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曲星抒》 lIanDanmeI.COm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 《妖狐曲星抒》 作者:龙马海绵 文案: 狐妖少年曲星抒和道长薛种的恋爱。 年上道长攻。 日更,求收藏求评论~~~~~~~~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江湖恩怨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年上攻,古耽 ┃ 配角:曲星抒,薛种 ┃ 其它:男狐狸精,耽美,玄幻 第 1 章 介绍双方人物 夏天的夜晚,蛙鸣不绝于耳,不知道藏在哪的蟋蟀也聒噪的跟着合唱,一片了无人烟的深山密林之中,沿着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走到尽头,一间两进小宅此刻灯火通明。 里面正在宴会,两张大桌子坐满了人,鸡鸭鱼肉满满当当堆积成山,坐在上首处的一个黑衣少年,撅着嘴看着满桌饭菜,没一道菜是他喜欢吃的,众人见他不吃,也都不敢吃,场面一度尴尬。 吃一口吧,你不吃大家都不敢动筷子。坐在他身旁的老人叫做王信,是少年的近臣,尽职尽责的小声劝说。 黑衣少年却无动于衷,大声说道:知道寡人喜欢吃素,还做这么多荤菜! 他抬眼扫视满桌宾客,各个神情凶恶,有的甚至不是人,比如坐在他对面的熊瞎子精叫做薛引,身高几乎有一丈,蜷在小椅子上看着像委屈的小媳妇,两条毛毛腿摆着内八。 薛引的左手边坐着一男子,一头金黄头发扎着道士髻,怀中搂着拂尘,一副道长装扮,薛引那毛茸茸的手几次想伸筷子夹菜,都被他低声阻止。 泉林,这道长语气慈爱,叫着薛引的字,不许吃,太子还没吃。 黑衣少年显然听见了他的话,大声道:什么太子!寡人说了一万遍,父亲驾崩后寡人已经是天子! 众人都低头连声附和,是是是。 太子,吃不得肉,就尝尝鱼也好。薛引粗粗的手指指着一道糖醋鱼道。 太子再不动筷子,薛引可顾及不了什么礼仪了,他快饿死了。 道长再往左,坐着一凶神恶煞的恶怪,长相丑陋异常,虽然桌子很小,十分拥挤,但他两旁都有空余,谁也不想挨着他坐,这恶怪名叫薛罗。 道长名叫薛种,在山中点化一黑熊,给他起名叫薛引,也就是他身旁这只,两人情同师徒,听说薛种给薛引起了名字以后,恶怪也缠着要,于是得到了个薛罗的名字,三人就是如此关系。 薛罗盯着一只烧鸡,口水滴答滴答留在桌子上,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人不由得露出嫌恶表情,但右手边的薛种却面色如常。 此时黑衣少年终于动了筷子,夹起一小块肉放在口中,众人见状,如同有人发令,齐齐如同疯狗一般冲上桌子,争抢起饭菜,薛罗两臂一笼,几只鸡鸭尽数被他搜入怀中,自顾自吃了起来。 薛引抢了一盘肉丝,先恭敬的给薛种道长夹了几筷子,然后一股脑倒进嘴里。 诸位,诸位!慢点吃,不够还有!一高大男子嘴角带着笑意,高声叫道。 他叫顾同,性情潇洒,是太子的忘年交,说是加入黄泉会,却不听指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个故事中没有他的戏份,所以不做赘述。 坐在太子旁的老人王信站起来主持:今日我们黄泉会众位义士,齐聚一堂…… 他长篇大论讲解,自国师谋反,杀害先帝,另立一皇族子孙为傀儡自己掌权以后,先帝的儿子也就是坐在王信身边这黑衣少年,身为太子,逃入民间组建了黄泉会,意在推翻国师,为先帝复仇。 大家谁也没听他说话,只顾抢菜,约有半柱□□夫,两张桌子便只剩空盘。 还有没?薛引吃的有些发撑,站起来撞撞肚子准备继续吃,黑熊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一半烛火光芒,屋子顿时暗了下来。 众人纷纷叫骂,薛引歉疚的又蜷着坐回小椅子。 席间一个穿着贵气,打扮奢华的青年趁乱走到薛种身旁,端着一杯酒。 薛先生,在下肖频,敬您一杯。青年目光如同鹰鹫,盯着薛种道长。 肖频?是当朝宗室子弟吗?薛种施了一礼,薛引见状很有眼色的给师父倒了杯酒,薛种亮了亮杯中液体,一口喝光,肖频见状也把手中酒一饮而尽。 是,论起辈分,太子是在下族叔。肖频说道。 其实按辈分来说,肖频是太子的爷爷辈,不过他可不敢认。 薛种看向另一桌宾客,那边坐着的都是陌生面孔,大多衣着华丽,用饭时一语不发,与这边的妖魔鬼怪简直是两个世界。 那桌应该都是皇族中人,朝廷中的皇族都反感国师这个外人抢了自己家族的权势,有意支持在野的先帝太子,为此许多皇族子弟冒着艰险前来这深山老林,加入东躲西藏的黄泉会。 薛先生,您可知苏缀此人?肖频问。 苏缀是黄泉会中成员,白衣少年,性情内向,不久前死了。 薛种扬了扬眉,坦率道:他是我引进黄泉会的,前几日死于…… 死于国师走狗韩玄处之手,肖频打断他说话,抢先道,苏缀那样俊秀的少年郎,可真够可惜的。 薛种默然。 听说韩玄处他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你的情报,开始着手调查你这乱国道人,你可知该如何对付? 薛种自号烂羽山人,但因为他唯恐天下不乱,屡屡掀起事端,被人指责为乱国道人。 薛种听肖频提起情报之事,朝廷恐怕已经能查到他所在何处,不想这事则已,一想起来就心烦,薛引又很有眼色的为他斟了一杯酒,熊瞎子那么粗的手指他却能灵活运用,操作着小小酒壶如同行云流水。 听说韩玄处和他相好那个女子姜奉月,还有那个……叫琉璃的呆子,都在查师父。薛引插嘴。 肖频好奇的看着这个说人话的黑熊,向他笑了笑,道:国师走狗,说起来分为两窝,一个是玄鸟社,一个是韩家,都够让人头疼的。 薛种赞同的点了点头。 可咱们黄泉会也不是吃干饭的,逼急了就堂堂真正干一场,未必会输给他们。肖频说。 他的声音有些大,众人都听见了,纷纷叫好,黑衣太子满足的微笑,王信老人则很不同意。 他苍老的声音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黄泉会实力不稳,怎能公开对抗朝廷。 什么朝廷?都让国师拿捏在手中了!还姓肖吗!? 咱们太子才是天子,国师手里的那个小儿算是什么呀?跟随太子的黄泉会就是唯一合规矩的朝廷!肖频跟着起哄,被国师立为傀儡天子的是他堂弟,他却说的好像陌生人一样。 众人群情激愤,将王信的声音盖在下面。 千里之外的繁华京城,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正发生着一件奇事。 大臣刘南安,终日青灯古佛,十分虔诚,每天焚香舞蹈参悟佛经,不吃肉、不听丝竹、不近女色,为此虽然娶妻,却连儿子都没有。 可近日他突然形容枯槁,经医生诊断,这是肾虚,医生是个大嘴巴,诊断结果传的举世皆知,有好事者调查,得知刘南安前几日府上迎进一名男妾。 我道是个虔信徒,没想到是好男风,才不近女色!大家愤然道。 这男妾样貌美艳,一双狐媚眼睛摄人心魄,肤如凝脂,身材玲珑有致,纵然是京中有名的美妓也自叹弗如。又懂阴阳命理,投刘南安所好,深受其宠爱。 一日上朝,小天子在左,国师在右,众臣朝拜,跪下又站起,刘南安却没能站起来,撅着屁股趴在原地。 刘大臣怎么了?小天子问。 马上风死了。不知是谁大胆叫道。 众人一片哗然,国师大步走下殿陛,屈尊降贵给昏死过去的刘南安号脉。 他缓缓道:这是妖异缠身的脉象,只是昏过去了。 既是妖异缠身,赶快命玄鸟社查!小天子接话。 玄鸟社是国师组建,专门降妖伏魔,驱鬼斩祟,首领被称为太鸿,此时玄鸟社的太鸿叫做琉璃,是一高大健硕如同铁塔般的强壮男子,话很少,不苟言笑,接到国师命令后,立即布置下去。 这天深夜,刘南安寝室中又传出男子千娇百媚的声音,众人持着明晃晃刀剑撞开房门冲了进去,却只看到刘南安惊魂甫定,大胖肚子格外惹人注目。 一个白皙青年男子摸着刘南安身边的被褥,大喊一声:被窝还是热的! 刘南安不知何事,看见玄鸟社成员提刀冲入,以为国师要诛杀自己,又听身旁这男子一喊,也没听清喊的是什么,便吓的一翻白眼躺回床上。 韩玄处,你就不能小声点!这下可好,出人命了,把人给吓死了。一个女子指着青年男子大喝。 你过来摸摸,这人还有鼻息,哪里是被我吓死?韩玄处道。 女子真的走到刘南安身边,果然摸到还有鼻息,只是手指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下子戳进鼻孔。 姜奉月,你不嫌脏。冷漠如琉璃,也开口阻止。 叫做姜奉月的这女子满不在乎的用被子擦了擦手指,然后作势要摸韩玄处,被他擒住手腕,她很可怜苏缀,当时想要放苏缀一条生路,却没想到被韩玄处半道截杀,因此记恨他,两人暗暗角力,互相瞪着对方。 一个矮个子少年站在窗边,看到窗户打开,外面的沙地上有狗爪印,推断为狐妖,急忙报告琉璃。 让他逃了!男孩叹道。 沈溪,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玄鸟社中等候?琉璃责备。 矮个子少年沈溪嘿嘿嘿的笑起来,笑容十分可爱。 回去后众人搜查记录,发现京中两年来,因收男妾而不久后病的走路都走不了、然后男妾神秘离去的有十余人。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公狐狸精。韩玄处惊讶。 奉月会使搜查法术,依靠被褥上遗留的痕迹,查到这公狐妖竟一路逃向南方。 于是韩玄处与姜奉月收拾行装,前往琅琊追捕,路程很远,需要十几天才能到。 他们刚走,沈溪便掏出一张符箓,冲琉璃叔叔笑道:他们俩忘了我有传送符箓了! 第 2 章 使用传送符箓,沈溪与琉璃二人一转眼便到了明州地界,傻傻骑马坐船的韩玄处与姜奉月恐怕此时刚出京城地界,沈溪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降妖罗盘转向左,他与琉璃便向左,转向右,二人便向右。有时候直直的从别人家里打穿墙壁过去,有时候被引到河里也无怨无悔的往前游。 凭着这样坚强的毅力,琉璃看着降妖罗盘上的红点越来越近,老天还是眷顾有心人的。 沈溪这孩子不会游泳,打跳河那里就掉了队,在河边坐了一会见琉璃没有回头的意思,不一会消失在地平线上,正巧路对面有个市集,听见有人卖春卷,他脑袋一空,闻着味飘了过去。 市集里很多人,沈溪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吃春卷一边看四周,远处走来一个穿着蓝紫色绸缎衣裳的少年,皮肤晶莹如雪,长相俊美,看上去心情很好,笑意盈盈,艳丽如同画中之人。 那双眼睛……狭长而魅惑,世间再美的事物也无法与之相比。 沈溪看着这少年,竟有些迷醉,心下连连怪罪自己,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琉璃穿过一条河,罗盘上光芒大盛,他心中大喜,拔出腰间宝剑,随罗盘指向的方位冲去,果然看到石头后面躺着一人,身上散发妖气,这人睡得很浅,听到有剑破风刺来,一转身躲了过去。 你干嘛!这人站起来生气地问,他长相恐怖丑陋,呲牙咧嘴满脸横肉,正是恶怪薛罗。 你……琉璃稍稍看了他一眼,便背过脸去,这副尊容当然不会是什么狐狸精,多有得罪,打搅了。 薛罗见他身形高大,又瞥到手中的那把宝剑,心下叫道不好,这燕枝剑是玄鸟社太鸿琉璃佩剑,此人定然是琉璃不错。 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自然的挠了挠头,等琉璃滚蛋。 告辞。过了一会,薛罗头都挠出血了,琉璃抱拳转身离开,若是妖邪不作恶,他就不加害,这是他的规矩,况且此时还急着追捕狐狸精。 这边沈溪看那美少年走的越来越近,闻到一股奇异香味,不由得又抬眼看了看,真是越看越美。 他突然发现不对,此人美的过分,几乎不像人类,不会正是他和琉璃叔叔苦苦寻找的……男狐狸精吧? 这么一想,果然闻到妖气,十有八九是了! 他还是第一次单独捉妖,有些紧张,腹中拟好开场白,此时美少年已经走到他身边,马上要过去。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2) 沈溪清了清嗓子,大喝一声:你!站住。 半条街的人都被他这一嗓子喝的目光盯来,美少年也低下头去看身边正吃春卷的这可爱小弟弟。 感受到自己被这俊秀少年注视,周围女子都投来艳羡目光。沈溪禁不住咽了咽唾沫,想要掏出玄鸟社令牌,掏了半天掏不出,反而把自己的上衣扯开了。 琉璃叔叔。。你在哪啊。。 少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突然开口说道:我叫曲星抒。 谁管你叫什么。。沈溪终于掏出玄鸟社的令牌,又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 奉国师之命。。呃,你。。束手就擒吧。他磕磕巴巴道。 曲星抒见到令牌,勃然变色,俊美小脸现出狐妖之相,不过他修为低微,也没有和人打过架,见沈溪拔剑想要攻击自己,身为妖精竟然拔腿便跑,绝尘而去。 沈溪起初没反应过来,期待了半天的恶斗妖魔环节呢?等到曲星抒几乎跑出半里地时他才一推桌子跳起来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跑一路追,遇到拦路的摊贩曲星抒身体柔软,总能绕过去钻过去,而沈溪只能乱推乱撞,掀翻好几个摊子,惹得身后叫骂声一片,追着沈溪想要说法。 摊主们追沈溪,沈溪追曲星抒,这一大股人流穿过三条街,越来越多的人被撞到、踩到,加入了讨要说法的大部队,有些人心思活络,绕路在前堵截。 跑了一阵子,曲星抒发现前面的路被黑压压的人群堵住,追在他身后的沈溪也看到了,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曲星抒无路可走,表情无助楚楚可怜,被沈溪追上,一剑斩来。 杀人啦!追着沈溪而来的摊主们大叫,他们认为这小兔崽子掀翻别人摊子,不赔钱还想跑,现在又无故想要伤害无辜的路人美少年,纷纷一拥而上。 沈溪见状,大义凛然,他双脚被人抓住,仍然不管不顾,连续几剑攻向曲星抒,众人以为他疯了,纷纷上来夺剑,想要救这被攻击的少年一命。 宝剑离手之际,沈溪绝望的看着摊主们围了上来,不过他最后一剑刺中了狐妖腹部,趴在地上挨揍的他分明看到这狐狸精逃跑的路上留了一路点点血迹。 曲星抒捂着腹部伤口走了两里地,出了人烟稠密处,走进一个村落,民居星罗棋布在茂密树林与广阔农田之中,沿着一条田垄艰难又走了一会,他伤口几乎麻木,脸色苍白,失血过多要晕过去了。 要是晕在这里,现出狐狸原形,说不定会被路过的人拿回去红烧。。 曲星抒咬咬牙,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心里很害怕,越怕越觉得全身无力,头晕眼花。 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远,在一处宅院墙边,他再也走不动了,想要坐下休息一会,谁知道屁股刚挨着地,就眼前一黑,突然一阵无法抑制的困意,这狐妖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 要死了。。还不如刚才晕倒在田里。。 曲星抒百般不舍的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很久之后,曲星抒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摸了摸腹部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纱布环绕了他纤弱腰肢一圈,缠的很紧,令人安心。 又躺了一会,身上有些力气,喉咙干的生疼,又渴又饿。他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打量着这间房子,除了身下躺的床以外,全是书柜,放满了厚重书籍,连地上都堆的一摞一摞让人无处下脚,这书的森林中,从床到门只有一条小路。 阿嚏!他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隔壁屋好像有人,听到他出声后传来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道长出现在门外,见曲星抒醒了,笑了一声进来,浑身带着一股陈腐书卷气。 曲星抒很饿,狐妖需要吸食男子精魄来满足腹中饥饿,他舌下有一媚珠,是用来消化精魄和诱惑他人的狐妖特有器官,此时见这书生走来,饥饿的曲星抒想要催动舌下媚珠,诱惑道长然后吸食其魂魄,却发现媚珠被人取走了。 道长仿佛能看透他在想什么,手上拿着一条湿布,轻柔的沾湿曲星抒嘴唇,淡淡道:我既救你,便有法子不被你所害。 他挨得这么近,就像一只诱人烤鸡放在三天没吃饭的人面前一样,曲星抒饿得发疯,一下子扑了过去,道长三两下将他制服,重新按回床上。 你太虚弱了。道长道。 我很饿,要出去找吃的。曲星抒见伤不了他,就想赶快走人到外面去。 道长摇了摇头说:不许你伤人。 我不伤人。 不许出去,道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那样做,也算伤人。 曲星抒很不同意的撇嘴。 我被那些什么玄鸟社之类的人追捕,你把我关在这里,算是窝藏罪犯。他威胁。 巧得很,道长站起身来,我也被那些人追捕,再多一条窝藏罪犯的罪名不打紧。 他捋了捋耳边金黄色乱发,居高临下俯视着虚弱躺在床上的曲星抒。 这人。。黄头发,爱看书,而且道长装扮,难道是天下闻名的乱国道人薛种?此地想必就是他的芙蓉院。 曲星抒虽然不懂什么江湖之事,但听说过一些关于薛种的传言。 这人少年天才,文采斐然,名震江东,然而却科举三次不中,沮丧之下把一腔报国大志转变为期盼天下大乱、以便施展身手的野心。 近十年来,发生过许多叛乱,都有薛种在背后策划有关,因此有人说薛种不死,天下不安。 道长突然间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像是真的能看穿曲星抒在想什么,还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曲星抒猜对了。 狐妖都爱吃鸡蛋,你也爱吃吧?道长道,不等他回答,我去给你买鸡蛋吃,应该能抵挡饥饿,你不许出去,这芙蓉院设有结界,能保护你的性命,若是出去了遇到坏人,以你这样的修为自身难保,知道了? 曲星抒心想,你少吓唬人,等你一走我就逃出去啦~为了哄走薛种,他乖乖的点了点头。 第 3 章 趴在窗边看着薛种走出院子,曲星抒马上站了起来跳下床,腹部伤口还隐隐作痛,又饿又累的他真想再睡一会,不过他怕这古怪道长对自己不利,待在芙蓉院中,总觉得提心吊胆,于是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刚走到门边,院外传来大群人的脚步声,有说有笑而来,他赶快又踉踉跄跄的走回房间,钻进被窝瑟瑟发抖。 谁来了? 一个大黑熊直立着和人一样走入芙蓉院,身边跟着一个高大恶怪,正是薛引与薛罗,薛引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薛罗则一脸不耐烦。 这就是有师父的坏处,薛罗道,面目狰狞,你这傻熊瞎子,他给你起个名字,你就拜他为师?学学我,你见了薛种要行礼,事事听他的话,我可不用。 薛引不满:也有好处,薛种师父经常给我买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薛罗急忙问。 烤芋头,甜馒头。。薛引列举。 听着二人说话,似乎脑子很笨,曲星抒揣摩,这种人最是可怕。聪明人一般都很文明,这种傻子则动不动要舞刀弄枪伤害别人。 薛引突然发现了不对,嗯~了一声,他看到地上的灰尘中有两种脚印,一种是薛种爱穿的木屐所留,一种。。。是光着脚踩下的痕迹,脚看起来很小,不像成年人的规模。 这是?薛引指着脚印疑惑。 薛罗趴在地上,把脸凑到脚印上细致入微的观察,他发现了脚印旁有一缕棕黄色毛发,拿在手中递给薛引。 师父的头发。薛引看着这棕黄毛发道。 熊瞎子你再仔细看看,你师父的毛是金黄,这是棕黄,而且人的毛很长,这毛却很短。薛罗解释。 他不知道有头发这个词。 曲星抒听到堂屋中二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光着脚跑了出去,地上满是灰尘,一定留下了脚印。。 他害怕极了,以现在的虚弱身体,想要逃脱很困难,情不自禁地小声惊呼一声,虽然赶快捂上了嘴巴,却依然被二人听到。 堂屋里没有声音了,曲星抒在被窝里捂着头,用一条缝隙看着房间门口,安静的恐怖,一个大黑熊蹑手蹑脚的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个长的特别丑陋凶狠的恶怪。 恶怪薛罗见床上被子里似乎有人,抖个不停,冲薛引指了指,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薛引见被窝里蜷缩的人身子小小一团,不愿畏首畏尾,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被子掀了起来。 曲星抒想死死抓住被子,不让他掀,但力气很小没有成功。 薛引见床上躺着一个清秀少年,上身只穿了一件罗衫,腰间缠着纱布,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面色十分恐惧,心里有些怜悯。他不再动弹,生怕自己的黑熊样子吓坏了这孩子。 曲星抒这边则看着这个大黑熊身形高大,恐怕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黑熊站在面前俯视自己,一动不动,像是很生气,为此曲星抒吓得面如土色魂不守舍。 这是谁?薛罗在熊怪背后跳起来才看得见床上的情形问。 薛引盯着曲星抒,等他开口介绍自己。 我。。。曲星抒不敢看这两个怪物,低着头道,我是薛种道长的客人。。 薛引一听此言,便将被子还给了他,薛罗挤了过来,他吃过人,瞧床上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咽了咽口水。 你。。这恶怪伸出大手想要摸曲星抒的腹部伤口,那里有强烈的血腥味。 曲星抒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往后退,窝在墙角,薛引抱住恶怪,把他往后拽去,然后推出门外,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你。。曲星抒见黑熊好像有意保护自己,放下戒备。他还是想跑,这芙蓉院中都是什么人啊。。好可怕。 我叫薛引,字泉林,你既然是客人,为何躺在床上?这可是师父寝室,你怎能乱闯,去大堂里坐着等他。薛引道。 曲星抒不敢违抗,吃力地下床扶着伤口往外走,但想起门外那恶怪,又不敢出门,薛引只好在他背后推着他往前,厚厚熊毛像个毯子一会功夫让曲星抒出了一背的汗。 走到门外,恶怪薛罗已经不见踪影,熊瞎子薛引在他背后推着不停,走到大堂,挑了张椅子坐下后,薛引也拿来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重重的熊掌压在曲星抒肩上,沉重极了,弄得他呲牙咧嘴。 挨了半天,薛种终于回来了,看到他出现,曲星抒真想冲上去抱住,得救了!终于看到一个是人模样的了。 薛种走进堂屋,看到自己的徒弟和小狐狸精坐在一起,怔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了过去。 薛引一把抢过,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个茶叶煮鸡蛋,抱怨道:师父,我不爱吃鸡蛋! 道长抢了回来,递给曲星抒,道:是给他的。 薛引嫉妒的看着身旁少年,怪罪他抢了师父的关心,曲星抒不敢去接,被道长塞到怀里。 他饿极了,闻到怀中鸡蛋的香味,口水直流,但生怕惹恼旁边的黑熊。 怎么不吃?等我喂你?道长从曲星抒怀里掏出一个鸡蛋,用指甲三两下褪去蛋壳,将浑圆白嫩的鸡蛋还给曲星抒,见他不接,眼神总往薛引那撇,于是拿着鸡蛋,另一手捏住曲星抒脸颊,霸道而温柔的强迫他张嘴。 唔。。他想抗拒,但被香香的鸡蛋挤进牙齿,蛋清被锋利牙齿刮开裂缝,挤出一些沙沙的蛋黄,曲星抒最喜欢吃蛋黄了,他啊呜一口差点连着薛种的手指一起吃了。 薛引看着这一幕,总感觉自己应该避开才是,不过细想下来,为什么要回避呢? 看着曲星抒吃完一整个鸡蛋,薛种心满意足的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薛种与这些妖魔相处惯了,薛引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抱来芙蓉院,从毛绒绒的小黑熊养成现在身高九尺的巨怪,又当爹又当妈不知经历多少艰辛,现在 照顾的好歹是人形少年,更加得心应手。 要知道薛引当年耍性子不愿吃饭或者得病了不愿喝药的时候,薛种都是下蒙汗药将其放倒,然后强行塞进去。。 过了一会。 还饿不饿?薛种问。 曲星抒点了点头。 你都吃了三个了,怎么还饿?薛引指责。 我。。曲星抒委屈的抠着手指。 薛种道:拿着鸡蛋去卧室吃,薛引把他抱过去,他腹部有伤,不能走动。 薛引伸出两只粗大胳膊,示意曲星抒过去,但曲星抒迟疑着,求助的看向薛种。 你害怕?薛种问。 嗯。。曲星抒承认,但看到黑熊不满的眼神,不。。不是的。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3) 薛种笑了起来,弯下腰将曲星抒抱在怀中,朝卧室走去。 师父这是怎么了?薛引奇怪的看着薛种背影,平日卧室从来不让别人进,却允许这陌生人躺在卧室里吃鸡蛋?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师父这人是不是老糊涂了,才三十多岁不应该啊,转性了? 薛引挪了挪屁股,身下的椅子对他而言太小了,这么一挪,嘎巴一声裂开,让他摔了个屁股墩儿。 接下来的几日,薛引和薛罗没有再来,两人在芙蓉院中独处。薛种在隔壁读书,曲星抒百无聊赖的躺在这屋休息,他想出去,但薛种不让。 你若出去伤人,引起玄鸟社注意,就连累了我,知道么?薛种嘱咐。 曲星抒本来不在乎,还是想逃,但想起薛种这几天都跑去很远的地方为自己买鸡蛋果腹,不愿恩将仇报,纠结到最后决定留下来,反正薛种不像是坏人。 他也没什么地方想去。 几天下来曲星抒把屋子里的书都翻遍了,全是艰深晦涩的古籍,书上的字他差不多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这天,他终于无聊到无法忍受,好奇的跑去偷看隔壁薛种在干嘛。 隔壁的屋子陈设简单,一张桌,一堆书,一张床,窗台上摆了几盆兰花,这道长正聚精会神的伏案写作。 曲星抒脚步轻轻,他光着脚,踩在木板上本就发不出什么声音,悄悄地走到薛种背后,他来了兴致,想要用力戳一下道长的胳膊,吓他一跳。 两根食指和两根中指并拢在一起,曲星抒神情兴奋,用力往薛种胳膊戳去,他还在伏案写作,没有察觉即将而来的攻击。 一戳命中,薛种吃痛的抛下毛笔,一张写满娟秀小字的纸被一道泼墨毁掉,见造成这么大影响,曲星抒知道自己闯了祸,低下头去等薛种责罚。 你这小孩,看起来十八九岁年纪,应该知道稳重,怎么在长辈面前却如此捣乱调皮?薛种转过身来低声说。 他心里非但不恼,还有些高兴,曲星抒终于能下床自己走动了,看来恢复的不错。 曲星抒心里不服,抬起头,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庞有特殊的吸引力,薛种有些飘然。 我是狐妖,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你才多大呀?他顶嘴。 薛种道:妖中十岁,换算人之一岁,所以你不过十几岁年纪,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叫我一声叔叔不过分。 哪有这样换算的!曲星抒不服。 未化人形之前,动物脑中空空,只知道吃睡,数年不会有一念想,更别提参悟哲理玄机,而人的思维活络,被生活琐事启发,往往能感悟到许多道理,是以人之一年,算动物十年,不然你看,我如此端正,醉心诗书,你却和孩童一般上蹿下跳。 曲星抒撅起嘴,他说不过薛种,但不认为自己需要叫他叔叔。 自此以后,薛种在这房间里写字读书,曲星抒则玩弄兰草,自己跑着玩,扑腾扑腾的闹,有时候甚至撕下珍贵书页折成动物,自己分饰两角演着戏剧。 薛种常常被他吸引目光,看着他玩,书被撕了也不生气。一次曲星抒玩纸人时,薛种在书桌旁竟看的扑哧一声笑了。 你怎么这么闹? 曲星抒以为他不会理自己呢,坐在地上冲薛种道:我能怎么办呀,又无事可做,你也不陪我说话。 我有正事要做。薛种解释。 我也有正事,曲星抒拿起两个纸人,你这恶贼,吃我一刀,啊,捕快来了,快跑! 他又自娱自乐起来。 薛种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成年男子特有的威严使曲星抒不由得停下手中活计。 我教你一个导引之术如何?薛种说。 什么导引。。曲星抒听不明白。 就是特殊的呼吸方法,你看我的腹部,薛种拉起自己的衣服,盘腿坐下来,看,就这样一呼一吸。。 他示范了一种修身养性之术,曲星抒往常绝对不会学,但芙蓉院里的生活太闷了。于是他看着薛种的动作,也跟着做,用特殊方式呼吸了几次,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原来轻微的头晕症状没有了。 怎么样?薛种问。 有什么用呀。。 可以帮你增进修为,而且化去你对男子精魄的渴求,薛种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让你能吃人饭,不必再作恶。 曲星抒听他说,感觉十分神奇,崇拜起这什么都懂的道长来。 第 4 章 分歧开始 薛种出门办事,不放心曲星抒一人在家,怕有人上门闹事,也怕曲星抒逃跑,于是想叫来熊瞎子薛引来看守院子。 薛引虽然长相凶狠,但性子和顺,和年长的农妇一样,喜欢说闲话,要是听见谁家女儿婚姻不幸福之类的,他就来劲了,非要打听明白不可,然后拿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到处传扬。 黄泉会中都是妖魔邪祟,大家磨牙吮血杀人放火,谁会和他天天家长里短?所以薛引经常在山路上等着,每天会有许多人上山打柴,还有放陷阱、收陷阱的猎户,他们的妈妈、妻子会在中午上山送饭。 薛引就趁这个机会,和妇女们一起聊个痛快。这天薛引刚得知了一桩秘闻,山下王铁匠和老婆结婚五年了还没有孩子,王铁匠说是老婆的问题,但薛引知道一个证据,能证明是王铁匠自己有问题,他翘着毛毛熊腿坐在山路旁的石头上,等待上山送饭的老婆婆们。 泉林,你在这做什么?身后松林中师父的声音传来。 薛引暗叫不好,王铁匠的事他昨晚知道的,憋到现在就等着和老朋友说个痛快,但师父一来肯定有事,今天没空说这桩趣事了。 师父,我。。有事,等人呢。薛引道。 又要当长舌妇,和一群老妇女聊上一整天?薛种指责。 这次是大事,薛引凑到师父身边,熊掌搭在师父肩头,你知道王铁匠吗?他老婆。。。 薛种静静听熊徒弟滔滔不绝添油加醋的说完了王铁匠的事,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生活被薛引说的比江湖情仇传奇小说都要有意思,简直妙趣横生。 这么说,问题出在王铁匠自己身上。薛种总结。 黑熊满足的笑了笑。 你回芙蓉院一趟。他说起来意。 啊?薛引不满。 我有正事要办,那孩子一人在院中,我怕他有失。薛种解说。 师父,薛引见他提起正事二字,也想起黄泉会近日发生了不少正事,您听说过一个叫郑翼的人么? 薛种搜索着记忆,想起这人来。 郑翼,字明珠,国师谋害先帝时,一群忠于先帝的臣子挺身而出坚决抵抗,其中就有郑翼,他们被杀死后草草埋葬于乱坟岗。愤恨难平的先帝旧臣们死后化为厉鬼,不愿投胎。 太子找到一个青年作为牺牲,帮郑翼夺舍重生了,现在山里正给这人开接风洗尘的宴会呢。薛引用一副讲鬼故事的语气说。 山里指的是在山中的黄泉会,有许多建筑,住了大约五六百人。 嗯,知道了。薛种面色不变,淡淡道。 他心里却是一阵惊涛骇浪,怨魂夺舍重生,性情会十分暴戾,无法控制,必定变作杀人魔王,太子为何要做这种事。 他是想要驱逐篡权的国师,拿回本属于自己的权柄,还是想毁掉这个国家,害更多的无辜者死去?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怎能行事如此不择手段! 师父,那我去芙蓉院了。薛引拍了拍他的肩膀,踏着山石手脚并用,和野熊一样走进松林消失不见。 若是寻常人被他这么轻轻拍几下,也要踉跄倒地,甚至口吐鲜血,薛种却没有任何不适。 芙蓉院坐落在一个村落外,旁边是大片田地,院子隐藏在一片深林后面,薛引跟着师父学了许多结界法术,此时打眼一瞧就知道院子被设了无数结界机关,这世上除了薛种与他,谁也看不出异样。 他自豪的蹦了两下,跑进芙蓉院。 曲星抒正在书房中练习导引之术,他发现近几日的修炼真的化去了一些他腹中那股折磨人的饥饿。 昨天薛种为他做了炒青菜和炖鱼,他竟然吃了下去,能够当作晚饭了,往常必须要吸□□魄才行的。 你在这干嘛?门外突然一人道,曲星抒从修炼中惊醒,看到大黑熊薛引正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 啊。。我在修炼道长教我的导引术。 薛引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勾了勾两根手指,示意曲星抒过来,等他过来后,一把抓住胳膊。 不许你进这间房间。薛引拉着他说。 曲星抒知道薛引性格善良,不会伤人,但他胆子很小,被薛引拉着依然有些害怕。 师父规矩很多,书房从不允许别人进,我上次进还挨打了呢。薛引解释,把他拉回隔壁房间,按在床上。 我天天都在那玩啊。。曲星抒脱口而出。 薛引傻了。 三夫河畔,黄羊集。 码头边长满齐腰深的芦苇,随风摆动如同一团团小云朵,河岸石滩上站着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见薛种来了,纷纷走过来。 什么事如此紧急,非要今日赶来?薛种冲他们问。 一人走出一步,恭敬施礼道:道长,这位是戴浪,字谏追,戴明之子。 后面一个年轻人被他拉了出来,也跟着行礼:在下戴谏追。 薛种皱眉思索,戴浪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年纪,他没有听说过,不过戴明这个名字略有耳闻。 听说是忠于先帝之人,国师当权后他就辞官不做,隐居民间,当年薛种浪游关中时,曾经受过戴明一饭之恩,饭间戴明毫不顾忌的痛陈对国师的不满,几个仆人脸色都很难看,薛种走时还特意提醒戴明,如今世道变了,小心说话,戴明却不听。 父亲听说太子还在人世,便嘱咐晚辈前来追随。戴浪见这道长起初皱眉,继而舒展,猜他认识自己的父亲,于是简单说道。 好。。戴明竟还在人世,薛种有些感慨。 谏追,好名字,他打量戴浪,我带你回山。 戴浪跟了过来,方才介绍他的那年轻人却急了,摆了摆手道:薛先生,还有要事。 哦? 薛先生您听我说。。 这年轻人讲起一番故事。 他名叫肖改,是皇族子弟,半年前加入黄泉会,之后一直在山脚附近活动。 三个月前来到黄羊集访问一个支持太子的隐居没落贵族,叫做杜凝。 肖改刚到杜凝府上,便看到他打骂一个女奴,一问得知这女奴是杜凝为儿子请的奶妈,因为家里穷,吃不饱,奶水不足,杜凝骂道你若没用,我请你作甚?饿着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杜凝见肖改来,才放过这女奴,两人谈论半日,杜凝许诺为太子提供给养和笔墨纸砚等东西。 肖改便回山中黄泉会禀报,昨日闲来无事,又跑来杜凝府上看望,杜凝不在,他便和奴仆们聊天,得知那个奶妈死了。 杜凝对外声称是病死,但奴仆们知道奶妈是因为杜凝不给足够的食物,营养不良,又经常被管家打骂,在前几天被折磨死了。 肖改听说有如此不平之事,一腔热血想要主持正义,可他不能擅自对付杜凝,于是请薛种来评评理。 薛种听完他说,心头思绪如乱麻,支持太子的人,虽然有许多先帝旧臣,行事持正稳妥,都是体面人,但也有很多罪犯、匪徒甚至妖邪,滥杀无辜、抢劫偷窃之事常常发生,薛种能做的也只有命令他们不许在山脚附近作乱,跑远些再做坏事,免得暴露了黄泉会的行踪。 一开始黄泉会不是这样的,当时只有薛种和老人王信,侠客顾同与老臣韩唐、韩景父子俩,跟随太子披荆斩棘不畏艰险,秉持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决心,目的是保护民众和驱逐篡权的国师。 后来加入黄泉会的人越来越多,乱局便无法控制了,薛种想过要管,但太子选择纵容部下,他只想要打败国师,其他事都可以放在一边。 此事。。我没办法。薛种从未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这种无奈神情。 肖改呆了,戴浪也不知所措,肖改身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义愤填膺的说:请先生无论如何主持公道。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4) 戴浪见薛种无奈的神情,挡着说道:此事道长无权过问,还是要去山中找太子公断。 薛种听他替自己出言掩护,咬了咬牙道:我可以管,但不愿管,杜凝能提供一些食物、财物,很有用,他支持太子,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就与他翻脸。 什么?肖改不敢置信,我若回到朝廷,利用家族权势,顷刻就能制裁杜凝,但正因为国师倒行逆施,我不愿凭借他的力量,才跑来追随太子,黄泉会不是以替天行道为己任? 他咄咄逼人,失去礼仪。 你想的太简单了,高尚者的宿命就只有死而已,如此浊世,不同流合污,便翻不出任何浪潮。薛种教训。 薛先生,久闻您大名在外,没想到竟是如此爱惜羽毛之人,肖改大怒,早知您是这种人,我为何要来此地受穷、追随您与太子?您就继续争取杜凝,再多找几个土财主送钱、送物,千万不要爱惜民众,让这些财主、贵族、匪徒帮你成事吧! 他转身要走,被薛种一把拉住。 你要叛出黄泉会? 肖改回头激愤说道:放心,我不回朝廷,不会替国师出力!原以为你们是正,国师是邪,没想到一路货色,我找个深山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你可满意? 没人在乎你这弱小之人要去何处,薛种抬起下巴,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要去向太子告辞。 哈哈哈。。肖改大笑,既然不能主持正义,他一个山中匪首,也配我去告辞? 众人都变了颜色,这肖改是贵族公子,泡在蜜水里长大,脑子过傻了,怎么因为这么一桩小事就翻脸。 戴浪连忙调停:肖兄,我是您引荐来的,您若走了,我该如何自处?杜凝府上死了女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无论如何不至于您如此决裂。 薛种点点头。 肖改愤恨的看了看他,又瞪了薛种一眼,用力甩脱薛种的手,冲黄泉会众人啐了一口,快步离去。 道长,为何不杀?一个人凑近冲薛种道。 他会回来的,薛种喃喃道,肖频会劝他回来。 肖频是肖改堂兄,是黄泉会中所有矛盾的调停人,天生和事佬,在他的运作下,黄泉会这么多性格迥异之人才会团结一致。 他不会放任自己堂弟就这么一走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写正剧,不是无脑甜文,求批评意见。。。 第 5 章 曲星抒躺在床上无聊的要死,薛引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看随便捡起地上的书看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曲星抒突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揪起薛引背上的毛。 你小子!薛引吃痛转过身。 曲星抒一脸无辜,薛引看着他,这少年明明看起来很乖,却也有调皮的一面啊。 他站起身来,命令曲星抒坐起来,狐妖少年知道惹他生气了,想要靠撒娇平息薛引愤怒,但薛引可不吃这一套,他梦中情人是高大强壮的母毛毛熊,对这个白净漂亮、睫毛长而浓密的少年没有任何感觉。 曲星抒见自己努力无效,又想起薛种把自己媚珠取走一事,臭道长! 他钻出被窝,在薛引的威吓之下乖乖坐好,双腿并拢,因为只穿了一件开衫,肩膀、胸膛、腹部一大片白而细腻的肌肤露在外面。 坐端正,不许动,薛引抱着双臂,脚也不许晃。 他要教这少年知道什么叫做稳重。 不知过了多久,曲星抒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年一样漫长,他背上有地方痒,想要伸手去挠,腿也有点麻了需要动弹一下,而且额前的头发有几根挡住了眼睛,需要拨开啊。。 全身好多地方需要。。 他开始微微扭动起来。 嗯。。?薛引看在眼里,威严的出声。 曲星抒赶快坐的更加笔直。 又过了一刻钟,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自己应该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为身上痒却不能挠,活活痒死的人。 头发几乎扎进眼睛里,他太渴了,也有点困。如果曲星抒开口要水的话,薛引绝对会给,但这狐妖少年胆子很小,性格又懦弱,因此迟迟不敢开口。 柔顺的像个女孩子。 院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在屋子里的薛引、曲星抒都听见了。 不许动,我去看看谁来了。薛引吩咐,然后大步走开。 他刚转过身去,曲星抒就如蒙大赦,赶快挠了几下背,然后乱蹦乱跳了好一会,直到听到有人走进大堂,他又赶快恢复了刚才端坐的姿势。 嗯?薛种走到房间门外,看见这一幕着实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这么乖,不玩你的纸人了? 曲星抒当然想要玩,他委屈极了,但薛引跟在薛种后面,也看着他。 呜。。不玩惹。 薛种转过身看了看背后的熊徒弟,薛引一副坦诚的神情,是我做的,我教育他了的心思写在脸上,理直气壮地和师父对视。 自己教导这少年持重听话,是好事,师父你敢骂我一句试试,我今天怼死你,薛引蓄势待发。 薛种片刻之后拍了拍徒弟肩膀,表示嘉许。 你做的没错,泉林,他话锋一转,山里新来一个人,叫做戴浪,字谏追,你替我把贺礼送过去。 薛种拉着徒弟走向书房,薛引自觉的在书房门口停步,没有跟进去,师父不让任何人进书房。 师父在书房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玉提携,提携是古人放在腰带上的一个装置,和束带类似,有多余的配饰可以挂在提携上。 有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儒生认为唐代诗人李贺的提携玉龙为君死中的提携二字,不是动词而是名词,薛种曾经也遇到过一个儒生如此说,他把对方大肆批驳了一番。 那时薛种年少轻狂,事事要争个明白,现在若是碰上这事,他准会一笑了之。 师父,这个很值钱的,为什么给别人啊,给我多好。薛引接过玉提携抱怨。 你的腰太粗,用不上腰带,即使用上了,也是那种巨大的腰带,这么小的提携不能相配。薛种解释。 薛引不满的哼了一声,即使他用不上,也可以送给自己的老婆婆朋友们,给他们的儿子或者丈夫用,或者干脆拿去卖掉换成吃的。 不过这些想法可不能让师父知道。 他拿着礼物离开芙蓉院,心想是不是应该拿到山下卖掉,然后告诉师父已经送给戴浪了呢?反正师父是个好面子的人,不可能亲自去问戴浪,自己只需要搞定戴浪即可。 见薛引满脸心思的离开,薛种知道自己的玉提携八成送不到戴浪手中了。 不过这不打紧,他回到屋子里,想要告诉曲星抒薛引已经走了,让他去玩纸人,没想到走过曲星抒房间时发现屋里没人,心里有些担忧,快步走到书房,看到曲星抒已经自觉的坐在地上玩起来了。 薛种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缓缓坐到书桌上,平静心情,开始抄写佛经。 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一心两用,一边抄经,一边偷偷瞟坐在不远处的少年。 这孩子真讨他喜欢,害怕、天真、贪婪的表情都明白写在脸上,让薛种十分了解这孩子的心情。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误解、敌对,大多是来源于不了解,薛种看曲星抒却看的很透,打眼一瞧就知道曲星抒饿了,或者渴了,生气了或者高兴了,因此他不由自主的喜欢和曲星抒相处。 想着想着,抄经的速度加快,钻研了二十余年的小楷,日日夜夜从来都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慢慢、用力写,现在却突然变成了行书。 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到最后竟一笔一字。 他无心抄写佛经了。 我还有对凡尘俗世的眷恋?还能对平凡生活生出一种享受的感情?他自忖,如此来看,我是六根不净。 自少年以来,他文章华丽,名闻江东,被人称为不世出的才子,自己立下志愿,想要做治国平天下的大人物,不负此生。科举不成后,有人求他去江淮将军的幕府中做幕僚,但听说将军喜好折辱人,薛种自尊心很强,就也没有去。 无路可走的他,干脆隐居市井,研习道术,小有成就,后来加入黄泉会,筹划战争和叛乱,通过另一种形式搅动着天下大局,同时修炼也没有停止。 他这一生,有两个目的,研习道术,和帮助太子夺回大位。 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何其可笑,竟然因为一个小狐妖在书房玩,就心神不定,连字都写不成,根本没有修道之人清静自然的心境。 他过去不服输,觉得这世界对他不公,欠他很多,但现在忽然想,是不是自己资格不够?意志不坚定,根本担当不了大任呢? 道长,你在想什么?曲星抒清凉的声音让他停止了胡思乱想。 往下一看,原来手上毛笔中的墨,滴的到处都是,一叠上好宣纸都废掉了。 在想事情。 道长,你也不想写字对吧?跟我出去玩一会嘛。曲星抒用撒娇的语气甜腻道。 薛种抬眼和他对视,这少年狭长的明亮双眼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媚态,也许早已成了习惯,薛种从未接触过欢爱、婚配一类的事,没有任何经验,被少年眼神撩拨的气息有些凌乱。 玩什么?他脱口而出,附近只有农田和树林,又没有集市,有什么好玩的呢。 曲星抒听他有兴趣,跑了过来,凑着薛种哼唧哼唧道:我们去。。偷鸡怎么样? 。。。 不久之后,一身道袍面色持正的薛种跟着衣衫不整不整蹦蹦跳跳的狐妖少年来到了附近一处篱笆围着的鸡圈,旁边就是一户人家。 薛种黑着脸明白过来,原来这孩子说的偷鸡是字面意思上的偷人家养的鸡,而不是什么游戏的别称。 你若想吃,我可以给你买。他沉声道。 不要,曲星抒看见鸡圈里比小狗还大的领头公鸡,口水都出来了,买的哪有偷的好吃。 你这孩子,没想到还是个勤快的人。薛种无语。 他好奇起曲星抒的过去,狐妖一般靠取悦大户人家,做妻做妾,一边吸□□元,一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看曲星抒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应该过去也过着那样的生活。 不过,一般的狐妖,都很懒惰,过惯了舒服日子,哪有像曲星抒这样喜欢偷鸡摸狗的。 薛种看着曲星抒卷起裤腿,露出白嫩的脚踝和小腿,翻过篱笆,蹑手蹑脚的走近鸡群,几只鸡咯咯两声,扑腾了几下翅膀远离他。 他也没有打算像这些个头小的鸡下手,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鸡群那边最大的一只公鸡,弓着腰低着头,跪在地上靠膝盖前行,看起来像是正在捕猎的野猫。 薛种看着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惊了鸡群,给曲星抒添麻烦。 大公鸡鸡冠上一堆瘤子,鸡爪很粗很长,也很锋利,曲星抒在远处看它,觉得很好对付,但爬近了才发现这简直是个小怪兽。 他害怕起来,咽了咽口水,心想要不要干脆算了,万一被它挠死了可怎么办呐!或者挠个半死,自己连鸡都打不过的名声传出去,多丢人呀。 可薛种在鸡圈外面负手而立,表情严峻,像是很有期待似的,曲星抒不想让他失望,这个道长对他很好。 他咬咬牙,闭上眼睛扑向大公鸡,薛种看着这孩子冲了上去,心里高兴的想这下十拿九稳准能抓住,不过他皱起眉头,大公鸡没有逃跑,而是跳了起来,双翅展开如同巨鹰,两只虬劲长爪抓向曲星抒的脸。 这一爪子下去,八成要给这孩子脸上留下可怕疤痕。 他怀中没带拂尘,也没有佩剑,千钧一发之际拔出发簪,猛力掷向大公鸡,一簪命中,正中心脏,大公鸡一用力,鸡血喷溅出来,登时失去力气,向后扑到在地,被曲星抒抓住翅膀,掂了起来。 道长!你看。他高兴极了,冲薛种笑,唇红齿白的俊秀面容映着阳光,十分美好。 薛种一头金黄长发凌乱的扑在肩头,如同神仙一般,但表情惊恐,担忧的看着他。 曲星抒从未见过道长有这种表情,他觉得自己又闯祸了,刚刚抓到大公鸡的喜悦无影无踪,等他翻出鸡圈,走到薛种面前时,道长突然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少年的额头饱满光洁,几根乱发被薛种一一拨到旁边,他目光怜爱,曲星抒知道薛种看薛引时也是如此眼神,不过没有这样热烈。 道长的手很凉,明明天这么热。。 不过,他好像喜欢我。。把我当成薛引一样对待!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5) 曲星抒冲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显得可爱极了。 第 6 章 肖青翎 那天沈溪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荷包也不知道被谁摸走了,玄鸟社的令牌因为是铜的,值点钱,也不知道被谁扒走了,佩剑亦然。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努力睁开肿眼泡看着自己,所幸今天穿的不是玄鸟社校服,上面有金线纹的名字,要是穿了那件,恐怕现在要光着屁股走了。 琉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你怎么了?他一身湿漉漉的,摸上矮个子少年沈溪的肩头。 沈溪看到琉璃叔叔,一个冲刺扑进他怀中,把看到狐妖、追捕狐妖、被众人群殴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 琉璃黑着脸横抱起沈溪,慢慢走回住处。 两人都换回玄鸟社校服,郁闷的相坐无言,直到晚饭时一只信鸽从窗户飞进来落在琉璃肩头。 腿上拴着一个小信管,琉璃取出后读了起来。 叔叔,什么事?沈溪问。 琉璃按下纸条,看着他道:国师让我们回去。 啊?沈溪睁大眼睛,不甘心道:回去干嘛呀!不追狐妖了吗? 他白挨打了。 琉璃点了点头,将信推给沈溪。 信上写,蜀中妖道李长生作乱,玄鸟社里韩玄处、姜奉月不知所踪,只有要他们回去京城,准备讨伐李长生了。 山中小院,三间平房,外面看着跟茅厕没两样,里面却装饰豪华,铺着白虎皮,烧着长明灯,薰着名贵的龙诞香,门外刮着风,为此门里挂了一张厚毯子当作挡风帘,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尖锐的嘀声。 黑衣少年坐着,其余几个人都站着,还有个跪着的青年男子。 臣戴浪拜见太子殿下。这跪着的人正是之前与薛种见过的戴浪。 黑衣太子翘着二郎腿,头发很短,扎着短马尾,皮肤很黑,有些粗糙,像是农家少年,王信老人站在他身边,一把老骨头了站的时候总是来回晃动,看着下一秒就要躺倒在地似的。 他叫肖澜,字青翎,只有王信、薛种等少数近臣敢叫他的字。因为常常穿着黑色衣裳,加上皮肤也黑,被人戏称为黑太子。 人人都知道黑太子性情娇纵,不懂体谅臣下。 王信见戴浪跪了半天,太子忙着仔细端详这人,迟迟不让人家起来,连忙过去扶起了戴浪。 戴浪尴尬的笑了笑,献上一件玉如意作为见面礼。 薛种与肖频、肖改站在一旁,肖改前几天赌气跑了,让肖频追了回来,好说歹说算是不再过问杜凝之事,不过肖改不过问,薛种却把这事当成埋在心里的疙瘩。 薛种自诩为是聪明人,亦正亦邪,但内心深处却是喜欢公理正义,讨厌邪恶不公的,他总是想劝太子惩治杜凝,理性却不允许他开口。 薛先生,你可知道国师的那几条走狗,已经到了此地?太子问他。 薛种用长辈对待晚辈的语气叫着太子的字说道:青翎,他们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太子惊讶,去哪了? 去讨伐李长生了。王信在旁插嘴。 李长生是谁?太子疑惑。 在西蜀作乱的一个道人,拥众数千,妖法高强,戴浪抢先道,他是关中人士,对蜀中之事有所耳闻,听说寻常人等奈何他不得,所以国师将玄鸟社这几名好手召回了京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琉璃怎么就这么被国师叫回去了?太子奇怪。 肖频回答说:琉璃与国师情同父子,最是听话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再继续追查薛先生了?太子大喜道。 薛种沉着的说:最近不会了。 太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值得庆贺,他看了看王信老人的脸色,摆桌宴席如何?庆祝薛先生甩掉这几条走狗。 王信点了点头,他又看向薛种,薛种也点头。 太子便不再问别人,吩咐道:肖频,你去准备。 肖频应承下来,施礼问道:太子殿下,在哪里摆宴? 往常摆宴都是在山中小院,如今肖频为何问这一句?薛种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觉得肖频这人面色不善,似乎心怀鬼胎。 什么在哪里摆宴?太子问,但他突然想起一个好去处,去芙蓉院摆宴如何?我还没去过薛先生的院子呢。 何止没去过芙蓉院,薛种暗想,自三年前他们在山中定居后,太子就再藏身这片山坳坳里,再也没下过山。 好,既然你想去,我立刻回去准备。薛种道。 让孩子下山走走也好。 太子转身看王信,老人又点点头表示同意,肖青翎嘴角翘起,一改往日阴沉、喜怒无常的太子模样,高兴的像是个天真农家少年一样。 薛种一直以来的坏心情被他这一笑弄得全都消失了,肖青翎虽然不听话,虽然有些不走正路,但他真心实意的担心自己,为自己高兴。 不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保护和辅佐。他看着太子的黑皮肤,心里不是滋味,哪家的贵族公子这么黑,这么瘦呢? 我一定帮你把失去的都夺回来,青翎。。 傍晚,薛种还没回来,要和王信在山里对账,讨论人事,只有曲星抒待在芙蓉院里,上蹿下跳自己跟自己玩,但没有道长看着自己,玩纸人也没意思,抓兰草也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了。 太阳完全落山后,漆黑一片,曲星抒不会点灯,此时薛引推开院门进来。 他先点燃了满屋几根蜡烛照明,看到曲星抒乖乖坐在大堂读书,觉得这孩子亲切了几分,伸出毛毛熊手把曲星抒拉了起来。 你明天要藏起来。薛引道。 啊?为什么? 太子要来芙蓉院吃饭,薛引拉着他走到书房,带着一班妖魔,都跟那个丑妖怪薛罗一样,你这么弱,被他们欺负了怎么办?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薛种没有吩咐过他做这件事,但薛引自信他与师父心灵相通。 曲星抒被他推进书房,他自己却不进,指了指书桌。 你明天就藏书桌后面。 那我。。怎么吃饭呀?曲星抒壮着胆问,他和薛引已经有些熟了。 薛引想了想,安排下来:我把书桌后面那块地方铺上软软的被子,你就在那躺一天,吃饭的话。。你不是喜欢吃鸡蛋么?我给你准备一大堆,对付一天应该没问题。 书桌后面和书柜夹角,再加个盖就是一个小山洞,薛引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睡觉,特别有安全感。可长大后师父不让自己进书房了,真是遗憾。 现在他也睡不下那个小角落了。 曲星抒走到那里看了看,冲薛引问:这里吗? 薛引点点头。 那我。。如厕怎么办?曲星抒小声说,有点害羞的脸红了。 薛引挠挠屁股,又想了下,道:我给你找个盆。 曲星抒无语,他不想听薛引安排,只有薛种的话他才想听。 不行,薛引又道,师父书房,肯定不让你做这些脏事。 你才脏呢。。曲星抒腹诽。 这可怎么办?若离开芙蓉院,又怕你跑了。。薛引喃喃道。 他思考了好久,堵着书房,曲星抒不敢出去,太困了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睡着了,他穿的很薄,硬硬的地板咯的浑身酸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于是醒了。 薛引已经不知去哪了,抱着自己的是薛种道长,曲星抒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模糊中看到道长正看着自己,连忙又闭上了眼。 他抱的好紧,曲星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道长怀中了,他继续装睡,但加快的心跳已让薛种觉察到他醒了。 薛种轻轻道:以后不许在地上睡。 曲星抒不理他。 不疼?不冷?薛种继续问。 依然没有回答。 曲星抒闭上眼睛,安心的在道长怀中,随他把自己抱去哪里都好,身为狐妖的本能就是接受别人的爱。 一个凉凉湿湿的东西碰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曲星抒感觉到那东西软软的,好像是嘴唇,心里更开心了,虽然在装睡,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 还装?薛种挠了一下他的脖子。 这下曲星抒太痒忍不住了,剧烈挣扎了一下,薛种轻笑着把他放了下来。这少年身高刚好到他胸口,此时头抵在他怀里,好像还没抱够。 真像小时候的薛引,这副依赖自己、眷恋自己的样子。 薛种想着,慈爱的摸了摸曲星抒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已经写好,预计15w字左右,每天更新3000字,求收藏求评论~ 第 7 章 对峙 薛种回隔壁睡觉,曲星抒则久久睡不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他刚才在书房地上睡得挺香,被薛种一闹没了困意。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他才重新睡着,之后连续做了几个梦,最后一个梦格外真实。 山中一处树丛下,有个狐狸洞,碗口大小,被上山的猎户看见,这猎户闲着无聊,他猜测这洞要么是狐狸、要么是兔子。 于是在地上随手找了几根干柴点燃扔了进去,不一会一只狐狸被熏了出来,一溜烟的从猎户脚边溜走了。 猎户来了兴致,拿出砍柴刀,这季节狐狸都要产仔,洞里还有叫声,还会有狐狸出来,猎户准备砍死几只拿去卖钱。 他在洞口守着,小土洞里浓烟滚滚,却始终不见再有狐狸出来,突然模模糊糊间,猎户好像看到一处山洞,洞里男男女女,摆放着家具物什,过着生活,一个老婆婆冥冥之中冲他说道我们一族在洞中过日子,已经两百多年了,谁也没害过,求求你行行好饶我们一命。 猎户醒转过来,知道有妖邪,他更加坚定要下杀手,不同意饶恕,于是拿着柴刀,继续守着洞口,不一会洞里的狐狸们绝望了,都跑出来,被猎户连续砍死七八只。 洞里的一支母狐狸,叼着自己的幼崽,塞进一个石头缝里,幼崽的身体很小,从缝隙里能钻出去。 母狐狸和小狐狸生死离别,依依不舍地对望,眼睛里仿佛流着血泪。 浓烟滚滚,一切消散,曲星抒大汗淋漓的惊醒。 一大早薛引和薛罗就在大堂鼓噪起来,搬了好多桌椅和碗碟,曲星抒好奇的走出去看,正好被薛罗抬眼看到。 他怎么还没走?薛罗问熊瞎子。 薛引累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走哪去?这孩子啥也不会,出去了肯定受欺负。 关你们什么事?薛罗好奇,薛种成大善人了,专门收留孤弱?他不会是好这口吧? 薛罗这口指的是男风,现在达官显贵都好男风。 你少胡说!薛引生气的站了起来,这可是他师父,怎能容外人随便调笑,见这黑熊发怒,恶怪薛罗气焰顿时减了三分。 曲星抒见俩人议论自己,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好好好,我不说了。薛罗恶狠狠地瞪了曲星抒一眼,这恶怪长相丑陋凶狠,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吃掉这少年。 曲星抒胆小的后退两步,然后干脆撒腿就跑,逃进书房。 你把人家吓到了。薛引在后面说道。 过了一会,许多陌生面孔走进小院,曲星抒趴在书房的窗台看院子里的人们,忙活着做饭。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窗户,原来是薛种。 他知道曲星抒喜欢在这看外面,两人隔着窗户聊了起来。 自己一个人睡,害怕? 哪有。。曲星抒莫名其妙,自己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 薛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昨晚说了好多梦话,似乎做噩梦了。 我。。他想起那个猎户与狐狸的梦,双拳紧握。 外面一个男子走来,在薛种旁边站住,看见窗户里面的这漂亮少年,发了一下呆。 韩景?有什么事?薛种见他一直盯着窗户里看,问道。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6) 啊?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太子又抽疯了,现在自称天子,想要见他必须要下跪磕头。韩景道。 韩景与父亲韩唐是最早加入黄泉会的几人之一,韩唐很忠于太子,韩景则只是为了孝顺父亲才来的,对太子没有什么感情。 知道了。薛种淡淡道。 什么知道了?韩景问,我来问你,一会他来芙蓉院,你跪不跪? 与你何干? 韩景冷笑道:薛先生,你若向肖青翎下跪,别怪晚辈看不起你。 韩景知道,薛种从不向谁低头,自尊心极强,太子小时候叫薛种叔叔,现在叫薛种先生,二人不是君臣或是主仆关系,为此薛种才愿意留在黄泉会中。 可现在,薛种你到底是跪还是不跪?若是跪,你这一辈子坚持的所谓风骨,就是个笑话,若是不跪,为了这点小事叛出黄泉会,一生努力全部打水漂? 韩景越想越替他难受,肖青翎与韩景同岁,韩景自认为很懂事,尊重别人,看着娇纵的肖青翎,很是反感。 太子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傻子!韩景低声怒道。 薛种一耳光啪的打到韩景脸上,引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工作看着他们。 若是再说这种话,绝不饶你。他狠狠说道。 青翎被惯坏?自从先帝被杀后,肖青翎被一个老臣抱到民间,一老一少靠种田为生,童年在贫困和饥饿中度过,为此这孩子黑黑瘦瘦,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直到王信找到他,韩唐又来追随,之后薛种加入,黄泉会建立,太子才不必忍饥挨饿受冻。 寻常贵族公子一生锦衣玉食,不知道艰辛为何物,而肖青翎这个黑太子,什么苦都吃过。 他被惯坏? 韩景你懂什么? 薛引一双毛毛腿快步跑来,拉开二人,把韩景抱在怀里护住,冲师父竖起眉毛道:师父您干嘛打人! 这熊瞎子聪明的很,他要来和师父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把韩景哄高兴,让这一耳光的事从此翻篇。 曲星抒不知道薛种为什么这么生气,那一耳光像是打在他脸上一样,胆小懦弱的狐妖少年再也不敢看窗外的事了。 中午快到饭点时,太子、王信、肖频一干人等踏入芙蓉院,桌椅碗筷都摆放好了,菜也一道道端了上来。 黄泉会成员这次前来参加宴会的有四十多人,奇形怪状什么人都有,高大妖魔到矮个子孱弱贵公子,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不一会几个桌子都坐满了人。 太子却不入座,肖频为他单独准备了一桌一椅,下面垫着从山里拿出来的白虎皮。 韩景坐在席间,看着这幅场景不禁冷笑,猪鼻子里插大葱你装什么蒜啊,手下不过几百人,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了,事事讲排场。 不知谁说了什么,来的人们都开始轮流给太子磕头。 韩景饶有兴味的看着薛种的表情,这道长脸上阴晴不定,让他看了十分快慰。 我看你跪还是不跪。 韩景、薛罗和薛引相继跪在太子面前,磕了个头,他们仨是最后三个了,如果不算薛种的话。 就这么让你混过去?怎么可能,韩景刚想开口提薛种,却听到太子身边一人开口高喊。 薛先生!肖频大声喊道,薛种就坐在屋子里,他却像薛种在远处似的,这一嗓子把大家嘈杂的聊天声都压了下来。 何事?薛种冷冷道。 您这芙蓉院中,不是还有一个狐妖暂住?他怎么不出来拜见陛下?肖频阴阳怪气地说。 韩景、薛种、薛引都没有想到,这往日里笑嘻嘻的肖频,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找起麻烦。 薛引抢过话头回答:哎呀,忘了叫他了!我去叫,嘿嘿嘿。。 他肥胖的毛毛身体在众人的注视下冲进书房,把曲星抒拉了出来,事到如今已经藏不住了,薛引想。 俊秀的狐妖少年出现在大堂中,众人有的陶醉着看,有的羡慕嫉妒,有的则蔑视的撇嘴。 跪下。太子冲曲星抒道。 曲星抒求助的看向薛种,薛种却低头不和他目光交流,坐在薛种身边的薛引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听话。 所有人都在看着曲星抒,他真想扭头逃跑。 膝盖一软,少年跪在地上,薛引用手指比划着要他磕一个头,曲星抒用眼角余光瞟到,跟着听话的磕了头。 太子拉过他的手,惊讶地看着这手上的皮肤,洁白如玉,细腻极了,像是未曾玷污的冬雪,或者做工极好的细嫩豆腐。 曲星抒心情忐忑的任他打量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太子才松开,薛引用屁股把旁边的人挤开,留出一个位置曲星抒拍了拍,让他来这里坐。 他和薛种把吓得不轻的曲星抒夹在中间,好好保护起来。 众人都以为总算忙活完了,该吃饭了,但。。 薛先生。太子阴沉的叫了一声。 薛种站起身,看向他。 你还未跪。 肖青翎这一句话,惊得众人心中一凛,薛种从不跪人,太子您为何要自找不痛快呢? 众人都停了筷子,只有韩景惬意的夹着肉一边吃一边看戏。 薛种走向太子,他脑海里回忆起初见这黑瘦少年的时候,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促膝长谈一夜,十分投机。 他想起肖青翎有一次病了,自己背着他踩着泥泞走出几十里,去镇上找大夫看病。 他想起肖青翎有一次叫他父亲,被王信怪罪的阻止。 肖青翎,从小到大。 薛种站在太子面前了,僵立了半刻,众人无言。 王信劝道:何必如此? 黑太子烦恼的摆了摆手让王信退下。 众人围观之下,薛种竟然缓缓的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三十年来如一梦,薛种。 你为不跪别人而吃的苦头,都成了笑话。 磕头。黑太子决绝。 薛种再也不动了,他脖子像是死的,无法活动。 过了约有一刻钟,他还是不磕头。 本来为薛种向自己下跪而高兴的太子,现在笑容僵在脸上,他下不来台了。 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么?他一字一句问。 韩景真想大笑,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韩唐,这老头对待太子忠心耿耿,他又看薛引,薛引正心疼而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韩景又看王信,王信忧心忡忡,肖频似笑非笑,坐在另一桌的肖改则表情有些复杂,有愤慨也有快意。 黑太子站起身来,冷哼一声,拂袖走出大堂,众人不知道这饭还能不能吃了,随着王信追了出去,肖频也跟着走出去,一些皇族子弟纷纷站起身来走了,韩唐拉起自己的儿子韩景也想追出去。 您自己去吧,我饿了。韩景道。 韩唐失望的打了儿子一下,快步跟上了太子的队伍。 屋子里只剩下寥寥几个妖魔,他们没心没肺,吃起饭来。 薛种依然长跪不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 8 章 三对 山中小院,深夜。 太子躺在床上,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他脚边,把太子的脚拥在怀里,用自己胸口的温度为太子暖脚。 殿下,您还生气?这男子声音温柔,正是肖频。 太子听他这样说,想起日间薛种不向他磕头的事,烦闷的想要转个身,但脚还在肖频怀中。 他很信任薛种,觉得与薛种简直血脉相连,十余年相处下来感情深厚。肖频建议黄泉会中使用跪拜礼仪时,太子知道薛种要面子,可能会不跪。 但他又觉得,薛先生会大局为重,为保全太子的面子,可能会跪。 中午时众人都行礼后,薛种一言不发,没有行礼的意思,太子知道薛先生是不愿跪了,于是打算作罢,谁知道肖频突然叫了薛种一声,大家都看着他,都知道他没跪。 太子这才拉下脸,叫薛种行礼,没想到,十余年的旧人,今日竟然会如此驳自己的面子。 薛种,我会记住今天的。 肖频道:太子,您别多想,薛先生就是那个性子,话说回来,他府上藏的那狐妖,您可知道? 知道什么?太子不解。 狐妖不论公母,一般都会化作女子,可芙蓉院中这一只,竟然化作美貌少年,十分稀奇。肖频说。 太子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肖频跟着又说起来:听说京畿有不少收男妾后病重之事,恐怕就与这只狐妖有关。 男妾? 现在的贵族们,腻歪了女子,于是寻找漂亮的男孩。。收入府中做小的,每日欢爱。肖频低声道。 你说这个做什么?太子警觉起来。 肖频揉了揉怀中太子的脚,轻笑道:我看薛先生八成也是将这狐妖收做了男妾,两人正相爱的紧呢,若是您气不过他今日不敬之事,又不好惩治他,可以从这狐妖身上下手。 太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芙蓉院中,月朗星稀,曲星抒与薛种正蹲在黑灯瞎火的院里看着地上。 你能看见?薛种问。 少年骄傲的点了点头,兴奋地说:它们好像在打仗。 哦?我看不见,说给我听。 曲星抒描述起来,地上两大窝蚂蚁,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很大地方,互相厮杀,战场慢慢向西移动,留下大片大片蚂蚁尸体。 两军主力在一处小土坡上交战,几个大蚂蚁被围在一块小石头上,许多小蚂蚁前赴后继的爬上小石头,攻击大蚂蚁,都被咬死,但大蚂蚁们也逐渐体力不支。 顷刻以后,大蚂蚁们被冲上小石头的敌人淹没。 双方蚂蚁分为南北两方,激战到了白热化时节,蚂蚁最多的一处宽阔土道中,现在蚂蚁尸体都堆成了小山,新来的蚂蚁尸山之上,还在交战。 北军要赢了。薛种道,他什么也看不见,黑灯瞎火的,但听少年描述,下了结论。 为啥? 战场地势东高西低,那处小土坡是西面唯一的高地,已被北军占领,东面也全是北军士兵,所以很简单,接下来北军居高临下,将会势如破竹。薛种道。 曲星抒摇了摇头道:什么呀?这些都是蚂蚁,它们只知道乱跑乱咬,各自为战,不可能利用地形的。 此言差矣,薛种若有所思道,人类若是多到成千上万之数,也难以指挥,仅靠本能交战,但本能就是最大的武器,这一点,人类与蚂蚁相同,西面小土坡上这一窝北军蚂蚁,它们被南军包围,想下也下不去,只有等到东面高地上的北军一涌而下,小土坡上的北军也会跟着突破围困,南军输定了。 过了一会,果然如薛种所言,战场继续向西移动,东面的北军大部队节节胜利,小土坡上的北军遥相呼应,南军崩溃,密密麻麻的蚂蚁四散而逃。 道长你可真厉害。 怎么了? 北军赢了呀。 薛种听到叽叽咕咕的声音。 你在吃什么?他问。 少年含含糊糊的说:蚂蚁。 吐掉! 挺好吃的。 吐出来,脏死了,不许乱吃。薛种想抓面前的少年,但没摸到。 不要,挺好吃的,你尝尝。 少年温热的吐息扑在薛种脸上,下一瞬曲星抒亲了过来。 一些硬硬的如同芝麻的东西,跟着被带到薛种嘴里。 好吃吗?曲星抒问。 薛种呸呸两声,然后摸到少年的手,跟着将他拉入怀中.. 过了好一会才分开。 干嘛亲我?曲星抒被吻的迷迷糊糊。 你先亲我的。 我。。 人类之间,嘴唇相碰,一般是恋人所为。薛种说,声音与往日不同,更加有生气,像是返老还童到了二十多岁。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7) 恋人是什么? 就是喜欢对方,想一辈子形影不离,拉手,拥抱,和。。 曲星抒疑惑地问:什么?你要献上精元给我么? 薛种先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 韩玄处与姜奉月这一对,骑着马在林间小路上漫行,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洒下,晒在人身上暖暖和和的,加上小风吹拂,别提有多惬意。 韩玄处是字,他的名字叫韩微。 韩微二十岁年纪,穿着一袭白衣,有许多挂饰褡裢,头发扎的一丝不苟,这人最爱打扮自己,一旁骑马并行的女子姜奉月穿着粗布红麻衣服,胸前还滴着几滴酱油痕迹,十分不讲究。 两人恰巧反了过来。 姜奉月越看身旁这男子,越觉得窝火,没好气道:你给我把衣服换了! 我爱穿什么穿什么,关你何事。韩微白了她一眼。 你不用费尽心机讨我喜欢,韩玄处,姜奉月直白的说,苏缀喜欢穿白衣,你也学他穿白衣,人家长得俊秀英朗,穿白色衣裳好的很,你这人眉目有如女子,再穿上这一身,我真以为带着一个妹妹出来了! 韩微被她一通数落感觉有些害羞,但脸红是不可能的。白衣少年苏缀是黄泉会成员,姜奉月可怜苏缀的身世,想要保全他的性命,谁知道被韩微半路截杀。 为此姜奉月与韩微大吵一架,几乎决裂,后来韩微百般投其所好,才勉强挽回这女子的心意。 时间能把所有撕心裂肺的事冲淡成笑谈。 一只信鸽扑拉着翅膀从路上飞了过来,韩微一眼便看到这鸟腿上有信管,伸手取下。 怎么了?姜奉月问。 韩微展开小纸,皱起眉头,信中说蜀中有妖道李长生作乱,要他与姜奉月立刻回京,前往蜀中。 他将信递给姜奉月。 怎么?看完了没?韩微叹了口气,到现在镇子上歇息一夜,明早返程。 姜奉月把信纸撕碎,扬在身后,朗声道:返程?返个屁! 你什么意思?这可是国师府来信。 只当没有收到,姜奉月叉腰,为追狐妖,我骑了几天马,坐了多久的船,腿上磨的都是血印子,现在狐狸毛都没有见到一根,又要我回去,前功尽弃,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她连连说了七八句岂有此理。 姜奉月,你找死别拉着我,我得回去。韩微有些害怕,若是敢违抗国师的命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的脑子太笨,女子夹了夹马腹,他们用鸽子传信,说不定半路让人一箭射下来烤了,不一定能送到我们手中。 可是已经送到了。韩微呆呆的说。 他们又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傻?别想了,继续往前走就是了,反正我死也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姜奉月纵马向前,韩微只好追了上去。 第 9 章 表白 深夜,不知何时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慢慢变成瓢泼大雨,冷风把水汽从门窗缝隙吹进来,让人禁不住打哆嗦。一道闪电映的黑夜如同白昼,一瞬以后,雷霆的巨响跟着而来,将薛种惊醒。 屋子里一片黑暗,借着又一道闪电的白光,他看到曲星抒站在卧室门口,不知何时在那里。 薛种坐了起来,头晕脑胀,招了招手。 曲星抒抱着被子跑过来,扑进他的怀中。 怎么了? 我害怕打雷。 薛种抱着他,想用什么给他慰藉,但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摸少年单薄衣服下的滑嫩肌肤,触到胸口的位置,心跳又快又乱。 久久无言之后,他注意到少年的呼吸已经均匀,心跳也有了节奏。 你在想什么?曲星抒问,声音就像甘甜清冽的泉水浇灌着干涸荒芜的田地一样,薛种感觉振奋,但他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 秘密。薛种回答。 曲星抒满足的靠在他怀里,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没有什么过分的肌肤之亲,却从身体到心情都感到快慰,仅仅是这么依靠着。 他满脑子都是这道长的印象,从来都满腹心事而胸有成竹的镇定神情,外袍与内里全是黑色的衣裳,风一吹潇洒的随着飞舞飘动,宽大的怀和坐着很软的腿。 还有那头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如同碎金的长发,为什么他的头发是金色的?曲星抒很奇怪,薛种是异类,他如果走在通都大邑的街道上,必定引来无数鄙夷的目光,因为他与众人不同,生的奇怪。 可薛种毫不在乎,他不戴帽子,也不用其他方式隐藏,好像自己的头发跟大家一样是黑色的,没什么可奇怪的。 曲星抒也慢慢的把自己的头发变成了黄色,狐妖像是变色龙,总在改变,变成越来越美的人至少是他们自己审美中。 薛种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揉着怀中少年的头发。 过去有多少人这样对你?他问。 曲星抒过去寄生过的那些家庭,比如刘南安,恐怕所有人都很宠爱他,他难道不会被触动? 你与多少人相爱过? 好多好多。曲星抒老实回答。 薛种感觉嫉妒。 我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曲星抒仔细想想,声音甜腻道:你还没有和我。。。 只有这一点不同? 少年明白过来,这人在吃醋。 薛种不等他回答,跟着说:我抢了你的媚珠,让你没办法害我,这是一处不同,我帮你化去饥饿,让你不必去害人,这是第二处不同,我让你住在芙蓉院中,不渴求你的身体,这是第三处不同。 曲星抒心里美滋滋的,笑起来,这道长好像很在意这种东西。 所以呢?他笑着问。 你爱我么? 曲星抒点了点头。 薛种失望,搂着他的腰道:不准回答得这么快。 少年只好等了一会,又说道:爱。 说完他自己先咯咯的笑个不停,他喜欢笑和闹,和淡薄宁静的薛种截然相反,两人的性格互补,或是互斥,有时候他动静大了,会看到薛种的目光中带有敌意和讨厌,刺痛他,让他惶恐。 有时候则不然,无论他怎么闹,薛种看向他的目光都饱含爱意和喜欢。 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高兴?薛种曾经有一天问他。 曲星抒想,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生活很凄苦,他认真的面对这个世界,却发现期待等不来好的东西,只会带来失望。与人相处而受伤,不如一人独处,真心实意的爱别人、被别人抛弃,不如一开始就抱着玩玩看的态度,这样才不会受伤。 不知道多久以前,猎户烧死、砍死了那一窝狐狸,他是最小的那一个,被母亲塞进一条石头中的缝隙中得以逃生。 那时的他,不如说是它。 它饿得要死,又不会觅食,见到兔子跑上去追逐,追不到,或者被兔子有力的后腿踢到几乎昏迷,山中有许多野狼和其他可怕的动物,它被追的如同惊弓之鸟,看到变化的树影、听到风吹草叶的声音就会忍不住逃跑狂奔。 很快它没有力气,陷入绝望,躲在一处残破的土洞里等死,但躲也不是它擅长的事。 一个老猎户扒开了这个土洞,他抓住这只幼小的狐狸,一手抓着脖子,一手抓着肩膀,想要扭断脊椎结果了它。 但阴差阳错,这老人看到小狐狸的眼睛,乞求、惊恐的表情。 是你吗?小宝?老猎户迷信的问。 小狐狸害怕的扭动身体,老猎户彻底失去了主见,他思念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被乱兵无缘无故杀害后,这老人就活的像行尸走肉一样。 老人把小狐狸带下山,他已经死了老婆,孤寡一人,将小狐狸养大。 曲星抒为此,懂得种地和打猎,他那时还没有变作人形,他学会的打猎,是跟着老猎户的笑和喊,包抄一些飞累了的山鸡。 老猎户死的时候,这小狐狸很伤心。 它想不通,这世界永远在变,喜欢的人都要离开,好好的却突然生病,或是年老,之前的所有东西,即使是很不值钱,无人在乎,躺在破旧茅屋里的老人,都会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注意到,让他消失不见。 曲星抒就这么感悟了生离死别的道理,根据妖狐的天资,有了慧根,化出人形。 接下来他继续住在老猎户的家里,埋葬了这个老人以后,靠种田过农夫的生活,直到一日,一个老无赖听说了这边有貌美少年的传闻,闯上门来。。 曲星抒害怕之下,不敢反抗,事情之后,他觉醒了吸□□魄的能力,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饥饿。 之后的事,就是他被一户员外强娶过门,后来这人身体越来越差,员外的大老婆将他打跑。 然后一直混迹富家,慢慢到了刘南安那里,他习惯了新的生活,如果不被发觉的话,他会像所有人一样,余生就在自我限定的区域中来回打转,不肯踏出圈外一步。 他曾经想过自己想要成为什么人,但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只能接受命运和际遇,在被安排的那个位置上占上一生。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把这些都说给了薛种听,他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些事情太不堪和羞耻了。 人心中有许多有待注目的事物等待人去发现,但人总是一直将它们放在那里,忽视它们的存在,那些令人恐惧,尴尬和难以接受的事物,那都是不好的东西,也都是会让你成长的东西,让你变得更处变不惊,更有自信的东西。 有一次,刘南安的小妾把一块糖丢进马棚,我跑进去在脏兮兮的马草里翻了一遍才找到呢!他有意转移话题,向薛种自嘲。 薛种面色凝重,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爱我么? 不对,你从没说过。。 他心情差极了,想哭,想走。 不再打雷了。薛种说。 所以呢?要我走么?回去隔壁房,还是离开芙蓉院?为什么。。。难道你嫌弃我的故事么? 哪个狐妖会有干干净净的过去? 曲星抒可怜巴巴的看着薛种,他期待薛种即使不爱他的性格和灵魂,也至少能因他的□□而不赶他走。。 薛种眨了三次眼,像是三年一样漫长。 不走? 曲星抒点点头。 薛种把他抱上床,温柔的吻他的额头。 省略一万字。 第 10 章 做局 正午时分,韩景与戴浪上门求见,薛种不在,薛引在院中用地锅炖鸡,见到有外人来,连忙拉起竹席挡住。 不在?韩景拉着戴浪,那我们走了,告诉你师父,晚上太子要来这吃饭。 薛引很奇怪,太子为何要来芙蓉院吃饭?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报个信需要两个大小伙子一起来? 这俩人不会好上了吧?戴浪性情沉静懂事,应该是底下的那个,韩景开朗多动,应该在上面无疑。 他正猜想,突然想起炖鸡要糊了,赶快掀开竹席,打开锅盖,一股糊味呛得人头疼。 拿起筷子尝了尝,都苦了,怎么办?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 对了,屋里那个不是喜欢吃鸡蛋么?应该也喜欢吃□□? 他准备拽来曲星抒,逼他吃这些,但突然薛种走了进来。既然师父来了,肯定要偏心那个狐狸,不让他吃这些糊掉的菜,哼。。 泉林,怎么一股糊味? 薛引把锅盖掀开给师父看。 你怎么连炖鸡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薛种指责。 就知道说我,屋里那个天天啥也不干,就知道躺着等吃,你怎么不说他?薛引不服。 薛种瞅了瞅徒弟的神色,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放过这事走向堂屋。 师父,戴浪和韩景来了。薛引连忙说。 所为何事? 说太子要来这吃晚饭。 薛种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大堂,他每天回来后,都要先看一眼曲星抒在不在才安心,有这么美好的少年全心全意的属于他,他觉得像做梦一样。如同偷到了宝物的小偷,自觉理亏,总觉得眼前的日子不会长久。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8) 曲星抒蜷缩在客房床上,睡得正香,被子踢到地上,已经快要冬天了,这少年露在外面的小腿和手、脸都冻的有些发红,却浑然不觉依然睡着。 薛种坐在他身旁,怀抱了上去。 恩。。。干什么。。曲星抒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抱在温暖的怀里,更不想睁开眼睛了。 师父,我来吧?你去做饭!薛引不知从何时走进大堂,在客房门口冲薛种说道。 这头黑熊走了进来,把薛种挤开,一把抱住曲星抒,然后他躺在床上,像是逗小孩一样把曲星抒举了起来。 这下少年再也没有想睡觉的意思了,他被两只熊手抓住腰,一会举起,一会放下。 曲星抒求饶,这少年胆小,薛引置之不理。 你不是想要人抱吗?薛引把他抱在怀里,用毛茸茸的脸蹭曲星抒光洁白皙的肌肤,我可比师父暖和多了。 薛种站在旁边,他知道自己的徒弟下手很有轻重,又细心,绝不会伤了曲星抒。这狐妖少年和徒弟认识一下也好。。 他揉了揉曲星抒的头,又揉了揉薛引的脸,走到外面去了。 这难道就是天伦之乐?如果能每天这样,守着徒弟和心爱的少年,就这么终老。。也未尝不是一种大志与宏愿。 比帮助太子复位要容易几分? 世事无常。 把地锅里糊成烂泥的鸡肉倒在外面农田的边上,权当替人的田地当作肥料了,路过的野狗也会很快的来吃,不会留下什么垃圾。 现在冬天,山里又闭塞,没有什么菜色,只能吃地窖里储存粟米和打猎、养殖来的肉,山中小院里有一个小地窖用来储藏苹果,前几日托人送来了一些。 于是午饭就是炖肉、米饭和干瘪的几个苹果。 叫上玩闹的两人出来一起吃饭,刚吃了两口,就听到有人进了院子,也不通报,似乎来者不善。 薛引与薛种警惕和敌视的目光瞪着门口,看到肖频与肖改二人走入大堂。 薛先生。二人行礼。 肖改,你想通了?薛种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人拘谨行礼的样子。 肖改局促的笑了笑,肖频目光落在吃饭的曲星抒身上,这少年如同美艳女子,但五官又带着些男孩的气概。 薛先生,还有位置没?我二人也没吃饭,可否。。肖频道。 薛引想要搬来两个凳子,但薛种阻止,他拿来一个新盘子,把炖肉分了一些,又拿了两个烂苹果,端到另外一张会客桌上,两张太师椅,两碗茶,都已经备足。 师父不想和这两人一桌吃饭,薛引看出来,不过这样做真是失礼。 肖频和肖改坐了过去,肖频注意到会客桌下铺着一张毛毯,他笑了一下,反手将一旁的一个瓷瓶撞在桌上,瓷瓶碎裂开来,许多尖锐的碎片落在毛毯上。 你这人!薛引站了起来,干嘛打碎人家的瓶子? 肖频无辜道:我可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薛引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几乎把他掂起来,我亲眼看见你拿着瓶子在桌角撞碎,你说不是故意的?这瓶子买的时候价值二两,一两一拳,我现在就打。 他犯起浑来,薛种在他身后,无意阻拦。 肖频看着这黑熊,一只熊掌比他的腰还宽,若是打上一拳,恐怕自己就魂归西天,更别提挨上两拳了,连忙叫道:薛先生,您这徒弟! 肖改也帮腔道:表兄打碎瓷瓶,我们赔银子就是。 肖频有意和自己作对,薛种全看在眼里,此人一副高深莫测的可鄙笑容,让人看上一眼就浑身发毛。 肖改为何与他在一起?肖改前几日还因为一个女仆冤死,几乎要叛出黄泉会,归隐山林,表明此人是秉持公理正义的好人,怎么会和肖频这种小人在一起呢? 仅仅因为是血缘关系? 泉林,别闹了。他等薛引大吼大叫恐吓了半天后才劝阻。 肖频吓得很狼狈,坐回椅子后腿还止不住发抖,这副模样怎么与我为敌呢?薛种微微笑起来。 薛先生,这是十两银子,肖改怪罪的看着薛种,为了一个瓷瓶,纵容徒弟如此。。。您可真让晚辈长见识。 薛引闻言瞪了他一眼,又和曲星抒抢炖肉吃去了。 韩景已经来通知过了,太子晚饭要来这里吃。薛种冷冰冰道。 不是此事,肖频拿起一个苹果,说起正事,您可知道林羽? 薛种手一抬,一张椅子挟裹着疾风猛然冲来,在他身后停住,他坐下来道:林羽,字无成,鲤鱼成精。 你可知道他自加入黄泉会后,都做了什么勾当? 薛种摇摇头,但他怎会不知。 林羽算是太子嫡系了吧?肖频先道。 对。 他强迫会中女修与他。。肖频长篇大论说起林羽的斑斑劣迹。 林羽好淫,薛种早就知道。 薛先生,您认为该当如何?肖频说完后问。 该罚。 薛先生,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林羽这种人,不但不该罚,还该赏才是。肖频快活道。 薛种瞥了他一眼。 太子不知道林羽的所作所为?他早就知道,薛罗吃人,太子可管过?那些人滥杀无辜,他可管过?郑翼夺舍用的无辜男子之躯,不是太子下令找来的?你觉得太子会惩罚林羽?他只求林羽将来能为他而战,不会舍得动林羽一根毫毛。 肖改在旁听的痛快,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肖频此人,意在离间我与太子,薛种敏锐的想,他在太子那里恐怕日夜说我的坏话,之前逼大家下跪之事,就是冲我来的,一定是肖频吹枕头风导致。 现在又跑来这里,向我说太子的坏话。 你为何加入黄泉会?薛种开口直言。 如果想要争权夺利,为何跑来山中呢?这里有什么可争的? 肖频以为薛种会跟着自己的话走,困于如何处置林羽之事,但谁知道薛种竟然问这么一句。 他笑笑又喝了一口茶,道:薛先生为何突然问这个? 薛种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能把他看穿,恶狠狠、阴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想要转身逃跑。 肖频也不例外,这道人恐怕会什么妖法,肖频努力镇定心神,坦率的与他交视。 二人对峙了一会,薛种突然转身走了。 他。。。?肖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走了? 薛引把炖肉从曲星抒面前拉过来,还剩一口,正好够他自己吃的,曲星抒敢怒不敢言。 师父遇到讨厌的人,就会这样,你走了他就会回来了。薛引直白的说。 他讨厌我,于是就这么转身走了?肖频不敢相信,他都三十五岁了呀。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就坐在这,等他回来。肖频放话道。 那你坐着呗。薛引擦了擦嘴,拉着曲星抒回客房去了,曲星抒不想被他拉着,但知道这种场合最好要给薛引面子。大堂里仅剩这肖频、肖改两个客人,一语不发,吃光了炖肉和苹果,脚踩着毛毯和一片瓷器碎片,看着太阳从当空逐渐西沉。 第 11 章 曲星抒 太阳完全落山时,院子里点满了灯火,薛种才从外面慢悠悠地溜达回来,太子这次身边没有带妖魔,罕见的带了几个女性部下,几人与韩景一同在院中忙活做饭,另外几人坐在屋子里聊天。 堂屋里肖频把自己坐的椅子让给了太子,这黑皮肤少年面色阴晴不定,看到自己的薛先生来后,变化更快了,他脚下的瓷器碎片被肖频用手指一片片捡起,但有许多坚硬微小的颗粒在毛毯中,没法取出。 对于穿着鞋子的人来说,这些小颗粒根本无妨。 肖频死死盯着客房那边,薛引与狐妖不知在里面干嘛,一下午了还没出来。 他们俩正翘着腿在床上躺着,谁也不说话,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外面有人喊吃饭了,才堪堪起床走了出来。 薛引出来后发现师父已经回来,和太子施礼后站在墙边,呆滞的看着众人拜访案几。 没有饭桌了,一人一个案几,一个小蒲团,摆放成阵列。 太子坐在上首,王信坐在他身后,韩唐坐在第二张案几,第三张案几没人,第四张是韩景。 这是要论资排辈么?第一张是我的,第三张是顾同的,薛种猜想。 说起顾同,这人战力强大,行事洒脱,平时无影无踪,太子若有难,他总会赶到,真是个奇怪的人。 薛引拉着曲星抒找了相邻的两个位置坐下,却被戴□□起来,给薛引安排新的位置。 薛先生,坐这里。韩唐冲薛种喊道。 他走了过去,在第一张案几处盘腿坐下,回头看了看徒弟薛引。 我要和师父坐一起。薛引抱怨。 让他们俩坐一块吧,他们师徒俩从小就是每次吃饭都并排坐的。王信劝太子。 太子不说话,扫了王信老人一眼,众人知道太子决心已定。薛种与薛引如同父子离别一样,依依不舍地相望了一会,薛引低下头赌气的把面前的菜一扫而空,然后把旁边没人坐的案几上的菜拿了过来。 没人看到曲星抒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他不知道坐在哪,那个叫戴浪的人把他和薛引拉起来后,只给薛引指了位置,却没理他。 满眼都是陌生的人,自己站在旁边被众人来回扫视,曲星抒感觉魂都要丢了,又害羞又害怕。 一个青年男子像是与他很熟络一样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热切地低声问:没位置? 曲星抒身体僵硬,点了点头,他认出这青年男子是韩景,之前被薛种打了一耳光,那时候他在窗户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韩景放开了他,跑去找太子问询。 他做过妾侍,怎么能和我们同席?肖频小声在太子身后说道。 他是薛先生的客人。韩景更小声,与太子加起来三人神秘的商量着。 不论是不是客人,这种人不能与我们同席,肖频道,太子,您也是这个意思吧?若是给这狐妖位置,岂不是折辱了这席间之人? 太子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意思?韩景没好气地问。 让他来我这里,太子道,替我斟酒。 他干不了这个。韩景解释。 你怎么知道干不了?肖频讥讽,你与他见过几面? 韩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窝火,自己与父亲韩唐,侠客顾同,道人薛种,是最早追随太子的旧人,如今太子听肖频这个后来人的话,却不听他的。 一个黑脸傻子,一个阴阳人,你们俩可千万要好好在一起,韩景转身在心里骂道。 大家都坐定后,屋子里大概有二十几人,不知道谁的脚臭,飘飘悠悠的大家都闻到了,还有狐臭和口臭味,加上一股陈腐的不可言说的味道。 真奇怪,明明没有那些长相奇怪、高大凶猛不修边幅的妖魔,席间都起码是人类,各个打扮还算是体面,居然比山中小院里吃饭时还要臭。 大家都忍着,只有韩景明目张胆扇了扇风,又捏住自己的鼻子。 他真想一走了之,一刻也不想再待。就这么转身走出芙蓉院,走出这座山,坐船渡江向北,去即墨表姑那里寄食,再找个差事做,娶妻生子,不用闻别人的体臭,不用顿顿吃穷酸的饭菜,不用看肖频与太子的脸色。 这些人,若不是黄泉会联系着彼此,他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几个,全是奇葩,极品。 一人为他端来碗热热的咸汤,和着脚臭味,让人看着就作呕。 我怎么吃得下去!韩唐冲一桌之隔的父亲低声道。 好歹吃两口。韩唐安慰自己的儿子。 曲星抒被肖频拉在一旁,嘱咐了好多,让他伺候太子吃饭。他一万个不愿意,但肖频说这是为了薛种道长好。 过了一会,大家看到一明眸皓齿的少年,穿着轻纱衣裳端着一壶酒,在太子面前跪下,黑太子把酒杯递给他,斟满后一饮而尽。 再倒。太子道。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9) 他从来没有被如此温婉长相之人如此对待过,以往都是自己倒酒,或者王信、韩景、肖频伺候他,除了肖频以外,其他两人都很不耐烦,尤其韩景。 肖频是男子,伺候他时,也不细心,这狐妖少年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看着让人心醉,动作很轻柔小心,为太子斟酒时像是在做什么细致的活,比如在写字、画画,用尽十二分注意,让太子很受用。 只有韩景看在眼中,曲星抒双膝跪地,腿上似乎流血了,他很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管。 薛种,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爱人?韩景看向首席那里正在闷头吃饭的薛种。 刚跪下去的曲星抒,就感觉到和毛毯接触的小腿正面被坚硬的小碎片刺伤,他想起中午的事,叫肖频的那个人,打碎了瓷瓶,碎片都在这个毛毯上。 曲星抒从小不说养尊处优,他做过农夫,打过猎,但他没有受过什么伤,被沈溪那个小孩刺伤腹部之前,他受过最重的伤就是有一次在桥上跑着玩的时候,磕伤了膝盖。 他很怕疼,可他。。。如果是为了道长的话,他愿意为他受伤,因为自己没什么其他的本事,受苦是他唯一能为道长做的事。 如果自己能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他会更加爱我。 曲星抒偷偷瞥了道长一眼,但失望的发现薛种并没有看自己。 又瞥了好几次,薛种才抬眼看了他一眼,不过好像很不耐烦和不屑。 曲星抒感觉被刺痛了,他难道厌倦我了么?或者是看不起我这个曾经做过农夫、流连在富家中出卖色相的狐妖。。 也许是因为我连席位都没有,所以道长看不起我了。 曲星抒失落极了,昨晚道长已经品尝了他这道菜的所有滋味,不管是呼痛还是轻声喘息抑或是其他微小的表情和动作反应,都像菜的汤底,只要尝过,就有腻烦的可能。 自己一无是处,很是无聊。 曲星抒想,他厌烦我了,不在乎我了。 膝盖和小腿更痛了。 那不耐烦的一瞥就是明证。 他愿意为道长搞得双腿鲜血淋漓,愿意忍受这种钻心的痛苦,因为他满心欢喜,甘愿奉献。但他现在后悔了,如果有人走近观看,一定会发现这少年面色潮红,眼神迷离,鼻梁耸动,眼眶红了一圈,马上就要陷入崩溃的境地,大哭起来。 可没人走近他,道长不理会他,薛引也不理会他,其他人更是陌生,不在乎他。 仔细想来,这世上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人在乎他。 第 12 章 韩景 太子一杯一杯的喝着,曲星抒在旁一杯一杯的为他倒,酒杯很小,太子喝个不停,也不怎么吃饭。 曲星抒感觉腿下压着的这些瓷器碎片要挤进自己的骨头了,体重全部压在小腿上,小腿痛到麻木,没有知觉。 韩景全都看在眼里,没忍住把手中酒杯咔吧一声捏的碎裂开来,既然如此,他干脆站了起来,父亲韩唐在旁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老人知道儿子很不服太子的统率,现在要干嘛? 坐下!老迈的韩唐命令。 韩景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老骨头。。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以自己对这老人的恨和失望,韩景肯定一脚过去了。 如果这黑皮肤男孩不是太子,韩景也早就一脚过去了。 如果肖频。。。他现在就想一脚过去。 韩景走到太子面前,身材高大,遮住烛光,将太子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中,肖频伸手护住太子胸膛。 这人,你这只手能护住什么?我若攻击太子,你顶多伤了这只手。。还能获得个护驾忠臣的名声。 阴险小人,我早晚狠狠揍你一顿。 韩幽明。太子敌视的看着这男子。 韩景与他对视,他可以就此翻脸,推翻所有禁锢,追求自己的人生,获得自由。谁能拦得住他呢? 他几乎要这么做了,不过下一刻,他收起了凶狠的眼神,垂下眼睫不再与太子对视,拉起曲星抒纤弱的手腕,用力一甩,狐妖少年没能抓稳手中的酒壶,酒壶甩在毛毯上,没有碎,但磕坏了一角。 韩景把他拉了起来,少年小腿离开毛毯时,感觉血肉模糊的腿上皮肤和毛毯干结在一起,粗暴的扯开后,更加疼痛。 还能不能走?韩景没好气地问他,低头看着这少年的腿。 曲星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留下,不敢跟着韩景走,大家都看着他们。 韩景拉着他,一瘸一拐的少年吃力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山崩地裂,他不敢用力走路,每一步都轻轻的但还是疼的呲牙咧嘴,被韩景拉向客房。 路过薛种席位时,道长抬头看了看二人,没有说话。 坐在客房的床上,韩景蹲下查看他小腿的伤势,没有人追进来,如果谁敢追进来,韩景有一肚子道理可讲。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为什么要论资排辈?为什么要让人替太子斟酒?他自己没长手? 难道现在山中的这些人,不是在与太子共患难?为什么太子不感激我们,反而拿我们当作奴仆? 韩景伸出食指,戳了戳曲星抒,这少年怎么了,好像很消沉。 说话,疼不疼? 曲星抒点了点头。 我去叫薛种过来! 曲星抒拉住他的衣摆,韩景回过头来看着少年,他双眼溢满泪水,抱着韩景的腿低声呜咽。 韩景讨厌这个没本事、柔顺的狐妖,可他可怜没有座位、彷徨在墙角的人,可怜跪在地上、被碎瓷器刺破小腿流血的人,可怜不被爱人保护的人,也可怜哭着的人。 可他看上去这么懦弱,连话都不敢说,为什么能坚强的忍着痛继续跪在太子脚下呢?如果让我跪在瓷器碎片上,我绝对忍受不了,那太疼了,眼前的小腿皮肤嫩白,没有一丝赘肉,可怖的伤痕与完好的肌肤有着清晰的分界线,韩景盯着少年的腿入神,忧虑的想。 自己和这软弱少年真像,他痛得要死也不敢站起身,要等我拉他走,我不甘心的要死也不敢离开黄泉会,踏出改变自己人生的第一步,谁来拉我走呢。。 第 13 章 肖青翎 薛种一点胃口也没有,几缕金发垂下来几乎遮住阴晴不定的脸,夹着菜不停的往嘴里送,但夹的还没有掉的多。韩唐坐在旁边,不敢过来搭话,老人了解这恶道人的过去,他生气起来难缠得很。 席间的人差不多都吃饱了,好多人跑到院外面去抱着肩膀吹风聊天,屋子里安静下来。 薛先生,太子见人少了一些,孤傲的叫道,肖频在他身后为他捏肩,为什么生气? 他一出声,薛种立刻结束了阴郁的低头沉思状态,抬起头看着黑肤少年。韩唐略略安心些,你们一大一小,心连着心。 我没有生气。 才怪,太子倾过身子,耳边黑发如同瀑布般淋下,与薛种脸对脸,你骗别人可以,我可一眼就能看出你在想什么。 薛种翘起嘴角问:哦?我在想什么? 我不让你与薛引坐在一起,你因此心烦,而且我让那狐妖。。太子说到狐妖时声音低了下来,他觉得薛种沉迷儿女情长,尤其是爱上少年是非常丢人、无能的事情,我让他给我敬酒,你嫉妒我了。 不对。 什么不对?太子冲他笑。 我不是为这两件事烦恼,薛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是慈爱的父亲在抚摸儿子,青翎,你也该想想大事了。 太子不满的坐回椅子,哼了一声。 你最好是在想什么大事。。他道,你要我管一管林羽、薛罗等人,我便管了,论资排辈,上下有别,井井有条,我身边再也不带那些妖魔,而是带知书达理的皇族兄弟们,你没理由再生我的气。 我事事都听你的话!薛先生。。。 韩唐苍老的声音叫着薛种的字道:薛集识,你与太子情谊深厚,老身羡慕得很,也安心的很,若是哪天我死了,也放心瞑目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太不吉利。王信老人在一旁道。 王信、薛种、太子与韩唐都在。。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说过话了,几年前他们四个加上韩景与顾同,被国师追捕,狼狈的渡江南下,在一片芦苇荡中,夜深了没有吃的,冷的要命也不敢点火,怕烟暴露了行踪。 也不敢睡觉,怕夜间有变,于是这六人围坐在一起,太子依偎在薛种怀中,六个人靠聊天打发寂寞,谈各自的身世,各自的情爱历程,和先帝死去这些年来的经历,什么都谈。 尤其顾同,他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与女人欢爱的事情,王信、韩唐两名老人捂住耳朵不愿意听,顾同却笑着固执的继续讲,韩景当时还是个稚嫩的少年,满眼神往。 他们干坐着聊了整整一夜,口干舌燥。那时六个人真是彼此相依为命,十分惨淡却心里暖和,后来在山中驻扎,有了势力,朝中和地方上都有朋友,离复位的理想越来越近,几个人也慢慢生疏了。 不知谁说了什么,韩唐豪迈的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引得院子里的人都好奇伸进头看。 集识,王信问薛种,姜生。。 听到这个名字,薛种手一扬,一道透明结界立起,将几人包在其中,外人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不过肖频还在太子后面,他能听到,薛种皱眉。 肖频我信得过。太子知道薛种的顾虑。 姜生那边,你打点好了么?王信问。 姜生,朝中重臣,国师篡国时利用天子名义发出许多圣旨,人人都知道那是国师的意思,都不愿意听从,只有姜生跟随所谓天子圣旨行事,帮国师做了许多事,因此他被外界认为是国师走狗。 但近年来薛种通过人脉得知,姜生竟有意支持黄泉会。 他已和鱼公歃血为盟。薛种道。 鱼询也是朝中大臣,是黄泉会的铁杆支持者,年事已高,和薛种拜了忘年交,替黄泉会拉拢了许多有权有势的贵族。 姜生若是在我们这边,十三名重臣中,便只有两人不听我们的话了。王信道。 薛种点头。 既然如此。。王信思索。 既然如此,太子陛下便实际上取代国师,成为实际上控制着南朝万里江山之人,没有兵马作战,没有什么大变,只是前几日鱼询与姜生的一顿酒席洽谈,便天下易手了。韩唐夸张地说,太子被他说的笑了起来。 全靠薛先生!太子道。 十年来越来越激烈的战争、饥荒、贫穷让人们仇恨国师,上下离心离德,起初贵族、大臣和百姓人人都传说着先帝太子的故事,说隐太子神通广大,贤明圣德,黄泉会出现后,许多人偷偷跑来朝见太子,只为一睹传说之人的风采,来者之中不乏王公贵族,也正是因此,黄泉会才在数年前被国师盯上,出手击溃。 这以后,太子的传说坐实,皇族们不少人前来寻找、追随隐姓埋名的太子,加入逃亡的黄泉会,大臣之中有了黄泉会的组织,民间流行拜太子的仪式,求签算命问子姻缘之前都要拜太子。 韩唐因此称太子为无冕之王。 现在朝中黄泉会的势力做大,离最终掌握大位更进一步,这老人笑得合不拢嘴,敬太子一杯酒,自己喝了整整一壶,几个人气氛轻松,边谈边笑。肖频最为卖力的讲着好听的话,在太子身边捏肩捶腿,他与太子举止之间有些诡异的亲昵,薛种看在眼里,吃饭之前他就注意到了。 肖青翎看自己时还有眷恋,让他很高兴,但看肖频时,目光更亲近。 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被坏小子糟蹋了,不管多少值得开心的事发生,都抵消不了薛种因此产生的伤心不舍。 第 14 章 四场 你还没走? 韩景与曲星抒在客房无言,曲星抒枕在他腿上无声的哭了好一会,现在不出声了,黑暗的房间里韩景不知道这少年是不是睡着了,百无聊赖的用手笼着曲星抒的头发。 他听到大堂里人声渐少,离别之语四起,不一会薛种站在客房门前。 我走了谁来陪他?韩景回答。 薛种没精打采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倦怠的表情昏昏欲睡。 他睡着了,你可以走了。 韩景冷笑一声,不搭理他。这道人真残酷,他恐怕把心肝都修炼没了,除了自己谁也不在乎,不对,他还在乎他的那个黑黢黢的干儿子肖青翎。 他在乎权势。 笑什么?薛种问。 我笑你,自己不愿意磕头,太子怎么要求你,你都不磕,可他双腿流血,你却不愿出头说上一句话,怕拂了太子的面子,他在你心中不如一个屁值钱,韩景欣慰的笑,他完全看透了这个人,这群人,他不过是个没本事的小狐妖,你玩玩罢了,我说的对么?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0) 你未免有些太多管闲事了。 我向来如此,薛先生,你我相识也有数年了,怎么不知道我的脾气?我很了解你,你对花前月下之事没有兴趣,认为儿女情长是幼稚可笑之物,我说的可对?肖青翎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他如今弱冠之年还不曾婚配,满脑子天下大事,对自己的生活视而不见。 薛种不说话,听他叨叨。 话说远了,韩景挠了挠头,腿被曲星抒枕的发麻,也不好起身活动,总之一切在你,别让这世上再多一个可怜人。 薛种叹了口气,走进房间,韩景一直没动,怕弄醒曲星抒,但薛种不怕,他把少年横抱起来,曲星抒不满的咕哝着,没有醒来。 那我告辞了。韩景低声道。 薛种没理他。 怀里这孩子抱起来沉甸甸的,他刚来芙蓉院时薛种可没发现他认生、胆小、害羞,那时候多好玩啊,乱蹦乱跳精力充沛到烦人的程度。。那时薛种只想要他安静下来。 现在越了解曲星抒,越觉得他可怜,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慢慢变得沉重了。 雷雨夜曲星抒讲自己故事时,薛种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生于富家,年少时生活顺遂,而曲星抒的故事简直像是蟑螂利用食物残渣坚强的活着一样。 他看着少年一头金发,和自己发色相同,不禁多摸了两下。 国师府上,竹林、繁花、池水、山石。 竹林尽头一处屋宇,名曰大还殿。殿中宝座上坐着一人,白色长靴,金丝鹤氅,大概四五十岁,酒糟鼻子,小眼睛,胡须很黑,不算长。看上去是很健壮的一个老头,与一般农家老者毫无二致,不像是生活优渥的贵族,只是双眼中带着睥睨一切的自信。 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打开来很大,能遮住这老头的半边身子,不像是正常人能用的规模,老人利用宝座扶手抵住折扇另一边,才能一只手拿住。 扇上画着一条狰狞青龙,在云中穿梭,画工拙朴,没有任何出色之处,像是画师学徒的手笔。 他对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长相更是平平,甚至有些丑陋,也完全没有贵族气魄。 谢国师赐药。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小药囊,语气很喜悦感激,但脸上表情反过来,像是很生气国师给他药似的。 国师将青龙扇合起来,声音低沉道:余霜,我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讲。 余霜拿着药囊,从中取出一粒黑色小丸,也不用水就一口吞下,然后侃侃而谈起来。 第一,襄樊二十二位将军,分散着统领共计十三万兵马,没有统一指挥,虽然可以防止有人拥兵自重,但。。。 他滔滔不绝,腹中墨水极多,又对国家大事有深刻的理解,国师很有耐心的听着。 余霜出生于小贵族之家,父亲是酒鬼,喝醉了喜欢打骂孩子,母亲是个长舌妇,恶语伤人,余霜在此环境下变得沉默寡言,内向不与人交流,醉心于书籍之中,是个很有文采、博览群书之人。 国师此刻一双眼看透了余霜,他心魔顽固,无法根除。他的母亲对他人格百般诋毁轻蔑,从小就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话骂他,恶毒的言语让余霜如今四十多岁仍然时不时回忆起来就沮丧消沉,无法摆脱。 因此余霜从不与人过多接触,不去人多的地方,不敢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他自卑到极致。 国师最信赖这样的人,余霜已经残缺了,失去了正常人的健全人格,只要你对他稍微施加甜头,屈就他的内向、自卑习惯,他就会对你十分感激,甚至愿意效死。 这老头一心两用,一边暗自思索,一边听着余霜的言论。 你是说,李长生之事只是疥癣之疾,不需要派琉璃去,黄泉会才是腹心重病,需要琉璃立刻解决?老头听余霜谈到李长生一事,总结道。 余霜点了点头,见国师看着自己,不动声色地闪躲着目光,国师也默契的低下头不看他。 我听你的,立刻传琉璃去明州缉查黄泉会。 余霜感激、受宠若惊,匍匐着施了一个大礼,国师看出此人施礼完全出于十分真诚。 他将巨大的青龙扇放在宝座上,站起身来,这个身高五尺的小老头伸了个懒腰,身后的扇子越看越大,几乎比这个老头还大,他刚才是怎么单手拿起来的? 千里之外的武关,琉璃这个大个子男人领着矮小少年沈溪刚走到一处集市附近,沈溪闹着要吃糖人,琉璃被他缠得烦了,给他买了五个,沈溪满足的舔着,突然见到蓝天中一只信鸽飞了过来。 琉璃身高十尺,站在寻常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一伸手,信鸽停在他满是茧子的手指上,他从信管抽出一张小纸条,刚一看就皱起眉头。 怎么了?沈溪跳着问,可怎么跳也看不见,直到琉璃把信纸递给他。 他接过信纸,看了一眼就大叫起来:哪有这种事!怎么又要我们回去! 琉璃皱眉不语。 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沈溪晃着琉璃的手,我们继续走,就当没收到不行吗? 路边一个女人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过看这孩子可怜,出言相助:你就给他买一个吧! 买一个啥?沈溪和琉璃都晕了。 琉璃思索一会后决定听国师的话,拉着沈溪原路返回。 他就是国师养的一条狗,让他干嘛他就干嘛,沈溪想起之前姜奉月描述琉璃的那句话了。 他现在超级同意,琉璃叔叔真是太听国师的话了,百依百顺,很过分。真可笑,走到明州时让我们来巴蜀,走到巴蜀时又要我们回明州。 如果是姜奉月,她八成会甩手不干抗议,可琉璃对国师一点脾气都没有。 用传送符箓,我不走了,坐船很晕。沈溪妥协,我跟你回去!不过不坐船了。。 你不是一个月只能用一次这种法术?琉璃问。 当然不是,那是我骗奉月姐姐的,哈哈哈哈。。沈溪笑个不停,这个法术消耗灵气太大,用一次后我就头晕半天,所以不想太频繁的用。 他从怀里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祝咒完毕之后,黄符灵光大盛,引起集市上人们的围观,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大一小两人竟突然消失不见。 姜奉月坐在路边小摊,手拿着酒壶一口一口啜饮,韩微坐在她身边,拿着酒杯凑过来,重复着你给我倒一杯的请求,但不被理会。 你让我喝一口!我伤还没好呢,你让让我怎么了?韩微戳了戳她腰间,姜奉月痒的缩了一下。 阿嚏!她转过身看着韩微,你骂我了? 没有。 最好没有。姜奉月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看着大路上的行人。 远处山坡上突然亮起一道光,姜、韩二人都敏锐的觉察到,路上的人纷纷指着那边,那光柱突然近了,闪到路上,行人们咋呼起来,四散而逃。 光柱又闪了一下,更近了,一个矮小的孩子掉了下来,在土路上摔了个狗吃屎,哎哟一声,光柱又闪一下,到了姜奉月面前,一个黑影自光柱里闪了出来。 太玄刃出鞘,姜奉月向后退了两步,身上衣裙猎猎作响,如临大敌。 一个高大男子自半空中落下,稳当当的站在地上,面容刚毅,冷冷的看着她。 姜奉月。男子语气沉重。 姜奉月收起宝刀。 哥哥!沈溪不知从哪跑了过来,扑进韩微怀中,把他扑倒在地,被林羽造成的背上伤口被压在下面,疼的他呲牙咧嘴差点昏死过去。 姜奉月急忙把这孩子掂了起来。 四人寒暄几句,都在小摊坐下来,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姜、韩杀死林羽,查到黄泉会在这座山中,琉璃、沈溪跑到明州,被国师叫去巴蜀讨伐李长生,刚到武关,又被叫了回来讨伐黄泉会。 姜奉月嘲笑道:我早说过,你琉璃叔叔就是国师的。。。 她不敢说下去,琉璃这人的性格古怪,暴烈如姜奉月,也有些怕他。 沈溪默契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姜奉月要说什么。 既然如此,即刻去讨平山中群贼。琉璃道。 韩微摇摇手说:不可,只有我们四人。。 我一人足够。琉璃将宝剑按在桌上,三人都知道这是玄鸟社首领才能佩戴的太鸿剑,威力非常。 韩微看了看琉璃腰间,还配着几把剑,他记得琉璃有一把太鸿剑,一把鹁鸽剑,还有两把细剑,名字他忘掉了。 都是强大的法宝,非凡剑可比,韩微腰间的卑率剑恐怕无法跟琉璃这几把剑交锋,很容易就会被劈断。 你别太猖狂了,姜奉月收起玩笑面容,黑太子手下高手如云,各个实力高深莫测,前几日我们讨伐林羽时,几乎丧命。 那是你几乎丧命,韩微插嘴,我可以轻松逃脱的。。啊啊别掐我! 琉璃站起身来,如同一棵树一样制造出一片阴凉,俯视着三人:天下还没有能击败我的剑。 就拿林羽来说,人家用的是长刀。。姜奉月弱弱的反驳,声音在琉璃严厉注视下越来越小,几如蚊呐。 第 15 章 我断文了 rt,写不下去了。。。最近看了《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和柳满坡《阎王》,感觉自己写的一团糟,本来大纲是苏缀与温茹、曲星抒与薛种还有李长生三个故事加上其他一些小的故事,玄鸟社这几个就像《非正常死亡》里的主角一样因为解决问题而遇到这些故事,结果现在拆开成三个以后越写越烂崩掉了。 再见,我研究几天再说。 第 16 章 学射 曲星抒是被一股臭味呛醒的,他做梦梦到薛引这头大熊把屁股对准自己,不停的放屁,怎么也逃不掉,曲星抒都快哭了,醒了以后摸去眼角,还有余泪。 他把头伸出客房,看向大堂,发现薛种背对着他,坐在小马扎上用一个小火炉煮着东西,那一小锅东西就是臭味的根源。 你怎么醒了?每天都要睡到太阳高照不是么?薛种头也没回的说。 曲星抒撅起嘴,不想理他。我受了伤你却对我不冷不热的,臭道长。 过了一会见少年没回答自己,薛种回过头看着他。 怎么了? 我腿疼。曲星抒没好气地说。 腿疼跟说话有什么关系?薛种不痛不痒道,来陪我坐会? 我过不去。 为什么? 都说了腿疼。 薛种站了起来,小锅里溢出好多水,他忙把炉中薪柴全部抽出来,小锅才停止了沸腾。 他走两步就回头看看小锅,到曲星抒身边时,两人对视,少年身高才到他胸口,仰视着他。 薛种看着曲星抒的脸,气色不错,白皙红润,往下打量,直到小腿,看到一片伤痕,皱起眉头。 你昨晚好像受伤了。薛种道。 我!曲星抒气死了,背我。 薛种听话的背起他,回忆着昨晚的情节,好像是因为跪在太子面前受的伤,肖频在之前故意打碎瓷瓶,很多碎片掉在了毛毯里。 怪我。薛种恍然大悟。 曲星抒感觉委屈,搂着他的脖子,薛种手托着少年的屁股,软软的,把他背到小火炉边,拿了个马扎帮曲星抒坐下。 你在炖什么?曲星抒好奇。 泉林送来的药材,他说是治外伤的,我不知是给谁用。薛种也一头雾水。 然后他又明白过来,薛引心细,体贴入微,送来药材是为了治疗曲星抒的腿伤。 应该是给你用的。薛种补充。 薛引真好,曲星抒想,如果他再遇到这大熊,一定好好对他。可道长真不在乎他,曲星抒想问问他,之前说彼此相爱的那些话还算不算数。 道长。 恩?薛种盯着炉火,眼中流光溢彩。 你。。。曲星抒有些难以启齿,还。。。那个。。我。。喜欢不喜欢了? 薛种勉强猜出他要说什么,这小狐狸腿伤把脑子也烧傻了?你说呢? 你说呢三个字什么也表示不了。 曲星抒又沉默了。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1) 薛种一门心思地摆弄起小火炉,一会火大了,他要抽出所有干柴,一会火小了,他又要慢慢放进去,弄得小锅里的东西迟迟煮不好,自己熏了一脸灰,眼睛刺激的流泪。 两人沉默良久,黑烟滚滚。 曲星抒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重重给了道长一拳,你别弄了。 这一拳力道不大,但吓了薛种一跳,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身后这人会突然袭击,差点扑到烧红了的小锅上。 这要是和脸来个亲密接触,就毁容了,薛种回头怒目而视。 看我干嘛?曲星抒无辜,要糊了,你看啊。 薛种连忙回头鼓弄。 把那根粗木柴抽出来,不然火太大了。曲星抒指点。 薛种想了想,听他的话,抽出粗木柴,在曲星抒的指挥下他又把绿色的树枝都挑了出来,这些树枝含水量大,烧起来会有黑烟,天花板都要熏黑了。 就这么烧了一会,薛种腿都蹲麻了,药煮好了,他抽出所有柴薪,用铁棍把里面的红亮的残烬也都掏出来,干完这些他干脆坐在地上,任凭衣裳沾满草木灰,嘉许的拍了拍在一旁干动嘴的少年。 真想不到,你居然会烧火。 这些事情正常人都要会,曲星抒鄙夷地说,你之前是怎么做饭的? 薛引替我烧火。 曲星抒又不说话了,他最近怎么了?薛种想,往常都是曲星抒一直缠着自己聊天,自己想接就接,不想接就置之不理,把小狐狸晾在一旁,可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他思索着怎样重启开启话头,聊什么?他的腿?薛引的药?还是肖青翎?曲星抒一定不知道黄泉会的故事,这些人,肖青翎、韩唐、韩景、顾同这几个人的故事,讲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他刚开口要讲,但觉得自己有点傻,小狐狸怎么会对别人的故事有兴趣? 他会有兴趣。 不对,他不会。 薛种纠结起来,最后亮出杀手锏,送东西,小狐狸一定喜欢薛种送他礼物。 这个,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短卷轴,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曲星抒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满脸喜悦,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漂亮小脸配上开心笑容此时格外醉人,他一把抢过去,把卷轴拉开,一副山水画映入眼帘,是南唐周文矩的手笔,这副画作为法宝是薛种偶尔在某处地宫中获得,但曲星抒不懂行,只觉得这像是一副山水,好坏没差。 这值不少钱吧?曲星抒赞叹,然后一把推开,没意思,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呢,嘁。 他明亮的笑起来时薛种简直心都要化了,可最后嘁的一声,让他心情再度回到冰点。 薛种把他搂进怀里,拿着少年两手展开着画卷,曲星抒的手指修长白嫩,像是轻轻一用力就会断掉一样,看的薛种加了十二分小心。 这是一副法宝,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呢,暂时就叫山水画好了,薛种脸贴着怀中小狐妖的脖子,说话时喷出的热息弄得曲星抒痒痒的,微微扭曲身体挣扎,不过,我要给的可不是这个。 曲星抒好奇心被他勾动,但是更想脱离薛种的怀抱,或者往上坐一点、往下坐一点都好,脖子被吹气的滋味太痒了,他忍不住翘着嘴角笑个不停。 薛种就当他是开心的笑了。 他拿着少年白皙双手,灌输灵气,山水画慢慢发出微光,里面好像有人叫道要什么? 薛种回答要弓。 哪个?里面的人又问。 曲星抒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里面有人!他被关在里面了? 没有,他是画中人,想出来也出不来。 找到了!画中一个物体被缓缓推出平面,是一把柳木短弓,看着很平凡无奇,只是弓弦有些异常,细的几乎看不见,曲星抒好几瞬都觉得这把弓没有弓弦,那个隐隐约约的线是他幻想出来的。 画卷被薛种卷了起来,这把短弓大约有成人一臂长短,被他摄来手中,拿着给怀里的少年看,曲星抒可不满足被别人拿着看,他伸手抠薛种手指,薛种被迫把弓交给了他。 这线好细。曲星抒眯起眼吃力地看着弓弦。 那不是线。 不是线?那是什么?我都摸到了。 薛种也摸了摸,是奇特的材质,没有切断它的方法,即使是婴儿的力气,稍微一弹,这弓也能发挥雷霆万钧之力。 哦~ 要不要去院里试射? 我不会射箭。曲星抒像个小孩似的被道长抱在怀里,双脚都离地了。 我教你。薛种想放他下来,但是想到他腿上有伤,干脆小心的变换姿势,横抱着曲星抒,用脚勾着马扎,慢慢挪到院中。 曲星抒有点不想生他的气了,道长知道他有伤,都不让他走路了,干脆抱着他走,他感觉心里很温暖。 两人在一起,没有羽箭,便用一根还算直的小树枝,搭在弓上瞄准院墙上的一处黑裂缝射,在薛种的悉心教导下,曲星抒一下午功夫就基本都能射中裂缝了,狐妖有天资,眼神极好,而且感觉敏锐,风吹的速度与羽箭在手指上倾斜的角度他都能注意到,进步快到薛种都有些吃惊。 当年肖青翎学射时,花了两天功夫才能保证不脱靶,有一次还射中在旁观看的王信的脚趾,让这老人差点因感染而魂归西天。 薛种忍不住将二人比较,之后升起一种背德的自责,曲星抒是他心爱之人,肖青翎则是他视为己出等同于儿子的孩子,二者怎么能放在一起。 曲星抒射一次那根树枝,薛种就跑过去捡起,递给他让他再射,最后曲星抒感觉很好玩,干脆往天上射,薛种跑到院子外面好久才捡回来。 黑着脸说:不许玩了,认真点。 曲星抒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又朝天上射了出去,他本想看着薛种再跑出去捡,不过这道长走到他面前,拧起他的耳朵。 疼疼疼疼!曲星抒呲牙咧嘴。 还乱射么? 不乱射了,快松开。。 薛种这才慢慢松开,然后任劳任怨的跑出去捡树枝去了,这么折腾下来,曲星抒完全不生他的气了。道长只是笨了点,在能想到的事上对自己很好,曲星抒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又有想法惹 第 17 章 相爱 昨天晚上,薛种替他抹了药,然后把他抱上自己的床,说是要看着他睡,免得他自己夜里翻身压到伤口。 曲星抒觉得这是借口,他美滋滋的想道长绝对是贪图他的美色了,结果薛种真的和他并肩躺着,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做,起初曲星抒还心里痒痒的做好准备,后来知道薛种是真的没兴趣,自己也死了心。 两个人聊了一夜有的没的,曲星抒为了掩饰小鹿乱撞的内心和那些旖旎的自作多情,话多的要死,说个不停,薛种也变得开朗了些,小狐妖说一句他接一句,要是薛引看到这场景,绝对会觉得师父痴呆了,立刻抱着他去看医生。 第二天早上曲星抒醒来时,发现薛种正枕着头盯着自己看。 曲星抒从脸红到耳后根,美艳如女子的一双狭长眼睛害羞的看向别处。 怎么了?你怎么还会脸红?薛种好奇,他有些话说不出口,这小狐妖不是流连富家见过不少世面了么。 我。。曲星抒扭过脸,把几缕金发拉下来挡在自己脸上,别离我这么近。 他有点喘不过气,或者说是不敢喘气。 薛种跑到床的另一头,看他的小腿伤势去了,曲星抒这才长长的出一口气,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声音很大,他觉得薛种肯定听到了,双手按住胸口想让它安静点。 好得这么快?薛种惊讶,泉林用的是什么药啊。。 我看看。曲星抒坐起来蜷起腿,伤口果然好多了,才两天功夫就快痊愈了,不过还是很疼,越在意越疼。 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还有一、二、三、四、五。。五处发红伤痕,薛种看着,各自有小拇指指甲大小,里面的新肉都长出来一些,看上去不出三天就会愈合。 这只是皮外伤啊,薛种觉得自己之前担心的过分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曲星抒轻轻摸了摸一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我可以走吗? 什么意思? 薛种之前不许曲星抒走出芙蓉院,理由是怕他去外面伤人,不过后来发现曲星抒很弱气,几乎没有战斗能力,不过他也没特意吩咐曲星抒出去走走,曲星抒还以为他一直不让自己出去,于是就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没走出过芙蓉院一步。 你不是不让我出去么? 薛种道:随你,你要是不想去我就不带你去了。 曲星抒超想踢他一脚,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墨迹几句呢,和我解释一下,贫嘴两句多好,总是突然蹦出这么冷漠的一句话,搞得自己好像很不值钱要倒贴似的。 你去不去?薛种又问。 你让我回答什么呀,难道笑嘻嘻的说我去我去?我不去了,哼。 他撅起嘴,躺下去继续睡觉,闭上眼不理道长。薛种觉得蹊跷,这人又怎么了?真不想去?他坐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脸,白嫩滑腻,手感真好。 别装了,你怎么总爱装睡? 呼噜噜。。。曲星抒大声打起呼噜。 给你买糖人? 呼噜噜。。 不要糖人?那连环画呢? 呼噜噜。。 好,我知道了,给你买一把剑。肖青翎喜欢刀剑。 呼噜噜。。 剑也不要?我猜你也不要,那么。。烤芋头也不吃?好,不吃,鸡蛋呢?鸡蛋你爱吃吧? 呼。。。哼。 给你买一堆鸡蛋,你不是总吃不够么?这次你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曲星抒睁开眼睛,盯着道长。 真的? 薛种眉开眼笑,上次这么开心还是得知肖青翎练成一种秘术时。 第 18 章 河边吃鸡蛋 状似不情不愿实际对外面特别好奇的狐妖少年被薛种背着,走上下山的路,离芙蓉院越远,薛种脸上的欣悦、温柔越收敛,人多起来之后,他几乎变成了哭丧脸。 咋啦?好几个大娘跑来询问,你儿子病了? 瞎说,这是薛道长,人家还没结婚呢。 薛种认出其中有几个薛引的朋友,不得已寒暄了两句。 走过一片蒲公英花原,山间小路两旁有一些破碎的木栏,和一辆废弃的马车,这辆马车是之前一个大户人家献给太子的,不过山里没有马,用牛拉过几次,太子嫌慢,薛引说要拉去卖了,太子同意,薛引扛着马车在集市上叫卖了好几天,都无人问津。 这边都是普通的农夫家庭,富户很少,没人买马车,有几个人提出以很少的价格买,薛引觉得吃亏,他干脆把马车拆掉轮子砸碎,然后废弃在山路边。 走过这道薛引制造的遗迹,转过一处池塘,两个黄泉会修士正躺在树下聊天,他们是奉命在这里守卫的,薛种见到他们,赶快扭过脸去,这俩修士见一个男子背着自己儿子下山,儿子腿上还有伤,丝毫没有起疑,也没上前盘问。 八成是耕田时伤了腿。一人道。 看他俩的穿着,怎么可能是耕田的。另一人紧了紧佩刀道。 草地渐渐稀疏,露出贫瘠的灰黄色土地,几处民居出现,跟着越来越密集,一个村落映入眼帘,这些民居到河边就戛然而止,河那边是荒芜的草丛。 河边有许多人摆摊,卖纸的、卖糖人的、卖树苗的、卖小鸡小鸭的,什么都有。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曲星抒看的眼都花了。 他一蹦一跳的拉着薛种的手,先要了一个糖人,然后想买小鸡,薛种说回去时再买,曲星抒不舌的点点头,转过头又被炸春卷的迷住,吃了两个以后被薛种拦住,你不吃鸡蛋了?就这么吃饱了还吃鸡蛋么? 曲星抒于是要求去买鸡蛋,一个老婆婆在家门口摆着一口锅,里面盛满黑色茶水,煮着鸡蛋,薛种一口气要了二十个,这俩人蹲在河边,曲星抒把脚伸进河水里来回搅动,白白嫩嫩的脚趾看的薛种心猿意马。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2) 道长你吃么?曲星抒吃的两边腮帮子都圆鼓鼓的。 薛种摇摇头,心满意足的看着少年一个又一个的把三十个鸡蛋渐渐吃光,他自己剥的慢,薛种还要在一旁帮他剥。 以后你自己来这里买,薛种说,应该记得路了吧? 不记得。 不记得的话,我明天要薛引再带你来一趟。 你明天有事吗?曲星抒不满。 薛种想了想,把腰里一块玉牌拿出来,上面刻着林、薛、顾三个字,他指着薛字说:这个字代表薛种,也就是我,林字指的是一个叫林羽的家伙,顾指的是一个叫顾同的人,我们三个是太子最信赖的部下。 恩。。曲星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不过既然爱上了道长,了解一下他的事也不错。 你看,林字上面是不是又一道深深划痕? 他指给曲星抒看。 是啊。 林羽如果想要离开太子了,他就会捏碎玉牌,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他的玉牌碎了以后,我与顾同的玉牌上,林羽的名字上就会有这么一道划痕。 曲星抒哦了一声,那你要去追他回来么? 不追,薛种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是我、顾同、林羽三人之间的默契。 那你明天干嘛去?曲星抒莫名其妙。 还有一种可能,也会在玉牌上留下划痕。 你说就好。 薛种以说鬼故事的语气煞有介事道:那就是~~林羽死了~~啊呜! 曲星抒差点被他咬到鼻尖,往后一躲,道长疯了,这么大的人居然做这么幼稚可笑的事,曲星抒一脸诧异,他自己都不会这么做! 薛种见曲星抒看自己的目光中饱含鄙视、怀疑和惊讶,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金发,他这辈子再也不这么做了,老成的心境原本几乎焕发第二春了,生生被曲星抒这一眼看的憋了回去,更老三分,原以为曲星抒会很高兴的和自己打闹呢。 第 19 章 打探 林羽若是死了,薛种一滴眼泪都不会流,不过他担心太子会很伤心。太子很信赖林羽,顾同天天不知道在哪厮混,太子找不着他,薛种又端着架子,太子有自己想做的事薛种也不会听话,只有林羽战力强大,还和太子臭味相投,不管是截杀敌人还是探听秘闻或是抢夺法宝,林羽都听从太子的吩咐去做。 现在肖频有隐隐取代林羽的倾向,不过肖频有林羽的实力么?薛种决不相信。 他一大早就来到山中小院,与韩唐商议,在韩唐的极力建议下,此事由韩景负责,率领几名听话的部下先秘密的在山附近找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林羽的行踪。 若是能找到尸体,就万事大吉。薛种说。 韩唐皱眉,这种话未免太过无情,况且被太子听到了一定心里不好受,林羽可是他的老部下。 薛种走后,韩唐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说给太子听比较好。 恩,我知道了。肖青翎扎着短马尾,上身□□,精瘦还有肌肉,常年练习射箭使得他双臂十分修长挺直而且有力,每个动作都蕴含独特的美感,黑皮肤少年面色如常,但韩唐什么都知道,他盯着这青年黝黑肌肤下的胸膛,起伏没有节奏,呼吸全乱了。 太子要强,不愿意在人家面前哭,韩唐转身便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子,是肖频,韩唐示意他也出去。 肖频看到了,却不理他,趴在太子肩上低声嘘寒问暖。 韩唐拂袖离去。 韩微计划自己利用化形易容之术,先花费几天功夫打探一下山中的情况,再做打算,琉璃却认为直接攻进去比较好,姜奉月力挺韩微,和琉璃几乎吵了起来,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给韩微五天时间调查黄泉会在山中的布置,五天之后,无论如何琉璃都要上山大开杀戒。 韩微此时化作一名娇俏女子,他容貌本就女相,将长发由男性发髻改为女性束式,再画上妆容,穿上一件女子衣裳就万事大吉,最令人无语的是,身边明明有姜奉月,翻遍她的行李也找不出一件像是女子穿的衣裳。 柳叶眉,丹凤眼,鲜红嘴唇,黑亮眼睛,步态扶摇,大袖之下藏着一把细剑,这样的韩微拉着沈溪走在夜色阑珊的街上。 此地离芙蓉院有十几里,人烟稠密,谨小慎微的韩玄处向来徐徐推进,力求万无一失,因此第一步只敢来到这里。 街市两边都关着门,仅有少许店铺门前点着灯笼,还未打烊,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沈溪为此也老实了不少,他原本希望顺路来这边吃点好吃的呢。 韩微哥哥,他甜甜叫道,我们要干嘛啊? 叫姐姐。韩微急切的低声说。 韩微姐姐。沈溪补充。 韩微此时声音银铃一般,婉转多娇,比一般女子的声音还要好听,不露一丝男子痕迹。他当初就是靠化形之术,杀死了不少放下戒备的好手,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剑客。 韩玄处也配与我相提并论?琉璃曾经在国师府上一场宴会上说。 大家都认为韩微过于依仗谋略、骗术,因此才有很光辉的战绩,却忽视即使堂堂正正打斗起来、也不会有几人能够胜过韩微的事实。 对面走来两人,韩微一眼就看到他们腰间佩刀,神色紧张起来,拉紧沈溪的手。 这两人一个高,一个矮,都三十余岁年纪,瞥了对面的女人和孩子,没当回事,走了过去,刚将背让给女子,便觉察到一阵凌厉杀气,高个子转身提刀格挡了韩微的剑招。 毒妇,怎么背后向人下手?高个子斥责,伸手抓向韩微的脖领子,想把她提起来。 然而这女子身形一闪,躲过手抓,变更剑势,绕过刀身划出一条轨迹,在高个子咽喉处留下一道伤痕。 高个子惊魂未定的摸着这道伤口,再深一点点,他就万劫不复了!这妇人好狠的心,招招致命。 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高个子一把脱掉自己外袍,使出十分全力,一把战刀舞的虎虎生风,向韩微攻来,但韩微剑术极快也极怪,总能出其不意,绕过战刀刺伤高个子,十几回合下来,高个子浑身都是细长伤口,累的气喘吁吁,满身破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慌忙爬起来,但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而韩微毫发无损,不过头发乱掉、衣裳也散乱露出雪白肩头。 哥。。姐姐!你那个!沈溪提醒,咽了咽口水。 韩微把衣裳拉过肩头,亮出细剑,轻蔑的看着高个子。 还要打?他用女声说。 高个子气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刀扔了出去,矮个子惊呼你干嘛? 打不过她!高个子解释,她早就能要了我的命。 矮个子听他说,把手里的兵器也扔掉了。 韩微见两人很有眼力见,轻轻一笑。他原本想杀了这二人,不过见高个子战力很低,奈何不了自己,便有心饶他们一命,在刚才的交手中有意相让。 我只问三个问题,回答完了就放你们走。他道。 高个子气急败坏的长出一口气,表示默认,矮个子也点点头。 你们是黄泉会的人? 矮个子实诚道:是,不过我们只是小喽啰,没干过什么坏事,上个月刚来的。 第二个问题,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林羽么?矮个子道,一个高大胖子,穿着兰色碎花大袍,使一把长刀,这人失踪了,山里的人都在找。 韩微点点头,他知道矮个子说的是谁,前几日那个被他手刃的大傻胖。 最后一问,韩微心生一计,最后一个问题他不打算再问,敷衍道,山里可有狐妖? 玄鸟社众人原本来这里是为了追踪狐妖,不过查到黄泉会踪迹后,狐妖那件小事就抛在脑后了。 矮个子想了想,诚实回答:没听说过。 好,韩微想,三问已毕,二位可以走了,不过要保守秘密,不许和别人提及今夜之事。 他拉着沈溪转身离去,这俩人如蒙大赦,高个子拍拍身上的土,收拾伤痕,看着这个煞星女子慢慢走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 20 章 林羽 薛种抱着曲星抒,手托着他的屁股,曲星抒搂着道长脖子,另一只手里怀着一只小鸡,小鸡叽叽叫个不停。两人原路返回,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回到芙蓉院。 刚到院中,曲星抒手中的小鸡就脱手飞了出去,离地面还有很高,若是摔到地上恐怕这小鸡马上就魂归西天,小狐妖惊呼一声,然而小鸡快要摔到地上时,地面突然吹起一股风,给了缓冲,小鸡平稳落地。 这是什么法术?曲星抒差点吓哭。 薛种抱着他,空出一只手指了指院子四周,我在这里住了很久,每一寸地方、每一处空间都几乎遍布结界机关,因此只要在芙蓉院中,我一切都能掌握。 他最擅长结界、机关、陷阱等术式,徒弟薛引也是如此。 小鸡迷茫的在院子里乱跑,时不时啄啄这里那里,被地上的小树枝绊倒后,扑着翅膀艰难起来,又继续跑闹。 薛种看了两眼,然后转过脸想看曲星抒,但转脸过来却贴上了曲星抒的柔软嘴唇,薛种干脆顺水推舟,抱着他吻了起来,贪婪的吸取着青春少年特有的味道,两人一通长吻,直到曲星抒喘不过气,败下阵来,推开道长。 薛种捏了捏他,你要跟我一辈子么? 曲星抒满眼爱意,他什么都愿意,只要是道长要求,真想一用力钻进道长体内,融化在他身上,从此再也不分开。 他把脸埋在道长胸口,在他脖颈那里蹭来蹭去。 为什么?薛种问,我已经快要四十岁了。 他始终有种错觉,认为狐妖少年只有十八九岁,肖青翎今年弱冠,曲星抒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可实际上曲星抒已经是一百多岁的小狐狸了。 你把我照顾的很好,从来不跟我发怒,每天都睡得很好,不饿肚子,而且打雷的时候还愿意起来陪我。。曲星抒细数道长对他的恩惠。 薛种从未觉得这些事会有人值得感激。 从前没人这样对你么?你不是与很多人都。。 没有,曲星抒很讨厌道长总是提从前,那些大肚子、面容丑陋、性情恶劣的富人都跟着回忆起来,道长你算是我的初恋了。 薛种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过说得通,如果曲星抒没有和任何一任养育他的饭票相爱过的话。 他构思很长远的未来,在明州,在襄樊,在京畿,在芙蓉院中,在未来的宰相府里,或者事情失败,逃难到东海上的某处小岛上,他都可以带上曲星抒,永远不分开了。 道长真好闻,像是。。。下过雨后的空气。曲星抒弱弱的说。 这是薛种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了。 次日中午,大熊薛引抱着曲星抒走在山路上,在大熊怀里小小一团的曲星抒简直就像是薛引熊毛上的一个小挂件,他很奇怪这少年怎么今天这么开心,一直冲自己笑。 笑不露齿,不许笑。薛引指责。 我们都是妖怪,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曲星抒抱怨。 薛引跳过一块石头,就是因为同为妖怪,我才对你有很高的要求,如果是傻乎乎的人类,我才不会管你呢。 恩恩。 两人来到集市时,正好赶上午饭时节,一个老婆婆见薛引来了,凑上来聊天,薛引把前些天听说的一件秘闻都吐露出来。 哟!真不知道他竟然是那样的人。老婆婆吃惊。 薛引撇撇嘴,要不怎么说人心隔肚皮呢! 老婆婆唏嘘不已,发了会呆,你们俩吃饭了没?这小孩长的真漂亮! 她苍老的手捏了捏曲星抒的脸,少年知道这是薛引的朋友,心里无语任凭老婆婆折腾他。 老婆婆拉着薛引,薛引抱着曲星抒,三人走到路边一处树下,老婆婆从旁边的家里端出一盆煮芋头,颤颤巍巍拿出两个马扎。 知道你今天要下山,昨晚连夜煮的,老婆婆道,你们吃吧,我回屋睡一会。 上了年纪就是得多睡。薛引赞同,老婆婆冲他挥挥手。 大熊把少年放下,教他吃芋头,曲星抒想吃鸡蛋,不想吃芋头,但薛引拉下脸道:让你吃你就吃!六婆婆累的要死,煮了一夜,你怎么不知好歹?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3) 曲星抒被迫剥起芋头,小小的咬了一口,感觉很绵软,没什么味道,像是馒头似的,不如鸡蛋万分之一好吃,不过好歹能挡饿。 集市上人很少,饭点大家都回去吃饭了,而且冬日正午的阳光配合湿冷的空气,一冷一热侵入人的肌肤,十分难受,大家都裹上厚厚的衣服。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风车摊上停住,薛引一眼就看到,手里的芋头停在半空。这不是林羽么?一身兰色碎花大袍,吃的很胖,个子很高,掂着一把长刀,风车摊主递给他一个风车,林羽拿着就走,摊主追上去要钱,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薛引小声嘀咕,把芋头扔回盆里,你在这坐好,我去看看。 大熊如同黑铁塔一样站起来,走到林羽面前拦住去路,林羽看上去没薛引胖,也没薛引高。 你想找死?林羽恶狠狠的威胁。 薛引一拳捶来,你小子敢跟我这么说话。 这一拳捶过去,林羽没向往常那样伸手抓住,而是很轻盈的躲了过去,脸色舒展开来,笑道:你小子现在怎么见了我就动手?我欠你钱啊? 薛引惊讶,林羽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笑?怎么会这么说话? 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我师父在找你。 我知道。林羽吹着风车。 你知道?快回山里,太子想你都想哭了。 林羽面色一动,我过两天再回去。 为什么? 我还想再玩两天呢,林羽冲薛引殷勤的笑,你师父算哪根葱啊?他又不是太子,凭什么他找我我就得回去? 薛引一听,勃然大怒,拉住林羽的衣领,林羽额上满是细汗,你以为和我师父同是太子三卫,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了?你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宠臣,我师父可是太子的假父! 林羽声音中有些慌乱,我知道了,知道了。 林羽从没这么向薛引服软过,薛引大吃一惊,觉得心里很受用,满满的成就感,他把林羽放了下来。 总之我回去后就会告诉师父你在这边玩,你赶快回山里,免得大家替你担心。薛引撂下一句话,转过身去找曲星抒吃芋头。 不过,身后突然一股阴毒的杀气,让薛引觉得十分不详,他转过身瞥到林羽扔掉长刀,从腰间解出细剑刺来,薛引看到是看到了,但反应不过来,他手来不及去挡。 千钧一发之际,薛引跳了起来,双脚离地,飞在半空中,肥胖的身体向后扑倒,但林羽的剑更快,眼看就要一剑刺穿大熊的咽喉。 此时,一道白光飞来,像是石头,重重的撞在林羽剑上,这细剑一击便断裂开来,薛引往后摔倒在地上,林羽看向这暗器的来处,远处树下,一个长相艳丽的少年,好像瘸着腿,拿着一把黑色短弓,搭在弓弦上的那个是什么? 好像是。。。 咻!这少年又一箭射来,林羽伸手去抓,砰的一声,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险些断掉,这次他看清了,射来的是芋头,如同一团白泥,在轨道中掉了很多,但仍然携着万钧之力骤然射来,带起一阵罡风。 痛痛痛。。林羽捂着手指,向少年掠去,他高大的身形十分灵活轻盈,薛引见林羽发疯,袭击自己,又去攻击曲星抒,伸手一把抓住半空中林羽的脚,想把他拉下来,林羽一抖,薛引只抓到一只鞋子。 还挺香的,这大胖子怎么有这么一股香味啊?不是应该有浓烈的脚臭么?林羽不会是天天抹香水穿女性内衣,久而久之不被社会接受,心理变态所以才发狂袭击自己吧?薛引脑补起来。 曲星抒看见这大汉朝自己飞来,吓得双腿发软,想跑但是腿上有伤,又没力气,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也挪动不了几步,看着林羽将近,他扔掉短弓,哇的一声哭了。 林羽在他面前停下,人头那么大的拳头握的紧紧的,这人怎么哭了?林羽皱起眉,不过受伤的手指传来剧痛,让他无法忍受,一拳把曲星抒打倒在地,然后拳打脚踢起来。 曲星抒捂住脸和头,蜷缩成一团,背上、腿上被拳脚相加,又酸又痛,林羽打累了,停了下来,曲星抒趁机爬过去捡起短弓,林羽见他又拿着那把强弓,面露杀机,挺剑在手,高高扬起,想一剑结果了这人,此时薛引跑到他身后,一下扑了过来。 林羽跳开躲避,薛引扑了个空,曲星抒趁机射出一个芋头,林羽身形未定,见芋头又来,伸手想抓,但想起这少年弓力强劲,于是挺起短剑去挡,砰的一声巨响,林羽的剑彻底不能要了。 他啐了一口,把只剩剑柄的细剑扬手扔进身后的河里,大声道:此事没完! 薛引勃然变色,怒吼一声,如同虎啸,他双臂肌肉虬结,一用力便将一颗人腰粗的树拔了出来,举起这棵树冲向林羽,把这位吓得转身就跑,两人追逐起来。 追了大约一条街,见林羽跑得太快,薛引自知追不上,狠狠的把手里的树扔了出去,险些砸中逃跑的林羽,在路上留下一个大坑,一阵尘雾,一声巨响,周围人家都纷纷探出头看发生了什么。 你小子!薛引放狠话,再让我看见你,非弄死你不可! 林羽好像没听见,一溜烟消失在地平线。 第 21 章 有变 薛引抱着曲星抒走在回家路上,半道上看到身后山下一群人追了上来,乌央乌央的,领头的是韩景,身后跟着薛种与韩唐与肖频、肖改,还有几十名部下,人人提刀佩弓,手持符箓,像是上战场一样。薛引见到师父,委屈的想哭,薛种看见这俩人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几步超越了韩景跑上来。 师父!林羽疯了! 薛种摸摸曲星抒的软糯小脸,问薛引:他没事吧? 他被打了一顿,薛引掀起少年上衣,大片青紫,你把生灭弓给他了?还挺厉害的,差点把林羽射死了。 曲星抒冲薛种笑,道长却眉头紧皱,转过身去,大家都围了上来。 下山搜杀林羽! 反了他了! 肖频挤过来低声凑近薛种耳朵:你敢动林羽,小心太子翻脸不认人。 他语气很亲近,像是为了薛种好一样。 你什么意思?薛种很反感他。 林羽八成是听了太子的话,肖频说,韩景见两人咬耳朵,丝毫不加掩饰的露出嫌恶的表情,为什么薛引身上没伤?只有那个狐狸精身上有伤? 薛种拉着他的手腕,两人快步向山上走去,撇开人群,众人紧紧追赶,薛种却走的很快,大家始终追不上,肖频被他拉着,走的太快跟不上,最后几乎是被薛种拖着。 说下去!薛种见众人在后面远处,甩开肖频的手。 肖频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和那个妖精关系不正常,太子早就看出来了,你对那妖精怎样?又对太子怎样?你多久没去院中找太子聊天了?天天在芙蓉院中和狐狸精。。 青翎不是这种人。薛种说,但语气有些犹豫,肖频注意到了。 太子嫉妒薛种对曲星抒这么好,所以派林羽伤害曲星抒?这种事肖青翎做的出来么。。。 是不是这种人,你说了不算,薛先生,再过一段时间,再发生一些事,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可得把狐狸精保护好,这次是揍一顿,下次说不准就是杀人。肖频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薛种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穿肖频的一切,沉默一会后,他冷哼一声,撇下肖频离去,众人追了上来,薛引气喘吁吁,躺倒在地,韩唐韩景父子俩在远处山路上坐着歇息,老人捂着胸口面色痛苦,韩景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照料。 曲星抒被薛引放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路过的黄泉会成员都好奇的看着他,少年长相清秀脱俗,皮肤白嫩如雪,细胳膊细腿,穿着紫色绸缎衣裳,表情纯良,唇红齿白,让人看着就顿生好感。 这是哪家的公子?一名女子偷偷指着他道。 八成是太子家的,看长相贵气的很。 众人议论纷纷,超过曲星抒与薛引,走上山去。过了好一会,薛引才歇过来气,坐起来看着曲星抒,曲星抒也看着他,俩人越来越像朋友了,彼此目光都很友好。韩景搀扶着韩唐缓缓走上来,薛引见韩唐这老头走不了路,想去背起。 不用,韩景推开他,我来。 你背不动他。 他是我父亲,韩景说,不论如何,轮不到你。 薛引知道这人性子倔强要强,不再去管,看着山路上这父子俩的背影,薛引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人都知道韩景不想待在黄泉会了,但韩唐一点都不在意儿子的想法,他就是要韩景留在这里,替太子效力。 韩唐这一生都为了先帝奉献了,他年轻时作为一名将领,曾经在得胜归京后受到先帝的召见,那时年轻的韩唐就发誓提携玉龙为君死,之后他不顾家人,四处奔波,东征西讨,为先帝效力。国师篡国时,韩唐的部下纷纷叛变,不愿对抗国师,韩唐率领少数死士,在山中筑起营垒,立起先帝的旗帜,国师派人来讨,包围了三年,韩唐宁死不降,点了一把火要为先帝殉葬,被人所救,隐居起来。 而韩唐的儿子韩景,当时已经以为父亲死了,韩景与母亲作为叛贼韩唐的家眷,四处躲藏,如同丧家之犬过街老鼠,过着辛苦的生活,母亲死前要韩景追随父亲遗志,做赤胆忠心之人,去寻找当时传说在江东一带的太子。 韩景为母亲办好后事后,跨越千山万水,找到了太子,也发现太子身边的父亲韩唐,两父子相认后抱头痛哭,韩景太想念自己的父亲了。 不过,之后韩景就怨恨起太子,这个人让他家庭离散,让他的母亲死于贫苦之中,让他的父亲一把年纪还东躲西藏,过老鼠一样的生活。 直到现在,韩景已经恨透了肖青翎,也跟着恨自己不懂事的父亲。 第 22 章 回芙蓉院后,曲星抒才发现自己之前心里很乱很急,踏入院子这一刻以后瞬间平静下来,他满脑子都是林羽肉乎乎、多层的下巴和伴随上身运动到处乱甩的肥肉,林羽站在那里,一拳一拳的打在曲星抒身上,刚开始不疼,但是过了几秒之后,深入肌肉深处的剧痛让曲星抒忍不住哼出声。 直到薛引为他解围,现在他身上的青紫伤痕大片大片,越来越疼,林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打人技巧啊,曲星抒都快崩溃了,从头到脚从骨骼到皮肤,几乎每一寸都被烧着了、里面有东西乱撞乱冲似的,他被薛引放在床上后,立刻蜷缩成小小一团。 你怎么了?薛引问。 疼。。好疼。 还疼?薛引拉开他的衣服,大块伤痕触目惊心,你怎么这么倒霉,从来芙蓉院以后好像一直在养伤,一开始肚子有伤,然后腿受伤,然后现在全身都是伤,你是不是扫把星啊,我得离你远点。 他说着说着很迷信的退出客房,师父,我不管他了,你来! 但薛种没来,他好像在书房,什么动静也没有。曲星抒赌气的站起来,一阵剧痛激的他反弓腰背,缓了好一阵子。 道长你要是不管我,疼死我算了。 他跑去书房,看到薛种正看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洞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是在为我心疼么?曲星抒咧开嘴笑了,但因为疼痛而变得表情扭曲,哭笑不得。 你那是什么表情?薛种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语气生疏。 曲星抒表演起来,本来有十分痛苦,被他演出了二十分还多,踉踉跄跄的走着,五官拧在一起,手捂住胸口,就差喊我不行了,救救我了,薛种看着这少年,心里生出东施效颦四字,曲星抒长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毕竟种族天赋,但这少年现在把自己美好的五官扭曲到丑陋的地步。 曲星抒渐渐到了薛种面前,想等他张开怀抱就扑进去,原本都是这样的,可薛种犹豫了片刻,伸手扶在他肩上,不让他再近一步。 这是要干嘛啊。 曲星抒不满,你不想抱我了吗? 你有没有字?薛种声音冰冷。 问这个干嘛?他摇了摇头。 好。。薛种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我给你取个字。 干嘛突然给我取字啊?曲星抒觉得道长又开始反常了,他每个月总有几天突然性情大变,就像韩景形容太子的那句他又抽风了,用来形容道长也一点没错,这俩人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区别就是太子性情开朗一些。 只有女人才没有字,你是男子,不能被人看轻,我给你宝弓,教你导引术,处处都是想要你自强,你要明白我的苦心。薛种喃喃道。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4) 他不像是在跟曲星抒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自己劝说自己。 不管你喜不喜欢,以后记得告诉别人你的字,薛种吩咐,否则总有人将你当作臣妾看待,想占你便宜,想把你纳入囊中,懂么? 一个字而已。。哪有这么多说法,曲星抒奇怪。 就叫做。。算了,仓促之间也挑不出好词,薛种正色,盯着曲星抒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片漆黑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字。。。酴醾好了。 什么图迷? 酴醾,薛种拉过他的手心,写起这两个字,曲星抒认不出来,只当道长是给他挠手心了,李清照的芳草池塘满庭芳里,酴醾落尽,犹赖有梨花一句中的酴醾。 你好烦啊道长,说点别的好吗?我听不懂啊。曲星抒无语。 薛种眉毛都竖起来了,拉过纸笔,写下酴醾二字,曲星抒看起来这哪是字啊,这不是你乱画的吧? 这两个字,山里那群老粗肯定不认得,一看便知是薛先生给你起的,知道这个了,就没人敢于。。染指。。呃。薛种不知该如何措辞。 曲星抒甜腻的笑着,细嫩白皙的脸上两个小酒窝,蹭在道长身上,哪怕道长不抱他,他也要在胳膊上蹭一会,为什么要让山里的那些人认识我啊,我永远跟在你身边。 你要去山里住。薛种拉下脸。 这是他思前想后下的决定,听肖频说太子嫉妒曲星抒,薛种忖度太子的确可能是嫉妒、继而派林羽伤害小狐妖,接下来是多事之秋,他不能让自己、曲星抒、太子之间再制造什么风波。 薛种计划把狐妖少年送去山中,自己短期内不和曲星抒接触,让肖青翎消停,把黄泉会内的风波全部稳住,不要再生事,这样他才有余力去做一桩大事。 曲星抒可不知道这些,他被危机感填满内心。道长你不要我了么? 说出这句话,眼眶立刻红了。 薛种被这一句话搅得心烦意乱,他险些心软下来抱着对方说不是,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想成大事就不能连分别几天都忍受不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曲星抒瘦骨嶙峋的肩头,留下他在书房孤零零的,自己离开了芙蓉院。 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薛种见过无数民众流离失所,见过德不配位之人掌握权柄倒行逆施,凶恶无耻的贵族们对北朝步步退让,称臣纳贡,对内残杀百姓,为了平定叛乱而四处屠城,制造血流成河的悲剧。 他见过最无耻、最凶暴的人,是黄泉会中薛罗、林羽都无法比拟的存在,就是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制造暴行,拿人命当作草芥。各地的上流世家贵族们,整日清谈,享受优渥的生活,在北朝外患与南朝内部民不聊生时,只会互相比富,浪费民脂民膏,兴建巍峨的建筑,趁灾荒之年购买更多的奴仆。 他要改变这一切,惩罚犯错的人,为此他要身居高位。 他要拯救千百万困于饥饿贫穷和战争中的民众,让南朝强大起来,将胡人赶出中原。 与之相比,他自己、曲星抒、薛引这些渺小的人,都不值一提。 第 23 章 蓝天白云,微风吹拂,一片枯黄草地上,黑衣太子穿着猎衣,张弓搭箭射向远处,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射着玩。身旁肖频为他拿着箭壶,两人没有言语交流却十分默契,肖频总能在太子开口要箭的前一瞬,将箭主动递给他。 肖青翎很享受和这个亲戚在一起的时光,这能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先帝在位时,肖青翎在宫中总是被一大堆人簇拥着,所有人都伺侯他,哄着他,穿衣服、穿鞋子、哪怕是吐个痰,都有人小步快跑过来接着。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他还记得很清楚,九岁时,宫中出现很多侍卫和大臣,甚至有人骑马在宫里疾驰,年老的父亲带着玉玺神经兮兮的塞入肖青翎怀中。 你好好藏起来,谁来要你都不能给!父亲当时好像已经疯了。 刀光剑影、喊叫声和火光持续了好几夜,肖青翎躺在大殿门槛外,看着外面广阔的地上坐满了休息的人群,人人都穿着铁甲,拿着兵器,远处宫阙的大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仍然未熄,黑烟滚滚,遮盖了大片天空。 他睡着了,再醒来时,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肖青翎抬起头,看这人的脸,却看不清,他太高了,大概有一丈,后面跟着的大臣都只能够着这人的腰。 这人弯下腰来,肖青翎看清了,他满头白发,高高瘦瘦,颧骨突出,眼睛很小,但似乎有魔力,肖青翎被他盯着,觉得自己灵魂离开了身体,感觉头晕脑胀,昏昏沉沉。 白师兄,斩草除根!后面一人道,眉眼清秀,很像女子,但表情坚毅。 这高瘦老头听了,若有所思,肖青翎好害怕,他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皇帝父亲失败了,所有的部下都逃走了,宫中被别人占据。 太子要跟着也被杀害了,肖青翎虽然年纪小,但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正当此时,一个长相同样很像女子、与刚才那人眉眼类似的人冲出人群,大喊道:韩轻,那是你妹妹的骨肉,你还是不是人? 韩轻在老头身后,转过头去,他大喝反驳:若做什么事,就要做到极致,不能留下隐患! 肖澜!你表哥韩良,先去黄泉路上等你!韩良挺剑刺向韩轻,叔侄两人斗在一处,众人见有忠义之人出头,也有不少受到感召,一时间场面大乱,一片刀光剑影。 有人冲到近处,想抱着小太子杀出重围,含着热泪哆哆嗦嗦地说老臣救驾来迟,但随后被后面跟来的国师部下一剑杀死。 老人背对着战场,宫中已经被他的部下控制,这些仍不服输的先帝之臣断无可能得胜。 韩轻年纪毕竟大了,打不过自己年轻的侄子,几十回合后没了力气,被韩良刺断咽喉,一脚踢倒在地,撒着鲜血气绝。周围几个人护着韩良,杀出一条血路,向高瘦老头而去,他的部下在台阶上结阵,抵御韩良一党。 相斗半个时辰,国师部下占据上风,韩良被斩断一腿,倒在地上,不甘心的扔出手中宝剑掷向老人,却没能伤到对方,他捶地愤恨大吼,被几名赶来的侍卫杀死。 韩轻,是韩微之父,也是皇后的哥哥,肖青翎的大舅舅,却选择帮助国师,为国师战死。 一个人越过老人,想要斩杀肖青翎,被老人伸出苍老枯瘦的手臂擒住剑柄。 国师!韩变离因他而死!这人双眼含泪,变离是韩轻的字。 国师身形高大,一伸手就能摸到房檐,他始终没有看身后的杀戮和血泊,只盯着肖青翎的双眼。 你病怏怏的,又很羞怯,与你那些作威作福的兄弟姐妹不同。老人说着。 国师有意饶他一命。 就这样,肖青翎被送出宫去,宫外有一名老迈的臣子拉着他躲去乡下,老臣日日夜夜提醒肖青翎,国师篡位,要他记得复仇。 肖青翎一开始感念国师的饶命之恩,但后来明白过来,这小小恩德的前提是国师杀死了他的亲生父亲,夺取了本该属于他的地位。 肖青翎在少年时曾经喜欢上这老臣的女儿,两人朝夕相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老臣发现以后,把女儿许配给别人,拉着肖青翎说我们俩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若不然就去死! 肖青翎那段时间总是在晚上偷偷的哭,想念自己的心爱之人,他太孤独了,想被爱惜,又痛恨自己的软弱。 之后老臣病死,王信前来照顾他,一老一少过着同样无聊的日子,薛种来到后,肖青翎才感觉到被人疼爱的滋味,他把薛种当作父亲,也是因此。 此时肖青翎又接过肖频递来的一根羽箭,他已经连续十几箭都心不在焉的射在面前咫尺的枯草中,肖频看在眼里。 青翎,肖频开口,薛先生好像。。。 恩?薛先生怎么了?太子回过神来,盯着他。 山上的风逐渐变大,有些刺骨的寒冷。 林羽是您的得力部下,袭击了薛先生心爱之人,他好像怀疑是您派林羽行凶。 我怎么会派林羽行凶?我懒得管那些事,林羽去哪了我都不知道。太子淡淡道,将弓丢在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跟我说,你是因为嫉妒那狐妖,所以才。。肖频也跟着坐下来,抠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老实人模样。 我嫉妒?什么跟什么?太子来了兴致,诶你说,薛种是不是真爱上了那个狐妖啊?他俩可都是男的。 男子之间也能相爱啊,我看薛先生与那人两情相悦,恩爱的很。 太子撅起嘴,他们俩腻歪,还带上我干什么?说实在话,那狐妖长的挺漂亮的,不过我知道,镜中月水中花。 肖频不说话,他知道话越少,太子想的就会越多。 说我嫉妒?好,我就嫉妒给他看。肖青翎一拍大腿道。 第 24 章 曲星抒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薛引连抱带推的送来山中小院,他以为薛种说着玩呢。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离开芙蓉院?难道道长在外面有相好的,让自己腾地方? 他抱着自己的被褥怯生生的被薛引拉进一间低矮房间,这就是你的床,薛引指着简陋的稻草铺说,然后走了。这大熊真以为自己是扫把星了,连多待一会都不愿,曲星抒好烦好迷茫,怎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心里的难受,道长什么也没和他说,就这么把他赶来山里,他脱掉靴子爬上床铺着自己的被褥,感觉自己像是打了败仗的逃兵,在乡下隐姓埋名隐居着。 铺完被子后,他抱着腿在床上发呆,外面都是陌生人,还有长的很丑很凶恶的怪兽,而且他看到之前想吃自己的薛罗正蹲在墙边抱着一头鹿生啃。 不敢出去。 就这么呆了一会,一个人推门进来,皮肤有点黑,看上去很开朗阳光,带着白色护额巾,和雪白的牙齿交相辉映,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像是细密的丝绸。 这个人好像很眼熟,曲星抒连忙下床,身上的伤痕又疼了起来。 你叫曲星抒是吧?这人走过来,身上一股很清新的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我叫肖澜,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肖青翎伸手去摸,触及到一片滑嫩,曲星抒脖子上有一点淤青,太子往下拉了拉他的衣服,发现不只一处,简直全身都是。 谁打了你?真是林羽做的?太子关心的问,曲星抒很抗拒,很害羞,不让他摸,越是这样肖青翎越来劲,大男人之间有什么呀。 你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涂药,肖青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跌打损伤,一涂就好。 曲星抒百般抗拒,不用了,我自己来,不要了,可以保持距离吗?之类的话,越说越生分,太子已经很久没被臣下拒绝了,这小狐妖有什么呀?要不是薛先生的人,他才懒得理呢。 你脱不脱,我今天必须给你抹药!肖青翎犯浑,把曲星抒按在床上,压在身下,掀起衣裳,把冰凉的药膏轻轻涂在淤青上。 曲星抒快喘不过气了,满脸通红,甚至连身上都红了,害羞到极点了。。 又一人推门进来,正是薛种,他想来看看小狐狸在山里安顿好了没,却一进来便看到这俩人干柴烈火在床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曲星抒羞红了脸,肖青翎扒开小狐妖的衣服。。 你!薛种差点气绝身亡,他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一用力全部摔碎在地上,鸡飞蛋打,蛋液横飞,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曲星抒想追出去,道长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可一扭动身体,伤痕就碰到太子的手指,剧痛让他蜷起脚趾弓起背,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别动,你看你疼的那样。肖青翎几乎把脸贴在狐妖少年雪白的腰上,这青紫伤痕看着里面像是有很多淤血的样子,要不要拔个火罐呢?太子有这个手艺,他跟王信学的。 考虑再三,他觉得不必拔,首先狐妖少年不听话,不让他治,肖青翎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不让我治我就不治,其次抹了药膏后应该就能好,只是好的不如拔罐快,要多疼几天,既然曲星抒愿意忍,太子也懒得理他。 除了敏感地带,太子不方便碰以外,从头到脚他都看了个遍,这小狐妖的身体真是完美的过分,双腿修长笔直,皮肤细腻白净有如羊脂玉,小腹平坦柔软,无论哪里都挑不出意思毛病。 这就是妖怪啊,有各种各样非凡的资质,肖青翎长了见识,他收起药膏,也没说什么,就像曲星抒是一张纸,被他画完了画,然后放在那里,扭头就走了出去。 曲星抒赶快也跟出去,他想看看薛种去哪了,但薛罗这个恶怪还在远处啃他的鹿,曲星抒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治不好他的胆小,打个雷都吓得要死要活的他,此时很想下山和薛种解释,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5) 薛罗好可怕。。 所有房子都蒙着一层厚厚的雪,山里这些建筑群落星罗棋布,住着很多人,生机盎然,可曲星抒谁也不认识。 只能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大着胆子去看啃鹿的薛罗,山风冷飕飕的,他好怀念在芙蓉院里,钻进道长温暖的怀里安心睡觉的感觉。 第 25 章 晚饭时,有人喊吃饭了,众人都跑去太子院中,曲星抒也跟着去了,但发现自己完全抢不到位置,也抢不到饭菜,饿着肚子返回自己的小屋时,发现被褥也没了。 他吓了一跳,这是不是进贼了?几十年前自己在乡下小屋住着的时候,也丢过一次被褥。他也不敢问,就躺在扎人的稻草上休息,关上门以后,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屋子里比屋外还要冷。 肖青翎吃完饭后想,自己之前打算好好气气薛种,怎么中午去曲星抒那里时给他抹了药就回来了?换了身宽松的圆领短袍衫配上黑色纨裤,拿着两把弓背上一壶箭他又踏上了气人之路。 薛种晚上要来山里看今天的往来书信,肖青翎要在那时给这个装作风轻云淡不倦恋红尘、背地里却和美貌少年相爱的道长致命一击。 听肖频说你射箭很准,怎么样,教教我?他心中拟好开场白,推开曲星抒的房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大冬天没有被褥,蜷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手脚通红,金色头发抵在脏兮兮的墙上,看上去像是贵重的丝绸和脏污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样,不知为何肖青翎觉得可惜。 曲星抒见他来了,颤颤巍巍坐起来,下巴止不住的发抖,天气太冷了。 走,出去射箭去。肖青翎见他还能动,心想活动活动身体也方便抗冻。 他一把拉着曲星抒的手,两人来到一处山坡上,曲星抒越想越气,道长是不是不在乎他死活了?这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没吃饭,又没被褥,就这么冻死了也没人知道。 在山坡上走了一会,他感觉不是那么冷了,跟着肖澜在一处树林前停下脚步,接过一把弓,他张弓搭箭射向远处的一块黑色石头,一箭命中,石头被打飞出去。 好准,这么远你都射的到?肖澜惊讶。 他也学着曲星抒的姿势,张开弓,搭上箭,射出一箭,想射远处地上的一根粗树枝,但箭飞入雪中。 曲星抒知道肖澜有意学自己,不过姿势真是难看的让人无法忍受,他站在太子身后,两人差不多高,曲星抒纠正着肖澜双臂的姿势和腿的位置。 好了,开弓时间不要太长,不要瞄准那么久,越久越会射偏。曲星抒指导,他学弓术的时间也不长,只是把自己悟到的小诀窍说给太子听。 肖澜在弓术方面的造诣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薛种从不和这个几乎是儿子的男孩红脸,但因为肖澜射箭技术太臭,以至于薛种有一次控制不住情绪,大骂他是榆木脑袋。 肖澜回想起来,忍不住哼了一声,他跟着曲星抒的指挥,又射出一箭,这次好多了,不过还是没能射中那根树枝。 曲星抒只好双手握住肖澜双手,用脚打开肖澜的腿,几乎把他抱在怀里,强行纠正了他的姿势。 此时,肖澜看到山坡下的小院里,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俩看。 无疑,那双黑夜里发光像是野狼一样的眼睛,是薛种。薛种夜里眼神不好,有时候为了能看清东西,便动用法术,将灵气灌入双目,为此而发光。 肖澜正想有什么动作,比如和曲星抒搂搂抱抱,但没想到身后这少年先下手为强,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亲昵的蹭了蹭。 山下小院里那双发光眼睛熄灭了。 哈哈哈!肖澜扔掉弓,开怀大笑,没什么能比这事更好玩了,看着古井无波的道人薛种,因为□□吃醋生气,肖澜好想仔细看看薛种的表情,几年来朝夕相处、不苟言笑的那张脸上,此刻伴随着幼稚的吃醋会变成什么样。 不对!肖澜回头看向狐妖少年,你。。。 你刚才那是要干嘛? 曲星抒被他看的脸颊发烫,不过借着夜色掩护,心态平静。狐妖少年也想好好气气道长来着。 我得说点伤感情的话了,肖澜正色,我不是很喜欢男子。。。 曲星抒想开口解释,却被肖澜打断,如果你实在喜欢我,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要循序渐进,其实。。我无所谓男女或是谁。。你要做好准备,我可不会像薛种那样沉迷于风月之事。。呃,你。。长得挺好看的,我可以试试。。但你得给我时间。 第 26 章 抱着睡 不是,你听我说!,我先下去了,你也。。先别走,你听我解释一下。。 肖澜脚步轻快,神色紧张的消失在山路尽头,曲星抒觉得要出大事了,他对这黑皮肤男子可一点意思没有,怎么就不能停下脚步听自己解释一句呢。 刺骨寒风伴着远处山林中凄厉的狼嚎让曲星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抱着肩膀慢慢走下山坡,肚子里咕噜噜地响,从中午到现在他水米未进,又渴又饿,好想就这么走到山下,走到芙蓉院去,那里有水,有好吃的,有温暖的被窝和温柔的道长,什么都有。 但他没法回去了,垂着眼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好久没睡过这种简陋的地方了,不过曲星抒不怕,他是农夫养大的小狐妖,什么苦日子没见过,又冷又饿的日子他跟着老爷爷过了好多年。 梦里又梦到了火、狐狸窝、母亲的血泪和猎户的砍刀,他含糊的叫着妈妈,妈妈,脚踢在坚硬的墙壁上痛的醒过来。 已经好久了,久的他都记不住母亲和同族的长相了,怎么还是每天做着这种梦呢。 曲星抒盘腿坐在床上,手枕着额头低头想事,院子外肖青翎拿着一副弓箭,背着手走来走去,好几次都想进去看看曲星抒在干什么,老听见里面有动静,但他不好意思。 肖青翎的初恋止步于拉手,那个老臣的女儿和他没有说过什么表白,也没有做过什么情人之间做的事,当时两人都只有十二三岁,只是觉得喜欢彼此,每天拉着手到处跑着玩。 情窦初开的他,被老臣生生按掉了苗子以后,到现在二十多岁心如枯木,见到女子也不想姻缘之事,而是想划算这女的有多少战力、能为自己做什么,全心全意的扑在复位大业上。 肖青翎不知道曲星抒此时饿的厉害也冷的要命,如果知道的话他八成会以朋友的身份给予帮助。 但曲星抒柔弱的性子下藏着一点要强的欲望,不愿意为了这点事求人,他也不知道如何像陌生的太子开口,曲星抒想过去找道长,说我饿,我冷,但是道长神通广大,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是道长故意折磨我的,曲星抒想,理由他想不到,自己明明很乖,反正就是道长故意。 第二天清晨,薛罗又抱着那头死鹿坐在那里啃起来,昨天他啃了一天,鲜血淋漓,恶心死了。曲星抒饿得受不了,想出去走走,踩着几个木箱悄悄爬上屋顶,绕过薛罗,跳下房顶后沿着林间小路漫无目的往前走。 后面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赶了上来,曲星抒转身警惕的看,发现是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身影,薛种。 曲星抒笑起来,眼里光芒璀璨,但薛种看见他,面无表情,也不打招呼,就这么走了过去。 从他袖子里,掉出一个布包,落在地上,露出一个剥了皮后的鸡蛋,布包里应该还有几个。曲星抒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但他这时候哪有心情吃,捡起布包握在手里。 回来!他冲走过去的薛种说,别假仁假义,掉了这么重的布包装作不知道是吧?你是不是胳膊腿断在这也能装不知道转脸就走? 薛种头也不回,眼看就要走出射程了,曲星抒用力把布包砸了过去,真希望这一下能狠狠打到道长的头,把他打的晕倒在地,然后曲星抒就能把他捆起来用树枝狠狠扎脚心,细细的审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对自己。 但布包摔在薛种身旁的树干上,薛种身形一僵,转过头来,看着曲星抒,他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眼神中充满怪罪,好像是曲星抒做错了什么事又不肯改似的。 狐妖少年捡起一块石头,又砸了过去,还是没打中。薛种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摔得稀碎的布包里的鸡蛋,虽然摔得粉碎,但没有脏,起码还能吃。 他加快脚步走了,曲星抒气到浑身发抖,咬着一口小银牙,肚子又咕噜噜地响着,胃痛的要死。 回到山中小院时,曲星抒发现薛引正站在院子里等他,见他来了,伸长毛毛手臂递来一个馒头。 说你是扫把星你不乐意了?要绝食啊,薛引皱着眉,别绝食,饿死了就真的是扫把星了。 曲星抒犹豫着要不要接,最终决定作死。 拿走,我不吃。 薛引一听急了,不吃?你要修仙啊,这可是我从山下特意拿上来的。 不吃你们师徒俩的东西。 你这么笨,抢不到饭吃,还不吃师父做的,薛引抓住曲星抒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想饿死自己? 少年极力挣扎,始终挣不脱,被一个大馒头塞进喉咙,毫无意外的噎住了,痛苦的跪在地上,脸都红了,不远处一个人快步跑来,递上一碗清水。 冰冰凉凉的,曲星抒吐出一半馒头,剩下一半生生的咽了下去,喝着水冲到胃里,感觉像是从死变活,浑身有了力气,但想站,还是站不起来。 递给他水的正是肖青翎,他见曲星抒情况好转,抱着双臂责怪的看着薛引,薛引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像是个小弟弟。 怎么回事?太子问。 他不吃饭,师父说从昨天就没吃,我给他送过来一个馒头,他还赌气让我拿走。薛引说。 太子皱着眉头,推开房门,发现还是没有被褥,拉着薛引的毛毛手来看,一副为民伸冤的样子,他怎么没有被子? 我怎么知道,我给他拿了一套的!薛引摆摆手解释。 肖澜想了一会,一定是让人偷走了,山里坏人多。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傻话,山里坏人再多,也都是自己的部下,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部下呢。 八成是谁看这少年柔弱好欺负,冬天又冷,一套被褥不够盖的,所以把曲星抒的抢走了。 世道艰辛混乱啊。 太子是个混账性子,这是山里大多数人的结论,好的时候非常好,对臣下们无微不至,坏的时候非常坏,犯浑、六亲不认、乱打乱砸。 现在是好性子占优的时候,肖青翎升起恻隐之心,决定以后好好保护曲星抒,毕竟是薛先生的禁脔,也是教过自己弓术的半个师父。 他拉着曲星抒到自己房间里吃了午饭,虽然不是满桌大鱼大肉,但比芙蓉院吃得好一点,一天一夜没吃饭的曲星抒如同风卷残云,他食量比人大的多,肖青翎觉得自己是牵了一头猪上桌吃饭了,看着几盘菜一会功夫就没了,他刚吃了两口,就没东西可夹。 肖频进来看着这情形,想开口训斥曲星抒一顿,但太子摆摆手让他出去。 黑太子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看着空盘子空碗叹了口气,幸亏他不算太饿,中午少吃一顿也可以。 吃完饭后,他拉着曲星抒又去山坡上学射箭,一下午功夫两人熟络起来。曲星抒的性格很活泼,爱笑爱闹,正中太子下怀。 太子还没交过同龄人朋友呢,肖频大他好几岁,每天只顾着钻研阴谋诡计,看着挺烦人的,有了曲星抒,他再也不想理肖频。 韩景就更别提了,对他很不尊重,时常说难听的话,肖青翎一眼都不想看到那张自以为是的臭脸。 他和曲星抒在山坡上玩闹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曲星抒要回自己房睡觉,被太子拉住。 你不是没被褥么?睡在我这吧。太子坦率的建议,他把昨晚的误会抛在脑后,现在满心想要和这个新认识的好朋友睡一块,夜里好好聊聊天。 曲星抒面露难色,他心里没有什么纯洁的友情。。除了道长以外,他遇过的其他人拉他上床都只有一个目的。 他转身想走,但太子百般挽留,最后好性子让位给坏性子,把脸一沉,拉住狐妖少年手腕。 你今天不留也得留! 强行把曲星抒逼上了床,太子躺在外面堵住他,两人贴得很近,曲星抒心跳得很快,把背留给太子,面对着墙逼自己什么也不想。太子体会着友情带来的满足感和喜悦,开心的勾着嘴角笑着。 不知什么时候,曲星抒睡着了,万籁俱寂的夜晚太子听着身旁少年匀称的呼吸声,肖青翎有丰富的装睡经验,是薛种怎么挠咯吱窝都不会动弹的水平。 他知道,装睡时,最难伪装的就是呼吸,越是刻意要伪装,越会节奏散乱。 肖青翎知道身旁少年是真的睡着了,他贴到曲星抒瘦弱窄窄的背上,搂着他闭上了眼睛。 第 27 章 吃醋 次日清晨,一阵敲门声把二人吵醒,不知何时,两人脸对脸,抱在一起,被子踢在地上,曲星抒睁眼看到自己正把太子的头抱在怀里,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连忙抽出手臂,太子醒过来,他没在意身旁人的状态,跳下床光着脚跑去开门。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6) 门一开,阳光倾泻进来,带着无数微尘,太子仰头看着外面,眯起双眼,淡淡的叫了一声薛先生。 道长来了,曲星抒坐起来,这可怎么办,这下什么都说不清了,道长肯定会很生气。 不对,我为什么要怕他生气?他不是不要我了么,曲星抒想着,干脆把上衣脱掉,□□着白皙胸脯,在薛种踏入门口的一刻,他装作无意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薛种不经意的往床上一瞥,往常肖青翎睡觉不老实,经常把被子踢到地上,他总会跑去捡起来。 但现在,他看到了令他全身寒毛竖立的一幕,曲星抒好像没穿衣服,躺在床上,半盖着被子,往常令他神魂颠倒的白皙皮肤大片裸露在外。 薛种脸都绿了,坐在桌子旁,太子端来一杯茶,也陪他坐着。曲星抒看着道长故作镇定,盯着茶水不说话,但眼睛时不时的瞥向自己,他目的已经达到,看薛种心神不宁的样子,果然还是在乎自己。 心里好暖,而且很解气,他钻进被窝像一只蛆一样扭着身体穿上上衣。 砰的一声巨响,五角桌被拍为齑粉。 先生你干嘛?肖青翎惊呼。 薛种没有回答,浑身颤抖大步离去,在门槛上磕了一下脚,差点摔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子疑惑的看着曲星抒,他没看到曲星抒光着上身的样子,那时候他忙着倒茶了。 脚下这张五角桌现在碎的不能再碎,木头茬子在灰堆里,太子用脚翻了翻,薛种是怎么做到的?一掌下去竟然能把木头拍成粉。 真是厉害,好像是之前顾同教给薛种的一个掌法,顾同也想教给他来着,但是肖青翎懒得学,他一心钻研剑术。 回到被窝里,他暖了暖身子,然后穿起衣服,曲星抒窝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嘛,太子掀起一角,看到这少年秀美的脸上像是开花了似的,躲在被子里笑个不停,肖青翎更奇怪了。 这俩人是怎么了?不是情侣么?怎么刚才见了面也不打招呼? 薛种走在下山的路上,满心酸楚,从林羽打伤小狐狸以后,看见那些淤青他就咬牙切齿,非要杀了林羽才甘心。但曲星抒跑去山中小院,和太子搂搂抱抱,简直像是从内部攻破了薛种内心的堡垒,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是狐妖,薛种想,自己不能太过于用心在这段感情上,狐妖就是狐妖,狐媚惑人,作为游戏,这是狐妖的本能,跟人所理解的爱情是两种东西。 薛种认为曲星抒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他攥着拳头,好后悔把曲星抒送到山里,要是一直放在芙蓉院,他就不会变心。 自己能栓着他,关住他,逼他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薛种上瘾了,他没办法离开狐妖少年,少了他自己心里酸楚恼怒,什么事也不想干。 太不甘心了,肖青翎,你可是我养大的,怎么能这样横刀夺爱呢。薛种头一次对自己这个心头肉起了轻微的敌意。 不过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薛种自责,都是他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他的宝贝曲星抒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自己不对,自己想的太多了,计划的太好了。 芙蓉院中处处结界密布,他走进去,看满院落雪,韩景正蹲在台阶上焦急地等待,见到薛种,韩景快步走来。 你怎么才回来?韩景抱怨。 薛种不想听他说话,他只想坐在自己安静的书房里把这些事想通,或是干脆哭一会,发泄胸中愤懑。 郑翼出事了,韩景见他不说话,急忙开门见山,他神志不清,我刚才在戴浪那里看到郑翼,满嘴胡话,不吃不喝,双眼血红。 薛种嗯了一声,想要进去,被韩景拉住袖子。 你听没听见?郑翼是夺舍重生的恶鬼,他若是出了问题,你怎么解决?你打算听之任之?韩景大怒,这道人今天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真让他想要上去给一巴掌。 薛种回过神来,看着韩景,低声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韩景拉着薛种,你现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薛种任由这青年拉着自己,六神无主的走向山的另一边。 第 28 章 起兵 京都宫阙绵延,隔离天日,十步一阁五步一楼,楼廊四处穿插,接连着高楼广厦。如同山脉一般的殿宇下,到处都是侍卫、奴仆、行色匆匆的大臣与美艳的妃嫔,这么多人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在宏伟的宫殿群落之中渺小安静。 坐落于深宫正中的离恨殿前,一个穿着金丝鹤氅、须发尽白的瘦弱老者缓缓爬着台阶,他名叫鱼询,字太偿,少时父母双亡,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长大成人,成年后他替富家作奴仆,却不认命,偷偷读书写字,学得知识后,鱼询借跟随少爷上京赶考的机会,自己也参加了科举。 一举就中了进士,受到先帝召见,从来被人看不起、踩在脚下还得吐上两口唾沫的鱼询,随随便便一个有钱的小富户看到他就掩鼻而走的鱼询,被先帝亲自双手搀扶起来,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不嫌弃他,还冲他隐隐笑了一下。 那时鱼询三十岁,先帝已经老迈,鱼询记了一辈子。 他奋发图强,升为御史,秉笔直书,为了理想而参与政治的蝇营狗苟,先帝被刺杀时,鱼询已经五十多岁,先帝更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传闻说这可怜的老人被国师部下万箭穿心而死。 鱼询哭了一夜,眼泪流干了,就流血。但他不敢反抗国师,好多人和国师作战,被杀死,痛骂国师,被抓走,鱼询什么也不敢做。 他和大臣们一同向国师朝拜表示臣服时,咬破了舌尖,抓破了手心,巨大的悲哀和痛恨被烙印在心里,每每想起,他都坐立不安。 十年了,鱼询快要老死了,时不时传来有人反抗国师、失败后死去的消息,鱼询每一次,都暗自下决心,向前走了一步。 今天,到他出头的日子了。 这座离恨殿他这十年来走了无数次,这些台阶,他都印记在脑海里,他想过国师在台阶上的每个地方,被他一剑砍死的样子。 为先帝,为太子,为自己。 鱼询想,此刻他背后跟着数百装备精良的士兵,全是这些年来再三施恩的老部下,四周高楼也已经布置了弓箭手,老迈的鱼询走完了最后一级台阶,他看到了殿中百官,和坐在宝座上的国师,国师每日的外貌都不同,有时是农夫的长相,有时是铁匠的长相,有时身高一丈,有时矮小的不足五尺。 此刻国师看到鱼询阴鸷、仇恨的目光,心里明白过来,鱼询反了,脸上也跟着恍然大悟。 士兵们把守住四门,将百官与国师包围,鱼询站在门前,负手而立,他能胜国师么?心里很忐忑,但他不退缩,若不成功 ,自己今日就死于此地,算是为先帝殉葬。 鱼太偿,你发疯了!一名大臣叫道。 鱼询看了那人一眼,满眼鄙视,国师的走狗,奴颜卑膝之徒。 他自己也曾是这副嘴脸,他心中复仇的决心坚定了十年,这十年来他抛却自尊,百般讨好国师,为国师做酷吏,迫害民众,诬陷百官,只为了骗取信任,完成今天之事。 奸贼,鱼询指着宝座上的国师,手指哆嗦,这一生的全部意义,只在今日,一股抒发的畅快让他仿佛回到二十岁,巨大的成就感与复仇的快感充满他的感官,弑杀先帝,屠戮宗室,丧师献土,致民不聊生,天下糜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每次看到国师,都心里叫他奸贼,但嘴上叫白公、叫国师、叫尊上,一声一声,他恨自己无耻。 鱼询下令士兵们进入宫殿,他眼前全是科举中进士后,先帝对他的笑脸,一眼万年,再也不能忘记。 眼泪涌了出来,他畅快的看着百官纷纷被砍到在地。 国师化作一团烟雾,鱼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丸,扔在地上,这是薛种所制,驱雷布电,一处结界张开,国师被细微的电流击伤,落在地上,苍白须发上点点血迹,曾经高贵无比之人如此狼狈不堪。众人见到如此情景,一片哗然。 有的人昏死过去,有的人想逃出去,被士兵们乱刀斩死,不少年轻健壮的大臣,对国师忠心耿耿,抄起可手的宫灯、宝扇、案几之类的,护住国师,退入殿后。 离恨宫远处,一个中年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紧张的看着宫阙四周的动静,身旁跟着大队大队的士兵,他就是鱼询新拉拢进黄泉会的姜生,此刻姜生控制了宫阙内部,手下的三千兵马将离恨宫团团围住,焦急地等待着鱼询成事。 姜生外围,是三名中枢大臣联合防御的天子桥和环宫河,在外面,是黄泉会的大营,数千个营帐搭在宫墙外,数不清的兵马来来往往,都打着太子肖青翎的旗号,这些士兵没几个见过太子的,也没几个听说过黄泉会的,都以为是这次行动前才新成立的组织。 京都四城关闭,出不去,进不来。 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姜生劝慰自己,他止不住发抖,他太害怕国师这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了,不过近年来发生几件事,让多疑的姜生觉得国师要对自己不利,为此才先下手为强,配合黄泉会谋反。 国师一党在殿后筑起营垒,用床、柜子、屏风等东西垒起一道山墙,殿后有埋藏的兵器,众人拿在手里,与鱼询的部下隔着山墙作战,箭如飞蝗。 等了半日还不见鱼询出来,姜生率领援兵冲入离恨宫,但地方很小,大军难以施展,国师一党负隅顽抗,一时无法攻破,姜生为此吓得魂都没了,夜长梦多,他害怕有变,亲自督战。 而鱼询则很开心,这样的结果最好,当年国师也是将先帝与部下围在宫中,攻打了一天两夜,让先帝在恐惧中受折磨,最后迎来死亡。 如今他要全部报还。 第 29 章 矛盾 薛种看到了郑翼,果然不正常,恶魂夺舍重生,很容易狂化,然后大开杀戒。 但他没有任何方法,韩唐带着许多好手前往京畿,援助鱼询,山里说起来比较空虚。没人能解决郑翼的问题,薛种不懂御鬼之事。 他只能寄希望于郑翼能晚点狂化,所以他什么也没做,吩咐戴浪不要刺激他,随郑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戴浪处回来时已经天色将晚,坐在芙蓉院里百无聊赖,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感觉非常陌生,一刻也坐不下。于是草草吃了晚饭,跑去山中小院。 这两天他去了四次,还去不够,真相也跟着搬去住。薛种想,干脆这次上去,把曲星抒接回来算了,不过他还愿意跟自己回来么?肖青翎年轻,长的俊秀,有鲜美的。。 自己则老迈无趣,根本比不上。 肖青翎,你这混小子! 站在太子院外,已经完全天黑,四周高大树林只剩黑色剪影,乌鸦嘎嘎的叫着,和着凌冽寒风,十分寂寥。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想起远方的京城,此刻一定布满了黄泉会的旗帜,上万兵马拥着肖澜太子的旗号与旨意,围攻国师。这是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反抗,薛种想,太子一定很开心。 就以报告这个的名义,进去说话,顺便问问曲星抒到底想要干嘛。 走进院子,他发现三座房里都没有烛火光芒,一抬头看到山坡上,肖澜与小狐狸笑得开心,正在练习射箭。 薛种心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满是酸楚,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笑得这么开心? 他想上去拽着这小不要脸的回芙蓉院去,然后狠狠的占有他,直到留下自己的印记。 肖澜站在山坡上,看到了薛种,这道人的身影他看了多少年了,熟悉的很。 他又来了。肖澜撞了一下曲星抒的手。 狐妖少年也跟着看下去,他视力很好,清清楚楚的看到薛种站在小院里,面色不善的死死盯着自己看。 我下去了,你和他说说话吧。肖澜走下山坡,留曲星抒一人在那,太子知道这俩人好几天没在一起腻味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见肖澜下来,薛种纵身跃上山坡,站在少年面前。 曲星抒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还生他的气,薛种想上去把他用铁链铐住,揍一顿揍到听话为止,又想问问肖澜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思绪混乱,愣在原地。 肖青翎在山坡下小院重重的关上了门。 你和他上床了?薛种直白地问。 曲星抒一惊,被口水呛到,咳嗽两声大声说:你才!我没有。 他没有。 薛种心都要化了,他是爱我的,他没和肖澜混在一块。道长将少年抱入怀中,举起他转着圈圈,曲星抒用力挣扎,使劲咬道长的手,他才松开。 双脚落地,曲星抒想给他看看自己这几天饿瘦的小肚子,但听到一声咻的破风之音,他胸口猛地剧痛,被撞倒在地,头晕眼花。薛种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曲星抒胸口中了一箭。 谁! 薛种双目发光,看向箭的来处,一片小树林中,黑肤少年,那张脸他把自己忘了都还记得,肖青翎! 他怒火攻心,分不清青红皂白,抱着曲星抒,拔出羽箭,少年疼是疼,但没伤到要害,箭在肉里穿了过去,心脏、肺都完好无损,此刻被薛种摸着皮肤,咯咯乱笑。 不许笑!薛种怒道,但随后软了下来,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小狐狸?都是自己的错!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7) 按下术法,周身风波变动,大熊薛引保持着蹲坑拉屎的姿势被召唤而来,凭空出现在两人身边。 师父!我这忙着呢,刚想办大事,你怎么。。薛引说着说着看到了曲星抒流血的伤口,他怎么了? 箭伤,不严重,你在这里保护他。 薛种又按下法阵,吃着馒头的韩景、啃着鹿角喝着酒的薛罗两人也被召唤而来,凭空出现在风中,落在地上都很生气,面色怪罪,但看到曲星抒的伤势,韩景急忙蹲下去为他疗伤,薛罗也懂事的站在一边,嘎嘣嘎嘣的嚼鹿角。 三人战力强劲,薛种放下心来,跳下山坡,一脚踢开太子房间,屋里果然没人。 他要把肖青翎活活剥皮才甘心。 派林羽下杀手,如今又放冷箭! 坐在门前,嘴角颤动,怒火汹汹的道人,等来了甩着手上的水珠、提了提裤子回房睡觉的太子。 薛先生,刚才树林子里有个白衣人,吓死我了。。太子见他在这,忙说道。 薛种冷笑,你与他相爱,我没意见,可你为什么要杀他? 太子的微笑消失不见,变为困惑,我和谁?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玩弄他的感情是为了气我,玩腻了又要杀了他?你好狠的心,肖青翎,我是该狠狠的治治你了,韩景说的没错,你欠一顿打! 太子一听他说韩景,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眉毛竖起来,坏性子冲上脑海,什么?你大半夜发什么疯?薛先生,我桌子的事你还没说清楚呢 他一脚踩在薛种拦路的脚上,踏进房里,烦得很,不想听薛种说疯话,然而薛种却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拎起来,像拎小鸡似的。 这下彻底气炸了肖澜。 不许走,说明白。薛种冷冷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肖澜一脚踢在门框上,带着薛种向外退了一步,用力挣脱,然后恶狠狠盯住他,薛种,你想干什么?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薛种真的生出杀气,他想起曲星抒的伤口,过去未来什么都不重要,他要个说法,不能让小狐狸受委屈。这些天他心如刀割,饱受煎熬。 太子见他有杀气,为求自保,一脚踢开薛种,冲进屋子里抽出墙上悬挂的宝剑,薛种向屋子里逼来。 两人剑拔弩张,我把你当作父亲对待,你竟为了一个外人要对我行凶?肖澜咬牙,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薛种死。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斩了你。 他紧张的盯着薛种,觉得自己好幼稚,薛种也好幼稚,复位在即,大事可期,鱼询现在杀了国师没?九大臣联合作乱能不能扳倒国师一党?这些大事薛种不关心,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狐妖跟自己刀兵相向。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薛先生。 这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和慵懒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薛兄,数月不见,怎么改换门庭倒戈相向了?来人面色轻快,眼神明亮,正是顾同,跟国师姓了?真有你的啊。 他毫不防备地走过来,越过薛种,把太子的剑夺了过来,指向薛种。 眼中依然饱含盈盈笑意。 出去。顾同微笑着说,却带着命令的语气,脸上的微笑也跟着像是假笑。 薛种盯着顾同,这人总能在太子危难时出面,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为了自己而现身。 他斗不过顾同,顾同精于剑术与身法,薛种则擅长结界与法术,现在离得这么近,什么结界也来不及布置,顾同有九分胜算。 肖澜,你最好能改。 薛种一字一句道,被顾同半是送半是赶的离开了山中小院,山坡上的众人也跟着他撤下了山。 第 30 章 水落石出 薛种与太子内讧的消息第二天就传的满山皆知,配合着郑翼狂化的传闻,不少修士偷偷从山后小路溜走,逃出了黄泉会。夜间有人放火,烧毁了十几间屋子,所幸劲风吹着火势向山林中蔓延,绕过了建筑群落,无人受伤。 人心惶惶,往常出面收拾乱局的肖频不知去哪了,连带着一干皇族都消失不见,山中小院里的人们忧心忡忡的看着天边火势造成的浓烟,局面很乱,肖青翎想起国师篡权时在宫中放的那把火,一模一样。 他仿佛又置身于当时父亲败亡的前夕,看着自己依仗的人一个个背弃而去,最后等来了高高瘦瘦的国师与他们的部下。 他不敢睡觉了。 与山中一片颓废之相不同,京都黄泉会一派喜气洋洋,国师一党被围在离恨宫后的营垒中,苦苦支撑。鱼询在宫外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观看着营垒中国师的窘境,喝完了以后杯子与垃圾全部隔着营垒扔进去,听着国师部下愤怒的叫骂声,鱼询觉得就是现在立刻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一些外地赶来的将军们攻打京城,想要救出国师,但这座城池固若金汤,在中枢大臣们的联合防御下,击溃了一波又一波来犯的队伍。 薛种这边,韩景、薛罗、薛引与曲星抒,五人待在芙蓉院中,人人一脸担忧,除了曲星抒满心欢喜,他终于回来了。 韩景认为此地不能再待,薛种却死活不愿意走,这里有他这些年精心布置的结界,他认为这里最安全。 众人轮班守夜,看着山上的大火,一些修士跑下来说了情况,山火烧向无人居住的密林,暂时无虞。 黄泉会这算是分裂了么?曲星抒坐在地上玩弄脚趾,这是什么组织他都不知道,有个太子,算是老大,一堆不人不鬼的怪物做小弟,天天蹲在山里不知道干嘛。 薛种曾经很多次想要跟他说这些事,但曲星抒不想听,太乱了。 现在大家都如临大敌的住在芙蓉院中又是干嘛?都很生气和失望,气氛很沉重 ,搞得他不敢笑也不敢和道长亲近。有一次百无聊赖,用自己咯吱窝和手模仿出放屁的声音,被韩景怒目而视,然后嫌弃的掩鼻走开。 我这不是放屁,你别捂鼻子啊,别嫌弃的看着我,我真没放屁,你来看啊,我再拍一次! 曲星抒想解释,可他不敢,韩景的脸色太难看了。 好憋屈,所有人都担心、皱眉,韩景甚至红着脸哭了一次,大家低头不语,唉声叹气,薛种天天抱着拂尘,在桌子前占卜,他算到很多东西,越算脸色越黑,最后干脆把一堆龟壳、竹签和写满了梅花易数算稿的纸一股脑推到地上。 傍晚时分,薛罗与薛引因为小事而吵起来,最后在门口抱在一起厮打,差点出人命,被韩景劝开后,俩人一个东一个西,离得远远的,这对还算要好的朋友算是这么掰了。 大家重新坐在各自的地方陷入悲伤沉寂状态后,万籁俱寂的乡间响起一阵敲门声。 众人看向门外,芙蓉院两扇大门中间有个缝,依稀看得见是一黑衣男子,身形不算健壮。 薛引想去开门,被薛种阻止,这道长拿起拂尘,用力一晃,千百根兽毛化作千百把利剑,贴着天花板跟随他向外涌去,如同银色海洋,波涛不宁,到了外面,剑海舒展开来,如同乌云。 他打开门,看到肖青翎站在门口,抬头用无辜、讨好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薛先生,吃晚饭了吗?这肖青翎亲切的问,之后看了看院子里的巨熊薛引,神色有轻微的恐惧。 薛种狐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就这么死死盯着,肖青翎看了看空中剑海,又看了看薛种的眼神。 薛先生,我好累,让我在这睡一晚好吗?肖青翎指着山上,山火太大了,我在山里睡不踏实。 薛种让开路,肖青翎慢慢走了进去,直走到低头抠脚的薛引身边,这大熊抬头看了他一眼。 太子,您怎么来了?薛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和薛种正置气么? 啊,我想来看看,肖青翎解释,局势太乱了,薛先生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呀。 韩景瞥了太子一眼,总觉得不对劲,朝夕相处几年了,对于肖青翎那副目中无人、喜怒无常的性情,他十分了解,肖青翎细微的表情变化、动作韩景都很熟悉,然而现在院中的太子,显得与往日很不同。 正在思考之间,薛种启动了阵法,芙蓉院、韩景、薛引等人向远处闪退,跟着整座世界都退向远方,只留肖青翎与薛种二人,在一片模模糊糊如同梦中的空间。 你是谁?薛种问。 肖青翎紧张的笑了笑,薛先生,你不认识我了?我最近有点风寒,可能声音不一样了,您这是干嘛? 声音一模一样,你不必自谦,薛种手指摇动,千百剑锋如同纷纷落雪,向肖青翎缓缓压去,但走路时双脚迈多大步子、说话时嘴唇和牙齿如何碰触,看我时眼神如何变化,你伪装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局势下,他不会下山来找我。薛种道。 肖青翎笑了起来,看着漫天剑锋点点落下,如同一朵巨云镇压而来,他摇摇手表示告别,然后身影一闪,预备冲出此方结界。 但空间中突然产生一条锁链,追上速度极快的他,锁住了他的手臂,空间中已经没有了肖青翎,取而代之的是韩微,一袭白衣,表情惊恐,如同女子一样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他力气很小,若是被锁住,便无法挣脱。 韩轻的儿子,我认得你,薛种不再出手,剑海消散,他原本以为是很强的敌人,没想到是以骗术、化形易容而名声在外的取巧之徒韩微,你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皇后妹妹,杀死了自己的妹夫,也就是先帝,只为了帮助国师篡权。 韩微气喘吁吁,挣扎着手臂,想要挣开铁索,薛种慢慢走近。 你的家传宝剑沉珂剑,他说道,韩微听到沉珂剑便抬起眼,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露出一些希冀、好奇与求饶的意味,在我手中。 韩微长的很漂亮,不过是女子的那种漂亮,大眼睛,双眼皮,瓜子脸,很白皙,而且红润、气色不错,皮肤饱满,不像曲星抒那样病态的瘦弱。 来之前想过自己会死么?薛种走到他面前问。 没。。。没有。韩微不再挣扎,人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下会期盼着死亡带来的解脱。 是你杀了苏缀?薛种问,苏缀是黄泉会中的颜值担当,俊秀少年,很讨薛种喜欢。 是。 为何杀他? 他杀了五人,罪大恶极。韩微道。 罪大恶极?杀国师走狗,何罪之有?薛种轻蔑道,抖开山水画,手伸进去拿出一柄长剑,做工精美,花纹繁复,材质珍贵,沉珂剑,你父亲所用。 韩微打量了一眼。 你家世代相传这把宝剑,长、宽、重,大开大合,堂堂正正的攻人面门,可自韩轻死后,沉珂剑失踪,你与你的堂兄弟们,纷纷改使细剑。 薛种抽出韩微腰间的轻巧细剑,剑柄刻着一头凶暴的野猪,这就是杀死无数高手的卑率剑。 他继续讲,父亲做了叛贼,儿子变得孱弱,家族凋零,依仗国师的宠爱而勉强度日,真是报应,我纵然将沉珂剑还给你,你也使不来这样沉重的大剑了,你家祖上世代忠良,为何你们父子二人甘心背叛先帝,为窜贼卖命? 韩微勉强笑了笑,你再不杀我,我可跑了。 跑去哪?国师已经死了。薛种看他。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韩微扬眉。 我将你关起来,等国师的头颅送到这里,你亲眼看。薛种掏出一个锁灵囊,能封印妖魔,用来封印人还是头一遭,人进去会怎样?可能会死。 但薛种不在乎,化成林羽模样打的小狐狸全身是伤,可怜巴巴惨叫了一天的人是韩微,化成肖青翎模样射伤小狐狸的还是韩微。 韩微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屡屡对人畜无害的小狐狸下杀手,薛种也不会怜惜韩微的性命。他要让韩微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薛种不再与他交谈,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他掏出锁灵囊,将韩微连着右臂上的锁链一同收了进去,系上灵绳。 空间消散,芙蓉院出现,薛引像个瞎子一样到处乱摸,韩景在近处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看到薛种像是从风里钻出来似的,几个人都关心的凑上来问怎么了,薛种却没回答,他拉着曲星抒,往山上走去。 第 31 章 韩微逃生 薛种与曲星抒到山里的时候,肖青翎还坐在小院门口的石貔貅上生闷气,他恨薛种为了一个情人背叛自己,也恨曲星抒这个第三者挤进他与薛种的关系。 就像一个儿子讨厌爸爸找后妈一样。 远远的看到薛种他们来了,肖青翎跳下石貔貅,想回房睡觉,但曲星抒快步跑了上来。 道长来给你道歉了。曲星抒的声音清亮带着讨好。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8) 他跟我道什么歉?是我有罪,他可没错,我欠打,你让他来吧,带上韩景一块,狠狠揍我一顿。肖青翎没好气的说。 这时候薛种也赶到,看着太子,什么话也没说,拉着他进了堂屋。 被他拍碎的那张五角桌没了,屋子里连个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薛种将锁灵囊解开,把韩微甩了出来,这俊秀男子右手被锁链拉住,重重摔倒在地,神志不清的扭曲挣扎着身体,薛种将铁链的另一头用沉珂剑钉在地上。 青翎,我误会你了,此人杀了林羽,又变作林羽模样袭击薛引与他,薛种指了指曲星抒,昨夜又趁你去树林里时,变作你的模样,放来暗箭伤人。 太子很惊讶的看着韩微,冷哼一声,表示不原谅薛种。 薛种不管这些,他把肖青翎拥入怀中,按在胸膛上。 顾同不在,此话你我二人加上星抒,不让第四个人知道,薛种动情的说,我若再有不利于你的想法,你就斩碎我的金丹,让我形神俱灭算了! 他运转灵气,将修行二十余年来所练的大还境界金丹吐出,交给肖青翎。许多在世家大族中的外姓高手,都不会这么做,这样代表主子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八成最后会落到很悲惨的境界,被主子当作夜壶使用,做许多丑事。 将金丹献给别人,是很屈辱的事,以薛种的脾气,能够这样做,可见对昨夜之事有多悔恨。 肖青翎才不愿意接来金丹,他觉得薛种这样做太让人心疼,若是太子自己有金丹,此时肯定也掏给薛种来交换,避免薛种太过受辱。 他推开道人,气喘吁吁的说:我不要,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 那你想要什么?薛种扬手,一阵风将房门关闭,他将金丹塞给肖青翎,两人你推我塞角力半天。 曲星抒不明白金丹是怎么回事,但看薛种的脸色好像很激动似的,连忙上来分开二人,将金丹拿在手中。 先说正事,行吗?曲星抒大声劝说。 两个人这才平静下来。 韩微也恢复了一些意识,口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流了一地,他往旁边拱了拱。 肖青翎抢过薛种腰间的拂尘,蘸了蘸水缸里的水,权当带水的鞭子用了,走到韩微面前,看了看这人的面貌和身材,生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恨意。 说,你想怎么死?太子喝问。 韩微呸呸两声,吐干净嘴巴里的灰尘,落到这副田地实在令人绝望,他看着栓着自己手臂的锁链被韩氏家传宝剑钉在地上,感觉加倍屈辱不甘。 一句话也不想说,说多了只会暴露自己怕死的情绪,让这些黄泉会的匪徒开心。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肖青翎怒极,一拂尘打下,力道之大将韩微身上的衣服抽烂,在白皙皮肉上留下一道溃烂伤痕,韩微吃痛的哼了一声,险些将舌头咬断。 他身形灵活,轻功很好,又脑子活络,谨小慎微,从来没有落入敌人手中,更别提受到这样折磨。一时间险些哭了出来,尤其是想起与他相爱的姜奉月,此时恐怕连晚饭都没吃,焦急地等着他回去一起吃。。 肖青翎又是一鞭,打的他蜷起腿,拱着身体想逃。 我问你,除了你以外,国师还派了谁?说出来我就不打。太子审问。 韩微犹豫片刻,沾水的鞭刑他无法忍受,一向投机取巧、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他,含糊的低声说:当真? 肖青翎轻笑,什么名剑客,什么玄鸟社高手,全是软蛋! 说吧。他把拂尘扔到床上,薛种与曲星抒在一旁观看,薛种面色如常,仔细审视着韩微的动作与表情,企图看出些什么,曲星抒皱着眉头,他最怕看别人挨打,太血腥,尤其看到韩微身上的可怕伤口,头一晕几乎想吐,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顺了顺胸口。 韩微清了清喉咙,把哭腔和懦弱隐在下面,语气很轻,国师还派了琉璃。 只他一人?太子问。 韩微点点头,琉璃修为高深,仅他一人就能将你们尽数歼灭。 肖青翎咬牙切齿,真想扑上去撕烂他的嘴。 我看你说的不是实话,此时薛种在身后插嘴,姜生之女姜奉月。。沈家的小儿子沈溪,应该都来了,加上你,四个人,都是战力非凡的好手。 韩微慌了神,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嘛? 薛种无奈,这是肖青翎问你的啊。 你敢骗我,肖青翎生气,没等薛种阻止,便跑去拉起韩微被铁链锁住的胳膊,用指甲掐他手腕,活得不耐烦了? 肖青翎敢近身韩微这样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简直是自寻死路,韩微可是只被捆住右手,其他三肢行动自如。 韩微见此良机,哪有浪费之理。他手上用力,将肖青翎的手反扭一下,两条腿攀上太子身体,用有力的大腿把他夹住,另一只自由的手抓向他的双眼。 真是蛇蝎心肠。薛种叹道,他扬手,一阵强风将肖青翎送开怀中,韩微双腿再用力也抓不住他。 肖青翎被救了出来,但惊魂未定,咳嗽两下,韩微扭头去拔沉珂剑,拔起这剑,取出被钉在地上的锁链,就能拉着锁链逃掉。可怎么拔也拔不动,薛种催动拂尘,白毛长成数丈,向韩微抓去。 韩微咬咬牙,将右臂连同拴在上面的铁链一齐向沉珂剑上撞去,动作速度极快,如同幻影。他已经使出全身解数,被锁灵囊的恶劣环境折磨了半天,又被肖青翎打了几鞭,此时一用力就头晕脑涨,全身酸软,但他强忍着撞了一下剑锋,铁链没断。 第二下,他直接把右臂撞上剑身,血花四溅,薛种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柔弱男子竟然做得出如此残酷之事,这要下多大的决心? 韩微断臂逃生,如同迅雷,身形一闪便冲出数十步,拂尘长丝如同有灵,一息之内变化数十个方向,追逐着到处闪动的韩微。 肖青翎提起宝剑,冲入院中,薛种催使风与气,二元相撞,韩微只觉得空气中好像有许多透明的墙,冲突不出,他面色苍白,断臂血流愈多,脚下越无力,然而求生欲望不减。 拂尘长丝几乎抓住了他,但他撕碎被攀附上的衣裳,闪去数十丈外,长丝又追来,劲风减缓了他的速度,空气中的墙也压了过来。 再拖下去,就逃不掉了,韩微心想,用左手沾了沾身上的血液,在裸露胸膛上画了个符咒,全身光芒大盛,皮肤下似乎燃起火焰,整个人如同怪异妖魔,砰的一声撞穿一道气墙,然后气势不减,冲向远处。 薛种连连加筑数十道气墙,都被他冲突而出,肖青翎与曲星抒只听得到空中动静,连韩微的残影也看不见。 薛种眼中灵气浓郁,盯着几乎已经快到消失不见的韩微,操纵拂尘、风、气,动用十分力气,眼中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失望。 最后只抓住一缕青丝与一些碎肉,韩微逃了。 肖青翎气坏了,你怎么这么没本事?他数落薛种。 薛种苦笑,像他这样速度极快的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你不是有结界吗?肖青翎不甘心,又后悔,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傻,早该一剑杀了他,说太多废话了! 薛种疼爱的揉了揉太子的头发,不碍事,他右臂断了,今后战力大减,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看着韩微远遁的方向,薛种放下心来,一切都要结束了,国师死去,韩轻的儿子变成废人,再也谈不上说什么高手。 接下来迫在眉睫需要处置的就是郑翼,他何时狂化?想起这里,薛种皱眉,回屋子里坐下,苦思冥想着应对之策。 第 32 章 姜奉月 山下小镇的客栈中,姜奉月坐在门槛上,屁股咯的酸痛,肚子咕噜噜的响。 奉月姐姐,可以吃点东西再等吗?沈溪端着一盘馒头。 姜奉月摇摇头,心烦意乱,担心到麻木。 他是不是死了?从来都不会缺席晚饭。。从来都是很早就回家睡觉,现在去哪了?她担忧的问。 沈溪一听这话,啧啧两声,坐在她身边,这少年身形比姜奉月小了一圈,俩人看着像是母子。 你要知道,玄处哥哥轻功天下第一,剑法又那么强,连。。沈溪凑过来小声说,连琉璃叔叔都没法轻易打败的人,怎么会有事呢?谁能奈何得了他? 姜奉月敲了他脑壳一下,比琉璃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不说了,烦死了! 她站了起来,然后想不出要干嘛,吃饭?不想吃,睡觉?肯定睡不着,于是又坐下。 沈溪抱了抱她,表示安慰,小小的个子钻进姜奉月怀里。 这时候河边踉踉跄跄走来一个披头散发之人,姜奉月被吓了一跳,月色下此人脸色惨白,浑身是血,少了一臂,见到客栈门口有人,这人摇了摇手,然后委顿倒地。 死人了!沈溪大叫,正在客栈大堂沉思不语的琉璃听这话,持剑冲了出来。 姜奉月懒得理,死人了跟她没关系,她只担心心爱的韩微。 几个呼吸的功夫,琉璃横抱着那人走进客栈,饶是从来表情不变、如同死人的琉璃,此刻也面色发白,走到姜奉月面前时,很反常的轻轻踢了她一脚。 姜奉月发怒的看着他,这高大男子是很强大,剑术厉害,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她,她不介意拼个你死我活。 下一瞬,沈溪双眼空洞的拿起琉璃怀中一手,嘴巴张了张,但没声音。姜奉月被不详的预感笼罩,站起来看这人的脸,面如死灰,嘴唇干裂,看上去不是很像韩微,但眉眼有他的特征。 她腿一软险些摔倒。 还能自己逃回来,足见是有本事的。琉璃有些敬佩。 姜奉月彻底确认了这是韩微,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天哪!沈溪反应过来,捧起姜奉月的头,怎么办?琉璃叔叔。 哼,琉璃转身,把韩微抱上楼,到底是个女子。 抛下这句话后,悠悠然然的走进客房。 韩微伤的其实不重,全身上下除了几道皮肉伤,就是右臂断裂的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又强行催动了保命术法,透支过多元气,才昏死过去。 琉璃确认了他没有性命之虞后,坐在一旁,也不给他擦洗,也不上药。 这男人沉思,谁能伤韩微至此?难道是乱国道人薛种?抑或是二十年前名盖一时的王信?王信已经老了,断无此能力。 而薛种,琉璃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薛种长于阵法、结界,剑法与轻功上根本无法与韩微相提并论。 黄泉会中还有一高手,叫做顾同,此人最是神秘莫测,琉璃只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如果是顾同的话。。 他不知道顾同实力如何,不过既然能超过韩微,自己收拾起顾同来也一定很麻烦。 但顾同也好,王信也好,薛种也好,都无法与我匹敌,琉璃轻蔑的想。明日上山,荡平群贼,还这世间太平。 他坐在床边,守着韩微,眼睛都不闭的睡着了。 第 33 章 缘起缘灭 与太子互诉衷肠,父子一般互相感动了好久以后,曲星抒理解不了这两人的感情,听着那些肉麻的话只觉得恶寒,不自觉的想笑,找了个借口走到屋子外等候。 薛种出来后抹了抹眼泪,拉着曲星抒,两人十指相扣,彼此心里都很充实安宁。 芙蓉院里,韩景薛罗已经走了,薛引烧锅煮着米汤,见师父回来了连忙端上一杯热茶。 泉林,有劳你了。薛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书房歇息。 薛引又给曲星抒端了一杯茶。 别碰我,曲星抒没好气的说,就是这头熊推着自己上山,把自己扔在小屋子里,还硬塞给自己馒头,差点噎死他,你不是说我扫把星吗? 薛引憨憨的笑了,很是殷勤,你再是扫把星,也是我师娘啊。。 曲星抒接过茶刚喝了一小口,差点呛死。 师娘!?他喊到破音。 薛引不再笑,怎么了,不就是师娘吗?师父前几天都说了,他爱你爱的要死要活,一刻也离不开了,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曲星抒心里甜滋滋的,但实在无法接受师娘这个称谓。。 不叫师娘叫什么?薛引说,思前想后,这山里可只有我的师父是断袖,也没人商量一下,要不我现在下山问问六婆婆。 曲星抒黑着脸跑进书房,把珠帘掀起后,房间里兰花都枯萎了,书卷、竹简的味道浓郁,陈腐冲人。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19) 薛种看了看他,自觉的让开一条胳膊,让出大腿,曲星抒坐上他的腿,跟着看薛种正在看的书。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他在薛种腿上晃了晃,曲星抒太瘦了,屁股上的肉太软太少,坐在薛种腿上骨头硌得慌,他往后靠在薛种胸膛,闻着道长的味道说:看这个干嘛? 没什么可看的了,薛种眼里光华闪动,你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曲星抒说,他还是认过几个字的,古人们幻想的大同世界呀。 薛种抱着他坐的更稳些,你觉得可以实现么? 应该可以吧。。曲星抒没有多想。 不会实现的,薛种心情很好,袒露心扉,人性都是贪婪的,拿到多少也不会觉得多,始终不满足现状,这是人得以成为百灵之长的优势,有也是人们如此痛苦,陷入战乱和纷争的原因,人的本性可以说是坏,也可以说是好,想要建成大同世界,就要压制人的本性,但如果压制了本性,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曲星抒被他绕晕了,一句话也听不懂。 薛引叫我师娘!他说出自己的不满。 薛种老脸一红,泉林心思活络,喜欢乱想。 才不是,你都跟他说了,说你爱我,离不开我。曲星抒看着道长脸红,继续发动攻势。 薛种支支吾吾起来,我。。我。。那是。。继续看书吧。 不看不看,曲星抒把薛种的手拿来抱在怀里,是吃蚂蚁那时爱上我的吗? 那天,曲星抒主动贴上道长嘴唇,然后道长回吻。 不是,你别问了。薛种拉着他看书。 那是什么时候?曲星抒不依不饶。 你管我什么时候?薛种逼急了,语气变得无赖。 曲星抒满脸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可惜他背对着道长坐在怀里,没法让他看到,否则道长已经很好色的抱着他吻。道长最喜欢看小狐妖笑了。 不会是一见钟情吧?曲星抒问。 薛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曲星抒,只是隐隐约约,循序渐进,突然有一天,回首回去,发现自己早就迈过了界限,深爱小狐妖到无法自拔。 不知道是哪天。 也许是当初,见到昏倒在芙蓉院墙边的小狐狸,几乎要现出原形,当时曲星抒的头发还是黑色,黑色头发里钻出两个可爱的狐狸耳朵,腰后也长出蓬松的狐狸尾巴。 瘦弱骨感的修长手指长出尖利的指甲,薛种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狐妖,他想过让薛罗回芙蓉院时拿走炖了吃。 但捡回芙蓉院后,薛种看到小狐妖的脸,昏迷着的时候恬静如婴儿,柔弱无力惹人怜爱,真让他狠不下心交给薛罗,心里某处长满蜘蛛网早已停止活动的地方骤然开闸。 他决定治好这小狐妖,然后。。。他没考虑然后。 之后的故事,就顺理成章的发展到现在,他搂着曲星抒在书房里,俩人相亲相爱。 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薛种剖白心迹,你那天有多可爱,自己想象得到吗? 哪天?曲星抒问。 晕倒在芙蓉院外的那天。薛种诚实道。 青教认为,无限的世界中有无限的灵识,大多都是虚无冰冷无法动弹,仅有少数部分的世界有光有热,仅有少数灵识能转生为生物,极少数才能为人。 过完这一生以后,我们的灵识重归虚无,也许此后都没有机会再来到这一小部分世界,成为一小部分人,而是和大多数存在一样,处于冰冷的永眠。 这次相会无法重来,只有一次机会,尽自己的心意,万分珍重。 一期一会,刹那间缘起缘灭,薛种抱紧曲星抒,虽然他知道这些美好的瞬间不是抱紧能够留得住的。 第 34 章 郑翼与戴浪 姜奉月推门进琉璃房间后,发现他呼呼大睡,把一身血污几乎没人样的韩微放在一边,顿时失去理智,和琉璃大吵了一架,琉璃满不在乎的看着气到崩溃,甩着眼泪尖叫的她,轻蔑的跑去隔壁沈溪房间睡了。 姜奉月忙活了半天,打来热水,小心翼翼的剥去韩微的衣裳,为他擦洗身体,包扎伤口,看着这副残缺的身躯,她泣不成声,后悔万分。如果当时听国师的话,跑去西蜀待在那里,韩微就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全怪自己,姜奉月狠狠的在自己右臂上割出可怕的伤口,她要和心爱之人共患难,被冲进来的沈溪夺去刀柄,两人坐在床边哭个不停,直到半夜哭到脱力才互相依靠着睡了。 清晨,琉璃推门进来,看到韩微的身体已经被擦洗干净,伤口被包扎,略微有了人样,姜奉月坐在地上依靠着床睡着,只穿了一件单衣,其他的衣裳全部盖在韩微身上。沈溪躺在她腿边,睡得口水流了一地。 琉璃皱眉,他想自己一个人去,这样正好,没有人拖累。他可以施展十分全力,大杀四方。但姜奉月的性格,一定会很像给韩微报仇。 他从不体谅别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可怜这个女人。 从小时候就当韩微的大姐姐,保护他,为了他变成男人婆母夜叉,却如今看到韩微被伤成这样,她一定觉得自己过去的人生全无意义。 喂,起来。琉璃踢了踢这女人。 姜奉月醒转过来,脸上有两道脏兮兮的泪痕,睫毛干结,有许多眼屎,她粗暴的揉了揉,恶心的琉璃把脸转向他处。 沈溪也被吵醒,跟着收拾行装。 你要在客栈守着韩微。琉璃道。 不要。。沈溪说,他也想帮韩微哥哥报仇来着。 但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床上的韩微没睁眼睛,扬起左臂搭在额头上,我也一起去。 你做梦。姜奉月回道,你有伤啊。。韩玄处。 战力不能分散,如果敌人来找我,沈溪一人抵挡不了,韩微刚醒,脑子就十分活络,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才能保护我。 琉璃表示同意,示意沈溪拉他起来。姜奉月昨夜喂了他一颗补丸,失去的气血勉强补了一些,韩微本身就只伤了右臂,此时咬咬牙自己下地,腰间只有空空的剑鞘,他的卑率剑被薛种拿走了。 四人因为韩微而走得很慢,早已被薛种侦知,他心生一计,命戴浪将即将狂化的郑翼引来,作为头阵,让琉璃面对这个问题。 你好狠毒。韩景指责。 郑翼早就死了!他现在这样,只是违背天理。薛种反驳。 在芙蓉院外三里处,戴浪与郑翼二人早已拔出佩剑,等待着琉璃一行人的前来。 双方隔着几十步,互相看了一会,空气中充满□□味,琉璃见这二人有些不寻常,左边的年轻人资质平平,拿剑的方式就透着稚嫩,右边的那人则有些奇怪,眼珠赤红,神色不正常。 他要狂化了。姜奉月在后面搀着韩微道,这女子精通鬼魂之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好,知道了。琉璃不知道狂化是什么意思,他只懂杀人,不懂驱鬼,但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能一并灭却。 琉璃身高九尺,身上肌肉发达,宽广衣袖下的健壮双臂仿佛蕴含了无限力量,他手背血管突出,手指上有许多茧子,此时按着腰间数把宝剑。 太鸿剑,是玄鸟社的象征珍宝,不值得此时使用,其余两把细剑,实力强大,杀鸡不必用牛刀,最适合的就是鹁鸽剑,实力中规中矩,是琉璃惯常用来杀人之剑。 可他想了想,又看看前面这两人,连鹁鸽剑也不动用,从袖中甩出一把竹笛。 你用清引笛?我都说了,那人要狂化了,一旦打起来,他准会被你刺激到而发狂,寻常恶鬼发狂后尚且难以对付,更别提这种高手发狂。姜奉月无奈的说,琉璃这人从没遇到过对手,所以越来越自大,迟早要吃亏。 杀此二人,易如反掌。琉璃淡淡道。 去你妈的!姜奉月拔出宝刀,跟这个憨人说不通,她打算自己解决,趁对方没有狂化之前,用符咒与法术制住对方。 戴浪与郑翼见对方女子挺刀上前走了两步,彼此看了一眼,也迎了上去。 戴浪与郑翼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此人脾气不坏,只是近日来越来越暴虐,恐怕时日无多,心里有些不舍。 今日一别,永不能相见了。戴浪蕴含着感情说。 郑翼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死了很久,被肖青翎主持仪式,夺舍重生,如今再次面临死亡,没有什么触动,死就是死了,永远的睡着了,没什么不好的。 姜奉月与二人几乎近身,双方刀剑相向,琉璃跟在后面,沈溪扶着韩微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战。 喂,憨憨,姜奉月叫琉璃,指着郑翼,看好了,十回合之内先制服他。 郑翼轻蔑的笑了笑道:我驰骋江湖时,你家国师还在吃奶呢。 琉璃听言,手持竹笛,含着万钧之力如同一座山一般撞去,郑翼面色一变,挺剑击去,二人交锋一合,各自退开,引起一阵风吹草叶,灰尘扬起。 琉璃面无表情,像是师父教育徒弟的语气,你已经输了。 郑翼呆了,绕是已经接近狂化、有些疯癫的他,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合理,刚刚交手一回合。。 你别再说话刺激他了,好吗?姜奉月再后劝说,准备着符箓,只等郑翼被制服,就冲上去将他封住。 琉璃听话的闭上了嘴,扬了扬眉示意郑翼先攻,郑翼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摇摇头,让琉璃先攻。 二人谦让了几下,琉璃将右手背在背后,笛子换在左手,晃了晃笛子示意自己让对方一只手,还是右手。 然后脚下生风,一根竹笛破风刺去,郑翼也针锋相对,想挺剑劈碎这根笛子,但发现虽然是竹笛,被琉璃使用时竟像金刚铸成,挟着可怕威势与他的剑锋相交时,震得郑翼虎口流血,险些将剑脱手。 还未缓过这一笛,琉璃下一刺又来,速度不快,但力道极大,郑翼再去挡,右手被震得流血,将剑换到左手,琉璃又刺来,戴浪知道郑翼落于下风,连忙出手相助。 琉璃得哭丧脸终于露出一些笑意,他用竹笛,将郑翼连人带剑刺退两步,然后速度不快,但正好接住戴浪的攻势,向前压去,戴浪也被迫后退。 此时郑翼又持剑刺来,琉璃也不躲,大家都以为郑翼这剑即将得手时,竹笛不早不晚、堪堪赶到,将郑翼之剑接住,使上力气,继续将他压的后退。 姜奉月真是佩服这个铁塔一般的壮汉,速度不快,剑术看不出有什么精妙之处,不如韩微这种速度极快、剑法让人眼花缭乱的人看上去厉害。但琉璃就是能够轻易以一敌二,实在荒唐,姜奉月好几次都觉得郑翼能够刺伤琉璃,郑翼却总让她失望。 她真想三打一,试试琉璃的本事了,不过想起还有正事要做,眼看着郑翼的面色越来越狰狞凶恶,嘴角流血,皮肤泛红,眼看就要狂化,她掏出符箓,开始施法。 琉璃,别玩了,快点拿下他!她喊道。 郑翼拼尽全力也无法抵御琉璃,步步后退,一身是汗,听到这女子说琉璃在玩,更是生气。 打斗、发怒两相催逼,琉璃又刺来一笛,这下郑翼没有躲和抵抗,被琉璃一笛穿胸。 啧。琉璃嫌弃,他没想到会让竹笛沾上鲜血,以后还怎么吹呢?他打算玩腻了之后拔出鹁鸽剑做这些脏活的。 郑翼心脏已碎,身体颓然倒在琉璃笛上,琉璃一甩,郑翼委顿在地,气绝身亡,戴浪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感慨和伤悲,他拼尽全力攻向琉璃,全身灵气加持与这一剑,纵然琉璃再强大,戴浪也觉得能够让他吃痛一下。 就一下,以报郑翼之仇。 可下一瞬,琉璃拔出鹁鸽剑,霸道一挥,气势冲天,戴浪身首分离,倒飞出去。 两人全部解决,他用郑翼的衣服擦着竹笛,姜奉月却大喊大叫起来。 第 35 章 决战 韩微在远处看得很清楚,郑翼的尸体升起一阵黑烟,如同燃烧一样,这黑烟向天空升起,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拉起郑翼的尸体。郑翼双目血红,死死盯住琉璃,琉璃坦诚的回以注视,仿佛在看着多年好友一样。 郑翼体内一股强大的气息爆发而出,冲击着方圆数十丈的枯黄草地,如同劲风扫荡,众人的衣摆都随风猎猎作响。他一语不发,如同恶鬼或者更恶心恐怖的东西,神情阴鸷,逼近琉璃。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20) 直到被清引笛抵住胸前,才停下脚步。 你又活了。琉璃风轻云淡。 姜奉月扔出两道符箓,在半空中发出璀璨光芒,射出如同蛛网的灵气网络,拉起郑翼双臂,将他提离地面。然而被他一甩,符箓碎裂,跟着向姜奉月冲去。 这人狂化了,姜奉月生气的想,都怪琉璃,明明可以一两招便制服他,却拖了这么久。 她拔出太玄刃,琉璃、韩微、沈溪都不懂如何驱鬼,只知与人相斗,只有她研习了姜家许多独特秘术,对此很是精通。郑翼被琉璃挺竹笛挡住,一挥之下,郑翼身上多了道惨然裂口,但他已经没有意识,身形毫不停滞,赤手空拳与琉璃斗在一处。 之前的郑翼本领无法与琉璃匹敌,如今狂化以后,竟赤手相斗,让琉璃短时间无法占据上风。 而且这壮汉琉璃及其自负,他见郑翼空手,自己也扔掉清引笛,只用一只左手与郑翼两手相斗,互相博弈。郑翼活着的那个年代,流行拳法,而琉璃只知剑术,二人一个扬长,一个用短,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姜奉月赌气的站在一边,现在许多男子不讲究侠义,时常以众欺寡,但姜奉月很在意这个,她从不群殴别人。 刚才出手是不清楚郑翼狂化后的实力,以为琉璃会抵挡不住,败下阵来,到时候就无法收拾了,因此才出手。此时见琉璃面色如常,丝毫不吃力,又不想出手帮忙了。 她将太玄刃立在腿边,周身燃起许多紫色火焰,在空中旋绕,只等琉璃落败,她就出手。 狂化以后的郑翼出手狠辣,悍不畏死,不在乎身上的损伤,琉璃脑子没转过弯来,还以对付活人的方法对付他,好几次用拳想要逼退郑翼,郑翼却不躲避,也出拳攻来,要和琉璃同归于尽,逼他只好改招。 斗了数十合,姜奉月紧张了许久,此时松懈下来,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鬼神邪祟,竟都可能让琉璃一股脑冲将过去,全部击碎。。 她叹了口气,若是与人相斗,在四人中她的实力只能超过沈溪,全靠驱鬼之术为她涨面子,看到琉璃此情此景有些心理不平衡。 琉璃一拳打中郑翼手腕,即使是狂化后的鬼祟,也被打的僵了一下,跟着琉璃抬肘攻向郑翼面门,砰的一声,如同西瓜碎裂,将其头颅爆碎。 然而此人如同无头刑天,又加几分杀气,毫不在意的继续缠斗。琉璃有些想吐,他过去交手的都是体面人,虽然有人衣冠不整甚至流鼻涕眼泪,但实在没有遇到过这样令人反胃的存在,他很在意衣服的整洁,一边应付郑翼,一边要躲避郑翼甩出的血珠。 又斗了数合,他已经失去耐心。 你!他一拳将郑翼打退几步,转过身来冲姜奉月道,看清了,我只用左手,也胜负已分,接下来加上右手只是为了不让他缠着我而已。 姜奉月撇撇嘴。 你不同意?琉璃道,他依然只用左手,抵挡郑翼的攻势。 对,你就用左手和他打一辈子吧。姜奉月气笑了,说道。 琉璃哼了一声,竟真的继续只用左手,腰间几把宝剑随着他的行动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声,他的右手依旧背在背后,握的紧紧的。 天蓝蓝的,阳光熙和,冬雪渐融,密林、民居、广袤闲田,山间景致宁静,一个高大男子与一具无头之尸,一语不发的交流拳法,另外三人在一旁观看。 琉璃,迅速解决!韩微看不下去,你若在此花光体力,如何应付薛种? 薛种,乱国道人,玄鸟社头号通缉犯之一,此次上山,只为捉拿他,怎能在小喽啰这里浪费战力? 琉璃听他所说,迟疑一下,但是想起姜奉月可能会觉得他不守武德,便迟迟不出右手。 韩微见状,只好使出杀手锏,大喊道:国师如果看到你这样,一定会训斥你! 琉璃就是国师养的一条忠犬,提到国师,琉璃不可一世的自负样子就立刻如同昙花败馁,全部消失不见。 现在也是,他听韩微说到国师,目光中杀气涌现,左手擒住郑翼,背后右手出拳,气势如同漫天雷霆聚于一处,轰向对方,一拳将郑翼躯体打穿,留下一个可怖大洞。 但郑翼依旧战意盎然。 你这弱智,姜奉月在一旁说闲话,你要么让我来,要么你就把他拆成零件。 琉璃听言,抓住郑翼手臂扯了下来,他要拆了这恶鬼。 此时,郑翼身后,飞来一道白光,琉璃伸手想抓,这一定是射向他的,琉璃想,但事与愿违,这白光击中郑翼,将这狂魔引的看向身后。 芙蓉院外的一处大石头上,一个俊美少年持弓而立,刚才这箭应该是他所射,石头下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怀中抱着拂尘,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乱国道人薛种了。 薛种背后,还有几人,但琉璃不在意,他能看得上眼的高手,只有薛种一人。他想一招解决郑翼,然后立刻去杀死薛种,但郑翼比他更快,向持弓少年跑去。 这人狂化以后没脑子,谁打他,他就打谁,姜奉月介绍,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她说完坐下想要观战,但琉璃追着郑翼而去。 这个!她想着骂人的词,却想不出贴切的。 韩微与沈溪跟着琉璃跑去,她也只好跟上。 一行人你追我赶,大概跑了片刻,几百步远,眼看离少年还有半里左右,郑翼更加振奋,速度加快,琉璃想追上这人,先一剑解决,再去解决薛种,奈何他的轻功很差,被郑翼甩在身后。 大石头上的少年收起弓箭,笨手笨脚的往下爬,薛种接住他,黄泉会几人退入芙蓉院,郑翼也追了进去。 芙蓉院中,有薛种布置下的密集机关与结界,没想到琉璃竟如一头无知野兽,就这么昏头跟着郑翼冲进院门。 他进来以后,见薛种与几人都在,郑翼与一头大黑熊角斗着,左手拔出腰间太鸿剑,右手拔出鹁鸽剑,双剑在手,强大的气息爆发而出。 正当此时,背后飞来一枚暗器,琉璃冷笑,雕虫小技! 他提鹁鸽剑去挡,却发现这暗器击到郑翼的身上。 郑翼转身,放弃薛引,向琉璃攻来,琉璃背后的门外,站着一名青年男子,正是韩景,郑翼现在的目标是他。 可琉璃不知道,他见郑翼冲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鹁鸽剑砍去,将这无脑狂魔劈碎在地。 薛种此刻拍起巴掌,表示嘉许。 白冲决,薛种道,世传琉璃是国师的儿子,国师姓白,琉璃亦然,白冲决是众人传说中琉璃的名字,论起剑术,天下恐怕无人能够与你匹敌,但你的脑子,实在不行。 琉璃轻蔑的看着他,为何不逃? 我不必逃,薛种中气十足,韩景、薛引、薛罗、曲星抒都来到他背后,恶魂狂化以后,谁杀他,他便缠着谁,你已经中了狂诅。 琉璃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有些异样,不像之前力气充沛了。 真可悲,琉璃不以为意,孱弱之人若想与我相斗,只有费尽心机、使用小人之计。 我可没有逼你杀死郑翼。薛种抱着拂尘,表情恬淡闲适,仿佛琉璃这头野兽已经在他笼中。 哼,小角色们退下,你我二人单独决斗。琉璃喝道。 那样就是以你之长,攻我之短,薛种讲解,我不会像你这么笨。 此时姜奉月三人赶到,门外石头后面一只恶怪扑出,正是薛罗,姜奉月挡住他,想要保护韩微沈溪,薛引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外,沈溪提剑与薛引相斗,无法抵挡,韩微只好用左手使剑鞘帮助。 琉璃,动手!韩微大声说,他们三人与薛罗、薛引在门外打斗起来,勉强维持均势。 琉璃听言,挥舞双剑攻向薛种,道长拂尘一扬,万千长丝包来,被琉璃尽数斩断,片刻以后近身,太鸿剑刺向对方,薛种抵挡几招,韩景自后面挺剑加入,琉璃一剑攻向薛种,一剑守御韩景的攻势。 这两人不像之前郑翼、戴浪那样孱弱,都是好手,琉璃暗自计划,二十招内恐怕解决不了。 芙蓉院中,一片刀光剑影,混乱不堪,众人战在一处,曲星抒在大堂里放着暗箭,激怒了姜奉月,她冲进来,身后薛罗追逐,薛种见这女子凶暴,向小狐妖跑去,知道不好,想要去救,但琉璃攻势越来越紧,薛种稍微分神,动用三处机关,想要拦截姜奉月。 这女子手提一把赤红大刀,赶到狐妖少年身前,想要下手,只见一阵强风夹着无数细针自左近空气中突然发难,姜奉月催动灵气,一面紫色火墙出现,将风与针全部蒸灭、烧成灰尘。 又是一团烈焰自头顶烧下,同时一道锁链自地板中涌出,姜奉月躲过火焰,却被锁链锁住右脚,曲星抒见状大叫了一声,赶快逃跑,她想要出刀斩断这少年的腿,但听他声音有哭腔,身子骨又瘦弱,生出恻隐之心,犹豫一瞬,曲星抒已经跑远。 你若劈下那刀,他怎能逃走?琉璃在一旁与薛种韩景二人相斗,还有余力看这边的情况,冲姜奉月呵斥。 难道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姜奉月不服。 琉璃一剑劈向薛种面门,被对方轻易用气劲化解几道,一拂尘回敬过来,他几乎中招,侧身躲过。 他妖相已现!又帮助这伙贼人!琉璃怒气冲冲。 我不管,姜奉月心如乱麻,瞪了远处的曲星抒一眼,我没看见,你烦死了,大敌当前却说我的不是。 薛种无语,他有能力结果了已经被铁链锁住的姜奉月,但见这女子显然饶了小狐妖一命,也有心护她周全。 姜奉月用太玄刃砍着脚上锁链,薛引一巴掌将韩微逼退,然后攻向沈溪,被沈溪轻盈的躲了过去。韩景使剑细密绵软,无孔不入,琉璃越来越防不住,只好放下薛种,主攻韩景,薛种可不会让他得手,催动机关,配合拂尘追了上去。 众人打的乱七八糟,一刻之后,各自都有些疲累。 乱国道人,琉璃是例外,他呼吸没乱,身上没汗,以一敌二,天下大乱,遂了你心愿,是不是? 不是。薛种抵挡对方的攻势,冷冷道。 不是?太平岁月,王公贵族们把持朝政,哪有你这样的平民出头之日?琉璃拨开薛种的拂尘,用力推了他一把,这道人面色大变,若是这一推改为暴虐一掌,他恐怕早已死去。 琉璃竟然还没出全力? 白冲决,薛种干脆跟着他说,攻心为上,你既然懂这些,为何还要与我为敌?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上下井然有序,百姓为何生出要当贵族的心?琉璃逼向薛种,身形高大,俯视着对方,犯上作乱,就要伏诛。 百姓如此贫困,朝不保夕,流离失所,死相枕藉,难道不是贵族们的错?造成如此乱象的国师,有什么资格继续统治?薛种玩弄着攻心计策。 那不是国师的错!琉璃有些发怒。 好,不是他的错,我只问你,百姓难道被这样逼死,也不能反抗?薛种问。 琉璃满可以说百姓是百姓,你是你,你可没有到被逼死的境地,但他不太会跟人讲理。 我只知道,谋反、作乱就要杀死,其余一概不想!琉璃强硬的说。 为何其余一概不想?是不愿想,还是不敢想?薛种诱导。 琉璃剑势有些收敛,神情微微彷徨无定,薛种知道,这一刻之后再也不会有了。他周身灵气大盛,拂尘白丝化作万千刀剑,如同剑海,波涛汹涌,冲向琉璃,琉璃见状,不再恋战,一剑刺中韩景肩膀,将他挑飞,之后太鸿剑飞出去,带着万钧之力,冲过剑海,直取薛种。 薛种没料到琉璃竟然会这么做,他将大堂门口这一带的机关全部催动,挡住太鸿剑这一击。 眼角余光看到大堂中姜奉月脱离锁链,提刀而来,远处韩景负伤逃遁,其余薛罗、薛引二人在外和韩微缠斗,心说不好。 薛种想将众人拉入结界空间,但他拉不动,琉璃与姜奉月气势太强。 正在思考时,剑海竟一分为二,琉璃全身被无数刀剑持续的劈砍着,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同怒目金刚,表情愤怒,身形高大而健壮,从剑海中缓缓走出,每一步都震撼着地板,在上面留下微微下陷的印迹。 你可知,我为何叫做琉璃?他站在薛种面前。 不知。薛种万念俱灰。 琉璃抓住薛种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这就是国师追捕了数年的道人,号称本领通天,心思活络,计谋百出,没人能捉的住。 他此时就被自己握在手中,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捏死。 他忘记了国师看到以后,就地正法的命令,他要把薛种抓回去,献给国师处置。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21) 我这副身躯,每一寸都是国师使用秘密材料铸就,其中没有血,没有肉,通体透明,如同琉璃,琉璃一字一句,仿佛宣判,是韩微使用化形之术,将我变得像是人类。 所以,你不是人?薛种愤恨,国师专使这些可怖、邪恶的招数,竟然制造出这种逆反天道的东西。 你简直是个低能儿,琉璃不理他,计谋、骗术、机关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你若是人,早就死于我的机关之下。薛种反驳。 琉璃手上用力,让他喘不过气,面色通红,薛种觉得他在用力,想要杀死自己,薛引见到自己师父被抓,不顾一切跑了过来,被沈溪在背上砍下一剑,留下长长伤痕。 泉。。泉林!薛种命令,最后一搏的机会还在,星抒!去杀那女人! 他指向姜奉月,曲星抒听言张弓搭箭,射向姜奉月,薛引也冲了过去,这女子想逃,却又被地上生出的铁链拦住去路,往前逃,就被铁链锁住,若是坐以待毙,就更不行了。 姜奉月被迫踏入陷阱,被铁链锁住双脚,来躲过曲星抒这箭,薛引已经冲到身旁,一把抓住姜奉月单薄的身子,将她的刀抢在手上。 薛种计划,琉璃必然想要一击杀死自己,然后去救姜奉月,他已经做好准备,灵气充盈在脖颈,挡住琉璃这一掐,然后便可脱身。 但发现琉璃没有救那女人的意思,反而是远在几丈外的韩微,如同雷光一般闪来,左手使剑鞘,挡住薛引一刀,护住姜奉月。 走开!姜奉月大喊,她逃不掉了,刚才劈碎这锁链用了好久,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了。 姐姐。。韩微叫,他小时候经常叫她姐姐,长大了就没再叫过,此时叫的情真意切,你放心,这两个人奈何不了我。 他虽然左手使剑,但毕竟是名闻天下的强人,对付薛引、曲星抒应该有些胜算,但曲星抒又射来一箭,将他手中剑鞘打飞,薛引将这对情侣一手一个提在手中。 薛罗也抓着沈溪,走了过来。 放开我师父!薛引威胁琉璃,不然我杀了她们俩。 琉璃看了看院中情景,其余三名友方都被制服,一贯以来另眼相看、以为有些本事的韩微竟如此无能。。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这失望不是因为友人被擒,而是因为他要对付其余黄泉会之众,就没办法带走活着的薛种了。 他手上用力,想掐死这道人,道人灵气抵御,剧烈挣扎,两人相持片刻,曲星抒看出端倪。 他要杀了道长!少年清亮的声音把众人惊得心头一凛,难道你不在乎你的友人? 韩微知道,琉璃确实不在乎,在这人的心中,国师的命令是第一位,为了完成国师的命令,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可以做牺牲。 若是薛种被他杀死,自己与姜奉月、沈溪也会被黄泉会众人报复性的杀死。 韩微眼珠滴溜溜一转,在薛引手上被像小鸡一样提着的他开口说道:琉璃,我父亲韩轻,为国师而死,国师说过,要让我荣华富贵一生,以奖励我父亲的忠心,你忘了? 琉璃动作僵住,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你如果杀了那人,我也会被这熊当场杀死,那时国师会对你非常失望。韩微循循善诱。 你待如何?琉璃看向他。 薛种!韩微叫道,他把你放了,你让你的手下把我和这女人还有这个孩子也放了。 薛种被掐的面色通红,艰难点点头。 琉璃,放了他。韩微见谈妥,便命令。 琉璃手指一松,薛种逃脱出来,退至一丈开外。众人目瞪口呆,还有这种奇事? 薛种向薛引示意放人,薛引松手,两人摔倒在地,正当此时,琉璃挺剑又刺向薛种,薛引见状又把两人抓在手中。 琉璃!国师!韩微气极。 薛种冷然一笑,琉璃被韩微这一嗓子喊得又迟疑了一下,目光涣散一瞬,薛种在千钧一发之际,咬破舌尖,喷出一道鲜血,催动数百道结界,一齐攻向琉璃,四面八方,火焰、暗墙、锁链、刀枪等一齐公开,琉璃反而有些释然,面无惧色,双剑抵挡。 就是现在,薛种恢复了闲适的表情,一切都结束了,琉璃忙于抵挡机关暗器时,世界向远处退去,大幕渐起,空间变换。 一片白茫茫的天与地。 攻击停止,琉璃双剑在手。 杀你,易如反掌。他大声宣告,什么都阻挡不了他的攻势,琉璃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败过一次。 他缓缓逼近,发现薛种没有逃走的意思。 卡拉拉,空间中出现一道铁链,与之前锁住韩微的一样,此时如同长在琉璃身上一样,深入他的骨肉,拉住他的肩膀。 琉璃脚步未停。 又一道铁链,拉住他的脊背。 他依然向薛种而来,步态有些迟缓,但铁链没能停住他。 薛种一甩拂尘,千万条铁链将这个世界的其余部分几乎充满,向琉璃而来,在他背后、四肢的每一寸都连接上,拉住他。 琉璃怒吼起来,如同困兽,每一步都走的吃力而沉重,这些力量如同一座山脉想要拉他回去,拉他向后。 他绝不向后。 这方结界空间被他扯碎,出现裂缝,外面薛引探头往里看,带来一些微风。 薛罗和之前负伤的韩景都钻了进来,向琉璃攻去,这高大男子抵御着空间铁链的拉扯,与二人缠斗,继续向前。 他走到薛种面前,在应付完其余二人攻势后的一瞬,一剑劈来,薛种轻易挡住。 你已经输了。薛种轻蔑的冲他笑道。 琉璃睁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惊恐的东西,大声吼道:不可能。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你要死在这里了。薛种凑近他,低声说,挡住他的攻击。 你不及我的十分之一!琉璃怒喝。 薛种心下一沉,他没心情再说什么,看着韩景与薛罗再次被斗败,空间被琉璃扯碎。 他不能再等,谁知道琉璃出没出全力?他不能试。 他自山水画中拿出沉珂剑,双手握住,高高扬起,就是这个姿势,斩落琉璃的头颅。 沉珂剑被国师增强过,应当能够砍下琉璃的头。 薛种看到这剑,果然劈开了琉璃的血肉,但下一瞬,韩微不知何时冲来,怀中抱着少年沈溪,沈溪忍着天旋地转,耗尽全力催动传送术法,首先将琉璃传向千里之外,然后沈溪也消失不见,最后是韩微,隐遁于一片蓝色光芒之中。 跟着是姜奉月,薛种从怀中拿出一个锁灵囊,将这女人收入囊中,蓝光闪去,片刻之后,薛种打开锁灵囊。 姜奉月被放了出来,其余三人逃走,薛种只擒住这一人。 第 36 章 挑拨 众人见打跑了来犯之敌,都面露喜色,薛引拿起扫把打扫院子,一边扫一边扭腰跳舞,开心极了。 薛种把姜奉月再次收入锁灵囊,手指不停颤抖,他竟使天下最强的剑客琉璃败退,仅此战绩就足够薛种名闻一时。但他没过多想这些,而是思考姜奉月如何处置。 傍晚时分,为韩景收拾了伤口,将吵着要吃姜奉月的薛罗赶走,芙蓉院中仅剩下曲星抒、薛种师徒,搬着板凳在院中围坐聊天,看着小火炉上炖着的鸡。 想着之前打斗的事情,三人都有些呆滞,曲星抒最先摆脱那些回忆,讲了个笑话然后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师娘,别笑了,你的裤子着了。薛引指着他的小腿说。 少年离火炉太近,此时紫色裤子被火星燎到,烧起一个大洞。 啊!曲星抒一下跳起来,薛种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帮他扑灭火星,少年雪白的腿肉从洞里露出来,滑腻幼嫩。 他撅着屁股坐到道长腿上,把头枕在身后人胸前,像儿子在父亲怀中一扬坦诚,大大方方的看着薛引。 师娘,薛引从炉中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柴薪,左腿有个洞,右腿我也给你烫一个吧。 他虽然叫曲星抒师娘,但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现在干脆逗弄小狐妖玩。 曲星抒听了以后把头埋进薛种肩膀。 泉林,不许闹。薛种命令。 薛引突然感觉到一种隔阂,自己被师父拒之门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疼自己了。曲星抒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师父为了他,可以抛弃我。 大熊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们,掀开锅盖闻着鸡肉味道。 鸡肉快熟了,鸡皮都卷了起来,嫩嫩的带着脂肪的香味,薛引撕下一条鸡皮,放在嘴里尝了尝,一脸陶醉。 这锅鸡,他好想独吞,得想个法子让师父和狐狸出去才行。 他正苦思冥想,院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三人齐齐看去,来人一身朱紫绫罗,一头乌发上有许多金色头饰,腰间许多配饰,走起来叮咚响,长相平常,眉眼之间透着阴鸷之气,正是失踪已久的肖频。 薛先生。肖频拱拱手。 薛种一把将怀里的小狐狸推开,曲星抒习惯了,道长在外人面前就是这样,不给他一丝好脸色看。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临阵脱逃了么?薛种冷冷问。 闲话以后再说,肖频张开折扇,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和山中画风很不相称,听说你抓了姜奉月。 薛种点了点头。 你好糊涂!肖频指责,她的父亲姜生,正在京都替黄泉会做事,你抓他女儿做什么? 薛种早就想过这一点,只是当时情况,容不得他考虑。他当时见沈溪催动传送术法,薛种想要快些杀死琉璃,却被沈溪救走,他又想捉韩微,但也没有成功,只有姜奉月被他留了下来。 可捉到姜奉月能如何处置呢?她几乎算是自己人,父亲姜生与鱼询一起,正在京都为黄泉会效力。 我自有分寸。薛种道。 肖频笑了一声,薛先生,你有分寸我知道,可太子肖青翎有没有分寸呢?他若知道国师走狗被你抓住,一定下山来要人,你给还是不给? 把姜奉月给了太子,太子一定不顾三七二十一立刻杀死,那样就会得罪姜生。 不给,太子又要犯浑。 不干你事,肖频。薛种想要这人赶快离开。 肖频轻蔑的看了一眼院中三人,正襟危坐却与男子相爱的道长,呆呆的黑熊,和柔顺懦弱的狐妖。 他恨恨离去。 此人一定又去挑拨离间了,跑去山上,告诉太子姜奉月在芙蓉院中,劝太子来要人,好让薛种难堪,这是肖频一贯的作风。 薛种真想在山路上将其截杀,但顾虑他与太子相处日久,恐怕有些感情,因此不能动手。 第 37 章 多姿多彩 薛引最终也没能独享那锅鸡肉,晚饭后没吃饱的他匆匆离去,八成是下山买芋头去了。芙蓉院中一夜平静,不过若趴在窗边偷听,一定能听到少年隐忍的喘息声。 次日清晨,韩景敲了会门,吵醒了曲星抒,但道长昨夜太累了,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曲星抒被他双臂搂着,无法脱身。 这少年透过窗口清清楚楚的看到韩景翻墙跳入院中,于是用力的推了推道长。 还是不醒。 他用尽全力啪的一耳光打在道长胸肌上,薛种全身猛地一颤,怒目圆睁,坐了起来。 什么人!?他粗略扫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敌情。 曲星抒吐了吐舌头,韩景翻墙进来了。。 那你也不能。。薛种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红手印,穿起衣服匆忙走出去。 我没舍得打你脸,是为了你好!曲星抒在后面解释。 韩景在大堂已经焦急走了好几圈,背着手面色阴沉,肩膀上还包着纱布。 薛集识,太子又抽疯了!韩景见道长出来,五官纠结起来,冲他道。 韩景这副表情和这句话,薛种已经听了无数次,每年都要听到几十次上百次,韩景永远是这副语气。 又怎么了?薛种疑惑问。 韩景指着山上,他得知那女子被你抓住,要下山要人,肖频说您自己恐怕要不到,于是太子带了一大堆人,要来这里逼你就范。 都有谁?薛种有些头疼,坐在椅子上,王信老人跟着么?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22) 王信,与肖家的那些人,还有顾同,我数了数,大致三十余人左右,来势汹汹,片刻就到!韩景如临大敌,说话语速很快。 说曹操曹操到,芙蓉园大门被人猛力撞开,黑压压的一片人鱼贯而入,王信忧心忡忡的冲薛种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接着肖青翎走了进来。 肖频为他在大堂里搬了一个椅子,待太子坐下后,肖家子弟在太子身后站成一群,各自手摸上剑柄,面目敌意,来者不善。 唯独肖改例外,他跟表情轻松的顾同站在门口。 韩景与薛种都坐着,没有起来。 薛集识,你未免太过于不敬了。肖频指责。 还有韩幽明。一人帮腔。 说起来,韩景每次都站在自己这边,薛种想,可这年轻人实在与他志向不同。 把那女子交出来。肖青翎铁青着脸要求。 薛种苦口婆心解释:她是姜生亲女儿,你要如何处置?放在我这里,万无一失。 王信也跟着道:若伤了姜奉月,姜生恐怕不会再听命于我们了。 这个我不管,肖青翎冷冷道,姜生本就是墙头草,小人一个,何须在意?有鱼询在,难道京城会有失吗? 青翎,不要闹了好么?薛种干脆驳斥。 众人都神情愤慨,他们都是后来加入黄泉会之人,不理解这道人为何总能压太子一头,都替太子不平。 薛先生身为臣子,却不听太子之命,长此以往,将来大业完成时,怎能委以重任?肖频又煽风点火。 薛种将锁灵囊从怀里掏了出来,给大家看,那女子就在这里面,放在我这里万无一失。 肖频见他掏出锁灵囊,推了推太子的肩膀。 肖青翎一下子站起来,将腰间宝剑拔出剑鞘,身后肖家子弟也都拔出刀剑,大堂内一片肃杀。 薛种与韩景都看到了肖频的动作,都气不打一处来,肖频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将太子当作提线木偶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韩景怀疑肖频下了蛊。 若不是薛先生反对,我现在已经身在京城,在众人拥戴下身登九五,肖青翎指责,你不让我去京城,又不让我杀国师走狗,是为了我好么?你还记得你将金丹献给我那时的忠心么? 薛种变了脸色,这件事他绝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肖青翎却当众说了出来。 我不让你去京城,是因为国师还未死,可能有变,我不让你杀姜奉月,也是因为国师还未死,我们尚且用得着她的父亲姜生。薛种压住火气解释。 我看呀,你是另有图谋。肖频小声嘀咕。 韩景大怒,一掌拍碎手边案几,肩膀伤口因用力而崩裂出血。肖青翎更加痛恨的看着他,二人冷战数年,如今一触即发。 王信急忙挡在中间。 殿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王信太过衰老,遇到这种事已经无力应付。 我不杀你,肖青翎绕过王信,瞪着韩景,你本就不是我的部下,没有听过我一句命令。 韩景啐了一口,我早晚杀了肖频,把他的人头扔到你床上去。 肖频在后面不满的咳嗽两声。 薛种,你要是不给我,我的剑可不会留情。太子转向道长。 薛种纠结,之前说过绝不违背他了,可现在也不能任他破坏大事。 肖青翎步步走近他,王信颤巍巍的拔出剑,挡住去路。 太子目光一动,王信。。 殿下,等一等吧,我实在不忍看你坏事,我九十余岁了,说不定明天就撒手离去,这次若不能成功,我死不瞑目啊。王信动容。 杀了姜奉月,这次就会失败?少了姜生,鱼询就做不成功了么?你们都被韩景、薛种牵着鼻子走,肖频道,何况若不杀国师走狗,怎么对得起死在他们手上的林羽、苏缀? 还有戴浪,郑翼,还有千千万万被杀、被欺辱的正义之士。肖青翎道。 他用力劈断王信的剑,这老人大惊失色,倒在一旁。 肖青翎提剑走到薛种面前,怒目而视,高举起宝剑,仿佛下一刻就能落下,斩落薛种的人头。 我说过再不与你为敌了,但姜奉月绝不能交给你,你若执意听外人的话,薛种看了肖频一眼,就把我杀了吧。 他说得轻松,因为他不信太子下得了手,但也有些伤心,肖频竟能将他们离间至此。 此时,咚咚的脚步声从卧房而来,光着雪白脚丫的狐妖少年,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 肖青翎一时呆了,他与曲星抒相处过几日,还算熟悉,不知该如何对待他。 曲星抒站在薛种面前,小屁股贴在薛种脸上,瘦弱的身板张开双臂,挡在太子剑前。 不许这样。曲星抒声音清亮道。 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来头?居然这样命令太子? 韩景则惊讶,这懦弱少年居然敢这时候挺身而出,他自己肩膀被大片血迹染红,但不顾疼痛,握住剑柄。肖青翎不敢砍了薛种,这事韩景能肯定,但他敢不敢砍这少年?韩景不能下定论。 太子犯起浑来,可是六亲不认。 若肖青翎出剑,韩景也打算挡住以后,干脆奉还一剑,砍断他一根手指,算作教训,然后从此叛出黄泉会去。 你不想活了么?让开。薛种在狐妖背后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死。曲星抒紧盯着太子,坚定地说。 肖青翎狠狠瞪着他,把心中的怨恨、恶毒都射向曲星抒,但狐妖少年此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大胆的跟他对视,目光毫无顾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韩景悲哀而愤恨的看着肖青翎一剑砍了下去,他知道太子是个混球,可没想到竟能浑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忘了出剑,肖青翎的剑锋被曲星抒勉强躲过,但太子不依不饶,又刺了一剑,在少年腰间刺出一处极深的创伤,曲星抒吃痛的弓起背,韩景出手打落肖青翎的剑,一瞬之间,顾同出手,将韩景擒住,韩景反手抓向顾同脖颈。 二人各自动了杀心,电光火石间已经交手三合,到底韩景不敌顾同,被对方一脚踢出两丈,摔倒在地,吐出一滩鲜血。 好,你们团结一心,我是恶人!既然这样,你们几个去做英雄,何必跟着我? 肖青翎大声嘶吼,顾同皱眉,韩景怨恨不已,曲星抒倒在地上,一身冷汗,扭动身躯,薛种跪在他身边,握住曲星抒的手,又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其余人冷眼相看。 说了要你让开。。薛种讶异、担忧。 我疼,先。。。疼死了。。曲星抒压着自己的伤口。 你既然如此待我,我绝不负你。薛种承诺,把周围众人当作空气。 这个世界是苍白的,只有小狐妖是多姿多彩的。 第 38 章 鱼询之死 王信,字南平,他不同意黑太子的行事风格很久,从小肖青翎是个很乖的孩子,那时虽然已经有偏执的苗头,但王信没想到太子长大后会成为这样的人。 无法控制,喜怒无常,还纵容部下行事残暴,杀人碎尸等事层出不穷,尤其薛罗,吃了不少无辜之人,却反而被太子日益重用。 天色已晚,众人回到山中小院。 你回去救那少年,挽回薛种的忠心,否则黄泉会便完了。王信拉住太子,急切道。 他包庇仇敌,我饶他一命,你还要我怎样?我难道做事不够公允?他若因为气不过而背叛我,正说明我罚的还不够。肖青翎气鼓鼓的说。 此时薛引听说了这事,也凑过来劝说太子,王信吹胡子瞪眼,道:你师父有难,你为何不守在他身边,反而追随黑太子左右? 薛引听言觉得有理,一溜烟跑下山去。 你刚才叫我什么?肖青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这老臣大声质问。 薛种本以为剑伤虽深,但及时冲洗包扎,不会有事,但此时曲星抒明显不对,面色潮红,额头很烫,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薛种给他哼了一会童谣,他也睡不着,来回打滚。 集识叔叔,别抛下我。。曲星抒迷迷糊糊的说,已经烧到意识不清。 这是什么称呼? 薛种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横抱着曲星抒出门,正好遇到薛引,三人前往另一处藏身地。 薛种号称狡兔三窟,之前住在一处牡丹院,现在是芙蓉院,在山下小镇中一处二层小楼中,写着海棠院三字,他把曲星抒放在新床上,薛引借来被褥把少年裹成了春卷。 薛种。。你竟敢丢下我自己跑了。。曲星抒闭着眼说着梦话。 小狐妖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道长,一直患得患失,此时烧的厉害,全都说了出来。 在,我在,薛种安慰他,我说过绝不负你,为何不信我言? 千里之外,一片混乱之中,琉璃几人传送回到破败不堪、空无一人的玄鸟社,琉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败给别人,败给那样无耻、阴险的薛种,经韩微一通开导,琉璃被绕晕了,他信了韩微的鬼话。 是薛种输了,不是你输了,当时的情况,沈溪若不坏你的事,你下一招就能杀死薛种,我看得清清楚楚。韩微蒙骗他。 真有此事?琉璃一时间竟对自己的回忆有些怀疑。 韩微点了点头。 他俩带着沈溪,如同一对情侣拉扯着孩子似的,走在京都大街上,许久后才发现有异。 为何街上这么多兵马? 为何宫中方向有喊杀声? 琉璃大叫不好,快步朝皇宫跑去,此地离皇宫还有好几里地,韩微签了匹马带着沈溪追赶。 鱼询的宴会此时在离恨宫举行,几间贴着金箔、勾栏画屏富丽堂皇的房间中,众人欢饮不停,席间有许多美貌女子穿梭侍奉。 国师的营垒依然没有被攻破,黄泉会众人都有恃无恐,不急于这一时,所以攻打的并不激烈,只有姜生惧怕有变,身先士卒督战不停。 鱼询去哪了?一处房间中,几个年轻将领商议。 兴许喝醉了。一人道。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什么天赐良机? 我等是国师提拔上来的臣子,连先帝的面都没见过,为何不替国师尽忠,反而跟随这些乱臣贼子?一人站起来慷慨激昂。 众人点了点头,潜回大营,不多时黄泉会联军之中,刀枪剑影四起,火烧连营。 琉璃已经跑到宫门之外,看到满眼大旗,写着为先帝报仇、雪耻等字眼,又看到一把大幡上白底黑字,罗列着国师的罪行,不少军士提着□□,守住宫门。 他怒火攻心,腰间几剑一起拔出,灵气催动,冲入人群之中大开杀戒。约摸斗倒百余人,琉璃仍然气息稳定,动作不慢,围在他身边的敌人们都恐惧起来。 此时一队骑兵冲来,高举着忠义二字旗帜,口中喊着诛杀乱贼,众人也不知道这乱贼指的是谁,便被骑兵们砍落人头。 一名骑士在琉璃面前跳下马来。 国师被围在宫中了!他指示。 琉璃听言立刻冲了进去。 离恨宫中,此时有欢歌声,也有惊恐的嚎叫,琉璃一处处房间仔细搜寻,直到在一间房中,发现横梁之上,缠着一条蟒蛇。 韩微与沈溪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见到梁上巨蟒,都吸了一口气。 琉璃大步跃起,一剑将巨蟒斩断,血淋林的尸体落在地上,再看过去,哪还有巨蟒?分明是须发皆白的老臣鱼询,脸上醉醺醺的,睡梦中就丢了性命。 外围的姜生得知大营起火,离恨宫中乱成一片,带着数千亲兵冲出京城逃之夭夭,留下其他几名中枢大臣痛心疾首。 真是胆小如鼠!大局还在我们手中,他便逃了!一名大臣切齿道。 姜生的逃跑,波及甚广,鱼询被杀、大营起火,人心惶惶,最终全盘崩溃。 一夜之后,黄泉会上万兵马,四散而逃,仅剩一千余人仍然在围攻国师,外地援军冲进城中,将国师救了出来。 姜生逃去了襄樊,鼓动十几名当地的大将,一齐投降给了北朝,黄泉会在京都的大事就此失败了。 第 39 章 师徒夜谈 薛引没有草药了,小狐妖的伤需要去城里买药,在海棠院中草草设置了一些机关后,薛种留下薛引看守,自己孤身前去几十里外的明州城。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23) 一路风平浪静,直到歪歪斜斜的城门映入眼帘,薛种警惕地发现路旁树林中有几个人正盯着他。 琉璃走了出来,高大身影像是铁塔一样,身后跟着神情闲适的韩微与竖起眉毛咬牙切齿的沈溪。 你把奉月姐姐怎么了?沈溪大声问。 韩微知道薛种是聪明人,为了拉拢姜生,绝不会杀死姜奉月,不过过几天姜生逃跑的消息就会传入黄泉会耳中,到那时他们也许会杀了姜奉月。 为此韩微拉着琉璃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琉璃嘴角有些微笑,他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薛种已经出了他那个遍布结界的老鼠洞,走到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乱国道人,天下闻名,不过是孱弱的小鸡仔。 他快步走去,蕴含杀机,眼神中充满疯狂的欲望,一头乌发散开在风中。 薛种却不逃,也不害怕,琉璃大怒,这人又在想些什么? 他几乎碰到了薛种,扬起宝剑蕴含万钧之力,要将他一劈两断,却发现眼前这个矮个子道人消失不见。 一片乳白色的世界,薛种将韩微拉入结界。 怎么?你要先杀了我?韩微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一招,他满心信任强大的琉璃,认为自己在琉璃身边万无一失,现在声音里有些恐惧,但强装镇定。 你我都是聪明人,薛种将锁灵囊掏出,白冲决智力低下,我不愿与他纠缠。 你是打不过他。韩微纠正。 你的卑率剑,还有你家传的沉珂剑。薛种从山水画中,将两剑取出奉还。 你要贿赂我?我会为了这两把剑就放走你?韩微轻蔑地笑了,这道人已经穷途末路,还端着架子像是一副恩赐自己的神情,你若跪下来求我,我兴许会考虑让琉璃饶你一命。 不然你杀了我,然后琉璃杀了你。 当然不只是这两把剑,你爱姜奉月,爱到愿意为她死,难道现在变心了么?薛种将锁灵囊拿在手中。 韩微神情一冷,化作一道白光,数十道残影相继闪现,下一瞬他已经挺剑在薛种面门,但被空间铁链猛地拉回远处,摔在地上。 我把她还你,你让琉璃走开,公平交易。薛种放出姜奉月,这女子气喘吁吁,面色苍白,韩微看到以后便心痛万分。 下午时,薛种拿着几包药回到了海棠院,喘着粗气捣药、煮药,薛引在一旁准备饭菜,草草吃了一些后,喂曲星抒喝药,然后师徒两人抱着少年一起入眠。 夜间少年依然在说梦话,从哀求到大骂,薛种没什么办法,紧紧抱着他,希望让他感受到自己还在,没有抛下他跑了。 我绝不会抛弃你,绝对不会。薛种一遍又一遍,说到大熊捂着耳朵表示抗议。 最后薛引烦了,戳了戳师父的头发。 师父,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应该站出来保护,而不是放任他被人欺负,之前下跪在瓷器茬子上也是,之间的好多事都是如此,自从他来以后,身上总是有伤,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你,希望你保护他,他都站出来保护你,为你受伤了,你却装作没看到,总在事后做这些没用的事情想弥补。薛引指责。 我该怎么做?薛引,我难道去。。薛种无奈的解释。 你去干嘛?打肖青翎,杀死肖频,你什么都可以做,为什么不敢做?你还是不够爱他,爱到极致,你愿意为他和所有人为敌,可你总在患得患失,要保住权位,要维持黄泉会。薛引滔滔不绝。 我。。 其实吧,东海田横岛上,韩景已经准备好了一处房子,他姑姑给他找的差事,在岛上做校尉,问我要不要跟着去,咱们去那边,我带着没儿没女的六婆婆,你带着曲星抒,就在那终老一生挺好的。薛引建议。 怎么会挺好?这不等于隐遁、放弃和失败了么? 你别觉得我没出息,师父,薛引说,人生啊,做不成大事业,就得学会在平凡生活里寻找成就感和快乐,守着在意的人过一辈子难道就容易了么?这世上有疾病,有天灾,有变数,世事无常,过平凡的生活已经很难了。 泉林。。。 师父,你回忆回忆,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你那时候的朋友,意气风发,要改变世界,锄强扶弱、主持正义,他们和朝廷为敌,和江湖为敌,想做一番大事业,现在还有几个活下来的?有几个活过三十岁的,师父啊。。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不收了您是您运气好,您就别自己作死了。薛引翘起毛毛腿,说的高兴。 你哪来的这么多道理?薛种无言以对。 王铁匠生不出孩子,天天哭,我想帮他,但怎么帮呢?我也不能替他跟他老婆生个小熊仔。。估计王铁匠也不会要,还有六婆婆,一辈子没找到喜欢的人,现在老了总跟我说后悔,说她孤独,让我陪陪她,我也没办法天天陪她啊,我有我自己的事,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事太多了师父。薛引感叹。 你若是我,想要做什么?薛种敬佩自己的徒弟来,天天家长里短,一嘴大道理。 我要是你,就去杀了肖频,然后揍太子一顿,然后就是对韩景好点,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每次有难,都去找他,他都为你而战,你总看不起他,说他不忠不义,可韩景对你这样,不是忠义的很么?你们俩太别扭了。 诶,若肖频有罪,我一定杀他,可是。。薛种叹气。 趁能做的时候,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人不是一直有机会伸张自己的欲望的,有时候憋屈的要死却无能为力,你现在不杀,以后没机会了,肖频让曲星抒受了多少罪,你应该知道,师父。 师徒两人聊着聊着一起打起呼噜,进入梦乡。 第 40 章 薛种 次日清晨,琉璃、韩微、姜奉月与沈溪再次来到芙蓉院。 琉璃见里面没人,怒火攻心,想要冲进去,被韩微拉住。他怀疑是空城计,里面有什么陷阱,在韩微的建议下,琉璃将芙蓉院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搜寻了山脚附近,一时间薛种消失的无影无踪,山中小院里黄泉会不知何时也纷纷离开。 琉璃只杀了几个妖魔,将山中建筑群搜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薛种行踪。 朝廷的援军赶到,数百人在山中仔细搜寻,一无所获,直到晚上回居所休息时,琉璃在自己的房间中看到了一封信。 信上的笔迹歪歪扭扭,琉璃觉得这是哪个熊孩子的捣乱,扔在一旁,被韩微捡起。 此人有意隐藏自己的笔迹,韩微断定,读着书信内容,我知道薛种在哪了! 琉璃面色一变,露出狂喜的笑容,韩微从未见过这个哭丧脸汉子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疯狂,以至于琉璃的脸都被笑裂开来,露出伪装下的晶莹剔透的材质。 韩微急忙为他补妆。 他要深夜打上门去,琉璃大笑了好久,众人跟着这大汉前往信中透露的地址。 撞开海棠院大门,薛种在二楼看到了鱼贯而入的敌人,眉头紧皱,催动机关与琉璃战在一处,薛引为他抵挡其余人。 琉璃的剑招猛烈,如同天崩地裂,每一招薛种都无法硬接,几合下来,他浑身解数都已经使出,只能依靠之前布置的机关拖延时间。 琉璃一道一道的拆解着薛种的机关,笑容越来越激烈,一口大白牙全都露了出来。 你不可能与我匹敌。琉璃笑道。 薛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诡异的语气、诡异的笑容,比琉璃的剑术更让他想要逃离。 机会是如何消失的?薛种。。琉璃破掉最后几道机关。不是一瞬即逝的,我给了你时间,让你跑得远远的,你可任时间流逝,就待在这处院子里等死。 韩微与姜奉月都冲上了二楼。 薛种扫了他们一眼,韩微,我们做过交易。 我确实让琉璃放你走了一次。韩微回答。 薛种插翅难逃,干脆说起遗言,看着床上躺着的曲星抒,他还在昏迷之中。自己就要死了,为什么你不能坐起来和我说几句话呢。 我有好多话都想和你说,包括那些肉麻的我爱你之类的,从前难为情的那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而且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活下去,接受曲星抒的爱,和给予他相同的爱,他的责任是安全的活到老,和曲星抒厮守一生。 这种责任让他必须要不顾尊严的逃走。 他最终选择作为一个反抗者有尊严的死。 用我的血,替昏君送葬,我乐意至极。薛种咬牙。 谁是昏君?国师?你敢骂他!琉璃冲过来把道人撞倒在地,一拳打碎他的鼻骨,地上登时一汪鲜血。 你们这群邪魔外道,自相残杀,琉璃掏出那封信给薛种看,看看这些字迹,你认得出是谁么?为什么你的友人会背叛你?因为你们是臭老鼠,是罪犯,分赃不均,人心不齐,真让人恶心。 薛种看清这歪斜字迹之中,略微像是肖青翎的手笔,可肖青翎再混蛋,能做出这种事么? 他悲哀的想,还真说不准。 肖澜,你把我害死了,几年的感情,我看着你的长大,算了。。 琉璃又是一拳,让他头晕眼花,闭上眼等待着死亡,薛种已经束手就擒了。 第 41 章 王信 片刻之后,楼下有人推门进来,众人都看着琉璃折磨薛种,此时纷纷转过头去,看着楼梯,一个白发老人敌意的看着众人,走上楼梯,薛种双眼已经充血,一片血红中他认出这老人是王信。 王信拿着剑的手不再哆哆嗦嗦,面色也不再犹豫,好像年轻了几十岁一样,果决、干脆,没有迟疑。 韩微认出这是先帝的臣子,颔首表示尊敬。 薛种,我今日要离开黄泉会,不再过问世事了。王信在敌人包围中,冲地上的薛种道。 琉璃疑惑的放开薛种,挺剑走来,站在王信面前,身形大他一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老人。 王信回以毫无惧色的凝视,他年轻时见过无数尸山血海,打过很多仗,他早已忘记害怕是什么滋味了。 黑太子不懂事,你多包涵,他毕竟还依赖你,你不知道,黑太子还是个孩子性格,将来若是他当了天子,你一定是宰相,王信冲薛种说,又向面前的琉璃说,卖我老人一个面子,放他走不行么? 老先生,韩微怕琉璃犯浑,急忙走上前,我等已经追索黄泉会两个月了,怎能无功而返? 你们回去后无法交差,大不了受一顿罚,要是把他们抓回去,他们性命不保。王信指薛种与曲星抒。 少年沈溪站出来驳斥:正邪不两立,不能讨价还价,我们也没必要替罪犯承担什么,难道他们今日被追捕不是因为从前作恶? 他拉了拉姜奉月的衣摆,姐姐你说句话。 姜奉月却犹豫嗫喏。 沈溪气急了,率先出剑刺向王信,王信一抓,便擒住了这少年,琉璃出手援救,与王信斗起来。王信年老,没了力气,但剑法精湛,竟与琉璃一时间不分胜负。 带他先走!王信冲薛种说。 薛种知道在此时他要么做个英雄,抛弃小狐妖,和王信一同战死,要么丢下王信,带曲星抒远走高飞。 他想起薛引昨天的话,趁有机会时,做自己想做的事。 薛种抱起曲星抒,冲下楼去,韩微与姜奉月没有去追,琉璃大怒,猛攻王信,这老人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挡住众人,掩护薛种逃生。 众人斗了王信大约一刻,老人体力渐渐不支,被琉璃抓住手腕,抖落宝剑制服了。 你这后生,竟有如此修为实力,王信被琉璃抓住感叹道,你抓走我吧,带我这把老骨头回去交差,这样老夫算是完成了这桩事,救了薛种,也不让你们空手而归。 老先生,你不是愿意归隐么?韩微说,从此不再助纣为虐?您立个五雷誓,我们便放你离去。 我不会放他。琉璃说。 王信一怔,感觉有些屈辱,若是年轻时听到这话,他定然暴起,不顾性命厮杀。但如今年老,万事皆需,他苦笑一声,与韩微签下誓约。 韩微倒头便拜。 逼先生立誓实乃无奈之举,得罪之处,行此大礼来还。韩微说。 王信拍了拍琉璃的肩膀,叹道:年少时立志,修身治国平天下,做人中龙凤,却一生碌碌,自觉人小力微,大志逐渐抛去,只愿能过好寻常一生,泯然众人,却发现仅仅是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要耗尽心力啊。。人人不易!如今年老,虽然很想为先帝之子效犬马之劳,但看他行事,恐怕。。算了,不吉利。 恋耽美 >妖狐曲星抒——龙马海绵(24) 他转身想走,琉璃却不松手。 我没说要放你。 韩微又使出巧舌如簧的天赋,把琉璃说的晕头转向,过了一会,王信离开海棠院,从此归隐。 第 42 章 结局 几天之后,韩微、姜奉月、琉璃、沈溪和一群韩家小辈一干人赶到三百里外的一处山洞前,众人看到了隐藏起来的脚印残痕,走入山洞。 山洞里有一床、一桌,薛种不见影踪,只有一个肌肤雪白、长相清秀的美艳少年坐在床前,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不停晃着。 曲星抒笑盈盈的看着众人,眼神却有些凄然。 薛种去哪了?姜奉月跑在最前面,莫非做了负心人? 也许是曲星抒吸食了薛种的精元,将其杀害。 她一扬手,强大的摄魂术将曲星抒制住,不能动弹分毫,曲星抒也没有挣扎的打算,任人宰割。 姜奉月掰开他的嘴,看他舌下,媚珠不在。 没有媚珠,狐妖就无法伤人,薛种到底是名声在外的乱国道人,不会阴沟里翻船。 薛种呢?琉璃皱眉走来,十分威严。 没在这里。姜奉月解释。 把他抓起来。 他已经不能害人,如今卧病在床,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武器傍身,放他去吧。姜奉月为曲星抒说话。 断然不可,琉璃看着这女人,处处和自己作对,不过近日来为何面貌逐渐温婉,更像是寻常女子了?虽然已不能害人,但从前害死的人命怎能一笔勾销? 从前是从前,他本性就是妖魔,心性残忍,并非刻意杀人,经薛种点化后知道善恶之分,懂得修身养性,以后再也不会害人,姜奉月向曲星抒问了句对不对,曲星抒却眼神空洞,不理她,为何不能饶他一命? 难道杀人以后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逃脱惩罚?琉璃生气了,那我杀一人,放下一刀,杀遍天下人也无人能够过问? 你不要扯淡,姜奉月也恼了,你这张笨嘴平时吟诵一句床前明月光都要结巴两下,碰上这种情形却滔滔不绝,你我二人比试一把,各出全力,若你输了就放他走。 她说罢拔出太玄刃,琉璃也应声拔出太鸿宝剑。 韩微见二人拔剑相向,气氛紧张,笑着上前劝说,却被琉璃凛然的目光所阻。 姜横流,琉璃叫姜奉月的字,我当你是男子,出十分全力。 琉璃一字一句,众人见他认真,都本能的退后几步,让出空间,心道姜奉月决然撑不过三个回合。 第一回合,姜奉月堪堪挡住,刀剑交击后她双手流血,大吼,再来! 琉璃剑势冲天,如同天雷镇压而下,众人都心中恐惧,但姜奉月心性暴戾,怒火攻心时谁也吓不倒她,倒是天然的克制了琉璃的威压。 第二次兵刃相交,姜奉月再次正面接上琉璃的太鸿剑,一声巨响,仿佛乌云相撞,擦出雷霆闪电,众人险些被气势冲倒。 琉璃奇怪,这女子擅长对付恶鬼,并不擅长对付人,刀法稀疏,实力低微,为何还不败下阵去? 第三次,琉璃雷霆万钧之势劈下,姜奉月想起之前已经死去的白衣少年苏缀,他说过一种巧剑,躲闪腾挪,攻敌不备。 姜奉月明白过来自己心中的暴怒与同情源于何处,她没有保住苏缀与温茹这对眷侣,一直遗憾,如今移情于曲星抒,不愿这小狐妖再受毒手。 她刀锋擦过太鸿剑而过,如同灵蛇一般刺向琉璃持剑之手,在旁观看的韩微心中一喜。 琉璃叔叔!弃剑出腿!踢她!沈溪见此情景,连忙为琉璃支招。 姜奉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双腿存力,准备应付琉璃出腿踢来,没想到琉璃却抛出宝剑,自己向后闪出一丈,一扬手,空中抛物线坠落的宝剑又被他引回手中。 我输了。琉璃道,面色无波。 姜奉月骄傲的笑了一下,冲在场的众小辈扬了扬眉,然后恶狠狠地又瞪了沈溪一眼。 我没有料到出了三分实力,你这样的平庸之辈竟能接我三剑,是我失算。琉璃幽幽道,走出山洞。 姜奉月像吃了苍蝇一样梗住喉咙,胜利的喜悦顿时消散大半,你说清楚,什么三分实力!什么平庸之辈! 她追上琉璃,和这高大男子厮打起来。 韩微见二人相继走出,便走到曲星抒面前,狐妖少年有所耳闻,黄泉会有不少人死于韩微之手,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人称笑面凶虎。 看着韩微笑着看自己,曲星抒纵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由得想要逃避,咽了咽口水。 不要怕,韩微蹲下来,见少年面色恐惧,一定是知道自己的事迹,于是出言安慰,我并非蛇蝎心肠。 温茹、苏缀不是你所杀?曲星抒壮胆问道。 韩微杀死苏缀后,变成苏缀,骗温茹放下防备,背后杀死了这个女子。 我早就能够下手,但得知温茹要劝苏缀隐遁,便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谁知道苏缀冥顽不灵,我若放走他,不知又有多少同袍将要丧命,这才不得不杀,你这小狐狸,说说,难道我杀的不对? 那温茹呢,为何杀她一个弱女子? 温茹我也给了一次机会,我化形成苏缀模样,劝她回去跟肖默成亲,过自己的日子,他却发誓要跟随苏缀到天涯海角,穷尽一生也不放弃。韩微解释。 那。。那也没必要杀她性命呀!曲星抒指责。 韩微感到背后异常,回头一看,众小辈围坐在两人身后,都托着下巴听故事。 他清了清喉咙,索性讲给大家听,一手为曲星抒传输灵气,助他恢复,一手握住剑柄,以防不测,道:我若放走温茹,他日后得知苏缀死于我手,岂不是要复仇?你让我饶她一命,我若万一稍有懈怠,落在她手上,她能饶我一命吗? 曲星抒不满的哼了一声,雪白的脚丫晃来晃去。 你这样的高手,和她小女孩一般见识!身后一个叫韩封的小辈插嘴。 去去去,说到女孩你就来劲,难道天下所有女孩都是可爱可怜可悯的?韩微佯怒,然后正色道,行走江湖,最忌讳斩草不能除根,妇人之仁、留下一个祸根,将来殒命时后悔也晚了。 他语气严肃,众人知道韩微所言不错,曲星抒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肩膀,冲韩微勉强露出感激的微笑,媚珠已被人取走,这副容貌却依旧美的摄人心魄,尤其盈盈笑意,更是锦上添花。 我写下一处结界,寻常人与飞禽走兽无法接近,你安心在此地等待薛种回来,以他的学识,定能轻易解开,你与他。。韩微想着措辞,长相厮守去吧,若有可能,尽量劝他离开黑太子,否则迟早还要落在我们手中。 我才劝不动他,他不会回来找我了。曲星抒落寞道,浓密而长的睫毛垂下来。 你与他形影不离这么久,却不如我了解他?韩微最会揣摩人心,江湖传闻韩微会读心之术,曲星抒为此竖起耳朵,听他如何理解薛种,薛种此人虽常常说仁义道德是空谈,但自己十分重情义,又心机聪慧,多智近妖,黑太子多次伤你,薛种也不曾背叛黑太子,琉璃的那封信,薛种也一定和我一样,猜出不是黑太子所写,而是某人想要出手,害两人决裂。 韩微顿了顿,又道:薛种的一颗七窍玲珑心,恐怕早已修的通透,他绝不会背弃心爱之人,却留你在此,为的就是估计到姜奉月心善,又感念他不杀之恩,看到你卧病在床手无寸铁,一定心中怜悯,出马救你,姜奉月想救你,我也会帮她,毕竟。。我与她相爱。 有我们俩在,琉璃绝对不会伤你分毫,甚至还会下决心,饶过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小狐妖,那样你就能永远脱身,不受牵连,琉璃若见到薛种本人在此,定然拔剑相向,那时姜奉月也不会可怜有薛种保护的你,你二人都要殒命。 听韩微说,曲星抒睁大眼睛。 薛种玩弄人心,姜奉月做了他的棋子却不自知,韩微瞥了一眼在山洞外吵嚷的女子,他此时恐怕正在附近焦急地等待我们离开,好回来带你走。 小狐妖听到韩微说的话,手舞足蹈的高兴乱跳,众小辈也跟着高兴,韩微按住曲星抒嘱咐:见到薛种,一定要劝他离开黄泉会,若不能做到,也要劝他不要再杀人,你可记住? 曲星抒认真的点了点头。 背一遍我听听。 曲星抒乖乖的重复。 他长着金黄而细软的一头短发,皮肤白的过分,毫无血色,狭长的丹凤眼深邃黑亮,蒙着一层雾气,高挺而秀气的鼻子,粉色柔软的嘴唇,身上散发着少年的气味,满脸青春洋溢的笑容。 韩微转身带众小辈离去,他想再回头看看曲星抒,但控制住自己,缘起缘灭,一念之间,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今后一生再也不要撞见我,小狐狸,韩微心想,手指摩梭着佩剑剑柄上的小小野猪头雕刻。 韩微等人走后,薛种果然现身,冲进来抱住曲星抒,吻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小狐妖被亲的发痒,笑个不停,薛种看着自己怀中的白瓷娃娃一般美好的少年。 他与我两情相悦,薛种欣喜的想,我们谁也不抛弃谁,从此不顾忌其他一切,黄泉会、肖青翎、国师之类的东西统统靠边站。 他要带着心爱的少年去找韩景,韩景和狼狈从京城逃回的父亲韩唐大吵了一架,与薛引手拉着手前往了北方的田横岛。 那里算是世界的边境,贫困、无聊但安宁,适合薛种,他除了曲星抒以外什么也不想要。 他还能活上几十年,大约一万多天,他梦想着每天早晨都可以从相同的地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曲星抒的睡颜,在自己的面前。 沧海辽阔,可我的船渺小,行不出汪洋,找不到大陆,那就索性不去找,换一种目的。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