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梦若莲》 pO-18.COM 一、始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这世间终究没有几人是没有过去的。 她想,没有几人,偏偏她是这其中之一。 她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高大,银发,红眸。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打从她开始忆事起,她就住在这山林里,除去蚊虫鸟雀,就只有他了。 他说,你是沈沈。 她点点头。 他说自己是玉箫凤,她不晓,他又说他是她幼时便认识的人,她不忆。 但不要紧,她想,因为那一日,她是醒在了他怀里。 就在睁眼的那一刹那,就在所有思绪被吞食干净之前,她不知所以,却撕心裂肺地哀嚎恸哭起来。 那时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但对她来说,他口中的那些“过去”,却从未有过“开始”。 她无助得很。 玉箫凤是个极其温和的人。 从眉眼至动作都是温温润润的,有礼有节的。 或者是说,在这不计岁月流逝的山林生活中,她就从未见他发过什么脾气。 但她不是。 一个对过往没有记忆的人,曾经算是白活了,一个因为没有过去而对未来感到彷徨的人,现在也算是白活了。 她时常会问他自己从前的事,他总是显得有些苦恼,然后说让他好好整理下思绪,便会没了下文。 这时候,她总是会生气。 他哄她的法子算不上高明,有时候是从怀里掏出的一只雀儿,有时候是编的草蚱蜢,更多时候,不过是朵不知哪里折来的小花。 她气,也气得不久,他用那些来哄,也就够了。 毕竟在这世间,她就只有他了。 倘若哪日他不在了,那从今往后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她怕。 怕得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少日,那日恰巧他出去了,一个外人偏偏闯了进来。 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也惊恐的看着她。 “……你是谁?”她问。 “猎人……”他说完,便颤颤巍巍的倒下。 她想来想去,也只好把他给救了,搬进了屋里,然后无助的在屋外等玉箫凤回来。Ρ◢○18.℃0◢Μ 平常,日不落山头玉箫凤就回来了,偏偏就那日,日落了许久,他都还没回。 她爬上了草屋顶,抱着腿儿,直直的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山林。 “姑娘。”那猎人醒了,来来回回的在屋里屋外找着她。 她犹豫了许久,才在屋顶上应了他一句。 “多谢。”那猎人说,“虽然不敬,但夜已深,恳请姑娘留宿一宿。” 她不敢答应,只好默不作声。 “不作强求,但请姑娘说句话。”那猎人嗓音透着害怕。 她又是沉默了许久,才久久应了声,“嗯。” 第二日清晨,那猎人倚在柱上睡了,但她还是十分清醒。 她在等着玉箫凤。 她想,原来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等着什么。 猎人醒了,他对屋顶上的她大大地鞠了个躬,便自行离去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脑袋一阵眩晕。 “人”,到底应该是长什么样的? 是像这猎人般黑发深瞳,还是像玉箫凤那般白发赤眼? 她又想了许久才下了屋顶,来到溪边。 只是为甚,她却是这白发深眸。 她迷惑又害怕。 玉箫凤是不是丢下她了。 想去寻他,无从下手,想继续等他,又焦躁不安。 终于在第二个日落,他回来了。 她想也没想,直直地扑进他的怀里。 换作平常,他总会摸摸她的头发,笑她说,“这么爱撒娇呢”。 但这时,他若有似无的将她推开了。 她不解,委屈又无助的看着他,向他挪着小步,也看着他向后一退。 “他来了。”他说,脸上那笑容不带着一丝笑意。 “……谁?” 玉箫凤退开身,她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 亮眼的光让她不自觉的伸手挡了挡。 她从不知道,哪个人的身上会发出这般光芒。 银色的长发翩跹垂地,妖红的瞳眸却异样深邃,黑金素衣,却也掩不住那人霸气。 她愣了,怔了,呆了。 这人世间所谓华丽的辞藻,竟也无以形容这男子的容貌。 只单单是这样看着,就仿佛要被他那双眸子给吸进去了。 “倾。” 若不是那男子开口说话,她真要以为他是不言不语的神明。 “倾。”他又唤。 她茫然若醒,赶紧躲在了玉箫凤的身后,怯怯的望着他。 那男子垂眼笑笑,轻轻叹息,“罢了。” 他说完,越过了他们,笔直的走向木屋里,就似走回自己的家那样熟悉。 她转身看着他进了屋,然后迷茫的看向玉箫凤。 “沈沈。”玉箫凤这时才摸了摸她的脑袋,“待他好些。” 她想了又想,点点头,“哦。” 他笑笑,“你总是这样听话。” 她看出他表情有些苦闷,问道:“不好吗?” 他看了她一会,笑着摇摇头,“好,我们进去吧。” pO-18.COM 二、卫袭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夜里,那男子来到了她房里。 她正坐在床上还没躺下。 想起玉箫凤的话,她小声的问他,“你要睡这?” 那男子看了她半晌,只说道:“这本就是我的房。”说罢,他躺在了她身旁。 她看着他睡下,然后拉过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她有些手足无措,悄悄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她才看了没多久,脸就火辣辣的发烫。 他睁开眼,将她吓着了。 “你不睡?”他问。 “……我们一起睡?” “是。” “……嗯。” 她乖巧的躺下。 他的体温极低,低得叫这寒夜更是冷了几分。 “你好暖。”他说。 她闻言,拢了拢被角,缩紧了双腿,手在被里摸索着,然后将手心压在他手上。 他反过手,将她的手握着,“讨厌这样吗?” 她想了想,“不会。” “嗯。”那男子应完,沉默了片刻,又问道:“玉箫凤可会牵你的手?” 她又想了想,在溪边,玉箫凤曾拉过她的手,将她拉上岸来,然后会牵一段路,于是点点头,“牵过。” 握她手的力道紧了几分,“睡吧。”他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又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还是冰凉的。 “你是不是该吃点暖身的东西?……”她另一只手也将他握着,鼻音糯糯,好似梦呓。 “吃萝卜?” “好……”她应了声,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再次睡去。 二日晨早,身旁男子已经不在了,她伸个懒腰,简单的梳洗,就去山里了。 她抱着萝卜回来时,那男子正和玉箫凤坐在屋外的防水台上,她笑笑,举起手里的竹篮子,“吃萝卜。” 那男子眯了眯眼,玉箫凤见了,笑道,“沈沈真周到,快去弄吧。” 得到玉箫凤的赞许,她显得满脸高兴,“好。” 兴许家里难得来了别人,她的心情今日格外高涨。 炒萝卜丝,青菜萝卜片,萝卜汤。 将菜一一的端上,她也见那男子的脸色越发的嫌弃。 “你要的萝卜啊。”她把盘子都朝他推了推,“暖身的。” 玉箫凤只是露出一脸幸灾乐祸,倒也没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不要?”男子轻蹙眉头。 “咦?”她瞪大眼,“不是你跟我说要‘吃萝卜’吗?” “我不吃萝卜。” 她无辜的看向玉箫凤,然后呢喃道:“箫凤就从不挑食。” 一瞬之间,寂然无声。 “沈沈,我要出去几日。”终是玉箫凤打破了僵局。 “去哪?!”她急急问道。Ρ◢O18.℃0◢Μ “有些事。”他笑笑,“这几日,你和卫袭要好生相处。” “我不要!”她怕了,坐到他身旁拉着他的胳膊,“你去哪?” “沈沈。”他再次推开了她的手,“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吧。” 玉箫凤走了,说走就走。 屋里,就剩他了。 卫袭很安静,不似玉箫凤,偶尔还会逗她玩。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坐着,用那双又白又长的睫毛下的红眼睛看着她。 她可没他沉得住气,见他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拖在地上,忍不住问他,“你不盘发吗?” “没簪。” “箫凤都用竹子。” “没竹。” “你等等。” 她从几十米外挑了两根嫩绿的细竹,回来递给了他。 “帮我盘。”他闭上眼。 他太美了,她想着,艳绝的脸庞叫人不敢靠近,或是说,羞于靠近。 但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 她想了又想,还是走到他身后,指头刚插进他发里,她就惊呼着缩了手。 好冰! “怎么了?”他问。 她抚着自己的指头,垂眼看着他漂亮的银发,“没什么……” 银白的发穿梭在她的指尖,每一缕都散发着好看的白光。 “好了。”她走到他身前。 他睁开眼,惊艳了整个世界。 “好看?” “……美。” “是吗?” 他笑了,让她有点晕眩。 在这世间,她就只有玉箫凤了。 兴许这个男子是他重要的人,所以才会要她好好对他。 可能是因为这样,她也想好好对他。 “你叫卫袭?” “嗯。” “你是谁啊?从哪里来的?” “不重要。” “你从前认识我吗?” “不识。” “哦…” 她有点失望。 “过去不重要。”他说着,神情淡淡的,“往后的日子才重要。” 她低下头,不做声。 “等玉箫凤回来,你们就离开这里吧,去别处,好好的过。” “箫凤说的?”她有些惊讶。 “嗯。”他闭上眼,“他正在给你们找新家。” “真的?”她兴奋得双眼放光。 “真的。” “那你呢?”她问。 “我要留在这。” “哦……那等我们搬家了,你有空过来玩吧。” “不了。” “为什么?” “我要留在这,等一个人。” “等人?谁呀?” “我的妻。” 夜里,卫袭又躺在了她床上。 她盯着他看了会,然后下了床。 “去哪?”他问。 “去箫凤房里。” “……挂念他?” 她想了想,“有点,最主要不能和你同床。” “为什么?” “你有妻子了。” “她不在意。” 她有些恼,“怎么可能不在意,若箫凤同别的女子睡,我定会生气。” “……你喜欢他?” “……‘喜欢’?……” “那你去吧。” 待到她去了玉箫凤房里躺下,才仔细的回想起自己和卫袭的对话。 反复想着,她好像明白自己和卫袭间有了些误会。 兴许昨晚他说吃萝卜只是问她,刚才她问他,他当作了应诺。 她是喜欢玉箫凤的吗? 越想,就越睡不着。 入夜渐深,她却出门了。 卫袭没在她房里,她找了会,才发现他又坐在屋外的防水台上。 “你怎么不睡?” “你不也没睡。” “你的妻何时会来啊?” “……”卫袭看向她,伸手去撩起她的银白发丝,“兴许……永远回不来了吧……” “那你,做什么还等她呢?”顺着他的牵引,她坐在了他身旁。 “心不死,不死心。” “真好。”她垂眼,然后看向天际,“可能也有人在等着我,但我不记得了。” 卫袭笑笑,“兴许她也不记得了。” 她想了想,“那你怎么还等着?” “你觉得不该等?” 她想了又想,还是答不出来,苦恼地挠了挠头。 “你是觉得,我不该等吗?”他又问。 “也不是……该怎么说……”她有些苦恼的掰着自己的手,“她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嫁过人了,也不记得你了,那她,还算是“她”吗?” “听起来,你总在想这个。” “嗯……” “别想了,和玉箫凤好好过吧。” “可是我想记起来。” “遑论你记不起来,再者,过去不重要。” “你总说这个。”她恼了,皱起了眉头,“倘若过去不重要,你做什么还等着她?” “因为我还记得。” 一句话,塞得她哑口无言。 第二天,她仔细问清楚他到底吃些什么,才上山去摘了。 饭时,他一如昨日不爱做声。 “合胃口吗?”她仔细的看着他问道。 “嗯。” 她吁了口气,扬起嘴角吃了起来。 “你不必在意我。” “可是箫凤叫我好好待你。” “哦,他总爱操心,你不必在意。” 她闻言,失落的点点头,既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去讲,其实自己也想好好待他的。 “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的妻定然也很美吧?” 她发现,只有谈起他的妻时,他才对话题有些兴致。 “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她的脸,我没什么想法,只觉得可爱。” 她轻愣,然后笑笑,“真好。” 他忽然驻目,盯着她看。 “怎么了?” “没什么。”他垂下眼,浓长的睫毛覆住了红眸。 三、孟婆花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很懒动。 连着两三日他都没有出过屋,话也少得很。 她有时错觉的以为,他甚至都不在屋里。 她会去找他说说话,但也谈不上几句。 因为她总是说不过他,他也不像玉箫凤,会处处让着她。 但这样的他,反而叫她失去了苦恼的源头,因为他总说,过去的事不重要。 他说,一个明明没有记忆的人,偏偏要觉得过去很重要,无非是自寻烦恼。 她忽然觉得颇有道理。 他还说,当你醒来见到的那个人,他定是一直在陪着你。 她认同了。 最后他说,等玉箫凤回来吧,和他好好过。 感念他教了自己这么许多,她也想了好久,然后告诉他,“别等你的妻了,如果她不会回来。” “你觉得这样好?” “如果她还记得你,早就寻来了,兴许真像你说的,她已经忘了。” 卫袭笑笑,“要是哪日她记起来了呢?” “她记不得了。”她垂眸,“可能像我一样,怎么样去努力,也记不得了。” 卫袭又似往日,盯着她看了会。 “所以你觉得,我不该等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 “还好箫凤一直陪着我,不然,我怕是也忘了他。” 卫袭笑了,“原来,你记得他么?” 她愣了。 卫袭沉沉的笑着,相处了这么几日,她竟不知他会这样笑。 哀伤得就似落了水珠的牡丹,没有垂败,艳丽更甚。 她看着他那模样,心头尖微微的痛着。 她不敢去问,他为何没有一直陪在他妻子的身旁,怕是问了,他下一刻,便会哭出来。 日落日起,玉箫凤终于回来了。 她想也没想,直直的扑进他怀里撒娇。 也许是卫袭和他妻子的事令人太过遗憾,让她不由得想要好好珍惜玉箫凤。 思考过卫袭的话,她觉得,或许以前她是喜欢着玉箫凤的,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不离不弃的陪在一个,已经忘掉过去的人身旁。 所以现在,她需要做的不是懊恼过去,而是应该和箫凤好好的过。 就像卫袭说的那样,不要再犹豫了。 玉箫凤果然在别处找了新家,问她今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想也没想,说,“箫凤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一瞬间,又沉寂了下来。 她不解的看着他们,“我说错了吗?” “你们高兴就好。”卫袭的表情有些淡然。 她后悔了,后悔一时嘴快伤了他。 毕竟她有箫凤,箫凤有她,但卫袭的妻,却回不来了。 过了两日,她和玉箫凤准备启程离开了。 “好走。”卫袭站在木屋的防水台上,没有要下来的送行的意思。 “若你决定不等她了,有空就过来坐坐吧。”她牵着玉箫凤的手,对他笑笑。 “我考虑。” 她看着木屋,有些不舍,“那我们有空,就过来探望你。” “若我还在。”卫袭说完,转身进了屋。 她不用看,都知道他定是坐了下来,就那样,安静的坐着。 上了马车,她忽然觉得有些感伤。 卫袭对他的妻用情颇深,若她真是忘了,想到便有些虐人。 她圈住了玉箫凤的胳膊,将脑袋缩在了他的颈脖。 “卫袭的妻,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问。 玉箫凤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是个为了他,可不顾一切的女子。” 她心疼的揉了揉胸口,“但现在,她却丢下卫袭一人,在这苦等。” 玉箫凤牵着引马的缰绳,只是轻叹。 新居比木屋要宽敞多了,屋外有个菜园,和一间凉亭。 唯一不变的,就是依然位居深山。 他们这一路也只绕小径,没有遇见外人。 打从她记事起,除了那个猎人,她就只见过玉箫凤和卫袭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问,“箫凤,我们是不是见不得外人?” “若你想下山,我陪你去便是了,只是从未听你提起。” 是啊,她想,那么许久了,她都只想着要知道过去,竟枉费了这么多大好的时光。 “我想去!”她说。 来到山下,她才明白,为何玉箫凤未曾主动邀她下山。 他们是异类,她想。 他们,和他们,长得不一样。 “箫凤……”她一路,都紧紧抓着他的手。 “不怕。”他笑着说,“只是外表不同罢了。” “那他们也不怕我们吗?” “他们,和我们,看见的东西不一样。” “为什么?” “这……” “告诉我嘛~”她摇晃着他的手撒娇。 他叹息,“沈沈,你忘记的事情太多了,我说不清楚。” 她难过极了,嘟囔道:“卫袭骗人,还说忘了的过去不重要……” “……他说了什么?” 他们寻了一处安静地,她就将卫袭说的,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只是越说,玉箫凤就愈发沉默。 “箫凤,卫袭是你的什么人?” 玉箫凤苦笑,“是个……为我承受了命运之人。” “什么意思?” “他的遭遇,本该是我的。” “那他的妻……” “也本该好好的。” “箫凤……” “为他做得再多,终究……也还是无法弥补……”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倾身环住他的腰,“箫凤,别想了,反正终究,他不也没有怪你。” “这才是最最要命的事啊。”他一直,就在苦笑。 在新居的这几日,她就将屋外的菜园给栽满了。 满意极了,她坐在凉亭的椅上看着苗圃,看一整日也不腻。 玉箫凤陪她的时间,明显比在木屋时要多多了。 她很高兴。 不知究竟是因为卫袭的开导起了作用,还是因为通过卫袭,她明白了自己对玉箫凤的感情。 总之,她变得更爱对他撒娇了。 “箫凤,你这指甲是不是该剪剪了?” 他笑笑,“不必,留着有些用处。” “吃苹果不必寻小刀了?” 他摸着她的脑袋,“比削苹果更有用处。” “是什么呀?” “我想帮你,拾回记忆。” 时日过去,有一天玉箫凤说要出远门。 这一回,她等了他好久。 久得菜园里的苗圃长成了菜,然后她又换了一批新苗,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恼极了。 想着从这一次开始,他下回要再出去,一定得好好问清楚他去哪了。 至少这样,她还知道该去哪里寻他。 比起怕生,她更怕他丢下她。 然后她会就像卫袭那样,苦苦等着一个不知还能否回来的人。 只是这一次,明显不同了。 玉箫凤回来时,带着满身的伤痕,她受惊了,赶紧冲过去搀扶着他。 回到屋里,她心疼的用湿布为他拭去脸上的血污。 黑了又干了的,血污……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朵花。 漆黑的杆子,乌黑的花苞。 “沈沈,吃了这个,你就能想起往事了。” 他的嗓音很是虚弱,让她怕极了,“你先休养好了再说,这个不急。” 玉箫凤扯起一抹笑意,“你吃了,睡一觉,醒来,我就好了。” “我要照顾你!”她坚持。 “沈沈。”他起身,将她抱着,“过去的事对你很重要,你绝不能忘了。” “吃了……我就能想起我们从前的事?” “是。” “我吃了,往后你去哪,都会告诉我?” “是。” “可是,我还是想先陪你养好伤……” “沈沈。”他用干裂的唇说道,“算我求你了。” 难得的,他没有让着她。 “……我会睡多久?”她躺在床上,举着胸前的花朵,“我想赶紧醒来照顾你。” “不久,就一宿。”他笑笑。 “那我先帮你擦身……” “不急,等伤口结痂了再说。” 她想了想,也对。 “那你要好好吃饭。” “好。” “记得帮我的菜园浇水。” “好。” 她张口,囫囵的将那朵漆黑的花给吞了。 好苦!她皱眉。 玉箫凤盖上了她的眼。 她感觉,唇上忽然热乎乎的,还有他的气息。 “箫凤……” “我在。” “好困……” “我的沈沈,睡吧。” 四、灵狐印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是个异类。 这个词,是从与她近龄的孩子嘴里听来的。 本来,爹爹待她还是可以的。 本来。 直到那日起—— 她问,“爹爹,你怎么都不同娘亲说话?” 爹爹叹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傻孩子,你娘已经过世了。” “什么是过世?”她奇怪的看着爹爹身旁的女子,然后指着她说,“娘亲就在你隔壁啊。” “胡说什么。”爹爹显得有点不高兴,他扶着额头,“你娘生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她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人”。 而且她时常分不清楚,谁是人,谁又不是。 只是渐渐开始知道,那些“人”在人的眼里,是很可怕的东西。 有一些“人”的样子,也确实长得很可怕。 一个夜里,她身旁的那个“人”就长得很可怕。 而这晚,她娘亲也不知去哪了。 她开始还缩在被子里,想着眼不见为净,但人有三急。 上一回她尿在被子里,就被爹爹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所以这回,她不敢了。 掀开被子,她飞快地往屋外跑去。 在草丛里尿完了,她发现那个“人”还在她房里,她怕极了,不敢回去。 来到湖边,月光亮堂堂的,把湖面也照得亮堂堂的,她才终于有点安心,抱着腿儿坐下。 想着想着,愈发委屈,她哭了起来。 草丛忽然一阵窸窣,她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抽噎着盯着那里。 一只白狐狸蹿了出来,腿儿还渗着鲜血。 她停下了呼吸,见它也盯着自己。 “呜——呜——”它冲她叫了几声后,舔了舔流血的前肢。 “你受伤了?”她赶紧上前抚摸着它的脑袋,没想到它竟不逃开。 “可爱!”她笑了,许久没这样高兴。 抱了它一会,她困极了,于是放下了它,打算回房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 白狐狸踉踉跄跄,一路跟着。 “你回去呀。”她一边走,一边回头赶它。 但它还是跟着。 回到房里,那“人”居然还在,她退了几步,哭丧着脸。 “呜——!”那白狐狸突然叫了起来,那“人”看了它一眼,然后消失了。 “嗯?”她惊呆了,扭头看着它。 白狐狸像是知道了那是她的房,于是擅自就走了进去,跳上她的床,窝成一团舔伤。 她又环视了一遍自己的房间,确实没有“人”了,于是也爬上了床。 摸了摸白狐狸的脑袋,她笑道,“小狐狸真厉害!” 第二日,天都没亮,有什么动静让她醒了过来。 她揉揉眼,只见一个男子坐在自己床边,一身白裘衫,一副玉容貌。 “小姑娘,谢了。”他笑了。 他和他们长得不一样,银色的发,红红的眼,有点像兔子,但比兔子长得还漂亮。 她呆了,因为她从未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人”。 他拉过她的手,在上头亲了一口。 手背亮了亮,然后就消下去了。 她吃惊的看着他。 他摸了摸她的头,“往后,就不用再怕脏东西了。” “脏东西?”她不解。 “昨晚的那个。”他笑笑,然后起身,“走了。” 她因为吃惊,所以没有了反应,呆呆的看着他离开。 转过头,发现白狐狸也不见了。 那个男子亲过她的手背之后,她就很少再见到“人”了。 不过就连娘亲也不见了。 她很想见他,想问问他怎么样才可以见到娘亲。 但那个男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八年后。 莲国,花城。 因居于农县,家境一般,所以十三了,她还是头一回到城里来。 五年前,爹爹娶了二妈,两年后生下一个弟弟,今年又再添了一个弟弟。 爹爹很高兴,就拿出了些积蓄,让二妈到城里来挑几匹好布,好赶在过年之前,给她自己和两个儿子做几身新衣裳。 至于她,则是因为快及笄了,所以爹爹让二妈给她顺便挑支簪子。 能允她跟到城里来见见世面,似乎已是天大的恩赐。 中途路过脂粉铺,二妈说要看一眼,只是看着看着,就不走了。 她站在铺头外等着,自觉低人一等,十分拘束。 “贵客慢走!哈哈,贵客慢走哈!” 阿谀的语气,奉承的姿态,让她有些好奇,所以看了过去。 两个男子,身姿可盖天地艳丽。 她,看呆了。 金衣男子轻点脂粉,眸似含水,黑发如缎。 红衣男子笑中带魅,红眼深邃,银发如月。 他们出来时,毫不夸口的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从她身前走过,脂粉飘香。 她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活在天上的仙,而她,就是这地底的泥。 踩过了,都嫌脏。 忽然,她看见了什么,在惊诧的那一霎,她已经伸出手去。 “嗯?”红衣男子停住了,扭过脸,他看着她手中的,自己露了一截的白尾巴。 “啊!”她吓破了胆,竟跪了下来,“对不起!” “呵呵,有意思了。”红衣男子红眸一闪,笑了声。 “怎么?”金衣男子对他问道,嗓音细细的。 “哎呀!”二妈赶紧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做什么啦?!啊?!” “且慢。”红衣男子不徐不疾的撩开衣袍,蹲了下来。 他似乎嗅了嗅,然后对她伸出手,“手拿来。” 她吓得心脏狂跳,小手攥着破旧的衣裳,这大冷天的,竟出了一手的汗。 “拿来呀。”他笑着,继续哄着。 “袭,做什么?”金衣男子显然没有他这耐性。 她怕极了,双手发着抖,“……脏……” “哎呀。”他笑叹,直接取过她的双手。 右手手背,金光发亮。 红衣男子笑笑,“有主子了?” 她不敢说话,双手在他的手心里直抖。 “主子是谁?报个名来听听。”他好心,终是放过了她的手。 她不解,一脸要哭的表情,不敢看他。 “谁呀?说吧。”他这回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近……好近…… 她的脸涨得通红,看着男子绝色无双的面容,移不开眼。 “不知道……公子在问什么……”她颤抖。 “主子呀。”他的温暖的指头,拍在她脏兮兮的手背。 “……这个,是小时候就有的……”她小声地说着,后背都汗湿了。 红衣男子沉默了片刻,“没主?” “……”她不懂,死劲摇头。 “那便好办了。”他笑笑,站了起来,对二妈说道:“这孩子,我买下了。” “袭?”金衣男子的疑惑不比他人浅。 二妈愣在原地,只见红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了粒金碎。 见二妈继续发愣,他又掏出了第二粒。 她,看着一切,彻底傻了。 “这……”二妈的眼神飘来飘去,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这金碎。 红衣男子笑叹着再掏出了一粒,“嗯?”他掂着这三粒金碎,在二妈眼前晃来晃去。 “……成吧!”二妈怕是他会反悔,竟一把拿了过来。 她顿时不稳的用手撑在地上。 二妈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些嫌厌,却又有几分愧意,揣着金碎仓皇地跑开了。 “二妈!”见二妈逐渐远去,她终于找回气力,赶紧起身,想追过去。 “诶——”红衣男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这里人人都见我买下了你,想不认账?” 她惊恐地看着他那双媚人的红眸,竟不知该怎办好。 “袭,赶紧走吧。”金衣男子的表情愈发的不耐烦,“脏兮兮的小姑娘,有何好处?” 尖尖的指甲滑过她的喉咙,勾起她的下巴。 他笑起来,似百花绽放。 “能让一只九尾狐留下灵狐印,三粒金碎又算什么。” 这话,让金衣男子蹙起的眉头舒开了,他笑笑,“喔?是这样。” 五、沈菲倾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没有被颠簸的马车给晃下。 卫袭撑着脑袋,看着她面如死灰的小脸。 他身旁的花子蓉本在整理新买的脂粉,抬眼见卫袭正盯着她瞧,于是靠在了他身上,“袭,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卫袭回过神,对他眨眨眼,“或许——给我梳梳毛之类的?” “哼。”花子蓉抬眼横他,“若是嫌我给你安排的侍女不周,直言便是了。” “岂敢,我满意得很,莫要多想。”卫袭挑起他一缕黑发在鼻下轻嗅,狐媚的眸子直直看他。 “得了。”花子蓉撇过脸,悠然地抽出缠在卫袭指间的发丝,继续摆弄着脂粉。 卫袭笑了笑,回过头,和她对上了眼。 看两个貌美的男子如此举动,不谙世事的她早就羞红了脸,所以当卫袭看向她时,她心儿一顿狂跳,赶紧撇开的眼,泪珠也随之滑出了眼眶。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又惧又怕,音若蚊蝇的报上了自己的称谓。 “喔?是哪三个字?” 她不识字,也从未问过,所以答不上来。 “与世沈浮,菲食薄衣,倾摇懈弛?”他笑。 她听不懂。 花子蓉笑喷,“讽刺人的本事,你总是强人之最。” “博君一笑的小把戏罢了。”卫袭笑笑,“如此,便叫‘沈菲倾’吧。” 这三个字,被人唤了十三年,却到了今日这般落魄的地步才被正了名。 而她往后的这一生,也不过是他手心里的三粒金碎子了…… 马车一路摇晃,将她摇进了莲国的皇宫。 薄霜覆青砖,朱墙砥瓷瓦,梅苞映秋叶,奴仆满地行。 下了马车,她站在他身后,似一只脏兮兮的狗儿,瘦骨嶙峋的,不惹怜惜。 “今日也乏了,卫袭你便先回去罢。”花子蓉两指顺着自己的发梢,淡淡倦意。 卫袭笑笑,抬臂腹前,鞠躬行礼,“喏。” 花子蓉摆了摆手,赶车的人便赶紧放下幕帘,驱车离开。 等车远去,卫袭直起身来。 他指头一弹,身前的银丝落于肩后,“对着他,我也乏得很。”他转脸,对她笑笑,“你说是吧?” 沈菲倾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垂下眼,生硬地点了点头。 “傻子。”他笑笑,向前走去,“跟我来吧。” 此地之大,她随他行了好一段路,才到了他的屋。 怯怯抬眼,厅内的装潢惊着她了。 红纱自樑垂地,宝石镶墙嵌柱,熏香飘渺,屋壁纹金。 她脚上脏兮兮的布鞋已被磨得很薄,低头看着鞋头鼓起的脚趾,不敢跨进门去。 卫袭进屋便拔了发冠,一头银发瞬如月色洒落。 “若踩脏了,晚些自己扫掉便是。”他坐在椅上,蹬掉了两只鞋,托着下巴,笑着看她。 沈菲倾咬着龟裂的唇,犹豫再三,也脱了鞋袜,赤着双脚走了进去。 “可想沐浴?”他问。 她一听,下意识地赶紧摇头。 在家的洗澡水,她总是最后一个用的,浑浊的、凉凉的,这天气若洗了,是要生病的。 “洗洗吧?”他笑言。 她发现,自己看着他的脸时,好像难以说出个“不”字。 两个侍女张罗好了,便就离开了。 她一个人站在盆边,盯着门看了好一会,直到寒气从脚底渗入,她终是忍不住褪去了棉衣,跨进热气腾腾的木桶里。 噗噗两下水泡,稍带,澄澈的清水便污浊了。 她羞红了脸,双手慌乱地想把脏水给按下去,只是,水液却更加浑浊了。 呆在桶里不知所措了一些时候,门忽然打开,她吓了一跳,赶紧将自己沉没,剩下了两只惊恐的眼。 “好久了,水该凉了吧。”来的人,竟是卫袭。 这么凉的天,他却只穿着一身华贵的寝服,发梢湿漉漉的拖在地上,留下一道水痕。 “我看看。”他笑着坐在盆缘,垂眼看着她。 她憋气,憋得小脸涨红,还是一动不敢动。 他轻笑,捏着她的鼻子,将她提了起来,“就你这小身板,有何好羞的?” 她大口吸入空气,双手抱胸。 他笑意更深,“去换盆水吧。” 等洗了三、四道,她出来时,水才是清的。 羞得无地自容,穿着一身仆衣的她始终看着地板。 他对她似乎饶有兴致,总是盯着她瞧。 这让她更直不起身来。 卫袭吃饭时,她不知该去哪,只好站在了一个侍女的身旁。 他对她招招手,说,“来。” 她看向另外两个侍女,她们垂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这样,她犯难了,也不敢动。 他轻笑,走到她跟前,牵过她的手,“竟叫不动,要用请的,真金贵。” 她快哭了,无措的看了他一眼。 “傻子。”他笑。 这是今日第二次,他这样唤她了。 入夜,两个侍女一人拉着一扇门,关着。 她赶紧小跑上前,她们却不为所动,她被关在门里,进退不得。 卫袭不知何时靠近,伸手直接将门按合,撑臂门上,他笑道,“你打算去哪呢?” 背脊一凉,她赶紧反过身,才发觉他们贴得极近,顿时心儿狂跳。 他笑意渐浓,露出洁白的犬齿。 她,又看呆了。 “从今往后,我去哪,你就跟着,懂吗?”他抓过她的手臂,一边说,一边带着她。 她低着头,看着他华丽拖地的寝服尾摆,不敢作声。 寝房的镜台前,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他的手跨过她,执起桌上的骨梳,然后拿起她的头发。 “别……”她正要挣扎,他便从她身后捧正她的脸。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看向镜中的自己。 而她,从未看过能将人照得这样清楚的东西,不由几分好奇。 镜中的她,被一头难得柔顺的发披在肩上,过于瘦削模样显得十分稚嫩。 她那双眼尾上钩眸子,水灵灵的,怯生生的,长得有些像隔壁家的黄狗。 蓦地,她大吃一惊。 因为她发现在这镜中,她身后男子的模样,和她所“看”见的卫袭,竟长得不太一样! 镜中的卫袭,他的发是黑的,眉是黑的,就连那双能将人迷惑的红眸,竟也是深色的。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点在镜中的,他的眼尾处,因为在那里,有条朱红色的细线。 微微上扬的红,将他深邃的眸子衬得更为妖魅。 看出了她的吃惊,他笑着,将下巴垫在她头上,“倒和我说说,你觉得哪个更加好看?” 她觉得,卫袭是不是有些喜欢看人犯难…… 看着她苦恼的神情,他又笑了,退开身,他开始为她梳发。 “唔……那个……为什么……”她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跟着我,难道不比跟着你‘二妈’好?”他说。 她心虚地垂下头,像被识破了心里话。 “你手背的金印子,真的是从小就有了?”他问。 她偷偷抬眼,见他神情认真的梳着她的发,便垂下眼,“也不是……” “哦?”他笑了声,“不肯说来听听?” “……” 看她的小脸都纠结得皱成了一团,他觉得有些好笑,“我又不吃了你,你说就是了。” “我怕自己……说错话了……”她说。 他从镜中看她,只见她低垂的眉眼满是焦虑。 “我……不会说话…怕惹大人不高兴了……” “比如说什么错话?” “……”她又犯难了,眉心越缩越紧。 “好了。”他放下骨梳,用手心压着她的脸,一顿乱揉了起来,“年纪轻轻的,莫要成苦瓜了。” 看着镜中自己被搓圆捏扁的模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袭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后不怕,我会护着你。” 她一怔,转过脸看他。 银丝翩跹,红眸含笑,嘴角勾起,“不信?”他笑。 她不懂,完全的不懂,犹豫再三开口问,“为什么?……” “这个嘛——谁知道呢?”他笑着,身后的白尾从衣裳的拖摆里伸出,将她轻轻环绕,“有些事,就非要有什么缘由吗?” 她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小手,握住了眼前他尾巴末端。 他笑着将尾巴从她手心抽出,然后顺了把她的下巴,“夜深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六、妖魔鬼怪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打从记事开始,无论有多不情愿,多么害怕,她都只能是自己一人入睡。 而现在,这个才第一天见面的男子,却要她与他同床而眠。 她站在床边,苦着一张小脸,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陪我睡吗?”他在床边撑着脸,像是戏弄般的笑问着。 她觉得,这个男子实在长得太过好看,好看得让她不敢靠近,犹豫再三,她倚在床边坐下,嚅嚅嗫嗫的,半晌才说道,“……我睡这……” 他笑了笑,没有勉强,“小心别睡折了腰。” 夜渐深,他应是睡着了。 呼吸均匀而又微弱,不似她爹爹,鼾声震天,隔着泥墙都能听得见。 等熄了火蜡,她才发现,那墙柱上的宝石会发光,荧荧亮着,就像乡间会发亮的小飞虫。 深秋寒夜,她冷得缩成一团,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虽然靠近卫袭时胸口会撞得发疼,但这样下去,怕也是睡不着了。 卫袭睁开眼,转头看向床边露出的半截脑袋,欺身靠近,将身上的绒被覆住了她。 她愣愣,头顶盖着的被子还透着他的暖气,她红了脸,瞬间燥了些。 “真的不上来?”他笑问。 脑子被冻得没法子思考了,小手探上了床铺,暖得叫她向往。 卫袭等了会,被下的一团有了些动静,然后慢慢地蠕了上来。 他忍不住轻笑着,双手环着她冰凉的身躯转了个个,把她带进了床中央。 温暖的脚压在了她缩成一团的脚上,他拉起她两只冻冰冰的小手捂在手里。 她胸口一酸,喉头一哽,温热的泪水覆住了眼眶。 “暖了吗?”他在被外声音传入她耳里。 被里全是他的气息,她轻轻地握住他一根指头,热泪一股接一股,从她的眼角滑落。 他笑笑,“女子要学着任性些,这样才显得可爱。” 是这样吗……? 然而这种说法,她平生还是第一回听说。 因是惯了早起,第二日她醒了好久之后,才慢慢地回想起昨日种种。 推开柔软又温暖的被褥,她撑起身,转头看向身旁。 卫袭还在熟睡,一头银发披散在紫色的被套,纤长的指枕在颊边,白睫贴服在他眼下。 看着他的睡脸,她不自觉就看呆了。 美人美人,说的,就是他这种吧。 他醒来时,沈菲倾是坐着又睡去了,脖子歪着,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伸了个懒腰,舔舔嘴角,红眸闪过金光。 今日,是开荤的好日子,这样想着,他心情十分晴好。 将她扶倒后,卫袭起身穿衣。 雪白的尾巴从裤后的小洞里穿出,他来到镜前,拿起骨梳,执着自己的尾巴梳着。 其实刚才卫袭起身的时候,她就已经半醒了,但碍于有些尴尬,于是继续装睡着。 偷偷眯起眼,见他在梳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她有些心动,下床来到他身后,怯怯地小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他转脸,柔顺的银丝滑过肩头,“好呀。”他笑。 他的尾很是漂亮,毛发蓬松,色泽干净。 她小心翼翼的握着,轻轻的梳着他尾巴上的毛。 “可以重些。” “嗯。” “一会头发也要梳。” “好。” “你会盘发吗?” “……不……” 他笑,“我来教你。” 一个侍女被卫袭唤了进来,坐在了椅上。 她见那侍女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感觉……像是在不高兴…… 卫袭松开那侍女的发髻,梳了起来,“像这样。” 她在他身旁看着,不时地点点头。 “看懂了吗?” “唔……” “那我再来一遍。” 梳毕,她来到侍女跟前,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好的一个女子,却被他盘上了男子的发冠。 那侍女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垂下眼去。 她有些害怕,不敢笑了。 “你来试试?”他说。 来到侍女的身后,她散开了她的发,手,不由地有些发抖。 “怎么了?”他问。 她轻轻摇头,硬着头皮开始给侍女梳发。 “嗯—” “……!” 一根头发勾在了梳里,那侍女轻轻哼了声,她却吓得连梳子都掉了。 “对不起!”她急忙说道。 “疼吗?”卫袭笑笑,大掌揉了揉侍女的脑袋。 “回主子的话,不算疼。”那侍女一板一眼,语气平调的回答。 “那便好。”他看着受惊的她,笑着。 她低下头,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背。 他按着她的肩膀拉开,拾起了地上的梳子,为侍女盘回了发髻,事毕,他对侍女说道,“对了,今日上食,别忘了去趟刑房。” “喏。” “好了,下去吧。”他说着的时候,狐尾像是不经意的,扫过了她抠着手背的手。 “喏。”侍女双眼看着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来吧。”他坐下,对她说道:“给我试试。” 她拿过他递来的梳子,执起他的发,梳了起来。 隐约间听见身后几声哽咽,他笑问,“委屈了?” “不是……” “那是什么?” “嫌自己太笨……” “是吗?”他轻笑,“可我就喜欢你笨手笨脚,挺好。” 她闻言,泪花冲出眼眶,看不清了,她也不敢梳了,只是不停用袖口擦着泪水。 “你哭什么?” “我情愿你骂我……” “痴儿。”他沉笑。 饭时,昨日还会呆在一旁看地的两个侍女,却一同离开了饭厅。 她不知自己该往哪走,但想起他昨日说过的话,只好站在了一旁,学着她们,低头看地。 “倾,过来。”他对她招手。 “嗯?”她抬起头,“唤我?” 他轻笑,“不然呢?” 从来都没谁这样亲昵的唤过她,脸颊泛起红晕,她到桌前坐下,怯怯的看着他。 他笑着,伸手揭开了自己身前的盘子,一片血淋淋。 她惊呆了,不晓得动作。 “怕么?”他媚笑着,用指头挑起一块血肉,放进嘴里嘬着。 “……那……是什么……?” “人肉。”他直截了当的说着,深红的眸子,瞬也不瞬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吃惊的看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笑,又问,“怕么?” “你……杀人了吗?……” 见她小脸惨白,像快晕过去,他收起玩心,摇了摇头,“不是,死人的。” 她咽咽口水,“哦”了一声,佯装镇定的执起筷子,夹了条菜在碗里。 “不打算说点什么?”他问。 她咬着筷头,看了他一会,想了想,问道,“那……你想我说些什么?” “心里话。”他看着她,红眸深深。 “唔……”她拧起眉头,苦着脸,“觉得……有点可怕……” 他轻笑,“就这样?”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便轻轻地放下了筷子,想了想,“这人……是为你而杀的吗?……” “不是。”卫袭似乎是故意的,在她面前舔了舔满是血腥的指头,“死犯。” “哦……”她呆滞的点点头,小声的问道,“那你……是别人口中说的妖魔鬼怪吗?……” 他轻轻一笑,“妖、魔、鬼、怪,是四个物种。” “那……” “我是妖。”他回答得干脆,毫不避讳。 “……”她咽咽口水,“那……那你……会吃了我吗?……” 他沉笑,“你肉太少。” “……养肥了再吃?”她可怜的看着他。 他噗嗤一声,笑叹,“我确实好久都没吃活人了,你这一说,突然念想得要紧。” 她额角一抽,整个人都僵直了。 “骗你的。”他轻笑,心情似乎更好了。 “……能不能别吓我……”她忍不住对他轻声抱怨。 卫袭闻言,沉沉笑了起来,“好吧,不吓你了,吃饭吧。” 七、识人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来了莲宫几日,卫袭供她吃饱穿暖,却又什么都不需她做。 她觉得心里不安,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他。 “饭后,陪我出去走走吧。”他只这样说。 傍晚,卫袭不知从哪里给她弄了件披风,她刚要接过,他却走到她跟前,为她披上。 他带着淡香的气息洒在她头顶,她才发觉,他好高大。 “我自己来……”她羞红了脸,伸手想要自己系脖前那缎带,却不小心碰上他的手,呼吸一紧,她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蠢极了。 卫袭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觉得好笑,便也笑了。 她的脑袋越垂越低,低得看着他那修长的指穿梭着红缎带,一不小心,那指划过了她的唇。 “好了,走吧。”他系好后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向前走去。 她甩甩脑袋,赶紧跟上。 行了一路,经过廊道,那头迎面走来些提着灯笼的人。 卫袭停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了。 “还真是不巧。”他自语着轻笑道。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便躲在了他身后,偷偷地去看。 当那些光亮逐渐靠近时,她才发现,后头是台人力轿,上头坐了个男子,他双手抚膝,面容刚毅,神情很是肃穆。 他们经过身旁时,卫袭右前臂抬至腹前,微微弯身。 见他这样,她瞪大了眼,不知所措着。 “嗯——?!” 顺着那声不悦的鼻哼,她和一个走在前头的护卫对上了眼。 “倾,低头。”卫袭小声说道。 但……她已经被那双恫吓的视线给吓傻了,竟还直直看着他,如被石化。 那行人还在前行,独独那个与她对视的男子停了下来,“大胆!”他吼了声。 她一惊,小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卫袭的披风。 “洪护卫。”他挡在她身前,笑了笑,“是卫袭训导无方,这新来的小侍女还不懂规矩,我回头,定会好好教训她。” “哼!还未受训的宫女,怎可在宫内四处游荡!入册何人?!还不快叫嬷嬷过来!”被唤洪护卫的人声音洪亮,吓得她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护卫呼喝过后,一旁站岗的侍女屈膝行礼,往一头小跑开去。 心一惊,她颤抖的手握不住卫袭的衣袍,滑了下来。 卫袭大声一叹,转过脸,对刚走过去的那行人说道,“旻王,卫袭送你个人情,可好呢?” 那队列,停下了。 “有何事?”那嗓音,沉得很。 卫袭勾起嘴角,向那边走去。 她害怕的看了眼那黑衫人,低着头,紧紧地跟在卫袭身后。 “新来的孩子还不懂事,我一会说说她,此事便算过去了,行么?”卫袭歪头笑问。 幽暗中,那高轿上的男子扭过了头,似乎看了他,又再看了她。 片刻。 “洪都。” “属下在!” “走。” “喏!” 当洪都再次经过跟前时,她赶紧低下了头,下巴狠狠地紧缩着,只差贴在胸前了。 这回,那些人终是离去。 “……”垂头太深,她的泪珠子直接从眼眶滴落,砸在了青砖上。 “小事一桩,这也要哭。”他笑笑,拍拍她的脸。 她吓着了,明明不想哭的,泪水,却一滴接着一滴的砸落,“都怪我……不懂规矩……” 他沉默着,没有做声。 她抬起脸,“我……要去受训……” 他抬起手,用拇指压住了她的唇,“不必。”他笑笑,“规矩而已,我教你就是了。” 她愣愣抬眼看他,被他抚过的唇瓣,还滚烫不已。 “不用专程去学那种无聊的东西。”他轻叹,摇了摇头,笑叹着,“罢了,兴致都败了,回去吧。” 走了一程,她心里愈发难受。 “……对不起……”她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嗯哼。”他哼了声,停下,转过头,“那我回去,就罚你——” 她一惊,双眸瞪得滚圆。 “罚你,给我好好理理毛。” 她看着他那佯怒眉眼还是那样好看,抿紧忍不住想上扬的唇角,说道,“……是。” “答‘喏’。”他笑。 “是,不是……喏……” 他沉笑,“傻子。” 又走了片刻。 “倾。”他忽然唤她。 “嗯?” “规矩那种一板一眼的东西,别用在我身上。” 她想了想,“嗯。” 回到屋里,她便应他所言,给他好好的梳理着头发和尾巴。 他眯着眼,似乎十分享受,白尾巴一甩一甩的。 卫袭跟别人不一样,她想,不止和外头的人不一样,和宫里的人也不一样。 虽说,他又的确不是人…… 卫袭给她的感觉,和小时候那个‘大哥哥’有些像,她垂下眼想,看来,妖怪也并没有别人口中说得那么可怕,或许也还是会有……很好的。 “倾。”卫袭像是察觉了她的分神,嗓音慵懒的唤了她一句。 “嗯?” “我来教你‘规矩’。”他撑身转向她。 她将骨梳握在手里,坐端正了,满脸的认真。 “在莲宫里,如果你遇见了两个人,就低下头,别去看。” “嗯。”她点点头。 “而且这两个人,正巧你都已经见过了。” 莲国国君花子蓉,那个与卫袭在一起的漂亮男子。 莲国旻王花允铭,刚才他们遇见的那个,卫袭说他虽寡言少语,却开罪不得。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还有呢?” “没有了。” “啊?”她一愣。 他耸肩,“这便是我要教你的‘规矩’。” “哦……”她咬咬唇,没想到卫袭教的‘规矩’竟这样简易。 说起了花子蓉,她便想起马车里的那一幕,不由脸颊发烫。 “在想什么呢?”卫袭笑问,他发现她虽不爱说话,却总是表情多多。 她显得苦恼,左思右想之后,才道,“只是觉得……你和国君关系不错……” 他欺身,倒头在她腿上,银发落于她膝,双眼盯着她瞧。 她一愣,僵直了身体,咽了咽口水。 突然,卫袭伸手,用手背抚过她的脸颊。 她瞪大了眼,一瞬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你显得为难的模样,甚是可爱,总叫人忍不住想欺负。”他笑,红眸泛着水光,美艳绝伦。 她的胸口又被撞疼了,披散的发随着低头而垂落,盖住了他的手。 她想,原来卫袭是果果真真的,爱看人为难的啊…… 等入了夜,侍女们一如昨日,关了大门便离开了。 他也一如之前,让她与他同床而睡。 到了这时她才又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想告诉卫袭,不如多搬床被子,让她睡在地上。 不过经了傍晚那事,她想了又想,觉得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虽与卫袭一床了几日,但终归还是觉着尴尬,于是想了想,问道,“平日里……你在宫中都是做什么的?……” “打发打发时日。” “哦……” “你若是想为我分担,陪着我就是了。”他笑道。 她咬咬唇,总觉得心事是被他读了去。 “明日,我教你认人吧。”卫袭说着,音调淡淡,或是有些倦了。 “嗯……”她拉紧被子,盖在自己脸上。 她本以为,卫袭说的教她认人,是带她出去走走。 于是从早晨开始,她便仔细观察着其他侍女的神态,心想着莫要再出什么差错,又让卫袭蒙羞了。 谁知一日将近过去,他也没有再提。 她道他是忘了,但时过傍晚,他又给她围上了披风。 “我们走吧。”他笑笑。 “嗯。” 哪知道,他是带她爬上了屋顶。 “小心点,可别摔了。”他,牵起了她的手。 她低着头,小心的踩着铺了薄霜的瓦片,不想太过在意手上传来那温度。 “这个人,是总掌莲宫侍女的桂嬷嬷。” “这个人,是书院教学的齐夫子。” 她发现,是有规律的…… 每个屋顶从左数的第六排,从樑上往下数的第七格,那块瓦片都是可以揭开的。 屋里的人来来去去,做这做那,透过这被揭开的洞,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和他,就趴在他们屋顶上,偷窥着。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有些忍不住,对卫袭问道。 他将指头竖在唇上,然后凑近她耳边,“小声点。” 她红了脸,耳朵痒得不行,侧身避开,轻轻点了点头。 他笑笑,把瓦片盖上,“有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她见他笑得有些坏,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八、屋顶窥探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不祥的预感果真没错,他居然将她,带上了花子蓉的房顶。 见院内守卫森严,她是真的有些怕了,心想卫袭不是说过要小心些花子蓉么,那他又怎么带她跑到花子蓉头顶作乱了…… 只是…… 这十三年来,她都安安分分的过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发现,原来做坏事不止是会害怕,还会觉得挺有趣的。 她不禁忧愁,难不成,自己这是被卫袭给带坏了么? 见卫袭轻轻地揭开瓦片,她难敌诱惑,咬了咬唇,好奇地凑近,从洞里往下看去。 还未看着什么,一股浓郁的芳香便已袭来,她觉得好闻,不自觉地就多吸了几口。 卫袭似乎是看得多了,不大感兴趣,只是卧在她身旁,撑头看着她。 “他是在跳舞么?”卫袭问她。 她点了点头。 “他可是穿了女装?” 她又点了点头。 “有意思么?”他问。 这次她没有回答,睫毛颤颤的,似乎看得入了迷。 见这样,他笑笑,“那我憩会,你若看厌了,便叫我。” 她没回应。 因为在这屋里,不止花子蓉,卫袭口中第二不能开罪的花允铭,也在。 旻王坐在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正在跳舞的花子蓉。 花子蓉本就长得女相,如今盘了头十字髻,身穿薄纱裙,水袖飞扬,她差点就没认出来。 一曲完毕,花子蓉轻轻喘着,用水袖遮着带有喉结的细脖子,美眸不停对花允铭送上秋波。 花允铭虽是看着他,但表情淡然,明显不为所动。 “好了。”花子蓉似乎不太高兴,对隔着两层屏风的奏乐者说道,“都给我滚出去。” 乐者们赶紧抱着乐器离开,顿时,屋里就剩了他们俩。 “看我跳舞,就这样无趣么?”花子蓉走着女子的步伐,来到花允铭腿前坐下,他抚着他的大腿,直直地盯着他瞧。 花允铭垂眼看了花子蓉一眼,便移开脸去,“还好。” “哼!”花子蓉扬扬水袖子,“这舞,亏我还练了十几日,叔叔你这样说,蓉儿的努力,岂不全都辜负了?” 花允铭直直的看着莫名的地方,没搭理他。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替花子蓉感到尴尬,但他,似乎不以为意。 “叔叔!”花子蓉忽然发嗲,起身环住花允铭的脖子,坐在他腿上。 “做什么?”花允铭蹙眉。 “您,不是知道的……”花子蓉一边说,纤长的两指如人腿,在花允铭的身上游走。 花允铭一把擒住了他的手。 “嗯?”花子蓉娇瞠。 “连着两日,你也不累。”花允铭的语调毫无情感。 “怎么会累?”花子蓉的唇凑近他的唇,说着,“蓉儿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被叔叔拥在怀里。” 花允铭的双眼刚转向他,花子蓉就吻了上去。 这一幕,让在屋顶上的她看得一惊,心脏噗噗狂跳了起来。 花子蓉捧着他的脸,吻得动情,吻得迷醉,他闭着眼,双颊绯红。 反观花允铭,却被动得就像一座石雕,任他摆弄。 “叔叔……” 花子蓉不停的喊着他,解开他的衣裳,在他胸膛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唇经过的地方,留下湿湿的、红红的印子。 当他解开他的裤头时,花允铭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眉头轻蹙,大掌握住了他的胳膊推开。 “怎么了?”花子蓉笑得邪魅,“叔叔可是不想要?”他从花允铭的裤裆里,掏出了根肉色的棒子,然后在手里撸动起来,“只是这里,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花允铭眯起眼,眸中刹那燃起了愤怒,狠狠地瞪他。 “呀~~~”花子蓉一声低吟,颤声说道,“别这样看蓉儿……”他说着说着,从纱裙里掏出了自己直挺的肉身,用另一只手握住,来回撸动。 在屋顶上的她彻底看傻了。 这初冬寒夜的,她竟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着细汗,下身湿得像是尿了,觉得难受。 她想不看,又忍不住不看,嘴唇咬得死死的,都快被自己给咬破了。 她偷偷瞄了卫袭一眼,见他还在睡着,忍不住好奇,于是继续看着。 忽然,花子蓉坐在花允铭腿上,长指将他们的棍子握在了一起过着。 他挺动着腰,在花允铭的身上不停扭动。 “啊——!啊——!” 弄了好一会儿,花子蓉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喊起,白色的液体从两人中间飞出,喷在了他们的脸上。 她一颤,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卫袭。 果不其然,花子蓉那喊声太烈,卫袭醒了。 他正睁着那双好看的红眸,望着自己呢…… “咕嘟……”她吞口水的声音,如此清晰可闻,就比自己做了坏事更要心虚。 看她模样如此,卫袭忍不住勾唇,伸手盖上瓦片,他说道,“我们走吧?” 她是想起来的……但……身体动不了…… “干嘛?还没看够?”他笑话她。 她觉得委屈,但也没有办法,可怜兮兮的撇过头。 见她这样,他这才发觉异样,伸手探了探她,顿时眼睛一眯,将她抱了起来。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热得像是发了烧,死死拽着他胸前衣襟。 “痴儿。”他像是有些不悦,皱着眉头,“怎么中药了也不喊醒我?” 药……?什么药……? 她晕晕乎乎的,身体软成了泥巴,“小……小声点……”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他似乎是真的不高兴了,胸口起起伏伏的,“他们看不见。” 他的嗓音有些沉,让她有点害怕。 来到屋里,他将她放在床上。 她喘息着,薄薄的热气从口鼻的呼吸中喷出,她揪着胸口的衣服,两腿夹得实实的。 卫袭叹息,手心压了压她的额头,“倾,我帮你把媚药吸出来。” 她不解,只觉得眼眶热极了,湿湿的。 在她那勾人的注视下,他轻叹着,慢慢俯下身来。 银发,落在她头两边,他的唇,贴上了她的。 顿时,她的胸口又开始痛了起来,指甲竟隔着胸口厚实的衣料,深深地陷入掌心。 他用舌头挑开她紧闭的双唇,那药性化作白气,从她的嘴里,渡进了他的。 嗅着他的鼻息,她像失心疯了一般,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顿,两唇之间的白气,断了。 她闭起眼,不敌情欲侵袭,难耐的啃着他的唇。 喉结,随着咽下口水滚动着,他眯起眼,回敬着她的啃咬。 “嗯……”她轻轻地,呻吟了起来。 随即,他停了下来。 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沉醉得闭上了眼,顺带将她的唇给吻肿了。 卫袭咬牙,一把捏住她的脸颊,速战速决,将她体内那媚药吸食殆尽。 第二日清晨。 她醒来。 关于她昨夜回屋后的事,印象模糊不清,但花子蓉和旻王的那些,却是一清二楚。 她红了脸,从不曾想过,原来两个男人,也是可以做那种事的。 坐起身,她发现一旁的卫袭没盖被子,赤裸的上身只散落着几缕银发。 她抽了口气,赶紧拽过被子给他盖上,小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再探了探自己的。 “我又不是人,没那么脆弱。”卫袭不知何时醒来,睁开眼看她,嘴角带笑。 “唔……”她低下头,不敢回想他的裸躯,红着脸说道,“那也是……会着凉的……” 他盯着她扇动的双唇看了会,起身穿衣。 她咬咬唇,也跟着下了床,一如平常那样,穿好外衣后为他梳发。 他隔着镜子看着她,一脸的认真的将他的发握在手里,用骨梳慢慢的滑过。 卫袭见她神色无异,想了想,问道,“昨晚的事,没什么想说的么?” 她停下动作,抬起眼,从镜里和他对视。 黑发的他,唇角淡淡勾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唔……”她想了想,“你不是说过……旻王是国君的叔叔吗?” 他笑,“是啊。” “那他们怎么可以……”她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低下头,“没什么……” “喜欢,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嗯……”她继续,为他梳发,只是满怀心事。 “倾。” “嗯?” “你对着我,可以不要这样拘谨。”他说。 她再次抬眼,看着眼镜中的他,想了想,冲他一笑,“好…” 兴许卫袭的听进了心里,她忍不住开口,小声地问他,“那你昨夜……带我去看那个做什么?……” “呃…”卫袭撇过眼,“并非特意带你去看‘那个’,我不知旻王也在,毕竟前夜,他已经去过了。” 原来那时旻王说花子蓉,‘连着两日你也不累’的话,竟是这个意思…… 她又羞红了脸,“哦”了一声。 “我原以为,他又是一个人在房里练舞,见你连日无聊,便带你去看看。”他笑笑,“我想,你们小姑娘应该挺爱看。” “……”闻言,她垂下眼,小声问道,“那……你爱看吗?” 卫袭不解的看着她,“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哦……” “你呢?” “我觉得……国君……长得挺美的……” 他闻言轻笑,摇了摇头,叹道,“蛇蝎美人呐。” 她抬眼,看着他镜中那抹无奈的笑容,心里头有些怪怪的,便垂眼不看。 “嗯……”她应了声。 作家废话: 我就爱这样掉节操~~啦啦啦啦啦~~~ 九、莲池宴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在莲宫生活了一段时日,她有些摸清了卫袭的生活规律。 他每月会进食人肉三次,每次那天的心情总会特别好,到了晚上就不爱睡觉,不是拉着她在宫中游走,就是拉着她去别人屋顶揭瓦片。 在做这些事之前,他总是笑着对她说,“陪我去。” 她就想,曾经他说将她买下,只是由着性子就做了,但现在看来,或许他是觉得有些寂寞罢。 在这人人都低头看地,下跪行礼的宫中,没有人,会愿意这样陪他任性。 再过一段时日,就该过年了。 虽然她并没有很喜欢老家、喜欢老家那边的人,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牵挂的。 卫袭似乎特别懂得看人脸色,在那几日,他给她带来些小玩意,还为她不晓得从哪里讨了些香粉。 卫袭是不同的,她想,在这世间,除了娘亲,也没有谁会对自己这样上心了。 所以她对他,也是不同的。 她开始习惯与他同眠,习惯握着他一缕银发入睡,习惯为他梳理白尾巴,也习惯了他的气息。 她想就这样,一辈子当他的奴仆。 在过年的那天,宫中举办了场宴席。 她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听他从容不迫的与那些达官贵人、嫔妃娇妇们谈笑风生。 他很厉害,她想,她知道他是不喜热闹,却可以做得这样好。 如她般笨拙的人,就只能像块木头,似个傻子的跟在他身后。 只多得卫袭,他从未介怀。 晚宴开始前,卫袭坐了下来,与旻王花允铭隔开了国君的空位而坐。 忽然,他回过头,向她问道,“可还适应得来?” “……嗯。” “若你想回去,从后头溜走就行了。”他笑着,轻声说道。 她低着头,只能用余光看着他那身艳红的身影,她想,她不想逃,不想如此没用。 “倾。” “嗯?” “别逞强。” “好。” 一旁的花允铭看了眼交谈的他们,随后,继续看向前方,正坐着。 花子蓉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说着迎接的话语。 对他,她总觉得有些害怕,便向后退了一小步。 “开始罢。”花子蓉的嗓音尖尖细细的,不难辨别。 他话语落音后,锣鼓鸣响,开始敲出一曲喜庆。 她站在所有人的身后,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感觉,叫她害怕。 “袭,来,我们来喝酒。” 她听见,花子蓉这样对着卫袭说。 他笑笑,“酒未入腹,美人一笑,已感醉意。” 花子蓉笑得颤颤,“油嘴滑舌。” “是吗?那卫袭自罚一杯,教训此嘴。” “呵呵~~”花子蓉长笑。 她从光影下看见,花子蓉朝他那边依了过去。 忽然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皱了皱眉,向后又退了两步。 偷偷抬眼,她见水中楼台上的舞娘甩袖,红布桌前的杯影交错。 这幅竽筝唱弹的荣和景象,偏偏叫她心酸不止。 “卫大人行思敏捷,口齿伶俐,难怪国君赏爱。” “那是自然。”花子蓉不知接过了谁的话头,“袭,可是本君最宠爱的一个。” 她败了,她认,实在不想再听了。 转过头,她从后头逃走了。 落荒,而逃啊…… 园景水塘的廊道上,空无一人。 几乎每个奴仆都去了宴席上伺候着,独独她这样没用,不过是席上的笑谈,竟都会承受不住。 跌坐在杆上,她抱着柱子,叹息。 片刻,听见脚步声,她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身,低下头。 那人,竟在她隔壁坐了下来,因此,她看见了他。 她一惊,赶紧将背压得更低,吞吞口水,撇开视线,“奴婢参……参见旻王……”好像,是这样说的吧。 那人“嗯”了声,接着,没有说话。 “奴婢……先行告退……”她唯唯诺诺的说着,步子也跟着向后一退。 “我有说过,‘允’了吗?” 额头在一瞬间便冒出了冷汗,她赶紧停下了脚步,只差没膝盖发软的下跪了。 “不知那日之后,卫袭是怎么‘教导’你的,主子还未走,你这个做下人的,倒是可以自己‘先行’离开了。”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字正腔圆,没有丝毫音调。 她狠狠咬唇,心想着要赶紧想出该怎么答他才是,只是越是用力,却越想不出来。 “他这样纵你,只会害了你。”他说。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握痛了自己的手。 “无话可说了?”他问。 “是的……” 她答完,他竟笑了。 她有些奇异,便抬头看了他。 轻蔑的,可笑的,但在他那张肃穆脸上,确实是笑了。 “你笑什么?”她刚问完,就立刻懊恼得想抽自己几嘴巴子,因为和卫袭在屋里没大没小惯了,竟这样顺口的就问了。 闻言,他又笑了声,“觉得好笑,不就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发觉,他笑了之后,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以下犯上,实乃罕见。”他笑言。 “唔……”她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好笑吗?……” 她问完,花允铭却笑得更是厉害,沉沉的嗓音,笑起来有些轰鸣。 因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她也莫名的噗嗤一声,之后,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竟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笑着。 笑了片刻,她笑得脸颊都酸了,伸手揉着,她怯怯的用目光扫着他。 但视线不敢逗留,只是一下、一下的看。 “倒不似第一次那般,肆无忌惮了啊。”他扬了扬嘴角。 她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他。 “看都看了,还差这一会吗?” 他这意思是……她可以去看吗?…… 这样想着,她便抬起眼,好奇的盯着他一顿好瞧。 他沉笑,“收回前言,仍旧肆无忌惮。” 她泄气地垂下眼,心想着人都是这样,言不由衷的说着话,不像卫袭,他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好了,我该回去了。”他起了身。 “嗯。” “你呢?” “等卫……卫大人。” “宴席结束的时辰会很晚,你既已走,便直接回宅邸吧。” “……宅邸?” 他顿了顿,沉嗓问道,“你住他殿里?” 她怯怯看着他,不敢作答。 忽然,他冷笑了声,面容,又变回那样清冷。 一时的掉以轻心,她好像是说错了什么,因为害怕,心脏又噗通噗通的狂跳。 “难怪他这样护你,原来,是个暖床的丫头。” 她不懂意思,却听出了他是在讽刺什么,觉得委屈,忍不住照直答道,“卫袭总是先睡,才不需我为他暖床……” 花允铭一愣,就那样看了她一会。 “……?”她看不懂,他那是什么表情。 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声,“好了,退下吧。”说完,他转身走回那头的宴席。 她蹙眉,不能明白。 怎么感觉卫袭是说错了,花允铭的话明明挺多,何来的‘寡言少语’? 想到廊道会有人行走,她轻轻一叹,起身回去了。 十、心意难辨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回去的这一路上,除了几个当值的护卫,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 回到屋里,她摸黑找着火引,点亮了一盏孤灯,提在自己的手上。 她想,等卫袭回来,她想第一眼便能看见,于是坐在门槛,望着漆黑的小院拱门。 也不知卫袭……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远处亮可照天的灯火,是那样的热闹。 她垂下眼,抱着双臂,将脸埋在了里头抵御着寒风。 今日是过大年,在这宫中,她便只有卫袭了,所以她很想只是与他,两个一起过。 累了也将近一日,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犯困。 眯一会,就眯一会,她半合着眼,想着,不然等卫袭回来,肯定是要说她了………… “倾。” “……” “倾。” “……嗯?” “起来,别在这睡。” 她正满心欢喜的抬起头,却,看见了花子蓉勾着卫袭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她收起笑颜,诺诺地低下头站起来,不敢去看。 花子蓉的两个侍女和三个护卫站在了门边,也顺势挤去了她的位置,她不知该往哪走,只是见着,地上两条华丽的拖摆逐渐离开了她的视线。 提起灭了火的灯笼,她跨进门去,见卫袭将花子蓉带向他的睡房,觉得胸口好疼,她咬着唇,将灯笼缓缓放在了桌上。 只是胸口的这种疼,和往日的那种,又并不相同。 不知到底是酸得发疼,抑或是疼得发酸了…… “倾。”他忽然回过头,对她说道,“去倒杯水来。” 正是发呆的她赶紧回神,行礼道喏。 他冲她笑了笑,眨眨眼。 她是想笑的,却笑不出来,看着卫袭的手扶在花子蓉纤细的腰上,她撇过眼,转身倒水去了。 “袭,你说,我美吗?”醉眼朦胧,娇唇微嘟。 卫袭笑笑,“国君容颜倾世,怎会不美?” “那你说,他为什么就不爱看?” 她端着水,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门口。 “倾,水拿来。”他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说道。 “……喏。”她走近,一股浓郁的酒味混着香气,叫人头晕。 卫袭取过杯子,对花子蓉哄道,“喝点水吧,不然,明日可要头疼了。” 她咬紧了唇,只想要走。 “喂我。”花子蓉说着,他的嗓音,比往日更细,甚似撒娇。 她的眉心不自觉的拧紧,忍不住,稍稍抬起了头。 她看见,花子蓉勾住卫袭的脖子,脸庞扬起,眉眼朦胧着。 他的唇,靠得卫袭极近,叫她的心再度狠狠地揪了起来。 “怎么还似个孩子。”卫袭笑笑,拿杯子凑在花子蓉唇边,挡住了他。 “不是这个。”花子蓉拨开那杯,唇,向他靠近。 她一惊,托里的另一只杯子翻倒了。 “啊!——对不起!——”她赶紧跪下,托里的水被发抖的双手晃得颤颤。 片刻默然,卫袭笑道,“国君美貌,让杯中之水亦为之倾覆,怎会不美?” 花子蓉哼了声,躺了下来。 “我去收拾一下,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罢。”花子蓉嗓音显得不悦。 卫袭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手拿起了地上溢水的托盘,“倾,跟着。”他小声说道。 “……喏。”她起身,脖子都压得发酸。 她一路跟,跟到了侧房。 他扬起手,屋里那烛火就亮了,打开窗,他将托里的水倒了出去,随后轻轻叹息。 “……对不起……”她低着头,嗓音似泣。 他来到她跟前,抬起她的脸笑道,“今日过年,你总说这个,岂不是要说上一整年了?” 她抬眼看他,问道,“国君今夜……要睡你房里么?……” 他没做声,只是看她。 “那他……岂不是也要在这睡上一整年了?……”她鼓起脸。 他轻笑,捏着她长了些肉的小脸,让她喷出了鼓着的气,“傻子。”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头一回扭开了脸,“……不许捏。” “不高兴了?”他笑问。 她别过脸,不想回答。 卫袭想了想,看了眼一旁空置的床铺,笑道,“把这床铺好,晚些我叫了你,再出来。” 她此时不想看卫袭一脸没事的笑着,垂着眼,点点头。 夜,好冷。 她在这侧房的床上坐着,紧抱双臂。 心里,也是凉飕飕的,觉得好难受。 只要一想到花子蓉在卫袭的房里,她就忍不住会想起,花子蓉对花允铭做的那些事。 胸口闷得透不过气,差点就想哭出来了。 黯然神伤了许久,外头似乎有些什么骚动,她抬起头,竖起耳朵去听。 她想看,却又想起了他的话,于是站在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 “倾,起来伺候。” 她赶忙拿过外衣披上,走了出门。 她见到花允铭竟在这,愣住了脚步。 花允铭见她从侧房里出来,盯着她看了会,然后对卫袭说道,“不必麻烦,马上就走。” 卫袭笑笑,右手举腹,微微弯身,“深夜叨扰,实属不该,卫袭在此给旻王请罪了。” “无碍,国君在哪?” “在我房里。” “带我去。”花允铭此刻,又看向她。 她被看得心惊肉跳,赶紧低下头,走到他跟前行了个礼,“旻王,请随奴婢来。”她不惯规矩行事,显得有些生硬。 卫袭的房,从未如此热闹过,向来就只有他们。 她站在门边,心里,竟会有些淡淡的难过。 床边,是花子蓉散落一地的黑发,她偷偷看,见他脱剩了两件单衣,双颊红彤彤的。 见花允铭来了,他嗔了他一眼,哼道,“叔叔来做什么?” “带你回殿。”又是那副,全无音调的嗓音。 “本君偏不。”花子蓉似乎醉得不轻,趴在床上,“今夜,人家要宠幸卫袭,不行么?” “当着下人的面,你以为你在说什么?”花允铭蹙眉,本是沉沉的嗓音更重了。 花子蓉撑起身子,苦涩一笑,“是啊,不能说、不能做,这些话,叔叔从小说到蓉儿大了,只是这性子生来如此,却也要怪我?” 花允铭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拿起床边的那杯水,倒在了花子蓉的头上。 她惊得倒吸了口气。 花子蓉满脸水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醒了没有?”花允铭沉声问道。 花子蓉垂下眼,睫毛上的水珠子掉了下来,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她不由心生同情。 “……那叔叔……又为什么要来?……”花子蓉抖着身子,轻轻颤颤的问道。 “酒气熏天,口无遮拦。”花允铭似在动怒,然语气一如沉声。 “呵呵……呵呵呵……”花子蓉笑了起来,他抬起脸看着他,“叔叔觉着,蓉儿就让您如此不堪么?” “在我面前的,国君而已。”花允铭说着,从地上拾起了他的衣裳,扔在床上,“穿好了,便出来。” 经过她时,花允铭停下说道,“你,随我来。” 她一惊,不敢去看花子蓉的表情,低着头,跟着出去了。 一路跟着,他来到她刚刚出来的侧室。 “这就是你的房?”他问。 “……是。”这一次,她不敢再有差池。 “把方才听过的,统统都忘了。”花允铭就有这样不怒自威的本事。 “喏。” 他似乎,盯着她看了会,她不敢确定,因为不敢抬头。 “再有下次,速速离开,别傻站着。” 她自知不懂规矩,心虚应喏。 “毕竟在这宫中,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她一愣,听他这样说,似乎在教她一般,小心地,她抬了头。 见她看着自己,他像是笑,“怎么不答‘喏’了?” “喏……”她赶紧应声。 他轻笑,“一只呆头鹅,戳一下,叫一声。” 他这是,在笑话她愚苯么……? “哦……”反正,卫袭都是直接说她‘傻子’。 “你名是什么?” “沈菲倾。”虽然,她依旧不知字是哪三个字,却因头一回用上了卫袭赐的名,不由觉得高兴,便笑了笑。 出门时,花子蓉已穿戴整齐,站在门外。 见他们出来,花子蓉哼了声,酸道,“叔叔不是说要领我回殿,怎么自己反倒乐而忘返了?” “教训下人,是要花些时间。”花允铭面无表情的说着,他跨出门,径直走开。 花子蓉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pO-18.COM 十一、共浴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哎,终于清净了。”卫袭笑着,来到她跟前,勾起一缕她胸前的黑发,在指尖轻轻地搓揉着,“旻王刚才,教训你什么了?”他笑问。 她看着卫袭,想了想,“就说,刚才听见的事,不要说出去。” “还有呢?” “说在宫里,不要知道得太多。” “还有呢?” “问了我,叫什么名。” “哦。”他笑着点点头,“还有吗?” “唔……”她想了想,摇摇头。 “真没有了?”他笑。 她挠挠头,“一开始,他问了那间是不是我的房,这算吗?” 这回卫袭只是笑着,没说什么。 人都走光后,她心情好了不少,害羞的抿了抿嘴,她开口道,“那个……” “嗯?” “新年如意……吉祥顺遂……” 卫袭低笑,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往她脖子里套,“来,这是赏你的。” 她惊奇的低下头,将那块玉坠子掂在手里,好看极了。 “喜欢吗?” “嗯!”她抬眼,对着他大力点头。Ρ◢○18.℃0◢Μ “来。”他笑着张开手,“帮我嗅嗅,身上可有酒气?” 她犹豫片刻,然后凑近,闻了起来。 “有吗?”他的气息,洒在她头顶。 她从他的手臂,闻上了胸襟。 他的气味让她上瘾,缓缓踮起脚,她忍不住靠近了他的脖子。 他低下头,恰好,她仰起脸。 “要闻这么久?”他轻笑,“可是方才睡在门口着了凉,塞了鼻子?” 她脸一红,退开身。 “到底,是闻出了什么没有?”他垂眼看着,用指背,划过她的脸蛋。 “唔……有点味道。”她心虚说着,是因卫袭身上混了花子蓉的熏香,让她有些不喜欢而已。 “去洗洗吧?”他笑道。 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嚅嗫道,“可是,没有热水……”今夜两个伺候的侍女们都没来,怕是,也不会再来了。 他拉起她的手,引她走向澡房。 她依卫袭所言,从井里打了盆水,吃力的抬起。 “我来。”他接过,毫不费力的。 她心下一暖,脸色飞红,跟了上去。 等装满了木桶,卫袭撩起衣袖,将手没入水里。 稍带,水像是热了,冒出袅袅青烟。 她在一旁瞪大了眸子,好奇的看着。 “试试?”他见她神色好奇,轻笑着说道。 她依言,指尖探在了水面,轻轻一点,吃惊的呼道,“真的热了……” 他笑,拿出了手,“来为我侍浴么?” 往时候,卫袭都不需她侍浴的。 这还是第一次,她为他脱衣。 中途,她一直紧张的咽着口水,不敢看去他。 拿过他的衣裳,小心地挂在一旁的架上,她随后僵住了动作,不知该何去何从,更不敢回头看他。 因为卫袭现在,正是一丝不挂。 他笑笑,竟来到了她身后,“陪我一起洗?” 她一惊,小小的肩膀微微耸起。 “不好?” “……”她犯难了。 “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他轻笑着,双手从她腰后缠上,就那样的,在她眼下解开了她的衣带。 “等等!……”她按住他的手,小声说道,“我……我自己来……” 他笑笑,收回手去。 将自己脱下的衣裳挂好,她赤裸的身躯已经羞得都红透了。 双手,也不知该遮哪里好,好像遮哪里,都不够遮着。 “水该凉了。”他提醒道。 她吞吞口水,抱着胸口,向后退至桶前,然后蹲了下来。 他沉笑,“傻子。” 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不敢动弹。 “进来,别着凉了。”他见她不肯动作,便轻笑着摇头,先跨入盆里。 她抬头偷瞄,见泡在盆里的卫袭正看着自己发笑,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应该听他的。 因为如今一来,只要她起了身,那还真的是什么都被卫袭看个遍了。 果真她,是有点傻…… 红着脸,她背对着他,慢慢跨进盆里。 只是木桶显得有些拥挤,她低头便能看见卫袭的双脚,不知该如何进入。 看着眼前晃动的小屁股,他沉沉一笑,“就打算那样站着洗?” 她咬咬唇,慢慢地屈膝,没多久,她就碰着他的身子了,立刻,她又弹了起来。 一双手缠住了她的腰,一使劲,她便坐在了他身上。 “——!”她紧张的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他轻笑,掬起水浇在她肩头,“今日过年,该比往日都洗得更干净些。” 她低着头,紧张得不敢应声。 “放松点。”他在她耳边,说着。 她一个激灵,抱着胸口的手握紧双臂,僵硬得就像块石头。 “倾。”他抱住了她的肩膀,“放松些。” 她依着他的拨动,靠在了他的胸膛,犹豫片刻,她微微的侧过脸,去看他表情。 他笑着,耳背挂着微湿的鬓发,那张好看的脸在袅袅热雾里,漂亮得就似个神仙。 她看痴了,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却不由的将脸转向了他。 他笑笑,忍不住亲了口她的额角。 她傻瞪着眼看他,愣了片刻才回神,赶紧背向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见她不动,他笑问,“在想什么?” “唔……”她垂下眼,看着盆里黑发银发交错着,“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奇怪……?”她记得,乡下的人好像说过,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未婚未嫁的,是不可以这样亲近的。 “怎么奇怪了?”他问着,在水里托起她的手。 “唔……”她不知该怎么说。 “说呀。”他的白尾巴,从他们底下钻出,缠住了她的小腿。 她一惊,只见那水中的尾巴毛发散开,透出了里头的肉色。 “说呀。”他笑着,那气息就喷洒在她耳边。 “唔!”她伸手盖住耳朵,身体感觉,燥得慌。 他笑笑,“你对男女之事,知道多少?” 她混乱了,怎么都躲不开他的纠缠,眉心一皱,觉得羞恼又不知该怎么办,索性转过身嗔道,“……卫袭你好讨厌!” 他轻笑,“我怎么讨厌了?” “老是喜欢这样……为难人……”她有些生气。 “是吗?” “是……” “那你,会讨厌这样吗?” 他笑着,两臂将她揽住了。 她觉得这太冬夜的,自己的脑袋却热得快冒烟了,弱弱回道,“也……也不会……” 他轻笑,“那你喜欢这样吗?”手臂,加重了些力道,将小人儿尽揽怀中。 她脑袋有些轰鸣,想不到事了。 只是知道,卫袭总是这样,故意的让她为难着。 等洗好了,穿好了,她才终于敢吁了口气。 来到卫袭房里的镜台前,他们对坐而下,她拿过擦身的长巾,为卫袭拭着湿发。 他笑着,拿过长巾的另一头,握着她胸前的发丝擦着。 她这时才敢看他,只是一眼,就又羞红了脸。 他轻笑,“怎么了?脸红红的,可是发烧了?” 她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丢下巾子,背过身去,说道,“不擦了。” 他沉沉笑了几声,从身后抱住了她,“不是就不是,倾倾别气。” 虽然往常,卫袭也时常逗她,但今日有些不同,她想,好像是不是,有些逗过头了…… “今日……你是怎么了?……”她低下头,小声的问道。 “嗯?” “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笑,“哪里不一样了?” “唔……就是……不一样啊……”她因无法说得具体,而苦恼不已。 “不一样啊?……”他重复着她的话,双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攥在了她身前。 “嗯……” “我想想啊。”他说着,鼻尖,拨开她的发丝,碰上了她的耳朵,“我回来的时候,有个傻子,吹着冷风,在门口等我。”他的怀抱,收紧了,“然后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今晚想和我睡。”他的气息,洒在了她的脖子。 “……我哪有这样说!…唔……”她忍不住耳边的痕痒,想去挠,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卫袭紧紧地握住了。 “不是吗?”他轻笑,“明明以为花子蓉要在我房里睡的时候,有人还不高兴了。” 她顿时涨红了脸。 “我的味道就这么好闻?喜欢么?”他说完,吻上了她的脖子。 她一惊,想挣扎。 只是手不得动弹,跪坐的双腿更是直不起来。 “不要……!”她快疯了,向前俯身。 “不要?”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舌滑过她的颈脖,“是不想要吗” “嗯……”她发出娇喘,想着卫袭说的那‘要’,要的又是什么?…… 胸口比往日哪时候都要更疼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快要裂开了。 他笑着,忽然放开了她,“那便不要吧。” 她伸手,撑住发软的身体,轻轻地喘息着。 他拉着她的手挂在脖上,将她抱了起来。 她被放在床榻,随即,卫袭也上床,然后将她抱住。 他们的发,不知何时干了。 可她的心跳声,却一直无止无休的撞击着胸口,让她发疼。 她蜷在他怀中,忍不住小声的抱怨着,“你那样……有些可怕……” “是吗?”片刻,卫袭笑了笑,“那这样抱着你,会觉得讨厌吗?” 燥热随着寒冬渐凉,她不由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不会。”然后小声地呢喃道,“好暖和……” 他抚了抚她的头,“那若不暖了,会讨厌吗?” 难得守岁晚眠,她本就困得脑袋发胀,加上卫袭刚才一番逗弄,她已经有些头晕了。 只是这样的头晕,又不止是头晕而已…… “……喜欢……” “喜欢什么?”他笑问。 “喜欢这样……被你抱着……” 她说完,羞得难以自持,手,便也不自觉攥住了他胸前的衣了。 pO-18.COM 十二、初潮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的逗弄,愈发的变本加厉了…… 害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在大年夜的那晚,说出的那句喜欢。 有时,他会用尾指轻轻勾住她的。 有时,他会在散步时执起她的手。 有时,他会枕在她腿上,注视她。 到了夜里入寝,他们也不再隔得远远的,因为卫袭会过来抱着她,有时轻轻地抚她的脸,有时是她说了些什么,他轻笑着捏捏她的鼻。 每一回,在她没被逗得面红耳赤之前,他都不会轻易的罢休,就像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看她因为太过害羞,而变得有些恼怒的模样。 而从前在乡县,从都没有谁愿意这样接近她。 甚至是她的爹爹。 所以因为不太习惯,她总是想逃。 只是每一回,她终归还是贪恋着卫袭给予的温暖。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胸口开始发疼,摸起来也硬硬的。 她怕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暗疾,也不敢告诉他,只会在沐浴的时偷偷给自己揉一揉。 但这一日,她觉得胸口疼得更是厉害,肚子也酸涩难受,让她极为不适,便迟迟没有起床。 卫袭本以为她是贪睡,只是奇怪她许久未出房门,便回来看她。 “怎么了?”见她眼眉皱成一团,他便将她扶了起身。 “唔……”她蹙眉,将脑袋放在他肩上,“肚子……难受……” 他片刻默然,大掌压在她肚上,揉了起来,“这样,会好些吗?” 虽是治标不治本,但也感觉好受了些,她点点头,手,轻轻搭在他手臂。Ρ◢O18.℃0◢Μ 她有些依赖的小动作,让卫袭轻笑了声,顺势将她抱入怀中,吻了吻她额角,“倾,莫要这样可爱。” 她都快难受死了,想必这时的神情也是极为难看的,她不懂,这哪里会可爱了…… “唔——!”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胸侧,刺痛的感觉让她一抖,鼻头都酸了。 “怎么?”他侧低脸看着她,“这里也疼?” 她还没回答,大掌,就那样罩住了她的左胸,收紧,搓动。 “别……”她羞极了,扭动着身体,想逃。 他沉笑,制住了她,“可别在男子的腿上乱蹭。” 她听不懂,正想说什么,肚下一抽,一股暖流似乎溢了出来,顿时裤里湿漉漉的。 她一惊,“我要下去!” “嗯?”他笑,不让她走。 “我……我!……” “嗯?”他继续笑,就是不让她走。 她捂着热辣辣的脸蛋,害臊得想把自己藏起来,“好像是……尿了……” “是吗?”卫袭沉沉的笑着。 她啜泣,“放开我……你讨厌!……” “好了好了。”他笑叹,“不闹了,你在这等一会。” 他将她放下,自己走了出房。 片刻过后,那两个侍女进来了,捧来了一盆水,和一沓白缎子。 她一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竟还要别人服侍尿裤子的自己,害臊得小脸滚烫。 侍女们走后,她一拉开裤子,只见一片鲜红,和卫袭吃的人肉一样血色。 卫袭进来时,她呆呆的坐在床边。 “怎么了?”他笑着,坐在她身旁。 “若……我……”她低着头,嚅嚅嗫嗫的。 “嗯?” 她吞吞口水,脖子压得更低了,“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吃了我……?” 他愣了愣,随即狂笑了起来。 她委屈,怯怯看着他,“……你笑什么……” 他忽然将她搂在怀里,“你这个傻子。” “不吃?”她小心的,攥住他的长袖子。 “你想我吃了你?”他似乎,心情大好。 “唔……”她蹙眉,有些害怕。 他抬起她的头,笑得露出了犬牙,“还是你想。”他凑近她的脸,“让我帮你,舔掉下头的那些血?” 她的脸,被他的气息喷洒在上头,她咬着唇,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他轻笑着凑近。 她屏住了呼吸,嘴角,温温的。 酸慰的感觉,让她本能的眯起了一个只眼。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今晚,可要吃点暖身的。” “……可以吗?……” “有何不可?”他笑。 “那……”因为每日的饭食,都是直接就送来的,她不知道,原来是可以吃想吃的,“我想吃萝卜……” “回主子的话,是可以,但不适宜。”侍女低着头,面无表情,语调平音。 刚才卫袭拉着她来问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敢吃了。 “……算了……”她拽了拽他的衣角,认为她是不许她吃。 “为什么?”他笑问。 “回主子的话,萝卜食性寒凉,女子此时不宜服食。” “喔。”他笑着点点头,“那今晚,上些适宜她吃的吧。” “喏。” 她不解,“可不是说天气冷,吃萝卜好……?” 他摇摇头,“你们吃的,我不懂。” “哦……”她想了想,小心的问道,“那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了?……” “是吗?”他对侍女问道。 “回主子的话,等月事过了,可以吃。” 她点点头,“哦……” 他笑问,“你真的听懂了吗?” “唔……” “那你答什么?” “反正…就…不是不可以吃的意思?……” 他轻笑,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她的脸,“傻子。” 她委屈的看着他,“别总是说我傻……” 他轻笑,“难道你不傻吗?” “唔……”她轻轻蹙眉,“被说多了,好像会变得……越来越傻……” 他喷笑,“不说,不也是傻。” 她难得的对他,轻哼了声。 他笑笑,抚着她的脑袋,“傻乎乎的,也挺可爱。” 她红了脸,别开眼去。 过了几日,下身的血终于收了,她来到他跟前,满眼期待的盯着他瞧。 “怎么?”他笑问。 “萝卜……” 他轻笑,似有些好奇,“这萝卜,就有这么好吃么?” 然而,对他来说,那气味冲得很。 见他皱着眉头,她放下了嘴里刁着的萝卜,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了?” “好难闻。” “会吗?”她闻了闻,抬头说道,“不会呀,萝卜,就是这个味。” 他撑着脸,叹了口气。 “那你……吃点别的好了……”她有些歉意,于是夹了条菜,放进他碗里。 他无奈地笑笑,“你吃你的。” “那你……”她还是觉得萝卜,很好吃,“要不要试一口?” “免了。”他赶紧摆了摆手。 “说不定你觉得难闻,可是,又觉得好吃?”她戳了块萝卜,递到他跟前。 卫袭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噗——”立刻吐掉。 “噗嗤——哈哈哈哈——!”见他一脸痛苦的神情,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许笑。”他擦擦嘴角,佯怒道。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卫袭你的这个样子。”她笑得眉眼弯弯,水眸亮亮,好看极了。 他,也是头一回见到,她笑得这样开怀,不由的,愣住了。 但她完全没有自觉,只是笑着,将他咬了一口的萝卜,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笑。 他咽咽口水,向来口齿伶俐的他,此刻,竟找不到话头。 “……你别笑了。”他说着,脸上,并没有挂着往日那抹从容的微笑。 “嗯?” “我让你别笑了。” 她笑得收不住劲了,笑着哼道,“谁让你老是笑话我的,现在,倒不许别人笑话你了?” 他突然起身,走向了她,脸上,满是认真。 她一惊,终是收住了笑,吓得,肩膀耸起。 他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的下巴,手一提,腰一低,俯身吻住了她的小嘴。 她瞪大了双眼,手中的一双木筷子跌落在地。 他放开她时,她还愣得小嘴微启,脖子仰着,不晓得正回去。 “满嘴的萝卜臭。”他轻笑。 她反着看他,呆呆的,不知所以。 指头,滑过她的眉毛,他轻声说道,“不是都说了,让你别笑了。” 这时,她才回过头,伸手,摸着自己唇。 他笑着,坐了回去。 “你刚才……那是……对我做了什么……?” “怎么?”卫袭撑脸。 “吓着我了……” 他轻笑,“怎么说?” 她抚胸口,低下头,“这里跳得……好厉害……” 卫袭收起玩笑,一双红眸轻轻眯起,有些深沉。 只是还在发怔的沈菲倾,却并未看见。 十三、亏心事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今日,卫袭要陪花子蓉出宫,她不想跟着。 为他穿好衣裳,梳好发冠,他便准备动身。 “真是不去?”站在小院拱门前,他又再问她。 “不去了……”她才不想自寻难受。 卫袭并不勉强,只是问道,“那,可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她摇了摇头,然而卫袭随花子蓉的出行,让她想起了那时,爹爹曾许诺她及笄用的发簪…… 见她有些走神,卫袭说道,“再仔细想想?” 从不曾有谁会像卫袭这样,问她想不想做什么,又想不想要什么,她有些心动,便小声问他,“我能不能……要支簪子?……” 他笑着,答得爽快,“有何不可?” 她的小心翼翼被卫袭驱散,忍不住嫣然一笑,她说,“谢谢。” 他似有所感染,伸手捧着她的脸蛋,“多笑笑,不也挺好的么?” 闻言,她想起了上回,卫袭不是分明让她别再笑了么?…… 见她神色又是羞赧,卫袭摇头轻笑,“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谁,像你说句话也会害臊的。” 她委屈的瞪他,觉得这世间也没有谁,会像卫袭这样不害臊的…… “……你快走罢,国君不是等着么?” 他用指头敲敲脑门,笑道,“好像是。” 卫袭走后,屋里就空了。 因为主子不在,伺候的两个侍女也就离开了。 在屋里独自呆了一会,便忍不住胡思乱想着,心里忽然闷得慌。 披上卫袭最爱给她围的那件披风,她出屋了。 虽然白日她从未离屋太远,但因为晚上总被卫袭拉着四处闲逛,这莲国的皇宫,她也略为识路了。 宫里的莲池,便是过年时举办宴席的地方,但平日似乎甚少人在那处走动,于是她去了那。 经过水塘上的长廊,水里那些颜色斑斓的鲤鱼开始追逐着她的倒影。 她走,它们就游,她停,它们就停。 觉得有趣,她伸手去摘了朵伸在空中的迎春花,抛在池面。 鱼儿们误以为食,争先恐后地抢了起来,水花溅洒,落了几滴在她脸上。 她觉得好笑,伸手擦掉了水珠,不自觉地说了句,“傻子。” 她一愣,缓缓地坐了下来,盯着池面发呆。 他那样唤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看她的?…… 又傻又笨,天真的以为一朵小花,是那可以维生的食粮。 就像她,只因如今被他宠着,便开始会想着往后,也还是想这样被他宠着。 “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蓦然响起。 她一惊,见是花允铭,赶紧站起身,低头行礼,“奴婢,参见旻王。” “倒顺口了不少。” 他的语气平平又淡淡的,让她不知该接什么才是,于是不语。 花允铭来到她身旁,垂眼看池中已然平静的鱼儿们,“我问你话呢。” 他问她时,她正在走神,回想了片刻,又觉得犹豫,于是沉寂了半天。 “在想不能说的?”花允铭转头看她。 “也不是……” “那怎么不答话?” “唔……因为……我不想说……”她答。 他笑了声,“倒是老实。” 须臾默然。 花允铭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用力地思考着,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便说道,“……你不是也来了么?……” 他沉笑,“没大没小。” “‘旻王’不是也来了……”她赶紧改口。 “迟了。”他笑着撩袍而坐,“坐吧。” “……喏。”她依言坐下,只是一想起卫袭的事,忍不住轻轻鼻叹。 花允铭看了她一眼,没再问什么。 他们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 她转头看了眼花允铭,然后低下头,小声问道,“奴婢……可以起身么?” “嗯。” 她站起,脖子一直这样压着有些难受,想离开,又不敢再请允。 “陪我去别处走走。”花允铭说完,也跟着起身。 她一愣,看着他前去的背影,问道,“去哪?” 他不答。 她苦恼的撇嘴,挠挠头,只好跟了上去。 花允铭一路走,她没头没脑的一路跟。 跟着跟着,来到了莲宫的祖庙祠堂。 老祖宗的画像下,是一排排灵位,她好奇的看了一会,才想着,自己好像不该跟进来…… 花允铭上前,焚了三炷香,然后,看着那些镶着金边的牌子,发呆。 她觉得自己应当离开,只是错过了时机,便走不掉了。 花允铭似乎忘了她,自言着,“时至今日,我依然在想,这样纵着子蓉,是否不妥……” 此言一出,她脑海里顿时有了不该在此处想起的画面,她顿时合起手掌,拜了几拜。 花允铭一声苦笑,继续自语道,“抑是说,非要这样纵着他,才真是皇兄所思所想?” 她愣怔的放下双手,看着花允铭的背影。 不过一个背影而已,只是看着,却是那么累,那么无奈,那么苦楚…… 她想,花允铭最近,难不成是和花子蓉闹别扭了? 花允铭转身离开时,看了她一眼,径直出了门。 “旻王……”她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小声问道,“是不开心么?……” 他停步,轻轻一笑,“敢问世间几人,真正活得开怀?” 他说的,像是很有道理,只是她并不确切,便问他,“那……一些经常笑的人,他们也有可能是不开心的么?” 他沉默一阵,转过脸看她,“你在问的那个‘人’……可是卫袭?” 她像被识破,心惊肉跳地撇开了眼。 “或许是吧。”花允铭看了她一阵,淡淡地回答,“只是从前,他并不是如今这样……” “那……!”她想知道,好想知道,所以冲口而出打断了他,尔后,赶紧住了嘴。 然而,花允铭却没说什么,像是在等她问完。 “那他……从前是怎么样的?……”她忍不住小声的,问完了。 只是问完,花允铭还是沉默着,半晌才说道,“我不议人是非。” 她泄气的叹息,只是卫袭并不是人呢…… 但这个,她又不能说。 见她不语,花允铭便回过头继续前行,“听起来,你刚刚是在想他的事。” 她跟上前,“嗯”了声。 “关于什么?” 她本不想说的,但既然花允铭都肯让她听自己与祖先交谈,便如实地回答,“我……想要一辈子做卫袭的奴婢。” 花允铭顿住了脚步,回头对她沉沉一笑,“就这样?” “嗯……差不多吧……”她忧愁的点点头,只是花允铭口中的一句‘就这样’,却又不止这样。 “呵,你倒是在想着他,他却陪别人在街上逛。”花允铭摇了摇头,似在为她而叹,继续往前走去。 她垂下眼,自己好不容易才不想的,他明知道自己在想这个,做什么还要提起呢…… “卫袭的宫婢不守空屋,晚膳你如何解决?”等差不多绕出莲池时,花允铭问道。 “吃…呃……”他这一问,她才想起今晚应是没侍女送饭,“唔……” 他轻笑,“不会是没想过吧?” “嗯…没想……”她苦恼不已。 “那卫袭呢?也没想?”花允铭问道。 她咬紧唇,不做声,心里却钝钝的发疼。 “和我吃吗?”花允铭问。 “啊?”她惊讶的抬眼看他,“……可以么?……” 他笑笑,“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 要她从后院绕进他屋里,然后躲在后厅。 这感觉,就像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不是答应了花允铭,她都想悄悄的走了。 等外头静了,花允铭将她唤了出来。 “拿去。”他将仅有的一双筷子,递给她。 “……那你呢?” “接着。” 见他强硬,她便小心地用双手接过,“……谢谢。” “等你吃完了,我就说筷子掉了便是。”他淡淡说道。 她点点头,坐了下来。 吃之前,他盯着她看,吃了几口,抬起眼,他还在盯着她看。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吃……?”她咬着筷头,小声问道。 他笑笑,“这样你才能吃快些,别饿着我。” 她闻言,赶紧拿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沉笑,“戏言莫当真。” “你给我饭吃,是不该饿着你。”她嚼着饭,含糊的说着。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吃完了,她赶紧起身,“那我走了。” “嗯。” 她抿了抿沾着酱汁的嘴唇,把筷子扔在地上。 花允铭先是轻愣,然后笑问,“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说……让他们以为……筷子掉地上了么……?”她越说越小声,弯腰想拾起来。 “不必了。”阻止她,他沉沉地笑了起来,“你这亏心事,做得还真够亏心的。” 她苦恼的看着他,“做亏心事还不亏心……那是该怎么样的?……” 他笑着叹了口气,顿了片刻,问道,“你回去,打算怎么跟卫袭说?” 她犯难了,“这个不能说?……” “嗯。” 她咬咬唇,“那我就……不说……” 见她神色为难,花允铭敛下柔色,“不和卫袭说此事,就让你如此为难?” “不是……只是我总是瞒不过他……”她低下头,“你说不能说,我就不说……可是……” “罢了。”他笑着,有些无奈,“若被他发现,便当是还回他上次欠我的人情罢。” 她回到屋里,黑灯瞎火的,便寻着火引,刚准备点灯,屋就亮了。 她一惊,赶紧四处张望。 “去哪了?”卫袭散漫的的窝在独椅中,撑着脑袋,笑问。 “你……你……你……”她结巴了,“咳……回、回来了?……” 他把架在椅扶上的腿放下,盯着她一顿好瞧,嘴角上扬,起身笑道,“怎么看起来,是去做坏事了?” 十四、怒火、欲火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也不敢吱声。 他走近,俯身,嗅了起来。 “偷腥去了?”他盯着她的脸,笑问。 “……” “做什么不说话?” “……” “结巴完了,变哑巴了?”他笑着,挑起她的下巴。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还是不做声。 他勾起嘴角,唇,凑得与她的极近,然后闭上眼,闻着。 她吞吞口水,感觉心里头好几种不同的紧张同时在作乱,胸口噗噗直跳,跳得头都晕了。 “不爱家餐,爱野菜?”他哼笑一声,放下了手。 “……嗯?”她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重点。 “嗯什么嗯?”他冷下脸。 “有……有饭吗?……” 他颊边的银发,无风自动的飘了飘,红眸,牢牢地盯着她看,“你是觉得,我会饿着你?” 她一愣,满眼愧意地道歉,“……对不起!” “不爱听。”他别过脸,神情,依旧是冷着。 她可怜兮兮的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拽了拽,“……对不起……” “说了不爱听。”他抖抖袖子,把她的手抖掉了。 “……卫袭……别气嘛……”她死皮赖脸的,又拽着他的袖子。 他一抽袖,把两手都背在了身后。 “……卫袭!……”她怕了,赶紧抱着他的腰,“不气不气……我错了……我错了嘛……” 他垂下红眸,看着她,“那你说,去哪了?” “……”她愣了愣,抬起头,又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他眯起眼,“说!” 她怕极了,欲泣的小脸摇摇欲坠。 “好啊。”他退开身,怒极反笑,“如今,连谁是你的主子都分不清了?” “不……不是这样的……”她想起,花允铭说过的话,赶紧道,“我是去了……” “现在不想知道了。”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握紧腿边的衣裳,委屈的看着他。 “不想见到你,别跟着。”他说完,转过身,出了门。 被他丢在原地,她就似个傻子似的,泪花从眼眶里滴落,擦了擦眼,她赶紧冲到门前,可是想起卫袭方才丢下的狠话,不敢追上去。 “……卫袭?”她不死心,在门口轻轻喊了声。 “卫袭……”她又唤了声,才刚擦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嘛……”她捂脸啜泣着,倚着门框,慢慢滑落在地。 不知哭了几许,大冬天的,哭得连额角都汗湿了。 兴许情绪起伏让她累极了,坐在门槛上等了好久,她可怜的将脑袋缩双臂见间,一不小心的,竟睡了过去。 卫袭气完回来时,还想着要怎么好好教训她,谁知道这个傻子,又在门口睡着了。 他好气又好笑,侧过脸,对空中直呼了几大口恶气,才走近,粗鲁地将她抱起。 她的脸,满是泪痕,被哭湿的袖口,在春夜里冻得几乎结了冰。 他将她放在床上,心里头纷乱不已,都不知,该怎么对她才是。 他在她身上,嗅到了花允铭的气味,虽不浓,但也不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并不算短。 其实他不在意,毕竟有花子蓉在一日,花允铭将永远为他桎梏。 但她,又凭什么要将他护着? 想着,他便眯起眼,十分不悦。 亏他今日还用心给她挑了簪子,回来,她却是这样的不安分。 “……唔……”她皱眉,透不过气,想挠开鼻上的窒息,醒了。 迷迷蒙蒙的睁眼,见卫袭坐在床边,她赶紧起身,慌忙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又跑了。 他哼了声,“你倒好,竟自顾自的睡着了。” “卫袭不气,卫袭不气。”她用他哄她的法子来哄着他,这势子,让他忍不住想发笑。 “……不气了吗?”她退开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着。 “你说呢?”他冷着脸,反问。 “唔……”她有些害怕,便弱弱地放下了环着他脖子的双手,轻声问道,“那要怎么样……卫袭才不生气?……” “听我的?” “听你的!”她大力点头。 他,勾起她的下巴,“全部都,听我的?” “嗯。” 他笑了笑,这笑,不似平常那样,而是邪魅的,惑人的,她,稍稍的看呆了。 “那亲我。”他这样说。 闻言,她的视线,顿时移到他的唇上,盯着看了会,她才鼓起了勇气,将嘴巴,贴了上去。 他垂眼,见她睫毛紧张得不停颤动,小嘴,就这样贴在他的唇上,不动。 他忽然按住她的后脑,别开脸,含住了她的唇。 “嗯!……”她一紧张,下意识的将两手撑住了他的胸膛。 “你说过,要听我的。”他重复着她的许诺,一把将她摁在了床上。 她惊诧的看着他,双手,被他按在了脑袋的两侧,动弹不得。 “袖子都湿了,衣裳,就脱了吧。”他邪肆一笑,手一挥,她腰上的绑带通通松开。 她倒吸了口气,想阻挡,却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不能。 拨开她的衣襟,一下便到肉了,他的红眸,变成了暗色,双手,罩住她胸前的轻微隆起,握在掌心。 她轻轻发抖,怯怯的看着他,她不懂这是什么,只知道他的喘息,越来越重,炙热的,喷洒在自己赤裸的胸口。 “卫袭……”她开口后,觉得这声音都不像自己的,“……我害怕……” 他顿了顿,双手放开了她的胸部,大掌,逐渐往腰身游移,“不怕。”他说着,低头吻住了她。 她轻吟,唇齿像要融化在他的嘴里,湿湿的,滑滑的,温温热热的。 他握住她的屁股,指头滑向腿心。 “嗯……嗯……”她睁大眼,抗拒的话全被他吞进了嘴里,双手,又是推搡着他的胸膛。 他的指腹,按住她尿尿的小珠子,揉了起来。 双眼,变得水蒙蒙的,两腿在床上乱蹬,她从鼻子里,哼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音调,身体变得滚烫。 他的鼻息,越来越热。 放开她的唇,他的舌尖从她的下巴,一路滑向肩窝,再这样,来回的舔弄。 她第一次喘得这样厉害,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双手攥着他的衣服,紧张得松不开了。 “倾,放松。”他说着,那纤长的指头,穿入她的身体。 “不!……不要!不要!”她弓起身体,哀求着他。 “‘不要’?”他轻笑,那指头,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她尖叫着,疼得哭了出来,“……卫袭……卫袭……”她可怜兮兮的,委屈的,唤着他。 他沉吟一声,指头,停下了动作,“不想我强了你,就别这样喊我。”嗓音,满是压抑。 她听不懂,但不敢再唤了,她轻声啜泣着,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手。 “张开。”他咬住她的下巴,哄道,“乖。” 她无助的,分开了自己的腿。 他的指头,动了起来,她想夹腿,又不敢,只能再张开。 “倾。”他舔过她的唇,“我会给你舒服的。” 她可怜的屈着眉心,咬着手背,想看他在对自己做什么,可是一低头,入眼的尽是自己散乱的衣裳,和赤裸的肌肤。 身下的水声,越来越响,她大力的咬着下唇,就快,不能控制着喊出声了。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她,这一次,他啃咬着她的唇,用牙齿磨得她好疼。 “啊…嗯……啊啊………不要……啊……”他放开她的唇时,她再也无法压抑,一声声迷乱的吟叫冲口而出。 他喘着粗气,覆在她身上,手腕,越转越快。 “啊……卫袭……卫袭……啊啊……好难受……我好难受……呜呜……”她一边踢腿,一边绷直了身体,莫名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他紊乱的鼻息,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突然,身体就像崩断了一根弦,她仰起头,抽搐了起来。 空荡的房里,就只是他们的喘息声。 她像跑了好远的山路,等停下来时,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仅一根手指,竟让她去了。 卫袭闭上眼,将额上的汗水蹭在她散落的衣上,缓缓地,从她的紧致中抽出了自己的指头。 她迷蒙着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还不是时候。 他垂下眼,为她把衣裳全然脱下,然后下了床,向门走去。 “……卫袭……”她唤他。 “干嘛?”他转过头,想对她笑,只是现在,确实有点笑不出来。 “你是……还在生气么?……”她气息未平,小声地问道。 他觉得自己败给她了,“没有,你先睡。” 硬物,随着走动摩擦着衣物,极为难受。 该死,他蹙眉,自己好端端的,非要点这火做什么。 十五、春梦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这一觉睡得极沉。 仿佛只是闭眼再睁眼的这一下功夫,天就亮了。 她,是醒在了卫袭的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鼻息打在他的胸膛。 然后,她发觉他们在被窝里的身躯,都是赤条条的。 想起昨夜种种…… 唔……不敢动了…… 卫袭也醒了。 他似猫儿打盹般的伸直了双臂,被她枕着的手,掌心压过她的脑袋,将她深深地摁进怀里。 “早。”他说,嗓音还哑哑的。 “……早……”她微微抽身,松开被卫袭在他胸膛被压扁的鼻子。 往日晨起,她总是惯了先为他穿衣,再自己穿衣。 但今日,别说是为他穿衣了,就连自己的里衬都找不见了。 卫袭笑着,从一旁拿过自己的外裳套在了她身上,顿时,她小得都快看不见了,惹他一阵沉笑。 她将脑袋埋在衣服里,不敢去看他的裸躯。 卫袭随意地披了内衫后,拉起她来到镜前坐下。 不过是换去一身朴服,顿时,红衣衬得她一张俏脸,不像是平日里的沈菲倾了。 但她的目光,却鲜少看着她自己,总都是望着他的,所以她似乎并不晓得,自己的这张小脸长得是愈发灵气,桃花水眸,挺翘小鼻,惹人疼得很。 卫袭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她,长指滑过她的脸蛋,他勾起嘴角,是没想到,“他”的灵狐印,会是这样的纯净。 梳理了她的发后,他并不似往常那样为她绑起两个小髻,而是挽起了发丝。 她愣了愣,双眼这才从他脸上,转眸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他将她的长发盖住额头,在头顶打了个发结。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奇的摸着自己的脸,神情就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 他笑笑,将手里握着的东西插入她的髻里,松开手,一支垂坠着曜石碎的步摇晃晃荡荡着,流光溢彩的在她的发中闪耀。 “喜欢么?”他轻问。 她,看着自己,看呆了。 他笑笑,“簪子,我同时看中了几支,就都买了。” 在她面前,他打开了一个鹿皮小包,里头,横了好几支簪子。 轻愣过后,她鼻子一酸,拧住了秀眉。 “怎么了?”见她如此神色,卫袭十分意外。 她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拽着他雪白的里衣,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他搂住了她。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她轻泣。 他笑道,“傻子,只是这样,便算‘好’了?” “不是好……是‘很好’……” “几支簪子……”他本想言笑,只是话没说完,她扬起脸,吻住了他。 他愣了,红眸,怔怔的。 “谢谢你……我……很喜欢……”她说着,羞得脸儿绯红的,睫毛在眼上一抖一抖的,看着一旁。 卫袭咽咽口水,垂眼看着伏在胸前的她。 她耳边传来的动静让她一怔,随后咬了咬唇,不由的,就觉得高兴。 原来,卫袭的胸口也和自己一样,跳得厉害。 “……你喜欢就好……”他说着,轻轻蹙眉。 自己这是怎么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况且还是卫袭送的,难免十分宝贝。 那支缀了黑曜石的银步摇,她另外找了块手帕将它仔细的包好,其余的,她没事总会打开来看看,看得入迷了,就用指腹小心的摸一摸,等满足了,她才将它们收好。 起初,他还觉得得意,渐渐的,心里也不知是怎么了,总在她盯着它们瞧的时候,扭过她入迷的小脸,狠狠地吻上前去。 她的唇,在刚开始会紧张的抿住,辗转片刻,便像在他唇间化了般,变得软软的。 这时,他会将她的唇啃在齿间,等咬够了,又吸在嘴里嘬。 她不懂,也学着他,轻轻的咬他。 每回她这样做时,他总会将她抱紧,然后将舌头伸进她嘴里搅。 他们呼出的气息,在时而相撞的鼻前变得愈发炙热,而他的体温也会变得很高,即便隔着几层缎衣,她都能感觉得到。 亲完之后,她觉得嘴巴热乎乎的,像刚从笼里蒸出来的包子。 她,不讨厌卫袭这样做,只是她又不懂像他那样,只晓得用唇贴着他的,然后无措的看他。 在她那双如同祈求垂爱的眼神下,卫袭总会微眯起他那双漂亮的红眸,狠狠地教导着她。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卫袭是不喜欢她总瞧着那些簪子发呆。 然而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亲得晕晕乎乎了好几十回了吧…… 在某个夜里,她睡得很不平稳。 梦中,是花子蓉和花允铭在榻椅上缠绵的景象。 她看见,花子蓉雪白的背脊布满了细汗,几滴较大的汗珠承受不住重量,从肩骨处落出一条条诱人的水痕,再缓缓地没入股沟。 她想看得清楚些,只是,那些垂落在他腰间的凌乱衣裳,全都给遮了个遍。 忽然,花子蓉仰起头,胸前的长发坠到了身后,随着他身躯的起落而抖动。 弄了片刻,他叫了起来,伴着那极为妖媚的细细嗓音,身体也随之抽搐。 她,真真切切的,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那股味道似乎也更为浓烈。 她一惊,发现卫袭竟正衣衫凌乱的跨在自己身上! 他一手撑着床头,一手……一手在…… “醒了?……”他虽是笑着说的,那一声声带着喘息的鼻音,却是如此紊乱。 她垂眼看向他手在胯部的动作,咽咽口水,慌乱地问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呵。”卫袭笑了声,放开了手里的粗物,俯身撑在她上头,“倾倾陪我的话,便告诉你。” 他的鼻息,滚烫的洒在她脸上,让她浑身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嗯?”他用鼻头,蹭过她的鼻头,“陪么?” “唔……”她觉得,心都纠成一团了,想了想,她小声答道,“……陪……” 他笑了声,“真乖。”说着,那刚握过炙热的大手,撩进了被窝。 她无措的看着他,随着那手没入寝裙,她喘了一声,揪住被头,“那个……” “不喜欢?”他笑问,吻,洒在她脸上。 “……”她不敢做声,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浑身的知觉都被卫袭点燃,忽然一个激灵,她隔着被子按住他的手,“那里!那里不要……” “嗯?”他邪肆一笑,“哪里?” “嗯……那里……不……不要按那里……”她抽紧了身体,忍不住在被外推着他被里的手,喘叫不由自主的发出,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倾是个乖孩子,听话。”他的指头,又伸进了奇怪的洞里。 她颤抖了起来,但因为卫袭赞许的话,她想……忍着点…… “卫……卫袭……唔……”她拧起眉头,汗珠子,浸湿了发鬓。 “嗯?”他咬着她的脖子,胯下的粗物,顶着她的腿揉动。 “……哈…啊……”她扭动着腰,神情迷茫着,下身湿濡的源头,被卫袭的指不停的来回滑动。 他轻笑,“要再舒服点么?”他说完,中指一勾,她立刻,媚叫出声。 她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只知道,自己好像一直在吟叫。 那处的被子,随他手的动作一鼓一鼓着,下身越来越湿,腿心糊成一片,一夹着便打了滑。 卫袭的喘息愈发加重了,蓦然,他张口咬住她的脖,抵在她腿上的异物也越动越快。 “卫袭!卫袭!”她双手紧紧地抵着他的胸膛,“不要了!我不要了!啊、啊——”什么东西要来了,魂魄都快要离体了似的,比上一回,还要强烈。 “唔!”忽然,他重重地沉吟了声,腰腹压在她腿上的力道更沉。 “啊…啊……”她娇喘出声,身体像不是自己的,“嗯——!” 卫袭的第二根指头,在这时挤入了身下的小洞,她鱼一般的弹了几下,死死地攥住了头边的枕。 “哈……哈……哈…………” 她喘得厉害,心跳得也厉害,随着卫袭的指头从她体内抽出,才逐渐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下回,我绝不放过你。”他在她耳边,像是说了这样的话。 但她神识不清的,不太确切。 十六、家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对卫袭,是从哪一天起,逐渐放肆起来的呢?…… 那日傍晚,卫袭吃了人肉,拉她出屋散步。 只是她又逢月事,很是懒动,虽有些疲乏,但还是跟着了。 走了一段路,她觉得难受,便停了下来,见卫袭转头看她,她神色犯难的问道,“今日……我们能早些回屋么?……” 卫袭想了想,哄道,“好,今晚早些回去。” 她点点头。 又走了一段路,她小腹坠痛,伸手握住了卫袭的衣袖,痛吟一声。 “可是肚子不舒服?”卫袭停步,伸手抚在她肚上,揉着。 “嗯……”她顺着他的靠近,依在他身上。 他轻笑,伸臂揽住她发软的身体,“再陪我走走,一会背你回去,可好?” “真的?”闻言,她抬起发亮的双眼。 “我何时骗过你了?”他笑。 “唔……那能不能……”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撒娇的将脸贴在他手臂,“现在就背着?……” 他圈手耳边,俯身对她问道,“说什么呢?没听清楚。” 她情绪莫名就上来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蹲身脱离他的怀抱,转过头,便要走。 卫袭自是一把将她拉住,笑道,“好好好,来来来。” 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她皱皱鼻子,收下笑意,这才转过身去。 卫袭的背真宽…… 搂着他的脖子,她在想,似乎还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爹爹才这样背过她呢。 百褶罗裙随着他的走动,在身下一晃一晃的,她的脸蹭在他柔软的银发上,“我重么?”她小声问道。 他轻笑,“就你身上这几两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她忍不住轻哼,“卫袭大骗子,还说不想吃我,却总是在掂我斤两。” 他笑了声,没说什么。 渐渐入夜,宫里一片详静。 他走了好久,抱着他脖子的双臂有些累了,打滑了好几回。 来到宫里的一处小花园,他蹲身放下了她,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裳,铺在树下。 卫袭坐下后,对她招招手。 她走近,便被他拉着,安置在他的腿上坐下。 他按住她小腹,轻轻的揉了起来,还暖暖的,让她舒服得眯起眼,顺势的,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 “……卫袭。”她唤。 “嗯?” “为什么你吃完了……肉,总是要出门散步?” 他轻轻的笑了声,之后,却沉默了起来。 见卫袭不语,她垂眼,轻声问道,“是不能说的……还是不想说的……?”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你们人不是常说,吃过生肉的狼,驯不成狗么?” 她不懂卫袭为何说这个,于是支吾道,“是因为肉太贵了,吃肉的狗养不起……?” 他沉笑着将她抱紧,然后叹了口气,“就连这个你都不懂,我说了,你又能明白吗?” “但是我……”她垂下眼,“想懂……” 他顿了顿,然后笑笑,“是吗?” “我想知道……关于卫袭的事……”她攥住了他胸前的薄衫,看着他。 他忽然,捧起她的脸。 “……嗯?”她看着他,轻轻鼻音。 “倾。”他看着她,说道,“我如今,是被囚在这深宫的困兽,活得人模,学着狗样,但你是知道的,我到底是只妖怪,吃了肉,哪能不贪其余香。” 因为确实不懂,她犯难了,想了好久,才问道,“……所以……” “嗯?”他似乎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是国君他饿着你了……所以到处看看人……?” “噗——!”他笑喷。 “你笑什么……?”她不解的拧起眉心,卫袭说的,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因为饿着了,所以到处看看人,回味一下人肉的滋味。 他无奈的发笑,也笑得无奈。 “不许笑……!”她有些恼,他这样,分明就是笑她像个傻子。 他停了会,见她神色羞恼,便又是笑了起来。 她恼极了,拽住他的襟口,亲了上去。 他,停下了笑。 张开嘴,她咬着他的唇,舌头冲进他的嘴里,一顿胡搅蛮缠。 紧接着,他又笑了。 “可恶!”她挣起身,怒道,“我讨厌你了!” 他笑着,跟着站起,“我错了,不笑了。” “那你还笑!”她鼓起脸,瞪着他上扬的嘴角。 “哼哼。”他清清嗓子,揉了揉脸,再看着她,“我不笑了。” 她睨了他一会,见他真是没有笑了,这才扭开脸,哼了声。 他笑叹着,双手握着她的肩头,俯低身,平视着她,“倾。” “干嘛?”她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若我离开莲宫,你跟我吗?”卫袭说的时候,极为认真。 这一问,让她极为惊诧,赶紧看着他,急急问道,“你会走?!” “会。”他的回答,难得如斯坚定。 “什、什么时候?……” “等我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笑笑,“那之后。” “你……”她下意识的,抓紧他那垂在肩前的宽袖,“会带我走吗?……” 他轻笑,“怎么拿我问题反问我来了?” 虽是春季已临,但一股寒气还是从脚心钻入,她鼻头发酸着,小声地说道,“你若要走……可不能丢下我……” “丢下?”他笑得柔和,“怎么这样说?” “二妈将我卖掉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家了……”她咽咽那发涩的口水,可怜的看着他,“不是卫袭你说的?往后,你去哪,我就跟着?所以往后,我当然只跟着你……” 肩头的力道,狠狠地收紧了。 她委屈的看着他,眼眶红了一圈。 他笑了声,放开了手。 “……卫袭……” “嗯?” “不要丢下我……” 他伸手,抚着她的脸,“倾,你说你没有家了,那是不对的。” 她也伸手,按住自己脸上的大掌,怯怯的。 “因为我,便是你的‘家’。”他说完,俯下身,亲了她。 卫袭说着这样好听的话,泪水,却还是从眼眶滑落,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从不知原来哭泣的时候,竟也可以是高兴的。 或许太过高兴,正是伤心的另一个极致。 她想,大概就是从那日起,她开始对他放肆了起来。 因为她不再只有无助和惧怕,还有卫袭放在她心中的,他的许诺。 他送的那几支发簪,好像不再那么耀眼了,与其花那么多时间看它们,她还不如多看看他。 过了一段时日,卫袭终于忍不住了,哭笑不得的问她,“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好看。”她嘻嘻笑道。 他放下手边在做的事情,专注的,也盯着她看。 她不好意思的闪躲开视线,小声的嘟囔道,“我又不好看……” “不好看吗?”他轻笑,“挺好看的呀。” 她羞赧的咬咬唇,鼓起勇气直视他,“真的?” “嗯。” “那我们……”她双手交握脸前,害羞的挡着脸,“互相看一会?” 他沉笑着低头,将唇落在她的小拳头上,然后用那双深邃的红眸,直直的看着她。 她认输了,害羞得赶紧背过身去。 “我想起来……我想去那……去那个……去……”她一边指着莫名的地方,一边退开,然后转身逃跑。 卫袭看着她不知到底要去哪的背影,深深一笑。 十七、花宴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今日卯时,莲宫探春园里的最后一株花结出了花苞。 按照以往的老规矩,莲国举国上下都将举办庆典,意在迎春接福,除了过年,这就是一年当中最为盛大的节日了。 奴仆们纷纷集聚准备,只为今夜的晚会。 晚会除了主人们的对酒笙歌,还会有许多民间游戏,为了显得热闹些,就连宫中奴级的侍奉,只要是主子允许的,也都可以参加。 可谓天降恩泽。 早晨,侍女们来送饭的时候,把一张精致的小托盘放在了卫袭的碗边,里头除了一封折叠漂亮的请柬,还有三朵红纸小花。 他笑笑,对两个侍女招招手,说,“你们来。” 她们低着头,并排着站在了他跟前。 他起身,拿过托里的花,将它们插在侍女的发里。 常日面无表情的她们,难得的展露欢颜,一同行礼说道,“谢主子恩赐。” 他笑笑,“今晚,玩得尽兴些。” “喏。” 她不懂何意,看着他们这样,不做声。 卫袭拿过最后一支小花走向她,正要插进她发里时,她扭开了头。 “怎么?”卫袭发觉,自己竟有些喜欢她这种样子,不由一声轻笑。 “我不用了……”她垂着眼,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他在她跟前坐下,看她哪边,她就转向另一边。 “怎么,一大早就不高兴?”他沉沉笑道,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立刻抽了回去。 他笑叹,“先吃饭吧。” 她拿起筷子,塞了一大口肉包子,涨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要刺萝卜……” 他沉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吃萝卜了?” 她困难的嚼着塞了满嘴的包子,说不出话来,等咽下肚里时,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吃完早饭,她还在生着闷气,他说什么,她都不应。 他忽然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头,将她的小嘴撬开,纠缠着她。 “唔……”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 他不依,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拢入胸怀,舌头扫过她的贝齿,划过她的嘴唇,再轻轻地咬了她一口。 她气喘吁吁地,鼻尖与他的相依,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撇开眼去。 他轻笑,“可是我宠你过头了,竟敢无视我了。” 她将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道,“反正……又不止宠我一个……” 他捧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除了你,我还宠谁?” 她嘟起嘴,这才明白自己气的是什么,犹豫再犹豫,小声说道,“……国君……” 他笑喷,“你呀……”他的语气,无奈得很。 午后,探春圆的的嬷嬷领着花匠,搬了两株海棠放在了门口,又放了两瓶带叶的兰花枝在屏风两旁。 她听着老嬷嬷口里念念有词的说着,“鸳鸾殿:海棠二株,兰花二瓶……”的话,便奇怪的小声问卫袭,“渊孪垫是什么?” 他笑笑,“是这屋子的名字。” “唔……”她想了想,“为什么……要给屋子取名字……?” 他抚着她的脸,笑道,“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点点头。 未时,卫袭拿出了一身紫色的外裳。 她取过这衣裳为他穿着,系好了腰带,她才发现,这身与他其余的隆装并不相同。 它的长度只到脚踝,袖口还有两截皮扣,束紧后,显得十分干净利落。 卫袭见她盯着自己一顿好瞧,笑了笑,俯身亲了口她的脸颊,便自顾自的坐下,拿起发带,将自己一头银发全都束了起来。 他这如此有男儿气概的模样,惊慕了她。 “怎么了?”卫袭回身,见她模样呆傻,便轻笑着端起她的下巴。 “没……什么……”她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看着他发呆,被他问了,又不敢直视。 “好看?”他笑笑。 她害羞的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她不敢说,实际上并不只‘好看’,还俊逸……又邪魅…… 如常的,他为她绑了两个小髻,拨了拨她的轻薄刘海,轻笑道,“所谓‘丫头’,是这个意思吧。” 她鼓鼓脸,“明年,就不是了。” 他笑着,抚着她的脸,“好,那我到时去多去学几个发样,天天给你梳髻。” “……要天天不重样。”她扬起下巴。 他无奈轻笑,“发簪不重样,倒还是可以的。” 她轻轻哼了声,小声说道,“发髻也要不重样……” 他亲了她一口,“如此,那你少些出点门便是了。” “卫袭好狡猾!”她怨道。 “哪只狐狸不狡猾。”他沉沉笑道,伸手搂住她,又是一顿好亲。 傍晚,祭天台脚下逐渐热闹了起来。 她跟着卫袭来到此处,耳边灌满喧嚣,看着一地橙红的火光,她有些怕生,不敢抬起头来。 “倾。”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她想了想,极为缓慢的扬起脸,然后,被眼前的美景怔住了。 六层高的祭天塔高耸入云,一排排整齐的花形灯笼,从它宝盖顶上的八支飞檐一路落下,系在四周的大树上,壮丽非常。 他笑笑,看着她被红光照耀得红扑扑的小脸,掏出了怀里的红纸花,插入她的髻里。 她抬眼,看见卫袭身后一只只升起的天灯。 她呆了,瞪大着眼,仿佛看见了传闻中所不曾出现的神仙。 “怎么?”他轻笑着,用指背扫过她的脸颊。 “我……”她刚想说什么,只是身边都是旁人,于是咬着唇,低头不语。 “今日不怕,抬头看。”他笑着,本想去握她的手,只是顿了顿,将手收了回去,笑道,“我们走吧。” “嗯……”虽他是这样说的,但她仍是有些害怕,只是稍稍的,不把脑袋压得那么低。 从前在乡县,再热闹也不会这样隆重,上次过年她一直低着头,却不知这火光竟也可以这么亮,就像把天上的云都给烧着了。 祭天台为繁花所围。 跟着卫袭来到开口处,几个嬷嬷见她髻上别了纸花,便递给了她一只灯笼,她有些犹豫,看向卫袭。 他笑笑,“接着吧。” 她点点头,伸出手接了过来,“谢谢你……” 那个嬷嬷笑笑,“今日难得半日偷闲,好好玩,不要拘谨。” 她愣了愣,赶紧点点头,笑道,“嗯。” 跟着他走了几步,她听见那些嬷嬷们私语道,“卫大人这漂亮的女婢,从前怎么没有见过……” 她不由羞赧,她……真的漂亮么…… 只是卫袭……也会这么觉得么?…… 跟着卫袭,他们来到一处,见他停步,她好奇的抬眼。 几十行的细绳上,全都绑满了红纸片,风一吹,就飒飒的响,甚是好看。 她伸手捏着一张,发现纸片上头写满了字,她犯难了,不识字。 偷偷的看向四周,只见站在纸前的人们个个神情迷惑的在絮叨着什么,她看向卫袭,只见他一路看,一路走,随手,就摘了好几张下来。 “这是什么?……”她跟上前问道。 “灯谜。”他笑笑,“去给你换些小玩意拿着。” 闻言,她有些高兴,抿嘴一笑,附和着大力点点头。 最后,卫袭拿了一大沓纸片,领着她来到一处小台前,问道,“喜欢什么?” “唔……”她咬着唇,张眼望向那侍女身后的竹板,一眼,她便瞧中了一把梳子,只是隔远看着,那铜质的梳身便十分精致,纹路镂空,还有几朵贝壳做的小花嵌在上头。 至今为止,她只用过乡下的木梳,和他屋里的那把骨梳,殊不知,梳子,也会有这么漂亮的。 “那个梳子,要几张?”卫袭不等她回答,便对那侍女跟前的文官问道。 她在他身旁,看他每次说完一个谜底,桌后的男子就点点头,在纸上划下一笔。 她忍不住盯着卫袭瞧着,心中对他又是更深的敬慕,只是这样想着,就想要对他撒娇。 那侍女递来了梳子后,她宝贝的捧在手心,仔细地端看。 见状,卫袭笑言道,“你这次啊,可别又看得不理我了。” 她抬眼,认真地说道,“不会,卫袭你更好看。” 卫袭沉沉一笑,刚想说什么,一声,打断了他们。 “袭。” 她转过头,见花子蓉向他们走来,他的身后,是跟着的花允铭。 她赶忙将那梳子往身后一背,垂下眼,张口想行礼,却忘了该如何才是…… pO-18.COM 十八、祈愿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上前几步,将沈菲倾挡在了身后,抬臂行礼道,“参见国君、旻王。” 兑礼桌后的文官、婢女也纷纷行礼。 花子蓉扫了眼台上的那沓红纸,笑道,“看起来,袭你是已有收获了?” 卫袭从容笑道,“不过是换取了个小玩意。” “来,给本君瞧瞧。”方才一问,见卫袭本能的看向身后,花子蓉便朝他伸出手去。 卫袭眯起红眸,扬起嘴角,“东西已赏给了下人,怎好再污了国君的手。” “哼。”花子蓉甩袖,面露不悦。 “这样吧。”卫袭走近花子蓉,与他耳边轻声说道,“国君想要什么,我去为国君兑一个?” 这时,花子蓉看向了花允铭,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气恼,便对卫袭说道,“好,那本君就要,这里最好的。” “喏。”卫袭退身,暗自舒了口气。 “你,便在此等着本君吧。”花子蓉对花允铭说着,语气,带着强硬的命令。 花允铭垂眼,嗓音沉沉,毫无语调,“喏。” “哼……”花子蓉再次甩袖,自顾自的往灯谜处去了。 卫袭无奈摇头,转头对她说道,“倾,你先随处逛逛,一会我去找你。” 她攥紧了手里的灯笼和梳子,只好点了点头。 卫袭随后转过身,跟着花子蓉走开了,把她留在了原地。 花允铭的视线,在他们离开了好一会之后,才落在了她身上。 她呆站着,低眉垂眼的,散落的发鬓随风飘摇,粘了几丝落在嘴角。 他轻轻叹了口气,提醒道,“不是叫你去别处逛逛?” “嗯?”她抬起头,看向了他,“和我说话?” “是啊。”他没好气的答着,嘴角无奈的轻轻上扬,和与花子蓉在一起时,感觉完全不同。 “唔……”她显得有些苦恼,“可我……不知道去哪逛……” “那边有很多好玩的,去看看吧。”他扬了扬下巴。 “可是一个人……又有什么好玩的……”她看着梳子自语着,然后将它塞进了兜里。 花允铭抬起眼,见到远处花子蓉那一身华丽的金衣,逐渐淹没在人群和红纸片中。 “你不是曾说过,自己有个心愿吗?”他的视线,又落回她身上。 “嗯?”她想了想,又再想了想,卫袭曾许下的承诺让她忍不住甜甜一笑,“那个,算是达成了。” 花允铭看着她,看了好久,才开口说道,“那便当陪我吧,许个愿。”说完,他就转身往一边去了。 她看向卫袭离开的那头,撇过脸,跟上了花允铭。 原来刚才卫袭身后升上天去的红灯,叫做祈天灯,是用来向上天祈福和许愿的。 来到台前,花允铭执起毛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她好奇的在一旁看着,看不懂,于是咬咬唇,小声地问道,“……这写的是什么呀?” 他沉默不语的继续写着,写完了,让她拉着一角,随后接过侍女递来的蜡烛装上。 片刻,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几面纸片,竟慢慢地鼓了起来,她惊诧的瞪大了眼,想把指头伸进洞里,花允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当心点。”他的嗓音依旧低沉,语调也依旧平缓,但握着她的手,却是迟了那么些许,才放开了。 “嗯……”她点点头,只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天灯越鼓越大,她觉得,这就像握在手里的小鱼,细微的挣扎着,想逃,又逃不掉。Ρ◢O18.℃0◢Μ “放吧。”他说道。 只是分神的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松开手时,天灯在空中摇曳了两下,烛火点着了边缘。 她大惊,慌了神。 好像只在瞬间,整只天灯都烧了,蜡烛跌落在地,烛火扑哧两下,灭了。 注意到的旁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想去探究花允铭脸上的表情,却也不敢。 她,便是那其中之一。 花允铭却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让她不解。 “走吧。”过了片刻,他说道。 她小心的抬起眼,看着他,“可你不是要许……” “许愿之事,顺奉天意。”他笑着,无奈、苦涩,“逆天而行,终是无用。” 她不懂,这分明是她的疏忽,怎就变成了天意?…… 心中有愧,她问道,“那我能不能,也许一个?” 他看了她片刻,走到台前拿起毛笔,转头问道,“要许什么?” 她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就许……要老天爷,成全你刚才的那个心愿。” 见花允铭愣住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样……是不可以的吗?……” “一年只许这一次愿……”他,停了停,“你,要给我?” “嗯!”她肯定的点点头,毕竟她的心愿,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他转回头,笔尖悬在纸上,落不下去。 她看他一动不动的,以为他是不知该如何下笔,于是说道,“就把你刚才的心愿,再写一次吧。” 他眼眸一颤,像是才反应了过来。 花允铭写完放笔,她便把指头压进墨里,然后在纸上按下一个指印。 从前爹爹卖谷的时候,好像是这样做的。 听见花允铭笑了声,她便抬头看他,只见他垂着的眸子水亮亮的,映着几束火光,像是有些高兴,见他终于释怀,她便也跟着笑了笑。 当天灯再度点起,她不敢有所懈怠,他一放手,她也跟着放开了。 望着慢慢升起的天灯,随着其他几处火灯一同往天上去了,她闭上眼,双手合十。 “谢了。”他说。 念完了愿望,她睁开眼,笑道,“这次,你我的愿望都会实现了。” 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说道,“嗯,那你去别处玩吧。” 她想了想,点点头,“我走了。” 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再看了她一会,垂下眼,转过身,往灯谜那头去了。 她拎起灯笼,发现有几个人在打量着她看,有些害怕,她赶紧低下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围着祭天台脚下走了一圈,人们在欢笑着,嬉闹着。 只有她,还在等着卫袭找来。 寻了处台阶坐下,她觉得有些苦恼。 她想起以前在乡下,自己也是这样的,因被当作异类,从来都和别人显得格格不入。 虽爹爹也不大爱搭理她,但自从二妈过门之后,情况就更加严重。 只仿佛,她是个爹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孤儿,没爹没娘,做牛做马。 她不爱说话的性子,大约,也只是因为没哪个会和她说什么话。 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十三年,也不知从哪时开始,没有了卫袭,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灯火还是这样美,人群还是这样喧哗,但她,却已不觉那样热闹了。 突然,她闻到了甜甜的香味,再突然,一张方纸包着的龙须糖出现在眼前。 她惊诧地转过头,只见不知是何时蹲在了身后的卫袭,正嘴角盈笑的看着自己。 心头一暖,只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冲动,伸手去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撒着娇,让卫袭也将自己抱紧。 她甩甩头,把不该想的赶紧都甩在脑后,捻起一块龙须糖放进嘴里,糖丝化了,和着中间的果仁甜而不腻,好吃极了。 “你的指头。”他的红眸盯着她的手,笑笑问道,“是怎么了?” “嗯?”她伸出手,见拇指的指甲缝里黑黑的,于是想了起来,说道,“刚才泡进墨水里了。” “看看。”他不由分说,一把执起她的手放在鼻端。 她嚼着龙须糖,奇怪的看着他。 卫袭的眸子暗了暗,却笑问道,“刚才,有谁碰过你了?” “嗯?”她奇怪的拧了拧眉,想了想,如实说道,“没有呀……” 卫袭敛下笑容,“有些事情,不要让我问你第二遍。” 十九、吃了你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嘴里,还有几颗花生没嚼碎,但她不敢动了。 这样的卫袭,明显是要生气了。 而她,很害怕生气的卫袭。 似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把刚才和卫袭分开之后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才恍然大悟,“那时候,旻王要我别把手伸进洞里,然后抓了我一下。” 见卫袭不做声,她咬咬唇,又问道,“那个……算是‘碰’吗?……” “你觉得不算?”他笑着反问。 “唔……”她犯难了,卫袭这笑容根本不像在笑,反而像是更生气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不会生气呢?…… “没兴致了,跟我回去。”他起身,等也不等她,就走开了。 她赶紧拿起灯笼,快步跟了上去。 原来,卫袭不等她的时候,自己要小跑着才不会被他甩下,灯笼里的蜡烛一晃一晃的,怕是像刚才的天灯那样,她赶紧把火吹灭,全力地跟上了他。 回到屋里,卫袭手一挥,灯一亮,门一闭,把她吓到了。 他背着她,喘了好几大口气,像是在平复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把灯笼放在一旁,双手紧握着站他身后,等他发落。 他突然,解开了腹前的腰带,脱去外裳,顿时,银白的狐狸尾巴蹿了出来,像是极为焦躁的,在空中甩了两甩。 他扬起手,外裳被他狠狠地摔在了椅上,她吓得肩膀高高的耸起,脑袋低低的垂落。 “你是觉得,被别的男人拉着手,不算什么?”他边问,边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红眸水光琉璃,暗沉得很。 她咽咽口水,手都被自己握痛了,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对。 “是吧?” 卫袭的白尾巴突然伸长,将她缠住,她怯怯的看着他,委屈的泪光欲落不落,好不可怜。 “说啊。”他莫名勃然大怒。 尾端顶起了她的下巴,她是真的吓到了,想说什么,却好像所有的话都被扼在喉头。 白尾巴一收,她尖叫一声,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举在空中,与他对视。 这样的卫袭,真的好可怕!…… 她浑身都在发着抖,全然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知道他现在生气得很。 卫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勾起嘴角,露出白牙,“我要。”他凑近她的唇,“吃了你。” 她的一行泪水滑下,从下巴滴落,染在了他的白尾巴上。 “怕了?”他龇起獠牙,轻轻地咬住她的脖子。 “怕……”她吸吸鼻子,另一行泪水,也跟着滑落,“能不能……轻点……” 他稍稍退身,问道,“让我吃?” “……那可以不吃吗?……”她哭得鼻尖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道,“不可以。”话刚落音,她发髻的缎带松开了,一头黑发披散而下。 她紧张的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的指尖,勾起她襟前的盘扣,轻轻一下,就解开了。 她在等待疼痛,却在下一刻,脖子被湿滑的温热所覆上,她叮咛一声,睁开了眼。 他的舌头,舔过她的脖子,再咬住她的耳垂,双手抱住她的身体,一手,拢起她的臀儿。 “卫……”她轻轻唤着,前臂抵着他的肩膀,想了想,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不要生气……我错了,往后除了你,我再也不让别人碰了……” 顿时,他的尾巴和手臂将她缠得更紧,让她几乎快要透不过气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似不带怜惜的,将她咬得好疼。 因为太疼了,让她开始有些挣扎,争不过他的力气,她也咬了他一口,等他松开嘴时,她小声地怨道,“真的好痛……” 他哼道,“这是惩罚。” 她低下头,委屈地抱怨道,“……又不是我让他碰的……” “还敢顶嘴?!” “……”她似乎,用气音微微的哼了声,他听见了。 “找死。”他扬起嘴角,松开尾巴,一把接住差点落地的她,往房里走去。 她窝在他怀里,怯怯的拉着他的衣襟。 将她丢在床上,他便压了上去,一把,就把她的衣服给扯破了。 “啊!”她赶紧挡手胸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你要干嘛?……” “吃了你啊。”他笑了声,粗暴地拉住她的双手,用一截扯破的衣裳,将她的手捆在床头。 “不要!”她吓到了,瞪大眼,双脚无助的踢着。 “怎么?你不是,肯让我‘吃’的吗?”他邪魅的笑着,一把握住她的脚踝,脱去鞋袜,将她双腿分开在自己身侧。 “不要、不要!”她的腿在空中踢着,双手拉扯不出,摇得床榻咯吱作响。 他笑着,俯下身,将她前襟的破口扯大,一把捏着她的乳儿,咬了下去。 “嗯!”她一怔,双手握住破布,拉直了。 他咬完了,抬起手,满意的看着粉红圈外的牙印,随后再次低头,含住了她的枚果,另一只奶子,则被他握在手里揉弄。 她喘息着,胸口噗通直跳,委屈垂下眼,见他像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时而,还用舌尖把乳头儿在嘴里打着圈圈。 “……卫袭……” “嗯?” “你……你……嗯……弄得好痒……” 他轻笑一声,“是吗?”说完,他侧过脸,把另一只也咬在了嘴里,“哪只痒一些?”他抬起红眸,满眼戏谑。 她一愣,鼓起脸道,“你在欺负我……” 他笑笑,“就是欺负你,不可以吗?” 她别过红透的小脸,不做声。 他笑着,扯下了她的裤子,她一惊,赶紧把腿夹紧。 “还有更欺负的呢。”他说着,拉着她的腿儿举高她的屁股,随后,在空中分开。 “不要!!”她尖叫着挣扎,然后看着他的脸,逐渐靠近下体,“不要不要!!”她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却发现自己完全敌不过他的力气。 他的唇,含住了自己尿尿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瞬间就炸了。 “呵呵。”他沉笑,起身拭拭嘴角,“竟这么快。” 她晕了,听不懂卫袭在说的是什么,只知道他的舌,开始舔弄她的下身。 什么都不知道了,耳边,好像传来湿哒哒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呻吟…… 身体,已经不知道起起落落了几回,她迷蒙着双眼,像是累极了,浑身滚烫得不成样子。 “好多水。”他说着,笑得那样邪肆,舌头滑了一圈嘴唇,然后吻住了她。 她喘息着,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像是团湿了水的泥巴,扔他搓圆捏扁,一条腿,被他抬起,然后有什么比自己温度还要高上几分的东西,压在下身。 她鼻音浓浓,语似梦呓,“这是要干什么?……” “干你。”他答着她听不懂的东西,下身那压迫感越来越强,直叫她生疼。 “……呜……”她莫名的,哭了。 “怎么了?”他停了下来。 “好疼……” 他轻笑,“头都没进去半个,你疼个什么。” 她疼得委屈极了,双手拽着卫袭的衣襟拉扯,“不要了……真的好疼!……” 卫袭沉沉一叹,捧着她的脸,轻柔的吻着,“乖,不疼。” 她吸吸鼻子,“为什么要做这个?……” “因为我想要。” 卫袭的话,让她不再挣扎了。 是他想要的,她必然会给。 二十、玩火自焚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醒来时,卫袭的白尾巴扫动着她光裸的肩头,叮咛一声,她蠕动着躲进他怀里。 浑身都在疼。 腰疼,小腹疼,下身更疼。 两只手腕也是一圈红红的,还透着淡淡的淤痕。 昨夜的记忆,慢慢的在脑子里过着。 交缠的肉体,抖动的身躯,痛苦的呻吟,胶合的私密。 就连现在,房里都还能闻得到那股子气息,她红着脸,小手贴在他同样赤裸的胸膛。 饶是她再愚钝,也不会不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完完,全全的。 “还难受吗?”卫袭的指,缠过她的黑发。 她轻轻地点点头,埋在他怀里的脑袋缩进了被里,小声地问道,“卫袭你那里……能不能小一点?……”昨夜他刚进去的时候,她疼得脑袋都快炸裂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差点没晕过去。 他沉笑,“不喜欢?” 她露出的半截脑袋一动不动的,听他这样问,也不吭声。 “是不喜欢吗?”他笑着,隔着被子将她抱紧,然后弯身,吻了吻她的发。 “唔……”她伸手,环住他被里的手臂,“要是……轻一点……也……不是……不喜欢的……” “是吗?”他沉笑,“可是你的全部,我都很喜欢呢。” 起床后,才发现已过午时。 她走起路来别别扭扭的,肚子里头,似乎还膈应着什么,让她极不舒服。 饭时,她正坐立难安的扭动着屁股,他忽然来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一惊,赶紧看向一旁的两个侍女,还好,她们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依旧稳如泰山。 “来。”他笑笑,夹了块肉,抵在她嘴边。 她乖乖的,张口吃下。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了胸前,再缓缓的盯着她的下身,在饭桌里侧的大掌,撩开了她的罗裙,然后,伸进了裤里。 她本来不敢做声,见他愈发过分,于是隔着衣裳按住他的手,屏住呼吸的她,气都不敢喘大一声。 “多吃点。”他笑着,又给她夹了口菜,那不安分的手,揉上了还湿漉漉的小穴,一根指头,缓缓地插了进去。 “嗯……”她轻吟,脑袋倒在他肩膀,“不要……”她极为小声的拒绝着。 “怎么了?可是今日饭菜不合胃口?”他笑意更深,指腹按着甬道的壁肉,来回磨蹭了起来。 她忍不住急促的呼吸,喘息着。 他笑笑,放下筷子,对侍女们说道,“你们,去打盆洗澡水吧。” “喏。” 侍女们刚离开,他就将她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背抵着饭桌,接着,一把撩开她的裙子,两根指头,一同插入。 “啊……”她颤抖着,双手握住他的手臂,“疼……” 他轻笑,“所以,我来为你‘爱抚’里头一下。” “嗯……啊……”没有夜色的遮蔽,她无处可躲,只好用手背覆住半张脸,酸痛的腰身,一下一下的轻轻顶着,也不知是难受得想走,还是想要得更多。 “真浪。”他沉笑,低着看着潺潺的水液从自己指缝中流出,顿时,又喂了一根指头进去。 “啊啊——!”她仰头,浑身颤抖了起来,昨晚的敏感还未消退,穴儿都肿得通红,哪里禁得住他这般挑逗。 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起,低头狠狠地将她吻住,舌头滑过她的小嘴,在她口中,做着穿刺的动作。 “嗯……嗯……”她一抖,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下身不受控制的抽搐,紧紧地缠住了他的三根长指,疼得发麻,却又有几分异样,让她有些害怕。 “今日,先如此饶过你罢。”他笑着,将指头抽出,然后抱起她,往澡堂走去。 沐浴之前,卫袭支开侍女们去更换床褥,洗澡时,他又把指头伸入她的小穴。 她已经极为难受了,不由的感觉委屈,吸吸鼻子,可怜兮兮的说道,“能不能……不要再弄了……” 他轻笑,将她赤裸的身体抱在怀里,“听话,只是把脏东西掏出来。” 她点点头,乖巧的贴在他身上,小手还无助的握着他的胳膊。 他看了眼她依赖的动作,勾唇笑笑,“倾,我会待你好的。” 她抬起头,灵气的桃花眼盯着他直瞧。 “怎么?”他笑问。 “我也……会对你好的……”她小声的说完后,害羞的抿起了嘴。 “是么……”他带水的指头滑过她的小脸,表情,似陷入沉思。 尔后过了几日,卫袭也没对她做那种事了。 话虽如此…… 卫袭的小动作却多了起来,不是突然从身后抱着她啃她的脖子,就是将她逼到墙角压着亲。 他的吻,也不再如从前般浅尝辄止,而是深深的,把舌头喂入她口中,一亲,就是许久,直到她气喘吁吁的想透气,他才会放过。 他真的好坏,有时候想着想着,她便不情愿的嘟起嘴,打算,要怎么好好逗弄他一回才是。 于是这天晚上,她把他的双手绑在了身后。 他轻笑,“所以呢?” “不许动。”她的小脸,满是认真。 “哦。”他笑笑,白尾巴在身后甩了甩,然后落了下来。 她呼了口气,鼓起勇气,双手搭在他肩上,然后凑近,将吻落在他额上,眼角,脸庞,嘴唇。 抬眼,就看见他那双视线垂落在自己脸上的红眸,她咬咬唇,“不许看……” 他轻笑,“哦。”然后,闭上了眼。 因为有些紧张,她略微笨拙的解开他的衣裳,然后拉开衣襟,露出他赤裸的胸膛。 他咽了咽口水,她抬眼,见他喉结动了动,于是欺身,吻住那颗滚圆。 “能快点么?”他笑问。 “不能……”她本来,就是为了逗他的。 他笑了声,“那继续。” 小手,从他的胳膊,慢慢抚摸到胸前,两个突起的小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上前,咬住了一只。 “唔……”他身躯一紧,随即传来绸缎撕裂的声音。 她探头,见绸缎还在,说道,“不许动哦!” 他的气息,已是明显不稳,只‘嗯’了一声,如此作罢。 小手,摸到了他腹部,和她的不同,硬硬的,于是指头,忍不住戳了起来。 他粗喘一声,身后的尾巴圈住了她的手腕,大力的压在自己的胯下。 她一惊,手心那粗物弹了一下,十分滚烫,她吓得想缩开手,他却不让。 “你不……不许……嗯!……”她话都还没说完,他解放的双手立刻将她按在床上,舌尖舔过她嫩滑的脖子,然后一口咬住。 “呀!——你不许动!说好了你不许动的!”她扭动着身体想逃开,他又哪里肯,一把抓住她的手,隔着轻薄的亵裤,圈住了那根肉棒。 “握着!”他的嗓音暗哑不已,情欲满溢,震住了她。 她颤颤的握着,极为勉强的,才圈住了它。 “今夜若不想疼,给我乖乖听话。”在她耳畔说罢,他便封住了她的唇。 从前在乡县,老人为了劝阻小孩玩火,总会告诫他们,“玩火必自焚。” 此刻,她才觉得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不然怎么逗着逗着,就被他给牢牢地压在了身下呢…… pO-18.COM 二十一、不舍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的指,被卫袭的白尾巴紧紧缠住,于他胯下的坚硬处结成一团。 他的指,被她湿意泛滥的小穴紧吮,勾勒爱抚着那柔软的内壁。 “……不……嗯……唔……不要了……”她娇喘低吟,脸埋在自己凌乱的黑发之中,衣衫散落,脚趾娇羞的蜷缩在一起。 “卫袭……卫袭……嗯!……”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抱着他伏在胸前的脑袋,穴儿张张合合的不停推挤,似想推出那根作乱的指头,却又时而收紧,将他的长指狠狠束住。 “别逃。”他张口,咬住她的锁骨。 她的胸脯早已满是红痕,轻轻啜泣,她哭道,“好难受……” “哪里难受?”他的舌,舔过她的下巴,“嗯?” “里……里头……”她委屈的看着他,小手捧着他的脸,脑袋抬起望他,脖子,鼓出两条诱人的经络。 卫袭额前的汗水,滴落在她吻痕斑驳的奶上,“这样呢?”他边问,又塞了根指头进入她身体。 “嗯——”她吟了声,仰起头,难耐的咬住他的下唇。 他轻笑,两根指头缓缓分开,将那穴口张大了。 “啊……”她颤声倒回床上,被裹住的小手,感觉到他那粗物涨了涨,顿时小腹一阵酸慰。 “让我进去么?嗯?”他的尾巴,松开了她的手,紫红粗物前端分泌出来的味道,顿时蹿进了她的鼻中。 “让么?”他笑问,用舌头,舔去她乳间那盈盈细汗。 她迷蒙的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但握着他性器的手,却不自觉的将他牵引着靠向自己。 “真乖。”他歪唇一笑,挺进腰身,那被她握在掌心的肉棒前端,顶向她湿滑的细缝,顶开后,又向上打滑,接着,又再顶,却还是不进去。 “……呜……”她呜咽一声,小手抓住他垂落在身前的几缕银发,“不要……不熬欺负我……” 她刚说完,他那手腕粗大的龟头便挤了进去,她尖叫一声,小穴一收,掌心一握,惹得卫袭声似疼痛的低吼。 他一把握住她的发,喘着粗气,喷在她脸上,“别逼我发狂。” 她可怜的水眸盯着他直瞧,他松开她的发,改握床褥,大力的,她都能听见那节骨做响的声音。 卫袭呼着浑浊的气息,神情极尽忍耐,慢慢将欲望推入她身。 她轻吟,紧张得心儿噗通直跳,只等着,那即将将她撕裂的痛楚。Ρ◢○18.℃0◢Μ 随着粗硬的推进,自己手,碰上了穴前的花珠,她吟声颤抖,害羞得想放开握着那男根的小手。 “别松。”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然后稍稍退身,再撞了回去。 “啊……”她又再,握紧了他。 “就这样。”他喘着,那插在她体内的半截男性,动了起来。 “嗯……啊……嗯嗯……”好胀,她微微拧起眉头,但却没有以为的,那么疼。 “还好吗?”他抚着她的脸,问道。 她抬眼,才发觉,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似痛苦,似压抑,满眼的欲色。 另一手抚过他的眉心,她喘喘轻叹,“卫袭不用忍着……我可以的……” “嘘——”他用拇指压住她的唇,闭上眼,停了会,“别煽动我。” 他这样,反叫她心头更紧,搂住他的脖子,她红着脸,小声说道,“动一动……真的不痛……” “该死!”他一把将她压住,那半截在她体内的男性大力的操弄了起来。 “啊!!——啊——啊——!轻!……啊……不!……”下身的骚动太过强烈,她那手都快握不住他疯狂刺入的肉棒,泪水,蒙住了双眼,不是哭泣,却甚似哭泣。 “我都让你……”他捏着她的脸,“该死的!”狠声说道,“不要煽动我!”他俯身,大力的将她吻住,吞尽一切她口中的迷乱,下身失了控,随心所欲的顶了起来。 “唔!唔!唔!……”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的腿儿,就在他身侧不停的晃荡。 他张口,咬住她的脖子,锋利的尖牙,就只差分毫,便要刺穿她那娇弱的肌肤。 她的手,再也握不住湿了淫水的肉棒,手被撞开的同时,那根欲望几乎全根没入! “啊——!!”她痛哭一声,肚子,都快被捅破了。 “不要……啊啊……啊!……啊!卫……啊……!啊…………” 臀上的肉,被他的耻骨敲得啪啪作响,她张着檀口不断吸着气,抵在他胸前的手,爪起,落下抓痕。 好疼……! 她用手背捂着嘴巴,滚烫的泪水一股接着一股的落下,但又不止是疼,她说不清楚。 水液被棒子搅出了白沫,黏黏糊糊的响着,她不知所以的叫唤,胸前的两块柔软被撞得摇晃,晃得生疼。 他的尖牙,越陷越深,就如那硬棒,越捅越入。 她如一叶扁舟,被卫袭的欲望所操控,浮沉于大海。 受不住了…… “卫袭!……”她虚弱的哭着,身体剧烈的抽搐着,无助的唤着他的名。 他只若罔闻,双手环抱着她娇弱柔软的身躯,任凭失控的情欲驰骋她身。 “唔!啊——卫袭!——”她双腿在他身侧剧烈颤抖,失声尖叫。 待发泄过后,他仿若初醒,回神一怔,赶紧松开了咬住她颈脖的口。 但尖牙之下,已显血痕。 卫袭狠狠蹙眉,小心的将喘不过气的她搂进怀里。 “……还真是……”他苦笑一声,没有将话给说全。 第二日醒来时,她动都动不了。 才知道,第一回,卫袭那叫做温柔。 红了脸,想来虽是疼痛,但又不止是疼,绕回昨夜那狂乱的思绪,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她转过脸,想栖身在卫袭怀中,但他,却不在。 心,顿时就凉了几分。 穿上外裳,她用铜圈固住了发梢,将头发捋到身前,出房去找他。 “唔……”走了没几步,她便腿软,抚着墙,她呼了口气,慢慢的,挪着步子。 到了厅里,见两个侍女站在屏风前,便知道,至少卫袭是没出门的,于是低下头,继续寻着。 只是…… 饭厅没有,澡堂没有,书库没有,就连院子,也都没有。 她想了好久,拖着酸疼的双腿上了阁楼。 脑袋刚举上房顶,便看见了卫袭。 见他双目望远,似心事重重,她看了他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 卫袭似幽幽叹息,转过脸,对她笑笑,“醒了?” “嗯……”她是想上去的,但苦没气力,只好继续扶梯站着。 “来。”他上前,抱着她半身,只是一把,就将她提了起来,只若吹灰之力。 她想,虽他看起来并不健硕,但气力是真的好大……想着,小脸便红透了…… 他的外裳只是披着,所以去抱她时,跌落了。 她拾起他的衣裳,披回他肩上,小声说道,“别着凉了……” “嗯。”他笑笑,拢了拢衣襟。 她犹豫了一下,挪到他身前坐着,双手拉过他披着的外袍,将自己笼罩于内。 他垂眼,伸手去抱住了这个主动缩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 “你……”她靠在他胸膛,“怎么了?……” “欺负你了。”他双腿盘起,将她夹紧,“所以自我反省。” 她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有?” “我不讨厌……你那样……”她说着,微微侧身,靠在他温热的胸怀。 片刻。 “倾……” “嗯?”她抬眼,见他看着远方。 “人妖殊途,我所思所想,你不懂。” “那……你就告诉我……” 他垂眼,抚着她的脸,笑问,“若我曾作恶,你依旧待我如初?” 她想了想,“那往后,你还作恶么?……” “人之血肉,我之口粮,亦是我无可选择之事。”他笑道。 她看了他半晌,小声说道,“虽不想你去吃人……但你待我好,我亦想待你好,你若贪恋活人血肉,那我……便让你吃。” “是么?”他笑了笑,伸手刮刮她鼻,“只我不想吃你,又或者,你陪我一同饿死,可好?” 她怔怔的,红了眼。 “怎么了?”他笑问。 “卫袭真坏,饿着我便罢了……还要饿着自己,让我见得难受……”她鼓起脸,“如此,还不如吃了我罢……” “啊,这下可难办了。”他笑笑,红眸的视线,落在她脖上的咬痕,“独你一人,我舍不得吃。” 二十二、忘形之交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说的那句话,叫她欢喜过后半分愁。 就像她再怎么不舍得吃一只萝卜、一碗米饭,总归,那也不是喜欢。 只不过,她对卫袭是个特别一些的口粮,相处之下有了几分感情,舍不得吃掉罢了。 这种认识,竟让她郁闷了好久。 明明从前,只要能呆在卫袭的身旁伺候着,便就够了。 现在,她又何苦纠结这个? 然而…… 若能不想,她亦不想深思。 偏偏在这越想越钻牛角尖的日子,卫袭又要陪花子蓉出宫了。 “不去……”她垂眼,此刻竟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是如何掩藏内心的情绪。 “怎么了?”卫袭轻笑着打趣道,“可是月事快来了?” 她气得直跺脚,说不过他,就转过身背着。 “好了好了,不惹你就是了。” 他来到她跟前, “这回,可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她想了想,摇摇头。 “真没有?”他执起她的手,弯身看着她。 她嘟起嘴,有些不悦的瞪他。 “今晚,我特地吩咐侍女给你准备了爱吃的萝卜。”他笑笑,直了起身,“所以出去逛也可以,只是别忘了回来吃饭。” 卫袭这么一说,让她想起了上回那事,不由的心虚,只好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嗯……” “不如,陪我走一段路?”他笑问。 她抬眼看他,总觉着卫袭这样说,像是舍不得她似的,咬住几分窃笑的下唇,‘嗯’了一声。 他轻笑,牵着她出门。 刚跨出门槛,她停了下来,握住胸前的长发,小声道,“我……还没系发呢……” “无妨,就去廊口。”他笑着,握着她的手不肯松。 只是走着走着,便忍不住多走了几段,他没放手,她也不想他松手。 她低下头,看着他俩相握的手,只觉与他的相比,自己的手小得很,想着,嘴角便扬了起来。 在通往大路的拱门前,卫袭停下,转身对她说道,“初春还是有些凉,你回去加件衣裳吧。” “嗯。”她握住自己那只被他松开的手,上头,还残留着卫袭手心的温度。 “又不去很久,干嘛一脸依依不舍的?”他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 她正想说什么,看见有人从门口晃过,她一惊,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道,“有人……” 卫袭转过头,正巧与走过的花允铭对上了眼。 他笑笑,转过身,行礼道,“卫袭拜见旻王。” “嗯。”花允铭停了下来,跟着他的一行人,也停了下来。 “旻王也伴国君一同出游么?”卫袭笑着,稍稍往左挪步,挡住了花允铭探看沈菲倾的视线。 “不,只是为国君送件披裳。”花允铭识相的转过脸,淡淡说完后,便继续向前走开了。 卫袭眯眼,转过身,一把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抵在了墙后。 她惊诧抬眼,只见他愈发靠近。 “记得安分点。”说完,他侧过脸,吻住了她。 走回屋去的路上,她愣愣的,小手,抚上了被他亲得滚烫的双唇。 刚才……是怎么了吗……? 卫袭忽然就那样,把她给亲得七荤八素的,身体都软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就对她眯了眯眼,像是警告着,然后便离开了。 饶是人妖殊途,但他也难得会有,让她如此不解的举动。 红了脸,她想,他该不是真的……舍不得她吧…… 甩甩头,她觉得,还是赶紧回去加衣裳吧,出来转了一圈,确实是有些凉。 “啊!……” 刚换上厚衣,一出屋,她就惊讶的发现有人坐在厅里,吓得喊了声。 花允铭打量了她片刻,嗓音沉沉,问道,“你的衣裳,难道是放在卫袭的房里?” 她呆呆的看着他,“你……旻王怎么在这?……” “逛逛。”他别过脸说道,“给我斟壶热茶罢。” 她难平惊吓的看了他一会,才到后厅煮水去了,刚翻出之前嬷嬷送来的新茶,关上茶柜,就发现花允铭站在她身旁,她吓得拍拍胸脯,“能不能别神出鬼没的……” 花允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往后院走去。 她想不通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摇摇头不去想了,把拿出的茶叶抖进了壶中。 端着茶水,她来到后院的石台上放下,没见到花允铭,便唤道,“旻王?” 片刻,花允铭才从树后出来,坐后,将手里折下的花枝放在托中,“坐吧。” 见他心情尚好,她便依言坐下,拿起铜壶,倒出两杯沁着茶香的黄汤。 “你在怕我?”见她端坐,他垂眼笑笑,举杯茗茶。 “……也不是怕……”她将口杯握着手心取暖,想了想,说道,“应当是说,有些敬畏吧……” “哦?”他轻笑,“这敬畏之言,该从何说起?” “唔……我犯了错,旻王也不曾责备,就像古人所言,‘权大而不苛,位高而不骄’……所以觉得,旻王值得敬畏……”她小声的说完,又觉得是卖弄了卫袭教予的学识,有些惭愧的喝水掩尬。 花允铭沉笑,“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却没想到颇有才学。” 她伸手,提壶倒茶,轻声说道,“我就是个粗人……这些,全是卫袭教的……” 他沉默片刻,问道,“卫袭平日教你这些?” 她摇摇头,“也不是,平常打发时日,他会给我说说册子。” 花允铭笑笑,“女子豆蔻如你,多爱香脂黛粉,你却听书解闷,不觉无聊?” “不会呀。”她笑笑,“卫袭讲得很好。” “是么?”他提杯饮茶。 “嗯。”她点头,“而且卫袭懂得许多,平日不止给我讲书,还教我用石子打鸟、教我作画、盘发、带我逛……”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她赶紧打住,小声说道,“……反正……就不觉无聊……”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 她咬咬唇,把小杯捧在手里,“那旻王你呢?……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他垂着眼,笑笑,“无事可做。” “嗯?”她惊奇的瞪大了眼。 “折翼之雀,无脊之鱼,断腿之兽,有何作为?”他说着说着,竟沉沉大笑了起来。 她不解,这些明明听起来这么可怜,又有什么可笑的……? 他看向她,继续笑着。 “你……别笑了……”她低下头,说着。 “为何?” “唔……”她拧起眉心,说道,“看你模样,觉得有些难过……” 他敛下笑容,倦倦抬头,看向天际。 她苦恼了一会,灵机一动,笑道,“你等等。”就小跑着进屋了。 过了会,她拿出了一只毛毽子,笑道,“这只毽子,是用我打下来的鸟毛做的,漂亮吧?” 花允铭先是盯着那毽子看了会,才伸手接过,手中一掂,笑道,“女子家家,会玩这个?” “嗯!”她大力点点头,“你会不会?” 他边笑,边站了起身,“我可不让着你。” 她笑道,“看谁不让谁。”说着,就撩起罗裙。 他愣愣,咳了一声。 二十三、流言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二十九……” “三十……” “三十………啊!——”毽子落地。 她跺脚,指着地上喊冤,“不算不算!我踩着石子了!” 他沉笑,“不许耍赖。” 她嘟起嘴,眼珠子一转,笑着拾起毽子,手一扬,脚一抬,“三十一!” “三十二……”毽子飞来,花允铭下意识的抬脚接下了,“等等……” “哦!你输了!”她掩着唇,哈哈大笑了起来。 花允铭执起落地的毽子,无奈笑叹,“我是中了你的计。” 她笑着,转了个圈,一头黑发随之飘扬,“你输了、输了,就是输了,呵呵~” 他看着她,只是笑着。 玩了一会,暮色也渐渐落下,她有些累了,小小喘息。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罢。”他说道。 “没想到,旻王还挺厉害的嘛。”她拿过他手里的毽子,“不过,没我厉害。”她说着,自己踢了起来。 她裙角飞扬,黑发舞动,好看极了。 花允铭不自觉嘴角上扬,只是突然,他惊住了,赶忙背过身去。 “嗯?”见花允铭这般反应,她抓起落下的毽子,好奇问道,“怎么了?” 他神情异样,见她来到身前,又立刻背过身去。 “……怎么了?……”她想了想,难道是自己太放肆了? 他蹙眉,只因见到她方才踢毽之时,胸前……晃得很是厉害…… “我,该回去了。”他莫名的,慌张了起来。 她怯怯的低下头,赶紧行礼,“…旻王慢行……” 花允铭快步走向门口,忽然驻足,转过头,见她垂着脑袋,神情惶恐,只好叹息,说道,“不与你何干,无需要怕我。”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点点头。 “今日……你有饭吃吗?……”他不敢看她,低沉的语气更显生硬。 “有……”还有萝卜,她用气音补充道。 “嗯。”他应完,便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了?…… 她奇怪的举起毽子看了看,近来想不通的事,怎么特别的多…… 晚膳,饭菜上桌后,她却不敢吃。 因为卫袭不在,侍女们没有低头垂眼,但碗筷总是要收的,所以她们都站在一旁,其中一个,还一直盯着她瞧。 她咽咽口水,拿起筷子,壮着胆子,试探着问道,“你们……也都吃过饭了吗?……” 看着她的那个侍女还是盯着她看,另外一个,没有搭理。 “唔……那个……你们要不要一起吃……?”她握紧筷子,问完,尴尬的咬着下唇。 没搭理她的那个侍女笑了声,“我等没你这么好命,能上主子的饭桌吃饭。” “姐姐……你说这个干嘛?晚些,她去跟卫大人告状了可怎么办?”方才盯着她看的侍女小声说道。 “她若要告,便告吧,堂堂国君男宠,鸳鸾殿只有我们伺候也罢了,好不容易增了个婢女,却是个不用干活的。” “姐姐……”另一个侍女语带怯意。 她忽然觉得,心好疼。 放下筷子,她看着她们,小声问道,“你们说的‘男宠’……是什么?……” 两个侍女对看了一眼,都用奇怪的神情看着她。 “嗯?”她又小声问道。 “卫大人之前唤她傻子……还真是个傻子啊?……”其中一个侍女,小声对另一个问道。 淡定些的侍女来到她跟前,问道,“你真是不知,何为‘男宠’?” 她怯怯的看着她,点点头。 那侍女撇了撇嘴,说道,“那便算是,国君的妃子了。” 她一怔,呆呆的看着她。 “你该不会,连‘妃子’是什么都不知吧?”那侍女神态惊奇,有些不信。 她垂下脸,双手,轻轻颤着。 “姐姐……看她这迟钝模样,不会连累我们吧?要不,给她提个醒?……” “……”那侍女不答。 “……看她无知模样,倒也挺可怜的……” “可怜?”那侍女嘲讽轻笑,“身处宫中,又有哪个问过他人可怜的?” 另一个侍女叹了口气,“虽然可怕……但卫大人好像也从未为难过我们……” “若要为难,你我还有命在此处?” 闻言,她一惊,抬眼看着她们。 “好了,不说了,你赶紧吃饭吧。”那侍女的语气似乎是不同了。 “唔……”她微微拧起眉心,可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有些怯生的侍女小声说道,“我们说过的话,你可别告诉卫大人啊……” 她想了想,点点头,“嗯,我不说……” 被唤姐姐的侍女看了她一会,说道,“总而言之,卫大人平日虽是看着亲和,但若真是开罪了他,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她有些怕了,却又不懂为何,只小声问道,“为什么?……” 小些的侍女神色担忧的拉了拉另一个,颤声说道,“姐姐,不如还是告诉她吧,若她出事了,我们会不会……也性命不保啊?” 她越听便越不对劲,竟真是有些害怕了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那个侍女。 那侍女沉默了好久,开口说道,“我们不说卫大人,来说个故事吧。” ———— 在许多年以前,国君收了一名男侍,该男子容貌倾城,懂得讨好,使得国君宠爱非常。 不过这名男宠有些怪癖,就是要喝鲜血,据闻,是为了永葆容颜青春。 国君不顾世俗,将男宠迁入国后之居。 刚开始,宫中之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巴结这位国君身边的大红人,直至一日,一名侍女突然暴毙殿中。 传闻,便由此往后起伏不断,都说是这名男宠将侍女扑地咬死,甚至,还吃了她半截身子。 国君为此震怒不已,将该殿里的所有奴仆全部砍头,并说往后谁再散布谣言,通通死刑伺候。 也就是从那时起,人人都对这男宠望而生畏,他的宫殿,往后也只派守两名不守空屋的侍奉,以免下人太多,惹其心中不悦。 那侍女说完,直直的看着她。 另一个侍女满脸担忧,见她一脸呆滞,小声说道,“你……可真的不许告诉卫大人哦……” 她咽咽口水,连点头应声都不能反应。 等她拿起筷子吃饭时,才觉得,这爱吃的萝卜,竟这样索然无味。 卫袭回来之前,她一个人想了好久。 他是妖怪,是要吃人的,而且还和国君…… 突然想起一年前,自己在花子蓉屋顶见过的画面…… 她很想亲口问问卫袭,也想让他亲口告诉自己,这传言当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只是既然她答应过侍女们不去说,也只好……不能问了…… 她心中一直钝钝的痛着,他说,他舍不得吃她,但或许舍不舍得,和去不去做……那又是两回事了…… 卫袭回来的时候,就见沈菲倾呆呆的坐在门槛上,连灯都不点。 “倾。” “嗯?”她抬眼,笑笑,“你回来了?” 他扬手,屋檐的灯火亮起,蹲下身,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不冷么?怎么不进屋呆着?” 她看了他一会,扬起笑容,垂眼说道,“因为想你了……” 他轻笑,“那不如下回,跟我一起出去?” 她想了想,摇摇头,“不打扰你和国君……” 他牵起她,一起走进屋里,“我要带的人,国君也不会为难。” 她闻言,低头苦笑,“嗯……那下回吧。” “怎么了?”卫袭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转过身,捧着她的脸揉了揉,“可是冻傻了?” “傻……其实也挺好的……”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来。”卫袭笑着,从腰带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木陀螺。 “这是什么?”她看着,好奇的问道。 “今日看孩童们玩得高兴,便买了一只给你。”他说着,将陀螺放在地上,一转,再用小鞭子挥打,便越转越快,他笑笑,“有意思吧?” “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那陀螺身上,越想,便越是难受,欺身上前,紧紧地抱住卫袭的脖子,不觉红了眼眶。 “怎么了?”卫袭当她撒娇,便抚着她的后背轻笑,“不喜欢?” “喜欢……”她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轻声说道,“只是我想……这样抱着……” 他抱着她,侧过脸,亲了口她的脸颊,“愈发的会撒娇了,嗯?” 她睫毛颤颤的看着他,凑上前,亲他。 感觉她身子在颤抖,他眼眸一沉,收紧手臂,“你怎么了?” “卫袭……”她哭了,“我……我喜欢你……” 二十四、不懂喜欢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喜欢便喜欢,做什么还哭了?”卫袭蹙眉,虽想盘根究底,但又怕自己的急躁,会像上回那样惹她生惧。 “我是不是……”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抽噎道,“不能喜欢你?……” “谁说的?”他冷下脸,拉开她的身子,看着她质问道。 她啜泣,怯怯看他,小声问道,“那我能吗?……” 卫袭叹息,捧着她哭泣的小脸,认真的回问,“怎么不能?” “那卫袭你……”她哽咽着拭去泪水,“喜欢我吗?……” 卫袭,沉默了。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心中顿时一阵绞痛,哭得更是厉害。 “倾。”他叹息,神情显得有些苦恼,“我不懂,你们人的喜欢。” 她痛哭失声,小手按着胸口,那里疼得,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鲜血直流。 他抱起她,坐在椅上,为她拭着流个不停的泪水,无奈叹道,“你哭成这样,是要惩罚我么?” “卫袭……我……好难受……”她说着,被泪水呛到了,咳嗽了起来,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衣服。 见她泪如雨下,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脾气忽然就上来了,捏着她的下巴,他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那双桃花眼就像灌了水似的,一股接着一股的泪水,不停地流淌。 他蹙眉,握紧拳头,忍着不去捏碎什么,只恨不得对她严刑逼供,却又舍不得,矛盾至极。 “呼——”他闭上眼,平复了一下恼气,换上和颜悦色,哄道,“好了,倾倾不哭,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隔着满眼的水雾,怔怔的看了他片刻,然后伸手,摸上他这张俊俏脸庞。 她要怎么去和他说,痛苦,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会喜欢人类的妖物呢…… 而这种痛,卫袭他永远都不会懂,正如他所言,人妖殊途,她所想的,他也一样不懂。 “卫袭……” “嗯?” “我……怕是月事要来了……今晚……不该吃那么多萝卜的……”她吸吸鼻子,小声说着。 卫袭闻言,只是叹息,“是啊,满身都是萝卜味,难闻死了。” 她擦去泪水,红着鼻头,“对不起……” 他盯着不肯说真话的她,满腹的郁结,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道歉干嘛?” “……嗯。”她依在他肩膀,揉揉鼻子。 也是,喜欢就喜欢吧,何苦要想那么多呢,反正想来想去,她不也还是喜欢的么…… 擦完身子,换上寝服,她在镜前为他梳发。 “卫袭。”她握着他一把顺滑的银发梳着,“别人看你,都是这镜中的模样么?” “是啊。”他透着镜子,看她一双肿成核桃大的眼,“你跟了我一年多,怎么现在才想起问这个?” 她停下手,看着他镜中的黑眸。 “不想说就算了。”他撇开眼,淡淡的。 她上前,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银发中,轻声说道,“从小,我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别人都怕我,就连爹爹……也都不疼我。所以我在说什么之前,总是要想很久,这话该不该说,到底可不可问……”她垂眼,将脑袋垫在他肩上,“但是……我想知道卫袭的事,哪怕是不好的,我也通通想知道……比起这种心情来……以前会觉得害怕的事,好像变得这样微不足道……” 卫袭怔了怔,双眼,直直盯着肩上那颗小脑袋。 他,拉住交握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感觉她轻轻一抖,他叹息,反过身,将她抱在怀里。 “卫袭……” “嗯?”他垂眸看她。 她抬起头,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小舌穿过他的薄唇,探进他嘴里。 他蹙眉,双手收紧她的腰身,心头的郁结助长了欲火,气息只在一瞬,就变得紊乱不已。 她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专心的吮吸他的唇,舌头勾起他的,搅动着。 他的心率跳得极快,只恨不得立刻压着她就地正法,奈何心里叫嚣和莫要伤了她,只好苦苦忍耐。 她刚吻上他的脖子,他便推开了她,“不。” 她小脸绯红,迷乱的看着他。 “今夜不行。”他喘着粗气,起身往门外走去。 她愣愣跌坐在地,看着卫袭的背影,就像要丢下自己似的…… 只是这样想着,等回过神来,身已行动,小跑着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问道,“为什么?……” 他握紧双拳,喘息道,“你们人太脆弱,我会弄死你的。” “你,会吗?”她,小声问道。 “我亦不想……但会失控……”他在闭眼的一瞬,红眸闪过血光。 她想起,今日侍女们说过的话,悲伤得难以压抑,“那你……弄死过么?……” 他转过身,握住她的肩头,警告道,“若是没有,我何苦如此?”说完,他甩开手,便要走。 “卫袭……!” 他的脚步,便如同被那声哭腔缚在原地。 “若能被你铭记在心,就算死了,那又怎样?”她大声的,对他吼道。 他,震惊了,转过脸,几缕银发飞起。 “你不要丢下我……”她可怜的看着他,两行泪水,从眼眶滑落,“不要……” 卫袭眸中的那抹红光,逐渐的淡了下来,垂眼长叹,他轻轻鼻笑,张开双臂,柔声说道,“来。” 只在一瞬,她破涕为笑,快速朝他跑去,将整个身子投进他的怀抱,紧紧地,将他抱着。 “你这痴儿。”他笑着,将她举身抱起。 她伸出双手,虔诚地捧着他那张好看的俊容,吸着他喷洒的气息,她哭红的双眼闪烁着好看的亮光,笑盈盈的,亲了他一口。 他凑近,贴着她的脸,与她耳鬓厮磨,爱怜之深,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抱着他的脖子,怕他累了,一只悬空的腿儿勾住他的腰,轻声问道,“我重么?不如……我们到床上抱吧……” 他无奈笑笑,往床榻走去,“你可有自知,自己时常乱送秋波么?” 被他放在床上,她奇怪的看着他,“我有么?” “你觉得没有?”他笑着,撑在她身上,长指扫动着她滑溜溜的下巴,如同抚摸狗儿。 “对着你……就算是有,不是也不足为奇……”她嘟嘴说道,小手,牵住了他垂落的银发,握着。 他眯了眯眼,“你在勾引我?” 她想了想,“唔……算是吧?……” “这下就不怕疼了?”他轻笑,低下头亲了她一口。 她捧着他的脸,小小声说着,“怕疼……但喜欢你抱着我……看你舒服的样子……” 他咽咽口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嗓音,变得暗哑。 “嗯?”她想了想,“不就是……说的意思吗?……” “不。”他撩起她的寝裙,“你分明是在对我说,‘快点脱下我的衣裳。’”他的气息,变得温热,急促,“‘然后掏出你的肉棒,狠狠地插进来,操我’。” 她一抖,瞪大了眼,身体,变得奇怪了,“我……我……我……才、才不是……那个意思呢!……”她的小脸变得通红,脖子也红了一大片。 他沉笑,“狡辩。”大掌,探入她的亵裤,抚上大腿。 “嗯……”她的寒毛竖起,双腿夹紧。 “你不是要么?”他笑笑。 她咬着唇,缓缓地把腿张开。 他一摸,便沉沉的笑了起来,“原来,是湿透了?” “不要说!……”她羞愤的合上了腿,别开脸哼着。 “为什么不能说?”他笑笑,拉过她的小手覆在自己胯下,“我的,不也硬了。” “唔……”她拧起眉头,拉过被子将自己严实的裹着,惹他一阵沉笑。 只是笑过,卫袭想着,自己何曾,有这样笑过吗? 二十五、身不由己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那之后,春去夏至。 虽她和卫袭说好了,下次他再和花子蓉出宫,自己也会跟着去的。 但第一回恰逢月事,她实在难受,所以他让她休息,第二回,是都到马车边上了,花子蓉却唤卫袭进车里说了几句,也没让她跟着去。 其实每回没能去成,她都是吁了口气。 毕竟只要他们碰上了花子蓉,他便总是一副要将卫袭给霸占的神色,她,实在是难以喜欢。 那两次,花允铭都来鸳鸾殿找她了。 但两次,卫袭都没有察觉。 她想,卫袭是真的很讨厌萝卜的气味,因为每次她吃完,他都不爱与她太过亲近,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卫袭才没有发觉花允铭来过,也没再和她生过气。 她仔细地想了想,噗嗤一笑,莫非,卫袭是不喜欢她与别的男子交往? 只是这样妄想着,竟都觉得高兴,哪怕,她明知卫袭并不是喜欢自己。 那两回,她也和侍女们说了话。 才知道,被唤姐姐的那个,叫佟欣,总唯唯诺诺的那个,叫佟德,她们还真的是两姊妹。 不认识时,觉着生疏,认识了,才知道她们是极好的。 她们问了她年岁,问了她家乡的事,还告诉她,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该要穿肚兜了。 这些,她以前都不知道,为二妈洗肚兜时,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女子穿给夫君看的。 不知不觉,她进莲宫也快两年了。 也许是因为吃好睡好,她长高了些,有时抬眼去看卫袭,也不再觉得那样费力了。 想起自己刚进宫时,只要离他近些,抬头去看,后脑都快贴上背了。 不由的,她心中暗自窃喜,因为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缩小了些。 酷暑时节,日头毒得很,就连入了夜,地面都还透着热气。 卫袭怕热,哪怕是床榻垫了凉席,他还是热得受不了,睡前总要在凉水里泡一泡,再裸身而睡。 饶是如此,她半夜醒来时,还是发觉他热得满头大汗,觉得心疼,她也辗转着睡不着,便索性去打盆井水,拭去他身上的汗,再拿蒲扇给他扑。 因为起床来去数回,她被蚊子叮了好多小包,虽是痒得受不了,但看着他鼓起的眉心慢慢平复,睡得安稳,她便觉得欣慰,偷偷摸摸他的脸,再隔那萤火看着他,便也是知足。 本来,等卫袭熟睡之后,她便会躺下睡觉,一直他也不知。 但有一夜,卫袭醒了,感觉轻轻凉风,抬起脸,见她犯困得闭着眼,却在为自己扑扇,眉心一皱,夺过她的扇子,将她按下。 “我说你最近怎么变得嗜睡,原来是晚上在做这个。”而且还满手的蚊子包,他的语气,很是不悦。 她睡眼惺忪,迷迷瞪瞪的看着他,“嗯?可是热醒了?”她说着,就想起身去拿巾子。 “躺着!”他再度将她按下,语气微重,“再热也不过这月,熬过了不就好了?” “可我见你难受……”她有些委屈。 “我每年这时总会如此,惯了便是,你又是何苦自找罪受?”他轻叹。 “唔……”她困得,都快想不到事了,只能如实的轻声回道,“但我就是……见不得你难受……” 他沉默片刻,轻轻一叹,伸手盖着她的眼,“好了,你快先睡吧。” 眼皮早已沉重,被他这样一合上,什么也不知道了,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晨梳头时,她惊觉卫袭的一头长发变短了,从拖在地上,变成了齐腰。 而他白尾巴上那漂亮的银发毛发,也被剪得光秃秃的。 “你……你……”她呆呆的看着他,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镜前笑笑,“怎么?可是不好看了?” “唔……”她为难了,头发倒也还好,只是尾巴……确实不怎么漂亮…… 他执起自己的尾巴,看着,“这一身御寒的皮毛,在热天反正也是煎熬,这样挺好,薄衫也能盖实尾巴了。”他笑笑,放开了尾巴,“只不过我头一回剪,还摸不着门道,剪得,就跟那拔了毛的鸡似的。” 听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她看他那神情,分明就是满脸的可惜,顿时鼻头一酸,“……对不起……” “怎么了?”他笑问,转过身抚着她的脸。 “我是不是……做错了?……”她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他轻笑,“怎么会,这样凉快多了,舒服。” “真的?……”她不敢确信,只看向他。 他俯身,吻了吻她,捧着她的脸,与她抵着额头,“真的,晚上不热了,你也别不睡了。”见她不吭声,他又问,“听见没?” 她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觉得内疚,竟不由湿了眼,于是偷偷地擦在他肩上的衣,不想被他知道。 “傻子。”他轻骂着,将她抱紧。 如此,卫袭晚上总算是睡得安稳了些。 她便也跟着睡得安稳了。 一个月后。 她翻出了卫袭之前送的簪子。 因为还有几日,便是她十五岁生辰,也就是及笄的日子。 摸着一支支漂亮的簪子,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用上。 终于不再做‘丫头’了,她轻笑着。 本来她还盘算,在自己生辰那日,哄卫袭帮她盘发时再告诉他的。 结果前一晚,卫袭回来后说,从明日起,与莲国交好的邦国君主们将来莲宫做客半月,恐怕这半个月,他都会早出晚归。 “那我就……不能跟着你去么?……”她看着他。 他笑笑,“都是些大男人在谈论国事,难免你会觉得无聊,再说自带女侍,也实属不妥。” 顿时,她心里觉委屈,轻声问道,“那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去呢?……”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愣了愣。 “因为,你要陪着国君,是不?”她握着拳,问道。 他看了她片刻,笑笑,“是啊。” 顷刻间,她眼眶便红了一圈,转过身,走到院子里,努力平复情绪。 他跟上,抓着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低下头。 “倾。”他弯身看她,“若能不去,我也不想,实在是不能开罪花子蓉。” “为什么?”她撇眉,心里只想着卫袭不能陪自己过生辰了,“你明明是妖,何苦要守着人的规矩?” 闻言,他叹息,起身垂眼。 “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因为心里委屈,她的语气,不觉的带上了逼问。 他笑了声,“你有见过,像我活得这么窝囊的妖么?” “我只见过你一个妖,又怎么会知道……”她嘟囔着,心中还是负气。 “是吗?”他抓过她的右手,忽然,那久未显现的金印又再出现,“那这又是什么?” “不要岔开话题。”她没有注意,抽回了手,“你就是要去陪花子蓉!” “罢了!”他蹙起眉头,“我和你说不通!” 饶她努力压抑着,泪水,还是滑落下来。 卫袭扶额叹息,“你到底想我如何?那里都是男人,你是要我带你进狼堆么?” 她还是觉得委屈,并非是要他带上自己,只是……想让他陪自己过生辰罢了…… “我也和你说不通……”她拭去泪水,“去就去吧……”说完,她转身回房里,生着闷气。 片刻,他走了进来。 她看了他一眼,别过头。 “倾倾别气。”他笑着,盘坐在她跟前,“是舍不得我,在闹别扭么?” 她转过脸,瞪着他。 “我每日,会尽量早些回来陪你,可好?”他伸手,摸摸她的头。 她败了,总是这样。 “卫袭……” “嗯?”他笑笑。 “那你能不能……帮我盘发?……”她低下头。 “有何不可?”他搂过她,亲着额头,哄道,“今晚,就盘到你腻了为止,可好?” 二十六、生辰之礼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生辰当天,她让佟欣给自己盘上了发髻。 吃饭时,她委屈的泪水便一直掉,和着饭菜,一同咽进了肚里。 见她这模样,可把佟欣和佟德给吓坏了,赶忙问她怎么了。 知晓了前因后果,她们俩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佟欣叹息道,“你真是个痴儿,怎么可以喜欢主子呢?……” 因卫袭不在,两个侍女倒也清闲,便提议带她出去走走。 反正在屋里呆着也是难受,她便同意了。 经过莲池边的小径,听见那里一片欢声笑语,她忍不住驻足。 佟欣见她这样,便说道,“卫大人应该也在,你偷偷去看一眼,我们便走罢。” 她一愣,这才明白是她们的好意,于是感动的点了点头,独自往前再走了一段,拨开枝叶,往那头看去。 虽席上坐了数十人,身后奴仆站了十数人,但只需一眼,她就能看见卫袭。 因为在她眼中,卫袭和别人,是长得不一样的。 只有他,银发垂胸,红眸妖娆,笑唇惑人。 见卫袭与众人谈笑风生,举杯饮酒,她嘟起嘴,握紧了树枝,只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他给拖走。 “你这是做干什么?”一声戏语。 她一惊,赶紧转过身,低下头,心儿吓得噗噗直跳。 “何人放肆?” 是他?…… 也只有花允铭的嗓音才会如此低沉,而且字句平调,仿佛不在问,只在说。 正因不避讳,所以她本能的抬了眼,却不想与花允铭身前的陌生男子对上了视线,又赶忙垂下眼去。 “哦?”那个人笑了笑,“看这装扮,是你们莲国的婢女吧?” 花允铭没有搭话。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吓得退了步。 那人哈哈大笑,“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她咬唇,也只好,停了下来。 那人走近,用扇子勾起她的下巴,似乎,仔细端详了起来。 她惊怕,可怜的看向他身后的花允铭。 “韩君。” “嗯?” “区区下人,莫要扰了兴致。” 韩君笑了声,“喔?这‘区区下人’,你可认识?” 花允铭沉默片刻,“不识。” “如此,我便她领去席上问问,怎样?” “……”花允铭蹙眉,“不知韩君所谓何意?” “何意?”韩君笑笑,“正是合意。” 花允铭看着她,像是全无办法。 正当此时,见沈菲倾许久未归的佟欣和佟德找了过来,一见这阵仗,赶紧低头行礼,“奴婢拜见旻王。” “啧啧啧,不想你我贪图片刻清静,这清静之处,却也是热闹了起来呀,哈哈。” 韩君似乎饶有兴致,笑着看她。 “如此,便让她们都退下吧。”花允铭说道。 “可以啊。”韩君笑笑,扇子指向了她,“不过,她留下。” 沈菲倾傻了,无措的看向佟欣佟德,只见她们低着头,‘喏’了一声,往后退去。 佟德稍稍抬脸,惶恐了看了她一眼。 “佟……”她因惊怕而喊了声,却想起这种时候,断断不能把她们也拖下水,于是赶紧住了嘴。 “走罢。”韩君一笑,“跟我们来。” 她鼻头一红,哭了。 “嗯?怎么?”韩君停步。 “不要……” 韩君沉笑,“不要什么?” “不要过去……” “为什么不要?”韩君笑问,“你主子是谁?” “唔……”她拧起眉头,牙齿,都快把唇给咬破了。 “见你方才偷看,怕就是看这席中的一人吧?”韩君打开折扇,摇了起来。 她抹着泪水,哽咽着。 “好了好了。”韩君笑叹,“下去吧、下去吧,难得我来一趟莲国,竟把一小人儿给弄哭了,这下,可是让旻王见笑了。” 花允铭闻言,对她喝道,“你,还不速速退下。” “喏!”她一曲膝,小跑着离开,片刻都不愿逗留。 身后,还是韩君那沉沉大笑,说道,“真是有趣。” 走出小径,她便看见了佟欣和佟德,她吓得腿软,赶紧冲上前去依着她们。 “没事了?”佟欣拍拍她的后背,问道。 “嗯……” 佟德也似她般惊魂未定,赶忙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回鸳鸾殿吧……” 回到鸳鸾殿,她便失力的倒在侧房的床上,佟欣佟德安抚了她一阵,便走了。 她揪着被子,莫名的想起了花允铭在很早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卫袭太纵她了。 将她纵得不知惧怕,不晓凶险,纵得没有了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哭了一阵,累了,便睡着了。 醒来时,自己是醒在了卫袭的房里,她赶紧起身,却寻不到他的身影。 撩起罗裙,她小跑着,满屋子的找他。 来到澡间,见卫袭背着门,在盆里泡澡。 她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慢慢的走到他身后蹲下,她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笑笑,侧脸看她,湿淋淋的指头轻轻地抚她脸庞。 “想你了……”唇,离他的脖子那样近,近得让她忍不住上前亲了口,“好想好想……”她呢喃。 “是么?”他轻笑,转过身将她抱着,“之前吓着了?嗯?”他说着,吻落在她脖上,伸出舌头,舔舐。 “嗯……”她歪头,将他的脸夹着,“你知道了?……” “韩晏嘴贫,藏不住什么东西。”他的长指,绕到她后颈一拧,便将她的脑袋别开,然后张口,咬住她的脖子,舌头不停扫动。 “嗯……好痒……”她喘息,小手推着他。 他一把将她拖进澡盆,顿时,满溢的水倾泻而下。 “我还没脱衣裳呢!……”她抱怨着,低下头,见轻薄的纱衣通通湿透。 “今日,是你的生辰?”他抚了抚她有些散开的发髻,伸手拔出她的簪子,一头黑发就如那满溢的水,披泄她身。 一说起这个,她眼眶就红了,伏在他胸膛,说不出话来。 “傻子。”他搂住她的肩头,“原来昨夜你是在恼这个,既然如此,为何不说?” “说了……”她吸吸鼻子,“你就留下么?……” 他笑笑,大掌,笼住她圆翘的臀儿,红唇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说了,我便将你藏在一处,随时走开,去与你偷欢。” “不正经!”她捶了两下他的胸膛,“净说些有的没的!” 他沉笑,按下她浮起的腰,压在自己身上,“没有的事,我又怎会胡说?” “唔……”她拧起眉头,别开通红的小脸,腹部,搁着他那根硬硬的棒子,澡盆狭小,想躲都躲不开。 他坏心,邪肆一笑,扭动腰部,让那粗物在她肚上揉动。 她轻吟,小声道,“做什么……” “一日都没陪你,我用身体来偿还,可好?”他笑着,咬住她整只耳朵在嘴里嘬。 压在他胸膛的小手窝成了拳,她娇喘,胸口起伏摇摆。 水,在他们之间来回晃动。 他的吻,从耳根一直吻到她的小嘴,他的手,从她的腰部慢慢握上她的胸乳。 她闭上眼,仰起脖子,喘息,从微启的小嘴中喷洒。 他笑笑,亲着她的脖子,双手拉开她的衣服,扯下。 “卫袭……”她轻轻叫唤,手没入水中,圈住了他的脆弱。 卫袭口中所溢出的喘息,竟比怎样的爱抚都更叫她焦心,抚着他的脸庞,抵着他的额头,她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轻轻唤道,“卫袭……” “嗯?” “唔……那个……赶紧偿还我……” 他被她惹得轻笑,圈着她的腰身,沉声说道,“好。” 作家废话: 嗯……卡的肉……明天还…… 二十七、除你之外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他扶着她的腰,让肿胀的欲根缓缓地没入她的身体。 她颤抖,发出一声类似啜泣的娇吟,双手握紧了盆缘。 往常,卫袭插入后便会乱插猛捣,只仿若平日里那斯文温和从不是他的。 刚开始她会有些疼,久了,便开始神志不清,后来总是会哭,只恨不得让他把自己搞坏。 她还以为,今日,也会是那样…… “呵……嗯……嗯……卫袭……”她难耐地低吟,只因为卫袭的男根正极为缓慢的在她体内抽插。 慢得,她甚至都能察觉每一次抽出时,那甬道的嫩肉被拖了出来,每一次插入后,腿心的嫩肉被一同塞了进去。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羞耻,就连泡在水里的脚趾都颗颗紧缩了起来。 “嗯?”他揉着她那双愈发丰满的奶子,一把拉开那肚兜,一双嫩白的肉团立刻弹出,欲根肿了一圈。 “啊……!”她压着他的小腹,心跳都随着那粗根的搏动而动,吸吸鼻子,她委屈的说道,“不要再大了……”实在是,不能承受得更多了。 卫袭闻言,双臂突然将她收紧怀中,张口含住她的白乳,啃着、咬着,神态有些狂乱的痛苦。 但他的身下,却依旧安分着。 她浑身被他点着火,似要被他燃尽,却得不到纾解。 “卫袭……”她抱着他的脑袋,轻轻扭腰,嘤嘤央求道,“能不能……快一点点?……” 他笑着,伸手拭去她鼻梁上的汗珠,“来,自己动看。” 她迷茫的看着他,头一回试着,抬起自己的屁股,再慢慢坐下。 “唔……”卫袭舒服轻哼,闭上眼,不去看。 她费劲的用小穴吞咽着他的粗物,弄了片刻,只觉得里头越来越痒,如同蚂噬般的难受。 难忍情欲钻心,她倒在他胸膛,小拳头砸了他手臂几下,“卫袭好讨厌……今日是人家的生辰……” 卫袭无奈笑叹,握着她的腰,腰身,向上了起来。 “唔……嗯……嗯……啊……” 她咬着指头呻吟,他这一动,感觉顿时就不同了,穴口在水里都像变得更湿了,一下一下的,刮得舒服。 抬起眼,见他闭着的眼,银白的睫毛长长的,挂着水珠。 “卫袭……” “嗯?” “好舒服……”她轻轻说了句。 他扬起嘴角,笑道,“那便好。” “你呢?……”她攀上他的肩,吻他。 “你舒服,便是了。”他回吻她,握住她臀儿的长指抚上她的菊穴。 “啊!……要干嘛?……”她轻微挣扎。 “不干嘛,就摸摸。”他沉笑,下身插得快了些。 “呃!嗯……啊……啊……卫袭……不要啊……不要弄那里……”她呻吟,双乳压在他胸膛变了形,一下一下的揉着。 他的唇,在没有睁开的视线中探索着跟前的脸蛋,亲吻着。 “要……啊……要去了!……不行……啊!啊!……”她胡乱的呻吟着,却也不知自己到底将去向何处,随着身子的颤抖,盆里的水又扬出去了些。 卫袭的男根在她体内停留了片刻,缓缓地抽了出来。 褪去挂在她身上湿透的衣裳,他从盆里捞起她,拭去他们身上的水,便将她抱回房里。 躺在床上,她还在微微喘息,转过头看他。 他只笑笑,将她揽在身前。 “你呢?……”她觉得奇怪,小手探进被里,握住他还勃起的欲根。 他拉开她的小手,笑道,“今日,只让你舒服。” 她不懂,抬眼看他,“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笑笑,“因为所以。” “……为什么嘛?……”她还是想知道,便追问。 他抚着她的脸,“因为我在想,若有人非要把你讨去,那即便是得不到那‘东西’,我也决不允许,想着,便觉得有些烦躁罢了。” 她听不懂,云里雾里。 “睡吧。”他亲了她一口,为她盖被。 “卫袭。”她拂开被子,翻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可我也想让你舒服……这样,你不难受么?……” 他环住她的腰,将她赤裸的身躯压下不去看,轻叹道,“难受也不把你当泄愤的东西,别捣乱。” 她不懂卫袭在意的是什么,但确实想捣乱,咬了咬唇,她翻身钻进被里,握着他直立的粗根,学着他教的,撸了起来。 “倾……”他伸手被里,拽住她的胳膊。 她不听,又想起他以前对自己做的,犹豫了一下,红着脸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唔——!”他起身,一把拉开被子,“你是在玩火,懂么?” 她双手握着那肉棒,看着他,又再舔了一下。 “该死!”他粗喘一声,粗鲁的拉起她压在床上,提起她的腿儿,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她尖叫。 好在方才弄了一下,不然,肯定要破皮了。 “啊——啊——卫——啊——!呀——疼——!”她双腿打颤,小嘴叫得合不拢。 他封住她的嘴,下身狠狠钉入,差点,整根都要进去了。 ‘啪啪啪’的频率极快,快得,她只是狂乱的尖叫,脑子都一片白花花的。 “倾!”他捏握住她的下颚,“说你是我的!”他边说,下身更深的插入。 她的热泪,从眼睛落下,鼻翼一扇一扇的,红彤彤的,“呜……我是卫袭的……啊……” 他的眸子,红得很深,仿若血色,叫她害怕。 他突然退出,将她翻了个身,再从身后,毫不犹豫的插入。 她抱着被子,将呻吟全部没入其中。 他一手撑身,另一手在她身前大力的握着那双嫩乳,张开口,咬住她的脖子。 “啊——!”她抬头,叫着。 “倾……倾……”他的气息,十分紊乱,却如此清晰的唤着她的名。 肉棒狠狠的贯穿,像要把她给捅破似的,她一哆嗦,又一哆嗦,竟连续两回,泄了身子。 “卫袭……”她哭泣,却不止是疼,而是快乐太多,叫她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低下头,吻住她,唇齿纠缠,正如那银黑发丝一般,交错着。 耻骨,敲击在她臀上,小屁股拍得绯红,小穴张张合合着,里头流出来的爱液,淌满下身。 他再次将她翻过,抱着她,面对而坐,这样,插得很深,让她又再啜泣。 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边哭,边吟,边喘息着。 他握住她的发拉近,吻她,啃她,再低头,咬住那双被自己握红了的双乳。 她在他身上起起落落,发丝甩动,汗珠布满了全身,与他交叠的地方已是湿了一片。 “我喜欢你……好喜欢!……”她已然痴狂,在绝顶之巅迷乱的喊着。 他闻言,闷哼着将她抱紧,随着那小穴的嘬弄,白液激射,竟从紧密胶合之处喷洒而出。 喘息声起伏不止,他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浑身又酸又疼,她汗湿的额头,贴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听着,他砰然的心跳声。 刚才,她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顿时,红着的脸更红了,脑子就跟崩断了弦一般,不想事了。 忽然,卫袭抬起她的脸,眸中满是惊恐的检视着她。 和他对眼后,她先是一愣,立即不敢直视,赶紧钻进他怀里,小声道,“不要看啦……” 他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到嘴边,不停吻着。 等她羞意平复,仔细一想,心下顿时泛疼,被他吻着指抚着他的唇,说道,“卫袭……虽然人很脆弱,但也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 卫袭闻言,只是低叹。 这是第二回了,他狂乱的要完她之后,露出了后悔的神色,她知道,他是真的怕伤了她。 心中又甜又酸,她按下羞涩,鼓起勇气说道,“我都敢笃定,卫袭你是不会伤我的,你又在怕什么呢?” “你啊,只不过初生牛犊不畏虎罢了。”他苦笑,“若我一时无法压抑本性,你何来小命与我说这话?” 她看着他,直直的盯着。 “怎么?”他笑问。 “我的卫袭,是人世间对我最好的,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怕。”她看着他,眼一眨不眨。 他先是一愣,尔后面露悲伤,只是垂眼笑笑,似不敢去看她。 见卫袭如此神色,她忍下心中苦涩,轻声着柔柔说道,“饶你对其最好之人不是我,但于我而言,卫袭就是对我最好……” “倾。”他打断她,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除了你之外,我再无别人,听到了吗?” 作家废话: 唔……真的不是要这么晚才发的……实在是这章修了好久,基本上等于重写了……(哭 pO-18.COM 二十八、成痴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见从刚才开始,沈菲倾便一直傻笑不止。 佟德担忧的看了佟欣一眼,然后对她问道,“你没事吧?” 她就像是没有听见,还在笑着。 佟德走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她抬眼看佟德,咬着筷子,继续傻笑。 佟德为难的转过脸,对佟欣说道,“姐姐……菲倾她,像是又犯傻了……” 佟欣咳了声,小声道,“你由她去吧。”心想着,自己这妹妹就是个没眼色的,怎还好意思说别人傻。 她们早晨一来,就见沈菲倾窝在卫袭的怀里,依依不舍的不肯他走。 卫袭走后,她先是闷闷不乐了一阵子,便一直在傻笑。 佟欣看她一头青丝盘得一丝不苟,薄纱之下还能见到几枚红印,更别说澡盆里那浸了一宿的衣裳,还有换床褥时的那股味道,是个傻子都知道,卫袭定是狠狠宠了她一夜。 也只有这个比傻子还傻的妹妹,是完全不清不楚了。 虽然佟欣明白,卫袭身为国君男宠,如此做法等同淫乱后宫,若问起责来,是要被杀头的。 但,姑且不说身为下人,本就不该议论主子是非,更何况服侍了卫袭几年,花子蓉实际上并没有像传闻之中的那样,对他恩宠非常。 若要较真起来,花子蓉来鸳鸾殿过夜的日子,这几年,五指便可数尽了。 之前,她一直以为沈菲倾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嚣张丫头,身为侍女,既不干粗活,亦不行规矩,还与主子生活在主房之中。 所以对她,是极为厌恶的。 因此在头一回独处时,她就想着说些狠话来消消她的气焰,谁知,她竟如此单纯。 单纯如斯,反倒叫她不敢确信。 即便从前,她和佟德也是这样质朴的姑娘。 深宫逼人,处处陷阱,为了保护这痴傻妹妹,她不得不强硬起来。 也不知为何,偏偏是被孤立的她们,被选中做鸳鸾殿的侍女。 谣言可怖,她是夹着尾巴做人好久,才渐渐不再那样惧怕卫袭。 就是知道卫袭并不可怕,她明白就算他听了那些谣言也不会在意,为了试探沈菲倾,她便顺着佟德的恐惧,将谣言告诉了她。 谁知,这傻姑娘竟忠恳至极,不单真的没把她说的话传给卫袭,还与她们亲近了起来。 至此她才确信,沈菲倾是个真真实实的傻姑娘,更胆敢对她们说出,喜欢卫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不免的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不免的觉得她像佟德,更不免的想将她也当作了小妹看待。Ρ◢O18.℃0◢Μ 正因如此,每月对嬷嬷汇报情况时,她都把卫袭和沈菲倾的事瞒了下来。 至于佟德,只要告诉她若出事了,便会被杀头,她就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看着沈菲倾一边吃饭,一边傻笑的模样,佟欣笑了笑,心想着,这宫中太过艰难,这世道太过艰难,虽然自己已是不能回头,但至少,她还能护着两个妹妹,倒也值得欣慰。 佟欣和佟德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 呆呆的愣了会,又是噗嗤一笑。 许是太过兴奋,她提起罗裙,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哈哈大笑。 回到厅里,她仰起头,望着梁顶痴痴笑着,张开手,转了起来。 晕眩,迷醉,晃荡。 正如她此刻,对卫袭的心情。 “呵呵……”她痴笑着倒在地上,慢慢地,躺在了铺开的罗裙上,小口喘息。 昨夜,他的表现,还有他说过的话,若不是喜欢,又还能是什么。 她想着,笑脸嫣然,在地上缩成一团,闭起眼,回想着昨夜卫袭的话,反反复复着,字句都不舍落下。 她爱卫袭,已然成痴。 他回来时,身心疲惫。 看什么力士举鼎,他一根指头便可将那千斤鼎压入地底,看什么能人蹴鞠,他几下晃身便可直入龙门,比什么狩猎野物,于他而言,两三下抓住入腹之事。 人,太过弱小,大多无趣得很。 只不过,满肚怨言,在看见睡在门槛的她时,烟消云散了。 他停下,笑了笑,伸手去将她抱起,进屋放在床上。 满身都是人腥味,转过身,他便去澡堂了。 泡着,想着,外头响起了跑步声,然后门打开,稍带,一双藕臂缠住他的脖子。 “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知道,她并不晓得自己的嗓音有多嗲,只像是在跟男人求欢撒娇。 她,不知道啊,还真是有些头疼。 他笑笑,“洗完了再叫,你不就少等一会?” 她来带盆侧,将下巴垫在自己握缘的手背上,眨眨眼,她笑道,“可现在,我不就多看一会?” 他勾起嘴角,伸手去抚湿了她的脸,“原来,你想看我沐浴?” “你做什么,我都想看。”她捧住他的手背,用脸在他手心里蹭。 “是吗?”他用指头,勾勒她的轮廓,“那我吃人,你也想看?” 见她神色一愣,他顿时就在心中苦笑,这样百般的去试探她的底线,究竟,他想得到什么回答。 “唔……”她认真的,想了想,片刻,才回道,“若不杀人……你进食……也想看……” “好看?”他有些迷惑。 “好看。”她点点头。 “怎么好看了?”他笑笑。 “特别……特别……唔……”她苦恼了,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明明,他是那么不屑这些容易被看穿心思的人类,只偏偏,喜欢看她的。 “嗯?”他就是喜欢去逗她,看她更苦恼的模样。 “特别……”她脸红了,垂下眼,看着盆里的水,“邪魅……” 他沉笑,湿透的白尾伸出水面,抬起她的下巴,“在看什么呢,色迷迷的。” “我哪有!……”她嘟嘴,“只是在想事……才没有在看呢……” 他凑近,用鼻尖抵着她的,几乎是立刻的,她的鼻息便乱了。 “小东西,自己刚才还说,我的什么,你都想看的。”他笑道。 “……我说的才不是嗯!……”她的唇,被他封住了。 “那说的是什么?”他沉笑,捧住她的脸,再度吻上去,就是不让她辩解。 浴后,与她同床同榻,他莫名的想起了,之前她问他的话。 那时,她的泣不成声,惹他心乱如麻。 若现在她再问,他可能会说,他喜欢她一头柔软的乌丝,若有似无勾人的黑瞳,粉如樱瓣的丰唇,和她欲拒还迎时凹出的锁骨…… 很多地方,甚至全部,他都很喜欢。 还有她柔软的身躯,纯净的气味,尤其是在沐浴过后,温温软软的,随意,便粘上了他的气味,仿佛是烙上了他的印记。 每每想说,又忽觉矛盾,因为这些,都不是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偏偏是那些说不出来的。 但他确实没有骗她,他,是真的不懂人的喜欢。 在莲宫将近百年光景,他见过最多的喜欢,便是花子蓉对花允铭的那种。 折去所爱之人的羽翼,夺走喜欢之人的权位,将对方禁锢身旁,应需索取。 若她问的是那种喜欢,那他并不喜欢她,最多,也只是想将她留在身旁罢了。 只要她安分,他乐意给她自由。 不要,像他般可悲…… “你在想什么?”看他陷入沉思,她好奇问道。 “嗯?”他回神笑笑,摸摸她的发,“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她想了想,小声问道,“是能告诉我的吗?” “这个嘛……”他抚着她的唇,“等时机到了,你再问,我再说。” 她犯难了,“时机,什么时候才到?” 他轻轻叹息,“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以前的事啊…… 卫袭闭上眼,只是这样说着,鼻端都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作家废话: 后方预告,会写卫袭以前的事 pO-18.COM 二十九、从前(一)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不要!啊——啊——!!好痛!——啊啊——啊!……救命……” 树林之中,不断传来痛苦的尖叫。 女声只是听着,便已十分绝望,无助、痛苦得不住的惨吟。 她的头饰,躺在散乱的乌丝中,质地极好的兰衣揉上了污泥,洁白的双乳在冰冷的雪地上压着,上身衣不蔽体,下身赤裸的被高高举起。 她的股间,有一根巨大的肉棒来回贯穿,男人的腹部不停拍弄,就跟戒尺似的狠狠打着她的屁股。 “啊!……求求你……啊……好痛……我肚子快烂了!……”她捂着肚子哭叫着挣扎,泪水流了一脸,还未经人事,竟被人这样糟蹋,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呵……呵……呵……” 男人,喘着热息,在这冬天白日里,一股一股的喷出雾气。 他赤裸的躯干十分精健,只被一头银白的发丝覆着,若隐若现。 他忽然,掐住女子的后颈,“再叫得,大声点。” “呜呜……救命……啊……救命……啊!……好痛……好痛……” 女子哭喊狂喊。 “嗯!——嗯!——嗯!——” 男人沉吟,将下身的肉根狠狠地尽根没入。 此时,他们相交的地方涌出一大股鲜血,女子惨叫一声,随后哽了一下,鲜血,又从她嘴里喷洒,她抽搐两下,瞳孔放大,没了动静。 “呵……呼……呼……” 男人压在她背上,喘息着,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张开口,露出雪白的獠牙,一口咬在她肩上,撕去大块血肉。 满是血红的舌头滑过嘴唇,他笑了声,抚了抚死去女子的脸颊,“还不赖嘛。” 男人离开后,血迹斑驳的兰衣上,只躺着一副残肉白骨。Ρ◢○18.℃0◢Μ 他,是只七尾狐妖,只耗三百年修行,一朝习得化人。 他的母亲是只九尾狐,奈何父亲只是普通狐妖,若不然,生来,便得天独厚了。 人,生来都是弱者,注定为他所捕。 坐在山岭之巅,他银发飞扬,发丝,划过上扬的唇。 眺望着远处一个村落,他的血色红眸眯了眯,沉笑几声,七条白尾从屁端化出,双手伏地,一瞬,一只银狐顿现。 它几下闪身,快如闪电,往村落那头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 惨绝人寰的叫声在村落中此起彼伏,大火连着屋子,点燃了山林,将出路围困。 又再半个时辰之后。 他坐在高如小山的尸体之上,舔舐利爪。 “呜呜!呜哇!哇!” “嗯?”他放下手,竖耳倾听。 在一屋里,他翻开米缸,一个婴儿哭得小脸通红,头冒热气,两只小手不停挥舞。 他笑笑,极尖的指头按在小人儿的喉咙,慢慢陷入。 “呜……”婴儿,断气了。 “总算是,清静了。”他沉笑,将米缸盖子盖了回去。 他心满意足,躺在了尸体之上,脸颊被溅上的鲜血,在冬夜慢慢凝固。 伸了个懒腰,他闭上眼,在想吃完了这些死人之后,又将再一尝杀人痛快了,想着,便勾起了嘴角。 夜半,大火停歇。 飒飒之响惹他不能睡眠,皱起眉头,见两只罗刹正在吸食死人残魄。 他起身,用尾指抠着耳朵,蹙眉不悦,“吵死了!” 这些罗刹鬼长得极丑,皮包骨头,整身暗褐,双眼突出,没有双唇,露着利齿。 听他发言,两只罗刹看向了他。 “哼!”他扬手,握住一只的脖子,咔擦一声,它便化烟。 另一只见状,向后弹开,四肢伏地,对他发出警告之声。 他不屑,正要上前,飒声四起,转过头,无数双萤火之眼在黑暗的树林中亮起。 他正值气焰嚣张,哈哈大笑几声,说道,“来啊,都一起上!” 话一落音,十数只罗刹飞扑而来。 他眯起红眸,身手敏捷,顿时,几只罗刹便黑烟化无。 若一开始,他还自信满满,那么现在…… 他喘息着,觉得,这罗刹多得有些不太寻常,饶是集体觅食,也从未见过这么多。 “唔!——”后背一痛,他赶紧转身,将伤他的罗刹灭了。 但,前仆后继,竟陆续有来。 “该死!”他蹙眉,双眼四处看着,打算寻找逃路。 一只罗刹趁机跳到他肩上,其他的便立刻将他扑到。 “呵……”他喘息,怕是今夜竟要命丧此地,全是因为太过掉以轻心。 “呵呵呵呵。”罗刹笑声,沙哑难听,“狐妖之心魄,可抵万万人躯了。” “唔——!”他腹部一痛,努力挣扎着,“不——!可恶——!” 他苦心修炼数百年的元丹,竟被取了出来! “不……”他绝望的闭上眼,竟在这时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类,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呀——!” 忽然,罗刹们沙哑痛声响起,他虚弱的睁开眼,只见压住自己的几十只罗刹瞬间化烟。 他看见,一袭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拾起了地上的元丹,收入锦囊之后,挂在了腰上。 他喘息,伸出手去,“还……我……” “还是跑了几只。”那男子叹息,蹲在他身前,将他抱了起来。 他愤懑,自己这样落魄的弱者之态,被别人像抱着个女子似的抱着自己,却无力挣扎。 那男子将他放在床上,然后拿出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他痛吼一声,动弹不得。 “在下玉箫凤。”见他缓过来些,那男子说道。 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脸,不理会。 玉箫凤笑笑,“我找了你好久。” 他一愣,立刻对他伸出利爪。 玉箫凤弹开了,“哦?这样报答我的?” “报答?”他捂着伤口上的草药起身,对他吼道,“听你说法,不就是算计!……咳……咳……” “你杀人太多,此为因果。”玉箫凤笑笑,上前将他扶倒。 “别碰我!”他蹙眉,甩开他的手,触碰之下感觉到的气息让他一顿,而后愤怒质问,“你也是狐妖?” “不可以么?”玉箫凤笑问。 “……把元丹还我!”他以为这个玉箫凤是要抢,便赶紧伸手索要。 玉箫凤摇摇头,“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因祸害人间而被天收。” “与你何干!”他的利爪,刺穿泥榻。 玉箫凤看了他一会,叹息道,“人类与我有恩,既你落于我手,我便不会让你继续如此。” “你到底想怎样?”他恨不得,上去将玉箫凤撕碎吞腹,竟这样算计他。 “我打算,与你立定一个百年之约。” “什么?!” “我会将你送去一地,若百年下来,你得以开化,做到不杀一人,这元丹,我便还你,可好?” “不好!” “也可以。”玉箫凤温和的笑笑,“我亦可送你回雪山,不过待你重新修炼百年之后,仍旧下山作恶,那时再为我所擒,我会再问你一次。” “可恶……” 见他蹙眉犹豫,玉箫凤笑了笑,从一旁的衣柜中翻出一身粗布衣,放在他身旁,“穿上罢。” 在去玉箫凤口中所谓的莲国路上,他好几次都想把玉箫凤给杀了。 但他如今失去元丹,功力比一只普通的狐妖还要普通,又如何能,敌得过一只千年九尾狐。 老狐狸! 他恶狠狠的想,若他到时真的把元丹归还,那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他! “对了,我给你取个名吧。”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他恶狠狠地怒道。 玉箫凤笑道,“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会为了保护弱小,而不再袭击人类。” 他闻言,嗤笑道,“真是可笑。” “那不如,就叫你卫袭可好?” “狐妖如你,竟活成食物走狗,低等!” “人,是不同的。”玉箫凤对他笑笑,“只不过现在,你还未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三十、从前(二)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武台殿,莲国旧时狱卒之宫,因离地牢太近,后荒废不用。 铁锁拷脚,链条,束于十五尺厚的墙上。 这就是莲国国君花高政,让人对他做出来的事。 卫袭嗤笑一声,当着那些护卫的面把锁头掰弯,扔在一旁。 顿时,十几重兵拿着长矛,在门口指着他。 他眯起红眸,射出血光,顿时,扑到了一个护卫,弓起五爪。 “卫袭!” 他一愣,抬眼,见是玉箫凤。 “哼!”他放开手,走回屋里。 “你们都下去罢。”国君花高政随后到来,扬手命道。 “喏!” 关起房门,花高政叹息,“玉公子,并非本君不肯帮你,只是这狐妖野性难驯,实在难于亲近。” 玉箫凤看着他,闭上眼摇头叹道,“卫袭,我们不是说好了的?” “天天喂些死鸡死鸭,还将我关在这种鬼地方!可恶!”卫袭极为焦躁抓头,在房里来回踱步。 玉箫凤想了想,“卫袭,你再如此下去,我会将你妖力封印。” 他停步,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玉箫凤走近,“我会将你妖力封印,如此,莲君便会放心,也不必再锁着你了。”他说着,转头对花高政问道,“是吧?” 花高政闻言,赶紧点头,“自然如此。” “休想!”卫袭气急攻心,对玉箫凤伸手直去。 玉箫凤笑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便开始运力。 “你——!唔——!”卫袭腿软,单膝跪下。 花高政惊诧的看着,见金色的铁索将卫袭束缚,随后,便消失不见,“这是……” 玉箫凤放开手,卫袭便倒下了。 “往后,卫袭便与常人无异了。”玉箫凤笑笑,对花高政说,“如此,莲君也大可安心,不必惊怕。” 花高政摸着胡须,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那夜月黑风高,卫袭躺在房顶,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地握成拳头。 “百年之后……”他的红眸,满是仇恨,“便是你玉箫凤丧命之时。” 此后,卫袭几乎不发一语。 该吃便吃,该睡便睡,极为安分。 花高政见他这样,也不再派重兵把守,偶尔,卫袭要出来走走,也就同意了。 许多年后。 一日,花高政在书房批折,女婢上前行礼,“国君,吕护卫觐见。” “传。” “拜见国君!” “起吧,何事觐见?” “禀报国君,武台殿卫袭求见。” “嗯?”花高政眉头轻蹙,“……卫袭……?” “是。” “哦……是他……瞧我这记性……”花高政喃喃自语着,然后说道,“行了,你去带他过来罢……” 卫袭来时,花高政愣了好久。 方才一想,卫袭来莲宫已经好久了,自己,也从黑发人变成了白发人。 但是他却还是那副模样,乌丝垂胸,面容姣好,身姿卓越。 看起来,岁月只催人老啊,花高政叹了口气,问道,“你来求见,所谓何事?” “我想学习。”卫袭毫无规矩,淡淡说着。 “学习?”花高政诧异。 “是啊,在屋里坐了二十年,有些累了,想出来动动。” 花高政苦笑,“听你这话,仿佛只在武台殿坐了二十天。” 卫袭不耐的撇开眼,“到底让不让,一句话了事,不让,我就继续回去坐着。” “你想学习,为了什么?” “打发时日。” “还有吗?” 卫袭满脸不屑,嗤笑道,“玉箫凤说,你们人是不同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不同。” 花高政‘哦’了声,自语道,“说起来,我也好久都没见玉公子了。” “老头,到底怎么样?”卫袭双手抱臂。 “你若肯学,自是好事,如此,你便去学罢。” 花高政想,卫袭来莲宫也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他也算本分。 加上年轻时曾欠玉箫凤救命之恩,如今他再无出现,也只好,把恩情还在卫袭身上。 所以,从学识到规矩,他都是按照教导王子的规格去办的。 只是他没想到,所有先生都对卫袭赞不绝口。 人中翘楚,过目不忘,聪慧非常,进步神速。 这些,都曾是他所盼望自己的孩儿能做到的,所以能从先生嘴里听见这些话,竟也感欣然。 两年下来,卫袭已精通三国文字,兵论国论倒背如流,还将国藏书库里的卷子全部看了。 花高政年老,愈发不济,有时想不出结论,卫袭也能帮他理顺思绪。 这时他就想,欠玉箫凤的,这辈子,终究是还不清了。 此后,又是十年。 花高政年事太高,最终满脸斑纹,白发稀疏,倒在病榻上。 “卫袭。” “我在。”卫袭来到他跟前。 “你给我说说……哪个王子……配做这莲国继任国君……” 卫袭垂眸看他,说道,“那便要看,你想让莲国的哪方面强了。” “你先……说说看……”花高政话语已是断断续续。 “今莲国重政,然前后夹韩、冀两大国,若被视为威胁,前途定将危险。”卫袭看着花高政的白鬓,余光,也看着自己的银发,“我以为,花尉缭主张商道,更适合当莲国继任国君。” 花高政笑了笑,蒙白的双眼眯起,看着他,“你不是……向来都与缭儿……不对付么?……” “哦。”卫袭神色淡然,“你问我话,照直答罢了。” “来。”花高政对卫袭招招手。 卫袭犹豫片刻,伸出手去。 花高政苍老的双手将他的手紧握,“孩子啊……莲国……我便……托你……帮我看着了……” 卫袭蹙眉,抽回手去,“老头莫胡言,我年岁比你大。” “呵……是啊……是我糊涂……只是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了……”花高政说着,笑着闭上眼,“你……去帮我……唤金公公……进来罢……” 卫袭看了他一眼,努努嘴,说道,“你都快死了,就少费点心吧。” “去吧……”花高政笑着。 卫袭叹息,转过身叫来了金公公。 回到武台殿,心中却仍是不知滋味。 人,果真弱小,区区不过数十年,竟成了这幅模样。 想着,他伸出刚被花高政握过的手,看了眼,再握起。 若这花尉缭当了国君,还真是不得安心,他蹙眉,自己刚才,难道是失心疯了不成。 那之后,不到十日,花高政便殁了。 花尉缭当上这莲国国君的第二日,做的第一件事,是来到了武台殿。 卫袭看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你们都退下!”花尉缭忽然,挥退了所有下人。 “……你……是狐妖?……”花尉缭蹙眉,他仍不能忘记,自己昨晚所看过的那些竹简。 而其中的一份,便是关于卫袭的。 卫袭不想理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本君在问你话!”花尉缭走近,一把推开卫袭手中的杯子,然后,瓷碎之声。 “做什么?”卫袭不悦。 “你是狐妖?”花尉缭仍是那句。 卫袭轻笑,“是啊,怕我吃了你不成?” 花尉缭握紧双拳,“我莲国清白,岂能圈养妖物!” “如今我妖力被封,与人无异,这样也怕,国君逐我出宫便是。”卫袭说着,便要出门。 “你——!”花尉缭伸手,抓住卫袭的袖子,然后一愣,甩开了手,“先王有令,你不得离宫。” 卫袭停住,闭眼叹息,问道,“到底想怎样?” 花尉缭嗤笑一声,“听闻狐妖生性淫贱,从我知你开始,便一直独居在这武台殿,可不寂寞?” 见卫袭不做声,花尉缭来到他跟前,双手握住他的肩头,“莫非,你一直淫媚我父王不成?!” “有完没完?”卫袭不耐,双手挣开他。 花尉缭邪笑,“我想干的事,从今往后,再也无人阻我。” 卫袭眯起眼,瞪他。 “哈哈。”花尉缭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三十一、从前(三)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唔……!” 朝日殿的龙床上,不停溢出鼻声喘颤。 花尉缭坐在床边的小凳,悠然的垂眼品茶。 卫袭的四肢被绑在了床榻的四个角,他浑身赤裸,胯下的男根高高挺立,龟头的缝隙上分泌出纯白浊液。 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肉棒根部绑着的细线,缠得很紧,甚至陷入肉中。 肉棒根茎满布,涨得通红,却因那束缚而无法射精。 “呃!……”卫袭粗喘,双手扯紧绳索,想将其扯断。 花尉缭一声轻笑,拿起一旁的野鸡尾毛走到他跟前,扫弄他的乳头,小腹,然后,肉棒。 “该死!”卫袭额角青筋爆裂,“啊!……可恶……”他咬牙粗喘,汗,布满全身。 花尉缭沉笑,“这药,不错吧?” 卫袭几乎将牙根咬碎,黑眸里藏不住汹汹愤怒。 “真美。”花尉缭抚着他的脸庞,“不愧,是狐媚。”他笑笑,将野鸡尾毛反过来,把那空根插入那肉棒的马眼中。 “呃——!该死!该死!”卫袭狂吼,床榻发出摇曳之声。 “哈哈哈哈。”花尉缭高兴沉笑,“再来些厉害的。” 说着,花尉缭去打开了门,五名嫔妃低着头,站在门外,笑道,“你们都进来。” “喏。” 她们鱼贯而入,随着花尉缭来到榻前。 “你们,都抬起头来。”花尉缭邪笑。 一瞬间,抽气声不断。 “给我好好服侍着,卫副相。”他说着,坐回椅上。 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胆子大的,爬上了床。 她伸手,拔掉卫袭肉棒上的那跟鸡毛,然后撸动。 卫袭闭眼,握着绳索的双手也是满布青筋,他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杀了! 都杀了!—— 五名嫔妃,有的含住卫袭的乳头,有的抚摸他的大腿,有的舔弄他的肉棒。 “让我……射……”卫袭咬着牙,恨声说道,他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花尉缭笑笑,“听见没,你们还不努力些伺候着。” “喏。” 嫔妃应着,一个褪去衣裳,跨坐在卫袭的身上,扶着他的肉棒,没入穴中。 “啊——!好大——!” “唔!!——” 花尉缭的视线,就没从卫袭的脸上移开过。 应该是说,移不开。 汗水,在卫袭好看的脸庞滑过,他的眉头,紧紧蹙着,似痛苦,似欢愉,薄唇微启,喷洒热气。 花尉缭走近,坐在床头,拾起卫袭的一缕黑发,在鼻端闻着,“你我争斗,最终,是你输了。” 卫袭睁开眼,红眸血色,显然已冲破化形,恨意满溢,杀意蓬发。 “想杀我?”花尉缭沉笑,低下头,唇,停在他那双红眸上方,“等你解缚之时,来挖我的坟,鞭尸罢。” “唔……”卫袭闭眼,肉棒被嫔妃的小穴嘬得太过舒服,却无从释放,让他,要疯了。 弄了几轮,嫔妃们个个在卫袭身上得到解放,都软在一旁。 此刻的卫袭,身下都被汗湿了,他双眼迷离,喉头发紧。 “不服输?”花尉缭蹙眉。 咬舌清醒,卫袭对他吼道,“我干你祖宗!” “哈哈……哈哈哈哈……”花尉缭沉笑,拉起一个嫔妃,用她那无法闭合的小穴,再度吞下了卫袭的肉棒,惹得卫袭一声怒吼。 花尉缭上床去,撩开衣袍,解开裤头,按下那嫔妃,抵着她的菊穴,插了进去。 “啊!!——国君!——好疼!—— ” “忍着。”花尉缭残酷一笑,俯下身,看着卫袭的脸,疯狂的贯穿。 “卫袭。”花尉缭便插,便对他说道,“服输罢。” 卫袭拉紧四角之绳,沉声吼道,“我要杀了你!!——” 花尉缭沉笑,神状疯魔。 事毕,卫袭呆滞的躺在污秽的床上。 手腕脚踝绳索未解,上头,全是挣出的血痕,染了床褥。 花尉缭穿着寝服,披散着微湿的长发,显然,是刚沐浴回来,他坐在床边,看着卫袭。 “可还快活?”花尉缭伸手,想去抚他的脸。 他扭过头,躲开了。 “看来,你还真是妖力全失了。”花尉缭笑了声,收回手,“我知你现在想杀了我,不过……” “我不会杀你。”卫袭打断他的话。 “嗯?” “若杀了你,那今日屈辱,谁来偿还?”卫袭转头,对他一笑,颠倒众生。 花尉缭,看呆了。 “解开我罢。”卫袭随后,又转淡然。 花尉缭想了想,找了把小刀,削去绳索。 卫袭起身,抚着手腕。 “晚些,我让人拿药过来。”花尉缭坐在床边,将小刀入鞘,放于一旁,他刚转回身,卫袭便将脑袋枕在他肩上,顿时,心跳如擂鼓。 “若我认输了,你会如何?”卫袭抬眼,深邃的黑眸,盯着他看。 花尉缭咽咽口水,竟不知作答。 “哼。”卫袭笑了声,起身拿过衣裳,穿了起来。 “你要回去了?……” “是。” “……你和父王可曾……”花尉缭欲言又止,随后叹息,“我晚些,让人去给你送药。” 卫袭穿好衣裳,转头看着他。 唇红齿白,玉树翩翩,花尉缭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从前,为何总爱与他相争。 卫袭举臂身前,弯身行礼,“如此,卫袭先退下了。” 花尉缭咽咽口水,“好。” 刚才见卫袭那般神色,他还以为,他是真真会杀了他,但卫袭只是越过他,离开了朝日殿。 一切荒唐,归于平静。 花尉缭来到床前,垂眼看着榻上四块血迹,伸手,摸了摸。 “……”他喃着,俯下身,吻上了那块暗红。 回到武台殿,卫袭把门一关,一手大力的拍在桌上,狠狠地,握紧了边缘。 他喘着粗气,双眼满是杀意。 可憎……可恨……可恶……! 虽他知道,花尉缭定会羞辱他,只是想不到,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只差一点,他就忍不住要将他杀了。 玉箫凤说的不错,人是不同的,有一些,分外可憎! 奈何他如今妖力被缚,功力全失,若然换做从前,他定血洗莲宫! 想着,恨着,无计可施。 半晌,他叹了口气,跌坐在椅上,伸出手,手腕满是血伤。 “臭老头,你的儿子,还真是不得了。”他苦笑,握紧拳头,闭上眼。 原来弱小,竟是这般滋味…… 几日后,花尉缭又来武台殿。 卫袭已羞愤过度,只觉无力再斗。 “今日在朝堂,我宣旨撤去了你的职务。”花尉缭说着,坐了下来。 “国君请随意。”卫袭负手,站在窗前。 花尉缭顿了顿,“你不是爱读书卷?前几日进贡的五车新卷,你去挑挑,看可有合适的,放入卷库吧。” “喏。”卫袭望着明月。 花尉缭叹了口气,“饶你恨我,也不必如此。” 卫袭轻笑,看向了他,“不知国君,想卫袭如何?” “你对我父王……从不如此客气……”花尉缭起身,来到他跟前,“就是与我,才如此生分。” “那不知国君想我如何?”卫袭顿时收起假意,一脸嘲讽。 花尉缭伸手,卫袭便退开了。 花尉缭叹叹,“你之前不是问,若你服软,我会如何?” 卫袭看向他。 “这莲国,我分你一半。” 卫袭闻言,抚腹大笑。 “好笑?”花尉缭蹙眉不悦。 “如何分?怎么分?”卫袭勾唇。 “你!……” “是你做我的女人,还是我做你的女人?”卫袭走近,将手架在花尉缭的肩膀,看着他,“不知这‘天下’,会如何看待你我?” 花尉缭红了耳根,向后退了两步,怒道,“放肆!” “不是国君自己。”卫袭沉笑,“让我不与你生分的吗?” 花尉缭瞪着他,竟无计可施,恼羞成怒一甩手袖,转身离开。 卫袭冷下双眸,冷哼一声。 来到窗前,一双红眸之中的所有情绪,随风消散。 三十二、从前(四)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从那晚以后,花尉缭便不再来武台殿了。 卫袭在莲宫本就不为权力,撤去官场职务之后,他反倒乐得清闲,也不用日日去看花尉缭的脸色,打发时日便好。 一如卫袭曾经所言,因花尉缭主张商道,削减兵力,放宽了贸易政策,其他国家多数从中牟利,虽虎视眈眈,但又放不下口中之肉,反致莲国战事减少,子民安居乐业。 往后的十年里,花尉缭雨露均沾,后宫嫔妃几乎皆得子嗣。 莲国,繁盛空前。 “四十年……”卫袭敲着石桌,“就还有六十年……” “你是谁?” “嗯?”卫袭转头,见一小人儿,手里,执着木剑。 卫袭笑笑,“你呢?你又是谁?” “我是杨美人的长子,花允铭。”男子才约莫四五岁的样子,说话,却铿锵有力。 “哦。”卫袭笑笑,“我是院学士,掌书库的。” “那我位份比你大,见到我,你理应起身行礼才是。”花允铭说着,将木剑像身后一背。 卫袭沉笑,“若我偏不呢?” “那我就同父王说。”花允铭很是较真。 “若我不怕呢?”卫袭歪头。 花允铭想了想,“虽勇气可嘉,但规矩欠奉。” 卫袭沉笑,“你还有点意思,不像他的儿子。” “听起来,你在讲父王坏话。”花允铭看着他。 “不可以吗?”卫袭撑脸。 “父王是个好国君,你为什么要说他坏话?”花允铭不解。 “好国君,不代表是好人。”卫袭淡淡一笑,“就算是个好人,也还是会有人说他的不是。” 花允铭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在理。” “本君何时,就不是个好人了?”花尉缭出现,似乎,已在他们身后很久。 卫袭眯眼,妖力全无,还有个大问题,就是这个。 “儿臣拜见父王。”花允铭行礼。 “平身。”花尉缭说着,来到卫袭跟前坐下。 他如今,续了胡须,鬓角长出了几条白发,可是卫袭,一如他头一回见到的那样,翩翩公子。 “好久不见。”卫袭笑了笑,起身行礼,“不过卫袭仍有要事,便先行离开了。” “慢着。”花尉缭对他背影沉声说道,“我何时说过一个允字了?” 卫袭停步,转头笑道,“国君明知,就算您不允,我亦会离开。”说完,径直走开了。 花允铭抬起眼,见花尉缭就那样,看着卫袭离开的背影,发呆。 “父王,他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花尉缭笑了笑,“铭儿啊,过来。” 花允铭走近,花尉缭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日后,想必也会遇见这么一个,你想制住,却又制不住的放肆之人。” “那儿臣该怎么办?” 花尉缭轻笑,“无计可施,只好让自己,莫要深陷了。” 花允铭这般年纪,似懂非懂,听他说着,点了点头。 再三十年。 于卫袭而言,弹指一瞬。 于人而言,几近半生。 花尉缭已是六十五岁高寿,老态龙钟,神志不清。 “父王……”花允席在病床前,痛哭流涕。 “袭儿……”花尉缭伸手,掌心拍在他脑袋上,“这莲国的天下,是你的了……不用……分一半了……” “父王……您……在说什么呢?……” “袭……抱抱我……可好?……” “自然!”花允席抹去眼泪,上前抱住了他。 “…………” “父王!父王!父王——!” 只可笑的是,这花允席还未真正享受到当一日国君的日子,便在灵堂之上伤心过度,突发心疾。 花允席只有正王妃一妻,膝下一子一女。 十五岁的花子蓉,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国君宝座。 夜晚,朝日殿。 “你果真,没有欺骗本君。”花子蓉笑着,妖娆的睡在榻上,撑头侧卧。 卫袭走到床边坐下,“如今国君一尝心愿,实在可喜可贺,只是不知,微臣的心愿又如何?” 花子蓉咯咯笑着,举起手,用宽袖遮唇,“那你先说说,那事,你办得怎样?” 卫袭邪笑,“花允铭向来恪守规矩,当‘花允席’说出,往后他要事事都将顺从子蓉的意思后,你猜,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花子蓉很是紧张,坐起身,盯着卫袭看。 “他说,‘蓉儿出世之时,父王就曾对我说过,这孩儿,将来也是要继承莲国的君主了,却不知……这一日竟提早来临……大哥放心,允铭在此立誓,定好好照顾好蓉儿的。’”卫袭学着花允铭的语气说完,沉沉一笑。 “真的呀?”花子蓉瞪大了眼,还不敢确信。 卫袭笑笑,“真的。” 花子蓉噗嗤一笑,“那木头也真傻,心疾病发,怎么可能还说得了那么多话。” 卫袭笑而不语。 “不过我那可怜的父王,被你给活活吓死了。”花子蓉笑着,扬起红唇。 卫袭伸指,竖在唇上,“是被前代先王,国君,可别说漏嘴了。” 花子蓉闻言,点点头,嘟嘴道,“也是,那木头若知道了,此生此世,我也不必再肖想他了。” 卫袭起身行礼,“夜已深,国君也该休息了,卫袭,就先回武台殿了。” 花子蓉笑笑,“你不负本君,本君,定也不会负你。” 回到武台殿,卫袭扬起手,噗的一声,一团狐火跃于掌心。 他放声大笑,收起掌心。 玉箫凤,你可知道,自己也有这失算的时候。 事情,该从何时说起呢? 花尉缭年迈,已经撑不了几年了。 卫袭就想,这一回莲国的君主,他要自己来定。 在一众王子之中,他想了几个,是最有可能煽动花尉缭立其为君的。 首当其冲,便是这嫡长子花允席,只可惜,他被花尉缭宠成了草包,太不聪慧。 三王子花允亦文才武略,但性情多变,难于掌控。 八王子花允铭,为人沉稳,处事不惊,但,过于刚直。 正当头疼之际,卫袭注意到了花子蓉。 花子蓉是花允席的嫡长子。 因花允席从小被花尉缭宠溺,致其个性胆怯儒弱,层层原因下来,也致使花子蓉缺少阳刚之气。 他爱扮女相,为人阴沉,无法无天。 且他只有一个弱点,那便是花允铭。 那日,卫袭在莲池闲逛,见到花子蓉挥退下人,跳落水中,然后,把那只养了两年,前来营救的狗儿,大力的压进水里淹死。 卫袭好奇,便默默在树丛后头看着。 不久,花允铭来了,花子蓉那阴冷的神色,瞬间变得悲伤,他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扑进花允铭的怀里,痛哭失声。 这一切,尽收卫袭眼底,他勾起嘴角,豁然开朗。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所想要的国君。 作家废话: 哈哈哈哈哈~~~ 抚摸被上一章吓cry的妹纸们~~~ 只能预告说下一章你们真的千万不要看,真的千万不要看! 不然就要听见妹纸们纷纷弃文的消息了_(:з」∠)_ 写到这里,有妹纸说觉得玉箫凤当男主还比较好,所以灵某就深深的思考了一下下 是啊,卫袭从前那么冷血,那么没节操,那么攻心计,甚至到了有点让人讨厌的地步,比起来,好像玉箫凤比较暖,也更适合一个疼爱女主的男猪脚形象 或许,这也是由于文章还未写完,灵某想表达的也还未完全能传达吧(笑 在我眼中,温暖女主的并不是那个只留下一个灵狐印的玉箫凤 而是和倾同样经历过弱小无奈,最后利用种种可以利用的办法让自己在莲宫立足的卫袭 玉箫凤的故事后面的很后面也会有的,摸头 希望妹纸们还会愿意继续读下去,当然勉强不了~~ 不喜欢的话,希望下一篇文能带给你们快乐~~ 晚安 三十三、从前(五)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花子蓉很聪颖,凡事不必点破,他就能懂。 卫袭说,花尉缭年事已高,无论谁当国君,其余的王爷都将分封各地。 他就能明白,自己是必然会与花允铭分开的。 卫袭说,若花允席继位,少则二十年,多则四十年,你也是这继任国君了。 他就能明白,等自己为君之时,怕是也对不了花允铭几年了。 卫袭说,你若为君,便会知晓,我是这妖力被封的狐狸。 他就能明白,卫袭,是肯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只可惜,这时的花子蓉并无权力。 他只能,让人偷来牢房的尸体供卫袭进食,待他有力去松动封印。 他只能,再让那个偷来尸体的护卫牺牲,供卫袭吸食元气,冲破锁妖桎梏。 事已至此,无法回头,花子蓉开始怕了。 “莫怕。”冲破了缚咒的卫袭,眼尾勾红,极为邪魅,他笑笑,勾起花子蓉的下巴,“我会助你。” “养虎为患,我要怎么信你?”花子蓉面庞稚嫩,却不掩其阴冷。 卫袭轻笑,“不过妖力,何足为惧?”说完,他侧过脸,吻了上去。 花子蓉闭上眼,脑中,全是花允铭的模样。 “蓉儿莫怕,信我。”卫袭化作花允铭的嗓音,说着。 花子蓉一声轻喘,伸手,去抱住卫袭的脖子,“叔叔……” “嗯?”卫袭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难掩压抑已久的兴奋,伸舌,去舔弄他的脖子。 “嗯……”花子蓉躺倒,纤纤玉手,解开卫袭的腰带。 卫袭撑在他身上,笑问,“确定?” 花子蓉眼神迷离,捧着卫袭的脸,“要我信你,你先试试,变作他。” “可别后悔。”卫袭笑着,催尽妖力,幻作花允铭的模样,用他的嗓音说道,“我只怕蓉儿你,受不住。” 花子蓉娇喘一声,将‘花允铭’反身压倒,“叔叔。”他说着,解开卫袭的裤头,握着他因兴奋而勃起的欲望,纳入口中。 “唔……”卫袭仰头,大掌,压在花子蓉脑后,肉棒,顶得更深。 “唔……唔……”花子蓉艰难的吞咽,手,探入自己下身,握着勃起的嫩根,撸动。 卫袭低下头,看花子蓉容貌艳丽,皮肤白皙,真的,就像个女人一般,他拉起他的胳膊,让他躺在自己身上,一把,将两根交叠的欲根并在掌心。 “啊……叔叔……好舒服……”花子蓉伏在卫袭胸前,津液从嘴角流出,腰,顶弄着,炙热与另一根炙热,摩擦在一起。 “蓉儿喜欢么?”卫袭歪嘴邪笑,热息,故意喷在他耳畔。 “啊——啊——”花子蓉娇吟,“叔叔……蓉儿要射了!啊——要射了——唔!——” 卫袭一把将他翻倒,交握住他的双腿,欲根,插入那腿缝中摩擦。 “叔叔……”花子蓉衣衫不整,伸手,掰着自己的腿,将他的分身夹得更紧。 卫袭仰头沉吟,快感在他心中膨胀,就像这欲望,让他回忆起往日那嗜血啃骨的日子,如同闪身深山丛林,快乐得,每一根寒毛都竖起。 花子蓉很聪颖,而这种聪颖,让卫袭刮目相看。 甚至,一度改变了他对人全是软弱无能的看法。 上位之时,花子蓉便借由自己年纪方小,需要可靠之人佐政,将花允铭留在了身边。 上位半年,花子蓉借花允铭之名,借感念先王恩泽之义,将所有王孙后裔分封各地,断了他们觊觎君位的念头。 上位一年,花子蓉再便利之名,将离莲宫最近的封地拨给了花允铭,虽继续在莲国推崇重商之策,实则在花允铭的封地招募收兵,把莲国最大的兵权掌在手中。 一年后,武台殿。 花子蓉倚在窗前的座榻上,执着绣花针,拿着固布盘,绣着。 卫袭随意的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国君作风犀利,可种种做法,岂不将骂名都让摄政王给背上了?” 花子蓉一声轻笑,“是吗?可我还嫌他,背得不够多。” “此话怎讲?”卫袭撑头。 花子蓉睨了他一眼,“好好一个聪明人,怎么这时倒犯起糊涂来了?” 卫袭笑笑,“我又不是人。” 花子蓉放下手中织物,“是或不是,往后,你都要当作自己是。” 卫袭笑叹,“是。” 花子蓉轻轻叹息,“他背的骂名不够多,往后,要想个名头撤了他,也是难办啊。” “嗯?”卫袭不解。 “这摄政王当得了几年?”花子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总得在我弱冠之后,想办法将他留在身边。” 卫袭恍然大悟,沉笑几声。 看了会窗外的闲云鸟雀,花子蓉转过头说道,“也是时候,该说说你的事了。” 卫袭笑了声,“我便知道,该轮到我了。” “放心,你的呀,全是好事。”花子蓉勾起一缕黑发,在指尖摸着。 “日理万机,我还以为,国君是忘了呢。”卫袭眼现精光。 “大大后日,是我十六生辰,我要你,先陪我演一出好戏。”花子蓉勾起嘴角,伸手去抚他脸庞。 花子蓉生辰当晚,排场极大,就连分封各地的王侯将相皆来参加。 花子蓉的身旁,坐的是花允铭,他笑着,不停的给他斟酒。 “谢国君,但我已不胜酒力,不能再喝。”花允铭捂住酒杯,淡淡说着。 花子蓉眼睫颤颤,半晌,才笑了声,放下酒壶,“是么……”他抬眼看着舞女甩袖,轻声问道,“叔叔……可是气恼蓉儿,太过任性?……” “不敢。”花允铭平淡至极。 花子蓉低下头,轻声说道,“那只是生辰这晚,叔叔可否,不要如此冷淡?” 花允铭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说道,“我怕是有些醉了,语气不善,还请国君莫怪。” 花子蓉看着他,笑笑,“怎会?只是先王生前总说叔叔百般好处,如今莲宫只剩你我,想着,可以与叔叔亲近些。” 花允铭转头,看着他。 花子蓉对他笑笑,执起酒杯,仰头饮尽,对着房樑,敛下假笑。 最后压轴,是为舞剑。 花子蓉唇边漾笑,等着好戏上演。 “嚯——!嚯——!” 拿着长矛的士兵,随着铿锵的曲子,做着穿刺的动作。 在场的将候们随之拍手吆喝,情绪高涨。 片刻后,士兵散开,一个穿着宽袖的男子拔出铜剑,向王座飞身。 顿时,一片哗然,真正的护卫们纷纷握住剑柄,只待离鞘。 剑尖,离花子蓉很近,他笑了笑,用两指拨开铜剑。 卫袭,也随即摘下面具,扯唇一笑后,退回池中,舞起剑来。 “这个男子,还真是有趣。”花子蓉笑着,看向花允铭。 花允铭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眼熟,仿佛,是从哪里见过。但仔细想想,这人与那人年纪相仿,这么久了,着实也不太可能。 卫袭的剑舞,绵延和缓,十分优雅。 但比起那个,他的妖眸高鼻,薄唇笑意,黑发垂腰,身姿卓卓,反倒更令人在意。 整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盯着他看。 舞毕,花子蓉领头,拍起掌来。 卫袭起身,颔首道谢。 “你,叫什么?”花子蓉装出一副兴趣很浓的样子。 “鄙人姓卫,单名,一个袭字。”卫袭行礼,仿若,也不认识花子蓉的样子。 “袭?”花子蓉故作神伤,低下头说道,“我父王,也有一个席字……” 花允铭一震,看向他。 花子蓉笑笑,“不知今晚,本君召你前来朝日殿短坐,可否?” “国君?”花允铭蹙眉。 卫袭轻笑,“下人卫袭,任凭国君吩咐。” pO-18.COM 三十四、她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那夜之后,卫袭便在朝日殿住下了。 为了卫袭的事,花允铭与花子蓉争了不下百遍。 最后,以花子蓉将卫袭迁入鸳鸾殿结了尾。 鸳鸾,鸳鸾,是为凤也。 花子蓉这一下,让花允铭彻底无言以对了。 金丝玉帛,美酒美侍,琴歌熏香,醉生梦死。 卫袭的每一日,都吃着大口人肉,享受着阿谀奉承,从未,活得如此自在。 在莲宫的日子,仅剩不够二十年,本来继续逍遥,眨眼便过。 可是他,却脱缰了。 近百年时光,恰妖力恢复,顿顿人肉饱餐。 那一日,他修出了一条狐尾,无元丹镇压妖气,失去控制。 茹毛饮血的本能让他过于兴奋,按倒一个侍女在地,张开口,将她脖骨咬碎,血流遍地。 而这一幕,几乎所有在场的侍仆都看见了。 他们尖叫着冲出鸳鸾殿,惊动了周围的护卫。 等回过神,他坐在被自己吃了半截的尸体旁边,满身是血。 而门外的士兵,就如他初入莲国那样,用锋利的尖矛指着他。 一夕之间,前功尽弃。 包括与玉箫凤那百年之约,亦毁于一旦。 朝日殿。 花子蓉紧蹙眉头,好看的脸满是焦虑。 卫袭披头散发,低着头,嘴角,还带血。 “如今弄成这样模样!你要我怎么办?啊?!”花子蓉恼极,一掌拍在桌上。 卫袭不发一语,撩开袍摆,双膝落地。 花子蓉冷了下来,看他,打算怎么样。 卫袭垂着眼,看着地,从未如此,对谁卑微过。 “就算你跪我,也没什么用。”花子蓉淡淡说完,“依照高政先王遗嘱,你若是杀了人,我该将你的名,贴在所有告栏之上,等那位‘玉公子’前来把你收了。” 卫袭双手握拳,“若是如此,那谋杀花允席的罪名,也一并算上吧。”Ρ◢○18.℃0◢Μ 花子蓉震怒,“你胆敢威胁我?!” “不敢。”卫袭说道,“只是国君那样做,于你我而言,又有何好处?” “没有好处,不也是你造成的?”花子蓉愤愤难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现在这般,人人都知你是个怪物,我还如何能留你在宫中?” “国君息怒。”卫袭缓缓的,抬起头,“若是谣言,便也不足为惧。” “谣言?”花子蓉嗤笑一声,“几十双眼睛看见的事,这能是谣言吗?” “杀鸡儆猴,便也再无事端。”卫袭淡淡说道,双眼,一直观察着花子蓉的脸色。 花子蓉想了想,蹙眉道,“如此不义之举,岂不惹起众怒?” “婢女六人,琴师四人,护卫二人,足矣。” “……”花子蓉,在想。 卫袭的嘴角,暗暗扬起,“再说摄政王也是时候,该犯下大错了吧?” 花子蓉沉吟,“还有两年……” “若事事太过精准,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卫袭知道,这事,他将花子蓉拿下了。 鸳鸾殿的奴仆,被通通处死了。 花允铭因朝堂之上顶撞国君,被革去职摄政王一职,更因私募兵力,软禁宫中。 虽然这一次,他赢了。 但一切的努力,化为灰烬,此后这鸳鸾殿里,只剩两个连话都不敢说的婢女,和他。 为了重得花子蓉的信任,他安分守己,为了不让玉箫凤在还他元丹时被花子蓉出卖,他处处讨好,谄媚献计。 因一个错误,这几年,过得比那八十七年,好像还要长。 那一日,他陪花子蓉出宫买胭脂,因披了外袍,他没有把狐尾压在裳下。 然后一把,被抓住了狐狸尾巴。 一个女孩,惊恐的跪下。 她的小脸被秋凉吹得结了壳,嘴唇干裂,粗衣破鞋,头发,还乱糟糟的。 他笑了声,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中妇冲了过来,手,狠狠地揪她的胳膊,她疼,却也不喊疼。 他拿起她脏兮兮的小手,上面,是玉箫凤的灵狐印。 他在心中冷笑,那个将他囚禁莲宫的老狐狸,就在这附近么? 兴许是染上了人的坏毛病,将她带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身上的泥土味给洗了。 给她冻伤的小脸涂药时,她疼得抿起嘴,忍着,死活都不喊一句。 他若有似无的提起玉箫凤,奇怪的是,她对他好像全然不知。 一个灵狐印,烙下了,便是一生,要耗损的灵力可不少,玉箫凤到底看上了她哪里了,竟这样去做。 他对她,很是好奇,便故意在她面前吃人肉。 她很怕,只是佯装着镇定,就像明明是疼,却也不喊。 她不懂莲宫的规矩,从不曾主子前主子后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有意思得很。 正是因为不懂规矩,才来莲宫的第五日,就把花允铭的护卫给得罪了。 他想,这小人儿他自己都还没玩够呢,哪能让嬷嬷带去受训半年,更何况,教了出来,又是那无聊至极的性子,想着,便宁愿欠上花允铭的人情了。 那之后的晚上,他带她去屋顶闲逛,小憩一会醒来,发现她中了花子蓉焚在香炉里的媚药。 媚药,他中过一次,就是花尉缭的那次,感觉实在是糟糕,下身肿得几乎快裂了。 他知她不喊疼,所以赶紧带她回去解药,哪知,她吻了自己。 禁欲许久,只是一个孩童的亲吻,竟让他起了反应。 他辗转反侧,她却安然入睡,实在可恨,为此,他总是若有似无的,故意去挑逗她。 刚开始,只为了好玩,久了,自己竟也较真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情绪,总被她牵着走。 他很讨厌她与花允铭接近,很讨厌她明明有心事却不说,很讨厌她为了他不顾惜自己。 在她说出她喜欢的时候,心里明明是高兴的,却看她泣不成声的模样,极为愤怒。 他在想,若被他晓得谁欺负她了,他一定会把那人撕碎。 借花子蓉之手。 他定是把她宠坏了。 每每触碰,他都是小心的控制力道,她却总是说出他不爱听的话。 说什么让他吃了她,说什么若能被记得,宁愿被他操死。 她根本不懂,自己对她,那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早已超出她所想象。 有时夜间醒来,他都会看一会她的睡脸。 人寿太短,他舍不得她,不能放任她这样年华老去,然后死亡。 等玉箫凤把元丹还回来,他便带她出宫,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与她一起过自由自在的山林生活。 然后,他把他的元丹分她,这样,她就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旁了。 伸手,抚着她的脸,他忍不住,低头吻她。 “唔……”她醒了,迷迷糊糊的眨着睁不开的眼,愣了好久,问道,“你还在想……以前的事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是在想,以后的事。” 作家废话: 嗯……一定是受了妹纸们的感染,我也见不得卫袭和别人BL 好消息是,不会再有了(笑中带泪 三十五、梅酒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以后的事。 她也想过。 幼在乡县,以后的事,便是待及笄了,媒妁之言,嫁去一家农户,继续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初入莲宫,以后的事,便是跟着卫袭,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好好的侍奉他。 而现在…… 以后的事,以后的一切,那都是卫袭了。 他是她的天,她的地,还是她的家。 心里,从未这样满过,暖暖的,胀胀的,酸酸的。 只怕一切皆为良辰美梦,一个不小心,就破了。 邦交的君主们来了十几日,卫袭也陪他们日夜笙歌了十几日。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想来想去,既然卫袭都说过那样的话,自己还去较劲,好像太不应该。 想通了,也就好了。 偶尔他回来了,觉得好奇,她便会问他们这一日都做了些什么。 卫袭回来就去泡澡,一边泡,一边说。 他很会说故事,词汇也很多,她听着,就觉得很有趣,特别是今日谁不小心踩着了谁的脚后跟,吓得脸都没了血色,她总会噗嗤一笑。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还会摸摸她的脸,似乎很是高兴。 有一天,卫袭回来得早,拉过她的手,将一支漂亮的小瓶放在她手里。 她好奇的看着他,只见他笑着,说道,“冀国美酒扬名内外,这是他们送来的梅子酒,我管国君讨要了一些。” 她皱皱鼻子,轻声说道,“国君还说最宠你,区区一小瓶梅子酒,还需用讨的……” 他沉笑,捏捏她的鼻子,“饮过了易失常,他也是怕我喝多了。” 她不懂,他明知自己不喜欢,为何字句之间总要向着花子蓉,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他轻笑,从后背握着她手中的小瓶,拔去酒塞。 顿时,醇香四溢。 “尝尝?”他将下巴,垫在她肩上。 她闻了闻,轻轻抿了口。 “怎样?”他侧脸向她,热气,喷在她脸上。 “好喝……”她咬咬唇,总不能说,比起这酒,他,更叫她在意。 他笑笑,“你喜欢,那便好。” 她转过脸,唇,落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谢谢……”说完,她赶紧咬着瓶口,又灌了些。 他沉笑着收紧她的腰,将脸埋入她发中,嗅着。 “卫袭……” “嗯?” 她转过身,抱着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轻笑,大掌,拢住她的小脑袋。 “唔……”她犹豫好久,不知道怎么开口,放开手,喝了口梅子酒润了润嗓子,她才嚅嗫着说道,“听闻今日……宫里请来了些舞娘……唔……那个……” “嗯?”他摸着她的发。 “那些舞娘……是不是……都很漂亮?……” “还好,不丑。” “唔……”她又喝了一小口,鼓起脸,低下头,小声问道,“那……听闻她们还边跳……边脱衣裳……是不是真的?……” 他垂眼看着她,轻轻笑道,“是脱了几件。”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咕嘟又喝了口,哼了声。 “怎么?”他明知故问的笑道。 “那你看了吗?”她抬起眼,质问道。 他轻咳一声,“看是看了……” “看到什么了?”她急急问道。 “肚子。”他笑着,拿过她手中的酒瓶,“你别喝了。” “还有呢?”她挣着力,不把瓶子给他。 他笑叹,“腿。” “还有吗?”她的小脸,变得绯红,却不自知。 他沉笑,“总不能都脱完吧,就这么多了。” “好看吗?”她瞪着他。 终于忍不住,他沉笑了几声,“不难看。” “可恶!……”她背着他,仰起头,咕嘟几口,把一瓶梅子酒,干了。 “喂……”他伸手抢过,反过瓶身,一滴跌落。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她转回头,连着一口气,不停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一把,将步伐不稳的她揽住,无奈笑着。 “又说只有我一个……”她委屈极了,“去陪别人就丢下我……字里行间的向着别人……还去看别的女子脱衣……” 他扔下酒瓶,捧着她的头,弯身,吻她。 “嗯……!不要!……”她气愤,推开了他。 他的红眸,盯着她看,似捕猎物。 她醉醺醺的,脑袋不清不楚,伸手解着自己的衣带。 他的气息,变得急促,刚走近她,就被她一把推开。 轻丝罩衫,被她一把扯落在地,诱人的肩头,印在他一双红瞳里。 “好看吗?”她问。 “……好看。”他咽咽口水。 她咬咬唇,再把里衣也脱下,身上,只留下一抹嫩绿的肚兜,“好看吗?” 他胯下粗根,已然绞痛,“好看……” 她低下头,正要解开裙绳,他将她摁在了镂雕屏风上。 “我还没……”她剩下的话,被他封入口中,舌头,蹿进她嘴里蛮缠。 他扯下她亵裤,勾起她一条腿,指头,探入她穴里。 “呀……!”她痛呼。 指头的触感,还是干涩,他蹲身,撩开碍事的罗裙,将头钻了进去。 “啊——!”小穴,被温热的嘴巴含住,她双手撑在他肩上,喘道,“卫袭……不要……啊……好脏……” 她的穴口,随着他的气息张合着,他的指缓缓没入穴里,勾动。 “啊……”双腿,不停的打颤,她咬着拳头,软在他身上。 他起身,再次勾起她的腿,掏出肉棒,插了进去。 “啊——!”她仰起头,脑子乱成一锅粥,胀痛也变了,变得叫她兴奋。 “你这东西,竟比我还妖精!”他说着,咬住她的脖子,下身没命的顶弄。 “哈……哈……卫袭……卫袭……”她娇喘,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拨开她的肚兜,握着一只浑圆,低下头,纳入口中吸弄。 她颤抖,尖叫,抽搐起来。 他的抽插,却没有停止。 她疯了似的甩头,簪子勾上了雕花,一头黑发披散而下。 舌头,舔着她的粉脸,双手握着她的腰身,配合自己的顶弄,贯穿着她的身体。 “我不行了……不行了……”她抵着他的胸膛推着,被勾在他手肘的腿疯狂的挣扎。 他刚抽出,她便软得跌坐在地,还没缓过气,再被他提起,翻过身,按在屏风上。 “卫袭!……”她惊诧,十指勾住空雕,刚转过头,就看见他推起自己的裙子,那狰狞巨物就这样没入自己股间。 “啊——!”她的额,抵在了屏风上,十指大力扣住镂格。 “倾……”他的脸,窝入她的颈脖,嗅那带有梅子酒的气味,粗物,被她缴得很是痛快。 “卫袭……”她的身体,被他撞得摇晃,双眼氤氲,像是发了烧的症状,体热,晕眩,浑身没力,失了神,只晓得反应着他的给予,“啊……卫袭……那里不!……啊!——” 他扭过她的脸,舌尖舔过她的唇。 身体熟悉至此,她本能的伸出舌头,与他的交缠,一次接一次的高峰,她的身体都快麻木了,只是为何,却还觉得不够。 这疯狂的交欢,从日落,直至天黑。 他在她体内射了三回,白浊混着她的液体,还有汗水,淫靡的滴落一地。 她的喘息许久未平,躺在凌乱的衣上,与卫袭相卧。 卫袭将赤裸的她拥在怀里,亵裤,还挂在她的右腿,罗裙已被撕坏了。 虽还是头疼,但酒已经醒了大半。 想起自己刚才做的那事,脑袋变得滚烫,只恨不得在开始之前,跑回去将自己摇醒。 感觉她的动静,他捧着她的头,低下脸,吻着她头顶的发。 她抬起脸,昏暗中的他神色不清,却,清晰得感受到卫袭给她的温柔。 好喜欢……好喜欢…… 闭上看不真切的双眸,她隔着他凌乱的衣襟,在他的胸膛,落下一吻。 作家废话: 昨天断网了…… 今天会双更的~~~ 么么哒 三十六、一念之别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来莲国做客的君主们,十几日后,各自踏上归程。 那日卫袭回来后,压身抱着她,脸埋在她脖里,笑着叹道,“以前怎么就不觉得,能这样,特别的好。” 第二日他的晚膳,是两大盘人肉,佟欣和佟德才刚端上来,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蹙眉,有些反胃,用手压着胸口,也还是止不住,于是冲去后院,剧烈地呕吐。 卫袭赶紧跟上,一手握着她肩头,一边接过佟欣端来的水杯,递在她面前。 她伸手推开,痛苦的拧着眉头,转过脸,又呕出大口酸水。 污秽,吐了一地,她流着眼泪,胃里翻江倒海。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她吸着鼻水,难受的靠在他肩上。 他叹息着将她揽在怀里,掌心,托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 她拉着他的衣,接过佟德递来的巾子,捂住嘴巴。 饭菜,换成了粥水。 待她漱了口,洗了脸,卫袭扶她去侧房躺下。 他端着稀饭,喂了她一口后,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点了点头,才再喂了第二口。 吃了半碗白粥,又觉难受,她便摇摇头。 把碗放在一旁,他用指背顺着她因难受而汗湿的发鬓。 她怕嘴里还有秽物的气味,掩着嘴巴,对他小声说道,“我歇息一会就好了,你先去吃饭吧。” 他扯唇笑笑,“我不饿。” 她看着他,“我真的没事……” “我也真的不饿。”他说完,对佟欣她们说道,“东西端下去处理了罢,今晚也不必伺候着了。” “喏。” “等等!……”她起身,喊停了她们,然后对他说道,“多少吃点吧……好不好?……” 她知道,卫袭陪了君主们多久,就有多久没吃人肉了,今晚这分量,显然是花子蓉补给他的。 他看了她一会,才说道,“那你先歇会。” 她点点头,乖乖的躺回床上。 他们离开不久,佟欣独自一人回来了,进房时,还将房门关严实了。 “怎么了?”见她这样,她奇怪的问道,“佟德呢?” “佟德去给你拿生姜甜梨汤了。”佟欣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小倾,你近来这十几日,可有与卫大人行房?” “啊?”她一怔,脸儿胀得通红。 “可有?”佟欣着急的看了眼房门,再对她问道。 “……嗯……”她低下头。 佟欣叹了口气,拧着眉心。 “怎么了?……”她小心的,问道。 佟欣为难的看了她几眼,“我怕你,是有了。” “嗯?”她呆呆愣愣的看了佟欣片刻,“有了?有什么了?” “怀了孩子呀……”佟欣抚额,干着急着。 她,傻了。 “小倾,这事你可得与卫大人好好商量,若出了事,便是大事了。”佟欣说完,去打开了房门,再回到她跟前,轻声说道,“你记着要问,其余的,我也不方便多说了。” 卫袭陪她喝了些甜水姜汤,佟欣佟德便走了。 见她愣愣的坐在床上,他心疼的上前握着她的手,“还好吗?” 她发直的看他,被他握着的那手,反握住他。 “怎么了?”他语带担忧。 “我是不是……怀上宝宝了?……”她问着,将他攥得更紧,方才佟欣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二妈怀两个弟弟的时候,也是吐了,还吐得厉害。 这次,换作卫袭愣住了。 “是么?……”她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肚上,让他确认。 他垂下眼,额旁的银发落下,挡了半脸,片刻,他轻轻笑了声,“倾……” “嗯?”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看。 “若你能怀上孩子,那除非,是你和‘人’做了,我与你做的那事。”他缓缓的,抬眼看她。 她松开手,怔怔地靠在床背。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半晌,无声。 片刻,她笑笑,拂开被子,“我们出去走走罢。” “倾。”他蹙眉,握着她的手。 她看了他一眼,泪水,莫名的溢满眼眶,她笑着别开脸去,用指头抹抹眼,挣开他的手,弯腰去穿鞋,“今晚,我们去后花园走吧……” “倾。”他拉起她,不许她逃开。 吸吸鼻子,她扑进他怀里,兴许是刚吐过,还难受着,便哭了。 他叹息,拍着她的背。 “害我……还以为……”她呜咽着,“自己是怀了只小狐狸呢……”说着,被自己逗笑了。 见她这样,他将她搂得更紧,“对不起……”他将脸,埋进她的发里,“对不起……” 她和卫袭,沉默的在后花园走着。 虽她垂着眼,看着地,却知道,这一路上,卫袭总在偷偷地看她。 她也知道,只要一抬眼,就会和他的视线对上,所以这一路,她都没有抬头。 莲宫的后花园,她与卫袭已经来过好多遍了,所以她故意绕去那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借着月光,看着他。 卫袭那双妖红的眸子,不再是平日里的百般姿态,而是忧心的、无奈的,还带着丝丝点点的,她所看不懂的哀。 她笑着,拿起一缕他的银发,再拿起一缕自己的黑发,玩闹似的,扭在了一起。 “卫袭,我们来说说话吧。” “……嗯。” “其实以前。”她垂眼看着手中的,他们的发,“我有许多,郁结在心里的事。” 他安静的,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说过,自己从小,会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么?”她抬头看他。 “嗯。” 她松开了他们的发,又再扭着,“听乡县的大人们说,我出世的时候,娘亲难产去了,我也差一点就没了,所以阴气太重。” 他看着她的纤指,在银黑发丝间穿梭。 “别人都说我不祥,从小就惯了,所以二妈不喜欢我,我也从来都不觉得什么。”再次松开他们的发,这一次,她用指头梳了梳,编着三股辫,“只是也没想过,她会那样毫不在意的,就把我丢下了。” 他身侧指头,随她的话,抽动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她压低了脑袋,“你是因为我手上的金印子,才带我来莲宫的……” 他的心,蓦然狂跳。 “只是……被那个大哥哥留下印子的时候,我年岁太小,许多东西,都忆不真切……若不是那日之后,我极少见到鬼……若不是你又把这印子重新亮了出来……我甚至都要以为,那时的事,只是一场梦境……”她轻轻说着,“我知道,你想了解这印子……只是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个啊,早就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说,却不知为何,如今一个字,竟都无法从容地说出口。 “这些话,我一直都闷在心里,也算是,我的一点小秘密吧。”她抬眸看他,笑了笑,“可就在刚才想起了这些的时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眼睫颤颤,努力地扬起嘴角,“什么?” “卫袭。”她看着他,目光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我命中注定了,是会与你相遇的。” 他喉头一哽,咬紧了牙关。 她娇笑着,将他们紧紧相连的发,握在他面前,“然后我发现了你的不同,就像这样,一把,抓住了你的狐狸尾巴。” 他狠狠闭眼,侧过身去。 她惊怔,因为看见了,从他眼眶中滴落的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发,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她靠近,倚着他手臂,感觉到他的身躯,轻轻在抖。 小手,从他的手腕滑落,抚上他紧握的拳头,然后温柔的逼近,插入缝隙,与他十指相扣。 “卫袭……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她抬头,看向天空如盘的满月,皎洁银白,一如他身披的长发,“就只要你……” 他,收紧他们相扣的十指,心,狂肆地跳动。 玉箫凤,你说,若一段恨,恨了将近百年,一念之间,竟不再恨了…… 这又是否,太过荒谬……? 作家废话: 当时在写这章的时候就已经卡得很厉害了,因为想表达的太多,写得很不顺畅 今天再修改的时候依然各种卡,我想,因为真的有些难以描绘出卫袭内心的那种变动 大约,若不是玉箫凤在倾手背留下的灵狐印,他们始终会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过着各自欢喜悲忧的日子,生平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吧 三十七、微妙之变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当她好不容易说出了此生能说出最肉麻的话,卫袭却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许久之后,他忽然将她抱起,只用一次跃身,便飞身到后花园最高的亭顶,敏捷、利落。 待压面的狂风和耳畔的呼啸停下,她睁开了眼。 恰时,他的脚尖轻轻点落瓦片,长顺的银发丝缕降下,华光瑰丽,惊艳风光。 他盘腿而坐,解开外袍,温柔地将她拢进怀中。 她心中忐忑,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她才敢去看他,正巧,视线撞上他的,那红眸里的情绪太过浓烈,美得,让她移不开眼。 他看了她一会,然后垂眸,最后索性,将眼埋进了她的肩。 “卫袭?……” “……嗯。” “你怎么……都不说话?……” 他束紧了她,半晌,闷声说道,“也稍微让我……害羞一下……” 她呆了片刻,随后咯咯的笑了起来,脑袋,靠在他脑袋上,蹭了蹭,“嗯。” 顿时,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比起上一回,他说若他离开莲宫,会带她一起走那时,还更踏实。 放眼望去,莲宫这琼楼玉宇,笼罩于满月的银辉之下,精致得美不胜收。 她,也被他的外裳笼罩着,身暖,心更暖。 离天空这样近,离月亮这样近,就如离他这样近,离家这样近。 双手,抚上缠在腰间的手臂,她想,自己的这一辈子,似乎算是,已完满了吧…… 那夜之后,日子还是如常,卫袭也还是卫袭。 但她总觉得,他变得有些孩子气。 无论入寝时他们是怎样的,只要一觉醒来,就会发现他蜷在她怀里,高大又修长的身躯圈成一团,毛茸茸的白尾贴着腿,死劲的往她怀里钻。 吃饭的时候,他不坐主席,而是坐在她身旁,几乎不食人餐的他,就那样撑着脸,为她夹菜。 给她读书时,讲着讲着,他的头,就会不知何时枕到了她的肩上。 若讲书讲累了,他会直接放下书卷,在她肩头小憩,她肩膀要是酸了,只要动一动,他又继续滑落,枕在她腿上,眯起一只眼,冲她媚笑。 她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他像在对她撒娇似的,慵懒又可爱。 有时,她忍不住笑着,却又叹着。 卫袭这样做,到底是还要让她再多喜欢他,才肯罢休呐? 如此过了十几日,花子蓉忽然来了鸳鸾殿。 随他而来的,除了几名侍从之外,还有花允铭。 佟欣和佟德进了屋,斟茶倒水之后,站在了柱旁。 她低着头,因不懂规矩,不晓得该些做什么,于是也找了根柱子,站在它旁边。 “袭,十几日不见,可想本君否?” 花子蓉那尖细的嗓音,她听着,就觉得不舒服,嘟起嘴,脑袋,又是压了几分。 卫袭笑笑,“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卫袭想国君,已想了整整有十二个年头了。” 花子蓉颤笑,“日日贫嘴,你也不嫌腻烦。” “肺腑之言,国君这么说,还真叫卫袭伤心呀。”卫袭轻笑着,看了花允铭一眼,“不过,既然旻王也来了,国君恐怕,不止是来找卫袭,风花雪月的吧?” “你啊。”花子蓉笑着摇摇头,对身后的侍女说道,“枇儿,去吧。” “喏。” 三只大箱子,在厅堂中间打开。 “诸国国君访莲之时,你才学渊博,口若悬河,为我莲国争了脸面,本君本该封赏。”花子蓉看着卫袭,说道,“不过你素不爱加官进爵,也只好,赏赐些小物了。” 卫袭笑笑,起身行礼,“谢国君赏赐,卫袭不胜感激。” “你看看,可还喜欢?”花子蓉看了眼花允铭,接着,对卫袭故作媚态。 卫袭垂眼看去,头一箱是新衣,雍容华贵,第二箱除去珠宝,则多为金银,第三箱是书卷,他好奇,拿起几卷看了看。 “怎么样?”花子蓉起身,走到卫袭身旁,和他一起看。 “这策论是……”卫袭转头问他。 “这一卷,是那祈国宰相端夫子所撰之作。”花子蓉伸手,压下卫袭手中卷册,“有空再看吧。” 卫袭从花子蓉的眼神中,领悟到了什么,他垂眼笑笑,看向花允铭。 花子蓉知他明白了,于是靠在卫袭肩头,小声说道,“许久,都未曾让你为我梳发了。” 卫袭习惯了似从前那般,去握住花子蓉的肩头,然而……他侧过脸,用余光看了眼沈菲倾,空中的手,垂下了,他笑笑,“只是不知,国君入卫袭房中,可还方便?” “自然。”花子蓉勾唇,“我们走罢。”说着,他执起了卫袭的手,走向房里,边走,边对花允铭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罢。” 花允铭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行礼道,“喏。” 等厅里安静下来后,她才忍不住发笑。 方才,她看见了卫袭的小动作,正瞪着他的手,就和卫袭转过的眼对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满眼仓皇的模样,实在是好笑。 佟欣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佟德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轻轻咳嗽了声。 她赶紧敛笑,低着脑袋。 花允铭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嗓音淡淡,“带我净房。” 她赶紧行礼,“喏。” 净房在后院的死角,被一片短竹掩着。 来到竹堆的开口处,她停了下来,说道,“就在里头。” “我其实……”花允铭咳了声,“是有话想对你说。” “嗯?”她抬头看他,不解,刚才就不能说么,“不是想如厕?” 花允铭扶额笑叹,“不是。” “哦……”她点点头。 “上回……”花允铭神情有些苦恼,似不知从何说起。 “哪回?”她歪歪头。 “你在莲池……遇上韩君的那回。”他轻叹。 “嗯?”她还是不解。 “我装作不识你……其实……”花允铭蹙眉,欲言又止。 她想了想,笑道,“哦,对啊,那事,我都还没多谢你呢。” 花允铭愣愣,终于看着她了。 “若不是旻王装作不识,怕也是麻烦大了。”她撇嘴笑道。 花允铭看着她,“难道你就不怨我……当下没替你解围?……” 她想了想,说道,“可是你不是说过,自己是没了翅膀的雀儿?若然如此,你自保都来不及,又哪还能顾得上我呢?” “我不是……”他蹙眉,想反驳,却又无力反驳。 “好啦好啦。”她噗嗤一笑,没想到,花允铭本性耿直,与表现出来沉稳的反差还挺有趣的,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真的没有怪你。” “是吗……”他像是松了口气。 “而且你若帮了我,岂不正正说明,你是认识我的吗?”她笑笑。 他轻笑,“你倒愿意善解人意。” “你才是吧。”她笑着,捋了捋胸前的长发,“为一个女婢的事,竟这么在意。” 他怔了怔,握了握拳,清了清嗓,才说道,“你和别的女婢……也不尽相同……” “嗯?”她不解。 他笑着,摇摇头,说道,“那日见你盘了发,很是好看。” 得到赞赏,她有些害羞,抿抿嘴,笑道,“那是今日盘的这个不好看吗?” 他上下将她仔细地看了遍,才笑道,“也好看。” 三十八、再度偷窥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花子蓉等离开之后,卫袭坐在椅上,笑而不语的盯着她直看。 她站在跟前,交握着双手,眨眨眼问道,“怎么了吗?” “我在想。”他嘴角还是笑着,却并无笑意,“有些人,还真是善于钻空子。” 她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大家同处一室,怎么偏偏你身上旻王的气味,就特别的重?”他笑着,翘起腿,托着颚。 她想了想,噗嗤一笑,走到他跟前蹲下,脑袋枕在他腿上,看着他眨眨眼,“卫袭你,是在吃醋吗?” 他笑着,用手背抚上她的脸,“我吃了这么久的醋,真亏你终于才发现。” “傻瓜。”她轻笑,起身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 他扬起眉毛,“你说什么?” “虽然我与旻王,是可以说上几句话。”她说着,就看见他的脸沉了下来,于是揉了揉他的脸庞,“可是旻王喜欢的是男子,对我,又不会怎么样。” 他愣了愣,随后沉沉大笑了起来,揽住她的腰身,问道,“你以为,旻王喜欢的是男人?” “不是吗?”她一惊,“他与国君……”而且卫袭不是还曾说,只要喜欢,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卫袭垂眼笑了笑,再看向她,“所以,你是因为旻王喜欢的是男子,才无所谓亲近的吗?” 她点点头,“再说……旻王也没什么架子,顶多,就是找我说句话……” “说句话啊……”他笑笑,勾起她的发丝,“倾,那你又可知道,在这莲宫之中,他几乎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真的?”她惊诧的瞪大双眼,“为什么呀?” “这个嘛……”他笑着一叹,反问道,“你呢?又喜不喜欢,与他说说话?” “唔……”她斟酌了片刻,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说道,“就也还好……” 他沉笑,啄吻她一下,“你愈发的懂得讨我欢心了。” “你不喜欢的,我都不做。”她倚在他肩上,“只是听你这样说……觉得旻王更可怜了……” “同情心太甚,不是好事。”他轻叹着,摩挲着她的发,“再说你我可怜之时,怎不见得有人同情。” “我反而觉得……正因如此,在别人可怜的时候,才懂他感受……”她说着,抬起头,对他笑道,“再说了,我现在觉得很幸福,给别人分一点高兴,好像也不为过。” 他轻轻的鼻笑一声,抚着她的脸,“是么?” “嗯。”她大力点点头。 “也罢。”他笑叹着,“他寻你说话,便说几句吧,不过,小心提防着外人。” “嗯?”她仔细一想,花允铭每次找她,确实都非常的小心,曾经去他殿里吃饭,还让她翻了他后院的矮墙。 “花子蓉那独占欲,千万莫要小觑。”他用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头。 等她用完晚膳,卫袭让佟欣和佟德去打好了洗澡水,便叫她们退下了。 他解下她的发簪,用发绳将她的发固在脑后,然后拉着她,上了屋顶。 自从他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使用妖术,上屋顶逛的时候,也鲜少再带她假意的东躲西藏了。 所以,她忍不住笑了声。 “笑什么?”他回头看她。 “在想,卫袭你还真是贪玩。”她笑言着,握紧他牵着自己那手。 他自拱门上的墙顶,蹬上了另一屋檐,然后转过身,扶着她,“你指的是什么?”他笑笑。 她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蹬了上去。 “苦中作乐,不也乐哉。”他笑着看了她一眼。 见卫袭越走,便越往重殿去,她拉了拉他的手,“……我们去哪?” “去看些有意思的。”他笑着,施了点力,将她牵着走。 果然,他又带她来了花子蓉的房顶。 自从她来莲宫之后,这还是第二次卫袭带她来。 “看什么有意思的?……”她虽然知道别人听不见,但还是压低了音量。 “嘘——”他邪笑着揭开了瓦片,屋里的亮光,立即透了出来。 她嘟起嘴着倒,“不想看……”这花子蓉对卫袭来说,就有这么好看么…… “来。”他笑着,拉着她的脖子,强迫她看。 一低头,她便瞪大了双眼。 “嗯……嗯……嗯……”水声啧啧。 花允铭躺在矮案,赤裸的躯体被麻绳五花大绑。 花子蓉也浑身赤裸,与他相反着撑在他身上,握着他的男性一边撸动,一边舔舐,而他自己胯下的分身,则在花允铭的嘴里,进进出出。 花允铭的脑袋,几乎被花子蓉的男性顶得悬在空中,他神情痛苦的闭着眼,眉关紧蹙。 “叔叔的……嗯……好大……”花子蓉一边摆动着纤细的腰身,一边说着,将花允铭的肉棒含入口中。 她满脸通红的撇开眼,双手赶紧将那洞给盖上。 “不好看?”卫袭笑得,很是邪肆。 “我们……回去吧……”她苦着脸央求道。 他凑近她耳边,喷洒热息,“旻王,正和他喜欢的男人做着那事,不想看看?” 她大力地摇摇头。 “但我想看。”他垂眼看着她的表情,笑得一脸邪气,强硬地掰开她的手,“陪我一起看,可好?” 她可怜的看向他,轻轻地,摇摇头。 “来嘛。”他说着,伸舌,舔过她粉嫩的小脸。 她咽咽口水,见他看向那光洞,于是想了想,也看了下去。 “啊——!叔叔……嗯……再吸紧一点……唔……啊~~~!快……快出来了……”花子蓉的呻吟,极尽娇媚,他扶着花允铭的脑袋,大力地摆动着腰身,深深顶入。 花允铭的神情愈发的痛苦,喉头滚动,双唇粘水。 “啊——!啊——啊——!”花子蓉俯下前身,颤抖了起来。 顿时,水液混着白浊,从花允铭的嘴角流出,他似被呛着了,喉咙发出抽噎的响动。 花子蓉从他嘴里抽出自己的疲软,拿过一旁的汗巾,擦拭着他的嘴角。 花允铭侧过脸,吐出了好几口精液。 “叔叔来,喝口水缓缓。”花子蓉扶起了花允铭,将杯子抵在他唇上。 花允铭看都不看他,直接扭过头,满脸冷冽。 “叔叔……”花子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放开我。”花允铭再次闭上眼,被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若放了,叔叔不就跑了……”花子蓉放下杯子,来到他跟前,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俯下身,握住他的肉棒,深深含入。 “唔——!”花允铭咬牙。 “喜欢吗?”花子蓉抬头笑道,顺便,将发丝勾在了耳背。 她看得目瞪口呆时,卫袭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大掌从屁股探入,指头,插入穴中。 她一惊,赶忙压住他的手,回头看他。 “湿了啊。”他沉笑两声,两指没入湿漉漉的小穴,抽动起来。 “嗯!”她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捂着嘴。 “接着看。”他咬住她的耳朵,温热的舌尖,插入她的耳廓。 她失了心,听了话,再次低下头。 “叔叔……”花子蓉凑近,啃着花允铭铁青的脸庞,手伸到自己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菊穴,中指,插了进去,“啊~~~!” 作家废话: 唔……吃醋的卫袭好邪恶(捂脸 三十九、怦动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夏末的热风,根本吹不散浑身的燥热,她汗湿了里衣,被卫袭用两根指头推上了高潮。 他在她身后动作着什么,她不知道。 眼睛,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移不开,就这样看着花子蓉一边含着花允铭的男性,一边用指头抚慰他自己。 卫袭舔着她颈脖湿濡的汗滴,然后轻轻咬住她的肩膀,“不如。” 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她竟知道了,他想要干什么。 “我们和他们,一起吧。”他在她耳边,笑得淫媚。 花子蓉抚着花允铭的肉棒,脸庞绯红,双眼含水,然后慢慢的,坐下。 这时,男性炙热的端头,抵住了她的小穴。 “啊——!”花子蓉仰头,“进来了……” 卫袭也,插入了。 她浑身一颤,伸手撑住卫袭坚硬的小腹,“别……等等……” 卫袭笑着,用膝盖将她的双腿分开,肉棒,又插入几分,“是等等,还是别等?嗯?”他说着,抽出来一下,然后,大力撞入。 “嗯!!——”她这次,得用双手,才能掩得住口中呻吟。 “叔叔……啊……”花子蓉毫不掩饰他的快乐,再次勃起的肉棒贴在花允铭的腹部,流出的淫液,蹭了花允铭一肚子。 花允铭咬着牙,虽闭眼不看,也还是扭开了头,手臂因双拳握得太紧而血色通红。 “嗯……嗯……嗯……卫……嗯……不……”她氤氲的双眼,承不住满溢的热泪,欢愉过度的水液,自眼角滑落。 卫袭的喘息变得急促,一手插入她压在瓦片的胸前,握着那双柔软搓弄。 “啊……叔……嗯……”花子蓉抚着花允铭的脸,啃咬着他紧闭的双唇,一手来到他们腰间,抚慰着自己坚挺的男性。 “唔唔唔!……”她在自己掌心中哭喊着,摇着头,将脸压在瓦上,不能再承受眼前的一切。 “不看了?嗯?”卫袭亲吻着她的脸,肉棒一下下的捅入又紧又湿的穴里。 她呜咽着,小穴被他搅拌得又舒服,又难受。 卫袭笑着抽出,盖上瓦片后,把她反过身,拉起她一条腿勾在腰上,再次深深插入。 “嗯——嗯!——”她痉挛,腿根湿得一塌糊涂。 “爽么?”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让她缓了一会,便疯狂的插了起来。 “啊——!卫……啊!——”她再也压抑不住,句句脱口而出的呻吟,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抽紧身体。 他的粗喘的气息,喷在她汗湿的衣襟里,“倾……”他嗓音不稳,“还要么?……” 她仰头望天,意识迷糊的,嗓音娇娇,“……要……” “……乖孩子。”他喘中带笑,啄吻她的红唇,手下,却不似那般温柔,而是粗鲁地撕裂了她的亵裤,然后说道,“那今晚,我便要干得,尽兴些了……” 第二日醒来,已过晌午。 她的眼哭肿了,像个核桃似的,睁开了都觉得没睁开一般。 低下头,轻轻地掀开被角,见卫袭还在浅浅的睡着,银发散落一床,纯白的睫毛颤了颤,再慢慢地稳了下来。 等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她才发觉,自己的嘴角荡漾着轻笑,无奈一叹,这个样子,真不知到底是谁在宠着谁了。 兴许是察觉她醒了,卫袭眯起一只眼,抬头去看她。 “早。”她笑着,指头,抚上他的眉峰。 他一笑,手臂揽过,接着压在她身上,见她双眼浮肿,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眼,然后抵着她的额头,问道,“昨夜,让你疼了吗?” 她眨眨眼,轻轻摇头。 他捧着她的脸颊,吻了吻她。 ‘咕噜咕——’她的肚子响起。 他愣了愣,然后沉沉一笑。 她咬唇,撇开眼。 卫袭裸身走下床榻,去披了件外裳,再将她的衣物放在床头,“我去让她们备餐。” 见他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房门走去,她顿了顿,“卫袭……” “嗯?”他回头。 “你要这样……就出去么……”她压着挡在胸前的被子,低头说道。 见他没回答,她垂下双眼,直到看见他压在床上的手。 他抬起了她的脸,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饿得难受么?现在就去加衣裳。” 她唇角上勾,点了点头,见他去穿衣裳,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你像国君他们那样……都被人都看光了……” 卫袭一边穿衣,一边笑着,“你惜我身子,我懂。” “嗯……”她心头一热,忽然觉得极为害羞,咬唇低头。 他穿好衣裳,走近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紧咬着的唇,“昨晚你咬了一夜,都有红印了,别再咬了。” “是么……”她伸手,去抚唇。 “嗯。”他笑着点点头,“以后若压不住,咬我就是了。” 她的脸顿时变得滚烫,喃喃道,“可我又舍不得咬你……” “你呀……”他叹着起身,揉了揉她的头,“赶紧穿衣吧,我让她们去准备一下。” 见她点了点头,他就出房了。 她伸手,摸向头顶被他揉乱的发丝,轻笑之时,发现自己又咬唇了,于是赶紧抿起嘴,然后自语道,“不许咬!……”噗嗤一笑,她想,终究还是他宠着她,比较多。 早午餐一顿就解决了,所以她吃得很饱,摸着肚子,又觉犯困。 他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脸,带她去后院晒日头。 她托着腮,看着澄清的池水,和池边修剪平整的草地,想了想,说道,“卫袭……” “嗯?”他伸手,去拨了拨她的发。 “鸳鸾殿这么大……唔……”她突然想起了,佟欣之前和她说的那个传闻,“也那么多事要做,为什么就只有佟欣和佟德两个女婢啊?” 她才刚问完,卫袭那双红眸染上了略微的犀利,她心下一惊,赶紧别开视线,莫名其妙的傻笑了一声,“呵……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愈说,愈心虚。 “是吗?”他转而笑笑,“会有这样的好奇,实属正常。” 她闻言,立马点头附和。 “只是。”他撑着脸,“好奇了这么久才问,就不太正常了。”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叹了声,“她们同你说了什么?” “……没……”她提着胆子,去看了他一眼。 “那我去问她们好了。”他说着,起了身。 “别!——”她赶紧站起来,扯住他的衣,满脸哀求。 “倾。”他盯着她看,“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她咬唇。 “也不喜欢你咬唇。”他严肃的说。 她嘟嘴。 卫袭破功笑叹,伸手揽她入怀,“别这么可爱。” “……哼……”她伸手,环住他腰身。 “倾。” “嗯?” “你不许怕我。”卫袭说着,其实方才,是有些气恼她对自己掩饰时脸上的那抹害怕。 她噗嗤笑道,“不是向来,都是你比较怕么?” 他双手捏着她的脸蛋,瞪着她,佯怒道,“放肆!” 她吐吐舌头,“不怕。” 他轻轻一笑,将她抱紧,“你呀,真是让我愈发的喜欢了。” 她埋脸在他胸前,闭上眼,嗅着他的气息,“可是我,却是愈发的爱你了。” 卫袭瞳孔一缩,怔怔垂眼,将脸埋入她的发中。 她的耳边,是他穿过胸膛传来的,极快的砰然之声。 四十、神鬼志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花子蓉送来的三只大箱子,依旧放在厅堂的正中央。 她本就觉得碍眼,这下,还碍事了起来,于是卫袭去书库存取书卷之前,她说要为他整理一下。 他只是笑笑,“你爱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她想了想,问道,“那可不可以……给佟欣她们分一点?……” 他勾起指头,刮了刮她的鼻梁,“我们迟早要离开,你觉得带不下的,都不要了。” 她望着他,甜甜一笑,大力地,点着脑袋。 “脖子要断了。”他笑着,摸摸她的头。 在佟欣和佟德离开之前,她把她们叫了进来,一同收拾。 “这些衣裳……真漂亮啊……”佟德摸着华服,爱不释手。 “再漂亮也没什么用,反正啊,我们也穿不上。”佟欣一边叠着新衣,一边笑道。 她拿起一件外袍,披在佟德身上,笑道,“穿穿看。” 佟欣放下叠好的衣裳,走到佟德跟前取下那外袍,笑道,“卫大人那是宠你,我们啊,可使不得。” 她轻笑,“卫袭不会在意的。” 佟欣笑着,不答话。 佟德望着她,说道,“我可真羡慕小倾你。” “嗯?”她看向她。 “有主子疼……”佟德垂眼。 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尴尬一笑,假装着兴奋的模样去打开了另一只箱子,“对了,卫袭走之前和我说,你们若有喜欢的东西,就拿去。” 佟德睁大眼,走近问道,“真的啊?” “嗯!”她点头。 “姐姐……”佟德看向佟欣。 “不许拿。”佟欣睨了佟德一眼,轻声喝道。 见佟德吓得缩了缩肩膀,她的掌心也沁出了汗,怕得低下了头。 “小倾。”佟欣叹息着走近,拉起她的双手,“我们在鸳鸾殿伺候了几年,卫大人每次收到国君的赏赐,就算丢在一旁,也从不会给我们。” 她,还是不敢抬头。 “我知道,这事定是你与卫大人提的。”佟欣握紧她的双手,“他宠你,自然是答应,但追究起来,终归我们戴着国君赏他的东西,国君若是问了,他无心一句不知,于我们,便是重罪。” 她怯怯抬眼。 “嗯?”佟欣温柔的冲她笑着。 她转眼,看向佟德。 佟德似乎想了想,然后重重点头,“是不能要!” “那……拿一点点?……”她小心翼翼的问。 佟欣笑着叹息,从箱子里拿出两块金碎,给了佟德一颗,“那这个,我们拿了。” 佟欣和佟德帮她收拾好卫袭的新衣,还有整箱的财宝,便去嬷嬷那里报道了。 最后一箱是书卷,她们都觉得比起其他,卫袭更在意这个,所以寻思着,还是等他回来再去整理吧。 他的事情,她都想知道,所以他喜欢的东西,她也很感兴趣。 只是一卷卷的,都是些她看不懂的文字,一想起卫袭通晓几国文法,便又是自豪的轻笑。 箱底的都是书册,她拿起一本来,随意的翻看着。 卫袭回来时,就见她盘坐在地,看书看得入迷。 他放下拿回来的书卷,坐在她身旁,盯着她看了会,她才看他。 “你回来啦?”她把书一递,“这个,说的是什么?” “我看看。”他笑笑,就心想她何时识字了,只是拿过一看,才发现,这竟是一本带图的鬼神妖怪录。 “嗯?”她侧脸看他,却见他神色凝重,“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笑,“只是在想,我们妖怪之中,除了人类走狗,竟还有出卖同类的。” “嗯?”她不解。 “罢了。”他凑近,用脑袋撞了撞她的脑袋,“感兴趣?” “嗯!”她点点头,动手翻着册子里的狐狸精,指了指,“这个人,看着好像你。” 他不悦的戳戳她的脸,“我们外观都差不多,除此之外,还有哪里像了。” “那也是……”她点点头,然后看了他一会,笑道,“你比较好看。” “哼。”他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她轻笑,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这本图册,内容虽不详尽,但涉及很广,上至天仙,下至鬼怪,还有灵花异草。 “唔……”她倚在他肩上,叹叹,“我见过的鬼,有比这个还可怕的呢。” “看累了?”他笑问。 “没有。”她摇头,“很有意思。” 他笑笑,翻去了下一页。 “嗯??”她眨眨眼,伸手去抚着书页,“这个人画的时候,是不是打翻了墨汁?” 卫袭仔细的看完了它的描述,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它就长这样。” “唔……”她蹙眉,黑黑的杆子,顶上也是黑黑的一团,“那……这是什么呀?” “这是鬼界的孟婆花。”他看着她说道。 “孟婆花?”她愣愣,“是孟婆汤那个孟婆花吗?” “嗯。”他点点头,指着一段文字读道,“‘孟婆花,生于鬼界入口,因汇聚七界之灵,因有奇效。’” “有什么奇效?”她愈发好奇了。 “这里说,‘其乃孟婆汤入料之一,若直接服食,将记忆全失……’”他顿了顿,又读道,“‘奇效在于,若无忆之魂魄,服后记忆恢复,若无忆之生灵,服后魂魄离体,重游其生。’” 她挠挠头,问道,“那……魂魄和生灵……有什么不同啊?……” “生灵就是活物,至于魂魄嘛……人常道,人有三魂七魄。”他解释道,“三魂主精神,七魄主情感,合一则为魂魄。” “唔……”她怎么觉得,他越解释,自己越听不懂呢…… “你这小脑袋啊。”他笑叹,“提起这个,你不是说过,自己是因为娘亲难产,阴气太重,所以能看见别人看不见东西么?” “嗯……”她虽点头,却还是不懂。 “那是因为,你三魂中胎光不足,导致阳气太弱。”他看她拧眉细想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回到刚才的,再简单一点来说,人活着,就属生灵。人死了,魂魄和躯体就会分开,魂魄将去往鬼界,投胎转世。” “所以……”她试图想表达出来。 “嗯?”他看着她轻笑。 “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鬼,吃了孟婆花,就会恢复记忆……”她见他点点头,继续说道,“但如果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那我吃了孟婆花……就会死?……” 他一愣。 “不是吗?……”她又挠挠头,说道,“可是你不是说,人是死了之后,魂魄才会离体的吗?那如果吃了孟婆花,魂魄会离体的话,那这个人,不就等于死了吗?” 他笑笑,“你想的东西,比我要深,蛮聪明。” “哪有……”她羞赧的鼓起脸。 “不过我也不知道,而这介绍之中,也并无详细说明。”他笑笑,问道,“还继续看吗?” “唔……”她撇嘴,“想不透彻的感觉……好难受……” “是啊。”他笑笑,“所以我才喜欢看书解惑。” “卫袭好厉害。”她轻笑。 “少抬举我了。”他轻叹着,“若我真是厉害,便足以解答你的疑惑了。” “不会啊。”她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因为刚才说的那个……我就在想……” “在想什么?” 她垂眼看地,“在想……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忘了你……” 他看着她失落的侧脸,笑了笑,“那或许这孟婆花,便是一个愿景吧。” “嗯?”她看他。 “在我们死去之前,往胸口藏张纸条。”他抚了抚她的脸,“就说,若是被迫喝了孟婆汤,赶紧去鬼界的入口,找孟婆花吃下。” 她瞪大了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然后……” “然后投胎转世了,我就去找你!”她认真的说道。 他沉笑几声,“不。” 他说,“我们逃出鬼界,永生永世,做一双自由自在的游魂野鬼。” pO-18.COM 四十一、忘记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他发现,自从他说了那一番话,她就总是在发呆。 刚开始还不在意,久了便无法忽视,于是叹息着,去揉她的脸,好让她回神,“在想什么呢?” “嗯?嗯……”她满脸苦恼模样,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他吻吻她的鼻尖。 “我在想……”她又不自觉的咬唇了,“那张纸条,该写点什么?” “‘去找孟婆花’?”他拉着她坐下。 “不行啊。”她立即否决,“那时候都失忆了,孟婆花长什么样都忘了。” 他轻笑,没想到她会如此较真,“那便画在边上。” “不行啊……”她撑着小脸,又沉沉叹气。 “怎么不行?”他奇怪。 “那时候都失忆了,看见别人都去投胎转世,肯定会想,为什么自己非要去找这孟婆花呢?”她苦恼的看着他。 “那就写上……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人,不能忘了……”他竟也陷入了她的难题。 “不行啊……”她哭丧着脸,肩膀都垂落了,“那时候都失忆了,肯定会想,如果那个重要的人,不是和我一起死的,那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那就说,我们是约好了的。” “也不行……”她摇头。 “为什么不行?”他蹙眉,“你现在,是不是不想等我了?” “卫袭。”她看着他,“那我问你。” “说。” “如果你现在,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好像是自己的笔迹。”她打着比方,“上面说,其实你有一段记忆没有了,你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她在某处等你和她相聚,你会怎么样?” 他,惊诧了。Ρ◢○18.℃0◢Μ “更何况……”她犯难了,“我本来就不识字……说不定失忆了之后……你也变得不识字了……” 他沉默着。 “如果那样,该怎么办啊?……”她无助的看着他。 半晌,他轻轻地,细微地,笑了声,“倾。” “嗯?” “方才你说的那个事,我在想……”他叹息着,看向她,“我应该会去见那个女子……” 她愣了,没想到卫袭拿自己的比喻当真了。 “然后告诉她,对不起。”他的神情,很是认真,让她,也不自觉的跟着认真了起来。 “就说,对不起,我把你忘了,连同所有和你一起开心的回忆,也都忘了。”他伸手,抚着她的脸,“而且现在,我喜欢上了别人,我记忆的所有,都是对她的喜欢……” 她的眼,忽然盈泪。 “我答应过她,无论我去哪,都会带上她,就哪怕我死了,也不想忘记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说道,“她不能没有我,而我现在,也不能没有她,所以对不起,你……不要再等我了。” 她背过身,泪水,颗颗滑落。 “倾……”他上前,从背后抱着她,“你那样一说,我才觉得……若是忘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她哽咽着流泪,“可是我……不……不想忘记你……” 他轻笑,“可当你真的忘了,到那时候,就不会再难过了。” 她转身,窝进他怀里,“你好坏……” “嗯?”他摸着她的发,笑笑。 “她等了你这么久……你却这么残忍……”她说着,就愈发觉得像真的,于是把鼻涕眼泪都往他衣裳上蹭,“还喜欢上别人……把她丢下……” 他吻着她的发,将她搂紧,“就算我真的和她一起走了,但在我心里的人是你,如此一来,岂不对她更坏了?” “也是……”她吸吸鼻子,抬头看他,“如果你忘了我,喜欢上了别人……也会这样对我么?……”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会,“我不想骗你,我会。” 她吸吸鼻子,拭去泪水,“嗯……” “不高兴了?”他低头看她。 “没……”她摇摇头,然后想了想,又改口,“……有一点点……” 他沉笑,“你也会吧?” “嗯?” “若忘了我,喜欢上别的男子。”他将她的发,勾在耳背。 她用指背揉揉鼻头,“那你不是,可以让我重新喜欢上你吗?” “你会吗?”他撑脸,看着她,“如果现在有别的男子,努力地让你喜欢上,你会吗?” 她愣愣,垂下眼,摇头。 “那为什么不呢?”他轻笑。 “你讨厌!”她伸手锤他的手臂,“明知道!……”哀怨地咬咬唇,降了些音量,“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所以当你忘了我,眼里只有别的男人,你要我怎么去做,才能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吧。” 她垂眸,“你总是这样……能把感情说得云淡风轻的……” 他叹息,“那是因为,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瞪大了双眼。 “难不成,你要我日日夜夜看着,你是如何喜欢别人的?”他笑了声,“你也好残忍。” 她咬唇。 “若是这样,倒还不如直接拿刀子来剜我的心呢。”他叹息着拉开她,然后点点她的鼻头,“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想,休要再提。” 她扁扁嘴。 “嗯?”他扬眉。 “那孟婆花的事……”她嚅嗫了片刻,然后大力地揉着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想来想去,不也还是会忘记……” 他笑笑,“若忘了,便忘了,由他去吧。” “也是。”她哼了声,“做这游魂野鬼也没什么好的,还得处处提防着别被那道士给收了。” 他沉笑,“而且还得想着,若一个被收了,另一个,也还得被同一个道士收了去。” 她噗嗤一声,撑脸桌前,又是扁嘴,“反正……你好讨厌……” “不是喜欢?”他笑道。 她睨了他一眼,“喜欢,但也讨厌。” 他凑前,吻了她一口,“但我,只是喜欢。” 她用手,将脸包得更严,“刚刚还说喜欢上别人就不要我呢……” 他沉笑,“那你对我死缠烂打些,让我重新喜欢上你。” “你会吗?”她看他。 他张开手臂,邪肆一笑,“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倒也不错。” “你讨厌!”她起身跺脚,“现在,只有讨厌了!” 他沉笑,死死抱住拼命挣扎的她,“好了好了,顶多我承诺,不再喜欢第三个。” 卫袭真真是好讨厌! 她边想,边狠狠地咬唇,只仿佛,这嘴唇是他一般。 拿出之前他从街市买给她的木陀螺,蹲在地上,不停地鞭打着。 打累了,不停地叹息。 今日他又陪花子蓉出宫,她又没肯去,现在想来,好像是自己的不对,毕竟之前明明答应过他的,却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兑现。 “今日心情不好?” 她转头,见是花允铭,便叹了口气,把小鞭子放在桌上,“有点……” “怎么了?”他走近,坐在椅上。 她摇摇头,“我先去沏茶。” 花允铭没说什么,看着心事重重的她低头忙活。 四十二、谎语成谶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心里一直在想着卫袭的事,所以当花允铭问的时候,不自觉便脱口而出了他的名。 这时想起,佟欣曾多次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再对其他人透露自己和卫袭的事,左思右想,她拿出了那本书册。 “这些,多为巧思之人所臆想之物。”花允铭翻了翻她拿来的那书册,“是因为这个,让你与卫袭有了分歧?” 她点点头。 “虚无之事,无须太过较真。”他笑笑。 她知道,花允铭并不相信这些,就像以前在乡县的人们,宁可当她是痴儿傻子,也不信她真的可视鬼怪,“嗯……” “那你和他,争的是什么?”他问道。 她想了想,走到他身旁翻动着书页。 他愣愣,竟觉燥热,微微避身。 “这个花。”她扭头看他。 他,看着她如此靠近的小脸,呆了。 “嗯?”她奇怪,点了点册子,“就是这个……”不是他要问的吗。 “嗯……”他举起书册,看了起来,片刻,疑惑问道,“……孟婆花?” 她退开身,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如果人吃了孟婆花,魂魄离体,就算是死了吗?” “……‘魂魄离体,重游其生’……”他反复念了几遍,然后摇摇头,“这书中并无说明。” 她撇撇嘴。 他问道,“你为何这么在意这个?”她不是很在意卫袭吗,怎会为了这些与他争执。 她愣了愣,“我为什么……”失了神,“会在意这个?……” 他看她神情困惑,于是举起书册反复研读了起来。 被花允铭这么一问,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奇怪,为何会对这孟婆花的事这么执着。 “我觉得,应是不会死的。”片刻,花允铭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嗯?”她回神,他说完了话好久,自己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依它所言,此花乃魂魄所服食之物,因此人吃了孟婆花,大约不过是由于需要魂魄先与躯壳分离。”他看着她,“待魂魄将躯壳所经历的一生重游后,自然会回归人体。” 她,目瞪口呆。 他笑笑,“兴许,我说的不对。” 她咽咽口水,“你好厉害呀……” 他竟难得的,说话有些打结了,“是……是吗……” “嗯。”她点点头,怎么觉着,他像是脸红了。 他尴尬一笑,“拙劣之见罢了。” “所以人吃了孟婆花,就会像做梦一样,把忘了的往事再经历一遍……”她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笑得温和,“也有可能是错的。” “不会啊。”她对他笑着,“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呢。” “……是么?”他扬起嘴角。 “唔——”她伸了个懒腰,笑得开怀,“想通了不解之事果然很开心,难怪卫袭这么喜欢看书解惑。” 闻言,他垂下眸子。 转念想了想,她嘻嘻一笑,撑脸笑道,“里面有没有关于狐狸精的?” 他翻开书录,浏览了一遍,点点头。 她瞪大双眼,满脸渴求。 他会意,便打开了那页。 附图,是之前见过身带狐尾的貌美女子,她赶紧问道,“这里怎么说的?” “‘妖狐具绝世之容,盖世之智,出没高山严寒,眼瞳似血深红,皮毛淡若无色,身姿皎洁出尘。’”他念着,嗓音沉稳,很是好听。 “还有吗?”她还没听够。 他摇摇头。 她咬唇。 他笑笑,“你似乎,对这些神仙鬼怪颇感兴致。” 她想了想该怎么说,然后答道,“觉得有意思。” 他们又聊了会,她抬头望日,见快到晌午,便问道,“你不回去吃饭吗?” 他看着她,半晌,才淡淡一笑,“是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 他还是看着她,没有要走的动作。 “嗯?”她奇怪。 “你……”他垂眼,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她还是奇怪。 他抬眼看她,眸子里的阴郁,十分显然。 “啊……”她像是明白了过来,“今日都是我在说……” 他一顿。 “对不起……”她懊恼不已,抿抿嘴,“要不然……下午你再来?……换我听你讲……” 他,笑了。 “午后还有旁事,下回吧。”他背手在后,笑着,转过身走了。 她挠挠头,总觉得花允铭有些难以捉摸,不过,她本来就无需去弄明白他在想什么,再说,他在大部分人里面也算是少有的,可以让自己说话做事,都不用过于谨慎的人。 饭后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卫袭回来了。 他刚踏进门,她便兴奋的将花允铭的说法告诉了他,她边说,忍不住透出对他的崇敬。 忽然,卫袭将她一把按在门上,俯下身,狠狠地吻她。 她受了惊吓,轻轻喘息,迷惑地看他。 “我说过了。”他垂眼,神态冷清,“那事休要再提,你竟当作耳旁风?” “不是……”她明白他是不高兴,赶紧咽咽口水解释道,“只不过我和你的事又不能告诉旁人的……所以旻王问我怎么不高兴了,我便用那个……蒙混过去……” 他眯眼,“为何不能说我们的事?” 提起这个,她黯然伤神的以笑带过,“因为当下人,是没有资格喜欢主子的……” “你若真是信奉那个,便不要喜欢我。”他忍不住,放着狠话。 她胸口一痛,委屈的看他,薄薄泪水,溢在眼中。 见她这可怜模样,他心里更躁,紧蹙双眉,捏着她两腮,“既然喜欢了,却不敢承认,这算什么?” 她鼻头一酸,轻声说道,“可你不是……国君的男宠么?……” 他眉心一皱,脸色变得铁青。 几种委屈搅在了一起,既然已经说了出口,她便问道,“那你和国君,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一咬牙,放开了她。 “……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你……”她紧紧地看着他。 他腮边的肌肉被紧咬得突起,紧缩的眉头下,是一双情绪复杂的红眸。 见卫袭没有否认,她的泪水跌落下来,伸手抹泪,“你说的喜欢,是骗我的么?……” 半晌,他闭眼沉叹,“是有过,但早就没了。” 闻言,她哭得更伤心了。 “倾……”他伸手。 “别碰我!”她挥开他。 卫袭一愣,僵直的手,竟不晓得放下。 她背过身,哭得满脸通红,只觉心如刀割。 “谁告诉你的?”他咬牙说道,“花允铭?” 她啜泣,“旻王才不是那样的人……” “该死!”他将她反过来,紧紧扼实她的肩头,“旻王旻王……你若是喜欢他,便像花子蓉那样,想尽办法爬上他的床——” ‘啪!——’ 等他发觉,自己的视线偏离了她,稍后,脸上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她狠狠地咬着手背,泣不成声。 他笑了声,接着,沉沉大笑了起来。 “好啊。”他放开双手,笑容极为冷酷的咬牙切齿,“既然你喜欢把自己当个下人,那我便让你,当、个、够。” 四十三、秋意寒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浣衣院。 她的袖管高高撸起,拿过水瓢,往衣服上浇了些水,继续搓着。 佟德停下手里动作,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佟欣。 佟欣皱着眉,默默地对佟德摇了摇头,继续用棍子拍打着在洗的床褥。 之后,她们一同在鸳鸾殿里铺床叠衣,扫地擦桌,除草剪叶,清洗便盆。 忙了半日,终于换得片刻歇息,她们便坐在奴仆宅邸的院里。 佟欣笑笑,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菲倾问道,“小倾可是觉得累了?” 她摇摇头,然后垂下眼,“幼时在乡县,六岁便开始帮农,这些,也都做过了。” 佟欣笑笑,“只是你入宫以来,也不再干了,如今重拾粗活,倒很是顺手。” 佟德点头附和道,“就是啊,开始我和姐姐都以为,你肯定做不来呢……” 佟欣用胳膊肘顶了顶佟德。 “呃……”佟德懊悔,“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摇头笑笑,“其实我早该帮忙,明明身为女婢,却……” 佟德刚想开口,但忍了下来,看向佟欣。 佟欣笑笑一叹,“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嗯?”她看向佟欣。 “不瞒妹妹你说,我曾经,的确这样想过。”佟欣笑道,“只是后来再一想,正因为你是女婢,所以才得听从卫大人的话,既他不让你做,你还去做,便是违命不遵。” 这一日,她终是笑了,“姐姐倒是直爽。” “那也得看是对谁啊。”佟欣走到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发。 佟德点点头,“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都觉得你做不来……是因为太辛苦你了……” 她愣愣,然后垂眼轻笑,将脑袋搁在佟欣肩上。 佟德见状,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 佟欣笑笑,跨手去抚着佟德的脑袋,“你们呐,都是我的好妹妹。” 她抬眼笑道,“姐姐。” 佟德见她对佟欣叫姐姐,于是拉了拉她的胳膊。 她转过脸,也对佟德轻轻一笑,“二姐姐。” 佟德傻笑一声,对佟欣自豪的说道,“现在,我也是做姐姐的了。” 虽然白日和佟欣佟德一同干活,但她并无入籍侍奉,所以夜里,她还是得睡在鸳鸾殿。 不……是鸳鸾殿的侧房。 只要一想到,卫袭现在就在主卧,她便辗转反侧。 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贪恋他的体温,拉紧了被子,盖着脸,忍了一日,还是哭了出来。 卫袭真可恶,先是气得她直跳脚,再是跟着花子蓉出宫,出宫回来,又让她知道,其实他并不像从前说过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况且,他和花子蓉有过一段情,这样时不时一同出宫,岂不等于背着她去偷情? 亏她还答应陪他一同出宫,幸好没有,不然平白无故的,做了个不知情的傻子。 她反反复复的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卫袭有错在先,还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实在可恶! 第二日,她还是一样无视着他,而卫袭也像前一日那样,没有和她搭一句话。 第三日,一如前两日。 第四日,他走到了她跟前,她看了会他的鞋尖,他便也走开了。 第五日,他要入浴,她和佟欣佟德守在门外。 卫袭在里头发话道,“沈菲倾,进来侍浴。” 她不忿地哼了口气,才推门进去。 他胳膊架在澡盆边上,银发环绕,身带水珠,明明身姿诱人,偏偏那神态,就像个大爷。 因为惯了与他不分尊卑,过了会,她才低下头。 “做什么像块木头似的站着,过来给我捶背。”他装作不悦。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就这样……独处一室了…… “……喏。”她硬着头皮走到他身后,锤着他的肩。 “大力点,没吃饱饭?”他哼道。 她握紧拳头,狠狠地敲下去。 “这还差不多。”他双手抱臂。 这力度用了没多久,她的一双手臂都酸了。 感觉她力气在变小,他叹了声,“沈菲倾,做人要懂得服软,知道进退。” 她鼓起脸,问道,“难道做狐狸就不用吗?” “我是只有尊严的狐狸。”他没好气的仰起头,睨了她一眼。 “哼……”她的气,还没消去,“说什么尊严,不就仗着自己是主子……” “……”他沉默片刻,问道,“你现在,还是把我当主子吗?” 她以为他还要气他,毕恭毕敬地回道,“卫大人自然是奴婢的主子。” “可以了。”他向前移开,让她的拳头,落在空中,“你出去罢。” 她一顿,尴尬的收回手去。 “我让你出去。”他嗓音,很是冷冽。 “……你又在发什么脾气啊……啊!——”她正说着话,他蓦然狠戾一拍,澡盆顿时裂开宽大的缺口,盆里的水哗啦落地,湿了她的鞋。 “我叫你出去!”他掰着的澡盆一角,又是断在他手中,“别让我重重又复复!” 她大惊失色,等回过神,自己已经扑在佟欣的怀里,浑身发抖。 “小倾……”当佟欣捧着她的脸,不停的为她抹着眼泪时,她才知道,自己没用的被吓哭了。 佟欣让佟德把她扶去了侧房,待她坐下,佟德抽出自己的手帕塞在她手里,着急道,“小倾,主子便是主子,你何苦与卫大人去较劲?” 她吓得面无血色,发着抖的手,冰凉不已。 佟德担忧的看着她,“小倾……” “我没事……”她分明还在怕着,泪水,不像自己的似的,从眼里不停滴落。 佟德叹了口气,为难的看着她,“我不懂怎么安慰人……但是……”她说着,上前抱了抱她,“你别哭了……二姐我看得难过……” 她抬起朦胧泪眼,眉头一弯,抱着佟德嚎啕大哭了起来。 卫袭是不是……不再喜欢她了?…… 秋初的夜,寒得很,却也比不上她的心凉。 睡不着,她起床点了灯,在昏暗的灯火下,拿起今日佩戴的簪子,摩挲着。 “娘亲……”她说了一句,鼻头就酸得很,吸了吸鼻子,满腹的委屈,“倾儿好想……听你哼曲……” 她趴在桌上,热泪从眼角滑落。 她想,虽然卫袭不是人,但也是个男的,不说纳妾添房,就算是她爹爹,等娘亲不在了,也还是会喜欢上别人,对别人好。 只仿佛,从未爱过娘亲一般。 迷糊睁眼,灯油已尽,熄灭的芯上,青烟飘渺。 她坐直身子,被枕着的胳膊又麻又冷,动都动不了。 失了神,因为回想着方才做的梦。 梦里头,卫袭躺在床上,把温热了的棉被,轻轻地盖住窝在床边的她,叹了口气,他问道,“你为什么不上来?在怕我?” 棉被散发出的热气,是她一直以来所渴望的温暖,她抬眼看他,“我,不怕你。” 然后,他勾唇媚笑,一双红眸,温柔无际。 她一咬牙,站起来,转过身,快速地跑向主卧房。 pO-18.COM 四十四、为你所困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一鼓作气地推开房门,走到床前,掀开被角。 在幽幽荧光之下,她与卫袭那双讶异的红眸对上了,爬了上床,她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严实了。 片刻,他撑头侧卧,垂眸看她。 “……我好冷。”她厚着脸皮往他胸膛贴去,见他没反应,她试探着抬眼去看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挑眉。 “……觉得冷……”她嘟喃着转回头。 “主子是被奴婢拿来取暖的?”他无动于衷。 她轻轻一叹,“卫袭,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她伸手,去抚他的脸。 “不好。”他淡淡地,拉下她的手。 “……你到底在气什么?”她拧眉。 “很多。”他的声线似乎十分疲倦。 她坐起身,低下头,看着自己纠在一起的指头。 沉默了好久,他们还是这样的姿势。 “我想……”她开了口,“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什么都不说……” 他叹了口气,也撑身坐起。 “明明是你……让我渐渐不害怕与人说话的……”她的十指,缠得越来越紧,“可是现在……你却什么都不肯同我说……” 他伸出手,插入她交错的双手之中,然后,紧扣住她左手的五指。 她转过头,看他。 “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和你说。”他叹息着。 她垂眸,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她依赖的动作,让他片刻了僵硬,随后又叹,终于开了口,“我……在你没出现之前,很是不堪……”他苦笑一声,“在做的时候,我不计后果,然而现在,却拼命的想将它们掩埋掉,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指头。 “我对你们人,做过很多不好……不,是很多坏事……”他握紧她的手,“只是……若我早知此生会遇见你……那我一定不……” “卫袭。”她打断了他无法停下的自怨自艾,然后挣脱他握住的手,捧着他的脸,将唇贴在他唇上。 他咽下口水。 “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她抚着他的脸庞。 他张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凝望着他,不肯退却。 他叹息,“我是在气我自己……”Ρ◢○18.℃0◢Μ “嗯?”她轻浅笑着。 “因为那些……”他蹙眉,然后紧紧闭上眼,不去看她,“……真的不想说……” “我爱你。”她说道。 他因愣怔而睁眼。 “告诉我,好不好……”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脸颊。 他,败给她了。 “……因为从前荒唐,惹了你伤心……我就知会这样,所以才一直都不提……”他低眉垂眼,“怕你知道了我以前是什么样……你会嫌我,怕我,憎我,恶我……” 她呆了,收紧了颊上的大掌。 他看向她,“然后会觉得,原来别人,比我要好。” 她怔怔的,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担心有一日,你会发觉,原来别人能教给你的,会比我更多。”他自嘲一笑,“然后哪一天醒悟过来,跟着我,甚至连一个做母亲的机会,都不能有……” 她,湿濡了眼眶。 “怕得很……”他垂眸,“本还以为,这几日,你只是与我怄气,谁知你今日却说,是因为将我当作了主子才去做下人的粗活……我不想你怕我……” “可是越烦躁,我就越失控,你就越怕我……”他蹙眉,将脸埋在掌心,“我是真的——” 她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脑袋,“我不怕你。” 他惊愣。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曾经对你表白过的心迹,竟如此不值一提……”她轻轻一笑,学着他的语气,说道,“还真是让我,好伤心呐。” 他攥紧了她身后的衣。 她将吻,落在他雪白的银发上,额头上,眉毛上,然后坐在他怀里,吻住他。 他手臂一收,将她紧拢怀中,连日来解不开的躁郁,皆化在与她纠缠的唇舌中,越吻越狠,最后将她压在了床上。 他的喘息,已然急促,他的双眼,满是不信。 她笑笑,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卫袭,你若不信我,便将我关起来,我以后,就只见你。” 他的掌,收紧了她头侧的被褥。 “我愿意,今生今世,为你所困。”她抬起头,深深的舔吻着他的唇。 “……倾……”他忽然侧头,将脸,埋在她的颈脖。 “嗯?”她抚摸他的发。 “今夜……要让你疼了……”他说着,撩开她的亵裤,将手伸入。 “唔……”她一颤,然后慢慢地,松开夹紧她手掌的双腿。 “我爱你……”他说着,狂躁地啃咬她的肩。 泪水,不知是幸福,抑或是情欲,总之那样莫名的,便满溢了眼眶,滑落了眼角,她闭上眼,语带啜泣的笑道,“可以了,你进来吧……” 扯下她的亵裤,他直接从裤里掏出肉棒,拉开她的腿,大力插入。 她咬牙忍下那撕裂之痛,抱住他的脖子。 “倾!……”他压在她柔软的身上,扯开她的衣襟,啃咬她的双乳,下身的贯穿,只能用残暴形容。 她好痛、好痛,身上到处被他蹂躏着,可心里却那样满足,双腿甚至不知羞耻的缠住他的腰,屁股向上迎合着他。 “倾……倾……”他用双臂,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让她几乎悬空得,倒过了跟头。 他的男性,不停在她温暖又湿润的小穴抽动,没有一丝温柔。 她的喘息也好,呻吟也罢,一点都跟不上他的贯穿速度,只能无助地尖叫,她的热泪流个不停,双手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臂,屁股被他撞得啪啪作响,支撑着身体重量的脑袋也难受。 “卫袭——!啊!!——袭——!不要——那里!!啊啊——太深了!!”她挣扎了起来,因为太疼了,他的棒子又粗又硬,就像要顶入她的肚子里去。 “倾!倾!”他咬着她的下唇,狂肆泄欲。 “呜呜——!唔……!”她被他掐住脸颊深深吮吻,腿儿在空中乱踢。 她哭泣,感觉他顶开了皮肉,那棒子陷入肚子不知哪里的小洞,疼得,脑袋都晕了。 “呃……啊啊……”他突然将自己抽出,疯狂地撸动着肉棒,瞬间,精液激射喷洒,溅了她一身。 她晕晕乎乎的,连指头都动不了,只是本能的呼吸着。 他撑在她身上,抚着她的脸,然后,竟把又再勃起的肉棒插了进去。 “……呜……”她痛苦的闭眼,实在太疼了,火辣辣的。 他拿起她的裤子,抹去她身上的白浊,然后抱起她,倒身躺下。 “…………”她喊了他一句,可是自己都没听见声音。 他一手捧着她的后脑,一手捧着她的屁股,向上顶弄着男性,继续插她。 她张口,咬他的脖子。 他托着她的脑袋,喘着粗重的气息,“再咬重些……” 她闻言,加了力道。 他沉吟一声,下身又是快速的插弄了起来。 她瑟缩一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卫袭……我也爱你……” “我知道……”他搂紧她,深深地抱着,“深信不疑……” 她虚弱一笑,在他耳旁吹息道,“那就……再给我多一点……” 他曲起两腿,挺动腰身,手臂将她牢牢嵌在怀中,咬牙道,“明知我不想伤你,却总是逼我!” 她想回他些什么,只是,出口的话,全都变成了呻吟。 作家废话: 以前听过一句话,情侣吵架什么的~~~ 滚滚床单就好了~~摊手 四十五、年寿之岁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初秋清晨,神识未醒。 左臂又沉又麻,这样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原来昨夜的一切,不过是自己伏在桌前睡着时,所做的南柯一梦? 她睁开眼,看见了真真实实的卫袭,正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看着这张熟睡的绝色容颜,她心下一颤,竟莫名的就热泪盈眶了。 她这样的爱着他,是否是常人所言的……已病入膏肓了?…… 小手贴上他的脸,指头插入他的银发,轻轻的抚摸着。 他被骚动弄醒,一脸迷糊地眨着眼,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对她笑了笑,然后环住她的脖子,将她拢入怀中,嗓音沙哑的说道,“……再让我睡会……” 她的额,紧紧贴在他胸膛,安心又温暖,闭上眼,即刻就睡去了。 何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就如现在的她和卫袭。 睡足醒来,他们发丝交缠,裸躯相贴,温言软语,你侬我侬。 他们相互抚着对方的脸,鼻尖相蹭,相视许久,才舍得起床梳洗。 只是,一看见佟欣和佟德,她便想起羞为何物,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用早膳时,卫袭让她们去更换床褥,她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我……也去帮忙吧……” 他看了她一会,走近按下她的肩头,“吃完再去。” 她进卫袭房里时,她们已经换好了被褥,正铺着床。 佟欣见她来了,掩唇一笑。 她羞红了脸,弯身去抱起要洗的被子。 佟德用木棍抚着床褥的皱褶,对她笑道,“妹妹不必做了,交给我们吧。” “可是……”她抱着被子,不松手。 佟欣笑笑,走过去,把被子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好啦,小倾,你就去陪着卫大人吧。” 她为难的看着佟欣,“是我自己想帮忙的……” 佟欣放下被子,拉过她的手,认真的问道,“可真是想帮忙?” 她点头。 佟欣捏捏她的小手,说道,“那就,别再与卫大人不高兴了。” “嗯!”佟德走近,看了眼门口,小声说道,“国君要是知道,卫大人不高兴了,那我们就通通都……”她说着,做了一个被吊死的表情。 她见状,噗嗤一笑。 “昨日卫大人打破了澡盆,嬷嬷可是让我们好一番交待。”佟欣佯作为难。 “对啊……”佟德抓了抓头,“卫大人的力气好大……这实木做的盆子,居然一掌就拍裂了……” 她一愣,赶忙对佟德说道,“那盆子,好像本来就有个缺口……” 佟欣笑道,“无妨,我们已经说了,是拿去洗的时候,不小心摔崩了。” “姐姐……”她内疚不已。 “所以啊,我们伺候卫大人的饮食起居,至于照顾他的情绪嘛——”佟欣笑着,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心,“这个重任呐,就只能交给你了。” 来到书房门口,她小心地探出一双眼,悄悄看着他。 卫袭坐在案前,一本正经的端着书册在看。 她走近,蹲在他跟前,下巴垫在他腿上,对他眨眨眼。 “干嘛?”他睨了她一眼,然后翻了一页。 “你……没生气吧?……”她讨好着,将脸紧贴在他腿上蹭了蹭。 他明知故问道,“我为何要生气?”瞄见她嘟起嘴,他忍不住轻笑着放下书册,拉起她坐在自己腿上,“怎么?还真要担当起,照顾我情绪的重任?” 她一愣,拧起眉心,嘟嘴道,“你偷听!……” 他欺身,咬住她的耳垂,“不偷,也听得到。” 她缩着脖子,“痒……” “原来你和她们关系这样好。”他笑笑,抚着她的脸,“还真是叫我嫉妒。” “……说什么傻话……”她嘟囔着,然后轻笑一声,“只是姐姐她们心善,愿意关照我罢了。” 他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嗯?”她不解。 “没……”他话已出口,却话锋一转,“她们待你确实不错。”他笑了笑,说道,“换作从前,肯定早已将你我之事上报了。” 她,惊呆了。 “无论是谁来鸳鸾殿伺候,皆须如此行事,你不必去深思。”他笑笑,拿起书册,“这本新书也颇有意思,想听吗?” 她只哀伤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奇怪。 “那个传闻……”她按下他拿书的手,“是真的吧?……” 他看了她一会,轻叹一声,浅浅一笑。 所以,鸳鸾殿就只有两个女婢。 所以,佟欣和佟德在无需伺候之时便会离开。 所以,在她刚进莲宫,总会看到,卫袭不经意地露出一脸落寞。 “国君他……也知道你的身份?……”她心疼的,抱着他的脖子。 他搂住她的腰,笑道,“在我能离开莲宫之前,历任国君,皆会知晓。” 她倒吸了口气。 “就像我曾对你说过的,我是这莲宫中的困兽,而他们……”他轻笑着顺了顺她胸前的发,“便是这看管我的狱卒了。” “他们?……”她蹙眉,“你在莲宫里……呆了有多久?……” 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册子,翻了两翻,算道,“……算上今年……九十一年了。” 她咽下口水,咕嘟一声。 “还有九年,我便可带你离开,得取自由。”他笑得极深,转过头,用鼻尖刮着她的脸,兴奋不已。 “……卫袭……” “嗯?” “你……你可以活多少岁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娘在生我之时,已有三千多岁。”他笑笑。 她震惊了。 “倾。” “…………嗯?……” “你不必惊怕。”他抚着她的脸,笑得很是温柔,“待我拿回元丹,便分你长寿。” 她,再次震惊了。 “与我一同活着,可好?”他将她纳入怀里,“陪我一生一世,可好?” 她怔怔地看着他。 “不好?”见她呆若木鸡,他轻笑着问道。 她一时之间,消化不了这么多,还是发着愣。 “罢了。”他笑道,“此事,无论你愿与不愿。” 她回神,轻轻地锤了下他的胸膛,嗔道,“霸道……” “怎么?”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按下,笑道,“不过百年,你便要入土,那我接下来的命数,你是要我去找别人作陪么?” 她眉头一皱,用另一只小拳头大力地锤着他的胸膛,“你可恶!可恶!” 他沉笑着,将她的两手都握在手中,“那便陪着我。” 她挣了挣手,却抽不出来,刚气恼地别过脸,他便凑前来亲。 “……你脸皮真厚……”她怨着。 他笑笑,用鼻尖抵开她碍事的乌丝,吻上她的脖子。 “唔……”她一颤,不能抵抗的两手本能地握紧了。 “今日,你还受得住么?”他的鼻息,稍稍急促。 她一惊,“佟欣她们还在门外呢……” “所以呢?”他歪唇邪笑,一把拉开她的衣襟,肉欲之色,蒙上红眸。 “好羞人……”她刚用解放的双手挡住胸口,便立刻又被他拉开,别在她身后。 他伸手,解开她脖后的肚兜细绳,握着她一只白乳捏了捏,沉笑道,“果真是害羞了。”他俯身含住硬挺起来的枚果,惹她低吟。 “卫袭……啊……”她用下巴抵着他的脑袋,想推开,双腿扭在一起,难受得很。 “有感觉了?”他笑着看她,长指隔着亵裤,揉动着她的花珠。 “……疼……”她可怜的看着他。 这招果然管用,他住了手。 作家废话: 啊啊啊啊!!! POPO肿么了?! 四十六、想要的生活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他胯下那硬硬的东西顶在她的屁股上。 她犹豫来犹豫去,还是觉得,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很不妥当…… 只是从卫袭身上下来时,见他一脸欲求不满的失落,她又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坏人。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 她俯身,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轻愣一下,按着她的后脑,将此吻加深,湿滑舌尖纠缠了片刻,他推开轻轻喘息的她,闭上眼,用拳头揉了揉额头,“别挑逗我。” 她蹲身,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疼痛的欲望上。 “你——”他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她眼里的认真,然后按在他硬物上的小手,轻轻地揉了起来,顿时,咽下口水。 “我……我……”她垂下眼,憋了半天,细弱蚊蝇的说道,“帮你……” 他抬起下身,拉开亵裤,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在粗硬之上。 她,惊呆了。 从未在白日里,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的……这个…… 柔软的银毛,臌胀的硬肉,突起的青筋,特有的气味。 他用脚将她拨入自己腿间,然后握着她的手大力的撸动,白尾从后摆伸出,焦躁不安地甩动着,狠狠地打在木椅上。 肉棒的皮肉随着他们的动作而上下滑动,龟头的细缝不久便分泌出晶莹的液体,她竟像渴了一样,不停地吞下唾液。 他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肉棒,笑带喘息着问道,“好看?” 她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着他的欲望,咽咽口水,才能说话,“这个……好大……” 他扬起嘴角,“我就是用这个,插入你的身体。” 她一颤,小脸羞得绯红。 “然后你的小穴,就会变得很湿,紧紧地将我缠着。”他胸膛起伏不已,“第一次插进去的时候,你缴得死紧,让我也痛得很。” 她咬唇,跪在地上的双腿夹紧了。 他见她这样,暗自勾唇,“后来,你就晓得讨好我了,用下面的那张小嘴吮吸肉棒,每次我插进去,你的小穴就狠狠地收紧我,像是,不舍得我抽出一般。” “别说了……”她低下头,感觉自己的手臂越来越晃。 他的肉棒,在她手中弹跳,“……唔……” 听见他的沉吟,她的心跳愈发快速,像是变得滚烫,让身体都热了起来,明明只是帮他,自己却有了感觉,只好偷偷的用腿心相互磨蹭着。 他将手探入她凌乱的衣襟之中,握住那浑圆,再用指尖快速地勾勒着她的乳头。 “……嗯……”她软趴趴的依着他的腿,双眼迷迷蒙蒙的看着,他的男性欲根。 “想要了吗?”他伸腿,插入她的腿间,向上一顶。 “啊……!”她按着他的脚,他却更坏心的前后摩擦着。 他轻笑,“这里,好烫呢。” 她喘息着,被他上下其手着。 “还疼么?”他笑了声,将浑身发软的她拉起,脱去她的裤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不支软躯,背手撑着桌缘。 他笑笑,按下肉棒,将前端抵着她早已湿濡泛滥的小穴,然后环着她的腰,拉近。 “唔!……”她咬唇。 “进去了。”他伏在她耳边说着,喘息着,将肉棒缓缓插入。 她仰头一颤,竟直接去了。 他等她缓了缓,便开始挺动腰身。 她另一只手,也向后撑住桌子,脑袋还是无力的向后垂着,咬唇低吟。 他眯起眼,一边插弄,一边欣赏着眼前美景。 衣裳中开,双乳波荡,细脖伸展,私处嫩红。 忽然,她一抽,如鱼儿反身一样,回过神抱住他的脖子。 发髻松散,黑丝贴颊,双眸含水,满脸欲色。 她喘息着,微启的双唇露出洁白贝齿,轻轻呼唤,“……卫袭……” “唔!!——”他被她绞得死紧,后脊一颤,竟不受控制地射了。 “啊!……哈……呵……”她无力的挂在他身上,就在刚才他射入的一刹,她又去了。 他也向后倒在椅背,搂着她,平复气息。 片刻过后,她伸出手去,抱着他的脖子。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可会难受?” 她摇摇头,将脸压在他肩膀,轻声说道,“你……出来……” 他愣了愣,然后爆出沉笑,用疲软的男性在她身体里顶了顶,竟有了要复苏的迹象。 她呜咽一声,假意喊疼,他便笑笑,抬起她的屁股,让男性滑出,随之而出的,是射入她小穴里的精液。 她懊恼的在他颈脖里胡乱地蹭着脸,片刻之后,小声地问道,“现在可怎么办?” 他笑笑,脱下自己的外袍罩着她,将她抱回房里,放在床上,然后拿过洗脸的缎布为她擦拭。 “我自己来……”她说。 他推开她的手,继续为她擦着,果不其然,她就知道他不正经,用指头将缎布插入穴中。 “嗯……”她握皱了刚被佟德熨平的被子。 他笑笑,“你每次都害羞,不把里头的弄出来,迟些,就要湿了裤子。” 她轻轻地哼了声,他也把在穴里的指头一转。 “你!……”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娇嗔一声。 “只是弄出来。”他看着她笑着,转动的指头再一勾,“这样就会有感觉吗?” “你讨厌!”她的拳头不停落在他那手的手臂上。 他沉笑着抽出缎布,扔在盆里,然后来到她跟前,将她压在床上。 “……哼。”她别开脸,“别压着我……” “可我就想压着你。”他说着,放松了力气,将她压得,把胸口里的气全都喷了出来,他沉沉大笑着抬起身子,然后抚了抚她的脸,低头吻她。 “你坏死了……”她嘟嘴。 “我也不知为何,就想欺负你,就想看你恼。”他笑笑,“气鼓鼓的样子,可爱得很。” 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坏就是坏……哪来那么多名头……” “嗯。”他笑着,将脸贴在她脸上大力的蹭着。 她轻笑一声,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骂道,“坏东西……” 他起身,嘴角含笑,用指头,勾勒她的脸。 “嗯?”她抓住他的指头。 他垂眼笑笑,然后看着她说道,“我如今竟真有冲动,要将你锁起来,只见我一个。”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笑道。 他愣愣。 “不过。”她笑吟吟的,拉着一束他的银发,“你也要被我锁起来。” 他深深一笑,“好啊。” “那不如,等你可以离开莲宫了,我们就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吧?” 她抚着他的脸,“曾经,你都生活在哪?” 他用指背柔柔地滑着她的脸,“丛林幽谷,无垠之渊,四处为家。” 她愣住了。 他轻轻笑叹,“你放心,既然带着你,我自然不再过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 她看了他一会,笑道,“不如我们在林子里起间小木屋,好不好?” 他挑眉。 “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己种菜,自己做衣,偶尔,还可以打些鸟雀来吃。”她笑着,似乎有些向往,“在秋季时节,还有新鲜果子摘呢。” 他,深深地看着她。 “这样一想,很是惬意。”她轻笑。 “倾。”他抚着她的嘴角,“即便离开莲宫,我依然可给你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心,顿时怦然,莞尔一笑,问道,“真的吗?” “当然。”他啄吻她一下。 “那我想要过……唔……”她故弄玄虚的挤挤眼,然后笑道,“卫袭你想过的生活。” ++++++++++++++++繁体+++++++++++++ 他胯下那硬硬的東西頂在她的屁股上。 她猶豫來猶豫去,還是覺得,這光天化日之下的……很不妥當…… 只是從衛襲身上下來時,見他一臉欲求不滿的失落,她又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壞人。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罷了……” 她俯身,捧著他的臉,吻了上去。 他輕愣一下,按著她的後腦,將此吻加深,濕滑舌尖糾纏了片刻,他推開輕輕喘息的她,閉上眼,用拳頭揉了揉額頭,“別挑逗我。” 她蹲身,將手,輕輕地按在他疼痛的欲望上。 “你——”他正要說什麼,卻看見她眼裡的認真,然後按在他硬物上的小手,輕輕地揉了起來,頓時,咽下口水。 “我……我……”她垂下眼,憋了半天,細弱蚊蠅的說道,“幫你……” 他抬起下身,拉開褻褲,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在粗硬之上。 她,驚呆了。 從未在白日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的……這個…… 柔軟的銀毛,臌脹的硬肉,突起的青筋,特有的氣味。 他用腳將她撥入自己腿間,然後握著她的手大力的擼動,白尾從後擺伸出,焦躁不安地甩動著,狠狠地打在木椅上。 肉棒的皮肉隨著他們的動作而上下滑動,龜頭的細縫不久便分泌出晶瑩的液體,她竟像渴了一樣,不停地吞下唾液。 他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肉棒,笑帶喘息著問道,“好看?” 她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著他的欲望,咽咽口水,才能說話,“這個……好大……” 他揚起嘴角,“我就是用這個,插入你的身體。” 她一顫,小臉羞得緋紅。 “然後你的小穴,就會變得很濕,緊緊地將我纏著。”他胸膛起伏不已,“第一次插進去的時候,你繳得死緊,讓我也痛得很。” 她咬唇,跪在地上的雙腿夾緊了。 他見她這樣,暗自勾唇,“後來,你就曉得討好我了,用下面的那張小嘴吮吸肉棒,每次我插進去,你的小穴就狠狠地收緊我,像是,不捨得我抽出一般。” “別說了……”她低下頭,感覺自己的手臂越來越晃。 他的肉棒,在她手中彈跳,“……唔……” 聽見他的沉吟,她的心跳愈發快速,像是變得滾燙,讓身體都熱了起來,明明只是幫他,自己卻有了感覺,只好偷偷的用腿心相互磨蹭著。 他將手探入她淩亂的衣襟之中,握住那渾圓,再用指尖快速地勾勒著她的乳頭。 “……嗯……”她軟趴趴的依著他的腿,雙眼迷迷濛濛的看著,他的男性欲根。 “想要了嗎?”他伸腿,插入她的腿間,向上一頂。 “啊……!”她按著他的腳,他卻更壞心的前後摩擦著。 他輕笑,“這裡,好燙呢。” 她喘息著,被他上下其手著。 “還疼麼?”他笑了聲,將渾身發軟的她拉起,脫去她的褲子,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不支軟軀,背手撐著桌緣。 他笑笑,按下肉棒,將前端抵著她早已濕濡氾濫的小穴,然後環著她的腰,拉近。 “唔!……”她咬唇。 “進去了。”他伏在她耳邊說著,喘息著,將肉棒緩緩插入。 她仰頭一顫,竟直接去了。 他等她緩了緩,便開始挺動腰身。 她另一隻手,也向後撐住桌子,腦袋還是無力的向後垂著,咬唇低吟。 他眯起眼,一邊插弄,一邊欣賞著眼前美景。 衣裳中開,雙乳波蕩,細脖伸展,私處嫩紅。 忽然,她一抽,如魚兒反身一樣,回過神抱住他的脖子。 髮髻鬆散,黑絲貼頰,雙眸含水,滿臉欲色。 她喘息著,微啟的雙唇露出潔白貝齒,輕輕呼喚,“……衛襲……” “唔!!——”他被她絞得死緊,後脊一顫,竟不受控制地射了。 “啊!……哈……呵……”她無力的掛在他身上,就在剛才他射入的一刹,她又去了。 他也向後倒在椅背,摟著她,平復氣息。 片刻過後,她伸出手去,抱著他的脖子。 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背,“可會難受?” 她搖搖頭,將臉壓在他肩膀,輕聲說道,“你……出來……” 他愣了愣,然後爆出沉笑,用疲軟的男性在她身體裡頂了頂,竟有了要復蘇的跡象。 她嗚咽一聲,假意喊疼,他便笑笑,抬起她的屁股,讓男性滑出,隨之而出的,是射入她小穴裡的精液。 她懊惱的在他頸脖裡胡亂地蹭著臉,片刻之後,小聲地問道,“現在可怎麼辦?” 他笑笑,脫下自己的外袍罩著她,將她抱回房裡,放在床上,然後拿過洗臉的緞布為她擦拭。 “我自己來……”她說。 他推開她的手,繼續為她擦著,果不其然,她就知道他不正經,用指頭將緞布插入穴中。 “嗯……”她握皺了剛被佟德熨平的被子。 他笑笑,“你每次都害羞,不把裡頭的弄出來,遲些,就要濕了褲子。” 她輕輕地哼了聲,他也把在穴裡的指頭一轉。 “你!……”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嬌嗔一聲。 “只是弄出來。”他看著她笑著,轉動的指頭再一勾,“這樣就會有感覺嗎?” “你討厭!”她的拳頭不停落在他那手的手臂上。 他沉笑著抽出緞布,扔在盆裡,然後來到她跟前,將她壓在床上。 “……哼。”她別開臉,“別壓著我……” “可我就想壓著你。”他說著,放鬆了力氣,將她壓得,把胸口裡的氣全都噴了出來,他沉沉大笑著抬起身子,然後撫了撫她的臉,低頭吻她。 “你壞死了……”她嘟嘴。 “我也不知為何,就想欺負你,就想看你惱。”他笑笑,“氣鼓鼓的樣子,可愛得很。” 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壞就是壞……哪來那麼多名頭……” “嗯。”他笑著,將臉貼在她臉上大力的蹭著。 她輕笑一聲,抱著他的脖子,撒嬌罵道,“壞東西……” 他起身,嘴角含笑,用指頭,勾勒她的臉。 “嗯?”她抓住他的指頭。 他垂眼笑笑,然後看著她說道,“我如今竟真有衝動,要將你鎖起來,只見我一個。” “好啊。”她毫不猶豫地笑道。 他愣愣。 “不過。”她笑吟吟的,拉著一束他的銀髮,“你也要被我鎖起來。” 他深深一笑,“好啊。” “那不如,等你可以離開蓮宮了,我們就去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吧?” 她撫著他的臉,“曾經,你都生活在哪?” 他用指背柔柔地滑著她的臉,“叢林幽谷,無垠之淵,四處為家。” 她愣住了。 他輕輕笑歎,“你放心,既然帶著你,我自然不再過那種居無定所的日子。” 她看了他一會,笑道,“不如我們在林子裡起間小木屋,好不好?” 他挑眉。 “這樣,我們就可以自己種菜,自己做衣,偶爾,還可以打些鳥雀來吃。”她笑著,似乎有些嚮往,“在秋季時節,還有新鮮果子摘呢。” 他,深深地看著她。 “這樣一想,很是愜意。”她輕笑。 “傾。”他撫著她的嘴角,“即便離開蓮宮,我依然可給你榮華富貴,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的心,頓時怦然,莞爾一笑,問道,“真的嗎?” “當然。”他啄吻她一下。 “那我想要過……唔……”她故弄玄虛的擠擠眼,然後笑道,“衛襲你想過的生活。” 作家废话: ……电脑废,不会翻墙…… 妹纸们不好意思,结果今天还出去约妹纸吃饭晚回来了哈哈 四十七、错估心意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他们用完晚膳后,佟欣和佟德收拾了一番,便去嬷嬷那处报道了。 她站在门前向她们挥手时,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思绪,一件披风笼上肩头。 卫袭在她身后,道,“渐入秋季,小心着凉。” 她回神笑笑,“谢谢。” 他看了她一会,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行径半路,他们都没说话。 她缓下步子,抬起头,看着他的身影,高大、挺拔,银丝飞扬。 垂眼甩甩头,她快步跟上他身侧。 “你有心事。”他没看她,只是如此说道。 她咬唇,就知道,瞒不过他。 “不说来听听?”他笑着看她。 她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 他轻笑一声,“能让你想得出神的,怕也不是小事。” 她犹豫好久,不知不觉,已跟着他走到了莲池。 初秋晚风凉,水软涟漪荡。 她的心事,此刻更是沉重。 忽然,眼前出现几束极小的萤火,斑驳亮光,照映池水。 “好美……”她呢喃着,蹲下身去,伸手抚着一支莲蓬。 萤火渐默,转瞬而逝,她眸中光亮刚一黯淡,不过片刻,萤光又起。 她转过脸,惊讶地看见他手中飞火,两下甩手,火苗散落,随风飘摇。 “卫袭!”她赶紧起身,拉住他的袖,“当心被人看见……” 他笑笑,手掌往上一扔,一个火圈缓缓降落在他们脚边。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半晌,她垂脸苦笑,“昨日我都还在怪你,有心事却不同我说呢……” 萤火,熄灭了,一切又复沉寂。 她怅然地叹息,借着夜色,上前紧抱他的身躯。 他抚着她的发,没说什么。 过了片刻,她正欲开口,他轻声一笑,“有人来了。” 她一惊,赶紧退开身。 卫袭向后看了眼,扬起嘴角,没有要趁机离开的意思。 她奇怪,偷偷抬眸看他。 当来人的脚步声,逐渐近得她都能听见时,那人却停了下来。 卫袭转过身,“哦?”他故作惊讶,然后抬起右臂行礼道,“卫袭,拜见旻王。” 花允铭借着朦胧月色看了他们一眼,平淡地应了一声。 卫袭左右看了眼,笑道,“旻王尊贵,怎么独身来此?” “只是逛逛。”花允铭看向卫袭身后的她,长发垂胸,青袍披身,素雅脱俗。 卫袭笑了声,“今夜风清云薄,众星围月,此等良辰美景,应有人作陪才是。” 她咬咬唇,怎么觉得,卫袭此番话,是话中有话。 花允铭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欲扰人雅兴,正要离开。” 卫袭笑笑,“岂敢,这莲国的疆土皆为花家天下,要走,也该是我们离开。”他说完,行了个礼,转头对她说道,“走吧。” “……喏。”她低着头,跟着。 “且慢……”在她经过跟前时,花允铭开了口。 走在前头的卫袭,冷冷的勾起嘴角,转过身,笑道,“不知旻王有何指示?” 花允铭懊恼不已,一句话脱口而出,竟不知该如何收尾,“本王……身有旁事,若……”他看着她,咳了声,“若你们赏月,继续便是。” “旻王大度,愿成人之美。”卫袭笑着走近他,揖礼道,“吾家小婢多承蒙关照,卫袭,在此谢过了。” 花允铭一怔。 她也跟着一怔。 花允铭握紧双拳,负手身后,稳步离去。 卫袭眯起眼,哼了声。 她看着卫袭背影,直到他转过脸看她。 他扬眉,她撇撇嘴。 “你说那个……做什么……”她低下头。 他弯身侧脸,盯着她瞧,笑道,“怎么?我逗他几下,你心疼不成?” 她一怔,然后愠道,“你说什么呀?” 他捧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揉了揉,“你刚才在想什么?” “刚才?……”她先是迷惑,然后明白,再是垂眼。 “嗯?”他用额头,轻轻的撞了撞她的。 被打断的心事,又再回来,她复又叹息。 他放开她,笑了笑,往前走去。 她跟上,拉住他的袖子,跟着他走。 “卫袭……” “嗯?” 她放开他的袖子,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他笑了声,“我不在意。” 她片刻愣住脚步,然后他一反手,将她牵着,继续走。 她怯怯的看着他的侧脸,“你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笑笑,“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偶尔会想深些,也是正常。” 她鼓起脸,“那你说,我是在想什么?” 他笑而不语,忽然一个转身,将她揽住,左脚一撑地面,旋而飞起。 她惊怔了,回神时,他们轻轻地落在了仆人清理莲池用的独木舟上。 “站稳。”他笑着,双手握住她的手臂。 她的心儿狂跳着,随着他的引导,慢慢坐了下来。 船绳脱落,他向岸边吹了口气,轻舟慢游,轻轻晃荡。 “你老是这样吓人……”她小声埋怨。 他轻笑,“为了不让你逃掉。” 她嗔了他一眼,然后垂手,指尖划过水面,确实,是逃不掉了啊…… 默然片刻,她叹了声,“我只是在想……” “在想我是只坏狐狸。”他笑道。 她一愣,然后哼了声,“你本来就是……” “你想的不错,我和在你手上留下灵狐印的老妖精,是有些怨怼。”他笑着,随手摘下一支莲蓬,然后掰开,“花子蓉肯让我买下你,并将你留在鸳鸾殿,是因为知道我不会伤你。”他笑看她错愕的神情,把手中的莲子剥开,剔出莲心,“这答案,还满意么?” 他放了什么东西在她嘴边,她本能的张开口,一咬,苦涩钻心。 他沉笑,“这是对你不信任我的惩罚。” 她苦着脸。 “我还以为,事到如今,你早已不会在意当初我是因何而买下你的。”他说完,将去了心的莲子向上一抛,张嘴仰头,接在口中。 她摇摇头,“我不是在意那个……” “那是什么?”他嚼着莲子问道。 “……”她犯难了,“……能不能……不说?……” “你猜?”他笑道。 “哼……”她撅起嘴,“还不是你……” “我怎么了?”他笑着,好心的给她塞了颗去苦心的莲子。 她心虚的看了他一眼,不敢说。 “诶——”他笑着叹息,仰倒身子,枕臂而卧。 小舟晃晃,她赶紧扶稳了。 她不敢告诉他,当佟欣和佟德离开的时候,她才想起…… 花子蓉不仅默许卫袭买下她,而且由始至终,她都可以留住鸳鸾殿。 如果说,花子蓉知道卫袭是狐妖,那他应该晓得卫袭为何被困莲宫,说不定,也知道大哥哥和卫袭之间的事…… 所以,当她在看着卫袭为了顺利地拿回元丹而讨好着花子蓉的时候,花子蓉指不准也是在冷眼旁观着她……或许等到哪时,她便会因受过大哥哥的恩惠,而被卫袭无情地丢弃。 甩甩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处去,只是…… 她看向卫袭,一脸慵懒的欣赏着夜色,嘴边带着一抹闲情雅致的轻笑,心里头,更是闷得慌。 “国君为什么知道,你不会伤我?……”她语带疑虑。 他笑着,片刻,才答道,“那是因为,他和你想的一样。” “……”她瞪大眼,支吾问道,“我……我……我想什么……了?……” “其实我当初买下你,是想着待你好,让你对我感恩戴德。”他笑出白齿,举头看向她,“然后转认我做主子,气气那老狐狸。” “啊?……”她一怔。 他沉笑,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拉,扯进自己怀里,“你看看,多漂亮。”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无尽之星空。 看着看着,她噗嗤一笑。 他也笑着,将她搂紧,“笨蛋。” 她轻哼,“你也是笨蛋。” ++++++++++++++++繁体+++++++++++++ 他們用完晚膳後,佟欣和佟德收拾了一番,便去嬤嬤那處報導了。 她站在門前向她們揮手時,腦中突然閃過什麼思緒,一件披風籠上肩頭。 衛襲在她身後,道,“漸入秋季,小心著涼。” 她回神笑笑,“謝謝。” 他看了她一會,笑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行徑半路,他們都沒說話。 她緩下步子,抬起頭,看著他的身影,高大、挺拔,銀絲飛揚。 垂眼甩甩頭,她快步跟上他身側。 “你有心事。”他沒看她,只是如此說道。 她咬唇,就知道,瞞不過他。 “不說來聽聽?”他笑著看她。 她想了想,搖搖頭,“沒什麼……” 他輕笑一聲,“能讓你想得出神的,怕也不是小事。” 她猶豫好久,不知不覺,已跟著他走到了蓮池。 初秋晚風涼,水軟漣漪蕩。 她的心事,此刻更是沉重。 忽然,眼前出現幾束極小的螢火,斑駁亮光,照映池水。 “好美……”她呢喃著,蹲下身去,伸手撫著一支蓮蓬。 螢火漸默,轉瞬而逝,她眸中光亮剛一黯淡,不過片刻,螢光又起。 她轉過臉,驚訝地看見他手中飛火,兩下甩手,火苗散落,隨風飄搖。 “衛襲!”她趕緊起身,拉住他的袖,“當心被人看見……” 他笑笑,手掌往上一扔,一個火圈緩緩降落在他們腳邊。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半晌,她垂臉苦笑,“昨日我都還在怪你,有心事卻不同我說呢……” 螢火,熄滅了,一切又複沉寂。 她悵然地歎息,借著夜色,上前緊抱他的身軀。 他撫著她的發,沒說什麼。 過了片刻,她正欲開口,他輕聲一笑,“有人來了。” 她一驚,趕緊退開身。 衛襲向後看了眼,揚起嘴角,沒有要趁機離開的意思。 她奇怪,偷偷抬眸看他。 當來人的腳步聲,逐漸近得她都能聽見時,那人卻停了下來。 衛襲轉過身,“哦?”他故作驚訝,然後抬起右臂行禮道,“衛襲,拜見旻王。” 花允銘借著朦朧月色看了他們一眼,平淡地應了一聲。 衛襲左右看了眼,笑道,“旻王尊貴,怎麼獨身來此?” “只是逛逛。”花允銘看向衛襲身後的她,長髮垂胸,青袍披身,素雅脫俗。 衛襲笑了聲,“今夜風清雲薄,眾星圍月,此等良辰美景,應有人作陪才是。” 她咬咬唇,怎麼覺得,衛襲此番話,是話中有話。 花允銘似乎,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不欲擾人雅興,正要離開。” 衛襲笑笑,“豈敢,這蓮國的疆土皆為花家天下,要走,也該是我們離開。”他說完,行了個禮,轉頭對她說道,“走吧。” “……喏。”她低著頭,跟著。 “且慢……”在她經過跟前時,花允銘開了口。 走在前頭的衛襲,冷冷的勾起嘴角,轉過身,笑道,“不知旻王有何指示?” 花允銘懊惱不已,一句話脫口而出,竟不知該如何收尾,“本王……身有旁事,若……”他看著她,咳了聲,“若你們賞月,繼續便是。” “旻王大度,願成人之美。”衛襲笑著走近他,揖禮道,“吾家小婢多承蒙關照,衛襲,在此謝過了。” 花允銘一怔。 她也跟著一怔。 花允銘握緊雙拳,負手身後,穩步離去。 衛襲眯起眼,哼了聲。 她看著衛襲背影,直到他轉過臉看她。 他揚眉,她撇撇嘴。 “你說那個……做什麼……”她低下頭。 他彎身側臉,盯著她瞧,笑道,“怎麼?我逗他幾下,你心疼不成?” 她一怔,然後慍道,“你說什麼呀?” 他捧著她氣鼓鼓的小臉揉了揉,“你剛才在想什麼?” “剛才?……”她先是迷惑,然後明白,再是垂眼。 “嗯?”他用額頭,輕輕的撞了撞她的。 被打斷的心事,又再回來,她複又歎息。 他放開她,笑了笑,往前走去。 她跟上,拉住他的袖子,跟著他走。 “衛襲……” “嗯?” 她放開他的袖子,握住他的手,“對不起……” 他笑了聲,“我不在意。” 她片刻愣住腳步,然後他一反手,將她牽著,繼續走。 她怯怯的看著他的側臉,“你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他笑笑,“傾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偶爾會想深些,也是正常。” 她鼓起臉,“那你說,我是在想什麼?” 他笑而不語,忽然一個轉身,將她攬住,左腳一撐地面,旋而飛起。 她驚怔了,回神時,他們輕輕地落在了僕人清理蓮池用的獨木舟上。 “站穩。”他笑著,雙手握住她的手臂。 她的心兒狂跳著,隨著他的引導,慢慢坐了下來。 船繩脫落,他向岸邊吹了口氣,輕舟慢遊,輕輕晃蕩。 “你老是這樣嚇人……”她小聲埋怨。 他輕笑,“為了不讓你逃掉。” 她嗔了他一眼,然後垂手,指尖劃過水面,確實,是逃不掉了啊…… 默然片刻,她歎了聲,“我只是在想……” “在想我是只壞狐狸。”他笑道。 她一愣,然後哼了聲,“你本來就是……” “你想的不錯,我和在你手上留下靈狐印的老妖精,是有些怨懟。”他笑著,隨手摘下一支蓮蓬,然後掰開,“花子蓉肯讓我買下你,並將你留在鴛鸞殿,是因為知道我不會傷你。”他笑看她錯愕的神情,把手中的蓮子剝開,剔出蓮心,“這答案,還滿意麼?” 他放了什麼東西在她嘴邊,她本能的張開口,一咬,苦澀鑽心。 他沉笑,“這是對你不信任我的懲罰。” 她苦著臉。 “我還以為,事到如今,你早已不會在意當初我是因何而買下你的。”他說完,將去了心的蓮子向上一拋,張嘴仰頭,接在口中。 她搖搖頭,“我不是在意那個……” “那是什麼?”他嚼著蓮子問道。 “……”她犯難了,“……能不能……不說?……” “你猜?”他笑道。 “哼……”她撅起嘴,“還不是你……” “我怎麼了?”他笑著,好心的給她塞了顆去苦心的蓮子。 她心虛的看了他一眼,不敢說。 “誒——”他笑著歎息,仰倒身子,枕臂而臥。 小舟晃晃,她趕緊扶穩了。 她不敢告訴他,當佟欣和佟德離開的時候,她才想起…… 花子蓉不僅默許衛襲買下她,而且由始至終,她都可以留住鴛鸞殿。 如果說,花子蓉知道衛襲是狐妖,那他應該曉得衛襲為何被困蓮宮,說不定,也知道大哥哥和衛襲之間的事…… 所以,當她在看著衛襲為了順利地拿回元丹而討好著花子蓉的時候,花子蓉指不准也是在冷眼旁觀著她……或許等到哪時,她便會因受過大哥哥的恩惠,而被衛襲無情地丟棄。 甩甩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到那處去,只是…… 她看向衛襲,一臉慵懶的欣賞著夜色,嘴邊帶著一抹閒情雅致的輕笑,心裡頭,更是悶得慌。 “國君為什麼知道,你不會傷我?……”她語帶疑慮。 他笑著,片刻,才答道,“那是因為,他和你想的一樣。” “……”她瞪大眼,支吾問道,“我……我……我想什麼……了?……” “其實我當初買下你,是想著待你好,讓你對我感恩戴德。”他笑出白齒,舉頭看向她,“然後轉認我做主子,氣氣那老狐狸。” “啊?……”她一怔。 他沉笑,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拉,扯進自己懷裡,“你看看,多漂亮。”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無盡之星空。 看著看著,她噗嗤一笑。 他也笑著,將她摟緊,“笨蛋。” 她輕哼,“你也是笨蛋。” 作家废话: POPO还是抽啊…… 四十八、千帆过尽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他靠着舟首,她靠着他胸膛。 她剥着莲子,一边吃,一边反手喂他吃。 小舟上,横竖了几支吃完的莲蓬。 夜渐深,远处的几道走廊灭了火,静谧得只有荷叶被风吹出的摩擦之声。 “卫袭。”她摸摸肚子,吃得有些饱,“我想看萤火。” 他笑笑,五指一爪,萤火在他手心跳耀。 她好奇,凑近去看。 “小心些。”他勾住她脖子将她压下,对手心一吹,萤火就如烟花火末一般,四处飘扬。 她看得,瞪大双眼。 他笑看她神情,大口吸气,再一吹,萤火随风纷飞,大半莲池,被照得荧亮。 她抬起半身,想伸手去接。 他抓住她的手,笑道,“别同那蛾子一般傻。” 她笑笑,向后贴紧他,用脸蹭他的脸。 他轻笑着,让小舟慢慢靠岸,“回去吧。” 她点头,将舟里的莲蓬扔回水中,扶着他的手,上了岸。 走了几步,她有些犯困,便倚在他身上,走得踉跄。 “怎么?”他轻笑,“吃莲子吃醉了?” “要背……”她停住,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他轻笑着蹲下身,“来。” 她甜甜一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 他起身,背着她,一路走了回去。 迷迷糊糊的被卫袭放在床上时,她已经半梦半醒了。 他为她拔去发簪,褪下外衣,盖上被子,温柔得让她既感动,又内疚。 是他,将她从地底捞起,是他,让她从此有所归依。 明明一无所有,难以回赠之人,是她啊…… 国君是怎么想的,卫袭是怎么想的,这些根本都不重要。 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怪卫袭自己了。 是他,把她给纵坏了。 卫袭上床时,她紧紧地靠了过去,他轻笑,为她拢紧了被角。 这天气于他而言还是闷热了些,所以没穿上衣。 她红着脸,贴上他赤裸的胸膛蹭了蹭。 他沉笑,“不是睡了么?怎么还晓得吃我豆腐?” 她轻笑,眼皮睁都睁不开,语似梦呓,“这豆腐……好滑……” 他抱着她的脑袋,轻轻抚着,“像个傻子,可爱得紧。” 时光流去,秋意渐浓,枯枝落叶,草地泛黄。 每逢这时,她都会想起当年颤颤巍巍的自己跪在冰凉的地上,心中满是惶恐。 也不知…… 爹爹他们如今过得可好? 也不知…… 在爹爹心中,可会偶尔牵挂自己? 又数月过去,初雪零丁,她站在屋外伸手接雪。 十几日前,卫袭要陪花子蓉出宫,他不再问她是否跟随,只像从前那样,问她有什么想要的。 她笑笑,要他早些回来。 他走后,她陪佟欣和佟德做了些杂物,她们也走后,她才发觉,花允铭已经好久都没来鸳鸾殿。 卫袭回来时,如常的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并告诉她,往后他可能要忙一些。 那时她还不晓得,原来‘忙一些’,会这么的忙。 是后来,佟欣才告诉她,国君封了卫袭做参事上卿。 为拓疆扩土,莲国联手韩国,向奕国开战了。 自尉缭先王以来,风平浪静了六十年的国泰民安,终于卷入乱世之争。 她叹息着,抹去融于手心的雪水,只盼望着,在他们离开莲宫之前,不要出现什么差错才是…… 争夺开始,韩国兵强,莲国财大,进攻之势如破细竹。 怎知后来,冀国国君为奕国十八公主美色所惑,本是中立之国,竟破邦交缔约,出兵支援雁华关,让最难攻克之地更是无隙可入。 花子蓉大怒,亮出隐匿锋芒,命花允铭亲率二十万兵马反攻冀国。 顿时,四国陷入乱战,用了整整四年,才得以平息。 此后,莲国坐拥数十城池,与韩、冀两国同称大国,平起平坐,满载而归。 花允铭因立下战功,将功补过,复朝野之位,封军尉之职。 莲宫修葺,往外扩张。 花子蓉更将北宫新起朝日殿侧向的宫殿改建,命曰枭鹏殿,以封赏之名,让花允铭住下,名正言顺的将他锁在了自己身边。 庆宴之上,花子蓉开怀畅饮,花允铭面无表情。 卫袭则一如往常,泰然自若地与旁人谈天说地。 花允铭淡淡地看了眼卫袭那空空如也的身后,饮下大口酒水。 花子蓉笑笑,向他举杯,“大盛之世,叔叔怎么也不笑笑?” 花允铭盛酒,举杯说道,“兴许是累了。” “那叔叔去歇歇?”花子蓉凑近他跟前,笑着用耳语说道,“许久未拥叔叔入睡,想得发紧。” 花允铭咬紧牙关。 花子蓉饮下香酒,勾起嘴角,“不过本君正在兴头,叔叔若乏了,可去新殿看看,还需要什么?” 花允铭起身,行礼道,“臣下先行告退。” “嗯。”花子蓉不甚在意,笑道,“退下吧。” “喏。”花允铭起步,向深宫走去,他身后的侍从们一一行礼,跟了上前。 四年,过去了。 花允铭踏入枭鹏殿,再是华丽精致的屋,也不过是将囚笼改头换面罢了,懒得去看。 “你们都退下罢。” “喏。” 来到镜台盘坐而下,他一边解着袖扣,一边看向镜中。 他伸手,摸向下巴浓密的胡须,不免轻叹,自己已年老…… 他将至不惑,岁月如流,梳发之时不难翻出几根华丝,但十几年过去,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却一如初见时那风华。 他垂手于膝,明明无牵无绊,甚至一度觉得战死沙场,倒也死得其所。 怎么现在,却还会有想见之人呢…… 花允铭想,自己如今,就是一条被花子蓉养熟了的狗。 哪怕拿回权势和地位,他也无心再辩驳什么,花子蓉想自己如何去做,那便如何罢。 他已经累了,经不起什么折腾。 心如死灰,大抵如此罢。 正值春和日丽时,百花争艳鸟啼鸣。 风儿柔软,吹得人舒适欲睡。 此番淑静之景,却让久经沙场的花允铭不太习惯。 虽莲宫北面新建了一所湖中楼阁,但他,还是喜欢这安静茂密的后花园。 坐在假山旁的滑石上,他看着远处的中央古树,和在上头来来回回的鸟雀,发着呆。 坐了许久,他正准备离去之际,听见女子欢笑之声从假山后传来,他复又坐下,打算等她们离开。 “姐姐真聪明,能想到这个。” 女子笑语盈盈之嗓,竟让他的心,怦然一跳。 她们离假山越来越近,似在往古树走去,他赶紧转过身,躲进假山之中。 花允铭当即蹙眉,自己这是……在躲什么……? +++++++++++++++++繁体++++++++++++++++ 他靠著舟首,她靠著他胸膛。 她剝著蓮子,一邊吃,一邊反手喂他吃。 小舟上,橫豎了幾支吃完的蓮蓬。 夜漸深,遠處的幾道走廊滅了火,靜謐得只有荷葉被風吹出的摩擦之聲。 “衛襲。”她摸摸肚子,吃得有些飽,“我想看螢火。” 他笑笑,五指一爪,螢火在他手心跳耀。 她好奇,湊近去看。 “小心些。”他勾住她脖子將她壓下,對手心一吹,螢火就如煙花火末一般,四處飄揚。 她看得,瞪大雙眼。 他笑看她神情,大口吸氣,再一吹,螢火隨風紛飛,大半蓮池,被照得熒亮。 她抬起半身,想伸手去接。 他抓住她的手,笑道,“別同那蛾子一般傻。” 她笑笑,向後貼緊他,用臉蹭他的臉。 他輕笑著,讓小舟慢慢靠岸,“回去吧。” 她點頭,將舟裡的蓮蓬扔回水中,扶著他的手,上了岸。 走了幾步,她有些犯困,便倚在他身上,走得踉蹌。 “怎麼?”他輕笑,“吃蓮子吃醉了?” “要背……”她停住,抱著他的胳膊撒嬌。 他輕笑著蹲下身,“來。” 她甜甜一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 他起身,背著她,一路走了回去。 迷迷糊糊的被衛襲放在床上時,她已經半夢半醒了。 他為她拔去發簪,褪下外衣,蓋上被子,溫柔得讓她既感動,又內疚。 是他,將她從地底撈起,是他,讓她從此有所歸依。 明明一無所有,難以回贈之人,是她啊…… 國君是怎麼想的,衛襲是怎麼想的,這些根本都不重要。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怪衛襲自己了。 是他,把她給縱壞了。 衛襲上床時,她緊緊地靠了過去,他輕笑,為她攏緊了被角。 這天氣於他而言還是悶熱了些,所以沒穿上衣。 她紅著臉,貼上他赤裸的胸膛蹭了蹭。 他沉笑,“不是睡了麼?怎麼還曉得吃我豆腐?” 她輕笑,眼皮睜都睜不開,語似夢囈,“這豆腐……好滑……” 他抱著她的腦袋,輕輕撫著,“像個傻子,可愛得緊。” 時光流去,秋意漸濃,枯枝落葉,草地泛黃。 每逢這時,她都會想起當年顫顫巍巍的自己跪在冰涼的地上,心中滿是惶恐。 也不知…… 爹爹他們如今過得可好? 也不知…… 在爹爹心中,可會偶爾牽掛自己? 又數月過去,初雪零丁,她站在屋外伸手接雪。 十幾日前,衛襲要陪花子蓉出宮,他不再問她是否跟隨,只像從前那樣,問她有什麼想要的。 她笑笑,要他早些回來。 他走後,她陪佟欣和佟德做了些雜物,她們也走後,她才發覺,花允銘已經好久都沒來鴛鸞殿。 衛襲回來時,如常的給她帶了些小玩意,並告訴她,往後他可能要忙一些。 那時她還不曉得,原來‘忙一些’,會這麼的忙。 是後來,佟欣才告訴她,國君封了衛襲做參事上卿。 為拓疆擴土,蓮國聯手韓國,向奕國開戰了。 自尉繚先王以來,風平浪靜了六十年的國泰民安,終於捲入亂世之爭。 她歎息著,抹去融於手心的雪水,只盼望著,在他們離開蓮宮之前,不要出現什麼差錯才是…… 爭奪開始,韓國兵強,蓮國財大,進攻之勢如破細竹。 怎知後來,冀國國君為奕國十八公主美色所惑,本是中立之國,竟破邦交締約,出兵支援雁華關,讓最難攻克之地更是無隙可入。 花子蓉大怒,亮出隱匿鋒芒,命花允銘親率二十萬兵馬反攻冀國。 頓時,四國陷入亂戰,用了整整四年,才得以平息。 此後,蓮國坐擁數 四十九、故人重逢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花允铭蹲在假山之内,视线片刻都离不开她。 四年了,她已长成大姑娘了,饶是极为朴素的婢女青衣,也挡不住她的一身灵动。 她绾着一头垂云髻,腰际坠发如髻上步摇,随着动作而轻晃。 她和两个婢女在古树下铺开绣布,将糕点一一放上。 她的一颦一笑扣人心弦,就如春日暖风拂面。 他看着这样的她,心尖却微微痛着。 她小跑着走开,去摘了几朵花,跑回去时不小心绊着了,他心一惊,本能的抬起身。 两个女婢赶紧上前,将她扶着。 她一边傻笑,一边说着什么。 他扬起嘴角,不用去听,都知道她肯定在说,我没事。 她们坐下,谈笑了片刻。 忽然,两个女婢起身行礼。 他视线一转,见到了卫袭。 卫袭随性,以玉簪固发,身穿冰丝蓝衣,显得干净利落。 他坐在布上笑言什么,两个婢女忍笑抖肩。 她却鼓起脸,嘟喃着什么。 卫袭笑着,执起一朵她方才摘来的小花,别在了她的耳背。 她伸手摸了摸,轻轻一笑,也拿起一朵插在他头上。 两个女婢笑着行礼后,便一同离开了。 她咬了口糕点,他伸手,为她擦拭嘴角。 花允铭回神时,自己的双拳正紧紧握着。 他转过身,从假山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你看你,一边吃,一边沾。”卫袭笑着,从怀里掏出白帕,塞进她手里。 她用他的手帕擦着嘴,小小声道,“米花糕本来就掉屑……” 他看着她手中咬了两口的糕点,笑道,“是你嘴巴太小了。”说完,他凑近,把那糕点一口吃掉了。 “啊……”她轻呼,“你咬到我指头了。” “是么?”他笑着拉过她的手,用舌尖舔去上头的糕点屑。 她轻哼一声,红着脸,擦拭着指头。 他沉笑几声,问道,“今日怎么突然好兴致了?” 她努努嘴,“那还不是……因为你难得才得以歇歇……” 他笑叹,“说起来,我们确实许久都没出来散步了。” 她哀怨的看着他,“你啊,明明是只狐狸,却总为人事操劳……” 他笑着,移到她身旁坐下,“这几年,也是辛苦你了。” 她摇了摇头。 他揽住她的肩头,“我只是想,既然你人在莲国,那我定不能让莲国败落,如此而已。”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靠进他怀里,轻轻叹息,“好想和你快些离开,去深山老林里盖间小木屋……” 他轻笑,“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木屋?” 她想了想,比划着,“下面得支起来,雨季防水,推开门是主厅,两侧是卧房,后面是庖屋……” “等等。”他戳戳她的脸,“为何要有两间卧房?” 她眨眨眼,“我要吃萝卜呀。” “所以?” “所以以后,我午膳才吃萝卜,那午休的时候,就可以分开睡了。” 他一脸嫌弃,“吃都吃了,整屋都臭了。” 她可怜的看着他,“那我是不能吃么?……” “可以、可以。”他笑叹,真是拿她这小可怜模样没有办法,“多间房,还可以置放杂物。” 她嘻嘻一笑,“就知道卫袭对我好~” 他轻捏她的鼻头笑道,“你啊,是愈发的懂得如何对付我了。” 她靠在他肩头,嘴角盈笑。 虽战乱平息,但卫袭被授予官职之后,难免不能再如从前般与她日夜相对。 但这四年以来,她却没怎么闲着,卫袭没空教她识字,她便用画的,将要带走的东西都记上。 鸳鸾殿有的,她都分装在特定的箱子里,鸳鸾殿没有的,她便取出金银,让佟欣去管嬷嬷们换取。 算算时日,再有五年,他们便可远离尘嚣,隐居在无人之境。 如今她最大的心愿,是和卫袭一起,游历世间风光。 转眼入夏,天气闷热,是日卫袭休沐,她在后院帮他剪发。 连着几年来的夏季,她都会为他修剪皮毛,逐渐得心应手,将他的狐尾修得很是漂亮。 她刚把他的银发剪下一绺,佟德走来,行礼道,“禀告主子,国君来访。” “知道了。”卫袭摆摆手,佟德又是行礼,回屋去服侍了。 她赶紧放下剪子,熟练地为他梳好发冠。 他起身笑笑,“一会再剪。” 她点点头,跟了上去。 才跨入后门,卫袭突然驻足。 她差点撞了上去,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就被他一脸阴霾吓得说不出话。 他眯起眼,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见他这模样,她有些怯怯,低头跟上。 寻了根柱子,她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卫袭。”陌生的男声,嗓音如筝,和缓如泉。 “还真的是,许久不见啊。”卫袭话带轻浮,语带讽刺。 她从没见过卫袭对谁这样轻佻,难免好奇,又不敢去看。 花子蓉轻笑,“今本君作引,让你们故人相见,但碍有旁事,先离开片刻,晚些,再请玉公子一同用膳罢。” 男子笑道,“恭送莲君。” “嗯。”花子蓉听起来心情不错,袍摆拖地,悉索之声。 花子蓉一走,卫袭便翘腿撑头,坐在椅上。 男子笑笑,“一别经年,如今看来,你适应了不少。” “废话少说,找我做甚?”卫袭语带不耐。 “我……”男子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忽然停住。 她本是竖耳听着,突然右手手背一热,她抬起一看,只见金印浮出。 她惊诧抬眼,和那男子对上视线,尔后,更是惊诧。 因为他和卫袭一样,一头银发。 再看仔细些,他的发鬓系于脑后,长发系于胸前,衣裳纯白,挂腰玉葫,面容温和,醇润稳重。 更奇怪的,她对这个人并没有印象,但浓浓的熟悉感,让她不由的想去亲近。 男子一笑,对卫袭说道,“不如,先让旁人退下吧。” “你们都退下。”卫袭说道。 她回神,赶紧跟着佟欣和佟德应喏,打算离开。 “那位姑娘。”男子一开口,她便看向他,“可否请你留下?” 她一愣,听话的点点头。 卫袭没好气的叹了声。 男子笑着,对她招招手,“过来。” 她闻言,听话的走了过去。 “虽是越矩,但不知能否借手一看?”玉箫凤对她伸手,她乖乖的交出手。 “喂!”卫袭迅速起身,一把推开他的手,挡在她面前,蹙眉道,“你到底是来找谁?” 玉箫凤笑笑,并不理会他,只对她问道,“你叫什么?” “沈……” 卫袭咳了声,打断了。 玉箫凤笑了声,又问道,“你继续说。” “沈……唔……沈……”她看向卫袭的侧脸,小声说道,“菲……” 卫袭扭头,瞪了她一眼。 她闭嘴了。 “沈沈?”玉箫凤轻笑。 “对。”卫袭对他哼道,“就是叫你省省。” 玉箫凤沉笑,“那不知我唤姑娘沈沈,是否合适?” 她想了想,点点头。 ++++++++++++繁体+++++++++++++++ 花允銘蹲在假山之內,視線片刻都離不開她。 四年了,她已長成大姑娘了,饒是極為樸素的婢女青衣,也擋不住她的一身靈動。 她綰著一頭垂雲髻,腰際墜發如髻上步搖,隨著動作而輕晃。 她和兩個婢女在古樹下鋪開繡布,將糕點一一放上。 她的一顰一笑扣人心弦,就如春日暖風拂面。 他看著這樣的她,心尖卻微微痛著。 她小跑著走開,去摘了幾朵花,跑回去時不小心絆著了,他心一驚,本能的抬起身。 兩個女婢趕緊上前,將她扶著。 她一邊傻笑,一邊說著什麼。 他揚起嘴角,不用去聽,都知道她肯定在說,我沒事。 她們坐下,談笑了片刻。 忽然,兩個女婢起身行禮。 他視線一轉,見到了衛襲。 衛襲隨性,以玉簪固發,身穿冰絲藍衣,顯得乾淨俐落。 他坐在布上笑言什麼,兩個婢女忍笑抖肩。 她卻鼓起臉,嘟喃著什麼。 衛襲笑著,執起一朵她方才摘來的小花,別在了她的耳背。 她伸手摸了摸,輕輕一笑,也拿起一朵插在他頭上。 兩個女婢笑著行禮後,便一同離開了。 她咬了口糕點,他伸手,為她擦拭嘴角。 花允銘回神時,自己的雙拳正緊緊握著。 他轉過身,從假山的另一個出口離開了。 “你看你,一邊吃,一邊沾。”衛襲笑著,從懷裡掏出白帕,塞進她手裡。 她用他的手帕擦著嘴,小小聲道,“米花糕本來就掉屑……” 他看著她手中咬了兩口的糕點,笑道,“是你嘴巴太小了。”說完,他湊近,把那糕點一口吃掉了。 “啊……”她輕呼,“你咬到我指頭了。” “是麼?”他笑著拉過她的手,用舌尖舔去上頭的糕點屑。 她輕哼一聲,紅著臉,擦拭著指頭。 他沉笑幾聲,問道,“今日怎麼突然好興致了?” 她努努嘴,“那還不是……因為你難得才得以歇歇……” 他笑歎,“說起來,我們確實許久都沒出來散步了。” 她哀怨的看著他,“你啊,明明是只狐狸,卻總為人事操勞……” 他笑著,移到她身旁坐下,“這幾年,也是辛苦你了。” 她搖了搖頭。 他攬住她的肩頭,“我只是想,既然你人在蓮國,那我定不能讓蓮國敗落,如此而已。”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靠進他懷裡,輕輕歎息,“好想和你快些離開,去深山老林裡蓋間小木屋……” 他輕笑,“你喜歡什麼樣式的木屋?” 她想了想,比劃著,“下面得支起來,雨季防水,推開門是主廳,兩側是臥房,後面是庖屋……” “等等。”他戳戳她的臉,“為何要有兩間臥房?” 她眨眨眼,“我要吃蘿蔔呀。” “所以?” “所以以後,我午膳才吃蘿蔔,那午休的時候,就可以分開睡了。” 他一臉嫌棄,“吃都吃了,整屋都臭了。” 她可憐的看著他,“那我是不能吃麼?……” “可以、可以。”他笑歎,真是拿她這小可憐模樣沒有辦法,“多間房,還可以置放雜物。” 她嘻嘻一笑,“就知道衛襲對我好~” 他輕捏她的鼻頭笑道,“你啊,是愈發的懂得如何對付我了。” 她靠在他肩頭,嘴角盈笑。 雖戰亂平息,但衛襲被授予官職之後,難免不能再如從前般與她日夜相對。 但這四年以來,她卻沒怎麼閑著,衛襲沒空教她識字,她便用畫的,將要帶走的東西都記上。 鴛鸞殿有的,她都分裝在特定的箱子裡,鴛鸞殿沒有的,她便取出金銀,讓佟欣去管嬤嬤們換取。 算算時日,再有五年,他們便可遠離塵囂,隱居在無人之境。 如今她最大的心願,是和衛襲一起,遊歷世間風光。 轉眼入夏,天氣悶熱,是日衛襲休沐,她在後院幫他剪髮。 連著幾年來的夏季,她都會為他修剪皮毛,逐漸得心應手,將他的狐尾修得很是漂亮。 她剛把他的銀髮剪下一綹,佟德走來,行禮道,“稟告主子,國君來訪。” “知道了。”衛襲擺擺手,佟德又是行禮,回屋去服侍了。 她趕緊放下剪子,熟練地為他梳好發冠。 他起身笑笑,“一會再剪。” 她點點頭,跟了上去。 才跨入後門,衛襲突然駐足。 她差點撞了上去,剛想開口問他怎麼了,就被他一臉陰霾嚇得說不出話。 他眯起眼,冷笑一聲,走了進去。 見他這模樣,她有些怯怯,低頭跟上。 尋了根柱子,她垂著腦袋,站在一旁。 “衛襲。”陌生的男聲,嗓音如箏,和緩如泉。 “還真的是,許久不見啊。”衛襲話帶輕浮,語帶諷刺。 她從沒見過衛襲對誰這樣輕佻,難免好奇,又不敢去看。 花子蓉輕笑,“今本君作引,讓你們故人相見,但礙有旁事,先離開片刻,晚些,再請玉公子一同用膳罷。” 男子笑道,“恭送蓮君。” “嗯。”花子蓉聽起來心情不錯,袍擺拖地,悉索之聲。 花子蓉一走,衛襲便翹腿撐頭,坐在椅上。 男子笑笑,“一別經年,如今看來,你適應了不少。” “廢話少說,找我做甚?”衛襲語帶不耐。 “我……”男子似乎要說什麼,卻又忽然停住。 她本是豎耳聽著,突然右手手背一熱,她抬起一看,只見金印浮出。 她驚詫抬眼,和那男子對上視線,爾後,更是驚詫。 因為他和衛襲一樣,一頭銀髮。 再看仔細些,他的髮鬢系於腦後,長髮系於胸前,衣裳純白,掛腰玉葫,面容溫和,醇潤穩重。 更奇怪的,她對這個人並沒有印象,但濃濃的熟悉感,讓她不由的想去親近。 男子一笑,對衛襲說道,“不如,先讓旁人退下吧。” “你們都退下。”衛襲說道。 她回神,趕緊跟著佟欣和佟德應喏,打算離開。 “那位姑娘。”男子一開口,她便看向他,“可否請你留下?” 她一愣,聽話的點點頭。 衛襲沒好氣的歎了聲。 男子笑著,對她招招手,“過來。” 她聞言,聽話的走了過去。 “雖是越矩,但不知能否借手一看?”玉簫鳳對她伸手,她乖乖的交出手。 “喂!”衛襲迅速起身,一把推開他的手,擋在她面前,蹙眉道,“你到底是來找誰?” 玉簫鳳笑笑,並不理會他,只對她問道,“你叫什麼?” “沈……” 衛襲咳了聲,打斷了。 玉簫鳳笑了聲,又問道,“你繼續說。” “沈……唔……沈……”她看向衛襲的側臉,小聲說道,“菲……” 衛襲扭頭,瞪了她一眼。 她閉嘴了。 “沈沈?”玉簫鳳輕笑。 “對。”衛襲對他哼道,“就是叫你省省。” 玉簫鳳沉笑,“那不知我喚姑娘沈沈,是否合適?” 她想了想,點點頭。 作家废话: POPO可以不要再抽了吗……一章要传N遍才可以啊!!…… 表示翻墙也有时间限制的啊……居然还要充值…… 求知道的妹纸好心授予方法(哭 五十、祸兮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那日晚膳,花子蓉开口,让玉箫凤在鸳鸾殿住下。 从那时起,卫袭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而她手背的金印子,自玉箫凤出现之后便会不时闪现,心中便隐约的知道了,这名男子,便是当年的那个大哥哥。 她想问卫袭,又怕他不悦,她想问玉箫凤,又怕卫袭会生气。 第二日,她在后院继续给卫袭剪发。 心不在焉的,不小心多剪了几分,她咳了声,说道,“今年夏热,不如剪短一些……” “……嗯。” 卫袭似乎也是心不在焉的,于是她默默地修短了些。 玉箫凤走近,对卫袭笑道,“你打算无视我到何时?” “碍眼。”卫袭蹙眉,闭上双眼。 她拿着他的发,咬着唇,默默地剪着。 玉箫凤笑笑,转而向她问道,“沈沈,卫袭待你可好?” 她看着他,点点头。 “那就好。”玉箫凤点点头,在池边的石头坐下,“初见你时,你尚且年幼,如今,长成大姑娘了。” 她一惊。 ‘咔擦’ “唔……”她懊恼的看着,卫袭被自己剪得参差不齐的发。 玉箫凤轻笑,对她招手,“过来聊聊天吧。” 她神使鬼差的放下剪子,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了玉箫凤身旁。 卫袭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她拉至身后,对玉箫凤怒道,“够了,你不要再指使她了。” “卫袭……”她担忧地拉了拉他身后的衣。 “你先回屋去。”卫袭转脸对她说了句。 她看向玉箫凤,他只是温和的笑着,没再说什么。 见这样,她把东西收拾好,抱着回屋了。 他们在后院聊了好久,她在屋子里坐着,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所有的思绪都在脑子里打了结。 卫袭、玉箫凤、花子蓉、元丹、金印…… 几样东西混在一起,让她愈发的捋不清楚了。 用午膳时,他们两个一声不吭,气氛更是尴尬。 她发现,玉箫凤和卫袭不同,只如常人一般吃着饭。 不免的,她多看了玉箫凤几眼,又发现,他的外形和卫袭好像,只是跟卫袭张放的妖媚比起来,他的气质要内敛许多,显得温文尔雅。 “咳—!咳—!” 随着卫袭故意的咳嗽声,她看向玉箫凤的眼前挡了只铜盘,她看向卫袭,见他眯着红眸在瞪她。 她轻笑一声,侧过身,盯着他吃。 卫袭满意哼哼,拿起碗筷,把菜夹入自己碗中放在她面前。 玉箫凤摇了摇头,无所谓的笑了声。 午饭过后,她决定还是要帮卫袭把发给剪好,于是去后院继续。 玉箫凤又跟来了,坐在一旁。 卫袭真是忍无可忍,对他怒道,“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玉箫凤笑笑,“确实没有。” 卫袭无奈扶额。 “你别乱动。”她不想再剪坏了。 玉箫凤见卫袭真的不动了,便笑道,“卫袭倒是肯听沈沈的话。” 她本能地嗯了声。 卫袭咬牙,“给我少说点废话。” 剪好之后,她梳去他银丝中的碎发,再用铜圈将发尾束起,吁了声,她笑道,“好了。” “沈沈手真巧。”玉箫凤笑道。 她脸一红,“……过奖了……” “你这老东西,到底打算呆到什么时候?”卫袭蹙眉。 “这个嘛……”玉箫凤笑着,“时候到了,自然就会走。” 卫袭哼了声,“可别忘了,把欠我的东西还回来。” 她一怔,看向玉箫凤,难道卫袭的元丹,就是在他的手里……? 玉箫凤转眼,见沈菲倾看着自己的眼神时,先是惊奇,再是一笑,然后对卫袭回道,“理所应当。” 夜寝,卫袭卧在床榻,蹙眉想事。 她在镜前梳着发,从镜里看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想打扰,只好作罢。 上床去时,卫袭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玉箫凤那只老狐狸……果然一来就没好事……”他唉声叹气。 少见卫袭这般无可奈何,她不觉轻笑了声,然后问道,“你的元丹,就是在他那里?” “嗯。”卫袭垂眸。 她想了想,问道,“那既然他来了……能不能让他早点还给你?……” 他又复沉叹,摇摇头,“虽妖物狡诈,但许诺之事说一不二,既百年未到,那便不能要回。” “哦……”她有些失落。 卫袭执起她的右手,对她说道,“但我会想办法,让他先解除你的灵狐印。” “这个?”她奇异的看着自己的手背。 “嗯。”说起这个,他便咬牙切齿,“那只老狐狸,休想凭这个操纵你。” “啊?”她一惊,“他可以用这个操纵我?” 卫袭摇摇头,叹了声,“也不是,只是印随主意,他说的话,你会比较听从罢了。” “哦……”她点点头,然后羞赧的抿了抿嘴,“然后……你要给我印上么?……” 他面有难色地说道,“我如今功力不够。” 她笑着,窝在他身前,“那等你功力够了,给我印上你的,好不好?” 他难得心情好了些,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 “这么说来,他也是狐妖?”她抬眼看他。 “嗯。” “那为什么他没有尾巴呀?”她眨眨眼。 “咳……”卫袭揉揉鼻尖,“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些刺激我的问题了……” “嗯?”她不解。 “功、力、不、够,收、不、起、来。”卫袭没好气的捏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噗——”她笑了,咯咯的笑着。 “你呀……”他笑叹着躺下,抚着她被自己捏红的脸,“傻乎乎的。” “既然百年未到,那他来莲国做什么?”她见卫袭不再苦闷,便继续问道。 他深深的叹息着,然后看着她,“倾,你可记得,那本神鬼志里的罗刹?” “唔……”她想了想,“有点印象,是吸食魂魄的一种鬼么?” 卫袭点点头,“罗刹本是地府恶鬼,偶有几只越界的也不过独行,但……”他顿了顿,蹙眉道,“近百年来,人界罗刹数量激增。” 她抽了口气,紧张不已,“怎么会这样?……” “玉箫凤说,他查到似有一只罗刹自称为王,名罗刹鬼王,它带领其他罗刹,掀起不少杀戮。”他说着,神色更是凝重,“玉箫凤这百年来,灭它族类不少,如今,罗刹鬼王似已下令,要诛杀于他。” 她瞪大双眼,下意识的问道,“所以,玉哥哥现在是在躲它们么?” 卫袭嗓音高了几度,“你叫他什么?” “呃……”她苦恼了,“那我该叫他什么?” “玉爷爷。”他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她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接着摇摇头,抹着笑出的眼泪花,“不要,还是叫玉哥哥吧。” “玉、爷、爷!”他捏着她的脸颊,拧了拧。 “好啦,说正经的。”她拉开他的手,“那现在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他哼了声,转身躺在自己手臂,“我在担心,他会将罗刹引过来。” 她有些担忧,“罗刹……很难打得过么?……” 他看着樑顶,淡淡说道,“罗刹很弱,但太多了,也难是对手。” 他对此,便深有体会。 +++++++++++繁体+++++++++++++++ 那日晚膳,花子蓉開口,讓玉簫鳳在鴛鸞殿住下。 從那時起,衛襲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而她手背的金印子,自玉簫鳳出現之後便會不時閃現,心中便隱約的知道了,這名男子,便是當年的那個大哥哥。 她想問衛襲,又怕他不悅,她想問玉簫鳳,又怕衛襲會生氣。 第二日,她在後院繼續給衛襲剪髮。 心不在焉的,不小心多剪了幾分,她咳了聲,說道,“今年夏熱,不如剪短一些……” “……嗯。” 衛襲似乎也是心不在焉的,於是她默默地修短了些。 玉簫鳳走近,對衛襲笑道,“你打算無視我到何時?” “礙眼。”衛襲蹙眉,閉上雙眼。 她拿著他的發,咬著唇,默默地剪著。 玉簫鳳笑笑,轉而向她問道,“沈沈,衛襲待你可好?” 她看著他,點點頭。 “那就好。”玉簫鳳點點頭,在池邊的石頭坐下,“初見你時,你尚且年幼,如今,長成大姑娘了。” 她一驚。 ‘哢擦’ “唔……”她懊惱的看著,衛襲被自己剪得參差不齊的發。 玉簫鳳輕笑,對她招手,“過來聊聊天吧。” 她神使鬼差的放下剪子,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坐在了玉簫鳳身旁。 衛襲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將她拉至身後,對玉簫鳳怒道,“夠了,你不要再指使她了。” “衛襲……”她擔憂地拉了拉他身後的衣。 “你先回屋去。”衛襲轉臉對她說了句。 她看向玉簫鳳,他只是溫和的笑著,沒再說什麼。 見這樣,她把東西收拾好,抱著回屋了。 他們在後院聊了好久,她在屋子裡坐著,很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所有的思緒都在腦子裡打了結。 衛襲、玉簫鳳、花子蓉、元丹、金印…… 幾樣東西混在一起,讓她愈發的捋不清楚了。 用午膳時,他們兩個一聲不吭,氣氛更是尷尬。 她發現,玉簫鳳和衛襲不同,只如常人一般吃著飯。 不免的,她多看了玉簫鳳幾眼,又發現,他的外形和衛襲好像,只是跟衛襲張放的妖媚比起來,他的氣質要內斂許多,顯得溫文爾雅。 “咳—!咳—!” 隨著衛襲故意的咳嗽聲,她看向玉簫鳳的眼前擋了只銅盤,她看向衛襲,見他眯著紅眸在瞪她。 她輕笑一聲,側過身,盯著他吃。 衛襲滿意哼哼,拿起碗筷,把菜夾入自己碗中放在她面前。 玉簫鳳搖了搖頭,無所謂的笑了聲。 午飯過後,她決定還是要幫衛襲把發給剪好,於是去後院繼續。 玉簫鳳又跟來了,坐在一旁。 衛襲真是忍無可忍,對他怒道,“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可做嗎?” 玉簫鳳笑笑,“確實沒有。” 衛襲無奈扶額。 “你別亂動。”她不想再剪壞了。 玉簫鳳見衛襲真的不動了,便笑道,“衛襲倒是肯聽沈沈的話。” 她本能地嗯了聲。 衛襲咬牙,“給我少說點廢話。” 剪好之後,她梳去他銀絲中的碎發,再用銅圈將發尾束起,籲了聲,她笑道,“好了。” “沈沈手真巧。”玉簫鳳笑道。 她臉一紅,“……過獎了……” “你這老東西,到底打算呆到什麼時候?”衛襲蹙眉。 “這個嘛……”玉簫鳳笑著,“時候到了,自然就會走。” 衛襲哼了聲,“可別忘了,把欠我的東西還回來。” 她一怔,看向玉簫鳳,難道衛襲的元丹,就是在他的手裡……? 玉簫鳳轉眼,見沈菲傾看著自己的眼神時,先是驚奇,再是一笑,然後對衛襲回道,“理所應當。” 夜寢,衛襲臥在床榻,蹙眉想事。 她在鏡前梳著發,從鏡裡看著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又不想打擾,只好作罷。 上床去時,衛襲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玉簫鳳那只老狐狸……果然一來就沒好事……”他唉聲歎氣。 少見衛襲這般無可奈何,她不覺輕笑了聲,然後問道,“你的元丹,就是在他那裡?” “嗯。”衛襲垂眸。 她想了想,問道,“那既然他來了……能不能讓他早點還給你?……” 他又複沉歎,搖搖頭,“雖妖物狡詐,但許諾之事說一不二,既百年未到,那便不能要回。” “哦……”她有些失落。 衛襲執起她的右手,對她說道,“但我會想辦法,讓他先解除你的靈狐印。” “這個?”她奇異的看著自己的手背。 “嗯。”說起這個,他便咬牙切齒,“那只老狐狸,休想憑這個操縱你。” “啊?”她一驚,“他可以用這個操縱我?” 衛襲搖搖頭,歎了聲,“也不是,只是印隨主意,他說的話,你會比較聽從罷了。” “哦……”她點點頭,然後羞赧的抿了抿嘴,“然後……你要給我印上麼?……” 他面有難色地說道,“我如今功力不夠。” 她笑著,窩在他身前,“那等你功力夠了,給我印上你的,好不好?” 他難得心情好了些,笑著撫了撫她的腦袋。 “這麼說來,他也是狐妖?”她抬眼看他。 “嗯。” “那為什麼他沒有尾巴呀?”她眨眨眼。 “咳……”衛襲揉揉鼻尖,“你能不能不要再問些刺激我的問題了……” “嗯?”她不解。 “功、力、不、夠,收、不、起、來。”衛襲沒好氣的捏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擠出來。 “噗——”她笑了,咯咯的笑著。 “你呀……”他笑歎著躺下,撫著她被自己捏紅的臉,“傻乎乎的。” “既然百年未到,那他來蓮國做什麼?”她見衛襲不再苦悶,便繼續問道。 他深深的歎息著,然後看著她,“傾,你可記得,那本神鬼志裡的羅刹?” “唔……”她想了想,“有點印象,是吸食魂魄的一種鬼麼?” 衛襲點點頭,“羅刹本是地府惡鬼,偶有幾隻越界的也不過獨行,但……”他頓了頓,蹙眉道,“近百年來,人界羅刹數量激增。” 她抽了口氣,緊張不已,“怎麼會這樣?……” “玉簫鳳說,他查到似有一隻羅刹自稱為王,名羅刹鬼王,它帶領其他羅刹,掀起不少殺戮。”他說著,神色更是凝重,“玉簫鳳這百年來,滅它族類不少,如今,羅刹鬼王似已下令,要誅殺於他。” 她瞪大雙眼,下意識的問道,“所以,玉哥哥現在是在躲它們麼?” 衛襲嗓音高了幾度,“你叫他什麼?” “呃……”她苦惱了,“那我該叫他什麼?” “玉爺爺。”他嘴角揚起一抹壞笑。 她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接著搖搖頭,抹著笑出的眼淚花,“不要,還是叫玉哥哥吧。” “玉、爺、爺!”他捏著她的臉頰,擰了擰。 “好啦,說正經的。”她拉開他的手,“那現在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他哼了聲,轉身躺在自己手臂,“我在擔心,他會將羅刹引過來。” 她有些擔憂,“羅刹……很難打得過麼?……” 他看著樑頂,淡淡說道,“羅刹很弱,但太多了,也難是對手。” 他對此,便深有體會。 作家废话: 昨夜失眠到凌晨三点多,请了两小时的假现在还是云里雾里…… 嗯…… 今天就只发一章了…… 爱你们~~ 五十一、反客为主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第二日,卫袭早朝前特地吩咐佟欣和佟德留下来伺候,玉箫凤识趣的笑了笑。 兴许卫袭事忙,午间没有回来,饭时,她和玉箫凤相对无言。 饭后,佟欣佟德收拾了碗盘,需要离开片刻。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寻玉箫凤说说话,后院便传来清脆的乐器之声。 来到后院,循声望去,只见玉箫凤躺卧树梢,手里拿着之前挂在他腰间的玉葫芦吹奏。 她站在树下,安静的聆听。 她虽不懂乐律,但玉器音脆,曲调悠扬,不觉也听得入迷。 曲毕,玉箫凤扭头,对她一笑,“献丑了。” 她笑道,“真好听。” “和从前相比,卫袭变了许多。”玉箫凤轻盈的翻身跃下,将玉葫芦挂回腰上,“是你的缘故吧?” 她想了想,摇摇头,“我初进莲宫时,他就是如此。” “哦?”玉箫凤轻笑,“这么看来,他或许早已经历变故。” 她看了他一会,然后垂下眼,“唔……又或许是……卫袭本性良善,平易近人……” “得人此言,他已足矣。”玉箫凤笑了笑,作揖道,“对了,多年以前,玉某承蒙沈姑娘搭救,因故流浪,未折返致谢,如今,理应补回。” 她指着自己,“我?” 玉箫凤起身笑道,“沈沈小时候,在湖边遇过的狐狸,不知可还记得?” 她愣怔许久,似乎,是有这么一幕,但又不太真切。 “当时因掉以轻心,中了埋伏,险脱困境。”玉箫凤抚抚胸口,似心有余悸,“多亏遇上沈沈肯让玉某留宿,方才得以安心歇养。” “哦……”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当年是这么回事,她笑了笑,摇头说道,“其实此事,我记忆不太深刻,‘谢’之一字受之有愧,但能帮上忙,是我的福分才对。” 玉箫凤笑笑,“沈沈虽为女子,但谈吐大气,玉某欣赏。” 她脸一红,“哪里……” 片刻无言,她撸起袖管,露出金印,“对了……不知这个,玉哥哥可否为我消去?” 玉箫凤轻笑,“玉某年岁老矣,怎好意思让沈沈叫我哥哥。” 她脸上的红,红到了耳根,“唔……那不知,我唤你玉公子可好?……” 玉箫凤摇摇头,笑道,“我是无妨,只怕卫袭不肯。” 想起这个,她噗嗤一笑,“他不肯,也是孩子气罢了。” 玉箫凤沉笑几声,然后问道,“敢问沈沈为何想消去此印?当年见你为鬼魅缠身,很是惊恐。” “这个……”她咬唇,握住右手。 玉箫凤笑叹一声,“你告诉卫袭,待他法力恢复我自会为你消去,毕竟没有灵印,你体质易惹污秽,怕是不好。” 她点点头。 玉箫凤也笑着点点头。 随后,又是无言。 “那……”她有些尴尬,“我去给你沏壶茶吧……” 玉箫凤笑笑,“不必客气,我只是路逢莲国,加上与卫袭约期将至,打算住个几日便离开。” “几日?可是听卫袭说……”她想了想,还是问道,“玉哥哥有些不方便,怎么不住久一些?” “……确实。”玉箫凤垂眼轻笑,“恕玉某唐突,这两日下来,我发觉你与卫袭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说罢,他抬起红眸,看着她。 她垂了垂眼,然后直视着他,认道,“是的。” 玉箫凤负手身后,点头笑道,“沈沈直言不讳,不知玉某可否自以为是,当作你对我的信任?” 她想了想,点点头,“卫袭信你,我也信你啊。” “哦?”玉箫凤笑得柔和,“他说的?” 她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在你跟前呐,这些通通全都不见了。” 玉箫凤无奈笑道,“这样听起来,他对我的无礼,我倒该觉得高兴?” 她掩唇颤笑,“你也可以当作是,他在跟你撒娇。” 玉箫凤捧腹大笑后,摇头笑叹的看着她,“沈沈还真是讨喜可爱。” 卫袭回到鸳鸾殿时,不见佟欣和佟德守在门旁,拧紧的眉头更是紧蹙。 今日早朝之后,花子蓉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自玉箫凤真正出现之时,他竟才想起,自己从不知晓历任莲君除了知道他是狐妖以外,还知道些什么。 错就错在,他以前并不在意那些,也向来自负,认为只要取回元丹,便可无所畏惧。 可如今不同了,他还需要顾虑于她。 若为情势所逼,他大不了放弃元丹,闯出莲宫重新修炼。 但她人寿有限,哪里等得了他那百年千年。 这元丹,他必须取回,这时势,他步步为营。 更何况,如今玉箫凤被罗刹追赶,倘若不能及时,多个几年十几年,她一样等不起。 花子蓉头脑聪明,疑心又重,见玉箫凤提早出现,自然盘根问底。 他不能说出玉箫凤躲避罗刹之事,更不能透露出取回元丹便要离开的打算。 言语之间小心翼翼,对话之时如同博弈,累得他胸闷。 谁知回到鸳鸾殿,不单无人伺候,刚走到后厅还听见嬉笑言谈。 卫袭停步,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压抑得闭了闭眼,才走了过去。 后院只见,玉箫凤与佟欣相聊甚欢,而沈菲倾坐在今早都还未出现的秋千上,佟德在她身后推着。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仿佛他才是这个,全然不相干的局外者,多余得很。 原是午后,沈菲倾与玉箫凤聊了会,佟欣和佟德便依照卫袭的吩咐回来伺候着了。 兴许玉箫凤只是宾客,加之和颜悦色,三言两语间便和她们聊到一块了。 谈着谈着,她们突然谈起了后院的几颗果树。 秋日结果,高枝难攀,玉箫凤便提议可以建个秋千。 奴仆宅邸的杂房有许多废弃旧物,他们去翻翻找找,回来搭了座小秋千。 夏日炎热,挥汗做完后,他们去洗了把脸,嘻嘻闹闹的,就玩了起来。 她在秋千之上,缓风拂面,伸手触枝,很是尽兴。 突然心儿一跳,如有感应,她扭过头,见是卫袭,心中雀跃,笑着唤道,“卫袭!” 佟欣和佟德转身看见卫袭,赶忙低头行礼。 她伸出双腿刹停下来,小跑着过去,拉着卫袭的手,笑道,“秋千很好玩,快来试试!” 卫袭垂眸,见她笑靥如花,心里更不爽快。 她拉他走,见拉不动,奇怪的转身看他。 卫袭眼睛一眯,嘴巴一撇,捧着她的小脸,俯下身,重重亲了上去。 “……!”她瞪大了眼,心儿疯狂地跳跃。 唇瓣交缠,她还没缓过神来,他的舌撬开她的齿,钻了进去。 “唔!——”她向后一缩,他便压着她的后脑,不许她逃。 好不容易他松开她,刚吸了口气,他一把将她拽入房,压在墙上,又再继续。 “嗯……”她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提起,吻了一番,又食髓知味的舔弄她的下巴。 “啊……”她一颤,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 卫袭轻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往寝房走去。 ++++++++++++++繁体++++++++++++++++ 第二日,衛襲早朝前特地吩咐佟欣和佟德留下來伺候,玉簫鳳識趣的笑了笑。 興許衛襲事忙,午間沒有回來,飯時,她和玉簫鳳相對無言。 飯後,佟欣佟德收拾了碗盤,需要離開片刻。 她正想著要不要去尋玉簫鳳說說話,後院便傳來清脆的樂器之聲。 來到後院,循聲望去,只見玉簫鳳躺臥樹梢,手裡拿著之前掛在他腰間的玉葫蘆吹奏。 她站在樹下,安靜的聆聽。 她雖不懂樂律,但玉器音脆,曲調悠揚,不覺也聽得入迷。 曲畢,玉簫鳳扭頭,對她一笑,“獻醜了。” 她笑道,“真好聽。” “和從前相比,衛襲變了許多。”玉簫鳳輕盈的翻身躍下,將玉葫蘆掛回腰上,“是你的緣故吧?” 她想了想,搖搖頭,“我初進蓮宮時,他就是如此。” “哦?”玉簫鳳輕笑,“這麼看來,他或許早已經歷變故。” 她看了他一會,然後垂下眼,“唔……又或許是……衛襲本性良善,平易近人……” “得人此言,他已足矣。”玉簫鳳笑了笑,作揖道,“對了,多年以前,玉某承蒙沈姑娘搭救,因故流浪,未折返致謝,如今,理應補回。” 她指著自己,“我?” 玉簫鳳起身笑道,“沈沈小時候,在湖邊遇過的狐狸,不知可還記得?” 她愣怔許久,似乎,是有這麼一幕,但又不太真切。 “當時因掉以輕心,中了埋伏,險脫困境。”玉簫鳳撫撫胸口,似心有餘悸,“多虧遇上沈沈肯讓玉某留宿,方才得以安心歇養。” “哦……”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當年是這麼回事,她笑了笑,搖頭說道,“其實此事,我記憶不太深刻,‘謝’之一字受之有愧,但能幫上忙,是我的福分才對。” 玉簫鳳笑笑,“沈沈雖為女子,但談吐大氣,玉某欣賞。” 她臉一紅,“哪裡……” 片刻無言,她擼起袖管,露出金印,“對了……不知這個,玉哥哥可否為我消去?” 玉簫鳳輕笑,“玉某年歲老矣,怎好意思讓沈沈叫我哥哥。” 她臉上的紅,紅到了耳根,“唔……那不知,我喚你玉公子可好?……” 玉簫鳳搖搖頭,笑道,“我是無妨,只怕衛襲不肯。” 想起這個,她噗嗤一笑,“他不肯,也是孩子氣罷了。” 玉簫鳳沉笑幾聲,然後問道,“敢問沈沈為何想消去此印?當年見你為鬼魅纏身,很是驚恐。” “這個……”她咬唇,握住右手。 玉簫鳳笑歎一聲,“你告訴衛襲,待他法力恢復我自會為你消去,畢竟沒有靈印,你體質易惹污穢,怕是不好。” 她點點頭。 玉簫鳳也笑著點點頭。 隨後,又是無言。 “那……”她有些尷尬,“我去給你沏壺茶吧……” 玉簫鳳笑笑,“不必客氣,我只是路逢蓮國,加上與衛襲約期將至,打算住個幾日便離開。” “幾日?可是聽衛襲說……”她想了想,還是問道,“玉哥哥有些不方便,怎麼不住久一些?” “……確實。”玉簫鳳垂眼輕笑,“恕玉某唐突,這兩日下來,我發覺你與衛襲的關係,似乎並不一般。”說罷,他抬起紅眸,看著她。 她垂了垂眼,然後直視著他,認道,“是的。” 玉簫鳳負手身後,點頭笑道,“沈沈直言不諱,不知玉某可否自以為是,當作你對我的信任?” 她想了想,點點頭,“衛襲信你,我也信你啊。” “哦?”玉簫鳳笑得柔和,“他說的?” 她莞爾一笑,搖了搖頭,“溫文儒雅彬彬有禮,在你跟前呐,這些通通全都不見了。” 玉簫鳳無奈笑道,“這樣聽起來,他對我的無禮,我倒該覺得高興?” 她掩唇顫笑,“你也可以當作是,他在跟你撒嬌。” 玉簫鳳捧腹大笑後,搖頭笑歎的看著她,“沈沈還真是討喜可愛。” 衛襲回到鴛鸞殿時,不見佟欣和佟德守在門旁,擰緊的眉頭更是緊蹙。 今日早朝之後,花子蓉將他單獨留了下來。 自玉簫鳳真正出現之時,他竟才想起,自己從不知曉歷任蓮君除了知道他是狐妖以外,還知道些什麼。 錯就錯在,他以前並不在意那些,也向來自負,認為只要取回元丹,便可無所畏懼。 可如今不同了,他還需要顧慮於她。 若為情勢所逼,他大不了放棄元丹,闖出蓮宮重新修煉。 但她人壽有限,哪裡等得了他那百年千年。 這元丹,他必須取回,這時勢,他步步為營。 更何況,如今玉簫鳳被羅刹追趕,倘若不能及時,多個幾年十幾年,她一樣等不起。 花子蓉頭腦聰明,疑心又重,見玉簫鳳提早出現,自然盤根問底。 他不能說出玉簫鳳躲避羅刹之事,更不能透露出取回元丹便要離開的打算。 言語之間小心翼翼,對話之時如同博弈,累得他胸悶。 誰知回到鴛鸞殿,不單無人伺候,剛走到後廳還聽見嬉笑言談。 衛襲停步,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氣,壓抑得閉了閉眼,才走了過去。 後院只見,玉簫鳳與佟欣相聊甚歡,而沈菲傾坐在今早都還未出現的秋千上,佟德在她身後推著。 好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仿佛他才是這個,全然不相干的局外者,多餘得很。 原是午後,沈菲傾與玉簫鳳聊了會,佟欣和佟德便依照衛襲的吩咐回來伺候著了。 興許玉簫鳳只是賓客,加之和顏悅色,三言兩語間便和她們聊到一塊了。 談著談著,她們突然談起了後院的幾顆果樹。 秋日結果,高枝難攀,玉簫鳳便提議可以建個秋千。 奴僕宅邸的雜房有許多廢棄舊物,他們去翻翻找找,回來搭了座小秋千。 夏日炎熱,揮汗做完後,他們去洗了把臉,嘻嘻鬧鬧的,就玩了起來。 她在秋千之上,緩風拂面,伸手觸枝,很是盡興。 突然心兒一跳,如有感應,她扭過頭,見是衛襲,心中雀躍,笑著喚道,“衛襲!” 佟欣和佟德轉身看見衛襲,趕忙低頭行禮。 她伸出雙腿刹停下來,小跑著過去,拉著衛襲的手,笑道,“秋千很好玩,快來試試!” 衛襲垂眸,見她笑靨如花,心裡更不爽快。 她拉他走,見拉不動,奇怪的轉身看他。 衛襲眼睛一眯,嘴巴一撇,捧著她的小臉,俯下身,重重親了上去。 “……!”她瞪大了眼,心兒瘋狂地跳躍。 唇瓣交纏,她還沒緩過神來,他的舌撬開她的齒,鑽了進去。 “唔!——”她向後一縮,他便壓著她的後腦,不許她逃。 好不容易他鬆開她,剛吸了口氣,他一把將她拽入房,壓在牆上,又再繼續。 “嗯……”她被他吻得暈暈乎乎,不知所以,雙手纏上他的脖子。 他環住她的腰將她提起,吻了一番,又食髓知味的舔弄她的下巴。 “啊……”她一顫,將他的脖子抱得更緊。 衛襲輕笑一聲,將她打橫抱起,往寢房走去。 作家废话: 明天终于放假了!撒花! pO-18.COM 五十二、齐寿之愿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见他抱着自己走向房里,她红着脸,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襟,“你怎么了?……” “没怎么,想睡你了。”卫袭笑了声,进了寝房,用她的脚把门掩上,走到床前一把将她抛下,然后褪去一身衣冠束缚,只留了条里裤。 “时辰还早……”她想推开他,只是手碰上他结实的胸膛时,倒抽了口气,推不开了。 “禽兽发情,不分时辰。”他说着,手便探入了她的裙里。 “卫袭!……”她嗔着他,握着他那自己根本敌不过力气的手腕,“哪有像你这样的……别人都还在外头呢…啊……不要!……” 卫袭停下手,眯起红眸,“你的‘不要’,就因为玉箫凤在外头?” 她一愣,满脸委屈的扁着嘴,“今晚再要不行么?……” 他轻笑一声,凑近她耳边说道,“今晚,‘也’要。” “不要啦……”她向后推开,让他的指头从小穴里滑了出来。 “我就要!”他说着,又将指头刺了回去。 她轻吟一声,夹紧了双腿,拧起秀眉,干脆地说道,“不要!” “你说什么?”他挑眉,在她体内的指头向上一挑。 “嗯……”她将双手,也压在了腿心夹紧的那只手上,低下脑袋,可怜地吸吸鼻子。 卫袭一怔,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凑近问道,“弄疼了?” “嗯……”她将脸压在他肩膀。 过了会,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将她拉开一看,只见她笑得狡黠,“好啊你!”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将她压在床上,掐着她的双颊,佯怒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嗯?” 她笑着捧着他的脸,“看你为了我这样紧张,觉得高兴。” “哼。”他侧开身,撇着嘴。 她笑着跨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肩膀,上前啄吻了他一下。 他敛下神情,静默地注视着她。Ρ◢○18.℃0◢Μ 她用指头梳着他银白的发丝,看了他一会,关切的问道,“是怎么了吗?” 卫袭环住她的腰肢,垂眸深深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她试探性地坐在他腿上,见他没有动作,这才紧贴的抱着他,小手轻轻地顺着他的背。 “倾……”他抱紧了她,捧着她的脑后,大力地用脸颊磨蹭她的。 她盈盈笑了几声,才应道,“嗯?” “说好了,今晚要给我。”他看着她说完,一手拍在她屁股上。 “没点正经!……”她羞愤地一把推开他。 卫袭哈哈笑着倒在床上,只不过……他笑着笑着,却失了神。 她觉得卫袭确实有点不对劲,便翻身卧在他身旁,“……该不会真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笑了声,抬眼看她,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说道,“傻子,有我在,能出什么事。” 她轻笑一声,伏在他胸膛看着他,“说得也是。” 和卫袭这样一闹,她的一头发髻都散开了,想来玉箫凤也不算见外,便随意地用铜圈固住了发尾。 因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不好让客人挨饿,佟欣便让佟德先去把玉箫凤的饭食拿来,见卫袭和沈菲倾出来了,这才跟了出去。 兴许是怕尴尬,卫袭和她去饭厅时,玉箫凤坐的前头还摆放着茶具。 看来为了避让,他们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玉箫凤见他们来了,笑了笑,“方才看着,卫袭似乎是不大高兴,不会因为玉某关系吧?” “你还真是懂得抬举自己。”卫袭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 玉箫凤垂眸淡笑,“今听沈沈字句维护,拳拳之意,负之可惜。” 卫袭看向她,不自知眼底柔得深沉,他轻轻叹意,撇了撇嘴。 “我们坐吧……”她脸颊绯红,拉了拉他的袖子。 玉箫凤举拳嘴边,笑着轻咳一声,说道,“对了,闻你偶食生肉,所谓入‘乡’随俗,多少吃些饭食,不也不错?” 卫袭坐定,撑脸看他,“说起来,我倒想劝你多少该吃点肉。” “人也曾茹毛饮血,虽肉经烹饪,仍旧是肉。”玉箫凤摇摇头,“多年习惯,有些难改。” 卫袭叹息,“虽是习惯,也该看看自己形势。” 玉箫凤笑笑,“卫袭关心,玉某领受了,谢过。” “老古董……懒得和你说……”卫袭翻了翻眼,百无聊赖的撑着头。 她看了他们一眼,犹豫犹豫,对卫袭问道,“那吃生吃禽类鲜肉……不也是可以的么?……” “可以是可以。”卫袭抬眼看他,“只是腥瘾难戒,开了荤,始终还是会惦念人的。” “……哦。”她点点头,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那你是不是该少吃点生肉?……” 玉箫凤笑喷。 卫袭瞪着她,掐了掐她的大腿。 她轻轻一疼,没做声,可怜的看着他。 卫袭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知道啦。” 饭后几许闲聊,卫袭便让沈菲倾先离开,他有些话要同玉箫凤商量。 她点点头,想来今日刚好约了佟欣要研究些缝纫上的事,便出去了。 玉箫凤端起茶具,来到卫袭身旁,提袖为他斟了杯茶。 卫袭垂眼,说道,“虽知你我定下约期,但……”不免的,还是难于开口求他。 “何不先说说,你有何打算?”玉箫凤抿了口茶,随性的撑着脑袋。 “我想让倾,与我齐寿。”卫袭抬眼看他。 玉箫凤笑笑,“难。” 卫袭一愣。 “想知道为何?”玉箫凤笑道,“因为我试过。” 卫袭蹙眉。 “即便你拿出千年修为,不过抵她百年之寿。”玉箫凤摸摸下巴,“人终究是人,容不下这么多年寿。” 卫袭深思片刻,眉头越拧越紧,“你言下之意,是我渡她百年修为,不过只能给她几十年人寿?” “嗯。”玉箫凤点头轻笑。 “……聊胜于无。”卫袭一口干下茶水。 “你可如此想,但到了那一刻,你依旧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玉箫凤为他添茶后,对他举了举杯。 “你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滚。”卫袭本就不悦,怒道,“还是老样子,废话成堆。” 玉箫凤沉笑几声,叹道,“‘我是老了,也活够了。’” 卫袭瞪了他一会,撇撇嘴,“那你为其续命之人,后来怎样?” “不知你是否记得,我曾说过人类于我有恩,那人不止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师父。”玉箫凤闭眼笑道,“刚才我说的那句话,是他临终时的遗言。” 卫袭愣愣,垂下眼。 “他乃修道之人,秉众生平等,接济孱弱,我跟着他,历经世间冷暖沧桑。”玉箫凤回忆沉思时,难得的露出丝丝苦涩,随后他笑了笑,喝下茶水,“你要问的,沈沈若是自愿,亦可剔骨为妖。” “……!”卫袭蹙眉,重复道,“剔骨……为妖吗……?” 玉箫凤深深一叹,对卫袭道,“只是你愿她受苦吗?剔骨之人,如同受凌迟之刑而死去,复活之际,方可重生。” 卫袭握紧拳头,没有做声。 玉箫凤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做什么?!”卫袭挥开他的手,露出尖牙。 “你长大了啊。”玉箫凤哈哈一笑,背手在后,离开了饭厅。 +++++++++++++++繁体++++++++++++++++ “衛襲……”見他抱著自己走向房裡,她紅著臉,輕輕地拉著他的衣襟,“你怎麼了?……” “沒怎麼,想睡你了。”衛襲笑了聲,進了寢房,用她的腳把門掩上,走到床前一把將她拋下,然後褪去一身衣冠束縛,只留了條裡褲。 “時辰還早……”她想推開他,只是手碰上他結實的胸膛時,倒抽了口氣,推不開了。 “禽獸發情,不分時辰。”他說著,手便探入了她的裙裡。 “衛襲!……”她嗔著他,握著他那自己根本敵不過力氣的手腕,“哪有像你這樣的……別人都還在外頭呢…啊……不要!……” 衛襲停下手,眯起紅眸,“你的‘不要’,就因為玉簫鳳在外頭?” 她一愣,滿臉委屈的扁著嘴,“今晚再要不行麼?……” 他輕笑一聲,湊近她耳邊說道,“今晚,‘也’要。” “不要啦……”她向後推開,讓他的指頭從小穴裡滑了出來。 “我就要!”他說著,又將指頭刺了回去。 她輕吟一聲,夾緊了雙腿,擰起秀眉,乾脆地說道,“不要!” “你說什麼?”他挑眉,在她體內的指頭向上一挑。 “嗯……”她將雙手,也壓在了腿心夾緊的那只手上,低下腦袋,可憐地吸吸鼻子。 衛襲一怔,趕緊把手抽了出來,湊近問道,“弄疼了?” “嗯……”她將臉壓在他肩膀。 過了會,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將她拉開一看,只見她笑得狡黠,“好啊你!”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將她壓在床上,掐著她的雙頰,佯怒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嗯?” 她笑著捧著他的臉,“看你為了我這樣緊張,覺得高興。” “哼。”他側開身,撇著嘴。 她笑著跨在他身上,扶著他的肩膀,上前啄吻了他一下。 他斂下神情,靜默地注視著她。 她用指頭梳著他銀白的髮絲,看了他一會,關切的問道,“是怎麼了嗎?” 衛襲環住她的腰肢,垂眸深深地歎了口氣,“沒什麼……” 她試探性地坐在他腿上,見他沒有動作,這才緊貼的抱著他,小手輕輕地順著他的背。 “傾……”他抱緊了她,捧著她的腦後,大力地用臉頰磨蹭她的。 她盈盈笑了幾聲,才應道,“嗯?” “說好了,今晚要給我。”他看著她說完,一手拍在她屁股上。 “沒點正經!……”她羞憤地一把推開他。 衛襲哈哈笑著倒在床上,只不過……他笑著笑著,卻失了神。 她覺得衛襲確實有點不對勁,便翻身臥在他身旁,“……該不會真是出什麼事了吧?” 他笑了聲,抬眼看她,伸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說道,“傻子,有我在,能出什麼事。” 她輕笑一聲,伏在他胸膛看著他,“說得也是。” 和衛襲這樣一鬧,她的一頭髮髻都散開了,想來玉簫鳳也不算見外,便隨意地用銅圈固住了發尾。 因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不好讓客人挨餓,佟欣便讓佟德先去把玉簫鳳的飯食拿來,見衛襲和沈菲傾出來了,這才跟了出去。 興許是怕尷尬,衛襲和她去飯廳時,玉簫鳳坐的前頭還擺放著茶具。 看來為了避讓,他們早就在這裡等候了。 玉簫鳳見他們來了,笑了笑,“方才看著,衛襲似乎是不大高興,不會因為玉某關係吧?” “你還真是懂得抬舉自己。”衛襲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 玉簫鳳垂眸淡笑,“今聽沈沈字句維護,拳拳之意,負之可惜。” 衛襲看向她,不自知眼底柔得深沉,他輕輕歎意,撇了撇嘴。 “我們坐吧……”她臉頰緋紅,拉了拉他的袖子。 玉簫鳳舉拳嘴邊,笑著輕咳一聲,說道,“對了,聞你偶食生肉,所謂入‘鄉’隨俗,多少吃些飯食,不也不錯?” 衛襲坐定,撐臉看他,“說起來,我倒想勸你多少該吃點肉。” “人也曾茹毛飲血,雖肉經烹飪,仍舊是肉。”玉簫鳳搖搖頭,“多年習慣,有些難改。” 衛襲歎息,“雖是習慣,也該看看自己形勢。” 玉簫鳳笑笑,“衛襲關心,玉某領受了,謝過。” “老古董……懶得和你說……”衛襲翻了翻眼,百無聊賴的撐著頭。 她看了他們一眼,猶豫猶豫,對衛襲問道,“那吃生吃禽類鮮肉……不也是可以的麼?……” “可以是可以。”衛襲抬眼看他,“只是腥癮難戒,開了葷,始終還是會惦念人的。” “……哦。”她點點頭,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那你是不是該少吃點生肉?……” 玉簫鳳笑噴。 衛襲瞪著她,掐了掐她的大腿。 她輕輕一疼,沒做聲,可憐的看著他。 衛襲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知道啦。” 飯後幾許閒聊,衛襲便讓沈菲傾先離開,他有些話要同玉簫鳳商量。 她點點頭,想來今日剛好約了佟欣要研究些縫紉上的事,便出去了。 玉簫鳳端起茶具,來到衛襲身旁,提袖為他斟了杯茶。 衛襲垂眼,說道,“雖知你我定下約期,但……”不免的,還是難於開口求他。 “何不先說說,你有何打算?”玉簫鳳抿了口茶,隨性的撐著腦袋。 “我想讓傾,與我齊壽。”衛襲抬眼看他。 玉簫鳳笑笑,“難。” 衛襲一愣。 “想知道為何?”玉簫鳳笑道,“因為我試過。” 衛襲蹙眉。 “即便你拿出千年修為,不過抵她百年之壽。”玉簫鳳摸摸下巴,“人終究是人,容不下這麼多年壽。” 衛襲深思片刻,眉頭越擰越緊,“你言下之意,是我渡她百年修為,不過只能給她幾十年人壽?” “嗯。”玉簫鳳點頭輕笑。 “……聊勝於無。”衛襲一口幹下茶水。 “你可如此想,但到了那一刻,你依舊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玉簫鳳為他添茶後,對他舉了舉杯。 “你有辦法就說,沒辦法就滾。”衛襲本就不悅,怒道,“還是老樣子,廢話成堆。” 玉簫鳳沉笑幾聲,歎道,“‘我是老了,也活夠了。’” 衛襲瞪了他一會,撇撇嘴,“那你為其續命之人,後來怎樣?” “不知你是否記得,我曾說過人類於我有恩,那人不止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師父。”玉簫鳳閉眼笑道,“剛才我說的那句話,是他臨終時的遺言。” 衛襲愣愣,垂下眼。 “他乃修道之人,秉眾生平等,接濟孱弱,我跟著他,歷經世間冷暖滄桑。”玉簫鳳回憶沉思時,難得的露出絲絲苦澀,隨後他笑了笑,喝下茶水,“你要問的,沈沈若是自願,亦可剔骨為妖。” “……!”衛襲蹙眉,重複道,“剔骨……為妖嗎……?” 玉簫鳳深深一歎,對衛襲道,“只是你願她受苦嗎?剔骨之人,如同受淩遲之刑而死去,復活之際,方可重生。” 衛襲握緊拳頭,沒有做聲。 玉簫鳳起身,摸了摸他的腦袋。 “做什麼?!”衛襲揮開他的手,露出尖牙。 “你長大了啊。”玉簫鳳哈哈一笑,背手在後,離開了飯廳。 pO-18.COM 五十三、醒人之语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仲夜闷热,开襟纳凉。 她用莹白的指头勾开粘在薄湿颈脖的发丝,侧过身,垫着手臂,看他。 卫袭没睡,只是盈密的睫毛因眼垂着,而盖住了眸子。 她不自觉的抿起嘴,羞于将他午后的话当了真,沐浴时还落了几朵干梅。 卫袭叹了声,转眼见她盯着自己,先是一愣,再是轻笑。 “怎么?”他伸手,长指滑入她额鬓,滑出她发梢。 “看你。”因觉羞赧,她反而俏皮的眨了眨眼。 “看了这么些年,还觉得如当初好看?”他轻笑着侃道。 她直直看他,痴痴一笑,“嗯,愈发的好看。” 卫袭一笑,绝代风华。 次日,侧房。 篓框于旁,银针捏指,金线弯直。 她专心致志的绣了许久,肩膀都酸了,起身捶着,才发现身边多了个玉箫凤。 她赶紧放下捶肩的手,紧张地攥紧了织物。 玉箫凤和煦一笑,“我已经看到了,无需掩藏。” 她松开手,手背金印浮动,如绣盘上的金纹。 玉箫凤伸手,“来,我仔细瞧瞧。”Ρ◢○18.℃0◢Μ 绣盘的红布上,隐约透出淡淡墨色勾勒的图样,她几分犹豫,还是递了过去。 “松紧有度,不错。”玉箫凤捏了捏,递了回去,笑道,“只是看来,以一人之女红,怕是要绣很久。” “嗯……”她轻轻点头,缠着白布的拇指小心地抚摸着刺绣。 玉箫凤并不揭穿,只装作打趣道,“红布为底,金线为图,绣得是什么呢?” 她羞红了脸,低下脑袋。 玉箫凤笑笑,“玉某本无心打扰,只想来,两日后便要离开,过来找沈沈说几句。” 她怔怔看他,想到此行一去,也不知玉箫凤是凶是险,担忧不由染上眉梢,轻轻一叹,插针布上,卷起金线,收了起来。 “……玉哥哥要走的事,卫袭他知道么?”她关起壁橱,缓缓转身。 “他已得成长,无需我挂牵。”玉箫凤笑着,从茶桌拉出小凳,再一扬手,“来,坐吧,不要拘谨。” 她笑着摇摇头,玉箫凤便如此,总能反客为主,却不叫人讨厌。 “想当年我初见卫袭,只叹其成人之姿,孩童之态。”玉箫凤笑叹,如同感慨万千,“如今削去棱角,心有敬畏,如脱胎换骨一般。” 她笑笑,点点头。 或许再年少个几岁,她会追问玉箫凤,当年所认识的卫袭,是怎样的? 只是现在,她知道,无论卫袭从前怎样,往后怎样,都不重要。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此心情已定,此身终不离。 “但是沈沈,卫袭他,终归非人。” 她一愣,头一回见到,玉箫凤面无笑然。 “如浮游于蝼蚁,如蝼蚁于走兽。”玉箫凤看着她,红眸浅淡,盯得她心惊。 她垂眼,“是啊……只盼我去后,他能寻到可心陪伴……” 沉默片刻,玉箫凤轻轻一笑,“若不能?” “我便化身魂魄,长离不离。”她笑。 “是么……”玉箫凤也笑,“只是当中苦痛,便不得而知了。” 她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有什么苦,要比和他分开更苦?” “哦?”玉箫凤这回,笑得释然,“然而,你却愿意他能寻到她人?” 她看了他一会,随后,清浅,淡然,缓缓勾唇,“我身先死,非我所愿,我心所向,地老天荒。” 玉箫凤愣怔的看着她,僵了片刻,垂眼笑道,“玉某失态了。” “有吗?”她怎么没看出来。 “沈沈的告白,如吞噬心脏的泥潭,叫人无法自拔。”玉箫凤笑得柔和,伸手抚着胸口,“方才有那么一瞬,叫我心动。” 她闻言,噗嗤一笑,“不曾想过,玉哥哥也会这样说笑。” 玉箫凤笑而不语。 她莞尔,“是不是很傻?” “沈沈所指,乃你之情,亦你之意?”玉箫凤轻轻歪头。 “乃我情意之愿。”她哀哀看他。 玉箫凤沉吟,指节敲着桌面。 “这些话,你可曾与卫袭说?”半晌,玉箫凤问道。 她轻笑垂脸,“……不曾说。” “为何?”玉箫凤纠眉。 她笑脸依旧,只是徐徐叹着,“他与我说过一些想法,虽明难以实现,却不忍伤他好意……”她心下一痛,眼眶红了,只好以笑遮掩,“然而闻其一言,已感此生足矣。” 玉箫凤拧紧眉头,看了会她那伤神的眉眼,叹息摇头,“沈沈,卫袭他,终归非人。” “我知道……” “不。”玉箫凤打断她,“我是指,他与你所思所想不尽相同,你若不说,他不会懂。” 她一愣。 只是想起,多年前那隐约画面,想起那时卫袭的话——“人妖殊途,我所思所想,你不懂。” 她抬头看玉箫凤,哪里错了,她确实不懂…… “卫袭之言,乃其真心,而非其好意。”玉箫凤沉叹,“此心一长,念根难断,执意太深,终食苦果。” 她心儿噗通乱跳,泪花儿满了眼眶,却不知因何而起。 “沈沈,你可想过……”玉箫凤叹然,“汝之一生,此愿足矣,那他呢?” 一句话,引出她打转的泪水。 “不哭。”玉箫凤起身,用袖口拭去她颚下泪水,摸了摸她的头,“活于世间,不为与天齐寿,至死相随,而在离别无悔。” 她抬头,他轻笑。 “将你的想法告诉卫袭,让他明白,不好么?”玉箫凤又再抚了抚她的脑袋。 她点头。 玉箫凤笑笑,“那身红衣,沈沈穿着,定然很美。” 她红着鼻头,笑眼闪泪,苦涩说道,“只盼穿到八十……他仍能记得我……十八模样……” 玉箫凤垂眸,脑中闪过那鹤发白眉,在徐徐暖风中,闭上沉重双目,“……他会的。” 玉箫凤待她情绪安稳下来,便去见花子蓉请辞了。 她拿出壁橱藤篓,绣了几针,了无心思,于是又再放了回去。 主卧门前,她站了好久,莫名想起初时,卫袭牵着她那细如枯枝的手,拂开这金碧辉煌的大门后,那回眸抚慰的笑容。 她不自觉的扯起嘴角,双手一撑,‘吱呀’一声,就如回到幼年。 对镜梳妆,红花点唇,她执起毛笔,在眉尾勾出淡淡墨痕,高耸入鬓。 “卫袭……”她对镜轻唤,羞赧飞上双颊,抚着胸口咳了声,她垂眸垂眼,“夫君……” 柔情浅笑,泪挂睫毛。 夫君…… 她怕是,厚着脸皮,也唤不了多少岁月了。 当那皱纹浮现,何以对那美人,唤出此言。 玉箫凤的一席话,将她从自艾中推醒。 她尚且可带着美梦永远睡去,活下来的,才是那背负着许多,煎熬于世的啊。 ++++++++++++繁体+++++++++++++ 仲夜悶熱,開襟納涼。 她用瑩白的指頭勾開粘在薄濕頸脖的髮絲,側過身,墊著手臂,看他。 衛襲沒睡,只是盈密的睫毛因眼垂著,而蓋住了眸子。 她不自覺的抿起嘴,羞於將他午後的話當了真,沐浴時還落了幾朵幹梅。 衛襲歎了聲,轉眼見她盯著自己,先是一愣,再是輕笑。 “怎麼?”他伸手,長指滑入她額鬢,滑出她發梢。 “看你。”因覺羞赧,她反而俏皮的眨了眨眼。 “看了這麼些年,還覺得如當初好看?”他輕笑著侃道。 她直直看他,癡癡一笑,“嗯,愈發的好看。” 衛襲一笑,絕代風華。 次日,側房。 簍框於旁,銀針捏指,金線彎直。 她專心致志的繡了許久,肩膀都酸了,起身捶著,才發現身邊多了個玉簫鳳。 她趕緊放下捶肩的手,緊張地攥緊了織物。 玉簫鳳和煦一笑,“我已經看到了,無需掩藏。” 她鬆開手,手背金印浮動,如繡盤上的金紋。 玉簫鳳伸手,“來,我仔細瞧瞧。” 繡盤的紅布上,隱約透出淡淡墨色勾勒的圖樣,她幾分猶豫,還是遞了過去。 “鬆緊有度,不錯。”玉簫鳳捏了捏,遞了回去,笑道,“只是看來,以一人之女紅,怕是要繡很久。” “嗯……”她輕輕點頭,纏著白布的拇指小心地撫摸著刺繡。 玉簫鳳並不揭穿,只裝作打趣道,“紅布為底,金線為圖,繡得是什麼呢?” 她羞紅了臉,低下腦袋。 玉簫鳳笑笑,“玉某本無心打擾,只想來,兩日後便要離開,過來找沈沈說幾句。” 她怔怔看他,想到此行一去,也不知玉簫鳳是凶是險,擔憂不由染上眉梢,輕輕一歎,插針布上,卷起金線,收了起來。 “……玉哥哥要走的事,衛襲他知道麼?”她關起壁櫥,緩緩轉身。 “他已得成長,無需我掛牽。”玉簫鳳笑著,從茶桌拉出小凳,再一揚手,“來,坐吧,不要拘謹。” 她笑著搖搖頭,玉簫鳳便如此,總能反客為主,卻不叫人討厭。 “想當年我初見衛襲,只歎其成人之姿,孩童之態。”玉簫鳳笑歎,如同感慨萬千,“如今削去棱角,心有敬畏,如脫胎換骨一般。” 她笑笑,點點頭。 或許再年少個幾歲,她會追問玉簫鳳,當年所認識的衛襲,是怎樣的? 只是現在,她知道,無論衛襲從前怎樣,往後怎樣,都不重要。 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此心情已定,此身終不離。 “但是沈沈,衛襲他,終歸非人。” 她一愣,頭一回見到,玉簫鳳面無笑然。 “如浮游於螻蟻,如螻蟻於走獸。”玉簫鳳看著她,紅眸淺淡,盯得她心驚。 她垂眼,“是啊……只盼我去後,他能尋到可心陪伴……” 沉默片刻,玉簫鳳輕輕一笑,“若不能?” “我便化身魂魄,長離不離。”她笑。 “是麼……”玉簫鳳也笑,“只是當中苦痛,便不得而知了。” 她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有什麼苦,要比和他分開更苦?” “哦?”玉簫鳳這回,笑得釋然,“然而,你卻願意他能尋到她人?” 她看了他一會,隨後,清淺,淡然,緩緩勾唇,“我身先死,非我所願,我心所向,地老天荒。” 玉簫鳳愣怔的看著她,僵了片刻,垂眼笑道,“玉某失態了。” “有嗎?”她怎麼沒看出來。 “沈沈的告白,如吞噬心臟的泥潭,叫人無法自拔。”玉簫鳳笑得柔和,伸手撫著胸口,“方才有那麼一瞬,叫我心動。” 她聞言,噗嗤一笑,“不曾想過,玉哥哥也會這樣說笑。” 玉簫鳳笑而不語。 她莞爾,“是不是很傻?” “沈沈所指,乃你之情,亦你之意?”玉簫鳳輕輕歪頭。 “乃我情意之願。”她哀哀看他。 玉簫鳳沉吟,指節敲著桌面。 “這些話,你可曾與衛襲說?”半晌,玉簫鳳問道。 她輕笑垂臉,“……不曾說。” “為何?”玉簫鳳糾眉。 她笑臉依舊,只是徐徐歎著,“他與我說過一些想法,雖明難以實現,卻不忍傷他好意……”她心下一痛,眼眶紅了,只好以笑遮掩,“然而聞其一言,已感此生足矣。” 玉簫鳳擰緊眉頭,看了會她那傷神的眉眼,歎息搖頭,“沈沈,衛襲他,終歸非人。” “我知道……” “不。”玉簫鳳打斷她,“我是指,他與你所思所想不盡相同,你若不說,他不會懂。” 她一愣。 只是想起,多年前那隱約畫面,想起那時衛襲的話——“人妖殊途,我所思所想,你不懂。” 她抬頭看玉簫鳳,哪裡錯了,她確實不懂…… “衛襲之言,乃其真心,而非其好意。”玉簫鳳沉歎,“此心一長,念根難斷,執意太深,終食苦果。” 她心兒噗通亂跳,淚花兒滿了眼眶,卻不知因何而起。 “沈沈,你可想過……”玉簫鳳歎然,“汝之一生,此願足矣,那他呢?” 一句話,引出她打轉的淚水。 “不哭。”玉簫鳳起身,用袖口拭去她顎下淚水,摸了摸她的頭,“活於世間,不為與天齊壽,至死相隨,而在離別無悔。” 她抬頭,他輕笑。 “將你的想法告訴衛襲,讓他明白,不好麼?”玉簫鳳又再撫了撫她的腦袋。 她點頭。 玉簫鳳笑笑,“那身紅衣,沈沈穿著,定然很美。” 她紅著鼻頭,笑眼閃淚,苦澀說道,“只盼穿到八十……他仍能記得我……十八模樣……” 玉簫鳳垂眸,腦中閃過那鶴髮白眉,在徐徐暖風中,閉上沉重雙目,“……他會的。” 玉簫鳳待她情緒安穩下來,便去見花子蓉請辭了。 她拿出壁櫥藤簍,繡了幾針,了無心思,於是又再放了回去。 主臥門前,她站了好久,莫名想起初時,衛襲牽著她那細如枯枝的手,拂開這金碧輝煌的大門後,那回眸撫慰的笑容。 她不自覺的扯起嘴角,雙手一撐,‘吱呀’一聲,就如回到幼年。 對鏡梳妝,紅花點唇,她執起毛筆,在眉尾勾出淡淡墨痕,高聳入鬢。 “衛襲……”她對鏡輕喚,羞赧飛上雙頰,撫著胸口咳了聲,她垂眸垂眼,“夫君……” 柔情淺笑,淚掛睫毛。 夫君…… 她怕是,厚著臉皮,也喚不了多少歲月了。 當那皺紋浮現,何以對那美人,喚出此言。 玉簫鳳的一席話,將她從自艾中推醒。 她尚且可帶著美夢永遠睡去,活下來的,才是那背負著許多,煎熬於世的啊。 五十四、意乱情迷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回来,殿门大开,黑灯瞎火,无人伺候。 “倾?”他莫名心惊,疾步入屋,挥手扬袖,点燃烛火。 乱了,即使处于光明,他还是乱了。 明明一双顺风耳,然所有的声响皆为心擂所覆,听不真切。 凭着直觉,他转身入房,推门提步,却愣在途中。 她蓦然抬头。 鹿眸水泽,柳眉蜿蜒,朱唇点绛。 她坐在那大床中央,穿着他白梅纹图的红袍,发丝披散,妩媚得青涩。 他咽下口水,被惊艳得说不出一字一句。 “唔……”她紧张得捏紧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心生退怯,“卫袭……”她轻唤。 吊在嗓子眼的心直直垂落,卫袭长长吁了口气,反手关上门,向她走近。 她神情显得愈发怯怯,最后双手盖着脸,颤声说道,“别看……” “为何?”卫袭有些琢磨不透,坐在床边,拉开她捂脸的手。 她别过脸,神情犯难。 “怎么了?”他凑近。 “会不会……不好看?……”她低着脸,又有些好奇他的反应,偷偷瞄他几眼。 卫袭笑喷,随后爆发沉笑,受不住卧倒在床,的拍打着床面。 她又羞又气,哼道,“你笑什么?” 他抬头,红眸散发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和,闪着火光点点,好看得不像话。 她垂眸,自惭形秽着,如同东施效颦般的自恼,转过身,轻声说道,“我去洗把脸……” 他将她推到,摁着,笑得倾世,“别逃,我都还没看够。”他说着,轻轻抚着她略施珠粉的小脸,细腻绵滑,惹得他俯身轻吻。 “嗯……”她叮咛,渐渐迷醉,一双手儿在他脖后交缠,藕臂自这不贴身的宽袖里滑出。 他踢开歧头履,拔去金头冠,撑身于她之上,仔细端看。 相视许久,含情脉脉。 她起身,啄吻他的唇。 “怎么?”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她推着他的胸膛,他顺她的力道倒身躺下。 他红眸转暗,因她跨在自己身上,而露出腿上的那截肉色。 卫袭的红袍底下,她一丝不挂。 她轻轻拉开他的衣叠,羞得额线全是细汗,壮着胆子,将手抚入他襟口。 他按住她探入自己衣襟的小手,一把将她拉至唇边,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不如今晚,玩些不同的?” 她瞪大眼,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他所摆弄。 洁白的双腿被他挂在手肘,拉近,臀儿垫在他腿膝之上,她本能怔怔的抱臂,也不知何时,又被他主导的牵着走了。 他拉过她的小手,用她自己那手,拨开她身下袍摆,拂过敏感的大腿内侧。 “玩给我看。”他好看的唇微微歪提,露出白齿,一抹坏笑。 她的脸,红透了,“不要……” “不要?”他扬眉。 她知道,他最不喜欢她的拒绝,又羞又怕,只好摇了摇头。 “嗯?”他哼声。 她轻轻又怯怯地再摇了摇头,满眼狗儿般的可怜委屈。 他放开她的手腕,无声胜有声的威逼。 “唔……”她努努嘴,垂眼不看他,只是那覆在自己腿心的手,缓缓上移。 他展颜,悄悄咽下口水,不叫她发现心中急躁,若无其事的笑道,“继续。” “……坏蛋。”她轻声抱怨,如娇似嗲,指尖揉上花珠。 她羞透了,只搓揉片刻,指尖便是湿漉漉的。 他轻轻鼻笑,大掌抚了抚她的腿,然后一拉,让她的臀更高的垫在自己双腿。 “呀——”她轻叫一声,双腿悬在他身侧,私处大开,凉飕飕的,被他一览无余。 她赶紧捂着,委屈道,“卫袭……!” “乖,让我看。”他笑着,“你让自己快活的样子。” 她看了他一会,妥协了,慢慢松开手,让花蕾在他眼皮下张合,颤抖。 他垂眼看着,双手在身侧拽紧了被褥,爆出了青筋,脸色却波澜不惊。 指头,慢慢陷入小穴,她眼眶一热,咬着那捂在嘴边的袖子,轻轻颤抖。 “嗯……唔……” 自己的指头,在湿滑的细缝来来回回,她羞极了,咬袖的牙都生疼了。 他轻笑,“怎么瞧着挺熟练的?” “卫…袭……”她一双鹿眼水灵灵的眯着,腰肢扭动,嘴儿张着,呼出热息。 “嗯?”他的笑,终是透露出不稳,大掌,抚上她的屁股,缓缓摩挲。 “嗯……”她轻轻颤抖,从不知被这样若有似无的爱抚,更加人难耐、焦急。 “呀!——”当她渐入迷醉,他那指尖竟在小穴外头流连,“你做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腕,笑得邪魅,“帮你。”话落音,他便抓着她的手,让她的指头快速的插弄着小穴。 “啊……!啊……”她扭得极是厉害,衣带散开,洁白的胴体暴露开来。 卫袭的呼吸顿时紊乱不堪,中指滑过插在她穴儿的手背,缓缓地,一同没入那张淫靡湿濡的小嘴。 “呀!!——”她尖叫,浑身抽搐着,甬道剧烈的抽搐起来,“不!不要——” 他不依,一如往常与她鱼水之时所引出残暴的本能,只是此次,更甚之。 她的指头,他的指头,一同在她私处捣乱。 卫袭喷出粗喘,指头狠狠地勾弄着她的花核,直到她震颤,直到水液喷涌。 她满头大汗,气喘不已。 等她嘤嘤哭泣,他才将指头抽了出来,然后一把扯落她身上他的衣,再扶着肉棒,直插入底。 “唔!”她闷哼一声,小穴将他的分身牢牢咬住。 他在她身上,温柔地将她的脑袋纳入胸怀,轻轻落吻。 她勾着他的脖子,报复似的啃咬他的肩。 他闷哼,握住她的脚踝,抽出分身,再大力撞入。 “啊!”她不自觉地踢着腿,如此一来,被他钳制的感觉反叫快感蔓延。 卫袭疯了一般的需索着。 看她的小脸被情欲的泪痕爬满,看她的黑发胡乱的挂在脸颊,看她躺在凌乱皱痕的华服之上。 这种把她搞得乱七八糟的感觉,着实痛快。 “……不……不要了……”她蜷在他怀中,可怜兮兮的求饶。 “你要的。”他从怀里掏出她的脑袋,捏着她的下巴,强势的吻着。 她晕了,醉了,如同那回喝多了酒,在他身下摇曳。 他的欲望被她小穴咬得死紧,闷哼一声,他张嘴咬住她的脖子。 最后,她就如一只落了水的猫,奄奄一息似的趴在床上。 发丝的间隙,透出满身淤红的吻痕,腿心的细缝,还在不断滴落出浓稠的白浊。 他拿衣袍包着她,抱起。 “对不起。”他边走,边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头,“我玩过头了。” 她轻声呜咽,没能睁开因太过疲惫的双眼。 他怜惜又好笑,将她抱得更紧。 “倾。” 她听着。 “我一定,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旁。” 她勾起嘴角。 我也想呐…… 卫袭…… 我也想永远呆在你身旁。 难得有一回,你我所思所想,竟是如此的全然的相同呢。 +++++++++++++繁体++++++++++++++++ 衛襲回來,殿門大開,黑燈瞎火,無人伺候。 “傾?”他莫名心驚,疾步入屋,揮手揚袖,點燃燭火。 亂了,即使處於光明,他還是亂了。 明明一雙順風耳,然所有的聲響皆為心擂所覆,聽不真切。 憑著直覺,他轉身入房,推門提步,卻愣在途中。 她驀然抬頭。 鹿眸水澤,柳眉蜿蜒,朱唇點絳。 她坐在那大床中央,穿著他白梅紋圖的紅袍,髮絲披散,嫵媚得青澀。 他咽下口水,被驚豔得說不出一字一句。 “唔……”她緊張得捏緊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心生退怯,“衛襲……”她輕喚。 吊在嗓子眼的心直直垂落,衛襲長長籲了口氣,反手關上門,向她走近。 她神情顯得愈發怯怯,最後雙手蓋著臉,顫聲說道,“別看……” “為何?”衛襲有些琢磨不透,坐在床邊,拉開她捂臉的手。 她別過臉,神情犯難。 “怎麼了?”他湊近。 “會不會……不好看?……”她低著臉,又有些好奇他的反應,偷偷瞄他幾眼。 衛襲笑噴,隨後爆發沉笑,受不住臥倒在床,的拍打著床面。 她又羞又氣,哼道,“你笑什麼?” 他抬頭,紅眸散發著她從未見過的柔和,閃著火光點點,好看得不像話。 她垂眸,自慚形穢著,如同東施效顰般的自惱,轉過身,輕聲說道,“我去洗把臉……” 他將她推到,摁著,笑得傾世,“別逃,我都還沒看夠。”他說著,輕輕撫著她略施珠粉的小臉,細膩綿滑,惹得他俯身輕吻。 “嗯……”她叮嚀,漸漸迷醉,一雙手兒在他脖後交纏,藕臂自這不貼身的寬袖裡滑出。 他踢開歧頭履,拔去金頭冠,撐身於她之上,仔細端看。 相視許久,含情脈脈。 她起身,啄吻他的唇。 “怎麼?”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她推著他的胸膛,他順她的力道倒身躺下。 他紅眸轉暗,因她跨在自己身上,而露出腿上的那截肉色。 衛襲的紅袍底下,她一絲不掛。 她輕輕拉開他的衣疊,羞得額線全是細汗,壯著膽子,將手撫入他襟口。 他按住她探入自己衣襟的小手,一把將她拉至唇邊,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不如今晚,玩些不同的?” 她瞪大眼,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他所擺弄。 潔白的雙腿被他掛在手肘,拉近,臀兒墊在他腿膝之上,她本能怔怔的抱臂,也不知何時,又被他主導的牽著走了。 他拉過她的小手,用她自己那手,撥開她身下袍擺,拂過敏感的大腿內側。 “玩給我看。”他好看的唇微微歪提,露出白齒,一抹壞笑。 她的臉,紅透了,“不要……” “不要?”他揚眉。 她知道,他最不喜歡她的拒絕,又羞又怕,只好搖了搖頭。 “嗯?”他哼聲。 她輕輕又怯怯地再搖了搖頭,滿眼狗兒般的可憐委屈。 他放開她的手腕,無聲勝有聲的威逼。 “唔……”她努努嘴,垂眼不看他,只是那覆在自己腿心的手,緩緩上移。 他展顏,悄悄咽下口水,不叫她發現心中急躁,若無其事的笑道,“繼續。” “……壞蛋。”她輕聲抱怨,如嬌似嗲,指尖揉上花珠。 她羞透了,只搓揉片刻,指尖便是濕漉漉的。 他輕輕鼻笑,大掌撫了撫她的腿,然後一拉,讓她的臀更高的墊在自己雙腿。 “呀——”她輕叫一聲,雙腿懸在他身側,私處大開,涼颼颼的,被他一覽無餘。 她趕緊捂著,委屈道,“衛襲……!” “乖,讓我看。”他笑著,“你讓自己快活的樣子。” 她看了他一會,妥協了,慢慢鬆開手,讓花蕾在他眼皮下張合,顫抖。 他垂眼看著,雙手在身側拽緊了被褥,爆出了青筋,臉色卻波瀾不驚。 指頭,慢慢陷入小穴,她眼眶一熱,咬著那捂在嘴邊的袖子,輕輕顫抖。 “嗯……唔……” 自己的指頭,在濕滑的細縫來來回回,她羞極了,咬袖的牙都生疼了。 他輕笑,“怎麼瞧著挺熟練的?” “衛…襲……”她一雙鹿眼水靈靈的眯著,腰肢扭動,嘴兒張著,呼出熱息。 “嗯?”他的笑,終是透露出不穩,大掌,撫上她的屁股,緩緩摩挲。 “嗯……”她輕輕顫抖,從不知被這樣若有似無的愛撫,更加人難耐、焦急。 “呀!——”當她漸入迷醉,他那指尖竟在小穴外頭流連,“你做什麼?” 他握住她的手腕,笑得邪魅,“幫你。”話落音,他便抓著她的手,讓她的指頭快速的插弄著小穴。 “啊……!啊……”她扭得極是厲害,衣帶散開,潔白的胴體暴露開來。 衛襲的呼吸頓時紊亂不堪,中指滑過插在她穴兒的手背,緩緩地,一同沒入那張淫靡濕濡的小嘴。 “呀!!——”她尖叫,渾身抽搐著,甬道劇烈的抽搐起來,“不!不要——” 他不依,一如往常與她魚水之時所引出殘暴的本能,只是此次,更甚之。 她的指頭,他的指頭,一同在她私處搗亂。 衛襲噴出粗喘,指頭狠狠地勾弄著她的花核,直到她震顫,直到水液噴湧。 她滿頭大汗,氣喘不已。 等她嚶嚶哭泣,他才將指頭抽了出來,然後一把扯落她身上他的衣,再扶著肉棒,直插入底。 “唔!”她悶哼一聲,小穴將他的分身牢牢咬住。 他在她身上,溫柔地將她的腦袋納入胸懷,輕輕落吻。 她勾著他的脖子,報復似的啃咬他的肩。 他悶哼,握住她的腳踝,抽出分身,再大力撞入。 “啊!”她不自覺地踢著腿,如此一來,被他鉗制的感覺反叫快感蔓延。 衛襲瘋了一般的需索著。 看她的小臉被情欲的淚痕爬滿,看她的黑髮胡亂的掛在臉頰,看她躺在淩亂皺痕的華服之上。 這種把她搞得亂七八糟的感覺,著實痛快。 “……不……不要了……”她蜷在他懷中,可憐兮兮的求饒。 “你要的。”他從懷裡掏出她的腦袋,捏著她的下巴,強勢的吻著。 她暈了,醉了,如同那回喝多了酒,在他身下搖曳。 他的欲望被她小穴咬得死緊,悶哼一聲,他張嘴咬住她的脖子。 最後,她就如一只落了水的貓,奄奄一息似的趴在床上。 髮絲的間隙,透出滿身淤紅的吻痕,腿心的細縫,還在不斷滴落出濃稠的白濁。 他拿衣袍包著她,抱起。 “對不起。”他邊走,邊用鼻尖蹭著她的鼻頭,“我玩過頭了。” 她輕聲嗚咽,沒能睜開因太過疲憊的雙眼。 他憐惜又好笑,將她抱得更緊。 “傾。” 她聽著。 “我一定,會讓你永遠留在我身旁。” 她勾起嘴角。 我也想呐…… 衛襲…… 我也想永遠呆在你身旁。 難得有一回,你我所思所想,竟是如此的全然的相同呢。 作家废话: 翻个墙也是不容易啊…… 五十五、血枫之林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莲国城门,是从她十三进来后,便再也没有踏出去的地方。 玉箫凤要离开了。 来也悄悄,去也悄悄。 卫袭一反常态,只让他保重。 玉箫凤轻笑,“待事了,再聚罢。” 他说这句话时,并没有看向她,她能明白。 步回,一路无言。 鸳鸾殿前,是花子蓉的婢女和护卫,她看向卫袭。 他垂眼,轻声鼻息。 她低头,觉得心疼。 进屋后,她安分地站在屏风一旁,双眼看地,脸上不敢挂上丝毫神态。 光阴匆匆,终归,她也还是习得了这幅装模作样的规矩姿态。 “臣子卫袭,拜见国君。”卫袭抬臂行礼,语气少了几分谄媚。 如今他心思不在此处,明显得,就连她都听得出来,不免心惊。 “玉公子说今日要走,只是本君不想,他竟走得这样匆忙。”花子蓉笑了声,“枉费本君一番好意,连午膳也不吃,就‘已经’离开了?” 卫袭笑笑,“他还有别事缠身,不好多作耽搁。” 花子蓉起身,走到他跟前,扬起下巴,嗓音拔高,尖声问道,“是么?” 卫袭垂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淡淡一笑,“是啊。”他说着,伸手抚上花子蓉的脸。 花子蓉侧脸避开,“……胆子倒大。” 卫袭笑笑,“臣不敬,罪该万死。” 花子蓉再次看他时,已敛下咄咄之势,眼中,看不出什么思绪来,“本君怎么不觉得,你是哪里认为自己有罪了?” 听他淡淡说完,她视线所落在的地上,出现了一双华贵鞋靴,蓦然瞪大双眼,心跳不已。 “你,抬起头来。”花子蓉背手身后,繁布衣袍,悉索有声。 她吓到了。 “是听不懂么?!”花子蓉对她态度,无甚耐性。 她怯生生的抬脸,双眼不知该往哪儿摆。 “哼。”花子蓉嗤声一笑。 她不明所以,双耳所闻,全是急速心跳之声。 那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男子,被浓密的络腮胡包裹着脸,眉角的伤疤已长不出毛发,显得有些凶意,他看着,当花子蓉接近沈菲倾时,卫袭那无神的眉眼露出了警惕,然后他再缓缓转脸,看向了她。 她怕极了,憋着气,微微颤抖。 即便如此,仍不掩其灵气逼人的夺目。 他看了她许久,才再次看向卫袭,然后,心中一震。 卫袭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凶光,似要将自己刚温柔抚摸过的人给撕碎一般。 花允铭从未见过卫袭这般神色,还没能从震惊中平复,就看着卫袭向花子蓉走近。 “怎么了?”卫袭站在花子蓉身后,贴着他的身躯,俯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花子蓉向后侧脸,只差分毫,便要碰上卫袭的唇瓣。 “嗯……”花子蓉转回头,又看了她一会,“没什么。”他边说,边坐了回去,勾唇翘脚,笑道,“既然午膳都备好了,该不会,连你也要辜负本君心意吧?” 卫袭轻轻一笑,“国君盛情美意,玉箫凤不懂赏惜,乃其不识抬举。” 花子蓉举袖掩唇,咯咯作笑,“是么?” 卫袭走近,蹲跪于他身前,执起他一缕垂落长发,“只是不知,国君可否赏卫袭一壶美酒?” 花子蓉静静看了他一会,才抽出他手中长发,起身说道,“午膳,就你我二人罢。” “……喏。”卫袭没有起身,只淡淡应答。 这次,花允铭跟着花子蓉起了身,说道,“那臣,便先告退了。” 曾经那样耳熟的嗓音……她一愣,本能的抬眼看去,和他对上了视线。 花允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眼,然后待花子蓉允诺后,提步移眸,与她擦肩而过。 她轻握双手,低下头,久久未能平复。 花允铭……旻王…… 这个在她少时,时常寻她说话的男子,几年不见,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孤寂,比以往更为深重,浓得……几乎要将他淹没…… 短短不过数载,她长大了,花允铭变了,就连花子蓉的性子,也不再如从前锋利。 也只有卫袭…… 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还停留在了昨日。 他们走后,佟欣和佟德默默无声地上前收拾着。 她从鼻中很长很长的叹息,然后去后院打了盆井水,拧了布,回屋擦着桌。 佟欣看了她一眼,抿抿嘴,没做声。 佟德没能憋住气,来到她身旁蹲下,扶着桌沿说道,“小倾…你别太难过了……毕竟……‘那个人’,他可是国君呐……” 她扭头愣愣看了佟德一会,这才意会过来,噗嗤一笑,说道,“我没什么。” “诶?”佟德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真的啊?” 她没好气的笑着,“那人可是国君啊,不是吗?” “唔……”佟德撇嘴,“小倾如今……倒是看得开……” 她笑着摇摇头,毕竟卫袭曾说过要带她离开,若是离不开,又怎会如此说呢? 佟欣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搭了茬,笑道,“既然卫大人去忙,妹妹晚些,要不要同我们去走走?” 佟德一听,大力点点头,“对啊对啊!听说新宫那头建了地新鲜玩意,我们溜去看看!” 她见佟德兴致颇高,不忍拒绝,微微一笑,说道,“好啊。” 佟德兴奋的站起来跳着,拍着手,“嘻嘻!太好了!太好了!” 佟欣摇头笑叹,“你啊,成日里长不大的孩子。” 她一顿,然后垂眸,苦涩发笑。 莲国新宫极其奢华,就连踩在地底的,都是经过精细打磨、难于挖掘的花岗岩。 树木成荫,花草葱郁。 蝶飞成群,鸟啼不绝。 一砖一瓦,美轮美奂。 她垂眼,却偏偏喜欢着旧所,那青苔满细缝的格子地。 由于北宫落地不久,许多宫殿虽已指名,却暂未住人,多是扫地婢女及巡逻侍卫。 她们三人在此地行走,倒也不显突兀。 行至一路,北宫的美景与佟德的天真,让她暂且甩开多思忧虑,也来到了佟德口中所说的,‘新鲜玩意’之地。 血枫之林。 “……哇……”佟德兴奋的跨步缓了下来,双手执在胸前,驻足停下,“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整个天空……都变成红色的了……” 佟欣点点头,“确实壮观。” 参天的红枫树似血深红,红叶覆泥土,正午的日头透过枝缝,将一切事物都染成了红色。 她惊呆了,怔怔看着眼前美景。 佟欣笑笑,揽住沈菲倾的肩头,抬头看着红叶,“据闻早从六年前,国君便陆续将这些红枫移来此处,所以六年后的今日,才成就了这片北宫后花园。” 她扭头,看向佟欣,“你是说……” 花子蓉早从六年以前,就预计到了今日之成功? 佟欣含笑不语,片刻,才说道,“国君是真真喜欢红色。” “……嗯。”她扭过头,看着红叶。 她知道,佟欣是个活得明白的人。 越往深处走,越是觉得天地间,皆为这棱角极美的红叶所包裹。 往前不见首,往后不见尾。 美,却又太过幽深。 走了许久,才见小径,她刚拨开缠头的枝桠,便僵在原地。 佟德倒吸一口气,本能地看向她。 湖面中央亭,枫叶满倒影。 华服红衣的黑发男子,依偎在那个青衣白发的男子身上。 他勾着他的脖,仰头,吻上他的下巴。 眼前突然陷入昏暗,脑袋被谁一扭,再现光明时,是佟欣满脸担忧的神情。 “别看。”佟欣轻声说道。 她眨眨眼,直到被拉扯的心脏,终于传来了疼痛的感觉,这才扯开唇角,笑笑,“嗯,我不看。” ++++++++++繁体++++++++++++++ 蓮國城門,是從她十三進來後,便再也沒有踏出去的地方。 玉簫鳳要離開了。 來也悄悄,去也悄悄。 衛襲一反常態,只讓他保重。 玉簫鳳輕笑,“待事了,再聚罷。” 他說這句話時,並沒有看向她,她能明白。 步回,一路無言。 鴛鸞殿前,是花子蓉的婢女和護衛,她看向衛襲。 他垂眼,輕聲鼻息。 她低頭,覺得心疼。 進屋後,她安分地站在屏風一旁,雙眼看地,臉上不敢掛上絲毫神態。 光陰匆匆,終歸,她也還是習得了這幅裝模作樣的規矩姿態。 “臣子衛襲,拜見國君。”衛襲抬臂行禮,語氣少了幾分諂媚。 如今他心思不在此處,明顯得,就連她都聽得出來,不免心驚。 “玉公子說今日要走,只是本君不想,他竟走得這樣匆忙。”花子蓉笑了聲,“枉費本君一番好意,連午膳也不吃,就‘已經’離開了?” 衛襲笑笑,“他還有別事纏身,不好多作耽擱。” 花子蓉起身,走到他跟前,揚起下巴,嗓音拔高,尖聲問道,“是麼?” 衛襲垂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淡淡一笑,“是啊。”他說著,伸手撫上花子蓉的臉。 花子蓉側臉避開,“……膽子倒大。” 衛襲笑笑,“臣不敬,罪該萬死。” 花子蓉再次看他時,已斂下咄咄之勢,眼中,看不出什麼思緒來,“本君怎麼不覺得,你是哪裡認為自己有罪了?” 聽他淡淡說完,她視線所落在的地上,出現了一雙華貴鞋靴,驀然瞪大雙眼,心跳不已。 “你,抬起頭來。”花子蓉背手身後,繁布衣袍,悉索有聲。 她嚇到了。 “是聽不懂麼?!”花子蓉對她態度,無甚耐性。 她怯生生的抬臉,雙眼不知該往哪兒擺。 “哼。”花子蓉嗤聲一笑。 她不明所以,雙耳所聞,全是急速心跳之聲。 那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男子,被濃密的絡腮胡包裹著臉,眉角的傷疤已長不出毛髮,顯得有些凶意,他看著,當花子蓉接近沈菲傾時,衛襲那無神的眉眼露出了警惕,然後他再緩緩轉臉,看向了她。 她怕極了,憋著氣,微微顫抖。 即便如此,仍不掩其靈氣逼人的奪目。 他看了她許久,才再次看向衛襲,然後,心中一震。 衛襲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凶光,似要將自己剛溫柔撫摸過的人給撕碎一般。 花允銘從未見過衛襲這般神色,還沒能從震驚中平復,就看著衛襲向花子蓉走近。 “怎麼了?”衛襲站在花子蓉身後,貼著他的身軀,俯首,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花子蓉向後側臉,只差分毫,便要碰上衛襲的唇瓣。 “嗯……”花子蓉轉回頭,又看了她一會,“沒什麼。”他邊說,邊坐了回去,勾唇翹腳,笑道,“既然午膳都備好了,該不會,連你也要辜負本君心意吧?” 衛襲輕輕一笑,“國君盛情美意,玉簫鳳不懂賞惜,乃其不識抬舉。” 花子蓉舉袖掩唇,咯咯作笑,“是麼?” 衛襲走近,蹲跪於他身前,執起他一縷垂落長髮,“只是不知,國君可否賞衛襲一壺美酒?” 花子蓉靜靜看了他一會,才抽出他手中長髮,起身說道,“午膳,就你我二人罷。” “……喏。”衛襲沒有起身,只淡淡應答。 這次,花允銘跟著花子蓉起了身,說道,“那臣,便先告退了。” 曾經那樣耳熟的嗓音……她一愣,本能的抬眼看去,和他對上了視線。 花允銘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一眼,然後待花子蓉允諾後,提步移眸,與她擦肩而過。 她輕握雙手,低下頭,久久未能平復。 花允銘……旻王…… 這個在她少時,時常尋她說話的男子,幾年不見,她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孤寂,比以往更為深重,濃得……幾乎要將他淹沒…… 短短不過數載,她長大了,花允銘變了,就連花子蓉的性子,也不再如從前鋒利。 也只有衛襲…… 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還停留在了昨日。 他們走後,佟欣和佟德默默無聲地上前收拾著。 她從鼻中很長很長的歎息,然後去後院打了盆井水,擰了布,回屋擦著桌。 佟欣看了她一眼,抿抿嘴,沒做聲。 佟德沒能憋住氣,來到她身旁蹲下,扶著桌沿說道,“小傾…你別太難過了……畢竟……‘那個人’,他可是國君呐……” 她扭頭愣愣看了佟德一會,這才意會過來,噗嗤一笑,說道,“我沒什麼。” “誒?”佟德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真的啊?” 她沒好氣的笑著,“那人可是國君啊,不是嗎?” “唔……”佟德撇嘴,“小傾如今……倒是看得開……” 她笑著搖搖頭,畢竟衛襲曾說過要帶她離開,若是離不開,又怎會如此說呢? 佟欣見她神色如常,這才搭了茬,笑道,“既然衛大人去忙,妹妹晚些,要不要同我們去走走?” 佟德一聽,大力點點頭,“對啊對啊!聽說新宮那頭建了地新鮮玩意,我們溜去看看!” 她見佟德興致頗高,不忍拒絕,微微一笑,說道,“好啊。” 佟德興奮的站起來跳著,拍著手,“嘻嘻!太好了!太好了!” 佟欣搖頭笑歎,“你啊,成日裡長不大的孩子。” 她一頓,然後垂眸,苦澀發笑。 蓮國新宮極其奢華,就連踩在地底的,都是經過精細打磨、難於挖掘的花崗岩。 樹木成蔭,花草蔥郁。 蝶飛成群,鳥啼不絕。 一磚一瓦,美輪美奐。 她垂眼,卻偏偏喜歡著舊所,那青苔滿細縫的格子地。 由於北宮落地不久,許多宮殿雖已指名,卻暫未住人,多是掃地婢女及巡邏侍衛。 她們三人在此地行走,倒也不顯突兀。 行至一路,北宮的美景與佟德的天真,讓她暫且甩開多思憂慮,也來到了佟德口中所說的,‘新鮮玩意’之地。 血楓之林。 “……哇……”佟德興奮的跨步緩了下來,雙手執在胸前,駐足停下,“真的和別人說的一樣……整個天空……都變成紅色的了……” 佟欣點點頭,“確實壯觀。” 參天的紅楓樹似血深紅,紅葉覆泥土,正午的日頭透過枝縫,將一切事物都染成了紅色。 她驚呆了,怔怔看著眼前美景。 佟欣笑笑,攬住沈菲傾的肩頭,抬頭看著紅葉,“據聞早從六年前,國君便陸續將這些紅楓移來此處,所以六年後的今日,才成就了這片北宮後花園。” 她扭頭,看向佟欣,“你是說……” 花子蓉早從六年以前,就預計到了今日之成功? 佟欣含笑不語,片刻,才說道,“國君是真真喜歡紅色。” “……嗯。”她扭過頭,看著紅葉。 她知道,佟欣是個活得明白的人。 越往深處走,越是覺得天地間,皆為這棱角極美的紅葉所包裹。 往前不見首,往後不見尾。 美,卻又太過幽深。 走了許久,才見小徑,她剛撥開纏頭的枝椏,便僵在原地。 佟德倒吸一口氣,本能地看向她。 湖面中央亭,楓葉滿倒影。 華服紅衣的黑髮男子,依偎在那個青衣白髮的男子身上。 他勾著他的脖,仰頭,吻上他的下巴。 眼前突然陷入昏暗,腦袋被誰一扭,再現光明時,是佟欣滿臉擔憂的神情。 “別看。”佟欣輕聲說道。 她眨眨眼,直到被拉扯的心臟,終於傳來了疼痛的感覺,這才扯開唇角,笑笑,“嗯,我不看。” 作家废话: 翻啊翻~翻啊翻~~ 五十六、偏执情意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湖心亭。 “在想什么呢?”花子蓉坐于横栏,倚靠石柱,长指捻着鬓角的长发梳理,慵懒俯眼,看他。 卫袭饮酒,眼前一片血红之色,然而印于此眸,轻浅无痕。 “哼。”花子蓉鼻哼一声,“虽无人在旁,不守规矩,算一知己,也该应答罢?” 卫袭看向他,淡淡一笑,举杯示敬,仰头饮尽。 “敬知己。”卫袭垂眸笑笑,再为自己添酒。 花子蓉挑眉,“我本以为,那玉箫凤一来,你们便要大打出手呢。” 卫袭垂眸,放下酒杯,随后一笑,“我也曾这样以为。” 花子蓉端详了他片刻,又哼一声,“没出息。” 卫袭歪头笑问,“怎么?” “那玉箫凤与你同类,却将你擒拿捉捕,囚于莲国。”花子蓉扭头,避开他的视线,“你倒好,他走了,失魂落魄个什么劲?” 卫袭撑头桌上,似有几分酒意,闭上眼,笑了又叹。 见他这样,花子蓉也跟着一叹。 “本以为该怒、该恨,然此般想法,却在百年之内,悄然散去。”半晌,卫袭自嘲笑笑,“如今该有怎样思绪,正是我所迷惑之事。” “百年……”花子蓉垂眸,“你是怎么打算的?……” 卫袭不语。 “那女子。”花子蓉看向他,“我还以为,玉箫凤会将她带走。” 卫袭睁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花子蓉起身,走向他,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是问了她一句,‘有主了?’” 卫袭看了他许久,才从容一笑,“国君果然记忆过人。” 花子蓉哼笑,坐在他身旁,“怎么?是你舍不得将美侍还给玉箫凤,抑或是他玉箫凤不想要了?” 卫袭盯着他看了好久。 花子蓉轻笑,“怎么看着,是想吃了我?” “岂敢。”卫袭笑笑,“玉箫凤常年游荡在外,带着一女子恐怕诸多不便,于是乎,我就先帮他养着了。”他说完,朝花子蓉晃晃酒杯,笑笑饮下。 “是么?”花子蓉又是那般,梳弄着自己的发角,只是这回,嘴角带着屑笑,“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卫袭你,对本君满口谎言了呢?” 卫袭淡淡喝酒,悠然放下杯子,“这么听起来,我未拿那女子与玉箫凤置气,是让国君心头不快了?” 花子蓉一听,掩唇颤笑,“知我者,卫袭也。” “是条狗,养个几年,也会有感情。”卫袭如此说道。 花子蓉哼笑,“在更想要的东西面前,一条再有感情的狗,又算得了什么?” 卫袭沉默片刻,问道,“得到了,然后呢?” 这回,花子蓉缄默许久。 “啊。”花子蓉笑着感叹一声,“不过如此。”他说完,又对着卫袭重复一遍,“不过如此啊……” 卫袭从托里拿出一只小杯,为花子蓉倒上了酒,然后自己,提壶饮着。 花子蓉喝下酒后,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卫袭转眸,笑问,“怎么了?” “留下来。” 卫袭一怔。 花子蓉满脸认真,“留下来吧。” 对视片刻,卫袭轻笑,“不过国君此话,该从何说起?” “你与玉箫凤的百年之约,是否已有变数?”花子蓉蹙眉,质问道。 卫袭看着他,“没有。” “那他来做什么?”花子蓉满眼不信,“既无缘由,又未将那女子带走,他来是做什么?” 即将入秋,山风徐徐,枫叶飒飒,湖水波荡。 黑发拂过深瞳,银发飘过红眼。 卫袭垂眸,思量片刻,才举头说道,“他,是来避祸的。” 花子蓉一愣。 “此去一别,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卫袭撑头,笑着,伸手点了点花子蓉的鼻尖,“或许,我便要如此,一直留在莲国了。” 花子蓉静静看着他,“当、真?” 卫袭撇嘴一叹,“我亦不愿,但别无他法。” 花子蓉观察着他的神情,问道,“既然你已恢复法力,又为何依旧受他牵制?” 卫袭苦笑,“皆因他拿了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能将她尽可能的留在身旁,想着,便就是沉叹。 “若是拿回了呢?”花子蓉不徐不疾问道。 卫袭笑笑,“国君想我留下?” 花子蓉看着他,“你肯吗?” 卫袭勾唇,“会考虑。” 花子蓉垂脸,长长一叹。 “莲国已得空前繁盛,花允铭也留在了你身旁。”卫袭有些不解,“你还有什么想我助你得到的?” 花子蓉咯咯笑起,随后,愈发狂笑。 卫袭蹙眉。 “莲国再繁盛,终究是皮囊。”花子蓉眼中,也不知是笑出的泪花,抑或是其他,“王叔再听话,终究空皮囊。” “卫袭。”花子蓉上前,坐在了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用手背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这莲国之大,天下之大,能与我说句话的人都没有,没有啊……” 卫袭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才是。 花子蓉倚在他身上,神色苦痛,“若你离开了,那便……与我一同堕入疯魔的,都不复存在了……”他说完,上前轻轻地在他下颚落下一吻,然后紧紧搂着他的脖,埋首其中,“不要离开我,不要……” 卫袭在想,若苦苦哀求可行,那他必定也会这样,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在沈菲倾耳边哀求,求她莫要年华老去,求她莫要早早离开自己…… 这样想着,再看向被如斯瞒骗着的花子蓉,不由几分恻隐之心,他轻轻一叹,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好,我不走。” “当真?”花子蓉抬脸,眸中点点水泽。 “嗯。”卫袭摸摸他的头。 花子蓉开怀一笑,贴在卫袭胸膛。 只是那抹单纯的喜悦,转瞬间就变个了样,嘴角,是一抹得逞的狡黠暗笑。 鸳鸾殿。 “呀!” 她指尖一痛,血珠溢出,她轻轻一叹,将指头放入口中,嘬去鲜血。 好在回来以后,她以想独处为由,让佟欣佟德先回去了,不然她们见自己这幅神不守舍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担忧。 说来也怪她,害佟德那般好兴致,却默不敢作声的败兴而归。 “唉……” 叠叠又加加,愁上更忧愁。 她放下手中绣布,眉目里全是郁结。 这身嫁衣,也不知何时才能绣得完了。 当卫袭回鸳鸾殿时,已是子夜时分了。 午膳拜别花子蓉后,他去了一个地方,一处至今除了他,无人知晓的地方。 他在那处想了好久,好久…… 殿里静谧得很,如同尘埃也夜寐了一般。 然而通往他寝室的廊道,每隔一段,便点了一盏灯,灯油即枯,火苗明明暗暗着。 他指尖挥弹,每经一盏,便弹灭一盏。 推门入房,横梁晶石萤火点点。 他来到床前坐下,看着早已熟睡的她。 他笑笑,想起早些时候,她还会傻傻的坐在殿门口的槛上等他,等得睡着了,脑袋七歪八落的,像脖子折了一般。 他叹着,随性地踢掉鞋子,侧身撑头,看着她。 倾…… 你说我,为何独独是对你,偏执至此? ++++++++++繁体++++++++++++++++ 湖心亭。 “在想什麼呢?”花子蓉坐於橫欄,倚靠石柱,長指撚著鬢角的長髮梳理,慵懶俯眼,看他。 衛襲飲酒,眼前一片血紅之色,然而印於此眸,輕淺無痕。 “哼。”花子蓉鼻哼一聲,“雖無人在旁,不守規矩,算一知己,也該應答罷?” 衛襲看向他,淡淡一笑,舉杯示敬,仰頭飲盡。 “敬知己。”衛襲垂眸笑笑,再為自己添酒。 花子蓉挑眉,“我本以為,那玉簫鳳一來,你們便要大打出手呢。” 衛襲垂眸,放下酒杯,隨後一笑,“我也曾這樣以為。” 花子蓉端詳了他片刻,又哼一聲,“沒出息。” 衛襲歪頭笑問,“怎麼?” “那玉簫鳳與你同類,卻將你擒拿捉捕,囚于蓮國。”花子蓉扭頭,避開他的視線,“你倒好,他走了,失魂落魄個什麼勁?” 衛襲撐頭桌上,似有幾分酒意,閉上眼,笑了又歎。 見他這樣,花子蓉也跟著一歎。 “本以為該怒、該恨,然此般想法,卻在百年之內,悄然散去。”半晌,衛襲自嘲笑笑,“如今該有怎樣思緒,正是我所迷惑之事。” “百年……”花子蓉垂眸,“你是怎麼打算的?……” 衛襲不語。 “那女子。”花子蓉看向他,“我還以為,玉簫鳳會將她帶走。” 衛襲睜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花子蓉起身,走向他,笑道,“若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是問了她一句,‘有主了?’” 衛襲看了他許久,才從容一笑,“國君果然記憶過人。” 花子蓉哼笑,坐在他身旁,“怎麼?是你捨不得將美侍還給玉簫鳳,抑或是他玉簫鳳不想要了?” 衛襲盯著他看了好久。 花子蓉輕笑,“怎麼看著,是想吃了我?” “豈敢。”衛襲笑笑,“玉簫鳳常年遊蕩在外,帶著一女子恐怕諸多不便,於是乎,我就先幫他養著了。”他說完,朝花子蓉晃晃酒杯,笑笑飲下。 “是麼?”花子蓉又是那般,梳弄著自己的發角,只是這回,嘴角帶著屑笑,“也不知是從何時起,衛襲你,對本君滿口謊言了呢?” 衛襲淡淡喝酒,悠然放下杯子,“這麼聽起來,我未拿那女子與玉簫鳳置氣,是讓國君心頭不快了?” 花子蓉一聽,掩唇顫笑,“知我者,衛襲也。” “是條狗,養個幾年,也會有感情。”衛襲如此說道。 花子蓉哼笑,“在更想要的東西面前,一條再有感情的狗,又算得了什麼?” 衛襲沉默片刻,問道,“得到了,然後呢?” 這回,花子蓉緘默許久。 “啊。”花子蓉笑著感歎一聲,“不過如此。”他說完,又對著衛襲重複一遍,“不過如此啊……” 衛襲從托裡拿出一隻小杯,為花子蓉倒上了酒,然後自己,提壺飲著。 花子蓉喝下酒後,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衛襲轉眸,笑問,“怎麼了?” “留下來。” 衛襲一怔。 花子蓉滿臉認真,“留下來吧。” 對視片刻,衛襲輕笑,“不過國君此話,該從何說起?” “你與玉簫鳳的百年之約,是否已有變數?”花子蓉蹙眉,質問道。 衛襲看著他,“沒有。” “那他來做什麼?”花子蓉滿眼不信,“既無緣由,又未將那女子帶走,他來是做什麼?” 即將入秋,山風徐徐,楓葉颯颯,湖水波蕩。 黑髮拂過深瞳,銀髮飄過紅眼。 衛襲垂眸,思量片刻,才舉頭說道,“他,是來避禍的。” 花子蓉一愣。 “此去一別,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衛襲撐頭,笑著,伸手點了點花子蓉的鼻尖,“或許,我便要如此,一直留在蓮國了。” 花子蓉靜靜看著他,“當、真?” 衛襲撇嘴一歎,“我亦不願,但別無他法。” 花子蓉觀察著他的神情,問道,“既然你已恢復法力,又為何依舊受他牽制?” 衛襲苦笑,“皆因他拿了我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而這樣東西,能將她盡可能的留在身旁,想著,便就是沉歎。 “若是拿回了呢?”花子蓉不徐不疾問道。 衛襲笑笑,“國君想我留下?” 花子蓉看著他,“你肯嗎?” 衛襲勾唇,“會考慮。” 花子蓉垂臉,長長一歎。 “蓮國已得空前繁盛,花允銘也留在了你身旁。”衛襲有些不解,“你還有什麼想我助你得到的?” 花子蓉咯咯笑起,隨後,愈發狂笑。 衛襲蹙眉。 “蓮國再繁盛,終究是皮囊。”花子蓉眼中,也不知是笑出的淚花,抑或是其他,“王叔再聽話,終究空皮囊。” “衛襲。”花子蓉上前,坐在了他懷裡,勾著他的脖子,用手背輕輕撫過他的臉頰,“這蓮國之大,天下之大,能與我說句話的人都沒有,沒有啊……” 衛襲看著他,不知作何反應才是。 花子蓉倚在他身上,神色苦痛,“若你離開了,那便……與我一同墮入瘋魔的,都不復存在了……”他說完,上前輕輕地在他下顎落下一吻,然後緊緊摟著他的脖,埋首其中,“不要離開我,不要……” 衛襲在想,若苦苦哀求可行,那他必定也會這樣,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在沈菲傾耳邊哀求,求她莫要年華老去,求她莫要早早離開自己…… 這樣想著,再看向被如斯瞞騙著的花子蓉,不由幾分惻隱之心,他輕輕一歎,摟著他,拍著他的背,“好,我不走。” “當真?”花子蓉抬臉,眸中點點水澤。 “嗯。”衛襲摸摸他的頭。 花子蓉開懷一笑,貼在衛襲胸膛。 只是那抹單純的喜悅,轉瞬間就變個了樣,嘴角,是一抹得逞的狡黠暗笑。 鴛鸞殿。 “呀!” 她指尖一痛,血珠溢出,她輕輕一歎,將指頭放入口中,嘬去鮮血。 好在回來以後,她以想獨處為由,讓佟欣佟德先回去了,不然她們見自己這幅神不守舍的模樣,也不知該如何擔憂。 說來也怪她,害佟德那般好興致,卻默不敢作聲的敗興而歸。 “唉……” 疊疊又加加,愁上更憂愁。 她放下手中繡布,眉目裡全是鬱結。 這身嫁衣,也不知何時才能繡得完了。 當衛襲回鴛鸞殿時,已是子夜時分了。 午膳拜別花子蓉後,他去了一個地方,一處至今除了他,無人知曉的地方。 他在那處想了好久,好久…… 殿裡靜謐得很,如同塵埃也夜寐了一般。 然而通往他寢室的廊道,每隔一段,便點了一盞燈,燈油即枯,火苗明明暗暗著。 他指尖揮彈,每經一盞,便彈滅一盞。 推門入房,橫樑晶石螢火點點。 他來到床前坐下,看著早已熟睡的她。 他笑笑,想起早些時候,她還會傻傻的坐在殿門口的檻上等他,等得睡著了,腦袋七歪八落的,像脖子折了一般。 他歎著,隨性地踢掉鞋子,側身撐頭,看著她。 傾…… 你說我,為何獨獨是對你,偏執至此? 五十七、情郎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雨,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树梢的声音有些吵人。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窗纸透来昏暗的光线,思绪扰心,睡不着了。 醒了神,下意识的寻着他,发现卫袭衣衫整齐的睡在自己身旁。 他未拔的发冠睡得松开了,零散的银发揉了一榻。 她支起身,轻轻的拔出他冠中的发簪,取了下来。 “谢。” 她一顿,低下头,见他眯着一只眼看她,唇漾轻笑。 她也报以一笑,将他脸上的发丝勾在他的耳背,小声说道,“再睡会吧。” 他似乎是没睡醒,若有似无的点了头,合上眼,平静的模样,如同从未醒来过一般。 她看了他一会,起身穿好衣,随意的拧了个髻,便出房去了。 来到厅门,见佟欣佟德垂头守着,她便笑了笑,说,“早。” 佟欣抬头,对她笑笑,“妹妹早,饿了么?” 佟德偷偷往她身后瞄了几眼,见只有她一人,欲语还休。 “有点饿了,今日早膳有些什么?”她来到门前,抬头望雨。 佟欣想了想,答道,“初秋湿冷,妹妹想不想吃红枣糕?” 她转回身,笑道,“姐姐说好便好,那我先去洗漱了。” 佟欣点点头,拿起一旁的纸伞,在檐前撑开后,转头对她一笑,“佟德有些话想和你说,想得呀,是整晚睡不着呢。” 她一愣,转头,见佟德扭扭捏捏的拧着十指。 佟欣走后,她拉起佟德的手,笑道,“等我去洗漱一下。” 佟德委屈的看着地,双眼欲泣。 “怎么了?”她弯腰去看她垂落的脸。 “我……对不起……”佟德一说,便蹲下来哭了。 她心惊,赶紧蹲下,拍着她的背,“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呜呜……若……不是我……小倾就不会……”佟德抽抽噎噎的,说不清楚话。 但她是懂了。 “傻瓜。”她轻轻一笑。 佟德抬起泪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这宫中有多少人,期盼着自己主子能被国君多瞧一眼的。”她笑着摇摇头,抚着佟德的脸,说道,“哪有主子受宠,我们做婢女的,反倒不高兴的理了?” “可是……” “德姐姐。”她故作正经的顿了顿,把佟德吓得不敢作声,“你在妹妹面前哭成个泪人,羞不羞呐?” 佟德扁嘴,模样更是委屈。 佟欣端着早膳回来时,就见沈菲倾和佟德坐坐在饭厅里有说有笑的。 沈菲倾见佟欣来了,便上前去帮忙。 佟德赶紧起身,眼儿微微肿着,却笑道,“姐姐。” 佟欣对沈菲倾笑叹,“小倾就是有办法,我啊,哄了她一宿,都没能给哄好。” 她笑而不语,伸手拂去佟欣肩上的水珠。 “不碍事。”佟欣笑道。 大雨哗啦地下了一早晨,到了午时,才稍微停歇。 院里积了些水,佟德扫着,佟欣则去张罗午膳了。 卫袭还未出来,让她不免有些奇怪。 推门入房,哪里有卫袭的踪影。 正蹙眉奇异,身后突然被紧紧抱着,她吓得倒抽了口气。 他轻笑,用脸蹭着她的脑袋,“才想着来找我呢?”他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她莫名心痛,扯起一抹笑,说道,“今日怎么这么嗜睡?” 卫袭将她转过身,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笑道,“你起身后,我睡不踏实。” 她轻笑,“你啊。” 卫袭伸个懒腰,颈骨作响,“饿了。”他笑得慵懒。 她看着他,笑不出来了,上前环住他的腰,抱着,脸儿蹭啊蹭着他的胸膛。 他轻轻地捧着她的小脑袋,心中又爱又怜。 卫袭像是真的饿了。 她有些愣怔,看着面前大口大口地吃着菜肴的他。 这样一想,这样一算,他像是很久都没吃人肉了。 午后,乌云散了,绵延的细雨也收了。 她陪佟欣和佟德晒了被褥,她们便抱着床巾子回浣衣院去洗了。 来到后院的秋千前,她摸了摸坐板,湿意犹在。 不自觉的,抬起了右手,光洁无物。 玉箫凤说,等卫袭恢复法力,就给她消去灵印。 然而四年光阴,等到那会,她已经是个二十又五的老姑娘了。 不知所以,却想发笑。 到底是苦涩、无奈,或是其他? 她不知道。 就像明明是满足,却又贪心,明明是贪心的,却又觉得满足了。 真真是好奇怪。 来到侧室,她轻轻地关上门,怕惊动别人似的,缓缓来到衣橱前。 打开柜门,她看了许久,才伸手去抚摸着那件大红的嫁衣。 从几年前卫袭忙于国事开始,她便思量着要做这身衣裳。 而这连月来,她也不知不觉地将袖口、襟口,还有前袂,这些最易出错的部位绣好了花样后,终于在昨日夜晚,将它们缝合一气。 忍不住心中窃喜,她小心翼翼的将红袍拿了出来,套上。 伸长手臂,她轻轻地摩挲着袖口的金纹,几个月,才完成了这么些啊。 她笑着叹息,取了下来,又挂回柜里。 不过好在,也还有几年的时间能让她慢慢将它做好,不是么……? 兴许是迷在了制作嫁衣上,这一日她为休沐的卫袭端水时才发现,他书房里的书册堆积如山。 她放下托儿,见卫袭看书看得眉头紧蹙,也不好打扰,便为他收拾了起来。 虽卫袭教过她一些字,但拼拼凑凑,她也还是不懂,更何况他的书册来自各国,于她而言,不过墨汁在竹简上勾画的痕迹罢了。 “别乱动。”卫袭忽然出声,她惊着了,赶紧把书卷放下。 他叹叹,不隔多久,又叹叹。 她转过身,来到他跟前,把茶杯端了出来,笑道,“那我不打扰你了,迟些过来添水。” 卫袭笑笑,撑头看她,不语。 “…怎么了?”她嘟嘴。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他问。 “啊?……”她心虚的瞪大眼,然后笑道,“没什么啊。” “还说没有。”他将书册推开一边,对她招手,“以前明明就算无聊,也常陪在我身旁坐一阵子。” 她应着他的示意,乖乖地坐近他腿上,“见你这么认真……还不是怕吵着你……” 他用指头扫扫她的下巴,“喔?那以前就不怕吵着我了?” 她哼了声,扭头避开。 他轻笑,将她环在怀里,脑袋,却靠在她纤细的肩头,似乎是累着了。 她心疼又心痛,抱着他的肩,温柔的抚着。 “我曾不觉得,这样安于淡然,是好的。”他说。 “是么?”她笑,微微侧脸去看他,“那现在呢?” 他也笑,“嗯,现在觉着,是极好的。” 她闭上眼,与他相互依偎着,像怀抱着天、怀抱着地,心中踏实无比,“我也觉得。” 许久。 “倾。” “嗯?” “若要对上我个千年百年,你会腻么?” “嗯?”她想了想,噗嗤一笑,“怎么会?” “……是么?” “怎么了?”她奇异,起身捧着他的脸。 他笑,带着苦涩与无奈,“你们人说倾心,我们妖说交心。倾,你可知,我将你当作同伴,而你,是否只把我比作情郎?” 她一怔,惊了。 他摇摇头,恢复往昔神态,笑道,“好了,我还有些资料要查阅,需专心些。” “……”她半晌才点点头,扯起嘴角,“那……我先去忙别的吧……” ++++++++++繁体+++++++++++ 雨,淅淅瀝瀝的拍打在樹梢的聲音有些吵人。 她迷迷糊糊的睜眼,看著窗紙透來昏暗的光線,思緒擾心,睡不著了。 醒了神,下意識的尋著他,發現衛襲衣衫整齊的睡在自己身旁。 他未拔的發冠睡得鬆開了,零散的銀髮揉了一榻。 她支起身,輕輕的拔出他冠中的發簪,取了下來。 “謝。” 她一頓,低下頭,見他眯著一隻眼看她,唇漾輕笑。 她也報以一笑,將他臉上的髮絲勾在他的耳背,小聲說道,“再睡會吧。” 他似乎是沒睡醒,若有似無的點了頭,合上眼,平靜的模樣,如同從未醒來過一般。 她看了他一會,起身穿好衣,隨意的擰了個髻,便出房去了。 來到廳門,見佟欣佟德垂頭守著,她便笑了笑,說,“早。” 佟欣抬頭,對她笑笑,“妹妹早,餓了麼?” 佟德偷偷往她身後瞄了幾眼,見只有她一人,欲語還休。 “有點餓了,今日早膳有些什麼?”她來到門前,抬頭望雨。 佟欣想了想,答道,“初秋濕冷,妹妹想不想吃紅棗糕?” 她轉回身,笑道,“姐姐說好便好,那我先去洗漱了。” 佟欣點點頭,拿起一旁的紙傘,在簷前撐開後,轉頭對她一笑,“佟德有些話想和你說,想得呀,是整晚睡不著呢。” 她一愣,轉頭,見佟德扭扭捏捏的擰著十指。 佟欣走後,她拉起佟德的手,笑道,“等我去洗漱一下。” 佟德委屈的看著地,雙眼欲泣。 “怎麼了?”她彎腰去看她垂落的臉。 “我……對不起……”佟德一說,便蹲下來哭了。 她心驚,趕緊蹲下,拍著她的背,“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嗚嗚……若……不是我……小傾就不會……”佟德抽抽噎噎的,說不清楚話。 但她是懂了。 “傻瓜。”她輕輕一笑。 佟德抬起淚眸,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這宮中有多少人,期盼著自己主子能被國君多瞧一眼的。”她笑著搖搖頭,撫著佟德的臉,說道,“哪有主子受寵,我們做婢女的,反倒不高興的理了?” “可是……” “德姐姐。”她故作正經的頓了頓,把佟德嚇得不敢作聲,“你在妹妹面前哭成個淚人,羞不羞呐?” 佟德扁嘴,模樣更是委屈。 佟欣端著早膳回來時,就見沈菲傾和佟德坐坐在飯廳裡有說有笑的。 沈菲傾見佟欣來了,便上前去幫忙。 佟德趕緊起身,眼兒微微腫著,卻笑道,“姐姐。” 佟欣對沈菲傾笑歎,“小傾就是有辦法,我啊,哄了她一宿,都沒能給哄好。” 她笑而不語,伸手拂去佟欣肩上的水珠。 “不礙事。”佟欣笑道。 大雨嘩啦地下了一早晨,到了午時,才稍微停歇。 院裡積了些水,佟德掃著,佟欣則去張羅午膳了。 衛襲還未出來,讓她不免有些奇怪。 推門入房,哪裡有衛襲的蹤影。 正蹙眉奇異,身後突然被緊緊抱著,她嚇得倒抽了口氣。 他輕笑,用臉蹭著她的腦袋,“才想著來找我呢?”他的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暗啞。 她莫名心痛,扯起一抹笑,說道,“今日怎麼這麼嗜睡?” 衛襲將她轉過身,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笑道,“你起身後,我睡不踏實。” 她輕笑,“你啊。” 衛襲伸個懶腰,頸骨作響,“餓了。”他笑得慵懶。 她看著他,笑不出來了,上前環住他的腰,抱著,臉兒蹭啊蹭著他的胸膛。 他輕輕地捧著她的小腦袋,心中又愛又憐。 衛襲像是真的餓了。 她有些愣怔,看著面前大口大口地吃著菜肴的他。 這樣一想,這樣一算,他像是很久都沒吃人肉了。 午後,烏雲散了,綿延的細雨也收了。 她陪佟欣和佟德曬了被褥,她們便抱著床巾子回浣衣院去洗了。 來到後院的秋千前,她摸了摸坐板,濕意猶在。 不自覺的,抬起了右手,光潔無物。 玉簫鳳說,等衛襲恢復法力,就給她消去靈印。 然而四年光陰,等到那會,她已經是個二十又五的老姑娘了。 不知所以,卻想發笑。 到底是苦澀、無奈,或是其他? 她不知道。 就像明明是滿足,卻又貪心,明明是貪心的,卻又覺得滿足了。 真真是好奇怪。 來到側室,她輕輕地關上門,怕驚動別人似的,緩緩來到衣櫥前。 打開櫃門,她看了許久,才伸手去撫摸著那件大紅的嫁衣。 從幾年前衛襲忙於國事開始,她便思量著要做這身衣裳。 而這連月來,她也不知不覺地將袖口、襟口,還有前袂,這些最易出錯的部位繡好了花樣後,終於在昨日夜晚,將它們縫合一氣。 忍不住心中竊喜,她小心翼翼的將紅袍拿了出來,套上。 伸長手臂,她輕輕地摩挲著袖口的金紋,幾個月,才完成了這麼些啊。 她笑著歎息,取了下來,又掛回櫃裡。 不過好在,也還有幾年的時間能讓她慢慢將它做好,不是麼……? 興許是迷在了製作嫁衣上,這一日她為休沐的衛襲端水時才發現,他書房裡的書冊堆積如山。 她放下托兒,見衛襲看書看得眉頭緊蹙,也不好打擾,便為他收拾了起來。 雖衛襲教過她一些字,但拼拼湊湊,她也還是不懂,更何況他的書冊來自各國,於她而言,不過墨汁在竹簡上勾畫的痕跡罷了。 “別亂動。”衛襲忽然出聲,她驚著了,趕緊把書卷放下。 他歎歎,不隔多久,又歎歎。 她轉過身,來到他跟前,把茶杯端了出來,笑道,“那我不打擾你了,遲些過來添水。” 衛襲笑笑,撐頭看她,不語。 “…怎麼了?”她嘟嘴。 “你最近在忙些什麼?”他問。 “啊?……”她心虛的瞪大眼,然後笑道,“沒什麼啊。” “還說沒有。”他將書冊推開一邊,對她招手,“以前明明就算無聊,也常陪在我身旁坐一陣子。” 她應著他的示意,乖乖地坐近他腿上,“見你這麼認真……還不是怕吵著你……” 他用指頭掃掃她的下巴,“喔?那以前就不怕吵著我了?” 她哼了聲,扭頭避開。 他輕笑,將她環在懷裡,腦袋,卻靠在她纖細的肩頭,似乎是累著了。 她心疼又心痛,抱著他的肩,溫柔的撫著。 “我曾不覺得,這樣安于淡然,是好的。”他說。 “是麼?”她笑,微微側臉去看他,“那現在呢?” 他也笑,“嗯,現在覺著,是極好的。” 她閉上眼,與他相互依偎著,像懷抱著天、懷抱著地,心中踏實無比,“我也覺得。” 許久。 “傾。” “嗯?” “若要對上我個千年百年,你會膩麼?” “嗯?”她想了想,噗嗤一笑,“怎麼會?” “……是麼?” “怎麼了?”她奇異,起身捧著他的臉。 他笑,帶著苦澀與無奈,“你們人說傾心,我們妖說交心。傾,你可知,我將你當作同伴,而你,是否只把我比作情郎?” 她一怔,驚了。 他搖搖頭,恢復往昔神態,笑道,“好了,我還有些資料要查閱,需專心些。” “……”她半晌才點點頭,扯起嘴角,“那……我先去忙別的吧……” 五十八、敌意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卫袭极少吐露自己心迹,然而只要他袒露了,无论有多么表浅,她都不全懂。 她不识字,未读书,所仅有的学识,也都还是卫袭教她的。 她自然是倾心于他,更是交心于他,只是…… 饶她愚笨,也还是能明白,此非他所表达之意。 百年千年,岂人寿所及之。 哪怕心智永葆纯真,也终究抵不过时光残酷飞逝。 一晃经年,她也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被他笑唤痴儿的小尾巴了。 如今一颗心,只盼作他妻,又哪里会懂得,他口中那同伴是为何理。 她愣,是因她不懂,她惊,是因他不懂。 那身埋头做的嫁衣,一针一线,如今都如嘲弄般的笑话着自己。 卫袭和她是不同的,他说过,玉箫凤也说过。 是啊,他们立刻就能明白的道理,只奈何她竟过了这八年,才晓得其中‘不同’所指之意。 不再醉心做红褂,她便想着去许久未去的莲池散散心。 这莲池本是莲国盛举之地,然北宫莲花阁苑葺成后,这往常少人之地,此时更显幽清。 其实那日见过花允铭后,她偶会想起少年时。 心中隐约觉得,若是撞见花允铭,或不能如往畅谈,倒也可点头问候,途径廊道时,便看见花允铭如石像般的坐在那处。 所谓“白日莫念人”,兴许皆因有所感知的缘故吧? 她驻了足。 看着他拉碴络腮中已现白根,沧桑之态,叫人心酸。 垂眼轻叹,她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失焦的瞳孔看向了她,片刻讶异归于淡然。 不愧是花允铭,她想着,便忍不住轻笑,低头颔首,说道,“拜见旻王。” 他似笑非笑的轻轻叹道,“说是‘拜见’,也没个拜见的样子。” 她笑,“旻王不是曾说,在你面前,无须恪守规矩么?” 他这会才是真笑了,却没说什么。 秋意渐浓,她忘披外袍,不禁寒意,哈秋一声。 花允铭起身,淡声说道,“回去罢。” 她想了想,也起身点点头,“一会便回去。” 他看了她片刻,点点头,“那陪我走走。”说完,便转身向前。 花允铭此举,又让她想起从前,忍不住轻笑,提步跟上前去。 “旻王往后,也搬去北宫么?”她问。 他半晌不语,让她有些尴尬。 “战归之后,已搬去了。”他说。 “哦……”她懊恼,暗骂自己愚蠢,说来也是,哪有花子蓉已迁去北宫,不带上花允铭的道理。 花允铭蓦然停步,她差点便撞了上去。 他转身,她抬头。 她瞪大眼,才发觉离得太近,赶紧向后挪步,低头。 “你穿太少了。”他说。 她吸吸鼻子,发觉好像是有些着凉了,‘嗯’了声,“那我先回去了……” “嗯。”他鼻声沉沉,如他嗓音。 她行礼,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转过头。 他看着她的视线,顿时躲避开去。 见他这样,她奇异的拢了拢眉头,尔后问道,“旻王,能否……求解一事?” 他回过脸,点点头。 “唔……”她苦恼片刻,直问道,“何为‘同伴’……?” 他愣愣,垂眼想想,说道:“志同道合,扶持为伴。” 她有些泄气垂肩,问道:“就这样?……” 他摇摇头,“解词容易,做到太难。” “嗯?”她好奇,于是又走回他跟前,“为何?”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似在轻笑,“怎么问这个?” “唔……”她挠头。 “志同道合,乃心灵相契;扶持为伴,以身体力行。”他好心放过她,“同伴说来虽易,却要求极高。” 她双眼变得水亮亮的,看呆了他。 她绽出笑脸,明眸皓齿,屈膝行拜,“如此,感谢旻王解惑!” 他咽咽口水,“…不用。” “那,奴婢先回去了。”她笑着对他挥挥手,还未等应答,便提着裙垮,飞奔离去。 他留在原地,看着,仿佛眼前,还是她那笑貌。 奔回鸳鸾殿,一头扎实的发髻也跑松了,她去侧房,大力地打开橱柜。 气喘吁吁,傻傻笑意,盯着那身红衣看着。 她笑累了,长长叹息,上前环抱嫁衣,闭上眼,还是忍不住发笑。 那所谓‘不同’,怕也是自己想得太多。 换季疏忽添衣,她着了些风寒。 回屋虽换了身厚些的秋衫,连续几个哈秋,鼻涕水都出来了。 起初以为小事一桩,但或许太久没得病,这一下,没两天就转为严重。 浑身无力,喉咙如被火烤,咳嗽不止。 连夜辗转,休息不佳,顿时使得病情愈发沉重。 病榻上的人儿脸色苍白,急疯了卫袭。 刚开始,佟欣让大院的医师抓了些药,只是喂了几日,也不见起色。 佟欣她们着急,也急不过卫袭,就如护食的狗儿不让她们靠近。 那一日,佟欣终于气急,对床榻上搂着沈菲倾的卫袭怒道,“卫大人这般假惺惺的是演给谁看!若想救下小倾,何不求国君请来太医?!” 他如梦初醒,冲也般的离开床上。 佟欣目瞪口呆,佟德则吓得不敢喘息。 这般速度……哪是人类可比…… 打从记事以来,她从未病得这么重,徒有意识,却不得动弹,这还是头一回。 朦胧之间,她知卫袭辅她喝药,为她擦身,在她耳边温言软语,从未停歇。 鲜有谁对她如此照料,如斯暖心,甚至叫她拾起幼孩时零散片段。 眼前浮现出娘亲的脸,在旁着急的望着,如此场景,让她忍不住泪如泉涌。 他不懂,误认为她难受,焦心挠心,无从下手,只得温柔安抚。 某日,卫袭有些警惕的起身,然后下了床。 她迷迷糊糊的,轻轻掀起眼皮。 是花子蓉来了,她加重的呼吸,是几分淡淡轻叹。 “吾怎不知,你竟让区区下人睡上了主人的床榻?” “……” “我来看看……嗯?呵呵,你拉着本君做什么?” “国君,若是有话,我们出去说吧。” “呵呵呵~~”花子蓉笑声尖细,略带凌厉,“本君偏、不。” 她虚弱的睁开眼,看向站在床前,俯视自己的花子蓉。 “…奴婢…拜见……国君……”她垂眼,努力的撑起身,却无力倒下,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疼痛不已。 “免了吧。”花子蓉哼笑一声,“装模作样。” 她委屈,鼻音悉索有声,兴许太难受,泪眼朦胧。 “啧啧啧,看这可怜样。”花子蓉对她伸出的手,立刻就被卫袭擒住。 花子蓉愣了片刻,沉默后转向卫袭,尖声问道,“造反了?” “国君贵为尊子,何苦为难一根草芥?”卫袭面露不悦。 “草芥?”花子蓉轻笑,“若是草芥,生死由天,无谓可惜。” “我答应过玉箫凤,好好待她。”卫袭放开花子蓉的手,低头行礼,“还请国君见谅。” 花子蓉瞪着他的头顶,半晌过后,哼笑一声,“你何曾不说过,要好好待我呢?” 她心一痛,剧烈咳嗽了起来。 “够了!”卫袭咬牙,“国君请回吧!” 花子蓉不敢置信地笑了声,随后哈哈捧腹,大笑道:“卫袭啊卫袭,你可知今日若是没了我,你就连自己口中的一根草芥,都无力救活!” “……别说了……”她吸吸鼻子,喉音沙哑,“求国君……您别再说了……” +++++++++++++繁体++++++++++ 衛襲極少吐露自己心跡,然而只要他袒露了,無論有多麼表淺,她都不全懂。 她不識字,未讀書,所僅有的學識,也都還是衛襲教她的。 她自然是傾心於他,更是交心於他,只是…… 饒她愚笨,也還是能明白,此非他所表達之意。 百年千年,豈人壽所及之。 哪怕心智永葆純真,也終究抵不過時光殘酷飛逝。 一晃經年,她也不再是那個跟在他身後,被他笑喚癡兒的小尾巴了。 如今一顆心,只盼作他妻,又哪裡會懂得,他口中那同伴是為何理。 她愣,是因她不懂,她驚,是因他不懂。 那身埋頭做的嫁衣,一針一線,如今都如嘲弄般的笑話著自己。 衛襲和她是不同的,他說過,玉簫鳳也說過。 是啊,他們立刻就能明白的道理,只奈何她竟過了這八年,才曉得其中‘不同’所指之意。 不再醉心做紅褂,她便想著去許久未去的蓮池散散心。 這蓮池本是蓮國盛舉之地,然北宮蓮花閣苑葺成後,這往常少人之地,此時更顯幽清。 其實那日見過花允銘後,她偶會想起少年時。 心中隱約覺得,若是撞見花允銘,或不能如往暢談,倒也可點頭問候,途徑廊道時,便看見花允銘如石像般的坐在那處。 所謂“白日莫念人”,興許皆因有所感知的緣故吧? 她駐了足。 看著他拉碴絡腮中已現白根,滄桑之態,叫人心酸。 垂眼輕歎,她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失焦的瞳孔看向了她,片刻訝異歸於淡然。 不愧是花允銘,她想著,便忍不住輕笑,低頭頷首,說道,“拜見旻王。” 他似笑非笑的輕輕歎道,“說是‘拜見’,也沒個拜見的樣子。” 她笑,“旻王不是曾說,在你面前,無須恪守規矩麼?” 他這會才是真笑了,卻沒說什麼。 秋意漸濃,她忘披外袍,不禁寒意,哈秋一聲。 花允銘起身,淡聲說道,“回去罷。” 她想了想,也起身點點頭,“一會便回去。” 他看了她片刻,點點頭,“那陪我走走。”說完,便轉身向前。 花允銘此舉,又讓她想起從前,忍不住輕笑,提步跟上前去。 “旻王往後,也搬去北宮麼?”她問。 他半晌不語,讓她有些尷尬。 “戰歸之後,已搬去了。”他說。 “哦……”她懊惱,暗罵自己愚蠢,說來也是,哪有花子蓉已遷去北宮,不帶上花允銘的道理。 花允銘驀然停步,她差點便撞了上去。 他轉身,她抬頭。 她瞪大眼,才發覺離得太近,趕緊向後挪步,低頭。 “你穿太少了。”他說。 她吸吸鼻子,發覺好像是有些著涼了,‘嗯’了聲,“那我先回去了……” “嗯。”他鼻聲沉沉,如他嗓音。 她行禮,往回走了幾步,想了想,轉過頭。 他看著她的視線,頓時躲避開去。 見他這樣,她奇異的攏了攏眉頭,爾後問道,“旻王,能否……求解一事?” 他回過臉,點點頭。 “唔……”她苦惱片刻,直問道,“何為‘同伴’……?” 他愣愣,垂眼想想,說道:“志同道合,扶持為伴。” 她有些洩氣垂肩,問道:“就這樣?……” 他搖搖頭,“解詞容易,做到太難。” “嗯?”她好奇,於是又走回他跟前,“為何?”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卻似在輕笑,“怎麼問這個?” “唔……”她撓頭。 “志同道合,乃心靈相契;扶持為伴,以身體力行。”他好心放過她,“同伴說來雖易,卻要求極高。” 她雙眼變得水亮亮的,看呆了他。 她綻出笑臉,明眸皓齒,屈膝行拜,“如此,感謝旻王解惑!” 他咽咽口水,“…不用。” “那,奴婢先回去了。”她笑著對他揮揮手,還未等應答,便提著裙垮,飛奔離去。 他留在原地,看著,仿佛眼前,還是她那笑貌。 奔回鴛鸞殿,一頭扎實的髮髻也跑松了,她去側房,大力地打開櫥櫃。 氣喘吁吁,傻傻笑意,盯著那身紅衣看著。 她笑累了,長長歎息,上前環抱嫁衣,閉上眼,還是忍不住發笑。 那所謂‘不同’,怕也是自己想得太多。 換季疏忽添衣,她著了些風寒。 回屋雖換了身厚些的秋衫,連續幾個哈秋,鼻涕水都出來了。 起初以為小事一樁,但或許太久沒得病,這一下,沒兩天就轉為嚴重。 渾身無力,喉嚨如被火烤,咳嗽不止。 連夜輾轉,休息不佳,頓時使得病情愈發沉重。 病榻上的人兒臉色蒼白,急瘋了衛襲。 剛開始,佟欣讓大院的醫師抓了些藥,只是喂了幾日,也不見起色。 佟欣她們著急,也急不過衛襲,就如護食的狗兒不讓她們靠近。 那一日,佟欣終於氣急,對床榻上摟著沈菲傾的衛襲怒道,“衛大人這般假惺惺的是演給誰看!若想救下小傾,何不求國君請來太醫?!” 他如夢初醒,沖也般的離開床上。 佟欣目瞪口呆,佟德則嚇得不敢喘息。 這般速度……哪是人類可比…… 打從記事以來,她從未病得這麼重,徒有意識,卻不得動彈,這還是頭一回。 朦朧之間,她知衛襲輔她喝藥,為她擦身,在她耳邊溫言軟語,從未停歇。 鮮有誰對她如此照料,如斯暖心,甚至叫她拾起幼孩時零散片段。 眼前浮現出娘親的臉,在旁著急的望著,如此場景,讓她忍不住淚如泉湧。 他不懂,誤認為她難受,焦心撓心,無從下手,只得溫柔安撫。 某日,衛襲有些警惕的起身,然後下了床。 她迷迷糊糊的,輕輕掀起眼皮。 是花子蓉來了,她加重的呼吸,是幾分淡淡輕歎。 “吾怎不知,你竟讓區區下人睡上了主人的床榻?” “……” “我來看看……嗯?呵呵,你拉著本君做什麼?” “國君,若是有話,我們出去說吧。” “呵呵呵~~”花子蓉笑聲尖細,略帶淩厲,“本君偏、不。” 她虛弱的睜開眼,看向站在床前,俯視自己的花子蓉。 “…奴婢…拜見……國君……”她垂眼,努力的撐起身,卻無力倒下,腦袋頓時嗡嗡作響,疼痛不已。 “免了吧。”花子蓉哼笑一聲,“裝模作樣。” 她委屈,鼻音悉索有聲,興許太難受,淚眼朦朧。 “嘖嘖嘖,看這可憐樣。”花子蓉對她伸出的手,立刻就被衛襲擒住。 花子蓉愣了片刻,沉默後轉向衛襲,尖聲問道,“造反了?” “國君貴為尊子,何苦為難一根草芥?”衛襲面露不悅。 “草芥?”花子蓉輕笑,“若是草芥,生死由天,無謂可惜。” “我答應過玉簫鳳,好好待她。”衛襲放開花子蓉的手,低頭行禮,“還請國君見諒。” 花子蓉瞪著他的頭頂,半晌過後,哼笑一聲,“你何曾不說過,要好好待我呢?” 她心一痛,劇烈咳嗽了起來。 “夠了!”衛襲咬牙,“國君請回吧!” 花子蓉不敢置信地笑了聲,隨後哈哈捧腹,大笑道:“衛襲啊衛襲,你可知今日若是沒了我,你就連自己口中的一根草芥,都無力救活!” “……別說了……”她吸吸鼻子,喉音沙啞,“求國君……您別再說了……” 作家废话: 感冒了,好难受…… 刚好倾也病了_(:з」∠)_ pO-18.COM 五十九、更甚初见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大病初愈,伊人消瘦,心事重重,难复欢颜。 那日,她冲撞花子蓉后,半跌半爬的下了卫袭的床,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卫袭一把将她拉起塞进被子里,然后再一把拉过花子蓉,带了出去。 那一晚,卫袭没有回来。 佟欣和佟德守在她床边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背着她们,默默地拭着泪水。 闷头哭了好久,累了,睡了,出了一身汗。 第二日,她坚持要将自己在卫袭房里的事物都搬去侧室,佟欣佟德累了一宿,也拿她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意一起帮了忙。 卫袭来侧室找她时,是午后的事了。 他在她床边站了好久,才开口问道,“好些了吗?” “嗯。”她应。 他长长叹息,蹲在床边。 她看了他一眼,扭过脸。 “倾。”他唤。 “嗯?”她应,但不想看他。 卫袭唤了她,却又不说什么,她脑子一热,恼道,“就非得要拿到那物,我们才能走么?” 他伸手,抚她额头。 她扭头避开,侧过身背对他。Ρ◢O18.℃0◢Μ “晚些喝点粥水吧,先好好休息。”他扯了扯她身后没盖好的被子,便轻轻关门出去了。 她难受又烦躁,一口咬住被子,咬得牙疼,咬着咬着,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不愿与他言谈,卫袭并不强迫,使得她心中更恼。 再后来,她乏了,这般故意与他冷淡的日子就如同争斗般的,让她累极了。 想起幼时,她从不与他怄气太久,总想着若是没了他,自己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如今,却会因一时心灰意冷,甚至宁愿自己从未爱过他。 一念之间,天囊之别,叫她惊怕。 是日秋高气爽,云浮高空。 她坐在秋千上荡啊荡,想着或许这样,就能将忧愁之事抛诸脑后。 蓦然,余光瞄见一抹艳红,犹在空中摇晃的她转过头,看见了他。 华服衬美人,尾摆拖地行,红眼深如血,银发如月明。 一身装扮,一如初见,她,看呆了。 秋千缓缓停下,他也走到她跟前,勾唇轻笑。 她不知所措。 “不知姑娘,可否以名相告?”他问。 “……嗯?”她见他神色认真,片刻,答道,“……沈菲倾。” “哦?”他笑,蹲身她前,“沈鱼落雁,飞眉笑眼,倾国倾城?” 她忍不住笑出声,尔后佯怒的看了他一眼,哼声扭头。 “那时见你,才那么小小的人儿,瘦骨嶙峋的。”他叹着,置手于她腿上。 她心酸,微微耸眉。 “于我而言,彷如昨日,而你如今已脱胎换骨般的,叫我神魂颠倒了。” 他轻轻的那么一声笑,却让她揪心不已。 他牵起她从绳上垂落的小手,“倾,你可知,从前我总觉时日甚多,打发度日;如今,只恨苍天安排,让你身而为人,我却为妖。” 她缓缓看向他,反握住他的手。 “我无法放任你生老病死,更不能担保,若带你离开同类后,可以好生将你照料。”他说着,咬紧牙关,片刻,才接道,“……此般心情,你可体会?” 看他眸中水光,她也眼眶一红。 他伸手,抚她脸颊,轻声说道,“最不愿让你受委屈的是我,可如今,你却因我而委屈,抱歉了。” 她死命地忍住哭腔,却还是忍不住泪水,闷声流泪。 他抹不尽她的泪,索性捧着她的脸,吮去滑过她脸颊的水珠。 她侧过脸,吻上他的唇,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依入他怀中。 唇瓣的交缠愈发激烈,她被吻得气息不稳,在卫袭双手缠上腰间时,她叮咛一声,喘道,“……不要……在这里……” 他抵着她的额头,状似无辜的‘嗯?’了声,双手却解开了她的腰带。 她压住他手腕,“卫袭!……唔……” 他上前,含住她张合的小嘴,吮着,手,插入她的衣袂,抚摸她的肉躯。 “……哈……”她仰头娇喘,任他啃咬自己裸露的颈脖,心中有些放弃了抗拒。 “你冷落我这么久,这便是后果。”他轻声说着,埋头在她凌乱的襟里,隔着肚兜,啃上她的乳肉。 她抱着他的脑袋,抵住他胸膛的腿儿交缠在一起,磨磨蹭蹭。 他的啃咬,如品茶、如尝鲜,她的娇嫩,几乎寸寸不放。 思绪混沌,她软成了泥浆,肌肤滚烫得像发了烧,被卫袭这般玩而不弄,啃噬光了所有理智。 “卫袭……”她吟声似泣,攥皱了他身后的衣。 他将她微微提起,扯下她的里裤,搭在秋千的横杆上,然后抚着她的脸,低声问道,“倾儿,为我张开你的腿,可好?”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腹中酸慰,她咬唇,握紧两侧的麻绳,私密的娇花在卫袭的跟前,缓缓张开。 他抚摸她的腿,见她羞涩的轻轻颤抖,怜爱轻笑,俯下头,吻了上去。 “啊——!”她弓起身子,推搡他的肩头,“不要!” 他没有理会,舌尖在她大腿内侧留下一道湿痕,来到花穴,张开含住。 “唔!!——唔……”她呜咽,抖得如风中秋叶,强烈的感觉让她受不了,锤着他的背挣扎道,“不要……啊!……卫袭…放开我……” 他圈紧她的身子,将她牢牢拷住,舌尖拨弄她的花蕾,啧啧有声。 她蒙了,一个哆嗦,软在他身上抽搐。 他一手将她提起,一手施法。 秋千系在上杆的麻绳松开了,随后上提,再死死系牢。 他将她放回秋千上,与他齐高。 “卫袭……”她懂了,想下去,“不如我们回屋去?……” 他没说什么,只是拉起她的手,摁在胯下。 她轻轻圈住其中硬物,惹他沉吟,心儿一烫,垂眼,解开他的裤头。 他抚她小脸,侧头吻她从发间露出的耳尖。 “卫袭……”他的温柔,让她几欲蒙泪,手环住他滚烫的男根,轻声说道,“进来。” 他呼吸不稳,却并不狂乱,他红眸暗暗,却并不蒙欲。 她深深看着他,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眉,在想,这个男子,给了她这样许多,她何德何能如此骄纵任性,恣意妄为? 一觉醒来,天已昏黄。 她撑身而起,房中只有她。 倒头床上,想起午后荒唐,不由绯红上脸,轻咬唇瓣。 恍惚神醒,才明白自己在卫袭房中的点点滴滴,皆是百般过往。 她拢被鼻前,大力嗅着,闭上眼,忍不住轻叹。 终归终归,也还是斗不过他啊…… 似乎皆因自己可以给予他的,从来都比不过他给自己的要多吧…… ++++++++++繁体+++++++++++ 大病初愈,伊人消瘦,心事重重,難複歡顏。 那日,她衝撞花子蓉後,半跌半爬的下了衛襲的床,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衛襲一把將她拉起塞進被子裡,然後再一把拉過花子蓉,帶了出去。 那一晚,衛襲沒有回來。 佟欣和佟德守在她床邊沒有說一句話,她只是背著她們,默默地拭著淚水。 悶頭哭了好久,累了,睡了,出了一身汗。 第二日,她堅持要將自己在衛襲房裡的事物都搬去側室,佟欣佟德累了一宿,也拿她沒辦法,只好順著她的意一起幫了忙。 衛襲來側室找她時,是午後的事了。 他在她床邊站了好久,才開口問道,“好些了嗎?” “嗯。”她應。 他長長歎息,蹲在床邊。 她看了他一眼,扭過臉。 “傾。”他喚。 “嗯?”她應,但不想看他。 衛襲喚了她,卻又不說什麼,她腦子一熱,惱道,“就非得要拿到那物,我們才能走麼?” 他伸手,撫她額頭。 她扭頭避開,側過身背對他。 “晚些喝點粥水吧,先好好休息。”他扯了扯她身後沒蓋好的被子,便輕輕關門出去了。 她難受又煩躁,一口咬住被子,咬得牙疼,咬著咬著,睡過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都不願與他言談,衛襲並不強迫,使得她心中更惱。 再後來,她乏了,這般故意與他冷淡的日子就如同爭鬥般的,讓她累極了。 想起幼時,她從不與他慪氣太久,總想著若是沒了他,自己不知該何去何從。 而如今,卻會因一時心灰意冷,甚至寧願自己從未愛過他。 一念之間,天囊之別,叫她驚怕。 是日秋高氣爽,雲浮高空。 她坐在秋千上蕩啊蕩,想著或許這樣,就能將憂愁之事拋諸腦後。 驀然,餘光瞄見一抹豔紅,猶在空中搖晃的她轉過頭,看見了他。 華服襯美人,尾擺拖地行,紅眼深如血,銀髮如月明。 一身裝扮,一如初見,她,看呆了。 秋千緩緩停下,他也走到她跟前,勾唇輕笑。 她不知所措。 “不知姑娘,可否以名相告?”他問。 “……嗯?”她見他神色認真,片刻,答道,“……沈菲傾。” “哦?”他笑,蹲身她前,“沈魚落雁,飛眉笑眼,傾國傾城?” 她忍不住笑出聲,爾後佯怒的看了他一眼,哼聲扭頭。 “那時見你,才那麼小小的人兒,瘦骨嶙峋的。”他歎著,置手於她腿上。 她心酸,微微聳眉。 “於我而言,彷如昨日,而你如今已脫胎換骨般的,叫我神魂顛倒了。” 他輕輕的那麼一聲笑,卻讓她揪心不已。 他牽起她從繩上垂落的小手,“傾,你可知,從前我總覺時日甚多,打發度日;如今,只恨蒼天安排,讓你身而為人,我卻為妖。” 她緩緩看向他,反握住他的手。 “我無法放任你生老病死,更不能擔保,若帶你離開同類後,可以好生將你照料。”他說著,咬緊牙關,片刻,才接道,“……此般心情,你可體會?” 看他眸中水光,她也眼眶一紅。 他伸手,撫她臉頰,輕聲說道,“最不願讓你受委屈的是我,可如今,你卻因我而委屈,抱歉了。” 她死命地忍住哭腔,卻還是忍不住淚水,悶聲流淚。 他抹不盡她的淚,索性捧著她的臉,吮去滑過她臉頰的水珠。 她側過臉,吻上他的唇,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依入他懷中。 唇瓣的交纏愈發激烈,她被吻得氣息不穩,在衛襲雙手纏上腰間時,她叮嚀一聲,喘道,“……不要……在這裡……” 他抵著她的額頭,狀似無辜的‘嗯?’了聲,雙手卻解開了她的腰帶。 她壓住他手腕,“衛襲!……唔……” 他上前,含住她張合的小嘴,吮著,手,插入她的衣袂,撫摸她的肉軀。 “……哈……”她仰頭嬌喘,任他啃咬自己裸露的頸脖,心中有些放棄了抗拒。 “你冷落我這麼久,這便是後果。”他輕聲說著,埋頭在她淩亂的襟裡,隔著肚兜,啃上她的乳肉。 她抱著他的腦袋,抵住他胸膛的腿兒交纏在一起,磨磨蹭蹭。 他的啃咬,如品茶、如嘗鮮,她的嬌嫩,幾乎寸寸不放。 思緒混沌,她軟成了泥漿,肌膚滾燙得像發了燒,被衛襲這般玩而不弄,啃噬光了所有理智。 “衛襲……”她吟聲似泣,攥皺了他身後的衣。 他將她微微提起,扯下她的裡褲,搭在秋千的橫杆上,然後撫著她的臉,低聲問道,“傾兒,為我張開你的腿,可好?” 他掌心的溫度很高,腹中酸慰,她咬唇,握緊兩側的麻繩,私密的嬌花在衛襲的跟前,緩緩張開。 他撫摸她的腿,見她羞澀的輕輕顫抖,憐愛輕笑,俯下頭,吻了上去。 “啊——!”她弓起身子,推搡他的肩頭,“不要!” 他沒有理會,舌尖在她大腿內側留下一道濕痕,來到花穴,張開含住。 “唔!!——唔……”她嗚咽,抖得如風中秋葉,強烈的感覺讓她受不了,錘著他的背掙扎道,“不要……啊!……衛襲…放開我……” 他圈緊她的身子,將她牢牢拷住,舌尖撥弄她的花蕾,嘖嘖有聲。 她蒙了,一個哆嗦,軟在他身上抽搐。 他一手將她提起,一手施法。 秋千系在上杆的麻繩鬆開了,隨後上提,再死死系牢。 他將她放回秋千上,與他齊高。 “衛襲……”她懂了,想下去,“不如我們回屋去?……” 他沒說什麼,只是拉起她的手,摁在胯下。 她輕輕圈住其中硬物,惹他沉吟,心兒一燙,垂眼,解開他的褲頭。 他撫她小臉,側頭吻她從發間露出的耳尖。 “衛襲……”他的溫柔,讓她幾欲蒙淚,手環住他滾燙的男根,輕聲說道,“進來。” 他呼吸不穩,卻並不狂亂,他紅眸暗暗,卻並不蒙欲。 她深深看著他,指尖輕柔地撫過他的眉,在想,這個男子,給了她這樣許多,她何德何能如此驕縱任性,恣意妄為? 一覺醒來,天已昏黃。 她撐身而起,房中只有她。 倒頭床上,想起午後荒唐,不由緋紅上臉,輕咬唇瓣。 恍惚神醒,才明白自己在衛襲房中的點點滴滴,皆是百般過往。 她攏被鼻前,大力嗅著,閉上眼,忍不住輕歎。 終歸終歸,也還是鬥不過他啊…… 似乎皆因自己可以給予他的,從來都比不過他給自己的要多吧…… 作家废话: 今晚出去吃饭饭啦~~所以晚回来更了哈哈哈 吃得撑死了(摸肚皮) pO-18.COM 六十、良知之心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依臣之见,冀国会出事,乃是冀王昏庸所致,情理之中。” 朝日殿里,花子蓉身穿牡丹刺绣的丝缎寝袍,懒洋洋的卧在窗台前的榻椅上,晒着透进屋里的日头。 卫袭交臂胸前,依靠墙柱,低头沉思。 花允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转向花子蓉,没说什么。 “臣不敢苟同。”左丞黄勇开口道,“冀国此法无异于引火烧身,其中蹊跷太深。” “袭。”花子蓉看向卫袭,“你觉得呢?” 卫袭抬头,轻笑一声,“裴将才性情温吞,肥头大耳,当年貌美的奕国公主会看上他,并私奔冀国,我已觉蹊跷。” 右丞霍修直蹙眉,咳嗽一声。 黄勇看向卫袭,“卫上卿此言差矣,男女之事本难定论,更何况……”他又转头花子蓉,作揖道,“我们如今,是在向国君汇报国事。” “哦。”卫袭起身,走到花子蓉榻椅坐下,翘腿撑头,“然据我所知,十八公主从小体弱多病,深藏闺中,不知是如何寄情冀君,并拖着孱弱身躯突破重围,远走他国?” “这……” “加上,裴将才‘还’其貌不扬,胆小软弱?”卫袭耸肩。 花子蓉噗嗤一笑。 “也许,此乃奕国献媚之策?” “冀国乃莲国友邦,并畏惧韩国重兵,反正公主既已得手,以冀君性情,为何插手战事?” “……或许……是十八公主煽动?” “哦?”卫袭轻笑,“那不知家中妻子一句话,右丞明日可会反叛国君?” “你!……”霍修直怒而起立。 “好了好了。”花子蓉抬头示停,抚发笑道,“至少本君如今知道了,卫上卿是不会因女人的一句话而反叛本君的。” 卫袭并无接话。 左右丞相离开后,花允铭也站了起来,行礼道,“如此,臣也告退了。” 花子蓉盯着他看了半晌,倦意淡淡,摆手道,“下去罢。” “谢国君。”花允铭语无起伏,转身走了。 卫袭看他背影,问道,“国君不留他?” “留有何用?”花子蓉起身,为自己倒茶,“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更气。” “旻王好不容易被国君驯为良驹,可我看着,国君似乎并不高兴?”卫袭褪去鞋靴,盘腿饮茶。 花子蓉拿起木棍,撑开窗框,怔怔看向外头。 “当心着凉。”卫袭淡淡说着,举杯嘬茶。 花子蓉嘲讽一笑,转头看他,“担心我?” 卫袭不语。 “无趣。”花子蓉撑头窗前,叹道,“就连你,也变得这样无趣了啊……” 半晌,花子蓉似在自语般的说道,“曾经那木头也会关心我,在这冷漠的宫中,真心实意的在意我。” 卫袭放下茶杯,片刻默然,轻声问道,“不知国君,可想听真话?” 花子蓉一愣,眉心轻皱,“什么真话?” “花允铭愚忠,从不曾嫉恨权位之别,因此,也是你父王唯一交好的兄弟。”卫袭垂眼,拨弄着托盘中的小杯,“有一日,你父王饮了些酒,对他说,‘吾爱吾儿,奈何自己亦如孩童,无从关怀。’” 花子蓉呆怔,一动不动。 卫袭抬眼,看他。 花子蓉咽咽口水,不明所以的笑了声,避开视线,“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Ρ◢O18.℃0◢Μ 卫袭垂眼,“若是不说,心里难受。” 凉风吹过,花子蓉转头,死死地盯着他看。 卫袭沉叹,“或者有些事,我们不该……!” 花子蓉提起水壶,从卫袭头上浇了下去,待水倒完,再将壶子狠狠地置在地上。 茶水滑入眸中,卫袭伸手,抹去脸上的褐红水液。 “你犯了什么病?”花子蓉语气冷冽,“身为禽兽,突然就有良知二字了?真真可笑!” 卫袭一顿,双拳紧握。 他一路走,一路摘着发上挂着的茶叶。 安安静静,又悄无声息地走向鸳鸾殿,刚进入小庭院,屋里远远传来的一句话让他耳朵一动,脚步停了下来。 “小倾,你有没有察觉……卫大人他,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妥的?……” “嗯?”她奇怪的转头,对佟德问道,“德姐姐怎么这样问?” 佟德为难的看着她,“上回……就你生病的时候……卫大人‘冲’去找太医,那速度……就像刮了一阵狂风……人就不见了……” “唔……”她想了想,点点头,“卫袭确实有些异于常人。” 在院门口的卫袭,抬起头,看着屋。 “啊?!”佟德吓得捂嘴,“真的啊?” 她轻笑,点点头,“是啊。” “那难不成……”佟德转头看了一眼,趁佟欣还没回来,小声问道,“真的就像传闻的那样?……” “唔……怎么说呢?”她冥想片刻,数道,“他啊,比常人聪明、善良,长得还好看,而且啊——” “什么什么?”佟德赶紧追问。 “他比常人,要跑得更快!”她被自己说的话笑喷了。 “小倾!”佟德撇嘴跺脚,“你是不是在戏弄我呐?” “不敢不敢~我不过啊,是回答德姐姐的问题罢了。”她嘻嘻笑着,叹道,“再说了,传闻之事,不可尽信,若卫袭是可怖之人,国君又怎会留作大用?” “说得也是……”佟德努努嘴,用肘子撞了撞她,“小倾你也真是的,说起卫大人的好,用得着笑得这样高兴么!”说着说着,侃道,“也不想想我和姐姐,都不得主子垂爱。” 她皱皱鼻子,嘟嘴道,“话说在前头,情分归情分……你们啊,谁都不许跟我抢卫袭。” 佟欣捧着午膳,在院前看见卫袭杵在拱门边笑,赶紧上前,低头屈膝,“参见主子。” 卫袭收起笑容,‘嗯’了一声,向屋里走去。 佟欣觉得奇怪,也有些担忧,赶紧跟上前去。 佟德和沈菲倾本在嬉闹,不想卫袭竟提早回殿了,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 “起来吧。”卫袭俯身,将浑身颤抖的佟德扶起,“张罗午膳去。” “……喏……”佟德颤颤巍巍,赶紧走向佟欣。 佟欣看了卫袭背影一眼,才端着盘儿走向饭厅。 她笑笑,走到他跟前,只是…… “嗯?你衣裳怎么湿了?……”她摸着,发现卫袭的衣从肩头到胸膛都是湿的,转到他身后,才发现他发尾粘了两根茶叶,心头一痛,拉起他的手,强装笑意,“去换身衣裳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卫袭握紧她的手,笑笑,“我去歇息一下,你吃完午膳来陪我罢。” 她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 卫袭拍拍她的脸蛋,扬起柔笑,然后走向寝房。 她用手背抚了抚自己的脸,满眼担忧的看向他。 这是……出了什么事? +++++++++繁体++++++++++++ “依臣之見,冀國會出事,乃是冀王昏庸所致,情理之中。” 朝日殿裡,花子蓉身穿牡丹刺繡的絲緞寢袍,懶洋洋的臥在窗臺前的榻椅上,曬著透進屋裡的日頭。 衛襲交臂胸前,依靠牆柱,低頭沉思。 花允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轉向花子蓉,沒說什麼。 “臣不敢苟同。”左丞黃勇開口道,“冀國此法無異於引火焚身,其中蹊蹺太深。” “襲。”花子蓉看向衛襲,“你覺得呢?” 衛襲抬頭,輕笑一聲,“裴將才性情溫吞,肥頭大耳,當年貌美的奕國公主會看上他,並私奔冀國,我已覺蹊蹺。” 右丞霍修直蹙眉,咳嗽一聲。 黃勇看向衛襲,“衛上卿此言差矣,男女之事本難定論,更何況……”他又轉頭花子蓉,作揖道,“我們如今,是在向國君彙報國事。” “哦。”衛襲起身,走到花子蓉榻椅坐下,翹腿撐頭,“然據我所知,十八公主從小體弱多病,深藏閨中,不知是如何寄情冀君,並拖著孱弱身軀突破重圍,遠走他國?” “這……” “加上,裴將才‘還’其貌不揚,膽小軟弱?”衛襲聳肩。 花子蓉噗嗤一笑。 “也許,此乃奕國獻媚之策?” “冀國乃蓮國友邦,並畏懼韓國重兵,反正公主既已得手,以冀君性情,為何插手戰事?” “……或許……是十八公主煽動?” “哦?”衛襲輕笑,“那不知家中妻子一句話,右丞明日可會反叛國君?” “你!……”霍修直怒而起立。 “好了好了。”花子蓉抬頭示停,撫發笑道,“至少本君如今知道了,衛上卿是不會因女人的一句話而反叛本君的。” 衛襲並無接話。 左右丞相離開後,花允銘也站了起來,行禮道,“如此,臣也告退了。” 花子蓉盯著他看了半晌,倦意淡淡,擺手道,“下去罷。” “謝國君。”花允銘語無起伏,轉身走了。 衛襲看他背影,問道,“國君不留他?” “留有何用?”花子蓉起身,為自己倒茶,“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心裡更氣。” “旻王好不容易被國君馴為良駒,可我看著,國君似乎並不高興?”衛襲褪去鞋靴,盤腿飲茶。 花子蓉拿起木棍,撐開窗框,怔怔看向外頭。 “當心著涼。”衛襲淡淡說著,舉杯嘬茶。 花子蓉嘲諷一笑,轉頭看他,“擔心我?” 衛襲不語。 “無趣。”花子蓉撐頭窗前,歎道,“就連你,也變得這樣無趣了啊……” 半晌,花子蓉似在自語般的說道,“曾經那木頭也會關心我,在這冷漠的宮中,真心實意的在意我。” 衛襲放下茶杯,片刻默然,輕聲問道,“不知國君,可想聽真話?” 花子蓉一愣,眉心輕皺,“什麼真話?” “花允銘愚忠,從不曾嫉恨權位之別,因此,也是你父王唯一交好的兄弟。”衛襲垂眼,撥弄著託盤中的小杯,“有一日,你父王飲了些酒,對他說,‘吾愛吾兒,奈何自己亦如孩童,無從關懷。’” 花子蓉呆怔,一動不動。 衛襲抬眼,看他。 花子蓉咽咽口水,不明所以的笑了聲,避開視線,“突然說起這個……做什麼?……” 衛襲垂眼,“若是不說,心裡難受。” 涼風吹過,花子蓉轉頭,死死地盯著他看。 衛襲沉歎,“或者有些事,我們不該……!” 花子蓉提起水壺,從衛襲頭上澆了下去,待水倒完,再將壺子狠狠地置在地上。 茶水滑入眸中,衛襲伸手,抹去臉上的褐紅水液。 “你犯了什麼病?”花子蓉語氣冷冽,“身為禽獸,突然就有良知二字了?真真可笑!” 衛襲一頓,雙拳緊握。 他一路走,一路摘著發上掛著的茶葉。 安安靜靜,又悄無聲息地走向鴛鸞殿,剛進入小庭院,屋裡遠遠傳來的一句話讓他耳朵一動,腳步停了下來。 “小傾,你有沒有察覺……衛大人他,平日裡……可有什麼不妥的?……” “嗯?”她奇怪的轉頭,對佟德問道,“德姐姐怎麼這樣問?” 佟德為難的看著她,“上回……就你生病的時候……衛大人‘沖’去找太醫,那速度……就像刮了一陣狂風……人就不見了……” “唔……”她想了想,點點頭,“衛襲確實有些異于常人。” 在院門口的衛襲,抬起頭,看著屋。 “啊?!”佟德嚇得捂嘴,“真的啊?” 她輕笑,點點頭,“是啊。” “那難不成……”佟德轉頭看了一眼,趁佟欣還沒回來,小聲問道,“真的就像傳聞的那樣?……” “唔……怎麼說呢?”她冥想片刻,數道,“他啊,比常人聰明、善良,長得還好看,而且啊——” “什麼什麼?”佟德趕緊追問。 “他比常人,要跑得更快!”她被自己說的話笑噴了。 “小傾!”佟德撇嘴跺腳,“你是不是在戲弄我呐?” “不敢不敢~我不過啊,是回答德姐姐的問題罷了。”她嘻嘻笑著,歎道,“再說了,傳聞之事,不可盡信,若衛襲是可怖之人,國君又怎會留作大用?” “說得也是……”佟德努努嘴,用肘子撞了撞她,“小傾你也真是的,說起衛大人的好,用得著笑得這樣高興麼!”說著說著,侃道,“也不想想我和姐姐,都不得主子垂愛。” 她皺皺鼻子,嘟嘴道,“話說在前頭,情分歸情分……你們啊,誰都不許跟我搶衛襲。” 佟欣捧著午膳,在院前看見衛襲杵在拱門邊笑,趕緊上前,低頭屈膝,“參見主子。” 衛襲收起笑容,‘嗯’了一聲,向屋裡走去。 佟欣覺得奇怪,也有些擔憂,趕緊跟上前去。 佟德和沈菲傾本在嬉鬧,不想衛襲竟提早回殿了,嚇得一哆嗦,趕緊跪下。 “起來吧。”衛襲俯身,將渾身顫抖的佟德扶起,“張羅午膳去。” “……喏……”佟德顫顫巍巍,趕緊走向佟欣。 佟欣看了衛襲背影一眼,才端著盤兒走向飯廳。 她笑笑,走到他跟前,只是…… “嗯?你衣裳怎麼濕了?……”她摸著,發現衛襲的衣從肩頭到胸膛都是濕的,轉到他身後,才發現他發尾粘了兩根茶葉,心頭一痛,拉起他的手,強裝笑意,“去換身衣裳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衛襲握緊她的手,笑笑,“我去歇息一下,你吃完午膳來陪我罷。” 她想了想,乖巧地點點頭。 衛襲拍拍她的臉蛋,揚起柔笑,然後走向寢房。 她用手背撫了撫自己的臉,滿眼擔憂的看向他。 這是……出了什麼事? 作家废话: 即将走向完结了啊,真快~~~ 舍不得妹纸们,抱抱~~~ pO-18.COM 六十一、去意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佟欣见沈菲倾心事重重的来到饭厅,思量少许,问道,“妹妹怎么了?” 她笑,摇摇头,“没什么……” “没事便好。”佟欣笑笑,从竹藤篓里抽出菜碟,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对了,刚才见妹妹和佟德聊得高兴,不知在谈些什么呢?” 佟德心虚,赶紧接话,“小倾在聊卫大人的百般好处呢,真是叫人听不得……” 佟欣笑笑,看着她,“女子心系情郎,此举不都理所当然的,对吧妹妹?” 她脸红,嚅嗫道,“不过是刚好聊到那处罢了……” 佟欣笑笑,“是吗?”便没再多说话。 她去卫袭的寝房时,卫袭似乎已经睡着,银发散落,披在他赤裸的胸膛前。 她上前为他拉了拉被子,见他睫毛轻颤,微微一笑,倚在床边,托腮看他。 卫袭睁眼,与她相望。 她笑中带叹,轻声问道,“今日事务可还顺遂?”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去抚她脸颊。 “……”她心疼,泄气般的将脸倒入他手心,将他的手压在床榻,看着他,眨眨眼。 见她如此可爱,他心情似乎好了些,轻笑道,“怎么了?” “你嫌我笨。”她埋怨。 他面露无奈,起身将她半身拉入怀中,“怎么这样说?” “因我不能为你排忧解难……所以……你有事都不与我说……”她背身垂头,搅弄自己的指头。 他下巴垫在她肩上,用小如呢喃的声音说道,“倾,或许,我们要提前离开了。” 她心儿一跳,想转身看他。 “听我说。”卫袭将她压着,“之前战争,罗刹应是插足其中了,如今它们吸饱死魂煞气,祸乱冀国,莲国相连,怕是不久之后,难以幸免。” 她惊了,一双鹿眼瞪得滚圆。 卫袭沉叹,“也怪我糊涂,当时玉箫凤来了,我便不该心存侥幸。” Ρ◢O18.℃0◢Μ “那……莲国卷入其中……会怎样?……”她忧心忡忡,舌头打结。 他搂紧她,不做声。 “会怎样?”卫袭越是如此沉默,她便越是害怕,扭头看向他。 他脸色凝重,沉沉叹息,“冀国如今瘟疫横行,朝纲动乱,散兵滋事,民不聊生。若非要问,大抵也是如此罢。” “……怎么会这样……”她心中怜悯,幽幽叹然。 “我会想办法联络玉箫凤,在此之前,你先做好准备。”他说。 “等等……”她转过身,怔怔看他,“我们便就此……离开吗?……” 卫袭看着她,“是。” “那其他……” “我管不了其他人。”他打断了她,满眼的认真,“倾,我只能许你周全。” 顿时,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咬咬唇,执起他的手,一声叹息,“如何会这样突然……” 他垂眼,片刻才答道,“之前在专研些它事,一时疏忽,没有留意。” 她又是一声轻叹,抬眼看他,“那我……午后便去收拾一番罢。” “嗯。”卫袭轻抚她头,“辛苦你了。”说完,捧着她的小脸,轻轻落吻。 午后,她收着收着,心中愈发难忍不舍与愧疚,放下衣裳,缓缓坐了下来。 明明之前,她还是那么样的想离开,日夜只期盼着能早日穿上嫁衣,与卫袭携手,去一地无人之境,只有他俩。 可如今…… 她又要如何明知莲国……不……那些曾几面之缘的人也好,佟欣佟德也好,还有花允铭,甚至花子蓉都即将深陷泥沼,自己却怡然自得的离开避祸呢? 即使心怀愧疚,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此时最让她觉得可怕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一丝窃喜,因拥有了卫袭,而感到幸运。 数十日后。 祭天塔上。 花子蓉闭眼,深深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睁开眼,他勾唇一笑,哼道,“纵使相隔千里,我都嗅到了冀国正在腐烂的气息。” “……”银色的长发随着凉风鼓动,卫袭那双红眸微微眯着,眺望远处。 花子蓉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两指夹着递向他,“给。” 卫袭顿顿,片刻,才接过信函。 “韩国树大招风,玉箫凤一时半会,怕也是来不了。”花子蓉笑笑,垂眼掌玩着暖手小炉。 卫袭看了那信函半晌,才抽出信纸,简短数语,大概是让他稍安勿躁,待那地事了,便会及时赶来归还元丹,助他守护莲国。 “能助你守护莲国的那物,便是玉箫凤拿了你那‘重要的东西’?”花子蓉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笑。 卫袭不语。 “冀国挑衅至此,韩国怕也难再安坐,不多许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花子蓉轻轻一叹,“祖训不假,世间最难得之事,不过平稳二字。” 卫袭走向栏杆,用狐火将信函于手中焚毁,灰烬随风,飘向远方。 花子蓉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事到如今,还打算瞒骗于我?” “人尚且力求自保。”卫袭一笑,狐媚横生,“依国君看来,禽兽却不能?” “罢了。”花子蓉淡下神色,显得几分冷漠,“要走的,终归是留不住的。只是不知,玉箫凤也了解你此般想法么?” 卫袭不语,即便是不还元丹,功亏一篑,然而如今形势,只要玉箫凤肯带走她,便也是好的。 “既你去意已决,那作为曾经知己,我们便闲聊片刻罢。”花子蓉说完,撩开后摆,席地而坐。 卫袭叹后,跟随坐下,眼前辽阔顿时为精致的雕花所掩,犹如囚笼,顿时心心一念,自嘲一笑。 “玉箫凤拿走你的,到底是什么?” “元丹。” “何为‘元丹’?” “乃妖物修炼之精粹。” “哦?”花子蓉看向他,“同人之精神?” “差不多罢。” 花子蓉轻笑,“如此说来,你倒是一只虚弱的妖怪。” 卫袭黯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花子蓉片刻默然,说道,“你的精神已大不如前,既然虚弱,又为何不再吃肉?” “……” “罢了。”花子蓉自嘲一笑,“事到如今,你也懒得再敷衍我了,不是么?” 卫袭摇摇头,“只是觉得……误你甚深,多少有些后悔。” 花子蓉哈哈一笑,“我本性如此,但你若真有悔意,不如拿元丹赔我?” 卫袭轻笑,“你要有何用?” 花子蓉想了想,“功力大增,长命千岁?” 卫袭撑脸膝上,笑笑看他,“若你吞服,不出一个时辰,便会经络爆断而亡。” 花子蓉一震。 “倘若力所能及,我自会出手相助。”卫袭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毕竟,我亦不望莲国倾覆。” “是么?”花子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片刻,扬唇一笑。 ++++++++++++++繁体+++++++++++++++ 佟欣見沈菲傾心事重重的來到飯廳,思量少許,問道,“妹妹怎麼了?” 她笑,搖搖頭,“沒什麼……” “沒事便好。”佟欣笑笑,從竹藤簍裡抽出菜碟,端端正正地擺放著,“對了,剛才見妹妹和佟德聊得高興,不知在談些什麼呢?” 佟德心虛,趕緊接話,“小傾在聊衛大人的百般好處呢,真是叫人聽不得……” 佟欣笑笑,看著她,“女子心系情郎,此舉不都理所當然的,對吧妹妹?” 她臉紅,嚅囁道,“不過是剛好聊到那處罷了……” 佟欣笑笑,“是嗎?”便沒再多說話。 她去衛襲的寢房時,衛襲似乎已經睡著,銀髮散落,披在他赤裸的胸膛前。 她上前為他拉了拉被子,見他睫毛輕顫,微微一笑,倚在床邊,托腮看他。 衛襲睜眼,與她相望。 她笑中帶歎,輕聲問道,“今日事務可還順遂?”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去撫她臉頰。 “……”她心疼,洩氣般的將臉倒入他手心,將他的手壓在床榻,看著他,眨眨眼。 見她如此可愛,他心情似乎好了些,輕笑道,“怎麼了?” “你嫌我笨。”她埋怨。 他面露無奈,起身將她半身拉入懷中,“怎麼這樣說?” “因我不能為你排憂解難……所以……你有事都不與我說……”她背身垂頭,攪弄自己的指頭。 他下巴墊在她肩上,用小如呢喃的聲音說道,“傾,或許,我們要提前離開了。” 她心兒一跳,想轉身看他。 “聽我說。”衛襲將她壓著,“之前戰爭,羅刹應是插足其中了,如今它們吸飽死魂煞氣,禍亂冀國,蓮國相連,怕是不久之後,難以倖免。” 她驚了,一雙鹿眼瞪得滾圓。 衛襲沉歎,“也怪我糊塗,當時玉簫鳳來了,我便不該心存僥倖。” “那……蓮國捲入其中……會怎樣?……”她憂心忡忡,舌頭打結。 他摟緊她,不做聲。 “會怎樣?”衛襲越是如此沉默,她便越是害怕,扭頭看向他。 他臉色凝重,沉沉歎息,“冀國如今瘟疫橫行,朝綱動亂,散兵滋事,民不聊生。若非要問,大抵也是如此罷。” “……怎麼會這樣……”她心中憐憫,幽幽歎然。 “我會想辦法聯絡玉簫鳳,在此之前,你先做好準備。”他說。 “等等……”她轉過身,怔怔看他,“我們便就此……離開嗎?……” 衛襲看著她,“是。” “那其他……” “我管不了其他人。”他打斷了她,滿眼的認真,“傾,我只能許你周全。” 頓時,她的心中五味雜陳,咬咬唇,執起他的手,一聲歎息,“如何會這樣突然……” 他垂眼,片刻才答道,“之前在專研些它事,一時疏忽,沒有留意。” 她又是一聲輕歎,抬眼看他,“那我……午後便去收拾一番罷。” “嗯。”衛襲輕撫她頭,“辛苦你了。”說完,捧著她的小臉,輕輕落吻。 午後,她收著收著,心中愈發難忍不舍與愧疚,放下衣裳,緩緩坐了下來。 明明之前,她還是那麼樣的想離開,日夜只期盼著能早日穿上嫁衣,與衛襲攜手,去一地無人之境,只有他倆。 可如今…… 她又要如何明知蓮國……不……那些曾幾面之緣的人也好,佟欣佟德也好,還有花允銘,甚至花子蓉都即將深陷泥沼,自己卻怡然自得的離開避禍呢? 即使心懷愧疚,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但此時最讓她覺得可怕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一絲竊喜,因擁有了衛襲,而感到幸運。 數十日後。 祭天塔上。 花子蓉閉眼,深深吸入一口氣,再緩緩呼出,睜開眼,他勾唇一笑,哼道,“縱使相隔千里,我都嗅到了冀國正在腐爛的氣息。” “……”銀色的長髮隨著涼風鼓動,衛襲那雙紅眸微微眯著,眺望遠處。 花子蓉轉過身,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兩指夾著遞向他,“給。” 衛襲頓頓,片刻,才接過信函。 “韓國樹大招風,玉簫鳳一時半會,怕也是來不了。”花子蓉笑笑,垂眼掌玩著暖手小爐。 衛襲看了那信函半晌,才抽出信紙,簡短數語,大概是讓他稍安勿躁,待那地事了,便會及時趕來歸還元丹,助他守護蓮國。 “能助你守護蓮國的那物,便是玉簫鳳拿了你那‘重要的東西’?”花子蓉扭頭看了他一眼,笑笑。 衛襲不語。 “冀國挑釁至此,韓國怕也難再安坐,不多許久,又是一場血雨腥風。”花子蓉輕輕一歎,“祖訓不假,世間最難得之事,不過平穩二字。” 衛襲走向欄杆,用狐火將信函於手中焚毀,灰燼隨風,飄向遠方。 花子蓉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事到如今,還打算瞞騙於我?” “人尚且力求自保。”衛襲一笑,狐媚橫生,“依國君看來,禽獸卻不能?” “罷了。”花子蓉淡下神色,顯得幾分冷漠,“要走的,終歸是留不住的。只是不知,玉簫鳳也瞭解你此般想法麼?” 衛襲不語,即便是不還元丹,功虧一簣,然而如今形勢,只要玉簫鳳肯帶走她,便也是好的。 “既你去意已決,那作為曾經知己,我們便閒聊片刻罷。”花子蓉說完,撩開後擺,席地而坐。 衛襲歎後,跟隨坐下,眼前遼闊頓時為精緻的雕花所掩,猶如囚籠,頓時心心一念,自嘲一笑。 “玉簫鳳拿走你的,到底是什麼?” “元丹。” “何為‘元丹’?” “乃妖物修煉之精粹。” “哦?”花子蓉看向他,“同人之精神?” “差不多罷。” 花子蓉輕笑,“如此說來,你倒是一隻虛弱的妖怪。” 衛襲黯然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花子蓉片刻默然,說道,“你的精神已大不如前,既然虛弱,又為何不再吃肉?” “……” “罷了。”花子蓉自嘲一笑,“事到如今,你也懶得再敷衍我了,不是麼?” 衛襲搖搖頭,“只是覺得……誤你甚深,多少有些後悔。” 花子蓉哈哈一笑,“我本性如此,但你若真有悔意,不如拿元丹賠我?” 衛襲輕笑,“你要有何用?” 花子蓉想了想,“功力大增,長命千歲?” 衛襲撐臉膝上,笑笑看他,“若你吞服,不出一個時辰,便會經絡爆斷而亡。” 花子蓉一震。 “倘若力所能及,我自會出手相助。”衛襲伸手,拍拍他的腦袋,笑道,“畢竟,我亦不望蓮國傾覆。” “是麼?”花子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片刻,揚唇一笑。 六十二、祖传灵丹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从不曾想过,花子蓉竟会召见自己。 更不曾去深思,内心对花子蓉是怎样看待的,是怕、是怨,抑或是厌恶? 然而无论是哪种,应该都掺了不少妒嫉。 “奴婢,拜见国君……”她的嗓音不自觉发着颤,看来此时,应是惧怕占了多些。 她笨拙的行着朝礼,方才临时向佟欣学的动作十分僵硬,加上害怕,想必显得愚蠢至极。 最后,她向他服躯贴地,这样的卑微,使得心中酸涩涌起,无从散去。 “你们先下去罢。”花子蓉尖细嗓音在大殿里回回荡荡,一众奴仆应诺之后,纷纷离开。 两人之间的独处让她害怕得心如擂鼓,在耳中震得头晕目眩。 花子蓉从高阶之上缓步走下,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站了好久。 屈辱加上害怕,胃里翻江倒海般的,让她有些想吐。 “卫袭说,他要离开莲国。” 此话一出,她指甲在地面上碰出颤抖的咯声,双拳立即握紧,连大气都不再出一个。 花子蓉哼笑一声,“别憋死了,卫袭要寻我偿命的。”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得了,起身罢。”他冷冷说道。 “……喏……”她起身,双眼盯着自己的鞋尖。 花子蓉打量着她,缓步在她身旁绕圈,“不知你是否知晓,如今城墙之外正是兵荒马乱,玉箫凤来信,说因事困于韩国,不得脱身。” 她怔愣。 “卫袭许久未食人肉,虚弱之身,不知你又是否察觉?”花子蓉每每经过她面前,都在仔细打量。 她抿嘴,不敢作答。 “依本君之见,此时并非离开的最佳时机。”花子蓉说完这句,又走回高阶之上,“你觉得呢?” “奴婢……”她握紧自己颤抖的手,“不知……” 花子蓉哼笑一声,“看你呆傻愚钝,怕也是什么都不会知晓。” “……国君英明。”她低眉顺眼的回着。 花子蓉叹了一声,“本君可是不在意你的死活,只是……怕卫袭会出事。” 她心儿一紧,咬住下唇。 “毕竟外边风头火势,可卫袭,却还拿不到他的元丹。”花子蓉说得慢条斯理,在看她面露震惊的微微抬头时,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地牢之阴森,远远地超出了她所想象。 油灯枯槁,满壁苔藓,阴重湿冷,蟑螂横行,远处,还伴着嘶哑窸窣和呐喊叫声。 眼前顿时浮现出幼时见过的鬼怪,她吓得紧紧捂住耳朵,刹时右手手背金印幽现,她吓得只恨不得躲在可怕的花子蓉身后。 花子蓉走得平稳,就连气息都未曾改变。 来到一所铁门前,花子蓉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点燃油灯后,她看见此房中央有一口大箱,箱体老旧,却不掩其厚重华贵。 花子蓉上前打开箱子,横竖的瓶罐之间,有一只小盒,他拿了起来,在她面前打开。 “就是此物。”他笑。 她盯着发呆,愣愣地放下捂耳的双手。 此珠浮在盒里,浑体通透,闪着皎白银光,美得不似凡物。 花子蓉瞬而关上,笑道,“如何?” 她看了他一眼,犹豫了。 花子蓉说,数百年前,莲国祖先有缘结识到了一位修仙道士,获赠几颗能暂时强健体魄的秘珠,可御燃眉之急的危险。 然此珠极为清净,只是其散发而出的清气,便可使体弱的妖物致死。 “路上若遇凶险,便将它吞服,这样一来,卫袭便不必分神护你,而让自己落入危险之中。”花子蓉说着,便递了过去。 她刚一伸手,花子蓉便收了回去。 “此乃人情,万万不可告诉卫袭,让他觉得亏欠于我。”花子蓉的双眸在火光之下更显凌厉,“而且万万不可在他面前打开,而误伤了他。” 气氛太过阴森,她似乎有些吓傻了,愣了片刻,才回神点头。 “乖。”花子蓉笑笑,将盒子交给了她。 鸳鸾殿。 她一回来,佟欣和佟德便迎了上前。 她们小心翼翼地确认了没有旁人,佟欣才开口问她,“怎样?国君没有为难你吧?” 她笑着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今日面君之事,还请姐姐们莫要告诉卫袭。” 佟欣和佟德相互看了一眼,沉思片刻,都点了点头。 “谢谢……”看她们这样关心自己,她心中愧疚难忍,难压哭腔,说道,“我先去换身衣裳……” 快步来到侧房,她关门后,轻轻插上了门栓。 “对不起……”她额头压在门上,红了眼眶。 转过身,她掏出怀里的小盒子,打开壁橱,将它藏在衣物之中。 取了套新衣换上,她拿了条大巾子将换下的衣裳层层包裹,再出门打了盆水,擦脸再擦发。 只盼卫袭回来时,莫要在她身上嗅到什么蛛丝马迹才好。 好在午膳、晚膳,卫袭都没回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第一次瞒着他做亏心事,原来是会这样的难受。 佟欣从她回房出来后,便没再与她说一句话。 她知佟欣在生闷气,但无奈的是,她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伺候完晚膳,佟欣默默离开了,她心里难过,拉住了佟德。 “德姐姐……”她攥紧了她的袖。 佟德叹叹,抿了抿嘴,说道,“姐姐从你早晨去国君那处后,便一直担心到你回来,她也是难过,你心里明明有事,却都不和我们说。” 她缓缓放手,低声说道,“我会说的……一定会说的……” 佟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倾,姐姐只是担心你,并不是让你把不想说的事说出来。” 她摇摇头,话,却无从开口。 佟德也离开后,她便一个人坐在厅里,直到入了夜,也全然无所睡意。 外头打更声起,她没有仔细去听,只是知道约莫是凌晨了。 卫袭回来时,天已蒙蒙亮,转入屏风见她坐着,顿住了脚步。 她呆滞的起身,缓缓走向他,倒入他的怀中,一闭眼,睏得站都站不稳了。 他蹙眉,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寝房。 她抓着他的衣襟,猫儿似的蹭着。 “做什么要等我回来?”他语气透出恼怒。 她脖子一软,脑袋一倒,意识模糊不清了。 “这样的不会照顾自己,要我如何能安心?”他语气颇重的说着,却将她温柔的放在床上,“真想把你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她掀开因疲倦而变得沉重的眼皮,语似孩童般的嘤咛,“袭……是我的家……” 她好自私,自私得好可怕,只因莲国是卫袭即将离开的地方,而这样的一个理由,竟让她对这里感到毫无归属可言了。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繁体++++++++++++ 她從不曾想過,花子蓉竟會召見自己。 更不曾去深思,內心對花子蓉是怎樣看待的,是怕、是怨,抑或是厭惡? 然而無論是哪種,應該都摻了不少妒嫉。 “奴婢,拜見國君……”她的嗓音不自覺發著顫,看來此時,應是懼怕占了多些。 她笨拙的行著朝禮,方才臨時向佟欣學的動作十分僵硬,加上害怕,想必顯得愚蠢至極。 最後,她向他服軀貼地,這樣的卑微,使得心中酸澀湧起,無從散去。 “你們先下去罷。”花子蓉尖細嗓音在大殿裡回回蕩蕩,一眾奴僕應諾之後,紛紛離開。 兩人之間的獨處讓她害怕得心如擂鼓,在耳中震得頭暈目眩。 花子蓉從高階之上緩步走下,來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站了好久。 屈辱加上害怕,胃裡翻江倒海般的,讓她有些想吐。 “衛襲說,他要離開蓮國。” 此話一出,她指甲在地面上碰出顫抖的咯聲,雙拳立即握緊,連大氣都不再出一個。 花子蓉哼笑一聲,“別憋死了,衛襲要尋我償命的。” 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得了,起身罷。”他冷冷說道。 “……喏……”她起身,雙眼盯著自己的鞋尖。 花子蓉打量著她,緩步在她身旁繞圈,“不知你是否知曉,如今城牆之外正是兵荒馬亂,玉簫鳳來信,說因事困于韓國,不得脫身。” 她怔愣。 “衛襲許久未食人肉,虛弱之身,不知你又是否察覺?”花子蓉每每經過她面前,都在仔細打量。 她抿嘴,不敢作答。 “依本君之見,此時並非離開的最佳時機。”花子蓉說完這句,又走回高階之上,“你覺得呢?” “奴婢……”她握緊自己顫抖的手,“不知……” 花子蓉哼笑一聲,“看你呆傻愚鈍,怕也是什麼都不會知曉。” “……國君英明。”她低眉順眼的回著。 花子蓉歎了一聲,“本君可是不在意你的死活,只是……怕衛襲會出事。” 她心兒一緊,咬住下唇。 “畢竟外邊風頭火勢,可衛襲,卻還拿不到他的元丹。”花子蓉說得慢條斯理,在看她面露震驚的微微抬頭時,滿意地勾起了嘴角。 地牢之陰森,遠遠地超出了她所想像。 油燈枯槁,滿壁苔蘚,陰重濕冷,蟑螂橫行,遠處,還伴著嘶啞窸窣和呐喊叫聲。 眼前頓時浮現出幼時見過的鬼怪,她嚇得緊緊捂住耳朵,刹時右手手背金印幽現,她嚇得只恨不得躲在可怕的花子蓉身後。 花子蓉走得平穩,就連氣息都未曾改變。 來到一所鐵門前,花子蓉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門。 點燃油燈後,她看見此房中央有一口大箱,箱體老舊,卻不掩其厚重華貴。 花子蓉上前打開箱子,橫豎的瓶罐之間,有一隻小盒,他拿了起來,在她面前打開。 “就是此物。”他笑。 她盯著發呆,愣愣地放下捂耳的雙手。 此珠浮在盒裡,渾體通透,閃著皎白銀光,美得不似凡物。 花子蓉瞬而關上,笑道,“如何?” 她看了他一眼,猶豫了。 花子蓉說,數百年前,蓮國祖先有緣結識到了一位修仙道士,獲贈幾顆能暫時強健體魄的秘珠,可禦燃眉之急的危險。 然此珠極為清淨,只是其散發而出的清氣,便可使體弱的妖物致死。 “路上若遇兇險,便將它吞服,這樣一來,衛襲便不必分神護你,而讓自己落入危險之中。”花子蓉說著,便遞了過去。 她剛一伸手,花子蓉便收了回去。 “此乃人情,萬萬不可告訴衛襲,讓他覺得虧欠於我。”花子蓉的雙眸在火光之下更顯淩厲,“而且萬萬不可在他面前打開,而誤傷了他。” 氣氛太過陰森,她似乎有些嚇傻了,愣了片刻,才回神點頭。 “乖。”花子蓉笑笑,將盒子交給了她。 鴛鸞殿。 她一回來,佟欣和佟德便迎了上前。 她們小心翼翼地確認了沒有旁人,佟欣才開口問她,“怎樣?國君沒有為難你吧?” 她笑著搖搖頭,想了想,說道,“今日面君之事,還請姐姐們莫要告訴衛襲。” 佟欣和佟德相互看了一眼,沉思片刻,都點了點頭。 “謝謝……”看她們這樣關心自己,她心中愧疚難忍,難壓哭腔,說道,“我先去換身衣裳……” 快步來到側房,她關門後,輕輕插上了門栓。 “對不起……”她額頭壓在門上,紅了眼眶。 轉過身,她掏出懷裡的小盒子,打開壁櫥,將它藏在衣物之中。 取了套新衣換上,她拿了條大巾子將換下的衣裳層層包裹,再出門打了盆水,擦臉再擦發。 只盼衛襲回來時,莫要在她身上嗅到什麼蛛絲馬跡才好。 好在午膳、晚膳,衛襲都沒回來。 她輕輕舒了口氣,第一次瞞著他做虧心事,原來是會這樣的難受。 佟欣從她回房出來後,便沒再與她說一句話。 她知佟欣在生悶氣,但無奈的是,她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伺候完晚膳,佟欣默默離開了,她心裡難過,拉住了佟德。 “德姐姐……”她攥緊了她的袖。 佟德歎歎,抿了抿嘴,說道,“姐姐從你早晨去國君那處後,便一直擔心到你回來,她也是難過,你心裡明明有事,卻都不和我們說。” 她緩緩放手,低聲說道,“我會說的……一定會說的……” 佟德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傾,姐姐只是擔心你,並不是讓你把不想說的事說出來。” 她搖搖頭,話,卻無從開口。 佟德也離開後,她便一個人坐在廳裡,直到入了夜,也全然無所睡意。 外頭打更聲起,她沒有仔細去聽,只是知道約莫是淩晨了。 衛襲回來時,天已濛濛亮,轉入屏風見她坐著,頓住了腳步。 她呆滯的起身,緩緩走向他,倒入他的懷中,一閉眼,睏得站都站不穩了。 他蹙眉,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向寢房。 她抓著他的衣襟,貓兒似的蹭著。 “做什麼要等我回來?”他語氣透出惱怒。 她脖子一軟,腦袋一倒,意識模糊不清了。 “這樣的不會照顧自己,要我如何能安心?”他語氣頗重的說著,卻將她溫柔的放在床上,“真想把你吊起來,狠狠地打一頓。” 她掀開因疲倦而變得沉重的眼皮,語似孩童般的嚶嚀,“襲……是我的家……” 她好自私,自私得好可怕,只因蓮國是衛襲即將離開的地方,而這樣的一個理由,竟讓她對這裡感到毫無歸屬可言了。 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六十三、缘起缘灭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或是心事太重,即便彻夜未眠她还是早早醒了,揉了揉水肿的双眼,见卫袭撑头侧卧在被褥之上,顿时心下一暖,只是不懂为何,却又鼻头发酸。 卫袭睡得很浅,感觉到了动静便也睁了眼,与她对视片刻,他盘腿坐起,缓了缓,叹道,“我不是说过了,这段时日要去张罗住所,若是晚了,莫要等我吗?” 她撑起身,脑袋涨得很,想了想,“嗯”了一声。 他执起她的手,心疼地抚挲她的手背,“待弄好了,我先送你过去。” 她闻言一愣,问道,“那你呢?” 卫袭叹叹,“我……还想再等等。” “等什么?……”她口干极了,嗓音有些沙哑。 “等……玉箫凤来。”他说着,眉心淡淡担忧,“我要保证自己,能将你好生护着。” 她摇摇头,“那我陪你等。” 他蹙眉,捧着她的脸,轻轻摇晃,认真道,“瘟疫已经蔓延到莲国边界了,说明罗刹正往此处逼近,我必须先送你去北方。” 她伸手,叠住他的手背,轻轻问道,“那我们一起走。” 卫袭无力的碰着她的额,闭眼沉叹,“我是怕玉箫凤出了事,我便拿不回元丹了,不说为你续命,就连保护你,我都无能为力。” “……”她感觉到了他心里的沉重,要说无能为力,她感之更甚。 “可是卫袭……我也……想保护你……”她说。 他一僵。 她跪起身,伸手环住他的肩,“我想保护你,保护佟欣和佟德,保护可以保护的人,可是我不能……”她垂眼,“我已经要眼睁睁的看着佟欣她们留在莲国,难道我独自一人去偷生,还要每日眼巴巴的盼着你回来,担心你是否安全吗?” “况且,若玉哥哥未能及时还来元丹,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能得知……”她苦涩一笑,“你就这样丢下我一人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你吗?” 卫袭束紧了她的腰。 她知道,他在考虑,轻轻笑笑,将脸颊垫在他头上,“我也知道自己好任性,可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既然你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好吧。”卫袭抚了抚她的背,无奈一叹,“但事情若有变坏的苗头,那时我要送你走,你必须听话。” 她一笑,“好。” 他们心事重重的想着事,却谁都不想放开拥着对方的双手。 她犹豫再犹豫,唤道,“卫袭……” “嗯?” “道士是真如人们说的那样,是可以斩妖除魔么?” 卫袭想了想,说道,“人界确实有一些高僧道士,可以灭除小鬼小怪,但鲜有人类可对付法力高强的妖怪,就更别说魔物了。” “是么……” “其实如今已有道观发觉蹊跷,但罗刹食人阳气,就算发现也为时已晚。况且,他们也无法用肉眼看见它们,实则能力有限。” “唔……”她小声问道,“那卫袭……算不算是法力高强的妖怪……?” 他抬眼,瞪她。 她缩缩肩膀,讪讪一笑。 “别担心,我也不弱。”他撇撇嘴。 “那……”她又支支吾吾,继续问道,“有可以对付你的人类么?” “好哇。”卫袭咬牙说道,“我当你担心罗刹,没想到是在担心我太弱了。” “不是!……”她委屈,“不是的……” 见她认真,卫袭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头,说道,“是有些厉害的法器可以制住我,但这种风头火势,说要对付我们妖怪,人类应该还是想办法收拾罗刹吧。” 她点点头,这样听起来,花子蓉确实没有骗她,忍不住心中苦笑,就连花子蓉能为卫袭做的,都要比她多呢…… 他们聊了会,她的眼皮重重,卫袭哄着她又睡了一觉,再醒来,他又离开了。 出房前,她想了百般措辞,然而见到佟欣时,她犹犹豫豫了半晌,才唤出了一声“姐姐”。 佟欣笑笑,“妹妹起来了?今日这样贪睡,早午膳都未吃呢,定是饿了吧?” 佟德见状,笑道,“我去端些吃的来,小倾先洗漱吧。” 她点点头,红了眼眶。 佟欣见她这样,轻轻一叹,却没问什么。 等佟德走开,她来到佟欣跟前,低下头,嚅嗫道:“姐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佟欣笑笑,“先吃些东西再说吧。” 她没什么胃口,吃了点,感觉不饿了,便也就吃不下了。 佟欣收拾好餐具,递给了佟德,说道,“你先回宅邸吧,迟些我过去找你。” 佟德点点头,拿过竹篓离开了。 “来吧。”佟欣对她笑笑,往后院走去。 她与佟欣坐在石凳,紧张地绞着十指,咬了咬唇,用细弱蚊蝇的嗓音说道,“姐姐……迟些,卫袭要带我离开莲国……” “……”佟欣看着她满脸忧愁的模样,垂眼笑了笑,“是么?” “莲国……唔……”她蹙眉,不知该如何开口诉说此事才好,“怕是……” “妹妹。”佟欣打断道,“不必说了。” 她抬眼,不解。 “虽然我们处于深宫,但外头的事,多少也还是知道的。”佟欣笑着一叹,“妹妹连日茶饭不思,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唔……”她心中绞痛,不知该如何说才是。 “妹妹。”佟欣看向一旁,脸带笑容,思绪像是飘得很远,“不可否认,我是嫉妒的……” 她愣了,呆呆的看着佟欣。 “从你初入莲宫的那时起,你和我们,便是不一样的。”佟欣轻轻笑着,“尽管你从前受过多少苦,然而从遇到卫大人的那一刻,你的命,便不再一样了。” 泪花蒙了她的眼,握住自己冰冷的小手,她说不出一个字。 “就算卫大人开恩,将我和佟德带出莲国,到了那时,你还有你的卫大人,可我和佟德,却连个可以依附的地方,都不再有了。”佟欣笑叹。 她慌乱地抹去泪水,可是眼泪却一直掉,一直掉。 “我总在想……”佟欣说而顿顿,“总在想……”她红了眼眶,“若那时不开口欺负你该有多好,便可以不知你是这般可爱,可爱得让我心怜……叫我喜欢……” “……姐姐?”她惊讶的看她,泪珠儿从眼眶悄然滚落。 佟欣笑着,眸子噙着泪花,对她伸出手去,“来。” 她失了神,起身走到她跟前。 佟欣拉过她的手,抱住她的腰,“身为下人,我不能为妹妹做些什么,只能在卫大人带你离开之前,提你添衣,问你冷暖。希望以后……妹妹偶然间还能想起……自己在莲国的时候,有个叫佟欣的女子,心里总在记挂着你。” 她顿时泪花倾泻,抱着佟欣的脑袋狠狠地哭泣起来。 也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佟欣被卫袭盘上了男子的发冠,她噗嗤一笑,佟欣抬眸,对她那轻轻一瞪。 或许或许…… 缘起不过一眼,缘灭不过字句,世间深浅不过情之起灭。 +++++++++++++繁体+++++++++++ 或是心事太重,即便徹夜未眠她還是早早醒了,揉了揉水腫的雙眼,見衛襲撐頭側臥在被褥之上,頓時心下一暖,只是不懂為何,卻又鼻頭發酸。 衛襲睡得很淺,感覺到了動靜便也睜了眼,與她對視片刻,他盤腿坐起,緩了緩,歎道,“我不是說過了,這段時日要去張羅住所,若是晚了,莫要等我嗎?” 她撐起身,腦袋漲得很,想了想,“嗯”了一聲。 他執起她的手,心疼地撫挲她的手背,“待弄好了,我先送你過去。” 她聞言一愣,問道,“那你呢?” 衛襲歎歎,“我……還想再等等。” “等什麼?……”她口幹極了,嗓音有些沙啞。 “等……玉簫鳳來。”他說著,眉心淡淡擔憂,“我要保證自己,能將你好生護著。” 她搖搖頭,“那我陪你等。” 他蹙眉,捧著她的臉,輕輕搖晃,認真道,“瘟疫已經蔓延到蓮國邊界了,說明羅刹正往此處逼近,我必須先送你去北方。” 她伸手,疊住他的手背,輕輕問道,“那我們一起走。” 衛襲無力的碰著她的額,閉眼沉歎,“我是怕玉簫鳳出了事,我便拿不回元丹了,不說為你續命,就連保護你,我都無能為力。” “……”她感覺到了他心裡的沉重,要說無能為力,她感之更甚。 “可是衛襲……我也……想保護你……”她說。 他一僵。 她跪起身,伸手環住他的肩,“我想保護你,保護佟欣和佟德,保護可以保護的人,可是我不能……”她垂眼,“我已經要眼睜睜的看著佟欣她們留在蓮國,難道我獨自一人去偷生,還要每日眼巴巴的盼著你回來,擔心你是否安全嗎?” “況且,若玉哥哥未能及時還來元丹,你出了什麼事,我也不能得知……”她苦澀一笑,“你就這樣丟下我一人在那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著你嗎?” 衛襲束緊了她的腰。 她知道,他在考慮,輕輕笑笑,將臉頰墊在他頭上,“我也知道自己好任性,可我就是不想和你分開。” “……既然你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好吧。”衛襲撫了撫她的背,無奈一歎,“但事情若有變壞的苗頭,那時我要送你走,你必須聽話。” 她一笑,“好。” 他們心事重重的想著事,卻誰都不想放開擁著對方的雙手。 她猶豫再猶豫,喚道,“衛襲……” “嗯?” “道士是真如人們說的那樣,是可以斬妖除魔麼?” 衛襲想了想,說道,“人界確實有一些高僧道士,可以滅除小鬼小怪,但鮮有人類可對付法力高強的妖怪,就更別說魔物了。” “是麼……” “其實如今已有道觀發覺蹊蹺,但羅刹食人陽氣,就算發現也為時已晚。況且,他們也無法用肉眼看見它們,實則能力有限。” “唔……”她小聲問道,“那衛襲……算不算是法力高強的妖怪……?” 他抬眼,瞪她。 她縮縮肩膀,訕訕一笑。 “別擔心,我也不弱。”他撇撇嘴。 “那……”她又支支吾吾,繼續問道,“有可以對付你的人類麼?” “好哇。”衛襲咬牙說道,“我當你擔心羅刹,沒想到是在擔心我太弱了。” “不是!……”她委屈,“不是的……” 見她認真,衛襲笑笑捏了捏她的鼻頭,說道,“是有些厲害的法器可以制住我,但這種風頭火勢,說要對付我們妖怪,人類應該還是想辦法收拾羅刹吧。” 她點點頭,這樣聽起來,花子蓉確實沒有騙她,忍不住心中苦笑,就連花子蓉能為衛襲做的,都要比她多呢…… 他們聊了會,她的眼皮重重,衛襲哄著她又睡了一覺,再醒來,他又離開了。 出房前,她想了百般措辭,然而見到佟欣時,她猶猶豫豫了半晌,才喚出了一聲“姐姐”。 佟欣笑笑,“妹妹起來了?今日這樣貪睡,早午膳都未吃呢,定是餓了吧?” 佟德見狀,笑道,“我去端些吃的來,小傾先洗漱吧。” 她點點頭,紅了眼眶。 佟欣見她這樣,輕輕一歎,卻沒問什麼。 等佟德走開,她來到佟欣跟前,低下頭,嚅囁道:“姐姐……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佟欣笑笑,“先吃些東西再說吧。” 她沒什麼胃口,吃了點,感覺不餓了,便也就吃不下了。 佟欣收拾好餐具,遞給了佟德,說道,“你先回宅邸吧,遲些我過去找你。” 佟德點點頭,拿過竹簍離開了。 “來吧。”佟欣對她笑笑,往後院走去。 她與佟欣坐在石凳,緊張地絞著十指,咬了咬唇,用細弱蚊蠅的嗓音說道,“姐姐……遲些,衛襲要帶我離開蓮國……” “……”佟欣看著她滿臉憂愁的模樣,垂眼笑了笑,“是麼?” “蓮國……唔……”她蹙眉,不知該如何開口訴說此事才好,“怕是……” “妹妹。”佟欣打斷道,“不必說了。” 她抬眼,不解。 “雖然我們處於深宮,但外頭的事,多少也還是知道的。”佟欣笑著一歎,“妹妹連日茶飯不思,難道就是因為這件事?” “唔……”她心中絞痛,不知該如何說才是。 “妹妹。”佟欣看向一旁,臉帶笑容,思緒像是飄得很遠,“不可否認,我是嫉妒的……” 她愣了,呆呆的看著佟欣。 “從你初入蓮宮的那時起,你和我們,便是不一樣的。”佟欣輕輕笑著,“儘管你從前受過多少苦,然而從遇到衛大人的那一刻,你的命,便不再一樣了。” 淚花蒙了她的眼,握住自己冰冷的小手,她說不出一個字。 “就算衛大人開恩,將我和佟德帶出蓮國,到了那時,你還有你的衛大人,可我和佟德,卻連個可以依附的地方,都不再有了。”佟欣笑歎。 她慌亂地抹去淚水,可是眼淚卻一直掉,一直掉。 “我總在想……”佟欣說而頓頓,“總在想……”她紅了眼眶,“若那時不開口欺負你該有多好,便可以不知你是這般可愛,可愛得讓我心憐……叫我喜歡……” “……姐姐?”她驚訝的看她,淚珠兒從眼眶悄然滾落。 佟欣笑著,眸子噙著淚花,對她伸出手去,“來。” 她失了神,起身走到她跟前。 佟欣拉過她的手,抱住她的腰,“身為下人,我不能為妹妹做些什麼,只能在衛大人帶你離開之前,提你添衣,問你冷暖。希望以後……妹妹偶然間還能想起……自己在蓮國的時候,有個叫佟欣的女子,心裡總在記掛著你。” 她頓時淚花傾瀉,抱著佟欣的腦袋狠狠地哭泣起來。 也不知為何,腦中忽然想起許多年前,佟欣被衛襲盤上了男子的發冠,她噗嗤一笑,佟欣抬眸,對她那輕輕一瞪。 或許或許…… 緣起不過一眼,緣滅不過字句,世間深淺不過情之起滅。 六十四、最痛是别离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时辰,就如同老天爷掌玩人心的把戏。 越是觉得煎熬越是迟缓,越是想要珍惜则越是流逝。 她想,她终究敌不过天意,或许,这正是老天对她从前倦惰时光的惩罚。 卫袭搬走了两车行装,房里也空荡了不少,她才发觉,原来她要道别的,是一段难以磨灭的往事。 佟德知道她要离开后,连着几日眼眶都是红的。 佟欣笑着,也哄着。 她想,外头所发生的事,佟德甚至是不太知晓的,毕竟佟欣总是将她照顾得很好。 这么一想,突然才发觉,她也总是被照顾得极好的。 留在屋里的事物不多了,随手翻翻,便能翻到一些从前收在角落的物品。 她拿出柜里的那只毽子,想起少时卫袭教她打雀,刚开始还觉得好玩,后来…… 她抚着毽上的雀羽,就如同那时捧着奄奄一息的鸟儿,才发觉自己很是残忍。 或许卫袭,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个,她才渐渐明白,以前卫袭是怎样的,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通往莲池的小径长满了杂草,秋日枯了,耷拉在泥地上。 那水上的横廊铺着落叶,池里的锦鲤怕冷,都躲在假山下缓缓地划着薄鳍。 如今权贵们都移去了北宫,这处的侍仆也少了,曾经繁盛一时的地方,也不过落得被人遗忘的下场。 秋日显凉薄,处处是萧条。 莲池,她一连来了好几日,这一天,终于看见了花允铭。 他站在廊道里,手里握着方绢子,左手捏了一搓食,洒进池水。 鱼儿从石头缝里游出来,争抢恐慌的抢着。 她看了一会,才走上前去。 “奴婢参见旻王。”她屈膝行礼。 他扭头,只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继续喂着鱼。 她没说什么,站在一旁。 花允铭若有似无的叹了声,转过手臂,将手中食饵递在她跟前。 她垂眼看看,抓起少许洒在池里,鱼儿追逐至她身下,口儿张张合合的吃着。 “你找我?”他说着,嗓音沉沉的,然后将手绢里的最后一些细碎一并倒下。 鱼儿跃起,水花四溅。 “……嗯。”她朝池里拍了拍手,再从怀里掏出毽子递出,笑道,“给。” 他盯着那毽子看了许久,久得她尴尬得想收回手,他才拿了过去,“给我?” 她点点头。 花允铭像是笑了声,“不要了?” 她摇摇头,“不是不要,是送你。” “嗯。”他将它夹在腰带,“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唔……”她抿唇,觉得花允铭很是冷淡,让她有些接不下话来。 “没有便回去罢。”他说着,从袖里拉出另一条手帕,将油污的绢儿包着。 “我只是……”她微微低头,觉得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觉得你那时候很高兴……希望你……以后也能高兴些……” 他忽然一声嗤笑。 她抬头看他,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痛。 花允铭将手帕塞入怀里,笑得讽刺,“恭喜。”说完,与她擦身走过,离开原地。 她恍惚地眨了眨眼,回过身,见花允铭背影远去。 心头又是一痛,她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抑或是……做错了什么…… 直到几天过后,她才从佟欣口中得知,韩国与冀国开仗了。 而莲国的半壁疆土都被夹在其中。 花允铭又再带兵出战了,力保祸不殃及,以求安定民心。 她觉得痛心不已,原来最难的,并不止和一段难以磨灭的往事道别,而是和这段往日好好的道别。 这一天,出去了十几日的卫袭终于回来了,她提着裙垮,小跑着上前迎去。 卫袭一把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倾,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 她心头一震,抬起头来,只见他疲惫的俊容写满了担忧。 “……是怎么了吗?”她轻声问道。 他幽幽看她,抚着她的脸颊,努力再努力地扬起一抹笑容,“听话就对了。” 这时,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佟欣曾不经意地说过,有些事不必与佟德说得太清,让她听话就是了。 她终是明白过来,一个天真烂漫的人身后,必定有一个将这人本该背负的,也一并背负下来的人。 她之所幸,得之卫袭。 只不过,不该再如此下去了。 她,也该长大了。 道别来得这样匆忙,好在她将要留给佟欣她们的东西早早备好了。 佟德泣不成声,佟欣一言不发,默默地接过她手中的皮箱。 她红了眼眶,努力扬笑,“也不是……一定不再见了……” 佟欣笑笑,垂眼道,“珍重。” 佟德扑上前,抱着她的脖子,“小倾……”说着,又摇着头,闷湿了她胸前的衣裳。 在暗角看着她们依依不舍的卫袭,一声叹意,转身去别处了。 晚些时候,她见卫袭在书房收着东西,便去了侧房。 那里有两样重要的东西,她当时没让卫袭带走。 一件嫁衣,和一颗丸子。 她取下未完成的红裳,小心翼翼的将它折好,放入了包袱里。 再晚些时候,卫袭还在书房里,她轻轻地叩了叩门。 卫袭抬头冲她一笑,忽然眼睛一闭,身子一歪,不稳的扶着桌沿。 她心惊肉跳,赶紧上前扶着,“卫袭!” “我没事……”他用拳头锤了锤额头,轻轻推开她,笑道,“真的。” 见卫袭累成这样,她心疼不已,“去歇会吧,明日再收便是了。” 卫袭握着她的小手,懊恼着蹙眉道,“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我……”片刻默然,他笑叹一声,摇摇头,起身道,“我去歇会。” 陪卫袭来到房里,哄着他躺下,他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似乎已经倦得睁不开了,只轻声地说道,“陪我一会……” 她轻轻一叹,随他躺下身,说道,“睡吧。”只是,这时的卫袭已经沉沉睡去了,心里觉得难受,又是一声轻叹。 夜里,她睡得极不安稳,脑中回回转转的,竟全是幼时那些鬼怪骇人的画面。 蓦然睁眼,浑身是冷汗,她急促的喘息着,右手手背的灼热感让她抬起手来,只见玉箫凤的灵狐印亮得极为夺目! 她心脏跳得极快,就像要从喉头冲出来一般,让她有些作呕。 她起身,压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忽然一顿狂风大作,吹得窗儿直抖,她转过头,想叫卫袭,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手背的金印闪了闪,滚烫不已,她侧过身,紧紧地揪住卫袭手臂的衣衫,唤着,“……” 卫袭咻的睁眼,弹了起身,见状吼道,“该死!” “唔……”她发鬓被汗给浸湿了,右手又麻又痛,被卫袭一把将抱在怀中,耳边响起他呢喃不清的话语,顿时,他们为白光所笼。 她喘息着,“怎么了……?” 卫袭半晌没有言语,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她想了想,只是轻轻一笑,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卫袭一头好看的银发散在她的身上,她握住一缕,举在唇边吻了吻。 身旁的事物全被狂风吹得凌乱,只有他们,闪闪发光着、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床榻中央。 “嘣!!——” ++++++++++++繁体++++++++++++++++ 時辰,就如同老天爺掌玩人心的把戲。 越是覺得煎熬越是遲緩,越是想要珍惜則越是流逝。 她想,她終究敵不過天意,或許,這正是老天對她從前倦惰時光的懲罰。 衛襲搬走了兩車行裝,房裡也空蕩了不少,她才發覺,原來她要道別的,是一段難以磨滅的往事。 佟德知道她要離開後,連著幾日眼眶都是紅的。 佟欣笑著,也哄著。 她想,外頭所發生的事,佟德甚至是不太知曉的,畢竟佟欣總是將她照顧得很好。 這麼一想,突然才發覺,她也總是被照顧得極好的。 留在屋裡的事物不多了,隨手翻翻,便能翻到一些從前收在角落的物品。 她拿出櫃裡的那只毽子,想起少時衛襲教她打雀,剛開始還覺得好玩,後來…… 她撫著毽上的雀羽,就如同那時捧著奄奄一息的鳥兒,才發覺自己很是殘忍。 或許衛襲,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正是因為想通了這個,她才漸漸明白,以前衛襲是怎樣的,好像並不是那麼重要了。 通往蓮池的小徑長滿了雜草,秋日枯了,耷拉在泥地上。 那水上的橫廊鋪著落葉,池裡的錦鯉怕冷,都躲在假山下緩緩地劃著薄鰭。 如今權貴們都移去了北宮,這處的侍僕也少了,曾經繁盛一時的地方,也不過落得被人遺忘的下場。 秋日顯涼薄,處處是蕭條。 蓮池,她一連來了好幾日,這一天,終於看見了花允銘。 他站在廊道裡,手裡握著方絹子,左手捏了一搓食,灑進池水。 魚兒從石頭縫裡遊出來,爭搶恐慌的搶著。 她看了一會,才走上前去。 “奴婢參見旻王。”她屈膝行禮。 他扭頭,只用餘光看了她一眼,繼續喂著魚。 她沒說什麼,站在一旁。 花允銘若有似無的歎了聲,轉過手臂,將手中食餌遞在她跟前。 她垂眼看看,抓起少許灑在池裡,魚兒追逐至她身下,口兒張張合合的吃著。 “你找我?”他說著,嗓音沉沉的,然後將手絹裡的最後一些細碎一併倒下。 魚兒躍起,水花四濺。 “……嗯。”她朝池裡拍了拍手,再從懷裡掏出毽子遞出,笑道,“給。” 他盯著那毽子看了許久,久得她尷尬得想收回手,他才拿了過去,“給我?” 她點點頭。 花允銘像是笑了聲,“不要了?” 她搖搖頭,“不是不要,是送你。” “嗯。”他將它夾在腰帶,“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唔……”她抿唇,覺得花允銘很是冷淡,讓她有些接不下話來。 “沒有便回去罷。”他說著,從袖里拉出另一條手帕,將油污的絹兒包著。 “我只是……”她微微低頭,覺得自己做了多餘的事情,“覺得你那時候很高興……希望你……以後也能高興些……” 他忽然一聲嗤笑。 她抬頭看他,心裡有些不明所以的痛。 花允銘將手帕塞入懷裡,笑得諷刺,“恭喜。”說完,與她擦身走過,離開原地。 她恍惚地眨了眨眼,回過身,見花允銘背影遠去。 心頭又是一痛,她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抑或是……做錯了什麼…… 直到幾天過後,她才從佟欣口中得知,韓國與冀國開仗了。 而蓮國的半壁疆土都被夾在其中。 花允銘又再帶兵出戰了,力保禍不殃及,以求安定民心。 她覺得痛心不已,原來最難的,並不止和一段難以磨滅的往事道別,而是和這段往日好好的道別。 這一天,出去了十幾日的衛襲終於回來了,她提著裙垮,小跑著上前迎去。 衛襲一把將她抱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傾,我們明日一早便離開。” 她心頭一震,抬起頭來,只見他疲憊的俊容寫滿了擔憂。 “……是怎麼了嗎?”她輕聲問道。 他幽幽看她,撫著她的臉頰,努力再努力地揚起一抹笑容,“聽話就對了。” 這時,忽然想起許多年前,佟欣曾不經意地說過,有些事不必與佟德說得太清,讓她聽話就是了。 她終是明白過來,一個天真爛漫的人身後,必定有一個將這人本該背負的,也一併背負下來的人。 她之所幸,得之衛襲。 只不過,不該再如此下去了。 她,也該長大了。 道別來得這樣匆忙,好在她將要留給佟欣她們的東西早早備好了。 佟德泣不成聲,佟欣一言不發,默默地接過她手中的皮箱。 她紅了眼眶,努力揚笑,“也不是……一定不再見了……” 佟欣笑笑,垂眼道,“珍重。” 佟德撲上前,抱著她的脖子,“小傾……”說著,又搖著頭,悶濕了她胸前的衣裳。 在暗角看著她們依依不捨的衛襲,一聲歎意,轉身去別處了。 晚些時候,她見衛襲在書房收著東西,便去了側房。 那裡有兩樣重要的東西,她當時沒讓衛襲帶走。 一件嫁衣,和一顆丸子。 她取下未完成的紅裳,小心翼翼的將它折好,放入了包袱裡。 再晚些時候,衛襲還在書房裡,她輕輕地叩了叩門。 衛襲抬頭沖她一笑,忽然眼睛一閉,身子一歪,不穩的扶著桌沿。 她心驚肉跳,趕緊上前扶著,“衛襲!” “我沒事……”他用拳頭錘了錘額頭,輕輕推開她,笑道,“真的。” 見衛襲累成這樣,她心疼不已,“去歇會吧,明日再收便是了。” 衛襲握著她的小手,懊惱著蹙眉道,“如今也不得不承認,我……”片刻默然,他笑歎一聲,搖搖頭,起身道,“我去歇會。” 陪衛襲來到房裡,哄著他躺下,他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似乎已經倦得睜不開了,只輕聲地說道,“陪我一會……” 她輕輕一歎,隨他躺下身,說道,“睡吧。”只是,這時的衛襲已經沉沉睡去了,心裡覺得難受,又是一聲輕歎。 夜裡,她睡得極不安穩,腦中回回轉轉的,竟全是幼時那些鬼怪駭人的畫面。 驀然睜眼,渾身是冷汗,她急促的喘息著,右手手背的灼熱感讓她抬起手來,只見玉簫鳳的靈狐印亮得極為奪目! 她心臟跳得極快,就像要從喉頭沖出來一般,讓她有些作嘔。 她起身,壓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忽然一頓狂風大作,吹得窗兒直抖,她轉過頭,想叫衛襲,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手背的金印閃了閃,滾燙不已,她側過身,緊緊地揪住衛襲手臂的衣衫,喚著,“……” 衛襲咻的睜眼,彈了起身,見狀吼道,“該死!” “唔……”她髮鬢被汗給浸濕了,右手又麻又痛,被衛襲一把將抱在懷中,耳邊響起他呢喃不清的話語,頓時,他們為白光所籠。 她喘息著,“怎麼了……?” 衛襲半晌沒有言語,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她想了想,只是輕輕一笑,卻忍不住熱淚盈眶。 衛襲一頭好看的銀發散在她的身上,她握住一縷,舉在唇邊吻了吻。 身旁的事物全被狂風吹得淩亂,只有他們,閃閃發光著、安然無恙地坐在那床榻中央。 “嘣!!——” 六十五、原形毕露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发生了什么……… 她脑中嗡嗡作响着。 她…… 正趴在地上。 眼前的门紧紧地关着,里头的声响慢慢地、悠悠地,传入她逐渐恢复知觉的耳中。 “唔!!” 她瞪大双眸,那是卫袭的声音! 她赶紧起身,捶打着木门,吼道,“卫袭!!” “你…快走……!呃!——” “不要!不要!!”她听着,只感到卫袭不停地被撞在墙上,心如刀剜。 回想起来了那一刻,当一个如鬼似魅、披头散发的女子进屋的那一刻,卫袭将她一把推出了门外! “卫袭!!”她想开门,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 “沈菲倾!你给我走!!” 卫袭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几乎要淹没在了一声如兽般的嘶吼之中。 她怔怔的往后退了两步,泪珠从眼中滑落,“……丸子……!”她呢喃着,然后赶紧转过身,快速地跑向侧室。 他的眼,被自己的鲜血所染,呼吸,亦为那血红所哽。 他抚着胸口,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缓缓地站起了身。 若不是途中被数只罗刹所耗去本就不多的妖力,如今,他倒也可以变回原身,与它殊死一搏。 他跟前的这名面目狰狞的‘女子’,便就是被罗刹鬼王所附身的十八公主吧。 ‘她’张开口,露出尖牙利齿,发出男女混杂的嘶吼声向他扑来。 “玉——箫——凤——” 卫袭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它冲撞而来,后背狠狠地撞向墙壁,还未跌落,便再被‘她’利爪一划,重重地倒落一旁。 “噗——!”他喷出大口鲜血,脑中已无法思考。 “喝—喝——!” 罗刹鬼王拖着人躯,行尸走肉般的向他走来,卫袭一想到沈菲倾必然未能走远,便用肘部努力地撑起身体,只是被自己粘稠的血液滑开,再次倒落在地。 袭来的‘她’突然在他脚前停住,歪斜着脖子转脸看向门口,“玉——箫——凤——” 他的呼吸,变得微薄,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 门,被重重地撞开了。 沈菲倾一头乌丝在风中狂舞,白眼珠里布满血丝,双瞳被染成了血色。 他的心狠狠地一撞,为何—— 为何她的体内,竟有他苦苦所求,而求之不得的元丹!! 罗刹鬼王嘶吼着向她袭来,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伸出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喝——!” ‘她’的手,胡乱地在她脑袋上挥舞着,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只能感到液体流过脸颊。 右手的金印愈发震颤,如同瓷片碎裂般的声响在她耳边回荡,突然之间,金印就消失了。 “啊——!!!”她突然觉得很疼很疼,体内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她两只手狠狠地握住眼前‘女子’的喉咙,只见她脖子一歪,不动弹了。 她剧烈地喘息,滑落在地,心脏正发狂般地在胸口里面鼓动着,如被桩撼。 倒地的‘女子’皮肤破裂,一只褐色的‘躯体’从中而出,如同破壳一般的鲜血淋漓。 “呃——”她脑袋痛极了,双手大力地压着太阳穴,痛苦地呻吟喊叫。 她耳中轰鸣,如绵延不断的雷声起伏—— “倾!!!————” 恍惚之间,她听见了卫袭的声音。 她努力地定下神来,看见卫袭正艰难地束缚着那只褐色的怪物。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双手,将那怪物的脑袋大力地从它的身子上剥离。 一声长吟,鬼魅粉碎如烟,飘散不见。 他疯了般的上前抱着她,一边念咒,一边呕血,一边流泪。 片刻,一颗银白的珠子从她张开的口中浮出,他握着那珠子,抱着她哭泣。 这时,她才从那漫无边际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手,从腹部滑落在地。 “……倾……”他的泪,颗颗晶莹,没入她的发里。 “侧……房……”她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 他听着,痛哭不止的将她抱起,踉跄走向侧房。 鸳鸾殿外,聚满了拿着火把和兵器的侍卫们,他们看着浑身是血的卫袭抱着浑身是血的沈菲倾,全部都吓得不敢冲上前去。 她已经动不了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床上凌乱散开的包袱。 他颤抖的手,从那里拿出一件红衣,一咬牙,泪如泉涌般的滑落。 “……夫……君……”她的声音,微弱得像似喘息,但他听得见。 他哭得双眼通红,喘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他失力地跪在她跟前,然后轻轻地将那件红衣披在了她身上。 她气若游丝的靠在他怀里,甚至连指头都动不了,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浑身都在抖,因重伤,更因心死。 她的小脸被罗刹划得皮开肉绽,脑袋一处甚至露出了头骨。 他的鼻涕眼泪一同滑落,将她宝贝地搂在怀里慢慢摇晃,双目怔怔地,如失心疯了。 花子蓉在侍卫的保护之下去了主房,里面的狐火还在梁上烧着。 满壁血污爪印,满地糟乱划痕,窗纸碎了一地,挂着的残破在风中摇曳。 一副只剩皮囊的身躯服帖的躺在地上,发如糟糠,大抵也看不出个人模样。 所见之人,无不被眼前惊恐的景象吓得失魂落魄,而花子蓉只是默默地垂下眼,转身走开。 顺着血迹,他来到了侧房,只见地上两幅血躯相拥。 他看着卫袭怀里的女子,身躯为一袭华美的红衣所覆,脸,却是完全不忍直视了。 “……国君……!” 为首的将领见状,对他行军礼以请示。 他淡淡地看着卫袭,没有示意。 这时,一个女子忽然闯入所有人的视线,跪在了他们面前。 她看见沈菲倾这幅模样,狠狠地倒吸一口气,瞬间,眼眶就红了。 “卫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啊!”她吼道。 卫袭不为所动。 “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卫大人!您不能任由小倾就这样死了!……” 卫袭的眼眸动了动。 “你要冷静,冷静的想一想法子,好吗?”女子音带震颤。 卫袭抬脸,盯着那女子看。 “就像上回一样,只要冷静的想一想,就会有法子的,对不对?”女子落泪,笑着说道。 卫袭呆滞的神情变了,眉心蹙眉了起来,垂眼想着什么。 然后,他似恍然大悟的张开了手心,顿时白光倾泻而出,在昏暗的火把和油灯中明亮得刺眼。 卫袭仰头,快速地将那珠子吞入口中。 花子蓉眯起眼,看着。 强光夺目,所有人挡了挡眼,当他们放下手时,抽吸声在静谧中此起彼伏。 银发披洒如月下瀑布,红眸在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上眨动,而其身后,是数条巨大又柔软白尾巴。 完全妖化的卫袭搂着沈菲倾,俯身吻住满脸血污的她。 她紧闭的眼在缓缓睁开的一瞬间,卫袭将她驼在背上,化为巨狐。 所有人惊恐地喊叫,只是还未有何反应,狂风一动,眼前的一人一狐已消失无踪。 被风浪吹倒在地的佟欣微微一笑,泪入衣襟,喃喃自语,“……保重。” +++++++++++++++繁体++++++++++++++++++ 發生了什麼……… 她腦中嗡嗡作響著。 她…… 正趴在地上。 眼前的門緊緊地關著,裡頭的聲響慢慢地、悠悠地,傳入她逐漸恢復知覺的耳中。 “唔!!” 她瞪大雙眸,那是衛襲的聲音! 她趕緊起身,捶打著木門,吼道,“衛襲!!” “你…快走……!呃!——” “不要!不要!!”她聽著,只感到衛襲不停地被撞在牆上,心如刀剜。 回想起來了那一刻,當一個如鬼似魅、披頭散髮的女子進屋的那一刻,衛襲將她一把推出了門外! “衛襲!!”她想開門,卻無論如何也拉不動。 “沈菲傾!你給我走!!” 衛襲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幾乎要淹沒在了一聲如獸般的嘶吼之中。 她怔怔的往後退了兩步,淚珠從眼中滑落,“……丸子……!”她呢喃著,然後趕緊轉過身,快速地跑向側室。 他的眼,被自己的鮮血所染,呼吸,亦為那血紅所哽。 他撫著胸口,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緩緩地站起了身。 若不是途中被數隻羅刹所耗去本就不多的妖力,如今,他倒也可以變回原身,與它殊死一搏。 他跟前的這名面目猙獰的‘女子’,便就是被羅刹鬼王所附身的十八公主吧。 ‘她’張開口,露出尖牙利齒,發出男女混雜的嘶吼聲向他撲來。 “玉——簫——鳳——” 衛襲還來不及反應,便被它衝撞而來,後背狠狠地撞向牆壁,還未跌落,便再被‘她’利爪一劃,重重地倒落一旁。 “噗——!”他噴出大口鮮血,腦中已無法思考。 “喝—喝——!” 羅刹鬼王拖著人軀,行屍走肉般的向他走來,衛襲一想到沈菲傾必然未能走遠,便用肘部努力地撐起身體,只是被自己粘稠的血液滑開,再次倒落在地。 襲來的‘她’突然在他腳前停住,歪斜著脖子轉臉看向門口,“玉——簫——鳳——” 他的呼吸,變得微薄,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 門,被重重地撞開了。 沈菲傾一頭烏絲在風中狂舞,白眼珠裡佈滿血絲,雙瞳被染成了血色。 他的心狠狠地一撞,為何—— 為何她的體內,竟有他苦苦所求,而求之不得的元丹!! 羅刹鬼王嘶吼著向她襲來,她的腦中一片混沌,伸出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喝——!” ‘她’的手,胡亂地在她腦袋上揮舞著,她一點都不覺得疼,只能感到液體流過臉頰。 右手的金印愈發震顫,如同瓷片碎裂般的聲響在她耳邊回蕩,突然之間,金印就消失了。 “啊——!!!”她突然覺得很疼很疼,體內像有什麼東西爆開了,她兩隻手狠狠地握住眼前‘女子’的喉嚨,只見她脖子一歪,不動彈了。 她劇烈地喘息,滑落在地,心臟正發狂般地在胸口裡面鼓動著,如被樁撼。 倒地的‘女子’皮膚破裂,一隻褐色的‘軀體’從中而出,如同破殼一般的鮮血淋漓。 “呃——”她腦袋痛極了,雙手大力地壓著太陽穴,痛苦地呻吟喊叫。 她耳中轟鳴,如綿延不斷的雷聲起伏—— “傾!!!————” 恍惚之間,她聽見了衛襲的聲音。 她努力地定下神來,看見衛襲正艱難地束縛著那只褐色的怪物。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雙手,將那怪物的腦袋大力地從它的身子上剝離。 一聲長吟,鬼魅粉碎如煙,飄散不見。 他瘋了般的上前抱著她,一邊念咒,一邊嘔血,一邊流淚。 片刻,一顆銀白的珠子從她張開的口中浮出,他握著那珠子,抱著她哭泣。 這時,她才從那漫無邊際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手,從腹部滑落在地。 “……傾……”他的淚,顆顆晶瑩,沒入她的發裡。 “側……房……”她嘴巴張張合合的,說著什麼。 他聽著,痛哭不止的將她抱起,踉蹌走向側房。 鴛鸞殿外,聚滿了拿著火把和兵器的侍衛們,他們看著渾身是血的衛襲抱著渾身是血的沈菲傾,全部都嚇得不敢沖上前去。 她已經動不了了,只是呆呆地看著床上淩亂散開的包袱。 他顫抖的手,從那裡拿出一件紅衣,一咬牙,淚如泉湧般的滑落。 “……夫……君……”她的聲音,微弱得像似喘息,但他聽得見。 他哭得雙眼通紅,喘出的氣息帶著濃烈的血腥味道,他失力地跪在她跟前,然後輕輕地將那件紅衣披在了她身上。 她氣若遊絲的靠在他懷裡,甚至連指頭都動不了,更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渾身都在抖,因重傷,更因心死。 她的小臉被羅刹劃得皮開肉綻,腦袋一處甚至露出了頭骨。 他的鼻涕眼淚一同滑落,將她寶貝地摟在懷裡慢慢搖晃,雙目怔怔地,如失心瘋了。 花子蓉在侍衛的保護之下去了主房,裡面的狐火還在梁上燒著。 滿壁血污爪印,滿地糟亂劃痕,窗紙碎了一地,掛著的殘破在風中搖曳。 一副只剩皮囊的身軀服帖的躺在地上,發如糟糠,大抵也看不出個人模樣。 所見之人,無不被眼前驚恐的景象嚇得失魂落魄,而花子蓉只是默默地垂下眼,轉身走開。 順著血跡,他來到了側房,只見地上兩幅血軀相擁。 他看著衛襲懷裡的女子,身軀為一襲華美的紅衣所覆,臉,卻是完全不忍直視了。 “……國君……!” 為首的將領見狀,對他行軍禮以請示。 他淡淡地看著衛襲,沒有示意。 這時,一個女子忽然闖入所有人的視線,跪在了他們面前。 她看見沈菲傾這幅模樣,狠狠地倒吸一口氣,瞬間,眼眶就紅了。 “衛大人,您快想想辦法啊!”她吼道。 衛襲不為所動。 “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衛大人!您不能任由小傾就這樣死了!……” 衛襲的眼眸動了動。 “你要冷靜,冷靜的想一想法子,好嗎?”女子音帶震顫。 衛襲抬臉,盯著那女子看。 “就像上回一樣,只要冷靜的想一想,就會有法子的,對不對?”女子落淚,笑著說道。 衛襲呆滯的神情變了,眉心蹙眉了起來,垂眼想著什麼。 然後,他似恍然大悟的張開了手心,頓時白光傾瀉而出,在昏暗的火把和油燈中明亮得刺眼。 衛襲仰頭,快速地將那珠子吞入口中。 花子蓉眯起眼,看著。 強光奪目,所有人擋了擋眼,當他們放下手時,抽吸聲在靜謐中此起彼伏。 銀髮披灑如月下瀑布,紅眸在一張傾城絕世的臉上眨動,而其身後,是數條巨大又柔軟白尾巴。 完全妖化的衛襲摟著沈菲傾,俯身吻住滿臉血污的她。 她緊閉的眼在緩緩睜開的一瞬間,衛襲將她駝在背上,化為巨狐。 所有人驚恐地喊叫,只是還未有何反應,狂風一動,眼前的一人一狐已消失無蹤。 被風浪吹倒在地的佟欣微微一笑,淚入衣襟,喃喃自語,“……保重。” 六十六、玉箫凤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若要追问他的身世,回溯千年,就连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如同一只年迈迟缓的老龟,又何曾忆得起自己破壳之初那柔软脆弱是为何物。 他的故事,全因一人而起,那人,便是他的师父。 虽人界并非所有的野狼皆被驯为犬只,但无疑的是,他是一只被人所驯化的狐狸。 他的慈悲为怀,他的好管闲事,他的怜悯之心,无一不是继承了师父的。 因此他的一生,也注定会步上师父的后尘,那便是为他人的祈愿而活着。 师父瞑目之前,他用尽全力。 师父只是笑笑,干枯的唇皱在斑驳的牙上,极为缓慢的打趣道,“箫凤啊,我是老了,也活够了,你还要老夫做多少善事,才肯罢休呐?” 他的师父,是笑着,在徐徐清风中阖上的眼。 那样安详,仿如解脱。 那时他悲痛欲绝,一心只想继承师父的衣钵,想着自己一生很长很长,可以做的善事还有许多许多。 千年人间,他努力兑现自我许下之诺,而卫袭,不过是那许多之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卫袭是只野狐,爹娘虽不作恶,却也不加管束。 就如人类生得好看的男子,从小必然会养成傲慢的性子一样,卫袭生为强者,野性难驯,噬人性命就如折草芥一般的随意。 他见过卫袭的爹娘,然而他们却只顾逍遥,无奈之下,他只得借用罗刹这等祸害,借力打力。 将卫袭带去莲国的路上,他发现卫袭不过是一只姿态高傲,实则内心孤寂的小妖罢了。 那时,他将卫袭留在了莲宫,至于那颗元丹,他用一只可锁妖气的匣子装着,让花高政藏在了阴森的莲宫地牢之中。 他想教导卫袭向善,而他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如同师父对他那样将卫袭留在身边开导。 因为他想做的善事实在还有太多,太多了…… 自百余年前,他便一直探究罗刹在人界源源不灭的缘由,追查之下,他发现本是独身的罗刹会成群的源头,竟是因为一只自诩“鬼王”的领头。 不同于普通罗刹,它不止强壮,可成型体,更可于吞噬人后幻化成那人的模样。 如此一来,除了接近其身之外,根本难以找寻其踪影! 因他知道了罗刹鬼王的秘密,杀身之祸便由此而来。 本担心更多罗刹练就此法,他奔走相告,殊不知此举使得许多人丧命。 敌人在暗而他在明,终于不敢继续,唯有四处躲藏,以寻时机。 兴许始终无法将他诛杀,抑或是担心暴露本体将惹来围剿,罗刹鬼王按捺不住,下手为强,煽动人界战祸。 乱世无情,人命呜呼,然罗刹吸食阳精而活,日益壮大。 只是盛极而衰,他认为罗刹放松警惕之时,正是剿灭的最佳时机。 收到卫袭辗转来信之时,他正在与各方道观商讨方法,想到莲国或是受其牵连,便赶紧拟书告之其元丹下落。 罗刹鬼王恨极了他,他便以身犯险,诱其自投罗网。 好在除去‘鬼王’,其他罗刹再强也抵不过人多势众,大部分皆为剿灭。 只是‘鬼王’附体人躯,力打实处,难以制服,见许多人受了伤,他便打算引它离开,拼死一搏。 期间数次交手,他们皆身负重伤,他不畏生死,只畏死后而鬼王未死。 一路打着,他们来到了奕、莲两国相交之界。 他灵光一动,想来此时卫袭必然已拿回元丹。 上次他见到卫袭,明白他心性已不同于以往,既灵力已恢复,应不会弃莲国于不顾,便赶紧加速向莲国跃去,打算与他合力歼灭鬼王。 只是途径村落,闻孩童痛苦啼哭,转头见鬼王未能追上,怜悯之心,下去一探究竟。 不探还好,下去才知此村落瘟疫深重,罗刹横行。 他想以大局为重,却敌不过内心不忍,咬咬牙,决意相助。 气喘吁吁,体力耗尽,本以为将命丧于此,然而…… 鬼王却并未如他所料般的追了上来。 他在林中搜寻很久,还特意散发自己气息,却都未见鬼王踪迹。 他怕鬼王重伤藏匿,于是还是决定去寻卫袭,看他是否愿意与自己合力消灭它。 然而………… 他犯下了,无可饶恕之错。 他找卫袭,找了一年有余,翻遍千山,踏尽江河。 雪顶之上,冰洞之内,眼前的情景震撼了他的心。 冰床上躺着的女子浑身覆满冰雪,即便如此,依旧模糊可见其破相面容,叫人心痛。 卫袭…… 在床边坐着,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动不动。 两具身躯皆镀上了一层冰雪,而他们衔接之处竟毫无破隙。 难道卫袭带沈菲倾来到雪山冰封之后,这一年多来,就从未动弹过?…… 他懊恼、愧疚、自恨、痛苦……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竟让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以除此感。 他将自我沉眠的卫袭唤醒后,卫袭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杀了他。 一开始,他希望可以让卫袭冷静下来,好好想办法救下沈沈。 因为他探过,沈沈被冰封之前,气息尚存。 只是,从卫袭发狂的言语之中判断得知…… 花子蓉不仅伪造了他的书函,更是哄骗了沈沈。 恰时罗刹鬼王寻他踪迹来到莲宫,将沈沈手背的金印误作是他的气息。 而她,则信了花子蓉的话,为了保护卫袭,吞服了元丹,以至无法承受,五脏具碎。 在他愣神的一瞬,被卫袭狠狠地打倒在雪上。 卫袭已不同了。 他本就继承了一半九尾狐妖血脉,加之疯魔发狂,能力觉醒,九尾生出。 若不是身负余伤,若不是初初苏醒,刚才毫厘之间,他已被卫袭夺去性命。 在卫袭抬起利爪的那一刻,他叹了口气,闭上眼,“若杀了我能救回沈沈,我无怨言。” 卫袭的那一爪,终究是没有落下。 他睁开眼时,见卫袭脸上的泪痕凝结成冰。 那一瞬,他理解了卫袭为何要将自己也一并冰封。 因为心里太痛了,痛得无以承受了。 若是要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或许倒不如在她离世之前,伴她永世长眠。 ++++++++++++++++++繁体++++++++++++++++++++++ 若要追問他的身世,回溯千年,就連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如同一隻年邁遲緩的老龜,又何曾憶得起自己破殼之初那柔軟脆弱是為何物。 他的故事,全因一人而起,那人,便是他的師父。 雖人界並非所有的野狼皆被馴為犬只,但無疑的是,他是一隻被人所馴化的狐狸。 他的慈悲為懷,他的好管閒事,他的憐憫之心,無一不是繼承了師父的。 因此他的一生,也註定會步上師父的後塵,那便是為他人的祈願而活著。 師父瞑目之前,他用盡全力。 師父只是笑笑,乾枯的唇皺在斑駁的牙上,極為緩慢的打趣道,“簫鳳啊,我是老了,也活夠了,你還要老夫做多少善事,才肯甘休呐?” 他的師父,是笑著,在徐徐清風中闔上的眼。 那樣安詳,仿如解脫。 那時他悲痛欲絕,一心只想繼承師父的衣缽,想著自己一生很長很長,可以做的善事還有許多許多。 千年人間,他努力兌現自我許下之諾,而衛襲,不過是那許多之中的其中之一罷了。 衛襲是只野狐,爹娘雖不作惡,卻也不加管束。 就如人類生得好看的男子,從小必然會養成傲慢的性子一樣,衛襲生為強者,野性難馴,噬人性命就如折草芥一般的隨意。 他見過衛襲的爹娘,然而他們卻只顧逍遙,無奈之下,他只得借用羅刹這等禍害,借力打力。 將衛襲帶去蓮國的路上,他發現衛襲不過是一隻姿態高傲,實則內心孤寂的小妖罷了。 那時,他將衛襲留在了蓮宮,至於那顆元丹,他用一隻可鎖妖氣的匣子裝著,讓花高政藏在了陰森的蓮宮地牢之中。 他想教導衛襲向善,而他卻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如同師父對他那樣將衛襲留在身邊開導。 因為他想做的善事實在還有太多,太多了…… 自百餘年前,他便一直探究羅刹在人界源源不滅的緣由,追查之下,他發現本是獨身的羅刹會成群的源頭,竟是因為一隻自詡“鬼王”的領頭。 不同于普通羅刹,它不止強壯,可成型體,更可於吞噬人後幻化成那人的模樣。 如此一來,除了接近其身之外,根本難以找尋其蹤影! 因他知道了羅刹鬼王的秘密,殺身之禍便由此而來。 本擔心更多羅刹練就此法,他奔相走告,殊不知此舉使得許多人喪命。 敵人在暗而他在明,終於不敢繼續,唯有四處躲藏,以尋時機。 興許始終無法將他誅殺,抑或是擔心暴露本體將惹來圍剿,羅刹鬼王按捺不住,下手為強,煽動人界戰禍。 亂世無情,人命嗚呼,然羅刹吸食陽精而活,日益壯大。 只是盛極而衰,他認為羅刹放鬆警惕之時,正是剿滅的最佳時機。 收到衛襲輾轉來信之時,他正在與各方道觀商討方法,想到蓮國或是受其牽連,便趕緊擬書告之其元丹下落。 羅刹鬼王恨極了他,他便以身犯險,誘其自投羅網。 好在除去‘鬼王’,其他羅刹再強也抵不過人多勢眾,大部分皆為剿滅。 只是‘鬼王’附體人軀,力打實處,難以制服,見許多人受了傷,他便打算引它離開,拼死一搏。 期間數次交手,他們皆身負重傷,他不畏生死,只畏死後而鬼王未死。 一路打著,他們來到了奕、蓮兩國相交之界。 他靈光一動,想來此時衛襲必然已拿回元丹。 上次他見到衛襲,明白他心性已不同於以往,既靈力已恢復,應不會棄蓮國於不顧,便趕緊加速向蓮國躍去,打算與他合力殲滅鬼王。 只是途徑村落,聞孩童痛苦啼哭,轉頭見鬼王未能追上,憐憫之心,下去一探究竟。 不探還好,下去才知此村落瘟疫深重,羅刹橫行。 他想以大局為重,卻敵不過內心不忍,咬咬牙,決意相助。 氣喘吁吁,體力耗盡,本以為將命喪於此,然而…… 鬼王卻並未如他所料般的追了上來。 他在林中搜尋很久,還特意散發自己氣息,卻都未見鬼王蹤跡。 他怕鬼王重傷藏匿,於是還是決定去尋衛襲,看他是否願意與自己合力消滅它。 然而………… 他犯下了,無可饒恕之錯。 他找衛襲,找了一年有餘,翻遍千山,踏盡江河。 雪頂之上,冰洞之內,眼前的情景震撼了他的心。 冰床上躺著的女子渾身覆滿冰雪,即便如此,依舊模糊可見其破相面容,叫人心痛。 衛襲…… 在床邊坐著,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一動不動。 兩具身軀皆鍍上了一層冰雪,而他們銜接之處竟毫無破隙。 難道衛襲帶沈菲傾來到雪山冰封之後,這一年多來,就從未動彈過?…… 他懊惱、愧疚、自恨、痛苦…… 百般滋味湧上心頭,竟讓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以除此感。 他將自我沉眠的衛襲喚醒後,衛襲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殺了他。 一開始,他希望可以讓衛襲冷靜下來,好好想辦法救下沈沈。 因為他探過,沈沈被冰封之前,氣息尚存。 只是,從衛襲發狂的言語之中判斷得知…… 花子蓉不僅偽造了他的書函,更是哄騙了沈沈。 恰時羅刹鬼王尋他蹤跡來到蓮宮,將沈沈手背的金印誤作是他的氣息。 而她,則信了花子蓉的話,為了保護衛襲,吞服了元丹,以至無法承受,五臟具碎。 在他愣神的一瞬,被衛襲狠狠地打倒在雪上。 衛襲已不同了。 他本就繼承了一半九尾狐妖血脈,加之瘋魔發狂,能力覺醒,九尾生出。 若不是身負餘傷,若不是初初蘇醒,剛才毫釐之間,他已被衛襲奪去性命。 在衛襲抬起利爪的那一刻,他歎了口氣,閉上眼,“若殺了我能救回沈沈,我無怨言。” 衛襲的那一爪,終究是沒有落下。 他睜開眼時,見衛襲臉上的淚痕凝結成冰。 那一瞬,他理解了衛襲為何要將自己也一併冰封。 因為心裡太痛了,痛得無以承受了。 若是要眼睜睜地看著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或許倒不如在她離世之前,伴她永世長眠。 pO-18.COM 六十七、玉箫凤(二)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或是他伪善,但他实在不想解开卫袭心中误会。 与其说是怕卫袭去莲国掀起腥风血雨,倒不如说,如今卫袭活得这般生不如死,若是要恨,恨他一个,那便也足够了吧。 “卫袭。”他蹲在卫袭跟前,轻声说道,“趁沈沈如今不感痛楚,我为她剔骨成妖吧。” 卫袭抬脸看他,眸中冷冽不输高山万年寒冰。 “此法失传已久,但我会。”他说着,只求赎罪。 卫袭没有理会,缓缓转头看着她,只是那样看着、看着…… 天寒地冻,呼气成霜,不消多久,卫袭的脸上便覆上了一层薄冰。 “教我。”许久之后,卫袭如此说着,掌心隔着凝结的空气,抚着她满是伤痕的脸庞。 化人为妖。 妖,取之灵力所现,尽输人体,可脱人之胎骨,使其化为半妖之身;半妖为寄,妖为宿,半妖食妖之灵气以为生;妖气竭,半妖同亡。 闻言,他轻轻一叹,“你如今本体受损,施法伤身,对你和沈沈都不好。” 卫袭不语。Ρ◢O18.℃0◢Μ “卫袭……”他劝道,“若你担心灵气之事,我可取出——” “我再也不要。”卫袭说,“将倾的性命,交予除我之外的任何其他。” “……”他握了握拳,无可奈何,“……好……” 卫袭极为聪慧,饶他已活千年,也少见谁可一教就会、一点便明。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也模糊记起,许多年前花高政的来信里,字字句句皆是对卫袭的赞许。 解冻沈沈,是他最为煎熬的过程。 冰水混着鲜血融化,眼前,正是她两年前被冰封前的模样,原本一张好看又灵动的小脸,被划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而这,都是他所铸成的大错。 他以狐火温暖了洞穴,见卫袭解着她浸着血水的衣裳,他背过身去。 卫袭施法时,他紧张万分。 此法将耗尽妖物的九成灵气,虽只要恢复得当,都不成问题,但是…… 最大的担忧应验了,沈沈醒来,因五脏破裂,喊叫一声,随后七窍涌血,卫袭分神,岔了一道咒法。 他赶紧上前,在卫袭身后施法稳固。 但稳固终究是稳固,补救也最终是补救,到底还是乱了。 化人为妖的咒法之所以失传,大多都是如此下场。 所爱之人承受痛楚,又有哪个多情的妖物可以冷静得置若罔闻。 就哪怕是换作了他,亦不可能做到心中毫无波澜。 这,便是此咒法无情之处。 无情之人不用,有情之人却无法将之控制。 他那时会提起,是因为活够了;他现在会提起,是救下沈沈的唯一办法。 但或许他愚钝,总是想错,更拗不过卫袭一往情深的坚持。 虽暂时不知差错有何影响,好事是沈沈活了下来。 她肌肤嫩得如同初生婴童,银发赛雪,呼吸沉稳。 卫袭用他从山下小屋拿来的衣裳裹着她,搂在怀里看着,他眼眸里的柔情,就如同人类看着自己的孩儿般,闪得像能拧出水来。 只是卫袭,他自己却快不行了。 沈沈在卫袭身边的每一刻,都在吸食着卫袭残存的灵气。 “卫袭。”他劝道,“等不到沈沈睁眼,你们便会一同死去。” 他劝服了卫袭,将尚未苏醒的沈沈带下了雪山,并每日上山为卫袭输入灵气。 只是新疾旧患,加之沈沈日夜在山下侵蚀着卫袭的灵气,得少于失,终归无解。 他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将自己所有灵力输给卫袭。 只是卫袭发现后,将他的咒法强行阻断,尔后怒道,“我们不要你的施舍!” 他蹙眉,“我不是……”却无从辩解。 半晌,卫袭开口道,“我的元丹,不是你给倾的,你为何不说?” 他一愣,尴尬的别过脸去。 “呵。”卫袭冷笑一声,“人类口中的‘圣人’,大抵都长你这样吧。” 他沉叹,“事到如今,我如何能不管……” 半晌无声,他抬头,发现卫袭一脸倦容,撑头靠在一旁。 他赶紧上前扶着。 卫袭喘出的气息,在严寒之中薄如无物。 他握着卫袭的手,咬咬牙,说道,“无论你肯或不肯,都必须接受。”说罢,将他摁住,输着灵气。 期间,卫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等恢复了些力气,对他轻声说道,“将我冰封吧。” 他蹙眉,“别做声。” “虽我虚弱,亦知自己灵气不断流逝,只靠寒意根本无法阻隔。” “……” “玉箫凤,你是老了,也活够了,即便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但我和倾,却是用你性命换来的苟且时日,你可曾问过,我们又要不要?” “……” 他将卫袭冰封后,每日上山为卫袭输入灵气,下山为沈沈擦擦脸,擦擦手,梳梳发。 除去这些的所有时间,他都在静心修炼。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日过去,已经长得他记不真切了。 那一天,他刚从山上回来,听见小木屋里有痛苦的吟声,心中一震,赶紧冲了进去。 沈沈还未睁眼,满脸痛苦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像是喘不过气来。 他将她抱起,顺着她的后背,心怜心痛的同时,竟有终于熬出头的感叹。 沈沈睁眼,一双黑瞳深邃又明亮,像极了人形的卫袭,好看得过分。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水雾蒙眼,哇的一声,抱着他痛哭失声。 他心疼的轻叹,抱着她安抚,说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我是谁……”沈沈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愣了半晌,想来自己竟不知她全名,顿了顿,说道,“你是沈沈。” 她努力地思考了一阵,点了点头,第二句话问道,“你又是谁?” 他看着她,心中掀起惊涛,但怕真如自己所想,镇定地回道,“我是玉箫凤。”片刻,继而说道,“你小的时候,我们便见过了。” 她呆住了。 他深深沉叹,尔后笑道,“或许你睡了太久,不着急,慢慢地想。” 她一脸惶恐和悲切,垂下眼,再点了点头。 再次上山,是这三日以后,因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向卫袭交待,即便他依旧被冰封着。 给卫袭输完了灵气,他在冰床边坐了会,于心有愧,说道,“卫袭,待沈沈忆起,我便将你解封。” 这一回,他必然会给卫袭一个交待,不再让他独自承受苦楚了。 ++++++++++++++++繁体++++++++++++++++ 或是他偽善,但他實在不想解開衛襲心中誤會。 與其說是怕衛襲去蓮國掀起腥風血雨,倒不如說,如今衛襲活得這般生不如死,若是要恨,恨他一個,那便也足夠了吧。 “衛襲。”他蹲在衛襲跟前,輕聲說道,“趁沈沈如今不感痛楚,我為她剔骨成妖吧。” 衛襲抬臉看他,眸中冷冽不輸高山萬年寒冰。 “此法失傳已久,但我會。”他說著,只求贖罪。 衛襲沒有理會,緩緩轉頭看著她,只是那樣看著、看著…… 天寒地凍,呼氣成霜,不消多久,衛襲的臉上便覆上了一層薄冰。 “教我。”許久之後,衛襲如此說著,掌心隔著凝結的空氣,撫著她滿是傷痕的臉龐。 化人為妖。 妖,取之靈力所現,盡輸人體,可脫人之胎骨,使其化為半妖之身;半妖為寄,妖為宿,半妖食妖之靈氣以為生;妖氣竭,半妖同亡。 聞言,他輕輕一歎,“你如今本體受損,施法傷身,對你和沈沈都不好。” 衛襲不語。 “衛襲……”他勸道,“若你擔心靈氣之事,我可取出——” “我再也不要。”衛襲說,“將傾的性命,交予除我之外的任何其他。” “……”他握了握拳,無可奈何,“……好……” 衛襲極為聰慧,饒他已活千年,也少見誰可一教就會、一點便明。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歎,也模糊記起,許多年前花高政的來信裡,字字句句皆是對衛襲的贊許。 解凍沈沈,是他最為煎熬的過程。 冰水混著鮮血融化,眼前,正是她兩年前被冰封前的模樣,原本一張好看又靈動的小臉,被劃得皮開肉綻,面目全非。 而這,都是他所鑄成的大錯。 他以狐火溫暖了洞穴,見衛襲解著她浸著血水的衣裳,他背過身去。 衛襲施法時,他緊張萬分。 此法將耗盡妖物的九成靈氣,雖只要恢復得當,都不成問題,但是…… 最大的擔憂應驗了,沈沈醒來,因五臟破裂,喊叫一聲,隨後七竅湧血,衛襲分神,岔了一道咒法。 他趕緊上前,在衛襲身後施法穩固。 但穩固終究是穩固,補救也最終是補救,到底還是亂了。 化人為妖的咒法之所以失傳,大多都是如此下場。 所愛之人承受痛楚,又有哪個多情的妖物可以冷靜得置若罔聞。 就哪怕是換作了他,亦不可能做到心中毫無波瀾。 這,便是此咒法無情之處。 無情之人不用,有情之人卻無法將之控制。 他那時會提起,是因為活夠了;他現在會提起,是救下沈沈的唯一辦法。 但或許他愚鈍,總是想錯,更拗不過衛襲一往情深的堅持。 雖暫時不知差錯有何影響,好事是沈沈活了下來。 她肌膚嫩得如同初生嬰童,銀髮賽雪,呼吸沉穩。 衛襲用他從山下小屋拿來的衣裳裹著她,摟在懷裡看著,他眼眸裡的柔情,就如同人類看著自己的孩兒般,閃得像能擰出水來。 只是衛襲,他自己卻快不行了。 沈沈在衛襲身邊的每一刻,都在吸食著衛襲殘存的靈氣。 “衛襲。”他勸道,“等不到沈沈睜眼,你們便會一同死去。” 他勸服了衛襲,將尚未蘇醒的沈沈帶下了雪山,並每日上山為衛襲輸入靈氣。 只是新疾舊患,加之沈沈日夜在山下侵蝕著衛襲的靈氣,得少於失,終歸無解。 他想了又想,最終決定將自己所有靈力輸給衛襲。 只是衛襲發現後,將他的咒法強行阻斷,爾後怒道,“我們不要你的施捨!” 他蹙眉,“我不是……”卻無從辯解。 半晌,衛襲開口道,“我的元丹,不是你給傾的,你為何不說?” 他一愣,尷尬的別過臉去。 “呵。”衛襲冷笑一聲,“人類口中的‘聖人’,大抵都長你這樣吧。” 他沉歎,“事到如今,我如何能不管……” 半晌無聲,他抬頭,發現衛襲一臉倦容,撐頭靠在一旁。 他趕緊上前扶著。 衛襲喘出的氣息,在嚴寒之中薄如無物。 他握著衛襲的手,咬咬牙,說道,“無論你肯或不肯,都必須接受。”說罷,將他摁住,輸著靈氣。 期間,衛襲只是默默地看著他,等恢復了些力氣,對他輕聲說道,“將我冰封吧。” 他蹙眉,“別做聲。” “雖我虛弱,亦知自己靈氣不斷流逝,只靠寒意根本無法阻隔。” “……” “玉簫鳳,你是老了,也活夠了,即便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但我和傾,卻是用你性命換來的苟且時日,你可曾問過,我們又要不要?” “……” 他將衛襲冰封後,每日上山為衛襲輸入靈氣,下山為沈沈擦擦臉,擦擦手,梳梳發。 除去這些的所有時間,他都在靜心修煉。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日過去,已經長得他記不真切了。 那一天,他剛從山上回來,聽見小木屋裡有痛苦的吟聲,心中一震,趕緊沖了進去。 沈沈還未睜眼,滿臉痛苦的拉扯著自己的衣襟,像是喘不過氣來。 他將她抱起,順著她的後背,心憐心痛的同時,竟有終於熬出頭的感歎。 沈沈睜眼,一雙黑瞳深邃又明亮,像極了人形的衛襲,好看得過分。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會,水霧蒙眼,哇的一聲,抱著他痛哭失聲。 他心疼的輕歎,抱著她安撫,說一切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 “我是誰……”沈沈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他愣了半晌,想來自己竟不知她全名,頓了頓,說道,“你是沈沈。” 她努力地思考了一陣,點了點頭,第二句話問道,“你又是誰?” 他看著她,心中掀起驚濤,但怕真如自己所想,鎮定地回道,“我是玉簫鳳。”片刻,繼而說道,“你小的時候,我們便見過了。” 她呆住了。 他深深沉歎,爾後笑道,“或許你睡了太久,不著急,慢慢地想。” 她一臉惶恐和悲切,垂下眼,再點了點頭。 再次上山,是這三日以後,因他完全不知該如何向衛襲交待,即便他依舊被冰封著。 給衛襲輸完了靈氣,他在冰床邊坐了會,於心有愧,說道,“衛襲,待沈沈憶起,我便將你解封。” 這一回,他必然會給衛襲一個交待,不再讓他獨自承受苦楚了。 六十八、玉箫凤(三)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除了必需之物,这木屋里其他的一切他从未碰过。 沈沈醒后,他便打算与她一同收拾一番,这时才发现,所有的箱子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从箱子里每拿出一样东西,他都会问她,记得么? 刚开始,沈沈总是模样苦恼地思索着,到后来,她生气了,扔下东西怒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让我慢慢地去想?” 没想到她生气的样子这样可爱,让他忍不住轻笑。 只是…… 沈沈好像,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有时候会提起她小时候住过的村庄,有时候会说起她在莲宫的生活,还有他们一起搭的那个秋千。 她问他,能不能把从前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告诉她。 他又何尝不想,只是除去自己可以提起的那些,他所知道的,都是她曾经伤痛的往事。 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向她提起,只好说让他好好整理下思绪,待想好了再告诉她。 实则那些他所造成的恶果,他还是希望等沈沈自己想起再向她赎罪。 他在逃避…… 他有这个自觉。 沈沈问,自己从前是怎么唤他的? 他说,她叫他玉哥哥。 她皱皱鼻子,有些嫌弃的模样,“那你是我哥哥么?” 他摇摇头。 她有些苦恼的想了想,“那我叫你箫凤可以吗?” 他笑笑,“你欢喜怎么叫我,便怎么叫我罢。” 她直直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笑问。 “箫凤……”她认真地唤道。 他心跳了跳,与世隔绝了这样久,都忘了该如何同人去相处了,“……嗯?”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委屈的低下头,“你……不会丢下我吧?……” 心头一痛,他赶紧接道,“自然是不会的!” 她仰起头,冲他笑。 他笑着一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乖巧的看着他,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沈沈时常会陷入沉思,想着什么就出了神。 他这时都会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回神会问,想起什么了吗? 她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夜里做梦,时常会梦见一个人。 他追问,看清楚是谁么? 她摇头,好看的眉总是拧得紧紧的。 虽然泄气,但他又觉得,或许她梦见的就是卫袭,或许很快她就会记起。 这样想着,时日便过去了,他好像也渐渐地惯了如此,习惯了扮演着和沈沈两个,在这山林里相依为命着的日子。 沈沈很爱生气。 有时是气他雨天忘记收好木柴,害她煮饭时呛得脸都黑了;有时是气他没有及时修补菜园的围栏,让兔子啃了她的萝卜;有时是气他从雪山回来时,衣裳被雪融湿了也没有在意。 然而更多的时候她是气他,明明答应过要告诉她以前的事,到了最后却总是没了着落。 她很爱生气,但也气得不久,一朵野花,一只草编蚂蚱,她收到,便又是高兴了。 沈沈很爱撒娇。 春日捕鱼,溪边潮湿,她滑了一跤,非要坐在地上等他去拉;夏夜电闪雷鸣,她总会抱着枕头过来找他,说被蚊子咬了包,要他帮她涂药,实际他知道,她只是害怕,想让他哄她睡觉;秋日摘果囤粮,她总爱指着最高的那个,笑嘻嘻的看他狼狈的爬树,然后晃下一地金叶;冬日她畏寒,说吃萝卜可以御寒,实则每月那时吃完就会肚子疼,拽着他衣服扁嘴,他轻叹,一边帮她揉肚子一边说,下回不要再吃了。 有时他会想,现在的沈沈和从前的沈沈,性子似乎不大一样。 又或者是说,沈沈以前便是如此,只不过她的这一面从不在他的面前表露罢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总会有种淡淡的忧愁。 一日从山上回来,见沈沈坐在竹台上擦发,此时正逢转秋,山风清凉,她却穿得单薄。 他叹息,去屋里取了件披风挂在她肩上。 她笑着向后倒在他怀里,一双水灵灵的笑眼笑得弯弯的,“箫凤帮我擦。” 他笑笑,拿过她手里的巾子为她拭去发的水。 她舒服得叹了声,鼻尖下的嘴角柔柔地向上扬起。 他俯着脸,盯着她的唇,心中的蠢动让他一惊,停下了动作。 “嗯?”她睁眼看他,呼出的气息离他这样的近。 他直起身,对她轻轻一笑,继续擦着。 只是心头酸涩萦绕舌尖,变成了苦味。 第二日再上雪山,他在卫袭身旁坐了好久,久到回神时才发觉自己忘了施法暖身,而他的鼻下已挂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碎。 他一边伸手擦去,一边嘲笑着自己,摇了摇头,伸手去探卫袭脉息。 只是做了这么许多,卫袭的情况依旧没有半分好转,一如以往,他的灵气不断流逝着。 为了供养沈沈的性命,而不断流逝着…… 一个咒法,困住了卫袭,束缚了沈沈。 这样下去…… 他怕就连自己,也再都无法抽身了。 因这样想着,他解封了卫袭。 卫袭被冰封了太久,显得有些迟钝,怔怔地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开了口,“我睡了多久?” 他努力扬起笑容,说道,“有一段时日了。” “倾呢?”卫袭问道,“她醒了么?”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卫袭这是在问沈沈,点了点头,说道,“醒了。” “带我去见她。”卫袭一笑,撑身坐起,“是她在找我么?” 他看着卫袭,没有做声。 卫袭也看着他,敛下了笑意。 “卫袭……沈沈她……”他咬牙,不敢面对卫袭即将露出的神情,“……不记得了……”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 “是忘了我么?”卫袭问道。 “……忘了一切。”他回道。 “这样……”卫袭并未有他所想象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卫袭竟这样便接受了,反而让他感觉更加揪心。 “带我去见见她罢。”卫袭说。 因和虚弱的卫袭一起,他们是从雪山一路走回木屋的,所以直到他离开的第二个日落,他们才走到。 沈沈一见到他,便飞奔着扑了过来。 他嗅到了除了他们以外人类的气息,想必沈沈定是受了惊吓,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轻轻地将她推开,苦笑着说道,“他来了。” “谁?”她惶恐的问。 沈沈看着卫袭,看痴了。 他在一旁苦笑,是啊,卫袭长得这样好看,别说女子,就连男人怕都会对他动心。 那一晚,卫袭和沈沈一起睡。 他在自己的小间里辗转反侧,失了眠。 想着,自己好像也该是时候离开住了。 第二日,他告诉了卫袭这个打算,卫袭不语。 沈沈起来后,做了她最爱吃的萝卜,可卫袭却一脸嫌弃的模样,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她说,箫凤从不挑食。 他心里高兴,同时又愧疚,所以不敢作声。 沈沈对卫袭很是好奇,一直偷偷地盯着他看。 他心里难受,直言要离开几日。 沈沈一听,赶忙拉着他询问。 他将她推开,看见她眸里的受伤,只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安抚。 然而…… 他心中越是如此,才便越是应该要去疏离……不是么…… 作家废话: 一直上不来啊啊啊啊!!(抓狂) 今晚双更 ++++++++++++繁体++++++++++++++ 除了必需之物,這木屋裡其他的一切他從未碰過。 沈沈醒後,他便打算與她一同收拾一番,這時才發現,所有的箱子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她從箱子裡每拿出一樣東西,他都會問她,記得麼? 剛開始,沈沈總是模樣苦惱地思索著,到後來,她生氣了,扔下東西怒道,“不是你自己說的,讓我慢慢地去想?” 沒想到她生氣的樣子這樣可愛,讓他忍不住輕笑。 只是…… 沈沈好像,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他有時候會提起她小時候住過的村莊,有時候會說起她在蓮宮的生活,還有他們一起搭的那個秋千。 她問他,能不能把從前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告訴她。 他又何嘗不想,只是除去自己可以提起的那些,他所知道的,都是她曾經傷痛的往事。 他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向她提起,只好說讓他好好整理下思緒,待想好了再告訴她。 實則那些他所造成的惡果,他還是希望等沈沈自己想起再向她贖罪。 他在逃避…… 他有這個自覺。 沈沈問,自己從前是怎麼喚他的? 他說,她叫他玉哥哥。 她皺皺鼻子,有些嫌棄的模樣,“那你是我哥哥麼?” 他搖搖頭。 她有些苦惱的想了想,“那我叫你簫鳳可以嗎?” 他笑笑,“你歡喜怎麼叫我,便怎麼叫我罷。” 她直直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笑問。 “簫鳳……”她認真地喚道。 他心跳了跳,與世隔絕了這樣久,都忘了該如何同人去相處了,“……嗯?”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委屈的低下頭,“你……不會丟下我吧?……” 心頭一痛,他趕緊接道,“自然是不會的!” 她仰起頭,沖他笑。 他笑著一歎,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她乖巧的看著他,像只無家可歸的小狗一般。 沈沈時常會陷入沉思,想著什麼就出了神。 他這時都會靜靜的看著她,等她回神會問,想起什麼了嗎? 她支支吾吾的說,自己夜裡做夢,時常會夢見一個人。 他追問,看清楚是誰麼? 她搖頭,好看的眉總是擰得緊緊的。 雖然洩氣,但他又覺得,或許她夢見的就是衛襲,或許很快她就會記起。 這樣想著,時日便過去了,他好像也漸漸地慣了如此,習慣了扮演著和沈沈兩個,在這山林裡相依為命著的日子。 沈沈很愛生氣。 有時是氣他雨天忘記收好木柴,害她煮飯時嗆得臉都黑了;有時是氣他沒有及時修補菜園的圍欄,讓兔子啃了她的蘿蔔;有時是氣他從雪山回來時,衣裳被雪融濕了也沒有在意。 然而更多的時候她是氣他,明明答應過要告訴她以前的事,到了最後卻總是沒了著落。 她很愛生氣,但也氣得不久,一朵野花,一隻草編螞蚱,她收到,便又是高興了。 沈沈很愛撒嬌。 春日捕魚,溪邊潮濕,她滑了一跤,非要坐在地上等他去拉;夏夜電閃雷鳴,她總會抱著枕頭過來找他,說被蚊子咬了包,要他幫她塗藥,實際他知道,她只是害怕,想讓他哄她睡覺;秋日摘果囤糧,她總愛指著最高的那個,笑嘻嘻的看他狼狽的爬樹,然後晃下一地金葉;冬日她畏寒,說吃蘿蔔可以禦寒,實則每月那時吃完就會肚子疼,拽著他衣服扁嘴,他輕歎,一邊幫她揉肚子一邊說,下回不要再吃了。 有時他會想,現在的沈沈和從前的沈沈,性子似乎不大一樣。 又或者是說,沈沈以前便是如此,只不過她的這一面從不在他的面前表露罷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心裡總會有種淡淡的憂愁。 一日從山上回來,見沈沈坐在竹臺上擦發,此時正逢轉秋,山風清涼,她卻穿得單薄。 他歎息,去屋裡取了件披風掛在她肩上。 她笑著向後倒在他懷裡,一雙水靈靈的笑眼笑得彎彎的,“簫鳳幫我擦。” 他笑笑,拿過她手裡的巾子為她拭去發的水。 她舒服得歎了聲,鼻尖下的嘴角柔柔地向上揚起。 他俯著臉,盯著她的唇,心中的蠢動讓他一驚,停下了動作。 “嗯?”她睜眼看他,呼出的氣息離他這樣的近。 他直起身,對她輕輕一笑,繼續擦著。 只是心頭酸澀縈繞舌尖,變成了苦味。 第二日再上雪山,他在衛襲身旁坐了好久,久到回神時才發覺自己忘了施法暖身,而他的鼻下已掛上了一層晶瑩的冰碎。 他一邊伸手擦去,一邊嘲笑著自己,搖了搖頭,伸手去探衛襲脈息。 只是做了這麼許多,衛襲的情況依舊沒有半分好轉,一如以往,他的靈氣不斷流逝著。 為了供養沈沈的性命,而不斷流逝著…… 一個咒法,困住了衛襲,束縛了沈沈。 這樣下去…… 他怕就連自己,也再都無法抽身了。 因這樣想著,他解封了衛襲。 衛襲被冰封了太久,顯得有些遲鈍,怔怔地看了他一會,才緩緩開了口,“我睡了多久?” 他努力揚起笑容,說道,“有一段時日了。” “傾呢?”衛襲問道,“她醒了麼?” 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衛襲這是在問沈沈,點了點頭,說道,“醒了。” “帶我去見她。”衛襲一笑,撐身坐起,“是她在找我麼?” 他看著衛襲,沒有做聲。 衛襲也看著他,斂下了笑意。 “衛襲……沈沈她……”他咬牙,不敢面對衛襲即將露出的神情,“……不記得了……” 過了好久、好久,好久…… “是忘了我麼?”衛襲問道。 “……忘了一切。”他回道。 “這樣……”衛襲並未有他所想像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衛襲竟這樣便接受了,反而讓他感覺更加揪心。 “帶我去見見她罷。”衛襲說。 因和虛弱的衛襲一起,他們是從雪山一路走回木屋的,所以直到他離開的第二個日落,他們才走到。 沈沈一見到他,便飛奔著撲了過來。 他嗅到了除了他們以外人類的氣息,想必沈沈定是受了驚嚇,心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只好輕輕地將她推開,苦笑著說道,“他來了。” “誰?”她惶恐的問。 沈沈看著衛襲,看癡了。 他在一旁苦笑,是啊,衛襲長得這樣好看,別說女子,就連男人怕都會對他動心。 那一晚,衛襲和沈沈一起睡。 他在自己的小間裡輾轉反側,失了眠。 想著,自己好像也該是時候離開住了。 第二日,他告訴了衛襲這個打算,衛襲不語。 沈沈起來後,做了她最愛吃的蘿蔔,可衛襲卻一臉嫌棄的模樣,讓他覺得有點好笑。 她說,簫鳳從不挑食。 他心裡高興,同時又愧疚,所以不敢作聲。 沈沈對衛襲很是好奇,一直偷偷地盯著他看。 他心裡難受,直言要離開幾日。 沈沈一聽,趕忙拉著他詢問。 他將她推開,看見她眸裡的受傷,只恨不得將她擁在懷裡安撫。 然而…… 他心中越是如此,才便越是應該要去疏離……不是麼…… 作家廢話: 一直上不來啊啊啊啊!!(抓狂) 今晚雙更 六十九、玉箫凤(终)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他在不远的山头寻到了一块地,或是因为心里有些苦闷,便任由着性子耗费法力来建屋。 一边建着,一边想着,或许卫袭他们往后会过来坐坐,如果可以,他还想吃上沈沈做的饭,为了不让她辛苦,特地留了一处菜园。 一不小心的,自作多情的自己就把这所新屋建大了许多,也花了些时日。 他在屋外看了好久,突然想起,不知那时的卫袭毫无法力,是如何一瓦一木将那木屋建起来的。 他……果真是比不上卫袭啊…… 心情虽然沉重,但终归也还是要道别的,他努力挂起笑容,不要弄得太过难看。 只是刚到木屋,沈沈便上前抱着他。 他一愣,抬头看向卫袭。 卫袭只是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把沈沈也带走罢。” 晚些时候,他去寻卫袭道别时,卫袭是这样说的。 “如今这个女子,不过是长着倾的容貌的,你的沈沈而已。” “可是……”他蹙眉。 卫袭笑了笑,没有让他说完,“倾不爱说话,沈沈却好生聒噪;倾吃萝卜的时候,总是避讳着我,可是沈沈,却做了我最讨厌的食物;倾曾经说过,就算有那么一天,她也不想把我忘了,可是沈沈……”他转头看他,笑得淡然,“她却让我,不要再等我的倾了。” 活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二回红了眼眶。 第一回,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师父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他。 他问沈沈,他在别处找了家,她可有什么想法。 沈沈奇怪看着他,“箫凤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正如卫袭所说的,眼前的这个沈沈,从未把与卫袭在一起生活作为她的选择。 他放不下卫袭,也丢不下沈沈。 卫袭说,“等过段时间,我会回去雪山,届时你将我冰封吧,然后永远都不要唤醒我。” 他自然不会同意。 卫袭笑笑,服了软,“又或者哪天她想起的话,就再算罢。” 他不知可以如何,只好说道,“将沈沈安顿好了,我回来找你。” 他要将沈沈带走。 卫袭只是站在木屋的防水台上,没有要下来的送行的意思,道别之后,转身入了屋。 他知道,卫袭还在等他的倾。 那个为了卫袭,全然奋不顾身的女子。 到了新居之后,沈沈提出想下山去,想来也是,这世界之大,怎可能只有他们而已。 而他和沈沈在山上一起呆了这么久,却只晓得逼她回想从前的事情。 就连卫袭都会告诉她,既然过去已经忘记,为何不早点往前去看。 他又犯了错,自以为是的将沈沈锁在自己身边,让她的生活只有自己一个。 与世隔绝了这样久,人界已经换了个模样。 他洋装镇定和沈沈解说着人界,殊不知,就连他自己心里,都多少有了些陌生。 突然想起,早在沈沈还未醒来的时候,他曾托了许多旧识寻找卫袭娘亲的下落。 她活得比他还久,想着也许她能想到帮助卫袭的法子,只是寻觅无果之后,他逐渐地忘记了有这回事。 抑或是说,在沈沈醒来之后,他的所有生活都围绕她而转动,好像就连哄她高兴,都变得比其他事情更为重要了。 也许在沈沈沉睡的百余年里,即便她毫无知觉,但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习惯了。 当他重新出现于人世间的时候,才发现世间都当他已死。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好在他之身死乃英勇就义,好在曾经旧识仍感念往日旧情。 当他决定了一件事后,才明白了许久许久以前师父的心情。 世间的善事是做不尽的,乃因寿命长短也终有尽时。 即便载入史册又能如何?即便为人所记又能如何? 一切的一切,都会藏于书库之中而落尘,会随躯体入土而湮灭。 他如今可以做的,只为身边那个,在生命终了之前做回她自己。 这一回,除去其他事外的所有时间,他都会陪在沈沈的身边。 只是雨天他还是容易忘记要给木柴上棚,从山下回来的路上,粗心的被枝桠划破衣角也没发现…… 还有,到了现在,他依然无法把沈沈的身世告诉她。 可是这一回,她却没有再和他生气了。 她只是埋怨着擦着被黑烟熏了的脸,只是默默地在外头缝补着他的衣角,只是偶尔发完呆后看着他,然后嫣然一笑,对他张开双手要抱一抱。 他想,她以前总是生气,好像只是因为,他总是陪她太少了。 这样一想的时候,心里总是暖暖的,就像人总会提起的幸福。 只是同时他总不会忘,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用卫袭的不幸换来的。 就像个无耻的小偷,自己也恨着自己。 一晃眼,他得知恢复记忆的法子,一晃眼,有旧友带来了卫袭娘亲的踪迹。 一晃眼,好像已经到了幸福的终点。 他舍不得,每日每夜的看着她,看她高兴的娇笑,看她不快的撅嘴,看她熟睡的脸庞。 他想,原来他曾经一直与人淡薄相交,便就是怕那一刻,必须要分离的那一刻。 他说,他要出趟远门。 她可怜的看着他,问有多远? 他笑笑,说蛮远的,可能这段时间,她要自己一人好好照顾自己了。 她鼓起脸,支支吾吾的说道,“那箫凤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脸,又再看了她一会,便离开了。 许多年前,罗刹得以从鬼界来到人界,是因为一个破洞。 虽已经修补,但仍旧薄弱,他和几个法力高强的妖物不消几刻便得以开启。 “玉公子……您可要想清楚……”它们劝道。 他笑了笑,“我如今只怪自己,竟想了这么久,才想得清楚。” 他入鬼界,乃为一株花,名曰孟婆。 得到的过程有些混乱,他已经记不清了,大抵都是打打杀杀,然后被鬼将所围困。 他筋骨尽断,呕血不止,拿着那株花,气息浅淡地趴伏在地。 “玉箫凤,生死薄上所记,今日乃汝之死期,莫要挣扎,乖乖纳命。” 他咬牙,咬得牙根欲碎,“当年鬼界之失……使人界生灵涂炭……何为为计?……” “……” “我不求轮回……只求多一日命数……而已……” “孟婆花乃鬼界之物,绝不能拿。” “呵……罗刹亦鬼界之魂……何以脱逃……?” “不论你狡辩,束手就擒!”那判官早已练就铁石心肠,只是黑着一张鬼脸。 “判官!……” 突然一鬼来报,在判官耳边说了些什么,判官蹙眉听着,片刻之后,叹道,“罢了!”便扬袖而去。 见鬼将散去,他喘息倒地,魂魄,已缓缓脱体。 蓦然,一双手将他魂魄压入躯体,他恢复意识,模糊睁眼,惊道,“师父!——” 师父慈祥地笑着,拿过他手中的孟婆花,然后塞入他怀里。 “箫凤,你去吧,为师就在这里等你。” “是……”他眼眶一热,捂着胸口的孟婆花,起身,飞快奔向通往人界的结界。 等沈沈吞食孟婆花后,他笑着抚着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我的沈沈,睡吧;我的沈沈,永别。 他将之前写好的书信放入她衣里的口袋,抱起她,一路跌撞,一路滑倒,终于踉跄着来到车前,将她放在车后。 驱车赶往木屋的路上,他几度欲睡,他知道自己如今没了知觉,不过强撑魂魄,勉强行动罢了。 在上山的路上,他体力不支,倒在她身旁。 他已经不行了…… 想着,便化为了原形,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它想,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们便是如此呢…… 它看见,一个猎人小心翼翼的走向她,那气息,它有印象。 “姑娘?!”那猎人认出了她,赶紧上前扶起,“姑娘,你振作些!”他一把将她背起,往山上走去。 它意识不清,缓缓地阖上了眼。 作家废话: 文章到此~~大抵已经结束了吧~~~ 虎摸陪伴着灵某的妹纸们~~爱你们 鞠躬。 +++++++++++繁体++++++++++++ 他在不遠的山頭尋到了一塊地,或是因為心裡有些苦悶,便任由著性子耗費法力來建屋。 一邊建著,一邊想著,或許衛襲他們往後會過來坐坐,如果可以,他還想吃上沈沈做的飯,為了不讓她辛苦,特地留了一處菜園。 一不小心的,自作多情的自己就把這所新屋建大了許多,也花了些時日。 他在屋外看了好久,突然想起,不知那時的衛襲毫無法力,是如何一瓦一木將那木屋建起來的。 他……果真是比不上衛襲啊…… 心情雖然沉重,但終歸也還是要道別的,他努力掛起笑容,不要弄得太過難看。 只是剛到木屋,沈沈便上前抱著他。 他一愣,抬頭看向衛襲。 衛襲只是淡然的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麼。 “你把沈沈也帶走罷。” 晚些時候,他去尋衛襲道別時,衛襲是這樣說的。 “如今這個女子,不過是長著傾的容貌的,你的沈沈而已。” “可是……”他蹙眉。 衛襲笑了笑,沒有讓他說完,“傾不愛說話,沈沈卻好生聒噪;傾吃蘿蔔的時候,總是避諱著我,可是沈沈,卻做了我最討厭的食物;傾曾經說過,就算有那麼一天,她也不想把我忘了,可是沈沈……”他轉頭看他,笑得淡然,“她卻讓我,不要再等我的傾了。” 活了這麼久,這是他第二回紅了眼眶。 第一回,他清清楚楚的記得,是師父永永遠遠的離開了他。 他問沈沈,他在別處找了家,她可有什麼想法。 沈沈奇怪看著他,“簫鳳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正如衛襲所說的,眼前的這個沈沈,從未把與衛襲在一起生活作為她的選擇。 他放不下衛襲,也丟不下沈沈。 衛襲說,“等過段時間,我會回去雪山,屆時你將我冰封吧,然後永遠都不要喚醒我。” 他自然不會同意。 衛襲笑笑,服了軟,“又或者哪天她想起的話,就再算罷。” 他不知可以如何,只好說道,“將沈沈安頓好了,我回來找你。” 他要將沈沈帶走。 衛襲只是站在木屋的防水臺上,沒有要下來的送行的意思,道別之後,轉身入了屋。 他知道,衛襲還在等他的傾。 那個為了衛襲,全然奮不顧身的女子。 到了新居之後,沈沈提出想下山去,想來也是,這世界之大,怎可能只有他們而已。 而他和沈沈在山上一起呆了這麼久,卻只曉得逼她回想從前的事情。 就連衛襲都會告訴她,既然過去已經忘記,為何不早點往前去看。 他又犯了錯,自以為是的將沈沈鎖在自己身邊,讓她的生活只有自己一個。 與世隔絕了這樣久,人界已經換了個模樣。 他洋裝鎮定和沈沈解說著人界,殊不知,就連他自己心裡,都多少有了些陌生。 突然想起,早在沈沈還未醒來的時候,他曾托了許多舊識尋找衛襲娘親的下落。 她活得比他還久,想著也許她能想到幫助衛襲的法子,只是尋覓無果之後,他逐漸地忘記了有這回事。 抑或是說,在沈沈醒來之後,他的所有生活都圍繞她而轉動,好像就連哄她高興,都變得比其他事情更為重要了。 也許在沈沈沉睡的百餘年裡,即便她毫無知覺,但他已經養成了這個,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的習慣了。 當他重新出現於人世間的時候,才發現世間都當他已死。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好在他之身死乃英勇就義,好在曾經舊識仍感念往日舊情。 當他決定了一件事後,才明白了許久許久以前師父的心情。 世間的善事是做不盡的,乃因壽命長短也終有盡時。 即便載入史冊又能如何?即便為人所記又能如何? 一切的一切,都會藏於書庫之中而落塵,會隨軀體入土而湮滅。 他如今可以做的,只為身邊那個,在生命終了之前做回她自己。 這一回,除去其他事外的所有時間,他都會陪在沈沈的身邊。 只是雨天他還是容易忘記要給木柴上棚,從山下回來的路上,粗心的被枝椏劃破衣角也沒發現…… 還有,到了現在,他依然無法把沈沈的身世告訴她。 可是這一回,她卻沒有再和他生氣了。 她只是埋怨著擦著被黑煙熏了的臉,只是默默地在外頭縫補著他的衣角,只是偶爾發完呆後看著他,然後嫣然一笑,對他張開雙手要抱一抱。 他想,她以前總是生氣,好像只是因為,他總是陪她太少了。 這樣一想的時候,心裡總是暖暖的,就像人總會提起的幸福。 只是同時他總不會忘,現在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用衛襲的不幸換來的。 就像個無恥的小偷,自己也恨著自己。 一晃眼,他得知恢復記憶的法子,一晃眼,有舊友帶來了衛襲娘親的蹤跡。 一晃眼,好像已經到了幸福的終點。 他捨不得,每日每夜的看著她,看她高興的嬌笑,看她不快的撅嘴,看她熟睡的臉龐。 他想,原來他曾經一直與人淡薄相交,便就是怕那一刻,必須要分離的那一刻。 他說,他要出趟遠門。 她可憐的看著他,問有多遠? 他笑笑,說蠻遠的,可能這段時間,她要自己一人好好照顧自己了。 她鼓起臉,支支吾吾的說道,“那簫鳳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笑,沒有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她的臉,又再看了她一會,便離開了。 許多年前,羅刹得以從鬼界來到人界,是因為一個破洞。 雖已經修補,但仍舊薄弱,他和幾個法力高強的妖物不消幾刻便得以開啟。 “玉公子……您可要想清楚……”它們勸道。 他笑了笑,“我如今只怪自己,竟想了這麼久,才想得清楚。” 他入鬼界,乃為一株花,名曰孟婆。 得到的過程有些混亂,他已經記不清了,大抵都是打打殺殺,然後被鬼將所圍困。 他筋骨盡斷,嘔血不止,拿著那株花,氣息淺淡地趴伏在地。 “玉簫鳳,生死薄上所記,今日乃汝之死期,莫要掙扎,乖乖納命。” 他咬牙,咬得牙根欲碎,“當年鬼界之失……使人界生靈塗炭……何為為計?……” “……” “我不求輪回……只求多一日命數……而已……” “孟婆花乃鬼界之物,絕不能拿。” “呵……羅刹亦鬼界之魂……何以脫逃……?” “不論你狡辯,束手就擒!”那判官早已練就鐵石心腸,只是黑著一張鬼臉。 “判官!……” 突然一鬼來報,在判官耳邊說了些什麼,判官蹙眉聽著,片刻之後,歎道,“罷了!”便揚袖而去。 見鬼將散去,他喘息倒地,魂魄,已緩緩脫體。 驀然,一雙手將他魂魄壓入軀體,他恢復意識,模糊睜眼,驚道,“師父!——” 師父慈祥地笑著,拿過他手中的孟婆花,然後塞入他懷裡。 “簫鳳,你去吧,為師就在這裡等你。” “是……”他眼眶一熱,捂著胸口的孟婆花,起身,飛快奔向通往人界的結界。 等沈沈吞食孟婆花後,他笑著撫著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我的沈沈,睡吧;我的沈沈,永別。 他將之前寫好的書信放入她衣裡的口袋,抱起她,一路跌撞,一路滑倒,終於踉蹌著來到車前,將她放在車後。 驅車趕往木屋的路上,他幾度欲睡,他知道自己如今沒了知覺,不過強撐魂魄,勉強行動罷了。 在上山的路上,他體力不支,倒在她身旁。 他已經不行了…… 想著,便化為了原形,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它想,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們便是如此呢…… 它看見,一個獵人小心翼翼的走向她,那氣息,它有印象。 “姑娘?!”那獵人認出了她,趕緊上前扶起,“姑娘,你振作些!”他一把將她背起,往山上走去。 它意識不清,緩緩地闔上了眼。 作家廢話: 文章到此~~大抵已經結束了吧~~~ 虎摸陪伴著靈某的妹紙們~~愛你們 鞠躬。 pO-18.COM 七十、如幻之境(正文完) 狐梦若莲 作者:灵阮 她醒来。 被窗框打成格子的日头照在脸上,睫毛颤了颤,她听见鸟语,闻到花香。 她起身。 被木做的墙壁所围绕,她低头,执起一缕胸前的发,银白泛光。 走出门外,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美好,山林繁茂,溪水流淌。 银发的男子坐在竹排做的防水台上背对着她。 这是一副她曾幻想过的,梦中的景象。 他微微侧过脸,日光将他一头漂亮的银发照得发亮。 她的嘴角柔柔的上翘,微微提起裙垮,赤脚来到他的身旁坐下。 “卫袭。”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道,“我方才做了个梦,原来娘亲死去之前和爹爹说,虽然我是女儿,但希望他不要轻视我,所以爹爹给我取名,叫做‘沈非轻’。” 卫袭伸手去揽着她的肩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被那掌心的冰凉弄得一颤,她抬脸看他。 “怎么?”卫袭笑笑。 她垂眼,神情悲伤的摇了摇头。 他轻轻叹息,用冰凉的指头,拨开遮着她小脸的银丝。 “我这是……还在梦里罢……”她呢喃着苦笑,握着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只觉寒气逼人。 卫袭笑着俯身,低头,咬住她的唇。 “痛……”她向后一退,怔怔看着他,片刻,眼眸蒙上湿意。 他捧着她呆呆的模样,低头,继续吻着。 她的泪,和他的泪,化在他们口中,苦后转甘。 卫袭说,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Ρ◢O18.℃0◢Μ 她说好。 他说,他是带她去见他的娘亲。 她有些紧张。 他笑着说,等见过他的娘亲,他们便算是真的成了亲。 她羞红了脸,问她的嫁衣呢? 他说,她穿嫁衣的模样,已经住在他的心里,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她点点头,觉得有些可惜。 离开木屋的时候,她有些不舍,说都还未住上几日呢,便要离开了。 卫袭说,等以后,还会回来的。 卫袭还说,不过以后,还要带她去好多地方,不止木屋;带她吃好多东西,不止萝卜。 她捂嘴笑着,笑出了泪花,轻声地说好。 卫袭也笑着,搂过她的肩,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繁体++++++++++++++ 她醒來。 被窗框打成格子的日頭照在臉上,睫毛顫了顫,她聽見鳥語,聞到花香。 她起身。 被木做的牆壁所圍繞,她低頭,執起一縷胸前的發,銀白泛光。 走出門外,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美好,山林繁茂,溪水流淌。 銀髮的男子坐在竹排做的防水臺上背對著她。 這是一副她曾幻想過的,夢中的景象。 他微微側過臉,日光將他一頭漂亮的銀髮照得發亮。 她的嘴角柔柔的上翹,微微提起裙垮,赤腳來到他的身旁坐下。 “衛襲。”她靠在他肩上,輕聲說道,“我方才做了個夢,原來娘親死去之前和爹爹說,雖然我是女兒,但希望他不要輕視我,所以爹爹給我取名,叫做‘沈非輕’。” 衛襲伸手去攬著她的肩頭,卻並沒有說什麼。 被那掌心的冰涼弄得一顫,她抬臉看他。 “怎麼?”衛襲笑笑。 她垂眼,神情悲傷的搖了搖頭。 他輕輕歎息,用冰涼的指頭,撥開遮著她小臉的銀絲。 “我這是……還在夢裡罷……”她呢喃著苦笑,握著他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上,只覺寒氣逼人。 衛襲笑著俯身,低頭,咬住她的唇。 “痛……”她向後一退,怔怔看著他,片刻,眼眸蒙上濕意。 他捧著她呆呆的模樣,低頭,繼續吻著。 她的淚,和他的淚,化在他們口中,苦後轉甘。 衛襲說,他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她說好。 他說,他是帶她去見他的娘親。 她有些緊張。 他笑著說,等見過他的娘親,他們便算是真的成了親。 她羞紅了臉,問她的嫁衣呢? 他說,她穿嫁衣的模樣,已經住在他的心裡,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她點點頭,覺得有些可惜。 離開木屋的時候,她有些不舍,說都還未住上幾日呢,便要離開了。 衛襲說,等以後,還會回來的。 衛襲還說,不過以後,還要帶她去好多地方,不止木屋;帶她吃好多東西,不止蘿蔔。 她捂嘴笑著,笑出了淚花,輕聲地說好。 衛襲也笑著,摟過她的肩,在她額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