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玉玺丢了?》 liaNDanMei.C0m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 《呦,玉玺丢了?》作者:福泥先森 文案 赖御想着,待在大漠也挺好,吹吹热风看看荒芜冬不暖夏不凉的,方圆十几里还见不着个人再也不回那个将他驱逐出境的大都了,再也不做那个什么狗屁骁战将军了。 开了个客栈,有酒喝有人伺候(假的)也挺好,就这样隐匿于世,让骁战将军成个传说吧。 这一混便是十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啊,啊呸!十年小孩长成桩。 十年间的一天,自家客栈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赖御身躯一震,惊诧,兴奋,欣喜怒狂:十年小孩长成桩,我要将他娶回家。 赖御暗搓搓的谋算着怎么把叶秋白掳掠在大漠,给客栈添个老板娘,却发现这小孩变了性子,情感全无,冷淡薄情,还誓要把他带回大都帮皇帝找玉玺。 赖御:哟,玉玺丢了?那好嘞,找找皇帝先要了你。 叶秋白:?要我? 赖御:要你帮我找玉玺。 叶秋白:好。 邋遢无赖攻薄情害羞受 其实就是个天下第一赖将天下第一冰捂热乎的故事(假的) 其实就是个找寻玉玺途中,赖御带着叶秋白成长的故事(假的) 其实就是个玉玺丢了找玉玺的故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赖御,叶秋白 ┃ 配角:慕青,丁禧,三道,五迷 ┃ 其它: ☆、群灭无尾案1 第一章 黄沙漫天飞舞,漠上鲜有人迹。 漠眼中央,却是另一番场景。 小二,怎么还不上菜!一独眼壮汉,凶神恶煞的朝客栈后方嚎了一嗓子,引得吵嚷的客栈顿了一下,骚乱的人群齐齐投来目光。 隔壁一桌最受冲击,那独眼体格健壮,丹田气足,那嗓子愣是把对面正冲着的客人吓得喷了刚入口的茶。 那茶又顺遂着喷向一桌上,正对面坐着的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正夹着一片菜叶子往口中送,见茶水散来,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皱,压迫着一双杏核般橙圆的眼睛弯了一个弧度。 白衣公子倒不是慌乱,而是一丝显微的厌恶。 茶水涌来之际,白衣公子不知从哪儿掏来一块手巾,在空中转了一圈,将茶水尽数收罗帕中,又不动声色的将手巾扔向对面喷茶水的人。 那人接过手巾,面红耳赤的朝白衣公子微微颔首。 白衣公子轻微点了下头,将这场衍生的灾难压到最低。 客栈里,除了白衣公子和喷茶水的人,竟无一人察觉。 随即,客栈又喧闹起来,独眼那嗓子很快湮灭在笑嚷声中。 这一会儿功夫,客栈已经坐无虚席,大堂里却不见一人忙活。 娘的,人都死了!独眼骂骂咧咧的回转过眼神。 空荡荡的桌上,只有几个土茶碗,连壶水都没有,独眼这一桌人,只能眼巴巴的盯着独眼。 独眼倒不急,从身侧摸出一个粗布罩子,满脸的横肉中挤出一丝轻微可见的小欢喜,故作神秘的对在桌的一众人道:这个是我从中原淘来的宝贝,今儿露出来,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独眼小心翼翼的打开罩子,一众前倾身子,探过脑袋观望。 一道光芒忽的从罩中闪现,一众晃了下眼睛,独眼已经将刀举到头顶。 怎样?独眼在空中挥舞了一番,刀上一串绚丽的宝石,耀的一众更加睁不开眼。 一众眯缝着眼睛连连叫好,大概是没来得及看清刀长啥样,只觉得华丽的很,又因着独眼居中的老大地位,谁不拍一下马屁。 别晃了,就这破刀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我的眼都快瞎了。人群中,一声尖细刺耳的声音腾空而来。 一众停下吹捧,吊着一口气向声源处看去。 独眼欢喜的表情蓦地一转,阴沉下来,跳过人群望去。 一个端着肉盘,模样奇特的人朝这桌走来。 说他奇特,皆因那双桃花眼,尤其妩媚,竟让一众分辨不清是男是女,这张脸乍看说不上好,但绝对出众的让人忘不了。 这桌静默着,外圈的人群里不知谁吹了一声极响的口哨,大声调侃道:小娇花,我们这桌的菜怎么还不上? 慕青将肉往独眼桌子上一扔,随即扭头,掐着腰朝那声音喊去:你的臭嘴要是很闲,我现在就给你拧下来。 尖锐的一嗓子喊过去,那边没了声音,大概是熟客,知道这小娇花不好惹。 慕青翻了一下极大的白眼,昂起头,扭着身段向后厨走去。 站住!独眼将刀往桌上一拍,伸手拉住了慕青的肩膀。 干嘛呀干嘛呀!慕青扭动着身子,如同被上百只蚂蚁蛰了般抖落独眼的手,厌恶溢于言表,把你的臭手拿开! 独眼一怔,愣在了原地,随即反应过来,面上有些挂不住,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把你的臭手拿开!慕青摆了一眼。 不对,上上一句。独眼语气倒还平和,还惊异在慕青的搔首弄姿中,竟不觉得违和。 上一句?慕青双手抱胸思索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的刀,哦我说,就你这破刀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破刀!你这个不识货的骚娘们瞎说什么!独眼的脾气一下子点燃,破口大骂道。 你他娘的才是娘们!老子纯爷们!慕青双手掐腰,不减气焰地吼了回去,就这把破刀,也就骗骗你这种傻子,华丽肤浅,不过跟你倒挺配的。 你独眼脸色气得发青,嘴却拙的骂不出一句话,干脆拔刀向慕青砍去。 这种蛮子,讲不得道理。 慕青灵活地躲过独眼劈来的刀,原地站定,语气低沉道:别再过来了。 独眼杀红了眼,哪儿能察觉出慕青的转变,再次举起了刀 将近午时,漠眼升至最高温,外头如火炉般炎热。 客栈里头也掀起了一波高潮,整个客栈因着慕青和独眼沸腾起来。 独眼落刀之际,一个抡圆的酒罐划出天际,直直地砸落在大堂中央。 一众忙不迭地躲闪开,幽怨的望向柜台酒罐砸出的地方。 那独眼目光更加凌厉,刀转了半圈,指向空无一人的柜台处,喊道:他娘的谁在阴老子! 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响嗝自柜台飘出。 绷着的一众皆面露嫌弃,纷纷啧叹:嗐,是老赖 随即,在一众幽怨中,一个满脸胡茬,看不清相貌分不清年纪的男子,晃晃悠悠的从柜台里爬出来,若不是穿了一身粗布衣裳,简直和深林里的野猴无异。 黑卷的毛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瞧清上半部,唯一能见的一双眼睛,也因为醉酒红肿成一条窄缝。 窄缝里的一对无神的瞳孔左右转了一圈,略到白衣公子那桌,忽而放大,添了不少的光彩。 浓密胡须下,上扬的嘴角也隐约可见。 大漠环境恶劣,常年风沙侵袭,细皮嫩肉的公子少见,多是些粗犷的汉子。 而这公子长得着实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极妙的人。 在客栈里,很是显眼。 男子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笑意盈盈的别开了目光。 目光直至慕青,笑意收敛,男子沉着脸走向停顿住的两人。 独眼又举了刀对准慕青,而慕青面色阴翳的低着头。 男子所到之处,客栈一众纷纷向后退立,让出了一条道路。 久居漠眼的人都知道,这千年老赖赖御是认真起来了。 上一个让赖御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已经消失在大漠,不过这都是传说。 这间客栈伴着赖御的出现,已经在大漠开了十年有余,来来往往补给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成为了大漠的标志。 这十多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只是隐约从一些久居漠眼的人中听说过,当年初见赖御之时,正是他意气风发的年纪,挺拔的身姿不凡的风范,即使一身粗布衣裳,一众也错认为他只是埋名,路过歇脚的大人物罢了。 但久而久之,赖御未走,还开起了客栈,一众慢慢习惯了赖御的存在。 赖御也不顾及形象,也不知从何时邋遢起来,这胡子留了十多年,其间,无人再见过他的真面目。 至今,即使赖御这般,还是给大漠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传说,一众还得让着几分。 一个传说,延绵了十年,只因初见这人的威慑,若不隐匿于大漠,该有一番好作为。 一众又皆笑叹,这不知好歹的独眼竟惹了最不该惹的人。 不过一众又期盼着能发生点什么,各个抱胸观戏。 赖御摇晃着走至慕青身后,刚停下脚步,又一个响嗝甩了出来。 本就安静的客栈,这个突兀的声音更加引人注意。 顿时,客栈发出一阵爆笑,最前端的独眼笑的最为放肆,高举的刀按在地上,支撑起颤抖的身子,大声讥讽道:这是哪儿来的草包? 一片笑声中,慕青缓缓抬头,目光凌厉的望向独眼。 背离在后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刃。 回后院。身后,赖御搭上了慕青的肩膀,加重力道将他欲起的身子压了回来。 语气平和,但却不容拒绝。 慕青目光向后一瞥,随即翻了一个白眼,手指向上一蹙,将半出的刀刃收回袖间。 正因赖御那一嗝闹腾着的客栈,丝毫没注意到赖御和慕青的小动作。 等稍安静下,便看到慕青黑着脸,怒气冲冲的回了后院。 客栈再次安静下,目光集聚到赖御身上,一众彻底变了脸,皆将看好戏的模样摆到明面上。 成为焦点,赖御不以为意,嘴角一咧,白灿灿的牙齿对准了白衣公子。 果然,对视上了。 赖御观察过,这公子挺清高,即使外周再闹他都无动于衷,更不会因为粗鲁的一嗝分出一丝精力来。 显然,这对视上的目光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那头,隔着人群的白衣公子对上赖御后,没有立即回转目光,也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打探,目光尤显锐利。 公子可能不知,这种对视,在大漠中视为挑衅。 赖御不怒反笑,停顿的嘴角再次上扬,全盘接受了白衣公子的审视。 手也没闲着,赖御摸起一旁的筷桶,不经意间出手,迅速朝独眼砸了过去。 目光又迅速回转到公子身上,眉毛向上一挑,笑意更深。 白衣公子紧绷的表情一松,似有些慌乱地扭转回身子。 望着公子微颤的肩膀,赖御嘴角裂的极开,黑须下,两排白牙尤为璀璨。 那端,筷桶猝不及防的砸到独眼身上,一半散落到地,一半散向四周。 独眼被砸的猝不及防,怔愣地抬头望向赖御。 而这一屋子人再往后缩,避开了筷子的袭击。 闷热的午后,一群壮汉缩在这小客栈里,大气不喘一下,黢黑的面孔下,一双双黑亮的眼睛快要将中央的两人看穿。 这又怎么了?一众忙着向后躲闪之际,一个身材颀长,精瘦骨嶙峋的老头从后厨走出来。 那老头嘴角分散着两撇鼠须,走起来一颤一颤,在这张粗糙严谨的面容里,犹显滑稽。 老头手里拿着账本,还未下落的脚极为灵活地迈过地上的筷子,一路朝大堂走来一路问道。 空档,老头目光敏锐地在大堂巡视了一圈。 扫到白衣公子时,老头手指捻了一下胡须,目光停顿在他身上。 先生,有人闹事,抄家伙!赖御望向老头,随手抄起柜台上的算盘扔了过去。 三道先生从白衣公子身上迅速别开目光,手忙脚乱的接抛来的算盘,颠了几下终于护到怀里,随即,瞪了一眼赖御。 赖御无辜一笑,指向了独眼。 三道先生气闷地向一旁一瞥,看那一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人,登时移回了目光,抱着算盘嘀咕道:算盘不是这样用的,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嘟囔着,三道转了身,抱着算盘回了后厨。 喂!先生!赖御望着三道消失的背影骂了一句,他娘的。 靠人不如靠己,赖御拍了拍手,随即晃悠着朝独眼走去。 那边,独眼气得双目猩红,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刀,同时向赖御走来。 这独眼的气势,在大漠不算差的,赖御则懒洋洋了许多。 一众屏息观望,等着赖御发功。 剑拔弩张之际,赖御踩到地上散落的筷子,脚下一滑,四肢大开地扎进了身旁白衣公子的双腿之际,双手顺势揽上了公子的腰。 ☆、群灭无尾案2 第二章 赖御窝在公子双腿之际,脑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就这么埋在这儿,竟没了动静。 白衣公子也未动,白皙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黑了半分。 这桌的四五个兄弟,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下。 叶秋白性子向来冷清,又加之是三朝锦衣护卫叶家独子,未来护卫军的统帅,所以身边几个都有些忌惮他,平时也没人敢靠近他,今儿这一出,着实吓着哥儿几个。 酒上了头,赖御越发觉得眩晕难受,头痛欲裂的在叶秋白的白袍子间蹭了几下。 叶秋白感知到了一股力道压来,脸色随即大变,双腿不觉一夹,固定住了赖御的脑袋。 下一刻,叶秋白修长的手指伸向□□乱糟糟的脑袋。 那脑袋似有感知,在叶秋白刚触碰到时,便识趣的抬了起来。 纤尘不染的白袍子多出了一道黑印,叶秋白迅速收手躲开了上升的脑袋,跟着赖御站了起来,低头望着白袍子出了神。 还没等叶秋白反应,赖御一个趔趄又贴上了叶秋白的胸膛,双手自然而然的抱紧叶秋白的身子,眼前这唯一的依靠。 赖御和叶秋白齐高,这一捞,刚好将叶秋白尽数揽进怀中,脑袋埋在了叶秋白的颈窝里。 叶秋白双手悬置在半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此刻的处境。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 一桌的兄弟几个掩面偷笑,今儿算是见识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公子的情绪。 这大胡子,有点猛! 你叶秋白双眸微缩,竟不知怎么跟赖御纠缠,除了阿束外,人生第一次和旁人贴的这么近,很是陌生竟也不觉厌恶,但一想到此人邋遢的模样,叶秋白在心里恼怒了几分。 刚想发作,耳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叫骂。 你是哪儿来的山货,敢在你爷爷店里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赖御不知是醉是醒,指着独眼大吼一通,吼完后又埋进了叶秋白的颈窝里,跟没事人似的。 呼出的热气顺着衣领滑进叶秋白的脖颈,瘙痒的很。 叶秋白又是一阵懵愣,身后,一股杀气已经袭来。 独眼气得脸色发青,挥刀向两人劈来。 叶秋白迅速察觉到危险,收敛起神色,不觉握上腰间的剑柄,随时等着开刃。 等,叶秋白在等赖御的反应。 最危险的时刻才是最容易爆发的时刻,叶秋白在等赖御爆发。 可是他忘了,这场血灾,就是赖御引来的。 刀刃越发接近,眼看着要劈到赖御头顶,赖御迟迟不动,反而抱得更加紧。 叶秋白轻叹一口气,轻推剑壁,剑出鞘,而后迅速向后挑开了独眼的刀。 没有丝毫的抵力,独眼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蹲到地上。 叶秋白则按住赖御的后背,带动着两人的身子迅速转了一圈,对调了位置,叶秋白提剑对向地上的独眼,防备他再补一刀。 补刀? 那独眼的刀早就甩出客栈,激起了门槛前的一片沙土。 一众朝那儿望去,尘埃落下,刀刃清晰可见一道裂痕,镶嵌着的宝石扑簌簌落了一地。 众所周知,用剑的力度远小于刀的力度。 这白衣公子只是挡了一下,便将独眼的刀弹碎,可见其功力。 一众中,不少人倒吸一口气,这人年纪轻轻就有了此等功力,又见他穿着不凡,纷纷嘀咕起来。 见独眼没了反击之力,叶秋白收剑入鞘,靛青的剑穗还未冷静下,在空中不断晃动着。 客栈里识货的皆沉默观察,这公子手中的剑看似简单,实则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剑身是极为难得的白玄铁铸造,剑柄为千年藤蔓缠织,就连那剑穗也是平常百姓难见的皇家绸锦。 奔赴过中原,且有些皇权关系的则更加吃惊,晃动的剑穗下,时隐时现出黄龙图腾。 客栈逐渐静默下来。 嗯?人呢! 刚安静下来的一众,被赖御这一嗓子又惊吓了一小番。 赖御则半眯着眼睛,对着空荡荡的柜台吼了一声。 对调过后,赖御眼前是柜台,什么人也没有。 吼完,赖御又心安理得的趴在叶秋白的肩膀上蹭了几下,叶秋白身上有一股茶香,赖御只觉熟悉,好闻的不想离开。 这老赖的江湖称号,不是白叫的。 叶秋白肌肤细腻,赖御乱糟糟的胡茬搔的脖颈难耐,但叶秋白又不知怎么拒绝赖御的拥抱,涉世未深,叶秋白还察觉不出这赖子的揩油,就这样任由赖御抱着,手不自觉的握上剑鞘,剑穗又大动了一番。 赖头!你快过来看看!又一声粗犷的高喊从后厨响起,震得门帘一颤。 一众接连受惊,目光再一齐转向了后厨。 本还适宜的橱门,一个极大块头从里面钻了出来,显得尤其拥挤。 丁禧手里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菜刀,向赖御方向一挑,黑乎乎的血溅了几米远。 正享受着的赖御,兀的睁开眼睛。 在叶秋白肩上轻啧一声后,赖御一脸扫兴抬头看向丁禧,不悦问道:怎么了? 赖御那手,还不舍弃的放在叶秋白的腰间,半步没动下。 圈里的最后一头猪也没了,你说咋办吧!丁禧将刀往地上一扔,双手捧在胸前,一副罢工的模样。 大漠贫瘠且路途远,能得到的物资极少。 现如今最后一头猪没了,这不是难为厨子吗? 丁禧扔的那刀落到地上,好巧不巧的弹了起来,又好巧不巧的斩落到独眼的脚边。 望着腿边的刀,独眼咽了一口唾沫,稍稍缩回半只脚,鬓角的汗水滑落下颚。 在大漠里,独眼已经算的上优越,现看见丁禧,独眼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丁禧不止是高壮而已,他的骨子里有一股难以消退的血腥味。 久染烟草之人,身上会有一股呛鼻的烟草味,同理,这人必是嗜血许久,才有这么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独眼杀过人,闻得出这股味道,所以恐惧才油然而上。 什么!怎么又没了?赖御惊诧,终于舍得放开叶秋白,走向了丁禧。 身后,叶秋白恢复冷淡的表情,目光扫上了丁禧,不禁惊诧的微张嘴巴。 在京城蜷居距久了,还真没见识过这般人物。 不觉得,叶秋白跟上了赖御的步伐,桌上几个随士也察觉到危险气息,收敛起笑意,跟在了叶秋白身旁。 你自己去看看,猪圈都拱坏了。丁禧喘着粗气,伸出粗壮的手臂撩起后厨的帘子。 你轻点,别扯坏了。赖御拍了一下丁禧的胳膊,摆了他一眼。 丁禧手一哆嗦,听话的放松了手劲儿。 赖御顺着丁禧所指的方向看去,偏僻的角落里,隐约可见惨败的迹象。 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处,赖御皱起了眉头,顺着丁禧掀起的帘子进了后院。 丁禧低下头,欲跟上赖御,忽而想起什么,又转了身望向大堂。 跟一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摆手道:今儿没东西吃了,都走吧。 怎么这样,还饿着呢!人群中不知哪个勇气可嘉的人喊了一句。 听毕,丁禧皱起粗黑的眉头,单手捧脸陷入了沉思。 大堂也跟着陷入了彻底的沉默,每个人都握紧手中的武器,防备着丁禧。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 唉~半响,丁禧长长地叹一口气,上前进了一步。 一众默契的紧盯着丁禧一齐向后退了一步。 刚走出小半步,丁禧忽的弯下了腰,吓得一众哆嗦了一下,手里的家伙开了半边。 今儿对不住了,家里实在没粮了,大家散了吧。 这才知,丁禧是鞠躬赔礼道歉来着。 一众面面相觑。 最先动的,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独眼,面色铁青的撞开人群走出大门,几个小弟紧步跟上。 紧张的氛围被冲散开,客栈的人群也陆陆续续散开。 礼数做尽了,丁禧回转过身,刚向去拽帘子,忽而想起赖御的话,伸出双指,轻撩开帘子进了后院。 后院 赖御望着半塌的墙壁大骂:他娘的谁干的!偷猪就算了,还撞破我的墙,让老子逮住,非扒了你的皮! 吹胡子瞪眼后,赖御气喘吁吁地蹲洞口处,双手抱头,出神地望着地上若隐若现的脚印,大的足矣让人忽略。 风沙顺着墙洞灌进来,一股猪屎味扑面而来,赖御也无动于衷。 这不是人做的。上空响起一声,清澈且冷淡。 未知的声音,让低着头的赖御嘴角向上一扯,正经思索的表情立马翻转,笑眯眯的抬起头来。 炙热的阳光里,叶秋白周遭渡了一圈光晕,强光仿佛透过他白皙的肌肤打在赖御脸上。 赖御盯着叶秋白,笑容逐渐停顿,眼神也僵滞住,碎发遮掩下的眼睛,明亮而幽深,诉不尽道不明是何。 仅是对视一刻,叶秋白便抵挡不住别开了目光,更加冷淡道:这么明显,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嗯。赖御随意答了一句,目光依旧。 我说,这明显不是人撞开的,一般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吧。叶秋白不知为何,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嗯,我听到了。赖御仰着脖子,淡然的回了一句。 周身的几个随士不淡然了,在叶秋白背后相互传送着眼神,平时谨言慎行的叶公子今天炸了好几次了,竟还学会拐着弯骂人了。 这大胡子也是,这么骂都无动于衷,还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也难怪,叶公子长得俊俏,除了冷一些的性子,倒还真挺招人喜欢的。 甩了下衣袖,叶秋白忽然转了身,不想再与赖御纠葛。 随士们立即收敛神情,站直身子严肃起来。 我们走!冲破了人群,叶秋白向后门走去。 ☆、群灭无尾案3 第三章 我们走。叶秋白向后门走去。 喂,你们是刚来大漠的新客吧。赖御恢复了正常,收敛起色眯眯的笑意,站起身来朝叶秋白喊道。 叶秋白停下步子,未转身也未搭话。 你可能不知道,这漠眼里只有我这一家客栈边说着,赖御边走向叶秋白,看在你今天救我的份上,我就收留你们几晚,怎样? 话毕,赖御的手已经搭在叶秋白的肩上。 刚摸过猪圈的手,在叶秋白的白袍上又留下几道痕迹。 叶秋白扭头,盯着那双手,气得半响没说话。 秋白,我觉得可以留下来。紧跟在叶秋白身后的随士展鸿上前来,踮脚在叶秋白耳边念了一句。 那人看着年壮些,考虑的多,也跟叶秋白亲近点。 叶秋白锁眉,还是犹豫不决。 秋白展鸿再次踮脚,更加小声嘀咕道,我觉得他和画像中的人有些貌似,而且李大人给的位置就是这家客栈 一翻商议,叶秋白想开了些,眉头渐渐舒展开,转身望向赖御。 赖御正捂着肚子,一个刚酝酿出的酒嗝脱口而出。 他也不觉怎么,正双眼迷离的望着猪圈,灌进的风吹乱他飘逸的糙发和胡须。 叶秋白的眉头锁的更加紧,欲言又止了。 正纠结着,一旁的瓦房里传来一阵噼啪的嘈杂声。 随即一个凳子从门里飞出,狠砸向门口的柱子上,碎的四分五裂。 我忍,我忍,我忍你娘的!紧跟着,难听的叫骂声从屋里传出。 赖御瞬时从猪圈上移开目光,指着那四分五裂的凳子,朝屋里骂道:小娇花,这是第几个凳子了,你不当家不知道我的难处是吧! 从我月钱里扣!又一声气势汹汹吼叫传来。 赖御脖子一梗,道:我还管不了你了。 随即,赖御暴走向小瓦房,正巧着丁禧进了后院。 赖御眼珠一转,停下了脚步,朝着刚进门的丁禧故意大声喊道,丁禧,你屋里的凳子又坏了一个,这钱就从你这儿扣了。 丁禧先是愣了一下,当看着地上破碎的凳子,瞬时懂了,痛快的点了几下头:好,从我月钱里扣。 赖御!你有事冲我来,关丁禧什么事!慕青叫嚷着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掐腰朝丁禧喊道,丁禧,你给我进来!。 丁禧为难的看了赖御一眼,随即迈开步子朝慕青走去。 赖御怒目圆瞪着会合的两人,跟在丁禧后面进了屋,准备着开骂。 身后,叶秋白悄声跟了进来。 进门便听见赖御和慕青正你一嘴我一嘴的争吵。 丁禧拉着慕青,却无奈地插不上一句话。 大抵是习惯了,丁禧还偷笑了几嘴。 叶秋白嫌聒噪,没再往里踏,倚在门框上开始环视四周。 这瓦房不大,稀奇小物件倒是不少,摆的到处都是,没个几年是存不下来的。 看来,这两人在客栈也待了许久。 叶秋白喜字画,不觉多看了眼墙壁上的几张卷皮画,正想上前一步细细观望画中的人物,忽而略到一旁斑驳的墙壁,顿时住了脚步。 还算平坦的墙壁上,有几处显而易见的刀痕。 即使远远的,叶秋白也看清刀痕劈出的空洞,深的快要穿透整个墙壁! 而刀痕周遭,竟无一丝乱印。 可见,这一刀出的出得快收的也快,劈刀之人生生将刀从墙里拔出,功力绝非常人所及。 目光从墙上移到了三人身上,叶秋白细细打探起来。 最先锁定的是丁禧,论块头,丁禧的气力足够,但这一刀用的更多的是巧劲,而且刀痕所处的位置在丁禧手臂之下。 身高刚好吻合的,却是现在正在被丁禧拉住的慕青。 怔住的身子一颤,叶秋白收拢起了打探的目光,似下了决心,叶秋白清了下嗓子,打断了屋里三人的纠葛。 三人停住,齐齐地看向叶秋白。 被突然一盯,叶秋白又少了几分底气,这开口求人的事,叶秋白还真没什么经验,生硬道:今晚,我们住这儿了。 你又是谁?慕青不知叶秋白是谁,还跟赖御恼着呢,语气不觉重了些。 叶秋白顿了一下,又习惯性的打量起慕青,这人嘴巴这么冲,没点本事估计早惨死在大漠了。 问了许久没有回应,慕青更加气闷,刚想开口赶人,被兴冲冲的赖御向外一推,倒在了丁禧身上。 丁禧大手一揽,固定住了慕青,低头朝他笑了几声。 慕青翻了几个白眼站稳了身子,没有再吵闹,慕青和丁禧静立在旁,望着赖御。 赖御不掩高兴的奔向叶秋白,抓起他的衣袖,拍着他的手迫不及待道:好啊,住这儿好,我这就给你开房。 赖御拉起叶秋白的衣袖便向外走去,脚向后一踢,怦的一声关上了门 ,又惹来身后慕青的一阵骂。 叶秋白不情愿的被赖御拉着手腕,身子向后撑,脚无奈的跟着,张了张嘴,也不知要说什么。 目光打量上赖御宽厚的背影,叶秋白一恍神,眼前出现了一身晃眼的铁甲,再一恍神,变成了赖御邋遢的破衣袍,叶秋白最终沉默了,任由他拉着。 几个随从不知发生了什么,叶秋白不发话,几个也不敢问,只能沉默着拥簇在两人身后。 一帮子人护拥着挤上了狭窄的楼梯,上了客栈二楼。 走至几处门前,赖御松开了叶秋白点衣袖,随即往裤腰里深掏了一会儿,拎出一串钥匙扔给叶秋白。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 叶秋白捧着钥匙皱起了眉头,这钥匙串还带着赖御的体温,怪热乎着,拿在手里怪难受的。 今儿遇到这么多事都没让叶秋白这么犯难,五官分明的脸快揪成一团。 你们住这几间房。赖御指着三间跟一众道。 随从们早焦热难耐,见有了住处,面上释放出久违放松的笑意,奔波一个多月,几个早就疲乏不堪。 瞬时,几人对赖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意。 气氛松懈下来,如饥似渴的齐望向叶秋白手中捧着的钥匙。 叶秋白还纠结着钥匙的热度,没察觉到自己被虎视眈眈的盯住。 赖御伸手,在叶秋白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道:小孩,想什么呢?快去开门。 嗯!叶秋白捂着脑袋,惊诧的望着赖御,结巴问道,你,你说什么? 赖御撸了下胡子,眼珠一转,嘴角再次上扬起来,伸手拍向了叶秋白的屁股,那身白衣还未沾染过黑渍的地方,终究留下了印记。 赖御按住叶秋白软和的屁股蛋,将他推到门前,笑道:我说,小孩,你快去开门吧。 说完摸完,赖御心满意足的收手,小跑着冲下了楼梯,扔下一句:好好休息。 叶秋白背对向一众开着门,始终不敢回头,因为脸已经滚烫的骚红了大半。 紧绷多年的性子全因赖御崩塌了。 身后几个随士强忍着笑意,目光难从叶秋白下袍那一个手掌印上移开。 等开了门,大家心照不宣的绕开了叶秋白的脸,忙活着收拾起行李。 叶秋白自个儿一间,关上门后一阵轻叹,兀自念叨了一句:巧合吧,不可能,他绝对不是 楼道里,赖御神清气爽,吹着口哨下了楼梯。 看到楼道口的三道先生时,哨声戛然而止,赖御收敛起笑意,沉默着等三道开口。 三道背立着手,朝赖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枯瘦如干柴的手指向二楼,厉声道:我们客栈可不养闲人。 赖御没回话,眼神有些飘忽的望着三道那双泛旧的鞋子。 三道气恼的跺了下脚,逼得赖御移开了目光,语气更重道:我们客栈更不收虎狼之人! 赖御眸子一抬,蓦地望向三道,略有不悦道:人家救了我,我留人家几天不碍事的。 呵!三道瞪道,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听到你还需要人救。 赖御听毕,转了笑脸: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听你夸我。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先生依旧严肃着,这荒芜之地少有人知,那宝座上的人为何派人来此,你该好好留意。 我留他在这儿,正是此意。赖御笑意不减,眸子黑亮了不少。 听赖御说毕,三道顿了一顿,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不少,语气也转了软:你做事向来有数,只是太重感情了,这次,还是小心为妙。 放心。赖御伸手拍了拍三道的肩膀,三道经受不住赖御的力道,身子向前蹙了几下,脊梁骨绷不住弯了下了。 摆了一眼赖御,三道双手背立在后,重新直立了腰板,又与赖御齐高。 快把后院补上吧,要不然那玩意又来了。三道迈步离开,顺便说了一嘴。 下次他再来,我非扒了他的皮。赖御朝三道的背影气愤地喊道。 三道没回话,晃悠着去了后院。 这一下午,客栈几个都没停下,补墙补到了天黑。 店里没了猪也没了菜,丁禧便烙了几张饼给大伙吃,饼子干巴巴的没点油水,就水都难以下咽。 几个还是凑了两桌,随意对付几口。 三道观了天象,故意在桌上大声宣知,明儿风沙将停,可以进货,也可以走人。三道嘴直且毒辣,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什么客栈不养白客,明天风沙都停了,还不走的有何目的? 尽管和赖御聊了,三道还是放心不下,非得撕破脸。 多亏了叶秋白脾气好,压制住了他们一伙才没干起来,一顿饭也就不欢而散。 客栈又陷入了死寂。 屋外却消停不下,狂风卷着砂子不断拍打着厚重的墙壁,一声一声磨损着耳壁。 空旷荒芜的大漠里,客栈尤显孤寂。 秋白,已过丑时,今晚应该不会有事,早点睡吧。展鸿从椅子上站起来,望向倚在窗沿上的叶秋白。 脱去白衣,叶秋白换了一身黑衣,将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已是深夜,叶秋白的眸子没有一丝困意,目光紧盯着一旁散落的画卷。 狂风卷过的黑夜,无一丝云翳,月光澄明,即使不点灯,也瞧得一清二楚。 画卷里是一张眉目舒朗,棱角分明的脸,笑意悉堆眼角,亲和又不减英气,仅是看过画像,便使人印记于心。 卷尾落款,题写了几个飞扬大字骁战将军。 仔细观望,大字一旁,一行墨迹很新,字迹娟秀的蝇头小楷。叶秋白紧盯的正是这行小字,嘴中喃喃道出上头的二字:阿束。 我不困,你先睡吧。叶秋白从画中抽离出,低沉的回了展鸿一声,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小瓦房。 房中静的,只有风过的痕迹。 展鸿轻叹一口气,又坐了回去,这小公子没睡,他哪儿能松懈。 叶秋白年纪轻轻,却格外的沉稳话也及其的少,外人很难窥探他的心思,也很难向他诉说心思。 沉默一阵,展鸿正困的眼皮打架,窗户忽然吱嘎一响,叶秋白消失在窗口。 登时,展鸿困意全无,又怕惊扰了他人,蹑手蹑脚来到窗口向外观望。 黑夜里,一前一后的身影跳出刚补好的墙外,直至彻底消失在风沙中。 估量着追不上去,展鸿只能站在窗口干着急,气恼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群灭无尾案4 第四章 凌厉的风沙扑面而来,前方漆黑一片,与安逸的客栈简直是天壤之别。 叶秋白头一次来大漠,对此毫无经验,出了客栈才认识到大漠的疯狂。 灌来的风沙迷住双眼,叶秋白双手紧护住鼻翼才稍得呼吸。 双腿艰难的迈合,叶秋白吃力的跟上前方人的步伐。 叶秋白十分的笃定,那人就是慕青。 慕青甚至连衣裳都未换,看似瘦弱的身子在狂风中健步如飞,向着更深出迈进。 叶秋白吃力的跟了几里路,忽而风沙全数散去,叶秋白还未睁开眼睛,耳根先被一阵吼叫唬住。 吼声咆哮而来,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叶秋白徐徐睁开眼睛,顿时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此时他正身处一片幽林中,冷风从林中冲击而来,硕大的风口幽深而空洞,看不到尽头,那吼声就是从洞口里传来。 从客栈寻到此处,叶秋白心绪起伏跌宕,此刻,叶秋白觉得,还不如去受风沙的侵袭,也好过这死寂的深林。 跟着慕青一路来此,慕青不见了,这儿又无其他路径,看来只能进洞寻觅。 叶秋白握紧剑柄,逐步向洞口靠近。 平坦的脚步忽的向下一陷,叶秋白一个踉跄,单腿跪在地上,幸得阿束剑支撑才没扑倒在地。 跳出坑底,借着月光,叶秋白绕着大坑观望一圈。 手指在空中稍作比划坑洞的形状,画完一圈,叶秋白顿在原地。 突兀出现在深林入口的大坑绝不是天热形成,这形状类似于兽的脚印。 儿时听阿束讲过,世有四象,其形高于人之倍数,或其貌与人无异,或二者兼并,变化莫测,世人见之却不知,故,无人知。 叶秋白望着坑洞沉默良久,握着阿束转了身,再次扎进了漫天的风沙中。 直到东方显了鱼腹白,叶秋白才回了客栈。 日上三竿,叶秋白还在熟睡,被风沙拍了一夜,叶秋白感觉身子快要散了架。 展鸿见叶秋白疲乏,便没多问,想等他歇息过后再商议。 平日以叶秋白为首,但展鸿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虽在大营里早早磨去了孩子气,但抵不住年纪轻,展鸿服侍过叶家两代,亲眼看着叶秋白的成长和转变,对他也愈加心疼。 外头同往日一般艳阳高照,展鸿守了叶秋白几个时辰,突然反应到,接近晌午了,客栈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 正欲出门搞点吃的,外头响起了一阵摔锅摔碗的噪杂声,而后是赖御的叫骂。 沉静的气氛瞬间打破。 床榻间,叶秋白已经起身穿衣袍。 秋白,你醒了?展鸿又从门口折返回,给叶秋白倒了杯茶送过去。 叶秋白用力一束,散落的长发整齐的捆在发带里,无一丝蓬乱。 接过展鸿递来的茶,叶秋白漱了一口,掏出新手帕擦干嘴角的水渍,跟展鸿道:你信不信世间存在四象? 被问的猝不及防,展鸿有些懵愣的望着叶秋白,半响没说出一句话。 持续不断吵嚷的屋外,又响起了摔碗声,接着是慕青那尖锐公鸡嗓的回骂。 听到慕青的声后,叶秋白肃穆起来,中断了和展鸿的对话,开门下了楼。 展鸿则一头雾水的跟在叶秋白身后。 一入后院,便看到赖御和慕青掐起了架,脚底分散着许多碎碗片,不要多想,这些个就是这场掐架的罪魁祸首。 丁禧不知去了哪儿,厨房里飘出白烟,大概是在做饭。 三道先生坐在不远处,阴凉大棚子底下的摇椅上,手里举着一本书,置若罔闻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吵闹的声音全由这两人造出。 展鸿捂住双耳,一脸的烦躁地对叶秋白道:秋白,我们上去吧,他们太聒噪了。 叶秋白未回,目光紧锁在慕青身上。 慕青又拿起一个土泥碗,半悬在空中,正一脸亢奋地威胁着赖御,丝毫不见困意。 咳!不远处传来三道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咳,赖御和慕青停下争吵,望向三道。 三道坐在摇椅上纹丝未动,依旧沉浸在书中。 两人目光回转,对上了站在后门的叶秋白。 起来了?赖御踩过碎片,朝叶秋白走去,双手跃跃欲试的往叶秋白肩上搭。 嗯。叶秋白简短的回了一声,忙不迭的转身进了大堂,平静的发带随着叶秋白的小跑飞了一路。 赖御也不嫌尴尬,悬在半空的手顺势撸了一把袖子,加快步子去追叶秋白。 砰!棚子底下,传出很大的摔书声,三道背着手,长袍下两根细腿快速迈动着冲向大堂,跟一只要去战斗的公鸡般。 老头,你急什么!慕青被三道推到一边,让开了条路。 后退了几步,慕青向三道追去。 丁禧不知发生了什么,刚从厨房端出一盆冒着热气的饼,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向大堂走去。 风沙已经停了,你们什么时候走?三道一路狂奔,终于赶在赖御前面问出来。 叶秋白停下了脚步,背立着身子没回过头。 叶秋白脸皮薄,顶不住这老头多次强硬的逐客令。 正不知怎么回答,门外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赖御朝门外喊了一声,打断了尴尬的氛围,迈步向大门走去。 三道沉着脸不再说话。 叶秋白稍偏转了身子,瞥向了赖御。 谁啊?我们客栈暂且不营业,你回去吧!赖御对着禁闭的大门喊了回去。 然而,敲门声依旧未停 ,只是听着力度愈来愈小。 透过窗户纸,赖御并未见到人影,察觉到不对,赖御转头望向三道先生。 三道也有察觉,迈步向赖御走来。 叶秋白紧跟其后。 气氛瞬间紧缩,刚进大堂的几个未提一句,皆向大门靠拢。 今天风沙刚停,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慕青和丁禧在一旁有一嘴没一嘴的搭着话茬。 赖御趁势,猛地打开了门。 一个伏在门槛上的人,猝不及防的摔进了大堂。 赖御迅速反转过此人,看清其面目后,一众倒吸了口气。 此人的半边脸被削去大半,血淋淋的腐肉中可见白骨,血色里,那双放大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观望的几个。 看这惨状,在场的无不恶心难受。 小山丘山丘。那人气息减弱,艰难的吐出一句。 赖御强忍着不适,向前贴近倾听。 经艳艳烈日的烤灼,伤口腐化的厉害,臭气扑向赖御的鼻翼。 赖御面不改色,全神贯注在此人微弱的话语中。 那人重复了几遍便咽了气,赖御迅速起身,远离了此人 他说了什么?三道问道。 山丘。赖御看向三道,眉宇间不觉一缩。 三道也转了难色,不再言语。 山丘在哪儿?叶秋白表情肃穆起来,向赖御发问道。 往西走差不多三四里。赖御从尸体上别开目光,跟叶秋白回话道。 叶秋白不觉点了几下头,边向展鸿喊道:展鸿!把他们叫起来,我们立即去山丘。边握紧阿束剑向屋外奔去。 展鸿立即转身,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 一小会儿,随士们立整严肃的向着西部出发。 看着一众离去,三道面色更加难看,来到赖御身后,冷硬道:这次彻底摆脱不了了。 赖御无视三道的冷言,双手交合向上一抻,扭了下脖子,舒缓了一口气道:好久没动脑子了,我也去瞧瞧。 说毕,赖御离开了客栈。 三道对着赖御的背影一阵吹胡子瞪眼,而后转身朝在店的两人吼道:你们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去山丘! 交代弯头,三道气呼呼的跟上了赖御。 别忘了锁门!走出几步,三道又不放心的回头嘱咐了一句。 一客栈的人呼啦啦的全数离去,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慕青和丁禧,还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我他娘的答应这老头了吗?慕青惊诧的望向丁禧。 丁禧憨笑一声,一把捞起地上的尸体,道:我马上就处理完这个,你拿上钥匙,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 慕青围在丁禧身旁,叽叽喳喳的骂了起来。 丁禧就只管着笑,手里忙活着处理尸体,一刻也没闲下。 埋完尸体,慕青还在骂,丁禧无奈拿上钥匙锁上门,半推搡半揽着慕青向西走去。 一伙人脚下生风的来到山丘前。 高达三丈的山丘在常年风吹的大漠中少见,几个未停顿脚步,一口气爬到丘顶。 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向扑面而来,下部的小丘壑中堆积满了残碎的尸体,烈日烤灼下,臭气熏天。 叶秋白站在丘顶,望着尸体犯了难,坑里残肢遍布,血渍满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臭的让人反胃。 正犹豫着,肩上搭上了一双手,耳边起了一阵胡子刮撒的瘙痒。 赖御贴近叶秋白的耳边,道:小孩,在上面待着吧,别脏了你的白袍子,我下去看一眼再来告诉你。 拍了拍叶秋白的肩膀,赖御一个健步冲下山丘。 叶秋白目光紧锁着赖御,眼底升出一股子倔强。 将衣袍下摆撩进腰带里,叶秋白跟着赖御下了山丘。 ☆、群灭无尾案5 第五章 赖御先下了山丘,迅速巡视了一圈,见四下无异常便放了心,转身去接将要下丘的叶秋白。 赖御顺带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准备接下叶秋白后安置在此。 这臭烘烘的丘底确实不适合叶秋白。 叶秋白瞟了一眼赖御的手,默不作声地略过,向一旁匐倒在地的尸体走去。 赖御一愣,姗姗收回伸出的手,边跟上叶秋白,边从袍子上扯出两根布条。 叶秋白在尸体旁蹲下身,袍袖一挽,修长的手臂伸向腐尸,稍一挑,尸体翻转过来,白皙的手指未染一丝血渍。 快围上,别熏着了。身后,赖御连忙递来一块布条。 叶秋白瞥了一眼,未接,从衣口中掏出手帕捂住鼻息,打量起了尸体上。 赖御不怒反笑,将布条随意一塞,蹲下身与叶秋白一齐检查尸体。 这不是昨天闹事的土货吗?透过层层尸斑,赖御辨认出是独眼。 叶秋白一言不发,面色愈发肃穆,继续打量着。 当扫到独眼胸口时,二人皆露出惊诧的神情。 独眼胸口染红了一片,不用进一步检查,便能看到显而易见的刀痕,深可见骨,是致命的一击。 看完伤口,叶秋白猛地站了起来。 赖御徐缓的从尸体上移向站立的叶秋白,掩了眼底的思索,嬉笑道:臭的受不了了,你说你早用我给你的布条围住该多好,你那块薄料子能挡住什么。 边说着,赖御边掏出布条递过去。 叶秋白瞪了一眼布条,又对上赖御的笑脸,不掩疑惑地直盯着他。 赖御依旧嬉笑:别害羞嘛,来,我帮你围上。 赖御起身,装势往叶秋白脸上摸。 叶秋白向后一退躲闪开,转头向山丘一众随士吼道:回去,搜客栈! 一众随士虽不明所以,但接到叶秋白的命令后,第一刻向客栈跑去。 三道刚气喘吁吁的爬上山丘,听叶秋白喊完,嘴里又絮絮叨叨着:完了完了,引狼入室了,白眼狼,大尾巴狼立即转身追了回去。 慕青和丁禧更不知发生什么,半路被三道招呼回去,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三道向回狂奔。 丘底,叶秋白背对着赖御,冷言道:要是包庇,我绝不姑息。 扔下一句,叶秋白爬上了山丘。 赖御依旧蹲在原地,手里的两根布条还未放下,在热浪中蔫了下了。 又是一塞,赖御搓了搓下巴的胡子,低头看向了尸体,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最终还是伸向了独眼的胸前,用力一扒,露出了还在冒着鲜血的胸膛。 看了眼刀痕,赖御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还是小孩子样,太毛燥了。 拖下外衣绕到独眼两臂间,打了个死节,赖御拖着尸体向山丘爬去。 日过晌午,大漠迎来了最热的时分。 大漠里,空旷旷的只有一人一尸,赖御缓慢的行走在沙堆里。隐约能听见,赖御抱怨着:人都死哪儿去了? 山丘距客栈不远,再热也阻挡不了随士们的步伐,很快便回了客栈。 一入门,他们便展开了搜索。 三道几个回客栈时,已经有许多尖锐用器扔到了大堂,有几把削水果的小刀,还有厨子剁菜剁肉用的大砍刀,甚至连棚子下废置已久的破镰刀也扔了出来 三个正反应着,展鸿又从后院抱出一个布满灰尘的黑布包裹,长条状。 展鸿颠了几下包裹,沉甸甸的。 在大营多年,展鸿对武器了解一二,自然猜的出这是一把武器,真正的武器,只是观其模样,既似刀也似剑,颠起重度,比铁沉了多倍。 武器多用在轻便,这把,展鸿真的猜不出其用意和模样。 没有扔进那堆废铁里,展鸿拿在手里,小心翼翼扯向黑布袋子的绳结,目光中都散发着光亮。 放下!前头,传来慕青厉声警告,再碰,我就剁掉你的手。 展鸿也一改往日随和,目光凌厉起来,向两侧随士道:把他抓起来! 展鸿与叶秋白从事许久,从慕青房里翻出这把武器,便知道了叶秋白的意思,昨日慕青和独眼吵了起来,昨夜慕青又独自夜行,现又翻出一把巧合太多,那便就是事实了,慕青极有可能是凶手。 接到指令,随士立即拔刀对准慕青。 慕青站立不动,目光轻蔑的瞥了一眼两侧,冷哼一声后,迅速抬腿横扫了右侧的随士。 左侧随士没有慌乱,趁机抬刀劈向了慕青。 刀落这一会儿功夫,慕青偏离身子躲开了刀刃,然而,那刀刃却停顿在了半空。 丁禧双指捏着刀刃,死死的牵制出了下落的刀,再稍一用力,刀背弯了一个弧度,变成了彻底的废铁。 丁禧面色黑红,鼻翼间喷洒出粗重的气息,眼珠下移,直勾勾的望着挥刀的随士道:你想怎么死? 随士平日也练就过怎么对敌,但这一刻着实被丁禧吓软了腿,一屁股坐倒在地,双唇打颤,说不出一个字。 慕青则紧盯展鸿手中的包裹,准备好了动手。 客栈气氛紧张至极,三道双手抱胸,远远的站在柜台处观望。 一触即发之际,叶秋白及时赶回,掏出令牌,表明身份道:我们是大都锦衣卫,怀疑你是凶手 放你娘的屁!未等叶秋白说完,慕青便破口大骂出,别什么骚事都往我身上揽。 你若不是凶手,为何不亮出那把家伙看看呢?叶秋白瞥向展鸿手中的包裹,想掌控下场面。 丁禧不用说,一个对两个绝对可以,慕青深藏不露,还不知有多大的本领,叶秋白这次只带了几个人,要真打起来,绝对吃亏。 这是老子的东西,老子想打开就打开,不想打开就不打开,赶紧的把它给我!慕青丝毫不受叶秋白控制,也不在乎什么凶手不凶手的,心心念念的只有这把刀。 说毕,慕青急躁的想展鸿扑去,丁禧在慕青身后,护个周全。 见场面失控,叶秋白只好拔剑,打算拼上一把。 若是展鸿牵制住慕青,叶秋白对丁禧还是有自信的。 给了展鸿一个眼神,叶秋白举剑向丁禧身后刺去。 身后!远处,三道朝这边喊了一声。 丁禧迅速回身,灵活的抓向叶秋白的剑,叶秋白一个转旋,躲避开丁禧虎钳般的手。 张开双手,彻底恼怒的丁禧向叶秋白扑来。 叶秋白迅速躲闪,丁禧的挥来的拳落了空,将一旁的木桌,生生砸出了洞。 丁禧一路猛拍,周遭的桌凳盆碗尽数破碎,叶秋白被丁禧逼出了大门。 身后,忽然抚上了一只手。 叶秋白警觉回头,向一旁弹跳出几米远,面露惊诧的望着进门的人,刚有了些温度的脸,再次冷下来。 小叶,你的防备心还是不太好。叶宏图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吝啬一眼,转身怀抱着剑进了大堂。 身后,乌压压的跟了一群人,瞬间将客栈包围住。 叶宏图捋了一下嘴角的白絮,仰着头,目中无人的向客栈更深处走去。 叶秋白恢复了些神情,沉默着跟上了叶宏图。 这老头是谁?跟个白鹦鹉似的。慕青跟丁禧嘀咕着须发皆白的叶宏图。 叶宏图略过慕青身旁,略有停顿地瞥了一眼,继而径直走向展鸿。 怀抱的剑转而移到手上,叶宏图对着展鸿手中的包裹向上一挑,布料四散,迸发的青光晃了一众的眼睛。 青光之后,木青刀安静如雏子般躺在展鸿手中。 木青刀。叶宏图眸子有了些亮色,转而恢复了平静,转身朝慕青笑问道,只听说过鬼娘娘的木青刀,这把是从哪儿来的? 说毕,叶宏图突而转了脸色,出其不意的向慕青出剑。 慕青手无寸铁,叶宏图又来的迅猛,眼看着剑要刺向面部,慕青偏转身子,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丁禧站的远,急得面部狰狞,大步向慕青奔来。 径直的剑在空中的一瞬,不知为何,忽而偏转了方向,向慕青的身侧刺去,落了个空。 慕青反应及时,向后大跳几步,与丁禧回合。 一颗微不可见的石子滚落到脚下,叶宏图收剑,面色惊诧地望向门口。 空荡荡的门框里,赖御踏入门槛,手中的衣绳随意一放,身后的独眼扑倒在地,激起了一片尘沙。 赖御呛得连连咳嗦,忙不迭的窜进大堂,撞到了一众的目光。 呦,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赖御捏着鼻子问道。 四下里,无一人回应。 赖御也不觉尴尬,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对上了叶宏图,赖御跟看猴儿似的,惊奇的打探着向他走去。 你他娘的怎么才回来。半路,赖御又挨了慕青一捶,赖御没有计较,目光紧锁在叶宏图身上。 叶宏图警觉的望着前来的赖御,手腕的疼痛还未全部消散,手中的剑随时准备着再起。 叶总督?赖御走至慕青丁禧身旁,停住了脚步,朝叶宏图笑问道。 叶宏图防备的眸子一转,松懈了力,正身收剑,目光紧锁住赖御满是胡须的脸,寒暄道:骁战将军,好久不见。 身后,蔫蔫的叶秋白从叶宏图口中听到这个称号时,身子一颤,猛地看向了赖御,眸子里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惊诧,疑惑,怀念 ☆、群灭无尾案6 第六章 骁战将军,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赖御向叶宏图摆手道:哪儿还有什么骁战将军。 叶宏图瞳孔收缩,头再次仰高起,哂笑道:也是,骁战将军已经被流放,现在只有赖御了。 赖御不怒反笑:叶总督倒是没怎么变,依旧这么威风,你老怎么来我这小破站落脚。 叶宏图收敛起笑意,若是别人这种语态,他也就收下了,但赖御是何等人,年少为将,曾掌管皇宫内外全部军务,叶宏图即使比赖御大个几轮,也全全被压制住。 叶宏图的地位,也是在赖御之后才崛起的。 赖御这哪儿是恭维,分明是在嘲讽。 叶宏图语态转了硬,严肃起来道:你们客栈的人杀了人,身为大都锦衣卫,自然是来提人回都就审。 这人也是昨夜刚死,叶总督不知是骑了何神兽,才能从大都一夜赶来。赖御也强硬起来,继而道,更何况这群人不是我的人杀的,你又去哪儿提人? 哦,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不是你们杀的?叶宏图问。 提到这儿,赖御更加来了精神,侧歪身,向叶宏图身后打探。 叶宏图不明所以,也疑惑着向后看去。 你怎么躲的这么靠后,差点找不到你。赖御拨开挡在面前的叶宏图,找到边落中的叶秋白。 叶宏图被推到猝不及防,趔趄了几步还不敢抱怨,懵愣的望着赖御牵着自己的儿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叶秋白低着头,不觉的往赖御身后躲,好挡住红了的脸颊。 这案子的全过程,叶公子都有参与,他来做公证人最合适 。赖御向客栈一众道。 客栈就这几个人,若是真打起来,占不到好处,而叶秋白是叶宏图的儿子,把他拉出来做挡箭牌最合适不过。 赖御求的,只是安稳。 赖御根本没想等叶宏图表态,说完,便拉着叶秋白来到尸体前,道:叶公子,请你再检查一遍这具尸体的刀痕,要仔仔细细,完完全全的检查一遍。 赖御着重强调了一遍。 叶秋白恢复了些平静,没有动手,反而扭头向叶宏图望去。 叶宏图面无表情地望着叶秋白,看不出一丝情绪。 赖御一言不发地等着叶秋白,能不能和平的解决这件案子,全靠他了,但赖御又不想逼迫叶秋白。 记忆里,叶秋白很是听话,从不会违背总是罩在头顶之上的规矩。 一众沉默之际,目光中心的叶秋白缓缓扭转过头,慢条斯理地挽着衣袖,一叠一叠的撸到手肘,露出小半个白滑如玉的胳膊。 下摆一撩,叶秋白蹲下身,伸手揪起尸体的领口,顺着赖御扯过的痕迹向外扒,刀痕全然暴露在眼前。 一众身子前倾,皆好奇地向前打探。 赖御双手抱胸紧盯叶秋白的身影,目光柔了许多。 叶秋白对着尸体仔细观望一番,不禁皱起了眉头,刀痕里无一丝头绪。 若非说凶手是慕青,也不尽然,随意一个刀客都能劈出这样刀痕。 十指起合,叶秋白向血渍斑斑的伤口检查。 不用动手,看刀痕形状。 耳旁吹来一股子热乎乎的气息,叶秋白停顿住手,猛地向后看,脸颊蹭上了赖御的浅薄的嘴唇。 耳畔又响起一声浅笑,赖御迅速起身,若无其事的向后退了几步。 周遭的一众不明所以,焦点还在叶秋白的手上,等他检查尸体。 叶秋白顿了一下,冷却的脸颊再一次红润,尤是触碰过赖御的那块,火烧般烫。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 迅速转过头望向尸体,半出的手缩了回来,免了一场血腥之灾。 将目光聚焦到刀痕形状,叶秋白恍然大悟,猛地站起身,指着慕青对一众宣道:这人,不是他杀的。 不远处,叶宏图的脸色更加阴恻,低沉问道:为何? 叶秋白目光稍有闪烁,从叶宏图身上别离向赖御,道:你来一下。 赖御放开双手,笑盈盈的走近叶秋白。 叶秋白低着头,同时走向赖御,面对面的停立,两人站在了大堂中央。 叶秋白拿起阿束剑,横拍在赖御胸口,对一众道:我和他齐高,若向他劈这一刀,大家想,刀痕是不是齐平? 一众中,有点头恍然大悟的,也有一脸懵愣的。 叶秋白指着地上的尸体,继续解释道:店小二与这具尸体身高差别极大,若是挥刀,刀痕定是从上至下,而这具尸体上的刀痕,是齐平的。 听至此,一众皆惊诧地点了点头。 赖御笑得越发欢快,抬手按住压在胸口出的手,夸道:叶公子真是聪颖过人。 叶秋白迅速从赖御胸前抽回手,转身走向叶宏图身旁,又一脸肃穆的站立住。 唉,老子都说不是凶手了,快把剑还我。慕青向展鸿要道。 展鸿握着剑,望向叶宏图,等待他的指示。 叶宏图一言不发地望着赖御,不知在思索什么。 半响,在慕青发飙之际,叶宏图朝一众指令道:把凶手抓起来,带回大都再审! 一众面面相觑一番,反应了一会儿才迟缓的向慕青靠去。 叶秋白惊诧,不觉脱口而出说了一嘴:他不是凶手。 叶宏图向后一瞥,瞪了叶秋白一眼,冷硬道:没你说话的份。 叶秋白低下头,不再言语。 抓谁?慕青不知发生什么,看着逐渐向自己靠拢的人,有了一丝领悟,但又不愿相信。 何止是他,一众随士也有同样感受,行动变得极为缓慢。 都没吃饭吗?还是皮痒了?叶宏图一吼。 随士们迅速拔剑,纷纷指向慕青。 我艹你娘的,说了我没杀人,你耳朵聋了!慕青暴躁起来,欲向叶宏图扑去。 丁禧伸手环住慕青的腰,暂且拦下,目光投向赖御求助。 赖御毫无波澜地倚在柜台处,思索的神情一转,朝叶宏图笑道:赶紧抓吧,反正店里也不差他一个。 闻言,一众反而停顿下来。 慕青倒吸一口气,转身朝赖御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黑猴,老子为客栈尽心竭力,你他娘的这样对我!去就去,老子怕过谁! 赖御不再反抗,静立原地等着人来抓。 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们把我也抓走吧。丁禧也急了,护在慕青身旁,誓死要和慕青一起。 一众随士犯了难,皆望向叶宏图,把这两人抓回去,这不多此一举吗?大老远从大都赶来,一路奔波,只为抓这么两个玩意? 叶宏图的脸早就黑透了,抱着剑的手不断扣着剑上的纹路,暗自咬牙切齿。 赖御又补道:人都抓了,那快走吧,砸客栈的钱就不用你们赔了。 说毕,赖御开始忙活起来,收盘子收碗的,无视一屋子直勾勾望着他的人。 赖御!叶宏图喊了一嗓子。 干嘛!赖御扔下刚捡的碗,不耐烦问道。 叶宏图吐出一口气,气势弱了三分,上前拉着赖御的衣袖来到柜台无人处,小声道:我跟你说,我这次来是小皇帝的命令,是他让我带你回大都。 回头看了一圈一众,叶宏图又急着添了一句:你快给我个台阶下! 锦锐找我?赖御张着大小眼,惊诧问道。 嗯,玉玺丢了,他让你回去找。叶宏图双手搭在柜台上,不悦的来了一句,我说我帮他找,他说不用,非让我来大漠找你。 不去。赖御直接甩给叶宏图一句。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叶宏图轻哼一声,要不然我也不用拐这么多弯来请你。 嗯,不去,你走吧。赖御冷回了一声,转身继续收拾碗筷。 真不去?叶宏图朝赖御身后喊了一声。 赖御没再搭理,慢条斯理的收拾着。 叶宏图叹一口气,再次握上了剑柄,目光紧锁住赖御。 我去!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公鸭嗓,吓得叶宏图一哆嗦,刚打开的剑猛地合上,一脸怒意的回过头。 三道先生顶着一脑门的蜘蛛网,顺势扯着身旁叶宏图的衣袍,借力从柜台里爬了出来。 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捶了捶老腰,又挺直了腰板。 叶宏图贴近柜台,一脸懵愣的望着三道,这老头骨瘦如柴干巴巴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哪个棺材板里爬出来的鬼。 小赖,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三道松开抓着叶宏图的手,向赖御走去。 赖御未转身,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三道继续劝道:听说大都有黄龙,我想去瞧瞧。 赖御放下手中的盘子转了身,略带疑惑地望着三道。 在大漠待久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我这个闲不住的人,也该出去看看了。三道双手背立在后,轻微的向赖御点了下头。 赖御眼中的疑惑并未消散,低头思忖起来。 叶宏图向三道投去打探的目光,能让赖御思索的人,少见。 更何况动摇了回大都的事。 经历过新皇登基的老臣,都对那天极为深刻,皆深信,骁战将军不会再出现在大都。 好,我们去大都。赖御思索好,便坚定的回复道。 叶宏图从思索中猛然脱离出,半响没说出一句话。 ☆、群灭无尾案7 第七章 赖御答应后,几个便回屋收拾起行囊。 一场交战瞬时颠倒,敌对变为了同行。 回后院的半路,赖御跟慕青丁禧问道: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大都,还是留在客栈? 慕青神情一转,嗔怒道:你问的什么屁话!当然是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了。 赖御摸了一把胡子,大白牙又露了出来,笑道:既然这么喜欢跟着我,那我就勉强带上你吧。 滚你娘的!慕青骂了一句,拉着丁禧回了瓦房。 赖御嬉笑一嘴,看向一旁的三道,欲言又止。 三道看了身后一眼,无声回了卧房。 赖御伸了一个懒腰,坐在了磨石上捶腰捶腿,嘴里嘟囔着:怎么还不过来? 刚嘟囔完,叶秋白便进了后院,手中捧着一卷画轴,径直向赖御走来。 听到脚步声,赖御低头偷笑着,又绷不住的抬头,迫不及待向叶秋白嬉笑道:小孩,好久不见了。 叶秋白冷着脸,没有回赖御话,脚步却没有停。 空气顿时凝滞,赖御还在尬笑着。 十年未见,当年瞪着水汪汪大眼,哭唧唧看着自己的小孩,长成了与自己齐高,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赖御有些许的陌生。 稍一调整心态,赖御便转了想法,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装什么成熟,非得将他的心性释放出来。 站起身,赖御也向叶秋白走去。 看着走来的赖御,叶秋白的步子明显减缓了些,对赖御也是又气恼又敬畏,敬畏来自小时候的印象,气恼来自这些天赖御的态度,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不等叶秋白下一步思考,赖御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叶秋白面前,伸手便捏上了赖御白嫩的脸:小孩,见到大哥就这种态度? 叶秋白身子一偏,脱离了赖御的手,依旧冷着脸,将手中的画卷拍到了赖御身上。 赖御接住画卷,不改笑颜,皮笑着:给什么礼物呀,不用这么客气。 手上却很诚实的拆着画轴。 见赖御现场拆了画卷,叶秋白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身走出后院。 赖御望着叶秋白消失的背影,哼笑一声:小孩就是小孩。 迫不及待地拆开绳线,画轴猛地下落,英姿飒爽的骁战将军全然显在眼前。 笑容停顿在脸上,赖御捧着画端详起来。 目光一寸一寸的略过画卷,直至略到下方落款处的阿束时,赖御再次染上了笑意。 摸了一把胡子,赖御自语道:看来没有胡子还挺帅的。 收起画卷,赖御若有所思的进了屋。 客栈二楼,叶秋白有些晃神的上了楼,迎面便对上了叶宏图。 父亲。叶秋白向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叶宏图严肃地望着叶秋白,低沉道: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看来你还是没在大营待够。 提到大营,叶秋白身子明显的一颤。 十年的时光,皆留在了刀剑乱舞的大营中。 叶秋白沉默着不再回复,再回大营,也不过又十年而已,叶秋白已经麻木了。 大人,这是取的黄沙。在一旁等着的展鸿上前来,叉开了叶秋白和叶宏图的对话,将一瓶罐递给了叶宏图。 叶宏图从叶秋白身上移开目光 ,接过瓶罐晃了一晃,道:任务完成,等他们收拾完我们即刻启程。 说完,叶宏图又看向了叶秋白: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别耽误了路程。 叶秋白毫无反应,问道:为什么非要赖御去大都? 这一问,瞬间点燃了叶宏图,喝道:做事这么久了还是没脑子吗?皇帝没说的,你就不能问! 又一思量,叶宏图又道:你做事向来冷静,怎么到了赖御这儿就多嘴了一句? 叶秋白不语。 叶宏图知道撬不开叶秋白的嘴,便警告道:赖御非寻常人,以后少跟他接触!行了,快回去收拾吧。 叶秋白终于有了些反应,点了点头回了卧房。 叶宏图叹了一口气,向一旁的展鸿嘱咐道:你多盯着点他,别让赖御跟他过多纠缠。 展鸿点头,又不解道:赖御好像格外喜欢碰触公子。 听毕,叶宏图沉默的皱起了眉头,捏了捏鼻梁山根,道:行了,你也回去收拾吧,反正就多注意点赖御。 展鸿点头退下,叶宏图望着叶秋白紧闭的房门,久久才离开。 后院 三道来到赖御房前,直接推门而进。 赖御正拿着从地上捡起的菜刀刮擦着脸颊,被三道一吓,一横条的胡子全然刮掉,露出的皮肤泛了红。 赖御捂着脸,朝三道抱怨:进屋前能不能敲下门? 三道惊诧地围着赖御转了一圈,指着他逐渐显露的脸道:终于像个人了。 赖御摆了三道一眼,继续照着铜镜刮擦着,问道:说吧,为何非要去大都? 说到此,三道收敛起嬉笑,愁眉苦脸坐下,反问道赖御:玉玺丢了,你信吗? 赖御放下菜刀,看向三道摇了摇头。 三道叹了一口气,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确定,但我宁愿是我想多了,也别让这件事发生。 什么事?赖御好奇问道,关于三道,赖御有太多想知道的事,但每次都无果。 等我去大都确定了,再告诉你。三道依旧缄口不言。 赖御又拿起刀,一脸扫兴的刮起了胡子。 三道先生的精明在赖御之上,而且又是赖御的救命恩人,赖御对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全然被他牵着走。 这问也没问出什么,还得不情愿的重回大都。 大都啊,赖御只剩无限的感慨了,世上再无骁战,那就以赖御的身份回去吧。 三道有些晃神的离开了赖御的卧房,赖御也没管他太多,仔仔细细的刮完了胡子。 看着铜镜中的人,赖御啧啧两声,自夸道: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放下菜刀,赖御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大堂里已经乌压压的一片,随士整装待发,只等客栈几个了。 赖御将收拾的包裹随意一扔,踮起脚打探。 人群中,赖御一眼便瞧见了那抹白衣,叶秋白静立在最前端,与周遭的嘈杂隔离开。 挤开人群,赖御来到前头逛了一圈。 前头能瞧的见赖御的人,皆停下了动作,好奇的打探着他。 看身姿和衣袍,一众都知道是赖御,但露出真面目的他,也着实让一众惊叹,鼻挺唇薄,整个五官看来,剑眉下,一双眼眸更加程亮,明明他人也有这样好的面貌,但赖御身上的精气神,旁人无法媲美。 不知为何,望见他,一众臣服的心油然而生。 而赖御的眸子里,只有站在一旁的叶秋白。 大腹便便的在一众面前走了一遭,终于引得叶秋白抬了头。 对上前来的赖御,叶秋白怔住了。 目光柔和了太多,仿佛回到了从前,叶秋白还仰望着赖御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赖御总是停不下的乱走,与他聊着聊那的。 叶秋白的嘴角不觉染上了笑意。 跟着叶秋白,赖御笑的更加开怀,十年的胡子换他会心一笑,值了。 小孩,我帅吗?叶秋白没忍住,向人群中的叶秋白问道。 叶秋白本来性子就冷,很少被人喊名道姓的搭话,更何况叫的还是这么滑稽的昵称,搭话的人还是一众不怎么熟识的赖御,更觉得奇怪。 一众不知赖御喊得是谁,好奇的随着赖御走去的方向打探,这人群里也没有小孩啊? 叶秋白收敛起笑意,目光别向一旁,直接忽略掉走来的赖御。 脚下已经做了准备,随时扭头逃掉。 望着转冷的叶秋白,赖御走至一半停住了脚步,暗想:不理我? 一众一头雾水的跟着赖御一顿,期盼的望着他。 赖御习惯的摸着下巴兀自忖度起来,眼珠转了几转,看到了前来的叶宏图,忽而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向他走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 叶总督。喊了一句,没等叶宏图客气寒暄,赖御直接道,我们行囊太重了,这一路很是不便,你派个人给我吧。 眉峰一挑,叶宏图没敢回话,摸着下巴的络腮胡思忖起来。 赖御根本没顾叶宏图,手指向叶秋白,直接要道:就他吧,把他派给我。 顺着赖御的手,一众望去,叶秋白单手捂着脸,耳根明显了红了几分。 不行!叶宏图直接拒绝,没想到这赖御能当众向他要叶秋白。 那我不去大都了。赖御将行李一扔,一屁股坐到一旁的长凳上,单手撑起脑袋,看都不看叶宏图。 你叶宏图瞪大眼睛望着赖御,这人也太赖了! 僵持一小会儿,叶宏图无奈望向叶秋白:你跟他们一起吧。 叶秋白依旧捂着脸,微弱的应下了:好。 单手掩盖下,赖御偷笑了一下,又强忍着笑意,站起身对叶秋白道:你跟我来吧。 说毕,双手背立,向后院走去。 叶秋白拉拢着脑袋,穿过一众目光,蔫蔫的跟上了赖御。 叶宏图望着一前一后的身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展鸿抱怨道:得了,不用你盯着了,这赖子已经明晃晃的对小叶动手了。 展鸿也一脸的忧愁,不知怎么安慰叶宏图。 ☆、孤村幻影8 第八章 回到后院,赖御将包裹一扔,坐到了石磨上,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朝叶秋白努嘴道:坐。 叶秋白一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静立着不动,脸色倒是好了很多,也没敢瞧赖御,侧对着他问道:独眼他们是谁杀? 任务是完成了,但案子却还没结。 赖御搓着腰带,许久才抬头道:凶手是他自己。 嗯?叶秋白惊诧望向叶秋白。 或者说,他们是自相残杀。赖御进一步解释。 叶秋白沉默不语,细细回想起来,山丘下除了尸体外,沾满血渍的刀剑有很多,皆平躺在尸体旁,像是握刀嗜凶的模样。 独眼昨日带了十二个人,我数了数,丘底躺了十具尸体。赖御点了点头,兀自陷入了思索,又道,但是在不远处还有两双劈掉的腿,也就是说,独眼那伙已经全部灭亡。 听毕,叶秋白由惊诧转为惊叹,今早那种情况,赖御还能这么冷静细微的观察。 如果这样想,他们是互相残杀,那定会有一人活着,但他们又都他们为何会自相残杀?又是谁杀了最后一人?赖御抬头,望向了叶秋白。 叶秋白全然跟着赖御的思路走,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唉,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记不记得小时候跟你说过的那些,什么四象了,什么五行归一赖御叭叭的聊了起来。 世上哪有这些怪事,小时候骗骗我就罢了。叶秋白嘟囔了一句,满是不信。 长大了哈,都骗不了你了。双手并在脑后,赖御半躺在石磨上,抬头望向了天空。 高旷的空中,几只秃鹰盘旋着。 叶秋白随意找了一处台阶坐下,同赖御一齐望着高空。 灼热的大漠不似静谧的晚夜,坐了一会儿便燥热起来,叶秋白向赖御方向打探去。 岁月和风沙没有磨掉赖御一丝一毫的气质,仿佛梦一场,自大典之后,叶秋白再也未见过赖御,只是听说,骁战将军被流放于大漠,再之后,叶秋白进了大营,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记忆中,也只剩下这段与阿束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了。 十年,断裂了般,两人又重遇了。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叶秋白这样想。 老赖,听说你找了个帮手?正静默着,门外传来慕青的叫嚷。 叶秋白不悦地撇了下嘴,从台阶上站起来。 不高兴的,还有赖御,没等慕青进门,赖御便回吼道:你他娘的收拾完了没,磨磨唧唧的! 慕青被吼的一阵懵,停下脚步看着院里的两人。 呦,原来是你啊。看到派来的人是叶秋白,慕青立马来了精神,将手中的包裹扔向他,道,拿着,给我送车上去。 叶秋白捏了捏包裹,无言向大堂走去。 一旁的赖御暴躁地跳了起来,箭步冲到叶秋白面前,夺过手中的包裹甩到慕青身上:自己拿! 说毕,赖御拉着懵愣的叶秋白离开了后院。 慕青抱着包裹,气恼的向两人的背影喊去:这人不是你要来帮忙的吗?怎么跟供着个大爷似的! 回荡完这一声吼,后院又恢复了平静。 慕青骂骂咧咧的抱着包裹继续回瓦房收拾。 收拾完毕已经下半晌,赖御锁上了客栈大门。 慕青望着紧闭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摸着经久侵蚀的大门,柔声道: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一头扎进了丁禧的怀里。 丁禧轻拍着慕青的后背,也是满脸的不舍。 在大漠居住许久,虽条件恶劣无比,但十分的平静安逸,每日喂喂猪做做饭就行。 时隔多年再出大漠,慕青难免伤感。 更何况对外界,慕青十分的排斥,世人伤尽了他的心。 走吧。三道早已跳上了车,朝底下几个喊道。 赖御也跳上了车,转身去接叶秋白。 叶秋白没搭,抓着一旁的车把手进了里面。 赖御望着空着的手,抿嘴点了点头,随即也钻了进去。 慕青抽搭了一会儿,沉默着和丁禧上了车。 车启程,一路朝着东方走去,车后扬起了一片尘土。 夜渐深,大漠的温度骤降。 前方的车辆减缓了速度,直至整个车队停下,一小队骑士前来敲车门。 赖先生,前方有一个小村庄,总督大人说,让你们下来歇脚。说完,骑士离去。 赖御几个下了车,一阵风吹来,皆裹紧了衣袍。 丁禧翘脚望去,前方果然有亮光。 暗夜里,一行人向光亮出走近。 大漠少有人烟,成片的小村庄更是少见,颠簸了一下午,确实有些乏力,便加快了步伐。 越走近,反到给人凄清的冷意。 破败的泥石瓦块遍布各处,经风沙吹袭,风蚀的露出顶尖的大梁,如同腐化出白骨的尸体,给人一阵寒意。 不用再往深处走,便知道这是一座荒了的村庄。 有好过于无,赖御几个也没挑,随意找了处完整的房屋歇下了。 安顿好已至深夜,困意袭来,随意吃点东西裹了肚子,几个便早早睡下。 我要去尿尿,谁去?刚躺下,赖御又坐了起来。 这陌生凄冷的地方,赖御实在不想自己一个人去。 这刚问完,几个躺平在地上的人纷纷起身,一齐应道:我去! 看来,都憋着一股尿呢。 走!赖御迅速爬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其他几个也纷纷起来,发出各种穿衣服的琐碎声。 赖御系着腰带往角落一瞥,黑暗里,叶秋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哪儿,背对向大家。 小孩,你去不去?赖御问道。 不去。角落里传出一声干脆的回应,那抹白衣依旧未动。 赖御掐腰盯了一会儿,随即迈步走向叶秋白,蹲下身来戳了一下他的后背,道:听我一句劝,去尿一个吧,要是憋太久了对身体不好,可能生不了孩子。 听毕,叶秋白猛然坐了起来,幽怨的望着赖御。 又在胡说八道! 赖御嘿嘿一笑,暗夜里那双白牙尤为突显。 叶秋白困意全无,起身,无言的走至门口,等着这帮子倒腾衣袍的人出门。 叶秋白未解袍,他宁愿和衣而睡,也不愿脏了里面的亵衣。 几个摸着黑找了处风水好的地界,解开腰带就是一阵释放。 三道望着几个人的背景,捂着下腹久久未解腰带。 这撒尿的风水宝地已经被几个的尿骚味污染,三道年纪大了,抢不过这群年轻人。 思忖片刻,三道一溜儿小跑来至上风口处,解开腰带,终于得到了舒缓,一脸享受的听着减重减轻的尿声。 腹中的尿意全然清空,三道抖了抖身子,心情大好的提着裤子。 身后,与提拉裤子一齐响起了一阵窸窣声。 三道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又一阵响起,比先前的声音还大,逐渐演变成了脚步声。 三道后背的寒毛瞬间直立,忍都没忍,直接对着下风口处的一众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迅速提起裤子,三道朝几个跑去。 听到呼救声,叶秋白迅速警觉,握剑向喊声跑去。 赖御几个慢悠悠的提着裤子,见怪不怪的跟上了叶秋白。 怎么了?叶秋白碰见了返回的三道,拉住惊慌的他问道。 我猜是又撞见鬼了。慕青打岔道。 不对,看这反应,应该是什么猛兽。赖御也插了一嘴。 见到了人,三道有了底气,整了整衣袍镇定下来,随即指着两人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 赖御和慕青对视一眼,齐向三道冷哼一声。 叶秋白放下了剑,极为无语的看着三人对骂,有一丝理解丁禧的感受了。 再望向丁禧,正对着慕青一脸痴笑。 叶秋白摇了摇头,转身向回走去。 吵闹间,又是细微的一阵脚步响起。 叶秋白停顿住脚步,迅速扭转向脚步声处望去。 前头几个也闭上嘴巴,戛然而止的氛围里,那一串脚步声格外突兀,一声又一声撞击着耳壁。 还没听出个大概,脚步声忽然加快,伴随着喘息声远离了几个。 叶秋白提剑,迅速朝脚步声追去。 赖御与慕青对视一眼,跟上了叶秋白。 丁禧留下,守护着三道,二人寻着赖御留下的痕迹,也打探了过去。 脚步声极浅,一会儿有一会儿无的,有时甚至能听到磕绊倒地的声音,几个皆仔细竖起耳朵听着。 到了一处,脚步声骤然消失,再也不闻任何声音。 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处充斥满光亮的房屋。 屋外破旧不堪,堆积满了沙尘,像是许久未住过的样子。 屋内,却飘出一阵与往日无异的谈话声。 冲在最前头的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眼,收敛起气息,悄声贴近破旧的窗户。 慕青待在原地,谨慎的打探着四周,为两人望风。 浅薄的窗户纸早已剥落无几,刚靠近,便对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狭小的屋子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老少皆有,应该是一家子。 即使在炽黄烛光的照映下,几个人的脸色还是惨白如死灰,空洞的目光全部直勾勾地望着桌上一盆冒着热气的汤。 吃完这盆,还剩最后一盆了。坐在主位的壮年男子开了口,呆滞的目光移向了身旁的小儿身上。 哇的一声,那小儿突然哭了出来。 顿时,耳边全萦绕起孩子的哭声。 赖御捂着耳朵,心里烦躁起来。 ☆、孤村幻影9 第九章 赖御捂着耳朵,不耐烦的别开眼睛,依靠在墙壁上,等着哭声停止。 围坐的几个人似乎没有要劝孩子的意思。 紧接着,又响起了咀嚼声,一口一口的直击赖御的耳蜗。 赖御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咀嚼声,伴随着哭声,不断撞击着赖御的心脏。 叶秋白听着也难受,但比赖御有耐心,全程观望着一家子。 本来面无表情的几人,在吃饭时,表情狰狞起来,手伸向盆里,抢夺着捞出还未剔干净血渍的骨肉,大口吞咽着,嘴角沾满了黏腻的血肉渣,活像投胎的饿死鬼。 叶秋白看的胃里一阵翻腾,脸色差到了极点还在强忍着等他们吃完。 双眼忽然一黑,温暖的手掌心护在了眼前,满是茧子的掌心还有些许的刮眼。 叶秋白下意识的覆上了遮挡在眼前的手,身子微微后倾,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别看了,我们进去吧。身后,响起了赖御的呼吸声。 眼前又一亮,赖御已经站在门前,开脚准备踢门。 叶秋白回转过神情,握紧剑柄,在一旁做掩护。 一脚踹开了门,赖御猛地冲了进去。 而后,时间凝固了。 赖御惊诧的望着黑漆漆的屋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秋白也进了屋,和赖御同一反应。 空荡荡的屋里,仿佛从来未住过人。 叶秋白打开火匣子,上前点燃蜡烛,干裂的烛心噼啪的响了一阵,跳动着窜高火苗,照亮整间屋子。 赖御摸了一下桌子,沾了一手的灰尘,抬头疑惑的对上叶秋白。 叶秋白摇了摇头,一头雾水。 两人又在屋里巡视一圈,发现了衣柜里几套衣服。 赖御挑出用力一抖,灰尘扬满大半个屋子,叶秋白用手帕捂着鼻子,远离了赖御。 飞扬的灰尘中,赖御静立不动,摸着下巴刚出的胡茬,出神的望着挑乱的衣服,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了些什么。 叶秋白强忍着灰尘,又来到赖御身旁,问道:发现了什么? 赖御努着嘴,又搓了几下胡茬,开口道:这里有四套小孩的衣袍,但我们在外面却只看到一个孩子。 会不会是这小孩自小到大的衣袍?叶秋白推测道。 赖御摇了摇头:你这个公子哥可能不知,大漠物料紧缺,一尺布拆了缝缝了拆,直到用破了才舍得扔,怎么可能闲置这几套衣袍不用。 叶秋白被赖御说了一阵脸红,又暗想,这断案还得靠平日里的经验才行,不觉对赖御又添了一分信赖。 那,孩子哪儿去了呢?赖御百思不得其解,自语着在屋里乱转,再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7) 叶秋白怕赖御在此纠结死,劝道:今日就到此吧,我们明儿再来打探。 不等赖御反应,叶秋白拉着赖御的衣袖向外走去。 老赖,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两人刚出门,便对上了丁禧。 丁禧手里拎着一个孩子,炫耀地举到赖御面前。 那孩子瘦的脱了相,满是灰尘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惊恐的打探着周遭的一切。 这孩子也不吵不闹,跟个哑巴似的,乖顺的任由丁禧拎着。 你太粗鲁了!慕青拍了一下丁禧的手,从他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理顺着孩子乱糟糟的头发。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上前撩开孩子的头发仔细打探。 不是屋里的孩子。赖御与叶秋白道。 看他的体型,应该也不是那几套衣袍的主人。叶秋白分析道。 那他是谁?看向彼此,两人默契问道。 不知道啊,刚才在路上抓的。丁禧打岔,中断两人思路,来的路上,这小孩突然窜到三道先生的衣袍下,吓得先生魂儿都快没了,然后我就拎着他来了这儿。 丁禧刚报备完,三道黑着脸从岔道口走来。 安静待在慕青怀里的孩子,在看到三道后,灵活的穿过慕青的胳膊,光着脚丫窜到三道衣袍下。 三道脖子一梗,惊恐的大跳三步,逃避开裆下的小孩。 那小孩不依不挠,又朝着三道袍下钻去。 赖御和丁禧喜笑颜开地望着三道乱窜。 愣着干什么!快来抓住他!三道朝丁禧喊道,这次,是真急了。 丁禧收敛起笑意,大手一抓,又将小孩拎了起来。 三道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孩子的目光,依旧锁定在三道身上,那双大眼睛及其的无辜和委屈。 赖御忍俊不禁来到孩子面前,挡住了三道的身影,弯腰问道:你是谁? 小孩摇头。 你认不认识这家?赖御指向一旁的土屋。 小孩摇头。 赖御勉强着微笑,继续问道:那你父母亲呢? 小孩摇头。 赖御攥紧了拳头,紧抿住嘴转向三道: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要不你来问? 三道吹胡子瞪眼一阵,半响没敢回话。 正愁着,一队脚步声齐踏踏向这儿赶来。 叶宏图比几个还愁眉苦脸,未来至此便急着诉道:我们的马车不见了。 马车?赖御惊异。 叶宏图带来的人马可不少,就搁置在村外,这才过了小半夜,凭空消失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叶宏图见赖御不信,又急着重复了一遍:真的不见了,而且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赖御半信半疑问道,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敢信。 叶宏图挺在赖御面前,可见其忧愁,皱着的眉头一直未放下,看来情况不太乐观。 半夜,守车队的人来报,我们的车马在骤然间消失,当时我和你一样不信,亲自去村前查看,空荡荡的漠上不见一丝踪影,我便派人去寻,你猜怎么着。 怎样?赖御信了,而且知道还有更坏的消息等着他们。 我派去的人出现在村尾,我问他们为何回来,他们说一直按照大路寻马车,但不知为何又绕了回来,派去多人,皆是这种情况。叶宏图深深叹了一口气,已经到了毫无办法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来找赖御。 赖御这边已经很是头疼,又一听这边的异事,直接沉默了。 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儿。 这是什么?叶宏图打探向丁禧手中的小孩。 这是小孩。丁禧举起孩子回道。 叶宏图一噎,竟无言以对。 这儿怎么会突然出现个孩子?叶宏图谨慎起来,这个时刻突然多出了个孩子,实在诡异。 转念又一想,这不就是破案的关键吗? 叶宏图直接对小孩吼道,说!你从哪里来的! 小孩惊恐的望着叶宏图,吓得嘴唇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说话,要不然缝上你的嘴巴,让你做一辈子的哑巴。!叶宏图凶狠很地威胁道。 叶秋白表情凝重地望着小孩,叶宏图做事向来狠厉,说到一定会做到,不管受训的是谁。 正欲开口求情,那边,传来慕青的冷嘲:连小孩都不放过,都是些什么畜牲! 慕青那尖嗓音,传遍了整个黑夜。 叶宏图扭头,朝他喝道:你要是能带我出这个鬼地方,我就不用这样了!没本事就别说话! 慕青恼了,猛地站了起来,掐腰朝叶宏图喊道:爷爷我不用做畜牲也能出去! 你叶宏图气结,转身不再与慕青纠葛,直接出剑搭上了小孩的脖颈,喝道: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从哪儿来到?不说,我就直接砍掉你的脑袋! 小孩吓得僵在原地,眼泪扑簌簌落下,哭花了脸,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声。 目光却移向后旁的三道,一脸的生死决然。 感受到那道目光,三道身子一颤,整个人瘫软下来。 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阅历了无数的人生,早就看透了生死离别,这一刻,三道却有说不上的对生命的不舍。 不知为何,脚下的步子向前迈去。 先三道一步,前头是赖御来到叶宏图面前,将他举起的剑按了下去,和颜劝道道:叶总督,别这么暴躁,又不是没办法出去这里。 叶宏图半信半疑地收回剑,问道:什么办法? 等天亮吧。赖御随口一说,尽量拖延着时间。 这黑夜多有不便,容易使人烦躁,或许天亮就峰回路转,马车出现,他们顺利启程了呢。 不寻常的事只能找不寻常的办法了。 叶宏图望着赖御思忖片刻,道:如果天亮还出不去,那别怪我心狠手辣。 赖御耸肩一笑,暗想:说的跟你心狠手辣就能出去一样,野蛮! 叶宏图又望了一眼小孩,转身喊道:走! 随士们又跟着叶宏图稀稀拉拉的离开。 叶秋白松了一口气,上前问道:天亮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赖御打了一个响指,笑道:看心情吧。 说毕,拍了拍叶秋白的肩膀:好困,回去睡觉了。 晃悠着,赖御走向岔路口。 叶秋白静立原地,思忖赖御的话。 身后,慕青和丁禧带着小孩走来。 略过叶秋白身旁,慕青停下脚步,冷言道:做好明天开战的准备,希望你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 说毕,和丁禧一齐离开了岔路口。 三道魂不守舍,紧随其后离开了。 叶秋白拧着眉头,似懂非懂的望着离开的几个人,无言跟了上去。 ☆、孤村幻影10 第十章 回到土屋,小孩又到了慕青手中,慕青喜欢的不得了,一路上从腰袋里掏出各种小吃塞到孩子嘴中,那孩子七八岁的年纪,见了吃食也不知防备,狼吞虎咽的全吞了下去。 吧唧完,顶着满嘴的渣滓又望向三道。 慕青直骂他小白眼狼,骂完,又继续投喂着。 等走完这一路,袋里的吃食也喂完,小孩舔着嘴巴,半眯着眼,困倦的快要睡着。 慕青拍着他后背哄他入睡。 可任由慕青怎么哄,小孩就是不睡。慕青问他为何不睡,他依旧不说话,又努力睁了睁眼,笃定不睡了。 无奈,慕青望向赖御。 赖御正解着腰带,悄声瞥了一眼一旁的三道。 慕青心领神会,放小孩到地。 果不其然,小孩下了地,立马精神过来,早就瞧好了三道的位置,直接向他的袍子里钻去。 三道也同是防备着这小孩,慕青稍有动作,先生便跳了脚,向赖御急嚷道:你快管管! 赖御袍子一甩,钻进了铺好的被窝里,困倦道:他喜欢跟你,我也管不了,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打了个哈欠,赖御不再说话。 三道年纪大了,腿脚不怎么利索,还是没逃过这小孩。 望着脚下鼓鼓囊囊的下摆,三道又无助地望向其他几个,都躺了下去。 土屋里顿时安静下了。 三道向下一捞,拎着后衣领将小孩提起来,凶巴巴的威胁道:给我老实点,睡觉! 小孩乖顺的点了点头,脚在半空中扑棱了两下,嘟了一晚的小脸终于有了笑意 ,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三道轻叹一口气,抱小孩入怀,搂着他躺了下来。 小孩蠕动了一番,在三道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 三道拽过赖御丢掉的袍子,严严实实地盖到了小孩身上。 正准备睡下,怀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我还没有名字。 言下之意,我还没有名字,所以才没说,我不是坏人 三道也不知此刻是何感受,这孩子及其的信任自己但也正是这股莫名的信任,让三道心生怀疑。 阅人无数,三道也曾毫无防备地信任过他人,但却落得个生灵涂炭的下场。 宁可错杀掉纯良,也不放过一个居心叵测之人。 三道深守这一原则。 没有回小孩的话,三道假装睡了。 怀里又一阵蠕动,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色依旧,夜色还未退去。 叶秋白晃动了下身子,从睡梦中醒来。 脑袋昏沉,叶秋白揉了揉眼角,模糊中望到了站立在门框上的身影。 稍一缓和,叶秋白看清了,那是赖御,他正倚在门框上,抬头直望着远处的圆月。 叶秋白站起身,朝赖御走去。 起来了?赖御稍一撇头,问道叶秋白。 叶秋白边捆扎着头发,边抬头望向向高旷的天际,对赖御道:你不觉得今晚很奇怪吗?夜格外的长。 赖御伸手,捞了一把叶秋白柔软的发丝,放在手中轻轻摩挲。 别碰!赖御偏头,甩开了赖御的手。 气恼的望向他处,说正事呢,没一点正经。 赖御摩挲了下指腹,回味着柔软的触感,抱怨道:小时候你可都让摸的。 小时候是小时候!叶秋白彻底被赖御带跑偏,竟也跟着他瞎白话起来。 这种气恼的情绪,都不知多久未有过了。 赖御咧嘴一笑: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样,哭的鼻子冒泡,门牙退了两颗都不知道收敛点 喂,你等等我! 赖御说个不停,叶秋白早已闷头走出几米远。赖御摇头一笑,跟了上去,两人心照不宣的朝小岔路口走去。 四下静寂,空荡荡的村子尤为空旷。 似乎进了这个村子后,晚风也噤了声。 耳旁突兀的话语声,让赖御收敛了笑意。 快步走到叶秋白前方,赖御向又亮了的土屋走去。 最后一盆了,最后一盆了屋里传出一声又一声,魔怔般不停。 赖御向屋里探去,相似的场景,壮年男子面色焦虑的念叨个不停,其他几个脸色比先前又白了一层,皆圆瞪着眼,静默听着男子念。 那孩子呢?叶秋白悄声问道赖御。 赖御神色郁结,目光紧缩在他们围起的盆中。 叶秋白顺着赖御的角度看去,没了男子的阻挡,叶秋白瞧得一清二楚。 盆里冒出一张娃娃脸,肌肤早已皮开肉绽没了颜色,一双即将脱落的瞳孔,死盯着窗外的两人。 紧接着,一股肉味飘来,叶秋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向一旁吐了出来。 最后一盆了最后一盆了男子的声音依旧未停,却格外的刺耳。 赖御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而后猛然加速撞向了破旧的窗户棱。 赖御整个人翻身闯了进去,烛光未灭,人未消失,桌上的几人僵硬的扭转过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赖御。 赖御缓缓直立身子,同样紧盯着这一家子。 近了才瞧清,这些人脸上爬满了尸斑,干瘪的身子撑不住宽大的衣袍,隐约可见其中的白骨。 紧张之际,又一声响,叶秋白跳进了屋。 又有吃的了,又有吃的了壮年男子猛然站立起来,打开身体朝还未站稳的叶秋白扑去。 走!走!赖御飞身踢倒壮年男子,拉着叶秋白向窗外塞。 在坐的其他的几个纷纷起身,张开嘴巴,疯了般向两人咬来。 赖御挡在叶秋白面前,不断飞踢着扑来的人。 这些人感受不到疼痛般,刚倒下又迅速接二连三的扑来,尖锐的牙齿疯狂的张合,贪婪的吸吮着空气中的人气味。 事情来的太突然,叶秋白这才反应过来。 没往外跳,一个转身来到赖御前面,迅速出剑劈向几人。 松酥的骨头一触即碎,猛烈的几人纷纷倒地,扑棱了几下,未等叶秋白做进一步检查,皆化成了灰沫。 你难道不知道反击吗?叶秋白也没顾得上地上散了的尸体,忍不住的朝赖御骂道! 赖御摸了摸下巴,笑道:忘了。 说毕,赖御蹲下身来检查灰沫。 叶秋白无奈跟着蹲了下来。 抓了一把灰沫在手中捻了捻,又放到鼻翼间嗅了一番,赖御朝叶秋白摇头道:这是骨灰。 又翻了一遍剩下的衣袍,皆无所获。 两人站起来,叶秋白又瞥到了桌上的肉盆,盆里堆积的肉块全无,汤水干涸凝结在盆缘,黑乎乎的一片。 叶秋白正犹豫着要不要检查肉盆,赖御已经拿起盆研究起来。 摸了一把里面的黑渍,赖御一闻,撇嘴道:血腥味。 叶秋白提着的一根铉是放不下了,问道赖御: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8) 赖御思忖片刻,还是朝叶秋白点了头:易子相食,也不是没听说过。 叶秋白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在大都哪儿见识过这些奇闻异事,一趟大漠之行,真是开了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叶秋白彻底没了主意,问道赖御。 问出口,叶秋白又后悔不已,自己可是办案的锦衣卫,十年苦学,遇到赖御后全然白费了。 那书本上的学识,满脑子的奇案,竟发挥不出一丝作用。 赖御不知何时站到窗前,正抻出脑袋向向外探。 这一会儿了,月亮怎么还未偏移。叶秋白也来到窗前,与赖御一齐望道。 来之前叶秋白观察过,月在丑时,上方位。这都忙活了这么久,月亮还没动一丝一毫。 小时候我跟你讲过,世间有一种幻术,能蒙蔽人双眼,置人与幻境中,还记得吗?赖御扭头,看向叶秋白。 叶秋白徐徐偏向赖御,不敢相信的点了下头。 阿束说的,他都记得。 我们或许,已经进了幻术里。赖御又望向月亮。 皎洁的月光,越显波谲诡异。 正思忖之际,屋外不远处响起一阵吼叫声,紧接着,刀剑声伴随而来。 两人朝声源望去,正是他们歇脚的地方。 坏了,我们快回去!赖御健步跳出土屋,向小岔路口跑去,叶秋白紧跟其后。 一路小跑,两人回了土屋。 往常安静的街道充斥满了嘶吼,混乱中可见交战的双方,一方是叶宏图带的随士,另一方是不知从哪儿来的野人,同赖御和叶秋白在房子遇到的死尸无异。 这一小会儿,随士们已经杀红了眼,青筋暴起,不知砍了多少死尸。 再这样耗下去,早晚会埋没在这堆尸骨中。 老赖,你们干了什么!慕青挥了一刀,清理了前方的死尸,带着一帮人朝赖御走来。 赖御耸肩,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丁禧护在后,挡住了前来的死尸,给了几人说话的时间。 是幻术。三道艰难地抱着还在熟睡的小孩,朝慕青道。 幻术!慕青犯了难,垂丧着看向赖御,道,我听说幻术皆有破绽,找到就能破解,可现在命都快没了,这村子又这么大,去哪儿找? 正犯着愁,不远处,更多的嘶叫声响起,环绕在四周,折磨着一众的耳蜗。 澄明的月色下,四周乌压压的一群死尸向此靠拢来 ☆、孤村幻影11 第十一章 一众随士目瞪口呆的望着不远压来的尸群,手中的剑不禁松软了几分,是来自心底的恐慌与绝望。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慕青碎了一口,就算杀不死,也会被累死吧! 不止慕青,丁禧三道叶秋白看着也头皮发麻。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杀!身旁,叶宏图朝一众大喊。 一挥剑,周遭的死尸全数倒下,新的一批又围了上来,叶宏图不知疲倦的继续砍着。 一众随士瞬时受到了鼓舞,再次握紧刀剑,奋命的厮杀。 赖御别回目光,对面前几个道:唯一的法子就是破幻。 你有法子了?慕青接而问道。 赖御朝慕青打了个响指:还是你这小娇花了解我。 滚!有法子赶紧说,老子可不想葬身在这鬼地方。慕青拍掉赖御的手,朝赖御吼道。 赖御撇了撇嘴,侧身朝正在厮杀的叶宏图喊道:叶总督,你们这儿有弓箭手吗? 叶宏图一顿猛砍,劈出一条路赶到赖御这儿 ,喘着粗气问道:有,怎么了? 叫过来,我有法子出去这儿了。赖御回道。 叶宏图眼中多了一丝明亮,转身埋进了尸群中,不一小会儿,带来了一个手拿弓箭的随士。 人我带来了,然后呢?叶宏图问道。 慕青也抱着膀子看戏,等赖御变戏法。 三道则一直贴紧丁禧身后,费力的抱着怀里的小孩,对周遭毫不关心,仿佛看这累赘的孩子比周遭的死尸还窘迫。 叶秋白望着月亮,等着赖御回话。 赖御拉过弓箭手,指着月亮道:你对着月亮射一箭。 那弓箭手连连摆手,摇头道:我射不了那么高。 赖御拍了一下弓箭手的脑袋,道:脑子怎么这么木呢,让你射你就射,别废话。 四周的死尸已经进入岔路口,大批的涌进了狭窄的街道。 饿狼般扑向一众,大快朵颐的啃食着快要咽气的随士,很快留下一具具白骨。 时间紧迫,赖御来不及解释。 弓箭手平日也是训练有素,虽是疑惑,但仍卯足了劲拉开弓弦,瞄准月亮松了一箭。 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飞快的向高远处的月亮迫近。 砰的一声巨响,一众耳蜗嗡嗡作响,皆扔下武器,捂耳半卧地。 赖御几个也难幸免,不得不蹲地降低噪音侵扰。 噪声过后,双眼又是一阵难受。 强烈的光笼罩在周身,赖御缓了缓,半眯缝着睁开眼睛窥探。 眼前,对上了一双硕大的眼睛。 赖御吓得往后一退,这才瞧清原来是一双马眼。 马车队伍又再现在眼前。 赖御起身往身后一瞧,只剩些歪倒的随士,村庄凭空消失了。 沙窝里的森森白骨,依稀还留有惨迹。 陆续的,随士们起身,面面相觑,做梦似的愣在原地。 手里的刀剑还热乎着。 启程了突然的,远处飘来一声粗犷的吆喝声。 零散的目光皆转向一侧的山丘。 一行马车队伍从丘顶冒出,慢悠悠的走向还没醒过来的随士群。 马车愈走愈慢,最后在最前头的叶宏图前停下,驼峰上的黑袍男子跳下,朝叶宏图问道:我们是过往的商贾,你们需要帮助吗? 叶宏图谨慎的打量一番,这个时候突然的一行队伍,着实让人怀疑。 拔剑指向商贾,叶宏图那股子杀气还未褪下,质问道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商贾同时也打量过叶宏图,经南走北,商贾认得出这是皇室的队伍,本不想惹事,但这群人狼狈的出现在这儿,商贾猜的个一二。 你们是进了鬼村吧。商贾举起双手,以做诚意。 听毕,赖御上前,按下了叶宏图的剑,问道商贾:怎么说? 商贾一眼便识得了赖御,多年前有幸见过赖御的真面貌 ,那潇洒的身姿,时隔多年依旧历历在目,十年未见,一如往昔。 商贾佩服道:你们是我见过唯一一支活下来的队伍。 商贾又解释道:在此区域有个村庄,几年前被一场风沙围困,村里的人被活活饿死。不知怎的,风沙过后,那村庄忽然消失在大漠,据说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而且只瞧见进去的人未见过从里面出来的。久而久之,无人敢靠近此地,因此有了鬼村这个称呼。过往的新客不知,以为是个好歇脚处,便一头扎进去。 说毕,商贾抬眼望向狼狈的一众,又大笑一番,说的不就是你们吗? 叶宏图阴沉着脸转了身,整肃着稀稀拉拉的随士。 赖御谢过商贾,向叶秋白走去。 你是骁战将军吗?商贾朝赖御背后喊了一声。 商贾多次出入大都,怎能不知骁战将军的盛名,稍一比对,便猜出了赖御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在此相遇,还有幸聊上一会儿。 赖御停下脚步,转身朝商贾笑道:都是些老掉牙的往事,今日多谢了。 模棱的回复了商贾,赖御加快了步伐。 望着赖御的背影,商贾叹了口气,跨上驼峰,带着一众人马走远。 怎么不承认,你就是骁战将军?叶秋白望着走来的赖御,疑惑还有些愤懑地问道。 儿时,骁战将军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骁战将军的战绩,叶秋白至今能一一数出。叶秋白气的,是儿时的那尊神在排斥他的神位。 赖御伸手弹了一下叶秋白的额头,笑道:我又没否认。 走吧,都快烤化了。不等叶秋白反驳,赖御拉起他的衣袖,半拖半拽的上了马车。 马车里早坐满了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在争论些什么。 赖御刚上车,慕青便拖着他问道:老赖,你听软玉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赖御一愣,怎么突然聊起这个,不明所以,但赖御还是打算插一嘴,不怀好意道:我觉得小娇花不错。 没错,小娇花就是赖御叫出来的。 滚你娘的!慕青气呼呼的抱胸,坐向了一边。 这赖御刚走,丁禧又问道:赖头,我觉得大力这个名字还不错。 就他这样,还大力呢!三道插了一嘴,给丁禧怼的张着嘴巴半响没说出话。 一旁的慕青不乐意了,护道:反正大力比什么五迷好听,但软玉是最适合他的。 指着车角的小孩,慕青转软了语调,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小孩溜圆的眼睛滚了一圈,聪明的没有回话。 听了一圈,赖御是明白了,这是在给这小孩起名呢。 哎,你们问问他,喜欢哪个?赖御没再掺一脚,朝角落里的小孩努嘴。 几个人纷纷扭头,眼巴巴的望向小孩。 小孩抱着双腿,眼珠转来转去扫了几轮,最后伸出手指,指向了三道。 好小子!三道拍手叫好,回过头朝慕青和丁禧得瑟的哼笑几声,暗道:没白抱你。 慕青哭丧着脸,抱怨道:有这么多人,你偏偏选了个最冷漠的,到时候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三道朝慕青瞪眼,半响没反驳出口。 想了一想,慕青说的挺有道理,对这个小孩,三道不可能顾全,能够收留下,就已经不错了。 五迷,五迷气氛正尴尬着,角落里发出一串孩童的念叨声。 几人望去,五迷脑袋架在腿上,小嘴叭叭的念个不停,满脸的欢喜。 原来你会说话呀。慕青惊喜的靠近五迷,那声音属于孩童的甜软,听着十分的悦耳。 五迷。三道远远的叫了一声,仿佛自己起的名字,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般,理直气壮。 三道又自相矛盾了一番,还是放不下这小孩,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听毕,五迷耳朵一动,向三道爬去。 半路上遇到靠来的慕青,还对他讪讪笑了一下。 慕青无奈,让开了道路。 五迷畅通无阻地爬到三道身旁,乖顺的倚在三道手臂。三道也不推脱,就让他这么倚着。 赖御从五迷身上别开目光,勾起嘴角一笑,朝身旁的叶秋白小声道:这小孩,聪明的很。 叶秋白合着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大半夜的厮杀,早已疲倦不堪。 赖御不再说话,一同合上了眼睛。 很快,马车里沉静下来,整个车队也沉默着赶路。 经过一番折腾,大家皆警惕起来,不敢再随意停脚过夜。 快马颠簸了小半月,赖御一车先到达了大都。 扑落了满身的风沙,进了大都别有一番滋味。 敞开窗帘,慕青向外打探,对着街上过路的锦衣公子们一阵眼馋,说非得置办上十套,每天换着法的穿。 丁禧憨笑着回道:我给你买。 正赶上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拥着马车进了城,好久未见过这么多的人了。 到了皇城根下,人又忽的变少,一排整齐的御林军守着城门。 几个下了车,打算步行进宫。 内城宫门刚开,一白发红衣老头迎了出来,望了赖御几人一眼,朝叶宏图作揖道:叶大人。 俞公公,我把过人带来了。叶宏图回礼作揖。 赖御瞧了一眼便识出,这是服侍了三朝皇帝的总管俞尧,没想到还继续服侍着第四朝小皇帝。 赖公子,好久不见。俞公公抱拳,随即向城门内招手道,皇上已经在内宫等你了,你随我来吧。 赖御向后朝其他几个点了点头,随后一行跟着俞尧前往内宫。 ☆、真龙移位,虚惊一场12 第十二章 赖御扫了一圈内宫,一如往常,高墙深院,头顶偶有几声不知名的低沉鸟鸣传来。 合上眼睛,似乎能听到母亲的嘤嘤软语,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不舍,那么的痛苦 猛然睁开眼睛,赖御从高屋建瓴中别开目光,望向了走在前头的叶秋白,心情转瞬大好起来。 不觉加快步伐,与叶秋白并肩,眼中只容下美好便好。 叶秋白瞥了一眼赶上来的赖御,眼珠乱转一圈,最终无言。 前头是叶宏图和俞尧,周遭是各种规矩,想说句话都难。 转了几个弯,进了几个门,几个来到一处精致的小别苑。一应俱全不说,各种稀奇的玩意陈列在眼前,比先皇时还要丰富,这就是历代皇帝做功的院殿。 殿前台阶下,俞尧伸手阻止了前进的几人,龟步移到紧闭的木漆门前,谨言向殿里道:皇上,人带来了。 殿内无一丝回响。 俞尧静等一会儿,轻扣门栓,又道:皇上,人带来了。 别废话了!阶下的叶宏图忍无可忍,三步并两步的上了台阶,推开俞尧,拍门进了去。 赖御几个捂嘴偷笑,略过俞尧,跟着进去。 人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叶宏图喊道。 殿内,还有未消散的墨香气。 哎呦,桌子底下!后赶来的俞尧一眼便瞄见了桌底的身影,大喊了一声。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9) 叶宏图也望到,急忙上前检查。 桌低下,只穿了一身内衫的人,匍匐在地不动弹。 叶宏图翻转过此人确认身份。 小袁子!俞尧先确认了一番,蹲下来狠甩了一巴掌,道,快醒醒! 小袁子不动丝毫,叶宏图向他脑后一摸,全是血。 俞尧惊吓着躲开,嚷道:皇上呢?皇上呢? 进来的随士皆摇头,回道:没见皇上离开过大殿。 俞尧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叫御医来。叶宏图瞥了俞尧一眼,打断了他的吵嚷。 站起身,叶宏图不觉向赖御望去。 赖御正扶着下巴,在房内逛游,不知不觉踏入了内室,摸了一圈,最后在衣柜前停下。 其他几个跟着赖御,一齐来到内室,无一人说话。 叶秋白也在其中,在不远处仔细打量着赖御的各个动作。 打开衣柜,齐整整的黄袍显在眼前,赖御伸手摸了一把最前头稍有褶皱的龙袍,还有些温热。 蹲下身,赖御探进龙靴,还热乎着呢。 嘴角莫名上扬,赖御起身,折返回大殿。 大殿里已满是随士,见急匆匆来的赖御,纷纷侧身避让。 身后,叶秋白进内室,学着赖御摸了一把,而后惊诧地疾步跟在赖御身后,来到大殿桌前。 俞公公。赖御边蹲下身脱掉小袁子的鞋子,边喊向一旁快要晕厥的俞尧,问道,锦锐的脚有多大? 听赖御这一问,俞尧又来了精神,瞪大眼睛望向赖御,喝道:你怎么能直呼皇上大名! 赖御毫不理会,已经脱掉小袁子的鞋,伸手在他脚底比量。 问你就说,别废话,还想不想找到皇上了。一旁的叶宏图插了一嘴,朝俞尧道。 俞尧摆了叶宏图一眼,不悦道:刚好两尺。 听毕,赖御已经比量完小袁子的脚底,不到两尺。 都别动!赖御突然在殿内大喊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到了一众人,皆静立原地,不敢动弹。 就连正端起茶碗喝水的俞尧也不敢动一下,举着茶杯,半口水还没咽下去,鼓着眼睛等赖御指令。 他在搞什么名堂?慕青抱胸,问道身后的几个人。 不知道。丁禧摇了摇头。 没问你。慕青噎了丁禧一嘴,看向了被挤到角落里的三道。 三道正推搡着不断挤来的随士,给五迷挤出一丝空间。 喘着粗气,三道回道:在找小鬼。 嗯?慕青不明白,屋里的人,怎么能凭空消失呢? 谁说凭空消失了,大门不就在那儿吗。身旁涌来更多的人,三道干脆将五迷举到头顶,双手颤颤巍巍的,朝周遭的人骂道,再挤,你明日就给你爹带孝。 一句之后,三道挨了无数白眼,最终淹没在一众人高马大的随士里。 慕青只能望到被举起的五迷,叹了一口气,对丁禧道:这老头话都说不明白,我还没听懂呢。 身后,丁禧挪动了一下圈起的手臂,更紧的将慕青搂在怀里,笑道:没事,一会儿赖头就说了。 慕青向后一倚,头枕在丁禧胸膛,别提有多舒适。 一众乖顺的站立原地,赖御弯下腰,不知在地上寻着什么。 眼睛望到生疼,赖御在殿内喊了一声叶秋白。 在一众的目光中,叶秋白姗姗来到赖御身旁,不作言,弯腰与赖御一齐找起来。 赖御朝他咧嘴一笑,靠近叶秋白小声道了一句:知我者,莫若叶公。 叶秋白笑不出来,身后,能深刻的感受到叶宏图灼热的目光。 向前一步,叶秋白拉开与赖御的距离。 找到门前,赖御关上沉重的大门,向门后的地上望去,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因着是门后的死角 ,很少有人打扫,所以脚印十分的明显。 带动着些许的灰尘,那脚印一路向外,最终消失在拐角的某处。 两人对视一眼,蹲下身来更仔细的找了一番。 叶秋白在门槛的缝隙里掏出一颗金豆,举到赖御面前。 一看金豆,赖御立马露出笑意,自语道:还是这么顽皮。 叶秋白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赖御。 赖御接过金豆,随即站起身,朝一众道:所有人都待在这儿,你们跟我来。 在人群中,赖御点了几下,客栈几个挤出来,叶宏图和俞尧也在列,皆疑惑不已。 赖御向叶秋白摩挲了几下金豆,道:其实案子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怎么找到锦锐了。 说毕,拉着叶秋白出了门,顺遂着脚印,向西方的小门走去。 身后,一头雾水的几个跟上。 一路向西,没走一小会儿,又来到一座殿前,殿前的匾额上写着几个金滚滚的大字阮颜殿。 这宫殿的气势规模,不必内宫差。 来这儿干嘛呀?俞尧上前,挡住了即将进殿的赖御。 先皇在时,对这殿就格外的谨慎,没口令不得外人进。 服侍了先皇一生,俞尧早将这规矩铭记于心,即使先皇去世,大殿四开,俞尧还是不愿外人乱进。 这殿里住的可是先皇的宝贝,虽早已人去殿空,但还是得留点念想。 不让进?赖御大小眼瞪着俞尧。 俞尧没回话,不知道赖御来此何意,也在犹豫着。 好,我们走吧,既然锦锐也不见了,那我们回大漠吧。说毕,赖御转了身,佯装要走。 等等!俞尧喊赖御,你要是能找到皇上,那你就进吧。 说着,俞尧移开了身子。 赖御摇头晃脑地转回身子,一脸得意的进了大殿。 几个紧跟上赖御,唯有三道,牵着五迷在殿前停住了脚,直愣望着头顶的匾额,久久未动。 三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小脑袋探到三道面前,五迷期盼的问道。这空寂冷清的大殿,看着都难受。 看来你也不喜欢,其实我也不喜欢嘟囔着念了一句,三道牵着一脸兴奋的五迷,失魂地远离了阮颜殿。 赖御轻车熟路的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偏殿,直接拍门而进。 经久不住,再加之是偏殿,空荡荡的屋子充斥满瘴气味。 赖御咳了几声,在殿里喊道:这瘴气问久了容易中毒,你要是再不出来,可别变傻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房梁上落下一个不明物。 赖御嘴角上扬,转身望向那处。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俞尧一个健步冲到了不明物前,赶忙将锦锐扶起。 锦锐身着紧巴巴的太监衣裳,脚底果然没穿鞋子,袜底下全是灰尘。 捂着腰,锦锐艰难的站起身,灰头土脸地望向赖御发笑。 看锦锐这年纪与叶秋白差不多,心境却不及叶秋白的一半沉稳,满是孩子气。 阿束,我好想你。不顾在殿的一众,锦锐直接扑向了赖御,双手紧紧困在赖御腰际,脑袋摩挲着赖御的前胸。 这就是赖御不愿一众人跟着的原因,锦锐在政也有多年,果然还如以往。 听到阿束二字,叶秋白本不愿抬起的头望向了紧贴的两人,眼眸中路转过一丝失落,随后低下了头,握着阿束剑的指节泛了白。 锦锐紧抱上来,赖御便立即推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不提君民之道,仅是那日的登基大典,就足够让赖御对锦锐生分。 时隔多年,不提,并不代表没有发生,锦锐将一切想的太多简单,但他又什么都懂,这就是皇权贵族的自信吧。 被赖御推开,锦锐神情一愣,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失望转瞬即逝,继而又换上笑脸。 皇上,是谁带你来了这儿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一旁,俞尧恶狠狠的叫嚷道。 锦锐不答,指向赖御道:你问他。 问他?俞尧不解地望向赖御。 锦锐不再言语,双手抱胸,看好戏似的等着赖御。 赖御啧了一声,点了点头,应下道:好吧,那我就仔仔细细的分析一下这个该被扒皮的作案之道。 ☆、真龙移位,虚惊一场13 第十三章 赖御又迈步向前,靠近了锦锐。 锦锐纹丝不动,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来的赖御,笑意不减。 在锦锐前方,赖御停下来,指着他□□的脚道:这案件的关键就在这双□□的脚下。 脚?俞尧疑问道。 脚?叶宏图也问了一句,转念一想,恍然大悟道,不是脚,是鞋子。 鞋子?俞尧又疑惑了。 我去卧室找了一番,发现了衣柜里的龙袍还有温度,尤其是那双鞋子,是刚拖下不久,这龙袍脱下了,那穿龙袍之人会从哪儿找衣服蔽体?说毕,赖御望向锦锐。 锦锐赞许的点了点头,仿佛是一个与案件无关,只是一个极为认真的听客。 赖御继续道:忙乱那阵,我问过一个守殿的随士,他说皇上只留了一个人在殿内侍候,好巧不巧,这小太监的衣服被扒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可能是作案人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故意给皇上换的衣服。俞尧立马反驳道。 赖御打了一个响指,朝俞尧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好,但你忘了我刚才说的,鞋子。 若是有人绑了皇上,那人肯定会为了掩饰随意给皇上找穿一双鞋子,即使那鞋子并不怎么合适。但是,小太监的鞋子并没有被脱掉,可见是觉得不舒服才没有穿,而有这个决定权的,只有换鞋的本人,也就是皇上。赖御又望向了锦锐,仿佛说的也不是他,而是跟一个配合的听客分析案情。 可是俞尧又有了疑惑。 刚想问出口,便被赖御截了话:顺便,我再说一说皇上为何会在殿里凭空消失。 俞尧也是好奇,便闭上了嘴巴。 这个手法,也得由这双脚说起。赖御分析道,在门后的角落里,我和叶公子发现了凌乱的脚印,那印痕明显的是赤脚的皇上,殿里的两个人,也只有他没有鞋子。换了装后,他先躲在门后,静候着我们的的到来,当我们一伙人一窝蜂的涌进殿里时,门刚好打开挡住了隐藏在门后皇上,又借着混乱,他混进锦衣卫中,再悄声溜出门外,这就是所谓的凭空消失。 至于怎么找到这儿来,全靠你留下的这颗金豆。说毕,赖御掏出来金豆,举到锦锐面前。 锦锐拍了拍手,满意道:精彩! 又赞许道:若不是你能找到门后,那我留的这颗金豆也没有用处。 金豆?俞尧上前来,仔细瞧了眼,惊慌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这可是先皇留下来的宝贝。 说着,俞尧掏出手帕,从赖御手中夺过金豆,悉心包裹起来。 皇上,你可把老奴急坏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玩了。收好金豆,俞尧又上前来,给锦锐擦擦脸上的黑渍,拍拍脸上的灰尘。 锦锐没理会俞尧,朝赖御笑道:阿束,你还是没有变,依旧聪颖过人。 赖御轻笑一声:不敢变。 变了,就不是今日这么安心的情况了。 阿束,辛苦你了,你先去后院休息,等今晚为你开个宴,我们在好好叙一番旧。锦锐又侧头对俞尧道,带他们去后院,好好伺候着。 俞尧应下,恭顺的在前方引路。 赖御跟几个对视一番,一齐出了大殿。 叶秋白和叶宏图也被锦锐赶了出去。 几人在殿前分开,客栈几个跟着俞尧去了后院,叶秋白和叶宏图回了府。 三道带着五迷就蹲在殿前的不远处的阴凉里,看着几个出殿,也没多问,默默的跟在后面。 赖御望了一眼跟上来的三道,欲言又止。 这来大都了,还没搞明白什么,先被拎起来试探了一番,赖御这满肚子的牢骚无处诉说,又看三道精神不好,便暂且搁置下了。 到了后院,锦锐给安排了个不错的地方,好酒好菜的安排上,几个大吃起来。 闲谈之余,慕青叹道:这小皇帝心性太小,没点城府。 说毕,那头的赖御放下了筷子,这头的三道,敲了押了一口酒,啧声道:在客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看人的本事都没有。 你说什么!扔下筷子,慕青朝三道喊道。 三道不理不睬,又塞了一嘴肉,慢悠悠的嚼了起来。 小孩子心性不一定没有城府。赖御反问道慕青,你以为他搞今天这一出是为了好玩吗? 慕青被问的哑口无言,其实应该想到的,锦锐在政多年,也是二十好几的年岁,怎会没有个管制天下的方式。 反而越是小孩子心性,越觉得不真实,被赖御这么一点,慕青震惊了不小。 他今日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破案能力,是否还和从前一样。赖御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嘴。 他为什么要试探你这个?慕青好奇问道,赖御是何人,慕青在客栈的第一天便知道了,这些年的相处,慕青也明白,赖御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玉玺丢了,他让我来找。赖御细嚼着嘴里的牛肉,含混不清道,在大漠时我可跟你说了,想留想来随你,你自己没搞清状况就跟着来的。 慕青瞪着赖御,气的无话可说,又忍不住道:就算搞清了,我还是会跟你来! 我也是!一旁的丁禧附和着慕青也表了态。 两人坚定点望着赖御。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魅力大,不用你们提醒我了。赖御咽下口中的肉,嬉笑道。 慕青摆了赖御一眼,和丁禧碰杯喝上了小酒。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0) 几个吃的撑肠拄腹,困意又来袭。 小半个月舟车劳顿,可得好好放松一番。 爬上松软的床榻,几个准备着睡个天昏地暗。 还不到一个时辰,赖御的门外响起轻微的叩门声。 赖御睡得浅,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身体却疲乏的不愿起身,等着第二次叩门声的召唤。 等了许久,再无一丝声响。 赖御蠕动了下身子,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朝门口吼道:谁啊? 我。问外,响起了叶秋白干净利索的声音。 赖御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瞬间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跳下床,边穿着鞋子边开了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叶秋白瞄了一眼,立即转身迈步离去。 欢迎欢迎,非常的欢迎。赖御急忙的提上鞋子,拉出了叶秋白。 叶秋白住了脚,但依旧未转身。 赖御无奈,生拉着叶秋白进了屋。 叶秋白也不说话,将手里拿的衣袍往赖御手中一塞,道:换上这件参加晚宴。 语气生硬,不容赖御拒绝。 赖御捏了捏手里的袍子,欢喜的不得了,笑问道:哪儿来的? 叶秋白犹豫着回了句:我的,随意捡了一件。 又解释了一嘴:看你邋遢的见不得人,才给你带了一件。 赖御不在意,伸开袍子在身上比划着,急忙脱下泛旧的袍子,换上了叶秋白送来的新袍子。 叶秋白心思细腻,知道赖御喜黑袍,中午没来得及休息,亲自上街挑了一件。 这晚宴要见许多外人,赖御虽不是以骁战将军的身份回来,但那张脸摆在哪儿,难免引起他人的嘀咕,要是这外貌再这么邋遢,岂不是得被那些势力小人笑话死。 或许赖御受的,但叶秋白不愿赖御遭别人诟病。 换上衣袍,赖御精神又抖擞了一番,精气神好了不知多少,在铜镜前照个不停。 叶秋白虽冷着脸,但眸子在细细打量着赖御,这袍子刚合适,将赖御矫健的身段显了出来,幸得小时候暗自比量过赖御的身材,也幸得这些年赖御没发了福。 怎样,好看吗?赖御转身,张开双臂,问道叶秋白。 叶秋白别开目光,冷淡回了句:还行。 你对我这么好,你说我怎么报答你呢?赖御坐到叶秋白身旁,单手支撑着下巴望向他。 叶秋白稍一侧身,躲避开赖御,背对着他道:你跟皇上感情那么好,到时候帮我说句好话就行了。 叶秋白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 他根本不屑那些功名利禄,只是想知道赖御怎么回话。 回,叶秋白又不希望赖御答应下这个要求,但这又是自己问出口的。 唉,真是矛盾。 叶秋白兀自想着,自己的脸反而红了起来。 好啊。正懊恼着,赖御回了一句。 叶秋白猛地转身对上了赖御,忘记掩盖眼底的失望,又慌乱地转了身,更加懊恼了。 就不该跟赖御聊太久,越聊越乱,乱了言语,乱了心思。 站起身,叶秋白径直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起了赖御的声音:你放心,我会跟锦锐说要你 叶秋白兀的停顿住脚步,愣在了原地,脸已经红透了,不用转身,耳根早暴露无遗。 赖御不怀好意的来到叶秋白身后,朝叶秋白耳边呼出剩下的半句:跟我一起找办案。 叶秋白气结,红着脸,大步出了屋子。 赖御一脸坏笑的目送叶秋白离了后院,摸了摸崭新柔软的黑袍子,兀自嘟囔道:你从未穿过黑袍,傻小孩,连个慌都不会说。 ☆、天降大任14 第十四章 叶秋白走后,赖御没再睡下,在铜镜前欢喜了一下午。 日渐退去,黑夜漫上天际。 约摸着酉时,一行人来到后院,轻扣门栓来请客栈几人参宴。 等了半天,也只见赖御一人出门,换了新袍子,让人耳目一新。 请人的公公认得赖御,见他气势不减当年,对其态度也恭敬了几分。 其他几人,则是赖御亲自去请的,连拖带拽地叫醒后,催促着几人整好衣裳。 已过酉时,大宴已开,公公急得跺脚挠腮,这几个外来人不知,晚了时辰,不说皇上等着,就是那些皇权贵臣也不愿意。 夜色中,一行人又急匆匆的去赴宴。 几个人放纵习惯了,哪儿受得了这种束缚,一路上慕青抱怨着,嘴巴骂个不停。 进了大殿,慕青也不知道管制,更没瞧见底下已黑了脸的大臣们,自顾自的嚷了一声:不就是吃个饭嘛,跟急着来投胎似的。 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传遍了整个大殿,一众开始嘀咕起来,不免将这股怨气推到前头的赖御身上。 摩拳擦掌的等着骁战将军归来,一众早跃跃欲试等着挑刺。 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叶秋白将一众的怒怨咒骂尽收耳畔。 轻叹口气,叶秋白想,赖御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旁人若是想找茬,怎么都能找到。 强者的周遭总是难免这些诋毁。 叶秋白甚至想,要是赖御未至大都该多好,即使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大胆!俞尧最先发难,对慕青喝道,你们晚到多时,让皇上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还敢口出狂言,说来此投胎,你当这儿是什么了! 让你们等了吗?你们先吃着就是了。慕青毫不退让,对着俞尧翻了个白眼。 前头的赖御置身事外,仿佛没听到这两人隔着他来回的交战,目光涣散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这大殿人多,穿白衣的不少,那小屁孩着实难找。 你俞尧怒目圆瞪,转个身望向锦锐,还得等他指示。 俞尧深知,皇上十分重视这些礼数,定不会轻易放过慕青,所以,俞尧才发了话,给皇上发威营造氛围。 锦锐不怒反笑,无视俞尧,对赖御摆手笑道:阿束,你们快入宴。 赖御神情恍惚地微点了下头,目光不舍的从外圈收拢回,带着几人入了宴。 坐下后,视线全无,赖御不再抻颈打探,无聊的望着桌子上还空着的酒瓶。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了。 几人入座空档,锦锐脸色大变,侧身阴翳的瞪了俞尧一眼。 俞尧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拂尘落到地上。 仅是一眼,锦锐便转回了笑脸,举杯朝底下的一众道:我们一起举杯,庆祝骁战将军的归来。 锦锐的一席话,让底下的大臣顿开,这小皇上都亲自许了骁战将军的称号,一众再不愿喝这杯酒,也得逼着自己咽下去。 赖御举着空的酒杯晃了几圈,兀自笑出了声,这称号看似是无上的恩赐,其实就是锦锐想栓住自己的锁链而已。 十几年前,赖御头获此殊荣时,是会自得一番,但现如今,赖御想摆脱都还来不及。 酒呢?赖御兀的站起身,走到过道中央,拿着空酒瓶向台上的锦锐问道。 阿束,你忘记了,你不能喝酒。望着赖御蛮横的模样,锦锐皱起了眉头,给了俞尧一个眼神。 俞尧转身向身后的叶宏图嘀咕了一番。 叶宏图握紧了手中的剑,早有准备。 放屁!老子要喝酒!赖御将手中的酒瓶望地上一扔,大骂一句。 那金箔酒瓶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到了恰在边角的叶秋白脚下。 叶秋白望着酒瓶,犹豫不决着要不要去拦一下。 身旁早已躁动起来,随士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做好防御准备。 叶秋白机械的随着一众暗自在底下围住赖御,愈加的不安起来。 赖御身后,慕青欲站起身,一把被三道拉住。 你没看到他疯了吗?慕青朝三道吼道。 今儿个赖御实在不正常,平日虽喜欢喝酒,但绝对没有酒瘾,慕青再看不开形势,也知道情况危急,周遭的随士们已经蠢蠢欲动。 三道没理会慕青,夹了一筷子肉往嘴里塞,吃的嘴角两撇胡占满了油渍,还吧唧着嘴回味。身旁的五迷更是没个形象,饿死鬼般往嘴里塞食。 两人吃的不亦说乎。 慕青叹了一口气,三道做事一向有数,他觉得没事,那就是没事。 慕青又望向丁禧,嘟囔了一句:这小皇帝也真是,给口酒喝怎么了。 丁禧摇了摇一旁的酒瓶,指着道:为何我的酒瓶里有酒。 平日客栈里只有赖御和三道喝酒,所以慕青很少去注意酒瓶,听丁禧这么一说,慕青拿起一旁的酒瓶一颠,也有酒。 这就奇怪了,为何偏不让老赖喝酒?慕青更加疑惑。 一旁的三道倒腾出嘴,呷了一口早倒好的酒,微醺的朝两人道:这赖御发起酒疯来,可是差点掀翻过天。 老头,你又怎么知道的?慕青好奇问道,也被听说过赖御做过出格的事,在他来客栈以及赖御在客栈的这些年。 那你是孤陋寡闻三道含混着倒了下去,嘴里剩下的半句吞咽回去。 老头,老头慕青拍了拍三道的脸,毫无反应。 怎么办?慕青对丁禧道。 丁禧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慕青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仅有的两个聪明人,一个疯了似的嚷酒喝,一个却喝太多醉倒了,这该怎么办? 慕青向一旁瞄了一眼,见到正用小手给三道擦嘴角油渍的五迷,无奈的玩笑问道:你说怎么办? 五迷收回越擦越脏的小手,还真像回事似的,无言地回答了慕青。 小手略过一众大臣,指向了正从角落里走向赖御的叶秋白。 叶秋白?慕青惊讶的站了出来,目光紧锁在叶秋白身上,自语道,他想干什么?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身下,一声软糯却极为镇定的声音响起。 慕青低头望去,五迷又抓起了眼前的饭菜往嘴里填,那声音好像幻觉般,不似从七岁小儿嘴里说出来的。 慕青还是放心不下,就这么站着,随时准备冲上去。 丁禧也同慕青一齐站起来,跃跃欲试的望着叶秋白。 何止是这两人望着叶秋白,坐的四平八稳的大臣堆里,突然走上来一个人,这引起了不小的疑惑,皆望向了叶秋白。 叶秋白咬着牙穿过过道,上前拉住还在骂骂咧咧的赖御:赖公子,你自重。 随意说了一句,叶秋白只想分散点赖御的注意力,也分散了一众随士的注意 力。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叶秋白身上。 叶秋白自小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心早就砰跳不已,掌心也沁出了汗。 不盼望能劝住赖御,叶秋白只是想打断赖御,让他冷静下来。 叶秋白虽不解赖御为何因着酒向小皇上发难,但叶秋白知道,赖御不像表面那么浑,是个沉稳之人。 感知到隔壁上那只手的紧张,赖御低下头无奈一笑,随即抬头,笑意不减的向抬上的锦锐道:皇上,是我鲁莽了,酒不喝就不喝吧。 赖御妥协后,宝座上的锦锐反而惊诧,瞪大眼睛望向赖御,及他身后的叶秋白。 头一次见执拗的赖御退让,也是头一次听赖御开口叫皇上二字。 叶秋白松了一口气,身子随即疲软下来,讪讪地收回手,想着向一旁无人留意的角落退去。 赖御忽的一用力,夹紧胳膊,困住了叶秋白快要脱离的手。 叶秋白一愣,随即大力向外抽手,奈何蛮力抵不过巧力,又不敢在众人面前有大动作,叶秋白只能一小节一小节的向外蠕动。 赖御死皮赖脸的夹着,享受着叶秋白那双软如绸缎的手在腰间滑过的感觉。 这一抽一夹的玩闹间,叶秋白也分散了些注意力,不再那么紧张了。 两人的小动作,锦锐尽收眼底,眸子越发的深邃,脸色也收敛不住的难看起来。 一殿的人又嘀咕起来,虽探不透锦锐阴晴不定的性子,但敢保证,这黑了脸就是不太好的征兆。 深受锦锐性子折磨过的人,面面相觑一番后,皆闭上了嘴巴,静等着锦锐发作。 大殿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住。 果不其然,不一小会儿后,锦锐猛地站起身。 一众看戏的臣子不觉露出笑意,这赖御是彻底的完了。 赖御,你随我来。还没等一众得意完,锦锐留下一句,急匆匆的去了后殿。 赖御的手伸向腰间,抓住了叶秋白还未脱离的手,捏了一小下,先抱怨道:别不舍得放开了,我这有事,回来再跟你玩。 说毕,迅速放开叶秋白的手,向后殿小跑去。 叶秋白的双手停滞在空中,脸又泛了红也不知是气恼的,还是害羞的。 一众大臣又嘀咕起来,这小皇帝留下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让人捉摸不透是何心情,像是恼而不是怒。看这赖御还嬉皮笑脸的,更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一众皆叹起了气。 这就完了?还站着的慕青朝身后的丁禧问道。 丁禧思索了一会儿,迷茫地回道:好像是完了。 嗯?慕青一头雾水,又望向五迷。 这小孩不知何时添了一口杯里的酒,现醉倒在了三道身上,嘴里还叼着一块大肋骨。 慕青与丁禧对视一眼,无奈笑出了声。 ☆、天降大任15 第十五章 赖御慢吞吞的来到后殿,后殿早乌压压的围了一群人守着后殿,大门紧闭,无人敢进去。 俞尧向两侧摆了摆浮尘,众人皆退散开,给赖御让了条道路。 赖御穿过人群来到门前,左右侍卫开了门,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又回头瞥了眼屋外的人,赖御疑惑地踏了进去。 大门吱嘎一响掩合上,赖御更加的不舒服。 阿束。腰间突然环上了一双手,锦锐从后方冲出来,紧抱住赖御。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1) 阿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锦锐极为认真的问道,圈住赖御的手臂越发的用力。 硕大的殿里,静的发慌。 皇上苦心为政,为国为民操劳,有谁会不喜欢皇上。 赖御极为镇定地回答了锦锐,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 腰间的手一松,锦锐颓丧的席地坐下: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恨着我,恨我把你流放到大漠,恨我牺牲了你换取了安稳。 听锦锐这一说,赖御反而想笑,锦锐太过于自我,这又爱又恨的,赖御可担不起。 去大漠或许是无奈,但赖御反倒孑然一身。身处境外,赖御看的更加通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随性惯了,也不会再受那些规矩的束缚。 作为臣子,为了国家的安稳而牺牲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恨你呢?锦锐任性,赖御还是得半骗半哄着,话至此,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赖御偏转注意,问道,听说玉玺丢了? 谈到此事,锦锐暗淡的眸子迅速恢复了光亮,那光亮上面又遮上了一层忧愁。 你跟我来。锦锐起身,招呼赖御向桌案走去。 赖御疑惑着跟了上去。 锦锐扭转案上的盆栽,后方的书柜向两侧移去,凹陷的暗格出现在眼前。 锦锐从暗格中掏出唯一的金箔龙案匣,扔到赖御面前,道:你打开看看! 赖御拿起匣子,轻飘飘的,想必已经空了,要不锦锐不会这么随意,连锁都不上。 打开锁卡,赖御瞧去,里头并不是空的,一片锃亮澄绿的鳞片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那鳞片占了大半个盒子,很是宽大,不似一般兽的皮麟。 赖御惊诧,拿起鳞片在手里瞧了一番,稍一靠近,一股子腥味飘出,瞳孔收拢,赖御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什么?赖御不便谈论鳞片的出处,便故意问道锦锐。 锦锐眸子里也是惊异,带着些许兴奋对赖御道:是龙鳞! 龙鳞赖御嘴里念叨着,反倒不惊诧了。 这龙鳞呈绿色,又带着一股海腥味,我派人去查过,只有东海的一个小岛里有过青龙的传闻,想必玉玺也与那青龙有关系。锦锐覆上赖御的手臂,道,阿束,你去那岛上帮我找到那条青龙吧。 青龙?赖御见锦锐认真的模样,笑问道,这龙是神话书里才有的玩意,你怎么就知道我能从岛上找到青龙?万一没有呢,岂不是白费力。 锦锐眸子一转,收敛了兴奋,语结道:我也不确定,但这匣子里龙鳞不是说明了吗,再说玉玺丢了,又没别的线索,只能去龙岛试一试。 赖御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那我去那什么龙岛看一看。 阿束,青玉玺全靠你了,我只相信你能帮我找到,也只有你了。锦锐拉住赖御的手臂,恳求道。 赖御违心着,郑重道:为了锦国安稳,我在所不辞。 也不知是谁在大漠拒绝的那么干脆。 锦锐转身,从暗格中又掏出一物,交于赖御手上,道:物归原主。 赖御望着手中沉甸甸的符令牌,摩挲了一番上方雕刻的骁战将军的大字,又将符令牌返还给了锦锐。 阿束,这是为何?锦锐不解,这符令牌代表着无上的权利,多少人挣破头脑都的不来的称号。 赖御摇手道:我这次来大都只为了找玉玺,若玉玺找到了,我还是要回大漠,继续过我的生活。 阿束锦锐还想再劝,直接被赖御打断。 锦锐,我已经决定好了,若是再去劝,我现在就回大漠,即使死也要回去。赖御决然。 锦锐退了一步,不再劝说,转身将符令牌收回暗格中。 对了,我倒是还有一个请求。身后,赖御对着锦锐道。 什么请求?锦锐又恢复了笑意,惊喜着扭回头没记错的话,这是赖御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求。 我人手不够,你得给我添几个人。赖御要道,锦锐十分聪明,赖御得拐着弯的给锦锐下套。 没问题,我把叶宏图派给你。锦锐没多想,一口答应下,就这么贱卖了叶宏图。 不用劳烦总督大人了,就把他身边的叶秋白派给我就行,我看他还不错。终于,拐了拐去,赖御要出了口。 叶秋白锦锐念叨了一句,细细思索着,突然想到,叶宏图的儿子?刚与你拉扯的那个人! 赖御哈哈笑了两声:你看的倒挺仔细。 锦锐变了脸,思忖了片刻,问道: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赖御坚决。 好吧,那就把他派给你吧。锦锐蔫蔫的下了令。 赖御欢喜领下,又道:等我们今晚商议一番,或许明天就启程。 锦锐颓丧的点了点头。 赖御见锦锐没了精气神,赶紧趁机退了下去。 再回大殿时,已过戌时,夜又浓了几分,夜风四起,多了些凉意。 群臣走的差不多,零零散散的剩了些收拾碗碟的仆侍。 客栈几人没走,三道和五迷还一上一下睡着,慕青和丁禧背对背,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仰望星夜。 倒也不像是再等赖御,像是寻了一处好景便静下享受,随意惯了,只要身旁的人还在,哪儿都能栖心。 叶宏图也没走,他可没慕青几人安闲,沉脸望着前方。 身后一众随士也不敢随意离开,也噤声齐望向前方。 那最前处,是跪着的叶秋白。 也不知跪了多久,叶秋白的耳尖微微红了起来,脸上参杂着倦意和不已察觉的难受。 腿脚大概麻了。 哟,这是在干嘛呢?赖御走到前头,脑袋怼到最前面,故作大声的问道。 惩罚。叶宏图瞥了一眼赖御,转而目光下移,故意等到赖御在的这个时机,对叶秋白喝道,不经我同意,擅自行动,今晚就跪在这儿,明日天亮了再起。 叶秋白垂目,领了罚。 这一点罚,还不及在众人面前出糗严重,叶秋白想到了会这样,也早就习惯了。 呵完,叶宏图转向赖御,恢复了笑意,道:赖御,这锦衣卫规矩多,不和你似的放肆后还有人护着,稍犯点事就可能身首异处,虽然叶秋白是我儿子,但我也不会手软的,你明白吗? 叶宏图笑中含了无数把箭,齐射向赖御,中途又以叶秋白为盾,防御着赖御的回击。 天衣无缝,简直无法反击,若对面不是赖御的话。 明白了。赖御平淡的点了点头,又兀自理解道,叶秋白缺个护着的人。 你叶宏图装模作样的笑脸因着赖御彻底破裂,拉着赖御来到一旁,凶巴的低吼道,赖御,你以后离小叶远一点! 面对叶宏图的警告,赖御沉默了,思忖片刻,坚决道:我不! 说毕,赖御甩开叶宏图的手,来到叶秋白面前。 赖御!身后,叶宏图大喊一声,被赖御逼得彻底不要脸皮了。 赖御丝毫不理会,站在一众的前面,兀自掏着袖口。 一众就这么屏息望着赖御,极少看叶宏图发火,自有了赖御,感觉着叶宏图快炸了。 叶宏图虽气,但也不敢怎样,锦锐的态度很是明确,赖御是碰不得。叶宏图也只能等赖御先行动,而后再想对策。 赖御越掏越深,最后在肩膀根下扯出一道皱巴的皇旨,站到叶秋白面前,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护着你。 叶秋白有些懵愣,跪在地上望着赖御手中的圣旨。 这都读完了,还依旧懵。 什么?叶宏图一把夺过赖御手中的圣旨。就几行字,一目了然,皇上将叶秋白派给了赖御,最后还添了一句,无限期。 叶宏图死盯着圣旨,下颚的络腮胡抖个不停。 算你狠!一巴掌把圣旨拍到赖御身上,叶宏图留了一句给叶秋白,你自求多福。 说毕,甩袖离开。 一众随士心疼的望着叶秋白,无奈跟着叶宏图离开。 叶秋白身子一软,坐在了脚腕上,心里此时五味杂陈。 好像被抛弃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归属过。 还没跪够啊?赖御俯身,脸蓦地贴向叶秋白。 叶秋白吓得脖子向后一缩,别开脑袋,徐缓着站起身。 往后一瞥,慕青和丁禧已经围了过来,三道也醒了,吃力地抱着正睡死的五迷。 欢迎!慕青拍了拍手,打破了尴尬。 宴上叶秋白的举动,让慕青对他有了极大的改观,再说,能有个人管住赖御,是个不错的事。 丁禧跟着慕青哐哐的拍起了手,惊的树林中的鸟扑棱乱飞。 小点声!三道喝了丁禧一句,又瞥了一眼怀里的五迷示意。 丁禧讪讪收回手,轻柔地摸了一把五迷毛茸茸的小脑袋。 走吧,活来了,回去商量一下。伸了个懒腰,赖御向门外走去。 几个跟上赖御。 你怎么还不跟上?赖御回头,望向呆在原地的叶秋白。 快走啊,早商量完早睡觉。慕青回头,帮衬着催促了一句。 叶秋白紧握着手中的剑,不再犹豫,迈步跟了上去。 一伙人踩着澄明的月色,向后院走去。 ☆、天降大任16 第十六章 几个到了后院,随侍早已掌好灯,除了华灯的绚丽,竟也有了一丝在大漠的平和。 三道将五迷随意往床上一扔,揉了揉手腕,上前来与一众围坐在一起。 烛光跳跃,暮夏多了些凉意,慕青困倦的依靠在丁禧身旁,赖御也困,望了眼一旁的叶秋白,正冷着脸端坐在哪儿,又没了情绪。 叹了口气,赖御支撑住脑袋,不愿说一句话。 说说吧,小皇帝跟你说了什么?三道精气神倒还不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赖御。 赖御懒洋洋的将锦锐所说一一说于大家。 青龙! 听毕,三道刚喝的一口茶喷到地上,惊诧地望向赖御。 这一声,几人的睡意彻底没了。 要死啊老头,吓死我了!慕青跳坐起身,埋怨向三道。 三道不理会慕青,脸色冷了几分,不再言语。 赖御瞥了一眼三道,转而对大家道:反正就是这么个事,玉玺丢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找玉玺,我打算明天就启程,怎样? 去哪儿?慕青有些犹豫的问道,又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慕青有些害怕。 东方的龙岛。赖御也有些担忧,要不你和丁禧先在这儿住着,等我们回来。 不跟着你,那我为何要来皇宫?慕青不悦起来,我说了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对,我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丁禧随着慕青,急的跟了一句。 极少见两人认真神情,赖御哈哈笑了一番,微点了下头,道:你们回去收拾下行礼吧,明天我们就出发。 慕青点头应下,和丁禧离了房间。 低头俯坐在桌前的三道,没有要走的意思,抬头望向了对面的叶秋白,一副赶客的模样。 叶秋白感知到了这股莫名的不友好,自觉道:我明早再来。 嗯。赖御答应下,没再挽留。 眼下里,三道定是有话要说,而且赖御也有很多想问他的。 别说叶秋白在这儿不合适,就连慕青和丁禧,暂且也不能告知。 越少人知道越好。 叶秋白走后,三道起身去关了门,还不忘向两侧打探下。 防备好后,三道转身对赖御笃定道:一定要找到玉玺,要不然天地又得颠覆一番。 为何?赖御不解问道,他还未将玉玺的事全然放在心上,只是对青龙有些好奇,才一口答应下锦锐。 又见三道紧张的神情,赖御更加疑惑,这么些年了,头一次见先生认真。 在赖御的印象里,没有三道参不透的事,没有他瞧不清的人,世上好像没有能羁绊住他的事。 区区一块玉玺,却让他不惜抛却大漠的一切,来到几人都不愿提起的大都。 二十八年前,一夕间四方灾难重生,百姓生灵涂炭,大都差点毁灭。三道追忆起多年前的难事。 我知道,当时我还在娘亲的腹中提到母亲,极大的失落感涌上赖御心头,一瞬击垮了他淡然的模样。 那场莫名的灾难,就跟玉玺有关!三道见赖御要开口问,立马接上道,你别问我为何,反正找到玉玺就是。 赖御咽回即将问出口的话,三道不说,赖御也不愿问,问了他也不会说,何必白费口舌。 但赖御知道,按三道说的话去做就好。 那我们会在龙岛找到玉玺吗?赖御又问道。 会。三道笃定,而后又沉默了。 赖御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明天去龙岛就是了。 三道微点了下头。 赖御无奈的跟着点了点头,又道: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别熬药伤了身体。 这三道一问三不说,赖御没有再跟他聊下去的必要了。 赖御又十分的懊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听三道说了,刚就应该留下叶秋白聊会儿天。 我再熬几个都没事!三道打断了叶秋白的胡思乱想,气冲冲的拍门而出。 喂,你落东西了。赖御朝门口喊了一句。 三道又大喘气的折返回来,抱起了床上的五迷,转身刚要离开,赖御突然道:刚才你防了这么久,没想到屋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吧。 三道一怔,抱着五迷的手稍一松,又迅速的抱紧。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2) 沉默的望着酣睡的五迷,这孩子的脸庞还过于稚嫩,能力还过于弱小。 继而沉默着,三道带着五迷离开了屋子。 老滑头,早晚有你栽的一天。赖御轻哼一声,伸手去关门。 不远处的树丛下,一道身影显出。 夹在月光和木槿间,叶秋白如同幻境般让赖御迷离。 愣在原地,赖御甚至以为出现了错觉,但他也不愿打破这错觉,赖御想着,反正夜还长。 我有事问你。那头的叶秋白可是清醒并实打实的存在,从一丛木槿中走来。 赖御回转过神,问道:你没走啊? 叶秋白一顿,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有事想问你。 好好好,刚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赖御欢喜着走向叶秋白。 正遂了赖御的想法,总觉得今夜差了点什么,现在完美了。 你要说什么?叶秋白向后一退,示意赖御别再上前。 赖御乖顺地停住脚步,转了认真的眸子,对叶秋白道:小孩,跟我们在一起,你不要太担心,那几个人都很好相处,不要太拘谨着自己。 叶秋白眼珠转了一圈,紧握着手中的阿束没有回话。 赖御又劝道:你就跟小时候那样,紧跟在我屁股后面就行。 我才没有!叶秋白气恼的抬头,回了一句。 赖御大笑了两声:好好,你现在长大了,是正经的锦衣卫了,我可得好好看看你的本事了。 你是为了这个才跟皇上要的我吗?旁敲侧击着,叶秋白问出口来。 叶秋白也不知为何,本已走出小半段路了,又折返回来,大半夜的在这满是蚊虫的木槿树后,等着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问出口了,叶秋白又不好意思,后悔着想要离开。 其实我这人手已经够了,添不添人都无所谓。赖御肃穆起来,认真的望向叶秋白,停顿住。 叶秋白更加紧张,握剑的手心沁出了汗,夏夜的风一吹,凉飕飕的。 那为何还要添我这一个?叶秋白十分的好奇,顺遂着赖御的心思问下去。 因为赖御故作神秘,凑近叶秋白道,你长的好看。 什么?!叶秋白弹出一段距离,不可思议的望着赖御。 因为觉得你长的好看,所以跟锦锐要了你。赖御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胡说八道!叶秋白气恼地转了身,脸红了大半。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程亮,即使不掌灯,都能清楚的看到彼此。 叶秋白又生的白皙,脸红时很是显眼,小时候就这样,赖御轻掐一下脸颊,就红的不得了。 是长大了,赖御得换着说法才能逗着这小孩。 知道叶秋白脸皮薄,赖御没再叨扰他,在一旁等着。 小院里,微风拂过,吹得木槿扑簌簌的落了一地,偶有几声蛐蛐吱叫,而后有是一片寂静。 缓了会儿,叶秋白脸色好了些,也不说话,气恼着向小门走去。 今夜的谈话到此为止吧。 赖御这人,就没正经过。 天这么晚了,要不你留在这儿睡吧。身后,赖御涎皮赖脸的喊道。 叶秋白充耳不闻,急匆匆的投入到黑夜中去。 赖御双手背在脑后,心情大好,吹着口哨进了屋里。 很快烛火熄灭,小院又恢复了安静。 路上,叶秋白气消了大半。 想了想,与赖御这一番谈话后,那些担忧也淡了许多,心情也舒畅了多。 踏着月夜,叶秋白回了府,仔细的收拾了番行李,准备着明儿出发。 翌日,叶秋白起了个大早,天刚亮,街道的早市还没开,仅有的几个小贩一脸的困意,无精打采的等着来客。 叶秋白穿过内城门,寻到赖御的屋外。 不如往日的清早,后院已经拥满了随侍,等着给几个送行。 叶秋白料到会是如此,挤开人群,来到前方。 俞尧正趴在门上,半撅着屁股往门缝里看,后方跟了一众好奇的随侍。 俞公公。叶秋白喊了一声。 俞尧立马回头,跟得了救命稻草般,拉着叶秋白哭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些人还没醒,今儿还走不走了,皇上还等着我回复呢。 叶秋白微点了下头,绕过了俞尧来到门前。 一众抻着脑袋,等着叶秋白。 叶秋白站在门外犹豫着,忽而,一声尖锐的呼噜声传出来。 叶秋白闭上眼睛,不能容忍的伸脚,踢开了禁闭的大门。 外面的一众吃惊的望着四开的大门,皆停顿住。 谁!屋内,赖御从熟睡中惊醒,猛地坐起身,迷乱的望着门外。 门外,一众满当当的目光齐射过来。 没了这一门之隔,好不尴尬的。 叶秋白踹完门,自觉的退到后面,最前方的俞尧首当其冲,慢吞着踏进屋内,拂尘一扬,谨言低语着笑道:赖公子,该启程了。 ☆、启程17 第十七章 赖御黑着脸跳下床,朝最前头的俞尧吼道:去这么早干嘛,等我睡够了再说。 说毕,赖御将俞尧推出去,伸手去关门。 赖公子,这叶侍卫也来了。俞尧看的清楚,赶紧将队后的叶秋白拎出来。 果然,快要关上的门又再次敞开,赖御抻出脑袋向外打探去,在一众的最后方找到了叶秋白。 昨晚睡得那么晚,起来这么早干嘛?赖御睡意全无,扒开挡着的一众,走向叶秋白。 叶秋白背着行李,不咸不淡道:早点起早点去。 也对。赖御立马转换态度,等我穿上衣服我们就走。 一旁的俞尧偷啧了一声,又转了笑脸,对赖御道:那他们几个 俞尧指向一旁的屋子,这都还没叫起来呢。 看了眼禁闭的房门,赖御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走过去,抬腿便来了一脚,而后朝屋里大喊道:起来干活了。 屋里传出一阵忙乱的声响,又传出慕青的叫骂声。 赖御笑着,溜到了三道门前,抬腿又打算来一脚,房门突然大开,三道瞄了一眼半抬腿的赖御,沉默着踏出了门外。 赖御紧急一缩,差点抽了筋。 什么时候出发?三道冷冷的问了一句。 一会儿就走。赖御懵愣地顿了一下,回复了三道。 这老头气性大,平日就不好惹,但绝不会亏待着自己,受了什么气立马会发出来。 再说大清早的,也没人惹他啊。 三道点了下头,无视着满院的人,沉闷着来到木槿树下,袍子一撩,坐到花坛台阶上,沉默地等着出发。 赖御不解,疑惑地朝屋里一瞧,果然与这小孩有关系。 五迷那小孩背对着大门坐在桌前,静默声的擦抹着眼泪,哭也不喊一声。 这是怎么了?赖御来到木槿前,皱眉问道三道。 半大小孩跟枯槁老头能发生什么? 我打算把他留在宫中。三道昨日想了一夜,这是处理五迷最好的办法。 听毕,赖御的眉头更锁,试探着回道:把他丢在这儿,好像不太 那怎么办?带着他去找玉玺?回大漠?三道立即激动的反驳,再说他身份不明,我不想惹事上身,这决定对我们大家都好。 三道气势汹汹的说完,换赖御沉默了。 三道疑心重,只要会妨碍自己的,他都会铲除消尽,其他的小事,赖御都会依着他,但这关乎着一个孩子的终身。 自小在宫中长大,赖御不会不知道,宫中的生活是何其的枯燥乏味,犹如一个牢笼,上层的人尚且如此,位于下层就可想而知。 木槿的斜对侧,叶秋白抱着剑紧盯着正在犹豫的赖御,替他做了无数的猜想,能留下五迷的可能很小,一个捡来且身份不明的小孩,一般人是不会收留的。 赖御能将他带来大都,已经尽了很大的仁义,皇宫物资充沛,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又望了眼屋里那孤落的背影,叶秋白也于心不忍这主意还得靠赖御自己决断了。 赖御还在犹豫,俞尧来到他面前,笑道:你们把那孩子交给我吧,我来安置他。 听毕,赖御不语,这番话还没有完全的动摇他。 赖公子,你们这去龙岛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索性就把他留在宫中。现在最重要的是启程,皇上还在大殿等着呢。俞尧又急着劝道,这孩子好说,宫里多的是地方安置,可皇上那边要不好交代,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就这么决定了。不顾赖御,三道站起身,一口答应下了。 赖御思索,俞尧说的不无道理,带着五迷去岛上确实不便。 顺着三道的意思,赖御点头答应下,又对他道:你去跟那小孩说。 相处一场,总归要留点念想,更何况五迷最黏三道。 也不知他为何要黏上三道,跟着谁,都不会是这种结果。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答应下了。刚才在屋里,说的就是这事。 三道本以为五迷会吵闹,这样三道就会有摆脱他的理由,然而这小孩先是惊诧的望着自己,而后低下头不说话,大颗眼泪直滚滚的落下。 太反常,如同参透了三道的心思般,五迷知道怎么抓住人的恻隐之心。 但三道这铁石心肠,不能归为常人之列,三道压制住怜悯,直接开门出来了。 你还真是狠心。赖御扔了一句,来至叶秋白面前。 看看美人,心情能好点。 叶秋白望一旁移了一步,依旧很明显的嫌弃着赖御。 赖御双手搭在脑后,晃悠着身子,有意无意地碰一下叶秋白的肩膀,惹得叶秋又一阵紧张。 三道不在乎别人这样说自己,狠心点总归死的不明不白强,三道深有体会。 刚好慕青和丁禧出门,俞尧趁此又催道:都到齐了,那我们走吧。 那头,慕青骂骂咧咧走来:这么多年了,老子头一次起这么早。 说毕,慕青又瞪了俞尧一眼。 慕青眼睛狭长,瞪起人来十分的睥睨,吓得俞尧噤了声,不敢再催。 走吧,等见了锦锐,我们就出发。赖御最先向门外走去,几人陆续跟上。 慕青兀自嘟囔了一句:小五迷呢,还没睡醒吗? 在场的三人,没一人回复,慕青便没再问。 几人走后,五迷才从屋里走出来,空荡荡的院子,转瞬间冷清下来。 五迷摸了一把眼泪,依旧沉默着向另一个门走去,轻车熟路的往那片空旷的阮颜殿走去。 大殿 锦锐嘱咐了几句,又给赖御一行置备齐全,便打开城门,亲自送出了城。 几个坐着马车,远离了大都,向东方赶去。 皇上,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回去的路上,叶宏图从一旁来,与锦锐耳语道。 锦锐点头:赖御防范心重,别跟的太紧。 不会,远远儿的跟着。叶宏图回道。 对了,赖御身边那几个人,你查清身份了吗?锦锐又问,几个人看似嘴碎粗鲁毫无用处,但锦锐了解赖御,他不会将素人的性命牵扯进来,几个定会有作用,只是不知实力如何,会不会妨碍之后的计划。 叶宏图沉默片刻,略有纠结道:其中两人的身份不太确定,另一人查无线索。 哦?锦锐来了兴趣,大都囊括整个疆域,加之锦衣卫的辅佐,政事四通,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现如今在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出现了三个身份不明的人,让叶宏图都皱了眉。 说说你所知。锦锐背立双手,放慢了脚步。 叶宏图紧跟其旁,回道:那个嘴碎叫慕青的,手里有一把木青刀,江湖里众所周知,那是鬼娘娘的佩刀。 鬼娘娘?锦锐疑惑,可他是个男人,虽然看上去不阴不阳的。 这就是不太明确的地方,我打听过,有说鬼娘娘是男人,也有不少人说是女人。叶宏图多任官宦事务,这江湖上的事,他还真没怎么插手过,只能道听途说了。 再加之这鬼娘娘在江湖消失许久,对他的传闻也越来越玄乎,真假难辨了。 换锦锐皱起了眉头,有几分信了。 还有。叶宏图还没说完,继续道,与这鬼娘娘相伴而出的,是一个称为鬼王的人,他们两个如影随形,曾在江湖上有着不小的地位。 那慕青身旁的壮汉?锦锐立马想到丁禧,此人身材高壮,在人群里很是显眼,锦锐早早就记住了。 叶宏图心照不宣的望了眼锦锐,道:还不确定,我再去打探。 不是早打探过了吗?还能再打探出什么!摆了叶宏图一眼,锦锐又迈起了大步,道,等找个机会,试试他们的实力。 叶宏图不再回话,这苦差事又到了自己的头上。 那老头呢?锦锐又问。 不知道,完全没有线索。叶宏图斜眯着锦锐,回了一句。 废物!两个人都打听不到,还要你们锦衣卫干嘛!锦锐喝了一句,又软下道,那老头跟个瘦鸡似的,看上去一丝用处都没有,但越是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越容易出岔子,你给我看好喽。 嗯。叶宏图淡然的回了声,俯视着前头的锦锐,不再回话。 你那儿子是叫叶秋白吗?忽的,锦锐停下来脚步。 在听到叶秋白后,叶宏图与锦锐一同顿住脚步,略有不悦道:被你派到赖御身旁的人,正是我儿子叶秋白。 叶宏图可是生气,没经过自己的同意,竟将叶秋白放到赖御身旁。 你知道吗?我本来想恢复赖御骁战将军的职位,但他拒绝了,最后只向我求了你的儿子。锦锐稍一撇头,略了一眼身后的叶宏图。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3) 叶宏图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冷言回道:我知道了。 这赖御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他不会轻易去撩拨不认识的人。锦锐转了冷呛,道,要是我的狗想要脱离我,我便会砍断他的四肢,让他想走也走不了,这样我就能永远的留住他了。 叶总督,要是你管不住儿子的话,我会考虑帮你一把。扔下一句,锦锐大步离开。 叶宏图顿在原地,紧握剑的手印出了一道红痕,朝一旁的墙上碎了一口,叶宏图转身离了皇宫。 ☆、龙岛寻觅18 第十八章 马车平稳而行,床帘卷起,露出慕青小半张忧愁的脸,他缩着眉头,无神的望着两侧的青嫩的柳树苗,温热的风灌了进来。 怎么这么热。赖御慵懒的翻了个身,挤到慕青一侧。 小小的窗户被赖御占了大半,慕青翻了个白眼,缩回到车中。 赖御毫不知情挨了一记白眼,搓了搓眼睛向外望去。 映入眼前的是一大片初生的嫩绿,密密丛丛的布满道路两旁,丝毫没有暮夏的枯荣。 现在是什么季节?赖御扭回头,疑惑地向车里懒洋洋的一众问道。 唯一睁着眼睛还有点精神气的慕青,轻哼了一声没理会赖御。 尴尬一阵,角落里,抱剑坐立而睡的叶秋白睁开眼睛,回了一句:初秋。 你来看。赖御转了正色,向叶秋白招手。 叶秋白立即认真起来,弓着腰跳过横躺在地上的丁禧,来到窗边。 瞬时,一阵暖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的桃花香。 叶秋白惊诧地望向赖御。 赖御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花香,啧啧两声:好久没享受过春日的桃花香了。 桃花!在哪儿?慕青一听有桃花看,立马活泛起来,挤到两人中间,朝外打探去。 不远处,果真有一片粉盈盈的桃花海。 呆子,快起来看!踢了丁禧一脚,慕青雀跃的动个不停,心中的焦虑早已殆尽。 丁禧麻溜的起身,靠向了慕青的身后。 这下,窗户被堵得严严实实。 赖御也不恼,跟在两人后面乐呵,这两人在大漠待太久,该释放一下。 好像两人也并没有吝啬这份释然。 摇了摇头,赖御给了叶秋白一个眼神,两人坐回到原处。 一旁,三道依旧阖着双眼,这一路上极其的少言,身上的袍子倒是不知何时减了一件。 贼老头。赖御嘟囔一声。 三道眼皮微微一转,又恢复了平静。 过了这片桃花林,又走了小半天,风转了凉意,空气中雾蒙蒙的,好像下了雨。 慕青探出手一试,并没有雨落下,手倒是湿了些。 鼻翼间还萦绕着一股子腥味。 慕青久居内陆,未感受过海,不知何因,越发好奇,大半个身子探出去观望。 丁禧在身后紧张的护着慕青,生怕他这小身板受不住颠簸翻了出去。 初见到海,慕青直接愣了。 身心仿佛受到了一击,远远的望不到尽头的海,与天际连为一体。 彷徨,渺小,豁然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慕青伸手,蔚蓝的海触手可及,又迅速收回,生怕被这磅礴的气势卷了进去,尽管海就在那儿安安静静的涨缩着。 公子们,我们到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众人下了马车,眼前更为开阔。 这处该是个码头,拥挤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进不去。 也没必要再进,挑脚便能望到海岸,再往远处往,平静的海面上,隐约可见几处凸起的岛屿。 海上,遍布了不少的渔船。 十分的热闹。 站在原地,一众人先缓了会儿再打算进去。 即使来过多次,依旧会被海的气势冲击到。 药味。身后,刚跳下车的三道来了一句。 还受冲击的几人,立即扬起脖子,打探空气中的味道。 抛却海腥味,果然有一股浓郁的药味从眼前的集市里飘来。 走,进去瞧瞧。赖御大步流星的向着狭窄的集市小路口走去。 几人皆迫不及待的跟上。 刚进集市口,赖御差点被药味熏出来。 街道两侧,小摊上挂着大小不一的药包,一直通向最尽头。 这都是什么?赖御揪着鼻子,朝身侧的叶秋白问道。 叶秋白脸色也不好看,微微屏着息朝赖御摇了摇头,手不觉的伸向腰间掏出手帕,这才缓了口气。 你这个骗子,还我钱! 几人正难受着,一旁突然传出一声怒喝,吓得最前头的赖御大退了几步,腿软的差点没跪下去。 身后的叶秋白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了赖御的腰,这才稳住了快要贴上来的赖御。 你才骗子呢!我在这儿卖了十几年药了,从来没吃坏过人。那头的小贩也急了,红着脖子吵了回去。 你不给我钱,我现在就砸了你的破摊子,让你从这儿滚蛋。那人捂着肚子,朝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 小摊很快被围了起来。 那摊主瞪大牛眼盯了会儿闹事的人,最终气呼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钱银子,扔了过去。 那人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站稳了身子,安然无事的带着一帮小弟离开了此。 我从龙岛带药,在这儿卖了十几年,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讲理的。那摊主边收拾着摊位,边自语道。 一旁的众人皆安慰他:许安,犯不着跟这帮小混混气恼,再待会儿,天还早着呢。 许安将草药包裹用力一系,扛到了肩上:不早了,等我划船回龙岛,天差不多就黑了。 龙岛!一旁看戏的赖御凑上前来,拉住了许安的草药包。 许安被猝不及防的一拉,整个人向后倾,刚碰触到赖御的身子,许安迅速转身,大力甩开赖御的手,而后防备的望着他。 赖御被许安的力道所惊,手心一阵火辣的疼,揉搓着红了的手,赖御瞟向许安的手臂,粗壮结实,看来是常用手活动的人。 你是谁?许安谨慎的打量着赖御,以及他身后的几个人,一看便不是常年生活在东海的人。 东海四季常春,几人还穿着要过冬的衣裳,又是一脸的好奇和掩盖不在的欢悦,是第一次来海边的人了。 兄弟,我们刚来此,想跟你打听个地方。赖御见许安疑虑重,便直接向他暴露了自身的情况,好让他放下戒备。 许安颠了下草药包,弓起的身子松懈下来,语气转了软,亲和了不少,问道:什么地方? 龙岛,我们想去龙岛。赖御直言。 许安又防备起来,也是直性子,直接问道:你们去龙岛干嘛? 在车上,赖御就想好了措辞。 眼珠一转,赖御转身向后望去。 慕青从四周的惊奇中猛地回转过神,拉着丁禧跟躲避瘟疫似的向后方走去,远离了赖御一段距离。 三道则吹胡子瞪眼,似警告着赖御。 不仗义! 暗骂了一声,赖御当机立断,拉起一旁正捂着鼻子与药味做斗争的叶秋白,对许安道:我这位兄弟害了病,听说龙岛有包治百病的神药,特意从远处赶来求药。 许安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叶秋白,身子瘦长,面色白皙,看上去像毫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再加之一直用手帕遮着面,确实很像害病的人。 手帕下,叶秋白黑了脸,但赖御都说到这份上了,又不敢发作。 攥在赖御手心里的胳膊,暗暗与他较着劲。 小叶,别再执拗了,我发过誓,一定要治好你。赖御极为激动的抓住叶秋白的双臂吼道,又揽手将他抱进怀中,死死的圈住了他。 仿佛真的要生离死别般,情绪很是到位。 叶秋白挣扎了一番,无奈被赖御彻底压制住,只好破罐子破摔的安静下来,任由赖御支配。 不远处,慕青锤着丁禧的肩膀,骂道:老懒拿我当靶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这么温柔过。 也没对我这样过。丁禧委屈巴巴道。 慕青自上到下打量了丁禧一番,他这个块头,不是一般人能抱得住的。 没再打击丁禧,慕青拉着他归了队伍。 一番折腾,许安信了赖御的话,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了。 我刚好要回龙岛,稍你们去吧。许安动了恻隐之心,热心对着紧抱在一起的两人道。 赖御沉浸在叶秋白颈窝的清香里,未答复回去。 海风吹过,叶秋白的柔软的长发拂到脸上,一阵瘙痒。 起开吧,他已经答应了。叶秋白侧转,对脸旁粘着不放的赖御小声道。 呼出的气息刚好贴近赖御的耳蜗处,赖御不舍得离开叶秋白的肩膀,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对许安谢道:多谢,不知兄弟名讳? 许安。见并肩站在一起的赖御与叶秋白,许安咧嘴笑了一下,走吧,我的船就在前面,可以载你们几个。 许安指了一圈身后的三个,几个点头回笑。 其中就属慕青笑得最欢,掐着腰上前来,对赖御脑门后道:老色鬼,你可收敛着点吧。 慕青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也传到叶秋白耳间,他身子一怔,愣在了原地。 叶秋白自小在皇宫和大营长大,哪儿听过这种荤段子玩笑话,现下,心里发了慌。 滚!赖御头也没回,后踢给了慕青一脚。 我们走吧。没再理会慕青,赖御的手不觉向叶秋白的手腕抓去。 叶秋白一个躲闪,避开了赖御,大步跟上了许安。 悬在半空的手讪讪收回,赖御回头,恶狠狠对慕青道:你给我等着。 慕青笑得前仰后合,不岔回道:我说的又没有什么不对。 说毕,慕青一溜小跑冲到了前面,赖御伸手去抓,身后又来了一道健硕的力量,将赖御撞开。 丁禧打后方来,紧跟上了慕青,隔离开了赖御。 赖御瞪着两人,手对着他们的背影紧握成拳头。 别磨叽了,天儿都快黑了。三道紧跟其后,又将赖御的拳头冲撞开,扔下一句便扬长而去。 造反了造反了嘀咕着,赖御跟了上去 ☆、龙岛寻觅19 第十九章 海水渐退,两侧的石案上布满了破碎的海蛎皮。 赖御几个跟着许安走出集市,视野越加开阔,海风也越来越猛。 到了,你们先下去坐稳,我来划船。许安一边解着绳索一边指引着几人。 小船晃悠无援的摆在海水中,风一过,船身便起了很大波颠簸。 虽距岸边只有一步的跨度,但几人都犹豫着没敢下。 近距离接触了大海,畏惧远远超过心中所想。 见无人行动,最前头的赖御咬了咬牙,一脚迈了进了小船。 小船轻微的晃了一晃,更为平稳的置于海中,有了重量,船身反而稳固了。 下来吧,船很稳。赖御伸手向叶秋白。 叶秋白瞥了一眼,略过赖御的手,迈步跳下去,轻盈的落入船中,都没怎么起涟漪。 站定后,叶秋白便去了船最前头。 轻功不错嘛。赖御嬉笑着上叶秋白。 喂,我们还没下去呢!慕青在赖御身后喊道。 这手都伸出去了,赖御却走了。 这人真没良心!这人真重色轻友! 最后还得指望着丁禧,将慕青和三道接下了船。 许安解开纤绳后,熟练的跃入船中。 船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远离了岸边。 周遭毫无依靠,俯身望去,底下是深不见底的蓝海,吓得船上几人都不敢乱动。 许安见几人紧张的样子,大笑了两声,从一侧的暗格中掏出一把长浆,伸进海中向后一划,船平稳向前行去。 许安划船很是熟练,几人如履平地,划行一段后,皆安了心,有说有笑起来。 许安兄,你这浆很是独特。赖御离许安最近,自他拿浆出来的那刻,便注意到了。 这浆的上半部是木制的杆子,下半部却是一块实铁,衔接处有松动的痕迹,应该可以拆分。 这船桨自是要在木头上裹层铁皮,才能划起船,但用实铁,可是前所未闻过。 许安未停歇下,轻松划着船,笑道:老一辈留下的浆,划习惯了也就不换了。 赖御点了点头,这许安还挺聪明,不给他问下去的机会。 赖御还想找点话聊,身后传来慕青尖细的一嗓子!你快看,那座山像不像青龙。 赖御皱眉,猛地回头瞪了慕青一眼。 慕青还未察觉,继续与丁禧聊着:你说那山里会不会就住着青龙。 未等赖御动作,身后的三道给了慕青一脚。 慕青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骂,对上了前头赖御投来的警告目光。 慕青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到赖御这样子,便住了嘴安静下来。 赖御笑着回头,望向许安转園道:他昨夜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净胡说八道起来。 许安侧对着几人,沉闷的划着船,不再搭话。 赖御皱起眉头,转侧身子与叶秋白对视一眼,皆神情肃穆起来。 一路上几人无言。 海岸早已消失在身后,小船孤零零的划行在海上,却愈发的靠近慕青所喊道那座似青龙的岛屿。 许安兄,龙岛好像不是这座吧?赖御再次开口,语气戒备了几分。 早在地图上观察过,龙岛比这小岛屿还要大上几分,航线全乱了。 许安哑巴了般,依旧不说话。 手中多了些小动作,向后划行的手势逐渐变成原地旋转。 船下的海水被搅的一阵波动,黑色的海水冒了上来,逐渐蔓延至整个船下。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4) 怎么回事?慕青惊叫了一声,向丁禧身侧靠去。 赖御目光深邃地望着已经延展了几里的黑海水,暗下里攥紧了双手。 在海上,几人如同废物般,任何能力都施展不出。 赖御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转身望向三道。 三道垂目,半阖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般,丝毫不为周围的嘈杂所动。 赖御深叹了一口气,依旧参不透这老头在想什么。 叶秋白已经站起身,向更远处打探。 突然海风四起,卷着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拍打在小船上。 小船摇晃的越加厉害,慕青已经颠簸的泛了恶心,躲在丁禧身前动弹不得。 看那边!叶秋白指着远方的一处,拍了下还在出神的赖御。 赖御起身,向叶秋白所指望去,一条似鱼似蛇的尾巴从海中冒出,海水翻滚的越加凶猛。 很快,那物露了全貌。 一条靛青长龙盘旋着突破海面,八爪在海面上迅速奔走,激起了无数的水花,远远的甩了过来,空中仿佛下了雨般,顿时阴云密布。 慕青目瞪口呆地望着奔来的青龙,那青龙高达几丈,一张爪子就能拍翻整条船,人类是无法与之抗衡。 就如同这大海般,是造物者用来震慑人类的。 怎么办?叶秋白已经握剑,对准前来的青龙。 儿时听赖御讲过几次关于龙的传说,那时不信,现如今真开了眼界,赖御想的,只能用命博了。 飞扬的水花打湿了袍子,赖御沉默不语,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目光转向前头许安。 许安静立在船头,淡然的望着前来的青龙,手中的铁浆不再转动,腿向着海的方向撇去,随时准备着跳离而去。 赖御向后侧头,对叶秋白耳语道:你什么都不要管,看好许安就行。 许安。叶秋白揪着眉头看了眼许安,又不解的望着赖御。 赖御已经将外袍脱下,整整齐齐的压在船的一头,站在奔来青龙的正对立面,架起一种要与之抗衡的姿态。 你要干什么?叶秋白按住赖御的肩膀,紧张问道。 这青龙可不是一般的野兽,大了足足十几倍,正面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放心好了,死了大不了你给我收尸。赖御拍了拍叶秋白的手,半开玩笑道。 叶秋白没有躲闪开赖御,反手抓紧了他的手,劝道:不要去,肯定还能想到别的法子。 放心好了,不会死的。赖御收敛起笑意,极为认真的抚慰道叶秋白。 赖御认真起来的神情,总能给人极大的信赖感,让叶秋白一瞬放了心,逐渐松了手。 安抚好了叶秋白,赖御转过头来。 青龙已经来到面前,头顶早已是一片漆黑,龙爪扬起举到头顶,毫不犹豫的向这一片小孤舟拍来。 一道金光闪过,刺的一众闭了眼。 同时,一声响彻行云的喊声从黑暗中传来:孽畜! 响声而后,金光消失。 叶秋白赶忙睁开眼睛,头顶上的龙爪在半空停顿住,眼前,赖御不知怎么,脸色青白,虚弱的爬在船沿。 你怎么了?叶秋白蹲下身,扶稳了赖御,生怕他掉下去。 暗间,叶秋白仔细一瞧,赖御的衣服不知为何破碎成缕,外露的肌肤滚烫无比。 叶秋白伸手挑过一旁的袍子,披在赖御身上,双手一圈,给赖御造了一处安稳的地界。 光芒再现,龙爪迅速收了回去,整个龙身在空中翻转一圈,青龙一头扎进海中,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浪花在空中弥散开,又一阵水珠打来。 叶秋白俯身,将赖御圈入怀中,挡住了水花的侵袭。 众人防备之际,三道不知何时站起身,双手背立在后,望着逃窜的入海的青龙,眉头紧锁,任由水珠拍打着满是沟壑的脸庞。 孽畜!嘟囔了一句,三道气愤甩袖,转身来到赖御和叶秋白身前。 看着紧扣在一起的两人,三道的眸子柔和了不少,神情恍惚一阵,又迅速回转。 拍了下叶秋白的肩膀,三道道:起来吧。 叶秋白缓缓抬头,犹如隔世般,懵愣的望着三道。 三道无奈一笑,心道:还是未处事的小子,不过心地纯良,怪不得赖御这么在乎! 赖御叶秋白晃了会儿神,急切地低头望向赖御。 赖御阖着眼睛,未有任何反应。 赖御!叶秋白轻拍赖御的脸,急得不知所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再不起来,天就要黑了。一旁,三道双手抱胸,一脸的冷漠的戳穿。 叶秋白忽的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质问,赖御忽的瞪大眼睛,坐起身来,指着三道破口大骂:你这个糟老头,就等着看我出糗,才肯出手,啊! 三道捋了下稀疏的胡须,摇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毕,摇晃着身子退到了船后。 赖御也没追着不放,气呼呼的转了身,对上比他还气恼的叶秋白。 叶秋白还保持着环住赖御的姿势,手里的袍子抓出了褶皱。 这危机还未过呢,这个赖御,没点正经! 小叶,我没事了。赖御气性全消,还想装上一番。 叶秋白哪儿还能再受赖御的欺骗,将手中还抓着的袍子甩到赖御身旁,也朝船后走去。 赖御嘿嘿一笑,套上了袍子,遮挡住破碎的衣裳。 站起身来,望向了船头的许安。 许安望着青龙消失的方向,惊诧的神情还未回转过来。 许安兄,你的本领不小啊。赖御边系着腰带边对许安笑道。 赖兄在说什么呢,我就是一卖药的,哪儿来什么本事。许安迅速收敛起神情,一脸无辜的回道。 刚在岸上,你说你卖药十几年,那敢问这十几年的海路,你都是这样走的吗?赖御从前胸掏出一张打湿的牛皮地图,指着这出地域和龙岛的位置,正在相反的方向。 许安淡然的模子有了丝松动,兀的纵身向海里一跃,潜向海底深处,消失在赖御眼前。 追不追?慕青双手撑住船沿儿,向海底望去。 追,你去追吗?赖御反问。 慕青摇了摇头,回到丁禧身旁,这一船的旱鸭子,能顺利到达龙岛就不错了。 将地图往一众中间一拍,赖御指着龙岛的位置,道:天黑之前,我们划到这儿。 怎么划?慕青疑惑问。 用手划。 手?! 对,就是用手,赶紧的,别废话了! 你娘的! ☆、龙岛寻觅20 第二十章 汪洋大海中,一条孤零零的小船极速划行着。 西方的天空已经覆上一层彩云,映衬在忙碌的几人身上。 这海里还真有青龙,你说小皇帝让我们从青龙这儿找玉玺,是不是想让我们死啊。慕青呼哧喘着粗气抱怨道。 一船的人缄口不谈,还未从惊心动魄的海上亡命中脱离出来。 若那青龙真拍翻了船,几人就要葬身海底喽。 慕青叹了口气,也不愿再谈,转而问道赖御:老赖,到了没? 赖御盘腿坐在船头的最高处,手压在额上向远处眺望,又低头对比着地图,啧了一声:应该差不过了,拐过这个转角再看看。 滑行的一众手臂发麻,听说快到了,又恢复了干劲,猛的向拐角处走去。 过了拐角,视野猛然开阔,一座硕大的岛屿孤立在海上,熙攘的人群隐约可见,笑声传来,让在海上漂了大半天的几人安了心,挥臂的速度加快,向着这座小岛趋近。 海浪冲向海岸,小船搁了浅。 赖御精力旺盛的跳下船,向四周打探,海边除了几个捡贝壳的孩子,再无其他。 吵嚷声皆在上方,顺着一条路望去,有一座上岸的桥。 仿佛因这一桥之隔,这座小岛与人世间脱离了般,竟没有出海的船舶,零散的几只小舟飘荡在桥底。 船上的其他几人就没赖御这般轻松,一个个锤着胳膊扶着腰下了船,叫嚷着天快黑了,要找个客栈投宿。 嚷了一路,几人上了桥。 刚从桥上冒头,又是一股熟悉的药味。 几人不知何时习惯了这股子药味,竟也没排斥,不停歇的再往伸出走。 天已渐黑,街道两侧掌了灯。 岛上同大陆一般,也是热闹的集市,不似码头那种专货,摊上丰富了很多,衣袍,吃食,玩意都有卖的。 几人穿过街市,也是引起了不少的目光,无数双眼睛打探而来,让赖御有种光着身子走在路上的感觉。 这种封闭的小岛,对外来人还有有所忌讳。 赖御带着一众,匆匆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客栈,进出的外来客也挺多,赖御便决定在此住下。 身后的几人早疲倦不堪,饥肠辘辘,随意的点了下头答应下。 一行人便踏进了客栈。 里头也着实热闹,看似安静的小岛,外来客还挺多,原来都藏着这儿。 赖御走向前台的掌柜,问的:掌柜的,你这儿还有房吗? 天字号没了,地字号还有,公子要几间?掌柜添了一口毛笔,准备着在账本上填上一笔。 三间。赖御毫不犹豫的要道。 好嘞。掌柜下笔,准备勾勒。 四间。身后,响起了叶秋白的声音,紧接着一锭碎银子放到桌上。 赖御迅速捡起桌上的碎银子,往腰间一塞,对掌柜坚决道:听我的,就要三间。 那掌柜的举着笔,望了眼沉着脸的叶秋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便几间吧,都快累死了,有什么好争的,快定下吧。慕青又添了一句,机智的向赖御挤了下眼。 叶秋白不想因着自己而影响旁人的情绪,经慕青一说,便薄着脸皮退到了后方。 赖御满足的点了下桌子:就三间! 掌柜落笔,批了三间房给赖御,又让小二带着几人上了楼。 正值饭后,上楼的人不少,赖御被前后夹击着,皆听到大家在谈论一件事。 那天字号是什么人物?竟包下了整层楼。 反正是富贵人。 富贵人!富贵人来这小岛干嘛? 你还不知道呀,听说他们明天要抓青龙。 青龙?这世上真的有青龙吗? 早有人传言,在龙岛见过青龙,不知道这个富贵人有没有本事,真能抓到青龙。 那明儿一定要去看看。 必须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欢快,赖御一众皆沉默不语。 可不是巧嘛,在上岛前,几人差点被青龙拍死。 闲来无事,明儿我们去瞧瞧?赖御扭头,对三道。 别明儿了,今晚就去。三道回。 好累的。伸了个懒腰,赖御又扭向另一侧的叶秋白道,今晚你和我一起。 叶秋白还纠结着房子的事,听赖御点到自己,又气不打一出来,再苦的差事他都没有怨言,只是跟赖御一起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虽是这么想,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赖御收敛不住的高兴,大步迈上台阶,等着挑房子入住。 上方的人群突然散开来,赖御正往上冲着,猝不及防的跟滚落下来的不明物体撞上了。 谁呀!一脚踢了回去,赖御对着那物喊了一句。 趔趄了几下,总算是站稳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被踢的是什么东西,台阶上空传来一声空灵的警告:再上来就杀了你! 顺着传来的那声,赖御低头往下一看,一个人歪歪扭扭的从地上爬起来。 那人整了整乱七八糟的衣裳,扶稳了高耸的发髻,当着一众的面,还有心情的从后衣领中掏出折扇。 唰的一下打开,四个大字展现出来游荡公子。 有钱了不起啊。游荡公子摇着折扇,迈步向上走了半层台阶,朝楼道口喊了一句。 长袍快要拖到地上,活像穿着大人衣裳叫嚣的小孩,张狂的很。 紧接着,楼道口响起一排脚步声,几个肤色黝黑的壮汉整齐的堵在楼道口。 一众抬头,惊诧的望着一堵墙似的随士。 游荡公子收回折扇,提着过长的袍子,踏着小碎步极速下了楼,看着楼道中央的赖御,又立马绕到他的后方,暂且挡了下。 慕青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怂包。 楼道里的人分布两侧,唯有赖御一行正对着那一排奇装异服的壮汉。 最前头的人看了赖御一眼,随即朝楼下大声宣道:我家公子喜静,已经订了这层的所有房间,若是有人再敢上来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客栈。 顿时,客栈里鸦雀无声。 其实这伙人来时,一众就知道不好惹,不会有人去跟他们抢天字号房,偏有一个游荡公子极为讲究,非要住天字号房,已经闹了三天,也难怪惹毛了这伙人。 这下,看他还敢不敢在闹。 那壮汉说毕,便带着一众回了楼里。 客栈里的人很快恢复了热闹,推杯换盏,此起彼伏地响起。 有人了不起啊!身后,又响起了一声极为微弱的抱怨声。 春季的夜晚,那扇子一下一下快速忽闪着,引得赖御背后一阵清凉。 你很热吗?赖御扭头,笑意盈盈地捏住游荡公子的扇子,使他动弹不得。 骁、战、将、军。游荡从扇后露出脸来,用同样的笑意回敬。 赖御神情一转,游荡趁机抽出折扇,继续摇了起来。 赖御打量起游荡公子,与叶秋白差不多大,这个年纪能一口喊出骁战将军的不寻常,当然,能赤手空拳与天字号房的人物杠的,已经看出不一般了。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5) 哦,看来你是挺热的。赖御不打算再与游荡纠缠,收回了手。 此人身份不明,赖御不想沾惹。 说毕,便往楼上走去。 骁战将军为何来此?游玩?游荡不依不饶,扇子忽的一收,在手上拍打了几下,道,我知道了,是来寻什么吧。 赖御猛地回头,下了几步台阶,又来到游荡面前问道:你是谁?为何认识我? 游荡摇了摇头,又打开扇子,举到赖御面前:吾乃游荡公子也。 见赖御不说话,游荡又道:天下之事,我无所不知。 呵。赖御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游荡气恼地收回折扇。 刚巧,我也认识一位无所不知的奇人,不知你们两个谁厉害?赖御回头,望向了倚在台柱上的三道。 游荡顺着赖御的方向望去,见到瘦骨嶙峋,感觉快要进棺材的三道时,露出更自信的微笑,朝三道喊道:老头,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三道早看不惯张狂的游荡,张口骂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算那根葱! 游荡碰了一鼻子灰,又见赖御身后几个都不太友善,便转了话道:我见他们抬了大箱子上去,而且今晚好像有别的行动。 赖御双手抱胸,死盯着游荡:然后呢? 就不问出口,不给游荡这个面子。 游荡公子气得摇了摇扇子,又无奈继续道:今晚要是不早点行动,明儿可就坏事了。 说毕,游荡躲在扇后,望着赖御。 说完了吗?赖御凑近问道。 眼珠一转,游荡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了。赖御迅速撤回身子,向着地字号那层走去。 喂,你听懂了没?游荡急的朝赖御背影大喊。 赖御未驻步也未回头,拐了个弯消失在楼道里。 游荡无助的望向离他最近的叶秋白。 叶秋白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的游荡心又凉了半截,这人怎么这么冷漠。 再往后看,慕青简直要上来揍自己了。 游荡叹了口气,提了提长袍,转身朝楼下走去。 游荡走后,慕青噗一声笑出来,拉着丁禧上了楼。 三道打了无数个哈欠,也懒洋洋的上去了。 叶秋白纠结着慢吞吞上了楼。 ☆、龙岛寻觅21 第二十一章 楼上的过道里,拥挤了很多人。 大概是天字号房没有了的缘故,一客栈的人都挤到了这儿。 叶秋白穿过人群,在过道的尽头找到了赖御的身影。 这间房好,清净。几个挤在门槛前,向屋里打探,赖御在最前头,伸手将后面的几人推出去,宣道,这房是我的了,你们去挑别的。 怎么就你的了呢!慕青不岔,叉腰堵在门口不走。 赖御未理会他,挡在门前,朝叶秋白招手:快进来! 叶秋白叹了口气,并不太想参与这场小孩似的争夺里。 犹豫不决的走上前,却被赖御一把抓住塞进了房里。 而后赖御转身,朝慕青吐了下舌头,迅速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比在海里对付青龙麻利多了。 你他娘的!慕青踹了一下房门,骂骂咧咧着被丁禧拖走。 赖御气喘吁吁的躺倒在床上,深吐了一口气,对桌前的叶秋白道:这床好舒服,你来试试。 叶秋白起身,沉默着来到床前。 赖御略有惊喜,赶紧向一旁挪了下身子,给叶秋白腾出一半的地方。 叶秋白依旧冷着脸,略过赖御的头顶,半俯下身子抽出里侧的被褥。 转身抱着被子向桌那旁的木椅走去。 你去哪儿啊?赖御半支撑起身子,伸手抓住叶秋白腰上的玉带。 扬起的身子还不稳,刚碰上叶秋白,赖御便向后倒去。 力度猛地向后抽,抱着被子的叶秋白,猝不及防的跟着向后退去。 抵不过惯力,叶秋白躺倒在赖御身旁。 幸得中间夹着一床被子,叶秋白将脸埋了进去,挡住微红的脸。 在软塌塌的床笫间,叶秋白仿佛失了力,心里怎么挣扎都起不来,双腿蜷缩起,大半个身子罩进被褥里。 怎样,舒服吗?赖御身子半侧向叶秋白,微微扯动被子问道。 许是舟车劳顿再加上脸皮薄,叶秋白窝在被子里不回话,全身心的沉浸在无有杂思的温柔乡里。 别扭和信赖,全在赖御身旁体会到了。 赖御也不再问,隔着被子半圈住了叶秋白。 静默之际,房门吱嘎一响。 叶秋白受到惊吓,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身侧的剑出了半鞘,惊慌的望着前来的人。 刚踏进房内的三道,将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徐徐的向床榻走来。 过了隔挡停下了脚步,表情肃穆的望着还躺在床上的赖御。 赖御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难掩不悦道:先生,外面的那道门是用来敲的。 三道目光锐利,在赖御和叶秋白身上转了小半圈,而后倒退回去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被茶,另起话道:今晚你们去楼上打探一下。 赖御脸色也缓了些,推着叶秋白坐至三道身旁,问道:依你所知,楼上都是些什么人? 看这架势,应该是哪个小国来的贵族。三道猜测,又添了句,敢来岛上宣称抓青龙的,能力不容小觑,不要大意。 赖御点头应下。 对了,那个游荡公子又是何许人物?赖御问道三道,能一下认出自己,并且连他们来岛目的都知道的,赖御猜测了无数,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三道闭口不言,也犯了难,赖御想的他也想过,世上怎么可能有未卜先知的人,三道通透,只是经历多了再加上精准的推测,这凭空出现的人,三道也无头绪。 找玉玺最为重要,至于那小子,静默观察着吧。三道回道。 是敌是友,还未分清。 行了,等夜深我们就上楼。赖御拍了下大腿站了起来,看向门外示意着三道。 话说完了,该走了吧。 三道那杯茶刚嘬了一口,还满当当的冒着热气。 翘着二郎腿朝赖御瞪眼,三道就是不走。 行了,回你自己房里喝茶去吧。赖御急得直接上手,将三道推了起来。 和叶秋白的那股子微妙劲儿还没过去呢,赖御想再回味回味。 三道撇着嘴被推了出来,在赖御即将关门之际,警告了一句:你可悠着点儿,不说他是叶宏图的儿子,就算是普通人,依你所在的处境,能平静下来吗! 我知道了。赖御不耐烦的关上了门。 回转过身,心境转瞬变了味道,再望向叶秋白时,赖御冷静下来。 两人商讨了今晚的行动,决定夜深后分两路,叶秋白轻功好,先翻上房顶打探房内的情况,接到令声后,赖御再从后窗上楼,直捣那富贵人的房间。 讨论完毕,又匆忙吃了个饭,已经是深夜时分,走廊里早已静声。 赖御吹灭蜡烛,打开后窗向上望去,整层楼房融入了黑夜,无一丝声响。 赖御朝身后比了个手势,一道轻盈的身影跃出窗户,跳转着上了房顶。 如风过般,而后便无了声息。 叶秋白小心翼翼地移开顶上的瓦砾,借着月光向屋里打探。 仔仔细细查探了一番,只有门外有人站岗守护,屋里唯有床榻处传出细微的鼾声。 令叶秋白惊讶的是,竟在房子听到了两声交叠的呼吸。 一声轻盈一声沉重,叶秋白有过经验,发出沉重呼吸的这人,正病危着。 还在疑惑着,楼下传来一声狗吠。 叶秋白揪着眉头思索了会儿,朝那狗吠声回了一句:喵~ 楼下,赖御接到叶秋白的声令,身子一颤,半探出窗外的身子差点一头栽下去。 捂着心脏,赖御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那声软的要命的猫叫声还久久回荡在脑中。 带着那声猫叫,赖御踩着窗棂,双手紧抓上方的窗沿,灵活的翻进了三楼。 蹑手蹑脚的向更深出走来,抬头便望到了狭缝里的叶秋白。 赖御又是一阵难耐,如几百只蚂蚁爬过心尖,赖御想将叶秋白拽下来,好好撸上一把。 晃了会儿神,身后忽然多了一道脚步声。 赖御猛地回转,虚惊了一场。 叶秋白不知何时翻了下来,正悄声向赖御走来。 赖御笑意渐深,摩拳擦掌,准备将心中的想法实施。 叶秋白不知赖御的想法,边认真的向四周打探,边向赖御走近。 赖御按耐不住的手渐渐向叶秋白的头顶伸去。 小心! 忽然,赖御低呼一声,向着头顶的手转了方向。赖御揽过叶秋的脖子,与他翻转了位置。 一道利爪从暗夜里伸出,刺到了赖御的背后。 强忍着痛意,赖御带着叶秋白向明亮处走去。 再回头一望,黑暗中根本没他物,要不是后背的痛提醒着赖御,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那利爪极为迅速,来去无影,悄无声息,也只是晃眼的瞬间便消失了。 叶秋白被赖御带到了明处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你受伤了? 说着便抚上血腥味散发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你伤的很严重!叶秋白这才体会到赖御的痛意,愿以为只是一道偷袭而已,未曾想威力如此的大,而且赖御没发出一点声响! 没事。赖御提着嗓子回了一句,目光却未移动,锐利地在屋里打探。 即使受到了偷袭,知道了房间暗处有人,但赖御还是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那怕只是一丝声响,赖御都能察觉。 可是,没有,那人仿佛融入了黑夜般。 硕大的房内,那两声鼾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没有丝毫影响。 我们回去。赖御当下立断,不再向更深处打探。 叶秋白不再说话,手揽上赖御的腰,带着他向窗棂走去。 搭在叶秋白的肩膀上跳出房间,半路,赖御又转了嬉笑脸:你那声猫叫,挠的我心痒痒。 还心心念念着! 叶秋白嘟着脸没回话,揽在赖御腰间的手更加紧,步伐加快回了房间。 将赖御轻搁在床上,叶秋白从包裹里翻出两瓶药罐,来到赖御面前命令道:转过去,给你上药。 赖御十分听话的转了过去,顺道脱掉了上衣,方便叶秋白涂药。 那伤口深可见骨,叶秋白眼睁睁的看着赖御脱衣时,连带着皮肉揭了下来,鲜血染红了大半个后背。 赖御不叫疼,还一脸的享受趴了下去。 叶秋白心里一颤,沉默着半跪到赖御身侧,打开药罐,小心翼翼的往伤口上撒药。 叶秋白在这儿心疼着,赖御眉头不皱一下,还借机道:你这头发用什么洗的,看上去挺顺滑的。 等我抹完药,取些来给你。叶秋白放软了声音,尽量满足着赖御。 醉翁之意不在酒,赖御长嗯了一声,眼珠一转又道:我得摸下你的头发,试一下。 叶秋白无奈:等我涂完药。 好勒!赖御难掩不住的高兴,嘚嘚瑟瑟的转了身,催道,你尽管涂,我不怕痛,快一点就行。 叶秋白嘴上答应着,手里的力道却越来越轻,只是还不知道赖御这花花肠子。 等叶秋白涂完,赖御差点睡了过去,实在是太舒服了。 迷糊中,赖御拉住了叶秋白离去的身影,嘟囔着:我还没摸呢。 赖御抵不过赖御的磨劲,见他行动不便,便抱着药罐侧躺在赖御身侧,头放到了赖御触手可及的位置。 叶秋白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手边,让赖御瞬时清醒。 抬手抚上了叶秋白的头发,赖御如捧着宝贝般撸了一把,柔发穿过指间,十分的顺滑柔软。 心怦然一动,赖御想要的更多了。 ☆、龙岛寻觅22 第二十二章 珍视着手中的黑发,赖御失了神。 确实不该把叶秋白当成小孩子看待了,眼前的人早就长成了藏七尺男儿,散发出满满的英气。 摸着还行吗?叶秋白背对着赖御,完全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觉头顶一道柔软的力量滑过,而后就停顿下来。 赖御缓过神来,又连忙摸了几下才舍得放手,回道:不错,可以试试。 叶秋白抱着药罐子起身,去一旁的柜台收拾凌乱的包裹和给赖御找洗发膏。 赖御跟着叶秋白起了身,拎起一旁的袍子往身上穿。 伤口刚敷上药,不用穿衣裳了,今晚就光着睡吧。叶秋白急忙上前来阻止。 这伤口还未愈合,还不能乱动,赖御糙,叶秋白可想对赖御的身子精细点。 我要去找小娇花。赖御没停下手,边穿着衣裳边往门外走。 这么晚了,你找他干什么?叶秋白不觉的伸手拉住了赖御,语气中不知哪儿来了一股酸气。 赖御嘴角一扬,攥住胳膊上的手,道:走,跟我一块去。 我去干什么? 叶秋白咽下将要吐出口的话,迈步跟上了赖御。 赖御步伐轻盈,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徒让身后的叶秋白担忧。 凭借着走廊里微弱的烛光,两人寻到了慕青的房间。 抬脚不客气的一踢,赖御闯了进去,叶秋白犹豫不决的跟了进去。 赖御我艹你大爷!慕青猛地从床上坐起,黑夜里一眼便瞧见了赖御的身影。 一道光点闪烁,继而烛光乍泄,小屋通亮。 赖御吹灭手中的燃火棒,朝床上的两人弹去:起来干活了。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慕青嘴上骂着,手上却没停下,急忙穿着衣裳。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6) 赖御有时虽疯癫,但绝不会肆意扰人,这大半夜的定是有事。 两人穿好衣裳上前来,慕青才瞥到身后的叶秋白,望了一眼,更加疑惑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两个都来了? 被这一问,叶秋白哑了言。 他也不知为何要大半夜的闯进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的屋子里。 赖御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望着叶秋白笑够了便转園道:刚去楼上打探过了,来给你们分点活干。 那你们打探出什么?慕青打了个哈欠问道,其实也并不怎么感兴趣,慕青和丁禧只管接任务办事就好。 叶秋白也同为疑问,两人一同去了楼上,除了受了一爪子的伤慌乱逃走外,根本就没打探出什么。 刚上楼便闻到一股□□味。赖御道。 叶秋白细细回想,确实有这股味道,只是当时太过紧急,叶秋白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 □□?慕青皱起了眉头。 我们进的是他们主子的房间,那儿尚且有□□味,你想,这整层楼是不是都安放了□□,可见□□数量之多。赖御继续分析。 难道他们想炸了客栈!慕青一惊,跳了起来。 炸客栈干嘛!炸你啊!赖御哂笑,这么大的□□量,看来是为了明天的行动准备的。 抓青龙。叶秋白对上赖御的目光,接了一句。 赖御赞扬的点了点头。 叶秋白迅速回避开,心里则羞愧不已,赖御一上楼便通透了整个案子,而他还拖了后腿,害赖御受了伤。 哦,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啊。慕青微叹,想起昨日遇青龙的窘境还心有余悸,这伙人竟主动要去招惹那庞然大物。 那我要做什么?慕青兀的反应过来,赖御这大半夜的找他做活呢,又是□□又是青龙的,这活看来轻松不了。 要你做的很简单赖御凑近慕青耳旁,嘀咕起来。 谈了一会儿,赖御往窗外望去,墨黑的天色已经转了灰白。 天快亮了,快去吧。赖御催促着两人。 慕青和丁禧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向楼上走去。 安排好了一切,赖御懒踏踏地泄了力,扶着腰对叶秋白道:来扶我一把,快站不住了。 叶秋白急忙上前,给了赖御坚实的肩膀,赖御全然搭了上去,真的快要倒下去了。 为何不跟他们说?叶秋白扶着赖御回房,似有埋怨地问道。 都伤成这样了还死撑着。 我要是倒下了,他们可就散了。赖御笑道,暗含了一丝丝的无奈。 慕青和丁禧的功力无可挑剔,但生性随意,慕青又见不到外人,若不是赖御带着,他们便一辈子隐匿于大漠。 而三道,自我自立,以他丰富的江湖阅历,在哪儿都能生存,其实自始至终不是他依赖着赖御,而是赖御依傍他在大漠站稳了脚跟。 赖御是他们的衔接,不能轻易的露出脆弱的一面。 其实在赖御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不管是在大都还是在大漠,这是一份责任,咬着牙也得坚持下去。 更何况还不到咬牙的地步,小情况而已。 叶秋白若有所思但又迷惑着,迷惑的是 ,未曾处在赖御的位置,永远不能与他感同身受,而若有所思的是,叶秋白想与赖御并肩,去感受去分担他的这份不明的担子。 一个沉思着,一个痛吟着回了屋。 叶秋白帮赖御脱下外袍,又涂了一层药粉。 赖御在叶秋白的揉抚下睡了过去,安心的将后背交给了他。 涂完药已是后半夜,春时的天亮的也快,天际零零星星的出现了白点。 房内依旧掌着灯,在昏黄与灰白的交集光亮间,叶秋白怼在赖御的衣袍上,一针一线缝补着。 针过之处,不见一丝破损的痕迹。 叶秋白极为耐心,忙了一晚也不觉困倦 ,小针口穿梭着。 一旁传来赖御平稳的呼吸声,叶秋白时不时的探过去,揉搓了下干涩眼眶,继续低头忙活。 等天色大白,赖御从睡梦中醒来,抬眼便去寻找房中的人。 恰巧叶秋白缝好衣裳,举着袍子来到赖御面前:这衣裳缝补好了,待会儿你穿上看看。 赖御接过袍子,惊喜的摩挲着背后的缝补处,这密密麻麻的针线口,得缝多久啊! 叶秋白酸麻的揉了揉脖颈,来至窗前打开窗户,分外吵嚷的喧闹声传进屋里。 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最前头,叶秋白瞧见了一处华丽的轿子,楼上那帮异装外域人守护在两旁。 他们已经行动了。叶秋白一拍窗棂,这才注意到,已经快到辰时。 赖御慢悠悠的披上袍子,对道:走,我们出去瞧瞧。 正欲出门之际,那脆弱的门一下子被拍开,三道火急火燎赶来,刚踏进门,鼻翼间收缩细嗅,神情忽的一转,问道赖御:你受伤了? 果然瞒不过三道,赖御便坦诚的点了点头:不碍事。 昨晚什么情况?怎么会受伤?三道又望向叶秋白,道,不是有他在你身边吗? 叶秋白眸子一缩,低下了头。 赖御摇头道:昨夜袭击我们的鬼东西,我们都没看清他的样子。 哦,不!赖御纠正道,甚至连他怎么袭击我们的都不知道。 听毕,三道皱起眉头,露出了一张苦瓜脸:连你都没看清,看来不好对付,然后呢?还发现了什么? 没了。赖御慌称,将后半夜的事隐的一干二净。 叶秋白疑惑抬头,望向赖御,不知他在盘算着什么。 也罢,我们快些下去,现场打探吧。三道转身朝楼下走去。 赖御回头,朝他挤了下眼: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叶秋白带着满腹的疑惑,跟着赖御融进人群,顺遂着人流往东方的海岸走去。 高悬的海岸乌压压地绕了一圈的人,三道步子愈来愈快,灵活的穿插在人群中,总算是来到前排,与最前头的华轿差了几尺远。 三道向轿子四周打探,在不显眼的一角处,看到了一个裹着黑大袍的男人。 接近午时的温和天儿,那男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见不得一点光,再加之身材高挑,步子拖沓,活像一只幽魂。 三道看的出神,忽然腰间抵上一股力道,耳旁嗡的响起一声:老头,你们来了! 三道捂着耳朵徐徐回头,望见眼皮底下欢脱的游荡公子。 那模样真想让人给他一拳。 三道没搭理他,向前走了一步,移开了拍在腰间的折扇。 我也观察他很久了。游荡公子根本没注意到三道的冷漠,自来熟的往前一靠,扇子又别到三道腰窝,踮脚向他耳旁嘀咕道,我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人。 三道放缓了脚步,耳朵竖起,仔细听了起来。 游荡公子话匣子打开:他们刚下楼那会儿我就跟着了,尤其是见到这个黑衣人,我趁机在他后面一试,发现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三道开口问道。 这更让游荡公子来了劲儿,手里的折扇用力往三道腰上一捅,兴奋道:我当时就这么往他腰上一捅,你猜怎么着? 三道捂着老腰,忍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这个扇子被他的身体吞了进去这么一大块,我又试了一次,捅的更游荡张牙舞爪的给三道比划着。 听完想要听的,三道冷漠地回过了头,不再听游荡叭叭,大步迈开,越来越快地向前走去。 游荡没完,小腿快速倒腾着跟上三道,嘴里说个不停。 ☆、龙岛寻觅23 第二十三章 来至海岸前头,华轿落下,一双白靴踏了出来。 一身绣花蓝袍的少年探出了头,髻冠高束,目光睥睨的望着脚底拍案的卷浪。 紧接着身后随士抬来一把扶椅,少年抿袍,不愿多走一步,径直坐了下来。 身后一众随士围了一圈,挡住了身后的看客。 三道和游荡挤到了前方,赖御和叶秋白也赶了上来,四人齐望向最前头坐着的陆渊。 坐定后,陆渊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 前方也是一处小峭壁,两岸夹峙,中间的海浪尤为凶猛,一壑之隔,对面的那处森林茂盛,无有人迹。 陆渊向一旁的角落里勾手,黑衣人摇晃着身子上前来。 烈日灼烤下,那黑衣人的穿着看着格外的闷热难受。 那是谁? 赖御打眼便瞧见了黑衣人,背后的伤又撕裂了般抽了一下,不觉与昨日的偷袭联系在一起。 叶秋白也做同样反应,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那是鬼,世人称之为魑魅。一旁,游荡回答了赖御。 赖御猛地扭头,瞧见了人群中矮了半头的游荡,一副你怎么在这儿的表情。 游荡无视赖御的神情,又将来时跟三道说的话说了一遍。 听毕,赖御不再说话,跳过游荡望向三道。 三道点了点头,肯定了游荡的推测。 而后一众的目光更加紧俏的盯着烈日下那抹黑色。 来至陆渊身侧,魑魅俯身,与他耳语一番。 随后起身朝最身后的随士招手,那随士接了命令,向着峭壁处刚开垦的小路走去,那小路一直通到岸底的海中。 他们要行动了。游荡收起扇子,拧着眉头望着对面峭壁的深林,转而又望向赖御,仿佛这话是对他说的。 赖御静默不语,游荡这声突兀的话语,很快消失在周遭的吵嚷声。 一旁的叶秋白也向赖御这边看来,游荡的话,他这个隔着稍远点儿的都听到了,赖御怎么不知,而且赖御是有话必回的性子,除非是故意装作听不到。 赖御想干什么? 叶秋白低头思索,那旁的三道也发了声:他们要行动了,青龙不能被他们抓,会引起大患的! 说毕,他和游荡似有默契的一齐看向赖御。 叶秋白突然一愕,对于青龙的态度,这两人竟如此的相似,都知晓些什么但又都闭口不谈,还想借着赖御来保护青龙。 此等默契,怕是他们都没察觉。 而赖御迟迟不行动,是早就参透了这层关系,想逼着其中一人先开口谈青龙的事。 昨晚又命慕青去做的事,一层叠着一层,这才有了今日的底气。 这些,只有从昨晚一直陪在赖御身旁的叶秋白才能领会。 而叶秋白的领会,已是在赖御计划的尾声了。 恍然大悟后,叶秋白身体嗡的一颤,被身旁这个人给震击了一番。 也随着赖御一起,缄默了。 不急,这不是还没行动吗。赖御语态平淡,双臂叠在胸前,淡然的望着前方。 你这个呆子!游荡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情,朝赖御破口大骂起来。 而后,游荡仗着个儿小的优势,从那高大的人墙缝里钻进去,直接冲着陆渊去了。 你以为青龙是你想抓就抓的吗?这会引起大患的,赶快撤了你的人!游荡叫嚷着趋近陆渊,手里的折扇一挥,暗含在内的锋利刀刃向着他的脖颈而去。 好家伙,这游荡还有些本事。赖御不疾不徐,站在远处静观好戏。 刚好,拿游荡试试水。 见游荡所说所做,三道则惊愕不已。 这如出一辙的想法,怎么现在才发现,自始至终,游荡都是在引导几人与外域这帮人对抗,目的是守护青龙。 再看向游荡,三道眼中多了几分不已察觉的动容,而后转瞬即逝,僵在了原地。 游荡的币刃虽是隐晦,但在半路便被截了胡。 魑魅大袖一挥,一只痩如枯柴的手钳住了游荡的手腕,手中的那把扇子被生生的捏掉,游荡的整条手臂失了力。 又是往前一拉,游荡向前倾去,扑倒在地。 一捏一拉间,魑魅已将游荡彻底的压制住。 一股黑气兀的从魑魅身上飘出,过渡到游荡身上。 很快,游荡被黑气团团萦绕,四肢僵住,动弹不得,唯有那双惊诧的神情,昭示着他还醒着。 整个过程,魑魅未说一句,衣袖收合,魑魅又将自己包裹起来,静立在陆渊身后。 陆渊也随即回转过头,骂了一句:不自知的东西! 抬手随意一勾,刚愣在原地的一小队随士向着壁下小跑而去。 玉玺在青龙身上,不能让他们随意碰青龙。三道望着地上的游荡,轻叹了口气,不情愿地道出。 听毕,赖御依旧淡然:那不更好吗,等他们激出青龙,我们顺便取走玉玺就行,一石二鸟,不费吹灰之力。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三道被激得,朝赖御喝了一声。 哦?那该怎么想?赖御扭过头,看向三道问道。 三道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咽了回去,气恼的转回头不再说话。 三道的反应反倒让赖御皱了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三道竟还咬得住牙。 看来,这次是激不出什么了。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前头并排的两人不再言语,叶秋白想聊点什么调节下气氛,憋了半天也没想到要说什么,便也随着这氛围禁了声。 三人静声等着陆渊的下一步动作。 而周遭的的吵闹声反而高涨,各个高抻着脖子向崖底探望。 下崖的一行人很快消失在眼前。 身旁的人给陆渊送来一个耳罩子,陆渊扣在两鬓。 凡是知道行动的随士,皆准备着捂耳朵,那□□的威力可以震碎整个峭壁。 那些不明真相的看客,还谈笑着风生,不知即将迎来一场震耳欲聋的爆炸。 三道已经彻底的没了气性,双手背离身后,紧紧拧着衣袖。 一众等了半响,崖底冒出一个人头。 一个随士火急火燎的跑到陆渊身旁,小声嘀咕了一番。 什么!陆渊气急败坏地扔掉手中的耳罩子,疾步来到崖端,不顾那一身洁净的蓝袍子,俯身跪到地上向下望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7) 崖底那一行人正围着成堆的□□束手无策。 □□怎么会湿透,不是昨夜才安置上的吗,啊?陆渊疯魔了般,猛地拍打着两侧的地面,一旁的碎石扑簌簌的落了下去。 还想再死一次吗?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黑头罩里传出,魑魅一勾手,将陆渊拎远了崖端。 陆渊瞪了魑魅一眼,甩开了他的手,踮脚拎起魑魅的衣领,目光猩红,对着罩中的脸威胁道:时间不多了,你赶快想办法再找来些□□,要不然我和你,和汤鸣,同归于尽! 魑魅身子停顿,低头死盯着陆渊。 无人看清罩后的脸是什么样子,离近了的人只感觉一股黑气从魑魅身上发出,快要扼制住陆渊。 全员噤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好,我再去找些□□来。转瞬,黑气消失,魑魅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开陆渊的牵制。 陆渊也退了一步,向着轿子走去。 周遭的一众不明所以,叽喳的说个不停,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走了呢? 三道的眸子先是惊讶,而后转了平静,依旧拧着眉头望着对岸的峭壁。 老赖,我们回来了。身后响起了慕青的声音。 他和丁禧的身子皆湿了个透,两侧的人怕沾湿衣裳,纷纷让开道路,两人一路畅通的来到前方。 你们三道指着湿透的两人,忽的反应过来,猛地望向赖御,气恼道,好啊,你现在连我都要试探了吗? 与赖御相处有十年,三道该是熟悉他的性子,不会因着任务而放任极尽手段,只怪当时太急了,再加之游荡这个傻子在身旁,三道才大意了。 赖御耸肩,一脸的无辜:我哪儿敢,三道先生。 三道瞪了赖御一眼,甩袖挤出了人群。 他又生哪门子气!慕青一头雾水。 这三道的脾气愈发古怪! 可能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烈焰天,火气大了些。赖御扯谎,倒不是三道脾气古怪了,是慕青的脑子越发锈了。 看叶秋白,就没有这疑惑。 赖御朝一旁发呆的叶秋白打了个响指,问道:想什么呢? 叶秋白正深思,被赖御兀的一吓,晃神的望向他,急忙道:没、没什么。 走吧,天热了,我们回去买个西瓜吃。赖御用手遮了下头顶的阳光。 慕青在一旁笑道:你都黑成什么样了,还遮什么呀。 老子以前白过,这是晒黑的!赖御急忙解释,又拽过叶秋白,将他往前一推,道,不信你问他。 叶秋白被突然的点名,又有慕青和丁禧两双好奇的目光投来,结巴道:好像是挺白的。 我说是吧!赖御得意的搭在叶秋白肩上,嘚瑟的晃着身子,走吧,回去吃西瓜。 说毕,趁机放在叶秋白肩上的手也没放下,半推半拖着叶秋白向人群尾端走去。 慕青朝丁禧挤了下眼,小声道:这个赖子! 然后两人说笑着跟上了赖御。 不对! 走至一半,赖御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慕青问道。 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赖御向身侧的叶秋白投去疑问的表情。 叶秋白也拧着眉思索,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 救命啊,杀人了!身后,响起了游荡的叫喊声。 几人猛地回头,看见正被一行人抬着向崖端走去的游荡,一脸的绝望。 ☆、龙岛寻觅24 第二十四章 炎热的午后,大半个岛上的人还未退去,又找着一处好戏看。 游荡四肢动弹不得,一脸惊慌的被一众随士抬着向崖端走去。 这些人的用意不言而喻,周遭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陆渊已经上了轿,半撩开门帘,还是气恼着道:快扔下去,看着就心烦。 那些随士便加快了步伐。 陆渊说毕,便被抬着离开了峭壁。 海浪声愈发的响,崖底下的情景也看的愈发的清楚,凹凸礁石磨的越发尖锐,即使在海水的拍打下也冒了头,仿佛在等着撞击的外物。 游荡扭着僵硬脖子,从崖底别开目光,满是无助的向赖御的方向望去。 全身心的再喊着:救命啊! 赖御静立着不动,摸着下巴朝几人问道:救不救? 救也行,不救也行。慕青可有可无的回复着,又添道,不救的话,死的会难看点儿。 赖御点了点头:那救吧。 慕青撇嘴应下,朝身后的丁禧歪头道:走吧,呆子。 丁禧揉了揉拳头,憨厚的神情一转,立马染上了狠厉之气:走,手早就痒痒了。 说毕,两人疾步冲破人群,丁禧对着拦路的随士轻易一拍,便放到了两个,慕青趁机向游荡身旁奔去。 赖御踱步向后去,找了处高坡蹲下,目不转睛的望着人群里的魑魅。 叶秋白向后望了眼赖御,又转身看着混乱的人群,握紧剑柄挤了进去。 略了一眼冲进人群中的白衣,赖御嘴角向上一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望着魑魅的目光越发深邃。 慕青很快冲破重围来至游荡身旁,丁禧在后挡住了上前来的其他随士。 整群的随士无一人能突破丁禧道阻挡,慕青畅通无阻的拍晕了抬着游荡的随士,将他解救下来。 只是游荡的身子还被黑气环绕,动弹不得,僵直的躺倒在地上。 慕青一个抡圆,一把将同等重量的游荡抗在肩上,毫不费力向丁禧走去。 见慕青来,丁禧向前攻击,为慕青开出一条道路。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多年来形成的默契,二人缺一不可。 打斗激烈,看戏的人群逐渐向后退去,笑意转成了惊叹,不少人因怕着丁禧这庞然大物发怒而散了去。 轻而易举的冲破重围,两人向着赖御走去。 忽而眼前罩上了一层比游荡身上更重的黑气,慕青三人不知何时被黑气罩住,隐约中,魑魅出现在了前方。 魑魅手中操纵着一团黑气,那黑气徐徐向黑罩子飘去。 周遭的土地逐渐缩小,黑气正向着三人压去。 丁禧挥了一拳上去,黑气不但未减弱,反而吞噬了丁禧的手臂。 丁禧迅速撤回,站在前方想着别的法子。 忽然,身后的慕青双手一软,放下了游荡,爬在地上喘着粗气。 渐小的圈中,空气越来越稀薄,而黑罩子减缩的愈加的快。 见慕青难受的模样,丁禧迅速做出反应,用手捂住了鼻息,不再吸一口气。 身子也逐渐像后退去,远离了慕青,贴近了那层黑气。 黑气如饥饿的兽,吞噬着丁禧。 不一小会儿,丁禧的大半张身子陷了进去。 你快过来!慕青趴在地上,朝丁禧喊道。 丁禧摇头,脸色已经憋的铁青。 过、来!慕青咬着牙,朝丁禧嘶吼道。 丁禧不再回复,目光混浊起来。 正僵持之际,黑圈砰的一声破灭掉。 空气迅速涌入到三人周遭,丁禧双目猩红,瞪着眼睛扑倒在地。 慕青拖动着半缓的身体,迅速接住了倒下去的丁禧。 冲撞之后,两人交叠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一同望着魑魅身后的叶秋白。 叶秋白出剑,正刺魑魅的后脊梁。 魑魅僵在原地,手中混元的黑气消失不见。 叶秋白收剑,蹭亮的剑身自魑魅身上带出一圈黑气,却不见一丝血迹。 叶秋白惊诧之际,黑气迅速聚合,将二人锁在圈中。 魑魅转身,朝叶秋白挥了一袖,一股黑气翻滚着涌向叶秋白。 叶秋白腾空翻起,躲过了这一遭,那黑气碰触到黑壁后消失不见。 落地之时,叶秋白再次向魑魅刺去,正对其额上命门。 合上双眼,叶秋白不愿见这场景,只觉剑身一顿,刺入了坚硬的头盖中。 双脚落地,叶秋白缓缓睁开眼睛,抬头对上了魑魅的脸。 黑罩里,一双空洞的眼窝空荡荡的望着叶秋白,一声刺耳的头骨碎裂声后,黑袍下一双干瘪的手抓上了叶秋白的手腕。 叶秋白大惊,迅速向外抽手。 魑魅的手仿佛虎钳般,死死的捏住叶秋白纤细的手腕。 那只干枯的手上没有一丝的肉感,只剩一副不完整皮囊贴在骨头上,泛黄的骨头随处可见。 冰凉坚硬的骨头触感,撞击着叶秋白的心脏,仿佛在与一具死尸纠缠着。 惊愕的顿了一会儿,魑魅的另一只手露出,如刀刃般尖锐的五指向叶秋白的腹中刺去。 叶秋白反应过后,那爪子已经触到衣袍,与脆弱的□□只有一衣之隔。 忽而一道闪光划过双眼,晃的叶秋白闭上了眼睛。 紧钳在手上的力道不觉中也松了力。 眼上虽是难受,叶秋白手上没停歇,一把从中魑魅手中抽离出,带着阿束向后退了几步,落入到结实的怀抱里。 受伤了没? 耳旁,响来熟悉的声音,叶秋白缓缓睁眼,望见了一脸嬉笑的赖御。 迅速的起身,叶秋白用阿束支撑起身子,背对着赖御道:没、没有。 那就好。赖御拍了下叶秋白的肩膀,向着魑魅走去。 此刻的魑魅,不知何时半跪在地上,用袖子捂住双眼,身体不断战栗着。 见此情景,赖御笑得越发欢实,漫不经心的收起手中的铜镜,刺眼的光芒在魑魅身上消失。 魑魅缓缓放下衣袖,依旧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再动作。 赖御走进魑魅,笑道:这位兄弟,你们准备扔的那人是我的朋友,还望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俯视着魑魅,赖御嘴上客气着,其实全权压制住了他。 魑魅依旧不语,颤抖的衣袖无力一挥,游荡身上的黑气消失不见。 多谢。赖御十分的客气。 但在魑魅哪儿却格外的刺耳,捂着双眼,魑魅愤然离开了此地。 赖御笑呵呵的望着魑魅下了山,转身来至慕青与丁禧身前,俯身望着地上的两人道:怎么?还不起? 慕青半撑起身子,朝赖御吼道:你他娘的怎么不早来,这个护犊子的狗东西。 不是手痒了吗?这不是给你们个机会挠挠。说毕,赖御嬉笑着转了身,向山下走起。 途中朝静立在原地的叶秋白打了个响指,叶秋白跟了上来。 慕青和丁禧也起了身,骂骂咧咧的跟了上去。 身后,还默默跟着一个拉拢着脑袋的游荡,一路沉默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客栈。 已是下午时分,半个日头抹了去,璨黄的霞光迸射进空闲的客栈。 小二无聊的逗着屋檐上的猫,过往的客人也闲散的游荡着寻着些吃食。 岛上四季常春,食材丰盛,一应俱全。 赖御一行人在外奔波了一天,拖沓着疲乏的步子涌进客栈。 几个大喇喇坐下,叽叽嚷嚷着要吃饭喝酒。 客栈登时吵闹起来。 晚来的游荡没凑近这热闹,灰头土脸的上了楼。 小二放下手中软趴趴的猫,赶忙上前来端茶倒水。 几人点了几道菜,闲坐等着上菜。 一小坛酒端到赖御面前,赖御豪饮一口,双眼又迷离起来。 你受伤了,少喝点。一旁,叶秋白小声提醒。 不碍事。赖御摆手,又喝了一大口,那小酒罐顿时少了小半。 说了你又不听,等伤口裂开,还得扰我连夜给你处理。叶秋白故意抱怨一声。 给赖御处理伤口,叶秋白不嫌麻烦,叶秋白气的是赖御不爱惜自己。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好好好,我不喝了。赖御将酒坛往身旁一推,腿盘在坐在长凳上。 忙了一天,胡茬又稀拉的长了一层,赖御摸着下巴,无聊的对着叶秋白瞟来瞟去。 叶秋白早察觉了赖御明晃晃的目光,半低着头不理睬,只要赖御不喝酒,叶秋白便忍了。 慕青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赖御的偷窥,问道:你是怎么治了那鬼东西的? 鬼东西指魑魅,它刀枪不入,还有着让人无从下手的黑团气,赖御和丁禧这种传统刀剑客,根本治不了。 提到这儿,赖御来了精气神,掏出怀里的铜镜得意的炫耀道:我就用了这个,把他击退了。 镜子?慕青接过铜镜,翻转着观察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是看了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太丑了,所以不再反击了。 赖御吃惊一顿,瞪大眼睛望着脑回路清奇的慕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是吧。慕青得意起来。 还未等他得意够,赖御泼冷水道:是个屁! 那是为何?慕青抻着脖子杠了回去。 那魑魅根本就不是人,正如你所说,他就是个鬼。赖御放低声音,与围城一桌的几人道。 鬼?慕青惊诧。 一旁的叶秋白很是淡然,与魑魅交过手,早就惊诧过了。 ☆、龙岛寻觅25 第二十五章 对,是鬼。赖御向来冷静,夺过慕青手中的铜镜照了起来。 只听人说过世间有魂魄,这是头一次撞见。慕青由惊诧转了兴奋。 听说鬼魂最怕的就是强光,赖头真是高明。丁禧不吝啬的夸赞道。 赖御点了点头,向下压手道:我知道我高明,低调低调。 慕青朝赖御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随后拧了一把丁禧,示意他闭嘴。 丁禧摸了摸被拧红的胳膊,不再说话。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8) 楼梯口响起一串脚步声,未等几人回头探望,又一声清脆的碗碟落地的破碎声,而后响起了三道的叫骂:哎呦呦,我的小青壶,你是没长眼吗? 你这不也撞到我了!游荡不岔的反驳回去。 两人骂骂咧咧的下了楼。 一人手里捏着破碎的青瓷片,一人捧着个小包裹,一同扔到了桌上。 围坐在桌上的人,好奇的打探着。 三道的小青壶不用说,经他手的都是有年岁的古物,价格自然不菲。 游荡这个包裹嘛,皱巴巴的透着一股子寒酸,不对比都觉得低廉。 这是什么啊?赖御指着包裹问道游荡,对三道那破碎的小青壶倒不十分感兴趣。 给你们的东西,快打开看看。游荡扫了桌上一圈,期待的神情快要溢出眼眶。 赖御淡然的看向包裹,两指随意一捏,包裹四散开,一堆的佛豆滚落出,铺满小半张桌子。 赖御夹了一颗,放在眼前研究了半天,疑惑道:下酒菜? 不是!游荡激动反驳道,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外人吃不到的。 游荡只从家里带了这一小包来,每日吃一颗用以来解口馋,佛豆比及其他,对游荡来说最为珍贵。 这次的救命之恩,游荡不喜言说,拿这些佛豆来给大家尝尝。 哦?赖御将佛豆转至手心,捧了一颗放入嘴中,认真吧唧几下,点头道,不错,你们也尝尝。 赖御又捡了一颗放入嘴中,不知用何料煮的,味道很香,很是入味。 桌上几个早饿得饥肠辘辘,赶紧抓来一尝,皆满意点头。 豆是很香,但更让一众享受的是送豆的那份心意。 叶秋白咀嚼着佛豆,周遭那不言而喻的氛围逐渐打开了久违的那份与好友,与至亲,与阿束的情谊。 一旁,同样低头不语的还有三道。 手中捏着那一颗小佛豆,三道混浊的眼眶中暗含了不易察觉的氤氲湿气。 喉咙一梗,嗓子剌的生疼。 最终,三道未将佛豆填入口中,辗转一番,小心翼翼的藏入怀中的夹层里。 坐在桌前,捂着破碎的青壶渣闭了口。 见几人吃的开心,游荡捂着受伤的大腿艰难坐下,问道几个:你们听说没,这岛上有个能治百病的医师,我想找他给我治治腿。 医师?你从哪儿听说来的?赖御大嚼着佛豆问道。 你们这就孤陋寡闻了,这岛上大半数人都是奔着这药师来的,据说没有他治不了的病。游荡说的玄乎,但好像从未有人见过他,不过这岛上的药包都是经他之手,看这卖药的规模,可见其影响之大。 听毕,赖御捏搓着手中的佛豆陷入了沉思。 经游荡这一说才察觉,这岛上和岛之外的外域码头皆是药包,来的路上,几人已经经历过了。 此为何人,赖御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相隔十年之久,虽已模糊,但有此药理能力的人,赖御不免会想到此人。 你那腿不用找什么药师了,去对面的药铺买一贴狗皮膏药敷一下就行。赖御朝门外一指,忽然眼前出现了陆渊那一帮子外域人。 几个壮汉吃力抬着一口铁皮箱走进屋里,向楼上走去。 已是饭点,大堂游荡的人不少,皆驻足停看。 箱子有人身那般长,五六个壮汉手臂爆出青筋,缓慢的向前移步,可见其重。 客栈里的人纷纷让开道路,好奇却不减。 你们猜箱子里装了什么?隔的远远儿,赖御向在桌的几人问道。 我猜是金银珠宝。慕青立即回道。 放屁!他带这么多金银珠宝来这儿干嘛!而且还是从外头带过来的,这么明晃晃出现在客栈里?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三道忍不住反驳。 老头,那你说是什么?慕青不岔问道。 里头装的是水液。三道挑着一根筷子指向那口铁箱,你看那箱子接缝的处,生了铁锈,定是常年接触水液腐蚀成这样。 慕青顺着筷子的方向望去,接口处隐约可见锈迹。 三道放下筷子,又道:铁箱可比木箱重了不知多少,若是装金银珠宝还用得着费此力,用了铁箱,只是怕水液外流罢了。 说毕,夹了一筷子刚上的菜,砸吧起来。 论脑力,慕青不得不佩服三道,听他一席话,瞬间明了,但又好奇问道:他们为何要抬水上楼? 嗯!三道吐出口中的骨头,急忙反驳道,我可没说这箱子里装了水。 那装了什么?慕青问道。 三道嚼着肉块,不再说话了。 他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 慕青瞥了下嘴,望向游荡道:那你说,箱子里装了什么? 这人不是号称知天下事吗。 装的应该是小西山里的泉水。游荡回道。 三道兀的抬眼,不屑的望向游荡。 这孙子瞎掰什么呢? 哦?为何?赖御起了兴趣,问道游荡。 我来这儿有小半个月,已经将岛上所有的事都打探清楚,这小西山伤有座被点化的泉眼,里头的泉水可以暂缓痛疼,涵养身子。游荡看了眼三道,嘴角逐渐得意的上扬,继续道,这陆渊为何来此,又为何要抓青龙,我猜是与龙骨续命的传说有关,去取泉水浸泡,也是暂且缓命。 看那陆渊,不像是快死了都模样啊?慕青惊诧道。 陆渊今日那般发疯的望崖底冲,可真不想要保命的样子。 慕青说毕,无人再回复他。 叶秋白与赖御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道:昨日去陆渊房中打探时,听见了两道鼾声,想必陆渊想要续命的人,是房中一直未露面的人。 那鼾声一声轻盈一声沉重,叶秋白早该想到,却因着赖御受伤而忘了这会儿事。 哈哈哈赖御突然大笑起来。 几个都吓了一跳,幽怨又疑惑的望着他。 赖御拍了拍桌子:大家猜的不错,菜要凉了,先吃饭吧。 经赖御提醒,一帮子人才发现,桌上早摆满了饭菜,而那一口大箱子也抬上了三楼。 抄起筷子,几人将眼前的饭菜席卷一空。 饿死鬼似的吃完饭,晚间还长,几人却疲乏的很,早早道别回了房中。 奔波了一天,赖御进房便扑上了床,四肢大开埋在软绵绵的床褥里,一下也不愿动。 叶秋白紧随其后,望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赖御轻叹口气,歇下腰间的阿束,叶秋白拿起案台上的药罐,向床榻走去。 等会儿再睡,我先给你涂完药。叶秋白坐到赖御身旁,拔开瓶塞,忙活着调剂药膏。 赖御未抬起头,懒洋洋的双手扯着衣领向后脱,然后随手一丢。 又用同样的姿势一件褪着一件。 叶秋白调剂完手中的药膏,见赖御这般脱衣,怕伤口再撕裂开,又忙着帮他脱衣裳。 费了大半天,衣裳褪下,叶秋白点下药膏,轻拍在赖御后背的伤口上。 赖御皮糙肉厚,伤口愈合的快,仅一天就结了浅痂,隐约还能冒出点血水。 叶秋白不放心的又重新处理了一遍伤口。 处理完伤口,一个时辰已过。 叶秋白望了眼赖御,一动未动,好似睡着了。 收拾起药罐,叶秋白搓了下酸涩的眼眶,一夜未睡再加之折腾了一天,放松下来后,强大的疲倦感迅速涌了上来。 双指悄声抖落开一旁的棉被,拉过盖到赖御身上,又捡了另一床被子,叶秋白抱起往躺椅走去。 你去哪儿啊?赖御忽然伸手拉住叶秋白的衣摆,满是困倦的语气问道。 身子依然未动一下。 我去躺椅上睡,你受伤了需要地方活动,我在这儿不放 那我晚上想翻身了怎么办?赖御抬起头,祈求地望向叶秋白,你在我旁边睡,还能帮我翻翻身。 叶秋白抱着被子,站在床榻前犹豫不决。 赖御睡得死,昨夜也没见翻身,今儿矫情起来了。 快去吹了蜡烛上床睡觉,困死了。赖御催促道。 被赖御一催,叶秋白打消的犹豫的念头,也着实困了。 放下被子,叶秋白转身去吹蜡烛。 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大,赖御生龙活虎的钻进床榻的里旁,腾出了外面的位置。 而后又合上眼睛,作困倦状。 叶秋白吹灭了蜡烛,屋里瞬时陷入了黑暗。 双眼还未适应黑夜,叶秋白慢吞着走到床前,向床上摸去,打算将赖御安顿好再上床。 一摸,哪儿还有赖御,床上空了一大半,再定睛一看,赖御已经整齐的趴在里侧。 安置的明明白白。 叶秋白无奈摇了摇头,钻进还暖和着的被窝里,背对着赖御躺下。 入了黑夜,时间尤为漫长。 很快,后方传来了鼾息,叶秋白这才合上眼睛,睡下了。 ☆、龙岛寻觅26 第二十六章 快至早间,黑夜褪下,外头嘈杂起来。 叶秋白睡意浅,很快醒了过来,睁眼的瞬间,外头又多了些喊叫声。 带着困意和疑惑,叶秋白穿鞋出门打探。 刚踏出房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楼下人群混杂围聚成一圈,楼道里也有不少被吵醒的人,站在二楼向下探望。 顿时,叶秋白清醒了,回至房中将赖御摇起来:别睡了,外面死人了。 赖御眯缝着眼从床上爬起来,问道:谁死了? 不知道,外面已经乱了。叶秋白扔下一句,便向门外走去。 赖御也清醒了大半,边套着衣袍边跟上赖御。 楼下的人愈来愈多,嘈杂声简直要冲破客栈的房顶。 两人拐了个弯,走至台阶处,那里已被堵的水泄不通。 透过移动的人群缝隙,两人看到了一滩半干的血迹,从上头的三楼一直延展到楼下。 叶秋白来不及与人群挤,来至二楼栏杆处,翻身跳了下去。 喂!赖御不再迷瞪,倚在栏杆上着急向下探望。 叶秋白已经安全落地,又拔腿向着血迹处走去。 大堂宽敞,再加之人都堵在楼道里,所以人少了许多,叶秋白很容易的挤到了前方,看清了全貌。 人群中央,一窝断臂残骸的尸体,被砍得已分不清头脚,堆积在一起,成了小丘,鲜血不断从中流出,一直延展到客栈外。 楼梯上也布满了破碎的尸体残骸,零星的肢体引得周遭看客一阵不适,皆半遮面,被后方人群挤的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只能煎熬守着这些残尸。 叶秋白用手帕捂着鼻翼,皱眉绕着人堆打探。 破碎的尸体被整块的剁开,不带一丝连接,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 尸丘上鲜血汩汩而出,快要贴近叶秋白洁净的鞋底,叶秋白急忙跳转开,向楼上走去。 赖御已经挤出人群,蹲在地上翻弄尸体,叶秋白上前来问:发现什么了吗? 赖御紧抿着嘴站了起来:这些尸体的伤口很是奇怪,一个尸体上有被拍死的迹象,也有被砍死的迹象,不知凶手用的是何工具,也不知是几人做的案,更不知道为何只对这些外域人动手。 说毕,赖御望向血迹延展的源地,三楼的天字层。 走,上去瞧瞧。赖御给了叶秋白一个眼神,随即迈步向着三楼走去。 因着原先这帮外域人下了禁令,所以几乎无人登上三楼,赖御和叶秋白挤了一小段便顺利登了顶。 空荡的楼道死寂般安静。 长廊里无一人看守,看下面死人的情况,估摸着陆渊这行人受了重创,无心顾及客栈的人。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眼,顺着血迹,小心翼翼的往更深处走去。 废物! 赖御和叶秋白走至一半,忽然前方响起陆渊的怨吼。 紧接着扑通一声人躯倒地的声音。 赖御与叶秋白无暇反应,一齐向那房中冲去。 最先进了房门的赖御,差点踩到地上的人。 那人脖颈断裂了一圈,鲜血迸溅,抽搐着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赖御惊诧着从地上移到陆渊身上,他正握着沾满血迹的剑,气愤的喘着粗气。 也是一脸惊讶的望着前来的两人。 后方的几个随士大气不敢喘一下,偷瞄着前来的两人。 把他们轰下去!扔掉手中的剑,陆渊向一旁的魑魅命令道。 随后全身脱力了般,摇晃着向床榻走去。 魑魅紧盯着赖御,久久未行动。 昨日镜光的烧灼还隐隐发痛。 静悄的房中,自紧裹着床帘的床榻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你又杀人! 这帮废物连夜都守不好,让外人侵袭惊扰了你,还怎么忍!陆渊不岔反驳回去,语气中不觉多了几份委屈与柔和。 床帘里是一阵沉默,许久从中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徐徐拉开四合的床帘。 一个面相清瘦,披散长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一众眼前。 面容苍白无血色,眼眶深凹,两鬓斑白了些许,一身袭衣沾染了点点黑血渍。 用仅有的气力拉开床帘,汤鸣瞬时倒下,匍匐在床榻狂咳,隐约中听他懊恼叹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 陆渊不顾汤鸣身上的血迹,急忙上前给汤鸣拍背顺气,越顺,汤鸣后背的血色越多,陆渊不敢再碰汤鸣,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继续痛苦的咳嗦。 都滚出去!陆渊带着怒腔,只能朝在屋的一众发泄吼道。 魑魅最先行动,指着地上的尸体,朝身后的随士点了几下,随后出了屋。 几个随士手脚麻利的抬着尸体向外走去,一刻也不愿多留。 我们也走吧。叶秋白从汤鸣身上别开目光,看向赖御,脸上的动容还未来得及收敛。 生不如死就是这般吧。 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19) 赖御未动,双目紧盯着搬走尸体的位置,随即蹲下身,更仔细的打探起来。 叶秋白收敛了神情,与赖御一道蹲下。 赖御在血迹上轻捻了一下,抬手放到眼前观看,一撮微乎其微的青苔粘着血迹出现在手指上。 赖御无暇顾及其他,半蹲着身在开始在地上寻找。 叶秋白不知赖御在寻什么,紧跟在其后出了门。 过道里,赖御在血迹处又停了几下,手指在地上捻来捻去。 捻了一路,捻到了楼梯口。 赖御直起酸涩的腰,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手指伸到叶秋白面前。 一团翠绿的苔藓与血迹交互出现在叶秋白眼前,叶秋白分析道:看这苔藓颜色翠绿,应该不是小门小户里生长的,多是在不见光的深林里。 说至此,叶秋白灵光一闪,道:这龙岛不大,能用的地界的都已建成了商阜住宅,不能用的也只有对崖的那处峭壁的那片林子。 聪明。赖御打了个响指,弹掉了手上的青苔,走,我们回去再议。 两人转弯下了楼,楼梯的人已经被驱散,一行同样着装,佩戴长刀的人将尸堆围了起来,大概是护岛的衙役。 门外挤了许多岛上村民,各个神情肃穆,一脸冷淡地向客栈里望,对地上的残碎的四肢丝毫不惧,反而面带怒意。 客栈掌柜被拖拉着向门外走去,手舞足蹈的再解释着什么。 瞥了一眼,赖御和叶秋白回了二楼。 三道已经醒来,站在扶栏前向里探望,见两人来了,便问道:怎样? 赖御将所知与三道说了遍,三道纠结,嘟囔道:也罢,反正要去找玉玺。 赖御耳尖,听见了三道这一声嘟囔,未说什么。 其实杀人凶手根本跟他没有半分钱关系,这是外域人与岛上人的对决,赖御才不会去多管闲事,只是想借由去对崖瞧瞧罢了,玉玺才是他的任务。 既然三道不反对,想必玉玺就在那儿了,想必也与青龙有关。 我去叫醒他们两个,一会儿就出发。赖御不给三道多想的时间,当机立断道。 随即去慕青与丁禧的房前踹门。 慕青也是习惯了,被踹了门后淡定的爬了起来拍醒丁禧,也不问什么,反正穿上衣服跟着走就行。 收拾了一阵,几人除去清晨的睡意,清爽了不少。 顺着昨日的路,几人来到峭壁,站成一排,迷茫的望着底下汹涌的海浪和对崖浓密的森林。 怎么过去?慕青担忧地问道,几个可都是旱鸭子! 下面的海水这么猛,即使水性再好的人也游不过去,估计有别的法子过海我们下去瞧瞧。赖御向着先前陆渊开拓的道路下了崖。 一路陡峭,走至崖底时,几人已经软了腿,近距离接触了猛浪,更让人畏惧。 转头,顺着这条路向后走!周遭浪声汹涌,赖御朝队伍身后的丁禧喊道。 在此,低头便能寻到崖壁上布满的青苔,斑驳中,有一处明显与身齐平的印子,估计是来往对崖的人留下的。 在狭窄的崖底,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一行人调转身子,紧贴着崖壁向后方走去。 愈走,搁脚的地界愈窄。 底下是翻滚的海水,身旁是滑腻的青苔 ,几人硬着头皮,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不一小会儿,眼界开阔,陡峭成直角的崖壁向两侧扩去,海域逐渐缩小,在不远处连成了一点。 深蓝的海水转了清,脚下的海沙逐渐显露,浅窝里的鱼奔腾着跃出海面。 慕青身子一松,瘫软的坐倒在地上,终止了一行沉默前进的人:走不动了,看这海水也淹不死,我们直接过去吧。 等等。赖御制止住听慕青话,想直接跳下去的丁禧。 几人侧转身子望着赖御,等他指示。 赖御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在海中试探一番。 老赖又逞英雄!慕青嘟囔了一句,也是习惯了赖御首冲前锋,便坐岸上等着他招几人下去。 一旁又激起一层浪花,慕青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定睛一瞧,叶秋白也跳了下去,与赖御一同在海中试探。 嘿,又一个逞英雄的!慕青向一旁丁禧道,看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不逞下英雄。 说毕,慕青入了海。 丁禧迟钝,听不懂慕青说了什么,只知道慕青跳他就跳,便跟着一齐入了海。 三道站在岸上,眺望着几人安全过了大半才缓缓下海,向着对崖游去。 ☆、龙岛寻觅27 第二十七章 海水只没过脖子,几人扑腾了几下便到了对崖。 坐在潮湿的沙滩上抖落掉鞋子里的水,赖御眯缝着眼睛望向不远处的深林。 百年老树盘根交错遮掩住头顶的日头,斑驳的光影零散打在最底下的残叶。上升的水汽涵养了林中这些植物,才使得在咸海中蓬勃生长。 赖御打了个冷战,在炎热的大漠待久了,来此一游,犹如浸泡在水罐中,浑身湿气,难受的很。 再一想要进这荒芜的林子,更不是滋味。 走吧。用劲提上鞋子,赖御再不情愿也得进,一行人都等着他发话呢。 拖拉着湿透的鞋袜,一众顺着开垦出的小路进了林子。 脚下布满软泥青苔,每走一步,都会粘上一大块泥泞,可想从这儿去往客栈这一路,那凶手得多谨慎。 可惜再谨慎,也逃不过赖御的眼。 脚下的路逐渐上升,不觉已经开始爬坡,几人的艰难走了一路,日头越发明朗,潮气逐渐散开,周遭有了丝生气。 正闷头走着,前方的赖御突然停下脚步,后面几人嗷嚎着撞到一起,尤其是走在丁禧前方的慕青,快压成肉坨了。 怎么停了!慕青向前方喊着抱怨道。 喊完,慕青便知道原因,连忙闭上嘴巴,生怕惊扰了出现在前方出现的草屋。 草屋孤零零的建在林的中央,四周环绕着围栏,还有半干的衣裳在风中飘荡。 赖御谨慎向草屋靠去。 几人也收敛了声息,蹑手蹑脚跟着,这一大帮子人弯腰弓背,大气不敢喘一下。 房门未关,几人轻而易举的进了去。 一股清香的花气飘出,紧接着映入眼前的是满屋子的野花,几个人登时转了心绪,不觉中放松下来。 一共两件房,左右摆头的功夫便将屋里瞧了个遍。 没想到这儿还有人住。见没人,又因着惜花,慕青大胆起来,在两间房里抚弄着各样的花。 赖御没这心思,环绕在房中打探。 空荡的屋子望眼欲穿,简单的让人无从下手。 这是什么?慕青从花下掏出一个小纸包,俯身嗅去,一股子熟悉的药味。 慕青撇着嘴丢掉了药包,幽怨道:怎么到了这儿还躲不过这股子药味。 听毕,赖御随手拎出一束花,下部果然捆绑着药包。 看来这些花是用来掩盖药味的。 看着药包,赖御又警觉起来。 来看。叶秋白一直未放松的搜索着房间,在床底找出了一双用绸缎包裹着的绣花鞋,双指捏着放到了桌上。 赖御几人围了过来观看。 鞋子周身是用金丝绣成的花簇,针脚极为细密,做工毫无瑕疵,为上上品。 没想到这破烂的地方还有这等好东西。慕青捧着小巧的鞋子在自个儿的大脚上比划,喜欢的不得了。 我只见一人穿过带金丝的绣花鞋。叶秋白不觉望向赖御,道:那就是当今皇后。 为什么,这么好看的鞋子怎么只她一人穿。慕青爱不释手的摆弄着。 赖御不再回复,依旧望着赖御。 金丝配龙凤,赖御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 叶秋白说这话,也只在乎赖御的答复。 赖御未做任何反应,对慕青淡然道:放回去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瞧瞧。 说毕,转身出了门。 这就走了?慕青捧着鞋,指着赖御的背影问道。 除了丁禧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其他两个默不作声的跟上了赖御。 不舍的放下鞋子,慕青与丁禧向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便看到院里倒下的三人。 慕青还纳着闷,身下一阵酥麻,不受控的倒了下去。 身后,丁禧倒地的声响更大,整个院子都颤了一颤。 这是怎么回事?慕青趴在地上,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朝前方的空地大喊道。 我们中招了。不远处,赖御躺在地上回了句。 盯着蔚蓝的天空,赖御眼珠转了几圈,陷入了思索。 鲜花配草药,这等弱智的法子已经坑了赖御一次。 没想过今日又不长记性的进了圈套。 急慌的急慌,思索的思索,五人横条条的摆在院子里,谁都动不了。 忙乱之际,门外响起了一串脚步声,顺带着铁器剌地的摩擦声,刺的一众耳蜗悲鸣,却又扭不了头,见不得是何人来此。 慕青爬在地上大骂:是哪个孙子,敢不敢和你爷爷我当面干一架! 骂毕,刮擦声停顿,一双滚着泥泞的黑靴子出现在眼前。 慕青眼珠上移,看清了来者。 正是前几日坑了一众的许安。 未等慕青骂下一句,一道锋利的铁刃插到了慕青脸庞不到一指的距离,再近一毫,慕青珍贵着的脸就要破相了。 慕青哑了言,不再叫骂。 再笨的人也估摸出了,屠了外域人的凶手,正是眼前的许安。 他杀人不眨眼的。 一旁的赖御倒来了精神,努力滚动着眼珠,望许安这边瞥。 果不其然,他手中拿着的武器,正是拆开的铁浆下半部,沉重锐利,剁人轻而易举。 这架势,倒与丁禧颇像。 你们为何要找青龙?许安也不愿纠葛,直截了当问向赖御。 手里那半杆铁浆在慕青脸庞乱转着,以示威胁。 赖御这一帮昨日崖上那行动,许安瞧得一清二楚,所以杀人也得有个选择。 赖御目光转了回来,望着头顶高远的天空,闭口不言。 许安要是换了人威胁赖御,或许还有的商量。 况且赖御参透了许安的心思,料定他不会对慕青做甚。 赖御这一帮在来岛的路上就与许安有了极大的磨擦,昨日的屠杀,按理说拐个弯就到了楼下,杀了他们几个只是顺手的事,但昨夜却毫无动静,可见许安根本就没想过杀他们。 只动了陆渊的人,皆因他威胁了青龙。 赖御不说,一则是因着这个,二则是想引出这草房的主人。 叶秋白倒在赖御身旁,挣扎着想看他的脸来推测他的心思,但确实能力有限,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兀自纠葛着,也不知赖御为何一直沉默着。 叶秋白越发在意赖御的声息,一刻听不见他的声响,心里就难受。 不过赖御的心思,依叶秋白现有的阅历,也确实猜不出。 许安盯着赖御望了一会儿,看他自在那样儿,没有一丝想救慕青的样子,许安便倒转过浆身,用木杆那头朝慕青背上击了一下。 原以为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慕青会痛的叫天叫地,没想到这一击后,慕青咬着牙咽了回去,反倒低下声,狠厉着威胁道:最好别让我动起来,否则扒了你的皮。 许安还未从慕青那儿回过味,那头一直死盯着慕青的丁禧改了往日的憨笨,面露凶相,朝许安疯吼着:逼崽子,我要撕碎了你! 这一声响彻云霄,惊的几里内的飞禽走兽忙不迭的逃离。 丁禧即使麻木着身子动弹不得,也有种立即会扑到许安身上的撕咬他的架势。 许安后背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手里的铁浆远离了慕青。 暗香,亏的没与几人过多纠葛。 走至几人中央的空地,许安望着几人犯了难。 逼也逼不得,放也放不得,反倒成了烫手山芋。 纠结之际,静悄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婉转悠扬,环绕在草屋上空。 许安杵着浆的手一松,轻步向着栅栏外走去。 久违发声的赖御,嘴角一扬,问道慕青:怎样,没事吧? 你奶奶的!慕青骂了一句,老子这娇贵的身子还撑得住。 赖御又是一笑,没在回话,静等着许回来。 与客栈一行多年来培养出了默契,即使赖御不说原因,慕青与丁禧也绝对信任他。 赖御永远是大漠第一赖头,也永远是第一仗义,不会为了那些虚无的利益而牺牲了身旁的人。 躺着的都跟明镜似的,心里清楚的很,唯有叶秋白,越加的迷惑。 在大营里,为了完成任务而自相残杀的比比皆是,对赖御的做法,叶秋白很是理解,即使许安那浆对准的是自己,叶秋白也认了,这其中无有异义,可叶秋白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参不透,叶秋白参不透。 我知道青龙在哪儿。静默之际,许安火急火燎的回来了,直接奔着赖御去,我们可以交换下条件,你若是告诉我为何寻青龙,我可以考虑带你去见她。 紧咬着牙的赖御终于也松了口,对着四周的林子道:当今圣上的玉玺丢了,据所知是与青龙有关,我们来此只是想通过青龙寻玉玺。 听毕,叶秋白惊诧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哑了言。 没想到赖御直接将来此的任务说了出来,对着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 又是一阵鸟鸣声传来,紧接着许安便答复回去:这个好说,等我去青龙身旁找找有无玉玺,你们先回客栈等着。 未等赖御回答,许安又威胁道:回去后就不准再来此地了,静等着我的消息吧。 可以,不过要看你能不能找到玉玺。赖御也不服软,杠了回去。 许安拍了拍胸脯,道:只管回去等着吧。 说毕,拔起地上的铁浆离了去。 喂,我们怎么回去啊!慕青大喊了一句,这还动不了呢! 别说回去了,可别被野兽吃了!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0) ☆、龙岛寻觅28 第二十八章 喂! 慕青也不知许安还在否,对着林子喊了一阵也无人回应。 别喊了,一会儿再把野兽招来!赖御阻止道慕青,许安都不知道走出几里地了,喊也没用。 那怎么办?荒郊野岭的,我们又都动不了。慕青哭丧道,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死法。 一会儿就能动了,安静的在地上躺着吧。赖御不耐烦喝道,只希望慕青不要再问下去,要不赖御起来先打他一顿。 你怎么知道?未发话的三道,不知从何出问了一句。 赖御怎么想的,三道一清二楚,只是其中原因三道不知。 显而易见,赖御定熟知那声逼真鸟鸣后的人,此为何人,与赖御又是何关系,这才是三道想问的。 金丝配龙凤,并不是唯一。 赖御倒吸一口气,不知该怎么解释。 有些事情只有自个儿肚里最清楚。 反正一会儿就能动了。糊弄的回了一句,赖御中断了院子里的谈话。 话音刚落,周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慕青又紧张起来,小声嘀咕道:不会真有东西来了吧。 赖御也揪起眉头,骂了一句:让你别说话! 慕青立马听话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可那窸窣的声响并未停止,愈来愈靠向小院。 几人躺在地上,听力又极其好,这这声着实刺激耳蜗。 你们躺在地上晒太阳吗?脚步声消失,头顶上空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游荡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在几人身旁踱着步。 你怎么在这儿?游荡离着三道最近,三道看的最清楚,脱口而出问道他。 真是见了鬼了,能来到此地不容易,不是随意溜达散着步就能过来的。 我来这儿散步。游荡坦诚回道。 放屁!三道不觉爆了粗口,还能再找了更假的由头吗! 那你们来干嘛?游荡反问回去。 这一问让三道哑口无言,嗯,这确实是个好由头。 见三道不再回话,其他几人也不理他,游荡便蹲了下来,抬头眯眼望着渐热的日头,道:天太热了,我帮你们降降温吧。 降温?慕青趴在地上,忍不住又问了一嘴。 这游荡也算奇人,能摸到这个地方。 巧合?不太可能。 尾随?更不可能,几个毫无察觉。 现在又在说什么屁话?降温?难道看不出几人动不了吗? 几个不明所以,不知游荡在搞什么,依旧未回复他。 还想着呢,身后前胸袭来一股凉意。 游荡解开腰间的水囊,朝地上的几人泼了去,清凉的水缓解了烈日的烤灼,还真管点用。 正享受着这股清爽,慕青的手臂不觉向后背那股凉意摸去。 竟然能动了! 我能动了!慕青惊异的转身,朝身后大喊去。 几个早就站了起来,沉默着拍身上的灰尘。 丁禧上前来,给正懵着的慕青拍掉了前胸的灰渍。 这慕青兀的看向游荡,指着他半响未说出话。 对游荡的看法来个天旋地转的转变。 赖御整理好了衣裳,对着一众道:走吧,我们回客栈。 赖御的态度与方式,带动了其他几人,皆收敛了神情,跟上了赖御。 瞬间被隔离开的游荡反倒急了,追在赖御身旁,道:你们这就回了? 赖御轻微点了下头,未停下步子,也未有别的答复,少有的冷淡。 对没有把握的人和事,赖御是能躲则躲。 游荡不依不饶,继续追着赖御道:我跟你说,我刚才在上山的路上被一个东西绊了一跤,你猜是什么? 游荡说至此,赖御敏锐察觉到他话中之话,停住了脚步,问道:什么? 引起赖御的兴致后,游荡又嘚瑟起来,解开身旁的小包囊,朝赖御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赖御双眼拉丧着,不情愿的朝游荡的小包裹中望去。 包裹里包裹着一个小木匣子,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拿出开看看。游荡得意地引导着赖御。 赖御忍了游荡一番,掏出小匣子打开。 三道拔开前面的慕青和丁禧,从后面靠了过来,最先瞧见了盒子里的玉块。 对匣子里的东西,三道没有太大惊诧,反倒紧盯向了送玉块的人。 游荡说是捡的,简直就是胡扯。 他怎么得来的,三道最清楚不过。 赖御从匣中捏出这一小块玉看了一番。 玉块底部的朱砂染红了小半截手指,赖御又将玉块放了回去,拿出匣中另外的一个物件。 一片轻薄的红赤羽毛。 这是?叶秋白望着赖御手中的羽毛,满是疑惑。 从未见过如此火红的兽羽,羽片有巴掌大小,见其形状又与鸟禽相似,如此大的鸟,叶秋白还真未见过。 不过龙都见了,也没什么惊奇了。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四象。赖御将兽羽举到叶秋白面前。 叶秋白瞬时记起,眸子一亮,回道赖御:朱雀! 赖御拿着羽毛往叶秋白鼻子上一扫,笑道:不是不信吗?小屁孩。 你那会儿说的那么玄乎,怎么听都像是假的!叶秋白不岔反驳回去。 话音刚落,叶秋白神情忽然僵住,愤愤的模样迅速收敛起,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赖御转动着羽毛,望着叶秋白压抑自己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这小十年,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工具。 身子兀的一颤,赖御忽然想到了五迷,那个自己亲手送进宫中的孩子。 愧疚之感压迫着袭来,赖御面色露出少有的纠结,俊朗的眉间拧了起来。 叶秋白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赖御,见他皱了眉,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他难受了。 这过了半响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讲的倒挺生动的,小时候我可都信了。 叶秋白的一席话,让赖御的头顶的云雾瞬时散开,笑意重爬回脸上,道:我永远不会骗你,以后我的话你可也得好好听。 胡言乱语我可不听。说毕,叶秋白没忍住,抿嘴笑了出来,牵动着眸子都亮了几分。 迅速转了身,叶秋白将慕青推到了前面。 慕青恰巧好奇着匣子里的东西,凑到了前方,拿着玉玺碎块研究起来,丝毫不知成了某人的挡箭牌。 赖御跳过慕青,目光依旧不离叶秋白,仿佛能从他的后背瞧出花来。 这个不全啊!慕青将玉玺碎片推到赖御面前,打断了他传送的目光。 嗯。赖御随意点了下头,偏头继续寻找叶秋白。 嗯?!慕青望着一脸痴笑的赖御,叫嚷道,玉玺不全,我们还得去找啊! 对,还得找。赖御随意附和着慕青。 不用找了,这座岛上已经没有了。见慕青带偏节奏,游荡又急了,夺过匣子,掏出里面的赤羽,对着慕青急道,这里面的东西你看不到吗? 什么东西?慕青一头雾水的接过赤羽,看了一番,又毫无兴趣的放了回去。 游荡气的翻了白眼,夺过赤羽举到赖御面前,故意大声道:你看这个羽毛,怎能这么大这么红,世上怕是没有这样大的鸟吧。 说毕,偷瞄向赖御。 空气里一阵安静,好不尴尬。 赖御无视游荡,从匣中掏出玉玺碎片,随意往腰间一塞,对一众道:走吧,我们回去。 赤羽与龙鳞的意思一般,无非就是个指引,赖御早就参透,只不过不想理游荡而已。 为何玉玺会出现在游荡手中?又为何是游荡来指引着几人的行动?赖御不得而知。 游荡为了守护青龙可以不要性命,定不是他偷了玉玺来引着几人寻青龙,可他又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青龙身旁的玉玺,亲手交到赖御手中,这是为何? 只能说,游荡将赖御几人瞧得一清二楚,但却将自己隐的很深。 赖御不愿与他纠缠的原因,是怕被利用。 赖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玉玺交给锦锐,然后退回大漠。 旁事,赖御无暇去管。 往着几人下山的背影,游荡松了一口气。 望着手中的赤羽,游荡收敛起假笑的模样,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了不称的凝重。 虽感知到了赖御对他的排斥,但游荡还是要没皮没脸的跟着。 手指一捻,游荡推算起来。 时间刚刚好,等赖御几人回去,预演的就该发生了。 收回赤羽,游荡也向着山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叶秋白和三道一直心事重重着。 叶秋白有太多疑惑,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三道则是开不了口,也算是祖师辈的,竟然被赖御这小子困惑住。 忍了几番,三道忍不住了,叫下赖御问道:你认识草屋里的人? 三道看的清楚,草屋的主人,鸟鸣声和支使许安的,皆为同一人。 而那人,赖御应十分熟悉,一来一往间,外人虽觉得神秘,但实则两人心照不宣的很。 三道既然问出口,赖御也不隐瞒,直接道:那人该是我年轻时在宫中的熟人,制药有得一手,认出她是因着熟悉的下药手段。 赖御吃过一次亏,又因着那次下药差点害死锦锐,搞得宫中打乱,所以赖御记得十分清楚。 那人用这拙笨的手段,怕也是知道赖御对这事的印象,故意暴露身份。 三道看的没错,两人是心照不宣,只有经历过此事的两人才会彼此清楚,旁人则察觉不出。 赖御说至此,已经让事情明了,不愿多说那是他的自由,三道没再多问,闭了声。 一旁听着的叶秋白则依旧疑惑着,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细细琢磨。 ☆、龙岛寻觅29 第二十九章 叶秋白琢磨着,再一抬头,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小峭壁,回来的路程顺利多了。 回去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大都。赖御对几人道,忙不迭的想走,以免再生祸端。 不找玉玺了?慕青还未明白,也懒得去想。 这没了,换个地方找。赖御也懒得解释,反正跟慕青说了,他就会跟着。 又换地方啊。慕青垂丧着脸抱怨。 做好准备吧。安慰一句,赖御向着崖下走去。 几人原路返回小岛。 岛前头,还未见房屋,却听到一股嘈杂声。 不似以往市井的吆喝和谈笑,更多的是慌乱的惊叫。 赖御转头与叶秋白对视一眼,随即一行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下山向着岛上人烟处走去。 眼前忽的出现一片水渍的反光,再往下走,海水的气息越发浓重。 来不及下山,几人便停住了脚步。 山下,已经积了一片汪洋。 走错路了?慕青疑惑问道,路他倒认得,就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赖御表情凝重着,未做答复,直接下了海。 掩盖的海水不深,只到赖御的腰。 其他几人见状,也跟着一道下了海。 漫步走在海中,继续向着岛镇走去。 地势渐长,海水又浅了一层,只没过几人的脚踝。 几人的步伐也是愈加的快。 岛镇周遭,已有忙乱的镇民,踩着浅水呼天喊地的叫嚷。 岛镇地势高,若不是大的风浪,被淹的可能极小,这才让岛上的人慌了神。 而今日天朗气清,日头高挂,别说风浪,就算雨也未见半滴,怎淹了呢? 龙神发怒了,龙神又发怒了小镇前头,一个披头散发的疯癫老头,围绕着镇子大叫着,引起了不小恐慌。 龙神?赖御嘴中念叨着,他说的不就是青龙吗? 好奇着,赖御上前打探,一把拉住乱窜的小老头,问道:老头,岛怎么淹了?发生了什么? 青龙神又发怒了,快跑!岛要淹了!老头抓着赖御的手臂,双眼满是恐惧,急切的告诫着。 说毕,老头甩来赖御,又跑去他人面前劝说。 青龙?赖御回转头,看向三道,道,他说的是青龙。 除了游荡,那就数三道了解青龙的始末,赖御只能向他打探。 老头虽疯癫,但说的话有几分真,若青龙真的淹了岛镇,赖御不会坐视不管。 三道思忖片刻,坚决道:青龙不会妄杀无辜,看这水势,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最好如你所说。扔下一句,赖御向镇里走去。 踩着地上的浅水湾,三道皱起了眉头。 赖御谨慎的态度,三道非常的理解,多年前的那场祸患,也是从东方岛屿开始。 经历过那场祸患的人,都记忆深刻且不愿多提。 当年龙岛应是先遭受冲击,岛上熟知此事的人,把这次的小淹小灌当做又一个末日,也情有可原。 街道上涌满了慌乱的人群,几人挤着回了客栈。 本打算离岛的赖御,在客栈大堂坐稳了。 不走了吗?见赖御面色不对,慕青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看向丁禧。 丁禧耸肩,更不明的摇了摇头。 将二人的谈话收入耳中,叶秋白一言不发,收了剑,同赖御一齐坐下。 慕青与丁禧对视一眼,也安稳的坐下,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 三道叹了口气,也一道坐了下来,赖御为何不走,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赖御在等,确保岛上不会有事再离开。 这突然来的小翻涌,彻底打乱了计划。 更让三道不明的是,这场小海啸是谁发动的,有这本事的,也只有海底的那条青龙。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1) 但依三道所知,青龙绝不会随意发动霍乱,即使多年前的那场也是,全然是迫不得已 祛除天灾,唯有人祸了。 正怀疑着,对面多了一道人影,返回的游荡大喇喇的凑到赖御这一桌。 听说这海啸是海底青龙引起的。游荡刚坐毕,三道便引了话出来。 游荡在对面不为所动地摇着扇子,顺道捏了一小把慕青面前的瓜子磕着。 慕青一阵白眼翻过去,游荡依旧厚着脸皮大嚼肆嚼。 看来那青龙是个祸害,早知就不拦陆渊,让他抓了青龙去。赖御接上三道的话,试探着游荡。 游荡扇子一顿,有了丝惊动,而后又摇了起来,埋头吃着瓜子。 赖御侧头与三道对视一眼。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但也不能这样耗下去。 目光转向叶秋白,瞟着游荡,赖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打算对游荡用强。 叶秋白领会,摸上一旁的阿束,准备着发势。 都在啊。 忽然,楼上响起了陌生的问候。 叶秋白松了剑,向楼上望去,着一身华锦绣袍的陆渊,独身一人从楼上徐徐走下来。 几人的精力从游荡转向了下楼的陆渊。 听魑魅说,前些日的夜里,你来过我的房间。紧盯着赖御,陆渊双目快要冒出火。 是,我是去拜访过你的房间。赖御直认不讳。 那□□也是你搞的鬼?陆渊停在楼梯口,咄咄质问着。 不是我。赖御迅速摇头否认,指向一旁看戏的慕青道,是他搞的鬼。 你大爷的!慕青拍桌而起,愤愤看向赖御,而后目光一转,对着陆渊叫嚣道,对,没错,就是你爷爷我搞的,怎样! 底下,赖御笑得前扬后歪,拽着叶秋白的衣袖抖个不停,小声支援道,太凶猛了,小娇花。 慕青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投过来,赖御头一歪,藏到了叶秋白的衣袖间。 叶秋白衣袖一扬,挡住了放肆大笑的赖御,回了慕青一个冷淡的眼神。 慕青打了个冷战,悻悻收回目光。 那头的陆渊哼笑一声,无视跋扈的慕青,依旧对着赖御道:别太得意,青龙早晚都是我的。 埋在叶秋白衣袖间的笑脸转瞬收住,赖御没有回应挑衅的陆渊,暗暗思索着什么。 游荡倒是急了,朝陆渊跳脚道:好大的口气,要不是身旁有那个鬼东西护着,我早就 魑魅呢? 游荡向着陆渊的的身后望去,空无一人,经过那一夜的屠杀,游荡身旁的随士几乎全部灭亡,按陆渊的臭脾气,估计剩下的几人,不是被陆渊杀了泄愤,就是怕被陆渊杀而逃走了。 至于魑魅,就不得而知了。 哼哼哼砰的合上扇子,游荡嘴角上扬,见陆渊身旁没了护着的人,便膨胀起来,邪魅笑着朝他走去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好好收拾一下你。 望着跃跃欲试的游荡,陆渊面色沉了下来,望向了赖御道:让你的人收敛点! 不等赖御回话,游荡急忙道:我游荡只归属天地,从不归与谁管,今儿就想收拾你,别拉扯旁人。 说着,游荡将折扇往衣领后一插,腾出双手朝陆渊高耸的发髻拍去。 陆渊向一侧闪去,无奈不及游荡快,蓝玉发簪被拔掉,黑发滚落至脊梁。陆渊再一动作,发丝飞舞,凌乱的贴在脸颊两侧。 捂着脸,陆渊依靠在栏杆上,身体瑟缩个不停。 嚣张的气焰全然殆尽,没了旁人帮护,陆渊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游荡拿着蓝玉簪子,不知所措望着软趴趴的陆渊。 没想到跋扈的小少爷会这么弱不禁风,游荡自知自己也没有多强,这才动的手。 观望了会儿,见尴尬了,赖御起身走向游荡,接过他手中的簪子对陆渊道:不要再打青龙的主意,今日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动了青龙会引发海啸,到时候死伤无数,生灵涂炭 说至此,赖御顿了一下:赶快离开此地,就算是为楼上那人积点德吧。 低着头的陆渊兀的抬起头,瞪向了眼前的赖御。 一张褶皱到只剩眼珠的脸怼向了赖御。 赖御一惊,带着懵愣的游荡向后退了一步。 陆渊趁机夺过赖御手的的蓝玉簪子,磕磕绊绊上了楼。 他的脸游荡还未缓过神,望着陆渊消失的背影,问道赖御。 赖御一语不发,也是被陆渊的脸吓了一跳。 如大漠中风干的动物死尸,干巴的脸皮紧贴在骨头上,没有一丝血肉,唯有一双饱满的眼珠昭示着他还是个人。 怎么了?身后几人见状况不对,上前来问道。 他的脸就那个样子游荡语无伦次的给几人比划着,但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赖御也揪着眉头,不知该怎么说。 还陷在深深的恐惧中,兀的感觉身后一凉,几人缓缓回头,对上了门外一众岛民。 都是些壮汉,手中皆拿着锋利的刀具,将客栈围了好几层,虎视眈眈的望着空旷大堂里的几人。 赖御几人如瓮中之鳖,板上之鱼。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在街上防洪水吗,怎么都跑这儿来了?慕青压低声音朝几个人道。 身子僵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一动,无数的刀子撇过来。 对峙之际,身后的游荡上前几步,站在两军对垒中央,掐起腰,忽然发疯似的朝外面的一众吼道:挡着风了,都让开! ☆、龙岛寻觅30 第三十章 他娘的! 慕青对游荡的举动大吃了一惊,再看不开眼色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干架的节奏,这货还火上浇油。 赶忙上前,慕青捂住游荡的嘴巴将他拖了回来。 屋外的岛民倒还冷静,没被游荡的话激恼。 在游荡喊完后,门道中央让出了一条道,一个拄着拐杖,眉须花白的老和尚,颤巍巍的走进客栈。 激愤过后的游荡,在看到老头后,转瞬安静下来,任由慕青将他拖到后面一阵训斥,也不说话,直勾勾的望着赖御。 赖御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两人,回转眼神,向着老和尚走去,直言:不知方丈用意如何? 拐杖蹴地,老和尚面露威肃,丹田气足道,还算客气道:请你们出岛。 龙岛隶属大都管辖,行人皆该往来自由,不是方丈你让我们走,我们就会走的。赖御不减气势,反驳了回去。 听毕,方丈双目铜圆,面容开张,气的脸色发红,破口大骂道:还敢提大都,那龙椅上坐着的算什么皇帝,昏君一个! 老和尚的叫骂,让赖御一阵懵愣,怎么还扯到了皇上。 皇上应该还行吧。赖御替锦锐辩驳一句。 锦锐年龄还小,为政虽有多年,但还需要内外大臣辅佐,根本不会做让人叫骂的荒唐政事,况且这些年来世态安稳,国强民富,并未出现什么动乱。 东方小岛又偏远,受大都的波及少,龙椅上的锦锐,更不会让一个老和尚气的不顾佛家形象而破口大骂。 哼!老和尚冷哼一声,道,二十八年前的那场海啸,岛上的人几乎灭绝,这全拜那昏君所赐。 二十八年前赖御念叨,老和尚说的不正是赖御出生那年发生的天灾,赖御虽小又深居宫中,但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天灾持续了十年,搞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所以赖御记忆深刻,而今提到那场天灾,也会发怵。 只是其中细因如何,赖御就不得而知,等到长大,赖御再去打探此事,则如风卷残云般,一无所获。 老和尚年岁不小,又对此事如此愤懑,看来知道些隐情,赖御转了态度,谦和下来,向老和尚领教道:方丈透彻,愿听其详。 老和尚气胀的脸上退了些血色,恢复平静,细细说来:二十八年前,我已是雷佳寺的方丈,平日的典礼都是我主持念法,那日来了一批请我做法的官家人,未有多问,我便和他们一起到了不远处的小峭壁上做法,做完了法,我便回了寺里,谁知第二日,青龙翻滚出海,几十丈的海啸掀起,将整个龙岛覆盖,连山上的雷佳寺也未逃脱,我也不知被冲到了哪儿去。 再醒来时,周遭已是籍藉尸骨,再后来,我离了龙岛去大陆打探,才得知,整个大都都陷入了困境,在皇都脚下,我看到了那日来找我的官员,正是那昏君身旁的近臣,觉得蹊跷,我便花钱托人打探,得知那日在我做完法后,官员带人去了对崖的龙窝里,伤了青龙,这才引起了海啸。 和尚说完,眼眶中已满是混浊的泪光。 二十几载,和尚又回了龙岛,带着这个秘密继续守护着龙岛和日渐繁衍的岛民。 平静了小半载,和尚以为要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了,没想过今日又无缘无故发生了海啸。 和尚不得不联合那次海啸后生存下来的老一辈和新生的一辈,驱赶想要伤害青龙是外人。 听毕,赖御咋了舌,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来。 和尚说的那昏君,应该是逝世了的先皇,印象里,那是一个亲切爱民的皇帝 这次的海潮是神龙给的指示,让我们莫要忘记那年的天灾,我们也不敢忘,要是谁伤害了青龙,我们定要与他拼命!和尚立正言辞,对赖御道,你们快离开这儿,我们马上就要封岛了,再不走,千万别怪我们。 赖御回转过神,本来是打算等岛上安全了再走,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这些岛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而海啸,该不会再来了。 回去收拾行李,我们这就离开。扭头,赖御对身后的一众道。 叶秋白点头,转身去往楼上。 慕青也放开了游荡,和丁禧一齐上楼。 被放开的游荡轻舒了一口气,十指相合的来到前方,对着那和尚鞠了一躬,道:多谢方丈。 和尚朝游荡回了一揖,转身涌进了人群中。 客栈外的人随着和尚一齐向别处而去。 往日里热闹的客栈登时冷清下来。 封了岛之后,绝美的景色,外人怕是再无机会欣赏了。 陆渊怎么办?抬头望着三楼的楼道口,慕青问了一句。 这个少年怕是独身一人了,而且身旁还有一个不能行动的同伴。 每想到汤鸣,慕青心头总有一股酸涩。 陆渊跋扈无理的让人喜欢不起来,但唯独面对汤鸣时,戳中了心底的柔软。 和丁禧相伴十多载,也被丁禧包容照顾了十多载,慕青看的最有体会,陆渊对汤鸣,那是动了真心。 不管我们的事。三道瞥了一眼慕青,回复的干脆。 感情这种东西最要不得。 叹了口气,慕青兀自伤感起来,沉默着回了房。 屋里 叶秋白自这儿收拾一下,又从哪儿收拾一下,收裹了许多瓶罐锦囊。 洗发膏,驱虫膏,各种药剂,一打洁净的手帕,几身干净的白袍子,各色发带发簪一应具有,还跪在床上,忙碌的翻找着床上遗漏的荷包香囊。 身后,赖御举着那小块玉玺碎片,支撑着脑袋,颓丧着瞧个不停。 脑子已经停转,再想不出一丝与这玉玺有关的事来。 赖御行李少,就几件替换的衣裳,旁的都用了叶秋白的,所以没叶秋白那么忙,闲暇时间多的很,无聊等着叶秋白收拾。 桌上的包裹越来越多,快压过赖御的头顶,叶秋白终于停了下来,在赖御身旁坐下,收拾着最后一个包裹。 赖御倒了杯茶,推到叶秋白面前:忙完了? 叶秋白一勒,最后一个包裹封包。 嗯。边答应着,边从袖间掏出一小罐递给赖御,看你头发经常打结,用这个发膏洗头,应该能好一点。 望着叶秋白手中的小罐,赖御并没有接。 拿着,用完了我再给你配。叶秋白又往叶秋白面前一推。 不用。赖御摇头拒绝。 不用! 叶秋白惊诧的望着赖御,而后悻悻收回瓶罐,低头不语。 是自己多事了,还以为赖御频繁洗头是喜欢用,这才让出小半罐。 反正我都和你住在一起,直接用你的就行。赖御反转,故意引得叶秋白伤神后再解释。 叶秋白兀的抬眼,又换了个震惊的眸子望向赖御。 只有在赖御面前,叶秋白的面容才会如此鲜活多变。 这些,连叶秋白都没察觉,赖御全看在眼里。 回去后就不和你住一起了。叶秋白紧攥着瓶罐,掩不住的紧张。 我跟锦锐要了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为何不和我住在一起? 赖御又开始威胁道,我这后背的伤还没好,你就想扔下我? 玉玺还没找齐,别想着偷懒! 反正,赖御能找上百个理由圈住叶秋白。 旁的不说,就赖御背后的伤,足够让叶秋白自愿留下。 不再犹豫,叶秋白收了手中的瓶罐,打断叭叭说不听的赖御,道:好,我和你一起住。 听叶秋白答应下,赖御欣然的收住嘴巴,又推了推叶秋白面前的茶:忙活这么久也累了,快喝点茶歇歇。 叶秋白无奈端起茶,小呷了一口。 赖御的用意不能再明显点了,叶秋白瞧得一清二楚,却也半推半掩的答应下。 正打算着离开,忽的一声巨响笼罩了整个龙岛,连带着脚下的地面抖了几抖。 赖御和叶秋白猝不及防的向着一个方向歪去,还未站稳,又一声响彻云霄的兽鸣传来。 窗外,一条巨大的青龙体从海里窜出,直逼天际,连带着几丈的海浪,拍散在小岛的边缘,岛上的洪水又积了几尺。 坏了!赖御一拍桌子,忙不迭的向外跑去。 叶秋白紧随其后。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2) 三道也如弓箭般窜出了房间,与赖御在大堂会合,晚来的还有一脸惊慌的游荡。 魑魅,是魑魅!嘴里嘟囔着,游荡有些失神的跟着赖御几人向小峭壁跑去。 街道上涌来了更多慌乱的人群,呼天喊地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青龙复现,天灾将至。 海啸马上要来了! 赖御几人不顾一众传播的恐慌,逆着人流,气喘吁吁的向着山上跑去。 越上山,看的越发清楚,青龙盘旋在岛屿上空,不停嘶吼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卷着的海水不断向岛上拍去。 好在青龙意不在覆灭,翻起的海浪还不足以淹没岛屿。 下方,浓烟滚滚上涌,一股浓郁的□□味从山上飘来。 脚步越发的快,赖御几人迈上峭壁,果不其然,看见了魑魅。 ☆、龙岛寻觅31 第三十一章 青龙翻腾,水花四溅,岛上空阴云密布,没了日头。 一身黑衣的魑魅静立在崖端,再大的风浪也吹不散他裹得极紧的衣袍。 目不转睛的望着盘旋的青龙,魑魅在等待着什么。 魑魅!大喊一声,游荡最先冲到了前方。 不想活了!三道伸手挡下了游荡,能深切的感知到他的愤怒,可惜能力不行,这样会白白送了人头去。 偏头,三道对赖御和叶秋白道:一会儿你们去对付魑魅,青龙交给我。 说毕,三道向着崖端走去。 我也去!游荡冷静下来,跟上了三道。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三道分的很清,知道凭自己的能力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游荡尚还年轻,性子冲动,没有拎清轻重,到头来使命没有完成,反倒折了自己。 不过这也是个历练,游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道倒愿意带了走一段。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暴躁的青龙走去。 赖御与叶秋白则向着魑魅的方向走了。 滚雷响了一声,乌云更加浓郁,间隙,赖御抬头望了眼天空,多了几分担忧。 赖御功力受了限,别说对付魑魅,随意一个壮汉都能将他击倒,而一旦功力解封,又会造成不可预知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赖御是不会用的。 眼下,慕青和丁禧不在,只能依靠着叶秋白了。 没了太阳,那日的法子用不了了。赖御提醒着叶秋白。 那我就敲碎他的骨头,让他无力再反击。说毕,叶秋白迅速拔剑,一改往日的冷淡,目光凌厉起来,多了几分赖御不从见过的神态。 见叶秋白激起的锋芒,赖御安了几分心,叶秋白虽年少不经事,但也能独当一面,是赖御总用年少时的目光看待叶秋白了。 全靠你了。赖御半开玩笑半无奈道。 叶秋白停住了脚步,察觉到赖御话中的几分真实,来不及多问,霸气着回道:一会儿跟在我后面。 赖御苦笑不得,跟上了叶秋白。 眼前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男儿,再也不是那个哭鼻子的小孩儿了。 赖御倒不介意,若是叶秋白有这能力,躲在他身后一辈子都可以。 魑魅就在眼前,赖御不敢再多胡思乱想。 虽不能使用功力,也不能让叶秋白独自一人面对,得寻机找出魑魅的弱点,一招制敌。 早就察觉到几人的到来,魑魅不疾不徐的回了头。 没了大敌日光,魑魅无所畏惧,眼前只要取了龙骨交给陆渊,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而挡路的其他,魑魅会全部清除。 领会过魑魅的功法,叶秋白清楚,只有接近了他的身旁,那股黑气才不会起作用。 魑魅总不会将自己圈在黑罩中。 一旦接近,便要迅速挥剑,不给魑魅反击的机会。 一堆朽骨而已,斩断根结,便化为泥土了。 想好对策,叶秋白加快步伐,甩开了赖御向魑魅猛刺去。 这次叶秋白的目的,改额上命门为骨节连接,鼓足气力劈了过去。 挥剑之快,叶秋白自觉魑魅四肢长大,动作略笨拙,不能逃过这一击,手臂必然会骨裂脱落。 而魑魅静立原地,没有要反击的动作,眼瞧着叶秋白如旋风般扑来。 清脆的一声,魑魅的手臂断落在叶秋白的剑下,而另一只如刀刃般尖锐的枯手顺势插进了叶秋白的腹间。 鲜血嘀嗒流落到断落的枯骨上,叶秋白收缩腹上的肌肉,咬着嘴唇生生的从魑魅的五指中拔出。 本就白皙的叶秋白,失了大量血后,面如白蜡,额上冒了一层薄汗,嘴唇咬的红肿了一圈。 娘的。身后的赖御低骂一声,上前欲接住叶秋白。 向后退去的叶秋白脚步一顿,又举剑卯了劲向魑魅的腿骨敲去。 又一声清脆响声,魑魅单腿跪地,沾满血迹的手指再次抬起欲反击,叶秋白一个横旋,远离了魑魅,向着赖御翻去。 腹部的伤口撕裂的愈加厉害,袍上鲜红了一片。 叶秋白 赖御张开双臂,接叶秋白入了怀。 叶秋白紧抓着赖御的双臂向上提劲儿,想再接再厉,起身继续粉碎了魑魅。 赖御按住了叶秋白。 别硬撑,快躺下,我给你止血。赖御在叶秋白耳边略带命令道。 叶秋白全身紧绷,还带着一股顽强的劲儿,有种视死如归,不干掉魑魅不罢休的冲劲儿。 这年轻人不惜命,还有旁人爱惜呢,赖御圈着叶秋白,不让他起身。 在两人暗中较劲之际,眼前又出现了黑气,魑魅给自己筐了个黑罩子,再接近也是徒劳。 见状,叶秋白这才松懈了身子,眼前一黑,倒在了赖御的怀里。 平放下叶秋白,顾不得旁的,赖御边急忙拔开叶秋白的衣袍,边从衣袖间扯出一段布条。 即使晕了过去,叶秋白腹间还提着一股劲儿,紧绷着肌肉不让血液继续外流。 看似瘦削的身子,实则很是强健。 赖御摸了一把肚皮上的赘肉,自愧不已。 看着叶秋白的身子,赖御强忍着乱飞的思绪,有条不紊的在伤口上裹了一圈又一圈。 伤口虽深但细小,外流的血很快止住,赖御松了口气,坐在叶秋白身旁守着他醒来,敞开的衣裳久久未合,赖御的目光也久久未离开。 再抬眼时,一股更浓郁的黑气充斥满圈子,隐约中可见魑魅在单手抬高运转着什么。 再往更高远了看,峭壁周遭不知何时笼罩了一股淡的黑气,因着阴天,才没有察觉到。 目光打探着四周,赖御缓缓起身,面对向圈里的魑魅。 那一侧,青龙依旧受惊的盘旋着。 三道和游荡已经并肩站在崖端,同样紧锁眉头望着痛苦的青龙。 不同的是,三道很是淡然,双手背立在后,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游荡则在衣袖间急忙翻找着什么。 笨拙!望着慌慌张张的游荡,三道低骂了一声。 游荡丧着脸,顾不得反击,往更深处掏去。 最终拽出一根红绳,绳后头拴着泛旧失掉光泽的铜哨。 捣进嘴中,游荡丹田聚气,大吹一通。 一声厉鸣划破天际,久久萦绕在岛上。 青龙似是受了更大的惊吓,上下翻涌着向着哨声发源地扑来。 你他娘的吹的什么玩意儿?望着腾空而来的青龙,三道全然不淡定了,顾不得别的,拉着一脸懵的游荡向后跑去。 这硕大的龙体要是扑来,两人得压成肉饼了。 青龙转向,吸引了这边赖御的注意。 隔的远远儿的,赖御看到一条奔腾着的青龙一头扎在崖上,刹不住车的向更深出滑去。 激起了满天的尘土,又带着一层海水浇湿了气喘吁吁逃命的三道与游荡。 八爪抓地,青龙在三道和游荡前停下,龙头紧逼两人的尾根,鼻翼间重重呼了一口气,强大的气体吹翻了两个还在逃命的人。 打了个滚,三道与游荡平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歇息,惊魂未定的望着怼在眼前的青龙。 青龙趴在地上,脑袋轻微向前一拱,推着地上的游荡出去几丈远。 游荡四肢僵硬并合在身体两侧,大气不敢喘一下,人生头一次召唤青龙,还没有经验。 青龙对游荡有着十分的兴趣,推着他玩的不亦乐乎,一长条巨龙就这样半挂在崖上,脑袋动来动去供着游荡。 赖御不知发生何事,又不能乱跑,蹲在叶秋白身旁守着,朝三道喊道:先生,什么情况? 三道面色肃穆,顾不上回复赖御,对着青龙喊道:孽畜! 还玩着的青龙身子明显的一惊,带动着整个峭壁颠了一下,灯笼般大的眼珠子缓缓移向背手而立的三道。 又是一颠,青龙尾巴挥起,乱拍着两侧的崖壁,想借尾巴的力量退回到海中。 无奈龙身太长,卡在崖端动弹不得,八只短小的爪子乱扑通着,就是下不去。 先生,它再倒腾我们可都要下海了。赖御看着热闹,朝三道嬉笑道,实则早找好了安全的地界,随时准备着带叶秋白逃离。 三道黑着脸,望了眼还在躺在地上的游荡,已经吓得腿软到不敢动弹。 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捡起游荡手中的铜哨,三道吹了起来,不似游荡那般猛吹乱造,流畅而平和的调子缓缓飘出。 乱扑通的青龙瞬时安静下来。 何止是青龙,就连赖御的心绪也一道平静下来,四周的虫叫风鸣消失,整个峭壁都陷入了沉静中。 冥冥中,一股舒适的感受沁入心脾,晕厥的叶秋白睁开了眼睛,恍惚间犹如回到了儿时的春夜,温风连带着阿束的发丝一道拂过,湖的四周寂静无人,唯有中央那一叶小扁舟飘荡着。 双眼迷离又清晰起来,阿束依旧在,张扬的发丝捆扎的一丝不苟,紧致干净的脸颊现总是布满一层去不掉的青胡茬,唯有双目依旧明亮,笑意越发欢实。 想着想着,叶秋白越发踏实,又在赖御的怀里安稳合上了眼。 一切归于平静,三道放下铜哨,青龙的身子缓缓抬起地面,游向了空中。 游荡早已坐了起来,长大嘴巴,惊诧的望着远去的青龙和崖端的三道。 感知到背后的目光,三道转身将铜哨扔向游荡,骂了句:废物! 而后去找赖御了。 游荡匆忙接过铜哨,依旧目瞪口呆的对三道瞧个不停。 三道转身之际,崖端忽的响起了一声磨耳根的嘶吼。 在场的一众皆捂住耳朵,望向了声源地。 ☆、龙岛寻觅32 第三十二章 魑魅不知何时破了圈,正架着一股黑气腾空与青龙并行,手中凝聚着那股黑气全然拍向了青龙。 硕大的龙身被黑气环绕成团,又一声巨响,青龙落入海中,激起了几丈的水花。 气力全然用尽,魑魅一道落入水中,手中的利爪向着海底的那抹青色的背脊刺去,若隐若现的龙骨触手可及。 三道几人移到崖端,俯身下望,觉知没有拯救的机会,三道给了赖御一个眼神。 赖御也有此意,神情凝重点了下头,悄声向着崖底走去。 三道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八卦镜 盘腿坐在崖顶,双手转弄境针。 游荡迅速起身,来到三道身旁,好奇打探着。 手指间隙,三道向后一拂衣袖,一股飘飘然的香气划过游荡的鼻翼,游荡轻然倒地,双目紧合没了感知。 收袖,三道目光未偏离过境针,丝毫不受外遭的影响。 不远处,醒来的叶秋白目光紧随赖御下了山,心情急迫,身子却如同遭了五雷轰顶,怎么都动不了。 游荡的突然倒地,更让叶秋白不愿动弹,偏着头紧盯崖端。 崖底,魑魅已经骑在青龙身上,伸出五指,狠刺向青龙背部的凸起。 只插了小半分,被黑气困住的青龙忽然猛地翻腾,嘶叫着又向着上空游去,与周身的黑气对抗着。 魑魅重心不稳,向青龙的一侧偏去,手指插在青龙后背做缓冲,死死的不放手。 青龙头顶黑气,身子四处摇晃翻滚,长啸一声后,黑气罩子破裂成烟,全然聚拢到头顶上空。 登时,黑云密布,暴雨倾盆而至。 青龙的吼叫一声接着一声,震荡在整个龙岛上空,磨擦着还未退去的岛民耳膜,慌乱的向着岛岸逃窜。 海边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却因常年不与内陆联系,出行的船只不够,只能忍受着暴雨的侵袭和刺耳的龙啸。 龙岛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雷佳寺中,和尚已逃窜的无影无踪,方丈站立在寺顶,拧眉望着远处盘旋的青龙和岸边无处可逃的岛民,一行浊泪落下:造孽啊! 崖顶,三道不顾扑面而来的暴雨,已经闭上双眼,对着下方念念有词。 青龙越发狂躁,左右甩身翻滚。 魑魅插在青龙身上的利爪被生生的甩断。 又一个大甩,魑魅冲到崖上,衣衫散开,魑魅全然暴露出,一架断了手臂的白骨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瞥了一眼地上的魑魅,三道停下手中的动作,端正身子,凝望远方,静等着什么。 叶秋白没有三道这般淡然,狂躁的青龙已经向着深海猛冲过去,这一击,定是个巨浪。 覆灭龙岛就在这一瞬。 咬牙支撑起身子,叶秋白摇晃着向崖端走去,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叶秋白想的只有不知踪影的赖御。 倒在三道身旁,叶秋白向下望去。 一道金光从兀的从崖底闪现,刺的叶秋白眼前一片漆黑,身子摇晃着要往下坠。 三道半眯着眼睛捞了叶秋白一把。 腹部的伤口被地面的石子刮擦,叶秋白又是一阵眩晕。 再恢复精力睁开眼睛时,舞动的金光逐渐远离了眼界,向着青龙的方向游去。 一眨眼的功夫,金光缠绕住青龙的身躯,一条庞大了几倍的黄龙现身,强劲有力的身体将青龙死死的固定住,往海岸这边拖来。 本还见大的青龙,在黄龙面前如一条瘦弱的小青蛇,扑腾了几下便失了力,任由黄龙拖回了崖端。 一金一青的庞然大物上下翻涌着向眼前扑来,叶秋白忘记了腹部的痛疼,只感觉着马上要被碾压而死。 三道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捧着八卦镜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正朝向两条猛冲来的双龙。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3) 眼瞧着龙头愈加靠近,叶秋白闭上了双眼,等着剧烈的撞击。 只见那黄龙迅速收敛翻涌,一瞬便停在了三道面前,岸上的半颗石子都没碰到。 两只爪子抜住崖端,将青龙堵在石壁和身子间。 未等到预想的那一声,叶秋白睁开眼睛打探,双龙安静的蜷在崖前三道的脚下。 腹部的血迹伴着雨水的冲刷,大半个袍子染了红色,一股子血腥味冲上鼻翼 叶秋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趴在地上干呕个不停。 这般孱弱的身子在雨水中浸泡了这一会儿,已经透了支,还用阿束支撑着往崖端这边来,因着没找到那个身影。 望着三道身后那抹难以忽略的红血袍,金龙不知为何,双抓松了一瞬,脱离了崖端。 那安静的青龙趁着这个空隙,钻出了金龙的禁锢,更加疯狂的翻滚了一番,朝着崖上唯一能攻击的叶秋白扑去。 望着猛地袭来的青龙,叶秋白向后踉跄了几下,又忽的前倾,失控的向崖底垂落。 三道瞥了眼,觉知已经无力挽回,便没再出手,操控的镜盘越发迅速,朝向了发狂的巨龙。 一圈又一圈,镜针忽的停止,青龙身子随着镜针一同僵住,在半空顿了一下,径直向地面到砸来,激的石子飞扬,积水满天,整个崖端抖了一番,总算没塌,接住了这个庞然大物。 控制住了青龙,三道收起镜盘,赶忙向下望去。 崖底,金龙托着四目紧合的叶秋白缓缓上升到崖端。 头顶的龙须紧绕着叶秋白的腰际,将他送到岸上。 几片龙鳞紧接着输送来,遮住了下落的雨水,同样也遮住了叶秋白苍白无血色的脸。 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三道嘱咐道金龙。 雨水渐小,龙啸浪滚消失在远方,岸边骚动的岛民逐渐安静下来,向着峭壁那边望去,隐约可见一道金光迸射出。 又是一阵骚乱,很快在众人口中传出,真神显,天灾灭,龙岛再无祸患。 有了信念,恐惧自然退却。 一众前涌后拥着向峭壁走去。 听着自西方传来的嘈杂人声,金龙甩了甩尾巴,一个转身,连忙涌入海中。 浅显的浪花裹了圈峭壁,海面恢复了彻底的平静,乌黑的天际开了一条缝儿,强光伴着渐小的雨水,重回大地。 龙鳞下的叶秋白,缓缓睁开眼睛,歪头向金龙消失的地方望去。 命还挺大。半透的鳞外,三道晃晃悠悠的挡在了叶秋白的面前,问道,还能不能走,我带你去医馆疗伤。 叶秋白没回复三道,动了一下,伤口牵扯着整个身子陷入了极大的痛疼中,叶秋白咬着牙从鳞中出来,最先问道三道:赖御呢? 先关心下你自己吧。三道瞥了眼叶秋白,不岔道。 先前喜净的白袍侍卫,今儿彻底没了样子,血水混着泥水遮住了外在的华丽,好在底子好,英气不减,反而多了一份坚韧。 叶秋白不说话也不动,捂着腹部直勾勾的望着三道,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三道心虚,打马虎眼道:他撒尿去了。 说毕,三道别开目光,怕叶秋白执拗的再问下去。 叶秋白依旧未言,原地坐了下来。 三道撒了谎,叶秋白反倒坚定了几份内心的想法。 落下崖底时,叶秋白一直清醒着,如何被金龙接住,又如何被托上岸,更重要的是,大雨冲刷下,叶秋白从金龙躯体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自制的洗发膏的味道。 几份猜测,叶秋白也只能记在心里,现只想看一眼赖御,便坐了下来,等他回来。 三道望着地上岿然不动的叶秋白叹了口气,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摸了点他的性子,很是执拗,只要自己不愿的,便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再劝也没用。 看叶秋白还有点精神气,三道便没再管,只好等着赖御来把这小子接走。 三道又暗自感慨了一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婆妈! 转身,三道去处理别的事。 地上还躺着一条青龙呢! 又恢复了严肃,三道向青龙走去。 青龙橫赤赤的摆在崖端,脑袋枕在爪子上,舌头溜出嘴边,仔细一瞧,还翻着白眼呢。 除了背部不断外流的血液,其他倒还自在。 走进青龙,三道差点踩到一具蠕动的尸骨。 吓得三道一惊,向后跳了一步。 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这是扒了皮的魑魅呢,都这样了还对着青龙不死心。 鬼畜,还敢祸患人间!喝毕,三道掏出随身装带的铜镜,借着刚出现的阳光,反射到魑魅身上。 魑魅如同被上千只蚂蚁吞噬般,浑身痛痒难难耐,却又没有手臂去缓痒,只能蹭着地面的沙子来缓解。 松酥的骨头蹭的斑驳不堪,再经阳光烧灼,燃了一层浅火,风一吹,瞬时烧了起来。 一片火海中,魑魅嘶吼着朝三道爬去。 未触到三道的靴子,魑魅便灰飞烟灭,挫骨扬灰。 拍了拍靴子上的灰,三道收起铜镜,绕开地上的灰烬来到青龙眼前。 踩着龙脑袋,三道向后背望去。 魑魅那双断了的爪子还插在青龙后背,深可见骨,鲜血汩汩外流。 这让三道犯了难,若是生□□,估计青龙又得嘶吼一番,若是就医,谁敢治啊? 正愁闷之际,自崖底传来一声莎莎的铃响。 三道与叶秋白一道望去。 赖御挎着一身着粗布衣裳的妙龄女子上了崖。 ☆、龙岛寻觅33 第三十三章 赖御与一妙龄女子上了崖。 叶秋白恢复了大半的气力,从地上弹跳起来,健步走至赖御面前。 也不说话,直接向着一旁的女子打量去。 女子脸颊极其小巧,眼睛明亮呈圆,满含灵气,玲珑可爱的贴近赖御,笑意颇深。 虽着了一身男装,但宽宽松松穿在娇小的身上,更激起了他人的喜爱。 看得出,和姑娘在一起,赖御心情也极佳,春光满面,倒与这春日相称。 有这么一个灵动的姑娘在,少有人会不心动吧。 目光回转,叶秋白望向了地面。 丝毫不知自己堵在两人面前的路,腹部也不痛了,满脑子想着赖御与这姑娘在崖底相遇的情景。 你怎么还在这儿!满面的春光消失,赖御放开姑娘的手,急忙上前扶住叶秋白的腰际,轻微一用力,将叶秋白半揽进怀中。 还想着三道早将叶秋白送到山下就医了。 一上来便看到憔悴到不成样的叶秋白,赖御又忧心忡忡,顾不得旁人了。 撞进赖御怀中,叶秋白有些懵愣,不知赖御寓意何在,轻声嘟囔了一句: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赖御也不知听未听见,搭着叶秋白的肩膀往山下拽,嘴里叭叭埋怨道:伤成这样了还不快去治,还等什么,等鬼吗? 等你。 耳边传来叶秋白微乎其微的简短回复,赖御停顿住脚步,偏头看向了叶秋白。 几乎同时,叶秋白向另一侧偏了头,躲避开赖御的目光,望向了被赖御遗忘的女子。 在赖御撒开手的那刻,谢香梅便识趣的收回手,朝赖御的背后撇了下嘴后,便向着青龙走去。 叶秋白望去时,谢香梅已经在青龙身旁。 顺遂着谢香梅的目光望去,三道正踩着龙头俯视着底下的一切。 你是谁?三道警惕地问道。 即使面前站着多水灵的姑娘,三道都不会放松警惕,更何况这姑娘不太一般。 凡是亲眼见到青龙的人,或多或少会露出惊恐,而这女子却十分淡定的走向了青龙,怎能不叫人怀疑。 我叫谢香梅,是这岛上的医师,我来治疗这条小青龙的伤口。谢香梅毫不隐瞒,坦诚告知三道。 倒把三道说懵了,站在龙头上,半响没问出话。 那个谢香梅朝三道招手道,老先生,你能不能下来,给我腾点地方上去。 三道收敛回神色,撸了一把嘴边的两撇胡,眼珠转了一番,移步向龙头一侧道:我下去不便,你直接上来吧,我给你腾地方了。 三道对眼前看上去不大的小姑娘半信半疑,将青龙交手给她,三道不放心,可得看好喽。 谢香梅也不跟三道墨迹,踩着龙鼻,敏健的爬上了龙头,与三道并肩而立。 二话不说,谢香梅从身侧的药包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挽起衣袖,直接对着龙背后那只干枯的爪子动了手。 娇小的身子来回移动着,又从药包里掏出大小不一的刀具,嘴里叼着,手上翻弄着,目不转睛的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仔细一瞧,她的眼中仿佛还露出几份兴奋。 看了会儿,三道咽了口唾沫,悻悻的下了龙头。 刚跳下去,便撞见了仰着脑袋向上打探的叶秋白,和一旁扶着他的腰一脸着急的赖御。 她是谁呀?三道指着龙头上忙忙碌碌的谢香梅,问道赖御。 三道笃定,这女子不简单。 听三道一问,叶秋白恢复平视,一道好奇的望向赖御。 这话,叶秋白早就想问,只是开不了口。 她啊提到谢香梅,赖御揪着的脸色舒缓了些,她是神医谢荣的女儿,谢香梅。 谢荣?!三道惊诧,自十年前那场朝堂反驳太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了,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啊,与太后吵完,谢荣便举家离宫,销声匿迹了。赖御又轻笑,对三道,道,先生可真神通,朝堂对弈这些隐秘的事,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三道翻了一个白眼,哼笑了一声,没再回话。 你们为何从崖底一起来的?沉默着的叶秋白开口问了一句,说到一起二字时,不觉加重了口气。 这个赖御挠了下后脑勺,不知该怎么回答。 看来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开不了口了。一旁,三道看的透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嘴。 知晓谢香梅的身份后,三道便明白了。 放屁!赖御不觉骂了一句,解释道:其实香梅就是住在对崖草屋里的人,她从崖底来最正常不过,至于我,是去崖下寻找突破青龙的法子。 听毕,叶秋白丝毫不信,望向三道,道:他说你去小解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三道立马反驳,结果气声愈来愈小,眼看着这个慌扯不过去,脚底抹油,又费劲儿的爬上龙头去忍受谢香梅手剥龙肉的冲击。 哈哈。望着三道上去的背影,赖御干笑了几声,转头对叶秋白道,顺便顺便。 那日在草屋,你是不是已经猜出她的身份?趁热打铁,叶秋白又来了沉重一问,目光越发锐利。 解不开的结,在得知谢香梅与赖御相识后,终于明白了。 那日的默契,和今日的相谈甚欢,叶秋白也全数看在眼里。 腹部一阵翻滚,又痛了起来。 是,看到那双鞋子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不说,只是不想打扰了香梅的生活。赖御坦言。 话已至此,叶秋白也不好再问,有些话,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肆无忌惮的聊。 今日见了谢香梅,叶秋白才知道,赖御对谁都这般热情。 是叶秋白眼光太狭窄,以为两人晚间的那一小片方舟是整个世界。 满腹的疑问化成了痛疼,叶秋白额头沁出薄汗,单膝向地上扑跪去。 赖御在叶秋白身旁时刻紧张着,及时拉住了叶秋白的胳膊,再一用力,将叶秋白彻底拥入怀中。 叶秋白浑身无力,唇色苍白,任由赖御拥着。 周身如被烈火烤灼,滚烫的要葬于火海中。 赖御也感受到叶秋白上升的体温,早已顾不得旁的,打横抱起叶秋白便往崖下奔去。 赖哥哥,你去哪儿?谢香梅处理完青龙的伤口,边擦着手上的血迹边向赖御喊道。 我带他去找大夫!赖御急忙回了一嘴,脚下步子没停。 我就是医师啊,你还去找谁?谢香梅跳下龙头,向赖御小跑去。 步子越来越慢,赖御还是不舍停下,快步走着,质疑道赶上来的谢香梅:你,行吗? 赖御可是清晰记得这丫头片子闯了的大祸,差点害死储君锦锐。 还不信我,这岛上的药都是我研制的。谢香梅跑到前面,挡下了还走着的赖御,伸手去掀叶秋白的伤口。 赖御没得法子,轻放叶秋白到地面,给谢香梅疗伤的最佳位置。 谢香梅面不改色的掀开叶秋白血迹斑斑的衣袍,皮肉外翻,粘合着破碎的衣裳边缘一同揭下来。 昏迷着的叶秋白哼唧一声,手不觉去挡谢香梅继续撕扯的手。 半空里,赖御握住了叶秋白的手,俯身在他耳边柔声道:一会儿就好了。 听毕,叶秋白伸来的手松了力,软趴趴的蜷在赖御手中。 处理伤口的谢香梅,忍不住向着交叠的两只手看去,笑道赖御:赖哥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屁孩? 小丫头片子!小屁孩是你叫的吗?赖御怼了一句。 谢香梅笑得更欢,赖御还是这样,自己喜欢的便护的死死的,不喜欢的敷衍一下都多余。 目光转向底下,谢香梅打量起叶秋白。 虽灰头土脸裹了几层泥水,但依旧不难看出叶秋白姣好的面容,与儿时赖御描述的一样,看了一眼,便觉得岁月安好。 面容下,也该是一颗美好的心魂。 知道赖御着急,谢香梅收敛起神情,认真处理起伤口。 有条不紊的清洗、敷药、包扎,不一小会儿,伤口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知谢香梅用了何药,叶秋白的体温瞬时降下。 迷瞪着,叶秋白睁开了眼睛,感觉一身轻松。 醒了!赖御在叶秋白面前晃了下手,确保他是否意识清醒。 叶秋白抬手按了下腹部,紧绷的很。 嗯,不痛了。叶秋白抬眼,跟赖御回了句,又转向另一侧跟谢香梅道,多谢。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谢香梅急忙回道,而后朝赖御挤眉弄眼道,是吧,赖哥哥。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4) 赖御瞪了谢香梅一眼:安静点,别吵着他。 哼!重色轻友。谢香梅扔了一小瓶药罐给赖御,扭头走掉,又留下一句,每日敷一次,别敷多了。 转头朝赖御拧了下鼻头,脚步轻快的向三道走去。 四下里,就三道这一个活动的人在,谢香梅话唠闲不住,得找人聊聊天。 三道可顾不得谢香梅,崖底人声越加吵闹,快要涌上山,眼下里还有只硕大的青龙在,可得抓紧处理了。 ☆、龙岛寻觅34 第三十四章 硕大的青龙在,三道得赶紧处理。 走至游荡身旁,三道又从他手中掏出铜哨,对着青龙吹了起来。 轻柔的哨声响起,再次净化了周遭的一切,青龙缓缓睁眼,看见三道后,满是委屈的向他蹭去。 三道终止哨声,伸手阻拦了青龙,喝道:还有脸来,不快滚回去! 青龙噗嗤了一声,鼻孔发出轻微的嘤嘤声,八只爪子倒腾着,在地上走了起来,很是滑稽。 三道恨铁不成钢的在一旁急道:磨叽什么,人都要上来了,快走! 青龙头也不回,一甩尾巴,顺着崖壁滑进海中,未激起一丝涟漪。 三道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去送铜哨,顺带叫醒游荡。 一转身,便对上了谢香梅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三道,满是敬佩。 三道沉着脸绕开了谢香梅,来至游荡面前踢了一脚。 游荡立马活泛,僵直的坐了起来,大喊道:不要! 喊完,四下里安安静静,狂风暴雨也不见了踪影,游荡疑惑的望向身旁的三道。 三道将哨子一扔,骂了句:废物。 游荡接过哨子,边往衣袖里塞边好奇的打探起跟在三道后面的谢香梅。 而后又是一脸的懵愣。 没等游荡问出口,崖口处吵吵嚷嚷的挤上一堆人。 几乎整个岛的人都赶了来。 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赖御叹了口气。 这儿还有受伤的人呢,能不能安静点! 也就心里骂骂,赖御已经被一片人声淹没,隔着一群人,赖御扯着嗓子朝三道吼道:先生,走不走? 走走走!三道也被吵得心烦,立马转了身。 几人挤开人群快要下山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 慕青站在人群的中央,正和一堆岛民抢夺着什么。 放手!给老子放手!慕青梗着脖子红着脸,朝对面的岛民嘶吼。 对面一众被吼的变了脸色,不敢直视慕青,却也不愿放手,与慕青僵持了。 丁禧在慕青身后干着急,似乎无法插手这件事。 他们争夺的是一个裹得紧实的棉被,鼓鼓囊囊,不知里面包了什么。 汤鸣,汤鸣隐约着,赖御从人群中听到一声与众不同的低沉绝望的喊声。再往人群里一瞧,陆渊披头散发的坐倒在棉被旁,双手擎着被子,生怕双方撒手后被子落地。 双目无光,面无表情,陆渊像一个落魄幽魂,十分的狼狈。 去看看。被赖御紧揽着的叶秋白发了话。 大家停顿下,无非是放不下这事,赖御现又迟迟不行动不发话,是怕耽误叶秋白的伤。 只有叶秋白提出,赖御才会放下顾虑。 叶秋白不想成为赖御的负担。 有了叶秋白的指示,赖御立马通晓,不再过问旁的,手臂向前一簇,将叶秋白护到身前,推着他向人群中挤去。 在人群的撞击中,叶秋白不断向赖御的胸膛贴近,赖御的喘息声近在耳边,呼出的气息瘙痒着脖颈,叶秋白心空了一拍,脑子一片空白,任由赖御带着他向前冲。 赖御看似疲软颓丧,用起劲儿来也不含糊,带着叶秋白给后面的几人开了条路 ,挤到了人群中央的小圈中。 小娇花,你们在这儿干嘛呢?赖御边找了个空地安置叶秋白边问道慕青,还不忘瞥一眼地上颓丧的陆渊。 他们仗势欺人,把快要死了的人抬了出来!慕青激动的跟赖御解释,手上的劲儿半点没松。 赖御往被褥瞧去,这才看到快要瘦成尸骨的汤鸣,只露出半个脑袋,稀疏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眼窝凹陷枯黄,脸颊缩到骨头里,要不是半阖的眼睛还微微转动着,赖御都觉得这只是一具枯骨而已。 汤鸣比前些时更憔悴了,瞧一眼的都有感觉,这人活不多久了。 见过汤鸣的几人,再对照着今日场景,心中皆不觉一震,一个人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 几人正惊诧之际,身前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他们是妖怪,我们要替天行道! 伤了青龙的人不能放过! 把他们扔下海供奉青龙! 愈说愈激动,岛民们开始暴动起来。 最前头的几人加大了争夺的力道。 放手!慕青也越发疯狂的嘶吼,瞪大眼珠,拍打着几人的手背。 激愤的情绪一激而起,混乱之际,被褥撕裂开,中间的汤鸣向地上摔去。 先生!混沌着的陆渊伸手,一把抱住了只剩一副骨架大汤鸣。 散出被褥的汤鸣,全然暴露在众人面前,悚的一众哑了言。 前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后方不明群众还抻着脖子向里打探。 汤鸣身上着的衣衫已全然染成了黑色,黏糊糊的血液凝固在身上,已经与肌肤成为一体,再无新鲜的血液流出,已经灯枯油尽了。 陆渊脱下外袍披在汤鸣身上,遮挡住他的身体。 丝毫不嫌弃汤鸣身上的血腥味,陆渊紧紧将他裹在怀里,脸贴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脸颊上。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久久未落下,看他那红肿的眼眶,大概是哭累了。就这样抱着汤鸣,轻拍着他的后背,嘴中轻声念着:先生,先生 看的慕青一阵揪心,又不知该怎么办,捣了赖御一下,着急道:怎么办? 赖御向后偏头,看向了谢香梅。 谢香梅早就犹豫不决,上前一步来到赖御身后,小声道:可他们伤害了青龙。 父亲愤然离宫后,便带着一家直奔天灾的始源来,在龙岛上制药布施,龙岛的安稳与复苏离不开谢荣的功劳,岛上的药包皆是那时留下的。 而谢荣一家又机缘巧合探知了岛上的青龙,天灾过后,便销声匿迹到青龙附近,与青龙同生共存。 谢香梅的成长中,青龙占了不小的位置,还有许安,谢荣招纳的弟子。 得知有人要寻青龙时,许安便下了杀心,不让任何人伤害青龙,而今青龙受伤,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谢香梅有普世之心,也很难接受这个差点引起天灾的人来。 他是他,汤鸣是汤鸣,等这件事过后,自会有人来惩罚他。赖御劝道谢香梅,也确实,汤鸣什么都没做。 谢香梅犹豫了会儿,上前拉了下赖御的衣角,央求道:你和我一起去。 陆渊这状况跟个疯子似的,谢香梅可不敢轻易靠近。 赖御早有打算,先来至陆渊面前道:她是药师,可以治疗汤鸣。 她救不了!陆渊兀的抬头,怒目瞪着赖御,整个人的神态都便了,只有龙骨才能救他,我要取龙骨,我要取龙骨! 边喊着,陆渊将汤鸣紧裹在怀中,轻轻一提便抱了起来,朝着崖端走去。 因着汤鸣身体发出的腥臭味,前方的一众厌恶的躲避开,一条向崖端的大道通开。 乌云消散,前方是骄阳照耀的一片光亮,与湛蓝的天空辉映。 陆渊一步一步的抱着汤鸣走至崖端,赖御拧着眉头紧跟其后,其他几人也一同跟了上来,逐渐脱离了人群。 出神的望着远方舒心的天色,陆渊扑的跪倒在地上,瘫软的坐在脚背上,低头俯视着怀里的汤鸣,毫无情绪道:先生,你还记得跳崖那天的情景吗? 汤鸣除了喘息,已经全然不知。 陆渊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也是这样的天气,周遭也是这般气势汹汹的人,他们极为的冷漠极为的无情,把毫无还手之力的你扔下了崖。 抚上汤鸣的额头,陆渊轻轻摩挲了一番,汤鸣有了一丝感触,头颅艰难前倾回应了一下,干裂的嘴角似是笑了一下,一如过往那般温柔。 陆渊身子一颤,积压的情绪在这熟悉一笑后,全然发泄出。 他的情感,他的一生也只因汤鸣而波动。 抽搭着,陆渊面朝着广阔的大海无尽的天空慢慢道来。 我家是皇室贵族,我是父亲唯一的子嗣,而汤鸣是父亲招揽的幕僚,在我十八岁时过继到我的名下,为我从政之路献计商议。 先生十分的聪明灵活,对于政事十分的通透,我从政之路极为的平坦,因此我十分喜欢先生,为了方便商议政事,几乎与他同吃同睡,久而久之,我对先生动了别样情感。 我曾试图压制这种情感,却发现,越是压制越是喜欢,在一次酒宴后我喝的宁酊大醉,先生扶我回房休息,我 说至此,陆渊刚平静些的情绪又起伏,哽咽了一声继续道: 我对先生做了一直压抑着的事情,可是那晚我明明没有喝的很醉,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先生为了不让守夜的外人探知,竟咬着牙没发出过一声,我也是混蛋,摸到过先生脸颊上的泪水也没有停下来,只记得窗外的月光变了几色,由深入浅,鸟鸣消停,万籁俱寂后我才停下,身下的先生也没了反应,昏昏沉沉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先生躺在我的身侧,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身前身后全是伤痕。 ☆、龙岛寻觅35 第三十五章 自那天起,我便决定下与先生共度一生,多次与先生说了这个想法,先生每次都坚决阻止,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未及冠的我还不知,这是大忌,只针对先生的大忌。 又是一顿,陆渊已经面露苦色。 我肆无忌惮的与先生打闹,夜夜都缠着先生来我房间,先生很是为难,但又因着我的身份命令不得不来,没过多久,便有人告知了父亲这件事。 父亲一向狠心,那天我与先生还未起身,父亲便带着一帮家丁闯进了房,将我和先生捆绑起来,运到了深不见底的崖顶,一路上,我依旧不知为何,吵嚷着要和先生过一辈子。 先生反倒淡然,安抚着我,与我聊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没有察觉,我竟没有察觉,我简直就是个傻子! 身子瑟缩着,陆渊激动个不停。 身后的一众静立原地,望着陆渊孤寂的背影,竟不知作何安慰,只觉口中一股酸涩冒出。 恢复了下心绪,陆渊带着哭腔与快要用尽的力气继续道: 先生与我说了许多为政之道,与我说了要好好听父亲的话,与我说了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与我说了若是有来世他还愿意做我的额幕僚 我全然不知,只是懵愣的点头。 车门打开,先生被拽了出去,我这才认识到事态的严峻,才体会到周遭快要溢出的离别。 先生被他们抬着,一步一步走向崖端,我嘶吼着挣脱着,疯了似的撕咬着揽住我的人,然而都无计可施,那些人脚步不停,抬着先生逼近崖端,丝毫没有感情的将他抛下去,如同扔一个物件那么简单,就这样,活生生的将一个人扔了下去,就这样,前个时辰还相拥在怀里的人,这一刻已经生死相别。 顿时,我明白了所有,那一瞬,先生教了我许久都没学会的成长,全然领悟。 待我平静后,父亲给我松了绑,说会找下一个幕僚来助我为政,无事人般,他上了轿回府。 望着幽深不见底的崖底,没有犹豫,我冲破回府的人群跳了下去。 落崖的感觉你们体会过吗?说毕,陆渊回头问道身后的几人。 赖御微微摇头,原来脖子早就僵住了。 陆渊兀自说着:如同飞升成仙,飘飘然,眨眼间便坠到崖底,脑花四溅,粉身碎骨 那你和他为何活了下来?陆渊强忍着不适,试图与陆渊接话。 未再回答,陆渊伸手拔下插在头顶的蓝玉簪子,扭转过头。 瞧得清向一众吓得后退几步,慕青惊愕的扑倒丁禧怀着不敢探望,叶秋白也面露悚意,游荡虽是见过但依旧别开目光,赖御与三道还算淡然。 陆渊换了一张干瘪的脸,皮骨相连,遍布着一道一道的褶皱,比魑魅那堆骨头还要骇人! 这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原因。无视了周遭人的目光,陆渊继续道,坠崖后,我断然一死,却不曾想在崖底的深渊里生存着一群怨鬼幽魂,魑魅也是其中一个,他法力无边却因着怕光只能屈身在崖底的黑暗中,一直心有不甘,恰巧我从崖上落下,他以黑气托住了我,救了我一命。 待我醒来时,他便与我商量,若我能用精气涵养他入世,那他便答应我任何的事。 我唯一想要的是汤鸣,没心思回应他,我着急的在崖底寻找着他,最后在一处石堆中找到了血肉模糊快要成泥的汤鸣尸体。 再追忆起,陆渊依然难忘那个面目全非不成人样的汤鸣,如今的汤鸣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可还是逃不过 骇了会儿,我当下便答应了魑魅,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救活汤鸣。 面对汤鸣的尸体,魑魅也犯了难,用尽全部气力也只救活了半条命,但好在汤鸣活了下来,他又睁开了眼睛,懵愣的望着周遭的一切,望着我。 而我也答应了魑魅,用我的精气来让他入阳,他便待在我身边,每日吸取我的精气,直到今日,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而先生的气数越来越短。 说毕,一众皆沉默不语,好像还有很多未说完的事,又好像是听了一段故事而已,与眼前的两人无关。 赖御回头,看向谢香梅,示意她现在可以上前。 而谢香梅早红肿着眼睛,不知哭了多少回。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5) 收敛起心绪,谢香梅向赖御微微点头,毫不迟疑的来至陆渊身旁。 让我把一下脉,或许还有活的可能。 陆渊插上了蓝玉簪子,这才抬头看向谢香梅,木讷的目光既不阻止,也没答应。 谢香梅干脆蹲下身,向汤鸣的手上按去。 干瘦如柴的手腕处,没有一丝搏动,微撑着的身子彻底的松懈下来,汤鸣气数已尽。 谢香梅惊异的从汤鸣手腕上离开,缓缓起身,望着地上的陆渊不知该怎么开口。 陆渊自始至终一脸的漠然,也自始至终明白,汤鸣活不长久。 也罢,这也是一个好去处,只是苦了你了,从未做过什么,却受了如此大的折磨。陆渊抱着汤鸣起身,朝崖沿走去。 谢香梅跟紧其后,欲伸手阻拦。 身后,赖御咳了一声。 谢香梅转身,红着眼眶望向赖御。 赖御一众静立在不远处,无人上前一步,谢香梅也停住了脚步,折返跑到赖御身后悄声抽嗒着。 一步一步走向更加高阔的地界,陆渊反倒心境舒畅,周遭的一切,仇恨,生死,恐惧全部轻于手中死去的汤鸣。 若是没遇到魑魅,也算是个不错的了解,兜兜转转多日,又让汤鸣受了这些苦。 陆渊想通了,活着终归不如一死,还能与汤鸣一起葬身,来世再转个好胎,再续前缘。 原来死可以这样释怀。 陆渊用衣裳将汤鸣瘦削的骨头紧拴在身上,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向下一跃,朝着澎湃翻滚的大海落去,两具不成样的尸骨,在人世间流转了两遭,終的找了不错的去处。 一遭相识相知,一遭终相守。 浪花滚了一圈,激起的波涛涟漪散开,又归于平静。 赖御这才上前,俯身向下望去。 陆渊为何要跳下去?身后,叶秋白不解不觉问出。 陆渊也不过二十又几,大好的年华,为人倾羡的身世,一品当红的前途就这样断送在汤鸣的手中。 是啊,断送在汤鸣手中,尽管汤鸣也并未做何。 总说我看不开眼色,我看你才是最嘲的那个!慕青太过激动,对着叶秋白骂出了口。 慕青情感丰盛,虽不善察言观色,但对感情却十分的敏感,并且会放大几分,这是他不愿见外人的原因之根,太过真情实感,以至于不留一丝全然向他人暴露自己,受的伤也源于此。 叶秋白被莫名骂了一通,也不气恼,冷言回了一嘴:一时的冲动断送了大好的前途,不值得。 叶秋白说的也是实话,出生在官宦世家,名誉高于一切,叶秋白自小就被教育,即使牺牲了自己,也断不可违背命令。 不值得!你懂什么!慕青朝叶秋白叫嚷道,真是瞎了眼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简直就不可理喻! 别吵~赖御捂着耳朵,拖着长腔打断了慕青还想骂下去的架势。 慕青大喘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向着崖下离去。 丁禧给了赖御一个眼神,跟上了慕青。 赖御转身坐到地上,望着毫无情感波澜的叶秋白,低声叹了口气。 听闻赖御的叹气,叶秋白毫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好像抓到了一丝什么,但又转瞬消失。 这种感觉,叶秋白不明白。 走吧,我们也回去。赖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石子对叶秋白道。 叶秋白不知收敛疑惑,还是紧盯着赖御。 赖御伸手敲了下叶秋白的脑门,道:看来还是小孩子的心智,暂且不能拿你当大人看了。 叶秋白揉了揉脑门,赖御这一下可不算轻,表情更加疑惑。 赖御不再回应,背着手穿过还在翘望的人群。 叶秋白抱着阿束,吵着它喃喃了一句:我才不是小孩子! 说毕,拎着剑跟上了赖御。 崖上的人基本走光,后方的人群一拥而上朝底下探望,三道与游荡反应慢了些,卷进了这股人流中,又逆着人流冲了出去。 三道直骂游荡:没眼睛吗,看不到来了这么多人,还不知道快走! 游荡张嘴,刚想怼回去,眼珠转了一转向下望去,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个自称源于天地,逍遥自在的游荡公子,在三道面前怂了下来。 发什么呆,还不快走!不远处,又传来三道的叫骂声。 游荡抬头,三道迈着两根竹根般的腿,快速倒腾着下了山。 等我下能急死你啊。嘟囔了一声,游荡吵着三道的背影喊道:先生,等等我! 边喊着边追了上去。 崖上,一众人翘首探脑向下望,空阔的海面,除了翻涌着的浪花,再无他物。 可人呐,总是抹不去的好奇心,久久的,崖上依旧吵闹。 ☆、龙岛尾声36 第三十六章 又一大奇事,四季常春的龙岛飘起了一层白晶,沾到肌肤上微凉舒适,岛民们不知是何,又再乱传着神灵保佑的狗屁话。 寥寥无几的外来客嗤之以鼻,哂笑道这是雪。 雪,第一次光临龙岛。 岛民小心翼翼呵护着,殊不知春季飘雪是大异样。 外来人悉心道来,六月飘雪,实有冤屈。 一众这才通晓。 登时诧异,不觉想到刚入崖底的两人,陆渊苦情诉说还伴在耳边,一众自发沉默着散去。 不一小会儿,岛上又流传出一个说法,嘉祥十年,龙岛天降细雪,众人不知是何,取之为渊鸣,以祭殒身于此的外来客。 零零散散的雪花垂落,赖御停住步子,伸手接了一两粒。 轻薄的雪花入手即化,沁入掌心,仿佛未来过般。 攥了攥拳头,赖御加快了步伐,向着客栈走去。 一众沉闷着进了客栈,登时被乌压的群人围住,叶宏图站至最前,手握圣旨,朝进门的一众宣道:圣旨道,赖御,谢香梅前来接旨。 我!谢香梅疑惑指着自己,也不知在问谁。 这才出山多久,谢香梅便被锦衣卫探知,更何况谢香梅离宫近十载,早与皇宫脱了联系,锦锐原来还记着自己,也难怪,差点要了他的命,怎么会轻易忘记。 谢香梅脑子在一瞬间乱成一锅粥。 赖御恢复嬉笑,朝叶宏图道:这不就在你面前吗?有什么事快说吧,别跟我来这官腔。 听毕,叶宏图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白费劲儿。 一瞥,找到了赖御身后的叶秋白,浑身泥水,不成模样。 叶宏图咬着牙,火气升了三分。 干脆连圣旨都不打开,直接道:皇上让你赶快把玉玺带回宫,还有你。 指着思绪乱飞的谢香梅,叶宏图道:谢荣之女,皇上让你回宫。 为何?不等谢香梅回复,赖御不悦问道。 这请人回宫也得有个态度,当初怎么将谢荣一家子赶出宫,今儿也该用那般大的架势请回来。 我怎么知道!叶宏图瞪眼,将圣旨扔给了赖御,爱回不回,反正我跟她说了。 你这个老秃头,越来越嚣张了。赖御替谢香梅不平,火气也不小,不岔叫骂回去。 叶宏图一听,登时拉下了脸。 秃头是戳他心窝子的伤痛,虽近四十,但叶宏图依旧保持着英俊的脸庞,时刻严谨着自己的外容,就这个帽沿底下的头发怎么也治不了,越来越秃。 那些不服叶宏图的人,私底下给他取了个别名,因着惧怕叶宏图的权威,无人敢正面叫嚣,今儿头一次从他人嘴中听到。 叶宏图移开半步,准备着上前迫近赖御。 我回!让两人窜火之一的谢香梅开了口,语气颇为笃定,我跟你回去。 彻底打断了两人的擦枪走火。 赖御瞬时转了目光,告诫道谢香梅:这回去可不知又会发生什么,可想好了。 赖御极不愿让谢香梅回宫,那可是一个吃过大亏的深潭。 放心吧赖哥哥,我已经想好了。谢香梅尽量向赖御露出轻松的笑意。 谢香梅从这深潭里一步一步爬出来,自知有多不易,但谢香梅更想的是宫中那个笑骂不由人的纨绔少年。 反正孑然一身,也无畏了。 赖御也不好再劝说,只道:去吧,反正你赖哥哥我暂时不走,还能陪你些时日。 听完这番话,谢香梅才露出会心的笑意,掺着赖御的手臂,亲昵道:赖哥哥最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叶宏图已经来至叶秋白身旁。 叶秋白的目光由赖御身上转到叶宏图随即深低下头。 这般模样,无颜见人。 叶宏图向来喜净,再艰苦的任务都看不得身旁人衣着不洁,鞋子脏了都会喝上一两句,叶秋白现在的模样,叶宏图怕是要把他逐出锦衣卫了。 受了伤不知道早点医治,想让我断子绝后吗!出乎意外的,叶宏图只喝了这一声,语态转软了些,赶快去找随行医师诊治。 叶秋白懵愣的点了下头,抱着阿束,无头苍蝇般向着人群后方走去。 只觉叶宏图口气与以往不同,却怎么也品不出是何不同,叶秋白的七情六欲只停留在入营前的儿时和出营后叶宏图的严厉。 其他,再无机会接触过。 眼下叶宏图转了态度,叶秋白不适也不懂,脑子陷入了混沌。 见叶秋白走后,叶宏图当下转了脸色,转身朝赖御凶狠道:我把儿子交给你,你就这般待他! 虽不经常见叶秋白,但总归是养在宫中,即使在大营,也时不时的有人向他禀报叶秋白的情况。 去大漠是叶秋白的头一次任务,叶宏图也是着最亲近的人跟着,龙岛这次算是第一次放手,没想过竟然让叶秋白受了如此重的伤。 看惯了血腥,但第一次在自己儿子身上看到这般,叶宏图心里揪的难受,所有的怨气全压向了始作俑者赖御身上。 对于叶秋白,赖御也十分的自责,但哪个出任务的不做好拼命的打算,叶宏图奇怪的很,当爹的平日里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背地里倒是挺关心的,可是有何用,叶秋白的性子已然养成,这些年来还多亏了这个老爹。 赖御更气的是,叶宏图竟然还不自知。 他现在是我的人,自有我管着他,他爹的也不管用。赖御不愿再与叶宏图纠葛,目光紧锁赖御,追了过去。 赖御!你别给我嚣张,我不信你还能管他一辈子!叶宏图追在赖御身后喊道。 管一辈子就一辈子,那也管不得你的事,先管好自己,把秃了的头顶治好再说吧。扔下一句,赖御加快了步子,很快消失在大堂。 叶宏图气的脸色发黑,没再往深了追,抱着剑坐了下来,嘱咐着展鸿去后堂盯着。 慕青一众则无所事事,上楼继续去整理行李。 玉玺找了一小块,龙岛平定无事,估摸着也该走了。 门外忽显一人,叶宏图警惕站起来,抱剑来至客栈门前。 许安长的健壮,脸色晒得黢黑活似山贼绑匪,手里又拿着一只堪比人高的铁浆,明晃晃的站在客栈门前,不得不叫人上心。 你谁啊?先前的气还未消去,叶宏图语态不善问道许安。 叶宏图自是不怕挑事,刚想找人发泄下 可许安一言不发,直接无视叶宏图,在客栈中巡视着。 你到底是谁?聋了吗?叶宏图语气更冲,剑鞘移动,准备着出剑了。 许安!边落里,谢香梅在一众人高马大的随士后跳脚招手,朝许安喊道。 许安紧绷的表情有了丝松动,推开挡在前方的叶宏图,挤到了乌压压的人群中。 叶宏图被推的踉跄了几步,站稳后随即跟上许安。 这人就这么随意进去了,养的这帮子废物随士也没个拦的,就知道等命令办事! 谢香梅站在原地,等许安过来。 许安拨开人群,很快来到谢香梅面前,双指捏着一个包裹,举到谢香梅眼前。 包裹里鼓鼓囊囊放了两个长物,谢香梅看了眼便知晓里面的东西,接过紧抱在怀里,问道许安:我要去大都,你和我一起吗? 许安沉默不语,半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就连赶来的叶宏图也闭了声,等许安思索。 半响,许安才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有守护小青,和半坡上的师傅师母 许安越说声音越小,对面,谢香梅已经泪流满面。 那你替我守护好爹娘。谢香拉着许安的衣袖,求道。 头一次听谢香梅央求,许安懵愣地点了点头,随即黝黑的脸上有了丝愁色,颇感为难但还是问出了口:不去行吗? 听毕,谢香梅一怔,有了几分犹豫之色。 犹豫转瞬即逝,谢香梅随即决然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大都。 嘴上虽决绝着,但谢香梅不觉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许安。 又一阵沉默,眼前晃过一片熟悉的铜叶,头顶又传来许安的声音:我会一直在岛上,要是累了倦了就回家。 大颗的泪珠滚落,谢香梅低头接过铜叶,与包裹一同捧在怀中。 这铜叶是谢香梅与许安用来交流的用具,一个在崖这端,一个在崖那端,只要听到响声,两人便心照不宣的隔着海办事。 如今,崖两端的人不见了,这铜叶只能当做饰品,再无用处。 或许在想念岛上的人事后,还能再飘出一阵轻响,却变了味道。 看着谢香梅难受的模样,许安没再逗留一刻,利索转身,消失在客栈门口。 这些道不了的伤感与不舍,只能找个无人的角落,自己慢慢舔舐消化。 许安走后,谢香梅一言不发的来到角落缓和。 旁观的叶宏图啧啧两声,又回到座位上喝茶,等着几人来大堂。 眼看着天快黑了,得抓紧时间启程,一刻也不能耽误。 等的越发不耐烦,叶宏图差人催了几回。 赖御在后堂拦下来催的随士。 忙碌了几天,好不容易有个闲置的时候,叶秋白正泡着药水,边疗伤边洗澡放松,可不能让人扰了他的雅致。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6) 遣回这些人,赖御干脆坐在澡堂前的台阶上,亲自守着门。 ☆、停歇37 第三十七章 天雾上了一层薄霜,沁入了温热的暮春,无比的清爽,不觉让人安逸下来。 赖御盘着腿,头倚门框,眼皮半阖,闻着门内传出的药香快要睡了过去。 日子悠闲的,仅小半个时辰都如同过了大半年。 沉重的门框吱嘎一响,打破了这份静谧,却也不觉得突兀,反倒添了一丝人气。 叶秋白擦着湿润的长丝走了出来,微风拂过光滑柔软的肌肤,同样迎面而来的,还有快要倒下去的赖御。 叶秋白急忙伸腿一挡,将赖御隔挡在腿与门板间。 一股子清香贴近,赖御不觉伸手,揽住了叶秋白的大腿根,脑袋舒适的枕在上头。 他倒舒适了,吓得叶秋白兀的腾空一踢,将赖御拍回门板上。 赖御大醒,揉搓着磕碰了的脑袋,幽怨望向踢腿的人,看着看着便直了眼。 叶秋白少有的长发披散,乌黑的发丝齐整的包裹住宽平肩膀,内衬松垮挂在身上,未干的水珠顺着鬓角一路下滑落入交叠的衣口,润湿了前襟,微湿的白衣下白衣,平坦的胸膛若隐若现。 即便穿着随意,也颇为脱俗,骨相好的胚子,怎么都能嚼出韵味。 我们何时启程了叶秋白顺着未干的发丝,问道赖御。 殊不知不经意的撩发,又乱了自称阅尽人生不为所动的老赖头的心绪。 不急,你慢慢收拾。赖御无视了先前拦下的那些着急的随士,任凭着自己的打算。 其实也没什么打算,就是叶秋白舒心就好。 叶秋白抬头望了眼天际,西方的圆日已经染了金霞,天色不早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去穿个衣裳便去大堂。叶秋白动作麻利,拎着擦脸毛巾,三步并两步的上了二楼。 美景消失,赖御也没了兴致,蔫蔫儿去了大堂。 大堂里,叶宏图已经与慕青叫骂起来,一个吼着刚从赖御口中听来的老秃子,一个喊着先前在大漠得知的小娇花,直到赖御飘过,两人才红着脸停下。 你终于舍得来大堂了。叶宏图转移火力,又瞄准赖御讽了起来。 可惜着赖御兴致极低,仿佛吸了一口上了瘾后再无药可医的难受,直接坐到桌上,脑袋埋进衣袖间,朝叶宏图摆了摆手,再无回应。 叶宏图更气,这是走呢还是不走呢!怎么又坐下了。 叶宏图还未发作,三道从楼上下来,边举着把折扇径直朝赖御走来,边气愤道:游荡那小子跑了! 甩开折扇,三道举到一众面前,扇面上写着几个俊秀洒脱的大字:后会有期。 赖御懒散抬头,瞄了一眼,又沉重的倒在桌上。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啊,可别再碰到这个小矬子个儿了。慕青接过话茬。 即便是慕青也感知到了,游荡的存在并不寻常,能不沾染则不沾染。 三道砰的合上折扇,往一旁的泔水桶里扔去,气道:以后定是能再碰见,摆脱不了了。 怎会,他又不是神仙,岂能一直跟着我们。慕青反驳。 三道缄了口,不再回复慕青,与他道不明白。 三道的态度倒惹得慕青不高兴了,每次话都说一半,慕青是热性子,偏喜欢去贴冷屁股,不自在归不自在,慕青收敛的住,拉着丁禧去到一旁叨扰碎语一番。 丁禧安慰,又时不时顺着慕青骂上几句三道,这才让慕青舒服了大半。 这一小会儿功夫,叶秋白穿戴好衣裳,抱着行李下了楼。 最后一人到齐,叶宏图瞥了眼叶秋白,等他下了阶梯,与一众混在一起后,才指示道:启程,回大都。 一众人马踩着还潮湿的青街,浩浩汤汤的离了岛。 岛民分列两侧,默不作声盯着齐整的队伍,强大的官威压的他们不敢做声。 这次天灾退去之后,龙岛便得永生安宁了吧。 一众皆这般想。 离了岛,上了船,又重回大陆,四季又鲜明起来。 仅来这几日的功夫,外头竟也入了春,虽没龙岛涵养的好,但也泛了花海,嫩了柳枝,让人心情不觉舒畅。 赖御仰躺在马车外,沐浴着温和的日光。 未缓和过的铜黑色肌肤,尽情吮吸着这份温热。 大漠之后,少有的闲适。 车内,慕青叽喳吵个不停,一会儿去这边窗外瞧瞧,一会儿又跑去对侧,实在聒噪。 三道一如来时那般沉默少言,周遭如笼了个罩子,不为外事所动,心事重重不知再想什么。 同行的叶秋白则不好过,腹中的伤还未愈合,一路车马颠簸,伤口终日受外衣摩擦,本就时刻忍着痛疼。 这慕青在车里颠来颠去,嘴巴还没停过,折磨着叶秋白的耳蜗,更折磨着他的心绪。 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叶秋白紧咬着牙,额头后背沁出了薄汗。 车外,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来,赖御立马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向那处望去。 不远处的路边有一处草棚子,棚周遭摆了一圈酒罐,鲜红的旗帜上写了一个显眼的酒字。 赖御吧唧了下嘴,当机立断,掀开帘子一角,欲告知几人下马喝茶。 习惯的无视吵闹的慕青,赖御打眼便瞧见了角落里的叶秋白。 看似挺高一人,缩成团后格外娇小,身子瑟缩着,一看便知道很难受,却不吭一声。 停车!都别吵了!赖御变了脸色,朝车里车外喊了一声。 马车师傅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命令停了车。 后面的一行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慕青听赖御语气不好,刚想怼回去,再一看赖御不太好的脸色,便住了嘴。 这点眼色还是能看出来的。 让赖御气恼的不只是慕青扰了叶秋白的清净,更气的是慕青没有将叶秋白当做自己人看待,要是现在躺在这儿的是赖御,慕青保准不这么闹腾了。 瞥了眼慕青,赖御弯腰进了车里,在叶秋白身边蹲下问道:难受吗? 安静这会儿,叶秋白好了许多,有了抬头的力气,侧身朝赖御简短回了声:不。 嘴上硬撑着,苍白却布满汗水的脸色出卖了叶秋白,嘴唇咬的白了一道,一副病态却又□□的模样。 更让人心疼了几分。 叶秋白不知自己这般虚弱已暴露在外,又躺了回去。 看了叶秋白如此,慕青是彻底的哑了言。 自责的站在原地,手指打着转。 叶秋白要强的模样,赖御不忍打破,便顺遂着他道:外面有家茶馆,我们下去歇歇脚。 叶秋白脱了一身的汗,正口干舌燥,听闻有茶水喝便不动声色坐了起来,回道:好。 赖御只当没瞧见叶秋白艰难的模样,转身先下了马车,略过怔在原地的慕青与丁禧道:走吧,下去喝茶。 回瞥了一眼身后的叶秋白,赖御给了两人眼色。 两人看的开,沉默跟赖御下了车。 慕青心绪不宁的向后瞥了几眼。 叶秋白扶着车壁,无力的站起身,大概是起猛了,站在原地缓了好长一会儿。 赖御带着几人向草棚走去。 草棚不大,几张桌子几把长凳供来往的客人歇脚。 一白发老妇人坐在前头的阴凉处,手握未缝补完的鞋子,起身迎接忽来的队伍。 小伙子,你们是要喝茶吗?老妇人佝偻着腰前来询问,看这模样,老妇人已到耄耋的年纪。 赖御不好再麻烦老妇人,径直坐到草棚里,连忙阻拦道老妇人:我们自己倒茶喝就行,不用管我们。 老妇人微微一笑,上下牙齿倒还齐整,眉眼弯成了勾,笑道:看不起我的身子骨?还是我给你们倒吧。 说毕,老人放下鞋子,敏捷拿起茶勺,从缸里舀了一壶凉茶端了上来。 赖御赶忙接住,其他几人也坐毕,忙传送着斟满茶杯。 叶秋白倒了一杯空茶放到一旁,等着还未来的叶秋白。 老妇人见状,打趣笑道:哪个姑娘家这么幸运,嫁给如此贴心的相公。 在座的几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慕青不管不顾的大笑起来,丁禧也丹田气足的跟着大笑,赖御没忍住的也笑出声。 这姑娘家没得有,贴心的相公倒是可以努力一番。 笑声传出草棚,只击整个马车队,引得一众随士探出头来观望。 老妇人一头雾水,见几人笑得开怀,虽是疑惑,但也不觉跟着笑。 刚想再问,不远处走来一白衣公子,阳光下白的出尘,不觉让人想起书中所说的仙子,与众不同,打眼一瞧便脱了俗。 老妇人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人,看直了眼,忘了要问的话。 那白衣仙子一副冷峻皮囊,肃穆着来到草棚前,自然而然的坐到赖御身旁。 老妇人这才回了神,连忙倒茶,这才想起早就斟满的茶杯。 慕青打趣回道老妇人:幸运的小娘子来了。 老妇人摇头回笑:是仙子才对,是老身我眼光浅,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听毕,一旁的赖御笑得更欢,比夸自己还要高兴。 叶秋白不知几人在笑什么,只管端起茶杯兀自喝了几大口,渴得很。 殊不知又被老妇人看了几眼,暗自赞叹了几番。 ☆、少儿为之死,老而为之活38 第三十八章 春意尚浅,正是闲忙交替之际,正值清爽的早间,不远处的山坡上几头老牛耕着地,为来年的仓储做着准备。 四时交替,也不过是春种秋收的一个巡回。 赖御从牛身上别开目光,心境又平和了几分,人之生死,也不过是睁眼闭眼间的交替。 年岁见长,有些事看的越发透彻。 活着嘛,就要让自己舒坦些。 这般想着,赖御便望向了叶秋白,果不其然,心情舒缓了太多。 几盏茶后,叶秋白的脸色好了许多,红润了些。 赖御撑着脑袋,侧脸紧瞧着叶秋白。 因着这头老牛,赖御又变了个心境。 叶秋白随着赖御偏侧脸时,一道也转了半个身子,背对向赖御。 转过身,这才瞧见正对着棚底下的老妇人。 老妇人正举着鞋帮,一脸笑意,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叶秋白有丝尴尬的向一旁的空地望去,回避了老妇人明晃晃的目光,转弄着手中的茶杯,不知该往哪儿转头。 见叶秋白看到了自己的偷窥,老妇人便也不掩饰,笑迎着上前,叨扰打趣道:我呀虽见识少,但看的人多,这位公子看你的眼神亮的很。 老妇人指着赖御,对叶秋白道。 叶秋白顺遂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向赖御望去。 赖御依然单手撑着脑袋,直勾望着叶秋白,见叶秋白望了来,赖御嘴边的话立马要脱口,叶秋白急忙又转了回去,让赖御吃了个闭门羹。 叶秋白见赖御与他人聊得欢,怕与自己聊几句就没得聊,干脆着就不开这个口。 望着叶秋白迅速的转了身,赖御牙齿一怼,差点咬到舌头。 捂着嘴巴缓和,目光还是不离叶秋白。 一旁,老妇人笑得越发有深意,半开玩笑调解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这位公子看你的眼神,像极了我家老头初识那会儿看我的眼神。 叶秋白身子快要偏出草棚,听老妇人说毕,手里捏着的小茶杯快要碎撩。 慕青这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手叫好:有眼光! 慕青早就看出了,再者,赖御没有丝毫的想要掩饰,这般的明晃晃的热烈,也就叶秋白情感缺失的多,不知去接收也不知去表达,要是换做旁人,早就干柴烈火或者此生陌路了。 一众哄捧着,叶秋白耳根红了起来。 又偏这时,身后响起了赖御的动静,叶秋白顾不得旁的,急忙转身压制住赖御的话,与老妇人道:老先生没和你一道来吗? 叶秋白少有的搭话,赖御珍惜还开不及,便闭上了自己这个天天没完的嘴巴,听叶秋白与老妇人聊天。 老妇人话软,什么都能聊上几句,便也顺遂着叶秋白转了话茬,道:他一直在帘子后呢。 听毕,叶秋白点了下头,又玩弄起手中的茶杯。 本就是无聊的搭话,叶秋白便没再问下去。 草棚里,又陷入了沉寂。 慕青与丁禧面面相觑一番,一齐看向赖御。 赖御犹如以往,接上叶秋白的话茬问道:外面晒,让你家老头进来风凉会儿吧。 听毕,老妇人大笑一声,边掀着后帘便道:我家老头可不怕晒。 一阵风吹过,带着些许的泥土草香先冲进了草棚。 帘子缓缓打开,一座培了新土的坟头映入一众眼帘。 慕青手中的茶杯惊掉,在桌上滚了小半圈,又循环往复的来回跑。 草棚间,寂静的很,唯有这声茶杯摩擦桌面的刺耳声,却无人去扶正。 见一众吃惊状,老妇人连忙解释道:我家老头前几日刚去世,老身还不适应便与你们说了几句,你们可别怪罪我这个老婆子。 关上帘子,老妇人来至几人面前。 赖御收敛了些神情,遍野的死尸都见了多回,一个坟头算得上什么,只是好奇 不止是赖御,一旁的叶秋白凝心聚力不知在思索什么,老妇人一来便抢问道:老先生走了,为何你还如此宽心,怎不与他一道走了? 叶秋白如此着急询问,皆因前些时日,陆渊与汤鸣的殉情一直纠葛在心头。 同为生死,老妇人却对身旁人的离世这般放得开。 相伴一生,一道入了土也算得上是个好归处,老妇人却苦守着茶棚与孤坟,每日每夜的熬来日的茶,锄坟头的草,想来更为凄惨,还不如一道去了。 而陆渊与汤鸣相知也不过十年,却这般的轰轰烈烈。 听毕,老妇人不怒反笑,自是想过这话会从叶秋白口中问出,也见到他眼中的疑惑。 信徒渴望真理般,无脑的探知着。 人虽走了,但是魂却与我相依。老妇人笑道,虽相处了大半生,但并不是感情淡了,无所谓了,反而是眼前只剩了他,生与死的,只是一个虚无的东西罢了。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7) 听毕,叶秋白更加混乱,这种感情他不懂,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生死相别,阴阳相隔,就是这么简单。 叶秋白是较了真,非要想清楚这层生死难题。 殊不知,死另当别论,就连生他都没活明白。 老妇人见叶秋白迷惑,摇头又笑道:我这个老婆子说的不明不白,你怕是也听不太懂,有些事啊,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 说着,老妇人将目光转向一旁侧耳倾听的赖御,对叶秋白道:不防找个亲近的人处个几十载,估摸着就明白了。 几十载! 叶秋白眸子微张,惊讶望向老妇人。 他也不过才二十岁,这漫漫几十载太过遥远,叶秋白想都未想过,能过一天便是一天罢了。 从未有过的情感沁入脑海,叶秋白有了一股子冲动,他的前路漫长,为何要困死在大营困死在皇宫呢? 纠葛着,又陷入了另一个纠葛。 这个好说。忽的,身旁的赖御激动拍了叶秋白道肩膀,道 你与我自小相识,已结伴了几载,日后再与我一道,我来教你如何共情。 听毕,叶秋白眼眸婉转,瞥向了旁处没做回应。 心道:又说胡话! 老妇人连忙接上:感情好啊,这倒省事了,看你们的感情也挺好的,这情谊啊,就得两个人相互融合。 对对对,婆婆,你活的太明白了。赖御忙点头。 一旁,慕青揪着眉头望了丁禧一眼,便没再说话。 也是想到了陆渊与汤鸣,慕青难受的很,又划到自己身上一想,若遇到这种事,怕也难逃一劫。 但老妇人的一席话,又点醒了慕青一丝,最好的结果可能不是同生共死,而是即使死后,依旧有相伴的感觉,不是幻象也不是错觉,是历时久了后自然而然的感受。 这需要时间也需要经历,即使都明白也很难做到。 反正慕青与丁禧暂且不行,更别提连相处都没相处过的赖御与叶秋白。 又见赖御这个架势,看来与叶秋白这层关系是摆脱不了了。 找到玉玺,再回大漠或许没有想来这般容易。 一席话后,一桌的人心事各异。 又喝了几盏茶,已过午时的热浪,日头下落,天儿凉爽了些。 赖御给了老妇人一叠铜板,又捎了几斤春茶,带着一众回了马车。 车上,三道不知何时起了身,站在马车一侧向后观望。 赖御扔了半包茶去,道:新炒的茶自己泡着喝吧。 三道随手接过茶包,目光依旧紧锁马车后方。 感知不对劲,赖御便同三道一同向后望去,劲马嘶嘶,延长的队伍扬起气势,准备着启程。 赖御还是不明所以,便问道:先生看什么呢? 叶宏图。三道简短回道。 赖御立马领悟,踮起脚尖伸长脖颈,瞧得比三道还来劲儿。 不得不说,叶宏图年纪虽四十开外,但身材挺拔,气度不凡,是打远便能瞧见的出众身姿。 赖御确定,队伍中没有叶宏图。 他能去哪儿?放下脚心,赖御兀自嘟囔一句。 也是奔波累了,竟未察觉叶宏图不在。 怪不得赖御几个的马车走在最前头。 叶宏图心思不正阿! 三道拧着眉头,这几日越发的沉默。 赖御能感知出,三道还有一丝的心烦意乱,想了想,大概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就快要回宫见到五迷了。 摆了摆手,三道颇感疲惫道:上车吧。 此刻也是乏了,三道便将此归到自己多疑上。 经三道一点,赖御倒多了个心事,慢吞吞的排在最后方等着上车,不时向后方望去。 直到远处映出彩霞,赖御才稍稍缓和了些疑心,爬在窗棂上欣赏周遭的风景。 晚风拂过,带着一丝桃花香。 不远处的山坡上,袅袅烟火攀升,未至夏至,白日稍短,很快便陷入了黑夜。 马车外掌起了烛火,不知谁下的命令,中途不得停歇,务必快马加鞭赶回大都。 一行车马也就不得歇,穿梭于暗夜中。 马车颠簸,赖御几人叫苦不停,叫嚷着要下车,车没停,倒来了几个随士以命相逼,这才让几个静下。 快到丑时,几人也是困乏便睡了过去。 四方的马车中,细鼾与粗鼾交替相伴,叶秋白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想着今日老妇人的话。 身后,忽的一双手伸来温热的手。 叶秋白一惊,猛转了身,扯的伤口又是一阵痛疼。 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拔出了阿束,向着后面劈去。 是我!黑夜里,不透一丝光亮的马车中,赖御忙不迭的昭告身份。 ☆、夜谈39 第三十九章 是我! 听闻赖御的声音,叶秋白及时止住下劈的剑,一个侧转收回剑鞘。 身子却因偏转过猛,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黑灯瞎火的,赖御只听得叶秋白发出一声轻吟,怕是摔痛了。 急忙向地上摸索去,捏到了叶秋白的衣角,赖御索性直接在叶秋白的一侧躺下,轻车熟路的按上了叶秋白的前腹,贴近问道:痛吗? 叶秋白本就躺在角落里,赖御这一抵,让他无处可逃。 车中太黑,辨不清距离,赖御实则已经若有若无地贴上了叶秋白的耳垂。 呼出的热气顺着脖颈滑落进衣领间,搔的叶秋白浑身发痒,又不敢乱动,身后是赖御坚实的胸膛。 不痛。随意答了一句,叶秋白只想让赖御快些离开。 怎么还不睡?赖御没走,反而引起了个更绵长的话茬,丝毫没有入睡的打算。 那双温热的手在叶秋白的腹上轻轻按压,活血化瘀。 被赖御逼得,叶秋白有些气闷,用阿束挑起窗帘的一角,柔和的月光钻了进来,照亮了叶秋白与赖御所在的小角落。 叶秋白又有些后悔,月光下,两人的模子与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静默的晚夜,狭小的空间,身后起伏顶撞着的胸膛和不时撩拨的氤氲之息,让叶秋白的心绪有些崩塌。 身子渐软,冷峻的表情也柔和不少,仿佛回到十年前的月夜,赖御诉说着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叶秋白则懵懂的随着他挥发思绪 在想一些事情。叶秋白及时收敛住,平和与赖御道。 哦?赖御来了兴趣,叶秋白少有的接话茬,他这一答,便还有聊下去的可能。 还多亏了这个不常有的晚夜,和两个睡不着的人。 在想今日那个婆婆说的吗?赖御怕把话聊死,便挑挑拣拣的引着叶秋白聊下去。 刚好,赖御也想通过此事来给叶秋白空白的情感上添上一墨。 借着月光,叶秋白便微微点头回应。 有何纠葛,说与我听听?赖御直接问道。 叶秋白也不含混,连连发问道:为何陆渊要与汤鸣一道跳下深渊?今日那老妇人尚且懂得求生,陆渊为何非得一死呢? 赖御停隔住身子,向一旁平躺而去,一半的光影打在脸上,表情微滞,不知在深思什么。 叶秋白全然笼在月光下,反倒是偏转身子侧向赖御,单手撑头,耐心等待着。 赖御眼珠右转,瞥向了右侧正在酣睡着的慕青与丁禧道:若是换成慕青,你觉得丁禧会跳下去吗? 叶秋白顺着赖御的目光望去,丁禧睡姿极其安稳,小半夜了也未见起动过身子,延展的胳膊正垫在慕青头底。慕青则不老实的一直翻身,脑袋竟也没偏移出丁禧胳膊围成的圈里。 怕是多年的相处,才能如此默契。 目光转回,叶秋白依旧疑惑,对赖御不岔道:他可能会,但是没必要,反正也于事无补。 听毕,赖御恍然大悟老妇人的话,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对于白纸一般的叶秋白,或许就得试这个法子。 那如果换作是我,你会跳下去吗?赖御引自己与叶秋白为例。 这之间的情感,叶秋白怕是割舍的没那么明白了。 果不其然,赖御问完,叶秋白沉默了。 这也正是赖御所想,跳与不跳都不是最佳选择。 好了,不纠葛了,早点睡吧。赖御起身,挑开了阿束。 窗帘大合,光亮兀的消失不见。车内又陷入了黑暗。 望着黑夜中赖御的位置,叶秋白缓缓躺下。 一席话后,叶秋白虽也纠葛,但放松了不少,仿佛将世界那般大的问题,只压成了与赖御之间的抉择。 而在叶秋白心中,赖御是战无不胜的将军,生死之事暂且犯不上难。 很快,身旁响起了微鼾,叶秋白困意也袭来,与赖御的鼾声一道入了梦乡。 月夜漫漫,不停歇的马车未从缓过,一路快马加鞭,再黎明时,已趋近大都。 昏昏噩噩睡到艳阳高照,打开窗帘向外望去,已是穿梭不断的人群,熙熙攘攘挤满四通八达的街道。 在闲适的龙岛住久了,对大都的繁华竟有些恍惚。 马车徐徐停缓,四合的大门敞开,几人下马向内宫走去。 殿前已站立乌压压的一行人,锦锐一身黄袍站于中央,喜不胜收的望着前来的赖御。 忍了几忍,等赖御走至面前,锦锐才扑了上前,攥着他的衣袖,轻快道:阿束,你回来了! 赖御微微一笑,别开锦锐的手,从衣袖中掏出包裹住的玉玺递于他。 因着人多不好交代,赖御便不发一言。 锦锐知晓,收起包裹,随意向腰间的锦囊里一塞,又拉上赖御的衣袖牵扯着他向内宫走去,好奇道:还顺利吗?快与我说说这一路的见闻。 赖御停顿住脚步,将一心向前的锦锐拉了回来,看向后方的谢香梅道:香梅回来了。 说毕,拎着锦锐的衣袖,将他推到谢香梅面前。 前方挡着的慕青识趣的分散到两旁。 四目相对,谢香梅低下了头,羞赧的喊了一声:锐哥哥。 虽欲想过见到谢香梅的情景,但今日一见,还是出乎锦锐的意料。 谢香梅已然从黄发小儿长成亭亭玉立,婀娜娉婷的少女,虽身着粗布衣裳,却也挡不住的风韵。 几年未见,生长的着实动人。 许久不见,谢妹子越发翘楚动人。锦锐不乏夸赞,伸手掐了一下谢香梅滑嫩的脸颊。 犹如儿时一般,没有丝毫的陌生。 谢香梅兀的抬眼,眸子中满是光亮,仿佛又回到儿时追在锦锐身后的模样。 锐哥哥也是,更加的威风凛凛,帅气逼人。谢香梅不再拘谨,活跃着拉住了锦锐的衣袖。 盯着黄袍上的那双手,锦锐面色一怔,而后微微扯动嘴角,笑道:谢妹的嘴巴依旧这般甜。 谢香梅迫不及待的向与锦锐诉说满腹的心事,手上忽的多了一股力道,将她的手从锦锐身上甩开。 一身凤袍,铃铛挂饰满身的钟陵婉从锦锐身侧出现,无视着刚被甩走的谢香梅,挽上锦锐的手臂,与锦锐笑道:皇上,我已经准备了午宴,将军几个一路奔波也累了,不如去后宫边吃边聊。 锦锐微微点头,松开了钟陵婉手臂的牵制,向赖御走去。 钟陵婉与谢香梅一道,眼巴巴又无故气恼的盯着锦锐的去向。 阿束,我们去后宫聊。走至赖御面前,锦锐伸手去扯赖御的衣袖。 赖御一个转身,避开了锦锐,双手交叠在脑后,朝身后的几个道:不是都饿了吗,快去吃饭吧。 慕青推开挡在身前的俞尧,掐着腰,边向后宫走去,边幽怨道:可不是嘛,都快饿死了,还有闲工夫在这儿说话。 慕青在前开了条道,身后几人对视一番,便跟了上去。 香梅,跟上!赖御朝愣在原地的谢香梅喊了一声。 谢香梅兴致蔫蔫儿的跟上了。 赖御则插到三道身前,紧跟着叶秋白身后,与一众前拥后抱的去了后宫。 人都没了,锦锐的心思也不在了。 笑脸立即收拢,丢下身后的一众,疾步匆匆的去了后宫。 俞尧看了一眼黑了脸的钟陵婉,小心翼翼的跟在了锦锐身后,一众随士也谨慎的略过钟陵婉,跟上了锦锐 娘娘!看着远去的人群,一旁的丫鬟不知所措地唤了一声钟陵婉。 钟陵婉侧身朝丫鬟低吼道:喊我干嘛,还不快过来扶上我! 丫鬟弓着腰,麻溜的搀扶起钟陵婉。 钟陵婉强忍着怒气,向着后宫而去。 锦锐一向不给钟陵婉面子,钟陵婉已经习惯。 只是突然多了个女人,还是让锦锐主动出手的女人,钟陵婉有了丝恐慌。 一批人分了三波才到了后宫。 慕青几个是饿极了,不管位置,找了个近处便坐下动了筷子。 叶秋白习惯了的跟着一众随士向宴后走去。 紧盯着叶秋白的赖御立马拉住了他,问道:你去哪儿? 不等叶秋白反应,赖御便拉着他坐到主桌的一旁:以后跟我坐一块,别乱跑。 位置太靠前,而且还是坐在赖御身旁,叶秋白本想回绝,谁知赖御突然用力将他拽到座位上,不等起身,锦锐打后方赶来,目光紧盯在赖御与叶秋白身上。 叶秋白便不敢再动,低着头,讪讪坐于此。 我还想让你与我坐一道呢。走至锦锐面前,锦锐毫不遮掩脸上的不满,直接了当道。 叶秋白紧绷着身子,好似所有的错都归于自己身上,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开什么玩笑,你是君王,我怎能与你坐一起,别胡闹了。赖御也是,带着一丝闫肃,毫不迟疑的拒绝。 且不说两人的关系如何,赖御愿不愿意与锦锐坐一起,就锦锐现在的身份,赖御更不可能与他太亲近,以下犯上的罪名,赖御担不起第二次。 感知到叶秋白情绪的的转换,锦锐便不再央求,看了眼身旁的叶秋白,揪着眉头入了主桌。 钟陵婉随后赶来,坐在赖御对侧。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8) ☆、忍气40 第四十章 往日平静的宴上,因着慕青几人变得热闹起来,整个大堂的氛围也松弛下来。 唯有三道,一直心神不宁的向周遭打探着,寻了一圈后略有失望,又兀自倒酒小酌,与这欢腾格格不入。 三道向来沉闷寡言,有自己的心思,便没太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锦锐坐在上阶的主位,举着酒杯,斜视向赖御那一桌。 叶秋白正夹着身旁的菜往嘴里塞,不言语也不乱看,十分认真的在吃饭。 一旁的赖御则聒噪太多,端着酒坛,伸出半个身子,不知与谢香梅在聊什么,很是欢实。 两人看上去没有任何交集,想来也不能,叶秋白这般闷的人,赖御怎么能受得了。 想着,锦锐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谢妹!颇为愉悦的放下酒杯,锦锐喊了声谢香梅,欲插入两人的对话。 赖御与谢香梅停下聊天,齐看向锦锐。 何止是他们,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身为天子,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锦锐没有比此刻更想扒下这龙袍,轰走满堂的人。 他只不过是想与赖御聊上几句罢了。 整肃了身子,锦锐又恢复了紧绷,拿捏着腔调,问道谢香梅:多年未见,过的可还好? 谢香梅未想过锦锐会在满堂人面前喊自己,刷的红了脸,急不可耐回道:非常好! 同样红了脸的,还有坐在对面的钟陵婉,紧握着手中的筷子,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面无表情的紧盯着谢香梅。 那就好,那就好。锦锐微微点头,没了聊下去的兴致,再往赖御哪儿一瞥,赖御不知何时贴近了叶秋白,徒手抢了他刚夹的花生仁塞进口中,不嚼烂,还半展出来朝叶秋白炫耀。 叶秋白熟视无睹,伸手将赖御的脸拔开,又向碟里伸了一筷子,夹了粒花生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 赖御不再皮闹,小口嘬着酒,目光再也未离开过叶秋白。 心头的火气蹭的窜了上来,锦锐扔下手中的筷子,朝俞尧喝道:再去给骁战将军拿壶酒! 俞尧虽不知所以,但立马就作了反应,拎起一旁侍女端着的酒壶,径直朝赖御端去。 这小皇帝性子阴晴不定,反正麻溜伺候好就行。 赖御接过酒杯,向瓶口处闻了一遭,打趣道:不是不让我喝酒了吗?今儿怎么上酒上的这么频繁。 赖御不正经的语态,让锦锐又软了心思,与赖御笑道:你这不立功了吗,今儿便让你放松下,今夜之后可不能再饮酒了。 赖御转动着酒壶盖子,没再回复锦锐。 酒,不能停。 赖御,谁也管不了。 为何要召香梅回宫?半响,赖御突然问道锦锐。 只顾得喝酒了,竟把这等事给忘了,谢香梅算是赖御带来大都的,赖御可得问清楚了。 这一问,紧张了谢香梅,惹恼了钟陵婉。 皆翘首企盼,等着锦锐回应。 赖御又绕到了旁人身上,这让锦锐兴致差到了极点,加之有些微醉,锦锐完全没了心思,敷衍道:父皇对不住谢家 ,我来替他还债罢了。 这一答,谢香梅心中五味杂陈,想到是这个原因,但听后又不想承认。 端起酒杯,谢香梅呷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水直通肠胃,烧灼的微痛。 钟陵婉也如谢香梅一般,心绪不宁的按住脑袋揉上一番。 大堂又恢复寂静。 倒是一直在夹菜的叶秋白停了筷子,与赖御耳语道:皇上当政十年,若想还债,为何不早些召她来宫? 赖御玩弄着手中空了的酒杯,沉默半响,问道叶秋白:那你觉得锦锐有何用意? 旁观者清,再加之叶秋白情感淡薄,能看的更清晰些。 若不是为了情谊,那便是谢姑娘本身的用处了。叶秋白继续分析,谢姑娘医术精湛,这是我所知晓的,至于其他,那就不清楚了。 赖御依旧玩转着酒杯,细细品着叶秋白的分析。 在我印象里,香梅的医术并不是很好,但未见过的这些年里,确实长进了不少,这也只是偶遇她才知晓的,锦锐怎么会赖御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叶宏图能第一时间赶来龙岛召唤谢香梅,那便是做足了打算。 揉了揉鼻根,赖御不愿去多想。 正犯着难,上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闻声,赖御惊诧一番,好像是三道? 兀的抬头,果不其然,三道不知何时上了小高台,与俞尧拉扯起来。 锦锐带着几分醉意,侧目望着这两人。 外围的侍卫已经拔剑,向大堂这边赶来。 这老头疯了!慕青放下手中半啃的猪蹄 三步并两,急忙向上阶跑去。 丁禧紧跟在身后。 两人赶来时,三道正红着脖子朝俞尧吼着:快说!那孩子在哪儿! 慕青一听便明了了,三道问的正是五迷。 本是来拉架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慕青转向俞尧,揪着他的衣领,更大声的吼道: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聋了,快说!要不然扒了你的皮! 俞尧频频摆手,被吓得说不出话,无助的向两侧望去。 只见到锦锐微醺的眸子中带有一丝愠怒。 锦锐头一次见有人敢无视他,还敢在他面前这么粗暴。 不悦了几分,锦锐起身,朝几人道:那小孩犯了大罪,已经入了狱。 入狱?三道惊诧,他还只是个孩子,能犯什么大罪? 慕青掐起了腰,准备与锦锐好好争论一番。 他私自溜进阮颜殿,企图偷走大堂里的画像怕几个不明,锦锐又道,那画像是我父皇亲手所做,阮颜殿就是为了供奉画中人所建,你们说这偷画之人算不算大罪? 听锦锐说毕,慕青放下了手,气势全无,兀自嘟囔了一句:五迷为何要偷画呢? 更为沉默的是三道,在锦锐提到阮颜殿的画像时,就已无言语。 那孩子在哪儿? 沉默之际,赖御从后方赶来,问道锦锐。 锦锐眼睛乱瞟向一侧,不再回复赖御。 赖御又肃言道:何必为了死人而杀死一条生命,先皇尚且不明,怎么到你还这么糊涂! 锦锐身子一怔,好像被揭了伤疤般,又气又恼,朝赖御低吼道:他们怎样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落个不孝的名义! 说毕,锦锐转身,朝还受着惊吓的俞尧喊道:带将军去狱里提人! 俞尧心魂未定的应下,伸手给赖御引路。 赖御瞥了一眼还生着气的锦锐,没再多言,迈步走出后宫。 几人跟上赖御,疾步匆匆向狱里赶。 离宫这都多久了,也不知道五迷怎样了,这般小的孩子怎能忍受得了。 几人走后,锦锐发狂了般,抬手掀翻了身后的酒桌。 吓得钟陵婉一颤,愣在桌上不敢上前,静言瞧着锦锐发癫。 周遭的随从低眉垂目,许是习惯了锦锐这般阴晴不定的暴怒性子,等他疲倦着倒在椅子上时,才纷纷上前替他整理。 拖着半醉的锦锐回了后堂休息。 等锦锐走后,钟陵婉这才扔下手中的筷子,骂了一句疯子,气冲冲的离开。 大堂只剩静默的随从收拾着一片狼藉。 路上,俞尧带着几人绕了数不清的弯儿入了数不清的门才来至牢房。 牢房立于皇都偏侧,铜墙铁壁,守卫森严,一众随士警惕的望着前来的几人。 俞尧先将赖御几人安抚在原地,兀自上前与最前头的将军小声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将五迷扔到牢房里,俞尧便没再管了,这月数将过,牢房环境又极差,连俞尧都不敢保证五迷的生死。 还活着。前头将军不知俞尧避讳着赖御几个,又大声与俞尧说道,我还以为那孩子活不过三天,没想到数月过去,还这般□□,没死就不错了。 嘘嘘~俞尧作嘘状,提醒着将军,那将军不明所以,疑惑望着焦急的俞尧。 这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俞公公今日怎这般尿怂样! 赖御早听清两人的对话,上前搭上了俞尧的肩膀。 俞尧身子一颤,不敢回头,念道: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反正还活着,你可别怪罪我 带我进去。赖御没有怪罪俞尧,还算平和与他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五迷。 至于怪罪,俞尧还达不到被怪罪的资格。 而真正要怪罪的,赖御又不能去找那画像上的死人去讨,只好无奈作罢。 听赖御这般,俞尧松了口气,又赶忙向守牢的将军要了钥匙,带着赖御几人进了牢房。 牢房里一路的哭丧哀嚎,几人皆置若罔闻,一心只想找到五迷。 越往深处走,牢房越是幽暗潮湿,一股子尿骚味和屎臭味扑面而来。 熏的几人不得不捂住鼻子,面容都揪成一团,迎着头皮向里走。 牲畜棚也不过如此吧。 伴着这股子臭味,三道心头涌上了怒意加许久未有过的愧意。 强忍着怒气,三道催促着俞尧,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小儿不知恼41 第四十一章 牢底终日不见光,走了小段便觉得湿痒难受,顶上吊着的烛火微微弱的打了下来,照亮了一群狰狞着的面孔。 许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呆久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几人步伐匆匆,随着牢头来至一处小偏室,四面围合,与周遭的嘈杂隔绝开。 那牢头边开着锁边道:这孩子看似柔弱,实则硬实的很,来这数月,给他什么便吃什么,不哭也不闹,我见他可怜,便找了处踏实点的地方给他。 听毕,最前头的三道张了张嘴,半响才道了一句:多谢。 牢头摆了摆手,愤愤道:我看这小孩挺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还得投放到牢里,你这个当爹的也算是有本事,能把他从这儿带出去,以后可得好好待他。 听毕,三道缄了口。 锁链落地,大门吱嘎一响,缓缓打开。 一个黑球忽的从偏室窜出,径直钻向三道的袍下。 三道站直身子,感受着身下这个小东西的瑟缩,心里泛出一阵苦涩。 明明也没有多大交集,不过是取了个名字,钻了几次袍底,怎就这般割舍不下了呢? 弯腰从袍下拽住那只小瘦胳膊,三道用力将五迷举到面前。 却又差点闪了腰,这孩子又轻了不少,本就没几两肉,透过脸上糊了几层的黑渍,清晰看到凹下去的脸颊,好不容易养胖了点,这次是瘦到皮包骨了。 只剩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溜圆的看着三道,脏兮兮的嘴角一直未落下过,眉眼满含笑意。 许是又好久未说过话了,五迷嘴巴大开,艰难的念了一声:三道 你还喊他干嘛啊!一旁的慕青气恼着从三道手中夺过五迷,掏出手帕擦拭他脸上的臭泥浆,毫不客气的骂道三道,早知道你铁石心肠,可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你不愿养他就让我来,何必扔下呢! 三道头一遭没了反驳的话语,直勾的瞧着慕青怀中的五迷。 五迷在慕青怀中挣扎着,双手伸向三道,脸上有了一丝慌乱。 见五迷如此,慕青更为气恼,刮了下他的鼻头道:这些时日来你就只记得个对你狠的人,我的好你是半点没记住,也罢,这是孽缘,只要小命还在,那就且随了你吧。 说毕,慕青起身,又将五迷塞还给三道,气冲冲的去往丁禧身旁。 又落入三道怀里,五迷抓住救命稻草般,双臂紧环住三道的脖颈,脑袋扣在他的肩膀。 许是找到了依赖,五迷終的松懈下身子,眼眸一合,搭在三道身上睡了过去。 呼吸紧促的小生命就在自己怀中,三道双手举托着五迷陷入了迷茫。 除了□□之间的碰触,三道内心深处紧锁着的魂灵,也在悄然伸展着。 那人消失后再也没有过的感觉,竟在一个小孩身上找到。 我们出去。赖御可等不及三道慢慢体会,捂着鼻子催促道几人。 不等回应,便转身搭在叶秋白肩上,推搡着他折返出牢。 天儿已染了一层灰蒙蒙的烟,出牢一瞬有些恍惚,从未如此享受过外头的空气。 赖御深吸一口气,不舍的缓缓吐出。 赖哥哥!谢香梅打远处笑着来,低落的情绪又上扬起来。 锦锐差人收拾了一间屋子,谢香梅便赶去安置,未与几人进牢,收拾完才寻到这儿。 你来的刚巧,快瞧瞧那小孩有没有受伤?赖御指着挂在三道身上的五迷,急忙道。 见赖御紧张,谢香梅顾不得多聊,抓起五迷的手腕开始把脉。 不远处掌起了灯,人声吵闹,许是放饭的时辰。 几人还圆滚着肚皮,一点儿也不饿。 赖御趁这间隙,与叶秋白道:你今夜与我一道睡。 嗯?叶秋白侧脸,疑惑望向赖御。 哦不!赖御立马改口,以后你都与我一道睡。 为何?叶秋白极不答应也不拒绝,竟钻起了牛角尖,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不是与锦锐要了你?赖御不慌不忙,反倒问起了叶秋白。 要我随你做任务!叶秋白严谨的改正赖御,要不然又得被坑。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让你与我一道睡,你就得与我一道睡。赖御耍起来硬,半威胁道。 叶秋白偏巧不吃硬,偏转过身子,不再理赖御了。 叶秋白一大利器,那便是冷漠。 赖御好不容易能唤起些叶秋白的热情,一看这架势不太好,连忙扯着叶秋白的袖子,凑上前转软解释道:锦锐随时会下放任务,你在宫里住着方便,再者你看,娇花和块头一个屋,先生肯定与小孩一屋,那你总不能和香梅一屋吧。 说毕,赖御又扯了扯叶秋白的衣袖,等他回复。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29) 叶秋白拂掉赖御的拉扯,背着身道:我回去收拾些衣裳来。 好嘞,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回。赖御兴冲冲道。 与叶秋白睡的夜里,赖御最喜欢的便是伴着他轻微的呼吸入睡,心里特踏实。 没了叶秋白,赖御还真怕自己睡不着。 不用。叶秋白冷漠拒绝。 和你一起,刚好有些事找叶总督。赖御又道。 叶秋白便没再回话,赖御找叶宏图也是应该的,只是不敢保证叶宏图会在。 没什么事,就是气脉有些微弱,养些时日就好了。谢香梅把完脉,转身与赖御道。 谁知那人却瞟着身旁的公子瞧个不停,谢香梅恰巧听到赖御要与叶秋白一道回府,便又道:你们去忙吧,这孩子没事了,交给我照顾就好。 赖御这才听见,瞥了眼放松下来的三道,与谢香梅道:那就多麻烦你了,有什么事跟先生说,这孩子赖他。 什么,这小孩怎么想的!谢香梅脱口而出,随后立马跟三道解释,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 麻烦你了。三道没再听谢香梅说下去,已经心力交瘁了,与她道了句谢,便抱着五迷,穿过人群向着出口走去。 谢香梅看了赖御一眼,便急忙跟了上去。 慕青也迈开步子,略过赖御身旁,啧啧了一句:你这个老赖,竟耍些鬼心眼儿。 滚赖御歪歪着嘴骂了一声,还准备着骂些别的,慕青则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身离去了。 夕阳下落,天已经大黑。 赖御拦了盏灯笼,挑着与叶秋白走过绵长的石路,回了叶府。 长灯延绵不绝,如这座府邸一般,枯乏无味,沉寂的只剩府外的鹧鸪断断续续的叫了几声,也觉乏味,便扑棱飞向别处。 赖御站在府前,向着更深处望去,华丽却又孤寂,一行身着黑衣的仆侍向外赶来,如夜行的索命魂。 叶秋白则习以为常,带着身上的一抹白色,融入其中,赖御不适的跟上。 公子,你回来了。前头的老仆人朝叶秋白作揖,随即将手上端的清水举到叶秋白面前。 叶秋白微微点头,十指轻触水面,交错着洗了一番。 又一盆水端来,举到赖御面前。 望着盆中微起涟漪的清水,赖御推开铁盆,朝小侍笑道:不脏,不用洗了。 小侍一愣,看了眼老仆,便端着盆退下了。 赖御揉了揉山根,被这死气沉沉的氛围抽了筋骨般,浑身难受。 若是呆这儿一天,赖御保准会疯。 父亲呢?瞥了眼叶秋白,叶秋白边擦手边问道老仆人。 在大堂,等着你呢。老仆低眉垂目,没有一丝逾越,不得知的还以为是新晋的仆人,这老仆实则伺候了大半生,依旧这般无情感表露。 叶秋白放下手帕,与正苦恼着的赖御道:走吧,见完了父亲我们就回宫。 叶秋白也不愿赖御来的。 唉,就知道他会难受。 走走。赖御抓上叶秋白的手腕,带着他一路疾行向大堂。 交代完,赖御想带着叶秋白迅速逃离这儿,一刻也不愿多待。 大堂倒还通亮些,随侍也多,能生气一点。 赖御大喇喇的迈进大堂,朝正在吃饭的叶宏图道:我要带着小叶去宫里住,来这儿跟你说一声。 听毕,叶宏图吐出口中的半含的何首乌,不等放下筷子,起身指着道:你放什么屁呢! 锦锐已经答应了,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赖御搬出了锦锐。 果然,叶宏图哑了声。 半响,叶秋白放下手中筷子,向赖御身后的叶秋白问道:你愿意与他回宫吗? 锦锐倒是次要,叶秋白要是不愿,谁也逼不了。 这球抛来抛去,推到叶秋白身上。 叶秋白抬眼,对上了叶宏图,一如往常那般肃穆,仿佛容不得叶秋白说半点不 我愿意。没有多想,叶秋白干脆回道。 不知是赖御在旁的原因,还是内心真这般愿意,大概两者皆有吧。 听毕,叶宏图深吸一口气,垂丧着坐回到桌上,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何首乌,无谓道:回去收拾东西吧。 叶宏图松了口,赖御最是欢喜,推搡着还无动于衷的叶秋白出了大堂,与他道:你回去收拾着,我与叶总督有些话聊。 叶秋白拧了下眉头,极不放心留赖御在此。 天快黑了,快去吧。赖御又催了一遍,随即转身回了大堂,坐于叶宏图对面。 叶秋白担忧的一步三回头,慢吞吞的离了大堂。 ☆、无眠42 第四十二章 佳肴美酒,珍馐美馔,叶宏图吃的精巧。 赖御略过饭菜,径直伸向酒壶。 叶宏图急忙按住,俨然道:你可别在我这儿喝酒,我可压制不住你! 嗨,多久的事了,你还想着。赖御抽手,讪讪缩了回去。 你那疯样,我这辈子是忘不了了。叶宏图幽幽戳了下赖御痛处。 赖御双手交叠于胸前,身子向后倾,腿不悦搭在饭桌上,问道叶宏图:怎么没去宴上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望着赖御脏兮兮的鞋底,叶宏图擦了擦嘴角,再无胃口。 手帕往桌上一扔,朝赖御道:我爱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你管的着吗! 管不着。赖御放软了语气,伸手从袖间掏出茶包,推到桌上与叶宏图道,这是半路停下时,从那对老夫妻的茶馆买的,茶醇香厚,想必你也没喝够,送你一包。 叶宏图疑惑望着茶包,没回复赖御,着身旁的人收了起来。 赖御举着茶包,没给仆人,继续聊道:你虽在后方,应该也听老先生讲过他们的故事吧。 叶宏图失去了耐心,起身夺过赖御手中的茶包,回道:听过了。 说毕,茶包往怀间一塞,匆忙去了后堂,不再与赖御白话。 一众人见叶宏图心绪不对,便跟着回了大堂中只剩的赖御。 赖御凑近手心一闻,还有股子茶香。 撇着嘴,朝着叶宏图离去的位置频频点头,静言思索着什么。 父亲根本没在归程的队伍里。身后,叶秋白拎着包裹走来。 想带的东西本就少,叶秋白收拾的很快,恰巧听到了赖御用茶包套叶宏图的话。 那他能去哪儿呢?赖御直接说开来,头按在双腿,摸着下巴的青胡茬思索个不停。 看叶宏图那样儿,明显了是遮掩了什么。 你不怕我跟父亲告密?叶秋白一偏,打断了赖御的思索,极为认真问道赖御。 怎么说,他也姓叶。 听毕,赖御嘴角微微一扬,冥思苦想的兴致转回到叶秋白身上。 放下搭在桌上的双腿,赖御逼近叶秋白。 叶秋白静立不动,冷眼瞧着赖御作势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知根知底,知道赖御不会做甚,也多亏了赖御始终如一的性子。 赖御也自知,嬉笑着抢过叶秋白肩上的包裹往身上一跨,另一只手顺势捞过叶秋白的肩膀,半推半就着向门外走去,毫无威胁道:你还想告密?看来今晚得好好收拾你一番。 听毕,叶秋白的脸唰的红了起来。 冰块不是不化,只是未触到热意罢了,叶秋白脸皮薄的很。 假势咳嗦了几声,叶秋白装作未听到的模样,躲开了赖御的胳膊。 手握上了阿束,叶秋白加快步子,兀自向前走去。 赖御紧跟在后头,使坏道:天热了,脸热的发红也是常事。 尾音刚落,前头的叶秋白已经快走出街道胡同口,步伐是愈来愈快。 赖御兀自啧笑:就这脸皮还跟以前一样,薄的很。 吹着口哨,赖御愉快跟上叶秋白。 月已升至最高空,今夜圆月,戌时正明亮着,穿过窗棂,整齐的光影打在空地上。 微弱的烛光抵不住寂寞,自熄了顶上的火。 一声微小的嘶吼,传至门前便消转殆尽。 只惊醒了屋中仅有的一人。 三道兀的睁开眼睛,登时没了半点睡意,快步来至床榻,一把捞起还在梦魇着的五迷,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 五迷紧紧抓着三道的前襟挣扎了会儿,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轻喊了一声:三道 我在这儿。三道一脸肃穆的回道。 不等五迷缓气,便将他拉开,语气生硬问道:为何要去阮颜殿偷画! 怜悯是一回事,探知真相又是另一回事,三道分的最清。 三道不愿再被人利用,所以格外的谨慎。 五迷瞪着浑圆的眼睛,朝三道眨了一下,许是没听懂三道的话,便这么瞧着他。 三道叹了口气,将五迷举到桌前的凳子上,划开火匣子,点燃了软塌塌的烛心。 久熄的烛火因着人气旺盛,蹭的窜高。 屋内顿时澄明。 幽黄的光亮打在一脸疑惑的五迷脸上,对面,是忙碌翻找东西的三道。 翻翻捡捡,三道捏了张宣纸铺平到桌上,舔了下干成结的毛笔,在纸上极为认真的涂画起来。 五迷踩着凳子爬到桌上,趴在纸旁端详。 仅是寥寥几笔,便有了雏形。 冷削的脸颊,上挑的丹凤眼,微扬的浅薄嘴角,大概的一个轮廓,五迷便知晓,指着半成的画像呜呜呀呀,激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三道停笔,也是略有激动,抓紧五迷的肩膀问道:你认识画中的人? 五迷未回复,挣脱着向画上爬去。 三道不许,拦着五迷,继续逼问道:你认识阮颜? 听了无数遍的名讳,今日竟难以启口。 仅是这两个字连在一起,就让三道心头郁结,想草草了结这个对话。 而五迷却与三道相反,停下反抗,目光程亮着与三道,道:阮颜好看。 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锅,三道紧攥着五迷的胳膊,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眼前出现了一片幻象。 别致的小庭院,迷茫游走在交错路口的少年走入其中,撞见了在院中挥墨的素淡浅衣少年。 四目相对,少年露出窘境,问道回到哪儿哪儿的里。 对面的少年举着毛笔,痴愣的望着突然闯入的人,墨渍滴落,在宣纸上开出紫黑的花团。 许久,魔怔了般回了一句:好看。 痛!耳边多了一声稚嫩的童音,幻象破碎,眼前唯有一盏孤灯和一个蓄着眼泪的孩童。 三道松手,失力的坐倒凳子上,失神的望着前方一大一小的烛影。 三道。五迷上前挪了一步,拽了下三道的衣袖。 那头没有了话语,只传来一声轻叹。 五迷眼珠慌乱的转着,随后便不知所措了。 夜深了,早些睡。 再反应时,五迷已被三道拎起扔到了床榻上。 困意顿时来袭,五迷挪动了下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了去。 三道望着已然入睡的五迷,又叹了一声:这是什么孽缘啊,捡了个孩子还这般像你。 三道糊涂,颠倒了因果,是心中的那人未离开过,所以见谁都像。 亦或是三道装着糊涂才能好过一些。 上前吹灭了蜡烛,屋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三道躺在睡椅上,又是一夜无眠。 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院中的另一间房。 赖御与叶秋白一道回了宫,刚踏进院子便看到大敞的房门。 两人对视一眼,蹑步踏入屋中。 赖御点亮火匣子的同时,叶秋白挥着阿束朝那窸窣琐碎的声响劈去。 当叶秋白看清对面的人,立即转动手腕,向一侧收剑。 剑在空中转了个璇儿,削掉了锦锐半束发丝。 束额断落,锦锐披散了半边头发。 你胆敢对我挥剑!锦锐捧着断落的半截发丝,朝叶秋白喝道。 叶秋白收剑,直接跪落在锦锐脚下,垂目道:臣不知是皇上求皇上恕罪。 罪不可恕!锦锐气恼着向门外走去,想着喊人来。 锦锐是偷溜到赖御房中,这院里毕竟没个自己人。 我也有份,你要是找人,顺带把我也叉出去吧。赖御拉住疾步向外走去锦锐,说毕,又放开了他的衣袖。 锦锐兀的扭头看向赖御,收不住狠厉的表情,指着跪在地上的叶秋白,突然醒悟道:三更半夜,他为何和你一起回房? 锦锐忽然转了话茬,让赖御有些为难。 看锦锐这气样,若是再刺激下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锦锐的性子赖御是熟知的,他狠厉起来无人能拦得住。 我们刚商量完探寻下一块玉玺的事,天儿有些晚了,便没让他回去,在我房里凑合下。赖御心不跳脸不红的撒着慌。 听至玉玺,锦锐的气性全无,忘却了散落着的头发,急切问道:你们商量出什么,快与我说说。 赖御便顺接着锦锐的话说下去:玉玺应该被分成了几块,龙岛只找到了其中之一,还需去其他地方寻。 锦锐微微点头,惊喜的眸子暗淡下去,又问道:那你们打算着去哪儿找下一块? 这个再议。赖御回道,没打算与锦锐多说,看向叶秋白,与锦锐道,今晚这事是我和他共犯的,若要惩罚,可别因着偏袒失了你天子的风范。 赖御拿锦锐这身黄袍说事。 锦锐看了眼叶秋白,又望向赖御道: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多谢皇上。叶秋白赶忙领谢,缓缓起身退到后方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0) 锦锐的妥协,正如赖御所料想,只要不触犯锦锐的底线,一切都好商量。 只是伴君如伴虎,何时都得以命相博,赖御深谙,便把命看轻了,自然就不惧了。 却也因此,反倒使得锦锐有了期盼。 深深打了个哈欠,赖御推搡着锦锐出门:夜深了快些回去睡觉吧。 我这就回。锦锐不情愿的出了门,又嘱咐道,你们快些商量,好早日出发。 赖御朝他摆了摆手,便关上了房门。 ☆、新程43 第四十三章 锦锐走罢,叶秋白才从角落里出来,打开包裹,整理出里头的衣裳。 却也没几件,大多是都放在随行的马车里,与赖御的行李一道搬进了后宫。 叶秋白也不打算着收拾,估摸着没多久就要开始新程。 赖御转回屋子,望着叶秋白陷入了思索。 我刚才与锦锐那般说,是怕他误会在心里头捋顺了半响,赖御才开口解释,唉,也不是怕误会,就锦锐那个性子,我怕他对你不利 一向条理清晰的赖御此刻语无伦次起来,怎么就是都不对。 夜深了,快些睡觉吧。叶秋白没有在意这些,用力勒了一下包裹,随手扔到柜子中,走至床边开始伸展被子。 赖御晃了晃混沌的脑子,反倒更加愧疚,上前帮叶秋白铺展被子。 你以后倒不必听从锦锐的话。 话至嘴边,赖御又咽了回去。 叶秋白打心底不喜欢这些功名利禄,更不喜欢阿谀奉承,这是儿时与赖御透露过的,虽已过十年,看叶秋白冷淡无谓的模样,怕是更不喜欢了。 而以叶秋白现在的处境,别说锦锐了,就连叶宏图也逃脱不出。 今日见叶秋白那一跪,赖御着实心疼,心中便冒了一些打算,虽然还混乱着。 静言整好了被子,赖御麻溜的钻进里头,看着叶秋白有条不紊的摘掉发束,将脱掉的外衣叠好放入柜中,将脱掉的鞋子与赖御凌乱的鞋子一道摆在床尾,而后掀开被子的一角,侧身躺下,背对向赖御。 一直望到双眼迷幻,困意来袭,赖御才合上眼睛。 听闻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叶秋白睁开眼睛,心绪也乱的很。 终归还是不能与赖御并肩,十年前年幼无知,一口一个阿束叫着,十年后才明白,骁战将军在朝地位,几朝几世都难得的将才。 唯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帮衬赖御的完成这次任务吧,之后,叶秋白不愿多想。 午夜寂静,两声此起彼伏的呼吸穿插而过。 刚黎明,叶秋白那声便停下,起身穿戴衣裳。 多年养成的习惯,叶秋白睡不得懒觉。 怕扰了赖御,叶秋白轻微俯身去床尾拽鞋。 身后伸来一只手,娴熟的揽上叶秋白的腰身。 赖御半侧躺在叶秋白身后,眯缝着眼睛,慵懒道:给我也拎过来。 身体一酥,叶秋白急忙坐直了身子,将提过来鞋怼到赖御脸前:给你。 赖御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接过鞋子,未离开的手更是拽紧了叶秋白的衣裳,借力起了身,衣裳起了褶皱。 叶秋白顾不得穿鞋,又去伸展皱了的衣裳,搓了一顿也没能展开,皱着眉头轻叹一口气。 赖御不知叶秋白这小动作,大喇喇的跳下床,边披着衣裳边道:你先收拾着,我去把他们叫起来,待会儿商量下玉玺的事,好早日启程。 叶秋白摆了摆手,眼睛没离开过皱巴的衣裳,兀自纠葛要不要再换一身。 赖御已经走出了屋。 天又亮了几分,院外已响起了忙碌的脚步声。 叶秋白决定不换衣裳了,反正跟在赖御身旁,这种事以后定少不了,先适应适应。 提上鞋子,擦了把脸,叶秋白出门想与赖御一道去叫醒。 刚踏出半步,院里已是鸡飞狗跳。 慕青半光着身子,一手拿着衣裳挡在胸前,一手举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追着赖御满院子跑。 赖御也不反抗,在前头飞快跑着,嘴巴快咧道耳根,断断续续笑道:叫你几遍了还不起,别怪我朝你泼水 赖御,你大爷的!慕青红了脸,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跑个不停,根本没想听赖御解释,只想对着他的脑袋来一击。 大块,你怎么回事,还不快管管!赖御跑的有些岔气,急忙召唤丁禧。 丁禧也没多好,被赖御泼湿了大半个身子,边甩着头发边走近慕青,捏着他胳膊将他困在手下:阿青,别生气了,停下来吧。 慕青倒也听话,真的停下来,若是他想挣脱,估摸着丁禧整个人都会甩出去。 将手中的木棍朝赖御一扔,也算是解气了。 赖御跳转着躲开木棍,恰巧撞上了刚出门的三道。 吵什么呢!还有人睡觉呢!三道躲开倒过来的赖御,朝院子里的一众吼道。 五迷搓着困倦的眼皮,从三道身后探出脑袋。 对,你叽叽喳喳的吵什么,以后别叫小娇花了,叫小麻雀吧。赖御指着慕青,立马全甩给他。 你娘的!慕青又激动了一番,朝赖御挥空拳,丁禧则在他身后紧紧拉着,给了赖御眼色,求他别再刺激慕青了。 赖御吐舌,朝刚出门的叶秋白走去,收敛起嬉笑,与身后一众道:人都起了,进来商量启程事宜。 在院的一众也一道收敛起戾气,顶着鸡窝头,身着亵衣紧跟上了赖御。 几人挤进了屋,叶秋白还有些不适,还以为几人又得疯上大半天才能聚合商量事宜,现在一看,只需赖御的一句便可。 看似混乱的队伍,实则有股力量一道牵动着几人。 叶秋白有些明白赖御所说,没了他,这只队伍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最后一个进屋,叶秋白关上了门,扭头去找地方坐时,只剩下赖御身旁的位置。 不知从何事起,几人默契将赖御身旁的位置留空,叶秋白也未察觉,自然而然的坐于赖御身旁。 赖御自腰间锦囊中掏了半天,揪出在龙岛所得的赤羽,扔到桌子中央,与几人道:有什么想法,说说。 这是雀羽,朱雀的羽毛。三道抱着还困倦的五迷,说道。 这其中除了他,还能指望着谁! 想着,三道对慕青翻了个白眼。 慕青不知遭了三道的嫌弃,惊叹道:这是什么雀,怎么羽毛这般大? 说着便拿起羽毛在手上比划,慕青的手不算宽大但修长,那雀羽的尾梢还长了几指。 三道微微张口,刚想道来,瞥了眼叶秋白后闭上了嘴巴。 笨人不知就不知吧,就怕聪颖的人兀自揣测。 朱雀?四象之一的神兽?不等三道,叶秋白先开了口。 三道惊诧,蓦地望向叶秋白,叶秋白的目光与他相反,看向了赖御。 赖御双手交叠在胸,微微转头与叶秋白笑道:看来记性不错,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传说。 听毕,叶秋白哑了言,这心路历程拐了几个大弯。 儿时听得津津有味,深信不疑,长大后则觉得赖御胡扯,见过青龙后是半信不疑,现又返了儿时的心态。 都怪赖御,没个正经态度,说什么都跟讲笑话的。 朱雀是何?我们该去哪儿找它?慕青顾不得两人还未磨叽完的话茬,在一旁插了话。 最好奇的是他,最无所谓的也是他,慕青只想知道该去哪儿,以便做好出发前的斗争。 又要去新地,慕青需要做足准备。 南端,昨儿看了眼地图,应该是在火岩岛上。赖御也知慕青的急切,便又宽慰道,是个小岛镇,外来人少。 听毕,慕青点头缄了口。 赖御便也未再说其他的,只要慕青没说不去,赖御到哪儿都会带着他们。 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三道,赖御问道:先生,你觉得呢? 三道阅历深,这些事,还得经过他的确认,赖御才会动身出发。 而三道之所以沉默,赖御也知道,早瞧见他对叶秋白的防备的目光。 所以这些话由赖御说出口最合适不过,只需跟他确认一番即可。 三道平淡的脸上也瞧不出什么心绪,不冷不淡回道:既然确定了位置,那就早日启程吧。 好嘞!赖御爽快答应,也算是摸透三道这怪脾气了,说话多费劲。 我去跟锦锐说一声你们收拾行李,一会儿就出发。赖御急不可耐,能早点走就早点走。 你,行吗?不忘慕青,赖御问道他。 行吧,反正这一路还长,估摸着舟车劳顿就没心情想别的了。慕青回道,同时也宽慰着自己。 好,那我去了。赖御拍了下桌子,立马行动起来。 在座的他人又一齐涌出屋子,回各自房中收拾。 留了叶秋白一人在屋里,对这几人翻转的态度无奈摇了摇头。 懒是真懒,勤快也是真勤快。 打开柜子,叶秋白跟上几人的步伐也收拾起来,初遇那会儿还觉得客栈几人怪异懒散无厘头,先愈加觉得有趣。 殊不知一向情感淡薄的叶秋白,也会因几人而笑意不减。 后殿 赖御火急火燎来找锦锐。 外头的俞尧一看赖御这架势,立马进去通报,怕赖御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闯进去。 皇上,骁战 锦锐!还是晚了一步,赖御已经大脚踢门闯了进来。 锦锐放下手中的笔,给了俞尧一个眼神,示意他让开。 俞尧无奈收敛起拂尘,低眉垂目退到后方。 锦锐上前挽起赖御的手,问道:今日怎么舍得来我这儿了? 我们准备出发了。赖御掏出圈在锦锐怀里的手臂,指着台桌道,你快下道指令,我待会儿拿上就出发。 好!见赖御这般,锦锐也不拖沓,提笔写了一道圣旨。 边写边问道:是有什么苗头吗?怎么走的这般着急? 倒也赖御望着快速拟旨的锦锐,倒比他还急,话锋一转道,不是很急,过几天走也行。 圣旨都拟好了,就别等了。锦锐快速收敛最后一笔,将未干的圣旨交到赖御手中,又道,那就今日出发吧。 赖御低头望着手中潦草的圣旨,点头道:好。 ☆、火岩密事44 第四十四章 赖御甩了甩手上沾染着的墨渍,抿嘴朝锦锐点头:好。 锦锐松了口气,喊来俞尧去准备启程的事,又转身见在沉思的赖御,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赖御极少这般认真思考的模样,但认真起来又极为可怕。 那我走了。沉默半响,赖御只道了一句这个便转身离开。 锦锐哑言深处半边手臂,又讪讪缩回,望着赖御消失在眼前。 把叶宏图找来!赖御走后,锦锐立马转了黑脸,朝身旁的俞尧吼道。 自知锦锐的脾气,俞尧应下便退了出去。 身后又是一阵砸甩,俞尧耸了下肩,加快了步伐离了后殿。 前脚还怕撞上赖御,俞尧又减缓了步子,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儿。 其实不知,赖御早大步离了后殿。 出了后殿赖御便不再思索,想着赶快回去告知几个启程。 院里。 几个坐在院子里等着赖御,谢香梅两手空空来到这儿。 院里的几人与谢香梅不太熟络,也不知怎么跟姑娘搭话,便你推我我推你的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以往,三道定两耳不闻的走至一旁,可昨儿谢香梅治疗了五迷,三道欠了个人情,便拔开还在前头磨叽的慕青,与谢香梅道:谢姑娘是来与我们一起启程的吗? 三道想,找个懂医术的人傍在身旁也挺好。 不谢香梅连连摇头,停住了步子,道,我来送别赖哥送别你们的。 哦?你不跟我们一起?三道反倒疑惑,平日里赖哥哥叫的亲切,怎么这就不一起了呢,还是有别的牵挂? 嗯,不跟你们一起了。谢香梅低下了头,极小声音回道。 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了!身后,赖御突然闯入,耳尖的恰巧听到,直言问道,不跟着我,难道想留下来陪锦锐? 啊!谢香梅身子一颤,惊吓的转了身,惊恐的望着赖御,而后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赖御双手交叠于胸前,一脸肃穆的望着谢香梅:你想留下来我不拦你,自你跟我回大都时我便想到了,只是 欲言又止,赖御在脑子里编排了几番想告诫的话,最终还是直言道:你也不小了,我也不会长久留在宫中,若真做了决定,一切后果都要自己担着。 听毕,谢香梅心境反而舒畅,抬眸对上赖御,道:谢赖哥哥成全。 看着谢香梅极为坚定的眸子,赖御哑了言,原来这小丫头的执念如此之深。 唉,谁又不是呢? 路是你自己的,我可成全不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也就不一定在哪儿了,你自小机灵,随即应变,还有锦锐,或许能指望上赖御也不知想嘱咐什么,乱说了一通,对谢香梅还是有许多牵挂。 放心吧赖哥哥。谢香梅尽量语态轻松回道,朝赖御笑道。 赖御在谢香梅肩上轻拍了一下,而后绕过他,走至那一窝正屏息着的几人面前,道:收拾完了就走,马车估计在外面了。 说毕,一声马嘶响起,而后是一连串脚步声。 赖御上前,接过了叶秋白手中的包裹,示意几人跟上。 慕青看开了眼色,拉着一股劲儿向前走的丁禧,酸道:人又没给你拿行李,你急着上前干嘛!去后面给我把行李搬上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1) 小青,我已经搬着所以行李了。丁禧只听清慕青这最后一句,将手中满满当当的行李往慕青面前一怼,解释道。 慕青又气又乐,拽着行李把丁禧拖到后面一阵教训。 叶秋白站在最后方,装作没听见的模样,等着上马车。 前面的三道拉着五迷,比叶秋白还装瞎,小碎步的跑去最前面。五迷小步子跟不上,三道干脆拎着他的后衣襟提溜上了马车。 整个院子一前一后,零零散散拉出好几堆人,叶秋白面前是无阻隔了,正对着赖御。 这可不只是上马车的次序,而是这一路身边是谁的问题。 这下子逃不过了。 叶秋白也是多想了,慕青有丁禧,三道又得照顾五迷,这一路上就算不坐一起 ,赖御也得插缝挤过去。 只能接受这个安排了,也是,都睡在一房里的人了,还纠葛这个干嘛。 大步开启,叶秋白跟上了赖御。 嗒嗒上了马车,赖御理所当然的摸到叶秋白,将包裹扔给他,挑开一旁的窗帘对不远处的谢香梅喊道:做完这个任务我马上就回来了。 还是放心不下,人还是那些人,心却早已摸不透了,不是凭一念所想便能留住的,赖御深知。 好,我在这儿等你,赖哥哥!谢香梅朝赖御摆手,不知为何,明明干涩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赖御当机立断的放下窗帘,不愿再看谢香梅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大概也是谢家离宫的那天,赖御看清了一些事实,看破了周遭捆的紧紧的铁丝网,看透了他这个高高在上骁战将军的困窘。 而今,又置身其中,赖御不愿可也无奈。 唯能做的是,将在乎的人不该属于这儿的人带离走,也算是个机会,将不小心丢下的带回去。 谢香梅赖御怕是带不走了。 想着念着,马车已过午门,一个颠簸将车里的人弹离座椅,纷纷重重落地。 赖御最惨,走着神呢,丝毫没有察觉,一屁股下去,痛的他向一旁歪去,倒向了叶秋白。 叶秋白伸出双指,按住了即将倒来的赖御,也算是给他个支撑。 这可比初遇那会儿好太多了,起码不嫌弃了。 也是一直瞥着赖御走了神,所以他往哪儿倒便能立马做出行动。 赖御什么都不知,只觉屁股疼,再加之还还未从刚才的情绪走出来,倒在叶秋白的身上不起来了。 叶秋白戳的手指痛,便倒腾出另一种手,推了一把,道:已经不颠了,可以起来了。 经叶秋白这一提醒,赖御回了神,立马反应是个好时机,不仅没起,反而加大力度,避开叶秋白的手彻彻底底倒下去。 哎呦,屁股好疼啊!使劲往叶秋白怀里钻,赖御慢了半拍的痛疼终于管了用处。 叶秋白倒吸一口气,屏住鼻息,强忍着赖御的撒泼打滚。 一下两下三下 叶秋白忍无可忍刚欲拎走赖御时,赖御识趣的蹭够最后一下,起身朝外头喊道:屁股都快甩烂了,师傅你慢点! 好嘞!车外传来一声回应,车逐渐平稳下。 赖御这一机灵的喊话,打断了叶秋白的埋怨,只能吞了声。 身旁是体格健壮的丁禧,挤又挤不动,叶秋白只能双手抱胸,稍稍隔离了些赖御。 真是个老赖! 车一路平稳,驶向了南端。 愈走,车里几人的衣服脱的越快,只剩下两件单薄的内衬褂子,还热得很,来的时候又未准备些乘凉的物件。 慕青卷了张牛皮扇风,闹得车里一股臭味,没得办法,只得开了窗帘,灼热的阳光照射进来,头顶又一直烘烤着,简直就成了个火炉。 大漠的几个倒还好说,习惯了这热法,顶多抱怨几句,但苦了叶秋白和五迷,热的喘不过气不说,还被一股臭味顶着,脸色发白唇色发青,听不进一句话去。 赖御见势不好,叫停了车。 毫不犹豫,用劲儿抱起叶秋白,俯身下了车,三道抱着五迷紧随其后,慕青和丁禧压车,只能探出脑袋向外担忧望去。 叶秋白只觉得身子软趴趴的不听使唤,心口恶心,脑子昏沉,明知周遭的一切却不愿多管,任由赖御抱着。 下了车依旧不舒适,热风袭来,反倒增了几分烦躁。 赖御深知中暑的滋味,赶忙找了处阴凉地,从水囊倒些凉水浸湿手帕,搭在叶秋白和五迷额上,三道寻来些盐水,给两人硬灌上。 叶秋白咳嗦了一番,总算有了些回应,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五迷不能适应,吐了几大口,三道一边揉着他的喉咙,一边耳语宽慰着,忙活起来。 赖御在这边半扶着叶秋白,给他扇风。 叶秋白眼皮微微颤动,还是难受的不愿睁开眼睛。 周遭一片蝉鸣,聒噪的很。 赖御凝神扇风,未察觉到这些,身后的马车里突然响起慕青的喊声。 下雪了! 慕青声线尖细,划破整片林子,赖御不得不转头望向他处。 慕青倾出半个身子,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大片赤色雪花,远远望去,如落血阵之中。 别碰!一旁又响起三道的警告。 慕青身子一颤,避开了下落的赤雪,被丁禧拽进了车里。 赖御也警惕起来,又和三道放不下怀里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赤雪围落马车。 还未等两人想到法子,头顶上空悄默声的下落了赤雪。 待两人反应过来时,周遭已纷纷扬扬飘落周身。 坏了!三道低声道了一句。 赖御瞥了眼三道,又转向了地上堆积的赤雪。 近了看,这那儿是什么雪花,是大片大片的赤羽,形状大小与玉玺匣中的那片无异。 没有言语,赖御俯身挡在叶秋白上空,隔挡住下落的赤羽。 羽毛之大,几片就罩住了两人。 眼帘忽的沉重不堪,赖御倒在一片赤羽中。 ☆、火岩密事45 第四十五章 你去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黄龙,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便去找你,而后吞了你,让你生生世世都离不开我! 求你回来吧 声声嘶吼哀求在耳畔响起,赖御脑袋一阵痛疼,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红海,赖御伸手去抓那片红海,远了近了皆触不到。 又闭眼晃了晃昏沉的脑子,再次睁眼,又是另一片景象。 日月混沌,天地同源,万物生灵皆在哺育,无尽的天宇间,金光乍现,一条黄龙腾空而出,相伴其后有青白朱玄四色,为万物之始源。 赖御身处混沌,只觉好奇,眯眼去细瞧那四色,未看几眼,白光迸显,眼帘顿合。 再开眼帘,又一场景出现,高约一丈的朱雀兽陡然逼于眼前。 雀身抖动,扑簌簌落了一地的赤羽。 赖御双手抱胸,不惊恐也不慌乱,惊奇等着那兽动作。 那雀兽直面向赖御,只见兽面精致如画,脖颈细长,额上的雀冠华丽而高贵,两滴珍珠泪滴滚落两颊,着实让人动容。 望着雀兽双眸,赖御的目光逐渐呆滞,抱胸的双手松弛垂落两侧,并合的双脚微向那兽开去。 你怎的不要我了呢?忽的,那兽竟开口说了话,低沉的语腔哽咽婉转,正对向赖御抱怨着。 雀兽以翅掩面,半露的眼珠转了艳红,勾魂夺魄的牵引着与他对视的人。 赖御双眸彻底无光,面无表情的向雀兽走去。 眉眼下弯,雀兽望着前来的赖御露出笑意,一甩尾巴,身后开了一道黢黑的路径,直通向那渺无人烟的天际间。 走,我们一起回家。雀兽又抖动身子,赤羽落得更加猖狂,纷纷扬扬卷进黑洞中。 赖御直愣望着旋转的赤羽,朝黑洞走去。 小赖! 见赖御无端倒下,三道来不及多想,抱着五迷跑来。 说来奇怪,唯有赖御和叶秋白身旁落的赤羽厚实,将两人埋进其中。 三道拨开赤羽,先将赖御拖出几分,只见赖御满容平和,安然如睡状,可任由三道怎么唤都叫不醒。 赖御手下倒是有一股子蛮劲儿,拽着赤羽堆里的叶秋白不松手。 三道费了好大的劲也未能脱离这片赤羽堆,这可是两人的重量。 好在慕青与丁禧从车上赶来。 慕青抽出腰间缠绕的木青刀,一个大回旋朝赤羽堆劈去。 羽毛纷纷向两旁散去,赖御与叶秋白露出眉目,丁禧怕赤羽回落,欲拉出两人来,可赖御的手依旧紧抓叶秋白,丁禧怕拽伤了两人,没得办法,只好坐在赤羽回落的间隔处,宽大的身躯为昏迷的两人立了一道不可侵犯的实墙。 慕青见状,更加用力的劈散开赤羽。 几人也顾不得赤羽的好坏,全然浸染其中。 三道捏住赖御手腕,脉象平和,毫无波澜起伏,可就不见赖御醒来。 愈近午时,阳光透过树丛碎叶零散打在这片赤羽上,越发火红妖冶。 忙了一阵,大片的赤羽彻底分离开,几人在赤羽中央的空地上守着沉睡的两人。 三道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兜里的宝物快要用完,就是不对赖御和叶秋白起一点作用。 老头,怎么个情况?慕青憋不住问出了口。 三道暂不言语,将缓缓有了丝精气神的五迷递给慕青,腾出双手拨开赖御的眼皮探看,双目暗淡无光。 三道不觉摇了摇头。 你摇头干嘛,倒是说句话啊,可急死我了。慕青是真急了,站起身来暴躁徘徊着。 应该是中幻了。三道也一道起身,追上慕青接过五迷,安稳的抱在怀里。 不就是幻境吗?你可是破幻高手,快破了不就完事了吗?慕青朝三道嚷嚷道。 三道摆了慕青一眼:若是这么简单还轮得到你说,小赖进的是内幻,我进不去,只能靠他自己破幻。 那听毕,慕青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赖御一向强大,怎么会轻易让人进了自己的幻境。 若是他一直沉迷幻境,怕一辈子也出不来了。三道又给了沉重一击,慕青与丁禧哑了言,气氛顿时凝固。 几人不约而同望向地上的赖御,这都过去很久了,赖御怕是已经陷入了纠葛。 再望向一旁紧靠的叶秋白,三道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松,自语道: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慕青耳尖听清三道所说,迫不及待问道他。 三道仿佛未听见般,依然自语道:这幻境皆因叶秋白而起,不知会不会因他而结,全凭两人间的信赖了。 三道又皱起了眉头,这两人之间什么情分,旁人是探不清,而这能让赖御陷入困境的人,三道也猜出几分。 紧盯着叶秋白与赖御的相接处,三道静言等待,慕青见状也闭上了嘴,揪着丁禧的衣袖紧张不已。 幻境中,赖御不知为何放慢了脚步,呆滞的面容有了丝闪烁,脑袋不觉微微向后转去。 哭泣委屈的模子一收,朱雀警觉起来。 只要赖御进了幻境,这幻术便不可能打破。 尽管如此,朱雀还是保持了十二分警惕,赖御不是常人。 龙君,快些来!朱雀加重语气唤了一声。 赖御身子一绷,又加快了步子,可脑袋还望向后方,不知在探些什么,以极为别扭的姿势走向黑洞。 龙君!朱雀又唤了一声,赖御身子战栗起来,面无表情却又无不彰显着痛苦,控制不住的逼近朱雀。 朱雀张开双翅,迎接着赖御的到来。 一身黑袍的赖御逐渐向那一团火红贴近。 赖御!身后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嗒嗒跑来,叶秋白边喊着赖御,边拔出阿束对准朱雀。 赖御听闻,脚步顿时停下,身子偏转向后方,终于寻到想寻的人。 见到前来的叶秋白和反常的赖御,朱雀瞪大铜铃般的火红眼珠。 怒意不知从何而起,朱雀一挥翅膀,周遭忽的燃起了火墙,将两人一兽团团围住。 火墙快要逼近叶秋白,只见那火舌吞吐着撩到叶秋白的后背,卷了一圈,越发嚣张膨胀。 被火舌撩拨,叶秋白看上去毫发无损,脚下的步伐倒是加快了奔向赖御。 等会儿再收拾你!朱雀暗道一声,又将目光锁向赖御,身躯大幅抖动,赤羽纷纷扬扬飞向赖御周遭。 赖御很快隐没在火红的赤羽中,那团赤羽带着赖御,快速向黑洞走去。 眼睁睁的看着赖御快要进了黑洞,叶秋白这边却自顾不暇,无能为力再追上去,后背已被火舌舔伤大片,血迹斑斑,行动逐渐迟疑,叶秋白笃定赶不上赤羽游走的速度。 周遭的火墙不断压来,叶秋白心想,他的归宿就是如此了吧,这乏味的后半生不用再走一遭了。 只是心中为何如此难受,是有了割舍不下的东西赖御! 赖御,要消失了 赖御,要消失了! 疲倦的眼皮兀的睁开,叶秋白磕绊一下,扑倒在地,来不及多想,对着那团赤羽声嘶力竭喊道:阿束,你别走! 阿束,你别走! 若是十年前喊出这句,或许有了不同的际遇,可惜叶秋白懦弱,到了生死关头才敢说出口。 一个消失于黑洞,一个葬身于火海,这就是命吧 叶秋白俯倒在地,等着火海压过。 眼前兀的惊现一道光束,划破冉冉上升的火海,划过头顶无尽的天际,转瞬间,莫名的结界破裂,一片赤红撕裂在仲夏的深绿中。 赖御猛地从地上坐起,未来得及做旁的反应,转身去寻叶秋白。 叶秋白平和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眼睛,身心俱疲的对上了赖御。 两人皆如梦初醒般,倒不清说不明情绪陡然上升。 你们没事吧?三道望着两人的模子,窥探出了一丝别样的情感。 差点没被烧死。随口说了一嘴,赖御腾的坐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伸手去拉叶秋白。 叶秋白停顿一下,思索片刻,手缓缓伸向赖御的掌心。 什么!差点烧死!你怎么会被烧死,做梦了吧?听赖御说完,慕青突然嗷嚎了一嗓子,惊奇问道。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2) 赖御刚刚可一直躺在地上,怎么可能被烧死,幻境里又经历了什么!慕青十分好奇。 叶秋白伸出半边的手,因慕青这一嗓子生生下缩回去。 躲开赖御的手,兀自起了身站于一旁。 嘶~赖御倒吸一口气,伸出的手在半空抖了几下,不舍的收了回来,转身与望向慕青,虽不悦但依旧解释道,我在梦里见到了朱雀,多亏了小叶,不然就被烧死了。 嗯?慕青更加疑惑,叶秋白怎么会在你的梦里救了你,朱雀又是怎么在梦杀死你,他又是怎么救你的? 一连串的发问,让赖御头疼,看向了三道求助。 身在幻境中,有些事赖御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一声熟悉的阿束之后,赖御便彻底恢复了精神,体内久违的力道迸发,生生打破了幻境其他一概不知。 三道身为旁观者且为知晓者,应该看的清楚。 赖御一问,三道转回神情,道:四象生了变,一切小心为妙。 不愿再多说一句,赖御抱着五迷,踩着赤羽上了马车。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片刻,便也上了车。 车轮滚动,一行人继续想着南端的火岩岛进发。 ☆、火岩密事46 第四十六章 马车停顿之处已离火岩岛不远,仅赶了半天的路程,便见了岛镇。 远远儿的只见一座高山挺拔在前,山不算太高,山顶光秃无草物。 天儿虽烤灼的很,但山下不乏人烟,也算热闹。 几人热的难受,在狭小的马车中待不住,便下车一起走向火岩岛,并没有很远,两旁还有阴凉地,比马车里舒服多了。 一路上有不少的行人来往,奇装异服无个统式,岛虽不大,但通向四方,故来往外人很多。 火岩岛通融开放也是一方原因。 几人随着来往的人群和热闹的市井舒坦了许多,闲逛着进了岛。 两侧街道摆满各色物件,摊贩殷勤叫嚷,行人驻足探看,好不热闹。 一向闹腾的慕青缄了言,紧拉着丁禧的衣袖,闷头向前走着,没想过这边的人如此多,隐约中还窥见几个披着斗篷的大漠客,慕青更加不安。 丁禧也见到了,手臂一蜷,将慕青护在身下,隔挡了周遭的一切。 丁禧块头极大,行在街道极为显眼,岛上奇人虽多,但也难免不多看丁禧几眼。 几人因着丁禧成了移动的焦点。 赖御倒还好说,一直打探着不远处的山峰,没太注意周身。 叶秋白同赖御一道望向山峰,本就对周围的人物无感,还不如跟着赖御行动。 三道则被五迷牵着到处乱窜,仅这几日的车程,五迷逐渐熟络起来,露出孩子该有的活泼,就是话还说不利索,不过能叫出几人的姓名。 只是苦了三道,又陪跑又掏钱的,还不是因着上次扔下五迷而留下的愧疚,三道是心甘情愿了,倒也还欢快。 几人虽各有心事,但也没有商量的往两侧找客栈的匾额,已过晌午,天越发的热,得找处歇脚的地方。 徐徐游走在街道,全是小贩小摊,还未见一处能歇脚的地方。 这位公子的刀不错啊。忽的,慕青自脚旁响起一声,目光一瞥,一个白发头颅出现在身旁。 慕青一嚇,推着丁禧向一旁移去。 在一旁稍稍安定下心,慕青偏转过头仔细瞧去,说话之人是个卖杂七杂八的武器商贩,双眼凹陷紧合,正对向前方。 慕青想大概是个瞎子,应该是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动静,在哪儿自言自语。 没再理会,慕青拉着丁禧欲走。 公子,你腰上的刀可否卖给我?那瞎子商贩仿佛猜透慕青的一举一动,又添了一句。 这一嘴可着实震惊了慕青,停下步子愣在了原地,且不说这人是个瞎子,就连慕青腰上缠的木青刀都窥探出。 木青质软,缠在腰上犹如束带般不显眼,外人不可能知晓! 你在跟我说话?慕青瞬间警觉起来,回问道瞎子。 腰上别刀的怕没再有第二人,可慕青也不傻,不会中了瞎子的计。 瞎子商贩仿佛看透了慕青的心思,大笑几声直言道:对,我在问你,可否将木青刀卖于我? 更为直白,瞎子直接叫出了慕青的佩刀。 这一嘴犹如点燃爆仗的火星子,慕青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炸了,骂道:你放什么屁!木青怎么可能卖给你这个瞎子! 不管那瞎子什么目的,敢对木青有想法的,慕青绝不手软。 慕青的叫骂引起走在前方几人的注意,纷纷回头探看。 慕青嘴损,但绝不会轻易惹事,更何况还在陌生地界,慕青躲着还来不及呢。 穿过人群,赖御打探过去,见慕青已经红了脸,正对着地上的白发老头动怒。 来不及多想,赖御赶忙折返回去,边将慕青拉到身后边问道:怎么了? 躲在赖御身后,慕青双手捂面,不愿看周遭已经围上来的一众,踮脚与赖御低声道:那瞎子想要我的木青刀,他竟然看见了我腰间的木青刀,他可是个瞎子! 听毕,赖御皱了眉头,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再看向那瞎子老头,多了几分戒备。 叶秋白与三道也赶了过来,挡在慕青后方,丁禧站在最外端,面露怒意,唬的一众散开了不少。 老头,你想怎么买这把刀?赖御展开眉头,蹲下身与那瞎子嬉笑商榷。 听毕,瞎子还未反应,身后的慕青狠拧了赖御一把。 赖御强忍着痛意,拍掉了慕青的手,等着瞎子回话。 买?哈哈哈瞎子又莫名大笑起来,愣了一众。 哈哈赖御倒还淡定,与瞎子一道笑了起来。 可买可换,我这儿应有尽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收敛起笑声,瞎子望向慕青,凹陷的眼窝深邃不见底。 见瞎子的用意只在慕青,赖御便不再插话,静言听着。 瞎子说的有几分可信,若真有这般好事,或许慕青想换呢。 不买不换,我别无他求。赖御一口回绝。 按上腰间的木青,目光飘忽不知看向何处,他想要的永远也回不来,即使回来,也会是无尽的痛苦,还不如守着这把木青刀,在某处罕见人烟的地界过活一生。 越想,慕青越感到无力,那些冰封回忆在破碎的迸发的边缘。 都说了不卖,你是聋吗,再打木青的主意,我就把你拍成肉酱!身后的丁禧突然发了怒,掰开前方的叶秋白和三道,拉住慌神的慕青上了马车。 留下一众愣着的人。 那瞎子听毕没恼也未惧,反倒真实的扬起了嘴角。 老头,你看我有什么能换的东西吗?赖御从马车那处回过头,忙问道瞎子。 公子应该没有什么想换的吧,该在的都在。瞎子终于将目光放到赖御身上,随即又转到身后的叶秋白笑道。 也倒是。赖御点头站起身,怎么发展成自己和这瞎子白话了。 不再耽搁,赖御欲继续向着前方去找客栈。 你去告诉那个公子,我一直在这儿,想换随时来找我。瞎子朝前方空洞的人群喊道。 赖御没再回话,静言离了去。 叶秋白毫无波澜的跟上了赖御。 三道对着那瞎子盯了会儿,五迷吵着要走才离开的。 这世上奇人多,要论的话,当属三道最为古怪。 三道自知,便也不再纠葛这个瞎子。 几人又融进了人群里,只是慕青与丁禧上了车,暂且不愿再见这俗世。 再往深了走,行立的人骤少,草棚林立,茶香瓜香飘满整个街道。 赖御咽了口唾沫,直奔着最近处的瓜棚走去。 西瓜真是夏日解暑良药。 就这块烂了瓤的破西瓜你跟我要三钱! 未至草棚,赖御便听到里头的吵闹声。 这声音很是熟悉 游荡! 反应过来,赖御和三道异口同声喊道。 嘘赖御作嘘状,赶忙示意几人放低声响,悄声催促道,走走走,赶紧走。 赖御可不想再与游荡沾染上半点关系,三道也是这般想,来不及牵拉五迷,直接抱起他,小碎步往后方的马车处跑去。 你们怎么回来了?不吃瓜了?闻到瓜香,慕青恢复了些神情,和丁禧刚欲下车吃瓜,便见着三道跟偷了孩子的贼一般,猥琐的跑来,慕青高声喊了过去。 别喊!三道朝慕青摆手示意。 慕青不知,还以为三道招呼他们,又喊了回去:我们这就下去! 别过来!三道忍无可忍,低吼回去。 三道的尾音还未落,后方的瓜棚里,遮门的帘子一角被撩开,吵闹声戛然而止,游荡从里面探出头来,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三道,丹田其中朝那方喊道:先生! 三道身子一僵,停顿住脚步。 被抱着的五迷不明所以,使劲儿扭头向声音的始源地望去,无奈被三道挡了个全,除了三道瘦削的身子骨外,旁的什么也看不到。 正苦恼着,五迷的身子一转,跟着三道转了个身。 这下瞧清了,前方一身着华丽衣裳,手拿折扇的矮子个儿,笑意盈盈又傻呼呼的迎面走来。 未至前身,游荡便朝三道作了一揖:先生好巧,又相遇了。 三道冷着脸嗯了一声,便没再有后话。 游荡也不嫌尴尬,正起身打量了一圈三道,兀自道:先生的孩子好俊朗,是小子还是姑娘? 五迷虽见小,但眉目已分明,五官精细小巧,那双眼睛尤为灵动,尽管着了一身暗色衣袍,还是让人疑惑。 游荡闲话又极多,直接问出了口。 他不是我的孩子。三道顾不得回应雌雄之事,急忙解释着和五迷的关系。 三道一生清白,可未与姑娘结过姻缘,至于孩子,此生更不可能再有。 游荡也未顾得上与三道聊,盯着被拎在半空,小脑袋蹴进衣领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的五迷,喜欢的不得了,那手啊不觉的向五迷的脸上捏去。 别碰我!一直安静的五迷激烈的动了一下,伸手拍掉了游荡的手,小脸拧成一团,不知哪儿来的怒意,带着小奶音气呼呼的朝游荡吼道。 游荡被吼懵了,手停顿在半空,目光缓缓转向三道,一脸的疑惑。 三道什么话也没说,颠了下五迷,将他抱进了怀里。 五迷小胳膊连忙抱紧了三道的脖子,默契的结合在一起。 随后,两人颐指气使的略过游荡,走向了一旁看戏的赖御,不悦道:愣着干嘛!不是要吃瓜吗! 说毕,进了棚子。 他什么态度!刚才不是他说不吃的吗!慕青下了车赶来,气呼呼跟进了棚子与三道理论。 赖御毫不在意,推着叶秋白进了棚子乘凉。 ☆、火岩密事47 第四十七章 热浪袭来,棚子外已无游人,游荡兀自站在外头,望着手上红肿了的一小块出了神。 看过那孩子后,游荡脑中不知为何显现出了那副让他自小便厌恶的面孔守象一族的罪人,天下苍生的罪人 摇了摇头,游荡摸了一把额上的薄汗,撩开帘子跟了进去。 几人已经围坐在桌前,要了一整个西瓜,店小二边与几人笑着边敲着瓜皮,红瓤崩裂,熟的恰到好处,甜腻的瓜香四散开。 目光围绕着桌子打量了一圈,几人将这小桌挤的满满当当,就那小孩旁还有些位置。 万年皮厚的游荡犹豫了会儿,迈步挤了过去。 哎呦,这家的瓜可甜了,吃再多都不腻。游荡一屁股挤到五迷身旁,顺手捞过一块西瓜,若无其事道。 还未走的店小二不岔了,擦了下桌子,将瓜籽往游荡哪儿甩了几粒,揭露道: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家的瓜都是烂的,经不起你金贵的嘴。 游荡有丝尴尬,低头小啄着西瓜瓤,半句话未回。 不是嫌瓜不好吃,主要是嫌贵。 你刚啃的西瓜是三钱,现在又啃了一块,一共是六钱,什么时候算一下?小二毫不客气,直言要道,站在一旁不打算走了,死等着游荡啃完这一块。 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别在这儿挡着,还能差你那几钱!游荡扔下半啃的西瓜,气焰又高涨起来,喝道店小二 。 小二看了眼桌上的其他几人,皆未有所反应,想必是碰到了熟人,或也被这没皮没脸的人赖上了。 小二思索片刻,便回了前台,目光还紧盯着游荡,若是生了旁的枝端小二好随时应对。 反正就看游荡不顺眼了! 游荡气恼着回转过头,又捡起西瓜大咬了一口,嘟囔道:不就是块破西瓜吗! 看完游荡这赖子点本领,赖御放下西瓜,与慕青调侃道:你以后可别叫我老赖了,我可担不起。 说着,瞥了一眼还啃着旁人瓜的游荡,还不为所动呢。 老赖还是你,谁都抢不走,至于旁人,我也没得心情管。慕青丢掉瓜皮,斜视着游荡与赖御道,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可得问清楚了。 游荡的出现在预料之中,也印证了几人的疑惑。 这人不简单。 赖御接收到,擦了手上的西瓜水,看向游荡,收敛起嬉笑神情,正式问道:你来这儿干嘛? 见当头的赖御终于问到了自己,游荡急忙扔下手里的瓜,回道:听说这儿的瓜挺甜,我来这儿尝尝。 瓜? 赖御一脸受了侮辱的神情,准备直接开骂。 我还听说,那座山里住着一只雀神,保佑着火岩岛。见赖御转了怒意,游荡又急忙接道。 果不其然,听闻雀兽,赖御起了兴趣,静言等着游荡继续说下去。 其他几人也放下手中的西瓜,等着游荡。 见一众脸色好了些,游荡清了下嗓子,侃侃道:这座山实则是座死火山,据说二十几年前忽然迸发出岩浆,毁了大半个岛屿,而后每日吞吐一次,以致常年来无人问津一片荒凉,直至一只朱雀降临山顶,投身到火山洞中,火山再次熄了烟。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3) 来往二十年间,人口繁衍,外域人涌入,火岩岛再次繁荣,而那只投身入火岩洞中的朱雀被视为震岛之神,岛人自发供奉,来往游人又将这传说带入各地,久而久之,火岩雀神之名流传开来。 那朱雀怎么进入火岩洞?现又是死是活?是否有人见过活物?听毕,赖御向游荡发出一连串疑惑。 游荡也不怵,有应必回道:那朱雀直接飞身入火岩洞中,据岛上目睹过的老辈说,雀神入洞,岩浆四起,天色迸显火海,祥云陡升天际,而后缓缓下合,一切归于平息。 而那入洞的雀神,几十年间再无声息。 再无声息赖御兀自念道。 消失了几十年的兽物,怎么突然出现在半路上。 不似巧合,那便是奔着赖御而来。 而幻境中的那条黄龙与身后的四色,更为蹊跷。 但这几十年间还发生过一件奇事。游荡喘了大口气,又道。 嘶~赖御倒吸一口气,朝游荡凶道:你能全说完吗! 好好好。游荡连连点头,继续道,雀神入洞这迹象在这几十年间还发生过一次。 嗯?赖御又起了兴趣。 不过那迹象极为短暂,又出现在半夜,撞见的人极少,只有了些苗头,但敬畏雀神又不敢乱传,只在少些人流传过。游荡将所知全吐出口。 见几人听得入神,游荡可算是松了口气,又捡起一块新切的西瓜吃了起来。 赖御不再言语,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我们想见那雀兽,你可有办法?一旁,三道连想也未想,直接问道游荡。 游荡既然能来,那便说明已经通晓了几人的意图,不必遮挡,还不如利用起游荡这个万事通,想必游荡也正有被利用的意味。 见那雀兽?岂不是要下火岩洞,怕是没见到它,你自己就灰飞烟灭了吧。听毕,慕青惊叹道,听来听去,慕青只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朱雀还在洞里,几人得下去了才能找到它。 听毕,游荡点了下头,肯定道:你说的对,我们得下火岩洞才能找到雀兽。 岂不是必死无疑?那还去干嘛!慕青又惊愤。 那倒也不是,有万全的法子。游荡回道。 有什么法子你赶忙说,别磨叽了!赖御听得着急,催道游荡。 他这不是在问我嘛游荡嘟囔一句,撇这嘴回道,只要身披了雀羽,就可阻挡灼热的火焰,便可轻易下洞。 雀羽?是这么大一个,赤色的羽毛吗?慕青激动的朝游荡比划,自大都听到了火岩岛,又经历了赤羽海,对雀羽二字,慕青可是极为敏感。 对。游荡点头肯定,又道,那羽毛是从雀兽身上褪下来的,人间极少见到。 屁!慕青脱口骂了一句,大片的赤羽海都见过了。 你骂我干嘛。游荡拉拢下脸,不知慕青为何这般激动。 慕青顾不上回应游荡,转头与赖御道:这简单,我们回去找找。 自听了朱雀的事后,赖御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还在思索着。 身旁几人便也没再言语,等着赖御做决定。 赖御的心思压根没放在雀羽上,正胡思乱想着,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棚子里的人皆抻脖探望,望着望着,那声音竟逼近来,下一刹便闯进了瓜棚里。 只见一身着红衣,披散头发的人,赤脚窜进棚子里,前来的人身材姣好高挑,皮肤又白皙,一身大红袍惹了不少瞩目,棚里的一众皆好奇着此人的面容。 那人顺遂了人意,向后撩拨遮挡住脸庞的长发,一张英气的脸暴露于众。 在座的不少嗟叹惋惜,竟是个男子。 又啧啧道:放在官宦人家里,定是个受宠的小官。 众人正私下议论着,棚里又闯进几个彪形大汉,只奔着那抹红色而去。 一众再次叹惋:果不其然,是要被卖到官宦人家做小官的人,对得起这副皮囊。 世道虽是清平,却也阻挡不了人心的邪念。 一众心知肚明,却也无人前去阻止,一边惋惜一边心生欲念,这边是捉摸不透的人心。 那身着红袍的男子进了棚子,直奔着中间那座跑去。 小心后面。 依叶秋白所见,那男子何止是奔着他们这桌而来,更是奔着还在慌神的赖御而去,叶秋白心有疑虑,提醒了赖御一嘴。 经叶秋白一点,赖御收敛神情去感知周遭,未来得及,身后便揽上了一股绵柔的力道。 那男子轻微一踉跄,撞进了刚偏转过身子的赖御怀里,双手揽上他的脖颈,脑袋微微前倾扣到赖御肩窝,朝他耳绵言吐气道:公子救我。 赖御还有些懵愣,只觉得一股冲鼻的香气熏的快要喘不动气,怀中的男子柔软无骨似的,让赖御恍了神,辩不出真假。 身旁,叶秋白抱着阿束,直勾勾的望着那男子,也有些怔愣,活了二十年,头一次见过比女子还媚的男人。 又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虽是男子,可依旧难以让人抗拒,要不然连一向淡然的赖御都失了魂。 贱货!看你往哪儿跑!几人分神之间,几个壮汉已将赖御这桌团团围住,朝赖御怀里的巩翊吼道。 桃花眼一斜,巩翊睥睨瞥了一眼又转了回来,头埋进赖御的胸前,再次央求道:公子救救我。 酥软的搔痒感自身下传来,赖御終的反应过来,怀里这是抱着个什么。 那股子香味也传了上来,赖御捏着巩翊的手腕,连忙将他提到身外。 巩翊身子无骨般,软趴趴的又欲倒下去。 赖御赶紧躲闪至叶秋白的另一侧,紧贴着叶秋白,任谁都插不进来。 叶秋白瞥了眼赖御,没再说甚,掏出手帕挡住了鼻翼。 这股子香味太熏人了。 ☆、火岩密事48 第四十八章 巩翊半俯在长凳的另一端,眼眸微缩,望着紧靠的两人,又转眼只盯叶秋白。 手帕遮挡了大半张脸,还是难掩叶秋白面上的嫌弃,揪着眉头望着前方。 眉宇间透着少年的正气,也就二十岁的年纪哦,可比他身旁的赖御稳重多了。 赖御半弓着身子,本与叶秋白齐高,非得把脑袋低至叶秋白的肩窝处,似躺非躺的黏着他。 叶秋白丢了手上的帕子给赖御。 赖御接过,擦拭前胸处沾染的胭脂粉,又小心翼翼的将手帕叠好塞进衣袖间。 一来一回间,默契十足。 见状,巩翊身子抽力般,呆滞住了。 你小贱货,还想勾引旁人。最前端的壮汉哂笑一声。 巩翊长的是不错,不论男女皆可为其迷乱,可壮汉买卖十几载,见识的尤物最多,一眼便瞧见了,这被勾引着的男子身旁的叶秋白,冰冷的眸子不带一丝情感,却让人忍不住想去捂热。 虽没巩翊会些勾魂夺魄的媚姿,可往哪儿一站便引人目光,巩翊是媚心,而他是封心,冰封住了便再也逃脱不了。 这一桌人因着巩翊的到来而四散开。 看不得,可别学坏了。三道捂着五迷的双眼,急忙嘟囔着离远了些。 游荡则紧跟在三道身后。 慕青瞥了眼巩翊,嗤笑一声,带着丁禧坐到一旁。 巩翊周遭无人,孤零零的俯在长凳上,却也不惊慌,似嗔似怨的盯着赖御看不够。 赖御自是感受到这道目光,蜷在叶秋白思索个不停。 壮汉见无人上前阻拦,更加猖狂,抽出腰间的绳索,逼近巩翊:别挣扎了,乖乖跟我回去,少受些皮肉之苦。 绳索绕了半圈,向巩翊的项上套去。 巩翊眸子微合,终于有些反应,转头看向壮汉,长腿一抬,踢掉了壮汉手中的绳索。 眸中满是不屑与孤傲。 壮汉捂着被踢的手腕,剑眉上扬,瞳孔扩张,扬手给了巩翊一巴掌:贱胚子,非得打上一顿才肯服软。 说着,壮汉抽出一侧的棍棒,对着巩翊的后背抽去。 那棍子包了层牛皮,打在身上不会留下痕迹,却也是实打实的痛。 巩翊痛的喊叫出声。 整个棚子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嘶哑痛叫。 棚里不见一人上前阻拦,也不见一人离去,目睹着这场惩罚。 够了,别打了!沉默半响,赖御站起身,对壮汉喊道。 半落的棍子停顿在空中,那壮汉看向声源地。 呵,原来是那个被勾魂的人。 又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白衣公子,虽低头不语,可那白皙的脸上暗淡了几分。 壮汉眸子一转,心生他念,与赖御道:这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公子这般阻拦,难不成想买了他? 买? 赖御揉了揉山根,这词用的不雅观。 沉闷的眸子亮了起来,巩翊趴在凳上,捂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期待的望着赖御。 赖御难为情的问道:要多少? 就等着赖御问这句,壮汉眸子精亮,迫不及待道:这面容这身段可是千年难遇,已经有多个官家跟我预订 赖御微微点头,可听不下那贩子的话了。 那面容那身段与赖御也无干,只是动了恻隐之心罢了。 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赖御打断贩子的吹捧,反正银两多的是,也不怕他狮子大开口。 花着锦锐的钱,赖御也不心疼。 哈哈贩子大笑出声,难掩不住的欢喜。 赖御正一头雾水,那贩子又拉着赖御来到一旁的角落里,似是有密事要谈。 赖御觉得,也没有什么事好谈,说个价格,赖御付了便是。 虽不情不愿的,赖御还是跟着贩子去了。 赖御都疑惑,旁人就更不用说,目光追随着他望去。 叶秋白也是,终于肯动下身子,施舍些目光给他处,也就是赖御在哪儿吧。 贩子凑到赖御跟前,又向回望了眼,恰与叶秋白对视上,更为激动,忙不迭的与赖御道:我可以分文不要,你把身旁那个小倌给我就行。 小倌?身旁? 赖御一时反应不来,兀自思索。 那贩子以为赖御动了念头,不等赖御,直接跑到叶秋白跟前验货 嗯。在叶秋白身旁转了一圈,贩子越看越欢喜,频频点头夸赞,是块璞石,待我稍稍打磨,保准你发光发亮。 叶秋白不知赖御和贩子谈了什么,引得这人在自己周遭转来转去,又懒得搭理,便任由着贩子打量。 那贩子见叶秋白无动于衷,忍不住伸手去掐叶秋白一尘不染的白皙脸颊。 感知到身后袭来的手,叶秋白目光向后一瞥,迅速捏上贩子的手,向后一掰,将那块头不小的贩子单手压在身下,伸脚踩住了他的后背,使他动弹不得。 看就罢了,还敢动手,叶秋白本就心气不顺,这贩子是彻底惹恼了他。 痛痛痛贩子急忙求饶,还不知死活的向后打探叶秋白,撞见压在背上的那双黑靴。 靴后嵌着一块翡翠宝石,锦衣卫三大大字明晃晃的戳到眼前。 你是大都来的?贩子收敛色气,惶恐问道。 叶秋白未回复,收拢起脚,站到了一旁,仿佛这屋子里的人从未与自己发生纠葛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便是叶秋白的底线,也是懒得去计较。 怎么了?那边的赖御急忙赶来问道叶秋白。 还在思索着贩子的意思,谁只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再一眨眼的功夫,叶秋白已经踩着贩子在地上摩擦了几个回合。 叶秋白甩开赖御的手,攥着阿束,面露不悦的来至三道那桌坐下,没再搭理赖御。 望着前来的叶秋白,三道嘴角疯狂上扬,手抖的在五迷脸上乱窜,粗糙的掌心刮擦的五迷一阵搔痒,小手掰着三道的手指,露出脑袋前来打探。 五迷也是头一次叶秋白生气,是真真的感受到叶秋白的气性,五迷不懂,转了个身将脸埋进三道的袍子里。 赖御也是一头雾水,赶紧去问去哄,略过贩子身旁,被地上的他拉住了裤脚,道: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们是大都来到的人,这贱胚子我分文不收,给你罢了。 说毕,贩子从地上爬起来,召唤了一旁吃惊着的小弟离开了瓜棚。 棚里的一众看客见贩子分文不收的送了人,皆啧谈不已。 静默的客栈起了嘈杂的议论声,目光未离开过巩翊身上,现又多了个讨论的对象,那便是叶秋白和赖御。 赖御现在可顾不得旁的,迈步向叶秋白走去。 这走到一半,又被拦下了。 凳上的巩翊不知何时来到赖御面前,跪倒在地,眼眸中多了丝氤氲,略带哭腔道:多谢公子相救。 不用谢不用谢。赖御急忙回复,想略过他去找叶秋白。 谁知小腿根突然被抱住,巩翊头倚在赖御身上,央求道:我现在无依无靠,公子可否收留了我,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今后可以帮公子端茶倒水,好好侍候你。 侍候我?赖御停下急匆匆的脚步,俯视着巩翊。 巩翊抬眸,一滴泪水姗姗落下,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戳心。 这等面容的人存在在世也是个麻烦。 别侍奉我了,你去问问那个老头,他要是带你,我便随意。赖御制止住心中的念头,将巩翊推给了一向谨慎且心硬的三道。 说毕,赖御掰开巩翊的手臂,跳脱出来,一屁股挤到叶秋白身旁。 叶秋白为了躲远些,便往里移了一下,三道这小身板自知撑不住两人的冲击,自行向里移了一步 。 这小长凳已经坐了三个半人,本就拥挤,赖御一来,直接把那头的游荡挤掉。 瞅了眼长凳上的三个半人,游荡干脆蹲到地上,继续乐呵的看着巩翊的好戏,等着他来找三道。 呵,三道这老头可不会心软。 巩翊僵跪在地上,半天才缓缓扭过头来,看向三道。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4) 这人! 望了眼三道,又迅速移到游荡身上,巩翊瞳孔放大,而后避开目光。 巩翊这一瞬的神情,尽收三道眼底。 抱着五迷起了身,三道走向巩翊。 怀里的五迷感知到三道的移动,迷迷瞪瞪的转过脸来,看向巩翊。 鸟,鸟!五迷忽然激动起来,对着巩翊含混的喊了几声。 三道嘴皮子锈,说话不太利索,五迷只听了个大概,以为五迷被巩翊身上的气味熏着了,便停住了脚步。 不能带着你,你走吧。没再细探,三道扔下一句便带着五迷折返回来。 鸟!五迷还在不停叫嚷着。 三道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好了好了,没味了。 唉,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他怎么了?游荡起身,捏了下五迷的小细胳膊,问道。 熏着了。三道笃定道。 也就是五迷不会说话,要不然非解释个明白! 那小孩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眼珠子向上一翻,住了嘴。 身后,巩翊失落的望了眼赖御,他嘴巴未停歇过,一直在跟叶秋白絮叨着。 叶秋白神色好了些,偶有点头回应。 二人间的气氛未因旁事凝滞过。 跌跌撞撞的起了身,巩翊不再纠葛,走出了瓜棚。 ☆、火岩密事49 第四十九章 没隔多久,瓜棚又响起了热闹的欢笑声。 这档子事只做了个闲谈聊聊,感叹了一两句边过去了。 自己的日子还未理清,谁有心思去管谁伤了心谁动了情的破事。 没得闲! 啧啧慕青摇晃着脑袋凑到几人桌上,他再一旁可瞧得清楚,那巩翊是铁了心要跟着赖御。 说也奇怪,跟着赖御又有什么好处,风吹日晒的,没个安稳。 有这面容,怎么还找不到个好去处。 而巩翊那心思,赖御岂能看不出? 见赖御只顾得叶秋白,慕青便没再说旁的,聊起了雀羽的事,向在座的几个道:我们还回去找雀羽吗? 去,现在就去。赖御立马接话,这一处后,赖御精神了不少,当机立断道。 赖御有了决断,其他几个也无异义,给了瓜钱便直奔小路而去。 游荡也倒腾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赖御几个忙着,没顾得上搭理他。 一路紧赶,在天黑前找到来时的小路。 怎么没了?慕青站在林子的中央,转了个身,周遭空荡荡的一片空地,但确实是此地,不远处的车辙还在。 难道是幻觉?慕青见几人不语,便提出了看法。 只是过了个晌午,连一根羽毛都不见了再加之赖御遇到了那档子事,慕青这才起了怀疑。 不会。赖御笃定,那雀羽是入幻的因子,定是些实物。 那怎么回事?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慕青更为疑惑。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 天儿渐黑,密林很快暗下来,几人逗留在此地,无从下手。 老伯,你去捡柴的路上,看没看到这儿的一片片红羽?那头,游荡拦下一从山上折返回来的老伯,问道。 看到了看到了。老伯捋了下胡子,猛的点头。 这等奇景,见过的定然不会忘记。 听闻,林中央的几人纷纷赶来。 游荡又问:那你可知道那些红羽被谁拿走了吗? 红羽是实物,又不会凭空消失,那便是被人捡走了,那老伯约摸着晌午过后,稍凉的天儿才去捡的柴,想必是碰见了收走赤羽的人。 被镇北沈家捡走了。果不其然,老伯知道,是沈家公子亲自带人来捡的,一会儿就收没了。 游荡一脸的兴奋,回头朝三道裂开了嘴。 三道面无表情,略过游荡,接着问道:沈家是在火岩岛吗? 对,火岩岛的北端,府邸不小,去便能瞧见。那老伯清楚的很,那雀羽非常物,沈家独揽了全部,定然会有人上府寻要。 多谢。三道不再多谈,与老伯作了个揖,转身欲走。 老伯连忙摆手,叫回三道,又道:那沈家的主子是个瘸子,脾气古怪,整年不出府邸一次,也不知收那些羽毛干嘛用,你们若是去找他,可担待着点。 多谢。三道见怪不怪,淡然的点头应下。 见状,老伯打量了一圈几人,竟才瞧出几个非比常人,兀自笑了下,老伯悠闲着消失在林中。 赖御抬头望了眼天际,已蒙上一层灰纱。 走,去沈家瞧瞧。不再耽搁,赖御跳上马车,欲直奔沈府而去。 其他几个也不嫌劳累,精神饱满,跟着赖御上了马车。 五迷则一直迷瞪着,又在三道怀里睡过去了。 赶路赶了有几天了,五迷也与几人熟络,早就可以脱离三道,任由他人照看。 也大概是三道上手了,未曾将五迷托于他人,全程尽心照顾。 一直念着五迷的慕青见此,便也放弃了将五迷要到身旁的打算,一是五迷一向粘着三道,二是对三道来说也是个长久的伴儿。 自入漠以来,慕青未曾见过三道与谁亲近,即便是对客栈的几个也非纯粹的情感,有个孩子在身边也好,自小养起来的,信得过。 又折腾了一个来回,马车未停歇,穿过灯火通明的夜市,来至火岩岛的最北端。 脱离了热闹,除了阑珊的几点灯火指引,这儿仿佛是片未开荒的不毛之地。 灯火稍稍密集处,一座孤零零府邸出现在眼前。 驭~丁禧拉住了不愿停脚的马,在府邸前停了车。 到了?赖御探出脑袋,已近酉时,无所事事的一众该是早入了眠。 尽管如此,赖御还是要拜访下沈府。 下了马车,赖御跨上台阶前去敲门。 沉重的红木门吱嘎响起,一位半百管事探出头来,举高灯笼谨慎打量几人一眼,问道:几位公子找谁? 沈家公子。赖御直接说出前来目的直奔沈家主子。 我家少爷已经歇息了,你们有什么事与我说一声,我明儿通报给少爷,你们再来。管事回道。 得了,这一句话,把赖御向进府的念想全给掐断了,这沈家公子还真是出不得半步门,见不得一个人。 老伯,我们大晚上的赶来定是有急事,劳烦你传话又怕说不明白,你就让我们进去亲自跟你公子说说吧。赖御不依,今儿偏要进府。 管事不再言语,半只脚踏出门槛,举着灯笼又近一步打探外头站成一排的几个。 奇奇怪怪的,老人小孩高的矮的瘦的都有,尤其是那魁梧的丁禧,跟个土匪似的,若让他进了,沈家那些瘦弱的家丁能拦住吗!管事可不敢随意放人。 又见赖御确是着急模样,再加之今儿个沈政出门拉回几车那个邪祟玩意儿,两者一连,会不会有这层关联。 管事很是纠葛,欲想回去通告沈政,反正他守着整房的羽毛还未睡。 你们暂且等等,我去通告一声。管事挑着灯笼,急匆匆的折返回府。 你说下落的赤羽那么多,那人要了干嘛?总不会是也想着做几件衣裳披着下火海。慕青略带调侃,能这般想的,世上估计没几人。 说不定呢。赖御回道,语气里可没半分玩笑。 不会吧?慕青疑惑,谁会脑子想不开的放弃这硕大的府邸,安闲的少爷不要,去涉险钻那火岩洞。 你这朵小娇花都欲进火海了,还不让他人有想法。赖御调侃回一句。 放你奶奶个屁!你以为我愿意!崽乱给我起外号,把你嘴巴拧下来!慕青急了眼,骂道赖御。 恰巧管事出门传唤,赖御拍了下慕青的嘴巴,道:先护住你的嘴巴再说吧。 说毕,赖御急忙跟着管事进了府。 慕青一舔被拍过嘴巴,辣的舌头发麻,嘴唇后知后觉的痛了起来。 也不知赖御从哪儿装的辣椒油。 赖御!我跟你没完!慕青大喊一声,追了上去。 前头,叶秋白几个早早跟在身后,慕青顾不得这么多,叫嚷着追过去。 别挤!三道嫌弃的训了一声。 嘿你这老头!慕青小性子上来了,逮谁骂谁,瘦成排骨了还怕挤! 小娇花,你放什么屁呢!三道也不好惹,怼了回去。 战事更加延展了,陷入了混战! 本来安静的府邸因着外来的几人登时热闹起来,几户黑了的屋舍又掌起了灯,好奇向外打探。 没有几个闹不起来的地方! 管事无奈,许久未在府里听过这般激烈的争吵,半捂着耳朵带几人往大堂走去。 几个吵嚷着推搡着终于来得大堂里。 明亮的灯光映到外头,一声声不停歇的窸窣摩擦响穿透整个庭院,未曾有睡过的痕迹,屋里怕也是少眠的人。 管事司空见惯的向大堂招手,示意几人进屋。 赖御还在躲避着赶上前来的慕青,急忙踏进屋子。 硕大明亮的堂里,一袭淡蓝袍子的沈政规坐在主座之上,目注心凝的磨损着手中细小的珠子,熟视无睹踏进屋中的外人,一副冷淡模子。 那模子是比不得叶秋白,添了几分高傲和惹人不爽的不屑。 哎,赖御心想,怎能拿世间罕见的叶秋白比,也就比慕青正气个几分吧。 沈政这般认真,赖御也不觉放轻了脚步,逐渐逼近他。 后几个也赶上来,觉察到堂中气氛不对,便也缄了口。 慕青只赶上了个丁禧,最后才赶进屋,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是大咧咧惯了,进来便骂道:老赖你个王八蛋蛋。 见一屋子目光聚集到自个儿身上,慕青闭了嘴,急忙又躲到丁禧身后,揪着他后脊梁上的肉对赖御骂个不停。 丁禧任由慕青揪着,大手还不忘伸向后方轻拍着慕青的腰身安抚。 慕青这一出,总算是让那沈政从珠子上移开了目光,对上了最前头的赖御,冷淡问道:有何事? 赖御绽开了一贯的笑颜,大喇喇的坐到沈政对面,扯谎道:我们是云游各地的商客,专门搜罗新奇玩意收藏,听说你今儿收了些赤羽,我们想向你买些来存放。 沈政无动于衷的听毕,依旧冷着模子,眼珠微动,向着赖御身侧的一众瞧去,忽而嗤笑一声:商客?就你们几个。 这语气,全身心的发出不屑,听得几人极为不爽。 怎么?赖御淡定反问回沈政。 ☆、火岩密事50 第五十章 怎么?赖御淡然反问沈政 沈政不回赖御,又拿起打磨光滑的琉璃珠子,逼近烛火细瞧,还浑厚的珠子立马变得晶莹剔透,闪着七彩光色。 赖御俯在桌前,静等着沈政。 那边,丁禧身后,慕青已经从骂赖御转为嘟囔沈政,要不是在人家府邸,慕青怕是要忍不住冲上去教训几番。 观摩了半响,沈政才缓缓开口:往常的商队分两种,一是拖家带口的家族商贩,二是由一人领头招募有识之士的商贩。 听毕,赖御已觉察沈政在想甚,也不打断他,等他说下去。 沈政便说下去:你说你是商贩,这其一呢,你们定不是一个家族里出来的。 说毕瞥了眼那旁已经自己找凳子坐定的几人,歪七歪八,就那白衣公子还正经些,怎么看怎么都不想一路出来的。 沈政继续道:其二,你并不算他们的领头,领头一般拿钱来圈手底下的人,即使再不爽也会因着钱财给领头些面子,而他们好像并没把你当回事,你们的依附不是很强。 分析完,沈政收珠子于匣中,直言道:不防直接说出你们的目的,别再浪费今夜入眠的时辰。 起身,沈政接过管事递来的手杖,瘸拐着将匣子放于一侧的柜台上。 齐整的一行匣子排列开,柜台存放的满满当当,其中也不过是颗指甲大小的珠子罢了。 抬头向外打探了一眼,沈政转过身对赖御道:再给你半个时辰。 赖御微微点了下头,察觉到沈政虽闭门不出,但精明的很,赖御也便不拐弯抹角,将前来的实情道出。 你们要下火岩洞!一向淡然的沈政在听闻赖御的计划后,拄着拐杖,惊诧的疾步走到赖御面前问道。 沈政的反应出乎赖御的意料,看来他不知道雀羽的作用 对,只有身披了赤羽才能不被岩浆灼烧,顺利的下洞。赖御耐心解释。 那沈政突然慌了神,拄着拐杖在堂中走来走去,不知在思量什么。 赖御回头,与几个对视一眼,皆沉默的看着行为怪异的沈政。 赖御又转回头,继续与沈政要道:你收的那些羽毛可否分我们一些 你们!沈政依然激动,打断了赖御,强势问道,为何要下火岩洞,是因为那个传说?你们想去寻雀神!找它干嘛? 虽是亢奋,沈政还保持了一丝冷静。 常人是不会因那无头无尾的传说去寻雀神,对其也无益处,更何况还危及生命。 这是个极为大胆的想法,除非知晓洞中确有朱雀且非寻不可。 那理由又是什么呢? 我们不是去找雀兽,只是为了寻一些东西。三道抓住沈政话中暴露的想法,赖御都还未说什么,沈政便直接承认了洞中似有朱雀的影子。 他极为在乎洞中的那只鸟。 三道便断然否认,安抚沈政。 沈政聪明是聪明,但性子不稳,几个来回便被三道摸了个门清儿。 我们去寻那雀兽干嘛?又不能烤来吃,只是去找寻一些丢失的东西罢了。赖御接上三道的话,配合着安抚沈政。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5) 听毕,沈政安稳了不少,终于停下步子,大喘一口气坐倒在凳子上。 揉了揉微疼的额角,沈政脱了大半的气力,低沉道:我可以分你们些赤羽。 多谢赖御扣手欲作揖。 但有个要求。沈政又打断赖御的话,抬眸对上了他。 赖御倒吸一口气,被沈政折腾的脸色变了几变,又转回笑脸问道:什么要求? 我要和你们一起下火岩洞。沈政直言。 不行!赖御也拒绝的干脆。 下洞可不是件小事,赖御几个尚且还要忖度一番,更何况沈政这个腿脚不利索的公子哥,但凡有一丝风险,赖御都不会答应。 你只管带我上去就是,为何不行?沈政疑惑,只要赖御答应了便能得到雀羽,且对他无害处,顺便的事罢了。 下洞不是件轻易的事,有任何差池就会灰飞烟灭,不能带你去。赖御决绝。 若是不带我去,那便不给你赤羽。沈政不岔,跟赖御犟上了。 这火岩洞他非去不可了。 不给就算了,我再另想法子,今夜打扰了。赖御出乎意料的起了身,不再与沈政纠葛。 你沈政猛地起身,气血涨红了脸,也是被赖御气的不轻,忍了又忍,强装淡然回道,扰我睡眠,快些走吧。 说毕,甩袖进了内堂。 这力气白费了,还引得心绪不宁,看来今夜不能入眠了。 我们这就走!赖御还嫌气的不够,又朝沈政离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喊完乐呵呵的回了头,想带着这一众人马去找客栈歇息。 为何拒绝了他?回头便对上了三道愤然的质问。 这么好的机会,赤羽就在眼前,白白浪费掉了。 嗐,老头,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是怕那瘸子少爷出了事故伤了性命。慕青见三道动了气,连忙从中转園。 你这般的软心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三道叹了一声,怕扰着五迷睡觉便没再多说。 这么多年了,三道也说过赖御多次,说累了。 听再多次赖御还是依旧,这是本性,赖御不想争论,可他也不是无脑之人,宽慰道三道:我自有打算,你且等着就好。 唉,这么简单的事非得搞得这么复杂。三道接连发叹,他又岂会不知赖御的打算。 简单?那可是条人命!赖御管不住嘴。回了一句。 气氛登时凝结,慕青看了眼赖御又看了眼三道,不知该怎么转園了。 五迷也睁开了眼,打探着三道的脸色。 困了。沉默之际,最外缘的叶秋白忽然发了声,幽幽的打了个极响的哈欠,绕过前方挡道的几人来至赖御面前,稍一拉他衣袖,漫不经心道,去找个客栈睡觉。 睡觉!赖御的心情立马活跃起来,反手拉起叶秋白还未放下的手臂,走走走,我们睡觉去。 找个客栈睡。叶秋白纠正赖御,话老是喜欢说一半。 赖御:好好好,我们找个客栈一起睡觉。 叶秋白: 半推半拉着,赖御和叶秋白最先出了门。 慕青见赖御心情好了大半,便去劝三道:老头,老赖他心里有数,你就让他折腾呗,反正又不碍你事,这不身旁还有个叶秋白陪着吗。 谈到叶秋白,三道眼珠一瞪,回道:那叶秋白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吗?到时候任务一结束你还指望着他跟我们回大漠! 那可不好说。慕青不岔。 可拉倒吧!竟顺着慕青的思路想下去了,三道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抱着五迷向府外走去。 慕青与丁禧相视一笑,也离了府。 一众人连夜找了家客栈,总算是能歇息上了。 今晚你和我去沈府收雀羽,我俩睡一个屋,好方便出任务。赖御在叶秋白耳边嘀咕。 叶秋白眼眸一缩,看着赖御暗道:不出任务不也睡一起? 算了,找个理由总比顺其自然的进一屋睡好。 叶秋白便点了下头,总算是爽快应下了。 赖御便要了三个房间。 唉!凑到最前方的游荡,望着赖御只要了三个房间,深深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那口气从柜台响到门外,不听到都难。 赖御这才想起,又多了个累赘,便问道:你今晚去哪儿睡? 听赖御问起,游荡嘴角忍不住的向上一扯,又迅速压制住,抬头向赖御无谓喊道:我随意找个马棚子睡就行,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见赖御不言语,游荡又抓紧接上一句:我真的没事,不用管我。 说毕,客栈大堂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还真没有管他的! 游荡讪讪缩回伸出的手,偷瞥了眼赖御,慢吞吞的转身向外走去。 唉。赖御叹了口气,心乏的对小二道,再要一个房间。 好嘞,再添一个房间。店小二机灵的很,朝游荡的背影喊道。 沉闷的脸上立马绽开笑意,身子也灵活了,游荡立马转身,朝赖御客气道:都说了不用管我了,还浪费那些钱。 哦?赖御掏银子淘到一半,听游荡这么一说,便停顿住了。 这钱还没付呢,游荡这是回早了。 不过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不好再拒绝,多谢了。游荡两步并三步的跑到前方,将赖御手中的银子掏出拍给店小二。 赖御没再说甚,转身与一众道:去车上拿行李吧,早些回屋歇息。 慕青对着游荡轻哼了一声,与丁禧去卸行李了。 其他几个也抱着行李各自回了房中。 稍做收拾,赖御向外探去,天儿已经大黑,灯火全息,星光遮掩,无半点光亮,是个夜探的好时机。 回来再收拾,我们先去沈府。赖御叫住了还再忙碌的叶秋白。 若是不提醒,叶秋白能收拾一夜。 不舍得放下收拾了一半的包裹,叶秋白擦了下手,点头回道:走。 两人正准备着出门,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火岩密事51 第五十一章 两人正准备走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眼,朝门外喊道:谁啊? 随即两人蹑步来至门前。 公子,我是昨日被你救下的人,你还记得吗?门外,巩翊轻柔回了一声。 赖御登时为难起来,挠了挠后脑勺看向叶秋白,轻声问道:怎么办? 人是你救的,你随意吧。扔下一句,叶秋白来至桌前坐下,胡乱摆弄着包裹里的瓶瓶罐罐。 赖御更加为难了。 公子能否开一下门,我有话与你说。 门外又是接连不断的催促,赖御捂着大了的脑袋给开了门。 还有什么事吗?挡在门框上,赖御阻挡了巩翊进门。 这要进去可还了得。 巩翊依旧一身红袍,不过干净了许多,脚上也多了双鞋子,身上的气味也清淡了不少,脸上的胭脂水粉褪去,勾勒的桃花眼消失,虽不再惊艳,倒添了几分清净。 公子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我们进去坐着慢慢聊巩翊不顾赖御的阻挡,侧身强势溜进了屋,恰与抬眸看过来的叶秋白对上了眼。 原来公子房中有人了。些许的失落,巩翊别开了目光。 未等赖御赶人,巩翊低着头思索片刻,眼角又勾出笑意,再次恢复熠熠光亮,不顾房中的叶秋白,上前一步挽上了赖御的手臂。 赖御惊诧,急忙想甩掉,巩翊又开口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昨日说不用我来报恩,可我怎么能不报呢。 真不用赖御稍稍推开巩翊如蛇身般灵活的手臂。 巩翊不许,再次强势着缠上赖御的手臂,语气却更加柔软道:公子就让我待在你身边伺候吧,我什么都会,公子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说毕,巩翊旁若无人的贴上了赖御的身子。 不用,我不需要人伺候。赖御急忙躲闪开,远离了巩翊,去柜子处翻找着什么。 巩翊悬空着手,看着躲远的赖御也不气恼,依旧露着笑脸,转身向着一旁偷摸打探着的叶秋白。 既然恩人不需要人伺候,那我就留下来伺候这位公子吧。说着,巩翊对叶秋白上了手。 搭在叶秋白肩上向下游滑,在叶秋白胸前停顿,不断打着转。 叶秋白哪儿经历过这些,被巩翊着一摸,身子战栗,立马有了别样感受。 不用。叶秋白抓住巩翊不老实的手,欲推开他。 公子别这么狠心嘛,我无依无靠的,就让我留下来吧。巩翊的另一只手直接揽上了叶秋白的脖颈,身子压低俯在叶秋白耳边吹气。 柔软的身子骨压在身上,让叶秋白不知所措,巩翊趁机向更深处探去。 够了! 身后忽然多了股力道,将巩翊提起扔到了一旁。 赖御挡在叶秋白身前,顺手将一包银子扔给了巩翊,生硬决然道:省着点花,这包银子够你富裕的下半生了,拿着这些走吧。 得知自己的失态,叶秋白躲在赖御身后羞红了脸。 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了感觉,却是被那小倌招引的,还挡着赖御的面,没脸见人了。 一头扎在桌上,叶秋白干脆就不见人了。 身子的酥麻还未褪去,刚好冷静下,要不然等会儿怎么跟赖御独处。 前头,赖御交代完,便紧忙转头安抚叶秋白。 刚去柜中找银子的功夫,谁能想到巩翊竟然缠上叶秋白,还碰了赖御一直想却不敢碰的地方,太让人生气了! 刚转过去,只见到叶秋白已经颓然的爬在桌上,赖御心头一软,俯身轻柔问道:没事吧? 叶秋白轻微点头,没再回复赖御,脖子一扭背向了另一侧。 见叶秋白害羞的模样,赖御玩心大起,半开玩笑道:没事,今晚我帮你舒服一下。 听毕,叶秋白身子一顿,宽大的衣袖扣在头顶,也不顾整齐发势,遮挡住了整个脑袋,不想再听赖御胡说八道乱开腔。 赖御心满意足起身,欲想关门吓唬下叶秋白,转了身才发现巩翊还没走呢。 紧攥着钱袋,一张俊脸因着气愤而扭曲,巩翊直言道:赖御,我对你的心意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什么身份都行,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 说着,巩翊又想靠上赖御。 赖御躲避,来到了叶秋白的另一侧。 叶秋白也抬起了头,恰巧对上赶来的巩翊,这才发现夹在两人中间了,刚想离开,被赖御按回凳子上。 未等叶秋白反抗,赖御指着他对巩翊道:你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 赖御说毕,整个屋子陷入了沉默。 巩翊和叶秋白纷纷惊愕。 赖御呢还嫌不够,又继续道:他儿时特别粘我,哭着喊着非我不可,我也觉得他还不错便答应下,我们是自儿时便结下姻缘,分不开了。 呵,儿时。听毕,巩翊转了腔调,我与你千亿年前就相识,只不过这一世差了这几十年,让旁人钻了空子。 赖御只听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回道:旁的不管,此生只认他一人了。 叶秋白僵坐在凳子上,不知作何反应了,只听赖御与巩翊周璇,竟也入戏了几分。 手中攥着的银子滑落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砰响,引得房中的目光聚集于此。 巩翊垂下衣袖,終的失魂向外走去。 赖御稍稍松了口气,他不是神佛,渡不了众生,就随着巩翊自己吧。 门前稍作停顿,巩翊偏转过头与赖御道:你我缘分尚未终结,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劝你放弃吧,我已经赖御忙不得的劝说,这人怎得这般执拗。 赖御又想,若是叶秋白有巩翊一半的热情就好了。 未等赖御回复完,巩翊疾步离去,兀自固执的下了台阶。 他为何对你这般执着?巩翊前脚走,叶秋白便问道赖御。 确是好奇也是疑虑,叶秋白虽情感淡薄,但能感知到,巩翊对赖御的情感极深,深的超乎寻常。 因为我长的帅吧,人还好,既温柔又有趣 ,还有担当。赖御不假思索道。 叶秋白这满腹的疑惑被赖御打断,半抿着嘴揪着眉头直勾的看着赖御,似是疑惑又是认同,从未出现过的复杂情感。 被叶秋白这一望,赖御的心漏跳了半下,呆滞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叶秋白轻叹一口气别开了目光,心想,赖御指定是没听出他的话中旁的意思。 可这种事又不好多问,叶秋白只好作罢。 讪讪的移向桌上的阿束,叶秋白这才想起被遗忘了的任务。 再一看窗外,已过丑时,夏日天亮的早,得赶紧行动了。 我们叶秋白急忙抬头告知赖御,额上却覆上了一道粗糙温热的掌心。 一改往日嬉笑的模子,赖御三分认真道:小孩,你若是有他一半的热情,那我就从了。 赖御便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说那便是时机还未到,说一半,那便是在找时机。 叶秋白眨了两下眼睛,橘黄烛火照耀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掌心下的眉角又皱起来。 叶秋白不太懂。 掌心合起,手指摩挲上叶秋白皱起的眉心,赖御也知晓了叶秋白的心态。 走吧,我们去沈府。捋平叶秋白的眉头,赖御便放下了手,转身去向房门。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6) 叶秋白依旧抬着眸子看向赖御离开的位置,又感知到一股不知名的情感注入,摸了下赖御抚过的眉心,灼热的很。 握紧阿束,叶秋白起身跟上赖御。 热意不减,星辰不见,整个岛屿如同一个火罐,闷的让人难受。 摸着黑,两人一路夜行至沈府门侧。 府里府外皆静悄悄的,无一人把守,大概是无人来这偏僻的地界偷盗,久而久之,沈府也就淡漠在火岩岛的热烈中。 摸黑拉住了叶秋白,赖御不急着行动,点了火匣子照亮了这一小片,在墙壁的周围转了几圈,越发探知沈府的幽静与松懈。 确定无人后,赖御吹灭火匣子,两人凭着先前的印象起步跃上高墙,纷纷踩中了狭小的壁沿,两人没过多停留,隐约着跳入空地中,安全落了地。 除了几点烛火,这内府也如外头一样,冷清的很。 赖御倒是欢喜,拉着叶秋白一路轻松探入沈政的卧房。 外头有一半睡半醒的半大侍从,口水快要淌到衣裳上,还不自知。 早知道这样,就不耽误时间跟沈政斡旋了。赖御叹了一句。 这是偷盗,能商量的就商量一下。叶秋白俨然回了一句。 他堂堂锦衣侍卫,竟几次三番跟着赖御乱闯他人屋舍,太不好了。 好好好,听你的,这不是没办法嘛。赖御顺从回道。 叶秋白便没再回他,这种形式下还不正经些! 殊不知赖御挺正经的,只不过在叶秋白眼中,赖御做什么都不正经了。 让那小孩睡个好觉,我们从窗户进。赖御拉起叶秋白便往屋后走。 叶秋白无奈被拖着,心道,还挺替别人着想,怎么不照顾下自己。 想着,叶秋白打了个哈欠,还真有些困了。 ☆、火岩密事52 第五十二章 两人偷摸着来到后窗,赖御趴在窗棂上,戳了个洞向里打探。 里面黑黢黢的见不到一丝人影,倒是飘出一股子烟熏,呛的赖御捧腹又不敢咳嗽,在窗前前仰后合,苦不堪言。 叶秋白双手抱胸盯着赖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猥琐。 拎着赖御的后衣领将他拖到后方缓气,叶秋白抬脚推开了窗户。 更大一股烟熏飘出,叶秋白用手帕捂着鼻翼迈进房中。 两个小隔间,里头是卧房,沈政该是在里头睡觉。 叶秋白划开火匣子,用手遮挡住大半的光亮,先在外屋打探起来。 四周琳琅的书丛包裹住了整间屋子,布局怪异又简单,四排沉重的铁书柜一张书桌,再无其他,那几车的雀羽是不能在这儿。 叶秋白欲吹熄火匣子,直接进内卧,又想到赖御还未进屋,便走至窗前,举着火匣子给他照明。 快些进来。叶秋白向外小声呼唤。 赖御正搓着酸痛不断流泪的眼眶,辨不清方向,听见叶秋白的声响,急忙寻着爬进屋里。 眼睛还半眯着,赖御没看清脚底踩了空,一头扎了进去,脑袋直向地上扑去。 叶秋白急忙上前搀扶,用身子撑起赖御。 赖御双手紧抱住叶秋白的腰身,稳住了身子,这才松了口气,眼睛也不痛了,在房中看的极清。 小心!这刚睁了眼,赖御便见到头顶上空落下的铁栅栏。 那栅栏轻飘飘的毫无声响下落,若不仔细瞧,被困住了都不知道。 赖御赶巧以这样的姿势入屋,刚好瞧见了下落的栅栏,拉着叶秋白的手欲逃出去。 叶秋白未明赖御意思,以为着他又玩笑呢,便甩开他的手向后躲去。 这一退,正站于栅栏下落的边界,笼底快要触碰到叶秋白的发髻。 顾不得旁的,赖御稳住力道上前猛冲一步抱住叶秋白,翻转身子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落几圈才缓冲过来。 那牢笼无声无息的落下,将两人困在其中。 叶秋白感知不对劲,稍缓过来,俯在赖御肩上向四周望去,两人已成为笼中之鸟。 四周布满铁栅栏,与那些铁书柜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中了圈套了。叶秋白偏转过头,对准赖御的耳畔道了一声。 赖御不回复也不移动,依旧紧抱着叶秋白的身子不松手。 快起来想办法!叶秋白转了强硬的语气道。 赖御那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后背摸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些! 赖御松了半分,手掌覆上叶秋白的脖颈,面对着他紧张道:吓死我了,万一那铁栅栏砸到你怎么办? 叶秋白缓缓别开了目光,嗐,还以为赖御在想什么,叶秋白自己都没察觉到。 经赖御一点叶秋白这才想到小命快没了,也未有惊魂,淡淡然了。 我没事,先起来想想怎么出去吧。叶秋白淡然回道。 未等两人起身,屋子骤然明亮,脚步声自一侧响起。 赖御与叶秋白俯在地上向那头望去,沈政放下手中的锁链,紧蹙着眉头朝两人道:果然是你们! 赖御不急于回应沈政,借着明亮向四周打探去。 铁笼栅栏如手臂那般粗大,缝隙又被铁柜塞满,除非用力道将四周的铁柜墙壁全劈了去,不然插翅难逃。 而操控铁笼的关卡正是沈政刚放下的铁链,与屋中的灯一齐,拉一下便灯火通明,整间屋子实则是不可攻破的牢房。 赖御与叶秋白正中了沈政的计。 沈公子真是聪颖过人,连我们来找你叙旧都能猜到。赖御扶着叶秋白站了起来,与沈政道。 叙旧,有这般叙旧的吗?对赖御的玩笑话,沈政倒是认真了几分。 再者何来的旧情可叙。 你们自始至终就是奔着雀羽来的。沈政又接着道。 赖御双手抱胸倚在栅栏上,笑望着沈政不语。 沈政是个周密多疑的人,赖御再怎么编排都瞒不过他,干脆就让他一次揭个够,好让赖御知道沈政知道了些什么,而赖御又该继续说些什么。 沈政未察觉到赖御的心思,陷入了深思,一门心思的想窥探出赖御的身份,便抬眸向他打探去,身着最简单不过的黑袍子,一根细发带随意捆扎着头发,脸上倒是整洁,看上去二十好几的年岁。 嘻嘻哈哈不担事的样子,不像是商人头领,倒想是给富贵人家驾车的马夫。 可也奇怪,赖御周身的那帮人虽与他嬉笑无限,可遇事也确实是依赖着他。 而他身后的这人一身素净白衣,发带捆的整整齐齐,腰间配着香囊钱袋玉佩等一干物件,面容未受风霜,比沈政这个足不出户的公子哥养的都好,再看下去却也不像是跑南跑北的商人了,妥妥的公子哥一个。 沈政更加疑惑的是,这天地之差的两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牢笼下落之时,沈政在一旁可看的清楚,赖御是拼了命的护着叶秋白,那栅栏比赖御快了一步,生生磕到赖御的背部,而本濒临危险的叶秋白完好无损。 叶秋白不知,赖御也不说,这又是为何? 想着想着便跑了偏,沈政拉回思绪,不想再费脑力,便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来此做甚?说明白了我便放了你们,说不明白那就在笼中待着吧。 听毕,叶秋白自背后拉了下赖御的腰带,稍稍踮脚耳语道:我们该怎么办? 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没别的法子。 唯有一个办法,不过得需赖御来决断。 手伸向后方,赖御轻拍了下叶秋白的手,示意他没事,便对着沈政直接道:我们来自大都,受皇上所托,前来寻找玉玺。 玉玺?听毕,沈政疑惑三分。 据可靠消息,那玉玺就在火岩洞里,这就是我们找你要雀羽,非下岩洞的原因。赖御又道。 听赖御说着,沈政只揪着眉头不回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玉玺平白无故落入岩洞,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而玉玺为何落入岩洞,赖御都不清楚,更不知怎么解释了。 显然,沈政还不十分相信。 他是骁战将军,皇上派他来找玉玺。身后,叶秋白幽幽添了一嘴。 骁战将军!沈政瞳孔放大,木僵的神情终于有所反应,一溜小跑回了内卧。 赖御疑惑望着沈政离去,又转了头与叶秋白笑道:许久未听你这样叫过我了。 叶秋白偏侧过头,小声嘟囔一句:你已没了他的样子,我又怎能再叫出口。 似有气闷的回了一句,叶秋白便缄了口。 那敢情好,以后你叫我赖御就好,把那个骁战将军忘了吧。赖御嬉笑道。 骁战在十年前便已经死在大漠了。 叶秋白依旧偏转着脑袋,不再回话。 赖御还想再逗着叶秋白说几句话,沈政拿着一本书,一瘸一拐的急匆匆跑出来,一改往日,激动道:你真的是骁战将军! 赖御撅着嘴点了点头,不答应也不拒绝。 沈政则话多了起来,拿着书往赖御脸上比划一番,又展开举到他面前,道:这就是你! 书页展开的那一页,一副画像占满整张,一旁四个大字骁战将军。 而那画像与现在牢中赖御的脸无异。 赖御透过栅栏接过沈政手中的书,端详一番,又拿到叶秋白面前道:你看这人长的和我真像。 望着画中战甲披身的骁战将军,叶秋白气恼回了一句:不知这个傻子是谁! 赖御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将书扔与沈政道:小叶说了,不知这个傻子是谁。 沈政抱着书,一头雾水的瞪着眼睛望着牢中的两人,这分明就是赖御啊。 你就是骁战将军!思量了会儿,沈政抱着书笃定道。 赖御便不再回话,默认了。 我自出生便瘸了腿,因此便不喜外出,倒是读过许多书听过许多传闻,最感兴趣的便是你骁战将军的故事。沈政边说着边去一侧拉动锁链。 得知赖御的身份后,沈政跟变了个人似的,热络许多。 锁链向上跑去,牢笼又悄无声息的升了上去。 赖御向后去拉着生着闷气的叶秋白离了牢笼所在的位置。 你只比我见长五岁,却带领一众稳定了锦国疆域,我这个瘸子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凡与你有关的书籍消息我都差人买来,不说知根知底,了解一二还是有的。沈政因着两人来到内卧,倒了杯夜茶,又取了些干果,打算聊个通宵。 赖御可磨不了,连连摆手道:不聊了,我急着取玉玺,你赶快给我些赤羽。 沈政连忙点头:我这就叫人给你装上车。 说毕,沈政瘸着腿去外头喊醒睡得昏沉的小厮。 那小厮擦干口水,赶忙去叫车装雀羽,安静的后府掌起了灯,细碎的忙碌声传至府外,引来了外来的看客。 沈政又折返回屋,收拾马车还需些闲荡时候,沈政还有许多疑惑未知,今日有幸碰见了骁战将军,干脆问个清。 将军为锦国稳住了江山,一向受皇上的宠,为何十年前朝廷要将你流放?沈政直接问出。 那是新皇登基大典,本该普天同庆的事,却流传出骁战将军被流放的消息。 沈政最先不信,花了不少钱去打探消息,皆无果。 之后,骁战将军便真的消失在一众的耳眸中,宫中好似被禁了言,无人再提起那日的事。 这事便在沈政腹中憋了十年。 ☆、火岩密事53 第五十三章 这事便在沈政腹中憋了十年。 那头,叶秋白听沈政问完,支棱起脑袋看向赖御,也是十分的好奇。 大典那日的夜宴,只些大臣贵室们聚集,旁人进不去。 宴前叶秋白觉察到赖御有些话想说,便在常见的湖中央等着赖御。 谁知半夜传来赖御被流放的消息,叶秋白也是急忙去打听。 消息却被禁封的厉害,宴上的一众皆闭口不谈,而赖御也不知何时被送出的宫。 自那时叶秋白便与赖御分离开,再无他的音讯,在之后,叶秋白便被送到大营磨练了十年 叶秋白并不十分好奇赖御是为何事流放,好奇的只是赖御是否受此事的影响。 高高在上的骁战将军一夜间落败成囚,那滋味难能消磨。 赖御只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紫砂杯,也不回应,半响才道:你为何要下洞? 赖御转了话茬,显然不想多聊,不过倒也是十分好奇,沈政这个瘸子为何要下洞。 沈政见赖御不愿多聊,便也没再问下去,顺着话茬聊下去:我想下洞找那只幻化成人的雀鸟。 哦?你见过那雀鸟?赖御来了兴致,沈政口中的雀鸟,不正是传说落入洞中的朱雀吗,看来还能打探些旁的消息。 而一旁的叶秋白则蔫了下来,兴致勃勃的等着沈政问下去,谁知这么快转了话茬,便只好强打起精神听着。 沈政道来:我还是孩童时,被同镇的几个小孩骗到了山上迷了路,便坐在原地等着管家来接我,正巧那日,雀鸟来至火岩岛,入了火岩洞。 世人皆传雀鸟入洞时的奇象,却只有我见了雀鸟的真容。 那雀鸟入洞前在山上逗留了会儿,我躲进了树洞中偷偷打探,只见那雀退去了华丽的羽毛,一双白嫩如柔荑的双腿在河边荡漾了一番,玩了个尽兴才化为兽身,扎进了岩洞中。 就那一眼,我便痴迷上了这个女子,誓要见她一次,因着我是凡体肉身,不能穿过岩浆去找她,于是便每日打磨这珠子,着人扔到岩洞中,好打动她出洞与我见上一面。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珠子扔了有几箱,手也磨粗了,就是不见她出洞一次,怕是把我扔的珠子当做乱石给略过去了吧。 说着,沈政忧伤起来。 赖御轻笑几声,没想到还有这份渊源,拍了下沈政的肩膀,道:若是为了这个,我倒可以带你下去。 真的吗?沈政立马来了精神,猛地抬起来头。 真情难得,你若不怕死那便跟着我下去。赖御再次提醒,衡量决断全靠沈政自己。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7) 不怕,只要能见她一眼,死我也愿意。沈政决然。 好好好。赖御点头。 没得办法,痴情这种病,世上难有解药。 你见那雀鸟时,大概是在几岁?之前之后再有没有见过旁的雀鸟?一旁迷糊着的叶秋白开了口。 先前从游荡哪儿所知的,有两次雀鸟入洞,沈政这般痴迷雀鸟,该是清楚的。 你说的是两次雀神入洞的事吧。沈政聪慧,一听便知晓了叶秋白的意思。 叶秋白点头,看来是清楚这件事的人。 我见的是世人鲜少提及的那次,那是个端午节的夜晚,少有人来至山群周围,只有我被骗了过去,看见了雀鸟。沈政笃定,第一次雀鸟入洞已是二十多年前,我尚未出生,也只是听老一辈谈及过。 那兽是只母雀?赖御兀自问了一声。 不尽然。叶秋白望向了赖御回了一句。 赖御陷入了沉思,又道:回去问问先生,他应该清楚雀兽。 叶秋白微微点头。 门外响起了轻扣门声,管事低声喊道:少爷,马车已经装好了。 沈政放下手中的茶杯,急忙开了门,不等别的,先跟管事道:你快给我收拾点简便的行李,我要跟将军一起下洞。 将军是你要下火岩洞!管事僵立在门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我要下火岩岛,你快些去给我收拾。沈政转了脸色,肃穆起来。 管事面露苦楚,行动缓慢的进屋给沈政收拾,伤感道:老爷走之前嘱咐我照顾好你,现如今倒好,不但没照顾好你,反倒让你陷入生命之危,都怪我当年没有看好你,让你被那群小王八蛋骗去山上,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好了,不要再说了!沈政高声喝了一句。 管事便闭上了嘴巴,一行老泪滚落,无声的收拾着行李。 这一生都献给了沈家,如今老的没了,小的拦不住的去死,管事登时觉出凄凉的为他人活了此生。 我身旁有骁战将军在,不会有事的,等我几日,去去便回。转了个身望着忙碌的管事,沈政放低语调与他解释了一嘴。 怎能就这么走了呢。 骁战将军?管事放下手中的包裹疑惑问道。 沈政指了指身旁的赖御:他就是骁战将军。 说毕又翻开书本给管事的看。 管事望着书对比着赖御的脸,怔愣的点了几下头,而后转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赖御脚下,央求道:将军,小沈就交给你了,求你护好他。 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去死,有了这些雀羽便不会有事了。沈政急忙去拉管事,怎么还当他是小孩子。 管事不顾沈政阻拦,稳如磐石跪在地上,只哭丧着脸等着赖御。 赖御本就有心护着沈政,爽快点头答应下。 多谢将军。管事艰难起了身,赖御虽整日嘻嘻哈哈,但细瞧是个担事的人,管事信得过他。 沈政轻叹了口气,揽过管事的肩膀给了他些起身的力道,将他推到衣柜旁道:天儿快亮了,你快些收拾吧,收拾完了早点回去歇着。 管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终于露出半丝笑意,又忙着收拾去了。 夏日里夜短,也就没一会儿功夫,东方便笼上了蒙蒙亮。 赖御困倦的半俯在桌上,无聊的折搓着瓜子皮,又时不时的戳一下叶秋白与他聊上几句。 叶秋白嫌弃赖御捏搓过瓜子皮的手,便稍稍偏转身子面向着他,给了赖御说话的方便。 叶秋白这般,赖御反而没话说了,欣赏他这张脸还来不及呢,直勾勾的望着他。 叶秋白又不得自在,只好趴俯在桌上,阖上眼睛,任由赖御瞧去吧。 两人在这儿勾心斗角,那边沈政可坐不住,一直未安定下,不时去外面望一眼火岩山的方向,欢喜溢于言表。 不知是多少躺了,伴随渐升的日光,火岩山周遭布满了一层红霞,沈政急忙向里屋喊道 :外头怎么有了红霞? 赖御刚将手指伸到半空,想悄默声戳一下叶秋白白皙的脸颊,经沈政这一喊,吓得立马缩回,怂的大气不敢喘一下。 叶秋白稍后睁开了眼睛,不明所以赖御紧张什么,起身疑惑着去外面找沈政。 刚出来门,叶秋白便被火岩山方位的红光刺的眯缝了下眼睛。 再适应下,那头的红光更加突兀的耀眼,包裹住了整个火岩山,如火焰般快要压到这边。 两人望着那处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赖御从窗户处探出半个脑袋,问道沉默着的两人。 叶秋白伸手挡在了赖御的眼前,遮挡了大半的刺眼红光,等赖御适应。 赖御便乖顺的趴在窗台上,等叶秋白动作,透过手指间隙,赖御察觉到了那束揉于肌肤的红光。 稍稍适应,叶秋白便放下了手,指向远处的火岩山。 赖御瞧去,嚯,一片猖狂的火海排山倒海压了过来。 不对!站起身,赖御从窗户中跳出来,直愣的望着那红霞,分明就是一团烈火。 不等其他思索,外院忽然响起了几声惨厉的嘶嘶马鸣,而后人声嘈杂,几丈高的火焰窜升至屋顶,舔舐着天际的红光,最终融为了一团。 雀羽!沈政当下反应,瘸着腿朝外府跑去。 拦着他!赖御朝叶秋白喊道,随即迈步跑过沈政,出了外门直奔向马车的方位。 见赖御消失在眼前,叶秋白急了,不顾旁的,用剑柄将还在奋力奔跑的沈政拍晕,几步便跑出了内府。 再见已是一堆灰烬,火势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剩寥寥星火。 赖御蹲在一旁查探,烧断绳子的马因着惊吓在院里乱窜,几个小厮惊魂未定的躺在地上喘气,除了化成灰烬的雀羽外,无他物伤亡。 全烧了吗?见无危险,叶秋白松了口气,来至赖御身侧问道。 赖御捻了下手上的灰烬,撇着嘴点了下头:一根毛都不剩。 叶秋白递过一块手帕,又指向天际道:红霞也退去了。 接过手帕随意擦了下手,赖御顺着叶秋白手指望去。 一番折腾,天已大亮,日头不知何时挂在东方,而红霞的痕迹一丝也未残留,若不是这满院的灰烬,赖御犹如跟这一宅子人做了一场梦般。 唉。叹了口气,赖御起了身,与叶秋白无奈道:白折腾了一晚,困了,回去睡觉。 紧盯着赖御,叶秋白微微点了下头。 还能怎么办! 西方!红霞去了西方! ☆、火岩密事54 第五十四章 西方!红霞去了西方!院里,沈政捂着疼痛的脑袋艰难出了内府,与赖御和叶秋白喊道。 顺着沈政的话尾望去,西方果然残留着一丝红光,眨眼间溜到了一众见不到的地界。 火岩山在东方,那红霞为何要去西方?沈政不明所以问道。 客栈! 赖御与叶秋白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客栈在西方! 两人唯能想到的便是客栈,显然这把火是知晓几人来寻雀羽,且气势猛烈,烧了雀羽又急匆匆的退离去西方,看来是要逼退几人。 顾不得旁的,赖御与叶秋白向外头跑去。 马!沈政朝两人的背影提醒了一声。 顿住脚步,两人随意牵了身边一头,跨脚上去,消失于镇北。 沈政一屁股坐到地上,望着眼前的灰烬直了眼。 那火烧自火岩山,是否也是她的意思? 客栈 慕青少有的早起,昨日吃的太撑睡得又晚,胃实在受不了,大早上跑了几次茅房,拉到虚脱。 丁禧则跟在慕青身旁忙前忙后,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早,连隔壁屋的三道都被吵起来,衣衫散乱的跳脚跑出来大喊道:干嘛呢! 拉肚子呢!慕青本就火气大,被三道这一吼更加气恼,捂着肚子回吼了过去。 你拉屎就拉屎,乱蹦哒什么呢,不知道旁人还在睡吗?三道掐腰骂回去。 谁他娘的乱蹦哒了,谁让你的卧房离着楼道这么近,还不让老子拉屎了,你这个糟老慕青肚子舒服多了,卯足了劲要跟三道扛到底。 嘘!三道忽然的收敛脾气,轻声移步到耳廊,贴近墙壁,侧耳向外打探。 慕青也随三道一起敛了戾气,随在三道尾后,半蜷着腰等着三道打探。 丁禧也是,猫着腰将两人罩住。 怎么了?待三道稍稍直腰,慕青小心翼翼问道。 去把游荡叫过来。三道努嘴,又嘱咐道,让他把铜哨也带上。 被三道指使着,慕青还有些不悦,不情不愿的去拍了游荡的门。 游荡还睡的死,万全没听到。 慕青那股怨劲儿没下去,直接踹了门,他那一脚看似力度不大,可那扇门晃了几下,差些甩出去。 起来了!慕青来至床榻边,又抬了一脚踢到游荡屁股上。 慕青的力道直逼丁禧,可不轻,还在沉睡的游荡兀的坐了起来,捂着屁股在床上打滚,眼角飙出泪水,委屈的叫嚷道:踹我干嘛? 带上你的铜哨,赶快跟我来。慕青不多废话,来至床榻将游荡薅起来。 你惦记我的铜哨干嘛?游荡瞬时紧张的捂紧领口,疑惑的望着慕青。 谁惦记你那破哨子,是老头让我来找你的。慕青把游荡拽到地上,不耐烦催促着,赶快穿上鞋跟我来。 一听是三道,游荡少了几分疑惑,急忙提鞋跟上慕青。 两人来至走廊,三道已经去房中抱出还在睡着的五迷,揪着眉头望着窗外。 先生,怎么了?游荡边束着腰带便问道,顺便着同三道目光的方向望去。 一片赤红已然将客栈包裹住,本就炎热的客栈更加滚烫起来,几人额上不知何时出了薄汗,连熟睡的五迷也热的醒了过来,迷瞪的瞧着窗外愈发刺眼的红光。 这是什么?慕青趴到窗台向外望去,一道火舌舔了进来,烧损了慕青的青色袍子。 逼得慕青退了回来,拽着烧坏的衣袖惊诧的望向三道,等他解释。 我们被围困了。三道来不及解释,说了一嘴便点着游荡道,你去连廊外闻一下气味。 气味?慕青又疑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闻什么气味。 没顾得上搭理慕青,游荡领会了三道的意思,又满是疑惑的跑去连廊外的楼道。 刚拐了弯进了楼道,游荡便停顿住脚步,立于原地,鼻翼张开向楼下嗅去。 三道带着旁的几个也来至此,游荡立马揪着眉头向三道,道:气味不太对。 经游荡认证,三道定了心,将五迷交于慕青便下了楼。 五迷大概是热着了,在慕青怀中哼唧了一声便没再反抗,目光紧锁住三道。 慕青和丁禧虽是不解,但紧跟上了三道,游荡一知半解的也跟着下了楼。 几个住在较为偏僻的镇北,客栈里住的人少,大堂里聚集了所有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大门敞开却无人敢出去,火舌卷的越来越凶猛。 三道穿过一众,来至门的最前端,朝外头那层火圈喊道: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讲。 三道表情肃穆,语气威慑,腰板绷直,有着与其面容不相称的威慑,与那外头的火墙对峙。 听三道发话,火墙微微后撤,随即一个巨大的旋涡从中央外扩,一直赤红庞大的雀鸟从中飞进客栈。 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梁上绕了三圈,登时,客栈强光乍现,一众捂住眼眸。 再睁眼时,客栈已倒下一片,凡身□□皆躺倒在地,三道与游荡毫发无损,慕青与丁禧则依靠在桌脱了力,五迷昏睡过去。 那雀鸟轻飘飘的落于地上,长爪褪去,一双纤细的白玉细足浅移了几步稳住了脚。 一个身着红衣却又不艳丽的女子出现在面前,面容威严,气场十足,甩了下散落的衣袖,直接朝三道逼问道:巩翊在哪儿? 巩翊?三道以为母雀要说甚,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巩翊正是那日赖御救下的小倌。 我不认识什么巩翊?你赶快褪去火墙,滚回火岩洞,这一切我便不追究!三道气势不减的喊了回去。 庄作瑾疑惑的望着三道,鲜少有凡人敢于她这般讲话,而且这老头好似知道些什么。 两人对峙之际,游荡偷摸上前与三道,道了一句:气味越发微弱,她应该不是。 三道微微点头,没再说什,等着庄作瑾回应,三道这是在试探庄作瑾呢。 眼珠转了一圈,庄作瑾思量了会儿,忽的展开衣袖朝三道掸了一下,随即一团火焰朝三道正面扑了过去。 小心!慕青强忍着胸口处的疼痛,迅速跑至三道身旁,抽出木青将火团弹开。 三道向后趔趄了一步,坐倒在凳子上望着慕青矫捷的身姿和弹完火团后大口吐出的鲜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 她上楼了!一旁的游荡大喊了一声。 三道来不及想旁的,迅速去寻找庄作瑾的身影,她已化成雀鸟向楼上飞去。 快吹哨子!三道向游荡喊道。 可她不是唉。游荡掏出领口的哨子,朝着正在上楼的庄作瑾方位大吹一声。 哨声响彻整个客栈,醒着的几人纷纷朝楼上探去目光,庄作瑾不受影响,只是稍稍停顿下向后瞥了一眼。 她果真不是。三道喃喃道。 一众静默之际,游荡忽而边向楼上跑去边又吹了一声。 猝不及防的一声让一众捂住耳朵。 又一个猝不及防,楼上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四周拍来。 火墙登时四散开,楼下的一众脚步不稳向后方斜去,刚爬上楼梯的游荡滚了下来,又忙不迭的起身向楼上冲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8) 连那庞大的雌雀也受了不小的冲击,顿在原地。 冲波过后,一声惨厉的鸣叫声穿透整个客栈,紧接着二楼的边角位置起了一阵杂乱的声响。 去楼上!三道也反应过来,抱起一旁的五迷,而后朝身后的两人喊道。 看向慕青时,三道才反应到,两人已经受了两次冲击,正相互搀扶着起身。 你照顾好他,不用上来了。一改往日话风,三道嘱咐道丁禧。 顾不得旁的,抱着五迷跑去楼上。 走,跟上。慕青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水,握紧木青与丁禧道。 丁禧迟疑了会儿,叹了一句:你还跟以前似的,热心肠。 听毕,慕青身子僵住,肩膀不觉颤抖起来,再重的伤也不及这几句伤人,拉下脸,慕青咬着牙回道:可惜全部付诸了狗。 丁禧察觉出说错了话,大手覆上慕青瘦小的肩膀,宽慰道:我错了。 慕青双目猩红着摇了摇头,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意,道:不想了,我们快些跟上那老头吧。 说毕脸色一转恢复了谨慎的深情,和丁禧向楼上打探去。 起初游荡紧跟着雌雀的尾巴上楼,爬了没几步便跟不上,落了大半,再几步后连雌雀的尾巴毛都见不到了。 游荡气喘吁吁爬着楼,整个身子快要匍匐在地。 三道抱着五迷自一旁轻松跑过,顺嘴骂了一句废物,又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 游荡累的回不了嘴,总算是跟着三道的步伐上了二楼,两人直奔那声响地。 跑着跑着便觉得不对劲儿,那声响传出的方位好像是赖御与叶秋白的卧房。 虽疑惑着,三道未停下脚步,同时在衣袖间捏出一张黄符,一手抱着五迷一手在符上画着什么。 来至房门前,三道便将画好的黄符贴到五迷的小脑门上。 准备好一切,三道没有犹豫,直接踹了门。 房间内已千疮百孔,叶秋白的几个小包裹全掀翻在地,瓶瓶罐罐洒满一地,没个下脚的地方。 大开的窗户口一阵微风吹过,再无声响。 ☆、火岩密事55 第五十五章 先生!未进屋,游荡先大喊一声。 闭嘴!三道嫌烦的低哄了一句,踩着未有物件的缝隙来至窗口边。 窗户的两侧已破裂碎成渣滓,再向外探去,火墙已褪去,早日的镇北未有人气,街道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般。 刚才那是什么在叫?慕青也来至二楼卧房,问道三道。 既然不是上楼的雌雀,卧房里定有其他生物。 是三道思量一会儿,不再隐瞒道,四象之一的朱雀。 听三道这般说,游荡不觉的点了下头,楼上的气息确实浓郁很多,而且受了哨子的影响,只是好似又少了些什么。 自客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后,游荡便觉得奇怪的很。 朱雀?那我们见到的那只雀人是?慕青惊奇问道。 那只雀鸟的威力也不小啊。 是不是有两只朱雀。丁禧猜测道。 不可能!三道与游荡异口同声道,随即两人对视了一眼,没再说甚。 没事吧,你们。身后,赖御进了屋,问道房里的几个。 你们回来了!慕青喜着踏出门槛迎接两人,问道,雀羽带回来了吗? 提到雀羽,赖御抿着嘴不知说甚,真是祸不单行,再一看自己的卧房乱七八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雀羽被烧了。赖御与几个道,随后在桌旁找了个缝隙坐下,倒了杯凉茶解暑。 顾不上别的,一路快马加鞭跑回来看到这般场景,着实没了气性,好在客栈几人无事。 烧了!慕青惊诧,咬牙愤愤道,定是那个雀兽烧的。 哦?你们见过了?赖御问道。 何止是见过,我们都差点被她烧死。慕青激愤道。 没事吧。赖御放下手中的茶,问道慕青。 木青刀都抽出了看来经过了一场恶战。 我们能有什么事?只是你们的屋子惨喽,也不知混进来什么东西,那小矬子个儿吹完哨子后,那东西差点拆了你们的房子。慕青轻描淡写道。 听到慕青喊他丑称,那头的游荡激灵了一下,摆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这一躺快要累死了,没得时间与慕青杠。 提到屋子,赖御又是一阵气闷,瞥了眼四周,乱的无从下脚,可还挤了这么多闲人,唯有一人在忙碌着。 叶秋白自进屋来便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收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囊起地上完好的瓶罐个,将那些破碎了的包在裹布中,这一小会儿已经收拾了小半个角落。 小孩,别忙了,先过来喝杯茶解解暑。赖御倒了一杯新茶,招呼蹲在一角的叶秋白。 我不渴。随意回了一声,叶秋白继续埋头进一堆杂物中。 起来了,等会儿我和你一起收拾。赖御起身跳过脚下的杂物,去拉叶秋白的胳膊。 叶秋白稍稍侧转过脸,望向赖御,有些不悦道:在收拾着,我等会儿就过去喝了。 这杂乱的屋子,叶秋白可待不下去。 好好好,那我和你一块收拾。赖御也蹲下来,帮叶秋白撑着裹布。 三道瞥了一眼蹲在地上不打算起来的两人,只好咽回想说的话,抱着还昏睡的五迷出了屋,道了一句:快些收拾,一会儿大堂议事。 说毕,头也未回的走了。 游荡追随着三道,望了眼赖御和叶秋白旁若无人的背影,悄默声的走掉了。 慕青这才反应过来,还傻笑着等赖御说事呢,轻哼了一声,带着丁禧离了屋。 赖御在一旁,虽老是被叶秋白嫌弃着碍事,劝了多遍不用他帮忙,赖御还是紧黏着叶秋白,好在叶秋白手脚麻利,一会儿便收拾完了。 杂乱的卧房又变得整整齐齐,只是可惜了叶秋白那一大包瓶罐,里头是各种去味熏香乳液。 收拾完了,我们下去吧。擦了下手上的脏渍,叶秋白便着急着要下去。 刚在一旁听见了,雀羽没了,客栈又受了冲击,情势不容乐观,得赶紧商量对策。 歇会儿,喝口茶。赖御举了杯茶递给叶秋白。 叶秋白接过,咕嘟一大口到了底。 掏出手帕轻轻蘸了下嘴角,又急道:走吧,我们下去。 见叶秋白着急,赖御也不再磨叽,两人下楼去了大堂。 除了三道几个,大堂再无他人,拍晕的客人醒来后便退了房,客栈老板和小二被三道劝退回了房。 闲置的大堂刚好给几人商议事。 丁禧去后厨炒了几碟菜端上来,几人围坐在桌前等着两人。 见楼上有了动静,几人纷纷抬头看向下楼的二人。 收拾完了?慕青扔下手中的瓜子皮,斜眼瞥了两人问道。 瓜子皮都快堆成小山了,才来! 呦,都做好饭了。赖御顾不得回复慕青,被楼下的饭香味引着,三步并两步的跑下了楼梯,凑近闻了一番,愉悦道,熟悉的味道,好久未吃过大块做的饭了。 说毕便坐了下来,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叼了块肉。 叶秋白讪讪来到,坐于赖御一旁,先寻了杯热茶暖胃。 其他几人也捡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依稀间仿佛回到了大漠里的客栈,只不过添了几双筷子,多了几副面孔。 夏夜将至,屋外还有些明明亮,外头虽是冷清,客栈里却无比热乎。 几人很快将一桌子菜扫荡完。 打了个饱嗝,赖御扔下筷子,找了处能靠住杯的椅子盘腿而坐,其他几人也追随着赖御,来至他身旁。 怎么办?刚入座,慕青便直接问道。 话尾落下,大堂里陷入了死寂的安静。 别看我,雀羽没了我也没法子,总不能让你们生跳吧。赖御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瓜子,闲散的开嗑。 这没法子就是没法子,赖御不会生逼,也不会纠葛。 也是,那我们就不下火岩洞,直接回大漠吧。慕青忽而愉悦着回道,倒是省事了。 管他什么大都什么皇帝,慕青从未在意过,只是跟随着赖御罢了。 可以下洞,我有法子!慕青尾音刚落,客栈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政等不及管事扶着,瘸拐着迈进门槛,朝几人走来。 哦,你有什么法子?赖御放下盘着腿,好奇着问道。 还有一车雀羽在山上。沈政回道,怕出意外,我便藏了一车雀羽,赶快去,或许还在。 赖御向后侧身,望向一众。 已是晚夜,几个也劳累一天,更何况下洞的想法也没那么浓烈,赖御需得询问几个的想法。 哎!慕青起身伸了个腰,又鼓足了劲儿道,走吧,又有忙活的了。 走,我去拉车。说毕,丁禧和慕青便出了门。 走走走。三道将手伸向五迷,催促道。 五迷小手赶忙抓上三道伸来的手指头,小跑着跟着三道出了客栈。 等我!游荡慢了半响,喊着追了上去。 叶秋白握着阿束,看了赖御一眼,无言出了门。 客栈大堂又恢复了安静。 赖御点了点头,身上的闲散全无,追上了前方那帮吵闹不停的零散队伍。 搭上了叶秋白的肩,推搡着他跑至最前头。 沈政轻缓了一口气,又费力的追了上去。 车轱辘声又响起,穿入了无形的黑夜中,一路向北,直奔连绵的小山峰。 点点星辰向后移去,刚入山峦便全部隐了去,山上树林茂密,唯有赶车的小路上还有些零散的光亮。 四周黝黑的林子里满是不知名的兽叫,与白日里截然不同。 你藏哪儿了?赖御问道沈政。 雀羽堆积的那个地方,一旁有个小山洞,我当年就是躲在哪儿偷看的雀神,便藏了些在那儿。沈政睁开双眸,与赖御道。 大块,原路返回。得知方位,赖御朝外头的丁禧喊道。 好嘞!丁禧回复了一句,抽了马屁股一鞭,马车又加快了一步向山上驶去。 有些沉闷,赖御撩开窗帘向外头透气,接近入幻的地方,赖御心颤了一下,竟产生了心障,手不觉的向一旁叶秋白的掌心攥去。 干嘛!叶秋白睁开眼睛,低声吼了一下赖御,手却未因赖御的缠绕而撤离。 叶秋白感知到赖御手心的冰凉,也熟悉这个地界,那日的幻境也历历在目,毫无人息的黑洞,进去了便是无尽的孤独。 天地初始,万物皆无,其中生灵也无杂念,唯有些唯我独尊的快意,若是将经历了人世间繁杂的人投进去,那便是道不尽说不完的痛苦。 赖御人前无谓强大,暗地里却向叶秋白展露着自己单薄的意志,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叶秋白虽不明白,却也无法拒绝,任由赖御十指相扣。 又一丝别样的感觉自手心传至心尖,叶秋白便不动了,兀自感受着。 已是半夜,一众都进入了浅意的睡眠。 静默的马车里,因着一个颠簸而起了骚动。 三道最先颠醒,朝外头骂去:干嘛呢!颠死了! 老头,不对劲。外头,随着慕青的一声,丁禧停下了车。 怎么了?三道向外打探去,顺便拍了下赖御的肩膀。 撩开车帘,赤红的羽毛再次飘落在眼前。 坏了!三道暗道一声,迅速折返回车内。 再寻到赖御这儿,十指相扣的两人已交互依靠昏睡过去。 ☆、火岩密事56 第五十六章 外头赤羽飘落个不停,已将马车包裹住。 里头,三道点了火匣,望着眼前的两人无了言。 老头,怎么办?慕青戳了下三道。 也是中了邪了,两人又如那日昏睡过去。 三道忖度一番,扭头问道游荡:铜哨带了吗? 游荡点头:带了。 走,跟我出去捉鬼。三道招呼一声,将五迷顺手塞给了慕青。 喂,老头你去哪儿?他俩怎么办?慕青没了主意,唯一能指望上的怎么还走了。 在这儿守着,别离开!三道嘱咐一声便下了急匆匆的马车。 游荡紧随其后。 慕青与丁禧对视一眼,加强了警惕。 五迷也不困倦了,瞪着溜圆的大眼睛盯着周遭的一切。 那轻飘飘的雀羽零零散散透过窗户,落到两人身上,月光下如着了一身的红衣。 怎样?还舒服吗? 不要碰我,痒 哈哈哈哈 耳边回荡着两声缠绵悱恻的声响,叶秋白缓缓睁开眼睛,周身陷入了一片火红的软羽中。 不远处,那声响的发源地,赖御半敞着衣襟侧躺在软榻上,双目如染了周遭的红羽色,猩红无光,木讷的盯着怀中的巩翊。 巩翊越发妖娆,双腿缠上赖御的大腿根摩挲,身子微微前倾,贴向赖御紧闭的嘴唇。 放开他!叶秋白双耳赤红的来至前端,剑指巩翊眉心,阻止了他进一步动作。 偷瞥了一眼赖御,四肢大开的躺在地上,松散的衣裳快要脱落肩膀,大片的铜色肌肤外露,看似平平的身体,实则坚实的很。 全身微红,血脉肿胀,咬紧牙关在强忍着什么,怕是中了巩翊的计。 放开他?你这是什么口气,我与赖御情投意合,哪儿用得着你来管!巩翊越发猖狂,更近一步摩擦了下身子,惹得赖御轻吟了一声。 赖御那叫声在叶秋白耳边回荡了一圈,拿剑的手指竟不觉得颤了几下,未经人事,叶秋白毫无防备。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39) 强忍住脑中涌现的许多想法,叶秋白眼眸一转,威慑道:别自作多情,赖御不会与你情投意合,赶快走开,我不想伤了你。 呵。巩翊轻哼一声,俯在赖御胸前打着转道,你怎知他不会与我好,他现在可在我身旁。 故意着,巩翊揪了赖御一下,惹得他又是一阵颤栗。 见赖御难受,叶秋白不愿再与巩翊纠葛,收剑远离了赖御三分。 巩翊望着叶秋白动作,疑惑道:你做甚? 我怕待会儿伤了他。叶秋白顺嘴解释了一句,随即朝着地上的赖御喊了一句,阿束,别睡了,快起来! 巩翊正懵愣着,身下忽然多了一股力道将他推开。 在听见阿束二字后,如灌了补命的汤药,赖御登时清醒过来,推开身上的巩翊,站起来身。 小孩!唤了声叶秋白,赖御便朝他走过去。 剑身收回鞘中,叶秋白站于原地等着赖御前来。 巩翊瞪大眼睛望着会合的两人,怒意登到了最顶。 亿万年的交情竟不如一声阿束。 怎么又带你入幻了。赖御最先叹了一句,又连累上叶秋白了。 若是我不进来,那你就和他叶秋白忽然由愤愤到缄了口掩了声。 何时不过脑子就开了口,跟赖御一道后什么都变了。 瞧见赖御半露的胸膛,叶秋白转了话锋道:把衣裳穿好。 赖御低头,这才察觉胸前一片清凉,外袍不知哪儿去了。 朝叶秋白嘿嘿笑了两声,赖御背过身去迅速整理好衣裳。 那头,巩翊已经起了身。 立于原处,人面逐渐兽化,两颊布满了赤羽,双目赤红,一双翅膀自后背肩胛骨处破裂开全身绷紧,双腿正朝向叶秋白,蠢蠢欲动。 你果然是朱雀。赖御转过身来,面对着快要成为雀兽的巩翊道。 一张脸还未褪去,巩翊愤怒吼道:我自始至终都是朱雀,而你也别想逃脱这个命运,你生生世世都不会过的平稳! 说毕,一挥翅膀,一团疯狂的火焰向赖御身后的叶秋白袭去。 火团愈滚愈大,叶秋白根本无法脱离,举剑也无法摆脱,眼睁睁的望着火焰自头顶压过来。 正抬头仰望着压来的火团,叶秋白身上忽然覆上一股冲击的力道,叶秋白防备不及,与那力道一起扑倒在地。 缓过神来时,瞧清了压在身上的人,是赖御。 赖御虽在火团之外,但走上几步便能趋近叶秋白,便也没想就扑了过来。 叶秋白双手蜷缩在胸前,稍稍隔挡住与赖御的距离,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赖御,磕绊道:你这样也救不了我,何必来送死呢。 火团将近,谁知赖御竟笑了起来,按在叶秋白双耳边的手一蜷,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身子俯下,趴在他的耳边道:让你记住我的好。 死都死了,还记得甚!叶秋白生了气,在赖御怀中低吼一声,双手却打开抱住了赖御的腰身。 两人紧贴在一起,等着火团的来袭。 许久未有过这般激烈的情绪,等待着死亡的空隙,叶秋白还依稀回忆着,最久远的那次生气是在阿束出事的那天,叶秋白想入内宫去见阿束,叶宏图不让,两人便吵了起来。 之后,叶宏图便将叶秋白扔进了大营里,十岁的孩童便在那儿终结了童年。 脑子太乱了,叶秋白便闭上了眼睛,鼻翼间是熟悉的味道,如同回了那叶微荡的扁舟上 先生,你去哪儿?游荡气喘吁吁的跟在三道身后。 三道的腿如同那精瘦的马蹄子,倒腾个不停,爬上了藏雀羽的小山丘,对游荡既不回复也不理睬,兀自走着。 游荡只能嘟着嘴小跑跟上,这把人叫出来了又不说话,好摸不着头脑。 山丘不高,三道很快登了顶,向下方的丘脚望去,漆黑一片,似乎比着他们待的那侧要深。 游荡随后赶了上来,只见到三道已盘腿坐在丘上,一手拿着八卦镜,另一只手掐指推算,头仰星空,眼珠凸现望着丘脚,十分的怪异。 游荡刚想靠前,三道忽而喊了一声:雀鸟在丘脚下,快吹哨! 啊!游荡被三道吓得脚步不稳,踉跄了一步坐倒在地上,而后反应过来,急忙从领口掏出铜哨,毫无章法的乱吹一通。 哨声之响,惊起了林中一片暗藏的鸟兽,之后便是死寂的沉静。 三道起身,抻脖向下望去。 漆黑不见底的暗洞中毫无声息。 不对啊,怎么可能没有。兀自嘟囔着,三道又拿起八卦盘重新推算。 火团触地,乍现了一片刺眼的火光,赖御与叶秋白交叠的身影包裹其中。 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叶秋白埋进了赖御的胸前,隐约中听见赖御的声音:没事,伤不到的。 再去品这番话时,赖御已经用双臂支撑起身子,脸贴近叶秋白,笑道:没事了,起来吧。 叶秋白眨了下眼睛,侧头向一旁望去,不可思议的望着完好无损的周遭,还是那片赤红,未经一丝火团的破坏。 赖御也是,还贱兮兮的,完好的朝自己笑着。 未说一言,叶秋白轻轻推开赖御,坐起了身,还是懵愣。 赖御在叶秋白面前打了个响指,解释道:幻境是虚假的,火团也是虚假的,伤不到肉身。 你早就知道,为何还做出生死离别的态势!拜赖御所赐,叶秋白又体会到了别样的气性。 这些是虚假的,不过我护你的心是真的。赖御收敛了三分笑意,多了丝认真道。 听闻,叶秋白一时间哑了言,气性全无。 两人这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巩翊却不好过。 不知怎的,巩翊张扬的气势全无,捂着脑袋半弯下身子,很是痛苦,脸上的的红羽若隐若现,鸟喙突出,恢复了兽型。 一声痛苦的尖叫引得周遭的红色迅速褪去,引得地上的两人偏转过目光。 巩翊已化成庞大的雀兽,张开翅膀欲飞向空中。 他怎么了?赖御望着雀兽缓缓起了身。 叶秋白麻溜的站了起来,没回应。 两人就这么站了看了会儿,身后忽而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迅速拖拉着两人向后方而去。 这他娘的又怎么了!骂了一声,赖御拉住了叶秋白的衣袖,两人旋转翻滚了离了这层幻境。 醒了醒了! 马车里,慕青看着赖御缓缓滚动的眼皮,激动的拍了下身旁的丁禧。 丁禧也是欢快,激动的拍了下手。 两人等着对面两人睁眼。 还未等到,外头忽而起了一阵尖锐叫声。 慕青捂住耳朵,迅速撩开窗帘向外望去。 山丘顶上亮了一片红光,一只雀鸟乍现,痛苦的盘桓在顶空。 鸟,鸟游荡坐在地上,惊诧的指着忽而出现的雀鸟,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愣着干嘛!继续吹哨!三道收起八卦盘,小跑着趋近雀鸟,衣袖中的黄符已经掏出,准备着往雀鸟身上贴去。 游荡忙不迭的找出铜哨,欲吹响之际,身后的上空起了一阵强风,又一只雀鸟似飞矢般赶来。 坏了!三道暗道一声,向袖间深处摸出更多黄符。 ☆、火岩密事57 第五十七章 两侧的雀鸟挥动羽翅,长风灌进这个小山丘,引得丘顶的三道与游荡站立不稳,纷纷倒地。 雌雀故意为之,翅膀卷起的风力愈来愈大,吹得三道画不出黄符,游荡吹不了铜哨。 趁此时机,雌雀逼近了正在发狂的雄雀。 快吹哨子,别让他们会合!三道从风中挤出一句话来,吼道游荡。 游荡被吹的七歪八扭,连张开嘴巴回复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吹哨子了。 哎呀,你这个废物!三道骂了一声,趴在地上艰难的朝游荡爬去。 将要抓上游荡的领口,上头的风戛然而止。 三道用力过猛,风止后身子很快松懈下,拽着游荡的衣服喘气。 游荡指着三道的后方,道:飞、飞走了。 三道翻了个白眼,朝后望去,雌雀叼着雄雀的脖颈消失在夜空中。 三道是彻底放松下,放开游荡,转身躺在了地上。 老头,你没事吧!丘下,慕青急匆匆的赶来,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着急问道。 三道还累着呢,没回复,闭上了眼睛歇息。 游荡连连摆手:我们没什么事,只是让那两只雀兽跑了。 两只!慕青惊叹,这还了得。 游荡点了下头,没再说甚,也是十分的疑惑。 让你守在车里,你怎么跑上来了!稍做歇息,三道恢复了些,坐起身喝道慕青。 车里还有两个昏睡和一个孩子呢。 老赖和叶秋白醒了,这不担心才上来看看嘛,切。摆了三道一眼,慕青抱着木青折返下山。 我们也下去吧。游荡麻溜爬起来,去扶三道。 三道甩开他的手,兀自起身走下丘。 游荡甩了甩停留在半空中尴尬的手,打开折扇,摇晃着下了山丘。 丘下,赖御和叶秋白带着五迷,蹲在地上往麻袋里装散落的雀羽。 这次雀羽可是足够了,下洞不用愁了。 看着几人下了丘,赖御起身迎接三道,嬉笑道:辛苦先生了。 三道微微点了下头,偏转向五迷,朝他勾了下手。 五迷放下刚捡的一大把雀羽,欢快的跑到三道身边,揪着他的下衣摆使劲蹭,如同几百年未见般。 三道已然习惯,好过钻进袍子里见不得人强。 见三道无事,赖御又蹲下来收集雀羽,慕青与丁禧也一齐上手,游荡被慕青喝着骂着也蹲下来捡雀羽。 满山的赤红很快便没了踪影,收集进了麻袋中。 东方渐亮,灭了火匣子,借着熹微初晨的光亮收了尾,塞得马车满满当当。 哎呦!赖御艰难的起身,锤了捶酸痛的腰,与几个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赖御发了话,慕青立马扔下手里的雀羽,向着马车走去。 其他几个也扔下了还未捡完的雀羽,打算着上车。 沈政呢?忽而的,三道停下脚步,向后方探去。 怎么把他给忘了!赖御也反应过来,向着四周打探去,天都亮了,人去了哪儿? 坏了,不会是被风吹跑了吧。慕青担忧。 不能,这才多大的风,先生这把老骨头都没吹跑。游荡不假思索,一口回道慕青。 听毕,慕青捂嘴偷笑着看向气的翻了白眼的三道。 你这个废物还好意思说我!连个哨子都吹不了!三道骂了回去,伸手锤了游荡一拳。 我又没说什么!游荡捂着肩膀,委屈道。 好了,屁话真多!等游荡回话时,赖御补了一句。 終的安静下来。 赖御便绕到山丘脚下,大喊沈政的名字。 荒郊野外的丢了个人不是件小事,更何况先前还经历了那档子事。 忘了沈政是赖御的疏忽,人今日必须得找到。 其他几个也整肃起来,分散开找沈政。 还未喊上几句,山丘上一阵窸窣,沈政刹不住脚步,自山上小跑下来。 赖御赶忙扶稳他,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沈政整理了下挡在前额的碎发,干涸的嘴唇微微一扯,从袖口间掏出一个物件举到赖御面前,道:我去山丘的另一侧打探了一趟,在那个雀鸟隐藏的洞里发现了这个。 赖御疑惑接过沈政手中似圆非圆的物件,捏在手里还有些发软,使劲一攥,那珠子还乱窜。 也不知是不是赖御的错觉。 这是什么?赖御握着珠子转给了三道。 三道瞥了一眼,毫无兴趣,敷衍了一句:可能是兽粪吧。 啊!吓得赖御手一抖,扔掉了珠子,赶忙去找叶秋白要手帕擦手。 沈政蹲下身子,捡起那珠子细细擦拭上头的灰尘,大概是对珠子情有独钟,沈政没舍得扔下,包进手帕里收藏起来。 寻着沈政了,赖御也没再说什么,催促着几人上了马车。 马车驶起,向着东方明亮的地界走去。 一路颠簸昏沉,几人回了客栈,着人卸了麻袋去裁缝店缝制几件衣裳,交代完便各自回了房。 又是一个不完整的夜,索性睡他个一日。 赖御匆忙滚上了床,外袍也懒得脱,撩过被子便入了梦想。 这日夜颠倒的作息是害苦了叶秋白,一向早睡早起的叶秋白失了眠,只能坐在桌前,眼睁睁的望着睡香的赖御。 望着望着,倒也不困了,思绪乱飘起来,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幻境中,赖御半/裸着身子,压着身下的人缠绵。 再仔细一瞧,躺在赖御身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秋白自己。 笑得着实欢快,着实勾魂,引得赖御神魂颠倒,顷刻间便要两人颠鸾倒凤。 猛力摇了摇脑袋,叶秋白止住了这个念头,用力过猛,手中紧攥的茶杯翻滚落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充斥了整间屋子。 叶秋白急忙弯腰去捡,以防吵醒赖御。 而赖御也恰巧睁开眼睛,与叶秋白对视上。 怎么还不来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赖御麻利的下了床榻,捡着叶秋白手里的碎片,还喝茶,越喝越睡不着。 唠叨了一嘴,赖御便将碎片收于手中扔到了外头的花坛中。 再转身,叶秋白已经爬上了床,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身子,仿佛睡了过去。 这么热的天,别捂的这么严实,不冷。赖御去拽叶秋白的被子。 睡了一小觉赖御出了一脑门点汗,已经深有体会,根本不需要盖被子。 不用管我。叶秋白在被中嘟囔了一声,没了下文。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0) 你这小屁孩怎么不听话!赖御急了,大力去拽叶秋白的被子。 我已经及了冠,不是小孩子了。叶秋白也急了,拉开被子回了一句。 果真出了一脑门的汗,赖御趁机将被子全数拽到怀里,又一麻溜起跳进了床榻内侧,双腿紧夹住被子,让叶秋白无从下手。 叶秋白半撑起身子,无奈盯着赖御滚圆的背影看了会儿,倦意袭上心头。 也不知道是谁小孩子心性!扔下一句,叶秋白便背对着赖御躺了下去,双臂裹着身子,未着衣般小酣过去。 等对头安静下,赖御蹬腿将被子踢走,转身面向叶秋白,脱下轻薄的外袍披到叶秋白身上。 叶秋白紧捂着胳膊的手松了些,浮躁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 赖御枕着手臂,垫高脑袋,望着叶秋白小半边脸睡了过去。 客栈依旧无客源,掌柜无所事事的喝茶看书,小二们在房中吃酒聊天,清闲安静的过了一日。 翌日早间,还维持着清闲心情的客栈一众被唤了起来。 赖御几个敞开大门,牵出马车,又威胁加诱惑着游荡跑去城南拿了缝制的雀羽衣裳,顺道去叫了沈政。 客栈一众帮不上忙,顶着困倦的黑眼圈看着几个忙碌。 归置完毕,沈政也来了,几个启程离开了客栈。 早日的倦意还未全数褪去,客栈又关上了大门,准备第二次入梦。 伴着早晨的浅雾,马车一路向火岩山而去。 睡了一天一夜,几人精神饱满的下了车,找出雀羽往身上穿。 三道未有行动,牵着五迷来找赖御,道:我不下去了。 说毕望了一眼五迷,给了赖御一个眼神。 五迷还太小,即使身着雀羽,身子也难抵烧灼,三道又不放心将他交于旁人,只好放弃下洞,在这儿陪着他。 赖御思忖了会儿,没得办法,只好嘱咐一句:小心。 三道点头应下,也是不放心,唤了游荡来,指着游荡,当着赖御的面道:虽然是个废物,好歹还有个铜哨护身,有什么事可以用一下。 游荡斜视瞅着三道,还以为叫他来什么事,又挨了一顿骂。 几人穿戴完毕,向着更深处的火山口走去。 愈走愈是荒凉,逼近高峰,只剩下满地的灰烬,走一步扬一次尘埃,呛得几人捂着鼻息,加快了脚步。 刺鼻的硫气从山顶流出,几人不得不用布条塞紧鼻唇,如此浓郁的气味,显然这座火山还未停息,随时准备着膨胀迸发。 赖御踩着碎石细沫来至高峰,探头向下望去,硕大的火山口不断迸发出炎热的火气,冲的赖御额前的碎发乱窜,黢黑的洞中隐约可见点点火光。 准备跳了!赖御后头向几个喊道。 几人雀羽裹紧身子,早就准备好了。 赖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纵身跃了下去。 其他几个面色俨然,没有犹豫的紧跟在赖御身后跳入洞中。 ☆、火岩密事58 第五十八章 起初,洞内黢黑,只觉得一股热气蹿升,几人的身子在空中颠簸不稳。 趁此时机,赖御抓上了叶秋白的胳膊,以免被气流冲散,丁禧紧随其后,将慕青揽于怀中,游荡脱了单,只能抱紧自己的身子。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片赤热的光亮,滚烫浓郁的岩浆冒着一个又一个的气泡,充斥满整个火岩洞,底下根本无落脚之处,下去了便是尸骨无存。 破碎的气泡最先溅射到几人身上,虽着了雀羽外袍,还是能感觉出外头的滚烫感,若是没了这层外皮,怕是要烧到骨头里。 密闭的岩洞中,呼吸全无,几人正强忍着难受,紧盯着即将亲吻的岩浆,身子紧绷,恐惧不免袭上心头。 来不及多想,岩浆迸溅,几人纷纷投入其中,消失在逐渐闭合的熔浆里。 阖着双目,周身烫的已然失去了知觉,脑中一片混沌,如同死了一遭。 再开眼时,天地偏转,眼前一片荒芜。 赖御坐起身来,身子骨如同散了般,但总归是活着下了岩洞。 向四周打探去,脚下的土地,周边的岩石皆是黑色,头顶上空则是一片赤红,照亮了这一片不为人知的荒地。 再往远了瞧去,依旧如此,黑红交替,看的心慌。 哎呦,我还活着。脚边,慕青叹了一句。 赖御低头去寻,大家都在,纷纷起了身,好奇着打探四周。 都没事吧。赖御边脱下雀羽,边问道几个。 几个也是脱着厚实的雀衣,随意点头回复,这头顶岩浆密不透风的岩洞底下热的很。 见几个脸色不强,赖御打算着先歇息些时候再行动,目的只有一个,找到雀鸟,要回玉玺。 正欲跟几个商量,不远处空旷的天际间响起一阵杂乱的雀鸣。 乌压压的一群赤红雀鸟朝此飞来。 鸟?慕青挑脚仔细望去,雀鸟的身上皆披着一层火焰,犹如训练有素的将士正飞速朝此扑来。 好像不太友善。一旁的游荡也挑着脚探望,与慕青聊上一句。 老赖,怎么办?慕青转而问向赖御。 跑啊!找个地方躲起来!赖御想都没想,喊了一声便转身撒丫子跑起来。 这么多飞鸟,对抗显然不太现实。 没想到刚下岩洞便受了一个下马威。 你这个怂货!慕青骂了一句,也后知后觉的跑了起来。 有本事你别跑!赖御转身回怼了一句。 你娘的跑的被谁都快! 紧急关头,赖御慢下步子拉住了身后的叶秋白。 叶秋白跑的很慢,显然没有打不过就跑的意识。 这群鸟气势汹汹又带着烈火,落入其中便是尸骨无存,与那岩浆有着几分相似,可不能落下。 几人奋力跑着,可终究比不过带着翅膀飞的雀鸟,很快,头顶上空灼热起来,雀鸟已经将几人包裹住。 盘旋在上空迟迟不肯落下,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赖御见已无从逃脱,便停下来步子,仰望着雀鸟想别的法子。 其他几个也气喘吁吁停下,满头大汗的防备着雀鸟的攻击。 那群鸟似乎有着人统领,几人刚停下脚步,雀鸟群便做势,猛地向中央的赖御几个冲来。 做好准备!赖御大喊一声,躲到了叶秋白身后。 他赤手空拳的,可碰不得满披火焰的雀鸟。 游荡学样,也欲躲在叶秋白身后,可不及那雀鸟快,前头的几只划过游荡身旁,将他与一众隔离开,紧随其后的一群将游荡团团围住,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攻击,在他周身打转,逼迫着他向外出移去。 游荡急得跳脚,一回头发现了身旁的沈政,也是因着跑的慢落了单。 两人一并向着外周走去。 赖御,我在这儿!游荡在雀鸟群中跳脚,探出脑袋朝依稀还能见到的赖御喊道。 你自己解决吧!赖御喊了回去,他也是自身难保,顾不得旁人了,若不是急忙拽住叶秋白,怕也是要被分出去了。 实则,现在他和叶秋白也被雀鸟围住,被迫着移走。 而慕青和丁禧在一片火焰中已经见不到影子。 那头,慕青和丁禧一遭,还未察觉到已经被分离开。 怎么这么多鸟!慕青快速挥动着木青,斩断了一排雀鸟,新的一排重新补上,来来回回不知砍了多少只。 外头还有许多,看不到尽头。丁禧身高看的远,外周赤红一片,不见尽头。 说着,一拳捣了过去,余波如火炮般冲击了几丈远,还是没有一丝出口。 慕青砍得手腕痛,见这种情势便也不再挣扎,收了木青,与丁禧道:我们被分离了。 丁禧这才向四周张望,除了轻易能捏死的雀鸟外,再无旁人。 这些庞大的鸟群故意将我们离散开。慕青倒是看的透彻了,又松懈了口气道,既然是这个目的,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跟着雀鸟走吧,看看把我们带去哪儿。 丁禧听毕,便不再捏这群小雀鸟,护在外周与慕青一道走着。 不论去哪儿,不论雀鸟消散的尽头会有什么,因着丁禧在,慕青都不会恐惧。 脚下的平坦的黑岩路逐渐有了起伏,慕青与丁禧看不见前路,只觉得是在上坡,而周遭的雀鸟似乎少了许多。 听,有水流的声音。慕青稍稍停住脚步,侧耳向外探去。 周遭的空气也凉快了些,慕青便更确定了些。 快些去瞧瞧,到底有什么。慕青兴奋起来,被这群雀鸟守着走了一路,如同进入炼炉般炎热,衣袍都湿透了,有了块凉快的地界,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先舒服了再说。 丁禧只管跟着慕青身后,透进了凉意,心情也是舒爽了很多。 两个加快了速度,那群雀鸟也随之加快。 渐渐脚底踩出了清浅水流,慕青停下脚步,蹲下身来掬了一捧泼到雀鸟身上。 雀鸟群惊慌着四窜开,扑簌簌的飞离了慕青周身。 四周的境况展露在眼前,两人已进入了一个水帘洞,水势不深不浅,婉转着向深处流去,又有不知名的水流下落,一袭水帘贱了两人一身。 慕青缓缓起了身,嘴角的笑意落下,望着空洞的水帘幽深处失了神。 丁禧,你听,是澈儿在哭。许久,慕青颤抖着声音与丁禧道。 丁禧面容忽而展露少有的肃穆,决然回道:不可能是澈儿。 慕青全然听不见去,双目瞪圆猩红的望着水帘洞,魔怔了般。 丁禧见慕青有发作的势头,赶忙拉着他向外走去:这个地方太悬了,我们快些走吧。 慕青只喃喃的嗯了一声,失魂的任由丁禧拉着。 两人将要拐出岩洞时,身后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慕青神情紧绷,蓦地回转过身。 丁禧无奈,无法强硬阻止慕青,只能随他一道转了回去。 水帘骤停,些许的水滴落入溪中,起了些微响。 大开的水帘后方,一道幽光亮起,隐约可见其后的一个物件。 慕青着魔了般,甩开丁禧向那物件走去。 瞧着那物件,丁禧也是愕然,不再阻止慕青,伴着他一道走去。 踏着浅显的溪流,慕青走近水帘后方,看的越发清晰,那台上是个睡着的垂髫小儿,正是 澈儿!慕青加快了脚步,奔向那个娃娃。 听闻慕青喊叫出来的名字,丁禧嚇的双目一闭,停顿了片刻,而后红着眼眶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台上,五岁左右的孩童面色青白的平躺着,脖颈处的一道血痕骇人的瞩目,已然气息全无,不知在这儿冰封了多久。 慕青颤微着抱起丁澈,举到面前看了一番。 那孩子就阖着双目,再也动不起来。 大颗的泪珠滚落,慕青将丁澈糅于怀中,喃喃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丁禧也来至前方,见到慕青怀中的丁澈,嚇在原地。 这不是幻障,是真的丁澈那个可怜的孩子。 走上前来,丁禧伸臂环抱住了慕青,想了半日宽慰的话,最终都难以启口,只好沉默了。 两个一尸在这水帘洞中迟迟不肯离去。 而那常年未停歇的水流也悄无声息的向外退去。 水帘自此再无用意。 外头 游荡与八竿子打不着的沈政困在一起。 一个废物一个瘸子,着实头大,好在还有一个脑子足够用的。 没走出多远,沈政便想到了用水灭火的法子。 可这儿又没有水能用。 好在这儿还有个脸皮厚的,游荡二话不说的解开裤腰带,朝那群雀鸟嗞去。 水意加尿骚味,吓得雀鸟跟躲阎王爷似的,赶忙逃离了去。 游荡狠狠系了下裤腰带,朝雀鸟离去的方向碎了一口:跟小爷斗,还差些! 沈政默不作声,只捂着鼻子走掉了。 喂,你去哪儿?游荡见身后的人不见了,急忙追上去问道。 去找雀神。沈政未停下步子,反倒因着游荡追上了而加快了些步伐。 游荡未有感知,忙追着问道:你知道怎么找那只雀? 听毕,沈政兀的停下脚步,摇头问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哼哼游荡故作姿态,朝沈政勾手道,跟我来。 说毕,便向着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沈政十分怀疑,又没别的办法,只好跟过去看看。 ☆、火岩密事59 第五十九章 山丘之上也是一片荒芜,下望去更是无尽的孤寂,惹得沈政心头沉闷,再看向一旁的游荡,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兀自掏着衣袖。 也不知道他衣袖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半天了还在坚持着,沈政差些甩袖离去。 找到了。游荡兴奋的掏出一个扁平的匣子,盘腿坐于地上。 沈政疑惑着跟他蹲下,看着他打开匣子。 匣子里是一个八卦镜,跟那日三道手的的一模一样。 沈政那夜见过三道施法引出朱雀,看到游荡也有个一般的,便信了他三分,等着他也施法。 游荡捏指掐诀,瞪眼歪嘴的推算了一番,那境中的针灸毫无动静。 瞪的游荡眼睛痛,又无感知,气的他砰的一下合上匣子。 沈政还出神瞪眼望着呢,被这一声吓得激灵一番,问道:怎样?雀神在哪儿? 游荡偏背着身子,规坐齐整,十分自信的随意指了个方位:在那儿。 实则他连东西南北都辨不清。 反正没法子,不如随便走一走。 好,那我们快些去!沈政已信了游荡九分,又急着见庄作瑾,便忙不迭的起了身,向游荡所指的方位走去。 游荡慢吞吞的跟在了沈政身后,望着八卦镜,暗自嘟囔了一声:怎么不管用。 说毕,踹进了衣袖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无尽的黑泥地上,毫无言语,各怀心事。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1) 走了大半天,游荡着实累的腿酸,觉得无望,不打算再走下去了。 又不知怎么开口跟沈政解释,低头忖度着话语。 到了!前头,沈政高喊一声。 游荡惊诧抬头,不远处的黑泥地已经消失,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山洞,洞前群鸟把守,一座石碑立于一侧,火岩洞三个火红大字显赫。 真的到了。游荡惊诧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说露了嘴,捂住嘴巴看向沈政。 沈政正亢奋着,没有听见游荡说了什么,迈着瘸拐的步子,闷头向那洞口走去。 喂,你先别过去,有危险!游荡跟在身后叫唤。 沈政充耳不闻,魔怔了般快步逼近洞口。 空荡荡的洞前也没有旁的,两人很是显眼,游荡便也不再躲避,无奈跟着沈政去了。 我来找雀神,可否开一下通报一声。沈政停至门前,与那一侧的雀鸟说道。 那只鸟未动,眼珠向沈政那儿移了过去,随后尖锐着嗓子叫了一声,之后没了动静。 哈哈游荡双手抱胸,在一旁笑出了声,道,鸟兽怎么会听懂你说的话呢。 沈政向后扯了一步,揪着眉头,不耐烦的朝游荡低吼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游荡也没在意沈政的不悦,又开始掏起了袖口。 这次很快从中掏出一块金色玉佩,举到门前雀兽跟前。 那群雀鸟似有感知,纷纷飞离了玉佩。 玉佩的周边空出了一条通往内洞的路,游荡朝沈政招手,两人伴着玉佩进入洞中。 没走一会儿便通过满是火焰雀兽的过道,两人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地界,雀兽甩在身后,亮光消失,黑暗在眼前,唯有那块玉佩还闪着莹莹金光。 游荡靠近了些沈政,黑暗中着实难熬,游荡便找话聊起来,问道沈政:你见到那雀鸟后想说什么? 沈政没有回复游荡,心绪是越发激动,握紧了衣袖中早就准备好的木匣子。 未得到答复,游荡甚觉无趣,甩了下衣袖,连带着手中那块玉佩甩出,摔倒墙壁上。 玉佩兀的乍现一道亮光,随后,整个黑暗地界亮堂起来,四周不知是谁掌起了灯。 满饶使徒!庄作瑾自杂乱的熔岩洞中走出,目不转睛的望着蹲下身来捡玉佩的游荡。 此处是个旷阔的溶洞,洞中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停滞住了。 雀、雀神!沈政最先有了反应,急忙向庄作瑾走去。 庄作瑾抬手制止住了沈政,顾不得他,又看向游荡,质问道:你是满饶使徒? 游荡捏着玉佩缓缓起身,直言道:对,我是满饶师徒。 说毕忽的快速跑向庄作瑾,将玉佩照向她的脸。 庄作瑾不为所动,轻挥衣袖将游荡拍倒在地,俯视着他道:四喜与满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来此? 游荡揉着摔痛的屁股,不迫庄作瑾的威视,回道:我只与四象聊,旁的杂种可别来质问我。 对铜哨无反应,对玉佩无反应,游荡笃定,庄作瑾是假四象,只不过有些皮味罢了。 你!庄作瑾瞪大眼睛,竟被游荡怼的无话可说,便转了话锋道,此地由我掌控,你不与我聊,那便滚回地上,别来烦扰我! 说毕,手掌开合,一个火球泡逐渐延展,庄作瑾不再理睬游荡,对着沈政道:快些进来,我送你们去上面。 上去?沈政再次忍不住的走近庄作瑾,倔强道,我不上去,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说毕掏出衣袖中的匣子,朝庄作瑾打开。 里面是打磨过的七彩珠子,沈政急忙道:第一次见你是在山上,我见你喜得捡到的珠子,便自己打磨了些,每日差人丢珠子到洞里,不知你收到没有唉,没收到那个不重要,我这次亲自下来给你送,望你能喜欢喜欢。 越说沈政越底气不足,庄作瑾的眼中毫无波澜,甚至连疑惑都无。 珠子带回去吧,以后也别再犯傻给我打磨珠子了,先照料好自己再顾旁人吧。庄作瑾生硬的回了一句。 手中的火球泡已宽展能容纳两人,庄作瑾上前一步套在懵愣的沈政周身,又转身去找游荡。 沈政僵在圈里,直勾的望着匣中的珠子。 游荡见庄作瑾来抓自己,急忙起了身,伪装的高冷全无,与庄作瑾道:既然是你掌管着这里,那我还得跟你聊几句。 听毕,庄作瑾停住脚步,显然,她也还未聊完。 两人保持了一段友好的距离,游荡继续道:我来此地原因有二,其一与四象无关,我来寻一个红木匣子,里头装了块破碎的玉块,你是否见过? 听毕,庄作瑾立马反应:你说的是玉玺吧,我正愁此事。 玉玺你怎会知道?之于玉玺,游荡更好奇庄作瑾了,对于四象她似乎全都清楚。 自世界伊始到十年天灾再到四象分散,我从书上看到过些,了解一二,那玉玺与四象同根源,我虽未见过玉玺,但忽然出现在此的物件,想必也是书上所说的人间玉玺。说着,庄作瑾挥了下衣袖,手中出现了一个木匣子,举到游荡面前。 游荡不再防备庄作瑾,上前一步接过匣子,道了一句:多谢。 你是满饶使徒,掌管天变异常,我自是有上交的义务,哪儿来的谢这一说,不过你倒是与我所知的满饶人不同。庄作瑾放松了姿态,与游荡聊起来。 游荡脸颊微红,将匣子收入锦囊中,嘟囔了一句:能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这四洲的苦力。 对了,还有一问。庄作瑾又严正道,为何玉玺会分裂,我还未来此地时便听说过有那么一次,问了巩翊他也不说。 巩翊?游荡挑开话茬,避重就轻道,果然那雀兽是巩翊,唉,怎么会是他 他挺好的。谈到巩翊,庄作瑾露了笑意。 赖御抖了下肩膀,又道:我来此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来嘱咐巩翊,让他多些防备心。 怎么?庄作瑾紧张起来。 反正让他小心就是。游荡闭口不谈其他,模子威严着骂道,身为四象,不在这儿镇守四洲,还跑去骚扰凡人,我看他这个四象是做够了,还不及你的一半。 巩翊天性潇洒,不喜的被拘束,这南洲又无旁事发生,安稳的很,便让他放松下。庄作瑾替巩翊开脱。 这安稳的事态还不是因为有你在这儿守着。游荡替庄作瑾不岔,又觉得此事是庄作瑾自己愿意,与别人无关,便不想再聊下去,好了,事情我交代完了,该回去交差了。 庄作瑾点头,指着火球泡道:你进去就好,我送你们上去。 人不齐,我还不能上去。游荡念着其他几人,还有四人,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你可否找到他们? 还有四人?庄作瑾惊诧问道,怎么下来这么多人,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么多雀羽的? 说到这个,游荡很是气愤,将巩翊设幻的事和抖落的雀羽全部说与庄作瑾听。 听毕,庄作瑾木讷的点了点头,回道:第一次雀羽的事我清楚,为了不让你们下洞,我便烧了它,没想到巩翊给了你们一次雀羽。 无故给了我们雀羽,那便是想让我们下洞。在火球泡中的沈政听两人聊完,出来插了一嘴,而屡屡让赖公子进幻,说明那雀兽对赖公子感兴趣,这么做也只是想因他下洞。 庄作瑾默然。 沈政继续道:想要找到赖公子,找到雀兽便可,只是不知道他对赖公子有何目的了。 我猜这目的不纯。游荡继而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还用费这些劲儿让赖御下洞。 越聊越觉得不对劲儿,游荡催促着庄作瑾赶紧找到巩翊。 ☆、火岩密事60 第六十章 小叶,你说这些鸟会带我们去哪儿?围困在火焰雀中的赖御,双手交叠并于脑后,慢悠悠跟走着。 叶秋白可没他这闲聊的心思,转了话锋道:已经走了许久了。 哦!赖御放下手臂,拽着叶秋白停下了脚步,问道,你走累了? 听毕,叶秋白气的翻了半个白眼,他何时表露过是这个意思。 是,我累了,又累又热的。干脆,叶秋白便顺遂着赖御的说下去,看赖御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喜欢跟我一起散步呢。赖御又来了一句,气的叶秋白红了脸,扭转过头不再理睬他。 赖御在叶秋白身后笑了一声,又抬头,穿过火焰雀的缝隙望了眼四周,外头已有了不一样的天地,赤红的天际转了淡色,脚下的黑岩泥土越发硬实,该到了有人烟的地界。 既然你累了,那我们就出去。赖御与叶秋白道。 叶秋白转了身,疑惑着赖御怎么出去。 未等叶秋白做其他反应,赖御伸手揽过叶秋白的脖颈,将他揽入怀中。 你、你干什么?叶秋白磕绊慌张着问道,手不觉的向外推赖御的腰身。 赖御攥着叶秋白的手,贴耳轻语:等一会儿,马上就能出去了。 说毕,将叶秋白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放,手再次挎上他的肩膀。 两人在火焰雀中紧紧相拥。 再等一会儿? 叶秋白感觉时间被拉长了,呼吸紧缺了,手不知该放在哪儿,悬在了半空。 一声尖锐的雀叫,仿佛响彻整个岩洞,四周的火焰雀纷纷惊慌着向四周散去。 赖御双手抱住叶秋白的脑袋,阻隔了乱窜的火焰雀的袭击。 叶秋白只在赖御失了神,丝毫未被周遭的变化所动,直到赖御放开了自己,叶秋白才晃过神来。 眼前赤红的雀鸟群消失的无影无踪,巩翊带着成片的火堆缓缓落至地面,双目染火,望着黑岩中唯有的两人。 果然是你。赖御站在前头,与巩翊对弈。 听闻赖御的声音,巩翊身后的火气降了三分,软着嗓子道:你知道是我,那便是想下来找我了。 兀自推测着,巩翊走近赖御,气势全无,央求道:龙神,你再与我回到洪荒里好不好?我们再过着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听毕,赖御皱眉,疑惑了三分,又觉得巩翊疯魔,不愿跟他说此事,便转了话锋问道:为何要将我们分离?又为何引我们来此地? 赖御这话锋一转,巩翊熠熠生辉的眸子暗淡了几分,顺遂着他的话茬不悦道:我自人间就与你说过,我喜悦你,向让你留下来陪我哦,不,我想伴在你身边。 听毕,赖御眉头皱的更加厉害,直言道:我对你不感兴趣,也不想你待在我身边。 不想?巩翊站在不远处,眸子越发黑,低着头阴翳道,你从前不这样的,你最喜欢与我与我们一起的。 低着头兀自絮叨了一番,巩翊兀的抬头瞪向了叶秋白:看来你是有了旁人,才忘了我们! 说毕,未有其他反应,巩翊化作一道火团,箭矢般飞向叶秋白。 叶秋白也做好准备,抽剑正面向飞来的巩翊,丝毫不惧。 赖御夹在两人中央权衡,一个是非凡的上古雀兽,一个是刚满二十的凡人,毫无可比之处。 赖御相信叶秋白的胆量与实力,可终归抵不过现实,巩翊这一击用尽了全部气力,怕是要灭了叶秋白。 快速移步,在巩翊到来前,赖御挡在了叶秋白的面前,那团火焰直冲向赖御的后背,灼烧了大半的衣裳。 一道金光闪现,赖御的后背覆了一层金鳞甲,将那烈火弹开。 巩翊一个回旋,翻转半跪在地上,朝赖御吼道:用了这些力气引你现身,没想到只需要捏死这只小蚂蚁就够了,枉你修了上亿年的道! 赖御顾不得回应,巩翊用了十足的火力,赖御铠甲再厚也抵不住全部,金鳞下已然灼伤了一层皮肉。 更何况巩翊的攻击性还很足,而赖御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展露真身。 龙身再现,赖御怕控制不住自己,必然引起更大的祸患。 思量了会儿,赖御拉起无措的叶秋白,撒腿向相反的方位跑去。 那儿有一处山洞,快躲进去。赖御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凸起,早在火焰雀消散的那时,赖御便打探好了撤退的地方。 山洞小而隐蔽,不易察觉,只要不被巩翊发现,那边是个好藏处。 说毕,赖御松开了叶秋白的手,将他往前一推。 你跟我一起!叶秋白反手握住了赖御的衣袖,紧紧的不放。 赖御搭在叶秋白的手上,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人独活的,过去等我,一会儿就去。 赖御说的十分轻巧笃定,叶秋白信了几分,同时也暗自打算了,先藏着,若是赖御骗他,大不了再出洞一战。 松开手,叶秋白迅速向山洞跑去,就算帮不上忙也不想成为累赘。 赖御则转身向着巩翊跑去。 巩翊正愤然,准备着对跑走的叶秋白再一击,未顾得上跑来的赖御。 赖御趁机自身体一侧的锦囊中掏出一把粉末,对准巩翊的双眼一撇。 登时粉末漫天飞舞,糊住了巩翊猩红的双眼。 巩翊双眼不觉紧闭住,还未出的招式全然消散,手中的火团成了烟。 拍了拍手上的粉沫,赖御撒丫子跑向那个山洞。 叶秋白前脚刚进去,赖御便飞速的挤了进去,抱着前头叶秋白的腰身,扑倒在满地的枯草堆上。 赖御。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叶秋白轻声呼唤身后的赖御。 赖御只发出一声闷哼,便没了下文。 洞口狭窄,叶秋白只觉得两人的姿势太过紧密,翻身向一侧挪动了下身子,远离了些赖御。 刚一撤离,赖御便迎身向草垛倒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2) 赖御叶秋白赶忙转身去扶他,手向后背一抹,一片凉意。 金鳞已经褪去,血液汩汩外流。 叶秋白匆忙解开外袍,按到赖御后背,阻止血外流。 在这狭小的洞中无计可施,叶秋白只能与赖御相拥而卧。 而赖御面色苍白,身子瑟缩发冷,双眼紧闭,不回叶秋白一句。 外头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敲打,巩翊疯了般叫喊着赖御的名字,火团喷向四周,燃尽了周遭向生灵,毁了这片地界。 两面夹击,叶秋白不敢声张,头倚在赖御的肩上,找寻一丝依靠。 终究是个二十岁的年纪,叶秋白还未经历过大是大非,能力也有限,遇见这种事情便没了注意真的愈发认清自己,认清现实。 二十岁赖御二十的年纪已铠甲在身,封侯加爵,叶秋白这才想到,也是那几年,赖御大起大落了一番,最终流放到大漠。 那他又经历了些什么,功名利禄与落败边疆,不过是一样的惊险罢了。 叶秋白越发惭愧,连赖御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而后又多了心疼几分。 阿束抚摸着赖御的后脑,叶秋白喃喃道了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嘈杂声停下来。 叶秋白抱着赖御稍稍向外移动身子,侧耳听去。 游荡熟悉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对着巩翊喊道:赖御和叶秋白呢! 叶秋白还在迷惑,游荡怎么这么横,而后又一女声响起。 巩翊,他们去哪儿了?庄作瑾面容肃穆,质问道巩翊。 巩翊本就火气大,又不喜得庄作瑾管自己,这一来触了燃点,巩翊朝不悦道:他们与你又何干!回去管好你的事就行,不用管我。 庄作瑾一听,又看巩翊把这地界搞成这般样子,笃定是已见过两人了。 不闻巩翊的不悦,庄作瑾继续逼问道:你快些告诉我,不管你与他们何愁何怨,现在起不准再纠葛! 巩翊也是平日里习惯了庄作瑾的管制,还忍着三分性子,可今日不同,赖御对巩翊的意义不同,那是念了想了千年的人,巩翊势必要得到赖御,即使牺牲一切。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凭什么让我放弃赖御?巩翊转了生硬语气,漠然道,我引你来是为了帮我打理这火岩岛,你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别管闲事。 说毕,巩翊又运了一掌火团,朝还未毁尽的更远处拍去。 那地界恰是叶秋白与赖御的藏身之所。 这一掌拍碎了山洞的上端,碎石扑簌簌的滚落,快要填满洞口。 叶秋白见势不好,轻放下赖御,抽剑扫清了洞前的滚石,而后背着赖御出了洞。 原来在这儿。巩翊眸子又明亮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秋白身后的赖御,缓缓向他们走去。 巩翊,不要去!庄作瑾虽是气恼着巩翊的话,可终抵不过对巩翊的迷恋,这只雄雀这些年说的狠话做的狠事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让庄作瑾麻木了。 现下,庄作瑾只想拦着巩翊,不让他伤害无辜。 巩翊充耳不闻,眸子越发兴奋,手中运起的火团愈来愈大。 叶秋白神情淡然的望着走来的巩翊,而后将身背的赖御放置在地,扬剑对准巩翊。 赖御二十岁便征战了天下,流过血受过伤拼过命,世上哪有容易的事。 叶秋白想,那他便尝一下赖御那些年的滋味,或许有朝一日就能和赖御并肩了。 ☆、火岩密事61 第六十一章 小子,你太自不量力了。巩翊见叶秋白起了势,哂笑一声。 这会儿应该抹了屁股走人的,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量不量力,等你来了再说。叶秋白怼了回去。 叶秋白这句让巩翊彻底激愤,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火团与阿束近在一尺间。 忽而,不远处响起了刺耳的哨声,巩翊跪地捂住耳朵,周遭的火焰全无。 游荡吹响了铜哨,暂且制服了朱雀。 叶公子,快动手!沈政在一旁高呼提醒叶秋白。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叶秋白不觉握紧手中的剑,望向地上痛苦的巩翊,迟迟不肯动手。 趁人之危,叶秋白不想,可是如果不动手,巩翊一旦反击,无人能制止住他。 纠葛着,叶秋白朝巩翊扬起了剑。 巩翊跪在地上,斜视着叶秋白,满脸的愤恨,可是道不出一句话来,这哨声让巩翊失了气力。 早在第一日便得知了满饶使徒到此,可是为了赖御巩翊暗想,绝不放过赖御! 不要碰他。一直沉默观望的庄作瑾发了声,上前挡在巩翊面前,隔挡了叶秋白手中的剑。 叶秋白本就犹豫,见庄作瑾上前,便放下了扬起的剑。 庄姑娘,他是一个祸患,若是不除掉的话,日后会纠缠不清的。沈政见形势发生变化,急忙上前来劝,除非你能保证他不再来犯人间。 说毕看向巩翊,他显然一副不岔的模样,想必下一刻便要拧断几人的脖子。 庄作瑾犯了难,这个保证她做不到,巩翊向来我行我素,更何况这地界是他的,四象也是他,庄作瑾有何理由去拦困巩翊在这地下。 可是,痴心巩翊多年,庄作瑾不舍 他是四象之一,不能泯灭于世,会引起祸端的。庄作瑾还是找了个确实的理由,帮巩翊了一番。 这个好说,四象违反天规,我可以废除他,重立四象。游荡停下吹哨,忙着回了一句,本来也有了废除巩翊的想法。 就在哨声停止的空隙,时刻打探着四周的巩翊迅速运了一团火焰,朝游荡拍去。 猝不及防的一击,游荡跟着那团火焰飞出几丈远,手中的铜哨散离向空中。 巩翊又拍了一掌,那铜哨飞离出去,不知去了何方。 小心!沈政也时刻盯着庄作瑾,巩翊疯魔了般,不断运转着火团朝四周扑去,挡在身前的庄作瑾也遭了殃,巩翊正运了一掌朝她的后背拍去。 沈政三步并两步,总算是瘸拐着来至庄作瑾身旁,欲阻挡巩翊的攻击。 庄作瑾急忙反应,推开了沈政,又一个大回旋避开了巩翊的攻击,来至沈政身前,俯视着倒地的他道:守好你自己就行,别来给我添麻烦。 听毕,沈政神情暗淡了下,匍匐在地上不再动弹,不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一个瘸子,连自己都难生存,还能护住个谁? 庄作瑾望着颓丧的沈政,心道了一句歉。 沈政对自己的心意,庄作瑾一向都知道,那七彩琉璃珠自落入岩洞那天起,庄作瑾便收藏下,这么些年已经装了满满三大箱。 可是人兽殊途,更何况庄作瑾已经心属巩翊,不可能再耽误沈政了。 庄作瑾没别的法子,只能狠心推开沈政,望他回到人世间后娶一女子,生养几个孩子,延续世代的香火。 许是游荡胡乱那一通吹,乱了巩翊的心绪。 巩翊跟疯了般,后背的雀羽撕裂了肌肤,大张着将手里不断孕育的火团,拍向上空赤红的天际。 双眸已布满红丝,两颊爬上了点点红羽,唯留下一张狰狞的人脸。 猛烈的攻击使得上空出了一道裂痕,滚烫发着热气的岩浆瞬时抽空了,那片裂了痕的天际黑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游荡捂着胸口起身,望向那片天际。 岩浆该是流落到岩洞中的,为何消失不见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看向那处。 晕厥过去的赖御也因着巩翊的吵闹声醒了过来。 叶秋白忙不迭的跪地帮他起身,又拽紧了他身上的外袍,以免伤口再失了血。 巩翊疯了?赖御一睁眼便问道叶秋白,眼前巩翊确实跟疯了般,不断袭击着天际那处裂痕。 叶秋白揪着眉头担忧赖御的状态,只随意的点了下头。 那岩浆好像往上头去了。同样倒地的沈政顾不得颓丧,见这形势不对劲,急忙喊道。 说毕,看向了庄作瑾,她大概清楚此事吧。 庄作瑾僵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望着天际,木讷着喃喃道了一句:火岩山马上要爆发了。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惊诧道。 庄作瑾又道:这屏障实则是在岩浆之上,是我与巩翊一起补的缺口,屏障裂开,岩浆就会爆裂喷发至凡世。 听庄作瑾说毕,地上坐着躺着跪着的几个连忙爬了起来。 你既然能做出这个屏障,那便能补的了这个裂痕。赖御顾不得后背的伤,急忙调动起来,最重要的是那个愈来愈大的裂痕,与庄作瑾道,别管旁的,先去补那裂痕。 庄作瑾未有犹豫,引来一道火云,驾着飞向了裂口处。 巩翊还在下头不断袭击着那道裂口,连同飞上天的庄作瑾一同袭击。 庄作瑾只能左右避让,这补天的功夫又添了一道麻烦。 赖御望向疯魔了的巩翊,可谓威力十足,又侧身向着身旁几人打探,瘸的瘸伤的伤还有一个废物,唯能用上的叶秋白,赖御还不舍得。 深思片刻,赖御撤掉了罩在身外的袍子,后背显露的那块再次覆上了金鳞。 能与朱雀对抗的,只有赖御了。 叶秋白接过赖御扔下的袍子,急忙上前,撑开袍子囊括住赖御的身子,抱着他的上身不松手。 赖御双臂也夹在其中,动弹不得,侧脸疑惑望向叶秋白。 你受伤了,在这儿待着,还是我去吧。说毕,叶秋白松开了赖御,举剑迅速冲向巩翊。 喂!小叶!赖御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叶秋白,无奈受了伤,跑起来牵动着整个身子都痛疼,不及叶秋白快。 叶秋白在赖御喊那一声时,已经跑至巩翊身后,扬剑对准他的后翅挥去。 啊!一声尖锐的嘶叫划破天际,巩翊停下手中的动作,徐徐转身。 火红的目光中反射出叶秋白再一次挥剑的动作。 这次叶秋白对准的是巩翊的额心。 剑身下落,叶秋白用尽了全部气力劈去。 触到巩翊额上,一道血痕开裂,鲜血自额头滚落至下颚,将巩翊狰狞的脸分成两半。 剑悬在巩翊脸上,叶秋白同剑一道停留在了半空。 巩翊双指捏住阿束,阻隔了剑身的深入。 丝毫未感到痛疼,巩翊移开劈来的剑,瞧清了面前的叶秋白,眸子再次猩红,兴奋起来。 巩翊双指一搓,连带着叶秋白一起在空中滚了一圈,摔倒在地。 叶秋白迅速起身,再朝巩翊挥剑。 巩翊彻底化身雀鸟,飞向空中避开剑气,锋利的双爪向叶秋白的身子抓去,将他按倒在地。 阿束飞出几丈远,叶秋白也动弹不得,任由巩翊踩在脚底,脸色涨红喘不过气,快要窒息住。 尖利的爪子对准叶秋白的脸颊,仅一尺之隔,巩翊化回人脸,望向跑来的赖御。 赖御见势不好,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朝巩翊移去,安抚他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我听着。 巩翊愤恨模子未因赖御的话而缓和,反而激愤道:我已然知道你的心意,既然得不到你,那我便毁了他,再吞了你,让你生生世世都蜷伏于我的腹底。 说毕,巩翊向着叶秋白的脸抓去。 宽大的脚掌袭来,叶秋白紧闭上双眼,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死后赖御会怎样? 越发好奇越发难受,叶秋白竟因着赖御而有了丝不舍。 这荒芜的人生头一次有了想活下去的念头。 这想了半日了,为何还未感知到痛苦,反而身上的重量在减轻,呼吸越发通畅。 叶秋白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庞大的雀身消失无踪影,一只赤红的小雀鸟落入前胸,正慌张的往叶秋白的亵衣里钻。 叶秋白捧住小雀鸟,迷惑的坐起了身,迎面撞上了着急忙慌的赖御。 受没受伤?赖御扶着叶秋白的后背,急忙向他周身打探。 叶秋白还是懵愣,问道赖御:巩翊呢? 在你手里。赖御见叶秋白起了无大碍,便放了心。 啊!叶秋白急忙打开手掌。 小雀鸟不愿见人似的,脑袋往叶秋白的指缝里钻。 赖御捏着雀鸟的尾巴将他提起来,放在面前教训道:你个王八蛋,还想吃了我! 那雀鸟也来了劲儿,朝赖御叽叽喳喳叫了一番。 赖御轻哼一声,将雀鸟丢给了游荡,道:你看着办吧。 赖御心知肚明游荡在这儿的用处。 游荡慌忙接过雀鸟,瞥了眼赖御,没再说甚,找了个锦囊将雀鸟收入其中。 那雀鸟在锦囊中扑棱了一番,而后归于平静,锦囊扁平如无他物。 游荡拉紧绳线,将锦囊放入腰际。 怎么回事?叶秋白依旧懵愣,问道赖御。 ☆、火岩密事62 第六十二章 怎么回事?叶秋白问道赖御。 赖御无言,转了个眼神给沈政,叶秋白朝他望去。 沈政举起粘腻腻的右手,与叶秋白耸了下肩。 是先生跟你说了什么吧。赖御问道沈政。 巩翊缩为雀鸟的那一刻赖御有观察过所有人,沈政恰巧捏碎了一个圆球。 赖御想了想,那圆球是那日去寻雀羽时在山丘后找到的,该是巩翊留下的东西。 而深知四象的,怕是只有三道了,沈政一介凡人是不会懂这些的。 沈政朝赖御微微一笑,点了下头,随即拿手帕擦起了手,边擦边道:先生说这是巩翊的灵丹,捏碎他便能毁灭雀羽的主身,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损坏四象。 说着又看向叶秋白:我看这已经到了危机时刻,便捏碎了他,四象本是镇守四方的神兽,但巩翊却想妄杀无辜,已经配不上这称号了。 可是没了朱雀,谁来镇守火岩?游荡蹲在一旁插了一嘴,确有这样想过,可真灭了巩翊时,游荡又懊悔起来。 他这个满饶使徒是本着与四象相和来处事,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亲自动手灭掉朱雀。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3) 他不行自然有旁人来补!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游荡听毕立马有了依靠,高兴着转头望去。 三道身着一身火红雀衣下了岩洞,朝一众走来。 边走边脱袍子,五迷从中露出小半个脑袋,好奇打探着一切,看来相安无事。 先生!游荡跑去接三道。 正瞅着呢,多亏三道下洞了。 三道将袍子往游荡怀里一扔 ,瞥了一眼骂道:废物。 说毕又扔了一物给游荡。 是不知飞哪儿去的铜哨。 游荡急忙接住,拴回脖子上。 你是说赖御带着伤,被叶秋白扶着慢吞来到三道面前,抬头望向还在高空修补屏障的庄作瑾。 我本在上头等你们,谁知那火山竟然喷出火气,差点爆发了。三道气愤的喝道赖御,只差跟骂游荡似的,骂一句废物了。 我怎能知晓会有这样的后果,你若早有法子,怎么不早跟我说,害的小叶险些丧命!赖御也急了,巩翊那锋利的爪子可是实打实的对准叶秋白的脸,晚一步,怕是有更不可控的后果了。 我早些说!巩翊可是四象,我怎能亲手毁了他话说至一半,三道突然缄了口,气吁吁的移开了眸子。 为何不能?赖御紧盯着三道,今儿非要刨根问底,把三道的话讨出来。 赖头! 气氛正凝结时,身后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丁禧与慕青赶来,手中怀抱着一个包裹。 叶秋白见势,拉着赖御去迎接前来的两人,以避开与三道的火气。 你这抱着什么?赖御心大,离了那个氛围便立马回复了心情,问道慕青。 慕青不言语,没了任何的心情。 只好丁禧与赖御道:我们以前收养的娃娃,没想到在这下面的帘洞中找到了尸体。 听毕,赖御与叶秋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何时有了个孩子,又何时去世的? 赖御对慕青所知也只停留在客栈的这些年我,过去,慕青不愿提起,赖御也不会问。 赖御只记得初识那日,正值大漠最为炎热的一季,三个月未见一滴雨水。 赖御自小镇返程回客栈,在漠眼深处见到了两人。 还剩半条命的丁禧不舍弃的拖着身后奄奄一息的慕青,看这一路的痕迹,已然走了几十里。 荒无人烟的大漠,一人徒步走这些路都是奇谈,更何况丁禧身后还拖了一个人,这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不独活。 赖御既敬佩又疑惑,上前去询问。 靠近了瞧得也清楚了,那是一个魁梧的不似人的壮汉,赖御又是一阵惊异。 赖御只见那壮汉扑通跪倒在地,张着干枯的嘴唇只念了一句话:救救他吧 说毕便倒了下去。 赖御便用骆驼拖着两人回了客栈,三道一边嘴上念叨着怎么捡回两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边调试了汤药给两人灌下,救了两人的命。 醒来后,丁禧为了报恩,脏活累活全包揽下,只为能让慕青在此多休息几日。 赖御与三道观察了二人几天,觉得不错,便同意下两人长居客栈。 久而久之,已经渐渐忘了初见时的约定,只当做一家人对待了,哪儿还有长居一说。 不问过往,这是客栈的传统,几人虽相处了近十年,回忆也只停留在这十年,未过深了解。 谁知这一趟寻找玉玺的路上,竟探知了这么多事。 为何这孩子会出现在这儿?赖御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丁禧摇头,他一无所知。 再看向慕青,抱着怀中的丁澈终无一言。 屏障已经补好了。叶秋白上前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望向空中,庄作瑾已经缓缓下落。 几人忙上前去。 沈政递过一块干净手帕,问道庄作瑾:怎么样了? 庄作瑾接过手帕,莞尔一笑道:已经补好了,火岩山不会爆发了。 辛苦。沈政眸子明亮回道,庄作瑾已然不排斥他了。 巩翊呢?擦了下汗,庄作瑾立马向四周打探巩翊的身影。 死了。三道开口嚇道。 是你!见到三道,庄作瑾立马谨慎起来,不敢相信他的话,急忙抓上沈政的衣袖问道,巩翊呢? 沈政缄默,他倒希望巩翊死了。 巩翊的灵丹已经破碎,化成了凡物,已被我收起来了。叶秋白向庄作瑾解释,他可不想再有第二个巩翊。 不过显然,庄作瑾不会,她为的是苍生。 庄作瑾松了口气,谨慎问道:可否将巩翊给我,由我来看守他? 叶秋白摇头,便没了话语。 庄作瑾叹了口气,道:也罢,他还活着就好,我也该收拾一下,离开此地了。 庄作瑾是为巩翊而来,现如今巩翊没了,庄作瑾也该走了。 去哪儿?三道抬高声调道,身为四象,不管镇守的百姓,你想去哪儿? 嗯?庄作瑾疑惑。 三道放缓了语气,道:巩翊已亡,四象空缺,你该是最好的替补。 说毕,三道看向游荡,问道:你说是吧? 游荡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接道:是是是,早就想到你了,我这就给你立四象的文书。 从袖口掏出一只紫豪,游荡舔了一口,浸润了干枯的笔头,随意在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开始写写画画。 赖御与叶秋白围了过来,只见游荡字迹潦草飞扬,根本看不清楚写的什么。 这块布条又破的不得了,赖御嫌弃道:你这也太寒酸了。 你懂什么。游荡停下手,伸展开布条与赖御道:有就不错了,我祖宗那辈时,四象连个文书都没有。 你祖宗?赖御抓住了游荡的话漏,笑道,没想到你这还是个家族的生计。 游荡见赖御那精贼的眸子,立马闭上了嘴,绕开他来至庄作瑾前,将布条递到他手中道:拿着这个,以后你便是这火岩岛的主人,四象之一的神兽了。 庄作瑾不可相信的接过那块破布条子,又重新了打量游荡一番,夜就二十岁的模样,满脸的稚嫩,要不是他手持铜哨,庄作瑾还真不信,以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游荡双手背立在后,在庄作瑾面前徘徊着,交代道:不要像巩翊似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呸,为了私利妄杀无辜,在司其职就要 游荡说个没完,赖御一把捞上游荡的脖子,与他道:庄姑娘在这儿多年,比你有经验,不用你再废话了。 游荡实则担忧的是慕青,看他这状态仿佛回到了初遇那会儿,不吃不喝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过来。 这次可能比以往更甚,就连毫无瓜葛的赖御看了孩子的尸体都伤心,更何况是曾朝夕相处的慕青与丁禧。 慕青想着赶紧回上边去,帮慕青想法子调整下心绪。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要上去了。赖御放开游荡,与庄作瑾道。 看这一旁的火球泡泡,应该是庄作瑾做出来能飞出岩洞的玩意儿。 我这就送你们上去。庄作瑾领会,不多留几个,立即运掌,一个更大的火球泡逐渐延展开。 等到空隙,赖御来至慕青前,道:有什么话我们上去说。 慕青目光呆滞的抬起头望向赖御,眸子中有这一丝怨,悔,怒,更多的是绝望,轻微的点了下头,回复了赖御。 见慕青这样,赖御又是一阵难受,什么事能将一个自满活跃的人逼迫成这样,上去之后,赖御定要探个清楚。 好了。庄作瑾很快做好了一个硕大的可以容下几人的火球泡,与几个道。 赖御回转过头,被那火球泡吓了一跳,快要赶上一间房子了。 走吧。话不多说,赖御最先踏了进去,而后召唤了几个。 几个纷纷进了去。 三道留在后边,进泡之前与庄作瑾稍耳语了一番。 庄作瑾拧着眉头听毕,疑惑的打探了眼三道,只道了句:我会留意的。 三道点了下头,进了泡中。 最后头的还有个沈政,瘸着腿慢悠悠的走着。 略过庄作瑾时停住了脚步,还是将捂着的宝玉匣子递到庄作瑾,道:你收下吧,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磨珠子,上去后我便不再叨扰你了。 庄作瑾望着那精美的匣子,摇了摇头,莞尔笑道:这颗珠子不该做为结束,该是一个开始。 听庄作瑾说毕,沈政眸子又亮了起来。 庄作瑾只笑道:这该是你为你妻子打磨的第一颗珠子,相信她马上就会来到你身边了。 目光暗淡了些,沈政讪讪收回匣子,撑开嘴角笑道:借你吉言,我走了,我走了 念叨着,沈政进了火球泡。 望着几人全部站定,庄作瑾再一运掌,火球泡缓缓升至空中。 ☆、火岩密事63 第六十三章 火球泡柔软,几人在其中十分舒适。 逐渐逼近上头的岩浆,还是有些发怵,滚烫的岩浆冒着热气,一瞬便可将人吞的尸骨无存。 这样想着,火球泡已经逐渐融入熔浆中,眼前是一片赤红的火光,几个在其中确定无事后便放松下来。 没一会儿,火球泡便在一片赤红中展露,再飞快的穿过岩壁,出了火岩洞口,平稳的落在泥土地上。 几人纷纷下落,头一遭这般想念脚下这片平平的土地。 外头正是黑夜,几个刚从耀眼的红光中探出,眼前一片漆黑,皆静立反应了会儿。 坏了! 几个正阖着双目,突然听到赖御喊了一句:没要到玉玺! 被巩翊晃了一圈,竟然忘了最初的任务。 赖御又匆忙奔向马车去翻雀羽,打算再下一次火岩洞。 哎呀,我在下面被捡到个物件,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游荡紧随赖御身后,忙将匣子举到赖御面前。 赖御停下手中动作,扭头疑惑望着游荡,骂道:不早说,害我忙活这一阵。 我!游荡不岔的反驳回去,明明只有他一人记得玉玺的事,还处理的这么稳妥,怎么到赖御口中就变了味了。 转念一想,自己的嘴巴不严实,赖御又精的很,万一说漏了怎么办,便又闭上嘴巴,憋红了脸。 赖御拿着匣子下了车,来到几人身旁,当着一众的面打开匣子。 沈政则无兴趣,抱着匣子,精神萎靡着上了马车休息。 一如从前的木匣子,打开后依旧是小块玉玺碎片,赖御收好,又向里掏去,一搓白毛捏了出来。 赖御举到三道面前,问道:先生可是这是什么? 一搓极为普通的白色兽毛,是在看不出是什么来。 三道只瞧了一眼,便道:西方漠眼里的四象之一,白虎的毛发。 大漠!白不白虎的赖御不多问,只听到大漠就激动了一番,许久未归,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沉着眸子的慕青也有了丝反应,又与三道确认一下:是要去漠眼吗? 三道点头,又精细道:漠眼的一片绿洲里。 慕青听闻,木僵的点了下头。 丁禧皱了眉头,那片绿洲是整个大漠的中心,围绕着绿洲有一片镇子,那片镇子中的一处便是慕青与丁禧还有丁澈的栖息之地,也就是在那儿,毁了所有的一切 此事唯有二人知晓,慕青不说那便是不想说,丁禧也就缄默了。 也罢,带着丁澈再回一次大漠。 好,既然先生确认了地点,那我们快些回都,将这块交给锦锐,然后再去大漠。赖御收了匣子,无比的兴奋的上了车。 几人跟上赖御,坐稳后启程回都。 虽值半夜,赖御没再停歇耽搁。 伴着四周的虫鸣下了山,直奔北方的大都。 出了火岩岛,再一次路过必经之地,赖御入幻的地界,这次倒没了幻境,只不过赖御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只雀鸟大张着喙,正在吞噬着一条黄龙。 那黄龙已经被吞噬了一半,外露的尾巴不断挣扎乱窜,汩汩鲜血自鸟喙中喷出。 那只雀鸟缓缓侧转过头,面相赖御的方向,兽面一收,巩翊的脸露出,正叼着半吞的黄龙,阴恻恻的朝赖御笑着。 忽而赖御上身如撕裂般痛疼,往身下一瞥,双脚不知何时化成龙爪,一条粗大有力的黄龙尾巴不断摇摆着。 再一摸上半身,空荡荡的一片,摸了一手的鲜血。 啊!赖御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眼前,叶秋白正一脸疑惑的望着赖御。 赖御不知何时倒在叶秋白的腿上,双手揪着叶秋白的前襟。 做梦了?叶秋白悄声问道赖御,一车的人还在睡着。 赖御摸了一下脑门,沁了满额的冷汗。 我梦见被巩翊生吞了。赖御不假思索与叶秋白道出。 不会,他已经被游荡收了。叶秋白倒还淡定回道赖御。 见他真吓着了,便没推开他。 赖御理所当然的躺在叶秋白腿上,双腿向上一抬搭在了一旁的门框上,找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继续聊道:梦里的情景太真实了,就不是他和我的肉身,而是朱雀和 话至一半,赖御缄了口。 还未从惊慌中走出,口无遮拦了,虽然赖御不想对叶秋白隐瞒什么,但这个身份着实令人尴尬。 黄龙。叶秋白目光一转,对上了赖御的眸子。 赖御仰头望着叶秋白,平缓的嘴角向上一扯,惊慌的别开目光,稍稍侧转了身子道:你知道了。 你好像也没怎么隐藏吧。叶秋白哂笑一嘴。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4) 叶秋白都明白,赖御是想隐瞒,奈何每次都被自己瞧得清清楚楚,叶秋白想,大概是两人日日粘在一起,不想知道都难。 听毕,赖御又转回过身子,面向叶秋白,抬眸问道:那你有没有害怕? 叶秋白见赖御是认真了,没忍住噗的笑出声,又赶忙捂住嘴巴,怕吵醒车里的人。 你笑什么?赖御疑惑。 不,不害怕。叶秋白摇了摇头,虽然无声,嘴角的笑意依旧上扬。 想起那日救了自己的黄龙,毫无杀伤力,送自己上岸时,那脑袋还不敢乱动,怕把自己颠下来,只是庞大的身子在空中弯来弯去,着实可笑。 叶秋白在黄龙的脑袋上睁眼瞧了一下,自此一丝惧意都没了。 那万一那天我发了狂,要吃了你怎么办?赖御又担忧了旁的,这口气仿佛要跟叶秋白过一辈子。 那我就喊你声阿束。叶秋白也探知了一个好法子,赖御忘我时,喊一句这个便好。 什么?赖御侧着耳朵,高声问道。 叶秋白向四周打探一圈,好在赖御的声音没吵醒别人。 而后,叶秋白便微微俯下身,趴在赖御的耳边道:那我就喊你声阿束。 哎,小屁孩!赖御立马接话,一脸坏笑的望着叶秋白,早就听到了。 叶秋白反应被骗,只抬头轻微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也是许久未这般了,只是叶秋白再也无法应答这个别号,那小儿在阿束走后便不见了。 夜深了,快睡吧。叶秋白头倚在车壁上,阖上眼睛,与赖御道了一声。 赖御起了身,盯了赖御几眼,感知到他情绪的轻微变化,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疲倦,未在说甚,道了句好梦便坐回了原处。 马车还算平稳,车内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夹在角落里的游荡微微启动眼帘,望向刚才嘀咕的两人,明亮的眸子倦意全无,眼珠左右转动,不知在思忖什么,许久才阖上。 快马加鞭走了几日,游荡在半路时下了车,说想去别的地方游览,不跟着回大都了。 赖御调侃了一句:下次在哪儿见面? 游荡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有缘再见。 赖御一口雾水,嘀咕了一句:下次再见,保准不管你了。 稍作歇息,赖御几人又上了马车,颠簸了一路回了大都。 又是俞尧前来迎接,带着几人去找锦锐。 赖御还担忧着慕青,看他兴致蔫蔫,便没让他跟着上交玉玺,本就跟此事无关。 又让俞尧派人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诊治一下丁澈,赖御总觉得丁澈死的不正常,完全没有痕迹。 或许这对慕青来说是一丝希望,也可能是无尽的打击,总之给慕青些刺激。 慕青还不知,与丁禧一同回了后宫的小别院。 送走了慕青,赖御这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任务中。 带着几人来至殿前。 殿门大开,大概是摸透了赖御不守规矩的性子,也这般由着他了。 赖御不负他望,果然端着匣子一脚踏进殿中,朝里头喊道:锦锐,我回来了。 许久未见,锦锐急忙放下笔上前迎接:阿束! 从锦锐口中听见阿束二字,赖御怎么都觉别扭,只笑了一声,便随意落了座,端起茶杯给一众倒水,示意几个坐下聊。 三道刚巧抱累了五迷,将他往地上一放,拍着他小屁股道:自己去领茶水。 五迷不情不愿的爬上凳子,与赖御奶气道:赖头,我来替三道领碗茶水。 谁要你帮我领!三道瞪眼,没大没小了,自五迷学会了说话,就天天三道三道的叫着,连个敬语都不会说。 领了自己喝。三道坐到五迷身旁,夺过赖御手中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碗,完全不领五迷的情。 五迷偷摸的撇了下嘴,低头喝起了要到的茶。 我给你倒就行了。赖御气恼着从三道手里接过茶壶,这还没给叶秋白倒茶呢。 倒了一大杯,赖御招呼叶秋白来喝。 扭头却找不到他的身影,再往外头一瞥,叶秋白压根就没进屋,与一众锦衣卫混在一起。 快些进来。赖御起身,直接走向了外头的叶秋白,那手从门内伸到了门外,直到抓到了叶秋白的手腕才勒了紧。 桌旁的锦锐本就因着三道的无礼而生着闷气,又见赖御欲拖叶秋白进屋入座,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赖御当这儿是什么了? ☆、窥探64 第六十四章 赖御当这儿是什么了? 带刀侍卫不能进殿!锦锐高声朝门外喊了一声。 是是是,带刀侍卫不能进殿,叶侍卫难道想犯法吗?门口的俞尧赶忙反应,拦下了叶秋白,又偷瞥了一眼锦锐,这小主是又生气了。 叶秋白刚欲开启的步子登时停顿住,按上赖御的手腕道点了两下,平淡道:我就不进去了。 君君臣臣,叶秋白早就习以为常,身为叶家的子孙,世代都摆脱不了的命运。 哦?赖御未松开手,侧转身子看向屋内气愤着的锦锐,道,那不带刀就行了吧? 说毕,解开叶秋白腰间的玉带,阿束滑落至手中,赖御将他抛给俞尧道:帮我收好。 俞尧如拿烫手山芋般擎着阿束剑,一脸无奈的望着赖御,小声道了一句:将军,你这不是要我小命吗? 赖御可管不了这么多,总之不想让叶秋白受了委屈。 赖御这种自出生便站在高位,与锦锐平肩的人,体会不到叶秋白的犹豫和锦锐的愤怒。 未理睬俞尧,赖御拉着叶秋白的手便进了屋。 赖御!锦锐气的喊道赖御的名讳,他是个侍卫,你带他来与我平起平坐,是看不上我皇帝的身份,还是想让他也尝试一我的位置! 不过是坐在一起喝茶,为何非要讲究个君臣之礼!赖御也急了些,抬高了声调回道锦锐。 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我要回府中拿些东西,就先回去了。叶秋白也不知与谁道了一声,而后挣脱开赖御的手,反向抓上他的手腕紧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吵下去了。 赖御紧绷的身子松了些,恢复了些平静,与叶秋白耳语道:那你先回去吧,早点回来,我在房里等你。 叶秋白点了下头,被赖御这一翻无意的话撩红了脖子,低着头离了去。 赖御望着叶秋白的身影消失后,失落的坐回凳子上,喝了口给叶秋白倒的茶。 三道又抱起了五迷,仰着头看好戏。 他们这两个草民都相安无事的坐着这儿,三道心道:这锦锐眼里揉不得沙子。 见叶秋白走了,锦锐阴沉的脸立马消散无踪影,坐到赖御身旁问道:阿束,玉玺找到了吗? 低着头的赖御顿了一下,头一次感到锦锐变脸之快,与儿时相识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截然不同。 找到了。赖御指了指桌上的木匣子与锦锐道,未再有过多的话语。 听闻赖御的语态,锦锐脸色一滞,又毫无波澜的打开木匣子,掏出里头的玉玺碎片去了内室藏匿,又探出身子问道:下一块玉玺在哪儿,可有了苗头? 锦锐急迫的话语,让赖御以为自己只是个办事的奴隶。 有了,等歇息几天,再研究了地图,我们就启程。可不是奴隶吗,赖御便就事论事的回复了锦锐。 那太好了。锦锐高兴着从内室出来,听闻赖御的语态,笑意僵在嘴角。 锦锐不怕被赖御骂,就怕赖御对他冷淡。 而赖御今儿是真的不愿再与锦锐聊一句,起身便要告辞离开。 阿束,我娶了香梅为妃。忽然,锦锐转了话茬。 什么!赖御猛地看向锦锐,脚步登时停顿。 见赖御有了起伏,锦锐又重染了笑意。 开心也好,生气也罢,只要赖御不再对自己冷淡,用什么法子都行。 我已经娶了香梅为妃。锦锐淡然的回复道。 赖御稍稍缓和了下心绪,也罢,自谢香梅执意来大都,赖御就该想到了,惊诧的只是锦锐的做法。 赖御自小看着两人长大,再清楚不过了,锦锐对谢香梅不是男女之情,也毫无利益瓜葛,又是什么原因促使锦锐娶谢香梅呢? 赖御无法多问,两人虽自小与自己亲昵,但这中间终归还有层层隔阂,皇权,政事早就变了小时候的感觉。 赖御只万幸,最放不下的叶秋白还未卷入其中。 这般想着,赖御领悟了一丝叶宏图的用图,拿叶秋白的童年换一生的自由,是个不错的衡量。 又感叹叶宏图是着实的狠心与极端,自认为叶秋白会与他一般认命,生生剥夺了叶秋白选择的机会,以致转了叶秋白的性子。 不觉得,赖御深叹了一口气,怎就胡思乱想起来。 锦锐以为着赖御再叹他的气,急忙接道:你若是不想我娶香梅,那我现在就下个诏书 既然娶了香梅,那就好好待她。赖御还沉浸在刚的思索中,未细探锦锐话中的旁意,只真心的嘱咐了一句。 旁的呢?锦锐蔫下眉头问道。 赖御一头雾水。 难道没有旁的话跟我说了吗?锦锐加重了我字问道赖御,已经够直白了。 新婚快乐。赖御也够直白的回道。 若你娶香梅只是为了得到我这句祝福,那就枉费了香梅对你的一片真心。赖御整肃眸子,告诫道锦锐,不要让香梅伤心。 拍了拍锦锐的肩膀,赖御便出了殿。 三道见势,抱着五迷赶忙跟上赖御。 锦锐望着赖御远去的背影,红着眸子兀自笑道:放心阿束,香梅在我身旁还有很大的用处。 叶府 许久未回家,临近家门,赖御又有了刚从大营回到府中的陌生感。 这儿总是冰冷,尤其是与赖御几个待久了后,更觉的甚。 可终归是养大自己的家,府中还有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 迈开步子,叶秋白踏入府中。 少爷,你回来了!见到叶秋白,管事扔下手中的活,急忙上前迎接。 父亲在书房吗?叶秋白直接问道管事,早些问候完叶宏图好早些回宫,赖御与锦锐那剑拔弩张之势,叶秋白担忧会发生什么。 嗯管事有了一丝拖延,支吾道,老爷出门办事了,不在府中。 哦?叶秋白不觉问出,父亲很少外出任务,这次是什么事? 这我也不清楚,老爷没与我说。管事心虚。 叶宏图不会不明不白的离开大都,外出任务都会交代给管事,而叶秋白也清楚的知道,所以才脱口问出,管事为这心虚不已。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等父亲了,我也很快要外出任务,你就替我跟他问候一声。叶秋白淡然回道,完结了话茬。 管事轻叹一口气:好,等老爷回府我就跟他说,那你外出也小心些。 话说出口,管事又忙不迭的闭上嘴,这后一句不是赶着叶秋白离府吗,管事又赶忙接道:少爷在府里住几天再走? 叶秋白全然淡定,回道:我拿几件备用的衣裳就走,你不用管我了,忙你的吧。 哎。管事领命急忙退下了。 叶秋白穿过大堂,直奔着书房而去。 叶宏图去了哪儿,管事自然知晓,这般支支吾吾是回避着叶秋白,这更让叶秋白好奇,又什么事需要瞒着自己的亲儿子。 叶秋白身旁没得让叶宏图防备的东西,想了想那便只有赖御了。 父亲防着自己,叶秋白倒不会走这一趟,反正一无所有,若是牵扯上赖御,叶秋白可要好好打探一番了。 轻车熟路的来至书房后窗,阿束剑一挑便破开了窗上那个锈迹斑斑的窗挡叶秋白跳了进去。 叶府外部戒备森严,内部则疏忽了些,叶秋白肆无忌惮的在书房中翻找。 头一次这般仔细的打探叶宏图办公的书房,物件规整的不留一丝缝隙,碰了一下仿佛就回不到原位了般,不过倒也难不了叶秋白,叶秋白最喜欢的便是整理,还真是托了父亲的福,养成这么个习惯,碰乱了的东西又整齐的放了回去。 认真翻找了会儿,叶秋白自几处发现了几个奇怪的物件,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书房。 三个罐子,一个放了黄沙,一个放了水液,另一个则空空如也。 叶秋白又仔细查探,伸进黄沙里捞了一番,并无旁物,只是一罐沙子,不过试着手感,叶秋白猜测是大漠里的黄沙。 又举着那灌水液,凑近闻了一下,腥味登时涌上鼻翼,顶的叶秋白胃里难受,不过猜出个几分,应该是海水。 最后一罐空罐,叶秋白拿着犹豫半天,还是凑近闻了下里头,顿时僵住,一股血腥味泛了上来,并不是很浓郁,大概是放了许久,味道消散了。 叶秋白再一摸内罐,果不其然,指腹沾了一层干涸的血迹。 叶秋白望着三个罐子出了神,黄沙,海水 叶秋白忽然领悟,自己能猜出这瓶罐里装的东西,全然是因着去过大漠去过海岛,而叶宏图也去过哪儿,这就好解释了。 可是叶秋白收这些东西做甚,叶秋白可不觉得自己父亲有这喜好,对脏东西避之还来不及。 而那罐血又是怎么回事? 叶秋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腹中存的东西有限,自然串不起来。 叶秋白叹了口气,将瓶罐放回原处,嘟囔了一句:还得指望着你。 指望着谁? 赖御! ☆、回生65 第六十五章 叶秋白出了书房,已临近戌时,天色大黑。 没想过会耽误这些时辰,随意拿了几件衣裳,叶秋白急忙出了府向宫中走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5) 赖御该是要担心了。 宫中 慕青与丁禧早早的回去歇息。 慕青不愿放下丁澈,这般抱着他打算躺下歇会儿,门外忽而响起一串脚步声,慕青抱紧丁澈坐了起来。 丁禧向外头打探去。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宫里的太医,着俞公公的命令来这儿诊医。 你怕是搞错了,我们这人儿没有病人。 错了吗? 丁禧话后,门外又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慕青烦躁的很,朝外头喊道:你们都进来吧! 慕青大概是清楚几人来到目的了。 丁禧听从慕青的话,带着几人进了屋,依旧一脸疑惑道:你看,我们这儿真的没有病人。 太医不闻丁禧所言,径直走向慕青。 这人怀抱着的孩子不就是个病人吗?这大块头净胡言。 把他胳膊给我,我把一下脉。太医站在慕青面前道。 不用了!丁禧急忙上前阻止,这给去世许久的丁澈把脉,不是存心打击慕青吗。 慕青只望了太医一眼,便将抱了一路的丁澈松了出来。 跑至一半的丁禧停下了脚步,不明丁澈为何。 太医全然不知两人间的心思,只将丁澈当做病人,双指捏着他的手腕把起了脉。 慕青紧锁着眉头望着丁澈的手腕,丁禧则紧锁住慕青。 诊了会儿,太医忽然大叫一声:哎呀呀! 听太医这一叹,慕青的心凉了半截。 哎呀呀,这孩子都快死了,你们怎么不快些医治!太医又道了下半句。 快死了!慕青顿了一下,心又回了软,精神热络起来,抓住太医的手急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气息微弱的快要停了,命悬一线喽。太医加重语气,责怪道,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回事?不早些医治他! 你听见没,澈儿还没死,澈儿还没死!慕青激动着跳下床,抓着丁禧的衣摆喊道,泪水如泉涌般流出。 丁禧也红了眼眶,将慕青拉入怀里,喃喃回应着:太好了,太好了 太医见二人这般,一头雾水,想了几番明白了些,这是以为孩子死了呢。 我给他施针,再看看情况。太医忙不迭的的摊开针灸囊,准备着医治丁澈。 谢谢。慕青稍稍平复了些,来至床前与太医道了声谢,又不停的抚摸着丁澈的额头,仿佛下一刻丁澈便能醒来喊他一声鬼母。 一排的针灸全部抽尽,太医的额头沁出了薄汗,丁澈不见一丝动静。 慕青呆滞着望着丁澈满身的针灸,无了思索,期盼却又不敢期盼丁澈能醒来。 我们回来了。门外响起一阵骚动,赖御的声音飘来。 丁禧从丁澈身上麻木的转开目光,出门迎接。 赖头,先生,小五迷,你们回来了。勉强的笑了一下,丁禧又无奈道,来了个太医,正在给澈儿医治。 哦!赖御与三道对视一番,加快脚步进屋探看。 一群人正围站在床榻边,太医正来回踱步想着别的法子,几个小侍从跟在太医身后嘀咕来嘀咕去,慕青则趴在丁澈身旁,没了声响。 太医,怎么?赖御进门直接问道。 太医见了赖御,也算是老相识,先作了一揖,问候了一声骁战将军,而后道:这孩子的脉象很是奇怪,再怎么虚弱的脉象只要扎几针都会有反应,可我这一包都扎完了,还是不见唉。 太医责备着低下了头,为医多年也解释不清。 当然怪不得太医,据赖御猜测,丁澈已经昏迷了至少十年,还能保持着一丝脉动已然是万幸,还有转好的余地。 娇花,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这娃只要还活着 那便有医治的法子,我们天南海北的去寻医,总能救醒他的。赖御在慕青肩上拍了一下,宽慰道。 慕青默不作声,低着头眼珠乱窜。 见慕青这般,赖御又欲开口安慰。 祖师爷!去找祖师爷!忽的,慕青激动的与丁禧道,全然未瞧见赖御在身旁。 祖师爷丁禧艰难的喊出这个称号许久许久未说起过了。 澈儿不会无缘无故下了火岩洞,说不定是祖师爷救了澈儿,再把他送到洞中。慕青兀自念叨着,对对对,一定是他,大漠里不会再有旁人这么做了。 祖师爷在哪儿,我们这就去找他。赖御接了半边的话,问道慕青。 去找祖师爷?未等慕青回复,三道又上前来插了一嘴,你去找祖师爷,那玉玺的任务怎么办? 玉玺反正就在那儿,不急着找,先救了这孩子再说。赖御当下立断道。 三道瞪大了眼望着赖御,半响未说出一句话,气呼呼的坐回桌前抱起了五迷。 娇花,祖师爷在哪儿?赖御又转了回来问道慕青。 祖师爷就在漠眼附近的镇上。丁禧急忙接上。 回程的马车上,丁禧得知任务在漠眼时,便已然想好将丁澈带回去安葬,今时再想时,竟然是回去救治,他们的澈儿还有活着的希望。 就在漠眼!三道听闻,又蹭的起了身,语态来了个大转道,太巧了,那我们这两件事可以放在一起办了。 赖御同意的点了点头,对一众道:那等歇息了今晚,明日我们就启程。 好!在座的三个人纷纷响应,那半个五迷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睡,明日也好早些启程。赖御又给几个道,说毕便疾步匆匆的向问外走去。 叶秋白去哪儿了?慕青恢复了精神,这才有心思去观察周围,一直未见叶秋白。 哎,小孩回家找父亲了,我这就去接他回来。赖御也一直惦记着叶秋白,这不刚决定下这边的事,便急着去找叶秋白。 去吧快去吧。慕青见赖御猴急的模样,朝他摆了摆手,露出许久未见的笑意。 得知丁澈还有一丝希望,慕青心绪稍稍好了些。 赖御摆了摆手,闷着头疾步走出小院。 赖御一路拐来拐去,横跨了大半个宫廷,从前懒得走的路,今日不知不觉来到了宫门。 将军,你出宫啊?见赖御来,镇守宫门的侍卫赶忙上前作揖。 暮夏的晚夜有些微凉,赖御忙了一路不得歇,未来得及添衣服,环抱着双臂踱步在宫前,回道侍卫:不,我等人呢,你忙你的去吧。 侍卫得令,回去了避风的屋子喝酒暖身,暮夏初秋最伤身子,熬过了,来年又是一季开春。 赖御怕跟叶秋白错过了,便没跟侍卫进屋暖和,只靠着踱步来消散凉意。 也不知走了几个来回,赖御望穿秋水后,已经将脖颈埋进衣领里,眼睛四直的望着地面。 怎么在这儿?身旁响起了熟悉的声响。 赖御急忙回过头,直接抓上叶秋白的胳膊,双臂紧紧缠绕住,终于暖和了些,心也暖和了。 我在这儿干嘛你还不清楚吗?赖御反问回去,那冷着的耳朵紧往叶秋白身上钻。 叶秋白任由赖御贴。 微凉的晚夜,孤寂无人的大道,有这么个人走了不少的路在这儿等了你许久,感觉还不错感觉十分不错。 叶秋白心头说不上来的一股暖意涌进,故意着笑问道:你在这儿练功? 练功?听毕,赖御稍一松手,站直腰背,与叶秋白平视,气道,我在这儿等你! 叶秋白本想调侃赖御一句,谁知他这般直白,听毕赖御的话后,叶秋白又红了脸,得亏这是晚上,烛火不明。 那我们回去吧。跳过赖御的话,叶秋白慢步向门内走去。 走了许久不见赖御跟上,叶秋白回首,只见赖御静默的望着自己,满目的笑意。 怎么了?叶秋白疑惑问道。 你我在宫中相识许久,好像从未这样并肩走过。赖御站在原处,望着烛火下的叶秋白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不知不觉的,你也长大了。 四下安静的街道,空旷的城门,点点烛火的笼罩,眼前身子挺拔的叶秋白,让赖御产生了无限的感慨,得到的失去了,失去的又复回了,万物皆逃脱不了时间的冲击,这番话赖御却又觉得道不尽,便凝结成了一句说与叶秋白。 人总是要长大的。叶秋白不明赖御的情绪,脱口而出心中的话。 听闻,赖御笑意更深,迎着烛光走向叶秋白,意味深长道:是啊,出生、长大、结婚、生子,变老,死亡,是人之常态。 叶秋白更加迷惑,只点了下头,肯定了赖御这番话。 赖御又继续道:人这一生也不过是这寥寥几个过程,走过了便完结了。 再听赖御说下去,叶秋白上了心,越发觉得赖御说的对,不明的对死亡的恐惧浇上心尖,拔的生疼,可又有一股无可奈何的无力,仿佛今生压缩到了这一刻。 克服恐惧的最好法子,那便是不去想恐惧。自叶秋白的紧锁的眉头窥探出他的心思,赖御话锋一转,又道,活在当下,不去想着死亡,珍惜眼前的每一刻,等到了完结时再回首过往,此生值了,无遗憾了,便也不再惧怕死亡了。 赖御说与叶秋白的这番思索,便是希望他恐惧着死亡,珍惜着当下,生命在这一拉一扯中便有了意义。 叶秋白默不作声,思索着赖御的话。 恐惧消散,心里空洞了,脑中的所有思索清了空,一颗由赖御撒下的新生种子萌了芽。 好冷啊,我们快些回去吧。埋下了慧根,赖御便转回轻松语态,又黏上叶秋白的胳膊,推搡着他往回走。 空泛的思绪一断,叶秋白回了神,精神也轻松了些, 加快了脚步,叶秋白跟上了赖御,两人回了别院。 ☆、夜乱66 第六十六章 回了别院,赖御急忙着钻进了屋中。 没一会儿,这别院里唯一的一盏灯也熄灭了,晚夜来至,一众进入了深眠。 黑夜中,小一道门无声打开,矮小的身影小跑出别院,轻车熟路的向着东方跑去。 而后,那道关紧的门又一次打开,三道阴沉着眸子出来,望着五迷将要消失的背影,追了上去。 这个时辰正值守夜侍卫的换班,五迷仿佛巧合着选对了时间,畅通无阻的来至阮颜殿。 又是阮颜殿! 只见到阮颜殿的一角,三道的火气便窜上来,脸色越发阴沉,加快步子走上前,欲想把五迷拖回来。 虽然很想探知五迷来此的目的,但三道真的不想再踏进这个殿一步,宁愿带回五迷逼问一番。 过了一处拐角,阮颜殿的侧方展露在眼前,三道脚步忽而顿了一下,阮颜殿已不似从前。 四周被侍卫围得密不透风,殿里头灯火通明,一股子烟气自殿中冒出,伴着烛光飘至上空,消散在黑夜。 一个偏僻的荒殿,平日里只供奉一个毫无利害关系的亡故人而已,怎这般兴师动众的用了起来。 三道眯缝着眼仔细看去,那殿上头的匾额未变,依旧是阮颜殿几个大字。 看着这几个字,三道仿佛被刺乐了般,迅速的别来了,望到了不远处的五迷,他也顿住了脚步,正仰头望着上空的烟气。 这下子不用三道进殿了。 三道加快脚步走到五迷身后,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把他捞了起来,而后迅速离开殿前。 当被拎起来时,五迷惊诧的瞪大眼睛欲想反抗,感知到手掌上的老茧后,五迷便猜出是三道,索性任由三道拎着,返了回去。 走至半路无人的地方,三道将五迷放下,看都未看他一眼,三道背过身去,向别院走去。 五迷拧着眉头,小跑着跟在三道身后,不往他身上钻也不喊三道慢一些,就这么气喘吁吁跑回了别院进了屋。 待五迷进了屋,三道转了个弯,来到五迷身后将门掩上。 大门一合,月光隔绝在外,屋内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五迷瞪大眼睛,努力的在黑夜中探清三道的模子,小手紧攥在身前,等着三道发话。 为什么又去了那个殿?出乎意料,三道很是平静的问道五迷。 这更让五迷紧张不堪,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有人让我去的。 有人?是谁?三道终于有了一丝惊异,问道五迷。 有过多种猜测,还真的未想到是有人在指引着五迷。 且不说宫内防卫严密,五迷这日夜待在三道身旁,未离开过一刻,会有谁瞒天过海,瞒得过三道让一个五岁娃娃去阮颜殿?又为何去阮颜殿? 宫内房屋众多,阮颜殿又位置偏僻,看五迷这轻车熟路的样子,不走个一两次是不可能认路的,而五迷根本没有时机多次去到阮颜殿。 有太多太多不可能,三道语态严肃的反驳了五迷:你在撒谎,根本没有人让你去。 三道从未有过的严肃,让五迷慌了神,带着哭腔急忙解释道:真的,真的有人让我去的。 哭着,五迷上前去抓三道的下衣摆,想抱住他。 三道后退一步,朝他喝道:别过来!今夜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便将你丢到外头,让你自生自灭! 话刚说毕,三道便后了悔,登时火气全无,想起了先前扔五迷的难受劲儿。 向底下的五迷探去,在微弱的视线中,三道见五迷僵住了身子,三道猜想,那张脸定是惶恐不安。 此时此刻,三道倒有了愧疚,软了语气道: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便不会不管你的。 话说出口,三道不由得在心底里啧叹两声:被一个小娃娃牵着鼻子走了。 黑夜中,唯有五迷细微的抽嗒声,许久也未回话,三道便也耐下心来等着。 我真的真的没有说谎。平静了会儿,五迷坐在地上,搓着干涩的眼眶回道,脑子里有个声音,说让我去那儿,我便不受控制的跟着他说的去了那个大殿。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6) 说毕,五迷仰头看向五迷那处。 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也瞧得清楚,满是委屈。 五迷又继续哭腔加持道:不要扔下我 这一句疲软的话,让三道的心溃不成军,彻底软了下来。 再加之三道听闻过有凭空传话这一说,只要在欲控制的人身上种好蛊,可以随意支配。 五迷身份不明,这般小的孩子,先前还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着实可怜。 想着想着,三道将对五迷的怀疑脱了个干净。 五迷摸着早就干了的眼眶,偷瞄了一眼正在思索的三道,似乎能感知到三道消了气,上前爬了一步,抱紧了三道的大腿,央求道:别丢下我 恰到好处的央求,三道也刚想通劝服了自个儿,便相信了五迷,动了动大腿,将五迷略抬起来道:要是再有声音出来,你跟我说,不准再乱跑。 嗯。五迷乖巧的应了一声,小脸在三道的腿上蹭了一番。 三道被五迷磨的彻底没了心性,拎起他往盆架那儿走了一遭,随意给他洗了把脏脸便扔到了床上,嘱咐了一声:快睡觉! 已经折腾了大半夜,明儿又要早起去大漠,且珍惜这几个时辰吧。 五迷是被安抚好了,心情疏松,贴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可三道脑子混沌,没了睡意。 五迷的事暂且不想,那阮颜殿的灯火和烟气让三道有丝晃神。 这般场景,三道也曾遇见过,可又不敢往那儿去想,仅是想就让三道痛苦,那是毁了他一生的噩梦。 毁了我,还毁了你自己。 锦素溪,你的报应还没完吗? 忽的思绪拉回到眼前,三道急忙起身来至盆架前,望向那盆浑水中自己的模样。 蜡黄的脸上满是褶皱,刻薄尖锐的模样让人见了便不愿多看一眼,何时变成了这般,何时变成了这般! 双手捂住了脸,三道也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倒退着回到桌前坐下。 颤抖着的双手缓缓拿开,一张坚决的模子露出,三道兀自念道:锦素溪,我成了这般是为了何?决不能让事态重演! 找齐玉玺,找齐玉玺又念叨着,三道无力的爬上了床。 微弱的月光打进屋中,看见五迷幼嫩安详的睡颜,三道心绪平复了些。 揽过五迷的身子,三道渐渐入了眠。 这份情感,在不觉中已演变成了相互依赖,三道未察觉到,只因觉得五迷还太小,不足够动以情,却不知就这样失了守。 这边睡了,那边赖御和叶秋白喝了杯暖茶,暖和过来,掌着灯闲聊。 叶秋白将夜探书房的事说与赖御听。 赖御听毕,先未分析叶秋白提出的疑惑,双手交叠支撑住下巴,笑道:你就这样背叛了你爹。 没有!叶秋白急忙辩解,我只是觉得他跟我们找玉玺的任务有关,才跟你说的。 说毕,心虚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早忘了自个的爹与赖御水火不相融,一心赶着回来分析那几瓶罐罐。 嗯。赖御半撅着嘴点了点头,认真了三分道,这么一听,老叶收集的那些东西与我们任务之地有关系。 叶秋白放下茶杯,望着陷入思索的赖御,反正他只能想到这层了。 你说老叶这次离府,会不会是去了火岩岛?赖御直截了当说出叶秋白心底的疑惑。 叶秋白默不作声的肯定了赖御。 自己父亲这般偷偷摸摸的办事,叶秋白也放不下脸来。 不过这还只是猜测。赖御打了个哈欠,边向床榻走去,边道,没有更多的消息,做不出判断,还是先睡觉吧。 说毕,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褥上。 叶秋白边脱着外袍边往衣架上挂,问道赖御:那就不管了? 赖御转了个身,面相叶秋白躺着,道:你老爹还不知何时回来,我们明儿早又急着离开,时机不对,再说我们找齐玉玺的地方还没完呢,他如果真如我们所想,定会赴后尘的,不着急,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守株待兔。听闻,叶秋白笑出了声,若是父亲听到你这般说他,得更恨你一分了。 他对我的恨已经满了,估计不能再多添一分了。赖御一蹬脚起了身,来至叶秋白身后,凑近与他道,他怎样我不管,只要他儿子与我好就行。 听毕,叶秋白的脸色迅速涨红,耳根子发了烫。 赖御那脸皮厚的还赖在身后不走了,将叶秋白堵在衣架与身子间,更加重了叶秋白的羞赧。 还没完,赖御又贱嗖嗖的向叶秋白的腰间伸了手。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响彻了整个屋子,打破了其中沉寂的氛围。 叶秋白趁机避让开了赖御,将他往身侧一推,前去开了门。 赖御倒退了几步,站稳脚跟后不耐烦的喊了了一句:大晚上的谁啊? 叶秋白回头望了一眼赖御,也是好奇,迅速打开了门。 怎么是你? ☆、不速之客67 第六十七章 怎么是你?叶秋白惊诧的顿在门前,随即半跪下去,改口道,皇后娘娘,不知深夜来此做甚? 深更半夜,六宫之主身着黑衣,偷摸着来此可不是什么善事。 钟陵婉摘下帽衫,也是一副惊诧的望着叶秋白,问道:怎么是你? 我?叶秋白缓缓起了身,又是一脸疑惑,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赖御的卧房,那钟陵婉是来找赖御的! 难道走错了?钟陵婉嘟囔一句,又转头问道叶秋白,你快告诉我骁战将军在哪个房间? 啊~谁找我阿?未等叶秋白回复,赖御打着哈欠来至门前,脑袋熟练的往叶秋白肩上一搭,懒散的抬眸望向眼前的人。 这不是锦锐的妻子吗?第三脸惊诧,赖御向前一凑,借着月光仔细打探去。 黑罩衫掩盖住了钟陵婉一身华衣,赖御还真要好好确认一番。 大晚上的,来,干,吗? 钟陵婉瞪大眼睛,望着相贴的两人看了一会儿,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共睡一间房,现又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出现在眼前,钟陵婉不想歪都难。 又仔细打量起叶秋白,平日里只远远的见他跟在赖御身后,今儿算是仔细瞧了一番。 程亮的月光下,叶秋白着一身紧贴肌肤的亵衣,身姿挺拔,多年习武所得,那张脸最让人心动,眉目清明,薄唇鹰鼻,月光的柔波大概都碎与其中了吧,赖御醉心于此不无道理。 此刻,三人各怀心事。 叶秋白眼珠转了一番,暗自想着,这赖御也是宫中老人,难道曾与钟陵婉发生过什么,惹得她不顾危险,半夜来敲房门。 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若真发生过什么,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能再继续下去,得断了钟陵婉的念想!断了这层关系! 叶秋白神色忽而一定,推开赖御挂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赖御不明所以,捂着脸望向了叶秋白。 叶秋白随即抓过他的手,手心一转,滑过赖御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赖御更加迷惑的望着叶秋白,不敢有大动作,任由他拉着举到钟陵婉眼前。 皇后,你已为国母,该做好自己的本分,掌管好六宫,侍候好皇上,不该有旁的杂心,我与将军心意相通,早就定了终生,他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快些回去,今晚就当作什么也未发生过。叶秋白极为严肃极为认真的说与钟陵婉听。 你说什么呢!钟陵婉一脸疑惑,你和将军的心意不用与我说。 钟陵婉一头雾水,今夜被两人莫名吓了一跳不说,为何还要硬给她表心意。 一旁,赖御知晓了一切,紧捂着嘴巴,笑得浑身颤抖。 叶秋白见钟陵婉没有他想的此意,急忙抽手。 赖御紧紧一攥,将叶秋白的手禁锢在手心里,与他耳语道:都心意相通了,牵个手怎么了? 更何况还是叶秋白自己钻进来的,赖御可不会轻易放开,牵一晚上都行。 叶秋白耳根熟透了,别过脸去,不再理叶秋白。 钟陵婉翻了半个白眼,无视着两人,问道赖御:你觉得锦锐为何要娶谢香梅? 谈到谢香梅,赖御神情转了认真,不再逗叶秋白了,回道:自然是喜欢。 一石二鸟,既不驳了谢香梅的面,又逼着钟陵婉道出她所知。 不是!果然,钟陵婉上了勾,紧忙反驳道,锦锐是另有所图! 哦?赖御面上平静,淡然道,锦锐是皇上,他想要什么还得不到,对香梅能有什么意图。 真的有!钟陵婉急了,跺着脚道,谢香梅自嫁了锦锐,便被他安置进了阮颜殿,这么多天了,半步未出,而且殿周遭加多了守卫,我虽不知为何,但我观察过,那阮颜殿每日每夜都在冒着烟气,根本不是一个嫔妃该有的院殿样儿,谢香梅不知在殿里做着什么勾当! 越说越气,钟陵婉逐渐哭诉起来:自从谢香梅来了后,锦锐再也没来过我房里,每夜都往阮颜殿钻 咳!受不了钟陵婉的哭腔,赖御咳嗦了一声,打断了她,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说毕,赖御直接关了门,心里乱的很,顾不得旁的了。 我还没说完呢!别关门!钟陵婉在门前不走,又朝门缝里赖御最后的身影喊道,你不是和谢香梅挺好吗?就不怕她在殿里遇到什么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耳蜗终于清静了。 赖御木僵着坐到桌前,陷入了思索。 叶秋白在一旁瞧着,心道:你这个气定神闲的老赖也有这般苦恼。 想毕,叶秋白拍上赖御的肩膀,问道:要我陪你去一趟阮颜殿吗? 叶秋白回转过头,扯了一丝笑意道:不用了,那是香梅自个儿的决定,天儿不早了,早些睡。 赖御抓上搭在肩膀上的手,微微凉,初秋的晚上凉了很多,这一番折腾别再生病了。 快钻被窝里去,穿这般少还乱窜。赖御训喝道。 还不是因为你!叶秋白不岔的回了嘴,边抽了手边与他道,不去就算了,我睡了。 搓着手背,叶秋白上了床榻。 掖好被子的四角,叶秋白又转头望向还坐在桌前思索的赖御,喊了一嘴:太亮了,睡不着。 赖御微微偏转了半边身子向后看去,见叶秋白正倚在床边,双手抱胸,一脸幽怨地紧盯着自己,活像是等着丈夫入睡的新娘子。 飘在周遭的烦恼全然消散,赖御一口气吹了蜡烛,跳脱着往床上蹦去。 叶秋白快速则钻进了被窝里,背朝赖御,不再搭理他。 小孩,怎么不说话了?赖御支撑着半边身子,望着赖御埋进被窝里的半侧脸,还兴冲冲的打算再聊上几句。 困了~叶秋白嘟囔了一声,舟车劳顿回了宫,又跑这儿跑那儿的,是真的有些乏了,阖上眼便来了睡意。 都这样了还打算陪我去阮颜殿呢! 话到嘴边,赖御见叶秋白疲惫的模子便咽了回去。 睡吧。 小半夜的睡眠,虽不长却极为享受,是疲倦换来的舒服。 秋日里晚夜增长,白日缩短。 虽是这样,叶秋白还如以往那个时辰醒来,望了眼外头,还黑着呢,又望了眼赖御,还睡着呢。 看来赖御说的早起,跟叶秋白的早起不像是一个意思。 又躺回到床上,叶秋白思索着怎么叫赖御起床。 起床了。叶秋白在赖御耳边轻声喊了一句,生怕吵醒他。 赖御双眸紧闭,毫无反应。 胳膊肘撑着身子,叶秋白向前一凑,逼近赖御的脸。 清晨半暗半亮的天色下,见着赖御那张长满青胡茬的脸,叶秋白沉默了。 从前也不是未见过赖御这般,每夜共枕小酣后,早晨醒来,抬眼便是阿束的青胡茬。 赖御那会儿年轻,才二十出头,那青胡茬看上去很是违和。 十年间,情景再现,叶秋白都觉着这胡茬就该这样长在赖御脸上,还给他添了不少韵味。 越看越顺眼,像小时候般,叶秋白伸手摸上赖御的下巴,微硬的胡茬一按便倒了下去,一搓还挺舒服。 叶秋白做贼心虚的瞅了眼赖御,依旧未醒,干脆放开来,手指在胡茬上蹭来蹭去,赖御均匀的气息呼到手背上,痒痒的,加重了舒适的享受。 差不多行了,下巴都搓疼了。忽而,赖御开了口,带动着下巴抖了几下。 叶秋白还按在赖御下巴上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对上赖御睁开的双眼,叶秋白忙不迭的收回手,向后撤去。 赖御紧随其后,凑到了叶秋白身后道:今儿还要启程,等晚上再给你摸。 叶秋白用衣袖挡着脸,不再搭理赖御。 他这哪儿有刚睡醒的样,定是早就醒了,在等着自己呢! 这个老赖! 赖御费劲儿的跨过叶秋白,踩着床边下了榻,边穿着鞋边道:我去叫他们几个起床,你先收拾下。 心里装着事,赖御自然不会拖沓,说完便出了房门去召唤几个起来。 一推门,便看见慕青。 慕青早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抱着丁澈与赖御道:丁禧去牵马车了,一会儿就来,老头房里也有了动静,估摸着快收拾完了。 赖御微微点了下头,这些年没遇到个急事,但现在看来,一众还未懒散。 等马车来了,我们就走 。赖御踏出了门,坐在慕青一侧等着几个。 天色虽未大亮,宫里的侍从早早忙活起来。 门口的守卫精神饱满的朝内院喊道:将军,梅妃娘娘来了! 梅妃?!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7) 赖御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急忙往大门走去。 远远儿的便看见了着一身樱花红的谢香梅,淡淡的妆扮,既不不华丽又不出众,没有一点儿贵妃的模样,倒还像是儿时那个不在乎一切的医师之女。 赖御快步走去,心里确实担忧。 谢香梅未进门槛,只朝不远处的赖御淡淡的问候了一声:赖哥哥,好久不见。 听闻谢香梅的语态,再见她那一副不冷不淡的模子,赖御疾步渐缓,在门前停下了步子。 一槛之隔,将两人分在屋的两侧。 ☆、万恶之城68 第六十八章 一槛之隔,将两人分在屋的两侧。 赖御无视着一切,又转回嬉笑模子问道:怎么才来,是有了锦锐后,就不想我了是吗?。 不是。谢香梅急忙解释,你这才回了一天便要启程,哪儿有时间叙旧。 赖御要的又何曾是个解释,只想谢香梅给些情绪罢了。 心情舒畅多了,赖御踏出门槛,站于谢香梅面前道:我这不是忙吗?好在你今日来了,不然又得好几个月见不着面。 往后还不知怎样了,你要是回大漠,那可就难见了。谢香梅低着头,兀自嘟囔了一句。 赖御只听了个声音,未闻其意,问道:你说什么? 谢香梅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一会儿你就走了,我就不进去坐了。 说毕,谢香梅转身欲走。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是不是做了贵妃就不愿与我这匹夫说话了。赖御直言,是生了谢香梅的气了。 谢香梅停住脚步,未转身也未回复。 赖御不管,只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儿?反正马车还未来,我去你院里走动走动。 还是放不下,今日见谢香梅这般,赖御控制不住要插手这回事了。 今日不便,以后再说吧。谢香梅一口回绝。 不便?不就是宫里这几亩地吗?有什么不便的,走走走,带我去瞧瞧你的殿院。不顾谢香梅拒绝,赖御上手抓上了她的胳膊。 今儿还偏要去了。 谢香梅被赖御拖着,紧绷的表情已经松懈,不断无力拒绝着:赖哥哥,没什么好看的,你就别去了 驭~马蹄声在拐角处停下,丁禧踩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别院,刚巧碰上正在拉扯的赖御与谢香梅。 赖头,马车我牵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认出谢香梅,丁禧住了嘴。 赖哥哥,马车来了,你快些去吧。谢香梅趁赖御松懈,大力甩开了牵制着胳膊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赖御手里脱空,而后紧攥着放了下来,没再与谢香梅纠缠,半关心半告诫道:你心性随和,但也容易受人摆控,日后若有关乎自己性命关乎他人性命的事,定要再三思量,不要枉费了谢医师一番救世的苦心,更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那头,谢香梅紧咬着嘴唇未回半句,袖口间,一双巧手已攥成了拳。 见状,赖御心软了半分,又道:我马上要走了,你也回了吧。 说毕,赖御转了身,欲进院喊几个上车。 这才发现,几个早就站在门前观望了大半天。 面面相觑一番,几个很是尴尬的往院里退。 忙乱中,不知是谁将叶秋白推出做挡板。 叶秋白猝不及防,直扑赖御。 赖御急忙伸手将叶秋白揽住,扶稳后朝身后喊道:马车来了,还回去干嘛! 几个又停顿住脚步,徐徐转了身,见赖御一脸的气闷后 马车来了啊!若无其事的,几人推推搡搡着略过赖御,快速钻入马车。 赖御扶着叶秋白没有撒手,转手拉上他的衣袖,与他并肩走向马车。 叶秋白见赖御还生着闷气,便任由他拉着。 略到僵立在旁的谢香梅,赖御稍有停顿,道了一句:你快回吧,我们走了 还想再嘱托些什么,又觉得多余,便起了步,拉着叶秋白上了车。 皮鞭扬起,劲马踏步离去。 谢香梅身子一松,向后趔趄了几步。 径直幽静的小道,一身黄袍显现,锦锐兀自一人向谢香梅走来。 香梅,做的很好。锦锐搭上谢香梅的肩膀,稍稍拍了一下。 谢香梅眼眶已蓄着泪,直接质问道:阮颜殿中的事,不会有旁的危害,是吗? 锦锐没有思索,宽慰着: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不告诉阿束,只是去为了让他安心去找玉玺,等真的练成了,我定会分他些。 他又何曾在乎这些。谢香梅低头,不觉嗤笑出声,我又何曾在乎,不过是为了你罢了。 锦锐未听闻谢香梅的话,自入住了阮颜殿,始终提着亢奋着情绪,又揽上谢香梅的肩膀,推着她向阮颜殿走去:好了,殿里离不开你,快些回去吧。 清晨中,未曾谋面的新妃谢香梅,一闪而过后又消失在皇宫中。 可也奇怪了,自那日之后,再无人谈论此事。 据说锦锐下了一道暗喻,谁在非议梅妃非议阮颜殿,当即斩首。 ~~ 一路向西,提早进入了秋日。 早晚两头凉意渐浓,午日则一如既往炎热,尤为趋近大漠,一日里的气温变化无常。 秋日里风刮的猛,沙尘漫天,入漠的掮客壮士却络绎不绝。 漠眼比之外头,冰火两重天。 城内的风戛然而止,晚间有着秋日的清爽,白日有着春日的温和,不冷不热,气温适中,正因此吸引了大批来客。 来往间,漠眼繁华起来,素有第二大都的称呼。 不过能长途跋涉穿越荒漠的来客不多,聚集此地的多为些投机的商客和避难的江湖客,因此,漠眼又贴了第二个称呼万恶之城。 在此,最大的规矩便是毫无规矩。 马车换成了骆驼,穿过漫漫黄沙,几个轻车熟路的来到漠眼的关卡,大漠的一切皆由此开始。 赖头,前方门关排了好多人。在前头开路的丁禧折返回来,与赖御说道。 赖御正舒适的躺在驼峰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许久未来大漠,还真想念这灼热的阳光。 听闻丁禧所说,赖御撤下面巾,笃定道:不可能,你以为在大都呢,呵,还排队! 赖头是真的,不信你看。丁禧也十分笃定,双腿一夹,带着骆驼远离了些,给赖御让开了视线。 赖御向外抻脖,果真,前头排了好长的队伍。 几个的骆驼没走几步便接上了队伍的尾端,不得不停下来排队。 赖御蹭的起了身,边跳下地边嘟囔道:怎么回事? 叶秋白也跟着一同跳下来,两人疾步穿过驼群,寻到前头的队伍,赖御拍了一人的肩膀问道:兄弟,这儿为何排上队了? 那兄弟回头瞥了一眼,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估摸着已经等了半天了,回道:官兵在查人呢,不让进! 有什么可查的,难道还想查出哪个出逃的犯人,亦或是私自倒卖的商客?赖御笑道,如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多此一举了,这样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那来客见赖御十分熟悉漠城,便松了几分戒备,语气亲和了些,凑到赖御跟前神秘兮兮地回道:他们查的可不是人。 不是人?赖御眼珠转了一圈,又问道,那是什么? 谈至此,那来客来了兴趣,回道:是食人魔! 哦。赖御眉头一挑,稍作惊诧,何为食人魔? 那得从三个月前的那天说起反正还排不上队,看客干脆与赖御聊起来。 驼上的几人也落了地,围绕成一圈,听看客谈来。 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一伙人行事归来,忽遇一只似虎的野兽,据说那兽十丈余高,通体发黑,眼珠湛绿,两颗獠牙比砍刀还利,一口便吞掉了其中一人,其他几人连忙逃窜,这才保住了性命,之后每月,城里都会少人,大家也就称那兽为食人魔。 那就去抓食人魔啊?为何要在城门关这儿卡人?听了半日,赖御也不知个所以然,忍不住插了一嘴。 你且听我说完,这就要说了。来客急忙又道,据存活下来的人说,食人魔可以幻化成人形,随意往来城中,因此守城的官兵才排查的如此严密,可查了这么久,城中每月还有人会失踪,搞得人心惶惶。 听毕,赖御陷入了思索,又转而看向三道,问道:先生,你可曾听说过这食人兽? 三道捻着嘴边的两撇胡须,陷入了极深的思索中,徐徐道:但凡是兽,都有食人的可能,可是能化成人形的,只有 四象!未等三道说完,那来客又想起什么,引了一众的目光说道,对,他们说那食人魔是四象之一。 放屁!听毕,三道破口大骂,四象乃为神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伤人! 你怎么骂人呢?那来客被三道骂的一头雾水,怼了回去,四象里不是有个似虎的野兽吗?这不刚好对上了。 别放你奶奶个屁了,四象之一为白虎,你所描述的兽通体发黑,怎么可能是四象。三道又教训道,四象是镇守四洲的神兽,你们这些凡人都得依靠着它们,不懂还在这儿胡乱编排! 凡人!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来客蹭的逼近三道,声调抬高几分,揪上他的衣领。 瞬时,引来无数的目光,周遭安静下来,不觉的,一个看戏的圈子形成,围住了几人。 嚷嚷什么呢!前头,一队人马赶来,驱散开外部的圈子,一个年轻的军官自马车上下来,走近了纠缠着的两人。 ☆、万恶之城69 第六十九章 嚷嚷什么呢!一身铠甲的孔泾源自马上下来,眉宇稚嫩,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却不健壮,皮肤白嫩,一个常居大漠的将士还有这般姿态,平日里应该没受太多苦,不过看这铠甲的成色,衔位不低,来头不小,看来在朝中有些关系。 赖御一边从那来客手中薅下三道,一边打量着孔泾源。 孔泾源握着刀,仰起头,威风凛凛地走向最中央的几人。 都滚开!望着前方堵成群的一众,孔泾源喊了一声,随即身旁的侍从开始四处赶人,给孔泾源清出了一条通向几人的无阻道路。 那搓人中,最先起了注意的是在尾后插不上手的叶秋白。 这一回头,偏巧着与孔泾源对上眸子。 望见叶秋白的面容,孔泾源握刀的手又是一缩,晃得刀身抖了几下,孔泾源的眸子也亮了几分。 公子,你这是从哪里来?还未靠近,孔泾源便忙不迭的问道叶秋白。 脚下拔快的倒腾着向叶秋白走来。 叶秋白根本就不认识孔泾源,便没搭理他,又扭回头去,帮着赖御把三道拉到身后。 孔泾源不顾叶秋白的冷淡,热情似火的贴了上来,伸手欲抓叶秋白的肩膀。 哎呦呦,你说你这个老头,没事跟人吵什么架啊!赖御早就察觉了孔泾源的一举一动,顺势将手里的三道推给了前来的孔泾源,挡住了他伸向叶秋白的手。 又顺势,赖御将叶秋白拉到身后。 叶秋白看透了赖御,轻掩嘴角,偷笑着拐进了赖御的身后,这肩膀还挺宽实的,能挡个一星半点。 起开!孔泾源眼见着叶秋白走远,转了个急躁的语气,拎着三道的衣袖将他向外拽去。 这一拽,孔泾源的手差点抽了筋。 三道看似瘦弱,实则底盘稳得很,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脸快黑成碳,怒目盯着赖御:别拿老子当挡箭牌! 说毕,又转身瞪了一眼孔泾源。 孔泾源一嚇,向后退了一步,不再迈步向前。 赖御偷笑,暗道:还是这老头管用。 几个就这样排站在城门口,队伍停滞不前。 忽而,孔泾源身后一侍卫指着最后头的慕青,大喊道:少将军,你看,他怀里抱着个死尸! 这一喊,引了所有的目光望向慕青。 慕青掩着面,本就不喜陌生地界,被这一望,差点瘫软在地,身子一松,本就露了半边的丁澈,全然暴露在一众面前。 小儿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脖颈处又有一圈紫青的红印子,任谁见了都觉着是个死人。 围起来!孔泾源立即下了命令。 周遭散乱的卫兵迅速集结,将几人团团围住。 丁禧大手一挥,推开了几个靠近的卫兵,一手扶住慕青,一手捏起绸缎将丁澈裹住。 孔泾源本想上前,一看丁禧这块头,又退缩了小半步,躲在一众卫兵后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伤害这孩子的性命? 赖御双手抱胸,看了眼周遭,各个正兴冲冲的看着戏。 大庭广众之下,赖御怎敢表明他的身份。 清咳了一声,赖御向孔泾源走去。 过来干嘛,有什么话站那儿说!孔泾源急忙阻止赖御。 孔泾源也瞧清了,这来的几人都听着此人的话行事,能掌驭这些奇人的人定不简单,孔泾源有几分自己的思量。 好好好。赖御敷衍的应下,反正离得也挺近了,便停住脚步,随手从腰间掏出一块泛旧的玉珏摆在了孔泾源的面前。 骁战见此玉珏,孔泾源瞪大了眼睛。 虽未亲眼见过骁战将军本人,可他的传说听了不少,世上无人敢自称骁战将军的,除非他本人。 孔泾源惊诧的是,骁战将军与想象中很不相同,如此年轻,而且没有该有的盛气凌人,反而平和太多。 差些就错过了,那骁战身旁的,岂不就是 嘘。赖御作嘘状,收了玉珏,小声道,心里明白就行,不用说出来。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8) 孔泾源收敛起心神,木讷的点了下头,面色立即来了个大翻转,推开挡在前面的一众卫兵,来至赖御面前作揖道:不知将军来此,有失远迎,这就带你们去大营休息。 大人,可是他们杀了人。一旁的随从不知孔泾源发生了什么,只提醒了一句。 杀个人怎么了,这可是骁 这个娃娃没有死,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救活他。赖御急忙打断孔泾源的话,朝那随从笑道,又看向孔泾源,不论是谁,无故杀人就要偿命。 孔泾源仰着脖子,嘴角微微下撇,别开目光不再接话了。 赖御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无视那张臭脸,笑道:快困死了,带我们去大营吧。 天色渐黑,不觉已至傍晚。 再孤寂的地界,也有袅袅人烟相称,少了几分陌生多了几分热络。 没走太久,赖御一行人便到了漠中的大营。 远远儿的站在山丘往下望,大营一座又一座的连绵数公里,在金黄的晚霞格外磅礴,犹如一场浩大战役来临的前夕。 啊,我要晕了。赖御双腿一软,顺势倒向一旁的叶秋白。 叶秋白边将赖御贴上了的脑袋向外掰,边微喝道:你这不挺好的,别耍赖了! 许久未来过大营,还真不太适应。赖御稍稍抬头,兀自嘟囔了一句。 叶秋白的手停了下来,不再推搡赖御。 征战多年的将军,对大营都会有别样的感受,赖御自然不例外。 十指染血,对于赖御这样视死如归的人来说,是一种无以言说的痛苦吧,大营的一切,仿佛不再是昨日那个所向披靡,杀敌如麻的骁战将军所能承受的。 哦,亦或是,不是今日这个大漠客赖御所能承受的。 叶秋白自行明白了几分,赖御为何不愿提起那段往事,宁愿葬身在大漠,也绝不会大都,不是恨不是失望,是恐惧。 叶秋白无法感同身受,只能默默的配合着让赖御去适应。 赖御看似玩笑着无谓着,其实脆弱的很。 叶秋白能感知出,也或是,赖御在自己面前并不想去隐藏。 走吧。叶秋白抬手抓上赖御的衣袖,带着他向丘下走去。 该来的总是要面对,更何况赖御身后还有那么多人依傍着,叶秋白想,现在不能与赖御并肩,那就从现在起,努力去攀附这座高峰。 两人在前,一行人习惯的跟在身后,霞光将几人的影子拖的绵长,一路上打打闹闹,很快隐没在一片大营中。 营群已掌起了灯,不变的是烟火气和饭香味,偶尔飘来几声豪笑。 孔泾源带着几人来至主营。 营中早就摆满了几桌吃食,好似窥探到几人要来一般。 公子,你坐这儿。孔泾源顾不得旁的,先给叶秋白引了一桌。 叶秋白斜眼一瞧,那桌在主桌的一旁,离着孔泾源很近。 坐吧。叶秋白顺势将手旁的赖御推了进去,又一撩袍子,坐与赖御身旁。 小小的单人桌愣是挤进了两人。 望着紧挨着的两人,孔泾源讪讪收回手指,无言坐到主桌上。 其他几个也黏着坐在一起,明明六桌的量,空了一大半,非得挤在一起坐。 听说城里发生了一件案子?孔泾源刚坐定,赖御便问起这件事。 啊,是,发生了一串失踪案。孔泾源单手撑着脑袋,偏头望着叶秋白,兴致蔫蔫的回复着赖御。 咳!赖御干咳了一声,身子前倾,中断了孔泾源目光所及之处。 孔泾源腰板一正,坐直身子,缓回了神情。 赖御这才继续道:听说是能幻化成人的黑虎吃了这些人? 嗯,是。孔泾源晃着酒杯,依旧心不在蔫。 见状,赖御起了身,端着酒壶走至孔泾源面前,徘徊着道:这黑虎吃人的第一晚有人撞见了,这不假,可是之后的失踪案,为何又说是黑虎所致? 酒壶往桌上一嗑,惊得孔泾源打了个激灵,困倦的眼皮开了几分。 漠城虽人员纷杂,可从未发生过人连续失踪的案子,那黑虎吃了一次人后便有了这等事,很难不让人去怀疑。孔泾源放下酒杯,认真了几分,与赖御辩驳道。 好。赖御拍了下手,继续道,案发那晚,据存活下来的人说,黑虎是以兽型吞掉了人,看来黑虎并不忌惮以原型示人,那黑虎体型庞大,高十余丈,但凡出现必会引起动静,可之后的失踪案是悄无声息发生的,这你怎么看? 或许或许那黑虎被人惊扰了,便不愿孔泾源解释了一番,自觉无理,眼珠转了一转,又转了个话茬道,前几个月发生过一次死亡数十人的血案,也是那黑虎所为,看来那野兽嗜血成性,杀人毫无章法,谁又能猜出他会以什么手法再杀人呢。 哦?赖御兴致又提了几分,问道,数十人的血案?在大漠可是少见,快说一说。 孔泾源呷了一口酒,眼神有些飘忽,快要招架不住,草草回道:在一座客栈的后山上发生的,时间太长,记不住旁的了。 客栈! 在坐的几个听闻,一同喊出了久违的名字。 ☆、万恶之城70 第七十章 客栈! 啊!孔泾源被几人的反应下了一跳,手腕一抖,杯中的酒水撒了一桌子,道,对,客栈,漠眼东侧有一处荒芜的地界,那儿有个姓赖的开了家客栈,那命案就是自那儿发生的。 赖御嘴角一撇,再次逼近孔泾源,依靠着桌边道:那就奇怪了,我可听说那几个人是被刀剑砍死的,而且好像是个无尾案,将军你可真精明,将这两个案子放一起就给破了。 你那是道听途说,不是砍死,就是被黑虎咬死的,当时我也在,那场面惨不忍睹,很是血腥。孔泾源圆谎道。 赖御嗤笑一声,而后又忍不住的大笑起来,颤抖着身子来至叶秋白面前,指着孔泾源问道:你当时在现场有看见他吗? 没有。叶秋白直接了当道,说毕,质疑的目光向孔泾源投去。 孔泾源稍稍反应一下,当日听说叶宏图破的案,而叶秋白是叶宏图之子,难道他也来过? 暗觉不好,孔泾源忽然猛灌了一杯酒,显然醉了几分,胡乱指着周遭道:今日就聊到这儿吧,天儿不早了,都睡了吧。 睡觉?孔少,我们还没聊完呢。赖御上前一步,阻挡了孔泾源的退路。 孔泾源面红耳赤,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赖御,见他的样子,是不打算结束今晚的话茬。 孔泾源向一旁的随从示意了一个眼神。 那随从上前一步,欲打算冲破赖御的阻挡。 小赖,时候不早了,别在这儿白话了,快些结束!底下的三道忽而起了身,紧绷着语气与赖御道。 赖御回转了一个眼色,不悦的让出了道路。 那随从急忙上前扶住孔泾源,将他带出大营,又一招手,来了几个小厮欲带着几人去歇息。 一气呵成,不给赖御其他动作的机会。 赖御也作了罢,走至三道身旁受训。 三道严着脸,低语了一句:任务要紧,旁的别插手了。 赖御点头应下,少有的恭顺。 自从大都来时,赖御便发觉,三道愈发着急寻找玉玺。 三道处事老练,看的长远,这般着急定有他的道理,赖御不去背他的意味,面上便听从了他的安排。 相处十年,三道也对赖御了解个透彻,知道他不会这般轻易顺从,心里定是有别的想法,更清楚的知道,自个儿是管制不了他的,便转了个眼神,看向叶秋白。 我管制不住他,他与你好听你话,今后就多靠你了。三道十分诚恳,又凭他所思语重心长告诫道,人无完人,英雄也有弱点,摘除掉儿时的崇敬,好好用你的心去体会。 叶秋白情感淡薄,三道这番无边无际的话,让他陷入无尽的思索和困扰,忘记了回复。 三道点到为止,抱起依靠在腿边快要睡过去的五迷,跟着一小厮向门外走去。 赖御追在三道,气愤喊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旁的赖御不在乎,最怕三道向叶秋白揭自己的老底。 阿束不能有弱点 三道充耳不闻,抱着五迷离了大营,留下满营的尴尬。 慕青在一旁看了半天,忍住了没去插嘴,等冷静下来后才上前劝道赖御:老赖,别跟那怪老头生气,天儿不早了,早点跟小叶休息去。 说毕,又腾出一只手将赖御往叶秋白那儿推了一把。 赖御不解气的朝三道离去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讪讪来至叶秋白身旁。 见着叶秋白后,气全消尽了。 叶秋白也不思索了,皱着眉头望着赖御,还是太年轻,不太会掩盖自己的情绪,也不知怎么消退情绪。 赖御恰恰相反,事过了便忘,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想什么呢,跟我回房去!朝叶秋白招了招手,随即大喇喇的走出大营。 叶秋白还一肚子心事,憋的难受,慢吞吞的向门外走去。 小叶侍卫。慕青在门口叫住了叶秋白。 叶秋白抬头,一双程亮无洁的眼睛眨了两下,一头雾水的看着慕青。 慕青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不等叶秋白问,慕青便道:老赖那臭不要脸的,眼光真贼,找了个白如稚子的人。 平日里,叶秋白可是被赖御拴得极深,慕青也是头一次与他这般聊天,这一聊,便全然探清了叶秋白的底子。 正是好年华神情一转,慕青又伤感了一句,望向了怀中昏迷的丁澈。 像叶秋白这般大时,慕青也不赖,身属名门正派,及冠之后便是无量前途,可是 都是自己的选择,慕青从没后悔过,只是对不住澈儿了。 叶秋白全然探不清慕青为何这般,在变换的情绪中,叶秋白迷惘了。 你也别纠葛那老头说的话了。稍稍收敛神情,慕青回到正轨,劝慰道,时间短了经历少了,有些东西是看不出来的,想也没用,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未察觉赖御有何弱点,在我心中,他是无坚不摧的完人。 慕青一席话,正中叶秋白的心,确实,赖御没有弱点可寻。 但话锋一转,慕青又道,那老头说的也对,人无完人,或许是老赖藏的深,我们未发觉,也或许是我们这帮没心没肺全然指望他的人没去发觉。 说至此,慕青一顿,哂笑了自己:能伴在赖御身旁的终究不会是我们,我们也不配去窥探他的弱点。 叶秋白这听懂了些,兀自摇了摇头,否认了慕青的想法。 慕青也摇了摇头,笑道:你不一样,我能看出,老赖对你的感情不一样,他很信任你也很想去依赖你 不!叶秋白急忙否认。 慕青打断道:三道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让你去体会赖御,找到他的弱点,而后和他一道走下去 小孩,怎么还不跟上来!没等慕青说完,赖御便在不远处嚷嚷起来,走了大半天了不见人跟上了,赖御又倒退回来。 顺其自然,而后不离不弃。拍了拍叶秋白的肩膀,慕青留下最后一句便和丁禧离开了。 前脚刚走,赖御便凑了过来,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叶秋白从那一丝丝的领悟中回转过神来,木讷的摇了摇头,而后嘴角一裂,露出十分假的微笑。 赖御更加疑惑,审视的目光望着叶秋白。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叶秋白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这一句。 顺其自然,那就从阿束走的那日顺下去吧。 紧张地抓上了赖御的衣袖,叶秋白磕磕巴巴道:走走吧,我们回去睡睡觉,阿束。 叶秋白愈说愈小声,最后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差些被吞进嗓子眼里,好在赖御听到了。 哎~走,回去睡觉!赖御极大声极浮夸的应下了,引得一旁的随从身子一颤,困倦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再一晃神,两人已经出了大营。 随从急忙跟上,带着两人拐了几个弯来至住处。 进了房门,赖御挡住了随从欲进的步子,遣走他后便关了门,凑上前来与叶秋白小声道:我们出去走走? 走走?叶秋白提声道,只是走走? 嘿嘿赖御笑道,出去探探,看看能碰上什么野兽。 叶秋白早就猜到赖御的行动,便也未放下阿束剑,转了个身向门外走去,稍稍偏头向赖御道:还不走? 赖御两三步追上了叶秋白,两人欲爬窗而出。 忽而,一侧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停下动作,相视一眼,随即赖御来至门前,问道:谁啊? 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的人显然顿了一下,而后回道:来给二位送茶水。 茶水?赖御眼珠一转,伸手试了试桌上的茶壶,空空如也,便给外面那随从开了门。 老霖! 将军。 房门一开,赖御惊诧喊出对面人,赵霖则淡然很多,嘴角一扯,脸上的皱纹悉堆眼角,边端着茶盘往屋里走,边亲切道:将军,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有酒喝就行。赖御也放松了许多,一溜烟跑到赵霖面前,瞧个不停。 岁月不饶人,同战沙场的伙伴,如今苍老了许多。 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一个流浪于世,一个蜷缩于营,剩下的不知去了何方。 你过的怎样?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49) 赖御欲言又止,转口道:专门来看看我这个故人过的怎样? 说着,赖御接过赵霖手中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又给叶秋白倒了一杯。 叶秋白坐到赖御一旁,安下心来打量,心道,好在阿束少时成将,不然得老成何样。 赵霖将赖御倒的茶水推了回去,又急忙接过他手中的茶壶,站在桌旁,笑道:我一个端茶倒水的下人,哪儿有用就去哪儿,赶巧了碰上将军你。 赖御只笑着摇了摇头,赵霖一向无波无澜,走到今日这步也随了心性,赖御想扶也扶不稳。 赵霖向外头探了一眼,忽而凑近赖御,低语问道:将军,你来此是为了解这儿的失踪案吗? 赖御稍稍拉开些距离,打探着望了赵霖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赵霖一眼神色一转,又恢复了卑躬,慌张道:将军,那你当我什么也没问,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给你添水。 头也不回,赵霖拿着茶盘匆匆离了大营。 哎赖御追随着赵霖的背影喊了一声,不见一丝回应。 赖御起身去关了门,转身与叶秋白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向窗外爬去。 ☆、万恶之城71 第七十一章 云翳笼罩,无风的夜里月色浅淡,出了大营越过山丘便是漠城。 人烟鼎盛也抵不过荒芜的周遭,野兽的嘶吼时有响起,晚间没几个人游荡,出了事后,街道更是冷清。 冷吗?赖御缩着脖子,凑近叶秋白问道。 尤是秋日,大漠气温变化无常,晚间比之大都冷了好几分。 还行。叶秋白稍稍向赖御身侧靠近了些,这才感觉到赖御身上散发的冷气。 怎么这么冷?叶秋白贴上了赖御的胳膊,冷气窜到了心窝,怪不得赖御瑟缩发抖。 对赖御说,这快赶上冬日了吧。 是鳞片的缘故吗?叶秋白猜测着抚上赖御的胸口,果真,硬梆梆的散着冰凉。 冷,好冷~顺着叶秋白抚上来的手,赖御整个人顺势盘上了叶秋白的胳膊,抱着不撒手。 要不我们回去?叶秋白抻着手,缩也不是伸也不是的。 不用,我们再散会儿步。 十年大漠严冬,赖御还怕这些凉,有个人在身旁依偎着罢了,平日里可没人嘘寒问暖。 两人挽着穿过几条街道,除了偶有卷起的沙土,再无旁的。 赖御打了个哈欠,在凉意和叶秋白的陪伴下都困了,真该睡觉了。 困了?叶秋白带着挂在身上的赖御停下前进的脚步,望了眼天儿,已过子时,回去吧。 赖御半阖着眼皮,微微点了下头,打算这样挂在叶秋白身上回营。 谁!忽而,叶秋白向前方喊了一声。 惊得赖御睁开眼睛,寻声急忙瞧去。 一袭黑衣静立在前方,似乎在朝这边打探,手握的刀刃在月色里格外程亮。 如黑夜里的侩子手,倒真如那来客口中所说,黑虎化成人形的模样。 叶秋白缓缓摸上阿束,剑鞘推动。 赖御则睡意全无,松开叶秋白另一只手臂,退到后方仔细打探。 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天际。 紧接着,那黑衣人迅速收刀,转身跑向了身后更暗处的街道。 叶秋白也收了半开的剑刃,提步追了上去。 赖御紧跟在身后,深思这不像是个陷阱,便任由叶秋白去追,自己紧跟上。 那黑衣人在黑夜中穿梭迅速,叶秋白也紧咬其后,不给黑衣人逃脱的机会。 眼看着黑衣人愈来愈慢,叶秋白将要追上他。 忽然那黑衣人拐了个弯,进了一处小胡同。 叶秋白谨慎着停顿一下,双耳扇动听见胡同里许多脚步声,迅速判断在十人左右。 赖御也远远儿地听闻了胡同里声响,欲喊住叶秋白再做商量,而叶秋白在有了判断后,没有再犹豫,拔出阿束便冲了进去。 赖御见势不对,急忙跟上。 怎么是你?胡同里,叶秋白疑问道眼前的孔泾源。 孔泾源正带着一帮子官兵挤在这条死胡同中,甚是奇怪。 叶秋白顾不得他,在胡同中寻找那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在巡视,叶侍卫,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可别冻着。孔泾源草草回应了叶秋白,随即脱下外氅欲往叶秋白身上披。 哎呦,太冷了,谢谢孔将军的衣裳。赖御不知何时进了胡同,双肩自觉的接下了孔泾源披来的外氅。 再一转身,那貂皮大氅挂在了身上,暖和许多。 孔泾源讪讪收回停在半空的双手,退了一步,问道:将军你也在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干嘛? 赖御摸了一把大氅,啧啧道:好皮子,只是不知这皮下是何东西。 孔泾源不明所以,缩了缩快要散尽热气的衣裳,向胡同口走去,扔下一句:这城里危险,将军还是快回去睡觉吧。 赖御没顾得上回复,转身打量了一眼胡同里的一众随士,各个身材高挑健壮。 凭着慌乱中的印象,赖御分辨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我睡不睡觉的无所谓,孔少不是醉酒了吗,这是睡了一半又醒了?转回身,赖御跟上了孔泾源,半质问道。 是是啊。孔泾源这才想起刚在宴上被扶走的样子,□□的身板又弯了几分,囊着鼻音捂着额角道,这不是放不下城里的事吗。 哦~赖御深应一句,点头啧叹道,要是那黑虎知道你这般尽职尽责,估计早就滚出大漠不敢再犯了。 孔泾源嘴角一抽,可听不出一丝奉承。 夜深了,将军快些回去吧。孔泾源只好再催赖御一番。 好好好,这就回。赖御又转回身,大氅一扬,揽住了身旁还在思索的叶秋白。 两人一氅,准备着返回大营睡觉。 孔泾源在身后,怒目圆瞪,望着本该披在叶秋白身上的大氅远离了去。 没走出几步,赖御又忽而停住脚步,扭头与孔泾源道:有将军亲自守夜,我相信那黑虎不会再来犯了,是吧。 孔泾源还未反应过来,懵愣的答应了一声。 赖御点头,收敛了笑意,肃言道:我还有旁的事要做,顾不得这儿,若再发生失踪案,那我办完事便亲自回来解决。 说毕,裹紧了囊括两人的大氅,挽着叶秋白的手腕走向无尽的街头。 孔泾源则被嚇在了原地,骁战将军的威名拖了一夜才在脑中回响,跟自己这般大时,赖御已站于巅峰,其过人之处必是常人所不及的。 孔泾源眼珠转了几圈,惧意袭上心头,喃喃自语道:太轻率了,太轻率答应他了 喃喃着,孔泾源也慢吞吞的回了营。 到了营帐,赖御迅速钻进了里头。 叶秋白脱了大氅,叠规整了挂于衣架上,转身问道床榻上的赖御:你不打算插手这件案子吗? 赖御双手交叠垫在脑后,眸子转了一圈,回道:力有余而心不足,我想先把慕青的事解决了再做别的打算。 赖御一直将慕青丁禧和那娃娃的事挂在心上。 叶秋白微微点了下头,笑道:应该如此。 赖御翻了半个身,望向叶秋白抱怨道:即使没有慕青这事,寻玉玺那事肯定得往前排一排,你看吧,明儿又睡不好了,定会有人来催这事。 叶秋白笑得更深,回道:那明儿我早些叫你起来,就不怕先生催了。 那更好,你叫我起来可比先生叫好太多了。赖御头枕着胳膊,聊热乎了。 叶秋白见夜色晚了,直接吹灭了蜡烛,暗夜中投给赖御一句:很晚了,快睡吧,再不睡明儿我肯定叫不起来你。 赖御借着微弱的月色找到叶秋白的身影,又嘟囔着抱怨:明儿还不知那老头什么时辰来,扰我的美梦。 睡吧。叶秋白爬上了床,又催了赖御一声。 赖御便不再说话。 两人很快入了眠。 早间,大漠晨日来的快,一束强光早早的透入营中。 叶秋白微微睁开眼睛,揉了揉山根,便向一侧去寻赖御。 赖御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不舍的睁开半只,又一头扎进了被窝里嘟囔道:再睡会儿。 觉是越睡越难起,叶秋白愈拖赖御出窝,外头恰时响起一串敲门声,而后是三道沙哑的喊声:起来了,商量下启程的事。 又是一阵脚步声,慕青与丁禧也来至门前。 叶秋白急忙下了床,边穿着衣裳边催促道赖御:人都来了,你快起来! 赖御一跃而起,睁开惺忪的眸子,拖沓着鞋子给几人开了门。 几人早早穿戴好,一齐涌入了大营。 三道最先落座,拍了下桌子,惊醒了赖御几分,而后才道:等你穿戴好,我们就启程去寻玉玺。 三道这语气,是直接下了命令了。 赖御挠了挠鸡窝头,接过叶秋白递来的袍子往身上一披,不疾不徐道:先去慕青的镇子,救活这孩子。 慕青抱着丁澈站在一旁,微微一诧,却又不能说什么,怔愣的望着营中对立的两人。 叶秋白与丁禧也是,目光在两人间乱窜,却插不上一句。 就知道你会唉。三道摇了摇头,又道,那我们就分两行,慕青丁禧叶秋白一行去镇上,我和你去寻玉玺。 三道早就想好了对策,又劝道:这样两边都不耽误,等完成了任务再回大营集合。 说毕,三道以不容置疑的目光望向赖御,这是最好的法子,赖御没有拒绝的机会。 不,我要陪娇花和大块一起回镇上。赖御决然回道,不留一丝余地。 慕青与丁禧听毕,对视一眼,而后面色动容,欲言又止。 你怎么这么糊涂,何必浪费时间呢!三道一拍桌子,着急道。 这事关乎他们的后半生,作为掌柜和兄弟,我必须得管。赖御倒是不急,与三道慢慢谈道。 赖御越是这般漫不经心,三道越气。 知道赖御决定的事很难再改变,三道三拍桌子,起身离了营。 慕青与丁禧这才上前来。 老赖慕青满腹的话凝结在嘴边,最后只道了一句,谢了。 赖御一伏手,不习惯道:呦,有生之年还能听你说谢这个字,何时跟我这般客气了。 这话茬是抛不出去了,不等慕青回应,赖御直接推搡着两人出了门,摆手道:马车上等我会儿,穿好衣裳就走。 随即关了门。 叶秋白依靠在桌上,收敛不住笑意,一直紧盯着赖御。 赖御边系着腰带边回道叶秋白:发带乱了,还不快整理下。 啊!叶秋白急忙捂住双鬓,寻到铜镜照了起来。 赖御望着叶秋白一丝不勾整理的模样,摇头扑笑一小声,又蹲下提起鞋子。 两人各自忙活起来。 ☆、万恶之城72 第七十二章 愚蠢,愚蠢!三道气急败坏的回了大营,对着屋子大骂起来。 五迷被三道的骂声惊醒,迷瞪着从被窝中爬出来,只见三道正举着凳子出了门。 五迷急忙跟出去。 还未至门外,便听见的凳子四分五裂的破碎声,又响起骂声:他娘的儿女情长!他娘的情深不寿!愚蠢!愚蠢! 听闻三道无边无际的叫骂,五迷停住脚步,低头僵立在门前。 叫骂戛然而止,又飘来一声哭腔:我真是愚蠢,竟然听信了你的话,亲手将他们送入深渊,不怪旁人,也急不得小赖,全是我自己造的孽 五迷抬头,眼眶中不知为何蓄满泪水,小手握成拳,抬脚欲出门去寻三道。 忽而一阵风急匆匆的自门外吹来,三道双手捂面,跨着大步冲进营中。 五迷紧跟身后,拽着三道的下衣摆欲叫住他。 三道一伏手,将身后的五迷推到在地,依旧捂着面来至衣柜处翻箱倒柜起来。 五迷不甘的爬起来,跑至忙活的三道身后,双手拽着他的衣裳往上爬。 滚开!三道甩身,朝五迷吼道。 五迷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转过身来的三道。 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裂开了一道深壑,深可见骨,白肉泛泛,却不见鲜血外流,横跨在面部的正中央,割裂开狰狞的脸。 三道双手捂面,急忙转回了身,又在柜中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找出一小罐药瓶,三道气定神闲的倒出一粒吞了下去,又捂着面绕过地上的五迷来至桌边歇息。 情绪终于安定下来。 眼珠一转,三道望向了地上低着头的五迷,三道轻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想跟我,那就去慕青那儿,若是不想跟慕青,那就把你送个好人家 没旁的意思。五迷打断了三道的话。 三道不明所以,疑惑着望着五迷从地上爬起来,一改往日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糊劲儿,静立在原地,一双溜圆的大眼中满是坚定,与三道,道:就是担心你。 听毕,三道大脑一片空白 担心你许久许久未听见有人这般说于自己听了。 最后听见的那次,三道不敢忘记。 自那一日,天下转好,天灾血洗过后的人世间又恢复了生机。 也是那一日后,瞧清了一切,瞧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相伴多年,只换来愚蠢二字。 一滴泪水滑过手心,惊愕了还在深思的三道。 离去时未落过泪,听闻那人离世时也未落过泪,没想过今日因着那句担心你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0) 三道双肩颤抖着大笑起来,原来过去的人和事一直耿耿在心。 三道。底下响起了五迷稚嫩的声音。 三道放下双手,裂痕已经消失,换作满脸的憔悴颓然。 五迷不掩心疼,一把抱住三道的大腿,不停地喊道:我一直在,我一直在 三道揉了揉太阳穴,被五迷吵得脑袋疼,拎着他的后衣领扔出去几分,收敛了满面苦涩,又俨然道:快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出发了。 五迷见三道又恢复了这般死面孔,小脸一揪,哼了一声便跑去床上穿起衣裳。 三道望着五迷忙碌的小身影,心中杂乱,但又似是被安慰了几分。 摇头无奈一笑,三道心道,如今要靠着这小娃娃安定心神了。 ~~ 丁禧驱着马车接了一圈,又回至赖御的营前。 这下子总该收拾好了吧。 几人纷纷跳下马车,欲敲赖御的门。 刚至门前,一人慌乱的出了大营。 慕青细细一嗅,一股血腥味自那人身上飘出,慕青警觉,堵住他问道:你是谁? 那人被突然一抓,惊得身子一软,差些倒地。 正面向慕青时,血腥味更浓,还伴有一股药味。 那人手指乱摆,口中呜呜呀呀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青被吵得头疼,拎起他的衣领欲带进营中再作审问。 老霖! 赖御也急慌慌的出营,三人差点撞上。 哎呦!老赖你急什么!慕青后退了一步,又转念道,是不是这人偷了你的东西。 老霖,我们谈谈。赖御顾不得慕青,上前去抓赵霖。 赵霖见状,慌乱着甩开慕青,捂着嗓子向营深处跑去。 哎,别跑!慕青抱着丁澈,撤步欲追上去。 赖御将慕青拉了回来:别追了,这人我认识。 你认识?慕青瞪大眼睛,那他怎么一副不想认识你的样子。 赖御倒吸一口气,不知该作何解释。 阿束,他留下的东西。叶秋白自营中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手中擎着一条干瘪的黑长条。 嗯?赖御急忙上前接过,其他几个也凑上前来。 这是 是炎虫蛹。三道从赖御手中抢过捏了一下,那黑长条压扁后又软趴趴的回了原。 虫子?老霖为什么要留给我一条虫子?赖御攥了攥手,满是嫌弃。 这是虫蛹。三道纠正道,是大漠中独有的一味药材。 药材?赖御更加疑惑,老霖给我药材干嘛,难道想让我补身子,这一条也不够啊! 这虫蛹确是一味壮体的药物。三道再作补充,旁的他就不知道了。 赖御又双指小心翼翼的捏过三道手中的炎虫蛹,细细打量起来。 为何那人身上有股血腥味?慕青见赖御研究了半日也未有结果,便插了一嘴。 赖御从炎虫蛹上别开目光,看向了前处空旷的的地界,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复。 他的嗓子刚被人所废,还未愈合。叶秋白补了一句。 赵霖喉结处有一道十分显眼的伤痕,昨日还好好的,与赖御说了几嘴后成了今日这样,叶秋白很难不往这处想。 更何况,今日若不是几人起的早,可能就发现不了是赵霖留下的虫蛹。 看来,赵霖是有事想与赖御说,却又不能说。 嗓子废了!为何嗓子会废了?慕青不明其中的深意,问道几人。 除了丁禧答不上外,旁的几个心知肚明的,却不知回答。 赖御一颠手,将炎虫蛹收入掌心,转了话茬道:走吧,我们上车。 上车?想象不到赖御是这种反应,叶秋白脱口问道。 等旁的办完了旁的事,再来解决这个棘手的案子。赖御回道。 叶秋白揪着眉头,还是不解。 赵霖眼看着被旁人所伤,也很明确的留下了物件,为何赖御不顺便查清了这件事,也不枉费赵霖废了的嗓子。 望着叶秋白纠结的模样,赖御是发现了,叶秋白并不是天生冷脸,而是没有情绪去表达自己感受。 这学会了些,便淋漓尽致的全部表达在了脸上。 赖御敲了下他的额头,回道:老霖是与我说了几句话才成了这样,显然是有人想借老霖给我个下马威,只有我走了,老霖才不会再遭黑手。 叶秋白抬起眸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赖御又道:救人不难,寻玉玺也不难,最难的是与人打交道,最难测的也只有人心。 对,最难测的是人心。不等叶秋白回应,一旁的三道兀自念叨了一句,而后轻哼一声,带着五迷上了马车。 看来先生深有体会。赖御揽上叶秋白的肩膀啧啧两声,跟叶秋白一同望着三道上了车。 我们也走吧。赖御推着叶秋白往马车上去,又回头朝慕青和丁禧喊了一句,快跟上! 四人前前后后的上了车,启了程,离了大营,前往慕青丁禧曾居的四海镇。 路上,三道掸开地图寻找那小镇,手指自东部的大营一直向西滑去,路过中央看似森林茂密的地界停了手,叹道:哎呀,自这儿到四海镇有两条路可走,一条绕过林子的远路,不过要走上小半个月,还有一条,那便是穿过这边林子。 指着漠眼的深林,三道点了几下。 几人的目光随着三道的手指凝结在此,各个拧起了眉头。 那就走近路,穿过这片深林。叶秋白提议道。 慕青摇了摇头,道:你未在大漠待过,可能没听过漠眼那片深林的传说。 什么传说?叶秋白疑问道。 只有进去的人,未见出来的人。三道补了一句,里头有只变幻莫测的兽,常往来于大漠周遭,却无人见过他的真面容,只知道他常久居住在那片林子中,不许外人进入。 我虽有几次寻到这只兽的踪影,可每次跟他到了深林周围便没了声息,又不能进他老巢,只好作罢。慕青抱怨了一句。 叶秋白忽而想起,初入大漠的第一夜,曾跟踪着慕青去过一片林子,难道 客栈命案的前一夜,你是去追这兽了?叶秋白恍然大悟,问道慕青。 好嘛,原来是你跟在我后面,我还以为是那只兽呢,吓得我在树上躲了一夜。 慕青闭上了嘴巴,微瞪了叶秋白一眼。 叶秋白惊喜笑了一声,叹道:好在我没有跟进林中,不然 不然今日我就见不得你了!赖御惊愕,怨道,你还笑,就不该让你乱跑的。 嘿,说的你能管着他似的。慕青替叶秋白不岔道。 你还好意思说话,谁让你大晚上带着他去的 好了,要选哪条路!三道打断了一马车的喧嚣,把正事提到面前。 ☆、万恶之城73 第七十三章 好了,选哪条路! 三道一嘴后,几个默不作声。 这一趟关乎几人的性命,不是容易决议的事。 走最近的路。赖御最先发了声,又宽慰着几人:一头野兽而已。 若是平日,慕青就附和着赖御一齐鼓动大家,可此事由自己而起,关乎一众安危,慕青实在开不了口。 连四象之二都见过了,一头荒林野兽也没什么。叶秋白接上赖御的话,说于慕青听。 四象是神兽,与那畜牲不同。三道辩驳道叶秋白,见慕青还兴致蔫蔫,话锋一转,又道,平日里没心思,看来今日要好好管制这头畜牲了。 对,收了那畜牲!小五迷附和着三道吆喝了一句。 不准骂人!三道一眼瞪了回去。 小五迷撇了下嘴,埋进三道的胸前狠狠的蹭了一番。 几人或明或暗的表明了态度,慕青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又觉得与几人说不出感激之情,撩开窗帘,洋装看起了风景。 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已过晌午,气温却添了凉意,细嗅还有几分不同大漠的清新。 赖头,我们到了!丁禧撩开门帘,朝里头喊道。 马车也不觉在林前停下,马不安分的后退了几步,不敢再上前。 赖御自车中跳了出来,眼前是一片浓郁的深林,前头还有几处青葱的盈绿,没多远便陷入了无尽的漆黑中,瞧不清林中全貌。 一条幽静的道路通向那无尽的黑暗,空洞洞的让人却步。 硕大的林中却异常安静,不闻一丝鸟鸣。 呦呵,还是头一次来这里。赖御站在路口处,回头朝几个人道。 刚下车的几人可没赖御这般气定神闲,见到无际的深林后面上不觉露出几分惧色。 三道揪着眉头将五迷抱起,与身旁几人道:进去后可细心点,别被什么野兽给吃喽。 又对着五迷吓唬道:尤其是细皮嫩肉的小孩,野兽最喜欢吃了。 五迷面不改色的被三道举在半空,淡定道:反正我跟着你。 三道将五迷往空中一抛,又吓唬道:遇着野兽,先把你抛出去。 一壁这般说着,一壁将五迷抱得更紧,直接向林中走去。 先生,你和慕青走中间。赖御叫回了三道。 一个老头抱着一个娃娃,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交待完,赖御和叶秋白加快步子走至最前头开路,丁禧顾后,两个带着孩子的走中间。 几人不觉中进了林中,仿佛没什么怪异,眼前还是一片翠绿,远处还是漆黑一片,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林中不见天日,却也不如想象般暗,偶有几束顽强的光亮透过层层树枝照亮小道,有了这个庇护,几人行走的轻松了许多。 连个声音都没有。赖御抱怨一句,在极为安静不见前路的深林里,太容易让人懈怠。 走了一路,赖御这唯有的一丝声音引的几人抬了头。 这儿也太奇怪了吧,连只鸟都没见到。慕青扯开了话茬。 会不会是有什么毒气?赖御忽然停住脚步,警觉道。 坏了!慕青立马捂住丁澈的口鼻,紧张起来。 哈哈哈赖御转过身,大笑道慕青,要是有毒气,刚进林就倒下了,还容你走这么多路,你说是吧,小叶。 赖御捣了一下身旁的叶秋白。 叶秋白静立在原地,双眸稍稍瞪大,十分惊诧的望着赖御后方,没有回复。 你不会也信了我的话吧,是我编造的,林中应该没有毒气。赖御急忙解释道。 不要动!叶秋白顾不得赖御说了什么,徐徐向他靠去,阿束剑已经出了鞘。 赖御没听叶秋白的话,不明所以的转回头去。 眨眼间,一条粗如胳膊的藤蔓瞬时砸了过来,赖御根本没有回手的机会。 好在叶秋白动作迅速,一剑刺穿了藤蔓的根处,一个大甩身,藤蔓砸向一旁的树干上,四分五裂开。 顾不上缓神,又一条藤蔓自暗处刺来,叶秋白起跳再次挑开。 赖御也缓过神,往身后一看,旁的几人也陷入了与藤蔓的纠缠中。 丁禧护在慕青与三道前,一拳拍飞一条藤蔓。 眼看着四周的藤蔓愈来愈多,而周遭的阴暗处,更多藤蔓的拖地声不断刺着几人的耳蜗。 这样下去,我们早晚得困死在这儿。一众正在忙着,赖御不知与谁说了一句,而后便消失不见。 赖头呢?正在打斗着的丁禧欲找赖御讨问解决的法子,扫了一圈却不见赖御的身影,便问道旁的几个。 不见了,不会是被树藤缠走了吧?慕青急忙找了一圈,确实不见赖御。 慕青有些着急,又急忙寻到在与树藤纠缠的叶秋白,问道:小叶侍卫,你看到 慕青还未问出口,叶秋白大力挥了一剑,将面前的藤蔓全部扫开,开辟了一条通往幽暗处的道路,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 喂!小叶侍卫,危险!慕青踮脚朝叶秋白离去的方向喊道,没一会儿便不见了叶秋白的身影。 老头,这怎么办?慕青急得回去问道三道,这一个失踪另一个又无故跑走,仿佛失了顶梁柱,慕青想不出旁的法子。 另则,慕青若不是看护着丁澈,定会跟上叶秋白。 随他们去吧。三道草草回了一句,紧躲在丁禧背后,时不时的掏出一件法器扔到藤蔓上,帮丁禧挡了不少攻击。 随他们去!你心真大,这儿荒野深林,他们万一 你先担心下自己吧!三道怼了回去,其实离了他们几个累赘,两人倒轻松了不少,不过两人的离去又有旁的原因,三道嫌慕青聒噪,便一口气解释完,叶秋白是向着藤蔓蔓延的方向而去,那藤蔓的源头就在那儿,至于小赖,说不定呢早找到了。 有能力和有脑子的早去想别的法子了,剩下老弱病残在此纠缠。 啊?慕青大悟,拉着丁禧道,我们也快去瞧瞧。 丁禧听毕,跟着慕青向后跑去。 哎!别走啊。三道喊了一顿,没人回应了。 几人走后,只剩三道与这些藤蔓纠缠,好在大多去追慕青与丁禧了,三道带着五迷也能对付的了。 叶秋白一路劈着藤蔓,步伐愈来愈快,顺着藤蔓蔓延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源头。 漆黑的林间忽而穿透刺眼的光亮,叶秋白稍稍一挡,再睁眼时,眼前出现了一颗通天的古树,直插云霄,见不到尽头,强光便是从古树周遭的缝隙中透来。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1) 而藤蔓也是自这古树四周延展出。 叶秋白谨慎的放慢了步子,围绕着古树转了一圈。 古树着实粗壮,叶秋白走了一段才来至背面。 阿束! 背面,赖御正趴在树身,不时敲敲打打,不时侧耳倾听。 叶秋白疾步赶了过去。 来了。赖御笑眯着眸子,向前迎接叶秋白。 未至赖御身前,叶秋白不觉抱怨道:这么危险的地界,走也不说一声,害的害的多少人为你担心。 眸子中的笑意愈发深,赖御笑道:这担心我的不是来了吗。 叶秋白将目光别到旁处,不再理睬赖御。 赖御上前拽过叶秋白的手腕,顺势指着那古树道:你若是敲一下试试。 恼归恼,叶秋白还是认真起来,俯下身去敲了一下。 铛铛 嗯?叶秋白疑惑着看向赖御,是空的! 对,是空的。赖御点头,拍了下叶秋白的剑道,靠你了。 叶秋白又摸了一把树身,很是潮湿,又敲了几下估摸了书皮的厚度,叶秋白起身出剑。 赖御退后了几步。 哎呦,你们在这儿呢!慕青和丁禧也赶了过来。 叶秋白这一剑被吓得收了回来。 嘘!赖御做嘘声状,示意慕青闭嘴。 慕青见叶秋白出了剑,便觉知事情不简单,便没再反驳赖御,与丁禧悄默声的逼近古树。 叶秋白再次挥剑,对准那不起眼的裂缝处一挥,树皮爆裂外翻,一颗人头露出。 怎么是这小子!慕青对着那颗半露的人头,惊诧的大喊道。 外裂的树皮狭缝中,游荡双目紧阖,面上沾染了一层乳白的树液,如裹了腊般的假人,似乎与树身融为一体。 叶秋白自衣侧掏出手帕,垫着轻拍了下游荡的脸颊。 旁的几个面露苦色,甚觉游荡命不保矣,很是惋惜。 嗯嗯!游荡忽而睁开程亮的眼睛,嘴巴被树胶糊住张不开,呀呀的喊了两声。 啊! 游荡这一声,吓得几人纷纷向后退去。 尤其是前头的叶秋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阿束摔落在地,心扑腾跳个不停。 你他娘的没死啊!赖御不知是喜是忧的抱怨了一句,随即扶起叶秋白,转了口气问道,没事吧? 叶秋白摇了摇头,手却不觉捂着胸口,确实被吓着了。 赖御气恼着瞪向树缝中的游荡,又怨道:你出场的方式总是很特别,我们没被这儿深林困死,反倒被你吓死了。 游荡不停嗯哼着,面色涨红,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张不了嘴。 赖御骂也骂够了,接过叶秋白手中的手帕,将游荡嘴上的树胶抹去。 小心后面! ☆、万恶之城74 第七十四章 小心后面!游荡刚长了嘴便朝赖御身后大喊了一声。 几人不明所以,纷纷回了头。 还未瞧清什么,眼前一黑,脚底一空,天旋地转了一番。 哎呦喂,别挤我! 就这么点地方,你让我去哪儿? 大块你太壮了,我快被你挤扁了。 不好意思 小叶,你挤着没? 还行。 几人喧闹了一番,总算在网中找到舒适的位置安静下来,这才开始思索所处的困境。 一张藤蔓编制的大网将几人搂在半空中,裹得十分严实,甚至连移动身子的地方都没有。 而叶秋白的阿束剑还在地上未捡起来,慕青紧护着怀中的丁澈,腰间环绕的刀也抽离不出来。 丁禧更不用说,因着体积太大而被收拢在中央,被几人夹杂着动不了一丝。 至于赖御也不指望了。 你他娘的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慕青艰难的扭转了头,朝还在树缝中的游荡气愤骂道,小心后面个鬼,还不是被困住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跑,反而回头打探!游荡大半个身子还陷在树缝中,只能抻出脑袋回怼慕青。 你不喊后面,我们能回头吗!慕青气的朝慕青哪儿移了几下,却动弹不得,带动 着整张网在空中晃动起来。 别动! 网中响起了一众哀嚎抱怨。 几人凑在一起是安分不下来了,整个林子充斥满吵闹声。 没想到你们还有心思吵架。 自树丛幽暗处响起陌生的声音,伴随着交叠的脚步声,踩的地上的枯树枝连连作响。 几人登时安静下来,齐齐向那处望去。 未见旁的,两道幽绿的亮光先自暗处射来。 几人翘首以盼,等着那兽现身。 因着皮毛太黑,与深林融为一体,那只形似虎的野兽不经意间显了身。 体态矫健,目光凌厉,又通人言,是上乘的灵兽。 只是这毛色 这只黑猫怎么长的这般大?赖御问道一旁的叶秋白。 那黑虎刚巧在两人的脚底下。 这好像是只老虎吧?叶秋白不确信道。 上头人说的话,那黑虎听得十分清楚,深邃的目光凝滞了几分,两只充满戾气的眼睛回了圆。 等反应过来,嘴角抽搐,胡须乱窜,张开血盆大口,吼声即将到来。 管他什么东西!我们怎么下去?慕青忽而插了一嘴。 吼~哦~那黑虎的吼声被慕青这尖锐一嗓子堵了回去,卡在嗓子眼后回转了一圈。 双耳竖起,黑虎等几人聊完再做回应。 慕青无视着脚下的野兽,与丁禧道:要不你晃几下试试,把头顶的藤蔓摇断。 这不行赖御刚想阻止。 那丁禧可听慕青的话,立马行动起来,随意晃动了下身子,整个藤蔓网晃了几晃。 几人跟着差点被晃吐。 而头顶上空的藤蔓丝毫未有断裂的痕迹,不过那藤蔓连接的树枝大动了一番,一簇叶子扑簌簌的落了地。 最底部的黑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抬头打探去。 一堆叶子砸了过来,那黑虎登时被叶子埋了大半个身子。 吼哦~忍无可忍,黑虎抖掉身上的叶子,作势大吼一声后,转身咬上了游荡所在的树干。 游荡还在地下看戏,一个血盆大口张来,吓得他赶紧缩了脑袋。 好在黑虎绕过他,只咬了两旁的树皮。 哎呦呵,没事吧?赖御探头向下望去,自黑虎口中的缝隙里瞧见了快缩成王八的游荡,问道他。 游荡睁开半只眼睛,小声劝告道:你别说话了! 咬的不是赖御,他自然体会不到虎口脱险的紧张。 稍一偏颇,命就没了。 赖御扑笑一声,便不再说话,旁的几个也静静的望着底下,等着瞧那黑虎怎么把牙拔出来。 听不见了说话声,黑虎由心底轻哼一声:人啊,就是这么懦弱。 嘴角上扬,黑虎边笑着边欲拔下咬在树上的牙。 这往后一退便尴尬了,牙齿深陷在树身拔不出来。 黑虎四爪耙着树干,整个身子竖在树上,向后一怼又一怼的猛力拔着牙齿。 用力太猛,整个树干都颤了几分。 游荡缩在树缝和虎口间欲哭无泪。 应该是只老虎,不过这脑子好像不太好使,怪不得毛色也不一样。 头顶上空,几人又叽喳的聊起了天。 赖御对着那虎背嘟囔了一句。 大概是杂了种,是不太正统的样子。叶秋白含蓄回道。 殊不知这话戳了这头杂种虎的心。 那黑虎在听闻了叶秋白这句杂种之后,忽然停下动作,扒在了树干上。 几个见状又安静下来打探黑虎。 不过只见到黑虎的背脊,瞧不起正面,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 而在黑虎正正面的游荡,瞧得可是清楚。 黑虎面色狰狞,双眸猩红,粗重的气息不断喷洒到游荡身上。 游荡大气不敢喘一下,动弹不得,毫无办法。 积蓄满了怒气,那黑虎忽而加重了口中的力度,用力一咬合,生生将树干咬断。 一个大甩,连带着夹在树干中的游荡一齐抛向了空中。 我的娘来!空中飘过游荡一声哭诉。 再而后是一声响,树干跌落地上,震的游荡从树缝中脱落出。 游游扣在地上,总算是摆脱了树缝,只是要单枪匹马的面对那只黑虎了。 想至此,游荡干脆趴在地上装死。 那黑虎发了疯,可顾不得上游荡死不死的。 快速奔至游荡面前,朝他的身子吼个不停,以此来吓唬头顶上的几个。 黑虎那声响响彻深林,吼的游荡一阵耳鸣,受不了这折磨,游荡起了身,在黑虎面前晃荡着道了一句:别叫了,吓不着谁。 声音戛然而止,黑虎张着口,溜圆的大眼睛望着游荡。 头顶上空,几人捂着耳朵,看戏般望着底下一人一兽。 黑虎不信,停了半响,扬起脖颈嘶吼的更加厉害。 游荡无奈,抖了抖身上的树胶,略过黑虎朝几人走了去。 那黑虎的眼珠跟随着游荡,扬起他那宽大的爪子的小细指甲,勾了游荡的后衣领拽了回来。 游荡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 黑虎将指甲插在泥土里,轻而易举的将游荡禁锢在地。 想去哪儿?那黑虎突然开了口,喝道游荡。 天呢!这黑虎说话了! 头顶上空又传来几人叽喳的讨论声。 还挺有灵性的,就是太杂了。 听毕,黑虎嘴角一抽,扬起爪子朝上头扑去,忘记了指甲上还挂着游荡,连带着他飞向了半空。 游荡已然生无可恋,任由黑虎带他起飞。 畜牲!胆敢伤人性命!自身后,飘来三道的喝声。 黑虎一个转身,灵活落了地,脚上的游荡也毫发无损。 黑虎疑惑的望着三道和他怀抱着的孩子,不知再想些什么,大概是觉着奇怪吧,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娃娃竟敢深入丛林。 畜牲!三道又骂了一声给自己装势,又一壁自袖口间掏找灵器欲对付黑虎。 黑虎踮着脚,慢悠悠的走至三道面前,也不气恼,手指一钩便将五迷挑了起来。 你干嘛?三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黑虎,骂道,你已然通灵性,自会遵守这凡世间的规矩,如今连个小娃娃都要吃吗? 兽锻炼成灵,自是经过点化洗礼,不会轻易触犯天规,黑虎灵性正旺,想必做过些善事,为了个孩童而断送亿年的修行,不值当。 他?黑虎将五迷跳到面前,嫌弃道,给我塞牙缝的都不够。 五迷还害怕着,被黑虎这一嫌弃,登时惧意全无,挣扎着摆了两下。 我虽不会吃他黑虎眼珠一转,与三道,道,但我也可以将他放到这深林,任其自生自灭。 你想说什么?三道整肃了脸色,双眸瞪向黑虎。 黑虎眼珠遛了一弯,避开三道的目光,指着游荡道:你和他只能留一个,我会把这娃娃留给活着的人。 嗯?游荡还在处理身上的树胶,被忽然一指,登时紧绷起身子,看向这处道,什么意思? 黑虎面上多了几分狡黠,拎着五迷走至两人中央,与两人道:那儿有一把剑,这周围还有旁的东西,你们两个互相决斗,活着的我就放你走。 游荡僵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望着黑虎,这比困死在深林要狠一万倍,手刃熟识,简直 那头,三道已经走至剑旁,捡起了阿束。 先生!游荡不可思议的转向了他。 三道起剑,对准了游荡。 黑虎拎着五迷,眸子程亮,趴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戏。 小五迷挂在半空,目光紧锁三道,眉头拧紧着一直未放下过。 小叶,你觉不觉得这手段很熟悉。 上头被晾着的赖御与叶秋白聊起了天。 熟悉叶秋白眼珠一转,思索起来。 自相残杀。赖御又点道。 大漠的那桩血案!叶秋白恍然大悟,脖颈艰难一转,望向了赖御。 赖御陷入了沉思,全然顾不得旁的。 ☆、万恶之城75 第七十五章 大漠那桩血案!叶秋白恍然大悟。 赖御稍稍点头便陷入了思索,顾不得旁的了。 叶秋白不再说话,与赖御一道思索起来。 听!身后,慕青忽然警觉起来。 赖御与叶秋白回了神,侧耳探听。 一声低沉的吼叫声自不远处传来,并且在逐渐的逼近。 顶上几人陷入了沉默,那吼声低沉而又充满着威慑,不似黑虎的嬉皮,不觉让人紧张起来。 不止是上头,下边的三人一兽皆停滞住。 是游荡欲言又止,惊诧的望向三道。 三道紧握住剑,没理会游荡,迈步朝那吼声跑去。 先生!游荡大喊一声反应过来,迈步追了过去。 而不远处的黑虎则截然相反,面露惧意,兀的从地上跳起来,脚步乱窜,不知该往哪儿去了。 慌乱间,低吼再次响起。 黑虎身子一颤,凝固住了身子。 稍稍缓和下,撒腿往那吼声相反的地界逃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2) 放我下来。被黑虎丢到身上的五迷软糯糯的喊了一声。 黑虎反应了一下,蹲下身来,扭头对小五迷急道:快跳下去,我要走了! 五迷极为不满的踩着黑虎落了地,头也没回,一溜烟儿小跑去追三道了。 黑虎赶忙起身,扎进了林中深处。 怎么个情况?慕青问道,而后又朝着五迷还没走远的小背影道,小五迷,你别乱跑! 五迷置若罔闻,向深林跑去。 几个被藤蔓困着,虽着急却也没有没有法子。 这一声吼打散了几人。 眼看着五迷要消失在眼前,寂静的深林中,一声悠长刺耳的哨声响起。 引得几人捂住耳朵。 五迷也停下了步子,凭那哨声再次寻找三道的位置。 这是游荡吹得吧。慕青抱怨了一声,这哨声最熟悉不过了。 为何要吹呢?赖御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是四象。叶秋白谨言道,游荡前几次吹哨时,皆是在四象出现时,其中关系,可想而知,赖御该能想到。 赖御稍稍点头回应,玉玺,四象,游荡,这三者间有必不可少的联系,而联系的外周是三道。 在寻玉玺这条路上,似乎又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们在这些事中转。 赖御想不明白,做起事来也难受,可三道又不愿多说,赖御难免疲乏。 三道!停在不远处的五迷大喊一声,打断了赖御的思索。 赖御抬眸,对上了一脸烦躁的三道。 在见到五迷后,三道收敛了脸上的不悦,一把将他拎起,责骂道:不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五迷没再反驳,搂住三道的脖颈,头埋进了他的肩窝,一刻也离不开三道了。 感受到五迷的依偎,三道心意一舒,抱紧他走到明亮的藤蔓下。 游荡后来慢吞吞的出了林子,低着头,握着哨子来至三道身旁。 三道摆了他一眼,没再理会。 喂,老头,快把我们放下了!慕青朝底下喊道。 三道依旧未语,自袖中掏出一包黄纸,将其中的□□抖到藤蔓的根部。 藤蔓如临大敌,迅速的收缩回枝蔓,编制的网状藤蔓登时散开,几人纷纷落地。 老头你不道义!慕青揉着屁股骂道三道,怀中的丁澈则护的稳稳的,而丁禧擎着慕青的腰身,缓冲了下力道。 叶秋白与赖御也不好过,揉着摔疼的关节站了起来。 赖御望了眼三道,转而将目光转向游荡,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至此。游荡用一贯的说法回复了赖御眼睛乱飘,一如既往的撒谎不知掩藏。 赖御也不问了,看向三道,恭敬着问道:先生刚才去干嘛了?连五迷都不要了。 听见自个儿的名字,五迷抬头向后望去,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五迷又讪讪扭回头,侧耳探听着。 这林中中有四象的气息。三道不加隐瞒,直言道,刚才那声兽叫该是四象之一的白虎所发,只可惜这废物提早吹了哨声,惊跑了白虎。 说毕,三道瞪了一眼游荡。 游荡双手背立在前,又向后退后了小半步。 嗯。赖御点头,感叹道,先生真是为寻玉玺操碎了心,竟什么都不顾了。 一句话毕,深林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三道能为了五迷而向游荡举剑,却因为那声兽叫而放下一切,可见对那兽的重视。可是那兽与三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玉玺,实为牵强。 赖御这一点,将三道摆在尴尬的位置,不逼三道一下,是不会探知到真相的。 既然白虎就在深林里,不如我们一举拿下他,等找到了玉玺再去做旁的事。三道压根没理会赖御的话。 这些年了,自两人想遇那时起,三道注定要高赖御一头。 一声先生不是白叫的,一条命不是白救的。 那就先找玉玺吧。慕青见赖御沉着气,便插了一嘴,彻底将话茬引开。 再聊下去,怕是要崩。 你儿子最重要,先去四海镇,玉玺返回林中时再说。叶秋白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三道。 若不是生了闷气,还能再委婉些,可赖御不想再拐来拐去了。 说毕,赖御向通往前方的小路走去。 叶秋白捡起地上的阿束,抱着跟上了赖御。 慕青与丁禧对视一番,也迈步跟上。 三道僵着脸也随即跟上。 剩下个游荡,悄默声的走在最后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树林越发稀疏,光线也时隐时现的透了进来。 几人沉默着闷头赶路,前方终于有了丝声响。 随即沉闷的情绪有了一丝缓解。 赖御伸展下腰身,回头与几人道:到头了,准备进镇吧。 慕青自后头探出脑袋,与赖御道:出了林子再往东走,不多远就是四海镇了。 许久未提及过这几个字了,对于生养自己的这个地方,慕青没有太多的想念,唯有的,那就是祖师爷了。 好!赖御顺势摩拳擦掌,又来了精神,加快了步子。 几人随着赖御安然无恙出了林子,外头接近傍晚,赖御正打算着停歇一晚,慕青说不用,指了指东方,喧嚣声就是从那儿发出,光亮隐约可见。 那儿就是四海镇。 这般近。赖御不禁感叹一声,倒省了不少力气。 丁禧扯了两块布条,先是给慕青围在脸上,又给自己加了一道外围。 旁的几人盯着丁禧动作,丁禧不太好意思,朝几人实诚道:怕镇上的人认出我们。 哦?赖御来了兴趣,你们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引起众愤了吗? 嘴上这般损着,可赖御心里清楚,这两人心地温良,不会无故引来众愤。 我们可是这镇上的恶霸,遭一众唾弃,最后被赶了出来。慕青冷言自旁边道了一声,面无表情,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的镇子。 两人太过直接,反倒让赖御无话可接。 丁禧身上是有股戾气,慕青也时常展露阴柔,绝世的功力也自有他磨砺的出处,或许就衍生于这座镇上 可赖御依旧相信,慕青与丁禧不是旁人口中描述的那样。 且不说几人一起生活近十年,赖御将两人摸的十分透彻,就是此刻,慕青望见那镇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恨意,反倒是惧怕。 一镇的恶霸,也太过卑微了。 走吧。叶秋白来至慕青与丁禧中央,嬉笑道,我们去镇上找找恶霸们的祖师爷。 提及祖师爷,慕青的神情放松了些,与赖御道:祖师爷在山顶的四海教中,不是很远,你们去找个客栈休息,我和丁禧找到祖师爷再回来找你们。 你让我们休息,那我们还来干嘛?赖御直言反驳道,又转头问道几个,你们想怎么着? 我跟你一起。叶秋白最先表了态。 我们也去!小奶音响起,小五迷跟个小大人似的,着急着替自个儿和三道表了态。 三道轻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蛋,没再说什么。 我也去。最后头,游荡讪讪的响应了一声。 赖御这才想起他,翻了个白眼。 好,这就走。打了个响指,赖御向小镇走去。 几人紧跟上。 看似不远的路程,实则也走了小半日。 喧闹声越发鼎沸,四海镇不似漠城,越是晚间越发热闹。 还未至镇中,便有来往许多人,各个奇装异服,形态不一,不似一个城镇,倒像是一个集会。 赖御多少有些耳闻,大漠贫瘠,鲜有漠城那样规模统一的城池,多是汇杂而成的小边镇。 赖御的客栈不就是各种歪瓜裂枣凑起来的。 只是穿梭在一众间,几个看的眼花缭乱。 逼近镇前,赖御忽而注意到一处不一样的风景。 镇口竟有一道门卡,把守在旁的是一队身着铠甲的官兵,与周遭的色彩格格不入。 这儿怎么会有官兵把守?赖御不禁回头问道慕青。 四海镇虽是人多繁杂,却不是很大,而且离大营隔了不少的距离,根本没必要重兵把守。 慕青的目光早转了锋利,直勾勾的对准那些谈笑的官兵,惧意全无,满是恨意。 丁禧也是,不觉揽紧身旁的慕青。 ☆、万恶之城76 第七十六章 褪去惧意,慕青眸子里满是恨。 赖御深感不对劲,四海镇也是,慕青丁禧也是。 几人不约而同在镇口停住脚步。 半响,慕青这才反应过来因着自己而变了的气氛,稍一放松,回头与几人解释道:四海镇实则是个冗杂多方的城镇,由江湖上众多小教汇聚而成,其中最大的一派教别是四海教,由祖师爷印启玄创立并扎根在此,我和丁禧便是出师四海教。 明面上四海教统领着这座镇子,实则在十多年前,已经被孔晟这个畜牲占领,身为边塞将军,竟然带着上万人的军队来攻这座小镇,而后与恶绅勾结 说至此,慕青有些哽咽,转口道:这些只有很少的人探知到,而镇里大部分的人皆蒙在鼓里,我与丁禧见不惯孔晟和他那帮爪牙在此作恶,便离了师门,下山揭开他的真面孔。 然而他却反将一计,将我和丁禧说成是鬼灵,鬼王与鬼娘娘的投胎,专门来祸患人间,又鼓动镇中百姓将我俩赶出镇去,不仅如此,孔晟还蛊惑百姓,说澈儿是我与丁禧造的鬼胎,那些愚民信以为真,趁我和丁禧斡旋时,将澈儿掳走,然后生生的勒死 我与丁禧也深受重伤,根本来不及带走澈儿,便被他们扔出镇外的荒漠里。 后头的事便是我快咽气,丁禧拉着我穿过漠眼,而后在客栈周遭被你救下。慕青满目湿润,感激的看向了一脸诧鄂的赖御。 听闻慕青多说,其他几个也面露苦涩,陷入了沉思。 慕青与丁澈一心为了镇民为了除恶,没想到被当做恶人遭到重击。 面对上千恶语相向,棍棒相加的镇民,面对如此小的娃娃惨死在一众手中,两人大概是心寒了。 慕青惧怕人群,不愿去陌生地界,也是因为如此吧。 我不知道你们竟发生了这些事。半响,赖御才叹了这一句。 初见两人时,赖御还以为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遇到了袭击才落魄成那样,没想到其中这般曲折。 可怜了丁澈。 慕青摇头:说给你听,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如今我和丁禧好好存活于世,澈儿马上要醒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艰苦的岁月已然过去,慕青欣喜,好在身旁还有丁禧还有丁澈。 慕青都已释然,赖御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还有要事在身,得赶快办完丁澈的事。 我们去哪儿找祖师爷?赖御重回到此行的目的上。 山顶的四海教。慕青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峰。 幽幽的山林间,一束亮光发出,与这闹世隔离开来。 几人随着慕青丁禧入了镇上了山,不留一丝留恋,直奔山顶的四海教。 越往上走,越发幽静清新,脱离了大漠的风尘,此地生灵涵养的极好,山清水秀,不比大都的教派差。 没想到这偏远地界还藏着如此清明的教派,而山却下却是恶患四起,慕青与丁禧这般子弟都清楚知道的事,教中他人又怎么不知一二,可见其漠然。 慕青与丁禧这般热心肠的人,在此呆不久也是必然。 山不算太高,步行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峰顶。 两侧槐树林立,一处幽静的府邸环绕于此,府中偶传出几声吟诵,几道剑光。 大门紧闭,隔绝了山外的一切。 慕青与丁禧带着几人绕到府院的偏侧,一道低矮的墙壁处。 我和丁禧身份不便,就从这儿偷绕进去吧。慕青趴在墙上,与身后一众道。 什么叫偷绕?赖御不岔,蹬着墙壁,一个飞踢上了瓦顶,转身与下面的慕青道,我们叫正大光明的跳进来。 说毕一招手,与几人道:快跟上。 趔趄了一步,赖御栽进了院里。 阿束!叶秋白朝里头喊道。 无人回应。 轻叹了口气,叶秋白轻盈一跳上了瓦顶。 先别上来!叶秋白忽然转身,欲嘱咐下面几人。 刚回过头,几个身影蹭蹭撞了上来。 狭小的瓦顶只够一人腾脚,叶秋白未下,几人又急不可耐的上了瓦。 堵在一块,一行人直直的向下倒去。 府院内,早有一排的人等着他们。 为首的是一位通体蓝衣青年,眉目硬朗,面色肃穆,双手背立在后,不为所动的望着下落的几人。 看这面容,担忧多一些。 身旁还趴在地上的赖御,腾起了身,一手抱住一个娃娃,又担心叶秋白。 叶秋白轻功极好,蹬了下墙壁,平稳落于地上,顺便分担了赖御手中的小五迷。 其他几人没这么好过,叠罗汉似的堆在墙角。 澈儿!见到赖御怀中的丁澈,蓝衣人终于有了反应,急忙上前去接。 赖御躲避开,上下打量着蓝衣男子,谨慎问道:想干嘛? 印琰不怒反笑,与赖御道:抱一下我的侄儿。 侄儿?赖御疑惑了,这攀的哪门子亲戚。 师兄。 师兄。 慕青与丁禧纷纷起身与印琰作揖。 印琰挥一挥手,玩笑道:怎么,深夜来拜访我? 慕青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回道:不想麻烦师兄,我想着快些办完事就走。 你们这一行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想来无影去无踪?印琰调侃。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3) 正是晚练时分,一众子弟正聚在不远处练功,赖御这一摔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印琰闻声赶来,早就在墙内听见慕青几个叽喳的声音,便封锁了此地,专门等他下来。 慕青一改往日的张扬,毕恭毕敬的与印琰作揖道:打扰师兄了。 见慕青这乖顺样,赖御忍不住扑笑一声。 印琰瞥了一眼过去,问道赖御:这下我可以抱澈儿了吧? 还昏迷着呢,抱了有什么用。赖御一壁塞给印琰,一壁直言问道,你们教中的祖师爷呢?听说能救这个孩子。 印琰小心翼翼接过赖御手中的丁澈,心疼的摸了一番丁澈脖颈上的红印,叹道:造孽啊。 这一番话惹得慕青落了泪,原以为四海无家,却又近乡情怯了。 祖师爷呢?慕青强忍着哭腔问道。 祖师爷走了。印琰抬眸望向慕青,现在是我掌管教门。 听毕,慕青与丁禧皆愣住。 半响,慕青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声,丁禧也红了眼眶,紧抱住慕青颤抖的身子。 哭的赖御心里难受,转过身去避开眼前的一幕,却望见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的叶秋白。 赖御又欣慰了一番,叶秋白的七情六欲总算是补齐了一根,这番无声的伤感,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吧。 祖师爷走了,那澈儿也没救了。慕青绝望道,自小教养着自己的祖师爷和自小养大的丁澈,两人纷纷离去的噩耗,让慕青彻底的无望。 不,澈儿还有救。印琰急忙安抚道,祖师爷走的时候叮嘱过我,说青儿和小玺的娃娃没死,还给了我一道医书,说等着他们来。 祖师爷他慕青的眸子又染了光亮泪水再次涌出,哭道,我对不起他。 印琰再次摇头:祖师爷说,是他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澈儿 印琰顿了一下,自怨自艾道:我也对不起你们,若是那日下山帮你们,那些镇民就不会 不说这些了,带我去找医书吧。慕青打断印琰,泪水全无,从印琰手中接过了丁澈。 印琰轻叹一口气,去前方带路。 慕青与丁禧无言跟上。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番,察觉到其中的微妙。 也是,看印琰与慕青丁禧的关系不错,若当年下山帮他们劝说镇民,说不定孔晟的面孔就被揭露出来了。 孔晟一行之所以能横行霸道,与四海教的拱手相让有着莫大的干系。 慕青与丁澈不过是其中的牺牲者罢了。 将五迷丢还给三道,两人跟了上去。 三道接过五迷,嘟囔着跟在后面。 有着印琰带路,一路畅通无阻。 新一辈的弟子不认得慕青丁禧,老一辈的不敢多说什么。 慕青与丁禧低着头,浑身不自在。 印琰带着几人来至府外最边缘的小山峰上,此处应是四海镇最高的地界。 山峰上有一座小塔,塔有薄云环绕,鸟兽停歇,正中央的匾上写着几个鲜红大字藏书阁。 我将医书放于此,一直在等你来。印琰一壁走着一壁与慕青道。 慕青望着藏书阁木僵的点了点头,更加抱紧怀中的丁澈。 马上,马上就要找到法子救澈儿了。 走过一串台阶,印琰上前开了藏书阁的门。 阁内纤尘不染,书立整齐的排成排,印琰轻车熟路的绕过前排的书立,在一处隐蔽的孔洞中掏着医书。 医书放的极好,与教中要紧的书放到了一起,收归于孔洞中。 由于时间有些久远,印琰费了些功夫,掏出一大个红色包裹扔到一旁的桌上。 喘着粗气道:找找。 不等印琰说完,几人围上前去。 赖御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书哗的散开来,最前头的一本滑到赖御面前,赖御歪着脖子读道:长生诀 ☆、万恶之城77 第七十七章 长生诀 这本书不全,被偷去了几卷。印琰毫不担心的解释道。 被偷了赖御一壁说着一壁打开这套书来开,中央果然少了几卷,又问道,这书中真的有长生的法子吗? 有,不过全是些胡诌八扯的东西,世上没得长生。印琰断言。 既然没有长生,那为何还将这套已经丢了好几卷的书藏的这般深。赖御点出,这可是印琰亲口说的,洞里藏的都是要紧的书。 藏的不是书,是人的欲念。印琰不慌不忙解释,若是没有想要长生的欲念,这些书自然不复存在。 赖御捧着书轻笑,这是个圈,绕不出来,转口不客气地问道:这丢失的几卷写的是什么法子?你可曾读过? 印琰眼珠一转,欲言又止的看向慕青。 他六根清净,有什么话尽管跟他说就行。慕青忙着翻找医书,随口向印琰扯了一个谎。 不过赖御信得过是真的,慕青怕印琰不告诉赖御,会被赖御缠到烦闷的。 我是读过这套。印琰随即跟赖御开了口。 赖御腾脚跳到桌上,听印琰说起。 丢失的那几卷是长生最根本的法子,药根是人的脑浆,配之冰蚕、茯暑、炎虫蛹 炎虫蛹?赖御打断了印琰,自身上四处掏着什么。 这个是炎虫蛹吗。叶秋白掏出一个手帕,小心翼翼的打开在印琰面前,又与一旁的赖御嘀咕道,是不是年岁大了,记性不好,东西放我这儿都忘了。 听叶秋白这般牙尖嘴利,赖御是又恼又喜,伸手将他揽近些,双腿一夹将他固定在身前,低身俯在他的耳旁道:你这个小屁孩是翅膀硬了。 叶秋白腾出一只手,轻捏赖御的腿根,逼他松脚。 两人闹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印琰清咳一声,随即接过叶秋白手中的手帕,后退几步远离了两人查看。 两人稍稍收敛了些,等着印琰,总算是安静下来。 是,这就是炎虫蛹。印琰一眼便瞧出,这就是书中所画的那般,黑黢黢的一块,饱满而富有弹性。 用人脑入药赖御捏着下巴思索道,岂不是要杀人取脑。 听赖御说毕,叶秋白一激灵,猛地望向了他。 漠城的失踪案 赖御朝叶秋白点了头,拎起身旁刚捡出来的一本书,话锋又一转,问道印琰:那这本长生诀讲的又是什么? 连连被翻找出来的长生诀让印琰一时哑了言,接过赖御手中的书翻着看了几眼,细细思索起来。 这是被偷的另一本!半响,印琰才回想起来,直言道,这本书我没读过,是丢失后祖师爷让我去找才知道的,丢了没几天便归还回教中,不过中间缺了几页,已经是本废书了。 赖御翻着这本残缺的书,又问道印琰:既然世上没有长生法,那为何你的祖师爷不给你读这本呢? 翻了翻,书中并没有什么药方,倒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祖师爷也不是不给我看,倒是提过一二,说一本用药残忍一本用药稀有,一本落于草寇一本落于富贵。印琰回忆道,这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用药稀有落于富贵。赖御反复念叨着印琰说的这句,手中未停下过,忽然在一页纸中翻出一块墨迹。 小叶,你来看这是什么。赖御停留在此页,招呼叶秋白来看。 这一招呼,引来了其他几人,一众围了过来。 书页上有一块规整的墨迹,与底下掩盖的陈迹不同,此处还微微发着墨香。 叶秋白仔细端详一番,墨迹与底下的笔迹恰好吻合。 这是印刷的痕迹!叶秋白点了下墨痕,微有湿润,又翻到下一页查看。 有旁的字。叶秋白推了推赖御的手,接过书翻到下一页,点了点边角处不是很显眼的字迹。 几人又凑近一步观看。 书上的蝇头小楷写的很是端正,极少有人能在随笔时这般认真,想必是个自束的人。 三道未靠前,远远儿的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欲带着五迷去别处歇息。 往下一捞,人没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五迷钻到最前头,拽着叶秋白的下衣摆,仰着头央求着。 几个正探讨着字迹,没顾得上五迷。 五迷也不停歇,跳着脚去抓那本长生诀。 叶秋白的袍子被五迷抓得翻了几个褶皱,目光稍往下一瞥,皱了下眉头,还没做回应。 一旁的赖御察觉到了,伸手一抓将五迷提起来。 先生,给你!赖御随手向三道那儿一抛,五迷腾了下腿的功夫便到了三道手里。 五迷张着口未来得及喊,委屈的爬到三道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抱怨道:我就想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识字。三道怼了一句,抱着五迷往一旁走去。 让我看一眼!没想到一向老实的五迷闹腾起来,蹬了下三道,欲挣脱他跳下地。 三道惊诧地瞪大眼睛,双手一缩,将五迷禁锢的更紧: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我就想看一眼五迷忽然放声大哭。 小儿的哭声可以震天,这一声嚷引起了其他几个的注意,纷纷转回头来。 小五迷不哭了,给你看给你看。慕青心疼五迷,抽出长生诀给五迷送来。 五迷瞬时停住哭声,双手夺过慕青手中的长生诀观看。 慕青腾出手来摸了一把五迷脸上的泪水,干燥燥的没有一滴。 五迷眼珠灵活一转,瞬间将书上的字迹扫了一眼,眼眶微缩,甩手将长生诀推回慕青手上:给你吧。 三道也顺便瞧了一眼字迹,与五迷一个反应,迫不及待的避开目光。 慕青莫名其妙的接过长生诀,目光上下打量两人,疑惑着将书接回。 赖御的目光也游离在三道五迷身上,接过书后一合,不打算再研究,与几人道:这字迹容易辨认,等回了大都再托人去查,先办正事。 赖御一点,慕青与丁禧又回到桌前翻找起医书。 赖御与叶秋白无所事事,与印琰还聊着这本长生诀。 三道与五迷坐在一旁,双双发呆。 这长生诀被偷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有人研制出长生药了?赖御坐在桌上,一壁翻着长生诀一壁聊着。 祖师爷说过,生死由命,世无长生。印琰抱着自慕青怀着接过的丁澈,回道赖御。 你祖师爷又怎么知道没有长生药?赖御抬眸望向印琰,反驳道。 堵的印琰哑口无声。 世上没有长生药。 就在气氛尴尬之际,角落里的五迷弱弱的发了一声。 你又怎么知道?这次,换三道疑惑了,质问道五迷。 自这本长生诀出现后,五迷格外的不乖。 五迷趴在桌上不再回应,心绪很是低迷。 世上没有长生药。质疑完五迷,三道又极为严肃的回了赖御,即使有,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炼制的。 赖御点头:那倒是,看这书中所画的,四洲大乱,海啸尘沙严寒干旱自东南西北扩散,瘟疫蔓延,百姓身处水深火热,像极了几十年前的那次天灾 说至此,赖御忽然不再言语,双手捧着长生诀,瞧得更加仔细。 赖御与天灾一齐生长,虽在宫中养着,赖御还是隐约记得那时四季混乱,冬日下骤雨,夏日刮北风,偶有几次天地憾动,宫中的大殿倒了几座。先皇锦素溪每日多次召集大臣商议,来来往往的人将门槛踏破几个 不敢细想,大都尚且这般,外头的百姓怎么过活 这长生诀画尽了赖御不敢多想的场景,再看下去,临近撕裂的那几页,又见几只异兽正在四方搅乱乾坤。 这是赖御找来叶秋白一齐看。 四象!叶秋白脱口而出。 三道唰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向这边喊道:没事干了,去帮小娇花找找医书。 说毕,上前抽出赖御手中的长生诀,随意扔到桌上。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番,没有武逆三道,起身去找慕青。 找到了! 几人刚过去,慕青举出一本书,高兴着大喊道。 还慢吞吞的几个加快速度围了上去。 慕青迫不及待的打开医书,一张落满字的纸轻飘飘自扉页掉落。 慕青急忙接住,展开来看。 你小子,唉,不容易,为师对不住你,山下的草寇恶官勾结泛滥是为师放纵的错,本不该你和小禧承受的,更不该祸及澈儿。为师老了,只想守着这处幽境,不谈这个了我封住了澈儿的血脉,将他送至火岩岛的密洞中凝固封印,孩子是你的,自个儿去火岩岛找,为师只跟你说解封的法子。书中写的详尽,解封也不是件易事,自行解决你和小禧,一切安好。 祖师爷嘴角挂着微笑,慕青的眼眶却湿润了,与丁禧对视笑了一番,慕青信封叠好,藏至衣袍最深处,翻开医书查看。 首页入眼的,便是两只黑白虎兽。 这不是 ☆、万恶之城78 第七十八章 这不是林中那只蠢兽?赖御指着首页其中一只黑黢黢的兽,问道身旁几个。 几人纷纷点头回应,似虎的黑兽可是头一次见,想忘记都难。 快往下看看。赖御迫不及待的去翻下一页。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4) 命格解封,需得黑白双兽臂血,配之一长串的药材,赖御没再念下去,疑惑道,臂血?手臂上的血?你们祖师爷是不是写错了,兽怎么会有手臂? 印琰摇头,当时只粗略读了一遍,并未上心就存放起来。 这白虎是四象之一,可幻化人形。三道在一旁插了一嘴。 也是,那巩翊就是人形。提到巩翊,赖御心下一紧,又想起了那夜被朱雀生吞了的梦境,随即转了口道,这么说那黑虎也能幻化成人,看来黑虎进城吃人并不是假话。 黑虎为白虎的对头,亿年前确立四象时,黑白虎本该同为四象,却因那黑虎的品种不纯而被抛却,黑虎心有不敢,便与那白虎纠缠至今。除却白虎的四象功力,黑白虎都有幻化成人的本领。三道又解释道。 先生真的博古通今,这亿年前的事都知道。赖御不禁拍了几下手。 这意味也不知是真赞赏还是在讽刺。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赖御与三道莫名的较上了劲。 三道自然听出赖御的口气不对,抱着五迷坐在一旁,没再回话。 是怕赖御再纠缠。 见三道没再回应,赖御也收敛了,合上医书,跳下桌子与几个挥手道:管他黑虎白虎,我们再入林子,将他们都抓来! 你就是去取点血,不要跟白虎起冲突!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三道,因赖御这高亢的情绪又气的站起来解释道,白虎为四象之一,守护这西洲,你跟他商量,他自然会帮你,顺便把玉玺要回来。 三道不得不多嘴嘱咐一句。 你让他去摔一跤,自然就拿到玉玺匣子了。赖御忽然指向不远处正随意翻着书看的游荡。 头几次可全是游荡送来的匣子。 忽然被点到,游荡心虚的将书插回书架,不敢回头,向更深处走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管怎样,反正先回林子找到白虎。三道跳脱赖御的话茬,结束了谈话。 快三十的人了,还这般不分轻重缓急。 看来还得找个人压一压赖御这股倔劲儿。 叶侍卫。三道望向一直在旁观望的叶秋白,提醒道,皇上派你辅助赖御找玉玺,你可别忘了这个任务,要时常提醒着赖御。 三道莫名叫了叶秋白,赖御快气炸了,急忙想要反驳三道,还未想好措辞,叶秋白那边幽幽来了一句:皇上派我跟着阿束,我自然听他阿束安排,无需先生多管。 这一句话,噎的三道彻底没了声响。 叶秋白是杀人于无形阿。 赖御听毕,转了笑意,勾上叶秋白的肩膀,推搡着他高兴着向外走去,又朝后头一众招手道:走走走,抓老虎去。 一伙人簇拥着出了藏书阁。 三道带着五迷,又气又无奈的跟在后头。 已至傍晚,印琰留几个夜宿,几人急忙赶着去林中找黑白兽,回绝了他。 印琰只好送几人出府。 路上,慕青与丁禧拉着印琰拖后了几步,聊起了天。 师兄,山下的官兵还同往年一般吗?慕青问道印琰,心里清楚的很,官兵一日镇守,四海镇便一日不发脾气。 印琰不觉微微点头,又改了口道:许久未下山,为兄也不清楚山下的情况。 慕青是个直性子,若是旁的事,定跟印琰说个明明白白,可山下乱匪恶官之事关乎着整个四海教,慕青不能强逼着印琰做决定。 十年前也是,慕青早就看清这一点,所以没吵祖师爷,而是和丁禧脱教,自行下山解决,却因为能力不足被奸人所害。 慕青生性怜悯,现如今了,还惦记着 唉~慕青重重叹了口气。 人情还没死绝吗? 怀中的澈儿又给了慕青重重一击,不断唤起他内心的恐惧,管不得了,不去管了。 师兄就送到这儿吧,我们就要下山了。不觉的走到府门,慕青叫了一声同样陷入深思的印琰。 印琰懵愣的抬眸,瞧见了怀抱着丁澈的慕青,还有他们身后的丁禧,晃了神。 同门兄弟,竹马之交,当年也是翩翩公子的两人,如今流转了四方,带着一身褪不去的尘埃再回教中,却已物是人非。 一切皆在下山揭匪的那日起翻覆。 若两人选择安逸的待在教中,今日就是顶上元老。 印琰犹记,祖师爷说过,人命由己。 人命由己印琰不禁念出所想,定了定睛,缓回神来,情绪忽而高涨,拍着慕青的肩膀与他道,你们快快去取血,回来再商议旁的。 慕青不知印琰做何,未问个所以然便被印琰推出了府门,转了个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慕青一头雾水着向山下走去。 赖御几个在前头一无所知,和三道还就白虎之事拌着嘴,慕青丁禧加入其中。 几人吵吵嚷嚷返回那片林中。 半夜时分,林中不黑反亮,月光仿佛被吸了进去,发出盈盈光亮,少了几分恐惧。 几人本就没再惧怕,自林中走过一遭,熟知了里头,不过是些吓唬人的东西。 一会儿去到白虎出现的地界,你再吹哨!三道一壁举着八卦镜推演白虎的位置,一壁厉声喝道游荡,怕他再坏事。 知道了。游荡拉拢着脑袋,憋屈的回了一句。 自来到这大漠就没过一天好日子,先是被古树吞进腹中,而后又是被黑虎甩来甩去,最恐怖的是三道脾气越发古怪,每次说句话就跟要开骂一般。 不过游荡也只能自认憋屈,对三道,游荡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可不像赖御,嘴上叫着先生,心里骂着死老头。 几人摸着黑进了林子,如在外面看到那般,林中很是明亮。 顶上的树丛打开了枝叶,任月光穿进林中,又多了些许虫鸣声,林子仿佛被灌入灵力,自我生长,自我欢愉。 行至林中,几人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多日来郁结的情绪释然了。 三道走在最前头,一刻不得放松,一壁运境推演一壁谨慎着周遭,还得忍受着身后几个欢声笑语的叨扰。 终于,走至一处不同于周遭的苍翠林前,八卦镜开始大颤。 找到了!三道回头做嘘声状,警告着几个小声些。 几人立即闭住了嘴,靠的更加紧密,谨慎打探起周围。 一片翠林中,似乎有轻微的鼾声,吹得林叶作响,打破了这静界的安适,氛围陡然紧张。 三道紧盯着林中一处空荡的幽径,又回头找到一行里的游荡,命令道:吹哨。 游荡早就握好铜哨,经三道一提醒,惊得差些脱手扔出去,又糟了三道一计白眼。 慌乱着整顿好,游荡集足丹田气,吹响了哨子。 哨声的巨响惊动了这片林中的生灵,百树折枝,万草收缩,如幻影般,翠林中的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人定睛欲瞧林中的物影,忽而一声痛苦的嘶吼咆哮着穿过深林,震的几人捂住耳蜗,一阵幻神。 这声吼叫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周遭的一片枯树自行折了树干,月光骤亮,迸射向吼声中央的一头白虎。 白虎瑟缩着身子,前爪掩面,双耳拉拢。 月光下,白虎犹如天上神物,散发着莹莹光芒,不觉让人心生敬畏。 白虎儿。见白虎这般痛苦,游荡心下一紧,收起哨子快步上前,摸上了白虎的毛发。 游荡的掌心似乎有了魔力,白虎在他的抚摸下逐渐被安抚,爪子缓缓放下,一张毛茸茸的脸凑到游荡面前寻求更多安慰。 硕大的空地上,一人一兽相互依偎着。 其他几人也逐渐安下心,静等着白虎回力。 稍作缓和,白虎站了起来,足足有三个游荡那般高,低头俯视着几人,甚觉别扭。 几个也是,抬着头望着白虎,在想要不要喊着跟他说明来此缘由。 忽而白虎往小了收拢,强健的四爪褪去,獠牙渐无,一身白袍,面容严正的青年展露在面前。 几人还惊叹着白虎的蜕变,来不及问上一句,白虎倒是与人一般,弯腰对游荡作了一揖,问候道:满饶使徒为何来此?是在下犯了什么错事吗? 听着满饶使徒四字,游荡急了,急忙大声掩盖住白虎的话尾,回道:那什么他、他找你有事,别管我了。 游荡指着慕青,又急忙将他推到前头,自己退到不见光亮的暗处,逃出了一众的视线。 一叶障目! 赖御的目光可是没离开过游荡,一直追随着他停顿下。 游荡自知被赖御瞧着,低着头,不敢露面。 赖御这般谨慎,本就对自个儿的身份存疑,这下好了,又给他添了个疑点。 游荡只求赖御的好奇心暂且小一些,先别管来询问这满饶使徒的事。 赖御是谁?斩草除根追根到底的人,不管旁的,立马向游荡走去。 叶秋白紧跟在赖御身后,说是听从他的,还是要看着点,别起了大争执。 白虎在前头,快去问玉玺的事!三道忽而抱着五迷插在游荡前头,嘱咐着赖御。 赖御拧着眉头,默不作声,直勾勾的望着三道。 ☆、万恶之城79 第七十九章 快去寻玉玺! 赖御拧着眉头,默不作声,直勾勾的望着三道,顺带给了游荡一眼。 看的游荡又是一阵心虚,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三道强硬很多,与赖御对视着。 慕青还在等着,先去取血。叶秋白见状,上前拉了赖御衣袖一下。 事态本就亟待解决,这边的事又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先分个轻重缓急。 赖御终于松懈下,回头忘了一眼叶秋白,却又迟迟不肯动身,后头还有两人盯着,拉不下这张老脸。 叶秋白稍稍皱眉,口语默声催促道:快去! 赖御瘪着嘴迈出了步子,上前一把抱住叶秋白的胳膊。 叶秋白无奈,拖着赖御离开了三道面前。 两人并行走后,游荡这才敢抬头,望着三道枯瘦的背影,欲言又止。 三道早有察觉,向后瞥了一眼游荡,没再理他,抱着半睡不醒的五迷去了白虎前头。 也不知为何,五迷最近困的厉害,每天定要睡上半日,三道还疑惑的是,已经带了五迷将近半年,却不见他长大一分,吃食也没少补,却还是这般轻。 心智倒是愈发成熟了,三道偶尔恍惚,身旁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见了五迷的小脸后,又浇灭了这个想法。 或许是孩子该有的对外界的敏感吧。 三道轻着脚步来到前头,赖御已经和白虎聊上了。 看来聊得不错,白虎凝结着的模子绽出了笑意,一派柔和,不觉让人放下警惕。 前刻还是震天动地的神兽,这一刻便成了翩然公子。 赖御瞧不错人,白虎该是他见过灵性最高的兽。 赖御自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白虎自然接过,未再商议,便向腕上割去。 又衔了一片枝叶,卷成碗状接住留下的鲜血。 望着轻而易举得到的兽血,赖御一壁揽着叶秋白一壁撞了慕青一下,朝他挤眼。 慕青喜不自禁,又感激不尽的朝赖御笑着,谢字即将脱口而出时 白灼!忽而自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 吼声所到之处,树枝乱颤,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发着幽绿目光的黑虎奔驰而来,不似那日的悠闲玩闹,黑虎身上染了戾气。 黑羽逐渐褪去,一身黑袍衣衫凌乱的男子减缓了步子,目光紧锁着白灼的手腕。 白嫩的手腕上,一道赫然的伤口不断滴着鲜血。 我要吞了你们!黑虎又加快步子,化成猛虎扑了过来。 他是要吞了我们?赖御疑惑的指着自己,问道叶秋白。 快跑!叶秋白顾不得回复,将赖御往身侧一推,躲开了黑虎的攻击。 不是说黑白兽关系不和吗?赖御躺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问道三道。 这都过了上亿年了,我怎么知道!三道一壁抱着五迷躲远一壁回复着赖御。 五迷也被惊醒,惺忪着眼睛望了眼黑虎,似在梦呓道:黑白兽自是不和,却也相惜,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听闻五迷所说,三道渐停住脚步,僵在原地,手臂紧缩一下,勒紧了怀中的五迷,问道:你说什么? 五迷大醒,彻底没了睡意,趴在三道肩上慌了神。 多亏与三道背着身,稍稍隐藏了些心绪,可气氛还是凝结住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三道执拗,明知会和那几次一般闹得不愉快,却非要追问到底。 五迷早已顿住,许久未回话。 小心!忽而身后来了一道力度,游荡将两人扑倒在地,黑色的身影自头顶上空飞过。 三道紧护着五迷在地上滚了半圈,而后迅速坐起身,先望了眼身旁的游荡,神情柔和了不少。又正眼瞪向眼前蓄势待发的黑虎,袖中暗自捏出了一道黄符。 一旁还在收拾血渍的白灼瞧见了三道掏出的黄符,惊诧的一顿。 这是消弭灵力的驱灵符,一旦沾染,灵力大减。 白灼当年就是受此所伤,才让人有机可乘,侵入深林取了自己的血。 小黑,不要胡闹!白灼急忙上前挡在黑虎面前,解释道,他们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那取你的血作何,你忘了 新晋的满饶使徒在此,不会有事的。白灼急忙打断黑虎,似乎不愿提起此事。 呵,满饶使徒!提至此,黑虎渐化成人形,更显气愤,逼近白灼道,你还敢信任他们? 白灼抬手按在黑虎胸前,阻止他继续逼近,伸出另一只手敲了敲他的额头道:我是四象,自然与满饶一族联结,自该信任他们。 黑虎不知是气白灼这番话,还是气白灼压制住他的气势,两颗虎牙微微外露,朝胸前细嫩的手指咬去。 咬合速度之慢,到了白灼手尖上时直接成了不痛不痒的磨挲。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5) 白灼笑恼着抽手,又衔了一片叶子递到黑虎 面前,命令道:你也快留一碗血给他们,好救那个娃娃。 黑虎望着面前的叶子,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气道:不给,我为什么要救这个娃娃! 白灼不急,就知道黑虎不会这般轻易答应,凑近一步黑虎,伸出刚刚黑虎咬过的手指,指着他问道:那你怎么才肯答应? 黑虎眼珠随着白灼的手指转来转去,忽而邪魅一笑,目光上移望向白灼:除非 除非什么?白灼笑盈盈的紧盯着黑虎,等着他回复。 那笑意纯粹无害,实则杀人于无形。 除非你将四象之位让给我。黑虎一怂,迅速转了口。 好,我答应你。白灼也未犹豫,痛快答应了黑虎。 你放屁!在一旁看戏的三道急了眼,这四象岂是这么随意转让的! 越看这黑虎越觉得生气,三道又不解气的骂道:四象从来都是白虎,哪儿有你什么事?就算真的要易主,那也得问问问问他。 三道改口,指向了游荡。 在暗处猫着的游荡被三道一点,吓得软了身子,不觉向更深的暗处躲去。 怂货!三道骂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再回头时,对上了黑虎的冷脸。 既然这也答应不了,那没什么好谈的了。扔下一句,黑虎便化回虎形,欲向林中跑去。 赖御几个见状,急忙去拦。 一兽几人对视间,气氛又紧张起来。 小黑。白灼上前一步,喊住了黑虎。 黑虎徐徐转身,气闷道:还有什么事? 只要你给他们血,今晚就能来我洞里住一晚,怎样?白灼仰头,凝望着黑虎。 真的?黑虎瞬时幻回人形,喜不自禁地问道。 又生怕白灼反悔,黑虎急忙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往手腕上割去。 白灼无奈一笑,捧着树叶去接黑虎的鲜血。 赖御大松一口气,与叶秋白道:果然一物降一物。 是啊。未等叶秋白回复,慕青抢着回复道,就像我降丁禧,小五迷降三道,小叶侍卫降你一样,一物总能降住一物。 听毕,赖御深表赞成的点了点头。 叶秋白但笑不语,别开了目光。 后头的三道不岔,叫嚷道:放什么屁呢! 慕青稍稍转头,没理会三道,朝他怀抱着的五迷吐了下舌头。 见五迷萎靡的样子,慕青没再逗弄他,目光又集聚到黑虎身上,一会儿的功夫便蓄满了一碗的血。 痛~黑虎捂着手腕,这才跟白灼叫嚷着痛。 白灼递来一块手帕,黑虎不接,又将手伸出去。 白灼无奈一笑,将血送给慕青,轻微仔细着黑虎包扎起来,也不管自己手腕上还裂了一道口子。 慕青小心翼翼的接过两碗血,一滴不拉的全倒进陶罐中,再望了眼怀中的丁澈,抑制不住的喜悦。 十年了,没想到还有团聚的一天。 等澈儿醒了,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过活。丁禧揽向慕青,与他耳语道。 可是慕青犹豫,抬眼望向了还在跟叶秋白嬉闹的赖御。 赖头身旁有了陪着的人,而且赖头也说过,去留自由。丁禧劝道慕青。 丁禧有他自己的想法,自那日被屠之后,丁禧就决定了,与慕青找个与世隔绝的地界过活,只因在大漠被赖御救下,又需治疗,才留在客栈。 这下丁澈也醒了过来,丁禧更要找个安适的地方,铸个自己的小家,做个平常的人。 也是进客栈那一日,丁禧就问过赖御去留的事。 赖御只嫌弃道:去留自由,爱走不走。 十年过去了,这份洒脱早转了意味,对赖御是这样,对慕青和丁禧也是这样。 想着,丁禧也绽了愁容。 十年过往,岂是一句去留自由就能斩断。 赖御似有察觉身后的异样,转了身,与对立而站的两人对上了眼。 只一瞬间,赖御便捕捉到两人的情绪。 攥上叶秋白的胳膊,赖御若无其事的贴近了他,与他并肩而站着,似是在告诉后头那两人,自己身旁已有并肩的人。 去留依旧自由。 慕青与丁禧对视一番,没了话语。 赖御总是这般洒脱却又让人万般不舍。 叶秋白察觉到赖御情绪不对劲,偏侧过头盯着他瞧了一番,却又探不清是为何。 回头望了两人一眼,皆是一副模子,叶秋白更加不明。 疑惑之际,赖御忽然问道:我好像只有你了,你愿意与我并肩走下去吗? ☆、万恶之城80 第八十章 你愿意与我并肩走下去吗? 叶秋白先是被赖御突来的伤感怔愣住,而后摇了摇头。 不愿意吗?见叶秋白拒绝,赖御更加颓丧,挎在叶秋白臂上的手不觉一松。 叶秋白赶忙夹紧赖御的手,急着回道:我能力不足,现在还不能和你并肩,等我再强大些跟你一起走下去。 听毕,赖御嘴角一扬,有了笑意,玩笑道:想达到我的高度,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跟着我一辈子,保证带你变强。 叶秋白只撇了下嘴,轻声回怼了一句:过几年还不一定怎样了呢! 过几年都一样,不信用这一辈子试试看。赖御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那就试试看。叶秋白自愿上了赖御的钩,应下了这个承诺。 一来一往间,玩笑话添了几分真意。 多年后,双鬓染霜,青丝覆雪,叶秋白笑卧床不起的赖御:试了一辈子,你输了吧。 赖御只笑不语,拉着叶秋白的手,疲倦的望着升起的朝阳,已忘了多少个早日相伴着迎接新的一天。 玉玺可是在你那儿?一旁闲着的三道始终惦记着玉玺的事,不愿等几人磨叽,便自个儿上前问了一嘴。 白灼自黑虎手腕上挪开目光,打量起三道。 一个骨瘦如柴其貌不扬的老头,语态不良,脾气急冲,随口便问起了玉玺的事,很难不惹人怀疑。 许久,白灼都未回一句。 三道更急了,脱口而出道:身为四象,手握玉玺却不告诉满饶一族,是何居心? 三道这话,笃定玉玺在白灼身上,在次逼问呢。 在不在这儿又关你这老头什么事?黑虎替白灼不岔,提高嗓音朝三道吼了回去,管的事不少,难不成你是满饶一族的人? 我三道吹胡子瞪眼,长了几次嘴还是咽回腹中的话,转而看向游荡,将他推出来道,他是满饶使徒,总该听他的话吧。 说毕,三道去后方拉游荡。 游荡连连摆手向后退,还想否认。 三道阴翳着脸,朝他低沉命令道:别否认了,都在等着收玉玺呢。 游荡纠葛了几番,停住了脚步。 三道也停下步子,见游荡还犹豫不决,便软了语气劝道:玉玺马上就要收齐,不要在这些小事上纠葛,以天下为重! 语气是软了几分,可这话的重量压的游荡无法逃脱。 自出生时,游荡便知晓了自己的使命,守护四象,平和天下。 可真正去做时却发现是如此的难,明明还是个刚刚及冠的青年,心智不熟,能力一般,一腔孤胆外再无其他,就连吹个铜哨都不熟练,要不是依傍着赖御几个,这一路不知要死多少次。 唉~游荡叹了一口气,无助的望向三道。 对三道,游荡有些话急需说出口,却又不能问。这一问,游荡怕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再对三道尊重了。 玉玺给我吧。绕过三道,游荡终于肯上前来。 赖御立于一旁,凝神静望着游荡与白灼的来往。 幽深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灼自是信任游荡,一壁掏着玉玺匣子一壁聊道:这匣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洞里,我也很是担忧,怕再像十几年前那般因他而暴露行踪,不过好在这次是你来了,我便放心的交给你。 说毕,匣子已转交到游荡手中。 游荡擎着匣子,面色沉重,只点头嘱咐了一声白灼: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事传话给我。 白灼点头回应,便没了话语。 赖御全程听了下来,上前抢过游荡手中的匣子。 游荡还游离着,懵愣的抬头,望见身后的赖御,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赖御惦着手中的匣子,不急着打开,逼近游荡身后,俯身问道:满饶使徒?四象守护? 在赖御强大的压迫下,游荡脖子越缩越紧,接不了赖御的一句话。 点到为止,赖御不再逼迫游荡。 玉玺还未集齐,游荡的目的显然还未达成,日后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向后退了一步,赖御远离游荡,抱着玉玺匣子转了几转来至黑虎面前。 黑虎正无所事事的整理着手腕,看着走来的赖御,疑惑的向两旁望了望,没有旁人。 白灼,我手痛。黑虎急忙唤了一声白灼,忙不迭的躲远了前来的赖御,跑去白灼身旁。 白灼也瞧见了赖御步向,将黑虎往身后一推,挡在了前面。 白灼瞧出,赖御在这群人中的地位绝对是上乘,自唯赖御是从的叶秋白到浑身是刺的三道,再到满饶使徒游荡,无不或显或隐地听从着赖御的话。而赖御绝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走近黑虎定有旁的事。 黑虎平日里不老实,背着白灼做了些莽撞的事,白灼只觉黑虎没犯大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也就因此,两兽因这赖御的忽然走近而心虚了,一个躲闪一个遮掩。 你赖御追着上前一步,本想委婉一点,见两兽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干脆直言问道黑虎,你是否进漠城咬死过人? 啊!没有。黑虎绷直身子,自白灼身后冒出头来连忙否认。 咬死人?白灼听毕,没等赖御再问,转过身去严了脸,直勾勾的望着他。 在白灼目光的压迫下,黑虎瘪了嘴,嘟囔着交代道:那日去城里喝酒,回程时见一帮人欺负了一个青楼的女子,我便咬不是,我先与他们争论了一番,见他们顽固不化,这才气的咬掉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就咬死了那一个为首作恶的人。见白灼脸色未变,黑虎委屈着模子强调道。 白灼稍稍缓和了些,语气极为柔和又有力的责怪道:跟你说过,有什么事忍着点性子,不可乱伤人,就你积攒的这些恶事,怕将四象之位让给你也做不长久。 黑虎不岔,又反驳不了白灼,便将气撒到罪魁祸首赖御那儿去:是,我是咬死了一个人,又关你什么事! 听毕,赖御摸着下巴轻笑一声。 这一声笑得黑虎又虚了三分,不敢再争辩下去。 赖御可不会轻易放过黑虎,今儿难得有能治得了他的白灼,干脆一齐刨根问底刨出来吧,便又问道:半年前,漠眼客栈后头的小山丘后,死光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干的? 死光?白灼听毕,脸色转瞬发了白,直接问向了赖御,你说的是什么事? 空穴不会来风,赖御这样问,那必是有了证据。 总算是问对人了,赖御当着白灼的面,与黑虎对峙道:那群人是不是被你逼死的? 逼?黑虎双手交错在前,坚决否认道,没有! 没有?在深林初遇你时,你就让先生和游荡自相残杀来满足你的乐趣。后丘那群死的人中只有一个将死的人爬了回来,旁的皆被他们自己手中的刀剑劈死,其手法与这次相差无二。赖御话锋一转,又对着白灼道。 也是那帮人死的那夜,我客栈里的猪被外头的野兽生拖了出去,其中留下的脚印同你们的脚掌一般大,慕青那晚也追过此兽,到了林中的另一端便跟丢了,只好作罢回客栈,你说这事巧不巧合? 不等白灼回应,赖御接连不断的冲击道:我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可这事关一行人的性命,而你又是这四洲的守护,不得已才跟你说清我的猜测,希望你能够探明真想。 赖御说个不停,只将随时准备着反击的黑虎说的蔫了下来,低头望着脚下沾满泥土的靴子。 旁的黑虎不在乎,赖御这家伙将白灼也牵扯进来,让黑虎愧疚了几分。 也是,白灼是四象之一,西洲的守护,而自己却在这儿搅动是非。幸亏世人传言自己与白灼不合,要是但凡与他相好一些,那就毁坏了白灼名声。 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 黑虎性子也直,想通了便不再纠葛,直接承认道:对,那帮人是被我逼死的。 小黑!白灼愠怒。 见白灼真动了气,黑虎上前握上白灼的衣袖,急忙解释道:那日那几个恶汉拦了一个路人试刀,我刚好路过觅食,气不过他们以强欺弱,便化成虎形逼迫着他们自相残杀一番,而那些人为了自己保命就将刀剑对向自己的同伴,可见其无情无义,死了也不足惜! 黑虎振振有词,转头回驳了赖御。 赖御听毕没再回应,只向后望了一眼三道。 三道面无表情的望着侧方,黑虎的话定是听见了,就是不知在思索什么。 最后头的游荡也激灵的抬起了眸子,与赖御对上眼便别开了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嗯。许久,赖御点了点头,回应道黑虎,早承认不就好了,那再问你一件事。 还有?黑虎彻底放开了,自个儿先承认道,不可能再有别的事了! 随即望向白灼,无比真诚的眨了两下眼,发誓道:真的没有了,我要是撒谎那就被雷劈死! 被黑虎拉着的手一紧,白灼因着黑虎的这个誓心颤了一下,拧着眉头与黑虎道:别乱发誓我相信你。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6) ☆、万恶之城81 第八十一章 别乱发誓我相信你。 听毕白灼的话,黑虎的眸子陡然程亮,玩笑道:你相信我就足够了,比雷劈死都管用。 白灼被黑虎逗弄笑,紧抿着嘴角忍了一会儿,随即与赖御道:小黑应该没有做旁的事了,不知城里还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是小黑做的? 那便没有什么事了。赖御爽快回道。 城中百姓的失踪本就有许多疑点,不似前两件案子直指黑虎,见黑虎发了誓,又有白灼担保,赖御便放了这边的心,看来得另寻他人。 见赖御不愿多聊,白灼也没再问。 全部说开了,人与兽间少了几分猜疑与防备,气氛轻松了许多。 赖御望了眼天际,天色已褪去深墨色。 深秋时分,夜褪去的慢,也大概到了丑时。 赖御不想再耽搁,跟两兽告了辞。 虽找到了玉玺,但没救醒丁澈,赖御的心一直未敢松懈下。 这娃娃怎么了?走之前,黑虎问了一嘴。 偶尔窥探到慕青怀中抱着的丁澈,脖颈处那道显眼的伤痕着实触目惊心,谁会在一个娃娃身上留下这般残忍的痕迹。 黑虎的救命之恩,使得慕青没有隐瞒,一一与他说了,又因着马上救醒丁澈,慕青终于有了勇气面对。 黑虎听毕,剑眉上扬,嘴角抽搐,只骂道:那帮蠢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说着,黑虎化成虎形,直奔林间而去。 小黑。白灼叫住黑虎,双手背立身后,目光深邃的凝望着他。 黑虎徐徐转回身,耷拉下脑袋朝白灼走来。 白灼伸手,抚了抚黑虎胸前的软毛,劝诫道:不可冲动。 黑虎张开血盆大口,不为所以的打了个哈欠,而后趴在白灼面前,也不幻回人形,硕大的脑袋蹭着白灼的手臂求抚摸。 白灼一壁摸着黑虎的脑袋安抚他,一壁与慕青道: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身为西洲守护,白灼要保证大漠的安定,有些事不是一时冲动便能解决的了的,白灼不能放任黑虎去伤害镇民。 若要怪,就怪那些愚弄百姓的混吏。 而白虎又不愿插手凡间的事,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白灼能做的,便是给慕青一个庇护罢了。 多谢。慕青朝白灼作揖,低头一瞬,慕青不觉哼笑一声,又接了一句,西洲守护不闻外遭的事,四海镇的主教孑然于一身,四海镇怕是难脱厄运,既然无人去管,那那就自求多福吧。 说毕,慕青直立起身子,依旧难掩满目的不甘。 再一眨眼,已然变成无奈。 多谢,告辞。慕青不愿再在此,抱着丁澈和两罐鲜血,先行离了深林。 丁禧也深谢了一番,随慕青离去。 赖御与叶秋白也相伴着离去,只留了三道与游荡。 三道见游荡迟迟不走,白灼又似有话说,便抱着五迷佯装离去,随即找了隐蔽处暗自窥听。 一行外人离去,游荡不再收敛,急忙问道:最近可发生过什么事?有无陌生人来寻你? 白灼摇头,面色少有俨然,黑虎则在一旁愤愤道:皇都的人再敢来犯,我咬掉他们的头! 白灼加重了抚摸黑虎的力道,示意他住嘴。 黑虎便不岔的住了嘴。 白灼与游荡聊道:这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锦素溪也下落不明,应该不会再有旁的事发生,可可这玉玺又确实再次落到了我手中,你来找我,想必是去过旁的洲,难道锦素溪没有死,又来作妖了? 四海镇驻守的官兵,你觉得是个巧合吗? 游荡捡了处偏的事反问白灼。 白灼则一头雾水,这些年来,说实话,白灼才知道四海镇的事。 游荡一改往日的风貌,双手背立在后,俨然责怪道:身为四洲守护,本该对其境内之事了解一二,就因你们四象这不掺和凡间事的态度,注定了要遭此劫难! 游荡语态之重,白灼又不知发生何事,不敢回嘴,等着游荡说下去。 游荡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道:也不应全怪你,我也有错,若不是来此,又怎会知道这座小镇上藏着祸害人间的长生秘术。 长生!白灼惊诧,难道锦素溪的长生诀就出在此地? 游荡僵立远处,许久才道:锦素溪那时,我还未生,尚且不能体会你们与他的恩恩怨怨,但先皇已逝新皇登基,该把目光放到前头了。 白灼听毕,陷入了深思。 对锦素溪的怨念太深,又常年不闻外头的事,天下变成了何样,白灼还真是不清楚。 事已至此,只能诸事小心了。游荡接连嘱咐。 白灼拧着的眉头未有舒展,问道游荡:那玉玺之事怎么办?万一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游荡回了身,望向白灼,俨然道:那我便以命相抵,那怕与你们同归于尽。 听毕,白灼身子一颤,呆立住。 凭什么黑虎更是炸了,气愤着刚想回驳游荡,被白灼封了嘴。 白灼宽慰了一句黑虎道:凭我是四象之一。 一声震撼,黑虎双爪埋住面颊,身子颤动,控制着不让自己去想去愤怒。 白灼点着头望向游荡,与他道:你比阮颜尽责的多,他不配做满饶使徒。 提到阮颜,游荡有些晃神,随意点了头,转口嘱咐道:诸事小心,若有旁的事飞鸽传书回满饶。 白灼点头应下。 游荡脑中还回荡着阮颜二字,懵愣的拐进了路口。 虽未见过阮颜,可他的名讳着实震动满饶一族。 全族人视他为敌忾,游荡也自小被告诫,不要像阮颜那般祸害人间。游荡也恨着阮颜,毕竟他害的是天下苍生的命,可又不得不心生佩服,阮颜的控兽术天下难比,只可惜了,被锦素溪蒙蔽双目,害了天下毁了自己。 林间隐蔽处。 三道将两人的话尽收耳蜗,越听面色越青,怀抱着的五迷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小手将三道的领口揪成一团,三道也未察觉,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仿佛与树木融为一体。 等游荡走出许久,三道才平复了些,依旧俨着脸带着五迷离了去。 呵,他不配做满饶使徒!路上,三道脑中反复回荡着白灼的那句,终得忍不住噗笑出声。 五迷蜷在三道怀中,静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重复,如利剑般敲击着自己的心。 又不敢说旁的,五迷已然引起了三道的怀疑,这会儿就沉默着吧。 别看三道年岁大了,与自己较起真儿来还不含糊,疯癫了一路。 等见了出口,见了早在外头等候的几人,三道才收敛住。 五迷轻叹一口气,终于挨过了三道这阵烦燥。 双手紧合,五迷似是安慰三道,又似是在寻求安慰。 三道双手木僵的抱着五迷,面无表情,安静到了极致。 三道越是这样,五迷越是心慌。 玉玺快要寻齐,三道的神经越发紧绷,五迷仿佛觉得那一根铉快要断了。 满饶使徒又何曾不心系天下,不过是误入情场,被蒙蔽双目罢了。 这一切都怪那个被世人敬仰的先皇锦素溪,骗了世人,骗了阮颜,更骗了自己。 头枕在三道身前,五迷无比珍惜着与三道的每时每刻。 三道不觉得什么,这些年疯魔习惯了。 这些年来挤压的一切,让他这个还不过半百的人双鬓染了白霜,逼自己成了燃成了枯灯,半脚踏进了棺椁。 这身旁有了五迷在,三道才真切的觉得有了丝活着的味道,又逼得自己向那坟冢后退了一步。 一老一小出了深林,天色更加白晰,远远的便瞧见几人将游荡围了起来。 游荡双手抱立胸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神态。 想想便知经历了什么。 三道很快转了神态,不觉加快步子,直奔游荡而去。 满饶使徒,你跟我说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吧。赖御嬉笑着眸子,却咄咄逼人问道游荡。 游荡紧咬住嘴巴,头快扬向天空回避着赖御几人的质问。 你不说,那从此刻起就别跟着我们!赖御语态转硬,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赖御最拿手。 我本来就没跟着你们,碰巧同路罢了。游荡转回头,鼻孔瞪大,毫不畏惧的回驳道赖御。 说毕又向天空仰起了他那不屈的头颅。 好!赖御也动了气,赌气道,以后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别问我为何,老子就看你不爽! 听毕,游荡还未做出反应,一旁的叶秋白忍不住噗笑一声。 没加收敛,叶秋白去到一旁继续笑,双手遮住脸庞,身子抖个不停。 赖御这才回味过来,他一个近三十的人,竟跟游荡这个才成年的娃娃赌气,而且还被一个也才成了年的人取笑。 滚吧,爱去哪儿去哪儿。赖御顾不得游荡,去找叶秋白算账。 叶秋白迅速收敛笑意,双眸瞪的滚圆,朝赖御眨了两下。 一起久了,叶秋白将赖御拿捏的十分准确。 果不其然,看见叶秋白这番模样,赖御减缓步子。 这一场没太争执的对峙因着叶秋白那双黑亮的眸子而结束。 三道赶来救场时,赖御已是黏着叶秋白转个不停。 游荡无所事事的踩着脚底的散沙。 跳过两人,三道向叶秋白投去一个目光。 叶秋白迅速别开,往赖御身旁凑近了些。 ☆、万恶之城82 第八十二章 没了人息,林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繁闹。 缩到泥地中的大树蹭的蹿至数丈高,晃动着树干,闲闲散散的舒展着枝叶。 白灼握拳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困倦。 这被吵醒的觉瞬时压回脑间,懒得幻回虎形,白灼朝着不远处隐蔽的洞口走去。 那儿便是他栖息之地。 今夜,黑虎意犹未尽,紧跟在白灼身后。 两兽虽存于同一片林子,黑虎却很少来至白灼洞前,黑虎与凡间人一样晓得白灼是四象之一,不能因为自己而玷污了他的名声。 夜还未褪去,黑虎便给了自己一个待下去的理由。 更何况白灼答应自己,只要给了血,那便可以来此一晚,那何不借今日的兴头一齐了结了呢。 探听到后方跟来的脚步声,白灼停下脚步,困倦着稍稍偏头,与黑虎道: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黑虎停在白灼不远处,双眸微缩,目光深邃的望着白灼,毫不掩饰其中的欲望。 见此,白灼低头一笑。 这亿万年来,已经无数次见过这头兽发/情的神情了,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收的服服帖帖,安身于这荒芜大漠间。 转念又想,今日黑虎很是乖顺,那便给他点甜头。 白灼收敛了笑意,眉目染了柔波,慵懒一勾手,与黑虎道:随我来吧。 听毕,黑虎一个激灵,险些冲过去啃上白灼纤细的脖颈,细细磨合一番。 此番场景已在黑虎脑中过了千万遍,白灼上上下下每一寸肌肤早被黑虎惦记烂了。 今夜定要好好尝尝鲜! 白灼自知黑虎眼中的意味,只勾着嘴角浅笑,不回应也不阻拦,扭头朝洞口而去。 黑虎在后头痴痴的跟着。 一挥衣袖,阻挡在前方的密闭丛林散开,说是洞口,实则是一间规整的两层小楼。 门前流水淌过,屋后菊花遍野,身居此地,忘乎外周滚滚黄沙,实则苍翠林间的一处桃源。 黑虎不觉被此处风景引去了些心思,捻一簇菊花,掬一捧清凉水,玩性大发。 白灼笑意更深,虽困倦的很,还是放慢了步子,陪黑虎完了一程。 等糟蹋够了院中的美景,黑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转了神情,目光更加程亮的看着白灼道:走吧,我们进屋。 望着地上惨败的菊花,白灼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这黑虎有个习惯,见了极致的美物,非得将它毁尽,白灼可不想如这菊花般,被黑虎采撷玩弄。 刚转变的一丝心意,被满地的菊花乱了心绪。 走吧。白灼忽而没了气力,兴致蔫蔫,也不知是乏了,还是恼了,扔下一句便兀自开门进了屋。 探知到白灼的情绪,黑虎收敛了玩儿意,紧随白灼溜进了屋中。 淡淡清香铺面而来,冲散了些别扭的气氛。 白灼一进屋便盘坐在桌几前,曲臂支撑脑袋,双眸紧闭,不再做声。 屋内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静。 黑虎一头雾水,站在一旁瞧了会儿白灼。 亮敞的屋中,暖橘的灯下,双目紧闭的白灼尤显温和,比往日更撩拨人。 黑虎不觉咽了口唾沫,呆立在原处。 白灼不自知自己的神情引得黑虎想入非非,还生着闷气。 前头,黑虎已经在心中将他囫囵吞了个遍。 许久不闻黑虎动静,白灼忍不住的微微开眸瞧了一眼。 黑虎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满面欲望却又跟个孩子似的不敢上前一步,静等着白灼。 若是白灼这样睡过去,这个傻子怕是得在这儿站到天亮。 困了,去床上睡吧。脾气全无,白灼变柔了语态,半命令道黑虎。 黑虎实则一点儿也不困,清醒的很。 不过紧绷的身子随着白灼的语态松弛下来,拘谨的点了下头,偏头看向那张大床。 到了这一步,黑虎反倒紧张了。 转念一想,谁还没个第一次,往后就好了,气势上可不能输。 慢吞吞的步伐加快了速度,黑虎纵身一跳,钻到了大床的最里头。 未曾想白灼的床这般硬实,黑虎用劲儿又猛,砸的床噔噔作响。 黑虎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后背摔得生疼,一壁猛搓后背一壁又不敢发声,紧捂着嘴巴,脸涨的通红。 背对着黑虎的白灼掩着嘴,笑得身子乱颤,自行编排出黑虎入床的场景。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7) 这下子气性全无。 白灼缓和了会儿,忙不迭的转身往床上去探看。 黑虎闻声,收敛的大幅度的动作,心里想着,等白灼一靠近便一顿猛扑,来个先斩后奏。 可依旧难消痛疼,蜷缩着身子缓劲儿,蓄力发大招。 白灼总能探知黑虎的心思,走了几步后便收敛的气息,掩了步伐。 黑虎双耳竖起,仔细打探着。 在未预计的时候,白灼已悄然上了床,窝在黑虎身后,手抚上了他的背,一壁轻柔搓着一壁贴近他的耳畔道:痛吗? 因白灼的靠近,登时,黑虎气势全无,想反扑的心都没了。 不、不太痛。黑虎不知怎的就结巴了,别说旁的心思了,黑虎现在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清香的气息自后面飘来,再伴上白灼轻柔的喘息声,稍稍安抚了黑虎。 正尽全力打算入眠时,白灼柔软的手掌自背滑到黑虎腰间,半揽起黑虎。 黑虎一个激灵,差些跳起来。 怎么了?白灼故意着问道黑虎。 怎么了?他自是知道。 这些年与黑虎能融合相处,多亏了黑虎不敢逾越界线,想要的却得不到,这便是白灼栓黑虎在身旁的原因。 茫茫大漠,孤寂长生,白灼离不得黑虎。 这一个动作,白灼感恩黑虎亿万年的陪伴罢了。 不知生命的尽头在何方,对于长生,白灼偶有苦恼,又偶有疑惑,为何世人想要寻求长生呢? 完结看似痛苦,实则是一个新的开始。 黑虎感受着腰间手的温度,抿着嘴唇,欲哭无泪道:没事。 见黑虎身子紧绷,白灼的手轻拍了两下,不再逗弄他,稍稍拉远了些,话锋一转,与他商议道:我明天决定去四海镇瞧瞧。 聊到旁事,黑虎果真松懈了些,嘴角总算勾出笑意,回道:我明儿陪你算了。 话锋一转,黑虎丧了几分道:我怕我明天忍不住幻回虎形吓到镇民,到时候他们得赖到你的身上,别再毁了你的名声,你先去,我在后面跟着你。 黑虎自言自语着说了一串。 白灼不喜多听,有些气恼的再次掐上黑虎的腰际,这次不松手了,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 黑虎在白灼温热的怀抱中愣住了。 我是西洲的守护,我想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他们都管不着!一向温和的白灼口无遮拦的说了些气话。 手臂再收紧一圈,将黑虎抱进怀中。 两人身材相仿,白灼将黑虎整个裹住。 一语道毕,时间凝固,陷入沉寂。 因着白灼的气恼,这是两兽头一次贴的这般近。 不止是黑虎愣住,就连亿万年来运筹帷幄的白灼也懵了。 原来相触是这般感受。一股莫名的力量透过衣物透过肌肤透过血肉,瞬时将两兽捆在一起。 白灼以为,感情会因为过多的碰触而麻木而消散,更何况两人有着无尽的未来面对这种麻木。久而久之,黑虎定会觉得乏味而离去那往后的孤寂年岁,白灼只能独自面对。 白灼以为,白灼以为,全是白灼自以为是的。 这般感觉,这般冲动,白灼恨不得日日夜夜与黑虎相缠,现如今只可惜浪费了与黑虎亿万年的好时光。 黑虎不知白灼的这般复杂心路,只觉得白灼动了气,便伸出僵硬的手抚上他的手臂,宽慰道:好,那明儿我陪你去,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幻成虎形。 白灼稍稍回转过神,揪着黑虎衣角的手松弛了许多,身子却更向前一寸,怼到了黑虎的身后。 黑虎又一激灵,向前移动一番。 白灼不让,双手紧闭,将他捞了回来。 往后你就住在这吧,和我一起。不断向黑虎耳后呼气,白灼极为暧昧道。 黑虎这一夜都不知经历了什么,心跳因着白灼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的猛跳。 这亿万年间,怎的一晚上就开了窍。 静默许久,黑虎都未回一声。 白灼有些疑惑,手指在黑虎胸前划了几下,不满道:怎么?不想和我一起住? 黑虎依旧未应。 那好吧,既然不想,那现在就走吧,明儿也不要陪我去了!白灼气恼着撒开了手。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白灼心道:日后再也不理黑虎了。 这可不像刚入榻那会儿,那个控制着黑虎不让他逾越的西洲守护了。 白灼正准备撒了手,将黑虎踹下床榻,赶出小院。 刚一松开些力道,忽然一股猛烈的力道反压过来。 白灼手上如置了一双虎钳,动弹不得。 再一凝神,眼前已是黑虎涣散了的模子。 牵着自己的那双手热的发烫,黑虎的脸也骚的通红。 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黑虎再与白灼确认。 白灼嘴角一勾,笃定道:不后悔! 再后来,这一声淹没在黑虎粗重的气息中 东方露了晨光,这一夜终究是没睡成。 ☆、万恶之城83 第八十三章 天色蒙蒙亮,看似城镇就在眼前,几人实则走了许久。 这来往间,几人也确实乏了。 赖御想着,赶紧办完大漠的事,玉玺之事该放在心头了。 游荡身份已经明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满绕使徒,看来自接下玉玺这一任务,赖御就被人盯着了。 玉玺一事绝不简单,该是牵扯许多。 赖御最终能答应锦锐寻玉玺,与儿时娘亲的梦魇也有些许关系。 赖御出生时便不见了父亲,自小是被母亲抚养长大。 赖御稍长些,便问过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母亲只字不提,赖御知晓了,此后再也未问过关于父亲的事,只是午夜时分,赖御还和母亲同床时,经常听母亲梦魇喊叫着:玉玺不能分裂,天下不能乱,难道 赖御又反复在想,当初要不是三道劝他,他便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又想,那为何锦锐非要让他来寻玉玺? 种种疑惑缠绕心头,赖御也憋得难受,就越发想找齐玉玺,看下一步如何。 想的脑壳痛,赖御不觉深叹一口气。 叶秋白自一旁早早的观察着赖御,终于在他这一口气后衔接上一句:在想玉玺的事? 叶秋白又何尝不想玉玺的事,只是没有赖御这般牵扯太多,锦锐,游荡明着身份暗着身份的人都盯着赖御的一举一动,与其说是关心玉玺,倒不如说叶秋白在担忧赖御。 此事越为严重,赖御所单的风险就越大,若如一开始只是一个寻玉玺的任务,那这一路走来,变得越发迷离。 叶秋白的这一问,让赖御彻底的松弛下,无奈一笑,与他实话道:玉玺之事可能没这么简单,等回了大都,你就别跟着我了 话至此,赖御说不下后头斟酌已久的话。 当初见叶秋白变了性子,觉得他活的不舒坦,赖御便想着带他在身旁,充沛一下他的情感,让他活的自我些,当然也有些私心客栈再见叶秋白时,赖御就动了一个念头,昔日的娃娃长大了,何不像小时候那样,两人互相伴在身旁,将孤寂的皇宫换成无际的大漠,再将玩笑着走到老的承诺续完。 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事不由己,赖御这个想法反而会桎梏了叶秋白。 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赖御不会让叶秋白冒险,毕竟才二十年华,只好痛下决定,与叶秋白分别。 叶秋白从未你想过赖御会与自己说这般话,从未! 原以为不告而别最为痛苦,原来当面诉说才更加残忍。 也是,我原本不配跟着你。叶秋白眼眸低回,暗自伤神地道了一句。 最初始,叶秋白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赖御的能力,这一路也没帮过什么,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与赖御并肩,简直就是妄想! 可笑!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那我便回去,不再跟着你。语态平淡,叶秋白极力想掩盖暗淡的心绪,平平然然的离开,再麻木的接下一个任务,可惜叶秋白没有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神情,满面伤感,黑亮的双眸染上了一层白雾,咽喉不知为何酸了起来。 叶秋白依稀记得,这是要哭的感觉。 对头的赖御懵住了,他不曾想,这一番话引得叶秋白如此大的情绪,快要将他压垮,更不曾想,自己对叶秋白的影响是如此之深。 那十年前被流放的那次,叶秋白该很伤心吧。 赖御眼珠乱窜,一时不知所措。 说过的话不能再反悔,赖御也不可能再反悔,这关乎着叶秋白的一生。 忍一时,只忍一时就好 紧抿着嘴唇,赖御自叶秋白身上偏转了目光,再一抬眼,已经到了四海镇头。 天色已经大亮,镇口的集市熙熙攘攘的许多人。 赖御回头招呼几个。 慕青和丁禧已经戴上面罩,五迷又在三道怀里睡过去。 游荡则一直心神不定的游走在最后头。 赖御便去拉一旁的叶秋白。 刚触上他的衣袖,叶秋白加紧步子去了前头,面色仿佛又都回到从前那般的冷,可这心境总算染上了情绪,那怕是哀也好。 赖御心想,若是平安脱身,那便再把叶秋白追回来,若是完结,那就从此刻就结束吧。 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些,只是要苦了叶秋白,去自我体味自我摆脱这种痛感了。会痛吗?大概时间会去弥合吧。 慢步跟在叶秋白身后,赖御不再逾越一步。 北端起了风,四海镇位于最北端,最受北风侵灌,将近午日了街上的行人还裹着棉衣。 赖御也吸了吸鼻子裹紧了衣裳,来往匆忙,根本顾不得添衣裳,几个人穿的都很单薄。 也没见有什么集市,怎么这么多人?赖御随着人群来回的摆头,已经擦身而过好几拨了,好似全都奔着一个方位。 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有浓烟冒出?无人回应,赖御兀自问着。 几人随他的方向望去,滚滚浓烟卷入北风中,向此处飘来,细细闻去,一股腐木枯柴的味道。 喧闹的人声也随后飘来。 人群中,唯有慕青没有偏头,抱着丁澈的手越发用力,脸色越发惨白。 丁禧环上慕青的肩膀,似有安慰的轻拍了两下,想几个解释道:那是刑场,应该是在点天灯,处刑人。 点天灯?这一个小镇也会有这么严酷的刑法,不知所罚之人犯了什么大罪?赖御不禁多问了一嘴。 将人身上涂满油,再点火由下自上焚烧,这便是点天灯,酷刑之残忍,除非是犯了无可饶恕的大罪,不然平日是不会随意用的。 反叛罪。丁禧也忍不住回了一嘴,又哼笑一声,讥讽道,当年那帮官匪就给我和慕青定了这个罪,只不过我和慕青奋力反抗才没上了刑架,不过被镇民围攻,差些被打死。 在场的听毕,皆惊诧住。 只知道慕青与丁禧两人遭受过重创,现真有个活生生的人架在刑架上将要被烧死,身临其境的经历了一番,不觉背后发凉。 他们面对的不止是生与死的问题,更是对底下那帮镇民的冷漠与不解的失望。 怪不得慕青如此的不信任外遭的一切,该是对这人世间失望透顶了吧。 你们去山上找印琰,我和我和叶秋白去前头看看。赖御迟钝一声,看向了叶秋白,看来不得不插手此事了。 叶秋白未回应赖御,抱着阿束兀自挤向人群。 赖御领会叶秋白,回头朝慕青与丁禧点了点头,随即追了上去。 最后头的三道瞧着赖御与叶秋白消失在人群中,低声骂了一句:又多管闲事,就不该把你放出来唉。 三道无奈,也是熟知赖御的性子,抱着五迷也欲去往刑场,忽而想到五迷还是小孩子,不该经历这种场面,便想着交给慕青与丁禧看守。 等在人群找到慕青时,丁禧与慕青却在那边发生了争执。 小青,不要去。丁禧扯着慕青的衣袖,面色沉重。 慕青情绪有些崩溃,神色慌张,一壁甩着丁禧的牵制一壁吼道: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被孔晟烧死? 小青,那已经不管我们的事了。丁禧咬了咬牙,绝情的劝道慕青。 丁禧又何尝不恨呢,若是再绝情些,当年就跟印琰一起劝说慕青了,而不是将事情想得这般简单。 慕青充耳不闻丁禧的劝说,眼眶红肿充血,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挣扎。 如今的场景,慕青仿佛身临其中,仿佛那个烈火烧身的就是自己,无数咒骂和践踏,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慕青。 这些年压抑了许多,可那惶恐终究埋在心底,能消除的,也只有此地了。 慕青本就气力无比,再加上憋着一股劲正在释放,猛力一甩将高他壮他许多的丁禧撂倒在地,扭头便想刑场冲去。 怀中还抱着丁澈。 小青!被慕青一折腾,丁禧的情绪也高涨起来,扯掉面具朝人群吼去:既然劝不住你,那我便陪你一起。 说毕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撩开挡路的一众,大步迈向刑场。 慕青身材娇小,本还引不起人群的注意,丁禧这般如猛兽般大的块头出现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是人吗?怎么这么壮? 不像人你记不记得十年前被处死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样的身形。 好像是,难道他们回来了! 鬼王回来了!鬼娘娘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瞬时引起了惊慌。 鬼王和鬼娘娘在在那场暴动中打出了响当当的称号。 也不过才十年时间,镇民还在孔晟的谎言中,惧怕着本就不存在的鬼王和鬼娘娘。 那场暴动,慕青陷入乱拳中,丁澈也被镇民抢走,丁禧便发了疯,真如猛兽般开了杀戒,这才给镇民留下了鬼王临世的幻象,反而给了孔晟一个灭鬼的英雄将军称呼。 一步错步步错,过去的恩怨,那便在今日了结吧。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8) 灭鬼!灭鬼! 一阵嘈杂过后,人群在鬼王与鬼娘娘的呼声中奔向了丁禧前往的方向。 杀伐四起,血流涌动,人间即将堕入地狱! 坏了!三道暗道一声,没想过局势成了这样。 你快去山上找印琰!三道急忙找到身后的游荡吩咐一句,随后也不顾还抱着五迷,追随着人群的尾端跑去。 还懵着的游荡接收到三道的吩咐,立马行动,拔腿向山上跑去。 ☆、万恶之城84 第八十四章 一时间,全镇混乱。 刑场前头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待着点火观天灯。 刑架上被捆的那人没有慕青与丁禧的本事,已经奄奄一息,命若游丝。 红肿的眼睛溜了一圈,冷漠的望着地下高涨的镇民,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凝炼黑油参杂着腐血的恶臭,活像一只鬼。 地下不少愤怒的镇民向台上扔来石子,受刑之人没了气力,麻木的忍受着不断撕裂的伤口。 孔将军!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一众转移目光,向后打探去。 邢台对头,堂堂四洲大将孔晟竟身着军甲亲自赶来执行。 顿时,百姓感激涕零,一齐高呼孔晟称号。 孔晟捋了一把浓密的胡子,心情甚是愉悦,大笑几声后被百姓簇拥着来到邢台,正对想刑架上悬吊的人,笑意更加深刻。 浓密胡须掩盖下,孔晟暗自骂了一句:愚蠢! 孔狗!你这个昏官!你不得好死!受刑之人见到孔晟,登时活泛过来,应尽全力穿透人群朝孔晟吼道。 孔晟听毕,不怒反笑,又及时掩了笑意,眉头一皱无奈道:我也不想对你用极刑,可是你非我族类,还吃了那么些人,我不得不灭了你来护四海镇的太平。 你放狗屁!我没杀人,都是你贪图长生,取人脑炼制秘术!那人盛怒的反驳。 一派胡言!孔大人这么爱民,休的让你污蔑!你这个鬼王派来的厉鬼还狡辩什么!底下一汉子替孔晟不忿,愤怒的捡了石块砸向受刑之人。 正中受刑之人嘴角瞬时鲜血四溅,砸的几近晕厥。 好了好了,都是快要死的人鬼了,别再难为他了。孔晟拦下蠢蠢欲动的镇民,心道,还想看点天灯呢,可别打死喽。 孔晟这一阻拦,百姓都安抚下,风沙也无了声息,大漠少有的好天气。 孔晟心情极佳,朝后头的人微微点头,浓烟四散的火把传送到孔晟手中,他想要亲自施行。 人群散开,给孔晟让出一条道路。 浓烟划过人群,不少的母亲捂住了孩童的双眸,自己也别开了目光。 居于大漠一角,小镇封闭,邻里八村都论数上几个辈分,没经历过太多大的阵势,对点天灯烧死人这种刑罚只懵懂个一二,一时激愤才听从孔晟的话将人绑到刑架上,等真要将活生生的人临于火上,皆胆颤了几分。 胆小的已经别开眼睛,胆大的直勾勾的望着孔晟手中的火把,面上也不淡然。 孔晟为将数十载,手上染血无数,早就将人的生死抛却脑外,心中只有看天灯升腾的快意。 这般想着,孔晟加快了步伐来至刑架底下,仰视着上头奄奄一息的人,趁无人在前,不加掩饰轻蔑的神情。 随手一抛,火把飞向底下染油的柴火上。 登时,火树蹿腾,眨眼功夫便将刑架之人包裹住。 刑架之人被这烈火一烧,肌肤化为黑焦皮,其中血肉可见,一股焦味很快弥散在整个刑场。 那人被火烧灼的痛苦不堪,疯了似的喊叫不停,摇晃着身躯想要摆脱这烈火,远远望去,烈火中的黑影仿佛要咆哮着吞没万物,真如烈鬼入世。 整个刑场,全然静默,无不被这惨叫声折磨着耳蜗,前头观望的人更是被烧焦的味道熏吐了不少。 这场刑罚,实则折磨着每一个人。 但却无人敢发声,也无人退去。 孔晟返回了对头的邢台上,叉着腰观望,嘴角的笑意随着火焰的旺盛而灿烈,不想再加掩饰,静静享受着。 火焰旺盛着,眼看着受刑之人快要窒息过去。 自人群后头冲出两道身影。 前头还有一段距离,叶秋白见状不好,顾不得身后的赖御,腾脚飞至上空,踩着一众的肩膀想刑架跳去。 赖御紧随其后。 人群不明所以,不觉为两人让出一条道路。 两人一上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至刑架前。 叶秋白拔剑跳开捆绑受刑之人四肢的麻绳,那人带着熊熊烈火向地上撞去。 赖御早来至下面,不顾烈火灼烧,伸手接住了摔落的人。 迅速脱下以上朝他身上扑打,那人也极为顽强,解开四肢后迅速在地上打起了滚儿,火势小了许多。 四周的人静默望着三人行动,皆松了一口气。 是谁!孔晟坐了起来,自刑台上向下眺望。 赖御与叶秋白动作敏捷,在孔晟反应时已将人救了下来。 前头还有许多镇民围观,孔晟实在瞧不清,只看到刑架上的的人消失不见了。 大好的心情被破坏,孔晟火气蹿升。 你爷爷!赖御见下落之人身上的火焰消散,也确定人无事,便腾出嘴来回了一句。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与烈火斗争了一番,惹得赖御满头大汗,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旁的叶秋白忍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上前提醒道赖御:他是这儿的将领,百姓多信他,你别跟他起冲突。 听毕,赖御不觉一笑,就叶秋白这样子,怎么能让人舍得割舍下。 放心,这种边陲小将,压不住我。赖御自信笑道。 叶秋白转念一想,也是,赖御可是骁战将军,谁人不知,可就怕孔晟颠倒黑白。 还是小心点好,救人要紧。 赖御点头回应,随即迈步冲刑台的孔晟而去。 叶秋白怕这边再生事端,便守在受刑之人身旁,掏出药罐给他抹药,那人喘着粗气,即使活着也好不到那儿去。 四下的镇民皆将目光放在赖御身上,偶有几个妇人掩着面给叶秋白送来些纱布包裹。 叶秋白一壁快速包扎一壁又心事重重的望着刑台。 赖御已经跳上刑台。 孔晟不明所以,又谨慎的不敢轻举妄动,等赖御先开口,看看什么来头。 能在众目睽睽下救人,还这般嚣张的人可不多见。 我是骁战将军。 话到嘴边,赖御说不出口,早就将这名讳抛却了。 我是大都派来的使者,来此调查此案。赖御随意编了个由头。 大都来的使者?孔晟当下便起了疑心,心想:这人连身份都不报一下,想必是撒了谎,若真是大都来的,看这么年轻的样子,应该也是个侍卫,厉害不到哪儿去。 倒是今日这人必须得行刑,拖得时间越长,暴露的就越过。 再说皇帝这么,怎么可能顾得上这前不见人后不着店的小破镇。 思忖再三,孔晟朝后头人喊道:来人,将这个冒充大都使者的人抓起来! 后头的人不知所以,接到孔晟的命令便拔刀欲动手。 赖御轻哼一声,孔晟这人不仅擅长颠倒是非,胆子还挺大。 赖御想先跟孔晟的人打上几个回合,到时候再故意失下手受点伤,再以故意伤害大都命官的罪行将孔晟抓起来。 展开拳头,赖御也跃跃欲试。 灭鬼王!灭鬼娘娘 剑拔弩张之际,一大片呼声自外头响起,不得引得几人纷纷瞧去。 刑场外,黑压压的大批镇民疾步奔来,口中喊着清晰的号声。 赖御不明所以,对头的孔晟可是一清二楚,听到鬼王与鬼娘娘时不觉心虚万分。 慕青与丁禧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觑,这帮愚民怎么突然有提起他们了? 顾不上赖御也顾不上实行。 孔晟跳下刑台,慌张跑去前头打探。 赖御跳脚探望,人群的前头,好像还有两道渐进的身影。 再等近些瞧去,那不是慕青和丁禧吗! 他们怎么来了! 坏了!赖御急忙跳下刑台,先朝叶秋白那儿跑去。 叶秋白正急着跳脚向刑台观望,心道怎么不见了赖御,随后便被赖御拽着衣袖向人少的地界跑去。 一同还带上了剩下半条命的受刑之人。 怎么了?叶秋白见赖御俨然,便也跟着紧张起来。 慕青和丁禧来了。赖御随意回了一句。 叶秋白立马通晓事态的严重性,后果见赖御肩上扛着的那人,命悬一线。 面对万千镇民,再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出,更何况两人不知带着什么情绪来的,两下的冲突在所难免了。 你在这儿看着他。出了刑场有个隐蔽的小树林,赖御将人放下,嘱咐了叶秋白一声。 没等叶秋白反应扭头离了去。 看着赖御离去的背景,此刻的叶秋白是又急又气。 赖御绝对故意的,不想让自己和他一齐冒险,便将他和这半死的人捆绑在一起,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这人。 可恶!叶秋白嘟囔了一声,真没了办法,只能稍稍走远些,既能照顾到地上的人,又多少能看见刑场的情形。 此刻,更多的人涌入刑场。 尤其是丁禧四周,经历过那场刑法的人,见到丁禧如见到阎王,吓得乱窜,场面一度失控。 更有许多人回去抄家伙杀黑狗取血,准备再灭一次鬼王鬼娘娘。 对神的敬仰对鬼怪的恐惧是人之常情。 丁禧还好,没有发狂也没有伤人,目光紧锁在前头慕青身上。 小小的身躯与常人无异,好在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不舍的再看了一眼,丁禧转向,向刑台最高处走去。 后头的一众也随他而去。 ☆、万恶之城85 第八十五章 丁禧转向,向刑台最高处走去。 后头的一众也随他而去。 前头的慕青毫无知觉,知道丁禧跟在身后,便觉得他会一直在身后,放心的向刑架哪儿跑去,想先救人再找孔晟算清账。 孔晟一身铠甲,混在人群中也很显眼,不少镇民上前乞求他去灭鬼。 孔晟阴沉着脸推开挡在前头的人,终于挤了半路。 迎面不远处,打眼瞧到高人半身的丁禧。 走走走!快回去!见了丁禧,孔晟立马转了身朝刑场另一头的门口走去。 丁禧就交给那帮愚民来处置就好。 孔晟如从前一样,先派个人穿上寿衣,涂上□□,扮成鬼怪暗自跟在丁禧身后,随意杀个人便好。 让那些愚民以为鬼王带着小鬼来祸害人间,定会再次激起那帮愚民的恐惧,与丁禧殊死一战。 可惜这次身旁没了那个娘娘腔,不然先对他下手,激的丁禧发狂,再怂恿着勒死他们的娃娃,击溃他们。 孔晟很是明白,丁禧是人,再厉害的人也抵挡不住万千人的攻击。 丁禧永远也不会战胜他的。 愚蠢! 这样想着,孔晟放心了许多,放慢了脚步,大摇大摆着离去。 一路小跑来的赖御自那出口进了刑场,眼前一片混乱。 赖御眼神儿极好,打眼便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找到了丁禧慕青还有孔晟。 向着赖御跑去小半步,赖御转了方向,决定拦下孔晟。 万恶之源是孔晟,唯有解决了他才能太平。 慕青与丁禧还算安全,四下无人敢动手,慕青往刑架哪儿跑,丁禧再将人群往刑台上揽,根本没注意到这个角落。 孔将军,往哪儿跑啊?赖御直接挡在孔晟面前,逼得孔晟停下脚步打量起赖御。 你到底是谁?四海镇又与你有何干系!赶快滚蛋,不然对你不客气。孔晟威胁道赖御。 急忙下顾不得旁的,孔晟欲推开赖御继续后退。 打人了!不等孔晟碰触,赖御赖着脸的大喊了一声,随后先发制人的给了孔晟旁边一护从一拳。 那人看着脾气暴躁,不等孔晟发令,伸手便向赖御回击。 赖御灵活躲闪,朝他吐舌头讥讽道:你这个废物,白长这么大个儿,连个人都打不到。 此话一出,直接激怒了那人,拔出身后的锤头朝赖御锤去。 赖御再次躲闪开,那人连续发捶,两人僵持着来了几个回合。 那人锤头有百斤沉,落空的锤头砸的地面噔噔作响,如轰鸣的雷声,引得杂乱的人群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伸颈瞧来。 住手!别敲了!孔晟见势不对,急忙阻止。 那人杀红了眼,那儿还顾得上孔晟。 又抡捶朝赖御砸去。 赖御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行动见迟缓的再次躲开,好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赖御脸色一变,无辜的望向一众,哭诉道:空将军的士兵杀人了! 赖御天下第一赖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一众见癫狂了的抡捶人,议论纷纷起来,这确实是孔晟身旁的干将,疯起来也如杀人狂魔般。 闻民声向左,孔晟阴沉着脸,决然拔刀向疯癫的抡捶人砍去。 那人的手臂瞬时断裂,飞出几米远。 血溅当场,那人捂着手臂,不可思议的望着孔晟。 孔晟将沾满鲜血的刀往一扔,义正言辞道:军民同罚,不可乱伤百姓! 此话一出,一众神情骤然起敬。 真是个狠人。赖御嘟囔一声,正想着下一步应对之策。 孔晟忽然转了向,朝着慕青喊道:鬼娘娘在那儿,大家快去灭鬼,一个也别放过! 一众追随孔晟望去,慕青已经摘掉面罩,露了全面,长相奇特,怀里还抱着鬼娃娃,一眼便让人认出。 慕青已经到了刑架,下面空无一人,只有被烧焦的碎衣物,慕青正打算着去找丁禧,刚巧被赖御这边的动静吸引过去,刚转了头便成了一众目光的焦点。 是鬼娘娘! 他怀里抱着的是鬼娃娃!不是已经死了吗?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59) 复活了!鬼来报复了! 一众说着说着,兀自产生了恐慌。 孔晟借此势,指着慕青怀中的丁澈道:快把鬼娃娃抢过来,烧死他! 镇民正等着一个命令。 此话一出,一呼百应,一齐朝慕青涌上去。 看着涌来的一大批人群,慕青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这帮人从他手中夺过了丁澈,然后将这个活生生的孩子勒死。 别过来!别过来!慕青惊恐的从腰间抽出木青刀,对准了涌来的镇民。 望着明晃晃的利器和慕青几近疯魔的神情,镇民皆被唬住,无人敢对慕青动手,却步步紧逼,将他逼到刑架下。 别碰他们!丁禧远远儿的望见了被围困住的慕青与丁澈,朝那头嘶吼了一声,拔腿便跑过去。 如野兽般的吼叫,更是震的前头的人不敢动作,直勾勾的望着奔来的丁禧。 别让两人回合,都给我拦下他们!孔晟急得朝人群大叫一声,若是两人回合,那不得翻了天。 一众在孔晟的提醒与命令下,握紧手中的镰刀,终于向着丁禧挥了一刀。 而后众人纷纷助力,将丁禧拦在半路。 孔晟隔岸观火,却又急不可耐,忍不住的骂道:蠢蛋!你们去拦那大块头干嘛!先把鬼娃娃夺过来! 一众早就乱了阵脚,孔晟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一伙人又举着镰刀向慕青转去。 望着前来的一众,慕青将捆扎丁澈的布袋紧紧打了一个扣,面无表情,双目却染了猩红,手中的木青刀也握紧了几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便同归于尽。 慕青准备好回击第一刀。 赖御见状,顾不上孔晟,一壁朝慕青跑去一壁高声劝道:别上了孔晟的当! 慕青已经染了杀意,丝毫听不进赖御的劝阻。 赖御也没别的法子,奋力跑过去,能阻下便阻下,阻不下那便是慕青的命。 眼看着木青要劈向靠近的人群,一声嘶吼自林中咆哮而来,响彻云霄,激得风沙漫天飞舞,犹如风暴来的前夕,一众胆寒心颤,皆停顿下手中的动作回头望去。 一黑一白两只硕大的虎兽自远处飞驰而来,头顶天际,脚踏黄沙,震得地面咚咚作响。 黑虎!吃人的黑虎来了!城中黑虎吃人的传闻早就传遍四洲,连四海小镇都一清二楚。 黑虎真是臭名远扬。 因着两头虎兽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行动,众人纷纷逃窜,刑场又乱成了一锅粥。 黑虎吃人的散播者孔晟,此刻正吃惊的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真出现在面前的兽。 只听闻过,真亲眼见上一面时,但凡是人都惊诧不已。 镇定了下精神,孔晟打探起了黑虎身后的那头白洁的虎兽,神情一亮,又一计涌上心头,随即朝身旁的随士嘀咕了一串。 那随士望了眼还懵着的慕青,应声点了下头,一壁解下铠甲一壁向绕进人群朝慕青走去, 想推翻我,哼,妄想!孔晟哂笑一声,带着一众随士来至刑台最高处,敲响一旁的鼓。 乱了的人群瞬时镇定下,纷纷仰头看向形态刑台。 孔晟随后蛊惑道:大家不要怕,黑虎的后头是四象白虎,他是神灵,定是捉了黑虎来认罪,我们将鬼王鬼娘娘捉住,然后一齐处置! 一众听毕半信半疑,先下,谁都不敢动手,这两头并排飞驰的兽,怎能不叫人胆战。 杀死鬼娃娃!正纠结之际,后头一人趁慕青分神,抢夺过他手中的丁澈,举至头顶鼓动到一众。 那人正是孔晟身旁的随士。 现换上粗布衣裳,扮上平民百姓,鼓动一众灭鬼。 见一众还无动于衷,随士向后抻臂,鼓足全部力气将昏厥的丁澈向地上摔去。 不!慕青嘶吼着向地上扑去,迅速的去接丁澈。 四肢擦到尘沙,鲜血浸染,慕青还是晚了一步,丁澈在他的面前砸向了地面,鲜血四溅,染红了慕青惊恐的脸庞。 澈儿!慕青捶地,爬到丁澈身旁,双手捧起他的身躯。 小小的脑袋后血流不止,四肢松软,骨骼具裂,眸子依旧安详如初。 澈儿慕青抱着丁澈,神情涣散,眸光彻底没了光彩。 灭鬼娘娘!那随士跳下刑架,掏出早准备好的木棍朝慕青背后敲去。 一棍、两棍慕青无动于衷,任由他打下去,身子蜷曲着迎接一记又一记的重棍,只为紧紧护着怀中的丁澈。 鲜血包裹着两人,在漫天黄沙,熙熙人群中,开出了一道荼蘼。 别打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随后那随士的木棍被身旁一壮汉夺走。 我在灭鬼!那随士理直气壮去夺壮汉手中的木棍。 那孩子已经死了。有一人走出人群,拦下了随士,朝他吼道。 随后,身后几个汉子也陆陆续续上前。 妇女、老人、孩童在慕青与丁澈四周围成了一堵人墙。 ☆、万恶之城86 第八十六章 他是鬼那随士小声嘟囔着提醒一众,他会报复你们! 你这个冷血的人,比鬼还要可怕!赖御气喘吁吁自身后赶来,瞪着那人不放,从身后拖来一道银甲与他对峙道,这是你刚脱下的铠甲,你是孔晟身旁的随士。 我不是!那随士反驳。 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你就是孔将身旁的随士!人群中有人认出此人,响应道赖御。 是,我也见过他! 就是他! 陆续有人指认那随士,人群中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那随士见势头不好,欲向一旁溜走。 身旁的壮汉举着棍子挡在前面,不让他逃离半步。 四下里有通晓的人也纷纷站出来,将随士圈在此地。 赖御将铠甲往地上一扔,向慕青那边望去。 晚了,晚了许多。 看着慕青麻木的模样,赖御不知怎么开口劝说,只好等着丁禧赶来。 好在事情有了些反转,慕青终于不是孤身作战。 镇民不是恶,只是被孔晟蛊惑的太厉害。 前头的人群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部分听从孔晟的话,坚决阻拦着丁禧。 丁禧依旧寸步难行,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黑白虎已经来至刑场外周,无奈身形太大,挤不进去。 黑虎望着孔晟气得喘着粗气,想一口扑过去。 白灼拦在前头,指挥道:先化成人形,混进人群找到赖御他们。 化成人形,我们的功力会受阻。黑虎不肯幻化人形,直勾勾的盯着孔晟。 听话。白灼软了声调劝道,你这样进去咬人会吓到百姓,万一不小心踩死了人,犯了天规会被抓回天庭,到时候想和我一块都不行了。 黑虎一听此话,立马软了下来,一壁幻成人形一壁嘟囔着抱怨道,又不能直接进去咬死孔晟,就算我们来了也抵挡不住千万百姓,还是场恶战。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以身试险吧,这一试的后果可是不能预测的。白灼已经化成翩然公子,在一旁耐心等着黑虎,黑虎执拗,还得细细的教导他。 黑虎什么话也没回,不过把白灼的每个字都听进心里了。 黑虎又何尝不知后果,若是从前没有对白灼的承若,黑虎来去自由才不管这些,如今全依着白灼,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黑虎很快化成人形。 白灼急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又警告道:不要甩开我的手,这一路跟好我。 能与白灼并肩,黑虎最乐意不过,反手扣上了白灼修长的手指:这可是你说的,我抓紧了,带我走吧。 白灼无奈一笑,平日里就和黑虎纠缠上一番,如今事态紧急白灼甩着黑虎的手涌进了人群。 早就瞧好了赖御的位置,白灼带着黑虎直插过去。 前方不知何时没了两只兽,一众也顾不上了,一方正抗击着丁禧。丁禧还保持着理智,没有还手,一个劲儿的往慕青那儿冲,已经走出大半端。 另一方围着慕青议论纷纷。赖御紧盯着眼前的局势在等三道,又希望三道不要来,去山上找印琰来掌管大局。 □□着,赖御的肩膀被人一拍,惊得他猛回头望去。 先生,你怎么就来了呢?看到三道,赖御满是嫌弃。 我已经差游荡去四海教找印琰了,你怎么这么闲?坐在这儿。三道刚赶来也是先从人群中找到赖御,一路挤过来,结果就看到他被一群人围着,扇着风还偶尔插上一句话。 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还这么闲散! 三道不禁埋怨了一句。 赖御也急了,三道没来前他可是多次经历了一茬又一茬惊心动魄的事。 这老头! 你去看看小娇花吧,现在这样我也没法子了。赖御叠起二郎腿,依靠着刑架晒起了太阳,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林中找叶秋白呢。 小叶!该是生气了吧。 赖御深深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不再搭理三道了。 三道摆了赖御一眼,穿过人群去找慕青。 这种局势,三道也没想过,怎么会有这帮镇民在护着慕青,而且丁澈 见慕青惨状,三道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怪不得赖御不肯上前,这怎么劝,三道性子怪说话直,更是不知所措,干脆等印琰来,先镇住这帮吵嚷的镇民,定个大局。 这样想着,三道在人群的阴凉处坐下等了起来。 抱着五迷狂奔了一路,再好的体力也不行了。 三道往怀中瞧了一眼还算安稳睡着觉的五迷,宽慰了许多,再想到丁澈,痛感陡然爬上心头。 养大的崽好不容易有了生还的希望,又遭了一次残杀,该有多心疼。 三道摇了摇头,暗自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也能共情了,锦素溪啊锦素溪,多亏了你。 听见三道念叨,五迷困倦着睁开眼皮,眼眸婉转,心有郁结的偏转开了目光,又疯了,又疯了,每次提到锦素溪,三道就疯魔了。 五迷一双溜圆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迷糊中听到些外头的事,神情伤感,怜悯地看向慕青那处。 他身上萦绕着黑气。忽而五迷自朦胧中清醒过来,拽了拽三道的衣领。 三道收敛疯魔,仔细朝丁澈瞧去。 穿过人群,绕过慕青,三道看到了丁澈周遭围了一圈轻盈的黑气,徐徐转动消散不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三道疑惑五迷怎会看到,再看向五迷时,又睡了过去。 顾不得旁的,三道抱起五迷向慕青走去。 小娇花,把孩子给我瞧瞧。三道过去,直接向慕青要了孩子,旁的话也不会安慰。 慕青微微转动眸子,望了眼是三道,来了丝精力,迫切的问道:你能救救澈儿吗? 这可难为三道了,他是术士,不是医师,更何况这孩子后脑勺都开了花,生还是不太可能了, 你把我给我。三道没忍心打破慕青的幻想,也没答应,先探探丁澈身上的黑漆再说。 三道有什么便说什么,这次也犹豫了,慕青心里清楚了一二分,丁澈是悬了。又不知三道想作何,慕青将丁澈递给他。 三道将五迷放在地上,又小心翼翼接过丁澈。 鲜血还从脑后流出,染红了黄沙。 三道一直觉得自己看惯生死,在触摸到丁澈冰凉的尸体后,三道还直为之一颤。 生命何其珍贵,又何其低贱! 鼻头酸了一把,三道收敛了动容,趴在丁澈身前,认真感受到这股黑气。 五迷轻颤眼皮,微微睁眼瞧向三道,见他松动了些情绪便放心下。 身子越发虚弱,自内部溃烂的越来越快,五迷小小的身躯在硬撑着,生不如死他体会的真切,好在等到了三道出关,却不曾想是为了这等险事,五迷只好再撑,等玉玺集合,看三道安生。 三道掏出八卦盘,仔细探着这股黑气,未察觉道五迷的瞩目,也是习惯五迷这般嗜睡,心想着等忙完玉玺的事,若能苟活,那再带着五迷去寻医解梦。 天下为重,三道不能再负了天下人。 还有一丝残魂想要冲破体内,我给他画一符让他安稳。说毕,三道划破指腹,在黄符上迅速挥指,血渍淋淋沾满整道黄符。 那澈儿还有生还的希望吗。慕青不明三道在做甚,只关切着丁澈的生死。 三道俨着脸,最终还是沉重的摇了下头。 内胆具碎,魂魄全散,就算印启玄临世也封不住丁澈的命脉。 与其隐瞒下去,不如一道与慕青说清,之后如何只能慕青自个儿来释然了。 慕青全然瘫倒在地,默不作声,直勾勾的望着丁澈。 释然从未释然过,从前苟且活着,如今 赖御在前头看了两人对话,见慕青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交叠在胸前的手散开,终于不再旁观了。 来至慕青身旁,先宽慰着:还有一丝残魂,瞧瞧澈儿想说什么,再者丁禧还在奋战,等他来。 生死由人,只是不要让活着的人惋惜。 丁禧又何尝不痛呢,一个清明憨实的人染尽了戾气,双手粘尽了鲜血,死后也不得超生,只念着慕青一人。 想到丁禧,慕青双眸微扩,有了丝神态,扭头朝他望去。 因看不见慕青,丁禧满脸焦急,奋力冲破人群。 刀剑划破肌肤也不还手,穿过想剥他皮剔他骨的人群,只念着慕青与丁澈的安危。 眼泪夺眶而出,慕青迅速起身爬至刑架最高处朝丁禧招手。 丁禧打眼瞧见了高处的慕青,紧绷的脸颊终于绽了笑意,悬着的心落了大半,雀跃的朝慕青摆了摆手,喊道:等我! 出神之际,丁禧中了身旁人一镰刀,脸上挂了彩,血流不止。 见慕青安全,丁禧便放了心,又与周遭纠葛起来,扭断了那人的镰刀,恶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更加奋力的朝慕青这边赶来。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0) 慕青坐在刑架上,目不转睛的望着丁禧,不敢再看下方。 三道费了些功夫画符,贴到丁澈脑门上。 一股强大的黑气瞬时涌出,冲散开周遭的人,直直地朝站在的孔晟而去。 ☆、万恶之城87 第八十七章 快拦住他!孔晟大吼着左右躲闪,那道黑气追随孔晟,愈加快的冲向他。 左右随士无人敢靠近孔晟。 孤立无援,孔晟随手抓了身旁的随士挡在面前。 临近的黑气中窜出一个娃娃头,挡在前头那人吓得双腿发软,无助道:将军 孔晟充耳不闻,一手提着那人一手握剑,随时准备朝那人脸劈过去。 触碰到前头人的脸颊,幻影中的丁澈停了下来,黑气在孔晟的四周扩散开。 前头那随士已经昏厥过去,孔晟将他往一旁扔去,慌乱的劈着周遭的黑气,终归是个虚无,什么也未劈到。 黑气愈加浓厚,彻底包裹住孔晟。 底下一众百姓瞠目结舌,皆仰面望着邢台。 丁禧趁此时机加快向慕青的步伐,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丁禧好似在渺渺的黑气看到了丁澈。 赖御双手抱胸,与三道聊道:这娃娃的黑气虚渺,怕是威胁不了孔晟。 这娃娃的气运纯良,不会对孔晟做什么,该是想替他的父亲完成未了解的事。说毕,三道回头看向慕青。 慕青双眸润湿,立于最高处望着邢台。 那团黑气中,丁澈的脸若隐若现,最终在孔晟身后消弭成一副屏障。 孔晟脱离了黑气,正不明所以中,后头的屏障响起了熟悉的声响。 正是孔晟自个儿的声音。 孔晟徐徐回头,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这是多年前孔晟初来四海镇,与当地的乱匪商议出兵的事。 明儿我亲自带着官兵镇守四海镇。 将军你镇守四海镇,这不是断我们的财路吗?不知将军此行为何,小的我又怎能保全这身家当? 听说四海教有本长生的秘籍,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要将军不动我的地盘,那我便帮你去四海教偷长生诀,双手供给你。 一众还在懵愣中,屏障打乱,再融成一团黑气。 孔晟孤零零的站在邢台上,看着下方无数双疑惑的目光转向自己,终于慌乱了,想从一侧下台逃离。 孔将军,你这是去哪儿?自一旁响起孔武有力的一声,紧接着一袭白衣将刑场团团围住,一身蓝袍的印琰从熙熙人群中走向邢台,挡在孔晟前方。 印教主。孔晟不得不停下脚步,不觉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见印琰下山,孔晟这才真正担忧起来。 四海教若是插手,孔晟多年来在镇上的威信就变得摇摇欲坠了。 这不是有一处好戏吗,等看完了再走吧。印琰双手背立在后,不疾不徐的等着台上的黑气再次凝聚。 立身于台上,挡住了印琰的退路。 外周是重重四海弟子,印琰插翅难逃。 看见印琰,一众百姓有了定大局的安稳,皆放下手中的武器,与印琰一道静心等着屏障再现。 孔晟观测台上台下形势,知道无路可退,便忍着性子站在台上,随时寻找时机。 印琰目光向旁侧瞥去,看到最高处的慕青,不觉心生愧疚。 慕青微微扯动嘴角,对他一笑,眼眸转瞬暗淡下来,去人群中寻找丁禧。 印琰偏转回头,多了几分俨然。 黑气再次凝结成屏障,只是淡了几分。 一众凝神观望屏幕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是慕青与丁禧。 台下恰好回合的两人,来不及说上一句,拧眉望去。 正是两人下山的前夕,丁澈存活于世的最后一日。 块头,等下了山我们直奔孔晟的大营,把他与乱匪勾结的罪行一一昭示。 好,等揭露了狗官,我们就找出好地方过安稳的生活。 慕爹,禧爹,我想去山林那头瞧瞧。 随你,我们天南海北四处去看看,等玩够了再回来。 外头这么乱,不准乱跑! 好 一众还在惊诧,屏障直接转了画面,人头攒动,正是这座刑场中。 一众百姓义愤填膺,对着脚底匍匐的身影拳打脚踢,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匍匐之人正是慕青,面容已被踢烂,血肉模糊,双手还死命的护着怀中丁澈,怒目圆瞪向台上的孔晟。 孔晟一脸得意,俯视着台下的一切。 人群忽而一手握利剑的人,向慕青背后刺去。 穿透了慕青单薄的身子,慕青痛苦一松力,怀中的丁澈被那人夺了去。 丁澈纯良的双眸恐惧的望着地上已奄奄一息的慕青。 不等反应,一根粗重的绳索勒上脖颈,五岁孩童转瞬咽了气。 那人是他!屏障还在滚动。 静默的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 一众向后望去,愤怒的壮汉拎着刚才摔死丁澈的那个随士,举到了一众面前,面容与屏障上勒死孩童的人无异。 愤怒!愤怒!终于愤怒了! 千万人群涌向那随士,声讨不绝。 嘈杂的声息中,一声惨痛的嘶吼自台上,一众身子俱颤,愧疚着望向台上的屏障。 这声嘶吼多么熟悉,正是那时压倒慕青的最后一声吼。 屏障中,慕青昏厥过去,未曾动手的丁禧双目猩红,开了杀戒。 百条人命丧于刑场,都是造孽啊。 孔晟瞧准时机,在丁禧分身乏力之时给了他致命一击。 屏障混乱,黑气再次消散。 在场的一众皆沉默不语,脾性消磨,唯有愧疚。 慕青面若冰霜,只为屏障中丁澈流下一滴泪水。 丁禧紧抱慕青,给了他支撑。 赖御眼眸婉转,从依偎的两人山上别开目光,深受感触,不禁向后头的丛林望去,若有所思。 台上,孔晟更加紧握手中的剑,目光流窜,寻找时机。 印琰就在身后,两道紧锁的目光未离开过孔晟,且愈加沉重。 黑气消散过半,零零散散的拼凑着屏障。 再成形时,出现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印启玄正凝神挥毫,写着一封赠予慕青丁禧的信。 身后悄声来了一人。 孩子送去火岩洞了?唉慕青丁澈这两个苦命的你是谁! 长生诀是真是假? 你是锦素溪的人,还是孔晟的人? 老狐狸你真狡猾,还怂恿你的弟子下山揭发我,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今儿你也难逃一死,送你去见他们! 印启玄起身躲闪,却不曾想中了深毒,死于毒下。 对头那人解下面罩,孔晟的面孔露出。 屏障再次消散。 此刻,全场唏嘘。 印启玄是谁?四海教的创教掌门,四海镇的老祖,全镇子民视他为祖师爷。 孔晟一个外来将领,鸠占鹊巢,杀了他们的创教老祖,蒙蔽百姓,颠倒黑白。 杀了他替祖师爷报仇!台下百姓怒不可遏,再次握起武器,跃跃欲试。 印琰身体震颤,不可思议的愣在台上。 当初只以为祖师爷是寿终圆寂,没多加上心,连验身也免了,直接风光厚葬。 他这个掌门当之有愧,既护不了同门师弟,又被孔晟蒙蔽双眼多年,毫无作为,还想守着这座山头安稳过完此生。 无能!懦弱! 印琰在台下震震叫喊声中徐徐收拢回神情,面带戾气地瞪向孔晟。 孔晟心里一颤,知道躲不过这一劫,替自个儿转園道:我是大都将领,你们这帮愚民不能对我乱施死刑,我要回去跟 未等孔晟说完,下头扔来一块石头,打的孔晟头破血流。 孔晟捂着脑袋,惊慌向下望去,对上了慕青愤怒的面孔。 这一击如紧绷弓上的最后一力,底下的一众不等命令,蜂蛹而上将孔晟团团围住。 印琰沉默着下了邢台,给一众让出地方。 再去找慕青丁禧时,两人已经去往赖御身旁。 赖御双手抱胸,没有掺合混乱的人群,目光还停留在那团微弱的黑气上。 赶来的慕青丁禧,黑白双兽随赖御一同望去 团团黑气还在凝聚,凭着仅剩的一丝气力再次拼成了一副屏障。 籍籍尸首堆积成山,屏障中的尸体双目孔洞,额顶上空的头颅空空如也,粘稠的脑浆外流成渠。 屏障若隐若现,越发微弱,但凡瞧清屏障影像的无不胃里翻腾。 这是孔晟炼制长生药用的药引。印琰前来,赶上黑气消散的最后一眼。 长生害人。赖御盯着黑气消散的最后一刻,一直未别开目光。 等我回去便烧了那两本妖书。印琰愤然道。 赖御笑着摇头:书本无错,错的是人的欲望,你能灭掉人的欲望吗? 说毕,赖御俨了脸看向印琰。 印琰无话可接。 在场知晓长生诀的无不心思沉重,皆隐约着感受到事局的严峻。 两本长生诀,一本尚且如此,另一本不敢细想罢了。 玉玺碎片找到了,只可惜这娃娃赖御打破这阵寂默,任务还要继续下去,人事可能要变动了。 叶秋白也好,慕青丁禧也罢,赖御都不愿让他们冒险。 慕青低下头,没有言语。 心神疲乏,慕青不愿再入这乱世。 我们去火岩岛,找那个小摊的老头,或许他能救澈儿。丁禧终于能和慕青说上一句了。 慕青不明所以,疑惑望向丁禧。 你忘了,我们初入火岩时,有个老头要换你的木青刀,说用什么换都可以,我们可以带着澈儿去试试。丁禧提醒慕青。 望着丁禧明亮的双眸,慕青也重燃了希望,怀抱着摇摇欲坠的丁澈,深重的点了下头。 两人兀自打算好,赖御也放心下了。 ☆、失踪88 第八十八章 两人兀自打算好,赖御也放心下了。 那你们去火岩岛,我们回大都。赖御怕慕青与丁禧开不了口,便帮他们决定下了。 赖御开了口,慕青反倒为难了。 就算慕青再难察言观色不通晓人情世故,也感觉出赖御越发的俨然,和寻玉玺途中显露的异常。 玉玺快要集齐,但事情绝非这么简单的结束,可能最后的一程便是节点。 赖御身旁最需要人。 慕青与丁禧走了,三道五迷又帮不上什么忙,叶秋白年纪尚浅,阅历不足 唉~慕青长叹一口气。 现在那儿还有心思想旁的,丁澈的命足够他折腾一生了。 即使天下覆灭慕青也顾不得了。 好,那我们在此别过。思忖许久,慕青还是做了决定。 赖御点头淡然回应。 本就如此,赖御早就想到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去找来小叶,然后启程回大都。赖御对三道说。 三道是必然要回大都的。 三道点头应下,见没了人,便不情愿道:我去牵来马车。 一向是丁禧驾车,如今一老一幼,还有两个闹别扭的,这一路不好走。 你们也去找辆马车,赶快启程去火岩岛。赖御嘱咐慕青丁禧。 四海八荒,没个定向的几人还不知未来是何情况。 若是救活了丁澈,也别来大都涉险,找出安稳的地方生活吧。十年情谊,赖御只能嘱咐到这儿了。 不论结果如何,我和丁禧决定重回客栈,若能平安归来,大漠再遇。十年情谊,客栈再续情缘。 赖御露了笑意,轻微点头应下。 一年时光快要过去,也不知小破客栈怎样了,还挺想念。 我去找小叶,你们快启程吧。不再纠葛了,赖御摆了摆手向丛林走去。 平日里虽是拌嘴,这一别还是不舍。 慕青又与三道道别了一番,和丁禧一齐去往山上找马车赶往火岩岛。 此刻的刑场还很混乱,邢台上涌了大批的人。 印琰怕出旁的事端,正带着四海一众弟子梳理镇上的事。 孔晟在乱拳之下不见了人形,人群中只见血肉模糊了一片。 印琰想是他的报应,但也不该任由百姓这暴力解决,决定以后接管四海镇的所有事宜。 早该如此了。 黑虎与白灼两只兽站的远远的观望。 凉风吹来,昼夜要颠倒了。 没我们什么事了,回去吧。黑虎双手交叉扣住脑袋,很是悠闲的与白灼道。 白日过去了,晚上又可以和白灼 这几日不回去了,孔晟杀人取脑的案子还未解决,我们去漠城找那尸山,还你一个公道。白灼打断了黑虎的胡思乱想,他可没那么悠闲。 不要这公道也罢。黑虎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见白灼面色淡然,黑虎又立马改口:还不还我公道不要紧,揭露孔晟罪恶面孔,替那些死去的百姓讨要公道才是要紧事。 这话戳到白灼的心窝子,面容动情道:我们这就去。 带我们一程。三道刚好牵着马车来,听完两兽对话,立马反应着接话。 让两只兽拉车稍他们去漠城,还能快些。 这劳力不用白不用。 黑虎面露不悦:你让四象神兽拉车? 那有什么,你们这几只兽我都三道欲言又止,知道管制不住这黑虎,便回头去寻游荡。 游荡正收拾着被人撞零散的东西,打算着离开此地。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1) 玉玺快要集齐,身份也被戳破,游荡也不好再待下去,等下一程再死皮赖脸跟上就行。 还有一程 还有一程 废物! 游荡正碎碎念的嘟囔着,一声熟悉的废物瞬时让他醒神,迅速的抬头望向三道,回道:啊? 过来。三道勾手。 游荡不明所以,手里兜着零散的器物,慢吞吞的走向三道:先生有什么事?我这正打算走 去跟白虎说一声,拉我们去漠城。 既然管制不住黑虎,那就让白灼来。 游荡一头雾水,向白灼那儿望去。 一回头便对上了黑虎绿油油的目光,一双獠牙若隐若现。 游荡对黑虎还心有余悸,木僵着身子又转回头来,向三道求助。 废物!三道骂了一句,正打算着上前给游荡出谋划策 先生,小叶不见了!身后的丛林中,赖御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将身后背着的尸体扔到地上。 三道定睛一看,这不是被赖御救下的那个受刑之人,身上焦黑发着炭火的糊味,致命一击是额上光秃的一片,半颗脑袋耷拉在地上,惨不忍睹。 他被开颅了!三道惊诧。 这刚找出杀人取脑的凶手,怎么又有人在众目睽睽下 叶秋白他三道也不禁担忧起来。 赖御更是着急,说话间隙,赖御跳上马车,恨不得直接飞去漠城:去漠城,凶手应该在漠城! 三道几人也急忙上了车。 我来拉车,带你们到漠城。白灼瞬时化成虎形,丝毫不耽搁。 你上车去,我来!黑虎抢先白灼一步拖住了缰绳。 就知道白灼不会不管,黑虎很是自觉。 事态紧急,白灼也不纠葛,又化成人形跳上了车。 黑虎迈步,带着一马车的人向漠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知叶秋白是何时失踪,估摸穿着这大半日已经到了漠城,赖御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面色难掩紧张。 丛林周遭没有打斗痕迹,叶侍卫应该是被偷袭,也没有同那人一样被直接开颅取脑,叶侍卫应该没什么事。三道兀自分析着,实则是在宽慰赖御。 赖御又怎么不知,可心慌也在所难免。 没有理会三道,赖御闭上了眼睛。 三道叹了口气,心里期盼着叶秋白可别出什么事,都这会儿了,玉玺快要集齐,万一再出点差错乱了赖御的心,往后可怎么办。 叶秋白是个好帮手,也是块软肋啊。 人啊,就该绝断了七情六欲,这样才能受大任,安天下。三道不免感慨一番。 此话一出,不带赖御反驳,白灼先摇头道:先生不觉得正是有了这些七情六欲,人才为人,有所羁绊有所牵制,心里有些念想,做起事来更得心应手。 身处世事,又怎能没个七情六欲,你若将它当做牵制那便就是个枷锁,你若将它视为念想那便是个支撑,不然你问赖兄,他现在是做何感受? 赖御听闻白灼所言,微微睁开眸子懒散地回了一句:支撑。 一派胡言!三道不知为何激惹,反问回去,若拿天下苍生与那七情六欲相换,你选哪个? 这一问倒是难住了白灼,身为四象,白灼担着西洲人的性命,如若让他选,还真的有些为难。 什么狗屁情/欲,不值一谈。三道愤愤了结了话茬。 退到后方兀自生起闷气。 白灼一头雾水的与赖御对视一番。 他就这脾气。赖御草草回了白灼一声,心烦的翻了个身。 每次聊得旁人一头雾水,自个儿还生了气,问又不说是为何,老头脾气古怪不是一两天了。 赖御也顾不上去细究三道话中的涵义,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车中气氛瞬时凝结,白灼嫌焖,便出了马车去找黑虎了。 游荡早就习惯,大一开始就没插话,闭着眼思量些旁的事。 角落里,三道又疯魔着胡乱骂起来。 五迷仰头望着三道,越发的担忧,三道近日的脾气更加古怪,一被激惹就疯了似的兀自骂人。 可骂来骂去还是那个死人,五迷听着也不舒服,三道的人生全被那个叫锦素溪的掌控了。 活着也是死了也是,从前是现在更是。 三道,不要再骂了。两行泪水簌簌直落,五迷心疼三道。 三道充耳不闻,直到骂倦了才能停下。 五迷用脑袋拱着三道的前胸,不停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三道听不见也不在意,眼睛死直,蜷在墙角骂个不停。 眼窝深凹,本就干瘦的身躯只剩皮包骨了,越发不成人样。 黑虎极速飞驰,穿过深林穿过荒漠,很快来至漠城的边缘。 白灼阻隔下黑虎的步伐,怕他再往前走吓着人群。 嗜人恶兽,本就名声不好。 赖兄,我们到漠城了,你打算去哪儿找叶兄?白灼撩开门帘,向里头问道。 赖御也同时掀开帘子,在马车停下后便急不可耐的跳下来。 去大营,找孔泾源。赖御在一旁稍做停搁,等着车里几个。 孔泾源又是谁?黑虎疑惑。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孔晟的儿子。赖御与黑虎聊道。 听闻孔晟后,赖御便想到了这层关系。 本想放他一马,没想到有其父还有其子,那我就斩草除根,给漠城百姓一个太平。想到叶秋白还在孔泾源手中,赖御心里的怒火不禁涌了上来。 千万别动怒。三道下车,刚好见到赖御这般少有的凶狠模子,重重的嘱咐了一句,别忘了你是什么秉性! 听毕,赖御收敛了神态,心里的怒火却未消散。 见几个下了车,赖御便无言向漠城走去。 ☆、现身 第八十九章 叶兄,别来无恙。 头顶上空响来陌生又空洞的声音,叶秋白翻动着沉重的眼皮,全身乏力,完全用不上力去睁眼瞧清眼前的人。 只觉得那人靠的越发的近,手在自己的脸上不断磨挲,瘙痒的叶秋白难受的想去拂开他,双手好像被禁锢住,双腿好像也动不了。 叶秋白努力回想着,最后的一次清醒意识是在四海镇的丛林中,赖御将他丢下,他又着急又担忧的等着,而后头好像有些发闷,他找了处阴凉地歇息,再后来,叶秋白就不清楚了。 叶兄,你长的这般俊美,我还真不舍得下手。 上空的声音还在,温热的手不知何时换成了冰凉的硬物,在叶秋白的额上来回游走,刮的叶秋白有些微痛。 还算清醒的直觉告诉叶秋白,那好在是把利刃,自己应该是砧上鱼肉了。 那人迟迟不肯动手,好像在等叶秋白清醒过来 叶秋白安定下心,欲用丹田之力冲破这股乏劲儿。 下身温热,力道猛力上冲,腥咸的鲜血激的叶秋白从昏倦中大醒过来,一口鲜血喷向前方毫无防备的孔泾源身上。 是你。叶秋白不管丹田受损的痛疼,惊诧问道孔泾源。 此刻叶秋白四肢被捆绑在刑架上,整个人悬在半空。 孔晟掏出手帕,一壁擦着脸上的鲜血一壁回道:叶兄,你终于醒了。 孔泾源没有因喷了满脸的鲜血而气恼,反倒因着叶秋白的清醒而有些兴奋。 擦完了脸上的血,孔泾源又不徐不疾的去擦刀刃上沾惹的血。 你想做什么?叶秋白望着孔泾源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担忧。 叶秋白对孔泾源也大概猜测了五六分。 做什么?孔泾源轻笑一声,直言不讳道,本来是要取了你的脑制药,可是看着你这张俊美的脸又不舍得下手,叶兄,你真是让我难办啊。 杀人取脑的凶手是你。说开了,叶秋白反倒不担忧了,直戳孔泾源的晦暗。 孔泾源神情一转,摇头道:杀人取脑的是我爹,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取你命罢了。 受人所托?叶秋白疑惑,他虽说情感淡薄不喜与人交谈,但也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远在大漠,何人会推算出他的行程,又好巧不巧的找孔泾源来取自己性命。 叶秋白双眸向上望去,眼睛不断的眨来眨去思索,这种性命攸关的尽头还这般认真。 想来想去,这么简单的人也找不到得罪过谁。 叶秋白的模样让孔泾源又犹豫了几分杀他的念头,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叶兄,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对你动手。孔泾源不舍的打断叶秋白的思索,与他商量。 叶秋白揪着眉头看向孔泾源,也不说话,静等着听他打算。 孔泾源放下匕首,已经完全动了心:我爹死后,漠城就是我的地盘,你若换个身份跟在我身旁,我不仅保你性命,还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叶秋白这般动人的可人,就该捧在金银珠宝中,就算只看他一颦一笑,此生足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孔泾源顾不得什么命令,以身犯险也要保住叶秋白。 我不愿意。叶秋白直接的回绝了孔泾源,你杀了我吧。死也不跟他。 你!叶秋白拒绝的干脆,让孔泾源哑了言,不再考虑一下? 杀了我吧。叶秋白阖上双目,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有气节的等着孔泾源挥刃。 望着叶秋白决然的面孔,孔泾源反倒心软的不行。 这般尤物世间只此一人,护着还来不及,怎么能忍心动手呢。 叶秋白不自知,无意间已将孔泾源的心抓得死死的。 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就算天天捆着你,我也要把你绑到身边。孔泾源全然不顾了,向着叶秋白扑去。 事已至此,还不如随心所欲。 触到孔泾源的气息,叶秋白开始慌乱了,扭动着身子反抗。 死他不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你杀了我吧。叶秋白四肢困的死死的,除了无关痛痒的碰触孔泾源几下,完全抵抗不了孔泾源。 孔泾源完全贴近了叶秋白的肌肤,呼出的热气瘙痒着叶秋白的脖颈,叶秋白此刻双目眩晕,十分的恶心。 不如一死来解脱。 杀了你?听闻,孔泾源自叶秋白白皙的颈上移至上方,捏着叶秋白的脸颊哼笑道,我怎么舍得,先让我享用你一番。 说毕,那张急不可耐的脸朝叶秋白惨白的嘴唇上扑去。 孔!泾!源!赖御带着满身的怒火踢开营门,恰见叶秋白在孔泾源的牵制下,一滴泪水讪讪落下。 我要杀了你!赖御全然忘记三道的叮嘱,怒火中烧,杀意蹿升。 坏了。三道随后进营,见此情景,知道已经要控制不住赖御了,转身去找游荡,铜哨准备好。 游荡不明,铜哨是控制四象用的,拿它来干嘛? 犹豫着,游荡攥着衣领迟迟没有掏出铜哨。 三道顾不得搭理游荡,紧盯着赖御,袖中掏出一符,飞速的画着杂乱的咒文。 一切都蓄势待发。 孔泾源被赖御吓得一哆嗦,向后退了几步,而后镇定下来,不疾不徐的整理了凌乱的衣衫,与赖御道:这么快就来了。 不等赖御回复,孔泾源迅速拉扯柱子后头的绳线,铁笼自头顶上空砸下,笼罩住大营中央的几人。 专门为你准备的。孔泾源洋洋得意的靠向铁笼,哂笑着泛滥着怒火的赖御。 赖御双拳紧握,僵立在原处,还保留着一丝一丝的理智。 你与叶兄交好?见赖御如笼中之鸟,孔泾源越发得意,骁战将军,像叶兄这么俊俏的人你怎能一人享用,太自私了,从今儿起转到我手中,我玩上一段时间再给你送回去。 孔泾源还不想与赖御撕破脸,他也清楚知道,赖御和叶秋白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算孔泾源放弃这个念头,身后撑腰的那人也断不会放过叶秋白,与其让叶秋白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如孔泾源留在身边当个玩伴。 一旁的叶秋白别过脸去不敢看周遭的一切,玉脂般的肌肤染了寸寸红印,身子瑟缩不断,应该是在啜泣。 叶秋白哪儿经历过这些,自小在府中养着,即使送去大营,一众也因着他的身份忌惮着他。天生俊美,除了情感淡薄些,这二十年被叶宏图护的很好,没经历过私事即使与赖御也不敢多想,这凭空却被孔泾源,叶秋白又羞又恼,在看到赖御后,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打开笼子!赖御用了仅剩的一丝理智,给了孔泾源最后婉转的机会。 孔泾源站在笼外,胜券在握:将军你就好好待在笼中吧,我和叶兄去旁的营里继续未完的事。 说毕朝笼中摆了摆手,又去向叶秋白那儿。 行至一半,身后发来一声巨响,不等孔泾源回头,一只利爪钳上了脖子。 孔泾源摸了摸脖颈上的牵制,坚硬如磐石,爪前的指甲力穿皮肉。 只据此利爪,孔泾源便汗毛直立,身子软塌下来,任由这只利爪将他带往半空。 头顶上空飘来阵阵冷风,快要徬晚,风沙渐起。 一条硕大的黄龙身躯冲破大营,蜿蜒着飘荡在空中。 晚间正开伙食的一众将领目瞪口呆,仰头望着这只神兽。 金鳞片在微暗的夜间发着熠熠光亮,整个大营瞬时通明。 无不为之惊叹。 黄龙王!黑虎惊叹着看向白灼。 白灼目光深邃,看似平静,实则心潮波动不止,喃喃自语道:许久未见,许久未见。 见白灼顾不得自己,黑虎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看向了许久未见的黄龙。 亿万年了,带着他们云游混沌的黄龙终于显了身。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2) 万物初始,统治混沌世界的王者。 四周刮起强风,叶秋白被风沙惊扰,别回目光朝天上望去,模糊中对上了青龙幽深泛着红光的双眸,似梦似幻的呢喃了一句:阿束。 远隔几丈远的黄龙紧绷的神情动容了许多,盘桓的架势收敛了些。 游荡,吹哨!三道瞅准时机,向后方的游荡喊去。 一声过后无有回应,三道幽怨的回头再寻游荡。 此刻的游荡紧攥着领口,目不转睛地望着黄龙,已经傻了眼。 废物,快吹铜哨!三道上前拍了游荡的脑袋。 游荡依旧木僵,讪讪别回死直的目光,脱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三道一愣,游荡这口气不对劲儿。 这个傻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一直把他当废物看待,原来不觉中已经暴露了自己 什么知不知道的,快吹铜哨压制黄龙!三道强制的压制住游荡的疑惑,催促他吹铜哨。 游荡再这样耗下去,体力支撑不住这庞大的躯体,会精竭而亡的。 游荡反应过来,只一瞬恢复原样,赶忙掏出铜哨。 三道提醒了白灼一声,黑虎带着他走远了些,游荡这才作势,吹响了铜哨。 ☆、幻化 第九十章 一声响遏行云,尖锐的哨声环绕整个大营。 众人在通天黄龙的惊诧下回过神来,纷纷捂住耳朵,受不了这尖锐的哨响。 黄龙更甚,哨声穿透云霄冲击向它,飞游在空中的庞大身躯翻腾了一下,搅的风沙四起,乾坤骤变,如临天灾。 先生,怎么办?见此势难控,游荡停下吹哨,忧畏地问道三道。 吹,继续吹!迷暗的风沙里,三道扔下一句,便消失在狂风中。 游荡举着铜哨,左右无措。 大漠一役,皆赖于这小小的铜哨。 黄龙涌动愈加迅速,巨大的风体快要聚集,卷动着向不远处的漠城而去 游荡顾不得旁的,含住哨身向黄龙接连吹去。 刺耳的哨声如无数把利刃,穿透风暴,环绕在黄龙周身,形成了一堵遏制的剑墙。 模糊中,三道一壁寻着叶秋白一壁被这空中情景惊诧的不觉放慢步子。 游荡的功力,绝非寻常。 惊诧过后,三道更加急忙着去找叶秋白。 这一剑墙散开后,黄龙必葬身于乱剑之中。 找到你了!三道终于凭着记忆找到了叶秋白。 叶秋白大敞着身子,动弹不得,整个人快被风沙掩埋。 一个死于乱剑,一个葬于风沙,真是个好归宿! 赖御这事做的太过极端,强大的能力本身便是一个祸端! 三道冷着脸挑开了锁链,一壁解开快要愈合的结痂取血画符,一壁问道叶秋白:一会儿我要去上头控制黄龙,你去不去皆由你。 三道来此正是想带叶秋白去上头与黄龙谈拢,这是最好的法子,旁的可能要费些力气。 二十冒头的小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更何况面对的是疯了的上古神兽,这番决定还得由叶秋白自己绝断。 我去。叶秋白拍着身上的沙子,淡然回了一声。 三道抬眼,向叶秋白打探去,见他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看来小赖没有教会你什么是恐惧,你和我可是去赴死,想清楚了再决定。三道不免多费了句口舌。 去见阿束,我没有感到恐惧。叶秋白依旧平淡,身上的灰尘已经抖完,发束也捆的整齐,静立于一旁等着三道画符,早就急不可耐了。 三道只轻叹了一声,没再说甚,低头更加快速的画起符。 画此符费了些时候,三道手腕上的鲜血抿着毛毡蹭出了最后几滴。 念了一咒,血渍尽染的黄符登时向外扩展,与人齐高。 血符未完,三道在这张硕大黄符的角落添了最后一笔。 画毕,三道筋疲力竭的向地上倒去,五迷跟着他一道滚落在地。 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体力了,又身有羁绊,剩下的只能交给叶秋白了。 既然这样,还问他做甚。三道暗念,反倒让自己添了惆怅。 我气力用尽,你只好自己去了。三道躺在地上,四肢疲乏,快要支撑不住。 叶秋白在三道身旁蹲下身来,伸手将向三道爬来的五迷拎到他面前。 三道接过五迷,将他揽进袍中阻隔了外头的风沙,似乎又有了些气力。 别睡着了,好好照顾先生。叶秋白摸了一下三道的小脑瓜,嘱咐了一句。 五迷瞪大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你去吧,这儿有我。 小大人的口气不禁逗笑了三道。 叶秋白也扯了下嘴角,又摸了摸五迷的脸蛋,而后跳上了血符。 若是压制不住,快快下来,乱剑可不长眼。三道嘱咐最后一句后便伸开袍子彻底隔绝了外头的一切,狭小的空间中只剩五迷轻微的呼吸声。 事态怎样,都随缘吧。 叶秋白驾着血符,飞速往龙头飞去。 越过剑墙,叶秋白这才瞧清,密密麻麻的刀剑一齐对准了龙身,密不透风,号令一施,黄龙必死无疑。 事态紧急,剑墙还在堆积着,似乎在等黄龙彻底的发癫。 还有时机挽回! 然而哨声并未停止,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响彻整个大营。 群龙无首的一众士兵纷纷逃离,严峻的军营瞬时崩塌的无以抵抗。 黄龙在哨声中的折磨下翻滚的越发激烈,剑墙终有一刻会爆发。 叶秋白拍了拍血符,加快速度冲向黄龙。 进入剑墙壁垒内,叶秋白便没想过生死了。 顶着猛烈的风沙,叶秋白寸步难行,行至龙须底下,再也进不得一步。 阿束!远远儿的,叶秋白向黄龙喊去。 被哨声百般折磨的黄龙,在咆哮的风声中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喊声,压抑着身躯中的戾气向四周寻去。 阿束。叶秋白趁黄龙停顿搅动,快速飞至龙面前。 小小的一人连龙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半跪在血符上浮动不停,满脸的担忧。 翻动戛然而止,只剩几声粗重的喘息。 风沙随之骤然停下,全然静默。 见着眼前小小的人,黄龙慌乱不已,左右摆头欲找出地界躲起来。 这般庞大的身躯哪儿都藏不住,黄龙无错艰难地摆动着短小的龙爪,揪着两侧的毛发挡住硕大的脸颊,不敢看叶秋白。 叶秋白踩着血符,随着龙爪来回跑:阿束,别藏了,跟我说句话。 黄龙停下动作,双爪依旧挡在面前。 风沙中一条巨大的黄龙僵立的杵在天地间没了动作,搅动风云的神兽瞬时变得乖顺,四周的剑墙也随着黄龙的安顺逐渐隐退。 叶秋白松了一口气,不再慌张,满是心疼的上前摸了摸庞大粗糙的龙爪,问道:能回人形吗? 黄龙徐徐收拢回龙爪,顶着凌乱又无辜的神情朝叶秋白点了点头。 唉~叶秋白深叹一口气,心中暗想:这头蠢兽也不是那么难管制,看来是离了自己就不行了,还敢赶我走! 经历了今日的风云,即使赖御再赶叶秋白走,叶秋白也不走了。 叶秋白驾着血符浮游在黄龙前头,与他道:你随我来,找个无人的地方再换回人形。 说毕,叶秋白跑到前头去找没有人迹的地界,好让赖御成功脱身。 正凝神寻着,身下起了一股强力,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顶了上来,叶秋白和血符一起落入黄龙头顶。 二话不说,黄龙带着叶秋白平稳的向北方的深林驶去。 叶秋白轻车熟路的在黄龙脑袋上找了处柔软的地方坐定,与那黄龙一齐消失在还未散去的风沙里。 黄龙离去的地界,登时炸裂。 已是夜晚,风沙未散,一簇簇火把点起,士兵们口口相传,无不为此神物惊叹。 大营陷入了混乱。 吹了许久铜哨的游荡,在黄龙退去后瘫倒在地,浑身大汗。 凡人尚且不知,只觉得是百年一遇的神迹,殊不知差些翻覆天地,皆都命悬一线。 三道在听闻鼎沸声后,绷着的身子彻底的松懈下来,体力恢复了些,拉开挡在面前的衣物。 漫天风沙,黄龙的气息依旧残留于此。 怀中的五迷反倒精力不佳,尽力维持着一丝神志,只怕先三道昏睡去。 困了就睡吧,我在这儿。三道顺着五迷的背安抚。 五迷抬头望着三道,黑亮的眼珠转来转去,没有言语,似有话讲。 睡吧。三道疲乏,实在没有心思与五迷聊些旁的。 五迷有些颓丧地趴回三道胸前,是真的困了,昏昏欲睡过去。 乏倦中,三道只感觉着被提到了一个柔软的背上,怀中的五迷还在,那就不起来了,任他去吧。 嘈杂声被抛在脑后,耳边风声鹤唳,不知行了多久,又忽然安静的令人发慌。 多年的习惯,三道永远也睡不踏实。 只有五迷还在,那就没事,还有回转。 虫鸣响起,三道这才放下心来。 荒芜大漠也只有漠眼那片深林才有这份安宁。 三道与五迷所在之处,正是白灼的那座小楼。 楼外,痛苦的嘶喊一阵又一阵的响起。 赖御在庭院外的草丛中打着滚儿,除了叶秋白无人敢上前。 身上的金鳞片还未全部褪去,锋利的鳞片向肌肤深处切去,外遭的血肉再将鳞片吞噬融合到骨骼深处。 黄龙换成人形,需经历千刀万剐的痛处。 望着血迹斑斑的赖御,叶秋白也无从下手,不敢上前。 现在的赖御十分的脆弱,叶秋白只能在一旁静静看护着他,以防旁的事发生。 鳞片收缩只能靠赖御自己了。 更远处静立的两兽缩着眉头,随着赖御的喊声而更加担忧,已至半夜,未有人离去。 黄龙的情况不太好。盯了一会儿,黑虎才从喊声中回了些神。 鳞片快要褪完,赖御还在挣扎着。 折腾了大半夜,赖御还在抗争,对于凡人来说足够,可他是黄龙王,四海八荒真正的统领,四象甘愿屈服的兽王,现在连化成人形都要经历这般生不如死的过程。 活过此生足矣。想了大半夜,白灼想通了,不惋惜了,他当年离开,就该想到会有今日,最后的坚持就是玉玺和身旁那个凡人吧。 那我们 就当他是个凡人,生死随他。白灼低头一笑,又道,不随他又怎样,谁能管着这只老龙王。 也是,这个老东西,唉。黑虎叹了一口气。 ☆、回都91 第九十一章 晚夜来临,万籁俱寂,深林在历经了白日的烤灼活过来了。 小阁楼也比以往热闹了许多,一切的苦诉疑惑隐没于推杯换盏间。 少喝点酒。叶秋白早就放下筷子,无时无刻不盯着赖御。 赖御已经喝红了脸,在与黑虎争论孔泾源去哪儿的事,半天了也没个结论,旁的人也插不上嘴,因着也不清楚孔泾源是死是活,当时全被黄龙夺去了目光,根本没注意。 两个还不停的往里灌酒,黑虎就罢了,赖御这个半死不活的还不爱惜自己,叶秋白也是忍无可忍,实觉两人没个喝酒的由头在乱喝才出言阻止。 嗯!赖御已经半醉,睡眼惺忪,半张脸爬上了青胡茬,再没个人管制又得邋遢起来,好在赖御听管制,撂下酒坛摆手道:不喝了不喝了! 尿性!黑虎对赖御哂笑不已,举起酒坛猛灌,已经大醉的接不稳灌下来的酒,倒的满身都是。 不成兽样! 别喝了,回去睡觉。白灼拎着黑虎的后衣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他向上一提,往二楼拖去。 酒坛落地,酒水四溅。 怂样!赖御跳上桌子躲开溅来的酒水,肆无忌惮的嘲笑起黑虎。 黑虎早已醉晕过去,任由白灼提上楼去。 其他几个也纷纷起身躲闪酒水,一众移到了一旁的书房。 三道吃的酒足饭饱,一壁打着嗝一壁问道赖御:这边的事也结束了,打开匣子看看里头的东西。 三道时刻也不敢忘玉玺的事。 赖御略有不悦,这就是三道令人讨厌的地方,总是打破短暂的安稳,逼人去面对现实。 即使不情愿但也没磨叽,赖御掏出一直藏在暗处的匣子。 这小木匣比以往的几个稍大些,赖御也有几分好奇。 可惜游荡不在这儿。啧叹了一句,赖御还不忘损他一嘴,要是他这个什么求饶使者在,不要打开我们也能知道里头是什么。 别废话了。三道瞪了一眼赖御。 赖御翻了半个白眼,打开了匣子。 哦?这是什么东西?从里头捏出一张薄如蝉翼又花里胡哨的兽皮,赖御很是嫌弃。 又丑又软的兽皮还没完,兽皮连接的底部还拖出小块带着青苔的龟壳。 像一团纠葛在一起的泔水杂物。 龟蛇,四象之一的玄武。三道毫不嫌弃的接过那团东西,在手中捏了几番,刚褪的皮,应该还俯在洞中修炼凝精,我们快去便能找到他们。 三道也不掩饰了,急不可耐的提醒赖御。 赖御知而不答,从中掏出玉玺的碎片,盯着望了几眼,与几个道:先回宫,把玉玺交了再说。 赖御收了玉玺,跳下桌子拉起叶秋白向楼上走,扔了一句给窝着火的三道: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发回大都。 听毕,三道舒了心,抱着睡死过去的五迷,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 一行人行装简便,很快收拾完,前来敲白灼的房门。 白灼是一日一夜未睡,刚宽慰下黑虎去睡觉,又无奈的去开门问道:怎么了你们? 我们要走了,跟你说一声。赖御前来道别。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3) 这么快!黑虎穿着亵衣便跑出来,急忙追道,过了今夜再说吧。 不过夜了,得赶紧回大都。赖御摆手,话不多说欲向楼下走去。 白灼也不再挽留,目送几人离开,黑虎则在后头骂骂咧咧道:分裂的玉玺可不是个好兆头,大都皇帝都一个样儿,蠢得要死。 白灼清咳一声,示意黑虎闭嘴。 黑虎不岔的闭上了嘴。 听毕两人的对话,走在前头的赖御稍做停顿,而后扛着包裹下了楼,几人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他了。 走,回大都!赖御三步并两步的跳上马车,将包裹扔进里头,吆喝一声驱动了马车。 没了丁禧驾车,只能赖御亲自来。 赶着深夜的星光,马车轻车熟路的驶离了深林,外头的大漠静悄悄的只剩几声兽鸣。 换了几头骆驼,时隔数月,总算辗转离了莽莽黄沙向大都趋近。 正值寒冬,祛除了风沙,却躲不过萦绕的北风。 叶秋白端出一馕热水,往赖御满是胡茬的脸上一塞,正好对准了他的嘴巴。 多日养成的习惯了。 赖御喝了几大口,笑意盈盈看着叶秋白,牙齿在黑须和灿烈的阳光下尤显白亮。 像个二愣子。 再过几个关卡便是大都了。叶秋白指着地图与赖御商议。 这数月来全是赖御驾车,定是疲劳,给他说让他开心些。 不过倒也没见他疲倦,跟云游的闲散道人似的,驾着车疯癫走了大半个国度。 进了大都可就没这么自在了。赖御放缓了行驶,想与叶秋白聊上几句,等完成了任务,我们再细细的云游这些地方。 叶秋白缩在棉衣里,露出小半张脸,眉眼弯成月牙,期待着道:我要再去龙岛尝尝那儿的雪花酥,还有火岩岛的叫花鸡也要尝尝,大漠的油炸蝎子也没吃过 还想再说下去,听闻那头没了声响,叶秋白侧身望过去,对上了赖御复杂的神情。 转瞬即逝,赖御慌张的躲避开叶秋白的目光,望向前方马的屁股,重做高昂的喊了一声:好,等完成了任务,我们都去尝尝。 吓得马加快了步伐,又是一阵急奔。 凛冽的寒风耳畔,叶秋白又缩回衣袍中,不觉的贴近了还在驾车赖御,同往常般走了一日又一日。 临近大都的最后一道关卡的小城中,沸沸扬扬的传着几件事。 赖御稍停搁便听到大家的谈论。 东方那儿出事了,你听说了吗?海里出现了一条青龙,搅动的东海水泛滥,快将整个岛淹了! 啊!南方也这样,我只听说南方的火山丘今日浮动起火云海,听说快要喷了! 唉,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大都应该没事吧,离着这么远。 不好说 东洲和南洲出事了。赖御溜了一圈,赶上马车。 我也听说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叶秋白忧心愁愁,也欲和赖御谈论这事。 赖御轻叹一口气,撩开帘子向里头找三道:先生,东洲和南洲出事了。 三道倚在马车壁上,双目颓然抱着睡得昏沉的五迷,一脸的淡漠:先回大都吧,我有事问那个小皇帝。 锦锐!赖御加重语态道,我也有事要问他,我这就快马加鞭回大都。 说毕,赖御放下帘子,嘱咐叶秋白坐好后便抽打马鞭。 经久未急奔过的马儿在这一鞭后卯足了劲,扬蹄越过关卡,朝大都奔去。 大都 锦锐正欲去阮颜殿,最近去的越来越频繁。 南洲与东洲频频发来急报,锦锐皆不闻不问,朝政荒废,百姓怨叹。 婉后钟陵婉联合家父氏族力量,在都宣扬梅妃谢香梅蛊惑圣上,使之迷失心智不理朝政,百姓中除却妖妃的呼声愈来愈激烈。 籍籍天下皆将罪责归咎于一女子身上,荒谬! 报,西洲孔将军之子孔泾源有急事要报! 锦锐刚踏出门槛,外侍带着一蓬头垢面的男子跪向地上。 孔泾源?锦锐略一弯腰,仔细去打探匍匐在脚底那人的面容。 两腮被厉风刺红,嘴唇皲裂,衣衫褴褛,如同一个乞丐。 皇上,是我。孔泾源抬头,已泪眼婆娑,满腹委屈。 锦锐嫌弃的站直腰身,远离了脏乱不堪的孔泾源,背着手又回了大殿,扔下一句:跟我来吧。 孔泾源如同一犬,佝偻着要紧跟着锦锐身后进了书房。 任务没有完成该自行了断的,怎么?想来这儿领个罪责?锦锐坐在太师椅上吹着微热的茶水,瞥了一眼依旧匍匐在地上的孔泾源。 听毕,孔泾源身子一颤,眼珠飞速转动,毕恭毕敬道:臣本想自我了解不给圣上添麻烦的,但却发现了一事,不得不留着自己这命来都跟圣上说明。 哦?锦锐来了兴致,说来听听,若是说的好,那就留你一条狗命。 匍匐在地的孔泾源翻了一个白眼,随即转了笑脸,这才敢抬头望锦锐道:赖骁战将军是上古神兽黄龙。 锦锐玩转着手中的杯子,毫无兴趣:就发现了这个? 孔泾源本还得意着,见锦锐语态不对,有下一刻便要将他拖出去斩了的意思,立马又道:我还发现与骁战将军一起的老头能驾驭四象神兽,而且 孔泾源凑近锦锐,小声嘀咕了一句。 锦锐听毕,冷淡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先留你一条命,都退下吧。锦锐一该口风,连带着殿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孔泾源甚是欢喜,随着俞尧出去了。 待一众走后,锦锐急忙赶去书橱拧动架子上的花瓶,一道暗门打开,锦锐攥去漆黑的甬道中。 光亮渐显,小暗道变得开阔,焦糊味愈加浓郁,滚烫的浆液浮动不已,锦锐捂着面进了内室。 来过多次,依旧不敢望池中人的面孔。 你来了。 ☆、质问92 第九十二章 你来了。 平静的池中忽然涌动,沙哑声先穿透浓郁的岩浆推到岸上,随后一颗光秃秃的脑袋缓缓上升。 岩浆腐蚀过的肌肤所剩无几,青筋血脉在赤红的岩浆中尤显清楚。 巩翊赤/裸着上身浮游到池岸的一边,黑眼球褪去,白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前来的锦锐。 尽管未看见巩翊的模样,只是闻到空气里腐尸的臭味就足够让他恶心。 赖御身旁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锦锐直接了当问道,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这儿。 呵,那个老头!巩翊冷笑一声,舀了一捧岩浆泼到身上,血筋接连浮动,能精通哨术,压制四象的唯有满饶使徒。 不可能!满饶使徒是一个叫游荡的是阮颜!锦锐惊诧的脱口而出,依旧不敢相信。 阮颜一人,对锦锐来说已经是个模糊的记忆,只记得小时候在大宴上见过几次,他每次都坐在锦素溪身旁,锦锐只能远远的望上一眼。 通体淡蓝绣花袍子,一道素淡簪子轻挽黑发,举手间温文尔雅,远远望去好似新晋书生,锦锐却听说他是神通广大,左右国祚的满饶使徒。 阮颜在锦锐心中是个神秘不可触碰的神通。 而那枯瘦如柴半入棺椁的老头锦锐难免唏嘘疑惑。 阮颜聪明的很,改头换面又安稳的存活于世。巩翊很是怕冷的向下浮动,整个身子埋入池中,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白眼珠,又道,赖御若是知道自己身旁是霍乱天下的罪魁祸首,他会怎样? 锦锐已经转了身,不再逗留一刻。 赖御会怎样?只能由自己说了算。 ** 赶了一日的路,将近夜里马车才驶到大都。 守城楼的将领认出驾车的赖御,赶紧打开城门放人进宫。 赖御带着一众畅通无阻的来至大殿。 已经掌了灯,侍从们又忙碌起来,犹是阮颜殿,灯火通明。 赖御寻了一圈没找到锦锐,干脆直接驾车去了阮颜殿。 回来的太过匆忙,侍从还未通报锦锐。 车已停在殿前,严密的侍从将赖御几个阻拦下。 我是骁战将军。赖御直接表明身份。 侍从依旧拦着不放:皇上说了,谁都不能进去,待我进去通报一声,再来告知将军。 那侍从都这般说了,赖御只好回去马车上等着。 乌鸦沙哑的嘶声自远处飘来,冷清的两排杨林光秃了一片,严密的侍卫无一丝情绪,此处偏远的大殿如与世隔绝的地府。 阿束,你回来了怎么不早说一声。未闻其人,远远的听到殿里传来一声愉悦的幽怨。 赖御从马车探出头去,与出殿的锦锐对上了眼。 锦锐披着厚实的袍子,手捧暖炉,即使冷出了殿也不让赖御进去。 外头冷,我们进殿说。赖御跳下马车,略过想拥上来的锦锐,直接向阮颜殿内走去。 阿束!锦锐急忙拉住赖御,我们去旁的殿聊,这是后宫妃子的殿。 这一由头,不得不让赖御停了步子:没想到见一下香梅都不行了。 虽是抱怨,可赖御也没了再迈步进殿的理由,转身出去了。 锦锐有些气恼,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跟着赖御出去了,侍从随后关上了大殿的门。 此事便不了了之,但真正的责难还在后头。 几人疾步去往大殿。 赖御全程阴沉着脸走在前头,丝毫不把锦锐当做皇帝待。 锦锐步伐不及,见赖御心绪不对,不敢吭声,只能小跑着跟着赖御。 叶秋白顾及赖御,又不能逾越君臣之礼,不得不跟在后头。 三道抱着五迷也紧跟着。 霍乱开始了,三道比谁都急。 在外头等我! 气喘吁吁的到了大殿,赖御先迈进殿中,锦锐嘱咐了俞尧一众在外守护,随后跟了进去。 三道带着五迷也跟进去。 叶秋白没敢进殿,怕给再给赖御添麻烦,锦锐对自己的敌意,叶秋白能感受的到。 虽觉着形势不太对劲,俞尧还是听从锦锐命令守在门外,凑近门框仔细打探里头的声响。 空旷的大殿,赖御与锦锐对立而站。 三道则在一旁摩拳擦掌,随时都有质问锦锐的冲动,念在还有赖御在,便静观其变。 冷清的大殿中,赖御见锦锐一无所知的模样心软了些,不觉放松语态,问道:你可知南洲与东洲出了天灾? 锦锐稍皱起眉头,瞪大眼睛仰头望着赖御道:我知道,已经着人去救灾了,可这天灾来势凶猛,一时半会儿守不住,我也没有办法。 说毕,锦锐拉拢下脑袋,很是自责。 皇帝宝座不是那么好坐的,再者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赖御到底还是心软了:你也别着急,等我找齐玉玺,再亲自去那儿看看。 不着急!一旁的三道急了,这天灾就是个征兆,现在不着急,以后有你忙的,难道忘了二十多年前的霍乱吗?就是这几场小天灾引起的! 你又怎么知道?锦锐强硬了语态反问回三道,当时父皇封锁了消息,只有几个要臣知晓。 天下之事,我无不知晓。三道收敛了气势,打马虎眼道。 我看你是只对我皇族,只对我父皇知晓吧。锦锐不岔的反驳回去。 听毕,三道瞪大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锦锐,到了嘴边的话如糟糠般咽回腹中,一口气没有回笼过来,胀得脸通红。 五迷恰巧醒了,见三道这般,知道他的癔症又要犯了,小手顺着他的胸膛给他顺气,气恼着瞪向锦锐回驳道:知晓你父皇又怎么了,起码比你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儿子强! 你听毕,锦锐陡然添了几分火气,这娃娃正戳自己的痛处。 锦素溪失踪时他还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因着此事被朝里大臣诟病多年。 好了!见气焰越来越烈,赖御打断几人道,事已至此,只能在四洲加强防范,你这个做皇帝的该是清楚该怎么做,等我去北洲找到这最后一块玉玺,再亲自去四洲镇压天灾,到时候可别让我看到惨败不作为的场景。 当下任务应该分个主次,想必三道也急着寻齐玉玺,赖御一席话,既安抚了三道又牵制住了锦锐。 果不其然,三道不再做声,只是还残留着些症状,身子癫痫不停。 五迷一直在给五迷顺气。 对头的锦锐在被五迷教训后,目光便一直锁定着他。 赖御轻咳一声,锦锐回转过神,怏怏答应下:好,我尽力。 见锦锐这副模样,赖御还想再嘱咐几句,又觉着现如今的锦锐已经不会再那么听话,点到为止即好,便住了嘴。 那我们回了,商量过后立即出发北洲。不再逗留,赖御见三道不太对劲儿,想着早些回去歇息。 也是随意惯了,只打了声招呼,赖御扭头向外走去。 难道我们之间只剩玉玺可聊了吗?锦锐紧跟在赖御身后追问道。 玉玺马上要集齐,难道赖御就想这样断了吗? 赖御不解回头,寻齐玉玺不是你一直要求的吗? 当然赖御没有说出口,毕竟不是君臣关系,还有儿时的情分在。 困了,你还有何事早些说。 真的乏了,在大漠受的伤并未痊愈,这数月来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让赖御虚脱了不少气力,若不是叶秋白一直照料着,赖御这般糙的早就倒下了,现只想一头扎进榻里。 明日给你办个洗尘宴,别忘了来。锦锐虽抱怨着赖御,可真要说些什么时,竟发现无话可说了。 再说。赖御摆了摆手,推开沉重的大门踏了出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4) 三道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稳当的抱着五迷随赖御出了殿,默不作声的向后院小屋中走去。 三道可要脸,他要是发作起来定会被人当做疯子般看待,赶紧回了小屋自己慢慢释放去吧。 即使赖御也未见过三道的窘境,可苦了五迷,三道愧疚,更加抱紧了怀中的五迷。 赖御未来得及询问三道,先在外头找了一圈。 叶秋白呢? 寻人无果,赖御找到了俞尧打探。 俞尧毕恭毕敬的先作了个揖,还想再寒暄两句,赖御直接打断道:叶秋白呢? 赖御笃定了叶秋白不会离去,现在这人不见了,把赖御的困意都急没了。 叶侍卫被叶总督叫回府中了。俞尧指了指叶府的方位,哈着腰跟赖御道。 知道他急什么,便回复的极快。 叶宏图!赖御皱起了眉头,愁的刮耳挠腮,那我也去拜访下叶总督。 极为不愿,赖御还是果断做了决定。 手伸进腰间的口袋里,赖御缩起脖子便向外头走去。 寒冬腊月,赖御身着还未来得及换的破棉絮,顶着一头蓬乱的糙发瑀瑀独行在殿前的大路上。 俞尧抻着脖颈,跟一只好事鹦鹉似的,望着赖御消失在寒风中,这才将脑袋缩回兀自哂笑一句:小皇帝当时那般留你都不愿不就是个床榻之人吗,谁他娘的不一样,何必毁了自个儿的前程。 ☆、争吵无果93 第九十三章 叶府依旧冷清。 大殿与叶府相隔不远却又不近,父子俩一路无言的回了府。 落座后又是一阵沉默。 与赖御在外头野习惯了,看着叶宏图慢腾腾涮着茶水,坐在对头的叶秋白着实难受,总觉得该聊点什么,虽然这前二十年来都是这样过的。 今日不忙吗?鼓足勇气,叶秋白快速的问了一嘴,手里捏着衣摆慌乱不已。 正倒茶的手一顿,叶宏图抬眸望了一眼叶秋白。 少年面色红润,窘迫不已。 叶宏图顿感羞愧,儿子跟自己说句话仿佛受了极刑般。 实则,叶宏图也不知该怎么聊下去。 今日得闲。泡茶的手慢下来,叶宏图无了下文。 父子俩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叶秋白可没叶宏图这般闲散,一壁担忧着赖御一壁还想腾出些时间去书房瞧瞧,担忧和心虚灼的叶秋白焦躁。 父亲找我来何事?等不及了,叶秋白直接了当问道。 可有可无的茶水终于端到叶秋白面前,叶宏图先呷了一口,没有要回复的意味。 叶秋白便拉拢下脑袋不再问了,双手捧起茶杯,心不在蔫地玩弄着茶托。 从今儿起就回来吧。许久叶宏图才说,想到叶秋白会拒绝,叶宏图先压压他的性子。 如叶宏图所想,叶秋白先愕住,随后低下头不再言语。 叶宏图瞥了几眼过去,很是心疼。 叶秋白这样就跟当年送他去大营时,万般落寞,本就因着赖御的离去而伤心,却又被叶宏图当年也是为了叶秋白着想,若不是送他去大营磨练,估计叶秋白会因着阿束的离去而颓然。 阿束对少时叶秋白的影响,叶宏图看到最清楚不过,即使叶秋白变得冷淡不知情感也好过郁郁寡欢丧掉一生。 以为逃过了,却又阴差阳错的被自己亲手送到赖御身边,而现如今赖御不再是骁战将军,叶秋白也不是那个垂髫小儿 父亲,恕难从命。 叶宏图还在思索,眼前,叶秋白已经跪立在地,倔强的眸子不愿退让一分。 锦锐对赖御什么心思,你没看出来吗?叶宏图也不再压抑,搁下泡了许久的茶,起身指着地上的叶秋白,直言了当道,你这是在跟那个小皇帝作对,不要命了! 叶宏图的强硬与直白,让本就没太有底气的叶秋白委屈了几分,泪水不觉上涌,红了眼眶:我知道,可我没了阿束不行。 如一声轰雷,震的叶宏图后退了一步,坐到了太师椅上,许久未缓过神。 自小到大,叶秋白就格外懂事,从未武逆过叶宏图的命令,也与平常孩子不同,从未要求过什么,更没当着叶宏图的面跟个孩子似的委屈的红过眼眶。 叶宏图也是,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觉得当了次爹可这事真不好轻易答应。 叶宏图捂着脑袋,纠葛不已,不知怎么回复。 叶秋白则跪在地上岿然不动,叶宏图不答应,他便不起。 叶老头,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难小叶干嘛!两人正纠葛中,外头响起一阵嘈杂,打破了往时的宁静。 赖御不顾侍从阻拦,气冲冲的在外头喊道。 叶宏图本就因着赖御这事火气大,见着本人了,更是火冒三丈,不顾身份起身大骂回去:老子在训斥自己的儿子,管你屁事!放他进来! 外头的一众侍卫懵愣。 放那小子进来!叶宏图摆了一眼又坐回椅子上。 叶秋白逐渐起了身,担忧的望着前来的赖御,估计又是一场恶战。 我求你放过我儿子!赖御还未近身,叶宏图便双手一摊话锋一转,尽显无奈的求起赖御。 赖御一顿,停在大堂。 叶宏图这番模样像极了一个父亲。 赖御默不作声,对于叶秋白,赖御确实一直在动摇,更何况还是叶秋白的老爹在亲自求自个儿。 为何这般,大家心知肚明。 小叶年纪尚浅,将来娶妻生子弘扬家业,该有一番好作为,即使不能平步青云,我也愿他平安活着,你身涉险恶又自顾不暇,怎么把他也卷进去!叶宏图极为隐晦却又字字珠玑,打的赖御瞬时灭了心中那点念想。 父亲,本该是你我的事,又何必牵扯阿束。叶秋白听叶宏图说毕很是气恼,叶宏图自始至终都未将他看在眼里,自以为给叶秋白排好了一个极为完好的人生,可从未问过叶秋白想不想要。 这是叶秋白的一生啊。 看似完美,实则是一种麻木的毁灭。 父亲。叶秋白又跪立在地,毫不退让道,我是一个人,不是一颗棋子,你的生养之恩我现无以回报了。 倔强的叩了头,叶秋白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小叶!叶秋白!叶宏图用尽了气力大喊,多的是无奈。 今日情绪起伏太大,叶宏图喊了两声便安静下来,空荡荡的大堂,不是一向都如此吗? 望着垂头丧气的叶宏图,赖御对他的怨在这一刻一笔勾销了。 叶宏图实则很是在乎叶秋白,只是用错了法子,赖御还在庆幸,幸亏带叶秋白走了一遭锤炼了心志,不然他永远不会爆发。 娶妻生子,碌碌一生。 我会尽力护好他。赖御扔下一句便欲出去追叶秋白。 集齐玉玺后,带着小叶快些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叶宏图自后头幽幽嘱咐了一句。 赖御稍一停顿,未加理会叶宏图追了出去。 小叶,你慢些,天冷风大别走那么快。赖御跑上前拉住疾步不止的叶秋白。 叶秋白气恼的甩开赖御的手,不加掩饰直言质问道:你是不是动摇了,想踹开我? 赖御噗笑一声,又黏上叶秋白的手臂回道:我那儿舍得踹你,只能你来踹我。 叶秋白生了个假气,被赖御一句逗乐道:就算我踹你你也不准走! 好好好,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往后你尽管踹。赖御整个人趴在叶秋白身上,更肆无忌惮的朝叶秋白衣领里钻。 叶秋白只嫌他痒,寒风中也确实冷。 我要去书房瞧瞧,一起吗?叶秋白还惦记着书房里头的东西,怕叶宏图隐了对赖御不利的东西。 叶宏图是锦锐最有力的工具,叶秋白想的清楚。 哦?赖御半开玩笑道,你敢去搜你老子的书房! 去不去,我走了。叶秋白扔下一句,不再跟赖御白话向书房探去。 赖御浅笑着跟上叶秋白。 本就是叶家的独子,叶秋白畅通无阻的带着赖御来了书房。 书房外只两个闲散的侍卫,叶秋白怕他们嘴碎,又带着赖御绕到后头跳窗进去。 叶秋白轻车熟路的找到叶宏图搁置的罐子的地方。 老叶心可真大,都不知道防范一点。赖御一壁帮着叶秋白挪动罐子前头的书籍 ,一壁念着。 要是父亲有这防备之心,你我早被赶出府了。叶秋白将罐子一个又一个的轻放到桌案上,两个罐子并排好,叶秋白踮脚往里掏。 赖御抱紧他的腿腕,深思道:要是老叶知道了,最多是把我赶出府。 多了一个罐子。叶秋白顾不上跟赖御白话,又摸到一个罐子,更深一步去掏。 打开看看。叶秋白将掏出的罐子扔给赖御后,下了椅子后开始整理乱了的衣襟。 赖御举着罐子查探,罐子周遭满是灰尘,沾了赖御一手的黑渍,赖御也不嫌弃,揪着罐口的塞子一把,瞬间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这是什么?在一旁的叶秋白也顾不得整理衣衫,掏出两根手帕捂住自己和赖御的口鼻。 也不知从何时起,叶秋白的腰囊里就多了一条手帕。 赖御接过手帕后便塞进衣袖中,反倒扬起脖颈在周遭嗅了一番。 别闻!叶秋白看赖御这般,着急忙慌的用自己的帕子去捂赖御。 没事,你闻闻。赖御攥住叶秋白的手腕,将手帕塞回他手心中。 手帕都没了,叶秋白也破罐子破摔了,打开鼻翼粗嗅。 有股焦味,还有硫磺!是火山灰!叶秋白惊诧望向赖御,而后又转了失落。 怎会没想过。 是。赖御点头,看来老叶平日里没闲着。 两人沉默望着装满黄沙、海水、火山灰的三个罐子,不知该从何谈起。 走吧。只好作罢,赖御抱着两个罐子,跳上椅子往柜子身处放去。 这就走了?赖御对这几个罐子里头的东西无话可说,那就真的未发现什么,可叶秋白心有不甘,总觉得赖御话说。 不想走?赖御转头俏皮道,那就把叶宏图抓起来,大刑伺候逼他说出集这三个罐子的意图。 听毕,叶秋白无奈一摇头,赖御的意思,事出叶宏图,只能由他来说,可又不能真的逼问他,不说他是叶秋白的父亲,只怕真这样做了会打草惊蛇。 只好先走了。叶秋白兴致蔫蔫地擦着桌上的灰尘,一脸过于着急而又无可奈何的失落。 别想这么多了,以后防注意些就好。赖御跳下椅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描淡写道去。 赖御不想给叶秋白太多抉择。 我会的。叶秋白语态坚定,反倒没了纠结。 ☆、阮颜殿94 第九十四章 月夜过半,寒风肆掠的街道空静无人。 赖御与叶秋白两人皆从大漠回来,未来得及换衣裳,棉衣里头的棉絮压的薄了好几层,相依着抵住深夜的寒冷。 终于到了皇宫,暖房中几个巡夜的侍卫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只瞧了一眼便放两人进去。 只开门一瞬,酒香自那小屋中飘出,馋的赖御加快了回宫的步伐。 夜还漫长,温上一壶小酒,再与夜晚借几个时辰,良人做伴,再无它求。 叶秋白也随着赖御加快了步伐,知道赖御想什么,今夜就随了他。 有了期盼,也不觉冷了,两人疾步赶着,就快看到后宫那小院,身后传来一串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有人!赖御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向四周打探。 叶秋白也警觉起来,听去。 脚步声不大不小,正疾步向两人赶来。 不大是因着那人在故意隐藏脚步声,不小则是那人功底实在太差,根本掩盖不住自己的脚步声。 赖御与叶秋白很轻易判断出。 等他会儿。赖御双手抱胸,十分淡然,好奇多些。 待会儿小心些。叶秋白提醒赖御,不可轻敌。 放心。赖御随意回应一句,凝神望着路口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啊~一道惊悚的喊声划破整个街道。 赖御与叶秋白见到眼前吓得屁滚尿流的人,也愣住了。 孔泾源! 孔泾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惊恐,没想到两人会直愣愣的在这儿等着自己。 未聊上一句,孔泾源拔腿便跑。 喂,你去哪儿!不再懵愣,赖御转了怒意。 在大漠时还想着孔泾源逃去哪儿了,没想到在宫中遇见他,还敢跟踪两人,赖御登时火冒三丈,未加思索便追了上去。 阿束,别冲动!叶秋白在后头紧追嘱咐着赖御。 孔泾源自大漠逃回大都,现又完好出现在这儿,可见背后有人帮衬。 他敢在此造次,我将他揉成渣滓!赖御不是一股脑的去追,早就在心里做了判断,不管孔泾源为何出现在此,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追踪两人的目的,赖御才更好奇。 叶秋白心有忧虑,可也劝不住赖御,只好步步紧跟。 孔泾源很是熟悉宫中小路,带着两人一路乱窜,既未被追上也未甩掉两人,自幽暗的小道拐来拐去,眼前忽然开阔。 赖御与叶秋白定睛一瞧,这是何时来了阮颜殿。 孔泾源没有停下步伐,来至阮颜的偏壁一侧,穿墙而进。 过去看看。赖御也未停下,朝那面墙而去。 叶秋白则一路无言,担忧布满了整张脸。 赖御只兴奋着追逐孔泾源,未察觉到叶的担心。 走近一瞧,那面墙上有个大窟窿,不大不小刚好能钻进个人。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5) 阿束,不能再进了。叶秋白拉住即将往里头钻的赖御。 若是想进阮颜殿,两人早就进去了,又何必钻洞而进,孔泾源的目的显然是想将两人引进去。 万一城墙那头是箭矢刀刃,连躲都无处躲。 赖御听从叶秋白的劝,不再往里头钻,只是望着能轻易进殿的洞动了几分心思。 那我们绕去另一侧翻墙进。既然都到这份上了,赖御不舍弃,不愿离去。 你可想好,万一在里头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可别伤着心。叶秋白警醒赖御,里头可住着谢香梅,这也是赖御迟迟不探的原因,赖御不想干扰了谢香梅的生活。 赖御不再回话,静立在原地兀自思索衡量起来。 叶秋白也不打扰他,倚在墙上等他忖度。 晚夜的寒风未曾停下,在外待了一夜的两人快冻僵了。 走吧,我们进去。赖御不再犹豫,捧起叶秋白冰凉的手搓了几下,冻坏了吧,我们进去探一圈就回去。 叶秋白无声的向赖御靠去,任他拉着去墙壁的另一侧。 墙壁虽高,但对两人不是问题,纷纷起步跃上壁沿儿,自高处向远方望去,大殿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声响。 几个守夜的丫鬟侍卫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几处,眼看着要睡了过去。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眼,皆疑惑不已。 不说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即使正常的大殿也不会就这些人,更何况是锦锐常来的地方。 人都去哪儿了? 下去瞧瞧。赖御纵身一跃,轻盈落地,叶秋白紧随其后。 尽管人少,两人还是谨慎的贴着暗处寻到大殿,稍一推窗便跳了进去,毫无阻隔。 大殿内满是金银器物,借着月色尤显明亮,里头比外面还亮堂。 赖御打眼望了一圈,没有人迹,孔泾源应该不会在此。 再后头大概是谢香梅的内室,守卫森严,孔泾源更不可能进入,赖御也不会踏足。 正打算去外头找一番,在殿内闲逛的叶秋白低声喊了赖御。 赖御疑惑着寻去。 叶秋白正捧着一本诗经在看,未等赖御靠近,叶秋白便急着将翻开的那页推到赖御面前。 赖御俯身凑近瞧去,借着月色看到了两行字迹。 琴瑟和鸣,与君长温。 连理双枝,共君此生。 诗不错,挺感人。赖御起身,与叶秋白点头。 看字迹,熟不熟悉。叶秋白点了点头书,示意赖御重看。 赖御趴的更低,仔细瞧去,十分有力度的清隽小楷,很是俊秀 那本长生诀遗留的字体!字太过漂亮,赖御一下便回想起。 再看下面那行。叶秋白又点了下面那行,震惊的还在后头。 赖御只见了一眼便认出,惊诧的半响未说出话。 这应该是先生的字体吧。叶秋白向赖御求证,实则已经确定,这就是三道的字迹。 赖御接过叶秋白手中的书,拿到窗口的亮出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几经确认后沉默着合上了书。 是,这是先生的字迹。 三道看上去邋邋遢遢的样子,可那蝇头小楷实在好看整齐,也是一眼就让人难忘,赖御怎么会看不出。 只是,三道跟这阮颜殿又有什么干系! 一个是长生诀中留下字迹的不明人,一个是生活了近十年的可谓亲人,同时出现在大都的阮颜殿,真是荒唐! 荒唐!赖御大笑着将那本诗经扔到满是灰尘的佛龛里。 有何干系!赖御不敢去想。 叶秋白急忙去捡:拿着这本诗经,等见了先生问问他。 叶秋白不会劝和也不去乱猜测,要是三道真的隐瞒了什么,断然要问个清楚。 赖御颓然的望着诗经,没有一丝复燃的兴奋。 他了解,三道不想说的问了也没用,白费功夫。 去问一下,不问又怎么知道。叶秋白瞧着赖御那失落的模样,坚决劝道。 万一峰回路转了呢。 这个关头,他们可是经不起离散。 赖御接过诗经,没再上心,反倒问叶秋白:若只你我二人,有无信心找到玉玺。 叶秋白从未想过,只剩他们二人,这一问把他难住了。 信心,叶秋白还真没太有,对付一般的罪犯,叶秋白算是佼佼者,可是对付四象对付未知的力量,他太过弱小。 我会尽力。支支吾吾的叶秋白回了一句,甚感自责的低下头去。 赖御又扔下诗经,双手捧起叶秋白的脸颊,与他正视,少有的认真:我也会尽力。 叶秋白稍一抬头,望着赖御动容的眸子,脸颊通红。 又不是去死,干嘛这样,别说了 嘴上说着,叶秋白眼中略有慌乱。 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全怪赖御,非要这么正经。 好好好,我不说了。赖御转回嬉笑模样,将叶秋白拉进怀中揉搓着他的后脑勺。 叶秋白在赖御身前偷偷蹭了,心绪大起大落了一番,反倒更加通畅了。 起码知道赖御不会再丢下自己。 两人早就忘记了这是那儿,磨叽了会儿,外头突来的响声让二人收回了神。 外头响了一声摔坛子的声音,又听见一串低声的咒骂,孔泾源跟只耗子似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好像骂的还是赖御。 赖御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推开叶秋白欲出门捉人。 叶秋白急忙拉着赖御,劝阻道:别去了,他竟然敢在外头骂你,说明已经找着退路,你出去也抓不到他,白费功夫,早些回去睡觉,我困了,阿束。 前半段话还没让赖御消气,听着叶秋白软塌塌的喊了声阿束,赖御一个激灵,立马把心思全拉回到叶秋白身上。 赖御也清楚,孔泾源今夜的目的就是将两人引到此地找到经书。 至于现在,那完全是在犯贱的挑事,何必跟他计较气着自己。 那就留他一条狗命,日后再来取他的狗头!赖御极大声的与叶秋白道,实则在唬外头的人。 果然赖御喊了这一句,外头安静下来,只听见摩擦草丛的窸窣声响,估摸着又从狗洞爬出去了。 走,回去睡觉。赖御不再理会外头的事,忙不迭的拉着叶秋白向窗外跳去。 叶秋白无奈让他拉着,还真的困了。 ☆、晚宴95 第九十五章 这一番折腾,已过去了大半夜。 赖御与叶秋白风尘仆仆的踩着月夜归程,屋内热气回笼,迷迷瞪瞪中困意袭来,卸掉一身的疲倦,赖御与叶秋白不约而同的上了榻入了眠。 未缓上几个时辰,晨光熹微,东方起亮,屋外头人头攒动,一时间涌进许多个人。 将军,我们来服侍你入宴。俞尧轻扣房门,屋内未有动静,俞尧也没有要走的打算。 锦锐知道赖御洒性,便老早嘱咐俞尧前来喊人,此宴赖御非来不可。 出去看看。外头那么大阵仗,叶秋白早醒过来,推搡了一下双眸紧闭的赖御,知道他也得醒了。 随他们敲!赖御未曾开眸,随手摸了一个铜钱朝门上砸去。 哐当一声,屋内屋外登时安静。 俞尧知道惹赖御不高兴了,也识趣。 在外头候着呗,反正这一天还长着呢,耗的起,双手往袖口一塞,缩在了门上。 叶秋白望着门上爬着的几个身影,又推了一把赖御:看来你不起他们便不会走了,快去应付应付。 随即叶秋白爬了起来,弯腰提鞋。 赖御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一把捞住叶秋白的腰身贴了上去,终于肯舍得睁开那双眼皮,幽怨道:这才睡了几个时辰,让他们等着呗,我们再睡会儿。 我可睡不下了。叶秋白穿戴好鞋子,整齐的站直身子,撇开了赖御。 与叶秋白叨扰了会儿,赖御不困了,心情却依旧不爽,赶着叶秋白的前面开了门。 俞尧还倚在门上,这突然的一撤,整个人向前仰了去,赖御往旁挪了几步,给俞尧腾出倒下的地方。 俞尧捂着尾巴椎,痛的龇牙咧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身后一股力道附着将俞尧提起。 俞尧感激往后看,叶秋白已经靠向了赖御,朝他腰间拧了一把。 赖御立马老实了,回转出嬉笑,朝俞尧爽快道:你回去吧,等晚宴开了再来引我们。 俞尧轻揉着后背不说话,赖御向来不靠谱,说不定晚上就去哪儿喝酒了呢,找不到人怎么办?到时候痛的可不只是屁股了。 俞公公你回去吧,到时候我陪他一起去。叶秋白紧接着顺了俞尧一声。 俞尧拧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立马应道:有叶侍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又瞥了赖御一眼,见他没有反感,俞尧便彻底的放了心:那我先回了,约摸着酉时来接人。 赖御朝他撇了撇手,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熟稔的挎上叶秋白的肩膀推搡着去补回笼觉。 望着紧贴的两人消失在门框后,俞尧才回过神,嘟嘟囔囔了一句:功名利禄算个屁! 闷着头,俞尧带着一串人离了后院。 这一日总算清净。 下午,叶秋白每日都要练上一会儿剑,趁此时候,赖御这才掏出昨日大殿找到的诗经,翻开再确认了一番。 愈看愈加气闷,本想着去看看三道的身体状况,转了一圈诗经后,赖御郁闷的埋进被褥里没了声响。 日头偏西,冬日里入夜早,很快便不见了光芒。 内殿却热闹着,此宴比往日里盛大,中央一座高台架起,无有人行,紧贴着两侧围起长桌,抬头便能望到高台,如身临一堵高墙,闷的发慌,入座的大臣皆猜不透今日的晚宴。 锦锐则坐于台子正上方的位置,俯视着底下的一切,摩挲着指上的扳指,出神的望着入口,精神全无。 菜肴已凉,美酒飘散,锦锐未动,一众大臣皆不敢声响动作。 这是在等晚宴的主人,一众也皆明白,只敢偷怒不敢明言。 半个时辰已过,静悄悄的大堂终于有了丝声响。 先是俞尧急忙入殿向前头领罪。 后头赖御带着叶秋白大喇喇直接入了座,三道抱着五迷慢吞吞到来。 呦,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就我们几个喝酒呢。赖御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许久未这般畅饮了,丝毫未理会一众的脸色。 闲散惯了。 随着赖御的到来,锦锐的眸子亮了起来,完全不顾帝王之身,跳脱着往他胳膊上蹭:阿束,我从南夷请了个舞剑师傅,他可厉害了,让他给你舞一个。 赖御自锦锐环抱中挣脱,正经几分道:多谢皇上,那今夜就与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说毕,赖御向后与一众举酒。 没顾别的,赖御又俯身向坐在一旁的叶秋白微微一点酒杯,仰头便喝了杯中的酒。 脸红了三分,借着兴劲儿醉意一番。 一众念着骁战将军名头,先前还不满的脸瞬间尽显谄笑,一齐举杯附和,大殿里仿佛真的热闹起来。 赖御大笑,又灌了三大杯,彻底放开自己,哪儿还顾得上身旁的小皇帝。 锦锐今儿也是尽兴,贴着赖御饮了几杯酒。 杯光交错,溅染了叶秋白的衣袍。 叶秋白面色有些难受,早就想退出大殿,又不放心向偏头望了眼赖御,不知拉着谁在拼酒,身旁是凑热闹的锦锐和一帮大臣,叶秋白轻叹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既然近不了他的身,那便在这儿等他醉吧。 回去再好好收拾他一番,好好收拾他一番! 再一旁的三道和五迷,一个睡着一个倦着,似乎与这大殿脱离。 三道留此,只馋这口酒罢了。 叶秋白摇着头自两人身上别开目光,心想,要是慕青与丁禧在该多好。 正吵嚷着,一道剑光自中央的台上闪过。 赖御立即警觉,攥紧了手中的酒壶,带着一众向上望去。 一身披破碎麻袋布条,面戴狰狞面具的壮汉手执长剑,跳着怪异的南夷摊舞缓缓打着旋儿。 大殿静下来,只听到他嘴中喃喃着诡秘的嗡叫声,穿梭在大殿间,刺挠着每个人的耳蜗。 阿束,这就是我说的南夷舞师。锦锐满脸欢喜,目光高傲。 随后手一转,给了台上舞师一个示意。 反复缓慢的舞师忽而举着剑大跳起来。 同手同脚的蹦跳,激的高台一阵乱糟糟的吵闹声,不少人捂住耳朵,面露难色。 锦锐则笑得更加欢脱,再一扬手,舞师手中剑如疾风,在空中飞扬不断,闪现出无数刺眼光芒。 一众又不得不捂住眼睛,被折腾的手忙脚乱。 还在怨叹之际,剑光停止,直直朝着三道而去。 三道自纯郁酒香中醒来,反应极快,立即将手中的酒杯扔去隔挡。 怀中还抱着五迷,三道身子一转,将他护在怀中,背给了后头的利剑。 此刻酒劲上头,三道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抛却了什么狗屁任务,只念着怀中这个熟睡小儿的安稳。 赖御扔掉手中的酒壶扑了过来,还是太晚,剑已经挥到了三道头顶。 后头的锦锐双手环抱在前,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剑柄一转,剑光忽而向三道一侧劈去,紧贴着三道的脸颊滑到下方的长桌,留下一道细小的刮痕。 舞师一个回转,收剑回了舞台中央,朝锦锐站立。 锦锐收敛回笑意,也向三道哪儿走去。 望着剑光一闪而过,赖御步子减缓,大口喘着气息,刚才太过惊险,酒醒了大半,心快要跳出来。 叶秋白随后赶了过来,捂着赖御的后背轻轻拍抚。 大胆!锦锐慢赶着过来,随口朝台上喝了一句 。 舞师低头,锦锐挥一挥手便不见了身影。 紧接着锦锐略过赖御朝三道走去:你没事吧? 便问着便掰正还埋在五迷身上的三道。 三道醉醺醺的随着锦锐的力量抬头向周遭看去。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6) 最先入眼的赖御与叶秋白瞠目结舌,微微移开的步子再次停滞住。 再稍回神,三道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的脸削去一块,为何没有流血? 脸! 三道立马回转过来,双手捂住脸面摩挲,颧骨处果真凹陷了一块。 空洞洞的,很是明显,很是骇人。 听闻世上有一换脸秘术,戴上假面便成了另一个人,不知这脸皮是不是那秘术所描绘?锦锐自地上捡起一块软软的面皮,举到赖御面前探问。 赖御夺过锦锐手中面皮,细细摩挲了一番,又转向怀中,攥着一直未离身的诗经似乎下定了决心。 叶秋白揪着眉头静默望着赖御,看来今日难逃一问了。 先生。赖御捏出手中诗经来至三道面前。 我困了,没功夫搭理你们,走了。三道衣袖遮面,弯腰去寻五迷。 先生!赖御走至三道前面,步步不让,五迷已经被赖御隔挡开。 望着挡在赖御身后的五迷,三道缓缓起了身,遮住一半的脸,面色肃穆起来:怎么了? 这本诗经,你可否还有印象?赖御举着诗经,直接了当问道三道。 绕了太多,赖御心累了。 三道眯眼去瞧诗经,忽而空了神。 这字迹你是否熟悉?赖御翻到扉页,阮颜两字着实瞩目。 三道撇过脸去,不愿再多看一眼,脸上的愤恨不加掩饰。 你就是消失的锦国国师,阮颜。赖御笃定道,不愿再听三道狡辩一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夜欢96 第九十六章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累了,起开!三道捂着脸颊,从赖御手中抽出那本诗经,手一打转扔到了一旁的烛台上。 泛黄的纸页缓缓升起了闷火。 五迷映着这道橘黄火光睁开了眼睛,双臂艰难撑起,够到了火星渐熄的诗经。 不顾火的炎热,小手将那灰烬抖落,珍宝似的捂到怀中。 三道只瞧见了五迷的身影,两指一提将他勾到怀中,推开赖御向殿外走去。 先生!赖御背对着三道大吼一声。 三道头也不回的离了去,只留下一声响彻大殿的关门声,冷风残留,席卷了整个大殿。 这位老先生是阮颜国师!锦锐惊讶着走向赖御,不会吧,在父皇死后国师就销声匿迹了,大概也是不会再回皇宫了。 皇上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赖御转头,毫无笑意的看向锦锐。 与三道的事,赖御早有打算,今儿这一闹不仅什么都没问道,还撕破了脸皮。 再望见锦锐这无辜的眼神,赖御更加气恼,却又无法怪罪质问。 阿束,我只是想给你办个迎风宴锦锐去抓赖御手腕,急忙解释。 赖御冷漠抽手:皇上,我们明日就启程,感谢你是送别宴。 再一作揖,赖御迎着寒风出了大殿,又是一阵响烈的关门声。 锦锐双手握拳,脸色僵硬的望着殿门久久未动。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只听到了一个阮颜,骇的不轻。 当年的天灾便是这位国师整治,可也有传闻说,自苏锦溪携阮颜入宫,天下便没再太平过。 先皇驾崩,一众还在担忧小皇年幼,阮颜掌权之时,位高权重的阮颜国师自此消匿于世。 天下安稳数载。 如今再听这名讳,一众又不免将他与三洲的霍乱相联系。 阮颜重现,天下必乱。 此等念头一时间弥漫在一众脑中,口口相传,阮颜便成了那个千古罪人。 叶秋白追着赖御回到后宫时,三道的房门大敞,本就行李不多的房间现已空空如也,只剩一卷刚熄了的白烟,向门外的赖御萦绕而去。 我去追他们!叶秋白又急忙转身。 不用了,随他们去吧。赖御拉住叶秋白的衣袖,随后整个人贴了上去,脑袋扣在叶秋白肩头,双手紧紧勒住他的腰身,全身心的依赖在叶秋白身上。 叶秋白慌着神情镇定下来,抚上赖御的后背轻轻摩挲。 当年宴上,我喝醉了酒,化身黄龙本体搅了锦锐的登基大典,一众要臣以恐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劝锦锐革我权职,本就无意朝政,却也不曾想自小看着长大的锦锐小儿翻脸不认人,便心灰意冷的离了宫。 赖御趴俯在叶秋白身上,冷清的后宫只此二人,又像极了当年小舟之上两人的谈心。 那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想想过我。叶秋白也倚在赖御肩上,双眼不觉氤氲,赖御的离去,给已经懂事的他留下了多大的伤痕。 赖御双手一圈,勒的更加紧密,恨不得将叶秋白融进自己的身子里。 我与锦锐宽限了几日离宫,本想再好好与你说上一番,谁知锦锐早已知道你的存在,怨恨我说,你无牵无挂的命,在宫中哪儿还有羁绊,是为了那个整日同眠与舟上的小儿吧。 听至此,我断然不能再将你拉入深渊,便急忙离了宫,苦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为我着急了这些年。 叶秋白身子一颤,缓缓放开了环着赖御的手臂,望向了他的眸子,满是愧疚与悔恨。 踮起脚尖,叶秋白在赖御的双眸间轻轻一吻,气息扑面而来,在两人相隔无几的唇眉间游荡。 赖御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叶秋白温软的唇瓣,再睁眼时,愧疚褪去,情/欲充斥双眸。 一个翻转,赖御将叶秋白抵到了墙上,亲吻如隐忍了许久的暴雨,全部倾泻而出,从叶秋白舌尖唇齿脖颈一路下滑到腰身 一夜温热,硕大的后宫只剩交叠的喘息声。 墙外,一道黝黑的身影捏碎了半边墙壁,望着屋中交合的模糊身影,听着一声又一身沉闷的释放,一张丑陋的面容更加的扭曲。 浓厚的手臂一挥,长鸣一声,愤然踩着月色离去,留下几只沾染着污血的赤羽。 不知战了几个回合,天昏地暗。 叶秋白只记得自己从墙上来到桌上,又从桌上去到榻上,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头顶一片清明,自己不知何时身处舟上,外遭一片裹着冰晶的惨败莲花池。 小舟已在被冻住,稳当当的立于池中央。 叶秋白稍一动身,满身酸痛,尤其是后尾,比他苦练一夜刀剑还难受。 醒了。赖御踩着冰封的池水,拎着两壶冒着热气的暖酒前来,赶忙给叶秋白倒了一杯暖手。 叶秋白仰头灌了一杯,总算热络过血脉,埋怨道:你是把这三十年的劲儿都用到我身上了。 说毕舔了舔红肿的嘴唇,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赖御坐于叶秋白身后,全全环起他的身子,隔挡住这天寒地冻的冷风,笑道:那往后还多依靠你。 叶秋白往后捣了赖御一肘,正经道:今日启程吗? 赖御皱眉,往叶秋白身后摸了一把:你行吗?要不再待几天? 叶秋白气恼着推开赖御,踏上冰层离去,走出几步,回头朝还呆在舟上的赖御喊道:你行吗?还走不走? 赖御笑开了怀,领着酒壶忙上前牵起叶秋白的手,带他一路滑冰出了莲池,玩闹着回了后宫。 回去时,后宫门前多了些人,叶秋白急忙撒手向后退去。 赖御不肯,重抓回他的手指,相扣着踏进后宫。 赖哥谢香梅欢喜着上前,见到十指相扣的两人后没了声响。 哟,你这个小丫头竟然舍得来看我了。赖御心情颇好,一手牵着叶秋白一手拎着一身华袍的谢香梅坐下。 赖哥哥,你在怪我。谢香梅低下了头,十分的愧疚。 我那儿敢啊,我的小王妃。赖御伸手捏了谢香梅嘟着的脸颊。 别揶揄我了。谢香梅双手攥紧赖御的大手,激动道,赖哥哥,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们三个还像小时候那样待在宫中或许是四个。 谢香梅愈说声音越小,最后看向了叶秋白。 赖御的手从未自他身上移开过,不过谢香梅不在乎,谢香梅想让赖御留下来,想像从前一般玩闹。 香梅。赖御从中抽出手来,望着她思忖片刻,腹中那些伤人的话最终咽了回去,只道,我在外头野习惯了,等任务完成后自是要回大漠客栈,你要是想我了,飞鸽传书给我,我赶着马车来瞧你就是了,可别再哭着留我在此。 正说着呢,谢香梅一滴泪珠落下,低着头偷摸了一把眼泪,哑着声音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该收拾收拾启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你可是锦锐手上宝,连你住的阮颜殿都看管的严严实实。赖御话锋一转,扯到阮颜殿中。 好不容易遇着自阮颜殿出来的人,赖御可不能放过这个套话的机会。 提到阮颜殿,谢香梅也转了模子,头更加低垂,快要看不到她的小脸了。 赖御见此,也问不出什么了,谢香梅的嘴巴一向很紧。 走吧,我们一会儿也要走了。赖御推了谢香梅一把,随即牵着叶秋白回了屋。 屋中还残留着昨夜的缱绻痕迹,羞的叶秋白急忙蹲下收拾。 赖御则揪去地上一件满是褶皱的衣袍,与叶秋白道:昨晚好生凶猛。 叶秋白一把夺过,气恼的冲出屋,只留了一句:我去处理了这些脏衣服,你先收拾着行李! 赖御哼哼应了一声,随机躺回床上,补了个回笼觉。 叶秋白提着衣物一路躲着人匆匆跑去后院焚烧,生怕别人从这几件沾满白渍的衣袍中瞧出什么。 正慌张着,眼前出现了一张金丝小鞋,叶秋白抬头,看见了挡在前头的谢香梅,只她一人。 娘娘。叶秋白将衣袍往后一扔用脚踩住,朝谢香梅作揖。 不用这么客气,就当我是赖御的妹妹对待就好,叶嫂。谢香梅调皮调侃了叶秋白一嘴。 叶秋白脸红着起身,不知所措的望着四周,不敢瞧谢香梅,也无路可退。 赖哥哥虽然平日里不正经,但他心底比谁都清明,他选的人自是没错,你应该非常的好。谢香梅笃定道,已不觉拉起叶秋白的手,与他亲近。 谢香梅语态亲和,叶秋白也放松了不少,还是不敢太靠近谢香梅,稍稍抽手恭敬道:多谢娘娘夸奖,阿束我也会照顾好他。 哈哈哈谢香梅大笑,那可苦了你了。 随即谢香梅收敛笑意,转言认真道:不过看赖哥哥对你很是特别,自小到大都是我们黏他,还没见他这么依赖过谁。 叶秋白浅笑一下,没再回话。 也罢,赖哥哥能开心就好。谢香梅脸色转了几转,还是有些不舍,你快些回去吧,不然待会儿他又要急着满院子找你了。 望着叶秋白,谢香梅更加难受了。 叶秋白略一作揖,又面露尴尬的抱着衣物跑回去了。 ☆、雪国奇遇97 第九十七章 等叶秋白回去后宫,赖御正坐在院子中,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无妨,叶秋白反正也放心不下赖御收拾,绕进屋子里兀自收拾起来。 外出多次,叶秋白收拾起行囊也有了经验,没一小会儿便出来喊赖御提行李上马车。 这收拾行李不会,抬行李的体力活总可以了吧,现如今也没了别人,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儿,叶秋白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启程,叶秋白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一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拖了赖御后腿,二是担心赖御能力太足,万一遇着什么事再化成黄龙,叶秋白可不知用什么法子应对。 总之有许多未知之事,叶秋白心悬着半截。 赖御也听话,不去吵闹别人,跟着叶秋白把行李搬到马车。 两人悄默声了驾车离去。 赖御想低调着离开,可还有惦记着他呢。 锦锐时刻派人关注了赖御的行踪,等听到马车向北驶离大都,这才安下心,随即传唤了守在外头的叶宏图。 叶宏图风尘仆仆,虽再加注意自己的仪表,却也难掩大漠的洗礼。 皇上,东西我取回来了。叶宏图上前作揖。 锦锐有些心不在蔫,把玩着手中扳指。 叶宏图能取到的东西,在锦锐的把握之中,可还有件事,锦锐不能把握 等你的儿子回来后,我封他为叶副总督怎么样?锦锐话锋一转,转到了叶秋白身上。 叶宏图脸色一僵,满脸不喜道:那多谢皇上了。 那可说好了,我授封他了,往后他就要待在大殿听候差遣,哪儿都不许去。锦锐小孩子般的语态命令道,满是幼稚。 可他终归是天子,命令一下便无法挽回。 叶宏图沉默思量,久久未回复,暗想着:那小子怎会愿意,这不是第二次将他禁锢吗。 叶总督,这么好的位子,你不会不愿意吧?见叶宏图不回,锦锐肃面望向叶宏图,今日没听到叶宏图的答复,锦锐不会罢休的。 叶宏图满是无所谓的避开锦锐的目光,他好歹一个三朝元老,区区小娃奈何不了自己,大不了铺盖一卷拍屁股走人罢了。 放不下的事这个大都而已,锦素溪走的无声无息,将一抔烂摊子留给自己,虽有赖御,可他年轻气盛一心向着打仗,整年见不得人,宫内的事全是叶宏图安排,锦锐也是在叶宏图的培养下长大成人,虽长成了这样子,可好歹能独善朝政。 也是他不争不抢的隐忍性子才能存活这般久,像赖御那样的骁战将军头号,不知要死多少次。 一辈子隐忍,叶宏图今日却不想再顺遂他人。 叶秋白想要自己的生活,叶宏图便满足他,旁人更是插不得一脚了。 等那小子回来你自己问他吧,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叶宏图直接回绝了锦锐。 锦锐紧绷着脸,似是要发作。叶宏图听话了一辈子,拒绝了一次反倒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7) 应承惯了,反倒助长了他人的气焰,还不如像赖御那般随心,活的痛快。 叶宏图现下才回味到,叶秋白跟在赖御身旁是一个好去处。 若是皇上非得逼我决定,那就退去我的总督位子,让他人去寻你的东西吧。叶宏图又补了一句,那自己的官位威胁锦锐。 再一转身,叶宏图向门外走去。 锦锐离不开自己,叶宏图知道,即使离得开,叶宏图也没在怕了。 叶秋白之事不同其他,叶宏图不会退让,自己做了一辈子的狗,成了习性,自己的儿子可要活的洒脱。 望着叶宏图离去的背影,锦锐脸色依旧不好,不过最终也没有发作,甩了衣袖离去,向着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一场交谈,不欢而散。 塞外,一辆漆黑的马车疾行而过。 三道怀抱着已经半入昏迷的三道,脸颊贴上他细嫩的肌肤摩挲,轻喃道:等我们找到最后一块玉玺,再带你去寻医,再忍一会儿,忍一会儿。 怀中的五迷,迷瞪中轻嗯了一声,随即没了声响。 三道心疼的摸到五迷的胸前,指腹与骨骼紧紧想贴,感受着五迷瘦骨嶙峋的身子。 五迷的骨骼很是异常,外撑着快要挣脱皮肉,唯有那张惨白的小脸还算完善,快要成了一堆皮肉相连的白骨。 活着这么久,三道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症状,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染了这个病。 三道推测五迷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只要一些时候就好。 这样想着,愧疚却油然而生,三道不敢再正视昏迷的五迷,又将脸埋进他的衣襟摩挲。 世间大任,三道卸下过一次,这次三道不想再耽误了,虽然世间已经忘记了阮颜,可三道要赎罪啊。 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三道在五迷耳畔停顿住,连耳尖都苍白了。 五迷心有余而力不足,极力想回复三道,可怎么也睁不开沉重的眼睑,可他不能倒下,必须要坚持下去。 刚好这次去雪国会一会好熟人,给自己延续些命数。 对于三道,这一年的陪伴已够奢侈了,五迷不敢再乞求什么,只愿他安好,愿他释怀。 马车一路向北,直冲最北端的雪国。 稍稍天亮,又一亮马车自此行过,赖御与叶秋白寻着地图加急前往,三洲陆续传来不好的消息,赖御无比的心急。 四海教的藏书阁中寻到的那本长生诀,经字迹的验证,已经有了很大的确信。 书中的四象与天灾绝非传闻,应该确有此事,掂量着如今从起的天灾,赖御心生慌乱。 当年霍乱时,赖御还小,是阮颜与锦素溪压制下的,不过赖御能感觉到当时周遭的人皆如惊弓之鸟,害怕下一刻就此覆灭,恐惧蔓延了整个国域。一晃便是十年,死伤无数,锦国锐减了一半的人口。 时隔数年,再现当年征兆,此刻的重任落到了赖御身上。 早年的恐惧难以挥去,赖御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一路的行驶,赖御也越发的沉默。 集齐玉玺之后,不知还会发生什么,阖上眼便是那些尸骨未寒的枯尸在耳边哭丧。 叶秋白在一旁细细观念着赖御,晚日里遇着赖御梦魇,叶秋白便拍着他的后背给他缓气。 忘了多少个日夜了,窗外变成满目凄清的雪晶,没有一丝别的光彩。 雪国,到了。 有人的地方便有烟火,再恶劣的环境中也能找到所在的意义。 雪国的美留住了许多过往的来客,随着时间的推移,繁衍成了一个国度,承受住了冰天雪地的严寒,建立了自己的规则。 外部的城墙隔挡住再北方凛冽的寒风,城内一片安详,来往行客络绎不绝。 马车在关前的驿站停下,叶秋白给赖御裹了裹散乱的衣襟,先向外探去。 雪国并不是很大,不比一座繁华的城池,放眼望去便能见到更远出无人迹的荒芜之地。 雪国就孤零零的蜷伏在一片荒凉中。 叶秋白哈了一口热气,从远处转向城内,还是人多些好。 我们进城喝杯热茶暖一暖。赖御自身后环住叶秋白,与他一道跳下马车。 外头是真的冷,两人塞得鼓鼓囊囊还觉得冷风侵袭了全身。 这儿的茶社也多,挤挤攘攘许多人,屋顶上方的烟筒冒着热乎乎的暖气,给这冬日蒙上了一层温暖。 两人找了一处茶社坐定,点了一壶大红袍,瞬时热乎过来。 正松散时,正好前头的台子上来了一个说书先生,茶社更加热闹,呼啦啦的鼓掌迎接这位先生。 雪国不比其他地方,但凡能来此地的皆是些身材壮实的大汉,少见文雅的读书人。 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要留下他讲几个素段子尽尽兴。 那身材颀长,手执摇扇的先生看上去四十好几,嘴边两撇胡须,尖嘴猴腮模样,笑着在台上徘徊几下,笑道:在下不会说书,不过倒有个绝活,给各位开开眼。 嚯,口气之狂妄,一众静默,等着看这个文弱书生怎么的本事。 只见那书生以扇遮面,静立不动了。 你说他有什么绝活?赖御也是好奇,本来一壶大红袍喝完了,等这绝活的功夫又续了一壶。 叶秋白便接过刚上的茶水,给赖御添了一杯,回道:以扇掩面,是要在脸上下功夫,不会是什么变脸之术吧。 叶秋白胡乱猜测了一番,儿时看过脸谱变脸,倒也不觉得稀奇了。 赖御呷了一口茶,凝神望着那把长扇,不再言语。 半壶茶的功夫过去了,底下已有人不耐烦的小声嘟囔了几嘴。 那扇子依旧未拿开,仿佛个玩笑,一众甚觉被耍,本就有不□□生的人,直接上前欲揭开那把扇子一探究竟。 未走近身前,扇子缓缓拿下,那书生露了个全貌。 这这怎么可能! 底下瞧着的人皆倒吸一口气,惊叹不已。 待那昏昏欲睡的店小二望见书生的面容后,手中的托盘脱落在地,捂着自个儿的脸尖叫了一声,差些晕过去。 台上早就没了书生,是和店小二一模一样的脸! ☆、雪国奇遇98 第九十八章 叶秋白惊诧着望向赖御:易容术? 走吧。赖御不想再谈及此事,仰头灌了最后一口茶,直愣愣的起了身,撞到了腿后的凳子。 咣当一声打破了还在惊诧着的一众人,皆望着看来。 那说书先生也笑意盈盈的瞧来,当望向赖御一旁的叶秋白后,登时无了笑意,一脸惊喜与兴奋。 二位留步。说书先生小步急追,一把拽住了转了身的叶秋白。 叶秋白毫无防备,被这一拽踉跄了几下。 赖御急忙揽住叶秋白的腰身,扶他站稳,随即向后瞪了说书先生一眼。 说书先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整理了慌乱的情绪,向叶秋白道歉:公子对不住了,方才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请你来舍上喝杯茶。 喝茶?这不是喝完了吗。赖御推叶秋白到身后,拎起桌上的茶水一摔,撞的叮当作响。 说书先生盯着赖御看了好长一会儿,不理解怎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又没有请他喝茶,管那么多闲事! 我请的是这位公子,又不是你,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嘛!说书先生脾气也大,直接想推开赖御去找叶秋白。 无奈推了几下,赖御都不让,说书先生长的挺高,可惜身板单薄,根本不是赖御对手。 好好好。说书先生关上摇扇,绕道去请叶秋白。 为了请到叶秋白这张脸,干什么都行。 赖御根本没把说书先生看在眼中,转了个身,双手抱胸直勾勾的望着他。 说书先生重新整理了衣领,再次隆重作揖邀请道:这位公子,能否请你来我舍上喝杯茶? 叶秋白一脸平淡,对于外人,叶秋白懒得给表情,淡然回了一句:你问问我身后的这个人,他去我就去。 说书先生一愣,眼珠再次撇上赖御。 赖御憋不住的大笑起来,将脸搭在叶秋白肩上,得意回道说书先生:不!去! 走吧。随即拉上叶秋白,一个眼神也不想给那位身怀绝技的怪人。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忙,赖御可能会去他舍上瞧瞧,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二人走的利索,留下一屋子还为着说书先生脸好奇的一众,还有一脸失落的说书先生。 请你来,你不来,那别怪我用别的法子了。说书先生嘟囔了一句,随后溜出门外,向着北方的雪山走去。 赖御与叶秋白穿梭在路上打听消息。 问得是雪国的异兽,众人回复如出一辙,说北方的雪山上有一处寒潭,潭中蜗居着一头龟蛇兽。 龟壳蛇皮,正是我们要找的四象。赖御与叶秋白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往雪山上赶。 雪山四季严寒,鲜有人烟,小心为妙。叶秋白提醒赖御。 那次异兽打交道不得曲折一番,更何况这次环境恶劣,万一还没找到四象便先困在雪山了。 这次只有两人,叶秋白得小心再小心。 那我先化成黄龙,给他些指引,让他们来寻我。赖御玩笑道。 知道赖御玩笑,叶秋白还是无法放松,认真了几分:化成黄龙,说不定招来的是祸患呢,你忘了火岩洞的巩翊吗?差些吃了你。现下你身旁只有我一人,我可没有把握帮你回到人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化成黄龙! 不,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再化成黄龙,叶秋白下了死命令,这次一定要看住赖御。 赖御随意嗯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糊弄过去了。 叶秋白轻叹一口气,他知道赖御的性子,管的越严反而越不听。 叶秋白想好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两人这样聊着,天色渐暗,原以为很快能到的距离,却走了将近一天,终于到了小国后方的雪山。 此处的通口刮着刺骨的寒风,还未上山,赖御与叶秋白便吹的寸步难移。 你去我后面,拽住我的腰带。赖御先行一步来至叶秋白前方,挡住了最冲的寒风。 叶秋白也没再犹豫,捏上赖御的腰带随他走。 正是峡谷处,寒风凛冽,连眼睛都睁不开,发丝裹上了一层白霜。 只能先疾行走过山谷,前方的风雪可能会变小。 眯缝着眼,忽然前头多了一处模糊的黑影,在渐黑的夜与雪的反光中格外明显。 赖御谨慎的停住脚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根本没有战斗力,先瞧清来者是何。 正祈祷着,前方的巨物逐渐显露,在冰雪中露了头。 只见一直几丈高的巨龟缓慢爬来,□□处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花皮蟒蛇,双眼变换成细条,直勾勾的望着风雪中站立不稳的两人。 阿束,我们先回去吧,绕开他们。叶秋白拽进赖御的双肩,欲带他返回路程。 回不去了,你看蛇头顶端。赖御纹丝不动,示意叶秋白向上往。 叶秋白冒着鹅毛大雪往上瞧去,黑夜里,花皮蛇的头顶上站着一个人,叶秋白再仔细打量,顿觉惊诧。 这不是今早遇到的说书先生。 他正稳立在蛇头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底下的叶秋白。 叶秋白一个寒颤别来了目光。 来者不善。赖御紧盯着蛇头,脚下已做了姿势。 阿束,我们势单力薄,不跟他们硬碰硬,先找出地方躲一下,这兽体型庞大,定奈何不了小洞穴。叶秋白紧拉着赖御,在他耳边一个劲儿的劝阻。 叶秋白不是怕打不过这只兽,而是怕赖御收不住自己幻成黄龙,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赖御早就听不进旁的,只想把蛇头上的说书先生揪下来,好好教训一番。 没等叶秋白反应,赖御一个侧身,踩着一旁的岩壁飞速向上爬去,直冲说书先生而去。 叶秋白在下发紧张探望,又无可奈何。 说书先生眼神锐利的很,瞧见了想要上来的赖御,用脚踢了踢蛇头,那慢吞吞的龟身忽而一个大的转动,粗重如象蹄的爪子朝赖御扑去。 迎着寒风,赖御迅速跳脱向一旁,避开了龟爪。 龟爪扑打之处,留下了一道深凹的印子,带着冰晶滚落,不时砸到赖御身上。 叶秋白心里一悬,迅速飞身去接赖御。 正起了半步,身子忽然被湿软的东西困住腰身,叶秋白猛地回头,望见了一只硕大的蛇头,自己已经被彻底的牵制住。 站立在蛇头易轩蹲下身来与叶秋白平视,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张愤怒的模子,完美到了极致。 公子,你可别恨我,请你喝茶你不来,我也是没得办法。易轩抚上叶秋白的双颊,轻柔的摩挲着他的骨骼。 放开他!还在与龟身纠缠的赖御转了方向,朝易轩奔来。 可身后那龟身紧追不放,又一蹄子踏来,阻断了赖御的步伐,赖御又偏离了叶秋白一丈。 小龟,不玩了,我们回去。易轩心满意足的从叶秋白脸上抽手,一叠迷香将叶秋白迷倒,又不舍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微微向龟身一唤。 那龟身如加了闪电,转身带着易轩和叶秋白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赖御被那龟蹄子甩了一下,埋进了冰堆中等从冰晶中探出头来,四周除了冷风再无其他。 黑夜来临,裹着风雪侵袭着赖御的脸颊。 操他娘的!赖御大骂一声,起身去追赶玄武兽。 龟身庞大,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显而易见的脚印,赖御很容易便能寻到。 只怕易轩根本就不想隐藏踪迹,只怕赖御去了也白费力气,若是能有个制住四象的人在就好了。 哎呦,救救我。赖御刚迈开步子要走,冰堆下响起了哀嚎。 赖御听响很是熟悉,赶紧扒开冰晶寻人。 果然,露出了游荡的脑袋。 方才急着救人,没注意到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来到正是时候,走,去救人!赖御将游荡从冰堆里提出来。 游荡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便被赖御拖着往硕大的脚印归程处寻去。 心急如焚,赖御也不觉着寒风刺骨,拖着游荡也毫不费力。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8) 总之有了游荡在,赖御便有了底气。 待会儿你吹哨制住玄武兽,我去救小叶。赖御边走边嘱咐游荡。 不行。游荡气喘吁吁,终于能与赖御说上一句话了。 为何不行?赖御正急着,听游荡这样一说,有些气恼的将他扔到地上,质问道。 游荡裹了裹被赖御拽散乱的衣袍,憋屈道:铜哨已经不在我的身上。 什么!赖御又揪着游荡的衣领将他拽到跟前,你弄丢了? 下一刻,赖御真想一拳捣在游荡脸上。 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丢!游荡更加委屈,随后嘟囔道,前天我来雪国时,半路碰到先生,他二话不说就夺走了我的铜哨,我寻着八卦盘找到了山上,没想到碰到了你,你们没在一起吗? 先生?赖御放开游荡,兀自念叨思索。 三道易了容,那定与会易容术的易轩有关联,现如今又夺了铜哨,他想干嘛? 又为何单单带走了叶秋白? 赖御蹲下身来,百思不得其解。 ☆、雪国奇遇99 第九十九章 赖兄,你先别多想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叶兄救回来。游荡还很冷静的劝说赖御,尽管铜哨已丢,两手空空跟个废人一般。 提起叶秋白,赖御立马转了神情,不由分说的再朝那串脚印奔去。 可怎么对付那只神兽,赖御还是没想到办法。 游荡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踉踉跄跄的总算跟上了赖御。 雪山之巅。 没走太久,玄武便托着二人登上险峻的山巅。 风雪陡然静止,两侧梅花静立,一处寒潭幽然出现在路得尽头。 这一路,易轩聚精会神地抚弄着叶秋白的脸颊,将他的骨骼每一处都摸索了个遍,又贪心的盯着领口处雪白的脖颈,目光深至胸前的起伏。 叶秋白已失了意识,静静躺在易轩的大腿上,脸颊被搓出了一片绯红,犹如偷吃酒的顽童。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易轩忍耐着将双手从叶秋白的脖颈移回到脸上,又仔仔细细的摸索着每一寸骨骼。 走至寒潭前方,玄武神兽停住脚步,不敢再靠前。 前方寒潭未有冰冻,却冒着让人让兽都不寒而栗的冷气,蓝的泛黑,比之深渊差不了几分,更何况还冰冷刺骨。 望着不断打着冷旋的潭水,易轩更加兴奋,迫不及待地抱起怀中的叶秋白向潭中走去,全然不顾两具□□凡胎。 向身后吹了一声口哨,一对乌压压的雀鸟叼着一捆包裹缓缓落至潭边。 易轩先顾不上这边,抱着叶秋白入了水。 冷气迅速聚集在两人周身,贪婪的稀释着所剩无几的热气。 叶秋白的衣袍已被易轩退下,只剩一层薄薄的亵衣。 亵衣打湿,叶秋白的形体在水中若隐若现,肌肤因着寒冷达到了极致的紧绷,白皙的脸颊在这儿寒气布上了一层凄清,本就瘦削的身材更加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 寒蝉没再继续动作,将叶秋白放至潭中央的玉石后,便迅速游回潭上打开双雀叼来的包裹。 大小不一的刀具排列开来,易轩难掩眸中的兴奋,抽取一把大刀,隔空对准叶秋白的身子比划了两下,随即摸来身后一团雪白的泥土暗,大刀阔斧的开削。 寒风侵袭,易轩身上结了一层冰晶,他却全然不顾,大刀换成了精细的小刀,那团雪泥也渐渐有了模样,正是寒潭中静躺的叶秋白。 越发的逼真,活似潭中的叶秋白。 潭中的水温其实比外头温些,叶秋白双目紧闭,浑然不知自个儿的处境。 刻到双眼这一下,易轩忽然失了神,放下手中小刀叹了口气,满是失落着喃喃道:要是睁开眼睛就更好了。 磨挲着下巴的络腮胡,易轩努力的想怎么让叶秋白老老实实让他刻骨,制个人像模子来。 好似经历了刚才那番打斗,想心平气和不太可能了,而且还是以这样怪异的姿态。 正烦恼着,梅林外有了动静,镇守在外的玄武撞上了一脸怒气的赖御,撞面便打的不可开交。 赖御借着地界小,灵活向庞大的龟爪袭击,节节胜利,听声音快要攻进潭中。 易轩不慌不忙的起了身,灵光大开,扔下叶秋白向潭后的假山躲去。 平静的池中央唯有衣衫不整的叶秋白,长久待在水中,亵衣下的肌肤泛了红。 外头,赖御采用猛烈的攻势和巧势,一个长滑从龟身下来至潭池。 身后的玄武神兽没有跟进来,游荡也被阻挡在外,望眼欲穿的潭洞中,赖御一眼便瞧见了潭中的叶秋白。 小叶! 赖御想都未想,直接扑进了潭中,潭水还是刺骨,震的赖御小腿一阵麻痹,赖御未有减速,目眦俱裂,快要将叶秋白望穿。 亵衣和亵裤还完好,脖颈胸前的吻痕也是赖御留下的,除了昏迷外再无别的反应,人应该没事 赖御一寸一寸打量着叶秋白,近在咫尺的距离,忽而脚下如加了千金重,沉的赖御迈不开腿。 往后一看,大半个潭池已经全然结了冰,直至蔓延到赖御腿边,绕开了叶秋白。 假山后,易轩大笑着探出身来,摇扇一合,指着赖御道:公子,别来无恙。 赖御双手攥拳,渐渐站直身子与岸上的易轩平视,目光越发深邃。 易轩对他的冰潭十分的自信,即使知道惹毛了赖御,依旧未减那傲人的模子。 本就只是拿赖御来威胁叶秋白,他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叶秋白肯睁着眼睛好好配合,让他完成这个泥人就好。 作为易容师,易轩见到好的骨相,总忍不住刻画一番。 摇扇再一开,一声脆响,叶秋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束!睁眼映入的便是头顶赖御阴沉的眸子,脸颊两侧已经镀上了一层金光粼粼的鳞片,那股气息叶秋白最熟悉不过,化龙前内心的分崩离析。 阿束!顾不上别的,叶秋白迅速起身想环住赖御。 一刹那,一条庞大的黄龙冲破潭洞,蜿蜒数丈,顷刻间毁灭了这一小片梅林。 一声低沉的龙吟随后而来,龙息喷洒,龙尾轻轻一摆震碎了潭洞的岩壁,洞中的人全部暴露在龙爪下。 易轩没了笑意,合扇后若有所思叹了一句:原来你就是龙神,呵,被我赶上了。 叶秋白望着这头暴躁的大龙,无比苦恼。 这可怎么办?又不能把黄龙强塞回去。 半腾在空中的黄龙眼珠微微转动,正对上了还在思索着的易轩。 易轩感觉到灼灼的目光,抬头望过去,庞大的龙躯翻转着朝他压了过去,尖利的四爪顷刻间将他束缚在地上。 牵制在龙爪间,易轩才真正感受到强大的威慑,再怎么想都逃脱不了这条猛兽。 坏了坏了。游荡嘟囔着进了梅林。 刚才那阵巨响已经彻底打破了原本的对抗,玄武兽也不防备其他,听到龙吟后直接冲进梅林,游荡借此机会溜了进来,见到此幕。 黄龙正得意的压着紧绷的易轩,龙首前倾快要抵到易轩脸上,龙息喷洒,偶有低沉的龙吟自喉咙间发出。 易轩如掌中玩物,任由黄龙摆弄。 阿束,不要伤人。叶秋白见黄龙的爪子在放下压,快要挤到易轩的胸腔,急忙上前阻止。 这一爪子压下去,易轩非得粉身碎骨。 黄龙听见了叶秋白的呼喊,一扭头,硕大的脑袋望向了衣衫不整的叶秋白。 事态紧急,叶秋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 里面的亵衣早就打湿,紧贴着肌肤,身形完全暴露在外,与裸着也就差底下那条遮羞布。 硕大的龙脑袋摇晃了几下,对着叶秋白发出不满的吟声。 叶秋白不明,还以为赖御控制不住,忙上前抱住他那只大龙爪,怕他用劲儿把易轩压成肉饼。 叶秋白柔软的肌肤贴上了爪上粗糙的皮肉,让赖御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叶秋白的温软玉体,目光涣散,黄龙缓缓放开了牵制,轻轻摆弄爪子摩挲叶秋白的身体。 易轩趁此机会迅速脱离开龙爪的压制,坐到不远处大口喘息,皱眉望着眼前这一人一兽。 叶公子,你们没事吧。游荡也不躲着了,放开来去找人,终于在龙爪前找到了叶秋白。 游荡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忽然眼前一片漆黑,硕大的龙爪顷刻间到了眼前,如一堵墙,挡住了前方的一切,龙爪下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漆黑中。 叶、叶公子,赖御他、他怎么了?缩在龙爪下,游荡向外吼问道叶秋白。 能说上一句话的也是有叶秋白这个人了,赖御成了兽,根本听不见去。 我也不知道~一声长鸣,叶秋白的声音愈来愈远。 伴随着叶秋白声音的消失,头顶上空明亮了一片。 游荡小心翼翼探脑向上看去,黄龙已经直立起身躯,前头两只爪子扣合,看样子是气恼着盯着爪缝嗯嗯个不停。 不想是愤怒,更像是埋怨。 透过爪缝,游荡望见了安稳躺在龙爪上的叶秋白,他已经察觉到自身的情况,双手捂住胸前和下身,羞得脸颊通红。 吼~还未等游荡回味,一声龙吟吼了过来。 吼的游荡身魂分离,差些晕过去。 那龙吼完后,将爪子又扣紧了一番,不留一丝空隙给外头,只给自己留了条缝,又急忙摇晃着大脑袋向里头望去。 龙眼还未扫过来,一双纤细的手臂探出缝隙,朝硕大的黄龙脸上不痛不痒的挥了一拳,紧接着发出叶秋白一声怒吼:别看了!去给我找件衣裳。 黄龙拉拢下脑袋,略有不悦的拍了拍尾巴,梅林又震动几分,破烂不堪。 脸上虽是不悦,黄龙还是蜷下庞大的身躯,捧着叶秋白在狭小的洞中找能避体的衣物。 洞就这么些地方,望眼欲穿,根本没有什么。 黄龙苦恼的用鼻子扒拉被他震碎的岩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压着的衣物。 这只庞然大物就这般肆无忌惮的翻动,梅林中的其他人兽动都不敢动,静默的望着他动作。 好大一会儿,洞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什么。 黄龙又探脑袋往爪缝里瞅,又挨了叶秋白一记拳头。 怏怏的别开脑袋,黄龙正好瞅见还躺在地上衣着完好的游荡。 游荡:嗯? ☆、雪国奇遇100 ,第一百章 叶秋白穿好短了半截的衣裳,瞅了黄龙一眼后,别别扭扭的跳下龙爪,朝底下冻的瑟瑟发抖的游荡作了一揖:多谢游荡兄的衣裳,等出了梅林,我再还你。 游荡跳过叶秋白,瞅了眼他身后的黄龙,吸了下鼻子大方道:不用还了,我们先想办法把他变回去。 叶秋白叹了口气,探回头去,大龙不知什么时候又双眼冒火地望向了易轩。 易轩也看明白了,一切皆因眼前的叶姓少年而起,也唯有他能制止这头神兽。 公子,方才多有冒犯。易轩上前跟叶秋白作揖,解释道,我只想想临摹下你的模子,并没恶意。 叶秋白转了下眼,别开目光不想与他谈话,这会儿想着心平气和的聊天了,方才抓人的时候可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变脸变的真快。 叶秋白的心思全在赖御,顾不得旁的,回头去寻赖御。 正尴尬之际,不远处的玄武兽忽然叫喊着急奔过来。 玄武,退下!易轩展开身子,欲挡住奔来的玄武兽,以为玄武要攻击黄龙。 若是再引起黄龙的兽性,可不好控制了。 玄武没有因易轩的阻挡而停住脚步,飞身跃过易轩的头顶,直奔黄龙而来。 玄武!易轩一声震吼,在场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了一番。 玄武紧接着也吼叫了一声,不似回应易轩,而是唤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一声过后,玄武兽匍匐在黄龙脚下,蛇头低沉,不敢再直视黄龙。 黄龙可是四象之首,不论经历了几代几世的轮回,四象所信奉的唯有黄龙,是他带领着一众在洪荒中生存下来,是他带着神明之势赋予了四象以神的称谓。 可不曾想,多年未见,黄龙似乎忘记了一切,难以控制自己。 吼~见黄龙静默疑惑,玄武又朝黄龙吼了一声,想唤醒他体内的某些记忆。 黄龙的目光更加空洞的望着底下黑乎乎的玄武兽,忽而一个甩尾,抽打在玄武兽身上,玄武整个兽身直接翻了出去。 未等一众反应,黄龙再次癫狂。 阿束!叶秋白想上前劝阻,可是黄龙不断的甩动他的尾巴,根本不可能靠近,更别提阻止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游荡躲在叶秋白身后,双手捂住脑袋一个劲儿的叨念不断。 再不阻止,一众要葬身在雪山了,之后,黄龙出山,祸害人间游荡不敢去想,他这个满饶使徒做的一塌糊涂。 慌乱之际,一声熟悉的哨响划破天际。 游荡迅速朝那哨声地望去,果然,三道在此。 不!阮颜在此。 三道怀抱昏睡的五迷,自身后的偏侧而来,口中哨声连绵不断,吹得黄龙更加暴动,但黄龙似乎气力小了不少,摆动的幅度更加小,渐渐缓和下来。 叶秋白也松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去接赖御。 没有多年的依存,但却相处了些时候,叶秋白能更加清楚的看待三道,他虽是隐瞒了许多,但也没别有用心。 知道他是阮颜后,叶秋白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 早就听说他当年因为陷入锦素溪的谎言而蒙蔽双目害了天下苍生,身为一个救世主,不仅没有守护好四象,反而被锦素溪利用,借他与四象相通的神力,搜刮毁坏四象巢穴,引得四象搅动了天灾。 一个皇帝一个救世主,最高的领袖人民的依靠,一旦胡闹起来,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阮颜改头换面,隐居大漠,正是愧对万物愧对满饶一族,至于遇见赖御,是巧合吧,换成三道的阮颜也想守护好这个庞然大物。 只可惜时运不济天灾再现,阮颜不得不走出大漠,在他仅限的年岁中救万物于水火中。 不告诉赖御,是不想让他参和进来吧。 黄龙安静之后,迅速的缩小,叶秋白熟练的找了个位置,接住了昏迷的赖御。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69) 一旁的游荡一直紧盯着前来的三道,面色越发深邃。 大都发生的事情,游荡一清二楚,他这个满饶小辈该称阮颜一句师傅,可是阮颜不配。 因他的失误,半数苍生毁灭,满饶与四象隔阂数年,天下大乱。 铜哨给我。游荡上前冷声要道。 三道瞥了一眼游荡,心道:这小子什么脾气! 可又再无发作的理由,三道知道,游荡知道了。 对于满饶一族,阮颜无比的愧疚。 给你,下次别弄丢了。三道揭下铜哨,凭空扔给游荡。 游荡紧握着失而复得的铜哨,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抢的。 阮兄。易轩自一旁来道谢,感谢你救我一命。 可不是吗,黄龙发了疯,第一个整治的必然是他。 三道瞥了易轩一眼,无奈道:还望易兄下次不要这么粗鲁,想要刻别人的模子就说一声,抓人可不好。 说毕望向了怀抱着赖御的叶秋白,他也往这儿望来。 三道推开易轩,径直走了过去。 先生,许久不见,你个小五迷还好?叶秋白客气寒暄,望了眼三道怀中的五迷,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还一直在昏睡。 三道未有回复叶秋白,望着赖御惨白的模子叹了口气:带着他跟我来吧,找个安稳的地方歇歇脚。 好。叶秋白爽快答应,这最好不过了,随即挎上赖御的手臂将他搭在肩上。 半路遇见拿着铜哨闹别扭的游荡,叶秋白唤了一声:游荡兄,帮我一把。 面对毫不费力抬着赖御的叶秋白邀请,游荡愣了一下,转念想了几想,而后迅速接过赖御的另一半肩膀,与叶秋白一起追随三道的身影。 易轩则抱着刚雕刻完的模子,一直绕在叶秋白身旁,望着他的脸啧啧个不停:我的技艺都没能将你完美的模子全数雕刻出。 叶秋白全程黑着脸,懒得搭理易轩。 游荡在一旁大声提醒道:我的这位赖兄可是很宝贵这位叶公子,要是等他醒来看见你跟个苍蝇似的在身边绕,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事呢。 易轩一听,立马抱着模子悄默声地走开了,赖御的本事,他算是看清楚了,赖御对叶秋白的感情,他也是清楚了。 游荡大笑:比我还怂。 叶秋白但笑不语,心念:两人也就半斤八两吧。 没走太久,便到了一处冰晶堆砌的屋阁,里头一圈实木支撑,盈盈的蓝火使得此处温和了不少。 易轩最先钻进屋中,熟练的温起了茶水。 叶秋白带着赖御进屋打探,屋中很是温暖,神奇的是外遭的冰晶也没融化,大概是燃的蓝火的关系,房屋不小,好几个内卧,够几个安身,应该是易轩的住处。 叶秋白将赖御带到再里头的屋中休息,游荡也随他进了屋。 三道没再进去,仅是游荡一人就够尴尬了。 易轩烧了水,忙活着倒了几大杯,给三道留了一碗,剩下的送去内屋。 叶秋白接水,终于跟易轩说上一句:多谢。 不用谢,等你安顿好了给我做个样儿就行,我把模子眼睛添上。易轩还念念不忘他的模子。 叶秋白想起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模子,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 寄人篱下,他忍了。 太好了!易轩高兴的打开摇扇,摇头晃脑的出了卧室,留下一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市侩!游荡低骂了一句,安慰道叶秋白,没事,等赖兄醒了,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叶秋白干笑了一下,低头望向面色苍白的苍白。 看着赖御倒下,叶秋白十分的难受。 这几次幻龙次数愈加频繁,再这样下去,体力会耗尽的。 最后一块玉玺就要集齐,之后呢?叶秋白不敢去想那些美好的生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头枕在赖御手上,叶秋白想这般静静。 游荡见此,端着茶碗悄声去了另一个房间,不再打扰叶秋白。 三道一直在外头观望着,见游荡走开了,这才抱着五迷进屋探望。 叶侍卫。三道进屋唤了一声静卧不动的叶秋白。 叶秋白听闻急忙起身,收敛了忧伤的神情,转移视线,瞥见了还在昏睡的五迷,来不及谈别的,疑惑又担忧地问道:小五迷怎么了? 说着伸手探过去,五迷的脸十分的冰凉,吓得叶秋白向后收缩了一下,这分明是尸体凉 不等三道回复,叶秋白试探五迷的鼻息。 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这叶秋白惊诧的望向三道,相信他早就知道,而且时时刻刻都知道,好像见到三道以来,就没见他放下过五迷。 三道铁青着脸,似乎不愿意多谈五迷的事,将一个匣子扔给叶秋白,转移话茬道:这是最后一块玉玺。 叶秋白接过匣子,还没从五迷的事情中抽离出来。 毕竟是亲眼看着五迷融进来的,才一年时间,怎能眼睁睁的看他死去。 一个生命的辗转也不过及冠、娶妻、生子、衰老而已,可五迷的生命太短,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叶秋白头一次去体味生死离别,久久未能缓和。 一年尚且如此,对赖御,对父亲,叶秋白更难割舍。 父亲 叶秋白迷蒙了,当时意气用事,说走就走,现在细品,是有多难过,没有死别却生离了。 ☆、雪国奇遇101 第一百零一章 三道可不是赖御,等不及叶秋白去体味这些情感。 玉玺集齐,天灾才能阻挡,等他醒了,快带着玉玺回大都。三道提醒叶秋白。 叶秋白自迷蒙中收敛回神情,关于玉玺他也想了很多,刚好先生在,那他便问清楚了。 玉玺破裂,天灾再现,那为何要让玉玺破裂?谁又能让玉玺破裂? 这些也是困扰赖御许久的事情,可惜现在昏睡过去了。 三道吊着的气息终于卸下,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望了赖御一眼,还在沉睡,便与叶秋白说道:还记得我们在四海教找到的那本长生诀吗? 叶秋白点头,见三道终于松了口,仔细听仔细答。 这本长生诀是我在素锦素溪枕下发现的,因为此书,我知道了锦素溪的意图,而后这本书便不见了踪影,再见是已经存放在四海教,少了最要紧的几章。三道耗费了很大的努力,才重新提起锦素溪三字。 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谈这件事。 先帝?先帝的意图是什么?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叶秋白一股脑的问出,对于先前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被封锁的厉害,只知道零星片点。 天灾后,先帝带领一众恢复民生,十年间才安稳下四洲,可突然先帝去世,国师阮颜失踪,大任交给了幼年储君锦锐。 叶秋白与锦锐同岁,那时也什么都不懂,天下渐稳,一片祥和安宁了,赖御比他们大了近十岁,已经进了军营磨练,应该也毫不知情。 锦素溪,一切皆由锦素溪而起,三道不得不面对了。 锦素溪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长生术,便派人四处搜寻,找到了四海教的这本长生诀,诀中提到,想要炼制长生术,需取得神兽四象的血,加之东洲海水、南洲火山灰、西洲细沙和北洲冰川 等等!叶秋白打断三道。 虽已想过此番联系,可真从三道口中听到时,还是惊诧。 三道疑惑,望向叶秋白。 海水、火山灰、细沙我在我父亲的书房中见到过这些。叶秋白毫不掩饰的说于三道,叶秋白想通过三道亲自确定。 叶宏图帮锦华做事,收集这些也是应该。三道料想过,只不过从叶宏图亲儿子嘴中听到,觉得佩服。 这么说玉玺分裂与小皇帝相干,他难不成也想叶秋白恍然大悟,谁曾想最高的统领竟然不顾四洲的覆灭。 唉,锦素溪不就是如此吗? 他人的性命终究比不过自己私欲,用天下半数人的性命换他们的一个幻梦,到头来却国破家亡,得不偿失。 明面上让小赖去集玉玺,实则是通过你们去寻四象的行踪,三洲已经混乱,只剩这北洲还未踏足,不叫人怀疑都难。集齐玉玺,也就是天灾的开始。三道尤为清楚,当年的天灾,便是他帮锦素溪集齐玉玺后开始的。 锦素溪啊锦素溪,一切祸患皆由你!一切祸患皆由我。三道不禁阖目,终于喊出了多年的郁结。 叶秋白瞪大眼睛望着三道颤抖的身子,惊诧的回味。 听闻阮颜与先帝锦素溪形影不离,锦素溪更是建了一座堪比大殿的阮颜殿,与阮颜在此日夜笙箫,此间情谊,可想而知。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伤害了自己所守护的一切,阮颜能不恨吗? 叶秋白不知怎样去安抚三道,或许等他释放完会好一些,又或许只能锦素溪亲自来偿还了。 三道一声又一声低喃着锦素溪三字,惊起了怀中的五迷。 五迷睁开凹陷的眼睛,全身已无力气,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三道发作。 先生,五迷醒了。叶秋白抓住时机,转移三道的情绪,不过能看见五迷醒来,叶秋白觉得还有些希望。 果然,听到五迷醒了,三道立马转了脸色,急忙低头去望五迷。 五迷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三道很是珍惜他的每次清醒,不论多么痛苦多么艰难,五迷醒来便是一张笑脸,如初见三道一般,总是那么的开心。 这是三道的不舍与牵挂。 唯有五迷与锦素溪能让三道这般情绪起伏。 不要睡过去,等我会儿。三道变得极为温柔,央求了五迷一句。 三道要带他去易轩哪儿治病,易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暂缓五迷的病症,给他续命。 五迷眼眶通红,很是艰难的点了下头。 三道收拾好心情,又与叶秋白道:北国这边我尽量守着,大都就交给你和小赖了,玉玺碎片要集齐,四洲也不能乱,攻破阮颜殿,阻止锦华炼制长生术。 叶秋白懵愣的点了下头,如此的重担叶秋白不敢乱接,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侧头望见床上的赖御,叶秋白在想,若此刻是赖御,他该做什么决定呢? 小赖身子很弱,不能再让他化龙了,这便是我不告诉他的原因,怕他暴怒。三道已经站起身来,与叶秋白一道望着赖御,又转向叶秋白问道,你能在他身边指引我很放心,你会一直陪着他吧? 会,一定。叶秋白坚决的回复了三道。 叶秋白早已决定好了,只有赖御不要抛开自己,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起覆灭,他也不会离开赖御。 从前没得选择,现在叶秋白不会再松手。 三道缓缓的点了下头,放心下了,转了一脸的担忧与疲惫,抱着五迷去找易轩。 叶秋白望着三道越发瘦削佝偻的背影,不禁感叹,当年高高在上的阮颜国师,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阮颜国师,竟然改头换面成了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亲自在给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讲述当年的事,竟还将救世的重任给了他们。 当年的辉煌,转瞬间不过就是一抔黄土罢了。 叶秋白又将脸埋进了赖御的手心中,大脑飞速的转动,此刻的肩上多了无比沉重的重担,叶秋白多想赖御快些醒来,让他不再孤单一人了。 出了房屋,三道正撞上了易轩。 一个个位高权重的人,真不让人省心。易轩已在冰壁上,摇头叹道。 易兄,五迷醒了。三道不愿再谈此事了,今日的精力已经耗尽。 易轩摇扇一合,伸手要道:给我吧,我带去医治。 三道小心翼翼的将五迷交到易轩手中,紧张问道:请问易兄,这次医治后,五迷还能活多久? 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易轩直言回道,随即带着五迷去了另一间房。 三道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候着,手里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易轩抱着五迷进了屋,立即转了紧张神态,扒开五迷的衣服,只见丑陋的骨头已经紧绷在皮肉里,不稍多久,皮肉爆裂,人无完尸。 易轩端过早就捣好的药膏,抹在五迷的外胀的骨头上,好让骨骼停止生长,给五迷这小小的身子续命。 冰冰凉的药膏涂在身上,激的五迷一阵清醒,骨头不再外撑,也让他舒服了些。 多谢易兄。五迷神志清醒了许多,朝易轩道谢,这些年多亏了你,我才用这副皮囊活了十年,见到了小颜。 易轩满不在乎,轻哼一声道:我只是尽我所能救人罢了,只可惜我在拼命救人,朝堂上那个天子在重蹈你的覆辙,想毁了天下。 提到锦锐,五迷神色暗淡下来:都怪我贪婪私欲炼制长生术,让锐儿以为得了天机,重炼这邪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帝王。 望着锦素溪人不似人的怪异身体,无数的讽刺收回了腹中,只道:你都这样了,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往后待在我这儿修养身子,我再研制些药物给你试试。 不!稚嫩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决,五迷决然道,我要回大都阻止锦锐。 易轩沉默许久,摇头道:尚且不说你这身子能不能坚持着回大都,即使回去了,你拿什么阻止锦锐,用你这五岁儿童的命令? 易兄,你不是有个秘术能让我迅速回到原型吗?你把他给我,到时候变回锦素溪的模样,再命令一众不准炼药。 不行!易轩迅速回绝五迷的请求,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成型的那一刻,便是你身子爆裂的终结! 五迷摇头,无奈笑道:易兄你糊涂啊,怎还怜惜起我这不堪一击的身子了,活着的这十年中没有那天不让我痛苦,我每日都会梦见无数的冤魂在追我在怨我,这些都是在我手中失去性命的无辜百姓啊,或许只有这样一死,才能赎回我的罪,才能让小颜释怀些。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70) 易轩默不作声,抹药的双手有些微颤。 一个帝王,一个使徒,皆带着悔恨来找他改头换面,向他诉说罪过,易轩活了近百年,听了无数的故事,唯有此二人最为深刻。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努力,一个在躲避一个在寻找,终于再次碰面。 见到二人一起来找他,易轩很是惊喜,却不曾想再遇此劫难。 也罢,是他们的罪过,该他们来承担。 好,我给你。许久,易轩答应下。 ☆、雪国奇遇102 第一百零二章 易轩从房中出来,三道立即溜了进去。 五迷正躺在冰板上,双目程明,十分的清醒。 还痛吗?三道那张憔悴的老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趴俯在台子上顺着五迷的头发,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刻薄了十年,脸上皮肉都僵了。 阮颜,你叫做阮颜是吗?五迷迫不及待的问道三道,多久了,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喊这个名字。 容貌不在,五迷却不会认错人。 谈这个干什么。三道脸色一僵,又努力恢复温柔,看来好了许多,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让易兄帮你治病。 五迷攥着三道的手,摇了摇头:我们回大都。 小屁孩,怎么,看不上这里?三道尽量着用轻松的语态与五迷聊,想着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留此意图,又不让他伤心自己的病症。 三道,我不想待在这儿,我们回大都吧。五迷也转回孩童的语气,央求着三道,我的身体还可以,我们先回大都和赖哥哥他们一起完成任务吧,他们需要你。 三道为难的望着五迷,久久未回复。 别看五迷一直睡着,原来什么都知道。 见三道犹豫,五迷继续劝说:三道,即使留在这儿,我的身体也撑不住,不如和你一起做该做的事情,这个世道需要你,你也该担起自己的责任。 五迷一点,三道瞬间清醒,当年便是这般糊涂,又碰上一个利用他的锦素溪,害了天下苍生。如今又优柔寡断,为情用事,五迷一个小孩子都明白的事理,自己真是糊涂。 好,我们回去。三道终于点了头。 五迷松了口气,笑意渐满,心情大好,好不容易醒过来,与三道聊了许久。 怕五迷支撑不住,三道不得不终止下,抱起五迷回房收拾行李。 这走了一半,瞟见在客房中的游荡,四仰八叉的睡过去,一点防备都没有。 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见着什么都害怕的发抖,却伪装成大人的模样。 三道悄声迈进房中,拎起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静立许久,望着下一代的满饶使徒,喃喃叹道:都怪我自私,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逃避了责任,害得你还未磨练好就要担此大任。 也罢,磨练一番吧。三道留下一句,带着五迷回了房。 游荡嗯唧一声,转了个身朝里头睡去了。 赖御醒来已是傍晚,头痛欲裂的蜷起了身子,这次比以往都要痛苦,果然幻龙会愈加的消耗体力。 阿束。叶秋白端着一杯茶靠上前来,环抱住瑟缩的赖御,一颗吻轻轻落在他的脖颈后,喝口水。 柔软的唇瓣摩挲在后脖颈,赖御停下了颤抖,一个翻身将叶秋白压在身下。 水杯甩了出去,打在地上叮当作响。 我头痛。赖御直接趴俯在叶秋白胸前,是真真的头疼。 叶秋白双手轻轻按压赖御的太阳穴,无数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赖御极其舒服,生龙活虎了许多,开始不老实的在叶秋白锁骨上啄吻,短硬的胡茬搔的叶秋白一阵酥麻,脸颊上染上绯色。 我们这次回大都,再进阮颜殿看看好不好?叶秋白指引赖御,长生术应该就在阮颜殿炼制。 为何,去阮颜殿干嘛?赖御已经解开了叶秋白的腰带,埋头进了**间,故意问道叶秋白。头一次见他这样主动。 去见见谢香梅,问问她嗯。叶秋白身子一抖,手按在赖御头上,将他提起来,气恼着怨道,咬我干嘛! 赖御摩挲着牙齿,向上蠕动来到叶秋白的面前,又吻上了他的下唇,问道:问她什么?不是都叫你大嫂了吗? 你偷听!叶秋白更加气恼了,反口咬上了赖御,不跟你开玩笑,我们正经点。 正经?赖御起身,望着叶秋白欲求不满的模样,笑道,你这样我没法正经。 说毕,更加猛烈的扑向了叶秋白头总算是不痛了。 不知是日还是夜,直到叶秋白喊了累,赖御才停下,趴在叶秋白的背上轻柔着刚留下的红印,这才聊道:就按你刚才说的,这次我们一定要探清楚阮颜殿。 叶秋白被赖御折腾的忘了这会儿事,这才缓缓想起,瘫软在床上任赖御按摩着,收敛起放松的姿态,翻转身子面对着赖御,俨然问道:你和皇上和谢妃认识许久了吧。 赖御趴在叶秋白身上,依旧慵懒,点了下头:我是看着这两人长大的。 那比我们认识的时间久。叶秋白嘟囔了一句便缄了口,不知在思索什么。 叶秋白也翻了个身,躺在叶秋白小腹上,反转着去看他,一脸的失落。 只教会了叶秋白如何用情,却忘了教他怎么隐藏,不过赖御不打算教了,这样就很好。 捏了下叶秋白嘟起来的脸,赖御也正经起来,道: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叶秋白皱起的眉头渐渐融化开,毫不掩饰的喜悦。 没高兴多久,那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赖御不解,急忙去舒展叶秋白的眉头。 叶秋白反手握上赖御的手,再次严肃问道:若是他们做了错事,你会阻止或者说惩罚他们吗? 叶秋白要问清楚,这次回宫,与锦锐可能便是对立面了,不知赖御是否会心软,若是赖御心软,自己该怎么办? 赖御望着叶秋白纠结的样子,再次点了点他的眉心,直言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权利这样做,如果有,那我会尽我全力去阻止他们。 那如果 今天怎么这么多如果。赖御敲了敲叶秋白的脑袋,被这个多如果问得都迷蒙了,叶秋白也是,越问,眉头皱的越深。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别纠结这些没用的,不如我们再来上 隔着被子,赖御摸上了叶秋白的腰身,轻轻一拖将他拽到怀中。 叶秋白惊呼,还没转换过神情,便被赖御霸王硬上弓了。 怎么还不出来!! 游荡边在大堂疾步徘徊,边碎碎念道着赖御与叶秋白二人。 更让游荡暴躁的是,整个大堂里只坐有他和三道,面对面的格外尴尬。 三道则抱着五迷坐在一旁,淡然的喝着茶。 等到没了脾气,赖御与叶秋白才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出来。 呦,你们在这儿干嘛?赖御故作惊讶,这屋子人好像在等些什么。 三道没了气性,只轻拍着怀中的五迷,该会有人站出来的。 睡个觉也不至于一天一夜吧!这都什么时候才出来!果不其然,游荡暴躁着朝两人吼了过去。 赖御按着游荡的脸,将他移到一旁:我和小叶回大都,来去自由,关你什么屁事。 这一句怼的游荡没话说,自己好像自始至终没跟赖御提过要跟他们回大都的事,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自以为是了。 那个,那个游荡挠着后脑勺,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废物!三道低骂一声,随后起身转回了屋。 三道不打算和赖御一起,毕竟身份暴露了,诸有不便,再加之和赖御关系僵了,还是自行想办法吧。 你铜哨还有点用,姑且带你回去。赖御盯上游荡的脖颈,转了心意,本来就打算带游荡回去,只是这小子太嚣张了,得灭灭他的气焰。 真的!太好了!我一定用好我的铜哨,不给你们添麻烦。这一回折腾,游荡感恩戴德,差些痛哭流涕,哪儿还有嚣张一说。 赖御很是满意,不再拖沓,带着两人直接想往山下走。 公子,等等!身后,易轩着急忙慌的跑出来阻拦,手里还抱着和叶秋白一模一样的模子。 赖御看着易轩很是亲近的抱着那个模子,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易轩气喘吁吁个不停,样貌虽未变,可这身子毕竟也七十好几,经不起折腾。 叶秋白登时想起来,他好像答应过易轩什么,脸刷的红起来,看向了赖御。 赖御正怒目圆瞪,死盯着易轩。 易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着刻画模子,拉着叶秋白的衣袖,道:公子,这双眼睛还没添上。 叶秋白望着易轩期盼的眼神,心软了半分,毕竟答应人家了。 阿束,等我一会儿。叶秋白转身去拉赖御的衣袖,央求道。 刚转回头,还未瞧清赖御的模子,叶秋白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到了后面。 再反应时,赖御已经捏着易轩怀中的模子,一脸和善道:易兄,我们着急离开,下次吧。 说毕,赖御带着还在懵愣的叶秋白,拎着一脸看戏的游荡下了山。 身后,忽而传来易轩的长吼:我的模子碎了!赖御!你这个王八蛋,以后不准再踏入雪山半步! 不踏就不踏,老子根本就不稀罕的来。赖御得意的向后碎了一嘴。 叶秋白无奈,只能干笑两声,这样也好,留自己的模子在易容师哪儿不是什么好事。 ☆、遇袭103 第一百零三章 来时只有两人,只选了一辆小马车。 没有旁人打扰,赖御与叶秋白也不必避讳什么,白日里一起看看雪景,聊些闲散的家常话,晚上就抱在一起取暖。有时天气太冷,暖炉都不顶用时,便一起运动,从晚间做到白日,过了一段舒服的日子。 回去时,忽而多了一个游荡 赖兄,你干嘛老瞪我?游荡正喝着叶秋白煮的茶,躺在赖御暖洋洋的被窝里,疑惑地问道。 赖御一抖被褥,将游荡掸出已经暖和的被窝,披在了叶秋白的身上,夺走他手中的茶具推给游荡,道:手冷,让他煮! 说毕,赖御又攥上叶秋白的腰身,将他拉回角落里。 叶秋白无奈松手:游荡兄,交给你了。 游荡接着茶具,憋着一股气望着抱成团取暖的两人,脸色大红,害臊的转了个身,背对向两人,嘟囔道:有人在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其实他不知,赖御已经很收敛了。 游荡也闲来无聊,便接下煮水的活儿,探出脑袋向两侧的水桶舀雪。 没了。 游荡脸色更加难看,去外头停住了马车,不得不抱着桶去盛干净的雪。 赖御与叶秋白双耳不闻窗外事,昏昏欲睡中。 忽而,外头响起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一股强风吹得马车颠簸了几下,夹带着飘来游荡的惊喊:赖御,叶秋白,救救我! 赖御与叶秋白立即从昏睡中惊起,抽剑向外头跑去。 硕大的黑影将小马车罩住,赖御仰头望去,游荡已经被锋利的爪子叼在半空,吓得半晕过去。 爪子之上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巩翊。 赖御双眼紧眯盯着巩翊半人半兽人的脸,将叶秋白推到了身后。 巩翊的体型较之以往大了几番,强劲的双翅煽动着周遭残雪乱飞,那张似人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黑丝,双眸异常兴奋,紧盯着底下的两人:龙王,别来无恙啊。 你不是已经进了罐中化成水了吗?怎么以这种鬼样子出现。赖御嘴上讥讽道,身体紧张起来。 巩翊似乎魔化了,力量也比以往大了很多。 是啊,我都被那罐子快要融成水了,脸也快被融成浆液,好不容易才塑起来。说着,巩翊用他的爪子在脸上挠了一下,完好的脸像面团一样蠕动了一下,变成了一团,五官向另一侧斜去。 在场的三人皆难掩面上的恶心,移开了目光。 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望着赖御的神情,巩翊忽然暴动起来,你凭什么嫌弃我,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 又开始了赖御掏了掏耳朵,一脸无奈,你有什么怨气都推我身上,别伤害无辜,把他扔下来。 赖御指着醒了又假装晕倒的游荡。 听闻,游荡睁开一只眼睛向四周打探去,正好对上巩翊那张变了型的脸,顿时僵住。 还没等他再装死,巩翊竟慢慢将他放到赖御身旁。 赖御伸手,打算接住游荡。 正触碰到游荡的腿,巩翊忽而扔下他,爪子略过赖御,向身后的叶秋白抓去。 叶秋白反应迅速,拔剑抵挡。 巩翊有所防备,另一只爪子从后面扑来,拎着叶秋白的后衣领迅速提起。 叶秋白登时腾空,手中的剑摇晃着飞了出去。 强劲的爪子再一收缩,将叶秋白死死的禁锢住,叶秋白动弹不得,毫无办法。 小叶!赖御急忙接住被扔下来的游荡,再反应是,叶秋白已经被拎到半空。 巩翊将叶秋白提到嘴边欲吞下去,扭曲的五官中,那双眼睛斜视着直勾勾的望着赖御。 放开他。赖御放下游荡后,目含怒意,语气低沉道。 哈哈哈巩翊长笑一声,丝毫没有放下的打算,眼珠转到叶秋白身上,恶狠狠道,龙,我不怪你,要怪就怪他勾引了你,这么些年了,怎么偏偏就是他!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71) 放下他!赖御不想再听巩翊废话,捡起叶秋白的剑向上跃去,直刺巩翊心脏。 巩翊静立不动,任由赖御刺过来,惊诧的瞪大眼睛,眼珠随着赖御转到了自己的心脏处。 从不动手伤人的赖御,竟然刺向了自己的死穴,这一击便毙了命。 你真的想杀我?巩翊捂着心脏处,不敢相信的向后退了几步,阿束剑半露出头,没有粘一丝血迹,巩翊也似乎只是惊诧,并没有受到重击。 怎么会这样?赖御顾不得巩翊神情,现在一心想救下快要晃晕的叶秋白,再次抽剑向巩翊爪中刺去。 巩翊一晃躲开了赖御的攻击,惊诧的神情收敛起,巩翊转身向更高处飞去,直冲云霄,长空中扔下一句:来大都找我! 妈的!赖御迅速回身,揪起地上呆住的游荡,吼道,快吹哨! 游荡颤抖着捂住胸口,摇头道:他已经不是四象,铜哨对他不起作用了。 艹!赖御扔下游荡,坐在地上猛搓额头。 头顶上空已经空荡荡的一片,叶秋白被巩翊带走了。 赖御,我们怎么办?游荡缓了过来,去拉赖御的衣袖。 我怎么知道!赖御甩开游荡,朝他吼了回去。 望着赖御猩红的目光,游荡咽了口唾沫,没敢再激惹他,等他动作。 赖御猛地起身,直奔上马车。 此刻的他十分的冲动,体内一股力量快要冲出来,想毁坏周遭的一切。 游荡这会儿机灵多了,知道赖御心绪不好,一步不落的紧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赖御已经顾不得旁的,谁在身边,什么时辰都不知道了,一心奔着大都去。 颠簸了几日,赖御的脾气渐渐磨没,开始有了思索。 你说,巩翊为何不直接杀了小叶,为何要让我去大都?等了几日,赖御终于跟游荡说话了。 游荡可憋死了,这一路跟着赖御提心吊胆,还以为他疯了。 赖兄,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分明是引你去大都,想要你手中的东西。游荡放松了不少,与赖御直言道。 为何?赖御对游荡的话一头雾水,哪儿哪儿都不明白。 游荡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虽在满饶,可这世上的任何事他都一清二楚,这是每代满饶使徒都有的能力。 皇宫里的小皇帝在等着你入网呢,要不你以为巩翊还有孔泾源还完好的在你身边打转,好好的玉玺怎么会碎裂,紧闭的阮颜殿只是图个清净?赖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游荡直戳赖御心窝,此刻再不敲醒他,等回了大都,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听完巩翊所说,叶秋白又沉默了,思索的更加深刻。 游荡苦口婆心还想再劝上几句,看赖御疲惫的神情便没再说什么了。 此刻能依赖的只有这个人了,游荡希望他清醒一些。 不管怎样,不能伤害小叶。许久,赖御才憋出一句话来。 游荡躺在马车里边,心知肚明道:在你去之前,他们是不会伤害叶公子,再说还有他老爹在那儿,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到时候想想你怎么解脱吧。 外头,赖御又不说话了。 游荡哼了一声,也没了下话。 不过赖御听劝,这几天没再疯狂赶路,半路会停下歇息,偶尔出去溜几圈。 那双眸子倒是越来越明亮。 大都阮颜殿 出去!没我的指示,不准再进来!锦华沉着脸色瞥了一眼被拉走的巩翊,再转眼望向叶秋白,已经被巩翊拍晕,衣衫半敞。 巩翊一抖身子,将两旁的随从轻易甩开,收回快要触碰到叶秋白身子的舌头,十分的不爽。 怎么?你还有这口味,不是只想吃赖御吗?怎么饥不择食了?锦华嘲讽道。 巩翊瞬时恼火,摔门离去。 只不过在叶秋白身上闻到赖御的味道,巩翊想间接从叶秋白身上汲取些赖御的精力。 没有脑子的蠢货!锦华朝巩翊离去的背影骂了一句,转身对身后的侍从命令道,给他穿好衣裳,招待好他,若是叶总督来,不许拦着,尽管让他进。 一众侍从领了命令,给叶秋白穿好散乱的衣裳。 锦华望着完好的叶秋白,恨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叶宏图临走前说过,若是叶秋白这边出了事,他这个总督立马卸任,不再理朝政。 这才让锦华头疼,叶宏图是三朝元老,虽说只是个总督,但如果突然卸任,朝堂大臣定会有所猜疑,若是再牵扯到叶总督儿子遇害的事,那更会引起慌乱。 再则,朝堂之中能用的人也唯有叶宏图,安抚好了,叶宏图一定会听从命令,而从他的态度来看,想要他忠顺,叶秋白是一定不能动的。 因此,锦华只能将叶秋白抓来守着,什么也不能干,等赖御来救人。 巩翊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懂,只顾着自己寻开心,差些坏了好事。 不准再让巩翊进来,若是不听,可以用该用的手段。锦华又嘱咐了看守的侍从。 侍从领命,关好房门,在两侧贴上了几道隐隐发着亮光的黄符。 巩翊这才松了口气,踩着月夜去了静悄悄的大殿里头。 ☆、交换104 第一百零四章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在城门关停了车。 骁战将军,已经恭候你多时。镇守侍卫急忙上前来作揖。 赖御将缰绳扔给他:带我去见锦锐! 侍卫带着赖御进了城门,引路之人又换成内侍,而后是俞尧亲自来引路,一直到了锦锐殿下。 阿束!十年如一日,锦锐对赖御依旧像小时候那般,欢喜着迎上来,抱住赖御便不撒手。 赖御冷着脸,心急如焚,越接近大都,赖御的想念越深,快要窒息了。 小叶在哪儿?赖御尽量心平气和问道锦锐。 叶侍卫啊。锦锐更加紧的抱住赖御,这次可以不用松手了,你把玉玺给我,然后发誓一辈子在宫里陪我,我就放了他。 你已经长大了,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赖御任由锦锐抱着,试图与他讲道理 赖御,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锦锐忽而躁动起来,猛地用力将赖御推到墙上,我爱你啊,阿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多想把你困在身边一辈子,可你就是不听话,非要回大漠,非要和叶秋白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啊。 说毕,锦锐跪倒在赖御腿下,开始解他的腰带: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尊严,你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开心的。 兴冲冲的解开赖御腰带,锦锐想埋进去。 赖御揪住锦锐对发髻,将他提了起来:够了! 不够!不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锦锐扑打着赖御,开始崩溃了。 皇上外头,俞尧听见闹了很大的动静,向里头关切问道。 滚!锦锐随手抄了一个杯子,朝门上砸去。 屋外头里头瞬时安静下来,只剩锦锐的抽噎声。 赖御放开锦锐,整理凌乱的衣袍,脑子却僵住了。 锦锐对自己的感情,赖御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想过当年看着长大的小孩,竟然有一日如此的胡闹,如此的肆无忌惮。 放了小叶。赖御收拾好衣袍,思来想去,好像最终都只汇成了这一句。 锦锐也冷静了许多,一改往日对赖御的憧憬 ,转了冷峻回道:我说过了,只要你答应陪我一辈子,我就放了他。 赖御依旧不回应,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不想要,那我来! 正在沉默之际,身后忽而散来一股黑气,将赖御团团围住。 巩翊!你们两个果然串通一气!赖御挣脱着这股黑气,一脸失望的看向还在懵愣的锦锐。 阿、束。锦锐望着赖御逐渐消失的脸,颤抖着向后倒去,最终也没有阻止。 啰哩啰嗦,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黑气里释放强劲的迷药,赖御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巩翊从黑气中露出全貌,血盆大口张开,迫不及待的要吞掉赖御。 一旁的锦锐还在为赖御的目光伤心,不疾不徐的从袖口中掏出一颗黑珠子,轻轻捏了一下。 巩翊庞大的身形迅速收缩,脱离了赖御。 你这个傻子!痛苦瑟缩着的巩翊忽而向锦锐扑来。 锦锐恐慌着又捏了一下珠子,巩翊再次缩小,成了一只毫无反抗力的雀鸟。 锦锐捏着这只暴躁的雀鸟,扔回后头的暗房中,又急忙回来照料赖御。 阿束。赖御搂抱着已经昏迷的赖御,喃喃着,你不要怪我,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你不可以再喜欢别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来人!锦锐向外头喊去,准备转移赖御。 朱漆门打开,谢香梅惊诧的面孔最先露出。 皇、皇上,娘娘来看你了,我刚给拦在外头了,这你一喊话,门就开了。俞尧愈说声音愈小,最后缩出了门外,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听说赖哥哥回来了。谢香梅站在门外头没有踏进来,依旧懵诧地看着紧抱着赖御的锦锐。 香梅,阿束终于回来了,以后我们三人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了。锦锐转回轻松的语态,与谢香梅欢喜道。 可是赖哥哥说过,他想和叶 不要再提那个人了!锦锐暴躁着打断谢香梅。 谢香梅面露惊恐不再回话,此刻的锦锐,她从未见过。 你先回去阮颜殿吧,阿束累了,我带他去休息。见谢香梅害怕的神情,锦锐又柔和了语气,半劝半哄道。 锦锐平日里的话,谢香梅都会听从,见锦锐恢复了常态,谢香梅也乖顺的转身欲走,忽而想起什么来,转身又与锦锐道:医书上说,等到七星连珠,加入四象血和四洲物,方可炼制长生药,再过几日就是三十年一次的七星连珠,可还差几味药 这你不用担心,好好守着丹炉就好,过些时候他们就取来药材了。听闻长生药,锦锐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谢香梅点点头,恋恋不舍道:等赖哥哥醒了,我再来找他。 嗯,去吧。锦锐摆手,已经不想再聊,一心想着还昏睡在地上的赖御。 谢香梅颓丧着脑袋回了阮颜殿。 等安顿好昏迷的赖御时,天儿已经黑了,锦锐牵引来早就打磨好的玄铁链,亲自给赖御锁上。 望着手中的钥匙,锦锐终于放下心来,趴在床头等着赖御醒来。 皇上,叶总督回来了。俞尧上前轻声来报,见锦锐心绪不错,连罚自己都忘了。 叶宏图回来了,太好了!听闻叶宏图回都,锦锐更加高兴,急忙穿上衣裳出去迎接,俞尧紧跟身后。 这走了几步,锦锐停止了脚步,兀自念叨着:不行不行,叶秋白还绑着呢,得赶紧放人。 俞尧! 奴才这就去放人。俞尧十分了解锦锐,立即领命。 快去快去,把叶秋白领过来,我亲自交给叶宏图。锦锐又嘱咐了一句,匆匆忙忙去了大殿。 叶宏图一身风尘,一路飞奔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府便直奔宫中来。 从雪国回来的路上听说,一只雀兽毁了一辆车,叶宏图猜测,那雀鸟便是巩翊,抓得自然是赖御的车,不知自己那晚来叛逆的儿子怎样了? 叶宏图紧抱着手中的罐子,青筋爆了出来。 叶总督,你回来的可是快。锦锐赶来,急忙去接叶宏图手中的罐子。 叶宏图将罐子往身后一送,给到了随从手中。 你这是?锦锐望着接空的双手,疑惑的看向叶宏图。 叶宏图作揖,不卑不亢道:臣路上听闻,皇上养的那只雀鸟抓了小儿,不知可有此事? 锦锐收起疑惑,露出得意的模子:是有此事,我已经惩罚了那只雀鸟,叶侍卫一会儿就送来还你。 叶宏图暗自松了口气。 现在能给我了吧。锦锐伸手要道,一切尽在掌控。 赖御在身边了,长生药马上要炼制出了,以后便是生生世世的合欢。 叶宏图瞧锦锐得意的模样,确信他没有编谎话,便将罐子给了他。 若锦锐真的想要,他能不给吗?大不了就是生死一搏。 父亲! 正焦急等待着,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叶宏图回头,瞧见叶秋白被五花大绑的推了过来。 叶宏图迫不及待迈步去瞧瞧叶秋白有没有受伤,等到了自己儿子面前,那些关心的话变了味,冲道:真是没用! 听毕,叶秋白登时低下了头,这些时日本来就被捆的憋屈,什么都干不了,还差些被那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巩翊给侵犯了,见着叶宏图刚想有些依靠,被这一句戳的心窝子痛,更觉得自己没用了。 咬住嘴唇,叶秋白没再回话。 好,儿子还给你了,就下去吧。锦锐抱着罐子高兴个不停,遣散让他瞧着心烦的人。 放了我?叶秋白猛然抬头,没想到锦锐会这么轻易放了自己。 怎么?还想再关几天?锦锐斜眼瞥了过去,给了叶秋白一记锐利的目光。 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叶秋白还未解绑,挣脱开周遭的侍卫向锦锐冲去,你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放了我! 叶宏图一道眼光看去,身后的随从上前拦住了叶秋白:少爷,不要冲动! 叶秋白充耳未闻,直奔锦锐去。 锦锐抱着罐子,离得远远儿的轻哼一声:因为阿束回来了,他说要在宫中陪我一辈子。 阿、束。叶秋白忽而没了力气,跪倒在地上,这个傻瓜还是来了。 早知道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72) 快点滚吧,阿束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锦锐宝贵着怀中的罐子,在一众侍卫的护拥下去了后殿。 叶秋白不再追逐吵闹,早就想明白了,锦锐的目的一直是赖御,叶秋白只是想亲自确认,赖御已经回了大都。 小子,跟我回去。叶宏图见叶秋白清净下,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叶秋白任由叶宏图提着,满脸的颓丧。 叶宏图望着叶秋白,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赖御当年流放时毫无眷恋的厌世脸。 ☆、暗流涌动105 药劲儿太大,赖御依旧未醒过来。 锦锐抚摸着赖御的脸颊,怎么看都看不够。 阿束终于只属于他一人了。 你跟他说了吗?暗室中,巩翊的声音传来。 听闻,锦锐瞬间变了脸,望着怀中的赖御不再回话。 没说啊,哈哈,怪不得赖御不喜欢你呢,一个想要取他心的骗子,赖御最讨厌的就是隐瞒。巩翊的笑声接连不断的从暗室中传来。 你闭嘴!锦锐甩进暗室一个茶碗。 巩翊却越发猖狂:换心可是有很大的风险,你说你喜欢赖御,却想吃他的心来取得长生,还真是自私自利。 那你呢?锦锐已然恼怒,站在暗道口,骂道,你想吃了阿束,难道就不自私吗?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不许拿我和你比!一股黑气从暗室中冒出,巩翊的脸狰狞着爬了出来。 锦锐赶紧掏出袖中的黑珠子狠狠一捏。 巩翊瞬间缩回到阴暗的室中,留下一声哀嚎:我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利伤害他,你这个混蛋,要是换心失败,那我就吃了你! 等你能出来再说吧。锦锐忙不迭的关上了门,喘着粗重的气息,久久未能缓过来。 榻上,赖御丝毫不知。 阿束,我不会让你出事的。锦锐慌张地扑倒在赖御身旁,脸颊在他的手心摩挲着,你不会有事的,我要和你一起长生。 叶府 姥爷,少爷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进一点饭水也不说话。管家小心翼翼与叶宏图回道。 自两人进了府,管家便觉得不太对劲儿。 上次吵架之后,叶秋白直接走了,没多久叶宏图也离了府,这好不容易都回来了,叶秋白却跟傻了似的不说话了,叶宏图也是连连唉声叹气。 我该拿这倔小子怎么办!叶宏图摊手与管家道,紧接着又在一旁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你喝口茶顺顺气。管家给叶宏图倒了一杯热茶,紧接着劝道,少爷也不是小孩儿了,做事该有他的分寸,上次老爷不是还说不管他了吗,你就放开手让他去干,看看他是成是败,成不成气候。 唉~叶宏图摇头叹道,我若是放手,他定是一事无成还妄赔上性命,也罢,谁让他是我儿子,为父的再帮他一把。 拿笔墨来!叶宏图朝管家要道。 好嘞,这就给你取。管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有转机,便兴高采烈的去取来笔墨。 叶宏图挥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由管家手中:你去把这个送给御前侍卫闫四郎,直接报我的大名。 管家接信,快马加鞭的送去了内宫。 叶宏图在府中嘬茶等待,比谁都急。 叶秋白回来大半天了,听下人说没了个生气,跟死了似的,叶宏图怎么可能不心疼,可又嘴硬,心里安慰的话说不出口。 叶宏图只能从根儿上帮叶秋白一把了,不是想要赖御吗?那便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去取。 不稍一会儿,管家疾步赶回。 老爷,闫四郎说,今晚子时之后,有一个时辰的空隙,可以放少爷进去。 叶宏图听闻,不知是喜是忧,沉默着向叶秋白房中走去。 管家没有再给上,去后厨嘱咐一声,做一些叶秋白爱吃的菜肴。 秋白,我进去了。叶宏图在外头敲门。 果然,屋里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叶宏图直接推门进屋。 叶秋白正半卧在床上,双目无光,面如土灰。 你看看你,为了一个赖御把自己搞成这样。叶宏图又忍不住的怼了一句,说完又后悔了。 叶秋白眼珠转了一转,将脸埋进了被窝,连回怼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叶宏图叹了口气,找了处椅子坐下,厉声道,赖御又不是死的连灰都不剩了,他还好好的在宫里,你怎么当他死了似的在这儿哭丧。 听闻,叶秋白终于有了反应,猛然抬头望向叶宏图。 我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懦弱,若是真的喜欢,就想尽办法去争取,哪怕是死也比郁郁寡欢一生要好。叶宏图一步步醍醐灌顶,掏心窝子的话不觉说了出来,说了又后悔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死呢。 唉,做一个父亲太难了。 叶秋白已经坐了起来:父亲说的对,阿束还在宫中,我应该还有机会。 说着,叶秋白起身找夜行衣,弄得一团糟。 先别找了,等会儿去吃个饭,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叶宏图拦下叶秋白,可不是吗,这一年的奔波,叶秋白快瘦没了。 叶秋白未停下翻找,回道:我不饿,你先去吃吧,等我找好东西,随便去厨房吃点。 你这小子!叶宏图刚想发火,又憋了回去,我已经给你打点好了,今晚子时,阮颜殿放行一个时辰,到时候看你有没有本事救出赖御了。 叶秋白停下翻找,望着叶宏图愣在原地,不加掩饰的感激。 看什么,快来吃饭!叶宏图嚇了一声,急匆匆的离开叶秋白的房间。 从未见过叶秋白如此,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定是赖御那小子教的! 叶秋白终于肯放下手中的箱子,跟在叶宏图后面来了大堂。 有一年了,两人没好好坐下吃一顿饭。 也是快二十年了,两人才吃了一顿像样的家常饭。 如往常一样,吃完晚饭便散了,各忙各的。 到了子时,叶秋白一袭黑衣窜上瓦房,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叶宏图房中的灯一直未灭,打开窗户瞧了瞧外头,依旧静悄悄的。 老爷,要是少爷这次失败了,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管家在一旁侍候,可是着急。 叶宏图今夜多喝了一壶酒,还未尽兴,问道: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管家一头雾水:老爷是指? 帮锦锐收集四象血,助他炼制长生药。叶宏图脑子混乱的很,想了会儿叶秋白,又不觉牵引到此事上,好像一切皆由此起。 老爷,要是不害人性命的事,你都会顺遂皇上的。管家也不知叶宏图在想什么,只将他能体会到的全说出来。 不害人性命。叶宏图捂着脑袋,头隐隐痛了起来,与管家继续道,在雪国取玄武兽血的时候,我遇着和赖御一道的老阮颜,他与我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说是锦锐炼制长生药会引得四洲覆灭,当年的天灾便是先帝炼药造成的。 当年可是死了半数人,老无所依,幼无所养,家无完家,国无安宁,你说这替先帝取过四象血的阮颜也未曾伤过人的性命,为何他却愧疚的改头换面,苦苦劝着我说要赎罪呢?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说毕,叶宏图望向管家求问。 管家已是惊愕的说不出话,两只手颤抖不已。 老爷!忽而,管家两行浊泪流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叶宏图身前,老爷,你可得赶紧阻止啊,当年那场灾害,我在乡下的一众亲友可是全数死尽,不能重蹈覆辙啊。 叶宏图听毕,全身已无气力。 他为三朝元老,尽心竭力数十载,为的便是一方安宁,如今却全然颠覆以往。 君不像君,为这一己私利陷百姓与水火之中,他还有何颜面稳坐在高堂之上。叶宏图登时清醒,管家,你去叫来兵部礼部侍郎,我要与他们夜谈! 是。管家领命,这一日不得闲,又找了几家门庭。 叶府的灯火自此夜起再未熄过。 ☆、七星连珠,天灾将至106 阮颜殿 大门依旧紧闭,一行守夜的侍卫自南端缓缓而来,交替夜巡。 一会儿跟着我走,进了大殿你就随意行动,记住,一个时辰后在门口汇合,不要贪恋于此。闫四郎小声与身后的叶秋白嘀咕。 嗯。叶秋白着一身侍卫衣袍,谨慎跟在闫四郎身后,打探周遭。 已经来过一次,前殿没有人,那便全在后宫中。 走至一处隐蔽的拐角处,闫四郎放人,叶秋白窜上瓦房,直奔后宫。 果然,虽是子时,后宫依旧灯火通明,原先的蒸汽全笼罩在后宫中,怪不得在外头看没了动静。 主殿外头侍候了几个宫女,应该是谢香梅的卧房。 叶秋白毫无兴趣,转身欲离开,忽而出现了熟悉的面孔。 锦锐进了谢香梅的房间。 叶秋白迅速跳了上房去,解开瓦砖向下方探去。 谢香梅坐在床榻上抹着眼泪伤心不已,已经哭了一些时候,眼眶都红肿了。 香梅,你怎么哭了?锦锐上前来,坐在谢香梅身旁给她擦眼泪。 谢香梅偏转身子,不理会锦锐。 怎么了?锦锐不放,又摆正谢香梅的身子,与她对视,你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 谢香梅哭的更加狠厉,脸色也严肃起来,质问道锦锐:你怎么没跟我说,长生药还需另一味药材! 锦锐听此恍然大悟,也严了脸问道:你去过我的房间,跟那头怪物聊过? 这不是重点,你快说,长生药是不是还需要黄龙心做引子!谢香梅向锦锐确认,哭声渐小,责问愈发凶悍。 是,需要黄龙心!锦锐被逼的道出实话,他也不想再隐瞒了。 七星马上要连珠,不该知道的也会都知道了。 瓦上的叶秋白听毕,惊诧的瞪大眼睛,犹如底下的谢香梅一般,惊愕了许久。 他可是我们的赖哥哥,我原以为你是喜欢他才将他困在这儿。谢香梅全然收敛了哭声,语态强硬起来,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其他就罢了,我依顺着你,帮你炼药,但是如今你却想伤害赖哥哥,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做! 说毕,谢香梅扯去头上的饰物,褪去身上的华袍,疾步向外走去。 香梅,你听我说。锦锐急忙抱住谢香梅,我不会伤害阿束的,我已经找了一个厉害的医师,他说他可以换心,阿束死不了,只是换一下心,到时候长生药炼制出来,我们三人一起长生,这样不好吗? 换心?谢香梅停住脚步,转身疑惑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医术。 可以的,真的可以。锦锐向谢香梅猛点头。 小锐,我们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长生呢!谢香梅依旧不信,强硬道,我不可能拿赖哥哥的命做赌注,这长生药我不会再炼下去了。 话音未落,谢香梅便倒在锦锐怀中,空气中飘了一股迷药香。 香梅,我也不想拿阿束做赌注。锦锐紧抱着昏倒的谢香梅,肯定道,但阿束一定没事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赌注。 说着,锦锐抱谢香梅上了床。 梁上,瓦片已经盖上,叶秋白又飞奔着消失在夜空中。 摸到锦锐房中,叶秋白再也等不及了,直接翻了进去。 房间里没掌灯,只能皆着月光看清个大概。 叶秋白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静悄悄的没一丝声响。 谨慎的思索了会儿,也没个头绪,叶秋白干脆直接向床上找去。 就一个时辰,哪儿还管的了这么多。 先去床榻的一侧探了探,小里间更暗,床榻简直跟个黑洞一样,叶秋白将阿束剑向后一别,伸手向床上摸索过去。 软软的床榻摸得叶秋白更不是滋味,想起了在火岩岛巩翊的幻境中,赖御与那只雀鸟的纠缠。 在这儿还挺享受。叶秋白嘟囔了一句,腿搭上床榻,向更里面摸去。 触到叠起的被褥,叶秋白停下摸索,与赖御同床共枕久了,同一片空气呼吸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叶秋白放下心来,朝那床褥子扑了过去。 阿束!叶秋白喊了一小声,身下却扑了个空,人呢? 在找我吗?锁链声唦唦响起,叶秋白身上压上一个熟悉的气息。 赖御紧贴叶秋白的身后,将他压倒在床上,舌尖轻舔耳垂,弄得叶秋白身子一阵酥麻。 阿束。叶秋白轻推身后,别闹了,快跟我走。 赖御岿然不动,叶秋白向后望去,借光瞧清了赖御满目的波动。 时间不多了,你还想这个!叶秋白又气又急,猛力要推开赖御带他走。 奈何被人压着,受人牵制,气力小了一半,叶秋白根本搬不动赖御。 赖御的手又 阿束,你别闹了。叶秋白还剩下仅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住赖御。 赖御反倒 怕惊扰了外头,叶秋白不敢 赖御则毫不顾忌,低沉的声音伴随着 噔噔噔忽而,房间中多了第三层声音,叶秋白警觉道,阿束,有人! 赖御深吐了一口气,亲吻着叶秋白的蝴蝶谷,宽慰道:没事,是困在暗室里的巩翊,他出不来。 巩翊?!叶秋白惊呼,急忙制止住赖御还想继续的动作,羞得双颊绯红,责怪道,他都听到了!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73) 我知道啊,他一直在下面。赖御蜷起叶秋白的双臂,猝不及防又丁页了一下,逼的叶秋白喊出了声。 噔噔!墙后发出了不满的敲击声。 不行了,时辰快到了。叶秋白再次推开叶秋白,反转过身子面向他,严肃道,闫四郎就给了我一个时辰,快到时间了,我们快些走。 闫四郎是谁?赖御不放叶秋白,又压了过来。 闫四郎是外头的侍卫,别摸我了,巩翊还在房里。叶秋白又急着外头的时辰,又恼着屋里还有个巩翊,那家伙还时不时的敲击墙壁发出不满。 身上压着的赖御还不断的抚弄,让叶秋白分身乏术。 等一会儿。赖御一声低沉的闷吼,两人纷纷释放了身子,躺在床上意犹未尽。 小叶,待会儿穿好衣裳走吧。赖御不舍的在叶秋白的颈窝处咬了一小口,留了一处红印。 叶秋白捂着脖子,不悦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今晚恐怕带不走了。赖御晃了晃脚,玄铁链铃铃作响。 刚才被赖御逗弄的没了心思,叶秋白没有察觉,气道:浪费时间干这个,早知道我去给你找钥匙了。 叶秋白急匆匆的起身整理衣裳,打算去找锦锐取钥匙。 赖御拉住叶秋白,将他圈回怀中:没有浪费时间,我现在就想干你。 叶秋白捣了赖御腹部一下,起身望着悠闲的赖御,犯难道:我为了你快急死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干这个,看来待在这儿挺舒服的。 那可是,吃饭睡觉都有人伺候,除了没有你之外,也还不错。赖御翻身平躺下,双手倚在脑后,不急不慌的。 你可知道,几日后七星连珠,你的心马上要被挖走了。叶秋白急得是这个。 是啊,过几日那小皇帝就来取你的心喽。暗室中,巩翊终于插上一句话,又口泛酸水道,还有心思在干这个,嫌死的太慢了。 忽然插入一人聊天,叶秋白很是难受,还是在两人刚刚欢愉完的房间中,又脸红起来。 赖御见此,捏了一下叶秋白脸颊,回道巩翊:我知道,你和锦锐聊天我都听到了,还有,正是知道了要死,所以才和最喜欢的人干这个,只不过不凑巧你也在房子,这不是没得办法嘛。 此话一处,一声极不悦的敲墙逼声音回复了赖御,之后巩翊再无动静,大概是在池中闹腾撒气。 赖御呵呵笑个不停,开怀着转过身催促叶秋白:不是到时辰了吗,走吧。 叶秋白与赖御截然相反,一脸担忧:可是你 三日后七星连珠,锦锐会将我推出去剜心,等那天你再来阮颜殿救我。赖御早就想好,只是没想到叶秋白会提前几日来,刚好也想他了,就趁着一个时辰好好叙叙旧。 叶秋白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紧盯着赖御,不走。 不走?赖御挑眉道,那再来上一次。 说着,赖御去拉叶秋白的衣角。 叶秋白轻拍开赖御的手,还是不知道他要干嘛。 转念一想,不管怎样赖御是要救的,既然他这样提议了,那便是有法子了。 再不行,就劫了锦锐要挟众人放了赖御,大不了做一对亡命之徒。 再往坏了想,就是一死罢了。 那你等我。望着眼巴巴的赖御,叶秋白终于开了口,在此期间,不准和任何人发生什么。 赖御牵出叶秋白的手,往脸上贴着蹭了蹭:遵命。 ☆、剜心107 从宫中回来几日了,叶秋白很是清闲,看看古籍,练练武术,又恢复了以往。 最先几日,管家每日每个时辰都要来院里瞧瞧叶秋白,怕他出了什么事。 那晚夜探阮颜殿后,管家担心了一夜,结果第二日天还未亮,叶秋白独自一人回了府,看上去有些疲倦。 管家也不敢多问,就这样跟在叶秋白身后。 向叶宏图报告,叶宏图只留了一句:还活着就行。便又忙他的事去。 老管家可放心不下,跟了几日,看见叶秋白该吃吃该喝喝,比之以往还自在,便也放松了不少。 叶秋白其实也没得办法,等七星连珠的这些时日又做不了什么,不过和赖御这样一聊,叶秋白便有了希望,生也好死也罢都在七星连珠那日了。 叶秋白也观测到,府中最近来人频繁,皆是朝中要臣,叶宏图忙得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叶秋白便默默的退下。问老管家,支支吾吾说不完整一句话,大概了解到叶宏图是去了雪国见了什么人,叶秋白便不再问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学着赖御,叶秋白每日潇洒的睡上了大半天,果真消解了许多烦躁,酒也是个好东西,消了不少愁。 倒是清闲! 皇宫 锦锐趴俯在床榻,紧盯着赖御。 赖御半阖着眼,至今未跟锦锐说一句,叶秋白的话紧记在心中,可要守身如玉。 赖御不说话,锦锐也不急,就这般静静守着,眸子异常的兴奋。 等过了几日,天策健的人来说了几句,锦锐疯癫了般,欢脱着向床上快躺颓废赖御道:阿束,明日就是七星连珠,长生药可能炼制出来了。 赖御阖着的眼皮微微往上一番,索然无味道:那关我什么事? 锦锐听毕,兴奋的模子一愣,刚想发作的脾气转了个弯儿,又愉悦道:等吃了长生药,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等明儿日我们一起去外头看看,好不好? 锦锐拉着赖御的胳膊,求道。 去外头看看?赖御轻笑一声,怕是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吧,不是要用我的心来制药吗? 你怎么知道?锦锐放开了赖御的手,向身后的侍卫们退去。 那群侍卫手中已经暗暗攥着一行铁链。 你想要长生,你考虑过后果吗?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长生药,四洲已经乱了!赖御从床榻上走下来,向锦锐逼近,长生药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可天下却因为这长生药遭了殃,你就是这样做皇帝的!你就是这样守护百姓的! 你别再说了!锦锐被赖御逼的无路可走,在一群蠢蠢欲动的侍卫中爆发了,给我把他捆起来! 一声令下,众侍卫们齐齐上前,很快将赖御团团围住。 赖御静立在中央,一脸失望的看着眼神飘忽的锦锐,叹了一口气道:我受不起用天下人的性命换来的长生,你自己享用吧。 锦锐徐徐抬起头来与赖御对视,摇头道:这由不得你,你必须和我一起长生!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必须陪我!把他锁起来锁起来! 锦锐朝一旁还在犹豫的侍卫吼道。 一行侍卫小心翼翼的靠近赖御,毕竟听闻过骁战将军的战绩,一众皆不敢掉以轻心。 赖御身子一抖,吓得一众退后了一步。 快些的来,老子困了!赖御双手一甩,朝几个撇了过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轻易给赖御锁上后又不知所措的望着锦锐,等候命令。 锦锐疲惫的摆了摆手:锁在床头吧,好生伺候着,明儿再带出去。 不再等别人牵着,赖御大摇大摆的上了床,盖上被子,呼呼大睡过去。 一屋子的人盯着赖御的床头,锦锐叹了口气 ,失落的出了卧房。 外头已经黑了,再等一晚,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此夜,许多人都失了眠。 明儿一早,轰隆轰隆的响声响彻阮颜殿,侍卫们将比人高大的炼丹炉安放在院中,炉中不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锦锐早就来至院前,望着炼丹炉越发的兴奋,心情格外的好。 左一旁有一长袍道士,身材颀长,手捻拂尘,指着天空上方与锦锐闲碎的聊着。 日头逐渐偏西,快要将近正午,天色越发阴暗,乌黑的卷云自四周席卷而来,快要聚集到阮颜殿上头。 微风起,狂风呼呼的卷在云翳后,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那云团如一滩不见底的漩涡,涡眼正中炼丹炉上。 锦锐朝一旁的侍卫点头,侍卫去后殿将赖御牵了出来。 赖御刚睡起来,双眼微阖,待看见四周的变化,瞳孔一张,望向了满怀期待的锦锐,还不知收敛。 阿束,等把最后一味药材投进去,就可以了。锦锐上前,又不敢太靠近正忍着性子的赖御,与他道。 你没看见头顶上空的变化?赖御厉声劝阻,你迫害了四象,必然会遭到反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锦锐变了模子,执拗道:不可能了!你就乖乖的等着换心,然后和我一起长生吧。 锦锐一甩衣袖,又坐回到椅子上,与身旁的道士道:开始吧。 同时,侍卫已经将赖御捆到一根快要通天的玄铁柱上。 柱子满是沾满鲜血的黄符,赖御微微一触,身子立马如撕裂开来般膨胀起来,一条龙身腾空而起,脚上的玄铁链紧紧卡住龙爪,黄龙左右摇摆,却又动弹不得。 道士一扬拂尘,一股轻飘飘的云自脚下升起,很快来至龙身前。 锦锐起身,站在底下直勾勾的望着一龙一人。 墨黑的云翳已经聚拢,小雨落下,拍打在黄龙金黄的鳞上。 挣扎了几下,黄龙筋疲力竭的阖上眼皮,后背的血符不断灼烧着心脏,如万千蝼蚁啄食着身体,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力气,龙鳞在黑云中失了色彩,快要隐没在世间。 道士再扬拂尘,马尾毛变成了一把利器,向黄龙靠去。 黄龙忽而睁眼,一双金灿灿的瞳孔震慑住了道士。 道士停顿,腾在半空中。 毕竟是上古猛兽,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 雨越下越大,就这样僵持住了。 暗淡的光下,一道黑影闪现,将道士手中的利剑挑开。 叶秋白一个翻身站在黄龙的利爪上,随时准备出击。 道士慌乱去接剑,不得不回了下方。 叶、秋、白!锦锐在下方瞧得清楚,对叶秋白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朝身后的御林军道,射箭!把他给我射下来! 听闻,叶秋白翻身欲下,先脱离开黄龙不让他受险。 还未离开,身后的黄龙发来一声低吼,叶秋白回头,望着黄龙被锁住的爪子不断向前伸,想阻止叶秋白离开。 叶秋白又折返回来,摸着黄龙的脑袋安慰道:没事,我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 黄龙用脑袋拱了拱叶秋白的手心,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不愿让叶秋白离开。 叶秋白未来得及回应,身下的弓箭手已经拉起了弓,顾不得安抚这条大龙,叶秋白向下冲去。 近侍也纷纷扬剑,向叶秋白刺来。 见叶秋白被牵制住,锦锐向拿到剑的道士示意。 道士再次起云雾,向黄龙靠去。 黄龙紧盯着身下与人厮杀的小小背影,十分的急躁,气的朝刚上来的道士大吼了一番。 道士登时撑不住,向后飘了些距离,手中的差些有掉落。 听闻龙吟,叶秋白一惊,向身后望去,又见道士扬剑。 不顾身后的挥来的剑,叶秋白向龙身上跳去,近侍也纷纷上跳,紧追不舍。 锋利的剑刃划过叶秋白的小腿。 叶秋白抽痛,减缓了上跳的速度。很快,身后的剑劈来。 黄龙急得再次大吼,震的天地抖了一下。 老赖,你说你吼这么大声干嘛?有用吗? 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众人朝房檐上望去,不知何时来了两人,一个块头极大,如一头猛兽,一个身材纤细,不知是男是女,正是慕青与丁禧。 刀往叶秋白身后一甩,刀剑纷纷掉落。 叶秋白得此空隙,窜上黄龙的爪子,一脚将那道士踹了下去。 叶秋白支撑不住身子,向下倒去。黄龙伸爪,一把搂过叶秋白的身子,用脸一个劲儿的蹭。 见慕青与丁禧来了,叶秋白放心了不少,窝在龙爪里,让这条大龙蹭吧。 慕青与丁禧守在黄龙身旁,抵挡前来的侍卫。 黄龙甩着尾巴,给两人扫路。 望着头顶上空快要连成一排的七星,锦锐急得跳脚,喊来近侍道:去,把兵卫叫来,杀了这群乱贼! 兵卫一向只出战塞外,除有紧急事态,鲜少来内宫,一旦来此,便是要变天了。 侍卫领命,去招守城将军。 很快,一窝黑压压的士兵积聚在殿外,马上要攻殿了。 锦锐又坐回椅子上,放松了不少。。。 即使慕青与丁禧功力再高,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 无论是谁,都抵挡不住他炼制长生药。 进来。锦锐向殿门外的将军招手。 ☆、万籁俱寂108 第一百零八章 进来。锦锐向门外的将军招手。 将军静立在外,岿然不动。 嗯?锦锐跳了起来,朝殿外吼去,我让你进来! 皇上。将军依旧未动,作揖道,四洲已经乱了,还请你快快下旨,先救人要紧。 用不着你来命令我,带人进来,先将乱贼铲除!锦锐喝道。 将军见锦锐丝毫不为所动,便直言问道:皇上,四洲霍乱是否与你在此炼药有关? 这一问,锦锐噎住了。 将军见此,更加严肃道:还望皇上早日收手。 谁与你说的?锦锐俨着脸问道,心里早猜测了个十有八九。 将军不再说话,沉默下了。 是我。门外,叶宏图带着一伙侍卫进了大殿。 都给我停手!一进殿,叶宏图便朝还在与慕青丁禧作战的侍卫喊道。 一众侍卫皆属叶宏图统领的锦衣卫,全部放下手中的武器,疑惑的望向进门的叶宏图。 看这情形,是与小皇帝出现分歧了。 恋耽美 >呦,玉玺丢了?——福泥先森(74) 你们锦锐望着静立在屋中的一干人,向后退了几步,竟找不到一个能依靠的人。 没了叶宏图,锦锐就失了利爪。 小皇帝,你别反抗了,收手吧。慕青挥着刀上前来,在锦锐面前得瑟的比了两下。 锦锐不理会慕青的讥讽,他还有最后一招,事到如今只剩最后一步,锦锐不会轻易放弃,即使覆灭了所有的人。 长生的欲念如毒瘾一般,锦锐魔怔了。 从衣袖中掏出黑珠子,锦锐用力捏碎了它。 一股黑气缓缓飘出,紧接着,赖御房内的暗室中,一只庞大的雀鸟腾空而出。 巩翊双目猩红,见人便咬,很快冲破了一条道路,直冲黄龙而去。 黄龙四爪被捆,拴在柱上,眼睁睁的望着如箭矢般的雀鸟袭来,唯能做的 擎着叶秋白的双爪轻轻一合,黄龙将叶秋白扣在手心中。 叶秋白还在喘息,忽而周遭黑了下来,便去挠着黄龙爪心,笑问道:你又在玩什么?快放我出去。 黄龙默不作声,直面向冲来的巩翊。 喂,丁禧,快去拦着!慕青一众在下方看的提心吊胆,巩翊冲的太快,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黄龙面前。 丁禧在黄龙脚下,可也来不及了。 你们这群废物!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不知何时,三道与巩翊站在黄龙一左一右,两人手指捏着一堆黄符,朝巩翊抛去。 黄符在空中自行作阵,将巩翊团团围住。 黄符对巩翊来说如火焰一般,碰不得,只能在黄符圈中打转。 体内的灵珠已破,巩翊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向下方坠去,化成了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雀鸟,双目紧阖,好似没了气息。 黄龙松了一口气,手却久久不敢打开。 叶秋白在黄龙掌心急得大喊起来,听闻外头慕青的喊声,叶秋白便觉得不对劲儿。 缓了一会儿,黄龙打开手掌,迎来了叶秋白一拳软软的拍击: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叶秋白真的急了。 这头傻龙! 黄龙摇了摇身子,仰天长啸了一声。 闭嘴!三道给了黄龙一拳,它这身上还站着这么多人呢,就只顾着手里的人,没良心的东西! 游荡吓得脸色白了一阵,赶忙掏出铜哨帮赖御恢复真身,这庞然大物在这儿,着实瘆人。 下方,锦锐见巩翊被困,一屁股坐倒在地,双目失了神。 七星已经连珠,错过了时机,这次真的没办法了。 你小子没法子了吧!慕青举着刀,欲上前教训锦锐一番。 别!叶宏图拦住了慕青,他是皇上。 君终归是君,叶宏图至今也未想出处置锦锐的法子,处置了他,谁来主持大局。 锐儿。阮颜殿中,一个沧桑的身影咳嗦着出现在大众眼眸。 锦锐与叶宏图长大瞳孔,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是谁呀?慕青凑到叶宏图跟前问道,从未见过他如此惊讶。 对面那老头衣衫褴褛的,也没什么奇特。 皇、皇上。叶宏图未理会慕青,上前跪倒在锦素溪面前,久久未缓过来。 咳,起、起来吧。锦素溪上前拍了拍叶宏图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感受到锦素溪的存在,叶宏图更加震惊,懵愣的点了点头,目光紧随着他。 十年未见,锦素溪已经灯枯油尽了。 锐儿。锦素溪步履阑珊的走向呆住的锦锐,双手抚摸着他模糊的轮廓,快要触碰到他的脑袋。 不,不!锦锐吓得向后退去,他是假的!他不是父皇! 说着,锦锐抽出身旁侍卫的剑,朝锦素溪砍去,正中腹部。 锦素溪卧倒在地,叶宏图上前扶住锦素溪,挑开了锦锐接连不断的剑光。 锦锐不抵叶宏图力度,翻倒在地。 皇上。叶宏图再次叩首。 锦素溪目光不离锦锐,指着他道:自此刻起,废掉锦锐。 锦素溪说毕,体力不支向后仰去。 锦!素!溪!三道向锦素溪跑来,惊诧、愤怒、还是满满的眷恋。 锦素溪,你三道扶住倒下的锦素溪,双手颤抖的捏上他那张苍老的脸庞,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 小颜。锦素溪绽开笑颜,伸手扣住阮颜的手,脸颊轻缓的蹭着那双长满茧子的手。 多年未见,可安好?可安好! 锦素溪!阮颜咬牙切齿的喊着锦素溪的名字,旁的一句也说不出了,只觉得手背痒的不真实。 四目相对,道不尽的心绪。 小颜,对不住了这些年,原谅我吧。锦素溪咬住了阮颜的手指轻轻磨挲,唇齿颤抖个不停,快要支撑不住了,只等锦素溪的一句话。 等啊等,等了十多年。 阮颜紧咬嘴唇不说话,感受着锦素溪越来越无力的咬合,直到他目光涣散,失了气息。 原谅你了。对着锦素溪渐凉的尸体,阮颜许久才回了一句,你走了,把五迷也带走了,终归只剩我一人了。 话毕,锦素溪的身体轻飘飘的升上空中,消失在阮颜怀中。 七星分离,乌云终得散开,天空放晴,赖御在游荡流畅的哨声中恢复了真身。 锦锐被叶宏图带走,已经失了疯,念叨不断的是长生。 可惜,一念长生,终归落空。 恢复真身的赖御,双目紧阖,不闻事实,身子已经虚弱到极点。 一众围了上来,守候着他。 你们怎么来了?闲聊之际,叶秋白问道慕青与丁禧。 叶秋白记得,两人正为了丁澈的事焦头烂额。 前些时日收到老赖的信书,说是自己快死了,让我们来救他。慕青与叶秋白道,老赖不常求人,更不可能拿性命开玩笑,我和丁禧接到书信后立即赶来大都了。 叶秋白点头,赖御心思缜密做事周全,应该早就谋划好了,不然那晚夜探阮颜殿的夜里,他不会那么淡定。 澈儿叶秋白问出口又后悔了,可觉得同生共死过又没什么,纠结着就只问了一半。 澈儿。慕青与丁禧对视一番,欢喜道,澈儿已经醒了,在客栈待着呢。 是小青用木青刀换的澈儿的命。丁禧接上。 二人并不觉可惜,没有了刀剑,过的更加舒坦。 叶秋白点头,再无话聊。 慕青倒有了兴趣,反问道:你和老赖呢?等他醒来,你们打算去哪儿? 去哪儿?真问住叶秋白了,跟着赖御忙了一年,还真未想过,只能回道,等他醒了再说吧。 别介,你得自己打算打算,要不就回大漠客栈吧。慕青提议道。 客栈。叶秋白仰起头来思索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咳一声响亮的咳嗦声从身后飘来,叶秋白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对上了赶回来的叶宏图。 自己的老爹还在这儿呢,还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父亲。叶秋白仰起头直面叶宏图,欲和他商量,看过生死,叶秋白愈发觉得亲情的重要,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任性了,叶秋白要说服叶宏图。 去了旁的地方,可要经常回信。还未等叶秋白开口,叶宏图先嘱咐了一句。 听得叶秋白一愣,停在原处。 还有叶宏图变了强调,指着躺在地上的赖御,厉声道,若是这小子敢欺负你,回来跟我说,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不会放过他。 叶秋白听闻,嘴角不觉扬了起来,作揖道:遵命父亲。 我怎么会欺负小叶,你这个老头怎么想的!赖御从叶秋白怀中坐了起来,不满的朝叶宏图反驳回去。 赖御早就醒了,还想等叶秋白来个深情告白,没想到等来这个糟老头子的警告。 嘿,你对我这个爹都这样,更别说我儿子了,老子跟你说,你要是对我儿子不好,我扒了你一身龙皮!叶宏图威胁道。 赖御与叶秋白对视一番,变了脸色,笑回道:知道了爹,我会好好对小叶的。 谁是你爹,脸皮真厚! 爹! 滚 完 感谢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下一篇接档文《为妖》 小可爱们可以点进作者专栏预收一下,么么爱你们。 奉上《为妖》简介: 天将齐豫屠尽了火狐一族,为堵悠悠众口,留下唯一的血脉,消去他的记忆,扔在天宫中生养。 一等百年,林脩长大成人,破例成了仙族唯一的妖,以其低等身份苟活于此,不晓间揭发了齐豫与天帝锦华的暗情震慑三界的天将自此流放人间,下落凡间时只留有一句:让那小狐狸当心些! 再过百年,天帝锦华忽而召回齐豫,林脩该如何应对?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