信,我相信。如今的我什么都相信。” 奚朝看着熏炉中弥漫着的烟雾,有些怔怔出神。和苏冷笑了一下,正要起身,奚朝忽然说,“殿下,先王意旨要在这里呆三天,你是否愿意听一个故事。” “故事?”和苏有一丝的惊讶。然后他笑着说,“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说完他站了起来,打开东宫的大门,外面都是刀剑出鞘的卫士,拦住了和苏。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1 章 奚朝的声音并没有在乎和苏的态度,他似乎在说给自己听,“对,一个有些伤感的故事。希望你不会感觉它过于的平淡和无聊,……” 先王大行,新王翊宣居丧,但是雍京的宵禁丝毫没有解除,为防雍京掖庭宫生变,新王照常料理朝政。一道圣旨发下,王征调入内阁,出任辅政大臣,其他的官员原部当值,还有就是各亲王王子进宫守灵。王征是萧王府邸时候的幕僚,百官对于他的升迁并没有多少疑惑,可是当所有人察觉到即使没有再换任其他的官员或是军队的将领,而雍京内部的局势其实早已经被控制严密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萧王的势力伸展到别人无法想象的地步,那些官员,掌握了雍京安稳至关重要权力的官员,大多已经被翊宣所用。 早春寒夜,微音殿中灯火通明。 王征看着御案后面的翊宣,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是一种疲惫还有浓浓的担心。 他知道翊宣与和苏的事情,即使翊宣从来没有说过。 自从奚朝软禁了先太子和苏,王征反倒松了一口气。雍京内外和苏的手究竟有多深,这些都是谜,至于和苏是否有在顷刻之间搅动雍京局势的能力,任何人都不敢妄加揣测。今天是新王奉先王遗诏登基的第一天,要是和苏骤然发难,废黜新王,然后用兵自重自封为王再加上封锁消息,外人是无从得知事情的真相的,毕竟和苏才是二十年来名正言顺的储君。先王的一纸诏书在军队面前其实无足轻重。那只是一个正名而已,让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军队还有王朝本身护卫郑王的能力来保护自己。至于和苏在奚朝身边是否安全,那就不是王征需要担心的了。 翊宣看着远处的烛火出神,眼神幽暗,此时他的心情异常纷乱。他有些后悔让奚朝带走和苏,现在即使东宫内外全是他的人,也有些投鼠忌器之感。 想到这里,他霍然站了起来,对王征说,“初阳,现在太晚了,一会你随便找个地方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翊宣其实也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对王征的口吻还和以前一样,像是对朋友,对兄弟一般,可是王征突然直挺挺地跪在微音殿的正殿之上。 “郑王,您承袭的是轩辕千年宗庙和两百年的江山。” 似乎好像是没有头尾的一句话,背后却含着深远的意思。 “王,现在也许是最好的情况,请体谅先王的苦心。” 王征说的话,还有字里行间隐藏的意义翊宣全都明白,甚或更深层的意思,翊宣也明白。雍京的宵禁说是为了防止小人作乱,可是谁都明白,雍京城中除了原太子和苏,谁还有能力和胆量挑战新王的权威? 而翊宣呢,他明白,当他肩上空无一物的时候,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如此恣意。就如同那时在雍京城外拦回了和苏,只因为他的手中,握有大郑的虎符。 现在也许是最好的情况了,无论如何,和苏没有叛变,不是吗? 可是和苏的安全呢? 翊宣不是不相信奚朝,只是,…… 说到底,究竟也只是关心则乱。 防范原太子是新王的职责,而担心和苏,则是翊宣的心。 翊宣把王征拉了起来,王征跪在他面前,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初阳,轻重缓急我都知道,如今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所以,……,”翊宣本来想说‘请原谅我的私心’,不过他话锋一转却是换了一句说法,“我想,朕有权利关心,朕想要关心的人。” 一登王位,君臣之间,就是咫尺天涯。 王征明白。 他忽然想起了翊宣要他去休息,于是低头说,“是,臣遵旨。” 和苏从来没有感觉他的师父已经老了,可是身后这个灰白虚弱的人,絮叨地说着着什么,这些让他有一种从来未有地感伤。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家里从前的事情吧,……”奚朝的声音忧郁而哀伤,和苏静静地关上了东宫内殿地镂花门,走了回来,坐在奚朝的对面,收起了板着的面孔,宽容地笑了一下,说,“没有呢,师父从来没有说过。” 夜中的东宫格外宁静,内殿的熏炉中的火很旺盛,让和苏看不见殿外森立士兵还有他们手中寒冷的兵器。现在就像普通家里,长辈在给晚辈讲述一些往事,也许这些在年轻人眼中是枯燥而罗嗦的。 和苏依然安静地听着。 “……,我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就死了,是难产,我相信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恨我,他认为是我偷走了母亲的生命,代替她生活在这个世间。殿下,您认为呢?” 和苏没有想到突然被问到,他想了一下,才说,“其实,也许您的父亲应该把您看成是他妻子生命的延续。” “人和人的想法并不一样,我是这样想,但是我的父亲并不这样。”奚朝把手靠近了熏炉,接着说,“后来他又续了弦,我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妹。父亲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他对他的孩子都很好,当然我除外。当时的我也很嫉妒弟妹得到的,可是后来,……” “父亲临终的时候,他对我说,也许他错过了和我相处最好的时候,等他终于明白的时候,我已经长大,而且伤害已经造成,所以一切都晚了。他说他曾经试图补救,不过我没有给过他机会,这也是他说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和苏被奚朝的话触动了一些往事,他拿起旁边的酒,小酌一口,没有说话。 “这期间还发生了别的事情。我有一个待我很好的姨母,她是我母亲的亲姐姐,她对待我就像对待她亲生儿子一般,不过我的父亲不喜欢她。幼年时候,我还记得当时父亲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外面冻土上面的冷风,可是其中又含有一丝的愧疚。” 奚朝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父亲当初是和姨母有婚约,后来他爱上了我的母亲这才退婚了。” “姨母恨他,也恨我的母亲。她当时对我好,其实是有目的的,她从小就对我灌输父亲是如何的薄幸,我应该如何仇视他,……,当时的我很听她的话。也许这就是父亲说的,我从来没有给过他弥补的机会。不过这些,我的父亲到死都没有说过。这还是后来我到了神宫之后才知道的。一位父亲的友人告诉我的,他说,我的父亲感觉我很缺乏爱,他不能剥夺我对世间唯一美好的回忆,即使那是虚假的,但是对于我,那些就是真实的。” “是吗,……”和苏淡淡地说,“那师父是如何到神宫的呢?” “因为毒,姨母给我下了毒,整个北地无药可救,我的父亲只能把我送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可是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感觉父亲看我实在太麻烦,就把我遗弃到这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想我就开始恨他了。”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和苏忽然有些激动。 “也许,他认为有些事情只需要做,不需要说出来吧。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他。”奚朝继续说,“上一代奚朝大祭司把我留在了这里,我就成了神宫的学生。后来,在你父王弥江登基三年后,我也承袭了奚朝的位置。” “不想说点什么吗?”奚朝看着和苏问他。 “也许我是晚辈,不应该说什么,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和苏回答到。 “他是人,不是神。” “我明白。”和苏点头说。“然后呢?” 奚朝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对和苏说过他的爱情,于是一笑,带了一些的回忆的美好。 “故事并没有发生在后来,而是之前。” “夕阳公主?”和苏问。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2 章 “对。” “她曾经是大郑王朝最受宠爱的公主,聪颖,有着无法描绘的美貌,是你父亲唯一的嫡亲妹妹。”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是谁隐匿了她的传说?”和苏回忆起往事,的确没有这位公主的一丝一毫的印象。“是父王吗,为了惩罚公主爱上了神宫的祭司?” “不,公主并不爱我,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并且,这样的爱情,是亵渎神明的。” “为什么?”和苏有些敏感,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可是那种思绪如同天空上的浮云一般,飘散了。 “哦,那些已经不再重要,不过那最终也是悲剧,她的爱人最终选择了自己的责任而不是爱情。所以,公主就要嫁给别人了。在出嫁前的那夜,她诱惑了她的爱人,缠绵中她用黄金钗刺进自己的喉咙,不过她没有在那个时候死去。她的身体一直就不好,七个月后,她在神宫生下了一个婴儿,耗尽了生命。哦,忘了说了,她也是难产。” “她的爱人非常悲伤,那个时候的他相当年轻,才十字。和你一样,她也很喜欢切割宝石还有用葡萄酿酒。” 和苏听着一笑,“听起来是个格格不入的人,与禁宫。” 奚朝点点头,“对。她还喜欢种植红色蔷薇花,还有,……,其实她最喜欢红莲。她的衣服,披风,全都是织锦上面绣着火红的莲花,甚至是,她的佩剑,都雕刻了红莲花。她还用莲花提炼一种香精,用来熏香和提神用的。” “是吗?”和苏听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是的。”奚朝看着和苏。“她还有一件自己绣的嫁衣,不过却没有穿过,以后就放在熏王后的一个樟木箱子里面,据说可以百年不腐的。” 和苏的眼中的瞳孔突然一缩紧,他问,“师父,公主的那个孩子呢?” “死了吧,我也不知道。” “那,公主爱上了谁?” “我不想再提他的名字了。” “师父,说话要说透彻。” “那就没意思了。” 翊宣走到东宫大殿外,禁卫军都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可是到了内殿外面,却受到了神宫卫士的阻拦。 翊宣沉稳地说,“让开。” 迎上了那些人的刀剑。 “殿下,到神宫去吧。你和郑王永远不可能同在雍京的。还是那句话,感情无法经受王权的考验,其实也不必。如果你真想起兵,不论胜负,你心中的那份感情就真成了永远的回忆了。这样虽然很美好,不过,我还是认为世俗一些的感情比较容易接受。” 和苏笑了,“不像你说的话。” “是吗?” “是的。我还记得神宫祭祀传承时候的誓言,……” 忠于你的子民,忠于你的主君,忠于你的信仰。 ……,然后,你会得到永生。 奚朝缓慢地说了出来,然后他笑了。 “忘了它吧,和苏。我的师父还没有参悟,或者说我们还没有参悟。那不是永生,那是死亡。”奚朝的脸隐在炉火的阴影中,“虽然我相信无人永生,但是我也相信,爱,可以使人获得永生。” “死去的人,在爱人记忆中,得到永恒的生命。” 外面一阵刀剑的声音,奚朝笑了。 “是郑王来了。过去的苦难也许不是那么容易原谅,但是你却得到了你父亲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他真想杀你,他完全可以任由你再次反出雍京,然后名正言顺的将你斩杀。那样,没有人会责怪他,即使后代的史官也不会,因为也许你的名字都不会出现的郑史中。” “你父王临终前软禁你,只是因为他不能给你机会要你再次选择,他为你作出了选择。只因为你说了,那是你的爱情。” “去吧,到岐山去。” “三个月后在岐山神宫会有新王加冕的仪式。把七和剑放在他的手中,为你的爱人戴上王冠,……” “然后,就是,祈祷。” 翊宣闯进来的时候,看见和苏的手指抚上了奚朝灰白的眼睑,为他合上了双目。 30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3 章 30、第十章 岐山桃花 ... 第十章 岐山桃花 翊宣拉住和苏冰冷的手,看着躺在那里的奚朝,问了一声,“发生了什么?” 和苏站直了身体,长出了一口气,“他死了,在说了一大堆的谎言后,他终于死了。他告诉我他有些奇异的少年时代,但是他忘了,他把他的少年时代作为故事已经对我讲了三遍了,每一次都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这让我无所适从。”和苏无声地一笑,“不过他要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翊宣看着和苏笑着,可是忽然背过了脸,呼吸声音都变成了抽泣声。翊宣没有说什么,拥住了和苏。 先王梓宫停在无极殿中,守灵的后宫妃嫔还有王公大臣都有各自的毡棚,在举哀过后,他们都在里面休息着。二十多天下来,原来的悲怆气氛早就淡了,就是有来吊唁的人,人们也只是哀嚎,要哭也早就没有了眼泪。后宫的女人们担心明日的命运,因为她们会一概被送到城外的寺庙中,而这已经显示了新王的仁慈,在大郑开国的几十年中,先王驾崩之后,除了新王的母亲,剩下的妃子一概要殉葬。 总有不同,暖阁中是翊宣还有和苏,宫监刚摆好一小桌的茶点,王征就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落奏折,都是蓝底蒙了白皮的。王征跪了一下,站起来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和苏知道这是忌讳,手中拿了一块红枣酥饺站了起来,对翊宣说,“我出去看看。”当他走过王征面前的时候,王征躬身退后,让了一步。 和苏坐在禁宫最高处的阑干旁,把最后一口酥饺放入嘴中,身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和苏回头一看,是翊宣。 “怎么这么快?”和苏笑着说。 “你一出来我就过来了,只是找你需要一点时间。”翊宣说着挨着和苏坐下,“在看什么。” “无极殿的那些人嚎的我头昏,可是又不能让他们停下来,毕竟是先王大丧,需要这些排场。滑稽的哭声,没完没了的念经的声音,还有法器和香火的味道,仿佛都和悲伤没有什么关系。”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是人之常情。”翊宣顺着和苏的眼神看着远处。 那是雍京,禁宫王城外的雍京。一片黑鸦鸦的民房之上,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早春已经降临雍京大地,树杈枝头都有些细微的突起,已经褪去了隆冬的萧瑟。 “和苏,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人之常情,人们才能继续生活下去。又是春天了呢。” 和苏听着,拍了拍翊宣的肩。“说的是呢。等父王大丧一过,我就带着奚朝大人的棺椁去岐山了。” “还是要走?”翊宣没有看和苏。 “对。奚朝说的对,我们不能同在雍京,那样对我们都不好。” 翊宣没有反驳他,笑了笑,“父王的梓宫就要葬入怀陵了,最后去看一下吗?因为之后,所有的地宫还有灵寝都要封住了。” “不了。他们需要宁静。对了翊宣,……”和苏看着他,“你听说过夕阳公主吗?” 翊宣仔细想了一下,最后摇头,“没有,从未听过。怎么?” “哦,没有。偶尔听到人们说起她,却不知道,所以问一下。” “是最近几朝的公主吗,问一下连城姑妈她们,她们也许会知道。要不,就只能看后宫的旧档了。” “算了,不外是一些脂粉事。”和苏的手指摩挲着翊宣的颈项,“翊宣,一个人的时候,要自己保重。” “我知道,和苏,你也一样哦。” 朝阳升起的时候,照着和苏的脸颊上,都染上了红晕。 和苏纤长的手臂拉下了翊宣的头。 他的唇还带着方才喝进去的青茶的味道,和苏的舌尖扫过翊宣的唇角。 低低地笑了。 清澈可见底的山涧从高出落下,汇入一条水道,缓缓地流淌着。这里就是月牙泉,和苏把昊秀远葬在了这里。派人带了音讯给西疆的昊王,而昊族也是先王去世,承袭族长的是秀远的哥哥,一个软弱而凉薄的人,他断不会为了一个已死的王弟而挑起与大郑的争端,所以一切都平息了,边疆也不会有战火。和苏感觉秀远也不会想见到他的那个王兄,所以就把他葬在了岐山,虽然有些遗憾。 和苏把手中的酒壶倒空了,在把另外两坛摆好,淡淡地说,“那里冷,这些酒不用省着,喝完了神宫有的是,我再给你拿。秀远,……”和苏拍了拍那块没有字的墓碑,就像跟老朋友道别一般,转身走了,“……,保重。” 三月雍京,桃花总是开的最绚烂的时刻,而岐山这里则很少见到那样轻薄的颜色。下了一场雨,虽然有些凉意,映衬着岐山的须弥杉木的绿色愈加得厚重,就像被潮湿的空气晕开的水墨。 和苏回到神宫的时候,外袍已经潮了。 他刚想解开领子,背后一双温热的手为他解开了披风的丝绳,和苏一笑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神宫的禁卫军好像没有换岗。” “他们在山下,没有上来。我是自己上来的。”翊宣温和地笑着。 “这样对你的安全不好。” 翊宣没有再说话,揽过了和苏。 他知道和苏其实并不喜欢禁卫军,因为每次带给他的回忆都不算温和,不过有些话其实不用说的。 “你在想什么?”和苏突然问了一句,翊宣没有听清楚,“什么?” “你在想什么,说出来,不要再让我猜了。无休止地猜测会把所有热情都耗干的。” 翊宣用胸膛拥着和苏的后背,握住了他有些冰冷的手。 “我想,你肯定不喜欢看见禁卫军,所以我把他们留在山下了。我想有神宫的卫队,我一定安全。和苏,我这可是要讨好你,要领情哦。” “和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说出来,有些是要去做的。不过,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猜测任何事情,无论是否会让你不高兴。” 和苏一笑转过了身子,“好呀。那你什么时候走?” “加冕大典后的第三天。” “今天晚上想要做些什么吗?”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4 章 翊宣一楞,和苏笑着掐了一下他的鼻子,走开了。 一轮皓月,照出万里星空。 美丽的夜,天空黑的很纯粹,繁星就如同宝石镶嵌在黑色丝绒上一般。 翊宣揽着和苏坐在神宫桃花苑外的高阶上,他们旁边放着一个小托盘,里面有酒还有几样小菜。 山寺中的桃花比雍京要晚十天,所以现在即使是镐水旁桃花最绚烂的时候,这里也才是许多桃花骨朵挂满枝头。 这三个月来,和苏睡眠正常,一到夜间就犯困。现在的他没有翊宣那么闲情逸致,裹着狐裘昏昏欲睡。 “和苏,和苏,我难得过来一次。陪我看看桃花。” 在和苏看来,现在的翊宣就是无理取闹,“它还没有开呢。” 月光下,被露水打湿的嫩粉色的闪动着细微而柔弱的光芒。 “和苏,那些事情又烦又乱,我可是三天没有睡,就为了早一天上这来。陪你看桃花开。醒一醒,……” 和苏被他摇着勉强睁了睁眼睛,可是还是很困。 “翊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宁可三岁没娘,也不要五更离床吗?困劲上来了,挡也挡不住的。”和苏说的都有些有气无力的,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和苏,你原来没有这么爱睡的,不会有什么病吧。”翊宣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和苏,一定要把他摇晃醒。 和苏被他摇烦了,伸手拍了一下他,“没事。就是最近没那么多心事了,晚上也睡着了。” “哦,……”翊宣答了一声,可是还是不是很放心,又翻开和苏的眼皮,要看他的眼球,这次和苏真的生气了,就着近在咫尺翊宣的手腕就是一咬,翊宣吓地就松开了手,反手一看,腕子上两排细细的牙印。然后他苦着脸,看着和苏自己裹了裹披风,在自己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去。翊宣抱着这样的和苏,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翊宣捏捏和苏的耳朵,发现有些凉,于是把手放了上去,帮他取暖,再看了一眼含苞待放的桃花,说,“回去睡吧。我抱你。” 和苏的话带着鼻音,“算了,也不冷,你要是愿意看那个什么桃花,就在这里好了。等困劲一过就会好点。” 翊宣的手指抚过和苏的长发,和苏在国丧之后就把头发剪了,原本拖地的长发现在只到腰间。手顺着长发滑下,发丝四散,然后又披散回和苏的背上。 “和苏,头发怎么剪断了。”翊宣本来并没有希望和苏能回答,他抱着和苏,看着他睡熟,还有均匀的呼吸声音。不过和苏嘀咕了一声,后来又说了一遍,“那些头发埋在岐山的祭坛了。” “恩,不是很好看,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会长起来的。” “为什么要埋在那里,算是一种承袭的仪式吗?” 和苏有一阵子的沉默,翊宣揽了揽和苏,“和苏,你说过,不要我们再猜来猜去的。” “……,没什么。不是很重要,不过每一代人都是这样做的,……,那是一个誓言。” “什么呢?” “忠于大郑,还有,……,忠于郑王,……” 翊宣低下头,抵住了和苏的额角。 “和苏,……” “恩?……”和苏没有抬头,也没有睁开他感觉翊宣潮湿而温热的唇印在了他的眼睑之上。 翊宣把自己的脸埋在和苏的头发中,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和苏依然能感觉到那起伏的胸膛还有□的怀抱。 “……,和苏,你为了我放弃了整片江山,……” “傻瓜。可是我得到你了。” 大郑王朝第十七代郑王翊宣的加冕典礼就在一片盎然生机的岐山神宫举行。 那天的清晨,金色的阳光从乌云中射出一道霞光,照射在百丈高台上的玉盘上,玉盘中间镶嵌的晶石闪动着耀眼的光。神宫年轻的大祭司奚朝身上是黑色绸缎绣着银龙纹的朝服,他的双手捧着神宫经文,用清冷而有韵味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读着。远处是祈祷的钟声和着他的声音,浑厚庄严。 经书读完,奚朝站起身子,但手按住了玉盘上的七和剑,仓啷一声抽了出来。 大祭司手中捧着这柄剑,从祭坛上走了下来,顺着早就铺就的火红色的织锦毯,走上了宫殿精雕细琢的台阶,最后走入正殿。 神宫大殿外,宫廷乐师灵巧的手指拨弄琴弦,或是敲打着青铜编钟,这种古老的典乐映衬着外面林立的禁卫军手中明亮的刀剑,让这样的危险凛然都带上了华美的气息。 新王翊宣端坐在神宫正殿的王座之上,散开的头发甚至挡住了身上金色龙袍繁复的图案。他身边站着的就是年轻的大祭司,后面有人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王冠还有七和剑。 奚朝拿起王冠,层层叠叠的串连珍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祭司的手指纤细而修长,他捧着冠冕仔细地为郑王戴在了发顶之上,然后手指缠绕着丝线,拢了拢翊宣的头发,绕过他的耳朵,最后到了咽喉之处。 他的手指有些冰凉,摩挲在郑王翊宣的喉结旁,让初摄王位的翊宣不由自主地战栗,他微微抬起了头,看见大祭祀那双银色光辉浮动的眼睛,淡淡含着笑意。 和苏为翊宣仔细打了一个结子,而翊宣望着近在咫尺的和苏,可以听见他规律的呼吸声,可是,自己竟然开始紧张,呼吸也紊乱了起来。和苏离开了他,转身拿过了七和剑,双手交到他的手中。 七和剑并不锐利,它沉重,迟钝,甚至还有隐隐的粗糙之感,可是它象征的意义,却是所有人都不能轻慢的。 那是多少人的血,还有多少代人的梦想与责任。 神宫的祭师们唱起了古老的经文,伴随着岐山桃花的盛开,改换了时间的纪年。 郑王翊宣元年,三月。 尾声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5 章 和苏一到晚间还是很困,所以当夜凌晨,岐山的桃花初始绽放的时候,和苏正在裹着被子酣酣睡着。躺在他身旁的翊宣本来想拉他起来去看桃花,可是一见和苏这个样子,只能帮他把被子拉了下来,不要捂住他的鼻子,然后搂住了他。 上半夜的时候,和苏缠着翊宣,而翊宣自己知道,他一向对和苏的诱惑最没有抵抗能力,所以,当火热的激情褪去之后,和苏比平时更疲惫。无论是帮他清洗,还有上药,和苏只是爬在翊宣的肩头,沉沉睡着。到了后半夜,索性和苏的口水都睡出来了。翊宣为和苏的伤口再次上了药,这才拿着绸巾给他仔细擦干净,有试了试和苏的额头,恩,没有发热。 这个时候,翊宣隐约闻见内殿飘动着一种若有似无的馥郁味道,轻手轻脚地从和苏身边走开,打开了内殿的大门,正好看见那几丛桃花在月光下完全盛开了。花香被露水浸得很潮湿,更重一些。 翊宣笑了,虽然最想和他一同看花开的人正在内殿中独自和周公抵死缠绵,可是翊宣仍然感觉快乐。 他从内殿的书案上拿了一把剪刀,走到院子中。 清晨,和苏睁开了眼睛,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是空的了。他的心情有些莫名其妙得失落。可是转眼,看见正对他的几案上,摆着一个白磁瓶,里面插着几株盛开的桃花。每一个花瓣上都滴着清晨的露珠,但淡黄色的花蕊上也是。而那种轻薄的粉色,经过了春雨,彷佛已经变成了白色,浮动着淡淡而馥郁的味道。 和苏打了一个哈欠,而端了一个托盘的翊宣正进来。 一碗粥,几样小菜,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一株桃花。 翊宣将推盘放在小桌上,拿过了那株桃花,坐在和苏身旁。 虽然翊宣已经二十岁了,可是眼前他的笑容,让和苏出现幻觉,彷佛,那个禁宫中的 小男孩又回到了眼前。 他那着大郑春天最美丽的桃花,双手捧到了和苏手中,温润的微笑,带着磁性的嗓音,说了一句,“懒猪,你该起床了,……” “你这个混球。”和苏掐住翊宣 30、第十章 岐山桃花 ... 的鼻子,让翊宣说话只能有很浓重的鼻音,“……,不许这样欺负我,我可是你宣誓效忠的郑王哦,……” 和苏的回答是,直接掐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本来就很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后来翊宣抱住了和苏,他也累了,也就放开了手,被翊宣搂着压倒在床榻上。 翊宣轻啄了一下和苏的唇,然后在他的耳边喃喃地说着。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句话,…… 和苏,这桃花送给你,希望你快乐,…… 是的,我想我很快乐。 因为我舍弃了曾经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而我得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那是,幸福。 ——完—— 31 31、番外 ... 飞天?番外 入了腊月,雪下的很大,新年前的雍京城银妆素裹,热闹非常。 雍京城外的扶风园原先是萧王殿下翊宣的别苑,如今翊宣登基为王,扶风也就成了行宫。新年前一天又下一场小雪,翊宣把重要的事情提前解决,剩下的小事情压后,只带了一对近卫军住在扶风行宫。 院子中的白梅开了,翊宣转过梨花院,手中拿了一个瓷瓶,插着一支新折的梅花,走到敞轩中,他看见和苏已经起来,正在盥洗。和苏穿着一件软缎长衫,可能刚从床榻上起来,不像平时那样板正,他面前跪着一个小童,手中举着铜盆,和苏撩了几捧水净面,然后用薄荷水漱口,完了才坐到案几旁边的软椅上,有人捧过一碗燕窝粥。 “不喝了。”和苏看着撇撇嘴巴说,“还是困,我继续睡。” 翊宣挑起帘子,进到敞轩中,他止住那些要跪的人说,“行了,留一个在这里伺候,剩下的都下去吧。”翊宣把瓶子放在和苏旁边,亲了他额头一下,笑着问,“好看吗?” 有半年没有见到和苏了,从夏天开始和苏一直在江南几省游玩,除了偶尔他送过来的书信和一些小特产一样的东西,翊宣基本上不知道和苏的行踪。前些天翊宣到扶风行宫的时候,他还想,不知道和苏是否还记得去年他们说过要一起过这个新年的,当时和苏答应的爽快,还说什么不醉不归的,结果他一下跑到了江南,一走就是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昨天夜里看见和苏牵着马站在行宫的大门外。 小宫监来禀报的时候,翊宣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把一群大臣甩在书房连忙过来,结果和苏已经睡了,苍白的脸色很憔悴,眼睛下面还有一圈青色。他只把外衣脱下来,和苏的披风上,还有他的头发上都有仆仆风尘。 和苏是快马急程回京的。 翊宣没有打扰他,让人点上荷香,自己到外殿睡去了。 方才内阁大学士王征送过来一叠子奏章,翊宣一直弄到下午才看完,惦记着和苏这才过来的。 和苏看了看那支白梅,打了一个哈欠说,“恩,好看。你先自己吃饭吧,我还要睡一下。” “等一下和苏,把这碗粥喝了再睡。” 和苏看了看,皱眉说,“腻腻的,你自己喝吧。” “吃一点。”翊宣端着碗凑到和苏嘴边,“你昨天就什么都没吃,这样饿下去对身体不好,只吃一点就好。”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6 章 旁边的小童很惊讶,可是他还是低着头。 平时的郑王虽然并不严苛,但是那种不怒而威的样子也让人胆战心惊,现在看来,这样的郑王就像一个摇着尾巴的狗狗。 和苏看看翊宣,然后说,“不喝了,让他们弄一碗白粥就好,现在胃里空,不想吃这种东西。” 翊宣侧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童,吩咐下去,小童也躬身退出了,不一会端过来一碗白粥。和苏起身到床榻,躺靠在软枕上,翊宣侧身坐在他身边,搂住他,喂了几口,和苏就摇头说不吃了。翊宣又拿来茶盏让他喝水,然后就侧身上了榻,陪和苏躺着。 终于搂住了他,悬了半年的心才踏实下来。 亲亲和苏的头发,几年下来,原本剪掉的那些已经长出来了,握在手中凉凉沉沉的,翊宣把和苏的头发揽过一旁,把和苏又紧紧抱了一下。和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翊宣,“怎么了?” “呜呜,你一走就是半年多,回来连句话都不和我说。”翊宣把脸埋在和苏的发顶,闷闷的说。 和苏啼笑皆非,他说,“我真的很累,明天陪你说。” 半天翊宣才很勉强的回答,“恩,好吧。” 和苏忽然一笑,稍微动了一下姿势,靠在翊宣的怀中,说,“这样吧,我现在不睡了,就是闭上眼睛待一会,你说,我听着就好。” “我说什么,雍京除了烦就是烦,又没有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我想听你说说江南。”说完又摇摇他,“和苏,江南好玩吗?” “你又不是没有去过,这些年来,想来变化不大。” 翊宣想起很多年前,他从江南回雍京还是突破了和苏布下的天罗地网,那个时候的他们势同水火,谁也想不到如今他们两个人可以这样依偎在一起,甚至连空气中都飘着荷香淡淡的静谧味道。 “可是我没有和你一起去过呀。” 和苏伸手掐了掐翊宣的鼻子,“以后总是有机会的,不用着急。” “你总是这么说,都说了好几年了,可是每次都是你自己跑出去玩,把我一个人留在雍京。”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和苏安慰他似的拍了拍翊宣。 其实到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出游,可是翊宣如今身份不同,动一下要牵涉到的事情太多,所以每次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且你走了之后都没有想我,我想你,可是我都找不到你。” 本来内阁大学士王征说要各省的督抚沿途报一下和苏的行程,不过翊宣没有答应。王征一向对和苏有很深的戒心,他不想让和苏脱离他们的掌握,翊宣不想这样做,他宁愿等待着和苏给他的鸿雁传书。 “我写信了,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写信回来了呀,没有收到吗?”和苏问他。 “收到了,可是每次都是,见信好,三个字,虽然字体有变化,可是,太敷衍了吧。和苏,……”说着又摇摇他,“你是不是感觉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呀。” 翊宣一直在想,原先的和苏很少有人敢接近,虽然他才会感觉很孤独,也许这样,他才会喜欢上他。可是现在他不同了,除去了太子的冠冕,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和苏原本的身份,这些年放松精神的和苏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尤其是永嘉的那个周怀杉,明明只是制酒的商贩,可是却装成一副非常优雅的样子,更令人生气的是,和苏居然和他交情莫逆,还专门在岐山建了一个酒窖,用来藏永嘉送到这里的酒。周怀杉不知道和苏是谁,他只是每年把酒都送到和苏在雍京外面的一个院子,里面有一个老头每年都守在那里。 “恩,是有些无聊。”和苏似乎没有听翊宣说什么,他只是附和着,翊宣慌了,他这次把和苏摇醒,很认真的看着看说,“是真的吗,和苏,你真的开始厌倦我了吗?”感觉自己不被爱了,翊宣非常非常的惊慌。 和苏刚才迷迷糊糊,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看见翊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竟然非常奇怪,“翊宣,你没事吧,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你很讨厌我。” 和苏侧着眼睛想了想说,“有吗,没有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连反驳的话都说的这么犹豫,那你一定这样想过。” 和苏翻了白眼,“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说好不好,我真的很困,方才说什么都忘了。” “不要,不要,我就要说明白。和苏,你是不是感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你对我已经厌倦了。” 和苏摸了摸翊宣的额头嘀咕道,“好像没有发热,怎么了,是不是到年底事情太多,所以忙糊涂了。” 看见和苏一脸无辜的样子,翊宣很生气,好想咬他两口。 其实人也奇怪,刚开始的时候渴望这样平静的相处,可是真要是这样过五年之后,他忽然开始惶恐,他们这样聚少离多,和苏会不会感觉到厌倦。 自己在雍京禁宫中,每天除了朝政就是政务,偶尔有空闲想一想和苏都感觉很甜蜜,可是和苏不同,虽然神宫中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对于和苏这样从小就被培养成为王储的人来说,那些事情都不在话下。他肯定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他肯定感觉在岐山非常无聊,这样才喜欢去外面游历的。 “和苏,和苏,你说,你说,……” 话没有说完,被和苏的吻封住了后面的话。 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清茶的味道,可是在翊宣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和苏向后躲了一下,径自扯开了被子,自己翻身继续睡。翊宣腻在他的肩上,“和苏,你不要我了,和苏,……” 和苏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从肩上拉过翊宣的手放在胸前,低声说,“别闹了翊宣,明天要回一趟雍京,还要早起。” “嗯?回雍京做什么?”听他的声音柔柔的,翊宣果然不闹了,搂住和苏躺好,逐渐的睡意也浓了起来。 “和人约好了,他送酒过来,对了,明天不能穿朝服。” “好的,那和谁约好了?” “怀杉。” 雍京正阳门的守军看了看来人手中的牌子,很爽快的放行了,眼前这个非常俊美的公子接过牌子,又递出五两银子给他然后淡淡一笑,“多谢军爷。”说完拉着身后那个看着好像一脸你欠我二百两银子的脸色的锦衣公子进城了。 那个守军当时有些懵,见人都走远了还回头看。 哇,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长的这么好看。 走到人多的地方,翊宣小声问,“和苏,我要杀了那个人,他一直在看你。”说着看看城门,“他还在看。” 本来昨天因为和苏要来雍京见周怀杉就已经让翊宣生了一晚上的闷气,他绞尽脑汁都没有让和苏打消这个念头,今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换了微服,虽然一脸不情愿,可是一想到如果让和苏自己来就更不放心了,还是跟过来了。 可是,……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7 章 他知道和苏的样子是罕见的俊美,他也知道原先的和苏的阴狠总是能让人忽略他的样子,但是现在的和苏,浅浅的笑着,一身青色长衫让人移不开眼睛。 翊宣看到和苏自在的样子又想咬他两口了。 呜呜,呜呜。 “和苏,你为什么要用这个牌子。” 和苏收好方才进城时用的牌子,他回答说,“因为周家的生意在雍京也有名气,用他们的牌子进城的时候,守军会给三分薄面的。” 这个不是重点吧。 “可是如果用岐山的令牌或者是我的,就算不用禁宫的王令哪怕是近卫军的令牌也比这个管用吧。为什么要用周家的东西?” 和苏听着有些纳闷,他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开始无理取闹的样子,似乎比原先更像一个小孩子。 “翊宣,我知道你不喜欢怀杉,其实他人很好的,而且这次是我找他帮忙,……” “我就是不喜欢他,不可以吗?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可以吗?” “你甚至没有见过他。” “我,……” 翊宣还想说什么,可是发觉似乎他们两个人已经引起集市上人们的注意了,他连忙闭口。其实今天是正月,外面的人本来不多,昨夜是除夕夜,今天看来街道上除了要去拜年而出门的人,就是放烟花爆竹的小孩子了。 和苏拉过他的手,虽然和苏的手指冰凉,在这样的隆冬天气中却让翊宣感觉到温暖。 很难想像,他们可以这样手拉手走在旁人面前,虽然仍会让人侧目,虽然他们不能用本来的身份只能微服,可是翊宣已经很知足了。 “翊宣,一会看见怀杉不要乱说话,看到他的样子也不要说什么?” “怎么了?” 和苏看见前面的一个阁楼上的匾额写着‘永嘉会馆’,他说,“就这里了,你一会就知道了。” 周怀杉比想像中的还要出色,一派江左名门公子的样子。 可是,虽然翊宣不是很确定,但是坐在檀木椅上的周怀杉的确没有看他,他笑着迎和苏,请他们坐下这才说,“和苏,好久不见,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他知道和苏的名字? “怀杉,你知道他是谁。” 周怀杉忽然站起来要行礼,和苏却一把拉起他,“不用太客气,大正月让你跑过来一趟,是我太麻烦了。” “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个。” 周怀杉的手迟疑了一下,在空中摸了摸,还是和苏握住他的手,让他摸到了自己的椅子,周怀杉又坐了回去。 翊宣这才明白,周怀杉是瞎子。 “那,酒带来了吗?”和苏问他。 “恩,因为很珍贵,怕小的们误事,也怕他们弄坏了,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一趟。听说你刚从江南回来?” “什么酒?”翊宣有些不满他们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明白的话,插了一句。 周怀杉一听又要站起来,他虽然知道他与和苏是朋友相处,可是和苏带来的人毕竟是郑王呀。不过这次让他免礼的不是和苏而是翊宣。 “和苏说什么你听他的就好了,你是他的朋友。” “怀杉先行谢过。” 说着周怀杉让人捧过来一个小坛子,里面有红绸的封口。 “和苏呀,要不是你要的急,我会过完年才送过来的。为了你我可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有没有感动?” 翊宣听着脸都黑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刚才一付正经的样子,现在一开口就乱说话,并且,他难道就不知道,他翊宣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吗? 和苏嘿嘿一笑,“行了,记住你的人情了。”说完抱过那个酒坛子转身对翊宣说,“这家伙是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 “承蒙夸奖。”周怀杉一点都不谦虚。 “可是他为了女人可以插兄弟两刀。” 周怀杉听见了,可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 “和苏,饶了我吧,我都把家传百年的美酒给你了,你还想把我对不起的事情说几遍?” “说到我不想说就好了。”和苏把酒坛子给翊宣,让他抱着,然后对周怀杉说,“那我们就告辞了,回去帮我问嫂夫人好。” 周怀杉一笑答礼。 路上翊宣才问和苏,他是怎么认识周怀杉的。 “是当年他喜欢的姑娘父母看他是一个瞎子,并且还是商人,不想姑娘嫁给他,而是把姑娘聘给一个有功名的,当时我正好第一次去永嘉就认识了他,他说听别人说我长的好,就让我假意去勾引那个姑娘的未婚夫,然后,让那家人退婚,然后他就把人家姑娘娶回家了。” 翊宣一窒,他知道原先和苏会杀了所有说他样子好看的人的,可是他竟然为了周怀杉去勾引别人 31、番外 ... ,他,…… “我真想杀了他。” 翊宣说的咬牙切齿。 和苏一笑,“翊宣,你不感觉这样的人其实很有意思吗?”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8 章 和苏的笑容那么美,翊宣还是嘀咕了一句,“不觉得。我觉得他很讨人厌。” “对了,和苏,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取酒呢,今天是初一。” “是一个呆子说,今年的春节要和我一起过的,还说要什么不醉不归的。这个可是永嘉周家最好的百年陈酿,我费力才让怀杉割爱的。” 翊宣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和苏问他。 “你,你还记得我们要一起过新年?”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这些年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我以为,我以为,……” 翊宣抱住了和苏,就在雍京的承元街中央。 “我以为,你已经厌倦和我在一起了,……” 和苏抚摸他的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怎么会,今年我都着急赶回来了,其实是我在江南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拖了一些日子,又因为赶路太累了,所以昨天才没有精神和你说话的。” 呜呜,呜呜,还是好想哭。 “我什么都不知道。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王征探一下你的行程的,也许他还可以帮帮你,……” “可是你没有。”和苏在翊宣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这已经足够了。” “和苏,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我还是害怕,怕你会厌倦我的。” “怎么会?我最喜欢翊宣了,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翊宣把和苏又搂的紧一些。 忽然他们旁边一个爆竹筒响了,在天空中散出了五彩的烟花。 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过来,手中还拿着点爆竹的香,他喊着,“让开让开,小心嘣到你们。”不过他看了一眼和苏忽然说,“哇,这么漂亮的哥哥,你看,我的烟花好看吗?” “你!”翊宣马上横眉冷对。 和苏一笑拉着他走开了。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不过这次都掺入了蜜糖一般。 END 姬泱 My 2006 32 32、番外二 ... 33 33、番外,日文版 ... 飛天 番外 译者:吟游诗人 師走に入ると、雪は酷くなっている。新年前、雍京は白くかすんでいて、非常に賑やかだ。 雍京の外に置いた扶風園はもともと萧王翊宣の別宅だがら、近頃、翊宣は即位したゆえに、扶風園は離宮になっている。大晦日に、小雪が降ってきた。翊宣は早めに大事を片付けて、残りは後にする予定で、護衛はただ一隊をつれて離宮に行った。 庭の中、白梅が咲き盛んでいて、翊宣はさき折った梅の枝を生けてあった花瓶を持って、梨花院を回った後、軒に入った。和蘇はもう起きて、今は髪をすき顔を洗っている。彼は柔らかい緞子で作った長上着を着て、たぶん先ほど起きたの故に、平素の真面目な様子はなくなった。若い召使は銅盥を上げたまま、彼の目の前で跪いていた。和蘇は手ですくって水を巻いた後、薄荷水で口を漱いた。その後、彼は机のそばに置いた椅子に座って、も一人の召使はツバメの巣で作った粥を持ち来た。 もういい。和蘇は粥を見て、嫌な顔をして、まだ眠たい~私は。 翊宣は簾をまくりあげり、軒に入った。彼は跪こうと思う召使たちを制止して、いい、一人はここに残って仕える。残りは下がれ。翊宣は花瓶を和蘇の側に置き、彼の額でキスしながら、綺麗かい。と微笑んでいて聞いた。 半年ぶりだか。夏から和蘇はずっと江南で遊覧していた。偶々に手紙やお土産などを送ってきた以外、翊宣は和蘇の行き方をまったく知らない。前日、翊宣は扶風離宮に入った時、彼は昨年頃、和蘇が彼と一緒に今年のお正月を彼と一緒に過ごそうという約束を覚えたかどうかと思っている。あの時、和蘇は酔わなければ帰えないよなんかとさっぱり承諾したが、結局江南に行ってしまった。そして、そんなに長い時間を過ごした。 しかし、昨夜、彼は和蘇が馬をつないで、離宮の外に立っていると聞いた。 宦官は上申しに来た時、彼は少し信じられない。大臣たちを書斎にまいてしまって追いかけて、結局、和蘇はもう寝てしまった。和蘇は目の下と顔色が青くて、やつれてしまった。彼はただ外套を脱いだまま、マントと髪の上に埃だらけだった。 和蘇は速度をいっそう速めて帰京した。 翊宣は彼の邪魔になりたくなくて、ハスの香料を燃やさせて、外殿に行って寝る。 さきほど、内閣大学士の王征がたくさんの上奏書を送った。翊宣は午後まで読み終わって、和蘇を気にかけたこそ、ここに行ってきた。 和蘇は白梅をちたっと見て、あくびをしながら、はいはい、きれいだよ~貴方はお先に食事をしましょう。私はまだ寝たいんだ。と言った。 ちょ、ちょっと!和蘇、粥を啜った後寝ましょう。 和蘇は粥を一目に見て、眉をしかめた。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89 章 ううん~しつこい。自分で啜って~ ちょっとだけてもいいさ。翊宣は茶碗をささげ持って、それを和蘇の口際に近づいた。君は昨日から何もたべながった、そのままじゃ体に悪いよ。一口でもいい、さあ~~ 側に立っている召使は非常に驚いたけど、頭を下げていた。 平日に、鄭王は厳しいほどと言わないが、その威厳の様子も心胆を寒からしめる。しかし、今から見ると、この鄭王はしっぽを揺れる犬らし過ぎない。 和蘇は翊宣を見ると、もう嫌。米粥をさせなさい。胃袋は空いたし、こんなものをたべたくない。 翊宣は横目で側にたっている召使を見て、言いつけた後、召使は翊宣を下がった。しばらくして、召使は米粥を入れる茶碗をささげ持って来た。和蘇は起き、寝台へ歩いて柔らかい枕に寄りかかって体を横にした。翊宣は和蘇の側に座って、彼を抱ぎ、和蘇は結構だと言うまで何口をたべさせてやった。その後、翊宣はお茶をささげ持ってきて、水を飲ませてやった。それから、寝台について、和蘇と共に体を横にする。 ようやく彼を抱いて、この半年以来ずっと不安になっていた心はやっと落ち着いた。 翊宣は和蘇の髪をキスする。この数年来、もともと短く切った髪は今もう長くなっていた、涼しくて重い感じがあった。彼は和蘇の髪を側に引き、もう一度彼をしっかり抱いた。和蘇はちょっと気分が悪くなって、目を開けて翊宣を見つめる。 どうしたの? ううう~この半年間、君はず~~と外にいったんださ、ようやく帰っても一言でも俺に話さながったのに……翊宣はちょっと気が滅入る。 和蘇はまさに泣くに泣けず、笑うにわらえない。今日は本当に疲れた。話なんて、明日にしよう。 はいはい~ 翊宣は長い間黙りこくっていた後、しぶしぶ承知する。 急に、和蘇はにっこりと笑って、少し動いて、翊宣の胸に寄りかかっていた。 ああ~仕方がない、そうしよう、私は今寝ない、少し休息する。何か話したいことがあったら、話せばいい、聴いているから。 話したいこと?雍京には煩いことか煩いことかだ。何か特に面白いこともないし、だからさあ~江南のことが聞きたいさ~と言った終わったばかり、また和蘇を揺れて、ねね~和蘇、江南の旅、面白い? 行ったことがあるだろう。この数年来、あんまり変わらないよ。 翊宣は何年前、自分が和蘇の厳重な包囲網を突破しながら、江南から雍京に帰ったと思い出した。あの時、二人は犬猿の仲だが、今こんなに抱いているのは誰でも想像できない。更に、ハスの薄い香りが静かにあふれていて、お二人を取り込んでいる。 でも、でもさ~俺と一緒に行くことが一度もないよ。 和蘇は翊宣の鼻をちらっと撮んでこれから、機会がいっぱいあるよ、焦らないで~ 君はいつもいつもそう言うんだ、何年間も過ごしただろう。でも君は毎度自分で遊びにでかけて、俺を雍京に残してしまったのに…… よしよし~ほら、今は帰ったではないか。 彼を慰めたなめに、和蘇は彼の背中をちらりと叩いた。 実は彼と一緒に遊びに出かけたくないではないが、今の翊宣は身分が違うから、軽はずみな行動をとってはならない。だから、これは仕方がないことだ。 それに、君は離れたあと、俺のことを一度も思っていないだろう。俺は君のことを想ったよ、でも、君を見つけなかったって。 もと、内閣大学士の王征は各省の役人に和蘇の行き方を報告させるのが、翊宣はそうしなかった。王征はずっと和蘇に対して、強い警戒心を持つのに、自分のコントロールから離れたくない。しかし、翊宣はそうしたくない。それより、和蘇の手紙を待ったほうがいいと思う。 手紙を書いたよ。一ヶ所に着くたびに、手紙を書くよ。どうした。まさか届かなかったか。 届くのは届いたが、毎回も拝啓だけって、字体は少し変わったけど、でもさ、敷衍過ぎると思わない?ね、和蘇~彼は和蘇を揺れて、ま、まさか、俺と一緒に、つまらないと思う? 翊宣はずっとそのことを考えている。以前、和蘇と付き合う勇気を持つ人は少なかったので、和蘇は寂しさを感じた。だからこそ、彼は和蘇に恋をしてしまったのかもしれない。しかし、今の和蘇は違う。太子の冠りを取り去ると、外の人は誰でも和蘇の身分を知らない。この数年以来、和蘇は心をゆったりさせて、いろいろ新しい友たちを作った。とくに、永嘉の周懐杉という人、明らかに酒造り屋たったのに、優雅なふりをして、もっと怒されたのはこの二人の仲はあろうことか非常にいいだ。永嘉から送ったお酒を貯蔵するために、和蘇はわざわざ岐山に酒の穴蔵を掘った。周懐杉は和蘇の身分をしらなくて、ただ毎年、お酒を雍京の外においた住宅に送るたびに、あるお爺はそこに留守番する。 うん、ちょっとつまらない。翊宣は何を話したのは聞いていなさそうに、ただ彼にたやすく同調していた。翊宣は不安になって、今度は和蘇を目を覚まさせ、真面目な顔をして、和蘇を見つめている。本当?!ね、和蘇は本当に俺のことが嫌いになったか。捨てられてしまったと思ったから、翊宣は非常に焦っている。 先、和蘇はぼんやりして、何を言ったのは全然わからなかった。今、翊宣が泣きそうな様子を見ると、おかしいと思った。翊宣?大丈夫?私、先何を言ったか? 嫌いになったって。T____T 和蘇はちらりと思い出して、あ、そう?やっぱりないでしょう。 そんな~~君はきっとそう考えることがある!反論さえはっきりしないのに…… 和蘇は白目をむいて何があったら、明日に話して?私はほん~~とうに疲れた。先に何を言ったのをまったく忘れちゃった。 嫌だ、嫌だ!はっきり言えよ。ねえ~和蘇、俺と一緒に暮れる時間は大変長過ぎて、もううんざりしたと思っていない? 和蘇は翊宣の額を撫でて、熱はないようだね。どうしたの?年末は忙しくて、めちゃくちゃになった?とつぶやいた。 翊宣は和蘇が罪がない顔を見ると、大変怒った、彼を何口も咬む気がある。 彼も変だと思う。始めた時、このような静かな生活がほしいけど、そのままに五年を過ごして、急に不安になってきた。集める時より、離れる時はもっと長い。こんなままにしたら、和蘇は飽きると思うかもしれない。 彼は雍京の宮殿で働いて、毎日早朝しているか政務を処理しているかだ。たまたまに、暇があったら、和蘇を思うとずいぶん満足する。しかし、和蘇が違う、神宮で仕事がいっぱいあるけど、自分は子供から未来の王として育ってきたので、実にたいしたことはない。彼は暇がきっと多くて、きっと岐山が退屈だと思ったから、外に見物するに興味をもっている。 和蘇、ねえ~和蘇…… 話がまだ終わらないと、翊宣の口が和蘇のキスに閉じ込められた。 冷たくて、柔らかい。お茶の香りもある。しかし、翊宣はこのキスを深める時、和蘇は後ろにちらりと避けて、自分は寝返りをうってまた眠る。翊宣は彼の肩に寄り、和蘇、俺は捨てられた。うう~和蘇…… 和蘇は目を開けないまま、ただ翊宣の手を肩から自分の胸に引き寄せて、優しい声で話す。いい加減にしてよ、明日は帰京するつもりで、早く起きなきゃ…… 何?どうして帰京するつもり?和蘇の声は優しくて、翊宣はやっぱり騒がなくなって、和蘇を抱き、眠気でほうっとする。 約束したんだ。彼はお酒を送っくる。そうそう、明日は朝服を着ることができないよ。 はいはい、じゃ~誰と? 懐杉だ。 雍京の正陽門を守る兵士は来る者が持ってきた札を見ると、さっぱり通過を許した。目の前で立っている美しい御曹司は札をもらい、また五銭の銀貨を兵士に渡った。そして、和蘇はかすかな微笑みが浮かんでいる。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話した後、お前は俺に二百金を借りているんだという顔をしている華麗な服を着ている貴公子を連れて、町に入った。 あの時の兵士は少しぼっとして、あの二人の姿は遠くなっても振り返ってちらりと見っている。 ううわ~こんな美しい人を一度も見たことはなかった。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0 章 賑やかな所に着いて、翊宣は和蘇にひそひそ話して和蘇!あいつ、俺は絶対殺す!ずっと君を見つめているんだ!話しながら、あそこに見ると、ああ~まだ見つけてる! 昨日、懐杉のことのせいで、翊宣は一晩中怒りを爆発させていた。彼は知恵を絞っても和蘇がこの考えを捨てされたことができなくて、今朝、夜が明けない内に立ち上がって、普段着を着替えて、満面は甘んじないが、もし、和蘇が自分で来れば、不安になると思い付くと、やはりついてきた。 しかし…… 翊宣は和蘇がまれにみる美しい容貌を持つことを知って、以前、和蘇がそんな腹黒いせいで、その美貌をおろそかにさせたことも知っているのが、今の和蘇はいつもかすかな微笑みが浮かび、青の姿で目立ちになっている。 翊宣は和蘇が気楽な様子を見ると、、また彼を何口も咬みたくなってきた。 ねえ~和蘇、どうして札を利用してる? 和蘇はあの札を取り戻し、周家は雍京にも有名だし、それを利用して町に入ったら、兵士さんは少し義理をたてるかも。 これは重点ではないじゃ! でも、岐山のトークンで、あるいは俺のならば、いや、たとえ宮の王令を利用しなくても、近衛兵のトークンもこれより役に立ちのだ 33、番外,日文版 ... ろう。どうして周家のものを使うんだか? 和蘇はそれを聞いて、多少合点がいかないとおもった。彼はいったいどうしたのか、昨日から、ずっとわざと悶着を起こす様子で、もとより、更に子供のようになった。 あの……翊宣、よく聞いて。貴方は懐杉のことがあまり好きではないとよく知ってるのが、懐杉はとてもいい人だ。それに、今度は私の頼むから…… あいつが好きでない。いけないか。あいつが目障りだ! あなたは甚だしくは彼に会ったことがないだろう。 オ、俺は…… 翊宣はまた何を言いたいが、二人がすでに定期市で人々の注意を引き起こすようなことに気がついて、急いで口をつぐんだ。実は今日は正月で、外の人は多くなくて、昨夜は大晦日で、今日、大通りの上で新年挨拶をするために出かける人を除いて、花火と爆竹のを燃やす子供しかない。 和蘇は彼の手を引き延ばしたことがあって、彼の指は氷のように冷たいが、このような厳冬の天気の中で翊宣にあたたかいことを感じさせる。このように手と手をつなぎながら、人々の目の前を歩くことができるのはあんまり想像できない。人に横目で見せても、彼らは忍び姿で本来の身分を使うことができなくても、翊宣はすでに満足した。 あの、翊宣。後はねえ、懐杉を見るとむやみに話をしないで、彼の様子を見るとも何を言わないでいい? どうした? 和蘇は前の屋根の上においた‘永嘉会館’を書いている額を見ると、はい、ここだ。後が分かる。 周懐杉は思うよりすばらしくて、全く江左名門の若君の様子だ。 一方、翊宣ははっきりさせるとは言えないが、檀の木で作った椅子に座っている周懐杉は確かに彼を見ていないで、彼はただ微笑んで和蘇を迎える。彼らに腰を下ろした後、言ってもらって、ああ~和蘇、お久しぶりです。どう?お友達を紹介してくれませんか? 彼は和蘇という名前を知ってる? 懐杉っか、彼は誰かと知ってるのか? 周懐杉は急に立ち上がってお辞儀をするつもり、和蘇はぐいっと彼を引き延ばし、ご遠慮しないでください。どうせ、正月に貴方にわざわざこっちに来させて、あまりに面倒をかけまして…… 仲間だらか、これを言うまでもないでしょう。 周懐杉の手はためらい、空中でちょっと触って、最後に和蘇は彼の手をしっかりと握って、彼に自分の椅子を探らせて座らせる。 翊宣はやっとわかった。周懐杉は目が不自由という事実を。 あの……お酒のことですが。持って来ましたか。 ええ。珍品ですから、召使に頼んで、事をしくじって、壊されたのを恐れ、やぱり自ら来ましたよ。和蘇がちょうど江南から帰って来たと聞きましたが…… お酒?翊宣は彼らが自分が分からない話題を続けているのを不満して、口を挿んだ。 周懐杉は聞くとまた立ち上がって、彼と江蘇が友達で付き合うことを知っているが、和蘇が連れて来た人は鄭王である。しかし、今度、彼に礼を省かせたのは和蘇ではなく、翊宣なのだ。 和蘇の話しを聞けばいい。君は彼の友たちだろう。 お先にご感謝いたします。 周懐杉が召使に小さいつぼをささげ持ってこさせて、中に、赤い薄い絹織物の封印がある。 和蘇、もし貴方は急ぎでなかったら、私は年才を過ぎ終わって送ってくることにしますよ。あなたのために、私は夜も休まずに追ってきて、どう?感動しますか? 翊宣はそれを聞くと、顔色がすべて暗くなった。こいつはいったいなにをするつもりか?さっき、まともなふりをして、今は口を開くとむやみに話をした。しかも、彼はまさか知らないか、この翊宣は公明正大でここに立っていること。 和蘇はにっこりして、いいから、いいから。私はあなたのよしみをしっかり覚えました。話し終わって、和蘇はその酒のつぼを抱いて、あっという間に翊宣に言った。このやつは兄弟のために命がけで尽力することができる人ですよ。 はいはい、ご称賛をいただきます。周懐杉は少しも謙虚ではない。 しかし彼は女のために兄弟を裏切ることもできます。 周懐杉は和蘇の話しを聞こえたが、少しも気がとがめていない。 あの、和蘇、許してくれよ、私はもう家伝の百年の美酒をあなたにあげたのに。あの恥じることをいくどを言えばいいと思う? その話なら、言い厭きたら、自然に諦めます。和蘇は酒を翊宣に渡り、彼に抱かせて、はい、おいとまごいをしなければ、帰ったら、私を代わりに奥さんによろしくお伝えください。 周懐杉はちらりと笑って返礼する。 道中、翊宣は和蘇に彼がどのように周懐杉と知り合ったかと聞いた。 その年、彼は好きな女の子があった。女の両親は彼が盲人なこととまだ商人であるのを嫌がって、彼に嫁がせたくなかった。その代わりに、役人に嫁ぎたかった。その時、私はちょうど初めて永嘉に行って、彼と知り合った。、彼は他の人から私は美しいだと聞いて、私にわざと女の子の婚約者を誘惑させた。それから、あの家族に婚約を解消させた後、彼はあの娘をめとって家に帰えった。 翊宣は息が詰まんばかり、彼はもと、和蘇が自分の美貌を褒める人を全て殺すと思ったが、和蘇は意外にも周懐杉のために他の人を誘惑したって! 彼は…… “やっぱり殺してやる。”、と翊宣は歯軋りするほど言った。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1 章 和蘇はちらりと笑って、ねえ~翊宣、このような人は面白そうと思わない? いいえ、全然~嫌いと思う。和蘇の微笑みはなんと美しくても、翊宣はやはり呟いた。 あ、そうだ。和蘇、どうしてお酒をこの日なら取るかい?今日は春節だのに。 ある惚け茄子はそう言ったよ。今年の春節は私と過ごしたいなって。それに、酔わなければ帰えないよ何かって、これは永嘉の周家の最高佳醸だから、私は酷く骨が折って懐杉からもらったよ。 翊宣は急に何も話せない。 どうしたの? キ、君はまだ覚えてる?一緒に新年を過ごそうって。 ええ、覚える。ここ数年、貴方の一言一句も私は覚える。 だって、だって…… 雍京の承元町の中心に、翊宣は和蘇を抱いた。 だって、俺と一緒に、もう疲れたと思って…… 和蘇は翊宣の頭を撫で、優しくて彼の背中を叩いている。馬鹿なこと。今年は速めに帰ってきたじゃないか。実は、江南のことに邪魔をされたので、遅れちゃった。または大変疲れたから、昨日はあまり元気がなさそう。 うわ~やはり泣きたい~ 俺、俺は何も知らない。もっと前に知ったら、王征に君の行程を少し探らせたら、役に立ったかもしれないが…… でも貴方はそうしなかった、でしょう?和蘇は翊宣の頬上でキスした。貴方は私の大嫌いものが何かと知るんでしょう。それでいいんです。 和蘇、俺は君のことが本当に好きだ。でも、やはり怖いんだ、君は俺のことに飽きると…… まさか。私は翊宣のことが大好きよ。どう?感じがよくなる? 翊宣は和蘇をしっかり抱いた。 不意に、花火はお二人の側に鳴き、青空で鮮やかな火花が咲き盛んでいる。 一人の子供は跳んだりはねたりしてきて、手の中は爆竹をつける線香を持って、二人に叫んだ。退け退け!火花を気をつけろ。しかし、彼は和蘇を見ると、すぐ変わった。 ううわ!なんと美しいお兄ちゃん。ほら、僕の花火、きれいかい。 お前!翊宣もすぐ怒ってきた。 和蘇はにっこりして、彼を引き退けた。 糖蜜に入ったような雪は、青空を舞い上がっている。 終わり めでたし~めでたし~ 翻訳者の話:はいはい~静です。ええ~~夏休みはつまらないので、今度は飛天 番外を翻訳しました。何故かというと、姫泱様のBL歴史小説鄭伝シリーズを読むと、和蘇というキャラクターが好きになってきます。これは鄭伝シリーズの一つ——飛天の番外として、和蘇と翊宣の逸話を語ります。飛天と違って、全文は甘くて、暖かい雰囲気を溢れています。お楽しみにしてください。 太强了,偶完全看不明白,汗死 34 34、番外 ... 做为千年王朝大郑的这一代郑王,即使翊宣再不想知道,可是他偶然也会不经意的得到一些其实他非常想知道,可是他就是不说的信息。 例如: 片段一,永嘉丁香渡口,六月初三。黄历上说,不宜出行。 丁香渡口前面围了二三百口子人,堵住了码头,好像听说永嘉江水面上浮起了一具尸体,乡里人少见这个,都跑过来围观,致使码头的人越来越多,堵在那里,岸上的人们也不能上船,江上的客船货船也不能靠岸。 一个小厮连跑带颠到周怀杉面前,气喘呼呼的说,“主,主人,我们的茶船不能靠岸,那边的人太多了。” 这个小厮甚至不用手笔划,他知道笔划了也无用,他的主人,就是周怀杉已经看不见东西很多年了。 周怀杉似乎是被人从被子里面拉出来的,头发有些乱,衣服带子也没有系好,脚上鞋子一样一只,只是好歹手中还不忘拿他那把素面白扇,一扇一扇的。 “要不等明天再卸货吧。” 周怀杉身边的一位俊美公子说话了。 小厮感觉也很奇怪,这位和苏公子是他们主人的好友,小厮认识他也有很多年了,怎么就感觉他的样子一点没变,还是当年的样子。 他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吧,可是看上去年方弱冠一般。 每天笑吟吟的,那双黑银色的眼睛中尽是温和。 “不成,这船茶明天要发货的,如果晚了一天,就是一百万两白银的出入。”周怀杉虽然是文士装扮,可是他的确是地道的商人。 周家酿酒发家,如今已经是江南有名的行商了,周家的颐和行也成为江南十三行的领袖,专门做酒,盐,茶,丝绸的生意还有对封国对海外的商贸。 “可是,现在这个码头,……” 第 9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2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2 章 厮看了看码头,人越来越多,那里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好玩事,吸引越来越多人挤过去。人群密密麻麻的,外面的人向里挤,而里面的人更向里挤,怎么挤不动。 和苏想了想问,“永嘉县衙的人呢?” “今天是六月初三,衙门休息一天。”周怀杉说。 “既然如此,那么,……” 和苏拿着扇子挡住嘴巴,在周怀杉耳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一番,周怀杉听着皱眉,平静,最后点了点头。 小厮身长了脖子没有听见。 只见周怀杉整了整衣服,把扇子扔给小厮,小厮连忙接住了。 突然之间,一声高喊,还是永嘉当地的口音,…… “让开,让开,那是我的儿子,那是我儿子,……” 人群感觉后面有人似乎要进来,又听见哭的这么伤心,有人就让开了,后面人一让开,逐渐了人们也就都慢慢让开了。 这位,这位是永嘉的周怀杉周大官人吧。 他的儿子? 江水淹死的是他的儿子? 天呀,天公太不开眼了!!!!!! 周大官人是好人了,平时舍钱舍米的,还出钱办公学让穷苦孩子读书,还让永嘉的百姓到他的酒坊做工,他的儿子怎么会淹死了呢? 天呀,太残酷了!!!! 周怀杉疯疯癫癫,哭泣着分开人群。 大家都知道他看不见,甚至有人主动来搀扶他。 这个时候哭声一片,只是,…… 江边围着的几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 等大家分开路,让周怀杉走过去的时候,江边的尸体逐渐露出了真面目,是被江水泡涨的一头驴。 正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时候,和苏让周家的人把人群分开,让开了码头,让周家的货船靠岸。不过周怀杉三个月没有对和苏再说过一句话。 其实当时和苏是这样对他说的,…… “……,江边淹死一个小男孩,你看,那些人围着,他的家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死了,多可怜呀。你去前面看看,如果能挤过去就把孩子抱回来,寻找他的家人,也让孩子入土为安,是大功德一件。就是不成,你到前面也可以挤到码头上,对船上的管事人说让他们把穿开到十里渡的河防营码头,我这里有钦差关防,让你们在哪里卸货如何?” 于是,…… 35 35、宣宣狗狗 ... 吱呀一声,微音殿上气压很低。 摆放各省递交上来奏折的黑色檀木格子被打开了,内廷禀笔大太监林真从江南那格里面拿出江南巡按的一本蓝色皮子的奏折,双手递给了郑王。 翊宣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的合上了奏折。 这些年下来,翊宣已经和当年那个有些燥热的少年不同了,沉稳的脾气还有处变不惊气度都练就了出来,就是,…… 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高高兴兴的跑进来,在微音殿外面跪下,然后高声说,“陛下,大祭司回京了!” “真的吗?”翊宣一下子站起来,然后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林真一眼,“把那折子留中,先别让内阁传阅。” “是。”林真连忙收拾。 然后,…… 翊宣拉了拉衣服,高高兴兴的走出去了。 是和苏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什么?又要走?” 郑王寝殿中,翊宣看着和苏只是过来拿放在书柜中的江南地图,嘟起了嘴巴。 真是,…… 太可恶了! 和苏回来也没有问问他好不好,也没有说想不想他,甚至都没有亲他一下,只是匆忙过来拿地图就想要走! 哼! 如果不是司礼监奉命画的唯一一张地图在这里,估计和苏连雍京都不回了吧。 哼! 他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他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禁宫里面也已经七年了,可是和苏就不是。 他整天在外面转来转去的,也认识不少新朋友,还有,…… 翊宣自己知道和苏有多好看,别人不是瞎子,哦,除了那个永嘉的瞎子周怀杉,别人都不是瞎子,他们一定也知道和苏有多好看。一想到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窥伺和苏,…… 哇,气死我了!!!! 第 9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3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3 章 可是,可是,…… 可是和苏呢? 他是怎么想的?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他不能再这么困在王宫中,只是自己闷在这里胡思乱想,他一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次下江南我和你一起去!”翊宣很认真的说出来。 “什么?”和苏听着一愣,“不好吧,翊宣,这个时候出京,……” 哼! 翊宣一扭头,不看和苏。 可是他的脖子挺着,看上去非常像小孩子闹脾气。 “翊宣,你这个时候出京太仓促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你……” “有王征在,绝对可以敷衍过去的。” 王征是翊宣的内阁首辅大臣,有他在,政事上应该不会乱,那,…… 好吧。 其实他们也很久没有在一起游玩了,只是这个时候? 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和苏有些无奈的点头,“好吧,那卫队调用哪里,是羽林军吗?” 羽林军全是王城近卫,因为没有编入司马府,所以调用起来不用动用兵部的虎符,比较不容易惊动太多的人。 翊宣一听就撇嘴。 开玩笑,下江南要那么多人跟着,那和在雍京有区别吗? “不要,就我们两个人。” “不行!” 和苏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样太危险了。 “你现在是郑王,现在,……” “我是翊宣,在你面前我只是翊宣。” “我知道翊宣,我,……” “你根本不知道,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翊宣突然直勾勾的看着和苏,“你已经没有再把我当成翊宣了,如果我只是翊宣,你肯定不会因为什么身份呀,安全呀,而不让我陪你下江南的。” “我说要陪你下江南的时候,看看你都说了什么?又是羽林又是司马府,又是虎符的,难道就没有想到过我吗?没有想过我们可以一起走很高兴吗?” 莫名其妙。 和苏听着都莫名其妙。 怎么了? 翊宣发什么脾气? 还有,…… 我说错了吗? 眼前这个人,就是郑王,就是这个王朝的郑王,又有什么错误? 为他注意安全,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 为了他着想,他还生气。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和苏不想再和翊宣说话,他转身走出寝殿,翊宣一看和苏不理他要走,急忙抓住他的袖子,“你到哪里去?” “去东宫。” 这么多年了,东宫还是东宫,还保留着原先和苏住在那里时候的样子,每天都打扫,好像它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可是,可是,…… 这么多年来,和苏很少的几次在雍京都是住在他的寝殿的。本来他们相聚已经少的可怜了,如果晚上再不能抱着他,翊宣会冷的颤抖的。 “去东宫做什么?”翊宣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掌灯了,这个时候去东宫,那他晚上还过来吗? “躲开你,省的你看我发脾气,郑王陛下。” 你!你!你!!! 气死我了!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最讨厌从他口中听到什么‘郑王’什么‘陛下’的,这个偏偏又这么说话,又气他。 “对呀。”和苏平淡的说,“郑王陛下,您没有感觉您最近脾气很大吗?” “果真有些天威难测。” 第 9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4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4 章 说完,和苏甩开了翊宣抓着他的手,走了。 晚风吹过来,虽然已经到了暮春,可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 翊宣气的手脚发抖。 和苏,和苏,…… 你,你,气死我了!! “郑王,要哪里摆晚膳?” 有一个小宫监走进来颤颤的问。 “吃什么吃?不吃了,饿死算了!” 翊宣走到自己寝殿的书桌前面,看着那些东西怎么都不顺眼,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面上了。 小宫监连忙跪了,连声说,“郑王息怒,郑王息怒。” 外面的人也跪了,甚至寝殿外面廊檐下的那些人都跪了,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可是等气头过去了,他马上就好像被遗弃的狗狗,一种说不出来的苦闷憋在他的心头。 不喜欢我了,和苏肯定不喜欢我了。 不然他不会那么说话的。 怎么会这样? 原本以为,他们会相爱一世的。 原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可是,…… 好像,…… 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当中,…… 变了,…… 所有的苦闷到最后都成了伤感了。 和苏有很多朋友,有广阔的天地,他拥有很多,可是,…… 自己只有和苏呀。 和苏不喜欢我了,和苏不要我了,…… 我要怎么办呢? 和苏走过来,看见外面跪了满地的人,安静一片,诺大的一个寝宫中都没有声音。不知道怎么了,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父王还在,只要有父王的地方,周围都是静悄悄的,所有的人也似乎或跪或站,大气不敢出一口。 他停下了脚步,心头有些什么似的,让他甚至后退了一步。 一个小太监听见有脚步声,慌忙抬头,看见是和苏。 “殿下,您可来了。” “怎么了,你们都跪在这里?”和苏问他。 那个小太监想说又不敢说,只能悄悄向里面扭了扭头。 “翊宣在里面吗?”和苏问他。 小太监点了点头。 周围非常静,翊宣在寝殿里面听见外面的声音,他裹着被子盖着头,刚想马上跳起来去外面找和苏,可是起来之后,又想着自己被和苏抛弃了整整两个时辰,委屈非常,马上又倒在床榻上,重新蒙好了头,只剩下耳朵好像猫一样听着外面的声音。 “从什么时候开始跪的?” 是和苏的声音,净净凉凉的。 “已经两个时辰了。”小太监连忙说。 “用了晚膳了吗?” “……,还没有。” “怎么不摆上来?” “启禀殿下,御膳已经摆了,只是郑王叫撤了。” 和苏,和苏。 怎么还在外面磨蹭? 他肯定不喜欢我了。 呜呜。 第 9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5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5 章 我不活了。 太郁闷了。 翊宣自己窝在被子里面翻来翻去的。 和苏听着眉头都有些皱皱的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 明显是胡闹,又不吃东西。 真是,…… “起来吧,你叫人做一些可口软一些的东西来,就摆在暖阁里面,我进去叫他起来吃。” 小太监叩了个头,连忙起来了,因为跪的时间长了,双腿都酸了,有些摇晃,和苏向前扶了他一下,吓唬的小太监连连后退。 “可不敢当,殿下,折了奴婢的寿。” 小太监今年不过十七岁,他进宫的时候短,和苏在禁宫住着的时候他还没有在御前侍候,对和苏了解的不多,不过他也听说过前朝太子生性暴戾,所以对和苏有一些害怕,虽然,…… 他长的那么完美。 那已经是超越了性别的美丽。 尤其是在月光下流淌着银色的眼睛,那么特殊。 和苏笑了一下,“你让他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哦,还有,这里留下几个侍候的人。” 他说一句,小太监点一头,等腿好一些,能动了,连忙退了出去。 和苏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这些知道他以前事情,并且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的人。 这些年在外面似乎过的有些太逍遥了,…… 忽然想起了今天傍晚翊宣说的话。 有些事情他不懂。 原本以为是翊宣莫名其妙说的话,现在看看,…… 脚步声,和苏抬头,看见翊宣从寝宫里面走出来。 头发乱乱的,嘴巴还嘟起来。 可是他看见和苏就站在殿门外,并且也不走进来,他看了和苏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回去了。 和苏无奈的摇头,跟着他走进去,结果看见翊宣趴在软榻上,把自己继续伪装成被人遗弃的狗狗。 扒拉他一下,翊宣的肩头动了动,似乎要摔开和苏的手,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太大,就这样任由和苏揽过了他的肩。 “饿不饿?” 和苏轻轻问他。 这是什么鬼话? 他都不说他说错了,也没有补上说我想你,就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饿。” 翊宣有些赌气。 然后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和苏听见了轻笑出声,翊宣脸颊都红了。 哼。 “刚才对不起,忘记你饿了。你好像一饿了就脾气不好。” 和苏说话的声音好像叹息一般。 可是翊宣本来已经不生气了,却被他这句话又刺激的翻过身坐起来,看着就坐在他身边的和苏大声说,“我才没有呢!” 可是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好像是故意要拆他的台,让他难堪一般。 “好了好了,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马上就有好吃的了。”和苏又拍了拍翊宣的肩,好像安抚一个孩子一般。 “走开走开,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这么哄。”翊宣把和苏的手拿开,又背对他趴在软榻上。 “别这样翊宣。” 和苏又拉了拉他,可是翊宣这次怎么也拉不过来了。 其实,只要,…… 再说一句,只要再说一句,我就转过头。 怎么还不说? 第 9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6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6 章 翊宣突然转身,发现原本在身边的和苏突然不在了。 “和苏!” 突如其来的惊慌让他叫了一声,可是紧接着就听见了有碗勺的声音,然后就闻见鱼粥还有蒸的甜糕和糯米粽子的香气。 “多加一些糯米,翊宣喜欢吃。” 和苏的声音,还是柔柔的,一会儿就看见他端了一个碗过来,另外一只手里拿了一个勺。 “喝点粥,胃不那么空了。” 和苏又坐在他身边,轻轻让翊宣起来,用瓷勺盛了一些米粥,送到翊宣的嘴边。 “多吃一些,这样发脾气也有力气了不是?” 哼! 我才没有发脾气! 可是,可是,…… 看见和苏近在咫尺的眼睛,看见他眼睛中的淡淡的疲惫,再看到他的手指就拿着汤勺,就在自己眼前,…… 乖乖张了口,乖乖把吃的吞下。 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虽然有些心头是暖的,可是还是会酸,眼睛中也有些温温的。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可是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么委屈呢? 一看到和苏就感觉自己很委屈。 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和苏,让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膝盖上。 “怎么了?” 和苏小心端着粥碗,就怕洒到翊宣身上,烫着他,可是他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腿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多吃一些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究竟怎么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和苏把碗放在一旁,用手指把翊宣头发轻轻拨开,看见他闭上的眼睛。 掐了掐他的耳朵,还是软软的。 记得自己当年看见他的耳朵就想起他未来的妻子,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和自己,…… “翊宣,后宫,……,还没有王位继承人呢,……” 啊,好疼。 感觉自己的双腿突然被人掐了一下,和苏眉毛都皱起来了。 翊宣忽然从软榻上坐起来,面对面看着他。 “和苏,不要说这样的话。” 哀求的口气。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别人这样说也就算了,但是我实在不能听见你这样说,那只会表示着我们之间有某种的不信任,你不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个事情。 已经七年了,曾经认为可以忽略的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尖锐起来的。 如果,立一个王后,…… 可是,我不想那么做。 而且静德王世子也是王族血脉,聪敏稳重,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还不能做什么。 我不能给任何人一个分裂的国家。 但是和苏,你不相信我吗? 似乎终于知道委屈哪里来的了。 七年了,也许他们聚少离多可以让感情保持了火热,可是这么多年的分离中也丧失了温情脉脉带来的缠绵和相濡以沫的沟通。 其实,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情。 时间流逝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不说别的。 翊宣看见和苏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然后要把他的头发别在耳后的时候,却躲开了。 和苏,依然还是那样完美的和苏。 而翊宣已经不是了。 你看不见吗,我的眼角都有细纹了,…… 晚上的时候,翊宣好像八抓鱼一样抱着和苏,不过看这样的姿势让和苏睡不安稳,他就松开了手臂,只是拉着和苏的手,和他并排躺好。和苏也许真的是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翊宣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呼吸的声音。 半夜了,所有的感觉非常敏感,翊宣向要悄悄偷和苏一个吻的时候,忽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叫的声音,顿时感觉非常泄气。 都是他刚才任性,和苏怎么喂他他都不吃东西,现在又饿了,好想吃东西。只是这么晚了,要是折腾一下,肯定就能惊醒和苏了。 第 9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7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7 章 不行,要忍住。 翊宣按了按肚子,似乎好一些了,没有那么饿,不过在他刚想翻身的时候,似乎又听见了肚子的声音。 气死我了! 翊宣忽然又感觉非常委屈。 “那边的食盒子里面放了几块点心,旁边的银瓶里面有温茶,吃一点吧,别饿坏了。” 是和苏的声音。 翊宣扭脸就看见和苏也在看着他。 还是那双眼睛。 月光下似乎都可以看见里面流淌着的银色光泽。 只是有些朦胧。 看样子是没有睡醒。 和苏从翊宣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然后半坐起来推了推翊宣。 “就在那里,多少吃一些。” 然后又躺好,继续睡觉。 本来应该非常非常感动的,只是,…… 饿肚子的委屈再加上刚才被和苏抛弃的委屈,还有和苏回来都没有亲他的委屈让翊宣更加委屈。 翊宣没有下床,他只是向和苏身边凑了凑。 轻轻亲了他一下,喃喃的问,其实更像在自言自语。 “和苏,这半年来有没有想我,……” “江南有那么好玩吗?” “为什么总是在永嘉,和那个周瞎子在一起?” “和苏,你有没有想我呀,……” 和苏的呼吸声音很轻,不过听的出来他睡的很香。 听不见,他肯定听不见我的声音。 翊宣忽然又感觉自己委屈加了三级。 他就趴在和苏身边,脸颊贴着和苏的脸颊,一定要把自己和他的姿势摆成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动物的样子,这才安分了一些。 东西还是明天早上再吃好了,因为早上的时候和苏就不会让他这样抱着了。吃东西绝对绝对没有抱着和苏来的重要。 不过,一想到他就要跟着和苏下江南了,一直纠结郁闷的心情好像好一些了。 只是和苏好像不是很高兴。 我跟着他,会让他很困扰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是嫌弃我在他身边碍事吗? 还是什么别的? “和苏,有没有想我呀,……” 喃喃的说着,自己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和苏,还喜欢我吗?” 总是问这句话,这是自己最担心的,可是却总是得不到回答。 忽然感觉嘴唇上有些温凉的感觉,翊宣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看见和苏的眼睛就近在咫尺,也看着他。 而和苏,…… 正在轻轻亲吻他! 和苏亲他的时候都是淡淡的,很温柔的一记,只是沿着翊宣的嘴唇淡淡的描画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和苏躺好,微微闭上了眼睛。 淡淡的话语却敲进了翊宣的心里面。 “……,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只是,…… 只是我们不能共同出现在雍京吗? 因为我还是前朝的太子,……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和苏,这些往事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七年了,现在的朝局都已经改变了,不会再有人在意这些事情了。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的交流。 第 9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8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8 章 是吗? 和苏淡淡的疑问着。 那王征呢?翊宣原来的旧部呢? 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限制神宫的权力为了什么? 他们还是害怕。 害怕前朝的废太子会颠覆王朝。 “和苏。” 翊宣忽然抱住了他。 “相信我,请一定相信我,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解决的。真的和苏,……”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刚开始的分离,每到夜晚想起和苏是淡淡的甜蜜,可是很多年后的今天,每次想起和苏却只会感觉到淡淡的苦涩和委屈。 人真的很贪心。 刚开始的时候,翊宣只是希望可以让和苏爱他,然后和他一起活下去。 后来就会想和他在一起,…… 再后来,…… 就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每天都要看到他,不想再分开。 因为,…… 这份感情是生命中最开始,也是最终的河流。 我想在永逝之前,紧紧的抱住他。 和苏。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是瞎子了,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和苏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周怀杉对他说的话了,只是记得那天似乎是江南商会的一个酒筵上,在重重树荫下面的凉亭中,周怀杉对他说的。 凉亭中摆着酒菜,周家的清冽甘甜的状元红的味道萦绕不去。凉亭中有些暗,不过这样可以更好的看外面庭院中的景色。似乎也是暮春,庭院中繁花似锦,五光十色,那里的流水是清的,水下面的石头上还长着青苔。 周怀杉的手指也很凉,他抬起右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和苏的脸。 “只能这么摸一下,不过还是感觉不出来。” 周怀杉笑了。 “我的家人却说,你是他们见过最美丽的人,完美的令人窒息。我的女儿喜欢你的眼睛,她说,你的眼睛是天上的月亮照到人间的倒影。” 听着孩子一般过分赞美的话,和苏笑的也是淡淡的。 “怀杉,你是第二个当面说我样貌的人,其他的那些人,……” 和苏想起来之前一些事,那些人,那么胆敢谈论他样子的人,似乎早被他都杀净了。 周怀杉却说,“那些都是往事了。和苏,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不是太子了,所以即使是你的好朋友,可是那些宫廷旧事,却真的离我非常遥远。” 是呀,他们是没有往事可以分享的好朋友。 周怀杉是朋友,只是属于和苏的朋友,而并不是什么太子和苏,祭司和苏。 “和苏,你喜欢住在永嘉,喜欢这里的生活,甚至喜欢看我们锱铢必较,因为这些和你原来的生活完全不同,……” “只是,和苏,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我是瞎子吗?” “所以我永远无法看清楚你?” 和苏看着不远处的牡丹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和苏,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其实最近几年每次照镜子他都害怕。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已经停止了,即使岁月流逝,可是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丝毫没有变化。 他的生命其实就是残缺的,只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幸福,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什么,也不知道时间的尽头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会改变,会长大,会憔悴,甚至还会有一些苍老,可是他就不会。 过年他就三十岁了,但是现在的他和十年前的自己并没有改变。 原本就是违背伦理的出生,违背伦理的身体,违背伦理的爱情。 他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他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他不知道上天还会突然拿走他什么。 他害怕吗? 第 9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9 章 郑传飞天(初版+终版) 作者:rosiel/枫溪/姬泱/姜十一 第 99 章 也许,…… 他不想自己最亲密的人发现他的这些事,他不想让翊宣慢慢醒悟,其实他身边的人是如此的怪异,还有,他,……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太幸福。 这样,等上天想要收回他的快乐的事情,不会太过于无法承受。 他喜欢与怀杉待在一起,因为怀杉真的从来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他只是一个兄妹通奸生下的,没有性别的妖精。 恋耽美. []整理 第 99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