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临天下》 第1章我是谁 非洲某国境内,一条废弃公路边的小山包上,白狼透过瞄准镜死死盯着公路的尽头。此时正处于非洲最炎热的旱季,放眼望去周围全是枯黄的颜色,蒸腾的热气升起使得白狼在瞄准镜中看到的景物有些虚晃。 作为顶级杀手的白狼接了一单生意,刺杀非洲某国最大的一位军阀,买家给出了一亿美金的天价。白狼接了这单生意,因为他的合伙人汤姆最近急需一笔巨额资金。 包着土黄色亚麻布的枪管和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这支枪的口径为12.7MM,型号为M82A1。它是白狼的忠实伙伴,大名巴雷特大口径半自动反器材狙击步枪,俗称“大狙”。 威力恐怖的大狙再加上白狼神一般的枪法,那位军阀即使坐在装甲车内也逃脱不了死神的召唤。 叩叩叩。 耳麦中传来三下叩击声,这是汤姆发来的信号,目标出现了。 公路尽头出现三辆车,两辆架着重机枪载满了手拿着AK47士兵的皮卡车,把一辆黑色越野车夹在中间,目标就在那辆越野车上。随着距离的拉近,白狼已经能从瞄准镜中看到目标的轮廓,他的手指压在了扳机上。 当最前面的皮卡驶离白狼的瞄准线的时候,白狼扣动了扳机。 呯。 一颗穿甲弹呼啸着冲出枪口,白狼在瞄准镜中看到目标的头瞬间消失不见。 哗啦,枪机复进弹出弹壳又将下一发子弹送入枪膛。白狼迅速瞄准正在画龙的越野车的油箱再次击发,这一发是穿甲燃烧弹。 轰,剧烈爆炸把越野车掀翻在地变成了一个火球。 砰砰,白狼接连射击精准的命中了两辆皮卡车的油箱。浓烟烈焰冲天而起,半空中飞舞着破碎的肢体和枪支。 当爆炸声停息之后,白狼面前的公路上只剩下三堆烈火还有遍地的死尸以及还在翻滚惨叫的幸存者。 白狼快速转动枪口,把还有战斗力的那些幸存者逐一爆头。不留活口是白狼的信条,也是他成为杀手之后还能活到今天的保障。 在确认眼前在没有一个活人之后,白狼对着麦说了一句“purge(清除)。” 白狼顺利撤出了狙击位置,他来到距离公路三公里外的一处平坦地带,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架不带任何标志的直升机。当这架直升机悬停在白狼头顶五六米的时候,一架绳梯扔了下来,敞开的机舱口露出了汤姆的脸。 汤姆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围安全,白狼背好大狙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当白狼就要进入机舱的时候,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头上,而拿枪的人正是汤姆。 白狼盯着汤姆的蓝眼睛问:“为什么?” 汤姆面无表情地回答:“我需要钱。” “我接这单生意不就是为了你吗?” “一个亿不够,有人出三亿美金买你的命,我需要这些钱。对不起兄弟,买家要看到你是怎么死的。” 汤姆说这话的时候,在他身后一个带着墨镜的金发白皮肤的男子正举着手机对着汤姆和白狼。 白狼:“我们是兄弟,我救过你的命。” 汤姆:“那就请你再救我一次。” 那个金发男掏出一把枪对准白狼说:“去死吧白狼,你早就该下地狱了!” 白狼:“汤姆,你是最了解我的,但并不是全部,一起死吧!” 白狼的胸前永远都会挂着一枚自制的高爆手雷,从他成为杀手那天开始这枚手雷就挂在他胸前,这件事就连汤姆都不知道。 轰,直升机变成了一团火球,白狼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疼痛如海浪般不断冲击着白狼的大脑,促使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当白狼睁开双眼,当模糊的视力逐渐清晰的时候,白狼知道自己没死,但也知道自己不在非洲,而是在一片战场上。 在白狼的身下躺着一位战死的黑衣黑甲的武士,他满是鲜血的双手张开在身体两侧。他的右手中是一把虽然满是血污但依旧泛着寒光的长剑,他的左手死死抓着一颗人头。在武士身边趴着一具双手攥着半截长矛的无头的尸体,同样也是一身的铠甲。 黑甲武士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留着八字大胡的嘴张得很大,似乎在死前正在大声喊着什么。在黑甲武士的胸前插着半截长矛,这应该是致命的一击。 白狼知道这不是拍电影,因为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作为一个杀手,白狼对这种味道是再熟悉不过的。白狼费力的抬起头,一副惨烈的战斗场面瞬间扑进他的眼帘。 满眼的全是身穿铠甲奋力厮杀的的武士,白狼身边十步以内密密麻麻倒着数不清的尸体。从尸体上流出的鲜血汇集到低洼处,竟将白狼的双手淹没。白狼费力的举起双手,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变小了但却很粗糙,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也是一身黑衣黑甲。 从周围的情况可以看出,这是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周围的武士都在忘我的战斗中,没人会注意到趴在地上的白狼。无数双穿着战靴的大脚在死尸堆上踩来踩去,耀眼的刀剑戈矛不停的碰撞,白狼甚至能看到这些武器相撞时冒出的火星。 所有的人都张大嘴巴拼命的呐喊,所有人都在拼命地用手中的武器杀死对方。这情景白狼看的清清楚楚,但他的双耳中只有嗡嗡的声音,白狼禁不住举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他半跪起来并环视四周,就在这时,他看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一个黑衣黑甲的武士被一个全身披甲身材雄壮的武士压在地上。黑衣黑甲的武士伸直了双臂托住了骑在他身上的那个武士的双手,因为那个武士的手中攥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尖已经快要扎进黑衣黑甲武士的胸膛。 黑衣黑甲的武士转过头对着白狼喊着什么,他的脸上满是绝望惊恐和祈求,但白狼却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白狼猛的晃了晃头,突然间,巨大的声浪涌入白狼的耳膜。白狼听见了,听见了金铁交鸣的声音,听见了震天的喊杀声以及濒死的哀嚎声。 “阿宣,救,救我!” 浓郁的关中腔发自那个命悬一线的黑衣黑甲武士之口,也让白狼更加确定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而是回到了华夏,更准确的说是回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华夏。因为白狼的老家也在关中,黑衣黑甲武士的口音是白狼最熟悉的乡音,刹那之间白狼明白了自己应该所属的阵营。 他顺手抓起身下那个战死武士的长剑,纵身跃起一剑劈出。 咔,骑在黑衣黑甲武士身上的那个武士的头颅冲天而起,一腔鲜血喷薄而出。斗大的人头掉在地上,无头的身躯晃了两晃倒向一边。 白狼伸手拉住黑衣黑甲武士的手想要用力把他拉起,但左腹和左腿猛的传来剧烈的疼痛,这让白狼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白狼头顶上呼啸而过,白狼头也不抬,双手握住长剑倒刺身后。 噗,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这手感对于一个顶级杀手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 滚烫的血灌进了白狼的脖领子里,一具沉重的身体压在了白狼身上,直到这时白狼才听见那个黑衣黑甲武士的喊声。 “阿宣,小心!” 白狼略一斜肩,趴在他背上的那具尸体顺势栽倒在地。那个黑衣黑甲的武士扑了过来一剑将那具尸体的脑袋砍下,随后他又把白狼之前斩杀的那个甲士的脑袋拎了过来并打散发髻之后,将两颗人头系在腰间。 做完这些,这个武士才蹲下来仔细查看白狼的伤势。白狼的伤一在左腹,很显然是被戈矛刺的。白狼占据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应该是仓促之间躲避不及,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也伤的不轻。他腹部的铠甲都被撕裂,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黑衣黑甲武士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另一处伤是在左腿上,应该是被箭射的,箭杆虽然被折断但箭簇还扎在肉里。 “阿宣,你能忍住吗?我们还差三个脑袋才能领取军功。不对,伍长战死了,我们要砍六个脑袋才能领取军功。” 白狼:“你是谁?” “我是虎子呀,你怎么啦!” “虎子,别废话了,杀敌!” 白狼从地上捡起一面盾牌,虎子抄起一杆长矛,兄弟俩站起身来杀向敌军。 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最是残酷,拼的是勇气、技巧、体力和运气,兄弟俩冲进敌群之后肩并肩背靠背协同作战。 白狼作为一个顶级杀手不仅能使用各种枪械,冷兵器搏杀也是他的长项,因为多学一样就多一种保命的手段。而且白狼的搏杀术迅猛狠毒干净利落,讲求的是快准狠,没有丝毫花的架子,力求一击毙命。 虎子看来原本就是一个长矛手,用起长矛来虎虎生风,不仅护住了白狼的后背而且还能抽冷子将打算暗算白狼的敌军刺倒。兄弟俩背靠背越战越勇,相互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片刻之间,白狼和虎子身边就倒下了五六个敌军。 白狼和虎子的战斗风格很不一样,虎子每出一枪都会怒吼一声,而白狼则是不吭不哈却招招致命。面对白狼的敌军被杀的步步后退,他们被白狼的狠毒和娴熟的杀戮技巧吓得胆战心惊,而周围的黑衣黑甲武士纷纷聚拢过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以白狼为先锋的阵型。 当一个敌军被白狼一剑削飞了脑袋之后,周围的敌军勇气顿消纷纷转身逃跑。 白狼大吼一声:“杀!” “杀!” 聚集在白狼身边的近三十黑衣黑甲武士一声呐喊拔腿就追。 嗡,一片箭雨腾空而起,白狼大叫一声:“举盾,趴下!” 嗤嗤嗤,哚哚哚。 白狼身后有几个躲避不及的黑甲武士中箭栽倒在地,而白狼在蹲下之前一把将虎子拽到自己身边。 雨点般的利箭不断撞击着白狼手中的盾牌,白狼蹲在地上一手举着盾牌护住全身,一手把虎子死死按在自己身边的地上。 嗡,乌云般的箭雨从白狼头顶飞过射向对面的敌军,白狼知道自己的援军来了。当他回过头看向身后时,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排黑衣黑甲端着弩的武士。这些武士来到白狼他们身后停住脚步,随后一排接一排的将弩箭射出。射空弩箭的一排武士立即后退然后用脚踩住弩前面的脚蹬双臂用力拉上弩弦安上弩箭,随后接替射空了弩箭的兄弟,如此周而复始。 连绵不绝的箭雨飞向敌军,透过盾牌的间隙白狼看见敌军正在缓缓后退。白狼看见了敌军的一面战旗,在战旗的上面有一个斗大的赵字。白狼再回头时,他看见了己方的战旗,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子上有个白色的金文大篆,秦! 白狼:“秦?我回到了大秦。那么对面应该是,赵?” 虎子:“阿宣你是不是脑袋受伤了,这几年我们秦国一直是在和赵国打仗呀。” 白狼:“长平?” 虎子吃惊的看着白狼,不仅是虎子就连周围的秦军也都吃惊的看着白狼。白狼知道自己说错了,但他同时也发现有一位头戴皮制板冠的老秦军正用一双雪亮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神中不仅有惊讶更有一丝痛惜。 哐哐哐,双方同时鸣金,这意味着这场战斗结束了。赵军退到秦军弩箭射程之外整队后撤,白狼站起身来看向赵军。他看到,在赵军身后的原野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垣。 白狼指着城垣问虎子:“那是哪?” 虎子把手伸到白狼面前似乎想要摸摸白狼的额头,但是在那个老秦军的咳嗽声中,虎子迅速把手放下。他咽了口唾沫说到:“那是赵国国都,邯郸。” 听了这两个字,白狼已经大致猜出身处的时代。 秦昭襄王四十九年(公元前258年),昭襄王先以五大夫王陵为帅攻打邯郸,赵国老将廉颇率赵军顽强抵抗,赵相平原君赵胜亦散家财于士卒,编妻妾入行伍,鼓励军民共赴国难,王陵战至第二年仍未攻克邯郸。后以左庶长王龁为帅,仍不克,于是秦军围攻邯郸。这就是历史上的邯郸之战,是在长平之战两年后发起的。 白狼问虎子:“我军何人为将?” 虎子:“左庶长王龁将军。” 白狼再问:“我是谁?” 虎子和周围的秦军将士全都定定的看着白狼,白狼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眼中似乎都有泪光闪烁。白狼环顾众人,凡是和他目光接触的秦军将士无一不是缓缓低下头去。 第2章王命不功 白狼连声催问,众人皆低头不语,最后还是那位头戴板冠的老秦军说话了。 “这娃初历战阵像是糊涂了,你等莫要担心,且先打扫战场、统计战功,以免功曹点验造册之时有所遗漏。大家各自散了吧,虎子留下。” 众将士抱拳俯首齐声答到:“谨遵百将之命。” 原来这位老秦军竟然是位有军功爵位的百将,看这意思应该是白狼所在的这个百人队的最高长官。百将和虎子扶着白狼坐到地上,百将扯开白狼左腿的裤子露出了伤口。 百将从对白狼说到:“娃,我要把你腿上的箭头取下来,若是再不取出,你这条腿就要废了。忍着点儿,若是疼的受不了就咬着这根箭杆。” 说话间百将从身边的尸体上拔下一根利箭塞进白狼手中,白狼接过利箭对百将说到:“百将,请你先把短刀用火烧红,然后在伤口周围划开十字形的刀口之后,再将箭头取出。” 百将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是何道理?” 这个道理其实挺简单,烧红刀子是为了消毒和封闭血管,这是在极端特殊情况下不得已而采取的急救措施。先划个十字形刀口再取箭头是为了防止拔出箭头的时候带出一大块血肉,因为箭头上没有血槽,有的箭头上甚至还带着倒钩,所以在扎进皮肉之后就会被肌肉组织紧紧地包裹住或者被倒钩死死勾住。如果用蛮力拔除的话就会带出一大坨血肉来,即使伤好了也会留下一个可怖的伤口,如果因此扯断动脉血管,那这个人基本上也就没救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可在这个时代都显得那样的深奥,白狼说了两遍那百将还是没明白,连百将都不明白就更别说一边的虎子了。这个时代的人很纯粹,觉得本来已经受伤了,干啥还要自己给自己再来上几刀呢。 白狼见说不通也就不再废话,他伸手从虎子腰间拔出短刀并示意虎子找来一根火把。白狼嘴咬着箭杆,用烤红的短刀在腿上的箭簇四周各划了一刀。青烟升起皮肉烤焦的味道很是刺鼻,但的确止住了血液的流出,白狼在百将和虎子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用右手攥住箭杆猛地一拔,一道血箭从伤口喷出,烧烧红的短刀迅速贴在了伤口上。 刺啦,刺啦,刺啦------ 白狼不仅把腿上的伤口封闭还把腹部的伤口也封闭起来,这一连串动作完成之后白狼疼的满身是汗,而百将和虎子光是看都看得出了一身汗。 白狼一张嘴箭杆掉在了地上,百将从腰间解下水囊拔出塞子递到白狼嘴边。白狼猛地灌了一口,一股辛辣充斥口腔,白狼憋住气一口咽了下去,霎那之间白狼只感到从嗓子眼而到胃里似乎被点着了。 百将的右手搭在白狼肩上,他的双眼直视白狼的双眼。 “娃,第一次上阵杀敌难免会惊吓到,糊涂一些忘记一些事在所难免。莫怕,慢慢就好了。记住,你姓白,你叫白宣。娃,你是白家子,不管有没有功名爵位,你都不要辱没了你们白家的威名。” 百将的话让白狼不明所以,好在他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现在还姓白,名字叫做白宣。 虎子:“袁叔,功曹来了。” 白狼心中暗道:“原来这位百将姓袁。” 一位身穿皮甲头戴方冠留着三缕胡子年纪和百将差不多的功曹来到三人面前,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白宣之后问袁百将:“白家子伤情如何?” 袁百将:“没伤到要害,养几天就好了。” 功曹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扔给袁百将,他随后说到:“内服外敷,外敷时用酒化开涂在伤处,这是王军侯从左庶长那里讨来的。” 袁百将打开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塞进白宣口中,逼着白宣用烈酒吞服之后又把瓶子塞进怀里。 功曹再问:“斩获几何?” 虎子举着一颗人头抢先答道:“阿宣砍了十二颗脑袋,这个是甲士(低级军官)。” 功曹:“十三岁,首战,不仅没死还斩获颇丰不愧是白家子。可惜你们一伍只剩你俩,如此本官就按律点验造册了。” 袁百将拱手说到:“有劳功曹。” 秦军法纪森严,又执行的是军功授爵之法,对将士的斩获极为重视,点验也是一丝不苟。不过这个过程没法看,因为无论是谁在看到几个汉子蹲在死人堆里,用手挨个扒拉着血刺呼啦的人头,而且还时不时的品评争论一番的时候,那绝对是当时想吐,夜里会做噩梦的。 功曹点验确认完毕之后从腰间皮兜内掏出一卷竹简,又掏出一把刀笔在竹简上刻画起来。 这个时代还没有用于书写的纸张,所有事情均需记录在竹简上,而笔墨既可在竹简上书写也可以在绢帛上书写。可如今在战场上哪里有那么方便的条件磨墨挥毫,因此军中文吏多用刀笔直接在竹简上刻画,写错了重新换一根竹简或用刀子将错字削掉就是了,这就是所谓“刀以书竹简,笔以书缣帛。” 虎子在功曹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功曹斜了一眼虎子随后说到:“娃,看甚咧,难道你识字?” 虎子吐吐舌头说到:“叔,俺不识字,可阿宣识字。阿宣快来看看,看看功曹写错了没有。” 功曹一脚踹在虎子的屁股上随后骂到:“你个哈怂,本官何时错过,讨打!” 话虽这样说,功曹还是双手将竹简递到白宣面前,这个举动让白狼对白宣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要知道此时的百姓十有八九是不识字的,读书人在百姓眼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百姓的情况是这样,军中识字的更是凤毛麟角,像眼前这位功曹在真正的读书人面前也就是个白丁,可在军中却担任着记录功勋这样重要的职务,哪怕是品级比他高的人也对他客客气气的,像虎子这样的小兵儿那还不是张嘴就骂抬手就打。 但是这位功曹对白宣却分外的客气,虽然言语中并无过多的恭敬,但从他主动把记录军功的文牍给白宣看这一点来推测,这个白宣应该有着比较特殊的身份和背景。 可让白狼不解的是,这个白宣既然有身份背景为何却是一个小兵儿,才十三岁的白宣就上了战场且身负重伤,若不是白狼的灵魂穿越而来,这白宣想必早已经死的透透儿的了。 白狼是认识秦国使用的金文大篆的,他作为一个杀手注定不会有很多的朋友,也不可能回到国内去看亲人。闲暇之余,思乡心切的白狼就开始通过网络了解关中老家的各种情况,久而久之他对秦文化了解的颇深。也正是得益于此,他认识了秦国的文字。 白狼伸手接过竹简仔细看了起来,文牍上第一个名字是袁功,想必就是袁百将。白狼挨个看下去,直到后面才看见虎子的名字,而最后才是白宣。 “咸阳白宣,斩首三级,其一甲士,余者卒伍,王命不功。” 这是关于白宣军功的记录,短短二十个字却点明了白宣是咸阳人氏,家住大秦国都。白宣实际上砍了十二颗脑袋,而军功册上却只记录了三颗。这倒不是说功曹和袁百将贪了白宣的军功,因为袁百将和功曹商议此事的时候是当着白宣和虎子的面说的。 秦的军功爵制主要包括两项内容,一是&"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也就是说凡立有军功者,不问出身门第、身份贵贱都可以享受爵禄,而军功是接受爵禄赏赐的最必要条件。二是&"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这是取消宗室贵族所享有的世袭特权,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仅凭血缘关系,即&"属籍&",就可以获得高官厚禄和爵位封邑。 这项规定,造成了战国时&"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的时代特点。 那么如何考量军功呢?简单的说就是看斩首多少,原则上斩首一级可受封一级爵位“公士”,斩首越多爵位越高,即所谓“斩一首爵一级”。 当然这是原则,实际上想要靠斩首获得爵位相当不易。 其一是必须是在肉搏战中斩杀敌军才算。在冷兵器时代,双方装备没啥质的差距,决战之时都是一拥而上抡着刀剑互砍,在乱糟糟的战场上想砍死一个人着实不易。 其二是必须在抵扣己方战死人数之后才能算军功。既然双方装备上的差别不大,那就不可能出现只杀对方而自己毫发无损的情况。秦国军队以伍为基本战斗单位,大秦军律有曰:一伍之中如有一人战死,其余四人即获罪。如有二、三人战死,其他人的罪名更重。将功折罪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敌,一人战死须杀敌一人,二人战死须杀敌二人,伍长战死余者需杀敌倍之。 所以秦军将士要想得到&"斩一首爵一级&"的奖赏,必须是在斩杀敌人的数量中扣除了己方死亡人数后方能获得。 白宣所在的这个伍共计五人,如今只剩白宣和虎子,连伍长在内的其余三人战死,那么白宣和虎子必须砍够六颗脑袋才能抵消本伍死亡人数,白宣的战功抵扣之后还剩六颗首级。 白宣和虎子并肩作战时虎子主要负责掩护白宣侧背,被虎子刺倒赵军也有四五个但却没死,有的被白宣斩杀有的逃了回去。秦军军法严苛,谁杀的就是谁的,周围的兄弟都看着呢谁也瞒不了谁,所以白宣分了两个首级给虎子。 还有一个首级被记在了战死的伍长名下,如此一来伍长家人的日子会过的好一些。 白宣双手捧着军功册还给功曹,功曹问:“可有差错?” 白宣:“并无差错,只是有一事不明请教功曹。” “说。” “何谓王命不功?” 功曹转身问袁百将:“他伤了头么?” 袁百将答到:“你我当年初上战阵不也吓得浑身哆嗦吗?阿宣有些糊涂没啥大不了的,过几天便好。” 功曹:“如此便好,你等好生歇息本官还要去别处,告辞。” “送功曹。” 功曹走后,白宣抱拳拱手恳求袁百将。 “白宣受了惊吓,很多事想不起来,求百将明示。” 袁百将叹了口气说:“王命不功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功劳记录在册但却不赏。直说吧,今后不管你砍了多少颗首级立了多大的功劳,你永远是个卒伍。” “这是为何!” “因为你姓白,你是白家子。不仅是你,你们白家从你爹开始子子孙孙都是这样有功不赏。这是大王亲口所命,所以称作王命不功。” “白家子不功”这是秦王的原话,是虎子偷偷告诉白宣的。听了这话白宣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白家和秦王何仇何怨啊,咋混到了这般田地。这个时代的秦国独霸西方威震六国,国内名将贤相也是层出不穷,这白家到底是何许人也呢。 第3章人屠之后 大战过后打扫战场救死扶伤势在必行,袁百将督促部下紧张有序的做着这些事。白宣回到他苏醒的地方从那位死去的黑甲武士腰间解下剑鞘,当他想把剑鞘挂在自己腰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腰间是有剑鞘的。 虎子翻开层层叠的尸体从下面抽出一把长剑,他仔细的擦干净之后递给了白宣。 “阿宣,这是你的剑。” 白宣接过长剑一看立刻发现这把长剑和普通秦军使用的长剑不太一样。这把剑的形制和秦军所用的青铜长剑一样,但是整个剑身并不是青铜打制。这把剑的剑身银白雪亮、寒气逼人,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见剑身上层层叠叠的雪花纹,以白宣对刀剑的了解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把剑使用的材质是百炼钢。 剑柄、护手和剑锷做工考究,使用的是饕餮纹路,饕餮的双眼使用绿松石镶嵌。剑锷上还刻着一个字,“起”。这把剑和普通长剑相比显得很是华丽,同时又锋利无匹,杀气腾腾。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绝不是普通秦军使用的长剑。 一般来说,剑锷处的铭文不是这把剑的名字就是主人的名字。可以肯定的是一个“起”字绝不是这把剑的名字,因为历史上的名剑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比如棠溪、墨曜(墨阳)、合伯、邓师、宛冯、龙泉、太阿、莫邪和干将等。那么这个“起”字就应该是这把剑主人的名字。 一个“起”字让白宣心中豁然开朗,虎子肯定的说这把剑是白宣的,白宣姓白名字叫做宣,而这把剑的主人名字叫做起,如果这把剑是白宣的长辈所赐那么也就是说这把剑的原主应该是,白起! 白起呀,这个名字绝对是震古烁今的。白起,秦国郿县(今陕西省眉县常兴镇白家村)人,出自芈姓。楚国白公胜后裔,是华夏战国时期的军事家、秦国名将,兵家代表人物。 白起善于用兵,与来自楚国的秦宣太后异父同母的长弟穰侯魏冉的关系很好。白起在秦昭襄王时征战六国,为秦国统一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曾在伊阕之战大破魏韩联军,攻陷楚国国都郢城,长平之战重创赵国主力功勋赫赫。白起担任秦国将领三十多年,攻城七十余座,歼灭近百万敌军,被封为武安君。 白起是继孙武、吴起之后又一个杰出的统帅,《千字文》将他与廉颇、李牧、王翦并称为战国四大名将,位列战国四大名将之首。 白起作为一个老秦人是纯粹的行伍出身,他从小兵开始,在杀戮与拼杀中凭借战功名留后世,其主要战绩如下: 秦献公二十一年,与晋战于石门,斩首六万; 秦惠文王七年,与魏战,斩首八万; 秦惠文王后(宣太后芈八子)元七年,秦败赵韩等五国兵,斩首八万二千; 秦惠文王后元十一年,败韩岸门,斩首八万; 秦惠文王后元十三年,击楚于丹阳,斩首八万; 秦武王四年,拔韩宜阳,斩首六万; 秦昭襄王六年,伐楚,斩首两万。 秦昭襄王十四年,白起攻韩、魏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 秦昭襄王三十二年,攻魏,斩首四万; 秦昭襄王三十三年,攻魏,斩首十五万; 秦昭襄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韩,拔九城,斩首五万; 秦昭襄王四十七年,白起破赵于长平,四十余万尽杀之。 长平之战中,白起歼灭赵军四十五万,其中四十万降兵被白起下令活埋。尽管史料上记载的死亡人数或有夸大,不过据后世学者梁启超考证,整个战国期间共战死两百万人,白起以歼灭近百万敌军的战绩独占其二分之一。真可谓百战百胜,军神之名当之无愧。六国将士闻白起之名而胆寒,因惧其威名故此送给白起一个绰号,“人屠”。 白起的封号是武安君,武安者,以武功治世、威信安邦誉名。最早出自西周,历朝历代国之能安邦胜敌者均号“武安”。这个 “君”不是君主而是卿大夫的一种新爵号。 但是这个武安君并不是大秦二十级军功授爵中最高的爵位列侯,大秦封侯难,武将封侯更难。 白起的爵位升迁是从左庶长、左更、国尉再到大良造。这个升迁线路当中的时间很值得玩味。白起从左更到大良造,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左庶长位列军功爵中第十位,大良造位列第十六位,也就是说白起三年时间上升了六个阶位。但是在白起成为大良造后,在长达的九年的时间里面,白起一直没有任何的爵位提升。直至伐楚大胜之后,白起获得了嘉奖,被赐予武安君。但是这个嘉奖很奇怪,并没有继续按照军功爵前进,而是转为了特殊的封君制。 类似列侯这种高级爵位的评定,军功是硬条件但最主要的还是要看君主的个人意志。通过白起长达九年没有爵位晋升而伐楚之功转以封君的事实不难看出,白起和秦王之间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白起为何在长平之战后急于进攻邯郸,除了军事上的考虑以外,也不排除白起还急于建功,想以灭国之功拿下军功爵上的列侯阶位的想法。 而此时秦相范睢对秦昭襄王的进言提醒了秦王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白起过于做大,让白起的军功威胁到自己的君权。紧接着秦昭襄王发动了对邯郸的攻势,但是主帅却换成了五大夫王陵。这是秦王想平衡军中势力,有意扶持王陵而打压白起的做法。当然,这个时候秦王也认为有王陵攻赵足矣。但接下来的事却打了秦王的脸,王陵攻赵不利,损失了五校(每校约8000人)的兵马都没能攻下邯郸。 秦昭襄王五十年八月,左庶长王龁接替王陵为帅围攻邯郸。此时赵国平原君赵胜说动楚国派春申君同魏公子信陵君率兵数十万攻秦军,秦军伤亡惨重。 白起得知此事后说:“当初大王不听我的计谋,结果如何?” 秦昭襄王听后大怒,强令白起出兵,白起自称病重,经范雎请求,白起仍称病不出。三月后,秦军战败消息不断从邯郸传来,昭王更迁怒于白起,于是免去白起官职,夺其爵位贬为士兵,驱逐出咸阳。 秦昭襄王五十年十一月,秦昭王与范雎商议,以为白起迟迟不肯奉命,“其意怏怏不服,有余言”。秦昭王最后恨恨地说:“秦国不能得到他,别的国家也别想得到。”说完就命人给白起送去了一把剑令其自杀。 此时白起已出咸阳西门十里行至杜邮(今陕西咸阳东北),秦王派遣的使者追上了白起。 白起拔剑在手,仰天长叹:“我为秦国拓地千里,斩首百万,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吗?我有何罪要被杀?” 使者说:“你说你无罪,那赵军四十万降卒呢?” 白起一听,猛然醒悟道:“对,我必须死!”说完自刎而死。一代名将就这样离去。 白起因获罪秦王而死,但他在秦军将士心目中永远是那个百战百胜,战功赫赫,给大秦和秦军带来无上荣耀的军神。白起死后,秦人痛惜不已,乡邑百姓自发祭祀白起。这让秦昭襄王更对白起恨得牙根痒痒,当他知道年仅十三岁的白宣代替父亲白仲(白起之子)出征之后,秦王冷冷地说道:“白家子不功!” 白宣摸着祖父的长剑心中感慨万千,虎子在一旁问到:“阿宣,你都想起来了吧?” 白宣点点头之后还剑入鞘,又把那柄普通的长剑挂在自己右肋下。 虎子说到:“那把剑是伍长的,他为你挡了一矛。” 白宣跪倒在伍长面前,将伍长抱在怀中唤了一声:“伍长~~~” 袁百将在白宣身后说到:“莫要难过,军中皆为手足,他日若能活着回去,你当好好照顾你伍长的家人。” “白宣谨记!” 邯郸之战还在继续,但白宣知道这是一场以秦军战败后撤而告终的战役。赵国在长平之战后精锐尽失,举国上下人人戴孝,户户悲号,几无御敌之兵。要不是赵国平原君赵胜请来楚魏两国援兵,邯郸怕是早就被攻克了。 此时楚军统帅是春申君黄歇,而魏军统帅却是信陵君魏无忌。秦兵围攻邯郸之初,赵国多次向魏国求救,魏王派将军晋鄙领兵十万救赵。此时秦王派使者威胁魏王说:“赵的国都很快就被攻下,谁敢救赵,等到破了赵之后秦国就先打谁。” 魏王恐惧,令晋鄙军屯兵邺城筑壁垒,名为救赵实际上是观望两国的胜败。平原君赵胜向魏求救的使者接连不断,他责怪信陵君说:“我以为你有救别人困危的崇高义气,今邯郸危在旦夕而魏国救兵不来。公子纵然轻易地抛弃我,难道也不怜惜你的姐姐吗?” 赵胜的夫人是信陵君魏无忌的亲姐姐,姐夫家进了强人作为小舅子的信陵君魏无忌怎能不着急。可是魏王被秦王吓破了胆始终不听魏无忌的话,无奈之下信陵君便决定带一百多辆车骑去邯郸跟秦军死拼。 信陵君路过夷门时遇见侯嬴,侯嬴说:“公子勉励,我年老不能跟从。” 信陵君走出数里后总觉得不痛快,心想我待侯生不薄,现在将去拼死,为什么他没有一言半辞送我呢?于是又回来见侯生。 侯嬴笑着说:“您的行动好像是以肉投喂饿虎。” 侯嬴支开旁人悄悄对信陵君说:“我听说调动晋鄙的兵符在魏王的卧室内,魏王最宠爱如姬,她可随便进出卧室,能够窃到兵符。我还听说,如姬因为父亲被人所杀,想要报仇,三年没有找到仇人。如姬曾哭泣着求您。您派人取了仇人的头献给如姬,如姬很感激您。如请她偷出兵符,就能救赵了。” 信陵君依照侯嬴的办法,果然得到了兵符。之后侯嬴又对魏无忌说:“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晋鄙如果不听从,就危险了。要带朱亥去,必要时就把晋鄙打死。” 信陵君一行到邺城要代晋鄙领兵。晋鄙合符后,表示迟疑,不想交出兵权。在这紧急时刻,朱亥从袖子里抽出四十斤重的铁椎把晋鄙打死,信陵君遂将晋鄙军。 他魏军将士说,“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父母。” 如此选出精兵八万,进兵攻击秦军,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信陵君窃符救赵”。 在赵楚魏三国联军的内外夹击下,秦军屡战屡败但依旧死死支撑等待国内援军的到来。 秦昭襄王五十年十二月,秦军和三国联军在邯郸城下展开了决战。 第4章俩个名人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当战场上响起鸣金的时候纠缠在一起的秦军和三国联军被各自的弓箭手分割开来。邯郸城外浓烟四起尸横遍野,白宣扔掉手中盾牌和断为两节的青铜长剑一屁股坐在了死尸堆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虎子浑身是伤,躺在白宣身边直哼哼,袁百将胸前中了一剑,被两个秦军扶着裹伤。经此一战,袁百将麾下的百人队只剩三十余人,而且是个个带伤惨不忍睹。 距离白宣五六百步远的地方,一个赵军甲士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他费力的举起长剑一剑就将他脚下一个还在哀嚎的秦军士卒的脑袋劈开。 那甲士长剑杵地一手指着白宣等人大声喝道:“秦狗,有种再打!” 秦军将士纷纷把武器指向那个赵军甲士,厉声喝骂:“赵狗,有种你过来!” 大秦军律曰:鸣金即退,擅自出击者,罪当斩首! 因此秦军将士尽管骂的狠却没有一个冲过分界线将那个甲士斩杀的。那甲士哈哈大笑骂道:“秦狗,等俺杀进咸阳定将你们全部活埋!” “活埋!活埋!活埋!” 甲士身后接连站起七八个赵军,这些缺胳膊断腿的赵军一起对着秦军大骂不止。几个秦军将士忍耐不住嚎叫着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兄弟死死抱住。 赵军见此哈哈大笑,那甲士指着秦军说到:“怎么,没胆了吗?来呀,不敢过来就是小娘养的!” 嘣,嗤,噗! 一根弩箭飞射而至,闪电般灌入赵军甲士那不断开合的大嘴里又从赵军甲士的后脑穿出。赵军甲士的骂声戛然而止,高大的身躯晃了两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白宣:“虎子,上箭!” 嘣嗤噗,又是一个赵军士卒被白宣射出的弩箭命中面门。秦军将士一片喝彩,几个兄弟连忙抓起地上的秦弩迅速上好弩箭递给白宣。 白宣的身体里是杀手白狼的灵魂,虽说换了一副躯体但是杀戮的技巧却是一点没丢,秦弩最大射程高达三百米,比一般的步枪射程也差不了多少了,在这个距离上白宣就算闭上双眼也敢保证发发命中箭箭爆头。军律不让出击可没说不让射箭啊,秦律对于白狼这个杀手而言基本上毫无约束力,在白狼看来秦律就好像一张漏洞百出的破渔网有的是空子可钻。 白宣趴在死尸堆上连续击发,那些赵军被吓得回身就跑,但是他们身上的伤严重制约了他们逃命的速度。当最后一个断了一条腿的赵军杵着一杆长矛连蹦带跳的往回跑的时候,一只弩箭准确的灌入他的后脑箭尖从前额冒出,那赵军就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一样摔倒在地,战场上清净了。 秦军将士一片欢腾,就在这时死人堆里冒出了一个脑袋。 虎子:“阿宣,那还有一个活的,射死他!” “射死他!射死他!” 白宣调转秦弩对准了那人,就在他正要扣下悬刀(秦弩的扳机)的时候,那个趴在尸堆里的人高举右手喊到:“不要射箭,公子异人就在后面!” 公子异人?白宣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抬起了秦弩转头看向身后的袁百将。 袁百将:“公子异人是太子的庶子,质于赵国,前不久被华阳夫人(秦王太子的正夫人)收归膝下已经成了太子的继承人,这得救哇。” 白宣:“百将如何知道对面那人说的不是假话呢?” 袁百将:“也对,问他可有凭证。” 白宣:“你可有凭证?” 尸堆里的人右手一扬,一块白色的牌子脱手飞出掉在距离白宣百步以外的地方。白宣回头看了一眼袁百将,袁百将双眉紧皱没说话。 “兹事体大,不可拖延。命白宣上前查看!” 说话的人是一位全身铠甲头戴双面板冠,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将领,袁百将等人立刻施礼说到:“拜见王军侯。” 大秦军制将军之下分若干部,每部设一校尉为长即一部一校。每部设若干曲,每曲设军侯一人,即一曲一军侯。曲之下才是二五百主(又称千人)、五百主、百将、屯长、什长、伍长,这就是所谓的部曲制。军侯按照现代军队的编制来看大概相当于师一级的军官,已经迈入了高级将领的行列。 王军侯拍拍白宣的肩膀,白宣点点头端着秦弩冲了出去。有了军令就不算擅自出击,白宣捡起那块牌子一看发现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璧,这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其实白宣心里清楚,对面那人说的话可信度高达九成,因为历史上在赵国当栀子的公子异人的确是在秦军围困邯郸时回秦的。 白宣收起白璧迅速来到尸堆后那人身边,只见那人虽是一副文弱模样,但白皙的脸上却有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眉下一双凤眼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这幅相貌给人的感觉是有英果之气,此人颌下留着长髯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 白宣用秦弩指着那人问到:“你是何人?” “在下吕不韦。” 我靠,见到名人了。白宣听了这名字心中一阵激动,差点扣动悬刀。吕不韦吓得惊叫一声伸手抬起白宣的秦弩说到:“小心啦!在下护着公子异人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没死于赵军之手已属万幸,若是死在兄弟手里岂不是前功尽弃。” 白宣:“原来你就是那个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啊,失敬失敬。” 吕不韦诧异的说到:“贤弟如何知道在下说过的话?” 白宣:“猜的。” 吕不韦:“呃。闲话少说,快去救公子。” 白宣:“公子何在?” “就在后面那死人堆里,我们的马死了,公子被死马压住了腿,贤弟快帮我去救他。” 白宣拉着吕不韦,哥俩猫着腰来到尸堆旁,白宣看到一个身穿赵军铠甲的年纪和吕不韦不相上下的人仰面躺在地上,一匹死马将他的左腿压在身下。难怪吕不韦没法将他就出,在那死马身上还压着好几层战死的赵军的死尸。 那人一见吕不韦和白宣过来立即伸出右手喊道:“吕兄、这位将军,快来救我!” 异人说的是关中腔,这肯定没错了。白宣用力搬动死马,发现死沉死沉的根本搬不动。他站起身向身后挥挥手,王军侯一声令下,袁百将领着三十几个弟兄跑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白宣看见近百匹战马从赵军大营方向奔了过来,一到战场上马上骑士立刻翻身下马散开队形搜索。 “仔细找,不要跑了贼囚异人!哇,秦狗正像那里跑过去,异人肯定就在那里,放!” 嘣嗤噗,一只弩箭正中赵军将领面门,那将领双手一扬仰面栽倒,放箭的命令只说出了一个字就一命呜呼。 嗤嗤嗤嗤,白宣快速击发也快速上箭,但是这秦弩威力不小就是重新装填的速度慢,那些赵军已经挥舞着武器冲了过来。 袁百将:“阿宣莫怕,我们来了。射!” 嗡,一排弩箭撒向赵军,冲在前面的赵军纷纷惨叫着栽倒在地。白宣跳到尸堆上扔下秦弩捡起一把长弓弯弓搭箭接连射击。相比秦弩弓箭的威力弱了许多,但胜在再次击发的速度快,白宣箭似连珠,箭不虚发。赵军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此时他们才想起用弓箭还击。 袁百将等人好不容易将公子异人从死马地下救出来,众人围着公子异人向后猛跑。 虎子大喊:“阿宣快回来!” 白宣一边在死尸堆里不断变换位置一边大声回答:“你们先走,我挡住他们!” 袁百将:“阿宣小心啦!” 公子异人:“那位兄弟,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白宣捡到的箭囊内的雕翎箭已经射空,而赵军也已经围了过来。白宣扔掉长弓抽出长剑怒吼一声杀向赵军。袁百将一看白宣被淹没在几十个赵军之中,急的大吼一声转身抄起一把长剑冲了过去,虎子抄起一杆长矛和十几个秦军将士反身冲向赵军。 唏律律一声马嘶,王军侯率领三十骑兵冲了上来,此时身陷赵军之中的白宣状似疯虎,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所过之处赵军惨叫连连血流成河。 王军侯在马上看得真切,他大吼一声:“不愧是武安君的孙子,白宣,本将来了!兄弟们,给我杀!” 早被吓破了胆的赵军那里经得住如狼似虎的秦军冲击,片刻之间被杀的干干净净。秦军将士把这些赵军的首级全部砍下,还顺手把留在战场上的赵军战马牵了回来。 浑身是血的白宣站在异人面前,伸手掏出那块白璧递给异人。异人双手拖住白宣的手说到:“原来你是武安君的孙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块玉璧你收好,若遇难处就拿着它来找我。” 白宣想了想也没推辞,他收起白璧之后拱手施礼说到:“白宣谢过公子赏赐。” 别人不知道白宣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位公子异人算得上是史上第一命好的人。异人回秦后改名子楚,在秦昭襄王死后,子楚他爹安国君继位成了秦孝文王,子楚成了太子。三天后秦孝文王病死,当了三天太子的子楚继位成了秦庄襄王。子楚他爹秦孝文王当了几十年太子,直到五十三岁才登基成为秦王,而子楚三十多岁就当了秦王,你说子楚这命该有多好。 未来的秦王给的东西不只是珍贵,代表的意义也很重大,白宣要是不赶紧收起来岂不是犯傻。祖父白起的冤案还要靠眼前这位平反昭雪呢,所以白宣也就不客气了。 公子异人身份特殊,王军侯亲自护送他返回大营,临走之前吕不韦掏出一块玉佩塞进白宣手中。 “白贤弟,你我一见自是有缘,今后可要多亲多近。如今你交好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和吕兄相比,白宣不算什么了,吕兄将来定能立于朝堂之上呼风唤雨。” 吕不韦呵呵一笑拍着白宣的肩膀说:“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贤弟可有妙计教我?” 白宣附在吕不韦耳边说道:“只需暂时忍耐,不出几年公子定会威震天下,兄也会得偿所愿。” 吕不韦双眼放着精光看着白宣,随后啥话也没说只是伸出右手和白宣重重拍了一下,这意味着某种承诺也是某种约定。有了未来的秦王和未来的大秦国相的承诺,白宣只要不死,今后定会让白家重新振兴起来的。 送走了异人和吕不韦,虎子把一块烤熟的马肉递给白宣。 “阿宣,你和那个人说啥咧?” “我说他可以为秦国国相,还说公子异人可以成为秦王。” “吓,那你不是要发达了吗?到时候记得替你爷爷正名啊。到时候你就是咱大秦的武安君了。” 白宣伸手搂住虎子的肩膀说:“必须的。除此之外,我还想把你还有兄弟们都纳入白家做部曲,战死的兄弟们的家眷也由白家养着,拒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虎子拼命的点着头,他流着泪把一大块马肉塞进白宣嘴里。袁百将和其他的兄弟们聚拢过来挨个拍着白宣的肩膀,袁百将把酒囊塞进白宣嘴里,白宣咕嘟喝了一大口之后裂开嘴笑了。 哈哈哈,周围的兄弟们伸出手搂着白宣嘻嘻哈哈的向军营走去,袁百将背着双手走在最前面。此时此刻,白宣才从心里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第5章始皇出 秦昭襄王五十年年末,赵、魏、楚三国联军于邯郸城外击败秦军。 邯郸城外十里的战场上到处堆起了巨大的尸堆,烈焰冲天而起,浓烟直冲天际。在距离燃烧的尸堆不远处,赵军挖了很多巨大的土坑,一队队受伤被俘的秦军被剥去铠甲用绳索拴住右臂,一串串的拉到了土坑前。 一位赵国将军大喝一声:“跪下!” 赵军纷纷将秦军俘虏踹倒在地随后双手举起了长剑。 “斩!” 唰,长剑劈下人头滚入坑中,赵军士卒收剑之后一脚踹出,不管是有头的还是无头的死尸依次栽进坑里。 “下一波!” “秦狗,快走!” 一个赵军校尉大吼一声,一鞭子抽在袁百将的背上。袁百将回头狠狠盯着赵军校尉,赵军校尉怒骂:“狂什么,你们都败了还敢猖狂,爷爷一剑砍了你!” 唰,长剑出鞘,赵军校尉举起长剑就要劈下。 哐,白宣一脚踹出蹬在赵军校尉的腹部,赵军校尉横着就飞了出去。落地之后赵军校尉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没用多久双腿一蹬咽了气。 “杀!” 周围赵军举着兵器冲向白宣,就在这时一位赵军将军走了过来。 “住手,让本将看看是谁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袁百将、虎子还有十几个兄弟横跨一步挡在白宣前面,赵军将军狞笑一声说到:“一个百将一帮悍卒死死护着这个小兵,看来这个小兵不是一般人啊。告诉本将,你是何人!” 一个赵军校尉把白宣的那把长剑递给将军。 “将军,这把剑就是那个小兵的。” 赵军将军抽出长剑随意的瞥了一眼。突然,他双眼圆睁厉声喝问白宣:“白起是你什么人!” 虎子踩了白宣一下小声说到:“别告诉他。” 白宣:“反正都是死,我不能辱没祖父的威名。” 说完之后,白宣上前几步站定之后大声说到:“白起是我祖父,我是大秦武安君之孙,白宣!” 登登登,赵军将军和周围的赵军接连后退数步,刹那间赵军一片死寂。 “他是白起的孙子,杀了他!” 一个赵军校尉怒吼一声,清醒过来的赵军呐喊一声举着武器蜂拥而上。 长平一战,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降卒,这其中绝对有眼前这些赵军的父兄在内。即便没有,赵军和秦军之间的仇恨那也是不共戴天的,秦赵两军将士一旦被对方俘虏,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慢着!” 赵军将军大吼一声制止了赵军的行动,他盯着白宣看了半晌,白宣昂首挺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赵军将军。 赵军将军还剑入鞘之后说到:“武安君虽是赵国死敌,赵军将士无一不想食其肉寝其皮,但本将还是非常钦佩武安君的功绩。为将者若能超越武安君足以笑慰平生。公子宣,这把剑本将不配拥有,还你。” 说完之后,赵军将军将长剑扔向白宣,白宣伸手接过长剑挂在腰间随后说了声:“多谢。” 赵军将军随后说到:“公子既是武安君之孙,那么武安君所欠血债公子自然也要承担。来人,将公子宣押到那边。白起活埋我赵国四十万袍泽,本将把他的孙子活埋不算过分吧!” 赵军齐呼:“不过分,活埋白宣,活埋白宣!” 赵军校尉走上前来一剑砍断绳索之后用剑指着白宣喝到:“到那边去!你身份尊贵,单独活埋了你,回头再给你竖个碑,写上人屠白起之孙活埋于此!” “哈哈哈哈哈!” 赵军将士疯狂的笑了起来,白宣活动了一下双臂,瞥了一眼赵军之后大步走向那个小坑。当白宣来到坑边站定之后,感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袁百将、虎子还有兄弟们一个不差的站在他身后。 白宣:“你们?” 袁百将:“公子可是忘了你许下的诺言,我等已经是白家的部曲,家主赴死我等岂有偷生之理!”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白宣一揖到地向袁百将等人行了大礼。袁百将等人纷纷还礼口称家主客气了。赵军将军喝到:“你们到是有情有义呀,本将成全了你们!推下去!” 白宣:“不必,我等自己下去!” 说完之后白宣第一个跳进坑里,随后袁百将、虎子还有兄弟们依次跳入坑中把白宣紧紧围在当中。 赵军将军:“埋!” 带着血腥味的黄土一蓬蓬的撒下,袁百将一把抽出白宣肋下长剑将兄弟们身上的绳索割断,兄弟们纷纷解开胳膊上的绳索狠狠地扔在地上又将其踩在脚下。这条绳索对于骄傲的大秦将士来说代表的是耻辱,因此必须踩在脚下。 袁百将把长剑入鞘后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塞进白宣怀里。 “公子,这是咱们的军功册,上面有兄弟们的名字和籍贯,是功曹临死前交给我的,请公子收好。” 袁百将又掏出一块玉佩,他把玉佩贴在脸上擵搓了片刻之后才把玉佩塞进白宣怀中。 “公子是有大富贵的人,命不该绝。若能活,请拿着这块玉佩到咸阳西门翠微坊内寻我女儿,她的名字叫做袁媛。求公子多多照拂。” 黄土不断落下,渐渐没过了膝盖。白宣把兄弟们的信物全都收进怀中,他流着泪答应了兄弟们的请求。他知道其实这是徒劳的,因为他自己恐怕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此时此刻他无法拒绝兄弟们的请求。好吧,就让魂魄回到咸阳,守在兄弟们的亲人身边吧。 黄土不停的落下,渐渐地到了腰间。袁百将大喊一声:“把公子举起来!” 白宣:“不要!” 十几双手将白宣高高举起,白宣低下头看着满脸黄土的兄弟们,他不停的哭喊着:“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呀!” 虎子喊到:“阿宣,替我照看我娘,别让她冻着饿着!” “虎子~~~~” 白宣挣扎着想要回到坑里,但是袁百将死死地抱住白宣的双腿,兄弟们的手紧紧地撑住白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袁百将大声唱了起来,所有的兄弟齐声附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白宣眼睁睁的看着黄土渐渐淹没到了袁百将等人的脖颈,然后逐渐没过了兄弟们的口鼻、眼睛。歌声戛然而止,深坑中只剩下白宣一人流着泪大声唱着《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黄土逐渐到了白宣的腰际,深坑周围的赵军默默无声的注视着还在大声歌唱的白宣。负责填土的赵军低着头拼命地挥动木锹把更多的黄土扔进坑内,他们都希望尽快把这个坑填满,快一点止住白宣的歌声。 就在这时一队赵军来到坑边,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校尉手里拎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小男孩。在他身后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双手抱着那校尉的右腿苦苦哀求着。 “将军,求将军放过我的儿吧,他才三岁呀,才三岁呀!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啊。将军若是放过我儿子,奴家愿为将军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校尉手中的小男孩拼命的挣扎着,拼命地把两只小手伸向那个女子,拼命的哭喊着:“娘,娘救我~~~~~” 赵军校尉一脚把那女子踢了出去厉声骂到:“贱人,以身侍贼不配做我赵国女儿,这个野种必须活埋!” 那女子扑倒在地再次抱住校尉的双腿大声哀求着,校尉气的怒吼一声:“爷爷摔死你的野种!” 说完之后校尉抖手就将那个小男孩扔进坑内,小男孩绝望的惊叫着落入坑中,但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他。 当小男孩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白宣那张满是尘土的脸。 白宣:“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我娘的孩子,哥哥,我怕。哇~~~~~~” 深坑边上,那个女子趴在坑边挣扎着要跳进坑内,赵军校尉一脚踩住那个女子的腰哈哈大笑说:“秦狗的野种一个也别想活着,哈哈哈哈。死在长平的兄弟们,哥哥用秦国质子留下的野种给你们陪葬,你们高兴不!哈哈哈哈哈!” 秦国质子的野种?白宣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男孩问到:“赵政?” 小男孩点点头说:“我是赵政,我爹是大秦公子异人。哥哥,你见过我爹吗?” “见过,你爹已经回秦国了。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你是谁?” “我娘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哥哥,我爹会来接我和娘回秦国吗?” “你娘亲是对的,哥哥告诉你,你爹他会来接接你们的。” “哥哥你是谁?” “我叫白宣,白起是我爷爷。” “哥哥我怕。” “莫怕,我们秦人,只流血不流泪!” 小赵政努力的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死亡的威胁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根本是无法抗拒的,他终究还是哭了出来。白宣把赵政紧紧抱在怀里,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上,右手护住了赵政的脑袋。赵政紧紧搂着白宣的脖子,不停地哭喊着:“娘,娘!” 坑边那个女子已经快要疯了,她拼命地向坑里爬,也拼命的向白宣喊着:“那位公子,请把我儿扔上来吧~~~~~” 白宣已经没有力气了,因为黄土已经埋到他的胸腹之处。白宣只能向那女子抱歉的一笑说:“夫人,白宣已经无能为力了。” 赵姬看着白宣的惨状也知道白宣说的是真,她惨叫一声双眼一翻昏倒在地。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袍服头戴高冠的男子拎着袍服下摆跑了过来。他来到坑边大声说到:“是谁准许你们将赵姬母子带到这里的,又是谁准许你们把赵政活埋的!没有王命,你等擅自行事这是重罪!快把赵政弄上来!” 唰,那个校尉抽出长剑指着那人骂到:“秦狗杀了我们那么多好兄弟,难道还不能杀了秦狗的野种!我尊你是大夫不与你一般见识,若再呱噪爷爷砍了你的狗头!” 那人被校尉的气势和周围赵军血红的双眼所震慑,他被吓得连连后退。那人重重一跺脚说到:“你,你们!一帮莽夫,你们给本官等着!” 那人转身就跑,他窜上一辆马车喊到:“快带我去找平原君!”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白宣忽然哈哈大笑。赵军将军阴森森的问道:“你笑甚!” 白宣:“想笑而已。” 赵军将军:“那就趁着还没死赶紧笑吧,哼!快填!” 赵军士卒填土的动作陡然加快,小赵政趴在白宣耳边说:“哥哥,我难受。” 白宣:“不怕,我们死不了的。赵政,抬起头看看那些人,记住他们的脸,今天这笔血债他日必定百倍讨回!” 赵政:“嗯!” 黄土渐渐没到了白宣的脖颈,小赵政的脸也已经发紫了,白宣拼命地把空气吹进赵政的嘴里,双手用尽全力将赵政举起。当黄土快到白宣的嘴巴的时候,白宣对赵正说:“记住哥哥的话,六国灭,四海一,始皇出!” 第6章丛台人家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白宣,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猛然间,汤姆的脸出现在白宣面前,随后一张张血淋淋的脸接连出现。这些脸的主人都死在了白狼的枪口下,这些脸说着各种语言,但说的内容都一样,还我命来! 突然,一群黑衣黑甲的武士冲过来赶走了汤姆还有那一张张血淋淋的脸,白宣惊喜的发现这些黑衣黑甲的武士是袁百将、虎子还有那些和白宣并肩作战的兄弟们。袁百将他们笑嘻嘻的看着白宣,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但白宣却什么也听不到。 “袁百将,虎子,兄弟们你们在说啥,大点声我听不见!” 袁百将他们笑嘻嘻的转过身走了,虎子在临走之前指着白宣说着什么,可是白宣还是什么也没听见。 “别走,我的兄弟们都别走!袁百将,虎子!” 白宣猛的睁开双眼,之前那些虚幻全都消失不见。映入白宣眼帘的是木制的檩子木制的窗扇。窗子上原本裱糊着的薄绢早已破败成一条条的耷拉在窗棂上,微风一吹沾满灰尘的白色薄绢就好像一团团缠在一起的蛛网。 “大兄你醒了。” 遁着声音看去,只见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赵政趴在白宣的臂弯里,用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看着白宣。 “小政,我们没死?” “是公孙乾请来平原君救了我们。大兄,平原君来得晚,你的那些部曲都救不回来了。” “我们在哪?” “丛台。就娘亲、小政还有大兄三个被关在这。我们从前的院子、资财、家仆,还有吕叔父送给我的东西都被赵王收走了。大兄,我饿了。” 白宣翻身坐起顺着破窗户看出去,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座高大的平台以及雄踞在平台上的一座黑瓦红柱的高大的风雨楼(就是只有屋顶柱子没有门窗的楼阁)。 丛台又称武灵丛台,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发源地,实际上就是赵武灵王训练骑兵时的点将台,阅兵时的观操楼。唐代大儒颜师古的《汉书注》称,因楼榭台阁众多而&"连聚非一&",故名&"丛台&"。古人曾用&"天桥接汉若长虹,雪洞迷离如银海&"的诗句,描绘丛台的绝美胜境和宏伟壮观。由此可见从古至今,丛台就是邯郸的象征。 但是白宣看到的丛台就不能用绝美胜境来形容了,不过壮观这个词还是很恰当的,因为这个时候的丛台够高,目测高度大约能达到三十米左右,在周围平原树林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的突兀高大壮观。 白宣和赵政所在的这间屋子应该是过去看守丛台的士卒居住的地方,房间狭小陈设简单,就连白宣躺的榻也是用砖石砌筑然后在上面铺上木板和席子而成,除此之外连个垫子被褥都没有。再看看整个屋子堪称是家徒四壁,啥玩意儿也没有。白宣苦笑一声心中暗说:“能活命就不错了,不讲究了。” 然而不讲究不行,活人比不得死人,活人得吃饭,不吃就会变成死人,经过小赵政的提醒白宣的肚子也咕咕叫了。白宣站起身来在屋里到处翻找,小赵政跟在他身后转了一圈,见白宣连只耗子都没找出来这才说:“大兄,我已经把这间屋子翻遍了,连个老鼠洞都没有。大兄等等,娘亲去隐官做工去了,等到娘亲回来我们就有吃的了。” “何谓隐官?” 赵政掰着小手指给白宣解释起来,难得他一个三岁的娃竟然记得住这么多事情,通过赵真的讲述,白宣不仅知道了啥叫隐官,还知道了自己能活下来的原因。 在秦代,隐官一词不仅用来指称收容刑余者的官府手工作坊,更用来指称被收容于隐官的刑余之人。在爵制等级身份的秦汉社会中,隐官是一种法律定义明确的身份,其身份地位在没有爵位的什伍、公卒和庶人之下一等,其田宅名有量的限制为半顷半宅,相当于庶人等级的一半,允许单独立户。也就是说,隐官是介于庶人和奴隶之间的一种身份,相当于今天的刑满释放人员。 当然,这个隐官也收容各国质子中混得不好的人。战国时期,各国结盟后互派质子的做法极为平常。关系亲密的两国总会吧太子派出做质子,这样的质子在别国会被待为上宾,甚至可以出任他国的高官,其享受的待遇一点也不比在本国差。但是类似赵政他爹异人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那下场一般就比较凄凉了。 一般情况下,异人这样的质子就是两国关系破裂时的替罪羊,被别国国君咔嚓了的比比皆是,运气好的能保住一条命但也很难有所作为。而且列国君主的儿子多的数不过来,死个俩仨的根本就造不成啥影响,所以这些质子大多数在当地娶妻生子繁衍生息,到后来就成了普通人。这些人大多数都在隐官内做个小吏啥的靠微薄的俸禄糊口,这些人的家眷一般也在隐官内做点小营生补贴家用。 公子异人刚到赵国时很不受赵王的重视,到了赵国就被关在丛台上过着食无肉、寝无妇、出无车的苦逼日子,赵王连应有的待遇都不给他。 后来,吕不韦发现公子异人这个凉透了的山芋,于是兴奋的把这凉山芋捧在手里当成宝贝。花大价钱买通了看守异人的赵国大夫公孙乾,随后上下打点把异人由丛台搬进了位邯郸王城边上的一处豪宅内。然后吕不韦给了异人不少钱让他结交各国名士,渐渐地异人的名声在邯郸响亮起来。 与此同时,吕不韦带着丰厚的礼物来到咸阳,通过门路认识了华阳夫人的姐姐华容夫人。 吕不韦三言两语就将华阳夫人的那个丰腴美艳的小寡妇儿姐姐变成他的胯下之臣,那小寡妇儿为了讨情郎欢心于是把吕不韦引荐给了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深受秦国太子安国君赢柱的宠爱,赢柱做太子之后封华阳夫人为正夫人,可惜她膝下无子。华阳夫人的姐姐帮着吕不韦一顿花言巧语,说动了华阳夫人认异人当儿子,随后华阳夫人求着赢柱把异人立为继承人,还给异人送去很多财物,让吕不韦做异人的老师,这一下子就让异人的名声在诸侯中传开。 赵王一看异人这个凉山芋眼看着就要烫手了,于是就跟平原君赵胜商议恢复了异人的待遇,不仅如此还打算给异人专门修一座府邸,目的是交好异人避免秦国将来对赵国不利。 不料秦赵长平之战爆发了,随后秦军长驱直入兵围邯郸,赵王连吓带气想杀了异人,被赵胜劝解之后才作罢。而此时吕不韦贿赂了公孙乾和看守带着异人溜出邯郸返回秦军中,只把赵姬和赵政母子留在邯郸。赵王知道后勃然大怒,当时就要把赵姬母子杀了。后来被赵胜再次劝住。不过赵姬母子被赵王从豪宅内轰到了丛台,住的就是当初异人住的房间。这待遇嘛,自然降到了最低。 至于白宣也是因为赵胜才活了下来,这位平原君不知咋想的,当时一见黄土埋到鼻子下的白宣就潸然泪下,慌手把脚的命人把白宣和赵政救了出来。然后他自己亲自去找赵王说了白宣的身世,赵王丹一听白宣身世竟潸然泪下。 赵王曰:“白起若在,寡人定要将白宣五马分尸以雪长平之恨。如今白起被秦王冤杀,其孙小小年纪效命沙场,重伤被俘,险被活埋,闻之令人心酸不已。秦乃虎狼,我大赵不与其同,寡人若坑杀白宣与虎狼何异?寡人不仅不杀白宣,还要他在赵国好好活着,若有机会还要重用,以此彰显寡人的博大胸襟。如此天下名士定会入赵依附寡人,赵必将盛于从前也!” 赵胜:“大王英明啊。” 于是乎,白宣就和赵姬母子住在了一起。听完赵政的讲述白宣摇着脑袋直嘬牙花子。白宣心中对赵王的做法暗暗不齿,这赵王的智商实在不敢恭维,你若邀买人心干啥不把戏演足。白宣也不指望赵王给他来个封侯拜相,但最起码大房子得有吧,四马拉的大车得有吧,漂亮女仆健壮的保镖得有吧。最起码金银财宝、鸡鸭鱼肉、粮食美酒得把仓房塞满了吧,最起码得三日一小请五日一大宴吧,最起码给个差不多的官职吧,做到这一点才有点邀买人心的意思嘛。但是赵王把白宣和赵姬、赵政这对苦逼母子放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呢? 过分的是居然不给吃的喝的,最过分的是只给这么一间破屋,这怎么住呢?万一白宣晚上一不留神串进赵姬的被窝里咋办。这赵王和平原君到底是要邀买人心还是来拉仇恨的,难怪赵国被秦国所灭,就凭平原君赵胜和赵王丹这叔侄俩的智商不被灭国才见了鬼呢。 白宣用木勺从墙角的水翁里舀出一勺凉水咕嘟嘟喝下去,火辣辣的胃这才好受些。白宣把木勺递给赵政,赵政摇了摇头,他这一摇头白宣听见赵政的肚子里哐哐的响,看来这孩子已经喝了不少凉水了。 白宣把长剑挂在腰间,扶着门框对赵政说:“等着,哥哥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野味可打,若有池塘河湖弄几条鱼也成,实在不成上树掏几个鸟蛋也可充饥,你在家好好等着。” 小赵政吸着口水说:“大兄,快去快回!” 白宣走出破屋站在丛台顶部的栏杆后抬眼四望,他发现东面有一片水域,白宣心中暗喜转身直奔台阶而去,当他来到台阶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猛地攥住了剑柄。 第7章教小政杀人 丛台高达三层,白宣他们的住处是最上面一层,在第二层的台阶口五六个赵军围着赵姬推推搡搡,为首的正是那个把赵政扔进深坑的赵军校尉。 几块饼子散落在地,赵姬一边哭着一边哀嚎着趴在地上想把饼子捡起来,但是那些赵军却嘻嘻哈哈的把几块饼子踢来踢去。赵姬趴在地上追着那些饼子爬,每到她的手快要抓住饼子的时候总会被赵军踢到一边。 赵姬一边苦苦哀求一边徒劳的抓着饼子,当一块饼子滚到赵军校尉脚下时,他一脚将饼子踩在脚下。赵姬抱住校尉的叫一边哀求一边用力想把校尉的脚挪开,那校尉俯下身伸手捏住赵姬的脸用力挑了起来。 “赵姬,你说过你儿子若是活着你愿意给我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本将也不为难你,只需你做一件事这些饼子就还是你的。” “将军尽管吩咐~~~~” 校尉双手抓住赵姬的衣襟用力一扯,赵姬惊叫一声挣脱出去双手紧紧掩住了衣襟,可即便如此赵姬那白如凝脂的肌肤还有那高高耸起的双峰也暴露在赵军的眼前,几个赵军双眼血红的盯着赵姬一个个脸上带着淫笑。 两个赵军士卒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抓住赵姬的手臂按住了她的肩膀,赵军校尉上前一步双手再次攥住了赵姬的衣襟。 “哼哼,你一个邯郸花坊中的舞姬,下贱的商贾妾室,少在本将面前自命清高。就算你跟了异人那个秦狗也还是个下贱的女人,本将和兄弟们不嫌弃你下贱,你到装腔作势起来。告诉你,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你若不从,我立刻就把那个小崽子吊在风雨楼上用鞭子抽!你若把爷爷们伺候舒服了,爷爷就不为难那个小崽子,如若不然,哼!” 赵姬跪在地上绝望的哭泣着,她闭上双眼挺直了腰身不再挣扎,这副样子着实诱人,赵军校尉大吼一声嚓的撕开了赵姬的衣衫,赵姬那美好的身姿展现在人们面前。 赵军校尉双眼血红伸手去解铠甲,其他几个赵军瞪大双眼吸着口水等着看好戏。 哐的一声,赵军校尉庞大的身躯凌空飞起越过赵姬的头顶摔了出去,随后是一阵嘈杂之声。闭着双眼的赵姬感到一件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当她张开双眼时却发现,那几个赵军不知怎的滚出了老远,此时正拔出长剑指着白宣叫骂。 “公子~~~~” “夫人莫慌,收起东西回台上去。” “公子~~~” 赵军校尉:“白宣,你是嫌命长吧!识相的跪在地上叫三声爷爷磕三个响头然后滚一边去,爷爷就饶了你,不然今天爷爷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噌~~~~ 白宣长剑出鞘,他右手持剑与肩平齐平举在身侧,随后说到:“大秦武安君之孙白宣!” 赵军校尉双眼眯了一下,随后摆出和白宣一样的动作答到:“大赵武城军校尉徐平!” 白宣:“天地为鉴,今日白宣挑战徐平,此战是你我之间生死之战,你我各尽所能,不死不休!” 徐平:“天地为鉴,徐平接受白宣挑战,此战为生死之战,不死不休!” 战国年间武士、游侠乃至贵族之间非常正式的决斗程序,不管在干什么只要有人发起挑战,那就必须应战,而且要礼仪周全。哪怕是心里恨不得吃了对方但必须依礼而行,否则就会被视为无礼传出去会被世人骂死的。 当然,也有因为胆怯不接受挑战的,那就必须重重赔偿对方,同时这名声也就算是完了。所以这时候的人在遇到别人挑战自己时,哪怕是明知打不过对方也要应战。命可以不要,脸却是万万丢不得的。因此,校尉徐平依照礼仪接受了白宣的挑战。 按照礼制,双方还要各出一人作为见证,徐平那边随便出个人就成,可是白宣这边就没人可出了。赵政还是个孩子,是做不了见证的,赵姬是个女人就更做不了见证了。 徐平嘿嘿一笑说:“公子宣,你的见证何在?若没有,本将的兄弟随你挑一个。” 见证的指责很重要,是有权利叫停的一场决斗的,可以说决斗双方把命交到了见证者手上,所以能当见证的人无一不是最信赖的人。如果白宣选了徐平的人作见证,势必会非常被动因为徐平的人是绝不会替白宣着想的。 白宣:“我没有见证。” 徐平:“嘿嘿,那就别怪本将了。不过你放心,本将的剑很锋利,一剑就能砍掉你的头,不疼。要不然你弃剑跪地求饶,叫三声爷爷本将就饶了你。你本就跟这母子俩非亲非故,为他俩出头而丢了性命犯不着吧!” 赵姬轻轻拉拉白宣的胳膊颤声说到:“公子,为了贱妾不值得的,只求公子待贱妾照顾好政儿~~~~” “娘!” 白宣抬头一看,只见赵政死死抱着栏杆看着赵姬,他那嘴唇已经被咬破,双手的十指死死的抠着石栏杆,他的双眼从赵姬身上挪开视线和白宣交织在一起。 白宣抬头看着赵政微微一笑说:“小政看好了,哥哥教你怎么做一个秦人!” 说完之后白宣长剑指向徐平。 “来吧,本公子不需要见证人!” 徐平:“嘿嘿,好!本将就送你去见你爷爷白起!” “慢!本官来做白宣的见证人。” 来人就是那天活埋白宣赵政的时候,出现在坑边的那位官员。赵姬恭敬的施礼道:“赵姬拜见公孙大夫。” 白宣保持着剑指徐平的姿势头也不回的说:“大夫救命之恩白宣铭记在心,待杀了徐平再拜谢大夫。” 公孙乾呵呵一笑说:“本官对事不对人,公子不要指望本官能帮你什么。” 白宣微微一笑也不回答,他侧身面对徐平,手中长剑慢慢放下剑尖斜指地面,双眼紧盯着徐平。 徐平双手将长剑举过头顶,双脚相互交替着缓缓横移,他是在寻找出手的机会。 “杀!” 徐平突然大吼一声举着长剑冲向白宣,白宣双眼眯了起来但姿势却一点没变。当徐平冲到白宣面前手中长剑夹风带电劈向白宣时,白宣动了。 唰,徐平只看到眼前的白宣化作一道虚影,徐平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劈在虚影上。 当,徐平的长剑与石条地面相撞蹦出一串火星,徐平的双手被震得一阵发麻。他也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手了,一剑劈空之后就心知不好立刻长剑横扫身后。 当,噗。徐平踉踉跄跄的冲出了几步,他的腰间蹿出一道血箭洒在地上。 徐平站稳脚跟之后迅速转身双手举剑盯着白宣,而白宣依旧是长剑斜指地面的姿势。 大股的鲜血从徐平腰间流出,白宣这一剑又快又狠,出剑收剑毫不犹豫。而且在收剑的时候,白宣手腕用力拧了一下剑身,这让徐平的伤口瞬间被扩大了一倍,这份技巧不经过长期实战的磨砺是根本做不到的。 白宣:“你死定了。” 徐平喘着粗气说:“未必,就算我死也要你陪葬!兄弟们,一起上!” “杀!” 那几个赵军挥舞着长剑冲了上来,赵姬跪在公孙乾面前苦苦哀求到:“求大夫速速结束决斗!” 公孙乾喊了一声:“徐平不尊规矩判负,白宣胜,决斗止!” 然而,徐平和他的手下根本不听公孙乾那一套,几人怒吼着杀向白宣。白宣冷笑一声说:“早就知道会这样,去死吧!” 唰唰,白宣动了,他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抢先杀到他身后的两个赵军还没劈出手中长剑就觉得咽喉处一阵刺痛,随后鲜血喷洒而出。 两个赵军的长剑掉在地上,俩人捂着喉咙张大嘴巴却一声也喊不出来。 唰唰唰,眨眼之间,冲过来的赵军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直的站在原地。这是白宣才停住脚步,伸手轻轻一推身边的赵军,随着这个赵军到底如同退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那些赵军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这诡异的一幕让呐喊着杀上来的徐平瞬间停在原地,他瞪大了双眼盯着白宣。白宣举起长剑指向徐平轻轻说到:“轮到你了。” 徐平的冷汗噼噼啪啪的从脑门上落了下来,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那一刻徐平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地狱,浑身上下冷得扎心。 徐平:“我认输。” 白宣:“晚了,本公子长剑既出不斩尽敌手绝不还鞘。” 徐平:“我的田地宅院都归你,只求你饶我不死。” 白宣:“据本公子所知,决斗胜出者有权接受失败者的财产,包括你老婆儿子,所以你出的价码不足以换你一命。” 公孙乾:“公子宣所言极是,嗯。” 徐平:“他们几人的财产也都归你,这还不够吗?” 白宣:“这几位兄弟没和本公子决斗,就算本公子杀了他们他们的财产还是他们的,本公子只拿该拿的。老徐,别墨迹了,别跟个小娘子似的羞答答的。既然早晚都得挨一下,不如来个痛快的。” “爷爷跟你拼了!” 徐平怒吼一声冲向白宣,白宣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就对了,这才有点意思,看剑!” 唰唰,噗噗噗噗。 白宣冲出几步收剑转身,徐平长剑脱手掉落在地,浑身颤抖着瘫倒在地。他的手脚已经被白宣斩断,就算白宣不杀他他也只能一辈子躺着了。 白宣来到徐平面前长剑抵住了徐平的咽喉问到:“可否认输?” 徐平咬牙切齿的骂到:“秦狗,有种杀了爷爷!” 赵姬扑倒在白宣身边抱住白宣双腿说到:“公子,公子不能杀,我们身处赵国都城本就朝不保夕,不可树敌呀~~~~” 白宣抬头看着小赵政,这孩子的双眼瞪得溜圆,小脸儿一片暄红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石栏杆,看得出来这孩子心中很是激动。 “小政,哥哥问你,杀还是不杀?” 赵政看看母亲,赵姬拼命的摇头。赵政面色一暗随后看了一眼公孙乾,公孙乾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天。赵政的视线再次和白宣相对,仿佛有一股寒气从白宣的双眼射出扎进赵政的心里,赵政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想起了从他爹逃走以后他们母子所受的折辱。瞬间,小赵政的双眼变得通红,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白宣身边。 赵政看着躺在地上的徐平说:“我认得你,是你把我和娘亲拉出城外,是你打骂羞辱我娘亲,是你把我扔进了深坑,你该死!” 徐平嘿嘿一笑说:“你个连自己的爹是谁都搞不清楚的野种还敢在爷爷面前猖狂,有本事你亲手杀了爷爷,爷爷今日若不是明天就干死你娘,然后把你一片片活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呀野种,来杀了爷爷!” 小赵政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但是一只手拖住了他的腰,赵政仰头一看就看见了白宣那张冷冰冰的脸。 “大兄。” “莫怕,双手握住剑柄跟大兄一起用力。” 小赵政伸出小手握在了剑柄上,白宣缓缓提起长剑让剑尖离开徐平的咽喉约有二指的距离。 徐平骂的越来越疯狂越来越难听,白宣对小赵政说:“小政,大兄告诉你,当你把一个人的生死握在手心里的时候,你不用在意他会骂什么,不管他骂的多难听你只需知道,你轻轻一动手指他就可以闭嘴就好,这种感觉很美妙,要不要尝试一下?” 小赵政看着白宣,他发现他的白宣大兄现在的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双眼中也满是鼓励。 小赵政一咬牙大喊一声:“我杀了你!” 小赵政的双手用力先下一按,然而那把长剑却纹丝未动。小赵政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白宣,白宣冲他笑着说:“你这样快是体会不到结束一个人生命的乐趣的,来,跟大兄学。” 白宣的双手捂住赵政的双手并带着赵政的双手将长剑一点点的下压,赵政眼睁睁的看着剑尖一点点的碰到了徐平的皮肤上,再一点点的刺进皮肤中。 鲜血冒了出来,徐平的咒骂声逐渐变弱,当长剑穿透徐平的脖颈之后,徐平四肢乱颤张开大嘴。 “饶了我吧,求你了。” 这是徐平说的最后的话,直到徐平咽了气小赵政也一直没喊一句,他只是瞪大双眼看着徐平死在自己眼前,这个死亡的过程看的是清清楚楚。 “啊!” 赵姬惨叫一声扑了过来,她一把抱住赵政连哭带喊,而此时的赵政依旧保持着双手握剑的姿势整个人就跟一个木雕一般。赵姬抱起赵政跑向最上面的平台,此时白宣还剑入鞘向公孙乾拱手施礼之后说:“白宣拜谢大夫救命之恩。” 公孙乾郑重的还礼之后说到:“公子好胆气,不过日后麻烦不少,本官帮不了公子多少,公子自求多福吧。” 白宣:“大夫的本事,白宣略知一二。大夫若是不嫌弃,请随白宣到台上一叙,白宣有桩大生意相邀大夫共谋。” “哦?多大的生意?” 白宣指指头顶,公孙乾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白宣呵呵一笑说:“本公子一贫如洗,只有一勺凉水敬上,大夫莫要嫌弃。” 公孙乾:“你比吕不韦还让本官感兴趣,本官一向无利不起早。也罢,这次改改规矩。来人,去定一桌酒席来。” “是。” 一个留着鼠须的干巴老头儿领命而去。 白宣哈哈大笑扶住公孙乾说到:“大夫睿智无人能及,请!” 第8章信了七分 白宣嘴里说了声请却不急于上丛台,他挨个蹲在徐平还有那几个被他抹了脖子的赵军身边把这些人的荷包掏了出来,他们的铠甲武器白宣是不能动的,但是私人物品却可以随便拿,私人物品包括装钱的荷包,佩戴的饰品还有携带的短刀,总之只要不是军中之物白宣都揣进了自己的腰包,最后还把徐平的披风接下来皮在自己肩上。 公孙乾对白宣这种明目张胆的强盗行径丝毫不加阻止,白宣完事之后公孙乾还特意叮嘱了一句。 “公子不仔细搜搜他们的靴子么?” 听了这话白宣立刻挨个脱了徐平几人的靴子,收获颇丰啊,之前这些人的荷包里装得全是铜币,而靴子的夹层里却塞的是银子。白宣收好银两之后朝公孙乾拱拱手说:“多谢大夫提点。” 公孙乾笑答:“本官发觉和公子做生意似乎只赚不赔。” 白宣哈哈一笑和公孙乾来到丛台之上,公孙乾看看那间破屋随即说到:“公子和赵姬母子同居一室颇有不便,来人,找些工匠在这破屋旁边搭一座木室,要快。” “是。” 留着鼠须的干巴老头儿领命而去。 此时赵姬正抱着小赵政在破屋里来回溜达,小赵政浑身已经不再僵硬,但神情依旧麻木,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屋顶。公孙乾站在窗外问到:“赵政可好?” 赵姬哭着回答:“怕是失了魂,一直在发呆。” 公孙乾:“莫怕,本官已命人去置办酒席,到时让赵政吃饱睡一觉就好了。” 白宣把铜币连带银两扔进破屋。 “夫人,徐平输了,这是他的赔偿。夫人若觉得不够,白宣改日去徐平家中讨要。” 赵姬吓得连连后退,仿佛那装着钱的不是荷包而是一颗颗的还在蹦跶的人心。 “公子,不要去~~~~” 白宣:“夫人有命,白宣谨从,不去就是。” 公孙乾呵呵一笑示意白宣跟他走,二人来到风雨楼内公孙乾背着双手双眼眺望远方说到:“吕不韦以公子异人为奇货,公子宣的奇货难道是这个被吓得失了魂的赵政么。本官故意放走了公子异人,那是因为收了吕不韦的钱财,至于他们二人能否活着回到大秦与本官并无干系。” 白宣:“公子异人和吕不韦已经回到大秦,这是白宣亲眼所见,所以说吕不韦这笔生意赚大了。可惜大夫却只得了蝇头小利错过了权势在手富贵无边的良机,白宣为大夫可惜呀。” 公孙乾的两腮明显的颤动了几下,白宣知道公孙乾后悔了。 “公孙大夫不必后悔,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夫若肯信我,若肯和我一起抓住赵政这个奇货不松手,大夫的前程比吕不韦只高不低。” 公孙乾看着白宣说:“本官年近四十,如何能信你一个十三岁的娃娃之言?再说,你的奇货被你吓傻了,还能有用吗?” 白宣心说他会被吓傻?那家伙可是灭六国、设郡县、击匈奴、征百越、修长城、挖水渠、车同轨、书同文外加焚书坑儒的始皇帝啊。只有他把别人吓死的份,没有他被别人吓傻的事儿,之所以这样估计是,饿的。 白宣转身走进破屋,在赵姬惊讶的目光中对着正在的发呆的赵政的耳朵说了一句:“小政,有烧鸡吃不?” “烧鸡,在哪,我要吃!” 赵政一下子就变得活蹦乱跳的,他急不可耐的从赵姬怀来蹦到白宣背上,白宣背着赵政走出破屋。恰在此时那个鼠须干巴老头儿领着一帮伙计抬着大大小小的食盒从破屋前经过,白宣伸手抓过一个食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盘盘的点心,白宣盖上盒盖顺手把食盒递给站在门口的赵姬。 “夫人请用。” 这回换赵姬发呆了,这时候白宣才仔细看了一眼赵姬,这一看才发现赵姬真的很美,尤其是双手抱着食盒孤苦无助的小模样儿的确挺可人疼的。 太史公对赵姬的评价有两条,一是绝美善舞,也就是长得很女神,才艺特出众能歌善舞。赵姬是不是能歌善舞白宣不知道,但是看赵姬凌乱衣衫下窈窕的身姿就知道,她跳起舞来应该很好看。至于长相嘛,古人和现代人的审美眼光多少会有些出入,不过即使按照现代人的标准看来,赵姬也算是个很美的女人,至少算是个古典美人儿。 至于太史公说赵姬淫不止,这事白宣没试过,所谓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所以白宣不好评价,而且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宣被俘之前在水盆中看到过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白宣看过之后就再也没照过镜子,因为他对自己的现在的相貌满意极了。白宣的相貌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帅。用两个字,帅呆。用三个字,帅帅帅。用四个字,帅掉渣儿。 所以白宣仅仅是瞄了赵姬一眼就让赵姬双颊绯红,玉劲低垂快速退入破屋当中。白宣正要多看几眼不想背上赵政大喊:“烧鸡,大兄烧鸡!” 那个鼠须干巴老头儿真是个伶俐人,白宣拿起食盒的时候老头儿就命人挨个停在白宣面前打开食盒让白宣和赵政看,赵正看见烧鸡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那老头儿笑嘻嘻的捧起烧鸡送到赵政眼前,赵政看的是火急火燎的但他并没伸手去接,而是拍着白宣的肩膀直喊:“大兄,烧鸡。大兄烧鸡。” 白宣抓起烧鸡递给赵政,赵政伸手接过欢呼一声张嘴要吃却忽然停住。 “娘,给你吃烧鸡。” 赵姬:“政儿吃吧,娘亲这里有点心,不要忘了你白家大兄。” 赵政:“哦,大兄你吃鸡。” 白宣掰下一只鸡腿顺窗子扔了进去,破屋内传出赵姬的声音:“多谢公子。” 白宣背着大口啃着烧鸡的赵政走到公孙乾面前,赵政这孩子还真是个懂事的,他自己吃一口同时撕下一块肉塞进白宣嘴里,公孙乾看着赵政再看看白宣,他点着头说:“公子宣,你眼光不差。不过这笔生意可比吕不韦的风险大多了。吕不韦眼看着就能有所回报了,而你我还不知道得扔进去多少呢。” 白宣把赵政从背上抱下来拉着他的手来到席边坐下,白宣是盘膝而坐,而公孙乾却是跪坐,就连小赵政都是跪坐在那里那姿态很是标准。白宣苦着脸一边在心中骂着这万恶的封建时代一边改为跪坐。别管是不是座上客还是阶下囚,这仨人的身份说起来是不相上下的,若认真论起来还是赵政身份最高,而且白宣和公孙乾说的又是事关他和赵姬母子生死攸关的大事,因此不能不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来做,只是苦了他那双腿呀。 白宣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待公孙乾饮了一口之后白宣说到:“大夫难道不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吗?须知风险越大回报就越高。” 公孙乾:“此言有理,同饮一杯。” 一杯酒下肚之后公孙乾问:“公子可有妙策?” 白宣答到:“首先是要保我三人性命无忧,如今赵国军民恨秦人入骨,就算赵王暂时不杀我们可赵国军民时时处处算计我们这日子也是朝不保夕命悬一线,须得找个靠山才行。” 公孙乾:“平原君可帮你一时但不能成为你等靠山,此事本官可替你筹谋一二,你等日常用度本官也可以暗中照顾,但想像从前一样还需从长计议。” 白宣:“如此甚好,其次是。” 公孙乾:“其次是要公子异人始终记得他还有个儿子在邯郸,而且公子异人必须成为秦国太子、秦王还得立赵政为太子方可。公子宣,此事本官就无能为力了,不知公子宣可有办法?” 白宣:“此事就交给我吧,不出十年,白宣定让小政登上秦王之位。” 公孙乾笑了笑说:“若是别人说着话本官只当是戏言,但此话出于公子宣之口,本官却信了五分。本官一向谨小慎微,但在这多事之秋为了一家老小的平安,本官就和公子宣一起赌一把了!” 白宣:“白宣定不会让公孙大夫失望!” 正在啃烧鸡的赵政突然说到:“我若为王,当封公孙大夫为列侯!” 听了这话,公孙乾和白宣对视一眼随即哈哈一笑说:“本官信了七分,来,共饮!” 酒宴直到红日西坠才算作罢,公孙乾把所有的碗筷杯盘以及没吃完的菜肴都留给了白宣三人。若换做一般士人公孙乾的举动是很不给面子的,相当于打脸一样,但白宣却坦然接受,因为他实在太穷了,穷到了连明天的吃食都没找落的地步。三个人连一双筷子一个碗都没有,做为有着现代人灵魂的白宣也就不把公孙乾的举动看作是侮辱,相反的这是一种暗示,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公孙乾和白宣是合作关系,同时也提醒白宣,现在他们三个的命运掌握在公孙乾的手中。 一座简陋但还算结实的木屋已经搭好,屋内布置的干净整洁,有床有铺有桌有柜。那个鼠须干巴老头儿把铺盖放好之后笑嘻嘻的对白宣说:“公子,你看还缺什么?” 白宣看了看说:“缺钱。” 鼠须老头拱手道:“公子真神人也,老奴的名字居然不问自知。” 白宣:“呃,本公子说的是缺钱。” “不错,老奴的名字就叫缺钱。老奴是公孙大夫的管家,本是个没名没姓的孤儿是老家主收留了我,于是老奴随家主姓了公孙。老家主那时候官职小挣得少,每次用餐之前都会叹着气说缺钱啊缺钱。那是我经常在老家主身边伺候,老家主一叫缺钱我就答应,于是我就叫了缺钱了,不过自从现在的家主当上大夫之后我家就不缺钱了。公子,你说我家大夫厉不厉害?” “厉害,不知道满足的人最厉害。对了管家,夫人那里可有这些?” “有的,老奴已经送过去了。公子若无事老奴告退。” 白宣伸手摸向腰间,这时他才想起来那些装钱的荷包都给了赵姬,白宣脸上很是尴尬。 公孙缺钱笑着说:“公子不必赏了,赵姬夫人已经赏过老奴了。公子早些休息,我家大夫说了,公子若有事可直接去找我家大夫。若是小事直接找老奴就好,还有一件事,我家大夫调了大王宫卫来看管公子和赵姬母子,那些人多是些膏粱子弟,打仗的本事稀松平常却个个只爱钱财,好在他们不恨秦人,公子大可放心。” 白宣:“待我谢过你家大夫。” 公孙缺钱点头应诺施礼之后退出木屋,白宣躺在床铺上自言自语到:“按理说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劈叉了呢?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呀。不能等,自己的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好。吕不韦能做的我也能做,可是我没他有钱。钱啊,像个啥办法赚钱呢?” 想着想着,白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在他刚刚合上眼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温柔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呼唤。 “公子,公子~~~~~” 白宣睁开眼一看,只见赵姬正俯身看着他,这个角度很合适,透过赵姬宽松的外袍,白宣看见了赵姬雪白的脖颈高耸的玉兔儿和那不堪盈握的腰肢。 二人的四目相对,面颊近在咫尺,赵姬吐气若兰,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一阵阵的冲进了白宣的鼻孔里,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刺激着白宣的欲望。白宣缓缓抬起了头,把自己的嘴对准了赵姬的柔唇。 第9章化腐朽为神奇 “公子意欲何为~~~~” 赵姬满面娇羞向后躲闪,白宣步步紧逼越靠越近,当二人的面颊快要贴在一起的时候,赵姬反倒不多不闪了。 “公子~~~~” “夫人~~~~” “大兄大兄,你唤我娘亲作甚?” 白宣被摇醒了,旖旎的梦境瞬间破碎,白宣刚刚把一双爪子伸向赵姬的两只玉兔眼看就要的手不料却瞬间回到现实当中,在白宣眼前是小赵政的脸。 “小政,需知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非君子所为!” “大兄,小政才三岁还不是君子,小政保证下次不会了。” 说完之后,赵政脱掉鞋子和外衣钻进白宣的被子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长出一口气瞬间就睡着了。 “小政你这是?” 窗外传来赵姬的声音。 “公子莫怪,政儿想是惊吓到了怎么也睡不着,非要和公子同榻而眠。妾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领他来叨扰公子。” “夫人不必歉疚,就让小政和我同住好了。夜深露重,请夫人回去歇息吧。” “多谢公子。” 赵姬走了,临走之前冲着白宣回眸一笑,白宣顿觉口干舌燥下体坚硬如铁,他赶紧喝了一勺凉水这才把心中的欲火压了下去。 白宣:“我现在才知道太史公所言不虚,也才深刻体会到吕不韦为何要把嫪毐献给赵姬。他很聪明呀,若不早点脱身,就凭吕不韦那小身板儿早晚得死在赵姬的肚皮上。这个妖孽,实在是,实在是个尤物。” 小赵政睡得很不踏实,睡梦之中还伸出小手到处抓,嘴里不停地叫着:“大兄,大兄。” 白宣长叹一声躺在赵政身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赵政这才睡得安稳。 能把始皇帝、祖龙搂在怀里一起睡的恐怕只有白宣了,看着像一只流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臂弯里的赵政。白宣不由得感叹,这哪是流浪猫啊,这是一条还没长大的龙。别看现在模样可怜等他一飞冲天的时候,天下将为之颤抖。 朝阳从窗棱透入木屋,照在了白宣和赵政的脸上,白宣醒了。他先看看怀里的赵政,发现小家伙皱着眉头往被子里躲。白宣站起身来用外袍挡住窗子,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小赵政的眉头松开了。他还小,昨天又受了惊吓,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吧。 白宣慢慢推开屋门走了出去,他来到风雨楼内先打了一趟拳活动身体,随后拔出长剑舞了起来。白宣不知道,此时赵姬正透过窗子痴痴的看着他。 白宣虽然只有十三岁,可生的是体魄熊健身材匀称,满身的腱子肉此时暴起朝阳洒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子勾勒的健美之极。再加上白宣那副足以令世间女子春心荡漾的俊脸,已经让赵姬看得是桃花满颊浑身酥软。赵姬出自邯郸花坊,也算是一时的花魁,当年被多少邯郸俊杰追捧,这也让赵姬的眼光很高也很准。她只看了一眼白宣就知道这位人屠之孙的本钱是极其丰厚的,若在花坊之内白宣定制众家姐妹争相自荐枕席的首选,可是现在赵姬却不敢奢望,因为她清楚,白宣是她母子二人的依靠。 白宣收剑入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转身下了台阶,台阶下站着几个衣甲鲜亮的赵军,领头的是一个年青的校尉。 白宣拱拱手道声辛苦,本想着这些赵军定会怒目而视,不料这几个赵军尽然嘻嘻哈哈的拱手回礼。白宣这才想起昨天公孙缺钱的话,他对这帮膏粱子弟有了初步的认识。 赵军校尉伸手拦住白宣笑嘻嘻的说:“公子欲往何处?” 白宣:“到台下转转,怎么,不可以吗?” 校尉:“嘿嘿,王有命,公子和赵政不得离开丛台半步。” 白宣笑了笑说:“赵王不准本公子离开丛台却又不给本公子吃穿用度,难道想把本公子饿死在邯郸丛台不成?赵王不杀本公子借以向列国展示其博大胸怀,可这做法未免小气,未免让天下人耻笑。再说,本公子不下丛台到哪里找来赚钱的材料呢?” 白宣一句赚钱就让那校尉眼冒金光,他舔了舔嘴唇问到:“不知公子想找什么材料?” 白宣一指丛台西侧的竹林说到:“就要那些竹子,越多越好。” 校尉疑惑的问:“公子可是在诓我?那竹子除了好看之外值不了几个钱的。” 白宣:“井底之蛙焉知本公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待本公子做出神器之后你再看。” 校尉眼珠一转说到:“公子莫要为难我等,公子需要多少竹子小将命人砍来就是。” 白宣哈哈一笑说:“有道是有钱大家赚,校尉可愿凑上一股?” 校尉嘿嘿一笑说:“若真能赚钱,公子只需吩咐一声,其他的事小将包了。” 这个校尉的名字叫做赵甲,祖上是赵国王族旁支。靠着祖上的余荫在宫卫中某了个差事,为的就是混几个军饷度日。他领着那些兵和他的情况差不多,正如公孙缺钱说的那样,这帮少爷兵打仗的本事稀松平常,赚钱的手段却不少,吃拿卡要样样精通。功勋和家国在他们心中远不如钱财来得重要,不过这样的人正是白宣所需要的。 白宣说了个大概的数目,随后转身回到台上。此时赵姬已经把一张桌案摆在风雨楼内,案上摆着昨天吃剩的酒菜,不过都是凉的。 赵姬抱歉的说到:“这里没有炭火盆子,委屈公子了。” “无妨,一会有人会给我们送来柴火的。小政可起来了?” “还在睡,妾去叫他。” “不必,他受了惊吓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夫人可曾怪我?” “妾不敢,我们母子身陷虎口,度日如年若不学得狠厉奸猾,说不得就会人头落地,还请公子多多教导政儿。” “夫人是个有远见的,一起吃吧。” “妾不敢。” 白宣掏出公子异人给他的白璧低到赵姬面前。 “夫人不可妄自菲薄,公子异人和吕不韦已经返回大秦,用不了多久定有喜讯传来,夫人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赵姬捧着那块白璧潸然泪下,她郑重的把白璧还给白宣之后说到:“夫君走得匆忙,我母子是他的累赘,如今知道夫君安然无恙,妾心中很是欣慰。妾更喜上苍把公子送到妾身边,公子来了我们母子就有了依靠。公子不必操劳,妾可以到隐官做工换来吃食,虽然不一定能吃好,但至少可以让我们活下去。” “夫人不必到隐官收人凌辱压榨,本公子自有办法让你们母子吃饱穿暖。哦,夫人请看,送柴火的来了。” 赵甲领着手下士卒扛着新砍的竹子来到风雨楼前。 “公子,这些可够?” “嗯,暂时够用了。来,一起用餐。” 赵家等人假意推辞了一番就坐了下来,赵姬回避了。砍竹子当然是为了做些东西赚钱,这是白宣昨晚想好的。竹子嘛可以做很多东西,比如竹篮、竹筛、竹笊篱、筲箕、竹蒸笼、炊帚、竹畚箕、竹畚斗、竹耙、箩筐、竹扁担、竹筷、竹扫帚、竹笠、竹匾、竹背篓、竹簟、竹席、竹床、竹凳、竹椅、竹躺椅、砧板、凉席、茶杯垫、窗帘等日常用品,价值较高一些的如竹雕、折扇等工艺品。在这个吃饭都要跪着的时代,白宣最想做的是竹席、竹床、竹凳、竹椅、竹躺椅、凉席、茶杯和窗帘。 这对白宣来说不算啥,因为前世的白狼家就是做竹编的。这些东西在现代人看来不值几个钱,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开创性的商品,市场还是很广阔的。白宣打定主意要走高端路线了,打算把这些东西卖给赵国的贵族们,他们不仅人傻钱多而且还是很好的广告。 邯郸之战刚刚结束普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和闲钱买这些东西,而贵族们不一样他们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之后,知道了要及时行乐的道理。没见邯郸城内的青楼花坊夜夜笙歌家家爆满吗,那都是邯郸城内的贵族和富豪们在醉生梦死呢。这些贵族富豪可以不管百姓的生死,但却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白宣不赚他们的钱都对不起他那现代人的灵魂。 吃过饭后,白宣跟赵甲借来锛凿斧锯开始加工竹子,砍下的细枝就成了赵姬做饭用的柴火。 当第一把竹躺椅做好之后,赵甲毫不客气的躺在上面随后发出了诡异的呻吟声。 “哦~~~,舒服,真舒服~~~~~” 白宣:“咋样,你说这富贵躺卖多少钱合适?” 赵甲双眼全是金光,他抓住白宣的手说:“怎也得一个金吧~~~~~” 白宣撇撇嘴说:“一个金?连本钱都不够!我这可叫富贵躺啊,不是大富大贵之人都没资格沾一沾。十个金,至少是十金!” 赵甲立刻从躺椅上蹦了起来,他跪在躺椅边痴痴地抚摸着躺椅说到:“好东西呀,果然是富贵躺,连我都躺不起呀。公子,这卖给谁去呀?” 白宣靠近赵甲耳边耳语几句之后,赵甲的双眼瞪得跟同龄一般大小。他双手一拍说道:“就依公子之计,公子,这个这个,嘿嘿。” 白宣摆出一副高人模样哼了一声说道:“本公子只管做,其他的事情你来办。所得收益本咱们平分!” 赵甲兴奋地跪在白宣面前连连磕头说:“多谢公子,公子放心,赵甲就算强卖也要把富贵躺卖给那些肥羊。富贵躺,百金一把!” 白宣摇摇头说:“想要百金一把,就要花些心思,附耳过来。” 白宣把现代销售的通行法则传授给了赵甲,无非就是找噱头、打广告、讲故事、竞拍、然后再找几个托儿等等。在白宣的教导下,赵甲这个战国时期首位促销经理新鲜出炉了。 所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美妙的钱景让赵甲这帮兵瞬间转变成丛台白氏竹编手工作坊的第一批工匠和营销员。赵甲把当值的和不当值的兄弟都叫了来,人多力量大,白宣也从工匠成了技术指导。当天黑的时候,三十把富贵躺做好了。 赵甲命令兄弟们一人扛起一把富贵躺,白宣拍着赵甲的肩膀说:“能不能吃香喝辣全看今晚你等的本事,本公子看好你呦。” 赵甲激动地拍着胸脯说:“公子,你就等着我拎着大包钱财回来吧!告辞。” 白宣:“等一下,新给我们弄些柴米油盐酱醋茶来。再弄些绢帛丝线笔墨来。” 赵甲点头如同鸡叨米,立刻吩咐手下置办这些东西去了。 这一夜,邯郸城内最大的青楼逍遥坊炸锅了,三十把富贵躺顷刻间被抢光,最贵的一把卖到了三百金。 丛台上,白宣三人吃了一顿热乎乎香喷喷的晚餐。收拾好之后,赵姬拿起绢帛丝绸在白宣和赵政身上比比划划。 白宣:“夫人,你还是先给自己做一套衣衫吧。” 赵姬红着脸退回破屋,此时的破屋内已经摆上了竹凳、竹床,窗户和门上也挂起了竹帘,破屋终于像个家的样子了。 掌灯十分,公孙缺钱来了,他先把白宣夸了一番,随后把一袋子钱放在白宣的榻上。 公孙缺钱:“公子,若论情谊我家大夫和公子情同手足哇,公子何故便宜了那几个匹夫?” 白宣嘿嘿一笑说:“那算不了什么,最好的都给公孙大夫留着呢。本公子知道,大夫家缺钱啊。” 公孙缺钱竖起大拇指嘿嘿直笑。 “公子,我家大夫说了,以后那帮匹夫都听公子的,生意嘛就由老奴代管了。这些钱是赵甲他们今夜所赚,这是公子应得的那部分。” 白宣:“做生不如做熟,以后都这样。” 公孙缺钱双手一拍说:“成咧!公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嘿嘿嘿。” 公孙缺钱走后,赵政对白宣说:“大兄,那个老头儿是个老狐狸。” 赵姬也期期艾艾的说:“公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被公孙家占了便宜了。” 白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要看的长远,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一句话点醒了赵政,也让赵姬对白宣满是崇拜。 第10章选对人了?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也就是邯郸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年,秦国大将赵掺攻打韩国占了阳城(河南郑州登封市),斩首四万人。随后攻打赵国,攻占了二十几个县,斩杀及俘虏了九万赵军。 面对秦军咄咄逼人的态势,大周朝最后一位为天子周赧王姬延非常恐慌。当时秦军距离姬延寄身的西周国国都洛邑(今洛阳)只有几十里,而此时周天子已经名存实亡,延续了八百多年的大周王朝沦落到天子居然没有立锥之地的地步。可就算这样,姬延也还是要和如狼似虎的大秦抗衡一下。毕竟大秦还是周朝的诸侯国,姬延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 然而,秦昭襄王没给姬延一点颜面,当姬延悄悄和燕国、楚国密谋,准备联合各国再订立合纵盟约攻秦时,秦昭襄王在得知此事之后立即下令起兵攻打西周国。 秦军此战不费吹灰之力就攻进了洛邑,掳获姬延并把他压倒秦国。随后,秦昭襄王迁九鼎于咸阳王宫,将王畿洛邑归入大秦版图。与此同时西周公姬咎降秦,尽献其邑三十六城、民三万,秦尽收其献,归其君于西周国。同年姬延死,东周亡。 从西周立国开始到周赧王姬延死,周朝立国八百七十九年,从此以后天下再无周天子之名,大秦隐隐有了取代周朝的趋势。 东周灭亡让六国大为震惊,当时天下能和强秦抗衡的只有齐国。起先赵国的实力和秦国不相上下,但是经过大秦连年的蚕食尤其是长平之战后,赵国疆域急剧缩水,军力直线下降。 赵国刚刚解了邯郸之围,还没等喘口气就被秦军打得大败,此时赵王和他的大臣们对秦军从痛恨变成了畏惧。 按理说,秦军攻打赵国致使赵国丧师失地,赵王定会对赵政母子痛下杀手。然而赵王并没有那样去做,而是悄悄地让公孙乾恢复了赵姬母子的待遇,虽然还是不如异人在的时候优越,但至少衣食无忧。 在公孙乾的上下打点下,赵王同意在丛台上搭建木屋给赵姬母子和白宣居住,除了不能离开丛台之外,三人基本上是自由的。赵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留有余地,尽量不触怒杀气腾腾的秦王。 然而赵王以及赵国贵族们的想法并不代表百姓,他们对秦人依旧恨之入骨。当赵国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邯郸百姓在有心人的鼓动下,纷纷汇集到丛台周围,叫喊着要杀了赵姬母子和白宣。 赵王一面派人弹压百姓一面派兵把丛台围了起来,他总怕百姓一时兴起作出不利于赵姬母子的事情给赵国引来杀身之祸。在这种情况下,白宣和赵姬母子只能留在丛台上不出去,小小的丛台成了被邯郸百姓包围的孤岛。每天从墙外传进来的邯郸百姓的喧嚣声让赵姬母子战战兢兢,只有白宣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 风雨楼内的廊柱上挂上了竹帘,虽不及珠玉制成的帘子奢侈华美但却自有一番雅致。 白宣坐在竹凳上,用一把小刀仔细的削着竹篾。竹篾削好之后,白宣将细竹篾丝、片,编成花纹精美的万字、菊花、松柏长青、福禄寿喜等图案,或者编织成各种花鸟虫鱼,山水人物。这是他新进开发出来的新产品,竹扇。 白宣手里正在编织的这些竹扇,是应公孙乾的要求准备献给赵王以及后宫的后妃们的。用的材料是优质黄竹剖成的竹丝,每根竹丝的厚度就像人的头发一般纤细,像鸭绒一样轻巧,削制这样的竹丝是极其考验工匠的眼力和技巧的。 白宣把扇面编成后,给竹扇装上用白色牛角制作的把柄,随后用各色丝绦制成的带着蝴蝶结的流苏作为装饰,一把精心编织的竹扇就算大功告成了。 一把把竹扇摆在案上煞是好看,赵姬情不自禁的拿起一把把玩起来。她很想要一把,但她知道这些竹扇是用来贿赂赵王和他的后妃还有那些贵族官员的,也可以说他们三人的生死都寄托在这一把把竹扇上,因此赵姬不好意思开口讨要。 白宣:“夫人,如此艳俗之物,也只能用来讨好赵王和他的后妃。夫人想要白宣会做更好的给你。” “公子为了我们母子过于操劳了,妾不能再给公子添麻烦。” “不值什么的,再说我们还要靠这个多赚些钱财,除了我们自己吃穿用度之外,还要给小政买些书籍打制兵器,还要用来结交天下名士,少了可不行啊。” “公子辛苦了。” 就在这时,赵政跑了过来想要帮助白宣削竹篾,白宣沉下脸来问赵政:“我叫你写的字可写好了?” “写好了。” “拿来我看。” 赵政的字规规矩矩的,笔体和白宣的极为相似。这不奇怪,因为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没人愿意教赵政读书写字,所以白宣只能亲力亲为。赵政本就把白宣当成自己的偶像,如今说话做事都学着白宣,这字就更不用说了。 “嗯,不错。今天的课业完成了,玩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练习剑术。” “大兄,小政想帮你。” “小政,我教你的是你最应该学会的东西,至于这些手艺那是用来糊口的,现在你不必学。大兄跟你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看那些士卒不都在为大兄忙碌吗,他们为什么会听大兄的?是什么让他们对大兄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呢?你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后,才能真正领悟劳心者治人的真谛,现在你要做的是看、听和想。” 小赵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背着双手来到那些加工竹子的宫卫身边,一边看他们干活一边听他们说话,赵政的小脑袋歪着双眉紧皱着,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的思考。 赵姬看着儿子那认真的模样心中很是宽慰,她感激的对白宣说到:“政儿能得公子言传身教定可成为有用之才,幸亏有了公子,否则妾身真不知道政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白宣:“这就是缘分,感激的话不用再说了。夫人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公子昨日钓的鱼养了一夜,想来已经吐出了腹中泥沙,公子想怎么吃?” “一会儿我来做吧。” “君子远庖厨,公子千金之躯怎能做这些事情。” 白宣举举手中的竹篾说到:“这与庖厨有何区别呢?夫人不必拘泥,我做过一次之后夫人就会做了,到那时我再君子远庖厨可好?” 赵姬噗嗤一笑,随即低下头去施礼转身去了厨房。按年纪赵姬最多二十三四,在古代这个年纪的女子当母亲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可是赵姬在十三岁的白宣面前总是不自觉地露出女儿态,因为她感觉只要白宣在身边,总会让她的身心沐浴在阳光里,让她有一种被人呵护的感觉,这感觉让赵姬很是痴迷,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和白宣亲近。 白宣看着走进厨房的赵姬小声说到:“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这可不行,这是乱了辈分的。我还是把我宝贵的第一次,给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吧。” “公子。” 公孙缺钱笑嘻嘻的走上丛台,这老家伙如今和白宣混熟了,也就不太讲究啥礼仪了。老头儿来到白宣身边坐下,随手抄起碗来将整碗的凉茶灌了下去。 “哎呦,总算活过来了。公子啊,你说你咋就那么有本事呢?老奴跟你说哈,你做的那些竹扇可把那些小娘子们的魂儿都勾没了。那些大家闺秀们抢着到咱们雅竹轩买竹扇,全都不问价扔下钱拿起一把就走,哈哈哈哈。公子,老奴不明白,这么好的生意为何公子不愿多做,非要吊着那些小娘子的胃口呢?” 白宣拿起一把竹扇问:“你要是个小娘子想不想要?” “想要。” “可是买不到怎么办?” “给提前订或者多给钱跟别人抢。” “那不就完了,缺钱啊,你若想每天日进斗金,就按照我的法子办,需知越是不容易得到的就越珍贵。” “公子真神人也。” 白宣抽出一把折扇递给缺钱。 “看看,这是新做的。是专门骗富家公子和那些人傻钱多的君子。记住,只能卖给君子。” 公孙缺钱打开折扇,只见素白绢制的扇面上用墨勾勒出了墨竹图,寥寥几笔就把风中秀竹的姿态描绘的淋漓尽致。公孙缺钱可不是目不识丁的奴才,他算是奴才中的极品,在公孙乾耳濡目染下也知道啥叫风雅。白宣的水墨丹青只用墨来渲染,虽不艳丽但却意境深远。 公孙缺钱不由得赞叹到:“这是大雅之物,果然只能卖给君子,不知此物可有名字?” “君子扇,也可以叫公孙扇。” 公孙缺钱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给白宣施了大礼。 “老奴代我家家主多谢公子成就公孙家的声名,我家家主知道定会欣喜若狂的。嘿嘿,公子,这公孙扇定价几何?” “无价。” “哈哈,老奴明白了,多谢公子。” 公孙缺钱小心地收好折扇,随后趴在白宣耳边嘀嘀咕咕。白宣点了一下头说:“代我多谢你家大夫。” “公子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嘛。公子,我家大夫说那些刁民最近闹得欢,他们见进不来定会想其他坏主意的,公子需多加小心。我家大夫正在暗中查探主使之人,一有消息定会告知公子。” “多谢。” 公孙缺钱走后,白宣收起竹扇转身进了厨房。正在忙碌的赵姬一见白宣进来脸上一红就退到一边。白宣从水盆里捞出一条鲤鱼麻利的收拾好又洗干净之后开始烹饪。 这个时代有很多调料还没有,因此白宣就做了油沁鱼,虽说没生抽啥的调色,但是这年月用油做出来的吃食怎么都好吃,没用多久香味就飘了出来。 “真香。” 赵姬被美味吸引无意间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了白宣肩头,一副馋丫头的俏皮模样。 “果然很香,公孙大夫诚不欺我。”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赵姬惊呼一声转身躲在最里面,白宣回头一看只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满身绫罗的大胖子。这家伙就是刚才公孙缺钱趴在白宣耳边说的那个邯郸名士,也是公孙乾为赵政母子挑选的靠山。 此人名叫赵庞,说起来也是豪门之后,他爹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国名将赵武灵王之子马服君赵奢。都说将门出虎子,但这句话在赵奢他们家不成立,赵奢的儿子们没一个能够像赵奢一样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的。好容易出来一个赵括,还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生生的把自己和四十万赵军送入了坟墓之中。 这个赵庞是赵奢的庶子,算是赵家的一朵奇葩,这家伙的座右铭很是另类。在他的书房里挂着他自己刻的楹联,上写“人生在世,钱权二字。权重要命,钱多高兴。” 赵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他成了赵奢的儿子中最有钱的一个,用富可敌国来形容豪不过分。也幸亏他是赵王宗亲不然就他这样一个浑身冒着金光的肥猪,早就被那些贵族们吃得渣都不剩了。 在爱财之人的心中,不论什么都是可以拿来换成钱的。别看赵庞的哥哥赵括被白起杀了,可是赵庞面对白宣的时候却一点仇恨的样子都没有。这厮盯着白宣的样子,就好像财迷遇见了下凡的财神爷一样,那是恨不能一把攥紧手里揣进兜里的。 看着赵庞的样子,白宣心中暗道:“选对人了?” 第11章女人的钱最好赚 白宣把做好的鱼放进盘子里之后对赵庞说到:“先生来了,请到风雨楼内就坐。” 赵庞搓着两只胖手笑嘻嘻的说:“还是一起吧。” 白宣:“先生乃是赵国王族又是贵客,这天下还没有让客人站在门口的道理。” 赵庞:“公子宣,赵庞之所以来到丛台你心里清楚。对赵庞而言,只要是能给我带来财富的人都如赵庞再生父母一般。父母下厨,做儿女的守在门口这是孝道哇。” 这话说得白宣都不好意思了,难怪赵庞能够积累起敌国之财,就冲他不顾一切追逐财富的这份执着,他要不成为大富之人那可真是老天瞎了眼了。 白宣尴尬了片刻之后随即端起盘子示意赵庞跟他一起到风雨楼内,赵庞哈哈一笑伸手接过盘子一边走一边闻一边不住地赞叹。但凡体型较胖的人大多喜欢美食,看来这赵庞也是有此嗜好之人。 风雨楼内已经收拾干净,青石地面上铺上了竹席,竹席之上再铺上锦缎织就的垫子,一张张红漆条案摆的整整齐齐。公孙乾正拿着那把折扇在风雨楼内溜达,公孙缺钱跟在公孙乾身后滔滔不绝的向公孙乾讲述这把折扇的妙处。 公孙缺钱把这把折扇夸得是天上没有地上全无,重点说了这把折扇叫君子扇又叫公孙扇,这让公孙乾笑得合不拢嘴。当他看见赵庞端着盘子走来的时候,公孙乾立刻迎了过去,未曾说话那把折扇刷的展开挡在他胸前,满脸的得意和炫耀。赵庞的双眼盯着折扇再也离不开了。 公孙乾:“哎呀呀,公子庞千金之躯,何故执此贱役?缺钱,还不快把盘子接过来。” 公孙缺钱笑着伸出双手不料赵庞却连连后退,他用袖子护住盘子之后说到:“公孙乾心怀叵测,明知我最怕缺钱却故意让缺钱靠近我。你这是咒本公子缺钱啊,不成,本公子得离你远些。” 公孙乾笑道:“公子庞真是个有趣之人,快请入座。” 赵庞用脚把公孙缺钱踹到一边,随后把盘子在公孙乾面前晃来晃去。 赵庞:“大夫,想不想吃?” 公孙乾被油沁鱼的香味吸引,他的眼光追着盘子跑。 公孙乾:“哎呀公子,不要再晃了,如此美味应该摆在桌上叩拜一下饮酒三盏之后方可动筷。来来来,快和本官入席。” 赵庞嘿嘿一笑说:“这道美味是公子宣为我清收疱制,大夫想吃却没那么容易,须得用宝贝来换。” 公孙乾唰的收起折扇藏在身后说了声:“休想!” 赵庞嘿嘿一笑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大夫抢先一步赵庞无话可说,只想和大夫共享这件宝物,不知大夫意下如何?” 公孙乾摸着胡子眨着双眼说:“这个么,着实让本官为难啊。” 赵庞:“大夫所请之事赵庞答应了,除此之外,赵庞所有的店铺人脉愿和和大夫共享,宝物所得大夫得六成,赵庞得四成如何?” 赵庞也算下了血本,要知道赵庞所掌握的营销渠道算是赵国最庞大的,那是公孙乾无望尘莫及的,就算公孙乾拿四成也比他自己售卖赚的多十倍不止何况赵庞让给公孙乾六成利润,公孙乾若是不答应那就是个傻子。 俩人眉来眼去谈笑间就把合作的事宜定了下来,在白宣看来这两位的头脑和手段比现代纵横商场的那些精英只强不弱。白宣和赵姬布置好宴席之后,等到公孙乾和赵庞一起把玩那把折扇时才邀请这两位入席。 此间赵庞的身份最为尊贵,公孙乾的官职最大,因此二人坐了上位。赵政的身份也不低因此坐在右侧相陪,白宣位居左侧席位,而赵姬就只能和公孙缺钱在一旁伺候。 这倒不是说没有席位也不是因为酒菜不够,这是因为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比较低,而且赵姬虽是公子异人的夫人但却并没有得到大秦王族的认可,其身份也就算是个姬妾。在豪门贵族家中姬妾的地位比侍女也强不了多少,因此赵姬只能跪坐在赵政身后充当侍女的角色。 白宣举杯说到:“白宣略备薄酒陋食款待二位,不为别的,只为感谢大夫救命之恩庇护之义,也感谢公子庞在赵王面前替我等可怜人周旋之情。请满饮此杯。” 赵政还小不能饮酒只能以茶代酒,赵庞一口喝干杯中酒之后说到:“公子宣太客气了,如此美味若算陋食那么赵庞之前吃的就是猪食了。公子宣啊,你就算摆上清水一盏,我也甘之如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话到此处白宣自然明白这是赵庞在讨要好处,赵庞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自认不甘心屈居公孙乾之下,而公孙乾也恰恰是看中了只一点才把赵庞确定为赵姬母子的保护人。当然,前提是白宣必须引起赵庞的重视。白宣做到了,赵庞对白宣很重视,重视到了恨不得把白宣弄到自己家去供起来的地步,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一个利字。 白宣和赵姬母子既然是有求于人,就应当付出酬劳。和赵庞这样的人打交道其实挺简单的,只要给出一个合适的价码赵庞自然就会答应。某些时候商人比政客更值得信赖。因为他们很重视合约的约束力,换句话说就是讲诚信,拿了好处一定会办事,而政客拿了好处也不一定办事,并且还会用尽手段层层加码。相对而言,白宣更喜欢和赵庞这样有实力有背景的商人打交道。 赵庞之所以会来见白宣肯定不是因为公孙乾的一番话,与公孙乾合作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想要从白宣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白宣的所制的那些富贵躺是在逍遥楼引起轰动的,而逍遥楼的大东家正是赵庞,这厮的生意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就连赵国的军械供应赵庞也能分一杯羹。不管在什么时代,武器商和青楼都是日进斗金的生意,赵庞自然不会放过这两个行当。 白宣已经从公孙缺钱和赵甲那里把赵庞了解的很详细,自然也早已想好了对策。 白宣微笑一下对赵庞说:“公子之意,白宣心中明白。请问公子,这天下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赵庞嘿嘿一笑答到:“王的钱最好赚,但一般人赚不了。剩下的就是女人的钱最好赚了。” 白宣:“公子一语中的,不知公子可准备好了?” 赵庞:“公子宣,你要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需知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说完之后赵庞拍了拍手,随着他的掌声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出现在台阶上。这女子正值豆蔻年华,生的肤白貌美,最重要的是身材凹凸有致。她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她的嘴角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笑意,双眸轻轻一瞥就在不经意之间把人的魂魄勾走。 此女抱着一架瑶琴,行走之间裙裾飘飘好似在地上飘舞,扭动的腰肢柔弱无骨,自带一种风骚。 公孙乾一见哈哈大笑说:“公子庞真是大手笔,竟把逍遥楼的花魁红绵请来了,本官今日有福哇。” 红绵袅袅娜娜来到席间飘飘下拜。 “奴婢红绵拜见主人,拜见公孙大夫。” 赵庞说到:“还不见过公子宣,王孙政。” “拜见公子宣,拜见王孙政。” 红绵的生音恍如黄莺夜啼委婉动听,她跪在那里仿佛自带光环,煞是引人注目。别说在座的男子就算赵姬看着红绵也是羡慕有加。 赵庞问白宣:“公子宣,此女你可还入眼否?” 白宣笑答:“不错,恰到好处。” 赵庞搓着手双眼冒出金光,他催促到:“那就请公子宣再来个化腐朽为神奇吧。” 白宣:“并非化腐朽为神奇,应该说是锦上添花才对。夫人,请带红绵室内更衣。” 赵姬站起身来扶起红绵转身走向居处,这些日子赵姬在白宣指导下亲手缝制了一套衣衫和小衣。赵姬一边做一边面红耳赤,还不停地说:“这穿和没穿有何区别呢?”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精心的做好了,其实这一套衣衫根本不费什么力气,没用两个时辰就做好了。赵姬偷偷地试了一下,不小心被白宣喵见,结果白宣喝了半缸凉水,方才止住了某处的坚硬如铁。 如今这红绵的姿色比赵姬有过之无不及,况且红绵和赵姬相比优势明显,赵姬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而红绵还是个年芳十六的鲜花,据说由于身价太高到现在为止红绵还是处子之身。真不知红绵穿上那身衣衫之后会有多么惊人的效果。 赵姬和红绵去换衣服,风雨楼内也布置起来,乐师歌女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着红绵登场。 赵庞说的不差,女人的钱好赚。因为这个时代的妻妾们都是把丈夫当成天的,那是想尽办法获得丈夫的宠爱,王宫里是这样,世家豪门也是如此。而青楼女子的手段早已成为豪门贵妇们的不传之秘,青楼女子只要有新的妆扮出现,不出三天那些豪门贵妇就全都学会了。 为了能笼络住丈夫的心,这些豪门贵妇们绝对是不吝啬万金的。白宣相信,他设计的这个时代的第一套私密套装足以引起震撼,也足以让那些富豪趋之若鹜,更会让那些豪门贵妇疯狂。当然,除了这套衣衫外,白宣还准备了一些列产品,包括首饰系列,服装系列等等,只不过这些都只做了一套,其他的还都是图形。 除此之外,白宣还为赵姬专门做了一套衣衫,为了能够把赵庞这座靠山笼络住,白宣也不得不委屈一下赵姬让她重操旧业。白宣还亲自教了赵姬一段舞蹈,这种舞蹈很适合赵姬这样有肉的美女辣妈跳,跳起来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白宣相信只要赵庞看到身穿私密套装的红绵,再看到赵姬的前无古人的舞蹈,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水到渠成了。 第12章一舞倾人城 当~~~~~ 逍遥楼的乐师首领敲响了铜钟,随着悠扬的钟声木屋的门开了,一位戴着面纱长发披肩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此女身穿大红镶金边的露脐小上装,这小上装小真的不能再小了,只护住了这女子的重点部位,而肩部仅靠两条细细的背带相连。小上装设计的极为贴身把这个女子丰满的白皙的玉兔,纤细略带丰腴的腰肢衬托的恰到好处。 女子的两条玉臂上只有两片红色的轻纱一头连接在小上装的背带处,一头和套在女子中指上的金环相连。两片轻纱除了为那女子增添了缥缈之气使她的肌肤更显白皙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遮盖效果,但却瞬间吸引了风雨楼内所有人的目光。 这女子穿着一条红纱做成的灯笼裤,侧面的开气从脚踝一直延伸到腰部,行走之间两条修长的玉腿时隐时现更加诱人。 女子这灯笼裤的腰很低,一条缀满珍珠和银铃的V形腰带横在肚脐以下四个指头的地方(是横着的四个指头,不是一根根竖起来的),露出了女子粘着珠花的肚脐和丰裕的小腹,这装束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系引过来。 女子是赤足的,脚踝上戴着银铃,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豆蔻显得一双纤足分外的白嫩。 灯笼裤外还有四片用白色轻纱做成的裙片,当这女子走到风雨楼内的地毯上时,那随风飘扬的裙片这才缓缓落下遮住了女子的双腿。 静,风雨楼内安静的可以听到人们的喘息声。公孙乾等大双眼盯着这女子。赵庞也算是花海悍将久经风月之人,但现在他也是双手撑着下巴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白宣从身后取出一只手鼓,先是敲了两下,当众人的目光转向他的时候,白宣呲牙一乐随后双手如飞敲在鼓上。那女子伴随着鼓声扭动起来,这个舞蹈的基本动作就是摇摆,尤其是腹部的抖动即为引人注目。 随着忽快忽慢的鼓声,女子摆动腹部、扭动舞动臂部、胸部,两条玉臂配合着摇摆动作舒缓的摆动。时而像天鹅交叠长颈,时而像灵蛇昂首起舞。女子那交叉摇摆的舞姿,时而优雅、时而感性、时而妩媚娇柔,时而傲酷神秘。随着女子的舞动,那些银铃发出清脆的悦耳的声音,那裙片随着女子的舞动旋转飘舞起来好似四片云彩围绕在女子身边。 曼妙的舞姿伴随着激扬的鼓声个人一种强大的视听冲击力,让所有男人血脉喷张,所有女子羡慕有加。 应该说,肚皮舞是一种极其适合成熟女性的舞蹈,把女性优美的曲线曼妙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妩媚中带着性感,变化中充满风情。 随着鼓点加快,女子飞快的旋转起来,当鼓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女子的面纱飞扬出去,那女子盘坐于地仰面向天上身仰倒摆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姿势。 赵政惊讶的喊到:“娘,是你?” 公孙乾和赵庞这才看清舞蹈之人原来竟是赵姬。赵姬站起身来飘飘一拜倒退到一边,乐师首领擦了一把口水敲响了铜钟,乐声起,歌姬们齐声歌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随着悠扬的歌声,一位身披白色拖地斗篷的女子走进风雨楼来到方才赵姬舞蹈的地方。她施了一礼之后慢慢揭开了斗篷,刹那之间悠扬的乐声有了片刻停顿,公孙乾和赵庞顿觉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直冲脑门儿。 公孙乾忘情地把双手伸了出去,既是酒杯被他碰到都丝毫没有察觉。 雪白的斗篷滑落在地,红绵犹如玉女出浴一般站在众人面前。红面的这套服饰比赵姬的更为大胆,因为她只披着一见近乎透明的白纱衣,而纱衣的里面只有三块黑色护住了三点。 红绵本就长得极为艳丽,那近乎透明的白纱除了给她增添了朦胧的性感和飘逸之外基本上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而那三块黑布却把红绵那犹如极品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衬托的更加晶莹剔透。 红绵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舞动之间那件纱衣飞扬起来基本上什么也遮不住了。好在红绵的腰间戴着黄金制成的细链,细链上点缀着金黄色的流苏,舞动之间呤呤作响。这条细链的遮挡作用甚至比白纱还要强一些。 红绵的舞姿很曼妙也很古典,可她的打扮却极其热辣,这种古典柔曼与热辣性感的结合更加让人难以自持。红绵的装扮比赵姬简单了许多,但却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红绵年青漂亮,那如玉的肌肤和青春迷人的面庞就是她最好的装饰。 红绵不愧是逍遥楼的花魁,舞姿自然是美妙无比,不过红绵是第一次穿成这样在众人面前起舞,难免有些羞涩,可正是这一点羞涩让公孙乾和赵庞心里奇痒无比。 赵庞还好些,只是不停地灌酒,而公孙乾已经上身前倾大有一跃而起与之共舞的趋势。 赵姬作为曾经的花坊头牌,她看着红绵的舞姿也为之倾倒,于是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和红绵共舞。此时赵姬跳的是邯郸流行的纤腰舞,而红绵则学着赵姬之前的动作跳起了肚皮舞,如此一来席上的人更加不堪。公孙乾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双眼死死盯着两个美人唯恐漏掉每一个妙处。 公孙乾:“美!为何还要穿那些劳什子,直接脱掉更好哇!” 赵庞:“是极是极。” 这俩是这样,而守卫在风雨楼外的赵甲等人站的从没有这样直过,只不过他们个个都是夹紧了双腿,口水顺着嘴角不住地流淌下来。 红绵的舞蹈平时是要花大价钱才能看到的,那不是赵甲等人能承受得起的,如今免费看到而且是如此香艳的场景,这些浪子们岂能错过。 乐声停,红绵和赵姬施礼之退下,赵姬赶紧把白色斗篷披在红绵身上。 赵庞吸着口水说:“披上作甚,还没看够呢。” 公孙乾如今只剩点头了,众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位美女直到她们进了木屋才作罢。 赵庞:“哈哈,这个,哈哈。公子宣这是神仙手段啊,此舞只应天上有哇,我等今日开了眼界。好好好,妙妙妙,实在是,实在是哈哈哈哈。” 白宣:“公子庞可还中意?” 赵庞:“中意,非常中意。” 白宣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放在自己的桌上,随后对赵庞说:“这是红绵以及赵姬所穿衣衫首饰的图样,怎么用想必不用白宣教公子了吧?” 赵庞看着摆在白宣桌上的那卷绢帛,他的一只胖手伸了伸又缩了回去,随后端起酒杯说:“公子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公子所求之事赵庞允了。” 白宣:“多谢公子庞,请饮此杯。” 二人举杯赵庞喊了公孙乾一声:“大夫,赵庞已经应允公子宣所请,大夫不一起喝一杯吗?” 公孙乾这才醒悟过来举起酒杯却发现杯中无酒,公孙乾转头喊道:“缺钱为我倒酒,缺钱?缺钱!” 正在发呆中的公孙缺钱这才被唤醒,立刻给公孙乾倒酒,不过那双眼睛还不时的瞟向木屋。这猥琐的样子只把公孙乾气的一脚踹出同时喝到:“看什么,一间木屋有什么好看的,老实些,不然有你的苦吃!” 公孙缺钱唯唯诺诺的低头退到后面,赵庞哈哈大笑说:“公子宣的手段可以让缺钱这样的朽木逢春,足见公子宣的本事无人能及。公子宣,今后你我要多亲多近才是。赵庞比你痴长几岁,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白宣笑道:“赵兄若不嫌弃,小弟自然遵从。” 赵庞:“哈哈哈,贤弟。” 白宣:“赵兄。” 公孙乾笑道:“你二人以兄弟相称这身份倒也合适,只是对赵姬夫人该如何处置?” 赵庞摸摸下巴说:“我其实就是膏粱子弟,除了有钱没啥名气,但既然答应了白宣贤弟那么赵庞自然会尽心安排。白贤弟,为兄想认赵姬为义女,如此一来她就算是先父马服君的孙女,这个身份足以保她们母子平安了吧?” 白宣:“如此甚好。” 公孙乾:“嗯,这样安排的确很好,只是这辈分有点乱啊。” 赵庞哈哈一笑说:“我和白贤弟单论,不能和赵姬母子一样。” 公孙乾指着赵庞笑曰:“你就是唯利是图的人。” 赵庞冲白宣挤挤眼睛说到:“然。” 酒席宴上,赵庞收赵姬坐义女,换了正常装束的赵姬拉着赵政向赵庞行礼。小赵政被赵姬按在地上可就是不磕头,急的赵姬厉声斥责赵政。 赵庞哈哈一笑说:“我儿不必强迫小政,男孩子嘛总有调皮的时候,以后就好了。喏,这是为父给你的信物,这是给小政的。” 两块玉佩分别给了赵姬和赵政,赵姬满怀感激的接过玉佩给小赵政挂在腰间。小赵政猛的一巴掌拍在赵姬手上喊到:“我不要!” 喊完之后赵政转身跑回木屋,赵姬诚惶诚恐的向赵庞赔不是,赵庞呵呵一笑说:“不愧是秦王的孙子。我儿莫怕,为父并不生气。只是将来不要忘了今日为父援手之情就好。来,我儿就坐在为父身边。” 酒宴还在继续,此时赵姬身份不同了,坐在了赵庞和白宣之间。几人商议怎样合作暂且不表,单说赵政回屋之后一头扎在榻上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今天赵姬在酒席宴上献舞取悦赵庞等人的一幕深深地刺伤了赵政小小的自尊心,尽管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尽管他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但是让母亲为自己受辱于人委曲求全这是赵政所不能容忍的。他恨,恨所有的赵国人,顺带着对白宣也有了一丝怨气。 就在赵政蒙在被子里默默流泪的时候,被子被人掀开,赵政恼怒的抬起头喊道:“不要理我!” 可是当他看到红绵那张迷人的面庞的时候,赵政的脸唰的红了。红绵抿嘴一笑将赵政扶起,又伸出滑腻微凉的手替他擦掉眼泪。 赵政:“多谢姐姐。” 红绵:“姐姐知道你为何生气,但你要明白,你娘亲为了你什么都舍得付出,你不能怨你娘亲。要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想要活下去颇为不易。” 赵政:“我知道,我不恨我娘亲,我只是心疼她,我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姐姐,我不明白白家大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红绵:“公子宣也是迫于无奈,不过你想想看,自从公子宣来到你们母子身边之后,你们母子的日子是不是安稳了许多。别这么看姐姐,这是你娘亲告诉姐姐的。” 赵政盯着红绵的脸问:“姐姐你喜欢我大兄吗?你想嫁给他吗?” 红绵抿嘴一笑说:“公子宣长得俊俏又有本事,世间女子必定都会想要嫁给他的。小政,姐姐嫁给公子宣不好吗?” 赵政盯着红绵看了半晌之后,斩钉截铁的说:“不好!” 红绵:“为何?” 赵政:“因为你是我的!” 红绵先是惊讶随后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个不停,不料赵政恼了,他蹦了起来一把拉住红绵的手喊道:“你就是我的,等我长大了就娶你!我发誓!” 红绵不笑了,她抱住赵政并拍着他的后背说:“好,姐姐等你。不过等你长大,姐姐也老了,到时候你就会忘了姐姐的。” 赵政摇摇头说:“不会的,你等着,到时候我领着千军万马来赵国接你!” 红绵身子一僵,随后紧紧搂住赵政,但她的双眼中却有一丝寒光闪过。 第13章一剑君 丛台之宴是一场各有所求又各有所得的宴会,总的来说这是一场很成功的商务宴请,当三方心满意足之后也就意味着宴会该结束了。 赵庞和公孙乾起身告辞,这场宴会让赵庞和公孙乾对白宣的潜在价值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相对而言公孙乾更坚定了与白宣合作的信心,而赵庞则打算从白宣身上挖掘出更大的价值来。 赵庞的车架离开丛台出了大门,大门口那里围满了叫嚣着要杀了赵姬母子和白宣的邯郸百姓。 守卫在门口的赵军士卒用鞭子狠命的抽打着拦阻在门口的百姓们,很快就清理出了通道。赵庞坐在车内,一只胖手捏着红绵的小手儿说到:“看看这些人,你看他们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怜。他们心中只有仇恨,但却不知道这仇恨就像渠里的水,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被释放出来。而我就是那个掌管着水渠闸门的人。这帮愚民,即使挨了鞭子都不知道他们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呵呵,可笑。” 红绵柔顺的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依偎在赵庞身边,满眼全是崇拜。赵庞低头看了一眼红绵之后问到:“那个赵政如何?” 红绵:“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怎样?不过他因为赵姬在酒宴上献舞而怨恨,对白宣也有一丝抱怨。” 赵庞:“那是一只小狼,就算再弱小也是一只狼,长大后就会吃人的。想办法把白宣留在赵国,最好做我的门客。” 红绵:“白宣这人不好对付呢。” 赵庞:“先离间他和赵政的关系,如此我就可以把赵政母子攥在手中。白宣一个囚徒,就算再有本事,离开了我犹如离开水的鱼,我要让他明白这一点,如此他就可以死心塌地的为我所用。” 红绵:“赵政说将来要娶我。” 赵庞呵呵一笑说:“好,这就可以离间他们了。” 马车来到街上,在一个僻静的巷口,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斗笠肩背长剑的人站在那里。赵庞踩了一下唤铃,叮当一声车夫收紧缰绳,赵庞的马车停在了巷口。 那人来到车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年青的脸,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相貌平平属于扔在人堆里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赵庞撩起车帘随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那人。 赵庞:“点点。” 年轻人拎着钱袋晃了晃随后说到:“够了。” 赵庞:“徐安,我知道你想为你家兄长报仇,你听从我的安排也是为了这个。但我要告诉你,白宣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决定他的生死,而你却不能。” 徐安就是被白宣杀了的那个赵军校尉徐平的亲弟弟,是邯郸城有名的剑客。他的名气来自于他背上的那把剑,那是他师傅留给他的。徐安五岁那年救了一个老人,那老人收徐安为徒并将自己一生所学的击剑之术全部传授给了徐安。徐安十三岁的时候师傅病逝,徐安为师傅守孝三年之后云游列国,没用多久就以不败的战绩名震天下,江湖中人送他一个雅号“一剑君”。 这个雅号和徐安的战绩有关,通常情况下,徐安只需出手一剑即胜负立判。时至今日徐安打的最辛苦的一战也没超过十剑,被徐安盯上的剑客基本上不是死了就是当场弃剑认输。因此在赵国徐安是和赵奢、廉颇、李牧、乐乘等赵国名将齐名的,徐安也参加过长平和邯郸之战。在长平之战中,徐安是赵军统帅赵括的卫队长,赵括战死沙场,临死前托徐安将其所写陈情表和家书带给赵王和自己的母亲。陈情表是向赵王请罪,而家书上只有两个字,愧,悔。 长平之战后,徐安辞去所有军职以士卒的身份参与了邯郸保卫战,他主要是守在城墙上并护卫赵军统帅廉颇,因此没在战场上和白宣对撞。但是命运的还是把白宣和徐安联系在了一起。这些围堵丛台的百姓就是徐安发动起来的。 听了赵奢的话徐安冷冷地问道:“公子已经富可敌国还不知足吗?需知赵国与公子犹如皮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赵庞:“本公子只是姓赵而已,本公子不想成为任何一国的国君,因为本公子要做商之君。” 赵庞的意思是他想构建一个商业帝国,这是一个没有国界的帝国,赵庞就是这个帝国的君主。 徐安:“商人逐利,心中无国。” 赵庞:“不需你管,做好你该做的事。我收了赵姬做义女,赵姬母子你也不能动!” 徐安:“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赵庞:“把百姓们撤了,何时需要本公子再告知于你。” 徐安:“公子另请高明。” 赵庞:“一剑君,你可知厉害!” 徐安的身形顿了一下,赵庞算是攥住了徐安的软肋。因为徐平不是死于战场上,又恰逢赵王畏惧大秦如虎,不敢公然对付赵姬母子,故此这徐平就算是白死了,连一点抚恤都没有。为此徐安找到老蒋廉颇又通过廉颇向平原君赵胜求情,可是赵胜的话赵王一句也没听。后来是赵庞接纳了徐平的妻子儿女,给了徐平老婆一处庄园和几间店铺,还把徐平的儿子举荐进入军中在廉颇麾下效命,从这一点上说赵庞算是徐平和徐安的恩人。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徐安喜欢红绵,而红绵相当于赵庞养的宠物,红绵的生死荣辱全在赵庞口中,徐安不得不对赵庞惟命是从。 徐安并没有转身而是站在车前背对赵庞,他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长啸,巷子内跑出几十个年轻汉子聚拢在徐安身边。徐安先是把那个钱袋给了他们,然后和他们耳语一阵,这些汉子随后散去。 徐安转过身来对着赵庞拱了拱手随即闪身进了巷子,赵庞一直等到看不见徐安的身影之后,这才把放在红绵脖颈上的手拿开。在赵庞的手指上戴着一只指环,指环上镶嵌着一根极细极锋利的针,这根针是蓝色的,很明显是淬了毒。 红绵揉着脖子说:“主人你真舍得红绵死吗?” 赵庞拿起红绵的手用那指环在红绵的手背上扎了一下,红绵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赵庞笑着说:“别怕,这根是假的,若是真的你现在早已经七窍流血而亡。记住,我是你永远的主人,你若敢背叛那接下来就是真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庞的笑容很是和煦就像在和情人说着甜言蜜语一般。红绵用白绢裹住自己的手背低着头做出恭顺状,赵庞打开白宣给他的那些图样一一看过之后说到:“今晚随我回府。” 赵庞的府邸奢华至极,在他的卧室内,一帮穿着新制衣衫的侍妾围着赵庞争相献媚,而红绵则一套套的换上这些穿比不穿更诱人的衣衫不停地按照赵庞的要求摆出各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姿势。 红绵边歌边舞同时还要看着赵庞和他的侍妾们颠鸾倒凤,当赵庞挥挥手之后,红绵这才退出了赵庞的卧室。此时的红绵满身香汗淋漓,但她的心却冷得像一块冰。 皓月当空,赵政一个人坐在丛台的石栏杆上发呆。今天的那场盛宴在小赵政的心里埋下了两颗种子,一颗叫做仇恨,而另一颗叫做强大。 一只手搭在赵政肩上,赵政叫了一声:“大兄。” 白宣:“小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必须面对这一切。在那个坑里我对你说过,我让你记住每个人的脸,今天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兄!” “明天开始,我教你搏击之术,你要学会吃苦和忍耐,因为我可能会打你,你若觉得不行可以不学。” “我学!” “好,水已经准备好了,去洗洗早些休息。” “是,大兄。” 赵政走后,白宣面对风雨楼缓缓抽出长剑。 “下来吧。” 风雨楼的飞檐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长衫的人,他的手中拎着一把剑。这把剑不像白宣的长剑那样霸气十足,这把剑健身狭窄又细又尖,由此可见此人的剑法以快见长。 那人轻飘飘的从飞檐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居然毫无声响。那人注视着白宣,白宣也看着那人。 白宣:“朋友,深夜来访有何赐教?” 那人:“看看你。” 白宣:“看什么?” “看看你的本事,看看你能接我几剑。” 白宣:“在下秦人白宣,请赐教。” “通常知道我名号的不是死了就是败了,你待怎样?” 白宣的长剑缓缓举起直指那人眉宇之间,那人说了声好随后手中细剑缓缓举起也指向白宣。 丛台之上一轮巨大的圆月将风雨楼和两个持剑相对的人映照其中,此时此刻丛台上安静异常,只有夜风卷着几片花瓣在俩人之间盘旋飘舞。 风停,一片花瓣在那人眼前缓缓飘落,那人手中细剑一震,白宣眼看着那片花瓣瞬间化为无数碎片。又是一片花瓣落下,恰好落在了白宣那把剑的锋利的刃口上。那片花瓣就那么安静的待在刃口上就好像被粘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那人说了一句:“定性不差,你是个劲敌。剑气之中带着杀伐和血腥之气,你是个高手。很好,徐平死的不冤。”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语速丝毫没有变化,这让白宣感到压力很大。俗话说先发制人,但那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实力相等或者仅比对方弱一线的情况下。但白宣面对眼前这人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取胜的把握,因此白宣选择以静制动。 其实那人的感觉和白宣如出一辙,他之所以说了那一句又提到徐平,其实就是希望引起白宣的好奇心,借此扰乱白宣的注意力,然而白宣并没上当。那人才知道,白宣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白宣没说话,而他剑上的那片花瓣纹丝未动。由此可见白宣的全部精力已经灌注在剑上,灌注在那人身上。 那人心中不由惊讶。 “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人剑合一?他才几岁,就有这等功力了?” 夜风再次吹来,一片花瓣落到那人的剑上,恰好也是停在刃口上。和白宣剑刃上的花瓣一样,这片花瓣也像粘在剑刃上一般一动不动。但就在这时,白宣动了。 第14章沧海有烟萝 白宣虽然没说话,但是他剑上的那片花瓣却是他故意留下的。那既是一种炫耀又是一种暗示,别看俩人没动实际上比试早已经开始了。白宣成功的把那人的注意力转到了花瓣上,尽管白宣知道凭对方的本事是很容易做到这一点的,而且也只会有刹那间的分心,但有这一刹那就足以让白宣抢先出剑。 唰,白宣连人带剑化成一条幻影扑向那人,那人反应可谓神速,虽然后发却也抢步前冲连人带剑冲向白宣。 当的一声,两人换了位置随即面向对方静止下来。白宣剑上的那片花瓣依旧还在,而那人剑上的花瓣却被白宣一剑斩成两半飘飘落地。 二人持剑相对,片刻之后那人说到:“你胜。” 白宣:“持平。” 那人:“你的剑比我的重,因此你胜。” 白宣:“承让。” 那人收起长剑拔地而起立于丛台的石栏杆上,白宣收起长剑拱手说到:“请君留名。” 那人回头说到:“你是第一个在既不死也不败的情形下知道我名号的。你有资格知道,我叫徐安,人称一剑君。白宣,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号了,那也就是你我之间已经定下约定,你我之间必是生死之战,不论多久不论高低贵贱,这个约定必须完成,至死方休!” 白宣:“我猜到你是谁了,一剑君替兄复仇无可厚非。至于白宣为何要杀徐平,我不说,你自己去问。我要说的是,一剑君的生死之约,白宣接了!” 徐安:“好。你的命是我的,其他人没资格拿去,告辞!” 说完之后徐安纵身跃起,眨眼之间消失不见。白宣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徐安,白宣情不自禁地说到:“侠客,果然有大侠风范。” “大兄为何不杀了他?” 赵政不知何时来到白宣身后,在赵政身后五步外是抱着披风的赵姬,白宣看到赵姬的眼中满是关切的意味。 白宣向赵姬笑了笑,随后伸手摸着赵政的头说:“小政,你觉得大兄能杀的了他吗?” 赵政:“那人说大兄赢了,可见他不如大兄的。” 白宣摇摇头说:“那是因为大兄把他的注意力从生死之战转移到了剑术和心性的较量上,此人号称一剑君,可见剑术非凡。常言道高手寂寞,像他这样的人,战胜别人已经不能满足了,他在追求更高的境界他要战胜的是他自己,大兄却做不到他那样纯粹。” 赵政:“这是为何?” 白宣蹲下身来双手抱住赵政的双肩说:“因为大兄身边有你,大兄想看着你睥睨天下。” “大兄~~~” 赵政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抱住白宣的脖子,两滴泪水滴进了白宣的衣领里。白宣抚摸着赵政的头说:“小政,今后你会吃很多苦,也会受到很多羞辱。但你要记住,这都是上天在磨砺你,让你看清人心,学会隐忍和把握人心。当你不断强大起来之后,老天会给你个机会一飞冲天的。” “大兄,还要多久?” “很快,很快的,相信大兄。” “嗯!” 白宣拉着赵政的手向木屋走去,路过赵姬身边时,赵姬将披风轻轻披在白宣肩上。白宣笑了笑取下披风披在赵政身上,赵政的双眼光彩闪烁,他一手拉着白宣一手拉着赵姬走向木屋,远远看去这三人真像是和谐幸福的三口之家。 邯郸城内闹市,距离逍遥楼不远处的街上有一片宏伟的楼阁,楼阁一层的门楣上悬挂着巨大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沧海阁”。在邯郸城内沧海阁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因为它是唯一一个不属于赵庞名下也跟赵庞没有任何牵扯的大商铺。 按理说赵庞应该不会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像沧海阁这样抢生意的主存在,但这世界上的事往往出乎人你的预料,沧海阁就开在赵庞眼皮子底下,而且生意很是兴隆。 沧海阁不同于普通商铺,一是门面大啥都有,用现在的话说那叫高大上。二是到沧海阁的非富即贵,普通人是不敢踏进沧海阁的门槛的。三是沧海阁的老板是个大美女,凡是美人名字一般也很美。烟萝,就是这位美女老板的名字。 在那尊女卑的时代,烟萝一介女子混迹于商贾之间不仅生意做得好还很受邯郸城内达官贵人的尊崇,这就不是一般人了。 烟萝是个美女,而且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美女,不管是高雅的还是下流的,总会把烟萝当成理想的枕边人看待,然而没人敢在烟萝面前造次。烟萝的年纪在二十左右,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就应该相夫教子了,然而谁也没见过烟萝的夫君,可见她应该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但奇怪的是烟萝总是梳着妇人的发式,因此邯郸城里的浪子们都私下里称烟萝为小寡妇,但是人们对烟萝的正式的称呼是“玉娘子”。这个称呼有两个意思,一是因为烟萝的沧海阁里有最好的玉器。二是因为烟萝长得白,白的就跟极品羊脂玉一般。 沧海阁共分三层,一层是接待区和商品展示区,客人在这里可以喝茶听曲,顺便和漂亮的侍女帅气的伙计逗逗闲篇儿。二层是大客户区,在那里不管你想要啥,只需说出要求,那些年长的掌柜会报出一个价码,然后客人交了定金之后就可以回家等着了。 迄今为止沧海阁还从没言而无信过,绝对是保质保量外加送货上门。当然,也有客人违约的,那除了定金没法收回之外还要将十倍于商品价格的赔金双手奉上。也有那牛哄哄的不把玉娘子放在眼里的,但是没过多久就身败名裂甚至全家消失。所以,和沧海阁做生意的客人那是必须言出必践的,否则下场很凄惨。 沧海阁的三层是烟萝的住处和超超超超级客户接待区,一般不是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儿的人都是不愿意到那去的。而今天就有一位客人直接上了三楼。 烟萝看来是起晚了,没梳妆打扮,一头青丝就那么随意的披在肩上垂到腰际,一身黑纱衣罩住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基本上啥也没遮住的玉体上只在重点部位盖着三片大红的布片儿,这是新进在邯郸城内青楼花坊以及大家世族内宅流行起来的装扮。这身装扮把烟萝的美和白衬托的愈发出众。 烟萝斜倚在靠枕上,黑色的纱衣只盖住了他的一条腿,而另一条玉腿则完全暴露在徐安的视线中。 徐安:“某走错了吗?沧海阁何时变成逍遥楼了。” 烟萝嫣然一笑说:“在沧海阁内,敢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一剑君了。来人,酒宴。一剑君请坐。” 徐安毫不客气的坐在烟萝对面,若不是烟萝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徐安怕是一眼就能看到烟萝双腿间的旖旎春光了。 侍女乖巧的送上酒菜,又为徐安斟满酒杯之后,娇羞的跪坐在徐安身旁。烟萝嘻嘻一笑指着侍女说:“你这丫头不要痴心了,一剑君心有所属,你是襄王有意,人家是神女无心。” 一句话说的那侍女满脸哀怨的看着徐安,可是徐安却不为所动。 徐安:“此来是有件事告知玉娘子。” “君请讲。” “白宣的命是我的,若有人买他性命还请玉娘子推却。” 听了这话烟萝坐起身来端起了酒杯说到:“一剑君这是为难我了,烟萝做的是生意,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一剑君,恕难从命。” 徐安:“玉娘子要怎样才肯答应?” 烟萝:“烟萝之意一剑君心中明白,只要一剑君加盟沧海阁,这沧海阁内大小事情,君可以做一半的主。还有就是,只要一剑君加盟沧海阁,烟萝就把红绵赎出来嫁给一剑君。怎样?” 徐安:“我的事不需玉娘子插手。” 烟萝嘿嘿一笑说:“真的吗?红绵十六岁了,马上就要挂牌子了,据说邯郸浪子们早早地就被好了钱财打算为红绵缠头。一剑君威名赫赫,可是这囊中嘛呵呵呵不免羞涩,难道一剑君眼看着红绵上了别人的枕席吗?” 徐安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中明白就算他搬来一座金山恐怕也没法把红绵赎出来,因为那还需要赵庞的许可才行。而唯一可以从赵庞手里把红绵弄出来的只有烟萝,除了她之外就算赵王开口都不行。 烟萝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看着徐安,烟萝想把徐安收入沧海阁那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客气的说,沧海阁如有徐安那绝对可以成为天下列国中最顶尖的杀手组织,也绝对可以赚来大把大把的钱财。 为了达到目的,烟萝和徐安展开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一次徐安主动送上门来烟萝可算是攥住了徐安的软肋。 徐安放下酒杯说到:“红绵的事暂且不提,只说白宣之事。若是玉娘子为难,那么如有人买他性命还请玉娘子告知徐某。徐某自有办法解决。” 烟萝摇了摇头说:“沧海阁一向信守承诺,若是按照一剑君说的去做,那么我这个沧海阁也就不用开了,所以还是恕难从命。” 徐安:“你究竟要怎样?” 烟萝:“请君加盟,到那时君就可以知道是谁要买白宣的性命,如此既能让一剑君快意恩仇,又能给一剑君带来丰厚回报,何乐不为?” 徐安一口喝干杯中酒之后说到:“徐某加盟沧海阁。” 烟萝拍这巴掌笑道:“太好了,这可比我做成一笔十万金的生意还令人爽快。一剑君,我答应你的言出必践。” 徐安站起身来说:“我只杀白宣,别人不管。还有,红绵我自己来赎,不需你出面。告辞!” 说罢,徐安转身离去。烟萝送到门口直到徐安下楼之后才对身边侍女说到:“看见没,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就不想想红绵的感受。说到底,女人在他们心中怎么也不如名和利重要。” 侍女小声说:“一剑君不是那样的人。” 烟萝拍了侍女一巴掌说:“告诉你多少次了,谁先动情谁先死,你怎么就是这么不争气。徐安就算不娶红绵也没你的份,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之后烟萝扭着细腰回了居室,就在她刚刚坐下的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掌柜双手托着一卷竹简恭敬地站在门边。 “启禀阁主,有生意上门。” “人可到了?” “就在二楼。” “请上来。” “是。” 老掌柜放下竹简转身下楼,烟萝打开竹简一看不禁笑到:“世上还有如此巧的事情,刚把一剑君收入沧海阁这大生意就上门了。五万金,这价码着实不低呀。” 第15章变故 咸阳城内西市有一座豪宅,这座豪宅的主人是当今秦国太子夫人的姐姐华容夫人。这一天恰逢寒食节之后第三天,由于寒食节期间不能动火,又因为马上就是清明,因此寒食节过后家家户户开始祭灶点火蒸煮各色祭祀用的贡品。 宽敞明亮的厅堂内,一位身材婀娜面若桃花的夫人站在厅堂中央指挥着一帮丫鬟仆妇准备着各色贡品。一个伶俐的小丫鬟举着一件做工精致黑底红纹的长袍给那位夫人看。 “夫人,新做的袍子送来了,夫人且看还要不要改改?” 这位夫人就是华容,当年先于华阳嫁入大秦贵族之家,没想到一年之后父君病逝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只剩华容一人寡居。这华容夫人的年纪也就不到三十,人常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不仅说的是男人也同样说的是女人。如此虎狼之年就守了寡实在是有负于华容的青春美貌,为此华阳夫人也求了太子赢柱为华容介绍了不少贵族子弟,怎奈华容看不上眼,这件事也就搁下了。但是,自从吕不韦见过华容之后,这华容的心就对吕不韦再也割舍不下。一是因为吕不韦这小伙儿长得实在是帅,二是因为吕不韦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中又带着幽默风趣,这样的脾气秉性绝对是深闺少妇们所喜欢的。因此二人是一拍即合、缠绵辗转,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那件华丽的袍服就是华容给吕不韦做的。 吕不韦保护异人回到大秦之后,经过他上下运作使得异人深得华阳夫人的喜爱。再经过吕不韦、华容夫人还有阳泉君(华阳夫人的弟弟)的周密安排和推动下,太子赢柱禀明秦王将异人恢复祖姓并更名为子楚。此外秦王还把太子赢柱先前的封号安国君给了子楚,由此子楚从一个一名不文的质子一跃成为太子赢柱的唯一继承人。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赢子楚水涨船高吕不韦自然跟着受益,这家伙成了太子舍人,主要掌管太子赢柱的文书往来,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官职。 赢柱原本想让吕不韦当子楚的内官,可是在华阳夫人的和华容夫人姐妹俩的撺掇下,最终把吕不韦留在太子宫中。赢柱也看出来了,吕不韦这小伙儿和自己的大姨子眉来眼去的,这俩人一个守寡一个无妻也算般配,赢柱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如此一来吕不韦和华容夫人之间越发的亲近,盘着这条裙带关系吕不韦在大秦混的很是不错,看样子很快就要成为子楚的姨夫了。 华容夫人摸着袍子说到:“嗯,尺寸刚好,这样的袍服郎君穿上最是出色。” 话音未落老管家来报:“启禀夫人,吕舍人来了。” 华容夫人一挥手说:“你等且先退下。” 别人都倒退出去,唯有那个伶俐的小丫鬟举着袍服站在原地。 “夫人,奴婢要不要回避?” 华容夫人一指点在丫鬟的脑门上说到:“就你最机灵,举着。” 丫鬟:“是,夫人。” 吕不韦昂首挺胸龙行虎步而来,华容站在厅堂内侧脸看去,一双凤眼中眼波流转犹如春水滚动,一张俏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红晕。吕不韦来到华容面前说到:“吕不韦拜见夫人。” 还没等吕不韦弯腰施礼,只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一双柔夷挽住了吕不韦的双手。 “郎君切勿行此大礼,在自己家中无需如此客气。” 噗嗤一声,小丫鬟笑了。华容夫人白了小丫鬟一眼随即拉着吕不韦的手指着袍服说:“郎君,这是为你新制的快试试合不合适。” 吕不韦呵呵一笑说:“夫人亲手做所制定然是分毫不差的。” 华容抿嘴一笑随即弯下腰去为吕不韦宽衣解带,吕不韦也不客气张开双臂任由华容服侍。当吕不韦换上新的袍服之后,华容的眼光就像粘在吕不韦身上一般再也舍不得挪开。吕不韦潇洒的走了几步随即赞到:“我就说嘛,夫人的眼光肯定是分毫不差的。” 华容从背后搂住吕不韦的腰柔声说到:“这两天在忙什么,为何许久不来了?” 吕不韦笑道:“前天才刚来过,怎会是许久呢?” 小丫鬟插嘴到:“郎君,我家夫人对郎君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吕不韦哈哈大笑转身搂住华容的细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声说到:“冤家,你就是个会磨人的小冤家。” 华容双手死死攥住吕不韦的腰带腻声说到:“你才是我的小冤家呢。莲儿,把镜子搬出来让郎君看看有何要修改的地方。” 小丫鬟莲儿一噘嘴说:“夫人,铜镜太大啦,莲儿搬不动。不如夫人和郎君一起到内室去照照好啦。” 华容假做嗔怒说到:“懒丫头,皮子痒了是吧?” 莲儿故作惊慌的说到:“莲儿知错啦,求夫人不要责罚,求郎君救命。” 吕不韦呵呵一笑伸手托起华容的下巴说到:“不要为难莲儿,不韦和夫人一起去照镜子便可。” 华容娇笑一声挽着吕不韦的手臂走向内室,这俩人一边走一边打情骂俏,没用片刻华容已经粘在吕不韦的身上了。 华容的卧室布置的奢华中带着典雅,金兽的嘴里喷出袅袅清香让人闻了顿觉心旷神怡。吕不韦站在铜镜面前故作姿态,华容双手搂着吕不韦的腰用娇躯轻轻的撞击着吕不韦的后背。 吕不韦:“夫人,某家觉得这件袍服稍有瑕疵。” “哪里有瑕疵~~~~” “腰带太紧了。” 唰,腰带飞了出去。华容满脸绯红的面对吕不韦双手正要将袍服扯开,不料却被吕不韦攥住。 “夫人,昨日在安国君(子楚)府中巧遇一位明眸皓齿的美艳女子,看样子和安国君相谈甚欢,但不知道那是哪家闺秀?” “郎君怎么总是问一些没用的呢,嗯~~~~” 华容一头扎进吕不韦怀中,娇躯频频扭动,俏脸仰起柔唇雨点般吻在吕不韦的脖子上。 吕不韦嘿嘿一笑说到:“好奇嘛,需知安国君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华容一把扯开吕不韦内衣的胸襟一边不停地抚摸亲吻着吕不韦健壮的胸肌一边用类似呻吟的声音说到:“那是阳泉君的长女,名叫丽荣,比子楚小五岁,平泉君和我妹妹有意将她嫁给子楚,如此一来不是亲上加亲吗?” 吕不韦双眼眯了一下随即说到:“果然是亲上加亲。哎呀夫人,不韦忽觉这袍服有些窄小,夫人赶紧替我宽宽。” 唰,袍服飞了出去,随即一见彩色深衣压在了袍服上。扑通一声,华容将吕不韦推到在榻上,随即委身压了上去。 吕不韦:“安国君原本是有妾室的,还有个儿子现在都在赵国邯郸,难道?” 此时的华容夫人已经是面如胭脂娇艳无比,一条毫无遮拦的玉臂死死搂住吕不韦的脖颈,一条玉臂顺着吕不韦的胸膛滑了下去,她急促呼出的香气已经变得滚烫。看样子,她已经绷不住了。 吕不韦其实也早就绷不住了,他怒吼一声一个翻身把华容压在身下,唰唰几下就把华容剥成了白羊,卧室内一片旖旎春光。 雨住风停,华容慵懒的趴在吕不韦的胸膛上,一只玉手不停地在吕不韦的胸肌上画着圈儿。 吕不韦问到:“你还没告诉我呢。” 华容:“子楚是个好孩子,可毕竟不是妹妹亲生的,妹妹这样打算也在情理之中。郎君莫要担心,这不会耽误你的前程的。” 吕不韦:“那么赵姬和小政怎么办?” 华容沉吟片刻之后说到:“这个我却不知,听天由命吧。” 吕不韦一侧身右臂搂住华容,左手顺着华容那玲珑的曲线游走着,不消片刻就将华容撩拨得娇喘不止。 “好郎君,莫要折磨人家,快,快。” 吕不韦靠近华容耳边小声问到:“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华容咬紧银牙就是不说,结果最终还是在吕不韦的闺房绝技的攻势下败下阵来,俩人再次交叠在一起,而华容也将知道的都告诉了吕不韦。 历经十战华容举手投降,吕不韦看着在自己臂弯里沉沉睡去的华容,他心中的怒火却怎么也无法平息。原来华容告诉吕不韦,华阳夫人和阳泉君商定的办法是买通赵国的刺客杀手将赵姬母子做掉,如此一来子楚和丽荣的儿子将来就是唯一的大秦王位的继承人。杀了赵姬母子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为大秦再次攻击赵国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 正像华容说的那样,即便是杀了赵姬母子对吕不韦而言也没什么干系,因为子楚的地位已经逐渐稳固,一旦子楚继位吕不韦自然居功至伟,高官厚禄,爵位封地一样都不会少。但这不是吕不韦的初衷,他既然做了这一大笔生意自然希望一代接一代的做下去,不然当初也用不着把他自己很是喜爱的赵姬送给子楚了。 如今华阳夫人和阳泉君有了这个想法,可以说是打断了吕不韦的宏伟计划。但是吕不韦现在不能和华阳夫人这一派撕破脸皮,若是那样做等于是前功尽弃,就连子楚也帮不了他。吕不韦的势力全都在邯郸,在大秦除了华阳夫人这一派的人之外吕不韦可算是举目无亲。而子楚这时候刚刚把身份稳定住,还没有来得及编织自己的势力网,因此吕不韦根本无法阻止华阳夫人和阳泉君的举动。 吕不韦现在搂着华容滑腻的身子可他却一点想法都没有,他满脑子琢磨的就是权衡利弊,当他最后下定决心的时候,吕不韦在心里说到:“赵姬、小政,我就算拼了这条命,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保你们母子平安!” 午后,华容和吕不韦梳洗完毕换好衣裳,带着仆从出门去踏青。当他们的车架刚刚离俯不久,一辆马车来到华容府门右侧拐角处。从府门内跑出一个小丫鬟上了马车,马车内阳泉君仔细询问了那个小丫鬟几句,那小丫鬟恭敬的一一回答。 阳泉君随手把一个小金锭扔给小丫鬟,那小丫鬟捡起金锭下了马车回府去了。 阳泉君:“我就知道姐姐会把这消息告诉吕不韦的。哼哼,我到要看看这吕不韦究竟是何打算。车夫,随我去见太子夫人。” 啪,马鞭一响,马车掉了个头快速驶离华容俯。 第16章我会回来的 咸阳城内一处街边酒肆,一身便装的吕不韦坐在窗前的位子上看着街道。这里不是咸阳城的繁华所在,因此街道狭窄脏乱,街面上来来往往的全是贩夫走卒,像吕不韦这样衣衫华丽的没几个。 离酒肆不远是大秦少俯永巷令治下的一处隐官,吕不韦等的就是这隐官中的一位小吏。 狭窄的巷口出现了一位年纪二十以上三十以下的男子,他那一身官服虽然很旧但洗的很是干净。此人站在巷口四处张望,吕不韦扬起手喊到:“阿立,这里。” 那人顺着声音看到了吕不韦之后笑了笑快步走了过来。此人名叫赵立,说起来也是个有背景的人。 赵是赵国王族的姓氏,赵立的父系是赵国王室的疏族。战国时代,天下合纵连横,各国间结盟换约,相互间以王室公子作为人质。这些作为人质的公子,多是国君众多子女中不受宠爱的疏远者,被打发出质后往往长期滞留异国他乡,不少人贫穷潦倒终生至死不得归还。 赵立祖上就是由赵国到秦国作质子的这一类公子,在赵国无宠在秦国无援,不得意而滞留于秦。后来在秦国娶妻生子,子孙后代流落于咸阳市井当中成为秦人与普通庶民无异,赵立就是这样的赵国质子的后代,如今他在隐官中做一个掌管文法的小吏。这样的小吏属于不入流的,俸禄连自己都养不活就更别说养活一家人了,于是赵立靠着替别人代书或者给双方牵线搭桥赚取佣金养家。吕不韦购置自己的府邸时认识了赵立,他感觉这赵立就和当年的寄人篱下的异人何其相似,于是一来二去吕不韦和赵立成了好友。 吕不韦命人端上酒菜,还没等端起酒杯的吕不韦说话,酒肆老板就把一个篮子放在二人席边。 酒肆老板是个老秦人说话粗声大气乍一听起来就跟打架一样。 “赵立,这是吕先生给你家婆姨和娃准备的吃食,放这里了,走时想着带上。里面有半个羊头是我给你的。不谢,你们吃喝!” 说完,这老板转身腾腾腾的走了。吕不韦尴尬的一笑说:“赵兄莫怪,其实我是让老板送到你家去的。” 赵立哈哈一笑说:“秦人脾性,生蹭冷倔。不知委曲婉转,不懂变通,向来如此,吕兄初到咸阳时间久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赵立说完笑着招呼一个路过的熟人,将篮子给了那人并托他送自己家中。吕不韦摸出几个钱送到那人面前,不料那人拧眉瞪目哼了一声,接过赵立送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拎着篮子吼着小曲儿走了。 赵立看着满脸诧异的吕不韦说:“吕兄,在大秦民间此等小事是用不着给钱酬劳的,也用不着说谢。比如你我正要喝酒,只需给他一杯酒就成,这样一是显得亲切,二是他会觉得你很看重他就会更加尽心的为你办事。” 吕不韦赞叹道:“都说大秦律法严苛,百姓活命艰难,可这样看来这里却和传闻并不一样,不韦觉得这似乎是周礼。” 赵立呵呵一笑说:“秦人不论什么礼,只要觉得有用的就会拿来用,颇有海乃百川的气度。” 二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酒过三巡之后吕不韦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官牍放在赵立面前。赵立楞了一下问到:“吕兄这是何意?” 吕不韦:“你不想回故国吗?” 赵立低下了头,他用袖子沾沾双眼随后抬起头来满怀凄凉的说:“哪里还有故国,我家祖上是被抛弃之人,如今我已经成了秦人,邯郸已无亲人了。” 吕不韦:“回去看看吧,我已经禀告过太子,太子的手谕明天就能到永巷令的案头。这是你的告身文牍,明天你就带着家眷启程去邯郸。到了邯郸拿着这块玉牌去邯郸学步巷找一个叫吕牵的人,见面之后那座府邸就是你的。然后你们如此这般。” 吕不韦靠近赵立耳边耳语半晌,直到赵立点头表示全都记住了之后,吕不韦这才放心。 “赵兄,今天这一聚是为赵兄一家践行。等到赵姬母子和赵兄一家平安归来时,吕不韦定竭尽全力保举赵兄到太子宫中为官。此言即为誓言,若有违背人神共弃之!” 两只酒杯撞到一起,两个人算是定力了盟约。 弯曲狭窄的小巷深处,一圈只到人腰部的土墙圈起了三间小草房,这就是赵立的家。赵立拎着食盒推开柴扉走进院子,一个正在院内玩泥巴的两岁上下的小男孩闻声抬起头来,小男孩一见赵立立即伸开两只满是泥巴的小手扑了过来。 “爹爹回来啦,娘,爹爹回来啦。” 一位身穿满是补丁的衣裙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紧走两步接过赵立手中食盒说到:“又是吕先生请客吗?可惜咱家寒酸不能请他来家中做客。” 赵立抱起男孩对妇人说到:“苦日子到头了,明天会有车马来接我们,我们去邯郸。” 妇人:“去邯郸作甚?” 赵立:“去守护贵人。” 妇人:“会有性命之忧吗?” 赵立:“只要安排周详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即便有又能怎样?富贵险中求,吕不韦答应了我,只要赵姬母子平安归来,我就可以进入太在宫中为官,好过做一个隐官小吏太多。如此机会若是错过,何时才能出人头地?事情若成了,高儿就不必像我一样从贱役做起了。为了高儿,这个险值得冒。” 妇人虽担心但也知道赵立说的不错,她再看看聪明可爱的儿子于是点头答应了。赵立一家三口很快就收拾好行李,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不过是三个大小不一的包裹而已。待到第二天上午,赵立当着里正的面将家中的钥匙交给邻人并订立了文书之后,一家三口上了吕不韦派来的马车离开了这贫寒之家。 当马车离开陋巷进入咸阳城主街玄武大道的时候,赵立的儿子被眼前繁华壮丽的景象惊呆了。当马车来到高大的城门前的时候,赵立的儿子问赵立:“爹爹,这就是咸阳吗?我们还能回咸阳吗?” 赵立摸着儿子的脑袋说:“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在也不用住在那陋巷寒家之内了,我儿也可以进入官学读书了。” 小男孩兴奋地在马车上又蹦又跳,一边蹦一边喊到:“咸阳,我会回来的,我赵高一定会回来的!” 邯郸城内沧海阁三楼,烟萝问徐安:“一剑君这可是五万金的酬劳哇,我分文不取全都给你,这样虽然不一定能把红绵赎出来,但至少可以把她包下来免得被那些浪子糟践啊。一剑君不是和秦人有仇吗?再说那白宣就守在赵姬母子身边,想杀赵姬母子就必须得先杀白宣,这和我与一剑君之前的约定并不违背啊。” 徐安沉默片刻之后说到:“五万金是杀赵姬母子的酬劳,杀白宣徐再加五万金!” 烟萝抿嘴妖媚的一笑说到:“一剑君所言极是,其实烟萝也觉得这价码低了,烟萝这就回复买家,要他们补上五万金而且是必须是一次付清,如何?” 徐安:“阁主安排吧,其实十万金是杀白宣的价码,赵姬母子算是附赠。” 烟萝拍着小手眉开眼笑的说:“就依一剑君。” 徐安走后,烟萝命人请来下单之人并告诉他价码涨了。下单之人惊讶的问道:“这是何故?” 烟萝笑了笑说:“因为接单的人非同一般,乃是名满天下的一剑君。” 下单之人大惊,随后说到:“兹事体大,请阁主宽容几天,待在下回禀我家主人。” 烟萝:“请便。” 就在烟萝和下单之人商谈的时候,邯郸城学步巷内一座府邸门前一辆马车停住。赵立下车之后来到府门前叩打门环,府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赵立:“老人家,在下名叫赵立来自卫国濮阳(今河南省安阳市滑县),特来求见吕牵吕先生。” 说话之间,赵立掏出吕不韦给他的玉牌给那老者看,那老者连忙打开府门请赵立一家先到门房休息,随后老者进入内宅禀报。没用多久老者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留着三缕长髯的白面男子来到赵立面前。 “来者可是赵立?” “咸阳赵立拜见吕先生。” “不必客气,快随我到客厅一叙。” 一个时辰之后,赵立一家搬进了位于学步巷深处的一处宅院,这座宅院虽然比不上吕不韦的府邸那样宏大宽敞,但比起赵立原来居住的寒家却要强胜百倍。 赵立的身份已经确定,是赵姬母子的管家,主要负责协助白宣、赵姬母子处理和公孙家、赵庞家以及一些商家之间的事物。赵立的籍贯也被改成了卫国濮阳,这其实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行事的。 赵立居住的这座府邸有一间存放杂物的内室,那里有一条地道直通吕不韦的府邸。狡兔三窟嘛,看来这吕不韦早就开始布局了。 由于有了公孙乾和招庞的关系,赵立很快获准进入丛台。当他领着赵高来到丛台上见到赵姬母子之后,赵姬禁不住泪如雨下。赵姬心里清楚赵立的来历,她的流泪是因为吕不韦对她旧情难忘,也是因为赢子楚对她的不理不睬。 已经四岁多的赵政看着小不点赵高笑了,这丛台之上就没有和赵政同龄的孩子,快五岁的赵政从没有过年龄相仿的玩伴,赵高的到来让赵政一下子开心起来。 赵政拉住赵高的手问到:“你叫什么?” “我叫赵高,你是谁?” 赵立:“高儿不得无礼,快快拜见王孙。” 赵政一把扶起正要下拜的赵高说到:“他还小不用多礼。赵高,以后管我叫大兄。” “大兄。” 一句大兄把赵政叫得手舞足蹈,他拉着赵高来到正在低头沉思的白宣面前说:“大兄大兄,我有弟弟了,小高管我叫大兄了。” 白宣缓缓抬起头来盯着眼前不大点的赵高,面无表情的白宣内心却是一片狂澜。赵高哇,亡秦的祸首!想想史册上记载的赵高的事迹,白宣心中细思极恐,不由得眼中冒出杀气,右手握住了剑柄。 哇,小赵高被吓得哭了出来,赵立慌忙抱住赵高连连向白宣赔罪。 “小儿无状,得罪公子之处还望公子宣海涵。” 赵立从吕牵那里知道了白宣的身份,他心中明白白宣才是这丛台上真正的首脑人物,尽管离开咸阳时吕不韦没说过还有白宣这号人物,但是赵立从见到白宣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决定今后任何事都要唯白宣马首是瞻。 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赵立父子,再看看满脸不明所以的赵政母子,白宣缓缓站起身来。 第17章有意思了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带着低沉的嗡嗡声的剑身搁在了赵立的勃颈上。赵立惊慌的抬头看着白宣,他不明白这位方才还很和气的公子,为何眨眼之间却变得杀气腾腾。小赵高被这一幕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他死死地抱住赵立两只眼睛一会但却的看看白宣,一会又向赵政投去哀求的目光。 当赵立的目光从阴森森的剑身上挪到白宣身上时,他突然看见白宣的左手中挂着一块玉牌,那玉牌的样式和吕不韦给他的玉牌一模一样。 “你们父子不适合留在这里,回咸阳去,告诉吕不韦换别人来。” 白宣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然而赵立却不能按照白宣说的去做,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他一家三口没能按照吕不韦的要求去做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就会永远留在邯郸根本用不着回咸阳了。 赵立鼓足勇气说到:“公子之命赵立难以遵从,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宣收起长剑和赵立来到丛台边上,赵立靠近白宣讲他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宣。唰,白宣的长剑入鞘了。 既然有人不希望赵姬母子活着回咸阳,那么接下来赵姬母子和白宣就要时刻提防那些不知何时会出手的刺客。人常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的,防范再严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再说这赵政总不能待在丛台上不出去见世面吧。留下赵高也好,这个赵高别看才两岁多可是个子却和赵政不相上下,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模样也都差不多,必要的时候就拿赵高当替死的也不错。 白宣打定主意之后对赵立说到:“既如此你就留下,你立刻修书告知吕不韦就说我在丛台,想要保住赵姬母子平安必须听我的。” 赵立拱手施礼答到:“谨遵公子之命。公子还有何吩咐?” “可知华阳等人找的是什么刺客?” 赵立答到:“来拜见夫人和王孙之前,在下已经和吕牵仔细推测过了,其中以沧海阁的嫌疑最大。” 白宣仔细问了沧海阁的情况之后说到:“沧海阁我来对付,年终收买一些剑客游侠埋伏在丛台周围暗中保护夫人和王孙安全,你白天在这晚上回去,你儿子留在这里。” “这?喏!” 赵政知道赵高被留下非常高兴,这是他第一个玩伴因此显得尤为珍贵。赵政拉着赵高正要去玩耍,白宣说话了:“小政,告诉赵高这里的规矩,大兄教你的那些功夫你教给赵高。从今以后,赵高和你同吃同睡同练功。” 赵政一听满心欢喜,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只要给他一点点权利,只要让他感到自己比同龄人地位高,那他绝对是会言听计从而且是不遗余力的管好其他人的。 看着赵政拿起练功用的木制长剑有模有样的教导赵高练功,白宣心中多少松了口气。所说白宣知道历史上的赵高在市皇帝驾崩之后断送了大秦江山,但这时候的赵高才两岁多点儿,白宣还真有点下不去手杀了他。 “看看吧,这赵高一旦有了异心,不!只要这厮有些许张狂之态,我就立即痛下杀手绝不留情!” 白宣的眼神再次变得冷酷,正在练功的赵高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双眼快速的瞟向白宣。 “小高别看别处,集中精神注意看我的姿势。” 赵政很严厉的说了赵高一句,赵高立刻打起精神丝毫不敢分神,这一切看在白宣眼里,他对赵高有了新的认识,赵高绝对是一个心有城府,也善于见风使舵的人。 白宣转过身去不再看赵政和赵高,但是白宣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赵高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有惊慌、有忌惮、有畏惧,还有一些仇恨,不过这些表情眨眼之间就被认真和崇拜的表情所取代,而这两种表情都是送给赵政的。 沧海阁三楼烟萝的客厅内,徐安坐在桌案前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银杯一边听着烟萝再向老掌柜发牢骚。 烟萝:“哼!买家怕是被我们的要价吓着了,到现在还没给回信。原本我还想给他们打个折扣,可一看他们这缩手缩脚的样子我心中不免气恼。他们到底有钱没钱?没钱这生意就做罢,沧海阁的规矩定金不退,你告诉他们,不仅定金不退而且他们想找别的人也不成!在我沧海阁的地盘上,只有我沧海阁盯上的买卖还没人敢来抢的。” 老管家低头施礼说了声是转身出去了,烟萝气哼哼的坐在桌案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安说到:“阁主不必气恼,那买家想来也不是给不出十万金,他们定是觉得杀赵姬母子用不了这许多定是觉得不值,因此故意拖延,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无色别的人选了。” 烟萝哼了一声说:“别处我不敢说,在邯郸没有我沧海阁的首肯,谁敢放肆那就是和沧海阁为敌!” 徐安:“阁主不必烦恼,此事交给我来办吧,不管谁来徐安定叫他有来无回。到时候,那买家自然就会重新找上门来,到那时。” 烟萝笑着说:“到那时可就不是十万金能办的事情了,一剑君果然厉害,那此事就交给一剑君来办。可要帮手?” 徐安:“我一人足矣。” 这几天丛台很是不消停,每天早上都会丛台下的树林里呀池塘里呀抬出几具死尸,这些死尸全是一剑封喉,很显然是一个人的手笔。 如今是秦昭襄王五十三年,赵孝成王十二年,大秦攻打魏国,攻占了吴城(山西运城平陆)。魏国屈服投降,降为秦国的属国。韩桓惠王见大势不好立刻携带重礼入秦觐见秦王,如此一来大秦俨然有了接替周天子而王天下的意思,而各国国君也在暗中衡量着承认大秦成为天下共主,推秦王为天子的利弊关系。 此时的赵国国君赵孝成王赵丹如同坐在热锅上的蚂蚁,当他得知有刺客到丛台行刺赵政母子的时候,不禁勃然大怒,立刻下令重兵保护丛台,与此同时整个邯郸城大索三天,那些外来人均在盘查的范围之内。一时间,邯郸城内人心惶惶,普通百姓都不敢靠近丛台了。 这天清早,赵甲领着几个兄弟在树林里转了一圈儿,当他们在草丛中发现一具咽喉处被一剑割开的死尸的时候,赵甲脸上的汗就再也没停过。 赵甲:“太吓人了,若不是跟着公子宣能赚钱我才不在这待着呢。哥几个再仔细找找,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了。” 几个手下互相推搡着都不愿意去,赵甲气得大骂:“一帮废物,分钱的时候一个两个时间往前挤,干事的时候互相推诿畏缩不前,向你们这样的本将留着有何用处,明天就将你们换了出去!” 一个士卒嬉皮笑脸的说:“兄弟们知道校尉在说气话,校尉最重义气哪里舍得我们哥几个。校尉,这个刺客死的凄惨,咱们兄弟绝不是那杀人者的对手,因此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妥当。” “是啊是啊,一起行动。” 赵甲看着手下这帮人的表现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赵甲一脚踹在那说话的士卒腿上随后说到:“你们这帮没脑子的,你们也不想想整个丛台上谁有这等一剑封喉的本事,徐平怎么死的难道你们忘了吗?” 士卒们先是一愣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状,一个士卒说到:“校尉这样一说我等就明白了,感情这些人都是公子宣。” 赵甲:“住嘴!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准外传。这下你们放心了吧?赶紧四处查探。” “喏!” 这当然是赵甲的猜测,毕竟白宣一人斩杀徐平及其手下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呢,因此赵甲这样猜测也是很有根据的。 赵甲匆匆跑上丛台,只见白宣正在教授赵政和赵高练习武艺。有了赵高的陪伴,赵政觉干什么都特别有精神有心气,关键是赵高不管怎么努力总是比赵政差那么一点,这让赵政的心气是越来越足。 白宣看见赵甲来了于是吩咐赵政和赵高自己练习,他来到赵甲面前问到:“今天发现几个?” 赵甲:“三个,全是一剑封喉。嘿嘿,公子的剑术又精进了。” 白宣看了一眼赵甲,他知道赵甲这样说是在套话也知道赵甲在怀疑,不过白宣懒得解释,因为这时候越乱越好,浑水才好摸鱼嘛。 白宣:“比前几天少了,赵甲,叫你的人夜里精细些吧。” 赵甲:“明白明白。公子还有何吩咐?” 白宣扬手说到:“赵立,赏!” 赵甲连声道谢转身走向赵立,白宣在他身后说到:“本公子晚上要出去一趟,赵校尉行个方便吧?” 赵甲一边从赵立手中接过钱袋塞进怀里一边说到:“哎呀,公子可能是偶感风寒,还请公子早些回屋歇息。” 白宣呵呵一笑转身走进屋中,赵姬早就听见白宣和赵甲的对话,此时一见白宣进来立刻打开柜子取出一套黑衣送到白宣面前。 “公子真的要去?” “要去,其实我已经猜出是谁干的了,我只想证实一下。我还想见见沧海阁主,说不定还能做一笔生意呢。” 赵姬:“沧海阁主人称玉娘子,容貌娇艳身材妖娆,公子见了能把持得住吗?” 白宣:“这话说的怎么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呢?本公子此去是干正事的。” 赵姬脸上一红说到:“妾想多了,公子莫怪。” 白宣:“若是那玉娘子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妩媚妖娆,本公子跟她缠绵一下也是可以的。” 说完之后白宣接过黑衣转身走进自己房间,只剩下赵姬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停地憋着嘴满脸的哀怨。进了房间,白宣嘴角荡起笑容。方才他是在逗赵姬,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白宣发现别看赵姬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可是时不常的露出少女心态。这也难怪,毕竟赵姬也才二十多岁,在现代这年龄段的女子还属于黄花大闺女的范畴的。但是赵姬和女孩不同,她既有少女烂漫活泼的一面,也有少妇温柔体贴的一面,更有花坊女子火辣善嫉的一面。总而言之,赵姬就是一个典型的御姐,白宣没事就喜欢撩拨她一下,白宣觉得特别的有意思。 就在刚才,白宣说出想要和玉娘子缠绵一下这句话之后,他就看见赵姬的小嘴儿撅了起来,双眼里冒出了火苗。凭借上辈子的经验,白宣知道赵姬真的对他有意思了。 第18章戏烟萝 夜色逐渐浓重,邯郸城的夜市上的灯火依旧璀璨,丛台这里却早早地陷入一片黑暗中,诺大的丛台上也只有赵政母子居住的房间的窗子内透出一点灯光。 吱呀,白宣居住的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在门缝后面闪了一下,随即房门无声的敞开,一道黑影唰的窜了出去。 这道黑影直奔丛台边上的石栏杆,待到靠近之后只见白光一闪一条带着金属勾爪的绳索甩了出去勾住了栏杆,随即那黑影从丛台顶端一跃而下。 黑影落地之后闪身蹿进密林之中,当黑影纵身跃上围墙之后瞬间停住了身形,因为此时围墙上在距离黑影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人。二人相对而立右手不约而同的握在了剑柄上。 徐安:“白宣,没必要如此临大敌吧,我若想杀你还用得着等你上了围墙?” 白宣:“一剑君,就算你先出手又能如何。难道你就那么有把握将我一剑封喉吗?” 徐安:“不能,而且今天我也不会杀你,因为杀你的价码还没谈妥,所以在价码谈妥之前我不仅不会杀你我还要保护你不被别人杀,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白宣:“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都奈何不了我你又能把我怎样。不过还是多谢你这些天的援手之义,让我省了不少心。” 徐安:“你怕是没法省心吧,否则你也不会今夜出丛台去见玉娘子。我告诉你吧,这些杀手不是沧海阁的,另有其人。围墙外面还有一波,不过他们从不进来因此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白宣:“围墙外面那些是我的人,你不动最好。被你杀的这些人身上可有线索?” 徐安:“哪国人都有,不过他们身上都带着楚国钱币。白宣,你可知是谁雇的他们?” 说话之间徐安扬手把一个钱袋甩向白宣,白宣接过一看只见钱袋内装的是一个个黄金制成的小方块。白宣抓起一块举到眼前仔细一看,只见这些小方块上打印的铭文是“呈日爰”三个字皆为阴文。 楚国盛产黄金很早就使用黄金制作钱币,在春秋时期文献中己有“黄金四十鎰”,“愿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等语。到战国时期,商人、贵族以黄金论价的记载已比比皆是,黄金的行使以斤(l6两)、鎰(2O两)为单位,赏赐贿赂动辄以“百斤”、“千鎰”计。《战国策》中记载赏赐金百斤、百鎰以上的事例达30余处,由此可见战国时期,黄金己成为上层统治者中广泛流通的重要货币了。 白宣见到这种带铭文的小金块叫做楚金版,也就是在一块扁平的不规则形的金块上打印文字,形成若干的小方块,通常排列成平行的四行,印数在10到19个不等,这些印记一般1.3厘米见方,形似印章,俗称“印文金”。 楚金版上打印的铭文最多的是“呈日爰”,其次为“陈爰”,还有“专爰”、“‘自卜(颖)”、“覃金”(卢金)、“副爰”、“寿春”等皆为阴文,指的是铸造地的名称。 由于金版的含金量较高因此价值很大,绝非楚国流通的货币蚁鼻钱(又称鬼脸钱,铜贝)所能比拟的。使用这种金版的绝非一般百姓,至少应该是个楚国的贵族。 白宣收起钱袋问徐安:“刺客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出钱买命的是楚国人,而且还是个贵族。赵政母子何时得罪楚国人了?” 徐安:“这事你别问我,我只管杀不管缘由。警告你,一旦买你命的价码谈妥,我就再也不会杀这些刺客了,到时候你可就左右为难了 。有办法赶紧想,我等着和你公平一战呢。” 白宣拱了拱手说声告辞之后飞身跃下围墙,随着一声唿哨不远处的树后闪出一个背着剑的汉子,白宣跟着那汉子消失在黑暗当中。徐安看了一眼白宣消失的方向随即纵身一跃踩着密林中树木的枝丫向丛台奔去。 徐安刚走,围墙下一团乱草悄悄挪开露出下面的狗洞,三个身材矮小的人从狗洞中鱼贯而出,这三人的身材大约喝十三四岁的孩子相仿,但是脑袋和成人一般大小,这就显得这哥仨是脑袋大身子小。哥仨背着三件兵器一为长刀二为长矛三为战斧,这哥仨从狗洞出来之后从背上取下兵器凑在一起,其中一个说到:“老大,刚才围墙上那俩都是厉害角色,不过一个走了一个留在园中,咱们三人对付一个应该无妨,上吧老大。” 老大:“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会儿我在明你俩在暗,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不留余地,杀完了砍下脑壳就走。若是那个剑客阻拦,就一并杀了他!” “好嘞。” 三人分作三路向着丛台摸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白宣今夜是要去见见烟萝的。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白宣本事多大,但在遇到像烟萝这样的地头蛇的时候能不招惹最好还是别招惹,倒不是因为怕而是太麻烦。白宣其实是能够猜测出收买刺客的楚国人的身份的,华阳夫人姓芈,这个姓氏是楚国王族的姓氏。华阳夫人嫁到秦国但是在楚国一定还有亲人存在,更何况华阳夫人的弟弟身为阳泉君自然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买通楚国人收买刺客刺杀赵政母子是一件再简单的事情了。 吕不韦把赵立派来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没把握的,他不知道白宣就在赵政母子身边,若是知道吕不韦何苦派赵立一家来邯郸呢。但是赵立的到来让白宣知道了华阳夫人想要加害赵政母子,实际上这是要夺嫡呀,这是白宣所不能容忍的。 但是赵立也不知道华阳夫人买通的刺客到底是谁,因此白宣才会问赵立和吕牵有何推测。但是刚才徐安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确的告诉白宣,是沧海阁接了刺杀赵政母子的生意,只不过价钱还没谈妥。既然没谈妥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因此白宣决定亲自会会沧海阁主玉娘子烟萝,一是探明缘由,二是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烟萝今晚很高兴,虽说刺杀赵政母子的生意到现在还没谈下来,但是这两天的收益却很是不错。那些刺客一进入邯郸就被沧海阁的人盯上了,等到这些刺客一个接一个命丧徐安剑下之后,这些刺客随身携带的财物就归了沧海阁了。就算那些刺客没随身携带大量财物,沧海阁也有办法让这些刺客的家人朋友拿出大把的钱财来破财免灾,谁叫这些刺客先破了规矩呢,这就是行业垄断的威力所在。 照这个情势下去,那笔十万金的生意谈不谈的成都无所谓了,反正烟萝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钱赚就行管他是怎么赚来的呢。 “阁主,香汤已经准备好了,花瓣也撒进去了,香也点上了,请阁主沐浴。” 烟萝扭搭着走进内室来到巨大的木盆旁边,她踩着木凳上一条雪白的长腿迈进了水中。当烟萝整个身子泡进水里的时候,她对侍女摆了摆手说:“我要多泡一会,你到外面守着,不叫你别进来。” “是。” 侍女退了出去,烟萝躺在飘满花瓣的水中先是把纱衣脱下搭在木盆边上,又轻又薄的纱衣浸了水之后穿跟不穿没啥两样。脱了纱衣之后,烟萝惬意的把水往自己身上撩,她一会搔首弄姿一会玉腿高举十足的魅惑至极。 折腾了半天也没见动静,烟萝不禁有些恼火,她用水勺舀起一勺香汤仰起头说到:“看够了没?再不下来让你喝姑奶奶的洗澡水!” 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没看够,啥都没看见呢我还。你以为你挠挠脑袋扭扭腰,再把大腿举高高就能把我迷死吗?跟你讲你这差的太远了,本公子到现在为止依旧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呢。” 烟萝把水勺扔到一边随后捂着小嘴嗤嗤的笑着问:“以公子之见,烟萝该怎样极尽诱惑之美态,公子才肯现身呢?” “你站在水中跳舞就行。记住,你动作幅度要大。要伸腰拉胯,表情要魅惑,眼神要放荡,要挺胸翘臀,这样子就差不多了。” 烟萝笑得花枝乱颤,她故作娇羞的说:“奴家杀人在行,歌舞却不是奴家所长,求公子教教奴家吧。” “嘿嘿嘿,常言道蛇蝎美人果然不假。玉娘子,把你头上的发簪,腰间的细索,胯间的刀片,脚腕上的铃铛都扔到一边去,你做到了本公子就下来。” “原来公子是看上烟萝了,烟萝眼光颇高,但不知公子容颜能不能让烟萝满意。” “哈哈,满不满意一试便知喽。” 叮叮当当,烟萝从头发里、腰间、胯下和脚腕上摘下一堆零七八碎的小玩意仍在一边,随后烟萝站在木盆中双手平伸转了几圈说到:“公子可看清楚了,奴家身上啥都没有了,公子放心下来吧。” “嘿嘿,玉娘子真是老江湖,把你腋下那俩小袋子摘下来扔了。” 烟萝捂着嘴妖媚的一笑说:“冤家,你坏死了。明明早就看见了偏是不说,害得人家的小心思白费了。好吧,就依公子。” 唰唰,两个轻纱制成的小袋子飞了出去。烟萝双手交叠在头顶身体摆出了一个S型,她抬头问到:“这下公子可以和奴家相见了吧?” “嘿嘿嘿,把腿抬起来,最好把脚丫搁到脑袋顶上。不要狡辩,你肯定能做得到。” 烟萝故作恼怒地骂到:“啐,你这个冤家,想要和奴家抵死缠绵就下来,奴家好生侍奉公子就是,公子何苦折腾奴家呢。” “嘿嘿嘿,这是前戏,这是调情,本公子要给玉娘子一个不一样的感受呦。” 烟萝嗤嗤一笑右腿唰的抬到了身体一侧,烟萝的身体此时柔若无骨,她两只手向后扳住右腿整个人成了一个站立的一字马。 “公子,这下您该满意了吧~~~~” 唰,一股劲风袭向烟萝腰间,烟萝猛地上身前倾高举的右腿如鞭子一样唰的抽了下来。只听咔嚓一生,一根手臂粗的木棒被烟萝的右腿一扫而断,白宣两手握住两根断木同时插向烟萝。烟萝后退几步右腿猛的一撩,一股水箭直冲白宣面门射去。 嗤嗤嗤,水箭并没有多大威力,威力最大的是随着水箭从烟萝手中射出的一大蓬飞镖。这些飞镖只有铜钱大小,准确的说那就是一把边缘磨得非常锋利的黄橙橙的铜钱。一把铜钱撒出去就覆盖了半间屋子,白宣整个人都被金钱雨笼罩在其中。 “啊啊啊,哎呦,疼死了。啊,哦,呃!” 白宣不断发出惨叫,站在水中的烟萝噗嗤一笑说到:“公子别装了,奴家的金钱镖没一个射中你的。” “虽说没伤我身,但却勾住我心。阁主看来是身家丰厚哇,若是娶了阁主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奋斗了呢?” 烟萝掩嘴笑道:“是啊,公子可愿娶了奴家?” “小萝萝,能不能先让为夫知道你有多少身家呀?” 烟萝伸出一只手娇声说到:“郎君快到盆里来,奴家仔仔细细的告诉你听。” 噗通,白宣连衣衫鞋袜都没脱就蹦进了盆里,唰唰几下把烟萝全身摸了个遍,烟萝的脸色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第19章多一层保障 烟萝媚眼如丝声音甜得发腻。 “公子,人家身子动不了,这叫人家如何侍奉公子啊。” 白宣:“嘴能动就行啊。” 烟萝:“你把人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遍了,这叫人家以后如何做人啊~~~~” 白宣:“你本来就不是人,你就是是个妖精,做不了人岂不更加快活。” 烟萝:“公子啊,这里是浴室,公子趴在地上敲什么。” 白宣:“找密道。” 烟萝:“公子,密道就在人家身上啊,人家现在动不了,公子还不是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白宣:“这么快就从了,本公子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快说,这屋里的密道和密室在哪里?” 烟萝:“就在人家身上啊,公子想要尽管来拿就是了~~~~” 白宣嘿嘿一笑说:“你当我不敢呢?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妖精。” 唰唰唰,烟萝被白宣绑在了一张富贵躺上,烟萝的双臂被绑在了头部上方,一双大长腿分别绑在富贵躺的两侧,这个姿势着实令人血脉喷张。 白宣:“今天来见阁主别无他意,只想问问是不是有人出钱要阁主刺杀赵姬母子。还有就是为何刺杀者都拿着楚国金版。” 烟萝一脸的坚贞不屈,冷冷说到:“公子有事来求沧海阁,却对烟萝如此不敬,公子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白宣:“有何后果?” “烟萝定不与公子善罢甘休!哎嘿嘿嘿~~~~~” 刚刚还是义正辞严满脸杀气的烟萝瞬间浑身一阵颤抖,雪白的肌肤上瞬间如同抹了一层胭脂。白宣来到大秦之前那是顶级杀手,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难免会给自己找点刺激,因此白宣对付女人的手段那可是炉火纯青,什么揉、捻、捏、弹、摸、蹭、吻各种手法娴熟老道,一下子就把烟萝给整的浑身瘫软燥热难耐。 白宣:“招,还是不招?” 烟萝:“不招!哦呵呵呵,公子~~~~~” 白宣:“还不快快招来。” 烟萝:“烟,烟罗誓死不从!哎嘿嘿嘿,奴家坚持不住了,奴家从了~~~~~~” 烟萝一点没隐瞒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白宣,沧海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虽说其中也有推测的成分,但都是有证据的,因此即便是推测和事实也是相去不远的。 华阳夫人想杀赵政母子的原因很好理解,她既然把子楚当成是自己今后的依靠,那么就必须牢牢的将子楚笼络住甚至是牢牢地控制住。把亲侄女丽荣嫁给子楚不失一个好办法,如果再把赵政母子除掉那就更加稳妥了。当然,这件事必须瞒着子楚来做。 华阳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姐姐华容定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吕不韦,实际上华阳夫人也是要看看吕不韦的心究竟在哪边。事实证明,吕不韦没忘了赵姬母子,其一举一动均被阳泉君派出的眼线掌握,因此华阳夫人终止了和沧海阁的合作,转而命阳泉君收买楚国刺客行刺。 这不是钱的事,毕竟吕不韦在赵国那么多年也算是根深蒂固,沧海阁这么大的排场吕不韦没理由不知道。华阳夫人买通沧海阁行刺之事一旦败露,吕不韦会直接将此事告知子楚,那对华阳夫人的计划就非常不利了。 恰好此时沧海阁抬高了价码,于是华阳夫人借此机会和沧海阁推诿扯皮,实际上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做这笔生意了。至于定金,华阳夫人还真没把那几个钱看在眼里。 听了烟萝的讲述白宣点点头,这和他之前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白宣:“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天来的都是别处的刺客。好啦,白宣今天多有得罪改日再来向阁主谢罪,告辞!” 烟萝一脸幽怨咬着牙说到:“你敢这样就走就和沧海阁真的结下梁子了,公子自然不怕,但不知那赵政母子怕是不怕!” 白宣:“你敢威胁本公子,看招!” 烟萝顿时体如筛糠娇喘连连,丝毫没有顶嘴的力气了。白宣得意地站起身来正要离开,但他看到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之后就改了主意。 唰唰唰,白宣把自己扒得精光蹦进澡盆里。舒服哇,自打白宣回到古代这还是第一次舒舒服服的泡澡呢。白宣对自己的点穴术很有信心,被他点了穴的人至少两个小时之内是动不了的,于是白宣放心的跑者澡。泡着泡着白宣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他的眼皮发沉脑袋发蒙困意如潮水般袭来。白宣连忙晃晃脑袋,随后捧起澡盆里的水往脸上泼。 一双柔滑温凉的手顺着白宣的脊背慢慢滑到双肩,一对饱满而有弹性的玉兔轻轻压在白宣背上。阵阵幽香飘进白宣的鼻孔,白宣知到自己大意了,烟萝自己把穴道解开了,不仅如此这浴室内的熏香也是有讲究的,说是迷香也算合适。 “公子忍的好辛苦,奴家看了真心疼。公子不要泼水了,那是奴家用过的洗澡水,就让奴家亲自侍奉公子,给公子解除烦忧吧。” “你是怎么解开穴道的?” “嘻嘻,公子有所不知,奴家其他的武功稀松平常,唯独这点穴之术已经大成,公子那些伎俩在奴家面前不算什么的。公子别想那么多了,闭上眼睛让奴家好好服侍公子。” 白宣心中暗暗叫苦,谁知道这烟萝还是个点穴宗师呢,这不成了班门弄斧丢人现眼了吗。感情刚才不是白宣逗烟萝而是烟萝逗白宣呢。 这会儿白宣是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烟萝那双手十指所过之处全是人体最重要的穴位,不客气的说白宣的小命现在就在烟萝的十指之间。 烟萝已经骑坐在白宣的腿上,双手为白宣轻轻按摩,白宣感觉非常的舒服,如果不是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烟萝:“公子,你来找奴家所为何事呀?” 白宣浑身一激灵,一股酸爽的感觉顺着脊梁骨直冲脑门。原因无他,白宣的命根子被烟萝攥住了,不仅攥住了还被烟萝当宝贝一样轻轻的揉着。 “呵呵,阁主,白宣此来就是想跟阁主做笔生意。” “愿闻其详。” “嘶,哦。想必阁主已经看出,那边对杀赵政母子所持的态度截然相反,一方要杀一方要保这期间可是大有可赚的。我自然是要保的,阁主若与我合作白宣担保阁主获利百倍。” 烟萝举起一根晶莹白皙的手指竖在白宣面前,白宣诧异的问:“这是何意?” “奴家不在乎钱财,奴家只在乎这个。” 白宣:“还请阁主明示。” 烟萝的手指在白宣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即回到水中,片刻之后白宣被一阵阵的爽意刺激的满脸血红。 “公子,奴家就要这一个,公子若是答应了,这沧海阁就算给了公子又有何妨。公子若是不答应嘛~~~~” “答应,谁不答应谁就是个傻。答应,必须答应!” 命根子被人攥在手里,想不答应都不成啊。在如此严峻而残酷的现实面前,白宣毫无节操的屈服了。人没有自信不好,盲目自信也不好。白宣就是太自信了,以为到了古代凭他的智商和学识还不是任意碾压古人,没想到的是居然栽在烟萝这个女子手中,而且战场还是在洗澡盆里,这脸算是丢到祖姥姥家了。 不过呢老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宣是个俊杰因此就不应该受罪。所以白宣表示从了烟萝之后,那待遇自然非同一般。烟萝就好像是一个得到自己最中意的玩具的小女孩一样,把白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照顾了个遍。当俩人从香汤里爬出来的时候,男的是精神百倍,女的是千娇百媚。 当烟萝叫那个侍女把衣服送进来时,那侍女看见白宣的表情就像饿了十天的乞丐见到了一只刚出炉的大烤鸭一样饥渴。那眼神把自诩脸皮厚的用机枪都打不透的白宣都不好意思了,烟萝把那侍女轰了出去,随后亲手服侍白宣换了新衣服。 “稍微有点大,回头妾命人给公子量身定做几套。” “不用麻烦了,我得回去了。” “今夜就留在沧海阁不好吗?一剑君不是在丛台吗?公子放心,赵姬母子只要在邯郸地界内,妾身就敢担保他们绝对出不了事。” “今夜不行,我必须回丛台去。” “为何?” “前些日子来的那些刺客都不怎么样,我总觉得这是在麻痹我的,总觉得最近回来一波比较厉害的。我怕徐安一个人撑不住,因此我得回去。” “妾身和公子一起去。” “烟萝,你说过你的功夫稀松平常,我不想你为我冒险。再说今夜不一定会来,因此只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是人家舍不得你嘛~~~~” “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我要走了,小萝萝。” 烟萝娇哼一声腻在白宣怀里不舍得分开,白宣抱着烟萝占了一堆便宜之后二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白宣把旧衣服打成包裹背在身上,烟萝见了醋意大发,说到:“这衣衫是赵姬亲手缝制的吧?哼~~~~~” 白宣笑着狠狠的亲了烟萝一口,就这一口便让烟萝从怨妇瞬间化成柔情似水的娇娘,打制的薄薄的金叶子银叶子把白宣的腰带塞的鼓鼓囊囊。 烟萝看着白宣踩着屋顶飞纵而去不由得赞叹道:“我家郎君风姿俊秀直如天人一般。看看,连跑路的姿势都那么帅呢~~~~” 侍女:“阁主还不发出召集令,万一今晚厉害的刺客来了,伤了郎君就不好了。” 烟萝:“对,你说得对。发令!” 白宣也没想到自己魅力挺大,直接把沧海阁的阁主玉娘子给摆平了,如此一来赵政母子和白宣在邯郸又多了一层保障。白宣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感谢老天也在不停地感谢他那没见过面爷爷,大秦武安君白起。白起随死英明又在,这个时代不论哪个国家的英雄都会备受尊敬,这让白宣虽然是个阶下囚但却没人敢小看他。 白宣还要感谢他这一世的便宜老爹白仲,若不是白仲找了个漂亮的媳妇也就没有白宣这个漂亮的小伙儿了,白宣要是不漂亮就没法这么顺利的把烟萝拿下。 虽然很多人都说男人不论长相,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古往今来长得帅又有本事的男子一般都会青史留名的。例如赵云、吕布、周瑜、周葛亮等,就连开创贞观盛世的唐太宗李世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呢。 不要说现代是个看脸的时代,其实古代更是个看脸的年代。在现代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现象司空见惯,可在古代癞蛤蟆真的就只能跟癞蛤蟆趴在一起。想吃天鹅,那得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才行。 白宣不仅相貌出众出身更加不凡,他怎能不感谢白起和白仲呢。白宣美滋滋爽歪歪的往回跑,可是丛台上却是血流遍地,险象环生。 第20章丛台夜战 徐安一向很自负,不管对方多少人马他都是单人一剑与之相对,要的就是那个范儿。正像白宣推测的那样,前几批刺客本事都不咋地,有些甚至连丛台的围墙都进不了就被守在外面的那些被赵立雇来的剑客游侠杀了,能够进入丛台的还算有些本事,但是在徐安面前连一剑都接不下。这让徐安从心里看不起这些不入流的刺客,所以在徐安和白宣碰面之后,徐安就直接上了丛台,他藏身在风雨楼顶上躺在屋檐上数星星。 徐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因为他发现丛台上多了个小孩。这孩子踏实、能吃苦关键是够聪明。赵政教给那孩子的招式那孩子只看一遍就能学会,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还能自己加以改变,让这些招式更加适合于他自己。徐安一下子就看上了这个孩子,打算收起为徒。既然想收徒那就要让那孩子看到徐安的本事,要让他主动拜师,徐安打算把那些刺客放到丛台上来,当着赵政和那孩子的面一一斩杀。徐安相信那孩子一定会拜自己为师的。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还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徐安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晚上来的是三个杀星。 这哥仨号称楚地三枭,哥仨是三胞胎,由于是天生的侏儒所以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但是却被一位奇人所救将哥仨养大并将自己一身的功夫传授给哥仨。哥仨成年之后打遍楚地无敌手,因为功夫诡异,出手狠辣因此被人称为楚地三枭。 老大血枭擅使一把厚背长刀和一面鬼面铜盾,刀法凌厉攻守兼备。 老二夜枭用的是一杆可以伸缩的长枪,此枪的枪尖犹如一把短剑锋利无比,而且可以和枪杆自由结合。分离时,一手短剑一手长棍可以左右开弓,结合时可以当做长枪使用。此枪的枪杆暗带机簧,作战时只要一按枪杆就会突然伸长三寸,达到出其不意杀死对手的目的。 老三鬼枭用的是一把奇形战斧,此斧斧刃似半轮满月,锋利异常。斧头另一端带着钩镰利刃,可以勾住敌人兵器铠甲或者手脚,尖端装有半尺长的尖刺可扎可挑,战斧的手柄处带着月牙形的利刃既可以防护手部又可以当做武器使用。 楚地三枭悄无声息的把拦路的那些剑客游侠杀了之后藏了起来,随后哥仨轻松地进入了丛台。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盘问,当哥仨靠近丛台的时候被一个起夜的赵军士卒发现了。没等那个迷迷糊糊的赵军士卒明白过来就被血枭一刀摘了脑袋,这一刀快如闪电,这一刀锋利无匹,那赵军士卒的人头还没落地就被夜枭接住顺手塞进草丛中。鬼枭把那无头尸身顺势一带尸身顺着高耸的丛台墙壁缓缓出溜到地上。这一连串的动作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的,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血枭冲俩弟弟一摆头,哥仨兵分三路悄悄摸进了守卫丛台的赵军士卒的帐篷里。没用多久几座帐篷里人头滚滚尸横遍地,血腥味一阵浓过一阵。 在三枭确定帐篷内再没有一个活人之后,哥仨顺着台阶上了丛台。别看哥仨动作矫健轻灵,犹如黑夜中的抓捕老鼠的狸猫一般眨眼之间就窜上的丛台第二层。守在台阶口的赵军士卒只觉眼前一花喉咙间一疼,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哥仨清除了二层的守卫之后,蹑手蹑脚的上了丛台顶部。老大血枭一摆头,老二夜枭右手一挥丛台上靠近台阶口的几根火把同时熄灭。 “火把灭了,快去点上。” 正在值班的赵甲吩咐手下重新点燃火把,赵甲和他的手下平时太安逸了,即便是这几天每天都有刺客来也基本上没有冲到丛台上的,这让赵甲等人根本就没想到为啥几根火把会同时熄灭。三个赵军士卒过去点火把,这就好像肉包子打狗一般一去不回。 赵甲等了半天也没见火把点亮,气得赵甲骂骂咧咧的走向台阶口。刚走了几步,心细的赵甲忽然发现黑暗处有一道反光,而且也闻到了血腥气。赵甲连忙伸手拔剑就在此时他的腿弯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赵甲哎呀一声歪倒在地。 呼! 一柄长刀夹风带电从赵甲头上闪过,赵甲的头盔被劈的飞了出去,系住头盔的丝绦被硬生生的扯断在赵甲的脖子上留下几道血痕。 “有刺客,救命呀!” 赵甲惊叫一声滚出老远,当他他起头的时候接着明灭的火光看到了三个浑身是血,身子矮小脑袋奇大的怪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赵甲被吓得体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赵甲看着这仨怪人身上滴滴答答流到地上的血就知道,自己那帮兄弟全完了。 赵甲现在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颤抖着把长剑横在自己面前,一边屁股着地向后挪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来人呐,救命呀!” 血枭瞥了一眼赵甲随后抬头盯住了风雨楼的顶部。 血枭:“老三,去屋里杀了那对母子。老二,把这个叫得很烦人的家伙弄死!” 鬼枭转身直奔木屋而去,夜枭咔的一声把长枪合体嘿嘿嘿的笑着一步步靠近赵甲。赵甲吓得不断后退当他的后背靠在丛台的栏杆上之后,赵甲绝望的举起剑对准了夜枭。 “别过来,你别过来!” 任凭赵甲的声音再大也没法惊动围墙外的赵军,因为丛台距离围墙至少还有五里以上的距离,赵军根本听不见赵甲的喊声。更糟糕的是丛台下的守军都被杀光了没人去报讯。 夜枭的长枪举了起来对准赵甲猛地扎了下去,赵甲一边惊叫不止一边闭上了双眼拼命挥动长剑。 嗖嗖,风雨楼上飞出两道黑影,一道直奔夜枭面门,一道直奔鬼枭后脑。奔跑中的鬼枭手中战斧猛地向后一甩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道黑影撞在战斧碎片四散,原来是一块屋瓦。 夜枭把头一篇撤回长枪迅速挡在眼前,也是当的一声,屋瓦被挡住摔落在地。 唰,夜枭一扬手几道寒光直奔风雨楼而去。呼的一声一道人影冲天而起,而就在这时血枭动了。他左手持鬼面铜盾右手挥舞厚背长刀紧走几步脚踹栏杆纵身而起,犹如一支离铉之箭射向黑影儿。 夜枭随手甩出几枚暗器之后转头对鬼枭喊到:“老三,快去杀了那对母子!” 正举着战斧戒备的鬼枭闻言立即转身怒吼一声撞向木屋。轰的一声,鬼枭连人带斧撞进了屋中,木屋的围墙上出下了一个大洞。 夜枭回头正要一枪结果了赵甲,却发现这厮已经爬到了栏杆上。夜枭狞笑一声一枪刺出,赵甲惨叫一声犹如断线的风筝从栏杆上栽了下去。 三十多米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夜枭懒得多看,转身疾走几步纵身跃起上了风雨楼。而此时,徐安已经和血枭教授七八个回合了。 实话实说,徐安还是第一次面临这么大的压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血枭和白宣不一样,血枭出手就是杀招招招狠毒绝不留情,此时侠客的风范啥的全都不好使,唯有展开对攻才能保住性命。 论武功,血枭并没有绝对的优势算是和徐安势均力敌,但是加上夜枭就不一样了。这哥俩配合默契,近处血枭主攻,远处夜枭封堵徐安退路,还抽不冷子暗算徐安一下。徐安既要应对血枭,又要防着背后的夜枭,能招式不乱已经算是他本领高强了。 最关键的是徐安还得没法安心对战,因为鬼枭已经冲进木屋内了。徐安知道,赵政母子和那个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赵政母子的生死徐安并不关心,他在乎的是白宣还有那个他看上的孩子。可是一时半会徐安没法突破血枭和夜枭的阻截,徐安急出了一身汗。 轰的一声巨响,夜枭的身体从那个黑洞中倒飞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激战中的血枭和夜枭同时叫了一声:“老三!” 唰,鬼枭的身体刚一着地就像皮球一般弹了起来,这厮挥舞着战斧死死盯着木屋,嘴里喊道:“大哥二哥我没事,轻敌了,屋里有埋伏!大哥二哥缠住屋顶上那厮,小弟把屋里的几人全砍了!” 血枭:“老三小心,老二,跟哥哥一起把这家伙宰了!” 血枭和夜枭猛攻徐安,这让徐安更加难以脱身。不过,徐安看见从木屋里冲出一个手使双刺的黑衣人和鬼枭打了起来,同时还看见赵姬拽着俩孩子从木屋里出来,跑向台阶口。 鬼枭一见爆喝一声手中战斧抡圆了砸向挡在面前的黑衣人。当当当,一连串的巨响连带火星四射,那手使双刺的黑衣人被沉重的战斧砸的连连后退。黑衣人用的是双刺,这武器本就是以轻灵快速见长,遇见战斧这样的重兵器基本上没啥便宜可占。 鬼枭借此机会纵身跃起连人带斧兜头劈下,黑衣人手举双刺抵挡。只听轰的一声,黑衣人被震的倒飞出去撞在栏杆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赵政慌忙跑过去扶住黑衣人双肩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你怎么样!” 黑衣人已经昏了过去,根本没法回答。赵政怒吼一声唰的抽出长剑冲向鬼枭。赵姬惊叫一声:“政儿不要,快回来!” 怎奈赵政已经红了眼睛,举着长剑不顾一切的冲向鬼枭。鬼枭哈哈一笑说:“娃娃,你若能伤了我今天就饶你们不死。” 鬼枭嘴上说着身子却没停,就在赵政冲到他身边的时候,鬼枭刷的闪身躲过,随后狠狠一脚踹在赵政的背上。赵政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当他落地之后手中长剑早已脱手飞出不知去向。不仅如此赵政还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一般难受,随后赵政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了出去。 见到儿子的惨状,赵姬惊叫一声昏倒在地,鬼枭冷笑一声说到:“晕了更好,免得你看见某家的样貌,先摘了你的脑袋再说!” 鬼枭拎着战斧大步走向赵姬,赵政奋力爬向鬼枭边爬边喊:“不要害我娘亲,我要杀了你!” 鬼枭冷冷一笑说:“娃娃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正说话间,鬼枭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赵高趁鬼枭不注意从背后发起了攻击。一把短刀狠狠插进了鬼枭的右腿,鬼枭气的抬腿一脚把赵高蹬了出去。 赵高惨叫着飞上半空,然后掉到了丛台之下。这一幕让徐安又惊又怒,他大吼一声不顾身后夜枭的长枪刺来挥剑直奔血枭而去。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着实骇人,血枭在夜宵的惊叫声中用鬼面铜盾护住上身,长刀化作一团刀轮挡住狂风般刺来的长剑,不过血枭还是后退了几步让开了道路。徐安猛刺几剑纵身跃下风雨楼直奔鬼枭而去。而此时鬼枭已经来到赵姬身边,他舔了舔嘴唇将手中战斧高高举起。 地上的赵政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巨大战斧,禁不住哭喊到:“娘亲,娘亲快躲!” 第21章祸害遗万年 鬼枭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哭嚎的赵政,再看看被血枭和夜枭再次围困住的徐安。鬼枭得意的咧开大嘴嘿嘿一笑说到:“娃娃,瞪大眼睛看着,看着爷爷是怎么把你娘的脑袋砍下来的。” 战斧猛地挥下,赵政目呲欲裂大喊一声:“不!” 就在这时,靠着栏杆的那个黑衣人双手一扬,两把长刺脱手飞出直奔鬼枭的胸口飞去。鬼枭晃动战斧左劈右砍,当当两下就把两把长刺磕飞。 鬼枭怒吼到:“你敢暗算于我,爷爷先砍了你!” “不!” 赵政奋力站起身来扑向鬼枭,他想抱住鬼枭的腿不让鬼枭靠近那个黑衣人。但是赵政根本做不到,一是因为鬼枭那一脚踹得很重,赵政已经有了内伤。二是因为赵政距离鬼枭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鬼枭,赵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枭一步步靠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受的伤比赵政还严重,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黑衣人最后的力气,现在这黑衣人根本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举起双臂护住自己的脑袋。 赵政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战斧劈向黑衣人的脑袋,赵政的心犹如被成千上万把尖刀同时刺穿,那痛苦让他双眼发黑几乎不能呼吸。 就在赵政倒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即将发生的凄惨的一幕的时候,空中传来衣带飘舞的声音,随后是血枭和夜枭凄厉的喊叫声。 鬼枭从没听到过大哥二哥发出过如此惊恐的喊声,在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到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只感觉到脖颈间一阵冰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长高了。 鬼枭高兴的想把这个发现告诉大哥二哥,因为这哥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能变得正常人一样高。但是鬼枭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当鬼枭还在诧异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变矮了因为她看见了地面,他的鼻子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可是鬼枭却一点没觉得疼。 当鬼枭看见大哥二哥发疯一般的向他跑过来的时候,鬼枭的嘴角动了动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大兄!” 赵政惊喜的涕泪长流,白宣关键时刻从天而降一剑就把鬼枭的脑袋砍飞。白宣落地之后紧走几步抱起赵政迅速后退,此时赵姬已经清醒过来,她一看见白宣立即有了主心骨,她一把抢过赵政抱在在怀中。 白宣:“躲进屋内不要出来!” 赵姬顺从的按照白宣的吩咐退向木屋,赵政指着地上的黑衣人说:“娘亲,带上她。” 赵姬连忙放下赵政扶起黑衣人三人搀扶着躲进了木屋,白宣横剑站在木屋之前。在白宣面前不远处,血枭和夜枭捧着鬼枭的脑袋嚎啕大哭,那哭声犹如恶鬼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徐安持剑站在白宣身边,尽管徐安不知道白宣和烟萝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看到白宣一身新衣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干好事。 白宣瞥了一眼徐安问到:“失手了吧?” 徐安:“轻敌了。” 白宣:“受伤没?” 徐安:“没有。” 白宣:“那个黑衣人是谁?” 徐安:“不知道。” 白宣:“这三人什么来路?” 徐安:“不知道。” 白宣:“大侠,你都知道啥?” 徐安:“这俩已经是死人了,还有必要知道他们是谁吗?” 白宣无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指表示很赞。 血枭恶狠狠的盯着徐安说到:“是他杀了我家老三,你若识相趁早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杀!” 徐安:“本来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你家老三杀了我的弟子这是就跟我有关系了。” 夜枭:“你的弟子是那个偷袭我三弟的小孩吗?” 徐安:“正是。” 血枭和夜枭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同时扑向白宣和徐安,四人各自寻找对手战成一团。有白宣在此,徐安就可以放心的对付血枭,此时他没有任何顾忌,一生的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逼得血枭步步后退。夜枭面对白宣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只是凭借长枪长度上的优势勉强支撑。 就在四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木屋轰的一声燃起烈火,赵姬、赵政扶着那个黑衣人举着火把冲出屋外。燃烧的木屋让高大的丛台标成了一根巨大的火炬,在这漆黑的夜里没有比此时的丛台更加耀眼的了。 咚咚咚,呜嘟嘟嘟~~~~~ 守卫在丛台之外的赵军总算是被唤醒,鼓声和号角声此起彼伏,人喊马嘶的以及士卒列队奔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嘭,唰。夜枭一枪刺出,却被白宣攥住枪杆并用长剑贴着枪杆顺势削下,夜枭连忙一推枪杆同时撒手,长枪猛地窜了出去,夜枭借势前冲想要攥住枪尖部位,不料白宣几乎是和夜枭同时撒手,随后转身一剑横扫出去。 噗的一声,夜枭躲过要害却也被长剑破开肋部,眨眼之间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喷出鲜血。夜枭惨叫一声奋力前冲顺势借助了自己的长枪。血枭一刀逼退徐安抢步来到夜枭身边护住了夜宵。 “老二,你怎么样!” “老大,今天这仇没法报了,先走吧!” “带上老三的头一起走!” 哥俩还算明智,因为此时丛台下面已经快被手持火把的赵军包围了,再不走那就只能杀出去了。哥俩打定主意之后捡起鬼枭的脑袋随后一起冲向白宣,徐安大喝一声从侧面杀向血枭。人家白宣没用几招就伤了夜枭,反过来看徐安,顶着个一剑君的名头打了半天也没伤到血枭分毫,这让徐安实在是憋屈得紧。 血枭和 夜枭合力逼退白宣跳到栏杆上,血枭回头问白宣:“小子,有种报出名号!” “秦人白宣!” 血枭:“我乃血枭,被你杀了的是我三弟鬼枭,被你伤了的是我二弟夜枭。今天这账暂且记下,以后慢慢跟你清算,至死方休!告辞!” 唰唰,血枭和夜枭纵身跃下丛台,丛台在之下立刻响起喧嚣声搏斗声和惨叫声。白宣站在栏杆旁看着血枭和夜枭杀出重围离开,徐安纵身跃上栏杆正要追赶却被白宣拉住。 “徐兄,穷寇莫追!” 徐安抖了一下袖子气恼的喊到:“那两个恶贼听着,某家就是一剑君徐安!” 白宣笑了一下说:“徐兄还怕贼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白宣哼了一声,刚才被白宣抢了风头现在徐俺觉得面子上尴尬,所以也没说什么转身跳下丛台。 白宣来到赵姬母子和那个黑衣人面前问到:“谁出的主意?” 赵政喊到:“大兄,是我出的主意。” 白宣:“还算机灵,房子少了可以再盖,东西没了可以再买,只要人没事就好。” 赵姬说到:“公子勿忧,钱财和贵重之物都藏在了水缸里,不会有损失的。只是赵高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宣对赵高的死活并不在乎,实际上白宣巴不得赵高早点死了才好,因此赵姬说赵高凶多吉少的时候白宣的脸上没有一点痛惜的神色。 白宣向黑衣人拱手施礼说到:“多谢阁下仗义相助,不知阁下可方便告知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转身就走,赵政急忙喊到:“你别走,你身上有伤。” 黑衣人转身摸摸赵政的头之后转身离去,几个纵跃之间就不见踪迹。这时大队的赵军冲上了丛台,白宣大喊一声:“救火!” 赵军成了消防队和收尸队,人多力量大,没用多久列火就被扑灭,好在只烧毁了一间木屋,白宣和赵姬母子今夜不至于住在四面透风的风雨楼内。 就在赵姬母子打扫室内收集有用的物品,白宣指挥赵军清理死尸的时候,公孙乾领着缺钱和赵庞急火火的跑上了丛台。当赵庞和公孙乾看到白宣和赵姬母子安然无恙的时候,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庞拍着胸脯说定要发动全邯郸的剑客侠士来保护白宣三人,公孙乾拍着胸脯说立刻禀明赵王抓捕刺客,定要给白宣和赵政母子一个交待。 白宣送走这俩货之后才有功夫坐下来,把一个架子架在火盆上烤着肉,折腾了大半夜了搁谁都会饿的不行。赵政坐在白宣身边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咽着口水。赵姬在一边烧水准备给白宣和赵政沏茶。 白宣:“小政,还疼吗?” 赵政:“有些疼,但是能忍,就是饿得慌。” “等吃了烤肉,大兄给你看看,若是有淤血了还得赶紧用金针放血,会有些疼你要忍住。明早就去请郎中来,你的伤不算严重,吃几服药好好调养一下就会好的。” “知道了大兄,大兄,小高死了。” 白宣嗯了一声,没接这个茬,赵政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一看白宣的脸色只好把没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多烤些肉,我和他也要吃。”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白宣抬头一看只见徐安双手抱着赵高站在面前。 “小高。” 赵政惊喜的蹦了起来拍着赵高,赵高被他摇晃的睁开了双眼虚弱地叫了声:“大兄。” 白宣冷冷的问徐安:“他没死?” 徐安哈哈一笑说:“我先看着鬼枭把他一脚踹下丛台,但是我就觉得这孩子完了,从那么高的地方那个摔下去不死也得废了,没想到这孩子掉到了竹林里死死抓住了竹枝不松手。哈哈,捡了一条命。” 赵姬连忙接过赵高抱进屋内,赵政紧跟着赵姬去看赵高。白宣低声说到:“这样都没死,这可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万年啊!” 第22章正常反应 徐安听见了白宣的这句话,他好奇的问白宣:“你说的祸害是谁?” 白宣:“你的弟子就是赵高?” 徐安:“对呀,这孩子聪明伶俐能够举一反三,更重要的是这孩子有一股韧劲,最适合做我弟子了。” 白宣:“你确定要收赵高做弟子?” 徐安:“确定。我不知道你和玉娘子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我可以猜得到今后你和沧海阁之间定是合作关系。但你我之间的约定依旧作数,想要一决高下就必须舍弃生死,不然无法把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你算是赵政的师傅,那么我就收赵高做弟子,即便将来我俩打成平局,你我弟子依旧可以一决高下。” 白宣:“我教小政的是搏击之术,在我教授的课业中是最不重要的一项。你的剑术只是以金铁为剑,争得是一时长短。而我要教给小政的则是以人为剑,争得是万世基业。道不同不相为谋,小政不会和赵高比剑术,赵高也不敢跟小政争锋。我看你还是另选良才吧。” 徐安:“我难得以上一个看得上眼的,怎么,你怕你的弟子不如我的弟子么?” 白宣叹了口气不再和徐安争执,因为俩人的志向不同层次也不同,白宣说的徐安根本就不明白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这就好比一个国王和一个乞丐坐在一起谈啥叫富贵一样,那根本就是谈不到一块去的。 徐安愿意教就让他教去吧,真要把赵高培养成一个侠客也不错,想想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指鹿为马的大奸臣,变成背着一把剑云游天下除暴安良的侠客也是挺有意思的。 当肉烤好之后,白宣把赵政、赵高叫了出来,赵姬送上了一坛酒,白宣和徐安边吃边喝边说着楚地三枭的事情。 赵高吃了一块肉之后恢复了精神,这小子身上除了一点擦伤之外居然没有大碍,这命也真是够硬的。赵高趁着白宣和徐安举杯对碰的机会猛的跪倒在徐安面前。 “赵高愿拜先生为师,请先生收纳。” 徐安得意的瞟了一眼白宣之后问赵高:“为何要拜我为师?” 赵高:“学剑术!” “学了剑术做什么?” “保护我大兄和夫人。” 徐安哈哈一笑对白宣说:“怎么样,我这弟子从明吧?” 白宣点点头说:“聪明,一般人比不了他。你好好教导吧,带回你那里教导,最好找个名山大川隐蔽的所在学个十七八年的,等他得了你的真传再让他在江湖上行走个二三十年,到那时你一剑君的名号就可以传给他了。” 徐安呵呵一笑说:“用不了那许久,只需十一二年就好。我也不打算找别的地方我看着丛台就不错。” 白宣:“随你。赵高你记住,和你师傅学首先要学他的人品,人品不行功夫再高也不过是和三枭一样的恶徒,永远成不了侠义之士。还有,你师父不在的时候,我一样可以替他教导你,我可是不好说话的,学不好我就揍你。犯的错越大打的就越狠,怕不怕!” 赵高看着白宣眼中闪出一丝恐惧,但依旧强挺着说:“不怕,请师傅和公子教导赵高。” 徐安哈哈大笑说:“这弟子我收了。” 简单地举行了拜师仪式之后,徐安畅快的和白宣对饮,赵高坐在徐安身后不断的给二人满酒。就在这时一个人瘸着腿来到丛台上,老远的就哭喊到:“公子,赵甲又见到你了~~~~” 徐安惊讶的说到:“这又是一个命大的,挨了夜枭一枪从台上摔了下去居然没死?” 白宣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个有福气的人。赵甲,快过来喝酒。” 赵甲挨了一枪不假,但在那一枪快要扎在赵甲后心上的时候,赵甲及时的挪动了一下腰身,他那肥硕的屁股被夜枭一枪洞穿,不过没伤了筋骨,只要养好伤就没事了。赵甲真的算是因祸得福,如今守卫丛台的士卒比之前多了一倍,全归赵甲管他也算是升官了。赵甲因为屁股有伤因此只能趴在桌案边喝酒,反正他也不在乎啥颜面,既然没事那就必须跟白宣出好关系,必须跟着白宣一起赚钱。 三个人喝酒总比两个人喝酒热闹痛快,没用多久白宣喝的浑身是汗于是脱掉了外袍,赵姬连忙接了过去。随后徐安碰了碰白宣,并用嘴示意白宣看赵姬。 白宣回头一看,只见赵姬举着那件外袍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居然还咬着嘴唇。赵姬一见白宣看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公子,这外袍不是妾为公子做的,不知公子是在哪里换的。” “沧海阁,玉娘子的浴室,呃。” 白宣脱口而出,不料赵姬脸上瞬间布满哀怨。 白宣:“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那个,我们真的没什么的。” 赵姬抱着外袍站起身来行礼之后进了屋中,白宣转头对徐安说:“我真的没和她做什么的。” 徐安:“谁信?” 白宣:“咳咳,我信。” 徐安:“你敢对神明起誓吗?还你信,只看你闪烁不定的眼神我就知道,连你自己都不信你自己说的话!” 赵政忽然说到:“我信,大兄说什么我都信。” 白宣搂住赵政的肩膀对徐安说:“看见没有呢,我作为兄长和师傅能够做到让小政毫无保留的信赖我,老徐你行吗?” 徐安转头看向赵高,赵高低下头说到:“我也相信公子所言。” 白宣嘿嘿嘿的笑着看徐安,那意思是告诉徐安这就是你收弟子,聪明,实在是太聪明了。徐安先是一愣随后摸着下巴说到:“看来,我真得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教授弟子剑术了。” 白宣兴奋的说到:“好哇好哇,建议你多收几个弟子最好凑成七个,然后你领着七个弟子去天山隐居。几十年之后你派弟子定会名满天下,声震武林,定会传出七剑下天山的佳话。” 徐安连连点头说:“好,就依你之计,等我找够了七个弟子就走。” 酒喝光了肉吃没了,众人各自散去,白宣来到自己的木屋前推开木门,一只脚刚迈进屋内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赵姬正在屋中用一个大木盆使劲的搓着烟萝送给白宣的外袍,看着赵姬那样子白宣相信如果不加阻拦那身外袍明天就能变成乞丐的标准服饰。 “咳咳,夫人,我真的啥都没干。” “今夜妾无处安身只得借宿在此,公子请自重,去别处安歇吧。” 这是生气了呀,白宣吧唧吧唧嘴讪讪的退出屋外关上了屋门。远了他不敢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刺客啥的会来,因此白宣只得进了风雨楼,这地方四面透风,白天在此还算惬意但在晚上小风一吹不用多久就会浑身冰凉十分的难受。于是白宣顺着柱子爬上了屋顶,找了处被风又凉爽的地方躺下。 酒喝的不少,再被小风一吹困意顿时涌了上来,白宣把头一偏翻了个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过去。这地方虽然背风但架不住高哇,那风比下面还大,没用多久白宣就觉得浑身冰凉,他迷迷糊糊的滚来滚去忽然感到一团火热靠近,白宣想也不想一把抓了过来抱在怀里。瞬间,白宣舒服了,他再也感觉不到一点寒冷,舒畅的打起了小呼噜。 而他怀里的那团火热却很不老实总是挣扎着想要脱离白宣的怀抱,白宣哪能放开于是双腿一伸把那团火热紧紧夹住,两条胳膊一使劲将那团火热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我叫你跑,嘿嘿,跑不了了吧,呼噜噜。” 白宣嘀咕了一句之后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当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白宣被悦耳的鸟鸣声唤醒。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但却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那女子只露出洁白如玉的半边脸,额上细碎的青丝遮住了额头,双眼紧闭睡得很是安详。这肯定是个女子,因为她虽然穿着一身黑衣又蒙着脸,但整个身形却是曲线玲珑,关键是这女子浑身散发着阵阵幽香。最重要的是这女子的整个身子被白宣死死地抱在怀里,双腿也被白宣的双腿压住,这手感怎么一个软字了得。 原来白宣昨晚抓住的火热竟然是个女子,白宣悄悄伸出手轻轻拉下女子的面纱。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白宣面前。而那女子也被白宣惊醒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缓缓睁开。 白宣:“红绵?” 红绵:“嘘。公子可否将腿挪开。” “哦哦,想是压疼你了。” 红绵:“最主要的是公子那里顶住了奴家的小腹,很是羞人。” “呃,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嘿嘿,正常的反应。” 不用问也知道,昨晚手拿双刺抵挡鬼枭的就是红绵,因为受了内伤再加上周围都是赵军,红绵无路可走只得上了风雨楼顶躲避。白宣伸手搭在红绵的脉上,在片刻之后白宣松了口气。 “还好伤得不重,只需静养几日。不如随我回屋中换了衣衫再走。” 红绵点了点头,乖巧的跟着白宣下了风雨楼。来到木屋前,白宣悄悄门压低嗓音问到:“夫人可醒了?” 屋内传出娇嗔婉转的声音:“公子还舍得回来?” 白宣尴尬的看看身边的红绵,只见红绵捂着嘴偷偷的在笑。 “夫人,红绵姑娘受了伤让她进屋歇一会然后换件衣裳,我去找辆马车送她回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赵姬面色微红的站在门口,她一把将红绵拉进屋内,随后关紧了门。白宣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台阶口,白宣不知道在另一间屋内的窗子下赵政将白宣和红绵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大兄怎么会和姐姐在一起?” 赵政的双手攥成了拳头,而他身边的赵高这把赵政的举动看得真真切切同时也记在了心里。 第23章人是我杀的 丛台上的激战惊动了赵王,于是邯郸城再次实行了宵禁官府和军队联合出动全城大索。血枭和夜枭的画影图形贴的到处都是,这俩人的形象太惹眼了,只需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因此血枭和夜枭在邯郸城内是藏不住的。 经过为期三天的全城搜捕,血枭和夜枭成功的潜出了邯郸城,哥俩是躺在一户人家出殡的棺材里出城的,幸亏这哥俩身材矮小不然的话俩人躺进装着死尸的棺材中还真不一定行。 送殡的这一家人也算倒霉,到了墓地刚把棺材抬下车准备入葬,那棺材盖就飞了,血枭和夜枭从棺材里蹦了出来大开杀戒,送殡的人除了一个赶车的跑得快之外其他人全都被血枭哥俩杀了。等到官兵赶到,这哥俩早就跑的没人影了。不过这也意味着,白宣和赵政母子暂时安全了。 这段时间秦国在经过一连串的征战之后终于收兵修整,各国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各国的政客开始活跃起来,赵国这个曾经东控强齐,西屏强秦,雄踞燕赵大地强盛一时的大国在长平之战后从此一蹶不振。赵王及赵国贵族畏大秦如虎,少不得派出使节觐见秦王,大谈两国同出同宗同族,强调两国修好。这时秦军经过几次大战收获颇丰,最主要的是占了周天子的都城迎回了象征王权的九鼎,灭了东周,昭襄王算得上志得意满,而秦军也亟待修整,因此秦国和赵国的关系逐渐缓和下来。 如此一来赵政母子的待遇越发好了,赵王为了讨好秦王,命人在丛台上大兴土木,准备以风雨楼为中心把丛台弄成一座宫殿给赵政母子居住。既然丛台上大兴土木,赵政母子和白宣就暂时不能在丛台上居住了,在公孙乾和赵胜的撺掇下,赵王把原来的府邸还给了赵政母子,很巧的是这座府邸也在学步巷内和吕不韦的宅子相去不远,两座宅院中间就是赵立的院子。 说实话这套府邸真的很不错,比丛台上的木屋强了不知多少倍,在这院落里关起门来就自成天地,即便门口和周围依旧有赵军看守,里正也会隔三差五的上门查看,但和丛台比起来这里更像个家。 丛台虽好但就像是一座豪华的监狱,学步巷内的宅院再小却到处充满温馨。最主要的是赵政和赵高可以坐在台阶上看着街巷内来来往往的人,甚至还认识了几个小伙伴,这对孩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自从搬回学步巷之后,赵政和赵高就像两只撒了欢的小奶狗,每天都能看到他俩在院里窜来跳去,甚至在搬回来第三天之后,赵政就在两家之间的墙上开了个大洞,如此一来去赵立家连大门都不用出了。 搬回学步巷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赵庞和公孙乾以及那些和白宣有联系的商人、买卖家来的更勤了,就连平原君赵胜都在赵庞的陪伴下来到学步巷喝了一杯茶。 赵庞因为顶着赵姬义父的名号,因此每次来到府内都不会客气,俨然是一幅主人的模样。当然赵庞每次来都不空手,也不会一个人,他每次来都带着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而且必须是红绵相陪。赵庞一进俯,别的先不干立即招呼准备酒宴,随后就是和白宣躲进书房密谋许久。从书房后出来后赵庞就会大呼小叫的命管家去请客人,公孙乾是必到的,剩下的就是邯郸城内的贵族名流、士绅豪强。这一招呼就是一大堆,酒宴往往从中午一直延续到深夜。除了喝酒之外还有歌舞助兴,一时间学步巷内赵政家的院子几乎和邯郸城内的逍遥楼齐名了。 这天清晨,赵政家的院门缓缓打开,赵立迈步走出门来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身后是连个仆人拿着笤帚簸箕和水桶水勺一边洒水一边清扫着院子。 学步巷在邯郸城内算是一条比较宽敞的街巷,左右住的也都是身家比较丰厚的人,因此整条街巷都是由青石板铺就,每天早上也有专人打扫,因此格外的干净整洁。在这清晨,除了街尾巷口间或传来几声吆喝声之外再无其他噪音,让整条街巷显得很是幽静。 赵立把两扇大门左右分开,指挥仆人清扫大门门口。就在这时从内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赵立抬头一看只见赵政领着赵高飞快地跑了过来。 赵立:“王孙这是要去哪里?” 赵政:“去给娘亲、大兄还有徐先生买些烤饼来。” 赵立:“如此由我去办就好了,王孙何必亲去?” 赵政:“大兄说这件事必须我和小高亲力亲为,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赵立笑了笑让到一边,赵政拉着赵高蹦蹦哒哒的跑出府门直奔巷口而去。赵立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小哥俩,他觉得现在的日子越过越有劲头。赵立从心里感谢吕不韦,若不是吕不韦把他们一家派到邯郸,赵立岂能认识赵政,赵高又怎么能成为赵政的亲随。赵立的想法和吕不韦一样,等将来赵政成了太子成了秦王之后,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赵高能不另眼相看吗?就算不给高官厚禄但最起码也是心腹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儿子有了不错的出路当老子的自然心中高兴,更何况赵立的老婆已经有了第二胎,找了有见识的婆子看过之后都说肯定是儿子,因此赵立现在的日子那自然是越过越有劲头了。 当院内院外打扫干净之后,赵立看见白宣和徐安从后院走了过来。自从搬回学步巷之后,徐安成了赵政家的常客,一般是天不亮就到在后院教授赵政和赵高武艺,这是白宣和徐安商量好的。赵政和赵高年纪还小,现在主要是打基础阶段,这时候不论谁教基本功都是一样的,因此白宣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徐安。 在赵政家徐安和赵庞的作用是一样的,赵庞是明面上的保护伞,而徐安就是暗中的防火墙。一剑君的大名在赵国还是很有市场的,在邯郸除了赵王能用得起徐安之外,也就只有赵政家了。 现在邯郸城内的人都知道一剑君徐安加盟了沧海阁,这也就变现的告诉大家,赵政家是受到沧海阁保护的,那沧海阁岂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因此住在学步巷内的普通人家对赵政家是敬而远之,不一般的人家那就表现各不相同了。又惧怕沧海阁的也有碍于赵庞面子的,总之到目前为止街坊们对赵峥一家还算客气。 白宣和徐安挥手示意赵立不用多礼,赵立看着谈笑风生状似亲密无间的白宣和徐安从他眼前走过出了府门。赵立禁不住摇头摇头说到:“这本是一对仇人啊,如今却相处甚欢,这是何道理呢?” 赵立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它。他转身向内宅走去一般每天的这个时候赵姬都会找赵立吩咐他一天的事务。 白宣和徐安出了府门向巷口走去,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二人仔细一看只见一帮大小不等的孩子围着一个卖烤饼的摊子争吵不休。再仔细一看却见一个牛犊子似的约有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骑在赵政的身上一拳接一拳的打。在一边有四五个孩子围着赵高拳打脚踢,赵高此时已经被踹倒在地,他蜷缩着身子双臂护住脑袋在那死撑。 那个骑在赵政身上的半大小子一边打一边喊着:“秦狗留下的野种,你就是个连亲爹都不直道是谁的野种,还敢在邯郸街头耍威风,看我不揍死你的。说,你是野种,然后喊我三声爷爷我就饶了你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 赵政被那小子压在身下尽管奋力反抗,但是那小子比赵政岁数大身体壮拥有绝对的优势,在这种优势面前赵政基本没有还手的余力。 一帮孩子欺负俩小该若是一般人看了都会上前劝阻,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一看被欺负的是赵政全都远远的走开,或者站在远处看热闹。那个卖烤饼的小贩先是大声喊了几句,一见没人听他的也只得把摊子往后撤以免被孩子们撞翻。 徐安正要上前驱散那帮孩子,不料却被白宣拉住。徐安疑惑的看着白宣问到:“怎么不去救?” 白宣:“有时候仇恨和屈辱是最好的动力。这算是一种磨砺,只要没有性命之忧我们无须干涉。” 徐安:“这就是你教导赵政的方式?你这样会把他教成什么人呢?” 白宣笑了笑说:“一个可以让其他人望而生畏的人。” 那个半大孩子抓着赵政的脖领子狠狠地往地上撞,一边撞一边骂到:“你娘是个舞姬,你亲爹是个叫吕不韦的商人,后来你娘被那奸商送给了秦狗异人。异人那个傻蛋还美滋滋的搂着你娘睡觉,还把你当成是他的亲儿子。其实你就是你娘和那个奸商的野种!快说,你是野种,不说我就打死你!” 周围的孩子纷纷起哄。 “赵政野种,赵政野种!” 这种身体上的打击和心理上的侮辱让赵政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他无法掰开那个力气比他大好多的孩子的手,他被那孩子一次次的用巴掌扇在脸上,用拳头砸在身上,赵政的头一次次的撞击在地面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赵政的脑袋已经嗡嗡作响看人都出现了虚影儿,可是那些孩子们的骂声却清晰地传进赵政的耳中。 “野种,野种,野种!” 赵政的双手在身边拼命地抓着,突然他抓到了板块碎青砖,赵政一把将其攥在手里随后吼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 啪,半块青砖狠狠地拍在那个孩子的脸上,力量之大使得那半块青砖瞬间粉碎,那孩子的脸上血花飞溅惨叫一声捂着脸栽倒在地。 赵政借此机会翻身而起,他哐哐几脚踹在被他破了相的那个孩子的肚子上,那孩子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整个身子勾成了虾米状。赵政怒吼着冲向一边的围打赵高的那些孩子,赵政手脚并用把那帮孩子打得到处乱滚。 俗话说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孩子中也有和赵政年纪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的,但是在面对发了狂的赵政的时候每一个人敢抢先动手的,未战而先怯那是兵家大忌,士气不如人焉有不败之理,一帮孩子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打得屁股尿流连哭带喊,就这样赵政还觉得不解气。 赵政一把将赵高拽起来,赵高脱困之后比赵政还疯狂,他冲到小贩那里抽出小贩的扁担论起来照着那个被赵政拍花脸的孩子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一帮孩子都被赵高的举动吓傻了,那个被拍花脸的孩子起先还没命的惨叫渐渐地就没了动静。 “死人了,野种把大牛打死了!” 不只是谁喊了一嗓子,一帮孩子们哄的一声四散奔逃,只剩下那个半大小子躺在地上不同等抽搐。远处看热闹的大人纷纷聚拢过来,一个个盯着赵政和赵高双眼中射出了凶光。 当啷一声,赵高手里的扁担掉在了地上,赵政一把把赵高拽到自己身后,他对那些聚拢过来的人喊到:“人是我杀的,有种冲我来!” “嘿嘿嘿,秦狗的野种,既然你承认了,爷爷就成全你。”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一个精瘦的人分开人群来到赵政面前,那人的手里倒拖着一柄出了鞘的长刀,长刀划过地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第24章你自找的 噌,长剑出鞘震动不止,低沉的鸣声让周围的人心中不禁一寒。那个拖着长刀的汉精瘦男子止住脚步双眼死死的盯着仗剑而立的白宣。 白宣:“你可是这孩子的长辈?” 男子:“不是。” 白宣:“稚子互殴,出现意外应立即救治,此事和你无干请速速离开。” 男子:“路见不平旁人铲,此事我管定了。” 白宣:“请问尊姓大名。” 男子:“卫国朝歌,荆庆。” 徐安忽然说到:“你就是号称义胆的侠客荆庆?” 荆庆:“正是,你是何人?” “徐安。” 荆庆:“原来是一剑君,荆庆有礼。” 徐安:“荆庆,此间之事是孩子们之间的纠纷,你和此事并无牵扯,何必来管。再说,你方才也看到了是那个大孩子欺负找正和赵高在先。” 荆庆:“久闻一剑君大名,本来是想找一剑君切磋一二的。没想到荆庆一到邯郸便听到人们说一剑君和杀兄的仇人做了朋友,而且这仇家还是赵国的死敌秦王的王孙。一剑君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敌我不分、恩怨不明,你可对得起你剑客的威名?” 徐安皱了皱眉头说到:“这是徐某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来管,你既然是来找徐某切磋的,明日一早邯郸城东你我一战。” 荆庆摇了摇头说:“你若是之前的一剑君,荆庆就算死在你剑下也深以为荣。可是现在的你已经没资格和我较量了。” 说完之后荆庆抬起长刀指着白宣说到:“你可是白起之孙白宣?” 白宣:“正是。” “卫人荆庆向你挑战。” 白宣:“为何?” 荆庆:“你斩杀了鬼枭,算得上天下第二剑客,我打败了你就可以挑战第一剑客。” 白宣:“呵呵,原来号称义胆的侠客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我现在要先给那孩子治伤,你若想打明早邯郸城东你我一战。” 荆庆冷笑一声说到:“鼠辈,若是怕了就跪在地上磕三个头然后带着这个也中滚回秦国去。不然,我就一刀砍了你的头!” 徐安闻言大怒大声呵斥荆庆:“荆庆,你如此不清不楚纠缠不休,当我徐安是好欺负的么!来,你可敢和我一战!” 荆庆撇了撇嘴说到:“徐安,原来你称得上是天下第二剑客,可如今你却不如白宣了,你没资格向我挑战!” 徐安唰的拔出细剑指着荆庆喝到:“出刀!” 白宣伸手按住徐安的手说到:“你还看不出来吗?此人定是有备而来,为的不过是一战成名。话说你们这些剑客侠客啥的就那么盼着出名吗?就不怕天下众多厉害的人物因为这屁用不管的名声杀上门来吗?再说他已经很有名了,难道还嫌自己不够出名,非得用别人的脑袋彰显自己的名声吗?” 徐安:“历来都是这样的啊,不然如何分个高下?” 白宣:“真替那些死在争斗中的剑客们不值,辛辛苦苦练了十几年,碰上个厉害的一下就送了命,死的真不值啊。” 徐安:“你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不过这个荆庆还是很厉害的。” 白宣:“我去会会他,你赶紧把赵政赵构送回府内,顺便把里正和赵甲叫来,再请一位郎中来。” 徐安收剑领着赵政和赵高退回街巷内,白宣用长剑指着荆庆说到:“生死有命。” 荆庆:“不死不休!” 白宣:“别后悔。” 俩人各持刀剑相对而立,霎那之间巷口的温度陡然下降,赵甲领着十几个赵军赶来封锁了巷口,赵立领着里正还有一位郎中跑了过来把那个被打得没了声息的孩子抬到一边紧急救治。 赵甲来到白宣和荆庆中间,他看了一眼荆庆说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你等之间的争执不可伤及无辜,此战之后不论生死皆不可寻仇,可清楚!” 荆庆点了点头,白宣嗯了一声,赵退到一旁。赵甲其实是要帮着白宣的,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在提醒白宣,只要白宣控告荆庆犯法赵甲就可以立刻将荆庆当场羁押,荆庆若敢反抗那他今后就别想在赵国行走了。 但是白宣那一声嗯的意思是让赵甲不要插手,因此赵甲只好退到一旁。不过赵甲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白宣从不干没把握的事情。 白宣来到邯郸之后先是和徐平打,然后和徐安打,后来和鬼枭打。这些人的功夫一个比一个高,但是白宣却没败过,这说明古代的这些高手和现代的顶尖杀手相比武功差距并不大,甚至还不如白宣。毕竟白宣所学的那些搏击之术是融合古今中外几千年武学精髓于一体的,技巧和对兵器的运用绝非这个时代的剑客游侠所能相比的,因此白宣面对第二个用长刀的对手荆庆的时候,他并不感到慌张。 这个时代不管是什么材质的武器,用剑依旧是主流,用刀的反倒不多。与刀相比剑的最大优点就是轻盈,这意味着易携带、易挥舞、铸造材料相对较少,而缺点同样是轻盈。 由于重量不足,剑在劈砍时显然不会造成刀斧那样的大创口。由于没有重量的加成,剑十分依赖于剑刃的锋利,在战场上砍杀数次后就会由于变钝而难于使用。 同时由于轻巧纤细,模铸剑非常容易折断,而采用揉钢技术的剑手工成本极高不便于量产。由于剑易折,所以为了最大限度提高使用次数,剑多以刺为主,使用者虽然不需非常大的力量,但是却需要一定的技巧训练。 与剑相反,刀要比剑厚重,相应地需要更多的材料来进行铸造。这对使用者的臂力和腕力要求更高,但是刀对刀刃的锋利度的要求大为降低,磨损率也大为下降。而且由于厚重不易折,因此只需模造,手工成本也同样大为下降,便于量产。刀的不易折同样也使得使用者可以较为没有忌讳地劈砍,虽然对力量要求高于剑,但是反而比剑更加易于上手。 因此剑作为一种高价值、低性价比、难使用的兵器,只在铸铁铸钢技术不完善、原料产量少的战国和秦代大量装备军队,汉代以后就只在民间作为防身兵器或身份地位的象征。而刀尽管铸造时较为耗材料,但是易使用易量产易保养低损耗,属于性价比较高的兵器,所以在钢铁冶炼技术较为成熟之后自汉代开始就以刀作为士兵的标准装备之一。 荆庆使用的是一柄厚背长刀,样式和血枭用的相仿,但显然不如血枭得的长刀厚且长,由此可见荆庆的力量并不是很强。臂力和腕力不强却用刀,那就必然以招式和速度见长,否则是无法胜过灵活的长剑的。白宣稍一观察就发现了这个端倪,他的信心更足了。 白宣:“荆庆,开始吧。不要畏畏缩缩跟个娘。” 白宣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荆庆怒吼一声双手将长刀举过头顶双脚狠蹬地面发疯了一般冲向白宣,这架势和现代的岛国武士颇为相似。但让白宣倍感惊奇的是别看荆庆的架势挺吓人吼声挺响亮,但是白宣却感不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点杀气。 荆庆是号称义胆的侠客,肯定经过不少对决和厮杀,怎么会一点杀气都没有呢。白宣虽然在琢磨但动作丝毫不慢,他唰的一声闪身躲过,荆庆呼的一声从白宣身边冲了过去,就在那一刹那白宣有绝对的把握在荆庆的身上戳上三四剑,而且绝对是剑剑致命。 俩人擦肩而过之后,白宣转身面对荆庆不禁皱着眉头问:“你确定你是荆庆?” 荆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家就是荆庆。白宣,你若怕了就按照某家之前说的磕头认输滚回秦国去!” 白宣看了一眼徐安,他发现徐安也是一脸茫然,看来他和白宣的感觉是一样的。 白宣放下长剑说到:“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荆庆瞬间怒火万丈他大声吼到:“白宣你是在羞辱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杀!” 白宣瞥了一眼向自己冲过来的荆庆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当当当,白宣站在原地单手挡住了荆庆接连劈下的三刀,荆庆每劈一刀之前都会大吼一声,应该说这吼声比荆庆的刀法还要厉害,因为实在是太难听也太震耳朵了。 荆庆一见三刀未能奏效竟然纵身跃起挥刀劈下,这么近的距离又没有助跑,还是在对方毫发无损并且明显已经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跳起。如果不是实力强于对方那么就只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活的不耐烦主动送死。 白宣终于明白荆庆是个徒有虚名的人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义胆这个名号的,大概是和他对打的人都被他的吼声吵得心烦意乱自己认输。不过白宣可不惯这个臭毛病,谁让荆庆之前那么嚣张来着。 白宣轻松躲过那貌似威猛的一刀,随后长剑猛然斜刺出去。噗的一声,锋利的长剑在荆庆的左腿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荆庆哎呀一声栽倒在地,长刀脱手飞出。 赵甲:“公子宣胜,荆庆负。荆庆,你也太,太那什么了。别在这现眼了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吧。” 赵甲的本事不咋地眼光却是不差的,他一眼就能看出这荆庆实际上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围观的人一片哄笑,荆庆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白宣,今日之耻来日定当讨回。” 吼完之后荆庆捡起长刀一瘸一拐的走了,白宣摇摇头也不愿搭理荆庆。本以为事情到了此时就算完了,没想到一对夫妇哭喊着跑过来抱着那个刚刚苏醒过来的半大小子。 这对夫妇也是爱子心切,一边呼唤儿子一边指着赵政几人破口大骂。 “秦狗,野种,你们不得好死!” 白宣本想道个歉来着,但一听这话立刻没了那心思,他还剑入鞘领着赵政和赵高回府,那对夫妻一看白宣要走骂的更加难听。赵政忽然停住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那对夫妻,白宣拉了拉赵政,赵政执拗的不跟走,一只小手还慢慢伸向白宣的佩剑。 白宣对在一边看热闹的里正说:“再过一会,公子庞会带着一位贵人来我府中做客,冲撞了贵人你可担待得起?” 里正一听嘿嘿一笑说:“在下自然担待不起,可是既然打了人还险些把人打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白宣解下腰间钱袋扔给里正说到:“就这些,若再辱骂不休,本公子也就不惜大开杀戒了,我杀个人想必赵王也不敢把我怎样!” 里正不敢再看浑身冒着寒气的白宣,捧着钱袋去和那对夫妻说话,没用多级那对夫妻抱起孩子骂骂咧咧的走了。白宣领着赵政进了大门,赵政大叫一声照着大门就是一脚。 白宣:“大门何辜,挨你一脚。小政,难道你只会跟不会反抗你的人耍威风吗?” 赵政:“有朝一日我要把那些人都杀光,都杀光!” 第25章烟萝和红绵的初见 赵政三岁之前因为内有父母呵护,外有吕不韦相陪基本上还是很幸福快乐的,但是自从长平之战也就是赵政三岁子楚和吕不韦逃离邯郸之后,赵政的生活仿佛一步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先是差点被徐平活埋,再是和母亲、白宣一起被囚禁丛台上,母亲所遭受的屈辱小赵政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凶恶的三枭血洗丛台的理由白宣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赵政,这让赵政的内心满是委屈彷徨不甘和愤怒。 不客气的说,从白宣把着赵政的手将长剑一点点刺进徐平的脖颈那时开始,那个懵懂无知的赵政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赵政。他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恨那些把屈辱强加到他头上的人,更恨那些他原本视为依靠可却在关键时刻抛弃了他的人。这个时候,白宣对于赵政来说就是无比珍贵也是唯一的依靠。 由于白宣的存在,赵政的和赵姬的生活没什么为难的地方,甚至比大多数邯郸百姓过得还要好。但是,生活在别人的刀下,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日子就算每天锦衣玉食也不会舒心,赵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今天的事情更加让赵政明白,在邯郸他不可能有朋友,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因为在同龄人的心里赵政就是一个秦狗留下的野种。有些时候同龄人的恶意中伤,可以的诽谤比刀子还要锋利还能让赵政伤心。所以他才说出了要把那些人都杀光的话,此时此刻就连赵政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所说的那些人到底都包括谁。 白宣摸着赵政的头说到:“凡事说着容易做着难,你该如何?” 赵政看了一眼白宣,白宣冲他点点头,赵政转身跑向后院。那里有白宣特意为赵政开辟的演武场,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兵器,尽管大多数兵器赵政拿着都费劲,但白宣依旧把它们摆在那里,就是等着赵政自己去亲手拿起它们。 赵高一见赵政跑了,他想要跟过去但却没敢动地方,赵高抬眼看着白宣,小赵高心里很清楚在这座府中真正说话算话的是白宣。 白宣背着双手冷冷的看着赵高,一字一句的问到:“小政救了你之后你不去打那些打你的孩子,反倒用扁担把欺负小政的孩子往死里打,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赵高面对白宣的时候没有别的感觉只有恐惧,因此他结结巴巴的答到:“他,他欺辱大兄。所以,所以。” 白宣:“所以你要替小政出气对吗?” 赵高点了点头,白宣冷笑一声说到:“小政不需要别人帮他,即便需要也不是你。你记住,以后小政让你做的你才可以做,小政不让你做的想都不要想。否则,小政不动手我动手!别看你师父,到时候你师父也保不了你!不想走到那般田地,你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去吧!” 赵高如蒙大赦连忙施礼之后向后院跑去,徐安不解的问到:“白宣,你对赵立很是客气,怎么偏偏对赵高横眉冷对。这似乎不妥吧,一个孩子碍着你什么事了?” 白宣答到:“将来你就知道了,我希望到那时你不后悔收他为徒。” 徐安:“将来的事谁知道会怎样,我还没见过这世上有未卜先知的人呢。” 白宣:“我就是,你可以记住我说的每句话,将来你可以验证一下。” 徐安:“我却不信,那方才的事情你事先知道吗?” 白宣:“不知道。” 徐安:“嘁,那你还敢自称未卜先知?” 白宣:“你若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今后我们的日子不太好过,而且今天就会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徐安:“是吗?那么我就拭目以待。” 一场孩子们之间引起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天近晌午时分,赵庞和公孙乾来到府内。若在平时,那些经常来到府内商贾和买卖家早就已经到了,可今天却一个没见。 站在门口的白宣快步上前迎接公孙乾和赵庞。赵庞下了车拉着白宣的手说到:“贤弟呀,可觉得今天与往日有何不同吗?” 白宣呵呵一笑说道:“这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趋炎附势之辈,见风使舵之徒。不过白宣很是纳闷,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要知道白宣和小政母子到现在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公孙乾说到:“以公子宣的聪慧想必也能猜出几分。” 白宣伸手相让,说到:“大夫谬赞,白宣的确猜出了几分。所谓患难见真情,二位今日之举白宣铭记在心。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两位请。” 赵庞看了一眼公孙乾随后哈哈大笑说:“我怎么说的,白宣贤弟心里有数,你还有何担心的。要我说呀,以后啥事都不用瞒着我家贤弟,除此之外你我有为难之事还等赶紧告诉我家贤弟,他肯定会有好主意的。白贤弟,今天那些眼窝子浅的人不来正好,你我三人借此机会说说心里话,贤弟请。” “兄长请,大夫请。” 按照以往的规矩,赵庞肯定不会空着手来,这一次不仅没空着手而且带来的东西格外的多,不仅如此白宣还看见红绵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微笑。 “红绵拜见公子宣。” “姑娘来了,快请。” 红绵微微一笑伸出一只小手,白宣连忙伸手托住二人站在一起好似金童玉女一般分外惹眼。 公孙乾到哪里都是空着手的,他说这是士大夫的风骨,所以也没人说他抠,毕竟人家算是当朝高官士大夫中的一员嘛。不过公孙乾一见红绵从车上下来立刻眼神飘忽脚下拌蒜,还没喝酒就已经显出醉态。 公孙缺钱连忙扶住公孙乾,找老头很为自己主人的样子感到羞愧,不过这老头扶着公孙乾低着头贼眉鼠眼偷瞄红绵的样子只比公孙乾更加猥琐。 赵庞看到白宣牵着红绵的手,心里很是高兴,他看得出来白宣对红绵还是很有意思的。 就在四人正要进府的时候,一辆马车驶来停在府门口。赵庞惊讶的说到:“此时此刻能来此地,这是不是个豪杰就是个有眼光的人,邯郸城内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人物?” 当车帘一挑车内的人露出面容的时候,赵庞惊叫道:“玉娘子!玉娘子驾到,白宣贤弟快跟哥哥迎接沧海阁主。” 白宣从没见过赵庞这么庄重有礼的样子,这厮快步来到车边伸手说到:“赵庞恭迎阁主。” 烟萝看看赵庞那只胖手嘻嘻一笑说:“有劳公子庞相迎,烟萝实不敢当。白宣,快来扶人家一把。” 娇滴滴的一句话让赵庞瞪大双眼一会看看烟萝一会看看白宣。 赵庞:“贤弟,原来你和阁主是旧相识?” 白宣哈哈一笑走上前来伸手握住烟萝的手,烟萝大模大样的下了车,她的手臂很自然的穿过白宣的手臂,二人这姿势好似一对神仙眷侣一般。 烟萝的美色和红绵又不相同,若把红绵比作娇艳的海棠那么烟萝就是绽放的牡丹,浑身上下气势逼人。赵庞发现白宣不管和什么样的女子站在一起都显得那样的协调,白宣和赵姬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小夫妻,和红绵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小情侣,现在和烟萝站在一起很像是王和王后的组合。这让赵庞不禁感叹,年青长得帅也是一种本钱啊。 烟萝驾到公孙乾立刻收起了猪哥脸,摆出一副标准的士大夫的架势。公孙缺钱再也不猥琐了,低着头弯着腰缩在主人的身后。烟萝可不是逍遥楼里的头牌,如果谁要敢那样看待烟萝的话通常就离死不远了。 公孙乾:“阁主安好?” 烟萝:“公孙大夫客气了。” 公孙乾:“呵呵,能在此一睹阁主芳容,公孙乾倍感荣幸,阁主请。” “大夫请。” 红绵悄悄来到白宣一侧,一只小手软软的塞进了白宣空着的左手里,如此一来白宣被两位美女夹在中间,顿感幸福并遭罪着。 烟萝:“阿宣,这位妹妹,是谁呀!” 白宣觉得腰间的软肉被两个手指捏住,尽管不疼但是谁又知道疼痛会在何时到来呢。 不等白宣介绍红绵主动答话:“逍遥楼红绵拜见阁主。” 烟萝嘻嘻一笑,媚眼斜了一下白宣随后说到:“原来是邯郸少年争缠头的红绵呀,姐姐我早闻妹妹大名,不想在此相聚真是名不虚传。妹妹,到姐姐这边来。” 红绵微微一笑说:“阁主身份高贵,红绵不敢放肆,还是陪伴在公子宣身边吧。” 烟萝抿嘴一笑娇滴滴的问白宣:“阿宣,人家就喜欢红绵妹妹,你让她到我身边来嘛~~~~~” 妖精都是会折磨人的,尤其是俩妖精争风吃醋的时候就更加的会折磨人。此时白宣左右腰间的软肉同时被捏住,而且力量在逐渐的增加,白宣仿佛听到自己腰间的小肉肉正在委屈的哭诉:“主人,你只管自己风流快活,却让我等遭受酷刑。主人你,你不厚道。” 白宣的脑子转的还是比较快的,他猛地一拍脑门说:“哎呀,厨房里还炖着我新创的菜肴,刚才只顾得迎接各位贵客没注意时间,不好我似乎闻到糊味。庞兄,替我招待阁主,小弟去去就来。” 嗖,白宣化作一道人影窜了出去,只见他三蹦两蹿之后就不见踪迹。 烟萝看着正在擦汗的赵庞呵呵一笑说:“让公子庞见笑,我家阿宣见了我总是像孩子一样,呵呵呵。” 公孙乾仰头看天欣赏着蓝天白云,赵庞抹了把胖脸上的汗说:“阁主客气,请。” 烟萝一边和赵庞客套一边伸手一把攥住红绵的小手,顺势往自己身边一拉,居然没拉动。烟萝转过脸看着红绵,那眼神就不想刚才那样了。 红绵恭敬的看着烟萝,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可是睡也看不出来在二人的袍袖内两只雪白的手已经死死的攥在一起,丰腴玲珑的手掌如今已经是坚硬如铁青筋凸起。 烟萝:“妹妹祖籍哪里呀?” 红绵:“回阁主,红绵自幼孤苦是在逍遥楼里长大的。” 烟萝:“这么可怜哇,怪不得这样瘦呢。看看看看,这娇弱无力的样子真的好惹人怜爱呦。” 咔吧咔吧,红绵都能听见自己的骨节摩擦的声音了,烟萝至少又增加了三成力道。红绵略带幽怨地说:“阁主的话令红绵不胜感慨,从来没有人像阁主一样对红绵关怀备至。要知道在逍遥楼内争风吃醋、暗中排挤他人的人比比皆是。阁主,您说都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烟萝呵呵一笑说:“妹妹说的对,其实那些排挤你的暗中妒忌你的人都是可怜人,你抢了人家的口中食人家还能不恨你。可话又说回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时候哇不得不狠心对付那些看起来很可怜的女人,谁让他们不识好歹来的,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得付出代价。妹妹你说姐姐说得对不对呀?不如姐姐替你赎身你就跟了姐姐吧,到那时就没人欺负你了。” 姐俩暗中较劲,言语中夹枪带棒,这架势堪比两军交锋。红绵正要反唇相讥却突然叫了一声:“不要,小心!” 第26章那孩子死了 随着红绵的喊声,赵政像一阵风一样从回廊上冲了出来,赵高紧紧跟在赵政的身边,两个孩子手里都端着一杆长矛,两个小小的人儿呐喊着冲向烟萝。 赵政:“放开红绵姐姐不然就让你死!” 赵高:“放开!” 赵庞高声叫道:“小政不可无理这位是沧海阁阁主。” 赵政喊到:“管她是谁,敢欺负红绵姐姐我就和她势不两立!” 烟萝呵呵一笑说到:“红绵妹妹,你这是老少通吃呀,姐姐羡慕的紧。” 说完之后烟萝主动松手,此时赵政已经冲到烟萝近前,手中长矛直指烟萝。当赵政看到烟萝松手之后他才狠狠地瞪了烟萝一眼随后收起长矛。 烟萝:“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秦王孙赵政吧?” 赵政哼了一声扭头看着红绵,赵庞尴尬的一笑说:“阁主说的不错,这就是他就是秦王孙赵政。小孩子不懂事,阁主多担待。” 赵政一听赵庞的话不由的心中恼怒,他转过头来瞪着赵庞喊到:“你说谁不懂事,这是我家,在我家中还容不得外人撒野!” “赵政,怎么和外祖说话呢,快向外祖和阁主赔罪。” 赵姬快步走出回廊,她一边教训赵政一边给赵庞和烟萝赔罪,赵庞刚才的确被赵政抢白的心中有些恼火,不过多年从商的经历让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因此依旧面带笑容和赵姬一起向烟萝赔罪。 烟萝看看拧着脖子不肯低头的赵政随后对赵庞说到:“听闻公子庞收了赵姬做义女,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此事是真的。恭喜公子庞,恭喜赵姬。” 赵庞:“我所爱财但也不是不通人情,赵姬母子苦哇,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二吧。闺女呀,快快拜见阁主。” 赵姬郑重向烟萝行礼,按岁数赵姬要比烟萝大几岁,可是烟萝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受了赵姬一拜。烟萝受了赵姬一拜之后也不还礼只从袖内掏出一根金簪和一块玉佩递给赵姬。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 赵姬还在迟疑不料赵庞跟进接了过来说到:“多谢阁主多谢阁主,女儿呀快快谢过阁主。” 赵姬还是聪明的,一见邯郸首富赵庞捧着那根金簪和那块玉佩几根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着急心中就明白这跟金簪和这块玉佩绝不是普通的东西,应该说这两样的材料不见得有多珍贵,但肯定代表着某种寓意,也可能代表着来自沧海阁的庇护。 赵姬接过金簪和玉佩连声道谢,可是不管赵姬怎么召唤赵政就是不肯向烟萝致谢。烟萝呵呵一笑说了声:“算了,赵姬不必强迫了,反正本阁主也不是冲着秦王孙的面子。” “哼,我讨厌你!” 赵政大叫一声转身跑了,赵姬和赵庞连忙赔不是,没想到烟萝却笑了。 “咯咯咯,讨厌我,其实我也很讨厌他,若不是机缘巧合,赵政的人头早已经搬家了。赵姬,好好管管你儿子,否则他就真的只能是秦王孙了。” 说完之后烟萝迈步走上回廊,公孙乾、赵庞在一侧想陪,而赵姬则被烟萝的那句话吓得脸色发白。最为地道的邯郸人,赵姬如何能不知道沧海阁的名头。赵姬虽然害怕但也不像之前那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要死,因为现在她有依靠。只要赵姬看见白宣,不管心里多害怕多忐忑,她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就在刚才,赵姬看见白宣已经出现在回廊那头,也看见烟萝那个女魔头瞬间变成了温柔贤淑的良家女子,赵姬知道只要白宣在,自己和赵政就是安全的。 正规的酒宴上是没有女人的位置的,但这个规矩对烟萝不适用,因为在赵国士大夫们的心中,烟萝不是个女人而是个魔头,一个轻易不敢招惹的魔头。因此,烟萝大大方方的坐在席位上和公孙乾、赵庞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但只要他转过脸面对身边的白宣时,霎那之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那温柔妩媚的劲头,叫公孙乾偷偷咽口水,让赵庞浑身起疙瘩。 徐安是知道烟萝的脾气秉性的早就见惯不怪了,他只顾喝酒吃菜什么也不多说。 当红绵抚琴高歌的时候,众人这才恢复常态欣赏红绵悠扬的歌声。可就在这时,只听见俯外的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 白宣:“赵立,怎么回事?” 赵立:“公子,方才门口聚集了几十个相邻,说是要替那挨打的孩子讨还公道,还说什么秦狗滚回秦国去。赵甲已经领人封锁了府门,他们冲不进来的。” 赵立的话音刚落,赵甲急慌慌跑了进来。 “公子不好啦,那个挨打的孩子的家人纠集了一帮人堵住了门口,看样子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公孙乾皱着眉头说:“赔了钱也给治了伤,怎么还是纠缠不清,一帮刁民,待本官去看看。” 公孙乾站起身来正要离席,只见一名赵军士卒跑了进来。 “不好了,门外的人抬着一口没盖盖的棺材,里面装着那个孩子。那孩子的爹娘就坐在府门口哭闹不止,看来那孩子回家之后就死了。公子,该怎么办?” 公孙乾扑通一声坐回原处。 公孙乾:“死了?怎么会死了,明明就活了呀?” 白宣:“你可看清那个棺材里却是装的是那个孩子。” 士卒:“肯定是,那孩子满身是伤脑袋上也破了,肯定是他。” 白宣:“列位稍坐,我去看看。” 赵庞拦住白宣说到:“贤弟且慢,苦主堵在门口此时你出面不合适啊,公孙大夫不如请邯郸令来彻查此事。” 公孙乾掏出一块牌子交给公孙缺钱。 “去请邯郸令来。” “喏。” 学步巷内人头攒动,拥挤的人群已经把多半条街巷堵得严严实实,在赵政家的门口,赵甲领着一帮士卒来开了警戒线勉强挡住了不断向前的人群。但是和群情激奋的百姓相比赵甲的这些手下就显得势单力薄了,这些宫卫们被百姓们推推搡搡不断的后退。 这些百姓都是邯郸本地人,不少人和赵甲的手下都认识。都是乡亲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些士卒也不好意思用鞭子抽。再说百姓们针对的是秦人不是本国人,所以这些士卒们也没心思真的给秦人卖力气。 原本那些跟着白宣发财的兵都被楚地三枭杀了,如今这些兵还没得到白宣的好处呢,自然不肯卖力气。 一对肥胖的夫妻坐在台阶上呼天抢地的哭着,那个肥胖的男子边哭边用双手拍着一具没盖盖的棺材,棺材里面躺着那个半大小子。 “秦狗,还我儿命来!” “乡亲们,秦狗在长平杀了我们四十万儿郎,如今他们留下的野种又把我儿杀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啦,又没有人管啊!今天要是没人管我们一家三口就死在这门前!”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哭的很是凄惨,看样子不像是装的,那儿子肯定是他们的亲儿子,也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燕赵大地自古就多慷慨悲歌之士,赵国百姓虽不如秦国人那般剽悍但也差不了多少,长平之战过去三四年了,但这悲痛和耻辱却是赵国这一代人都不能忘却的。如今秦王孙把赵国的孩子打死了,百姓们压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传十十传百聚集到这里的百姓越来越多。 赵甲借着报告的机会躲进府中,而学步巷里正此时躲在一个角落里不吭不哈冷眼旁观,随着人群一次次的涌动,那些宫卫实在坚持不住了哗啦一声散开,聪明的蹿进府内哐当一声把门关上,剩下的干脆抱着兵器往墙根一蹲假装睡觉去了。 场面已经失控,还没等那对夫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儿子的棺材已经被一帮大汉抬了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撞开大门,冲进去杀了秦狗和野种!” 哐,哐,哐! 壮汉们喊着号子抬着棺材一次次的撞击着大门,那对夫妻这才明白过来,发疯一般拦阻这这帮壮汉。 “把我儿放下,快放下!” 但是在这种人挤人人挨人吼声如雷的时候,这俩夫妻的喊声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不知谁踹了两夫妻一脚,这肥胖的夫妻俩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没等他俩爬起来一双接一双的大脚接连不断的踩在这夫妻俩身上。开始的时候这夫妻俩还能发出惨叫声,可不用多一会就再也没声了。 趴在墙头上看到这一幕的赵立和赵甲被吓得脸都白了,他们知道门外这帮人已经失去了理智,这要是被他们冲进来说不准就会见人就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赵甲大吼:“兄弟们,给我顶住大门,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跑不了你也逃不了我。门外那帮爷们儿都疯了说啥也不好使了,都给我抗住,坚持回到邯郸令到来就能活命。躲过此劫,我就让公子重赏你们,咱们兄弟今后跟着公子吃香喝辣。现在,都给我豁出命顶住大门!” 不管是真是假,赵甲的鼓动多少起了作用,躲进门内的这些兵终于肯卖力气了。 赵甲如今也豁出去了,领着几个兵蹲在墙头上端着长矛往下刺。当然,他们还不敢刺死人,主要是吓唬那些试图翻墙进院的人。 但是聚拢过来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那些蹲墙根的宫卫早就跑没影了,那位里正干脆上了树,骑在树杈子上嗑瓜子呢,场面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府内宴会厅鸦雀无声,白宣端坐在案后长剑横放在双膝上闭目养神,徐安也和白宣一样。烟萝一手托着腮色眯眯的看着白宣,嘴角扬起一片爱慕的笑容。 公孙乾大汗淋漓,赵庞不停地擦汗,红绵坐在众人对面缓缓地把琴装进琴袋。就在这时赵政闯了进来,他上前几步一把拉起红绵的手说了句:“姐,跟我走!” 说完之后,赵政拽着红绵就走,红绵也没挣扎她先是瞟了一眼赵庞,有瞟了一眼白宣随后就被赵政拽跑了。此时白宣才睁开双眼说到:“这小子,见色忘义!回头再收拾他!” 噗嗤,烟萝笑了。 第27章内外夹击 门外人山人海喊杀声震天,府内一片慌乱鸡飞狗跳。赵立领着赵姬、赵政、赵高还有被赵政硬拽来的红绵往后院跑去,他原本想领着这些人通过那个侧门进入自己家的院子,不料刚跑到侧门的时候赵政大喊一声:“停,不能去你家。” 赵立忙问:“为何?” 赵政:“大兄说的,要我们走密道,不能去你家。大兄说,走密道能活命,去你家就是死路一条。” 赵高着急地喊道:“那我娘怎么办?” 赵政说到:“你娘没事,只要我们不去你家就没事。” 赵立:“这,公子真是这样说的?” 赵政:“就是这样说的,跟我走!” 说完之后赵政拉着红绵抢先跑向后花园,赵姬看着犹豫的赵立和焦急的赵高说到:“公子说的话一向不错,我们走吧。” 赵立跺了一下脚抱起赵高就跑,赵高趴在赵立箭头喊着:“娘,娘!” 哐,侧门被一脚踹开,两个黑衣蒙面人拎着长剑就冲了进来,赵立大叫一声把赵高交给了赵姬。 “夫人快走,高儿拜托夫人了!” 说完之后赵立转身拔剑冲向那两个黑衣人,赵姬抱着赵高没命的跑向后花园。 就在赵立打算和那俩黑衣人拼命的时候,五个用大托盘端着簋(gui)的仆人低头走了餐厅,那托盘上的青铜簋中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扑鼻的肉香。 五人来到白宣等人面前站定,为首一人说到:“公子,您炖的肉已经好了。” 白宣:“呈上!” “喏!” 五人散开把青铜簋小心的放在五个人的桌案上。 唰,噗! 白宣猛地拔剑刺出迅即收回,站在白宣面前的那人惨叫一声胸口处喷出一道血箭随后栽倒在地。徐安的剑一点也不比白宣的慢几乎是在白宣出手的同时,徐安的细剑已经刺穿了他面前那人的咽喉。 烟萝根本就没动地方,只说了声:“赏!” 三枚金钱镖激射而出,烟萝面前那人只来得及把手伸进袖口还没等抽出来就被三枚金钱镖射中要害栽倒在地。 白宣纵身跃起大喊一声:“老徐,后院!” 白宣和徐安之前一直没动其实就是等这五个人,这五个人应该是最厉害的,必须先解决掉。 嘭,徐安撞破窗子蹿了出去。与此同时,白宣手中长剑直刺面对公孙乾的那人后心。此时公孙乾正和那人拼命,那人袖内的短刀已经拔出来了,公孙乾这个文人绝对打不过那个刺客,但是旁边不是还有个忠仆公孙缺钱在嘛,这老家伙拼了老命的举起桌案挡住了刺客的攻击。无巧不巧的是,那青铜簋恰好扣在了刺客的头上,此刻此时正手忙脚乱的从脑袋上往下摘青铜簋,恰在此时白宣的剑到了。 噗,锋利的长剑从后背刺入前胸穿出,那刺客惨叫一声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再看一边的赵庞,这家伙趴在地上捡着掉了一地金块。再离他不远处一个四肢抽搐满嘴白沫的刺客倒在地上,眼看着就咽了气。 白宣:“行,没看出来公子庞还是个高手。” 赵庞苦笑一声说:“我哪是什么高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已。” 原来那刺客来到赵庞面前立刻超出短刃龇牙咧嘴的就要捅赵庞,赵庞颤抖着举起一个钱袋喊到:“好汉饶命,你若饶我这些金子都是你的。” 赵庞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袋口把金子慢慢倒了出来。金灿灿明晃晃的金块接连掉在地上,说实话那场景是个人都忍不住会瞧一瞧,那刺客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人家好歹是刺客,就迷糊了一会就立刻清醒过来,扬起短刀照着赵庞的脖子就扎了下来。 赵庞大喊:“我还有!” 一个更大的钱袋出现在刺客面前,那刺客立刻定住了,赵庞趁着这个功夫伸手在刺客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就这一下,此刻的脸瞬间由红变白再变青再变紫再变黑,刺客手中短刀落地,他双手撕扯着咽喉栽倒在地,不多时就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没等白宣补剑这刺客就一命呜呼了。 白宣用剑敲托起赵庞戴着戒指的手问到:“这东西不错,哪搞到的?” 赵庞斜了一眼烟萝说:“是阁主送我的。” 烟萝:“你喜欢,要多少我给你拿。” 白宣:“呵呵,跟我去后院。” 俩人飞身蹿了出去,赵庞喊到:“我俩咋办啊!” 白宣:“找个地方藏起来!” 赵庞转身踹了公孙缺钱一脚随后喊到:“快去搬梯子,本公子和你家主人要上房顶躲避,快!” 公孙缺钱没动地方,赵庞气得抓出一把金块塞进公孙缺钱嘴里同时喊到:“快去搬,不然我用金子噎死你!” 公孙缺钱瞬间有了动力,不多时搬来一架梯子赵庞和公孙乾颤巍巍的顺着梯子上了房顶。 赵庞:“你个狗奴才,你把梯子拆散了干啥!待会我们怎么下去!” 公孙缺钱:“公子,您先看看四周再说。” 当赵庞和公孙乾站在房顶上向四周一看的时候,顿时吓得毛发倒立,院墙外黑压压的人群本来就够吓人的了,而府内到处都是黑衣蒙面手拿兵器的刺客在杀人,反正不管是谁只要被追上绝对是一剑传胸绝不留活口。 赵庞拉着公孙乾扑通一声躺在房顶上。 “公孙乾,别动啊,千万别动啊,动就没命了!缺钱,你做的好,这些金子都赏你了,别谢趴那别动!” 公孙乾:“赵庞,这次你过分了啊。” 赵庞:“天地良心啊,这事真不是我安排的,谁知道那些刺客是从哪蹦出来的呢。” 公孙乾:“你好好想想怎么跟公子宣解释吧,哼!” 赵庞懊丧的说:“先保住命再说吧。” 后花园内,一个黑衣刺客从赵立身上拔出长剑,赵立惨叫一声腹部蹿出一股鲜血。那刺客一脚把赵立踹飞出去,随后冲向赵姬。 在此之前,赵立砍伤了一个刺客,但却被俩个刺客在眨眼之间刺的跟个破口袋一样。就在他倒地的那一刻,他看见四五个刺客向着赵姬的方向追了过去,赵立的心沉到了心底。 “娘、小高!” 赵政拎着把长剑冲了出来,他是想救赵姬和赵高。两个刺客一见赵政立即舍弃赵姬和赵高直奔赵政杀来,就在赵政举起长剑打算跟着俩刺客同归于尽的时候,他身后一阵劲风吹过,赵政的手一软长剑落进了红绵手中。 “小政,快跑!” “红绵姐!” 当当当,红绵和两个刺客战在一起,她现在一时片刻杀不了这俩刺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个刺客围住了赵姬。 赵姬抱着赵高惊恐的喊到:“公子,救我!” 唰唰唰,徐安从天而降,细剑快似闪电,眨眼之间围着赵姬的四个刺客接连栽倒全是一剑封喉。 徐安斩杀了四个刺客之后立即纵身跃起杀向围攻红绵的两个刺客,那俩刺客联手对付红绵还能行,但是在徐安加入之后立刻就险象环生,根本没等红绵再动手那俩刺客就横尸地上。 “红绵,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把王孙和夫人送到安全之处,我去看看赵管家如何。” “我去看赵管家,你护着他们走。” 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红绵一手拉着赵政一手拉着赵姬转身就跑。唰唰唰,五个刺客瞬间出现拦住去路,徐安怒吼一声纵身而起犹如一只雄鹰恶狠狠的扑向五个刺客。 “老徐别慌,我来了!” 白宣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一串金钱镖,徐安顿觉心中踏实了许多。那五个刺客分出两人对付徐安,剩下也不管白宣和烟萝已经杀到,直接挥剑杀向赵政等人。 嘣,嗤! 一支弩箭激射而至瞬间洞穿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刺客的脑袋,那刺客一头栽在地上没了动静。 嘣嗤,嘣嗤! 接连的发射声传来,那些刺客不得不挥剑抵挡射来的弩箭,然而他们忘了身后杀来的白宣、徐安和烟萝,没用多久刺客全部被三人杀光。 白宣伸手拔出刺客身上的弩箭仔细一看之后不由得惊呼到:“秦弩!” 白宣抬起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只见墙头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过。 白宣不及多想立刻吩咐赵姬领着赵政赵高进密道,赵政非要拉着红绵,白宣顿了一下在赵政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赵政欢呼一声拽着红绵走了。 白宣扶起浑身是血赵立,徐安仔细查看了伤口说到:“还好没伤到要害,命能保住。” 赵立:“公子,劳您去我家看看,我当心我家娘子~~~~” 白宣把赵立交给徐安转身去了赵立家,等他找到赵立的老婆时,只见赵立的老婆被捆得死死的扔在炕上,看样子倒除了受到惊吓之外没什么其他伤害。 白宣给赵立的老婆松了绑,又叫徐安把赵立送了过来交给他老婆,随后二人返回府内。 此时府门已经被撞得千疮百孔,门外的人都能顺着窟窿伸进手抓住那些宫卫的袢甲丝绦了,看样子这门很快就要蹦碎。 “兄弟们再加把劲,很快就能进去杀秦狗啦,撞啊!” 哐,哐,哐! 蹲在墙上手里拿着半截枪杆乱胡撸的赵甲惨叫一声:“公子,赵甲尽力了呀。我赵甲!我先找地方躲躲吧我。” 就在大门即将坍塌的时候,学步巷的巷口和巷尾同时响起了战鼓声。 发狂的人潮突然停顿住,百姓们纷纷扭头看向巷口和巷尾。 “雁门骑?是雁门骑,是李将军来了。” 很多百姓认出了封锁住巷口和巷尾的那些骑兵,雁门骑,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产物,常年布置在赵国北疆代郡专门抗击匈奴的精锐之师。这支部队不仅精锐剽悍,装备精良,而且其中有很多戎狄部族的战士,这些天生的骑兵使得雁门骑战力倍增。 在当年,赵国的雁门骑是可以和大秦的旄头骑齐名的天下最厉害的骑兵之一。也是赵国的北疆屏障,也曾经是赵国抗秦控齐的中流砥柱,但随着赵武灵王被饿死在沙丘行宫(现邢台),这只战功赫赫的骑兵也逐渐衰落了,以至于除了在代郡、云中、雁门还保留着这支骑兵部队之外,赵国其他军队中再也见不到雁门骑的身影了。就连长平之战那样的大战中,也没有雁门骑的身影。让人想不到的是,今天邯郸百姓竟然再次看到了雁门骑。 第28章又一位武安君 学步巷在邯郸城内算是一条比较宽的街巷,用现在的说法这是一个高档住宅区,但即便如此在两头被堵中间挤满人的情况下也显得拥挤不堪。 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六人一组排成横排堵住了巷口和巷尾,马上骑士身披铁甲一手端着圆盾一手端着长矛对准了巷内的人群。 在巷尾处,邯郸令分开雁门骑催马上前高声喊到:“汝等刁民,无故聚集冲击她人府邸,有悖国朝律令。本官邯郸令,奉大王之命特来弹压。汝等听从则罢,若是不从严惩不贷!” 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这位邯郸令竟然找来了大名鼎鼎的雁门骑坐镇,也不知道这位邯郸令有何背景能够调动赵国最精锐的边军。 见此情景很多百姓不由自主的停止鼓噪退到墙根处站好,邯郸令一见很是满意,大手一挥雁门骑让出了一条通道,邯郸令命手下官吏把那些依次从通道走出来的百姓挨个文明造册备查。 有八成的百听服从了邯郸令指挥,但仍有近百人聚集在府门口不肯散去。其中一人大喊:“秦狗杀了我们的赵国四十万士卒,如今又杀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放过秦狗,兄弟们继续撞们就要开了!” 哐哐哐,这些人无视邯郸令的命令抬着棺材继续撞击府门,邯郸令气得拔出佩剑指着这帮人喝到:“汝等胆敢抗拒本官视同谋反,来呀给我把他们抓了!” 一帮皂吏胡舞着木棒锁链冲了过去,不料却被这近百汉子打得屁滚尿流倒地惨叫连连。邯郸令气得怒发冲冠,他大喊一声:“将军,本官弹压不住了,还请将军援手!” 呜嘟嘟嘟~~~~~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随着一声呐喊,堵在巷口的雁门骑缓缓开进,密集的骑兵阵型犹如一堵石墙虽然行动缓慢但却不可阻挡。雁门骑到达距离府门三十步远处停下,随着一声号角响起,骑士们收起盾牌长矛摘下背上的长弓。 咔哧哧,一支支狼牙箭指向了围攻府门的那些汉子。蹲在墙上的赵甲惊喜的喊到:“雁门骑的兄弟们,在下宫门校尉赵甲,在此多谢各位援手。门里的都是宫卫,是自家兄弟。这帮刁民都疯了连自家人都杀啊,别废话了射死他们!” 雁门骑纹饰没动,而那帮汉子更加疯狂的撞击着府门。轰隆一声,府门终于只撑不住坍塌下来,那帮汉子呐喊一声扔下棺材蜂拥着冲向府门。 砰砰砰,咔咔咔,噗噗噗。 府门内顿时血光飞溅,人头翻滚。近百号大汉组成的人流仿佛被一块巨石阻挡,不仅没能前进一步反而一步步的后退。 当那些汉子退到台阶下的时候,浑身是血的白宣出现在门口。白宣将手中长矛狠狠的插进一个挣扎着往外爬的汉子的后心,那汉子惨叫一声趴在门槛上一阵抽搐之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白宣迈步出了府门,他站在台阶上抽出长剑指着那帮汉子冷冷的说到:“你们的同伙应经被我杀光了,你等若想活命自己去邯郸令那里自首,否则本公子不在乎多杀几个!” 那些汉子看着白宣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不由得心里发虚,站在后排的十几个人偷偷转身向着邯郸令的方向跑去。 “放箭!” 雁门骑大队中传来一声号令,嗡的一声,近百只狼牙箭直接扑向那十几个人,眨眼之间那十几个人纷纷中箭栽倒在地。剩下那帮汉子立刻分作两拨,一拨冲向白宣一波冲向雁门骑。直到此时,那些听话的百姓和邯郸令以及他手下的官吏才发现这些人的与众不同。这些人显然是一波人马,相互间配合极其默契,而且也肯定是有人组织的。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现在全都亮出了兵器,虽然这些兵器大多是短刀短剑还有一些短斧,样式也各不相同,但没人会怀疑,这些兵器绝对是这些人手中的杀人利器这个事实。 “战!” 雁门骑中又是一声号令传出,一排箭雨过后冲向雁门骑的那些汉子绝大多数栽倒在地。雁门骑射出一轮箭雨之后立刻收弓抽刀催马前冲,几十步的距离连眨眼的功夫都不用,十几个雁门骑就冲进了和白宣纠缠在一起的那些汉子当中。 战马嘶鸣,战刀带着呼啸声劈下,那些汉子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他们不顾生死个个拼命,竟然挡住了十几个雁门骑的攻击。 唰,噗! 白宣从一个汉子胸前拔出长剑顺势一脚把那个汉子踹飞,同时顺手有一剑在杀过来的一个汉子的咽喉处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喷了白宣一身一脸,那汉子捂着脖子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直到此时,白宣面前已经堆起了不下二十具死尸,白宣持剑站在死尸堆上,那样子像极了一尊杀神。 和雁门骑交战的那些汉子中有一位功夫最厉害,当白宣停手的时候,恰好看见那汉子纵身而起一剑将一个雁门骑的脑袋砍飞。那汉子随后将无头尸身踹落马下自己端坐马背之上催马冲向雁门骑。 “放箭!” 唰唰唰,一排排的狼牙箭接连射出,那骑马的汉子连人带马栽倒在地,而他身后的那些汉子则全部死在箭雨之下。 雁门骑分开一条通道,一匹浑身漆黑的高头大马驮着一位全身铠甲身披黑色斗篷的将军来到那汉子面前。 白宣仔细一看,这位将军年近四十上下,面色黑红满脸沧桑,想必是因为长期在边疆作战造成的。这位将军虽然看着苍老但却有一双雪亮的鹰目,他那锐利的目光盯住谁,谁就会不由自主的打心里发毛,两道浓重的剑眉斜插鬓角让这位将军看起来满脸杀气。 这位将军勒住战马低头看着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来的汉子。 “铁鹰锐士,你是秦人。” 那汉子艰难的摇了摇头说:“我是赵国子民。” 将军:“需要骗本将,死在本将剑下的铁鹰锐士不下百人,不管你怎么狡辩,你一出手本将久之后到你是谁。说,谁派你来的!” “说!” 将军身后的的雁门骑张弓搭箭对准那汉子齐声呐喊,周围百姓和官吏大惊失色。铁鹰锐士那是大秦精锐中的精锐,组建之初据说从二十万人中才跳出了一千多人,号称百人破万敌的存在。难道说,这次攻击赵政府邸是铁鹰锐士挑唆的?那不成了秦人杀秦人了吗,百姓们有些不敢相信那位将军的话了。 那汉子强撑着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说:“我是赵国子弟,我没能战死在长平总想着杀秦狗解恨,没想到今天确死在自己人手中!雁门骑的兄弟们,我让你们看看咱们赵国也有不怕死的英雄!” 那汉子转过身手举短剑杀向白宣,此时白宣的心中无比的震惊也无比的矛盾。如果这些人是铁鹰锐士,那就是秦人应该是自己人,可是为何自己人却要杀自己人呢。白宣看着逐渐逼近的汉子,他突然发现那汉子的双眼中有一丝祈求,这个祈求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杀了我,快!” 这种眼神白宣在邯郸城外的战场上看到过,那时每逢大战过后有一些身负重伤却有一时半会死不了的秦军将士,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身边的袍泽,每到这时,袍泽们就会痛哭着将长剑插进这些兄弟的胸膛如此可以让这些兄弟少受罪,白宣也这样干过。 那汉子里带着满身的狼牙箭踉跄着来到白宣面前,他举起短大吼一声:“秦狗!我杀了你!” 这一声吼的惊天动地,在别人看来这汉子的吼声充满了对大秦的仇恨。但白宣却分明看见,这汉子在喊出秦狗二字的时候,双眼中流出了热泪。 唰,白宣手中的长剑一出即收,那汉子的咽喉间有鲜血汩汩喷出。轰,那汉子直挺挺的仰面栽倒,围观的邯郸百姓和官吏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他们看想白宣的眼神中又恐惧更有仇恨。 那位将军抬起右手,雁门骑收回了弓箭,那位将军翻身下马踩着尸体来到白宣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宣之后,面无表情的问到:“少年,你是何人?” “大秦武安君之孙,公子白宣!” “他是白起的孙子,将军,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周围百姓齐声呐喊,那位将军在听到白宣报名的时候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不过白宣纹丝未动,就连手中长剑也仍然是斜指地面。 白宣盯着那位将军冷冷的说到:“将军要杀本公子吗?你不去问问你家大王?” 那位将军的手慢慢的从剑柄上松开,他那一双鹰目死死的盯住白宣的双眼。 “白宣,本将记住你了。本将希望你能回到秦国,更希望你重回秦军之中。到那时,本将会在战场上砍了你的头!” 说完之后将军转身要走,白宣喊道:“将军知道我的姓名,但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将军转过身来说到:“本将李牧!” 轰,李牧二字仿佛在白宣脑海里想起了一个炸雷。名人,他绝对是个名人。在战国末年有举世公认的四大名将,分别是白起、王翦、廉颇、李牧。此时白起已死四大名将中只剩王翦、廉颇、李牧。而李牧将是继廉颇之后的赵国栋梁,李牧的一生可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主要是在赵国北疆和匈奴作战。李牧身为代郡郡守的时候,灭襜褴(chānln),败东胡,收林胡,打得匈奴单于望风而逃。此后十多年,匈奴各部不敢接近赵国边境城镇半步。 后来当廉颇死后赵王对李牧委以重任,李牧宜安之战重创秦军避免了赵国亡国的厄运。因此在战国末期,李牧是赵国赖以支撑危局的唯一良将,素有“李牧死,赵国亡”之称,也因为李牧在宜安之战中大胜秦军才被赵王封为武安君。封君之时,赵王曾经对群臣说过:“李牧乃寡人之白起也。” 赵王的话点明了李牧对赵国的重要,而之后六国百姓的一句“但使李牧将军在,秦王安能平天下”把李牧推上了更高地位。 当然,现在李牧还不是武安君,现在的李牧还是代郡郡守,宜安之战也是多年之后的事情。 说起这武安君比较有名的有四位,分别是白起、李牧、项燕(项羽的爷爷,出国名将)、苏秦(组建合纵联盟佩六国相印,和秦相张仪交情深厚的那位大神,此时已经死去多年了),四人中最出名的就数白起和李牧。 不过从这四人的经历可以看出,凡是得到武安君这个封号的人一般都不得好死。白起被冤杀,李牧也是被冤杀,项燕抗秦是兵败自刎,苏秦被反对他的齐国士大夫派的刺客刺杀,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的。足见武安君这个封号实在是不大吉利。 白起没有和李牧交过手,因此也不知道俩人谁优谁劣。但是现在,白起的孙子白宣见到了赵国未来的武安君,由此注定了在今后的岁月中俩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美好的。 白宣拱手大声说到:“李将军,白宣在战场上等着你!” 李牧顿了一下随后头也没回大笑而去。 第29章大秦冷锋 一场骚乱又死了这么多人,邯郸令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命人把门口的府里的死尸一股脑的都搬走说是要逐一核实身份。白宣看着气哼哼的邯郸令,再看看在府里进进出出假装很忙碌的官吏们,他打消了想亲自查看那些刺客身份的想法。 因为白宣可以推断出,门外的那些汉子肯定和府内那些刺客是一伙的,因为两拨人马配合得相当好,门外这波挑起事端引起骚乱遮人耳目。那府门也没有多结实,那一百多汉子端着一口棺材撞了半天也没撞开。要知道那口棺材很是结实,到现在都没散架,一百多人一起发力应该用不了几下就能把门撞到。 白宣看过门上撞击的痕迹,那些痕迹很是散乱基本上撞击在一个点上的次数绝不超过十下,很显然这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虚张声势养护府内的刺杀行动。府外聚集的人群喧闹的声音和激动情绪,非常好的掩盖了府内的刺杀行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府里的人被刺客杀的哭天喊地门外的人估计也听不见。 白宣不想再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最后死的汉子以及李牧对他们身份的判断。李牧常年征战在外,他虽然对付的主要是匈奴,但也和秦军打过交道。大秦和赵国一样也面临着匈奴的威胁,而大秦的北方屏障就是蒙家军,蒙家新崛起的名将世家和老牌的将门王家一样对秦王忠心耿耿。蒙家军常年和匈奴作战,有些时候杀过了界也会和赵军和雁门骑打个小摩擦啥的,一来二去李牧就对秦军颇为了解,对与配合秦军作战的那些所谓的铁鹰锐士也有过接触,因此李牧的判断应该没有错。 白宣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看待这件事的,赵姬母子先是经历了各地刺客一波波的暗杀,如今竟然出现了秦国本国派来的刺客,这让白宣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足以说明那帮人的态度多么的坚决,手段多么的无情。这对赵姬母子不是个好消息,对白宣同样也是,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清楚的知道子楚对赵姬母子的态度,这是极为重要的。 烟萝来到白宣身边伸手挽住白宣臂膀柔声问道:“想什么?” “想想今天的事。” “的确应该好好想想,知道我今天为何要来你府上吗?” “你知道些什么?” “我们沧海阁做的什么生意你清楚,干这一行的必须耳聪目明,军国大事不敢说一清二楚,小道消息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说看。” “我只关心和你有关的。” “什么事情和我有关?” “安国君赢子楚要成亲了,娶的是一个叫做丽荣的女子,她是阳泉君的长女大秦太子妃的侄女,赵姬母子怕是要地位不保了。” 烟萝的话让白宣大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同时也是心中一沉。 “烟萝姐对今天的乱子怎么看?” 烟萝嫣然一笑指了指房顶说:“那就要问那个胖子了。” “哎呀贤弟你可来了,快把愚兄从这里弄下去。呵呵,让阁主见笑了。” 赵庞趴在房顶上笑嘻嘻的招呼着白宣和烟萝,在赵庞身边趴着公孙乾和缺钱。 白宣问到:“你们是怎么上去的?” 赵庞:“那帮刺客太厉害了,我和公孙大夫也帮不上你们只得上了房顶,没想到缺钱这蠢货把梯子给拆了,因此我们下不去了。贤弟,快把我们弄下去吧。” 白宣竖起大拇指说:“缺钱,你家主人没白疼你居然想出这么好的好主意。” 缺钱一脸得意的说:“公子过奖了。” 赵庞喊到:“我踹死你个老货,你不会把梯子弄到房顶上啊,为啥非得拆了,你想让我和你家主人饿死在房顶上啊,你这没脑子的老货!” 白宣呵呵一笑吩咐人搬来梯子,又让公孙乾和缺钱先下来,赵庞忙问为啥,白宣说赵太胖了怕他把梯子压坏。 当赵庞顺着梯子趴下一半的时候,白宣猛地伸手将梯子举了起来,一架木梯再加上赵庞这分量可是不轻,但在白宣手中就好像没重量一样。 赵庞吓得死死抱住梯子,惊叫到:“贤弟,贤弟这是作甚。快快放下,哥哥怕高,晕。” “赵兄,今天的事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贤弟此话怎讲,哥哥不太明白。” 白宣用力摆动梯子,赵庞吓得惊叫连连声音都走调了。 “贤弟别晃了,放哥哥干下去,哥哥啥都跟你说。” 哐,梯子着地,赵庞下了梯子瘫在地上双眼反白在那装死。白宣一把将赵庞手上的戒指撸了下来套在自己手上随后把手伸向赵庞。 “赵兄醒醒,不然小弟就要摸你了。” 赵庞立刻恢复如初,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公孙乾身后喊到:“公孙大夫,这事你也有干系,你不能袖手旁观。” 公孙乾脸上一红随即拱手说到:“公子别急,容在下细说。这个本来呢公子庞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讯息,故此这个这个。” 赵庞:“故此找了一些人检验一下贵府是否有所防备。” 公孙乾:“对,就是想借此提醒公子早做防范,哪知今天会出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还出了这件闹心的事。公子宣,你是知道在下的,在下可是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帮你们呀!” 赵庞:“在下也是呀!贤弟,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看不出哥哥的良苦用心吧?” 这俩人一唱一和说的跟真的似的,白宣心里清楚,赵庞和公孙乾一定是听到了那个消息,赵庞认为有机可乘,他找人搞出点事情然后出面压下去好让白宣承这个人情,不想事情从一开始就有点儿不受控制了,到了后来连赵庞都知道自己的安排被别人利用了,人情没送出去还差点把命搭上。而公孙乾之所以同意赵庞这么干其实是因为心里没底,毕竟这件事可是非常影响他和白宣的大生意的。 白宣问到:“你们知道什么讯息?” 赵庞抢着说到:“赢子楚娶了丽荣做正夫人!贤弟,如此一来小政和赵姬还有机会回秦国吗?” 白宣面不改色地说到:“事在人为,有我白宣在小政一定会回到秦国一定会成为赢子楚的继承人的。两位,今天本俯诸事繁多,白宣就不留二位了。改日白宣定择佳期宴请二位,到那时我们三人要谈一笔大生意。这笔生意风险较大,若成获利何止万倍。” 作为商人的赵庞最不怕的就是有风险也最清楚风险的大小和利润是成正比的,他听了白宣的话之后双眼放光拉着白宣的手说到:“咱们就此约定,贤弟,哥哥翘首以盼等待贤弟召唤,告辞。对了,贤弟府内缺什么就到哥哥府里去拿,不要客气。” “多谢兄长,小弟恭送兄长,恭送大夫。” 白宣把公孙乾和赵庞送出府门,赵庞和公孙乾同乘一车。上车之后赵庞抹了一把汗说:“总算搪塞过去了。” 公孙乾:“你以为白宣什么好糊弄的么,人家定是心中早有打算,说不得你我又要多出血了。” “这天下就没有白来的好处,投入越多回报越大,白宣真跟跟我谈条件他要啥我就给啥。” 公孙乾:“你对白宣就那么看好?” 赵庞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混了这么多年能有今日局面考的不是我的身份手段,靠的就是我这双眼睛。” 公孙乾:“好,我告诉你我知道白宣要跟你谈什么。” “还请大夫赐教。” “附耳过来。” 白宣站在门口看着赵庞和公孙乾远去,烟萝正要告辞却被白宣一把拉住下手。 “别走,随我到内室。” 烟萝脸上一红说到:“大白天的人多眼杂,颇不尽兴,不如到我那里吧?” 白宣:“想啥呢,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说完之后白宣吩咐赵甲领着手下守住大门,还当众宣布重赏这些守门的士卒,这些士卒得了好处自然肯卖力气,一个个抢着修补大门。 白宣拉着烟萝的手走上回廊,边走边问烟萝:“赵庞的话有几分可信?” 烟萝:“现在看来有七分可信。” “为何?” “赵庞从不做赔本的生意。” 白宣点点头说:“如此说来他的话九成可信,下面就要查一查这些刺客的身份了。烟萝姐,你对这些刺客怎么看?” 烟萝:“这些人不应该称为刺客,叫死士更准确。李牧说他们是铁鹰锐士也不算错,这也人的身手和战斗时的狠辣劲头确和铁鹰锐士很像,不过他们不是铁鹰锐士。”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秦人?” 烟萝摇摇头说:“他们应该是秦人,但不是铁鹰锐士,他们是比铁鹰锐士更可怕的人,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大秦冷锋。” 嘶,白宣倒吸一口凉气。大秦冷锋,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组织。其组建、发展、昌盛、衰败的整个过程和大秦由弱到强盛极而衰的历史完全一样。说白了,大秦冷锋就是牢牢攥在秦王手中的一把剑,不仅可以杀敌人也可以杀自己人。 大秦冷锋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秦襄公时代,也就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然后犬戎灭西周那个时期,也是秦国从周朝附庸位列诸侯的时期。 秦襄公死后其子秦文公赢来继位,赢来是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一代雄主,在他统治时期,秦国驱逐了占据丰镐之地的犬戎。向东灭戎狄二十七国一统关中,向西灭西戎收其地和人口,向北灭犬戎各部拓地万里,使得秦国雄踞西北成为可以和诸侯分庭抗礼的强国,为其后历代大秦君主争霸中原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秦文公能够内安黎民、外驱戎狄,全靠他亲手组建的剽悍善战的军队。在秦文公时期,秦军拥有大秦白狼营、狼刺营、关山营,常山营、旄头骑等几只精锐部队。这几只大秦精锐个个战功赫赫威震列国,除此之外秦文公手下猛将如云,像什么大秦之虎、大秦之狼、大秦之豹、大秦之狐、大秦之壁、大秦人屠等等,哪一个都是不次于白起的存在。 除了这些精兵猛将之外还有一支部队是让各国畏之如鬼神 的存在,这支部队就是大秦冷锋。大秦冷锋在秦文公赢来时期初具规模,是将当时的墨门、岐门和原有的暗卫整合在一起之后组成的,名称最终确定为冷锋。其性质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东西二厂的组合,也类似于现代各国的间谍监察机构,也有着特种部队的性质。总之,只要是妨碍大秦开拓的人和国,只要是秦王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之时,就是大秦冷锋出击的时刻,因此说大秦冷锋是秦王手中的剑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这把剑不仅锋利而且听话,秦王想用它杀谁他就会杀谁,绝不会有半点迟疑。也正以为如此,白宣听到烟萝说那些刺客是冷锋的时候,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不是白宣胆小,这些人若真是冷锋那可就糟透了。要知道能够指挥得动冷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王! 第30章咸阳来讯 白宣:“你如何能确定那些人是冷锋?” 烟萝:“不能确定,方才我检查了一具尸体,没发现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因此也只能是猜测。” 听了这话,白宣心中的压力稍稍减少了一些。猜测毕竟只是猜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那些有封地的贵族是可以拥有私兵甚至可以豢养死士的,兴许这些人是华阳夫人或者是阳泉君派出的死士也未可知。倘若真的是华阳夫人和阳泉君所派那么赵姬母子面临的阻力相对会小一些。 赵庞说过赢子楚娶了丽荣做正夫人,这话白宣不太相信。因为在历史上子楚除了赵姬之外没立过正夫人,如果历史没因为白宣的到来而产生偏差的话,那么赵庞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开脱自己,同时给白宣施加压力。 质子若不能回国下场一般很惨,赵庞看中的并不是赵政而是白宣。出于商人的本性赵庞无论如何也要将白宣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他是最不希望白宣回大秦的人。但是现在,赵庞已经感到快要控制不住白宣了,因为他看出来白宣和沧海阁主的关系非同一般。在邯郸也只有沧海阁能和赵庞分庭抗礼,因此就算白宣不能回秦那么他选择投靠的也不止赵庞一家,所以赵庞才会设计这样一出戏目的是给白宣施压。 想到这里白宣心中稍安,他拉住烟萝的手说:“姐,我需要所有关于子楚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烟萝捂住白宣的手眸光中满是温柔。 “好,只要你需要姐姐全力以赴。姐姐这就回去命人搜集这些讯息。” “有劳姐姐。” 烟萝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在白萱脸上亲了一下。 “你我之间还用客么,我先走了,一有消息姐就派人告知于你。” “好。” 送走烟萝之后白宣通过密道来到吕不韦的府中,此时吕牵正陪着赵姬和赵政、红绵等人。吕牵一见白宣到来立刻起身相迎。白宣拱手说到:“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吕牵跟着白宣来到屋外僻静处,白宣躬身一礼说到:“多谢先生援手。” 吕牵一愣随后问到:“公子此话何意?” 白宣:“先生的秦弩射的很是及时。” 吕牵心中暗自惊讶,他出手的时候是蒙着脸的,他和白宣拢共也只见了几面,这白宣竟然能一眼看出是他出手相救可见白宣心思缜密。 吕牵索性也不隐瞒他拱拱手对白宣说:“家主吩咐确保夫人和王孙万无一失,这本是吕牵分内之事。” 白宣:“不知尊主可有消息传来。” 吕牵:“有,公子请看。” 吕牵掏出一卷竹简递给白宣,白宣打开一看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们把时间推回到白宣和赵姬母子丛台遇刺的半个月后,大秦国都咸阳,安国君赢子楚府邸张灯结彩处处披红显然是有喜事。 冠带灿然的吕不韦快步走向子楚的书房,刚到门口就听见书房内笑语盈盈,显然是子楚在和一位女子说话。不用猜那女子定是华阳夫人的侄女丽荣。 子楚和丽荣的婚事已定,按照华阳夫人的意思,子楚要以赢取正夫人的规格迎娶丽荣。而华阳夫人和阳泉君也说动太子赢柱,准备奏请当今秦王赢稷册封丽荣为安国君夫人,奏疏已经呈递到了秦王那里,只等着秦王的最后定夺。 这对吕不韦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因此他特地来找子楚想知道子楚究竟有什么打算。 吕不韦站在门口整理衣冠随后大声说到:“吕不韦拜见安国君。” 子楚正在和丽荣说笑,这丽荣长得娇艳又是含苞待放的好年纪,浑身洋溢着清除烂漫的气息让子楚颇为痴迷,因此当华阳夫人提出让子楚娶了丽荣之后,子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子楚听到吕不韦的声音后轻轻搂着丽荣的柔腰说:“不韦来了定是有要事相商,他是在我危难之时跟随与我的,今后也会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能怠慢。” 丽荣笑道:“夫君不必多言,吕先生马上就是我姑父了,都是一家人本就应该亲近的。” 子楚笑了笑宠溺的摸摸丽荣的俏脸小声说到:“到后宅等我。” “嗯。” 丽荣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一声随后迈开轻盈的脚步走出门去,在门口丽荣笑盈盈向吕不韦拜了一拜。 “丽荣见过姑父,嘻嘻。” 吕不韦脸上一红,丽荣这样称呼他也没错,因为吕不韦和华容夫人的婚事也定了。吕不韦跟着子楚回到秦国算是抛家舍业,如今娶了华容顿时跻身咸阳富豪之中,所以说娶个好老婆少奋斗十年这话真的不是瞎说的。 丽荣一见吕不韦有些尴尬就笑着说:“姑父,荣儿去后面准备酒宴,等姑父和夫君商议完毕之后请姑父宴饮。姑父,要不要把姑姑接来。” “这个,你去安排就好。” “是。” 丽荣笑着走了,吕不韦迈步走进书房,只见子楚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韦,我看你满面桃花眉带喜色,想必姑姑把你照顾的不错。” “君上何苦调笑不韦,君上不也要洞房花烛了吗?” 子楚哈哈大笑拍着吕不韦的肩膀说:“若没有你当初相助哪有我的今天。不韦,你我今后还要同心协力才是。” 吕不韦:“君上,不韦此来有一事想跟君上商讨。” “但说无妨。” “君上,你我千辛万苦回到咸阳目的何在?” 子楚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郑重的说到:“自然是要有所作为。” “君上没忘就好,如今君上已经贵为安国君。君上外交贤良内有太子妃相助,成为太子继承人已是不争的事实。可越到此时君上越要将眼光放长远。” “愿闻其详。” “君上可知,历代秦君为何八迁国都?” “哦,这一是为防御敌国来犯,二是为方便居中指挥。” “君上所言不差,但不韦以为还有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摆脱那些世家大族的羁绊。文公原居犬丘后迁汧邑,再后迁都汧渭之会,除了为避开西戎犬戎的攻击之外更重要的是谋略关中,摆脱赢铍等守旧势力的掣肘。因此说,历代秦君之所应能将文公之策贯彻始终均得益于变法图强破旧立新。当今秦王雄图伟略大秦如今如日中天,秦军威震天下势不可挡。不韦请问君上,可知大王最怕的是什么?” “听你所言,难道说大王怕的是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相互纠缠尾大不掉?” “君上英明,正是如此。” “不韦,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君上,如今我们只是走完了第一步,距离你我所定目的还差很远,这时候应该谨慎从事。太子妃如今是君上助力,但若有一天君上继位之后,势必要大力回馈,君上不担心外戚干政吗?” “这个。” “还有一点,大王既然最怕的是世家大族尾大不掉,那么君上就应该尽量避免触碰大王逆鳞。太子上疏大王请求册封丽荣为安国君夫人,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谁敢说不是碰了大王逆鳞?太子妃、阳泉君可是出身楚国王族,需知秦楚早晚必有一战啊!” “嘶。” 子楚倒吸一口凉气,他一把抓住吕不韦的手问到:“不韦,何以教我?” “君上上一道奏疏给大王,就说暂不立正夫人。” “这,母亲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君上放心,只要君上上了这道奏疏,大王心中自会明白,也会更加看重君上,大王自然不会让君上为难的。” “那么,就依不韦之计。” “君上,不韦还有一件要事禀告。君上可还记得白起之孙?” “自然记得,是白宣救了我等,此恩岂能忘却。可他不是被赵军俘虏了么?我听闻,赵军将被俘我军将士全部坑杀了,难道白宣没死?” “他没死,不仅没死还救了君上的长子赵政,因为有了白宣夫人和赵政在邯郸才免受赵人折辱。君上,白宣于你我算是恩上加恩。更为重要的是,白宣可是白起的孙子呀!白起虽死但在军中威名不堕,若能将白宣收归门下扶持起来不又是一个武安君吗?” 子楚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他着急地问:“我这就求大王派人把把白宣和赵姬母子接回来。” “君上且慢,此时接回来君上能够确保赵姬母子的周全吗?以我之见不如等等。” “等到何时?” “等到君上成为太子之时。” “好!” 吕不韦带着酒意离开安国君府邸,当他坐上马车之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小政、赵姬,你们再忍忍。白宣贤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回到府中,吕不韦把华容灌醉随后又跟她缠绵一番直到华容睡去之后,才来到书房写了一封信,命心腹快马加鞭送往邯郸。如今这封信就在白宣手上。 这封信写的很长,吕不韦把经过叙述的很详细也把自己的谋划说的很清楚,这些都是说给白宣听的。在信的末尾处,吕不韦写到:“闻贤弟大难不死,愚兄欣喜备至,愿与弟共谋宏图伟业,弟万万不可推辞。愚兄翘首期盼贤弟佳音。” 白宣收好竹简塞进怀中,他问吕牵:“可有笔墨?” 吕牵微微一笑说到:“公子请随我来。” 半月之后,吕不韦收到邯郸发来的密信,当他看过之后不禁哈哈大笑。 “白贤弟,有你相助吕不韦高枕无忧矣。咦,甘罗?贤弟这是何意,为何要我收甘罗做弟子呢?” 第31章收不得呀 大秦国都咸阳王城有一条笔直的街道将王城和坊市连接在一起,因为这条道路的最北端是一座高达宏伟的章台门所以这条路就叫做章台街。进了章台门之后是一条笔直的青石铺砌的宽阔的甬道,用到的尽头就是坐落在九层台阶上的章台宫。 章台宫是大秦的朝宫,是秦王处理政务和日常起居的场所。章台宫后殿书房内,一位身穿黑地红纹王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案后批阅奏章,这位老者就是秦王嬴稷。 嬴稷没有戴冠冕,雪白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别住,虽然他的眉毛胡子都白了,但棱角分明的面庞突出了他坚毅果断的个性,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犀利的眼神浑然不是一个七十多岁的人应该有的。这个老人的腰身已经不再挺拔,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任何人不敢小觑。 一位同样须发皆白的老宦官手捧一只长条状的漆盒悄无声息的来到嬴稷的身边。这位老宦官走起路来快似旋风,但他身上的衣带佩饰却纹丝不动。 老宦官弓着腰站在嬴稷身边低头不语,嬴稷写完最后一笔这才将笔放在笔架上。 “何事?” “回大王,冷锋邯郸部曲校加急密奏。” “验。” “喏。” 老宦官仔细查验了漆盒上的封鉴,在确认没打开过之后这才双手递到嬴稷面前,嬴稷接过漆盒用一把小刀打开封鉴拿出里面的羊皮卷儿。 嬴稷看完羊皮卷之后随手扔在案上,老宦官偷眼看看嬴稷发现大王的脸上不怒不笑,老宦官的心突地一沉。这老宦官名叫黄皓,可以说是嬴稷最信赖的心腹,大小就跟着嬴稷一起长大,陪着嬴稷当太子当秦王,陪着嬴稷经历了众多磨砺经历了数不清的剑影刀光。如今黄皓官拜少府令兼任冷锋大统领,那绝对是嬴稷身边说一不二的牛人。可是这封来自冷锋邯郸部的密奏就连黄皓这个冷锋最高长官都没资格看,因此黄皓也不知道冷锋邯郸部的那些娃娃们究竟给他惹了什么祸事。 要知道冷锋是听命于秦王的,派往各国的秘密机构称作部,一部最高长官称作曲校。原则上隶属冷锋大统领管辖,但是每个曲校都有密奏之权,这是大统领都没法干涉的。 常年陪伴在嬴稷身边的黄皓知道,大王若是怒了事情还有回旋余地,若是笑了就可大事化小,怕就只怕这不怒不笑,那是要死人的呀! 黄皓跪倒在地额头碰到了地上,嬴稷看了一眼黄皓随后说到:“老货,你跪在寡人面前是在请罪吗?” “大王,不管密奏中所奏何事,既然惹怒了大王就说明奴的属下办事不力,他们办事不力罪在奴一人,请大王责罚。” “起来吧。你跟了寡人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护下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坐下,看看这封密奏。” “谢大王。” 黄皓捧起密奏快速看了一遍,他的心立刻落回原处。以为这件事和冷锋一点关系都没有,若要一定找出点关系也只能说冷锋勘察不利未能实现侦知并作出恰当的安排。 黄皓恭恭敬敬的将密奏放到桌案上,随即叩首说到:“大王,奴属下邯郸部侦知不力,还是有罪。” 嬴稷噗嗤一笑说到:“行啦你这老货,明知寡人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却来请罪。不过你的确要申饬各地冷锋曲校,叫他们耳朵瞪大眼睛不可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喏!” “说说吧,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大王,赵人恨秦人这在情理之中,可是那些刺杀太子孙的人却颇为蹊跷。邯郸曲校暗中查验过那些尸体,发现他们既不是冷锋属下也不是铁鹰锐士,他们绝对是某些是加大租豢养的死士。至于为何针对太子孙母子,奴不敢妄加揣测。” 嬴稷嘿嘿一笑说:“你不是不敢揣测,你已经知道是谁主使的,你只是不想说而已。看看这个。” 一份奏疏扔到黄皓面前,黄皓都不用拿起来只用眼睛一扫就知道那是太子赢柱请求册封丽荣为安国君夫人的奏疏。 黄皓沉吟片刻说到:“大王明鉴,太子就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想必是巧合而已。” “呵呵,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你说的不错,太子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身边的人却能。哼!仗着受宠竟敢暗中残害王室血脉,是谁给她的胆子!” “大王息怒,太子妃生于深宫多这期间的厉害想必不会想那么多,她为安国君筹谋不外是想给自己找个依靠而已,情有可原。奴想定是阳泉君暗中做的手脚,也只有他才有资格豢养死士。” “哼!好好的铁鹰锐士的后代如今竟然成了世家大族的杀手,而且竟然想自己人下手,寡人绝不容他!” 黄皓一见嬴稷的眉毛立起来了就心知不好,嬴稷一怒下了狠手倒霉的可不止阳泉君一家,怕是太子连带安国君子楚也得跟着受牵连。黄皓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这是今天一早散朝之后安国君悄悄塞给黄皓的。 “大王请看,这是安国君的奏疏。” “哦?说些什么?” “这个,还请大王亲览。” “你这老货,跟寡人还来这套,念。” 子楚的奏疏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请求嬴稷暂不册封安国君夫人,要求虚位以待,理由嘛自然是很冠冕堂皇的。 黄皓念完之后偷眼看看嬴稷,却见嬴稷捋着胡子微微点头,黄皓悬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子楚这孩子还是深明大义的,不错。难怪在邯郸为质的时候声名闻达于诸侯,果然是个有眼光的。子楚的奏疏准了。” “大王英明。大王,安国君刚刚回国身份也还尴尬,大王若是有一帮衬不如亲自出面免得安国君左右为难。” “呵呵,你这老货收了吕不韦多少好处?” 黄皓擦着汗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双手递给嬴稷。嬴稷打开一看却是十几颗鸽子蛋大小浑圆晶莹的珍珠。 “嗯,不错,这手笔只得你冒死进谏。” “奴惭愧,奴是想大王寿诞快到了,大王冠冕上的冕旒缺了几颗好珠子点缀,恰好这十二颗珠子整合用所以就斗胆收了下来。奴绝对不敢干政啊,大王。” 嬴稷嘿嘿一笑冲黄皓挤挤眼说:“小皓,你啥德性以为寡人不知道么?不准私藏,拿出来。” “奴就知道瞒不过大王的法眼。” 黄皓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呈给嬴稷,锦囊内却是各色宝石,五颜六色很是耀眼。 嬴稷一把夺过锦囊面带得色地说到:“你从小就不会藏东西,这两个锦囊鼓鼓囊囊的你当寡人看不见吗。哈哈哈哈。” 嬴稷一笑黄皓心中一阵轻松,他知道一场祸事总算是过去了。嬴稷把宝石倒在桌案上,把那些个大颜色正的宝石挑了出来,随后把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枣装进锦囊里扔给了黄皓。 “谢大王赏赐。” “哈哈,老规矩见者有份。小皓哇,若不是这件事寡人还真不知道有个曾孙还留在邯郸。那孩子怎么样?” “大王,太子孙名唤赵政,是安国君长子。不过年纪太小还没发现有何过人之处。其母倒是有些来历,据说是赵奢的孙女。” “哦?那也算是出身名门了,倒也和子楚相配。赵奢啊,辛亏这老家伙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否则焉有长平大捷。如此看来,这赵奢一族倒是我大秦福星。命邯郸部保护好赵政母子,暗中勘察赵政,寡人倒要看看这个曾孙有没有王者之气。” “大王,太子孙险些被赵军坑杀,幸赖白宣保护才得以活命,如今白宣就守在太子孙身边。据邯郸部曲校密奏所言,白宣护卫太子孙功不可没。” 黄皓没提白宣的爷爷是白起,也没说白宣和赵政能活命还有平原君赵胜的功劳,毕竟赵胜是赵国的人,这功劳还是放在自家人身上合适。黄皓不提白起也是怕嬴稷听到白起的名字生气,他一生气没准好事就变成坏事了呢。 嬴稷皱了皱眉说:“白宣,就是那个白家子。寡人说过,白家子不功。” “喏!” “喏什么喏,你知道什么。传命,安国君夫人之位暂且空置,寡人要亲自为安国君择一佳偶。宣安国君来见寡人。” “喏!” 黄皓站起身来唰的就窜了出去,嬴稷捏着胡子骂到:“跑那么快干啥,急着领赏么。” “奴失态,这就慢慢走。” “滚!” 唰,黄皓滚了出去。嬴稷抿嘴一笑随后小声说到:“白起呀,你好叫寡人为难。当你你但凡说句软话寡人何苦赐你长剑呀,希望你在天有灵,保佑你孙子别跟你一样是个臭脾气,不然固然如何把你该有的荣耀还给你呢。哎。” 一声叹息回荡在书房之内。 秦王嬴稷的诏命一经颁布,子楚的身价陡然暴涨,一时间安国君府邸外冠盖云集、车水马龙。华阳夫人虽然有些不满但她也不敢公然违背嬴稷的王命,何况嬴稷召见子楚之后对子楚甚是满意,竟然传命留子楚夜宿章台宫,祖孙俩秉烛夜谈直到天明时分。紧跟着嬴稷就下命子楚临朝听政,赢子楚一时间风光无两,世家大族能人异士纷纷投靠。华阳夫人也对子楚越加的笼络,赢子楚的被动局面瞬间被扭转。 虽说没当上正夫人,但丽荣倒也没觉得怎样,她是真心喜欢子楚的,也知道子楚对她宠爱有加,所谓有情饮水饱丽荣也就对名分看得淡了。 此事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子楚之外就数吕不韦了,太子赢柱从黄皓那里得知子楚能收到父王召见全是吕不韦暗中运作的结果,尽管这个过程并不明了,但赢柱看到黄皓都对吕不韦赞不绝口也就把吕不韦当做高人,不管去哪都带在身边。而子楚对吕不韦更加的信任有加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吕不韦名声鹊起身价陡增。跑到吕不韦府上毛遂自荐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这一天在吕不韦府上,华容夫人,不,现在应该叫吕夫人了。吕夫人正在指挥仆人们扫撒庭院,不料枝头喜鹊喳喳的叫个不停。 丫鬟指着喜鹊说道:“夫人您看喜鹊蹬枝好事到来,咱家今天有喜事呢。” 华容笑道:“咱家那天没有喜事?”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处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郎君何来?” “有劳管家通禀你家主人,就说在下特来拜师。” “哈哈哈,你才几岁就要拜我主为师?小郎君,还是过些年再说吧。” “管家此言谬矣,需知闻道不分先后在下虽小但有一颗求学之心,还请管家通禀一声。” “哈哈,说得好,好聪明的小郎君。可惜我家主人不在,不如请小郎君明日再来可好?”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先生。” 听到此处华容移步来到府门,她只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小孩童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只见这个小男孩生的如同粉雕玉琢一般,两只大眼睛忽然忽然透着机灵,一双小手抱在胸前学着大人模样显得那样的可爱。膝下无子的华容一见立即母爱泛滥,走上前去抱起那个小孩接连亲了几口。 “宝贝,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启禀夫人,我叫甘罗。” “好,你要拜我家夫君为师,我待他答应了,你该怎样唤我。” “师母。” 一句师母叫的华容满心喜欢,她抱着甘罗转身就往府里走,不料老管家悄悄拉住华容的袖子说到:“夫人,家主还没回来,夫人不好做主吧?” 华容说到:“怕什么我让夫君收夫君就得收。” 老管家:“咳咳,夫人老奴有要事禀告。” 华容知道自己的管家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他这样说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叫来丫鬟领着甘罗去玩,她自己面对管家问到:“有何要事?” 管家:“夫人,这个甘罗受不得呀!” 第32章弃刀练剑 当管家把甘罗的出身来历告诉华容之后,华容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来这甘罗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算得上是大秦名门之后。秦武王(也就是嬴稷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举鼎被砸死的那位)时期,甘罗的祖父甘茂为秦国名将,左丞相。甘茂曾就学于史举,学百家之说,经张仪、樗里疾引荐于秦惠文王。 周赧王三年(前312年),甘茂助左庶长魏章略定汉中地。后遭向寿、公孙奭谗毁,在攻魏国蒲阪时投向齐国。甘茂在齐国任上卿。周赧王十年(前305年),为齐国出使楚国。秦王想让楚国送还甘茂,为楚所拒,再后来甘茂卒于魏国。 秦武王的死让秦国政局大变,本来得势的甘茂遭到樗里疾的排挤于次年出逃。甘茂作为张仪之后秦国最重要的人物,他的出逃在列国中引起了强烈反应。而且由于秦昭襄王初年政权不稳,秦在对外较量中暂时采取守势,列国遂产生了利用甘茂干涉秦内政的意图,其中又以楚国意图最强。而秦昭襄王嬴稷因为甘茂叛秦而收回了他的封地房产,甘罗这一代因此家道中落。 因为祖父的叛逃甘家子弟在秦国也不受重视,因此甘罗才做出了投靠吕不韦的决定。因为他觉得吕不韦是外来的人,他不会像老秦人那样有先入为主的认识,应该可以给自己展现才华的机会,所以甘罗就来吕府拜师,此时的甘罗也就四五岁的年纪,比赵政还小了两岁和赵高是同年。 华容知道甘罗的身世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但是把甘罗赶走又舍不得。喜鹊蹬枝报喜,甘罗就到了,这说明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人,福娃娃进了门哪有轰出去的道理。 华容拍了一下手说到:“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是非恩怨早已经过去了,眼看这孩子聪明伶俐若是善加引导定会成为有用之才,将来也能成为夫君助臂。收了。” 管家一看夫人已经下定决心也就不再多说,其实他也是很喜欢甘罗的。华容会到后宅命人收拾出最好的房间,摆上最好的家具器物,还翻出绸缎张罗着给甘罗做新衣裳。吕府没有下一代,如今甘罗来了丫鬟仆人们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满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当吕不韦回府听老管家说甘罗前来拜师之后,立刻跑到后宅一看,只见华容和一帮丫鬟围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谈笑风生,那小孩年纪不大却也中规中矩谈吐不凡,吕不韦一见心中喜欢,同时也想起了白宣信中的嘱托。 吕不韦把甘罗待到书房,一大一小俩人促膝谈心,交谈之后吕不韦爽快的答应收甘罗为弟子,躲在屋外听墙根的华容一听夫君答应了,立刻欢喜的张罗起来。吕不韦找了个吉日正是收徒,行礼之后吕不韦问甘罗:“你与白起之孙白宣可有交往?” 甘罗想了想说:“见过几面,白家大兄为人很是和蔼,但那时弟子尚幼与白家大兄并无过多交往,不知师尊为何问起?” 吕不韦:“你得感谢你的白家大兄,若不是他一力举荐,为师怕是要错过你这块美玉了。” “师尊,白家大兄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邯郸,陪着王孙政。” “那白家大兄何时能回咸阳?” 吕不韦摸着甘罗的头说:“快了,就快了。” 太子宫中,阳泉君焦躁的来回溜达,坐在桌案后的华阳夫人看着弟弟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弟为何焦虑?大王并未阻止子楚娶丽荣啊。” 阳泉君看了一眼姐姐,他摇摇头说:“大王没阻止安国君娶丽荣,但也没册封丽荣为安国君夫人。姐姐难道不知大王诏命中所说的话吗?大王说要亲自为子楚择一佳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没想明白?” 华阳夫人想了想说:“大王如今对子楚很是看重,想必是要让子楚迎娶一位别国的公主。日此说来子楚将来定是大秦的王,子楚为王你我还担心什么?” 阳泉君跺了跺脚说到:“小弟一直以为姐姐很聪明,可如今看来姐姐也和大姐一样糊涂。姐姐你想,大王最忌讳的是什么?虽说姐姐名义上是子楚的嫡母,但毕竟不是姐姐亲生的。子楚势单力薄依靠姐姐的时候自然没事,可如今子楚已经入了大王法眼,名声日渐显赫,投靠之人如过江之鲤,其羽翼已经逐渐丰满。假以时日,子楚继位之后还会对我们言听计从吗?小弟将丽荣嫁给子楚防的就是这一手,本想着求大王册封丽荣为安国君夫人,若成那么随后就是太子妃、王后,如此才能保我家无忧。可如今呢?我从黄少俯那里打听到大王原本对此事无可无不可,并不上心。如今不知怎的,却忽然对子楚重视起来,这对子楚是好事,可对我们未必是件好事。难道说有人从中作梗?” 华阳夫人:“我怎么看不出有何不妥呢?” 阳泉君:“大王耳目遍布天下,邯郸肯定也有。我们买凶刺杀那对母子的事情早晚会被大王知道,就算打完不追查此事,但他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 华阳夫人:“我们买通的是楚国刺客,大王就算查也拆不到我们头上啊?” 阳泉君沉吟片刻才说:“姐姐,是小弟操之过急了。小弟见楚地三枭都没能杀的了那对母子,与时间暗暗派出死士去邯郸。” 华阳:“什么!阿弟你太大胆了,结果如何?” 阳泉君:“那些死士全都被杀了,我的人告诉我,那对母子身边有个叫白宣的很是了得,有他在谁也别想杀了那对母子。” 华阳:“邯郸是赵国国都,肯定有冷锋存在。你若是雇佣刺客冷锋查起来也不容易,但是你派死士去那不是授人以柄嘛,你当冷锋都是瞎子吗?” 阳泉君:“姐,现在不是骂我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应对。说起从中作梗之人,我首先怀疑的就是吕不韦。” 华阳:“那不可能。大姐每天都会派人告诉我吕不韦的情况,而且吕不韦现在每天都在太子身边,他和大姐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他不会胳膊肘向外拐的。” 阳泉君:“姐,你就那么相信吕不韦,他毕竟是子楚的亲信,他和子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的心中只有子楚没有我们。” 华阳:“那你可就错了,常言道男子如石,女子如水。都知道滴水石穿没见过石头能把水怎样的。大姐自信能把吕不韦握在掌中。” 阳泉君想了想说:“好,我也希望作梗的不是吕不韦,在这件事上只要他两不相帮就成。那对母子必须尽早除去,丽荣必须尽快受孕生子,如果生的是个儿子,那我就不用提心吊胆了。至于那个白宣,一并杀了。” 华阳:“我劝你最近收敛一些,等过些日子再动手不迟,一定要找到好的刺客,自家的死士万万不能再派出去了。还有,我打算把夏姬(子楚的亲生母亲)接到我那里同住,你觉得如何?” “姐姐此计甚妙,这是最后的保障,想必子楚心中也该明白就这样做吧。小弟回去安排其他的事。” 华阳夫人点点头,阳泉君转身离去。华阳夫人小声说到:“子楚,我能把你扶起也能把你毁掉,你最好别干傻事!” 朝歌城原是卫国国都,如今的卫国被魏国攻占之后,魏王废卫国国君王号改为封君,如此一来卫国已经是名存实亡了。这天傍晚,一辆牛车吱吱扭扭的来到朝歌城西一座普通宅子门前,赶车的把式停住牛车回头问躺在牛车里的荆庆。 “荆先生,这就是你兄长的家,要我帮你叫门吗?” 荆庆费劲的点了点头,车把式走上台阶叩打门环。 “家中可有人吗?荆庆荆先生回来了。”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道缝儿,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问到:“你说我叔父回来了?在哪。” 车把式一指牛车说到:“车上躺着呢。” 小孩跑到车边仔细一看之后急切的喊到:“叔父!叔父您怎么了?” 荆庆看着侄子苦笑着说:“叔父的腿废了,今后怕是不能行走天下了。” 小男孩流着泪问:“是谁伤了叔父?” 荆庆:“先进去再说,快告诉你父亲为我准备饭食,快饿死了。” 小男孩连忙跑进院内大喊,男孩的父亲领着人跑了出来将荆庆抬进府中。 荆庆的那条腿已经烂了,郎中看了之后对荆庆的大哥说:“必须锯掉这条腿,不然命都保不住。” 荆庆的大哥看看弟弟的样子,咬着牙说:“那就锯吧,想保住命再说。” 那年月锯腿这种手术是比较粗暴的,基本上没有麻醉药剂也不用手术刀电锯啥的,用的就是木匠用的那种齿锯,手术的过程就跟锯木头一样。做手术的病人十有八九是撑不到手术完毕的,因为就算不被疼死也会流血流死。这个场景十分可怕,就好像十八层地狱李的场景一般吓人,荆庆的哥哥还有族人都躲了出去,唯有荆庆的侄子一直跪在荆庆身边为荆庆擦汗,还把一根抱着布的木棒塞进荆庆嘴里。 在鲜血迸溅以及咔咔的锯骨头声中,这个手术终于结束了,荆庆早已经疼得昏死过去,那个小男孩的身上脸上也溅满了血,可是小男孩却面无惧色,一下下的替荆庆擦汗。 郎中给荆庆上了药包扎好之后对小男孩说:“你这娃娃胆子真大,不若跟我学习医术吧,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不,我要学习武艺做个侠客。” 郎中:“你叔父就是个侠客,可是侠客名声再大也往往不得善终,你叔父能活着回来以属万幸,你还想当侠客吗?” “我就是要当侠客。” 郎中:“唉,娃娃,你将来会后悔的。也罢,以后你可到我的医官来学医术,你我之间没有师徒名分,我也不会特意教你,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将来游历天下的时候或许能救命。” “多谢先生。” 郎中:“娃娃,虽然你我没有师徒名分,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 那孩子郑重的行礼之后说到:“小子,荆轲。” 郎中:“荆轲,呵呵呵呵好名字。好好照顾你叔父,明日我再来给他换药,到时候你在一边看着,学会之后就由你来给你叔父换药。” “是,先生。” 送走郎中之后靳柯回到荆庆身边,此时荆庆已经醒了。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握住荆轲的小手。 “轲儿,叔父不在的时候你可曾练刀?” “回叔父,轲儿除了读书之外就是练刀。” “轲儿,从今天开始你不用练刀了?” “叔父,难道您不想让轲儿成为侠客了吗?” “不,叔父不让你练刀是因为叔父想要你弃刀练剑!” “为何?” 第33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荆庆抓着荆轲的手说到:“叔父这次败得很惨,对手名叫白宣是个秦人,他用的是剑。叔父此生怕是没有机会再和他一决高下了,只盼着你能够打败他,你若打败了他便可一举成名,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剑客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叔父,轲儿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叔父学刀的,若是弃刀练剑那就要从头开始。而且练剑比练刀要难,轲儿只怕技不如人。” 荆庆:“天下剑客以盖聂为尊,第一剑客实至名归。你只需拜在盖聂门下就可学到最好的剑术。” “盖聂居住何处?” “盖聂是赵国榆次人,你若去拜他为师恰好途经邯郸,你可以到学步巷内秦国王孙赵政府上去看看白宣,在那你还可以看见和盖聂齐名的一剑君徐安。记住,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是谁,你不必上门寻仇,远远的看着认清他们就好。” “我可否先拜一剑君为师?” “不可,那一剑君应该和白宣是一丘之貉。” “轲儿明白了,叔父请安歇。” 次日,荆轲拜见父亲之后,以到赵国拜访名师为由请求父亲准许他外出游历。荆轲的父亲虽然不舍但他一向宠爱荆轲,又听荆轲说要到邯郸拜访名师也就答应了。 三天之后,荆轲的父亲派了两位老实本分的家仆陪着荆轲,又拖了经商的友人带着荆轲去邯郸,就这样,小小的荆轲辞别父母踏上了前往邯郸的旅程。 从朝歌(今鹤壁)到邯郸的路程比到榆次要近很多,按照这个时代的里程算约有四百多里,荆轲一行大约走了多半个月才赶到邯郸。当荆轲见到邯郸城高大城墙宽阔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流时,不禁感叹赵国的强盛富裕,也为卫国的弱小而叹息。 荆轲父亲的友人是个经常来邯郸的大商人,进了邯郸城就领着商队直接去了常驻的客栈。安排好住宿之后,商人开始联络商家售卖货物,荆轲出于好奇跟着那位商人到了卖场看热闹。 四五岁的孩子心性未定,这些枯燥的买卖让荆轲看得索然无味,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只见一个小男孩在两个仆人的陪伴下来到摊位前。 “商家,可有楚地之筑?” 小男孩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荆轲仔细打量发现这个小孩和自己差不多大,只见他身穿黑袍头上竖着一个发髻,其余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小男孩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只小手指着摊上的筑小嘴叭叭叭的和商人讨价还价。 商人的眼力一向不差,一看这小孩的装扮就知道是个家道殷实人家的小公子,再看他买的东西就知道这孩子绝对是个有钱人。有钱人在商人眼中就是金主,是不分年龄大小的。商人笑眯眯地说到:“这位小公子眼力真好,这可是楚地名家亲手所制的筑,您看看这上面镶嵌的螺钿,再看看这花纹就可以知道这绝对是楚地名家的手艺,别的地方的工匠是做不出来的。小公子若喜欢,在下给您大哥折扣可好。” 所谓筑是古代传统弦乐器中的一种,其形状类似琴,有十三根弦,弦下有柱。演奏时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执竹尺击弦发音。筑起源于楚地,其声悲亢而激越,在先秦时广为流传,因为起源于楚地因此楚地的筑是做工最好的。 小男孩手持竹尺挨个试着,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风范,弹奏的曲子虽不长但却让周围经过的人纷纷驻足欣赏起来。当小男孩终于挑好一把筑之后,周围响起一片赞叹之声。 商人笑着说道:“公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的技艺,在下钦佩之至。这样,这把筑就半价卖与公子,等公子名扬天下之时,切莫完了在下也替在下扬名可好?” 小男孩背着双手得意的点头答应,商人趁热打铁有推荐了其他几样乐器还有一些玉佩什么的。那小孩一一收下,一律半价。商人做成了生意心中高兴,说是要送给小公子一个用檀木做成的琴盒并要用彩缎包好,那小男孩也答应了。 就在商家忙碌的时候,那小男孩一眼看见了荆轲,小男孩指着荆轲说到:“你不佩剑却带刀,你是戎狄之人吗?” 荆轲摇头答到:“我是卫国人荆轲,我祖乃是齐国大夫庆封,因此不是戎狄之人。你是何人?” 小男孩拱手说到:“原来兄长是名门之后,却为何与商贾混在一起?还有,君子佩剑,戎狄带刀,难道兄长没学过剑术?” 荆轲答到:“我自幼练刀颇有心得,但现在想练剑,听闻盖聂是天下第一剑客因此打算去拜他为师学习剑术。你难道也懂得用剑?” 小男孩嘻嘻一笑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只喜欢乐器。我自幼就会奏乐,只要是乐器到我手里只学一遍就会。因此我家太子把我带在身边让我陪他一起学奏乐。” 荆轲:“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可不只是奏乐,其他你可学了?” “学了,但是都没有奏乐学得好。” 荆轲:“既然学了六艺,首先就要知礼,我见你披散头发,这不是和戎狄一样吗?” 小孩指着头顶的发髻说到:“我有发髻呀,戎狄是披发左衽,你看我像吗?我这样做才有名士的风范嘞,你不懂。” 荆轲被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他问小孩:“既然你自称名士不如请到我房中一叙。” 小孩一摆手说:“不去,你跟我到酒肆边喝边聊岂不快哉?” 荆轲哈哈一笑拉着小孩的手就走,结果这俩孩子只喝了三杯薄酒就晕头转向,小男孩的仆人背起小男孩告辞离去,临出门的时候小男孩回过头喊到:“荆轲,我们从此是朋友了,你赶紧去拜师,等你成了剑客之后我也会名扬天下,到那时你我游山玩水弹剑作歌岂不快哉!” 荆轲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举起右手说道:“好,你我击掌为誓!” 啪,两只小手拍在一起,小孩哈哈大笑说:“荆轲你记住,我叫高渐离,今后你我将名传天下,名传天下!哈哈哈,嗝,噗!” 高渐离趴在仆人肩头就吐了,荆轲哈哈大笑指着高渐离说:“莫要忘了你今日之言!” 说完之后,荆轲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荆轲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当他醒过来之后,捂着生疼的的脑袋爬起来洗漱用餐。随后他领着仆从一路打听着去了学步巷。 赵俯后院,白宣和赵政在练剑。赵政的身量已经长高了不少,这得益于比较优越的物质条件,再加上赵政没日没夜的苦练,这让赵政比同龄的孩子高了一头。 一身劲装的赵政挥舞着一把长剑和白宣对练,这把长剑是开了刃的,长度相对于现在的赵政而言有些过长了。但是赵政不管是随身佩戴还是练习剑术用的都是这把剑,这把剑是赵庞请了有名的铸剑师铸造的陨铁剑,名曰“鹿卢”。赵政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把长剑,得到这把长剑之后,一向不怎么搭理赵庞的赵政,第一次客气的叫了赵政一声外公,这一声可把赵庞给美坏了,来的也就越发的勤了。 鹿卢剑果然锋利,但白宣所用的长剑也不是凡品,那其实也是一把陨铁剑,只不过铸剑师不惜工本的锻造使得这把剑看起来像是百炼钢制成的。白宣的剑没名字,白宣心里就管这把剑叫做“武安剑”,取自白起武安君的封号。 当的一声脆响,白宣手中武安剑和鹿卢剑粘在了一起。白宣手腕一抖武安剑剑身一颤将鹿卢剑压制下去,剑尖直对赵政的手腕,如果在实战中赵政的手已经废了。 赵政撤剑站定抱拳躬身施礼。 “小政输了,请大兄指正。” “小政,以你的年纪能练到这样已经算是进步神速,招式已经熟记在心,欠缺的就是力量速度和敏捷,这需要不间断地练习,还要在实战中磨炼。” “大兄,哪有那么多实战的机会?” “机会总会有的,今后少和赵高对练,和他对练等于白费力气,他根本就未尽全力。” “大兄对小高似乎不甚喜欢,为何?”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我觉得他太精明了。” “精明不好吗?” “好与不好现在说不清,将来再说。小政,记住大兄的话,你将来处事一定要果断,赵高此人除了你之外无人能够驾驭。” “大兄也不行吗?” “我不想驾驭他,因为他不是千里驹也不是蛟龙,他是一条蛇,有毒的蛇。毒蛇能驾驭吗?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杀了他,对毒蛇用不着怜悯。” “小高真的像大兄说的那样?” 白宣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样说你肯定不信,而且你会忍不住看看将来赵高会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因此你打算一直把赵高留在身边。也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是你要答应大兄,一旦有一天大兄要杀赵高,你万万不可阻拦。因为,这条毒蛇已经亮出毒牙了,必须杀!” “这。好,我答应大兄就是。” 俩人刚说完,只见赵庞咚咚咚的跑了过来,离得老远就喊:“小政、贤弟,大好事啊,平原君宴请各国质子,也请了小政,快快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赵政小声对白宣说:“我不喜欢这个胖子。” 白宣:“我也不喜欢,但是不可否认,这个胖子目前已经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了。” 赵俯大门打开,赵甲领着十几个士卒在前面开道,因为有了上次的事情,如今赵政母子和白宣在学步巷内算是恶名昭昭了,只要他们一出门街上的人都赶紧躲到了一边。这不是出于尊重而是出于仇恨和畏惧。 马车载着赵政和白宣出口了府门,赵高坐在驭手身边学习驾车之术,他已经早早地把自己定位成赵政的中车府令,也就是赵政的秘书加司机。 车架缓缓前行,行人纷纷避让,站在路边的荆轲听着周围的人小声地议论着,很快他就知道谁是白宣谁是赵政了。当马车从荆轲眼前驶过的时候,不知为何白宣猛地扭头盯着荆轲。赵政一见也转头吧目光投向荆轲,而荆轲却昂着头死死盯着白宣。 赵政:“大兄为何盯着那个孩子看?” 白宣:“有杀气。” “难道他是刺客?” “现在不是,也许将来会是。” “大兄,我觉得你有时候更像个术士。” “小政,将来你就知道大兄的话绝对准的出奇。赵高,加速。” “喏。” 马车加快了速度,荆轲看着马车远去,他紧握刀柄的手这才松开。刚才白宣那一眼很吓人,荆轲的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行走却被恶鬼盯上一样。 荆轲:“叔父说的是对的,我应该先去拜师再来寻仇。” 说完这句,荆轲转身离开了学步巷。 第34章我乃秦王孙 在战国时期,东方列国的都城大多采用城、郭分治的两城制,也就是大城加小城的形势,小城为城大城为郭。小城又叫王城,主要是国王居住处理政务的地方也称宫殿区,大城为民居及工商业区。 东方列国都城形态内部也有差别,按小城和大城的结合方式可以分成三个类型。 一是两城并列式的,如燕下都、中山国灵寿城、郑韩故城。 二是小城位于大城之中的,如曲阜鲁城、纪南城、魏安邑。 三是小城嵌入大城一角的,如田齐临淄、赵国邯郸。 战国时期,大城内的百姓和工商市场在城市对外防御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百姓既提供兵员,又是包括兵器铸造在内的官营手工业的劳动力来源,工商业税收为军饷发放提供了保障。 赵国都城邯郸的王城在西南角,偏北北大城既是主要的工业区和居民区,又包括贵族的府邸,同时还在其西北部加强了军事防御设施。 赵王城由东城、西城、北城三个小城组成,平面似“品”字形,内部有布局严整、宫殿亭台星罗棋布,各处城门高大宏伟。 西城是赵王居住的地方最主要的建筑就是赵王处理政务的宫殿,谓之“龙台”。由“龙台”为中心的建筑群形成了南北一条中轴线。 东城与西城仅一墙之隔,是赵王阅兵点将的地区,设有“南将台”和“北将台”。 北城为不规整的正方形,宫殿规模仅次于龙台应该是赵国宗庙社稷所在之地。 平原君赵胜这次宴请各国质子是在自己的府内,那是紧挨着北城的一大片豪宅。不说这座府邸有多大,单说从东西两侧巷口到达府邸正门的距离就各有一里半的长度,可见赵胜的府邸占地面积之大。 赵政和白宣乘坐的马车是从东侧巷口进入的,古代的街道不像现代的街道那样平整而是中间高两边地的形状,主要目的是为了排水,因此在街道两侧还有排水沟。行人自然无所谓,但马车就只能走正中间了,不然的就会出现往一边倾斜的状况。 战国时期的马车其实也就是四方形的敞篷车,那年月的贵族好面子,参加宴请出门会客时穿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跪坐在马车上,还必须挺胸抬头腰杆笔直。再加上这年月的马车没有减震器而且也没有轴承,那车轴是随着轱辘一起转动的,这震动绝对小不了。这时间一长坐车的人早就跪坐的浑身僵硬,同被震得浑浑噩噩,这要是马车突然倾斜绝对会一头撞向一边那乐子就大了,因此贵族们的马车必须走道路的中间。如果出现两辆马车迎面相遇的情况,那就看谁的身份地位高了,那身份地位低的就要主动让到路边,说实话这么斜着坐在车里挺不舒服的,最关键的是心里也不舒服,看着别人趾高气扬的总自己面前走过,那让道的人心里要能好受才怪。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是蔺相如,廉颇因为气不过蔺相如的职位比自己高就故意在路上堵着蔺相如不让他上朝。蔺相如被廉颇堵住三次之后,干脆不去了直接掉头回家,既给了廉颇面子又避免了斜坐在路边的尴尬。 贵族们走中间,那么民间用的拉货的车呢?那也必须走中间。这倒不是说他们和贵族一样尊贵,而是不走中间不行。想想看一车的货物本来摆的挺好,如果车子突然一倾斜重心就会变化说不准就会翻车,因此也得走中间。 赵政的马车来到巷口,驭手让赵政拉着缰绳自己跳下马车跑到前面伸手牵住驾辕的马一边吆喝一边用力拖拽,车上的赵高也配合着驭手不时抖动缰绳发出吆喝声。 两匹马四蹄蹬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那马车就这样硬生生的被马拽着调转了方向,当驭手气喘吁吁的跳上马车时,整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巷口,处于街道的最中央。 为啥转个弯都那么费劲呢?因为战国时期的马车都是双轮的也没有转向器,转个弯必须靠人和马相互配合一起完成整体转向。也许有人要问既然那个时代的马车转个弯都费劲,那为啥列国还要装备战车?那是因为战场上地势开阔活动空间大,再说战车发起冲锋时用得着转弯吗?横冲直撞就是了,在那么快的速度下转弯就和作死没啥区别。 驭手和赵高调整好位置和姿势,正要催动马车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吆喝。 “前面那辆车为何拦住去路,快快为我家君上让路!” 那语气是相当的不客气,赵政正要回头斥责对方,白宣却拦住了他。 “小政,你是王孙身份贵重,不可和那些下人闹口舌,那样做是自降身份。坐好。” 赵政依言挺身坐好鹿卢剑因为太长因此赵政把它握在左手这里立于身侧,白宣高声吩咐赵高:“赵高,车轮该抹油了,下去抹油,要仔仔细细的抹。” 赵高眨着眼睛看这白宣不知道他是啥意思,话说出来之前赵高仔细检查过马车,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那车轴根本不用抹油。白宣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多说,而是冷冷的看着赵高。 赵高被白宣看得心虚,他转脸看向赵政。 “大兄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赵高转身跳下马车,从坐下摸出装着油脂的小罐子,然后蹲下身去用刷子蘸着罐子里的油脂仔细的抹着车轴。 后面那辆车的驭手一见气得大喊:“车子坏了为何不早点修又偏偏坏在路中间,你们是诚心的么!快快让开,不然我家君上就帮你让出道路。” 此时那辆马车不仅进不了巷口就连转向都很难,只能停在原地,在那辆车后已经接连有四五辆马车停下,道路两侧也有不少行人停下脚步看热闹。 最先喊话的那个驭手一见赵高还在不紧不慢的抹油,立即指着车上的赵政和白宣对身后那几辆车的驭手喊到:“你们见过这等无赖之人吗,他是哪国的?看那马车也不华丽,想必是个不受待见的质子,怎比得上我家君上身份尊贵。” 那几位驭手齐声附和,纷纷攥着拳头挤到那人身边齐声指责赵政。白宣不说话赵政就只能保持着姿势坐在那里而且目不斜视,不过白宣看到赵政的脸越来越红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乱蹦,显然赵政已经很愤怒了。 而车下的赵高此时早已经汗流浃背,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被那些人骂的很难为情。那些人即使指责赵政白宣也不敢污言秽语,但对赵高就没那么客气了,连损带骂这让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赵高羞愤交加,但是他不敢发作倒不是因为他怕那些人,他是怕白宣借此责罚他,因此赵高只能忍耐。 白宣冷眼看着车上的赵政和车下的赵高,说实话他真的希望赵高能像那天挥着扁担打那孩子一样冲过去和那些驭手打起来。若是真打起来白宣肯定要等到赵高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才出手,那时候不管那驭手的主子是谁,白宣定会一剑杀了他。至于赵高嘛,最好死在这。 白宣抱着这个心态冷眼旁观,其实也是想看看赵政的韧性究竟有多大。 “大兄,我想杀人!” 当赵政咬着牙小声把这句话说给白宣听的时候,白宣知道赵政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白宣什么话也没说,他从车旁的赵甲手中取过长矛,随后从身边的包裹内掏出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黑布递到赵政面前。 “大兄,这是何物?” “这是大秦战旗,是你的父兄的旗帜,也是我的父兄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旗帜。小政拿好把它绑在长矛上,然后你站在车上挥舞我大秦战旗!” 霎那之间,赵政的双眼瞪得溜圆,脸上一片血红。他接过战旗小心的打开,又仔细地将战旗绑在了长矛上。赵政双手接过战旗站起身来面向身后的那些人,他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猛地挥动战旗。 黑色的秦字战旗呼啦啦迎风招展,刚才还是嬉笑怒骂着的那些驭手们顿时鸦雀无声,当他们看清楚战旗上那斗大的秦字时禁不住连连后退。 赵政将战旗连回三次之后立在自己身边,他看到连连后退嚣张气焰瞬间消散的那些驭手们,看着那些马车上表情各异的贵族们,再看看街道两侧赵人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时,赵政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 此时他想起白宣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强国之民与弱国之君位同”。 当时赵政怎么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他明白了,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亮出了大秦战旗那些人就已经畏之如虎,这充分证明,白宣的那句话就是真理。在那一刻,之前埋藏在赵政内心深处的自卑立刻被自豪所取代。 白宣:“小政,亮明身份吧。” 赵政深吸一口气之后大声说到:“我乃秦王曾孙,秦太子长孙,安国君长子赵政!我身边这位是大秦武安君之孙白宣!请问各位,有何见教!” 长街之上鸦雀无声,赵政目光所及的那些马车上的贵族纷纷拱手摇头随后低下头去。 白宣低声问赵政:“小政,今后你还抱怨自己是秦王孙吗?” “大兄,小政就算死也不会再抱怨了。赵高,你怎么抹的油,重新抹来!” 赵高激动地大声答道:“喏!哎呀,没油了,王孙请稍后,赵高这就去借些油来。” 赵高拎着油罐来到最先说话的那个驭手面前把油罐扔进他怀里随后说到:“把你的油罐给我!” 那驭手看着身高只到他腰间但却插着腰气焰嚣张的赵高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不过他哪里还敢,寻思半天只得从坐下摸出油罐递给赵高。 赵高喝到:“你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你家主子没教过你该怎么面对上国之人吗?跪下,双手递上!” “你!” 驭手怎么说也是是个成年大汉,如今被一个孩子欺辱哪里还能受得了。就在驭手准备一脚踹死赵高随后和赵政拼命地时候,他身后的车上传来一个声音:“按照他说的做。” 驭手的主人发话了,那驭手硬生生的把满腔怒气咽了下去,他慢慢跪在地上双手将油罐递给赵高。赵高接过油罐说到:“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是你言语间对我家王孙不敬,你需大礼叩拜我家王孙谢罪!” “我杀了你!” 驭手怒吼着从地上蹦了起来,话音还没落就听他主人说到:“照他说的做!” 驭手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赵政,并大声说着道歉的话。 赵政一挥手说到:“恕你无罪,且到一边等着。还有谁对我不敬的也照此办理,不然就请你家主人接受我的挑战!” 第35章阿政和阿丹 赵政的嗓音还很稚嫩,说实话没有多少威严的感觉,但是那些人没有一个敢于接受挑战的。他们不是怕赵政,也不是怕赵政身边的白宣。而是怕那面秦字战旗,怕的是秦字战旗所代表的强大的秦国。 赵政看着这些人,尽管他还年幼但是他也可以看出来这些人神情中的畏惧,他知道这些人心中有怒火,但这股怒火在面对大秦强横的实力的时候,也不得不压抑在心头不敢发泄出来。赵政骄傲的仰着头,右手紧紧地攥着长矛,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强大,也第一次为自己是秦的子孙而骄傲。 长街之上一片寂静,那些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盯着赵政,被这么多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盯着赵政却一点都不害怕。 忽然两个甲士分开人群来到赵政面前站定,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华丽的袍服头戴束发金冠的小男孩,在这个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抱着一把筑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头上梳着发髻,剩余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如果荆轲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个抱着筑的小男孩就是高渐离。 高渐离抬起头看着站在车上的赵政,他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而那个一身华服的小男孩来到近前先是仔细的看看赵正,然后又看看白宣,随后这小男孩像模像样的整理了一下衣冠,规规矩矩的行礼。 “丹,见过秦王孙。” 赵政的年纪要比这个叫做丹的孩子大一些,许是因为都是同龄人的缘故,赵政对丹很有好感。而白宣在听到那孩子说自己叫做丹之后禁不住笑了。 丹,在邯郸叫这个名字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的赵王而另一个应该就眼前这个孩子,熟知这段历史的白宣一下子就把这个小男孩和策划刺秦的燕太子丹画上了等号。 白宣拱手问到:“可是燕国太子当面?” 白宣猜对了,这个叫做丹的小男孩正是燕国太子姬丹。一听白宣问询,姬丹拱手答到:“正是姬丹,这位兄长可是秦武安君之孙白宣?” 白宣笑答:“不错正是。不知太子前来有何见教?” 姬丹答到:“听闻秦王孙在此,丹特来相见。” 白宣伸手接过赵政手中长矛示意赵政下车去见姬丹,姬丹和那些人不同,他是以礼相待没有一点轻慢的意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待姬丹自然不能和对那些人一样。 赵政跳下车来到姬丹面前伸手拉住姬丹的手说到:“你是燕国太子啊,我挡住了你的路实抱歉。” 姬丹哈哈一笑说:“王孙方才的举动颇有一夫当关之态,姬丹见了心中钦佩直至。对了,这是我的侍读高渐离,他最擅长的是奏乐。渐离,快快见过秦王孙。” 高渐离把筑交给武士随后施礼。 “高渐离拜见秦王孙。” 赵政连忙伸手相搀,同龄的孩子很快就变得热络起来,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白宣看了看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随后提醒到:“小政,车已经备好,不如请太子丹和我们同乘。” 赵政向姬丹发出了邀请,姬丹还没说话高渐离却说:“这里离平原君府邸已经不远了,不如我们一起走过去,边走边谈岂不痛快?” 赵政看着姬丹问:“太子可愿?” 姬丹:“王孙若愿,丹自然跟从。” 赵政拍了拍姬丹的肩膀说到:“你我一见如故,就不要如此客气了。以后我就叫你阿丹,你叫我阿政如何?” 姬丹:“好。” 赵政左手拉着高渐离右手拉着姬丹,三个孩子沿着街道边说边笑的走向平原君府邸。 当当当当,小哥仨在前面走身后却传出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那是赵政的鹿卢剑,因为太长剑鞘的末端直接拖在了地上,从后面一看就好像赵政长了一根大尾巴一样。 姬丹和高渐离也有佩剑,只不过是作为装饰用的仪剑,长短尺寸和他们的身高相称,因此没有像赵政这样。 赵政停下脚步解下鹿卢剑扛在肩头,那架势真的像一个游历江湖的剑客一般。高渐离的性子最是洒脱,他一见赵政这样自很有风范,于是立刻解下自己的佩剑学着赵政的样子扛在肩头。姬丹一见也不怠慢有样学样儿,小哥仨扛着剑晃着膀子迈开方步并排走在街道中间的样子很是欠揍也很是逗人。 白宣第一个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男儿仗剑行千里,青史留名传万世。” 啪啪啪,身边传来击掌的声音。白宣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身边,车上坐的却是逍遥楼的花魁红绵。 白宣:“红绵姑娘怎么也来了?” 红绵:“应平原君之邀特来为宾客们献艺。公子宣你教导秦王孙的手段堪称高明,红绵钦佩不已。” 白宣:“客气话就不说,赵高为红绵姑娘让路。” “不可不可,红绵身份卑微岂敢让公子宣让路。” “你虽身份卑微,但却是白宣敬重之人,姑娘不必客气,请!” 白宣此番举动让那些耐着性子等着的人立刻炸了锅,他们不敢触怒强秦,但再怎么说身份也比红绵高了很多,如今白宣却给红绵让路这不是在打那些人的脸嘛,那些人岂能不发怒。 可发怒归发怒,还真没有一个人赶上前来和白宣理论,这些人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红绵。对付不了强秦对付一个青楼女子总是可以的吧,那些人的心中已经想好了若干种报复方式。 红绵苦笑一声对白宣说:“公子这是把红绵我火堆里送啊。” “姑娘怕了?” “红绵只是个可怜的弱女子,这些人中随便一个都能把红绵踩在脚下,还请公子怜惜红绵一二,秦公子先行。” 白宣哈哈一笑说到:“你不要怕,从今天开始你就跟自我身边,我把你包了。我看谁敢把你怎样!” 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也很嚣张,那些人听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却依然忍着没法做,这让白宣不禁钦佩他们的忍功深厚。 红绵苦笑着说:“公子还是别这样了,就算公子花得起那个冤枉钱可是红绵也不敢常伴公子左右。” “为何?” “公子明知故问,红绵可惹不起玉娘子。” 白宣哈哈大笑说:“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一群人容易得多。红绵,你是愿意对付玉娘子呢还是愿意对付那帮人?” “奴家觉得,这帮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玉娘子,公子害我不浅啊。” 白宣把长矛交给赵高,随即跳下马车伸出双臂一把将红绵从车里抱了下来。这个动作很是突然,红绵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白宣抱着红绵来到马车前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绵绵,陪本公子安步当车可好?” 红绵看着俊俏英武的白宣不由得粉面羞红,低声说到:“红绵遵命。” 一只雪白的小手伸进了白宣的手中,俊男美女牵手而行那情景煞是惹人羡慕。 后面那些人纷纷下车,远远的跟在白宣和红绵之后。走在前面的赵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白宣和红绵,姬丹和高渐离也转过身一起看着。 姬丹:“公子宣和那位姑娘好似一对神仙眷侣一般啊。” 高渐离拔出佩剑用剑鞘敲着剑身唱到:“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白宣哈哈大笑说:“高渐离你唱错了,此曲是歌颂周王的贤德好像是栽下的梧桐树,引来了金凤凰,这里的凤凰是比喻贤良的,可不是比喻男女两情相悦比翼齐飞的,哈哈哈哈。” 红绵笑道:“那位小郎君还小,哪里懂得儿女情长呢,不过唱的真好。” 赵政:“大兄,我们耽搁的时间够长了,快走吧。” 白宣:“好,你和太子丹在前面走,我俩在后面跟着。” 赵政看了一眼白宣拉着红绵的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没说,转身带着姬丹和高渐离迈步向前。 白宣和红绵对视一眼。 “小政似乎喜欢你。” “公子说笑了,红绵哪有那个福分。” “哈哈,且行且看吧。” 在白宣身后是赵甲领着士卒,再后面才是马车,此时坐在马车上的赵高死死的盯着他白宣的背影。赵高知道刚才赵正想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赵政为什么最终没说。此时此刻,赵高的心里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我将来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此点,从而代替白宣成为王孙最信赖的人呢?” 第36章愿闻其详 巷口的这场风波早已经被人告知了平原君赵胜,最开始的时候赵胜并没觉得怎样,也不想管这件事。但是总有人没事找事,这个没事找事的人就是赵庞。这个有钱的胖子提前来到赵胜府上,他就像是赵胜的小尾巴一样围着赵胜不停地默默叨叨,说的全是赵政的过人之处。 当赵庞知道巷口的事情之后,他立即派手下人去探听,因此赵胜根本就不用出府门就把前后的经过知道的清清楚楚。当赵庞告诉赵胜燕太子丹和秦王孙手拉着手走到门口的时候,赵胜问身边的信陵君魏无忌:“无忌怎么看?” 魏无忌捋了捋胡须说到:“不愧是秦王子孙,我想见见他。” 赵胜:“其实你更想见的是白宣吧?” 魏无忌笑答:“你说是那便是。” 赵胜呵呵一笑说:“走随我到门口迎接燕太子和秦王孙。” 这个面子可是不小,以赵胜在赵国的地位也就只有赵王驾临的时候赵胜才会亲自迎出大门,如今却出门迎接两个孩子这让满堂宾客不禁暗自惊讶,有好事者也跟在赵胜和魏无忌身后来到府门外。 赵胜和魏无忌站在台阶上看去,只见赵政居中身边分别是姬丹和高渐离,仨个小小子各自看着一把剑晃着膀子在街上走,那架势好似上了岸的螃蟹一般嚣张。 “哈哈哈,有趣有趣。” 魏无忌拍这手直喊有趣,赵政问到:“小儿戏耍之态还真是有趣。” 魏无忌答到:“我说的不是这三个小子有趣,而是那些人有趣。” 赵胜顺着魏无忌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街道上全是来赴宴的各国质子以及邯郸名流,无一例外的全都是步行而来,而且全都和赵政等人保持着几十步的距离。赵政点点头说:“当真有趣。无忌你看跟在赵政身后牵着佳人玉手的那位翩翩公子就是白宣。” 魏无忌打量了一下白宣之后说到:“好相貌,好神采,好一个少年风流。我怎么就么有这样的儿子呢?” 赵政:“你没有难道我有?” 魏无忌:“我的几个外甥还是不错的。” 有道是老婆都是别人的美,孩子都是自己的好,赵胜自然不会贬低自己的儿女,他只是跟魏无忌客气。魏无忌是赵胜的亲小舅子,自然不愿听赵胜说外甥们的不好。 赵政三人远远看见赵政站在门口不由得吓了一跳。 姬丹:“阿政你看那个三缕长胡子的就是平原君,他身边那位八字胡的就是信陵君。” 赵政:“那人就是窃符救赵的信陵君?原来他长得是这个样子啊,我记住了!” 高渐离:“阿政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我看孟尝君的样子很英俊呀,就是脸上的皱纹多了些。” 姬丹一听赵政说窃符救赵就明白赵政肯定是在怨恨信陵君击退秦军挽救了赵国。对赵国而言信陵君是恩人,但对赵政来说这信陵君简直就是灾星。要不是因为信陵君和春申君联手救了赵国击退秦军,赵政也不至于险些被赵军活埋,这是仇哇。 姬丹拉拉赵政的胳膊小声说:“你怨恨信陵君救赵无可厚非,可是平原君救了你一命,我们又是应平原君之邀赴宴不可对平原君失礼。阿政你难道不知道,平原君是信陵君的亲姐夫吗?” 赵政点点头说:“以前不知如今知道了,小阿丹你说得对,我作为秦王孙不能再众人面前失礼。快,随我拜见平原君。” 三个孩子像模像样的整理好衣冠一起走到赵胜面前大礼参拜,赵胜哈哈大笑走下台阶一一搀扶。 “快快免礼。太子丹又长高了,秦王孙一向可好?哈哈,小离也来了,最近学了什么新曲子?” 一阵寒暄之后赵胜把魏无忌引荐给赵政,赵政规规矩矩行礼问候,魏无忌也像长辈一样扶起赵政嘘寒问暖。 赵胜看着白宣微笑着不说话,白宣松开拉着红绵的手一甩袍袖躬身施礼。 “白宣拜见平原君。” “公子免礼,胜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君上谬赞了,白宣惶恐。” 赵胜拉着白宣的手上下打量赞不绝口,随后看了一眼红绵之后说到:“两位堪称公子如玉美人无双啊。哈哈哈哈,好、好、好!” 红绵施礼之后说到:“红绵只是恰巧遇到公子宣,红绵身份卑微不敢有何奢望。” 赵胜哈哈一笑说:“红绵过谦了,今日之宴能请来红绵助兴他日定会传为佳话,请。” 白宣:“平原君先请。” 众人谦让一番之后赵政领着众人进府,红绵本来想最后进去,没想到白宣和赵政同时向她伸出了手。在红绵一愣神的功夫,赵政一把牵住了红棉的手领着她走进门内。赵胜一见哈哈大笑说:“管家记住,从今以后红绵来访可直入内宅。” “喏。” 这个举动让那些远远跟在后面的人瞠目结舌。这些人原以为赵胜出门是迎接他们的,那心情是相当的激动,没想到赵胜却是为了迎接三个孩子一个不知道啥身份的白宣。更令人惊讶的是,赵胜居然对红绵也是那样的客气。 赵胜对赵政和姬丹客气情有可原,人家一个是秦王孙一个是燕国太子身份在那摆着。白宣虽然没有爵位官职但毕竟是大秦武安君的孙子,武安君白起的威名那是可以摧垮六国军心士气的,对白宣客气是冲着武安君白起。但对一个青楼女子客气就有些过分了,很多人在猜测是不是红绵和赵胜之间有啥说不清的关系,还有的人认为红绵和赵政的关系比较暧昧,也有的在小声嘀咕说红绵是沾了白宣的光。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之前打算拿红绵出气的打算被打消了很多。 白宣伸出去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没等他收回却被一只大手攥住。 “公子宣,你我携手而行如何?” 白宣看着眼前信陵君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应该说信陵君魏无忌长得还是不错的,虽说已经上岁数了可是因为保养的更好也能看出年青时绝对是个翩翩佳公子。白宣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子之间拉拉手很正常,这是有好的表现。各来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睡在一个被窝里都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有着现代人灵魂,而且那啥取向很正常的白宣来说,和一个老头子拉着手蹦蹦哒哒的一起走还是很不适应的。 如果可以,白宣真的很想一把抓住那些跪在路旁的侍女手,然后一脚把嘚吧嘚吧说个没完的信陵君踹到一边去。侍女们软绵绵的小手拉着多带感呀,白宣忍着想踹倒魏无忌的冲动,脸上摆出一副笑脸跟魏无忌聊着。 白宣:“小子握着信陵君的手感觉信陵君比较虚呀,年纪大了还是应该爱惜自己呀。” 魏无忌:“老夫窃符救赵,如今弄得有国难回,幸好赵国上下感念我的恩德赵王给我造了府邸也送来所需的一切。赵国卿士们也纷纷送来礼物,此等好意如何能拒绝?无非就是辛苦一些嘛。” 白宣:“赵王没请信陵君为相?” 魏无忌面带得色说到:“赵王对我礼遇有加,欲把五座城邑封赏给我,这不是比当国相还要好吗?” 白宣看了一眼魏无忌说:“君上如果这样认为,那么从此天下再无信陵君之名。” 魏无忌听罢脸色一变,他攥紧白宣的手低声说到:“愿闻其详。” 第37章人中之杰 战国末年,魏有信陵君、楚春申君、齐有孟尝君、赵有平原君,这四人为对抗强秦竭力网罗人才广招门客,四人也都有礼贤下士之名,因此被后人称为“战国四公子”。 那年月科技落后不可能像现代一样有事打个电话,想红发段直播就搞定。那年月想要有本事的人来投靠得靠好名声,而这好名声也要口口相传,因此战国四公子能够养几千门客着实不易。 魏无忌又是四公子之首那名声更是响亮,因此他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白宣一句今后再无信陵君之名的话一下就戳到了魏无忌的痛处,由不得他不着急发问。 白宣看看左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魏无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拉着白宣的手跑进回廊直奔后宅而去。魏无忌一边跑一边喊:“快!快为本君和公子宣准备一件静室,快!” 面对众人惊愕连带诡异的眼神,白宣很想解解一下,但是魏无忌根本就没给他机会,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好像他拉着的不是白宣而是红绵一样。 赵胜对众人哈哈一笑说到:“信陵君和公子宣一见如故,看样子打算坐而论道了,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众位请。管家,速速安排一些侍女过去。” 赵胜的前半句是在替魏无忌解释,至于后边为何要安排侍女过去众人心里自然有数。就这样,白宣被魏无忌连拉带拽的弄进了内宅,那情景让别人看见定会心中浮想联翩,白宣心里在骂娘但却不能挣脱,若是一力抗拒那不更像是那啥了吗嘛。 哐,魏无忌紧紧关上房门,他转过身来一步步逼近白宣。白宣没法后退了因为他的后背已经顶在了柱子上。 “信陵君,冷静,一定要冷静。” “公子宣,本君冷静不了。” 白宣:“你想咋地?” 魏无忌直勾勾的看着白宣,那眼神就好似牛郎见了织女,西门庆初上潘金莲儿一样,看的白宣胃口里翻江倒海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叠叠。 扑通一声,魏无忌突然跪倒在白宣面前。 “公子宣,无忌听公子宣一言,心中顿觉惶惶,还请公子宣教我!” 嘭嘭嘭,魏无忌接连磕了三个头,白宣气得差点拔出长剑把魏无忌钉在地上。咽下这口恶气之后,白宣换了一副现代人参加追悼会时的表情。他伸手扶起魏无忌并请他坐好,然后白宣拿了块垫子走到距离魏无忌五十多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魏无忌好奇的问:“公子宣何故离我那么远?” 白宣当然不会说我嫌你恶心的话,他给出的理由相当的冠冕堂皇。 “信陵君,世间之人之所以屡屡犯错就是因为他们不好好听话。为君者不听贤良进谏,为官者不听百姓诉愿,为父母这不听儿女心声,为儿女者不听长辈训诫。为师者不听弟子所求,为弟子者不听师长教诲由此引出多少憾事。这些憾事为我等前车之鉴,为了能让信陵君听清楚我说的话,想明白我话中的含义,所以我要和信陵君保持距离。虽然说话比较费力,但可以让信陵君集中精力听我所言,顺便让信陵君练习一下肺活量。” 魏无忌支棱着耳朵听着白宣的说的话唯恐漏掉一个字,当白宣说完之后魏无忌冲白宣喊到:“何谓肺活量。” 白宣一脑门黑线,当即对魏无忌喊到:“你刚才出现了幻觉,我还没说过什么肺活量,下面仔细听好。信陵君,你把白宣请到此处有何见教?” 这才是正式的问对的开场白,魏无忌整理了一下衣袍,也象征性的扶了扶发髻随后双手垂放在膝盖上恭敬的答到:“无忌救赵之事想必公子宣已经知道,如今赵国上下视无忌为恩人,赵王欲将五座城邑封赏与我,无忌不知该如何还请公子宣指教。” 说完之后,魏无忌双臂展开手心向上从身体两侧缓缓举到头顶,当两手在头顶相遇时变成手心向下,左掌压于右掌之上缓缓降至与眉平齐的时候魏无忌的整个上身俯下,直到双掌触地额头放在交叠的手掌之上。这一拜很是庄重,魏无忌这是把白宣当做师长和名士来对待了。 白宣一见魏无忌这么恭敬,先前的气恼也就烟消云散了。他伸手虚扶一下喊到:“信陵君免礼,且听白宣细说。” 魏无忌起身坐好,乖得像幼儿园的里的小宝宝。白宣一见心中暗赞:“怪不得这家伙可以养几千门客,那怪他有礼贤下士之名,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宣整理了一下思路,根据他知道的史料记载,赵王的确想把五座城邑封给魏无忌。不仅因为魏无忌救了赵国,更因为魏无忌是是一位文武全能的高人。 魏无忌领兵救赵击败秦军显示了他带兵打仗的才能,他的门客把他的思想言行汇集在一起编纂成《魏公子兵法》,从而展现了他的政治理念,因此魏无忌位居战国四公子之首是当之无愧的。 白宣拱手对魏无忌喊到:“信陵君,倘若某天白宣救了你的性命,你该怎样报答我?” 信魏无忌喊到:“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白宣喊到:“我看你家宅院不错,可否给我居住?” 魏无忌喊到:“公子尽管去住。” 白宣:“你府上金银成堆可否分我一半?” 魏无忌:“公子尽管去取。” 白宣:“你的美妾貌美如花,体态婀娜,我甚是喜欢,可否送入我房中?” 魏无忌:“无忌不仅照办而且还会送一份丰厚的嫁妆。” 白宣:“信陵君真大方,白宣也相信信陵君定能做到。想必信陵君招揽门客时没少做这样的事。但是白宣想问的是,若是刚才问话的是信陵君,答话的是赵王该当如何?” 魏无忌:“无忌绝不会这样问赵王的。” 白宣:“为何?” “因为是我救了赵国,赵王对我不仅有感激之情,更有招揽之意。因此我不用那样问赵王自然会自己送到我面前。” 白宣:“那么信陵君以为赵王把五座城邑封赏给你是真心的吗?” 魏无忌:“应该是吧,毕竟是我救了赵国。与亡国相比五座城邑不算什么的。” 白宣:“赵王贪恋土地,若不是这样怎会有长平之战,没有长平之战又怎会有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事。赵王肯把五座城邑封给信陵君一是为感谢信陵君救赵之功,二是为把信陵君绑在赵国的战车上。白宣请问,如果有一天赵国和魏国开战,信陵君如何自处?方才听信陵君言下之意是打算接受那五座城邑,白宣相信信陵君接受五座城邑之后绝不会再有贪心,但信陵君却无法阻止赵王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信陵君接受了五座城邑,那么赵王会不会在想魏无忌那么痛快的接受了五座城邑,是不是嫌这酬劳不够呢?这也就是白宣开始问信陵君那些话的的意思。别人只知道信陵君礼贤下士,却不知信陵君品德高洁,本无心接受酬劳。世间大多数人若是有信陵君这样的功劳定会居功自傲等着受赏,甚至会主动讨要酬劳,就好像白宣打的那个比方一样,因为救人一命就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如果信陵君接受了五座城邑,那么在世人眼中岂不是和那居功自傲贪得无厌的人一样了,信陵君的贤名还会长久吗?” 魏无忌听罢呆呆的坐在原地发愣,白宣知道魏无忌是在琢磨方才白宣说过的话,这个时候正是俩种思想思想交锋的时刻需要点拨一下,于是白宣站起身来到魏无忌身边对着魏无忌的耳朵发出了怒吼。 “魏无忌!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忘记的,但有些事情却不能不忘记。别人对公子的恩德公子不可以忘记,公子对别人的恩德,公子不要记在心间。况且公子假托魏王之命夺取晋鄙的兵权以救赵国,这对赵国来说是立了大功,但对魏国来说公子你罪同叛国。如今公子却因此自以为有功因此居功自傲沾沾自喜,这与公子的贤德背道而驰,请公子自省!” 魏无忌被白宣的狮子吼震得两耳嗡嗡作响,但他也听明白了白宣的话。霎那之间魏无忌顿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手指使劲抠着地板似乎想挖出个洞洞钻进去。 白宣一见魏无忌这幅被老婆捉奸在床的倒霉模样,心中很是爽快。他伸手戳戳魏无忌的脑袋说:“请信陵君仔细想想,白宣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信陵君自有主张。告辞!” 说完之后,白宣背着双手迈着方步走向门口,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只见门外很多仆人侍女狼奔琢突,一个十岁的的小丫鬟因为腿短跑得慢落在最后,被白宣抓住了腰带。小丫鬟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哭喊着:“奴婢个子小挤不进去,因此啥也没听见,求公子放过奴婢~~~~~” 白宣哈哈大笑一把将小丫鬟抱起夹在腋下。 “胆敢偷听必遭重罚,听说小丫头的肉很香不妨烤熟了尝尝鲜。” 小丫鬟惊恐的看着白宣,白宣冲她一呲牙小丫鬟大叫一声:“娘啦,救命呀,呃。” 小丫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白宣扛着小丫鬟就走,一路上的丫鬟仆役吓得掼倒在地捣头如蒜纷纷口称公子饶命。 哐当一声巨响,白宣回头一看只见两扇门撞到在地上,魏无忌从屋里冲了出来扑倒在地大喊:“公子宣,魏无忌想明白了,多谢公子宣!” 白宣哈哈大笑转身离去,魏无忌站起身来大声赞到:“公子白宣,人中之杰也!” 第38章秦颂燕扬 “公子宣到!” 宴会厅门口的支客高喊一声,正在举杯对饮的人们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白宣器宇轩昂的走进门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肩上扛着一个小丫鬟的话,白宣的样子绝对称得上是公子中的典范。可是如今白宣扛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走进门来,那架势给人的感觉好似山大王抢了良家女回了山寨,热闹的宴会厅刹那间变成了强盗窝一般。 白宣刚刚走进宴会厅,从四面八方就传来十几声叫好声,但瞬间就没音儿了,白宣知道那是一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青人出于羡慕在喝彩。要知道在这年月,贵族家中的丫鬟仆人和家里的阿猫阿狗阿鸡阿鸭阿牛阿马啥的基本上是一个待遇,家主举行一场宴会之后丢几个丫鬟侍女那都不叫个事儿,也用不着去查是谁被谁家给抢跑了,只需下次去别人家做客时装作酒醉把看了顺眼的抢走几个就是了。所以白宣这个举动无意间附和了这个时代的潮流,也让很多和他同龄人心中生出亲近之感。 赵胜笑问:“公子宣还没醉就开始抢了,果然不愧是武安君的孙子。哈哈哈哈,抢了就归你了。管家,回头把双儿的身契送到公子宣府上。” “喏。” 白宣把肩上的小丫鬟放在了赵政身边,正在弹奏的红绵连忙走了过来摇了摇小丫鬟,小丫鬟睁开双眼一见眼前是个漂亮姐姐就立刻小嘴一瘪哇的哭了出来。 “姐姐救命,公子宣要把双儿烤熟了吃~~~~” 红绵哭笑不得的抱着双儿一边哄一边用啪啪啪的向白宣甩过去一打白眼儿。宴会厅内哄堂大笑,很多人笑得捂住了肚子。赵胜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举起酒杯说到:“诸君,公子宣来了我们共饮一杯如何?” “好!” 白宣一口喝干杯中酒众人引来众人一片喝彩,赵胜拉住白宣的手小声说到:“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夫今天带你认识一下各国质子。赵政还小不懂变通,老夫屡次提点他却只是和太子丹言谈甚欢,对其他人不理不睬这可不好。老夫见你不仅勇悍而且智计无双,将来定能辅佐赵胜,因此老夫希望你能多结交列国质子这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 白宣:“平原君既是长辈又是白宣救命恩人,平原君之名白宣无所不从。只是白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赵胜:“问来。” 白宣:“平原君为何如此善待白宣。” 赵胜闻言长叹一声说:“当年秦王将我骗至秦国想要我交出魏齐,我自然不肯于是被秦王扣押在咸阳城内。又一次秦王射猎邀我同去,不想涉猎过程中我遭遇一只猛虎,幸赖你祖父武安君白起赶来,他一箭射死猛虎救了老夫,于是老夫和你祖父成了好友。客居咸阳之时,你祖父只要不出阵就会领着酒带着新割的肉来找我。那时候真好哇,后来我回赵国还是你祖父亲自送到边界的。分手之时,我和你祖父依依不舍,他送我三十里我回送五十里,你祖父性格豪爽于是又送我五十里,当我再想回送的时候你祖父说什么也不答应,如此我们洒泪而别并约定再相见。可谁能想到这一别竟成永诀,着实令人不胜唏嘘。” 看着赵胜擦眼泪的样子白宣知到赵胜和白起还真的是交情不错的,不过赵胜说白起亲自送他到秦赵边界还依依不舍白宣不太相信,白宣更愿意相信那是白起借此机会勘察赵国地形,因为他把赵胜送回赵国之后没多长时间,秦赵之间的长平之战就开始了。 白宣心中暗自揣测,看来自己的祖父并不只是个纯粹的军人,那性格中还具有阴谋家的潜质。 既然赵胜把话说明白了,白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所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得恨,凡事都有因果。白起也许是抱着目的接近赵胜的但确实给赵胜的客居生活带来了温暖和关怀,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份善缘回馈到了白宣身上。所以说,人不管在什么时候还是多做善事的好。 白宣郑重的向赵胜深施一礼。 “白宣拜见叔祖。” 赵胜双眼流泪慌忙扶起白宣,老头看这白宣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穿着布衣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拎着肉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称呼他为阿胜的战神白起。 赵胜擦着眼泪哽咽地说到:“孩子,什么也不说了,你就留在邯郸,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来来来,随我一起见见那些世子。” 白宣唯唯诺诺,表现的就好像他就是赵胜的嫡孙一般,这让赵胜老怀大慰,再向别人引荐白宣的时候都不说白宣是谁谁的孙子而是直接说这是我家小宣,你等多多照应。白宣无意中找的这座靠山可比赵庞那个胖子强百倍不止,赵庞虽然也是赵国过王族,但他最多也就是个有着贵族头衔的富商和赵胜根本没法比。 赵胜是先王赵惠文王的亲弟弟,是当今赵王的亲叔叔,而且一直身居赵国相位,可以说是位高权重,那是跺一脚整个邯郸都得颤三颤的牛掰人物。白宣攀上赵胜那等于是把喜马拉雅山当成了自己的靠山,那是绝对会让众人仰视的。 由于有了赵胜的引荐,席上各国质子对白宣很是客气,这时候的赵庞就不够瞧了,根本连靠近赵胜和白宣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丹碰了碰赵政的肩膀小声问他:“看来平原君很喜欢白宣,那为何白宣不把你引荐给平原君呢?阿政你也和赵国王族同宗,和白宣比起来平原君更应该关照你呀。” 赵政:“大兄自有大兄的道理。” 姬丹:“看来阿政你对白宣还真是推心置腹信任有加啊。” 赵政忽然显得有些烦躁,他问太子丹:“阿丹,我有些不耐烦待在这里,你知道有清净的去处吗?” 姬丹眨了眨眼说:“我来平原君府上的次数也不多,渐离你知道吗?” 高渐离的小脸儿已经喝的暄红了,这孩子打着酒嗝说:“嗝,我嗝也不知道嗝道哇。” “奴婢知道。” 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赵政身后响起,仨小子回头一看只见那个被白宣扛进来的双儿跪坐在三人身后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轮番看着三人,那样子就像刚被抱进家门的小奶猫,想要和人亲近却有胆小的不敢靠近一样。 仨小子也这才看清白宣随手抢来的这个丫头真的是一个美人坯。十岁的双儿身量还没长开,脸上身上胳膊上白的就像白嫩水灵的莲藕一般,而且还是很肥嫩的莲藕,因为双儿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 虽说有点婴儿肥但却掩盖不住双儿那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圆溜溜的有着清澈如泉水般眼神的大眼睛,让人只看一眼就再也不能忘却。这是还小,等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双儿的容貌只会比红绵更加出色。 赵政咽了口唾沫之后问双儿:“你真的知道?” 双儿点着头说:“知道,我们从后花园的小门出去隔壁就是王城的城墙,我们可以求守城的士卒让我们到城墙上去,那里凉爽干净还没人打扰,很多士人都喜欢到哪里饮酒会友。” 姬丹拍着小手说:“好哇好哇,就去那里,可是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赵政眼珠一转叫了声:“红绵姐姐。” 红绵来到赵政的席案边问到:“小政叫姐姐何事?” “姐姐,我和阿丹、渐离想到王城的城墙上去玩儿,求姐姐相助可好?” 红绵笑着点点头随后起身离去,之后乐声响起,红绵翩翩起舞,宴会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专注地看着红绵载歌载舞,很多人用手拍着桌案随声附和。 双儿四脚着地领头向外爬去,姬丹跟在双儿身后,赵政跟在姬丹身后而高渐离正摇头晃脑拍着桌案大声的跟着红绵唱着。赵政一把把高渐离拽倒在地。 “渐离你走不走?” “我不走,我要听红绵姐姐唱歌看红绵姐姐跳舞。” “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红绵姐姐接到我家去住,到那时你什么时候想听想看都可以。” “阿政哥你说话要算话?” 高渐离举起右手盯着赵政,前面的姬丹回头叫道:“快点啦,磨蹭啥!” 啪,赵政的巴掌和高渐离的巴掌拍在了一起,哥俩一前一后爬了出去。坐在赵胜身边的白宣笑了笑招手把赵俯管家叫了过来,那管家恭敬的跪在白宣身后小声问到:“公子有何吩咐?” “烦劳管家去看看秦王孙、太子丹去哪里。” “公子,他们是去王城城墙。” “管家如何知道?” “回公子,家主每次宴请中途都会有人不耐烦跑到城墙上去的,那里清静凉爽,是个消闲的好去处。” “如此就有劳管家照顾他们,为他们备好酒水果品和一应物品,多谢。” 一块小金饼悄悄塞进管家的口袋里,管家微微一笑说:“公子不必客气,老奴这就去安排,公子放心。” 管家走后,赵胜一边目不转睛的观赏红绵的舞姿一边小声对白宣说:“小宣,你这样会惯坏下人的,以后我这个家主说话都不一定有你管用呢。” “叔祖无需担忧,有白宣在自然不会让叔祖为这些俗事操劳,交给小宣就好。” “呵呵呵,好,回头我就让管家去找你。” “叔祖放心,赵庞虽然号称富可敌国可他却落了下乘,小宣和叔祖才算是珠联璧合呢。” “宣儿说的不错,我们爷俩一个是老奸巨猾一个是智计百出,地权堪称珠联璧合,哈哈哈。” 爷俩举杯相碰一同干了一杯,这一幕让对面的赵庞看到了,赵庞没由来的感到后背一凉心往下沉。 赵庞暗道:“情势不对哇,眼看公子宣要得势了,我得赶紧抱住公子宣的大腿。嗯,还有赵政的大腿。让我想想该咋办。” 赵庞想着想着一扭脸看到和他隔了三个席位的公孙乾,赵庞眼睛一亮转身趴在地上向公孙乾爬去。 王城的城墙高大顶部宽阔可容三辆马车并排奔驰,双儿领着小哥仨上了城墙找了一处背光通风的阴凉之处。赵政急不可待的爬上城垛,当他站在城垛上远眺的时候,整座邯郸城尽收眼底。 “阿丹,快上来,快上来看呀!” “阿政,拉我一把!” 赵政一把将姬丹拉上城垛,让他站在自己身边。 姬丹大叫一声:“哇!好壮观,我是第一次看呢。” 赵政:“大兄还说过,咸阳比邯郸还要壮观。等我回了咸阳就把你接到咸阳去和我住在一起,我们兄弟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将来一起征战天下!” “好!” 啪,姬丹和赵政的手拍在一起。高渐离晃晃悠悠的爬上城垛,他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就只好盘膝坐在城垛上。恰好他看见姬丹和赵政两只手拍在一起于是问道:“你俩立下了什么誓言?” 姬丹答到:“阿政说等他回了咸阳就把我接到咸阳和他一起住,我们要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将来一起征战天下。渐离你来吗?” 高渐离摆摆小手儿说到:“我的志向是成为天下第一乐师,我将来要周游天下遍访名师,我要把自古以来的乐曲都记录下来留给后人,我还要谱写出最动听的曲子让所有的人传唱!所以,我不会在一个国家待着的。” 赵政豪迈的说道:“渐离我支持你,到时候哪个国家敢欺负你轻慢你,我就和阿丹就带着军队灭了那国和阿丹平分其国土。等到天下只有大秦和大燕之后,到那时渐离你到哪里都像在自己的国家一样。” 高渐离拍着小手喊到:“好哇好哇,阿政哥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啊!我们今天的话就是誓言,我们互相印证,谁若说了不算将来就娶不到好看的老婆!对啦,但那时我一定给你俩一人谱一首曲子,阿政哥的曲子叫做秦颂,阿丹哥的曲子叫做燕扬好不好?” 赵政和姬丹齐声说到:“好!我们击掌为誓!” 姬丹、赵政和高渐离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小哥仨对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这一幕被刚刚赶到的白宣看在眼里,白宣没有打扰沉浸在纯真的友谊当中的小哥仨,因为白宣知到这份情谊是最真最纯的,也是最值得回忆的。白宣更清楚,眼前这三个把手握在一起的小哥三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关系,白宣静静的看着小哥仨,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在翻腾。 忽然白宣听到高渐离在喊:“我们明天一起去送阿轲吧,他说他要到榆次去拜盖聂为师学习剑术,明天就走啦。” 太子丹:“那不如命人把他接来,我们一起喝酒玩耍,免得明天送他时不能喝个痛快。” 赵政:“就这么办吧,赵高,你架着我的车带着渐离去接阿轲。对了渐离,阿轲的名字是什么?” “他叫荆轲。” 白宣脑子轰的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刺秦当中的主要人物今天全部到齐了。 第39章传你三招 当荆轲来到的时候,白宣第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学步巷内脸上带着杀气的孩子。高渐离领着荆轲蹦蹦哒哒的来倒众人面前大声说到:“阿政、阿丹,这就是我在坊市上结识的好友荆轲,他要去学剑他想成为天下第一剑客。” 姬丹起身向荆轲拱手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志向,快快请坐。双儿,快为荆轲满酒。” 姬丹让荆轲坐在自己身边,随后逐一向他介绍赵政和白宣,赵政从荆轲到来那时起就坐在原地没动,当姬丹介绍到他的时候,赵政只是点了点头。当姬丹介绍到白宣的时候,荆轲顿了一下随即躬身施礼。 白宣问到:“荆轲,你还记得我吗?” 荆轲摇了摇头说:“回公子宣,荆轲是第一次见到您。” “你到学步巷干什么?” “在家中时常听父亲提起邯郸学步的典故,心中好奇不免去凭吊一番。” 白宣:“此典出于何处?” 荆轲:“出自《庄子-秋水》。子曰:寿陵余子之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 白宣:“可知庄子寓意何在?” 荆轲:“窃以为庄子之意是告诫后人不可一味效仿他人而失了本性。” 白宣:“你小小年纪就能体会庄子话中的之意可见平日是喜好读书的,若一心读书早晚会成大器,却为何去学剑术?” 荆轲看了一眼白宣之后说到:“荆轲以为读书开智,习武强身,二者缺一不可。况且学剑术和读书并不抵触,只要安排得当一样都能学有所成。” 白宣:“我见你腰佩长刀,显然你之前是学箭刀的,如今却要学剑,其中定有缘故,可否告知?” 荆轲迟疑了片刻才说:“我叔父荆庆号称义胆,用的就是刀。叔父败于公子宣剑下,如今身体已残再不能行走江湖。叔父要我弃刀练剑,将来好与公子宣一决高下。公子宣,荆轲如实说出你我之间的恩怨,公子宣若是害怕将来败在荆轲剑下,就请现在杀了荆轲。” 其实白宣早已经猜到荆轲和荆庆的关系所以才会那样问,白宣本以为荆轲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荆轲竟然如实说了出来,让白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政将鹿卢剑横在膝盖上,右手握住剑柄说到:“荆轲!你叔父技不如人,败在我大兄剑下,怨得谁来?你愿学剑没人拦你,但你若对我大兄不利,我定一剑斩了你!” 白宣伸手拦住赵政。 “小政,大兄跟你说过不要轻易拔剑也不要以此恐吓他人,剑不出鞘则以,出鞘必杀人。把剑收好。” “是。” 赵政听话的收起了鹿卢剑,白宣拍了拍满脸紧张的高渐离的肩膀说:“别怕,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至于我和他叔父之间的恩怨并不妨碍你们之间的情义。” 高渐离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他拱手一礼说到:“多谢白家大兄。” 白宣摸摸高渐离的脑袋点了点头,随后面对荆轲。 “荆轲,我不知道我的剑术在天下名列第几,但我知道一剑君徐安胜不了我。我没和盖聂交过手,仅知道他号称天下第一剑客,想来剑术应该不差。我还要告诉你,一剑君徐安曾经和盖聂交过手双方互有胜负,如此说来你应该知道我的剑术在当今天下能排在第几。你还想拜盖聂为师吗?” 荆轲咬着嘴唇看着白宣久久不语,白宣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言是很难抉择的。 白宣没有等很长时间,他拍了拍荆轲的肩膀说:“好啦,既然无法回答就先不回答,时间还长以后你慢慢想。俗话说相逢就是有缘,你不想拜我为师,我也无心收你做弟子。传你三招剑法算是我对你叔父的补偿,你可愿意?” 高渐离一看荆轲还在犹豫不由得催促道:“阿轲你还想什么,快快答应下来!” 荆轲这才点头答应但他只是拜谢白宣授艺之恩却没有行师徒之礼,也就是不承认俩人之间有师徒关系。 白宣对此并不在意,领着荆轲来到空地伸手摘下他腰间的长刀扔在一边。 “荆轲刚才你回答我说,庄子之意是告诫后人不可一味效仿他人而失了本性,这是对的但也不全对。你可知寿陵子为何学步不成反失故行?” 荆轲想了想说:“请赐教。” 白宣:“因为寿陵子没有放弃故我,他既想立新又不想破旧焉能成功?你既然立志学剑还带着长刀作甚?” 荆轲恍然大悟,真心实意的拜谢了白宣。庄子说的邯郸学步是告诫人不要生搬硬套,而白宣借用这个典故用来告诫荆轲不要抱残守缺,应当破旧立新。虽说和庄子的意思大相径庭,但同样有警醒人的作用。 高渐离解下腰间佩剑递给荆轲,荆轲推辞到:“你的剑给了我,你该如何自保?” “我跟着太子根本用不着,再说你也知道我的志向,我根本就不会用剑,带着它也是摆样子的不如给了你。” 荆轲:“渐离,今日赠剑之情荆轲没齿难忘,将来荆轲陪着你走遍天下。” “好,我去搜集乐曲,你来保我不被人欺负。阿政和阿丹将来平分天下,等到我们各有所成的时候,我们在聚到一起喝酒岂不快哉?” 高渐离的话让赵政和姬丹大声喝彩,荆轲的脸上也满是向往的神色。白宣笑道:“你们四个倒是把将来的事想的挺美,且先不管能不能实现,就凭这份志气就值得赞美。荆轲,我现在教你剑法,只教三招,你若把这三招练到巅峰之境即便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但天下剑客当中当有你一席之地。看好,我只教你三遍,能记住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白宣放慢速度一遍遍的教荆轲练剑,赵政和姬丹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练了起来。 姬丹:“白家大兄为何这样出剑,我怎么做不到?” 赵政:“我也做不到呢,为何荆轲能做到?” 高渐离仔细看看荆轲再看看赵政和姬丹,他忽然大叫:“你俩别学了,我明白了。阿轲的双臂比一般人的长,白家大兄教授的剑招都是针对阿轲的,我们学不了的。白家爱大兄,你不厚道。” 白宣被高渐离逗乐了,这孩子可真是聪明,只可惜他的聪明只用在乐曲方面。也幸亏是如此,若是高渐离文武全才的话,虽说不能阻止秦始皇灭六国,但他至少可以成为像张良那样的一代豪杰。说不定他会帮助姬丹夺了燕国王位把燕国治理的强大异常和大秦分庭抗礼,无限延迟秦始皇灭六国的时间。 但是历史就没有说不定、可能、也许这些词,历史就是历史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就连白宣这个穿越者也没法改变。 荆轲学的挺快,没用多久就把三招剑法练熟记住,他抱拳施礼正要告辞却被白宣叫住。 “荆轲,我虽然不是你的师傅,但是毕竟教了你三招。怎么,你连敬我一杯酒的心情都没有吗?” 小小的少年心智还未成熟也正是要脸面的时候,荆轲立刻坐在姬丹身边端起酒杯。 “荆轲敬公子宣。” 白宣手中酒杯和荆轲一碰随后一口喝干杯中酒后哈哈大笑,小哥四个一见也跟着大笑,随后几人推杯换盏吃的热闹。 小哥四个别看有时候挺有大人样的,可实际上还都是孩子,相互间只要一熟悉立马变得亲热起来,荆轲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高渐离在其中插诨打科,小哥四个的笑声就没断过。 白宣看着这四个人心中无限感慨,这是老天的安排吗?少年时亲的像兄弟一般的人长大之后却是生死仇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白宣的杯中酒被到满,白宣抬头一看发现倒酒的却是赵高。 “赵高,为何是你倒酒,依大秦律你这是逾职之罪。” “罪当徙百里、充军。” 白宣还没说完赵高就紧跟着把逾职之罪的处罚和量刑结果说了出来。逾职之罪也分大小,秦法严苛,就算是赶车的代替侍女给主人倒酒这也叫做逾职,这个罪过轻了被主人抽几鞭子,重了会被流放充军也就是刚才赵高所说的徙百里、充军。 白宣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为何明知故犯?” 赵高指指白宣身后,白宣扭头一看只见双儿跪坐在地上,两只小手纠缠在一起,一张小脸儿仰望苍穹一副正在思考人类到底是生存还是灭亡的样子。 当白宣听清双儿的小嘴叨叨咕咕说着的话时,白宣决定饶了赵高,因为如果白宣是赵高的话也会因为看不下去听不进去而宁愿被罚。 双儿说的是:“人,怎么可以那么笨咧,学不会别人走路也不应该把自己走路的方式忘记。寿陵子居然爬了回去,他一定是猪变的。赵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为什么说寿陵子是猪变得呢?你听我给你解释哈。人,怎么可以那么笨咧~~~~~” 双儿变身了战国人形复读机,一遍遍的重复着,虽然每次说的都有点新内容,比如开始她说寿陵子是猪变的,后来逐渐演变成笨猪、蠢猪、大傻猪、无脑猪,但总的套路没变,就这样一遍遍的重复着,重复着。 第40章云中君 白宣一伸手就把双儿拽了过来,然后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白宣耸着鼻子闻了闻。 “嗯,想想嫩嫩的正好烤了吃。赵高,架火。” “喏!” 赵高撂着蹶子就跑去拿烤架拿木炭,足见双儿把赵高折磨的不轻。白宣话一出口,双儿牌人形复读机立刻恢复了正常,下丫头泪眼滂沱拼命地挣扎。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的肉是酸的~~~~~” 白宣:“加点盐正和我胃口。” “不要不要,我的肉是苦的~~~~” 白宣:“最近火大,正好吃点苦的败败火。” “不要不要,我的肉是苦的臭的~~~~” 白宣:“小政、太子丹、渐离,双儿说她的肉有三种味道你们要不要尝尝?” 赵政:“要。” 姬丹:“我要吃酸的加点蜂蜜正好酸酸甜甜的。” 高渐离:“我要吃哭的,苦中做乐嘛。阿轲你吃啥?” 荆轲:“我不想吃臭的,要不还是烤着吃吧。” 一大四小变着法的吓唬双儿,双儿在白宣怀里只剩下捂着脸哭的份了。正闹的高兴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双儿从白宣怀里抱了出去。 “公子宣为何喜欢欺负一个小丫头?” 白宣抬头一看却是红绵。 赵政抢先说到:“红绵姐姐,我们是在和双儿闹着玩,我们怎么会真的吃她呢?” 红绵一指戳在赵政脑门上。 “明知双儿胆小还要吓唬她,要知道从今后双儿就是你家的人了,做主人的怎么不知道体恤下人呢?” 红绵的一指禅似乎戳中了赵政身上的某个开关,先前还一本正经模样的赵政,立即露出了孩童的神态,他拉着红棉的手说到:“姐姐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欺负双儿了。” “姐姐就知道小政最懂事了。” 白宣:“咳咳,红绵你怎么到这来了?” 红绵:“那些人喝多了在那里闹得不像话,我就出来了找你们了。公子宣,你说过要包我的,而且今天得罪了一些人我不敢回逍遥楼,住到你那里如何?” 没等白宣点头,赵政高兴的喊起来:“姐姐就来我家住,就来我家住。大兄,你快答应了吧。” 白宣双手一摊说到:“我还能说什么呢,那么今晚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红绵温柔的答到:“妾遵命。” 姬丹和高渐离哈哈大笑,可是赵政却愣在那里。白宣对赵政说到:“大兄在和红绵说笑,小政你不要当真。” 赵政把目光转向红绵,红绵噗嗤一笑说:“你家大兄说的没错,他嘴上这样说心却没那个胆子,因为有一个比我还厉害的女子管着他呢。所以说呀,就算我愿意你家大兄他也不敢呢。” 听红绵如此一说,赵政这才笑逐颜开,红绵的出现让赵政瞬间变得活泼了许多竟然主动拿起酒壶给众人倒酒。此时的双儿也被红绵哄得明白了白宣是在逗她,这孩子终于不再害怕为赵政等人端酒布菜,只是依然不敢靠近白宣。 红绵一见不禁嗔怪的对白宣说:“看看,好好的一个小美人被你吓成这样,等到她长大了就会躲着你,那样岂不是没了乐趣?” “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她从心里不愿离开我。” 红绵撇撇嘴说:“男人就是天,女子真可怜,你说什么我都信。” “看来你还是不信啊。红绵,我想问你,你心中最仰慕的男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红绵看了一眼白宣说到:“我心中仰慕的男子应该是英武非凡而又英俊无比的,他应该是个盖世英雄,不管多么强的人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看他,不管多买少人马在他统帅的军队面前都将灰飞烟灭。他应该是个仁慈而有才华的人,他说的话被天下人尊为至理不敢违背,他制定的律法可以一直流传后世。他永远不会老,它还可以在天地间自由的翱翔。他会带着我朝看东海日出,暮宿昆仑之巅,看尽人间美景,享受恩爱风流,这就算是我心中仰慕的男子。” 姬丹:“天呐,世间哪有这样的男子,要到哪里去找呢?” 高渐离蹦了起来喊到:“我知道这样的男子在哪里!” 喊完之后,高渐离将小手塞进空酒坛内并把酒坛举了起来,他右手拿着一根青铜勺敲击着左手中的酒坛大声唱到:“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高渐离虽小但嗓音且很嘹亮清脆,悠扬婉转的歌声着实令人心旷神怡。高渐离刚唱了几句红绵就忍不住弹琴相和,就连双儿也被高渐离的歌声吸引情不自禁的跟着高渐离唱了起来。 白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打着拍子。他知道高渐离唱的是楚国大夫屈原的名篇,描写了云中之神的风姿把人们对云神的乞盼、思念与神对人礼敬的报答与一往深情展现的淋漓尽致。与此同时白宣也明白高渐离为什么要唱这一篇,因为这首楚辞的名字就叫“云中君”。 是啊,刚才红绵所说的男子恐怕也只有云中君这样的神仙才能符合,这人世间哪有这样的人呢。白宣看了一眼重新变得默默无语的赵政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悄悄对红绵说:“红绵,能不能别再让小政自惭形秽呀?要知道他那样的个人为了实现相中所想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就算明知道错了他也是不肯回头的。以后用来刺激我的话不要当着小政的面说,拜托。” 红绵看看赵政的样子猛然醒悟过来,她对小政招招手说到:“小政过来,姐姐教你弹琴。” 白宣眼看着赵政就像渴的快要死一刻禾苗,突然被灌了一桶水一样,瞬间精神了。白宣无奈的摇摇头说:“妖孽,她就是个妖孽。” 这话被双儿听到,小丫头打了个哆嗦,颤声说到:“公子,双儿不是妖孽,双儿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白宣看着双儿那可怜的小模样儿禁不住对她说到:“你现在不是妖孽长大也是个妖孽,还不如趁现在没长大烤熟了吃。” 双儿的小嘴儿一瘪一瘪的虽说没哭出来但是泪珠却一对对儿的顺着胖乎乎的脸蛋儿滑落下来,看得白宣心里没有来的一阵疼。这丫头和红绵是两种类型的,红绵是一朵红玫瑰,美艳芬芳但会扎手。双儿是一朵海棠花,清纯艳丽惹人爱怜,却能扎心。相比较而言,还是这个小丫头更厉害一些。 白宣把双儿拉到身边替她才干泪水之后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今天在你身上得到了印证,果然水好多。好啦,哥哥今后不吓呼你了,以后就跟着哥哥吧。呐,哥哥为你吃肉,张嘴,啊~~~~~” 双儿乖乖的张开小嘴儿接住了白宣夹过来的肉,肉已一进嘴小丫头瞬间破涕为笑,白宣这才发现原来双儿还真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红绵都说她是个美人呢。 白宣:“哎呀,我家双儿原来这么漂亮啊,以后谁再说把双儿烤熟了吃我就踢死他,这么白嫩漂亮的个小姑娘怎么能烤熟了吃呢?你说是不是,双儿?” 双儿:“是,双儿这么听话才不应该烤熟了吃。” 白宣:“对,应该洗干净生吃。” “公子~~~~~” 双儿的小嘴儿再次变得一瘪一瘪的,红绵、赵政和姬丹笑得前仰后合。哗啦一声,高渐离躺在地上,手上的酒坛被甩出去老远撞在墙垛上变成碎片。 姬丹和赵政连忙跑过去扶起高渐离,高渐离合着眼一边有气无力的挣扎一边喊着:“好酒!云中君快来陪我喝酒,喝酒!” 白宣一看时间不早了,于是吩咐赵高和双儿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他则一弯腰背起了高渐离。众人下了城墙来到街上,高渐离吵着闹着不回家一定要去赵政家玩儿,于是白宣邀请姬丹高渐离和荆轲到府上做客。姬丹爽快地答应了,而荆轲想了想说:“多谢公子宣相邀,当时荆轲明天要赶早,所以今晚就不叨扰公子和王孙了。待到荆轲艺成之日再来邯郸拜访。” 荆轲说完之后深施一礼转身走了,趴在白宣背上的高渐离喊到:“阿轲,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荆轲回头一笑,挥了挥右手转身消失在人流之中,落入余晖撒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白宣就那么看着荆轲消失在眼前,此情此景让白宣想起了历史上那最有名的易水相送,万千感慨汇集在心头,白宣脱口而出。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姬丹拽着白鲟的胳膊说:“白家大兄,你的诗是写给荆轲的吗?可是你着诗让姬丹很不明了,燕丹说的肯定是我,那昔时人指的是谁?今日水犹寒更加不通,这周围也没有河水呀?” 红绵说到:“没错,公子宣此诗虽有一股苍凉之感但的确不知所云。公子宣,你有何解释?” 白宣装出一副高人模样一手摸着下巴仰头看着天空。 “你等有所不知,余幼年时在终南山遇见一白发仙翁他传我神算之术,前置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我这首诗说的是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小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宣背上的高渐离迷迷糊糊的说到:“到时候我一定去,看看白家大兄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宣哈哈一笑说:“你不去都不行,你若不去就少了一曲千古绝唱!” 第41章三件事 姬丹和高渐离的到来让赵姬满心欢喜,更让她高兴的是白宣领回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儿。赵姬一见双儿立刻母爱泛滥,也不管喝的醉醺醺的仨小子,拉着双儿就进了内宅不多时就把双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傻是可爱,看样子 赵姬就没打算把双儿当成丫鬟定是打算把她当成闺女养。 让赵姬更高兴的是红绵搬进了府中居住,赵姬和红绵有着一样的经历也曾经在丛台上共舞,姐两个也算是惺惺相惜,一见面就显得分外的亲热。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赵庞来的更勤了,而赵胜则隔三差五的派人来请白宣赵政到他府上去做客,邯郸城内上至赵王下至百姓都知道了赵胜和白宣的关系,依靠着赵胜的声名,邯郸百姓对赵政、白宣的敌视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红绵搬进赵政家之后就再也没去逍遥楼,这也好理解因为她被白宣包了,有些贵族想请红绵表演歌舞那就必须带着厚礼到赵政家登门拜访,经过白宣同意设宴款待之后才能一睹红绵的绝代芳华。当然,有些时候就算带着厚礼登门拜访也不一定能受到款待,这就要看来访者的身份地位以及对大秦的态度了。不过只要是赵胜出面相邀,那么白宣定会带着赵政、红绵赴约。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就是这个道理,白宣和赵胜这一对原本应该是仇敌的人此时却成了心心相印的忘年交。赵胜只要有闲暇时间就会派人来接白宣,不管是宴请还是狩猎或者是出游那是必须把白宣带在身边的。 对于白宣的得势赵庞不仅没有任何怨,反而会时常提醒白宣应主动去拜访赵胜,毕竟赵胜身份尊贵又是长辈,总叫长辈惦记这是做晚辈的失礼。于是白宣也就经常去赵胜府上看望赵胜,每次都不空着手,每次都带着他亲手做的新鲜玩意儿,每次都能哄得赵胜异常开心。 后来赵胜挑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仆从给白宣,白宣没有推辞就收了,这让赵胜心中很是欣慰。如此一来,赵庞紧跟着送来几个仆人,然后是邯郸贵族中和白宣走得比较近的几个也纷纷送来仆人,到后来就连赵王也送来了几位精挑细选的宫中侍女。白宣是照单全收,于是赵政家里热闹起来了,赵姬终于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干了,大管家赵立也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管家。 可是有两拨仆人是赵立这个大管家管不了的,一波是红绵带来的贴身侍女一共四位,这四位侍女只听红绵的。另一波是荡海阁主烟萝送来的,一水的剽悍男子,这些人与其说是仆从不如说是保镖更合适,而且他们只听白宣的。 自打红绵搬进府中居住之后,大管家赵立就再也不头疼了。因为那位向来高来高走把大门当做摆设的一剑君学会走大门了,这让赵立省了不少心。 至于燕太子姬丹和高渐离,赵立只把他们当做夫人的子侄看待。别看姬丹是燕国太子,但是小小年纪就到赵国当质子,虽说赵王给的待遇不差,但毕竟远离父母亲朋缺少的是长辈和亲人的关爱。这一点上姬丹比不了赵政,因此姬丹和高渐离在赵政家住了一晚之后,索性搬到赵政家来住,为的就是能感受到来自赵姬的体贴和宠爱。既然两家合为一家了,那么姬丹自然而然的跟着赵政一起跟白宣学习剑术,骑射以及兵法韬略。而教授姬丹读书的先生也成了赵政的老师。如此一来,小哥仨每天形影不离吃住玩耍都在一起。邯郸城内到处都是小哥仨的身影和笑声。 白宣最近很忙,除了教赵政和姬丹剑术之外很多时间都用来陪伴赵胜,白宣拿出了现代公关的技巧借住赵胜这个平台结识各国质子以及邯郸名流,白宣大把的把钱撒出去,屡屡举办奢华的宴会而这一切换来的是赵政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这一天闲来无事,白宣正在房中看书,忽然看见一张胖嘟嘟的小脸小心翼翼的从门后露了出来。白宣微微一笑知道那是双儿的,这丫头现在被赵姬宠坏了,都敢拍着赵政和姬丹的脑袋警告他俩不洗手就不准吃饭,这是赵姬给双儿的权利,谁叫双儿比赵政和姬丹大几岁呢。不过在府中嚣张异常的双儿只要见了白宣立刻偃旗息鼓变成了一只小白兔。没办法,白宣给双儿造成的心理阴影比较大,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 “双儿,有事就说,趴在门口作甚,怕我吃了你吗?” 双儿眨眨眼睛慢慢腾腾的挪到白宣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说:“公子,吕先生前来拜访。” “吕先生又不是外人,请进来就是了。” “公子,吕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一个小弟弟。” “哦,快快有请。” 白宣起身来到门口,一眼就看见吕牵身边站着一个和赵政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这小孩生的皮肤白皙剑眉朗目显得很是聪明,一身黑袍更让他增添了几分帅气。 白宣快步下了台阶拱手对吕牵说到:“吕兄驾临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吕牵呵呵一笑说:“贤弟太客气了,你我之间不必拘礼。贤弟,这是我本家的侄子,听闻贤弟大名特来拜访。” 那孩子躬身施礼说到:“拜见公子宣。” 白宣呵呵一笑扶起那孩子说到:“都不要客气快请进,双儿看茶。” 进到屋中刚刚坐定,那孩子就趁着双儿出去端茶的机会急不可耐的对白宣说:“白家大兄,你不记得小弟了了吗?” 白宣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遇见熟人了吗?白宣仔细的打量着这孩子,发现这孩子的表情很是真挚不像是伪装的,看来的确是个熟人。但是白宣哪知道这孩子是谁呢,情急之下白宣急中生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邯郸之战中,白宣受伤被俘有险些被赵军活埋,有些事情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你不妨提醒我一下。” “大兄莫非伤了脑袋?大兄还记得那个被你抱在马背上在渭水之畔踏青的小罗吗?” “小罗?” 白宣的脑子迅速地搜索着这个时代谁的名字里带这个罗字,白宣无意中看见了吕牵,他心中没由来的蹦出一个吕字和一个罗字。霎那之间白宣猜到了眼前这个孩子是谁了。他就是拜在吕不韦门下,十二岁出使赵国为秦国赚回十几座城池,被秦王政封为上卿(相当于丞相)的甘罗。 “你是甘罗,小罗!” “大兄。” 兄弟二人相拥而泣,甘罗是见到故人有感而发,白宣则是装装样子而已,不过能见到十二岁为相的天才少年白宣还是很激动的。 “小罗,你可拜在吕先生门下了?” “师尊已经收到我为弟子了,多谢大兄举荐,大兄对小罗的恩亲,小罗没齿难忘。” “这话就不用说了,你我两家本事通家之好,举手之劳无足挂齿。你这次来邯郸可是奉你师尊之名来的?” “正是,师尊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师尊还说大兄你为王孙悉心筹谋将来朝堂之上定有大兄一席之地。” “哈哈,你想用茶,待大兄看过信之后再说。” 吕不韦的信不长,主要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赢子楚和丽荣有孩子了而且是个男孩。太子赢柱给那孩子起了名字叫做成蛟,由此可见在华阳夫人的影响下太子很是喜欢这个叫做成蛟的孙子。 第二件是阳泉君最近很是平静,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可越是这样吕不韦越是不安心。现在,华容已经没法从华阳和阳泉君那里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了,吕不韦也知道华阳等人是在防着他。可吕不韦必将在秦国根基尚浅,还没有实力和阳泉君对抗。因此,吕不韦只能把保护赵姬母子的希望寄托在白宣身上,同时也是提醒白宣提前做好准备。 第三件事,吕不韦已经知道白宣和赵政去平原君家赴宴的全部经过,吕不韦在信中赞扬白宣做得好,因为如此一来赵政想不出名都难。吕不韦在信中把自己的计划告知白宣,他的意思是找别人上奏书给秦王,让秦王册封赵政,哪怕是个虚职也行啊。 白宣看完之后收好竹简问甘罗:“小罗,你可知道阳泉君的具体做法吗?” “大兄,师尊没说,因为的确探听不到。虽然现在投靠师尊和安国君的人多,但大多是寒门出身,阳泉君地位尊贵有事可以隐藏不是他身边的人很难知道他的打算。” 白宣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不过没关系,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敢出手我就有法子对付他。” “大兄,师尊说最好能抓住阳泉君谋刺的证据。” “好,这件事交给我。另外,告诉你师尊不要上奏疏。” “为何?大兄你在邯郸有所不知,华阳夫人和阳泉君纠集了一帮人封锁任何有关赵政的消息,如果我们不主动挑明此事,赵政怕是没机会在大王面前露脸的。” “小罗,大王能够灭东周威震天下自然有他的方法,据我所知在大秦只有大王不想知道的事,而没有大王不能知道的事。” 甘罗听了此话一脸的迷茫,他说:“大兄,你说的话小罗不懂。” 白宣:“大王身边有一只隐卫名唤冷锋,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白宣此话一出口甘罗的双眼立刻亮了,而坐在一边的吕牵却是面色如常,他一见白宣的眼光向他扫过来当即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甘罗拽住白宣的袖子说:“大兄之意甘罗明白,甘罗一定把大兄的意思告诉师尊,定要师尊按照大兄的意思办理。事不宜迟,小罗告辞。” “慢,急什么。我这就写一封信你派心腹人立刻送回咸阳。你在这里多待几天,陪陪小政。” 甘罗:“这是何意?” 白宣:“半月之后是王后寿诞佳期,夫人和小政要为王后献上贺礼,你只需在这待三天,三天内贺礼就会准备完毕。在这三天里你无论如何也要让小政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知道吗?” 甘罗的双眼中冒出了泪水,他拜倒在地说到:“甘家如有振兴之日,皆是大兄所赐,甘罗谢过大兄。” 白宣扶起甘罗心中很是高兴,甘罗比赵政小了一岁,但是这脑子真不是一般的聪明,白宣只说了开始甘罗就能想到结局,难怪他小小年纪就会身居高位。 白宣吩咐双儿领着甘罗去见赵姬,等甘罗走后白宣对吕牵说到:“吕兄,常言道暗箭难防,邯郸地界上吕兄比我熟,还请吕兄助我。” 吕牵呵呵一笑说:“吕牵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还要烦劳公子去求一个人,只要那人答应帮忙,赵姬母子绝对安然无恙。” 白宣摸着脑门说:“有些日子没去见烟萝了,也不知她有没有想我。” 吕牵:“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吧,府里有我还有红绵暂时平安。对了公子不放和一剑君打声招呼,让他最近就住在府中吧。” 白宣:“他会答应吗,要知道他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啊。” 吕牵:“公子怎么糊涂了,公子只要说把一剑君的住处安排在红绵隔壁就好。” 白宣哈哈大笑竖起大指说:“高,实在是高。” 白宣送吕牵出门时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知吕兄在冷锋官居何职?” 吕牵微微一笑说:“不该问的公子莫问,不该说的在下绝不会说,告辞。” 说罢吕牵转身离去,白宣看着吕牵的背影点头一笑。 第42章嫪毐 傍晚时分,大秦国都咸阳章台宫后殿,一位身穿宫装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的老妇在一群宫娥的搀扶下走进章台宫正殿大门。黄皓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老奴拜见王后。” 这位老妇就是秦王嬴稷的王后,太子赢柱的生母叶阳王后(又称唐八子,唐太后)。叶阳王后伸手在黄皓头上拍了一下说到:“嘁,大王和哀家几时把你当奴仆看待了,少在哀家面前装腔作势,起来。” “谢王后。” 叶阳:“大王还在忙?” 黄皓:“回王后,大王正在看奏疏。” “哪来的?” 黄皓上前一步在叶阳后耳边小声说到:“是冷锋邯郸部曲校的专折密奏。” 叶阳王后听罢点头笑着说了声:“好,带哀家去见大王。” “喏。” 黄皓弓着背抬起右手扶着王后走向后殿,殿内秦王嬴稷刚刚放下密奏,刚抬起头就看见黄皓扶着王后走了进来。嬴稷呵呵一笑对王后说:“寡人今日看奏疏看得忘乎所以了忘记用膳,让你担心了。” 王后微微一笑从身后接过宫娥端着的漆盘来到嬴稷面前。 “大王年事已高,不要过于操劳,可以多让柱儿分担一些。” 嬴稷摆摆手说:“柱儿宽仁有余,英果不足,有些事他还不行啊,慢慢来吧。” 王后端起冒着热气的羹汤,用银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得微凉然后送到嬴稷嘴边,嬴稷张开嘴把那一勺汤含进嘴里。 “嗯,是你亲手做的羊羔羹,味道一如从前的鲜美。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总是亲自下厨。” 王后:“今日高兴,特已做了慰劳大王。” “哦?有何喜事?” 王后嘻嘻一笑吩咐侍女将一副织锦打开展现在嬴稷面前,这是一副色彩艳丽的织锦,上面织的是百子贺寿图,上面有一百个栩栩如生的童子,他们或颦或喜或博弈抚琴或玩耍谈天,形态各异生动传神。画面中还点缀着葫芦、牡丹、仙鹤、麒麟等喻意吉祥的吉物珍禽让人一看顿觉眼前一亮。 嬴稷点着头说:“好,这手艺真的不错,过几天就是你的寿诞佳期,这贺礼送的正是时候,不知是谁这么有心?” 王后呵呵一笑说:“大王猜猜看。” 嬴稷:“寡人不猜,卿直接告诉寡人吧。” 王后:“大王还记得子楚在邯郸还有一妾室也育有一子吗?” 嬴稷:“难道是那个赵姬送来的?” 王后:“正是,而且是她亲手所织,这是子楚命甘罗送来的,我一见甘罗就喜欢。大王我很想见见那个从未谋面的曾孙呢。对了,小政也有贺礼,是他自己画的一幅画呢。” “哦?拿来给寡人看看。” 黄皓接过绢帛卷轴在嬴稷面前缓缓打开,当整个画卷展开后嬴稷和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这幅画和赵姬的织锦百子贺寿图相比就差的太远了,可以说就是一个孩子的涂鸦。画面很简单,在画面的左侧画了一棵七扭八歪的大松树,周围点缀着竹子、梅花、牡丹、芍药锦鸡翠鸟什么的。不过这笔法实在是难以恭维,那棵树画得像条怪蛇、竹子像草,那些花其实也分不清啥是牡丹啥是芍药,一律五朵花瓣染得红彤彤的。至于想和锦鸡翠鸟啥的大概是按照家鸡的样子画的,而且基本上都有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 在松树下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赵政能把树和花草画成那样这人物也强不了多少,一个有胡子的想必就是老头,那个头上戴着飞凤簪的一定是老太太。在老头老太太面前跪着一个小孩,肯定是小孩,因为那小孩脑袋上有俩抓鬏,小孩手里拖着一个比例严重夸大的桃子,那桃子上还写着俩歪歪扭扭的字,“仙桃”。 嬴稷笑得前仰后合,他作为秦王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什么大家的手笔没欣赏过,但今天这幅画却让嬴稷从心里往外的喜欢。人上了年纪所盼的不就是儿孙绕膝嘛,画虽不美但却是用了心思的,总比花重金买来的显得真诚。 叶阳王后用手帕擦干嬴稷笑出的眼泪后说到:“大王好久没笑得这样开心了,臣妾心里好高兴。大王,把小政和赵姬接回来吧。” 嬴稷握着王后的手说:“接是一定要接的,但却不是现在。你放心,寡人定会让你见到这个讨你喜欢的曾孙的。” 叶阳王后:“大王你看,小政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显然是没好好练过,大王得想想办法哪怕派个先生去教他也好哇。” 嬴稷呵呵一笑说:“你说得对,明日寡人就让王室亲族在各自府中甄选德才兼备的先生,如此你放心了吧?” 王后:“还有就是请大王册封小政吧,总是王孙王孙的叫着也显得大王对小政不看重啊。” 嬴稷呵呵一笑说:“暂时不能封,还是这样比较妥当。” “为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身在敌国韬光隐晦是必要的。小政很不错,寡人也很想把他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后想问何时是时候,但是多年陪伴嬴稷的经验告诉王后,不能再问了,再问就有可能涉及到军国大事。嬴稷最烦的就是后宫干政,因此王后识趣的没往下问,只是拉着嬴稷仔细看着两件礼物,老两口一边看一边笑个不停。 第二天中午,阳泉君府邸书房内,一件精美的青铜爵杯被阳泉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恶,那对贱人母子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竟然透过我重重拦截将贺礼送给王后。这王后也是,那倒没见过好东西吗?那两件破玩意竟能让王后如此看重还带给了大王,哼!” 阳泉君夫人在一旁好言相劝,却被阳泉君伸手推到一边。 “你给我生的好闺女,只知道跟着子楚享乐怎么就不知道在王后身上多下点心思,如今被那个贱人拔了头筹,就算我倾尽家财也换不来大王和王后的喜欢。哼!你是怎么教丽荣的!” “夫君,妾身,妾身~~~~” 阳泉君夫人挨了埋怨也是满腹委屈,可她又不敢顶撞阳泉君只好默默流泪。 阳泉君一见更加气恼,拍着桌案吼到:“哭哭哭,就知道哭!” 就在这时管家缩头缩脑的出现在门口,阳泉君断喝一声:“何事!” 管家吓得一哆嗦,他连忙说道:“回君上,宫中内侍传大王令,命王室亲族甄选府中德才兼备的先生即刻送到宫中。” 阳泉君一愣随即怒道:“定是为那贱人之子选先生,哼!回了内侍,就说咱家没有!” 阳泉君夫人:“夫君且慢,夫君这难道不是个机会吗?” 阳泉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一把扶起自己的老婆高兴的说到:“你提醒我了,我们正好借此机会。” 说话间,阳泉君的右手比作刀状切了下去。 秦王一句话,不出一天的功夫居住在咸阳的王室亲族就将近百名饱学之士送入章台宫。嬴稷亲自考核挑选之后,在名册中用朱笔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圆圈儿。 黄皓:“大王,此人是阳泉君府送来的人。” “寡人要的就是他送来的人。” “老奴明白了。” 三天后,阳泉君府内,阳泉君在书房召见了一位二十多岁体格雄健身穿素白长跑的人。 阳泉君:“嫪独,这次你去邯郸知道该做什么吧?” 嫪独:“嫪独谢过君上举荐,一定尽心教授王孙政读书。” 阳泉君哈哈一笑说:“知道就好,你去吧家中事有我照料,你就放心去吧,该怎么做都装在这个锦囊中,等到了邯郸你再看。” “喏。君上还有何吩咐。” “你去吧。” “嫪独告辞。” 嫪独出了阳泉君府之后绕着大街小巷转了好几圈,当他感到摆脱了尾随之人后立刻一头扎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内奔跑起来,当他穿出这条小巷来到大街上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从后门进了玉香阁。这是一家在咸阳算是中等的青楼,嫪独左转右转来到一间雅室外,他敲了敲门,那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面容姣好身材丰腴的女子。 “嫪郎。” “嘘。” 嫪独闪身进了室内,随手把门别上之后掏出锦囊打开一看,嫪独的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女子问:“怎么了?” 嫪独:“我在咸阳混不下去了。宸姬,快收拾细软,待我走后你立刻按照这个地址去接小毐。你告诉他,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阳泉君心狠手辣势力极大,我们无法与之抗衡。你带着小毐逃去雍城隐姓埋名躲避灾祸。阳泉君何时破家你再让小毐恢复本姓。” 宸姬抱住嫪独哭着说:“郎君我们一起走,奴家舍不得你。” 嫪独:“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若跟你一起逃,只怕是还没出咸阳我们一家就要横尸街头了。宸姬,这些年你待小毐如己出,从今往后你就是小毐的嫡母,我若不死完事之后就接你们母子到别的国家去。现在不要耽搁,等我出去托住那些监视之人后,你立刻去接小毐。这是我平时攒下的财物,藏在这个地方,你接上小毐之后去除这些财物快走,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咸阳,快走!” 说完之后,嫪独走出门去,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玉香阁,宸姬带着细软从后门溜了出去。 当宸姬找到嫪独的儿子小毐并取出嫪独所藏财物之后,娘俩雇了一辆马车快速的离开了咸阳。当马车出城来到十里长亭的时候,宸姬让车夫停住马车,随后她领着小毐上了长亭。 宸姬:“小毐,跪下给你爹磕头。” “宸娘,我爹在哪呀?我给他磕头他能知道吗?” 宸姬忍着眼泪说:“你爹会知道的,快磕,大声跟你爹说话,你爹就会保佑你的。” 小毐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大声喊着:“爹,嫪毐给您磕头了,您保重,我和宸娘等着您回来!” 原来这个孩子叫做,嫪毐! 第43章白宣的责罚 “启禀君上,嫪独已经离开咸阳前往邯郸,只是他的儿子没能找到。属下派人赶赴其祖籍暗中查访也没能找到,属下无能请君上责罚。” 阳泉君摆了摆手,报事的心腹退出书房。阳泉君坐在那里眉头紧皱,他感觉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和安排。阳泉君夫人问到:“夫君为何事烦忧?” “我以为那嫪独一向循规蹈矩,没想到却是个有心机的。他定时看了我给他的锦囊,也定是把他的儿子藏了起来。如此一来我没有制衡他的手段反而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不行,我得派人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夫君,当时妾身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大王竞选中了嫪独,如果嫪独真的按照夫君之意行刺赵政,大王一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夫君说得对,应尽早除掉嫪独。” “你说的没错,不过让谁去合适呢?” 就在夫妻二人商量的时候,管家在门外禀报。 “启禀君上、夫人,楚国有故人来访。” 阳泉君:“是谁?” 管家:“没见过,是两个侏儒。” 阳泉君脸色微变他用眼神示意夫人,阳泉君夫人赶紧退入内室。 阳泉君:“请。” 血枭和夜枭走进书房不等阳泉君让就跪坐在阳泉君面前。 阳泉君:“二位辛苦了,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血枭:“阳泉君还想杀赵政吗?” “这个,如今赵政已经被大王看中,本君不好再有企图。” 夜枭:“赵政身边有两名高手,一个是沧海阁的一剑君,一个叫做白宣。白宣将我三弟斩首,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们兄弟此次拜见阳泉君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必杀白宣。如果阳泉君还有心的话,我们也可以顺手杀了赵政母子。” 血枭:“此来就是将此事告知阳泉君,君上若是不敢我兄弟就自己干。” 阳泉君:“慢!既然二位话已说明,本君也不瞒着二位。我的门客嫪独已经前往邯郸,名义上他是大王给赵政选的先生,实际上却是我派去的刺客。只是没想到嫪独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我的把柄落在他手中,如不出去于我不利。烦请二位相助先杀了嫪独,再杀赵政。酬劳不必商量,五万金本君还拿的出来,当即给付。二位还有别的需要,本君一概应承。” 血枭和夜枭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拱手说到:“成交。”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启禀君上,安国君携夫人来了。” 阳泉君招手把管家叫到身边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管家点头应诺之后领着血枭和夜枭走了。片刻之后,子楚和丽荣抱着三个月的成蛟走了进来。阳泉君满脸欣喜的迎了上去,他接过成蛟抱在怀里哄着,那样子就想抱着个绝世珍宝一般。 邯郸丛台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原先孤零零的风雨楼已经变成了鳞次栉比的宫殿,远远看去这宫殿坐落于高耸的丛台之上,每天的晨雾暮霭让这座宫殿犹如天上宫阙一般。 赵政领着姬丹和高渐离顺着回廊欢快的跑着,他们的笑声在回廊间回荡。红绵挽着赵姬的手臂边走边指指点点,公孙乾陪着白宣和徐安跟在赵姬红绵之后边走边聊,赵高跟在父亲的身后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大人一般。 公孙乾:“公子宣啊,这丛台宫可还满意?” 白宣:“好,直如天上宫阙一般。” 公孙乾得意地一笑说:“公子宣说得好,这丛台宫就连我家大王看了都说好呢。” 白宣一愣随后问到:“赵王来过?” 公孙乾:“丛台宫快要完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来看,竣工之时更是让邯郸空了半座城,我家大王岂能不来?公子宣,老夫看得出来,我家大王很是喜欢这座宫殿,不过既然答应是给秦王孙母子居住的,我家大王自然会信守承诺,公子宣还请放心居住。” 白宣郑重的向公孙乾施礼之后说到:“烦请大夫回禀赵王,就说丛台宫犹如天宫,非有德仁主不可居。秦王孙并无此德,恳请赵王收回成命,准我等仍居学步巷内。” 公孙乾面露微笑说到:“公子深明大义,老夫其实也有这个意思,既然公子先提了出来,老夫如实回禀我家大王。公子且请放心,公子侍我王以忠,我王定会待公子以诚。请公子静候佳音。” “多谢大夫。” 出了丛台赵政有些不开心的问白宣:“大兄,赵王答应把丛台宫给我们住,大兄为何推辞。小政已经答应在丛台宫宴请小丹和各国质子了,还有就是平原君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在丛台宫宴请他也是应该的。如今大兄推辞,小政答应的事情岂不是要落空了?” 白宣看着赵政,表情很是严肃。赵政看着白宣片刻之后脸颊泛红,眉宇间已经有了怒气。若在平时白宣这样看着赵政,赵政一定会低头反思可此时赵政不仅没低头反而定定的看着白宣。 白宣知到赵政的脾气秉性,这孩子从小受人歧视,虽说白宣来了之后把赵政的境遇改善了不少,但儿时所受的屈辱赵政是一点都没忘。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是极其敏感,自尊心极强的时期,他可以忍受外人的侮辱但绝对不能容忍最亲的人的欺骗。 白宣在赵政心里就是一座大山,一直以来白宣表现出的坚韧不屈、毫不畏惧的精神,还有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是被赵政一直当做楷模的,可这一次白宣的退让实在让赵政难以理解。白宣知道赵政这幅样子并不是要和自己抗衡,他是紧张,他怕白宣变得软弱变得市侩,变得不再是他心中的英雄。 白宣看着赵政冷冷的刚问到:“丛台宫虽美比得上章台宫么!”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赵政的眼神一阵恍惚,随后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白宣:“还记得我们快被活埋的时候大兄跟你说的话吗?” 赵政:“记得,大兄说六国灭,四海一,始皇出。” 白宣:“那你以为大兄说的是谁?” 赵政的脸唰的变得通红,眼中出现了狂热的眼神。 白宣:“大秦自立国以来,有多少君主战死疆场,又有多少儿郎为国捐躯才换来如今的强秦。在那个坑里你只见到了大兄,可你知道吗,在大兄的脚下却是大秦的壮士,他们是大兄的袍泽是你的叔伯兄弟,他们当时是把大兄举在手上才让大兄能坚持到遇见你。若没有他们你早就和大兄一起埋入黄土之中,你知道他们为的是什么吗?” 赵政:“为的是大秦的强盛!” 白宣:“他们临死之前拜托我照顾他们的家人,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他们战时是最普通的士卒,平时是最普通的百姓。但若是没有他们有大秦吗?” 赵政想了想之后艰难的摇了摇头,白宣继续说到:“他们效命疆场不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敌国过得逍遥自在,出有宝马香车、居有宫阙楼阁,他们是要你能够一统天下,这样他们的儿孙就可以不用像他们一样在战场上拼死,就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你我两个侥幸活命,可你知道邯郸城外那些土丘内埋了多少大秦儿郎吗?他们英魂都在看着你,看着你走进章台宫,坐上大秦王位,他们都在盼着你率领我大秦虎狼之师横扫天下!而此时,你却因为大兄推却了赵王施舍给你的一座宫殿而心生埋怨,你以为赵王给你的是座宫殿吗?那就是一座囚笼,用金子编织的囚笼。你若痴迷于此,你就永远不会成为大兄所说的始皇。你更加对不起那些被埋在邯郸城外的袍泽,对不起战死沙场的大秦儿郎,也无颜面对你的列祖列宗!” 白宣的话声音不大,也只有赵政、赵高和驭手能听到。但是白宣明显看到驭手和赵高的腰瞬间挺得笔直,那驭手是个受伤被俘的老秦军,是赵胜救下白宣赵政时顺手救下的,后来才跟了赵政。白宣虽然不认识他,但也知道这老秦军也是参加过邯郸之战的和白宣有着相同的经历和感受,因此他对白宣的话最认同。 赵政的头已经低下,从他耸动的双肩可以看出,赵正在哭,无声地哭。白宣解下长剑拎在手中照着赵政的后背恨恨的抽了三下,赵政不躲不闪就那样硬挺着接了三下。 白宣:“赵政,你可知错!” 赵政哽咽着说到:“赵政知错了!” 白宣:“可敢再犯!” 赵政:“赵政绝不再犯!” 白宣:“坐好,挺胸抬头,像个大秦王孙那样坐好!” 赵政迅速坐正身子,但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 白宣冷冷说到:“大兄希望这是你忏悔的眼泪,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流泪。今后若再无故流泪,就算你当了秦王大兄也照样抽你!” 赵政:“大兄教诲,赵政不敢忘却,今后不论赵政如何,大兄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大兄若罚赵政绝不推诿甘愿受罚!” 白宣:“记住你说的话。赵高,你也替我记着。” 赵高:“喏!” 白宣和赵政的动作已经被跟在后面的姬丹和高渐离看在眼里,高渐离惊讶的问姬丹:“太子,白家大兄似乎是在揍阿政呢。” 姬丹:“我看见了,也不知阿政怎么得罪了大兄,看样子大兄很生气都用剑抽阿政了。待会回府不要跟干娘提起,免得她难过。” “呃,太子,干娘好像已经知道了,不信你看。” 姬丹回头一看,只见坐在后面马车上的赵姬正在低着头哭泣,红绵在一边劝慰。姬丹转过身挠着脑袋说:“这可怎么好哇,大兄这是为什么呀,他从来没这样责罚过阿政啊。” 高渐离:“我们要不要劝解一下?” 姬丹:“如今我算知道大兄的脾气了,想必是阿政触了大兄的底线才会受罚,回府之后先问清楚再说。” 回到府内,还没等走进正堂,白宣用剑指着赵政说:“命你手举鹿卢跪在正堂门口两个时辰自省!” 赵政:“喏!” 白宣盯着赵政跪在指定位置之后转身进了正堂,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如此一来后面跟着的徐安、公孙乾、赵姬、红绵还有姬丹和高渐离都被尴尬的关在门外。 看着这一幕,姬丹和高渐离惊呆了,赵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红绵连忙扶着她向内宅走去。公孙乾一见也不好说啥,和徐安姬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赵高快步来到赵政身边在赵政身后的地方跪了下来,徐安一见赵高这样点了点头啥也没说就去了自己的住处。正堂门前只剩下姬丹、高渐离面面相觑。 高渐离:“太子,如今该如何是好?” 姬丹:“渐离,我在这陪着阿政,你速速去请平原君和公子庞。” “喏!” 高渐离撩起袍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姬丹和赵政并肩跪好。赵政扭头看了一眼姬丹,小哥俩四目相对同时噗嗤一笑。 姬丹:“怎么回事呀?” 赵政:“不怨大兄,是我自己不好。” 正堂内传出白宣的声音:“不准说话,再说一句多跪一个时辰。太子丹,此时与你无关,你且离开。” 姬丹:“大兄,姬丹和阿政是兄弟,兄有错弟当陪兄一起领罚。” 白宣:“你愿犯傻我也不拦你,跪好!” 姬丹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大兄好威风啊。” 赵政:“你傻不傻呀,非得陪着我跪。” 姬丹:“兄弟嘛,我够义气吧?” 白宣:“再加一个时辰!” 姬丹的脸瞬间垮了。 第44章各有打算 白宣从窗户缝里看着跪在门外的仨小子,他心里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毕竟这仨小子一个是将来的始皇帝,一个是燕国太子刺秦的主谋,而另一个则是千古第一大权宦。白宣并未把太子丹和赵高放在心上,做为知道历史走向的人,白宣对太子丹采取的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对赵高则是抱着随时斩杀的态度。让白宣担心的是赵政,在历史上赵政的的童年并不美好,可以说是在贫寒和屈辱中度过的。 要知道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生活环境对这个人的性格有着巨大的影响。可以说,童年的经历是会伴随人的一生的。现代心理学揭示,人成年后的所作所为,基本上是其童年经历的重复。童年的生长环境,塑造了人的性格,其经历固化了人的思维模式和无意识的惯性。很多人在其后续的社会环境的所为,都能在其童年经历中找到影子。 幸福的童年生活,能给人带来更多的积极思维,哪怕后面经历了挫折,也能很快走出来。不幸的童年经历,会带给人很多沉重的枷锁和心理负担。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走不出童年的阴影囚笼,而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会受童年的影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跳出童年的经历牢笼,获得新生。因此说,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但是由于白宣的到来,让赵政的生活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尤其是随着秦赵两国关系的缓和以及白宣积极努力的运作之后,赵政不仅在生活上得到了保证,精神上也减轻了很大的负担。在他和姬丹相识之后,赵政表现出了这个岁数的孩子应有的天真活泼和稚气。这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赵政来说却未必如此。 今天赵政在车上的问话让白宣从心里发凉,他猛然醒悟这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赵政,那么改变赵政是不是等于改变了历史呢?白宣不敢往下想了,因为他不敢往下想,若真的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历史的走向,白宣如何能承担起这个后果呢,他绝对承担不起,因为他改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民族。 富贵安逸的生活是最能消磨一个人的锐气的,若不是这样也不会有“寒门出贵子,白屋出公卿”之说,也不会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名句。 在赵政问出那句话的一瞬间,白宣被惊醒了,于是他借题发挥了。责罚必须狠,哪怕是赵政记恨在心里也必须要狠,要让赵政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回府之后白宣也没放过赵政。 此时此刻白宣正在琢磨该把赵政放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锤炼,丛台宫肯定不行,学步巷的府邸也不行,白宣想起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邯郸城东靠近城墙的那一片区域。那里聚集着邯郸城内最贫穷最低贱的人,也是底层百姓们真实生活的写照。 白宣没打算让赵政住在那里,毕竟赵政的身份不同,白宣只想让赵政亲眼看看贫贱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想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如此强烈的反差不用白宣讲赵政自己就会有所领悟,那么谁合适做这件事呢? 正在白宣琢磨的时候,吕牵来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先生请进。” 吕牵推开房门,进门之前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双儿领着几个侍女悄悄的来到赵政姬丹身边为他们撑起了伞,双儿把水壶塞进赵政嘴里,两个侍女跪在赵政身边伸手拖住了鹿卢剑。 赵政一皱眉头说到:“走开!” 侍女们一愣不知所措的望着双儿,赵政看着双儿说:“回去告诉我娘,这件事不用她管。快走!” 赵政声音不大但话语却是冷冰冰的,让双儿感觉受了委屈,小丫头双眼含泪正要在劝,不料赵政怒吼一声:“滚!” 双儿哇的哭了出来随后领着一帮侍女跑了,而此时吕牵刚坐在白宣对面,他还没开口就听白宣冲外喊到:“减半个时辰。” 吕牵微微一笑说:“公子用心良苦,吕牵佩服。” 白宣:“你家东主(指吕不韦)可是有消息来了?” 吕牵:“有,大王给王孙派了一位先生,此人名叫嫪独。按教程算再有三天也该到了。” 白宣:“吕先生,白宣有一是相求还望先生应允。” “公子请讲。” “请先生派人去迎嫪独,并实现在东城租一处陋室给嫪独居住,身份嘛就说他是邯郸大儒,我要领着小政到那里读书。” 吕牵沉吟片刻说道:“公子请恕吕牵不能照办。” “为何?” “因为嫪独出自阳泉君门下,是大王亲自点名要他来教王孙的。公子你可明白其中利害?” 白宣皱皱眉说到:“不论哪国君王最恨的就是外戚弄权,尤其是涉及承嗣之事更是如此。阳泉君自作聪明岂不知这是大王的一招借力打力之计。” 吕牵:“公子聪明,我家东主也是这样说的。我家东主如今根基尚浅,且受华阳夫人和阳泉君的防范,诸事掣肘,东主说一切请公子决断。” 白宣:“既然知道嫪独的身份,那就更加不能让他住在府里,若是被他以夫人做人质要挟我们岂不麻烦?只要我们安排周详,那嫪独绝对没有机会的。” 吕牵:“防范在其次,我家东主的意思是拿到阳泉君行刺王孙的真凭实据。” 白宣呵呵一笑说:“阳泉君活不了了,就看大王是只杀他一人还是灭其一族。” 吕牵:“那就不是我等所能左右的了,我等只需按照东主之意行事,既要保护王孙无恙又要拿到真凭实据。” 白宣:“那就照我说的做吧,你手下的人布置在嫪独居所旁边日夜监视,决不能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吕牵:“喏。” 吕牵正要起身离去不想白宣幽幽的问道:“秦王都出手了,冷锋为何不见动静?” 吕牵:“这个嘛,他们跟我们互不统属,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是冷锋。没准在王孙府中就有,只是公子不知道而已。” 白宣:“先生也不知道吗?” “吕牵真的不知。” 白宣:“也罢,只要他们动早晚会被我查出。就这样吧,有劳先生了。” 吕牵施礼出了正堂,他看了看跪在大太阳地里的赵政、姬丹和赵高一眼就转身走了。当吕牵走出府门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看身后无人之后才小声说到:“公子宣太自负了,冷锋岂是你能轻易分辨的出来的。” 在吕牵说这句话的同时,白宣也在说:“藏的再深装的再像也有路出马脚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邯郸城外嫪独骑着一头毛驴缓缓而行,当他来到离城门三里远的地方是,一辆停在路边的牛车上的把式向他招手。 “请问可是嫪独先生?” 嫪独勒住毛驴答到:“正是在下。” 把式说到:“公子宣命我来接先生,请先生上车。” 嫪独把毛驴拴在牛车上之后坐上牛车,把式鞭子一甩牛车缓缓调头慢慢走进了邯郸城。 牛车穿街过巷一直来到城东,牛车穿过狭窄的街巷和一排排低矮的草房后来到一处黄土围墙围着的独门小院门前。一路走来,嫪独只见到脏乱的街道和在泥地上玩耍的脏兮兮的孩子,和那些只有篱笆墙的破草房相比,这处小院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把式打开院门请嫪独进去,小院内迎面三间草房还算宽敞,东西各有一处厢房也都是黄土为墙上盖茅草。西侧厢房旁边还有一处草棚想来是牲口棚。把式将嫪独的行礼搬进正房,嫪独进去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房间内铺着木质地板,桌案书柜床榻一应俱全,收拾的干干净净。 嫪独:“不错。” 把式:“先生莫怪,这是公子宣安排的,是为了让王孙能够在读书的同时体察民情。在下名叫张三,从现在开始就是先生家仆,先生有事只需吩咐张三便是。” 嫪独:“一路走来颇感疲惫,我想歇息片刻。” 张三:“先生请便,明日公子宣会和王孙一起来拜见先生。” “好。” 待张三走后,嫪独横卧榻上,他看着屋顶说到:“草庐三间,些许弟子,衣食无忧,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只是不知我能活多久,可叹阳泉君自作聪明,那个公子宣倒是很有心计,不知他对我手中锦囊有没有兴趣。若有,可同他做个交换。嫪毐,为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45章贫却不贱 布衣、麻鞋身背粗布缝制的书袋,这就是赵政的今天的装扮。在他的身边,同样是一身布衣的白宣腰挎长剑和赵政并肩而行。哥俩是坐车来的,只不过在靠近这片贫民区的时候哥俩就提前下车走了过来。 在哥俩的身后还跟着和赵政同样打扮也是身背书袋的赵高,当三人拐进狭窄的小巷之后,大街上的繁华一瞬间消失不见,赵政看到的是泥泞的土路,穿着短衣蓬头垢面赤足而行的男女。 光着屁股的幼童在街上跑来跑去,当他们看到赵政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把满是泥土的手指塞进嘴里羡慕的看着一身干净整齐的衣衫还穿着麻鞋的赵政三人。 这些孩童大部分比赵政小,他们很少有穿的整整齐齐的,有个别的小孩干脆啥也没穿。男孩子大部分光着脊背赤着脚,岁数稍大一点的穿着短到膝盖缀满补丁的短裤。而女孩子穿的稍微整齐些,但也仅仅是比男孩多了一件破旧的兜肚而已。 赵政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白宣,眼神中满是疑惑。白宣低头看看赵政,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顶什么都没说。 “大兄,先生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 “先生不是大王派来的吗?” “是的。” “为何要住在这贫贱之地?” 白宣盯着赵政的双眼说到:“小政,你仔细看看过往的人,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赵政左右看看,刚要回头对白宣说没什么,但他发现白宣的眼神很锐利也很冷。赵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转过头仔细地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没用多久赵政就发现这些人大多是年岁不等的妇人和老头,半天了也没见一个青壮男子出现。 “大兄,这里似乎没有青壮男子,他们是不是做工或者耕种去了?” 白宣指了指街边枯黄的树说到:“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已经过了耕种的时节。我们来得早,往常这个时候做工的人早就应该从家中出来了,不可能只看到这些老人、夫人和孩子。” “大兄,难道是因为长平之战?” 白宣没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用手指了指那些行色匆匆的妇人,赵政这才发现这些妇人的发髻上都带着素白的花,即使没戴的也在粗布衣裳外罩着一件麻制的短披,这是在给死去的人戴孝呢。 白宣拉着赵政的手慢慢向前走,边走边低声对赵政说:“小政,长平之战赵国精锐尽丧,死的全都是爹娘的儿子,子女的父亲,妻子的丈夫,全是家中的顶梁柱。你刚才说这是贫贱之地,大兄要告诉你,你说错了,他们是贫但并不下贱。诸侯争霸天下征战不止,冲在最前面的就是这些人,赵国是这样,秦国也是这样。赵国的妇孺失去了依靠,秦国的妇孺也是如此。这些人不仅是战场上的勇士,也是更重的好手和能工巧匠,没有他们哪里有吃穿用度,哪里有国,哪里有国君争霸的雄心。把先生安排在这里是大兄的主张,为的是让你看看百姓们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和他们相比你是不是应该满足你所过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你要想想将来你为王时要让你的百姓过什么样的日子。看看那些孩子,看看他们穿的是什么。小政,大兄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能让这些孩子都穿的和你一样干净整齐,那么天下的百姓会永远记住你,永远臣服于你。” “大兄,我明白了。” “呵呵,现在说明白还太早,多看多想。其实不论哪个国家都有这样的百姓,而且这样的人很多,很多。仔细看,仔细想。” 赵政牵着白宣的手向前走,他把眼前的情景看了个仔细。低矮破旧的草房,面黄肌瘦的妇孺,在泥水中玩耍的儿童。所有的一切都被赵政深深地记在脑海里,赵政从不知道在繁华的邯郸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干的最多得到的最少,他们处在社会的最底层。赵政就算最倒霉的时候也没想他们这样过,赵正在想这是为什么,他很想问问白宣,但是白宣并不看他,因此赵政只好自己琢磨。 “王孙你看,那个孩子趴在地上喝沟里的脏水呢。” 赵高指着一个小男孩小声对赵政说着,赵政松开白宣的手快步上前把那个小男孩从地上抱了起来。 “为何要喝脏水?” 小男孩傻愣愣的看着赵政,脏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他鼓鼓的小肚子上。 赵政:“问你呢,为啥要喝脏水?” 小男孩:“我饿,家里没吃的了。” 赵政:“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吸了一下流到嘴唇上的鼻涕之后说到:“爹死了,娘去给大户人家洗衣缝补,今天还没换回吃的呢。” 赵政咬着嘴唇没说话,挨饿的滋味他尝过,那痛苦难耐的记忆是赵政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从书袋里掏出一个荷叶包,那是临出门的时候赵姬给他带的点心。 赵政打开荷叶包里面包着的是几块酥饼,赵政拿起一块塞进小男孩的手里,小男孩的眼睛顿时亮了。他举起酥饼就往嘴里塞,但紧跟着又从嘴里掏了出来。 赵政:“吃啊,怎么不吃?” “娘也饿,留着给娘吃。” 白宣扬起了头,他见过比这还惨的情景,那是他还没回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被雇佣去非洲,他见过瘦的只剩一层皮的孩子,身上爬满了苍蝇奄奄一息的怕在路边。而就在那孩子身边,却趴着鬣狗和等着吃死尸的秃鹫。白宣不忍再看,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的处境比那个濒死的孩子强不了多少。白宣甚至可以知道,在这些低矮破旧的草房内一定有病饿而死的妇孺,因为白宣可以闻到空气中有腐臭的味道。 赵政又拿起一块酥饼塞给小男孩。 “你吃,这块给你娘留着。” 小男孩满脸欢喜,他拿着两块酥饼转身跑了两步之后转过身跪在地上给赵政磕了三个头。 “多谢阿兄。” 赵政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看着小男孩飞快地跑远,但是赵政此时走不了了,因为在他身边围着一圈孩童。这些孩童并没有伸手索要什么,只是仰头看着赵政,一双双眼里全是渴望,那一道道眼神清晰的表达着一个意思,饿。 赵政把酥饼分给孩子们,但是孩子太多饼太少,赵政手中的荷叶包已经空了可仍有不少孩子还空着手。 “赵高,把你的酥饼给我!” 赵高从书袋里掏出一个荷叶包递给赵政,赵政把里面的酥饼分给那些孩子,到最后就连荷叶都被孩子们要去了,但依旧不够。赵政眼看着大一些的孩子只啃了一小口就把酥饼让给了小的孩子,男孩子都把酥饼让给了女孩子。 “大兄!” “小政,你想怎么做?” “我想买些吃的给他们,用我的月例,以后我帮着大兄做工赚来的钱给他们买吃的穿的。” 白宣一指街巷深处,赵政抬头看去只见街巷深处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不吵不闹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赵政。 “小政,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帮多少?就算你能帮着所有的孩子,但是今天他们吃饱了那明天呢?后天呢?” “大兄,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小政,你想想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富可敌国,有的却饥寒交迫,想明白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走吧。” 一路上赵政再也没说过话,当他们来到嫪独的小院门口时,嫪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嫪独躬身施礼道:“嫪独拜见王孙,拜见公子宣。” 白宣拱手答道:“先生客气,先生可知白宣为何把先生安置于此吗?” 嫪独笑到:“嫪独明白,公子宣用心良苦嫪独敬佩不已。” 白宣:“那么先生知道该如何教导王孙了吧?” 嫪独:“在下也是寒家子,公子之意嫪独明白。” 白宣:“有劳先生。” 进门之前赵政回头看了看围在门口的那些孩子,他想说什么可却发现他什么也给不了这些孩子。白宣搂住赵政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那些辱骂你的人其实不代表众多的百姓,看看这些赵国的孩童,你给了他们一点恩慧他们会记你一辈子。看到他们互相让酥饼的样子了吗?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君子,可他们做的却比很多表那个自己是君子的人高尚的多,这和世家大族里那些勾心斗角有天壤之别。所以说,天下没有不好的百姓,只有不好的君主。告诉大兄,现在你还觉得他们下贱吗?” “他扪不下贱,他们是最好的人。” 白喧笑了,他拍拍赵政的头说:“这一趟没白来,大兄的苦心没白费。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做你该做的事,做让天下百姓都记住你的事。” “喏!” 白宣拉着赵政走进门内,嫪独侧身让到一边郑重的向白宣深施一礼。 第46章有消息了 嫪独在教授赵政读书,顺带着连赵高也一起教,白宣只听了一会就放心的出了书房。白宣教过赵政识字写字,甚至还找来诗经让赵政背诵,因此教赵政读书其实很轻松。倒是赵高学的比较吃力,毕竟年纪还小,之前也没怎么系统的学过。不过白宣发现赵高很聪明,可以说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而且那一手字虽然还很稚嫩但却像模像样,假以时日定会写得一手好字。 小小的院落内收拾的干净整齐,稚子读书的声音响起之后,这小小的院落仿佛一瞬间有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别看这小院人不多,但是这只是表面,因为在这所院落周围布满了白宣的人,当然也有吕牵的人,至于冷锋的人肯定是有的,只是白宣还无法确定究竟是谁。 白宣来到牲口棚只见张三正在给一头牛一匹毛驴喂料,张三一见白宣过来立即转身要行礼,白宣笑着摆摆手说:“不必拘礼,在下闲来无事,和你一起喂牲口吧。” “公子身份尊贵,张三哪敢让公子操持贱业。” “能说出贱业二字,显然你也是个有身份的。哪家的?” “张三是吕府的仆役,吕管家(指吕牵)命我照顾嫪独先生。” “可识字?” “公子笑话张三呢,我要是识字那不是跟吕管家一样了嘛。” 俩人一边谈笑一边喂着牲口,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的推开,一身素衣的红绵拎着一个包裹和一个篮子走了进来,而在她身后跟着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徐安。 白宣:“红绵来了,往日只见红绵雍容华贵的样子,不想今天这样的装扮令我耳目一新,真是清水出芙蓉啊。” 红绵抿嘴一笑说到:“公子宣笑话奴家,青楼女子哪来的清水,又怎配得上芙蓉。” 徐安:“他说你是你就是。” 红绵噗嗤一笑说:“跟了我一路,也不知帮我拎东西,你们剑客都这样不近人情吗?” 徐安略显尴尬的说:“路上熟人太多不好做那些事,现在进门了交给我吧。” 红绵:“你知道这些要放在哪里吗?你会做饭吗?” 徐安:“不知,不会。” 红绵:“那就做你会做的事吧。” 说完之后红绵拎着东西进了东厢房,徐安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干点什么。白宣目送红绵进了东厢房之后,回头对徐安说到:“老徐,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也不是你这种求法呀。太好面子了,什么时候把你那剑客的架子放下来,说不定红绵会对你好些。” 徐安:“习惯了,放不下,放下就觉得浑身难受,还是这样好。” 白宣:“那你就一辈子跟在红绵身后吧,怕是连拉拉小手儿的机会都没有。” 噗,张三被白宣的话逗乐了。白宣笑着对张三说:“三哥,给一剑君找点活干呗,最好能和红绵近一些。” 张三哈哈一笑说:“我一个下人哪敢指使一剑君啊。” 徐安:“还请张三兄指点。” 张三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一剑君若真的想干,那就劈柴吧,想来一剑君对这个不会陌生。” “好,多谢。” 白宣:“老徐,等我喂完牲口教你做饭如何?” 徐安:“那是妇人的营生。” 白宣:“你傻呀,你学会了做饭不就可以帮着红绵打下手了吗?到那时你俩肩并肩手挨手,四目相对眉目传情岂不美哉?一句话,学不学?” “学,请公子宣教我。” “哈哈老徐,你不傻嘛。” 哈哈哈哈,白宣和张三大笑起来,徐安那冰块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咳咳,何人喧哗!” 嫪独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白宣立即示意大家安静。张三小声对白宣说:“他是个好先生。” 白宣:“不错,能保则保吧。” 张三点了点头自顾去忙。 咔咔咔,徐安劈柴很有节奏感也颇具仪式感。看他劈柴是一种享受,一剑下去柴火棒子瞬间分成数片,而且大小薄厚很是均匀。 白宣擦着手来到徐安身边赞到:“一剑君果然名不虚传,剑术造诣又提高了。剑客就是剑客,不管干什么都有一股说不出的豪迈气势。” 徐安:“公子过奖,没见到公子之前徐安还是颇为自负的,可是自从和公子交手之后徐安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了。” 白宣:“老徐你难道听不出我话中的意思?” “公子宣是何意?” 白宣把一把斧头递给徐安,随后说到:“你当我真的夸你豪迈呢?劈柴用得着使剑吗?你这把剑就算是上古神兵怕是也禁不起你这样的靡费吧。” 徐安这才醒悟过来,他心疼的用袍子把长剑擦干净之后插入剑鞘,随后抡起斧子使劲的劈柴。白宣叹了口气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话一点都不假。老徐,你掉到网里了。” 徐安:“网?这里没有网啊。” “老徐,你就是一个柴火棒子,怪不得红绵不爱搭理你,你也太没情趣了。我说的网是情网,不是打鱼的网。老徐呀老徐,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哇!” 徐安脸上一红嘴里说着:“哦哦哦,情网,情网是什么网?” 咯咯咯,厨房内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徐安脸上一阵激动的表情,白宣咂咂嘴说:“行,你这样装傻没准也行,傻人有傻福嘛。” “公子宣,你还有心思说别人,你倒是不傻,可你却是有福不会享。” 随着话语声,一身素衣的烟萝走进院内,徐安嘿嘿一笑对白宣说:“你的福气来了,自求多福吧。” 香风扑面而来,佳人玉手伸向白宣腰间,两根玉指捏住白宣腰间软肉,烟萝粉面含娇低声呢喃:“冤家,你终于肯出来了。” “阁主。” “叫我什么?” “咳咳,萝萝最近我比较忙。” 烟萝另一只手温柔的捏着白宣的耳垂说到:“人家知道你忙,可有些事再忙也是要做的。” 白宣:“有消息了?” “有了,只是还不算太清楚,要和你商议一下。” “随我来。” “不行,这是人家的家。” 红绵站在厨房门口说到:“阁主不必客气,这是我家,阁主请随意。” 白宣:“你家?” 烟萝:“怎么,你不知道吗?” 白宣摇摇头,烟萝嘻嘻一笑把小嘴贴近白宣的呃耳朵小声说到:“姐姐相信你和红绵没啥牵扯了,走,我们去西厢房内谈。” 不等白宣答应,烟萝拎着白宣的耳朵进了西厢房。徐安看看紧闭的西厢房门,转头看向红绵。红绵脸上一红啐了一声说到:“休想,去烧水!” 徐安:“哦。” 张三已经笑得不像样了,不过他没笑出声,这样的笑法很是辛苦。 第47章去而复返 门从里面别上了,白宣落入了玉娘子的魔爪之中无法逃脱。其实白宣也没想着要逃,因为临阵脱逃是一件很不爷们儿的事情,既然逃不了也不能逃索性放开手脚,白宣伸手揽住烟萝的柔腰脚下轻轻一绊,烟萝便轻飘飘的被抱在白宣胸前。 烟萝的一根手指点着白宣的鼻子说:“冤家,这时候知道着急了,这哪里比得上我的居室,外面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你我岂能尽兴?” 白宣:“所谓饥不择食累不择地,我现在又饥又累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说话之间白宣抖手将烟萝扔了出去,烟萝在空中快速旋转绽开的衣裙犹如盛开的莲花,霎那之间裙带飞舞,罗裳飘扬,当烟萝轻飘飘落到榻上的时候,她已经是娇躯半露玉体横陈,摆出了一副媚死人不偿命的销魂姿势。 烟萝粉臂轻抬玉指勾动,媚眼如丝,吐气若兰。 “冤家,快过来~~~~” 呼,白宣纵身而起一个饿虎扑食将烟萝压在身下。 “冤家,慢慢来。” “不能慢必须速战速决,这只是临时充饥的小点心,晚上再吃大餐。不准叫出声来,小政他们正在读书呢。还有,一边干一边说。” “冤家呀~~~~” 俩人在房内做着羞羞事,嘴里说的却是很严肃的事情。 白宣:“阳泉君是傻子不成,秦王明显是在敲打他警告他,他难道还会有所企图?嫪独的脑袋上刻着明晃晃的我是阳泉君的人这几个字,难道他还敢行刺不成?” 烟萝:“嫪独离开咸阳之后,阳泉君就没动静了,我在咸阳的眼线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哎嘿嘿,阿宣,你坏~~~” “秦王是想以此为契机整饬大秦外戚,他这是在为太子铺路,避免出现像秦武公时期的弗忌等三庶长专权跋扈的祸患。所以说,就算嫪独动不动手,只要阳泉君做得再过分一些,那么秦王也会找个理由灭了阳泉君,以此杀一儆百。嗨!看本公子直捣黄龙! ” 烟萝面如涂朱浑身颤抖,她咬着嘴唇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同时还得跟着白宣的思路说事儿,这实在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阿宣,照你所说阳泉君也不傻,此时定不会再有所行动了吧?嗯嗯嗯~~~” “嫪独来邯郸之前阳泉君必定是见过他的,也定会有所嘱咐。既然阳泉君放心的让嫪独一个人来邯郸,那就是有绝对把握能控制住嫪独我若是他会用什么手段呢?” 烟萝:“不外是以家人要挟罢了。” “你说得对我应该告知吕不韦尽快找到嫪独的家人。” 一边做着爱做的事,一边还要思考生死攸关的大事,显然是做的不痛快想的不透彻。二人匆匆结束战斗依偎在一起,仔细的商量着该如何尽快办好这件事。 白宣把烟萝收入帐中自然是有目的的,他需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需要扶植属于自己的秘密力量,烟萝的沧海阁非常适合白宣的要求。把沧海阁控制在手中的好处多多,关键时刻那就是一条可以保命的的生路。 冷锋自然是最好的,但那不是白宣所能控制的,现在不能将来怕是也不能。公孙乾和赵庞心中只有利益,关键时刻不会真的帮白宣。至于吕牵还始终摸不清底细,对一个底细不明的人白宣不可能对他推心置腹,所以说目前最适合白宣也让白宣最放心的就是烟萝的沧海阁。 白宣拍拍烟萝的翘臀说:“赶紧回去布置人按照你我商量好的去做,还有就是盯住进出邯郸的各处要道,发现可疑之人务必追查到底。”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方才不尽兴,晚间你可不要食言。若敢,就让你知道人家的手段!哎嘿嘿~~~” “晚上,本公子一定到,这一次我是跳窗子呢,还是从你床下爬出来呢?这要好好琢磨一下。” 烟萝搂住白宣雨点般的香吻贴在白宣脸上。 “好人,只要你来就好。沧海阁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俩人缠绵半晌这才整理好衣裳走出西厢房,张三面色如常,徐安看了一眼白宣和烟萝就继续用斗笠扇着灶膛。红绵的眼神很八卦,目光在白宣和烟萝身上来回的转,烟萝毫不回避挽着白宣的手将娇躯靠在白宣身上做出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白宣知到烟萝这妖精是在红绵面前宣示主权呢。 “阁主速回,按照我们定好的计策行事,今晚的事很重要,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公子请放心,烟萝明白轻重利害,今晚定会悉心布置静候公子驾临。” 白宣把烟萝送出门,二人在门口又缠绵了片刻之后烟萝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白宣返回院内他搓着手走向厨房。 徐安:“站住,这里不用你帮忙。” 白宣:“小院之内有浓浓的醋意,老徐别那么小气嘛。” “我不是小气我是怕你,能把苟且之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公子宣,徐安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红绵:“公子宣,我做好了饭,菜就烦劳公子宣了。” 白宣:“这是嫉妒。” 红绵:“是又怎样,你敢不做?” 白宣:“好吧,我忽然发现你和老徐真的很般配。” 正说笑间赵政和赵高从书房里跑了出来,原来这一节课结束了,嫪独让这俩孩子玩一会儿。 看着俩孩子欢叫着冲出院门,白宣冲张三使了个眼色,张三拎着马鞭跟了出去。 红绵冲嫪独施了一礼转身进了厨房,白宣对嫪独一笑说到:“此女乃是赵姬夫人的闺中密友名唤红绵,夫人来此有所不便,因此她让红绵来此安排饮食。” 嫪独:“请公子宣待在下谢过夫人。” 白宣:“先生不必客气,先生来邯郸没带家人吗?” 嫪独:“呵呵,在下是孤身一人。” “原来如此,听说先生是出自阳泉君门下的,不知是真是假。” “在下的确是阳泉君的门客。” “那么先生来时可见过阳泉君?” “见过。” 白宣看着一脸淡定从容的嫪独,他发现嫪独这个人不简单。嫪独见白宣不说话于是说道:“公子是否想问在下阳泉君都跟在下说了什么。” 白宣:“正是。” 嫪独:“公子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白宣:“不如你我到书房内一叙如何?” “公子请。” 看着俩人走进书房,徐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我都没明白这俩人为何说了一堆废话,嫪独似乎并不想隐瞒什么,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红绵说到:“秦王这一招很是老辣,把阳泉君算的死死的。嫪独也是个人物,明知是个必死的局他却依然从容。若是换了鲁莽的人怕是见到王孙就会动手了,可嫪独却真的给王孙当起了先生。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徐安:“我没看出他有何了不起之处。” 红绵:“你看着吧,他手里一定有阳泉君的把柄,他认准了白宣定时想和他做笔交易。” 徐安有些不信,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徐安一个剑客所能想明白的。 门口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那是赵政领着那些贫家的孩子们玩耍。没用多久门口竟然传来了孩子们磕磕巴巴的读书声,那是赵政在教这些孩子背书。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突然一辆马车停在门前,烟萝去而复返。她下车之后一手一个夹起赵政和赵高冲进院内,当她进了院落之后双脚先后踢出院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徐安抽出长剑纵身跃起,整个人犹如一只大鹏鸟一般飞上了屋顶。张三翻墙跳进院内冲进牲口棚卸下了铡草的铡刀随后纵身跳到院门后面。 烟萝:“莫慌,做好戒备就行。公子宣呢?” 红绵一指书房,烟萝拽着俩孩子冲了进去恰巧和白宣来了个面对面。 “阿宣。” 说到这烟萝停住没再继续说,她用眼神瞟了一下嫪独。 第48章张网以待 “说吧,对嫪独先生不必隐瞒。” 烟萝带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她布置在邯郸各处的眼线无意中发现两个奇怪的人。这俩人是跟着一个杂耍班子进入邯郸的,这俩穿的花里胡哨脸上擦着白粉一副小丑模样,别看脑袋大身子小但是身手却很灵活,能踩着一根横在半空中的绳子行走自如如履平地,倒也引得不少邯郸百姓争相观看。 百姓们看的是热闹可烟萝的手下看的确是门道,守门的赵军可能已经忘记,但是烟萝的手下却还记得楚地三枭血洗丛台的事情。烟萝的手下虽然没见过楚地三枭,但也知道那是两个侏儒,如今在杂耍班子里见到了两个侏儒于是就留了小心。他们跟着杂耍班子来到他们住的客栈,一些人盯着那俩侏儒,一些人找到杂耍班的班主想问问那俩人的底细。不料,那班主也说不清只说那俩人是在半路加入的,班主见他们可怜也就手留下来,至于之前他们是干啥的班主也没问。 等到烟萝的手下打算回报烟萝的时候,那俩人却凭空消失不见,烟萝的手下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飞报烟萝,烟萝得到消息后这才去而复返来找白宣。 白宣:“楚地三枭中的血枭和夜枭?” 烟萝:“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白宣回头问嫪独:“先生可认识楚地三枭?” 嫪独摇头说:“并不认识。” “除了先生之外,阳泉君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嫪独说到:“即使有也不会让我知道。公子,这俩人和公子有过节吗?” 白宣把楚地三枭刺杀赵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嫪独听罢沉思片刻之后说到:“嫪独来邯郸之前阳泉君确实召见过我,吩咐我做的事我不说公子想必也能猜到。如果二枭是阳泉君派来的那就不仅是要刺杀王孙,怕是连我也难逃一死。” 白宣:“为何?” 嫪独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白宣,白宣不用看就已经猜到锦囊里装的是什么,也知道嫪独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白宣走到门口把张三叫到跟前。 “三哥,你接嫪独先生那天可发现周围有可以之人?” 张三:“有,被我的兄弟引开并解决掉了。” 白宣:“几个?” “两个,都解决了。” 白宣:“这就是说,这里暂时没被二枭的耳目发现。三哥,你速速回去找吕牵,叫他将夫人和双儿送到这里。记住,不要走正门,也不要在晚上,一定要在正午时分人多的时候,不要太显眼也不要坐马车,总之要做到不显山不露水。” “张三明白。” “还有就是你让吕牵告诉赵立,让他们夫妻住在内宅正房内。” 红绵:“公子是想布置一个陷阱?可是赵政和赵姬都不在,那二枭是见过赵政和赵姬的,他们若是没看到赵政和赵姬一定不会贸然动手。” 白宣:“现在是敌暗我明,如不尽早除掉二枭早晚会成祸患。冒个险也是值得的。我和徐安回府,红绵、三哥守着这里,还有。” 说到这白宣看着赵高,徐安一见就说:“小高,你可愿为王孙效死?” 赵高答到:“赵高愿为王孙效死。” 白宣把赵高拉到身边对他说:“你只需在正屋门前进进出出就好,一旦有事立即和你的父母弟弟躲起来,剩下的事交给我。” “喏。” 赵政拉住赵高说到:“小高,你要小心啊。” “嗯。” 定好计策之后几人分别忙碌起来,张三带着赵高赶着牛车先走。当院外传来三声鸟叫之后白宣、烟萝和徐安出门登车离去。 红绵立即收拾房间,嫪独搬进了西厢房,正屋留给了赵姬和赵政。一个时辰之后,张三带着赵姬和双儿回到了小院。赵姬和双儿此时也是一身布衣还用青纱遮住了脸。当赵姬见到红绵和赵政之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对嫪独拜了三拜之后说到:“多谢先生以实相告,赵姬母子感激不尽。” 嫪独拱手回礼说:“夫人不必客气,我看王孙非同一般,他日定是人中之龙。” 赵姬:“若真如此,先生定为政儿师尊。” 红绵:“不如现在就拜师吧。” 这个提议引起众人赞同,稍事准备之后赵政行了拜师礼,嫪独正式成为赵政的老师。 出过饭后,烟萝从后墙跳入院内,此时的烟萝已经是一身黑色劲装,脸上戴着乌木面具,她扬手把一个包裹扔给红绵。 “接着,天黑了再换,你的兵刃也在里面。” “多谢阁主。” 烟萝也不多说闪身进了东厢房。 赵政府内一如往常般宁静,赵立的老婆穿着赵姬的衣衫领着一个刚会走的小男孩和赵政一起在屋前玩耍。这个小男孩就是赵高的弟弟赵成,此时也就是刚会说话刚会走路。 赵立穿着一身青衣头戴方巾一身文士打扮,但赵高却穿着赵政的锦袍,白宣看着赵高把赵政的做派模仿的惟妙惟肖,心中不禁暗赞赵高还真是个人才。 赵立:“公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白宣:“这件事不要让仆妇们知道,你等平时该怎样现在就怎样。夜晚时护好你的家小。” “喏。” 此时的赵府已经布下了一张网只等着二枭的到来。 丛台西北宫墙之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背着包裹缓缓行来,他来到无人之处立刻扒开蒿草,蒿草后面是一个狗洞,那人顺着狗洞钻了进去。 狗洞那头是丛台内一处被茂密的竹林遮盖的偏僻角落,此时这个角落内竟有俩个用竹枝搭起的贴地窝棚,窝棚不大而且被杂草竹叶覆盖,即使有人来到跟前不仔细看的话也很难发现。 那人来到窝棚跟前学了几声鸟叫,血枭和夜枭的头从窝棚的出口处露了出来。 那人把包裹递给二枭,那里面装的是是吃食酒水和日常所用之物。 血枭:“可看清楚了?” “启禀大爷,看清楚了。赵政和赵姬在屋前哄着一个男孩玩耍,白宣和一个文士在聊天。” 夜枭:“可看清那文士是不是嫪独?” “离得太远只看个大概,但我是认识嫪独的,应该就是他。” 血枭:“那个剑术很厉害的家伙在吗?” “在,他一直在后院练剑,我打听过那人号称一剑君。” 夜枭:“就是他,我还记得我们行刺失败逃走之时那家伙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就是他没错。大哥,我们今晚就出手如何?” 血枭想了想之后问那男子:“你的俩个同伙呢?” “进了邯郸城之后就被那个马夫的手下给做了,幸好我躲在暗处不然怕是早死了。” 血枭:“再等两天,二弟你盯着赵府。记住,挨着赵府的俩家也要看仔细。这位兄弟你去找那个马夫,不要和他动手,只需确定他的住处,查看赵政母子是不是在他那里。” 夜枭点头应诺,那个男子转身离开。 夜枭:“大哥为何如此小心?” 血枭:“那个白宣不是善类,我们第一次就是大意了,把老三赔了进去,这一次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刚才那人说嫪独在和白宣聊天,可见他已经在赵府站住了脚跟,应该还没把阳泉君的计谋告诉白宣。二弟,你现在就去查探今晚我们就动手。”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再等两天吗?” “那是说给那人听的,秦国的人都不可信,万一他是冷锋的人呢?” “大哥说得对,小弟这就去探查。” “一定要小心,快去快回,回来之后到东面找我。” “知道了。” 夜枭爬出窝棚眨眼之间消失在密林深处,血枭拎着包裹出了窝棚蹑手蹑脚向东而去,那里才是他和夜枭真正的藏身之所。 第49章嫪独之死 小院内传出郎朗书声,而小院的门口围着一帮大小不等的孩子,这些孩子趴着门缝往里面看,他们在等那个给他们吃的还叫他们背书的小哥哥。 张三回头看了一眼院门,那院门其实是虚掩着的,孩子们正是调皮的时候,趴在门上没多一会就把门退开了一道缝儿。当张三回头看的时候,那些孩子们立刻把门关上嘁嘁喳喳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张三笑了笑去厨房拿了些剩饭装在篮子里拎到了门口,他打开门只见那帮孩子惊叫一声四散而逃。可是他们并没跑多远,只是离开了院门躲在周围,这些孩子一个个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张三,那样子就像是一群胆小的兔子一样。 张三看着这些孩子很是心疼,他把篮子放在门口随后冲孩子们招招手说:“过来吃,吃完把篮子放在门口就好。不要吵,先生正在授课,惹恼了先生会挨板子的。” 说完之后张三返身回到院子里把门掩上,他隔着门缝看到这些孩子慢慢聚拢过来围住了篮子,然后小的先拿大的靠后。贫苦人家的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张三想起自己家的仨孩子也是这样懂事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哎,什么时候不打仗啊。” “那就要看君主的意思了。” 说话的是嫪独,赵政和双儿跟在嫪独身边,很显然这节课结束了。嫪独打开院门赵政和双儿拉着手蹦到门外,一帮孩子这回却不躲不跑呼啦一声围住了赵政。 “阿哥阿哥,你来教我们背书吧。” “阿哥,这个姐姐真好看。” 赵政坐在台阶上把让孩子们围住他教孩子们背书,双儿一见孩子们啃着干馍的样子很是可怜,于是回到院中去烧水,红绵见了也过来帮她。 东厢房内闭目养神的烟萝隔着窗子见到这情景禁不住说到:“都是好孩子啊。” 嫪独笑眯眯的看着赵政教孩子们背书,不是的指点一下错误之处,张三最喜欢看的就是孩子们读书时的样子,他蹲在门边一边铡草一边听,心里想着改天求求公子宣让自己的仨小子也来跟着嫪独读书。 经过门口的邻人一见这家人和善不仅给孩子吃的还教孩子背书心中自然感激,每有路过的人也不管在门口的是不是自家的孩子,全都会向嫪独施礼道谢,嫪独也一一回礼。 就在这时一个杵着木棍,身穿破旧衣衫留着长须的驼背老头颤巍巍的来到门前拱了拱手问到:“敢问您可是先生?” 嫪独回礼到:“在下没什么大学问,以教书为业,请问老丈有何见教?” 老头说:“咱们这里都是贫苦人家,识文断字的几乎没有,先生此举善莫大焉。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答应。” 嫪独笑问:“老丈可是要把自己的儿孙送到我这读书?” 老头叹了口气说:“我家祖上都是白丁,儿子们只好从军报国求个好出身。不想全都战死在长平,只剩几个孙子没人教导。老朽想着能让孩子们读书识字,就算不能光耀门楣至少也不用埋骨疆场。只是老朽家中贫寒付不起先生的束脩,老朽愿给先生为奴还请先生答应教导我家孙儿。” 说完之后老头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听了这话嫪独叹了一口气,这老头背都驼了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还能干什么。嫪独有心拒绝可又不忍,他一见老头跪在地上心中很不好受,赶紧走下台阶来到老头跟前伸手扶起老头。 “老丈莫要如此,嫪独教你的孙儿就是了,也不需老丈为奴只要孩子们好好读书就是了。” 老头颤巍巍的站起来说到:“原来先生叫嫪独,多谢先生!” 噗,老头突然面露凶光藏在右手里的短刀猛然插向嫪独的腹部,嫪独二目圆睁瞪着老头。 “你是谁?” “嘿嘿,嫪独,你不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你,我是阳泉君死士,奉君上命取你性命!” 噗噗噗,接连几刀下去鲜血迸溅,嫪独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张三怒吼着冲出门外挥起铡刀劈向老头。此时那老头那还一点老态,他闪身躲过张三的铡刀恶狠狠地说:“还得多谢你,若不是见你在这里我还找不到你们。我的两个兄弟都死在你手里,今天你也别想活!” 说完之后短刀抖手甩向张三,借着张三闪躲的功夫那人一个箭步蹿向赵政,原来他的目标是赵政。由于事发突然赵政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围着他的那帮孩子倒是尖叫起来。不过他们没躲而是一拥而上围住了那个刺客。那刺客已经凶性大发,也不管挡住他的只是一些孩子,一段拳打脚踢那些孩子惨叫着飞了出去。 赵政大喊:“不要,快来人啊!” 唰,一柄长剑凌空劈下,烟萝从天而降挡住了刺客,与此同时红绵窜出门外一把将赵政拽回藏在自己身后。随后,红绵挥舞两把长刺直奔刺客杀去。 那刺客面对两大高手的同时攻击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他接连惨叫几声踉跄了几步栽倒在地。 赵政惊魂稍定,他跑出院门来到嫪独身边抱起嫪独大喊:“师尊,师尊您醒醒。” 双儿也来到门口,一见地上倒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满地的孩童也在不停的翻滚哀嚎,双儿被吓得双手一松,盛着水的陶瓮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烟萝大喊一声:“把大人和孩子都弄进院里!” 张三懊恼的一跺脚随后把手指塞进嘴里打了声呼哨,刹那间,街头巷尾跑过来五六个男子迅速的把嫪独、受伤的孩子还有那刺客的尸体抬进院内。 赵政连哭带喊的呼唤着嫪独,嫪独缓缓睁开双眼对赵政说:“是阳泉君所为。” 赵政流着泪连连点头,嫪独又说:“小政,能教你读书是为师的荣幸,记住公子宣和你说过的话。为师拜托你一件事。” “师尊你说,小政无一不从!” “为师有一子名叫嫪毐,现在和你师母宸姬隐姓埋名躲在庸城,等你回秦之后,请替为师照顾他们。” “师尊,小政记住了~~~~” 嫪独一见赵政答应随即面上一松,头一歪气绝身亡。 “师尊!” 赵政抱着嫪独嚎啕大哭,烟萝咳嗽一声对红绵说到:“此地已经暴露,应尽早离开。” 红绵:“急切之间该去哪里?” 张三:“回吕府。” 烟萝:“不可,公子宣已经布置完毕,此时若去怕是白费了一番心思而且也不保险。不如随我去沧海阁。” 张三指着那些受伤的孩子问:“他们怎么办?” 烟萝:“都带上。我们先走,稍后我会命人将他们的家人也接到沧海阁。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沧海阁的人。” 红绵:“如此甚好,我们走。” 众人迅速收拾完毕分几路离开,烟萝留在最后当她检查确认之后,将一根火把扔到了房顶上。烈焰腾空而起,烟萝几个纵跃消失不见。 当所有人都安置在沧海阁之后,张三急着要领着人赶回赵府,他说既然小院都被阳泉君的人查到了,想必二枭肯定会对赵府下手的,他怕公子宣他们人手不足。 红绵拦住了张三。 “三哥,如果你去了,二枭定然会有所警觉,那样的话公子宣的布置就会前功尽弃,因此你不能去,你就待在这里。” 张三懊恼的一跺脚蹲在地上生闷气,红绵转头看向烟萝,烟萝嘿嘿一笑说:“不用看我,不为别的只为我的阿宣我也要去。” 红绵:“天黑之后,你我一起去。” 烟萝:“我会带上几个高手,需知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 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沧海阁的动作很快,那些孩子的家人被陆续接到沧海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沧海阁已经打点了地方官吏,那把火只当做是失火而起。至于火场里那句烧焦的尸体,被地方官吏挂上了嫪独的名头处理了。 邯郸城内的这片贫民区里每天都在死人,哪怕是小院被烧成一片废墟,只要官府不管也没人搭理。这里的百姓过的是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这把火和这件事到了明天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再问了。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大街小巷内逐渐没了人迹之后,红绵和烟萝收拾停当悄悄离开了沧海阁。 第50章赵立托孤 夜半时分,邯郸城内除了主要的大街上还有灯光外,大部分都应陷入了黑暗当中。当一轮圆月高挂在中天的时候,白宣把自己收拾的紧身利落吹灭了火烛之后悄悄离开了自己的居室。 徐安已经上了主屋的屋顶监视四方,赵甲和他手下的士卒今夜也是打起精神手握兵刃藏在暗处。白宣出了居室之后依靠回廊作掩护他潜行到主屋西侧的厢房的廊柱后停住。在左右观察确定无误之后,白宣向上一窜,如同一只狸猫一般唰唰的就上了屋顶。 白宣趴在屋顶上向东望去,东厢房上人影一闪又消失不见,白宣知道那是吕牵。白宣再看向正屋屋顶,那里也是黑影一闪,白宣心里踏实了。 此时整个赵府以这三间屋子为中性形成了以赵甲及其手下为外围,吕牵手下为内圈,白宣、徐安、吕牵为核心的三层保护圈只等着二枭自投罗网。 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学步巷内一处人家突然冒起了火光,紧跟着又有几处接连起火。刹那之间,寂静的学步巷内响起了呼救声以及哐哐哐的锣声。街巷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人们大喊着救火的声音。而府门处传来砰砰的砸门声,紧跟着里正的声音传来。 “快开门啊,我是里正,巷内几户人家接连失火,火势越来越大我们的人手不够,求王孙命宫卫帮忙救火。若是救火不及时说不定整个学步巷都得遭殃啊!” 砰砰砰。 里正一边喊一边砸门,这么大的动静赵府内的仆人们没法听不到,于是不少人爬起来点着灯笼披衣出门想要看看究竟是咋回事。这时候白宣明知其中有诈但也不能出声。淫威此时出声说不准就会被二枭发现藏身之处,吕牵和徐安同样没有动静。 守在外围的赵甲实在沉不住气了,他从藏身处来到门口对外面的里正喊到:“里正,这火不是失火是有人纵火,其目的就是冲着赵府来的,我们不能帮你灭火,你赶紧去禀报邯郸令。” “来不及了,又有几家起火了。赵将军,求你借我几个人几个就好。” 赵甲犹豫了,他久居邯郸这学步巷内也有他几个好友的宅院,万一着了不去救日后还怎么相见啊。想到此处,赵甲回头喊了一声:“薛六儿,你带一什弟兄去救火。” 脚步声响起,那个叫薛六的什长领着人从黑暗中跑到门口,赵甲简单吩咐几句之后打开大门。哐,门刚刚打开一道缝儿,却被人大力撞开。先是里正惨叫着扑了进来,随后是一帮蒙面黑衣人冲了进来。这帮人二话不说挥剑就砍,那里正只惨叫了几声就趴在赵家身上断了气。一双双大脚不断踩在里正身上,也让被压在里正身下的赵甲无法翻身,随着越来越多的踩踏,赵甲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没了动静。 这帮黑衣人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只要是和他们打扮不一样的就当胸一剑。刹那之间赵府内惨叫声迭起,一蓬蓬的鲜血四处飞溅。 薛六只坚持了一个照面就被人砍了脑袋,这帮宫卫平时装个样子还成,真碰上硬茬子就好像小羊羔遇到大灰狼,那时只有送死份。藏在暗处的那些宫卫们一见自己兄弟被人像杀鸡一样宰,这帮膏粱子弟也顾不得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再不出手拼命下一个被宰的就是自己了。 宫卫们呐喊一声从藏身处冲了出来和黑衣人战在一处,有勇气是好的,但是勇气不能平衡战力上的巨大差距。尽管宫卫的人数占据优势,但战斗力实在是地的令人发指,单打独斗的话基本上没有能撑过一个回合的。黑衣人分散开来大砍大杀,如同猛虎进了羊圈,不多时就把宫卫们心中血勇之气击碎。不知谁喊了一声:“逃命吧!” 宫卫们呼啦一声四散奔逃,可是这些黑衣人却拦住逃向别处的的宫卫们,把他们连同没死的仆人们一起不断地向主屋那里驱赶。 趴在屋顶的白宣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白宣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他大喊一声:“挡住他们!” 嘣嘣嗤嗤,吕牵接连射出弩箭,黑衣人先后中箭栽倒。白宣站在房顶上大喊:“宫卫的兄弟们向主屋靠拢,快!” 喊完之后白宣纵身一跃脚踩几个闪身落到地上,手中长剑迅疾刺出,挡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纷纷被刺倒在地。吕牵拼命地射出弩箭,几乎是箭箭命中,在白宣和吕牵的配合下总算把宫卫以及一些侥幸活命的仆人们和那些黑衣人分割开来,白宣领着众人且战且退终于靠近了主屋。 众人将主屋围了起来,那些被吓得浑身发抖的丫鬟仆妇被放在最里面,但是白宣不准他们进屋。那些黑衣人围着主屋发疯一般的攻击着,他们用两个人拖住白宣,其余的人四面出击疯狂的砍杀这宫卫和仆人们。 由于敌我纠缠在一起,吕牵此时已经不能射出弩箭,而且他也被一个手使长枪个子很矮的人缠住。 白宣大喊:“老徐快下来助我!” 屋顶上传来徐安的声音:“我被血枭拖住了,你再等等!” 哈哈哈哈,屋顶上传来血枭的笑声,白宣听到血枭的笑声之后心里反倒踏实了。白宣不怕敌人多,就怕敌人躲着不出来,如今血枭和夜枭都露面了白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的。 “老徐、吕牵你们顶住,等我杀光这帮杂碎就来帮你们。” 徐安:“你去帮吕牵他的功夫不行!” 吕牵:“我能顶住!” 白宣放开手脚追着黑衣人大砍大杀,渐渐地离开了主屋的正门。这时几个被这惨烈的景象吓坏了的丫鬟使劲拍着们喊:“夫人、王孙,求你们让我们进去躲躲。” 吱呀一声门开了个缝,赵立探出头刚要说话,却见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丫鬟被她旁边的一个小个子仆人一脚踹飞。 赵立大吃一惊喊到:“你是谁!” 那小个子仆人猛的抬头,赵立顿时觉得浑身发凉汗毛倒立,这人根本不是府中的仆人,这人长着一张成人的脸而身体却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人飞起一脚将赵立踹得倒飞出去,随后他冲进屋内随手将门关上别死。 “嫪独?” “啊?” 那人吐出这两个字,赵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苍,咔咔咔。那人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长枪,不用说此人才是真正的夜枭。不等赵立叫出声,夜枭那锋利的枪尖唰的就扎了下来。 “爹爹快躲!” 随着赵高的喊声,一把长剑飞向夜枭,夜枭闪身一躲长枪走偏哆的一声穿透赵立的大腿将赵立钉在地上。 “啊!” 赵立发出一声惨叫,赵高疯了一样端起青铜蜡台砸向夜枭。夜枭狞笑一声抽出长枪杀向赵高,此时的赵高因为救父心切再加上害怕已经失去了敏捷性,直挺挺的就像夜枭的枪尖撞了过去。 “高儿!” 噗,赵立的老婆一声尖叫冲了过来挡在长枪和赵高之间。锋利的长枪毫无阻隔的穿透了赵立老婆的胸膛从背后穿出。 “娘!” “夫人!” 夜枭冷笑一声一脚踹开赵立的老婆,他抽出长枪刺向赵高。赵立挣扎着站起身猛的一扑,将夜枭撞了出去。 “高儿快跑,带着你弟弟快跑!” 噗,噗噗。赵立的声音戛然而止,夜枭接连在他身上刺了数枪,赵立血流如注栽倒在地。 夜枭倒提长枪一步步走向赵高。 “秦王孙,许久不见个子也不见长啊,那就别长了爷爷送你见阎王。冤有头债有主,要杀你的是阳泉君,见了阎王别说错了,看枪!” 长枪猛的送出,赵高抱着弟弟赵成根本躲不了,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赵高慢慢睁开双眼,他呆住了。只见夜枭的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他手中的长枪不断颤抖,枪尖就在赵高眼前来回晃动,赵高看见一截冷森森的剑尖从夜枭的左胸穿出,随后一闪不见。 夜枭晃了两晃栽倒在地,白宣从他身后露了出来。白宣的剑没有收回而是指着赵高。赵高感到如同掉进了冰窟一般就连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 “公子,公子~~~~” 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在白宣身后响起,白宣收回长剑看了一眼赵高之后转身来到赵立面前。在白宣收剑的时候,赵高顿觉压力骤然消失,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他抱着弟弟瘫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宣蹲在赵立面前,他看着赵立那张惨白的脸知道赵立没救了。 “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赵立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攥住白宣的衣角费力地说到:“求,求公子照顾我的两个孩子。” 白宣看着赵立那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再看看赵立那期待的眼神,白宣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高的脸上一片轻松,他说了声多谢之后就合上了眼睛,那只手也松开落到地上。白宣站起身猛的撞开窗子冲了出去,他纵身跃上房顶,只见徐安和红绵正在对战血枭。白宣一声不吭冲上前去一剑劈下,血枭觉得后背冷风袭来就知不好,他猛地一跺脚整个人硬生生的拔地而起。但尽管如此他的后背上还是留下一道从右肩到左肋的狰狞的口子。 血枭惨叫一声扭头便逃,徐安大吼一声追了过去。白宣转身跳上东厢房房顶,他让过吕牵和烟萝,顺手一剑劈飞了那个假冒夜枭的人的脑袋。直到这时,邯郸令才领着官吏还有大批的士卒赶到。 这一战,白宣斩杀夜枭重伤血枭,全歼血枭的手下,自己这方面嫪独、赵立夫妻、赵甲遇难,万幸的是白宣在意的人都没事。 天将方放亮的时候徐安回来了,白宣一看他那懊恼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抓到血枭。 “跑了?” “他逃进了丛台一头扎进湖中,当时天黑湖面又那么大实在找不到。” “老徐,你不会凫水?” 徐安轻咳一声点了点头,这就好理解了,北方人会凫水的本就不多,那血枭是楚国人自小熟悉水性跳进水里逃命自然不在话下。要不然的话就凭徐安的脾气,就算血枭飞到天上他也能把血枭拽下来。 “老徐,此时天气寒凉,血枭有受了重伤,跳进水里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如今夜枭已死,他们的手下被我们杀光了,凭血枭一个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不要再烦恼了。” 徐安伸手拍拍白宣的肩膀转身去找红绵,烟萝走了过来挨着白宣坐下。 “阿宣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政母子都好?” “都好,你放心吧。” “我还是不放心,烟萝,你立刻回沧海阁去护好他们。” “好,我寸步不离他们,直到你认为再无危险为止。” “烟萝,辛苦你了。” 烟萝笑了笑顺势在白宣脸上香了一口这才转身离去。 “贤弟在哪里,贤弟在哪里,贤弟呀~~~~” 胖墩墩呃赵庞一边喊着一边咚咚咚的跑了进来。 白宣:“老兄啊,我还没死呢,不用装出一幅哭丧脸吧。” 赵庞:“啊,贤弟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哇。” 第51章想当秦王吗 大秦国都咸阳,章台宫内殿。 秦王嬴稷眼睛盯着棋盘,手里捏着一颗白子在凝神细思。在嬴稷对面子楚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那里,他看着祖父举棋不定的样子,于是慢慢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指了指棋盘一角。嬴稷的眉梢一挑,仔细看了看那一角随即落下一子。 随着这一子落下,黄皓在一边笑了起来。 嬴稷得意的瞟了一眼黄皓。 “老货,你笑什么呢?” “大王,这局棋您赢了,这一子落下大龙之势已经告成,安国君输了。” 子楚笑着拱手说到:“祖父棋术精湛,胸藏乾坤,子楚甘拜下风。” 嬴稷哈哈大笑说:“若不是你那一指,寡人还在犹豫。并非寡人糊涂,而是寡人的眼神越发的不行了,常常看差了行列。老了,不中用了。” 黄皓:“大王精气神儿足着呢,这些天看奏疏看得多了,一时眼花算不得什么的。” 子楚接着说:“黄少俯说得对,祖父并非眼花而是太勤政了,还请祖父莫要太操劳了。” 嬴稷微笑着对子楚说:“寡人也不想那么累,可是没办法,亲过越来越强,疆域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每天的事情不处理完第二天就会压一大堆,耽误不得呀。” 子楚:“朝中有那么多的大臣还有国相辅政,祖父不应如此操劳的。” 黄皓笑着说:“安国君,一国之君需得乾纲独断,大臣们再能干也是不能越殂代疱的。” 嬴稷笑了笑随黄浩说:“老货别在我孙子面前卖弄,快去拿些酒菜再上些好酒来。” “喏。” 像黄皓这种身份的宦官基本上不用自己跑腿了,他只需动动嘴那些小宦官以及宫娥侍女们自然回去办,那些小宦官和侍女们若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不大的工夫棋盘被收走,酒菜端了上来,嬴稷挥了挥手侍女们弓着身子倒退出去,嬴稷身边只剩下黄皓和子楚。 黄皓伸手去拿酒壶,却被子楚拦住。 “少府,子楚是晚辈这些事就让子楚来做吧。” “君上折煞老奴了,这尊卑不能乱啊,君上且安坐还是老奴来吧。” 嬴稷捏着胡子说:“老货,寡人的孙子想亲手给寡人倒杯酒难道还不行吗?” 黄皓拍了一下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奴该死,安国君这是尽孝道和尊卑无关,奴说错了话请大王责罚。” “嘁,明知寡人不会罚你却要说这等没用的话作甚,寡人要吃那块肉。” 黄皓连忙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食碟内,他端起食碟正要把肉往自己嘴里送,却被子楚拉住。 “少府,让我来吧。” “这,这如何使得,大王您看?” 嬴稷:“就让子楚来吧。” 子楚将那块肉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还好依旧是面色如常没有七窍流血而死。随后子楚夹起一块肉放在食碟里送到嬴稷嘴边。嬴稷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展开了嘴,子楚咧嘴一笑夹起肉慢慢送进嬴稷口中。 嬴稷:“嗯,好吃,真的好吃。黄皓,赏赐十金给今日做肉的庖厨。” 黄皓:“奴代庖厨谢大王赏。大王,其实今天的肉味道和往常一样,只是喂您吃的人不同,所以呀大王不妨连安国君一起赏了吧。” “哈哈哈哈,你这老货都快成寡人肚子里的虫了。你说得对,因为有子楚在寡人吃什么都香。子楚,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子楚拜了三拜之后才说:“孙儿伺候祖父饮食本是应尽的孝道,孙儿不求赏赐,只愿祖父祖母福寿绵长。” 嬴稷拍着黄皓的手背说:“你听听,还是寡人的孙子会说话。” 黄皓:“安国君自幼离开父母质于赵国,又是吃过苦的自然更懂得亲情的可贵。大王,安国君不仅说得好做的也不差呀。” 嬴稷:“嗯不错,好孩子就得多奖赏才是。子楚,这是寡人给你的赏赐,不得推辞。” 一个锦囊放在子楚面前,子楚谢赏之后捧起锦囊就要往怀里装。 嬴稷:“子楚,打开看看。” 子楚楞了一下随后打开了锦囊,这锦囊里只有一卷绢帛当子楚看清楚绢帛上的字之后,整个人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坐在原地。 黄皓伸出手在子楚面前晃了晃。 “安国君,安国君?” 黄皓接连叫了几声之后子楚才猛然醒悟,他猛地从榻上扑了下去然后跪倒在地说到:“祖父,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赵姬在危难之中跟了我还为我育有一子,她对我有恩对王室有功。虽然现在他还只是是侍妾身份,但也没有死罪呀。求祖父救救她们母子,子楚宁愿舍弃封号再回赵国做质子也不忍看她们母子遭人陷害!祖父,子楚求您了。” 说完之后子楚顿首叩拜哀求不止,嬴稷抿了一口酒之后缓缓说到:“起来吧,坐好,寡人有话问你。” 等子楚坐好之后嬴稷用手指着子楚说:“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你答应娶丽荣之后这种刺杀就开始了。黄皓,把你知道的说给子楚听。” “喏。” 黄皓把赵姬母子被刺杀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给子楚听,子楚一边听一边用拳捶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就隔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淌不止。 等黄浩说完之后嬴稷问子楚:“吕不韦没告诉过你这些?” “回祖父,不韦一直瞒着孙儿,本来孙儿早想把她们母子接回大秦,可是不韦说不是时候。起先孙儿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如今总算明白了,不韦是不想让我两头为难才这样说的。” 嬴稷点点头说:“那个吕不韦是个人才,对你也很忠心你要好好用他。子楚,寡人问你,你现在还喜欢丽荣吗?” 子楚抬起头看着嬴稷,他知道嬴稷为何有此一问。子楚不傻,他看了那个锦囊里的内容后就知道整件事的根源所在。说实话,嬴稷没问他这句话之前子楚恨极了阳泉君捎带着恨上了丽荣,至于子楚名义上的母亲华阳夫人子楚对她是有怀疑的,但还没敢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现在,嬴稷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子楚一时间没法回答。因为嬴稷问的是子楚恨不恨丽荣,说实话现在子楚对丽荣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怨。因为子楚是从心里喜欢丽荣的,而且他似乎更喜欢他和丽荣的儿子成蛟。 嬴稷等了片刻不见子楚回答于是开口说:“一时很难决断是吧?那么寡人换个问法。赢子楚,你想成为秦王吗?” 这句话给子楚的震惊比那个锦囊大十倍不止,子楚整个人都傻了。子楚和吕不韦谋划很多次,最终的目标就是秦王。但是即使是子楚和吕不韦自己都认为这个目标不可能很快实现,子楚至少要熬到四十多岁才能继位。但是子楚万万没想到的是,嬴稷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子楚突然明白过来,他滚到塌下连连叩头。 “孙儿不敢,孙儿不敢。” 嬴稷:“是不敢还是不想?” 子楚:“这。求祖父不要逼迫孙儿。” 嬴稷:“若是寡人非要逼你说出呢?” “孙儿不敢。” “恕你无罪!说。” “孙儿,孙儿,想!” 这句话说完,子楚浑身上下汗出如浆,他头也不敢太就那样趴在地上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子楚可以感到嬴稷绕着他慢慢走,那每一步似乎都踏在子楚的心上。子楚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但他牢牢记住入宫之前吕不韦交待他的话。 “见了大王要说实话,实话,明白吗?” 子楚当时说明白,但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还是不明白。但话已经说出,此时此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嬴稷的脚步停住,他的声音从子楚的头上传来。 “你本是个庶子,你的生母身份卑微且不受你父亲看重,这也是你小小年纪就被当成质子送往赵国的原因。那时候秦赵只见纷争不断,打打和和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固然没有想到,本来是一颗弃子的你不仅保住性命长大成人,还设法回到大秦成为你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子楚,你说这是谁的功劳?” “回祖父,皆是吕不韦为我筹谋所致。” “寡人说过,吕不韦是个人才,他既然投靠你那么为你筹谋也是分内之事,因为你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那么你身边还有没有像吕不韦这样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呢?” “有,就是孙儿的母亲。” 嬴稷嘿嘿笑了一声说:“你母亲不仅是你母亲,她还是阳泉君的姐姐,芈姓外戚的依靠。当初她之所以选你做儿子固然是吕不韦运筹的结果,但她若执意不肯吕不韦也奈何不了她。可她最终还是选了你,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请祖父赐教。” “因为你就是个没根基的庶子,她把你扶正你能不心存感激吗,你能不加倍报偿吗?将来你若继位,不依靠你母亲这个家族你能依靠谁呢?但是寡人告诉你,寡人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孙受制于人。你父亲没做到,而你,寡人觉得还有希望。子楚,寡人再问你一遍,你还喜欢丽荣吗?” 子楚慢慢抬起头,他的面色很平静,这让嬴稷看了之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回禀祖父,从今以后子楚除了大秦之外,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人,任何物!” 嬴稷眯起了眼睛盯着子楚,子楚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但是子楚依旧昂首挺胸直视嬴稷。片刻之后,嬴稷坐回榻上冲黄皓点了点头,黄皓连忙扶起子楚。 “安国君快快起来,快给大王倒酒。” 黄皓边说边对子楚使了个眼色,子楚知道自己过关了。嬴稷张嘴接住子楚送过来的蜜豆一边嚼着一边伸手抚摸着子楚的脸颊。 “嗯,你比你父亲强。你父亲当了几十年的太子至今没有一句怨言,真是难为他了,你可别跟他学。他是一只羊,生在老虎窝里的羊。你虽然不是老虎,但你至少是一只狼。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若食言你就会成为你父那样的太子,而且只是个太子。因为寡人已经为大秦选了一只猛虎做未来的王,你若让寡人失望,你也只是为寡人选中的人做个梯子。你明白了吗?” “孙儿明白,孙儿定不会让祖父失望。” “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陪在寡人身边,寡人让你回去你才能回去,有些事也该慢慢教你了。” 黄皓个跪倒在地喊到:“恭喜安国君,贺喜安国君。” 子楚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故作镇静的说:“少府免礼,今后还请少府多多帮衬。” “老奴遵命。” 嬴稷哈哈一笑顺手拍了拍子楚的手臂说到:“行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快坐下陪寡人饮酒,寡人喝一口你喝一杯,如何?” “孙儿遵命!” “哈哈哈哈,你知道寡人选的人是谁吗?” “孙儿知道,祖父看重的是。” “嘘,不要说出来,要记在这里。” 嬴稷指了指自己的心,子楚笑着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他举起酒杯和嬴稷对饮起来,祖孙两个边喝边谈直到王后亲自来催之后,子楚才背着醉醺醺的嬴稷回了后宫。自然,这一夜子楚是在章台宫度过的,不过他不孤单,因为他的王后祖母一下子塞给了他五个年轻貌美的侍女。王后说得好:“为君者不可专宠,专宠容易误国,雨露均沾才是王道哇。” 子楚看着周围环绕着自己的软玉温香不由得小声说到:“王祖母,您才是真心疼孙儿的。” 第52章硕鼠赴秦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秦军攻打魏国攻占了吴城(山西运城平陆)。魏王向大秦屈服投降,秦昭襄王将魏国降为秦国的属国。魏国降秦令韩桓惠王感到惊恐万分,为避免亡国厄运,韩桓惠王亲自领着使团到咸阳觐见秦王,于是秦昭襄王暂时放过了韩国。 在大秦征讨魏国的战斗中秦国的伤亡并不大,但却死了一位阵亡了一位地位比较高的将领,他就是阳泉君。 阳泉君不是战死的而是因为没能及时赶到战场被判失期之罪。按照大秦律规定:“失期,法皆斩。” 阳泉君不仅失期而且若延误战机,论罪当诛三族。秦王念在阳泉君是外戚的情分上法外施恩,只罪及阳泉君一人。阳泉君极其豢养死士六十七人被斩于咸阳西市。 秦王夺其爵,收其屋舍田产充公,家中仆妇没为官奴,门客被遣散。阳泉君夫人只得投靠女儿丽荣,托庇于安国君赢子楚府上。一个钟鸣鼎食的封君世家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一时间秦国各大世家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在阳泉君获罪下狱期间,华阳夫人恳求太子赢柱为阳泉君求情,只求饶阳泉君一命。但是秦王嬴稷第一次严厉申饬了太子赢柱,并罚他在章台宫外,顶着大太阳跪地思过。 丽荣抱着不到两岁的成蛟,跪在宫门外求见安国君子楚,但都被黄皓劝回。丽荣回去之后哭着拜求华容和吕不韦,吕不韦只得进宫求见秦王,不料却被秦王罚他和太子一同跪地思过。 这一跪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太子赢柱也年近五十了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惩罚,跪到下午就昏厥过去,被黄皓领人抬进章台宫内。吕不韦一直跪到掌灯十分才被解除惩罚,不过他也被秦王关进章台宫内一座小黑屋内,名曰禁闭思过。 有了这两个榜样,那些被华阳夫人发动起来的外戚们再也不敢面君求情了。大家都知道秦王嬴稷的脾气,太子和吕不韦只是受罚,换做别人怕是会直接披枷戴锁下了昭狱,甚至很有可能会陪着阳泉君一起被砍头,直到阳泉君被明正典刑送上了法场也没人敢再说一句。 安国君府内一间偏僻的房间内供着阳泉君的牌位,因为他是戴罪之身所以丽荣不敢公开设置灵堂祭奠,只能在这间不起眼的小房子内和母亲一起祭奠阳泉君。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阳泉君夫人哽咽着说:“夫君,当初你若不是执意要害那对母子,何至于身败名裂。夫君啊~~~~” 丽荣抱着已经睡着的成蛟对着阳泉君的牌位说到:“父亲,荣儿定会为你伸冤昭雪,我要让那个贱人和他的儿子永无出头之日!” 阳泉君夫人惊恐的说到:“荣儿不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靠谁去。” 丽荣咬着牙说:“母亲放心,丽荣不会那么傻。他们不是想回来吗,那就等他们回来。” 阳泉君家破人亡给大秦外戚世家敲响了警钟,大秦朝堂上再也听不到外戚们叽叽歪歪的声音了。秦王嬴稷借此机会颁布了一系列法令,最主要的就是招揽各国人才。强大的秦国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吸引着各国出身寒门却又胸怀远大抱负的有识之士。 楚国兰陵县西门外长亭,兰陵令荀况端起一杯酒递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恭敬地双手接过。 荀况:“通古,你随为师学帝王之术,如今已经小成。此去秦国但愿你能将为师的学术发扬光大。饮了这杯酒,一路多珍重。” “师尊教诲李斯铭记在心,倘若有出头之日,李斯定将师尊学术传播天下。还望师尊多多保重,待弟子功成就来接师尊入秦。” 荀况本是赵国人 ,战国末期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时人尊称其为“荀卿”,后世的人尊称其为荀子。 荀子曾三次出任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后为楚兰陵(位于今山东兰陵县)令。 荀子对儒家思想有所发展,在人性问题上提倡性恶论,主张人性有恶,否认天赋的道德观念,强调后天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 他曾游历秦国,对秦国政治予以肯定。他说“秦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于此同时又对秦国重视刑法吏治,轻视仁德士君子的方略不以为然,谓之“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 荀子还到过赵国,与临武君议兵于赵孝成王面前。最后老死于楚国兰陵。他曾经传道授业,他的弟子当中有一对师兄弟最为著名一个是韩非,而另一个就是李斯。 此时,身为韩国公子的韩非已经回到韩国,正在努力的向韩王宣传自己的主张,但却没有受到韩王的重视。而他的师弟李斯却选择了效忠秦国。作为他们的老师,荀子怎么也没想到子的学说真的被李斯发扬光大,而韩非的创立的法家学说也为华夏史上第一个统一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国家的诞生提供了理论依据。毫不客气地说,是荀子的两大弟子造就了大一统的封建集权制国家,大秦帝国! 李斯和韩非相比出身就显得卑微了,他在师从荀子之前不过是一个楚国一个郡的小吏,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米仓内的硕鼠。因为他在米仓看到的老鼠,一只只吃得又大又肥,悠哉游哉地在米堆中嬉戏,没有人或狗带来的威胁和惊恐。 于是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李斯觉得人无所谓能干不能干,聪明才智本来就差不多,富贵与贫贱,全看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和选择环境。在人人争名逐利的战国时期,李斯自然也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为了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李斯才辞去小吏拜子为师。如今终于学成,李斯就把大秦当成了自己将来可以混吃混喝的米仓。这个时候的李斯完全没想到,大秦这座米仓超乎想象的大,也完全没想到他自己会成为一只名留史册的超级硕鼠。 李斯辞别了荀子踏上了前往大秦的道路,刚开始的时候李斯越走越兴奋,对美好前程的向往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但是有位先哲曾经曰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兴奋劲过去之后,越往前走就只剩下一个字,累! 楚国沛县北门外长亭,一身尘土的李斯慢慢的蹭到长亭外,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将疲惫的双腿直直的伸了出去。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脚上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头,当他低下头时看到的是已经露出脚趾的鞋子。 李斯看看从眼前走过的行人,有坐车的有骑马的,更多的是步行的。坐车的骑马的就不必说了,那些走着的大多数都是卷起裤腿脚上只穿着草鞋。李斯不去看那些坐车骑马的,也不去看那些穿着鞋子慢悠悠哉路上晃的人,他只看那些光脚穿草鞋的人,因为看着这些人李斯就觉得自己还不算最差的。 他抱起一只脚脱掉鞋子,打算将脚底板上的血泡挑破,不然的话明天就没法走路了。就在这时只听噗通哎呀一声,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男孩被李斯的一只脚绊倒摔了个嘴啃泥。 李斯看了一眼那小孩之后就继续挑着血泡,那小孩先是扯开嗓子嚎了几声,可一见李斯不理他就抬起头问李斯:“喂,你绊倒我了,为啥不道歉?” 李斯白了小孩一眼说到:“我的脚就在那里也没动过,拿到你看不见吗?” “绊倒了我你还有理?” “对,有理。” “三哥,他不讲理!” 小孩指着李斯回头对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喊着。李斯抬眼看了看那个被叫做三哥的小孩立刻就不淡定了,因为那孩子手里拎着一只鞋头破了洞的鞋。 李斯:“把鞋还我。” 三哥:“你道歉就还你。” 李斯指指自己的头巾说:“看清楚了,我是士人。” 三哥:“士人难道不是人吗?” 李斯:“你这顽童竟敢不尊士人,信不信某家叫来县令治你的不敬之罪。” 三哥嘻嘻一笑说到:“我见你鞋子破了,打算帮你补一下,难道这也是不尊士人吗?” 李斯:“这还像话,多谢。” 三哥:“补一只鞋五个钱。” 李斯:“你怎么不去抢。” 三哥:“你提醒我了,打劫!” 李斯笑了,他指着三哥问到:“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学好,需知拦路抢劫按律当斩,而且还要祸及家人,你还要抢吗?乖乖把鞋还我。” “好,给你。” 李斯抬起脚说:“给我穿上。” 三哥:“好。” 李斯得意地看着三哥给自己穿鞋,那个被李斯绊倒的小孩不知何时跑到了李斯身后用小拳头捶着李斯的肩膀。 “士人,舒不舒服?” 李斯摇头晃脑的答道:“舒服,你没摔坏吧?” “没有没有,士人,你不会去告我俩了吧?” “我那是在吓唬你们呢。” “哦,那我俩就放心了,谢谢士人。” 俩孩子转身就走,那个给李斯捶背的小孩伸出小手给三哥看。 三哥惊喜地喊道:“哇,五个钱,买吃的去。” 俩孩子跑远了,李斯感叹道:“这俩孩子真有钱。” “哈哈哈哈,你被那俩孩子骗了,那五个钱是从你包裹里掏出来的,哈哈哈哈。”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长亭里乘凉的老者,李斯慌忙打开包裹一看果然少了五个钱,李斯收起包裹对老者躬身施礼说到:“多谢老人家告知。” 老者笑着说道:“孩童顽皮,并无恶意,不如我替你找他们将钱要回来吧。” 李斯笑答:“不必了,两个顽童而已,有没将钱全拿走就当我给他们的酬劳吧。” 老者:“你是个心胸宽阔的人。” 李斯:“请问老人家可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老者:“怎么,你要去找他们父亲告状?” 李斯:“非也,在下之乡知道这俩孩子的姓名,因为我觉得这俩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有名的,大盗!” 老者:“这是何道理?” 李斯:“小小年纪有很聪明,不走正途却把聪明用在偷盗之上,我不去追究就是要看看这俩孩子将来会不会成为大盗。需知一次得手便会欲罢不能。” 老者:“我说错了,你不是心胸宽阔之人,你还不如去找他们的父母理论呢。” 李斯:“还请老者告知他们的姓名。” 老者:“拿你鞋的叫刘三儿,那个被你绊倒的叫卢小儿。” “没有大名吗?” 老者:“让我想想,哦,刘三儿的大命叫做刘季,卢小儿的大名叫做卢绾。” “多谢老人家。” 李斯起身走向城门,等他离开长亭之后,李斯小声说到:“我才不去找他们的父母,和我的前程相比,这又算什么。将来我衣锦还乡之时再来找他们。刘季、卢绾,你们等着。” 多年之后身为大秦国相的李斯回乡之时路过沛县他还真的找到了刘季和卢绾。让李斯惊讶的是这俩并没有成为大盗却成了附近有名的乡间游侠,做了一些仗义的好事。李斯一高兴就给了刘季一个官职,泗水亭长。再后来刘季改了名字,叫做,刘邦! 四个月之后,衣衫褴褛的李斯来到了咸阳,当他看见高大宏伟的咸阳城门的时候,李斯激动地跪倒在地张开双臂大喊一声:“咸阳,李斯来了!” 唰,李斯身边的人全都躲到一边,人们一边躲一边小声嘀咕着:“这人疯了。” “嗯,疯了。” 第53章荆轲下山 秦昭襄王五十五年春,邯郸城外,十里长亭。 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了,赵政和姬丹都长大了不少,如今也都是八岁的的小少年了。高渐离出落得越发的俊俏,年龄的增长并没让高渐离变得循规蹈矩,反而越发的不羁,之前他的头上还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可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一头黑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下来。当微风吹乱发丝挡住视线的时候,高渐离也不用手去理,而是随意的甩甩脑袋,那样子说不出的潇洒。 赵高跪坐在赵政身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果品摆在小桌上,随后给赵政和太子丹满上了酒。 赵政双手端起酒杯,他看着姬丹眼中满是不舍,而姬丹的眼中也有泪光闪烁。姬丹要回燕国了,在此之前赵政和姬丹、高渐离一起将整个邯郸城重新游玩了一遍。在那些日子里,赵政和姬丹每天形影不离,不管做什么都在一起。 邯郸城内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这对少年的足迹和他们爽朗的笑声。今天是姬丹离开邯郸的日子,也是兄弟俩离别的日子。 赵政:“阿丹,饮了这杯酒一路珍重。” 姬丹端杯和赵政轻轻一碰,兄弟俩一起喝干了这杯酒。赵政亲手给姬丹斟满了酒,姬丹问他:“阿政,还记得那年在赵王城上说过的话吗?” 赵政:“我记得,有渐离为证我怎能忘却。阿丹,你是太子,你肯定能比我更早的成为燕王,到那时你一定要按照我们说好的去做。” 姬丹点点头说:“阿政你早点回秦吧,邯郸再好可不是咸阳啊。” “阿丹,我知道,但我要听大兄的安排。” 姬丹:“白家大兄因何事不来送我?” 赵政:“平原君病重,大兄留在平原君府上半个月了,持子孙之礼每天亲手侍奉平原君饮食进药,就连赵王知道以后都对大兄赞不绝口。平原君和信陵君共同举荐大兄入朝为官,赵王本已心动,但是却被大兄拒绝了。赵王不仅没生气,反而对大兄更加看重。阿丹,大兄没来送你,但却要我转述他的话。” 姬丹:“大兄说什么?” 赵政:“其实就是大兄说过的那首诗,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燕丹:“夕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可我还是不明白大兄这首诗的意思。阿政,我听说赵王要给大兄更大的官职,据说这次赵王居然连廉颇都说动了,他想要白家大兄做廉颇的副将。还有李牧将军也跟赵王上了奏疏想把白家大兄招致麾下。阿政,我有点担心你。” 赵政:“阿丹你放心,大兄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大兄说我们是时候离开邯郸了,但是这需要一个契机,大兄要我耐心等待。大兄说现在赵王对我们越是看重,我们回大秦的希望就越大。” 姬丹:“那我就放心了,白家大兄的话一向不错。” 在燕国使节的催促下,赵政和姬丹依依不舍洒泪而别,十里长亭上的赵政逐渐淡出视野之后,姬丹靠在车上默默垂泪,高渐离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依旧好言相劝这才让姬丹好受了些。 姬丹低头打开临别时赵政送给他的一个木制的盒子,只见木盒内是一把匕首。当姬丹拔出匕首之后高渐离惊呼:“好锋利的匕首哇!” 姬丹:“阿政为何送我一把匕首?” 高渐离:“防身呗,另外我们在野外宿营时可以用来割肉。看,盒里有一个羊皮卷儿。” 姬丹打开羊皮卷一看,只见上面写到:“此短刃是大兄购自赵国铸剑名师徐夫人(是个汉子,不是女的),也是大兄专门为太子订制,此刃锋利无匹,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堪称吹毛利刃。大兄特以此赠太子丹。兄白宣。” 姬丹:“原来是大兄为我订制的利刃,渐离,你说等我当了燕王要不要把大兄请到燕国为将?” 高渐离:“那是必然的,秦国不缺名将,你跟阿政哥把大兄借来为将有何不可,阿政哥定会答应。不要忘了咱们可是有约定的。” 姬丹想到和赵政在赵王城上的约定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高渐离一见姬丹笑了也很开心,他继续说到:“太子,莫看我们今天分别,但将来一定还会重聚,到那时我们都会成为名传天下的人物。唉,就是不知道荆轲怎么样了。” 姬丹:“我派人去他老家看过,他叔父死了,但是荆轲没在家,想来盖聂先生已经收他为徒了。” 高渐离:“一定是的。这太好了,荆轲一定能成为一个最厉害的剑客,这样我们四个的约定就能如愿了。” 在高渐离和姬丹议论荆轲时,在榆次城外五十里的乌金山中的一棵老歪脖树下,荆轲手托长剑盘膝坐在树下的大青石上。 三年前,荆轲怀揣着满心的期待发好不容易在这乌金山中找到了大剑客盖聂。然而,初次见面时的感觉并不美妙,当时盖聂只问了荆轲一句:“为何学剑?” 荆轲的回答比较老实,他说:“为我叔父报仇雪耻,同时也想成为天下有名的剑客。” 盖聂再问:“我若传你剑术,将来有一天你打败所有人之后,只要杀了我你就能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你该如何?” 荆轲回答:“我不会和师尊比剑,师尊有生之年荆轲不敢妄称天下第一。” 听了这话盖聂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用双眼狠狠地瞪着荆轲,小小的荆轲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于是被吓得不知所措。 盖聂盯着荆轲一直没说话,最后还是领着荆轲来见盖聂的人看不过去了,于是他对盖聂说:“荆轲还小,有说错的地方请先生指正。若是先生不想收荆轲为徒还请先生直言。如此也好断了荆轲念想,免得他一心只想学剑耽误了其他。” 盖聂随后问荆轲:“可曾练过剑?” 荆轲答到:“原来是练刀的,后来想改练剑。在邯郸时跟人学过三招剑法。” 盖聂:“练给我看。” 当荆轲演练完三招剑法之后,盖聂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荆轲问到:“先生,您要收我吗?” 连问三遍也不见盖聂回答,荆轲无奈躬身施礼后转身走向门口,不料盖聂的话从身后传来。 “我很奇怪,那人教了你三招如此玄妙的剑法你为何不拜他为师?” “因为他是我的仇人,虽然他不是剑客,但他的剑术却在一剑君之上。因此我想要战胜他就只能拜先生为师。” 盖聂点点头说:“你留下吧,等我破了这三招剑法之后就正式收你为徒。在此之前我不会教你任何剑法,但你必须每天苦练这三招,要达到欲念一动剑锋及至的地步。” 就这样,荆轲留下了。三年过去了,荆轲还是没被盖聂正式收为弟子,因为每天盖聂都会和荆轲比剑,但每天都是盖聂败。这不是说小小的荆轲就能打败第一剑客盖聂,如果盖聂想要荆轲死那么荆轲绝对撑不过半招就会毙命。与其说盖聂是在和荆轲过招,不如说是在和教荆轲三招剑法的白宣过招,只不过这过招的方式是纯粹的技巧的交流而不是出手伤人性命。也就是说经过三年,盖聂还没找到破解这三招剑法的办法,所以荆轲还是无法成为盖聂的弟子。 不过荆轲也没达到盖聂所要求的将这三招剑法练到随心所欲挥发自如的地步,因为荆轲只想跟盖聂学剑,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白宣的三招剑法上。 咚咚咚咚,脚步声由远及近,荆轲睁开双眼,他看到盖聂拎着长剑走了过来,荆轲叹了口气起身拔剑等着盖聂。三年的时间里,进可不是没想过敷衍一下盖聂,但是第一剑客就是第一剑客,荆轲的小心思瞒不过盖聂,荆轲也就不敢放水了。 只用了一招这场比试就停了,荆轲看着盖聂紧皱的眉头就知道盖聂还是没破解了这三招剑法。 盖聂:“荆轲,你没有好好练这三招剑法,对吗?” 荆轲:“先生,我想跟你学剑。” 盖聂:“你这孩子真是固执,都说教你三招剑法的人比我高明数倍,难道你就不能去拜他为师吗?他是打败了你叔父,可也没要了你叔父的命啊,他肯叫你三招剑法就是有收你为徒的意思,这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荆轲,你也看出来了,三年了我都没法破解这剑法,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破解,所以,你还是去找他,去拜他为师吧。你可以走了。” 荆轲知道盖聂说的是实话,所以他也没在哀求,他收拾好记得记得东西拜别盖聂下了乌金山。可他并不想回邯郸去拜白宣为师,荆轲觉得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很多,只要用心去找总能找到。于是他打算遍访名山大川遍寻天下高手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厉害的招数就学。 荆轲一路向西走去,八岁的荆轲一人一剑独行天下,这一路的坎坷和风险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这一天,荆轲跟着一个商队行走在路上,这片地方处在秦国、韩国和楚国三国交界地带,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三不管”地段,通常这样的地段都不太平,是强盗栖身街道的最佳地段。尽管商队的首领拜了山神土地等等各路神仙,但这倒霉的事还是没躲过去。 十几个手拿武器的山贼将荆轲他们围住了,当肥胖的商队首领献上一袋子钱想要买路的时候,那山贼的老大一剑就把商队首领刺了个透心凉。 山贼首领:“这么肥的羊只拔一撮毛怎么行,杀,都给我杀了!” 荆轲眼看着商队的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最后只剩他的时候,荆轲慢慢把除了长剑,贼人们狞笑着围住了荆轲。 第54章计划返秦 山贼首领指着荆轲威胁说:“小子,其他人都死光了,看你还有些胆子若想活命就赶紧入伙,不然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荆轲剑指山贼首领说到:“我要做个闻名天下的剑客,不想当强盗。” 强盗首领:“强盗怎么了,做强盗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逍遥快活。当剑客有啥用处,不能治国安邦成天举着剑杀来杀去,要多傻有多傻。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不说,死了都不知道埋在哪,这就是剑客我看你还是当强盗吧。” 荆轲:“我不想跟你废话,要杀就杀!” 山贼首领:“宰了他!” 山贼们一拥而上,半个时辰之后,山贼首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边嚎叫着一边用手把已经流出腹腔的肠子往回塞。而荆轲就拎着长剑站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山贼头子,在他的周围那些山贼浑身飙血躺在地上,大部分已经断了气。 山贼首领:“给我个痛快吧。” 荆轲:“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当强盗还是当强盗?” 山贼首领:“强盗。” 荆轲:“为何!” 山贼首领:“关键是没这个机会啊,反正也活不了了,下辈子我还当强盗,我还要拦住你这小崽子,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厉害了。” 荆轲:“我下辈子一定是大剑客,所以你下辈子还是得死在我手了。现在嘛,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之后,荆轲转身就走,那山贼首领苦苦哀求荆轲给他一剑,然而荆轲就跟没听见一样大步离开。这个山贼首领命大被人给救活了,这厮带着抢来的钱买了田地房屋还做起了生意,后来成了个大富翁。这厮感念荆轲的恩德,逢人便提起荆轲,说到荆轲的时候这厮口称大侠,还说是荆轲把他从强盗手下救了出来。荆轲的名声逐渐传开,于是有不少剑客主动来找荆轲比剑,自然都败在他三招之内。 随着荆轲的名气增大,也结识了不少有名的剑客,虽不是数一数二的,但那名号也是排在前面的。荆轲和这些人切磋之后发现,白宣教他的三招剑法无人能破,换做别人定会第一时间赶回邯郸寻死觅活的拜在白宣门下,可是人家荆轲不一样,他就是不想拜白宣为师。 白宣只教会荆轲三招剑法就成就了荆轲的名胜,荆轲知道自己根本没法胜过白宣,不管拜谁为师都不行。打不过白宣就成不了天下第一剑客,这是一个无法绕过的坎儿,因此荆轲对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心思也就淡了。他在在各国游历起来,不在把心思用在学剑术上,而是游山玩水优哉游哉。 但有些时候他会想起白宣,没到这时候他就会找个皓月当空的晚上,带上酒水菜肴爬上高山或者城墙上摆好酒菜和两副碗筷和两只酒杯一边喝一边和想象中的白宣说话。 荆轲:“师尊,荆轲摆了酒菜请您品尝,敬师尊。师尊,这就还不错吧。师尊,我能再去找你学剑吗?” 每一次荆轲都会这样问,当然没有人能回答他。荆轲喝醉的时候很想去找白宣,可是他酒醒之后就会立刻背对邯郸的方向走出百里。荆轲在不清醒的时候,心里再向白宣靠近,但在清新多个时候他却离白宣越来越远。 而此时,把战国末期最有名的刺客靳柯折腾的挠心抓肺的白宣刚刚从平原君府内走出。白宣上了一辆带着海水江崖标记的马车,他挥挥手说:“去见阁主。” 车夫鞭子一甩,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起来。 沧海阁三层烟萝的房间内,烟萝、红绵并肩而坐,白宣、徐安坐在她俩对面,这是沧海阁最高首脑的会晤。 白宣:“平原君已经糊涂了,他要我管他叫阿胜他管我叫阿起,看来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是不久人世了。今天我见他之后,他有片刻清醒,他对我说要我及早安排退路。因此我特意来此和大家商议一下。” 烟萝:“退路早已准备好了,就算赵王封闭邯郸城我们也有办法安然无恙的出城。阿宣,你说何时走那就何时走。” 红绵:“三年前我们杀了夜枭重伤血枭,秦国阳泉君因此而被斩。阳泉君虽然家破人亡势力消散,但是他的姐姐华阳夫人贵为太子妃,其女丽荣又是安国君侧夫人,安国君没有正夫人这丽荣实际上就是安国君府的正夫人。此时回去,小政母子怕是要寄人篱下,而且还是寄居在仇人的篱下后果堪忧。而且秦太子一向宠爱华阳夫人,如果一旦秦太子继位,赵政母子只怕是有性命之忧哇。” 徐安:“公子宣跟着回去,难道还不保险吗?” 红绵:“公子宣这些年所做之事你又不是没看见,如今最大的靠山就要倒了,迫不得已才要提前回秦。咸阳那边也没料到平原君会病成这样,因此一直是按部就班的布置,急切之间却没有两全之策。公子宣在咸阳没什么根基,安国君虽受秦王看重但也不能迈过太子上位,难啊。” 白宣:“如今是留在邯郸有风险,回到咸阳也有风险。但我们不能犹豫,必须早下决心。平原君的提醒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看看赵王这些天频频召见廉颇、李牧就知道他想对外用兵,各国质子也在暗中蠢蠢欲动。赵王想对哪国用兵现在还不清楚,但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必须先离开邯郸才行。我回头和吕牵商议一下,说不得邯郸这一片府邸都得烧的干干净净。” 徐安:“这是为何?” 烟萝:“掩人耳目,一方面骗过赵王,一方面骗过秦太子妃。” 白宣:“就这样,烟萝你来安排撤出邯郸的路线,这条路线只有你我知道。红绵、老徐对不住。” 徐安:“无所谓,只要你不是在别人手里就好。” 四人接着又商议了一番之后各自散去。烟萝拉住白宣的手说:“阿宣,你走之后还会回来吗?” “会,一定会的。烟萝,我们的分别是暂时的,等我回到咸阳立刻名人来跟你联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后的依靠。把你留在邯郸,对我对大秦都是有大用的。” “我知道,可是人家舍不得你嘛。” 白宣抱住烟萝一阵温存,烟萝俏脸含春拽着白宣进了内侍,房门还没关上烟萝就一撩裙子骑在了白宣腰上。 “阿宣,走之前每天都到我这里来,必须!” 白宣:“一定!” 在回赵政俯的路上,徐安把一把钥匙交给了红绵。 “这是什么?” “绵绵,这是我买的宅子,缺个女主人。钥匙给你,你,你看着办。” “为什么是我?” “我对你的一片心你不知道吗?之前我担心你会跟着白宣回秦国,可是今天你和白宣提都不提这件事我就知道你会留在来,所以,所以就把钥匙给你喽。” 红绵笑道:“你居然不知道我本就是赵国人,你说我一个赵国人为何要去大秦呢?这几件事公子宣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不提。钥匙我替你先收着。” “好,呵呵呵。” 徐安笑的很傻,很傻。 第55章不好的消息 白宣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当他走进自己的居室时,就看到了吕牵。吕牵的脸色不太好,白宣知道这一定是又不好的消息。 “说吧。” “公子,王后薨了。” 吕牵说玩这句话就不再言语,双眼死死的盯着白宣。实际上吕不韦给他发来的消息并非这么简单,吕不韦要吕牵告诉白宣现在赵姬母子不适合返回大秦,除了王后薨逝之外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吕牵没说,那就是秦王嬴稷因悲伤过度卧床不起不能理政,现在大秦国政由太子赢柱和安国君子楚暂时代理。以太子妃华阳夫人为首的芈姓外戚们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此时赵姬母子返回大秦的确不是很安全。 吕牵之所以没说秦王病重的事情其实就是想看看白宣的反应,而白宣在听到王后薨逝的消息后脸上出现了迷茫之色,这让吕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一直以来吕牵等人都是以白宣为中心,按照白宣的意图做事,而远在咸阳的吕不韦也是非常看重和信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白宣决断。但现在吕牵一见白宣都是满里迷茫之色心中也没了底,他也知道平原君赵胜怕是撑不过今年,这棵大树一倒,赵姬母子的境遇堪忧,指望公孙乾和赵庞到底还是不行的。 实际上吕牵错了,白宣的迷茫并不是没主意,而是他想起了一件事。白宣回到战国也快五年了,逐渐的习惯了按照赵国的年历计算时间,但是秦王后的薨逝让他突然想想起了有关秦昭襄王和赵国平原君的记载。 据史料记载,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年),秦昭襄王驾崩,而在此之前昭襄王的王后先行薨逝,也就是在这一年赵国的平原君赵胜去世。在历史上这三个人是在同一年先后离世的,后世的人也没谁把这三个人的离世关联在一起,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就更不会把他们关联在一起,但是白宣作为有着现代人灵魂的穿越者却无法忽略三人之间的关联。 赵姬和赵政给秦王后送上贺礼因此取悦了秦王嬴稷和王后,这是白宣的一步棋,甘罗成为送贺礼的人也是取悦秦王夫妇的关键人物,应该说这步棋很成功。秦王后接到贺礼之后立即派人给远在邯郸的赵姬母子送去丰厚的礼物,平时还时常在嬴稷面前念叨赵政。很显然,秦王以及王后已经成了赵姬母子返回大秦之后的靠山和保护伞。可是此时王后先薨逝,紧跟着秦王病重这让白宣的苦心安排化为泡影,这形势相当的不利。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吕不韦的心都悬了起来,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当白宣理清了历史走向之后,他的心禁不住猛跳起来。尽管白宣不敢肯定历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改变,但他非常愿意赌一下历史没改变。因为如果历史没改变的话,嬴稷会在今年驾崩,太子赢柱继位。按理说太子赢柱继位,芈姓外戚有了强大的靠山这的确对赵姬母子不利。而白宣赌的就是赢柱在位时间很短,芈姓外戚根本来不及做大。 吕牵看着白宣的眼神逐渐清明,神色越发坚定,吕牵的一颗心逐渐放回肚子里,因为他知道公子宣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白宣:“退路该准备就准备,但是不用惊慌,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会风风光光的回大秦。” 吕牵双眼一亮彻底的放心了,他拱手说到:“一切全听公仔吩咐。” 白宣点点头,吕牵退出白宣的居室。他站在门口看看天上的月亮,心中一片轻松。 “吕先生,公子宣回来了吗?” 吕牵回身一看慌忙施礼说到:“拜见夫人,公子宣刚回来。夫人要见公子?” “是的。” “夫人请便,吕牵告退。” 赵姬轻轻推开门,他看见了坐在桌案后的白宣,赵姬看着白萱那双明亮的眼睛,顿时感到心中所有的烦恼和担忧消失不见。 赵姬来到白宣对面坐了下来,没等她开口白宣就说:“夫人莫要担忧,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赵姬看看白宣,她咬了咬嘴唇随后缓缓靠近白宣,一双玉臂伸出环住了白宣的腰,她的头轻轻地靠在白宣的肩上。白宣顿觉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 “夫人,您这是?” “公子宣,我只是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我知道,我们母子能有今天都是公子竭力维护的结果,此恩此德赵姬没齿难忘。我生在邯郸,出身卑贱,如今别的不指望,只希望政儿能够得到他应得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白宣:“夫人。” “阿宣,你在我心中非同一般,今后私下里你就叫我姐姐便好。” 白宣:“这,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我们各论各的,政儿把你当成最亲的人做大的依靠,其实我也是。有些时候我真的不想离开邯郸,毕竟这是我的故乡。可我知道我不能留在这,从我嫁给异人的那天起我的归宿早已注定,我会老死在大秦永远难回故土。我没有亲人,我想把你当做最亲的人,好吗?” 白宣:“好。夫人。” “叫姐姐。” “阿姐,如果白宣所料不差,我们会风风光光的回到大秦。但那只是第一步,更大的风雨还等着我们,等着小政。好在,咸阳有吕不韦、甘罗帮衬。阿姐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安国君保持书信往来,咱们之前怎么对王后的就怎对安国君。我的意思,阿姐是否明白?” “阿姐明白,男人有几个是长情的。那个丽荣比我年轻貌美,赎身有比我高贵,我知道该如何去做。” “阿姐不可妄自菲薄,秦王嫡母宣太后也是庶出也并不高贵,她能做到的阿姐也能做到。” “幸亏阿姐遇见了你。阿宣,不管以后如何,阿姐请你一直帮助阿姐,好吗?” “好,请阿姐放心。阿姐,夜已深请阿姐早些休息。” “阿宣,阿姐知道你和玉娘子的关系,但是阿姐告诉你你不可以娶她,因为你将来是要成为大秦重臣的,玉娘子不适合你。你要找个爱你的疼你的好女子,哪怕她出身并不高贵,只要她愿意跟着你一辈子就好。” “小弟记住了,多谢阿姐。” 赵姬依依不舍的松开白宣,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赵姬走后白宣才敢抬起手臂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 “好家伙,我这位阿姐真是个能磨人的妖精啊,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这一家人,每一个是省油的灯。” 白宣并不知道,他和赵姬的谈话已经被人听的清清楚楚而且还不是一个。赵姬走后,赵政和赵高悄悄地离开了白宣居室的后窗。 俩人来到无人处站定,赵政问赵高:“小高,你相信大兄说的话吗?” 赵高:“我相信,他说的话一向不差。” 赵政:“娘亲认大兄为弟,我该如何?” 赵高:“夫人不是说各论各的吗?王孙一如从前就好。” 赵政:“我一直相信大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等我成为秦王我一定让他承袭武安君的爵位,我还要让大兄留在我身边辅佐朝政。” 赵高:“如果过白家大兄说的不是真的呢?” 赵政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在同一片天空下,在咸阳章台宫寝宫内,黄皓快步来到嬴稷榻前将一个密封的信筒递给嬴稷。 “验过了?” “勘验无误,请大王亲览。” 嬴稷打开信筒看过之后冷笑一声:“寡人还没死,他们就要开始折腾了,一个耳根子软的加上一帮居心叵测的能有什么好事?宣安国君伴架。” “喏。” 第56章短命的秦王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十月,秦王嬴稷与于台宫内驾崩,嬴稷在位五十六年,时年七十三岁,是秦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年龄最高的君王。嬴稷在位期间施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又在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大胜赵军。嬴稷麾下文有范雎辅国,武有白起等能臣良将征战四方,大秦疆域迅速扩张,国力军力日见鼎盛。 嬴稷攻陷东周王都洛邑,灭亡了周朝和西周国,俘虏周赧王,迁九鼎于咸阳,(秦昭襄王驾崩一年后,东周国也被其孙秦庄襄王所灭),奠定了秦统一战争的胜利基础。 可以说嬴稷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他在政治军事诸方面都建立了卓越的功勋,特别是军事方面的成就,即使较之后来的秦始皇也毫不逊色。他为秦国的发展做出极为杰出的贡献,秦昭襄王的时代是秦国发展史上最重要的决胜时代。现代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说过:“昭王末年,秦对六国的斗争已取得决定性胜利”就是对秦昭襄王非常精辟的论断。 嬴稷驾崩秦国上下举国哀悼,停止了一切征伐和庆祝活动。太子赢柱继位,追尊已故生母秦王后唐八子为唐太后与昭襄王合葬。立太子妃华阳夫人为王后,立子楚为太子。 秦王柱在为昭襄王服丧期间大赦罪人,善待先王功臣,厚赐宗室亲戚,开放苑囿游乐。赢柱也继承了先王富国强兵,扫灭六国的宏图大志,但此时的赢柱已经是个五十二岁的老人,无论是在精力和体力上都不能和年富力强的子楚相比。相传他年轻时比较风流,从他有二十多个儿子这件事就可以得到印证。 赢柱继位之后,繁杂的朝政一股脑的压在他身上,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赢柱感到压力巨大。国家事务繁多,牵扯了赢柱的主要精力,对后宫之事也就没精力管了,因此赢柱把一些杂事都推给了王后华阳。 后宫之内,华阳王后威严的坐在正位上,她的目光越过几十个嫔妃落到了跪坐在最后面的夏姬身上。 夏姬虽然没抬头,但是她能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于是夏姬把头低得更低,身子几乎要蜷缩起来。 华阳看着夏姬的样子心中发出一阵冷笑。 华阳:“众位姐妹,如今大王已经继位,虽说要等服丧期满才能正式登基,但那也是早晚的事情。大王政事繁多,把后宫之事交给哀家打理,众位姐妹还要多多帮衬才是。” 众嫔妃纷纷叩首说到:“谨遵王后之命。” 华阳:“先王和太后大行,大王心中悲痛万分,本想在先王陵前守孝,奈何国政太过繁杂大王无法脱身。太子虽然年轻但也肩负辅政重任不能轻离。因此哀家觉得应从众位姐妹的子嗣中选出一位公子代替大王和太子去先王陵前守孝。众位姐妹以为谁去合适?” 众嫔妃皆低头不语,华阳扫视一圈之后说到:“既然大家都不说,那哀家就指定吧。王孙政质于赵国邯郸早有贤名,先王驾崩之时王孙政没能赶回咸阳奔丧,相比心中很是苦楚。哀家觉的不如就让王孙政归国代替大王和太子在先王陵前守孝,你们以为如何?” 众嫔妃互相看看随即大声表示赞同,华阳得意的看看夏姬问到:“夏姬妹妹,你一下如何?” 夏姬来到华阳面前跪拜于地说到:“政儿还在邯郸,没有王命不能返秦。夏姬愿替政儿在先王陵前守孝。” 华阳心中冷笑一声,暗道:“算你识相。” “夏姬妹妹至诚至孝,当为我等楷模,那就有劳夏姬妹妹了。今天的事就说到这里,散了吧。” 众嫔妃散去之后,华阳的心腹宦官靠近华阳耳边问到:“王后,是不是将那贱人。” 说到此处,宦官用手比作刀状向下一劈。 华阳想了想说:“暂时留他一命,这个赵政早晚得回来,这是先王特意叮嘱大王的的事情。此时留着夏姬还有用处。” “奴明白。王后,大王大赦天下,厚赏先王功臣,阳泉君的事?” 华阳抬起袖子沾了沾眼睛随后咬着牙说:“哀家已经求了大王,不日就会恢复阳泉君的爵位和封地,哀家要厚葬我那可怜的弟弟~~~~” “喏。” 秦王赢柱耐不住华阳的软磨硬泡终于下命恢复了阳泉君的爵位和封地,如此一来芈姓外戚们顿觉腰杆硬了,于是为阳泉君操办了隆重的葬礼。满朝文武对此颇有微词,但是赢柱却是不听。华阳一见心中高兴,把芈姓外戚不断地推荐给赢柱。 嬴稷说过“一个耳根子软的加上一帮居心叵测的能有什么好事”,这个耳根子软的指的就是赢柱,那一帮居心叵测的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嬴稷尸骨未寒,他所做的决定就被华阳为首的芈姓外戚推翻,但是由于有赢柱的支持,群臣敢怒不敢言。 太子宫内,密室。 子楚和吕不韦相对而立,子楚双手攥着拳头咬着牙说:“母亲被逼去守陵,衣食住宿均不按定制供给还时有拖欠,母亲自己开了一片园子载些瓜菜糊口。现在还行可到了冬天该如何是好?看着母亲受罪我却爱莫能助,枉为人子!” 吕不韦:“夫人自请守陵也是权宜之计,我已派人暗中保护夫人。太子若想让夫人脱离苦海,应早下决心。” “你是说夺权?” “若不如此,一旦朝堂上外戚成了气候对太子极为不利呀。” 子楚低头沉思片刻之后问到:“白宣怎么说?” 吕不韦:“白贤弟的意思是让我们等,可是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子楚:“难道要我弑父篡位?” 吕不韦:“不可,太子莫急,容臣仔细想想。对了,白宣差人送来密信,他要我问问太子,想立谁为嗣?” 子楚惊讶的看着吕不韦,随后他伸出手说:“密信给我。” 吕不韦双手将密信送上,子楚仔细看过之后将密信烧掉。 子楚:“这个白宣,竟然和先王想到了一处。你告诉白宣,若有那一天我当立政儿为太子!” 吕不韦面上一松说到:“剩下的事就不烦劳太子了,接下来的事情太子不要参与。” 子楚:“你们?” 吕不韦:“太子只需知道,先王早已有了安排,不韦和白宣都站在太子一边。” 子楚:“好!” 吕不韦离开太子宫驱车来到咸阳城东一处酒肆,他下车来到酒肆内快步走进里间,那里面坐着一个披着斗篷面戴黑纱的人。吕不韦什么话都没说只对那人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就走。而那人坐在原处没动,就连他喝酒吃菜的节奏也丝毫没变。 吕不韦走后半个时辰,那人放下筷子喊到:“店家,会账。” 章台宫后殿,黄皓领着一个年轻的宦官边走边嘱咐:“你呀是个有福气的,原本跟着大王的老宦官死了,不然怎么轮得到你。不过你也算是跟着大王的老人了,以后哇什么事都多用心思,赶紧把这一摊子事接过去,我也好早点回去养老。” “卑下全听老祖宗的安排,多谢老祖宗栽培。” 黄皓:“谢我做甚,若是大王看不上你我就是有心栽培也不行啊。” 俩人来到后殿门口,黄皓扣了扣门说到:“大王,王后为您做了羹汤。” “进来。” 黄皓领着那个年轻宦官蹑手蹑脚走进殿内,赢柱放下笔出了口气说到:“累死寡人了,还好华阳心疼寡人,快把羹汤端上来。” 黄皓指点那个年轻宦官把羹汤放在赢柱面前,黄皓用一把银勺舀出一些放在碟子里之后送到嘴边。 他对那个年轻宦官说到:“大王的饮食必须你亲口尝过之后才能让大王吃,记住了。” “是。” 黄皓一口将羹汤咽了下去,随后赞了一声:“果然鲜美,不想王后的厨艺也是如此精湛,可惜老奴今后没口福了。” 赢柱端起碗笑着说:“你是宫中老人了,寡人不赶你走你就走不了。” 黄皓:“大王体恤老奴,老奴感激不尽。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奴毕竟年纪大了,再赖在这个位置上难免被人嫌弃。等到这孩子接了老奴的位置,老奴就去守着先王的陵寝。只求大王准许老奴死后陪葬在先王陵寝之侧老奴就感激不尽了。” 赢柱三口两口吃光羹汤,他擦着嘴说到:“你这样一说寡人越发舍不得你走。不若你就留在寡人身边,等你干不动了再作打算,这样可好?” “谢大王,不过改换也得换,有这些年轻伶俐的不用岂不浪费?” 赢柱:“哈哈哈,说得好。寡人现在知道为何父王对你信任有加了。黄皓,冷锋之事也逐渐交给他吧。” “喏。” 赢柱打了个哈欠,他伸了伸懒腰说到:“吃饱了就犯困,寡人还是上了年纪呀。” 黄皓:“大王春秋鼎盛,这肯定是累了,大王不妨小睡片刻,老奴就守在这,若有事老奴自会叫醒大王。” “好。” 赢柱侧身躺在榻上片刻之间沉沉睡去,黄皓指点着那个年轻宦官点上了檀香,袅袅清香弥漫在殿内。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赢柱醒来后顿觉神清气爽,他忙不迭的回了后宫找到华阳,二人颠鸾倒凤起来。 赢柱把华阳折腾的浑身无力还不罢休,华阳无奈只好把和自己贴心的嫔妃叫来侍奉赢柱,这一夜王后宫中的夜战一直没停息过。 半月之后,赢柱瘦了十来斤。这天散朝,赢柱刚刚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百官大惊连忙上前搀扶。刚把赢柱扶起,不料赢柱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昏了过去。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接连数天赢柱都处在昏迷状态,无奈之下太子子楚暂代朝政。 秦王柱元年十月,赢柱服丧期满正式登基为王。但登基那天他坚持到大朝会结束之后回到后宫就昏迷不醒,三天后赢柱驾崩,他成了秦国历史上最短命的君王,他死时刚好五十三岁。 太子子楚继位,尊先王赢柱为秦孝文王,尊王后华阳为太后。 赢柱还没出殡,华阳太后就把子楚请到后宫,驳回了子楚册封夏姬为夏太后的王命,随后逼着子楚册封太子。 子楚以先王还未出殡为由暂时拖住了华阳太后,但如此一来却令芈姓外戚感到危机,一场新的阴谋在酝酿之中。 第57章明争暗斗 邯郸城外平原君赵胜陵前,赵政上香之后以大礼叩拜。平原君长子在一侧叩首还礼。赵政起身之后,白宣上前祭拜赵胜。当白宣祭拜完毕之后,身着锦袍年约三十的赵国太子赵偃上前扶起白宣。 赵偃对白宣说到:“父王已经恩准王孙政返回大秦,不知公子宣有何安排?” 白宣拱手说到:“大王对赵政、白宣照顾有加,此恩此德赵政、白宣没齿难忘。不知大王派哪位大人为使,白宣想与使节商议归期。” 赵偃:“父王命大夫公孙乾护送王孙回秦。” 白宣:“好,待白宣和公孙大夫定好归期之后,在告知太子,还请太子转奏赵王。” 赵偃拉住白宣的双手说到:“公子宣深明大义,秦赵之间虽有征战但毕竟同祖同宗,王孙此次回秦若能成为秦太子是再好不过的。” 白宣:“太子言下之意白宣明白,其实赵政回秦前途未卜,白宣恳请太子在大王面前周旋,务必襄助王孙政。” 赵偃笑道:“如你所愿。” 白宣赵政拜别太子赵偃和平原君长子,等这二位返回邯郸之后,白宣领着赵政、吕牵慢悠悠的向邯郸城走了十里。此时迎面走来一只庞大的商队,打的旗号是赵庞的。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赵政的人马继续返回邯郸,而那只商队则加速行进,看那前往的方向正是秦国。 章台宫内,秦王子楚正和众臣议事,在商议好一些朝政之后,却因为赵国和燕国送来的两份照会发生了争执。 其实这两份照会的内容是一样的,赵国发来的照会是告诉子楚,近期要把王孙政送回秦国,而且赵王已经命大夫公孙乾为使,正在做准备,拟定的日期是在一个月之后。 而燕国的照会比较有意思,在照会上燕王喜大谈天理人伦骨肉亲情,最后的意思是请秦王子楚接回赵政。这内容和赵国的照会如出一辙,只不过燕王的照会上对赵政的称呼和赵国不一样。赵国对赵政的称呼是王孙政,燕国的则是太子政。 就是这样一个称呼如同在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朝堂是立刻沸腾起来。芈姓外戚首先发难,指责燕王干预大秦国政,吕不韦一派自然是力保赵政,当然还有不言不语坐看风云变化的人。 一封照会立刻让大秦朝堂上出现了两个对立的集团,吕不韦正式和芈姓外戚决裂坚定地站在了子楚一边。 子楚看着在朝堂上互不相让的两派人马,再看看那些坐山观虎斗的人,他心中怒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了。赵王的照会可以说是给足了子楚的面子,要知道如今的赵政可不是普通的质子,那是秦王子楚的长子,极有可能会成为大秦太子。这个身份举足轻重,如果秦赵之间再次发生征战的话,赵政就可以成为赵王手中的肉盾。 直到现在,子楚因为册封赵政为太子的事情和华阳太后展开了拉锯战。华阳太后坚决不同意疯赵政为太子,最为针锋相对的手段,子楚也没有册封丽荣为王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子楚的心思。 而赵王的做法很是出人意料,主动送赵政归秦,这就等于是赵王向秦王服软告饶,因此说这面子够大。 而燕王的照会更是说出了子楚的心声,也表明了燕国支持子楚册封赵政为太子的的态度。赵政和燕太子丹关系莫逆这在大秦朝中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以说是吕不韦故意谢露出来的位就是给赵政登上太子位造势。但所有的努力都被王太后华阳挡住,子楚知道如果不把太后一派的党羽剪除,不把华阳太后扳倒,那么他这个秦王就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发号施令。 啪,子楚猛的拍了一下桌案,正在争吵的俩派人马立刻偃旗息鼓躬身拱手退到一边。 子楚站起身来冷冷说到:“赵王送公子政归秦,是有和大秦修好之意,也是我大秦无敌于天下的写照。别人的好意寡人岂能拒绝?至于燕王的照会,虽有唐突之意但初衷和赵王一样。大秦太子为国之储君,岂能被他人所定。寡人心意已决,暂不册封太子,待公子政归秦之后再议,散朝!” 子楚给出这样一个答复之后,一甩袍袖回了后宫,这似是而非的答复让芈姓外戚们心中惴惴不安,吕不韦一派大多数人心中也是没底,不过今天已经摆明立场想在左右摇摆是不可能了。再说如今的秦王正处在壮年时期,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该抱着谁的大腿自然心里清楚。 吕不韦自然是心中有底的,因为白宣的计策并没瞒着吕不韦,可以说是子楚默许,白宣主谋吕不韦运作,三人联手给芈姓外戚们挖了一个坑,就等着这帮利欲熏心之辈上钩。 散朝之后,吕不韦抽个冷子转身回了章台宫后殿,他刚来到殿门口黄皓立即快步迎了上来。 “大王正在等你,快随我来。” 吕不韦见到子楚还没行礼,子楚就问:“那帮人已经慌了手脚,下一步棋该开始了。” 吕不韦:“早已经开始了。请大王撤换昭襄王陵寝所有侍从以及护陵军兵。” 子楚:“此时更换正是时候,那帮人定是在和太后商议对策。你的人是时候推一推了。” 吕不韦:“臣明白!” 子楚:“且先容他们嚣张几天!” 太后宫中,一帮人围着华阳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要说华阳太后管管后宫玩玩宫斗还成,但涉及到储位之争这样的权力争夺,她的智慧还真是不够。这帮芈姓外戚看着人不少一个个也都是高官厚爵伶牙俐齿,但是却没有一个掌握兵权的。更可怕的是这帮人竟然连作为秦王耳目和爪牙的大秦冷锋都没放在心上,胆大心细手段高明叫智慧,若只剩下胆大那就是无知了,华阳太后和一帮无知无畏的人混在一起,想要控制子楚势比登天。 外戚甲:“太后,今天在朝上大王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他就是想让那个贱人之子做太子。大王如此做事将太后置于何处?” 外戚乙:“太后,不如趁大王立足未稳早日吉将那碍事的除去!” 华阳:“阳泉君屡次策划都没成功,那贱人母子身边有个白宣,此人不除那对母子就会安然无恙。” 外戚甲:“在赵国动手不行,那就在秦国动手,等到赵国使团进入大秦疆域之时我们就动手。” 外戚乙:“没错,我等在大王面前力争迎接王孙这个差事,到了边界交接之后,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他们了!” 华阳:“这,这会不会和子楚反目为仇?” 外戚丙:“太后,此时不能瞻前顾后。不过太后所虑也有道理,太后近些天不妨和大王缓和关系,大王不是要撤换昭王陵寝的侍从和守军吗?大王的心思不外乎是怕我等对夏姬不利。太后就顺了大王心思,同时我等上疏大王以夏姬仁孝为名,请大王册封夏姬为太后。” 华阳一拍桌子怒道:“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 外戚甲:“太后,此时要分清孰重孰轻,为了成蛟公子能成为太子适当让步也是可以的。” 外戚乙:“太后,臣觉得干脆做个大人情,请太后答应册封公子政为太子。反正他也要死了,他死之后自然轮到公子成蛟。” 华阳:“我咽不下这口气!” 外戚乙:“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做可以把太后与这件事摘个一干二净。太后!” 华阳咬着牙说了一个字:“准!” 三天后的大朝会上,芈姓外戚一改往日做法对夏姬和赵政母子大肆褒扬,力荐秦王子楚册封赵政为太子的,册封夏姬为夏太后。而吕不韦一派没有一个出来反对的。子楚当场诏准,册封生母夏姬为夏太后,恢复赵政族姓,册封嬴政为大秦太子。子楚还加了一条,册封赵姬为王后,对这一点芈姓外戚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没反对。 与此同时,子楚命外戚乙迎接赵国使团,并下命修建华阳宫给华阳太后居住,以此表达自己对华阳太后的孝顺。朝堂之上一片盛赞之声,君臣之间其乐融融。 芈姓外戚们觉得自己的计策已经大功告成,私下里无不弹冠庆贺。而秦王子楚在接到黄皓送来的冷锋密报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58章嬴政归秦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我国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始建于春秋战国之中,是东去洛阳,西达关中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函谷关除了是是兵家必争之地外还是中原腹地和西北经济文化交流的要道,每天通过函谷关入秦的中原各国商队以及从大秦前往中原的商队络绎不绝。 一队赵国商队通过函谷关进入关中,当商队离开函谷关十里之后,两匹快马从商队中奔出冲上了路旁的高地。白宣和嬴政勒住马缰俯瞰沃野千里的关中大地不由得心驰神往。 白宣:“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贸,沃野千里,蓄积多饶。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 嬴政:“大兄此话说的恰如其分。” 白宣:“小政,这句话不是大兄说的,而是大秦惠王时的国相张仪所言。” 嬴政:“大兄,你可以成为小政的张仪吗?” 白宣笑了笑说:“你希望大兄成为张仪那样的相国吗?” 嬴政:“请大兄助我。” 白宣:“你已经是太子了,但是你这个太子的羽翼不够丰满,大兄要为你填上更多的羽翼,插上更强的翅膀,大兄要看着你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兄!” “小政!” 哈哈哈哈,兄弟二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这一幕让车队中一辆车上的赵姬看得是热泪双流,她放下车帘不停地擦着眼泪。双儿在一旁问到:“王后,如今我们已经返回大秦,公子政已经成了太子,您应该高兴才是。” 赵姬抱住双儿说到:“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的。双儿,你愿意跟着政儿还是愿意跟着公子宣?” 双儿两只小手儿搅在一起,看样子很是纠结的样子。片刻之后,双儿才说:“双儿愿意跟着公子宣。” 赵姬奇怪的看着双儿说:“你不怕公子宣把你烤熟了吃?” 双儿眨眨眼说:“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赵姬在双儿脸上亲了一口说到:“你就是个有心计的丫头,等你再大些我就把你嫁给公子宣。” 双儿满脸羞红一头扎进赵姬怀中。此时的白宣并不知道赵姬和双儿说的悄悄话,因为他正和嬴政一起纵马奔驰。矫健的马奔驰在绿色的原野上强烈的风在耳畔呼啸,嬴政在马背上张开双臂大喊:“大秦,我回来啦!” 活了两辈子的白宣看着这片故土眼泪止不住地在脸上流淌,他没有喊出来,因为他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这个时代的关中大地打出都是郁郁葱葱的景象,空气新鲜的可以让人迷醉,白宣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片不一样的故土。 白宣心中说到:“大秦,我来了。我相信能够重回这个时代的我,绝不会是个默默无闻的人。也不知道,以后的史家将会给我怎样的评价。” 秦昭襄王陵位于骊山西麓,离得很远就看到高大的封土以及其上鳞次栉比的建筑,陵园也被高大的城墙围了起来,在入口处建起了宏伟的城门,披坚执锐的武士守卫着这座陵园。 赵国商队缓缓来到陵园正门之外停住,等在门口的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快步上前。 个子比较矮的那个年轻人快跑了几步一把拉住白宣的马缰。 “大兄,你回来了!” 白宣跳下马背笑着将这人举起。 “哈哈哈,甘罗,我就知道会是你来迎接我们,快去拜见太子和王后。” 甘罗来到嬴政马前拜倒在地。 “臣少庶子甘罗拜见太子,拜见王后。” 嬴政跳下马来双手扶起甘罗笑道:“贤弟何必如此客气,快带我去见祖母。” 正说话间,跟着甘罗来的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上前施礼:“蒙毅拜见太子,拜见王后,见过公子宣。” 白宣看着身材魁梧一脸正气的蒙毅心中赞不绝口,蒙毅是谁?那是秦国名将蒙骜之孙,蒙武之子,蒙恬之弟 。蒙氏家族三代仕秦,攻城略地,出生入死,为秦始皇统一六国,立下汗马功劳。蒙毅后来官拜上卿辅佐秦始皇,绝对算得上是有才华有衷心的一代名臣。而他的哥哥蒙恬就更了不得了,蒙恬出身名将世家,自幼胸怀大志。后来蒙恬被封为将军,率军攻破齐国拜为内史 ,深得秦始皇的尊宠,当时的蒙恬和蒙毅号称“忠信”。 秦统灭六国后,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南鄂尔多斯市一带),率军修了万里长城和九州直道,克服了当时秦国交通闭塞的困境,大大促进了北方各族经济、文化的交流和融合,算得上是一位智勇双全的无敌大将军。可惜的是现在白宣只见到了蒙毅,不过没关系,早晚是会见面的。 在陵园的一座偏殿内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素服的夫人,岁月已经在她曾经美丽的容颜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掩饰不住她眉宇间露出的慈善祥和。这位夫人就是秦王子楚的生母,嬴政的祖母夏姬夏太后。 也许是因为血脉亲情所致,嬴政没用甘罗引荐就直接跑了过去跪倒在夏太后面前。 “祖母,政儿回来了。” 夏太后抱住嬴政泣不成声,说来也是可怜,嬴政都长这么大了夏太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孙子。夏太后捧起嬴政的脸看一眼哭一阵又亲一下,嬴政也是泪流不止。 见此情景,赵姬赶紧上前跪倒在地说到:“儿臣赵姬拜见母后。” 夏太后一见赵姬就很喜欢,因为俩人都出身卑贱,算是同病相怜。而且二人又都是被人嫉恨,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单从这一点上夏太后就天然的会和赵姬亲近,更何况赵姬给夏太后生了这么个大孙子呢。 夏太后伸手搂住赵姬哽咽着说到:“这些年委屈你了。” 就这一句话让赵姬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幅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酸,白宣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拜倒在地说到:“白宣拜见太后。” 夏太后抬起满是眼泪的脸看这白宣,突然她跪倒在地想着白宣叩首一拜。这一拜吓得白宣赶紧让到一边,由于动作太大险些趴在地上。 “嘻嘻嘻。” 双儿被白宣的样子逗笑了,白宣气恼的回头对双儿小声说:“笑甚,再笑把你烤了吃。” “哼。” 双儿轻哼一声扬起小脸儿不搭理白宣。此时白宣赶紧回身说到:“太后不可如此,折煞白宣了。” 夏太后被压制了这么久,虽说如今是太后了可还是不适应,白宣跟她一番客气,夏太后居然喏喏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嬴政机灵,赶紧扶起太后。 “祖母,这是白家大兄,他的祖父就是我大秦战神白起。白家大兄待我如同手足,祖母就把白家大兄当成和小政一样就好。” 夏太后:“原来是武安君的孙儿,这实在是太好了。” 甘罗在一边说到:“太后,大王如此安排其实是为了太后、太子和王后的安危着想,请太后稍安勿躁,用不了多久一家人就可团聚了。” 夏太后高兴的直点头,她拉着嬴政的手说到:“走,随祖母去祭拜你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章台宫内,黄皓附在子楚耳边耳语几句,子楚嘴角躺起一丝笑容,但这笑容一闪即逝。 “少府,那帮人怕是等的心急了吧。” 黄皓:“吕大夫和公子宣之意是,再抻抻。” “好,那就再抻抻。” 秦赵边界,外戚乙等人焦急的转来转去。按理说赵国使团在半月之前就应该到了,可是如今人家仍在赵国境内晃悠儿,据探马来报说是太子嬴政边走边游山玩水。 看着逐渐西坠的太阳,外戚乙知道今天又白等了。他狠狠地说到:“且容你们逍遥几日,等你们回来,哼!” 利欲熏心之人胆子达到了极点,他也不想想,他接了使团之后太子一但出事他也是逃不了干系的。但是被贪欲蒙蔽了心智的外戚们的智商是不能已正常人来揣测的。 赵国境内,红绵、徐安领着身穿锦袍的赵高正在河边宴饮。赵高不时的看着秦国的方向。 徐安问:“看什么?” 赵高:“不知太子到了没有。” 红绵:“安心啦,公子宣的计谋堪称天衣无缝,太子一定早就到了。再有几天我们就入秦了,到时候你可要机灵些。” 赵高点了点头,他的眼光转向了邯郸方向。 “爹、娘,小高要回大秦了,要回咸阳了。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小高今后荣华富贵,到那时小高一定把你们接回大秦!” 这是赵高的心声。 第59章后宫魅影 赵国使节终于来到了秦赵边界,望眼欲穿的外戚乙等人连忙迎了上去跪在车前。 “臣等拜见太子,拜见王后。” 红绵:“免礼,众卿辛苦了。” “谢王后。” 外戚乙一挥手,外戚甲手托漆盘来到车前,盘中有玉制酒壶和玉制酒杯。外戚乙亲手斟满两杯酒他端起一杯双手举过头顶说到:“恭迎太子归秦。” 众人齐呼:“恭迎太子归秦。” 赵高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外戚乙眼中一抹阴毒一闪即逝。 “恭迎王后归秦。” 红绵接过酒杯也是一饮而尽,随后外戚乙和赵国使节公孙乾交接之后,公孙乾拜别红绵和赵高转身返回赵国。 红绵问外戚乙:“此地离咸阳还有多远?” “回禀王后,还有半月的路程。” 赵高拍着手说:“那好那好,我还从未领略过我大秦盛景,这位大人附近可有好玩的去处?” 外戚乙心中一阵冷笑,暗道:“你想玩我就陪着你玩,只怕你等不到进咸阳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嘿嘿。” 外戚乙心里想的歹毒脸上却满是笑容。 “回禀太子,附近却有风景如画的去处,容臣为您带路。” “好,快走快走。” 这一玩就是三天,陪着赵高和红绵游山玩水的外戚乙沉不住气了,他悄悄问外戚甲:“你找的药到底管不管用,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外戚甲:“莫要着急,现在每天都得把行踪报知大王,若是一下就死了你我还能活命吗?必须弄得跟得了时疫恶疾暴病身亡一样才行。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可那也得有命享才是呀。” 外戚乙:“对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惊慌的跑了过来。 “启禀两位大人,王后和太子同时犯病,上吐下泻,御医初步断定是染了恶疾,请两位大人定夺。” 外戚乙面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随即装出焦急的样子说到:“哎呀,怎会如此,这可如何是好哇!” 外戚甲抖着手说:“快快报与大王知道,快请大王派御医来,快呀!” 既然染上了恶疾那自然不能再往前走,外戚乙每天到红绵和赵高的帐外探视,可他却不敢进入帐内,因为他怕见到那对“母子”的惨样会做噩梦。他每天都会仔细询问病情,可是御医都紧锁眉头摇头叹息。 十天之后的一个早上,外戚乙刚刚来到大帐外忽然听到帐内穿出哭声。外戚乙和外戚甲互相看了一眼,外戚乙低声问:“死了?” 外戚甲:“应该是吧。” 外戚乙:“你去看看。” 外戚甲:“你咋不去?” 外戚乙:“我为长,你去。” 外戚甲磨磨蹭蹭的走进帐内,没用多久就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后和太子全薨了。天呐,这可如何是好哇!” 外戚乙一把拉住外戚甲的手问:“却是死了?” “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帮御医全都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快给大王写奏疏。” 外戚乙:“你傻了吗?先给太后写密报。” “依你。” 消息传到咸阳,正在上朝的子楚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众臣一片忙乱之后,子楚醒来。 子楚:“天啊,你对寡人为何如此不公,政儿,赵姬呀~~~~~” 消息传开,满朝皆惊,吕不韦自请去彻查此事,子楚诏准。华阳太后比子楚还要早一步知道此事,当她知道子楚当朝昏倒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她把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密报烧成了灰烬。 “谁叫你们母子挡了我的路,要怪只能怪你们福薄命浅却自不量力,怨不得我,哼!哀家答应你们,等到成蛟成了太子,哀家多烧些之前给你们,若是不老实休怪哀家让你们做鬼都做不成!” 华阳太后嘴上说得狠厉,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凉意。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在这个信奉鬼神的时代,华阳作为谋害赵姬和嬴政的主谋自然心里边会有些害怕。不只是为了在太后面前夸功还是处于别的想法,外戚乙在密报中把赵姬母子的死相描述的异常仔细生动,就差画上一副图画了,这让华阳太后在看密报时就好像真的看到赵姬母子七窍流血样子。 这天深夜,华阳太后从梦中醒来,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见连个身穿白衣的影子站在她榻前。这俩影子一大一小披头散发,除了头发是黑的意外其他地方一片雪白。 “你们是谁!” 华阳太后惊叫一声,那俩影子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两张惨白惨白的脸,从双眼、鼻孔、嘴巴和耳朵里不断流出了鲜红的血,那血缓缓流淌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们,你们是谁?来人呐,快来人啊!” 华阳太后尖叫着往后躲,可是无论她怎么叫也没见一个宦官侍女到来。不过,那俩影子说话了。 “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犹如万年寒冰做成的利剑狠狠插入华阳心里。 华阳吓得尖叫不断:“不是我,不是我还得你们,饶了我,饶了我吧~~~~” 那俩鬼影显然是不想放过华阳,鬼影抬起双臂伸出五黑发青干瘦尖锐的鬼爪慢慢伸向华阳。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华阳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见榻前围满了御医和宫娥,子楚就坐在榻边。 华阳大叫一声一把抓住子楚。 “大王,宫里有鬼,有鬼啊!” “母后莫怕,王宫有祖先保佑任何魑魅魍魉都不能靠近。想是母后因为政儿之死心中悲痛所致。” 华阳摇着头说到:“不是,是真的有鬼,那鬼就是赵姬母子,他们是来找哀家索命的。大王,快想个办法啊!” 子楚:“母后为曾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怎会来找母后麻烦?” 华阳:“他们。定是哀家看错了,不过宫里真的有鬼,大王快找术士来驱鬼呀。” 子楚站起身来说到:“黄皓,去请术士入宫驱鬼!” “喏!” 接连请了三波术士,那鬼影该来还来。三天的时间把华阳这个半老徐娘折腾的脱了相,整个人也变得神神经经的,成天喊着有鬼,别来找我什么的。 最后,秦王子楚亲率蒙骜、王翦两员老将还有三百大秦猛士,全副武装冲进太后宫中四处搜查,终于在一个宫娥的房间内发现了刻着太后名讳和生辰八字的小木人。 子楚满脸怒气召来廷尉命他和黄皓一同彻查此案,所有牵涉之人一律处斩,为首者诛三族。 如此一来,华阳太后宫中几乎被清洗了一遍,而且此案越查越大,牵涉其中的越来越多,但几乎都是芈姓外戚。 华阳太后终于不再被鬼缠着了,等到一个月后她清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心腹一个没剩,全都被子楚咔嚓了。往常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外戚们也如同消失了一般,华阳太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而这场清洗风暴远没有结束,太后宫中巫蛊压胜之案还没尘埃落定,而新的一轮有关王后和太子暴毙一案的彻查又开始了。 吕不韦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外戚丙、外戚乙和外戚甲不说话,外戚乙脑门上的汗珠子成双成对的往下掉,现在他是真的害怕了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吕不韦:“说吧,王后和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外戚乙把心一横说到:“是得了恶疾暴毙而亡,有御医为证。” 吕不韦:“当真!” 外戚乙:“当真。” 吕不韦:“你不后悔!” 外戚乙:“不,不后悔。” 吕不韦冷冷说到:“既如此那就怨不得本官了,有请王后、太子。” 外戚乙一听这话心中大惊,当他看见红绵和赵高走进来之后,外戚乙如同见了鬼一般大家一声晕死过去。 吕不韦挥挥手喝到:“拉出去用凉水泼醒,若敢不招就给我用刑!” “喏!” 外戚乙被拖了出去,吕不韦站起身伸手扶起外戚丙和外戚甲,脸上露出阿笑容。 “芈启、芈桓,此次铲除奸佞二位当居首功。大王命,封芈启为昌平君,芈桓为昌文君。当然,得等此时过后才能公之于众。” 芈启、芈桓叩拜于地高呼:“谢大王!谢吕相邦。” 吕不韦笑眯眯的摆着手说:“不敢不敢,不可如此称呼在下。” 芈启:“那还不是早晚的事,相邦就不必自谦了。” 芈桓:“相邦,今后还要相邦多多照拂。” 吕不韦:“今后我等同殿称臣,需齐心协力保我大秦,辅佐大王开疆拓土!” “喏!” 外戚乙没用动刑就全招了,有的没有的全都招了,反正是吕不韦让他咬谁就要谁,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是恳求吕不韦放过他的家人,他愿把所有财产献给吕不韦只为换取家人活命。 吕不韦自然满口答应,当一份谋逆材料新新出炉之后,吕不韦变脸了。不变不行啊,子楚之命,所有他点了名的人必须诛三族。吕不韦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其能为了一些小利耽误前程,所以老吕同志把脸一抹白脸变了黑脸,手中的剑也举了起来。至于收的拿的,吕不韦没提也没人敢问。反正人死了也就没了对证,不拿白不拿。 这份罪证摆在众臣面前时,芈姓外戚和他们的同伙呆若木鸡,吕不韦一派齐声呐喊:“大王,杀!” 原本观望的一派也振臂高呼:“大王杀!大王,杀!” 子楚眼冒凶光大吼一声:“杀!” 此后,咸阳西市每天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经过这一番血腥的洗牌之后,秦王子楚大权独揽,真正成了秦国的主人。而吕不韦则因有功于秦被秦王子楚拜为国相,封文信候。 华阳太后此时犹如寒冬狂风中飘摆的落叶,整天心惊胆战,她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子楚。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子楚还是来了。 第60章事了拂衣去?扯! 子楚一步步的走进殿内,华阳太后一步步的后退,当子楚停住脚步的时候,华阳已经跌坐在桌案上。 子楚低头看着华阳,几个月没见华阳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此时她的相貌和她太后的尊号很是相称。 子楚看着惊慌失措的华阳,想起当初自己认华阳为母时的情景,也想起了华阳对他照顾有加的恩情。子楚叹了口气缓缓跪倒在地。 “子楚拜见母后。” “子楚,子楚哇~~~~” 华阳太后伸开双臂似乎要拥抱子楚,但她却再也没有那个胆量,她只能是泣不成声。子楚不清楚华阳的泪水代表着什么,是后悔,是怨恨还是其他什么,也或者全都有吧,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子楚跪在原地抬起头看着华阳说到:“母后,宫中除了巫蛊一案,虽然首恶皆已伏法。但子楚心中还是有愧,如今华阳宫已经整饬一新。儿亲自看过很是满意,儿想请母后搬到华阳宫居住。儿一定每天去看母后,定不让母后再受半点惊吓。” 华阳:“大王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哀家就听大王安排。只求大王善待丽荣。” 子楚:“丽荣是我喜欢的妃子,又为我生下成蛟,我自会善待她的。” “那就好,那么哀家今天就搬吧?” “母后莫急,三天后是吉日,到那时再请母后移驾华阳宫。” “好。” 三天后,少府令黄皓领着三百宦官和五百宫卫奉请华阳太后移驾华阳宫,华阳太后知道从此以后这高大宏伟的后宫就要换主人了。当华阳太后的车架浩浩荡荡路过章台宫前往华阳宫时,章台宫内钟鼓齐鸣礼乐喧天。 华阳太后撩起车帘问黄皓:“请问少府,章台宫内有何喜事?” 黄皓躬身答道:“回禀太后,今天是大王迎回夏太后,王后和太子的好日子。” “夏太后,是夏姬吗,她也成了太后?” “太后想是忘了,册封夏姬为太后还是太后您的意思呢,太后胸襟宽广、宽厚仁慈,真叫老奴钦佩之至啊。” 华阳太后哦了一声,放下了车帘,黄皓直起身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子楚在章台宫举行了隆重的册封大典,一身华服的夏太后双眼含泪坐在正中,她满心欢喜的看着子楚将凤冠戴在了赵姬的头上,把王后印玺和金策递到赵姬手中。赵姬双手接过颤抖着说:“臣妾谢大王。” 子楚笑着扶起赵姬说了声:“你辛苦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赵姬泪水连连,子楚随后又把太子金冠戴在了嬴政头上,太子印玺和金册也交给了嬴政。 嬴政从三岁以后就在没见过子楚,如今父子相见四目相对,刹那之间眼中全是泪水。 “政儿。” “父王。” “寡人的政儿长大了,你在邯郸的事情父王都知道,父王高兴啊,真高兴!” “父王~~~~” 父子二人拥抱在一起,这一幕让满朝文武不胜唏嘘。相邦吕不韦朗声说道:“册封礼成,众臣,贺!” “恭贺大王,恭贺太后,恭贺王后,恭贺太子!” 洪亮的喊声震得大殿内嗡嗡作响,待到回音消失之后,丞相昌平君芈启喊到:“恭请太后、王后回宫。” “恭请太后、王后回宫。” 赵姬扶着夏太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在后宫还有嫔妃等着拜见太后还有信任的后宫之主赵姬。 子楚拉着嬴政的手,把他安排在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上。群臣再次大礼参拜。 “拜见大王,拜见太子。” 子楚一会袍袖说到:“众卿免礼,赐座。” “谢大王。” 子楚:“吕爱卿。” “臣在。” “太子嬴政自今日起居芷阳宫,命你教导太子并协助太子选调宫臣。” “臣遵命。” 话音刚落嬴政说到:“父王,白家大兄还有赵高。” 子楚慈爱的看了一眼嬴政之后说到:“赵高入太子宫为太子仆(掌管车马),准其兄弟二人入宫学学习文法。” 嬴政:“儿臣待赵高谢父王。” 子楚:“至于白宣嘛,白宣何在?” 吕不韦:“大王,白宣因为没有官职爵位因此在殿外等候。” “宣。” 黄皓:“王有命,白宣觐见。” 宣召之声依次传到殿外,然而半天了却不见白宣进殿,众臣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嬴政着急了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政儿。” 子楚叫了一声嬴政,嬴政只好坐回原处,只是好想坐在针毡之上屁股蹭来蹭去。子楚一见嬴政的模样,禁不住笑了。 吕不韦也是莫名其妙,说好的事情怎么突然人不见了呢。他赶紧向子楚拱手说到:“大王,臣去看看。” “准。” 吕不韦撩起长袍跑出殿外,说实话吕不韦对白宣可是真上心。要知道子楚能够保住夏太后、赵姬和嬴政,与此同时把所有的绊脚石一扫而空这都是因为白宣制定的计策。当白宣把这计策给了吕不韦的时候,吕不韦当时就毛发倒树从脖子后面冒凉气。同时,吕不韦也对白宣惊为天人。白宣如今才十七岁,虽说按这个年代的惯例已经算是成年人了,可是像白宣这样的又狠又毒有心思缜密的料事如神的人吕不韦还从没见过。人才呀,这必须得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所以为了白宣吕不韦也算是费尽心机,他和子楚上一半天才给白宣定了个詹事的官职。 这个詹事是干嘛的呢?詹事也称太子卿,掌管太子宫中诸事,统领太子宫臣,秩二千石。说白了这詹事就是太子的大总管,太子宫中除了太子就属他横,白宣年纪轻轻就成了月俸两千石银印青绶的官员这可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最主要的是担任詹事的无一不是太子眼中的红人,旦之无愧的心腹。 太子是啥,那是未来的君王,太子詹事可谓是前程似锦花里胡哨哇,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按照白宣的功劳本应该重赏,但是对于白宣的封赏也就这一样。没办法因为这其中还有隐情,让子楚都没办法大肆封赏。因为秦昭襄王驾崩之前对子楚说过,要子楚把白宣留给嬴政。也就是说在嬴政成为秦王之前,白宣的官职不会太高。至于爵位那需要用军功来换,即便白宣是白起的孙子也不能特例。承袭武安君更是不可能,要知道武安君这个封号虽不吉利,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左右权衡之后子楚才给了白宣这样一个官职,不高也不低,起点不错但仍需努力。 吕不韦知道这个封赏有点委屈了白宣,因此他就怕白宣一赌气跑了。可是怕啥来啥,白宣还就真跑了。 吕不韦跑出大殿左右一看没见白宣的影子,吕不韦急的一跺脚拽过殿前校尉问到:“可看到公子宣?” 殿前校尉:“刚走。” “啥!刚走,为何不拦住他?” 殿前校尉说:“拦不住。” “为啥!” “启禀相邦,公子宣身手矫健我们十几个人拦不住他。这是公子宣留下的书简和一块玉佩。他说把这个交给大王,大王绝对不会发怒的。” 吕不韦打开书简一看只见竹简上写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吕不韦气的大叫:“白宣啊白宣,你这,你这,你这不是扯嘛!嘿,气死我了。快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他和相邦门下校书郎李斯走了。” 吕不韦愣住了。 第61章礼物 吕不韦发愣是有原因的,现在他对白宣慧眼识人的本事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尤其是在白宣把甘罗推荐给吕不韦之后。现在,白宣居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跟李斯走了,这让吕不韦以为白宣定是发现了李斯的过人之处。 吕不韦当然知道李斯是谁,李斯来到咸阳后直接就投奔了吕不韦,在考校一番之后因为李斯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所以吕不韦让他做了校书郎。吕不韦觉得,李斯除了字写得好为人机敏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白宣的行为却让他对李斯产生了好奇,但此时却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秦王子楚还在等着呢。 吕不韦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他把白宣留下的竹简卷好和那块玉佩一起捧在手上随后对殿前校尉说:“快,打我一拳。” 殿前校尉吓得后退一步说到:“末将不敢。” “哎呀,你就打我鼻子一拳,只要能让我流眼泪就成。若不如此,大王定会追查你放走白宣的失职之罪!” 校尉吓得脸色发白低声问:“末将用掌拍一下行吗?” “行行,只要能让我流眼泪就行。” 啪,殿前校尉壮着胆子一巴掌拍在大秦国相的鼻子上,霎时间,吕不韦顿觉鼻子上又酸又痒还有点疼,眼泪成双成对的掉了下来。他也没搭理抱着双拳连连道歉的殿前校尉,就那样泪眼婆娑的转身进了大殿。 子楚、嬴政和满朝文武正等得着急,一见吕不韦进来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吕不韦身上。这一看可不要紧,众人都是一愣。只见吕不韦满脸泪水,双手高高托起一卷竹简和一块玉佩一步步的走到子楚面前。 “大王~~~~” 嬴政蹦了起来喊到:“相邦,我大兄怎么了!” 子楚:“爱卿为何如此悲伤?” “大王,臣偿闻古之大贤为国为民不计功名,臣一直不肯相信。如今我大秦就有了这样一位贤士,这是大王之福大秦之福。臣被其高风亮节所感,臣恍若看到我大秦在大王统御之下国富民强、军威赫赫,大王威服四海,圣贤纷纷来投的盛世之况,臣激动得不能自己,故而流泪。大王,臣这是喜极而泣啊!愿我王威加宇内,德被苍生。愿我大秦繁荣昌盛,万世不衰!” 国相在那拍马屁群臣岂能不跟着说两句,众臣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愿我王威加宇内,德被苍生。愿我大秦繁荣昌盛,万世不衰!” “哈哈哈哈,众卿免礼,都起来吧。吕卿,你说我大秦出了贤士,又说什么不计功名,莫非爱卿说的贤士就是那白宣?” “正是白宣,大王请看,这是白宣托臣转呈给大王的。” 黄皓接过竹简呈给子楚,子楚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大声念了出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白宣,果然是个贤士。” 大王都夸白宣,众臣自然跟着夸。因为大多数人不认识白宣,很多人也不清楚白宣与子楚和嬴政之间的渊源,所以夸来夸去只不就是一句“不愧是白起的孙子,好,好!” 子楚并没有制止众臣的议论,此时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玉佩,那是他和吕不韦逃出邯郸深陷军阵之中被白宣所救后送给白宣的。看着这块玉佩,子楚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说实话子楚真的很想让白宣承袭武安君的爵位,把白起的封地宅院和田地都还给白宣,然后再把白宣派到军中,等他积攒了足够的战功之后再委以重任。然而,昭襄王的遗言犹在耳边。 “子楚,把白宣留给小政。是我对不起白家,但我做错的事不能改,你也不能改,让小政去改。这样,白宣就能尽心竭力的扶保小政了。切记!” 在子楚看来,白宣的功劳很大,至少不比吕不韦差。但是他太年轻了,武安君这个封号对白宣而言并不意味着荣华富贵,反而意味着巨大的责任。白宣没统帅过大军也没有灭国之功,更没有像白起一样百战百胜的战绩,武安君这个封号真的不适合他。可是换个封号的话又如何对得起白起在天之灵,也违背了昭襄王的遗愿。召见白宣之前子楚心里是没底的,少年人争强好胜,立了这么大的功却只给了一个官职,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子楚很怕白宣因此心生埋怨。即使是见面之后白宣接受了这个官职,可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但是白宣留下竹简扭头就走,看似藐视君王,实际上却让子楚明白了白宣的心意。 白宣是用这个行动告诉子楚,虽然我救过你后来还救了你儿子,再后来帮你大权在握,这算是立功了吧。但是咱高风亮节,从不居功自傲,也绝不让大王为难。玉佩还你,别拿它当回事。我装作年少轻狂不通世故,您装作宽宏大量礼贤下士,如此一来大家各得其所,岂不美哉。 子楚越想越觉得白宣就是这个意思,那卷竹简是给所有人看的,而这块玉佩是白宣和子楚说的悄悄话。如此做派让子楚心中得一丝歉疚烟消云散,但是子楚心中却有了新的感觉。在子楚看来此时的白宣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从军的白家少年郎了,此时白宣更像是一个和子楚相识多年,而且是心心相印的朋友,能让君王从心里有这种感觉的人,在华夏的历史上能有几人?而白宣就这么简单的做到了。 嬴政见子楚低头不语,他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父王。” 子楚抬起头来,他看着嬴政那清澈的眼神,心中越发的喜爱。子楚把玉佩塞进嬴政手里,小声对嬴政说:“政儿,你都这么大了,父王还没好好的送你一件礼物,这个你拿去,这是一件信物代表着父王对白宣的一个承诺。现在是你的了,父王给你的礼物也在这上面。这件礼物得靠你自己去拿回来,你要仔细想想,这件礼物是什么,怎么拿。” 嬴政看看手里的玉佩,再看看子楚的脸,又转头看向大殿外,等他再回头看着子楚时,已经是满脸的激动。子楚看着嬴政的举动就知道这孩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笑着点点头。 嬴政兴奋的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就立刻停住,转过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儿臣谢父王赏赐,儿臣这就去拿。” 子楚哈哈大笑说:“去吧去吧,早些回来。记住,现在你要听他的。” “而成谨记,儿臣告退。” 子楚一挥手,嬴政退出大殿之后找到赵高。 “小高,立刻备车跟我走。” 哪里用得着赵高张罗,不大功夫车驾连同侍卫、内侍呼呼啦啦来了一大推。 嬴政跳上马车站在上面把手一挥:“走,去找大兄。” 没人动,嬴政好奇的看着身边一大帮侍卫和内侍问到:“我说的不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去找大兄。” 还是没人动,嬴政纳闷的挠着脑袋,赵高小声说到:“太子,你现在应该说去找公子宣。” “哦对,随我去找公子宣。” 还是没人动,嬴政有点恼了,他刚要发火赵高又说话了。 “太子,公子宣在哪呀?” “呃。” 嬴政呆愣愣的站在马车上,这时他才想起,他也不知道白宣去了哪里。 第62章信你了 章台街边有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酒肆,这家酒肆是一幢二层的小楼,老板大概是喜欢竹子因此酒肆靠近坊巷一侧栽了一片翠竹,坐在酒肆二层临窗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满眼翠绿,因为有了这牌翠竹,也把街上的喧闹隔绝了不少。 在这喧闹的章台街上也算是闹中取静、独此一家,因此这家酒肆叫做静竹居。 此时,在静竹居二层靠窗的位置上,白宣和李斯对面而坐,酒肆伙计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等着二位客人点酒点菜。 白宣:“李兄找的这个地方果然不错,只是不知这里的酒菜如何?” 没等李斯说话伙计抢先开口:“这位公子,咱们静竹居的酒在咸阳城内那是大大有名的,就连那些高官喝了都说好。早些年呀,咱们大秦的战神白起每次去平原君府上都要带上两坛咱们静竹居的好酒呢。” 白宣:“哦,那就来一坛最好的酒。” 伙计:“好嘞,一坛上好绿醉(最好的酒)。” “且慢!伙计,只需白香(最便宜的酒)就好。” 说话的是李斯,他不仅说的快动作也不慢,伸手拽住伙计的腰带生怕伙计跑了似的。 那伙计撇撇嘴说:“李书郎,您好歹也是吕相邦门下的官员啊,平时您一个人来简单些也就罢了。今天既然是请了贵客稍微破费些也是应该的,您要再像平时那样缩在楼下角落里喝一角白香吃一碟盐豆,别说这位公子看不起你,就连小的也会看不起你的。” 李斯尴尬的看了眼白宣,随后猛地一拍桌案喝到:“你这伙计怎么如此不通世故,今日某家坐到这二楼最好的位置,自然不能像平时一般节俭。某知道你平时从某家这里没得到打赏心中不快,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家李书郎也是个豪爽之人!伙计,来一壶白香,两碟盐豆。” 哈哈哈哈,白宣乐的趴在桌案上,两只巴掌不停地拍着桌案。那伙计叹着气说:“李书郎,小的知道您还没领取俸禄,囊中有些羞涩。但既然是请贵客您也就别小气了,您是熟客咱家可以让您赊账的。” 李斯一听赊账二字连连摆手。 “你家的账我可不敢赊,若不是你家酒好也不缺斤短两,我猜不到你家来呢。赊一次账少不得被那赖货指桑骂槐,如不是看在你家小娘子的面上,你请我我都不来。莫要磨蹭,就按我说的办。” 伙计:“唉,若是我家老板还在就好了。不怪您这样说,别说是您就是我们这些伙计也都是冲着小娘子的面子才留下的。没办法,谁让摊上那么个二掌柜呢,照这样下去这酒肆早晚得黄。一壶白香,两碟盐豆。您二位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白宣一伸手说:“慢着,谁说李兄没钱的?李兄,你是不是找不到钱袋了才这样节俭的,你的钱袋不就在你身侧吗?” 白宣说话的同时朝着李斯挤了挤眼睛,李斯扭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钱袋子就在自己腿边。李斯拿起钱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满满的全是铜钱,除此之外还有几片金叶子。李斯还从没见过这么些钱呢,一时间有些发愣。 “李兄,李兄!钱少了吗?” “啊?哦哦,不少不少。伙计!给某家先来两坛绿醉,酒菜捡你家最好的上。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某家也是可以豪爽的,喏,这俩个钱赏你了。” 伙计结果俩钱说到:“真不容易,伺候您快两年了才得了两个钱的赏,一年一个嘿嘿总比没有强。您二位稍等,酒菜这就来。” 有钱就是不一样,李斯的腰杆瞬间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足可以将周围的食客推出去撞到墙上,如果把那身洗得发白的黑袍换成新的就更好了。 白宣之所以跟着李斯来喝酒,一是因为他装逼装大发了,等他走下章台宫的台阶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白丁,在咸阳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二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的,白宣不知道往哪走。因此他站在章台宫前的广场上左瞄右看,而这时候早就盯上他的李斯抱着小手蹭过来了。 李斯官不大但是可以经常见到吕不韦,接触的多了他记住了一个名字,白宣。后来通过他自己的观察还有问那些门客以及同僚之后才知道,感情这白宣大有来头。身世显赫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吕不韦对白宣可谓是言听计从。因此李斯就动了心思,他正琢磨着怎么能见到这位公子宣的时候,老天就把公子宣这块香喷喷的大饼啪的一声拍在李斯的眼前了。 当时李斯也挺紧张的,因为他不知道白宣会不会搭理他,一般有本事的人都很傲气看不起人,所以李斯是鼓足了勇气在靠近了白宣,让李斯没想到的是事情却如此简单。当时俩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下官李斯拜见公子宣?” “你叫啥?” “李斯。” “你就是李斯,请我喝酒!” “呃,下官不胜荣幸。” “少废话,车呢?” “呃,下官没车。” “那就走着。” “公子宣想去哪?” “你说。” “静竹居不错,不如。” “走!” 就这样俩人来到了静竹居,这一路上白宣搂着李斯的肩膀,走几步就看一眼李斯,看一眼李斯就仰头大笑三声。弄得路上行人一个个躲他俩远远的,害得李斯非常想钻进路边的沟里,然而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直到后来白宣开口闭口叫他李兄的时候,李斯这才觉得正常了。 李斯本就有心巴结,如今白宣对他态度如此热情李斯欣喜若狂,于是刻意奉承白宣,不想白宣的奉承话比李斯说得还溜,三言两语之后就把李斯说的飘飘欲仙,等进了静竹居李斯居然直接领着白宣上了二楼。坐下之后李斯就后悔了,因为他真的没多少钱,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伙计一顿埋汰。 伙计出去以后,李斯拱手说到:“多谢公子宣解围,这钱算我借的,日后还你。” “李兄,你我一见如故,白宣很想交你这朋友。些许钱财不算什么,白宣别的都缺就不缺钱。李兄啊,我清楚你为何找上我,如果我说你可以让你当上大秦国相,你该如何谢我?” 当啷一声,李斯手中茶碗掉在了地上,他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白宣:“李兄,不就是个国相嘛,算个啥。我还告诉你,你不仅是秦国的国相,你还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国相!” 白宣这是打算忽悠死人不偿命了,李斯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咽气的架势。 白宣一见连忙起身到他身边拍打他的后背,然后一捏李斯的鼻子,顺手把一杯茶灌进李斯嘴里。李斯终于清醒过来,他猛地站了起来两眼精光四射死死盯着白宣。 “若真如公子宣所言,李斯唯公子宣马首是瞻!” “哈哈哈,李兄,你我击掌为誓如何?” 啪,两只巴掌拍在一起,李斯紧紧攥着白宣的手冲着楼下吼到:“酒呢,菜呢,为何还不上来。难道嫌本官打赏不够吗!” 哗啦,一把铜钱顺着楼梯撒了下去,顿时间楼下一片喧哗。伙计抱着两坛酒噔噔噔跑了上来,放下酒坛转身就要跑。李斯叫住了他,随手一小块金子扔了过去,只这一小块金子比今天的饭钱都多。 “这是赏你的,速速上菜,没见本官和公子宣都等急了吗!” 那伙计拱手作揖连连道歉。 “李大人,小的之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李斯摔了一下袍袖傲然说道:“本官胸怀天下岂会跟你这等人一般见识,你只需好生伺候就是,若是让本官满意,还有赏。” “是是是,马上马上!” 伙计转身跑了下去,不一会各式菜肴流水般送了上来,白宣一看,全是肉哇。 李斯亲手为白宣满酒,他端起酒杯郑重的对白宣说:“在下听公子宣所言就知道在下今天找对人了,今后还请公子助我。无需当上国相,上卿就已心满意足。” “李兄清醒的够快呀,一个能及时控制住自己的人一般都能达成所愿。你现在可以不信我的话,但将来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来,一起喝。” 哐的一声,两只酒杯撞在一起,俩人正要喝就听楼梯口那里传来喊声。 “大兄跑出来喝酒,为何不叫上我。” 白宣扭头一看却见一身太子袍服头戴金冠的嬴政,拎着袍子的下摆顺着楼梯走了上来。二楼上的其他食客全趴下了,白宣虽然看不见一楼的情况,但听着一楼静悄悄的就知道,肯定也没一个站着的。 白宣转脸对李斯说:“李兄,太子来了,我为你引荐。呃。” 李斯早趴下了,不过他听到白宣叫他,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公子宣,我信你了。” 第63章李斯升官 白宣跪地就拜。 “草民白宣拜见太子。” 嬴政看着白宣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在邯郸的时候白宣可从没这样过。嬴政慌忙扶起白宣说到:“大兄为何如此客气,还像从前一样喊我小政就好。” 白宣:“草民不敢。” “大兄,难道是小政做错了什么惹大兄生气了?” “草民不敢,太子若有事,着人传唤白宣一声就好,何必贵足踏贱地。” “大兄,你一定是我的气了。在邯郸时,你也曾领着我到贫民居住之地,那时大兄对我说过的话小政犹记在心,可今天你是怎么了。” 白宣没有回答嬴政,而是看着嬴政身后的两个侍卫说到:“太子在此,你等该当如何?” 两个侍卫拱手一礼随后转身对楼上的食客说到:“大秦太子在此与公子宣议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那些食客慌忙低头弯腰退下楼去,李斯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拱手也向楼梯退去,不料却被白宣叫住。 “李兄,你留下。” “这,太子与公子宣议事,李斯该当回避。” 嬴政:“你叫李斯对吗?我大兄叫你留下你就留下,无需回避。” “喏!谢太子。” 李斯本也没想走,他今天本来是想搭上白宣的关系,没想到白宣竟把当朝太子给招来了,这叫李斯心中惊喜莫名。李斯何等聪明,通过刚才白宣和嬴政的对话他就知道,白宣和应征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在秦国能让太子称其为大兄的怕是只有白宣一个,再看刚才白宣对嬴政的态度,虽说是礼仪周到,但李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白宣有点不耐烦,李斯甚至隐隐觉得白宣似乎是要教训一下太子。 教训太子,这在李斯看来相当于是作死的举动,不过他心里有一种感觉,别人不行白宣一定行。作为一个小吏能见到太子的机会着实不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李斯怎么舍得走呢。他不仅不想走,他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揣摩白宣的心思配合白宣教训太子,一定要让太子记住自己,牢牢的记住自己。与此同时,也要让太子知道,白宣和自己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的。 想到这里,李斯不等吩咐立即对那俩侍卫说到:“太子侍卫听着,速速封锁静竹居,对食客们要客气有礼,店家的损失由李斯承担。” 俩侍卫看看嬴政和白宣,白宣没说话但脸上满是欣赏之色,嬴政一见白宣满意于是对俩侍卫说:“按照这位,呃,你叫什么?” “臣,李斯。” “嗯,就按照李斯所言去办。” “喏。” 俩侍卫刚要下楼,不料李斯又说话了。 “太子驾临此地,这里的伙计也不能用了,把跟随太子的内宦叫上来伺候,静竹居的厨房内也要有人盯守。” 嬴政对两个侍卫点点头,俩侍卫一抱拳下去安排。不大功夫,赵高领着两个宦官和两个侍女走上楼来,眨眼之间布好了席位。嬴政居中,白宣居右李斯居左,赵高就站在嬴政身后。 一见楼上没有杂人了,嬴政一把拽住白宣的胳膊摇晃着问到:“大兄为何不去见父王,父王满上就要封赏大兄了,难道大兄真的不想做官?小政知道大兄胸藏锦绣,也知道大兄功勋卓著,这个官职配不上大兄。但是父王如此安排自然有父王的用意,父王的意思是怕大兄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容易迷失自我,父王是爱惜大兄,想让大兄成为大秦栋梁,大兄不要错怪了父王。” 白宣:“太子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白宣心中甚慰,足见白宣对太子的规劝太子都记在心里。白宣不是有怨言,而是觉得不能让大王为难,我也相信凭我白宣的本事一定会像我的祖父那样成为大秦的武安君,甚至成为大秦国相。但这需要我一步步的做起,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看这位登上那个位置。” 嬴政拍着手笑道:“大兄这样想就对了,小政还以为大兄心中有怨气不要小政了呢。” 白宣:“怨气自然是有的,大兄我现在是白丁,你来找大兄却摆足了威风。太子车驾仪仗侍卫扈从至少不下三百人,你身穿太子袍服冠冕堂皇的来见我,还怪我不像从前一样和你亲近。太子虽然是储君,可也是君,你这样来见我让身为白丁的我怎么跟你亲近!大兄有气,不气别人,气的是你!” 嬴政们的个蹦了起来拽着袍服喊到:“赵高,快给我换上普通衣衫。” 赵高:“太子,这次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别的衣衫。” 李斯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黑袍双手递到嬴政面前。 “太子若不嫌弃可先穿下官的官袍。” 赵高:“不可!” 嬴政:“有何不可,李斯,那就委屈你了。” 嬴政换了衣衫刚把金冠摘下就被白宣一把拽到身边按在膝盖上一顿捶,这一幕吓得侍卫侍从们呆若木鸡浑身发颤,看得李斯瞠目结舌。这也太大胆了吧,李斯捅捅赵高小声问道:“你不去制止?” 赵高:“太子和公子宣向来如此,为何要制止,少见多怪。” 听了这话李斯心中对白宣很是崇拜呀,敢把太子按在膝盖上揍的人莫说是在大秦就是这天下怕也只有白宣这一个了。 不过呢与其说白宣是在揍嬴政不如说是哥俩表达亲近的一整特别方式,白宣打的是不轻不重,嬴政满脸带笑甘之如饴。哥俩闹够了之后,白宣摸着嬴政的脑袋问:“咋样,这太子够不够威风?” “够威风,多谢大兄。大兄,这块玉佩还你。” 白宣接过玉佩挂在腰间,这一刻他的心才彻底放进肚子里。这块玉佩经过嬴政的手还了回来就说明子楚已经明白白宣的心思,而白宣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从现在开始白宣身上就打上了太子的标签,至于官职嘛,不客气的说就算白宣现在是个白丁,那也没人敢于小看他。 白宣对嬴政说:“那个官职也不算小了,不过我先不着急上任。我还要去几位袍泽家中看看。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嬴政:“是把大兄托起来的那几位袍泽吗?” 白宣点点头,嬴政庄重的说到:“他们不仅救了大兄,也救了小政,我定要跟大兄一起去看看。” 白宣:“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我得买一些田地宅院,我总得有自己的家呀。” 嬴政:“我去求父王把武安君在咸阳的宅院田地还给你。” “不必,你大兄我就要靠自己的本事重振白家,再说你也知道,你大兄我就是不缺钱。” 嬴政点头答应,话说在他们回到大秦之前,白宣把自己和公孙乾、赵庞的所有生意都交给烟萝打理。有烟萝在就不怕公孙乾和赵庞不守规矩侵占白宣的所得,沧海阁的玉娘子在邯郸一跺脚,地皮都要颤三颤。而且只要白宣需要,烟萝倒贴都行啊,所以白宣不缺钱。在这一点上嬴政都比不了白宣,别看他是太子,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自己的产业和进项,需要用钱得向子楚请示之后由少府令签批之后才能领取。反正是不如白宣那样想啥时候花就啥时候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哥俩说完打算之后白宣一指李斯说到:“今天没白去章台宫,大兄我给你找了好帮手。这位李斯师从荀子学的是帝王之术,你好好和他聊聊。” 白宣冲李斯挤挤眼,那意思很明白,梯子给你搭好,能不能行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斯心中激动不已,拱手说到:“多谢公子宣,多谢太子。太子若有疑问不妨直言,李斯定当知无不言。” 嬴政:“你既然学的是帝王之术,那么我问你,我大秦能否成为周那样的天下共主。” 李斯拱手答道:“能!而且有过之无不及。太子,纵观天下凡是成就大业的人都必须要抓住时机。过去秦穆公时大秦虽然很强,但未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原因是时机还不成熟。自秦孝公以来,周天子彻底衰落下来,列国之间连年征战,秦国才乘机强大起来。现在秦国力量强大,大王贤德,消灭六国如同扫除灶上的灰尘那样容易。所以臣说。现在就是我大秦一统天下,成就帝业的最好时机,这是千万不能错过的!” 李斯的话和白宣之前告诉嬴政的如出一辙,因此嬴政被李斯的话吸引住了。 “李斯,你的话和大兄之言不谋而合,可见你是个有本事的,难怪大兄连父王都不见却来跟你喝酒。好!我再问你,扫灭六国应当先灭谁?” 李斯:“应先灭韩。” 嬴政:“为何?” 李斯:“以恐他国。” 嬴政笑道:“你果然有本事,你说的和大兄说的一样。既如此,你也不要在相邦门下做小吏了。我来时父王准我自行选调太子宫官,大兄为太子詹事,你就当詹事丞吧。” 李斯大喜过望,詹事丞就是詹事的副手,品阶仅比詹事低一阶,秩一千五百石,铜印蓝绶。可比校书郎的品阶高的太多了,最主要的是那可是太子身边的官员啊,比同品阶的官员还要高人一等,李斯怎能不喜。 嬴政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给了李斯一个官职,还得说白宣铺垫的好,白宣自然之道大秦灭六国的顺序,也自然之道李斯的想法。说白了他就是把李斯的策略照搬过来跟嬴政说了一遍,提前给嬴政留下了一个第一印象,随后李斯在一说出自己的想法自然会引起嬴政的共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三人越聊越亲热,三张桌案几乎快要挨在一起了。正在他们一边纵论天下一边痛饮美的时候,静竹居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赵高立刻跑到楼梯口向下喊道:“何人在此喧哗,拿下!” 第64章带我去见她 余家三兄弟是这一代有名的富户,这倒不是说他们得了的祖上庇佑。余家三兄弟的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不过到了余家三兄弟这一辈这哥仨一起从军上阵杀敌,因为有了战功所以得了爵位和赏赐有了自己的田地宅院,日子过得比一般的百姓强了不少。最主要的是有军功爵位的是可以免税的。 余家老大叫余虎,老二叫余豹,老三叫余彪。哥仨一个个生的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再加上他们勤劳耕作待人诚信在附近颇有名气。老大余虎现在还是咸阳县治狱吏(管理监狱的小官),按说这余家三兄弟不应该不知轻重的到别人的买卖中闹事,可是不闹不行。因为他们被一个小人骗了。 余家三兄弟闯进静竹居之后就知道不对劲,因为这里面不见食客,全部是披甲的武士和身穿官袍的宫中内侍。哥仨想要退出去可已经晚了,随着楼上传来的一声拿下,哥仨被侍卫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侍卫看了一眼余虎头戴的皮弁之后说到:“想来你也是军中的兄弟,规矩你懂,自己跪下莫等兄弟们动手。” 余虎用眼神示意俩个弟弟,兄弟三人连忙单膝跪地,余虎拱手说到:“这位军侯,在下名叫余虎为咸阳县治狱吏,我兄弟三人都是有军功爵位的,也都是良家子。今日来此本是有事找这里的东家,不想冲撞了贵人,我等知罪还望军侯在贵人面前为我等美言。” “你等找这家东主所为何事?” 赵高走下楼梯站在哥仨面前开口相问,余虎一见眼前问话的是一个半大孩子,他刚想抢白两句不料那个侍卫说话了。 “这是太子宫中太子仆赵高,尔等不可造次。” 余虎那冲到嘴变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太子仆官职不高那也分跟谁比,比那些朝中重臣自然差得很多,但是却比余虎的品阶高多了,也难怪赵高小小年纪就身穿黑底红纹的官袍头戴乌纱高冠,一副很威风的样子。 余虎拱拱手说:“回禀大人,这家东主欠了我们的债,用这静竹居做了抵押。说好三月之内连本带利归还,可都过了两个月了不仅没还钱而且连人影都找不到了,无奈之下我们兄弟才到这里打算收了这座静竹居。” 赵高一伸手说:“把字据拿来我看。” 余虎掏出字据递给赵高,赵高仔细翻看一遍之后说道:“竟然借了这么多钱,你们三兄弟要的利息也并非重利,这袁谋为何不还?” 余虎:“哎,说起来也怪我。这袁谋的兄长和我既是同乡也有过命的交情。袁大兄那是一条战场上的好汉,我等从军之时没少受他帮衬。我们兄弟退伍之后,袁家弟兄留在军中任百将,他要我们帮他照顾家眷。大兄所托我岂能不管,谁料这一奶同胞的兄弟竟是两种人。这袁谋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仗着他兄长的功劳爵位吃喝嫖赌无所不作。后来,袁家大兄战死在邯郸,袁家失去了依靠,可这袁谋恶习不改。久而久之我们也不想理他,可是这厮三月前找到我们,说是借钱要做生意。我觉得他改邪归正是好事,有看在已故的袁家大兄的面子上,所以就倾尽所有帮他。本来只立了借据,我家三弟机灵要他留下静竹居为抵押免得他再骗我们。谁料这厮竟是真的在骗我们,他拿了钱就不知道到哪里逍遥去了。为了帮他我们三家家中连一点余钱都没有了,如今已经开始耕种,没有钱买不来种子农具,我们兄弟着急才想起静竹居,故此到这里把静竹居收回,希望多少能卖几个钱救急。我等不知贵人在此,若有冲撞还请贵人海涵。” 赵高点点头说:“我不可听你一面之词,把静竹居伙计叫来问话。” 静竹居伙计被叫了出来,赵高一问之下伙计先是叹息一声,随后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伙计所说和余虎所说一点不差,也能相互印证。 赵高把字据还给余虎之后说到:“三位兄长请起,此时你们无错。袁谋违约在先,这静竹居就是你们的。你这伙计,本官问你,你们可愿跟着余虎继续留在静竹居?” 伙计拱手说到:“若是卖给别人我等自会各寻出路,卖给余虎我等愿全部留下。原来的东家待我们不薄,余家兄弟和老东家是过命的交情,余家兄弟的为人我们信得过。” 赵高:“那就好,来人,速去请来咸阳县令以及此间三老、有秩,啬夫一同作证,今日就将静竹居判给余家三兄弟。” 余家三兄弟听罢一起拱手施礼说到:“多谢大人做主。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兄弟三人种田是把好手,可经营酒肆却不懂。我等只想把这酒肆找个好人家买个好价钱。而且,我们想多买一些,不是我兄弟三人贪心,而是为了给袁家大兄的独女留一份嫁妆。袁家大兄不在了,那个袁谋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只留下袁家侄女孤苦无依,我等不能不管。” 赵高:“三位高义,此时本官记下了,等县令等人来到本官与你做主。” “多谢大人。” “赵高所判有理有据兼顾人情法力,很是不错。” 白宣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来到众人面前,在他身后嬴政和李斯也依次来到楼下。 余虎:“这位大人是?” 赵高:“这是故武安君白起之孙,太子詹事白宣大人。” 余虎三兄弟立即单膝跪地右拳击胸大声喊到:“余虎、余豹、余彪,拜见公子宣!” 兄弟三人用的是秦军军礼,余家兄弟可不管白起是不是武安君,在他们心中白起永远都是大秦的不败战神,因此他们对白宣行了军礼,由此可见白起在秦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白宣也用右拳击胸。 “众位袍泽免礼!” “谢公子!” 白宣看着余家三兄弟越看越喜欢,他一拳捶在余虎的胸前问到:“不错,功夫还在。静竹居我买了,你要价几何?” 余虎挠挠头犯了难,李斯在一旁笑道:“看你也是个糊涂的,静竹居所处地段不错,又有自己的酿酒作坊,加上这房子和多年积攒的人气,至少要一百五十金才能转手,否则就亏了。” 白宣:“我给你三百金,可好?” 余虎大喜过望拱着手说不出话只剩下点头了。那袁谋骗了三兄弟一百金,这就把兄弟三家所有的积蓄一扫而空。如今白宣给了三百金的高价,不仅三兄弟一家生活有了保障,而且家资还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三兄弟怎能不激动。 不等余虎说出感谢的话来,白宣又说:“至于袁家的孤女,我再给她二百金,如此她就可以过得安稳也会有足够的嫁妆。” 余虎三兄弟跪倒在地大力叩拜。 “多谢公子宣,我等替我那死去的袁家大兄多谢公子仁慈。” 白宣扶起兄弟三人,笑着说道:“我这钱不白出,除了这静竹居之外,我还要你们三兄弟。” 余虎:“啊?公子宣可是要招收我们做部曲?” 白宣哈哈一笑指着嬴政说:“我是要你们做太子的侍卫,你们可愿意?” 余虎兄弟三人激动地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太子侍卫那也是个官啊,可比看监狱强太多了。 白宣:“怎么,不愿意?” 余虎:“我等愿意,拜见太子!” 嬴政一挥手说:“免礼,从今以后,你们兄弟三人就跟着我,平时都归白家大兄调遣。” “喏!” 说话之间咸阳县令领着属官赶到,有太子坐镇一切都办得很顺利。当交接之时,白宣看了一眼静竹居原本的地契,他顿时觉得脑子里轰的响起了一道炸雷。因为那地契上主人的名字是,袁功。 白宣一手抓着地契一手抓住余虎问到:“此间旧主名叫袁功?” “正是。” “百将袁功?他有一女名叫袁媛,家住咸阳西门翠微坊内?” “对啊,公子如何知道?” 白宣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摇晃着余虎的肩膀说:“速带我去见她!” 第65章为啥叫我 咸阳西门翠微坊内,一个身穿青衫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站在一处普通的院落门口轻轻地拍着门。这位青年长得面白如玉,虎目鹰鼻阔口,两道浓眉斜插入鬓,身高过丈体格健壮匀称,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显得仪表不凡英气逼人。 此时这青年一边拍着门一边说:“媛儿,我打听过了,你叔父已经逃出咸阳了。他是被那些设赌局骗他钱财的人逼得没办法才将静竹居押给余家的,余家三兄弟和袁伯父交情莫逆定不会不管你的。所以静竹居的事情你别担心,余家三兄弟一定会给你个交待。我担心的是那些害你叔父的人,他们找不到你叔父定会来找你的。媛儿,跟我回我家去。我娘说了,只要你点头,就立刻给我们成亲。” 院内传出一个轻柔委婉的声音。 “去疾哥哥,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在这等我爹归来。” 青年叹了口气说:“媛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袁伯父依旧杳无音讯,如果能回他早就回来了,到现在还不回来怕是早就。再说,我们成亲之后我陪你一起等不好吗?” “去疾哥哥,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一定要等到我爹回来才能谈婚论嫁。” “若是你爹回不来难道你就不嫁人了!” “我爹一定会回来的!” “媛儿,是我说错了话你莫生气。你看这样可好,我去求余家大伯,让他为我们做主可好?” “不,我要等我爹回来。” “媛儿,莫要固执。” “不,这几天我经常梦到我爹,他跟我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我爹还说已经把我托付给了别人,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梦里的话岂能作数?” “不行,我得等我爹回来。” “媛儿。” 就在这时,一帮无赖打扮的人手里拿着棍棒呼呼啦啦的来到门前围住了青年。青年一看这帮凶巴巴的无赖,他心里立刻就明白这是袁谋惹的那帮讨债鬼丧门星来了。青年大喊一声:“你等来此作甚,这里附近住的都是良家子,你等若敢造次我定报官抓了你们。” 领头的无赖走上前来看看青年说到:“冯家小子?” 青年:“某,冯去疾。” 无赖头子一拱手说:“公子也是官宦人家何苦趟这趟浑水,请公子离开,免得我们这些腌臜人冲撞了公子。” 冯去疾:“此事和媛儿无关,你们去找袁谋,再说你已经把钱骗到手了,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无赖头子:“找了,这厮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若能找到他我也不愿意到这来找袁家小娘子,怎么说袁功大哥也是为国捐躯的,我等随是无赖话可以知道好歹。可话又说回来,袁谋那混蛋着实可恶,欠债不换也就罢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骗了我的小妾,卷了我的钱财跑了。某家和袁谋之间原来是债现在是仇,某家向来有仇必报,今天既然碰到公子了,我就给公子一个情面,房子我收了,人你带走。公子若不答应,某家连人带房一起要。” 冯去疾:“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袁谋却来和媛儿过不去。不行,人和房你都不能动!” 无赖:“此时由不得你,快闪开,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之后,无赖迈步上了台阶,冯去疾伸开双臂就要阻拦。不料他的手刚碰到无赖的身体,就见那无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那无赖满地打滚,一边惨叫一边吐血,一帮无赖围了过去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冯去疾仗势欺人把我大哥打死了!大家快来评理!” 冯去疾没见过这个场面,一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就在这时,门内传出袁媛急促的声音。 “去疾哥哥别信他们,他们就是靠这个手段骗人的,去疾哥哥快走,去找余家叔伯来。” “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们冲进来怎么办!” “我不开门他们不敢冲进来,律法所定冲撞民宅视为劫掠当斩,他们不敢的。” “哦对,我急糊涂了,我这就去。” 冯去疾转身就跑,不料却被几个无赖拦住,几下子就被压在地上。几个无赖大叫:“你打死了人还想跑,随我们去见官!” 冯去疾一边挣扎一边喊:“我没打他,是他自己跌倒的,放开我!” 这边几个无赖制住冯去疾,另外几个无赖堵在门口大喊:“袁媛小娘子,你叔父袁谋已经将你许配我家大哥,今天就是你们成亲的好日子,新娘子赶紧梳洗打扮和我大哥结拜夫妻入洞房喽!” 一帮无赖放肆的喊叫着,那声音传的到处都是。周围邻里即使有想上来帮一把的但是一看这帮无赖也就心虚了,这帮无赖算是咸阳城内有名的地头蛇,得罪了他们轻了麻烦不断重了家破人亡也说不定,总之是谁惹上谁倒霉。 看看这帮无赖喊的什么话,人家袁媛今年才十四岁,平时乖乖在家缝缝补补看守家户,最多是到静竹居帮几天厨,那是附近有名的乖乖女。而且袁媛知书达理,人又长得温柔妩媚,这附近有儿子的家境和袁家差不多的人家都想让自己的儿子把袁媛娶回家中。 如今因为袁谋惹上这帮无赖,这帮无赖虽然不敢直接闯门,但是围着门一通乱喊这等于是往袁媛的头上泼脏水。这个时代虽然不像明清时期那么看重名节,但是一个还没出阁的闺女被人堵着门乱说一气也实在是好说不好听有损清誉。附近的邻人当中不少人打消了娶袁媛的心思,有更多的人摇头哀叹为袁媛感到惋惜。 被按在地上的冯去疾气得怒目圆睁,声嘶力竭的吼着:“你们胡说,你们胡说,媛儿是我的,媛儿是我的!” 可是他的话被无赖们的喊声淹没,一个无赖顺手将一团破布塞进冯去疾的嘴里。 “嘿嘿,冯公子委屈你了,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惹了我们的要么花大价钱保平安,要么就按照我们说的做,否则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冯公子,你若不想袁媛姑娘变成一具死尸,你最好乖一些。” 此时,被堵在门内的袁媛也在和门外的无赖们讲理,这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一个小姑娘和一帮成心埋汰人的无赖讲理那还能有啥好结果,袁媛声音又小哪里是门外那帮无赖的对手。 听见门外无赖越说越不像话,袁媛气急之下抄起一把剪刀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无赖汉子,辱我清名我跟你们拼了!” 袁媛挥舞剪刀想要拼命,不料却被门口两边的无赖抓住了双臂,两个无赖哈哈大笑着把袁媛往门外拖,袁媛哭喊着往门内躲。这时,倒在地上装死的无赖头子站起身来醉了一口血沫子说到:“跟我斗,你们差的远。这个小娘子长得细皮嫩肉、叫声婉转,勾得我心里痒痒。把她送进屋里,现在我就和她入洞房。” 旁边一个老汉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木杖指着无赖头子喊到:“你这样害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嘛!” 无赖哼了一声说道:“报应,若有报应我早就死了。按你们的活法我是坏事做尽,可是如今活的自在,过着有田有屋,妻妾成群使奴唤婢的日子,你们当中有几个能比?报应,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所说报应?哈哈哈哈!” 那老头被气的哆嗦着说道:“那是老天没睁眼,你等着吧,报应早晚会来的!” 无赖转身面向老头问到:“有本事,你现在就让报应来。若是不来报应我,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老头的家人一边把老头往回拉,一边拱手作揖苦苦哀求无赖头子放过他们。无赖头子冷冷一笑说:“放过你们可以,但是必须让我遭报应,现在,马上!如若不然,就是你家遭报应!” 老头张开双手冲天喊到:“老天爷呀,快让他遭报应吧!快让他死在这吧!” 老头的家人已经吓得满脸铁青,无赖头子狞笑一声说到:“老头儿,你说的报应在哪呢?我喊三声,若是报应还没到,嘿嘿嘿嘿。报应,报应,报应!” 三声落地一个声音从无赖头子身后传来:“喂,咱俩也不熟哇,你为何总是叫我的名字?” 无赖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公子站在他面前。 第66章大秦版凯瑟琳.翠花儿 无赖看着眼前这位笑眯眯的白衣公子,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他迟疑了片刻问到:“你是何人?” “我是报应啊,没我的名字就叫做报应。刚才你喊我三遍,所以我来了。你找我啥事?” 无赖:“少在这装神弄鬼,大爷正在办正事,你若无事趁早躲开,若要无事生非。嘿嘿,大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 报应:“这样啊,我想想。对,我有事。这位大爷,我看上这个小娘子还有这处宅院了,你出个价。” 无赖:“宅院三百金,不,五百金。小娘子不卖!” 袁媛一边用脚踹着两个拽着她手的 无赖一边喊到:“这位公子莫要被骗,我是良家子,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产业,不是他的。” 无赖:“少废话,你叔把你和房产都给我了,不信你看,这是转让文书。” 无赖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打开冲在场众人扬了扬,人们只看到文书上鲜红的印鉴却没看清内容。无赖得意的收起文书对袁媛说到:“小娘子,别费劲了也不嫌累,等我把这些人都撵走,我就在这跟你成亲嘿嘿嘿。” 袁媛一边挣扎一边怒骂不止,被压在地上的冯去疾也在拼命的挣扎,可是他被四个无赖按在地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叫做报应的白衣公子笑了笑说:“大爷,既然你有文书那就好说了。喏,这是六百金,把文书给我你领着小娘子走。” 白衣公子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钱袋不经意的晃着,无赖头子听着钱袋内哗哗的声音双眼放出了金光,他知道这公子是个有钱的主,于是他开始琢磨着怎么再坑一笔。 其实,赶他们这行的哪有什么文书,那只不过是无赖头子伪造的,而且也不是有关袁媛家宅院的文书。无赖头子想要这钱却有没法给人家文书,因此无赖头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看这公子人傻钱多定是个要面子的,不如我故技重施就说他和袁媛有染,那钱袋就是证据。反正人嘴两张皮,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不得又能赚一笔呢。” 想到这里,无赖头子一把攥住钱袋指着叫做报应的白衣公子喊到:“这不是我的钱袋吗?我昨天给了我家小妾袁媛,今天就出现在你手里。好哇,你俩合起伙给我带绿帽子。我跟你没完,把钱袋给我。” 白衣公子手攥钱袋笑了,他对无赖头子说:“踹我。” 无赖头子:“啥?” “踹我。” “这可是你说的。” 哐,无赖头子抬腿一脚,白衣公子噔噔噔后退数步,钱袋自然落到无赖头子手中。白衣公子指着无赖头子喊到:“大家都看见了,这厮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我的钱财,他的手下还在强抢民女欺辱官宦子弟,如此恶行按我大秦律当斩不饶!” 唰啦一声,白衣公子抽出腰间长剑一个箭步冲到无赖身边举剑就砍,无赖大叫:“公子误会了,我是开玩笑的。” 白衣公子嘿嘿一笑说:“你忘了我的名字叫报应了?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唰,剑光一闪划过无赖脖颈之间,那无赖跪在地上瞬间僵硬,片刻之后栽倒在地。 “他杀了大哥,跟他拼了!” 无赖们松开冯去疾和袁媛吼叫着冲向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狞笑一声说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投来。本公子一并打发了你们!” 唰唰唰,长剑如虹气势逼人,箭过之处血花飞溅死尸栽倒在地。眨眼之间,那帮无赖到下了七八个。剩下的早被白衣公子吓破了胆,他们招呼一声转身就逃,不料没跑几步迎面遇上俩小孩和四个成年人。 其中一个黑袍小孩费劲的抽出一把老长的长剑,一剑刺进一个无赖的胸膛。这小孩一出手就跟下了一道命令式的,那三个中年一个青年拔出佩剑杀了过去,眨眼之间斩杀了四个伤了两个。这俩无赖被捆得结结实实得丢在地上。 围观的邻人一见出了人命立刻惊呼着四散而逃,那个老头临走之前冲着白衣公子喊:“快跑哇,你倒是快跑哇。虽然这些无赖坏事做绝但出示他们是官府的事情,你出手就是逾职,这是重罪是要诛三族的,快跑哇!” 白衣公子冲老头拱拱手之后,满不在乎的还剑入鞘,向着瘫坐在门槛上的袁媛走了过去。这时候冯去疾也跑到袁媛身边,他正要伸手扶起袁媛,却被袁媛摇头拒绝。只见袁媛站起身走下台阶一头扑进快步跑过来的余虎怀中。 “大伯~~~~” “侄女,大伯来晚了,让你受了委屈啦。” “大伯,你们杀了人了。” 余虎:“他们早都该死,杀就杀了!” “大伯,您不要安慰我,我懂律法的。这位公子连斩九人罪行最重,你们各斩一人属于从犯。” 赵高说话了:“你这女子好大胆,我等救了你你却给我等定罪。你说你懂律法,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知杀人者偿命,但你却不知,有时候杀人不仅不用偿命反而会受到褒奖。” 袁媛指着赵高说:“你说的那是在战场上,我爹爹是军中百将也是砍过首级立过军功的。可现在不是在战场上,当街杀人不论对错先要入狱待查的。” 赵高:“入狱?谁敢!在你面前站着的是。” 嬴政伸手拦住赵高,他对袁媛说到:“这位姐姐不必为我们操心,告诉你杀这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只杀了一个,论罪也是杀得多的人顶在前面,所以我不怕。对了姐姐,我家大兄想要见你。” 袁媛:“你家大兄是谁?” 嬴政一指白宣。 “喏,就是他。” 就在刚才,白宣靠近袁媛的时候,当他第一眼看清袁媛的长相之后就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因为这个袁媛长得和白宣前世的女友凯瑟琳一模一样,凯瑟琳不是外国女孩而是个地道的华夏美女,只不过她是享誉全球的首席超模,因此取了个凯瑟琳的艺名。而她的真名叫做,田翠花儿和白宣是同乡。可以说是白宣一手把凯瑟琳.翠花儿从一个乡下傻丫头变成了国际超模的。 既然是国际超模凯瑟琳.翠花儿的长相肯定是不一般的,用国际时尚界权威的话来讲,凯瑟琳的脸代表着东方女性的所有的优点,五千年才出这么一张脸,那是用文字所无法形容的。不过白宣喜欢翠花到不只是因为她长得美,最主要的是这丫头的身材好哇,尤其是前面比较大,这是白宣所抗拒不了的。 如今白宣回到大秦,当他看清袁媛之后,下意识地就把袁媛当成了凯瑟琳.翠花儿。只不过袁媛更像是青春萝莉版的凯瑟琳.翠花儿。 袁媛不仅长得和翠花一模一样,而且那身材根是玲珑有致,胸前两只大白兔随着袁媛的跑动丢快要蹦出来了,这让白宣顿觉心驰神遥鼻子发痒。顿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原地,只有双眼追着袁媛。 “又大,又白,又弹,极品呀!” 白宣在心中不住的赞叹着,当袁媛来到白宣面前时,白宣这才收起龌龊心思,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拱手说到:“请问姑娘,令尊可是百将袁功?” 第67章死给你看 “你认识我爹?他在哪里。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请公子告知小女。” 白宣看着袁媛一脸的殷切,他心中不由得一疼。袁功已经和虎子他们一起被活埋在邯郸城外,这让白宣如何说得出口。白宣从怀中掏出当年袁功交给白宣的那块玉佩双手送到袁媛面前,袁媛一眼就认出那是爹爹袁功的玉佩,那是当年袁功立了战功之后武安君白起赏给他的,一直以来被袁功视为传家之宝倍加爱护,也是打算把这块玉佩留给袁媛当陪嫁的。如今这块玉佩被白宣托在掌中,袁媛顿时心中一痛,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我爹,不在了吗?” 白宣不敢直视袁媛的双眼,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爹~~~~” 袁媛悲呼一声晕死过去,白宣急忙伸手抱住瘫软下来的袁媛。余家兄弟也赶紧围过来张罗着要把袁媛抬回家中。白宣也是着急了,他一把抱起袁媛快步向院内跑去。 那冯去疾一见追着白宣喊:“放下,她是我娘子,放下!” 余虎皱了皱眉头对冯去疾说:“冯公子,你和媛儿侄女的婚事我家大哥没答应过,你最好不要乱说。?” 冯去疾一下子定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女孩家的闺房白宣自然不能久待,白宣把袁媛放在榻上之后赶紧出了闺房。这时候,嬴政赶紧让跟来的两个侍女去看着袁媛。 嬴政:“大兄要不要请御医?” 白宣:“她只是一时悲痛,过一会自会醒来的。” 嬴政:“她就是大兄说过得那位百将的女儿?” “是她。” “大兄,她和你很配。” “小政,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李斯:“太子、公子宣,依我之见这女子一直是不敢相信他父亲已经战死,不如我们帮她把袁百将的后世办了也断了她的奢望,如此她还能好好过日子。否则成天盼着父亲归来,这就算是好人日子久了也得闹出病来。” 白宣:“你说得对,是得断了她这个念想。百将袁功和那帮兄弟临去之前已经认我为主,他们都是我的部曲,他们的家眷我也得管,这件是由我来办!” 余家三兄弟拜倒在白宣面前连声道谢,于是众人忙碌起来。其实不用白宣动手,这院子里除了嬴政的侍卫和仆从之外,还有咸阳令和他的手下,这么多人在这只需吩咐一声就行。 没用多久袁家院门上挂起了白绢和白灯笼,灵堂也搭了起来。棺椁肯定是没有的,只好临时做了袁功的牌位立在正中。因为袁媛还没醒过来,因此这排位上的字是白宣写上去的。 今天袁家门前已经够热闹的了,周围邻居看着咸阳令领着人刚处理完那些无赖的的尸体,随后就看见袁家从里到外一片缟素,众邻居悲叹一声,都知道袁媛的爹真的没了。乡邻们换上素服三三两两的登门吊唁。 当年邯郸之战结束后,秦军打扫战场时已经将阵亡将士尸体收回,能够确认被俘的将士单独造册,以便日后和赵国交换战俘。但是负责记录袁功这一个百人队功劳的功曹战死,而他身上记录的卷册被袁功收起来,因此秦军打扫战场时没发现袁功等人的死尸,之后的交换战俘中也没有袁功等人。因此秦军对这样的个人一般按照失踪处理,既不算阵亡也不算被俘。然而这就有一个问题,这两边都不靠,这抚恤就没法定,秦法严苛该是啥就是啥,不确定的视同没有。也就是说,袁功虎子等人不管之前有多大功劳此时都不能记录在册,家眷也不能享受阵亡者应得的抚恤。这种做法最大程度的避免了,虚报瞒报和误报,但是也的确是不近人情。 这就出现了相邻两家人同样有子弟战死疆场,一家享受大秦朝廷给与的抚恤以及应有的哀荣,而另一家则啥也没有直到事情查证清楚的那一天。有些时候不在于有多少抚恤,大多数秦人更看重的是荣耀。秦人彪悍以战死为荣,这既不算战死也不算被俘,一时间又说不清,也就免不了被人说闲话,这才是最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袁百将只有袁媛一个闺女,他死之后袁媛一个人过的实在是艰难,这倒不是说没吃没喝日子难过,主要是闲言碎语让人难受。袁媛明知爹爹是个英雄,可就是得不到应有的荣耀,这就好比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也就是为什么冯去疾向媛儿求亲时,媛儿一再强调要等她爹回来才行的原因。媛儿是想就算她爹没功劳只要能活着回来也是好的。 但今天见了白宣手中的玉佩,媛儿就知道他爹绝对是战死了,大悲之下才晕了过去。 当袁媛醒转过来时,只见自己身边坐着两个漂亮的姐姐,这俩漂亮姐姐穿的是绫罗绸缎,但身上没有一点鲜艳的颜色。其中一个姐姐见袁媛醒了就伸手扶起了她。 “姑娘醒了,快把这汤喝了,邻人都来吊唁了,姑娘得赶紧去灵堂免得失了礼数。” “灵堂?是余家叔伯帮我立得吗?” “是公子宣,就是那个长得异常俊俏的公子宣。哦,就是那个杀了无赖头子的公子宣。” “原来是他,麻烦两位姐姐帮我换上孝服。” 袁媛披麻戴孝被两个侍女搀扶着来到灵堂的的时候,只见灵堂内人头躜动,熟和不熟的乡邻依次在灵前祭拜。 李斯:“拜,起!主家谢!” 随着李斯的喊声,白宣代替主家向乡邻们还礼。袁媛急忙来到白宣身边躬身施礼:“多谢公子厚义,媛儿没事了就让媛儿来拜谢乡亲们吧。” 白宣让出位置可是也没离开,袁媛正想要问却听李斯喊到:“公子冯去疾前来吊唁,拜,起!主家谢!” 白宣和袁媛一起攻身施礼,冯去疾神情复杂的看着白宣和袁媛,他换了一礼说到:“媛儿,之前在下唐突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冯去疾对白宣拱手说到:“请公子宣善待媛儿,祝二位夫妻和睦,早得贵子。告辞。” 白宣和袁媛莫名其妙的看着远去的冯去疾一时间弄不清冯去疾说的是啥意思。因为不断有人来吊唁所以白宣和袁媛也就没时间追问,只能继续接待吊唁之人。趁着空闲,嬴政悄悄来到白宣身后捅了捅白宣的腰说:“大兄,是我告诉冯去疾,我说袁百将是公子家臣之首,袁百将不在媛儿姐姐的事情大兄说了算,我还告诉他,袁百将临时之前已经把媛儿姐姐托付给你了,叫他死了这份心,那家伙果然信了。大兄,你如何谢我?” 白宣:“你说他叫冯去疾?” 嬴政:“是啊,怎么了?” 白宣:“小政,哥哥想弄死你,你知道冯去疾是什么人吗?” 嬴政:“不就是一个官宦子弟嘛。” 官宦子弟,冯去疾这个官宦子弟和一般的官宦子弟是非常不一样的。大家都知道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后李斯是秦朝的丞相,实际上李斯只是左丞相,大秦以右为尊,因此还有一位右丞相,这位右丞相就是冯去疾。从这一点上看,冯去疾的地位要比李斯尊贵。为何会如此呢?因为冯去疾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在嬴政灭六国的时候,因为大秦连年征战,一向镇守北方,扼控匈奴被大秦视为北方屏障的蒙家军的精兵悍将,不得不被调回参加灭六国之战。但是北方的防线又不能拱手让给匈奴,于是冯去疾自动请缨镇守北疆。说实话,那个时候是大秦北疆最不安稳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匈奴最猖狂的时候。但是自冯去疾来到边关之后,他呕心沥血,几经磨难,终于把剩余的秦军部队整治成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在之后的对匈奴作战中,这支军队虽然没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却死死的把匈奴挡在大秦疆域之外。冯去疾和他的部下们做到驱除胡虏、保境安民,不仅护住了大秦的后背,使得大秦能放心大胆地歼灭六国,同时还有效的消耗了匈奴的大量精锐,为之后的蒙恬北击匈奴开疆拓土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提起秦始皇灭六国丰功伟绩尽人皆知,大秦的名臣猛将人们也是耳熟能详,但所有人都忽略了冯去疾这位功勋卓著文武全才的重臣。可以说,如果没有冯去疾北上抵御匈奴,那么大秦一统天下的脚步至少会之后被迟滞十年。因此可以不客气的说,冯去疾才是大秦的脊梁,他一个人独自顶住了一个民族对大秦的攻击,这样的人谁干小觑。 白宣之前是不知道他是谁,如今知道那人是冯去疾之后,那自然是要将他捆到自己的战车上的。 “小政,快跟我去追冯去疾。” 白宣撩起袍子转身就跑,嬴政紧跟着白宣跑了出去,媛儿看着跑出门外的白宣脸上不禁有了失望的的神色。 “他怎么走了?刚才我听见那个弟弟说冯公子了,可是公子宣为何去追冯公子,难道他想撮合我和冯公子吗?这是不行的,我爹在时对我说过,将来谁拿着那块玉佩谁就是我的夫君。公子宣,你若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 第68章九嵕山下袁家村 白宣站在袁家门口左右张望却不见了冯去疾的影子,白宣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嬴政知道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所以这时跟在白宣身后不敢说话。白宣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他抬头看看天色之后对嬴政说:“小政,天色不早你应该尽快回宫。” “大兄,你不跟我回宫吗?” “大兄这里还有事,再说就算大兄是太子詹事也没有夜宿太子宫的权利,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带上余家三兄弟,务必把他们安排好。这里有李斯留下来陪我就行。” “知道了大兄,那我先走了。” 袁家在办丧事,晚间守灵是必须的。袁媛是个女儿家,又过于悲痛显然不适合守灵,因此余虎三兄弟主动留了下来,和白宣一起守灵。至于李斯,白宣让他去静竹居,以来李斯可以暂时住在那里,二来也可以帮助白宣盘点一下静竹居的存货照顾一下生意,顺便把守灵的这些人的晚饭解决掉。 嬴政走时留了两个宫娥给袁媛,有了这俩宫娥陪着也省了白宣这个外人进出袁媛闺房的尴尬。 天将傍晚的时候,静竹居的伙计送来了饭菜,而李斯则把一个食盒放在白宣面前。 白宣:“我和大家一起吃就行。” 李斯:“不是给你的是给她的。” 白宣眼前一亮问到:“冯去疾?” 李斯点点头说:“是他,他把食盒放在门口就走了。” 白宣:“为何不留住他?” 李斯:“太子把话说得那么绝,他怎么好意思再见你。再说,这袁媛姑娘看样子也是不喜欢冯去疾的,这冯去疾怕是一番痴情付流水了,只是他心中还放不下所以借着送饭的由头打探一下媛儿姑娘的情况。可是他一见了我就走了。大人别急,下官已经把冯去疾的住址身世大厅的一清二楚,他跑不了的。” 白宣竖起大指给了李斯一个赞,现在白宣算是李斯的顶头上司了。作为一个上官最希望自己的部下够聪明,李斯就够聪明也很清楚白宣对冯去疾起了招揽之意,因此他就顺便把冯去疾的情况打听了一番,这样做果然让白宣满意,李斯心中很是得意。 他把食盒塞进白宣手中同时说到:“大人,这食盒下官送给媛儿姑娘不太合适,还要烦劳大人亲自送去。” 白宣拍着李斯的肩膀说:“李兄,你很有前途。” 李斯嘿嘿一笑答道:“李斯别无所求,只愿为太子马前卒,大人幕中僚。” 白宣:“你做我的幕僚实在是太委屈了,不过现在可以,将来嘛你定会身居高位的,到时候莫忘今日之情。” “李斯不敢忘。” 白宣点点头拎着食盒来到袁媛的闺房门口敲了敲门。一个侍女打开房门一见是白宣立刻躬身施礼让到一边。 白宣:“媛儿姑娘,白宣求见不知方便否?” “公子请进。” 白宣走进屋内一眼就看见坐在榻上的袁媛,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这意思就是说深色的衣衫最能显出小伙的身形和帅气,一身白衣可以为女孩子平添几分俏丽和气质。一身孝服的袁媛此时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一般美丽端庄也有一种不可亵渎的韵味。 白宣把食盒放在袁媛面前,袁媛看了一眼食盒问白宣:“这是公子为我准备的吗?” 白宣心中略一犹豫,暗中说到:“冯兄对不住你了,媛儿要是不长成这样小弟一定成全你俩。但是啊,哎,只好对不住你了。” 白宣:“我见姑娘悲痛万分,想必那些吃食也是难以下咽的,因此问了问别人弄了些你喜欢吃的。多少吃些,免得熬坏了身子。” 袁媛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果然都是她平时爱吃的东西,袁媛捧着食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看向白宣的眼神就温柔的许多。只见眸光似水波一般涌向白宣,弄得白宣有些发痴。二人四目相对眼光流转,虽然是初见却如相识千年一般。俩侍女已经悄悄出了屋门,也悄悄把门带上。 白宣:“姑娘,我总觉得与你似曾相识,莫不是前世你我就是熟人?” 袁媛:“以前经常有人这样对我说甚是烦人,过今天公子之言,媛儿倒觉得亲切,应该是这样吧。” 白宣掏出玉佩拉住袁媛的手小心的把玉佩放进袁媛手中,二人肌肤相碰的那一刻,袁媛那温润滑腻的小手让白宣不由得心中涌起一阵悸动。 袁媛捧着玉佩又开始流泪了,那样子让白宣心里很疼,很像一把将袁媛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但是白宣还是忍住了,这个时代不同于现代,那样做的话会很莽撞也会吓到袁媛。因此白宣只得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架势小声的安慰着袁媛,但是却连人家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袁媛:“我爹临去之前已经认公子为主了?” 白宣:“是的,不过我们之间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手足。那个时已经是生死边缘,认不认主又如何呢?袁百将和小虎他们这帮兄弟其实都是想让我帮他们照顾亲人。我答应了,所以我要尽快找到他们的亲人。我还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买一块很大的地,建一座大庄园再盖好房子,然后把他们的亲人都接过去。我既然答应了他们,那么他们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袁媛,你帮我吧。今后我不一定会常在庄园里面,我肯定是要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所以我想,我想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他们?” 袁媛低下头说:“我自然是愿意的,公子是主公子想怎样就怎样,媛儿惟命是从。” 白宣一把捧起媛儿的小手说:“这就算是你答应我了,明天我就把军册交给有司,让他们按照功绩给与抚恤,我会请求太子下诏将大家的赏田分在一起。媛儿,你觉得咸阳城外哪里比较好?” 媛儿的双手被白宣捧在手中,袁媛已经羞得小脸通红,玉颈低垂看都不敢看白宣了。不过,白宣所问袁媛倒是回答了。 “九嵕山下袁家村,本是我家祖籍所在之地。自从跟随父母搬到咸阳之后就没回去过。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还有很多固友亲朋,把庄园健在那里想必是极好的。而且袁家村离咸阳最多也就五十里,骑快马半天能打个个来回,驾车也就是一天的路程极为方便的。” 说袁家村白宣肯定是没印象,说九嵕山白宣就明白了。在广袤千里的关中平原北部,有一道横亘东西的山脉,山峦起伏,冈峰横截,与关中平原南部的秦岭山脉遥相对峙。这道山脉在醴泉县(今陕西礼泉县)境内,主峰突兀而起刺破青天,在主峰的周围均匀地分布着九道山梁,把主峰高高拱举。由于古代把小的山梁称为嵕,因此而得名九嵕(音宗)山。 九嵕山岚浮翠涌,奇石参差,百鸟在林间歌唱,苍鹰在峰顶翱翔。流泉飞布,众山环绕,衬托得九嵕主峰孤耸回绕。唐朝初年,唐太宗李世民带兵打仗和狩猎,多次经过九嵕山一带,非常喜欢九嵕山的挺拔奇绝和美丽风光。后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合葬墓昭陵就建在九嵕山上。 “天可汗”都喜欢的地方那风景能差得了吗?当然,这时候肯定是没有昭陵的,所以袁媛的提议是大有可为的。 白宣连连地头说:“好,就定在袁家村。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都由我来办,你只管替我管好就成。” “媛儿明白,多谢主公。” “呃,主公。这个称呼实在是,媛儿,不如你就管我叫宣哥哥吧。” 媛儿抬头看了一眼白宣又迅速低下头糯糯的叫了一声:“宣哥哥。” “哎,这就对了嘛,这才是一家人嘛。来来,快吃快吃。对了,这是静竹居的契约,你收好,这本就是你家的,我是不知道才买的,现在还给你。” 媛儿:“这上面已经换了名字,就是宣哥哥的,媛儿替宣哥哥收着。” “回头我把名字换成你的。” “为何?” “给你当嫁妆呀。” 袁媛:“若是那样,就不用换了!” 这丫头有点生气了,白宣嘿嘿一笑说:“其实我也觉得麻烦,换来换去也不过是左手交到右手里,听你的不费那个劲了,如此你可满意?。” 袁媛低着头不看白宣,但是白宣知道袁媛一定在偷偷地笑。因为白宣虽然看不到袁媛的脸,但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袁媛却麻利的把那些契约揣进了怀里。那动作相当熟练,看得白宣恨不得自己化身那叠契约,那样的话就可以一亲美人芳泽还可以被夹在两只玉兔中间,那是多么销魂的享受哇。 “媛儿,契约藏好了吗?” “藏好了。” “藏哪里了,让我看看。” 袁媛双手捂在胸前摇着头往后挪,那样子实在是引人犯罪,白宣举起双爪说到:“就让哥哥看一眼,就一眼。” “不不,就不。” 袁媛缩在墙角里,白宣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得逞的时候,只听门外李斯在叫。 “大人,有故人来访。” 白宣丧气的捶了一下床榻,那懊恼的样子逗得袁媛噗嗤一笑。白宣:“你笑吧,早晚我得让你知道看我笑话的下场。我去去就回,嘿嘿。” “哥哥等等。” 白宣站在榻前转回身来,媛儿趴在榻上仔细地为白宣整理衣带,这一瞬间白宣觉得自己真像一个有老婆的人了。 白宣出了屋子跟着李斯来到院子里,只见院中站着两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当二人掀掉斗笠的时候,白宣惊喜的跑了过去。 第69章贵客到 来的不是别人,是红绵和徐安。话说自打回到大秦,白宣一直还没见过他俩呢,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他们。 白宣:“老徐、红绵,你们能来真叫我喜出望外呀。老徐你们是不是不回赵国了?” 徐安:“绵绵没说要回去,我无所谓了,她在哪我就在哪。” 红绵白了一眼徐安之后对白宣说:“我还有些事没办完暂时不回赵国。听说你买了一处酒肆,不知可否借给我暂居?” 白宣:“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红绵:“想让我护着你的小情人对吗?” 白宣:“不是情人,是妻子,应该说是正妻。” 红绵:“公子宣,你现在也算是有官职再身之人,大王和太子对你也是另眼相看,再加上令祖在军中的人脉,假以时日公子定会成为大秦栋梁。到那时什么样的高门闺女娶不得,非得要娶一个小户人家之女,以她的门第对你似乎没什么助力呀。” 白宣:“我娶得是自己的妻子,是陪着我一辈子的那个人。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就要娶自己喜欢的,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安:“好,阿宣说的极好,这才是视门第尊卑为粪土,这才有大侠的风范,愚兄恭喜贤弟。” “多谢徐兄。” 红绵:“既然你想好我也不多说,好,我答应你。快领我去见她,我倒要看看能胜过玉娘子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白宣拱手说到:“姐姐,求你不要提玉娘子好吗?” 红绵伸出一只玉手,食指和拇指搓动了一下,白宣立刻将一个钱袋放在红绵手上,红绵掂了掂钱袋满意的揣进袖子里。 袁媛的闺房内,袁媛和红绵四目相对,夹在中间的白宣明显可以感到四道眼光交汇处冒出的呲呲啦啦的小火花儿,还有从袁媛身上冒出的杀气。袁媛的跪在榻上支起身子,右手有意无意的放在白宣腰间。这个动作让红绵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此一来二女之间的对峙瞬间化解。 红绵上前几步把白宣扒拉到一边,她握住袁媛的手说:“怪不得呢,你果然是个美人儿。” 袁媛:“姐姐也不差。不知姐姐是宣哥哥何人?” 红绵:“你都叫我姐姐了,我自然就是白宣的姐姐呀。” 袁媛看向白宣,白宣连忙点头说:“是姐姐,师姐。” 袁媛:“媛儿见过师姐。” 红绵:“哇,嘴好甜。既然白宣开口相求,我这个当师姐的自然要尽心尽力。这几天师姐陪着你住。我知道你舍不得他走,不过你们现在嘛多少还是要避嫌的。让他住到静竹居去。” 袁媛:“这,我听姐姐的。” 红绵冲着白宣挥挥手说:“这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天已经黑了,你们赶紧回静竹居去,免得回去晚了被巡街武士盘问。” 白宣拱拱手领着李斯就走,而徐安则抱着剑靠着在门口不动。白宣:“老徐你不跟我走?” 徐安:“她在哪我在哪。” 白宣笑了笑说:“行,有你在我更放心,你可以住在厢房内。” 媛儿问白宣:“哥哥,这位先生是?” 白宣:“你可以管他叫姐夫。” “姐夫。” 袁媛的一声姐夫叫的干脆利落,语气中带着欣喜。徐安拱了拱手转身去了厢房,红绵一指点在袁媛额上。 “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这下你放心了吧?” 袁媛:“放心了,嘻嘻。” 白宣李斯急急赶回静竹居,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不过当他们来到静竹居门前的时候,白宣心中警铃大作,他一把拽住李斯俩人闪身躲到台阶下面。 李斯小声问:“怎么啦?” 白宣:“有杀气。刚才我们走到门前十步以内的时候我听到了弓弩上弦的声音。我还看到周围阴暗处有人影闪动,看样子静竹居内外都有埋伏。” 李斯:“那我们跑吧。” 白宣:“不用跑,他们想杀我们的话刚才就动手了,根本跑不了。到现在没动手就说明他们对我们没恶意,应该只是出于防卫的缘故。” 白宣话音刚落,静竹居的门被推开,嬴政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兄,是你回来了吗?” “小政,你怎么在这。” “哈哈,真是大兄,大兄快进来。” 嬴政哒哒哒的跑了过来,白宣也听到静竹居屋顶以及周围传来的弓弩松弦的声音。直到这时白宣才拉着李斯从藏身处站了起来。 嬴政拉着白宣的手走进静竹居,静竹居一楼内空无一人,但白宣明显可以感觉到柱子后面阴暗的角落以及房梁上有轻微的喘息声,若不是白宣耳聪目明根本就发现不了。 嬴政在这,而里里外外几乎被层层包围,看这架势白宣就已经猜出是谁来了。 来到二楼,只见临窗的地方坐着一男一女,在这对身穿华服的男女身边还站着俩人。摇曳的烛光映衬在这四人的脸上,让白宣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谁。 “白宣、李斯,拜见大王、拜见王后,拜见吕相、拜见少府。” 秦王赢子楚呵呵一笑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白宣,你不计功名,寡人可不能不计。免礼,赐座。” 白宣对面见秦王倒没啥激动,要知道他可是把秦始皇叫做小政,而且是随时可以拎过来教训一顿的,所以白宣对赢子楚也就只有敬没有畏。可李斯就不同了,他在吕不韦门下混了两年,除了吕不韦之外从没见过秦王。如今结识白宣之后一天之内不仅见到了太子,成了太子的宫官,现在又亲眼见到了秦王和王后,这让李斯激动地浑身哆嗦。要不是白宣拽了他一把,李斯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有吕不韦在一旁李斯哪里敢座,子楚一见说到:“都坐。” 黄皓呵呵一笑说:“老奴还是站着吧,这样方便伺候大王和王后。” 白宣拱手说到:“久闻少府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还请少府就坐,白宣少不得要敬少府几杯。” 黄皓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 白宣:“如何使不得,若无少府从中周旋,岂有太子、王后和白宣的今天,这酒无论如何是要敬的。” 子楚听了白宣的话很是满意,他拍着黄皓的手背说:“你也坐吧,你跟别的内宦不一样。” 黄皓眼圈一红说:“谢大王赏。” 赵姬说到:“少府不要客气,哀家也是应该敬少府酒的。” 黄皓连忙跪倒在地叩首答谢,子楚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不多时酒宴摆好,只是没有乐师舞姬助兴,想来子楚也是不想引人注意。 酒过三巡之后,子楚对白宣说:“白宣,你先是在邯郸城外救了寡人和吕卿,之后救了政儿和寡人的王后。在邯郸七年,你尽心竭力教导政儿,不让他们母子受半点委屈,豁出性命保护他们母子周全。献巧计助寡人大权在握,此等功劳寡人记在心中。章台宫你辞了赏赐,寡人心中颇为感慨。方才政儿回宫之后告诉寡人你买了这静竹居,这也算乔迁之喜,因此寡人和王后换上平常衣衫来此祝贺,这贺礼自然也带来了。白宣,你猜猜这贺礼是什么?” 白宣看看嬴政,只见嬴政的小脸上满是得色,白宣也就猜出了几分。白宣拱手答道:“多谢大王、王后厚爱。若是大王想把故武安君府邸和田产还给白宣,那么白宣坚辞不受。” 赵姬面露焦急之色,她连连向白宣摇头,那意思是告诉白宣不能推辞。可是白宣话已出口,赵姬自然着急。除了赵姬之外,嬴政也是暗地里直捅白宣。这些小动作子楚都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问白宣:“为何?” 白宣:“昭王命令剥夺家祖爵位宅邸田产,这件事朝中尽人皆知。如今此令未废,大王却将家祖田产宅院赐还难免会引起朝臣非议。白宣不愿因为此事让大王为难,待到白宣再立功之后,请大王+赐还不迟。” 子楚听了这话笑了。 “白卿,寡人就依了你,这份礼物寡人给你留着。寡人的礼物你可以推辞,王后的礼物你就不能推辞了吧?” 赵姬:“公子宣,小政说你看上了一个女子,还说你需要一块地收容你那些部曲的家眷。哀家求了大王,大王说你若接了令祖的田地宅院也就作罢。你若不接,只要你喜欢随便你挑。” 白宣:“那就把九嵕山下袁家村给了我吧,包括那山还有山下的田地,那里的庄户我全要了。我出钱买,绝不会强取豪夺。” 子楚:“准。你虽无爵位,但却有官职,而且寡人相信你很快就会有爵位的,所以你的庄园交由将作少府承建,所需靡费由少府承担。黄皓,此事由你主理。” “喏!” 白宣:“臣,谢大王,谢王后!” 这下好了,圈地买地建房的费用都由少府也就是秦王的小金库支付,如此一来不动用国库众臣也就没啥好说的了,这也算是子楚借着送贺礼的名义变相的把白起的一部分产业还给了白宣。袁家村离咸阳城有五十多里,就算多划给白宣一些土地也不显山不露水。咸阳虽好可也是个是非之地,哪里比得上山清水秀的袁家村住着舒坦。子楚一点头,白宣也就用不着亲自跑着跑那去把各种公文见各种小吏,也省了不少靡费。 谢恩之后,白宣举杯敬了子楚和赵姬,随后又敬了黄皓和吕不韦。席间吕不韦冲白宣挤挤眼说:“你给为兄的那卷军册为兄已经办妥,不日就会将袁功等人的功勋册表连同抚恤发下。” “多谢相邦。”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今后还要更加亲近才是。袁家村附近有好去处给我留着,将来建个庄园和你为邻岂不美哉?” “那自然好。” 嬴政转头对子楚说:“父王,儿臣也想在九嵕山建一座离宫。” 子楚:“我儿是想离开父王逍遥自在吗?” 嬴政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听大兄说那里清净,儿臣是想在那里读书应该很好。” 子楚:“大秦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少府也没多少积蓄,此时缓缓吧。” 嬴政:“不用父王操心,儿臣觉得只需把大兄弟呃宅院扩大一些另起一个院落就好了,嘿嘿。” 子楚明白嬴政的心思了,他指着嬴政连连说好。白宣小声对嬴政说:“这事办得好!” 哥俩双全对撞互相看着对方嘿嘿直笑,这一幕惹得子楚捧腹大笑,也让李斯羡慕不已。 第70章回家 咸阳城东六十里在泾河的一个河湾边的土塬上坐落着一座二十九户人家的小村落,这个村落隶属于泾阳县管辖。在村东头有两间小草屋,屋门前是用篱笆扎起来的一个小小的院落。在这家的草房门口右侧挂着一块缀着已经退了色的红色丝绦的长方形木牌,微微发黑的木牌上从上到下刻着四个字,“忠烈人家”。 此时,一位身穿粗布衣衫头上围着布巾,年约四十的妇人正趴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伸向门边用树枝搭起的鸡窝。这个妇人摸索着将鸡窝的门打开,一只大公鸡领着两只母鸡走了出来,在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叽叽叽叫个不停的毛茸茸的小鸡雏。 妇人用手挨个抚摸着公鸡、母鸡,又挨个捧起小鸡雏放到脸旁边贴着,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位扛着锄头得的老汉领着几个小伙儿从这家门前走过,老汉一见妇人的样子就放下锄头说:“小虎他娘,你怎么又出门了。都告诉你地里的事有我和乡亲们,院里的事有隔壁的媳妇帮衬,你那眼神不好当心摔着。” 妇人笑着说:“多谢他大伯,我这不争气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是我给我家虎子填了累赘,趁着能看见个影儿我就养了几只鸡,等虎子回来也好有鸡蛋吃。” 老汉身后的一个壮小伙儿听罢忍不住说:“婶儿,我虎子哥啥时候回来呀,怕是。” 话刚说到这,那老汉转身一脚把那小伙儿踹到一边,老汉嘴里骂到:“不懂事的畜生,有这么咒你虎子哥的吗?你小时候你虎子哥可没少领着你上山下河,你婶儿也没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真不懂事!” 那小伙儿赶紧对妇人说:“婶儿我说错了,虎子哥一定能回来的。等他回来我和他一起去山上套兔子,做好了给您吃。” 那妇人笑道:“他大伯不要怪孩子,孩子也是有口无心的,等虎子回来领了军功赏赐,让他请你们喝酒。” 老汉说到:“还是先给虎子张罗个媳妇吧,到时候这酒一起喝。” 那妇人高兴的连连说好,老汉冲身后的几个小伙眨了眨眼,小伙们立刻附和着老汉的话纷纷对妇人说等虎子兄弟得胜归来再一起喝酒。 老汉领着几个小伙向地里走去,等离得远了老汉叹了口气。 “陈王氏活得不容易,虎子十岁的时候他爹我那兄弟战死在北疆。陈王氏年纪轻轻守了寡,一门心思的把虎子养大。没想到这孩子跟他爹一样上了战场就没回来,看样子是回不来了。我那死去的兄弟好歹还有官家给的抚恤,可小虎这孩子生死不知,如今也没个定论,说起来让我心疼。你们以后在她面前说话要小心,万不可让她知道,若是被她知道实情,怕是活不了了。所以,你们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还有你们屋里的嘴,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大伯。” 刚才说错话的小伙抹了把眼泪说:“若是大王再次征调士伍我第一个去。不为别的哪怕是找到虎子哥的实收也好哇。” 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莫急,我大秦自先王驾崩之后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快了,快要出征了。到时候你们上了战场一定要抱成团儿,功劳不功劳的不说,能一起去一起回就好了。” 老汉说的话有深意,一起去好说,一起回也容易,只是怕一起走着去待到回来的时候有些人是被装在盒子里,被兄弟们抱在胸前回来的。这对秦人来说已经是万幸了,因为有很多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老头领着小伙们继续往地里走,没走多远迎面来了几匹马和一辆马车。在这穷乡僻壤能见到一辆马车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新鲜,再看车前那些骑着马的人,一个个都是身穿皮甲全副武装。在队伍最前面的一匹瘦马上,端坐着一位左臂只剩半截的小吏,那小吏看见老汉之后就勒住马缰。 老汉把锄头交给身边的小伙,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见过亭长,不知亭长到此有何贵干?” “陈虎可是你村的?” “正是。” “哎,他家中可有亲人?” “还有个快瞎眼的娘,怎么?这孩子,死啦?” “不能叫死,应该叫做为国而殇。” 说着话那亭长将一面缀着鲜艳的红色丝绦的木牌递给了老头,老头颤巍巍伸出双手接了过来举过头顶。老头身后的小伙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亭长说到:“娃们莫哭,陈虎为国血战而死他是大秦的好儿郎,你等要以他为楷模。” 老头把那面刻着忠烈人家的牌子高高就过头顶大吼一声:“虎娃,回家喽~~~~~” 他身后小伙们抹干眼泪齐声大喊:“虎子,回家!” 亭长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高高举起走在老汉的最前面,那些小伙将农具举到面前,就好像手中拿的是戈矛一般。 这个场面让坐在车上的袁媛泪如雨下,也让骑在马上的白宣、嬴政、李斯泪洒衣襟。 白宣翻身下马紧走几步伸手去接老头手中的牌子,老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位公子,咱们秦人的规矩,非亲非故是不能举这个牌子的。” “虎子,是我兄弟。他救过我的命,他临走之前嘱咐我照顾他娘。我是来找我娘的,所以我不是非亲非故的外人,我是我娘的儿子,是虎子的大兄。” 老头点了点头把牌子交给白宣,白宣正中的接过来高举过头顶大吼一声:“虎子,哥带你回家!” 村子不大,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让人知道,没一会的功夫村里的老人和妇人孩子全都赶到了村口,远处的田里还有不少人在往村里跑。 当白宣来到虎子家门前时,只见一个媳妇扶着虎子他娘陈王氏等在门口。那媳妇一见白宣举着的牌子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虎子他娘却一声没吭。 老头对白宣小声说:“娃,那就是虎子他娘。你也看到他家门前的那块牌子了吧,那是虎子他爹的。我们一直瞒着虎子他娘,哎。没音讯的时候盼着来音讯,可来了音讯怕是这,哎!” 白宣将那块牌子抱在胸前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陈王氏面前。 “娘,我是您的虎儿,我回来了。娘。” “虎儿~~~~” 陈王氏伸出双手抱住白宣,双手在白宣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回来了,回来了。虎儿~~~~” “娘!” 陈王氏搂住白宣一只手拍打着白宣的后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亭长擦了把眼泪对老头说:“这样也好,都是战场上的兄弟,谁活着谁照顾死去兄弟的爷娘,这也是常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告诉乡亲们,被说漏了嘴,让着妇人有个念想也好。哎,眼睛看不见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头:“我知道,有劳亭长了。只是这几位一看就是贵人,咱村穷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惹贵人嫌弃。” 亭长靠近老头耳边说道:“是贵人,但是再贵也贵不过跪着的那位,一路上我看出来了这些人都以他为首。他不说啥别人也不敢说啥。” “哦,那就好。那个,谁呀,你们这帮娃平时念叨着虎娃,如今虎娃回来了,你们却不知道干啥。去去去,杀鸡宰羊送到老陈家来,今天要给虎娃接风嘞。”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先是纷纷给陈王氏道喜,随后按照老头的吩咐去准备。 站在后面的嬴政和李斯看了心中感慨万千,嬴政小声说到:“这才是我大秦的百姓,有了他们才有我大秦雄狮!李斯,今后我们要善待百姓。” 李斯:“太子所言极是,我们也应该向白宣那样才是。” 嬴政:“对。” 嬴政走上前去跪倒在陈王氏面前。这一跪可把李斯吓了一跳,他赶紧跑上前去想要扶起嬴政,却被嬴政的眼神止住。 “伯母在上,手小政一拜。” 陈王氏顺着声音伸出手恰好捧住了嬴政的脸,李斯正要制止却被白宣用手势止住。 “你是谁家的娃?” 嬴政:“我是虎子哥的兄弟,虎子哥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们跟亲兄弟一样。” “可怜的,这么小就上了战场,没伤着吧?” “没有,多谢伯母。” “快起来,虎儿快让你的兄弟到屋里坐呀。哦,应该先谢谢各位乡亲。你不在,乡亲们没少帮衬。” 白宣和嬴政被陈王氏领着挨个跟乡亲们道谢,乡亲们自然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子弟看待,一个个上前拍肩膀捶胸脯亲热异常。陈王氏虽然看不见,可听着这热闹劲也是笑得直抹眼泪。 当袁媛和红绵走进院里的时候,陈王氏准确的一把拽住了袁媛一脸惊喜地问:“哎呀,你是谁家的女娃呀?” 袁媛:“婶子,我叫袁媛。” “哦,你是袁百将的闺女,虎儿来信的时候说起过你。百将大人可好?” “我爹,我爹挺好的~~~~” “闺女呀,能回来就好,快进来。虎儿你也是来了客人为啥不告诉娘。这位姑娘是?” 红绵:“婶子,我是媛儿的表姐,袁百将是我姑父。我家媛儿喜欢您家虎子,所以我跟来看看您。” 一句话说的袁媛满面绯红,周围的人笑成一片,陈王氏高兴的之拍手,不由分说拉着袁媛就进了屋,白宣拉着嬴政也进了屋。亭长拦住李斯问到:“我知道您的官职不低,但那位小公子似乎比您还要尊贵,能否告知在下他是谁?” 李斯呵呵一笑附在亭长耳边说了一句,那亭长脸色瞬间大变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却被李斯一把扶住。 “不可,不可让陈王氏知道。” “喏,诺诺诺!” 第71章螳臂挡车 白宣来到虎子家之前已经去过那些袍泽的家中,虎子家是最后一家。其他人家知道白宣的身份之后,也都愿意投在白宣名下。这年月普通百姓有个靠山日子会好过些,况且白宣待人和气人也年轻,跟着这样准备重振家门的家主部曲们和家主的关系绝对是牢不可破的。 部曲们更看重的是下一代,白宣肯定是要大富大贵的,现在投靠他那么这些人的下一代最少也是个家将啥的,就算将来上了战场,守在家主身边也比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囚徒强百倍。 更何况按照大秦律,部曲们的各种税都是家主给交的。当然,绝大多数家主会把自己应该交的税摊到部曲头上而且绝对要成倍的摊。不过白宣拍着胸脯保证,该多少是多少绝不多摊。只要去了白家庄园别的不说,先给一套宅院,至于农具耕牛啥的主家给你发。这绝对是天上掉下金元宝了,于是乎这些人基本上都投靠了白宣。当然这得等到白家庄园建好之后才行,现在先把契约定好,在这件事上袁媛做得很好,在白宣看来他很有成为地主婆的潜质。 别人的事情好办,唯独虎子家的事情不好办。来之前白宣几人也商量了几个办法,但总觉得不踏实。没想到到了这却被乡亲们这么一配合,居然很顺利的达成了目的。 白宣告诉陈王氏,自己立了大功大王给了赏赐,封了官职。还把位于礼泉县的袁家村封给他。说的陈王氏激动万分,周围乡亲也听得目瞪口呆。在大秦没有军功不能封爵没有爵位就没有封地,整整一个村子都是封地那得多大爵位多大的功劳哇,按照里正也就是那个老头的话,大秦二十级军功爵中,白宣至少也应该是个五大夫。这五大夫位居二十级军功爵第九位,当爵位到五大夫时可衣食三百户的租税。如果军功杰出,可以衣食六百户的,可以养士(自己的家臣与武士)。这样算来,白宣的爵位也差不多是个五大夫。 五大夫更不算高等爵位,但在普通百姓眼里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官了。于是乡亲们纷纷上前向陈王氏道贺,把个陈王氏喜欢的拉着白宣冲着立在桌案上的虎子他爹的牌位就磕头,说是要感谢祖先保佑。辛亏袁媛机灵,抽不冷子把虎子他爹的牌位挪到一边才没让里正等人叫出声来。 秦人是有讲究的,不是本家的血脉而且身份地位高于本家太多的人若是用孝子的礼节祭拜本家牌位,那牌位怕是立刻会倒下甚至炸碎都有可能,那是很不吉利的。当然这都是传说,谁都没见过。因为还真没有外人闲的没事跑到被人家祖宗灵位前,装别人家的孝子贤孙的。 这村本就不大,姓陈的居多,都是本家亲族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可又不敢说出实情。因此一见袁媛把牌位挪开不仅没怪罪反而满是感激,都暗暗竖起大指夸袁媛机灵。 在里正、亭长还有乡亲们的说东西下,陈王氏终于答应跟着“儿子”去享福。白宣既然顶着虎子的名头,也就做主把草房田地匀给了里正一家,只象征性的收了几个钱,也是借此感谢里正和乡亲们对陈王氏的照顾。 陈王氏的家也是寒酸,几下子就收拾好了。最后连那一窝鸡也被白宣装进竹笼里放在车上,陈王氏换上了袁媛带来的衣衫,被扶上了马车,一帮人告别了乡亲们之后离开了小村子。当出了村口之后,里正领着全村的人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嬴政急忙摆手不让乡亲们喊出来。直到白宣等人走远之后,里正站起身来对身边后生们吼道:“看见没有,大秦的太子都给咱们虎娃他娘跪下了,都管虎娃他娘叫伯母。就冲这个大王今后再征召士伍咱们村的娃一个都不能落下。生有利死有名,在战场上拼死搏杀,总有一两个能成气候的。到那时,咱们陈家村也会出几个将军嘞!” 陈姓老里正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辞严,乡亲们也是热血沸腾,拳拳报国之心感人至深。可是谁能想到,多年之后这个村子里的陈姓族人的一个分支迁居到了阳城(今河南商水)。在那里一个孩子逐渐长大。 他说:“苟富贵,勿相忘!” 他还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的名言至今仍然激励着不少寒家子弟努力的拼搏,他的名字叫做,陈胜! 当陈胜称王之后,陈姓老里正早已经作古多年了,若是他知道自己一语成谶,知道自己的后代子孙竟然造了大秦的反,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气的从坟里蹦出来找陈胜算账。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由于白宣的庄园刚刚才画上白道道,一帮人在那里东瞅瞅西看看别说盖房就连地基还没清理出来呢,因此白宣只能暂时把陈王氏安排到媛儿家里。好在媛儿现在也是一个人,而白宣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以主人的人身份住在这里,因此多了个陈王氏也等于给媛儿找了个伴儿,同时也给白宣每天回到媛儿家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看望干娘嘛,这是孝道和撩妹子没关系。 这一路来回也不近,等到安排好一切之后,嬴政连饭都没吃拉着白宣就跑。媛儿追到门口喊着:“怎么不吃饭,娘问起来我怎么说?” 白宣:“就说有公事,你和娘先吃,不用留门。” 媛儿噘着嘴关上门,站在她身后的红绵笑着点了一下媛儿的鼻子说:“虽说将来定是豪门主妇,可现在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放心吧,公子宣没事的,估计是进宫去了。看着天色恐怕是回不来了,所以不用留门。走吧,我们回去和干娘一起吃饭。” “姐夫呢?” “他呀,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他早吃饱了,这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用管他。” 红绵没说错,徐安的确不用她们管,因为此时徐安正站在靠近章台门的街边,当白宣和嬴政的马车驶过后,徐安的身影消失不见,仿佛他跟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马车没有去芷阳宫,而是直奔章台宫后殿而去。 高大巍峨的章台宫的宫殿之间都以木制回廊连接,那些回廊中的柱子都漆成黑色,每隔一根柱子都有一个甲士守卫。由于天色渐暗走得又快,白宣几乎分不清哪里是竹子哪里是甲士,恍惚之间只觉得一排排披坚执锐面目冷峻的甲士身上的颜色逐渐退去,瞬间变成了兵马俑一样的颜色。 “大兄,到了。” 嬴政的话把白宣从虚幻中拉回到现实,少府令黄皓快步过来小声催促。太子、白詹事,大王正等着你们呢,快呀。” 白宣和嬴政赶紧脱了靴子快步走进殿内,殿内的空间不算大,但却摆着好几张桌案,桌案背后是一排排装满竹简的木柜,就连桌案上也摆着卷好的竹简以及笔墨等物,看来这是子楚平时处理朝政的个地方。 此时位于子楚剧中而坐,在他右侧的是吕不韦,子楚面前跪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耳子楚正在看着手中的一份竹简。白宣和嬴政的脚步声让子楚抬起了头,子楚不等白宣参拜就挥挥手说:“繁文缛节就免了,这件事弄得寡人很不痛快。寡人懒得说,白宣,你自己看吧。” 白宣接过子楚扔过来的竹简仔细一看,心中顿时一松。这件事对于白宣来说这不叫什么事,对于大秦来说就好像大象被一只蚊子骚基本上没啥威胁。白宣知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知道这段历史的走向,但是子楚和其他人不知道,身为威震天下的强秦之王,子楚感到自己这条巨龙被一个蝼蚁侮辱了,因此他很生气。但是他不想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上去说,因为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他打算找几个心腹商量一下把这件事悄悄解决了。 白宣把竹简还给黄皓之后说到:“大王若为此事烦恼臣以为颇为不值,大王不应该烦恼而是应该感谢姬杰。” 子楚:“此话怎讲?” 白宣:“大王刚刚登基正是需要一鸣惊人的时候,此时姬杰伸着脑袋过来给大王立威的机会,大王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哈哈哈哈,说得好!姬杰匹夫自不量力,既然他自寻死路寡人就成全了他!” 嬴政:“父王,儿臣想去看看我大秦虎狼之师的威风!” “好!吕不韦、白宣听命!命吕不韦率军平灭东周国,至于姬杰嘛,死活均可。” 子楚漫不经心的就决定了东周国的命运,殿内的每个人都和子楚一样的态度,不是因为他们太过自大,而是他们的对手实在是不值一提。 历史上周平王东迁定都雒邑(即今河南洛阳),视为东周王朝建立的标志。后来周王室内乱,分裂成西周国(国君称为西周君)和东周国(国君称为东周君)两部分。 西周国仍定都洛阳,西周君就是东周王朝的周天子,而东周国的政治中心在巩。因东周国在东周王朝(即西周国)的东部,便称为东周国,其国君称为东周君。 几年前秦昭襄王灭了西周国,把雒邑并入大秦版图并将九鼎迁回咸阳。因为人们通常认为西周国是正宗的东周王朝的王室,因此秦昭襄王嬴稷灭了西周国就成为东周王朝灭亡的标志。 东周国的国君虽然也是周王室的成员,但他的影响力远不能与西周国相比,东周国只能算是周王室的残余。此时东周国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国弱国,东周君姬杰也不是个盖世君王的材料,无论从哪方面面来看,东周国都不应该主动对大秦发起挑衅。但在历史上往往有喝多令人匪夷所思出乎意料的事情,看似向一只螳螂的东周国,真的就像大秦这只正在狂奔的战车举起了镰刀。 第72章用意何在 秦王下定了灭东周国的决心,又让白宣和吕不韦一起出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秦王送给吕不韦和白宣的功劳。吕不韦身为相国又被封了文信候,这可是秦国历史上破天荒的一次。吕不韦没有军功按理是不应该封侯的,但是子楚为酬谢吕不韦的拥立之功破了一次例,但他又不能违背祖制,因此借着这次东周君姬杰联合诸侯准备攻秦的机会,把这块又软又肥的肉送给了吕不。东周国虽小但也是一国,灭国之功足够封侯了。 这铁定的功劳若是说出去定会让将军们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子楚才私下召见吕不韦。至于子楚同时召见白宣的意思其实和召见吕不韦一样,白宣和吕不韦不同,现在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而且还是太子属官不算朝臣,灭东周国的功劳主要是吕不韦的,白宣能捞多少那就看白宣的本事了。所以,子楚召见白宣还有另一层深意在里面。 白宣本以为子楚下定决心之后还不就挥挥手放大家在各自回家,没想到子楚根本没这个意思,他不仅没放白宣走反而命人端上酒菜,一副彻夜宴饮的架势。 喝酒就喝酒吧,可这子楚喝酒都不老实,他命人把一个木架子放在白宣眼前,架子上挂着一幅绘制在绢帛上的地图。秦王子楚和吕不韦端着酒杯在地图前指点江山,这俩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怕白宣听不见听不清,而且这君臣二人指点江山的时候都会让出地图,这是想让白宣看清楚。 这俩家伙说来说去说的无非也就是如何攻灭东周国,用什么手段威胁那些被东周君姬杰联络起来的诸侯。调动多少兵力多少民夫,调用多少粮草、给养和军械,灭了东周国之后所取之地该如何管辖等等。 别的事情都很快定下来,唯独调兵这一块,子楚和吕不韦意见不一。不管吕不韦说调哪的兵子楚都摇头不准,吕不韦调兵数量已经从十万降到了三万,可子楚依旧摇头,理由是没那么多兵。 这句话让白宣心中疑惑,如今的大秦经历了秦昭襄王和秦孝文王两位君王驾崩的国丧,有两年时间没有对外用兵了。这两年的时间也是大秦少有的不对外征伐的时期,要知道在从前不论哪位君王在位,大秦征讨天下的大大小小的战争几乎是年年都有,以至于百姓们称其为“岁征”。 两年的时间没打仗,该恢复的早就恢复了,秦人悍勇又有军功授爵这样的制度激励,那些年青的士伍们时刻都想拿起戈矛冲上战场。希望用自己的命换来全家过上好日子。 除了国民悍勇无畏不惧苦战之外,大秦就算不征战也保留着几只常备军队,也可以说秦军中的精锐之师,大秦军队虎狼之师的威名很大程度上是靠这些常备部队成就的。 秦国军队按照兵种分为有轻车(车兵)、材官(步兵)、骑士(骑兵),在灭六国之后又增添了楼船(水兵)。大体上平原诸郡多编练骑士、轻车,山地诸郡多编练材官,沿江、海诸郡多编练楼船。 秦军按照所担负的作战任务分为三大类,一是主力野战军也就是常备部队。比如北方军,属于重装主力作战部队,兵力约三十万到四十万,是由蒙氏家祖的将领统帅。其作战目标主要针对匈奴,通过对匈奴的频繁攻击,将匈奴死死压制在草原上,使其在中原大乱时不敢南下。类似的部队还有白狼营、常山营、关山营、丰镐营、旄头骑等等,这样的营字头的常备野战部队平时都是满员齐编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这些常备营标准编制是战兵三万,这还不算将军们的卫兵、辅兵以及民夫在内。如果全部算上大秦一个常备营的总人数接近十万,且秦人十分悍勇,也几乎是全民皆兵。因此即便是辅兵和民夫在战场上也很是能打,除了装备和待遇之外战斗力丝毫不比战兵差。所以说在古代有个三五万人马就敢号称拥兵十万,这并不是夸大。 总体算来,大秦常备部队的总数约在六七十万左右,但是经过长平之战以及邯郸之战后,秦军主力战损二十万左右,因此现在秦军主力部队约有五十万兵力。除却北方对付匈奴的部队之外,针对六国的军队总兵力在二三十万左右。 二是郡地守备队。包括各地郡县的地方部队,归郡守、县尉指挥,逢大战时听从王命编入各大常备部队参与作战,平时负责维持本地治安,性质类似与现代的武警部队。 除此之外还有边境守卫部队,比如关中四塞的守卫部队,秦楚、秦燕等边境守卫部队,这些部队总共加起来主战兵力应不少于三十万。 在这些守备部队中有一支特殊的部队军名“咸阳卫戍”,兵力共计五万。这支部队由中尉(国都的卫戍长官)统帅,从士兵到将官都是从各军中选拔勇武有功者组成,因此虽是地方守备军队但其战力和精锐程度冠居秦军之首。当然,这支部队一般情况下是不可以随便出征的,只有在秦王亲征的时候,咸阳卫戍才可以以秦王禁卫军的身份随同秦王出征,因此这支部队暂时不能动。 但即便如此,两年的时间没打仗了,此时灭一个东周国随便调一只常备营,哪怕是个不满编的常备营都是绰绰有余的。实在不行,从地方守备部队抽调个三万人也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秦王子楚却一再说没有并那么多兵,大秦的兵都去哪了呢?这可就不能不让白宣认真琢磨了。 此时子楚和吕不韦看这白宣拧眉细思的样子,俩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吕不韦问:“白贤弟,你算是为兄的副将,大王不给咱们这么多兵,贤弟怎么说?” 白宣已经想明白了,他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更为重要的是,除了这件事之外,白宣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人和事。 白宣站起身来到地图前指着东周国都巩(今河南巩义)说:“大王最多能给多少兵?” 子楚:“看你想怎样,好的话十万也可,不好的话最多一万。” 白宣:“那我可否要一员大将几员偏将?” 子楚:“说。” 白宣:“我要的大将是蒙骜,我还要蒙恬和蒙毅,还有王贲。王离几岁了?够十岁的话我也要。” 白宣说完这话之后,周围安静的能听到呼吸声。子楚转脸问吕不韦:“你提前告知他了?” 吕不韦:“大王,此事臣也是刚刚从大王那里得知的,就算想要告诉白宣,也没机会呀。” 子楚看这白宣半晌之后才说:“你与寡人不谋而合,说说你的打算。还有,王贲另有军务不能给你,王离今年恰好十岁准其从军。但是寡人想要知道你要了这三个用意何在。” 第73章假道伐虢 白宣要蒙恬、蒙毅和王离自然是为了嬴政,要知道蒙家和王家可以算是嬴政的左膀右臂。灭六国的主要统帅是王家的王翦和王贲父子,但蒙家可是为灭六国打下了坚定的基础。不说蒙骜历仕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庄襄王、秦始皇四朝,数次率军出征,屡立战功。先后夺取韩国十余座城池、赵国三十余座城池、魏国五十余座城池,使秦国得以设立三川郡和东郡,并让秦国疆域与齐国相接,对韩国、魏国形成三面包围之势。也不说蒙武跟随王翦率军攻打楚国大败楚军,斩杀楚将项燕。之后蒙武再度与王翦率军攻打楚国,击败楚军俘虏楚王负刍,灭亡楚国的功劳。单说蒙恬北击匈奴。收复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南鄂尔多斯市一带),蒙恬驻守九郡十余年威震匈奴,他在时和匈奴都不敢靠近边境牧羊,因此蒙恬被誉为“华夏第一勇士”。白宣觉得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的确是丰功伟绩,但白宣总觉得这场战争算是内战,总比不上蒙恬打败匈奴有意义。更重要的是,蒙恬蒙毅一文一武,在秦始皇统一天下的后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这样的人物时必须笼络在自己身边的。至于王离,按照史料记载,这家伙长大后也是领兵备胡,也是一位抗击异族的猛将,所以白宣也有意把王离拉近自己的圈子。 至于蒙武和王贲,一是因为俩牛人年纪大也各自建立了功勋,这样的人做朋友不错,做手下就有些力所不及了,不容从他们的儿子身上下手。毕竟蒙恬、蒙毅和王离的年岁和白宣差距不大,是有共同的兴趣和爱好的,最主要的是这仨小子比他们的爹好忽悠。 当然,这是白宣自己的想法是不能告诉子楚的,白宣只对子楚说要那哥仨是为太子将来着想,只这一句子楚就不再问了。至于白萱所说的要蒙骜为将的事情,无论是子楚还是吕不韦都只当成是笑谈。蒙骜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老将,官拜上卿。别说白宣,就是吕不韦都不一能调得动他。而且蒙骜本身也是子楚亲定的上将军,子楚将秦军主力都交给蒙骜自然是另有打算的。一员虎将领着一群虎狼之师自然不会是去对付东周国的。 其实白宣要蒙骜为将其实只是试探子楚,当子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白宣之后,白宣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因此白宣要调整一下子楚的策略,也要为对付一个人做好准备。这个人如果不除去,那么此次由子楚亲自布置战争将以失败而告终,蒙骜会被那人领着的诸侯联军击败,诸侯联军会一直追杀到函谷关前。这将是秦国灭六国之前拜得最惨的一次,但是白宣明知到这个结果却不能对子楚直说。因为在这个时代能够先知先觉的不是神仙就是妖孽,很显然白宣不是神仙,既然不是神仙那就是妖孽了,是妖孽结局都不会太好。为了安全起见,白宣决定还是不说为好,尽力调整一下能减少损失最好。白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没自大到想改变历史,所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白宣对子楚说:“我大秦历来兴师皆顺应天命,东周君合纵攻秦实属自取灭亡,大秦伐东周国理所当然。既然有理有据大王为何还要节外生枝?” 子楚:“你的意思是,寡人的精兵猛将只用来灭东周国?那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白宣:“大王可知假道伐虢?” 子楚:“说来听听。” 假道伐虢说的是春秋时期晋国想吞并邻近的两个小国虞和虢,这两个国家之间关系不错,晋如袭虞,虢会出兵救援。晋若攻虢,虞也会出兵相助。大臣荀息向晋献公献上一计,想攻占这两个国家,必须要离间他们,使他们互不支持。虞国的国君贪得无厌,我们正可以投其所好。于是晋献公拿出心爱的两件宝物,屈产良马和垂棘之璧送给虞公。虞公得到良马美璧,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随后,晋国故意在晋、虢边境制造事端,找到了伐虢的借口。晋国要求虞国借道让晋国伐虢,虞公得了晋国的好处只得答应。虞国大臣宫之奇再三劝说虞公,这件事办不得的。虞虢两国,唇齿相依,虢国一亡,唇亡齿寒,晋国是不会放过虞国的。虞公却说,交一个弱朋友去得罪一个强有力的朋友,那才是傻瓜哩! 晋大军通过虞国道路攻打虢国,在灭亡虢国班师回国时,把劫夺的财产分了许多送给虞公。虞公更是大喜过望。晋军大将里克,这时装病,称不能带兵回国,暂时把部队驻扎在虞国京城附近,虞公毫不怀疑。 几天之后,晋献公亲率大军前去,虞公出城相迎。献公约虞公前去打猎。不一会儿只见京城中起火,虞公急忙往回赶当他赶到城外时,京城已被晋军里应外合强占了。就这样,晋国又轻而易举地灭了虞国。 白宣说完这个典故之后笑眯眯的看着子楚,子楚皱着眉头看这白宣。很显然,子楚把白宣的意思理解偏了。子楚可没想着只灭亡东周国,也更不想拿什么珍宝贿赂其他国家。 还是吕不韦聪明,他一下就明白白宣的意思。 吕不韦:“大王,臣已经明白白宣之意。他的意思是让蒙将军的大军以攻打东周国的名义另行其事。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一举打破姬杰所谓的合纵,大王只需放出消息说大秦只针对东周国不打别的国家,谁敢帮着东周国就是与大秦为敌。如此一来那些想帮助东周国的国家必定望而却步。” 白宣:“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大秦始终站在有力的一面,即使我军攻打别国,我们也可以说是因为他们暗中帮助了东周国的缘故。如此先机尽占,进退自如,岂不是比四面出击强了许多?” 子楚这才面露笑容,他拍着白宣的肩膀说:“吕卿所言不虚,叫你来定会有妙策出现。如此我军就一路直奔东周国,到了地方再兵分两路!” 白宣:“大王若想一战立威还需答应白宣一件事。” “说说看。” “白宣想要大王赐我一个职权。” “哪个?” “大秦冷锋左统领,此战过后白宣自动卸掉此职。但在作战期间,大秦冷锋应有一只精锐完全归我调遣。” 子楚:“为何?” 白宣:“对付一个人。” “谁?” 白宣:“臣先不说,大王只需想想邯郸之战秦军败于谁手就会明白。” 子楚恍然大悟,他沉吟片刻之后说到:“寡人准了,此事仅限你我几人知道不可外传。黄皓,命你选调一只冷锋精锐归白宣统领。” “喏!” 要事谈完也就意味着酒宴也该散了,子楚返回后宫之前指着白宣说:“准白宣夜宿芷阳宫。” 这意思就是让白宣今晚住在太子宫中,白宣明白这不是子楚给的特殊待遇,这只是方便白宣和黄皓利用今晚的时间完成交接事宜。 白宣和嬴政回到芷阳宫书房,白宣看着书房内的陈设连连点头。 “小政啊,做了太子就是不一样啊。” 嬴政:“大兄,这一切还不是拜大兄所赐。大兄,你真的要对付他吗?是刺杀还是别的?” 白宣:“他是个骄傲的人,让他死在榻上是对他的侮辱,战场上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我不会刺杀他的,我要让他在和我的交锋中心甘情愿的死去!” 正在这时,赵高来报:“启禀太子,启禀詹事,黄少府来了。” 第74章军律如山 函谷关(位于河南省灵宝市北)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华夏历史上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因其地处沟通周朝东都洛邑和宗周丰镐的“两京古道”上,又因其紧靠黄河岸边,关在山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战国时期,秦孝公从魏国手中夺取崤函之地,在此设置函谷关。此关谷道仅容一车通行,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 秦孝公设置的函谷关比传球时期的函谷关还要险要。整座关城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 据《太平寰宇记》中称“其城北带河,南依山,周回五里余四十步,高二丈”。关城宏大雄伟,关楼倚金迭碧,因其地处桃林塞之中枢,崤函古道之咽喉,又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北空”(唐?胡宿诗),“双峰高耸太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金?辛愿诗)的赞誉。 这样说也许还不够直观,再直接一点说大秦地处西北本来就对中原形成了居高临下的威压之势,而函谷关从地理上来说正是高原和中原的结合部,大秦兵出函谷关犹如瀑布之水倾泻而下,诸侯攻击大秦犹如浩荡洪流从低处向高处冲,威力自然会消耗的很快,当这股洪流正处于后继乏力的时候恰好遇到函谷关这堵墙,于是不管这股洪流声势多么浩大终究难以逾越函谷关这堵铜墙铁壁。 秦军依仗函谷关,胜了开疆拓土大肆侵占列国疆土,败了退入函谷抵挡列国兵锋。反正就算就算被列国打败割让的土地也是新占领的别国国土,割让了也不心疼。但是列国想要攻破函谷关,那可就是势比登天了。因为有了函谷关,大秦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本土会受到攻击,也因此可以放心大胆的征讨列国。所以说秦灭六国除了其他的重要因素之外,占据地利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历史上在秦朝末年各地起义抗秦后,新立的楚王为尽快平息战乱,宣告谁先入关中,得为关中王,此处所指的关就是函谷关。由此可见,函谷关对于大秦而言多么的重要。 由于函谷关地势易守难攻,所以从设立开始就成为大秦抵御诸侯进攻的屏障,同时也是大秦攻略天下的前进基地,大秦想要灭了各路诸侯一统天下必须兵出函谷关。 函谷关西侧五十里,在深谷之中突兀的出现一片湖水,湖畔有大片的平地,此地名曰桃林塞,是秦军出关前的集结之地。 诺大的军营内人声鼎沸,十万秦军以及赶着装满粮草物资的车辆的民夫,正源源不断的开进军营之中。中军大帐前一杆秦字大纛猎猎作响,在其右侧是一杆蒙字将旗。大帐之前十几个副将校尉围着上将军蒙骜。 蒙骜年约五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长期的征战让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古铜色,蒙骜长着一张方脸,宽阔的额头下是一双卧蚕眉,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笔挺的鼻子下面是花白的八字大胡眉,阔口厚唇紧闭着让蒙骜的表情不怒自威。 骑在马背上的蒙骜毕设年的同样骑马的将校还要高出一头,若是站在地上蒙骜的身高应该已经过丈。五十多的年纪依旧腰杆笔直魁梧威猛,再加上他那一身精致的肩头和胸前点缀的八朵五彩丝绦的全身铠甲,还有那黑色披风,所有这些加在一起让蒙骜犹如战神一般。 蒙骜身边一位身穿铠甲头戴形状好想是山羊的两只大犄角的皮冠的将军低声问蒙骜。 “上将军,这次来的是太子和相邦,将军应出营门五里相迎才对,在中军帐前迎候,那是对待他部主将的礼节,这不合适吧?” 蒙骜的脸上波澜不惊,他说:“司马随本将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将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大王有心抬举相邦,先授爵后立功,这实在让我等将士心中不服。本将如此作为其实是让全军将士消除心中怨气,免得他们一旦攻击不顺众将救援不力。现在削他几分颜面是为他好。” 军司马拱拱手不在说什么,蒙骜的话其实代表了众将士的心声,大秦历来都是军功授爵,从来都是将军出于行伍,就连国相也大多出于郡县。吕不韦这个外来人没做过大秦的郡守县令就直接当了国相,这已经让朝中卿士心怀不满。如今又封了文信候,这就让那些拼死拼活才换来爵位的武将们难以接受。 最开始蒙骜接到秦王子楚的军令之后也很不服气,但是在看了子楚给他的私信之后,蒙骜的内心才逐渐平衡。 子楚在信中把假道伐虢之计告知蒙骜,也把只给了吕不韦八千战兵的情况告诉了蒙骜。八千战兵若是交给蒙骜,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灭了东周国,至于其他的更是想都不敢想。蒙骜此时不再嫉妒吕不韦,而是替被秦王征辟到吕不韦麾下的俩个孙子担心起来。所谓关心则乱,蒙骜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打算当着众将士的面给折一折吕不韦的颜面,也好让众将士心中的怨气消散一些,以便在吕不韦攻击不顺的时候众将能全力救援。 斥候:“报!启禀上将军,太子、吕向邦所部距离大营三里。” 蒙骜:“擂鼓,全军列阵!” “遵命!” 咚咚咚,雷鸣般的战鼓声响起,军营中的秦军将士纷纷冲出营帐在营门到中军帐之间列队。 鼓声传出很远,正在行进中的嬴政、白宣和吕不韦勒住了马缰。嬴政激动地挥着手说:“相邦、大兄,你们听,那是我军的战鼓声!” 吕不韦对白宣说:“贤弟,为兄是信了你才听你的,本来为兄至少要跟大王要两万人马的,可是贤弟你张口就要五千,若不是为兄已在恳求大王哪有如今这八千人马。大王说得清楚,蒙将军的兵是用来虚张声势的,真正的目标是三晋之地。蒙将军是沙场骁将,用兵胆大出奇,十万精锐都不够他调遣的,肯定不会有支援我们。贤弟,这一次你可把为兄害惨了!” 白宣:“未战先怯兵家大忌,再说有我在你怕什么。知道我为何把蒙骜的俩孙子都来过来不?” 吕不韦:“我知道你的打算,可是蒙将军不会因私废公的。为兄担心蒙将军不仅不会帮我们还会敲打我们,这两位小蒙将军万一有个好歹咱们可算是把蒙家得罪的死死的了。所以呀,为兄劝你见了蒙将军之后就把俩个小蒙都交给蒙将军,这样做个人情或许会更好。” 白宣:“那是你的想法,你若这样做了蒙骜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埋怨你不让小蒙们立功,那你才是彻底把老蒙得罪死了呢,不信你就看着。” 嬴政:“我觉得大兄说得对,相邦,还是听大兄的吧。” 吕不韦:“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主意总比没主意强。就算白宣贤弟错了我们也得咬着牙跟他一起错,就这样吧!” 白宣哈哈一笑说:“是对是错,马上就见分晓,走!” 三人催马前行,当来到应门前时白宣一把拉住正要催马进营的嬴政。 白宣:“大秦太子政、相邦吕不韦、副将白宣,奉王命率师灭东周国,行军至此请上将军准许入营!” 营门校尉将拔出一半的长剑插回鞘内大吼一声:“汝等且候,待本将禀报上将军得知!” 嬴政小声问白宣:“我是太子,也不能直接入营吗?” 白宣:“军律如山,任何人不得触犯。犯者,斩!” 嬴政禁闭双唇,但他看着营门内排列整齐一眼看不到头的大秦将士后严重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咵啦啦,营门校尉催马而返。 “上将军令,准太子政、相邦吕不韦,副将白宣入营!” 第75章地图拿来 三人催马入营,笔直的道路两侧一个个由披坚执锐的将士组成的方队如同刀裁斧剁一般整齐。乌黑的铠甲泛着寒光的戈矛,排列整齐的战车,雄壮的军阵威武的甲士构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大阵。白宣等人就要从这座大阵的中央走过,嬴政瞪大双眼努力挺直了腰身,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他攥成拳头的手指节已经发白。在嬴政身后右侧的吕不韦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赞叹不已。而在应征左侧的白宣却明显的感觉到从这些将士身上发出来的凛冽杀气。这就是一群活生生的兵马俑,比白宣曾经见到过的俑坑内的兵马俑还要庞大还要雄壮还要威风。 凛冽的风刮过庞大的军阵,让军中战旗呼啦啦的飘飘起来,那些戈矛上的红缨,将士们身上的披风和彩色的丝绦也随风飘摆,恰似盛开在黑色田野中的花朵一般。 处理呼啸的风声和军旗烈烈之外,全军上下岿然不动,鸦雀无声。但所有将士们的双眼却死死的盯着进入大营的人身上,这样的气氛一般人别说走,只看一眼就会吓得腿软,而嬴政只是激动。吕不韦是赞叹不已,白宣却是好奇和欣赏。在邯郸城外时,白宣只看到秦军将士在战斗中的姿态,像这样排列整齐的列阵状态白宣还是第一次看到。史料上记载的那只横扫天下的虎狼之师,就这样活生生的展现在白宣面前。 一只小手不停地捅着白宣的后腰,白宣回头一看,捅他的人是王离。这孩子小脸通红的看着白宣,白宣问他:“怎么了?” 王离憋了瘪嘴说:“大兄,我想撒尿。” 噗,白宣还是没忍住笑了。王离的小脸更红了,表情中满是幽怨和气恼。王离出身将门世家不假,可毕竟他才十岁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阵,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这孩子没被吓哭,没被吓得尿了裤子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 白宣勒住战马跳下马背来到王离的马前伸手把他从马背上抱了下里。 王离:“大兄,你要干啥?” 白宣:“让你撒尿哇。” 王离:“不不,不能在这。我我,我能忍。” 白宣:“那不行,把你憋坏了你爷爷和你爹该找我的麻烦了。别急,大兄看看哪里合适。嗯,那就不错。” 说完之后白宣拽着王离走到道路左侧的一辆战车旁,车上的驭手、车左和车右都低着头看着白宣和王离。 白宣冲着战车上的哥仨吼道:“愁啥!没见过碎娃撒尿哇。” 驭手是个老兵了,他一听这话裂开嘴说:“谁家每个娃啊,尿吧,冲着车轱辘尿。碎娃的尿可是宝贝嘞,可以避邪纳福嘞。” 白宣拱拱手随后转身就解王离的腰带,十岁的王离死死抓着腰带不松手,气的白宣拍着他的脑袋骂:“你当这是在你家呀,撒个尿还得侍女伺候着。将门之后别那么娇气,你看看着周围,都是爷叔兄弟都是带把的有啥抹不开脸的呢。你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王离:“我没有!” 白宣:“那就赶紧撒,敢尿裤子我把你挂在旗杆上风干!”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的秦军将士们哄堂大笑,这一笑王离忽然不紧张了,立刻自己揭开腰带冲着比他还高的车轱辘哗哗哗。 嬴政、吕不韦等人听到身后笑声之后勒住战马回头一看,也不禁笑了起来。方才还是一片萧杀之气的军阵,瞬间笑声一片。 当蒙骜问清是怎么回事之后,他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王离系好腰带催着白宣赶紧把他弄到马背上去,白宣举起王离大吼一声:“公子离,你是被吓尿的吗!” 王离大喊:“我不是被吓尿的,我是水喝多了,我不是被吓尿的!我是王翦的孙子,我将来是上将军!” 白宣把王离放在马背上大吼一声:“上将军!上将军!” 众将士齐声呐喊:“上将军!上将军!” 军司马对蒙骜说:“这个白宣不愧是白起的孙子,借着一泡尿喧宾夺主的手段很高明啊。” 蒙骜捏着胡子说:“有点意思。” 大帐之内,众人落座,嬴政身份虽高但也只能坐在蒙骜右手边的客位上。军中主将最大,可不管你是什么公子王孙。 众人见礼之后,蒙恬、蒙毅和王离上前拜见蒙骜。 “拜见上将军。” 蒙骜看着俩虎背熊腰的孙子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他挥了挥手。 “免礼,坐吧。” 蒙恬、蒙毅和王离站在嬴政身后。蒙骜冲吕不韦一拱手说:“老夫的两个孙儿在相邦麾下效力,还望相邦多多照拂。” 吕不韦看了一眼白宣,那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就说老蒙会提这件事吧?咋整?” 白宣没搭理吕不韦,吕不韦只得冲蒙骜拱拱手说:“上将军不必客气,两位少将军早有安排,吕某打算。” 话刚说到这就被白宣打断。 “启禀上将军,相邦早有安排,两位少将军每战必为先锋,哪里战事吃紧就把他们派向哪里。若干后退半步,定斩不饶!” 唰,吕不韦的冷汗顺着脊梁沟就往下流。 “这个,上将军且听本相解释。” 蒙骜一抬手制止了吕不韦,他双眼死死盯着白宣说到:“本将看出来了,此次灭东周国名为相邦挂帅实则是你来指挥。本将想听听你有何妙策。” 白宣:“回上将军,东周国弹丸之地国弱民穷,灭之只是举手之劳。但是白宣不想那么快的灭了他,因为大王的假道伐虢之计甚为精妙。灭东周只是遮人耳目,真正的征伐却在上将军这里。上将军为大秦宿将,白宣不敢造次。上将军尽管去攻城略地,但白宣希望上将军答应白宣,一旦太子诏发布,上将军应立即收拢全军迅速向我不考拢。” 蒙骜:“那些将士们流血牺牲打下的土地就撒手不管了吗?” 白宣:“土地就在那摆着,跑不了也没不了。此战的目的不在于占据多少国土,而在于歼灭多少敌军,最主要的是能不能杀了那个人!” 蒙骜:“你的意思是,我们以灭东周国为名。采用假道伐虢的方式各自为战从而引起诸侯震动,然后把那个人引出来组织诸侯攻打我们,然后伺机歼灭之。你是要打第二场长平之战,对否?” 白宣:“上将军英明,你说的不错,这就是白宣的打算。” 蒙骜:“长平之战是武安君的得意之作,可那时候我军占据地利兵力和赵军不相上下,加上赵国临阵换将如此才有长平之战的大胜。可如今我军兵力只有十万,这些兵力攻城略地还行,对抗诸侯联军怕是力所不及。而且你的策略与长平之战不同,长平之战大秦用反间计迫使赵王弃用廉颇换上赵括,而你却是反其道而行,要迫使那人作为合纵之长,统帅联军对抗大秦。这无异于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兵力弱于敌军,敌军统帅又是深孚众望,曾将挫败大秦邯郸之战的人。本将看不出这一仗胜算何在?” 白宣:“此人不除,我大秦就算有百万雄师也会被阻于函谷关内。因此就算赔上这十余万人的性命,只要能杀了他今后大秦争霸天下再无阻碍。这是很冒险,但是也很值得。上将军如果觉得自己老了,没必要冒险行事,那么就请上将军在接到太子诏的时候将军权交给白宣。不管那人率领多少诸侯联军,白宣就只用着十余万人和他对战。呵呵,只要安排得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蒙骜:“本将麾下十万将士,都是百战雄兵,本将也不惜血洒疆场。本将只想知道你究竟要怎么做。” 白宣:“目前还不能说,上将军若是信得过白宣,就请按照刚才说的做。” 蒙骜:“出征之前大王只给了本将虎符,你若想接替本将就把大王的诏命和新的虎符拿给我看。” 白宣站起身来到蒙骜面前说:“虎符没有,但是我有这个。” 一块乌黑的令牌出现在蒙骜眼前,令牌上刻着几个金文大篆,冷锋左统领! 蒙骜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拱手问:“王命何在?” 白宣:“不日即到。” 蒙骜:“你若不说出你的计谋,本将恕难从命!” 白宣:“把地图拿来!” 第76章便宜行事 一老一少趴在地图上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叽叽歪歪,这年月的地图说是地图实际上更像是一副白描山水画。不要期望有纵横交错的经纬线,也别指望有准确的标高和精确的方向,画风绝对粗犷及其复合华夏写意山水的韵味。 但这并不妨碍军人们之间的交流,实际上每一个将领的脑海中都以一副无比精准的地图,至于这绘制在羊皮或者绢帛上的地图基本上起到的是记录和提醒的作用,因为只要手指在一个表示城池的小房子上的时候,所有将领的脑海中瞬间就会出现关于这座城池的所有信息。这不奇怪,因为人的大脑是世界上最为精确的仪器,根据现代科学研究,只要是去过的地方,一般在人脑中的记忆最少保持在十年以上。 蒙骜打了半辈子的仗,去过的地方自然不少,因此他对白宣所指出的这些地方有着较深刻的记忆,也能虽是完善白宣的计划。 从地图上看,东周国夹在韩国和魏国之间靠后的地方,和韩国魏国相比,东周国的国土面积比之韩魏两国就好像是蚕豆跟土豆相比。这也就是说,大秦要灭亡东周国必须经过韩魏两国的疆域才行,正像白萱所说的必须采取假道伐虢的方式。 原本蒙骜想攻击魏国和赵国,暂时放过韩国。因为此时的魏王畏惧强秦如虎,魏国名义上属于秦国的属国,蒙骜攻击魏国取胜的把握比较大,而且不容易引起其他诸侯国的忌惮。而韩国目前和大秦交好,之前没参与什么大的战役,因此军队数量维持在将近二十万的水平,蒙骜只有十万军队,虽说秦军可以做到以一当十但那也只是在气势上,真打起来兵力的众寡还是决定性的因素,所以蒙骜打算攻击魏国得手之后顺势攻击赵国。蒙骜如此用兵主要是因为考虑到地理因素。韩魏赵三国紧挨着,魏国在中间韩赵在两边,秦军从函谷关出兵攻击魏国的路线最短。在攻略魏国之后只需向东北调转方向就能顺势攻击赵国,如此就可以缩短秦军的后勤补给线,保证秦军能够持久有效的打击赵国。 但是白宣否定了蒙骜的设想,因为这看似合理的战略布局实际上有一个巨大的弱点。 相对而言,赵国国力这几年有所恢复,但是和长平之战前相比,赵军的实力已经不足四成,别看兵力比韩魏两国加起来都多,但实际上的战力不升反降。在蒙骜看来,此时的赵军就是一个病得不轻的壮汉,也正是把赵军打趴下的好时机。 想法是不错,但是蒙骜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韩赵三国中以韩国实力最弱赵国最强魏国居中,放着韩国这个鸡蛋不打,却要去碰赵国这块石头实在不能算是明智之举。最主要的是,蒙骜攻打魏国取胜绝对是毫无悬念的,灭国却未必。因为魏王虽然无能,但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弟弟,他的弟弟在邯郸之战中率领魏、赵、楚三国联军击败秦军保住了赵国。此人就是客居赵国的信陵君魏无忌,战国四公子中最杰出的军事家。 白宣知道,在历史上蒙骜把魏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濒临灭国边缘,此时信陵君魏无忌返回魏国第二次率领诸侯联军在黄河之南击败蒙骜。秦军所占之地全部丢失,蒙骜领兵败退,联军乘胜追击至函谷关,秦军闭关不出。此战过后,信陵君名震天下。成为大秦出关逐鹿中原的最大障碍,而此战被后代史家称为“河外之战”。 白宣自然不能把这段历史告诉秦王和蒙骜,他能做的就是稍微调整一下,蒙骜攻击三晋的先后顺序,然后让信陵君提前返回魏国称为诸侯联军的统帅,然后让蒙骜诈败引诱联军进入伏击圈,然后集结秦军精锐聚歼联军,生擒或者杀死信陵君。若果这个目标达成,那么大秦统一天下的步伐将会加快,多了不敢说,至少加快十年。此战若成,白宣可以保证在秦王子楚在位期间大秦就能灭了韩国,彻底搬掉这块横在大秦家门口的绊脚石。 白宣把自己的战役部署和盘托出之后,蒙骜的双眼放射出骇人的光芒。作为一个老将,蒙骜此时已经不再担心自己背负战败之名了,因为此战若成带给他的将是巨大的荣耀和功勋。 蒙骜要的是一战灭诸侯联军,吕不韦要的是灭东周国,而白宣要的是信陵君的命以及为随后的灭韩铺平道路,而秦王子楚要的是天下。这四个人别看所求不同,但最终达到的目的却是一致的。 蒙骜直起腰身伸出双手按住白宣的双肩问到:“你如今已经是冷锋左统领,难道不能直接派人杀了信陵君吗?” 白宣:“杀他很简单,但是杀了他谁来统帅诸侯联军。放眼天下出了新领军之外,谁能统御诸侯联军?所以,信陵君不能死在阴谋里,他必须死在战场上!从战若成,信陵君战死,诸侯之间的合纵将会土崩瓦解,中原大地就是一块肥肉,可以任我大秦予取予夺!” 蒙骜:“小宣,其实你与信陵君是惺惺相惜的,你不想他死在猜忌或者阴谋当中,对吗?” 白宣点了点头,白宣的确是崇敬信陵君魏无忌的。因为他是一个文武全才的风云人物,也可以说是抗秦的英雄。在战国末期,唯一能率领诸侯联军两次败秦的唯有信陵君一人。所谓英雄惜英雄,白宣从心里不忍看着这位战国末年的第一公子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最终被魏王猜忌死在酒色当中。魏无忌应该有个月至相称的死法,他既然是大秦的宿敌,那就让他死在和大秦交锋的战场上吧。只有这样,信陵君魏无忌的一生才堪称完美,也才无损于他的赫赫威名! 白宣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对蒙骜说:“上将军和家祖同朝为官,白宣视上将军与家祖等同。之前白宣有不敬之处还望上将军海涵。” 蒙骜的严重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用力拍着白宣的肩膀说:“不愧是白起的孙子,好大的胆气,好缜密的心思。此战成败在伯仲之间,稍有不慎我等将一败涂地。不过这又算什么呢,若胜,这天下将在无人能阻挡大秦争霸天下的脚步!小宣,本将决心一下,就依你之策,先攻韩,再攻魏。此后,本将惟汝命是从!” 白宣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白宣谢上将军!” 蒙骜扶起白宣一把将他搂进怀中拍着白宣的后背哈哈大笑,中军帐内一片欢呼雀跃,嬴政边擦着眼泪边和蒙家兄弟、王离大声欢呼。吕不韦捋着胡须高兴的直叹气,此前的所有担忧此刻烟消云散。 在出征之前,子楚曾私下告诉吕不韦一定要帮衬白宣,要让他迅速在军中确立威信。可以说此战也是子楚给白宣出的一道考题,白宣如能给出满意的答案,那么将来的白宣将有一条灿烂无比的前程,所以此战之能胜不能输。而最关键的就是白宣能不能拼自己的本事获得蒙骜等一帮老将的认可,如今看来,白宣做到了。这让吕不韦心中忍不住赞扬白宣。 “白宣贤弟,你是好样的!” 大的方针已经确定,蒙骜迅速召集众将议事,这个计划有很大的操作性,也有一定的取胜的把握,而关键就在对时机的把握,早了不行完了也不行。除此之外还需大量的铺垫,而这些都需要在暗中进行,这也就是白宣为何主动担任冷锋左统领的原因所在。军中斥候能够收集传递的是战场讯息,而大秦冷锋传递收集的却是具有战略意义的讯息,是真正的高价值情报,这样的作用重大的机构不控制在自己手中是白宣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三天时间,蒙骜、白宣和众将整整商议了三天时间,一份详细完整的作战计划出炉了。参加军议的将领们不仅明确了此战的战略目标,也明确了自己所担负的阶段性的作战目标,这是大秦历史上第一次在战前如此详细精准的分析敌我态势,也是首次利用间谍系统所传递的情报辅助制定作战计划。 在这三天的军议中,白宣担负起了现代军队中总参谋长的职责,从大的战略规划,到各阶段战术计划,以及最终决战的地点选择都出自白宣之手。三天的时间,众将把白宣当成了未卜先知的神人。 这份重达十斤的作战计划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咸阳,五天后,来自咸阳的快马送来了秦王子楚的答复。 “甚好!诏准!便宜行事!” 第77章三部曲校 半月之后,秦军集结整编完毕,兵出函谷关直奔东周国而去。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秦王子楚接连不断派出使节携带大量财物奔赴各国贿赂诸侯,为此次大秦兴兵攻打东周国做了铺垫同时也将诸侯心中的猜忌化于无形,这效果是很明显的,一方面因为诸侯都不想得罪强秦。二方面,诸侯都不把东周国放在心上,而东周君姬杰也没什么号召力。三方面,大秦对诸侯以礼相待态度可期,这既让各国国君感觉很有面子,同时也有怕大秦先礼后兵的意思。因此各国对大秦攻打东周国的事情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观望态度,四处哀告的东周君姬杰满心指望的诸侯合纵还没形成就被大秦用些许财物化解掉。 秦军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沿着韩魏交界之处顺利的进入东周国,在此期间,韩魏两国的军队延秦军所过路线布防,但是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不仅如此,韩王还给秦军送来了粮草物资以充军需,秦军自然笑纳。 东周公国其始封君为东周惠公,相传东周惠公是周显王二年(前367年)周威公死后被分封至巩国旧地的。巩国故城位于现在的河南省巩义市孝义镇西约三公里处的康店村一带,欲称“巩王城”。巩国北临黄河,西有洛水,东控虎牢关,南望嵩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大秦夺了这块地方就等于在中原楔进了一颗钉子,是可以作为今后争霸天下的前进基地。 东周国真的不大,而且还是韩国的附庸。韩国作为东周国的宗主国都见死不救,其他诸侯就更没必要因为一个弹丸之地得罪强秦。秦军顺利地进入东周国境内后,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就兵围东周国度巩王城。至此诸侯都明白,东周国灭亡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大秦十万雄兵将巩王城为了个风雨不透,但却不急于攻城,这是因为此次战役的第一个关键点到了。 傍晚时分,三匹快马从三个方向上疾驰而来,当三匹快马汇集到大秦军营门口时,不等营门校尉询问三匹快马上的人齐刷刷掏出一块乌黑的腰牌高举在手中。营门校尉一见迅速下令打开营门,三匹快马疾驰而入。 营门校尉看着一闪而过的三匹快马说到:“大秦冷锋的爷们儿,这哥仨品阶还不低呢。” 在秦军中军大帐的右侧是一座巨大的帐篷,帐前竖着三面大纛。秦字大纛居中,右侧是一面黑底暗红龙纹的旗帜代表着太子的身份,左侧是一面黑底白字赢字旗。 三匹快马绕过中军帐直奔太子嬴政的大帐而来,当来到大帐门口时,三人勒住马缰跳下马背。这三人都是一身黑衣以黑纱遮面,居中一人冲着守在帐门口的蒙恬蒙义哥俩一拱手。 “烦请二位通报太子,冷锋大梁部曲校、新郑部曲校、邯郸部曲校奉命前来述职。” 蒙恬:“出示腰牌以及左统领令牌!” 三人掏出腰牌和令牌交给蒙恬,蒙恬验看之后说到:“你等稍待。” 三人答道:“有劳。” 蒙毅跑进大帐不多时翻身出来说到:“太子、相邦以及左统领召见!” 三人双手抱拳并肩走进大帐,大帐之内一身铠甲的嬴政居中而坐,鹿卢长剑横放膝上,一身铠甲的王离手持一杆长戈站在嬴政身后。吕不韦穿着皮甲头戴高冠位居右侧,白宣同样是一身铠甲,不过他是站在嬴政左侧的。 三部曲校跪倒在地齐声说到:“拜见太子、拜见相邦,拜见左统领。” 白宣一挥手说:“起来坐吧。按照冷锋的规矩,本统领不问你们的姓名也不看你们的面貌。大战即将开始,之前传给你们的命令可曾收到?” 三人回答:“已经收到。” 白宣:“既已收到命令,想必三位曲校该做清楚从现在开始,你等必须听从本统领调遣,违令者定斩不饶!” 三人:“喏!” 白宣:“此次之所以没采取密令的形式而是招你等前来就是为了以防走漏消息。本统领接下来的部署需要你们不折不扣的马上执行。” 三人:“喏!” 白宣:“大梁部曲校,命你在开战之后严密监视韩王极其朝臣,有敢于建议韩王出兵抗秦者立即刺死!上将军开始攻击韩国时,你部立即散布谣言,就说韩军将领不尊韩王号令擅自攻击秦军因此才招致秦军报复。与此同时,骚扰韩军军械粮草囤积之地。还有就是在大梁城内制造混乱,无必要让韩王顾此失彼。” 大梁部曲校:“喏!” 白宣:“新郑部曲校,上将军攻魏之后你也按照方才的命令行事。除此之外,你要想尽办法敦促魏王请回信陵君。” “喏!” 白宣:“邯郸部曲校,你的任务很简单,本统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促使信陵君在接到魏王诏命之后立即返回魏国。” 邯郸部曲校:“喏!” 邯郸部曲校只说了一个喏字就让嬴政喊了出来。 “你是女子?” 邯郸部曲校拱手答道:“回太子,卑下确实是个女子。” 嬴政:“你,你的口音让我想起一个熟人。” 邯郸部曲校:“太子,卑下未曾见过太子,太子想是认错人了。” 嬴政:“不对,你是。” 白宣:“太子,冷锋的规矩是若非大王和大统领当面亲命,冷锋部属皆不可泄露身份。” 嬴政:“哦,我孟浪了,邯郸部曲校不必在意。” “卑下不敢。” 大秦冷锋令列国君臣心寒,就算在大秦国内也会让众臣和世家胆战心惊,但说起来冷锋算是秦王的家臣和家将。但是其地位很特殊,冷锋只效命于秦王至死不渝,但除了秦王之外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调动冷锋任何一人。嬴政想知道邯郸部曲校的真实身份除非秦王子楚亲自在这下令,或者嬴政杀了这个曲校验明正身才行。 白宣:“命令就是如此,你三人立刻回去执行!” “喏!” 三人站起身拱手一礼转身走出大帐,冷锋能就是这个做派,来得快去的也快,话不多但行事绝不拖泥带水。 白宣送出大帐,等三位曲校翻身上马之后白宣拱手一礼说:“此战功成之后,三位曲校当居首功,本统领在大王驾前为三位请功。不知三位何所求,不妨说来。” 大梁部曲校和新郑部曲校摇了摇头,邯郸部曲校沉吟片刻说到:“望左统领恳请大王放卑下自由之身。” 白宣一挥手,大梁部曲校和新郑部曲校转身催马而去,白宣上前牵住邯郸部曲校的马缰来到背静之处。白宣叹了口气说:“你这要求别说是大王就是本统领也不能答应。需知灭了韩国之后就是赵国,你还有大用,本统领需要你盯死李牧,必要时杀之。但是,你不能擅自行动,须有本统领的专命才行。做完这件事,本统领就算辞官不做也定让大王还你自由之身。” “多谢左统领,卑下记下了。” 白宣:“本统领说话算数,你可安心。” “卑下信得过左统领。” 白宣:“红绵,我没想到邯郸部曲校竟然是你。” 邯郸部曲校:“左统领,红绵是谁?” 白宣:“我错了,你不是她。这块玉牌你拿好,必要时可拿着此牌去见烟萝。” 邯郸部曲校接过玉牌仔细收好之后拱手说到:“多谢左统领,卑下告辞。” 白宣:“我不明白,你是赵国人缘何做了大秦冷锋?” 邯郸部曲校:“卑下在赵国是最低贱的人,而在大秦则是高人一等。另外,我是被秦人养大的,左统领明白?” 白宣拱拱手说:“去吧!若有事速速来报。” 邯郸部曲校转身催马而去,白宣摇了摇头转身回帐,当他走进大帐的时候,却见嬴政站在门口等着他。 “大兄,她是红绵姐姐,对吗?” 白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嬴政:“大兄,我答应过红绵姐姐,我要去邯郸接她,我还要娶她!” 白宣转身看着帐外说到:“明天就要开战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听了这话嬴政感到不明所以,但他也没再问,只是双手攥成了拳头。 第78章尔等降不降 熊熊的烈火把天都烧成了红色,平时那些自命不凡的朝臣们一个个惊慌的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大殿内来回乱撞,美貌的姬妾们挤在东周君姬杰的身边一个个吓得浑身哆嗦。 哐,大殿门被踹开,一群长着狼头的秦军嚎叫着冲了进来见人就杀。他们不仅用手中的武器杀人还会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人的脖子咬断,这帮狼头人身的秦军眨眼功夫就将殿内的官员侍从杀了干干净净,但这还不算完,这帮狼头人身的秦军竟然抱着死尸大口的撕扯起来。 美貌的姬妾们被吓得惊叫连连簇拥着姬杰躲到了大殿的一角,姬妾们的惊叫声让那些狼头秦军停止了咀嚼,它们纷纷抬起狼头用绿森森的双眼盯着姬杰和他的姬妾们。随后,这些狼头秦军扔下残破的尸体向姬杰和他的姬妾们围拢过来,它们一边走一边舔着沾满鲜血的尖利的牙齿,与此同时还发出短促的嚎叫声。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传来,那些狼头秦军立即停在原地。姬杰看见一个身躯高大三丈,脑袋快要碰到大殿顶部的身影走进大殿。当季节看清楚那个身影的面貌之后,禁不住吓得尖叫起来。因为那个高大的身影是一个长着巨大的虎头的巨人,这虎头巨人身穿黄金铠甲手拿一柄长剑。 他站在姬杰面前用长剑指着姬杰发出了惊雷般的啸声,这一声虎啸震得姬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也震的姬杰的姬妾们纷纷昏死过去。 那高大的虎头人一见姬杰不搭理他,恼怒的双眼泛红手中长剑顺势插下,一剑将一个还没被吓晕的姬妾刺穿。虎头人把穿着那个姬妾的长剑举起送到嘴边,巨口一张一合咔咔几下那个姬妾就消失在虎头人的口中。 呸呸两声,虎头人吐出了沾满鲜血破碎不堪的衣裙,随后长剑再次指向姬杰。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夹杂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姬杰吓得摊倒在地,他用左手撑住身体,举起右手喊到:“将军有话直言,只求将军能饶我一命。” 就在这时,两个身躯比虎头人矮了一半的人影出现在姬杰面前,一个身穿黑底红纹王袍却长了一颗龙头,一个高冠博带一副国相打扮却长了一颗雪白的狐狸脑袋。 白狐人对姬杰说:“自不量力的蠢货,凭你也敢和大秦抗衡。哼!真是找死!” 龙头人说:“杀了他!” 虎头人:“吼!” 随着虎头人的吼声,那些狼头人再次迈步向前靠近了姬杰,此时姬杰才发现这些狼头人伸出的不是手而是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狼爪子。姬杰被一只只狼爪按在地上,他看到一张张血盆大口迅速向他咬了下来。 “不要!我降,我降!只求秦王留我一命,姬杰愿为秦王仆!不要咬我,不要!” 姬杰猛地翻身坐起,他被这个鲜活生动的噩梦吓得浑身大汗淋漓,同时也让他感到浑身上下虚弱无力。一双温暖滑腻的手从后面搂住了姬杰的腰,一具柔滑滚烫的身子贴在了姬杰的背上,一声娇滴滴的呼唤传进姬杰耳中。 “王上~~~~” 这是姬杰最宠爱的崔姬,这崔姬生得千娇百媚,能歌善舞,而且身上有暗香还有内媚。所谓内媚比较正规的解释是指妻妾善于讨丈夫喜欢,也可以说是女人的内在美。比较不正规但也是最能让广大老司机接受的解释是,专指美人名器。什么荷包型、蝴蝶型、菊花型等等,有这种名器的美女谓之内媚,是可以让男人欲仙欲死的。崔姬就是具备这样名器的内媚之女,也因此一直受姬杰宠爱,可是今天姬杰就跟丢了魂似的,不管崔姬用什么手段,姬杰依旧坐在那里发愣。 啪啪啪,有人叩打寝殿门环,这轻轻的叩打声在姬杰听来就好像是梦中那些虎狼踹破大门的声音。姬杰吓得一哆嗦,顺手抓过崔姬挡在自己面前。 “是谁!” “启禀王上,上将军请王上到城楼上去。” “予知道了。” 东周国虽小但也算是大周王室,姬杰虽被列国君王看不起并被大秦降为君爵,但在国内还是被尊称为王上。这是大周朝历代周王的专用称呼,如今六国的国君都不愿用这个称呼,因此各国臣民都尊称自己的王为大王。 予,是周天子的自称,和列国君主的寡人以及后代帝王的朕、孤一样属于专用的自称。周朝实际上已经被秦昭襄王灭亡,姬杰做为周王室唯一的遗族在自己家门内以天子自居自然没人管他。 崔姬为姬杰换上了中衣(就是外衣和内衣之间的那一层),当她把华丽的袍服送到姬杰面前时,姬杰一把将袍服打落在地。 “铠甲,予要的是铠甲!” 崔姬连忙叫人送来铠甲,姬杰一看是平时自己穿的一套精致的全身铠,姬杰一脚将端着铠甲的侍卫长踹倒在地骂到:“你是盼着予不能早死吗!快,把你的铠甲脱下来,你穿上予的!” “末将不敢!” 姬杰:“再敢废话,予杀了你!” 此时已经是拂晓时分,天光逐渐放亮晨雾渐渐散去。当姬杰来到城头放眼望去的时候,他只见到眼前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海洋。 秦军将士排着整齐的军阵缓缓进入攻击阵位,整齐的脚步声混合着甲叶子和武器碰撞的声音隆隆作响。 唏律律,负责传令的斥候纵马来回奔驰,数不清的黑底白字战旗呼啦啦的迎风飘摆。 咕噜噜,沉重的车轮碾过大地,一架架巨大的投石机,工程箭塔、冲车依次进入攻击阵位。 喀啦啦啦,哐。巨大的投石机的投臂翻转过来固定到位,膀大腰圆的秦军士卒抬起圆形石弹放进金属制成的投筐中。在投石机旁边摆着一罐罐黑糊糊的油脂,一根根火把被点燃冒出了火焰和黑烟。 嘟嘟嘟嘟~~~~~ 嘹亮的号角响起,排成三排的秦军弩手穿过最前面的刀盾手组成的盾墙来到阵前。 秦军校尉:“停!弩手就位,上弦!” 哐,近万弩手齐刷刷弯下腰去,用脚踩住弩弓顶部的脚蹬双臂用力拉起弩弦。 咔哧哧,喀!弩弦定位。 秦军校尉:“装弩!” 唰,近万弩手齐刷刷的箭菔(用麻布制成的装弩箭用的长方形口袋)中将弩箭取出装进滑槽内。随后弓弩手们斜端弩弓侧身站立,弩箭指着城墙上方。 秦军所用的弩箭之前还分数种箭簇用于不同的目的,但自从秦孝公之后采纳商鞅之策变法图强之后,秦军所用弩箭包括弓箭的箭簇均改为三棱透甲锥。这种箭簇威力大、射程远,而且采取一种箭簇可以有效地简化秦军制造和配置箭簇的流程,可谓开创了最早的标准化通用制式武器的先河,在某种程度上和现代军队装备口径一致的子弹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军弩手准备完毕之后,号角声再次响起,又是三排背着重弩秦军来到前面三排弩手身后的位置。 秦军校尉:“重弩就位!上弦!” 秦军重弩手是两人一组,命令下达之后,其中一人立即坐到地上伸出双脚蹬住重弩弩臂两侧弩弓根部双手拉住弓弦借用腰腿之力上弦。 咔哧哧,喀。 重弩上弦之后随着一声令下,弩手们取出弩箭装进滑槽随后弩手单膝跪地,副手跪在弩手前面双臂伸直撑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临时托架,重弩就架在副手的背上。 至此秦军威震天下的箭阵才算部署完毕,前面的轻弩射速快布置灵活主要用来压制对方的步兵和所有战斗人员。重弩则偏重于在和敌军弓箭手对射的过程中压制敌方弓箭手,因为重弩的射程远威力大,可以先于敌军摧毁他们的弓箭方阵。除此之外,重弩还可用来远程压制敌方骑兵和战车部队,看成这个年代的重机枪。 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擂响,秦军将士齐声呐喊:“风!风!风!大风!”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东周守军胆战心惊,东周君姬杰双手扶着城垛努力不让自己因腿软而瘫在地上。 嘟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秦军大阵瞬间鸦雀无声。 咵啦啦啦,四匹战马并排穿过秦军大阵中间的通道来到距离城门一里之外的缓坡上。 白宣看看嬴政和吕不韦,嬴政现在是兴奋地两眼放光,根本没看白宣,而吕不韦则是微笑着对白宣说:“贤弟不要客气,一切由你做主便好。” 白宣回头看看身边的蒙骜,蒙骜抹着两撇八字大胡说到:“小宣,不是都商量好了嘛,此战由你指挥还客气什么。你祖父当年和我一起作战之时可不像你这样啰嗦。快点吧,老夫都等不及了!” 白宣嘿嘿一笑对身边的蒙恬和蒙毅说到:“蒙恬、蒙毅,命你等前去问东周君降还是不降。你俩告诉他,他没得选!要么赤膊负荆跪在城门前归降,要么满城皆死,鸡犬不留!” “喏!” 蒙恬和蒙义领着几个侍从催马冲上前去,一位旗牌官举着秦字战旗紧随其后。就在那旗牌官和白宣一侧跑过的时候,蒙义一眼看见了他的脸。 “冯去疾,竟然是他。” 蒙恬、蒙毅和冯去疾来到城门前,蒙恬高喊:“东周君姬杰可在!” 姬杰强打精神踹了侍卫长一脚,侍卫长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穿着王上的铠甲。于是侍卫长战战兢兢的答到:“我在。” 颤颤巍巍毫无气势的回答让本就惊慌不定的东周军将士的士气顿时又下跌了几成。 蒙恬:“本将蒙恬奉大秦太子政,大秦国相吕不韦、上将军蒙骜、军司马白宣之命前来问你,尔等降不降!” 蒙恬话音刚落,身后秦军将士齐声呐喊:“尔等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第79章天意呀 如雷霆般的吼声强烈的冲击着东周军那本就脆弱的心灵,士卒们不由得回头看着姬杰,那眼神中的期盼是显而易见的。侍卫长当然不敢做主,他眼巴巴的看着姬杰。 姬杰小声对侍卫长说:“告诉他,予愿意自降为候爵,愿意归附大秦,只求保留这座城池就好。” 侍卫长转身对着城下喊到:“我愿意自降为候爵,愿意归附大秦,只求保留这座城池就好。” 蒙恬:“姬杰你听着,你要么赤膊负荆跪在城门前请降,要么满城皆死,鸡犬不留!” 东周军士卒听罢一片骇然,侍卫长带着颤音问姬杰:“王上,秦军向来说到做到,这可如何是好哇~~~~” 此时姬杰也顾不得什么了,他让侍卫长扶着他站在城垛上冲蒙恬大喊:“蒙恬将军,予才是东周君姬杰,请蒙恬将军通禀一声,予要见大秦太子和吕相邦。” 蒙恬没搭理姬杰领着人转身催马奔回秦军箭阵,他勒住战马之后从冯去疾手中接过战旗连连摇摆。白宣一见唰的抽出长剑举到空中大吼一声:“攻!” 唰,长剑猛地向前劈下,白宣身后几十面战鼓同时擂响。大秦中军令旗摇动,身背红色令旗的斥候催马奔向军阵。军中校尉听到鼓声看到飞驰而来的斥候之后,立即剑指城墙大吼:“攻!” 秦军步军大阵的将士们齐刷刷举起手中武器连声大喊:“风!风!风!大风!” 嗡,嗤嗤嗤嗤,哚哚哚哚,噗噗噗噗。 秦军箭阵同时发射,大阵上空瞬间腾起遮天蔽日的乌云,一只只弩箭飞上空中,等到升至最高点时稍一停顿,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扎了下来。 雨点般的弩箭眨眼之间将城墙全部覆盖,来不及躲藏的东周军惨叫着被射倒在地,霎那之间城墙上惨叫连连、血花迸溅、纷纷栽倒在地,浓浓的血腥气笼罩在城头而且是越来越浓。 城下秦军箭阵的弩手们采用分段式射击法,前排弩手射完立即蹲下上弦,中间弩手射击,以此类推轮番上弦轮番射击。如就让密集的箭雨连绵不绝丝毫没有间隔,也让城上的东周军根本没机会和秦军展开对射,只能龟缩在盾牌和城垛后面躲避。 早在秦军战鼓响起的时候,侍卫长就机灵的把姬杰从城垛上抗了下来迅速跑到城楼后面躲了起来。侍卫长这个举动救了姬杰一命,让他在秦军箭雨来临之前躲到了安全地带,避免了姬杰被万箭穿身而死的悲惨命运。 姬杰背靠着城楼的墙壁全身蜷缩成一团,不停地的打着哆嗦,城墙上每传来一声惨叫都会让姬杰吓得捂住耳朵把脑袋狠命的往双腿之间扎。侍卫长也没比姬杰强多少,不过他有一面盾牌,他把盾牌举过头顶遮住了自己和姬杰的头顶。 呜嘟嘟嘟~~~~~ 随着秦军号角声的响起,密集的箭雨瞬间停止。城下传来蒙恬的喊声:“姬杰,你降不降!” 随后是秦军将士炸雷般的吼声。 “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侍卫长费了半天劲才把姬杰的头从双腿之间拉了出来。 “王上,秦军再问我们降不降。” 姬杰先是茫然的看看侍卫长,随后又四处张望。这一看把姬杰吓得一激灵。只见城墙之上到处插着弩箭,就好像城墙上凭空长起了一片蒿草一般。在姬杰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被射死的东周军士兵横倒竖卧,死尸上流出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七扭八歪的猩红色的细痕。这密密麻麻的猩红色的细痕在青灰色的砖石上显得格外的醒目也格外的恐怖。 那些死了的也就罢了,但那些还有口气的士卒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哀嚎,一双双满是血污的手在空中不停地抓挠着。还有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卒所在城垛后面抱着脑袋华乱嚎叫,那声音已经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了。 侍卫长轻轻碰了碰发愣的姬杰,失神的姬杰背着一碰吓得趴在了地上,等侍卫长把他浮起来之后,缓过神来的姬杰抡圆了扇了侍卫长十几个嘴巴子。 “混蛋,你敢吓唬予,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侍卫长只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此时城下的蒙恬和秦军将士已经连喊了三遍。姬杰知道事不宜迟,他立刻跑到城头高举双臂喊到:“我降,我降!但是在此之前我一定要见到太子政和吕相邦,求将军通融一下。将军,将军别走!” 咚咚咚咚!战鼓再次擂响。 “风!风!风!大风!” 秦军进攻的战号如同山呼海啸。 白宣:“攻!” 秦军校尉:“攻!” 嗡!嗡!嗡! 姬杰惊叫一声抱着脑袋连滚带爬的躲到城楼后面,秦军中军白宣长剑再次向前一劈吼到:“投石机,轰!” 喀啦啦啦,哐! 操纵投石机的士卒抡起木锤砸下机括,巨大的投臂瞬间弹起呼的一声投筐内的石弹呼啸而出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狠狠地砸在城墙上。一枚两枚石弹效果并不显眼,但上百枚石弹一起发射这场景就十分壮观,这威力就十分不一般了。投石机的精准度绝对不能算高,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因为即使是最熟练的操作手也不知道自己的投出去的石弹会落到哪里,因为他们只能凭经验猜出个大概的范围,至于石弹是不是能落在这个大概的范围内,那就只能看天意了。所以说投石机绝对不是用于精确打击的武器,他只能靠为了和数量取胜。 上百枚石弹呼啸而至,虽说大部分都砸在城墙上或者落到城内的民房上,但是有十几枚却碰巧砸在城楼上。高大的城楼在受到接连不断的撞击之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再不断的颤栗中轰然倒塌。躲在成楼内的东周军士卒一片哀嚎,几个侥幸没被砸死的士卒刚刚从废墟中露出脑袋就被飞来的弩箭爆头而亡。 嘟嘟嘟~~~~ 秦军的攻击又停止了,城下再次传来蒙恬的喊声。 “姬杰,最后一次机会,你降不降!” “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姬杰除了落了一身一脸的灰土之外到时没受啥伤,此时他一听到蒙恬的声音立刻跑到城头高举双臂大喊:“我降,我降!求将军给我留些颜面,莫要叫我赤膊负荆!啊!” 姬杰惨叫着飞出城墙,带着颤音重重的摔在城墙下的地上,他挣扎了一下随即趴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蒙恬抬头看着城墙上收回自己右腿的侍卫长嘿嘿一笑说:“敢于弑君,有胆量。说吧,你想怎地!” 侍卫长:“在下愿率领全城军民归附大秦,我等愿做大秦子民永不叛秦,请大秦太子收留!” 这事就不是蒙恬能做主的了,他冲冯去疾一挥手,冯去疾催马上前来到姬杰尸体旁边甩出套索恰好套中姬杰的脖子,冯去疾转身催马返回大阵,那姬杰的尸体就在马后面被拖着跑。 不多时白宣在前,冯去疾在后来到城前。白宣指着侍卫长问:“是你杀了姬杰?” 侍卫长连忙答到:“正是在下所为。” 白宣:“你能带白全城军民?” 侍卫长:“在下能?” 白宣:“那就表现给我看。姬杰虽死担起妻子族人尚在,姬杰自不量力惹怒我王罪该万死,按大秦律法当诛三族,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侍卫长:“若在下坐到,可否准我等归附大秦?” 白宣:“你还有别的活路吗?” 侍卫长踌躇片刻之后问到:“请问尊驾是谁?” 蒙恬喊到:“此乃大秦太子詹事,秦军军司马,大秦武安君白起之孙白宣!” 侍卫长慌忙跪倒在地喊到:“原来是大秦战神之孙驾到,请公子宣稍候,在下这就去办公子交待之事。” 白宣:“不是我交待你办的,而是你主动为大秦效命。至于你有没有这个荣幸为大秦效命,那就看你做事的态度了。时间不多,一炷香!” 侍卫长蹦起来抽出长剑大吼一声,城墙上所有幸存的东周军士卒瞬间爆发出了战斗力,他们呐喊着紧跟侍卫长向着王城杀去。 白宣从腰里抽出一根香掐断成为两截,将其中一截点燃之后插在地上。蒙恬好奇的问白宣:“阿宣,你只是作甚?” 白宣:“我最看不上噬主的奴才,所以呀,那个侍卫长就不能活。不过呢,本公子有一颗善良的心,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把姬杰家所有人都杀光的话,本公子就饶了他这次,等以后寻个机会再杀!” 蒙毅:“阿宣,你这是半柱香啊!” 白宣:“我乐意,怎地?” 蒙毅:“不怎地,以后跟你相处得多加小心。” 蒙恬连连点头说:“对着嘞,着实对着嘞。” 白宣白了哥俩一眼说:“我这是对敌人才这样。有位圣贤曰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朋友的残忍,对敌人越残忍的人对朋友就越仁慈。因此呢,你们是希望我对敌人仁慈还是对敌人残忍?” 蒙恬晃着脑袋说:“残忍,必须残忍,你不残忍就是对不起我们哥几个!” 蒙毅抽出长剑喊到:“阿宣你残忍的还不够,我这就回去砍了姬杰的脑袋挂在城门上去!” 蒙恬竖起大指对蒙毅说:“好!不愧是我弟弟,快去快去!” 蒙毅催马就跑,白宣对蒙恬一呲牙说:“你这样抢功劳就不厚道了吧?” 蒙恬嘿嘿一笑说:“阿宣,你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你的所作所为已成为我等兄弟之楷模,这全是跟你学的,嘿嘿嘿嘿。” 哥俩挤眉弄眼的一阵阴笑,一旁的冯去疾记不住催马离开个来十步之外,白宣指着冯去疾喝到:“小冯,你躲啥躲,本公子看上你了,打算把你弄进我们的兄弟伙,你是答应啊还是答应啊还是答应!” 冯去疾满脑们的黑线,他看着白宣和搓着拳头冲自己嘿嘿阴笑的蒙恬,冯去疾聪明的选择了,屈服和入伙! 咵啦啦,蒙毅得意洋洋的举着一颗人头跑了回来,在他身后跟着趴在马背上的王离。 王离:“蒙家二哥等等我,说好兄弟们有福同享的,不能落下我!” 白宣:“咳咳,这又是一个被我教坏的。去疾呀,你是咱们兄弟伙中唯一的清流,你一定要坚持住哇,要坚持住!” 冯去疾满脑门都是汗,他咽了口唾沫问白宣:“当清流有好处吗?” 白宣:“最大的好处就是被兄弟们踩来踩去,当然踩过之后好处多多。本公子跟你讲哈,这绝对是个美差,要不是本公子的性格不适合当清流,哪有你的机会。痛快点,当不当?” 冯去疾:“我说不当你们能答应吗?” 白宣、蒙恬、蒙毅和王离互相对过眼神之后,一起冲着冯去疾喊到:“不能答应!” 冯去疾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好吧,就这样吧。哦,快看,那厮出来了!” 白宣等人回头一看,只见那侍卫长满身是血的领着一帮人跑出城门,在这帮人身后有人推着几辆车,车上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白宣指着侍卫长对兄弟们说:“看见没,你们觉得这厮还能留着吗?” 冯去疾第一个说:“杀了他,以绝后患!” 其他兄弟异口同声的说:“对!” 白宣看了一眼地上的香,那香差一点还没烧完。白宣眯起双眼说:“天意呀,嘿嘿嘿嘿。” 第80章打一个吓一个盯一个 巩王城前那极具戏剧性的一幕以东周君姬杰极其全家被杀而结束,至此绵延了八百年的大周朝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而随着姬杰的死大周王族仅存的嫡系血脉彻底断绝,用老百姓的话说这就是断了香火,绝了祭祀。 秦太子政、相邦吕不韦、副将白宣率八千秦军进驻巩王城,上将军蒙骜稍事休整补充粮草军械之后,突然向韩国发起了攻击。 韩国军队虽然也在边境地带驻军监视秦军,但一直以来都是作壁上观,尤其是秦军在巩王城前排开阵势摆出一副声势浩大的攻城战架势之后,韩国军队从主将到到普通士卒都认为秦军就是来打东周国的。再加上韩国内部现在不断的出现各种事端,牵扯了韩文王的大部分精力因此韩军被蒙骜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秦军犹如一道洪流,又似一股飓风横扫韩国境内。此时韩国朝中主战的文武官员先后莫名其妙的意外身亡,有的是在上朝的路上,有的在自己家中就被人摘了脑袋,还有的死在青楼之内。有一位死法比较惊世骇俗,居然大头朝下浸死在茅坑里面。 这还不算什么,那些在前线组织军队抵挡秦军的将领也先后被刺杀身亡,一时间韩军群龙无首失去了统一指挥变成了一盘散沙。这让秦军横冲直撞如入而无人之境。 除此之外,韩国国都大梁现在是一天一变一天一惊。每天街面上不是突然出现百姓聚众闹事,就是两拨人在长街上持械火拼,繁华的都城似乎变成了战场。现在大梁百姓每天清晨推开家门见到街上横躺竖卧的死尸都已经不再震惊了,因为每天都这样百姓们都已经麻木了。百姓麻木了,官府的日子也不好过。韩王下令彻查扰乱都城秩序的背后主使,可是但凡接过此任的官员不出三天就横尸官署之内。最后韩王不得不调集军队镇压,但是军队一出就消停一会,军队刚一离开街面上瞬间恢复原样。气得韩王再次调集重兵包括一部分禁卫出洞弹压,没想到一帮胆大包天的黑衣人居然借着王城防守空虚的时机混进王城内大砍大杀,就差一点点就冲进韩王的寝宫了。 韩王被吓得缩在王城里不敢露头,为保险起见把军队调回守护王城,与此同时派出使节赶赴秦国觐见秦王子楚,希望子楚能放韩国一马。就在韩国使节和秦王磨嘴皮子的时候,蒙骜所部秦军已经将韩国成皋、巩等地区收入囊中,使得秦国地界延伸至大梁城外。秦王子楚高兴之余下令将这片地方设置为大秦三川郡。 蒙骜依照白宣所定的计策,一改之前秦军占领他国城池之后分兵驻守的做法,采取了以当地人治当地人的做法。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秦军每攻克一座城池就把那些主动投降的人找出来封为县令郡守等官职,而且还逼着这些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亲手将誓死不降的人及其家眷亲友全部砍杀,这是让这些傀儡表忠心,同时也让他们心中的幻想破灭,只能死心塌地的为秦军做事。 这样做虽然有些残忍,但效果却极其明显,最起码省了去秦军分兵驻守的麻烦,时的蒙骜军战至此时始终保持着兵力集中的态势。在蒙骜攻入韩国一个月后,太子嬴政的密诏和秦王子楚的王命先后到了蒙骜手中。蒙骜接到太子密诏和王命之后毫不犹豫的停止进攻步伐,在大事搜刮占领区内的粮食物资以及牛羊牲畜之后,全军突然转向越过魏韩边界杀进了魏国境内。 早就被吓破了胆的韩王一见秦军干净利索的撤走,只留下那些秦军临时任命的伪政权官员管理秦军所占之地,韩王没有借此机会立即举兵反攻,反而下命韩军不可轻举妄动,至此在韩国国土上出现了大片的原本属于韩国,现在名义上属于大秦却没有秦军驻守的土地,更令人称奇的是,韩军居然没有一兵一卒敢于踏上这片本属于他们的国土。 韩王究竟是怎么想的蒙骜绝对不会关心,因为他现在正把全副心思投入到攻魏的战斗中。之前伐韩犹如苍蝇扑兔,现在攻魏恰似虎入羊群。魏军犯了和韩军一样的错误,最可笑的是魏王在得知秦军猛攻韩国之后,竟然仰天大笑随后大摆筵席庆贺魏国平安无事。 一国之君尚且如此短见,魏国军民就更别说了,就在魏国上下都以为秦国这头猛虎会把韩国这只小兔子一口吞下的时候,让他们惊掉眼珠和下巴的事情发生了。秦军在眼看着一口就能把韩国咬死的关键时候,突然掉头杀进了魏国境内。不到十天的时间,魏军的抵抗土崩瓦解,蒙骜率军对魏军残部穷追猛打,顺势将魏国的高都(今山西省晋城市东北)和汲(今河南省卫辉市西南)收入囊中。 蒙骜继续采取之前在韩国用过的法子,扶植傀儡政权绝不分兵驻守,秦军充分发挥了耐苦战的优良传统,日以继夜的毫不停顿的追着魏军打,这让魏军根本没时间足赤其有效的防御,魏王每天看到军报都会心惊肉跳。魏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立即派出使节前往各国求援,当一位卿士提出把信陵君魏无忌接回来统帅魏军以及有可能赶来帮助魏国的诸侯军的时候,魏王沉默了。 魏安僖王魏圉和信陵君魏无忌这对亲兄弟之间的关系堪称相爱相杀的典范。魏国平安时魏王猜忌、限制、打压魏无忌,以至于魏无忌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窃符救赵。这是对魏王权威的极大挑衅,魏王对魏无忌的态度已经从猜忌变成了嫉恨,所以在邯郸之战后,魏无忌不敢回魏国只能客居赵国。如今强秦来犯,国家危在旦夕,魏王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很能打的弟弟,不过魏王一时抹不开面子,因此没答应那位卿士的提议。 这个消息迅速传递到秦军真正的前线总指挥部的所在地巩王城,第一时间就到了白宣手中,白宣以太子名义发给蒙骜一个密诏,有意吕不韦的名义发了一份加急快报给秦王子楚。五天之后,蒙骜放缓的攻击速度,而秦王子楚命左庶长王龁攻率兵五万攻打上党郡(属于赵国的上党郡,韩国上党郡已经在秦昭襄王时并入大秦)。 左庶长王龁为大秦宿将,在长平之战中白起为上将军,王龁为副将,二人携手并肩大败赵军。此时的王龁已是花甲之年,当他接到秦王子楚命他出征的王命之后,他仰天大笑,安排好后事之后领着亲卫直接进了大秦渭水大营。三日后,王龁率军出征直奔上党郡杀去。 这一去不出半月,就轻取隶属于赵国的上党郡各城,随后攻打属于魏国的上党郡,如此本来是坐山观虎斗的赵国也被卷进了这场战争之中。有白宣策划的这场战役,计入了第二个阶段。 按照白宣的计划,对赵国的攻击是有限度的,打击目标就定位上党郡,得手之后不再扩大战国,秦军转而攻击魏国上党地区。如今韩国已经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上党郡,又被蒙骜掐着脖子狠狠揍了一顿,此时不敢吱声。 魏王心中满是委屈,魏国没招你没惹你为啥打我?秦国你也忒霸道了吧。埋怨归埋怨,但是此时的魏国已经没了吴起和名震天下的魏武卒。 吴起是魏文侯时期的名将通晓兵家、法家和儒家学说,无论在哪方面都有着杰出的成就。魏武卒是吴起训练的精锐重装步兵,吴起率领魏武卒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 吴起还曾率领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大大小小历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 根据《吴子?励士》里的记载,周安王十三年(公元前389年)的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 创造了步卒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五十万众的华夏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仅此一战,使魏武卒名动天下,魏武卒鼎盛时期达十万之多。魏武卒也是当时军队最为精锐和彪悍的代表。但是随着魏国国力的削弱,魏武卒逐渐消失,魏国也在没出现像吴起这样的名将。现在的魏国被秦国攻击的时候,只会向其他诸侯求援,不然就是割地求和,早已经没了魏文侯时期的骁勇剽悍之气。 秦军蒙骜部步步紧逼,王龁部占据赵国上党郡剑指魏国上党郡,这简直是把魏国往死里逼。魏王此时已经被吓得顾不得什么猜忌,立即命人赶赴邯郸一是面见赵王求援二是请信陵君魏无忌回国抗秦。 在战役第二阶段,白宣又调整了一下战术,原本不想动赵国的他,终于下定决心拿下赵国上党郡。如此一来赵王必定恼怒秦国背信弃义,赵王也不会阻止信陵君回到魏国抗秦,甚至在信陵君为将之后,赵国很可能是第一个出兵援魏的诸侯。这对此次战役大的战略目标来说是个有益的补充,经过调整之后整个战略显得那样的完美无暇。白宣管这个调整后的战役部署叫做“打一个吓一个盯一个”。 白宣得意的放下笔,将奏疏放在嘴边吹干之后小心的卷好绑住,随后又打上火漆。白宣的手在眼前的两个印鉴中晃了两晃,最终选了吕不韦的印鉴押在了火漆上。自从战役开始之后,吕不韦和嬴政就把自己的印鉴硬塞给了白宣,理由如出一辙。 “反正都是你用,不如干脆交给你保管,省得麻烦。” 于是白宣成了秦国历史上权利最大的副将,他可以代替大秦太子和相邦发号施令,他可以随时指挥调动大秦上将军,这样的副将普天之下怕也只此一位。 嬴政拉着王离走进白宣的房间,王离气哼哼的坐在白宣身边不说话。白宣好奇地问嬴政:“这是咋了?” 嬴政:“小离想上战场。” 白宣:“过两年再说吧,到那时只要你有本事大兄就不拦着就是。” 王离:“说好了!” 啪,白宣伸手和王离击掌为约。蒙恬哥俩跟着蒙骜捞功勋去了,王离岁数太小还上不了战场,如今巩王城内能被白宣调派的年青将领只有刚刚荣升校尉的冯去疾,这日子过得是比较清闲。 白宣叫来余虎把装着奏疏的信筒交给他。 “速速送往咸阳,大王有答复之后速速回来。” 余虎:“公子,要不要我顺路去家中看看?” 白宣想了想之后,坐在桌案边写了两封信交给余虎。 “把这一信交给媛儿,这一份交给驿站送往眉邬,交给我父亲。” “喏,公子若没有其他吩咐余虎就去了。” “去吧。” 余虎走后,白宣又出了几件军务之后,命人叫来冯去疾接替自己,随后白宣领着嬴政和王离去找吕不韦。一直以来吕不韦都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摇旗呐喊之人还有后勤供应部长的角色,至于作战指挥和谋略啥的他一股脑的推给了白宣。如今在秦军中吕不韦的日子过得最清闲,不过最近白宣听到了一个令他很不爽的消息,死了的东周君姬杰的亲族中还有活口,而且这个活口就在吕不韦身边。今天,白宣就要亲自去见吕不韦解决这件事,如果吕不韦不动手除了那个活口,那么白宣就算和吕不韦撕破脸皮也要亲自动手! 第81章最大的诱饵 吕不韦住的地方原本是东周君姬杰的寝宫,东周君姬杰虽然死的窝囊,但他对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着极大的热情。所以他的寝宫装饰的富丽堂皇,奢侈香艳。刚进入巩王城的时候吕不韦本想把寝宫给嬴政居住,可当他一看到寝宫的装饰和布置以及跪在角落里香肩半裸、云鬓斜坠、眉目含春、我见犹怜的崔姬以及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笑容的原东周君侍卫长之后,吕不韦发怒了。 “如此奢靡之处,怎可给太子居住,太子是大秦未来的王,也会是天下的共主,让他早早的知道奢靡享乐的滋味会消磨他的意志。来人!将东周君处理政务的正殿收拾出来给太子居住,本相,就住着吧。” 于是乎吕不韦就住进了姬杰的寝宫,除了干他该干的事情之外,不该干的事情他也干了,比如每晚和崔姬喝喝小酒谈谈人生啥的。崔姬是有内媚的,吕不韦一试之下顿觉心旷神怡浑身酸爽,于是天天要崔姬侍寝,如今己发展到只要没事就和崔姬腻在一起。而那个侍卫长则对吕不韦刻意奉承,把个狗腿子加忠仆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天,吕不韦正和崔姬嘴对嘴的喝酒,那狗腿子也在一边伺候。吕不韦和崔姬正在互摸互亲、你侬我侬的时候,白宣大步走了进来。 白宣面无表情,进到寝宫之内竟连脚上的战靴都没脱掉,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哗啦啦的甲叶响,让正在和吕不韦亲口口拉手手的崔姬立即合拢了敞开的衣襟低着头推到吕不韦身后。那个侍卫长则赶紧起身叩拜,头也不敢抬。 吕不韦笑着说到:“太子来了,贤弟也来了,快坐快坐。来人,上酒上菜,崔姬速速过来见礼。” “崔姬拜见太子,拜见公子宣。” 白宣没搭理崔姬,他直接来到侍卫长面前抬脚踢了踢侍卫长的胳膊。 白宣:“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白宣:“命你抬起头来!” 侍卫长连忙抬头看着白宣,白宣指着崔姬问侍卫:“本将记得当初是让你把姬杰的家眷亲族都杀光的,那么她是怎么回事?” 侍卫长额头上的汗水唰的就冒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吕不韦之后连忙回答白宣:“回禀公子宣,这个崔姬只算姬杰的姬妾,也没有子嗣因此算不上亲族,所以,所以。” 白宣:“所以你就私自做主把她留下了,对吧?” 侍卫长捣头如蒜连喊饶命,白宣用靴子尖挑起侍卫长的下巴,侍卫长看到白宣的嘴角荡起了一丝笑容。 白宣:“你很会做事啊,看来也很聪明,但是这眼光和手段却差了不少。吕相你自然要巴结,可除了吕相之外太子还有本将你是不是也应该巴结巴结啊?你说呢,嗯?” 说到这白宣冲侍卫长挤了挤眼,侍卫长悬着的心立刻放进了肚子里。类似这种人一旦感觉危险过去那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侍卫长爬了起来靠近白宣耳边小声说:“小人早为公子宣还有太子备好了,那天我除了杀人还把后宫内俯里的金银珠宝藏起了一多半,还有一些年轻貌美的侍妾和宫娥也留下了,这都是小人给公子宣和太子准备的。之前一直没机会面见公子宣和太子,今日时机正好,请公子宣稍待,小人这就为太子和公子宣送来。” 白宣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他拍着侍卫长的肩膀说:“有前途,你很有前途。本将定保你做三川郡郡守。” 侍卫长一听大喜过望,趴在地上大喊多谢公子宣大恩,吕不韦哈哈大笑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人性啊!阿宣,你继续。” 白宣对侍卫长说:“看你这样识趣本将就不烦劳你了,叫你的仆从带路,本将自己去取。余豹、余彪,你俩跟着去,不用客气!” “这个,公子且慢,还是让小人先把最好的挑出来吧?” 白宣嘿嘿一笑说:“本将进城之后就清点了府库,发现府库之中十不存一,想必都被你搬走了吧?你要知道,这可都是大秦的财物是属于秦王的珍宝,你擅自窝藏其罪当诛!” 侍卫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白宣的双腿哭喊到:“公子明鉴,小人实在是为太子和公子考虑哇。公子试想,府库清点之后所有物品都会登记造册,账册会直接奏报秦王。若不是小人提前吧这些金银财宝搬出,那基本上落不到太子、相邦和公子手上,所以说小人是真心为太子、相邦和公子着想啊。” 白宣一把将侍卫长从地上拽了起来,他恶狠狠地问道:“既然是为我等着想,为何还要推三阻四。嘿嘿,只怕是在你我说话之间,你的家眷已经把那些财物转移他处了吧!” 侍卫长摇着双手喊到:“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公子若不信可是小人到家中搜查!” 白宣将侍卫长甩了出去,他冷笑着说:“自我等进城之后,接连三天城内出现大量死尸。有人认出那些人都是当初随你杀人的人。这些人死就死了,可奇怪的是他们家人也被一夜杀光,家中财物更是被劫掠干净。你说,这是谁干的!” 侍卫长:“不是我,不是我!” 白宣:“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来人,告诉他实情!” 余豹上前一脚踹倒侍卫长之后说到:“我等来此之前封公子之命,将你家包围,除此之外你的另外几处窝点也被查获。如今你的家人已经全部被擒押入大牢,你还敢不说实话吗!” 侍卫长一听此话连忙站起身连连作揖。 “小人错了,小人愿把所有财物献给太子、相邦和公子,只求饶我一命。” 话音刚落,只见白宣右手一挥,殿内响起一阵龙吟之声,一道寒光一闪即逝。嘭的一声,白宣一脚将侍卫长踹得倒飞出去,侍卫长撞碎了窗子重重摔在庭院中央。直到此时,侍卫长胸口上才窜出一道血箭,侍卫长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两腿一蹬咽了气。 白宣一挥手喊到:“拉出去喂狗!” “喏!” 白宣出剑收剑就在眨眼之间,寝宫之内竟然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吕不韦拍着巴掌哈哈大笑说:“阿宣好剑法,为兄开眼了。” 白宣坐到吕不韦对面,他冷着脸问:“怎么分?” 吕不韦:“贤弟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白宣:“上酒!” 崔姬战战兢兢的为白宣斟满了酒,她刚想退后不料却被白宣一把抓住了手。 白宣:“皮光肉滑、体格风骚、一看就是妖媚之女。相邦与此女亲厚殊为不智,不如小弟替你杀了吧!” 崔姬吓得趴在地上一边多所一边苦苦哀求,似是无意也像有心,崔姬宽大的衣襟随着她身体的扭动松散开来,上半身瞬间暴露在白宣眼前。再加上崔姬扭动如蛇的身子,哀哀娇嗔的求饶声足以将任何一个男人的原始欲望勾起。 吕不韦一脚将崔姬踹到墙角,随后指着崔姬骂到:“给你三分颜色你就不知道尊卑贵贱。收起你那一套,我的白贤弟岂是你能诱惑得了的。他身边的女人要么是这世上最温柔善良女人,要么就是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这些伎俩真不够瞧!收起你那一套,规规矩矩的伺候太子和公子宣喝酒!” 听了这话,崔姬整理好衣裳规规矩矩的跪在桌案边再也不敢造次。白宣叹了口气对吕不韦说:“兄长还真是舍不得这个妖孽呀,难道兄长要娶她为妻?” 吕不韦:“什么话,本相的夫人只有一位,至于她嘛,嘿嘿就看她能不能把爷伺候舒服了。” 白宣竖起大拇指说:“小弟服了,说说怎么分吧。” 吕不韦:“你说了算。” 白宣:“我说了算?你不怕我坑你?” 吕不韦:“怕有何用,为兄早就被你坑了,不仅是我,就连太子也被你坑了。” 白宣:“这叫什么话,吕兄你可不是个见财忘义的人。” 吕不韦嘿嘿一笑说道:“白宣贤弟,自从为兄和你相识以来,为兄对你是言听计从。而你也没让为兄失望,所出的妙计堪称空前绝后,所以为兄一直对你信任有加。可这次你可是太大胆了,你坑我也就罢了怎么练太子也坑?” 嬴政疑惑的问到:“大兄何时坑我了?” 吕不韦:“看看,这就是你让我佩服的地方,把人坑了人还蒙在鼓里。” 嬴政:“大兄坑我什么了?还请相邦指教。” 吕不韦:“请问太子,白宣做了这么多部署为的是什么?” 嬴政:“为的是让信陵君能够成为诸侯联军的统帅,为的是让他率军来攻打我们啊。” 吕不韦:“太子觉得信陵君有多大的可能成为诸侯联军统帅?” 嬴政:“经过大兄这番布置之后,应该有六七成的把握。” 吕不韦:“那我告诉太子,实际上这个把握有十成!” 嬴政:“此话怎讲?” 吕不韦:“因为白宣还藏了一招,他布置了一个让信陵君不能不吃的最大的诱饵。有了这个诱饵,即便信陵君卧床不起他也一定会让人抬着自己和咱们做战的。” 嬴政:“我不相信,这个诱饵是什么?” 吕不韦先是指指嬴政随后又指指自己,嬴政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相邦说我和你就是最大的诱饵?” 吕不韦点都笑道:“没错,就是你我。太子试想,魏无忌若能生擒你我那么大秦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你我赎回。太子再想想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们离魏国很近,魏军可以在两天内赶到这里,而我们身后还有龟缩不动的韩军。别看他们现在老实可一旦魏无忌杀来,他们立刻就会翻脸从我们背后捅刀子。再看看我们的实力,除了八千将士和一座孤城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蒙骜将军正领兵攻魏,他听了白宣的话没留下一兵一卒,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而我们也绝对不能指望那些被我们扶植起来的人能够真心的和我们并肩作战,即便有就凭他们也是杯水车薪。所以说如今的我们就如同孤零零的站在草地中央的小羊羔,周围无遮无拦群狼环伺,这目标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太子,若你是信陵君,你是去打蒙恬还是直接兵围巩王城?” 嬴政:“兵围巩王城!哈哈哈哈,果然是好大的诱饵呀!大兄,小政服你了!” 白宣嘿嘿一笑说:“吕兄,你不傻嘛,你是何时发现的?” 吕不韦苦笑一声说:“愚兄惭愧,直到蒙骜率兵攻魏远离我们之后,我才有所醒悟。随后王龁将军攻略上党郡等于是加了一把火,我们的目标越来越明显了。我想都不用冷锋的兄弟们散布消息,只要不是瞎眼的都会知道,大秦太子和国相就在巩王城,周围只有八千秦军护卫。所以呀,为兄就整日饮酒作乐和美人为伴,也好让有心人知道大秦国相近期内不打算离开巩王城了。今天你这一剑好哇,这一剑在那些人开来就是你白宣将吕不韦从奢靡中惊醒,他们若是再不行动,大秦太子和国相怕是就要跑了。哈哈哈哈哈!” 白宣、嬴政和吕不韦三人手挽着手得意的哈哈大笑,没有丝毫的畏惧,因为他们知道,战役第二阶段的关键时刻就要到了。而在此之前,他们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几乎不用商议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这种感觉无论是白宣还是嬴政,亦或是吕不韦都是乐此不疲。 王离挠了挠脑袋问到:“你们笑啥?你们刚才说的我只听懂了一点儿。” 白宣:“哪一点儿?” 王离:“我若是魏无忌,定会领兵包围巩王城。” 白宣:“你听懂的是最关键的一点,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离坐在桌案边拖着下巴冥思苦想,白宣也不去打扰他,他和嬴政吕不韦把那个侍卫长囤积的金银财宝给分赃了。早就看出这个是侍卫长心术不正,嘴上喊着投靠大秦却私下做出搬空府库的蠢事,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傻还是该说他聪明,但至少利令智昏是比较贴切的。这家伙除了是姬杰的侍卫长之外,其实他更是魏王派到姬杰身边的探子。秦军占领巩王城的那天晚上,一份来自冷锋的密保就放在白宣的床头,根据这份密报白宣很快就将侍卫长及其帮手监控起来,在摸清他的企图和所有窝点之后,白宣在动手将他除去。 收获是相当丰厚的,分赃也是相当愉快的,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白宣、吕不韦、嬴政、蒙骜、王离、蒙家兄弟、冯去疾以及各级将领们都有份,当然最大的一份是给子楚的。分赃完毕之后,这些财物将跟随运送给养物资的车队在秦军保护下返回大秦。 当夜晚来临时,白宣回到自己住处,冯去疾正在伏案奋笔疾书。 “去疾,歇歇吧。刚才可有重要军情?” “要说重要军情就是魏王的使节三次登门拜访信陵君,但是信陵君,没答应!” 白宣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暗想:难道说魏无忌识破了我的计策?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第82章你为国,我为他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行人绝迹。倦鸟归林。在通往魏国的路上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在路上飞奔,跑在前面的那波骑士不时回身把弓箭射向身后的骑士。 一波雕翎箭射出之后总有一两个骑士栽落马下,这些落马的骑士不仅有后面追赶的那波骑士,也有前面逃命的那波骑士。因为,后面那波骑士射出的雕翎箭更多、更准、更狠。 在前面那波骑士的中间靠前的位置,被骑士们团团围护的是一位全身披甲身披紫色锦缎披风的人,此人戴着战盔,面甲已经被放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这波人马是十天前潜出邯郸城的,和他们的一样的装束的队伍还有四只,按照不同时间分期分批除了邯郸城,然后选择不同的路线打马狂奔。这些人不管是抄近路、走大道还是绕远路的,也不管一开始奔向哪个方向,在他们离开邯郸五十里之后全部改变方向目标无一例外全都指向魏国。 这一路并不平静,随着距离邯郸越来越远,这五路人马遇到的阻截越来越凶猛,死伤也越来越惨重。到离开邯郸的第七天,其他四路人马已经被人斩杀殆尽无一活口,只剩下最后这一只。而他们现在距离魏国边界不足五十里,可以说只要再加把劲就能逃入魏国边境,而在边疆那边有一只魏军正等着他们。此时的魏国和赵国边界就是一条生死线,谁能冲过去就能活,否则只有死。 追杀它们的这帮黑衣人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不仅越追越近而且人数是越来越多。很多时候在逃跑的这波人马前面就会冲出十几个黑衣人。遇到这种情况,逃跑的这波黑衣人采取了壮士断腕的举措,分出一波人和那些拦路的黑衣人拼命纠缠。剩下的人不计生死的护着那个身披紫色锦缎的人突破拦阻拼命地逃向魏赵边境。 黑衣人的拦截越来越密,逃跑的人越来越少,当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逃跑的这波人距离边境不足十里。这个距离就算是一般的战马也能一口气跑到头,而且前面的道路上再也没出现黑衣人,这十几个人心中不由得狂喜起来,纷纷很抽胯下战马想要尽快冲过边境。 急切的心情对生的渴望以及昏暗的天色,让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在他们前方一里的道路上,一道道绊马索缓缓从虚掩的浮土中渐渐拉直上升,当一道道绊马索被拉起到和马的膝盖差不多的高度是,猛然被绷得笔直。当这些绊马索刚刚拉直的时候,打马如飞的那十几个人如同一道狂风撞了过来。 唏律律~~~~ 噗通噗通! 战马的嘶鸣只维持了很短时间就戛然而止,巨大的冲击力让这些矫健的骏马一匹接一匹的扑倒在地,很多战马的脖子瞬间就被扭断,有很多战马根本来不及嘶鸣就已经断了气。 马背上骑士也没比他们的坐骑强多少,跑在最前面的被高高的甩了出去有的重重砸在路上一顿翻滚之后再无动静,有的撞在路边的树干上之后顺着树干滑到地上就再也没了动静。有摔得比较轻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他们拔出长剑就只听嗡的一声。路两旁的树林里飞出无数的雕翎箭,瞬间就把想要反抗的人射成了刺猬。 眨眼之间,方才还是蹄声如雷的路上只剩下满地死尸以及微弱的呻吟声。 啸~~~~ 树林中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箭雨停了,一个个身穿黑衣披着黑色短披风头戴面具的人如同鬼魅一般从道路两侧的树林里和灌木丛中冒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来到路上。 他们一边走一边拔出武器,他们先冲着发出呻吟声的地方走去。 噗噗噗,武器刺入人体的声音不断响起,片刻之后路上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一匹马迈着小碎步缓缓从树林里来道路上,马上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色大斗篷里的人,这人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就连整个头部都被斗篷上的兜帽包的严严实实。 哒哒哒,那些追赶的骑士来了,为首一个黑衣蒙面人一见逃跑的这波人已经被截住,那人抬起右手,跟在身后的六十余黑衣蒙面骑士齐刷刷勒住战马静静地待在原地。 为首的黑衣人独自催马绕过遍地死尸来到那个被斗篷裹过的严严实实的人面前问:“是不是他?” “不知道,正在找,其他四路是不是?” “不是。” “那这个肯定是。” “我有感觉,这个,也不是。” “赌一把?” “赌。” 两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拖着那个身披紫色披风的人来到俩人面前。一个面具人摘掉那人的头盔随后点亮了一根火把,火光照亮了身披紫披风的这个人的脸。 “你赢了,不是他。” “赌注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别跟我要钱财,我最不缺钱。喂,如今看来这五路都是诱饵,他一定是在这五路人马之后出发的,有可能走水路。” “不会,水路已经被我的人封死了,他就算能飞也不行。我们应该立即封锁出境道路,严查出境客商。这个动静比较大,我不方便出面,你行吗?” “沧海阁办事还没人敢说个不字,交给我吧。其实,阿宣的本意也不是要杀他,而是要知道他在哪。如今已经失去了他的行踪,不过凭你我两家的眼线和布置,我觉得他还没有离开赵国,这就给了我们传讯阿宣的时机。” “应立刻派人传讯公子,要快!不如让他去吧,他的速度最快。” “你跟他说吧,他现在已经不是沧海阁的人了,这是阿宣吩咐的,他现在只听你的。” “好,他在哪?” 啸~~~~~ 身穿斗篷的人发出了一声尖啸,一匹马驮着一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身背长剑的人从树林内来到二人面前。 黑衣蒙面人对戴斗笠的人说:“你辛苦一趟吧,去巩王城见公子宣。就说信陵君已经离开邯郸,之前魏国使者三请而没能进门只是他布置的用来迷惑我们的假象,要让公子宣尽早布置。” 头戴斗笠那人点点头一句话头没说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身穿斗篷的人说:“以他的本是最多两天两夜就能感到巩王城,到那时就算信陵君回到魏国都城,算上他登台拜将召集军队,向诸侯求援,等到诸侯援兵齐至魏国那最少也要两个月的时间,阿宣早就准备好了。” 黑衣蒙面人:“这次多谢你了,虽然我们被他所骗,但也让他不敢快速离开赵国回魏国。他现在定是躲在一个地方等待风声过去。” “不,他会请求赵王发兵援魏,这样他就可以和赵军一起回魏国,那样你我也就鞭长莫及了。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你不用过于纠结。我们仍按照你刚才说的封锁边境,严查出境客商。直到看见赵军为止。” “嗯,见到赵军也就等于知道他在哪里了。” “对。” “这次多谢你了,按照沧海阁的规矩,我不会少你的酬劳的。” “既然给酬劳那就不用说谢,再说你还拿了阿宣的牌子来见我我岂能不帮。冷锋就是冷锋,办事果然爽利,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沧海阁和你冷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合作算是一笔生意,这样最好,免得日后纠缠不清。我沧海阁不愿意给别人当枪使,自由自在的最好。” “这个别人不包括公子宣在内吧?” “呵呵,明知故问。除了他,这天下还还有哪个男子能让我玉娘子俯首帖耳。你是为国,而我只是为他,告辞。” “好走不送。” 在俩人说话间,道路已经被清理干净,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法发现这里曾经是一个尸横遍地的地方。俩人互相拱拱手各自离去,刚刚转身,玉娘子突然问:“红绵,一剑君和你不一样,他是个纯粹的赵国人。他也为赵国流过血打过仗,将来你俩如何相处?” 红绵:“到时候再说吧。” 玉娘子:“我劝你还是派一个亲信去吧,免得有变。阿宣让我把他从沧海阁请出去也有这个意思。” 红绵:“张三早就走了。” 听了这话,玉娘子说了句佩服之后消失在树林中。 红绵:“来人,速速通报新郑部曲校,告诉他赵军进入魏国之日就是信陵君归国之时。” “喏!” 徐安的马在跨过魏赵边界的时候停住了,徐安立马原地低头沉思。烟萝将他请出沧海阁徐安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是白宣的安排。在徐安看来,白宣如今虽然身份不同但他心中还是把徐安当朋友看,白宣不愿意徐安成为自己的间接部下,这样会让白宣和徐安都很尴尬。当然,白宣这样安排自然还有其他的理由,但徐安更愿意相信白宣是看重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不想让他为难才这样做的。 但是一个更难的选择摆在徐安面前,在此之前徐安只知道红绵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至于如何不普通红绵没说,徐安也没问。但这次行动过后,就算红绵不说徐安也能猜出红绵的真实身份了。 现在的徐安心中很矛盾,他是个剑客他毕生追求的就是剑术上的突破,至于剑术和红绵之外的事他可以全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他犹豫了,毕竟他是赵国人,为赵国流过血打过仗。再怎么说大秦现在也威胁到了赵国的生存,徐安扪心自问,身为一个赵国人这样做应不应该。 徐安缓缓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问到:“天,我该怎么办?” 第83章动一动 十天之后,十万赵军越过边界进入魏国境内,魏王魏圉率群臣迎于大路中央。当信陵君魏无忌的车驾从赵军中来到魏王面前时,魏王走下自己的车驾来到魏无忌的车边,他仰头看着车上的魏无忌,良久不曾说话。 魏无忌连忙下车要跪拜魏王却被魏王双手扶住。 “无忌,你总算回来了。” “王兄,无忌。” “不要说了,都是王兄的错,都是寡人的错。这次回来就别走了,魏国才是你的国才是你的家呀!” “王兄~~~~” 兄弟二人执手相望泪眼婆娑,魏军将士齐声呐喊:“信陵君!信陵君!信陵君!” 信陵君魏无忌不愧是战国四公子之首其声名威望别说是在魏国,就是在列国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魏国孱弱,除了魏无忌之外军中没有有一个能和秦国名将相提并论的大将。所谓家贫思贤妻,国难思良将。每逢魏国处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魏王以及魏国军民首先想起的就是魏无忌。 此时魏王和魏无忌见面之后,因为窃符救赵、杀晋鄙夺兵权的犯上之举就算揭过,此时魏王就算猜忌心再重也不的不暂时放下,因为他必须依靠魏无忌来保家卫国。 魏赵两军合兵一处,扎下大营。二十万人的军营内,营帐一座挨着一座一眼望不到头。三天后,魏王筑起高台当着魏赵联军将士的面封魏无忌为上将军并赐给魏无忌兵符将印,至此魏国的军权掌握在卫无忌手中。 拜将之后,魏无忌在中军帐内召集众将议事,随后魏王以信陵君魏无忌的名义派使节急赴各国。而当天晚上,一只由赵魏两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组成的万人队悄悄离开了联军大营。 在第二天,魏赵联军拔营起寨,奔赴对抗秦军的前线,在联军的中军有一面魏字大纛。当联军源源不断的开赴前线的时候,路边夹道相送的百姓中,冷锋新郑部曲校碰了碰身边的人,那人会意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巩王城内王宫后殿,嬴政居中而坐吕不韦和白宣分居两侧三人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商量着。半晌之后,白宣站起身说了句:“我去更衣,去去就回。” 吕不韦正在看一份运送给养的公文,他头也没抬挥了挥手,白宣转身走出大殿。 净手之后,白宣走上回廊当他经过一处假山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左统领留步。” 白宣回头一看却是崔姬。 白宣:“难道忘了规矩?” 崔姬:“卑下不敢,大统领早已传命崔姬归左统领直辖,因此崔姬特来赴命。另外,方才邯郸部派人传来密报,信陵君已经离开邯郸,之前屡次拒绝魏国使者是他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邯郸部曲校请动沧海阁相助,截杀了五只逃离邯郸的人马,但都不是信陵君本人。邯郸部曲校命徐安前来报信,又怕徐安节外生枝故此另派他人送来密报。” 白宣:“邯郸部曲校做得很好。” 崔姬:“左统领,徐安一直未曾露面想必他定是去了赵军中找信陵君。信陵君想必会有新的举措,卑下以为信陵君绝不会等到联军各部齐聚再动手。左统领应该早做准备。” 白宣:“你很不错,本统领自由安排。从即日起非生死大事你不得与我相见,你就留在吕不韦身边做一颗冷子,回秦之后只听命于本统领,其他人一概不要理睬。我让你动,你才能动!” “卑下明白,被吓告退。” “去吧。” 白宣一路疾行来到一座僻静的房间外伸手敲了敲门。 “门没插,进来吧。” 白宣推门而入,只见徐安抱着长剑跪坐在榻上闭幕养神。 白宣:“你比邯郸部密报早了三天,多谢。” 徐安:“这算不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白宣:“算,想我怎么还?” 徐安:“你我之前比剑的约定也可作罢,但是有个条件。” 白宣:“不灭赵国?” “正是。” 白宣:“我可以保证不再像长平之战时坑杀赵军俘虏,只要赵军降秦可保赵军将士性命无忧,但是赵国。必灭!” 徐安:“白宣,你杀了我家兄长我不跟你计较。我本应该去找信陵君却来找你,我还主动取消你我之间的比试,按到这还不能够表明我的诚意吗?” 白宣:“你的诚意很令我感动,但是这远远不够。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你我之间私交,但这中私交在家过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你若是赵王或者是平原君,那么我会坐下来好好跟你谈,你也尽可以提出一些条件,但你不是,你没有资格代表赵国。徐兄,你是个绝顶的剑客,但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成功的政客。抱歉了。” 徐安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可是我的心驱使我先来找你。我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我还是人不住要求你。我知道,只要是你答应的你一定会做到,你不答应的,求也没用。” 白宣:“你已经尽力了,但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的,连我也不行。这就是天意,人是不可以违背天意的。徐兄,你现在仍然可以去找信陵君,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 徐安:“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们不想让信陵君归魏。剩下的事我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信陵君现在已经归魏,看来你的目的没达到,因此我去不去找信陵君都一样。你想让我走,我就走,我要借此机会游览天下,遍寻名师,好好地做我的剑客。” “红绵呢?她现在是不能跟你走的。” “她有她的归宿,我不想强求她,也不想让她为难。你刚才说了,这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就顺其自然吧。白宣,我们的比试仍然作数,我会在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来找你。” 白宣:“九嵕山下袁家村,那是我和媛儿的家,也是你和红绵的家。累了,就回来。” 徐安缓缓站起身来到白宣面前,他盯着白宣看了许久之后慢慢俯下身向白宣深施一礼。白宣也以同样的大礼相还,半晌之后,徐安挺直了腰身将长剑背在背上,把斗笠戴在头上。 白宣送徐安出门,当徐安翻身上马之后,白宣从王离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递给徐安。 白宣:“穷家富路,别委屈了自己。” 徐安也没客气接过包裹背在肩上,他捏捏包裹笑着对白宣说:“好手段,让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最主要的是今后每逢难处我第一个想起的就会是你。” 白宣:“这就是兄弟。” 徐安伸出一只手说:“兄弟!” 白宣握住徐安的手:“兄弟!” 唏律律,徐安的马风驰电掣一般跑出王宫。王离把食指从嘴里拿出来之后说:“我想跟他一起走!” 白宣:“你敢那样做,你祖父和你爹回打断你的腿。” 王离:“大兄,到时候你回来救我吗?” 白宣:“会,我会把你偷出来放你走,然后等你祖父求我的时候我再把你抓回来就给你祖父。当你祖父和你爹要把你腿打断的时候,我会领着你媛儿嫂子一起到你家去求情,我去求情你祖父和你爹一定会答应的。” 王离:“为啥?” 白宣:“因为我会告诉他们我要收你做我的第一个弟子,他们若不答应我会让大王下命让你拜我为师。” 王离:“我现在就拜你为师岂不省却着许多麻烦?” 白宣:“那不好,那样做我会失去很多好处。所以小离。你必须按照刚才的为师说的流程去做。” 王离:“那我有啥好处?” 白宣:“你想成为像为师一样聪明人吗?” 王离:“一开始想,可现在我怕。我怕我被你当傻子耍!” 白宣:“哈哈哈,小离,不按为师说的做你才会被当傻子耍,按照为师说的做你会把别人当傻子耍,你选哪个?” 王离:“大兄,小离决定抱着你的腿不松手!” 白宣笑眯眯的搂着王离的肩膀说:“聪明,将来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选择是何等的明智。” 王离一边点头附和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当哥俩回到大殿的时候,吕不韦看了哥俩一眼说到:“白贤弟心怀天下,大气磅礴,一泡尿也如江河浩荡一发不可收拾。请问冲倒了几座庙堂?” 白宣哈哈大笑答道:“不多不多,五座而已。” 哈哈哈哈,吕不韦和嬴政同时拍手大笑,王离挠着脑袋问:“师尊,你一座也没冲倒哇?” 白宣:“小离,你还有的学呢。太子、吕相,若我所料不差信陵君就要到了,我们该动一动了。” 吕不韦:“动一动?” 嬴政:“动一动!” 白宣:“动一动!” 第84章你中计了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万联军于精锐在魏无忌率领下快速接近巩王城。当全军距离巩王城还有三里远时,全军减速停住,整顿队形清点人数。 当黎明前的黑暗逐渐退去,当巩王城正门的城楼隐约出现在魏无忌的视线当中的时候,魏无忌的军队已经前出至距离巩王城一里的地方。魏无忌是想等到城门打开时突然发起攻击,趁势入城。 当第一缕晨曦照耀在城楼上的时候,魏无忌抽出长剑向前一指,一万精锐立即催马冲了上去。魏无忌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但他举例称们还有百步之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巩王城的的城门大敞大开,但门口却空无一人。黝黑高大的城门洞内只有一群鸟雀落在地上唧唧喳喳的在啄食。 唏律律! 魏无忌急忙勒住战马,狂奔中的战马人立而起前蹄乱踹发出一声长嘶。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纷纷勒住战马,刹那间巩王城正门前一片人喊马嘶,将城门洞里的鸟雀惊飞。 待战马消停下来,魏无忌顺着城门洞向里看,只见城内宽阔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别说是人就连一条狗都没有。 副将靠近魏无忌说到:“君上,为何不冲进去?不是说巩王城内只有八千秦军吗?” 魏无忌:“回魏国时我用了疑兵之计,不了还是被秦国间隙识破。他们一路阻杀我那进千门客全部死于非命。他们能知道我用的是疑兵之计,又挡了我那么长时间,难道不会派人告知嬴政吗?” 副将:“可看样子这就是一座空城啊,不如我们先进城然后再派人拿着君上令牌调动韩国军队,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魏无忌:“满,这里看似空城,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恐有埋伏。” 副将:“不如末将带几个人进去探查一番?” 魏无忌刚要答应却听一阵笑声从头顶上传来。 “哈哈哈,信陵君别来无恙,白宣恭候信陵君多时了。” 魏无忌抬头一看,只见城墙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袍头戴高冠,手拿羽扇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不是白宣还能是谁。 魏无忌抬手摆了摆,一万精锐缓缓向后退了二十余步,在这个距离上魏无忌不用仰头就能看见白宣。 魏无忌还剑入鞘拱手说到:“公子宣,别来无恙。” 白宣晃着羽扇说:“信陵君驾临大秦巩邑,想必一路鞍马劳顿,白宣早已备好酒水为信陵君接风,其余将士也有酒肉可吃。信陵君,快请入城吧。” 魏无忌盯着白宣随后又打量城墙之上,只见城墙上除了旌旗招展之外似乎只有白宣一人。魏无忌问到:“公子宣,这诺大的巩王城为何如此安静,为何不见百姓出入?” 白宣:“知道信陵君要来,白宣造就吩咐百姓不得出门以免惊了信陵君的马。黎民百姓哪里见过信陵君这样尊贵的人,万一做出失礼之举就不好了。哦,我知道了,信陵君是怕有埋伏吧?信陵君,怎么说你我也是故交,平原君府上白宣还为信陵君出谋划策,难道信陵君就这么不信任白宣吗?也罢,为了让信陵君相信白宣的一片赤诚之心,白宣就让人去见见信陵君。来人,快给信陵君上酒。” 白宣话音刚落,乐声就响了起来,一队盛装宫娥排成一排手托漆盘出现在城门洞内。为首一个正是崔姬。 崔姬来到魏无忌马前飘飘下拜娇声说到:“就问信陵君大名,今日一见妾身心驰神往,请君上满饮此杯。” “请君上满饮此杯。” 娇滴滴的声音和这兵临城下的氛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也透着分外的诡异,这次别说是魏无忌有疑心,就是一万将士也都心有疑虑。 魏无忌从崔姬白皙滑腻的手上拿起酒杯缓缓靠近嘴边,副将一见赶紧说道:“君上小心有诈!” 魏无忌一顿随后将九洒在地上。 “公子宣,这杯酒我敬天。” 白宣:“信陵君真是注重礼仪之人,接下来您是不是要敬地,然后敬国君,再敬战死的英魂,最后再敬百姓啊?” 魏无忌:“公子宣不愧是名门之后,说得有理,那么接下来本君敬地。” 白宣哈哈大笑说:“几年不见,信陵君变得风趣了。这样吧,带我亲自到城门口为信陵君牵马,请信陵君稍候。” 说完之后,白宣转眼不见踪迹,崔姬也领着宫娥们分列在城门洞的两侧。 一帮娇弱的宫娥见了杀气腾腾疼的军队不仅没被吓得转身逃跑,反而站在道路两侧俯首施礼摆出了一副迎接的架势,这让魏无忌心中的猜疑更深了。他挥了挥手,一万将士再次后退五十步。 太阳升起来了,眼前一片光明,可是巩王城内依旧是死气沉沉,这回连一只鸟都看不到了。 副将:“君上,你看城墙上,那些鸟雀都不敢降落。方才我看见城垛后面有寒光闪烁!” 魏无忌:“白宣怎么还不出来,这城墙也没那么高哇?” 突然一个斥候飞马来报:“报!启禀君上,我军右侧树林中有大量烟尘升起。” 又一个斥候来报:“启禀君上,我军左侧林中有大量烟尘升起还有马嘶之声!” 魏无忌大叫一声:“不好,有埋伏,速退!” 唰!一万大军瞬间掉头催马就跑,此时白宣才出现在门口。他一手举着羽扇一手扶着高冠大喊:“信陵君休走,你还没喝一杯酒呢。信陵君,信陵君!” 魏无忌回身冲白宣喊道:“公子宣,本君不上你的当,咱们战场上见!” 白宣绷着高的喊:“喂,我这城里真的一兵一卒都没有哇,我真是一片诚意啊!” 魏无忌:“信你才怪!哼!” 一直跑出十里,魏无忌忽然一拍脑门喊到:“我中计了,巩王城内根本就没有伏兵,白宣使用机框我好争取时机逃跑。传力全军转向杀进巩王城!” 一万军队拐了一个大弯之后,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巩王城。十里的路程瞬间即到,这一次魏无忌率军直接冲进城内。果然,城上城下街头巷尾一个人影儿都没有。魏无忌气的大吼一声:“白宣,本君定要生擒活捉了你!来人,拿本君令牌调韩军助战。告诉韩王,若敢不从,本君先灭了他!” “喏!” 一万大军冲入城内,迅速占领了王城,魏无忌气哼哼来到大殿门口一脚踹开殿门迈步走了进去。然而他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原来东周君的宝座上方悬着一块白布,白布上写着六个大字。 “哈哈,你中计了!” 第85章攻守异位 魏无忌看到这幅字不仅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白宣,本君不得不承认中了你的疑兵之计,不过你也一定没料到本君醒悟得很快。来人,命你率领五千骑士追杀嬴政、吕不韦。他们带走了全城百姓一定走不远追上后就给我杀!除了嬴政、吕不韦和白宣其他人死活不论!” “遵命!” 副将领命而去,随后,魏无忌接连下打下达几道命令。命魏赵联军拖住蒙骜所部,暗中调六万魏赵联军赶往巩王城与魏无忌汇合。命十万韩军火速赶往巩王城,命十万楚军火速赶往巩王城,命十万燕军火速赶往巩王城! 诸侯自从得知信陵君挂帅抗秦之后,赵燕楚三国都是毫不犹豫的出兵相助,韩国则是一直处于观望态度。但魏无忌知道,韩王一旦得知巩王城已经被魏无忌攻占之后,也一定会出兵,而且肯定是第一个赶到的,因为韩国离巩王城最近。一时间,背着令旗的斥候从巩王城飞速奔向四方。按照魏无忌的设想,他要用十三万魏赵联军将蒙骜所部秦军死死拖在魏国疆域内,然后魏无忌会率领其他联军穿插到秦军后方截断其退路聚而歼之。至于嬴政那八千秦军相信在巩王城百姓的拖累下也走不远打不动,五千精锐就算不能全歼八千秦军击溃他们还是有把握的,最主要的是要抓住嬴政和吕不韦。 就在魏无忌调兵遣将的时候,他的副将领着五千骑士追上了大批的巩王城百姓。 副将一见漫山遍野像蜗牛爬一样百姓禁不止欣喜若狂,他一声令下全军加速,在百姓的一片惊呼声中,硬生生从人群中撞出一条血路冲了过去。远远的副将已经可以看见前面列队行军的秦军一见面赢字战旗,以及那面代表太子身份的黑底暗红龙纹旗。副将抽出长剑大吼一声:“杀呀!” 五千骑兵纵马狂奔犹如一道狂风卷过山岗丘陵,向秦军冲了过去。 “列阵!弓弩手就位,射!” 正在行进的秦军队列停在一道山岗上,眨眼之间从行军状态变换为防御阵型,随着校尉们的号令下达,只听嗡的一声,密集的弩箭暴风雨一般射向联军骑兵。 嗤嗤嗤,噗噗噗! 狂奔中的联军骑兵犹如遭到当头重击,人马成片的翻倒在地。秦军箭阵射出的弩箭一阵快似一阵一阵密似一阵,连绵不绝的弩箭纵横交错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由此可以看出,秦军看似在撤退实际上是早有准备的。首先副将看到秦军列队行进,但是这些秦军将士并没有背着随身物品,而且弓弩手的弓弩全部是上好了弦扛在肩上的。行军队列周围也没有运载物资的车辆,这其实就是一种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姿态。 再看秦军占据的这道山岗,只要仔细一看就可以知道是实现早已经准备好的。高岗之前挖有壕沟,布置了鹿砦,高岗之上早已布置了盾牌组成的胸墙,所有的军械物资全部集中到了高岗上。试问,哪家的军队在撤退途中遇到突袭会在眨眼之间构筑好这些工事,所以只能说秦军早有准备,等的就是追杀他们的联军。至于那些百姓,也不过是秦军迷惑联军的手段而已。 联军副将立功心切,又看到了大秦太子的旗帜,哪里还有心思仔细分辨这些,凭着血勇之气就冲了上来,恰好撞进了陷阱之中。 联军伤亡迅速增加,但是联军副将知道此时想退都退不了,如果此时转身而逃那么将会遭受灭顶之灾,为今之计只有咬着牙猛冲,只要能冲进秦军阵中,凭借骑兵的冲击力还是有反败为胜的希望的。因此,联军副将大声呼唤部下率领他们发起了决死冲锋。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联军骑兵前赴后继不计生死的向着秦军阵地发起了猛攻。秦军将士怒吼着拼命阻击,这是一场意志和勇气的较量,秦军占据地利和数量上的微弱优势,联军占据速度上的优势,双方的战斗很快从攻防变成了胶着状态。 唏律律,一位联军骑士带着满身的弩箭连人带马撞在了盾墙上,轰的一声,三四块盾牌连带顶着盾牌的秦军士卒被撞的飞了起来,盾墙之后的长矛手瞬间刺出长矛,那个一息尚存的联军骑士同时被几杆长矛刺中,连同他的战马栽倒在地。 轰轰轰,拼死冲过弩箭拦截的联军骑兵一个接一个的撞在盾墙上,原本整齐的盾墙被撞的七扭八歪,最终被撞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随后而来的联军骑兵呐喊着催马冲进口子里,但迎接他们的是一排接一排的长矛。 噗噗噗噗。 一杆杆长矛撕裂了铠甲穿透了躯体从联军骑兵的背后穿出,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奔涌而出,惨叫声盖过了呐喊声。躲在长矛手枕边的长戈手,伸出长戈勾住还骑在马背上的联军骑士的脖子。只需双手一扭长杆锋利的横刃立即偏了过来,长戈手顺势一拽,锋利的横刃就像一把镰刀一样将联军骑士的脑袋割掉。 战斗持续了仅仅一个时辰,当联军副将被五六杆长矛刺穿身体之后,一把长戈横在他的脖颈上,锋利的横刃已经切进了副将的肌肉里。 那副将惨叫一声等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个端着长戈身穿铠甲的半大孩子。 “你是谁!” “大秦太子,嬴政!” 嬴政喊出这句话之后将木杆猛的往后一拽,副将的头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一腔鲜血喷洒出来,洒的嬴政满身满脸都是。 嬴政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血迹大喊一声:“还有没有,再来!” 嬴政身边的一位秦军士卒喊到:“没咧,全死咧,额们胜咧!” “大秦!大秦!大秦!” 秦军将士们举起武器齐声欢呼,嬴政的长戈举得最高喊声最响亮。几个士卒放下武器一下子将嬴政抬了起来抛向空中。 “太子!太子!太子!” 看着这一幕吕不韦摇摇头说:“太不像话了,太没规矩了。” 白宣:“战场上胜者为王,这是王和王在庆祝胜利,怎么就没规矩了?” 吕不韦:“你就惯着他吧。” 白宣:“我这是惯着他吗?若论谁最惯着他,我看非相邦你莫属啊。” 吕不韦:“这你都看得出来?有那么明显吗?” 白宣:“不明显,也只有我能看出来。” “从哪里看出来的?” 白宣:“你的眼睛,眼睛不会说谎。” 吕不韦:“我以后绝不看你。” 白宣:“我也不想看你,你又不是美人儿。” 吕不韦:“这可是你说的,接下来怎么办?” 白宣:“全军回师,兵围巩王城!” 吕不韦:“胆子不小,各国联军都往巩王城赶,这个时候去实在是够疯狂。” “怕了?” “富贵险中求,越是危险获利就越大。” “不愧是吕不韦。传令,全军集结!” 嘟嘟嘟嘟~~~~~~ 秦军将士迅速整队,在号令声中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巩王城快速开进。出发之前,白宣征调三千巩王城青壮从军,八千秦军战后还剩六千余人,补充三千青壮之后兵力不仅没少反而达到了一万人的规模。 白宣打了个时间差,也玩了一把惊险刺激的回马枪,如今轮到信陵君魏无忌站在城墙上了。不过他可没有当初白宣那么潇洒,因为他面对的是连绵不绝的弩箭还有从天而降的巨石。白宣略施巧计,就让他和魏无忌之间的攻守态势异位。 直到现在信陵君才明白,大殿内白宣留给他的六个字的真正含义。 “白宣,我果然中了你的奸计!不过你别得意,我的大军马上就到,到时候我们在决一死战。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对手,魏无忌甚幸!” 第86章游击战 星光和月光被云彩遮住大地上一片漆黑,只有韩军先锋大营营门两侧的哨楼上还有些光亮。韩军值夜的士卒手举盾牌半蹲在哨楼里面只露出半边脸和一只眼盯着营外的黑暗处。 这个姿势很难受,蹲久了腰酸腿疼手腕子酸软无力,可就算手腕子难受的像要断掉,值夜的韩军士卒也不敢放下盾牌,因为他怕那些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射过来的弩箭要了自己的小命。 三天了,十万韩军从大梁出发赶赴巩王城,这段路就算用正常的速度行军也不过是十天的路程,若是加快速度五六天就能赶到巩王城和信陵君会师。 为了能尽早赶到巩王城,韩军主将命三万先锋轻装出发,希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五天内赶到巩王城。想法挺好,但是韩军先锋一离开韩国国境就被早已埋伏好的秦军狠狠的捅了一刀。 韩军被秦军打怕了,他们一看到秦字战旗还有那些连头盔都不戴,砍了人头不是拴在腰带上就是叼在嘴里就跟发了疯似的秦军伍卒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三万韩军先锋竟然连对方多少人都没看清楚就全军溃逃,也不分官兵反正跑的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秦军尾随追杀,那场景就像是狼群在围猎羊群一样轻松惬意。 等到秦军主动撤离战场,韩军先锋官稳住心神收拢部下清点之后才发现,三万先锋只剩一万八千余人。其实被秦军杀死的韩军也就两千左右,其余的都是被秦军吓得当了逃兵。 先锋官赶紧上报韩军主将,主将也被吓了一跳,可是他也不敢带着人回韩国,只得命先锋官必须尽快驱离秦军,保证韩军主力能够顺利通过。 韩军先锋官硬着头皮领命而去,他命人从周围村庄内抓来不少村民充数,勉强凑够两万多人之后把全军集中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圆形的阵型,然后用最慢的速度向前一点点的挪。 这样的阵型其实是在平原野战又被敌军包围的情况下,全军抱成一团一边监视敌军一边整体移动到较有利的地段时采用的,其关键就在于这移动的距离不能太长。因此说这种阵型适不适合用来行军的,可是韩军先锋官也没办法,他实在是被秦军打怕了,这法子虽说慢了些但还算比较保险。 秦军的斥候看到着巨大的一团军阵缓缓的往前挪,秦军没有发起进攻,整个白天都没有,韩军安安静静的走了一个白天的路,总共走了十五里。这速度就好比是老牛拉重车,想快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韩军先锋官很是满意,觉得这法子真是不错。但是这法子也不好除了慢之外就是累人。这种阵型就是为防范敌军不知从哪发的起攻击,因此外围的将士既是防御主力也是观察的主力,全体将士全身披挂,武器在手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能不累嘛。 那一身铠甲再加上手中的武器分量着实不轻,一般行军的时候除了警戒部队之外,士卒最多穿着皮甲这样比较轻便。可如今韩军将士披坚执锐一步步的往前挪,再加上心里紧张这一天下来被累趴下的人可是不少。宿营之后没用多久,整座大营里全是呼噜声。然而,这时候秦军杀来了。 三天,韩军先锋走了不到五十里的路,损失了将近八千人。自古以来,先锋官干的就是开道的活计,如今先锋营成了这个样子,韩军主将除了大骂之外也没别的主意。慢就慢吧,总比被秦军摘了脑袋强。 白天很累,但再累也比晚上值夜强。韩军将士们都管晚上值夜叫脚踩生死线,因为凡是值夜的能看到明天太阳的不多。今夜在哨楼上值夜的这个士卒,是因为得罪了伍长才被点名今晚去踩生死线的。这个韩军士卒也算是个机灵人,他偷偷拿了一面盾牌穿了两层皮甲才敢上哨楼。接连三天,秦军的战法都没变过,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先把岗哨杀掉,然后放火箭造成大营混乱然后趁势杀进大营一顿砍杀之后就走绝不恋战。因此,哨兵其实是一个掉脑袋的活。 韩军哨兵紧张的也是徒劳的看着军营外漆黑一片,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紧张、害怕、劳累让这个士卒的眼皮直打架。这个士卒努力的坚持着,坚持着,终于坚持不住了。 “我就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盾牌靠在栏杆上,随后他靠着盾牌坐了下来。这一坐下疲倦犹如潮水般的袭来,这个哨兵在坐下的同时就进入了梦乡。 四周静悄悄,只有大营内此起彼伏的鼾声再响。一双手攥住了哨楼上的栏杆,随后一张黑乎乎的脸从栏杆下面慢慢露了出来。这是一个秦人,因为他的发髻是向右偏的。这肯定是一个秦军斥候,因为他的嘴上掉这一把短刀。 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一双粗糙的牛皮战靴先后踩在了哨楼的木板上,秦军斥候稳住身形之后,取下叼着的短刀握在右手里,左手慢慢伸向韩军哨兵。 突然秦军斥候猛地攥住韩军哨兵的发髻向后一拽,右手短刀顺势一抹,韩军哨兵只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呃,然后双腿在木板上蹬踹了两下随后伸直再无动静。 秦军斥候翻进哨楼里,把死去的韩军哨兵的尸体轻轻放倒在楼板上。做完这些之后,一声夜枭的叫声从他嘴里发出,对面的哨楼上也传来一声夜宵的叫声。 桀,咕咕咕嘎嘎嘎! 在夜里也就只有夜枭才会叫,那声音就好像阴森森的笑声让人听了从心里往外的害怕。不过秦军斥候不怕,斥候也叫夜不收,最喜欢的就是黑夜。老斥候都知道,上了战场之后白天的死亡概率高达七成,可到了夜里却只有五成。所以,别看晚上挺吓人的也不方便,但其实只要习惯了确要比白天更安全一些。 这两个秦军斥候得手的同时,其他营门也被秦军斥候顺利拿下,斥候们立即打开大门,随着几声夜枭的叫声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队的秦军好像是从黑暗中蹿出来的幽灵快速冲进军营内四散开里。 军营内除了个别需要的地方,其他地方绝对不会灯火通明,因此秦军进入大营之后,韩军军营内依旧一片黑暗,只能隐约听到黑暗中传来的武器切入人体时发出的声音。 “秦人来,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随后只听一声关中味很浓的喊声响起。 “防火!杀!” 轰,霎那之间韩军军营内火光冲天而起,被惊醒的韩军士卒惊慌失措的冲出军帐,不料刚一露头就被长剑削掉了脑袋。韩军先锋官被惊醒之后迅速披挂整齐,端着一柄长矛冲出大帐。 “不要慌,向我靠拢!” 嘣嗤噗! 先锋官的话音未落一支弩箭正中他的面门,先锋官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不好啦,将军被秦人射死啦,快跑哇!” 不只是谁喊了一声,这一声让本就慌乱的韩军士卒瞬间没了主心骨,向一群群的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其实,秦军夜袭的兵力肯定不会很多,如果韩军能迅速向主将靠拢发挥其兵力上的优势,那么就算不能全歼秦军至少也不会被人按着脖子随便杀。 但是就是这一嗓子韩军失去了反败为胜的机会,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羊。 即使秦军杀的再痛快,人数上的差距还是没法弥补的,随着一声号令下达,秦军分批撤出了韩军大营。当最后一队秦军撤出营门之后齐声大喊:“韩人听着,信陵君已经被围困在巩王城内,只需几天功夫我们就会破城而入生擒信陵君。你们若敢去救援我们就灭了你们的国!” 韩军大营之内早已乱成一团,秦军接连喊了三遍之后才离开。等到天亮的时候,躲在马食槽下面的副将才被亲卫们拉出来收拾残局。 昨夜秦军一反常态的摸进大营杀了韩军先锋官,斩杀韩军四千余人加上逃跑的如今韩军先锋营只剩不到五千残兵。三万大军还没到巩王城就被打残了,这找谁说理去。 秦军临走之前喊的话副将倒是听见了,于是赶紧派人报给主将,而副将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了,就领着五千兄弟躲在大营里等着主将答复。 这一幕不只是韩国援军经历,从前线调往巩王城的魏赵联军也经历了这种日夜不停地阻截和骚扰,从楚国赶往巩王城的十万楚军也没比赵魏韩三国强哪去。 不过话说回来,同样是被阻截骚扰,强军和弱军的表现可是差别很大的。韩军表现最渣,其次是魏赵联军,最好的就是楚军。 魏赵联军先前也像韩军一样派出开路先锋,但被阻击之后迅速调整战术,全军排成方阵浩浩荡荡的齐头并进。步军居中车兵在外,骑兵在最外。这样做不仅行军的速度快,而且一旦秦军杀来骑兵先抵挡一阵,车兵迅速将战车并在一起构成一道临时防线为弓箭手提供掩护从而为步军展开阵型创造机会。 这种战法相当有效,秦军碰了几次钉子之后就改为夜袭。相对于韩军,魏赵联军的夜间防御警戒做的好太多了,因此损失也比韩军少得多。 楚国的实力远比魏赵韩要强,军队也是很能打的,因此被秦军阻击骚扰之后损失并不大,最重要的是楚军离得最远但行军速度最快。三天时间,楚军距离巩王城还有一百里左右。 巩王城前秦军大营中军帐内,蒙毅得意洋洋的跟白宣夸耀自己把韩军打得多么的惨,那样子让嬴政很是羡慕。蒙恬看着弟弟得意的样子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蒙义:“阿宣你是不知道,韩人真的不禁打呀,我现在才知道你为啥让我们这样更他们打了。这么打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着韩军的可怜相我都不忍心下手了,哈哈哈!” 蒙恬:“阿宣,我那边不如蒙毅这边,他们的兵实在太多了而且是抱成团齐头并进,我不能更和他们硬碰硬。” 白宣:“本来也没让你们硬碰硬,蒙毅那是遇到了软柿子,好打自然要大打特打,要打的他们看见大秦战旗就腿发软。魏赵联军本来实力就不差,兵力又是你的数倍,能够迟滞他们三天已经很好了。蒙恬兄,你若跟上将军的副将比起来还强了不少呢,他对付的可是楚军啊。开战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必须按照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战术阻敌,不可贪功不可恋战,迟滞敌军就是胜利。要知道,我本也没打算攻克巩王城,生擒信陵君,那些话是喊给他们听的。你们听好,立刻回去继续骚扰敌军,切记不要贪功恋战,因为我们下一步行动即将开始。不管你们战况如何,军令下达必须按计划撤回,违令者斩!” “喏!” 蒙毅和蒙恬抱拳应诺之后转身出了中军帐各回本军,此战第二阶段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蒙恬和蒙毅在其中起着关键作用,这个作用就是看他们能迟滞联军多久。如今看来韩军可以不考虑,魏赵联军和楚军应该可以同时赶到巩王城,是时候实施下一步行动了。 吕不韦:“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个战法很是奏效,大王颇为赞赏,特意来信询问叫什么战法,大王之意是想要编入兵书之中?贤弟,你就取个名字吧。” “早就取好了,叫做游击战。” “游击战?哈哈,果然贴切,就叫游击战!” 第87章金蝉脱壳 巩王城上空冒着黑烟和烈焰的石弹呼啸着砸下来,砸在城墙上瞬间就会带起冲天的碎砖碎石和尘土,若是落到城内只需要一颗就会把整座房子点燃。此时的城内到处烈焰腾腾,大片的民房化为废墟灰烬。烈焰夹裹这浓烟直冲天际,遮天蔽日,本就不算大的巩王城似乎被人为地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连阳光都成了稀罕物。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躲在城垛后面的士卒拼命地把身体缩到墙根处,可即使是这样也有很多人中箭倒地。 哐哐哐哐! 城下传来鸣金声,巩王城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昔日高大的城楼早已成了断壁残垣,已给侍卫从残垣后面探出脑袋确认无误之后说到:“君上,秦人的确是停止进攻了。君上您看日头已经接近中天,秦人该吃饭了。” 说到这里那侍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魏无忌从残垣后面站起身,此时的他满身硝烟,蓬头垢面哪里还有一点公子风范。好在除了脏一些之外浑身上下没受一点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十天了,魏无忌被白宣困在城内十天了。五千人守着偌大的一座空城,兵力本就少的不能再少了,经过十天的消耗五千将士折损过半。死了的也就罢了,那些受了重伤的将士就只能随便找间屋子抬进去等死。 不是魏无忌不体恤部下,而是他根本没这个能力。一万精锐长途奔袭能带多少物资,本指望进了城之后会有补充,哪曾想竟是一座空城。 真正的空城,出了房屋之外啥都没有。府库粮仓空空如也,水井被填埋河流被堵死,水面上到处飘荡着死猫死狗和其他脏东西,一座城内别说是一颗粮食,就算是一只耗子也找不到。 不过白宣没把事情做绝,在王宫里给魏无忌留了一口井,这口井成了魏无忌和他手下将士们的救命井。当带的干粮吃完,能抓到的小动物和鸟雀吃完,将士们就只能每天喝三顿水了。 魏无忌紧了紧腰带,他虽然是信陵君但他也是个肉体凡胎,不吃东西也会饿。侍卫看看周围的人没注意,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烤肉飞快的塞进信陵君手里。 “这是?” “这是耗子肉,我昨晚上抓的,可惜太小了。君上,快吃吧。” 信陵君拿着这比一个鸡蛋还小的肉块心中感慨不已,他觉得愧对部下们。这倒不是因为信陵君承认自己被白宣算计了,而是因为信陵君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这些将士。因为他想把自己当成诱饵诱惑秦军围攻巩王城,然后诸侯联军再将秦军包围到那时里应外合就可一战决胜负。 魏无忌的计划很大胆也很悲壮,魏无忌设想了各种惨状,唯独没想到白宣竟然围而不攻。一开始魏无忌还很庆幸,他判断白宣知所以围而不攻无非就是兵力不够,物资部齐,而且还要分兵阻挡诸侯联军。所以魏无忌乐得不和白宣开战,可没想到围而不攻只保持了一天时间,从第二天开始秦军发起了猛攻。但也仅限于箭阵齐射,投石机猛砸,除此之外秦军步军并没有攻城。 魏无忌开始也没在意,想着极能受住城又能消耗秦军箭矢和物资也不错。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个耳光,秦军的攻击每天都保持着固定队给强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延长而出现短缺的迹象,反倒是信陵君和他的部下们在第三天的时候断粮了,到了第五天,箭矢也没了。 城上城下到处都是秦军射过来的弩箭但是却没法用,战国时期各国军备都有了极大的发展也都装备了弓弩。在各国中赵国的军事装备制造技术最好,韩国的弓弩最强,齐国的武器最先进(因为全是铁制的武器),而秦国的武器制造体系最完整最科学最系统最精确。 就拿秦弩来说,秦军装备的秦弩全部出自中尉属武库令督造,武库也就是国家直属大型武器制造场,其长官就是武库令,相当于现代的总装备部长。 秦弩的制造采用的是类似于现代的流水化作业法,生产出来的弩机各部零件大小标准统一而且可以互换,已经达到初步的标准化和通用化的标准。但是,秦弩的尺寸和各国弓弩的尺寸完全不一样,秦弩弩箭的尺寸只有配合秦弩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才能顺利的发射出去。所以其他国家的弓弩手想要使用秦弩的弩箭来射秦军,那完全是做不到的,这就和不同口径的步枪子弹不能通用是一个道理。所以,尽管城里到处都是秦军射来的弩箭,可是除了回收重新炼制箭簇之外没什么用处。 都到了这种弹尽粮绝的地步了秦军还是不派士兵攻上城墙,这让魏无忌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秦人没有足够的兵力攻城,为何没有足够的兵力,因为秦军正在拼死阻挡各国联军,一定是这样的。 魏无忌站在高处向着手下将士高喊:“诸君,我等再次坚持了十天,粮草耗尽,箭矢耗空,死伤过半,诸君是不是觉得不值?”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回答,侍卫一见接口说到:“君上,是,是有点不值。” 魏无忌哈哈一笑说:“本君告诉大家,很值!因为我们用五千人拖住了蒙骜十万大军,也拖住了大秦太子和国相,他们就在城外。但是在他们的身后是五十万联军。他们正在向我们靠拢过来,之所以没到那是因为蒙骜拼命的阻截他们。蒙骜有多少兵?” “十万。” “我们有多少?” “五十万!” “告诉本君,谁能胜!” “我们!我们!我们!” 将士们齐声高呼,先前颓废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魏无忌一见心中高兴他大喊着说:“我们坚守了十天,诸君只看到我们被秦人压着打。可你们不想想我们都已经粮草耗尽箭矢耗空了,可秦人为什么不攻城呢?本君告诉你们,不是他们不想攻而是他们攻不了,他们的兵已经被赶来的各路诸侯联军大量消耗,蒙骜和白宣左右为难了,他们一个想攻城生擒本君,一个想尽量挡住联军。白宣是个晚辈,吕不韦不懂兵法,所以只能听蒙骜的。这位大秦的蒙将军,只顾得自己啥的痛快,可全然没明白白宣的良苦用心。这就是天意呀,此战秦人必败,联军必胜!我们也不用等很久了,本君预计最迟明天联军就可到来。蒙骜在能打也打不过我五十万大军!哈哈哈哈!” “秦人必败,联军必胜!秦人必败,联军必胜!秦人必败,联军必胜!” 城头上的喊声传到秦军之中,白宣知道后笑着说:“时机到了,敲到好处!” 吕不韦:“信陵君为人机警,怎样才能不被他识破?” 白宣:“本将自有妙计。” 吕不韦:“哈哈,也不算你嚣张。此战若胜,你自称本将也是理所应当的。还是那句话,一切听你安排。” 下午,秦军的攻击再次开始,一如既往地猛烈和持久,攻击一直到了太阳西坠才告停止,魏无忌的部下又死了近百人。这回他们也不喊不笑了。 秦军收兵回营之后,魏无忌和十几个侍卫一起站在城垛上数着秦军大营内的火堆。 魏无忌:“怎么样,数量是增是减?” 侍卫:“比昨天多了三百堆。” 听了这话魏无忌不急反喜。 “呵呵,白宣啊白宣,你这可就弄巧成拙了,你若不增不减我反而会疑虑重重,如今你增加了火堆是在告诉我你增兵了吗?哈哈哈,当真可笑。怎并为何不攻城,难道你是在跟本君玩耍不成!传令,今夜严加戒备,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如果秦军大营有动静也不要去管他,守住城就好。” “喏!” 前半夜,秦军军营里很热闹,似乎是在喝酒摔跤声音很大,但到了后半夜却鸦雀无声。魏无忌知道以后冷笑一声说:“白宣这是在故布疑阵,故意让我们看到秦军饮酒游戏,又故意让军营显得死气沉沉好像秦人都喝醉了似的,这是在骗我们出城袭营他好借此机会杀进城内。命城上士卒向城门外扔石头!” “喏!” 不久之后侍卫来报,说是扔出石头之后听到城门那里有惨叫声还有脚步声。魏无忌嘿嘿一笑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白宣真的是这个打算,命全军严加戒备,没有本君之命不得擅自出战!” “喏!” 此后,城上守军还听到了人喊马嘶以及车轮滚滚的声音,于是再次上报卫无忌之后,魏无忌想了想说:“白宣还不死心,故意造成暗夜增兵的假象,让我军将士内心慌张不能安睡。让大家警醒些,本君担心白宣会孤注一掷在黎明之前攻城。算了,本君亲自到城上坐镇,我倒要看看白宣还有什么手段!” 很奇怪,魏无忌一到城墙上秦军大营没过多久就消停了,此时已经接近黎明。魏无忌手拿长剑盘坐在地上竖起耳朵倾听,他有这个精神可他手下的将士们早已经疲倦的呼呼大睡。就连魏无忌身边的侍卫们也都睡得死猪一样,原因无他一是因为累二是因为太紧张了。在这种氛围下,魏无忌没坚持多久也睡着了。 咚咚咚咚! 战鼓声将魏无忌从睡梦中惊醒,他们的蹦了起来来到城垛旁边,只见秦军大营营门大开、战鼓隆隆,可是却见不到一个人影儿。 侍卫:“君上说的真准,秦人定是跑了。兄弟们,秦人跑了!” 城上一片欢呼,可魏无忌却大喝一声:“禁声!” 城上瞬间安静,魏无忌侧耳细听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战鼓声有些凌乱,本君居然听不出发出的是什么号令。难道这白宣又在故弄玄虚?” 侍卫:“君上,不如让职下出城去看看。” 魏无忌摇了摇头说:“眼看胜利在望,本君怎么舍得再让你们白送性命。不管白宣如何打算,我等岿然不动,料他也奈何不得。大家就守在这里不出城!” “喏!” 魏无忌的确很谨慎,也很知道体恤部下,他的话让所有人心里热乎乎的,尽管有不少人怀疑秦军大营已经空了,但还是不愿说出来因为那样会让他们敬重的信陵君很尴尬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当魏赵联军出现在巩王城外并杀进秦军大营之后,魏无忌才下令开城门,随后领着部下们上马冲进了秦军大营。 魏无忌厉害就厉害在这,人都没的吃了嘛却还留着,就是为了等到反攻的时候用。魏无忌一马当先杀进秦军大营,当他纵马挥剑冲进中军帐的时候,只见中军帐上选这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信陵君胆小如鼠不是男子,以后本公子就管你叫信陵姬。” 侍卫们一见气得哇哇大叫,信陵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看。正在这时,魏赵联军主将来见魏无忌。魏无忌咬着牙问他俩:“秦军中何人在击鼓?” “回禀君上,无人,是近百只羊后退被吊在横杆上,羊儿耐不住难受拼命挣扎才敲响了放在它们下面的鼓。” “这么说,秦人走就走了?” “这个,应该是吧。” 魏无忌:“白宣,本君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距离巩王城一百多里外的一处山中,白宣靠着一棵松树坐在毯子上补觉。 阿嚏阿嚏阿嚏耶! 忽然,白宣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直起身子揉着鼻子说:“定是信陵姬明白中了我的金蝉脱壳之计,气愤不过在骂我,这很没有君子风度。” 嬴政:“大兄,小政觉得你把信陵姬气的还不够,依我之见不如直接送他几件女人衣衫和胭脂头饰。” 白宣:“不可,凡事不能太过,过了容易被识破,恰到好处才是最好的。小政啊,你还有的学呢。” 吕不韦:“干脆本相上书大王,直接封你做太傅算了,本相觉得你比我适合当太子之师。” 白宣:“老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逼你。来,拍个巴掌,说了不算是小人啊!” 吕不韦哈哈一笑,抬起手掌和白宣的手狠狠一拍。 第88章太子丹说父 王离拎着两只烤的滋滋冒油的鹿腿来到三人面前,余彪立即接过鹿腿放在木盘上,随后抽出短刀将肉削成大小相近的肉片,白宣从兜囊里掏出一个袋子打开,将袋子里有些发黄的粉末倒在木盘上。嬴政抢先抓起一片肉蘸上粉末之后塞进嘴里嚼得香甜。 这些粉末其实就是白宣自己做的椒盐,是用炒熟的花椒和盐拌在一起形成的。可以去除各种肉类的腥膻臭气,还能促进唾液分泌,增加食欲。而且花椒有芳香健胃,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解毒,止痒解腥的功效。做成椒盐之后不仅能提味,还对身体有益,因此跟着白宣的八千秦军都学会了做椒盐,也都喜欢上了这个新作料。在这个佐料相对简单的时代,椒盐算得上是一种极品的美味了。 鹿腿很大,一看就是成年的大公鹿,一个人绝对吃不下去,所以嬴政和王离分吃一条,白宣和吕不韦分吃一条。 嬴政猛吃几口之后一边擦着油滋滋的手,一边对白宣说:“大兄,我给阿丹写了一封信,意思是让他劝燕王不要出兵,现在那信应该到了,也不知道阿丹和燕王谈得如何了。” 白宣:“你这样做尽了一个朋友本分,但是未必奏效。燕王不是太子丹,他想的事情比太子丹多得多。不过你也不必纠结,我曾经跟一剑君说过,个人的情谊在国家面前什么都不是,你尽到本分就好了,至于结果就无须挂在心上。毕竟太子丹不能左右燕国朝政。” 嬴政点点头,随后又说:“当初我和阿丹、高渐离在邯郸城上饮酒时说过自己的志向。我答应渐离将来天下只剩秦国和燕国之后,他到哪里我和阿丹都会帮他护他。” 白宣:“小政,你应该有更高的志向,而且这天下如果只剩大秦和燕国时不是大秦灭燕,就是燕灭大秦。就我而言,我是要灭了燕国的,我要让这天下都归大秦所有。小政,你怎么看?” 嬴政:“大兄,小政和你想的一样。只是小政会失去阿丹和渐离这两个朋友。” 白宣:“自古君王多寂寞,枭雄皆是无情人。小政,当你走上巅峰的时候你会发现,那里只有你一个人,而在你前往巅峰的路上,你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忍受孤独。我说的这个孤独是内心的孤独,因为普天之下能和你做朋友的几乎是没有的。” 嬴政:“大兄,我希望不管我走到哪都有你陪在我身边。” 王离扔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喊到:“还有我。” 白宣伸出油滋滋的手摸着王离的脑袋笑嘻嘻的说:“很好,不愧是我的弟子,那么从现在开始为师教你如何成为一个陪伴君王的人。” 王离先是点头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晃着脑袋挣脱出白宣的魔爪。 “师尊,你把我的头发都弄油了!” 众人哄堂大笑,吕不韦把一块肉顺势塞进王离嘴里。 “白贤弟,有时间也教教甘罗,这孩子聪明的很嘞,我都快不知道教他什么了。” “好,只要是想跟着我学的都送过来吧,首先是跟着咱们上战场的袍泽们的子弟,这是必须的。” “谢公子宣!” 周围的校尉以上的军官齐刷刷拱手施礼感谢白宣,在这个年月即使是军中也就成以上的人目不识丁。白宣能把信陵君耍得团团转足见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而且定会前程无量,这样的人不赶紧拉上关系那就是个傻,所以众位军官打心里愿意把自家的子弟交给白宣管教,而白宣的话也让众位军官心中感激。 白宣摆摆手站起身看着巩王城的方向说到:“斥候所报,魏无忌还没离开巩王城,这说明联军还没聚齐,我以为定是在等待燕国军队。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容布置。传令,一刻之后全军启程!” “尊令!” 白宣没猜错,魏无忌是在等待燕军。燕国距离巩王城的距离是联军中最远的,而且燕军想要到达巩王城最近的途径就是穿越赵国和魏国的国土。魏国好说但是赵王却不准燕军穿越赵国国境,这是有原因的。 赵国自长平之战败于秦国之后,国力大大削弱。此后,不仅受到秦国军队的屡次进犯,而且其他诸侯国亦想乘机侵赵获利。赵孝成王十五年,也就是秦昭襄王驾崩的那一年,燕国丞相栗腹以给赵王祝寿为名出使赵国趁机刺探赵国虚实。 栗腹回国后对燕王说:“赵国青壮在长平之战中均被秦将白起坑杀,国内尽是孤儿寡妇无力再战,乘此良机攻赵必胜。” 但燕国名将乐毅之子乐间认为赵国连年同秦作战,百姓熟悉军事,若兴兵攻赵,燕军一定会败,坚决反对出兵。燕王喜不听乐间劝告,决意发兵攻赵国。他派栗腹为将,领兵六十万,战车两千乘,兵分两路大举进攻赵国。 栗腹令部将卿秦率一部攻代(今河北蔚县东北),自率主力攻鄗(今河北高邑东)。燕军到达宋子(今河北晋县南)后,赵孝成王令上卿廉颇、乐乘统兵二十五万前往抗击。廉颇分析燕军的来势后认为,燕军虽然人多势众,但骄傲轻敌,加之长途跋涉人马困乏,遂决定采用各个击破的方略。 廉颇令乐乘率军五万坚守代郡,吸引攻代燕军不能南下援助,自率军二十万迎击燕军主力于鄗。赵军同仇敌忾个个奋勇,大败燕军,此战斩杀其主将栗腹。 攻代燕军闻听攻鄗军大败主帅被杀,军心动摇。乐乘率赵军趁机发起攻击迅速取胜,俘燕国大将卿秦,致使两路燕军溃退。 廉颇率军追击五百里直入燕境,进而围攻燕都蓟(今北京城西南)。燕王只好割让五座城邑求和,赵军始解围退还。战后,赵王封廉颇为信平君,假相国。此战就是历史上的鄗代之战。 燕赵之间有这个过节,赵王岂会允许燕军穿过赵国国土前往巩王城呢,即便现在是同盟也不可以,所以燕军只能绕路而行。 燕国都城蓟城王宫,太子丹跪在燕王喜面前。 “启禀父王,信陵君号令诸侯联合抗秦,父王欣然出兵这本是大义之举,不料赵王对大燕心怀怨恨不准我军通过其国境。我军位的是抗秦对赵国并无觊觎之心,赵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不堪为谋。以儿臣之见,不如作罢。” 燕王喜听了太子丹的话双眉紧皱,他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我儿所言不妥,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燕赵一衣带水、唇齿相依。燕赵之间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但在抗秦大计面前,我们应该抛却往日恩怨,齐心抗秦才是。” 太子丹:“可是赵王没有父王这样的心胸,他处处提防我大燕,只怕是将来在战场上也会对我军不利呀!” 燕王喜:“那却未必,联军统帅是信陵君魏无忌,信陵君人品贵重名满天下,断不会做出这种龌龊之事。我儿休要多言,寡人决心已定,就这样吧。” “父王,儿臣在邯郸时邂逅秦太子政,我二人以兄弟相称情同手足。阿政说过将来的天下只有秦和燕,儿臣以为我大燕没必要跟在别人身后抗秦,完全可以和大秦联手逐鹿天下!” 燕王喜听罢一拍桌案喝到:“一派胡言,你等黄口小儿之言怎能作数!” 太子丹:“我与阿政对天发过誓,而且高渐离和白起之孙白宣在旁作证,阿政是个遵守信义之人,儿臣以为只要大燕和大秦携手并肩阿政绝对会信守诺言的。” “胡说!秦乃虎狼之国,觊觎天下久矣,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人所共知。似这等虎狼之国岂有信义可言,我儿不要再啰嗦了,若再敢提和大秦携手同盟之事,寡人就夺了你的太子之位!下去!” 太子丹还想再劝,但看到燕王喜怒容满面不得不施礼告辞。太子丹回宫之后立即给嬴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太子丹把自己规劝阎王的过程叙述的很是详细,在信的末尾处太子丹表示,一旦他登基为王定会和嬴政携手并肩平分天下。 这封信传递到咸阳芷阳宫,留守芷阳宫的李斯打开一看嘿嘿一笑。 “平分天下,真是孩童之言。” 说完之后,李斯带着这封信去章台宫拜见秦王子楚。子楚看了这封信后哈哈大笑说:“政儿做的不错,将来可以让这个姬丹做大秦的王,但是他必须俯首称臣效忠大秦。” 李斯:“大王,臣以为此事还是交给太子和白宣去办吧。” 子楚想了想说:“准,把这封信送往白宣军中。” “喏。” 巩王城头,魏无忌焦躁的走来走去,现在魏、赵、韩、楚四国大军云集巩王城,唯独只差燕国军队。拖住蒙骜的魏赵联军主讲发来军报,秦军似乎正在化整为零截截抵抗似有逃跑的迹象。此事若不再出兵将其聚拢包围,只怕魏无忌聚歼秦军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报!启禀君上,赵军派来信使。” “速来见我!” 赵军信使快步上前说到:“启禀信陵君,我军接到君上之命后,我王立即整顿兵马誓师出征,但是赵王不准我军通过赵境,我军值得绕路而行。” 信陵君气的一跺脚喊到:“赵王误事!你部距此还有几天路程?” “还有半月路程!” 信陵君:“来不及了,命你部转到奔赴河外务必要挡住秦军退路!” “喏!” 赵军信使转身飞奔而去,信陵君大吼一声:“擂鼓,全军集结,出征!” 第89章河外之战(上) 漳水河畔五国大军联营百余里,旌旗蔽日,军威鼎盛。五国联军都是各派十万精锐集结于此,燕、韩、楚三国派来的军队都由首屈一指的大将统领,燕国为将渠,韩国为公孙婴,楚国为景阳。而魏军和赵军都以魏无忌为将,赵将庞煖为副。 原本的五十万大军被秦军使用游击战发层层阻击袭扰之后,还剩四十三万余人,其中韩军损失最大,楚军和燕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但即便如此联军兵力也是远在秦军之上的。 史料中的这场大战,秦军蒙骜所部先期攻城略地如风卷残云一般,但是由于每占一地之后都要分兵驻守致使战役后期秦军主力兵力大幅度下降。蒙骜未能及时将兵力集中,当五国联军将秦军包围之后,就出现了五万秦军对阵五十万联军的不利态势。十倍的兵力差距,在这个没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时代基本上毫无胜算可言,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任何计谋都不好使,所以历史上的河外之战以秦军战败丢失所占之地而告终。但如今不一样了,因为秦军这边有了白宣,而且蒙骜完全按照白宣制定的计策实施。所以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天平经过白宣不懈的努力正一点点的想秦军倾斜。 漳水河畔秦军大营,副将快马奔到中军帐前翻身下马大步走进帐内。 蒙骜抬头看了一眼副将问到:“如何?” 副将:“燕军一部已经从我军南侧穿插而过要封堵我军退路,上将军,是时候撤离了。” 蒙骜:“太子、白宣在哪里?” 军司马:“已经退入预设地域,蒙恬和蒙毅也已经向其靠拢。” 蒙骜:“司马,傍晚时分本将率三万将士向联军发起攻击,你借此机会率领其余将士迅速后撤,不得有误!” 军司马:“上将军乃国之栋梁,不可身范险地,末将率军攻击上将军领军后撤!” 蒙骜:“此为将令,违令者斩!” 军司马从怀中掏出太子诏举过头顶说到:“太子有诏,命上将军务必亲率主力撤离,违令者斩!上将军,之后的大战还要靠你,你只给我留下一万将士就行!” 蒙骜:“你!你想以下犯上吗!” 军司马:“末将不敢!末将只知上将军身担重任,能否全歼五国联军,能否生擒信陵君,能否让大秦在中原有一块立足之地全在此一战,也全在上将军身上!上将军,国事为重!” 副将:“上将军,末将留下,你和军司马撤离!” 军司马:“伙计,平时你我亲如兄弟,缘何此时与我抢功?” 副将:“兄长!” 军司马:“莫要多说,太子诏是我接的,所以我必须留下!请上将军成全!” 蒙骜虎目圆睁,良久之后才说了一个字:“准!” 太阳偏西的时候,联军大营中军帐内,魏无忌居中而坐,庞煖站在他身后,将渠、公孙婴、景阳分作两旁。 副将庞煖:“君上,诸位将军,经过我军接连出击,秦军已经被打散,目前有两只秦军夺路而逃,每只约有兵力一万,目前秦军大营内应该还有七八万人马,另外在秦军营内发现秦国太子、国相以及白宣的旗号。遵君上号令,燕军和楚军一南一北正向秦军侧后穿插,合围之势马上就要形成。其余将士也已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只待君上令下!” 魏无忌:“蒙骜是大秦宿将,必然已经有所警觉,他已经把军队集中在一起。这让本君也省了四处追歼的麻烦,命全军明日发起总攻,力求一战而歼灭蒙骜所部!生擒嬴政、吕不韦和白宣!” “喏!” 五国联军立刻忙碌起来,全军上下士气高昂快速的做着战前准备。五十万打不到十万人,这胜负是毫无悬念的,联军将士从上到下没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就连魏无忌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太阳落山暮色逐渐笼罩大地的时候,联军大营逐渐陷入沉寂当中。但是值夜联军的斥候此时却是四面出击,监视秦军动向。 一队人数为十人的魏军斥候小队在什长的率领下催马向前,当他们路过一片灌木丛时,突然间听到弓弦声响,一只只弩箭从灌木丛中激射而出。眨眼之间这个十人小队全部栽落马下。 灌木丛后面冲出十几个秦军斥候,他们利索的将死尸和战马拖进灌木丛中,留在后面的人迅速清除了痕迹。片刻之后,一队身穿魏军军服的十人小队从灌木丛后绕了出来,向着联军大营奔去。这样的场景在不同的地点重复上演着。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一队队的斥候接连返回大营,联军营门校尉是韩国人,他感觉到有点奇怪,今天的斥候不论哪国的似乎都是一股脑的往中军而来,不像往日那样只有斥候长前往中军。 在接连十几波斥候入营之后,营门校尉忍不住拦住一只燕军斥候小队。 “各位兄弟,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都到中军聚集?” 什长:“这是军命,难道你不知道明天就要开展了吗?不要啰嗦,我等复命之后还要再次出去值夜嘞!快让开!” 不论哪国军中斥候都是特殊的存在,都是可以直接面对主帅和各位将军的,而且斥候中有不少官职爵位都是很高的,营门校尉也不敢多问只得让到一边。 什长:“你们韩国怕秦人我们可不怕,明日开战你若无胆就守着营门吧。” 说完之后什长领着手下打马而去,韩国校尉被这帮人说的面红耳赤但却不敢发作,谁让韩国的兵窝囊来着,还没上战场三万先锋就被人打残,先锋官还让人给宰了。离得最近却是倒数第二个赶到的,这在联军中都成了笑谈了,也让韩军将士在他国将士面前抬不起头总感觉低人一等似的。 之后再有斥候入营,这位校尉连问都不问了,就连例行的核查都省了。等到后半夜的时候,身边的士卒提醒校尉这些斥候进去得多出来的却没一个。 校尉忙问:“进去多少了?” 士卒:“大概不下千人了。” “啥!这不对呀!你等速速关闭营门,我去见君上!” 校尉刚刚上马,就听黑暗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校尉转身将马横在营门口大喊:“来者止步,报上姓名军号!” 嘣,嗤嗤嗤! 回答他的是暴雨般射来的弩箭,校尉被射的如同一只刺猬在马背上晃了两晃栽倒在地。数不清的战马冲进大营,马背上的骑士挥舞着武器大杀大砍。 与此同时联军大营内腾起了熊熊烈火,喊杀声冲天而起。秦军司马选择了联军中军大营,因为那里是魏无忌的驻地。一万秦军就算能以一当十也不可能同时攻击全部的联军大营,所谓擒贼先擒王,因此军司马直冲中军杀来。 中军虽然遭到突袭,但是并没慌乱多久,因为所有的联军将士都是衣不解甲,武器就放在手边。因此环路安之持续了没多一会,就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回复了秩序组成了防御阵型。 秦军军司马一见立即下令全军突袭中军大帐,所有秦军将士将生死置于脑后,前赴后继的向中军大帐发起了猛攻。 中军大帐前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但联军士兵组成的军阵越来越厚实,随着战鼓声响起,周围军营内成群的甲士向着中军汇集过来。 魏无忌站在中军大帐前的点将台上,他手扶栏杆看着一次次向联军大阵发起冲锋的秦军,魏无忌的表情非常严峻,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机。 在他的眼前,联军将士越来越多,秦军将士越来越少,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当联军将士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的包围圈的时候,当包围圈当中只剩十几个残缺不全的秦军将士的时候,魏无忌说话了。 “停止进攻,本君有话要问秦人!” “停止进攻!” 联军将士停止了攻击,后退了十几步。露出了包围圈中那十几个浑身是血的秦军将士,以及那遍地的死尸。 魏无忌:“问他们,降不降?” 联军将士齐声大喊:“秦人,降不降!降不降!” 第90章河外之战(下) 包围圈内十几个秦军遍体鳞伤,激烈搏斗让他们耗尽了体力,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可即便如此他们也都用武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肯倒下。 军司马站在最前面,他的左臂已经被砍断,他的右手拎着满是豁口的长剑。当联军将士的喊声停歇之后,军司马用长剑直指魏无忌发出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魏无忌,害怕了吧。没想到我们会煞到你的老挝里来吧?告诉你,这才刚开始呢。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群都活不了,识相的立刻跪地请降各归各国,若不答应我大秦必将灭了你的国,破了你的家!” 魏无忌被这句话气的怒火万丈,但他不想跟这些秦军发脾气那样显得有失身份。 “你等休要猖狂,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本君问你,蒙骜何在,白宣何在?” 军司马:“就在你眼前,想要抓就去抓,嘿嘿嘿,只怕你没那个胆量!本将听公子宣说过,如今的五国联军是信陵姬为帅,本将起初还不相信,如今一见却是信了。魏无忌,你真不愧是信陵姬呀,哈哈哈哈!” 十几个秦军将士仰头大笑,态度甚是嚣张,这一下可把周围联军将士气的大骂不止,纷纷想要涌上前去杀了这是几个秦军。 魏无忌:“众将士住手,秦人,本君给你一次活的机会,你只要告诉本君,白宣在哪里就能活命!” 军司马冷笑一声说:“我大秦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屈膝的懦夫,要杀就杀,啰嗦什么!想要知道公子宣在哪,你自己去找便是,问我作甚!不过本将来之前公子宣让本将给你带句话,公子宣说他在前面挖好了坑准备好了棺椁,就等着你魏无忌自己躺进去呢,哈哈哈!魏无忌,你去死吧!” 军司马说完之后突然抡起长剑,那把满是豁口的长剑脱手而出向魏无忌飞去。周围联军将士惊呼一声随后一拥而上,上百杆长矛一起刺出,军司马和他身边的秦军将士被刺得血如泉涌,一个个低下了头颅,但他们的身躯却一直挺立不倒。 侍卫用一面盾牌挡住了那把飞剑,魏无忌看着那十几具挺立不倒的身躯默默无言。 庞煖在一边问到:“君上,想必蒙骜是借此机会夺路而逃,要不要末将领兵去追?” 魏无忌:“深夜追击敌军实为不智之举,况且楚燕两军已经穿插到蒙骜后方,应该可以挡住他们。传令!打扫战场,命各部骑军到中军聚集,天亮之后由你和公孙婴率领骑军先行追击本君率余部紧随其后!” “尊令!” 第二天一早,庞煖和公孙婴率领三万骑兵追杀蒙骜,魏无忌率领大军随后出发。 这一路上只见秦军丢弃的车辆辎重比比皆是,魏无忌一见心中大喜接连催促全军加速前行。当庞煖和公孙婴遇到燕军主将将渠和楚军主将景阳后却发现,他们根本没见到蒙骜及其所部秦军。而那些秦军丢弃的物资也到此戛然而止,四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庞煖和公孙婴继续向前搜索追击,将渠和景阳从两侧跟进。商定之后又派人告知魏无忌,随后庞煖和公孙婴率领骑兵向前追击。 当庞煖和公孙婴赶到修鱼(现河南原阳西南)时,被早已埋伏好的蒙骜所部秦军围攻,庞煖和公孙婴咬牙苦战坚守待援,直到将渠和景阳赶到蒙骜这才领兵撤退,但是三万联军骑兵已经折损过半。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庞煖、公孙婴、将渠和景阳四将只得据守修鱼等待魏无忌和联军主力的到来。 修鱼这个地方也算有名气,公元前317年,秦惠王为抗击五国合纵攻秦,派樗里疾率秦军迎击。秦军出函谷关(今河南灵宝北),在修鱼(今河南原阳西南)与魏、赵、韩三国联军决战,联军大败,秦军阵斩联军八万余人,韩将申差等被俘。此战史称修鱼之战,距离现在也不过才七十多年,可以说这是关东六国合纵抗秦的伤心之地,也是六国兵进函谷的必经之地,占据此处等于堵住了秦军出关的大门。若是能够攻陷函谷关就能长驱直入杀进关中,破秦指日可待。 在等待魏无忌到来的这几天里,秦军向修鱼发起了猛攻,修鱼这座小小的城池瞬间变成了如火如荼的战场,联军是拼了命的阻击,秦军则是发了疯想要突破,战斗的激烈程度用惨烈都不足以形容。 当魏无忌率领联军主力赶到修鱼的时候,秦军正对修鱼发起了又一次猛攻,数万秦军将士冒着漫天的箭矢攻击修鱼城,矮小的城墙上爬满了黑衣黑甲的秦军猛士,那场景让联军将士看了无不动容。 魏无忌简单整顿了队形之后随即下令攻击,几十万联军将士入巨浪般一拥而上,蒙骜不得不紧急撤军。 魏无忌一见有机可乘,立刻下令全军追击。从修鱼前往函谷关地势逐渐上升,道路越来越窄。联军不得不采取一字长蛇阵追击秦军,而冲在最前面的是赵魏韩三国军队,燕军和楚军留在后面。 说实话,此时的大秦对燕国和楚国的威胁不大,而且楚国还是秦国的姻亲之国,再加上燕军和赵军没能堵住蒙骜所部秦军已经让魏无忌有所怀疑,所以他把燕军和楚军留下断后。这情形和七十年前修鱼之战极为相似,而魏无忌的决心是尾随蒙骜直接杀进函谷关。 崤函之地山高谷深道路崎岖艰险,联军将士走着费劲,秦军也一样。所以联军先锋紧随秦军之后追了个首尾相接,秦军屡次留下断后部队阻击希望摆脱联军但均被联军所败,如此一来就更加坚定了魏无忌趁势破关的决心。 四十余万大军冲进崤函古道,前锋和秦军鏖战不止而队尾才刚刚离开修鱼进入古道。 此时,白宣站在函谷关上俯瞰关外蜿蜒曲折的关道,他对蒙骜说:“上将军辛苦了,之前所付出的牺牲马上就要获得回报,战死的兄弟们英灵不远,他们会看到大秦歼灭五国联军的盛事的,他们会为我们骄傲的,他们血没有白流!” 蒙骜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哭出来,但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河外一战,蒙骜损兵超过五万,这个损失可谓惨痛,但此次战役的最终目标已经达到,剩下的就是关门打狗了。 第91章古道争锋 从函谷关到洛邑的这条道路被称作崤函古道,是古代对洛阳至潼关这段道路的统称,是指由咸阳、西安(长安)和洛阳之间、并且主要在今三门峡境内的一条交通要道,西出西安(长安)起于潼关,过秦函谷关,经陕州,过硖石关到今新安县东,出汉函谷关到洛阳,全长约四百华里。 崤函古道之所以能成为锁钥要塞,其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地理地貌使然。黄河出龙门峡谷后,由北向南,到今风陵渡口,南遇秦岭峻峰,北堵中条山脉,不得不在此拐弯向东,在两山之间滔滔东去,成了这条古道北边的一条天然屏障。其南,是秦岭自华山、亚武山向东高峻崇险的余脉小秦岭,不可逾越。在这河与山之间的三、四级台地,是海拔都在五六百米的黄土高原,长年的雨水冲蚀,形成了一道道陡深的冲沟。只有在黄河南岸的一级台地,地势平缓,狭窄修长,是一条天然的交通通道。 二是人文因素。在崤函古道的西端是关中平原,东端是河洛平原,北边是晋南平原。这个地区,是华夏文明发源的核心地区,至少从新石器文化中期到宋代之间的四千多年间,都是华夏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因此不管是豫、秦、晋三个文明核心区之间还是长安与洛阳两京之间的一切交流与流通,崤函古道势必成了必经之地和唯一通道。特别是西周东周和汉、唐时期实行“两京制”,崤函古道成了一条名符其实的沟通两京的京畿大道。 山高路险道路崎岖是肯定的,但这是和现代比,在战国时期这样的道路已经相当于现代的高速公路了。 修鱼位于这条古道的中间点,也就是说从修鱼到函谷关差不多有两百多里。因此,五国联军想要尾随秦军顺势攻克函谷关就必须紧紧咬住秦军不放。 崤函古道的地势是属于逐渐增高的地势,也是典型的两山加一道的地形,在兵法中此类地形属于险地,大军必须快速通过方能确保安全。基于以上原因,魏无忌率领魏赵韩三军冲在前面紧追秦军不放,楚军放在后面作为预备队,燕军则驻守修鱼确保联军退路安然无恙同时保证联军军资给养运输畅通。 燕军主将将渠是属于太子丹一系的核心人物,在和魏无忌会师之前,将渠已经接到太子丹的密信,因此才故意延迟进军速度给全军后撤的蒙骜留了一条生路。和燕军一起担负堵门任务的楚军主将景阳,早就有楚王的密令,而且景阳还收到了大秦丞相昌平君芈启的密信,所以景阳和将渠不约而同的给蒙骜留了一条生路。这就是白宣计划中的重要一环,白宣把能利用的资源都利用上,对付燕军用的是嬴政和太子丹之间的情谊,对付楚军用的是大秦和楚之间的殷勤关系。最主要的是,白宣巧妙地利用了当前秦和燕楚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这一点,所以他才敢让蒙骜一直坚持到最后才率军后撤。这一招玩得当真令人惊叹不已,倘若对时机稍有把握不当,蒙骜的大军就会被联军何为,白宣之前的布置也算是前功尽弃。万幸的是,直到现在为止,白宣的计划在执行的过程中虽然惊险无比,但却是按照白宣的设想进行。五国联军被白宣引诱进了崤函古道,白宣的计划至此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 魏无忌如今是心急如焚,他已经不在后面坐镇指挥而是率领亲卫冲在最前面。联军主帅亲冒石矢冲杀在前,魏赵韩三军将士士气大增,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再也没有了往日见了秦军就胆战心惊的感觉。 经过两天的追杀,魏无忌发现秦军换将了,而且主力也换成了新的军队。当魏无忌看到秦军将旗从蒙字换成了白字之后,魏无忌先是一怒随后是大喜。于是,生擒白宣就成了联军新的战号。 在一处台地上白宣指挥秦军居高临下用密集的弩箭和雨点般的石块打退了联军的一次进宫,台地下方漫山遍野躺满了联军将士的死尸。 鸣金响起,联军将士交替掩护撤了下去,秦军将士终于松了口气。在冷兵器时代,既是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在面对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的敌军时,不论是谁承受的压力都很大。白宣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屡次被兵力占优的联军将士突破,白刃战从早上一直打到现在没有一颗停歇。 白宣擦了一把脸上混着血浆的汗水,随后从腰间摘下皮囊拔掉塞子狠狠地灌了几口。 噗,白宣的嘴里喷出了已经变成粉红色酒液,酣战之时白宣和其他将士们一样,一边拼杀一边大声呼喝,因此免不掉有敌人的鲜血飞进嘴里。 白宣漱干净口腔内的鲜血之后,美美的喝了一口酒,这是静竹居最好的绿醉,是李斯命人特意送来的,而且还叫人告诉白宣这是媛儿亲手酿的。上有所喜下必效焉,现在白宣所部两万秦军喝的都是静竹居的酒。只是按照官职爵位高地喝的不一样,主将和校尉们喝的都是最好绿醉,将士们喝的比主将们差一些但也绝对没有白香那种最便宜的酒。秦人尚武只要是上了战场的不管是官还是兵,百姓们都愿意把最好的共给他们。因为秦军将士绝大部分都是关中子弟,是真正的子弟兵,给自己的子弟最好的大秦百姓绝不心疼。 白宣的酒囊一次传给蒙恬、蒙毅、冯去疾,最后传到了王离手上。王离抱着酒囊大口的往嘴里灌,那架势就跟喝水一样。 蒙恬:“这小子天生就是个酒鬼。” 冯去疾:“能喝就能打,我大秦儿郎有几个不能喝的,喝吧。” 蒙毅:“小离还不到十一岁,阿宣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几岁?” 白宣:“十二,小离比我强。” 王离:“不是我能喝,而是师尊的酒好喝,是甜的似乎加了蜂蜜!” 蒙恬伸出沾满血迹的手摸着王离的头说:“你才知道哇,这酒是媛儿姑娘特意为阿宣酿的,劲不大却醉人啊。” 王离:“我没醉呀,我都喝了快半囊了也没罪,好喝。等打完仗我把赏赐都给媛儿姐姐,全换成这样的绿醉。” 蒙毅:“你不能叫姐姐,你得叫师母。” 王离:“不是还没成亲呢吗?等成亲了在改口不迟。” 蒙恬:“哈哈哈,这小子不傻呀。” 白宣小声对神情有些黯然的冯去疾说:“冯兄,我答应过袁百将照顾袁媛的,抱歉。” 冯去疾:“我知道,我和她有缘无份。” 白宣:“我俩一定给你找个高门贵女。” 冯去疾:“多谢,我还是自己找吧。娶妻这件事,还是得看顺了眼才行。” 嘟嘟嘟嘟~~~~~ 号角声忽然响起,众人往下一看只见联军中走出一排手举盾牌的重甲武士,他们在距离秦军防线百步之外停住,随后一人一马从盾阵后闪出,马上骑士张开双臂表示没有敌意。 “秦将白宣听着,我家君上要和你见面叙谈。” 白宣:“可以,本将马上就到。” 双方都摆出了一个小型的盾阵,这不是谁怕谁而是为了对等。白宣和魏无忌同时迈步走向对方,当两人相距十步的时候同时停住了脚步。 “公子宣,邯郸一别甚为想念,本君一直把你看做一个智者也把你当做知心的朋友,不想今天你我却成了敌手,可叹造物弄人。” “信陵君,你我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敌手很贴切,朋友嘛,却未必。” “公子宣,不管你怎么想,秦国此战败局已定。这里距离函谷关已经不足三十里,一旦攻克你的防线函谷关顺势可下。到那时五国联军横行关中,不知会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公子宣不想做点什么吗?” “我在做呀,我这不是挡着你不让你攻克函谷关吗。信陵君既然有悲天悯人之心,何不就此退兵,反正你也把我们打败了没必要得寸进尺。” “函谷关必须掌握在关东之国手中,否则秦国难免一次次的出关攻打关东之国,为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秦国必须交出函谷关!” “函谷关就在我身后,想要凭本事去拿!”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君此战不胜不归。” “信陵君,你太过自大,本将告诉你你不是不胜不归,你是不死不贵!” “呵呵,休与本君逞口舌之利,你我不分胜负绝不收兵!” “好!” 战斗又开始了,双方一直打到天黑,联军伤亡近万却不得寸进,秦军凭借地利坚守苦战但也伤亡三千左右。战至天色黑暗之后双方罢兵修整。 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白宣铠甲上的血污被水冲到地上。 白宣:“是时候了,大门应该关死了。蒙恬,命后军连夜进入防线,明天将是一场恶战!” “遵命!” 第92章请君入瓮 修鱼城,满天的弩箭飞石凌空砸下,数不清的秦军将士抬着云梯推着冲车冲向修鱼城。 修鱼城头,燕军主将将渠披挂上阵奔走呼喝激励燕军将士浴血奋战。三天了,从三天前楚军进入崤函古道之后,一夜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数不清的秦军瞬间就堵住了崤函古道的入口。将渠率全军出战想要夺回要道确保通道畅通,然而他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将领,而是大秦名将王翦。而且秦军的兵力达到了十五万之众,秦军以有备打不防,一场鏖战下来将渠死伤惨重,他见夺回入口无望立刻率领残部退入修鱼城。 王翦以五万秦军围攻修鱼,命大将蒙武和王贲率十万秦军占据崤函古道入口处的险要之地,王贲率三万秦军从背后向楚军发了攻击。 修鱼城的攻防战极其惨烈,秦军将士前赴后继冲上城头和燕军厮杀。双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从城墙上摔了下去,秦军的冲车一次次撞击着城门,那厚实的城门在接连不断的撞击下发出颤抖也不断的碎裂。 轰,在冲车的猛烈撞击下,城门终于向内瘫倒,数不清的秦军将士呐喊着冲进城门,正在城头上指挥作战的将渠心中一凉。 “完了,这些完了。” 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秦军就占领了整座修鱼城,城墙上燕军主将将渠和十几个亲卫一起被压缩在城墙一角。 “燕人,降不降!” 秦军校尉剑指将渠大吼,将渠呸了一声扭过头不搭理秦军。 “上将军到!” 秦军分开一条通道,一位魁梧高大熊头虎目,须发花白,颌下留着络腮胡的老将来到将渠面前,此人就是大秦名将王翦。 “将渠,我们又见面了。” “王将军,今日将渠战败,要杀要剐随你!” “本将这里有一封信,你看看。” 一卷竹简扔给将渠,将渠打开一看,却是大秦太子嬴政的密信。心中的大意是说大秦太子和燕国太子亲如手足,秦燕本是一家奈何燕王受人蛊惑与大秦为敌,但大秦不愿因此伤了和燕国的情谊,只要燕军肯投降,燕军将士有伤治伤愿意回家的发给川资干粮,信中嬴政还以自己的名誉担保说到做到。 将渠看完信后问王翦:“此话当真?” 王翦一指城内说:“你自己看。” 将渠探头一看,只见被俘燕军在放下武器脱掉铠甲之后,被秦军带到指定地点坐好,随后秦军架起大锅炖肉熬汤,燕军士卒一人给了一个人头大的锅盔和一个木婉,伙夫给每个人的碗里填了一勺香喷喷黏糊糊的肉汤。 “吃嘞,撑死你们这帮哈怂!” 秦军伙夫虽然在骂人,秦军士卒虽然没给燕军好脸色,但是的确没杀俘虏,而且将渠还看到有军中医官正在为双方将士治伤。说实话秦军的做法颠覆了将渠对秦军的一贯看法,秦军在战场上勇猛如虎,对待敌军残忍似狼,长平一战活埋四十万赵军就是很好的例子。可如今这秦军似乎变了,居然优待俘虏了。这让将渠觉得,秦军是不是都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变疯了。 看到将渠将信将疑的表情,王翦不耐烦地说:“你若不降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本将!本将再问一遍,降不降!” 咵,周围秦军将士平端戈矛,弩箭直指将渠等人。 能活谁愿意死呢,将渠身边的亲卫们一个个放下了武器解开了铠甲,将渠长叹一声将长剑扔在地上。 王翦:“带他们下去单独关押,此战结束之前不得放走一人!” “遵命!” “报!启禀上将军,王贲将军击溃楚军后队,楚军主将率军掉头攻击已经被王贲将军和蒙武将军击退!两位将军问上将军,修鱼城可还需要援兵否。” “告诉他们,修鱼已在我手,将渠降了。命他们坚守道口不得主动出击,能杀多少楚军就杀多少楚军!不要吝啬箭矢,用多少本将就给他们补多少,也不用担心身后,有本将在保他们侧后无忧!” “遵命!” 修鱼一战秦军以伤亡三千人的代价阵斩燕军三万八千人,余者皆被秦军俘虏,包括燕军主将将渠。秦军一反常态没杀六万多燕军俘虏,当然一些脏活累活力气活自然就交给燕军俘虏了,燕军俘虏也没脾气因为不干活就没饭吃。 看着眼前一个个乖巧的跟小绵羊似的燕军俘虏,王翦摸着胡子说:“白家小子真是个妖孽,竟把人性揣测的如此准确,厉害真是厉害。不以一城一地的是论输赢,重在大量歼灭敌军消耗其战力,这和当年的武安君的计谋如出一辙。白家这是要重振门楣了呀!” 在白宣的战略布局中,引诱联军进入崤函古道随后夺取修鱼封死入口是整个战役的重中之重。为此,在白宣兵围巩王城的时候就上书秦王子楚征调全国十五岁以上士伍从军出征。而且白宣点名要王翦担此重任,秦王子楚一点都没犹豫直接诏准。 用了半个月时间,十五万秦军在王翦率领下兵出函谷关然后化整为零隐蔽在修鱼附近,直到联军崤函古道之后才突然出击一战而下修鱼同时堵死了联军退路。 王贲率军追击楚军,目的不在于歼敌而是告诉联军你们的后路已经被截断,你们跑不了了。 楚军主将景阳自然知道后路被堵的后果是什么,他在上报魏无忌的同时率军猛攻王贲和蒙武所率秦军,希望能够打通通道。然而,占据地利而且兵力也不比楚军少的秦军防线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景阳率军攻了十几次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毫无建树。一时间恐惧在联军中蔓延开来。 函谷关前三十里白宣防线上激战正酣,这一次联军副将庞煖、韩军主将公孙婴亲自上阵轮番猛攻,数次突破秦军阵地但最终都功亏一篑被秦军打了回去。 噗,白宣一剑刺进一个赵军校尉的胸膛随后一脚将死尸踹飞,他扭头看见两个联军士卒正围着王离,王离人小力弱被打的节节后退险象环生。白宣怒吼一声纵身冲了过去,咔咔两剑俩颗人头冲天而起。 “小离,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师尊。” “此战过后,你就住到我家去,为师要教你搏击之术!” “全都教给我吗?” “必须的!” “多谢师尊!” “你现在拿着弓弩去高出,哪里需要支援就给我射哪里!我可不像我的第一个弟子就死在这里,快去!” “是类师傅!” 王离扛起弩箭一溜烟的跑到高处,这小子很聪明,一边跑一边招呼了几十个弓弩手跟他一起跑到高处,不久之后弓弩发生的声音接连不断,和秦军对战的联军各级军官接连中箭栽倒。瞬间,联军一阵大乱,秦军乘势将联军赶出了阵地。 联军大阵中,魏无忌看着攻击再次失利,他们的站起身来摘掉头盔,把一根白布带绑在了额头上。 “随本君进攻!不要停顿,不停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杀!” 联军将士一见主帅上阵士气大振怒吼着冲了上去,秦军将士刚喘了口气就见联军海啸一般的冲了上来。 白宣大吼一声:“兄弟们,他们跟咱们玩狠的了。哈哈哈,说起狠谁能比得过咱们大秦!兄弟们,让他们看看谁最狠!全军冲锋!” “杀!” 白宣第一个冲了出去,蒙恬和蒙毅紧跟着冲了出去,冯去疾双眼血红,收据战旗狂叫着冲了出去,所有的秦军将士血灌瞳仁,一起举起酒囊猛灌几口随后将酒囊摔在地上,手举武器嚎叫着发起了冲锋! 两支军队犹如两股奔腾的怒潮轰的一声撞在一起,掀起了滔天血浪。 咔咔咔,噗噗噗! 白宣挥舞长剑左劈右砍,面前没有一合之将。突然白宣面前一空,眼前出现的是头上绑着白布条的魏无忌。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剑指对方同时仰天大笑,随后同时发起了攻击。 山谷之内杀声震天,崤函古道上血流漂杵。双方的将士一层层的倒下,可是战斗的激烈程度丝毫没有降低。 当当当。 白宣和魏无忌的两把剑激烈碰撞着,白宣越打越兴奋,越打劲头越足。本就站在高处的他把魏无忌逼得节节后退,魏无忌身边侍卫纷纷冲上前来替魏无忌抵挡,不料却接二连三的倒在白宣剑下。 魏无忌大吼:“白宣智计无双,勇悍绝伦,那是六国劲敌必须杀之!放箭!” 嗡! 双方弓箭手几乎是同时发射,密集的箭雨纵横交错,很多箭矢在空中相撞掉在地上。白宣早就抓起一面盾牌挡在身前在躲过第一波箭雨之后,白宣大吼一声纵身而起跳进敌群之中大砍大杀。其他秦军将士有样学样,纷纷跃起撞进敌军之中。 魏无忌大吼:“不要乱,速速列阵,生擒白宣!” 就在联军将士列阵的时候,联军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鸣金声。 哐哐哐哐~~~~~ 联军将士先是一愣随后如同退潮一般的后撤,庞煖和公孙婴架着怒骂不止的魏无忌急速后撤。 白宣哈哈大笑,用剑指着魏无忌喊到:“哈哈哈哈!信陵君,你中计了。本将这一计专为你而设,叫做请君入瓮!信陵君,有胆量你别跑,本将在函谷关等着你!” 第93章函谷之战 魏无忌回到军中不问青红皂白一脚就把下令鸣金的军司马踹倒在地,长剑一下顶在军司马的胸前、 “前方战事正酣,将士们正在浴血拼杀,本君就要生擒白宣,在此关键时刻你却鸣金。说!是谁给你的胆子!” “启禀君上,修鱼被秦将王翦攻克,崤函道入口被秦将蒙武、王贲堵死,景阳将军正率军猛攻秦军。奈何秦军占据地利兵力高达十万,景阳将军屡战不克楚军损失惨重!君上,我军退路断绝军需补给被截断,若不集中全军之力突破秦军拦阻怕是后果难料哇!” 大帐之内鸦雀无声,众人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当啷一声,魏无忌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他晃了两晃,幸好有侍卫及时搀扶才没在栽倒在地。 魏无忌喃喃的说到:“难怪白宣总说我中计了,现在想来本君果然中了他的请君入瓮之计。可恶、可恨、可恼!” 庞煖问到:“君上,为今之计的确应当集中全军之力,以精锐一部作为锋尖突破秦军拦截夺回修鱼城。若能夺回修鱼城,我军还可挡住秦军,虽没有攻克汉沽生擒白宣但此次联合抗秦也算功成。君上,不能再犹豫了!” 公孙婴说到:“君上,庞将军说得有理,末将愿意率本部人马阻挡白宣,君上和庞将军立刻率军突破秦军拦阻,事不宜迟君上应早下决断!” 魏无忌俯身拾起长剑,他抚摸着剑身说:“此剑名曰诛恶,是当年父王赐给本君的,父王之意是让我手持此剑诛尽天下邪恶。如今大秦国力日盛,屡屡出关犯我,其狼子野心人所共知。若不将其困于关中,他日秦国必成关东之国的心腹大患。本君将兵至此绝不能无功而返,我们不退我们要猛攻函谷关。” 庞煖:“君上,我军退路断绝军资不继根本不能久战!请君上三思!” 魏无忌:“吾辈从军,所为者家国!为国而战,虽死犹荣!秦军占据地利但兵力是我均占优,此时秦军一定以为我军知道后路断绝一定不战自乱,岂不知本君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不退反进!全军将士置之死地,唯有向前攻克函谷才有活路,是以本君决定全军猛攻函谷关!本君誓与众将士同生共死!死战!” 众将大喊:“愿与信陵君同生共死!死战!死战!死战!” 全军猛攻函谷关的军令下达,联军将士都知道后路断绝唯有向前,刹那间联军将士上下一心抱定必死决心,发誓要攻克函谷关杀进关中去! 这天下午联军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崤函古道入口处,楚将景阳收到魏无忌的军令之后也不禁动容,他召集全军将士大呼死战!楚军将士的血性被完全激发出来,在这天下午接连发动了十次猛攻,终于扫清了秦军防线的外围阵地。 次日凌晨,联军先锋十万之众悄悄靠近白宣防线,当他们登上久攻不克的白宣防线之后禁不住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发现秦军早已经撤离了。联军将士迅速向前推进,可是这个消息却让魏无忌的心沉入谷底。 “白宣,你再函谷关前布置了什么?” 自古崤函古道就以山高谷深地形险恶著称,而其中最险恶的一段就在函谷关前十里这一段。这段地形相较其他地段较为开阔,但却是道路盘旋曲折坡度逐渐抬高。而且道路两侧峭壁耸立高达十丈左右,从道路这一侧难以攀爬,这地形就好像现代的一款塔防游戏弯弯曲曲的,只要在道路两侧设立堡垒布置重兵阻击会极大的消耗敌方兵力。这也是六国屡次联军进攻函谷,却始终没能攻克的主要原因。而白宣就是利用这一点,把这里设成了围歼联军的主战场。 联军十万先锋很快就进入了伏击圈,但是知道他们来到函谷关前的时候也没遭到任何攻击。当十万联军在函谷关前排开阵势做好进攻准备之后,魏无忌的大军也进入了伏击圈。 当魏无忌的中军进入伏击圈后,道路两侧的峭壁上接连射出响箭,蒙恬和蒙毅在道路一侧的峭壁上指挥,白宣和冯去疾在另一侧峭壁上,当响箭升起的时候,白宣举起一杆大旗连连摇动。 刹那之间,道路阿两侧的峭壁上冒出了无数秦军将士,一只只弩箭激射而下,滚木礌石雨点般砸下。道路上的联军士兵在这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纷纷栽倒在地。 为了这最后的决战,秦军提前在道路两侧对方了浇了油脂的干柴,但此时白宣并未下令射出火箭,他要等到最关键的时刻才用。 联军将士在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立即恢复了镇静,弓箭手被集中过来和峭壁上的秦军展开对射。联军将士不断栽倒,秦军将士也有人中箭摔下峭壁,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个旗鼓相当。 魏无忌已经不在顾忌后军,他用长剑直指函谷关大吼一声:“攻!” 惨烈的攻城战数间爆发,蒙骜站在函谷关关城上,身为一个老将蒙骜面对关下势如潮涌的千军万马依旧指挥若定。因为他知道这一战肯定是大秦胜利,因为他知道,在他身后正有秦王子楚征调的援军和青壮源源不断的开来。他再也不用担心军械给养供给不畅,再也不用算计改用多少兵力助攻该有多少兵力阻击敌军,他只需把进攻的敌人打下去就好。这样的战斗对于蒙骜来说是无比的轻松。 联军接连不断的发起攻击,前一个攻击波次和下一个攻击波次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函谷关上的秦军将士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终于联军在第五个进攻波次时,登上了函谷关的关城。 庞煖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挥舞着长剑从城垛上跳下来,他挥剑砍倒三四个秦军之后将盾牌护在身前猛地向前一撞,蜂拥而至的秦军被他撞得连连倒退。而庞煖身后的联军将士借此机会冲上了城墙。 嘣嘣嘣,嗤嗤嗤。 激射而来的弩箭将刚刚登城的联军将士射倒,刚被庞煖撞开的秦军又蜂拥而上。庞煖怒吼一声左劈右砍接连杀死五六个秦军,正当他要继续前冲的时候,只听身侧一声呐喊。 “杀!” 王离端着一杆长矛冲了过来,庞煖急忙闪身躲过伸手夹住了长矛,此时庞煖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十岁多一点的孩子,虽然是身披铠甲满身是血,但那张脸绝对不是成人的脸。 庞煖嘿嘿一笑举起盾牌冲着王离的脑袋砸下,这下要事砸中王离的怕是当场就会脑浆迸裂而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嬴政从一旁杀出,手中鹿卢长剑瞬间刺进庞煖的右肋。鹿卢长剑本来就比一般的长剑长了三寸,嬴政又是在情急之下全力出手,这一剑从庞煖右肋刺入左肋穿出。当啷一声,庞煖手中盾牌掉在地上,王离借此机会抽出长矛大喊一声你狠狠扎进了庞煖的腹部。 庞煖挣扎了几下噗通一声仰面栽倒,嬴政抽出鹿卢长剑大吼一声:“小离,跟我一起杀!” “杀呀!” 小哥俩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向联军士兵,在他们身边越来越多的侍卫和秦军将士聚集过来,经过一番厮杀之后蹬城的联军将士一一被砍倒在地,几架云梯也被秦军推倒砸断。 在另一侧城墙上,公孙婴指挥着手下将士奋力拼杀。一直以来表现孱弱的韩军在这一刻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抢占的城墙正在逐步扩大。守城的秦军将士被韩军将士挤压的一步步后退。就在这时蒙骜领着援军赶到,蒙骜一见情况危急当即大吼一声:“弩箭覆盖!” 嗡,弩箭瓢泼一般射了过去,不仅将韩军射倒一大片就连和韩军纠缠在一起的秦军将士也倒在了弩箭之下。这种做法尽管很残忍但却扭转了危局,秦军借此机会夺回了这段城墙的控制权。 公孙婴的胸前中了四只弩箭,他已经喷出了好几口鲜血,但是他依旧坚持在城墙上死战不退。 公孙婴:“兄弟们,咱们韩国将士一向被被别国看不起,但是今天本将要率领你们第一个攻破函谷关。兄弟们,死战到底!” 城墙上剩余不多的韩军将士被公孙婴激励的血气上涌,厉声吼叫着冲向秦军。长剑折断了就用拳脚,即使身受重创在倒下之前也要死死抱住秦军为其他兄弟创造杀敌机会。 嗡,秦弩一次次的发射,韩军将士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城墙上的尸体越堆越多已经快要和城垛一样高了。 嘟嘟嘟嘟~~~~ 联军进攻的号角吹响,这一次是魏无忌亲自上阵。就在此时白宣众与下令:“点火!” 嗤嗤嗤! 漫天的火箭倾泻而下,刹那之间十里古道变成一片火海。函谷关城墙上的秦军也将一罐罐的火油砸到城下,一只只火箭射出之后城墙下燃起了一道火墙。 正在云梯上的联军士兵顿时被烧成了火人,一个个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掉进火海之中。魏无忌给予厚望的这次攻击被烈火阻挡,不得不停了下来。 城墙之上,蒙骜和秦军将士们围住公孙婴。 蒙骜:“公孙婴,器械投降,饶你不死!” 公孙婴哈哈大笑纵身跳上城垛喊到:“蒙骜,我要让你知道,不只你大秦有不怕死的勇士,我们大韩也有!大王,信陵君,公孙婴无愧于家国父老,公孙婴去了!” 说完之后,公孙婴长剑一横自刎身亡,尸身栽下城去落进火海之中。 哐哐哐!联军阵中响起了鸣金声,所有的联军将士在听到鸣金之后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第94章请君赴死 函谷关前的大火直到第二天黎明才熄灭,这把大火不仅烧死了众多联军将士,也将信陵君攻克函谷关的决心化为灰烬。这一夜在火光的照耀下,联军转身突围但却被白宣、蒙恬所部阻挡,十里古道尸积如山,恰似人间地狱一般。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函谷关的关门打开,秦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出关外,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弓弩手压阵组成了厚实而严密的军阵平行推进。推进过程中遇有联军残部不投降者就地斩杀,投降者解除武装押入函谷关内。 十里古道并不长,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秦军就扫清了残余联军,把信陵君和三千联军包围在一块开阔地内。至此,秦军止步重兵围困信陵君残部。 而在函谷关入口处,楚将景阳率部展开了最后一次进攻。战斗从早上打到中午,景阳所部损失殆尽,景阳身中数箭昏倒在进攻的路途中,当景阳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蒙武和王贲。 景阳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就闭上了眼睛,蒙武说到:“将军莫要多想,秦楚本是姻亲之国,将军也已尽力,楚军剩余将士我等已经安排妥当,将军安心养伤便是。” 景阳点了点头,泪水从他紧闭的眼中流了出来。 当天下午,围困信陵君的秦军大阵中闪开一条通道,白宣、吕不韦、嬴政、蒙骜策马来到阵前,信陵君魏无忌没等秦人派来信使就单人独骑来到阵前。 魏无忌:“白宣,你赢了。” 白宣:“信陵君,承让。” 吕不韦:“信陵君,秦王邀请你到咸阳。我王有言,信陵君若想为客我王将赐给信陵君三城为封邑。若信陵君愿入朝堂,我王愿拜信陵君为上卿。信陵君,不韦对信陵君仰慕已久,真心期待能与信陵君朝夕相处,共襄大秦伟业,信陵君应否?” 魏无忌:“秦王由此胸怀,又有吕相国襄助,还有白宣这样的绝世名将何愁大业不成。魏无忌累了,请吕相转奏秦王,魏无忌多谢他了。” 吕不韦:“信陵君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不必如此心灰意懒。这天下本就不是一家之天下,周失九鼎这是天意,秦取而代之也是天意,信陵君何不顺天意而为?” 魏无忌:“无忌心中只有大魏再也容不下他国,吕相无需多言。” 白宣:“信陵君,你我也算旧识,白宣也就有话直说了。如今五国败局已定,信陵君已经无力回天,何必执拗。魏王待你如何不需白宣多言,信陵君不若来我大秦,白宣当以弟子之礼侍君。” 魏无忌看着白宣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地若是邯郸,公子宣说出此言无忌定会欣然从命。然今非昔比,公子宣如日初升,无忌却已是暮色苍茫。无忌祝公子宣他日名传天下,威震九州。” 白宣:“信陵君为何如此执着,岂不知顺应天意的道理?” 魏无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公子宣所请恰恰是无忌所不能为者,抱歉。” 白宣叹了口气说:“昨夜鏖战,想必信陵君早已饥渴,白宣滤杯薄酒还望信陵君不要推辞。” 魏无忌:“联军将士为我所累,无忌岂能只顾自己。” 白宣:“给联军将士的餐饭也已经备好,还请信陵君下令让将士们饱餐。” 魏无忌抱拳拱手说到:“多谢公子宣。” 秦军将军粮送到阵前,魏无忌命联军将士自行分食,直到三千联军将士人人都吃上了干粮,魏无忌才翻身下马来到布置好的桌案边坐下。 嬴政来到魏无忌身边亲手为他满了一杯酒。 “信陵君,嬴政敬你一杯。” “多谢太子政。” 白宣亲手为信陵君考了一只羊腿送到他的桌上,信陵君笑着接过直接抱着羊腿就啃了起来。 吕不韦拍了拍手,崔姬领着两个侍女捧着妆盒水盆来到信陵君身旁跪到行礼。 “拜见君上,妾可否为君上梳妆?” 魏无忌点了一下头,崔姬跪在信陵君身旁摘下他的发簪,解开他的头发为他仔细的梳理。两个侍女分别为信陵君净手净面,当崔姬为信陵君盘好发髻别上发簪之后,一位翩翩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宣看着信陵君眼角的皱纹以及鬓角上根根白发忍不住轻叹一声,信陵君笑道:“年纪轻轻何故学垂暮之人的姿态。年轻人就该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这才不负这好年华。公子宣,配本君痛饮!” “白宣,遵命。” 白宣和魏无忌连喝三杯,俩任何一样快一样滴酒不剩。当二人空杯相对时,俩人同时哈哈大笑。 魏无忌:“此酒很好,何名?” 白宣:“绿醉,产自咸阳静竹居。其实那是白宣的产业,此酒是白宣未婚之妻所酿。君上若是喜欢,不妨随白宣回家,如此便可天天品尝此酒。” 魏无忌笑道:“能配得上公子宣的一定是为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此女所酿之酒绵软幽香,饮之让人顿感柔情满腔。本君是沾了公子宣的光了,多谢了。” 白宣:“媛儿并非大家闺秀,其父乃是百将军职,死于邯郸之战。临去时将媛儿托付于我。” 魏无忌满脸敬色,拱手说到:“抱歉。” 白宣摆了摆手:“将士为国而战那是本分,秦人视死如归,把为国捐躯视为荣耀,信陵君不必为此纠结,请!” 随后,吕不韦、蒙骜、嬴政又轮番敬酒,魏无忌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在酒足饭饱之际,吕不韦站起身拱手问信陵君:“君,可愿侍秦?” 魏无忌:“不愿。” 吕不韦:“君,可愿客居大秦?” 魏无忌:“不愿!” 吕不韦:“君,可愿随白宣隐居九嵕山下。” 魏无忌笑道:“九嵕山虽美但比不上无忌故国壮丽山河,抱歉。” 吕不韦叹了口气后退三步挺直了腰身,白宣、嬴政、蒙骜一同起身和吕不韦并肩站立,四人同时拱手施礼齐声说到:“王命在身,不敢徇私,请信陵君赴死。” 魏无忌站起身来说到:“白宣,答应我放我的部下归国。” 白宣:“喏!” 魏无忌接下腰间诛恶剑捧在手上。 “白宣,此剑名曰诛恶,本君去后此剑就是你的,莫要埋没了他的锋芒。” 白宣:“喏!”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横于肩颈之侧,魏无忌面向魏国国都方向大声说到:“王兄,无忌让你失望了。故国,无忌就要回去了。戈矛露锋芒,军阵曰堂皇!为国披戎装,效命赴疆场!执掌千军印,重振武卒光!将军何所幸,马革裹尸葬!” 长剑横推,碧血飞溅,信陵君倒下了,一代传奇就这样倒下了。 白宣:“魂兮,归去!” 三千联军将士跪倒在地齐声哭喊:“魂兮,归去!” 秦军将士竖起戈矛右拳击胸大吼:“魂兮,归去!魂兮,归去!魂兮,归去!” 从函谷关到咸阳的大路上一波接一波身背信旗的信使策马狂奔,每当穿过村镇城邑的时候都会放声大喊:“函谷关大捷,阵斩联军五十万,阵斩信陵君魏无忌!” 信使过后一片欢腾,当捷报传到章台宫的时候,黄皓捧着信筒发足狂奔,当他进入后殿的时候竟被门槛绊倒摔进了殿内。正在批阅奏章的秦王子楚猛地抬起头来盯着黄皓问:“如何?” 黄皓连管带爬的滚到子楚面前抬起脸时已经是涕泪横流。 “大捷!大捷!恭贺大王,函谷关大捷呀~~~~~~~” 咚咚咚! 黄皓的话音刚落,章台门上的钟就响了起来,洪亮的钟声传进章台宫也传遍了咸阳城。 吧嗒一声子楚手中的笔掉在了桌上,他慢慢站起身走向殿外,当他来到大殿前的台阶上时,所有的王宫禁卫一起右拳击胸齐声大喊:“恭贺我王,函谷大捷!大秦!大秦!大秦!” 子楚张开双臂面向太阳发出了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5章威震天下 秦王子楚的王命传到函谷关,将信陵君魏无忌厚葬于他殒命之地,并建立享祠以供祭祀,同时收敛联军将士遗骸陪葬信陵君墓之后。 半月之后,秦军征调三十万大军兵出函谷关过修鱼收复失地。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蒙骜为帅将兵二十万攻韩魏。一路王翦为帅将兵十万会和王龁攻上党郡。 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赵、魏、韩三国。秦将王翦、王龁继攻取韩国上党之后又攻下魏国上党,赵国上党大部也被秦军收入囊中,大秦在此设立太原郡。 蒙骜攻取赵国晋阳之后,接连夺取了太原(今山西省太原市)、榆次(今山西省晋中市榆次区)、新城(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西南)、狼孟(今山西省阳曲县东北)等赵国三十七座城池。随后蒙骜又攻取了魏国的高都(今山西省晋城市东北)和汲(今河南省卫辉市西南)。 在之后,蒙骜又攻占魏国两座城池,韩国两座城池,前后一共攻占了四十一座城。 经此一战,大秦、在关东拓地千里,从函谷关到洛邑已经连成一片,而且将韩国和魏国彻底分割开来。韩国成为被大秦和楚国夹在中间的弹丸小国。蒙骜攻城略地势不可挡,而白宣也没闲着,他统帅一万秦军驻军陶郡。 陶郡古称陶邑,上古帝尧之封国,在今山东省菏泽市定陶区。西周时期,周文王嫡六子曹叔振铎分封于曹国,建都陶丘。 春秋战国社会大变革,商品经济的空前活跃,使得陶邑的区位交通优势充分发挥了作用,“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迅速发展成为诸侯国间商品交易的中心城市,司马迁誉之“天下之中”。 陶邑位于菏、济水系交通要道,自陶邑西溯济、河而上可达秦、晋;顺济水而下,能抵齐国都城临淄;东经菏、泗、淮可到南方的吴、楚地区。战国时期开凿“鸿沟”,更使陶邑水运条件锦上添花。 到了战国末期,陶邑成为合纵连横必争的“午道”。争战的目的是为了兼并城市和土地,繁荣的陶邑不可避免地要引起诸侯间的争夺。后来陶郡在秦昭襄王时被秦国攻占,陶郡并入秦国已经有四十年,早期陶郡作为秦相魏冉的封地,又作为大秦出兵东方的屯兵之地,秦国有重兵驻守。后来秦国远交近攻,陶郡的战略意义下降,守军数量也大幅下降。如今的陶郡对于秦国更多的是经济意义。但是陶郡对于魏国来说就太重要了,这个将魏国一分为二的地方,让魏国东西不能相顾,国土分为两大块,让魏人如鲠在喉。 魏王本想借着信陵君领兵抗秦的机会夺回陶郡,但是当信陵君兵败自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早已出兵陶郡的魏王立即下令魏军返回,怎奈那是时代的通讯手段太原始了,魏王撤兵的命令还没到魏军主将手中,白宣早已经率军将魏军打的丢盔弃甲,望风而逃。五万大军能逃回去的不到一万人马。 得知消息后,魏王从宝座上跌了下来,嚎啕大哭。 “无忌,无忌呀~~~~~~” 满朝文武闻者落泪,心中既悲且愤,悲的是从今以后魏国没了信陵君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愤的是魏王你早干嘛去了,你若一心抗秦重用信陵君,何至于有今天这个局面。魏王现在是彻底被大秦打怕了,无奈之下赶紧把太子增送往大秦当人质,希望以此换取暂时的安宁。 五国联军兵败函谷关,五十万大军历经数十战先胜后败,而且是败得干净彻底。当秦军停止攻势之后,楚将景阳、燕将将渠被秦军释放回国,和他们同时回国的还有那些被俘虏的士卒。楚军不到一万,燕军还好,回国的约有四万人。 经此一战,大秦威震天下,军力国力疆域雄踞各国之首,成为这个时代唯一的超级大国。更主要的是,信陵君这个抗秦的核心人物的死,让六国胆战心惊,合纵之策渐渐失去了市场。与此同时一个的名字被深深地烙印在各国君王的心里,这个名字就是,白宣! 关东六国对于白宣的评价是:“直如战神降临一般!” 别人怎么说白宣的,白宣并不在意,此时他正和吕不韦、嬴政一起会见韩国使者。 白宣:“割地赔款什么的就和吕相去谈,本将不管这些,至于以太子为质嘛,本将以为就免了吧。不过,本将要两个人不知贵使可否答应?” 韩国使节诚惶诚恐的答道:“公子请明示。” 白宣:“我要郑国和韩非。” 使节:“是是是,如您所愿。” 白宣要郑国是有原因的,郑国可是名人呐,在历史上这家伙干了一件造福千年的大好事。郑国的本事不在治国理政和行军打仗上面,用现在的话说郑国就是一个水利工程师,而且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技术型人才。跑到秦国给秦始皇描绘了一个宏伟蓝图,秦始皇答应了于是就有了闻名中外的郑国渠。技术性的人才有个弱点,那就是不问政治,谁认可他的技术他就为谁谋划。 本来郑国到大秦是为了耗费秦国的财政、人力希望借此抵消大秦灭韩的实力,没想到的是却帮助了秦国农业实现了大飞跃,粮食产量和税收大增。郑国渠直到几千年之后仍然灌溉着无数良田造福百姓。若是郑国活到现在一定会说:“俺原本不是这个意思的,然而,但是,就这样吧。” 韩非就更不一般了,他是韩国王室之后,也是法家代表人物,曾自学道家老子思想,又拜儒家荀卿为师,兼采商鞅重法、申不害重术、慎到重势等三家学说之长,以儒家与道家的学说为本,发扬法家,集法家思想的大成。最主要的是,他和李斯视同门师兄弟,在韩非被迫侍奉秦始皇以后,和师弟李斯上演了一场同门相残的大戏,堪称大秦版孙膑与庞涓。不过这都是皮毛,最重要的是,韩非是大秦帝国基本统治架构的缔造者之一,这样的人才白宣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吕不韦对白宣识人的本事从不怀疑,白宣说要谁吕不韦二话不说就把郑国和韩非的名字写在了盟约上。白宣一看想办的事都办完,于是拉起嬴政转身就走。 吕不韦:“哪去?” 白宣:“逛街。” 吕不韦:“欲购何物?” 白宣:“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吕不韦对韩国使者说:“叫你的属官跟着去。” 韩国使者:“喏!” 白宣哈哈一笑说:“多谢吕兄。” 吕不韦摆着手说:“替本相也购置一些,不要吝啬要最好的。陶郡的首饰、衣料、胭脂都很不错,华荣见了一定喜欢。” 白宣:“奸商!” 韩国使者不停地擦着汗,他倒不是心疼钱,他是被白宣对吕不韦的态度惊到了。 当白宣领着嬴政、王离、冯去疾、蒙恬和蒙毅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十几辆大车,还有一帮陶郡商贾。 当白宣刚刚翻身下马的时候,就听一声尖叫:“好我的公子宣啊,你可算回来了,叫老奴好等啊。” “黄少府,你怎么来了。” “还我怎么来了,大王有诏,命你和太子相国即刻回京。” “哎呀,黄少府哇,这是好事啊。你等等哈,我这就再去逛逛,给大王太后和王后买些礼物。对了,那些车你看见没,三辆是你的。等着啊,等着。” 黄皓一把拽住白宣笑眯眯的说:“公子宣,你已经给大王送了一份厚礼,这礼物一般人是送不起的呀。不要耽搁,快随老奴回京。太子,老奴已经为你收拾好了这就走。” 白宣:“少府伴君多年家资丰厚,白宣怎比得了。如今白宣要振兴白家没钱怎么行,况且有了不花自己钱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黄皓眯着眼睛问:“此话怎讲?” 白宣伸手一指身后跟着的韩国官员,那官员立刻觉得浑身汗毛扎起,心里哇凉。黄皓看着那官员笑了,韩国官员的身子抖成了寒风中的一片树叶。 第96章梧桐树的传说 清晨,太阳还没从山尖尖上露出脸,但大地已经一片光明。飘带一样的薄雾在山间漫舞,借着太阳出来之前的最后机会和奇峰怪石已经参天的树木跳着告别的舞蹈。 鸟雀起的最早,当人们还没睁眼的时候,鸟雀们的叫声就已经响起。当笼罩着袁家村的薄雾散去,村里响起鸡鸣犬吠的时候,沉睡了一夜的袁家村苏醒了。 袁家村东五里,有一片高于袁家村的台地,这片台地那里地势高向阳而且视野开阔土地平坦约有百亩方圆。这地方长满了百年以上的大松树、竹子、梅花也不少,最罕见的是在松竹梅的中间,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听老辈人讲,这棵梧桐树比袁家村建村的时间还早,可以说是先有梧桐树后又袁家村。 这棵梧桐高大挺拔,主干粗的十个壮汉手拉手都抱不过来,高度如果折合成现代尺寸的话约有三十多米高,巨大的树冠伸向四方投下的阴凉可以覆盖半亩地。在松竹梅的衬托下更显得这棵梧桐树高高在上、鹤立鸡群,颇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每当开花季节树冠上挂满了淡紫色的形状类似铃铛的花朵,远远看去气势非凡,整个梧桐树犹如帝王家所用的云罗伞盖般华贵无比。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看中梧桐树认为它是吉木,也都喜欢将其栽种在自家宅院周围,梧桐树的木材很适合制作古琴,历史上很多名琴都是用梧桐木制作的。 除此之外人们还常把梧桐和凤凰联系在一起。凤凰是鸟中之王,而凤凰最乐于栖在梧桐之上,可见梧桐的高贵。在《诗经》里就有关于梧桐的记载。诗经大雅的“卷阿”里,有一首诗写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意思是说梧桐生长的茂盛,引得凤凰啼鸣。菶菶萋萋指的是梧桐的丰茂;雍雍喈喈是指是凤鸣之声。 老百姓说的比较直白,“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因此在以前的殷实之家,常在院子里栽种梧桐,不但因为梧桐有气势,而且梧桐是祥瑞的象征。也正因为如此,袁家村里的老老少少、世世代代都自觉的不占这块台地寸土寸地,不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因为大家都觉得是这棵梧桐树保佑了袁家村的平安,让这袁家村越来越大,日子虽说算不上多富裕,但家家有地户有余粮算得上方圆百里的富裕村。 袁家村的老少自发保护这棵梧桐树和这块台地还有另一个原因,据说在三百年前周天子说话还有点分量的时候,一个天子近臣为病的不清的周天子寻找墓地无意间来到袁家村。这厮原本是牛气哄哄的,没想到刚到袁家村村口远远看见那颗大梧桐树的时候,这厮立马大叫一声从马车上栽了下来趴在地上连连叩头,用的还是大礼。 陪同的官员问:“额滴神呀,都成怂咧。”(艾玛,咋成这样了捏。) 那大官从地上爬起来说:“白胡烈,亩牛事,桌鸡柏柏。”(别瞎说,没事赶紧磕头。) 后来才知道,这位大官懂风水易经,他告诉袁家村的人不要动那块台地上的一草一木,尤其是那颗梧桐树。因为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袁家村会飞出一只金凤凰会招来贵人,特别贵特别贵的那种人。还说要袁家村家家户户善待闺女,因为不知道哪辈子袁家村会出一个贵妃或者娘娘啥的。 所以从此以后,袁家村的百姓不仅不动那块地上的一草一木,而且每到梧桐树开花的季节,村里的已经成年的小娘子们都不会穿着最漂亮的衣裙被爹娘领着来到梧桐树下上香许愿,袁家村也成了方圆百里之内唯一一个把女孩当家中宝贝的村子。 山好水好民风朴实再加上神树保佑,袁家村出产的小伙儿个个英俊帅气,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是真的如花朵般漂亮的如花,不是抠鼻子长胡子那个如花)所以呢,袁家村又是远近闻名的老丈人村。这村里人家的姑娘,别看只是出身农家,但最次的也要嫁一个平原上的中上等人家而且绝对是正房正妻,因为大家都知道袁家村的姑娘是带着福气的,是可以旺夫兴家的。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自打那个会看风水的的大官来过袁家村之后,这袁家村嫁出去的姑娘每一个给娘家丢人的,而且是一代一代都很抱团,逐渐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有这么一个关系圈子,想不旺家都难,所以说袁家村的姑娘身价就越来越高。在大秦,除了公主和那些世家高门贵女、大家闺秀之外,接下来就是袁家村的小娘子们了。所以,袁家村的小娘子们自从离开娘胎就被定下亲事,所以外人到了袁家村看见一个很可爱的小闺女千万别抱,得先问清楚这谁家媳妇儿,万一抱了自己的嫂子、弟妹或者婶子啥的这多尴尬呀。 因此方圆百里之内的人都知道袁家村的规矩多,但是袁家村基础雄厚,那么多嫁出去的姑娘那可都是掌管家务的能人,哪能不回馈娘家的,所以袁家村别看地处九嵕山里,但却是宗祠、社庙、公署书院样样俱全的,就连村里的路都是修的宽阔笔直石板铺就。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收拾得干净利落,堪称大秦乃至华夏战国第一村。 不过在七个月前,袁家村的宁静被打破了。大王有诏,将袁家村周围两千亩地划给太子詹事白宣。不出一个月,王命又到,白家本来是要出钱买地的,可这回袁家村变成了白宣的采邑之地,子楚的王命上写得清楚,食实邑五百户。也就是袁家村将有五百户人家的缴纳的税赋是属于白宣的。 袁家村白姓对这个没啥看法,反正种地纳粮这是自古的规矩,给谁都一样。但是自从将作少府的东园主章令(官职)率领主章长以及麾下五校来到袁家村直奔梧桐树下的那块台地之后,袁家村白姓就炸了窝。 没用一天的功夫,各种香车拉着一帮或是白发苍苍杵着拐杖的老太太,或是头发花白气势不凡的当家主妇,或是年轻貌美但是气势逼人的少奶奶将东园主章令那一伙人围住了。 这帮老中青美女当然不会自己来,那身边都是跟着膀大腰圆的壮小伙子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孙子辈的就是子侄辈的,至于那些少奶奶身边站的当然是人家的夫君了。 东园主章令开始还和颜悦色的跟这帮老中青美女们解释,说这是王命百姓必须遵从。哪知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一帮子老中青美女们围着东园主章令软硬兼施,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都多少台戏了,东园主章令一张嘴那里说的过。男人跟女人斗嘴那不是找虐嘛,气得东园主章令把县令请来,县令一见这阵势顿觉头大,因为他也是袁家村的姑爷。 但是县令也不能只照顾岳家而失了朝廷的颜面,所以他鼓起勇气先是冲着岁数大的喊了一遍姨奶奶姑奶奶婶子大娘,随后又喊了一遍姐姐妹妹嫂子弟妹,就这一圈儿下来东园主章令不禁暗暗佩服县令好记性,居然叫的一个不差。 然而县令嘴甜态度恭敬也不好使,关键是这帮老中青美女中岁数最大头发雪白的那位老太太的长孙是郡守,是县令的直属上司,县令不敢得罪呀。 最后县令打了苦情牌,跪在老太太膝前说这是给大秦战神武安君白起的孙子建的庄园,这是当今秦王要弥补先王的过失之举。县令还说白宣十二岁上战场,不管砍多少颗脑袋都不能算军功,后来差点被赵军活埋,最后救了当今大秦太子,现在更是指挥秦军和五国联军鏖战,将来一定能官高爵重他能来袁家村这是袁家村的福气。 县令的话让一帮老少美女们眼泪叭嚓的,关中女子谁家没有子弟死在战场上的,只要提起大秦将士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自然三分亲近更何况是威震天下的战神白起的孙子呢。 后来这帮老少美女们商量了一下,同意白宣把庄园建在袁家村,但是不能建在梧桐树下怕坏了风水。但是这绝对不行,因为这块地是秦王子楚和王后亲自指定的,那是必须建在这的。结果,老少美女们自然不干,于是乎东园主章令包括县令以及他们的属下都被堵在袁家村。 袁家村人讲理,堵你不让走但绝不让你受屈,该吃吃该喝喝,东园主章令也不好意思翻脸啊。这么好百姓,那是绝对不难过能用对付流民的手段的,若是那样做东园主章令的脑袋也得跟着搬家。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东园主章令一纸奏疏快马送回咸阳,秦王子楚一看也不禁皱眉。恰好李斯正在旁边,一看这奏章的内容嘿嘿一笑说:“大王不要忧愁,臣举荐一人片刻之间就可化解此难题。” 子楚一听很高兴,忙问是谁。李斯笑着说:“百将袁功之女袁媛,不过需我王正名。” 子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哈哈一笑说:“赐婚!” 第二天,李斯陪着袁媛领着大队人马带着子楚赐婚的诏命来到袁家村。到了这李斯才知道,在袁家村姑奶奶最大,平时没啥但只要是嫁出去的闺女回门,那家里的大事小情全是姑奶奶做主,就连娶儿媳妇那也必须是姑奶奶看上眼了的才行,可以说是姑奶奶回府,众人退位。 袁媛虽然还没嫁人,而且是袁家村唯一一个没被定了娃娃亲的闺女,但是地位不低。因为袁功管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叫长姐,无形之中袁媛的辈分就成了她这个岁数的闺女中最高的。因此那老太太一见袁媛那是分外的亲昵,一把搂进怀里心肝宝贝疼啊肉的叫得亲切。 当李斯当中宣读秦王赐婚诏命之后,老太太问袁媛是不是真的。袁媛红着脸从脖领子里拽出那块玉佩,告诉老太太这是他爹袁功留下的,而且是白宣亲自送回袁媛手上的。一句话说的老太太以及一帮美女们喜笑颜开。不为别的,这是袁家村的规矩,老丈人相中姑爷了就把玉佩给姑爷,让姑爷拿着玉佩来找自家闺女,玉佩交到姑娘手里姑娘就知道当面这小伙儿就是自己未来夫君。 听了这话李斯直擦汗,心中连叫侥幸,这家伙要是没这块玉佩连王命都不好使了,这要传回咸阳让大王的面子往哪搁,好在有袁媛在。 既然是自家姑爷,而且这婚事都是大王和王后亲赐,这绝对是袁家村有史以来头一份,见过世面的姑奶奶知道这叫白宣的孙女婿绝对不是个等闲人物,那官职爵位绝对比她孙子的要高,这下子袁家村有靠了。与此此同时,老太太想起了流传至今的关于梧桐树的传说,心想着这不会是应验到袁媛这丫头身上吧。白宣肯定是贵人,但也绝对到不了王那个级别,可是那王妃和娘娘又是怎么个说法,又会应验到谁身上呢? 老太太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让袁媛拿主意。袁媛这丫头完全继承了袁家村姑奶奶的风范,指手画脚一番布置之后,白家庄园向北后挪了八百步,让开了这片松竹梅环绕的宝地。东园主章令一见问题解决,拍着胸脯答应袁媛要把这片松竹梅环绕的宝地整饬一番,绝对保证既不破坏风水又又美轮美奂,如此一来等于是给白家庄园的门前增添了一座花园,这可大梧桐树就好像是一把巨伞替白家庄园遮风挡雨一般。好风水呀,真是好风水。 大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营建。但是这营建的过程可谓一波三折,颇为不顺。这倒不是因为犯了啥忌讳,主要是因为白宣的爵位没定下来,没法按照规制营建。李斯和东园主章令问过秦王子楚之后,子楚说先按五大夫之爵营建,但随着战事的进行,又改成了左庶长。所以这庄园在起了个基础之后,一直不敢快速营建,就怕建完又得扒掉重来,所以函谷之战都结束了白家庄园还没上房顶。那没办法,大秦营造令定的清清楚楚,是啥爵位就是啥标准,超了叫做逾制,轻了丢官罢爵,重了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低了也不行,那叫违制,处罚也很严厉。比如某位官员的府邸规格不够大王就会说:“给脸不要是吗?杀喽!” 总之,超了不行低了也不行,必须严丝合缝一点都不能差的,所以宁肯等着也不能捉急,嗯。 第97章大良造 不仅是工匠们在等着白家庄园最后确定规格,袁家村的百姓以及一切和袁家村沾亲带故的人都在等着,大家都想知道这袁家村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姑爷究竟能到啥爵儿位。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这事可大咧,关系到和袁家村有关的七大姑八大姨三亲六故所有人的荣辱兴衰,这位白姑爷若是一步登天那所有人跟着鸡犬升天。反正至少现在看来,大家一起升天的可能性比较高,因为虽然庄园建的慢,但是那基础却越来越大,围墙越来越高。那地基全是大块的青条石,府门已经可以看出是三间三启的样式了。 所谓三间三启就是说府门的宽度答到三间房那么宽,相对的有三座门,一座正门居中占据一间,两座侧门分居左右各站一间,即所谓三间三启。在战国时期这种府门规格必须是官职为上卿以上,爵位在伯爵以上的官员才配拥有。按照大秦律,这样的府门必须是爵位在大良造以上的人才能拥有。若是在明清,这样门是王、贝勒或者国公才能拥有的。由此可见,这白宣的地位绝对不低。再看白宣这岁数,额的神呐,等到他七老八十的时候这还不得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所以,现在袁家村以及和袁家村沾亲带故的人提起白宣都不叫公子,那是必须先拱拱手然后尊称咱家大姑爷的。 这个称呼也不过分,因为袁功这一支为大算是长房长子,而且袁功的官职算是袁家村一代代老爷们中最高的。没办法袁家村这风水旺闺女不旺小子,所以呢袁家村的老爷们儿最高的官职也就是袁功这个百将了。所以说,袁功这一支算是袁家村的族长嫡系,儿袁媛又是嫡长女也是袁功唯一的子嗣,那白宣自然就是大姑爷。这可不只是袁功这一支的大姑爷,也是所有袁家村人以及和袁家村沾亲带故的所有人的大姑爷。 身份、地位、官职、爵位,不管从哪一点上来看,白宣这个大姑爷都是当之无愧的,这个大不仅代表着排序也代表着身份,不过和辈分关系不大,因为就算是一个白发老翁也可以称白宣为大姑爷。 当然,这个时候白宣还在和信陵君斗智斗勇呢,这些事都是他从李斯的信中知道的。可问题是袁媛现在虽然顶着白宣正夫人的名号,可这时候替夫家管理营造事宜确实不妥,毕竟没过门儿,没过门儿就不算主母,而且工地上都是官家的工匠和充当民夫的囚徒,让媛儿一个没过门儿的小媳妇成天面对一帮老爷们儿这实在是不妥。袁家村的亲友中自然有愿意出力的,但这是营造官家府邸,不是盖民房不懂的话还真别瞎说,所以亲友们有劲使不上干着急。 这可把袁媛逼得没招了,她画了一幅画托李斯寄给白宣,白宣一看这画在布上的画就哈哈大笑,随即修书一封送到眉邬,没用多久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领着一个虎头虎脑十多岁的小伙子来到了袁家村。众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已故的武安君白起的大管家白福,跟着他的是他的孙子白泽。 这老头别看笑眯眯的待人和气,可是工地上的大小官员和工匠一见白福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白总管,由此可见,这位老管家当年是何等的威风。 此时,白福背着手挺着肚子巡视工地,白泽拎着一把猎弓跟在白福身后。来查看工程进度的东园主章令上前拱手问好:“白老哥呀,有兄弟监工您还不放心吗?” “放心,有你在我一百个放心。不过这人一老哇觉就少,还有哇,你看我家公子这是要重振门楣呀,我心里高兴每天看着这工地我就喜欢。老弟,你看门前那片园子,那风水绝了,这好地方谁给选的啊。” 东园主章令:“听说是公子宣亲口跟大王要的,王后也是急力帮忙,这地界是王后亲自定的。” 白福一拍手说:“我就说嘛,这绝对是贵人点的,你看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小泽,你去林子里打些野味来,我跟你这位爷爷中午喝几杯。记住,不要去梧桐树下面知道不?” “知道啦爷爷。” 东园主章令笑着说:“白老哥,我真羡慕你呀。” 白福:“哈哈哈,你不也一样嘛。我说兄弟,这府邸不会再改了吧?” 东园主章令捏着下巴说:“应该不会,这底子我是按照大良造这个爵位定的,再高的话我就真没那个胆子自作主张了。老哥,不瞒您说,就这也不是我定的,这是王后定的。” 白福:“那差不了了,就等消息吧,哎呀我家公子真是能耐,我家先君上在封君之前就是大良造,可那时候他已经四十多了。如今我家公子才十几岁就是大良造了,我们白家这是要兴旺啊,这风水忒好咧。对了,关外一战啥结果哇?” 东园主章令说:“不知道呢,不过依我看应该能胜,因为大王每天上朝都是笑呵呵的。不过我不太明白,咱们的将士们都被那个信陵君赶进了崤函古道,信陵君就要打到函谷关前了,大王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白福:“嘿嘿,我家先君上是怎么打仗的你难道忘了?” “哦哦哦,我明白了。天呐,这要是胜了,这要是胜了!天呐!” 正说话间,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在它身后响起了欢呼声。 “函谷关大捷阵斩敌军五十万,阵斩信陵君白起!” 白福大叫一声把腿跑到梧桐树下扑倒在地抱着梧桐树粗壮的树根连哭带喊:“白家的列祖列宗啊,老爷呀,公子胜了,小宣胜了!多谢列祖列宗保佑,多谢老爷保佑,多谢神树保佑。” 东园主章令也抱住梧桐树的树根说:“真是神树,我得多抱一会儿沾沾福气。” 正在这时将作少府的一位官员飞马而至,里的的老远就喊:“大王有令,白宣府邸按照大良造规制建造!” 东园主章令站起身哈哈大笑说:“兄弟们,铆足了力气给本官干!主家重重有赏!” 白福蹦了起来还挥着双手大喊:“没错,都给我仔细着点,干得好赏钱加倍,顿顿有肉有白馍!” 工匠民夫们齐声喝彩,甩开膀子干了起来。没用多久袁家村的里正,三老领着一帮壮小伙子来了。白福一见哈哈大笑说:“来得好,将来这些人都留府里,老汉做主了!” 这句话让里正三老眉开眼笑,围着白福亲的跟亲哥们似的。袁家村的热闹暂且不表,就说此刻的咸阳城。 经过近八个月的苦战,大秦一举灭了五国联军,大秦军威震动天下。更主要的是信陵君之死对于关东诸国而言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也让秦军在关东诸国的君臣将士心中成了不可战胜的代名词,白宣正式代替他的祖父白起成了战神。 说实话,白宣参加的战役连白起指挥的大小战役的零头都不到,可关键在于,白宣这一战可谓定鼎之战。从大的战略角度而言,此一战可抵大秦数十战。尤其是阵斩信陵君魏无忌,用秦王子楚的话来说:“仅是阵斩信陵君之功,就可等同于灭三晋矣!” 不管这话有没有夸大,但说明此战做为子楚登基之后的首战真是给大秦给子楚长脸了,此时的秦军和秦王子楚就如同一个人干趴下十几个人的江湖豪客指着满地找牙的人大喊:“起来,让爷打个痛快!” 那气势绝对够嚣张,也绝对够爽够刺激。不管哪朝哪代,当臣子的必须想方设法让君主够爽够刺激,白宣做到了,所以和他一起干这件事的人也都和白宣一样功劳绝对是巨大滴,赏赐绝对是丰厚滴,荣耀绝对是空前滴。 看看咸阳城内万人空巷,章台街上洒满鲜花,咸阳百姓身穿盛装载歌载舞,没出阁的小姑娘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着看智勇双全、美色无双的公子宣。 当白宣的战马踏上章台街的时候,随着一声声的娇呼,香喷喷的荷包雨点般的砸向白宣。 “公子宣,我要嫁给你,我在这呢,看这里看这里!” 这是纯粹的爱慕型的。 “公子宣哎哎哎哎,我喜欢你哎哎哎啊~~~~” 这是情绪失控型的。 “公子宣,我爹是谁谁谁,和武安君是旧交,你小时候姐姐还抱过你呢!” 这是攀交情型的。 “白宣,你若不娶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这是威胁型的,当然话已出口就被巡街武士和官差礼貌的送走了。 白宣摸着被香包砸的微微发疼的脸说:“咸阳人民太热情咧!咸阳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白宣爱死你们咧!” 一句话说的身后的人哄堂大笑。 第98章太子三师 章台宫依旧是那么的气势宏伟,白宣是第二次面见秦王,但这一次他是跟在大秦太子嬴政身边,而且是被嬴政紧紧拉住右手,哥俩基本上是并肩而行。嬴政这是怕白宣再来个事了拂衣去,所以紧紧地拽着白宣不松手。 在嬴政和白宣的右边是志得意满的吕不韦,三人身后就是蒙骜、王翦、蒙武、王贲。在他们之后是王离、冯去疾、蒙恬、蒙义以及参战有功将士的代表。 一行人不论文武全是一身甲胄,而且都是布满痕迹非常破旧的甲胄,虽有碍观瞻但是却让人从心里敬重。这样的甲胄才能说明,这些人是经过浴血苦战之后,从疆场上得胜归来的。 丞相王绾和丞相昌平君芈启分立大殿门外两侧,从正殿前的广场到正殿门口两侧的甬道上,排列着盛装的文武公卿。当白宣等人走过时,众公卿全都拱手下拜。 当白宣等人来到大点门口时,王绾和芈启拱手下拜:“恭迎太子、国相、众位将军得胜而归。” “王有命,命太子政、国相吕不韦、上将军蒙骜、上将军王翦、上将军白宣进殿!” 这就是秦王子楚在故意抬高白宣的身份了,有秦一朝上将军一职都是临时任命,也就是说每当大战的时候,秦王就会指定一人为上将军,为秦军统帅率军征伐天下,征伐结束之后,军还即撤任因此上将军属于临时职务,类似于前敌总指挥之类的职务。白宣出征之前是吕不韦的副将,但是这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白宣一手谋划,而战役的前两个阶段都是白宣指挥的,只是到了函谷关之战的时候,白宣才把总指挥权还给了蒙骜。所以,此时称呼白宣为上将军也不为过,何况这本就是秦王子楚授意的,子楚也是怕白宣再来个事了拂衣去才这样做的。 上将军还朝,不向君王复命述职属于藐视君王之罪,也有懈怠国政军政之罪。重了立斩不饶,轻了丢官罢爵。子楚觉得以白宣的聪明劲应该能拎的清轻重,而白宣没让子楚失望,乖乖的出现大殿门口。 众人进了大殿拜见秦王子楚之后,子楚招手把嬴政叫到身边上下打量。 子楚:“不错,我儿长高了不少,这长剑再也不用在地上拖着了。” 一句话说的众臣哈哈大笑,嬴政抱住子楚叫了一声父王。这一去就是八个月这对父子也真的是想对方了。 子楚:“先回后宫去见你母后和祖母也好让她们放心,见过之后再回来。” “儿臣遵命。” 嬴政走后,子楚看向眼前的白宣、吕不韦等人,他哈哈一笑说:“黄皓宣诏!” 黄皓打开王诏大声念了起来,这个时候秦王下诏自然是封赏有功之臣,像蒙骜、王翦两员老将加官进爵赏赐田宅不在话下,蒙武、王贲也是官升三级加爵三级。吕不韦管制爵位没变但是子楚把洛邑给了吕不韦做封邑,实食万户也就是所谓的万户侯。 封赏完吕不韦等人之后,子楚命吕不韦、蒙骜、王翦回归自己的位置,随后命人传召冯去疾、蒙恬、蒙毅还有王离上殿。 待众人上殿之后,子楚命黄皓再次宣诏,冯去疾为太子詹事、蒙恬为詹事丞、蒙毅为太子家令、王离为太子卫率。众臣一看心中了然,这是未来的秦王的班底呀。 除了这几然之外,子楚还传诏撤销李斯太子詹事丞职务该任廷尉丞。廷尉就是大秦最高司法官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的院长一样,廷尉丞相当于副院长。李斯在战役期间留在咸阳责任一点没变上了前线的人轻,他不仅要协助两位丞相调集军需物资,征调士伍参战,还要及时得将前线传回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秦王子楚,子楚有不明白之处,李斯还要负责解释清楚,总之起到的是沟通君王和前方主将的桥梁和纽带的作用。 八个月来李斯天天陪在秦王子楚身边,才能和人品已经被子楚看中,这一次大捷之后子楚直接把李斯从太子属官提拔起来入朝为官,地位仅比廷尉低了一阶,可以说半条腿已经迈入九卿的行列了。李斯不仅升官了还有了爵位,左庶长,他终于进入了大秦贵族和重臣的行列。 冯去疾是除了李斯之外升官最快的,八个月的时间从一个小小的旗牌官直接成了月俸两千石、银印青绶、爵左庶长的东宫属官之长,太子近臣,真可谓平步青云 。 至于蒙恬、蒙毅和王离也是加官进爵各有赏赐,职位都不低,关键是都成了太子近臣前程似锦呀。 封赏完这些人,众臣都看向还在大殿中央装木头人的白宣。黄皓拿起最后一卷王命先是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白宣随后打开,没等他念出来子楚说话了。 “且慢,白宣,寡人问你,你觉得凭你的功劳寡人应该怎么上你才合适?” 白宣暗中一咧嘴心说你封我当彻候都应该吧,我把你最大敌人都给整死了,从今以后大秦是想打谁就打谁,就凭这给个彻候不过分吧。 但是这话不能说,说了后果难料,于是白宣答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白宣不敢居功。” 子楚:“上一次你是事了拂衣去,这一次寡人当酬谢你为国筹谋血战沙场之功。黄皓,念!” “喏!” 随着黄皓的声音,每念一句众臣就是一声惊呼。 “王命,赐白宣爵大良造!” “额滴神咧!这么年青的大良造咧。” “王命,赐还白起宅院田产,特准白宣居武安君俯!” “额滴神咧!大良造爵住封君的府邸,这是何等荣耀哇!” “王命,授白宣紫绶金印,为太子太保!” “额滴神咧!太子太保!这这会不会太年青了!” 太子太保和太子太师、太子太傅一起被称为太子三师也叫东宫三师。都是辅导太子、保护太子的,一般由朝中重臣兼任也可以专职。自春秋以来就有设置,通常的设置和待遇职责如下。 “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从一品。掌辅导皇太子。每见,迎拜殿门,三师答拜,每门必让,三师坐,太子乃坐。与三师书,前名惶恐,后名惶恐再拜。太子出,则乘路备卤簿以从。” 太子太保还有负责教导太子学习兵法韬略和传授武艺的职责,反正不管怎么说,三师都是由位高权重的人担任,这很好理解。太子就是未来的君王,能够成为君王师尊的至少也得胡子老长,说话有气无力的人才行,这白宣真的是太太太年轻了。 白宣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子之师了,别说在秦国是头一份,就算是在天下列国也是头一份。这就不仅仅是能力人品的问题了,这直接表明秦王对白宣的信任和宠爱是超出了正常范围的,所以由不得众臣不惊呼。而子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以此来宣告,秦昭襄王的时代正式结束,属于秦王子楚的时代正式到来,而这个新的时代有一个很好的开端,而这个开端就是函谷之战,而谋划函谷之战并把他变成现实的人就是白宣。 说实话,子楚很想给白宣封侯,也很想把武安君这个爵号还给白宣。既封君又封侯的堪称凤毛麟角,大秦只有商鞅一人。但子楚不是秦孝公,他也不能不尊重祖父昭襄王,他只能一点点的改变,同时还要给嬴政留有余地,所以不可能一步到位。不过就是这样,也足够让大秦众臣惊讶的眼珠子砸在脚背上了。 不过接下来子楚任命吕不韦为太子太师,丞相王绾为太子太傅,这让众臣松了口气。再怎么说吕不韦是国相,王绾也是老臣,这俩人的身份还是够资格的,这仨人玩子楚面前一站可谓老中青相结合看着还是挺顺眼里的。 众臣刚刚松口气,没想到子楚又给大家来了个惊喜。既然是升官赐爵自然要有个仪式,黄皓高喊一声:“王有命,赐衣冠!” 声音刚落,礼乐奏响。王后赵姬领着太子嬴政从后面走上大殿,赵姬身后跟着一溜侍女,手中捧着赐给白宣的冠带绶印。当赵姬来到白宣面前时,亲手托起装着冠带的漆盘。 吕不韦:“加冠!” 秦王子楚捧起高冠戴在白宣头上用长簪子固定在发髻上,随后双手捋着高冠两侧的飘带直至白宣胸前。 吕不韦:“着服!” 王后赵姬和太子嬴政,亲手为白宣解下铠甲,两名侍女举起礼服送到白宣面前,白宣张开双臂转过身穿好礼服随后一帮侍女围着白宣一阵忙活。 吕不韦:“佩印绶!”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呢,这一身黑底暗红纹的礼服让白宣增色不少。白宣本就长得英俊,再穿上这身就更显得白宣唇红齿白特别的招人稀罕。 说话之间吕不韦、王绾和芈启端着佩绶来到白宣面前,王绾和芈启说一句,吕不韦给白宣加上一件。所谓佩绶就是战国时期高官贵族礼服前面腰带之下佩戴的用彩色丝线织成的长条形饰物。商周佩绶的前面挂下广二尺、上广一尺、长三尺,其颈五寸的韨(蔽膝),春秋战国时废去韨佩,改为系縌 [n],以方便行动。 佩縌就是结绶于縌,意即在佩玉的带纽上结彩组,与绶相连。“绶”是用彩丝织成的长条形饰物,组是官印上的绦带。平时官员在袍服外要佩挂组绶,并随身携带官印。,绶的系结方式通常是打成一个大回环,然后下面系印章。印装于腰间的鞶[pn]囊中,系于绶的一端,垂于外边,绶的另一端垂于身后故称印绶。 大秦的佩绶以采组连结于璲 [su],光明章表,转相结受,故谓之绶。佩是指身上的玉饰,绶是用来悬挂印佩的丝织带子。佩绶是用来区分地位尊卑的标志,佩绶制度在华夏衣冠里为等级尊卑的一种显著特征,作为礼服之明尊卑作用一直保留至明代。 当佩绶之后,秦王子楚将金印系在绶带丝绦上装进鞶囊,吕不韦大喊:“礼成!” 白宣跪拜:“谢大王!” 众臣齐声呼喊:“恭贺太子太保、大良造佩绶!” 秦王子楚扶起白宣问到:“如何?可还满意否?” 白宣:“这围裙真漂亮。” 赵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朝文武哄堂大笑。子楚拍着白宣的肩膀说:“寡人曾说过,杀信陵君一人如同灭三晋,这是你应得的。寡人准假五日,五日后寡人在此设宴为你等庆功。” “臣,白宣领诏谢恩!” 子楚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白宣拜别秦王子楚和王后赵姬退出大殿,刚下了台阶就见黄皓领着一队车马等着他。 黄皓:“老奴恭喜太保贺喜太保。这是太保车驾还有大王和王后给太保的赏赐,太保急着去见人老奴就不多留了。改日再聚可好?” 白宣:“少府之情白宣铭记在心,改日定邀少府共谋一醉。” 黄皓:“哈哈哈,老奴就等着和太保的喜酒。” 说完之后黄皓扶着白宣上了马车,随后大吼一声:“太子太保、大良造白宣,回府!” 咵咵咵,驭手一抖缰绳马车直奔章台门而去,在白宣身后,蒙恬、蒙毅、冯去疾、王离紧随而去,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五十披甲侍卫环护左右,那架势真可谓宝马香车,锦衣高冠,春风得意。 黄皓看着远去的白宣等人不由赞到:“这好哇,年青真好!” 第99章好大的排场 很显然,将白起原来的府邸还给白宣是临时加上去的,也肯定是在函谷之战信陵君死后加上的。荒废了十几年的福地不是短短几天或者个把月功夫就能恢复的,当白宣的车驾来到武安君府邸门前时,府邸内外搭满了脚手架,院内的杂草和坍塌的房屋才刚刚清理完毕,这就根本没法住人。 将作少府是个很和气的老头,满脸歉意的来到白宣车前说:“时间过于仓促,府邸全部整饬完毕还需三个月时间,太保多多海涵。” 白宣站在门口看着本尊长生活过十二年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此地虽然颓败但却是我梦牵魂绕之地,不急慢慢整饬。若有所需请少府千万不要客气。” 将作少府呵呵一笑回答:“费用方面太保就不必挂心了,全部由少府承担。只是这些天不知太保要住在哪里,不如暂且住在馆驿之中如何?” 蒙恬笑道:“您就不用操心了,咸阳城这么大,还有我们这么一帮兄弟,还愁阿询没地方住吗?” 将作少府笑道:“此话有理,太保只需随便抓住以为小娘子问她可否借助,那小娘子定会欣喜若狂的,哈哈哈。” 白宣尴尬的拱拱手说:“少府说笑了,白宣先回静竹居暂住。” 将作少府后退一步拱手说到:“恭送太保,另外,请太保传告贵府管家前来与我接洽。” 白宣:“有劳少府,改日请少府饮酒。” “好。” 车驾驶上章台街直奔静竹居而去,静竹居离着武安府邸本就不远,片刻之间就来到门前。店中掌柜和伙计早已跪在路旁,一见白宣车驾到来立刻大喊:“恭迎家主凯旋而归!” 白宣下了车扶起掌柜和堂头说了声:“赏!” 大把的铜钱赏了出去,静竹居掌柜和伙计无不笑逐颜开,周围邻里商户远远的拱手相贺。白宣吩咐了几句之后转身登车直奔翠微巷而去。 和章台街相比翠微巷就显得不那么气派了,毕竟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只不过其中不少人家境还不错,算得上是比较富裕的百姓的聚集区。但是和章台街附近非富即贵的环境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但如今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巷口的牌坊也被粉饰一新,还缠上了红绸子。整条街巷都用清水冲刷过,巷中居民人人穿着新衣分列道路两侧,咸阳县令领着属官站在最前面,翠微巷里长领着人前后维持秩序。 “来了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整条巷子里瞬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白宣的车驾停在牌坊前,咸阳令上前一步。 “恭迎太保大胜而归!” “恭迎太保大胜而归!” 白宣慌忙下车说到:“县尊免礼,各位乡邻免礼。县尊,这排场过了啊。” 咸阳令嘿嘿一笑说:“回禀太保,下官这是照章行事,尊夫人府门前的排场那才叫有气势呢,太保若是不信不妨亲眼去看。” “哦,那到时要看看了。” 等白宣等人来到袁媛家门前时,蒙恬等人哈哈大笑说:“果然排场,好大的排场。” 只见袁府门前站着五十多老中青美女,越是靠近府门的地方美女就越年轻,而最前面基本上都是头发雪白或者花白的老妇,而在这些老妇正中,却站着一位豆蔻年华的绝代佳人正是袁媛,白发红颜相映成趣,这简直就是绝佳的衬托。 不仅如此,袁媛还身穿四品诰命礼服,在她右侧是一位面目慈祥头发雪白杵着拐杖身穿六品诰命礼服的老太太,毫无疑问她就是袁家村辈分最高的姑奶奶。袁功的堂长姐,袁媛的大姑姑。 除了袁媛和这位老姑之外,还有七八个身穿诰命服饰年龄大小不一的妇人,很显然袁家村有头有脸的姑奶奶全在这了。至于袁家村的爷们们嘛,不好意思每一个够资格和这帮姑奶奶相比的。 袁媛的四品诰命是和秦王的赐婚诏书一起颁发的,如此一来袁媛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成了袁家村有史以来品阶最高的诰命夫人。这没办法,华夏民族就将就成双配套,白宣如今地位尊贵紫绶金印又是太子太保,他的夫人品阶自然不能太低,如此一来就连袁家村的老姑奶奶也得给自己的侄女让位,只能站在袁媛的右边。这是国朝礼制,您先得遵照礼制然后才是孝道。这就好比闺女是王后爹见了也得先行君臣之礼之后再叙父女之情一样。 这样等场面很难见到,也很新鲜。翠微巷的百姓还真没见过一帮子老娘们儿出门迎接姑爷的场景。不过这事放在袁家村就很正常了,谁让袁家村的姑奶奶们一代比一代厉害呢。而且这也不是白宣的家,这事袁媛的娘家,白宣来此等于姑爷登门,这帮尊贵的姑奶奶出营也是应当的。 白宣下了马车来到袁媛面前,这俩人对面一站,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叹之声。啥叫金童玉女啥叫天作之合,这就是了。 袁媛的脸很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一身大红诰命礼服映衬的,总之很美很好看。 白宣:“媛儿,我回来了。” 从白宣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开始,袁媛的双眼就没离开过白宣,原因无他白宣太招人儿稀罕了,看得袁媛心里就像七八只小鹿乱撞。当白宣跟她说话的时候,袁媛方才从痴迷中惊醒,慌忙行礼说:“媛儿恭迎夫君。” 哄,周围一片大笑。这小两口肯定是夫妻这谁都知道,可是这不还没过门呢嘛,这家伙还没拜堂就直接夫君了,这丫头得有多着急呀,能不让人乐吗。 这下子把袁媛臊得不敢抬头,可白宣不怕这些,反正是自己老婆,上没上车也是自己的老婆 ,这可是秦王发得票谁敢说个不字。白宣捧起媛儿的脸说:“有劳夫人,为夫为国效命,家中诸事夫人一人承担,辛苦了。” “阿宣哥哥。” “叫夫君。” “夫君~~~” 白宣哈哈大笑拉着媛儿的手来到老姑奶奶面前问到:“媛儿,不着这是哪位长辈当面,快为为夫引荐。” “这是大姑姑。” “白宣拜见大姑姑。” 老太太乐得眉开眼笑慌忙伸手扶住白宣。 “使不得呀使不得,大姑爷贵为太保爵大良造,老身不敢此一礼。” 白宣:“忠孝仁义,白宣已经为国进了忠诚,回到自家门前自当恪守孝道,大姑姑不必客气请受白宣一拜。” 随后,白宣在媛儿的引荐下逐一拜见了几位姑姑,差不多也就是穿着诰命礼服这几位,剩下的就是跟媛儿平辈或者她的晚辈了。别看媛儿岁数不大辈分可不低,若不是这样白宣少不得要大礼拜见几十个呢。可即便如此,一圈下来白宣也见了汗。 关中女子向来豪爽,这袁家村的姑奶奶们更是个中楚翘,一个个祝福的话语说的直白爽快,什么早得贵子,什么夫妻和睦,什么互晾互让,就差告诉白宣敢欺负媛儿跟你没玩了。 女人不好对付呀,白宣只能笑脸相对。话说别看是一帮妇人可是她们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们自己,那是一个个的家族,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架不住数量多哇,这股力量不可小觑。白宣心中暗自高兴,袁家村这块地方选对了,将来袁家村的子弟和眉邬白家子弟会成为撑起白氏这个大世家的基础,用处大的很嘞。 第100章家主 一帮袁家村的姑奶奶们簇拥着白宣和媛儿,这帮姑奶奶们本就气势不凡如今有了白宣做靠山那气势似乎是除了秦王、王后、太子、太后之外谁都比不上她们一样。不过大家心里也清楚,白宣到袁功家只是顺路而过接上媛儿还白宣的干娘陈氏之后就要回袁家村,毕竟那里才是白宣的封地,那才是真正的白府所在。 秦王赐婚这是无上荣耀,但也有个麻烦事,那就是婚期也得等秦王和王后来定。秦王子楚定了,定的是三月之后,点点就在武安君府邸,到那时白宣和媛儿就必须在武安君府邸成婚,而这里是正经八百的媛儿的娘家。 袁功战死于邯郸,他的夫人趋势比较早,媛儿现在实际上是孤女,但是白宣丝毫不用担心,因为嬴政告诉白宣,夏太后有意收媛儿做义女,说白了这都是为酬谢白宣之前的功劳,另外就是这个时代讲究门当户对。白起虽然在昭襄王时期被贬为百姓,但那也是曾经的贵族,如今白宣身份尊贵娶个贫民女子就不合适了。因此秦王子楚授意,王后赵姬出面请动了夏太后,夏太后一听是给白宣的夫人当干娘那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要不然媛儿那四品诰命哪来的那么痛快呢,这等于是连袁功的战功也一起表彰了。 陈氏如今生活有靠,又有媛儿精心照顾人精神富态了不少,她也是六品诰命,也知道是沾了白宣的光。只是双眼是什么也看不见了。陈氏眼睛看不见心却不糊涂,欢喜过后也知道自己的虎儿回不来了,管她叫娘的是虎儿的好兄弟。当陈氏从媛儿那里套出白宣身份之后那是满心感激。一天到晚的担心白宣的安危,如今白宣回来了,陈氏被丫鬟扶着站在门口伸出双手摸着白宣的脸。颤巍巍的叫了声:“虎儿~~~~” 白宣跪倒在陈氏面前叫了声:“娘,虎儿回来了,接您回家。” 陈氏热泪长流,惹得一帮袁家姑奶奶跟着抹眼泪。大姑奶奶说:“陈家媳妇儿,孩子回来是高兴事,莫哭,你就是个有福气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走,跟姑回家。” 白宣扶着陈氏上了马车,又请大姑奶奶也上车,这个面子必须给,如此一来今后袁家一脉想不归心都不成。大姑奶奶坐在车上那几一个有派头,指手画脚的吩咐一帮侄女孙侄女跟上。 白宣哈哈一笑抱起媛儿送到车上,这一幕让围观的相邻拍手叫好,这对小夫妻漂亮的就跟画里的人一样,这身份更不用说,真是让人羡慕的眼红。 白宣翻身上马大喊一声:“走嘞!” 咸阳县令领着属官还有周围百姓躬身施礼大声喊到:“恭送太保、夫人。” 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穿过咸阳城出了正门,一路上周围百姓夹道欢送,都是在恭贺白宣衣锦还乡,也有更多人羡慕袁家村的风水好招来了大贵人。不过呢很多大姑娘心里凉嗖嗖的,看着坐在车上的袁媛,她们心里羡慕的恨不能把袁媛扒拉到一边自己坐上去,命啊,这就是命。 咸阳百姓兴高采烈,袁家村更是热闹的跟过年一样。出村三十里路边的树上都挂上了红绸子。在村口站这一帮老少姑爷,站在最前面的都是有官职的和辈分高的,其中官职最高的就是大姑奶奶的长孙郡守崔固。崔固三十左右的年纪,生的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往那一站自有一股儒雅和威严。崔氏是当地望族,虽说没出过什么国国朝重臣,但也算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到了崔固这一辈总算是祖上显灵出了崔固这么个封疆大吏。 崔固的夫人也是袁家村的,就是大姑奶奶的亲侄孙女,也是位九品诰命,跟白宣见面时就在大姑奶身边。白宣没被赐婚之前崔固绝对是袁家村姑爷中的领头人,如今怕是要让位了,因为白宣不仅官职爵位比他高,辈分也比他高,论起来崔固还得管媛儿叫一声姑母,管白宣叫一声姑父。没办法,谁叫媛儿人小辈大呢。 在一帮老少姑爷中间站着着管家白福,虽说老头儿没官职可是没人干小瞧他,白福可是武安君白起的亲卫长出身,那也是上过战场砍过脑袋立过军功。就是这老头不爱当官,一心只想跟着白起,白起封君之后白福就成了白家家臣之首,白府的大总管。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当年的白福见过的市面不比崔固少,而且白福也是有品级的,因此就算是崔固也得敬他三分。 这帮老少姑爷之所以没在咸阳城里迎接白宣为的是避嫌,避的是结党营私之嫌,姑奶奶们相迎那是亲戚礼道,谁也说不出嘛来。若是这帮老少姑爷就不好了,毕竟这些人中还有朝廷官员,容易授人口实,虽说拉帮结派谁都知道有好处,但绝不能做的太明显。因此,老少姑爷们就来到白家庄园迎接,这样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白家庄园在昨天竣工,白福忙里忙外的布置停当就等着白宣来呢。 咵啦啦一匹快马来到众人面前,马上的白泽杨着手臂喊到:“爷爷,宣哥来了,宣哥来了!” 白福:“没规矩的,得说回府,还得说恭祝家主得胜还家!” 白泽:“家主回来了,家主得胜还家了!” 白福:“乐起,迎!” 奏乐的可不是袁家村的吹鼓手,而是官家派来的乐师,奏的是大秦礼乐。 白宣一马当先来倒众人面前,众人跪倒在地口称:“恭迎太保得胜归来。” 白宣连忙跳下马来紧走两步先是扶起白福随后扶起崔固和几个年纪大的人。 “各位乡亲快快免礼,我们是一家人这虚礼就免了吧。” 崔固拱手说到:“这是朝廷礼制不可马虎,崔固拜见姑父。” 白宣咳嗽一声忙说:“这个,贤侄免礼,免礼。” 按下崔固,白宣跪倒在白福面前顿首叩拜:“白宣拜见福爷,有劳您老人家了。” 白福一把拽起白宣将他搂进怀里,一边捶打白宣后背一边流泪说道:“你可算回来了,白家又起来了,起来了。老家主,您看见了吗,小宣让咱白家又起来了呀!” 说到此处白福涕泪横流泣不成声,白宣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崔固和其他人连忙劝慰,白宣和白福爷俩这才止住悲声。 白福擦干眼泪掏出一个小包塞进白宣手中。 “小宣,你父亲让我把这个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白家家主,也是白氏一族的族长!” 白宣:“父亲不来吗?” 白福:“你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要替你收着白家的根儿。依我说,你就顺了你爹的心思吧。老家主在的时候都没强迫你爹什么,他就是个散淡的性子,让他管这些真是受罪。” 白宣接过家主令牌揣进怀里,算是正式担起了家主的责任。白福一见高兴的拉着白宣的手来到门前。新修的大门富丽堂皇、气势森严,门两侧一边四面半人高的战鼓,靠近正门两侧一边插着一杆一丈多高的长戈。 白宣是将门子弟,白家又是军伍世家,门前摆战鼓插长戈这是规矩。白泽端着漆盘跪到白宣面前。 “宣哥呃不是,请家主点睛!” 白宣哈哈一笑拿起漆盘中的毛笔,粘上朱砂来到战鼓面前,将鼓面上饕餮的双眼一一点红。 白福大吼一声:“家宅立,家主归,擂鼓升纛!” 早就站在固边十六个棒小伙子抡起鼓捶狠命的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扬的战鼓声中,白字大纛缓缓升起,关闭的府门瞬间全开。门内四十多棒小伙儿齐声呐喊:“恭迎家主,得胜还家!” 白宣指着这些小伙儿问白福:“福爷,这是?” 白福:“这是你爹为你挑选的家将侍卫,都是赞白家族里的棒小伙儿。大部分还是上过战场的!” 白宣听罢心头一热,拱手一拜,众家将齐刷刷还礼,用的都是军礼。白家兴起于军伍,白家子弟从小就弓马娴熟精通战阵搏杀之法。这六十壮小伙与其说是白宣的家将亲卫,不如说是六十员战将或是六十个军官,这六十人上了战场最次也得是百将级别的,这绝对是一笔财富,最关键的是忠心毋庸置疑。 其实白宣也有自己的部曲,就是和袁功一起阵亡的那些人的家眷,其中也有几十青壮。此次出征白宣把他们全带上了,除了阵亡的还剩二十多现在都在白宣身后,就是跟着白宣的那些甲士。如今加上白家子弟,再加上袁家子弟,将来上了战场组成白宣的五百亲卫营那是绰绰有余的。 有人有地盘有官职有爵位,这才不忘重生一回,白宣顿觉意气风发,他站在台阶上大吼一声:“大秦!” 众人齐呼:“大秦!大秦!大秦!” 这一幕把白福激动地不住地擦眼泪,白宣走下台阶从马车上抱下媛儿一起来到白福面前,小两口一起拜倒在地,白福慌得赶紧伸手相掺。 “家主,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呀!” 白宣:“福爷,从今以后您就是白家家臣之首,白府大总管。今后内宅有事找媛儿,外宅有事全凭福爷做主。” 袁媛:“媛儿拜见福爷。” 白福激动地不知道说啥好,崔固在一旁说道:“大总管忠心侍主,这是您应得的,您就不要推辞了。” 白福跪倒在地说到:“白福这条命是白家的,世世代代都是,请家主、夫人示下!” 白宣:“今天既是白宣得胜还朝也是白宣乔迁新居的日子,福爷,大摆筵席接待贵客!所有家将、仆妇,重赏!” “喏!” 到了这就得老爷们说了算了,袁媛作为女主人自然是在内宅接待女眷,白宣就在前宅招待老少姑爷,袁家村的老少姑爷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到的这么齐过,可把袁家村的老族长美坏了。袁功离世,老族长就有代表袁功行事岳父之责的权利。老族长看着恭恭敬敬想自己敬酒的白宣,那张没牙的嘴就没闭上过。 晚间时分,围着白家庄园搭起了一排排的军帐,而在府门前则是白宣的大帐。没办法人太多,尤其是姑奶奶们太多,后宅住不下了,所以老爷们们只好在门外搭起帐篷,但这丝毫没影响酒宴的热闹。月亮升起的时候,白宣还在和老少爷们们斗酒,当然他不是孤军奋战,蒙恬、蒙毅、冯去疾和王离还有白家子弟以及白宣的侍卫们连番上阵,袁家村成了欢乐的海洋。 内宅,大姑奶奶摸着袁媛的脸说:“丫头,你就是个有福气的,咱袁家村的传说应验在你身上了。” 崔固夫人噗嗤一笑说:“也不知那王妃和娘娘应在谁身上呢。” 大姑奶奶拍拍袁媛的肚子说:“就在这呢。” 一帮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媛儿羞得扎进大姑奶奶怀里撒娇。在同一片夜空下,袁家村笑语欢歌,华阳宫内却是一片冷清。 王妃华容看了看章台宫的方向,转身回到寝宫内。华阳太后正哄着怀里的成蛟。 华阳太后一见华容来了就笑着说:“这孩子玩累了,这么快就睡了。” 华容:“姑母,华容有事和你商量。” 第101章不死之心 华阳太后没言语,叫过侍女把睡着的成蛟交给了她们,随后站起身说:“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内室,华阳太后坐下后问:“你还没死心?” 华容:“为了成蛟也为了我自己,我不能死心!” 华阳:“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时的我什么都要拔尖,容不得别人跟我抢。可你看我如今怎样?” 华容:“至少姑母还是太后。” 华阳:“这样的太后你想当吗?” 华容:“我要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后,王太后!” 华阳:“赵姬和夏姬出身卑贱,大王也没有抬高她们亲眷的意思。大王的心思和昭王是一样的,就是要扼制外戚做大。赵姬是赵国人,要说门第她也就是认了赵庞做义父。赵庞身为公子却只想做个商人,在赵国没什么权利所以也帮不到赵姬什么。赵姬现在是王后,她所能依仗的只有两股势力,一是太子嬴政,二是白宣。如今嬴政深得大王宠爱,白宣又是深受大王器重,有意抬举,太子政的羽翼已经逐渐丰满了,你还能怎样?” 华容:“剪除羽翼是最有效的方法。” 华阳:“你是想杀嬴政还是想杀白宣?我看你哪个也动不了。” 华容:“还有大姑父。” 华阳冷笑一声说:“吕不韦心中只有大王和嬴政,他不会听你的。” 华容:“未必。刚才姑母说赵姬只是仗着嬴政和白宣,姑母却不知道,其实最肯帮赵姬的却是吕不韦。” 华阳:“此话怎讲?” 华容:“快一年了,我就没想别的,就想着我们是怎么失算的,赵姬是怎么爬到那个位置之上的。白宣固然是帮了赵姬母子,可也正因为这样掩盖了吕不韦和赵姬的私情!” 华阳惊讶的问到:“你是说,赵姬和吕不韦有私情?” 华容:“姑母可知,赵姬嫁给大王前是吕不韦姬妾。” 华阳:“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华容:“父亲死后,门客星散,那些人大多是见利忘义之辈,但也有一两个忠心耿耿的。现在他们都在暗中投靠了我,我父亲对付赵姬母子的手段动用的关系我都知道。我更知道,吕不韦和赵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告诉我,赵姬应该是带着身子嫁给大王的。那时候大王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质子,连衣食都不能保证,吕不韦借此机会资助大王,又把赵姬送给大王,大王感激之下自然顾不得其他。” 华阳:“可有证据?” 华容:“嬴政嫁给大王之后就有了身孕,不足十月就生下嬴政。姑母难道不怀疑吗?” 华阳咬着嘴唇思虑半晌之后问:“你想怎样?” 华容:“有我父亲的前车之鉴,我不会那么冲动,我要一步步的来。我要避实就虚,先让大王怀疑赵姬怀疑嬴政进而怀疑吕不韦。” 华阳:“你的意思是避开白宣?很好,白宣此人智计无双,如今于国有大功,大王心里白宣的分量正在增加。他如今是龙归大海虎归深山,他比吕不韦更加不好对付,避开他是明智之举。以我之见,你现在要专门针对赵姬和吕不韦,最好抓住他们有私情的真凭实据,但暂时不要动嬴政。” 华容:“为何?” 华阳:“因为白宣是太子太保,吕不韦和王绾平时忙于朝政,因此白宣才是嬴政的真正的依仗。动嬴政等于动白宣,对白宣要拉拢。” 华容:“怎么拉拢他呢?我父亲的做法已经让白宣和我们势不两立了,否则他也不会出手那么狠。” 华阳:“那就看你了,你刚才说要让大王怀疑赵姬。呵呵,你以为大王不怀疑吗?他只是不愿说而已。你父亲做的事情可以说是罪大恶极,昭王是顾及先王和大王的面子才没彻底根除,否则哪里还有你存在。大王对你是真心的,他之所以封赵姬为王后完全是秉承昭王之意,也是为了收吕不韦和白宣的心。其实你现在根本不用做其他的,你只需要抓住大王的心就好,要让他心里疼你也疼成蛟。到这时你才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行事。荣儿,你还记得,先王是怎么死的吗?” 华容:“不是病死的吗?” 华阳:“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是后来一想却有疑点。先王驾崩之前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可每晚回宫都要和我咳咳,即使我不方便也要和其他嫔妃那样。我劝过之后大王也说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了,回到后宫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插在先王身边的人,一个个的也都说先王本就如此,我实在问不出什么,后来也就算了。不久之前,跟着先王的那个内宦病死了,死之前留给我一份血书。血书上写着,昭王遗照,孝王速崩,少府。” “我思来想去,不明其中之意。先王是昭王的儿子也是昭王指定的继承大统之人,昭王不应该对付先王,所以我也没敢再多想。但是后来,我的后宫闹鬼,当时我被吓得六神无主被他们钻了空子。可后来一看赵姬和嬴政好好地,那么我宫内的鬼魅是谁呢?” 华容:“这是个圈套,是个骗局!” 华阳点点头说:“现在想来应该是这样。先王登基不到三天就驾崩了,是命该如此还是人为这其中很值得推敲。我想大王一定知道。” 华容:“姑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华阳:“万事小心,宁可不做也不要引火烧身。” 华容:“知道了,姑母。蓉儿要去侍寝了。” 华阳笑了笑说:“我的蓉儿还像当奶奶那样俏丽活泼,让人一看就觉得年轻真好。” 华容:“我明白了,姑母。” 章台宫后殿,子楚批完奏折看了看滴漏。 “黄皓,这么晚了就不会后宫了,你告诉王后寡人就在这休息,叫她不要再等了。” “喏。” 黄皓走后没多久,一位内宦来报。 “启禀大王,容妃求见。” 子楚:“这么晚了有何事?宣她进来。” 华容进殿行礼之后,自处突然发觉今夜的华容和往日大不一样,这装扮好似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样。华容端起银碗送到子楚嘴边。 “哥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粥,还从树上掏了蜂窝挤出蜂蜜呢,你吃。” 子楚笑了,这是他刚认识华容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最喜欢玩的游戏。掏蜂窝的本事还是子楚教给华容的呢。 子楚:“没挨蛰吧?” 华容:“怎会,我的本事可是哥哥亲手教的呢。嘻嘻嘻。” 子楚哈哈大笑把华容抱起放到了膝上,张嘴把那一银碗莲子粥吃了个干净。 子楚:“好吃,还有吗?” 华容:“有,你等着。” 说完之后华容就要起身,却被子楚搂得更紧。 子楚:“哪里去?” 华容:“给哥哥盛粥。” 子楚:“等不及了,寡人就吃你吧。” 内宦和侍女退出了后殿,关紧了殿门。当黄皓回来问清怎么回事之后,黄皓冷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偏殿。 第102章啥关系呀 袁家村的清晨很像一副山水画,但是远比任何山水画要生动得多。因为不论多么高明的画家画出来的都是一副定格的画面,而自然的景观却是天地融和,有声有色,有动有静,即便是一代宗师也无法和大自然这位巨匠相提并论。 白宣是在婉转清脆的鸟鸣中醒来,随后又被嘹亮的公鸡叫声和犬吠声催的起身的。许久没有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了,在白宣的记忆里这声音代表的就是家,就是田园生活。 年青的优势在于,不管昨晚喝了多少酒第二天依然能够准时醒来。这与长期征战形成的习惯有关,也有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的因素。 白宣换上常服,挎上长剑又把一张弓和一壶箭背在背上,等他收拾利索之后回头看看还在榻上磨蹭的白泽不禁笑道:“还不起来,当心你爷爷骂你。” 白泽是和白宣一起长大的,打小就是白宣的跟屁虫,这小子谁都不怕,六岁的时候敢一个人上山掏狼崽子,敢一个人跳到湍急的河里摸鱼,那胆子就连白起见了都直挑大拇哥,所以别看白福一家三代都是白家的忠仆,但是从白起开始没人把他们一家当外人,在白起眼里白泽就和白宣一样。甚至白起更疼白泽,这也让白泽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白泽就怕他爷爷白福,最佩服的就是白宣。怕白福是因为白福真下手打,而且是倒吊着打。 关中人家都有这个讲究,那就是穷养儿富养女,闺女家总回守父母宠爱,儿子嘛,说起来就好像是捡来的张嘴就骂抬手就打,美其名曰不打不成器。关中子弟遇到一起聊起家事说的最多的就是“我爹当年打我跟打狗一样,不对还不如狗呢。打狗踹一脚也就完了,打我却是往死里揍!唉~~~~” 这不是怨恨,因为说这话的人肯定是一边说一边乐甚至一边流泪。乐得是想起自己当年淘气惹怒爹娘被臭揍一顿的惨状,流泪是因为想爹娘了,或者是爹娘已经不在了。 要按现在的说法这属于家暴,但在这年月再平常不过,不打不成器嘛。男孩子就这样总有一段时间特别招人烦,别说是大人就连猫狗都嫌弃,淘的出格了不打还行,不打就该学坏了。而女孩子一般都比较乖巧,更主要的是将来是要嫁人的,要离开家的,爹娘哪里舍得打。所以,即便是女孩家有点淘气或者做了错事,爹娘最多骂两句,小闺女一掉眼泪再软绵绵的求饶爹娘的火气瞬间消散。那孩子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要不怎么有记吃不记打和傻小子直说呢。 不过呢有些时候爹娘是跟闺女生的气本来没小子啥事,可是傻小子没眼力见呀,一下子顶到爹娘肺管子上,于是爹娘就把闺女的帐记在傻小子头上,打得傻小子们吱哇乱叫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没错自然不会认错,不认错自然打得更狠,于是姐姐妹妹哭喊着护着弟弟哥哥,姐妹兄弟之间的关系就这样越来越亲。 等到都明白咋回事了,也都成家立业自己也当了父母。回想当年父母那顿打呀,不禁感慨万千,看见闺女搂进怀里亲一嘴,看见儿子一脚踹过去。哎呀,还敢立眼儿,反了你了,打! 白选梅挨过他爹的打,因为白家从他爹那开始都是一脉单传,白宣的父亲白仲性格随和,用现在的标准衡量那肯定是个学着或者艺术家的范儿,可惜投胎投到军伍世家。白宣的奶奶走得早,白起又是常年征战在外,留在家中的人谁都心疼白仲,长此以往大家都说白家要改换门庭了,没准将来能出个相国嘞。 到了白宣这还是哥一个,而且白宣的娘亲也早早的走了,白仲心疼儿子,加上他自己那性子所以白宣从生下来就没挨过打。 这白宣跟他爹整个相反,绝对符合将门世家传人的标准,白起见了老怀大慰哪里还舍得打。所以,白宣的记忆中童年虽然练功练得辛苦,但却满是欢乐。因为有参照物,白泽挨打的场景白宣可是没少看见,白泽说过“要是没宣哥护着我都活不到这么大。” 现在白宣一吓唬,白泽嗖的从榻上蹦了起来,唰唰几下给自己收拾停当,砰地一声站在门口摆出一副忠仆的架势。 白宣:“嗯,小伙儿挺精神,如果把眼屎擦干净回头就让你嫂子给你找个袁家村最漂亮的闺女儿。” “真哒!嘿嘿嘿,谢谢哥。哥,我喜欢村东头的二妞儿。” 白宣:“你小子可以啊,是不是一到这就相中人家了?行,回头我就跟你嫂子说去。现在,随本将出征!” “遵令!” 唰,白泽一撩帐帘,白宣大步出帐,那架势真有将军临阵点将的气势。 大帐之前,蒙恬、冯去疾这哥四个、白家子弟、白宣的部曲侍卫还有昨天老族长借着酒劲愣塞给白宣的袁家子弟,整整齐齐三百人站在大帐之前。秦人尚武,男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位上战场做准备,十岁左右开始参加县里的演武选拔(相当于民兵预备役的军事训练),排队操演对于秦人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三百壮小伙站在白宣面前犹如刀裁斧剁一般整齐,连白宣看了都不禁啧啧称奇,跳仪仗队大概也就这标准了吧,这家伙高矮胖瘦咋全一样呢,好! 再看这三百亲卫一水的皮甲战靴,白宣不差钱如今有了官职爵位,装备自己卫队皮甲一点问题都没有。按照白宣的爵位应该有一百甲士的,可现在连一个都没有,这将来出去需要讲排场的时候那多掉价,所以说现在人多点也是应该。 白宣站在大家面前手扶剑柄说到:“我大秦兴于征战,身为大秦子民不可一日懈怠。你等听令,随我负重长途奔袭十里,不得丢弃任何物品。第一个回归者肉管饱,赏酒一角,最后回归者不准吃肉,同时加倍训练。餐后一个时辰操演阵法,我将亲自教授你们搏杀之术!” “家主!家主!家主!” 白宣:“演武完毕,整饬田地。今年雨水充足,只要肯出力气绝对有好收成。不久你们的家人也会来此,乘此机会赶紧把房子盖起来。我白家的人都要住大瓦房,房顶上不准用一点草!” “家主!家主!家主!” “有我白宣在,就不能让你们吃苦受罪,咱们抱成一团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将来在跟着我上战场立下功勋,博他个封妻荫子!” “家主!家主!家主!” 白宣:“都听好了,背上那个背囊!” 唰,三百亲卫背起粗布背囊,里面装的是沙子,而且还是淋了水的沙子,这一背囊不下五十斤重。 白宣自己也被上背囊大吼一声:“出征!” 唰,白宣第一个冲了出去。蒙恬大喊一声:“全体跟进,保持队形,出征!” “吼吼吼吼!” 三百亲卫喊着号子派着整齐的队列跟在白宣后面冲向远方,在一边看了半天的白福又在抹眼泪了。崔固问到:“大总管何故伤心?” 白福:“没伤心,是高兴。当年武安君再是每天也是这样的,一样一样的。看着家主我就想起了武安君。” 崔固:“大总管莫要伤心,如今的白家定会强于武安君当年。” 白福:“郡守的心思老汉明白,我家家主也有这个意思,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抱成团也是情理之中的。郡守若无要事不妨多住几日,若老汉所料不错,家主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崔固满脸喜色拱手说到:“多谢大总管。” 白福哈哈一笑拱手施礼之后去忙别的,崔固转身看着身后那帮有官职的姑爷说到:“都听到了,多住几天,太保自有安排。” “喏。” 门前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早就将府内的女眷们惊醒,媛儿换上女儿家的衣衫扶着陈氏和大姑奶一起出了府门。当然她们走的是侧门。门第高讲究自然就多,这正门一般情况下是不开的,两个侧门才是平时进出的地方。主家亲友和来往客人走侧门,仆人只能走偏门。 正门只有来了王诏,家主出征、回归,祭祀、还有尊贵的客人来的时候才能打开,一般情况下都是关着的。 陈氏:“这是去哪了,不是已经胜了吗,怎么还练,别累坏了呀。” 大姑奶:“你这孩子,咱们大秦有打不完的仗,不练还行?” 陈氏:“老姐姐说的是,我就是心疼。” 大姑奶叹了口气说:“谁不心疼啊。别说是你家,就连我夫家这个官宦世家一年也得战死个十几个子弟亲族,可不这样不行啊。不这样大秦哪有这么大的国土,不这样就得让关东之国欺负。凭啥,咱大秦连周天子都给他灭了,还怕其他的吗?” 媛儿:“姑姑说话我爱听,就跟我爹说的一样。” 大姑奶摸着媛儿的脸说:“你姑父当年上了战场就没回来,可是换来的却是崔氏一门的荣耀,不然哪有固儿的今天。好男儿志在四方,趁着年青拼一场到老了不后悔。媛儿,将来白宣肯定是要领兵上阵的,你可别拖他后腿,咱关中女子平时怎么都行,关键时刻必须要刚强!” “姑,媛儿记住了。” 大姑奶:“男主外女主内,门外的事你不用操心。门内的事你可得处处精心。我看那白福是个有忠心的,和白宣亲的跟祖孙俩似的。你别拿他当仆人看,将就当成是自己的长辈。他会教你很多的,这高门大户规矩多,你可万万不能给白宣丢人,也不能给袁家村的姑奶奶们丢人!” “姑,我记住了。” 远处传来隆隆的脚步声,大姑奶看了一眼说:“多好哇,这多火旺啊,咱袁家村的风水更好了。走跟我去拜拜神树,都上一炷香去。” 一帮子姑奶奶们相跟着来到梧桐树下,树的正南方向白上了石质供桌桌上还有石刻的香炉,自打有了这东西,袁家村的百姓有事没事就来上一炷香,为的就是求个福气。这梧桐树就够神的了,如今又挨着白家庄园沾了贵气,以后定然是神贵神贵的了,那是必须要摆拜一拜的。 一帮老少姑奶奶们把另一帮在这聊闲篇醒酒的老少姑爷撵走之后,得意洋洋的按次序上香。就在大姑奶、陈氏和袁媛刚刚上完香之后,只听一阵车马喧嚣。 不多时一位身穿黑袍腰悬长剑的少年来到媛儿面前。 “拜见大嫂,不知大兄在何处?” 媛儿楞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他是谁,媛儿连忙跪倒:“拜见太子。” 好家伙太子都来了,众位姑奶奶赶紧行礼,嬴政扶起袁媛笑着说:“大嫂不必客气,以后叫我小政好了,大兄呢?” 众位姑奶奶都不敢言语,当朝太子官白宣叫大兄,这关系得多亲厚哇。 媛儿此时还不适应,她指着远处说:“宣哥哥去演武了。” 嬴政:“哎呀,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嫂子,我去追大兄。嫂子你为我准备吃的啊。” 媛儿:“小政,你吃什么?” 嬴政:“面,要用油泼的那种。” 嬴政跑的还真不慢,眨眼之间就没影了。太子跑了,侍卫自然要跟着去,这帮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呼呼啦啦的走了个干净。 大姑奶一指点在袁媛的脑门上。 “傻女呀,太子跟你客气你不能没规矩,你怎么叫太子小政啊!成何体统啊!” 袁媛摸着脑门说:“那个,宣哥哥平时都是这么叫太子的,我看太子可高兴了。还,还拽着宣哥哥的胳膊摇晃呢。” 大姑奶奶都傻了,这,这倒底是啥关系呀,怎么那么像亲兄弟呢。难道说这大姑爷是先王的那个。呸呸呸,大姑奶奶接连呸了几口,媛儿好奇的问:“姑,您则么了?” 大姑奶:“没啥,风吹的沙子进嘴里了。走,赶紧回府为太子准备那个啥面?” 媛儿:“油泼面。” “不管是啥,赶紧准备,赶紧告诉白总管,快呀!” 不用吩咐,经验老道的白福都已经安排好了。 第103章真神人也 咔嚓,咔嚓!白家厨房门口,嬴政早已经脱了长袍,现在他正光着膀子抡着斧头欢快的劈着柴。嬴政越劈越快,越来越兴奋,看着他汗流浃背还乐此不疲的样子,王离咂咂嘴没说啥赶紧帮着把劈好的柴码放整齐。 白家厨房是个单独的院子,只是月亮门没有门当然也无须有门,只要把厨房各屋的门锁好就成。这样的个厨房有好几处,外院的内宅的,主人家用的家仆用的这样算下来大大小小不下七八处。没法子,少了不够用哇。别的不说但说那三百亲卫个个都是壮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厨房小了不够造的。 这间厨房是外院的一间小厨房,此时白宣正在厨房里和厨子一起忙活,主要是他得教厨子做油泼面。秦太子吃饭听着是挺有面子的,但其实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危险系数等于酒驾。这很好理解,太子在你家吃饭没事则罢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大秦冷锋会在第一时间把你家围了,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你全家上下绑起来再说。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所以即便是最受君王宠爱和信任的大臣也很少主动邀请君王到自己家吃饭,除非是君王自己开口。 不过白宣心里没有这个概念,吃顿饭而已,再说厨子是跟着他一起出征时候的厨子,原本是吕不韦家的如今给了白宣,所有的食材都是白福亲手安排,放进厨房之前就让刚买来的几只小黄狗试过了,白宣看看在地上摇着尾巴撒欢的小黄狗就知道嬴政吃了肯定没问题。 最后一关都是白宣亲自动手,这要是再能出事白宣干脆领着全家躲进深山里算了。 呲啦,一股浓香飘到厨房外面,嬴政扔掉斧子几步蹿到厨房门口。 “大兄,可以吃了吧!” 汪呜,汪呜,汪。几只小黄狗跟在嬴政身后小尾巴摇的跟个风车似的。 “来咧。” 一大老碗油泼面端到嬴政面前,嬴政大叫一声抢过大老碗蹲在墙根下就往嘴里刨。这一幕让门口站着的崔固见了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嬴政现在的样子和一个农家小子没啥区别。那大老碗说是碗个头就跟个盆似的,装满了面之后少说也有一斤,这一碗造下去那绝对是饱的不能再饱了,何况白宣还给嬴政卧了俩鸡蛋呢,多实在的大哥呀。 王离接过第二碗面拿起筷子在袖子上蹭了蹭就挨着嬴政蹲那了,随后是蒙恬、蒙义,等轮到冯去疾的时候他本想端到屋里吃,不料白宣瞪了他一眼,冯去疾只得跟哥几个蹲在一起了。 白宣端着大老碗走出厨房对崔固说:“面好了,让白总管分给你们吃,一碗不够还有。” 崔固端着面碗意思意思最后还是蹲在了白宣边上,嬴政此时刚好抬头换气,一见白宣身边蹲着个官就问:“你是谁?” 崔固晃的赶紧把碗放在地上双膝跪地说到:“臣醴泉郡守崔固。” 嬴政:“哦,我知道你,吕相国曾经说起过,你们崔家是官宦人家世代忠良,到了你这一辈出了个郡守,这是你们崔家应得的。袁家村隶属醴泉郡管辖,你来拜访我大兄也是应该。” 崔固:“这个,回禀太子,臣和太保是亲戚。” 嬴政:“哦?难道你是大兄的长辈?哎呀,失敬了。” 崔固连连摆手说:“太子,臣是太保的晚辈,太保夫人是,使臣的姑姑。” 嬴政一口面喷出,咳嗽半晌才对白宣说:“大兄,大嫂的辈分真高。” 白宣嘿嘿一笑说:“你大兄我就是冲这个去的。” 一句话逗得哥几个哈哈大笑,白宣拍着崔固的肩膀说:“不用尴尬,亲戚是在家里时候才论的,将来在朝堂上我们都是同僚,不必纠结于此。” 嬴政:“大兄说的对,崔郡守,我现在大兄家的旁边建一座宅子,不用太大够住就好,最好挨着大兄家。” 崔固:“太子所命臣自当遵从,只是不知大王准否?” 白宣:“大王若是不准,我自己掏钱买地给小政建一座宅院如何?” 崔固:“那自然可以,只是没有王命不能依照规制建。” 白宣:“我要建的这个还真不好按规制来,主要是要够大,最好是在山下平坦的地方,但也别占了良田,山坡地就行。” 嬴政:“大兄,你真的出钱给我建宅院啊,大兄,你真好!” 白宣:“嘿嘿,大兄当然好了。不过大兄一个人出钱毕竟建不了多大,你们哥几个怎么看?” 蒙恬:“我去问问祖父看他能出多少。” 王离:“我去问我祖父,能出多少出多少。” 冯去疾:“要不我把宅子卖了举家迁往袁家村算了。” 白宣:“去疾,祖宅不用卖,等新宅院建成之后,定有你和兄弟们住的地方。” 崔固:“姑父,我们崔家也出钱,你要多少我们就出多少。” 白宣一挑大指说:“看看,这才是实在亲戚。赶紧吃,吃完给你们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你们再做决定。” 哥几个稀里哗啦吃完油泼面把嘴一抹就进了白宣的书房,新建的书房够宽敞到处还散发着木料的清香。白宣进到书房内一脚蹬开放在地板上的一卷绢帛,随着绢帛的滚动一幅巨大的平面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嬴政兴奋地搓着手说:“大兄,大兄啊,这就是你要给我建的宅院吗?天呐,这看着就是壮观呀,好大呀,为何有这么多的空地,还要剑气城墙?若是按照这个建怕是只能建在山下了,不过没关系总比城内离大兄近。” 白宣:“是也不是。附耳过来,我跟你们讲哈~~~” 白宣的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嬴政几人越听双眼越亮。蒙恬大喊一声:“我这就回去找我祖父还有我父亲!” 白宣一把拉住了他说:“你们都给我听着,回去之后,不管找谁都说是给小政建庄园的。” 崔固:“为何?” 白宣笑了笑说:“我想投石问路。” 崔固双眉一皱随即点了点头,这些当中也就崔固的官场经验吩咐,郡守的品级也不算低了,每年也要入朝述职政绩突出者还会收到大王接见和表彰的。崔固也是受过秦王表彰的郡守之一,官场上的道道他心里自然明白。不过刚才白宣说的却远远高于官场中的那些道道了,这应该叫做一箭双雕,也可以叫投石问路,看得可是够远的。 第二个明白过来的是冯去疾,他皱着眉头问:“会不会多此一举?” 崔固:“你还年轻,还是应该未雨绸缪。” 白宣:“这叫居安思危,也叫抢占先机。” 王离:“我没听懂。” 嬴政:“我懂了。大兄,会那样吗?” 白宣:“大兄不知,所以大兄才要投石问路。” 没用多久,蒙恬、蒙毅、王离、冯去疾就离开白家,崔固接上大姑奶又叫上老少姑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袁家村。袁家村老族长很是奇怪,这还没到第五天呢咋就都走了呢?难道说这大姑爷甩脸子了,哎呀这可怎么好哇。 老族长让孙子背着他来到白家,见到白福还没说话,白福就哈哈一笑把他让进了客厅,在那里白宣正笑嘻嘻的等着他。 不仅是袁家村的老族长纳闷,就连跟着崔固走的老少姑爷和姑奶奶们也都纳闷。太子来了崔固就赶紧招呼大家走了,难道说得罪了太子?很多平时走得近的就互相打探消息。 大姑奶车里,崔固对大姑奶说:“祖母,我姑父的意思是这件事您先给划出个范围来,对咱家姑父说了实话,对其他家姑父还在考量。原本是要我们多住几天的,可是今天太子一来,姑父突然变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咱们崔家姑父绝对看重了,因为我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被姑父叫进厨房院内和太子一起吃面的人。刚才我也跟您把姑父的意思说明白了,姑父还说咱们崔家正因为有了您才可靠,所以这个权利姑父给您。姑父只要结果。” 大姑奶突然流出了眼泪,慌得崔固连连劝慰。 大姑奶:“乖孙,祖母这是高兴的,崔家这是要兴旺了。这么些年祖母早就看明白,靠着袁家村的姑奶奶维系的这些家没什么大事还好,赶上大事有几家靠得住真不好说。崔家要想成为世家大族,必须蹦出这个圈子跳进一个更高的圈子,你姑父伸出了手,必须攥住,死死攥住!你姑父的意思很明白,想进这个圈子看的不是身家,看的是格局和魄力。你敢赌敢于下注那就上,没那个胆量就滚。人心隔肚皮,趋炎附势的人有的是,平常谁又看得出来呢。你姑父这一招好哇,这一招就把远近亲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那些趋炎附势的,昏了头的选错了人的,胆子小的自己就明白了,也就没脸往上贴了。呵呵呵,好计谋哇,如此一来袁家村更加兴旺,跟着你姑父的各家也会光耀门楣。固儿,这事听你姑父的,不到揭盖子的时候,你不要揭,你就跟着你姑父,他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崔固摸了把汗说:“祖母,姑父可没想这整顿这些家事啊,姑父想的是国朝大事。” 大姑奶:“我一妇道人家只知道家事,国朝大事你跟你姑父商议。既然你姑父让我拿主意那我就按照持家之道来办。这持家之道和治国之道应该差不里吧?乖孙?” 崔固脑子里轰的一声,到这时候他才彻底明白白宣的用意。 “姑父,真神人也!” 第104章开荒 老族长喝多了,躺在客房里耍醉拳,原因无他高兴的。只因为白宣说了一句话“今后袁家村爷们儿说了算!袁氏子弟也该出几个悍将和能吏了。” 就这一句话,老族长满心怀疑烟消云散,立刻就投降了白宣成了白氏集团的特别顾问也成了白宣在袁氏家族的传声筒。那绝对是让打狗绝不骂鸡,让往东绝不奔西的死忠。 此时,白宣和嬴政坐在书房里喝着茶,白宣盯着嬴政看,开始嬴政无所谓好奇地问东问西,慢慢的就满脸局促,最后终于低着头说:“大兄你想问什么?” “我才离开咸阳一天,你为何就追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大兄说要我天天陪在父王身边,就连父王去后宫也要跟着。” 白宣:“可知其意何在?” 嬴政:“大兄是担心小政地位不稳。” 白宣:“是不是觉得多余?” 嬴政看着白宣委屈地说:“小政是最相信大兄的,可是小政不明白,大兄不是已经把那一系的人压制的不敢抬头了吗?” 白宣:“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大兄告诉你,你当不了秦王。不仅当不了秦王,你还会死,死的很惨,死的不甘心,死不瞑目!” 嬴政瞪大双眼看着白宣。 “大兄,你不要吓我。我,小政只是离开了不到两天而已。” 白宣:“可是有人却一直没离开你父王左右!” 嬴政:“是谁?” 白宣:“自己想。” 嬴政眼珠转了转突然说到:“丽荣母妃?” 白宣:“还不算太傻。” 嬴政蹦了起来说到:“我这就回去,白天我陪着父王下朝我陪着父王去母后那里,直到确认父王留在你母后那里再离开。我还要多和父王去看王祖母,父王最听王祖母的话。” 白宣:“身为太子就如同黑夜中一根点亮蜡烛,你看不到别人,可别人却把你看的最清楚。所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要谨慎,知道大兄为何出了这一招吗?” 嬴政:“请大兄赐教。” 白宣:“大兄要做的就是多点几根蜡烛,如此一来你就没那么显眼了。既然他们等着你出错,那就错给他们看。东宫卫率也不都是你的人啊,小政。既来之则安之,五天后和大兄一起回咸阳,到时候咱们一起看一出戏。” 嬴政眨着眼说:“大兄,我还是没明白,不过,我信你。” 白宣:“最近和太子丹可有联系?” 嬴政:“回咸阳之前他给我一份信,说是多谢我保住了燕军六万将士也保住了将渠的命。大兄,原来这个将渠是姬丹的人。大兄,我将来是不是真的要和姬丹携手争霸天下?” 白宣:“你自己愿意吗?你问问将军们和大臣们愿意吗?” “大兄,我想知道你愿意吗?” 白宣:“绝不!” 嬴政:“所以,大兄是在骗姬丹,经过我的手骗姬丹。” 白宣:“对!怎么,时候不是觉得不该如此?” 嬴政:“我知道大兄是对的,可是我,我将来是不是会成为孤家寡人?” 白宣:“会,因为要想成为一个霸主,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姬丹根本算不上你的朋友,他将来还会成为你的敌人,恨不得杀了你的敌人。你若不信,将来再看!” 嬴政:“大兄的话总是令人匪夷所思,可视喉总会被证实是对的。大兄,难道你真的能未卜先知?” 白宣:“华夏有史以来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姜太公能,老子也能,所以我有这个能力也不算什么的。” “大兄,你是不是师承道家?” “错,我是采纳百家之长于一身,我更偏重于法家和墨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一切为我所用才是正道。小政,将来你也要如此,帝王心胸说白了就是四个字,海纳百川!” “小政明白了。” 别人都走了醴泉县令却不能走,因为他还要领着属官为白宣划定封地,两千亩不多也不少。这件事其实只需和大总管白福商定就好,不过既然白宣回来了自然要白宣亲自督办。 两千亩全是好地,不过有一半是没开肯出来的。大秦是民富国强可是连年征战人口始终不能大幅度提高,因此垦荒的规模不是很大。有很多肥沃的土地还处于未开发状态,即使是在人口最稠密的关中,荒地一人有很多。所以,秦王赐封封地之后,白宣依旧可以花钱去买,荒地有的是,官府也是鼓励多开垦荒地的,多开出一亩地就多一亩地的税赋,这年月国家强盛与否靠的就是人多地多粮食多。因此白宣的两千亩封地定界完毕之后,白宣又从醴泉县令手里买了三千亩半山坡地,如此一来九嵕山西麓基本上都成了白宣的私产。 荒地多就得有人开垦,这没什么难题,整个袁家村的老少爷们一起出动,加上白家的亲卫营和太子卫率,一天的功夫就能开出百亩良田。这几天来,白宣和嬴政身穿布衣草鞋,扛着锄头和众人一起开垦荒地移栽果树,媛儿领着自家仆妇和袁家村的姐妹妯娌负责做饭送饭,近千人一起开荒的热闹场景把袁家村老族长喜得直抹眼泪。 这个年代开荒其实也很简单,先挖出一条深沟然后一把火烧荒,烧出的草木灰直接翻进田里,然后再打出田埂,就这样一块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耕田就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白宣有钱,命人从咸阳城和周围的牲口贩子手里买回了近百骡马耕牛,还有近千只鸡鸭猪羊,没用几天工夫,白家庄园就呈现出牛羊满圈、罗马成群、鸡鸭满河滩的大富之家的景象。 牛羊鸡鸭这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大家当,有了这些才算得上富裕之家。这么多地这么多牛羊鸡鸭白宣自己当人种不了也养不了,不过白宣有办法,那就是分给袁家村的百姓,到秋收的时候收租子就是了。如此一来,袁家村一夜之间就成了家家有牛羊,户户养鸡鸭地多的种不过来的富裕村,袁家村的百姓美的不行不行的。 一上午的时间又开出了几十亩荒地,随着一声招呼,大家向田头聚拢过来,白宣和嬴政做到水沟边把脚伸进清凉的水中,顿觉燥热全消。 沿着田头一溜排开近百口煮着肉汤的大锅,大锅前面的木板上放着一摞摞的锅盔和拌好的野菜,劳累了半天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大口的吃和着说笑着,这热闹的场景谁看了都会从心里感到高兴。 媛儿把两碗油泼面递给白宣和嬴政,而她就在一边看着哥俩吃。 白宣吃了几口之后扭头看见媛儿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不吃?” 媛儿:“喜欢看你吃。” 白宣哈哈一笑夹起一筷子面塞进媛儿嘴里,媛儿虽然不好意思但却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嬴政看了哥嫂的举动很是羡慕,夹起一筷子面塞进身边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嘴里。 嬴政:“三丫,快吃。” 三丫:“俺想吃肉。” 嬴政起身从锅里来出一根大肉骨头塞给三丫,三丫笑得双眼变成了月牙。三丫的娘连忙说:“太子您别惯着她,她小还没干活她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不值得。” 嬴政答道:“婶子这话不对,咱们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娃们吃饱吃好吗。三丫吃,不够还有。将来等我当了王,我一定要让大秦子民顿顿有肉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白宣笑了,周围的人听了嬴政的话一片喝彩只声。 “家主,来客人了。” 白泽端着大碗指着远处,白宣扭头一看只见路上来了一堆车马,领头的却是李斯。 李斯来到近前也不客气直接对媛媛说:“弟妹,快给我弄碗面,来得急还没吃呢。” 白宣:“李兄,那二位是谁?” 李斯:“你要的人啊,昨天随韩国使团到了咸阳。大王说既然是你要的,就归你了。师兄,快快过来见过太保。” 李斯这一招呼白宣就知道是韩非和郑国到了,白宣赶紧放下碗筷赤脚来到二人面前拱手施礼。 “白宣见过二位先生。” 韩非是个有谦谦君子之风的人,年纪也就在三十左右,面容稍显清瘦但整个人很精神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而郑国约有四十上下,体魄健壮面皮微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的。 韩非拱手还礼说到:“韩非拜见太保。” 而郑国则仅仅是拱了拱手就转身占到高处四处打量,韩非笑道:“太保莫怪,郑国就是这个性子。” 白宣呵呵一笑说:“无妨,两位先生来此,白宣求之不得定会视两位先生为上宾。快坐,媛儿,快请两位先生就餐。” 韩非:“有劳夫人。” 韩非虽说是韩国公子身份,但看得出来为人很随和,他一撩长袍就跪坐在白宣身边,接过媛儿递过来的油泼面就大口吃了起来。白宣一见连连地头,心说有本事的人架子都不大。 “太保,你这田地开得不错只是这水道安排的不妥。” 郑国站在高处冲白宣大喊,白宣一听哈哈大笑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郑先生眼光毒辣啊。白宣指挥作战还行,农事还真不是白宣所长,还请先生赐教。” 郑国大步来到白宣身边坐下伸出双手说:“某饿了,先吃饱再说。” 白宣哈哈大笑端起一碗油泼面亲手递给郑国。 “先生请用,接下来的开荒我们都听先生的。先生说怎样,就怎样!” 郑国:“好!” 郑国一出手就是不一般,他随身的袋子里带着测量工具,就是一些用青铜打造的类似于罗盘似的仪器,架在高处一阵观瞄之后一顿指指点点,随后一道石灰画出来的水渠走线就出现在开好的荒地中。这就是一个农业水利专家呀,白宣笑得合不拢嘴,大总管白福靠近白宣啧啧有声的问:“家主从哪里找来的神人啊,这一划立刻看出将来参加田地的样子了,我看这位先生是想在高处拦河筑坝,如此以来就算赶上大旱之年,咱们白家也不会欠收的,厉害,真是厉害!” 白宣:“福爷,这是个能人,以后家里的营建就交给他吧,这里忙完了就让他去眉坞老家那里,也把那里整饬一下。” “好,好着嘞。那位韩先生呢?” “那更是个了不起的人,让他做我的幕僚吧。这二位都是咱家的上宾,地位仅在我之下。” “明白。” 白宣要了韩非和郑国可他没跟子楚说这俩人的用处,白宣看人的本事子楚也明白,既然白宣没说这俩人的用处,那就一定是要考验一下他们,子楚于是顺水推舟让这里做了白宣的幕府家臣。白宣也有此意,最主要的还是,白宣要让韩非避开李斯,免得这对师兄弟相爱相杀。 傍晚收工之后,众人各自回家,这一路上欢声笑语伴随着耕牛的叫声,勾勒出一幅极富田园风情归耕图。郑国一边走一边留恋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农田,嘴里不停地说着:“好,真好。太保,待开荒完毕请给我三百人,我要拦河筑坝修整干渠。” 白宣:“没有问题,今后这事你说了算,有需要就找大总管。” 郑国哈哈一笑说:“那郑国就不客气了。” 白宣:“这也是你的家,客气什么。” 作为家主当然要亲自招待幕僚,酒足饭饱之后,白宣领着嬴政、韩非、郑国和李斯出了府门来到梧桐树下。郑国和韩非围着梧桐树啧啧称奇,又对梧桐树下的梅花、松竹大为赞赏。嬴政当起了半个主人,不停地向二人介绍有关梧桐树的传说。借此机会,白宣把李斯叫到身边问:“咸阳如何了?” 李斯:“平地起风云,相国让我问你,可是有了预兆?” 白宣:“你叫他跟着我做就好。” 李斯点着头说:“这是你做事的样子,我心里有数了。” 俩人正说着,一位身穿皮甲的侍卫来到近前低声说道:“卑下拜见左统领。” 李斯一见嘿嘿一笑转身去找嬴政,白宣伸手一指,那人跟在白宣身后来到僻静之处。 “左统领,卑下黄崆奉大统领之命划归左统领直辖。这是大统领给左统领的密函,请左统领验收。” 第105章这是个陷阱 白宣验看之后打开密函看了一遍随手揣进袖内,他对黄崆说:“你和大统领是何关系?” “回禀左统领,卑下是大统领养子,自由就净身入宫,一直在冷锋任职。” “我这个左统领是大王临时任命,本应交卸为何还要给我添派人手?” “卑下不知,卑下只知道昨天大王下了王诏正式任命您为冷锋左统领。” “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太子,担起保护太子之责,你可愿意?” 黄崆跪倒在地说到:“黄崆多谢左统领抬举,黄崆定不辱使命!” “起来吧,其实这也是大王和大统领的意思。好好干,将来朝堂之上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 “谢大王,谢左统领。” “少府如何?” “义父身体还好,可毕竟年纪大了颇有些力不从心。可大王念旧,不肯放义父归隐。左统领,义父已经向大王推举左统领接掌冷锋,大王似在犹豫。” “犹豫就对了,有时候最信任的人权力不能过重,那样有害无利。大王是为我考虑,而我也知道了大王的心思。你见到少府之后告诉他,我在九嵕山下给他置办了一个家,到了这他不会没事做的,我不把他榨干他就不能死。”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是当时就会翻脸,可是黄崆听后却跪倒在地一脸的感激。 “左统领,义父说他没看错你,等大王松了口,义父就来投奔你。” “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己人,不要跪来跪去的,心里尊敬才是最好的。” “黄崆明白,黄崆这就跟在太子身边。” “记住,寸步不离。若有意外,你死太子都不能有任何差池!” “喏!” 嗖,一块令牌扔给黄崆,黄崆伸手接过疑惑地看着白宣,因为这块令牌不是太子东宫的也不是冷锋的而是白家的令牌。 白宣:“将来我领兵征战在外时,若有急事持此令牌来找我夫人,可保太子以及你等无恙。” “多谢左统领!” “去吧。” “喏!” 黄崆转身离去,白宣看他走远之后才说:“出来吧,别躲了。” 媛儿从竹林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丫和另外几个小丫鬟。这些小闺女其实都是袁家村新一代的姑奶奶,如今各家巴巴的把她们送进白家内宅,为的就是沾沾光将来能许个更好的人家。这些小闺女的身份不是奴仆,算是媛儿的晚辈,用大姑奶的话来讲就是为白宣小两口招子嗣的,白家人丁太稀薄了,这怎么能成为一个大世家呢,必须要有多多的孩子才行。所以,媛儿的贴身侍女那可都是良家子弟,不是奴仆身份,将来这些闺女出价白宣和媛儿是可以代替她们的父母做主的,也是要为她们准备嫁妆的。由此可见,将来着几个小闺女嫁的人家地位绝对不低,能够登白宣的家门求亲的那地位能低嘛。 白宣拉着媛儿的手问:“都听见了?” 媛儿点点头说到:“哥哥,媛儿知道哥哥是做大事的,可是媛儿只希望能和哥哥过这种安静的日子。” 白宣笑道:“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咱们将来会有儿女,会有很多儿女。咱们当父母的要为儿女考虑。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我都还年轻,我又处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你我不是为自己活的。家国天下,没有家哪来的国。只有保住这个家,才能说起他的。莫怕,凡是有我。” 媛儿:“哥哥,媛儿知道你很累,媛儿不给你添麻烦只为你守好这个家,把咱家的事都担起来不让哥哥分心。” 白宣:“嗯,咱家不差钱,我在赵国有自己的渠道,在大秦也得这么干。我会一步步的教你怎么做,首先你得识字,再画图画就让人笑话了。以后咱家的儿女包括仆役都要识字。袁家村的人也都要识字,那三千亩地就是为干这个用的。” 媛儿:“哥哥,今天来的那两位先生就是为做这个准备的吗?” “是啊,怎么样,都是厉害的人吧?” “嗯,哥哥才是最厉害的呢。” 小两口手拉着手在竹林中漫步,当一片片萤火虫飞起的时候,梧桐树下犹如仙境一般美林美奂。 咸阳城内的人们最近都在注意一件事,那就是蒙家和王家把大批的人和物资送往九嵕山,不仅如此还在九嵕山买下大块的荒地。开始的时候人们没觉的怎样,置办田产这是好事,别说这些世家大族就是平民百姓手里有钱了第一个想法就是买地,这是产业是可以传给后世子孙的,买地花多少钱都不为过。 但是呢,随着相国吕不韦,丞相王绾和芈启也在九嵕山买地这情况好像就变了味道。除了这些世家大族之外,咸阳城内不少官宦人家和富户也开始在九嵕山买地,其中冯家、崔家是第一个。 这就不得不让人有所猜想了,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从哪走漏的消息,咸阳百姓都在议论,这是太保白宣挑头各家给太子在九嵕山下建庄园呢。为的是拍太子的马屁根本就不是为他们自己,如此一来那些官宦人家和富户的亲族旁支就开始有了微词。 花公中的钱拍太子马屁得到好处的只能是族长和长门亲枝,其他旁支啥也捞不到,如此一来各家旁支纷纷找长门和族长讨说法。冯家好说,亲族本来就少,冯去疾二话没费退还了钱财给旁支,算是和亲族彻底分开。 崔家老太太更绝,亲自主持分家大事,田地产业买卖铺子全分了,就连各支祖宗牌位都让他们请了回去。诺大的崔家立刻精干了不少。这样的做法让那些小门小户的旁支心里也打鼓,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们无比庆幸。 御史大夫弹劾太子嬴政,太子太保白宣仗势敛财,有辱朝廷威仪。秦王子楚接了御史大夫的弹劾,却没给答复。于是乎御史大夫每天一本弹劾不断,而太子嬴政和太保白宣躲在九嵕山不理不睬。秦王招嬴政和白宣还朝接受质询,这哥俩百般推辞就是不照面,气得子楚当着众臣的面拍了桌子。 历朝历代都不乏见风使舵之人,弹劾的奏章越来越多,民间那些但凡和袁家村沾亲带故的消息比较灵通心思比较活泛的都开始打起了小九九。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平民小户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也着实没那个实力和胆量跟着玩,原本对大姑爷白宣视若神明,现在确实提都不想提。 章台宫后殿,子楚笑嘻嘻的看着吕不韦、王绾、李斯。 “说吧,白宣想干什么?” 王绾:“白宣用的是自己的钱,买地建宅院也中规中矩,这没什么不妥之处。太子年幼,大概也没把这当回事。至于其他人嘛,愿打愿挨的事,本不应该闹到如此地步的。御史大夫大惊小怪了。” 子楚:“李斯,白宣可有违法之事,可有强买强卖仗势欺人之事?” 李斯:“臣仔细查过,没有。大王,这是醴泉郡守和县令联名奏疏,白宣所购田地账册历历在目,除了大王赏赐的田地之外,其余都是半山坡上的荒地。” 子楚:“那这是好事啊,御史大夫为何弹劾?” 吕不韦:“大概是看到我等也在那里买了荒地,担心有节党之嫌,御史大夫虽未明说但用心是好的。” 子楚笑了,说到:“吕卿不愧是相国,心胸还是有的。寡人也觉得白宣和你等是出于对政儿的关护,但确实过了。不过白宣做事想来是有目的的,他不会傻得授人以柄,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寡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样,十天后大朝会,就让太子和白宣当庭接受御史大夫质询,不管他要干什么,到时候自然水落石出。” “大王英明。” 子楚摆了摆手,吕不韦等人退出后殿,子楚看着黄皓笑了。 黄皓:“大王,老奴真不知道白宣要干啥,真不知道。” 子楚:“黄崆呢?” 黄皓:“按照大王之意已经调给白宣,如今是太子近侍。” 子楚:“呵呵,崔氏那位老太太行事泼辣,不过倒是真让寡人刮目相看。冯家也不错,白宣自己的家事寡人不管,寡人想看看白宣点亮的是哪根蜡烛。” 黄皓笑道:“大王只需静观就好。”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喊到:“启禀大王王后求见。” 子楚皱了皱眉说:“宣她进来。” 黄皓躬身退到一边。赵姬走进殿内跪到在地说到:“大王,臣妾教子无方请大王责罚,臣妾这就亲往袁家村申饬政儿。” 子楚看着赵姬说:“这是你做母亲的应有的态度,但是你申饬不了政儿,因为他没错。回去吧。” “大王?” 子楚:“回去吧,好好照顾母亲。这件事寡人自会处置。” 赵姬:“喏。” 赵姬走后,子楚叹了口气说:“总比不上丽荣知书达理,明白轻重。” 黄皓:“王后出身是低了些,但这不正是昭王和大王所期盼的那样吗?” 子楚:“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样也好。” 华阳宫,丽荣和华阳太后独处一室正在密谈。 丽荣:“姑母,机会来了。” 华阳:“你把这看成是机会,而哀家却把这看成是陷阱!” 第106章丽荣之情 在今天的早朝上,秦王子楚宣布十天后太子嬴政、太保白宣将在大朝会上接受御史大夫的质询,如此一来弹劾太子嬴政的风潮暂时偃旗息鼓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股风潮就此烟消云散,相反的有很多人私下里做着准备,打算以此为契机牵出更多的事来。 这其中包括躲过子楚继位之后大清洗的一帮外戚,这些人很聪明,很会见风使舵。但是这些人视为依靠的王妃丽荣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态,让这些外戚们无所适从的同时又觉得这个机会实在难得,因此不管是道听途说也好,牵强附会也罢,他们努力编制了一些罪状打算在大朝会上见机行事。这些人也知道凭这一点不可能将嬴政扳倒,但至少可以让子楚心里对嬴政有所不满,这是一个水滴石穿的功夫,这些外戚有耐心也有这个决心。 为了让心里更踏实一些,这些外戚的夫人这几天连番进宫拜见王妃丽荣,然而丽荣却一概推辞,只说母亲身体有恙要照顾母亲。十天不长不短,却足够让这些人有所准备了。 早朝之后,子楚回到后殿处理国政,待到快中午的时候,这一天的政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子楚刚刚把笔放下,就见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胖乎乎的小脸儿冲着子楚笑,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儿扒在门上使劲拽着门上的铜环。 子楚装出一脸严肃问到:“谁家的顽童,胆敢到寡人这里捣乱。” “嘻嘻嘻父王,我是成蛟,我没捣乱。我来了好一会了,就在这看着父王,我没捣乱。” 子楚哈哈一笑伸开双臂说:“胆子不小,快过来领罚。” 成蛟笑嘻嘻的从门槛上爬过去蹦蹦哒哒来到子楚身边,子楚一把抱起成蛟放在膝盖上随后在他那胖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想父王了?” “嗯,想了。父王好几天没陪我玩了。” “哈哈,你想玩什么?” “嗯?骑大马。” 子楚哈哈一笑抱着成蛟离开座位来到大殿中央双臂一用力,成蛟稳稳的骑在了子楚的脖子上。 “哦哦,骑大马喽,冲啊父王,冲啊!灭六国一统天下,大秦,大秦!” 成蛟稚嫩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子楚哈哈大笑驮着成蛟在大殿内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学着战马嘶鸣的声音,而成蛟则大喊:“我乃公子成蛟,你等谁敢与我一战!” 父子二人在殿内玩得不亦乐乎,侍女和内侍们禁不住掩嘴低笑,秦王子楚平时很少这样,也就是公子成蛟能让子楚从一个君王化身为慈父。 跟在父子二人身旁的黄皓举起双手护着成蛟,意思是怕他摔着碰着。别看成蛟岁数小可胆子挺大,在再出的肩膀上一窜一窜的,好像骑得不是他父王而是真正的战马一样。 这样的亲子时间真的不多,子楚错过了嬴政大部分的童年时期,当嬴政回到秦国之后已经十岁多了,父子之间虽然也很亲厚但这种亲昵却没有了,而四岁的成蛟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民间百姓有句话叫做大的疼老的娇,挨打受累在中腰。这意思是说,长子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毕竟是第一个来的嘛,这时候的父母还没经验对第一个孩子那是视若珍宝,即便孩子长大了可有什么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接下来的老二就差点了,因为有哥哥或者姐姐在前面,父母也有经验了,也就不显得那么稀罕了。 古代讲究长子继承家业,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贫民百姓都一样,所以这老二就得靠自己了,累啊。等到第三个孩子诞生,因为前面那俩也大了不可爱了,这老小胖乎乎软绵绵的跟个大宝贝似的,这父母的爱心再次泛滥,所以对老小很是娇惯。 子楚就俩儿子,而且这哥俩的年龄相差的比较大,所以成蛟实际上就成了老小儿,子楚自然对他疼爱有加,这待遇嬴政都比不了。 子楚扛着成蛟迈步出了大殿来到台阶上,大殿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在殿内待得久了的子楚顿觉心情爽朗于是扛着成蛟在台阶上奔跑起来。这一跑可不得了,身后跟着一帮宫娥内侍还有禁卫,大殿的屋顶上还有黑衣人唰唰的跟进。 父子俩玩得高兴,成蛟喊着:“父王,去花园,去花园。” 子楚长嘶一声嘴里学着马蹄的声音,呱哒哒,呱哒哒的调头直奔花园而去。一帮人穿过回廊,跑过廊桥直奔后花园。当来到一座凉亭面前的时候,凉亭上传来一声娇呼:“蛟儿,你怎么骑在你父王肩上快下来。” 丽荣拎着裙子从凉亭上跑了下来,子楚看着犹如蝴蝶般在花丛间翩翩飞舞的丽荣,再看看她像小姑娘一样拎着裙子奔跑的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把成蛟的双腿搂得更紧。 丽荣跑到父子俩身边伸手就要接成蛟,不料子楚闪身躲过,丽荣再去接时成蛟大喊:“母妃来啦,父王快跑呀。” 子楚哈哈大笑长嘶一声驮着儿子就往花丛中跑,丽荣一边追赶一边吓唬成蛟,一家三口在花丛中你追我赶甚是热闹。 终于,微微见汗的子楚停下脚步,将成蛟放在地上。丽荣来到子楚身边掏出手帕细心地为子楚擦着汗。 “大王,您不能这样惯着蛟儿。” “成蛟还小,也没有多重,等他长大了寡人就是想这样驮着他也不行了。” “大王~~~” “好啦,寡人知道你心疼寡人,可寡人想和自己的儿子亲昵一番难道这也不行吗?” “大王说什么都是对的,但过于骄纵对蛟儿不好。” “好啦,他才多大,懂得什么,这孩子和寡人亲有何不对。来,我们去凉亭上休息。” 说完之后,子楚抱起成蛟拉着丽荣上了凉亭。凉亭上铺着地毯摆着桌案,桌案上有水果点心,一旁的泥炉上煮着茶,茶香四溢引得子楚不由自主的吧嗒了一下嘴。 丽荣赶紧倒了一盏热茶放在嘴边吹得微凉之后送到子楚面前,子楚也没伸手去接,就这丽荣的双手直接喝了起来。 成蛟拍着小手喊到:“父王偷懒,自己不端茶盏却要母妃喂,父王是小宝宝,和成蛟一样。” 丽荣嗔怪的说到:“不可胡言,你父王是累了。” 子楚哈哈大笑把成蛟抱在怀里说:“稚子之言虽不通情理但却却有趣。丽荣,你不要总是呵斥蛟儿,寡人就喜欢他这天真烂漫的性子。” “您总是惯着他。” 一家三口吃着点心水果喝着香茶聊着天,怎么看都是非常和谐的一家三口。 丽荣说的都是宫中琐事和有关成蛟的趣事,什么成蛟掉了一颗牙之后担心长不出来天天愁眉苦脸了,什么成蛟很淘气学会爬树了,还有成蛟欺负宫娥把人家的胭脂水粉偷去给猫猫狗狗用上了之类的话题。说的子楚笑声不断显然是心情不错。 子楚忽然问丽荣:“你说了这么多蛟儿趣事,想要告诉寡人什么就直说吧。” 丽荣:“大王,蛟儿就快五岁了,总是这么淘气不好,应该给他请师傅教授学业才是。大王只有太子政和蛟儿两个儿子,将来蛟儿是要帮助太子征战天下的,不学无术怎么行呢?” 子楚听了这话很感兴趣,问到:“你打算让他学什么,你又想让谁当蛟儿的师尊呢?” 丽荣:“大王,太子政自幼吃苦,可是这不一定是坏事。您看太子如今行事有板有眼颇有大王您的风范,显然这和之前的吃苦很有关系。大王也是吃过苦的,所以蛟儿也应该吃些苦。总是待在后宫身边围着的都是夫人和内侍,如何能养出烈烈雄风。我大秦自立国以来,历代先王战死疆场的不胜枚举,历代公子为国捐躯的也不在少数,我不想让成蛟变成一个无用之人。大王,我想让成蛟吃吃苦,最好是在民间历练一下,让他看看百姓的生活懂得大秦江山来之不易,懂得体恤黎民百姓。总之不要让他成为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浪荡公子就好。” 子楚:“你舍得?” 丽荣顿了一下,眼圈微红说到:“舍不得,可这是为他好,也是要让他对得起他的身份和姓氏。” 子楚伸手揽住丽荣说到:“你这一番话让寡人心中甚慰,大秦王族子弟没上过战场的几乎没有,赢氏亲族才是寡人依靠的中间。寡人的那些兄弟们死在战场上的也有七八个了,身残的也有五六个,但是他们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是为别人是为了大秦和赢氏的兴盛。你这番话真应该在朝堂上说给众臣听听,大秦不需要的是能臣、猛将和勇士,最怕的就是败家子儿,你所求之事寡人准了。准你亲自为成蛟挑选师傅。” “大王,臣妾目光短浅哪里知道谁行谁不行呢?还是大王安排吧。” 子楚:“你是王妃,就算不知道谁最合适但总也听到过一些,不要顾忌,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斟酌。” 丽荣:“大王,臣妾觉得白宣就很合适。他的功绩臣妾说不来,但他的确是智计无双堪称国士。最主要的是,他家就在九嵕山下,离着咸阳也不远,在那里远离咸阳的繁华,可以静下心来读书。白宣可以为蛟儿启蒙也可以教授蛟儿兵法韬略还接触到黎民百姓,一举数得。这只是臣妾自的想法,不妥之处还望大王海涵。” 丽荣若是说别人,子楚可能会多想,但是丽荣直接提了白宣,子楚在心里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因为白宣是子楚指定给嬴政的老师,将来也会是嬴政的左膀右臂。白宣和嬴政的关系子楚心里清楚,那绝对是牢不可破的,成蛟交给白宣教导子楚根本无需担心成蛟今后会和嬴政争位,因为从白宣那肯定就会对成蛟采取不同于嬴政的教导方式,白宣也不会容忍成蛟有非分之想。相比较而言,白宣这个人是最合适教导嬴政和成蛟兄弟的。 子楚:“爱妃有所不知,最近御史大夫在弹劾白宣,说他给政儿置办田产,意在讨好政儿。此时让蛟儿拜他为师,不妥吧?” 丽荣:“还有这事?大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王诏准。” 子楚:“说吧。” “既然想让白宣教导成蛟,那么总得先看看白宣为人如何,臣妾之前只是听说白宣的功绩和过人之处,并不十分了解他。臣妾觉得不如让臣妾带着蛟儿去一趟九嵕山。一来显得隆重以示尊敬,二来借此机会看看白宣人品。行与不行,见过之后再定。” 子楚摸着胡子想了想随后说到:“准。” 第107章九嵕之行 第二天上午,章台宫后殿。子楚问黄皓:“丽荣可走了?” 黄皓:“回大王,丽妃和公子成蛟已经走了。” 子楚:“怎么走的?” 黄皓:“轻车简从。” 子楚:“可带了礼物?” 黄皓:“带了,都是些粮食布匹和农具。丽妃和公子成蛟都穿着平常的衣衫也没有打仪仗。廷尉李斯、谏议大夫甘罗随行。” 子楚:“呵呵,十岁的谏议大夫,吕不韦和白宣的举荐,看来甘罗还是很有才华的。以后不妨多用他。少府如何看待丽荣此番做?” 黄皓:“出于爱子之心无可厚非,只是之前丽妃几乎每天都去华阳宫,但在大王压下弹劾之后就不再去了,也没见过那些人。” 子楚:“她是在避嫌,和王后相比,丽荣更有母仪风范。出身不同,所思所想也有差别。丽荣,放下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成蛟。她做了个最聪明的选择,那就是把成蛟交给白宣。如此一来,不管将来成蛟能不能成才,作为师尊的白宣总会照顾一二,至少白宣在成蛟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为父母者为了儿女真是操碎了心啊。” 黄皓:“大王所言极是,丽妃还是明白道理的。” 子楚:“为了嬴政,后位不能变,就算寡人欠她的吧。” 黄皓:“大王英明。” 子楚:“你没事先告知白宣吧?” 黄皓:“大王昨天就吩咐过了,老奴岂敢不尊。” 袁家村这几天很是热闹,家家户户修建鸡栏鸭舍猪羊圈牛棚,样式是统一的,木料啥的都是白家出的。唯一让大家想不明白的是,鸡栏鸭舍猪圈牛棚的建造位置和饲养方法必须按照白宣说得来,这让袁家村的庄户人家心里奇怪。庄户人家对这些家畜的饲养并不陌生,干啥还非得按照大姑爷的来呢。但是想归想,大家出于对大姑爷的信任也都照着办了,再说了东西都是大姑爷出的,袁家村的人也就是经点心受点累而已。庄户人家最不怕的就是受累,虽说规矩大了些可大姑爷说了,用不了多久大家都能顿顿吃肉孩子们和老人每餐都能吃鸡蛋鸭蛋。除此之外,还能把多出来的家畜送到大姑爷家的大养殖场内换钱粮和日用品,不出村就能得到生活所需这是大好事哇,受点累算个甚咧。 白宣家的大养殖场依山傍水地势开阔,规模也够大。没法子之前买的牛羊骡马鸡鸭猪太多,袁家村的村民消化不了那么多,不是不想要主要是没那么多余粮。所以白宣自家弄了一个大型养殖场,白宣在咸阳城里有买卖,静竹居既是酒肆又是饭馆,鸡鸭肉蛋不愁卖。再说,凭白宣的本是和关系,弄出来的肉食害怕没人要吗?不能够哇,比人家不说,蒙家、王家、吕家、李家还有崔家、冯家就已经合伙参股了,这养殖场就是一个聚宝盆,用不了多久那钱粮就哗哗的流进白宣兜里了。 白宣买的三千亩地画出了一半开挖地基,蒙家、王家、吕家、李家还有崔家、冯家送来的材料和人工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在山上,郑国正领着三百人在围堰修渠,整个九嵕山西坡从山上到山下就是一片热闹非凡的大工地。 再看看新整饬出来的农田里不少农夫打着赤脚在耕作,那场景谁见了都喜欢。 白宣站在自家府门外梧桐树下的高台上眺望山下,站在这整个九嵕山西麓的风光尽收眼底。 白宣:“嗯,不错不错,真热闹,这才是家业兴旺的场景。小政,小离,今天我们去田里插秧。” “好嘞。” 王离脱掉靴子换上草鞋,那身华丽的袍服早就换成了短打扮。这小子回了一趟咸阳之后,没出两天就撩着蹶子跑回白家住下就不走了,人说了:“师傅在哪我就在哪。” 嬴政黑了不少但也壮实了不少,扛着农具走在白宣身边谁也不会把他当成太子,那就是一个农家小子。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牵着牛往田里走,刚出了村口牌坊就见路上来了一队车马,为首的是李斯和甘罗。 甘罗离的老远就跳下马飞奔过来:“大兄,大兄我来了。” 白宣一指甘罗喊到:“把他的衣服扒了。” “好嘞!” 嬴政和王离窜上前去利索的把甘罗的官袍和靴子给扒了,王离把自己脚上的草鞋脱下来穿在甘罗脚上。 甘罗:“这,这是作甚咧?” 王离:“插秧去,不干活不给饭吃。” 李斯勒住缰绳捂着自己的衣衫说到:“白贤弟,为兄来此是有事的,有事。” 正说话时,从李斯身后的辒辌车上蹦下成蛟,他跑到嬴政面前喊到:“大兄,你把我的衣服也扒了吧,我要跟你去田里玩儿。” 嬴政:“成蛟,你怎么来了?” 成蛟一边自己脱着袍服和靴子一边说到:“母妃让我来拜师,白宣就是我师傅。谁是白宣?” “蛟儿不可无礼。” 一身素衣的丽荣下了车来到众人面前,嬴政连忙施礼:“嬴政拜见母妃。” 丽荣笑着扶起嬴政,伸手擦着嬴政脸上的汗水心疼的说:“黑了,瘦了。” 嬴政小小说:“不碍的,让母妃担心了。” 白宣上前说到:“白宣拜见王妃。” 丽荣:“太保快快免礼,丽荣来的唐突,叨扰了。” 白宣:“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王妃移驾白家庄园。” 丽荣:“多谢太保,只是一路走来看哪里都觉得新鲜,丽荣不想坐车就跟太保一起走着吧。” 白宣:“如您所愿。” 贵客来了王离不用白宣吩咐就一溜烟儿的跑回去通知家里准备,甘罗顺手扛起王离扔下的农具踩着草鞋跟在白宣身边问这问那。 丽荣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似的问这问那,见到村口人家的家里正在建鸡栏就走了过去拉着人家的媳妇问个没完。袁家村的百姓是见过世面的,丽荣又穿的是平常的衣衫,人家把她当成是个富家的夫人,以为她是来看新鲜的也就很随意的跟她聊。 成蛟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一会撵着鸡鸭跑一会从公鸡尾巴上拽鸡翎子,弄得是鸡飞狗跳,害的丽荣连连给人家赔不是。那家媳妇很大气的一挥手说:“您不用客气,谁家的孩子不淘气呀,没啥大不了的。公鸡被闹闹更厉害,只要别祸害母鸡就成,那可是留着下蛋的,来年可是一堆堆的小鸡雏哇。” 成蛟:“我要小鸡雏。” 那媳妇笑道:“这会没有,明年你再来就有了。这胖娃娃真好看,来,婶子亲一嘴。” 说罢不管不顾的抱起成蛟叭叭的亲了好几嘴,成蛟都傻了,在宫里除了太后、子楚和丽荣谁敢这样对他。嬴政正要阻拦却被白宣拉住,只见白宣笑嘻嘻的看着也不说话。而丽荣却很随和问着那媳妇的家中情况,样子很是亲切。 就在这时,几只肥嘟嘟的黄色小奶狗从院里跑了出来围着那媳妇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成蛟一见立刻伸着手大叫:“狗狗,我要狗狗。” 那媳妇看来是真喜欢成蛟笑着拎起一只最肥的小黄狗塞进成蛟怀里。 “给你啦,不要喂得太勤,小狗就不知道饱,会撑死的。” 成蛟抱着小奶狗喜欢得不得了,一个劲的点头。 丽荣:“蛟儿,还不快谢谢婶婶。” 成蛟:“谢谢婶婶。” 那媳妇喜欢的又亲了成蛟一口说到:“谢啥,自家养的,再大些也是要送人的。大姑爷,你要不?” 白宣摆摆手说:“你家这狗只能看家,上不得战场啊。” 那媳妇说:“大姑爷,没听说过狗能上战场的,那玩意一叫唤敌军不都知道了?” 白宣竖起大拇指说:“有见识,所以说这样的狗上不了战场,得找不一样的狗。” “大姑爷,您要是找到了送我几条成不?” “成,有何不成的,等着啊。” “哈哈,多谢大姑爷。” 说完之后几人转身告辞,丽荣一扬手侍女从车上拿下一匹布送到那媳妇面前。那媳妇连连摆手说不要。 丽荣亲手把布送到那媳妇手中。 “姐姐拿着,我一见姐姐就觉得面善,以后我会常来,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姐姐。收好,给侄儿侄女们做衣裳用。” 那媳妇这才接过连连道谢,嬴政也对她拱手一礼说到:“多谢婶婶。” 那媳妇不认识丽荣可她认识嬴政,一见嬴政客气那媳妇便问:“太子和这位夫人?” 嬴政:“那是我母妃,那个小孩是我弟弟。” 嬴政走后,那媳妇还在原地发呆。 “母妃,弟弟?那是大王的婆姨和碎娃?天,我亲的是大王的儿子!” 看着那媳妇的样子,帮着她家干活的人都乐了。 一路上丽荣看啥都新鲜,边走边问白宣,白宣一一指点。当来到府门前时,丽荣一眼看见那颗梧桐树,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好大的树,好美的景色啊!太保的家真是一块福地呀!” 白宣:“大王所赐,白宣侥幸而已。不知王妃至此有何贵干?” 丽荣还没说话,成蛟抢先喊到:“我要拜你为师。” 丽荣满脸尴尬的对白宣说:“童言无忌,太保多多担待。” 白宣嘿嘿一笑说:“王妃若愿,白宣就收公子成蛟为弟子。” 此话出口,丽荣愣在原地。 第108章敬畏之心 丽荣此来那是一心想要促成此事,她也准备了很多说辞也做足了各项准备,大有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意思。她原本以为白宣会百般推诿,没想到白宣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原本丽荣都想好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提出保证白宣免遭受弹劾这事说事儿。站在梧桐树下,丽荣早把山下那大片的工地看的清清楚楚,那可不是普通的宅院说是建一座城都不为过。此时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心怀叵测,往小了说也是居心不良,这事白宣必须得说明白,没有合适的理由这弹劾是应付不过去的。即便白宣功勋卓著但挨罚是难免的,最主要的是让秦王心里有了芥蒂,这就得不偿失了。白宣没答应之前,丽荣觉得自己抓住了白宣的小辫子,可是还没等她提出条件,人家白宣直接给了一个满意的结果,这让丽荣觉得就好像续足了千钧之力却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这感觉实在是说不出来。 白宣看着丽荣的样子呵呵一笑说:“到了,王妃请。” 白家庄园中门大开,仆妇侍卫排列府门两侧,媛儿身穿诰命礼服站在府门前。一见丽荣到来媛儿大礼参拜:“臣妇袁媛恭迎王妃,恭迎公子成蛟。” 成蛟:“哇,这个姐姐好美。” 丽荣:“不可呼叫,要尊称夫人。” 成蛟:“这个夫人好美。” 白宣:“不妥,要叫师母。” 成蛟:“咦?哦,成蛟拜见师母。师母,您看我的小狗狗好看不?” 成蛟抱着小黄狗送到袁媛面前,袁媛笑着说了句:“好看。王妃、公子请进。” 丽荣还礼之后拉着媛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赞到:“好美啊,太保真有福气。” 白宣笑道:“王妃所言极是,白宣的福气一向不差,请。” 进了府门,成蛟就撒开了欢,丽荣正要呵斥却被白宣拦住。 “王妃不必介意,既然是我的弟子,教导之责就由白宣承担。小政、小离,去陪着成蛟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是。” 丽荣看着嬴政和王离领着成蛟去玩,不一会功夫三人的欢叫声就从墙后传来。丽荣心里一突,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宣把丽荣等人让进客厅,命人上茶。因为有丽荣在袁媛就成了主陪。丽荣拉着袁媛的手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还把礼单塞进袁媛的手中。 “妹妹,姐姐初次登门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想着你家需要这些所以就带来了,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多谢王妃。” “妹妹怎么如此客气,太保已经答应收成蛟做弟子,你是成蛟师母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 “这,媛儿遵命,拜见丽荣姐姐。” 姐妹俩聊了一阵,丽荣转脸问白宣:“太保既然答应做成蛟的师傅,还望太保不要顾忌成蛟的身份。所谓严师出高徒,还请太保严加管教才是。” 白宣笑着说道:“王妃做要做的只是让我收了公子成蛟,至于怎么教就不需王妃费心了。王妃既然选了白宣,那么想必是非常信任白宣的。白宣也给王妃保证,公子成蛟定会成为有用之才的。” 丽荣:“蛟儿被我宠得很是顽皮,太保不可骄纵了他。” 白宣:“王妃是说我让公子玩的事情吧?王妃,公子才四岁正是活泼好动,贪玩好奇的时候,而且心性未定。此时不可立规矩,要让他的天性展现出来,如此方可因材施教。王妃可明白?” 丽荣:“太保真是奇人,丽荣年幼启蒙之时,师尊威座正中,我等坐于其下,师尊念一句我等跟着念一句。若有差错戒尺教训,师尊以此在我等心中树立敬畏之心。太保如此任由成蛟玩耍将来如何敬畏太保?” 白宣:“我的弟子只需敬我无需畏惧,敬畏二字最容易做到的就是令人生畏,但要让人从心里尊敬却很难。只要心中有敬,还用得着畏吗?” 丽荣:“太保所言极是,那,那就有劳太保了。请问太保,何时行拜师之礼?” 白宣:“等到公子成蛟哭着喊着要行拜师之礼的时候。” 丽荣脸上有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蛟儿从来不会这样的。” 白宣:“那就等他这样的时候,我都说了他心性未定,着什么急呢。” 这一番对话给丽荣的感觉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丽荣也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达到了还是没达到,总之一切都在云里雾里,但好在白宣收了成蛟,这总算是达到了目的。 丽荣:“太保,我看你山下那片工地规模甚是庞大,似乎不是宅院吧?近日有御史大夫弹劾太保,不知太保可有需要丽荣之处。” 白宣:“嘴长在别人脸上,愿意说就让他说去。我只需问心无愧就好。” 一句话把丽荣之前想好的说辞全部打乱也全部堵了回来,丽荣现在才知道为何她的姑母华阳太后说白宣不好对付,还说这是一个陷阱。是不是陷阱丽荣不好判断,总觉得白宣此人深不可测。现在,丽荣都怀疑自己来这一趟到底应不应该了。因为她来之前,华阳太后曾说过,似白宣这样的人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对付你,你也不知道他对你是怎么看的。越是这种善恶不明的状态就越危险。此时,丽荣很想拉着成蛟回咸阳去,因为丽荣在白宣面前待得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孩童在跟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头比谁聪明。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滋味也极端的不爽。 丽荣没话了,好在有袁媛在一边插话,姐妹俩又聊起了如何持家,总算没让气氛冷淡下去。 正说话间,一阵笑声夹杂着小奶狗的叫声由远及近。嬴政、王离一人拎着成蛟的一条胳臂把他从门外拎了进来。 丽荣看了一眼成蛟不禁惊叫:“蛟儿,你怎么了!” 嬴政笑到:“母妃莫慌,成蛟玩得高兴自己蹦进了池塘里。好在水不深,不过他玩得高兴怎么叫都不上来,我和小离只得把他拎了回来。” 没等丽荣说话,媛儿就说到:“这么大的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没什么大不了的。袁家村的男孩子都这样,淘气的时候能把自己弄得像只泥猴子。姐姐莫慌。来人,领公子去换衣服。” 白宣:“先让他洗个热水澡发发汗就没事了,去吧。” 白泽应了一声抱起成蛟就走,成蛟伸着手喊:“我的狗狗,我要和狗狗一起洗。” 白宣大笑着说:“可以。” 丽荣一看都没自己说话的地方了,她深深地感到这一趟实在是得不偿失。 快开饭的时候,成蛟抱着小黄狗出来了。看得出来这孩子玩得很开心,他直接跑到白宣身边撒着娇说:“师傅,我能不能留在你家呀?” 白宣摸着成蛟的脑袋笑着问:“你愿意留在这吗?” 成蛟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叨米一样,白宣哈哈一笑说:“那就留下,什么时候想回再回去,想来再来。师傅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好喔,师傅我饿了。” “好,吃饭,你就坐在为师身边。” “好哒,师傅。” 成蛟抱着小黄狗一屁股坐在白宣身边,那一刻丽荣恍惚觉得,成蛟好像是靠上了一座山。 成蛟留在了白家庄园,连丽荣离开都没出来送一下。母子连心,成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丽荣,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丽荣上了车还不时的看着在府门前逗狗的成蛟,媛儿笑了笑对丽荣说:“姐姐别担心,男孩子就这样。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你的,你放心有我照顾委屈不到他的。” 丽荣抹了一把眼泪说:“那就有劳妹妹多照顾蛟儿了,你就把他当成是你自己的子侄就好。” 媛儿:“我会的。” 丽荣看了一眼成蛟随后放下车帘,车驾开动,甘罗上马前把一个竹筒悄悄塞进白宣手里。等他们走后,白宣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布卷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意欲何为?” 落款是赵姬,白宣呵呵一笑说:“都是做母亲的,都为自己孩子着想。可做法上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媛儿:“我感觉丽荣比王后精明。” 白宣:“你的感觉很准,聪明的女人都不好对付。这个丽荣我小看她了。呵呵,本想点起一片蜡烛,没想到最想点的那根却没亮。好哇,这一招用得好,我那位王后姐姐什么时候有这等心思和手段呢?” 媛儿:“王后对咱家是真心实意的,哥哥,你要帮她。” 白宣:“明白。就算她真的是个傻子,我也要保她无碍。” 小两口拉着手回到门前,只见成蛟的玩耍升级了。这小子自己爬到树上,用绳子拴着一个篮子扔到树下。 “阿黄,快进篮子里去,快进去呀。” 小奶狗毕竟还小胆子也不大,仰头冲着成蛟哼唧可就是不敢进篮子。媛儿哈哈笑着想把小黄狗赛进篮子里,却被白宣拦住。 白宣仰头看着趴在树杈上跟个小猴儿似的成蛟说到:“成蛟,你若能想办法让小黄狗自己进篮子,为师就奖励你一把短刀。看,就是这把。” 一把漂亮的短剑出现在白宣手中,一瞬间成蛟的双眼亮了。白宣哈哈一笑,祝福侍卫看好成蛟,又把那把短剑放在台阶上,随后拉着媛儿的手走进了府里。 白宣的身影一消失,树上的成蛟立刻冲着嬴政喊:“大兄,帮我呀。” 嬴政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脑袋随后进了府门,成蛟又求王离。王离说:“帮你可以,那把短剑归我。” 成蛟:“不成,那是师傅给我的,不要你帮了,我自己想主意,哼!” 然后,成蛟就趴在树杈上想啊想。直到太阳落山快开饭的时候,成蛟才一手抱着小黄狗一手死死攥着那把短剑进了门。成蛟的衣服都破了,媛儿一见连忙问是不是摔着了。 白泽说:“公子没摔到,他是来来回回上下树给磨的。公子向后试过很多方法,最后用食物诱惑,公子先用了豆子,水果、后来用了肉这才行了。” 成蛟骄傲的对白宣说:“师傅,我厉害吧,阿黄是自己走进篮子里的,我还把它拽到树上了呢。” 白泽:“公子是很聪明,可是我有些纳闷,公子为何不站在地上非要爬到树上呢?家主可没说一定要让黄狗上树哇。” 白宣哈哈大笑,成蛟我我我了半天最后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那样子把媛儿笑得前仰后合。 第109章是个机会 弯弯的月牙斜挂在九嵕山顶,喧闹了一天的袁家村变得宁静,家家户户窗子里透出的点点灯光让整个山村充满祥和的气息。这个时代的夜晚不会灯火辉煌,尤其是山村,一般都是晚饭之后就早早的关门闭户,也只有主妇借着一盏油灯缝缝补补,再过一会儿整个村庄就会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如今每到夜晚九嵕山区最亮的地方就是白家庄园,至少每到夜晚降临白家府门前的四盏灯笼始终是亮着的,于是很多勤快的村妇就会来到白府门前借亮,干自家的活省自家的灯油,这样的便宜该占就得占。白家不像别的世家高门那样盛气凌人,每到夜晚不仅早早地挂上灯笼还敞开一扇侧门,守门的侍卫还会热情的和村妇们聊天。久而久之不仅是村妇就连一些精神头比较足的汉子,也会端着饭碗到百家福门口去吃,有时候白宣也会领着嬴政和王离和大家一起蹲在府门口端着大老碗吃饭,那气氛十分的和谐。 今天晚上,白宣身边多了一个人一狗,那是成蛟和阿黄。成蛟很适应这种氛围,他觉得这比在宫中吃饭热闹多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没大没小不分上下尊卑的吃着聊着,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在白府还有两个人也喜欢这种氛围,不过韩非喜欢把桌案放在门口正襟危坐规规矩矩的吃,如此彰显他不同一般的身份。郑国就不一样,他会和村里的老少爷们坐在一起,因为他懂得农事又会修渠这在袁家村百姓心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是和白宣这个大姑爷同等身份,所以汉子们都喜欢围着郑国。 嬴政、王离和成蛟都正在长身体,因此他们的饭食都比较丰盛,这也让村里的孩子们不由自主的围在他们身边。嬴政和王离早就适应这种环境,那些孩子夹着他们的菜吃哥俩也不在意。成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但他看到师傅和哥哥都不在意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跟孩子们抢着吃。 其实村里的孩子们都是懂规矩的,才不会和小小的成蛟抢,只是有个小闺女不在乎这些规矩,大大方方的坐在成蛟面前,扒拉一口饭然后就张开嘴,成蛟就会把一块肉塞进小闺女嘴里。 “桐花,你怎么这么能吃肉,你不怕胖?” “额不怕,还要。啊~~~” 成蛟从嬴政的盘子里夹起一大块肉塞进桐花的嘴里,桐花的双眼笑成了月牙。桐花是袁家村老族长最小的孙女儿,比成蛟还小一岁。袁家村的闺女本就受宠,桐花又是家中最小的,那受宠成度就非同一般了,所以这丫头胆子也比较大。不知怎的,就和成蛟看对了眼,没事就来找成蛟玩,还会撒点小脾气让成蛟哄着,一向娇惯的成蛟觉得自己当了哥哥,这感觉着实不错也就任由桐花闹腾。 白府门前总是这样欢乐,人们总喜欢让欢乐延续尽量长的时间,所以这顿饭一般吃的时间也比较长。 和白府热闹气氛不同,咸阳王宫内人不少可气氛却很冷清,秦王子楚坐在那默默的吃饭,赵姬在一边相陪,她总想跟子楚说话可子楚总会说:“食不言寝不语。” 弄得赵姬都没心思吃饭了,陪着子楚的除了赵姬之外还有丽荣,往常丽荣总会说点有趣的事情,但今天就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子楚看着自己的俩跟婆姨,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子楚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姬看看丽荣,欲言又止。丽荣看看赵姬不说话于是抢先说:“大王,臣妾总觉得白宣似乎不是在给太子建庄园,臣妾看过那规模,那简直就是在建一座城啊。臣妾不知道白宣到底要干什么,这事臣妾不懂,也不想多问。臣妾想说的是,白宣很痛快的收成蛟做弟子,可是却让成蛟由着性子玩,这不是为人师应该有的态度,臣妾。” 子楚:“你后悔了对吗?你若后悔,寡人可以下令重新为成蛟选一位师傅。” 赵姬:“大王,成蛟还小,贪玩也是应该的。不过,大王只有两个儿子,的确应该好好教导才是。” 子楚:“那么你觉得应该怎样教导?” 赵姬一愣,说实话她也不明白白宣为何这样,但赵姬却以为白宣这是在敷衍,也不是真心想教成蛟,这其实是赵姬所希望的。在赵姬心中把白宣当成弟弟看待,同时也把白宣当成是除了子楚之外的一座靠山,赵姬觉得白宣只能教嬴政,至于成蛟最好找别人教。正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她才会说那样的话。但是子楚一问,赵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子楚看着赵姬的样子继续问道:“吕不韦如何?” 赵姬:“相国政务繁忙,又是太子太师,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子楚什么也没说转头问丽荣:“王后所言你可听到,你怎么看?” 赵姬不说丽荣还在犹豫,可是赵姬这个态度却让丽荣心中有气。 丽荣:“大王,不如先看看,若是不行再另行安排吧。” 子楚点了点头说到:“寡人今夜去王后宫中,散了吧。” 丽荣施礼告退,她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换上宫娥服饰去了华阳宫。 华阳太后听完丽荣的诉说呵呵一笑说:“白宣果然不同一般,荣儿不要纠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今后你怎么做,有白宣在成蛟定会安然无恙的。成蛟其实一直是你的羁绊,如今把这个羁绊给了白宣,你就可放手施为了。记住,要一步步的来,要不停的试探,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蛰伏起来。还有,没有急事不要来见我,明白吗?” “明白。姑母,今天我见赵姬有些焦急,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呢?” 华阳:“是个好机会,但你不要动,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俩自会相见。这时候你可以让你的人动一动了,把声势弄得大一些,让赵姬更加着急最好是六神无主。” “荣儿知道了。” 王后宫中,赵姬为子楚宽衣解带,子楚看着赵姬忽然说到:“王后要有王后的胸怀,你今天的话小气了。” 赵姬:“臣妾是关心则乱,政儿和白宣受了弹劾,臣妾心急如焚不知怎样才好。” 子楚:“白宣都没着急,你急什么,难道你觉得白宣的头脑还不如你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提醒白宣一下。在邯郸时若没有白宣守护,臣妾和政儿都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在臣妾心中,白宣就和臣妾的亲人一样。” 子楚叹了口气伸手托起赵姬的下巴说到:“知道感恩这是好事,但有些话不嗯呢该说的这么直白。需知你是感激白宣想尽力帮助他,但这话在别人听来就耐人寻味了,白宣之所以选了袁家村也是为了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你和寡人是君他是臣,君臣之间心意相通是好事,但不可走得太近。袁家村距离咸阳不远不近,白宣又是太子太保,他只需把政儿教导好就行了,治国理政那是以后的事,明白吗?” 赵姬想了想说:“臣妾明白。” 子楚:“但愿你是真明白了。” 国相吕不韦府内书房,甘罗坐在吕不韦对面说到:“师尊,王后让我给太保送了一封密信,内容弟子不知。” 吕不韦:“我可以猜到,她是慌了神。说实话这也是我担心的,她没有丽荣的精明,也没有华阳太后背后指点,着急在所难免。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她不要节外生枝,也不要自作主张。” 甘罗:“那么弟子明天就去见王后。” 吕不韦想了想说:“我要见她一面,你来安排。” “这,师尊弟子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此时必须稳住她。唉,女人啊。” 第110章必须的代价 第二天的早朝,谁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十几位大臣联名弹劾白宣,这一次把太子嬴政撇了出去,矛头直指白宣。罪名是以太子之名,行不轨之事。奏疏上写明了白宣营建的所谓太子庄园的规模超出了定制,一是建筑规模超出了定制,二是构筑了城墙,从目前的地基来看城墙建成后将会和咸阳城等同。 咸阳是大秦国都,建筑规模和等级是大秦各城中最高的,其他城池依律不得超过咸阳。白宣所建太子庄园根本无需城墙,只要建筑围墙就好,构筑城墙本身就已经属于违制,而城墙的规模直逼大秦都城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逾制。白宣居功自傲、胆大妄为,视国朝律法为无物,其用心何在不言自明,众臣联名上疏请求子楚严惩白宣。 十几位大臣的弹劾虽然矛头指向白宣,故意撇开太子嬴政,但谁都知道,白宣是太子太保东宫三师之一,说白宣和嬴政没任何关系谁信呢。更有甚者,很多大臣当朝就窃窃私语,都说白宣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兴许就是太子在背后指使的。 子楚接了奏疏,这一次他到是没拍桌子,不过那脸色也着实不好看,眼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御史大夫。其实御史大夫也很惊讶,因为那十几个大臣根本就没在事先和他通气,御史大夫的弹劾是就事论事指出不妥之处,没再引申。刻着十几位大臣不仅给白宣定了罪而且明着撇开太子实际上却用的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手法。御史大夫一听就知道不好,现在大王的眼神飘过来,御史大夫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启禀大王,方才各位同僚弹劾白宣之事,臣并未有所闻,臣以为兹事体大请大王准臣去九嵕山质询白宣。” 子楚:“爱卿所言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准。” 黄皓:“散朝。” 御史大夫领命出宫,一路上也不搭理任何人带上侍从属官就走。御史大夫也是个老臣了,知道不能停留,一旦停留谁知道会蹦出个啥玩意说一堆不咸不淡的风凉话,到那时御史大夫可是左右为难,因此御史大夫出了宫一路疾行跟逃难似的跑出了咸阳城这才放慢了速度。 当御史大夫擦干脸上的汗水叫了一声侥幸之后,属官悄悄告诉御史大夫,身后与好几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御史大夫长叹一声说到:“这是要做什么!胆子大的没边了,不知道王法森严,屠刀锋利吗?非得弄到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才罢休吗!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打出王旗,竖起令牌,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遵命!” 一向口舌犀利的御史大夫如今很像一位临阵不乱的大将军,下达的命令也是血刺呼啦的,听着就瘆人。不过属官侍从们都知道,这样做一点错都没有。 御史大夫走得急,咸阳城内的人比他更着急。不仅是和白宣有关系的人着急,就连那十几个联名上疏的大臣此时也感到脖子后面凉飕飕,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实话,弹劾白宣他们也是状着胆子干的,这个麻烦惹得不是一般的大。若是能扳倒太子和白宣还好,若不能这冤仇可就大了。可是这帮人的幕后推手也没说到底要不要把太子和白宣扳倒,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一句话,给他们添麻烦。 麻烦这东西是把双刃剑,伤人也害己呀,给别人找麻烦之前就要做好受报复的准备,可这帮人完全没有任何应对措施,这能不急嘛。 咸阳城内静竹居后院,吕不韦在一间密室中见到了乔装改扮的赵姬。 吕不韦:“你又做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有人发难。” 赵姬:“没做什么呀。” 吕不韦:“你把昨晚的事跟我说,一个字不能漏掉。” 赵姬把昨晚陪着子楚吃饭的事情一说,吕不韦嘿了一声一拳砸在桌面上。赵姬惊叫一声捧起吕不韦的拳头,只见拳头上已经冒出了血。赵姬连忙掏出手帕为吕不韦裹伤。 赵姬:“你别着急,我知道我蠢,可是我不能看着政儿和白宣出事,也容不得丽荣为所欲为。” 吕不韦:“她那样做自然是有目的的,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可你就是不听。你以为你是王后人家就不敢把你怎样了?比起她你还差得远呢,他身后还有个太后,你身后有谁?” “有你,还有白宣。” “傻女人,白贤弟这样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把那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去,这是为你好为小政好。可你,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赵姬抱住吕不韦说到:“我知道错了,可是话我也说了,事情我也做了,现在该怎么办?” 吕不韦:“你做什么了?” 赵姬:“我,我让双儿去给白宣送信。” 吕不韦气的一跺脚说:“你,你这样做会坏了白贤弟的计策的,也会让大王起疑心。你真是自作聪明,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这次再不听话就会大祸临头!难道你不知道宫内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吗,这些眼睛中不仅有那些人的,也有大王的!” 赵姬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吕不韦一见赵姬的样子,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怜惜。他抱住赵姬柔声说道:“不怕,还有我和白宣,有我俩在定保你和政儿无恙。其实白贤弟是故意送给那些人把柄的,为的就是分清敌我。你放心,白贤弟敢这样做自然就想好了对策。” 赵姬用头盯着吕不韦的胸膛问:“你早就知道阿宣会这样做,你早就和阿宣通过讯息了对吗?可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我是受过苦的,我不想再受那个罪了。我要让政儿成为秦王!” 吕不韦拍着赵姬的后背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你是一个心思,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赵姬抬起头问吕不韦:“你会帮我的,对吗?” 吕不韦:“就算白宣都不帮你,我也会帮你,今生今世我都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赵姬推开吕不韦台上兜帽躬身一礼说:“多谢国相,赵姬感激不尽。今后我们不要再见。” 吕不韦:“好,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有事我会让甘罗告知你的。” 赵姬转身来到门口,她忽然回头说道:“哥哥,我真想念过去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只有你我,那是赵姬最开心的时候。” 说完之后,赵姬推门走了出去。吕不韦愣在原地,良久之后她幽幽的说到:“为了这一世的荣华,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111章一头驴做嫁妆 御史大夫领着一帮人马隆隆开进,所过之处闲杂人等早早地躲到了路边。然而他身后跟着的那几辆车,却越追越近。御史大夫气得大吼一声:“全体止步,把那几个人叫过来,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侍从们催马将那几辆车围住,不多时领着一个头戴兜帽的人来到御史大夫车前。御史大夫唰的一声拔出宝剑指着那人喝到:“何人大胆,竟敢尾随王差不想活了吗!” 那人抬起头来冲着御史大夫嘿嘿一笑,御史大夫立即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那人:“莫要多言,继续走。” 御史大夫:“是是是。” 那人纵身一跃上了御史大夫的车,把驭手撵下车去,双手持缰。御史大夫弯着腰站在车上不敢言语。 那人:“莫要摆出这幅样子,你刚才的样子就很好,快!” 御史大夫:“咳咳,速速启程!” 那人一抖缰绳喊了声驾,车马再次行驶了起来。 当一行人来到九嵕山附近时,在大路前方出现了一头小毛驴,小毛驴的背上偏坐着一个戴着锥帽放下面纱的女子。当车驾靠近这个女子时,那女子立即躲到路边。不料,御史大夫的车前侍从的马发出一声长嘶,女子的小毛驴惊了,啊喔啊喔的叫着一头撞进了车队中。 御史大夫:“怎么回事,你竟敢冲撞本官车队,该当何罪!” 那女子跳下驴背先开面纱说到:“回禀大人,这是我家新买的小驴容易受惊吓,方才被惊着了冲撞了大人的车驾,请大人赎罪。” 御史大夫:“出门在外为何不看好自家的牲口,这是冲撞了本官车队,若是撞了路上行人该当如何!你,咳咳,念你年幼饶你这回,上车来吧。” 御史大夫前半句说的怒气冲冲,后半句却如春风化雨温柔无比。其实御史大夫极端不愿意这样,因为这小姑娘的年纪都可以当御史大夫的孙女了。御史大夫可不想被人传闲话说他老不羞,对一个小姑娘有所企图。可是没办法,因为那个赶车的让御史大夫把这姑娘带上。 小姑娘:“不必烦劳大人,小女自己能走。” 御史大夫:“不行,你必须跟本官走,你这样本官不放心。上车,这是官命,但敢不从罪加一等!” 御史大夫的老脸那叫一个红啊,周围的侍从属官们都惊讶的看着御史大夫,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御史大夫位高权重,也是个正直的人,从未见他喜好过女色,如今这是怎了? 小姑娘不情不愿的上了车坐在御史大夫身边,御史大夫正襟危坐看都不看小姑娘一眼。 “你叫什么?”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御史大夫问到:“大人是在问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 “小女名叫双儿。” “家住哪里?” “家住咸阳。” “去往何处?” “去往袁家村。” “所去为何?” “走亲戚。” “什么亲戚?” “嗯,是哥哥,我去看哥哥。” “你家住咸阳,你哥哥却住在袁家村,难道说你姓袁?” “小女不姓袁,小女的哥哥其实,其实是。” “其实是你情郎,可对?” “不是情郎,是,是夫君。” 御史大夫:“你夫君是谁?” “大人为何问得如此详细?” “这个,因为本官差点成为袁家村的女婿,所以和袁家村的人比较熟悉,快说。” “我夫君姓白。” 御史大夫一阵咳嗽,袁家村的,姓白,好像只有一位吧,而且是大名鼎鼎至此一位。 御史大夫:“据本官所知,袁家村姓白的只有一位,乃是当今秦王册封的太子太保,赐爵大良造的白宣。我王为白宣赐婚,并册封袁氏女袁媛为白宣夫人,四品诰命。你,是谁?” “我,我,我是,我是。” 咳咳咳,赶车的那人忽然发出一阵咳嗽,御史大夫立即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不在发问,小小的车上顿时一片沉寂。当车辆来到岔路口时,御史大夫让双儿下了车。 “沿着这条路就可以直接到袁家村,小姑娘,冒认官亲可是有罪的。” “多谢大人,小女知道。” 御史大夫不再言语说了声走之后,大队人马拐上了另一条路,那条路是直奔工地去的。 双儿骑上小驴慢悠悠的向袁家村走去,小驴哒哒哒的在路上行走,越是上坡就越走的有劲。驴就是这样,人觉得合适它不一定觉得合适,只有它自己觉得合适了它才肯用力。驴脾气嘛,说的就是这样的,那时非得和一般人不一样才行的。 双儿是一早出宫的,自然也是赵姬指派的。临走的时候赵姬是这样跟双儿说的。 “双儿,我一直把你当闺女看,如今我放你出宫,不管你怎么做你一定要留在白宣身边。你只要留在他身边这辈子就有依靠了,这个包裹你拿好,这是我给你的嫁妆。只要你能留在白宣身边,嫁妆还有。若是白宣答应娶你,你就跟他说他想要哪里我就让大王把哪里给他。” 想到这里,双儿脸上一阵娇羞,心中浮现出那个在平原君府上满脸玩世不恭的翩翩公子的模样。 “愁啥,再瞅把你烤熟了吃。” 双儿抿嘴一笑小声说到:“公子,现在双儿不怕你吃了。” 啊喔啊喔,小驴忽然停住了而且还伸长脖子叫个不停,双儿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进了袁家村的牌坊,在前面的道路上一只肥嘟嘟的小黄狗领着好几只各种颜色的小黄狗拦在路上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在小狗后面,一个挥舞着一根木棍的小孩领着一帮小孩在那里大喊大叫。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好吃的。姐姐,有好吃的没?” 小男孩嬉皮笑脸的伸出小手,那样子把双儿逗得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周围政在忙碌的村民显然是见惯了此情此景,一个个笑着不搭理这帮孩子。 双儿跳下驴背伸手抱起那个领头的小黄狗,这小狗还真听话,不咬不叫乖乖趴在双儿的手臂上。小男孩一见不干了,蹦着高的喊:“你把我家阿黄放下,阿黄你咋那么没骨气,今晚没有你的肉骨头吃。” 双儿从包裹里掏出一把肉干分给所有的小孩唯独没给领头的那个孩子,那小孩委屈的拽着双儿的裙带说:“姐姐,你都给他们肉干吃为何不给我?” 双儿打发走其他小孩之后,低头看着领头的那个小孩说:“成蛟,你不认识我吗?” 成蛟瘪着嘴说:“双儿姐姐。” 双儿:“哼!看来我还是收拾你收拾的不够。” 成蛟:“姐姐,其实我是来迎接你的,我怕你不认识路。姐姐,我带你去我师傅家。” 双儿:“这还差不多,走哇。” 一把肉干放在成蛟的手里,很显然双儿非常懂得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吃的道理,只一下就把成蛟整的服服帖帖,姐弟二人手拉着手蹦蹦哒哒的往白家庄园而去。当看到那棵梧桐树的时候,双儿连声惊叹,成蛟得意的领着双儿绕着梧桐树转换了一圈儿。 正当双儿拍着梧桐树两声赞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这是谁家得蠢驴,把咱家的梅花都啃了。来人,把这蠢驴拉回去烤熟了吃!” “遵命!” 啊喔啊喔,小驴拼命地叫唤,双儿情急之下跑了过去。 “不要不要,那是我的驴,呃。” 一刹那之间,双儿看见了迎风而立白衣翩翩的白宣,最可恶的是这家伙一脸的嬉皮笑脸,没一点朝廷重臣的气度,而且还拉着一个很美很美的姐姐。那个姐姐手里攥着小驴的缰绳,正抬手摸着小驴,那样子喜欢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将这小驴烤着吃呢。 二人周围围着一帮年青体壮的哥哥,一个个看着双儿眉开眼笑,哪有一丝杀驴烤肉的意思呀。双儿知道自己又被白宣耍了,她期期艾艾的走到白宣和媛儿面前。 “拜见太保,拜见夫人。” 白宣伸手摸着双儿的头说:“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生分了?回家还弄这套虚礼,看来这王宫真是待不得。媛儿,咱家妹子来了,你这当嫂子的多了个帮手。” 袁媛笑嘻嘻的捧起双儿的脸左看右看。 “唉,父君。你原来说双儿妹妹是个圆脸,可现在看来却是个鸭蛋脸。可见在宫里是受了罪的。既然回来了,我这当嫂子的定然会把双儿再养得胖胖的。” 双儿摆着手说:“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才瘦下来的,我不要胖。” 白宣哈哈一笑说:“你回家了,想咋地就咋地。走,咱们回家。” 双儿就这样迷迷瞪瞪的被这种亲情感染,迷迷瞪瞪的跟着白宣和袁媛走了。 忽然,双儿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塞给白宣。白宣看都没看接过竹筒塞进怀里。 白宣:“没那个脑子就别做更没脑子的事,双儿,今后不要掺和这些没脑子的事。好好在家待着,将来哥给你找个好人家。” 双儿:“哦,不是!哥,那个。” 白宣:“这事你嫂子说了算。” 双儿看向袁媛,袁媛咯咯一笑说:“有好处没?” 双儿俏脸羞红,说到:“嫂子,原来你都知道哇。” 媛儿:“知道什么?难道你和你哥之间还有私情?” 双儿摆着手说:“没有没有,真没有。” 媛儿:“大大方方的,咱白家人丁稀少,得抓紧添丁进口。不过你不能着急哈,得等我那啥之后哈。” 双儿:“哦,我听嫂子的。” 成蛟:“姐姐,我的狗。” 媛儿一把从双儿怀里抓过阿黄扔给成蛟,随后拍着成蛟的脑袋说:“没大没小的,不能叫姐姐知道吗?” 成蛟:“师母,那我管她叫啥?” 媛儿:“先叫姑。” 成蛟:“姑!” 双儿红着脸应了一声,白宣呵呵一笑说:“先吃饭,吃完饭你再告诉我,她许给我什么好处。” 双儿:“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哇?” 白宣:“难道你忘了,哥哥受过奇人指点,未卜先知哇!” 双儿:“我不信,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白宣:“呵呵,不就是有人到工地上去了嘛,不怕,哥就在这等着他们。” 双儿真的是傻了,他现在看向白宣的眼神满是崇拜。媛儿在一旁见了双儿的模样从心中荡起一股酸水,双儿这模样太勾人了,这丫头本就长了一张娃娃脸,那模样又是如此的娇艳,在摆出这样一幅样子,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不受诱惑。媛儿一把搂住双儿说:“别听你哥显摆,其实啊,他早就算计好了,这世上的人啊没几个比他聪明的,以后你得听我的,不然被他骗了还说他好,那样岂不是傻?” 双儿:“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媛儿:“看看,你这样根本就是被他骗得死死的,今后你听我的。走,跟嫂子去内宅。” 双儿:“哦。” 白宣看着姐俩走进内宅,他摸摸鼻子笑了,这日子越过越有滋味了。 成蛟:“师傅,那个姑姑很美,师傅你是不是要娶她?” 白宣:“乖徒,你真聪明。师傅就算不想娶,现在也非娶不可了。呵呵,这丫头的嫁妆真奇怪,一头驴。哈哈哈哈。” 第112章你想坑谁 九嵕山西麓的工地上人来人往,号子声直冲云霄。城墙刚有了个模样,不过看那地基的宽度就能知道这墙建成之后的确应该算是雄城。 东园主章令见了御史大夫一点惊慌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没把阴沉着脸的御史大夫当回事。 御史大夫指着城墙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东园主章令:“如大夫所见,这是在筑墙。” 御史大夫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他用手戳着东园主章令的脑门吼到:“本官知道这是在筑墙,本官问你这是谁的庄园,谁有资格建这样的城墙。看着规模仅是这城墙圈起来的范围就快赶上半个咸阳了,那里面用石灰画着的地基一座接着一座,这是要盖庄园还是要盖宫殿!嗯!” 东园主章令:“自然是盖宫殿喽,盖一座庄园还不用这么费劲。” 御史大夫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他指着东园主章令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四五六来。倒是他身后戴着兜帽的人来到东园主章令面前说了一句话。 “来人,把这个蠢货绑了!” 东园主章令猛地后退数步拔出长剑喊到:“我乃朝廷命官,奉命督造重,这个,重点工程!对。此工程乃是我大秦江山传承万代的根本所在,谁敢阻拦此工程就是大秦的罪人,谁敢阻挠本官就是和大秦为敌!啊,大王,臣惶恐臣错了。” 那人把兜帽一撩露出了本来面目,他正是秦王子楚。东园主章令立刻不嚣张了,乖乖的跪在地上等着大王发落。 子楚绕着东园主章令走了三圈,期间抬了四回脚但始终没踹下去。东园主章令姓赢名惠,是王族近枝,论起来子楚还得管他叫一声堂叔。赢惠一向循规蹈矩,对秦王那是忠心耿耿,算得上是大秦王族中坚力量的代表。赢惠主管营建几十年,这园子是什么规模算不算逾制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赢惠的表现让子楚气氛中又有些好奇,子楚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对大秦王室忠心耿耿的本家堂叔置大秦律令于不顾。 子楚:“赢惠,寡人知道你的为人,说是不是白宣抓住了你的短处因此你才为他说话。” 赢惠:“臣没有,臣说的都是自己所思所想。大王,这个工程必须要建,必须大建特建,就这规模臣还觉得小了呢!” 子楚皱起了眉头,他似乎从赢惠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子楚:“你督造的不是庄园,也不是给太子的对吗?” 赢惠:“谁说是庄园了,那些言官们听风就是雨,也不来看看只凭道听途说就胡乱弹劾。” 御史大夫:“大胆赢惠,你敢污蔑当朝御史。” 赢惠:“老哥,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子楚:“不要打岔,赢惠你给寡人原原本本的说,不得丝毫隐瞒。” 赢惠:“大王,赢惠乃是王室亲族,我家世代对大王忠心耿耿,我对大王的忠心天日可鉴,大王信不信臣?” 子楚:“信。” 赢惠:“大王说信,臣感激涕零。既然大王信臣,那臣就实话实说,臣主管营建从未出现一起违制和逾制的事情,这个工程从图样到开凿地基都是臣亲自督办,是什么规格形制臣一清二楚。没错,这工程建成之后,相当于宗庙社稷的规格,是营造律中最高等级。但是臣要告诉大王,这不仅不逾制而且臣还以为这个规格还是低了。只不过我大秦营造律最高规格就是这样了,所以臣只能将就了。” 这句话说的子楚和御史大夫双眼圆睁,大感意外。这建的到底是啥,难道说比宗庙社稷的规格还要高? 子楚问道:“这到底在建什么?” 赢惠:“大王,具体的臣也说不好,但臣知道一旦建成却是有利于大秦的好事。大王若想明白,不如去问白宣。” 子楚:“黄皓,去吧白宣拎来!” “臣白宣在此候驾多时了。大王,多日不见,您的气色不错。” 黄皓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楚看着不知啥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白宣缓缓的抬起了右脚。 白宣:“大王请在前来视察工程,太辛苦了,你们看看,大王的靴子上沾满了泥水里面想必已经湿了,这滋味臣知道很不舒服。少府,可带了靴子。” 还没等黄皓说话,白宣就接着说:“大王定是来的匆忙忘记带了,没关系,臣这就把自己的靴子让给大王。” 嬴政上前一步说到:“我是父王的长子,父王有事嬴政自当效力。大兄,还是我来吧。” 说完之后嬴政脱下靴子跪在泥地上给子楚换上,换完之后嬴政还捧着子楚的靴子长跪不起。子楚低头冲着白宣一呲牙说:“你想做什么,寡人只不过想踹你一脚,你却把政儿退出来做挡箭牌,你是何居心!” “大王冤枉臣了,太子是爱大王心切这是孝心的表现,大王应该高兴才是。至于大王想要踹臣,也得等扶起太子免礼表彰之后再来处罚臣。” 御史大夫:“白宣此话有理。大王,太子仁孝值得褒奖。” 子楚命嬴政穿上靴子,随后扶起嬴政上下打量。子楚发现嬴政长高了也壮实了,虽然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但却满脸朝气眉宇间英气逼人,这让子楚越看越喜欢。 “政儿,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白宣能教你什么寡人不知道,但至少你精神和身体都不错,很好。” 嬴政:“父王,大兄教了我很多,我也明白了很多。” 子楚指着身后的城墙问:“那你告诉寡人,这是在建什么。” 嬴政:“这是在为大秦打造万世基业。” 子楚扬了扬眉毛转头看着白宣说:“固然知道无论是赢惠还是政儿,他们嘴里说的其实就是你想说的。寡人不问别人,就问你。说的不好,寡人就罚你一个人建完这万世基业!” 白宣:“大王,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臣不是神仙,一个人可完不成这么大的工程。” 子楚:“不要危言耸听,你先告诉寡人这是什么。” 白宣:“天子五学谓之辟雍,又称为学宫、成均、上庠、东序因大多临水而建故又称‘泮宫’。纵观天下列国之中唯有一座学府容纳了诸子百家各派学说。自它创立以来传承百年而长盛不衰,在那里担任过主持、先生,在那里发表自己言论的各派名士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耀眼。这座学府就是稷下学宫。那是天下第一所由官方举办、私家主持的高等学府。以稷下学宫为中心形成了天下学术争鸣的局面,即所谓百家争鸣。大王,我大秦自孝公变法之后国力日益强盛,天下诸侯畏大秦如虎,有士子不得入秦之说,为的就是封堵大秦。如今我大秦如日中天,大秦军威赫赫所向披靡,但唯独人才是大秦短板,若不弥补长此以往定会影响大秦国运。是以,臣决定集合众家之力打造大秦的稷下学宫,补足大秦短版,让我大秦成为一个文兼备的真正的强国!” 白宣话音刚落,赢惠击掌叫好。子楚也很激动,自他登基以来先是夺权后是应对五国联军伐秦,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战争之中,还真没想过要建一座像稷下学宫那样的高等学府。大秦有官学,只是那招收范围仅限于贵族官宦子弟,对于平常百姓而言属于高不可攀的门槛,子楚也不是没想过改变,但总是不得要领,如今白宣的话让子楚有顿开茅塞的感觉。 子楚伸手摸着白宣的肩膀问:“看这规模着实不小,你的意思难道是想把大秦所有有志学子都收拢到此吗?” “正是,当年商君变法制定了军功爵制,为的就打破陈规,为国抡才。白宣建这所学府也是要打破陈规,让天下有识之士皆能在此学有所得也学有所成,让他们成为有用之才。让他们能为大王所用,为大秦所用。” 子楚:“按照你的说法这规模的确应该,可为何规格如此之高?” 白宣:“因为这座学府不管是谁建的,最终都属于大秦,秦王是这座学府的主持。能进入这座学府的都是大王的弟子,如此一来可以尽收天下学子之心!” 子楚:“说得好,这规格应该!” 白宣:“大王,这不是白宣的建议,这是东园主章令赢惠的建议。赢惠说过,此学府等同于宗庙社稷,就该如此规格。” 子楚赞许的冲赢惠点点头,赢惠谦逊的拱手弯腰一副不敢居功的样子。 子楚转过身来伸手拎住白宣的脖领子骂到:“此事本应由国朝去办,你有好想法应该奏报寡人,由寡人下诏筹建。而你却自作主张,难道要贪天之功不成!” 白宣:“臣不敢,臣也想按部就班,可是大王也知道兹事体大,臣上了奏疏之后还要大王和九卿共议,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臣性子急,看好的事情不想拖延,所以就想自己出钱再联合几家一起做出个样子来。如此大王和众位大臣就能看到实际的好处,再商议起来就方便多了。” 赢惠:“太保所言极是,大王,臣第一个赞同。” 御史大夫:“臣也赞同。” 子楚嘿嘿一笑说:“寡人有些饥饿,白宣领寡人去你府中。” “大王请。” 子楚上了白宣家的马车,白宣翻身上马正要带路却听黄皓喊到:“王有命,着太子太保白宣,为王之驭。” 这意思是要白宣亲自给子楚驾车,白宣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子楚顶着,所以就乖乖的下马上车给子楚当车夫。 啪,子楚的手拍在白宣脑袋上。子楚阴测测的话从白宣脖梗子后面飘了过来。 “你小子行啊,把寡人的堂叔拉上船,还瞒着寡人。说,你想坑谁?” 第113章我看成 白宣:“大王明鉴,臣坑谁也不敢坑大王啊。臣就是坑了坑自己家那些没见识的亲戚,顺便骗点钱花花。” 子楚:“崔家那老太太堪称女中豪杰,不错。冯家小子也很不错,蒙家和王家自不必说,吕家和李斯那是跟你一条船上的,你绝不会坑他们。其实你最想坑的另有其人,寡人说的可对?” “大王,其实臣和大王才是一条船上的。” 子楚嘿嘿一笑说:“这话实在,寡人信了。怎么,这一次没能如你所愿吧。” 白宣:“大王高瞻远瞩,白宣所做之事瞒不过大王慧眼,臣佩服。” 子楚:“其实你所做的也是寡人一直想知道的,你的目的之一没达到,但寡人却看清楚了。如此说来你还是有功的,既然有功不能不赏,你就留在这给寡人把这学府建好。还有,要拿出章程来,还要让寡人满意。否则你就永远留在这吧。” “谢大王。大王啊,其实白宣是个懒散性子,不愿意站在朝堂上操心,大王只需给我个很高的爵位丰厚的俸禄臣就知足了。臣觉得这九嵕山就不错,要不然这样好啦,除了为国征战之外,臣就留在九嵕山好啦。” 子楚:“想得美!寡人好不容易得了个人才,不用好用足怎么行。你先把这件事办好,寡人的意思你可明白?” “臣明白。也就是说这学府一天不完工,臣就一天不能回朝。大王,你这是变相的把臣给贬了呀。” 子楚嘿嘿一笑说:“说的没错,虽说你一心为了大秦,但是你瞒着寡人这就是不对,罚你一次张张记性,看你下再次还敢不敢再犯!” 白宣摸摸鼻子说:“不好说。” 噗嗤一声子楚笑了,一直跟在车边的黄皓那颗悬着的心唰的就落回到肚子里,他不再为白宣担心了。黄皓不仅不担心反而很放心,因为满大秦敢这么跟秦王说话的怕是也只有白宣了。黄皓知道,虽然白宣在和子楚对话时貌似不恭敬但说的句句是实话,君王不怕臣子顶撞自己,最怕的就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是防不胜防的。随意白宣跟子楚说实话,子楚心中当然高兴,至于是不是不恭敬那都不叫个事。心里的恭敬才是真的恭敬,嘴上说的再好心里却恨不得造反的人,哪个君王也容不得。 白宣:“大王,新的学府得有个名字啊,这臣可不能越俎代庖,还得大王来定。” 子楚:“学府就在九嵕山,就叫九嵕学宫吧。” 白宣:“叫学宫似乎与这座学府的办学宗旨不太相符啊。” 子楚:“还有办学宗旨,说说看。” 白宣:“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德育为本,刚柔相济。” 子楚哈哈大笑说:“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此说来叫学宫的确不太合适。那就叫书院吧,九嵕书院,如何?” “大王英明。” 到白家庄园首先要看看那棵梧桐树,子楚也没能例外,他绕着梧桐树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拍着梧桐树的树干啧啧称奇。嬴政扶着子楚给他讲关于梧桐树的传说,一只小黄狗在子楚面前蹦蹦哒哒的跑着叫着,成蛟拽着子楚的剑鞘紧紧跟在子楚身后。当子楚会都看见成蛟的小模样时,禁不住宠爱的将他抱起。这才几天没见,子楚就有些想成蛟了。 “蛟儿,这里好吗?” “好,吃得好玩得好,最主要的是没人管。” 子楚哈哈大笑说:“你这么说被你母妃听见又该担心了,真的没人管你吗?” 成蛟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才说:“师傅是不管我,但是师傅说的话我都记着。师傅总是让我碰了钉子之后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子楚看着白宣说:“你是个会教人的,政儿和蛟儿交给你寡人放心。” 白宣:“大王的意思是,太子和公子成蛟不用回咸阳了?” 子楚:“不用,平时就在你这,你管吃管住管教,教不好你试试看。” 白宣:“大王这是看得起白宣,那白宣就不客气了,大王不要心疼就好。” 子楚咧咧嘴说:“你这话说的寡人心里发毛,不过你放手施教就是了。必要的时候,寡人会出面的。” 白宣叹了口气说:“当父母的就是这样,既希望老师悉心教导自己的孩子,又不想让孩子受苦,这可为难了做老师的了。须知玉不琢不成器,人才如同璞玉,必须经过雕琢磨砺方可成器。大王,您还是不要管了。” 子楚:“看看再说吧,寡人信得过你。” 君臣边说边走进府门,袁媛早就领着仆妇们候在门口。不过今天袁媛身边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双儿。 双儿一见子楚过来就把头低得很低,恨不能缩在媛儿身后。不料子楚早就知道双儿来了,他虚扶媛儿说了声免礼,随后又对媛儿说到:“你身后那女子看着面熟,那是谁呀?” 媛儿:“回禀大王,那是臣妇的小姑。” 子楚:“白宣,你还有个妹妹?” 成蛟:“她是师傅的妹妹,师傅让我关她叫姑姑的,长得可美了,她是骑着驴来的。” 子楚:“呵呵,的确长得很美。双儿,见了寡人为何不说话。” 双儿知道躲不过去了,上前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白宣:“我家妹子没见过世面,大王海涵。” 子楚看这白宣说到:“侍奉过王后的也叫没见过世面?你不用替她遮掩,她这一路是和寡人同乘一车的。” 白宣双手一摊说:“哈哈,好巧。那个,既然被大王看破,是打是罚全凭大王发落。” 子楚:“黄皓。” “老奴在。” 子楚:“革去双儿宫娥奴籍赐姓赵,封醴泉县主。” “喏!王有命,封赵双儿为醴泉县主。恭喜县主,恭喜太保。” 白宣:“谢大王,如此臣可以安心在此构建学府了。” 子楚:“你就是个不吃亏的,都起来吧,快快备宴,先来一碗那个什么面。” “油泼面。” 这三个字不是白宣说的,而是嬴政和成蛟说的。子楚抱着成蛟拉着嬴政进了客厅,白宣扶起还在发懵的双儿说:“还行,是个有福气的,小宫娥摇身一变成县主了。这可是有品级有俸禄的,不错不错。” 双儿:“哥哥,我是不是沾了你的光了?” 赢惠说到:“你这丫头还算聪明,大王让太保留在这建学府,学府不建成就不准还朝。封你县主是对太保的酬劳,自己心里清楚就好。白宣,老夫得谢谢你替我再打我那个面前美言。那句话虽不是老夫所言但却代表老夫心声。” 白宣:“那就是你说的,老大人太自谦了。” 御史大夫看着在那客气的俩人说到:“不要当我是傻子,你两个一唱一和也就算了,在这么互相吹捧叫老夫如何吃得下饭去!哼!” 御史大夫袍袖一甩走进客厅,赢惠靠近白宣说:“他这是嫉妒。” 白宣:“没错,眼看着大功没他的份他嫉妒,要不?” 赢惠:“我看成。” 第114章没一个好摆弄的 招待秦王子楚的所有吃食都是白宣亲手做的,袁媛最多是打打下手。黄皓就像是一个跟屁虫又像是天下最没眼色的讨人嫌一样跟在小两口身边,弄得白宣连摸摸小手儿亲亲小嘴儿抱抱小腰儿的机会都冒嘚。最可气的是,黄皓这老家伙不仅没觉得耻辱反而把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儿,而且还用一根银针把厨房里的食材全部戳了一遍,就连水缸里的水都没放过。 这个举动把气得白宣从怀里掏出一竹管撒在刚做好的炖肉上。 白宣:“老黄,你怎么不拿你那绣花针戳了。” 黄皓:“太保跟当着我的面下毒吗?” 白宣:“这可说不好,我这毒只需一撮就能毒死上百人,我撒了这么多,这满府上下一个都活不成。你信不信我说的话,不信你可以赌一把。” 黄皓:“老奴一辈子不敢赌,但这次跟你赌了。大不了老奴人头落地,老奴是个苦命人没家没后人,要死死我一个,可太保就不一样了。老奴愿赌服输,况且有太保全家陪着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呀,不验了。” 白宣:“王离!” 王离嗖的蹿进书房里,白宣捏起一块肉扔给王离,王离张嘴接住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突然王离惨叫一声栽倒在地抱住肚子忙地打滚,同时还口吐白沫。霎那之间,黄皓的脸变得煞白煞白的,守在门口的禁卫和房顶上的冷锋呼啦一声就被厨房为了个水泄不通。 黄皓哆嗦着伸手指着白宣,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身子抖得就像寒风中快要脱落的枯叶一般,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鬓角滴滴答答的滑落下来。 黄皓:“你,你!” 媛儿伸手捏起一块肉扔进嘴里,边嚼边说:“夫君,好香啊,媛儿还要。” 白宣低头叼起一块肉哼哼唧唧地说:“为夫喂你吃。” 小两口嘴对着嘴吃的是柔情蜜意,把黄皓和周围禁卫以及冷锋看得是目瞪口呆。 王离:“师傅,行不行啊,我累了。” 白宣:“起来吧,这盘炖肉都归你了。可惜呀,有几样佐料找不到,不然更好吃。” 王离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炖肉嘴对着盘子狼吞虎咽,边吃边呜呜哇哇的说:“好吃好吃,这已经很好吃了,跟这个比起来我以前吃的就是猪食,嗷呜嗷呜。” 啪,黄皓的手搭在王离手腕上,只轻轻一捏随即松开。黄皓一摔袖子,禁卫和冷锋们随即各自归位。黄皓伸手夺过王离手中的盘子连吃几口随后把王离哄到一边。 “没大没小的,就是你祖父对我面前也是以兄弟相称,可你却只顾自己吃的痛快。你还和白宣一起骗我,看我不让你祖父收拾你的,一边蹲着去!” 王离:“这是我师傅让我这么干的,不关我事!” 白宣:“滚。” 王离蹿了出去,白宣冲着黄皓嘿嘿一笑说:“少府,方才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有一种要死的快感?” 黄皓:“白宣,自我认识你以来,你我之间虽然不常见面可老夫一直把你当成忘年之交。何故戏耍老夫?” 白宣:“想看看少府跟白宣倒地能做什么样的朋友。” 黄皓:“说来听听。” 白宣:“本想和你成为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但现在咱们还是萍水之交吧。” 黄皓:“为何?” 白宣:“老黄,我没得罪过你吧,有啥事都想着你吧。可是你不厚道哇,握着冷锋左统领的职衔不仅没去掉你还想把大统领也给我,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不妨直说,不带这么坑人的!” 黄皓一听哈哈大笑说:“就为这个呀,我当什么大事呢。冷锋大统领,你知道权力有多大吗?” 白宣:“你别跟我说,我也不想当。说白了冷锋就是大王家奴,也是大王的爪牙。可不管是家奴还是爪牙毕竟不是大王的亲人,若是只做些刺探暗杀之类的活计,你让我干我也硬着头皮认了。老黄,咱俩都是明白人,冷锋有没有掺和到王室内斗之中你比我清楚。大王家事,家奴管得了吗?管了有啥下场不用我说你心里明白。你这不是坑我还能是啥!” 黄皓突然跪在地上对白宣一拜,白宣慌忙拉着媛儿躲到一边。 “你干啥呢,折我寿哇你想!你别标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告诉你不好使,我不吃这一套。” “白宣~~~” 黄皓抬起头来颤声叫了一句,白宣一看黄皓是满脸的泪水。 白宣:“你这是作甚,有话你说。” 黄皓:“大秦不能没有冷锋,冷锋的作用有多重要我不说你也知道。冷锋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虽比不了将士们浴血拼杀战功赫赫,可也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做事。有些人一辈子就死在异国他乡连祖坟都进不了,更有的人来自己的亲人都豁出去了,其中苦楚谁能知道。可我们不后悔,因为我们为的是大秦,为的是大王的宏图伟业,我等死而无憾!可是啊,我们这些人也怕,不怕死就怕被自己人给耍了。白宣,你行!你若当了大统领,兄弟们至少不会怕被自己人祸祸,所以我想把大统领之位给你。我老了,蹦跶不了几天了,我该去陪着昭王了我也该向先王认罪去了。可是冷锋不能没人护着,冷锋这帮兄弟必须交给你,如此我才能闭眼!” 白宣:“黄崆不行吗?” 黄皓:“他这里不如你。” 黄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媛儿摇了摇白宣的胳膊,白宣看了眼媛儿随后说:“这事也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你想的再好大王不答应也不行啊。” 黄皓:“大王那里我去想办法,你只要先答应了我就行。” 媛儿又摇摇白宣的胳膊,白宣叹了口气说:“行,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 子楚迈步走进了厨房,刚刚起身的黄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媛儿使劲晃着白宣的胳膊,白宣拍拍媛儿随后对子楚说到:“大王怎么到这来了?” 子楚:“家主不陪着寡人,饭菜美酒也没有,你白家待客之道真是稀奇。寡人饿得受不了所以自己来了,幸好是来了,以外的看到了一出好戏。” 说到这子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黄皓说到:“好好的一个忠仆,临老却没了以往的淡定从容,可见是个重情义的。起来吧。” 黄皓:“老奴有罪,请大王治罪。” 子楚:“你有什么罪,即便是有也是替人受过。寡人不糊涂,很多事心里明白着呢,起来吧。” “喏~~~” 子楚笑嘻嘻的看这白宣问:“白卿,你想知道寡人和黄皓之间的事情吗?” 白宣用双手捂住耳朵说到:“大王,你若看着白宣不顺眼直接下令杀了白宣就是,用不着弄这么个理由埋汰人。” 子楚:“好,寡人不说了。之前寡人还有些疑虑,今天却顾虑全消,你准备好吧。年青,位高,权重,这滋味不好受,慢慢受吧。” 媛儿:“大王,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请大王用膳。” 子楚笑了笑说:“就这句话寡人爱听,赐白氏袁媛为凤祥夫人,四品上。” 黄皓:“喏!” 一句话,媛儿的品级提了一级还有了夫人的尊号。小两口连忙谢恩,子楚笑了一下转身走了。黄皓连忙爬起来跟在子楚身后,白宣忽然大吼一声:“上饭嘞!” 黄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子楚头也没回哼了一声:“哼!有本事你在朝上也这样!” 白宣:“臣,不敢。” 子楚:“上饭!到你家吃个饭真麻烦!” 白宣心说:“你当我愿意招待你呢,费力不讨好的。” 上菜就不需要白宣动手了,黄皓自然会安排。白宣和媛儿赶紧去了内宅更衣,待会要陪着子楚宴饮,不换衣服怎么行。刚一进内室媛儿的小拳拳就捣蒜似的砸在白宣肚子上。 白宣:“干啥呀这是,有话说!” 媛儿:“我都拽你胳膊了你咋还答应老黄呢!” 白宣:“你拽我胳膊是不让我答应啊,我以为你贪恋权势催我答应呢。” 媛儿:“我一个女人家懂得什么权势,你就是故意的,哼!” 白宣:“这时候说也没用了,王室的人都不讲理,咱们胳膊细干不过他们只好逆来顺受喽。放心,为夫自有办法。快点替为夫换衣裳。” 媛儿:“别闹,给你换衣裳呢,你解我裙带作甚。” 白宣:“媛儿,咱俩偷偷就把亲事办了吧。” 媛儿:“要死了,你自己都说王室的人不好惹了,咱们还是老实等到那一天吧。” 哐哐哐,成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师傅,我父王喊你去陪他吃饭喝酒,快点的,不要再解师娘裙子了!” 媛儿嘤咛一声把白宣退出房间,白宣看着一脸天真的成蛟说:“记住,以后不准偷听,虽说这习惯是你家祖传,但是你是个好孩子别学他们。若是不改,为师把你吊在树上用鞭子抽!” 成蛟:“哦,师傅你说的是真的?” 白宣:“不信你就试试。” 成蛟:“嘿嘿,师傅我听话。” 白宣摸着成蛟的脑袋说:“乖徒,为师教你一招。学会这招之后,那个桐花你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成蛟兴奋的点着头说:“我学我学,师傅你真好,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你吓唬我的事跟我父王说的,保证!” 白宣心道:“王室的人,就特么每一个好摆弄的。嚓!” 第115章怎会是你 子楚终于吃饱喝足领着喝的醉眼迷离的御史大夫走了,走之前子楚把白宣家逛了一个遍,子楚一边指指点点说白宣不懂规矩一边顺手抄走了不少白宣自己做的好东西。看着子楚这个可恶的强盗,白宣很想把做好的巴豆粉放进茶里给他喝。然而不行,因为黄皓把一块沉甸甸金灿灿的大秦冷锋蟠龙令牌塞进了白宣的袖子里。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白宣就是秦王的保镖头子也是大秦的间谍头子和特务头子。子楚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头疼脑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白宣,所以白宣忍了。 看着子楚在白家庄园内横向霸道放肆胡为的样子,白宣是敢怒不敢言。然而做为白家主妇的袁媛却一脸的高兴,子楚拿的东西越多袁媛笑得越开心。到后来袁媛把库房都打开了还说请大王帮着清清库房,气得白宣心中暗骂袁媛是个败家娘们儿。 在这种时刻,除了白宣之外其他人都不正常。御史大夫也不顾什么清高了,把白宣自己家烧制的素白瓷盘子弄走了一摞,那是白宣自己研究出来的并烧制的最简陋的白瓷盘子,说实话和现代的瓷盘子比起来简直就没法比。可是,见多识广的御史大夫就愣是相中了,哭着喊着要,不给就撅着胡子生气,那就给呗又不值几个钱。 最可气的就是嬴政、王离和成蛟,这仨倒霉玩意儿围在子楚身边充当强盗的帮凶,仨小子自然是熟悉白家庄园一草一木的,所以白宣自己看得上眼的东西全都被子楚顺走了。 败家子,白眼儿狼,这是白宣对这仨小子的评价。当子楚终于心满意足的走出门外时,袁媛扶着陈王氏送到府门外。奇怪的是,子楚对白宣可以说是没有啥好脸色,可对袁媛和陈王氏却很是和蔼,尤其是对陈王氏,和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双儿做为新晋县主自然也要出门相送,子楚摸着双儿的头说:“你呀是个有福气的,就是性子太软。这样吧,寡人再给你多划一百户实邑,五百亩良田,免得将来你受了委屈之后没地方去。” 双儿满脸感激,媛儿也是一脸感恩戴德的样子,可白宣却气得直想骂街。双儿在白宣身边能受了气委屈?笑话嘛这不是。白宣气鼓鼓的样子谁都能看出来,赢惠偷偷拉住白宣的腰带,黄皓躲在子楚身后冲白宣使眼色,王离和嬴政一左一右拉着白宣的手。 子楚看了一眼白宣,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既然有了顾忌就别逞英雄。在寡人面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寡人让你飞你才能飞,寡人让你跑你猜能跑,听见没有?” 白宣往肚子里咽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说:“听见啦,就怕大王让臣飞的时候臣已经飞不动,让臣跑的时候臣已经不想跑了。” 子楚咂咂嘴正要说话,不知咋的,双儿的那头小毛驴哒哒哒的跑了过来。黄皓正要命人拦住小毛驴,不料子楚说到:“让它过来。” 黄皓牵着小毛驴来到子楚面前,子楚摸着毛驴的脑袋说:“看看,多乖的小畜生啊,这个样子才可爱嘛。寡人知道你有倔脾气,可是你不能冲寡人发,因为寡人的脾气比任何人都大,寡人生起气来会把你抽筋扒皮炖了吃的。乖啊,一定要乖。” 啊喔啊喔,这小驴还真是乖没尥蹶子发脾气,这呆萌的小样子一下就让子楚高兴了。 “黄皓,赐这小乖乖名为顺,赐地十亩,官职百将。” 黄皓:“大王,这是驴,这个百将是军职,大王难道是要一头驴上战场吗?” 子楚:“有何不可?有一头比它更倔的驴不也上了战场,一顿蹶子把信陵君都踢死了,将来顺上了战场一定更厉害。对了,赐姓为白,就叫白顺。哈哈哈哈。” 御史大夫挤眉弄眼的说:“大王英明,大王睿智,臣附议附议啊。” “你特么附议个蛋,你个老没羞的,还有你这秦王你就嘚瑟吧你,又特么你哭的时候。” 这句话白宣只敢在心里说,真要说出口那就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了。子楚阴阳怪气话中带刺,白宣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来。他顺手从府门背阴处拿出一个根雕笔筒。这个根雕用的材料是梧桐树下的一棵百年腊梅的根,那根已经枯死不然的话白宣哪里舍得弄来做根雕。 这一截腊梅根的形状恰似一条昂首腾飞的龙,只在尾部有一个一拳高的中控树瘤,白宣只简单刻了几刀之后整个笔筒就栩栩如生,那条龙就好像从水潭中腾飞而出一般生动。刷了一层清漆之后就搁在府门背阴处阴干,白宣是真被子楚挤兑急了,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的了,没见过这样不着调的君王。 “嘿嘿,大王这是臣专门为大王亲手雕刻的,请大王笑纳。” 子楚接过笔筒爱不释手的看了好几圈之后说到:“一截破树根也当成宝贝,寡人高看你了。不过寡人不看重价值几何看中的是你的一片赤诚。这破树根寡人收了,你好好在这把九嵕书院建好,若能让寡人满意就是大功一件。” 说完之后子楚一指嬴政和成蛟说:“寡人把太子留在这里监督你,成蛟嘛,你看着办。” “臣遵命。” “嗯,你家白顺不错,好好学学它。寡人走了。” “恭送大王。” 子楚一巴掌拍在白宣肩膀上说:“寡人说走你是不是心里特别高兴?” 白宣:“没有哇,天地良心,臣,舍不得大王走啊!” 子楚:“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寡人颇为感动,那寡人不走了就住你家。” “呃,大王不可以私废公,须知有很多国朝大事等着大王呢,大王不可懈怠!” 子楚:“嘁,寡人一句话就试出了你的所思所想,今天暂不罚你改天等寡人想好了再来折腾你。附耳过来。” 白宣伸长脖子把脑袋送到子楚面前,子楚在白宣耳边耳语几句之后,白宣弓身说了声:“喏!” 子楚上车之后一挥手,车驾隆隆而去。子楚回头看时,只见白宣正按着嬴政、王离和成蛟的脑袋大巴掌噼噼啪啪的往哥仨屁股上抽。 子楚:“哈哈,恼羞成怒了。” 赢惠笑着拦住白宣说:“太保何故气恼,须知大秦有多少人在羡慕你呀。” 白宣:“我家都快被搬空了有啥好羡慕的。” 赢惠:“多了五百亩良田,还多了个百将的军职最关键的是大王的宠信是最难得的。白宣,老夫是过来人,和你祖父也有一段交情。老夫可从没见过秦王对某个臣子如此这般的。也就是你了,你是独一份。你当大王没见过奇珍异宝呢?你以为你家是东海龙宫珍宝无数吗?大王是爱屋及乌,找个由头回馈于你呀!” 白宣嘿嘿一笑说:“多谢大人提醒,其实白宣并没有气恼,白宣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大王才知道我已经明白他的心思了,他才会更放心。所以今后不管我如何生气,你们都不用管,因为那是我故意的。” 赢惠竖起大指说:“赶明就把我家孙儿送到你这,敢不要你试活着。还有,给我留块地,我要在你家旁边盖一座庄园。” 白宣:“您自己挑吧,反正相国、李斯、王家蒙家的庄园都快把我家围起来了,也不差您一家。” 赢惠:“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还有哇,你家这驴哦,白顺,你得好好对待。白福老哥的孙子小泽还没官职呢,啊?明白?” 白宣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随后说到:“我说怎么好端端给一头驴弄个官职,原来用意在这,您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泽,白泽,快把你兄弟白顺牵你屋里去。” 大总管白福笑得合不拢嘴,这白泽还没上战场呢,没军功就没爵位也没军职,不过子楚换了个法子这白泽就有了军职,能堂而皇之的统领白宣的亲卫营了,只不过参战的时候得带着白顺这头驴。 赢惠拉着白宣商议如何快速营建九嵕书院的事情,袁媛忙里忙外操持家务暂且不提。只说秦王子楚回到咸阳之后,在第二天召集众臣议政,御史大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斥白宣不思报国只为自己谋福利的行径,御史大夫痛心疾首的对子楚说:“臣请大王严惩白宣,一面他居功自傲毁了国家栋梁之才!” 不等别人说话子楚拍案而起。 “寡人决定,将白宣和各家出资购置的土地收归朝廷所有,在此基础上建立大秦第一座官办最高学府九嵕书院。同时,将作少府加派人手兴建书院,所有靡费由国库支付。 太保白宣戴罪主持兴修书院事宜,一日不成一日不可还朝。太子嬴政与白宣同罚,朝中众臣不得替他二人求情!众卿可有异议?” 吕不韦:“臣谨遵王命!” 众臣:“臣等谨遵王命!” 子楚袖子一甩说到:“散朝!” 简单的一道王命却不啻于在大秦高层中扔下一颗炸弹,炸得众臣目瞪口呆。聪明人转转眼珠就明白了,不太聪明的暗自欢喜白宣和太子要失势了。吕不韦和李斯喝的酩酊大醉,李斯拍着桌子喊:“这才刚开始呢,白宣,谁能和白宣争锋!白贤弟,为兄看好你!” 喊完之后一头栽倒在宴席上呼呼大睡,吕不韦哈哈大笑,让甘罗扶着自己往内宅而去。当他进了内宅命甘罗回去招呼客人之后,就一下子躺在地板上。 “崔姬,崔姬何在?” 哒哒哒,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了吕不韦,一阵香气冲进了吕不韦的鼻孔。吕不韦迷迷瞪瞪的问:“崔姬,为何今日换了香粉。夫人呢?” “夫人身体有恙,服了药睡了。” “哦,替我更衣。” “喏。” 滑腻微凉的手顺着衣襟穿了进去,贴着吕不韦滚烫的皮肤游走。吕不韦舒服的呻吟着,他感到一头柔顺的发丝贴到了自己的双腿和腹部。随后欲仙欲死的爽感从下面传来,吕不韦终于把持不住大吼一声翻身而起将崔姬压在身下。 二人战罢方休,吕不韦把崔姬的娇躯死死地搂在怀里,当他睁开双眼看到怀中佳人的脸时,猛地把他推了出去。 “你!怎么会是你!” 第116章制衡 “是我,我等不及来找你。” 吕不韦:“你这,你这是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呀!” “我心里着急,我又做错事了,我让人送了一盒点心给华阳太后。” 吕不韦:“什么!你胆子太大了!快追回来。” “来不及了,她不是吃了就是发现了,所以我来找你。” 吕不韦吓得满头大汗,所有的酒全醒了。 吕不韦:“你立刻回宫,快,不然大王找不到你就麻烦了。” “不会,大王带着丽荣去渭水边游玩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那你必须立即回宫,一是要等着华阳太后的死讯,二是等待大王突然回宫。” “你只要告诉我,这一次大王是不是因为我才罚了白宣。” 吕不韦:“都跟你说不要管了,你只看到大王说罚,可是你不仔细想想,这是罚吗?白宣不久就会给你回信,双儿也会,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快回去!” “好,我听你的。” 吕不韦:“赵姬,你把华容怎么了?” 赵姬:“没怎么,给她吃了点药,睡一会就好了。别怕,我不会害你我舍不得,可是,我想你。” 吕不韦:“大王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赵姬:“他现在有一半的时间陪着丽荣。” 吕不韦:“不要瞎想,大王是为了制衡,朝上需要制衡,后宫同样需要。你已经是王后,小政已经是太子,你比丽荣更有优势。大局已定让,她得些宠爱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为王后要有容人的气度。” “我做不到,你要我容人,好,那我就来找你!” 吕不韦:“先不说这个,赶紧回去,快!” “你呢?” “我得想法把你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快走吧!” 赵姬穿上衣衫斗篷从侧门走了出去,绕过幽深无人的小巷,赵姬上了一辆马车。当她坐进车里的时候,赵姬的脸无比的阴沉。她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卷,那是白宣写给赵姬的密信。 “阿姐,我这里一切都好,阿姐尽可放心。阿姐不要多想,所有的事都让白宣来做。阿姐,我们是一起吃过苦的,白宣忘不了阿姐被人欺凌时的模样。如今白宣有这个能力了,定然不会让阿姐再受半点委屈。阿姐,你要开开心心的,这些俗事就交给我吧。双儿到了,如今已经是县主,我明白阿姐的意思,我也知道怎么做。阿姐,你要听话,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赵姬把布卷贴在脸上,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来自亲人的关怀,也才能感到温暖。 “阿宣,姐姐知道你为了阿姐和小政费尽了心思。阿姐笨,也没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吕不韦帮你,永远帮你。阿姐没法像丽容那样讨大王欢心,但阿姐要用自己的手段来帮你,哪怕是死也心甘情愿。阿宣,阿姐没听你的,你莫要怪阿姐。” 秦王子楚二年秋,华阳太后突发暴病薨逝于华阳宫。王妃丽荣痛不欲生,几次昏厥。秦王子楚跪于灵前痛哭失声,一时间大秦举国哀悼,也停止了对外征伐。 华阳太后和先王秦孝文王合葬在一处,大秦王后赵姬在后宫建了追思阁并居住其上,说是要为华阳太后茹素守孝三月。 华阳太后的葬礼办得是极为隆重,也算是极尽哀容了。当三月之后华阳太后的灵柩葬入先王陵寝之后,这件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事情远没有人们看到的那样简单,原本守孝三月的王后赵姬宣布守孝三年,大秦后宫诸事暂由王妃丽荣代掌。这似乎发出了一个讯号,王后不管后宫了或者说失宠了,而王妃丽荣大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这一天,丽荣处理完后宫诸事后,领着人来到华阳宫。自华阳太后走后,这座宫殿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但平时也还是有人打扫收拾,所以看起来还是那样整洁奢华,殿内陈设和华阳太后在时一模一样。 丽荣挥了挥手说:“你们到外面候着,哀家在这歇歇。” “喏。” 等周围的人都出去之后,丽荣坐到华阳太后生前常坐的的榻上,她摸着绣枕小声说:“姑母,荣儿来看您了。那个贱人被禁锢在追思阁上,那个老贱人如今见了我又是战战兢兢了。不过荣儿记着姑母的嘱咐,对那老贱人毕恭毕敬,每日晨昏定省理解丝毫不差,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事无巨细都是荣儿亲手服侍。大王看了虽然没说什么,但荣儿知道,大王越来越喜欢荣儿了。” “姑母,您应该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吧?您应该早就想到赵姬那个贱人会这么做了吧,您是不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姑母,荣儿谢谢您了。如今,您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三月之前,赵姬派人送给华阳太后一盒点心。当时,丽荣陪着子楚去了渭水河畔。华阳太后看着那盒点心就笑了,她对送点心来的内侍说:“你告诉王后,她的意思哀家明白。哀家侍奉过先王,也是大秦昭襄王最满意的儿媳,当今王后的这些手段都是哀家用过的,没意思,真没意思。不过,王后的胆子比哀家大,她的靠山比哀家的硬吗?呵呵呵,哀家没看出来,可能是王后自己觉得够硬吧,所以她的胆子也大的包住了天。可惜呀,可惜了白宣这个人了。若是白宣站在哀家这边,丽荣早已经是王后,成蛟早已经是太子了。既然王后给了哀家这个机会,哀家多谢王后了。” 说完之后,华阳太后伸手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送点心来的自然都是赵姬心腹,一听这话知道这事不能这么办,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不料华阳太后面如寒冰,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人,那神情那眼神把这些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华阳太后一口口的把点心吃了下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华阳太后吐血而亡。 华阳太后死的时候二目圆睁,但面容还算安详,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微笑,之所以不闭眼大概是因为没见到丽荣最后一面的缘故。后来当丽荣哭拜灵前的时候,华阳太后这才闭眼。 华阳太后吐血而亡的同时,那几个赵姬的心腹自知死罪难逃,纷纷上吊服毒而死,死前大喊:“此事是我等自己所为,和王后无关。” 这个,实在是不忍启齿。若是白宣在此一定会破口大骂一群蠢货!这做法简直是画蛇添足,也可以说是欲盖弥彰,彻头彻尾的是一起由疯狂的人策划的目的谁都看得出来的疯狂的行动。唯一没考虑的就是后果,而这个后果却恰恰是最应该提前考虑到的,赵姬没考虑,她自己做出了决定自己实施了。连个刺客杀手都懒得找,连个华阳宫的宫女都懒得收买,就让自己身边的亲信去了。胆量之大何止是能包天啊! 现在看来,赵姬当时应该是抱着玉石俱焚信念做的此事,但子楚没要她的命,也没废了赵姬的王后之位,只是这执掌后宫的权利落到了丽荣手里。这一局的较量,丽荣赢了,付出的代价是华阳太后的命! 赵姬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她的确没有成为王后的精明头脑,但她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在危险来临之际却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她认为是危险的源泉。说实话,这一招对阵双方谁都没想到,唯有华阳太后想的明白看的透彻,也最果断最坚决,走的是义无反顾一点余地都没给赵姬留下。若论心狠,这后宫没有一个人超得过华阳太后的。 赵姬之所以还能活着,还是王后那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她,其中最大的推手就是子楚。建书院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建书院,还非得来个先收缴各家购置土地,然后建书院。更有甚者来了个白宣戴罪主持,一日不建成就一日不能还朝。这么干赵姬能不急眼吗,能不采取极端手段吗? 子楚算是看清楚了他想看清的一切,他很满意。所以赵姬不用死,至于王后之位嘛,子楚也不像这么快废黜,因为有赵姬在丽荣绝对是会对夏太后和子楚百依百顺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所以,子楚很享受现在这个格局,他认为这个格局才是最好的格局,才是制衡。 朝中众臣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映,总之子楚怎么做都行,因为这是子楚的家事,只要子楚不更换太子,众臣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白宣也没多说,因为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建好书院,尽快丰富自己的羽翼。 深秋的这一天,恰逢朝中沐休,早晨起来白宣身穿太保礼服领着嬴政和王离来到袁家村的牌楼前。这是白宣来到袁家村之后,第一次盛装出迎。崔固、礼泉县令、王贲、蒙武、蒙恬蒙毅、冯去疾、甘罗、李斯先后赶到,一个个高冠博带按招品级站在白宣身后。 当吕不韦和王绾的车驾出现在村口的时候,白宣扬起了手臂。 “奏乐!” 礼乐声响了起来,白宣上前两步来到吕不韦的车前伸手说到:“吕兄,小弟等你多时了。” 吕不韦盯着白宣,脸上慢慢浮起了笑容,他看了看白宣身后的人说到:“好,很好!贤弟,扶为兄下车。” 白宣哈哈一笑伸手扶住吕不韦把他扶下车来。 吕不韦:“阿宣,公子成蛟呢。” 白宣:“白泽陪着他进山游玩,晚间才回。” 吕不韦:“好。我等一起拜见太子吧。” 两位国相领着一帮重臣或者重臣的嫡长子拜见了嬴政,袁家村也被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第117章肺痨 和袁家村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相比较,白家庄园倒是显得一片祥和。然而凡事不能看表面,实际上这里的警戒级别比章台宫也不遑多让。站在庄园墙外是看不清的,但是要有本事爬到梧桐树上居高临下就会看到白家庄园内部一座宽大宏伟的轩室周围布满了大秦冷锋的高手,就连轩室的屋顶围墙上也是。似这等警戒级别不要说白宣就是吕不韦也不配拥有,也只有秦王才能如此。 众人簇拥着嬴政走进白家庄园大门,盛装的袁媛领着双儿站在门口迎接众人。袁媛的发型变了,变成了夫人的发型,那娇俏了的脸上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拥有了少妇的魅力。 三天前,白宣和袁媛大婚了,就在咸阳城内武安君府。白宣的父亲白仲从老家赶回咸阳参加儿子的婚礼,当婚礼进行到最后时,白宣刚把袁媛送入洞房,秦王子楚就来了。来了只说了一句恭喜,然后就把吕不韦等人叫到一间屋子内关起门说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白宣和媛儿这对新婚小夫妻,领着仆妇直接回了袁家村,咸阳城内的白府只留下五十白家子弟看守。 白仲也走了回眉邬老家去了,只不过来的时候是他一个走的时候却是一双。白仲把白宣的义母陈王氏(小虎他妈)带走了,对此白宣没说啥,知道此事的朝中众臣也没说啥,因为这好像是秦王子楚的意思。 白宣回到白家庄园之后,立刻找来袁家村老族长布置了一番,然后又把赢惠叫到白府请他还有他手下那帮人喝了一顿酒。赢惠一走,袁家村整个就被戒严了,执行此任务的除了白家的亲卫营之外就是一帮黑衣人。 到了今天,吕不韦等人天还没亮就出了咸阳城直奔袁家村而来,这么大的阵仗这么森严的警戒,这是要造反吗?不是,这是秦王子楚的命令。 秦王子楚去白府道喜之后就没回宫,第二天跟着白宣小两口就来到了白家庄园,一到白家庄园就进了那座轩室再也没路面,而黄皓和白宣随后严令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轩室,等到吕不韦以及被子楚点名的几家重臣到来之后再听从大王诏命。 吕不韦跟白家的关系那就相当于一家哥俩一样,袁媛一见吕不韦过来连忙施礼喊了声:“兄公(大伯子)。” 吕不韦微微一笑转身从甘罗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递给媛儿,媛儿伸手接过说到:“兄公来到家中,何必如此客气。” 吕不韦:“来的时候你嫂子说这是答应给你的,让为兄带给你,为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媛儿:“都是女人之间互赠的东西,兄公不必知道。” 吕不韦:“哈哈,你嫂子做生意比较精明,就是目光短了些,你俩在一起正好取长补短。” 说完之后吕不韦点点头迈步进门,甘罗规规矩矩的施礼叫了一声嫂子。随后众人纷纷和媛儿见礼,当白宣最后一个迈步进门时,他一把抢过那个锦盒打开一看随后还给袁媛。 “唉,我这位吕兄啊真是小气。大王都把洛邑给了他,光是食邑就有十万户,门下有食客三千家僮过万,可对自家兄弟却这么小气。” 媛儿:“不小气了,兄公和嫂子把在关中的田地都给了咱家,差不多五个县那么大呢。不少了夫君,真的不少了。” “好啦好啦我就那么一说,逗你呢行不行。我发现这女孩一变成女人,智慧有一段时间是没有的,你赶紧清醒过来啊,家里一大堆事等着你拿主意呢,这些事身为家主的我是不会管的。” 媛儿嘻嘻的笑着说:“人家知道了,快去。” 白宣呵呵一笑迈开四方步走进门内,顺手在媛儿的翘臀上摸了一把,随后捏捏双儿的下巴。 白宣:“哎呀,摸错了。” 一张白皙柔嫩的小手在白宣腰间狠狠的转了一个圈儿,白宣咧着嘴跑了,剩下双儿红着脸双眸脉脉含情的看这白宣的背影。 媛儿拎着双儿的耳朵姐俩脸对脸,媛儿说到:“看啥看,有那么好看嘛。” 双儿点点头说:“嗯,好看。” 媛儿:“你没救了你,等着,等过一段时间姐姐就安排你和夫君的婚事,从今以后哇,就咱们姐俩跟着他,其他人不准进咱家门,记住没?” 双儿:“哦,那个,若是?” 媛儿:“若是什么?” 双儿摆着小手儿说:“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 媛儿:“你得跟我一条心知道吗?” 双儿:“嗯,知道了。” 媛儿:“跟王后也不能走得太近,这是夫君说的。” 双儿:“哦,记住啦。” 十几岁的白府正夫人拉着十几岁的白府如夫人的手,边走边面授机宜这画面绝对令人赏心悦目,最主要的是这俩都是美女。 轩室门口众人安静地等着,此时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韩非一个是郑国。轩室的门打开了,黄皓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太师太傅太保,诸位大人久等了,大王宣你们进去。” 众人依次走进轩室,吕不韦居中王绾在右白宣在左,三人排在众人之前。当见到子楚的时候众人不由得一惊,这才几天没见子楚的脸色十分憔悴,原本饱满的面容显得很是消瘦,这让子楚的双眼显得很大,却也很是无神。 子楚坐在那里,穿着厚实的锦袍还披着裘皮大氅,打就算这样也可以看得出他的身上不时地发出一阵颤栗。他的胸脯快速的起伏着,就像是恼怒到了极点随时要爆发之前的样子。 王绾焦急地问:“大王,您这是怎么了,三天前还不这样啊。” 子楚微微一笑刚要说话不料却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黄皓连忙上前用手帕捂住子楚的嘴,子楚咳嗽了半晌这才止住,可黄皓手中的手帕上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 吕不韦:“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子楚喘息未定,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似的摆着手闭着眼不想说话。白宣说到:“大王病了,肺痨。”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肺痨这是华夏古代的叫法,实际上就是肺结核,这病在现代属于富贵病,也就是说必须吃好的补充营养增强抵抗力,然后加上辅助治疗静心修养还是可以治愈的,尽管疗程会长一些,但至少不会那么难受死亡率也不是很高。在现代肺结核基本不属于绝症的范畴,但在古代,这病就和破伤风、肺炎、天花一样得了就是必死无疑。在这个时代,对肺痨的认识很不全面,甚至给病人吃的药根本就不对症,因此想要治好势比登天还难。 吕不韦:“是谁!” 白宣:“相国,你怀疑是有人?” 黄皓:“不应该,老奴就跟在大王身边寸步不离,若是有人加害大王那么老奴首当其冲,可老奴没事啊。” 王绾:“不管是何原因,当务之急时赶紧医治,还有今天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不得泄露大王病情。” 吕不韦:“王绾说得对,谁敢泄露半个字,定当严惩不贷。” 白宣:“这病不好治,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吃有益于身体的食物,再就是找个空气新鲜的地方静养。我家这里环境清幽适合静养,所以我就把大王带到了我家。” 王绾:“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使大王想要静养可这国事却半刻也不能耽搁啊。” 子楚:“所以寡人把你们叫来就是商议此事。寡人之意,太子嬴政暂代寡人监国。相国吕不韦,丞相王绾、太保白宣辅政。不知众卿意下咳咳咳,意下咳咳咳咳咳。” 嬴政跪在子楚身边拍打着子楚的后背,子楚咳嗽的声音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他若不停下来,接下来他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他自己的肺。 侍女送上一个银碗,碗中是白宣命人制作的梨汁,白宣受过野外生存的训练,也懂得一些草药,但主要是用来治外伤的,至于肺痨这种病,白宣还真想不出有啥好药能治疗。看着子楚咳嗽的那么厉害,白宣只得把小时候止咳用的小偏方拿出来给子楚用上,虽然根本不对症,但也聊胜于无。 子楚喝下一碗梨汁,明显的表情一松。他擦了擦嘴说:“众卿,意下如何?” 众人俯首叩拜答到:“臣等遵命。” 子楚:“政儿,坐到寡人身边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处理朝政了。” “是,父王。” 子楚:“众卿,自从寡人颁布修建九嵕书院之后,列国大为支持,纷纷派人送来书籍、夫子和工匠。寡人明白他们的心思,他们是想让寡人把国力消耗在修建书院上面从而削弱大秦攻击六国的实力。他们更想让那些夫子把儒道之说传入大秦,从骨子里削弱大秦剽悍勇猛之勇气。呵呵书、人、工匠寡人收下了,工匠交给赢惠,人和书交给白宣,反正寡人不想让他们教坏了大秦儿郎。必要时,烧了书,杀了这也夫子也在所不惜!” “白宣遵命,定不让大王担忧。” 子楚:“吕不韦,之前大秦击败五国联军,信陵君魏无忌也死于函谷关前。如今我大秦兵威赫赫、兵强马壮、剑指中原,寡人想知道,你第一个要灭了哪国?” 第118章定计 吕不韦:“回禀大王,我大秦于函谷关前击败五国联军,阵斩信陵君魏无忌。此战使我大秦拓地千里,疆域直抵魏都大梁,韩都新郑并让周国旧都和大秦疆域连成一片,将魏与韩彻底分割开来。此战之后,列国大为震动,加之平原君赵胜、信陵君魏无忌已死列国再无主持联合抗秦之人。臣以为,此时正是大秦争霸中原的最佳时机,臣深思熟虑之后以为,大秦当先灭韩!” 子楚点了点头,可没等他说话韩非站起身说到:“大王,吕相邦之意韩非不敢苟同。大秦灭东周之战,韩国并未阻止,相反资助大秦粮草物资,可谓仁至义尽。魏无忌联合诸侯攻打秦军之后,韩国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出兵。函谷一战,韩国损兵折将如今国力军力不足挂齿。韩王也派遣使者觐见大王,愿做大秦附庸。韩国的态度已经明朗,而且韩国已经不能成为大秦称霸天下的阻碍。韩非以为,留着韩国比灭掉韩国对大秦更加有力。大王请想,如今韩国夹在秦楚之间,可作为大秦和楚国的缓冲。也可起到暂时麻痹楚国的作用,因此韩非以为大秦不应灭韩而应借助韩国稳住楚国,剑指魏赵。” 韩非话音刚落李斯站起来说道:“启禀大王,臣以为韩非之言不可取。函谷一战,魏赵韩三国均损兵折将,目前来看,三国中以韩国最弱赵国最强。我大秦若想争霸天下,必灭关东六国。但应遵循先易后难的次序为之,灭韩国最容易,故此应先灭韩。灭韩之战秦军可以最小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且,大秦一战灭韩定会让诸侯畏惧,也会让我大秦将士士气高昂,战意沸腾,起作用不可小觑。反观赵国,虽然经历长平之战和函谷之战的惨败,但国力并未减低多少。最主要的是,赵国代郡是抗击匈奴诸胡的前线,有赵国在可以分担大秦北疆抗击匈奴的压力,我大秦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应对关东六国。” 韩非:“李斯所言差矣,照你所说大秦不应灭韩更不应灭赵而是应该灭魏。韩可以稳住楚国,赵可以抵御匈奴,而魏对于大秦而言只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绊脚石,因此大王若打算争霸天下,那就应该先灭魏!” 李斯:“韩非,我知道你心怀故国,只要不灭韩无论灭哪国你都不会有异议。但我要告诉你,大秦若想争霸天下必须先灭韩国!” 韩非:“为何!” 李斯:“就地势而言,韩国不偏不倚堵在函谷关前面,犹如横在大秦门口上一块大石头,大秦若要发兵关外,争霸天下必须搬开这块大石头,这实属必然。另外,韩国土地最小,国力最弱,但却拥有天下闻名的铁矿资源。尽人皆知,韩国依赖拥有丰富的铁矿石以及精良的制作工艺,其制造的兵器以精良著称,深受多国喜爱。韩国制造的武器主要有两种,一是强弓劲弩。以某家看来,韩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然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强弓劲弩,能射七八百步之外。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韩国另一武器为刀剑,可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锋利异常。如此精工打造的武器落在韩军手中犹如废铁一般,若是为我大秦儿郎所用,这天下还有哪国敢抵挡大秦锋锐!故此,我大秦灭关东之国的第一战就是灭韩!” 韩非大喝一声:“李斯,你我同出一门,在师尊门下求学之时,我与你一项友善,你今日为何非要灭我故国!” 李斯:“你我随是同门,但李斯是大秦之臣,大王以国士待李斯,李斯必以忠诚侍大秦。这和你我之间的情谊没有关系!” 韩非:“李斯,你就是个奸佞小人!” 李斯:“韩非,你就是鼠目寸光!” 俩人你来我往吵了起来,子楚没有阻止二人的意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俩人争吵,还不时的和身边的嬴政耳语几句。 子楚:“政儿,你怎么看?” 嬴政:“父王,儿臣赞同相邦和李斯的看法。” 子楚:“看看你的大兄是何表情。” 嬴政看向白宣,发现白宣满脸欣赏之色看着李斯和韩非争吵,而且不时的点头击掌。白宣身边,甘罗正在奋笔疾书,显然是记录李斯和韩非的辩论。嬴政立即回身对黄崆说:“快拿竹简笔墨来。” 黄崆:“太子,我正在记录,今日所有论策,奴敢保证一字不差。” 子楚笑着说:“黄崆不错,白宣把黄崆给了你可算是慧眼识珠。” 正说着,郑国站了起来打断了李斯和韩非的争吵。 “启禀大王,郑国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子楚:“说吧。” 郑国:“郑国觉得,李斯和韩非二人吵来吵去各抒己见似乎都有道理,但是却忘了以及最根本的事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子楚笑着问到:“所谓旁观者清,郑国,你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言。” 郑国:“大王,大秦立国至今历经百战,秦人骁勇善战但却不擅耕种。历代秦王以及国相殚精竭虑富国强兵,但在商君变法之前却兵不出函谷,而且屡屡战败而归丧师失地。大王可知原因何在?” 子楚:“愿闻其详。” 郑国:“诸侯纷争,王权更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时机未到,劳而无功。大秦占据崤函之利雄踞关中毫无问题,但若想一统天下却也力所不逮。大秦子民吃苦耐劳一战死沙场为荣,可谓天下雄兵之表率。但是,若无军资支持也是徒唤奈何。大王,秦军之前屡次出关攻城略地,开始打的六国丢盔弃甲,但越到后来攻击力度就越低,这就是因为军资不继的缘故,也说明大秦的国力还不足以支撑灭六国。故此郑国以为,大秦若想一统天下,必先做到真正的富国之后才是强兵。” 白宣哈哈大笑问到:“你有何妙策?” 郑国:“郑国来秦之后,遍寻关中大地有所发现,若是在泾水和洛水(北洛水,渭水支流)之间,穿凿一条灌溉渠道,渠成之日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初步估算可达四万余顷(折今110万亩)。若按亩收一钟(折今100公斤)折算,关中将为沃野,且无凶年,秦便可以此富强,卒并诸侯!” 郑国这话让吕不韦、李斯等人一时没转过来。这说的好好的灭韩怎么就转到修渠上了。韩非也是皱着眉头看着郑国,他也没弄明白郑国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药。 白宣:“那么应该从哪里修到哪里,要动用多少人,需多长时间?” 郑国:“某家测算过,此渠渠应首位于“瓠口”(今王桥镇上然村西北)。渠线沿瓠口东进,过寨子沟后东北折,经公里、椿树、吕村一线,于水磨村附近横绝冶峪河,至甘泽后东折,于龙泉入三原境。此渠长约三百余公里,需三十万人工耗费十年时间。” 吕不韦:“荒谬至极,三十万人工,十年时间。你干脆直说大秦不要征讨六国只要治理关中,关中大熟天下自然归心算了!” 郑国呵呵一笑说:“相邦不愧是相邦,一语中的。” 韩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楚和白宣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黄皓赶紧又端了一碗梨汁给子楚,这才压住了子楚的咳嗽。 子楚笑问白宣:“白宣,你以为如何?” 白宣:“前有李冰父子修筑都江堰而蜀地成天府之国,今有郑国修渠如此关中沃野千里富甲天下,此计甚妙,甚妙!” 吕不韦:“白宣,此渠工程浩大,一旦动工我大秦还有可战之兵吗?” 白宣:“国富兵强,这是大秦历来治国的根本所在,我等辅政于王不可不谋划周祥。郑国,你现在就去仔细勘察地形,精细测算列出条款,写出奏疏请大王定夺。韩非,你来辅助郑国。去吧。” 韩非和郑国躬身施礼说道:“遵命。” 二人走后,吕不韦正要说话却被白宣制止。 白宣:“大王,以臣之见当先灭韩!” 李斯惊喜地说到:“白宣贤弟,原来你和相邦、李斯想到了一处,那你方才是?” 白宣:“这叫故布疑兵,扰乱六国耳目。不过大王,郑国所言不无道理,大秦百姓历经苦战从无怨言,百姓如此赤诚,大王岂能不造福于民?此渠还是要修的。” 子楚:“哪里来的人力?” 白宣:“灭了六国就有了。” 吕不韦击掌哈哈大笑说:“原来白贤弟是做这个打算呀,哈哈哈,妙计,妙计!大王,臣附议!” 众人齐声说到:“臣等附议!” 子楚呵呵一笑说:“准!” 大的方略一定,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说实话修书院和修渠都是不错的障眼法,而且操作起来有先有后、有轻有重、可实可虚。运作得法不仅不妨碍大秦出兵争霸天下,而且还真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何乐不为。 子楚留下嬴政、吕不韦、王绾、李斯和白宣,命其他人退出。轩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 白宣看着低头沉思的子楚,又看看满脸严肃的吕不韦、王绾和李斯,他抢先问了出来:“大王可是有话要说?” 第119章大秦虎狼 子楚:“寡人的这个病。” 吕不韦:“大王可是觉得有蹊跷?” 子楚:“寡人一向康健,而且有黄皓在身边不应该出现意外。寡人也不曾和得过此类病症的人接触过,所以觉得有些蹊跷。” 黄皓:“大王,老奴时刻不离大王左右,若说可疑也只有在大王去见王后或者和丽妃在一起的时候。” 子楚:“丽妃不应该,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寡人才是她的靠山,他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白宣:“大王是怀疑王后?” 子楚:“也不应该是她,她身边的人没有得过此类病症的,她自己也好得很。所以,寡人觉得很蹊跷。” 白宣:“大王暂且安心休养,袁家村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大王只需静心修养就会好转。从现在开始大王的饮食起居都由白宣负责。” 子楚笑了笑说:“白宣一句话就说出了他的忠心,这样的事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却主动揽过来,这份情谊寡人记下了。不韦,王绾、李斯,你三人陪着太子回咸阳,即日起太子监国,你三人辅政。寡人若有诏命由白宣传递。” “喏!” 子楚:“白宣、政儿留下,其他人先回避吧。” 吕不韦三人退出轩室可也不敢走远,出了门外吕不韦擦了擦汗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绾说到:“相邦,如此你我能放心了吧?” 吕不韦:“大王心里还是看重太子的,若是大王打算换储那才是大秦的悲哀啊。” 王绾点点头说:“幸好大王睿智,否则我等将不知如何自处。” 吕不韦拍着里斯的肩膀说:“通古(李斯的字),今天你据理力争说得很好。” 李斯:“相邦,白贤弟和我们心意相通,有他在方能一锤定音。灭韩就让白宣挂帅如何?” 吕不韦看着王绾,王绾点头说:“合适!” 轩室内,子楚一手拉着嬴政,一手拉着白宣。 “这是寡人自己造的罪孽,和赵姬、丽荣无干。当年,王祖父弥留之际把我招进宫内,给了我一份遗诏。当时,寡人坚辞不受,王祖父就打了寡人一巴掌,把寡人赶到偏殿内。寡人知道,王祖父定下的事情任何人都是无法更改的。黄皓,是也不是?” 黄皓趴在地上,以头杵地泣不成声。嬴政看着这一幕满脸的惊讶和悲戚之色,而白宣则隐隐猜出了什么。 子楚:“黄皓,起来吧,这事你没错,错在寡人。” 黄皓:“大王,全是老奴的错!” 子楚摆摆手说:“你的忠心无可置疑,祖父的重托不能不办。王祖父有言,治虎狼者唯虎狼。秦王就应该是一头桀骜不驯的猛虎。父王老了,心思淡了,即便是一只虎也是一只没了精气神的虎,这不符合大秦的利益。父王唯一的用处就是把王位传给寡人,这是王祖父早就安排好的。” 子楚的话说得够明白了,秦孝文王(子楚他爹)五十几岁继位守孝一年后正式登基,登基三天就驾崩,谁要说这是自然死亡简直就是没天理了。如今谜底揭开,原来这都是秦昭襄王一手安排的。秦昭襄王不愧是宣太后(芈八子)的亲生儿子,完全继承了芈八子的狠劲。芈八子为了大秦能把自己的情人义渠君宰了,昭襄王同样也能为了大秦把自己的儿子弄死。留一个老迈昏庸的秦王在那熬岁数,不如趁早让他死换上年富力强的子楚。 接下来的事不用子楚说白宣就知道,能替昭襄王办成此事的只有黄皓,而子楚只有知情权却没有拒绝和阻止的权利。子楚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走上了自己的爷爷安排好的死路。 当时子楚心中应该是非常矛盾的,作为儿子他不能亲手害死父亲,但作为孙子他又不能抗拒爷爷的意志。他内疚但也应该有窃喜,因为大秦王位正在向他招手。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这种诱惑时是很难拒绝的。子楚如愿以偿了,但这并不能消除他内心的歉疚和自责。可这件事属于王室隐私,是不可以对任何人说的,就连嬴政,子楚都不能对他说。 所以,子楚只是隐晦的说了一句,古人是迷信的相信做了不好的事就一定会有报应。至于之前子楚当着吕不韦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试探,君王之心深不可测,子楚想试探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子楚相信,以白宣的聪明只需要子楚把昭襄王的话说出来白宣就会明白。 治虎狼者唯虎狼,这是大秦第一位封侯立国的国君秦襄公说的话,也是之后大秦历代君王选拔继任者的标准。子楚的父亲太老了,已经不符合这个标准了,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死,只有这样子楚这只年轻力壮野心勃勃的猛虎才能上位,大秦才能称得上是虎狼之国! 白宣默默无语,子楚的一只手抚摸着白宣的脸。 “白宣,寡人没有女儿,也没有姐妹。若是有,岂能容你娶了袁媛。之所以让你父亲把你那义母借走,其实是寡人命你父亲这样做的。我大秦未来的武安君,不能有任何瑕疵。你可明白?” “臣,明白。臣谢大王。” “白宣,你不必谢寡人。是你让寡人继位之初就击败五国联军,是你杀了信陵君魏无忌,是你让大秦拓地千里。这些国土全是中原富庶之地,是历代先王梦里都想攥在手中的。因为你,寡人做到了。今天你说灭韩,寡人甚慰。寡人知道,虽然大秦有负你白家,但是你白家的心永远是忠于大秦的。所以,寡人要你做一件事,就是要你在寡人闭眼之前灭了韩国。如此,寡人就可以笑对大秦列祖列宗了。” “大王~~~~” “父王~~~” 白宣:“臣,就算肝脑涂地战死疆场,也定要灭韩!大王,你切拭目以待!” 子楚:“好!寡人等着你。等你灭韩之后,武安君还是你白家的,至于封侯那就交给政儿吧。” “父王~~~” 子楚:“政儿,父王告诉你,为君王者,须有博大胸怀,但也要耳聪目明。要英武果断,也要审时度势。吕不韦可用可信,但父王告诉你,不管什么事,一旦难以决断之时就问他。” 子楚的手抓住了白宣的肩膀,抓的是那么的紧。嬴政叩拜于地大声说到:“嬴政谨遵父王教诲,毕生不敢忘记!” 白宣:“大王以诚相待,白宣誓为大秦效死!” 咳咳咳,子楚又开始咳嗽,他疲惫的挥挥手,白宣和嬴政叩拜之后退了出去。 嬴政:“大兄,我父王会好的,对吗?” 白宣:“小政,不管你父王在与不在,你只需记住,他都在看着你护着你就好。” 嬴政死死攥住白宣的手低头不语,从他不停耸动的双肩可以看出,嬴政在哭。 白宣:“小政,擦干眼泪。大兄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流泪,以后,大兄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嬴政:“我记住了,大兄。” 白宣一直把嬴政、吕不韦、王绾和李斯等人送到府门口。嬴政蹬车之后回身拱手一礼说:“大兄,小政去了。” 白宣:“莫忘了你父王的话!” 嬴政:“喏!” 吕不韦等人向白宣拱手施礼,白宣郑重的还礼,此情此景看在别人眼中,就仿佛白宣才是大秦真正的国相一般。 秦王子楚身体欠安在九嵕山修养,国内政事由太子嬴政、相国吕不韦、丞相王绾、廷尉李斯主理。与此同时,大秦建立九嵕书院,同时准备开凿郑国渠的事情没用多久就传遍天下,关东列国同时松了一口气。燕王首先送来了工匠和民夫帮助大秦开挖郑国渠,随后赵魏韩楚也相继送来工匠和民夫,齐国则送来了钱粮还有不少的夫子书籍。各国的心思很明白,大秦最好留在现有的地盘上,不要再虎视眈眈的看着六国,最好挖一条遍布关中的大渠,那样的话大秦就没心思争霸中原了。 然而,大秦是不会按照六国的想法行事的,嬴政回咸阳后的第五天,一道诏命秘密送往白家庄园,随着诏命而来的还有虎符和上将军印信,大秦已经开始准备灭韩了。 第120章狼来了 秦王子楚二年秋末,大秦西北北地郡。草原上凛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放眼望去引入眼帘的是遍地的枯黄。大秦的百姓早在秋天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粮食收进了仓廪,也为牛羊准备好了过冬的草料,收割过的耕地上只剩下一些麦茬。大秦北地边民家家户户都养着牛羊,富裕的人家甚至还养着马,大秦在北方草原上也设有养马场为秦军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战马。 每到这个季节,大秦北地百姓中的妇孺和老人都会猫在家中,只有青壮和官府的牧人会在这个季节里赶着牛羊和马匹出来放牧。虽然是冬天,但是草原上的草还是很茂盛的,白天让牛羊多吃些草就可以减少储备草料的消耗。那些草料都是在秋天收割并切碎的细料,再拌上些豆子就是牛羊和马最好的食物。 与大秦百姓相比生活在草原上游牧民族就没有大秦百姓这样惬意的生活了。大秦百姓除了放牧还会耕种,粮食是不缺的,除此之外还可以用粮食牛羊从商人手中换来日常所需的物品,而游牧民族除了放牧就不会耕种,从生到死离不开吃肉。而且草原上的环境很恶劣,赶上大的天灾时牛羊成群的死去,他们就得挨饿。当生存成为头等大事的时候,隐藏在人心中的恶的那一面就会爆发出来。 残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游牧民族野蛮彪悍的性格,而富庶的中原则成为他们随时可以抢掠的首选目标。 数不清的马蹄趟过没到马肚子的荒草,马背上坐着身穿厚厚皮毛制成的长齐小腿的、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由于他们生活的环境比较寒冷,因此他们的袖子在手腕处收紧。一条短毛皮围在肩上,头戴皮帽。靴子是皮制或者毡制的,宽大的裤子用一条皮带在踝部捆扎紧。 这些骑士一个个体格健壮,皮肤黑红这是常年在草原上游牧时,风和阳光留下的痕迹。这些骑士大多戴着毛茸茸的护住整个头、耳和脖颈的皮帽,皮帽的下面是粗大的垂在双肩上的辫子。他们的面貌有着相似的特点头大而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胡须浓密而下颌仅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粗厚浓重的眉毛下是一双杏眼,目光炯炯有神。 这些骑士端坐在马背上,他们的下半身随着战马的节奏摇摆,但上身却始终不动,就好像是粘在马背上一样。他们的手中拎着长矛,背上背着圆形的盾牌和一把弯弓,弓箭袋系在腰带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带上横吊在腰背部,箭头朝着右边。在他们的左肋部挂着一把用牛皮为鞘的刀,这种刀而靠近刀柄的部分是直的,而刀身则呈现弧状,这就是游牧民族的战士常用的武器,弯刀。 弯刀在作战的时候不需要士兵用出太大的自身力量,光靠马匹的冲击就很容易将敌人的头割下,草原骑兵通常的战法是将弯刀放在马鞍的一侧,刀刃弯的部分长长伸出,这样保证不会误伤自己。当骑兵一冲入敌阵的时候就很容易顺带将敌人连人带盔甲削掉,也为骑兵自己本身节省了体力。 这些骑兵约有三万人左右,在古代战争中有这样一个通俗的说法: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兵过十万,扯地连天。意思是说兵力超过一万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眼望不到头,超过十万基本上就跟看到一片大海一样,三万人策马行进在草原上就像决堤的洪水四处蔓延开来。 嘟嘟嘟嘟。 随着一声牛角号吹响,三万骑士齐刷刷勒住了战马。战马停在原地不住地打着响鼻口鼻中喷出一股股的白气。 三万大军的中央,一杆黑色上绣金色狼头的大纛呼啦啦的迎风招展,大纛之下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威武的马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色大氅,身穿金色铠甲,头戴金盔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此人的黑色大氅全部使用紫羊羔皮制成,他的长袍也是一样,他的战靴是纯牛皮制作,战靴上还镶嵌着银质的花纹。 他的长袍外是金色的金属铠甲,这在三万人中显得极为耀眼,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的金盔周围是用狐狸皮制成的护颈,从护颈内露出的两条粗大黝黑的发边上装饰着金质镶嵌宝石的发饰。在他的腰间是一把装饰华丽的弯刀,弯刀的刀柄是金制的镶嵌着红色和绿色两色宝石。看此人的穿着打扮和他佩戴的武器就知道,他是这支大军的统帅。 此人的肤色和其他人一样黑红,面貌也和大多数人近似,只不过他长了一双狼眼,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感到从心里冒出一股凉意。 他的名字叫做头曼,姓挛鞮氏。他是匈奴单于,其辖地东与东胡、南与秦、西与月支(秦汉时游牧于敦煌祁连间)为邻。 头曼是匈奴第一代单于,匈奴人称之为“撑犁孤涂单于”。所谓“撑犁”意谓“天”,“孤涂”意谓“子”,“单于”意谓“广大”。“撑犁孤涂单于”翻译过来就是“天之子”,或者是“天宇之下的伟大首领”的意思。 当头曼单于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曾随父亲与李牧在代郡一带有过一场激烈的交锋,结果是匈奴大败,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他的很多亲人都战死沙场,他与父亲只得远遁大漠。不久,他父亲也郁郁而终。那时,头曼就立下誓言,不管忍多少辱负多少重,他一定要振兴匈奴,南下复仇,抢东西、抢地盘、抢女人! 如今,头曼长大了也继承了他父亲传给他的部族。在这些年里,头曼领着他的勇士征讨四方不断的壮大自己,如今匈奴所部拥有十万控弦勇士,已经成了草原上一股强大的势力。而头曼在生死搏杀中也成为了一个睿智残忍狡猾的首领,他不敢去找李牧的麻烦,因为李牧太能打了,而且赵国那里是东胡和月氏的地盘,目前的头曼还打不过这俩强大的敌人,所以把匈奴王庭南移至大青山(即阴山)脚下的头曼城(今内蒙五原一带),先用小股的骑兵骚扰大秦边境,找到机会就大举突袭中原,到南部农耕地区进行掠夺。从此拉开了匈奴对战中原强大王朝的战争序幕。 在头曼单于的左右两侧是两位和头曼一样衣着华丽的首领,这是头曼单于的左膀右臂,年纪大一些留着山羊胡的是楼烦王,而另一个和头曼年纪差不多长得矮胖健壮的是白羊王。这两个部族首领归附头曼单于之后,头曼就封他俩为王借此彰显自己单于身份的尊贵。 头曼看着远处散布在草原上的牛羊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村庄、戍堡他的眼中射出了贪婪地光芒。 头曼缓缓抽出腰间弯刀,慢慢举过头顶。他身后的三万匈奴骑兵纷纷勒紧了马缰将长矛端平直指前方。还有更多的骑兵摘下弯弓抽出利箭搭在弓弦上。 头曼:“大匈奴的勇士们,天狼的子孙们!在你们的前面就是富庶的中原,那里有数不清的粮食美酒、有数不清的牛羊战马,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更有千娇百媚的女人!这些都是天狼神为我们准备的,我们只需要挥舞弯刀杀光对面的秦人军队,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杀过去,我们的牛羊战马就会成倍的增加!杀过去,就会有无数的奴隶为我们放牧牛羊!杀过去,就会有数不清的女人为我们生儿育女!杀过去,就会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装满我们的毡房!勇士们,你们还等什么,杀!” 嘟嘟嘟嘟! 号角吹响,万马齐奔,匈奴骑兵瞪着着血红的双眼,嘴里发出嗷嗷的嚎叫声,纵马冲向大秦北地郡。 马蹄隆隆,弯刀雪亮,大地在震颤,匈奴骑兵的嚎叫声混合着牛羊惊恐的叫声以及大秦百姓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北地郡,秦昭襄王三十六年(前271年)灭义渠后所置,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郡治义渠县(在今甘肃庆阳市西南)。此时秦军北方驻军主力驻扎在上郡,头曼单于之所以攻击北地郡就是采取避实就虚的战法。匈奴骑兵往来如风,机动能力极其强悍,而秦军则是以步军为主,即使是对抗匈奴的北方秦军骑兵和车兵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再加上大秦屡次出关争霸中原,北方秦军精锐多被调往关内,对付这种规模的匈奴突袭真是捉襟见肘,反应不及。 一时间匈奴骑兵在北地郡在内纵横驰骋,大秦边军来不及集结便各自为战,奈何兵力众寡悬殊,即使有城池可以作为屏障但也架不住匈奴人三万猛士的狂攻。一座座城池陷落,百姓被匈奴肆意屠杀,粮食、财物、牛羊被大批的抢夺。 十三天,仅仅十三天,富庶的北地郡成了人间地狱,到处狼烟四起,到处尸横遍野。北地郡郡守率郡兵坚守义渠城,与此同时派出急报求援。背着信旗的信使日夜兼程赶往上郡秦军驻地还有大秦国都咸阳。 当秦军边军终于集结完毕开赴北地郡的时候,头曼单于已经率领三万匈奴骑兵,带着大量抢夺来的牛羊物资还有数万大秦子民返回了草原。 秦军一路疾行试图追上头曼单于的军队,抢回物资和百姓,但这一路上匈奴骑兵像狼群一样小股多路阻击骚扰,严重迟滞了秦军的追击速度,秦军主将追至阴山时,匈奴骑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秦军主将眼看取胜无望,只得率师后撤返回北地郡。经过头曼单于的血洗之后,北地郡损失惨重,人口锐减了一半还多。北地郡郡守拔出长剑一剑砍下自己的一根手指。 “苍天在上,本官此生誓灭匈奴!” 第121章自请戍边 匈奴来犯的消息随着信使传到了咸阳,头曼单于劫掠大秦北方边地的行动,无意中打乱了大秦准备灭韩的部署,原本应该静养的秦王子楚不得不返回咸阳主持朝政。 章台宫的大殿内,众臣议论声中掺杂着子楚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弄得众臣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白宣当然不能待在白家庄园享清福,他这个灭韩的统帅,也不得不停止了暗中的部署,如今也只有大秦冷锋根据白宣的命令收集有关韩国各方面的情报。 朝堂上起了纷争,吕不韦不赞成在此时调兵北上和匈奴来一场决战。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匈奴劫掠成性,而且往来如风,秦军想要集中兵力来一次决战往往不能如愿。匈奴人的优势在于先多路骚扰让秦军犹如救火一般来回调动,时间一长将士疲惫不堪,且往往不能及时赶到。匈奴人还会用少数兵力吸引秦军,当秦军把主意力转到那个方向的时候,匈奴的主力就会从另一个方向全力猛攻秦地。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尸山血海,匈奴人在秦国土地上可以毫不顾忌的烧杀抢掠,而且能抢则强,抢不到也绝不恋战,属于占了便宜就走的模式。 如此战法颇似草原上的狼群抓捕羊群一样,匈奴人在长期的放牧过程中,一直是在和饿狼战斗,因此也学会了狼的战法。这种战法用在大秦身上很奏效。这倒不是说大秦的将领们不如赵国李牧和燕国的秦开,而是因为赵国的李牧打败了娄烦和林胡,燕国的秦开打败了东胡,这两位大将在对抗北方草原骑兵的时候都取得过决定性的胜利,他们的敌人被打怕了不敢大举进犯赵国和燕国。 而秦国面对的主要是匈奴,头曼单于在历次的南下战斗中总结出了狼的战法,并把他用在劫掠大秦的战争中。这个战法充分发挥了匈奴骑兵的机动优势,并且不以攻城略地为目的,要的就是牛羊物资和人口,匈奴是在别国境内作战,可以毫不顾忌放开手脚任意施为。秦军面对这种灵活多变的战法,又有漫长的国境线需要守卫,从战术上处于被动,在长期和匈奴作战中,也有过胜利但都起不到决定作用,没把匈奴打得从心里害怕。最主要的是,大秦的主要战略目标是针对关东列国,而北风防线主要采取的是守势,从战略上来讲就丧失了主动权。 若想彻底解决匈奴之患,大秦就必须集结足够的军队付出极大的代价在广袤的草原上寻找和匈奴决战的机会,如此一来大秦哪还有精力去逐鹿中原。 吕不韦不同意此时和匈奴开战就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说白了就是匈奴太穷了,也太能跑了。广阔的草原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匈奴人的家,即使一次把他们打跑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凶狠。防,还是防。吕不韦的策略就是防守,增兵北方是肯定的,也要派一员大将镇守北方,只要阻止匈奴攻入关中腹地就行。等到大秦一统天下之后,再掉过头来灭匈奴。 吕不韦的意见得到了很多大臣的支持,因为长久以来中原和北放游牧民族之间就是这个样子,李牧、秦开厉不厉害,厉害。那不也没把东胡娄烦彻底灭绝吗,不也是常有边地遭受劫掠的情况发生吗?只不过规模要比大秦这边小一些罢了。从华夏有史料记载以来,中原和北方游牧民族的战斗就没停过。 周朝的那位穆天子牛不牛,都打到了昆仑山下,打的西戎逃到了最西边的大漠深处了,可过了几十年人家不还是卷土重来了。时间过去好几百年了,也没见谁有好办法彻底解决边患。因此,重臣的意见都比较倾向于吕不韦,那就是增兵防守,暂不与匈奴决战。 白宣听着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他仔细的观察着子楚的脸色,他发现子楚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方面是因为他病得不轻,另一方面估计是被气的。 子楚不是在生大臣们的气,因为他知道吕不韦的建议很明智,草原之大即便是把大秦全体军民都放进去也只能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在子楚看来,匈奴之患和六国相比只能算是疥癣之疾,暂时还能忍,若是不趁着这个时机攻灭六国一统天下,等到六国缓过手来大秦就危险了。 子楚生气的是头曼单于真会挑时候捣乱,正赶上他身体不爽,正赶上大秦要开始征伐天下的时候。这就和新郎高高兴兴的去接新娘,结果还没到新娘家却发现堵车了一样难受。 吕不韦终于说服了一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他转过身问子楚:“大王,臣等已经议定,增兵十万驻守北地。此时正值冬季,我军若想在草原上歼敌的确不是最佳时机,先守住再作打算。大王以为如何?” 子楚叹了口气说:“北地郡军民损失惨重,这口气寡人如何咽得下去!但是和一统天下相比,还是应当缓一缓。要知道,若是此时和匈奴开战,就会错失灭六国的最佳时机。寡人不想看到六国联军围攻函谷的场景,也不想看着大秦将士流血牺牲得来的国土在被他们抢回去。寡人暂时忍下这口气,等灭了六国寡人定要征调百万大军将匈奴杀个一干二净!咳咳咳咳!” 吕不韦:“大王莫要动怒,臣等无能让一个戎狄首领惹怒大王。再等等,等我大秦一统天下之时,就是戎狄灭亡之时!” 众臣齐呼:“请大王保重。” 子楚摆了摆手,满脸疲倦的问王绾:“王卿,北地郡损失惨重,留下的百姓怕是连过冬吃食都没有,他们是大秦子民寡人不能不管。你速速命人巡视北地郡,再从关中各地征调粮食和日用之物发往北地郡,无论如何不要再让北地郡百姓再受苦了!” 王绾:“臣遵命。” 子楚又是一阵咳嗽,他无力的摆摆手黄皓立即站直了身子喊到:“退朝!” “大王且慢,臣有一言。” 说话的是白宣,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子楚的双眼亮了。 子楚:“白宣,你有何话要说?” 白宣:“臣请大王准许臣率师北上戍边!” 嬴政站起身来喊了句:“大兄你。” “政儿,听白宣说完。” 白宣:“大王,六国要灭,匈奴也不能任其为所欲为。臣自请戍边,定叫头曼再不敢肆意南下!” 子楚笑了,问到:“卿欲何为?” 白宣:“臣请大王准臣总揽上郡、北地郡、陇西郡军政大权。三军军民皆需服从白宣调遣,三郡税赋全部充作边军军费。军中将领副将以下,地方官吏郡守以下皆需服从白宣辖制。无论是将领还是地方官吏,任免之权皆由臣一人做主。十万援军不需从现有军中调派,请大王准许臣在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关陇子弟中挑选。除此之外,大王需给白宣一万工匠以及所需器具。大王若准,白宣即便不能灭匈奴,也定会让匈奴不敢越过阴山!” 白宣说完之后,大殿内一片死寂。白宣的要求太多了,别的都好说,但是一个总揽三郡军政大权,军中将领地方郡守由他任免就不是任何一个君王能轻易答应的。北地三郡的确不如关中人口稠密,但是那里的百姓和子弟都是老秦人,秦军中的猛士大部分出自那里,就连朝中很多将领和大臣也都出自关陇世家。不客气的说,那是大秦的祖地是根啊,能随便交给一个臣子吗?这权利要是给了,白宣等同于大秦北疆之王。万一呢?凡是就怕万一,这权利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吕不韦冒汗了,他心中暗暗责怪白宣怎么会如此大胆,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要知道君王最怕的就是臣子权力过大,防权臣甚过防敌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轻重呢! 子楚看着白宣,白宣昂首挺胸直视子楚。半晌之后,子楚笑了。 “吕不韦、王绾、李斯、蒙骜、王翦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这是要问策了,吕不韦暗暗擦了一把汗,他知道子楚没拒绝就说明他很满意白宣的这个态度。这事有一半的把握能成,最主要的是要看白宣的计谋能不能打动子楚。吕不韦暗中合计了一下,决定力挺白宣。此事若成,不管白宣能不能向他所说的那样不让匈奴过阴山,单凭节制三郡军政大权这一点,就等于让吕不韦这个利益集团平添了数倍的实力。 第122章白宣赌了 章台宫内殿,黄皓扶着子楚坐在了软榻上。子楚示意黄皓给他戴上了面巾。章台宫的正殿高大宽敞,子楚离群臣比较远因此没戴面巾,现在回到内殿空间相对狭小,于是子楚就戴上了面巾。与此同时子楚还示意嬴政也戴上。 古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有效的治疗和预防肺结核,但也知道这种病会传染。古人把传染叫做“过气”,意思就是有病的人呼出的气也是病气,是会传给没病的人的,应该加以防范。虽然这种认识比较原始和不完全,但对于肺痨这种病而言这种做法却恰好是正确的。 子楚坐好之后说到:“叫他们进来吧。” “大王宣召各位大人觐见。” 白宣看了一眼吕不韦和王绾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吕不韦摇摇头说:“你先,大王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你。” 白宣再次相请,吕不韦摇头,王绾说到:“太保不要客气了,快进吧。” 白宣说了声失礼了随后走进殿内,当他来到子楚面前时,子楚抬手说到:“莫要靠近,后退。” 白宣:“大王,臣不怕。” 子楚:“你不怕寡人怕,坐吧。” 白宣:“谢大王。” 等到众人依次落座之后,子楚直接就问白宣:“白宣,在朝上你也听见吕卿所言,现在还不是和匈奴开战的时候。寡人只需把蒙武调回坐镇上郡(今陕西榆林一带)即可,匈奴贪婪只为财物不为土地城池,我们暂时隐忍一下,等你代寡人灭了六国之后再灭匈奴不迟。如今韩国唾手可得,寡人也暗中将兵符印信给了你,难道你不明白寡人的意思吗?灭国之功,武安君封号你不想要了吗?” 白宣:“大王,臣知道北击匈奴并非一日之功,也知道大王的良苦用心,臣对大王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但越是如此臣就越是不能避重就轻。” 子楚:“这么说你觉得匈奴比六国还要危险?” 白宣:“正是。六国与大秦虽然互有征战,但其实我们是同族同宗,这就如同一家几兄弟总有不和吵闹的时候,而匈奴则是强盗是外敌。兄弟之间就算是刀枪相对那也是兄弟之间的事,可一旦强盗趁着兄弟之间打架的时候闯进门来那就是灭顶之灾,因为强盗可不管管谁跟谁有仇怨谁跟谁关系密切,强盗只知道杀了这家里的人剩下的就全是他的。大王刚才说等到灭了六国再灭匈奴臣不敢苟同。大王也知道想灭六国必趁着他们衰弱的时候,臣以为这个道理对匈奴也是一样。如今的头曼单于已经有了腾飞之势,只不过他还抵不过过东胡和月氏,只能躲在阴山附近积攒实力。臣也知道只凭借北疆边军灭匈奴的确不切实际,但臣可以最大限度的拖住匈奴南下的脚步,逐渐消耗匈奴的实力,用各种手段不断蚕食匈奴的地盘,从而达到压缩其回旋余地的目的。” “大王,匈奴的确残暴贪婪,但也并不是对土地没有欲望。河南地(河套平原)水草丰美,既能放牧也能耕种是一块天赐的膏腴之地,匈奴焉有不要之理。若被匈奴占据河南之地,我大秦就会失去一座粮仓和牧场,必将影响我大秦国力军力。因此,臣以为应该把北击匈奴和争霸中原放在同等高度全盘考虑。灭韩之战势在必行,大王随便派一位将军就可一战而下,那么灭韩之后呢?赵国可否一战而下,魏国可否一战而下,燕国呢、齐国呢、出国呢?灭六国之战必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若是匈奴借此机会大肆南下,占据我大秦国土赖着不走,而此时灭六国之战也正如火如荼,大王可有富裕的兵马将闯进咱家后院的贼人赶走吗?” 话不说不明,道理不讲不透。白宣的一番话子楚听明白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也都听明白了。白宣的意思很明白,六国要灭,匈奴也不能任他嚣张,至少要从现在开始逐渐削弱匈奴的实力,蚕食其土地。如此将来大秦北击匈奴之时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给匈奴以雷霆一击。 吕不韦:“大王,听白宣之言不韦顿开茅塞。之前在朝上所言如今想来也多是迫于无奈之举。臣赞同白宣之策。” “臣等附议!” 子楚:“可有具体韬略?” 白宣:“大王,诸位大人。众所周知,匈奴先祖乃是犬戎,他们世代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居无定所。而草原辽阔平坦,适合骑兵进退,却不利于防守。草原广阔也为匈奴提供了极大的回旋余地,让他们可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样看来似乎是匈奴占尽了优势,似乎是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真的是这样吗?我要告诉各位,绝对不是!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匈奴在游牧过程之中的确总结出了一套极其适合他们的战法,但并不是没有克制的方法,只是我们没想到而已。”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白宣继续说到:“匈奴和大秦交锋多年,其战法就是四面骚扰,优势突破,集小胜为大胜。有利就打,无利就走,这实际上就是草原狼捕猎的方式。反观我大秦是如何做的呢?诸位有谁知道大秦和和匈奴的交锋中有多少次是匈奴首先发起攻击,有多少次是大秦主动发起攻击吗?” 蒙骜答到:“小规模的战斗互有攻守,大规模的战斗几乎都是匈奴先发起攻击。他们的打法很刁钻,而大秦的国境太长,又是多是平坦草原,实在是顾此失彼。” 白宣:“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大秦边军为何不能效法?” 蒙骜:“我大秦上等战马优先供应征讨六国的军队,边军装备的是次等的战马,而且数量也不多。匈奴人从生到死都离不开马背,他们就是天生的骑手,我们的将士大多是从军之后才开始练习骑马,从这一点上就比匈奴人差了很多,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追上的。” 白宣:“蒙将军言之有理,但白宣要告诉你,只要战术得法,步军也是可以打骑兵的。” 蒙骜:“步军打骑兵?野战?” 白宣:“没错野战。” 蒙骜:“我不信。” 白宣:“那你就仔细听我说。” 白宣:“刚才蒙骜将军已经说了,以往大秦和匈奴交锋以匈奴首先攻击为多。如此看来大秦偏重防御,只有在被打疼了打惨了之后才会发起反击,但也仅仅是将匈奴赶走之后便退回大秦疆域之内。由此可见匈奴的实力并未受损,大秦防守策略造成了秦军疲于应付却始终不能根除祸患的结果。匈奴被赶走之后大秦也没有主动发起进攻,这等于坐视犬戎实力不断壮大,给了他们一次次的卷土重来的机会。我在这里提醒诸位,狼总是要吃羊的,只有消灭饿狼才会保住羊!” 王翦:“可是灭六国之战一旦开始那必是倾尽举国之力的一场大战,实在没有富裕的兵力对付匈奴哇?” 白宣:“所以我主动请缨戍边啊,我的意思是,我军可以学习匈奴的作战方式。小规模、多批次、大纵深的对草原展开进攻,积小胜为大胜,如此不仅能够不断削弱匈奴实力,还能夺取有利于我大秦的战略物资,例如战马和牛羊等。主动进攻可减少我大秦边防压力,避免边境百姓的损失,也可避免每次重兵讨伐所造成的靡费过巨的问题。通过这些小规模进攻增强我大秦骑兵的战力,锻炼大秦骑兵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为今后的胜利奠定基础!” 蒙骜:“道理是不错,但是你还是没解除我的疑虑,我大秦骑兵兵不多哇,大家都知道训练一个骑兵的费用可是相当于训练十个步兵的费用啊!” 白宣:“我大秦是猛虎是蛟龙,不是那软弱的绵羊,匈奴可以做的大秦也可以。草原之大,天高地阔,我大秦的骑兵一样可以来去如风。而且我们比匈奴更有优势,因为我们的边境防线已经成型,可以做为大秦骑兵的依托,我军后勤补充不用担心。我们还可以步骑配合,骑兵四处侵略,采用就食于敌的策略从匈奴手中夺取牛羊补充军需。我们的步兵可以组阵作为后援,抢夺匈奴的牛羊战马、人口牧场,总之一切可以壮大我们削弱敌方的物资我们都要。对付饿狼就要比饿狼更凶狠,虽说我大秦是礼仪之邦讲究仁爱。但是仁爱是给我大秦百姓的,是给那些真心归附大秦,值得大秦给予仁爱的人的。对豺狼只有刀枪,只有残酷的征伐。除此之外还要用其他方法作为辅助,例如贿赂匈奴各部首领购买优良马种、派遣奸细扮作商人进入草原刺探情报,刺杀匈奴重要将领和部族首领,扶持匈奴内部亲大秦的势力,支持弱小被欺压的部族从而分化瓦解匈奴,使其不战自乱!” 蒙恬:“我以为既然打算根除匈奴这个祸患,那么只要是能够削弱匈奴的方法我们都可以采用。匈奴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战马就是他们的双腿。我以为还应派兽医进入草原,要知道对于匈奴人而言,战马是他们的双腿,牛羊就是他们的食物、衣衫和财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保证。草原上最怕的就是瘟疫,那对匈奴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因此兽医是匈奴极为缺少的,非常容易被各部族接受。而且兽医可以治疗病症也可以让牛羊骏马染上瘟疫,这就等于砍断匈奴的双腿,让他们无法行走。毁掉他们的牛羊让他们没有食物充饥没有衣衫御寒,这也是削弱犬戎的好办法!” 王贲:“真是虎父无犬子,蒙恬所言极是,我以为在具体执行时还需仔细推敲,例如封锁大秦边境限制和匈奴互市,这样匈奴就得不到诸如盐粮食金属器具等战略物资。而那些丝绸锦缎、珠宝首饰等奢侈品可以敞开供应。匈奴生产不了这些奢侈品,只能向我大秦交换,我们前期可以白送给那些部族首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他们用惯了这些奢侈品,再想用别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出要他们用战马等物资交换这些奢侈品,从而减少匈奴战略物资储备,养成匈奴追求奢侈的风气,消磨他们的彪悍之气。还有,我们可以把富余的粮食酿酒用来和草原交换牛羊战马。草原上苦寒,烈酒定会让匈奴人喜欢,等到他们离不开烈酒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想要什么就换什么,我看就算用他们的女人换估计也行!” 哈哈哈哈,殿内一片笑声。 吕不韦:“这是要斩断匈奴这棵大树的根啊。” 王绾:“后生可畏,这么毒的计策都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李斯指着白宣说:“最狠的是他。” 白宣:“狠毒吗?想想匈奴是怎么对付大秦边地子民的。他们能做难道我们就不能做吗?大王,臣以为只要对是大秦有利的计策,狠毒就狠毒些吧,对匈奴的狠毒就是对大秦子民的关护!” 子楚:“说的好!白宣,你自请戍边的事情寡人准了。寡人知道你胆大包天,不过函谷关那场赌局你赢了。所以这次,寡人打算和你一起赌,赌我大秦能够挡住匈奴,也赌你白宣能够不然匈奴一人一骑过阴山。寡人先把赌注给你一部分,封太子太保白宣为武安君,大良造爵位以及本兼各职不予撤销。封白宣为上将军,节制北地各郡军政事,北地军民人等系听白宣号令,北地各郡若遇急事白宣可独断专行!”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惊叹大王真痛快直接把北地各郡都给了白宣,从此大秦北疆就姓白了。还有就是武安君这个封号,这个封号可不是乱封的,白起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而且是百战百胜才换来这么个封号,白宣只打了一场函谷之战就封君了,这命真好。封君可是有封地的,老白家又要多一块地了。大王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而且大王说了这是赌注的一部分,那剩下的还有啥,还有啥! 众人刚想到这就听子楚说到:“白宣,寡人的赌注你满意吗?” 白宣:“满意。请问大王有何条件?” 子楚:“不教匈奴度阴山,成剩余赌注加倍给付,败剥夺你一切爵位官职滚回九嵕山去教书!怎么样,赌不赌?” 白宣:“还以为要诛九族呢,大王仁慈,白宣赌了!” 第123章王后镇宅 子楚哈哈一笑说:“敢接这赌注寡人放心了一多半,这一次寡人要当着众臣的面封君、拜将。白宣,寡人把大秦北疆的安危托付给你了。” 白宣:“臣定不负大王重托。大王,各位大人。头曼单于攻击北地郡之后,白宣就调出了有关匈奴劫掠大秦边疆的急报,从那上面摸出了一些规律。根据当前情势来看,对付匈奴我们应该先采取赵国李牧的策略,那就是诱敌深入。这段时间正是匈奴人劫掠时期,我们不能再等着匈奴来犯,我们要设下一个圈套把这群狼圈起来狠狠的杀!此次匈奴劫掠北地郡损失最大,依照匈奴人的性格他们是不会再去北地郡了。所以本将十万新军全部驻扎在北地郡,十万新军啊,太新太新了,必须经过严格训练,而且是新战法新装备的训练。本将行辕也在北地郡义渠县,蒙武为副将坐镇上郡肤施县(今绥德县)北地郡新军为诱饵诱敌,蒙武围歼敌军。在此之后。。。。。。” 一个宏大的战略规划随着白宣讲述新鲜出炉了,这次内殿问策的所有记录都被密封起来,所有参加论策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这个战略规划被称作“定北军略”。从名字上来看就是针对北方匈奴的战略,但实际上定北军略中除了怎么对付匈奴之外更多的是灭六国的总体战略和时间安排,这就是白宣所说的把抗击匈奴和灭六国结合起来统筹安排。也就是说定北军略实际上是大秦制定的同时应对北方和关东六国的总体战略方针,也可以说在大秦统一天下之前必须贯彻执行的战略指导思想。谁能相信这样一个宏大的涉及到国际命运的大战略,竟然是出自刚满二十岁的白宣之手。 这次问策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子楚已经十分疲惫了,但他的精神却出奇的好,还有心情吩咐黄皓备宴,若不是众人极力劝阻,子楚颇有不醉不归的意思。就在众人等着开宴的空挡里,子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嬴政,嬴政起身来到白宣身边。 “大兄,小政有事跟你说,你随我来。” 白宣看了一眼子楚,他发现子楚在点头,于是白宣拉着嬴政的手出了内殿。 嬴政领着白宣进了后宫,在这庞大的后宫中来回穿梭,白宣也不问去哪只是跟着嬴政走。当二人来到后宫西北角的时候,在翠竹掩映中一座高台上的楼阁出现在二人面前。 白宣:“你领我来见王后,这是你父王的意思?” 嬴政:“大兄,自从那件事之后,母后一直住在这追思阁上。吃穿用度上倒也没人敢为难,只是我一直担心母后的安危所以我回到咸阳之后就每天来看母后。如今大兄要去北地,小政顿觉六神无主,请大兄帮帮小政,帮帮母后。” 白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说动你父王的。” 嬴政:“我,我说我想跟着你一起去北地戍边,就在你们进内殿之前跟父王说的。父王说,要我安置好我母后,否则不准我去。” 白宣竖起大拇指说:“这招用的好,你父王心里不定多高兴呢。你记住,大秦的君王没有一个是孬种,正是这一代代的传承才有了烈烈大秦雄风。身为太子主动戍边,这是为国分忧也是替你父王分忧啊,很好,做得好。嘿嘿,告诉大兄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别转眼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骗我信不信我揍你!” 嬴政:“是蒙毅出的主意,还有,还有冯去疾也说这么办好。其实不用他们说我也想去,总之你到哪我就到哪。大兄你不知道,小离为了能去北地,打算今晚回去磨他祖父,说是不让他去就死给全家看。大兄,咱们一起去,我上过战场我不怕!” 白宣摸着嬴政的头说:“去,必须去。身为太子若是跟那些能臣猛将争功难免会叫人看不起,有那么多猛将跟着,胜了显不出你的本事,败了难免被人诟病甚至不得不自己委屈自己为将士们求情,这实在是划不来啊。所以说,别人不爱去的地方,吃力不讨好的地方才是你名声鹊起的绝佳之地。想想看,大家都觉得匈奴不好对付,而你去了就把匈奴打得望风而逃这绝对是会一鸣惊人的。” 嬴政:“不是,是大兄你来指挥。” 白宣:“大兄忙啊,又得对付匈奴还得帮着你父王对付六国,所以嘛,你得帮助大兄。这个机会难得啊,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最主要的是,十万新军啊,天天跟你在一起。大家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操练一起上阵杀敌,这情谊能差得了吗?等你将来为王这十万新军不管剩下多少都能再次撑起若干个十万新军,这可都是你的嫡系呀,死忠啊!小政,你说你应不应该去北地?” “应该,特别应该,必须应该!” 白宣笑眯眯地说:“所以说你说你要去北地的话一出口你父王立刻就答应了,现在你明白为啥你父王答应的这么痛快了吧。” “大兄,有你在真好,小政彻底明白了。那个,我母后怎么办?” 白宣:“还能怎么办,送我家去呗。” 嬴政:“九嵕山?” 白宣:“废话,武安君府不合适,唯有九嵕山合适。再说了,咱们都要出征了,家里没个镇得住的还行,王后绝对镇得住,就这么定了。走去接王后回家。” 嬴政指了指头顶说:“大兄,母后就在上面,你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母后正哭呢。” 白宣抬头一看只见赵姬趴在栏杆上正在抹眼泪,这追思阁说是楼阁实际上也没有多高,其实也就相当于把赵姬关了禁闭一样。毕竟赵姬还是王后,身份在那呢,谁也不敢故意为难她。所以赵姬除了不能离开追思阁之外,其他还都不错。这就显示出丽荣的过人之处了,换成别人那还不是一朝权在手恩怨两分明。人家丽荣不这样,对赵姬是恭恭敬敬,每天按时按点来请安,礼仪丝毫不差,对赵姬的生活起居照顾得也是无微不至就好像赵姬毒死的不是丽荣的姑妈似的。可越是这样嬴政就越不放心,赵姬倒是无所谓,一天到晚该吃吃该睡睡,就是担心嬴政受她连累也盼着子楚能念及旧情不要迁怒嬴政,娘两个就这样你顾着我我顾着你的互相煎熬着。 着急也不是不想找白宣,但是她干的这事吧实在是太愣了,实在是没脸去见白宣,而且说实话赵姬从心里有点怕白宣,可没想到今天白宣自己来了。白宣和嬴政刚才那番话赵姬听得清清楚楚,赵姬为嬴政高兴,也为白宣达到来激动,在赵姬看来白宣真的就和她的娘家一样。 “阿宣~~~~” 赵姬叫了一声白宣,眼中的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恰似梨花逢暴雨一般,那真是我见犹怜。 白宣和嬴政走上高台,嬴政一头扎进赵姬怀里。 “母后,政儿来接您,咱们这就走。来人,快收拾东西!” 赵姬擦干脸上泪水之后对白宣说:“我真的可以去你家吗?还会不会太麻烦?” 白宣:“有什么麻烦的,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巴不得你去我家呢。不过,你应该先跟大王道个别。大王让小政自己安排就是因为他早就想到小政会来求我,而我也绝对会帮小政。所以说,大王心里还是有你的。” 赵姬捂着嘴哭了起来,不过白宣知到这时候的的眼泪里面没辛酸有的是感激和甜蜜。 没用多久车辆就到了阁下,蒙恬、蒙毅、赵高、王离、冯去疾还有东宫侍卫一个不差,除了这些人之外居然还有白家的亲卫,什么时候白家的亲卫也可以自由出入后宫了? 白泽看到白宣的眼神,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到白宣面前,白宣接过一看竟然是银质通行令牌,这个级别的令牌只有秦王子楚和黄皓才能签发。白宣把牌子扔给白泽随后说到:“出宫后还给人家,今后咱家的人除了看着武安君府的,剩下的全都会庄园猫着,想立功的跟我走。” “喏!” 一行人接上赵姬出了后宫,经过章台宫的时候,只见子楚和黄皓等在路边。赵姬连忙下车跪倒在子楚面前,她一见子楚戴着面巾就要伸手去揭,子楚阻止了赵姬。 “不要动,寡人得的是肺痨不要过气给你。” “大王,就让臣妾伺候你吧。” 子楚:“难道白宣没跟你说明白?唉,你就是太幼稚了。赵姬,咱们是贫贱夫妻,寡人忘不了和你在邯郸学步巷内的耳鬓厮磨的日子。去吧,等寡人好了你再回来。” “大王~~~~” 黄皓:“王后,大王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太子好,您可不要辜负大王的一片心啊。” 白宣上前一步搀起赵姬说到:“王后,我们走吧,有很多事还要拜托你呢。” 赵姬:“大王,臣妾去了。” 子楚:“去吧,去吧。九嵕山是个福地,在那没这么多烦心的事,去吧。” 赵姬哭着拜别子楚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子楚眼看着赵姬的车驾逐渐消失,他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黄皓:“大王,相国他们还等着你呢。” 子楚:“那就回吧。” 黄皓扶着子楚说到:“老奴今天才看可明白,其实大王心里最在意的是王后哇。” 子楚笑了笑说:“君王称孤道寡,这不是瞎叫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要做个孤家寡人。所以,过去那些事总是忘不掉,当年觉得很辛苦现在想来却发现竟然也有一种甜蜜在其中。呵呵,我寡人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黄皓:“大王委屈了。” 子楚笑了笑不再言语。 九嵕山白家庄园,当车驾停住之后白宣翻身下马对站在门口和一帮婆姨们耍威风的袁媛喊到:“媛儿,为夫给咱家请来一尊镇宅大神,是大王亲赐不要还不行。” 袁媛:“镇宅神啊,那得要哇。大王赐给的那更得要了,快抬出来让我瞅瞅。哇!这大神做的跟真人一样嗳。咦,眼熟。哇,拜见王后。” 呼啦一声,一帮婆姨全都趴在地上。赵姬扶起袁媛笑着说:“打扰你了。” 袁媛摆着手说:“没事没事,请还请不来呢,王后快请。” 看着赵姬被宫娥们扶进内宅,再看着嬴政指挥着内侍把大包小包送进府内,袁媛摇着白宣的手问:“王后来了,以后咱家谁说了算啊?” 白宣:“你呀,你说了算。” 袁媛:“人家是王后嗳!” 白宣:“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是来给咱家扛事的,其他的事她不管也管不了,你说了算,都你说了算。” 袁媛:“真的?不对你有事瞒着我,你说实话你是不干啥丑事了!” 袁媛双手掐着腰嘟着嘴一脸幽怨的质问白宣,这模样把白宣看得心头一颤鼻子一热,赶紧抱住袁媛。 “媛儿,这事吧得让为夫跟你去内室仔细说。” 袁媛嘻嘻的笑着说:“夫君,我就喜欢你这坏兮兮的样子,走,快走!” 小两口拉着手蹦蹦哒哒的进了府门,把个大管家白福看得喜上眉梢。 白福:“照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白家就要添丁进口了,哈哈哈哈,我得给神树上柱香去!” 第124章我们一起横 白宣和媛儿的寝室不大但却很是舒适,在这冬初寒冷的夜里,媛儿和白宣却一点都没感到冷。当然,他俩也不会热的流汗,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取暖用的都是炭火盆子。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煤炭的认识还十分原始,只知道这种黑石头很轻能点燃,可以烧很长时间。而这时候的人不是把煤当成燃料也不知道煤炭就埋藏在地下,人们接触到的煤炭大多是偶然捡到的,人们认为这东西太少了,就算比木炭好烧可是不如木炭那样到处都是因此这个时代上至君王下到黎民百姓到了冬天取暖还是用木炭。 小小的一盆炭火就足以让整个房间暖和起来,这倒不是因为炭火的热值高而是因为战国末期的气候环境相对于从现代要温暖得多。即使是最冷冬天也相当于现代江淮一带的气候而且还是暖冬,因此战国时期在关中的冬天甚至可以看到,白雪掩盖着桃李的奇景。 白宣的寝室不冷是因为他给自己盘了火炕,上辈子是个纯粹的关中娃,可以说就是在火炕上长大的,哪里不知道火炕的妙处。当白宣亲手盘好火炕并使用之后,白府上下各屋都开始盘火炕,后来就连袁家村的百姓们也开始学盘火炕。 白宣自然知道煤炭的用处,话说这九嵕山是醴泉县和永寿县的交界之地,上辈子就是咸阳人的白宣知道永寿县是一个产煤大县,而且紧挨着醴泉县,就算醴泉县主要的矿产资源是石灰石,但是保不齐会有一条煤炭矿脉的余脉在九嵕山上于是白宣没事就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找到了。按照白宣的估算,这处煤矿储量不大也全是一些烟煤,不过供白家用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白宣领着三百亲卫挖了不少煤回来,这些煤不是用来烧火炕的,那样做既浪费又危险,这些煤白宣是有大用处的。 锦衾(锦缎被子)是用柔软光滑的丝绸制成的,上面绣着华丽的花纹,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和地位。锦衾的名字很好听,看着也很华贵优美,但其实吧这玩意和现代的被子相比除了好看之外就一无是处了。因为这时候还没棉花,所以说锦衾的保暖度实在是差劲,也就相当于三四层毛巾被的保暖度,在冬天还要在上面盖上裘皮才行。裘皮太重,睡觉的时候总该觉身上压着一只猛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宣才盘了火炕。所以现在,白宣和媛儿只需要盖着一床大大的锦衾就行了。 白宣和媛儿是新婚小夫妻,个中美妙滋味无以言表,小两口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正是把对方当成蜜罐的时候,白天都想偷摸的亲热一下更何况是进了自己的寝室呢。本打算问个清楚的媛儿被白宣几下子就撩拨得面如挑花、吐气若兰、浑身酥软、欲仙欲死。等白宣折腾够了也折腾爽了媛儿也没心思问了搂着白宣呼呼大睡。 白宣本想着多教媛儿几个姿势的,谁想到媛儿这么不经折腾,看着媛儿睡得香甜白宣也不好再折腾她,只好搂着媛儿可是他睡不着哇,美人在怀寸缕不着,这要是能睡着才怪呢。 白宣心猿意马折腾到半夜总算有点睡意了,可这时候媛儿醒了。 “夫君,你还没告诉我王后为啥来咱家呢?” “媛儿,我要出征了,不是去灭韩国而是去戍边对抗匈奴人。” “啥?不行,我不让你去!” “不去不行,你夫君现在是武安君节制北地三郡,执掌军政大权的牛人。而且我还和大王打了赌,大王说这只是一部分赌注,如果我把匈奴挡在阴山那么就算我赢,还有更丰厚的赌注给我。” “不!我不要。再多的珍宝也比不上你,你是我爹为我选的夫婿,我爹把我给了你你就必须管我一辈子,你不行离开我!” 媛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压在了白宣身上,她的双手死死的搂着白宣的腰,仿佛这样白宣就不能去北地一样。 白宣捧着媛儿的脸,忍不住在她脸上亲吻着,媛儿是白宣在这个时代最亲最亲的人,白宣哪里舍得离开她。但是,不离开不行。白宣承认自己不是个高尚的人,也不需要用大丈夫当保家卫国的大道理来对付媛儿,对媛儿白宣更愿意说心里话。 “媛儿,你不知道我经历的事情。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很厉害,别人的命就掌握在的指尖上。那时候我很自负也很高傲,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能主宰人生死的神。然而事实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那些权贵眼里的一枚棋子,我再也不想当棋子了。在邯郸的时候,我和王后小政可算是寄人篱下命悬一线,那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极为不爽。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白宣的命必须掌握在我自己手里,而且我还要做一个掌控别人命运的人!我崛起的太快了,明年刚满二十,我却已经封君了,要知道我可不是王室亲族也不是外戚。函谷之战的战功大王已经表彰过了,这个武安君就是大王给我的出征诏命。大王对我是信任的,我提出了那么多要求他都答应了。节制北地三郡,独揽军政大权,临机决断,独断专行之权,哪一样不让人眼红。还记得我布的那个局吗?朝中有不少没看清的被撇开的,袁家村的姑奶奶们也有被抛开的,这其实是把他们得罪了。不过不用怕,只要我身份够高,只要我大权在握他们就不敢把咱家如何。若是我位极人臣的时候,他们不仅不敢得罪咱家还得巴结咱家。” “媛儿,别以为你夫君心里只想着权势,夫君告诉你男人不可一日无权这句话是对的。因为男人不是为自己活的,要为妻子、家人朋友、尊长而活。你看看你夫君肩上不仅只有咱家,我不敢有一丝懈怠。人常说需趁年少立功名,趁着我还年轻赶紧折腾,等到折腾不动了咱家也成了一个大世家,到那时谁也悍不动。也只有到那时,我才能和你成天游山玩水溜溜达达,抱着咱们的孙儿孙女过舒心的日子。媛儿,我说这些你明白吗?” “明白,夫君你太辛苦了媛儿好心疼,媛儿绝不拖你的后腿。” “媛儿你不要怕,你父君做事向来有把握,次去北地这武安君的封号一定是咱家的,除此之外我还会得到更多。我会率领秦军征讨六国,等打下邯郸我就把咱爹还有虎子他们这帮兄弟接回来。” “嗯,我听你的。夫君,那王后来咱家干啥,你是想让她挡住那些相对咱家不利的人?” “呵呵,有这个意思但不是主要的。你放心就算想对付咱家也不是现在,我出征在外这时候干对付咱家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傻子,所以呀你大可放心。其实这是大王的意思,大王多了王后治理后宫的权力,把这权利给了丽荣可又不废黜王后后位这就是制衡。如果大王没事这样做很好,可是现在大王的身体能熬多久很不好说,所以大王不得不考虑王后的安危。把王后搁在咱家最为稳妥,丽荣也不敢来这里挑衅。不要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呢。” “夫君,你是说成蛟?” “聪明。” “夫君我明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狗仗我呸,是借助王后耍耍威风?” “可以,只要不触犯秦律就行。你要让所有人看到,咱白家不仅我强横,你也是个强横的。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越强横有些人就越怕你。当然,要有度知道吗?若是拿捏不准就去问李斯。” “记住了,我们一起横。夫君,你,你困不困?” “小妖精!” 第125章他叫嫪毐 白宣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时候,赵姬在自己居住的轩室内也没睡着。不客气的说,自打被关在追思阁之后,赵姬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来到白宣家之后,赵姬浑身轻松真有一种回到自己娘家的感觉,但她还是睡不着。 双儿像一只小猫一样蜷在赵姬身边,这温暖而又没有那股子炭火酸味的房间让赵姬感到非常舒适也非常好奇。前半夜,赵姬拉着双儿问这问那,知道双儿实在撑不住倒头就睡为止。 赵姬为双儿盖好锦衾自己翻身批衣下了火炕,她轻轻推开门向外望去,今夜无风月朗星稀,站在轩室的台阶上竟然可以看见那高大的梧桐树的树冠。 终于获得自由的赵姬披上裘皮大氅走下台阶,身后的侍女连忙跟了上来在前面引路。给贵人当侍女首先要聪明,这个侍女不用吩咐就已经把道路摸熟了。 “王后去哪里?这个时候,各院都已经落锁了。” “就在院子里随便走走吧。” 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竟然像是点燃了一盏灯,虽然没有白天的色彩,但却足以看到百步以外的景物。 赵姬喜欢这种明亮寂静的夜晚,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她的心才能彻底平静。主仆二人顺着石子小径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院门,侍女用手推了推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的。 “王后,听白家大总管说这里好像是太保的书房还有寝室,这么私密的地方为何没锁门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侍女推开门,之间院内一见房间里透出了灯光。赵姬领着侍女直奔灯光走去,按理说这是极其不妥当,赵姬身份再尊贵也属于客居白府,别处好一些可主人家的寝室书房却不是外人随便可以进的。但是赵姬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和白宣在丛台的时候就住隔壁,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当赵姬和侍女来到门前的时候,不等侍女开口门就开了,一个小丫鬟看到门口站着俩人惊叫了一声:“有人!” 咳咳,赵姬身后传来咳嗽声。赵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只一个年长的仆妇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食盒站在那里。 仆妇:“拜见王后。” 屋内传出白宣的声音:“不知王后驾到臣失礼了,请王后稍待,臣立刻更衣。” 赵姬:“是哀家打扰你们了。” 媛儿走出门施礼之后扶住赵姬的手臂:“王后,是不是到了新地方睡不着。恰好我俩睡到半夜饿了,于是叫人做些吃的来,王后来的正好一起吃些。” 赵姬:“媛儿,看到你们夫妻琴瑟和鸣哀家真高兴啊,那就不客气了。” 虽说是寝室,那也是里外间的,外间是个客厅里面才是卧室。媛儿扶着赵姬坐好随后指挥仆妇丫鬟摆好饭菜,媛儿的样子已经有了豪门主妇的架势。 “王后久等了,臣失礼。” “是哀家失礼了。阿宣,到了你家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想想在丛台的时候多好,我叫你阿宣,你叫我阿姐这才像一家人。回到大秦之后就在也没听你这样叫过我了。” 白宣:“阿姐,呵呵呵。” 一句阿姐叫得赵姬眼睛发热鼻子发酸,媛儿一见立即打圆场。 “王后,不如喝点酒吧?” “媛儿,你也叫我阿姐吧。” “这,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 “阿姐。” 赵姬笑着拍拍媛儿的手臂亲热的应了一声。 白宣:“阿姐,到了咱家就不用害怕,有大王在有吕相邦和小弟在谁也不能把你怎样。” 赵姬挥了挥手,侍女和百家仆妇丫鬟退了出去。赵姬看着白宣眼中满是祈求的眼神。 “阿宣,你告诉姐姐,大王的病是不是,是不是好不了了?” 白宣心中一惊答到:“阿姐何出此言,大王就是太操劳了,静养几日自然就会痊愈的。” 赵姬:“阿姐和大王分别时你也看见了,大王对阿姐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阿姐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总担心大王的病。阿宣,你说过你得到过真传,你未卜先知。你告诉阿姐,大王的病能不能好?” 白宣:“阿姐,不管大王的病能不能好,小政都是太子。相邦和小弟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们的。我要带小政到北地这你知道,别问为什么,我只告诉你必须去。” 赵姬:“阿宣,你做的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阿姐不敢多问。但是阿姐忍不住。万一,阿姐说的是万一。万一大王,那小政远在边关只怕是被人钻了空子。” 白宣:“阿姐,你就那么不信吕不韦吗?” 赵姬:“原来我信,现在我还是信,但我不想给他找麻烦,我也不想求他。阿宣,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人,我说的是听我的为我做事的人?” 白宣:“阿姐想怎么做?” 赵姬:“我不知道,你帮我吧。” 白宣:“阿姐,我的人不就是你的人吗,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赵姬:“阿宣,你知道阿姐为什么会明目张胆的把一盒毒点心给华阳太后吗?” 这话一出口媛儿瞪大了眼睛,这事有传闻但是没经过任何官方渠道认可也不可能得到认可,但是如今从着急自己嘴里说出来,媛儿觉得实在是太震撼了。 白宣:“你想帮我,但你又没有别的办法。阿姐,小弟谢你了。” 赵姬:“我是不是很蠢,我没听你的,其实你不用我帮都行。在追思阁上我想明白了,你是想让丽荣的人跳出来,我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策?” 白宣:“也不算,毕竟华阳是那帮人的实际首脑,她才是不好对付的。阿姐这一招虽然太过莽撞但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功效。阿姐,我把小政带走有很多目的,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我把章台宫上太子的位置空出来,想看看有没有人觊觎。呵呵,其实这是上一次的延续,我这个人啊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赵姬:“可是只凭丽荣能做到吗,她又能怎么做?” 白宣:“阿姐,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等我们走了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赵姬:“好,阿姐听你的。对了,这次你征调年青士伍的时候有没有雍城的?” “有,肯定有。阿姐莫不是想找到嫪独之子?” 赵姬:“是啊,既然答应了嫪独先生那就必须言而有信啊。” 白宣:“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带着他去北地,给他立功的机会。” 赵姬:“嗯,如此也好,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白宣盯着赵姬说:“他叫嫪毐。” 第126章雍城士伍 大秦北疆遭受匈奴侵扰,白宣获封武安君节制北地三郡掌军政事的消息不仅在秦国内传开,同时也传遍了关东六国。之前,大秦修建九嵕书院的消息让六国君王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开始筹划修建郑国渠,这让六国君王越发的感到高兴。如今,大秦要打匈奴了,六国君王和他们的臣子们简直是欣喜若狂,心中感谢匈奴头曼单于来的真是时候。 要知道自从函谷之战后,六国畏惧大秦日甚,大秦猛将如云随便拉出一个都是能灭一国的存在,而白宣更是让六国君王忌惮。因为白宣不仅勇猛更是智计百出料敌先机,就连信陵君这位曾经打败过秦军的无敌统帅都死在白宣手中,这白宣已经被六国视为新一代大秦军神,当之无愧的白起的接班人,试问这天下还有和人是他的对手。大秦在六国布置了冷锋,六国自然也会在大秦安排奸细,可以说白宣的一举一动都是六国君王重点关注的,如今白宣奉命抵御匈奴六国君王可算是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秦王子楚自然明白六国一致赞成大秦抗击匈奴是出于什么目的,也真正理解了定北军略为什么要把打匈奴和灭六国合在一起,白宣现在太耀眼了六国的人都盯着他,现在白宣去了北疆六国的防范之心也随之松懈下来,这对大秦的其他将领而言绝对是个好机会。 秦王子楚在章台宫为白宣举行了隆重的封君仪式,与此同时拜白宣为上将军,授节钺,赐军命镇北。这和之前暗中命白宣为上将军绝对不同,这次是要多隆重有多隆重,唯恐天下人不知道白宣要去打匈奴。 封君拜将之后,白宣直接住进了咸阳城西新建的镇北军营内,等待征调的关中子弟入营。在古代,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不会向现代那样便捷,而且白宣等于是新建一支军队,在白宣赶赴北地的沿途郡县受征召的士伍们可以在家乡等候,而其他各郡县的士伍就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赶赴咸阳镇北军大营。白宣也利用这段时间坐着准备工作,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是比粮草还先行动的是大秦冷锋隶属于白宣直辖的北地部,在白宣封君拜将之后,冷锋北地部曲校就率领本部秘密前往北地三郡。情报的重要性白宣是清楚的,和匈奴打不同于灭六国,毕竟所处环境,生活方式作战方法和语言都有很大差别,若没有准确的情报支持等于是俩眼一抹黑,那还说什么不让匈奴过阴山呢。 白宣进入镇北军大营之后,蒙武第一时间感到军营,原则上白宣是北地三郡军政长官,在军中白宣才是主将蒙武只算是副将因此蒙武必须向白宣报备。 三天的时间,大秦朝廷犹如发动起来的机器逐渐高速运转起来。一万工匠分期入营,随后太子嬴政率领两千东宫卫率和太子宫中参战属官进入军营。五天后,从眉坞来的五百白家子弟进入大营,这五百白家子弟年龄都在三十以上四十以下,全是当年跟着白起征战过的军中精锐。这就不是五百亲兵,这就是五百军官,加上之前白宣的三百亲卫营堪称八百子弟兵。镇北军的基层军官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 蒙恬、蒙义成了校尉。冯去疾成为军司马相当于白宣的参谋长兼后勤部长,余虎余豹余彪三兄弟也离开东宫卫率成了镇北军校尉。赵高也有了五百主的军职他主要是守卫在嬴政身边。王离岁数还小只能在中军充当典吏帮助白宣管理文书并负责收集整理情报。 至于嬴政,秦王子楚给他的职务是监军,可以说这是开创了太子监军的先河。不过嬴政这个监军学习观摩的成分居多,他是不能干扰白宣的指挥和决策的。 随着各地士伍分批入营,大批的物资粮草也被运到镇北军大营内。镇北军工匠营是最忙碌的,他们根据白宣画出的草图正在打造新式装备。 一批批的战马送进镇北军大营,一辆辆战车开进了军营,整个镇北军大营成了天下瞩目的中心,给人的感觉是大秦似乎要和匈奴来一场大决战。 新征调的士伍入营首先要重新编制并在各自校尉的指挥下开始操练。大秦民风彪悍又是连年征战,大秦儿郎很小的时候就被父兄传授战阵搏杀之法,到了一定年龄县里还会组织相应的训练操演,可以说大秦的士伍就是大秦取之不竭的兵员库而且是素质极高的兵员。进入大营之后换上装备就投入到操演之中,主要是熟悉号令和军阵配合。 由于家境不同,有些士伍是自带战马入营的,这样的一律编入骑兵中。而白宣没事的时候就会领着众将在军中挑选勇猛之士组建中军。 中军的作用很大,平时拱卫主帅战时就是最有力的突击力量,是军中之军归主帅直辖,因此兵员素质绝对要优中选优。 这一天是雍城士伍入营的日子,白宣特意来到校场上,他要等一个人,一个在历史上名声不太好的人。 雍城士伍共计三千人,齐刷刷的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棒小伙儿,雍城是大秦故都,那地方算是非常富庶的因此自带战马的占了一半。蒙武和冯去疾领着属官仔细挑拣,看得出来这俩对雍城的士伍非常满意。 自从入营之后白宣就没穿过长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戎装,跟在他身边嬴政、王离、赵高等人也是一身铠甲。白宣在雍城士伍中走来走去,不时的和这些士伍聊着天。所到之处全是一片恭敬地称呼。 “拜见君上。” “拜见上将军。” 冯去疾领着一队雍城士伍走了过来,白宣一看就笑了,他问冯去疾:“你这是挑什么?这高矮胖瘦都一样,年纪也都是十几岁上下,你要给自己挑亲卫吗?” 冯去疾笑着说:“回禀君上,卑职是在挑选中军旗牌官,这必须要选聪明伶俐身材健壮且勇力过人的人才行,军中门面啊,不可不仔细。君上请看,这五十人全是良家子还都认字,年纪又小教什么都能很快学会,怎么样?” 白宣挨个看过之后点头称赞:“不错,的确不错。看起来很威武,就是不知是不是勇力过人。” 冯去疾:“试一试就知道了。你等听令,校场东侧集结!” 五十士伍利索的翻身上马奔向校场东侧,白宣看了连连点头,别的不说这控马之术还是不错的,可见平时没少练习。 冯去疾的测试很简单,先射箭后操演兵器,然后是对战最后是举重。五十个雍城士伍本来就是精选出来的,自然是射术精湛武艺不凡,对战之时两两对阵末位淘汰,众人看了连声喝彩。 当剩下十三人的时候,白宣看着站在队尾的一个健壮的小伙说:“本将看你在第三轮之后就一直没出手,怎么,不想当旗牌官之长吗?” 那小伙两眼雪亮的盯着白宣说:“回禀君上,不是我不想而是到了第三轮没人和我对战。” 白宣问其他人:“为何不跟他对战?” 一个士伍回答:“回禀君上,他太能打,而且打起来下手没轻重,来的路上我们就较量过了,我们雍城三千士伍能打过他的还没有呢。” 白宣笑嘻嘻的看着那个小伙儿,这小伙不仅身材壮硕而且生的是相貌堂堂,眉宇之间充满英武之气。 白宣顺手从其他士伍手中接过两根木棒把一根递给那小伙。 “来,和本将对打。” “这,小人不敢。” “我让你打你就打这是军命!” 那小伙接过木棒说了声:“得罪!” 说完之后轮着木棒冲向白宣,俩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小伙的搏杀之术看来是受过高人指点的。而且这小伙的力气很惊人,在硬抗了几下之后白宣就判断出这小伙的力气应该是平常人的两倍以上。而且这小伙打起仗来壮如疯虎一般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这就是一个猛将的胚子。怪不得其他人打不过他,这家伙不管跟谁对打都是全力以赴不把对手打倒在地绝不收手。白宣不由得从心里喜欢这小伙儿。 这小伙儿虽猛可是对上白宣无论是从技巧上还是战斗经验上都差的太远,而且白宣的力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从接战开始白宣都是采取守势,为的就是看清楚小伙儿的实力。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周围将士们的喝彩声犹如雷霆一般响亮,白宣也逐渐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和速度,那小伙而有点吃不住劲了。 白宣:“不要急躁,稳住心神。战场上最忌讳心浮气躁,注意看本将的动作。” 白宣故意放慢了速度那小伙真聪明,每一招只看一遍就能学会,而且运用的越来越熟练。周围围观的士伍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白宣学了起来。 哈! 小伙一声暴喝纵身而起木棒搂头盖脸呼啸着砸下,白宣大喊一声:“来得好!” 白宣侧身拧腰木棒自下而上赢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小伙手中的木棒断为两截,白宣的木棒顶在了小伙的胸口处。 “好!上将军!上将军!” 众人齐声呐喊,白宣哈哈大笑对小伙说:“你很不错,看见那边的石锁没,二百斤能举几下?” 小伙一拍胸脯说:“我能一手举一个!” “嚯!” 周围将士一片惊叹,白宣说到:“那就试试,若是你能以手举一个再围着校场跑一圈,你就留在本将身边。” 小伙:“君上,我能不能不留在您身边?” 白宣:“为何?” 小伙:“我要上阵打匈奴,我要立功。我答应过我娘,我要凭军功封侯!” “哈哈哈哈,说得好,功名就应马上取,只要你做到了本将就让你当百将上阵杀敌!” “谢君上!” 小伙转身向石锁跑去,他挑了两个最大的摆在身体两侧,随后他紧了紧腰带扎开马步蹲了下来,两手攥住了石锁的提手。在场之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伙儿。 第127章百将嫪毐 那小伙调整呼吸之后慢慢弯下了腰双壁渐渐弯曲,人们屏住呼吸盯着他的每个动作。 “嗨!” 小伙猛的大吼一声双臂突然发力两个二百斤的石锁呼的离开地面,小伙双臂猛的向上弯曲两个石锁一下子被他举到了肩上。 “好!” 先别说能不能举着俩石锁绕着校场跑,单凭一下子就能举到肩上这力气就很惊人了。那小伙憋住气将俩石锁紧紧地抗在肩上,众人知道这小伙又要发力了。 “嗨!” 又是一声怒吼,小伙双腿猛的发力稳稳的站了起来。 “好!” 蒙武:“哎呀,这就不容易了。那娃,能走就走两步,慢慢来别伤了身子。” 嬴政:“大兄,这个士伍给我吧?” 白宣:“人家可是想要凭军功封侯的,跟着你怎么杀敌立功啊。小伙儿,这就行了放下吧,不要逞强伤了身子就没法上阵杀敌了。” 小伙:“我能行!” 说完之后,小伙迈步向前走去,他越走越快当走出百步之后逐渐奔跑起来。 “好好!好样的!” 雍城士伍们欢呼雀跃,都觉得这小伙给自己的家乡长脸了,雍城士伍们追着小伙跑一边跑一边喊:“嫪毐挺住,嫪毐不要跑的太快,嫪毐你能行!” “嫪毐!” 白宣终于听清那小伙叫什么了,原来他就是白宣要等的嫪毐。 “冯去疾,雍城军册!” “在此!” 冯去疾把雍城军册递给白宣,白宣打开一看排在第一名的就是嫪毐,看来这家伙在雍城士伍当中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呀。军册上写的明明白白。 “士伍嫪毐,年十六,雍城西坊人。父早亡其母将其养大。自幼勇武好斗,弓马骑射样样皆精。师从岐山异士,武艺超群。奉王命征召入伍,为什长。” 嚯,这家伙不简单,居然还是个什长。不是说这厮异于常人吗?据说嫪毐的家伙奇大无比,要不然也不能让赵姬爱不释手,看来传闻大多不可信啊,人家嫪毐其实是个有本事的。这就和赵高一样,后世的人提到赵高都把他和魏忠贤等人列在一处,实际上赵高不是个太监,因为战国时期的宦官不一定是阉人,主要指的是为君王服务的内官,真正的阉人叫做阎宦和宦官是俩概念。 赵高长得不赖,师从一剑君徐安本事也不俗,而且精通律法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若是没这本事能当郎中令,能在后来指鹿为马扶持起秦二世?不管是传闻还是野史,大秦两大渣男现在在白宣麾下聚齐了。可说实话,白宣怎么看嫪毐都跟那个印象中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不是一路人。 “这个,兴许因为我的到来让历史薛薇的改变了一下,这样也好,也好免得将来小政为难。” 这是白宣的心里话。 “好好好!” 嫪毐回到了白宣面前,这小子气喘吁吁浑身就跟水洗了一样,可是他依旧举着俩石锁不放下。 白宣:“哈哈哈哈,好样的,不愧是我大秦儿郎!嫪毐听命,名你为百将,留驻中军。平时勤加操练部下,战时奋勇争先!你可记住了!” 哐,嫪毐扔掉俩石锁单膝跪地右拳击胸喊到:“嫪毐谨记君上教诲,必当善待部署,奋勇杀敌!” 白宣笑着扶起嫪毐,说实话嫪毐现在的样子还真是一身正气阳光灿烂,是个让人喜欢的好小伙儿。 白宣举起嫪毐的手冲着众将士喊道:“大秦的儿郎们,你们就要跟随本将去打匈奴了。匈奴残暴甚于六国,打匈奴就是要比匈奴人更狠更残暴。你们记住,匈奴是我们的死敌也是一群凶兽,和他们对战就不要心存怜悯。你们想想北地百姓收到的涂炭,想想那些北匈奴掠去的兄弟姐妹,想想那些死在匈奴刀下的冤魂,你们就会明白,只有杀了他们大秦的北方才能安宁,大秦的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你们是新军,上过战场的不多。本将也没准备那么多军官。所以,谁有本事就展现出来,从伍长到百将,本将都不吝啬。只要你们能像嫪毐一样表现出来就好!男儿立功在疆场,封妻荫子趁年少!儿郎们,本将给你们机会,你们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 “大秦!大秦!大秦!” “上将军!上将军!上将军!” 士伍们齐声呐喊,蒙武哈哈大笑着说:“士气可用啊!” 中军大帐内,一身百将戎装的嫪毐站在白宣面前。要不说人靠衣装呢,嫪毐换上这身之后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帅! 白宣示意嫪毐坐下随后问到:“嫪毐,你可知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回上将军,听家母说是被平泉君所害。” “那你可知道,本将当时目睹你父身亡,你父临终之时将你托付本将?” “末将不知。家母告诫末将,难而胜于天地之间,当自强不息。” 白宣:“说得好,令堂是个有见识的。令堂可好?” 嫪毐:“一年前去世了,临去之前嘱咐我早早从军。守孝一年之后我变卖了家产,购置了马匹正赶上大王征召我就来了。上将军,嫪毐已经没有家了。今后军中就是嫪毐的家,袍泽们就是嫪毐的兄弟手足和亲人,上将军和众位将军就是嫪毐的师长。今天上将军栽培嫪毐,将来嫪毐定会为国杀敌立功绝不辱没上将军提拔之恩!” “好。你有此心本将甚慰,只是兵凶战危,生死难料。莫要后悔。” “嫪毐不悔!” “好,你可识字?” “夫子教过嫪毐五年,识字。” “太好了,你就留在中军,就在本将亲卫斥候营中。” “上将军,您不是答应嫪毐让嫪毐阵前杀敌吗?” “呵呵呵,此去对战匈奴不同以往,你以为我们会排开堂皇大阵和匈奴对决吗?那是不行的,我们要像匈奴人一样作战。所以,从现在开始,本将麾下所有将士都要学会匈奴人的战法,本将会教你们怎么和匈奴人打。还有就是你们每个人都要粘在马背上,从中军开始,从本将开始!” “喏!” 十天之后,五万镇北军集结完毕誓师出征,秦王子楚率领众臣为镇北军授旗,咸阳百姓万人空巷夹道相送。在隆隆的战鼓声中,白宣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嬴政在马背上冲子楚行了军礼,随后催马而去。子楚站在车上目送镇北军排着整齐的队伍隆隆开进。 子楚:“五万将士约有多半都骑在马上,白宣这是要做什么?” 黄皓:“大王,武安君怕是要训练将士骑术。大王请看太子的马,您看他的马上多了一件东西。” 子楚仔细一看,发现嬴政的双脚踩着掉在战马两侧的蹬子上,这让嬴政坐在马上稳如泰山。子楚放眼看去,发现很多将士的马上都由这个东西,马背上也多了一个奇怪的类似座椅似的东西。 子楚:“这难道就是白宣克制匈奴的办法?” 黄皓:“老奴不得而知,但老奴知道,大秦骑士的骑术没法和匈奴相比,有了这个东西双脚可以借力,双手就可以空出来,可以放箭,可以在马上挥舞长戈,劈砍起来肯定也是得心应手。” 子楚:“不错,先不要说,待北疆传回战报之后,此物就在军中推行。” “喏!” 第128章头曼教子 战国末年,中原大地烽烟四起,列国往来杀伐,争霸天下。而乘此乱势,在北方地区,一泓奔腾的暗流正渐渐化为一股巨大的洪流,呼啸于草原大地。匈奴,正是这支游牧民族,在以惊人的速度崛起。他们骑着战马,挥着弯刀,东征西伐。而他们的崛起,除了中原战乱,无暇北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有一位杰出的首领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十几岁的时候跟随父亲攻打赵国被李牧打败,当他随着父亲逃到大漠深处时,他的父亲因为伤痛和愤怒而死。从那时候开始,头曼立志要把匈奴打造成一个强大的部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一统草原,并率领匈奴狼骑突破中原人的阻截杀进中原腹地。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十二岁的头曼拿起了父亲的弯刀,领着被打残的部族开始了东征西讨的兼并战争。当他二十岁的时候,匈奴已经成为草原上仅次于东胡和月氏的第三大势力。头曼也因此成为了匈奴各部联盟的大首领,匈奴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单于这个尊号。 头曼单于忘不了和赵国之间的仇怨,他趁着中原战乱的机会,率领部下越过赵武灵王(赵雍)修筑的从狼山到乌拉山的阴山赵长城,夺取了河套以南的“河南地”(今鄂尔多斯、榆林一带)。此地依托黄河,湖泊众多,水草丰美,可谓天赐的牧场。头曼改变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这一次他占据了这块宝地不走了,他要把河南地变成匈奴发展壮大的根据地。 于是头曼单于在河套以北的阴山山脉里建造了匈奴史上第一个城池头曼城。匈奴在和中原人交手的过程中,也受到了中原的影响,修建头曼城就是头曼单于效法中原建立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一个国家政权的标志国。 头曼城是匈奴头曼单于庭所在之地,匈奴人自称其为龙庭,这里是头曼单于会见贵人、接待使者、处理政务、决断军机的衙署所在地。位置就在现在的内蒙包头附近。 头曼城是一座用夯土筑成的城池,在头曼城的中心位置是一座叫做“朝木楚格鄂尔多”的宫帐。宫帐的造型、结构虽然与传统的毡包相似,但不完全一样。宫帐顶端正有‘颈子’,是在哈拉嘎斯(顶端筐状木头架子)上插入乌尼(椽子)并竖起哈那(木头花墙)做成的。顶端的哈拉嘎斯看起来就像有脖子似的,这与一般的毡包不一样。 宫帐平时用白毛毡蒙盖,遇到重大庆典的时候还要罩上一层专门用金黄色的布料制做的缀有青绿色流苏的外套。在此期间人们看到的宫帐是金黄色的因此又称为“阿拉坦鄂尔多”(金殿)。 整座宫帐没有用毛毡覆盖以前立起来的架木叫做“嘎希”,覆盖后叫做“朝木楚格”(宫帐)。 头曼的金顶大帐应该算是多帐,因为除了主体大帐之外他两侧还有稍小的金顶宫帐相配,中间以回廊相连,这种对称的格局很具有中原宫殿的风格,这种设计一定出自被头曼掳来的中原匠人之手。不过如此一来就把宫帐的功能划分的清清楚楚,最大的王帐是用来举行议事大会,祭祀庆典等重要活动的地方,两座副帐相当于书房和头曼平时的办公场所。 除此之外大帐的后面和王帐连成一线的坐落在同一个木制高台上的还有两座宫帐,形式和金顶王帐一样只是稍微小一些,这就相当于后宫,是头曼单于和他的阏氏(王妃)起居的地方。 从正面看去整座金顶王帐就像一只雄鹰的头,而通过回廊和王帐相连的左右配帐就像是雄鹰张开的两只翅膀,这让整个王帐看起来气势非凡。 在王帐前的木质平台上分左右各插着四杆插“苏勒德”,也就是大号的长矛,是匈奴战神的标志。苏勒德通常是黑白两色,分别叫做“哈喇苏勒德”和“查干苏勒德”,也就是黑和白的意思。黑色象征着战争与力量,白色象征着和平和权威。 实际上苏勒德就是一面战旗相当于中原军队中的大纛,它是匈奴人信奉的天狼神战无不胜的象征。苏勒德尖端就是一根长矛的矛头,和作战使用的长矛所不同的是矛身底座的銎部形成一个圆盘,盘沿一周有八十一个穿孔,绑扎着由马鬃做成的垂缨,然后固定在松柏杆上冲天而立于石头座之上。在圆盘下面悬挂着巨大的黑色金狼旗,整个苏勒德的高度超过了三米,每当战旗迎风飘舞猎猎作响的时候,就显得无比的威严神圣。 围绕着坐落在木质平台上的金顶王帐的是众多白色银顶的小宫帐,那些都是匈奴各部首领们的宫帐。除此之外还有数量众多的白色毡包围绕着金顶王帐,这都是王庭侍卫以及服务于王庭的侍者居住的地方。 王庭的周围用原木搭建了高大结实的木墙,碉楼箭塔这些防御设施一应俱全,木墙上也站着手持刀矛背着弓箭的卫兵。在木墙的正南面是一座高大的木门,木制的门楼上和敞开的木门左右也站着全副武装的卫兵。 匈奴素有逐水草迁徙,食畜肉,饮种酪,衣皮革,被毡裘,住穹庐的习俗。即便是修建了一座城池,但其实也只是修了一道城墙而已,城内依旧是毡包大帐遍地,没有一间中原样式的房屋。这算是既学习了中原城池利于防守的优点又兼顾了本民族的生活习惯,当然这样的城市面貌肯定不如中原城市那样规整,头曼城除了一条从城门通向头曼王帐的大路还算宽阔平坦之外,其余的道路基本上就是踩出来的,杂乱无章用在这还是恰如其分的。 呼啸的寒风吹拂着王帐前的苏勒德,虽然有阴山和城墙的阻挡,但是这风依旧凛冽刺骨,这就是草原上的气候,比起中原来要冷很多。 头曼披着厚厚的裘皮大氅站在王帐门口俯视整座头曼城,他看见不少牧人正赶着牛羊慢悠悠的出城放牧。 在冬季来临之前匈奴人一般会将多余的牛羊宰杀,一方面要为自己过冬准备好食物和皮毛。另一方面减少畜群数量这样可以不用跑的太远就能放牧。牧人最怕的就是下雪,因为一下雪就会把牧草淹没,牲畜就会挨饿。每年因为下雪饿死的牛羊不在少数,可这时候的牛羊都已经瘦骨嶙峋没啥肉可吃了。所以要在冬季来临之前把膘肥体壮的牲畜提前宰杀,这样才会有足够多足够好的肉过冬。 生命不息放牧不止,这就是匈奴人的生活写照。不过今年的匈奴各部可以安心的过一个冬天,因为他们伟大的单于率领他们抢了大秦北地郡,弄回来的粮食物资和牛羊堆成了山。还有那数不清的奴隶供他们驱使,匈奴人现在做梦都会被笑醒。但是这并不会让匈奴人满足,让他们不去中原抢掠就好像让狼吃草一样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尽管头曼单于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抢掠,但是匈奴各部尤其是不住在头曼城的各部落都自己进入大秦北地各郡烧杀抢掠,头曼单于知道但却不会阻止。 在头曼单于看来匈奴的勇士就是一群狼,必须要用血肉来喂养,只有这样匈奴人骨子里的剽悍和凶残之气才能得到保留。 劫掠北地郡之后,头曼单于已经做好了和大秦打一仗的准备,然而到目前为止,大秦的军队都没有出现在草原上。头曼单于和他手下的首领们不由得小看起秦军来。 草原太大也太冷了,秦人可没有匈奴人的体魄和本事,这个季节秦军首先要应对的敌人不是匈奴人,而是寒冷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暴风雪。在草原上,匈奴人只要不下马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秦人在地形起伏不大一眼望去似乎哪里都一样的草原上,迷路是经常的事。所以头曼单于经常和自己的手下说:“草原是天狼神赐给我们的福地,天狼神只保护草原上的人,不管是秦人赵人还是燕人进了草原就会受到天狼神的诅咒,所以我们不用怕!” 事实证明,到目前为止头曼单于说的还是很正确的,普通匈奴人的认识很简单,一个能让所有人吃饱穿暖不用挨饿受冻的还能打胜仗的单于,就是个好单于。所以,匈奴人就越发的爱戴信服头曼单于。 “阿爸。” 一个三岁的胖乎乎的小男孩扎撒着两只小手从王帐内跑了出来扑进头曼单于的怀里,头曼抱起小男孩不停地把孩子抛向空中再接住,父子俩人玩得非常开心。 “阿爸,秦人做的点心真好吃,不过太少了,我现在一天只能吃一口了。” 头曼:“冒顿,我的小马驹儿,你是匈奴大单于的儿子,也是匈奴的孤涂(太子),等你长大之后就是左贤王,等阿爸老了你就是匈奴的单于。草原上的一切都是你的,就连中原人的一切也是你的。你想吃就吃,没有了阿爸再去秦人赵人和燕人那里抢!” 小冒顿拍着小手喊到:“好哇好哇,去抢去抢!” 头曼哈哈大笑抱着小冒顿转起了圈儿,匈奴人就是这样教孩子的,缺啥都不怕中原人啥都有去抢就是了,这在匈奴人心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匈奴人信奉天狼神,自称是天狼的子孙,狼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可以说匈奴人能够生活在这片草原上都是跟狼学的。狼不会放牧,但是狼却能吃到牛羊,因为狼够可以从牧人手里去抢。所以,匈奴人从狼身上懂得了这个道理,也从骨子里染上了狼性。 哒哒哒,白羊王和娄烦王策马而来,头曼放下冒顿并拍了拍冒顿的小屁屁说到:“去吧我的小马驹儿去找你阿妈,尽情的去吃那些点心吧,不要担心没得吃!” 冒顿欢叫着跑进了王帐,白羊王托鲁、娄烦王呼勒来到头曼面前躬身行礼。头曼问二人:“怎么样,秦人有没有增兵?” 白羊王托鲁说到:“上郡那里的秦人都缩进城池里了,冬天来了他们受不了草原上的寒冷。北地郡那里也差不多,没见秦人增兵。大单于,我们是不是借此机会绕过攻击肤施(上郡郡治所在之地)?” 头曼呵呵一笑说:“狼在围猎羊群的时候有包围的有趁机猎杀的,我们也一样,包围肤施劫掠其他地方。” 娄烦王呼勒说到:“大单于,上郡是秦军驻扎之地,和蒙家军硬碰不是个好主意。北地郡现在被我们打烂了,驻军基本被我们杀光,我们可以从北地郡再向南,向南!” 白羊王:“不可以,秦人的王已经增兵了,只不过还没到。趁这个机会打一下上郡可以,走北地郡正好撞进秦人的口袋里,这是送死!” 娄烦王:“你怎么知道?” 白羊王:“我们截了一支赵国商队,商队的首领告诉我的。” 娄烦王:“商人的话能信吗?” 白羊王:“不仅是这个首领,商队的所有人都这么说,现在中原各国都知道大秦增兵北地,他们增兵是干啥的?不会是来种地放牧的吧?还有,秦人的王任命了一个新的统帅,叫什么白宣据说很能打。曾经打败过五国联军,杀了二十几万人还把对方主帅给杀了,厉害得很!” 头曼:“哦,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到要见识一下。” 第129章放火油 北地郡义渠县,虽说是在冬天,但是整座县城的城墙上却是人头躜动,那是城里的百姓和郡兵一起在加固城墙。北地郡被匈奴人祸害的太惨了,物资牛羊什么的就不说了,但是人口就少了一半,这对任何一个地方官员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北地郡郡守段宏和义渠县县令张幸在城墙上巡视备战的情况,头曼单于走了,但是其他匈奴部族还在继续骚扰北地郡。北地郡的驻军损失惨重,无奈之下只得分散到各个城池中协助守城。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这一座座城池是北地郡百姓唯一的依靠,但若是匈奴人杀来也会成为一座孤岛。谁也不知道匈奴人何时杀来,因此只有加固城墙尽量做好准备。 做为郡治所在的义渠县还算是大城,容纳的百姓最多,驻军也是不少。但由于事发突然,城里的粮食储备不足,军械不足,总之什么都缺。现在的义渠县城内已经开始定量向躲进城内的百姓供应食物,郡守段宏已经动用了府库的存钱开始向城内富户收购粮食,与此同时也派人都上郡和陇西郡求援,按照路程算今天应该能运回一批粮食。 张幸:“郡守大人,歇歇吧。再有两天下官保证能把城墙修好。” 段宏:“冬天筑城本就不容易,务必要修的结实,全城百姓都指望着城墙保命呢。” 张幸叹了口气说:“大人,下官以为就算匈奴人杀来他们也不会攻城,下官最怕的就是匈奴围城,若是镇北军不能及时赶到,就算匈奴人不攻城我们也会被饿死。大人,不如我们将百姓迁到别的县去吧。” 段宏:“天寒地冻粮草物资不齐,让这些百姓此时迁徙如同让他们去送死,不可。等着吧,等到上郡和陇西郡的粮食到了就好了。” 张幸:“大人,其实我更担心这些云送粮实的人。大人你想,匈奴人还在频繁骚扰,一旦他们恰好遇到这些运粮的人,岂有不抢之理。” 段宏:“你到提醒我了,若是被匈奴人扮作运粮的人诓开城门可就糟了。速速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严查进城的人,发现可疑人等立刻抓捕!” 张幸:“下官遵命,大人,你能否致信武安君,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早些赶到北地,否则镇北军一日不到北地郡一日难安啊。” 段宏:“本官何尝不想,奈何家父当年和范相一起在昭王面前弹劾白起,大王赐死白起的诏命就是家父送去的,家父宣读诏命之后言词上多有不敬。如今白宣重新受封武安君又节制北地三郡军政事,本官怕是要倒霉了,但我也不想求他,我一个快四十的人了让我向一个晚辈低头,本官绝对做不到。” 张幸:“大人,您主动致信武安君这是为了北地郡的百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事,下官想武安君应该知道其中利害。大人!” 段宏:“好吧,我去求他。” “多谢大人,大人委屈了。大人,措辞上婉转些。” 段宏:“婉转不了,为兄就这个脾气。因此啊,他一来我怕是好受不了,轻则丢官重了就不好说了。张幸,你我共事多年,交情匪浅,若是为兄有个意外还望贤弟给我家中送个信。” “段兄,武安君虽然年轻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段宏:“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官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之后段宏转身进了城楼,那里有桌案和笔墨。张幸看着段宏的背影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城上百姓爆发出欢呼声。 张幸:“怎么了?” 县尉高兴地喊到:“县尊大人,运粮食的人回来了!” 张幸闻言快步跑到城垛边爬了上去登高远眺,只见一片枯黄的天地之间一小队人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慢慢的拉成了一条线,可以看出来这一队人走的不快,而且还有很多车辆。 张幸:“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看方向应该是从上郡来的,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快去告诉郡守大人。” 县尉应了一声跑进城楼里,不多时段宏跑了出来,他也是一脸的兴奋。 那一队运粮的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靠近义渠城,当车队靠近之后眼尖的张幸一眼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义渠县县丞。 县丞来到距离城门百步之外勒住了马,随后从怀里掏出令牌高举在手冲着城楼喊到:“卑职押解上郡郡守调济粮食三千石(一石=27斤,这个斤指的是秦汉时期的计量单位),如今全部押解回城,特来复命请郡守、县尊查验。” 张幸笑道:“还查验什么,你们能平安回来就是万幸,快进城,快进城!” 县丞并未催马进城,他仍旧举着令牌喊:“职责所在,王法森严,卑职不敢不尊。况且如今匈奴人为患,不可不防,还请郡守大人亲自查验!” 张幸:“你到底怎么了?” 段宏一把攥住张幸的手说:“不要这样问,本官觉得有蹊跷。县尉何在,你立刻领弩手埋伏在城门内侧,一旦有变立刻将城外之人射杀!” 县尉:“大人,那可是自己人啊!” 段宏:“这是本官之命,快去!记住,悄悄地下去。” 县尉只得领着弓弩手悄悄下了城,张幸小声问段宏:“大人看出了什么?” 段宏:“你看后面那些人,然后你再看县丞的脸。” 张幸仔细一看立刻看出了端倪,在县丞和那些民夫身后站着几十个人,虽说这些人也和民夫一个打扮,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张幸揉揉眼仔细分辨之后发现那些躲在后面的“民夫”全都比前面的矮半头而且个个体态壮硕,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双腿之间的缝隙很大,说白了就是罗圈腿。这是因为长期骑马有没有马鞍和马蹬只能用双腿死死夹着马背形成的。 张幸再看看县丞,却见县丞的双眼不停地眨动。 张幸:“大人,那后面是匈奴人假扮的!” 段宏:“你告诉县丞让所有人离开车辆列队进城。” 张幸:“郡守有令所有人离开车辆列队进城。” 县丞转身大喊:“所有人离开车辆,列队进城。” 民夫们离开车辆在道旁列队,那些人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县丞突然大喊一声:“兄弟们快跑!” 民夫们立刻拔腿狂奔,后面那些“民夫”一见嗷嗷的叫着从怀里抽出弯刀冲了上来。城门内的县尉大吼一声:“放箭!” 与此同时城上的弓弩手也射出了弩箭,那些匈奴人假扮的民夫一个个中箭栽倒,可就在这时那些车上的油布猛地掀起,一个个匈奴弓箭手站起身来快速射出利箭。 噗噗噗噗!利箭穿透身体的声音不断响起,县丞带着满身的利箭倒在了城门内,乔装改扮的匈奴人嚎叫着冲向城门。县尉大吼一声:“别让他们进城,跟他们拼了!” 嘟嘟嘟嘟! 远处传来牛角号的声音,随后段宏和张幸先是看到满天的烟尘,随后听到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随后是一片耀眼的弯刀和潮水一样的涌来的匈奴骑兵。 张幸:“匈奴来啦,全城死战!” 段宏:“坚守城池,一定要守住!能拿得动武器的男子都给本官上来守城!” 哐哐哐哐,城楼上的警钟发出了连串的报警声,城里涌出了无数的百姓,他们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的是菜刀有的是叉子有的则拎着棍棒。他们一部分冲上城墙,一部分冲向城门。此时的城门处匈奴人和郡兵已经混在一起,而且还有不少躲在粮车上的匈奴兵陆续冲进城门。城门成了义渠军民的生死线,在匈奴骑兵冲进来之前把这些匈奴人赶出城门,那么义渠就算保住了。反之,义渠城就会被匈奴人杀的鸡犬不留。 拼了,无论是郡兵还是百姓都红了眼睛,仇恨和恐惧让他们变成了野兽,他们不计生死的冲进城门。此时的城门洞里的人越挤越多,最前面交手的匈奴兵和郡兵百姓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很多人就用嘴去咬匈奴兵。随着双方冲进城门的人越来越多,双方不停地你推过来我退过去。眨眼之间挤在最里面的不管是大秦军民还是匈奴兵竟被活生生的挤死,这个时候只有借助骑兵的冲击力硬生生的撞开,但是那就没法分清敌我了。 嘟嘟嘟嘟!离城两里之外的一座丘陵上,娄烦王呼勒冷笑一声手中弯刀向前一挥,他身旁的两千骑兵呐喊着冲了出去。这两千匈奴骑兵要比普通的匈奴骑兵健壮的多,他们使用的武器全是狼牙棒和战斧等重兵器。这些匈奴骑兵是呼勒的本部亲卫,能打敢拼呼勒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肯把这两千亲卫派上战场。 马蹄翻飞,吼声如雷,两千呼勒亲卫如狂风一般扫过大地眨眼之间超过前面的匈奴骑兵冲向城门。城上的段宏一见大吼一声:“快放火油!” 张幸:“大人,门洞里还有我们的兄弟呀!” 段宏:“放火油,违令者斩!” 第130章可爱的对手 火油是华夏战争史上经常采用的火攻武器,和后来的五代宋金时期的猛火油不同,战国时期的火油是指用动物脂肪熬制的油脂属于最初级的纵火手段。 华夏先民很早以前就已开始食用油类食品,据古书记载,那时的华夏先民在不同季节还须使用不同的油。比如春天用牛油煎小羊、乳猪;夏天用狗油煎野鸡和鱼干;秋天用猪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则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所以华夏先民最初吃的全是动物油。不仅吃的是动物油,就连照明和制作蜡烛也用的是动物油脂,一直到汉代出现了榨油技术之后,才出现了植物油也称作素油。所以说在战国时期的战场上如果有人喊放火油,那指的是动物油。而猛火油其实就是流出地面的石油原油,石油大家都清楚,那威力自然比动物油脂大得多,不过这个时代还没人发现石油。 大秦的城池至少有四座城门,每座城门的门洞上方都会留有一道开槽,这是用来安装可以拉起放下的栅栏门的,栅栏门放下就和城门一起形成两道拦阻线,可以有效迟滞敌军攻进城内的速度。如果没安装栅栏门的话那这道开槽就用来放火油,又处在城门外侧靠城外的那边,一般这个地方敌军最多所以从这里泼出火油可以最大程度的烧死敌军避免养鸡城门和自己人。 可是如今情势危急,匈奴人和秦人把城门洞挤得死死的,那城门根本就关不上。而城外娄烦王呼勒的两千亲卫骑兵眼看就要冲进城门洞了,此时城墙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郡守段宏的命令是正确的。这就是所谓的壮士断腕,玉石俱焚。城门洞里的义渠军民包括义渠县尉肯定是活不成了,但他们的死可以换来义渠城的生,这是迫于无奈的。 张幸大吼一声冲到城门正上方对着那里的秦军拳打脚踢。 “放火油!听见没有,放火油!” 哗!一坛坛的火油顺着开槽留了下去,还有不少火油坛子被扔到城门前。 嘣嗤!一支火箭设下城去,轰的一声大火冲天而起,城门洞内瞬间成为人间炼狱,凄厉的惨叫声扎进人的耳朵里,一个个火人惨叫着跑出城门洞,但跑不了多远就翻倒在地满地打滚,没一会功夫就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跑向城外的自然是匈奴人,跑进城内的肯定是自己人,但这时候谁也救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一刀让他快点结束烈焰焚身的痛苦。 已经冲进城门洞内的匈奴骑兵也连人带马变成了一对篝火,后面的骑兵费了好大力气才勒住战马调头往回跑,娄烦王的偷城战功亏一篑。 嘟嘟嘟嘟!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匈奴兵撤离了战场,但城墙上的郡兵和义渠百姓却没有一个欢呼胜利的。城门洞里的大火还在燃烧,刺鼻的味道飘满了整个义渠城,惨叫声已经没有了,可火势却越来越大,因为有了更多的可燃物。 段宏:“张幸,准备制作新的城门。不,准备沙袋,火停息之后直接用沙袋堵死城门!” “喏!” 义渠城外,娄烦王看着烈焰蒸腾的义渠城正门冷笑一声说:“段宏够狠,是个勇士。像他这样有狼性的中原大官不多,就让他多活一阵子吧。告诉狼崽子们,本王准许他们四处劫掠三天为限,三天后各自返回头曼城!” “呦呵呵呵~~~~” 呼勒的手下们欢呼着催马而去,呼勒看了一眼义渠城他咬着牙说:“我的祖先,我就站在义渠城外,总有一天我会重建义渠国,恢复祖先的荣光!” 说完之后呼勒领着亲卫骑兵狂奔而去。娄烦王呼勒虽然属于匈奴部落首领,但实际上他是义渠王的直系后裔。义渠和大秦的关系属于既是兄弟又是仇人的那种,最著名的就是芈八子和义渠军的爱情故事。但是啊饱受中原先进的文化熏陶下的宣太后芈八子的智慧不是一个人只会骑马弯弓,往来如风的义渠君所能相比的,于是义渠君死在了芈八子的石榴裙下,义渠国也被大秦所灭,现在的义渠城其实就是当年的义渠国的国都。呼勒借住头曼单于的势力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他觉得现在是时候恢复义渠国了。 在距离义渠城几百里之外的上郡,在靠近草原的一处古老的台地上矗立着一座坞堡,也就是专门驻军的城堡,这座城堡叫做榆林塞。没错,这里在几千年后就是素有“大榆林,小北京”之称的榆林市所在之地。 榆林这个地方现在的陕西省的最北部,是黄土高原和毛乌素沙地交界处,是黄土高原与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区。用现在的地理位置描述,榆林东临黄河与山西省隔河相望,西连宁夏、甘肃,南接延安,北与鄂尔多斯相连,系陕、甘、宁、蒙、晋五省区交界地,因此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榆林始建于春秋战国,兴于明清,明朝九边重镇有三处最为著名,东边是山海关、西边是嘉峪关,中间是镇北台。这个镇北台就在榆林镇(又称延绥镇)。由此可见,榆林在华夏防范北方游牧民族袭扰的边防体系中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 现在的榆林塞还没有明朝时期的规模,更比不上现代的榆林市,这时候的榆林还只是一个扼守要冲的中型军事城堡,大秦在这里驻军三千。因为地势险要,守军全是精锐所以匈奴历次南下劫掠时能不碰榆林塞就不碰它。 头曼单于放下了搭在额前的手臂,接连三天他都和白羊王托鲁一起观察榆林塞。说实话,这榆林塞对于大秦而言是一块踏进草原的跳板,而对于匈奴而言就好比是一根楔进肉里的钉子,不除不快。 榆林塞的位置太重要了,头曼单于劫掠北地郡纯粹就是为了发财,而他打榆林塞的主意不是一两天了。因为只有攻克榆林才能杀进上郡,攻克上郡匈奴就能跃马关中。上郡才是直通大秦腹地的要道,而榆林塞就是这条要道上的咽喉所在。 头曼单于:“呼勒那个老家伙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他觉得他的腰杆越看来越硬了,竟然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了。” 白羊王:“呼勒不就是想着恢复义渠国,自己当义渠国王吗?他也不想想离开大单于他算个屁。” 头曼单于:“嗯,他是个屁,但不是个普通的屁。憋着吧难受,放出来熏人。托鲁,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白羊王托鲁:“大单于不是早就想好了吗,借刀杀人啊。他不是想恢复义渠国吗,那就让他挡在北地郡,不管大秦拍谁到北地郡只要呼勒能拖住他就行,咱们一门心思的打榆林塞。大单于,我听说大秦的女子没有中原女子娇柔但却有中原女子的美貌,咱们匈奴的女人性子火爆也听话,但长得实在不咋地。这中原女子吧长得好就是太娇贵不好养活,还是大秦女子好哇,长得好性子也火爆,最主要的是好养活哇。大单于,咱们攻下榆林塞占了上郡杀进关中之后,你一定要把秦王的大阏氏(王后)给我,我就要这一样!” 头曼单于哈哈大笑他拍着托鲁的肩膀说:“没说的,咱们是好兄弟,秦王的大阏氏就是你的了。” 托鲁高兴的直点头,头曼再次打量起榆林城,看了半晌他问托鲁:“你说白宣到底是个什么人?按脚程算他怎么也该到了,可是你看,我让呼勒在北地郡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上郡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说白宣还没到?” 托鲁:“不应该呀,大单于,要不咱们攻一下试试?” 头曼紧皱眉头沉思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头曼是匈奴之王他自称是天狼之子,狼性多疑所以头曼的疑心很重。越是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他就越不会轻举妄动。 人常说,当你在看风景的时候,其实你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这句话分对谁说,若是一个帅气的少年对一个十七八的俏佳人说,那么这句话就特别浪漫。但是如果是敌手之间说这句话那和浪漫无关,因为此时这句话代表的是敌手之间智慧、勇气、耐心、手段的较量,引申的意思就是你在算计别人,焉知别人没在算计你。 在头曼单于窥视榆林塞的时候,榆林塞的城楼最上层的一扇窗子后面,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头曼单于和白羊王托鲁。 “目测距离不超过两公里,这要是有门迫击炮或者我那把大狙还在,老子一下就能把那俩干死。” 这是白宣的心里话,他早就到了北地,不过呢他把原定的部署做了一下调整,蒙武去了北地郡,白宣来到了榆林塞。原本驻扎在上郡的大秦边军出了少数精锐留下协助镇北军之外,其他的都秘密调往北地郡。而蒙武按照白宣的吩咐没有第一时间坐镇义渠,而是暗中悄悄布防。义渠城成为了白宣的第一个诱饵,白宣很想活捉娄烦王呼勒,因为这家伙很有利用价值。 此时白宣的十万镇北军早已进入上郡,出了一少部分驻扎在各座城池之外,其余的都被白宣藏在秘密军营内每天都在训练,训练,再训练。 白宣观察头曼单于三天了,最近的时候白宣距离头曼只有不到五十米远,大概也就六七十步的距离。只是那时候白宣是藏在草丛底下的坑内,而头曼单于则是骑在马上。 白宣对头曼单于的第一印象是长得丑,黑胖挫嘛。第二印象是这厮真有钱,这家伙穿金挂银的绝对能勾起人劫财害命的冲动。但现在白宣还不能杀他,因为其实吧,有些时候对手反倒比朋友好使唤,只要你摸对了对手的脾气用对法子,那对手的表现绝对比朋友可爱多,白宣打算让头曼单于变成一个可爱的对手。 第131章玩把大的 “他走了。” 白宣直起身嘟囔了一句,气氛肃穆的城楼里顿时轻松了下来。嬴政、赵高、蒙恬、蒙毅、王离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自从他们跟着白宣进入上郡之后,白宣做为主将大多数的事情他不瞒着众将,但唯独一件事白宣一直不肯让除了他自己和冯去疾之外的人知道,这让大家心中有些郁闷。大家年龄不相上下,平时又都是意气相投的兄弟,白宣这样做就显得有些厚此薄彼了。但是鉴于白宣的身份地位,哥几个没敢表现出来。 不客气的说,白宣率领镇北军那就相当于一个大孩子领着一帮半大孩子去和狼群斗,能不能猎杀狼群先不说,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这帮孩子有多少能活着回来。而白宣是主动请缨的,大王和他打了赌,十万新军是大王给白宣的最大的兵力,在大秦灭六国之前大秦北疆不会再从关中陇右之地获得如此规模的兵力增援。最主要的是,白宣和秦王子楚的赌局,白宣不仅要灭了狼犬还要尽量减少兵力损耗,这对一个将领而言压力不言而喻,所以哥几个也都各展所长帮助白宣出谋划策,对白宣偏袒冯去疾的事情也就当没看见。 当没看见和真的不放在心上是有差别的,当做没看见实际上心里还是搁着这件事。尤其是嬴政,他从三岁开始跟着白宣已经习惯了把白宣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也习惯了白宣专门为他出谋划策。如今白宣成为北疆主帅,对嬴政的关心就少了很多,嬴政心里有点吃味。 嬴政:“大兄,头曼到底在看什么?若想打榆林塞为何不开始进攻?” 白宣:“他在等娄烦王呼勒的消息,他要等到娄烦王和镇北军交手,并且把镇北军拖在北地郡。只有这样,头曼才敢放心大胆地攻打榆林塞。呵呵,他这是要给本将一个下马威呀。” 蒙恬:“上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上将军指点。” 白宣:“自家兄弟面前就别那么多规矩了,叫我阿宣吧。” 蒙恬:“阿宣,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那是不是说头曼已经知道你和蒙武换了位置?” 白宣:“不会,如果头曼知道上郡这里的是我们,他早就开始攻击了。正因为他知道驻守上郡的是蒙武,所以他才如此谨慎。蒙家久镇北疆,蒙武也是一员智将,头曼定会小心应对。反过来如果他知道是我领着一帮新兵驻守上郡,那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攻击,因为他要试探一下我的深浅。所以说,头曼现在不停地观察榆林塞而不动兵,只说明他和娄烦王呼勒一样,认为镇北军在北地郡,上郡这里的是蒙武所率老边军。我若是头曼也不会着急,既然有呼勒出面试探镇北军深浅,头曼何乐不为所以他一定是在等。” 嬴政:“大兄,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白宣:“我们也在等,等着娄烦王和蒙武交手,北地郡一打起来就是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这个时候,头曼一定知道自己被耍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发起攻击,攻击的首要目标就是榆林塞。呵呵,到时候我们给他个惊喜。” 蒙毅:“阿宣,按照你的计策原本我们还要想办法诱使头曼来攻打我们,可是如今投满如此主动,难道说他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白宣:“我也想过,但却以为不可能。你们都知道冷锋北地部早已经深入草原了,从我们离开咸阳到现在,北地部已经有十八位兄弟为国捐躯。但他们用命换回来的情报告诉我,头曼单于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他之所以会主动前来主要是因为匈奴内部的权力纷争。娄烦王呼勒一心想恢复义渠国当义渠王,所以他的意见定和头曼相左。头曼现在不好和呼勒直接翻脸,但又不愿意任凭呼勒胡来。既然呼勒想打那就让他打,如此既能消耗呼勒的实力,也能牵制镇北军,让头曼有机会进攻榆林,有人主动替头曼背锅头曼怎会放着河水不洗船呢?”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笑逐颜开。白宣呵呵一笑说:“你们就没有其他的要问本将的吗?” 蒙恬眨眨眼说:“你这脸变得太快,一会让我们管你叫阿宣,一会自称本将,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上将军了。” 白宣:“没错,刚才是答疑,是兄弟之间的交流。现在是涉及军中要事,必须一丝不苟。来吧,有何疑问就说,若是现在不说那就等打完仗再说。不怕别死你们就忍着。” 众人躬身施礼一起说道:“末将请上将军赐教。” 白宣呵呵一笑说:“我以为你们不超过三天就回来问我,没想到一直憋到现在,这说明大家心中对我无比信任,也说明大家都懂得以大局为重的道理。很好,这实在是太好了。” 蒙恬:“你看,又自成我了。阿宣,咱变脸别那么快成吗?哥哥是个粗人,万一哪天没留神得罪了你就不好了。” 白宣:“你就得罪不了我,不论将来我会怎样,你们几个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兄弟,有话直说不用憋着。好了,你们跟我来。” 白宣领着众兄弟出了榆林塞,榆林塞所处的这块地方整个地势由西向东倾斜,西高东低,最高点是定边县南部的魏梁,也就是一道梁状低山丘陵。这道魏梁也是上郡和北地郡的分界线,从魏梁到榆林塞将近百里,而且都是黄土沟壑地形。从魏梁往西北地势就从黄土沟壑逐渐向草原渐变,镇北军的三万新军就藏在魏梁的沟壑之中。 白宣的布置很有章法,以榆林塞为中心左边是魏梁三万新军为左军,右边是三万右军也是藏在沟壑中。右军主将蒙恬,左军主将蒙毅,四万中军藏在榆林塞背后的山地丘陵之中。如此布置犹如张开的虎口,只等着猎物自己送入口中。 魏梁是蒙毅的辖区,看着在前面策马狂奔的白宣,蒙毅心中奇怪:“难道白宣把那个秘密藏在魏梁了,我怎么没发现呢?” 随着白宣走的路线不断靠近草原,蒙毅心中明白了,原来这个秘密藏在沟壑区和草原的结合部。当白宣领着众人穿过一条蜿蜒漫长的沟壑进入最里面的时候,众人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四周土崖壁立抬头只见蓝天的盆地,只有一条通道进出。当众人把眼光投到盆地中央的时候,众人无不大叫一声伸手抽出腰间长剑。不怪众人大惊小怪,因为在盆地中央平坦的草地上坐落着一座座毡包,匈奴人的毡包。而在草地最中央一座金顶大帐矗立在那里,一杆黑色金狼大纛在金帐前飘扬。 草地上有牛羊有匈奴牧民在唱着歌放牧,这场景就好像是白宣等人无意间闯进了匈奴人的领地一样。 呼啦一声,侍卫们将哥几个团团围在中间,剑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白宣拍拍说:“收起兵器,紧张个什么,随本将前行。” 侍卫们虽然听话的收起了兵器但依然保持着警惕围在众人外围,白宣一行穿过草地越过一群群的牛羊,奇怪的是这些匈奴牧民见了秦军却丝毫不紧张,也没见一个策马奔向金顶王帐报讯。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没当白宣扬起手臂的时候,那些匈奴牧民就会挥舞着手臂呦呵呵呵的喊着作为回应。这情景在众人看来实在是诡异,匈奴和大秦不是仇敌吗?匈奴人见了秦人不是必须抢劫杀戮吗?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支匈奴部族归附大秦了? 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当白宣领着大家来到金帐跟前的时候,他示意众人翻身下马,跟着他一起走进金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但身为大秦猛士,为国为民自当不惧牺牲。今天你等削发是为了能完成武安君制定的,不让匈奴过阴山的计策。武安君是咱们白家的家主,我白家子弟自从上一任武安君开始,最好的归宿就是战死疆场!命都可以不要,何惜此发!若在往常,本校尉不会多问,但是今天有中军斥候营的兄弟加入故此本校尉多问一句。嫪毐,你等可愿削发!” 说这话的是一位身穿皮甲披着裘袍,腰挎弯刀足蹬带着银饰的牛皮靴子的“匈奴首领”。单看这个首领的样子和其他匈奴首领没啥区别,只不过他的年纪似乎太年轻了,而且他说的是地地道道的关中话。 还有,他所问的那人的名字叫做嫪毐,这个名字白宣身边的人都不陌生。百将嫪毐嘛,白宣亲封的中军斥候营百将,在镇北军中认识他的人不少,怎么他也在这。 赵高碰碰嬴政的胳膊说到:“太子,那个匈奴首领是白泽!” 嬴政仔细一看真的是白泽。 嬴政:“大兄,你这是?” 白宣看着嬴政没说话,但嬴政已经明白了。坐在白泽面前的三十几个匈奴打扮的人,大多出自白家亲卫营,最前面坐着的十个却是来自镇北军中军斥候营。斥候营本就是精锐扎堆的地方,中军斥候营就更是精中之精,中军斥候营挑来的人自然很强。 这三十几人虽然是匈奴打扮但却留着秦人的发髻,在他们身后,军中医官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剃刀。不用问,自然是要剃掉这些人的头发,让他们和真正的匈奴人至少看起来一样。秦军精锐扮成匈奴人的样子要做什么,那还用问吗? 这个任务成了功劳巨大,败了绝无活路。而且,能够执行这种任务的必须是胆大包天,信念坚定,不惧生死的勇士才能担任。因为危险性极大,只要担负这类任务的将士基本上可以把自己当死人了。 白宣没用别人用的是自己的三百亲卫,这三百亲卫中多半都是老兵,白泽成了这支特殊部队的校尉。 按照白宣的性格以及他一贯做事的方法推测,白宣这是要玩一把大的,大到惊天动地的程度。 第132章白宣的杀心 众人看着这些“匈奴人”一句话都不说,因为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些人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等于是半个死人了。 嫪毐站起身右拳击胸吼到:“中军斥候营百将嫪毐,率所部十位兄弟自愿参加屠狼士,虽死不悔!” 十位中军斥候站起身齐声喊道:“我等自愿参加屠狼士,虽死不悔!” 屠狼士是这支临时组建的特殊部队的番号,是白宣亲自命名的,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支部队的性质和作战目标是什么了。 白泽大手一挥吼到:“削发!” 军中医官上前,三十几人同时被剃掉了头发。嬴政的双眼模糊了,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些面容坚毅的屠狼士。 匈奴人的发型很简单,只在前额和左右两鬓留头发,左右两边的头发梳成辫发垂到肩上,额头正中留一撮桃型的头发其余的地方的头发要剃秃。这种发型比中原的束发要简单,这和匈奴人所处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草原寒冷,匈奴人穿的是皮袍子戴的是皮帽子,逐水草而居放牧的劳动量很大,若是像中原人那样束发实在是不方便。 草原上的风凛冽异常,说实话头发多了也不利于保温。再说也容易脏,匈奴人除了放牧还要和各种野兽搏斗,可以说随时面临危险境地,万一伤在头部救治起来比较方便。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匈奴人他这个发型就适合中原人有所区别的显著标志。 没用多一会三十几个人都成了匈奴人,白泽大喊一声:“佩刀!” 三十几人摘下腰间长剑放在身侧,双手接过递到面前的弯刀挂在腰间。 白泽:“背箭!” 一张弯弓背在肩上,一袋琅琊件斜挎右肩,等这三十几人全部站起来的时候,猛一看去完全和匈奴人一模一样。 白泽:“一入屠狼士,无功只有死!兄弟们,我们是上将军准备的一把利刃,随时插向头曼心窝的利刃。从此刻开始,忘掉你们的姓名,记住你们自己的还有兄弟的匈奴名字!就算喝醉了,就算睡在匈奴女人的肚皮上,你们也只能用匈奴话喊自己的匈奴名字。不要被匈奴人发现,若是感到自己被发现了,别等兄弟们动手自己了结!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们出去之后,住在分配给你们的毡包里,三天时间必须学会匈奴人的生活方式,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技能一样不能差!你们将接替那些放牧的兄弟,而那些兄弟会离开这里进入草原,他们回混进匈奴之中,等待上将军的军令!等下一批兄弟进来的时候就是你们奔赴草原的时刻。放心,很快的。” “遵命!” 说到这里白泽转身打不来到白宣面前。 “启禀君上!校尉白泽奉命接受新一批屠狼士入营,请君上训示!” 白宣来到屠狼士面前,他挨个看了一眼屠狼士,随后把目光定在了正对着他的嫪毐的脸上。嫪毐挺起胸膛直视白宣,目光中是一种狂热。 白宣:“本将把最大的功劳和最容易丧命的事情交给了你们,你们将承担一项别人从没做过的重任。现在本将不能告诉你们这项任务是什么,但是本将可以告诉你们,十万镇北军,四万老边军所有的战斗都是以你们为中心展开的,所有的兄弟袍泽浴血拼杀都是为了给你们创造机会。你们必须成功,本将不管你们付出多大代价不管你们是不是都死绝了,只要有一个人有一口气在,只要你还能动!你就必须完成本将的军令!成了,你们居功至伟,本将定会上疏大王厚加赏赐,封官赐爵稀松平常!死了,本将保你父母亲人衣食无忧,保你子嗣进入九嵕书院深造。不成!你们所有人的父母亲人本将养了,你们的子嗣依旧可以进入九嵕书院读书!本将在此承诺,不论成败生死,本将会尽力把你们都带回来,尽力把你们送回家乡!本将就说这么多,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之后,白宣右拳击胸弯腰俯首说到:“拜托诸君!” 嬴政等人右拳击胸齐声说到:“拜托诸君!” 屠狼士们大声回答:“愿为大秦效死!” 白泽:“屠狼士第六队,入营!” 屠狼士第六队的兄弟们一个个依次出了金顶大帐,每个人出帐前都会领到一串狼牙项链,这是唯一能表明他们真实身份的东西。当他们进入草原之后,相互之间要凭借这串项链取得联系。但这只是针对屠狼士而言,所以说屠狼士一旦开始执行任务他们死在匈奴人和秦军手里的几率各占一半。只有到完成任务之后,他们的身份才能公开。 在屠狼士之前,冷锋北地部死了十八个兄弟,第一批屠狼士死了一个兄弟,那个兄弟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因为第一队加入一个匈奴小部族的时候那个部族首领发现了那个兄弟的破绽,为了保住其他兄弟那一队屠狼士的队正当着众人的面在那个首领面前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这是有史以来大秦第一次采取这种手段对付匈奴,也可以说是中原王朝首次采用这种战术,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你不能已下子把几百上千人同时撒进草原,草原虽大,不族众多,但却是地广人稀。是外人还是周围的兄弟匈奴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一个两个或者四五个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若是一下子放进去几百人,就算分散各处难免也会出现纰漏,所以得分期分批的放进去。 这既是为什么蒙武已经到了北地郡也已经布置就绪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义渠城遭受呼勒的攻击却不出手相救的原因。因为蒙武一但和呼勒交手,头曼会在第一时间对榆林塞发起进攻,而白宣准备的屠狼士还没有达到白宣计划中的最低人数,那么白宣所做的准备将会前功尽弃。 说实话,这一把白宣赌的挺大,北地郡和上郡两个战场实际上都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是掩护屠狼士的行动。十四万秦军,在机上不知道多少的匈奴军,这近三十万大军云集于此竟然只是白宣用来掩人耳目的,可以想象,白宣所做的事将会多么惊人。 当嫪毐把狼牙项链挂在脖子上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宣,嫪毐双眼中简直就像两轮小太阳,那看着白宣的眼神犹如看着心中的神一样。 白宣微微点了一下头,嫪毐用力捶了一下自己胸膛然后转身大步走去,再也没回头。 白宣是故意选调嫪毐到屠狼士的,因为白宣觉得嫪毐若能在这次行动中战死的话,那么无论是对他该是对嬴政而言都是最完美的结局。所以白宣直接把嫪毐调进了屠狼士,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点不忍心。 “嫪毐,天各有命,不死是你的造化。死了,你也不缺荣耀。” 白宣心中默默说到。白泽抱住白宣使劲捶了一下,他要走了,跟第五队屠狼士进入草原。临走之前白泽想要抱抱这个和自己玩到大的家主。 “家主,白泽走了。” “嗯,福爷有我。” 白泽点了点头笑了,他说:“哥,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多睡几个匈奴女子不算违反军纪吧?” “不算!只是哥觉得你亏了,那么多关中好女子等着你娶,可却让匈奴女人占了便宜。亏了,亏大了!” 白泽搂着白宣哈哈大笑一阵之后说到:“哥,咱不亏,咱是去占便宜去的,没准还能带几个回来呢。” 白宣:“眼光准点,别跟个色狼是的不挑不拣,怎么着也得找好看点的呀。” “我记住了,哥,我走了!” 说完之后,白泽后退几步行了军礼。 “末将白泽,请求出征,请君上示下!” 白宣:“出征!” “遵令!” 白泽转身大步走出金顶大帐,和其他屠狼士一样,白泽再也没回头。 嬴政低着头,从他耸动的双肩可以看出他在哭泣,蒙恬和蒙毅满脸是泪但是却羡慕的看着正在集结的第五队屠狼士。王离的长剑不知何时拔了出来,这孩子老成了一些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举着长剑待在原地,双眼追着白宣。 白宣夺下王离手中长剑还剑入鞘后,摸了摸王离的头。这孩子还小,再等几年就好了。 冯去疾从内帐走出来。 “上将军,我们得加紧向草原输送屠狼士了,呼勒那边的攻击越来越猛,义渠城岌岌可危。” 白宣:“接下来五队间隔两天,不!一天!” 冯去疾:“遵令!北地部发来密报,北地部曲校殉国了。” 白宣:“副校接任,变更所有联络方式!” “遵令!” 白宣:“严令蒙武无令不得出战,就算义渠城被攻克也是无令不得出战!” “遵令!” 白宣转过身扫了一眼嬴政等人,发现哥几个没人说话,白宣幽幽的说到:“没有杀人的心,带不出杀人的兵。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之前大秦对匈奴以守为主,现在要变守为攻却不能一蹶而就,攻守之间的转换是需要时间的。对匈奴的战法有三,诱敌、突袭和平推。”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诱敌和突袭,这是在和匈奴人抢夺进攻权,当攻防易手之后,匈奴被压缩在指定区域内之后,就是我等集中兵力决战之时!” 众人右拳击胸齐声回答:“末将谨遵上将军之命!” 第133章擒贼擒王 大秦北地郡义渠城,如果从空中俯瞰就可以看见,三万匈奴娄烦王部将义渠城团团围住,匈奴弓箭手射出的狼牙箭犹如乌云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将义渠城的城墙覆盖。一波接一波的匈奴战士举着盾牌扛着粗糙的云梯海浪一般冲击着义渠城。 城上的义渠军民拼死抵抗,城上血流如注,每时每刻都有守城的义渠军民倒在箭雨之下。十天,娄烦王呼勒的攻击一直持续了十天,每天从太阳升起到落下,匈奴人的进攻从未停止过。 最开始的时候义渠城的军民还能记清楚每天匈奴人进攻的次数,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没人有心思记录这些,义渠城军民只知道不能让匈奴攻进城内。守城的郡兵只剩不到八百人,但是义渠城的百姓拿起了战死的郡兵的武器继续抵抗,十天的生死拼杀足以让一个农夫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弩箭早已经没有了,现在守城军民使用的是匈奴人射进城里的狼牙箭。武器破损的速度远比补充快得多,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锄头、棍棒、菜刀以及各种能找得到的东西都成了武器。 匈奴兵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一旦登城之后,往往需要四五个守城军民才能杀死一个匈奴兵。在十天的时间里,义渠城险些被攻破的次数多达十余次,而且是越到后来被匈奴兵冲上城头的频率越高。义渠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最可怕的是粮食已经耗尽了。 一个体壮如牛的匈奴百夫长冲上城头,手中盾牌横着一扫,三个守城的义渠百姓就被撞得倒飞出去。匈奴百夫长狞笑着挥舞弯刀左劈右砍,不大的功夫就清出了一片空地。在百夫长身后,源源不断的匈奴兵冲了上来。四五个匈奴射手蹲在城垛上开弓放箭,将冲过来的守城军民压制在十几步开外。 通过这个缺口更多的匈奴兵杀上城头,眨眼之间在这片区域内就聚集了三十多匈奴兵。 饿狼般的匈奴兵在百夫长的指挥下向两侧发起了猛攻,守城军民在匈奴兵的凶狠打击下步步后退,一大截城墙被匈奴兵占据并迅速向两侧扩展开来。 嘟嘟嘟嘟! 低沉的牛角号响起,越来越多的匈奴兵通过这个缺口冲上了义渠城头,这是十天来最危险的时刻,如不将这段城墙上的匈奴兵肃清,那么义渠城就完了。 北地郡郡守段宏大吼一声领着自己的侍卫冲了过去,在另一侧义渠县令张幸领着几十个郡兵冲了过去。匈奴兵不缺吃食可义渠军命已经断粮两天了,现在的义渠军民全是靠着意志在拼命。挡在前面的义渠军民一个接一个被砍倒在地,没死的就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匈奴兵的腿,给后面的兄弟创在机会。 匈奴兵的攻势被止住,但城墙上战死的义渠军民的尸体也铺满了城墙。 “杀!” 段宏一剑刺入一个匈奴兵的胸膛,那个匈奴兵惨叫一声一刀劈下。 “啊!” 段宏惨叫一声,他的半截右臂被砍断,若不是他的侍卫及时拉了段宏一把,段宏怕是要人头落地了。侍卫们架着昏死过去的段宏迅速后撤,在这个时候,段宏和张幸就是整个义渠城的主心骨,他俩一旦战死义渠城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 张幸运气不佳对上了那个匈奴百夫长,那个百夫长的弯刀风车一样不间断的劈下,段宏每一次抵挡都好似遭到千钧重锤的轰击。巨大的力量让张幸步步后退,他身边的郡兵一个接一个冲上去缺一个接一个倒在匈奴百夫长的刀下。匈奴兵一步步前进,守城军民一步步后退。他们面对的不仅是凶残的匈奴兵还有那不时射来的狼牙箭,张幸身边的军民不断倒下,后面的人不断的冲上来再倒下。匈奴兵已经把张幸等人逼到了城门附近,再往前几步就是通往城里的马道。如果匈奴兵占据了马道义渠城也就等于是被攻破了。 张幸:“大秦的儿郎们,今天我们就死在这吧!绝不能让匈奴人占据马道,杀!” “杀!” 张幸以及他身边所有的军民已经疯狂了,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他们呐喊着迎着弯刀冲了上去。战斗异常激烈也异常残酷,义渠军民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也让匈奴兵感到震撼,但是震撼过后却更加激起了匈奴兵的凶性。在匈奴兵看来,秦人都像是草原上的羊,即便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帮有勇气的羊,狼是不会怕羊的,即便是不怕死的羊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匈奴兵们用更加凶残的杀戮对待义渠军民。 马道之前十步之内成了血肉磨坊,双方反复争夺反复拼杀,尸体一层层的倒下,鲜血顺着倾斜的马道流了下去。 哐,咔嚓。 张幸手中的长剑被匈奴百夫长劈断,匈奴百夫长抬起腿一脚踹在张幸的胸膛上。张幸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直到他撞在城垛上之后才倒在层层叠叠的尸堆上。 匈奴百夫长拎着弯刀一步步走向张幸,张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几番努力之后,他还是没能站起来。 匈奴百夫长用弯刀指着张幸,用生硬的关中话说到:“秦人,我知道你是官儿,只要你给我磕头并下令停止抵抗,我可以让我们的王免你一死,还能让你当一个小首领,不答应我就看了你的头!” 呸!一口血痰从张幸嘴里喷出。张幸努力撑起上身骂到:“匈奴恶贼,要杀就杀,本官绝不会眨一下眼睛!要本官投降,别做梦了!” 匈奴百夫长大叫一声举起弯刀猛的劈下,张幸不躲不避双眼死死盯着那把沾满血污的弯刀。 “大王,臣张幸不能再为大秦尽忠了。郡守,卑职先走一步!” 咔,噗! 血柱冲天而起,洒的张幸满头满脸都是。张幸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他看到的是那个匈奴百夫长的脑袋冲天而起,无头的身体在原地晃了两晃栽倒在地。当张幸明白过来之后,他看见几十个黑衣人在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的带领下,像飞一样跃上城头。那个领头的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用的是一把剑身狭长又细又尖的长剑,他只是随手一挥匈奴百夫长的脑袋就被他削飞。 那人落地之后施展身手,身形快似闪电般的在匈奴兵中间往来穿梭,所过之处鲜血飞溅人头滚滚。跟在他身后黑衣人一个个也是剑法不俗,他们跃上城头之后立即分散开来两人一组杀向匈奴兵。 如果说匈奴兵是发了狂的狼,那么这几十个黑衣人就像是突入狼群中的猎豹。这些人全部用的是长剑,所过之处斩杀匈奴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利索。 那个领头的人更厉害,他顺着城垛快速跑了一圈之后,蹲在城垛上的匈奴射手就全部被他杀光。城墙上拼死抵抗的义渠军民的压力顿时减轻了大半。 张幸用木棒撑起身子靠在城垛上大喊:“多谢壮士相助,大秦儿郎们,我们的援兵到了,杀呀!” 嗤,噗!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支冷箭狠狠扎在张幸的胸口上,张幸身后的郡兵惊呼:“县尊!” 张幸已经没有疼的感觉了,他只感到浑身冰冷呼吸困难,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一声:“杀匈奴!” “杀匈奴!” 义渠军民被张幸的死激起了血性,他们呐喊着冲了上去,没了兵器就用拳头用牙齿,被匈奴人看做羊的大秦军民在这一刻变成了狂暴的狼。 一个时辰之后,城墙上的匈奴兵被肃清了,而城外也响起了撤兵的牛角号声。匈奴退回了大营,站在城墙上的义渠军民看着如同退潮一般的匈奴兵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欢呼声,因为他们知道,下一次的进攻将会比这次更加猛烈。 徐安站在城墙上环顾四周,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尸体,这惨烈的场景丝毫不亚于他曾经参加过的战斗。 “启禀一剑君,我等杀敌三百余,损伤是余人,无人战死。” 一个黑衣人在徐安身后说到。 徐安:“那个站着死去的人是不是义渠县令。” “正是。” “义渠郡守呢?” “属下这就去找。” 没过多久,黑衣人把被两个侍卫抬着的段宏带到徐安面前。段宏的右臂已经包上了,但是还在流血,那包着断臂的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段宏的脸色很吓人,但他忍着剧痛坐起身来。 “敢问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某家徐安,赵国邯郸人士,江湖朋友抬爱送我尊号,一剑君。” 段宏:“原来是徐大侠,徐大侠及时赶到,救了义渠城军民,此恩此德义渠军民没齿难忘。只是现在城中已经断粮,不然本官定和大侠痛饮三百杯!” 徐安:“某听闻大秦武安君率师增援北地,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但为何义渠还在孤军奋战?” 段宏:“这个,武安君定是在精心安排布置,他是我大秦战神白起之孙,又是函谷之战的实际指挥者,是我大秦新晋战神,断不会任凭匈奴为所欲为的。” 徐安:“即使武安君有所布置,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十万镇北军不到,大秦边军呢?” 段宏:“上郡是通往关中的门户不能一点闪失,边军主力要坚守上郡,尤其是榆林塞乃是重中之重,必须重兵防守。” 徐安:“都是大秦的疆域都是大秦子民,为何厚此薄彼,难道说郡守和武安君有仇吗?” 段宏皱了皱眉头怒道:“一剑君,本官感念你援手之恩,但这是大秦军国机密要事,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本官领受王命镇守北地,与北地军民同生共死乃是分内之事。大侠何必挑拨离间!一剑君,义渠危在旦夕,大侠仁至义尽,还请大侠速速离开。” 黑衣人怒道:“我等追随一剑君不远千里而来助你守城,问你几句怎么了,你却如此不通情理!你们大秦,真不愧是虎狼之国,大秦军民真不愧是虎狼之民毫无感恩之心。一剑君,我们走吧!” 徐安:“我等来此本就没奢望报偿,只是不忍中原百姓遭受异族屠戮。如今看来大秦雄踞关中剑指中原不是没有道理的,有如此铮铮铁骨之军民,何愁大事不成。郡守,在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郡守海涵。” 段宏面色缓和下来,他对徐安说到:“本官方才失言了,还望大侠多多担待。只是匈奴人的攻击一阵猛似一阵,义渠城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大侠,还是早早离开吧。” 徐安:“若是郡守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助郡守一臂之力。” 段宏看看徐安身边这几十个黑衣人,他苦笑一声说:“大侠的情谊段宏记下,只是兵凶战危,胜负之间凭的是实力,不是靠几个武艺高强的人能左右的。大侠何必玉石俱焚。” 徐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郡守应该明白吧?” 段宏猛的双眼一亮他盯着徐安颤声问道:“大侠的意思是?” 徐安:“杀了匈奴首领,匈奴不战自溃!” 段宏猛的从门板上翻到地上,跪在那里向徐安连磕三个响头。 “请大侠助我!” 第134章呼勒之死 徐安和段宏躲进城楼里密商了半个时辰,等他俩出来的时候段宏的双眼雪亮,精气神十足。俩人出了城门楼之后互相说了一声保重,所后各自召集部下安排。 一炷香之后,义渠城头上开始往下扔匈奴人的死尸。十天的战斗,城墙下面的尸体堆成了一座缓坡,义渠城每战过后都要把城上的匈奴尸体扔到城外,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城里军民的尸体都堆不过来,哪有地方堆放匈奴人的死尸呢。所以,义渠军民的举动在匈奴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好在现在是冬天,尸体不会腐烂也不会闹出瘟疫,匈奴人也懒得把城下的尸体拖回来,所以没人把义渠城军民的举动当回事。 但是在不断扔下城的尸体中有几十具是被用绳索吊着送到城下的,这些尸体到了城下和别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只有在近前才会发现,这些尸体正在缓慢的顺着尸体堆成的缓坡往下爬。 北地郡地处草原和山地的结合部,这里可没有护城河,所以这几十具尸体就用蜗牛爬的速度一点点的脱离了义渠城军民弓箭的覆盖范围。到这个时候,这几十具“匈奴尸体”已经十分的分散,而且各自躲在低凹处,从匈奴大营的方向看来根本就无法发现。 嘟嘟嘟嘟! 攻击的号角再次吹响,一排排的匈奴兵举着盾牌扛着弯刀排着队形走上战场。 在匈奴大军的后面,黑色金狼大纛之下,娄烦王呼勒骑在马背上看着义渠城。呼勒的手里拿着一只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羊腿,这表明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呼勒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打量着义渠城,虽说上次功成失败了,但是退回来的匈奴兵告诉呼勒,义渠县令死了,北地郡郡守被砍断了一只胳膊,城里的军民也是死上大半,用的是匈奴的狼牙箭和棍棒农具,而且也看不到几个秦军,这说明义渠城内的守军快死光了,物资也快消耗光了。只要再进攻一次,义渠城就可以拿下了。呼勒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能不高兴。 说实话,自打他擅自攻入北地郡之后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不对,是真的进入了无人之境。呼勒本打算围困义渠城,攻略其他地方,怎奈他发现其他地方村庄城池都是空的,那干净的连一只耗子都看不见。跑了一圈呼勒啥也没捞到,这让呼勒心头火起于是合兵一处,集中三万大军攻打义渠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义渠城却如同铜墙铁壁一样,三万大军攻了十天愣是没攻下来。如此一来,呼勒的驴脾气上来了,那是非要拿下义渠城不可。今天原以为可以破城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功败垂成,不过呢总算是有好消息,呼勒把这次失败看做是义渠军民最后的反抗,接下来就是他,伟大的娄烦王呼勒策马进入义渠城恢复义渠国的光荣时刻了。 呼勒越想越高兴,狼吞虎咽的把羊腿啃得只剩下一根大棒骨,最后他还伸出舌头舔了一遍之后才把大棒骨扔掉。 油滋滋的手顺势在裘袍上蹭了蹭,随后他抽出了腰间那把镶满了宝石的银把弯刀慢慢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向下一劈,大吼一声:“杀呀!” “杀呀!” 匈奴兵们嚎叫着发起了冲锋,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呼勒估计的很准,义渠城军民已经处于油尽灯枯的境地,只是凭着最后的勇气战斗。但这一次的攻击呼勒把全军压上,可以说是不分主次四面强攻,一上来就打乱了义渠军民的部署。仗达到这个份上也不分军民和男女老幼了,义渠军民都知道城破了大家都得死,与其让匈奴人像宰羊一样宰杀不如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俩还能赚一个。所以,义渠军民全都上了城墙和匈奴人拼命。战斗的激烈程度无法用语言描述,一方是穷凶极恶的匈奴兵,一方是抱着同归于尽想法的义渠军民,这战斗就没什么战法技巧完全就是人命的消耗。 随着一拨拨的匈奴兵攻上城头,呼勒的后队也逐渐向义渠城靠近,当呼勒的大纛旗靠近义渠城一里左右的时候,突然之间从低凹处窜出十几个人影,他们用极快的速度冲向呼勒的大纛。 呼勒的身边还有两千亲卫骑兵,这几十个人的突然出现让呼勒的亲卫骑兵们立刻警觉起来,一把把弯弓对准了这些人。但是这几十个人都穿着匈奴人的皮甲手里都拿着弯刀,这让呼勒的亲卫们有点不知所措。 呼勒的亲卫骑兵的长官是位千夫长,这家伙还算镇定而且经验老到,他一眼看出这几十个人虽然是匈奴人打扮可是头发和匈奴人完全不一样,都是盘着发髻的。 千夫长急忙大喊一声:“放箭!” 嗡,嗤嗤嗤嗤! 狼牙箭呼啸而至构成了一道密集的封锁线,那几十个人挥舞着弯刀拨打利箭飞速冲向呼勒。 千夫长:“列阵,挡住他们!” 亲卫骑兵只射出了一轮箭雨,射到了十几个人之后就不得不扔掉弯弓拔出弯刀催马前冲。距离太近而且这些人速度奇快,能射出一轮箭已经算是反应快的了。那些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呼勒的亲卫骑兵,当先一人在快要撞到战马的时候猛的纵身而起手中弯刀脱手而出插进匈奴骑兵的胸膛,紧跟着此人拔出一把又细又长的长剑脚尖点着匈奴骑兵的脑袋飞纵向前,手中细剑劈刺扫削所过之处匈奴骑兵身首异处纷纷落马。 其他的人也如同那人一般纵身跃起,但也有几个因为慢了一拍被战马撞倒在地。 千夫长:“放箭,快放箭!” 嘣嘣嘣,嗤嗤嗤。 狼牙箭纵横飞射,在空中纵跳不止的那些人接连中箭从空中跌落下来。只有为首那人身手极其灵活,几个纵跃杀到大纛旗下手起剑落将千夫长劈于马下。当那人再次跃起扑向呼勒的时候,呼勒调转马头就跑。 “呼勒,哪里跑,看剑!” 噗! 呼勒刚刚转身战马也才刚刚跑出几步,他就觉得胸前一痛呼吸骤停。呼勒低头一看,明晃晃的一截剑尖从自己胸口穿出。 呼勒:“你~~是~~谁~~~” “叫你死个明白,我乃赵人徐安,人称一剑君!” 呼勒:“不服,不服哇!呃。” 呼勒的喊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被徐安一剑切下拎在手中。 徐安将呼勒的死尸踹下马去,勒转马头顺手一剑将扛着金狼大纛的匈奴百夫长刺了个透心凉。匈奴百夫长跌落马下,金狼大纛也随之落地。徐安催马杀到匈奴号手身边长剑顶住号手胸口喝到:“吹后撤军!” 那匈奴号手被徐安吓破了胆子乖乖举起牛角号吹了起来。 呜嘟嘟嘟~~~~~ 正在城上大肆杀戮的匈奴兵听到号角声不由一愣,他们回头看去只见金狼大纛倒了。就在此时,义渠军民齐声欢呼:“呼勒死了,呼勒死了!” 城外徐安听到城上军民的欢呼声知道大事已成,他一剑斩了匈奴号手,用一杆长矛挑着呼勒的首级绕着义渠城飞奔,一边跑一边大吼:“匈奴兵听着,你们的呼勒王死了,这是他的首级。大秦援军就要到了,有胆子你们别跑!” 徐安的话音刚落,城上的匈奴兵立刻掉头冲向城外,义渠军民已经没有力气追赶他们,任凭他们安然撤退。此时此刻城墙上的义渠军民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有的呼呼大睡有的却再也没了动静。 段宏用左臂撑起自己的身体他靠在城垛上冲着城下的一剑君大喊:“一剑君,我们赢了,我将向大王保举你,大王一定封你为候的!一剑君,一剑君!” “一剑君!一剑君!” 城上还活着的军民百姓纷纷喊了起来,这喊声中都带着哭腔,绝处逢生啊,怎能不哭。 徐安看着仓皇逃走的匈奴兵,再看看身后倒在战场上的追随者们,他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这代价实在是太高昂了。 咵啦啦,一匹快马冲进蒙武大营,信使快步跑进大帐单膝跪地。 “启禀将军,上将军军令,进攻呼勒!” 啪,蒙武一派桌案跳了起来吼道:“总算来军令了,快把本将憋死了,擂鼓,全军出击!” 咚咚咚! 战鼓惊天动地,大军迅速集结,蒙武一马当先杀向义渠城。 第135章迎头痛击 呼勒猛攻义渠城十天,头曼也没闲着,这十天里他调兵遣将组织了五万大军来到距离榆林塞三十里外扎下大营。头曼没着急进攻,他在等着镇北军和头曼打起来。但是镇北军一直没露面,只有呼勒攻城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把头曼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帐里转磨。 就在这时白羊王托鲁跑进大帐,在他身后两个侍卫架着一个背上插了三根弩箭的匈奴人。 “大单于,发现镇北军了!” 头曼一个箭步窜到托鲁面前问到:“在哪!” 托鲁踢了一脚还剩半口气的匈奴人吼道:“快说!” 那人虚弱的说到:“大单于,我在北地郡遇到秦军了,他们早就布置好了,娄烦王怕是要被包围了,我的兄弟都被秦军斥候杀了,我是装死才躲过一劫,跑来报讯。大单于,呃。” 这人脑袋一歪死了,头曼冲出大帐吼道:“全军集结,攻击榆林塞!” 嘟嘟嘟嘟! 上百只牛角号同时吹响,五万匈奴大军迅速集结冲向榆林塞。榆林塞城头,白宣看着蜂拥而来的头曼的大军,他摸着刚刚留出的八字胡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这笑声让冯去疾横跨一步离白宣远了一些,冯去疾就受不了白宣这个样子,这十足十一个阴谋得逞的小人模样,实在不应该是君子所为。君子就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成败淡定从容才好。可白宣这样子,实在是,实在是,太猥琐了。 冯去疾:“咳咳,上将军是否传令蒙将军出击?” 白宣:“传令,蒙武军出击,务必全歼呼勒军,但是一定要放走呼勒。嘿嘿嘿。” 冯去疾的太阳穴突突乱蹦,因为白宣的笑声太魔性了,简直让人有一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狠狠跺上无数脚的冲动。 冯去疾:“上将军!下令备战吧!” 白宣:“哦哦,去疾莫怪,本将也很兴奋呀!传令,守军备战,中军入城。左右两军穿插至指定位置务必截断头曼退路!” “尊令!” 咚咚咚咚,榆林塞战鼓齐鸣,早已整装待发的大秦将士鱼贯蹬城,轰隆隆的脚步声和甲叶子哗哗作响的声音在白宣听来简直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榆林塞前匈奴大军排开阵势,随着嘟嘟嘟的牛角号声,战线上竖起了一面盾墙,盾墙之后一队队弓箭手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头曼骑在马上遥望榆林塞,他看见了城头上飘扬的秦字战旗和蒙字将旗,头曼哈哈大笑说:“白宣,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没想到你也中了我的声东击西之计。传令,进攻!” 嘟嘟嘟! 匈奴弓箭手们抬起弯弓同时松手。嗡!平地上腾起一片乌云,这片由狼牙箭构成的乌云快速升高之后猛的一停随即呼啸着扎了下来向榆林塞城头扑去。 “树盾!” 秦军校尉们同时下令,哐哐哐哐,一面面方形大盾立了起来,秦军将士齐刷刷的蹲在盾牌后面。 哚哚哚哚~~~~ 数不清的狼牙箭雨点般狠狠钉在盾牌上城垛上,发出密集的声音。城楼上的白宣当即下令:“弩炮攻击!” 咔啦啦啦,榆林塞城头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座用厚木板搭建的方形堡垒,这堡垒探出城墙,对着城外的那一面是活的,此时堡垒正面的面板纷纷打开,一架架弩炮推了出来。 所谓弩炮并不是真正的炮,而是类似于巨弩的守城武器。形状就像放大了的弹弓,中间是一根木制导轨,导轨前端两侧分别竖立着三根固定在一起的原木作为发射支撑。两组发射支撑上固定着用细细的牛皮索绞在一起制成的儿臂粗的弦,这就相当于弹弓的两根皮筋,在两根弦的末端是一个大牛皮套,这是装弹丸的地方。 这两根弦不是直的而是呈螺旋状紧紧压在一起,不受力的时候就像是两排弹簧,但却不是金属制成。当军令下达之后。两个弩炮手同时转动后面的木制手轮,两根弦被迅速拉直到位然后在牛批兜里放上石头弹丸,随后弩手搬动木柄嗵的一声,两根弦迅速收缩弹丸就被弹了出去。 这种弩炮是根据白宣绘制的图样由大秦工匠们打造的,别的好说就是这两根弦可算是费尽心思,但是在白宣的指点下大秦工匠终于突破了技术难关,弩炮被做了出来。而这两根弦的制作工艺被列为最高机密,那些会制作弦的工匠基本上都被冷锋监管起来。 这种弩炮很灵活戴防护,地盘可以自由旋转,而且由于使用转轮助力操作起来省时省力只需两人就可以,最主要的是可以控制力度和方向,比那笨重而命中率极地的抛石机强了百倍不止。弩炮的重新装填发射的间隔也缩短十倍不止,这就意味着弩炮能够快速的发射出弹丸,形成密集度很大的覆盖面。唯一的缺憾就是弹丸是石头的,若是换成能爆炸的弹丸那绝对堪称划时代的军国重器。 嗵嗵嗵,呼呼呼。 榆林塞城头射出了一拨人头大的石弹,这些石弹划过长空准确的砸到了匈奴弓箭手的队形里。刹那之间匈奴弓箭手整齐的队形就好像是挨了冰雹的庄稼地,那是血肉迸溅哀声遍地。然而,这只是开胃菜,这仅仅是弩炮手们在进行校准,话说这些日子以来白宣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些弩炮手们已经把榆林塞前三里范围内都进行了标注,再加上严格训练基本上做到指哪打哪。如今是大秦第一只弩炮不对首战,而且第一轮校准射击就准确度惊人,这极大的鼓舞了弩炮手们的士气。 “仰角三,弦力五,石弹一,放!” 随着弩炮校尉口令的下达,城上所有的弩炮同时发射,近百枚石弹呼啸而至狠狠的砸进匈奴射手的阵型中。三千匈奴弓箭手连带保护他们盾牌手犹如挨了冰雹的西瓜地,被砸的红是红白是白那叫一个绚烂多彩。 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匈奴弓箭手的阵型全面崩溃。 “仰角五,弦力七,目标匈奴大阵,放!” 嗵嗵嗵,漫天的石蛋冰雹一般砸下,刚刚做好冲击准备的匈奴兵大阵瞬间一片混乱,没被砸死的匈奴兵将叫着掉头就跑。匈奴人打仗不要命是不假,但是这种离的老远就能置人于死地的神奇还是第一次见,不管是什么人对于陌生而又恐怖的东西是没有任何抗拒力的,不跑还等着啥呢。 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的头曼此刻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他使劲揉揉眼睛,他以为他是在做梦,但是事实告诉他,他很清醒,非常非常的清醒。清醒到了都能感到石弹砸在身上的痛苦,眼前的惨状也让头曼不寒而栗。 被砸死的就不说了,不是脑袋开花就是骨断筋折。那些被砸断胳膊的惨叫着往回跑,而那些被砸断腿的,则是趴在地上拼命用两手扒地往回趴。这情景太吓人了,匈奴军的士气瞬间下降了一半。 白羊王托鲁一见大单于在发呆,可这么下去不用打就败了,于是托鲁大吼一声:“放箭!” 这放箭的命令不是针对榆林塞而是针对那些被砸的还剩半条命的匈奴兵的,因为他们的惨叫影响士气。匈奴人以狼为图腾也把狼当做老师,狼群对待在狩猎中伤残的狼的处理方式很残忍,那就是一拥而上把它吃掉。所以匈奴人完全学会了狼的这种处理方式,一阵箭雨过后匈奴大军的阵前安静了。 白羊王捅了捅头曼小声说到:“大单于,不能等,赶紧下命攻城。只要一打起来咱们的血性被激发出来就不怕了。” 头曼抽出弯刀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不要害怕,那就是抛石机,只要我们冲的够快只要冲到城下它就没用了。勇士们,攻下榆林塞,本单于准许你们屠城三天,抢到的财物都是你们的,杀呀!” 匈奴人最怕的就是用财物刺激,只要听到有财物可抢那绝对不要命的一拥而上,头曼单于的许诺奏效了。 嘟嘟嘟! 一万匈奴军呐喊着冲了出去,这帮家伙听了头曼单于的话连马都不下催马猛冲,这一来进攻的速度变得飞快。榆林塞城头上的石弹越来越密集,但毕竟赶不上匈奴骑兵的速度,眨眼之间近千匈奴骑兵冲破了弩箭和弩炮的拦截冲到了城下。 哐哐哐,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匈奴兵嘴里叼着弯刀手脚并用顺着云梯快速的往上爬。 城楼里的嬴政小脸通红,两只手攥成了拳头。白宣没了那副猥琐模样,此时的淡定从容很符合冯去疾对君子的定义。 白宣:“小政,怕了?” 嬴政:“不怕!” 白宣:“呵呵呵,不怕就好,瞪大眼睛看着,看着大秦将士是怎么杀匈奴的!” 秦军校尉:“放滚木!” 滚木并不是像一些影视剧中描写的那样把一根打木桩子砸下去就成,真正的滚木是专门用来对付爬云梯的敌人的。材料一根大原木,在原木的表面楔进尖锐密集的金属三棱刺,外形就像一个超大号的狼牙棒但是没有长柄。在滚木的两端有绳索,平时是装在架子上的。一旦开战敌军顺着云梯上来的时候,就把架子推出城墙,滚木恰好悬在敌军头上,此时扳开机括滚木掉落利用重力加速度和自身的重量将敌军砸下云梯。由于两端有绳索因此滚木是可以收回反复使用的。 一架架云梯的上方探出了一根根外形狰狞的滚木,随着一声号令,滚木呼的砸了下来。此时云梯上的匈奴兵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带着尖刺的滚木在在自己脑袋上。势大力沉的滚木砸下往往一下就能把三四个匈奴兵砸的从云梯上摔下去,更有甚者由于绳索有一定的弹性,滚木到达绳索极限的时候还会上下弹跳左右摇摆,往往会造成更大的杀上,甚至会把云梯砸断。这等于是截断了匈奴兵的进攻路线,再加上秦弩的精确射击,没用多久城下就铺满了匈奴兵的死尸。 但是匈奴兵的进攻没有停止,还有一拨拨的匈奴骑兵突破弩炮和弩箭的拦截冲到城下,反复重复着爬上去摔下来再爬上去在摔下来的动作。 榆林塞的城墙上秦军将士士气高昂杀声震天,由于有了弩炮的压制,匈奴弓箭手根本没法在远距离上对城上秦军构成威胁,也只有冲到城下的匈奴射手还能射出手中的利箭,但由于地势的关系准头就不敢恭维了。 呜嘟嘟嘟嘟。 撤军的号角吹响,匈奴的第一拨攻击被榆林塞的秦军轻松击垮,没死的匈奴兵举着盾牌逃了回去。榆林塞前扔下了近两千匈奴兵的死尸。 头曼单于的脸色极不好看,他怎么也没想到,榆林塞竟然这么不好打。 托鲁:“大单于,我有个办法。” 头曼:“说!” 第136章白玉城 榆林塞上欢声雷动,镇北军的将士们绝大多数是新兵,也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从军生涯的第一战就赢得如此轻松无形之间让这些新兵的自信心爆棚了。 “哈哈哈,匈奴人也没啥可怕嘛,再狠能咋样不还是被我们杀!” “就是就是,怕他个球,再来多少老子都照样杀!” 镇北军的军官们笑嘻嘻的看着这帮在他们眼里只能算是大孩子的新兵,拍拍这个捶捶那个夸奖的话就没断过。 “好样的,都是好娃娃,没给你们爷娘丢人。别光顾高兴,赶紧打扫战场擦拭武器。” 此战镇北军阵亡三十七人,受伤二百一十三人,基本上都算轻伤,稍加治疗还能再战。由于打了胜仗,就连伤病们都忘了疼痛,跟着兄弟们搬运箭矢打扫战场。 军中大厨领着伙夫把一桶桶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肉汤抬上城墙,一摞摞锅盔也送了上来。将士们边吃边说笑,整个榆林塞的城墙上到处欢声笑语。 “君上和太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坐在地上吃饭的将士们纷纷站起身来围住了白宣、嬴政和冯去疾。白宣嘻嘻哈哈的捶捶这个拍拍那个,随手掰一块锅盔扔进嘴里,接过不管是谁手里的肉汤就灌一大口。 “上将军,吃我的。” “君上,吃我的。” 将士们就喜欢笑嘻嘻的白宣,因为这位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上将军从来不会给普通士卒脸色,除非你违反军令,但是镇北军中没有鞭刑和打军棍的处罚,犯了错只会被关进小黑待三天。但是,从那出来的没有一个愿意回去的,都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如果有个别自己作死的,那连小黑屋都不用进直接按照大秦军律撤销军籍遣送回乡。但那可是比杀头还叫人难受的,撤销军籍的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只能做贱役,甚至还会连带家人,那根本就是活的不像个人了。与其那样还不如战死沙场来的荣耀。 当然,白宣也有冷着脸的时候。一般这时候,全军上下都会规规矩矩的称呼白宣为上将军,也都竖起耳朵打起精神仔细听白宣的每句话,因为大家都清楚上将军冷脸不是要打大仗硬仗就是要杀人了。 但是在一般情况下,白宣只要和将士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说话和和气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邻家大哥一样。所以将士们都喜欢白宣,再说镇北军有一样别的秦军比不上的优势,那就是吃得好。即便是同样的配给,但是镇北军的伙夫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别的秦军伙夫做的好吃,做法也不太一样。据军中大厨说,这是上将军亲手教的,为的是让将士们吃饱吃好,吃饱了打仗有劲能多打胜仗,吃好了就不想家。 一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吃饱吃好的军队绝对是有战斗力和凝聚力的军队,这个道理白宣比谁都明白。所以他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教会了军中伙夫很多新的烹制食物的做法,在现代军队中,一个好的炊事员相当于半个政委,这事被我军验证过的铁律。白宣没有蠢到在这个时代在军中安插政委指导员,那样做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他只能尽量搞好伙食,并做到体恤官兵,在这个讲究尊卑贵贱的时代,能做到这一点的委实不多。 白宣的做法自然影响到了他身边的人,嬴政是接受这种做法最快最彻底的,他现在穿的就和普通士卒一样,站在将士们当中满嘴的乡间土话,可越是这样将士们就越爱戴他。谁也不傻,谁都知道他是大秦太子,太子能跟普通士卒同吃同住一同作战,这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一向标榜君子风范的冯去疾此时倒是能和白宣保持一致,因为他认为这是君子风范的升华,是更高境界的君子风范,所以他不仅不抵触反而大有推波助澜的意思。如果某天白宣忙得忘记去看望将士们,就算白宣钻进被窝里也会被冯去疾拎出来补上这升华版的君子风范。 “毁之易,立之难,武安君应坚持不懈。” 就算白宣发脾气,冯去疾也是这句话,把白宣整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白宣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自己抢了冯去疾的老婆,这家伙怀恨在心变着法的折腾白宣,不就是一个老婆嘛,至于这样嘛,这个小心眼儿的冯去疾呀。 在镇北军中,一般白宣不冷着脸的时候,大多数将士喜欢称他为武安君或者君上。这一方面是出于对战神白起的崇拜,另一方面是表达对白宣的亲近之感。镇北军可以说是白宣一手组建的,换个说法镇北军就是白宣起家的嫡系部队,镇北军众将士都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和白宣最亲近,既然亲近称呼白宣的封号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一军主帅其实就是个大家主嘛,那些世家的家臣家将不都称呼家主的爵号和封号吗,没见谁称呼家主的职务,这样才显得是一家人嘛。 白宣领着嬴政等人转了一圈而之后回到城楼,几个人个个吃的滚瓜溜圆直打饱嗝。数万将士,哪怕是只吃每个人手中的一丢丢那怕是也会被撑死的,意思一下之后就成了这样了。 白宣把一杯浓茶灌进嘴里之后随手把剩下的泼出门外。 “君上,冻了。” 赵高指着门外喊到,白宣走出门蹲在地下看了一眼,随后舔舔手指把手伸向空中。 白宣:“嗯,今天比昨天还要冷,深冬了泼水成冰,好哇,实在是好。” “嗯,好,实在是好。” 白宣身后传来众人的声音,白宣回头一看禁不住噗嗤一乐。原来嬴政、冯去疾、王离等人一个个举着右手一根手指指向天空,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实在是好。 白宣:“好什么?你们说说?” 嬴政:“大兄说好自然就是好的。” 王离:“泼水成冰,匈奴人要挨冻了。嘿嘿。” 冯去疾:“深冬寒冷,泼水成冰,也意味着天干物燥。我猜,君上是想夜袭匈奴,火攻!” 众人:“不错不错,还是司马知道君上的心意。” 白宣呵呵一笑说:“你们都猜错了,本将不想夜袭头曼,本将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嬴政:“大兄,匈奴初败士气下跌,加上天干物燥不正是夜袭匈奴的好时机吗?” 白宣:“的确是个好时机,但现在不能动。为将者必须料敌先机,也必须统筹全局。匈奴初败不假但却并未伤筋动骨,此时我们若是打的太狠了就不好了。大家想想我们计划就知道了。” 嬴政:“对了,匈奴如狼而狼性多疑,若是我们打得狠了,头曼定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那样就达不到歼敌大部于榆林塞的目的,也会给左右两军围堵匈奴造成压力。唉,所说左右两军兵力超过头曼,可是骑兵的数量还是太少,战力比匈奴还有差距。能在榆林塞多杀几个,左右两军的而压力就会减少几分。” 白宣赞许的点点头说:“小政说得好,你等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白宣拍拍手说:“把手都放下吧,那么举着不累吗?虽说我们不夜袭匈奴,但是头曼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今晚,嘿嘿嘿。” 白宣勾勾手指,几人凑了过来,白宣低声说了一阵,众人连连点头。 深夜,榆林塞城墙下一道道黑影鬼鬼祟祟的摸到城墙下面,扔下背上背着的东西就跑。 嘣嗤啊! 城墙上瞬间箭如雨发,与此同时一个个点着的草球扔了下来,只见城墙之下密密麻麻全是匈奴兵。 “敌袭,攻!” 值更校尉一声令下,守城秦军立刻发起了猛攻。战斗持续到后半夜才停息,城墙下的匈奴死尸又增加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当头曼调集大军气势汹汹来到榆林塞城前时,所有的匈奴人全都傻眼了。一夜之间,灰突突的榆林塞城墙变得晶莹剔透,好似用白玉雕城的一般。 头曼:“天狼神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137章憋屈的进攻 正如白宣判断的一样,在昨天夜里头曼单于命人收集了很多的柴草并且泼上了羊油打成捆,匈奴兵们每人背着一捆这样的柴草借助黑夜的掩护摸到榆林塞城下。匈奴人也不傻,知道无论多的火也不可能将城墙烧塌,他们是把柴草堆放在城门洞里打算烧毁城门。可是就在匈奴兵堆柴草的时候却被镇北军发现,一顿弩箭射死了不少匈奴兵,头曼一见计策不好使只得撤兵。 但是他哪里知道,就算镇北军没发现匈奴人的行动,匈奴人也不可能将城门烧毁,因为天黑之后镇北军就按照白宣的命令开始泼水。这个季节真是泼水成冰,一桶桶的凉水顺着城墙泼下去还没流到墙根就大部分冻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城门是重点照顾的,在匈奴人堆放柴草之前城门就已经和城门洞冻在了一起,城门洞成了冰洞,整座城成了冰城。等到天亮之后头曼单于率军杀来看到的就是一座晶莹剔透的白玉城。 不仅整个城墙都覆盖了厚厚一层冰,就连城墙根的地上十几步范围内都盖上了一层冰,城下那些匈奴的人的尸体已经被冻在了大地上。 白羊王吧嗒着嘴对头曼说:“大单于,秦人野战不是我们的对手,可守城却是行家。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法用火攻了,咋办?” 头曼:“不管那么多,榆林塞里没多少兵,给我猛攻!” 嘟嘟嘟嘟! 进攻的号角吹响,匈奴骑兵们依然按照昨天的作战方式策马冲向榆林塞,但是今天的镇北军的阻击比昨天还要猛烈。弩炮在距离城墙一里的地方打出了一条封锁线,满天飞舞的石弹冰雹一般的砸落下来。与此同时,城内的大型投石机也开始助战。投石机的准确性远远不如弩炮,发射速度也慢,但胜在射程远威力大。投石机抛出的石弹比弩炮用的石弹大得多,而且是可以泼上火油点燃之后发射的。镇北军用抛石机在距离城墙两里的地方也打出了一条封锁线,这条封锁线不如弩炮打出的那条密集,但是每当拖着烈焰浓烟的石弹落地之后由于惯性的原因总会蹦跳着滚出很远,在这个草枯风劲的季节,石弹上飞溅的火焰很快就将枯草点燃,于是构成了一条烈火组成的封锁线。 战马虽然经过训练,但是动物的本性是怕火的,这么大的火墙吓得匈奴人的战马不听主人的命令纷纷掉头往回跑,匈奴骑兵的队形瞬间混乱。 当然,也有不怕火的战马在主人的操控下冲过火墙,但是水火无情,冲过火墙的匈奴兵和他的战马基本上都变成了火人。匈奴人在这个季节大多穿的是羊皮袍子,经过烈火炙烤瞬间就冒起了火苗,再加上战马的鬃毛也是极易燃烧的,因此冲过火墙的匈奴兵都是一边惨叫着拍打身上的火焰一边继续策马飞奔。 顾此就要失彼,当匈奴兵边跑边灭火的时候,正好撞入弩炮的封锁线。这两道封锁线就让进攻的匈奴兵折损了不少,在距离城墙半里左右的地方处于秦弩最佳射程之内,当匈奴兵好不容易冲过两道封锁线的时候迎面射来的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弩箭。 三道封锁线至少要打掉匈奴兵三分之一的进攻力量,当匈奴兵冲到城墙下竖起云梯的时候,他们才很悲催的发现云梯根本立不住。原本脚下是土地只要把云梯末端插进土里就能保证云梯的稳固,可现在把云梯竖起来,云梯的末端立在冰面上,那冰面凹凸不平云梯根本就不可能立直而且只要人爬上去云梯末端就在冰面上打出溜。城墙也是光滑异常,爬上人的云梯打滑歪斜没用多久就自己倒下,匈奴兵想找一个平整点的地方都困难。 无奈之下,很多匈奴兵用弯刀猛砍冰面人为制作出一个小窝这才将云梯固定住,单就这么一耽搁城下已经躺了一层匈奴兵的尸体。 当云梯固定之后匈奴兵们嘴里叼着弯刀手脚并用爬上云梯,云梯边上举着盾牌的匈奴兵死死地抱住云梯,匈奴射手不断开弓放箭压制城头的镇北军。 镇北军校尉:“到金汁!” 随着一声令下,城上的镇北军将士七手八脚把热气腾腾的大锅推到城墙边上几人合力掀翻大锅。 哗,热气腾腾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黄色液体当头泼下,正在爬云梯的匈奴兵被泼了个正着。历时间匈奴兵一片哀嚎,那声音已经不能算是人的声音了,由此可见被金汁泼到身上后有多么的痛苦。 所谓金汁并不像它的名称那样美好,它绝对不是融化的黄金,那样做实在是太土豪了,这世界上还没有那一支军队把黄金融化当成武器泼在敌人身上。它也不是金属融化的水,这个时代金属都是很贵的,虽然比黄金要便宜但也绝对不能这样消耗。实际上金汁就是煮沸的粪便尿液,美其名曰名“金汁”,古代用于守城。金汁不仅可烫杀敌人,而且粪便肮脏,能让伤口腐烂难以医治,这应该算是古人最早利用的化学武器。 金汁最好的使用时节一个是寒冬一个就是酷暑,在这两个时节使用效果可以成倍增长。现在正是寒冬,镇北军让匈奴人享受了一把金汁浴。 但这还不算完,金汁泼下去之后,镇北军又把一桶桶的还带着冰渣子的凉水泼了下去,匈奴人这回可是爽到家了,冰火两重天啊,能不爽吗。 匈奴人的第一波攻击基本上每一个人能爬到城墙上,但是死伤却触目惊心,应该说当场死掉的不多,大多数匈奴兵倒在城墙下不停地翻滚惨叫,骤冷骤热让他们皮肤迅速开裂再加上金汁的腐蚀和匈奴兵自己的抓挠,那些没死的匈奴兵已经没了人样子。 这幅惨景把后面冲过来的匈奴兵吓得肝胆俱裂,匈奴兵再凶再狠也是人,也会害怕。正面交锋血肉横飞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但这种惨烈的死法他们没见过,自然会害怕,于是不等命令自己掉头就逃。头曼的第一次攻击失利了,这次进攻发起的快崩溃的更快,实在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镇北军将士们欢呼雀跃,声音传到匈奴军大阵,把头曼气的浑身哆嗦。 白羊王一见脱掉皮裘拔出弯刀就要亲自上阵,但却被头曼拉住。 “大单于?” “不要鲁莽,你都说秦人守城厉害,这样送死不值得,得想个办法才行。吹号,收兵。托鲁,把那些抓来的秦人工匠带过来。” “好嘞!” 两百多衣不遮体瘦骨嶙峋的秦人被带到了头曼面前,头曼冷冷看着这些人说:“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攻上城去,谁能给我制作出好用的攻城利器,本单于立刻封他做首领,赏牛羊五百骏马十匹美女十个。如果不说哼哼!” 喀吃吃吃,周围的匈奴兵弯弓搭箭对准了这些秦人。两百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嘣嗤噗! 白羊王托鲁一箭射出正中一个秦人的心窝,那个秦人一头栽倒在地。这些秦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挤在一起。 喀嗤嗤嗤。 托鲁再次张开了弯弓。 托鲁:“快说!不然就死!” “我说。” 一个干瘦的花白胡子的老头分开众人来到头曼面前。头曼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比较和缓的问:“你是谁?” “我是一个老头,被你们抓来辱没了列祖列宗的威名。大单于不问也罢。大单于不是想知道怎么才能攻上城吗,我有办法。” 头曼:“说来听听。” 老头:“攻城不外乎就是将守城者设置的障碍一一化解,榆林塞城高坚固,防守设施齐全,照大单于这个打法,再有十万兵马也是不成的。” 头曼翻身下马来到老头面前,他绕着老头转了三圈突然拔出弯刀架在了老头的脖子上。 头曼:“老头儿,你的意思是说榆林塞本单于打不下来!信不信本单于这就杀了你!” 老头:“自被你们抓来,老夫就当自己死了,大单于要问老夫告诉你了你却不信,那就杀了老夫吧。” 头曼恶狠狠的盯着老头突然他哈哈大笑收回了弯刀。 “哈哈哈哈,老头儿你是个勇士,我们匈奴人最敬重的就是勇士。本单于相信你了,你说该怎么办。” 老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头曼:“啥事啥器?” 老头轻蔑的瞥了一眼头曼之后说到:“想要破城先弄好家伙事儿,没有趁手的武器你还打什么仗。你们匈奴人比中原人多吗?你有多少人可以白白送死?” 白羊王:“你怎么跟大单于说话呢,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头曼举手示意托鲁不要说话,他和气的问老头:“你先说应该造什么。” 老头:“先造望楼,要超过城墙的高度,用牛皮封面下面安上四个轱辘用牛拖拽。望楼上面站着弓箭手,当靠近城墙的时候弓箭手压制城墙上的守军,这样爬云梯的人就会减少损失。” 头曼:“嗯说的不错,还有什么?” 老头:“大单于昨天想要烧城门,被大秦武安君轻松化解。不能说这招是错的只能说用的时机不对,这时候攻击城门要用冲车。就是用木头制成的架子车,中间吊着一根削尖了一头的大原木。上面蒙上牛皮盖上土保护下面的士卒不受箭矢也不怕火攻。当推到城门洞里之后,士卒们一起推动原木不断撞击城门,直至将城门撞塌为止。” 头曼搓着手说:“你能做吗?” 老头挥手一指身后说:“我们这些人都能做。” 头曼:“我让你当首领就管这些人,你赶紧给我制作望楼和冲车。” 老头:“大单于,你得把我们的工具还给我们,还有你要派兵去伐木,要快。还有,我们要吃饱穿暖,不然没力气干活。” 托鲁抡着鞭子骂到:“下贱的奴隶,不要得寸进尺!” 头曼:“托鲁!你领着人去伐木。来人,杀牛宰羊!” 说完之后头曼攥住老头的手嘿嘿嘿的笑着说:“本单于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敢骗我的话,我就把你栓在马后面让马拖死你!” 老头看了一眼头曼,慢条斯理的说到:“老夫只管制作攻城器械,至于大单于能不能攻下榆林塞,那就要看大单于的本事了。” 头曼:“只要你好好做出攻城器械,本单于还有赏赐!” 老头:“一言为定。” 老头举起右手似乎要跟头曼击掌,可头曼却哈哈大笑着转身走了。那些秦人围拢过来,小声的问老头:“家主,我们真的给他们做攻城器械?” 老头:“我等身为大秦子民纵使身陷狼穴也不能叛国偷生,大家听我的。” 第138章饕餮纹 制作攻城器械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工程,好在人多。托鲁虽然不高兴但也领着人砍来一堆木头,老头指点匈奴兵用弯刀战斧把树枝消掉。 打仗嘛,攻城器械没必要做的那么漂亮,够结实就行了,连树皮都不用剥。准备工作是老头指挥匈奴兵做的,但真正制作却只能是二百秦人动手,因为匈奴人不会。 两百秦人总算吃了顿包饭,穿上了皮袍,他们在老头的带领下动手制作攻城器械。在他们周围一千头曼单于的亲卫扛着弯刀盯着他们,这是头曼单于的命令,虽然这一千亲卫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必须做出这个样子。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三架冲车十五座望楼做成了,托鲁砍来的木头也用光了。 头曼和托鲁看着安装着四个半人高木头轱辘的望楼,第一次感到这些秦人还真是有两下子。当他俩爬到望楼顶端的时候,视野一下在开阔了,站在往楼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榆林塞的城墙。 头曼:“好东西呀,真是好东西!” 托鲁:“那老不死的还真有两下子。” 冲车不需要多高,只要够大够结实就行。三辆冲车每辆都是六个轱辘,左右两边各三个,一根巨大的一头削尖的原木通过粗大的横梁吊在冲车正中,冲车顶部覆盖着厚厚的生牛皮,那老头为了让牛皮更有韧性还用牛油把牛皮刷了好几遍。冲车内部空间比较大足可以容纳二十个匈奴兵,他们推着横梁就可以推动冲车。 巨大的冲车趴在地上好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一般,头曼和托鲁围着冲车赞不绝口。匈奴人生活在草原上,他们见过的车也就是那种两个轮子的小平板车,这么大的六个轱辘的车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开眼了。 头曼把老头请了过来笑嘻嘻的问:“老人家,这冲车真大,这个这个嘿嘿嘿嘿。” 老头:“大单于是不是想问怎么用?” 头曼连连点头,老头说:“叫二十个士卒过来。” 二十个士卒在老头的指挥下很快就位,老头大喊一声:“推!” 二十个匈奴兵同时发力,冲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动静之后动了起来。 托鲁:“好家伙,这么大的家伙二十个人就能推动,厉害,真厉害。” 老头:“停!推冲锤!” 二十个匈奴兵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老头,老头叹了口气喊到:“一起推那个大木头的后面,用力!” 二十个匈奴兵一起用力推动冲锤,那根大原木被推的向老头提前栽好的一根大木桩撞去。 咔,咕噜噜。 一抱粗的大木桩被拦腰撞断上半截飞出十几步之后滚出老远。 “好哇!” 匈奴兵们大声喝彩,头曼和托鲁乐的连连拍手。 头曼:“老人家你做得好,来人杀牛宰羊上美酒,本单于要好好犒赏老人家。” 这一晚匈奴大营彻夜狂欢,单于大帐内头曼端着银杯豪气大发。 “我的勇士们,明天我们一鼓作气攻克榆林塞,然后马踏关中。秦人的财宝女人都是我们的!” “攻克榆林塞,马踏关中!” 这狼嚎一般的声音传到匈奴大营一个角落的羊圈里,在羊圈的一个犄角两百秦人蜷缩着挤在一起,那老头坐在最中间。往常他们干着最低贱最繁重的活,吃的却连一条狗的不如。原本三百人的一个家族如今连冻带饿只剩二百人了,至于他们女人孩子都知道在哪呢。 一个小伙对老头说:“爷爷,我留了一块肉,您吃吧。” 老头摇摇头说:“乖孙你留着吧,爷爷不饿。” “爷爷,匈奴人能打下榆林塞吗?我们做了手脚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老头:“能活谁也不想死,但是活着要有气节。没有气节的人即使活着也和一条没有脊梁骨的狗没什么分别。匈奴杀进咱家的时候,你奶奶你娘都跳了井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愿意受辱吗?咱家上吊跳井的女子还少吗?我们没骨气,没跟匈奴人拼命,为的就是保住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如今,咱们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报效大秦了。匈奴人看出来又能怎样,大不了一死而已!” 小伙:“那个单于不是答应爷爷不追究了吗?” 老头:“匈奴人说的话,岂能当真!莫怕。” “爷爷,万一镇北军没明白咱们的提示怎么办?” 老头:“你说得对,我得想个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匈奴大军就全军集结。头曼的打算是借着天还没亮的机会把望楼和冲车尽可能的推进到榆林塞城下,同时也可以避免突破三层封锁线时造成的损失。 老头来到头曼马前拱手施礼之后说到:“大单于,请杀一只牛,老夫要用牛血给攻城器械画上饕鬄纹。” 头曼:“什么纹?” “饕餮纹,就是一种上古凶兽的纹路,画上饕餮纹就可以震慑敌军,增添我军士气。” 头曼:“好好好,来人杀牛取血。” 老头画完饕餮纹之后对头曼说:“大单于,老夫画好了,以后再有攻城器械都要画上饕餮纹。” “好,就依你。勇士们,出征!” 匈奴大军源源不断开出营门,老头看着头曼的背影悄悄冷笑了一声。 头曼的计策还算成功,匈奴大军一直推进到距离榆林塞两里的地方才被发现。弩炮投石机不停地发射,但是由于视线不佳效果不是很好。无奈之下镇北军发射了火箭,这才看清匈奴军的阵型。 咚咚咚,冯去疾跑进城楼一把将坐在地上闭着眼打盹的白宣摇醒。 “上将军,匈奴来了,他们有了望楼和冲车!” 白宣猛的蹦了起来冲出城楼,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了晨曦,白宣清楚地看到一座座高大的望楼如同巨人一般缓缓靠近,望楼上插满了秦军发射的火箭,但是由于外面覆盖着生牛皮又抹上了泥,所以那火焰并未燃烧起来。 白宣:“匈奴人怎么会有望楼和冲车,对了,一定是他们逼着被抓去的秦人工匠做的,可恶!传令全军,今天全力作战不要保留!” 冯去疾:“喏!” 战斗就在太阳刚刚升起时开始了,当天光大亮的时候,一直盯着望楼和冲车的白宣发现了端倪。 首先那望楼就有毛病,虽然下部覆盖牛皮,但是站满弓箭手的顶部只有栏杆却没有任何防护,那些匈奴弓箭手直接暴露在秦弩的射程之内。十五座望楼在距离城墙七百步的距离上一字排开,真可谓居高临下。但是望楼上的弓箭手发挥的作用却极其有限,因为他们只来得及射出一箭就会被密集的秦弩射中。所以十五座望楼上的匈奴弓箭手是死了一批上来一批,就好像排着队送死一般。 再看冲车,这体量超出一般的冲车一倍多,那速度只能用太慢来形容。开战一炷香的个时间,第一辆冲车距离城门还有八百步的距离。不过就算冲车进了城门洞白宣也不在意,城门都和城墙冻成了一体,你就算是把冲锤撞断也未必奏效,何况只需要泼下火油然后点火就能轻松灭了冲车。 所以白宣的心有放回了肚子里,他还有心思吃饭。俗话说将为兵之胆,白宣从容淡定,将士们自然士气高昂。等白宣吃完一个夹肉锅盔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个奇特之处。 白宣发现每座望楼的正面靠近两侧的地方都用鲜红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纹路,白宣把王离喊了过来。 “小离,你眼神好,你看看那望楼上的纹路是什么?” 王离趴在城垛上看了半天才说:“师傅,那是一个字,咱们秦国用的金文大篆,是个这字。” 白宣:“这?这里的这?” 王离:“对,就是这字。” 白宣:“什么情况,武器上画纹路的不少,鞋子的也有,但是写个这字是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白宣看到越来越近的冲车背上的牛皮上也写着一个金文大篆的这字。白宣脑袋里灵光乍现,他大声喊道:“弩炮,对准望楼和冲车上的红色这字射击!” 嗵嗵嗵! 几门弩炮接连发射,石弹飞射而至,大部分砸歪了,但有一枚石弹准确集中一座望楼的写着这字的位置。 轰,咔嚓轰隆。 高大的望楼就像被打断了脊梁骨的巨人颤抖着慢慢倾斜随后哗啦一声散架了。 白宣:“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弩炮,再打!” 白宣明白了,弩炮手们自然也明白了,弩炮手们一个赛一个的猛,眨眼之间十五座望楼全变成了劈柴。就在这个时候,两门弩炮集中发射两枚石弹砸在距离城门洞一百步远的冲车上,而且是极其精准的命中了那个这字。 轰隆哗啦! 就在双方将士的注视下,那辆冲车散架了,真的是散架了,连轱辘都飞出去了,冲车里的匈奴兵被压在下面只能徒劳的叫喊。 白宣:“打得好!兄弟们狠狠地打!骑兵准备!” 咵,冯去疾一把攥住白宣的腰带吼道:“你要干啥去!” 白宣:“本将亲率骑兵杀他一阵!” 冯去疾:“军中不可无帅,你敢擅离帅位按律当斩!” 白宣:“呃,大秦军律中有这一条吗?” 冯去疾:“我是军司马我说有就有!本司马率队出战!” 白宣:“这。” 冯去疾:“太子,王离,看住上将军。赵高,随我出战!” “喏!” 一座城好几座城门,不可能都冻得死死的,一万镇北军骑兵三十辆战车跟着冯去疾从后门杀出绕过东城从匈奴军的右侧杀了过去。 冯去疾:“儿郎们,为死去的大秦百姓报酬的机会到了,全军突击!” 校尉:“弩箭,齐射!” 赵高:“战车突击!” 战马奔腾戈矛耀眼,战车飞腾弩箭纵横。镇北军第一次出动出击就这样开始了。 第139章白宣的心思 城墙上的镇北军将士看着如同一条怒龙般撞进匈奴阵内的大秦骑兵,刹那间人人顿觉热血沸腾,呐喊声助威声犹如春雷炸响,暴风雨般的弩炮和弩箭狠狠砸向正在攻城的匈奴兵。 冯去疾的骑兵犹如一把利刃切进了肥肉里,在白宣看来更像是一艘巨大的战舰切开了海面。正在攻城的匈奴兵此时都是站在地上,人和马是分开的,突然之间受到大秦骑兵的突袭,顿时乱了阵脚。 镇北军的骑兵可谓武装到牙齿,圆盾长矛长剑是标准配置,除此之外还人手一把轻弩,这是白宣把秦弩改小了之后装备骑兵的。射程虽比不上秦弩,但胜在设计速度快上弦快。再说骑兵突击时射出弩箭要的就是密集度和射速,在这人挨人人挤人的战场上这就足够了。 如果射空了弩箭也没关系,镇北军骑兵还有短把投斧、飞镖等等以个人喜好装备的近程武器,等这些都用完那才是长矛和长剑发挥作用的时候。所以镇北军的骑兵个匈奴兵比起来那就是地主老才,匈奴兵就是个乞丐。 一万骑兵风卷残云扫过匈奴兵的后队,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骑兵之后是战车部队,战车的速度要比骑兵慢了一些,正好可以用来绞杀被打散的匈奴兵。 三十辆战车犹如一只张开双翅的大雁,又像是麦田里的收割机所过之处匈奴兵根本无力抵抗。 战车兵作战远了用秦弩,再近点用长戈再加上战车的冲撞基本上是所向无敌的。由于这次出击讲究速度,所以战车兵没有带附属的步兵。 眨眼之间,冯去疾率领骑兵和战车穿透战场从东城绕了回去,这一幕看的白宣蹦着高的叫好。吓得嬴政和王离举着盾牌挡在他前面。 白宣:“打得好,打得好!看我大秦儿郎的威武,看我镇北军骑兵的威风!镇北军!大秦!” “镇北军!大秦!” 将士们齐声呐喊,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匈奴的士气已经降到了谷底,这一次的攻城依旧是连一个人都没能登上榆林塞城头,一万五千匈奴兵全部倒在了榆林塞城下。 咚咚咚咚! 榆林塞城上战鼓轰鸣,全军将士齐声呐喊:“大秦!大秦!大秦!” 白宣:“哈哈哈哈哈哈,头曼,还敢再战否!” 全军将士:“头曼,还敢再战否,还敢再战否!” 头曼看看左右,首领们一个个低下了头,就连托鲁都眼光飘忽不敢直视头曼。 头曼:“收兵!” 头曼的大帐内,那个老头被绑在柱子上,托鲁手中拎着一根鞭子骂一句抽一下。 头曼扔下啃光的羊骨头来到老头面前阴恻恻的问:“老头,你制作的器械不结实,说吧,你还有什么招。” 老头已经是遍体鳞伤,他缓了口气说:“不是器械不结实,而是秦军的器械比我们的好。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临车。” 头曼:“临车是什么?” 老头:“就是望楼和冲车的结合之物。临车的高度和城楼差不多,前面有带着钩子的跳板,靠近城楼后放下跳板可以直接冲上城楼。而其他的士卒可以通过下面的楼梯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墙。临车比云梯结实不容易被推倒,而且有防护。一座临车就相当于在城墙上搭了一座楼梯。” 头曼点点头,然后猛的一巴掌抽在老头脸上。 “下贱的东西,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赶紧去做,这次再不成功,我就活埋了你!滚!” 两个匈奴兵解开老头身上的绳索夹着他出了大帐,刚一出帐门口两个匈奴兵就把老头摔在地上。 “秦人,快滚!不然宰了你!” 老头踉跄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羊圈,一千头曼的亲卫正弯弓搭箭指着羊圈内的二百秦人。 老头:“大单于让我制作临车,谁去伐木?” 匈奴千夫长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头曼的大帐,老头回到羊圈内,众人将他围住,老头低声说道:“今晚你们就跑,我留在这拖住他们。” 老头的孙子抱住老头说:“我不走,我要陪着您。” 老头摸着孙子的头说:“傻孩子,你死了咱家的这门学问就断了。走,必须走!” 榆林塞城头,白宣背着手在前面走,赵高双手交叠在腹前弯着腰跟在白宣身后。 “小高哇,这一仗打得不错,看来你这个太子仆很称职平时一定没少练习驾车之术。” “君上,赵高一日不敢懈怠,只想建功立业,如此才不负家父临终嘱托。” 白宣:“你父亲也是与国有功的,将来定会把他和你母亲迁回大秦安葬。现在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十分凶险,但只有你能去做。” “君上但有所命,赵高万死不辞!” “好,你是一剑君的弟子,功夫没落下吧?” “恩师所授剑术,赵高都已经熟记在心,每天也是勤加练习,从没落下。” 白宣:“今天一战,那些望楼和冲车告诉我,有能人沦陷在匈奴营中,我已经命冷锋前去查探,稍后便有消息。我将精选三百精锐打算由你带队前去解救那些人,你可敢去?” “赵高遵命!” “好,去准备吧。” “喏!” 赵高走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因为自从回到大秦之后,白宣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亲自吩咐他做事。 嬴政来到白宣身边踌躇了良久之后才问:“大兄,你为何要让小高带队?” 白宣:“你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能够独当一面,这是大兄在为你培养人才。” 嬴政:“小高的父母因我而死,如今家中就剩他和他弟弟,这个任务很危险我担心。” 白宣打断嬴政的话伸手指着城墙上的将士说到:“他们也都是关中子弟,也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他们和赵高有区别吗?” 嬴政想要反驳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宣:“要说有区别肯定是有,他们和赵高的区别在于,他们没有和你一起长大的机会。若有,你愿意看着他们直面匈奴人的弯刀吗?小政,未来的大秦是你的,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做出违心的决断,但你要记住,你的决断必须符合大秦的利益。大兄告诉你,当你走到那一步的时候,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嬴政低头沉思,白宣没有打扰他,有时候话点到为止就好,只有自己想明白的才是自己的。白宣是想就出匈营中的能人,尽管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人绝对是秦人,因为他用的是金文大篆。白宣也可以肯定那人是个能人,因为能做出望楼和冲车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 但白宣最想做的就是让赵高身临险地,最好死在匈奴军中,原因和他把嫪毐派到匈奴腹地一样。白宣不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变,但他知道赵高和嫪毐都是大秦毒瘤,能早死最好是早死。但是白宣不想自己的手上粘上他俩的鲜血,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白宣才会亲自动手。 夜,伸手不见五指。匈奴大营的后面却还点着火把。头曼单于的命令是,天亮之前必须做出三十架临车,完不成所有人活埋。所以,老头和二百秦人都在彻夜忙碌。一千头曼亲卫分三波轮流监视他们,但是随着夜深匈奴兵们也逐渐疲惫,一个个靠着羊圈的栅栏打盹。 这时候,老头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十几个小伙拉着老头的孙子悄悄靠近羊圈的围墙。十几个人顺利的翻出了围墙,可是没等他们喘口气,却看到面前站着一派匈奴兵,那个千夫长死死盯着老头的孙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 第140章乱夜 匈奴千夫长拎着弯刀冷笑着说:“想跑?你倒是跑哇!” 一个匈奴兵说:“杀了他们算了,这一宿熬得我眼皮直打架,杀了省心。” 千夫长:“不行,秦人狡猾得很,现在杀他们谁给我们做临车,等他们做完了再杀不迟。给这几个小崽子上马架子!” 马架子是匈奴人对付不听话的奴隶的一种刑具,就是把一根Y字形的粗树枝架在人的脖子上,Y字的口正好卡住脖子。然后用一根木棒横着绑在Y字形树枝的两个分叉上,再把人的双手绑扎横木上,其作用相当于中原的枷。上了马架子的奴隶就算逃跑也活不成,因为如果没遇到别人帮助他自己根本就解不开,草原上到处都是狼,戴着马架子的奴隶双手被禁锢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就算没遇上狼,如果没遇到别人帮忙这个奴隶最后的下场就是活活饿死。所以,戴上马架子的奴隶一般也就认命了。 马架子这东西算是就地取材,制作方便效果颇佳。十几个小伙都被戴上了马架子。匈奴千夫长冷笑一声说:“这回我不拦着,你们想跑就跑吧。告诉你们这里是战场,到了晚上吃死尸的狼和野狗到处都是,不怕死你们就跑。留两个人看着他们,想跑也别拦着,但是不准叫,谁叫就宰了谁!” 十几个小伙挤在一起,这回想跑也跑不了了。墙的那边制作临车的声音很嘈杂,小伙们知道那是自己的人在掩护他们逃跑。但是,小伙们真的跑不了了。 两个匈奴兵坐在地上点起火堆看着这帮小伙,那老头的孙子在黑暗中眨这双眼想办法。 啊! 忽然一个小伙叫了一声,两个匈奴兵蹦了起来环顾四周缺什么也没发现。一个匈奴兵走上前来一脚踹倒发出叫声的那个小伙,随后用马鞭一顿猛抽。 “叫唤什么,再叫唤一刀宰了你!” 那小伙倒在地上一声不吭,那匈奴兵抽了十几鞭子之后满意的回到火堆旁坐下。 “对这帮秦人用不着客气!呃。” 两个匈奴兵同时闷哼了一声,身子僵在原地,十几个小伙却看见两截锋利的剑尖从两个匈奴兵的胸前露出,紧跟着唰的一声消失不见。两个匈奴兵倒在地上,他们身后露出了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几步窜到小伙们面前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小伙们知道救星来了。黑暗之中数不清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他们解开小伙们的马架子,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低声问:“我们是镇北军,你们是秦人?” “我们是大秦北地郡百姓。” “望楼和冲车是你们做的?” “是。” “其他人呢?” “在墙那边,将军,周围都是匈奴兵。” “别管管了,来俩人带他们走,快!” 这帮黑衣人快速的翻过围墙来到羊圈内,正在干活的秦人一见黑衣人不由得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为首的黑衣人低声喊道:“别停继续,我们是秦军。” 秦人们一听这话欣喜若狂,纷纷干起活来而且是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当黑衣人的首领找到那个老头之后,他低声对老头说:“我是大秦太子麾下太子仆赵高,奉武安君之命特来救你。” 老头:“多谢,多谢。将军可看见十几个年轻人?” 赵高:“见到了,我的人已经带他们出了匈奴大营。先生,咱们也赶紧走吧,你们一拨拨的出去,我们断后!” “多谢。” 看守秦人的匈奴兵一个接一个的被黑衣人割喉,黑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还让已经死了的匈奴兵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与此同时秦人工匠一波波的撤走,那老头是第一波走的。留在羊圈里的黑衣人操起工具不断敲打木料,制造着噪音迷惑匈奴兵。 当最后一个工匠撤走之后,赵高抡起斧子狠狠砍了几下木料,羊圈内的黑衣人立刻弄出了更大的噪音。他们现在还不能走,要尽量拖延时间,让工匠们离匈奴大营越远越好。 噪音把千夫长弄醒了,他站起身看看羊圈,再看看羊圈周围还在原地看守的匈奴兵,千夫长满意地点点头坐回原地。早就盯着他的赵高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秦弩。 就在这时,匈奴大营的前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这声音中夹杂着隆隆的马蹄声。顿时,匈奴大营火光大亮,熟睡中的匈奴兵纷纷爬起来抓起弯刀长矛冲出帐篷冲向大营门口。 头曼和托鲁一边穿着铠甲一边跑出大帐,托鲁大声问:“怎么回事,是秦人杀来了吗!” 值夜的一位千夫长跑了过来答道:“大单于、白羊王,营门前来了三四千骑兵,是娄烦王的部下。” 头曼:“娄烦王?他的兵怎么到了这里?” 白羊王:“你确认不是秦军装扮的?” 千夫长:“我出门看了,都是自己人,他们说有急事要见大单于。” 头曼此时反倒不紧张了,他挥了挥手喊到:“都回去,早早休息明天还要攻城呢。你,告诉娄烦王的部下,让他们就在营外宿营,叫他们的首领来见我。” “是。” 随着头曼的命令下达喧闹的匈奴大营逐渐恢复平静,娄烦王手下一个万夫长被带到头曼面前。头曼看着满身是血的万夫长,他心中不断的冷笑。头曼以为娄烦王呼勒是顶不住秦军派人前来求援的。 头曼:“说吧,是不是呼勒顶不住了?” 万夫长:“大单于,娄烦王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 万夫长:“大单于,我们上当了。北地郡的秦军根本不是镇北军,是蒙武的边军,兵力只有四万。一开始他们按兵不动,看着娄烦王攻打义渠。本来我们就差一点要攻克义渠了,可不知从哪来的一伙人,一个个就跟会飞一样,其中有个叫一剑君的人特别厉害,是他杀了我们娄烦王。” 呀!头曼大吼一声将万夫长踹倒在地。他倒不是心疼呼勒,呼勒的死活头曼根本没放在心上,头曼之所以暴怒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头曼:“我们上当了,上当了!榆林塞的不是边军是镇北军,十万。榆林塞才多大,守城用不了那么多人,其他的在哪!在哪!” 托鲁:“大单于,我们是不是被包围了!” 头曼:“怪不得榆林塞的秦军打起仗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原来他们是要拖住我们包围我们!” 托鲁:“大单于,我们怎么办!” 头曼:“还能怎么办,跑!传令全军立刻返回头曼城,什么也别带,只带上武器战马,其他的都扔下。给我跑,没命的跑!” 托鲁:“大单于,此时草原上看不见路,这么跑很容易迷路的!” 头曼:“点亮火把,只要跑得够快就不怕秦军抄后路,快!” 嘟嘟嘟嘟! 牛角号吹响,匈奴大营瞬间沸腾起来,匈奴兵们接到头曼的命令后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一个个利索的跳上战马点亮火把冲向后营。 头曼催马前行,路过羊圈的时候大吼一声:“杀了这帮秦人!” 说完之后,头曼策马狂奔而去。头曼的亲卫千夫长翻身上马手举弯刀大吼一声:“杀!” 嘣,嗤,噗! 一只弩箭激射而至,一箭穿透千夫长的额头,千夫长一头从马上栽下,而羊圈里射出了密集的弩箭,匈奴兵一排排的栽倒。这时候正是匈奴最慌乱的时候,人人都想逃命哪有心思在这里拖延,于是没等赵高等人射出第三轮弩箭,匈奴兵们就纵马奔逃。 赵高:“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君上来支援我们了?” 黑衣人甲:“我去抓个匈奴兵问问!” 赵高:“一起上!” 接连抓了十几个匈奴兵,有死扛着不说的,有啥也不知道的,最后还是一个匈奴百夫长说了实话。这个匈奴百夫长也够硬气,被赵高一根根剁掉了十个手指,砍断了胳膊腿又在身上插了几十刀之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才说了实话。 赵高一剑刺入百夫长的胸膛给他一个痛快之后,纵身跳上一匹战马。 “你,速速回城报告君上,情况有变,呼勒死了他的部下提前撤军,蒙武将军没能截住。现在头曼知道中计率军逃跑请君上速速追击。我去告知蒙恬和蒙以两位将军,快!” 说完之后,赵高打马而去,十个黑衣人紧随赵高冲进黑夜之中。 第141章较量 榆林塞城头,白宣听了黑衣人的诉说之后缓缓站起身。呼勒死了,这个消息的确出乎白宣的意料之外。按照白宣的本意,蒙武大军围攻呼勒时可以尽最大可能全歼敌军,但必须放走呼勒。而榆林塞这里白宣就没打算让头曼和托鲁活着回去。白宣知道头曼有个儿子,冒顿嘛,大名鼎鼎匈奴大单于。秦亡之后这家伙把匈奴打造成了草原上强横一时的势力,成为大汉王朝的心腹大患。就连汉高祖刘邦都被冒顿包围在白登山若不是陈平献计,刘邦怕是要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匈奴围困饿死的皇帝。也就是在此之后开启了中原王朝嫁女给匈奴单于的先河。 但是现在冒顿肯定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白宣打算弄死头曼和托鲁,放回呼勒。让呼勒这只老狼和冒顿这只小狼互相掐架,如此一来大秦才有机可乘。没想到呼勒却不愿遵从白宣的安排,早早地死了,而且是早不死晚不死,单单赶在白宣的军令刚刚传达给蒙武的时候。白宣禁不住感叹,这可真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赵高去找蒙恬蒙毅了?” “回君上,是的。” “那些工匠可曾救出?” “一个不差。” “冯去疾,嬴政,你们妥善安置这些工匠。传令骑兵车兵集结!” 冯去疾:“上将军,我去!” 白宣:“这次不行,留两万士卒给你守城,其余的我带走。身为主将不亲临战阵怎能做到耳聪目明。莫要多言,再说一句军律从事!” 白宣冷脸了,冯去疾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白宣披挂整齐率领四万镇北军冲出榆林塞杀进草原。 夜色苍茫中,若从空中俯瞰就会看见在茫茫大地上,有两条火龙一前一后在大地上狂奔。 匈奴人没命的跑,他们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在战马飞速的奔跑中匈奴骑兵还能空出一只手举着火把。草原是匈奴人的家,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这片土地的了。虽然匈奴人都有夜盲眼,但是就算他们闭上眼睛也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而且,匈奴的战马都是认识路的,就算不点着火把战马也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只不过不如白天的速度快而已。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问题一样干扰着镇北军,尽管已经装备了马鞍和马蹬,但在这种高速狂奔状态下,还是有人从马背上摔下来。笨重的战车就跟不用说了,不仅速度慢而且在地形不熟的情况下很容易翻车。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白宣只得下令战车部队停止前进收拢掉队将士返回榆林塞。白宣亲自率领三万骑兵追击匈奴。 这就是差距,尽管镇北军的马鞍和马镫属于划时代的装备,但是镇北军毕竟成军时间太短,距离真正的纵横草原往来如风的标准还差得远。而要达到这个标准,光靠训练是根本不行的,必须是在实战中逐渐磨砺出来。镇北军就像一把用最好的钢铁打制的长剑,所差的就是开出锐利的锋刃,而这块磨刀石就是战斗,不停的战斗! 赵高把自己的腿绑在了马鞍上,这才让他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跟着他的十个人已经分成了两拨,一拨去找蒙毅,一拨跟着赵高去找蒙恬。 左右两军共计六万人,已经到达预定阻击位置。但是草原平坦宽阔,没有险要之地可以利用,因此阻击匈奴骑兵也只能采取骑兵对冲这种硬碰硬的决战方式。 这也就是为何白宣要在榆林塞前大量杀伤匈奴兵的原因所在,可以说左右两军就是为了消灭匈奴残军,堵住头曼和托鲁而准备的。但是如今战况突变,头曼这只狡猾的头狼一看情势不对掉头就跑,而且又是采取中原各国军队最忌讳的深夜撤军的方式,这对镇北军左右两军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匈奴是夺路而逃必定是拼死厮杀,左右两军仓促应战又是在夜间,无论是骑术战术以及临阵指挥上都是极大的考验,准确的说是前所未有的。更何况现在左右两军的主将还不知道匈奴已经逃跑的消息,现在,能否拦住匈奴军的关键就在赵高和那几个黑衣人身上。 赵高策马狂奔,强劲的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剧烈的颠簸让赵高的五脏六腑有种被撕裂般的感觉。他听到身后不时传来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赵高知道又有人落马了。但是赵高根本就没回头也丝毫没有减慢速度。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以往的各种画面。 邯郸,赵高第一次见到白宣,白宣的双眼冒出的寒光吓得赵高浑身颤抖不知,当白宣握住剑柄的时候,赵高哭了。 楚地三枭刺杀赵姬母子时,赵高被鬼枭一脚踹的从丛台上飞了下去,如果没有茂密的树木拦着赵高早就死了。但是当赵高见到白宣之后,原本满是笑容的白宣瞬间冷了脸。 白宣教了荆轲三招剑法,但却怎么也不肯收赵高做弟子。当楚地三枭杀进学步巷赵府后,赵高的父母都死了,赵高兄弟眼看就要被夜枭杀死。是白宣赶到杀了夜枭,但是白宣杀了夜枭之后却用剑指着赵高,赵高看得出来,白宣当时很想杀了自己。 赵高:“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君上,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想成为你的弟子我想像太子一样喊你大兄!君上,你为什么如此对我!君上,是因为赵高无能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赵高是有本事的,赵高配得上做你的弟子!呀!” 赵高超出断刃狠狠插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撒蹄狂奔,赵高双手紧紧抓着马鞍把身体趴在了马背上。 唏律律,哐! 战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狠狠踹在营门上。 “来者何人,在不后退乱箭射死!” “我乃太子仆赵高,奉君上之命传达紧急军令,十万火急速速开门,速速去请蒙恬将军!” 一炷香的时间,军营大门敞开,蒙恬一马当先冲出军营,在他身边是换了战马的赵高,二人身后是一队队镇北军右军骑兵。 蒙恬:“打起火把,不要爱惜马力,给本将拼命地跑!” 在距离蒙恬五百里之外,蒙毅的左军几乎是和蒙恬右军同时冲出营门,蒙毅喊的话和蒙恬只字不差。 黑沉沉的大地上,原本一前一后的两条火龙的左右两侧又出现了两条火龙,四条火龙从各自的方向上快速靠近。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战术可言,要的就是速度,速度! 四条火龙如同飓风扫过大地,前面是老练狡猾的草原骑兵,后面是大秦镇北军的新式骑兵,这是一场意志和勇气的较量,也是两个民族第一次大规模的决战。 白宣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此时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想截住头曼和托鲁,但是白宣没有想到的是,从此刻开始,大秦对匈奴的战斗从防守变成了进攻。尽管白宣制定的战略因为各种因素出现了纰漏,但是总的战略目标却在这一刻达成了。 匈奴骑兵的机动能力的确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别看是在黑夜中行军,但此时他们已经冲过了镇北军左右两军的预设阻击阵地,白宣的整个部署就此打乱,从围歼变成了追歼。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蒙恬和蒙毅终于看见了匈奴骑兵的后队。榆林塞一战五万匈奴军折损过半,再加上整夜的奔波如今还有两万人左右。而蒙恬和蒙毅的部队在追击过程中减员将近两千人,这个数字看似不大实际上却很惊人,要知道这只是在追击敌军的过程中,还没有正式交手,如果再这样大强度的追击镇北军未战减员的数量将会翻着个的增长,这就是差距,没法回避的差距,好在终于追上了! 蒙恬和蒙毅几乎是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镇北军,突击!” “杀!” 左右两军将士瞬间散开队形举起骑弩射出了第一轮弩箭。密集的弩箭笼罩了匈奴骑兵后队,刹那之间人仰马翻。 “平矛!” 咵,一杆杆长矛放倒,锋利的枪尖指向匈奴兵。 匈奴万夫长:“挡住他们!” 五千匈奴骑兵调转马头挥舞弯刀冲向左右两军,轰的一声,三股高速奔腾的洪流狠狠的撞在一起。长矛穿透脆弱的皮甲,长剑砍掉匈奴骑兵的头颅。雪亮的弯刀擦过镇北军的铠甲溅起一溜火星儿,仅仅一个照面双方就倒下了近千人。 蒙恬和蒙毅冲透匈奴万夫长的阻击快速向匈奴前队穿插,而此时白宣的三万骑兵恰好杀到,那五千匈奴骑兵瞬间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蒙恬和蒙毅率队从左右两侧急速前冲,已经和匈奴骑兵并驾齐驱,双方将士用骑弩和弓箭对射,每一轮射击双方都有人栽落马下。总的来说,镇北军的骑弩凭借射程远、装填速度快,箭簇威力大占据优势。大秦的三棱透甲锥就连重甲都能穿透,匈奴人那层皮甲犹如纸糊的一般。 头曼的眼睛红了,他调转弯刀狠狠抽着战马的屁股,头曼的那匹宝马惨叫一声疯了一般的加速狂奔。托鲁不愧是头曼的好兄弟,他大吼一声:“大单于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头曼:“托鲁,你要活着回来!” 托鲁哈哈大笑举起弯刀大吼:“天狼的子孙们,什么时候狼会被羊追着打!你们都是匈奴的勇士,让秦人尝尝我们手中弯刀的滋味吧!狼崽子们!给我杀!” “天狼神!” 一万匈奴骑兵转身杀向蒙恬和蒙毅,蒙恬和蒙毅大吼:“镇北军,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白宣:“镇北军,突击!” “大秦!大秦!大秦!” 将近十万大军撞在一起,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匈奴的战力是不容小觑的,但是镇北军的勇气和血性更加不容小觑。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镇北军年轻的将士们血灌瞳仁高喊着秦军战号排着密集的队形冲向迎面而来的匈奴骑兵。 雪亮的弯刀对战长矛和长剑,一场中原和草原骑兵的较量瞬间爆发! 第142章追穷寇 在这场纯粹的骑兵决战中,匈奴的战斗力始终处于优势,但劣势也极为明显,首先是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完全抵消了匈奴骑兵骑术和箭术上的优势。其次就是因为镇北军装备了马镫和马鞍,这使得镇北军将士都能够轻松地是用长兵器,也能轻松地借助马镫从马背上站起来用力劈砍。 匈奴骑兵的马没有马鞍和马蹬,他们的骑术再好也只能用双腿死死夹住战马,尽管他们可以双手松开缰绳作战但却只能凭借臂力作战完全不能像镇北军那样可以踩在马镫上借住全身之力。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镇北军凭借兵力和装备的优势完全压制住了匈奴人的嚣张气焰。白羊王托鲁率领的是一万匈奴骑兵,在刚刚接触到镇北军时就如同闯进台风中心的一叶渔舟,完全失去了以往能够控制战场的能力。 匈奴骑兵首先面对的婚事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弩箭之后是漫天飞舞的短斧、飞镖、飞刀,随后是平端着长矛策马飞奔过来的镇北军将士。 当长矛刺进匈奴兵的身体后,长矛的矛杆瞬间折断,这确保了镇北军将士们的手臂不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脱臼或折断,在此之后才是匈奴兵期盼已久的近身肉搏。雪亮的长剑和雪亮的弯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铿锵之声,时有火星四散迸溅。骑兵对冲往往会在一个照面之间决出胜负生死,没倒下的继续向前中直到杀透敌阵或者倒下为止。 数万镇北军将士围绕着托鲁的阻击部队狂攻猛打,将士们勇猛穿插眨眼之间就将托鲁的一万人马分割成十数个小块。 白宣想要冲上去大展神威,但是身边的侍卫紧紧地护住了他,气得白宣哇哇大叫。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奔了过来,马上之人正是赵高。 “君上,头曼跑了领着五千人马跑了!” 白宣:“你速去告知蒙恬,叫他率领一万精骑去追,你也跟着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蒙恬的军司马!” “遵命!” 赵高伸手接过白宣扔过来的令牌掉头就跑。 白宣:“小高!” 赵高勒住战马调头看向白宣。 “自己小心些!” 白宣的一句话看似不经意,但却让赵高热泪盈眶喉头哽咽。此时,赵高的心里在喊:“君上叫我小高了,君上叫我小心些!” 赵高用力点点头转身催马而去,他高举令牌边跑边喊:“镇北右军听令,我是军司马赵高,奉武安君将领率一万精骑追杀头曼,跟我来!” 正在率队和托鲁激战的蒙恬一见赵高手举令牌快马奔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蒙恬:“旗牌官发令,调一万精骑随本将追杀头曼,副将你率领其他人继续围歼当面之敌!” 赵高和蒙恬会面之后二人也不多说率领一万精骑脱离战场向北追去,被包围在军中的托鲁眼看着蒙恬他们离开却也无可奈何。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托鲁的一万骑兵只剩下托鲁身边的三十几个。战场上人和马的死尸层层叠叠铺了厚厚的一层,一面面残破的黑色金狼旗斜插在地上无力地晃动着。 镇北军将士缓缓缩小包围圈,一步步逼近托鲁。托鲁和他身边的三十亲卫已经没有一个骑在马上的,他们的马全部战死,如今就躺在他们的脚下。而这三十几个人包括托鲁在内没有一个不带伤的。 托鲁的帽子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如今他光着头被亲卫们围在中间,他那明晃晃的纯金耳环着实吸人眼球,也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秦军校尉:“止步!上将军到!” 镇北军将士让开一条通道,白宣催马来到近前。 白宣:“你是白羊王托鲁?” 托鲁:“你是谁?” 白宣:“大秦武安君节制北地三郡,号令镇北军之上将军,白宣!” 托鲁:“你就是白宣?怎会如此年轻。” 白宣:“托鲁,你若愿降本将饶你一命。” 托鲁:“我们大匈奴就没有怕死鬼,要我投降,做梦!” 白宣真的没指望托鲁投降,按照白宣的计划托鲁和头曼都是必须死的,否则呼勒凭啥和冒顿争。所以白宣对托鲁的劝降丝毫没有诚意,更像是走个过场。 白宣:“真的不投降?” 托鲁:“不降!” 白宣:“杀!” 白宣干脆利索的下达了命令,镇北军将士一拥而上,近百骑兵打三十个满身是伤还没有马的匈奴兵这结果不用想都知道。 当白宣转过身来再看的时候,只见一个年青的十夫长双手托着托鲁的人头站在白宣马前。 白宣:“你叫什么?” “回君上,末将李信!” 白宣:“你叫什么?” “末将李信!” “祖籍可是槐里(今陕西咸阳兴平东)人?” “正是。” “很好,此战你为首功。” “谢君上!” “李信,你可敢随本将杀向头曼城?” “末将愿追随君上建功立业!” 白宣:“蒙毅何在?” 蒙毅催马来到白宣面前右拳击胸说到:“请君上示下!” 白宣:“我代一万精锐杀往头曼城,你打扫战场救死扶伤,将伤者送回榆林塞之后,再率领两万骑军前来接应,记住要携带大量物资给养,明白?” “末将明白!” 说完之后,白宣点齐一万精锐迅速向北追去,这一万精锐全是一人双马,一方面是为了驮运口粮武器,一方面是为了换乘。这次事起仓促,为了追歼头曼镇北军没带多少补给,白宣这一万精骑所携带的给养都是其他将士匀出来的,这也就是白宣为何留下蒙毅的原因。 李信战场升官了,成了白宣的亲卫百将,这小子把自己的好兄弟叫来当左右手,白宣宣一问这三人的姓名,他又被震撼了。 这三员小将分别是章邯、司马欣、董翳。按照原来的历史,这三位是秦末大名鼎鼎的人物。章邯被称作是秦末的军事支柱,他在司马欣和董翳辅助下抗击陈胜的义军。巨鹿之战战败后,章邯、司马欣、董翳投降项羽,在秦灭亡后,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被项羽封雍王、塞王、翟王。分别管辖关中西部、关中东部和关中北部。后世所称三秦大地就是由此而来的。 如今这三位秦朝灭亡之后的关中王齐刷刷的汇集到白宣麾下,这叫白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杀吧,忒不合适了。再说这哥仨投降项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这哥仨不当关中王换上原来六国的人,那关中百姓可就遭了殃了,要知道秦末的时候,原来六国的百姓可是恨透了秦人的。所以说有这哥仨做关中王,使得秦人免遭六国将士的杀戮,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哥仨还是有贡献的。 反正这时候白宣也想不了那么多,大不了今后找个机会把项羽杀了就是,反正白宣是打定主意要把他知道的推翻大秦的那些历史名人早早的都给宰了的。等白宣办到了这一点,这哥仨估计想投降都没地方投降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白宣现在真正想的是他派进草原的白泽等人,这些人的任务只有白宣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要把头曼城中所有和头曼有关系的亲枝近族全杀光,只留下头曼的大阏氏和冒顿母子俩,等着跟呼勒争权夺利。然而现在情况有变,呼勒死了,托鲁死了,可头曼却活着。此时想要通知白泽等人改变计划已经不可能了,白宣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苍保佑,在头曼赶回匈奴王帐的时候蒙恬能够随后赶到。最好的情况就是蒙恬能够截住并杀了头曼,到那时白宣就可以率领两万精骑杀进头曼城,俘虏冒顿母子。有这对母子在手,匈奴还敢南下抢掠大秦北地吗?那肯定是不能的,由于时间仓促白宣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他下令一万精骑纵马狂奔。 这一次掉队的很少,镇北军经过一场高强度的战斗之后,迅速成长起来。 第143章嫪毐的经历 风呼啸着掠过草原,冬日的草原上一片枯黄,但只要没有下雪依旧有勤快的牧人放牧牛羊。嫪毐的模样已经变得和从前完全都不一样了,油光光的皮袍,油光光的皮帽,硕大的银耳环,腰间挎着弯刀背上背着弯弓和箭袋。他骑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的节奏左右摇晃,他的左手拎着酒囊,时不常的往嘴里灌上一口。他的拎着马鞭的右手闲散的耷拉在身体一侧,样子就和一个普通的匈奴牧民没什么两样。 在他的马前马后是上百只羊,这样的规模在匈奴人当中也算是富裕的了。在嫪毐的身后跟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装着不少行李帐篷啥的,总知都是匈奴人日常生活用的着的。牛车上坐着个匈奴女子,这个匈奴女子一边赶着牛车一边不是的偷眼看看在前面晃悠的嫪毐,看样子是对嫪毐爱慕极了。 白宣派进来的这些屠狼士在靠近头曼城的过程中并不顺利,毕竟是装的而不是真正的匈奴人,很多屠狼士走到一半就被匈奴人看出破绽。因为是分散行动最后在头曼城聚齐,所以屠狼士一旦被发现破绽只有孤军奋战如果逃不过去那就只有战死或者自杀。 跟着嫪毐的有三个兄弟,可到了现在就剩下嫪毐一个人了。五天前,嫪毐在路过河边的一座孤零零的毡包时觉得有些口渴就到毡包门口大声问:“主人在家吗,过路的人口渴喝一口凉水解渴。” 匈奴人一般都比较热情,通常会把客人让进毡包里,那就不是一碗水了而是丰盛的肉和美酒。正当嫪毐想着肉和美酒的时候,毡包内走出一个二十多的匈奴女子,这女子一看嫪毐那脸立刻就红了。 然后呢,毡包里又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匈奴男子,热情的把嫪毐请进毡包,随后是喝酒吃肉。匈奴男子不停地向嫪毐打听着草原上的新鲜事,草原太大了,每家每户相隔至少几十里的路程,见着一个人太不容易了,所以只要有客人来不管认不认识那绝对还会收到热情等招待的。 嫪毐的匈奴话说的很流利,再加上他头脑灵活能说会道,把个匈奴男子和那个女子听的兴高采烈,男人拉着嫪毐称兄道弟,女人对着嫪毐暗送秋波。 反正这一高兴就喝多了,喝多了就走不了了,走不了就睡在主人的毡包里了。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嫪毐的被窝里多了一个温暖滑腻散发着特别味道的身子,然后就有一只小手顺着嫪毐的胸膛一直滑到两腿之间,然后嫪毐就硬了。然后就把那个匈奴女子弄得神魂颠倒,兴奋不止。等俩人打仗六个回合之后那女子终于认输了趴在被窝里到气,这时候嫪毐才发现,这家的男主正躲在角落里瞪大双眼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嫪毐二话不费抄起弯刀就扑了过去,那男子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嫪毐摘了脑袋。就在嫪毐喘气恢复的时候,一具光滑的身子从背后把嫪毐缠住了,但是两只小手却伸到前面攥住了嫪毐那出奇雄壮的宝贝。 再然后,这个新晋匈奴小寡妇欢天喜地的埋了自己的男人,然后席卷了所有的财物牛羊跟着嫪毐走了。正因为有了这个欲求不满的匈奴小寡妇,嫪毐接下来的行程可谓一路顺畅。因为有这个匈奴小寡妇陪伴,就算遇上匈奴骑兵人家也没事,那小寡妇几句话就让匈奴骑兵们笑逐颜开,甚至对嫪毐的态度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匈奴人知道,中原人是绝对不会娶匈奴女子为妻的,能娶匈奴女子的肯定就是匈奴人这等于是给了嫪毐一道护身符。随着距离头曼城越来越近,嫪毐受到的盘问就越来越多。但都是有惊无险,大多数情况下嫪毐都不用说话就被放行了。 嫪毐发现之所以匈奴人盘查的松懈除了是因为他身边跟着个匈奴女子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匈奴人到了冬天会在头曼城举办集市,在集市上可以交换到自己需要的物品。现在匈奴正和大秦打仗这里自然没有秦国的商队,而燕赵的商队也不会来到匈奴的地盘上交易,因此头曼城的集市只是匈奴部落之间的交易。 这种交易会一直持续到春天到来,持续到牛羊下崽的时候后,所以每天都有匈奴人赶着自己的牛羊从各处赶到头曼城。在那里不仅能交换物品还能见到久违的亲人,所以头曼城里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当嫪毐赶着羊群远远看到头曼城的城头山那杆金狼旗的时候,他的心里非常激动,他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到没到,但是在进入草原之前白泽的话一直记在嫪毐心里。 “就算只有一个人到达头曼城也要完成军命,记住,我们从踏进草原之后就是死人了,所以让我们死得更光荣些吧,为了大秦,死战!” 嫪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他知道先后派进草原的六百人不可能一个不差的来到头曼城,现在嫪毐就把自己当成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到头曼城的屠狼士。 “木朗,歇歇再进城吧,我们在这还可以等等其他要进城的人,说不定还能见到我的阿爸阿妈和阿哥阿弟呢。” 木朗是嫪毐的匈奴名字,而这个嫪毐的临时老婆名叫娜莫。按照匈奴的审美标准,娜莫是一个标致的小媳妇儿,身材窈窕长相也不差,床上的功夫更是火辣,就是这皮肤黑红。没办法,生活在草原上的人都这样,嫪毐现在也是这样的。 嫪毐回头看看不断朝自己眨眼的莫娜,他知道这个小寡妇又馋了,于是嫪毐点点头说:“再往前走走,到高处向阳的地方。” 在匈奴,男人就是天,女人只有俯首帖耳的份,莫娜点着头笑嘻嘻的赶着牛车往嫪毐制定的地方走去。匈奴的女人就是能干,都没用嫪毐动手,一个帐篷就搭起来了。等嫪毐做好了一个简单的羊圈之后,莫娜已经煮好了肉站在毡包前喊:“木朗,吃肉了。” 莫娜的嗓音里透着欢愉和渴望,也给了嫪毐一种家的感觉。 “等我回到大秦一定找一个比我大的阿姐成亲,找个好看的寡妇也行啊,这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嫪毐一边想着一边牵着马走向帐篷,正在这时三匹战马跑了过来,马上的三个匈奴兵中的一个离得老远就扬起手喊到:“阿姐,是莫娜阿姐吗?” 莫娜惊喜的迎了上去边跑边喊:“敦克,我的弟弟你怎么在这?” 敦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搂住莫娜又蹦又跳,莫娜拼命地招手叫嫪毐过去,嫪毐尽管满心不愿但也只能走过去。 敦克是个年轻壮实的匈奴小伙子,他瞪大双眼看着嫪毐。 “阿姐,这是我姐夫吗,怎么变年轻了?” “你那个姐夫病死了,这是你新姐夫,叫木朗。” 敦克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他说:“这就对了,那个姐夫和阿爸一样大,要不是咱家欠他三头牛你也用不着嫁给他。现在好了,这个姐夫和你真般配,阿姐,我喜欢这个姐夫!” 跟着敦克来的两个匈奴兵也不停地夸赞嫪毐,听他们说了半天嫪毐才明白,在匈像嫪毐这样小伙儿就是高大威猛帅的掉渣的代表,那是所有匈奴女人心目中的男神,绝对是要先睡之而后快的。嫪毐现在才明白过来,为啥自己杀了娜莫的爷们儿娜莫会那么高兴了。扔了一块老咸肉换上一块小鲜肉能不高兴嘛。 嫪毐豪爽的说:“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了,到帐篷里吃肉喝酒!” 敦克:“姐夫你等等,我把阿爸阿妈叫来,他们可想我阿姐和你了。” 一个匈奴兵说到:“我去叫,你们好好亲热一下。” 说完之后那个匈奴兵打马而去,嫪毐的心沉了一下,他暗暗祈祷千万别出啥岔子。 敦克和另一个匈奴兵被让进帐篷里,莫娜笑着端上肉和酒。 “木朗,快来呀。” “姐夫快来。” 嫪毐:“我再杀一只羊款待阿爸阿妈。” 敦克:“我帮你解付,阿爸阿妈会带着更多的人来的,杀一只不够。” 娜莫:“木朗,杀最肥最壮的,让我阿爸阿妈知道你是疼我的。” “知道了!” 嫪毐心说只要别出岔子,这些羊都杀了都行。他那不耐烦的样子倒是让敦克和那个匈奴兵竖起大拇指直夸他,说嫪毐这个样子才是匈奴爷们的气概。 三人一边杀羊一边聊天,正忙乎着只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呦呵呵呵的和欢呼声。娜莫跑出帐篷站在高处不停地挥动双手。 “阿爸阿妈,你们的莫娜在这呢!” 呦呵呵呵~~~~ 几十匹马向着帐篷这里跑来,就在这时就在不经意之间,嫪毐抬头一看只见远远的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四五个赶着一大群牛羊的匈奴人。当嫪毐看清楚为首之人的面貌之后,他猛地站直了身子呦呵呵呵的叫了起来。 第144章聚首 来的人是白泽,他比出发之前多了一种气质,嫪毐可以感觉得到,那是一股杀气。白泽这一行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娜莫、敦克以及刚刚赶到的娜莫的亲友们的注意。原因无他,白泽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牛羊却有近千头,大车有三辆。这规模绝对算是匈奴当中的大富人家了,一般这样的人家人口应该不少,但是白泽他们只有五个人,而且清一色全是爷们儿,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但是,当嫪毐冲着白泽等人挥手呼喊的时候,娜莫等人的疑虑被打消了,因为他们认为白泽等人是嫪毐的亲友,既然嫪毐是自己人,那么嫪毐的亲友自然也是自己人,有这么阔气的亲友是谁都愿意的事情。于是娜莫来到嫪毐身边问:“木朗,来的是谁?” 嫪毐:“我阿哥,亲哥。” 娜莫:“阿哥很富有哇,我们得好好招待。” 嫪毐:“阿哥是贩卖牛羊的,当然富有了。敦克,再杀几只羊!” “好嘞姐夫。” 娜莫像一只小燕子一样飞到一队匈奴夫妇身边,叽叽喳喳的向他们介绍那些人的来历,嫪毐只听到娜莫和他父母以及亲友们不时地发出赞叹声,要知道在匈奴贩卖牛羊的人一般都是上等人,是可以和各部首领平起平坐的。于是嫪毐在娜莫的亲人眼里这地位陡然高涨。 嫪毐可不管这些他撒开双腿跑向白泽,这一路艰辛难以言表,如今看到自己人怎能不激动。离得老远白泽就跳下马来,哥俩张开双臂开了个匈奴似的拥抱。 白泽:“就剩你自己了?” 嫪毐:“是啊,你那伤了几个兄弟?” 白泽:“损失了一个,是病了以后被狼拖走的,其他的都在。” 嫪毐挨个和兄弟们拥抱,说实话现在大家的样子怕是连自己人都不能一眼认出,可见大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白泽:“那帮人是干嘛的?” 嫪毐:“我找了个匈奴小寡妇作掩护,那是他的阿爸阿妈和亲友。” 白泽:“发现咱们的破绽没?” 嫪毐:“没有。” 白泽:“很好,今天就在这里宿营,有这帮匈奴亲戚掩护可以省下不少麻烦。兄弟们待会都仔细着点。” “明白。” 白泽从牛车上翻出一个大包裹里面有胭脂水粉首饰绫罗绸缎等贵重的东西。嫪毐问到:“哪来的?” 白泽:“杀了一个小部落得来的,十几口人,全灭!” 嫪毐竖起大拇哥随后哥俩勾肩搭背来到帐篷前,嫪毐以主人的身份指着娜莫对白泽说:“阿哥,这是我的小母牛叫娜莫。” 白泽哈哈大笑把胭脂水粉一盒首饰还有几匹绸缎递给娜莫。 “娜莫,我是木朗的大哥,我叫木先,这是大哥给你的礼物快收下。” 白泽的豪爽让娜莫的父母亲朋很是惊喜,这样的礼物别说是给娜莫就是送给首领都够资格了。娜莫接过礼物说到:“谢谢大哥,大哥,这是我阿爸阿妈,这是我弟弟敦克,那些是我的亲友。” 白泽依照匈奴礼节一一拜见而且是人人有礼,眨眼之间就和这些匈奴人打成一片。这热闹的场景让路过这里的匈奴人和匈奴兵看了都很羡慕,但是那是人家自己家里的喜事,又没有发出邀请所以他们还是各走各的。但是在这些人中,嫪毐发现了至少三拨屠狼士。 嫪毐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屠狼士,但是所有的屠狼士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就是最明显的标志,这串项链不仅标志着屠狼士的身份,而且也表明了他们的职务。 狼牙项链是匈奴男子最常见的饰品,但是屠狼士的狼牙项链不一样,这种项链的样式和匈奴人常见的没啥区别,重点在于每颗狼牙之间都点缀着彩色的宝石或者玛瑙,依靠颜色不同表明了身份和职务高低。 嫪毐趁着所有人忙着宰羊煮肉,安排宿营的功夫冲那些屠狼士快速地比划了几个手势,那些屠狼士也迅速的回了手势。嫪毐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此时此刻所有的烦恼担忧全部化为乌有,兄弟们就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匈奴人的酒宴是热闹的,因为只有肉和酒所以匈奴人在聚餐的时候要不停的唱歌跳舞,这一是为了表示高兴二是为了多活动活动以便吃下更多的肉喝下更多的酒。 娜莫的亲人中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这帮大姑娘小媳妇一见到嫪毐就红了眼只是碍于娜莫没敢表示,如今白泽这五个人成了这帮大姑奶奶个小媳妇眼中的香饽饽,这帮大姑娘小媳妇围着白泽等人跳起了奔放的舞蹈唱起了草原情歌。 最开心的要数娜莫,她有了又帅又给力的男人又见到了亲人还有了这么阔气的大伯子这面子要多光彩有多光彩。娜莫喝多了,嘿嘿嘿的傻笑着搂着嫪毐,一只小手不老实的伸进嫪毐的裤裆里。周围的人就跟没见到一样照样吃喝说笑,娜莫的动作就跟一个信号一样,一个匈奴姑娘一下坐进白泽怀里抱着白泽的脑袋就往自己胸脯上勒,其他那四个屠狼士也被匈奴姑娘媳妇缠住。 娜莫咯咯咯的 笑个不停,她搂着嫪毐的脖子说:“木朗,我想要。” 嫪毐:“这里哪成啊。” 娜莫:“骑马,去草原。” 嫪毐扛起娜莫就走,敦克在后面喊:“姐夫不用早回来这里有我呢!” 娜莫的阿爸笑着说:“小狼崽子们,小母牛自己钻到你们的怀里你们还等什么呢,哈哈哈哈!” 白泽扛起匈奴姑娘冲向河边,另外几个屠狼士也照此办理。营地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匈奴人就是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欲。 白泽、嫪毐这样做虽然有延误军机之嫌,但却是最好的迷惑敌人的办法。当白泽等人回来喝酒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匈奴女人一个个都是容光焕发的。秦人普遍比匈奴人高,面貌也比匈奴人细致的多,所以白泽这几个人往那一站不比嫪毐差,这匈奴女子能不喜欢么。 俗话说鸡亲戚丫亲戚,没有鸡鸭不成亲戚。这亲戚不就是男女双方的亲戚又成了亲戚吗,白泽等人和匈奴女人办了鸡鸭事这在匈奴人眼中那就是亲戚。 白泽敬了娜莫她阿爸一碗酒之后问到:“大叔,我这次贩卖牛羊的时候得了一匹小野马,火红火红的,我想把它献给左贤王冒顿,不知道大叔有什么办法吗?” “呵呵呵,这很简单,你只需要在明天带上礼物去金顶大帐前拜见大阏氏就好了,没关系的你只要到了金顶大帐前说明来意,献上礼物就没人阻拦你们。” 敦克:“大哥我带你去。” 白泽高兴的拍着敦克的肩膀说:“敦克兄弟,那就麻烦你了。对了,你知道哪些首领和大阏氏大单于亲近吗?我也不能落下他们呀。” 敦克竖起大拇哥夸赞道:“大哥你真懂事,你都可以当单于庭的官了。我跟你说说哈。” 很轻松的,白泽就知道自己该杀的是谁了。这场欢宴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深夜才散去。那些个匈奴女人就留在了白泽等人的帐篷里,都说好了找个好日子就成亲。人都塞进被窝了,成不成亲能咋地,只不过是个过场借机会喝顿酒送点牛羊罢了。 深夜的时候,白泽和嫪毐溜出帐篷躲躲闪闪的来到羊圈旁边。嫪毐学了几声鸟叫之后,几道人影随即出现在黑暗处。不多时,几十个屠狼士聚集到了白泽和嫪毐身边。 “属下拜见白校尉。” 白泽摆了摆手随后点了点人数,当初进入草原的时候每十人一队,进入草原后再分作五人一队,来的这些人代表着一个个的五人小队。白泽数了三遍最终确定的是三十七人,也就是说只有约一百三十个屠狼士到达了头曼城,六百人啊损失了三分之二还多。 白泽:“兄弟们,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始行动。明天听我指挥!” “遵命!” 第145章入狼窝 类似白泽、嫪毐这样前来头曼城赶集的匈奴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一些部族首领也会远道而来觐见大阏氏和左贤王冒顿。 冒顿这个身份在中原各国应该被称作太子,但是匈奴和中原不一样,一般上一任单于死了就由左贤王接任单于位,而左贤王一般也是单于的嫡子,实际上左贤王就是匈奴的太子。 当阳光洒满大地,夜里的寒气逐渐退去之后,蜷缩在羊圈里的羊开始咩咩的叫了起来,这是在呼唤主人给他们添草料。就像中原人家养鸡一样,羊就是匈奴人的报时器,只要羊一叫唤匈奴人就该该是一天的劳作了。 头曼单于的金顶大帐后面,厚实温暖的帐篷内,小冒顿从毯子里探出了小脑袋,他憋得难受可是他实在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因为冬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 “阿妈,我要尿尿,可我怕冷。” 正在梳妆的大阏氏挥了挥手,一个侍女端着一个烤热的银夜壶塞进了冒顿的被窝里,冒顿不用出被窝就能解决问题。 大阏氏:“我的冒顿,快点起来,今天应该有不少首领和贩卖牛羊的人来拜见你。你可是匈奴的左贤王,你阿爸不在你可不能给他丢脸啊。” 冒顿:“我会的,我这就起来。” 冒顿呀呀的叫着钻出被窝,侍女们赶紧给他穿上衣服,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一身华丽皮袍穿金戴银的匈奴小王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大阏氏宠溺的亲着冒顿的脸蛋儿,吩咐侍女们快把肉和滚烫的奶茶端上来。冒顿坐在桌案边大口的吃着,不一会的功夫就满头大汗,这些高脂肪高热能的食物最能帮助人体抵御严寒了。 侍女:“大阏氏,左大当户来了。” 左大当户为匈奴异姓重要辅臣,世代由匈奴名族兰氏之人出任,如今的大当户兰鄙俚正是大阏氏的亲哥哥,冒顿的大舅。 兰鄙俚快步走进大帐,他是一个匈奴人中很少见到的大高个,而且是个有着一丝儒雅气度的中年人。 大阏氏:“阿哥你来了,今天有多人来拜见冒顿。” 兰鄙俚把冒顿抱进怀里喝了一口奶茶之后才说:“部族首领有六个,贩卖牛羊的有十几个,其中有个叫木朗的说他哥哥得了一匹红色的小马驹要献给冒顿。” 冒顿听后高兴的喊到:“我要小马驹,我要小马驹。” 大阏氏:“急什么,他们送的东西在合心意也必须先见部族首领,这些首领才是你将来的依靠。” 兰鄙俚笑着对冒顿说:“你阿妈说得对,先见各部首领,那小马驹舅舅保证给你留着。” “哦哦,我有小马驹喽。舅舅,快点快点。” 冒顿拉着兰鄙俚的手就走,大阏氏笑嘻嘻的送出了帐门口。 “阿哥、冒顿,早点回来。冒顿要听话,不要贪玩。” 兰鄙俚朝妹妹挥挥手,冒顿转身把手拢在嘴边喊到:“阿妈,我知道啦。” 匈奴单于的金顶大帐前,黑压压挤满了人,最前面的是来自王庭东西两地的六位匈奴部族首领。这六位首领算得上是匈奴抵抗东胡和月氏的中间,其作用就相当于大秦边军一样。所以头曼单于一般很少调动他们南下劫掠,但是每次劫掠之后这六个部族都会分到劫掠来的物资财物,所以他们对头曼单于是忠心耿耿。每年的冬天,他们都会到头曼城来觐见头曼单于借此联络感情,冲绳当年的誓言。 在这六位首领之后,就是十几个要拜见冒顿的贩卖牛羊的人。这些人在中原也就是个商贩,但匈奴却地位很高,因为他们可以把匈奴各部富裕的牲畜牛羊变成他们需要的物资,而且这些人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也是匈奴单于和各部首领打听消息的重要渠道,所以这些人很受重视。但是今天来的这十几个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屠狼士装扮的。 嫪毐和白泽就混在其中,嫪毐身后跟着一匹一岁多的浑身火炭红的儿马蛋子,这马虽然才一岁多但是那身量和个头却快赶上成马那么大了,这在草原上的野马群众就是个异类,很显然这匹火炭红的小马肯定是野马王的嫡系后代。 嫪毐的右手小心的梳理着小马的鬃毛,而小马则伸出舌头舔着嫪毐左手里的豆子。才半天时间嫪毐就和小马混熟了,这么好的马献给冒顿,嫪毐还真有点舍不得。 娜莫和她的姐妹们远远跑过来,娜莫拉着嫪毐的手问:“木朗、大哥,这么好的马咱家自己留下不行吗?” 嫪毐:“那怎么行,说好了要献给左贤王的。你们快去集市吧不用着急回来,多带些牛羊去换你喜欢的东西别舍不得,你喜欢什么就换什么,咱家有的是牛羊。” 嫪毐的话让娜莫倍有面子,也惹得娜莫的姐妹和周围的匈奴人赞叹不已。娜莫搂着嫪毐的脖子给了嫪毐一串热吻,随后招呼着姐妹们就跑了。 这时,一个头发雪白满脸褶子的老头来到嫪毐面前伸手摸着小马对嫪毐说:“小伙子,咱们匈奴人疼媳妇也不是这么个疼法,你会惯坏你媳妇的。要按我的法子就先凶她一顿,然后再答应她的请求,这样她会更感激你也会更懂得分寸。像你这样,她将来是会得寸进尺的。” 老头的一番话让周围的人点头赞同,嫪毐明白老头的意思,可是嫪毐哪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娜莫虽说是个匈奴女子,但好歹和嫪毐有了肌肤之亲,嫪毐也不傻知道娜莫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下,嫪毐还有啥舍不得的,反正那些家当都是娜莫的,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呗。 不过呢,在匈奴凡是能活得有滋有味的老头儿一般身份地位都不低,因为普通匈奴人家里好吃得好穿得都是紧着年强力壮的人的,老头能活得如此滋润的只有首领或者贵族家。这老头一看就是个首领的模样,嫪毐连忙行礼说到:“首领教训的是,木朗记住了。” 老头拍着嫪毐的肩膀说:“莫要在心里骂我这个老头子多管闲事就好,等你将来就明白了,哈哈哈哈。” 嘟嘟嘟嘟,嘹亮的你牛角号声响起,大当户兰鄙俚来到了金顶王帐的台阶上,台阶下的众人连忙行礼。 “拜见大当户。” 兰鄙俚一挥手说到:“免礼,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几位首领远道而来辛苦了,先请你们面见左贤王。” 兰鄙俚的话音刚落,那个老头说道:“大当户,这位木朗小兄弟要献给左贤王的马不错,不如一起见了吧。” 其他几个首领也纷纷附和,兰鄙俚哈哈大笑说:“那自然可以,要不然左贤王不定有多着急呢。木朗,你和你的兄弟一起来吧,就跟在詹摩多首领身后。” 原来这个老头的名字叫詹摩多,不过这老头挺多事的,本来屠狼士的原计划是今天白天摸清情况晚上下手,目标是刺杀所有亲近头曼单于的部族首领,并在头曼城制造混乱,借此机会将被掳掠来的秦人救出。屠狼士们也知道,不可能把被抓来的秦人都救出,但是能就多少是多少吧。反正不管怎么做匈奴大阏氏和冒顿是不能动的,白宣的计划是一环扣一环的,必须严格执行。 但是这个詹摩多一多事,嫪毐和白泽不得不调整计划。由嫪毐领着几个兄弟拜见冒顿,白泽留在帐外担任策应。说实话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没啥,实际上对于屠狼士而言那是多待一会危险性就增加一成。 这里是匈奴单于庭,可以说匈奴最聪明最狡猾的人都集中在这里,这可比其他的匈奴部族凶险百倍。在一般情况下,贩卖牛羊的人受到冒顿召见时间也不会太长,也就是行个礼献上礼物然后说几句祝福的话就走,可是詹摩多这么一来,嫪毐就得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觐见冒顿,这在匈奴人看来是很荣耀的事情,因为嫪毐必须陪着詹摩多一直到冒顿接见完所有的人之后才算完,而且还要和众位首领以及矛盾一起吃饭才算完。太凶闲了,这就好比是一只伪装成狼的猎狗孤身进入狼窝深处,那时时处处都是要小心的。 嫪毐回头给白泽他们使了个眼色之后,牵着小马跟在詹摩多身后走进了金顶大帐。 “哇,小马,我喜欢,快送过来!” 还没等众人行礼,冒顿就已经拍着手喊要那匹小马。六位首领哈哈大笑,他们是见惯不怪了,谁家还没有个小儿女呀。詹摩多对嫪毐说到:“木朗,把小马献给左贤王,看来他很喜欢你的礼物。想好了,要点什么赏赐。我告诉你,单于庭的侍女不错,都很美哈哈哈哈。” 詹摩多的一句话让大帐内的人笑成一片,冒顿身后的几个侍女看着嫪毐那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嫪毐此时心里很紧张,他牵着小马来到冒顿面前。 冒顿也才三四岁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是人畜无害,但是狼王再小也是狼王,他将来是要吃人的。嫪毐恭敬的将马缰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冒顿。 “左贤王,木朗将这匹马献给您,愿您和这匹小马一起成长,最后成为伟大的大单于。” 詹摩多竖起大拇指说:“这小子真会说话,大当户得多多赏赐啊。” 兰鄙俚捏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嫪毐不住的点头,冒顿接过马缰之后吵着要骑马,兰鄙俚笑哈哈的把冒顿抱到马背上招手叫来几个侍卫扶着冒顿在大帐内溜达起来。 兰鄙俚笑嘻嘻的问嫪毐:“你叫木朗?你的礼物很不错,你想要什么?” 嫪毐:“这个,木朗只求能在头曼城附近又快牧场可以存放牛羊,这样不论何时交易起来就方便了。” 兰鄙俚:“大单于和娄烦王正在分别攻打榆林塞和义渠城,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嫪毐:“大单于按兵不动,娄烦王应该快要攻下义渠城了。” 兰鄙俚:“你是哪个部的?” 嫪毐:“我自幼父母早亡,是哥哥把我养大,我一直跟着哥哥贩卖牛羊,只是一年前才自己单干,我们原来的部族在很远的地方。” 兰鄙俚猛地抓住嫪毐的左手举到面前,他仔细的看过之后冷笑着说:“秦人,你装的很像啊!” 第146章血战单于庭 嫪毐心中在狂跳但是脸上却很平静,他问兰鄙俚:“大当户为什么说我是秦人?” 詹摩多也对兰鄙俚说:“大当户多心了,木朗娶的可是匈奴女子。” 兰鄙俚:“哼!秦人狡猾如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木朗,我问你你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 兰鄙俚将嫪毐的右手高高举了起来,詹摩多等人一看禁不住皱紧眉头手握在了刀柄上。 匈奴人擅长骑射,几乎每天都会在不停地练习射箭,和中原弓箭手相比,匈奴弓箭手的装备显得寒酸,个人的防护装备也是不多。在大多数情况下中原弓箭手的左手拇指山都会带上金属的陶瓷的或者木制的扳指,这个扳指不是起装饰作用而是用来搭放箭枝用的。一般弓箭手都是左手张弓右手拉弦,那箭就搭在攥着弓的左手拇指的部位。 常年累月的射击若是没有防护那拇指早就被磨得皮开肉绽了,所以要戴上半指。因此在战国到后来的清朝之前,扳指一直都是用于战斗的附属防护装备,也就是到了清朝以后变成了装饰品。 中原人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拇指,匈奴人生活条件比中原人差了很多,而且也不在乎这无关紧要的小伤,所以说每一个匈奴男子的左手拇指都有厚厚的老茧,那都是被箭枝磨的。而大秦和中原各国还不同,秦军主要的远程武器是秦弩,弓箭手也有但是不多。秦军将士也能够开弓放箭,但是和造作秦弩相比就不是长项了。所以秦人子弟大多从小练习操作秦弩,很少有练习弓箭的,所以左手拇指处就没有那层厚厚的老茧。没想到这却成了兰鄙俚判断嫪毐身份的证据。 嫪毐知道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因为他看到兰鄙俚的神色也不是很肯定,这说明他只是怀疑。 嫪毐:“大当户,我在像左贤王这么大的时候后从马上摔下来过,我的左臂断了,到现在还不能伸直,所以我从小没练过弓箭。” 詹摩多:“没练过弓箭?不会骑射的匈奴人还叫匈奴人吗?” 嫪毐:“虽然我设不了箭但是我右臂的力量大,我平时都是用石块甩出去大猎物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兰鄙俚:“找一堆石块进来。” 一个卫兵拿了几块石块递给嫪毐,嫪毐接在手中右手拿起一块问兰鄙俚:“大当户,我打什么?” 兰鄙俚一指大帐外面苏勒德的旗杆说到:“就打那个。” 从这里到苏勒德那里大概有有三四十步的距离,从这看去那苏勒德的旗杆就跟一根草棍一样。这要是能打中说明嫪毐说的不假,那肯定是从小就练的。 嫪毐看了一眼苏勒德随手一甩,嗖,啪。石块正中旗杆。 嗖啪嗖啪,嫪毐手中的石块接二连三的集中旗杆没有一颗落空的。 “好好好!” 詹摩多等人拍手叫好,兰鄙俚笑着点点头说:“木朗,不要生气,最近总有一些陌生人来捣乱,我们已经杀了不少了。好啦,你是自己人,快去陪着冒顿。” 嫪毐应着声跑到冒顿身边扶住了冒顿。 冒顿:“木朗,你的胳膊真的伸不直?” 嫪毐:“真的,所以左贤王以后骑马一定要小心,要保护好胳膊。” 兰鄙俚:“木朗说得对,木朗啊,以后你别做马贩子了,你就留在单于庭,我让你当百夫长专门保护左贤王如何?” “谢,大当户,木朗愿意。” 詹摩多:“哈哈哈哈,木朗小兄弟恭喜你呀,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嫪毐:“忘不了,已定忘不了!” 兰鄙俚:“下一个!” 匈奴侍卫:“下一个拜见左贤王。” 在嫪毐用石块打旗杆的时候,白泽等人就明白了嫪毐的意思,那意思就是说有危险但是已经暂时过去了,白泽等人的心暂时安定下来他们排好队等着一次拜见冒顿。 就在白泽手捧礼物走进大帐的时候,在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白泽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浑身是血的匈奴人策马冲向大帐。这些匈奴人浑身血迹斑斑甚至有的身上还插着利箭。他们冲到大帐外也不减速直接向大帐发起了冲击。 在这十几个匈奴人身后是近百匈奴骑兵,他们边追边喊:“拦住他们,他们是秦人!” 白泽已经看清前面那十几个匈奴人胸前两出的狼牙项链,这都是自己人啊。最主要的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的脖子上的狼牙项链特别的与众不同,项链的底端缀着一枚箭簇,而且是镶着一颗绿松石的银质箭簇。这标志着这个人是大秦冷锋北地部曲校,是潜伏在匈奴的大秦冷锋的最高长官。 北地部曲校也看见了白泽脖子上的项链,他猛地大吼一声手中长矛扔向白泽,白泽赶紧侧身倒地夺过长矛,就在这时他听到北地部曲校的吼声:“君上令,擒冒顿!” 说完之后北地部曲校调转马头率领部下们迎着匈奴兵杀了过去,他那句话六个字是用关中话喊出来的,在这里没有一个匈奴人能够听懂,但是所有的屠狼士都听明白了。按原计划到了这个时候冷锋北地部的人只需要接应屠狼士就可以了。但是战况的转变让白宣不得不调整策略,不得不采取这种极其冒险的方式通知屠狼士。 白宣派出的冷锋一波接一波的冲向头曼城,终于把消息传递给北地部曲校,而此时头曼单于领着五六千残军距离头曼城也就有七八十里远了,再等到晚上行动根本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冷锋北地部曲校只得用此下策以身犯险冲击单于王帐。他的打算是,如果屠狼士一个没到他就率领不下杀进王帐,直接干死冒顿。 幸运的是北地部曲校看到了白泽,如此一来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北地部曲校领着十几个部下冲进匈奴兵的人群中大砍大杀,如此一来金顶大帐前乱成一团。 兰鄙俚大喊一声:“保护左贤王!” 嫪毐:“大哥快到我这来。” 因为嫪毐的叫声,侍卫们才放过白泽。詹摩多等六位首领迅速带着自己的侍卫堵在了大帐门口,白泽从地上爬起来夹着礼物低着头跑向嫪毐。他不敢抬头,因为他听到大帐外冷锋兄弟们的怒吼声和阵亡前的惨叫声,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了。 白泽跑到嫪毐身边猛地将装着礼物的木盒咂向冒顿身边的匈奴兵,此时嫪毐早已经明白,他迅速抽出冒顿腰间的短刀一刀插进另一个匈奴兵的脖颈。随后俩人一左一右用刀架在冒顿的脖子上。 兰鄙俚:“木朗,你疯了吗!” 嫪毐:“滚你娘的蛋,老子是大秦屠狼士专门进狼窝掏狼崽子的,都被动,谁敢动我就宰了这个小崽子!” 白泽:“放下武器,退出大帐,快!” 兰鄙俚:“放下武器退出去!” 白泽:“兄弟们都进来!” 呼啦一声一百多屠狼士冲进大帐捡起匈奴人丢下的武器守在了大帐口。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看了,冷锋北地部曲校来不及告诉白泽大军已经杀来的消息,但是此时想要冲出去那是比登天还难,好在手里有冒顿做人质至少能坚持一段时间。 兰鄙俚:“秦人,你们想要什么你们直说,只要别伤害冒顿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白泽:“只要你让开道路放我们走,到时候我们就会把冒顿放回来。否则就一起死!” 兰鄙俚:“你们跑不了了,周围全是我们的人,死撑下去有啥用不如投降吧,我包你们都成为匈奴高官。” 嫪毐:“我呸,谁稀罕!少废话,要不马上让开路,要不就一起死骂你自己挑!” 双方你来我往展开对骂,就在这时,大帐中央单于宝座后面的帘子悄悄打开,大阏氏拎着一把弯刀带着十几个拿着弓箭的侍女悄悄走进大帐。这时候,白泽等人的注意力全在大帐正面,没有人注意到身后 ,太紧张了,造成了屠狼士们不大不小的失误。 大阏氏:“放开我的孩子,杀!” 一帮匈奴老娘们儿吼叫着发起了冲锋,一支支利箭在大帐内纵横飞窜。 啊!白泽惨叫一声,一支利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左眼。疼的白泽大吼一声抓住箭杆一用力把利箭拔了出来,利箭的尖端带着白泽的左眼鲜血滴滴答答流在地上。暴怒的白泽大吼一声:“杀光她们!” 不用白泽吩咐,嫪毐已经反手一矛刺进了举着弯刀冲过来的大阏氏的胸膛。大阏氏的喊声戛然而止,她看看嫪毐再看看自己胸口上的冒着血的长矛,她弄不明白这么好看的小哥儿为啥下手这么狠,连女人都杀。 扑通一声,大阏氏栽倒在地气绝身亡,她身后的十几个侍女也纷纷被屠狼士们斩杀殆尽。 嫪毐:“哥,你怎么样!” 白泽哆嗦着把那支箭送进嘴里一口将自己的左眼吞进肚里。 白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或缺,我还是个全乎人。兄弟们,咱活不了了死战吧!” “杀!” 屠狼士们怒吼着射出手中利箭,围在大帐周围的匈奴人一排排地倒下。兰鄙俚抽出弯刀大吼一声:“杀了他们!” 战斗一触即发,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在凭杀,到处都有人倒下。大帐之内只有冒顿抱着大阏氏在哭。 “阿妈,阿妈~~~~~” 没人劝他也没人安慰他,因为根本就没人能顾得上他。但是,只要冒顿敢于离开大阏氏的尸体半步,绝对会有一把弯刀砍在他脖子上,又或者一杆长矛刺进他的胸膛。 那匹火炭红的小马到是很聪明,躲在了单于宝座的后面,这样大多数的利箭就伤不到它。在大帐门口和屠狼士们拼杀的匈奴兵看到了大帐内的情况,匈奴人进攻的势头明显缓了下来,现在双方大多是互相用弓箭对射。 嘟嘟嘟嘟。征调士兵的号角声吹响,匈奴人从四面八方向王帐这里汇集过来。就在这时,头曼城内的西北角也就是集市所在的地方忽然燃起了冲天大火,随后那里传来匈奴女人们惊慌的喊声。 兰鄙俚不得不调集两千匈奴兵杀向集市上,匈奴兵来到集市上之后看到近百匈奴人一边防火一边杀人,而且是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匈奴兵们一见双眼血红怒吼着冲了过去,兵力的差距太大,没用多久这近百屠狼士就被消灭干净。 最开始的时候白泽和兄弟们满心欢喜,他们知道派进来的六百人不止只有他们这一百多人到了头曼城,这后来的百十人一定是没在预定时间赶到,仓促之下才发起了骚扰战斗,试图减轻白泽等人的压力,但是这无异于杯水车薪。除了最初造成了一些混乱之外,实际效果并不大。 听着逐渐安静下来的西北角,白泽咬紧了钢牙,左眼没了,连带右眼也很疼,现在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白泽:“哭啥!都给我把眼泪憋回去!告诉你们给我撑住,如果打到最后君上还没来,那就最后的人杀了那狼崽子!记住了没!” “记住了!” 嘟嘟嘟嘟嘟! 屠狼士的话音刚落,头曼城的正门处传来了急促的牛角号声,头曼带着五六千残兵冲进头曼城直奔大帐而来。 “大单于回来了,大单于回来了!” 匈奴人的喊声让白泽等人的心沉入谷底,刚才兰鄙俚等人不敢进攻是碍于冒顿在白泽手里,如今头曼回来了,这家伙要是犯起狠来直接下令杀进王帐来个玉石俱焚那可就断了白泽这帮兄弟的生路了。可这时候情势不归白泽他们左右,只能认命了。 头曼:“兰鄙俚,大阏氏和冒顿呢?” 兰鄙俚:“大阏氏死了,冒顿被他们抓了当人质。大单于,怎么办!” 头曼:“什么怎么办,冲进去把他们杀光!” 兰鄙俚:“不能啊大单于,冒顿还在里面呢!” 头曼状入疯虎一般吼道:“杀!杀!给我杀!” 第147章掏狼崽子的代价 白泽和嫪毐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头曼单于真是啥都不顾了,是什么把他逼成这样的呢? 嫪毐眼珠一转打喊一声:“兄弟们顶住,君上马上就到了,杀呀!” 白泽一下明白过来,他转身一把将矛盾抓起夹在胳膊底下,弯刀横在冒顿的脖子上来到门口大喊:“头曼,我家君上说话就到,你若敢进攻先让你儿子人头落地!” 兰鄙俚死死拽住头曼的马缰吼到:“大单于你疯了不成,冒顿还在他们手里,你想叫他死吗!” 头曼:“我能怎么办!本以为呼勒能拖住白宣,没想到我上了大当,榆林塞的才是白宣,十万镇北军杀的我损兵折将,托鲁都死了。现在镇北军就跟在我屁股后面,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 兰鄙俚一听大惊失色,立即大喊:“快跑!” 呼啦一声,围攻金顶王帐的六部首领还有匈奴军潮水般的退下,老首领詹摩多拉着头曼掉头就跑。头曼城是匈奴的单于庭所在之地,匈奴各部首领、贵族以及他们的家眷都在这里,秦军马上就要杀来了,不赶紧带上老婆孩子逃命,谁还有心思留在这里等死。匈奴人的军心顿时涣散,头曼被詹摩多拽着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不要慌,全军集结!” 但此时已经没人听他的了。匈奴一片慌乱,这情景让白泽和嫪毐等人目瞪口呆。他们谁都没指望匈奴人会放弃攻击,白泽以冒顿为要挟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匈奴人不战自乱,看样子这是要跑。 嫪毐:“留下三十人保护校尉,其余的跟我追上去,杀了头曼!” 白泽还没来得及阻止,嫪毐就带着五十多人冲了出去追着头曼和詹摩多而去。白泽急的直跺脚,可他腋下的冒顿却大喊:“阿爸快跑,快跑!” 白泽一掌拍在冒顿的脖颈上,冒顿昏死过去。可是这么一耽误,嫪毐等人已经杀进了匈奴人群之中。詹摩多护着头曼没敢走正门,直接冲向头曼城的后门,此时的头曼城中乱作一团,就好像一瓢热水泼在蚂蚁堆里,刹那之间乱了套。嫪毐等人虽然是奋力追杀,但是挡在路上的匈奴兵以及匈奴人实在太多了,甚至还有大批的牛羊被赶向后门,这里的道路十分拥堵,嫪毐等人不顾一切的劈砍也是无济于事。 匈奴人全民皆兵,个个凶悍,到了这时候为了活命连自己人都砍,倒也没显得嫪毐等人有多么的突出。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时候,头曼城正门处蹄声如雷杀声震天,蒙恬、赵高率领的一万镇北军精骑杀进了头曼城。 大秦战旗烈烈作响,弩箭纵横交错收割着匈奴人的性命,马蹄翻飞,长矛和长剑闪烁着耀眼的寒光。根本不用下令,冲进头曼城的镇北军将士立即散开成为几队大砍大杀,刹那之间人头滚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分辨谁是兵谁是民,反正时看到匈奴人就杀。嫪毐正领着人反复冲杀不料身后一声呐喊,只见蒙恬一马当先杀了过来,一杆长矛犹如毒蛇的獠牙直刺嫪毐。 嫪毐:“蒙将军,我是嫪毐!我身边的是屠狼士的兄弟!” 嫪毐一边喊一边举起狼牙项链,蒙恬长矛一摆战马擦着嫪毐的战马一侧窜了过去。 蒙恬:“嫪毐,教你的人用布包住脑袋,免得误伤!” “喏!蒙将军,头曼跑了,从后门跑了!” 蒙恬:“兄弟们,跟着本将去追头曼!” “杀!” 秦军的出现让匈奴人可以清楚地分清敌我,于是正在夺路而逃的匈奴人翻过身来奋力阻击蒙恬所部,当蒙恬、嫪毐杀到北门的时候,所过之处匈奴人的尸体堆了厚厚的一层。蒙恬冲出城门追杀三十里,但是再也没看见头曼的影子。草原太大了,头曼等人又是分散逃跑的,这时候那里还找得到。 蒙恬气的大吼一声:“头曼,你出来!” 嫪毐在一旁说道:“蒙将军莫急,头曼跑了没关系,我们抓住了他的儿子冒顿!” 蒙恬:“什么,抓住冒顿了,哈哈哈哈,好好好!随我回头曼城!” 就在蒙恬嫪毐血战头曼城后门的同时,赵高率领一千镇北军杀向金顶王帐。当赵高杀到王帐门口的时候已经是血染战袍整个人就像从血海中游出来的一样。 赵高策马冲上王帐前的平台长剑指着白泽吼道:“交出大阏氏,交出冒顿就饶你不死!” 白泽哈哈大笑举起冒顿说到:“赵高,你看这是谁!” 赵高:“你是谁?你为何会说关中话!” “哈哈哈,我是白泽!” 赵高:“什么,你是白兄,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白泽:“被狼崽子弄瞎了,无妨,君上之命我等已经完成。这是匈奴左贤王冒顿,没死,被我打晕了。匈奴大阏氏被嫪毐杀了,就在里面。” 赵高:“太好了,你们立了大功啦!来人,快给兄弟们裹伤,其余的跟着我杀进王帐,一个不留!” “杀!” 等蒙恬和嫪毐返回头曼城又把头曼城内扫荡了一圈儿之后,整个头曼城内尸积如山,秦军将士从羊圈牛圈里还有毡包内就出了很多北匈奴抓来的北地郡百姓,甚至还有更早些时候被抓到匈奴的秦人、赵。林林总总算在一起大约有四万多人。 看着这些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秦人,蒙恬当即下令杀牛宰羊,兵让将士们领着这些受苦的人到匈奴人的毡包内寻找衣物。惊魂未定的这些受苦人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军队打过来了,一时间哭声四起。 当赵高以军司马的身份发布几道军令之后,头曼城逐渐安静下来,那些受苦的人都分得一些财物牛羊,但那些匈奴贵族包括单于王帐内的东西百姓们是不能动的。 百姓们能死里逃生又能吃饱穿暖还有财物牛羊补偿,自然没什么怨言,他们吃饱之后主动帮助秦军将士打扫城内收缴财物牛羊,没用多久近千辆牛车就被装的满满的。 冒顿被关进了一个临时制作的木笼子里,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匈奴左贤王未来的匈奴大单于变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成为了大秦的阶下囚。 小冒顿双手扶着木栏杆惊慌的看着在王帐内进进出出的秦军,他不明白,这些秦人是怎么闯进他的家里来的。大阏氏和那些匈奴侍女的尸体被秦军抬到金顶大帐左侧的偏帐内存放,抬着大阏氏尸体的两个秦军士卒故意靠近关着冒顿的囚笼并停了下来,意思是让冒顿看他母亲最后一眼。 冒顿伸出小手摘下大阏氏的一只耳环攥在手里,那两个秦军士卒随即将大阏氏的尸体抬走。 冒顿把母亲的耳环放在鼻端仔细的闻着,那上面还有母亲的味道。冒顿眼里在流泪但却没有哭出声,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一双镶嵌着金属甲片并用彩色丝线缝制的牛皮战靴出现在冒顿的眼前。冒顿慢慢抬起头,他先是看到了乌黑的闪耀着幽蓝色光芒。精工打造的全身凯。巴掌宽的牛皮腰带上镶嵌着金灿灿的铜钉,正中的黄铜吞口是一只狰狞的虎头。在皮带左侧悬挂着一把并不华丽的长剑,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剑柄。 顺着手往上看去,是甲片细密的胸甲,以及用五彩丝绦做成的装饰彩节,一领黑色的大氅披在肩上,再往上冒顿看见了一张年青的脸,这张脸比所有的匈奴人都要白皙都要帅气,但却在眉宇之间透出凛冽的杀气。 一双很漂亮的凤眼中射出的却是寒光,冒顿是见过狼的,此时他看着这人的眼神,就好像看到来自地狱中的魔狼的眼中射出的眼光一般。冒顿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他可以猜测出,这个人就是秦军的统帅,是那个把他的阿爸打得望风而逃的人。 白宣低头盯着冒顿,说实话此时此刻他心中时波澜起伏。冒顿这孩子的少年时期的确算是坎坷,主要是在他母亲死后他爹头曼宠爱小老婆生的娃,总想把冒顿给整死。所谓虎毒不食子,头曼也明白自己动手杀自己的继承人这会开一个很不好的先例,所以他想了个妙计,派冒顿到月氏当人质。这是头曼和中原人学的,互派质子表示结成联盟。可是当冒顿一到月氏之后,头曼就率领十万大军进攻月氏,这招特别不厚道,这就是把自己的儿子往死里坑。然而冒顿比较聪明,提前躲了起来,等头曼攻打月氏的时候,冒顿返回了匈奴此时头曼也不得不钦佩儿子的机制和勇气,暂时放过了冒顿。 头曼没想到,是他教会了自己的儿子怎么成为狼王,当冒顿势力逐渐强大的时候,他向自己的父亲头曼单于露出了獠牙。 白宣看着笼子里的冒顿,这就是一只狼王,虽然现在他的爪牙还不锋利,但狼王就是狼王。你休想把他养成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白宣此时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达这样一个命令。他完全可以让屠狼士、冷锋撤出头曼城,他完全可以撤销这次作战任务。但是他没有,他的命令让冷锋北地部从曲校以下阵亡两百余人,让六百屠狼士阵亡五百多人。如今冷锋北地部还有屠狼士幸存下来的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十人,而收获就是一只狼崽子。 白宣围着囚笼转了好几圈,他心中怎么核算都觉得亏了。然而事已至此他不能放弃,明知道冒顿是一直养不熟的狼崽子,他也必须去试一试,不然这代价是无法弥补的。 白宣指着矛盾说:“白泽、嫪毐,你等负责看着这个狼崽子,必须保证他活着回到大秦。” “喏!” 第148章凯旋而归 白宣自从来到头曼城之后就一直冷着脸,所以秦军将士们没一个敢跟他嬉皮笑脸的,就连战功卓著的白泽都老老实实跟在白宣屁股后面转。 白宣看着屠狼士们把装着冒顿的笼子推到一边,他看见冒顿的双眼中射出了一丝寒光,尽管是一闪即逝但是白宣也看清楚了,那就是仇恨的目光。 白宣:“小狼崽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了你的爪牙,敲断你的脊梁骨!” 白宣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别说是冒顿就连他身边的人听了都感到浑身冒凉气。冒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白宣,但是他又猛的梗起脖子喊到:“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白宣,你杀了我吧,不然我将来会杀了你的!” 白宣冷冷的盯着冒顿,开始的时候冒顿还强挺着和白宣对视,但是片刻之间他就败下阵来,低着头坐在笼子里不说话了。 白宣:“把他拎到外面去,对待桀骜不驯的狗用不着客气。” 冒顿:“我不是狗,我是狼,我是将来的大单于!” 白宣:“那你就去外面和你的子民待在一起吧!” 冒顿的囚笼被推出了大帐,都不用离开大帐太远就能看见成堆成堆的匈奴人的死尸。正在搬运物资的秦人一个个走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笼子里的是匈奴的左贤王的时候,秦人们的怒气爆发了。石头土块、口水谩骂接踵而来。开始的时候,冒顿还凶巴巴的对骂,但是没用多久他就被砸的缩在笼子里双手死死抱住头再也不敢嚣张了。 白宣大剌剌的坐在头曼单于的宝座上,随手接过赵高递过来的装着奶茶的银碗喝了一口。 “小高,这一次做得很好。” “君上,这是小高应该做的。” “功劳少不了你的,以后要督促小政练习武艺精研兵法。为将者就应该料敌在先英武果断,这两样你都具备,镇北军右军军司马的职务你就兼着吧。但是军务之余不要忘了督促太子,也不要忘了跟本将演习兵法韬略。” “喏!呃,君上,您的意思是?” “以后你和小政一样就叫我大兄吧。” 赵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想说感谢的话但却哽咽的一句也说不出口,唯有不停地叩头。这一战,赵高用自己的机制和勇气赢得了白宣的尊重和认可,这也是赵高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由不得他不激动。 白宣:“起来吧,本将要的是能征善战的铁血之士,磕头虫我可不要。” 赵高猛地站起身擦干眼泪嘿嘿嘿的傻笑着,白宣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赵高坐下。随后白宣离开宝座来到白泽面前,他伸手摸摸白泽脸上的绷带。 “还疼吗?” “不疼。” “丢了一只眼,后悔不?” “鬼才后悔呢,和那些战死的袍泽相比,丢一只眼算啥!再说,我的眼睛在我肚子里,我还是全和人,嘿嘿嘿。” 白宣笑了,这一笑大帐内的将士们立即笑逐颜开。蒙恬走过来拍着白宣的肩膀说:“贤弟,没事别老绷着脸行不,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是气我没抓住头曼呢。不过你放心,我就带兵守在头曼城,我就不信头曼他不想回来,只要他回来我定会抓住他的!” 白宣:“头曼城守不得。” 蒙恬:“什么!守不得,为啥。兄弟们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占了头曼城,难道还要拱手想让不成!” “对呀君上,我们打下的就是大秦的,不能扔了不管!” 白宣伸手摆了几下,随后说到:“本将不是不明白大家的心思。也不是不想要这块地方,但现在不是时候。本将告诉你们,大秦将面临一个最关键的时刻,也是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刻。渡过了大秦将一统天下,过不去将四分五裂甚至有亡国的危险。故此,此时不是和匈奴血拼的时候,这一仗我们赢了,可是代价也不小。占据头曼城固然是好,可是你们看看这地势,再想想匈奴人擅长的是什么,我姓你们都会明白守住头曼城的代价会有多大。不着急,慢慢来,想把匈奴挡住不让他们过阴山。等大秦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之后,哼哼!” 蒙恬:“阿宣,你说的是真的?” 赵高:“将军,君上的话从没错过,我信他的!” 白泽:“我也信!” 蒙恬:“没说的,我也信。阿宣,全听你的安排!” 这一战是大秦针对匈奴的第一场完全彻底的胜利,攻占了匈奴单于庭就等于攻克了一个国家的国都,按照中原人的传统这等于是灭了一国。这战绩绝对会震惊天下的,这也让白宣的威信陡然高涨,镇北军将士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服从白宣号令的。现在就算白宣说将来嬴政能当皇帝众将也会跟着喊五皇万岁的。 白宣又了笑模样,众将也都放开心情,大家杀牛宰羊庆祝胜利。白宣领着众将看望了被解救出来的百姓,这都是财富呀,北地郡被匈奴祸祸的人口凋零继续这些百姓填补,所以白宣下令务必要让这些百姓尽快恢复体力,要一个不拉的回到大秦。 白宣的命领赢得了百姓们爱戴和拥护,救命之恩啊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白宣看望百姓之后又查看了缴获的物资,可以说这一战缴获颇丰,用堆积如山都不足以形容,用来弥补这一战的消耗绰绰有余。看着这些白宣的心情是相当的不错,他还跟嫪毐说了几句笑话,把嫪毐美的屁颠屁颠的,围着白宣开始显摆自己是如何忍辱负重卖身报国的,惹得周围的将士们哈哈大笑。 最让白宣高兴的是,此战缴获了五万匹好马,这下子镇北军可以成为一只完全是骑兵的强大军队了。 白宣的心情越来越好,他就挨个看着精选出来的好马。 “嚯, 这匹不错,蒙恬这是你的。” “哈哈哈多谢贤弟。” “哎呦喂,这匹也不错,给小政留着。” “唏律律,秃噜噜,秃噜。” “嗯嗯,这匹也不错,给去疾。” “秃噜噜秃噜。” 谁这么讨厌啊,白宣回头一看只见一匹浑身火炭红的小马跟在自己身后摇头晃脑的不时发表着意见。 白宣一眼就看出这小马绝对是一片宝马,他抱住小马的脑袋掰开小马的嘴巴看了看牙口。 “不到两岁口,暂时不能骑,是匹好马呀。” 白泽:“这是我抓到的野马,先是送给冒顿才换得接近他的机会。君上,你就收了吧,这马将来肯定是宝马,而且这马很聪明。我们开打的时候它还知道躲到安全的地方呢。” 赵高:“大兄,这马肯定不差,收了吧。” 众将:“收了吧,君上。” 白宣:“那就收了,给你起个名字叫小火?” 小马摇头晃脑用大脑袋哐哐撞着白宣的肚子,很显然,他对这个名字不满意。 白宣:“不满意呀,本将再想想。嗯,看你一身火红,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就叫火云如何?” 唏律律,小马长嘶一声撒着欢的围着白宣尥蹶子,看意思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白宣哈哈一笑说:“果然够聪明,就叫火云了。弟兄们,自己喜欢哪匹马自己去挑,挑好了回去喝酒庆功!” “好嘞!” 众将一拥而上挑选自己喜欢的马,马是猛将的腿,为将的谁不希望有匹好马,但是军中的规矩不得先紧着主将嘛,白宣挑了几匹之后才能轮到众将,好在马多不愁挑到好马。 镇北军在头曼城修整了五天,主要是让被解救的百姓们恢复体力,让伤员们得到救治。在这五天的时间内,蒙恬赵高领着一万精骑四处扫荡,直到曼城周围百里之内再也见不到一个匈奴人为止。 阵亡将士们的尸骨被一一收敛回来火化之后装进坛子里,就连那些死在头曼城的大秦百姓的尸骨也是照此办理的。当蒙毅率领两万步骑结合的镇北军赶到头曼城的时候,白宣下达了撤军命令。 五万镇北军将士护着四万百姓,赶着数不清的牛羊还有上千辆装满物资百姓的牛车离开了头曼城。 临走之前蒙恬建议烧毁头曼城,白宣却不同意。 白宣:“毁了一个狼窝,狼就会换地方,草原这么大想要找到很不容易。留着头曼城,我就不信头曼真能舍得这块地方。王帐给他留着,本将写几个字给他。” 头曼的金顶王帐能拆的都被镇北军拆走了,就连大帐前的苏勒德也被镇北军当战利品收走,巨大的金顶王帐只给头曼留下了主帐和存放大阏氏尸体的偏帐。在主帐的帷幕上白宣蘸着牛血写了几个大字。 “头曼,你儿子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来榆林塞见我。只准你带两百侍卫,敢多带一个就看了你的脑袋!” 落款是:大秦镇北军上将军,节制北地三郡,掌军政事,大秦武安君白宣。 当大军离开头曼城百里之后,白宣下令沿着阴山山脉每隔十里钉下一根一人高的木桩,木桩上写着:“此为大秦疆界,敢范者杀无赦!” 十天之后,娜莫赶着牛羊带着一帮匈奴女人慢慢靠近头曼城,当她们发现头曼城内除了死尸之外啥都没有之后,娜莫爬上城头手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向远方喊道:“木朗、大哥,咱家的牛羊一点没少还多了不少。木朗,娜莫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你在哪啊,快回来呀~~~~~” 娜莫的呼喊声悲悲切切,但是嫪毐却再也听不到了。 第149章好好谢你 头曼城,往昔人声鼎沸的头曼城如今寂静的如同鬼域,遍地的人和牛羊马匹的尸体招来了无数的野狼野狗和秃鹰,这些野兽吃得脑满肠肥,见了人都不知道躲了。 单于的金顶大帐前,那迎风飘摆的苏勒德早已不知去向,原本鳞次栉比的宫帐如今只剩一座主帐和右侧的偏帐,那曾经像一只雄鹰俯瞰草原的金顶王帐,如今就像一只被断了翅膀的死鹰趴在地上没了往日的威风。 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这种惨景,三天前下了一场雪,雪不大但却也让头曼城看起来整洁了不少,但谁都知道被盖在在那层雪的下面的究竟是什么。 兰鄙俚和詹摩多跟在头曼身后来到了王帐跟前,兰鄙俚哭喊着冲进了右侧的偏帐。妹妹死了,外甥冒顿被那个大秦的武安君抓走了,兰鄙俚在悲伤的同时不得不考虑是不是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头曼。兰氏家族世世代代都和匈奴大首领联姻,不客气的说头曼的血管里也有兰氏的血脉,正是因为这种关系,兰氏才成为匈奴世袭罔替的大当户,这种关系不能在兰鄙俚这一代断绝。 看着哭得死去活来兰鄙俚和一言不发的头曼,詹摩多也在想着心事。娄烦王死了,白羊王死了,冒顿被秦人抓走了。这对匈奴来说是莫大的羞辱,但詹摩多却从中看到了机会。一个让他的部族成为可以和兰氏并驾齐驱的望族的机会。 詹摩多属于匈奴呼延氏,呼延氏这个部族主要分布在色格楞河以北林木茂密的东萨彦岭山区和库苏古尔湖一带,位于巴拉干草原的西北部。呼延部大半是游牧部落,也有不少森林部落。游牧部落的牧民四季迁徙,喜爱毡房,森林部落大多定居,喜爱居住桦树皮搭建的木屋。呼延氏部族的疆域很大,向北从库苏古尔湖西部沿叶尼塞河北上,穿过热带森林,再越过南西伯利亚泰加森林和幽深的峡谷,一直抵达今天俄罗斯南西伯利亚的阿巴坎附近。 呼延氏部落具有森林部落的野蛮彪悍特征,战斗力十分强悍。因此詹摩多才成为拱卫头曼单于的西部的三部族当之无愧的实际首领,但和兰鄙俚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底蕴,却了一个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詹摩多决定试一下。 头曼沉默的看着王帐上面白宣留下的字一句话都不说,愤怒是肯定的,白宣的话实际上就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挑衅,其中最主要的意思就是告诉头曼,你儿子在我手里你最好给我规矩点。若在从前有人敢这么要挟头曼,头曼绝对会嗤之以鼻。草原是匈奴人的家,只有匈奴人才能在草原上来去如风,秦人也好赵人也罢,他们可以到草原但他们绝对不干深入,也绝对不敢多做停留。 但是现在,白宣将头曼的自信彻彻底底的打得粉碎。谁说秦人不敢深入草原的,人家都抄了匈奴的老窝了。谁说秦人不能往来如风的,从榆林塞到头曼城一千多里的距离,一向以机动能力强著称的匈奴愣是没把秦人甩下,愣是被人家咬住尾巴端了老窝。头曼似乎又看到了他小时候追随父亲一起攻打赵国时,匈奴被李牧杀的屁滚尿流的场景。那一次败的够惨,但也比不上这次,头曼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一下子被白宣掏空了。更主要的是,头曼失去了最信赖的好兄弟白羊王托鲁。 詹摩多:“大单于在想什么?是要去见白宣吗?” 兰鄙俚:“大单于,必须去见白宣,必须把冒顿接回来。付出多大代价都行,只要能把冒顿接回来十年之后,咱们损失的咱们加倍抢回来!” 詹摩多:“大单于,白宣既然把冒顿抓去了,肯定不会轻易放回来,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可能。大单于想想,你若是白宣你会把这样一个极好的人质轻松的还回去吗?所以,这其实是就是白宣的诡计,他就是想要大单于到榆林塞去,只要大单于到了榆林塞我敢保证,大单于不仅接不回冒顿,就连大单于你自己恐怕都回不来了,大单于你要想清楚哇。” 兰鄙俚:“詹摩多,你什么意思,难道就丢下冒顿不管吗!” 詹摩多:“怎么管,你说怎么过管?要不然你替大单于去榆林塞。我告诉你,就算白宣不扣留你,他漫天要价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兰鄙俚:“这!” 詹摩多:“大单于,我大匈奴从来不接受任何要挟,大单于身为匈奴之主最应该想的是怎么让大匈奴强大起来。至于孩子,还可以再生嘛!” 仓啷一声,兰鄙俚拔出弯刀指向詹摩多。 “詹摩多,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兄弟,没想到你却如此狠毒。说,你是不是想取我代之!” 詹摩多笑了笑说:“兰鄙俚你以为我稀罕你那个大当户呢?你也不想想如果匈奴部强大,你那个大当户当得有意思吗?大单于,儿子和匈奴哪个重要大单于一定要想清楚啊!兰鄙俚你最好把刀收起来,你们兰氏辅佐大单于的确厉害,可是说起打仗你们兰氏还真跟我呼延氏没法比,别在那吱哇乱叫的,拿把小刀吓唬谁呢,留神别砍了自己的手!” 兰鄙俚:“你这个老东西,我跟你拼了!” 头曼:“不要争了,本单于决定,重建头曼城,征讨周围不臣服与我的部落,迅速扩大匈奴实力。等到我们够强大的时候,我要带着十万大军踏平榆林塞!” 说完之后,头曼转身离去。詹摩多瞟了一眼气得脸色发青的兰鄙俚之后紧跟着头曼走了。詹摩多心里很高兴,他已经看出了头曼的心思。实际上头曼真的打算舍弃冒顿了,这对詹摩多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詹摩多已经决定把自己最漂亮的女儿嫁给头曼,到时候他们的儿子将会取代冒顿的位置成为匈奴的屠耆(太子)成为左贤王,但这个孩子成为大单于之后,呼延氏的地位就算不能超过兰氏至少也是并驾齐驱了。 兰鄙俚看着头曼的背影他悲戚地说:“妹妹,你看到了吗,头曼根本不在意冒顿的死活,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妹妹,我会想办法保住冒顿的!” 榆林塞,白宣的大军因为要照顾四万百姓还要驱赶数不清的牛羊战马,所以走得很慢,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榆林塞。小小的榆林塞哪里容纳的下这么多人,无奈之下只能在城东宽阔之地搭了不少帐篷以供百姓们居住。 此时天寒地冻也不是耕种的季节,让这些百姓这时候去北地郡那肯定又要挨饿受冻,还不如就在榆林塞这过冬,等开了春再回北地郡。 当白宣回到榆林塞的时候,全城军民迎出十里夹道欢迎。嬴政、蒙武、冯去疾、王离领着众将以及上郡郡守站在最前面。当白字大纛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全体军民齐声呐喊,凯旋之乐震天响起。 这是一场大胜,前所未有的大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大胜。在此之前,大秦北地边军的战绩永远都比不上进攻六国的秦军,更比不上赵国的边军。人家赵国一个李牧就把匈奴十万人杀得屁滚尿流,顺手还把林胡灭了,把东胡打得跪地求饶,大秦边军何曾如此威风过。可如今不一样了,白宣一到大秦边军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仅打败了头曼还把匈奴的单于庭给端了,这可是李牧想做都没做成的。 最值得骄傲的是,大秦镇北军骑兵在这一战中大放异彩,虽说损失大了些,但这只组建时间不长,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大秦新军能有这样的战绩足以令人仰望了。赵国推行胡服骑射几十年了,赵国骑兵勉强能跟匈奴打个平手,可是大秦镇北军从组建到参战只用了不到五个月的时间,而且上来就是一场高强度的大战,这种规模的战斗和李牧大破匈奴那一战相比都是丝毫不逊色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从此战开始,大秦和匈奴之间的攻守态势已经瞬间转换,大秦从防守转入了进攻,匈奴则恰好相反。这个转变看似简单实则极其不易,从此之后大秦北疆至少在五年内可以高枕无忧了。秦王不用担心侧背之患,大秦边地百姓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这让边地百姓怎能不高兴。 嬴政端着一碗酒来到白宣马前大喊一声:“上将军可胜!” 白宣右手狠狠一捶胸膛吼到:“大胜!” 嬴政:“战功几何!” 白宣:“阵斩匈奴白羊王,破匈奴王庭,斩匈奴大阏氏,擒匈奴太子冒顿。此战我军大获全胜阵斩匈奴十万!” 军民起声呐喊:“大秦!大秦!大秦!” 嬴政将酒碗举过头顶喊到:“上将军,请进酒!” 百姓们齐声高喊:“上将军,请进酒!” 白宣接过酒碗一口喝干之后,将酒碗摔在地上。百姓们欢声雷动,嬴政牵着白宣的战马走向榆林塞。百姓们手举酒碗拼命地塞给镇北军的将士们,将士们也是来者不拒所有的人都是一口喝干。 当白宣来到榆林塞城门前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熟人,这家伙身穿黑袍头戴斗笠骑在马上那样子要多拽有多拽。 白宣:“老徐?真的是你呀,哈哈哈哈!” 徐安仰起头微微一笑随后右手一扬,一把装饰华丽的银把弯刀扔了过来。白宣接过一看心中升起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他问徐安:“这是谁的弯刀?” 徐安得意的说:“匈奴娄烦王的佩刀,我杀的。阿宣,不用谢我,你我是兄弟,这是应该的!” 白宣嘿嘿嘿的笑着说:“不写怎么成呢,快跟我回城,我必须好好谢谢你!” 听了白宣的话,嬴政、王离、冯去疾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150章白家宰 榆林塞,镇北军大营中军大帐内,白宣站在沙盘面前一边指点着一边把此次针对头曼单于的作战计划详细的介绍给徐安,战斗已经结束,此时已经没必要保密了。 徐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得意之色,随着白宣的讲解徐安满脸的震惊。 徐安:“阿宣,照你这么说我无意中破坏了你的计划?” 白宣:“匈奴是一头恶狼,对付这只恶狼必须走一步看三步,分化瓦解重点打击才是取胜之道。按照我原定的计划是要杀了头曼和白羊王留下娄烦王的,为的就是让娄烦王和冒顿自相残杀,以此削弱匈奴实力。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是环环相扣的,但你的出现却打破了我的精心部署,致使我镇北军不得不从围歼改为追歼,而我派进草原的屠狼士本不应强攻,只需暗杀和头曼亲近的匈奴首领以及贵族就好。但因为计划的改变,他们不得不强攻匈奴单于庭,大秦六百屠狼士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三十人。要知道这六百人全是镇北军中的精锐,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再看镇北军此战伤亡接近两万,决然有接近一万人是在追击的过程中坠马而亡的。当然这不能怪你,主要是镇北军成军时间尚短,还没经历过如此强度的骑兵会战和千里追击。这是镇北军成为一只强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徐安:“这一仗至少可以让大秦北地平安数年,义渠军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也值了。阿宣,我本想来帮你的,没想到却给你舔了乱,镇北军如此多的伤亡也与我有关。我,对不住你。” 白宣拍着徐安的肩膀说到:“老徐,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会有变数。说实话,以义渠百姓作为诱饵我心里也不好受,在义渠附近设伏的边军主将蒙武相比也和我是一样的心情。但也正是因为主将是蒙武所以他才能弹压住北地边军不让他们贸然出战。这对我而言也是个教训,今后制定战略还要仔细再仔细。老徐,有件事我姓跟你商量一下。” 徐安:“你说吧,你虽然不怪我但我心里不好受。说实话,在义渠我对你也有腹诽,身为节制北地三郡的军政大员,怎可之百姓生死于不顾,现在我明白你这样做的初衷,但是难免会有人借此发难,你还是应当有所准备。在我看来,那个北地郡守段宏对你颇有成见啊。” 白宣:“大王将北地三郡交给我为的就是让我稳定大秦北疆,但是多年以来大秦对匈奴都是守多攻少,这种被动局面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攻防转换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为了大秦北地安危,这个代价值了。我知道段宏为何对我有成见,当年昭王赐死我祖父时,就是段宏的父亲传达的王令。我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段宏必定会有所揣测,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和我之间有这段恩怨,他那样想也很正常。” 徐安低头想了想,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是满脸的郑重。 “阿宣,大秦北地安稳了,大秦是不是就要和六国开战了?如今韩国最弱大秦灭韩不费吹灰之力,接下来就是魏国和赵国。阿宣,你可还记得你比当初对我的承诺?” 白宣:“记得,我会尽量做到。但是到了如今我才知道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重,有些时候我并不能左右全局,而且我是秦人,也是大秦的武安君,我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大秦的利益。既然你说到这,那么我觉得时机不到,本想和你商量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徐安:“白宣,你是不是想让我投靠大秦?” 白宣:“红绵还在邯郸,赵国一天不灭她就一天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知道你心里有赵国,但我更知道你心里最牵挂的是红绵。所以,我跟你商量的事就是我需要你加入大秦冷锋。你就留在北地三郡,我想让你深入匈奴腹地,我给你临机决断的权利,大秦冷锋北地部由你执掌直接归我辖制,无需针对别人。如此你既可以为大秦效命,又用不着面临尴尬,最主要的是你有了这个身份之后,红绵会更加和你亲近,到时候我可以把她也调到北地三郡,如何?” 说完这段话之后,白宣自己心里都暗叫惭愧,徐安的本事毋庸置疑,他长期云游天下见多识广,这是一个奸细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白宣的屠狼士都是从镇北军中挑选出来的,主要组成人员还是三百白家子弟中年龄比较大的有作战经验的人,但即使是这样损失还是很大。 所谓术业有专攻,古代的奸细其实就是现代的间谍,和军中斥候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个道理白宣明白,但情况紧急不得不采取这个下策。冷锋算是比较专业的间谍了,但冷锋北地部也是组建不久,无论是在规模和人员素质上完全不能和潜伏在其他国家的冷锋相比。说白了,大秦针对匈奴的谍报工作其实就是一片空白,此时急需一个各方面都极为出色的人担起大任,而徐安就是最佳的人选。 不过白宣也明白,想叫徐安为大秦效力不太容易,别看徐安是个剑客但却是一个心中有国家观念的剑客。所以,白宣毫不避讳的将此战的计划和盘托出是想让徐安明白由于他好心办错事给镇北军带来了重大损失。徐安这个人的脾气秉性白宣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就是一个重义气又不愿意欠账的人,尤其是知心的朋友更是如此。白宣和徐安之间有过一段恩怨,但是徐安从未背地里暗算过白宣,什么事都摆在当面,俩人之间的关系用惺惺相惜来形容是比较恰当的,所以白宣利用了这种关系打算收了徐安。 除此之外,白宣还用了美人计,红绵是徐安的软肋,也是最能让徐安俯首听命的最佳理由。可以说白宣从来就没怕过徐安寻仇其实就是因为知道徐安对红绵的这份情,如今这份情被白宣利用了,白宣觉得自己不太厚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徐安能归附大秦总比将来哥俩在战场上针锋相对要好得多。 大帐内静悄悄的,白宣心里也很紧张,他最怕的就是徐安拒绝。就在白宣忐忑不安的时候,徐安站起身来说到:“阿宣,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吗?” 白宣:“当然,九嵕山白家庄园就是你的家。” 徐安:“这些年我到处云游,每当累的时候我就想起你这句话。来北地之前我去了你家。” 白宣:“咱家!” 徐安笑了,他点点头说:“咱家。袁媛让我给你带一封信,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现在是时候了。” 徐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白宣,白宣连忙接过打开倒出里面的布卷儿。 “夫君,我会写字了,你何时回来?” 就这么几个字让白宣的眼泪扑簌簌的滑落下来,他可以想象得到,忙了一天的媛儿坐在桌岸边,赵姬手把手的教她写字的情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看着媛儿那不算流畅的字体,包裹着白宣的心的那层硬壳瞬间融化。 “老徐,多谢。” 徐安:“家里一切都好,只是福爷每天都念叨你。大王每天都会命人把北地军报送到咱家,一是给王后看免得她担心太子政,二就是给袁媛看,免得她牵挂。阿宣,我不想为大秦效力。” 一句话就让白宣的心哇凉哇凉的。 “徐兄!” 徐安抬起手摆了摆说到:“我到了义渠城见过了段宏还有那个县令张幸,他们都是好官,比赵国的官强了百倍。义渠的军民也是最好的军民,有这样的官有这样的军民难怪大秦会如此强盛。但我毕竟是赵国人,我不能帮助大秦灭了我的故国,所以我不能为大秦效力。” “徐兄,你再考虑考虑,你忍心让红绵。” “阿宣,我累了不想在到处漂泊了,你给我一个家就是把我当家人,那么我就做你的家臣吧。” “啥?老徐你的意思?” “我做你的家臣。” 白宣喜出望外,他明白了徐安的意思。白宣一把抓住徐安的双手说到:“你不仅是我的家臣还是我的兄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白家的家宰!” 家宰是古代卿大夫家中的管家,任务是代替家主处理政务。这个名称就是主宰家中事务的意思。古代卿大夫是有封地的,家宰实际就相当于一个世家中的相国是辅助家主的重要家臣,也是家臣之首。这个家宰和白福的大总管不一样,白福这个大总管更类似于黄皓那样的少府令,主要掌管的是内府和宗族事务。而家宰实际上就相当于这家的半个主人,那是要和家主荣辱与共同生共死的。一个世家的大总管必须是本姓族人,而家宰则可以不是但却必须是和家主肝胆相照的人。 每一个世家家臣是整个家族的中坚力量,家宰肩负的责任不比家主少,所以个个世家对家宰的人选极为重视,一般情况下都是女婿担任。但是白宣直接就把家宰给了徐安,由此可见他对徐安是多么的看重。 徐安后退几步跪倒在地。 “徐安拜见家主。”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哈哈哈哈,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白泽,快准备酒宴,咱家有家宰了!” 徐安成了白家家宰,再让他当北地部曲校就不合适了,但是白宣还是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徐安。徐安将以特殊的身份主持大秦冷锋北地部的一切事务,徐安云游天下这么久了也有自己的追随者,虽说大部分战死在义渠城下,但是依旧还有不少。只需徐安振臂一呼,那些游侠剑客就会投奔而来,这可比冷锋自己培养的好太多了。江湖中藏龙卧虎,有些手段可不是冷锋这样的官办间谍能比的了的。 白宣把徐安介绍给了嬴政等人,一个世家的家宰在某种程度上和家主具有相同的地位,各大世家的家宰在官府中都是有备案的,很多才能突出的人会被提拔录用成为朝中重臣,因此没人敢对徐安不重视。 就在众人饮酒庆贺的时候,王离来到白宣身边。 “师傅,北地郡郡守段宏求见。” 第151章莫让儿郎寒了心 白宣连忙站起身迎出帐外,只见北地郡守段宏昂首挺立在大帐之前,上郡郡守陈平,陇西郡郡守王仑挡在段宏面前似乎正在劝解。段宏率领义渠君民血战匈奴娄烦王呼勒断了一条胳膊,又被围困了那么久,那样子自然是惨不忍睹。而且段宏来面见白宣竟然连衣衫都不换,依旧穿着那身血迹斑斑残破不全的铠甲。这副样子和他身边冠带灿然的陈平、王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用说,段宏肯定不是来歌功颂德的。 段宏看到白宣走出大帐,他用左一把将王仑扒拉到一边,随后撞开挡在面前的陈平,这一连串的动作颇为霸气,王仑登登登登连退七八步,陈平更是被段宏撞倒在地。 陈平恼了指着段宏骂到:“匹夫,你以为只有你一人在为国尽忠吗!你看看那些阵亡的将士那都是十几岁的娃,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过的娃!你拼死守城居功至伟脾气大些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藐视上官按律应当严惩!你速速退下!” 段宏停住脚步对陈平点了一下头说:“郡守提醒的是,得罪之处段宏该日定当登门谢罪!” 说完之后,段宏紧走几步来到白宣面前盯着白宣也不说话。白宣看着段宏心中不由得感到钦佩。大秦的官就连文官都这么有血性,这不能不叫人佩服。 北地三郡上郡是边军主将驻地,也是通往关中的咽喉要道,历来上郡郡守的品级都比北地郡和陇西郡高出一阶,因此北地三郡的郡守都以上郡郡守为大,在白宣没来之前,陈平实际上是北地三郡的最高民政长官,但是他指挥不了边军,他只能管理百姓。陈平作为上官平时爱护子民,为官清正加上年纪在三人中为长,因此很受段宏和王仑的尊重。和段宏比起来陈平才像一个真正的文官,但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段宏竟然把陈平撞倒在地,这让一向温和的陈平也禁不住恼了。 白宣绕开段宏伸手把陈平扶了起来,按岁数陈平和白宣的父亲白仲同岁,论辈分陈平是白宣的叔父。自从镇北军来到上郡,陈平这位老资历的郡守一点没摆谱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的帮助白宣,镇北军大破匈奴也有陈平的一份功劳。在平时,白宣和陈平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是称呼陈平为叔父的,如今陈平受了委屈白宣心里也不舒服。 陈平扶着白宣的手说:“上将军不要在意,段宏就是这个脾气。义渠这一次被打的太惨了,全城军民十不存一,他又断了一只胳膊,心中有些怨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是冲着你的,还请上将军体谅。” 陈平的大度让白宣很是感动,他正要说话不料却被段宏打断。 “陈兄不必为我开脱,段宏此来就是为义渠军民讨个公道!” 白宣猛地转过身对段宏怒目而视,再怎么说白宣也是大秦武安君,是北地三郡的最高长官又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这一拉下脸来浑身散发出了凛冽的杀气,逼得段宏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白宣盯着段宏问到:“本将很想听听段郡守讨什么公道,难道说大秦北地郡的百姓有冤无处申吗!” 白宣的话问的极有技巧,他没直接问段宏的来意,而是问北地郡的百姓是不是有冤无处申。段宏是北地郡郡守,是真正的父母官,北地郡百姓有冤无处申,那谁的责任最大?当然是段宏了。 白宣的一句话把段宏堵得红头涨脸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陈平连忙说道:“上将军,段宏在北地郡为官多年,治理地方尽心尽责,北地郡百姓对他很是爱戴,不可能有什么有冤无处申的事情发生。段宏说的是,他说的是。唉!” 陈平也不好多说,毕竟镇北军的整个军事行动都是白宣一手安排的,虽说陈平心里也觉得不妥,但是他能理解白宣这样做是出于无奈,白宣可是在秦王子楚面前立了军令状的,赢了怎么都好说,败了就全完了。再说,这一仗打的这么精彩,这是饱受匈奴蹂躏的北地三郡第一次扬眉吐气,全军上下还有众多的百姓都看着呢,段宏就算再有怨言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难。可是想到义渠军民的惨状,还有那战死在城头的义渠县令张幸,陈平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也觉得白宣的这个安排有些过了,陈平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官员,他自然是知道白家和段家的恩怨的,两家的恩怨让一方百姓跟着受苦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白宣也知道陈平的想法,白宣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对自己很不利。这是打胜了,如果败了呢?光是以一城百姓为诱饵这一条就足以让白宣身败名裂,性命难保。白宣之所以对段宏冷着脸到不是因为段宏非要在这个时候蹦出来打脸,白宣这样安排完全是出于全盘考虑,其实他自己承受的压力也很大。白宣之所以冷着脸对段宏就是想看看段宏此来到底是为百姓还是为白家和段家那点恩怨。 白宣:“段郡守,义渠百姓的确受了委屈,本将自会将此战的经过如实上奏大王。是功是过大王自有明断,段郡守若是为民请命本将无所不从。” 白宣等于是再告诉段宏,这个时候不是纠缠谁对谁错的时候,身为地方管此时最应该想的是怎么安抚百姓。 段宏也不傻自然听得出白宣话中的意思,他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怒气,大声对白宣说:“上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破匈奴单于庭,擒匈奴太子冒顿,斩匈奴大阏氏、白羊王,一战建功是的匈奴数年内将不敢觊觎大秦北地。此功可喜可贺,下官恭贺上将军,恭贺全体参战将士。” 白宣的脸色缓和下来。 “段郡守过奖,此战能胜全赖将士一体用命,地方百姓竭力支援。其中段郡守当居首功。” 陈平笑到:“这就对了嘛,大家分属同僚,都是为国为民就应该精诚合作才不负大王重托。” 王仑也说:“是啊是啊,段兄,虽然呼勒把义渠祸害的很惨,可是他也赔上了自己的命。上将军马踏匈奴单于庭,也算是给北地郡死去的百姓报了仇了!” 段宏:“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段宏一直以为那些枯骨都是敌人的,可没想到竟然也有自己人的!” 陈平被段红的话噎的怒目圆睁,这段宏怎么这么不通情理,这句话分明是在说白宣用百姓和将士们的命谋求富贵荣华嘛。 陈平:“段宏,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 段宏:“我怎么不通情理,大秦将士与敌拼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让黎民百姓不再受离乱之苦吗?可是有人就偏偏把大秦儿郎当成自己的,你心疼你的部下是对的,难道本官爱惜百姓就是错的吗!” 陈平手指段宏怒道:“你!你!你胡搅蛮缠!” 白宣扶住浑身哆嗦的陈平,语气平静的问段宏:“段郡守,此战镇北军阵亡两万余人,全都是不到二十的良家子弟。六百屠狼士只剩不到三十还人人挂伤,冷锋北地部自曲校以下九成战死,找你的意思他们都是为本将的富贵荣华才丢了性命?” 段宏:“呃,本官没那么说!” 白宣:“你到底是何意,直接说吧。” 段宏:“上将军如何排兵布阵,段宏不敢妄加指责,只是蒙武将军的边军明明就在义渠附近,为什么见死不救!” 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无论白宣怎么解释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众人紧张的看着白宣,白宣很冷静他知道段宏绕了半天实际上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白宣:“段郡守,你在北地郡多久了?” 段宏:“十年!” 白宣:“不短了,段郡守可谓劳苦功高。本将想问问郡守,每年被匈奴抓走的,杀掉的百姓共计多少?” 段宏:“这,本官一时想不起来。” 王仑上前说到:“上将军,下官是和段宏同年赴任的。下官特意记了一下,上将军没来之前匈奴每逢秋冬都会劫掠边地,陇西郡和上郡还好一些,最严重的就是北地郡。若是赶上匈奴遭受白灾和瘟疫,他们也就不分季节随时抢掠北地。陇西郡每年遭受匈奴劫掠十余次,财物损失先不说,光是被杀的百姓加在一起不少于三四千人,被掳走的倍之。下官在陇西十年,陇西郡死于匈奴刀下的百姓不下四万之众,被掳走的倍之。上将军,那些被掳走的百姓都成了匈奴的奴隶,被掳走了也就和死了差不多了,如此算下来这十年陇西郡百姓被匈奴祸害的不下十万之众啊!刚才下官说了,陇西郡还算轻的,上郡比陇西郡要好一些,而北地郡比陇西郡只多不少啊!” 王仑说完之后满脸悲戚,周围的人也是个个落泪。大秦边疆本来人就少,哪里经得住匈奴这样的屠杀呢。 白宣听完都是心中一惊,他很庆幸自己主动请缨抗击匈奴,若是真的按照吕不韦等人的想法去做,大秦何事才能有稳定的北疆,何时才能有百万雄师。匈奴不除早晚会威胁到大秦的根本的。 白宣:“段郡守你听到了吗?你口口声声说为百姓讨还公道,本将知道你是针对本将以义渠做钓饵的事情。你替义渠军民向本将要公道,那么你作为北地郡守,那些十年来被匈奴肆意屠杀劫掠的百姓的公道该向谁去讨!” 段宏:“这,这自然是向匈奴去讨。” 白宣:“怎么讨!” 段宏:“这,自然是打过去呀!” 白宣:“你说得对,但是在本将之前打了吗?” 段宏:“这,本官不管军务,为什么不打本官如何得知。北地边军自有主将统帅,打不过匈奴那是他们本事不济,怨不到本官头上,更怨不到百兴头上!” 蒙武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回了大帐,陈平指着段宏说到:“你是傻了还是呆了,蒙家世代镇守北疆,有多少蒙家子弟战死疆场。你这样说是在羞辱蒙家呀!” 段宏:“这,段宏口误思虑不周,稍后自会向蒙将军赔罪。” 白宣:“蒙将军宽宏大量,没你那么多心思。段宏,十年时间我大秦边军为何不北击匈奴,这其中的缘由你不是不知道。其中牵扯的厉害你比任何一个士卒都清楚。如果你以为本将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恩怨借机报复的话,那本将告诉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将告诉你,北地三郡之中,上郡不容有失,陇西郡不是匈奴攻击重点,唯有你北地郡唯有义渠城才能成为适合的诱饵,这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匈奴娄烦王呼勒。他是义渠王的后裔,重建义渠国是他的梦想,而义渠城原本就是义渠国的国都,不然呼勒为何放着富庶的上郡和陇西郡不去而是拼命地攻打义渠,你以为他是傻子不成!” “任何一场胜利都不是轻易得来的,都要付出代价,本将告诉你这个代价值!段宏,本将不管你心中怎么想的,但本将要告诉你,那段恩怨早已如同过往云烟,你非要记着那本将也无可奈何。但是,本将要告诉你的是,不要胡乱猜忌,也不要信口胡言。否则,那些死了的活着的大秦儿郎,会寒心的!人心聚起来不容易,散却很快。记住,莫让大秦儿郎寒心。” 说完之后,白宣转身走进大帐。陈平狠狠的一甩袍袖也走进大帐,众将没人搭理段宏纷纷离去。 段宏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一句话伤了众将士的心。 段宏:“白宣,我方才言语失当,我向众将士赔罪。但是,你节制北地三郡,只求军功不顾百姓却无论如何说不过去,本官要在大王面前弹劾你!” 走到门口的众将猛的回身一个个把手放在的剑柄上,段宏挺着脖子站在大帐前毫不示弱。大帐内传来白萱的声音:“随你的便,但是本将告诉你,若因此耽误了安置百姓的大事,本将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 第152章众矢之的 白宣的回答大出段宏意料之外,但随即也让段宏感到了白宣那发自骨子里蔑视,段宏羞愤难当。大帐之外原本热闹的将士们现在一个个鸦雀无声,全都默默地注视着段宏。这种沉默不代表对段宏的尊重,而是另外一种情绪,段宏知道这应该叫做不满甚至是怨恨。 段宏不敢在喊,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堂堂正正的来质问白宣为何见死不救这难道又错?就算说错了话也不至于引起全军将士的公愤吧,再说这些士伍又能懂得什么,不过是被白宣的小恩小惠收买罢了。 段宏又对大帐喊到:“白宣,本官这就回去写奏疏,你若挟私报复尽管出手!本官绝不妥协也绝不回避,义渠城两万余军民为国捐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也必须给本官一个交待。白宣,你若怕了就来杀了本官!” 白宣的声音再次传出:“段宏,你还真是个小人。你若怕死现在就可以滚回咸阳。如果你不走那就必须尊从本君的调遣,本君执法严明赏罚分明,做得好本君定会在大王面前保举你,做的不好也定会按律严惩,绝不姑息!段宏,你好自为之!” 段宏气得转过身来对着镇北军将士吼到:“本官为了大秦丢了一只胳膊,义渠军民为了大秦死伤殆尽,我就要一个公道难道有错?难道有错!” 众将士没人我搭理他,一个校尉挥着手喊道:“众位袍泽,今天是我镇北军大胜的日子,我们不要被几声狗叫扰了兴致。众位袍泽,咱们一起敬战死的兄弟!” 众将士轰然响应,纷纷将酒碗举过头顶,数万人高举酒碗俯首默哀,这气氛显得十分悲壮。一息之后,众将士将碗中的酒洒在地上,所有人将空碗端在胸前仰头高唱。 “操长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中军帐两侧的战鼓孟然被敲响,众将士回头看去只见蒙武、白宣、嬴政、冯去疾、蒙恬蒙毅、陈平、王仑抡起鼓槌狠命地擂着战鼓。 咚!当战鼓声戛然而止的时候,蒙武大吼一声:“魂兮,归去!” 众将士齐声呐喊:“魂兮,归去!” 那一刻朔风骤起,军中大纛和所有的战旗呼啦啦的迎风飞舞,全军将士仰望苍穹人人落泪。陈平已经泣不成声,他一边流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还都是娃啊,还都是娃啊!” 段宏懵了,就在那一刻他第一次有了一点知错的感觉,但随即强烈的自尊让他不肯承认,段宏摇着头倒退数步,他猛地喊了一嗓子:“我没错,我不是小人,我是替百姓讨公道的!” “郡守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是替百姓讨公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您说的公道到底是什么?” 段宏扭头看去,只见身边站着一个身穿内宦服饰的年青人,在榆林塞能见到内宦那只能说明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段宏知道太子嬴政和白宣情同手足,而且他也听出来这个内宦语气不善。 段宏:“你是何人?” “太子家令,黄崆。” “原来是黄少令,少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就是想知道郡守所说的公道指的是什么。” 段宏张口要答却忽然发现他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讨还公道究竟是啥意思,或者说究竟要怎么样做才算是讨还公道。 黄崆等了一会没见段宏回到于是嘿嘿一笑问到:“郡守,您是不是把君上当成头曼了?郡守若是抡着刀子跟头曼讨公道,没的说黄崆第一个跟着太守拼命。可是抬手不去头曼城找匈奴人算账,却跑到镇北军中军大帐来胡搅蛮缠,这似乎不妥吧。” 段宏:“你一个内宦管不了本官,仔细你的言辞不然本官连你一起弹劾!” 黄崆:“弹劾上官应该是监御史的职责,郡守打算越俎代庖吗》这与大秦律法不和呀。郡守确定要如此吗?” 段宏:“监御史已经战死,郡尉也已经为国捐躯。北地郡官署只剩本官一人,本官代行监御史之责并不违律!本官知道太子和白宣交情莫逆,你这奴才自然是袒护白宣的。冷锋!” 黄崆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段宏眼前晃了晃随后说到:“郡守若一意孤行黄崆也不好阻拦,但是想必郡守也知道冷锋也是有密奏之权的,黄崆定会把郡守今日的言行一字不差的奏报大王得知。” 段宏:“你!我不与你这个奴才争辩,哼!” 说完之后段宏转身就走,黄崆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郡守,你原本也可以和大家一起喝酒庆贺的,其实你根本不用气势汹汹摆出一副兴师问罪架势。君上早已经将义渠城战死军民的功绩奏报大王,也已经和张平、王仑商议好安抚幸存百姓的事宜。这些事根本不用你说都会安排的妥妥帖帖。郡守抗击呼勒的壮举也被君上奏报大王,郡守之功无人能比。可郡守此番做派却伤了将士们的心,郡守,那些被就回来的百姓大多是你们北地郡的,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也想跟君上讨个公道!” 段宏愣在原地,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义愤填膺了。他也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也想赶紧和白宣缓和一下,但是天生的优越感和过度的自尊让他不肯承认黄崆说的话是对的。 “无需多言,本官自会去查,告辞!” 黄崆和段宏的对话很多人都听到了,段宏的态度很多人也都看到了。 蒙武恶狠狠地盯着段宏的背影说到:“这个段宏算是个爱惜百姓的官,可就是不把对边军将士放在眼中。仗着朝中有人明里暗里给咱们边军掣肘,边军无用,避而不战这些话都是他说的,今天当着你的面说我们本事不济还算是好听的,他给大王的奏疏说得更加难听。边军将士一年四季巡视边关没有半点空闲,大王逐鹿中原每当战事紧急之时就抽调边军精锐入关,边军损失大补充不及时,能守住北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将者谁不想长驱千里手刃寇首,可也得!” 白宣:“叔父不必多说,白宣心中明白,这些年委屈边军委屈叔父了。叔父若无异议,从现在开始没有什么边军之说,全都是镇北军我们一起保住大秦北疆。。” 蒙武握住白宣的手连说了三声好,嬴政面向众将士喊到:“诸位袍泽,你们的功绩我看到了,你们的委屈我也看到了。公道在在人心,若是有人诋毁我大秦戍边将士,嬴政做为监军定会为大家讨回公道!” 众将士齐声喊到:“谢太子!” 白宣:“好了,不想这么多了,诸君一起举杯庆贺胜利!全军,饮胜!” “饮胜!饮胜!饮胜!” 军营之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将士们觥筹交错开心的吃喝起来。但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段宏的背影,两道目光中满是杀气。 第153章查 皓月升起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榆林塞和镇北军大营安静下来,一个人影悄悄溜出了帐篷,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这人看看四周随后翻身上马来到后营门,他看到营门校尉时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校尉,校尉验过之后挥手放行。 此人出了营门就打马飞奔,走的是前往北地郡的路。当这人跑出十几里之后,突然发现对面的路上出现了两个骑士。那人抽出长剑问到:“前面何人,为何拦路!” 两个骑士中的一个开口说到:“小高,你要去哪里?” 赵高:“师傅,怎么是你?” 徐安:“为师问你话呢,你要去哪。” 赵高:“奉君上之命前往义渠城公干。” 徐安:“君上何时给你的军令。” 赵高:“天黑之后。” 白宣:“是吗?那我怎么不记得。” 赵高一听白宣就在眼前知道瞒不过去了,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徐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宣:“还用问吗,他要去杀段宏。” 徐安:“小高,你告诉师傅是不是要去杀段宏。” 赵高猛地仰起头说到:“是,我就是要杀段宏。” 徐安大怒,他正要斥责赵高却被白宣拦住。 徐安:“家主不必拦我,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蠢材!” 白宣:“不,赵高不蠢,他的举动到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三天后,段宏再次回到榆林塞,他将弹劾白宣的奏疏放在白宣面前随后退到一旁一言不发。 白宣看了看奏疏的内容,段宏避开了其他人矛头直指白宣弹劾的内容从见死不救变成了罔顾百姓性命,随后详细记述了榆林塞军民抵抗呼勒的详细经过。白宣仔细看过没发现有言过其实的地方,看完之后白宣把奏疏递给嬴政。 “请太子将这份奏疏和我们报给大王的军功表以及此战详情一起发往咸阳吧。” 嬴政:“大兄。” 段宏:“太子可是要包庇武安君?” 嬴政皱了皱眉头但他没说什么,招手叫来军中信使之后当着大家的面封好这些奏表文书交给信使。 嬴政:“快马送往咸阳。” “喏!” 段宏:“太子,从榆林塞到咸阳,八百里加急需要十余天的时间。大王做出决断也需要一些时日。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下官的弹劾没有答复,下官将再次上书大王弹劾白宣。” 嬴政:“段郡守,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不会就是什么都不干就等着答复吧!” 段宏:“请太子吩咐。” 白宣:“本将从匈奴那里解救回来的百姓,暂时安置在榆林塞,待天气转暖之后再返回北地郡。段郡守,这段时间你应该做些什么不用本将说明吧。” 段宏:“本官这就回去安排,建造房屋,准备农具种子和耕牛。但是北地郡已经被打烂了,本官不敢保证能在开春前准备完毕,所需物资还需君上拨付。” 白宣:“赵高,本君命你暂代北地郡监御史,领两千兵马协助段宏。” 赵高:“喏!” 段宏拱拱手说到:“君上若无其他吩咐,本官告退。” 白宣:“段郡守,匈奴虽败但狼性不改,以后要多加小心啊!” 段宏:“一死而已,有何惧之,武安君尽管放手施为就是。” 白宣笑笑挥了挥手,段宏和赵高一起走了。十余天后,从北地郡发来的消息让陈平顿觉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他急慌慌跑进中军帐抓住白宣的手问:“段宏失踪,可是你所为?” 白宣:“叔父,您猜。” 陈平:“你,你胆大妄为!” 白宣:“叔父息怒,王离,上茶。” 一份加急奏疏被快马送往咸阳,信使临出发前被告知要昼夜兼程。信使背着信筒快马杨鞭,所过郡县都已经知道镇北军北击匈奴大破头曼城的消息,因此见到从榆林塞前往咸阳的信使沿途百姓们不管在干什么都会停下来振臂欢呼。 当信使进入咸阳的时候,他发现整个咸阳都处在沸腾之中。 章台宫正殿,秦王子楚正在召集众臣议事,虽然距离接到榆林塞大捷的奏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是君臣依然处在兴奋之中,顺带着也让朝议的气氛很是热闹。吕不韦、王绾、李斯俨然成了众臣瞩目的焦点。吕不韦、李斯和白宣的关系谁心里都清楚,这仨人其实就是一个利益圈子,而且是靠山极其强横的利益圈子,因为他们的靠山是秦王子楚,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太子嬴政牢牢的绑在身边,这三个人的圈子是当前秦国最牛的圈子,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去的圈子。 吕不韦的功绩是让子楚从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弃子变成了太子和秦王,就从这一点上说大秦任何一位将军和大臣都没法跟吕不韦相提并论。除此之外,吕不韦还为子楚拉来了一位栋梁之才,那就是白宣。 子楚继位之初,白宣策划指挥了函谷之战,此战一改原本历史上的五国联军围攻大秦,大的大秦闭门不敢出关的局面。不仅大破五国联军拓地千里,使大秦在中原有了一块立足之地,而且阵斩信陵君魏无忌,一举打破诸侯合纵抗秦的幻想,再也没有了诸侯共同认可的统帅。这场开门红似的胜利简直就像是给子楚登基送上的贺礼,大秦是既有面子又有实惠,白宣也成了大秦耀眼的新贵。 如今白宣又打破匈奴,有此一战大秦北疆数年之内不会受到匈奴骚扰,大秦可以专心致志的争霸中原了。 白宣的战绩让这个圈子分外引人注目,而太子和白宣亲如手足,亦师亦友,公子成蛟也拜白宣为师,可以说白宣今后的地位肯定比现在还要显赫,如今的白家已经是咸阳各大世家争相攀附的对象。白宣有正妻了,武安君夫人,三品上的品阶,已经迈入了大秦顶级高贵夫人的行列。但是,按照白宣的爵位品阶,光有一个正妻是不够的,至少还得有两个平妻(其实就是妾)。那些世家大族有庶出的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给白宣借此和白家攀上关系。 但实际上很多世家的嫡女一听是白宣,立即把自己庶出的妹妹踹到一边自己上阵。白宣啊,年少多金有权有势,关键还长得帅,这样的人很多吗?肯定是不多的,所以有机会必须抢,管他是妻是妾先嫁进白家再说。 此时此刻,章台宫正殿内,子楚一边喝着梨汁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吕不韦典客段烈说着如何对待匈奴太子冒顿的事情。 典客是负责接待诸侯与周边各部族首领朝觐事务的官员,位属九卿之一,相当于现代的外交部部长的职位,官职品阶仅比国相、太尉低一点,称得上是朝廷重臣。 段烈:“相邦,自我大秦立国以来只有诸侯质子入秦,还从未有过异族太子被擒的事情。这个没有先例可循,若按照对的各国质子的成列来办是极为不妥的,如何待之还请大王、相邦赐教。” 吕不韦:“这的确比较棘手,说冒顿是质子吧他是战败被擒的,说他是阶下囚吧他的身份又特殊关系到今后大秦北疆安危,不得不谨慎对待。白宣一直没有说明应该如何想必是也和我等一样在仔细斟酌。莫急慢慢来,这件事被说是在大秦就是在各国也属首次,没有先例可循也属正常,我们大家仔细商议一下,等到武安君的奏疏到来我们就知道怎么办了。” 段烈连连点头,众臣也都随声附和。子楚笑得很开心,他不觉得这事有多难,没有先例可循那就制定一个办法就好了,这不是什么难题。让子楚高兴的是,这不大不小的难题也就是有他,大秦的王才能遇到,其他国家的王,呵呵,一定羡慕的要吐血。 子楚看着空前团结的大秦众臣心中更加高兴,他问段烈:“段卿,北地郡郡守段宏率领义渠军民抗击呼勒可谓气壮山河功勋卓著。段宏在北地十年了,如今也断了一条胳膊,寡人想把他调回朝中任职,如此你们兄弟也能团聚了。” 段烈:“多谢大王恩典,段烈替舍弟段宏谢过大王。” 子楚:“段卿,你对段宏弹劾白宣一事怎么看?” 段烈:“这个,大王,臣觉得大王既然给了武安君临机决断之权,那武安君怎么做都不过分。义渠城军民的确是死伤惨重,但臣愿意相信武安君也是逼不得已,他的眼光看的是长远。暂时的牺牲换来的是大秦长久的强盛,因此臣以为段宏的弹劾应予驳回。” 吕不韦哈哈一笑说:“大王,臣以为段烈之言有礼。我大秦立国至今,为国捐躯的不在少数,就连王室宗族战死疆场的也是不胜枚举。大秦北地百姓备受戎狄劫掠之苦,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付出些代价也属正常。段宏也是心怀百姓,他和白宣都没错。大王只需压下弹劾,调回段宏就是了。这两位都是肱股之臣,大王罚哪个都心疼不是。缓一缓,缓一缓再说。” 段宏:“相邦所言极是,臣附议。” 子楚放下杯子,轻轻咳嗽的几声之后说到:“都是老成谋国之策,寡人甚慰。段卿,你家长女已经出阁,可有心仪的俊杰?” 段宏:“大王,臣,臣难以启齿。” 吕不韦哈哈大笑说:“有何不好说的,不就是令嫒仰慕武安君,想要嫁给白宣嘛,有何难以启齿的,似这等的又不是你一家,托到本相门下的不下十家呢。” 段烈:“相邦所言当真?” 吕不韦:“骗你作甚。” 段烈:“大王,臣请大王成全臣家小女,请大王赐婚。” 呼啦一声,又有几位大臣来到子楚面前。 “臣等也请大王赐婚。” 子楚:“哈哈哈哈,段卿,令嫒有眼光啊。咳咳咳。这件事嘛,寡人不能擅专,待寡人与太后、王后商议过后再说。” “启禀大王,榆林塞急报。” 子楚:“哈哈哈哈,定是有好消息,说不定就是白宣关于如何对待冒顿的办法,众卿以为呢?” “大王英明。” 让众臣不解的是,当子楚打开信筒看过急报之后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一股怒色浮上他的脸庞,随即子楚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簌声,黄皓连忙拍着子楚的后背说:“大王不可动怒哇。” 子楚把奏疏啪的一声摔在李斯面前,大声说到:“查!咳咳咳咳~~~~” 第154章风雨欲来 正说得高高兴兴的时候大王突然变脸,众臣顿时愣住了。李斯连忙捡起竹简正要仔细看却被吕不韦一把抢过来。 “段宏失踪,生死不知,这!” 吕不韦话一出口众臣一片哗然,所有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定是白宣所为。 李斯接过竹简快速看了一遍之后对子楚说到:“启禀大王,臣这就赶往北地郡彻查此事。为显公平起见臣请大王准许御史大夫随臣一起前往。” 子楚:“准!” 御史大夫卢焕:“臣遵命。” 段烈:“大王,臣请一同前往北地。” 子楚:“准!咳咳咳咳,退朝。” 子楚袖子一甩起身离坐,黄皓大喊一声:“退朝!” 众臣俯首行礼:“恭送大王。” 此时那些请求子楚赐婚的大臣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这婚事嘛先等等吧。 子楚回到后宫,黄皓连忙命人端来汤药伺候子楚服下。子楚随手把一个布卷交给黄皓,黄浩打开一看禁不住咦了一声。子楚说到:“那小子前面一把火没烧好,这次有准备点一把。呵呵,寡人也很想看看。” 黄皓:“大王,此事怕是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子楚:“该来的总会来,这就像身上长了脓包,你不挤他自己就会烂,到时候要的就是命。不如趁现在挤出来,会疼会流血但总比死了强。” 黄皓:“大王英明,奴谨遵大王之命。” 子楚:“告诉白宣,寡人知道了。另外,此事只有你和寡人知道,明白?” “老奴明白。” 子楚和黄皓明白,主仆二人擦亮眼睛竖起耳朵静观其变。没用多久,咸阳城内谣言四起,都说白宣居功自傲不顾边地百姓死活只为自己的功名,更重要的是居然胆敢残害忠贞之士朝廷重臣,这回怕是连大王都恼了,白家悬了。 六英宫,建于秦昭襄王时期,一直是秦王和王后所居宫室,子楚继位之后也住在这里。如今赵姬客居九嵕山白家庄园,六英宫内没有女主。但是今天,子楚一道王命王妃丽荣搬进了六英宫。这又等于释放出一个信号,丽妃似乎要取代赵姬了。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丽荣住进了六英宫陪伴子楚左右是真的,这就让很多人的心思动了。 这一天是丽荣父亲的忌日,秦王子楚准许丽荣回家祭拜,并准丽荣用王后仪仗,丽荣的心情是啥样的就可想而知了。丽荣回家这一路上引起了轰动,王后赵姬很久没有出宫了,而且他去九嵕山的时候是轻车简从没有任何仪仗,如今丽荣回家却打出了王后仪仗,这不能不让有心人暗自揣测。 祭拜完毕之后丽荣和母亲在内宅休息,亲朋故旧前来问安,能到内宅的人都是当年和丽荣家走的比较近的,也是和丽荣家休戚相关的人,如今眼看着丽荣就要得势,不相干的人都往前凑,这些自己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位身穿谒者(谒者,掌殿廷朝会礼仪、接受臣民章奏。置七十人,秩六百石。谒者也常常作为朝廷的专使出外处理临时公事。)官服的老者拱手对丽荣说:“王妃荣宠无量,可喜可贺。臣等拜访王妃就是想问问王妃,对北地郡守段宏失踪一事有何打算?” 丽荣:“哀家刚刚获得大王垂青,此时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况且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大秦律法所定。哀家不好说什么,肖老想说什么?” 这位谒者姓肖名冒,和丽荣的父亲是莫逆之交,两家算是通家之好,肖冒在丽荣的父亲死后也多次在暗中帮助丽荣,可以算得上是丽荣最信任的人。 肖冒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纷纷退出,等只剩肖冒和丽荣母女之后肖冒才说:“以王妃之位掌王后仪仗,况且代行王后之责统御后宫,难道王妃不明白大王的用意吗?” 丽荣:“哀家不明白,还请肖老明示。” 肖冒:“王妃该动动了,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公子成蛟思虑呀。” 肖冒的话说到了丽荣心里,她如此忍耐为的不就是成蛟吗。 丽荣:“肖老,大秦有太子啊。” 肖冒:“那又如何,纵观列国太子失德另立储君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丽荣咬着嘴唇低头沉思,肖冒说到:“王妃,机不可失啊。老夫此次奉郎中令之命随同御史大夫前往北地彻查段宏失踪一事,老夫以为这就是个机会。王妃请想,若是此事坐实了是白宣所为,白宣定会受到大王严惩,别看他现在荣宠风光,但他触及大王底线那就是自寻死路。所以老夫打算坐实白宣的罪名,那个段宏若死了就更好。老夫此去明面上是协助彻查,实际上我就是搜集证据找到段宏,他若没死老夫也要把他变成死人。” 丽荣:“推到白宣于哀家有何好处?别忘了他还是成蛟的师尊。” 肖冒:“白宣是公子成蛟的师尊不假,但他和太子的关系王妃清楚,而且太子可是监军啊。白宣之罪坐实了,太子能脱得了干系吗?” 丽荣:“那也不可能一下就把太子推倒。” 肖冒:“没错,就是不能一下推倒,若是一下子推倒大王就会看出其中的奥秘,就要一次次一遍遍的诋毁太子,直到大王对太子产生厌恶之心后才是最后发难的时候。” 丽荣:“肖老,哀家不能出面,一切还请肖老安排。” 肖冒:“有王妃这句话就行了。还有,我跟王妃要一个人。” 丽荣:“谁?” “樊於期。” 樊於期出自丽荣之父阳泉君门下,如今已经是军中校尉,只差一步就会成为将军,算是阳泉君门下比较出色门客了。关键此人有感恩之心,对阳泉君忠心耿耿,对丽荣母女更是关怀备至。丽荣没嫁给子楚之前樊於期和丽荣私下里都是兄妹相称的。如今肖冒要樊於期,丽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樊於期身高过丈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就应该是个将军。不过樊於期在面对丽荣的时候却有着不同一般的恭敬,这恭敬中带着关爱之情,樊於期在和丽荣说话时也很是温柔。 樊於期:“王妃有事但请吩咐。” 丽荣:“於期哥哥,有件事要烦劳你一趟,具体如何你和肖老商量。” 樊於期:“好,此事交给樊於期。” 丽荣笑了笑转身走进里屋,肖冒拉着痴痴的盯着丽荣背影的樊於期出了内宅。 肖冒:“樊於期,老夫多次告诫你你怎么总是不听。如今王妃身份尊贵,引人瞩目我等不可节外生枝,要精心为公子谋划。” 樊於期:“肖老所言极是,樊於期以后不会了。” 肖冒:“千万不可像吕不韦那样啊!” 樊於期:“相邦怎么了?” 肖冒:“难道你没听说国吕不韦进妾之事?” 樊於期:“听说过,可我只以为那是流言而已。” 肖冒:“呵呵,流言?老夫告诉你这是真的,而且到现在吕不韦和赵姬还在藕断丝连,可惜的是没有捉奸在床。可惜可惜!你知道大王为何将赵姬送到白家吗?那就是让白家的人看着赵姬,也不给这两个老情人私会的机会。” 樊於期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肖冒,肖冒嘿嘿一笑说:“先把眼前的事办好,这个可以当成最后的致胜手段。这一次就算不能扳倒白宣也要让吕不韦、白宣颜面扫地,也要让大王对太子有所不满。” 樊於期:“一切都听肖老安排。” 三天后御史大夫卢焕、廷尉李斯、典客段烈领着属官离开咸阳前往北地郡,而肖冒暂时隶属于御史大夫卢焕辖制成为卢焕副手,樊於期则领兵三千负责保护众人。 咸阳城北十里长亭,吕不韦看着卢焕等人远去他心中很是紧张。因为这次白宣没和他打过招呼也没写信给他,在吕不韦看来白宣怕是也措手不及。麻烦了,这是麻烦了。好在有自己人李斯跟着,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就在昨晚,吕不韦和李斯彻夜长谈,吕不韦对此事做了详尽的部署,但是到现在吕不韦依旧放心不下。 “师尊,王后的信。” 甘罗将一块手帕塞给吕不韦,吕不韦扫了一眼之后说:“先回府,剩下的事你来安排,小心。” “喏。” 第155章卖的什么药 吕不韦府邸华容正伺候吕不韦就餐,吕不韦端着饭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华容:“夫君可是在为白宣担心?” 吕不韦:“夫人,你听到了什么?” 华容咬了咬嘴唇说:“丽荣得宠了,怕是要取代王后。白宣被弹劾了,据说是不顾百姓死活残害忠良。” 吕不韦:“夫人怎么看?” 华容:“自从大王继位以来,妾身就和姐姐和侄女断了往来。所谓夫唱妇随既,华容既然嫁给夫君心里自然要为夫君着想。白宣年少却又位高权重难免会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夫君和白宣始终是一条线上的,妾身不懂太多的道理,只知道夫君若想一世富贵只需做好一件事。” 吕不韦:“哪件事?” 华容:“夫君只需顺着大王的意思来。” 吕不韦放下饭碗,他第一次发现华容这个被他看成有胸无脑的女人其实狠不简单。 吕不韦:“夫人不妨明言。” 华容:“夫君身居高位,这也年一力扶持大王、太子,也栽培了不少门人弟子,如今夫君已经成了朝中栋梁大王的助臂,妾身以为谁得势谁失势,夫君只需顺着大王的意思来就绝对会屹立不倒。夫君,不管这次白宣是荣是辱夫君都可以从容应对。白宣荣那自不必说,一旦受挫夫君也不用担心什么,夫君还有妾身。” 吕不韦:“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和丽荣?” 华容:“妾身也是丽荣的姑母,是砸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丽荣也曾叫过你姑父,这层关系一直存在。夫君刚来大秦时家兄和华阳都对夫君另眼看待,如今夫君权倾朝野,丽荣又怎会不更加看重夫君呢。夫君,即便白宣万劫不复,妾身也敢保证不会殃及夫君。到那时,夫君可以左右逢源,出于情分可以尽量保全白宣,但夫君必须顺从大王的意思。丽荣昨日托人稍信给我,她问夫君可还记得丽荣这个可怜侄女。夫君~~~” 吕不韦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他发现自己当初无意中娶了华容竟然是一步绝妙好棋,他真的可以做到左右逢源,屹立不倒。而他只需做到见风使舵,顺着子楚的意思就好。 吕不韦:“夫人,自从华阳太后薨逝之后,一直是你暗中帮扶丽荣,对吗?” 华容:“妾身只是可怜我那侄女,未曾向夫君言明还请夫君恕罪。” 吕不韦将华容搂进怀中一边爱抚一边说到:“夫人何罪之有,不韦能娶到夫人真是大幸。” 侍女们连忙退出居室,关上了居室的门,片刻之后室内传出欢爱之声。 半个时辰之后,甘罗来到内宅门口,他见宅门紧闭于是站在门口说到:“师尊,大王有令命师尊查看九嵕书院有何进展。” 吕不韦:“知道了,你随为师去。” “喏。” 云雨之后的华容犹如雨后海棠般俏丽,惹得吕不韦又一番上下其手。华容娇笑着为吕不韦穿好衣衫。 “夫君,早去早回。” “知道了,你在家中等我。” 华容看着吕不韦和甘罗出了内宅,她叫过贴身侍女吩咐到:“速去告知王妃,现在我们只需对付太子。” “是,夫人。” 吕不韦的马车直奔九嵕书院而去,但在快到书院的时候拐了个弯进入一片密林当中。在密林中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上插的旗号是白家的。 吕不韦下了自己的马车上了白家的马车,他刚一进入车内一双柔滑的手臂就缠住了他的脖颈,一具喷香柔软的娇躯贴在了他身上。 “好人,想煞人家了。” “赵姬,时间紧迫赶紧说正事。” “那你还等什么,没见人家已经。” 赵姬的手伸向了吕不韦的腰间。 “赵姬,丽荣他们要对付的是太子。” “好人,你会有办法的,是吗?” “你放心好了,不论怎么做我一定会保住你和小政。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 “只能什么?” “只能委屈阿宣了,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阿宣必须要保,暂时委屈他一下等过后我会让白家更加显赫。” “你那位夫人比华阳不遑多让,早知如此不如当初让她和华阳一起吃了毒饼。” “赵姬,我就喜欢你这股劲。记住,咸阳的事你不要插手,在白家你无须担心。丽荣能用的法子我们也能用,你只要把成蛟攥在手里就可性命无忧。关键是大王。” “我知道,我知道。好人,用力!” 一个时辰之后,吕不韦蹬车前往九嵕书院,而赵姬的马车返回了白家庄园。回到白家庄园赵姬立刻换了一副心情,赵姬从心里已经把白家当成是自己的娘家。 她下车之后一把拉住正在门口指手画脚的袁媛,随后冲白福招招手,三人向内宅走去。 成蛟在白家很开心,因为只要他不触犯白宣定下的戒律他就可以为所欲为。阿黄已经成了一只大狗,成天跟在成蛟身后形影不离,而成蛟也成了袁家村的孩子王,成天领着一帮孩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当天色傍晚的时候,肚子咕咕叫的成蛟回到白家庄园,他把打来的猎物扔给白福之后直接奔向餐厅。 “师娘,我饿啦。呃,成蛟拜见母后。” 赵姬微笑着冲成蛟招招手说:“蛟儿,快到母后身边来。” “是。” 自从赵姬住进白家之后和成蛟只见过几面,一般情况下这俩人各行其是互不干扰,今天是赵姬第一次和成蛟一起用餐。成蛟毕竟还小心思比较单纯,在赵姬的母爱攻势下不出片刻就赖在赵姬身边,娘俩的关系很是亲昵。 对赵姬的行为媛儿自然是全力配合,再加上双儿在一边辅助,成蛟立刻觉得自己有了三个疼自己的妈,于是这小子飘了。 白福站在门外看过这一幕之后,转身走向外院,他来到白家亲卫的住处点手叫出一人吩咐到:“速速赶往榆林塞告诉家主,相国可能要暂时委屈一下家主,请家主早做准备。” “喏!” 六英宫内丽荣一身纱衣蜷在子楚身边,子楚的咳嗽好了很多,这还是按照白宣留的方法疗养之后才见到的效果,虽说不能根治但至少没让子楚的病情恶化。 子楚的手抚摸着丽荣柔滑的肌肤,丽荣都是当娘的人了可那姿容和体态仍和子楚初见她时一样,这也让子楚对丽荣分外的着迷。 丽荣:“大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臣妾想把成蛟接回宫中,大王身体有恙,嬴政又不在身边,就让成蛟代替嬴政侍奉大王尽人子之孝。” 子楚:“丽荣,唯有你知道寡人的心思,但是寡人不敢呀。成蛟还小,寡人是怕病气过到他身上,寡人如何舍得啊。” 丽荣:“大王真心疼爱蛟儿,臣妾代蛟儿谢过大王。只是身为人子他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尽孝。大王,应征不在您身边,您一定很想念他。北地大捷边疆无忧,不如先把嬴政召回来吧。” 子楚:“这倒是个办法。丽荣,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丽荣:“有些风闻,大王,嬴政是太子,不可有半点闪失。如今武安君遭受弹劾太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大王若是真心为太子着想,此时就应把他从事非圈中拉出来。太子在前线所有的事情他最清楚,让太子回来大王也可以知道的更多更详细。臣妾乱说的,大王莫怪。” 子楚:“你可没乱说,你的小脑袋可比赵姬聪明多了。” “大王~~~” 深夜,丽荣已经睡熟,子楚悄悄出了寝宫。他拍了拍手,黄皓从阴暗处闪了出来。 “丽妃的话你都听见了?” “老奴听见了。” “你以为如何?” “老奴总觉得太子还是待在武安君身边比较妥当。” 子楚点了点头随后说到:“我大秦未来的王不应该有畏惧之心,更不能仰人鼻息靠别人的羽翼保护。他就应该敢于直面世间的风雨,敢于面对身前身后的刀光剑影。命太子政返回咸阳述职。” “喏!” “白宣之前提到的李信、章邯、司马欣、董翳充入东宫卫率,余家三兄弟留在镇北军中。” “喏。” “革去白宣太子太师之职余者不变。” “大王!” “不给他们点念想,他们如何能蹦的欢呢?” “老奴明白。” “不准你私下告知白宣,寡人要看看白宣有没有处变不惊的本事。更要看看他是如何应对的。” “老奴明白。” “黄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若有一天,寡人。” “大王慎言!” “呵呵呵,寡人就是这么一说,寡人只想知道,若有那么一天,你当如何?” “老奴不想留在宫中了,老奴想为昭襄王和先王守陵。” “你辛苦了一辈子,不应该再受那个清苦。白宣在九嵕山给你建了宅院,寡人准你去白家。” “谢大王~~~~~” “呵呵,寡人壮志在胸,就是不知道老天让不让寡人如愿。” “大王春秋鼎盛,一定行,一定行的!” 榆林塞,一场突降的暴雪将大秦北地变成了冰天雪地,那些被解救回来的百姓应为有镇北军照应,没有一人因冻饿而死。这天一早,依靠蒙毅左军的百姓营地内的人们早早的起来打扫积雪。吃得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孩童们嬉笑着在雪地上撒欢打滚,孩子们的笑声也感染着正在扫雪的大人们,虽然那些孩子不一定是自己的,但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心里都明白,这些孩子当中肯定有一个或者几个将成为自己的儿女。这是君上以及郡守的命令,匈奴的祸乱让很多家庭破碎,如今重建家园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新组建一个家。 暂代北地郡郡尉的赵高一早起来就巡视各处百姓营地,主要是看百姓们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是不是已经有了新家。 巡视一圈之后,赵高来到蒙毅军中大帐,他直接走进里面和蒙毅打了声招呼之后,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案面前。 “郡守,下官已经将所有营地巡视一遍,百姓无恙。” “义渠城内的百姓可否像此地百姓一样。” “郡守放心,一般无二。” “哼!本官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56章还是跟你混 李斯、卢焕、段烈来到北地郡十几天了,来了就直接住进义渠城。既然是联合调查组,调查的又是当前炙手可热武安君白宣这自然是要避嫌的,自然不能去上郡的郡治所在地肤施城,更不能去榆林塞。 白宣是秦王亲命的节制北地三郡军政大权的人,实际上就是大秦北地之王。肤施距离榆林撒也就百里之遥,镇北军的骑兵一昼夜就可兵围肤施城。这不是猜忌,华夏有史以来因为君主和大将只见产生隔阂派出重臣彻查大将造成大将造反的例子不胜枚举,虽然大家都知道白宣不可能造反,因为他爹他老婆还都在关中呢。大将出征家属都是国朝重点保护对象,至于怎么保护那就看这位大将是不是敢造反了。白宣肯定不会造反,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这位自出道以来没打过败仗的武安君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得防着点,所以还是在义渠比较安全。再说失踪的是北地郡守,调查他的案子不去北地郡郡治所在地义渠城,难道还去别处吗? 既然是被调查,白宣作为当事人也是不能出面接待的,好在太子嬴政在。当调查团到了义渠之后,嬴政已经带着上郡郡守陈平,陇西郡守王仑,镇北军副将蒙武等着他们。 义渠城虽然被大雪覆盖但是战争的痕迹依然历历在目,城中的百姓很是稀少,大白天都见不到几个人,足见这次的损失有多大。 义渠城内几乎见不到几间完整的房屋,也就是郡守府和县令官署还算完整,卢焕、李斯、段烈等人住进了郡守府,肖冒等属官则住进了县令官署,其他随行将士就只能搭起帐篷了,不过这些人的到来也让冷清的义渠城热闹了起来。 一连几天肖冒都在明里暗里的收集白宣的“罪证”,探查北地郡守段宏的下落,可是忙了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义渠城内所剩不多的近百户人家如今日子过得还行,至少不用受冻挨饿。郡守段宏虽然失踪,但临时组建的官府机构还在运转,城中所剩百姓中的良家子和士绅都被充入征调成为基层管理和郡兵,算得上是精简高效的临时班子。 嬴政这些日子没掺和到调查当中,他主要是行使郡守的职责,这个机会很难得,能够让嬴政深入了解大秦最基层的行政机构是如何办事的,也能直观的感受到百姓的生活以及他们的所思所想。对于这一点,御史大夫卢焕是极其认可的,卢焕年轻时也是做过郡守的,大秦的重臣没当过县令郡守的实属凤毛麟角,治理一个郡对于卢焕来说可谓驾轻就熟。这位御史大夫成了嬴政处理政务的顾问兼老师。 李斯也没跑去榆林塞见白宣,话说这三人中最轻松的就数李斯。来的路上李斯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可以到了义渠见到嬴政之后,李斯就彻底放心了。他现在就是督促肖冒等人调查取证,反正就是早上派活晚上问结果,剩下的时间李斯就跟嬴政和卢焕待在一起,完全把调查的事推给了肖冒。 段烈就更轻松了,他本来就要避嫌不能插手调查的事情,而且匈奴都被挡在阴山那边,段烈想见匈奴人都见不到所以他这个大秦的外交部长到了这基本上没啥事可做。 肖冒这两天嘴上起了泡,原因无他急的。按理说白宣以义渠城为诱饵让义渠军民死伤惨重,义渠军民应该是恨白宣的,可是肖冒几乎把所有的义渠百姓问了个遍,而且是循循善诱细心指点,可是这帮百姓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夸耀自己的功绩,大骂匈奴人无耻、呼勒死有余辜,盛赞镇北军这一仗打的漂亮,赢得痛快! 后来樊於期私下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些义渠百姓已经不是普通百姓了,都已经是有爵位的士了。军功授爵呀,这是大秦的铁律,白宣这个能在现代法网中游来游去的滑头,面对这个时代漏洞百出的律法时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义渠百姓们是死伤甚重,满城百姓被匈奴人杀绝户的不在少数。但是百姓们最实际也是最聪明的,被当成诱饵并不怕,怕的就是死了白死。白宣没让他们白死,活着的有荣死了的有耀。义渠城北正在建的忠烈祠是干啥的,里面摆的是从县令张幸到普通百姓的灵位,忠烈祠前的大石碑上是白宣亲自书写的义渠百姓忠烈表,正面记述的是义渠百姓英勇抗击匈奴的光辉战绩,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仅此一个举动就尽收义渠百姓之心,而且这个做法还有其他的妙用,只不过此时没显现出来。 肖冒明白过来之后心中很是沮丧,说实话他觉得白宣打仗是把好手,毕竟是大秦人屠白起的孙子嘛,但是玩权术就不行了,权术这东西向来都是文官的长项,武官怎么也比不了。可是如今一看,这白宣真是文武皆通,不仅仗打得好,这权术也不次于肖冒。头疼啊。 就在肖冒一筹莫展的时候,天将喜讯啊,少府黄皓来了。 嬴政领着众人在义渠城外迎接黄皓,黄皓连马都没下打开子楚的王诏就念。 “太子政英果坚韧,以少龄充任监军,榆林塞一战镇北军大捷,太子政与大秦儿郎坚守要塞功勋卓著,寡人甚慰。着太子政即刻返回咸阳述职,不得有误!” “嬴政遵命!” 黄皓:“太子,收拾一下随老奴走吧。” 嬴政:“少府不在义渠休息一天吗?” 黄皓:“还有王诏是给武安君的,不能耽搁,请太子随老奴前往榆林塞宣召。” 卢焕:“请问少府,大王给武安君的王诏是和内容,方便的话还请少府告知。” 黄皓:“这个,大王撤了武安君太子太保的职衔,就这些。” 卢焕:“多谢少府。” 嬴政一听立刻急了。 “父王为何有此决断,不行,我得赶紧回咸阳去见父王。赵高,快去收拾行装,我们这就走!” 嬴政将北地郡政务交给了蒙武随后跟着黄皓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在暗中揣测秦王的用意。这个消息对于肖冒来说是个极强的暗示,在肖冒看来这就意味着白宣失宠了,大王是要把太子和白宣撇清关系也就是说要牺牲白宣保太子了。这是符合肖冒的预测的。 当只有肖冒和樊於期的时候,俩人弹冠庆贺。 樊於期:“肖老,太子一走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肖冒:“若是李斯、卢焕能离开就更好了。” 樊於期:“肖老给王妃写信,请王妃想办法促成此事,我来安排其他事。” 肖冒:“你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还是按原定计策我在明你在暗,需知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明白。” 肖冒的信刚刚发出,上郡郡守陈平赶到义渠求见段烈。陈平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匈奴大单于头曼要来榆林塞和白宣和谈。这可是一个破天荒的消息,段烈一听就来了精神,遍数天下各国能逼得匈奴主动来和谈的怕是只有大秦一家了。 兹事体大呀,破天荒的头一回哇,于是乎御史大夫卢焕、廷尉李斯连带典客段烈商议一下之后,由卢焕主笔给秦王写了一份奏疏。与奏疏发出的同时,这三位大员动身赶往榆林塞,义渠这里只剩下了肖冒和一些属官继续调查。 肖冒送走三位大员之后,顿觉头上一片蓝天连腰杆都挺的笔直,因为从现在开始义渠他说了算了。 好事接连不断,三位大员个、前脚刚走白宣的军令就到了义渠。说是北地郡边境发现零星匈奴人,命蒙武率军扫荡。接到军令之后,蒙武点起三千人马急匆匆的就走了。蒙武一走,义渠城的防务就交给了樊於期,这下子肖冒乐开了花。 肖冒:“这可正是天随人愿啊,哈哈哈哈。” 肖冒这次带来的手下都是他的心腹,可以说整个调查团上层大多是跟白宣关系比较好的,即便是段烈也属于那种中间派,如今这些人都走了,就只剩下肖冒这些人,那收集白宣的罪证不要太简单了。 自古以来捏造证据,弄假成真的事情多得是,刀笔吏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找不到罪证没关系,造哇。肖冒召集心腹开始了密谋。 榆林塞城头,白宣手扶城垛看着匈奴大当户兰鄙俚远去,兰鄙俚终于说动头曼来和白宣和谈了。 这并不是兰鄙俚多能说,而是因为头曼继续扩张补充这次的损失,他开始了征伐周边部落的军事行动。最开始的时候很顺利,但是得意忘形的头曼打过界了,匈奴的军队向东和东胡干了一架,东胡吃了亏于是联合月氏一起攻打匈奴,这下子头曼顶不住了。可就在这时,白宣一道军令下达,五万镇北军精锐杀出榆林塞直奔头曼城而来,镇北军精锐冲过标志疆界的木桩五十里,遥遥威逼头曼城。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头曼单于采纳了兰鄙俚的建议,打算和白宣和谈以免除后背之忧。 白宣站在城楼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身边的冯去疾下意识离开白宣三步。 “去疾,你躲啥?” “君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去疾看了心中不舒服。” “哈哈,你是故意的。跟你说,之前我还在琢磨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把卢焕、李斯和段烈弄到榆林塞来,没想到头曼送给我这样好的一个借口。你说这头曼是不是一个好对手?本将都不舍得杀他了呢。” 冯去疾摸着脑门上的汗说到:“当你的敌人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不管是外地还是内敌,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所以。” “所以你决定一辈子做我的朋友,对吗?” 白宣抓着冯去疾的双手,他满面笑容双眼双眼频繁眨动着看着冯去疾,冯去疾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宣!放开我的手!” 白宣:“不放,除非你给我满意的答复。” 冯去疾:“我特么早就上了你的贼船,现在回想起来追悔莫及。然而当你的对手结局很悲惨,趋利避害乃君子所为,所以本司马决定还是特么的跟着你混吧,唉!” 哈哈哈哈哈,王离笑得捧着肚子打滚,蒙恬蒙毅笑得直踹城垛,就连一向一冷面著称的徐安都发出爽朗的笑声。 第157章除非你杀我 和匈奴单于的和谈是件大事,当卢焕、李斯、段烈三人赶到榆林塞的时候,黄皓和太子嬴政已经离开一天有余了。其实嬴政很想参与这次和谈,但是秦王子楚的给他的诏命是即可返回咸阳,这让嬴政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从命。嬴政是心不甘情不愿,而黄皓则是非常的尴尬。 兰鄙俚说过,头曼必须和白宣亲自谈,如果换成别人头曼立刻掉头就走。因此这次和谈白宣才是主角,其他人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而已,可这个时候黄皓却来宣读撤销白宣太子太保职衔的王诏这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 想想看,对面那位可是匈奴大单于,那是匈奴的王,白宣虽然是武安君可是毕竟还不是王这身份不对等。有太子太保的职衔,在身份上就至少不次于头曼。要知道匈奴人虽然野蛮但是对有本事的人还是很敬仰的,他们的国师地位很是尊崇,就算大单于也要敬个三分。太子太保这个职衔就相当于匈奴的国师,因此白宣就可以以平等的身份去见头曼,可在这个时候太保的职衔被剥夺了这可真是让黄皓张不开嘴。 然而,大秦律法严苛,秦王的诏书是不可以更改的,即便确实不妥你也必须先执行之后再去找秦王申诉,否则就会有诛三族的危险。所以黄浩只能说声抱歉,宣了王诏之后领着嬴政走了。在嬴政走的时候,白宣把从头曼大营内营救出来的秦人工匠中的老弱病残交给嬴政,让他带回九嵕山先安排在白家庄园。 嬴政问白宣:“这些都是什么人?” 白宣答到:“宝贝,将来九嵕书院的第一批教授(古代学官)。那个老头一定要照顾好,记住没?” 嬴政:“大兄的眼光肯定不差,大兄放心小政定会将这些人平安送到九嵕山。大兄,多加小心。” 白宣:“最应该多加小心的是你,你以为你回咸阳是躲避是非吗?错了,咸阳才是是非的中心,你等着经历狂风暴雨吧。” 嬴政笑了,他说:“小政不怕。” 白宣:“小政,你真是长大了。不怕就对了,这和你将来要面对的比起来什么都不算,这是大王在锤炼你呢。给,这个牌子拿好,知道怎么用吧?” 嬴政双手接过玉牌小心的揣进胸口处最贴身的口袋里,随后他规规矩矩的给白宣行了一礼。 “多谢大兄,小政去了。大兄多多保重,小政在咸阳等你。” 白宣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热鼻子有点发酸,他挥了挥手说:“又不是诀别,不要弄得如此悲伤。记住,要胆大心细,但是千万别逞强。该找援手的时候不要丝毫犹豫,记住了?” “是,大兄。大兄,小政告辞了。” 白宣跟着嬴政来到马前,这匹马不是嬴政原来的马而是白宣亲自为嬴政挑的一匹高头大马,白宣双手掐住嬴政的腰就要把他举上马背,不料嬴政却说:“大兄,我可以自己上马。” 白宣:“是啊,大兄都忘了。好,从此以后大兄再也不举你上马了。” “大兄。” 白宣:“去吧,去吧。” 嬴政翻身上马黄皓拉住嬴政的个马缰随后冲白宣勾勾手指,白宣凑了过来。 黄皓:“大王的意思你知道吧?” 白宣:“知道哇。” 黄皓:“这次是赶巧了,真的是赶巧了,大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白宣:“少府不用多说,你告诉大王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就好。” 黄皓:“其实我很想问问你,看出来了又能怎样?” 白宣:“不怎样啊,能怎样?该怎样就怎样!” 黄皓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说:“你的话我将一字不差的转告大王,告辞。” 白宣:“大王准你到何处颐养天年?” 黄皓:“你家,你可得准备好,不舒服不热闹可不行。人老了,怕清静。” 白宣:“我可是和媛儿商量好的,要生一大堆娃必须把白府的房子用娃装满,到时候你可别嫌烦。” 黄皓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一起了。 “不怕,娃娃越多越好,总有一两个能接我的衣钵。” 白宣:“不准你打我娃的主意。” 黄皓:“哈哈哈哈,晚了,后悔去吧你。对了,你的家宰不错,哪里找到的?” “那是自然,他可是号称一剑送你见阎王的一剑君啊。” 黄皓:“原来是他,不错,着实不错。走了。” 白宣对有没有太保这个职衔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打算把头曼当成一个单于看待。 “头曼乃是本君手下败将,何以言勇?本君能见他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白宣亲手把香喷喷的奶茶端给卢焕,这老家伙是个要面子的,在座的也就属他爵位高岁数大所以必须先给他。 白宣:“卢老,这奶茶虽然是匈奴人的饮品,但是却极其适合北地之人饮用,常喝可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您尝尝。” 卢焕伸手接过银碗喝了一口。 “嗯,不错不错。” 白宣嘿嘿一笑把第二碗奶茶递给段烈,段烈客气的说到:“多谢武安君。” 白宣:“段大人何必客气,您来的还真是时候,有关和谈安排和礼仪还请大人多多费心。” 段烈:“责无旁贷,武安君请放心。” 历史不用让,早就自己端着奶茶喝了起来,白宣冲着李斯一点头李斯回了他一个眼神。卢焕阴测测的说话了。 “两人插上尾巴比猴儿都精,老夫一到北地郡就感觉不对。如今到了榆林塞就越发觉得不对。白宣,你打算坑谁?” 白宣看看段烈,卢焕说到:“你不用瞒着段烈,他不是那边的。不过和你白家有些过节但那也是昭王所命,这笔账不应该算在段宏身上啊。” 白宣:“大夫,您看白宣是心胸狭隘的人吗?” 卢焕装模左眼的看了看白宣,随后说了两个字:“你是。” 李斯端着银碗笑得前仰后合,段烈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在那里憋得好辛苦。白宣摸摸下巴说:“大夫,我是不是小心眼你很快就会知道。如今义渠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您等着吧我的罪证马上就要找到了。” 段烈:“武安君,这么说舍弟失踪之事跟你没关系?” 白宣:“也不能说没关系,其实吧这个事就是我安排的。段大人,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这个事现在还不能明说,但我可以保证,段大人您不会看到不好的结果的。” 卢焕:“段烈,既然这小子这么说了那你就信他的吧,踏踏实实的准备和谈事宜。白宣,咱们商量一下一起拟个奏疏发给大王,这是大事耽误不得呀!” 白宣:“好,我立刻召集两位郡守和军中众将。” 午后,白宣带着白泽和亲卫出了军营直奔蒙毅的中军大帐。白宣进了大帐直接走到角落里那个桌岸边坐下,他把一个包裹递给了桌案后正在奋笔疾书的人。 白宣:“歇歇吧,怎么不点灯?” “大白天点什么灯。” 白宣:“可是这大帐里暗呀。” “我不在乎。咦,我家大兄来了,御史大夫来了,李斯也来了。哈哈白宣,这回你可要倒霉了。” 白宣:“别高兴的太早,实不相瞒我早就安排好了,就他们那两下子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 “你太猖狂了,有本事你杀了我!” 白宣:“你当我傻呀,要杀你也不是现在。咱俩这冤仇是解不开了,你得好好活着,你的命是我的别人想拿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我说,你都干啥呢,卢焕他们来了你都不知道。” “你祖父在的时候都对御史大夫恭敬有加,你尊一声长辈还委屈你了居然敢直呼其名,简直是太放肆了。” 白宣:“我觉得放肆一些活得比较痛快。” “去去去,不要耽误我办公事,这么多百姓一天得多少事呀,再下三场雪天气就要转暖了,我得准备将百姓迁回去,还得准备种子农具耕牛。你答应我的物资准备好了吗?若是不能兑现我跟你没完。” 白宣:“你这是对待上官的态度吗?我为义渠百姓尽心尽力,他们那个不说好。” “那是你心中有愧,这是你欠义渠百姓的!” 白宣:“还能聊不能聊了,有你这么不分好赖人的吗!” “我没功夫跟你闲聊,在你杀我之前我得把百姓的事安排好。” 白宣:“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却故意这么说,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啊,等我成了一个普通百姓我就立刻到你家寻仇,咱来大战一百回合不死不休!” “怕你呀,哼!” 白宣:“跟你说话真是太伤自尊了,走了!” “等下,我家兄长在信上说要把玲珑许配给你,这我不答应!” 白宣:“原本我也没想要,不过既然这么反对,本君觉得有必要见见那位玲珑姑娘,听说长得是美若天仙,体态婀娜,关键是知书达理呀。本君觉得这是好事,如此一来你我之间就可化干戈为玉帛了。” “滚!” 白宣嘿嘿嘿的笑着滚了,那人气哼哼的骂到:“你等着,你休想,除非你杀了我!” 第158章我会回去的 头曼来了,真的按照白宣所说只带着两百亲卫,除此之外就是大当户兰鄙俚了。不过在那插着接桩的地方蒙恬率领三万镇北右军堵在边界上,蒙毅率领一万五千镇北左军驻扎在距离右军三十里的地方,而匈奴方面则是詹摩多率领两万骑兵和蒙恬对峙。 如今匈奴实力大损又和月氏、东胡同时开战兵力自然薄弱,詹摩多的两万人马也是东拼西凑才勉强凑齐的,从穿着上看大部分都是牧民,由此可见匈奴已经竭尽全力抵御月氏和东胡,此时大秦若是从背后插上一刀,匈奴就算不会灭亡也至少会被打得沦为月氏和东胡的附属部落。这是个好机会,但白宣却不想这么做,匈奴和月氏、东胡相比就像一只狼和一只虎一只熊相比一样,还是相对弱小的。打残了一只狼换来一只虎和一只熊,这是一桩赔本买卖。所以目前白宣的意思是留着匈奴,让匈奴替大秦挡着月氏和东胡,当然前提是匈奴必须乖。 匈奴肯定不会主动乖,要让他乖就必须先打疼了他然后在给他套上枷锁。白宣把头曼打疼了,现在就是套枷锁的时候。 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白宣、卢焕、李斯、段烈终于拟些出了一份和匈奴谈判的条件,这些条件中大部分可商量,但有三条是最终底线。 这个时代的和谈时间长的令人发指,匈奴这边好说,因为头曼自己来了,而大秦这边就不行了,因为事出突然,秦王子楚还不知道头曼主动来和谈的事情,因此没有给卢焕三人授权,因此在榆林塞的四位高官中没有一个能决断的。白宣节制北地三郡有临机决断之权,那也只是在北地三郡,涉及到邦交以及军国大事白宣也一样不能擅专,必须请示秦王子楚。 这一来一去实在是耽误工夫,可这也没办法呀,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条件。白宣他们拟定的和谈条件刚刚发走头曼就到了,白宣只得带着卢焕等人迎出榆林塞,双方虽然心里恨不得宰了对方可是该有的礼仪是不能少的。 头曼:“白宣,你就是白宣!” 白宣:“头曼,没想到你没比我大多少哇!” 头曼:“白宣,别得意,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 白宣:“那你得多娶几个阏氏多生几个儿子,不然不够杀也不够抓!” 头曼恶狠狠的盯着白宣,右手死死攥着刀柄。白宣的右手也握在剑柄上,双眼泛着寒光直视头曼。 头曼:“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白宣:“我可以在你的刀砍到我之前一剑削掉你的脑袋!” 头曼:“我要挖出你的心肝下酒,砍掉你的脑袋当酒碗!” 白宣:“你儿子在我手里,你敢惹我我就把他烤全羊!” 头曼:“我要杀了你全家,占了你的府邸睡了你的女人!” 白宣:“白泽,架上火堆,白那个小狼崽子的衣服扒了,现在就架在火上烤!” 兰鄙俚:“武安君息怒,请息怒。大单于,我们是来和谈的不是来下战书的,大单于明不明白!” 头曼气喘如牛,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把头扭到一边。白宣松开右手阴阳怪气的说到:“白泽,把那个小狼崽子拴在马上,他老子胆敢对我不敬你就狠狠抽一鞭子,让马拖死那个小狼崽子!” 头曼:“你敢!” 白宣:“说对了,我还真敢,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告诉你,本君其实不愿意跟你和谈,谈什么谈,直接杀光多痛快呀!头曼,本君是给兰鄙俚面子,在本君这里你头曼啥都不是。本君警告你,再敢乱叫谈都不用谈了直接开战!” 头曼的手握住刀柄,兰鄙俚策马上前横在头曼和白宣中间。 “武安君,多谢武安君看得起兰鄙俚,请让兰鄙俚和武安君以及大秦高官商谈吧。但是之前能不能让我见见冒顿。” 白宣:“今天本君心情不爽,不谈,三天后再说!” 说完之后白宣打马而去,只把头曼和兰鄙俚扔在原地。头曼气得破口大骂,这回兰鄙俚没拦着他,因为兰鄙俚也被气的够呛。虽说骂人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是多少能消消气。 头曼和兰鄙俚是不敢如何的,他们总共才二百人,可周围是数万镇北军,头曼和兰鄙俚也不是傻子知道其中的利害。可是要等三天之后才能谈,三天啊,谁知道三天里有多少匈奴勇士倒在和月氏、东胡拼杀的战场上,谁知道匈奴又会损失多少族人、牛羊和牧场呢。 可是不等不行,冒顿在白宣手里,即便头曼心再狠可冒顿毕竟是他惟一的儿子啊。头曼和兰鄙俚只能忍气吞声在制定的地点搭起了帐篷等着和谈日期的到来。 榆林城内原主将府,卢焕端着酒杯吆五喝六的,看得出来这老头今天很兴奋,连往日的礼仪都不顾了。其实何止是卢焕,所有的人都很兴奋,因为只要看到头曼那憋屈的样子大家的心里就极其爽快。大家举杯庆贺,白宣问卢焕:“卢老,您觉得白宣今天的态度怎样?” 卢焕:“没毛病,就得这么整治匈奴人。过去实在是给他们脸了,从今往后咱们大秦那就不惯着他们了!” “对,不惯着他们!” 段烈:“白宣啊,这是你叔父我为官多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次,你说过去跟六国的人会谈的时候咋就没这感觉呢?” 冯去疾:“段大人,大秦和六国同族同宗,其实都是兄弟,自家兄弟再翻脸也会留有余地。而匈奴则不同,那是外敌,跟外地自然不用客气所以就感觉痛快了。” 段烈:“有道理,有道理。白宣呐,快跟你叔父喝一杯。” 卢焕:“哈哈哈哈,白段两家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吗。好好好,这是真的好哇!” 李斯:“也不知那厮出手没有,看来那厮还是比较谨慎的。” 段烈咬着牙说:“老夫终于看清他们的嘴脸了,够狠!嘿嘿嘿嘿,当老夫是泥捏的吗?哼!” 白宣:“哎呀,不说这些糟心事,今晚咱们好好喝一顿,以后就要精心应对头曼,总之不能让他占了便宜,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众人:“对,不着急,拖死他!” 卢焕:“不能拖死,要恰到好处,就像烤羊一样要外焦里嫩才好。嗳,烤羊呢?” 白宣:“白泽、嫪毐,你俩干什么,上烤羊。” 门外的空地上一溜生起俩炭火盆子,两只收拾好的羊羔子架在烤架上转个不停,油脂滴滴哒哒掉进炭火盆中发出呲呲的声音,散出一个股股香味。 白泽听到白宣的叫声立即命人把刚烤好的羊放在大木盘里端了上去。 白泽:“嫪毐,你那完事没?” 嫪毐:“好了好了,端走吧。” 嫪毐卸下那只整羊又换上一只架在烤架上考了起来,白泽也是同样的动作,这两只烤羊就不是给大人们吃的了,而是随员和亲卫们吃的。 当烤好之后嫪毐砍下一条羊腿拎在手中往后院走去,白泽看着嫪毐的背影摇摇头说:“一个匈奴女人都忘不了,这小子将来怕是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亲卫甲:“校尉,嫪毐百主真有个匈奴女人啊?” 白泽:“那当然,本将见过。那模样还行,关键是匈奴女人带劲啊!嘿嘿嘿,本将跟你讲,呃。你个青瓜蛋子知道个屁,快去烤羊。” “校尉你就说说呗,将来我们成亲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白泽:“那就说说?” 亲卫:“说说说说。” 白泽一拍手说:“我跟你们讲哈,这女人啊好整。你别对她太客气老爷们儿还怕她们,直接你弄上床去,只要在床上把她弄服帖了以后你怎么管怎么是,你说啥她听啥!” 众亲卫:“嗯嗯嗯。” “白泽,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白泽扭头一看说话的却是军司马冯去疾,白泽连忙施礼说到:“司马恕罪,白泽是乱说的,嘿嘿。” 冯去疾:“本司马觉得你说的破有道理,继续。” 镇北军的将士从上到下相互之间年纪相差不大,可以说都是兄弟,所以将士们之间在平时都是没大没小的,既然冯去疾想听白泽自然也不隐瞒,把自己在匈奴艳遇的体会和盘托出,把亲卫们和冯去疾说的一愣一愣的。 主将府后院一处柴房就是关押冒顿的地方,嫪毐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把羊腿递给冒顿然后用匈奴话说:“吃吧。” 冒顿接过羊腿大口啃了起来,自从被抓来之后,冒顿只吃嫪毐送给他的食物,这倒不是冒顿新任嫪毐,而是因为冒顿每天都想看到嫪毐这个杀母的仇人。 嫪毐:“你慢点吃,不够还有。放心,你死不了,君上真舍不得你死。我知道你恨我,可没办法,那时候换成你是我你也会那样做。上次你问为女人叫啥,我告诉你她叫娜莫。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将来你若有机会回到匈奴记得帮我打听一下,若是她还活着你就帮我照顾一下。你就告诉她,你就告诉她我死了,死在战场上了。” 冒顿停住咀嚼说到:“我会把她当亲姐姐的。” 嫪毐:“哈哈,那就谢了。不过,你真能回去吗?算了不说了,我给你弄点奶茶再给你弄块锅盔,总吃肉是不行的。” 冒顿:“你对我挺好,将来我杀你的时候一定不让你痛苦,我向天狼神发誓。” 嫪毐:“你们匈奴人还真是狼啊,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等着。” 嫪毐走了出去顺手锁上了门,冒顿透过破窗户看着嫪毐远去,冒顿小声说到:“我会回去的,你若愿帮我,我就不让你死,还让你和莫娜团聚。你等着吧,其实我也不想杀你!” 第159章封侯拜相 三天后,白宣再次和头曼见面,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至少俩人都下了吗来到了临时搭起的帐篷内,然而没等坐下白宣就跟头曼打了起来。原因是头曼抢在白宣之前进帐,那白宣还能答应。 白宣右脚一个绊子右手一推头曼的腰,头曼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头曼一下子就发了狂,好在在会面之前二人都没带武器,于是乎一个大秦武安君一个匈奴大单于纠缠在一起拳打脚踢。头曼拳脚比不上白宣但是力气大会摔跤,那是跟牛犊子一样冲上去双臂铁钳一样勒住白宣的腰想把白宣摔个半死。白宣可是格斗专家,不慌不忙的双拳猛击头曼双耳后面的穴位,只一下子就把头曼打得双眼发黑浑身发软,双手无意识地松开。白宣借此机会一个大背跨将头曼狠狠的摔在地上。 俩人在帐篷内单打独斗,帐外也是剑拔弩张,不过两百匈奴亲卫对阵两千镇北军精锐的确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这架势用白宣的话来说就是:“爷的地盘爷做主,敢跟爷装牛逼也就往死里踩你。” 白宣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把头曼摔倒在地,右脚雨点般的踹了下去。头曼这时候意识模糊只知道用双臂护住头脸,这顿无影脚直到兰鄙俚和卢焕冲进帐篷把俩人拉开为止。 然后白宣理所当然的宣布自己被气坏了,不能说话了而且脚也疼腿也疼,外带浑身上下心口疼必须静养,所以十天之后再谈吧。 然而没用等到十天,黄皓带着秦王子楚的王诏快马赶到了榆林塞。 “王有诏,大秦武安君白宣接诏。” “臣白宣接诏!” “大王封武安君白宣为左丞相,代大王与匈奴和谈,可临机决断!” 黄皓收起这份王诏,随后又打开一份念到:“武安君白宣战功卓著,勤于王事,特晋爵关内侯,赐封地雍。雍候,老奴恭喜雍候贺喜雍候。” 卢焕等人都傻了,白宣这么年轻如今既封君又封侯还是丞相,这位置和王绾、芈启一样了仅次于吕不韦了。这是要干嘛呀,通常不是只有老的快死的人才能有这待遇吗?秦王这是怎么了? 白宣站起身来接过王诏,然后在黄皓耳边问到:“打完这是要做什么,如此一来我的坑不又白挖了?” 黄皓:“大王说他已经看出到该看的了。还有一句话大王让我转告你。大王说,寡人去日无多了~~~~” 白宣吃惊的看着黄皓,黄皓的表情很正常,可双眼中有泪光这说明子楚的确是这样说的,而且也说明子楚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糟糕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希望的地步。 白宣自然知道秦王子楚死得早,掐指一算从子楚登基啊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可不是快了吗。这样一看,子楚急于把白宣推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就很好解释了,白宣就是为保护嬴政而存在的。不管将来潮中有多少势力,白宣这股势力是最重要的。本来子楚要采取慢慢扶持白家的做法,可是身体不允许了,因此只能迅速让白家窜到高处。至于,之前挖好的坑子楚也不顾的了。 白宣:“大王的身体,很不好?” 黄皓:“越来越糟,大王不让说。” 白宣:“太子呢?他知道吗?” 黄皓:“现在太子就住在章台宫内,衣不解带的侍奉大王。丽妃也在,公子成蛟被封长安君了。” 白宣:“太着急了些,那些人还没出手呢。” 黄皓:“已经出手了,老奴离开咸阳的时候,肖冒带着段宏的尸体和指认罪证的人刚刚到达咸阳。” 白宣跺了一下脚说:“这些天只顾得和头曼纠缠忽略了那些鼠辈!” 黄皓:“君侯勿忧,这两份诏命不是明发,朝中只有大王、太子、相邦知道,再有就是这里了。” 白宣:“我明白了,少府是待几天还是现在回去。” 黄皓摆着手说:“待不得,就走。君侯,能否将你家家宰借我一用。” 白宣:“自然可以,你是觉得小政有危险吗?赵高都不行吗?” 黄皓:“这是大王的意思。” 白宣:“好。” 黄皓根本没有多待,宣召之后就带着徐安走了,卢焕等人在面对白宣的时候全都齐刷刷躬身施礼。 “拜见君侯。” 君侯这个称呼是专门用于称呼既封君又封侯而且还是丞相的高官的,在大秦历史上能被称为君侯的只有商鞅。史记上记载吕不韦也被人叫做君侯,其实那只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为巴结吕不韦才那样叫的,实际上吕不韦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从这一点上看,秦王子楚更加看重的是白宣。 白宣的封地是雍,因此又可以称呼白宣为雍候。这个雍其实就是现代的宝鸡,古称陈仓、雍城,誉称“炎帝故里、青铜器之乡”。 这里也是周王朝和秦王朝的发源地,周先祖之一的古公亶父率族人迁徙到岐山下的周原(今宝鸡市岐山县),“古公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从而建立了周王朝早期的国家组织。这就是西周最早的都城岐邑,古公亶父被后世尊为太王。周国在古公亶父死后的季历和文王时期国势发展很快,先后征服了西落鬼戎、始呼、翳徒之戎,邻近的许多部落和方国也归附于周,巩固了周族在渭水中游的统治,为伐纣灭商,建立西周王朝奠定了基础。 周平王元年(前770年),以秦襄公攘夷,护送平王东迁之功,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从此,建立了秦国。 秦文公四年(前762年),秦在“千渭之会”(今宝鸡市眉县附近)建立国都。秦文公在千渭之汇所建之城称为“陈仓”(今宝鸡市金台区代家湾一带,即古陈仓城遗址,是宝鸡建城史的开端)。 秦宪公二年(前714年),为备战攻戎,秦将国都由千渭之会徙往平阳(今宝鸡市陈仓区东阳平村),并建有封宫和羽阳宫。 秦德公元年(前677年),秦国迁都于雍(今宝鸡市凤翔县)。此后,秦国先后有十八位国君以雍为国都,共历时294年。 可以说雍见证了秦从一个边陲小国成为雄踞西方的强国的最关键的历史节点,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雍是和大秦祖地犬丘一样重要的地方。 虽然后来秦孝公建都咸阳,可是到现在为止雍城依旧是大秦陪都,由此可见此地是多么的重要。秦王子楚把白宣的封地放在雍的用意白宣明白,凡成大事者都要事先考虑好退身之地。雍就是子楚留给嬴政的退身之地,因此必须交给最信得过的人镇守,而这个人子楚选择的是白宣。除此之外,白宣祖籍眉县也就是眉邬,是隶属于雍管辖的,所以等于是子楚把白宣的老家赐封给了白宣,这是一种极其荣耀的恩宠。 关内侯,大秦二十级军功爵的第十九级,距离列侯仅有一步之遥。二十岁的白宣一步登上了人生的巅峰,位极人臣,高管侯爵,大权在握,深受秦王及太子信赖谁都相信白宣将会成为大秦柱国,白家也会成为大秦第一世家。但是谁都明白,恐怕从此以后,白宣的职衔也就到此为止了,就连晋爵列侯恐怕也要等到他胡子一大堆的时候了。这似乎对白宣不太公平,但实际上在别人看来这是极大的荣宠和信任,令人羡慕的快要发狂了。 卢焕:“传说是真的,白宣真的是大王的小舅子啊!” 李斯:“贤弟,哥哥我啥时候才能赶上你啊,唉。” 段烈:“幸好我够稳重,没跟白宣翻脸,我是多么的英明呀。玲珑啊,爹的好闺女,你可要加把劲啊!” 冯去疾:“我,我特么,我特么服了。” 王离:“哈哈,我不用羡慕甘罗了,我师傅也是丞相啦!” 这都是这几个人的心里话,不管心里想的啥琢磨的是啥,面上一定要恭恭敬敬的。这和岁数辈分没关系,若是在朝上即便父子同朝,在大王面前儿子也只能称呼父亲的名字和官职。白宣岁数小,可是,官大呀!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瞎说的。 白宣:“诸位,咱别那么客气成吗?不久是丞相不就封侯了嘛,没啥大不了的。哎呀,卢老您打我干啥?” 卢焕吹胡子瞪眼的吼到:“我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碎娃,封侯拜相啊!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到了你这难不成是应该的啊!在胡说八道,老夫就在大王面前参你不敬之罪!” 白宣:“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内什么,大家赶紧商量一下,这下咱们自己说了算了,看看还能再为大秦多捞点什么。” 卢焕:“嗳,这才像话。来来来,大家都说说。” 几人商量到天黑,然后挤眉弄眼的喝了一顿酒,在酒足饭饱之后卢焕打着饱嗝侧歪在桌旁问白宣:“小宣啊,黄皓说那厮出手了?” 白宣:“出手了,不知把谁祸害了,弄了一具假尸体还有一个假证人。刚才问了一下冷锋,这厮十几天前就跑了,卢老你这部下眼里没有你呀。” 卢焕:“少来,他才不是我的部下呢,只不过是某人的一条狗而已,先让他嚣张几天,哼。” 段烈:“小宣啊,叔父跟你讲啊,咱家不怕,咱就等着他们骑虎难下。” 白宣:“其实大王想看到的已经看到了,不然也不会册封成蛟长安君。这其实是在告诫那帮人了,就看他们是不是有所反应。不过,封侯拜相这件事太明显了,那帮人怕是要蛰伏起来了。” 卢焕:“蛰伏起来算他们识相,否则,哼!” 白宣心说这大秦的官一格比一个狠,杀起人来都是不带手软的,以后得离老家伙们远点。但是,白宣想躲躲不开,因为段烈这老家伙现在已经把白宣当成段家的乘龙快婿了,不管白宣躲到哪老段的眼神都能迅速跟过去,这简直是绝了,弄得白宣干脆也不躲了,打算今后从那个叫玲珑的丫头身上把吃的亏补回来。 就在这时,白宣看见嫪毐端着一个木托盘往后院去了,白宣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恨我不死的人不知道消息呢,我得去气气他,看看这回能不能把他气死!” 段烈:“小宣,我跟你一起去。” 卢焕:“同去。” 实到此事已经没什么好隐瞒得了,白宣带着众人直奔镇北左军而去。 第160章依计行事 蒙毅的大帐内亮堂了不少,在那个角落里那个人还坐在那里奋笔疾书好像从来就没动过地方一般。只是他身边不时有士卒往来拿走他写好的东西,又为他送来新的竹简,除此之外还有小吏前来问事。 这个人已经瘦到了不能再瘦的地步,而且他的右臂的袖子是空的,他只用左手写字。 段宏,没错就是他。这个失踪了的北地郡守一直在蒙毅的大帐内,他一直在为北地郡的百姓在操心,但是他不能离开这座大帐半步。 白宣进来的时候,围在段宏身边的人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段宏厌烦的看了一眼白宣,左手就跟轰苍蝇似的摆了摆。 “我很忙,没工夫搭理你。别在我面前摆处高高在上的架势,那样只能让我更讨厌你。我问你,我需要的物资呢?” “准备齐了。” 段宏:“不错,我会在大王面前为你求情的,但是首先你得承认自见死不救。” 白宣:“你没机会见到大王了。” 段宏:“为何?” 白宣:“因为你死了,你的尸体已经运到了咸阳,随行的还有你们义渠县的县尉。” 吧嗒一声,笔从段宏手中落到了桌上。 段宏:“我,死了?义渠县尉早就战死在城门洞里,如今他却活了?你骗谁呢!” 白宣:“不是我要骗谁,而是有人要骗大王,要通过骗大王达到把我整垮进而弄倒太子的目的。而你恰好给人提供了一个机会,所以,就算我不搭理你,那帮人来了你也活不成。谁叫咱们两家有过节,谁让你有自命不凡的为民请命呢,你必须死。就算我不让你失踪,就算你不为民请命,他们也有办法让你死而且也会把你的死嫁祸给我。” 段宏:“原来你把我抓到这,又辱骂我一顿说我尸位素餐不管百姓死活就是为了保护我?” 白宣:“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说过只有我可以要你的命,别人没这个资格。但是现在我不想让你死,我得让你感激我,然后为自己做过的事羞愧的自杀谢罪。” 段宏:“我呸,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听说了,大王英明调回太子罢免了你的太保职衔,哈哈哈哈,你快倒霉了。” 白宣:“是啊,被你说中了。这是大王给我的诏命,你看看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段宏欣喜的抓起王诏说到:“小子,你也有今天,我看你今后还怎么嚣张!” 白宣:“老段,咱俩无冤无仇你何苦跟我过不去嘞,要不我给你道个歉,咱俩之间的恩怨就此揭过如何?” 段宏:“呸,休想!我要去面见大王但这个和大王的面弹劾你!” 白宣:“太不讲卫生了,不要随地吐痰待会你还怎么坐,你先好好看看王诏再说。” 段宏:“不!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篡改了王诏。白宣,你犯了欺君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白宣:“你想好了再说,诛九族,你再说两句被诛九族的就是你了。段烈,赶紧让你兄弟清醒清醒。” 段烈快步走进大帐,卢焕、李斯紧跟在他身后。段宏一见段烈大叫一声:“大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段烈叹了口气说:“二弟,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君侯实际上是包住了你的性命,你应该感激他才是。” 段烈把缘由一说段宏愣了老半天之后才说:“我乃大王臣子,被大王当作棋子乃是我的荣幸。可是为何独独便宜了他!” 白宣:“老段,其实我也是颗棋子,只不过作用比你大一些离大王近一些而已。既然大家都是大王的棋子,何苦自相残杀呢。老段,咱们握手言和吧。” 段宏:“我呸!段宏羞与你为伍,我要回咸阳,我这就回咸阳!” 白宣:“嫪毐,带一千兵马护送段郡守回咸阳。老段这是钱,这是干粮,这是诗衣物。路上小心,走吧。” 段宏:“你是不盼着我离开!呸,我就不让你如愿,我还不走了!” 白宣:“你这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跟我有过节就误了大事啊。现在你赶回咸阳面见大王,使劲弹劾我大王念你劳苦功高定会严惩与我。到那时你就可以快意恩仇了,快走快走!” 段宏:“说得有理,险些上了你这小狐狸的当。我这就走,谁也别拦我!” 段烈一把拽住段宏骂到:“你傻了不成!大王都对小宣封侯拜相了,这还不能让你清醒吗让你明白吗?小宣都告诉你了,那帮鼠辈把伪造的你的尸体和罪证送到了咸阳,现在他们肯定是群起而攻弹劾小宣,此事你回去等于揭穿他们,到那时段家就得罪了那帮人了!” 段宏:“怕什么!不过是一个王妃而已,得罪就得罪,我大秦儿郎何时畏首畏尾过!” 段烈:“不是叫你畏首畏尾,而是叫你听听小轩的计策。” 段宏:“小宣?大兄你叫他叫的很亲热呀,你是把玲珑侄女许配给这个坏到骨头里的小子吗?我不答应!” 段烈:“你先消消气,没看见卢大人也在嘛。” 段宏这才注意到卢焕和李斯,他上前一步对卢焕施礼。 “拜见大夫。” 卢焕:“你受苦了,不过你的功劳也不小,大王心里有数。段宏,你和白宣之间哪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上辈子人的事情,跟你等有何关系。白宣从没拿着先放在心上,反倒是你身为长辈却是念念不忘,如此一比你就落了下乘。你呀,就是个嘴硬的,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了。坐下,听白宣的安排。别冲动,白宣的意思其实就是大王的意思。否则,你以为他有多大胆子敢如此肆意妄为?” 段宏当然明白,正想卢焕说的一样,段宏就是为了面子死扛这不改口。此时他听了卢焕的话,乖乖的坐了下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围坐在桌岸边上。 白宣:“老段,呃不是,段郡守!你得先写一份奏疏给大王,至于写啥你自己愿意写啥就写啥。想把奏疏发走,然后你紧跟着出发回咸阳,一路上都有自己人保护你可放心。然后,我们如此这般。” 段宏:“哼!小人,阴险!” 白宣:“差不多的了,有本事咱俩打一架别学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就会动嘴!” 段宏:“我跟你拼了!” 段烈:“怎么又吵起来了,去疾,快拦住他俩!” 卢焕:“嘿嘿嘿,段宏啊,老夫觉得你可能会留在大王身边任职,而且很可能成为御史中丞,成为老夫属下,你若不信可敢一赌?” 段宏:“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卢焕:“就因为你和白宣不慕所以才会如此,这就是君王之术哇,不信你试试。” 段宏:“若真能如此,段宏定会擦亮眼睛死死盯着白宣的。” 白宣:“你这辈子就不干别的了?就盯着我?你等着,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当监军,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不敢说你是我害死的!” 段宏:“我等着你,你若不这么做,你就是个懦夫!” 白宣:“不跟你斗嘴,到时候有的你后悔!” 段烈:“都快成一家人了,何苦啊这是。” 段宏:“谁跟他是一家人,哼!” 白宣:“幸好玲珑不是你闺女,要不然这辈子别想嫁出去。” 卢焕:“两位都是大秦重臣,被宰为这种小事争吵了不休了。段宏,你依计行事,个中道理不用老夫给你讲明白吧?记得回了咸阳先去见太子。小宣,现在是要对付头曼,不要节外生枝!” 白宣:“头曼已成瓮中之鳖,无需担忧,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再憋憋他!” 卢焕:“好,我们各自以依计行事。” 第161章是囚徒还是质子 大秦和匈奴的和谈正式开始了,那间专门用来谈判的大帐开了南北两个出入口,头曼和兰鄙俚从北面的出入口进来,白宣和卢焕等人从南面的出入口进来,如此一来就避免了白宣和头曼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的局面出现。尽管大秦方面的每一个人每次都觉得白宣和头曼打很提气,因为白宣就没吃过亏,基本上都是把头曼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走完之后白宣是神清气爽,卢焕等人是心情分外美丽,但是毕竟现在白宣身份不同了,不能动不动就把匈奴大单于踹倒在地一顿胖揍。 卢焕是这样劝白宣的:“君侯,这恐怕是匈奴人的奸计。君侯试想头曼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现在的情势对匈奴极为不利,只要大秦在他们背后捅上一刀,说不定匈奴就回土崩瓦解。头曼也不是傻子,他怎能不知利害。可是君侯你看,这厮来到榆林塞之后气焰十分嚣张,每次都是他主动挑起纠纷和君侯打斗一场。虽然每次都是他吃亏,可是君侯仔细想想,那头曼下次俺还是这样。因此老夫以为,头曼是故意惹怒君侯让君侯打,君侯每次获胜逐渐的对头曼的恨意就会消失,这在和谈中对头曼是有利的。” 白宣:“大夫,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头曼有这么聪明,但是我不得不赞同您的猜测,因为我现在的确不太恨头曼了。您提醒的很是及时,我们好好和谈吧。” 事实证明,卢焕不愧为大秦重臣也堪称是老谋深算,自从白宣和头曼正式开始谈判之后,头曼屡次挑衅都被白宣骂的体无完肤,但是不管头曼怎样无礼白宣都不和他动手。接连三天之后,头曼不嚣张了,每次都和白宣大眼瞪瞎眼隔着桌案对峙,谈判的主角换成了卢焕、段烈对阵兰鄙俚。不用多分析,只许看谈判双方对阵的主角就知道,匈奴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 打仗卢焕和段烈是外行耍嘴皮子斗心眼儿,那可是他们赖以养家糊口的本事,兰鄙俚对上卢焕和段烈就好似七八岁的顽童和遇上了两只老狼那结果不用想都知道。 但卢焕把一大摞卷在一起的竹简拍在兰鄙俚面前时,自诩为匈奴第一智者的兰鄙俚头都大了。兰鄙俚认识大秦的官方文字金文大篆,但也仅仅是认识算不上精通,他的水平相当于大秦学馆中入学一年左右的学子的水平。看那些竹简是相当的吃力,而且卢焕等人也是故意弄出一些华丽的辞藻罗列在竹简上,兰鄙俚那可怜的秦语水平直接被卢焕和段烈虐的一点渣都不剩。 兰鄙俚索性不看了,他对卢焕说:“大夫,我不认识秦文,秦语说的也不好,你就直接说匈奴要怎样做大青才答应不从背后捅刀子。” 卢焕:“君侯,匈奴大当户问您呢。” 白宣:“条件嘛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简单的一种是复杂的。兰鄙俚,你选哪个?” 头曼不等兰鄙俚说话就抢先说到:“简单的!” 白宣:“好好好,简单的就是,头曼你归附大秦,取消大单于尊号,大秦封你为阴山郡守还让你管理你的部族。但是,大秦要在阴山郡设置监管机构,就叫河套都护府吧,这个都护府是专门管理匈奴以及其他部族事物的,而且都护府要在阴山郡驻军,都护府治所就在头曼城。河套都护府所想范围之内所有部族均需听从河套都护府大都护的调遣,若有不从格杀勿论!还有就是,都护府所辖各部每年均需按照规定数量向大秦进贡战马和牛羊,每当大秦有战事之时,各部要按照河套大都护的安排抽掉精锐为大秦而战!头曼,你只要答应这两条,我保证不仅不背后捅刀子,我还要帮你打退月氏和东胡,怎样?你是答应啊,还是答应啊!” 啪!头曼的手狠狠拍在桌案上,他恶狠狠的盯着白宣半晌之后才说出两个字:“休想!” 白宣:“你不答应?那好,咱们就按照复杂的来。卢老、段老,一条条的跟他们谈,谈妥一条再谈下一条,哼!” 白宣说完起身离席出了帐篷领着白泽、王离还有亲卫们玩儿去了。段宏从那小山一般的竹简堆上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打开。 段烈:“大当户,咱们就开始吧,你得快做决断,不然等都谈妥了你们匈奴怕是也剩不下几个人了。好,第一条~~~~” 第一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头曼答应让冒顿留在大秦做质子。这条其实根本不用商量,因为冒顿本来就在白宣手上。白宣、卢焕之所以把这条放在在前面是有目的的,这是一道坎也是一个坑,只要头曼答应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战败,等于是向大秦低头。答应了这一条,接下来就是一点点的给头曼上套,说实话这一大堆条件有八成是幌子,真正的条件藏在卢焕的袖子里还有段烈的脑子里。 对于让冒顿当质子这一条头曼其实是没有异议,他现在要的是大秦承诺不在背后使坏。头曼认为,只要大秦能承诺做到这一点,匈奴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合理的。当然,等匈奴缓过气来,头曼绝对会用烈马和弯刀把失去的再抢回来。 但是兰鄙俚不答应了,他这次来早就有打算,哪怕是让出头曼城也要把冒顿换回去。 兰鄙俚:“卢大夫,我们不要兜圈子了,直说吧。只要你们把冒顿还给我们,并保证不在背后捅刀子,我们匈奴就把头曼城让给你们,并主动扯到阴山以北,我保证匈奴的牧人绝不过阴山。” 头曼:“你说什么!兰鄙俚你疯了不成!” 卢焕和段烈对视一眼随后抱着膀子冷眼旁观头曼和兰鄙俚争吵,吵就吵呗,卢焕和段烈可没那份好心去劝,没从中挑拨两句就已经算厚道了。 兰鄙俚:“大单于,头曼城只是死物,秦军既然你能够攻破就说明头曼城已经不安全了,留着何用不如用来换回冒顿,他可是你惟一的儿子呀。” 头曼:“冒顿是我儿子但也是匈奴的左贤王,你以为秦人会为一个特头曼城而放弃冒顿吗,那是不可能的,有那个白宣在无论你答应什么条件他都不会放归冒顿的。兰鄙俚,如今匈奴还有多少拿的出手的筹码!” 兰鄙俚:“冒顿是你儿子也是我的外甥,作为舅舅我为冒顿着想其实就是为你着想。牧场没了不可怕只要人在就行。大单于,你不要弄错了!” 头曼:“我是匈奴大单于,这件事我说了算。我不能让冒顿成为白宣肆意宰割匈奴的一把刀。卢焕你说,就兰鄙俚刚才说的条件,别的先不说,我就问你们能答应吗放归冒顿吗!” 卢焕嘿嘿一笑说:“如果以大当户提出的条件为基础,再加上大单于自去单于尊号归附大秦,同意大秦设置河套都护府,答应今后各部遵从都护府的管辖的话,那就好商量了。” 头曼对兰鄙说:“听见没有,这么多条件换来的只是一个好商量,和秦人谈判永远不如和他们动刀子来的痛快。” 头曼回头问卢焕:“卢焕,你告诉我什么叫质子。” 卢焕:“质子嘛就是各国相互结成盟友,国君之间为表示真诚将自己的儿子派到他国为质,这样的公子或者王子就叫做质子。质子的身份特殊,到了别国任然享受和在本国一样的待遇。出有车马仪仗,入有娇姬美妾,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馔,除了不能随意离开他国国都之外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头曼:“不要骗我,如果两国翻脸质子会如何?” 段烈:“会死。” 头曼:“你很诚实。” 兰鄙俚:“大单于你也听明白了这个质子就是个人质!” 卢焕:“大当户说的没错,但是现在就是这个情势,你们说了不算。而且我要告诉两位,如今的冒顿连质子都算不上。” 兰鄙俚:“你们敢虐待冒顿我就很你们拼了!” 卢焕:“大当户请冷静,这件事也不能怪我们呀,冒顿时战败被俘现在的身份就是囚徒,囚徒的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去。他现在是住牢房、穿破衣、吃剩饭,只能待在不见天日的牢房内。若是当了质子就不一样了。大当户、大单于,这第一条请二位决断呗。” 让冒顿当质子还是做囚徒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且是一个答案非常明显的问题。卢焕说的对,在当前的情势下无论是头曼还是兰鄙俚都说了不算,他们能做的只是答应还有不答应。 头曼:“本单于答应让冒顿做质子,但是匈奴归附大秦之事休提!” 兰鄙俚叹了口气坐下一言不发,卢焕和段烈对视一眼,说实话俩老家伙心里挺高兴的,但是这俩老家伙已经修炼到脸皮连针都扎不透的境界,所以从外表来看这俩几乎是面无表情。 卢焕看着头曼慢条斯理的说到:“这第一条就算达成一致,其他的我们再议,再议。” 第162章快了 谈判仍在继续,卢焕和段烈牢牢掌控了谈判的节奏和主动权,老哥俩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嬉笑怒骂肆意挥洒,玩的很是惬意。再看头曼和兰鄙俚却是越来越坐不住了,谈判的时间拖得越长对匈奴越不利。蒙恬没有阻止匈奴的信使因此匈奴和月氏、东胡的战报总是能及时的送给头曼。匈奴人基本上都不会写字,而且也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信使报告军情都是当着卢焕和段烈的面大声说出,这等于是把匈奴的情况一点不剩的告诉给大秦。 其实就算头曼躲到别处听取军情也没用,这大帐周围全是大秦士卒还有冷锋的探子,只需要一转身的功夫匈奴的最新战报就会穿进卢焕和段烈的耳中。在这种情况下,匈在奴和大秦的谈判中想要占到便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头曼和兰鄙俚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少出血,尽量少付出点代价。 榆林塞以北约十余里处有一道长约两三里的峡谷,峡谷东西对峙,峭拔雄伟,榆溪河水穿峡而过慵懒迟缓的流向远方。在温暖的季节里,河水两岸林木青翠,群花生艳,景色很是优美。由于峡谷两侧的山岩呈现红色,故此被当地人称为红石峡。 在这个季节里当然看不到什么林木清脆鲜花盛开的景色,不过奇特景观在于峡谷中的河水从来都不结冰,而且一到冬天河水清澈见底游鱼水草历历在目,算是冬天里难得的奇景。 白宣当然知道这红石峡在现代是一处风景名胜,所以特地来看看这处风景名胜在几千年前的原始风貌。到了红石峡之后白宣不禁感叹,果然够原始,在现代号称万里长城第一胜景,摩崖石刻闻名天下,名人留字数不胜数的红石峡现在却是一片纯粹的自然景观。 没有寺庙没有道观,也不见石刻书法,有的只是怪石嶙峋、峭壁高耸,林木萧瑟,唯有峡谷中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流淌。 在河边一处向阳背风的地方,裹着裘皮的白宣在那装摸做样的钓鱼,白泽正和亲卫一起架起火堆烤着羊。来到榆林塞之后,白宣的饮食习惯就跟匈奴人无限接近了,不过这个年代的大秦边地百姓的饮食基本上也是这样,只不过比匈奴人多了吃粮食和蔬菜瓜果的习惯。 在白宣身边,同样裹着裘袍的冯去疾和王离正摆弄着一个泥炉子,这是白宣亲手做的,内膛用的还是白宣自己烧制的陶筒子。泥炉不大方便携带,但是一旦生起火来却是比那火堆温暖的多,因为白宣用的是会燃烧的黑石,也就是煤。榆林塞附近就有大煤田,而且是优质煤,白宣忙里偷闲按照记忆找到了几处煤矿挖了一些出来给榆林塞的将士们和百姓们取暖做饭用。当然相应的炉子也做了出来,使用煤炭的注意事项也告诉了大家。 泥炉的火势很旺,架在上面的铜壶咕嘟嘟的喷吐着水汽,往常用木炭怎么也得一炷香的时间才能烧开的水,现在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就滚开了,可见煤炭的热力是木炭不能比的。 王离拎着铜壶将水倒进冯去疾准备好的茶壶里,冯去疾跟着白宣出来根本不是来钓鱼的,他是要体味一下周围银装素裹,脚下碧水流淌,他自己稳坐期间悠然品茶的意境。因此冯去疾的鱼竿其实就是个摆设。 白泽忙的满头是汗,他的头盔早就扔到了一边,新长的头发还不够长,显得跟狗啃过的似的。这家伙恢复得很好,只是脸上戴着一只软羊皮制成的眼罩,远远看去真的很像是加勒比海盗,如果他的手换成一个弯钩那就更像了。 冯去疾对白宣要求挺严的时时处处提醒白宣要有君子风范,冯去疾自己也是严格按照君子威仪要求自己。但奇怪的是他跟白泽却是无所不谈,和冯去疾相比白泽算是一个莽夫了,这俩人不仅身份地位从相差悬殊,而且形象上也不搭调。俩人站在一起任何人看见都会觉得,这俩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但是榆林塞的将士百姓都知道,军司马冯去疾和白泽那就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好友,冯司马可以和白泽拎着酒壶勾肩搭背的逛大街,高兴的时候还会骂粗话,但是不管啥时候冯司马在军候面前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君侯拿冯司马没脾气,所以谁惹了君侯必须第一时间跟冯司马求援,只要冯司马开口,最多被君侯踹一脚骂两句,关进小黑屋里待三天就没事了。所以呀,现在在镇北军中以及整个北地三郡百姓心中,白宣最大紧跟着就是冯去疾了。 冯去疾抿了一口茶,随后惬意的呼出长长的白雾。这茶是白家送来的,据说是去年的秋茶,而且还是白家夫人亲手采摘的,在榆林塞也就只有白宣、冯去疾、卢焕、段烈和李斯能喝得到。 冯去疾品着过去的心上人采的茶,瞥一眼心不在焉的连鱼咬钩都不知道抬杆的白宣,他心里爽的不行。 冯去疾:“再不抬杆别说是鱼,连杆都没了。” 白宣猛地一抬鱼竿,除了钩一片鱼鳞都没见。 冯去疾:“心里有事就不要钓鱼,和我一起品茶聊天多好,如此也不辜负媛儿的一番辛苦。” 白宣:“媛儿也是你叫的,就算不愿叫夫人,至少也得叫声弟妹吧。” 冯去疾:“我跟媛儿自幼相识,袁伯父在时两家也是有往来的,若按此论我应该是你的舅兄。” 白宣:“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相当舅兄也可以,早点成家。我看段家玲珑不错,要不你试试?” 冯去疾:“段大人看中的是你。” 白宣:“看中我有何用,就算我娶玲珑也只能当个妾,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还有双儿等着我给名分呢,玲珑嫁给我就是小三儿啊。嫁给你就不一样,绝对是正房大夫人,这一比高低立判。我想段烈应该知道如何舍去。” 冯去疾:“这个,总得看看她什么样啊。” 白宣:“也是,别担心,我已经让媛儿去找人给玲珑画幅像,用不了几天就会送来,你再等等。老冯啊,下次跟着我一起去见头曼,没别的意思啊,你得跟段烈多亲近让他知道你的好,让他明白玲珑嫁给你才最幸福。” 冯去疾:“君侯,你真的不想娶玲珑?” 白宣:“不想,骗你就是狗!” 冯去疾:“其实我见过玲珑。” 白宣用肩膀碰碰冯去疾煞有介事的问:“长得咋样?” 冯去疾脸上一红点点头说:“嗯。” 白宣:“嗯是啥意思?你夸美女长得好看就是嗯一声?” 冯去疾:“自从你娶了媛儿之后我也就死了心,然后去静竹居买醉,然后遇见玲珑给段大人买酒。她还冲我笑了一下,那一刻我觉得我那死了的心复苏了。嗳,白宣你离我那么远干啥?” 白宣:“恋爱中的老男人真恶心。” 冯去疾:“白宣!我就比你大三岁!” 白宣:“好吧好吧,你赢了。咱不吃鱼了,有羊腿谁还吃鱼呀。阿泽,羊腿烤好没?” 白泽:“羊腿来喽,咦,小丽呢?” 众人四处一看,发现王离正和一个穿着裘袍的男孩一起坐在河边钓鱼,俩人中间的矮桌上放着那把铜壶还有两个银碗,银碗里是热气腾腾的奶茶。 男孩:“哈哈,我逮到鱼了!离哥你看这条鱼大不大。” 王离斜眼看了一下男孩说:“你自己看看你离哥身边这只桶。” 男孩往里一看,只见桶内一条大鲤鱼沉在桶底一动不动,天冷啊,鱼也是怕冷的。 男孩:“离哥你是怎钓到的?” 王离:“冒顿,哥不告诉你,你自己琢磨。” 这个男孩就是冒顿,如今他已经从囚徒变成了质子,待遇自然和以往不同,而且不论白宣去哪里都带着冒顿。这倒不是白宣照顾冒顿,而是为了把这只小狼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冒顿敢有任何反抗的迹象,白宣定会在第一时间亲手杀了他。 自打嫪毐护着段宏返回咸阳之后,王离就成了冒顿的监护人,这俩年纪相差不大,以前又没见过可以说俩人之间没啥直接的恩怨,所以俩人相处还算融洽,现在冒顿就和王离住在一起。冒顿毕竟年幼,和王离处的时间长了多少都有些感情,现在冒顿就管王离叫离哥。 冯去疾低声问白宣:“你魂不守舍就是因为这狼崽子?” 白宣:“不,我是担心小政啊。你不知道,黄皓的密信中说,那帮人胆大包天的集体弹劾小政,说什么我之所以敢为所欲为实际上是小政暗中授意的。你说这帮人是不是在作死。” 冯去疾:“都这个时候了,该看的早就看明白了,大王为何还不动手?” 白宣:“我猜大王是在等一个机会,我感觉快了,快了呀!” 冯去疾看这白宣的样子没敢深问,通常白宣这样皱着眉头说出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第163章永远陪着寡人 咸阳,如今的咸阳城内气氛凝重,吕不韦领着自己的人和肖冒鼓动的那帮人唇枪舌剑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一场针锋相对大大出乎吕不韦的意料之外,他觉得自己的势力发展的够快够大了,没想到如今对方忽然发难带出的隐藏实力确实如此惊人,连赢氏宗亲都有几位站到那边去了,可见这么多年人家一点没闲着,大意了,大意了。 更让吕不韦没想到的是,这帮人真的很是大胆,在肖冒将“段宏”的尸体以及证人带回咸阳之后,当秦王子楚撤销白宣太子太保的诏命似乎是给这帮人提了个醒,这帮人突然调转矛头,锋芒直指太子嬴政。 如此一来这帮人的真实目的昭然若揭,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输赢但总体上相持不下。秦王子楚抱病不上朝,原本还让太子嬴政侍奉汤药,但在三天前却命嬴政东宫读书不得参与朝政,随后命长安君成蛟回宫侍奉汤药。 这就如同热油锅里浇了一瓢凉水,朝野上下炸开了锅。太子嬴政一派颇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吕不韦有些吃不住劲了,他进宫求见子楚而子楚却不见他,只命长安君成蛟传话要吕不韦自己拿主意。 吕不韦出了宫回到家里就和华容进了内室,两人连折腾带商议,半天之后,夫妻俩一起出府,出了府门之后分道扬镳各自奔东西。吕不韦自然去了九嵕山,而华容则进了后宫。 还是在那个老地方吕不韦见到了赵姬。 “情势急变,肖冒找到了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大王已经对白宣起了疑心。现在那帮人的冒头都指向了小政,我不得不丢车保帅,暂时先委屈白宣了。” 赵姬:“白宣没和你联系吗?” 吕不韦:“他定是被卢焕等人夺了兵权,不然不可能一点音讯都没有。我来之前已经和华容商议过,我让她去和丽妃谈,我们牺牲白宣,把白宣的位置让给那边的人,想保住小政再说。” 赵姬:“我只怕,就算我们牺牲了阿宣也保不住政儿。” 吕不韦:“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王的意思最重要,如今大王连见都不见我,话都让成蛟转达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赵姬:“我已经乱了方寸,没想到丽荣这么有本事,那就,那就唉。” 吕不韦:“你不要愧疚,若论愧疚没人不得过我。我跟阿宣算是荣辱与共的,可如今要我亲手抛弃阿宣我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这些事由我来做,你就当不知道。放心我会尽力保住阿宣的爵位和封底,最不济也要保住他的全家性命。” 赵姬:“那,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六英宫偏殿,丽荣和华容二人面对而坐。 丽荣:“咳咳,他是这样说的?” 华容:“是啊,你姑父就是这个意思,姑母觉得这样可以避免两败俱伤。” 丽荣:“姑母,当年我父亲就说吕不韦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我父亲的话一点没错。您告诉吕不韦,我答应了,但是他得先有所表示。咳咳咳。” 华容:“我回去就跟他说,丽荣,你是不是着凉了?看过御医没有?” 丽荣:“不碍的,御医说就是着凉了,吃了几服药快好了。” 华容:“一切多加小心,咱们还都指望着你呢。” 丽荣:“姑母,吕不韦此时不在朝中也不在府中,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华容:“知道,我自然知道。我又不傻,不可能不知道。” 丽荣:“姑母能忍得住?” 华容:“凡事要看长远,有些时候忍不住也得忍。” 丽荣:“姑母,其实我一直在琢磨是不是把这事告诉大王。我相信,大王若知道此事,吕不韦和赵姬必死无疑。可我又担心大王受不了这打击。如今大王的身体最重要,他必须撑到成蛟成为太子才能咽气。所以,我暂时没动。姑母,你告诉吕不韦,我要的是成蛟成为太子,他若不答应就别怪我心狠手黑,就算成蛟成不了太子我也要让吕不韦和赵姬和嬴政一起玉石俱焚!” 华容:“好,我们尽量不走这条绝路,但是一下子让你姑父放弃太子转而支持成蛟这比较难。” 丽荣:“并不难,之所以难时开出的价格不对,只要我开出的价格合理,只要我手中制胜的筹码,吕不韦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咳咳咳咳。” 华容:“好吧,我去跟他说。丽荣,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丽荣:“姑母,其实我更愿意和白宣成为亲戚,我认识白宣晚了,否则的话白宣早就保着成蛟成为太子了,又何必如此费事。你可以告诉他,哀家不会让白宣死,也不会夺他的爵位封地。因为大王虽然撤了白宣太子太保的职衔,但却没有剥夺白宣是成蛟师尊的职衔,白宣任然是成蛟的老师。” 华容:“天啊,原来大秦真正的豪门是白家啊!那你姑父这样,岂不是得罪了白家,不行,我等赶紧告诉他去。” 丽荣:“姑姑,你若敢告诉他,那么明天的朝堂上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吕不韦还有那个早就该死贱人!姑母,好好琢磨一下,你是说还是不说。” 华容瘫坐在原地,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丽荣站起身走出几步又回头说到:“谁都知道荣华富贵好,可有谁知道荣华富贵不是凭空来的,想得到得付出代价。有些时候,这个代价还会让你连人都做不成!姑母,好好思量啊。咳咳咳咳” 寝宫内,秦王子楚靠在床榻上,他身上盖着厚厚的裘袍,寝宫内还点起了炭火盆子,但是子楚的身体还是不断的在发抖,他依旧不断地在咳嗽。 长安君成蛟端着汤药来到子楚面前。 “父王,该吃药了。” 子楚:“这苦汤子喝得寡人直犯恶心,蛟儿,你放些蜜进去。” 成蛟拿起子楚榻前桌案上的银勺舀了一些蜜汁放进汤药内,随后他用银勺搅动汤药,随后舀起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成蛟:“父王,不苦了,您喝药吧。” 子楚:“拿来。” 子楚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之后就立刻皱起了眉头说到:“还是苦,蛟儿你尝尝。” 药碗被子楚转了一圈儿递给成蛟,成蛟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说:“父王可能是不耐苦味,成蛟再给父王放上几勺蜜汁。” 正在这时丽荣回到寝宫,她一见成蛟在喂子楚吃药就立刻走过来接过药碗。 “还是我来吧,蛟儿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成蛟:“是,父王、母妃,儿臣告退。” 子楚挥了挥袖子,成蛟退出了寝宫。子楚在丽荣的的侍奉下一口口的喝干了药汁。丽荣用手帕替子楚擦干了嘴角,正当丽荣刚刚放好药碗的时候,她的手却被子楚拉住。 “大王。” “丽荣,你高兴吗?” “丽荣能陪伴大王左右,又能天天见到成蛟自然高兴了。咳咳。” “你受了风寒近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好好修养吧。” “臣妾这点小毛病不算什么的。” “丽荣,还记得你我定情的时候你曾说过要永远陪着寡人,这话寡人一直记在心里。其实,寡人也希望你能永远陪在寡人身边。” 丽荣笑着说到:“臣妾说的话自然记得,只要大王愿意臣妾就一直陪在在大王身边。” 子楚笑了,他摸着丽荣的脸说:“那好,你就永远陪着寡人吧。你的身份应该提一提了。” 自出这句话一出口,丽荣的心就怦怦乱跳,丽荣现在是王妃,又是代替王后打理后宫事务,再提一提那就只能是王后了。丽荣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她抱住子楚撒娇似的问到:“大王,臣妾的身份不用提了,若是大王真的疼爱臣妾,那就请大王把这份心思用在成蛟身上吧。” 子楚笑着问:“怎么,和吕不韦谈妥了?” 子楚的话音不大但却如同在丽荣耳畔炸响了一个霹雳,丽荣慌忙跪倒在地,她紧张的看着子楚,她发现子楚一直在笑,可这笑容却让丽荣不寒而栗。 丽荣:“大王说的是什么,丽荣不懂。” 子楚:“不懂,那寡人就让你懂,你想要的寡人给你!” 第164章秦王之狠 哗啦,一份竹简扔在丽荣身边,丽荣拿起一看顿敢如坠冰窖,浑身血脉如同被冻住了一般。这份竹简是一份给子楚的奏疏,奏疏抬头第一句就是“臣,北地郡郡守段宏顿首叩拜,祝吾王万寿千秋……” 其他的内容根本就不用看了,但是一个“臣,北地郡郡守段宏”就足以说明一切。丽荣还算冷静,还知道看看这份奏疏的日期。这一看,丽荣仅存的侥幸被击得粉碎。这份奏疏是三天前的,发出的地址就在咸阳段府。也就是说,段宏现在就活生生的在咸阳城内蹦跶。段宏没死,那么肖冒带回来的那具尸体和那个证人又是怎么回事? 丽荣惊慌失措的看着子楚,子楚笑着说到:“白宣喜欢算计别人,往往设置一个局就能看都一个人的本意,寡人虽然对他的做法不敢苟同,但却会觉得这办法很有效。白宣管这叫挖坑或者坑人,这个叫法实在贴切。白宣大破头曼城之后,跟寡人说了一件事让寡人忍不住挖了个坑,这个坑让寡人看到了想看到的以及平时看不到的,如今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丽荣,你不想跟寡人解释吗?” 丽荣:“大王,这些都是臣妾安排的,是臣妾指使肖冒做的。臣妾要做王后,因为赵姬她不配。成蛟必须成为大秦太子,因为只有成蛟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 丽荣也是被逼急了,把一直不肯亮出的底牌亮了出来。她本以为子楚会大怒会追问,但是令丽荣没想到的是子楚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 子楚:“说说你的理由。” 丽荣:“难道,大王知道赵姬和吕不韦之间的龌龊事?” 子楚:“他们之间有什么龌龊事?” 丽荣:“大王何必问臣妾,只需找来吕不韦和赵姬一问便知。” 子楚:“那么,成蛟又是怎么回事?” 丽荣:“成蛟是臣妾和大王亲生,自然是大王唯一的儿子,自然就应该是大秦的太子。” 子楚:“嬴政呢?” 丽荣:“大王,难道您还不明白,嬴政根本就是吕不韦和赵姬的儿子!赵姬嫁给大王之前本来就是吕不韦的侍妾,吕不韦为了和大王拉上关系才把赵姬献给大王为妻。大王和赵姬成亲之后仅仅六个月就生下嬴政,这说明赵姬嫁给大王的时候就已经怀了嬴政,难道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子楚:“看来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呀,寡人小看你了。按照你的说法,嬴政还真的不是寡人的儿子。但是寡人告诉你,他是!他是寡人亲的不能再亲的亲生儿子。很惊讶是吗?寡人没糊涂,寡人也不是为了面子硬撑,因为这件事是寡人亲手所为,你先听听吗?不管你想不想听,寡人都要告诉你,因为你是要陪着寡人的,王后。” 子楚:“十五年前,寡人质于赵国邯郸,那时秦赵之间战事不断,寡人天天过着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身为敌国质子,寡人所受的凌辱和轻视可想而知,可就在这时吕不韦出现在寡人身边。寡人知道他的心思,跟知道他的本事,寡人所求和吕不韦所谋不谋而合所以我俩很快就成了君臣和兄弟。寡人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在吕不韦的安排下寡人结交他国质子,逐渐的寡人贤名传遍列国。” “有一天,寡人刚刚宴请完齐国质子,那时候不韦已经去了秦国为寡人奔走筹谋。当寡人送齐国质子到门口时,互见门口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寡人记得那是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她就那样站在门口冲着我甜甜的笑,从那一刻起便是一眼万年。寡人还记得齐国质子当时惊呼好美的女子,还拉着寡人的手问她是谁。寡人但是就说她是寡人的未婚妻子。寡人还记得齐国质子顿足捶胸,口口声声说羡慕寡人,齐国质子的话让寡人更加喜爱这个女子。不要打断寡人,没错,这个女子就是赵姬。” 子楚:“那时候赵姬刚刚出道,但已经芳名远播,是吕不韦将她赎身收进府内。这件事不韦曾经告诉过寡人,只不过但是寡人没在意。而且,古人的府邸和不韦的府邸分开的,因此寡人一直没见过赵姬。但这一次,不知为何赵姬却来到了寡人府门前,也许是她走错了门,也许是天意。总之,寡人只看了她一眼就决定娶了她。” 子楚:“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寡人而言是一时不见如隔三生!赵姬是来送信的,不韦从咸阳发来的信,本应该是吕牵送来,但是那天恰好吕牵有事不在所以是赵姬来送信。寡人邀赵姬到府中花园游玩,赵姬答应了。可是当寡人知道不韦和赵姬是一对恋人的时候,寡人心中的痛楚无以言表。但是寡人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寡人忍住了。可是寡人一闭眼眼前全是赵姬的影子,寡人忍了半个月终于忍不住了。寡人找个理由把吕牵支了出去,随后邀请赵姬来寡人府邸观看新买的琴,赵姬是喜欢这些的。那一晚皓月当空花香满庭,我们边饮酒边吟诗,赵姬的琴艺十分了得,她的舞姿曼妙无比。那时的她才十六岁,正是娇俏活泼的好时节。那一夜我们歌的畅快舞的尽兴,到后来寡人把赵姬灌醉了抱进了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寡人一向严于律己,但唯有这一次寡人禽兽不如,但是寡人一点都不后悔。” 丽荣看着子楚容光焕发的脸惊讶的瞪大双眼,她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事若不是子楚自己说出来,谁敢相信是真的呢。 子楚低头看看丽荣继续说到:“寡人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赵姬。只不过,你比赵姬多了贵气少了风尘。这也是寡人被你吸引的缘由。寡人和赵姬一夜缠绵之后,第二天赵姬寻死觅活,于是寡人就用吕不韦来要挟赵姬逼她就范,赵姬只得委曲求全顺从了寡人。当不韦从大秦赶回邯郸的时候,寡人就对不韦说,寡人要娶赵姬,她要成为寡人的王后。呵呵呵呵,那是时候寡人还叫公子异人,刚刚成了华阳夫人的儿子,寡人的生母还是个身份卑微的媵侍连妾都算不上的人。但是寡人为了得到赵姬,居然敢说要让赵姬成为王后。寡人记得当时不韦的表情就和你一样,惊讶、愤怒、痛哭。寡人就那么看着吕不韦,寡人的手紧紧攥着赵姬的手。你知道吗?寡人当时早已想好,只要吕不韦不答应,寡人立刻就说,将来寡人把大秦江山给吕不韦,条件只是娶赵姬。呵呵呵,吕不韦没让寡人说出这句话,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丽荣咽了口唾沫问到:“怎么,怎么做的?” 子楚:“不韦对我深施一礼说,恭喜公子恭喜赵姬姑娘喜结连理。当时,赵姬挣脱寡人的手哭着跑了。但寡人知道,寡人赢了。吕不韦是个人物,值得寡人新任也值得寡人委以重任。你说的不错,寡人和赵姬成亲时赵姬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恰好是不韦在大秦为寡人奔走的时间。你不要怀疑,因为寡人和赵姬第一夜缠绵时,尽管她醉了但是她还知道喊疼,还有落红缤纷。这就说明,不韦还没来得及和赵姬行夫妻之实,是寡人抢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丽荣的眼泪顺着双眼不断滑落。输了,输的干净彻底,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丽荣:“大王,臣妾错了,臣妾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大王不要迁怒于成蛟。” 子楚:“寡人怎会迁怒成蛟呢,毕竟他也是寡人的骨肉。寡人让白宣继续做成蛟的师尊是何用意难道你不知道吗?” 丽荣:“多谢大王恩典,丽荣这就去死。” 子楚:“说好了你要陪着寡人的,怎么,要食言吗?” 丽荣抬起头满怀希望的看着子楚。 “大王,您是原谅丽荣了吗?” 子楚:“你会成为王后的,寡人现在就可以封你为王后。你的亲族会活的很好,但那些首恶必须死。如果他们想要用你刚才说过的话蛊惑百姓的话,诛九族!黄皓。” 黄皓一身礼服走进寝宫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之后说到:“老奴在,请大王吩咐。” 子楚:“宣。” “王有命,册立王妃芈氏丽荣为王后。老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册封王后的诏命就在眼前,黄皓身后的宫女们端来王后凤冠和礼服,丽荣梦寐以求的一切就在眼前,可是丽荣却没有一丝兴奋,她看着华丽的凤冠,精美的礼服内兄涌起的是恐惧。 丽荣摇着头快速爬到子楚身边抱住子楚的双腿哀求道:“大王,年在往日的情分上求大王开恩,丽荣不做王后了,不做王后了。” 子楚摸着丽荣的秀发说:“晚了,王诏如山任何人不得更改。你若真心为成蛟好,就放弃挣扎,认了命吧。替王后更衣。” “不不不!大王,求你!不!” 噗的一声,丽荣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子楚说到:“王后丽荣德容俱佳,怎奈和寡人一样染上了肺痨,病势沉重。黄皓,寡人给你一道王诏,待寡人驾崩之后,准王后丽荣陪葬陵寝!” 黄皓:“喏!” 寝宫内侧传来丽荣的哭喊声和咳嗽声。 “大王!咳咳咳咳。大王啊!咳咳咳咳咳咳……” 子楚站起身来说到:“未免此病传给他人,即刻封闭六英宫,任何人不得私自见王后丽荣,即便是长安君也不行。丽荣在宫中的心腹都落网了吗?” 黄皓:“一百三十六人全部落网,当场斩杀二十七人,无一逃脱。” 子楚:“留几个侍奉她的宫娥,其余的,赐死!” 黄皓:“喏。” 子楚:“从现在开始到寡人驾崩之前,寡人都住在章台宫。” 黄皓:“大王~~~~” 黄皓扶着子楚来到章台宫,一路上子楚的咳嗽就没停过。好不容易进入章台宫偏殿内坐在榻上之后,子楚这才长处一口气。 “政儿,父王没能陪着你长大,就让父王最后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吧。黄皓,可以开始了。” “喏!” 黄皓掏出令牌甩给门口等待的黄崆,黄崆接过令牌快步而去。早已经集结待命的大秦冷锋迅速出发,他们蹿房越脊眨眼间消失在夜幕当中。 子楚:“安排妥了?” 黄皓:“大王放心,都妥了。” 子楚:“呵呵,寡人有点等不及了,等不及想看看那些人的的样子。黄皓,你说会不会当场就被吓死几个?” 黄皓:“这,老奴不知。” 子楚:“你呀,越来越心软了。罢了,这件事做完之后你就高老还乡吧。白宣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地方,寡人也不能小气,拿去吧。” 子楚把一块令牌塞给黄皓,黄皓双手接过泣不成声,平时老成持重的大秦少府令此时连一句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哭得像个吃奶的娃。 子楚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满天的繁星,他喃喃的说到:“不韦,寡人欠你的你自己拿吧,但是别过分!白宣,寡人把大秦和嬴政,交给你了!” 第165章命中注定的初见 次日的朝堂上堪称天雷滚滚,霹雳闪电接连落下。子楚根本就没废话,上了朝直接命人把段宏带上了大殿,段宏一出现在大殿内所有的人立刻全都明白了。 这回这个坑实在是太太太,太特么坑人了,这是不把人坑的被诛了九族不罢休的节奏。段宏站在大殿中央口水四溅的痛骂那些把他说死了的人,然后声如雷鸣般的痛斥白宣在边塞见死不救的恶劣行径。然而,没人听他说的是什么,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丢了一只胳膊但依旧活蹦乱跳段宏骂大街。 秦王子楚啥话都不说,一边咳嗽一边嘿嘿嘿的笑个不停。那笑声太渗人了,段宏刚刚控诉白宣把他软禁在军营中的时候,肖冒第一个承受不住子楚那夜枭般的笑声,直接大喊一声一头撞在了大殿内的大柱子上。 啪嚓,万多桃花开呀。就这样,段宏也仅仅是楞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子楚然后继续喷。 啪嚓,啪嚓,啪嚓! 接二连三的有人撞向立柱,前后有五人之多。更有不少人瘫倒在地,有的人直接背过气去,而有的人则如丧考妣屎尿横流。段宏终于明白过来了。 “大王,臣是不是说的错什么了?” 子楚:“段卿,你说得很好,继续。寡人绝对不会轻饶了那厮!” 段宏不太明白,大王嘴里的那厮指的是白宣还是别的什么人。 段宏:“大王,其实臣也没想把白宣如何,毕竟他攻克头曼城击败了匈奴大军,活捉了匈奴太子冒顿,北疆数年之内不会受到匈奴人侵扰,这是大功一件。还有就是出现在白宣正和头曼谈判,值此关键时刻臣请大王千万不要撤换白宣。” 子楚这回不是嘿嘿的笑了,而是满面春风的哈哈大笑。 子楚:“赐坐,段卿到寡人面前来仔细说。黄皓,给段卿上茶。” 段宏:“谢大王。大王,臣想说说关于北疆今后的打算。” 子楚:“好,你仔细说,慢慢说,不要着急越详细越好。” 段宏:“大王,那个殿上有很多大人这个,便溺,这个。” 子楚:“黄皓,把那些便溺之人拉出去砍了!连自己的屎尿都管不住,留着何用!” “喏!” 呼啦一声,大殿上立刻空出了不少位置,随着内侍打扫之后又点上熏香,大殿里的众臣总算不用捂着鼻子了。但是,那些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大臣却还在原地,没有大王的旨意谁敢动他们呢。 段宏忽然觉得大殿上的气氛十分不适合说北地郡的民政,好像因为他的话太多死了不少人,晕了不少人,拉了尿了不少人。这是不是得罪人了呢? 段宏现在才知道害怕,他跪坐在蒲团上,盯着子楚直咽唾沫。子楚指了指茶杯说:“段卿想是渴了,喝吧,润润嗓子再说。” 段宏:“大王,臣失礼,臣唐突,要不然臣改日再说?” 子楚:“何必改日,今天就很好。没事,上午说不完就到下午,下午说不完就到晚上。对了,此事重大岂能不让太子知道。黄皓,速去把太子找来。” “喏!” 子楚:“段卿,你继续说,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说到了寡人心里,寡人就喜欢听你说话,说吧。” 段宏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子楚的态度很是和蔼可亲段宏感动的热泪长流。 “大王,臣不弹劾白宣了,大王如此体恤臣民,臣民为大王而死又有何不可!大王,臣还是说说今后应对北疆各部的策略吧。” 子楚:“好哇,说吧。” 大殿上成了这君臣二人的专场,不过当段宏说到某处时,子楚会立刻把相应 的大臣招到面前赐坐上茶之后一起商讨。最开始是吕不韦、王绾和芈启,然后陆陆续续是一些中间派或者亲不输于丽妃一系的人。这就很明显了,原本大家认为的白宣要倒霉,太子要受牵连,丽妃要扶正的传闻完全来了个大翻转。 随着子楚面前的人增多,讨论越来越热烈,子楚真的高兴了。但是此时的大殿上还站着不少人,这也人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站在那如同风中的野草一般。 吕不韦悬着的那颗心早就落到肚子里了,此时他瞥了一眼那些人随后抽空问子楚:“大王,那些人如何处置。” 子楚不耐烦的挥挥手说:“轰出去,站在那实在碍眼。吕卿,你逐个甄别能用的就用,不能用贬为庶民永不录用,跟那些人有牵连的流放,罪大恶极的,杀!” “遵命。” 子楚:“吕卿,留用的人让太子再逐个看一便。” 吕不韦:“喏!” 一场大讨论直到中午时分方告结束,子楚当场宣诏,封段宏为御史中丞辅佐御史大夫,拥有统领侍御史和诸郡监御史,命令御史按章纠弹百官的权利。段宏当了十年北地郡郡守,这回一跃进入了权力中央可谓飞黄腾达了。 接下来子楚又接连发布了几道诏书,首先是关于白宣封侯拜相的,随后是关于镇北军的赏赐的,还有关于表彰义渠城战死军民的,最后是册封丽荣为王后的诏书。 前几道诏书群臣无不击掌喝彩,但最后一道却鸦雀无声。因为子楚说了句话。 “丽荣王后对寡人用情至深,寡人重病期间丽荣王后细心照料寡人,不料竟也染上了肺痨。就让丽荣王后在六英宫静养吧,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违命者,斩!” 芷阳宫,也就是大秦太子东宫。嬴政刚从章台宫回来,他是被子楚撵回来的。嬴政本想亲自照料子楚,可是子楚连门都不让嬴政进,嬴政临走时子楚还让黄皓逼着嬴政喝了一大勺醋,还必须用稀释的醋水洗手洗脸。 黄皓流着泪告诉嬴政,大王这是怕把病气传到嬴政身上。嬴政跪在殿门外拍打窗棂哭喊着要见子楚,可是子楚依旧没有见他,只是严词呵斥,命嬴政回东宫,与此同时子楚命嬴政从明天开始上朝听政。 嬴政哭着回到东宫,他刚翻身下马成蛟就从门内扑出来撞进嬴政的怀里。 “大兄,我想见母妃,呜呜呜呜~~~~” 嬴政看了一眼黄崆,黄崆说到:“启禀太子,长安君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嬴政鼻子一酸,他抱起成蛟站在东宫门口。这一刻嬴政觉得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自己还有怀里不断抽泣的小成蛟。 其实嬴政身边站满了人,黄崆不说光是这次充入东宫卫率的李信、章邯、司马欣和董翳这就五个人了,在加上周围的侍卫宦官着不少于一二百人,可是嬴政依然觉得孤单和凄凉。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嬴政今年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年纪在现代刚上初一,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可是嬴政却经历了如此多的惊涛骇浪,如今十三岁的嬴政成了成蛟的依靠。 黄崆上前一步说:“太子,不如领着长安君去九嵕山吧。” 一句话就让嬴政的眼睛亮了,这个时候九嵕山白家庄园就好像黑夜中点亮的一盏灯,带给人的是安定和温暖。 成蛟:“我去九嵕山,我去师傅家,我去见母后还有师母,我想阿黄了还有桐花。” 嬴政:“桐花?谁是桐花?” 黄崆:“就是袁家村老族长最小的孙女,就是胖乎乎爱吃肉那个。” 嬴政:“哦,是她。成蛟你为何想她呢?” 成蛟:“她答应替我照看阿黄的。” 嬴政:“咱们走,让成蛟和母后在一起也好。对了,李信你去武安君俯叫上嫪毐,咱们一起去白家庄园。” “是嘞!” 一队人马冲出咸阳直奔九嵕山而去,当来到袁家村村口牌楼那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勒住战马翻身跳下马背。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慵懒的挂在山尖尖上。整个袁家村炊烟袅袅,狗吠声、鸡鸣声、暮归的耕牛的叫声以及孩子们的欢笑声扑面而来,声音虽多但却不吵人,只会让人产生一种亲切感,归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所以不论谁在这时候到了袁家村都会把脚步放慢,唯恐打破了整个村庄的温馨气氛。 嬴政牵着马走在最前面,他一边走一边和乡亲们打着招呼,袁家村里出贵人,村中百姓见过的贵人太多了所以都已经习惯了,大家见了嬴政分外亲热,纷纷过来和嬴政说话。还有几个小姑娘大胆的走过来指着李信等人问嬴政:“太子哥哥,这几个人是新来的吗?” 嬴政笑着回答:“是,他们可都是立了战功的。” 姑娘们嘁嘁喳喳指指点点,让李信哥四个臊得低着头不敢看人家。 “啊!骗子骗子大骗子。说好三天就回来,现在都几天了。大骗子,坏蛋,不理你了,哼!”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氛围,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闺女把成蛟按倒在地,然后骑在成蛟身上抡着俩小拳头啪啪啪啪的捶着成蛟,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就是成蛟日思夜想的桐花儿。 成蛟:“我没骗你,是他们不让我回来!我今天求了我大兄,他才带我回来的。” 桐花:“你当我傻,我是没见过世面可是我知道退站在你自己身上,没人捆住你你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你就是不想见我,骗子!” 成蛟:“我不是骗子!” 桐花:“骗子!” “我不是!” “骗子骗子骗子!” 桐花他娘赶紧把自己闺女拎起来扔到一边,随后赶紧扶起成蛟小心的拍着成蛟身上的土。 “哎呀对不住哇,我这一转脸的功夫这丫头就给我惹祸,对不住哇,公子。身子给你做面吃好不?” 成蛟:“好~~~” 嬴政:“成蛟,我们应该先去拜见师母和母后。” 成蛟:“多谢婶婶,成蛟得去拜见师母和母后,稍候再回来看望婶婶。” 桐花儿他娘:“哎呦,看看看看,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好,懂礼仪知分寸,哪像我家桐花儿哇。” 成蛟:“桐花挺好的,桐花我给你带了酥饼,就在马背上我给你拿去。” “哼,骗子!” 桐花娘:“这丫头是不是死心眼儿呀,哎呦,这长大了可咋办啊。”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和村民打着招呼最后来到白府门前,嫪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美丽的梧桐树,他一下就看呆了。 嬴政拉着成蛟的手来到等在门口的赵姬面前。 “母后。” 赵姬一把将嬴政抱进怀里,成蛟哇的哭出来了,赵姬连忙将他抱起连亲带哄。 “蛟儿不哭,以后我就是你娘亲。” 成蛟:“母后~~~~~” 媛儿现在已经很有大家风范了,指手画脚的吩咐黄崆还有李信等人,她的话还真没人敢不听,因为媛儿的品级又长了,一品诰命,和白宣平级,小两口一起创造了一个大秦之最,大秦最年轻高官显贵夫妻。 嬴政没敢多待,因为他第二天要上朝听政所以必须赶在天黑前回到咸阳,因此他把成蛟交给赵姬之后就走了。嬴政一走,李信黄崆自然跟着就走了,但是嫪毐却留下了,因为他是镇北军中军亲卫营的五百主,不属于东宫卫率,而且他一直住在咸阳城内的武安君府所以算得上半个白家人,所以白福让他留下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成蛟一回来,白家庄园特别威风的门口又开始热闹了,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换了一身布衣的成蛟端着装满肉片臊子的大老碗坐在门槛上,他身边是张着嘴等着喂的桐花和阿黄。白府侍卫家将们都坐在台阶上,袁家村的百姓各自端着碗围在门前,大家边吃边说笑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赵姬和袁媛、双儿穿着普通的衣衫给大家添饭,当赵姬为嫪毐添饭的时候忽然感到异样,赵姬抬眼一看只见嫪毐那双犹如两轮小太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赵姬的脸唰的红了。有些人的见面是命中注定的,白宣费尽心思把赵高和嫪毐送上战场盼着他俩光荣的为国捐躯。这哥俩也是真卖命,可是命太好了,命太好了!这样都没死,白宣实在是下不去手了。一念之差,白宣把嫪毐赵高先后派回去了,特意嘱咐要嫪毐住在咸阳城内的武安君府,没想到嫪毐和赵姬还是见面了。 咳咳咳,媛儿咳簌一声一勺子拍在嫪毐脑袋上。 “看什么看,别瞎看,咱家没有侍女你看到的不是贵人就是良家女,好好吃饭!” 嫪毐:“是,夫人。” 说完之后嫪毐几乎把脸埋进了碗里,可把赵姬、媛儿还有一帮姑娘媳妇笑坏了。嫪毐偷眼看了一下,只一眼嫪毐就看见了笑得如同牡丹绽放的赵姬,那一刻的美深深印在嫪毐的脑海之中。 嫪毐在心中问着:“她是谁?她真的好美。” 第166章速速还朝 榆林塞,白宣站在城头将从咸阳发来夫人邸报递给身边的冯去疾。冯去疾摇头晃脑的念着,不时地和王离一起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冯去疾:“呜呼呀,那个段宏真的成了御史中丞了,惨了惨了,这厮今后一定会瞪大双眼盯着我们的,肯定会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的。老白,你让他活着回去就是一大败笔呀!” 白宣愁眉苦脸的说:“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吗?” 冯去疾:“你这挖坑高手这次真是震惊了天下,这坑挖的当朝就撞死了五个吓晕过去是几个,吓得尿了裤子的有几十个。厉害,佩服!” 白宣:“拉倒吧,那哪里是我挖的坑,我只是挖了一个小洞,最多让那些狗吃点亏。大王才是高手,你看这坑挖的简直是震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狠啊,太特么狠了。我现在特别庆幸离开咸阳跑到这能把吉吉冻成棍儿的地方,这才是理想的天堂啊,在这待着能长命百岁哇。老冯,要不你就留在这吧?” 冯去疾:“老白,自己兄弟就不要坑了吧,须知坑人会上瘾的。” 白宣:“很久没坑人了,现在的头曼就像刚成亲的小媳妇那是逆来顺受,坑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就让我拿你练练手吧。” 冯去疾:“你敢坑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白宣:“哇,看你那誓死不从的架势,好了,我不坑你就是了。咱们一起去坑新来的北地郡郡守。” 冯去疾:“那是你家亲戚,你也下得去手?” 白宣:“越是亲戚越得坑。” 冯去疾:“崔固摊上你这么个亲戚也不知是福是祸,好好的关内郡守一下子被你骗到了边地,她家老太太居然还对你千恩万谢,你给她灌了什么药了?” 白宣:“还用我灌,我就给老吕打了个招呼,老吕就给崔固提了三级,现在他是本君的长史,协助本君处理北地三郡民政。将来回朝至少能位列九卿了。” 冯去疾:“吕相真够意思,老白,你比只想着你家亲戚也要提兄弟们多想想。” 白宣:“那是自然,我吃肉我的兄弟必须也得吃肉,嗯。老冯啊,我写的北地三郡一体联保之策你考虑的如何了?蒙武将军被大王召回了,大秦要对关东用兵了。咱们北地三郡也要抓紧时间开始强军习武了,我要让北地三郡从此以后遍地都是可战之士,只需振臂一呼就会有万千猛士云集。” 冯去疾:“你的策略是不错,但是我担心这样一来邻里之间有了隔阂会不会兵戎相见啊。” 白宣:“嗯,这是个问题。北地本就民风彪悍,若是手中有了武器是很容易产生动乱。这得好好想想,想个万全之策。” 冒顿:“我匈奴人人带刀人人都能开弓放箭,也没见酿成什么大的邻里械斗哇。” 王离:“那是你们那地广人稀,百十里内见不到第二户人家,想打架找谁去?” 冒顿:“头曼城周围有近万人,也没见天天抡着刀子干架啊?” 王离:“也对,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斯走过来说到:“匈奴人人带刀人人彪悍,你好勇斗狠立刻就会有比你还很的蹦出来,所以好勇斗狠没用。至于北地三郡,我以为你们完全不必多虑,我大秦律法严苛,百年来早已深入人心,老秦人早已经学会依律而行。只需制定几条律法加以约束,你们的忧虑就会迎刃而解。” 白宣:“看见没老冯,这就叫术业有专攻,李兄不愧是廷尉呀,一语中的,好就这么办。” 李斯哈哈一笑说:“方才我似乎听到有人要去坑崔固,不如大家同去?” 王离大叫一声:“好哇,去坑崔长史。” 冯去疾:“廷尉大人你不去看看卢老他们谈判了?” 李斯:“没啥好看的,还是和兄弟们在一起有意思,走吧。” 大秦和匈奴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此时的头曼和兰鄙俚已经认栽了,卢焕和段烈咋捏咋是,现在头曼只盼着大秦赶紧答应不在被捅刀子其他的没啥奢求了。 头曼和兰鄙俚服软,冒顿的待遇直线上升,现在冒顿身边已经有了十个匈奴亲卫,但是这是个匈奴亲卫没用多久就被大秦的美酒征服了。而冒顿则被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所征服,他现在已经不像开始那样用仇恨的眼光看待没一个秦人,他已经学会了用眼睛观察用头脑思考。对于冒顿的变化白宣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于是段烈成了冒顿的老师,一卷卷的经史子集摆在冒顿面前,冒顿已经开始学习写大秦文字,说不太流利的关中话了。 秦王子楚三年三月,关中已经是暖气袭人草木青翠,话多也是含苞待放,但在大秦北地依旧是乍暖还寒的气候,不过在枯黄的野草中间可以看到零星的绿色。在城墙的向阳背风处已经有一丛丛的绿草冒出了嫩黄的芽。 义渠城变得很热闹,因为被镇北军解救回来的百姓已经迁回了城里。城池周围重新分配的土地被翻耕了一遍,只等着天气再暖一些的时候开始播种。趁着这个功夫,崔固领着百姓们加固城墙,还把城内街巷重新收拾了一遍,义渠城一天一个样越来越有生气了。 崔固在接到吕不韦的调令之后开始还不太愿意,他跟白宣这么亲近可以说是白宣指哪崔家就奔哪去,崔固本以为自己会借着白宣这棵参天大树一步进入朝堂,没想到竟把他从富庶的关内掉到了荒凉的北地郡,崔固实在想不通。但是他家老太太挥舞着拐杖逼着崔固立刻赴任,等崔固赶到榆林塞见到白宣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北地三郡仅次于白宣的第二号人物了,这一下子崔固才明白了白宣的用意,北地三郡以后就是白家的根据地,白宣组建的镇北军的老巢在这,白宣北击匈奴建立丰功伟业的依靠在这,北地三郡对白家来说都是无比的重要的所在,而白宣注定不会在北地三郡长待,因此必须有心腹之人镇守。 冯去疾是镇北军的二号人物主抓军事,而崔固就是北地三郡最高行政长官主抓民政,二者同出一系相辅相成绝对不会出现军政不和的情况。 崔固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打理北地郡的事物,北地郡在三郡之中被祸害的最惨,做为北地郡长史兼任北地郡郡守的崔固肯定是要下一番功夫花一番心血的。 “启禀长史,君侯领着一帮人来了。” 新任义渠县令就是本地人原本是个良家子读过几年书,这样的人在北地三郡算得上是秀才和能人了,能干德行不错,就是对官场上那一套拎不清。称呼北地三郡的大佬能说是一帮吗?那得说是一群。 崔固站在城墙上望去,只见白字大纛迎风招展,一溜人马浩浩荡荡。崔固笑着说到:“君侯又来坑本长史了。” 县令嘿嘿一笑说:“君侯不白坑您,坑您一次咱北地郡就有不少实惠,下官盼着君侯一天坑您三次呢。” 崔固:“你也就是在北地做官的命,去了关中用不了三天你就会把上官得罪了。” 县令:“我家祖上都是农夫,到我这辈出了我一个县令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下官没什么奢求了知足,知足。” 崔固:“哈哈哈,还不随本官去迎接君侯,多叫些人本官看这次君侯带了不少物资来。库房可有地方?” 县令:“有,来多少都装得下。” 北地郡郡守府内,大家因陋就简自己动手做着午餐。崔固看着发型怪异的冒顿小声问白宣:“姑父,这就是匈奴太子?” 白宣:“看着如何?” 崔固:“看样子倒不是很粗鄙野蛮,但识人识面不识心,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白宣:“你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其实我也没打算把他改造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我更希望他是一头狼,保存着他的野性,将来回去争夺王位的时候也好咬破敌人的喉咙。” 崔固:“姑父想的真远。” 白宣:“近的也有,我马上就要回咸阳了,你和去疾留在这,守住这块地。三年,只需三年。” 崔固:“明白,姑父放心,崔家和姑父同气连枝,姑父要我怎么做,崔固绝无二话。” 白宣:“提前告诉你,大王怕是要大行了,就算我不愿进那个是非圈也不行,大王如此做为既是给太子铺路,也是是在告诉我该做些什么。我总觉得,大王和我心意相通,打完多我的这份信任值得我赴汤蹈火。” 崔固:“姑父说的对,崔家始终站在姑父一边。” 白宣:“有事多和去疾商议,他是个忠厚耿直之人很好相处的。” “是,崔固明白。” 白宣:“我走之后,你的官署就在义渠城,蒙恬右军驻扎于此,你可安心了?” “多谢姑父,安心,太安心了。” 正说着,卢焕快步跑了进来。 “君侯,大王诏命,命君侯速速还朝。” 第167章熬不住了 大秦国都咸阳在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之后还没恢复正常,就再次被阴云笼罩,大秦的王再也不能上朝了,如今只有十三岁的太子嬴政上朝听政,相国吕不韦,丞相王绾、芈启像三根擎天柱一样撑担起了大秦国朝。本来还应该有御史大夫和九卿、太尉在的,但是现在御史大夫卢焕在榆林塞,而大秦自立国以来太尉这个相当于国防部长的职衔一直就是虚设,没有真正的太尉。若说现在最接近这个职位的就是刚刚封侯拜相的武安君白宣,可是他现在还在赶往咸阳的路上。 子楚就住在章台宫正殿之后的偏殿内,每当上朝的时候正殿内的众臣都能听到子楚那若隐若现的咳嗽声。众臣离得这么远都能听到,可想而知子楚的并请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 就这样咳嗽下去,就算一个好人不超过三天也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今的子楚已经瘦的脱了像。这一天里几乎睡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是早中晚三次必得吐出半盆血,谁见了这个情景都会觉得心里像压上一块大石头,也都清楚子楚撑不了几天了。 每天散朝之后,吕不韦等人都会陪着嬴政到偏殿看望子楚,说是看望实际上只能站在殿外问候一声,因为子楚根本不让任何人进殿见他。成蛟已经被接了回来,赵姬也已经返回咸阳暂时居住在芷阳宫内,但是子楚一直没见她。 六岁的成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似乎也感到自己的父王就要离开了。他现在很老实很乖,再也不调皮了。成蛟每天就等在偏殿外大声的和偏殿内的子楚说话,但是子楚现在已经没力气和小儿子对话了,他的声音晓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这磨人的病症已经将子楚的生机一点点磨掉,现在的子楚就像是一盏即将耗尽最后一滴油的油灯在苟延残喘。 子楚的样子就连御医都不忍心多看一眼,黄皓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烂桃,因为他总是躲在偏殿外哭。三十五岁,秦王子楚今年才三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节,可是子楚却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不甘心,但他也知道不甘心也没用,人可以想办法解决这世间的难题,但就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命。 嬴政急匆匆的来到偏殿门前,跪倒在地喊到:“父王,儿臣嬴政前来问安。” 偏殿的门打开了一半,嬴政只隐隐约约看见黑暗的偏殿内的榻上有一张吓人的骷髅一样的脸,那就是秦王子楚。黄皓来到门边看一眼子楚然后扭头问嬴政:“太子,大王问今天有何要事?” 嬴政:“回禀父王,赵王病重太子太子偃监国。匈奴单于头曼,大当户兰鄙俚已经和大秦签订合约,匈奴以太子冒顿为质,每年送给大秦牛羊战马若干以示双方友好。大秦答应不主动攻击匈奴,不主动越过阴山。” 黄皓不用重复嬴政的话,他只需要把子楚的话传达给嬴政。 “大王问,武安君多久才能回来?” 嬴政:“白宣已经和卢焕、李斯、段烈一起离开榆林塞,按照脚程来算大约还要十天才能赶回。” 黄皓回头看着子楚,忽然泪流满面。 “大王~~~” 咳咳咳,殿内传来一阵咳素声。黄皓连忙对嬴政说:“大王说,速速派人去接武安君,必须要他在三天内赶回来见大王。” 嬴政:“儿臣已经派赵高、李信、嫪毐去接白宣,白家宰徐安也已经先行出发,父王请放心。” 黄皓:“大王问,陵寝,可否,可否安排妥了~~~~” 嬴政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哽咽着答到:“都已经安排妥了,该修缮的地方都已经修缮了,地宫的大门已经打开,羽林校尉已经率领羽林郎进驻陵园日夜守护,奉常和宗正也已经做好相应准备。” 黄皓:“大王说,朝中政务多向相国以及各位丞相,九卿请教。若有不决之事与相国商议。军国大事、对外征伐、需向武安君请教。” 嬴政:“儿臣谨记。” 黄皓:“大王说,不韦,寡人把嬴政交给你了。” 吕不韦哭倒在地说到:“大王,不韦如何承担得起呀!” 众臣哭倒在地纷纷向着殿内叩首。 黄皓:“大王诏,相国吕不韦身兼太子太师之职,此时应担起教导辅政之责,即日起大秦政务皆由吕不韦决断,太子嬴政亲政之前应以仲父之礼尊之。” 嬴政:“儿臣谨记。” 吕不韦泪流满面双掌狠狠拍击地面:“大王!大王啊!” 子楚的意思是说在嬴政亲政之前,大秦的政务就给吕不韦,都由他做主,子楚还要嬴政尊吕不韦为“仲父”,这已经是在托孤了。 黄皓:“大王诏,加封武安君白宣为太子太保,太尉,执掌大军诸军事,大秦将士均归武安君调遣。” 子楚这话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了巨浪,在这个时代君王托孤一般都是交给相国,国家军政大权由相国一人独揽。可到了子楚这却军政分开了,政务由相国吕不韦执掌,军务则由武安君白宣执掌。也就是说从子楚这开始,大秦文武分开各行其道。而太尉这个一直虚设的职衔终于落到实处。大秦的太尉虽然是最高武职但却不是位列三公,其地位和九卿等同。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居然不能参与到大秦中央决策圈内,这就显得有点重文轻武的意思了,不过白宣现在既是太子太保又是丞相已经位列三公,也就不用再纠结太尉这个非常尴尬的职衔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大秦出现了白家这个新兴的势力集团,这个势力集团非常年轻但却上升的极快,这个集团的首脑人物白宣以二十出头的年纪站在了大秦朝堂上最显赫的位置上,白宣的实力和权力已经能够和吕不韦并驾齐驱了。 嬴政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但是吕不韦心中却有些异样,他禁不住揣摩起子楚这样安排的真实用意。忽然,吕不韦想起了甘罗曾经跟他说过的咸阳百姓之间流传的谣言,关于他和赵姬的谣言。 吕不韦心中暗道:“难道是大王知道了什么?可是,大王知道白宣和我关系匪浅啊,若是对我有所怀疑为何还用白宣来压制我?大王,是不是糊涂了?” 就在这时黄皓又说话了。 “王有命,即刻移驾六英宫。除内侍宫娥之外,任何人不得伴驾!” 嬴政、吕不韦等人齐声应诺:“臣等遵命!” 众人看着偏殿内的床榻被围的严严实实的由把个内侍抬着从偏殿内走出,稳稳地进了后宫。直到看不见了之后,嬴政才站起身说了声:“众卿免礼。” 吕不韦站起来问到:“大王这是自知去日无多,唉!可为何不让臣等陪伴左右呢?不要臣等陪伴也就算了,可为何不要太子和长安君侍奉左右呢?” 王绾:“大王的病啊,唉。大王定是不想把病气过给太子和长安君。”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定是这样的。” 吕不韦:“太子,快点吧白宣接回来吧,臣现在才明白,大王为何要白宣三天内赶回来。大王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他在等白宣,白宣能早回来一会大王就少手一会儿的罪。臣这就派甘罗再去催!” 嬴政抹着眼泪说:“有劳仲父,就按照您说的办吧。” 说完之后嬴政抱起呆愣愣的成蛟转身回了芷阳宫,王绾看着嬴政的背影说到:“可怜啊,可怜。” 封闭快一个月的六英宫宫门被推开,子楚的床榻一直被抬进了六英宫正殿内。在正殿内也摆着一张床榻,丽荣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给子楚行礼。 子楚:“王后免礼,咳咳咳咳。” 丽荣:“谢大王,咳咳咳咳咳。” 内侍和宫娥将两张床榻靠在一起随后撤掉挡在子楚床榻外围的帷幔,丽荣终于看见了子楚。 丽荣:“大王你!咳咳咳咳咳~~~” 子楚:“呵呵,怕吗?寡人快死了。” 丽荣:“咳咳咳咳,大王,臣妾知道大王的痛苦,臣妾感同身受。咳咳咳咳。” 子楚:“丽荣,不要怪寡人。寡人这样做虽然狠了些,但是寡人舍不得你。” 丽荣:“大王,自从遇见大王之后,大王说什么丽荣都信,即便大王在骗丽荣,丽荣也愿意相信。” 子楚:“寡人真的没骗你。” 丽荣:“大王,丽荣信你,丽荣很荣幸很高兴,因为丽荣可以永远陪着大王了,没有任何人能跟丽荣抢大王了,丽荣真的好高兴。咳咳咳咳咳~~~~” 子楚:“不要多说话,省些力气,不然会更难受。” 丽荣:“大王,臣妾的胸内犹如烈火燃烧,又似利刃分割,痛苦难当。大王,有什么办法能让臣妾舒服一点,哪怕只是舒服一会也行啊。” 子楚:“黄皓。” 黄皓打开一个瓶子倒出一些粉末用水拌匀之后命人给丽荣灌了进去,没用多一会丽荣就睡着了。可是即便是在梦中,丽荣依旧在咳嗽,她那憔悴的脸上白的像雪,一缕鲜血随着咳嗽从她青紫的嘴角流下。 子楚:“难受,太难受了,恨不得把胸膛撕开才痛快。白宣呢,白宣还没回来吗?” 黄皓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大王,您就喝一碗吧,至少能睡一会儿呀~~~” 子楚:“不行,寡人已经油尽灯枯,一碗下去只怕是再也醒不了了。寡人必须见到白宣,必须跟他说句话,必须,必须的。” 黄皓大喊一声纵身越出殿外,几个起落之间就消失不见。子楚笑了笑说:“这个老奴才,关键时刻还得靠他。希望能快点,寡人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第168章想他了 根本不用子楚催,白宣离开榆林塞之后就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往回赶,开始的三天白宣和他的亲卫狂奔了七八百里,这个速度比追歼头曼时还要快。 昼夜兼程的奔跑,只有利用在沿途驿站更换马匹的机会才能吃口饭,甚至有时候换了马之后直接拿着干粮就走了。白宣不是个娇气的人,可是在接下来的这十几天里白宣变得又黑又瘦,跟着他的五百亲卫也都和白宣一样蓬头垢面状如乞丐。 唏律律,白泽勒住了战马,在马队面前是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白泽举着火把催马来到河边试探着走进河水中,直到河水没过了马肚子他才返回岸上。 “家主,这河水不仅深而且水流湍急,现在又是黑夜实在不适合渡河。家主,歇歇吧。就算人能撑住马也撑不住了呀。” 白泽说的是实话,十几天的时间白宣他们从近万里之外的榆林塞跑到了关山,两者之间的距离将近四千里。 关山,古称陇山。自古为陇右要冲,关中屏障,是古代的军防重地,也是古代丝绸之路关陇大道的必经之路。关陇古道,连接着关内八百里秦川和天水,而关山又是秦人东进中必须翻越的大山,最早的有关陇山的诗歌有《诗经?秦风》中的篇章,其中有《车邻》、《小戎》、《蒹葭》、《驷驖》四篇是秦人崛起西垂的见证。当年大秦第一位封侯立国的国君秦襄公就是越过关山兵进岐丰之地的。而白宣眼前的这条大河实际上是渭水和汧水的交汇处,在秦文公时期被称作“汧渭之会”。到了这,等于是一只脚踏上了关中的土地。 白宣等人现在每天行进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人困马乏说的就是这种状态,再这样下去人和马真的会出事的。白宣看看那条大河,根本不用下水,只听这震耳欲聋的涛声就知道这谁留有多么的湍急,今晚肯定是过不了河了。 白宣:“下马宿营!” 白宣这话对于亲卫们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白宣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亲卫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人掉在地上后就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说实话白宣也是累的够呛,他坚持着翻身下马,白泽扶着他坐到铺好的垫子上,就在白泽着急麻慌的生活造饭的时候,白宣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白泽连忙跑了过来给白宣盖上毯子,又把火堆移到白宣身边。在这个季节露宿野外不生火取暖等于找死。太累了,连帐篷都来不及搭,所有的人和马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只有三十个老兵坚持着点燃火堆把兄弟们聚拢到一起,拴好马匹烧水做饭同时还要负责警戒。 白宣睡得很不踏实,在梦中秦王、赵姬、吕不韦、嬴政等人走马灯似的在白宣眼前穿梭而过。当白宣梦见自己门口那棵梧桐树之后,这才睡得稍微踏实了些。 白宣不仅梦见了梧桐树,还梦见了媛儿。梦中的媛儿美得像个女神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媛儿把白宣搂在怀中,那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白宣。 “夫君,你累了好好睡吧,媛儿陪着你呢。” 在这温柔的抚摸下,白宣安心的睡了过去。白宣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事实上他真的被一个女子抱在怀里,而那个女子也真的在拍打着白宣,不仅如此那个女子还在白宣耳边轻轻哼唱着舒缓的小曲,一双柔润的朱唇时不时地在白宣的额头脸颊上亲吻一下。 两个黑衣蒙面的人围着白宣和这个女子轻手轻脚的忙碌着,眨眼的功夫一座小帐篷就搭建了起来。 白泽上前检查一番之后发现这帐篷的确挡住了寒风,也让家主睡得更踏实了,白泽这才放心。白泽把火堆又像帐篷靠近了一些,随后利索的煮起了肉汤,在这寒冷的冬夜什么吃的也比不上一碗泡着掰碎的锅盔的浓香滚烫的肉汤。 那两个搭帐篷的黑衣人也过来帮忙,在营地周围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接替了白宣的亲卫担负起警戒任务。身穿裘袍的徐安巡视一圈之后,来到白泽身边坐下接过白泽手中的木勺。 “我来吧,你睡一会。” 白泽:“岂敢有劳家宰,再说这是白泽的本分。” 徐安:“按照军功你现在也是军候了,那天我和家主商议打算让你到蒙骜老将军麾下历练一番,你可愿意?” 白泽:“打仗我愿意,可是离开家主就不愿意了。家宰,咱们的镇北军在北地,关内可没有镇北军,虽说蒙家王家跟咱家关系莫逆,但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呀。” 徐安:“行,知道动脑子了,记住没看错你。等着吧,家住自有办法让大秦的将军们都师出白家门下。” 白泽:“那感情好。对了家宰,这位夫人是?” 徐安:“她是家主的红颜知己,也是家主的生死之交。你可以把她看成是家主的如夫人,你要记住一点,不管你怎么看她也不管她身份如何,你等必须像对待记住夫人一样对她恭敬有礼,明白吗?” 白泽:“明白了。那?” 徐安:“这件事,双儿郡主知道,王后也知道,只是家主夫人不知道。他不问你们就等什么都不知道。” “明白了,啊,汤好了。” 白泽把锅盔掰成细碎的小块撒进锅里搅拌着,当想起冒出来的时候,白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十多天了,也就今天能吃上一顿热乎饭。 宣拿起木碗小心的盛了一碗端到帐篷内,那女子轻轻地扶起白宣,把裘袍垫在白宣身后让他不用费力就能靠着那喝汤。 女子:“阿宣,吃些东西吧,这肉汤做的很香,汤里还有掰碎的面饼。” 徐安:“锅盔,是锅盔。” 女子:“是锅盔,闻着真香,我都想吃了。我知道你累,你不用睁眼只需点个头就行,我来喂你吃。” 白宣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是能听见可就是睁不开眼,原因无他,累的。 徐安用木勺舀了一勺肉汤吹的稍微凉一些之后送到白宣嘴边,可不知为啥白宣就是不张嘴。看着白宣那不停颤动的双手就能知道,白宣是真的想吃可就是张不开嘴,他那疲惫不堪的身体已经自动关闭了一些费力的基本功能。 女子着急地说到:“一剑君你来扶着阿宣,我来喂他。” 徐安赶紧扶住白宣,女子接过碗舀了一勺肉汤直接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就在徐的注视下把自己的朱唇怼在白宣的嘴上。 柔软的香舌顶开白宣的嘴唇和牙齿没浓香的肉汤缓缓流进了柏轩的口腔内,反复三口之后白宣的咀嚼功能恢复了,虽然他还不能睁眼但是已经知道张嘴吃东西了。 女子这才端着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白宣,这一幕把帐外的白泽看得直眨眼睛。啪,一只手掌拍在白泽的肩上,白泽立刻错步侧身右肘向身后猛地锥去。 啪啪啪,白泽接连三招都被他身后那人轻松化解。白泽心道:“造糟了,对方是个高手。这得赶紧叫醒兄弟们。” 没等白宣示警他身后那人说话了:“别叫,让他们好好睡。去,给老夫盛一碗肉汤来。” 白泽立刻老老实实的照办,把一大碗肉汤双手送到那人手中。那人接过碗深吸一口咽下随后满足的长出一口气说到:“香啊,老夫一口气跑了这么远一刻也没停歇,见到你们老夫才踏实了才感觉到饿,家宰莫要嫌弃老夫。” 徐安客气的一点头说:“少府一路辛苦了,您也看见我家家主累的不行的样子。少府亲来,看来大王。” 黄皓:“莫提,否则老夫吃不下。” 话是这么说,可是黄皓最终还是没能吃完一碗。一边流泪一边吃饭,即便吃的是龙肝凤髓也是吃不进去的。黄皓把碗塞给白泽随后对他说了句:“吃了,可不敢糟蹋粮食。” 白泽端起碗呼噜呼噜就吃了个干净,黄皓冲着那女子拱拱手客气的问到:“在下黄皓为大秦少府令,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黄皓眼睛很毒,一看那女子和白宣如此亲昵的样子就知道她和白宣的关系不一般,更何况旁边的白家家宰徐安对这女子也很恭敬,黄皓若是再不客气那就真是老糊涂了。 徐安见黄皓发问立刻答到:“少府,这位是赵国邯郸沧海阁阁主,玉娘子。” 嘶,黄皓倒吸一口凉气,玉娘子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自然也知道玉娘子做的是什么买卖。说实话当年黄皓还动过收服沧海阁为大秦所用的念头,只不过邯郸部曲校试过多次之后总不成功,因此黄皓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见到了久闻大名的玉娘子本尊。 黄皓:“老夫久闻阁主大名,之前大秦冷锋也和阁主有过往来,阁主之能老夫钦佩不已,今日一见老夫顿感三生有幸。” 烟萝:“少府客气了,少府大名烟萝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烟萝失敬。” 黄皓:“不知阁主来此有何贵干?” 烟萝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这个冤家了。” 一句话让黄皓的眼珠砸在他自己的脚面上,想了还不算还想这个冤家,就冲这个昵称就知道这俩人的关系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黄皓:“这个,武安君有夫人。” 烟萝:“我知道,但是我和这个冤家在一起时,袁媛还没嫁给他呢。若论先后顺序,其实武安君夫人应该是我才对。” 黄皓不知道说啥好了,他一个阉宦自然无法体会男女之间的那种奇妙的情感,所以黄皓识趣的停止了这个问题的继续。 黄皓:“阁主可知武安君何时能醒?” 烟萝:“至少要两个时辰以后。少府,就算再急也得让他睡醒啊。而且就算他醒了可怎么渡过这条河呢?须知我可是在白天找船家送我们过来的。” 黄皓:“阁主有所不知,我家大王死撑着一口气就等着武安君回去能见上一面说一句话,这个愿望若达不成大王连眼睛都闭不上。还请阁主帮帮老夫,哦,老夫有船可以过河。我们几个护着武安君先过河,老夫在对岸准备了马车,可以让武安君在车上继续睡。” 烟萝看了一眼徐安,徐安点了点头表示黄皓说的是实情。烟萝二话不说抱起白宣走出帐篷。黄皓一见大喜过望,连忙把白宣背到自己背上。徐安喊了一声:“醒了的都跟上,速速过河!” 第169章嬴政继位 马车的颠簸依旧没把白宣弄醒,因为他是躺在烟萝柔软幽香的臂弯里的。黄皓真的急眼了,他亲自驾车发疯一般地向前跑。在黎明时分他们遇到了疾驰而来的赵高、李信等人,这哥几个狂奔了五天五夜都不如黄皓的两条腿快,由此可见黄皓的本事有多么的惊人。 众人汇合一处继续狂奔,当天光大亮的时候白宣醒了,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闭着双眼养神的烟萝。 “小萝萝。” 这甜得发腻的称呼也只有白宣叫得出来,烟萝立刻睁开双眼低头看着怀里的白宣,二人四目相对,情深意切。 黄皓:“武安君,你是不是醒了?” 白宣皱皱眉头说:“醒了,备马!” 白宣翻身坐起一把将烟萝搂进怀中又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一双魔爪很不老实的伸进了烟萝的胸襟。 白宣:“跟着我,不准走。” 烟萝:“嗯。” 白宣翻身上马催马狂奔,黄皓策马紧随其后,这俩人把其他人甩出了一大截。而此时在六英宫内,子楚和丽姬的咳嗽声是此起彼伏一点都不带停歇的。 丽荣应经开始吐血了,她已经没了只能躺在榻上大口的喘着气,而子楚也没比她强到哪去。 丽荣:“咳咳咳咳,大王,臣妾难受,求大王帮帮臣妾。咳咳咳咳。” 子楚:“寡人,咳咳咳咳,寡人如何帮你?” 丽荣:“求大王赐臣妾一死吧,臣妾,咳咳咳咳,臣妾实在受不了了。” 子楚一边咳着一边挣扎着爬向身边的丽荣,在此之前,所有的内侍和宫娥都被子楚轰出了大殿,所以子楚要做这件事就只能自己来。子楚伸出一只手扼住丽荣的喉咙,丽荣闭上双眼等着解脱的那一刻到来。可是子楚已经没力气了,他的手抖得根本用不上力气,于是子楚拽过枕头压在丽荣脸上,最后用尽力气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枕头上。 丽荣的身体颤抖了一阵随后安静了,这时她再也没有发出一声咳嗽。子楚连回到自己榻上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趴在丽荣身上不断地喘着咳嗽着。 子楚:“呵呵,丽荣,你解脱了,可是寡人还不能咽气,寡人要等着白宣,等白宣。咳咳咳咳,你别急啊,白宣就要来了。你,你等等寡人。” “启禀大王,武安君白宣求见!” “臣白宣求见大王!” 大殿外先是传来黄皓的声音,随后是白宣的声音。子楚咧嘴笑了笑说:“寡人等到了,等到了。真的很难熬,可是寡人还是等到了。咳咳咳咳,宣,宣~~~~” 黄皓已经不用等子楚的答复了,他直接推开殿门拉着白宣冲了进去。白宣看着床榻上已经没了人样的子楚,双眼瞬间湿润,他跪倒在子楚面前喊到:“大王,臣白宣奉诏还朝。” 子楚颤抖着手指着身边的白布,黄皓立刻用白布蒙住了子楚的口鼻。 子楚:“白宣,她死了。她说她难受想让寡人帮她,帮她死,寡人做到了,咳咳咳,做到了。” 子楚的意识已经混乱了,白宣只能连连点头。子楚冲白宣招招手,白宣靠近子楚,子楚伸出手让白宣的头靠近自己的嘴边。 子楚:“白宣,寡人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你要答应寡人,必须按照寡人说的做,不然,寡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发誓!” 白宣:“臣白宣指天发誓,定会按照大王之意从事,若有违背人神共灭!” 子楚:“好,寡人没看错你。白宣,寡人把大秦和嬴政交给你了,也把大秦的儿郎交给你了。记住,灭了六国!咳咳咳,还有一件事,你记在心里不准对任何人说,你只需去做就好。这件事很简单,那就是……” 黄皓听不见子楚究竟跟白宣说了什么,他只看见白宣的双眼瞪得溜圆,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子楚:“白宣,寡人的话你记住了吗?” 白宣跪拜之后说到:“大王之托,白宣谨记,定会按照大王之意行事。事成之日,臣定会和嬴政一起祭拜大王,以慰大王在天之灵!” 说完之后白宣对着子楚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子楚突然哈哈大笑,这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戛然而止。 白宣大喊一声:“臣白宣恭送大王!” 黄皓:“大王,大王啊!” 哐!丧钟敲响,震动王宫,众臣纷纷涌到六英宫大殿前。当嬴政背着成蛟跑上台阶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大殿门口的白宣。 嬴政:“大兄!” 成蛟:“师尊~~~~” 九卿一下的官员齐齐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君侯!” 吕不韦踉跄着来到白宣面前,他一把抓住白宣的手臂问:“大王?” 白宣:“大王,驾崩了。” “父王~~~~~~” “大王,大王啊!” 霎那之间大殿之前哀声四起,白宣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扑簌簌落下。 秦王子楚三年五月,子楚驾崩于六英宫内,享年三十五岁。随同子楚一起去世的还有丽荣王后,夫妻二人合葬,其陵墓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新城区韩森寨村附近。 按照子楚留下的遗诏,太在嬴政继位,为秦王。嬴政尊先王子楚为庄襄王,尊丽荣为丽太后,尊赵姬为太后。 随后大秦举国上下人人挂孝,原定的征伐也暂时取消,秦王政一边听政一边为庄襄王子楚守制,只有守制一年之后嬴政才能正式继位。 子楚的灵堂设在大秦宗庙内,巨大的棺椁也停放在那里。入夜时分,嬴政送走前来吊唁的燕国使节之后跪在那继续守灵。 白宣来到嬴政身边说到:“小政,去歇会吧,别熬坏了身子。” 嬴政应了一声,白宣点手叫来赵高、黄崆,命他俩扶着嬴政回寝宫,嬴政走后白宣给子楚上了香随后跪坐在陵前闭目养神。嘻嘻索索的的声音响起,白宣知到有人在他身边跪了下来,白宣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因为这味道很熟悉。 “太后,这里有臣守着就好,太后还是去安慰一下大王比较好。” “阿宣,怎么跟姐姐如此生分?” “唉,若是在白府或者白家庄园,臣叫你一声阿姐又有何妨。可在先王灵前臣不敢造次。” “其实先王早就知道你我姐弟相称的事情,他不会在意的。” “那么阿姐来找我究竟何事?” “阿宣,你为阿姐做了那么多,如今应该换阿姐为你做些什么了。” “阿姐,你若真把白宣当成弟弟就什么都别为白宣做。” “阿姐知道,你不需要阿姐帮助,阿姐没用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帮到你。” “阿姐,这些事都过去了,以后你要好好的帮助小政管好后宫,准备给他挑个好女子。其他的不要多想。” “阿姐不想住在宫里,这后宫总让我想起她来。” “等服丧期满,阿姐就到九嵕山散散心吧。九嵕书院已经建完,小政的九嵕宫也会同时竣工,阿姐住到那里散散心吧。” “好,阿姐听你的。那个,让烟萝陪陪阿姐吧,这样深夜的时候阿姐就不害怕了。” “阿姐,我们刚刚重逢。” “阿姐知道,阿姐等你们说完了话,阿姐也不会告诉媛儿的。” “好吧,我跟烟萝商量一下,她若愿意就行。” “烟萝答应我了。” “阿姐!” “下次不敢了。” 赵姬站起身走了,里走之前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和子楚的灵位并排放着的丽荣的牌位。 “阿姐,逝者为大。” 赵姬楞了一下低着头走了。 第170章你是好人 夜半时分,白宣再次为子楚上了香之后跪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就在这时他身边坐下一人,没等白宣睁眼去看,那人说话了。 “白宣,你怕是不能回北地三郡了。” 白宣:“丞相说的是,此次对匈奴用兵的目的已经达到,况且如今北地三郡文有崔固武有冯去疾,大秦北地可保无忧,接下来就该是大秦横扫天下的时候了。” 王绾:“先王遗照大秦政务遵从吕相之命,军略只是皆听你之号令,但大秦太尉一职均为虚设,也没有太尉专门的衙署,不知你该如何处置。” 白宣:“先王之意白宣心中明白,太尉衙署就设在九嵕书院,太子居九嵕宫听政同时就学于九嵕书院。太尉衙署名为大秦军帅府,大秦军略皆报与军帅府定夺。” 王绾:“军帅府相关人事可有安排?” “丞相有何指教?” 王绾将一封竹简塞进白宣手中,白宣展开看了一眼之后对王绾点点头说:“就依丞相。” 王绾笑了笑说:“这只是其一,你还需和吕相商讨。白宣,你如此安排恰到好处,如此可避免大秦文武相争的局面出现。” 白宣:“朝政还要仰仗丞相。” 王绾:“那是自然。老夫总觉得吕相毕竟是外来之人,比不了你白家世代为大秦猛将来的牢靠。” 白宣:“丞相之意白宣明白。吕相和白宣私交深厚,至少在灭六国之前我与吕相不会产生隔阂。” 王绾:“但愿如此吧,关于吕相民间也有不少传闻,想必你心中有数。老夫只想告诉你,大秦历代先王的遗志必须实现,老夫对你是放心的,倘若有奸人误国老夫站在你这一边。” 白宣:“多谢丞相,丞相年事已高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绾拍拍白宣的肩膀起身离去,没过多久李斯来到白宣身边坐下。 白宣:“知道了?” 李斯:“丞相已经和我说了,我是你举荐的在别人心中我的脑袋上已经打上了白宣二字,我不和你斩在一边又能和谁站在一边呢。” 白宣:“但愿不会同室操戈,好在这一次丽荣王后那一系的人清理的差不多了,即使有漏网之鱼也翻不起大浪,且行且看吧。” 李斯:“吕相那里你还是要主动些。” 白宣:“我知道,先王许我如此高位不就是想让我弯下腰来跟别人说话吗?” 李斯呵呵一笑说:“真的羡慕你和先王之间的默契,不知道我和大王能不能像你和先王一样。” 白宣:“你会的,只要你听我的。” 李斯:“那是必然的啊。我那师兄是不是该有个位置了?” 白宣:“不错,还知道为你那师兄谋划。不过我不打算让他入朝,九嵕书院缺一个院首,韩非很合适。” 李斯:“那就多谢贤弟了。贤弟且去休息,为兄在此守灵吧。” 白宣:“还不行,今晚只怕有不少人会来,你先回去吧。” 李斯:“明白,为兄告辞。” 李斯起身走了,白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李斯的心思,他不让韩非入朝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排。李斯有才但这心胸和气量就有些窄了,不然历史上的韩非也不会死在同门师弟的手中,把俩人分开不失为一个最佳的抉择。 接下来又来了几波人,有吕不韦那面的,也有各大世家的,还有谁都不靠的,总之是抱着各自的目的来的。最让白宣奇怪的是段宏居然也来了。 段宏坐在白宣身边一言不发,当白宣睁开双眼看向身边的段宏时,却发现段宏也在看着他。 白宣:“中丞在看什么,难道不认识白宣了吗?” 段宏死死盯着白宣说:“我在看一个权臣,我在看这个权臣有没有变成佞臣的可能。” 白宣:“看出什么了?” 段宏:“我总觉得你会让大秦光耀天下,但你绝对会成为一个佞臣的!” 白宣:“你只看到了我手中的权,可你却没看到还有一个人比我的权力还要大。” 段宏:“吕不韦吗?我当然会盯着他,因为他和你是一丘之貉。你若怕,不如早点杀了我。” 白宣:“杀你何用,留着你用处更大。你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我当枪使。” 段宏:“不能,只要我一心为大秦着想,你等就休想为所欲为!哼!” 白宣笑了,他伸手碰了碰段宏的半截胳膊。 “这半条胳膊是为大秦而断的,这一点白宣始终记在心间。老段,等咱们都满头白发的时候我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这样。” 段宏:“多谢君候不杀之恩,那么段某从现在开始就死死盯着你还有那些企图祸乱大秦之人,绝不姑息!” 白宣:“你早晚会成为御史大夫的。想必你也知道我要设立大秦军帅府了,今后我要率军征战天下,朝中之事就拜托你了。记住,别在背后捅刀子,敢这么做你就活不到头发白。” 段宏:“嘿嘿,这句话才像是白宣说的,告辞!” 白宣看着段宏的背影他的心里是一片安然,有段宏在朝中白宣还怕什么呢,其实有些时候对手用好了可比队友管用多了。 段宏在大秦朝中就像一位瘟神,只要他出现的地方绝对是寂静无声的,段宏走后再也没有人来找白宣,白宣也是乐得清静。 悠悠的香气飘进白宣鼻中,一只温暖滑腻的手握住了白宣的手轻轻的磨搓着,柔软的娇躯靠在白宣身上,几缕青丝垂在白宣肩头。白宣叹了口气说:“冤家呀,只图一时痛快却惹来一个赶不走的冤家。这可是在先王灵前,不可造次。” “人家想你了嘛。” 白宣:“烟萝,你不是陪着太后呢吗?” 烟萝:“她睡了,睡得很踏实。那六英宫内阴森森的,放了很多炭火盆子也不见温暖。幸好黄少府叫来很多内侍和宫娥围住寝宫多少有了人气,换做是我就算让我当太后我也不住在那里。” 白宣:“先王安寝之后就好了,太后都跟你说了什么?” 烟萝:“看得出她很想跟你一起去九嵕山,她也很想收着秦王。可是后来她改主意了,她说他就住在六英宫内,直到秦王亲政之后再搬到别处去。这是她的决定,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她就睡着了。阿宣,我有点敬佩她了。” 白宣:“这就是命啊,随她去吧。你呢,你有何打算?” 烟萝:“她要我陪着她,我没答应。我总觉得我不应该身陷其中,做沧海阁的阁主挺好的,什么事都是我自己说了算。对了,她说如果我不留下就让你把红绵调回咸阳,你的意思呢?” 白宣皱着眉头思虑片刻之后说到:“可以,冷锋邯郸部有个更好的人选可以接替红绵。” 烟萝:“你说的是吕牵。” 白宣:“对。红绵和徐安的关系你我都清楚,若是红绵留在邯郸将来定会为大秦灭赵出力,到那时她和徐安之间会出现隔阂,这俩人走到今天不容易,应该成全。” 烟萝:“阿宣,你是个好人。” 白宣:“别这么说,当好人太累了,你就当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偶尔会发发善心,这样我心里会轻松好多。” 烟萝:“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人。改天到你家去,作为妾室总得去看看夫人啊。” 白宣顿觉寒毛倒立,冷汗顺着脊梁沟直流。 “不,不用了吧?人家还没准备好。” 烟萝:“你越是不让我就越要去,而且,你说了不算。” 说完之后,烟萝在白宣的腮帮子上狠狠嘬了一口随后飘然而去,只把白宣丢在那里一个人发呆。 白宣:“白泽,白泽,你死哪去了?” 白泽从暗处蹦了出来,他眨动双眼笑嘻嘻的问白宣:“家主,可是要我给夫人通个信去?” 白宣沉吟了片刻,随后满脸沮丧的说:“我管不了她了,爱咋咋地吧,全是妖精。唉,我当初为啥就看上她了呢。” 白泽:“家主,老家主说了,咱家人丁稀薄,你就得多娶几房多生子嗣。我爷爷也说了,只要是家主你承认的女子,全都列入白家族谱一个都不准少,嘿嘿。” 白宣顿时来了精神。 “福爷和我爹真是这么说的?那我还怕什么呀。” 白泽:“家主,其实段玲珑也不错哇。” 白宣:“我现在有些后悔把段玲珑让给去疾了,你说我要是给去疾写封信告诉他我要娶玲珑他会不会造反呀?” 白泽:“这个,应该不会吧。冯司马一向标榜自己是君子,君子就应该成人之美嘛。” 白宣:“有道理,很有道理,所以我就不做君子了,做个小人挺好的。” 白泽:“家主,您当不了小人,您最多就是个佞臣。” 白宣:“这话是谁说的?” 白泽:“段宏,他见了我们一般都会狠狠的哼一声,然后仰着头说我们是佞臣家奴。家主,我可不可以揍他?” 白宣:“找个机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们一起揍他。” 嗯嗯嗯,哥俩的手握在一起,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和俩人的手握在一起。 “算我一个。” 白宣扭头一看却见来人是嬴政。 白宣:“小政,为何不睡?” 嬴政:“天都快亮了,我来替你。” 白宣:“以后要说寡人。” 嬴政:“在大兄面前还不习惯这样自称。大兄,甘罗找过我了。” 白宣嘿嘿一笑问到:“他说了什么?” 第171章佩服你的自绿 这一晚的咸阳城内有很多人家都是彻夜灯火不熄,吕不韦的府上也是如此。 到白宣身边的人不少,去吕不韦府内的人更多,以至于吕俯彻夜不能关门。待到黎明时分,吕不韦才有了片刻可以休息的机会。但此时吕不韦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即便是一夜未眠他也丝毫没有感到疲倦,因为吕不韦太兴奋了。 想想也是,吕不韦出生于商人世家,靠往返各地、贱买贵卖、赚取差价的方式积累了巨额财富,成为当时豪富。着巨额的财富几辈子也花不完,换作一般人应该知足了。但吕不韦却十分苦恼,因为他的社会地位却和他的财富数量根本就不成正比。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你拥有多少钱就拥有多大的势,这是一个千金之富不如一爵之贵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君主为了维护统治,实现重农抑商的政策,大力贬低商人地位,即使你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但你的身份任然是庶民。不要说高官贵爵,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士(地位处于卿大夫和庶民之间的人)也比一方富豪地位高得多,哪怕这个士穷的吃不上饭,但是在遇见富豪的时候,那富豪也得恭恭敬敬的给这个士让路,尊卑高下立现。 这种财富和地位的极端不对称让心高气傲的吕不韦心中萌生出了大胆的想法,他要改换门庭,要成为贵族要成为人上人。可是这个时代的的贵族大多是实习的,除非吕不韦有军事方面的杰出才能,或者才华横溢名传天下,否则凭他一个商人出身的人这辈子都别想迈过从庶民到贵族这道门槛,这似乎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很多人试过,但成功的几乎没有,然而吕不韦却做到。 用现代的话来说,吕不韦是华夏历史上最成功的商人也是投资界最牛的天使投资人。他以“一千金”的成本价,经过一系列运作,赚了一个“国”的收益,在他之后的数千年里古今中外还有哪个商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吕不韦的这次极其成功的投资其实就是,“谋国”。成功的人都有不同之处,吕不韦和普通商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极具政治头脑,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商贾的身份让他经常周游各国都城,让他的眼界逐渐开阔,他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而这些人给他提供了各国的信息,甚至有时会有劲爆的宫廷秘闻。在这些信息中,吕不韦不断地寻找机会,不断地筛选和寻找自己的投资对象。终于,他选中了子楚。 当质子时期的子楚可谓穷困潦倒,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子楚似乎和大秦王位根本沾不上边儿。但是,吕不韦却一眼看中了子楚,吕不韦也是非常有魄力的,不仅大笔的投入了金钱,甚至连自己的情人赵姬都给了子楚。经过一番运作之后,子楚成了秦王,吕不韦成了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相。 子楚的命好,他爹登基三天就驾崩了,子楚顺利继位。而吕不韦的命更好,子楚当了三年秦王也驾崩了,于是大秦实际的掌权人就成了吕不韦。从一个商人到一个强国的实际操控者这之间的差距就好比是从地球到月亮那么遥远,但是,吕不韦居然做到了。用古人的话来讲这就叫时也、命也、运也! 秦庄襄王子楚驾崩时年仅三十五岁,而此时的吕不韦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阅历最丰富也是最具有智慧的时期,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没什么退休一说,如果不出意外吕不韦在国相这个岗位上是可以一直奋斗到死的。吕不韦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实现了他年轻时代的愿望,人生得意莫过于此,他怎能不兴奋,他那里还睡得着觉。 睡不着觉咋办?最好的办法是把自己的兴奋和别人分享,但这些事吕不韦是不会和华容分享的,因为华容现在已经没了当初刚见到吕不韦时的那种雍容华贵和聪慧狡黠。吕不韦喜欢的就是那种向狐狸精一样的又媚又狡猾的女人,因为他觉得只有征服这样的女人才会显出他的智慧和手段。可如今华容不行了,不只是容貌上的衰老更因为丽荣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如今华容在吕不韦面前已经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变化带来的结果,即便是夫妻之间也是一样的。 华容不行自然有人行,这个人就是崔姬,那位吕不韦从东周君姬杰手里抢过来的绝世美人儿。如今的崔姬恰如绽放的芍药正是颜色正好的时候,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让吕不韦甘之如饴。最让吕不韦喜欢的还是崔姬的学识居然不比世家大族的贵女们差,也许是跟过东周君的缘故,崔姬在见识上要比一般的女人强太多了,年轻美艳学识渊博,能贤淑能魅惑,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呢?于是,吕俯的人私下里管崔姬叫做“小夫人”,地位直逼吕不韦的正妻华容。 此时此刻,吕不韦把香肩半露、玉体如酥,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崔姬抱在怀里尽情地倾诉,吕不韦把自己的过往经历滔滔不绝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崔姬,包括他、赵姬和子楚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也一点没落的告诉给了崔姬。 吕不韦摇晃着崔姬。 “宝贝、心肝儿,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见了没有,为何不出声?” 崔姬毫无反应,吕不韦低头一看只见崔姬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显然睡得正香。吕不韦先是一愣,他想把崔姬弄醒然后在从头到尾把自己的光辉业绩再说一遍,但他却及时控制住自己的兴奋。 吕不韦把嘴贴到崔姬耳边小声说到:“你就是个聪明的,没听到也好,免得将来有人借此生事的时候我会怀疑是你走漏了消息。如此甚好,甚好,睡吧。” 吕不韦轻轻将崔姬放倒在榻上,又为她盖好了锦衾之后,本要离开又被崔姬那妩媚的睡态所吸引禁不住爱抚了一番。 “师尊,天已经亮了,该去上朝了。” 甘罗的声音传了进来,吕不韦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床榻走出卧室。当吕不韦将门关好之后,榻上的崔姬缓缓睁开了双眼。 甘罗:“师尊难道一夜未眠?” 吕不韦:“睡不着哇,先王一去各种事物都压在为师肩上,难啊!” 甘罗:“师尊所言之难,究竟难在何处?” 吕不韦:“为师心中的顾虑难道你不知道吗?” 甘罗:“昨夜弟子见了大王,大王说要去九嵕宫居住,在那里听政还要到九嵕书院读书。大王还说,白宣会在九嵕书院设置军帅府今后大秦将士皆听军帅府号令,这件事白宣和大王商量过,大王准了,正命黄皓治印。师尊,白家大兄身份尊贵已经在师尊之上,如今他主动退让表明无心和您相争,师尊可以放心了。只是弟子觉得,大王居九嵕宫似有不妥,不知师尊意下如何?” 吕不韦呵呵一笑说:“觉得不妥就对了,白宣和为师原本同气连枝亲如一家,先王一道遗诏就让我俩心中有了裂隙。先王此举就好似把两只刺猬放在一个笼子里,一只刺猬想多占地方就必须去挤另一只刺猬,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两只刺猬都有刺,都能扎到对方。为了不挨扎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互相排挤,最好相互间能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我还为此事烦恼的时候,白宣做了他应该做的,尽了一个做弟弟的情义,也是一个盟友应有的举措。白宣,还是那个白宣。他把大王弄到九嵕山去却有挟天子令诸侯的嫌疑,但也不排除他有把大王作为依仗的打算。” “为师长为自己奇货可居之举而自得,实际上白宣和大王的经历与为师和先王有异曲同工之妙。设立军帅府为师没有异议,至于大王暂居九嵕宫听政嘛,且先看看再说。” 甘罗:“师尊,其实弟子觉得白宣礼让在先,师尊也用有所表示。赵国有将相之和,难道我大秦就没有吗?” 吕不韦击掌大笑说:“哈哈哈哈,好一个将相之和。之前白宣对为师都是鼎力相助,这一次他又礼让在先,那为师让他一回又何妨。他是做在暗处,为师却要登门拜访。为师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为师的胸襟和气度。” 甘罗:“师尊所言极是,弟子愿为前驱。” 吕不韦:“你不要告诉他,就当这次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一个游戏吧,无伤大雅的,白宣也不会说什么的。” “甘罗谨遵师尊之命。” 吕不韦想的挺好,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想要达到吕不韦预期的效果去白家庄园是不行的,必须去武安君府才行。武安君府在咸阳城内繁华地段,吕不韦登门拜访自然会有很多人看得到这效果就出来了。但是现在正在国丧期间,白宣还在宗庙那里没回家,一切只能等到先王下葬之后再说。 大秦宗庙,白宣更衣之后正走向灵堂,路遇一个小宫娥。这小宫娥大概是钢筋宫一见大秦最年轻最帅气的君侯朝她走过来,小宫娥慌得赶忙跪倒在地打算行礼,不料动作大了些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正好抱住了白宣的靴子。 小宫娥:“君侯饶命,奴婢知错啦。” 白宣扶起小宫娥说:“不必惊慌,去吧。” “谢君侯,奴婢告退。” 小宫娥走后,白宣走到僻静处展开手掌,掌心里有一个布卷,白宣看过之后呵呵一笑自言自语到:“吕兄,小弟很佩服你的自绿,呵呵呵。” 第172章亲疏有别 秦王子楚驾崩,除了秦国臣民要服丧之外,还要禁止一切娱乐宴饮乃至婚嫁活动。除此之外还要由各国使节前来吊唁,这其中来的最快的是魏国和韩国,这两国如今都在大秦兵峰威逼之下,犹如被大秦这只猛虎按在爪下的两只羔羊,情势危如累卵。再加上五国联军败于函谷关前,联军统帅信陵君魏无忌战死疆场,如今魏韩两国根本没有半点胆量对抗大秦,两国国君听闻秦王子楚驾崩的消息之后立刻亲自赶往咸阳祭奠秦王,这个态度够谦卑,简直不把自己当一国之君而是直接将自己的身份等同于大秦附庸。 除了魏韩两国之外,赵国、燕国、楚国、齐国也都派出了一支使团,如此一来关东六国的使团齐聚咸阳。六个国家各自抱着自己的目的,魏韩两国目的相近为的是自保,而其他四国的目的有很值得推敲了。 赵国的使团中有一个特殊人物,此人就是大秦太后赵姬的义父赵庞。而使团的首脑人物正是赵姬、嬴政、白宣、吕不韦乃至死去的子楚的老熟人,赵国大夫公孙乾。 赵王派这二位出使大秦也算是费尽心思了,遍数关东六国能同时和秦王嬴政、太后赵姬、大秦相国吕不韦、大秦太尉白宣关系都不错的也只有公孙乾了,赵王不派公孙乾来大秦实在是白瞎他这个人才了。至于派赵庞来,自然打的是后宫亲情牌,毕竟赵庞从理论上算是赵姬的义父,在实际上也是帮助过赵姬和嬴政的,有这份情意在有些明面上不好说的话不好办的事,就可以让赵庞私下里找他那当了太后的义女帮忙啊。 赵王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而事实也证明赵国使团到了咸阳就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赵庞在第一时间被接近六英宫见了太后赵姬还有太王太后夏姬(子楚的亲妈,嬴政的亲奶奶)。而公孙乾非常荣幸的受到了还没正式登基的秦王嬴政,大秦最有权势的两位大臣以及辅政大臣的接见,这在各国使节中是头一份,直接就把兴冲冲而来的燕国使团的热情打消了一半。 燕国使团的规格在关东六国中位列第三,第一和第二是魏韩两国,因为他们的王自己来大秦吊唁了因此规格最高,燕国使团的首脑人物是燕太子丹,姬丹身为一国储君资格比魏王和韩王要低一些,因此燕国使团的规格在六国中名列第三。 魏韩燕三国使团来到咸阳之后本以为会是第一个受到秦王接见的,没想到却被赵国抢了先。魏王和韩王还好,嬴政就算最后一个见他俩这二位也不敢有半点怨言,可是姬丹心里就不好受了,要知道一直以来姬丹都在劝他父王燕王喜和大秦结为同盟,而燕王喜却不听姬丹的在魏无忌召集联军对抗秦军的时候,燕王喜想都没想就出兵抗秦,函谷关一战结果不言而喻。好在大秦对燕国还算客气,燕军的死伤是五国中最少的,战后的燕军也被秦国释放回国。如此做法让很多燕国将士对大庆的态度和观感有所转变,燕国内支持太子丹的人也越来越多,这让太子丹更加坚信了燕国和大秦结成同盟的信念,也更加期待能够实现他和嬴政在邯郸城头山许下的誓言。 但是,事实犹如一瓢冷水泼在了姬丹的头上,嬴政第一个见的不是他而是赵国的公孙乾还有那个满身肥肉一脸铜臭气的赵庞,这让姬丹感觉有股说不出来的愤懑。他不想看诚惶诚恐的魏王和韩王,他拉着高渐离的手,领着使团转身回了馆驿。 气愤不已的姬丹一脚踹开自己住处的门,却不料门里站着两个人。姬丹发觉这俩人很是眼熟,但一时之间有想不起他是谁。 “太子别来无恙,白家宰徐安拜见太子。” “中车府令赵高,拜见太子。” 高渐离一步窜到徐安面前惊喜的叫到:“你是一剑君,太子,你还记得一剑君吗?” 姬丹:“当然记得,当你一剑君乃是秦王政府中座上客,这位中车府令当年是秦王政的车僮,不想今日也是大秦官吏了。” 赵高:“太子方才似有怒气,不知是谁惹了太子?” 姬丹:“这个,孤见那魏王和韩王的样子有些来气,不愿和他们为伍故此生气。” 赵高:“呵呵,太子此番托词实难服众,臣下明白太子为何恼怒。原本大王是要第一个见太子的,但却被我家君侯劝住。君侯有云,莫让小丹成为众矢之的。太子可曾明白我家君侯言下之意?” 赵高的一句话就让姬丹满心的愤懑瞬间化为乌有,笑容浮现在姬丹脸上。他一把抓住赵高的手问到:“孤,自然明白,只是孤想快点见到阿政。” 徐安呵呵一笑说到:“大王、相国和太尉早有安排。在下就是来接太子到九嵕宫去住的,咸阳这里留下副使吊唁就好。” 赵高:“九嵕宫就在九嵕书院之侧,君侯衙署大秦军帅府和书院一左一右拱卫九嵕宫。大王亲政之前将会在九嵕宫内听政,九嵕宫和九嵕书院同时落成,大王还没住过,就先请太子居住。太子,大王要臣下问太子一句话。阿丹,可还记得邯郸城头你我的誓言吗?” 听到此处姬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一旁的高渐离已经哽咽的难以开口说话。 姬丹:“阿丹记得,阿丹不会忘。赵高,徐先生,孤这就跟你们走。” 嬴政的安排让姬丹的热情再次点燃,他和高渐离坐上赵高安排好的车带着两百侍卫直奔九嵕宫而去。这一路上,姬丹和高渐离兴奋的一路不停地说话,赵高不时将茶水送进车内,每走十里还要停下歇歇,一副唯恐将姬丹和高渐离累坏的架势让姬丹和高渐离从心里感到了嬴政的善意,因此也就不急于见嬴政了。 就在姬丹前往九嵕宫的同时,大秦章台宫响起了黄崆那嘹亮的喊声。 “王有命,请赵国大夫公孙乾及赵国使团觐见,奏礼乐!” 新任少府令黄崆喊声刚落雅乐声起,公孙乾伸开双臂让老管家公孙缺钱给他整理好衣冠之后,公孙乾将勿板抱在胸前问公孙缺钱:“缺钱啊,今天这一幕告诉我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 公孙缺钱:“莫欺少年穷。” 公孙乾摇摇头说道:“非也,它告诉我一个道理,凡是和白宣关系好的人一般都会有非常好的结局。什么识人之明什么慧眼识珠什么奇货可居,老夫只需结交白宣一人就什么都有了。记住,不管以后遇见谁你都要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大秦君侯是你家家主的兄弟!” 公孙缺钱:“家主,今时不同以往,人家能认咱吗?” 公孙乾:“大不了咱家今后和白家的生意他七咱三,吃亏是福。” 公孙缺钱:“还是家主想得开,要不以后家主对别人说白宣是我哥如何?这是多么霸气的一句话哇。” 公孙乾低头想了想说:“唉,实在拉不下脸来,改成我是白宣他哥好啦。” “家主英明。” 黄崆:“咳咳,公孙大夫大王等你觐见呢。” 公孙乾:“下臣公孙乾觐见秦王!” 黄崆:“公孙大夫,那是卑下喊的,您自己怎么喊出来了。” 公孙乾:“老夫见你很忙,帮帮你哈哈哈哈。” 黄崆也是服了这位自来熟的赵国大夫,既然人家自己喊了那就按照礼节请他进殿呗,少喊一句也不会死人,大王是不会怪罪的。 大殿内一片缟素,大秦群臣身着素袍跪坐两侧,王座之上一身孝袍的嬴政正襟危坐,左右两侧稍低一些的座位上分别是白宣和吕不韦。吕不韦是大秦国相因此位于嬴政右侧,白宣位于左侧。 公孙乾紧走几步跪倒在地行礼之后说到:“下臣公孙乾拜见秦王。” 嬴政:“公孙大夫免礼,赐坐。” 公孙乾谢过之后起身抬头看去,只见王座之上的嬴政面目俊朗眉宇间英气逼人,吕不韦虽然已经不年青了但那气质和从前在赵国时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让公孙乾激动的却是白宣,当年那个死里逃生的白家子如今已经高居君王之侧,成为赫赫军功威震天下的一代名将。 看到此处公孙乾不禁有感而发:“多年不见大王已经脱胎换骨,再不是丛台上的那个顽童了!” 嬴政笑了,他一伸手说到:“黄崆,请大夫坐到寡人近前来。” “王有命,请公孙大夫王前就座。” 公孙乾:“多谢大王。吕相,多年不见依然风采依旧。太尉,一向可好?” 吕不韦:“大夫还记得从前的不韦,本相心中甚是感慨快坐,快请坐。” 白宣:“大夫当年援手之义、关护之情,白宣历历在目,上茶,上好茶!赐赵国使节坐!” 嬴政一点头,黄崆喊到:“王有命,赐坐,上好茶!赐赵国使节坐!”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赵国使团的其他官员均有座位,而公孙乾的座位距离嬴政只有十几步之遥,这算得上是一种荣耀。嬴政和公孙乾的谈话其实就是叙旧,多是问一些邯郸风貌,比如丛台如何了,学步巷内的府邸如何了等等,这样的谈话很是轻松。白宣和吕不韦对邯郸也是非常熟悉的,不时说起往事,当白宣提到已故的平原君赵胜的时候,赵国使节们无不落泪,大殿之内一片融洽和谐的气氛。 当嬴政宣布赐宴之后,赵国使节团的所有官员的心落到了肚子里。因为至少从现在看,秦王嬴政、大秦国相、大秦太尉对赵国还是很有好感的,这就给了赵国希望。说实话,此时的赵国真的没法和猛将如云精兵如虎的大秦相抗衡,如今秦王嬴政如此厚待赵国使节这足以说明大秦至少在目前不会针对赵国发动战争。 嬴政冲公孙乾笑了笑,随后给黄崆打了个手势。 黄崆:“王有命,宣魏王、韩王觐见!” “宣,魏王、韩王觐见!” 对赵国使团用的是请还有礼乐,而对魏王和韩王则用的是宣而且没有礼乐。魏王和韩王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地位怎么也比公孙乾高,但是此刻这两位国君就好像任人驱使的家奴一样被秦王呼来喝去还不敢表现出一点抗拒的意思来,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亲疏有别。这个区别不仅是给魏王和韩王看的,同时也是给赵国使节看的。在赵国使节的心中这是大秦对赵国友善的表现,但在秦国君臣心中这只不过是一种小小的手段,因为这是白宣、嬴政和吕不韦早就商量好的。在章台宫的大殿上这叫做亲疏有别,但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这就叫做分化瓦解,大秦的君臣始终没有忘记他们心中那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宏伟志向,灭六国,一统天下。 第173章影帝赵庞 章台宫上各国使节喜忧参半,而六英宫内却是一片温情,这主要是归功于赵庞那张巧嘴还有他那身能让鬼神嚎啕大哭的精湛演技。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胖的跟圆球似的赵庞如今也是两鬓斑白,圆滚滚的身子如今整个瘦了一圈儿,熟悉他的人乍一看去绝对会大吃一惊的。这肥胖的人乍一瘦下来那皮肤自然会显得松弛,所以此时的赵庞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对于赵庞突然变瘦的原因公孙乾心里最清楚,因为在出使秦国之前赵庞还是个大胖子,可是自从赵王下诏命他和公孙乾一起出使秦国之后,赵庞就一天比一天瘦。这么说吧,从邯郸到咸阳这一路赵庞几乎是走着来的,而且每天只吃粗茶淡饭喝凉水。这一路可不是一般的走,他必须赶上使团的速度,也就是说赵庞在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也只能骑马,坐车那就是奢望。 凭借身体底子厚,肚子里的油水多,再加上命不该绝,赵庞居然没死在路上,当然等他到了咸阳的时候就成饿了如今这副模样。 当赵庞获准进入后宫之后,这家伙脱了一身礼服换上秦人爱穿的黑底红纹的普通袍服,坐着一辆朴素的双马架的车被李信、蒙毅还有嫪毐保护着进了六英宫的宫门。 按照大秦的规矩进宫之前要查验一番,按照赵姬的意思简单查看一下就好了,可是赵庞这厮索性连外袍都不穿了,只穿着中衣赤着双脚,还把头发打散,只是死死护住一个食盒。这一幕让,蒙毅、李信和嫪毐很是惊讶。忍不住要查看食盒里到底是啥,可是赵庞就是不让他们看,这下子可把嫪毐惹急了。嫪毐也是跟着白宣上过战场拼过命的,当初豁出命去只身潜入匈奴内部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血战匈奴王庭那也是一片尸山血海的,嫪毐就见不得赵庞这哼哼唧唧的做派,呼的一拳下去将赵庞手中食盒打翻在地,里面的酥饼滚得满地都是。赵庞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那叫声极为凄惨,把嫪毐吓得原地蹦起老高直喊:“狼来了,护驾!” 经过这么一闹惊动了六英宫内的人,后宫宦者令黄皓急忙跑到宫门口,只见赵庞趴在地上将滚落在地的酥饼一个个捡了起来,小心的擦拭干净,这厮一边擦一边哭着说:“这都是我儿爱吃的,这都是我儿爱吃的呀。” 这举动这做派这演技让见惯了刀枪剑雨的黄皓都不禁为之动容,老黄亲自上前扶起赵庞,顺便一脚将嫪毐踹倒在地,紧跟着又踹了好几脚。 黄皓一边踹一边骂:“不长眼的东西,太后的义父你也敢刁难,不想活了吗!” 可是让黄皓没想到的是,人家赵庞啪叽一声扔了食盒,扑通一声趴在嫪毐身上替嫪毐挨了两脚。这下子把老黄弄得很是尴尬,连忙扶起赵庞一边替他擦着屁股上的脚印一边连连赔罪。 黄皓:“您看这事闹的,老奴本想替您教训这个蠢货一下,没提防您自己倒下了,对不住对不住,要不您踹老奴几下出出气?” 赵庞摆摆手说:“您不必客气,我不是没站住我是不想让您打他。” 黄皓:“为甚咧?” 赵庞:“这孩子虽然鲁莽了些,可是忠心可嘉,我儿有这么忠心的护卫,我这当爹的也就放心了。他的忠心只能褒奖不可惩罚,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要由我代为受过。” 这句话一说完周围的人无不叹服,就连老黄都不由得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大大的喊了一声:“服!” 嫪毐也会来事主动给赵庞赔了不是还亲手把那已经摔散了的食盒拼接起来,还好盒里的酥饼还有几块是干净的,嫪毐小心翼翼的双手端着食盒跟在黄皓和赵庞身边。即便是宫娥过来想要替他一下嫪毐都没答应,原因无他因为嫪毐怕一换手那盒子就散了架。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大秦后宫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当赵庞来到六英宫门口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一身孝服的赵姬之后,这家伙悲呼一声:“我的儿啊,为父来了~~~~” 哒哒哒哒,赵庞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惊得赵姬连声呼唤:“义父,您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不等黄皓伸手搀扶赵庞撑起上身,我凑,这家伙满脸的鼻涕眼泪,松弛的脸皮在脸上晃来荡去再加上这家伙披头散发赤着双脚那模样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把个赵姬惊得双眼瞪得溜圆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赵庞:“儿哇,自从你回了大秦之后,为父对你是日思夜想,怕你冻着怕你饿着,怕你不开心怕你想家。为父还记得你最喜欢吃东市的酥饼,所以每到你生日那天为父就把东市上所有的酥饼都买了来。为父守着这些酥饼盯着府门,为父就盼着你和小政能突然出现在为父的眼前。自己走后,为父思念你过甚,这身子骨也不像从前那般了。为父就想能见你一面,哪怕是见了一面就闭眼为父也心满意足了。天可怜见,如今你我父女终于相见为父知足了,知足了呀~~~” 赵庞这一通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很是能蛊惑人心,这要是换做普通人家估计也能让人眼圈发红,更何况是在这情比金子还贵重的王宫内院呢。虽然,赵姬知道赵庞这是在逢场作戏,但不得不承认赵姬还是被感动了。想想也是,赵姬自幼就没人疼,好不容易和吕不韦看对了眼却被子楚横刀夺爱。横刀夺爱之后你倒是珍惜呀,可人家子楚为了远大前程拍拍屁股跑了,若不是后来白宣到来赵姬母子们能不能活到今天还两说呢。别看后来赵姬成了王后貌似尊贵无比,实际上这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恐怕非王后、皇后这班人莫属了。 想获得君王的真爱势必登天,所以赵姬大部分时间处在没人疼没人爱的情况下,如今子楚一去后宫只剩下太王太后夏姬和赵姬婆媳两代寡妇那就更加的没人疼没人爱了。如今赵庞这一段情真意切的表演一下子戳中了赵姬内心深处的柔软,赵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本来呢白宣已经给赵姬仔细说过了怎么对付赵庞的套路,而且姐俩还当着嬴政和吕不韦的面演练了一番。这可不是玩儿,这是大秦疲敌之策其中的一个环节,故此不能不慎重。 然而连白宣都没料到,赵王派来的赵庞居然有着影帝级别的表演天赋,对人心的把握也是精准到位,从宫门口到正殿前这一路完全成了赵庞肆意发挥神一般演技的舞台,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就在赵姬跪倒在赵庞身边哭泣的时候,赵庞挣扎着站起来接过嫪毐手中的食盒。嫪毐还没来得及提醒那食盒哗啦一声散了架。 嫪毐:“这个,这不是我摔的。太后,这真不是我摔的。” 赵庞摸着嫪毐的脑袋说:“好孩子,本来也不是你摔的,是我没拿住。” 嫪毐懵圈了,周围的李信和蒙毅等人也蒙圈了,唯有黄皓崇拜的看着赵庞。 还好,食盒的底盖上还有一块酥饼干干净净的地躺在那。赵庞拿着那块酥饼跪在赵姬面前右手捏着酥饼左手护在酥饼下面。 “儿哇,吃吧,快吃。这是为父千里迢迢从邯郸给你带来的,虽说就剩这一块了,但也是咱们家乡的味道哇。吃吧孩子,吃吧。” 赵姬还真没嫌脏,张嘴咬了一口。就这一口就让赵姬想起了邯郸想起了家,想起了儿时的苦楚长大后的辛酸,那眼泪如同被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赵庞一见急的想要给赵姬擦眼泪但又似乎是怕自己手脏,左右踅摸的一下,这家伙从自己的中衣上扯下一块布为赵姬擦着眼泪。 赵庞:“我儿,为父知道你心里苦,你想哭就在为父面前哭个痛快吧~~~~~” “呜呜呜呜~~~~~” 六英宫前响起了女声二重唱,准确的说是女声二重哭。因为夏姬也被赵庞感动了,她和赵姬一样想起了自己过去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两个大秦最尊贵的女人一哭周围的宫娥立刻跟着大放悲声,六英宫前哭声凄切堪比先王子楚去世的那天。这其中哭得最惨的就是赵庞,这家伙一边哭一边顿足捶胸的喊:“苦了我的儿了,贤婿呀你怎么这么早的就去了呀。亲家,也苦了你了呀。” 夏姬一听这话哭得更加悲惨,夏姬作为母亲看着儿子先她而死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夏姬心中的苦楚只比赵姬多,赵庞一句话点到夏姬痛处,这夏姬不大哭一场才怪了。 黄皓的汗下来了,白宣可是吩咐过的,戏要演好但不能太过。可目前看来,这已经过了,而且大有收不住的架势这可如何是好呢?黄皓回头冲蒙毅挤了挤眼,蒙毅会意转身就跑。这自然是事先商量好的,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去找白宣。 就在蒙毅刚走的一刹那,嫪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放悲声。 “爹呀,娘啊,儿子想你们呀~~~~~” 这一嗓子立刻将六英宫前的哭声拦腰截断,哭得情真意切的夏姬赵姬和赵庞以及周围的宫娥内侍们立刻不哭了,全都看着趴在地上打着滚哭泣的嫪毐。黄皓有点蒙,他不知道嫪毐这小子是不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说实话若不是看嫪毐是白宣麾下的爱将黄皓此时很想一脚把嫪毐踹死。 赵庞:“这孩子,你哭啥?” 嫪毐:“我自幼失去父亲和亲娘,都是继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可她老人家到死也没成为我爹的续弦。我当兵打仗一是保家卫国,一个就是为了立功封爵,到那时我就能为我的继母明正身份将她列入族谱之中。如今看到你们父女情深,嫪毐把持不住,还请太后、太王太后恕罪。” 一句话让夏姬赵姬和赵庞又是一阵唏嘘,仨人围着嫪毐问这问那,赵姬终于把嫪毐和死在邯郸的嫪独画上了等号。既然是故人之子,当然就另当别论了。赵庞摸着嫪独的脑袋连连夸奖这孩子忠心、机灵、仁义、孝顺,赵姬对嫪毐也是越看越顺眼。这个时候的赵姬心中想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么着也要照拂嫪毐一下。如今的赵姬可不是在邯郸的那个时候了,即便不掺和朝政那在大秦也是说话算话的女人,照顾一个嫪毐根本不算什么事。 嫪毐在赵姬面前始终不敢抬头,谁都看得出来这小子害羞了。这对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而言是很正常的现象,所以众人越发觉得嫪毐很是可爱。 这情景是黄皓求之不得的,因为令黄皓头疼的这出苦情大戏被嫪毐这一闹也就不得不告一段落。这就好比一出好戏睁眼的精彩却突然没了电,即便很快恢复演员或者观众的情绪肯定也是衔接不上的,所以说嫪毐的举动很令黄皓满意,黄皓决定不踹死嫪毐了。 因为黄皓发现这个小家伙的脑瓜还是挺聪明的。留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既然问题解决了,众人自然要坐在一起开始上演另一场父慈女孝的戏码。此时的赵庞梳妆更衣完毕之后坐在那里还真的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就自然是不能喝的,说的也无非是一些过去的事情。大家都刻意回避一些不好话题,总之六英宫内的气氛比章台宫正殿内的气氛多了温馨和随意。 赵庞:“儿呀,为父这次来给你带了不少礼物,为父知道你不缺这个,可这是为父的一份关爱。跟你说吧,若不是你母亲拦着为父就算把家中和所有都搬来又有何妨呢。为父别无所求,只求见见小政就好。” 赵姬:“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年您送给小政的那把长剑小政一直带在身边从不离手,可见他是多么看重和您的情感。您不要着急,等到小政下朝就来见您。” 赵庞:“那就好,那就好,若是能见到白宣就更好了。对了,这次为父还带来一样礼物。当年在邯郸时为父早就看出红绵对白宣有意,所以为父花费重金为红绵赎身,这次也把她带到了咸阳。” 赵姬惊喜的问:“红绵,她在哪里?” 赵庞哈哈一笑说到:“就在宫外,差点把她给忘了。” 赵姬:“宣红绵进殿。” 黄皓:“宣红绵进殿!” 红绵走进殿内跪倒在地,还么等他说话赵姬已经把红绵拉了起来一把搂进怀里。 赵姬:“红绵,你能回来姐姐心中高兴。” 红绵:“太后,红绵能回来也很高兴。” 赵姬:“怎么生分了,私下里还是姐妹相称吧。” 红绵:“红绵不敢。” 赵姬:“哎呀,在这后宫我说了算,你必须听我的。” 红绵:“喏。” 赵姬:“你呀。” 黄皓:“太后,红绵姑娘刚刚来到大秦,想必还是觉得陌生。老奴以为太后不如给红绵姑娘一个名分,如此将来她出入后宫也会方便一些的。” 赵姬:“等政儿下朝,哀家和他商量一下,总要选个最合适的身份才是。”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黄崆的声音。 “大王回宫!” 第174章太后的卫尉 嬴政快步走进殿内,他一眼看到了和赵姬站在一起的红绵,嬴政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他紧走两步来到红绵面前,他的喜悦溢于言表他的双眼射出了光华。嬴政一把攥住红绵的双手,良久之后嬴政才喊了一句。 “红姐。” 红绵眼前的嬴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三岁的娃娃,再也不是那个遇到羞辱和我强敌时只会攥紧拳头只会流泪的孩子,他现在是秦王天下最强大的国家的王。尽管他还没有成年,但谁也不敢触怒他谁冶不敢违背他的意志。即使他那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这天下的人没有一个敢于嗤笑他,即便是他轻微的一个咳嗽所有的人也会凝神细听,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王,大秦的王! 红绵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摸摸嬴政的面颊,但是在她的手刚刚抬起的时候却忽然醒悟过来迅速把手缩了回去。但是,红绵的手被嬴政攥住,这个手掌宽大有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肉乎乎的小胖手了。 嬴政攥着红绵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他看着红绵他的脸上全是温暖的笑。 “红姐,我长大了。你看,我真的长大了,我现在是大秦的王。红姐,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红姐,我。” 咳咳咳,赵姬发出了一阵咳嗽声,这是对红绵和嬴政两个人的提醒,挺行他们两个注意自己的身份。 红绵慌忙把自己的手从嬴政的手里抽出来,随后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民女红绵拜见大王。” 嬴政一愣随后马上弯腰伸手去扶红绵。 “红姐,你我之间就不要用这些俗礼了,快快请起。” 赵姬:“王上,还不快快见过你的外祖父。” 赵庞连忙站起身来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君臣有别应当先行君臣之礼再叙骨肉亲情,赵庞拜见秦王。” 嬴政皱了一下眉头,心有不忍的看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红绵,在这之后他才伸手扶起赵庞。 “免礼,红姐也免礼吧。” 嬴政伸手示意赵庞坐下,随后他转身来到夏姬身边笑嘻嘻地叫了声祖母。夏姬伸出双手抱住嬴政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由此可见祖孙二人的关系很是融洽,夏姬的双眼从嬴政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离开过嬴政。 嬴政坐定之后对赵庞说到:“多年不见,您清减了许多,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妥吗?” 赵庞:“有劳大王下问,赵庞思念大王母子以致终日茶饭不思,许是这个缘故吧。如今一见大王这个心结就打开了,顿觉浑身通泰精神抖擞。” 嬴政笑了一下说到:“没有大碍就好,您还是像从前一样富态比较好,那样能让寡人想起从前的那些事。” 嬴政说这话的时候是笑嘻嘻的,可是这话听进赵庞的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嬴政在邯郸过的是什么日子赵庞心里清楚而很,也是这次赵王派赵庞来之前最担心的事情。尽管赵庞知道这件事绕不过去,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话从嬴政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赵庞心里还是禁不住的感到恐慌。 赵庞对面的这个孩子还叫赵政的时候,赵庞根本没拿这孩子当回事,即使是为了和白宣搭上关系,赵庞接受公孙乾的建议收了赵姬做义女那也不过是为了将白宣套住为他所用,跟这个孩子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到了后来赵庞才明白其中等厉害,也才对嬴政好了起来,不过呢二人之间也只能算是表面上等客套。在赵国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如今那个原本无足轻重孩子成了大秦的王,赵庞此时面对他心中既是庆幸又是忐忑,庆幸的是自己听了公孙乾的话交好赵姬母子,忐忑的是自己没有在赵政身上下足够的功夫和本钱,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地位和身份的变化,让赵庞和嬴政的关系来了个打掉个儿,从前高高在上的赵庞如今面对嬴政的时候不得不唯唯诺诺谦卑有礼,也不得不仔细倾听和琢磨嬴政说的每一句话。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嬴政到是直截了当毫不避讳的点了一下,但好在只是点了一下,这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且这个余地还很大。 赵庞拱了拱手说:“大王,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大王如今的雄姿英发,这世界上怕是就没有蠢人了,也就显不出雪中送炭的可贵。如今大王威加四海,德被宇内,胸中有的是日月星辰和江山无限,大王每时每刻都在造福天下苍生,哪里还时间想过去的事情呢。感怀过去的都是像老朽这般行将就木的人,大王如喷薄而出的朝阳,切不可沾染了老迈之气呀。” 嬴政:“哈哈哈哈,您说的好,寡人真的没时间去想那些事,只是因为见到您有些感慨之后才有此一说。您看,您送给寡人的鹿卢剑一直带在寡人身边须臾不离,即便是跟着大兄北击匈奴之时寡人也带着它。每次见到它寡人就会想起您,想起丛台、学步巷还有已故的平原君,今天寡人在章台宫见到公孙大夫,寡人心中很是欣慰不免和公孙大夫多说了几句,来得晚了您不要在意。” 赵庞的心一下落到了肚子里,嬴政这句话让他彻底放了心。这说明嬴政还是念旧的,只要他念旧就好,秦赵之间的关系就好相处了。到了此时,赵庞的心里才真正的放松。 别看赵庞从进入六英宫开始就哭天抹泪,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也在一点点的试探。赵姬和夏姬的真情流露增加了赵庞的信心,但是这一招在嬴政面前不能用,所以赵庞和嬴政对答时真正进入了一个商场高手的模式,恭谦有礼委婉,但是该点到的也点到了。而应征的答复虽不直接但也恰恰是赵庞或者说是赵王所期盼的,既然达成了目的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 赵庞没别的能耐就是有钱,这次带来的礼物又贵又重,赵庞一样样的命人抬进来给嬴政、赵姬和夏姬看。嬴政对那些奇珍异宝到不觉得怎样,唯独对赵庞带来的十几块大陨铁很感兴趣。他的鹿卢剑就是陨铁打制的,嬴政还想再要几把这样的长剑,尤其是想亲手打制的一把。 赵庞一听嬴政有这个心思立刻拍着胸脯说到:“老朽就知道大王有这心思,所以这次花费重金收集了这些陨铁,要知道这陨铁可是比黄金都贵重的宝贝,除此之外老朽还把请来几位铸剑大师也一起带到了大秦,此时就一并献给大王。” 嬴政笑着说到:“那寡人就笑纳了,这次来不要急着回去。寡人已经为您在咸阳准备了一处府邸,您若不想回赵国可以留在咸阳,寡人封您为君,何去何从全有您自己做主寡人绝不强迫。” 说实话赵庞真动心了,封君啊还是大秦的封君这可比当个有名无实的赵国宗亲强百倍了。赵庞真的很想答应下来,但是商人的精明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他没有立即接受,只是说些什么故土难离之类的托词。 嬴政听罢随即说到:“寡人命人带您先去看看府邸,那里侍女仆妇一应俱全,需要什么可直接来找母后,可惜如今是大秦国丧不能宴饮不然今天一定设宴款待您和赵国使节。无妨,待守制期满寡人登基之时再补上。” 赵庞连声道谢,说实话到这个时候赵庞心里也有些感动了,嬴政母子对他真心不错,本就活泛的赵庞动了心思。 赵庞走后,嬴政跟夏姬和赵姬说了一声之后,不顾赵姬异样的眼光,他拉着红绵的手出了六英宫,全然不顾身后赵姬的呼唤。 赵姬:“这这,这成何体统,这不是乱了辈分了吗!母后!” 夏姬:“急什么,政儿只是管那个红?” “红绵。” 夏姬:“只是管红绵叫姐姐,有没有别的。哀家不知道你们从前的事情,他们之间有没有别的你最清楚。哀家告诉你,不要疑神疑鬼的,那个红绵一看也是个懂规矩的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总之,只要小政开心哀家就没什么说的。管好你自己的事,小政一天天大了,你这做母亲的也该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了。哀家累了,回宫去歇着。” “恭送母后。” “罢了。” 夏太后虽然出身贫贱科举对算得上是个聪明的人,不然她早就在宫斗之中灰飞烟灭了,夏老太后的几句话句句敲在赵姬的心坎上,看来有关她和某人私密事的传闻已经传到夏老太后的耳中了,就是不知道嬴政知不知道,这让赵姬的心里是又羞又怕。赵姬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黄皓领着嫪毐走了进来,嫪毐一进殿内就跪倒在地。 黄皓:“启禀太后,大王有命,今后六英宫宿卫之事归嫪毐执掌。” 嫪毐:“卫尉嫪毐拜见太后。” 赵姬:“为何更换后宫卫尉?” 黄皓:“还不是赵庞跟大王夸奖嫪毐忠心果敢,大王又问过蒙毅之后这才定下的。” 听了这话赵姬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看着英俊魁梧的嫪毐禁不住连连点头。 赵姬:“起来吧,既是故人之子也不算外人了。嫪毐呀,你可知道大王急匆匆的去了哪里吗?” 嫪毐:“定是去了九嵕宫,因为臣看见君侯跟着大王一起走的。” 赵姬:“相国没跟着去吗?” 嫪毐:“没有。” 赵姬:“哀家没别的事了。黄皓,领嫪毐去卫尉衙署履职。他是哀家故人之子,他的父亲也是为大秦而死的,你多多照应他。” 黄皓:“卫尉的军功老奴是知道的,六百屠狼士最后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三十,嫪毐就是其中之一,老奴对他很是钦佩。太后的吩咐老奴照办,老奴告退。” 嫪毐:“臣告退。” 赵姬挥了挥手,黄皓领着嫪毐退出了大殿,赵姬看着嫪毐那雄壮的背影发呆。 “他居然是屠狼士,阿宣亲手组建的屠狼士,这人是可以成为我的心腹的。没错,定是阿宣授意政儿把嫪毐送到我身边的。阿宣要和政儿去九嵕山,定是他们担心我的安危,如今我身边有黄皓、红绵协助,又有嫪毐护卫定会安然无恙的。阿宣说得对,靠别人总不如靠自己,哀家必须有自己的势力,那就从嫪毐、红绵开始吧。吕不韦,你可千万不要碰哀家的底线,否则哀家绝对会和阿宣、政儿联手要了你的命的!” 第175章嬴政和姬丹 九嵕山下,有两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最大的就是九嵕书院,稍微小一些的就是九嵕宫。在和这两座建筑群成品字形的左角上,许多工匠正在平整土地,那是为修建大秦军帅府做准备。 九嵕宫的建筑形式沿用了春秋战国时代的常用建筑模式,也就是是在高七八米至十余米的阶梯形夯土台上逐层构筑木构架殿宇形成建筑群,然后以此为中心修筑围墙和门。 这种高台建筑既有利于防卫和观察周围动静,又可显示权力的威严。这个时期的宫殿占地大而建筑物布局稀疏,每殿自成一区。而九嵕宫却是一座离宫,是宫与苑结合,兼有朝会、居住、游乐、观赏等多种功能的新宫殿类型,整个面积也比正规的宫殿小一些。 九嵕宫主要是做为嬴政在亲政之前居住的,为的是让他更好的熟悉和学会处理军政和民政。相对于纷繁复杂千头万绪的民政,军政稍微简单一些,可以让嬴政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熟悉政务。军政和民政又是分不开的,随着嬴政对军政越来越熟悉,对民政的熟知程度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提高。 九嵕宫远离咸阳闹市,周围也没有那些世家大族,嬴政可以静下心来不受干扰的学习他应该掌握的所有的知识,因此九嵕宫就是大秦太子嬴政在成为秦王之前的最后一个阶梯。 九嵕宫内正殿前的丹陛(台阶)上,姬丹双手抱在脑后仰面朝天的看着蓝天和白云。一旁的栏杆上高渐离脸朝下趴在那,双腿和双手无力的耷拉在栏杆两侧,远远看去就像是栏杆上趴了个死人一样。 高渐离虽然长大了不少,但他比小时候更加浩方不羁,他那头发除了在脑瓜顶中央有个发髻之外剩下的全都披散着,这就是高渐离标榜的名士风范。 姬丹:“小离,你说赵高是不是在骗我们,到现在还没露面,我的肚子都叫了很久了。” 高渐离:“太子,我的肚子早就叫了,我之所以不顾名士风范趴在栏杆上就是为了不让肚子叫。” 咕噜,刚刚抬起上身的高渐离的肚子发出了叫声,证明主人说的是实话。 姬丹:“按说赵高不敢骗我们,即便他骗我们一剑君也不会。我很奇怪,一剑君居然成了白家大兄的家宰,连他都说要请白家夫人为我们亲手做一顿每餐那定然不会有假。可是我觉得就算不是美餐现在吃起来也一定会滋味无穷的。” 高渐离:“世上最好的调味品就是饿肚子,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姬丹:“哈哈,是白宣说的,小离要不然你弹一曲吧,我们以琴曲做美食如何?” 高渐离:“好,果然文雅风流。哎呦,不行,我的手饿的没力气,要不然我唱吧。” 姬丹:“也行。” 高渐离总算从栏杆上爬了起来,他刚想张开双臂用一副名士的姿态引吭高歌,怎奈腹中一阵叽里咕噜,高渐离只得抱住廊柱有气无力的唱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 姬丹:“哎呀,不唱还好,这一唱更加饥饿了。” 高渐离:“没办法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吃的,能想到也是吃的。唉!” 姬丹翻身爬起探头看着台阶下面说到:“阿政怎么还不来呀,一剑君怎么还不来呀,白家嫂嫂怎么还不来呀。” 咵啦啦啦,十几匹快马一溜烟奔到了正殿前,姬丹嗖的一声蹦了起来,他和高渐离一起挥舞着双臂连蹦带跳的喊着:“阿政,阿政,我在这!” 嬴政勒住战马冲着姬丹喊到:“阿丹,小离快下来,我带你们去大兄家里吃好吃的去。” 姬丹和高渐离扑通一声坐在台阶上,姬丹有气无力的说:“我下不去呀,饿的走不动了。” 哈哈哈哈,嬴政大笑一声调转马头退出几十步远,随后转过身来猛一催马,那匹浑身雪白的战马一声长嘶四蹄翻腾顺着丹陛中间的甬道直接冲上了台阶的最顶端。 雄壮的战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踹向空中,在那一刻姬丹看着嬴政的双眼是一片火热。待到战马双蹄落地,嬴政右手伸向姬丹。 “阿丹上来!” 姬丹攥住嬴政的手哥俩一同用力姬丹轻飘飘的上了马背。 嬴政:“阿丹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我们走!驾!” 白色的骏马撒开四蹄冲下丹陛,别看是一马俩人却冲出了一个一往无前的气势,丹陛之下的秦军卫士们齐声高喊:“吾王威武!吾王威武!” “嗳,我怎么办啊?” 高渐离站在丹陛顶端无助的冲着快要跑没影的嬴政和姬丹呼喊着。 “嗯,一般有才华的人必定有一方面比正常人差很多。小离呀,看来在日常生活方面你比常人笨了很多,我都在你身后半天了,难道你就不知道回头看看吗?” 高渐离回头一看随即惊喜的大喊:“大兄,白家大兄!哦不,现在要叫你君侯了。” 白宣呵呵一笑一把将高渐离拽到马背上。 “抓紧我的腰带,若是摔下来可就惨了。喏,把双脚塞进马镫。哎呀找啥呢,马镫就是那两个框框。对,把脚放进去踩住。对,就这样。坐好抓紧,走喽!哦呵呵呵!” 这个喊声是白宣跟匈奴人学的,纵马狂奔的时候来上这么一嗓子别提多带劲了。 高渐离:“大兄!我也想喊可是我没力气了。” 白宣:“吃饱了让你喊个够!驾!” 咵啦啦啦,十几匹快马冲出九嵕宫绕过书院直奔袁家村而去。 嬴政:“阿丹快看!” 姬丹:“哇!好大的树哇!” 高渐离:“那是梧桐树,哇!好高的梧桐呀!” 在高渐离和姬丹的惊叹声中,一行人来到了白家庄园的门前。当姬丹和高渐离双脚落地之后,小哥俩第一眼就看见了双儿。 姬丹:“双儿姐姐,你还活着,你没被白大兄烤熟了吃?” 高渐离:“太子,这话不妥,很显然你不能管双儿叫姐姐,我猜应该叫她嫂子。” 姬丹:“胡说,双儿姐姐的发型还是姑娘家的呢。” 高渐离:“说不定白家大兄就喜欢这个调调呢。” 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双儿是俏脸绯红,几步走下台阶抬手拍在高渐离的脑袋上。 “都这么大了却是一点都没长进,你的心思都用到哪去了?” 高渐离:“当然是用在琴曲之中了。” 嬴政止住笑容说到:“叫双儿嫂子为时尚早,大兄也没那个嗜好。来,我领你们拜见嫂夫人。” 高渐离:“哇!这么美,大兄你是在哪里找到嫂夫人的。” 白宣哭笑不得的说:“小离,你这张嘴呀真的叫人又爱又恨。” 姬丹:“大兄,我俩来的匆忙礼物都在九嵕宫内呢,这可如何是好?” 袁媛:“人来了就好,带着一腔情义比带着一车金银强百倍,当然,若是既有情义又有金银就更好了。” 姬丹哈哈大笑说:“大兄,这个嫂子我喜欢。” 白宣:“晚了,她是你嫂子了。来吧,快快进府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掌灯时分,姬丹和高渐离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暖洋洋的榻上舒服的只剩下哼唧了,嬴政跟散了架似的躺在哥俩中间盯着房顶发呆。 白宣坐在桌岸边上一边剔着牙一边品着茶,王离和蒙毅躺在白宣身后不愿动弹,徐安坐在白宣身侧慢条斯理喝茶,成蛟枕着白宣的一条腿仰面朝天不停打着饱嗝,在他的身边趴着已经成了大狗的阿黄。 在这间温暖的轩室内,所有人都变得慵懒所有人都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阿政,我喜欢这里。” 姬丹忍不住第一个开口了。 高渐离:“我也喜欢这里,白大兄我就留在这里可以吗?” 白宣:“只要你愿意就好。” 高渐离咧开嘴笑着躺回原状,嬴政抬起手摸着高渐离的脑袋。 白宣:“小丹,你要不要也留下?” 白宣的话让周围的人愣住了,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白宣不能说,因为他是大秦的太尉,是大秦军队的直接指挥者。不客气的讲现在白宣长剑所指之处,必是大秦雄师征战之所。白宣嘴里说出的话都带着杀伐之气,此时白宣似乎是无意的一句问话却让姬丹立刻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看白宣再看看嬴政。 白宣笑了笑说:“似乎我不应该这样说,我已经忘了我不是在邯郸的我了。燕太子,方才下臣把太子当做邯郸时的故人了,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海涵。” 白宣这话一出口让人感到着室内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姬丹连忙摆着手说:“大兄此话过了,姬丹没想别的。姬丹也很想留在大秦,大兄你看这样可好,待我回去之后禀明父王,待父王准许之后姬丹就会率领燕国使节重返大秦。到那时秦燕之间将会缔结同盟,姬丹将会留在大秦为质。” 白宣摸了摸下巴说到:“太子的赤诚感人至深,白宣唐突了,今后我们不谈国事只叙情义。” 嬴政坐起身来一只胳膊搭在姬丹肩上。 “阿丹,大兄没那个意思,你想多了。还记得你我在邯郸城上的誓言吗?小离可是见证啊,如今我已经是秦王了,秦国早已经伸出了手,就等着大燕也伸出手来。等到秦燕结为盟友,你我的誓言就会很快实现。阿丹,我希望将来和我一起征战天下并肩作战的是,燕王丹!” 只这一句话就让姬丹瞬间双眼含泪,也让高渐离感慨不已,若不是现在大秦还在国丧期间,高渐离只怕是会引吭高歌了。 白宣:“不太容易呀,虽说如今燕国大部分臣民都支持太子丹,可是燕王却有自己的打算,燕国的大权还是握在燕王手中。太子想要和我王并肩而战怕是还要等些时日,而且也不是一年半载,怕是会很长。太子丹,大秦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即便是你和我王情深义重也不会停下来等你,太子丹应早做打算。” 姬丹:“这,父王春秋鼎盛身体康健,我,我也不能做那违背人伦的事情啊。” 白宣:“没人让你做那些事,我只是提醒太子要珍惜时光把握机会。” 姬丹的表情很是矛盾,高渐离也从方才的激动中冷静下来。 高渐离:“大兄,你怎么和过去不一样了?” 白宣:“小离,你还是过去的你吗?” 高渐离想了想之后答到:“我还是过去的我。” 白宣:“即使现在是,将来也会变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若有这个世界将是一片死寂。太子丹,你也是会变的。” 姬丹:“大兄,你希望我变成什么样的?” 白宣:“不是我希望你怎样,而是你自己想怎样。不要着急回答也不用回答我,你只需想好之后告诉你自己就好。” 嬴政站起身解下腰间的鹿卢剑双手递给姬丹。 “阿丹,这把剑乃是陨铁所铸锋利无比,在邯郸时我带的就是这把剑,如今我把它赠给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表示我没有忘记你我之间的誓言。拿着!” 姬丹:“这是你心爱的剑,你如何舍得?” 嬴政:“对你,我没什么舍不得的,给!” 姬丹双手接过鹿卢剑,半晌之后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政,我什么也答应不了你,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不如你,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嬴政抱住姬丹说到:“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即便你不行,我也要让你行!” “好!” 高渐离又激动了,他拍着双手大声喝彩,姬丹死死攥着鹿卢剑哽咽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感激的看着嬴政不住的点头。此时不能喝酒,若能的话三人怕是要来一场痛快的大醉,不过这也丝毫不能阻止三人海阔天空的指点江山的豪情。 成蛟看着嬴政和姬丹的样子,他偷偷在白宣耳边说到:“师傅,我大兄越来越像你了。” 白宣小声回问:“像我什么?” 成蛟:“像你一样往死里坑人。” 白宣把成蛟按倒在自己腿上,他一边拍着成蛟的屁股一边小声说到:“聪明人从来不乱说话,只有蠢货才到处显示自己的聪明,这样的人一般死的比较快比较惨。成蛟,你聪明吗?” 成蛟:“师傅,我很笨,啥也学不会,需要师傅保护才行。” 白宣:“如此为师放心了。” 第176章家中小聚 天色已晚嬴政以及姬丹也就住在白家庄园内,当嬴政和姬丹就寝之后,白宣命人将早已经睡熟的成蛟送回他自己的住处之后独自一人返回内宅。 当白宣来到内宅门口时,只见媛儿和双儿领着侍女在门口等他,月光之下,摇曳的灯光将披着黑色狐皮大氅的媛儿和披着白色狐皮大氅的双儿映衬的犹如月光下的两个精灵。媛儿的双眼在看到白宣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变过地方,双儿的双眼越来越亮,白宣觉得自己得赶紧把双儿娶进门来,不然这丫头的双眼怕是要变得绿油油的了。嗯,娶,国丧一结束就娶。 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儿,说的就是夫妻两口子走到一起后的关系转变,夫妻俩初婚之时你侬我侬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随着时间的延长,这夫妻之间就会出现各种矛盾摩擦,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到了满头白发的时候,夫妻之间的关系才算是根深蒂固,这时候夫妻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伴侣。此时的白宣和媛儿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俩人都年轻,而且是在成亲没多久小两口还没亲热够白宣就上了战场。二人本就是新婚再加上一场离别,这两口子之间的情就更浓了。 白宣上前一步抓起媛儿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白宣:“在屋里等就好,为何非在门前。看,手都凉了。” 媛儿:“不碍的,就是想早点看到你。夫君,双儿妹妹的手也凉了。” 白宣:“双儿会找地方,你没看见她的两只手都揣我怀里了么?” 媛儿:“看见了,所以夫君你赶紧放手我也要把手揣你怀里。” 白宣:“咱们回屋里不好吗?何必在这冻着?” 媛儿:“好,双儿妹妹,还不把手抽出来。哎呀,姐答应你的一定办,这不是国丧期间嘛,忍忍哈忍忍。” 白宣哈哈一笑把双儿羞的将一双小手从白宣怀里抽出之后轻轻捶了媛儿一下。 “姐姐,你越来越坏了。” 媛儿:“莫要夸我,所谓嫁鸡随鸡,既然嫁给夫君怎么也得夫唱妇随。与我相比你是见过世面的,脑袋比姐姐灵光,咱家生意上的事有一半都交给你办了,不让你进家门岂不是一大损失。妾身说的对不对呀,夫君?” 白宣还能说什么呢,穿越而来尽管有诸般不便,但在娶老婆这个问题上绝对是令任何一个爷们儿心满意足的。看看如今的白宣,位高权重、家资丰厚、娇妻美妾、一家和睦,人生得意不过如此而已,白宣觉得在生下几多儿女之后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寿终正寝了呢?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一家和睦美满只是白宣的小目标,真正的大目标还没实现呢,白宣现在可不愿意死去,他觉得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只要自己还能,动就绝不会停下追逐人生最高目标的脚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九鼎,尸位素餐才是白宣追求的人生极致。这对于只有二十多岁的白宣来说还是一段很漫长的路途呢,不着急慢慢走,说不定等白宣咽气的时候会成为大秦的第一个异姓王呢。 如今白宣看着媛儿和双儿这小姐俩在自己面前表演妻妾争宠的戏码,心中很是受用。竞争再有活力嘛,一个大家族没有竞争是不正常的,死气沉沉也是要不得的,想要日子过得好就必须得鸡飞狗跳的才热闹嘛。很好,有赏。 白宣抱住媛儿和双儿,分别在两张嫩的能冒出水的脸蛋上嘬了一口。 “咳咳,家主,红绵拜见家主。” 这句话不是红绵说的,说这句话的人是位高权重的白家家宰徐安,而红绵就站在徐安身边笑眯眯的看着白宣一家三口。 白宣转过身笑着对红绵说:“红姐回来就好,快快进来。” 这就不一般了,这就是没把红绵当外人看的表现。当年白宣和红绵相见时白宣十二,红绵十六白宣可不得管红绵叫姐姐吗。而那时的嬴政才三岁,说起来其实嬴政应该管红绵叫红姨才对,可是嬴政一直管红绵叫姐姐,这种情怀也只有嬴政自己体会最深。 温暖的客厅内众人围着一张圆桌而坐,在白家内宅用不着那么讲究,不论主仆用的都是矮腿大圆桌,大家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吃饭这氛围白宣最是喜欢。 话说按照白宣的身份做出靠背椅不算难事,但是这可恶的封建礼教愣是让白宣不敢动手制作,无奈之下只能把圆桌的腿弄得比一般的桌案高一半,配合着制作出带靠背的矮凳这样好歹在内宅吃饭的时候可以把双腿伸直,但是出了内宅那就必须是跪坐。礼制哇,不是一个人随随便便可以改动的。 媛儿把一杯茶亲手送到红绵面前,媛儿对红绵也是很熟悉的的,知道这红绵就像是自家的大姑姐一般的存在,因此媛儿对红绵很是亲近。话说回来,若是红绵能够住在白家,那么当白宣外出征战的时候或者不在家中的时候,红绵绝对是内宅当仁不让的第一保镖。 双儿对红绵自然比媛儿更加熟悉,这不双儿就挨着红绵身边坐定,不时地给红绵夹菜。 双儿:“姐姐快尝尝,这个菜还是他教我做的呢。” 红绵看着靓丽大方浑身透着灵气的双儿禁不住赞到:“你就是个有福气的,这会不怕他把你烤熟了吃?” 双儿瞥了一眼白宣说到:“人家又不是白薯,为何非要烤着吃,就不能把人家洗干净了生着吃嘛~~~~” 媛儿:“酸死了,受不了了,今晚就把你洗干净了生着吃!” 白宣:“夫人啊,你责备双儿为夫不拦着,可是你这么用力的掐为夫就不对了吧?” 媛儿:“妾身怎敢对夫君无礼呢?您说是不是啊,夫君~~~~” 白宣脸上一白一红,一会吸气一会呼气显然很是受用,这一幕让红绵和徐安笑到肚子疼。 白宣:“红姐,大王把你直接送到我这里来说明他真的长大了,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他不会因为自己心中的执念而干扰自己的决断,这一点做得很好,今后我可以放心了。红姐,小弟多谢红姐帮我考验大王,小弟一家敬你一杯。” 红绵:“我毕竟老了,当年那般芳华已经不在,大王不会看上我的,他也就是念旧而已。” 徐安:“你不老。” 白宣:“这话说得好,红姐在某人心中是永远不会老的。来,我敬你俩。” 徐安和红绵相视一笑一同举杯和白宣碰了一杯。 白宣:“红姐有何打算?” 红绵:“太后留我,我不得不遵从,好在如今我是自由之身,只需照顾好太后就好。” 白宣:“此事早有安排,红姐且先伴随太后些日子。安家之事小弟早已经安排好了,宅院距此不远,钥匙。” 红绵举起了手,手中一串钥匙赫然在目。白宣对徐安拱手说到:“佩服,你这样做小兄弟们如何自处?” 徐安:“我愿意的,与你何干?” 白宣:“好吧,随便你到时候别找我抱怨就成。” 说完之后,白宣将一卷竹简推给红绵。 “红姐,这是你今后要做的事,就在这看记在脑子里,随后这份竹简我要销毁。” 红绵拿起竹简看了看之后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阿宣,你真的受过仙人指点吗?你居然预料的如此之准,这个嫪毐如今已经成了太后卫尉了。” 白宣竖起手指堵在唇边:“姐姐心中明白就好。” 红绵将那份竹简看了数遍,闭起双眼沉默片刻之后将竹简还给了白宣。 白宣:“红姐,我不要你阻止你只要把看到的及时告诉我就好。” 红绵:“还不如留在邯郸,好歹对付的是敌国。” 白宣:“莫急,将来还真得仰仗红姐。红姐,你和郭开熟吗?” 红绵看着白宣呵呵一笑说:“自然熟了,那可是个既贪婪有吝啬的人。他是赵国太子偃的伴读俩人关系莫逆,如今赵王丹病入膏肓,若回天无术那么太子偃就会是下一代赵王,如此郭开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白宣:“保持这根线,多多的贿赂他。” 红绵:“吕牵接替了我,该怎么做他比我清楚。” 白宣哈哈一笑不再说这些军国之事,只说一些过去的旧事趣事。就在这时,屋外响起白福的声音。 “启禀家主,晋阳急报!” 白宣立刻起身跑出屋外,信使一见白宣立即将信筒高举过头喊到:“启禀君侯,晋阳反,请君侯速速定夺!” 白宣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事北方匈奴,至于关东之地有任何变化都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白宣:“命蒙骜速到九嵕宫!” “喏!” 大秦军帅府还没建好,本来要放在九嵕书院,但在白宣和嬴政商议后临时放在九嵕宫内。 眨眼之间白宣穿戴整齐,当他跑出府门的时候只见嬴政等人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白宣:“莫慌,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白宣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走!” 咵啦啦啦,一队人马打着火把直奔九嵕宫而去。 第177章将相会(上) 长平之战后,赵国损失惨重,秦军伤亡也不小,本应借机修整但雄才大略的已故大秦昭襄王明白一个道理:自己难,对手更难!于是,在长平之战的第二年,昭襄王命大将司马梗挥师北上攻击赵国故都晋阳。当时的晋阳为太原三十七城的政治和军事中心,支撑着赵国北疆的雁门、云中和代郡一旦晋阳不保,太原有失,赵国就会有大厦倾覆之危。赵王丹急派使节赴秦求和,怎奈使节还没到咸阳,秦军已经攻克晋阳。赵国使节来到咸阳面见秦昭襄王送上请和约书,愿将魏国献给赵国的上党郡十七县割让给大秦,以此换回晋阳。 面对赵国的请求,大秦内部纷争激烈,武安君白起力主乘胜连战不给赵国喘息之机直接灭赵。而当时的秦相范雎却向昭襄王献策力主和谈收取上党郡十七县,最后秦昭襄王采纳范雎的建议接受和谈,归还晋阳,但这并未平息秦赵太原之争。 庄襄王元年,在白宣指挥的函谷之战后期,秦军征调三十万大军兵出函谷关过修鱼收复失地。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蒙骜为帅将兵二十万攻韩魏。一路王翦为帅将兵十万会和王龁攻上党郡。 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赵、魏、韩三国。秦将王翦、王龁继攻取韩国上党之后又攻下魏国上党,赵国上党大部也被秦军收入囊中,大秦在此设立太原郡。 蒙骜攻取赵国晋阳之后,接连夺取了太原(今山西省太原市)、榆次(今山西省晋中市榆次区)、新城(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西南)、狼孟(今山西省阳曲县东北)等赵国三十七座城池。随后蒙骜又攻取了魏国的高都(今山西省晋城市东北)和汲(今河南省卫辉市西南)。 在之后,蒙骜又攻占魏国两座城池,韩国两座城池,前后一共攻占了四十一座城。 经此一战,大秦、在关东拓地千里,从函谷关到洛邑已经连成一片,而且将韩国和魏国彻底分割开来,晋阳成为大秦太原郡所辖之地。然而晋阳当地却是却是反反复复,但每一次造反都被秦军镇压下去。这一次次的反叛一次次被镇压,让晋阳反叛势力越发的削弱,这一次的造反虽然声势不小,但恐怕也是如同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大秦在晋阳本就驻有重兵,再加上驻扎在上党的大将王龁的军队,就更加的不把晋阳的反叛当回事,此时只需派一员大将前往晋阳镇压一下就可以了。 既然晋阳是被蒙骜攻下的,这位老将军在函谷关之战后成天浑身不得劲,瞪着一双牛眼四处找仗打,白宣为啥不用呢? 几乎是在白宣和嬴政回到九嵕宫的同时,蒙骜领着蒙武冲进大殿,这位老将军开口便问:“是不是晋阳反了?反了好,哇哈哈哈,反了好!大王,君侯,末将愿往!” 嬴政哭笑不得扶住蒙骜好言相劝半晌才让这位上蹿下跳的老将军安静下来。 嬴政:“老将军莫急,这一战是你的,肯定是你的。” 蒙骜:“大王,末将后悔当初不能跟着君侯去北地,现在每每听到我家武儿描述的和匈奴决战的场景末将就觉的血脉喷张恨不得披挂上阵杀个痛快!大王,此次平了晋阳叛乱之后,末将能不能去北地?” 嬴政沉吟了一下回头看着白宣,白宣呵呵一笑命人将地图铺开。 “蒙老将军,平定晋阳之后,你就坐镇太原。本君要这里!” 蒙骜看着白宣指着的地方,这位老将军霎时须发倒竖虎目圆睁。 “君侯!多谢君侯!末将尊命!” 蒙骜一把抢过那地图卷吧卷吧扔给蒙武,随后对嬴政一拜说到:“大王请静候佳音,末将去了!” 嬴政:“老将军急什么,待寡人登台拜将再走不迟。” 蒙骜:“区区宵小何足挂齿,大王且放心。末将出马弹指间叛乱可平。” 白宣:“老将军,这有一个锦囊请收好。老将军说得对,兵贵神速。大王,待到老将军灭韩之前再登台拜将不迟。” 嬴政哈哈大笑和白宣一起将蒙骜父子送出宫门,那父子俩连家都不回,拿着印信带着卫兵就直奔晋阳而去。 大秦庄襄王三年年底,庄襄王的灵柩葬入陵寝当中,奉安大典之后,各国使节离开大秦返回各国,赵国使团和燕国使团是最后一个离开大秦的,也是秦王嬴政唯一亲自送行的两个使团。 赵国大夫公孙乾辞别嬴政率领使团离开咸阳,而赵庞最终还是选择返回邯郸,赵庞的理由是故土难离。对此,嬴政也没过多的挽留,只是给了赵庞很多的礼物。但是在为燕国使团送行时,嬴政却和姬丹相拥而泣,小哥俩难舍难分的情义让谁看了都会感动异常。 嬴政亲自扶着姬丹上了车,姬丹死死拽住嬴政的手,小哥俩泪眼相对。嬴政拉着姬丹的手跟着车走出了一里多地,如此一来害得姬丹从车上蹦了下来抱着嬴政嚎啕大哭。吕不韦和赵国大夫不得不上前好言相劝,这才让兄弟俩止住悲声。 直到姬丹的车驾远去之后,嬴政还在原地挥手高喊:“阿丹,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姬丹站在车上看着嬴政大喊:“阿政,你等着我,等着我!” 白宣来到嬴政身边小声说到:“他走了。” 嬴政:“大兄,我和阿丹会成为好兄弟吗?” 白宣:“除非你俩都是凡夫俗子,否则的话一切全是奢望。” 嬴政:“就不能共存吗?” 白宣:“别问我,问你自己,顺便问问先王和你赢氏列祖列宗。” 嬴政低下头,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坚定。 “大兄,不管怎样,寡人一定要阿丹和他的家人都活着,好好活着!” 白宣摸了摸鼻下巴说:“大王,臣的胡须终于长出来了,不容易呀。” 嬴政:“大兄,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脸皮比较厚吗?大兄,你是想让寡人和你一样吗?” 白宣:“然。” 嬴政:“为何?” 白宣:“如此大王心里会好受些。” 君臣二人分别登上车驾,白宣拱手一礼请嬴政先走,嬴政呵呵一笑对白宣说:“大兄,吕相先走了,寡人知道他很忙,但是寡人更知道他今天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大兄,要不要寡人告诉你缘由?” 白宣:“大王是回六英宫呢,还是回九嵕宫?” 嬴政:“且看。” 白宣呵呵一笑说:“大王先去看看太王太后,臣在静竹居等候大王。” “好。” 嬴政应了一声随即起驾,没走出多远嬴政暗中吩咐赵高:“你偷偷跟上去。” “喏。” 咸阳城内章台街,吕不韦的车驾停在距离武安君府不远处的路口等着白宣的车驾到来,吕不韦说过,白宣让他一程他也要让白宣一程,既然说了就必须做到,所以吕不韦早早的赶到这里等着白宣。 吕不韦出行自然是依仗护卫齐全,即便是现在躲在白府旁边的街巷内那也是把街巷堵了个严严实实,周围百姓都不敢靠前,纷纷说不知相邦这是打算跟谁玩躲猫猫。 吕不韦也不管百姓们怎么说,他优哉游哉的坐在车上等着白宣,吕不韦的侍卫也不断的将白宣车驾的行踪报告吕不韦。 “启禀相邦,君侯车驾离此还有五里。” 吕不韦:“准备!” 手下人等立刻打起精神做好准备,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前面的章台街,吕不韦更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就连身后的骚动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瞅啥呢?” 一个声音在吕不韦耳边响起。 吕不韦:“不要呱噪,好好盯着前面。” “前面有啥好看的?哎呀,这姑娘长得着实不错,细腰大腚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一般。” 吕不韦:“哪里,本相为何没看到?” “那不就在街对面嘛,静竹居门口。” 吕不韦:“真的嘿,不错不错,你眼力着实不错。” “相邦,您都这岁数了,就不要总是看小姑娘了须知过犹不及呀。” 吕不韦一皱眉头回头呵斥到:“大胆,你怎么可呵呵呵,贤弟何时到愚兄身后的?” 白宣朝吕不韦挤挤眼说:“来了一会了。不要冲你的手下瞪眼睛了,是我不让他们喧哗的,咱们两家世家跟一家一样,你看我在你手下面前说话就好使,他们都听我的。” 吕不韦眨眨眼说到:“贤弟,愚兄想跟你一起演一出将相和,听话回到你的车上去乖乖到你家门口,今日过后你我之名定会传遍天下。” 白宣:“吕兄,不要这么幼稚好吗?兄长若想成名,小弟有更好的办法。” 吕不韦脸上一红说到:“请赐教。” 第178章将相会(下) 从前的静竹居若是小家碧玉那么如今的静竹居就是大家闺秀,章台街上的高档酒楼静竹居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个中理由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今天,静竹居再次成为焦点,因为大秦国相吕不韦和大秦太尉、当朝丞相、雍候白宣携手并肩走进了静竹居那宽敞明亮的大堂。 当大秦的两个最有权势的男人走进静竹居的时候,正在静竹居里用餐的人霎时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看向门口,众人都觉得在平时宽敞的大厅瞬间变了狭小了,往常很高的雕梁仿佛就挨着吕不韦和白宣的头顶。 眨眼之间所有的人跪倒在地,就连掌柜的也跪在二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等白宣开口,从楼梯上传来衣带飘飞的声音,眨眼之间双儿走下楼梯来到吕不韦和白宣面前。 “相国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赎罪,雅室已经备好,相国请。” 吕不韦:“能让县主亲自操持的酒楼怕也只有你白家的了。” 白宣:“双儿可不只是操持这间酒楼,她管的事还多着呢。” 吕不韦:“何时过门啊?王后只怕也是等着这件事呢。” 白宣:“急什么,很快,兄长请。” 吕不韦哈哈一笑拉着白宣的手直奔楼上,此时的静竹居基本上不会再让新客人进来了,即便是之前来的客人也赶紧付了账匆匆离开。 三楼一间最大的雅室内,白宣和吕不韦面对而坐,双儿亲自给二人布好酒菜之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吕不韦端起酒杯说到:“贤弟,愚兄谢你。” 白宣哈哈一笑举起杯来二人酒杯一碰各自喝干杯中酒。 白宣:“兄长实在是客气了,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套吗?此次晋阳反叛,兄长不是第一时间将军报送到小弟这里吗?兄长有此举动足以说明一切,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吕不韦:“那也是贤弟礼让在先的缘故,你我兄弟本就亲厚,所以为兄这才想到效法廉蔺之和借以彰显你我之名。” 白宣:“拾人牙慧实为不妥,小弟凶名早已传遍诸侯,彰显不彰显都是无伤大雅,倒是兄长的确应该扬名天下,只是扬名的方式有很多,这效法廉蔺却落了下乘。” 吕不韦:“贤弟有何妙计?” 白宣:“听闻兄长广招贤才,门下食客三千,这和孟尝、平原、春申、信陵四位公子不相上下,四位公子中只有信陵君魏无忌留下一部魏公子兵法,虽然信陵君早已不在但他的兵法依旧流传世间,兄长何不效法信陵君呢?” 白宣一句话就让吕不韦立刻来了精神。在战国时期,魏国有信陵君,楚国有春申君,赵国有平原君,齐国有孟尝君,他们都礼贤下士,结交宾客,并在这方面要争个高低上下。 吕不韦成为相国之后就觉得秦国如此强大,秦军如此骁勇善战,而自己身为大秦相邦就应该凌驾于四公子之上,因此他也招来了很多宾客,给他们优厚的待遇,现在门下食客多达三千人。 但是与四公子不同的是,吕不韦招揽的门客不太看重勇夫猛士,反而十分注重文才。这似乎和大秦历代国相的做法背道而驰,但实际上吕不韦有他自己的见解和打算。 吕不韦素来善于谋略,瞧不起那些头脑简单的莽夫,再说秦国猛将如云军力强大,没有必要再蓄养征杀之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战国末年正是诸子百家争奇斗艳、互相较量、百家争鸣的时期。许多善辩之士纷纷著书立说散布流传,不但天下闻名,还可传之后世永垂青史,这一点尤其令吕不韦眼热。 吕不韦本是商人出身,自讨没有那个本事去著书立说,但他可以借助这些擅长舞文弄墨的门人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愿望。吕不韦以为有这么多文人写一本书还不容易,他想的挺好,但是就在他准备就绪之后,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落笔了。 他的门人不少,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这帮人没事就各执己见争辩不休,吕不韦也曾经下令让这些门人中凡能撰文者,每人把自己所闻所见和感想都写出来。哪知等到文章交上来后,真是五花八门,写什么的都有。文章的内容涵盖古往今来、上下四方、天地万物、兴废治乱、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真可谓无所不及。吕不韦一下子就懵了,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打消了著书立说的想法。如今白宣提起此事立刻引起了吕不韦的共鸣。 吕不韦:“贤弟,你可真是为兄的知己呀。为兄早就有此打算,可是,奈何,唉!” 白宣:“可是不知道写什么吗?” 吕不韦:“正是如此啊,为兄门下三千食客,所学门派何止百家,他们的学说写了出来不仅五花八门而且各有千秋,为兄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贤弟可有妙策?” 白宣:“此事不难,但凡著书立说者均需通达兼济不可只听一家之言,兄长若想著书立说就应该集百家之学于一体,容纳天地万物古今!” 啪!白宣刚说到这里就被吕不韦的拍案之声打断。 “说得好!集百家之学于一体,容纳天地万物古今!贤弟快说,该怎么做!” 白宣:“兄长可以挑选高手对这些文章进行筛选、归类、删定综合在一起编纂成书。至于百家学说如何取舍嘛,小弟以为应以道家为根基,儒家为主干,以名、法、墨、农、兵、阴阳学说为枝叶,熔诸子百家学说为一炉,取各家之长而弃其短,以成一家之言。” 哈哈哈哈,吕不韦双手不停地拍击着桌案同时仰天大笑,很显然他高兴极了也满意极了,因为白宣的一番话不仅解了他的烦恼同时也给他画出了清晰地著书立说的总纲和脉络,在吕不韦看来白宣这一句话虽万金不能换也。 酒杯不断举起,哥俩喝的极其豪迈,吕不韦已经坐到白宣身边哥俩勾肩搭背已经不分彼此了。直到酒酣耳热之际吕不韦忽然泪如雨下,白宣忙问:“兄长为何悲痛?” 吕不韦:“想我一个商人子,如今不仅为大秦之相,还能著书立说名流史册,不韦此生无愧列祖列宗。贤弟,多亏有你,有了你为兄眼前再无任何艰难险阻。阿宣,再饮!” 哥俩喝一阵说一阵,酒越喝越多,感情越来越亲密。 吕不韦:“阿宣,哥哥求你一件事,这本书应该如何命名?” 白宣心中暗道:“孔子作春秋为儒家经典,兄长所著之书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弟以为此书既然出自兄长之手不如就叫做,吕氏春秋吧!” “吕氏春秋?好,就叫做吕氏春秋!贤弟,可愿助我?” “兄长,小弟的心思在哪你不是不知道哇,小弟的爵位从何而来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吧,小弟有朝一日若是著书立说那也是兵法韬略,似兄长这般的奇书小弟是绝对写不出来的。兄长,你就不要为难小弟了。” 白宣的态度让吕不韦心里受用极了,心情大好的吕不韦拍着胸脯说到:“阿宣,你我兄弟如同一家,今后大秦军政令皆出于你我之口,你我必得互相扶持才好。为兄绝不插手你的军略安排,一切由你自行决断。” 白宣:“先王临终嘱托犹在耳边,小弟只想率领大秦儿郎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兄长,晋阳之反微不足道,重要的是以此为借口逐步蚕食韩国为灭韩占据先机,还请兄长助我。” 吕不韦:“苍天可鉴,吕不韦也是先王托孤之臣,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也是不韦心中所愿。先王以国士待不韦,不韦定位大秦死而后已。阿宣,从今以后,你要什么为兄就给你什么!” “多谢兄长!”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庄襄王子楚留下了一个军政分开的政局,这是大秦从未有过的局面,子楚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嬴政成年后能够顺利亲政。尽管子楚不愿意相信吕不韦会一手遮天架空嬴政,但是子楚也明白久居高位大权在握的感觉就好像在喝一杯美酒,越喝就越上瘾,到最后想不喝都不行。 在君王的眼中任何誓言都是空洞的,因此必须做出相应的安排,所以子楚选中的白宣,把年青的白宣推到了如此瞩目的位置上,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子楚心中白宣比吕不韦值得信任。子楚本来是想一步步地安排也有让白宣逐步取代吕不韦的打算,怎奈老天不给他那么长的寿命,所以仓促之下不得不如此安排。大秦的历史上首次出现了军政分开,将相各自为政的局面。 可以说这个做法很大胆也很急躁,目的是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子楚时俩眼一闭双腿一蹬撒手而去,把一个大大的难题甩给了白宣和吕不韦。同时也甩给了大秦的重臣、世家。一个国家出现了俩实权人物,你不得选边站队呀,这两家虽说看起来同出一脉又好似势均力敌,但谁知道将来还会咋样呢?这对大秦的重臣和世家而言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难题,选不好就有可能举族皆灭,因此子楚下葬之后各大世家都在观望中,朝中重臣类似王绾那样的,也只敢暗中做出选择。 而对于白宣和吕不韦而言需要处理的麻烦事比想象中的多得多,别的不说,军政之间如何衔接、如何区分主次、如何相互协调就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 在过去类似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相国一人把持朝政,无论军政诸事都由相国一人决断。也就是说,新王亲政之前相国才是一国的真正主宰,其实这对王族而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万一这位相国想取而代之那是非常容易的的。如今军政分开把这个危险降低了一半,但却增加了治国理政的难度,白宣和吕不韦的这一顿酒其实就是为了相互间协调沟通为今后将相共治扫除障碍的。 可以说,白宣的目的达到了,吕不韦的目的也达到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问题,那就可以在今后慢慢解决了。 静竹居门前,咸阳百姓和很多有心人看到,大秦的将相相互搀扶着出了酒楼的门,哥俩一口一个兄长贤弟的叫得亲热,众人还看到白宣亲自将喝的东倒西歪的吕不韦背到他的车上,哥俩同乘一车高歌而去。 百姓们自然看不出什么道道,只知道大秦的将相亲如兄弟,百姓们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些有心人看得到是啥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白宣将吕不韦送回他自己的府邸之后告辞回了九嵕山,在车上白宣低低的地说了一句:“蜜月期开始了。” 而与此同时,吕俯内宅里,正在给吕不韦擦拭身体的崔姬听到吕不韦的喃喃自语。 “原来,先王临去之前单独召见白宣,是要让他灭六国一统天下呀。先王,这件事不韦也能做呀。先王,您就放心的去吧,大秦就交给不韦吧。” 崔姬面不改色连擦拭的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直到吕不韦沉沉睡去,崔姬才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也是在这个时候,赵高快步走进了六英宫。 第179章白家娇客 六英宫内,太王太后夏姬坐在主位上慈爱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嬴政,太后赵姬一边不停的吩咐侍女端上一盘盘的美食一边不停地给嬴政擦着脑门上的汗。 赵姬:“政儿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诺大的后宫还能少了你的一口肉吃?难道阿宣平时不让你吃饱吗?” 夏姬:“不能吧,白宣和媛儿可是俩个好孩子,不会那么不懂事的。政儿,告诉祖母你到底怎么了?” 嬴政扔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顺势把油滋滋的手指挨个塞进嘴里吮吸,夏姬一见立刻拍着手喊:“再来再来,看我的孙孙饿成啥样了,快,快!” 黄皓说到:“太王太后,不能再吃了,大王都吃了快五斤肉了。” 赵姬:“母后,的确不能再让小政吃了。” 嬴政笑呵呵的说到:“祖母、母后,你们无需担心,寡人是高兴的。” 赵姬:“高兴?难道是阿宣和媛儿有喜了?” 夏姬拍着手说:“真的呀,这可是喜事。” 嬴政:“不是的,是相国和大兄在斗智斗勇,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不过大兄的睿智绝对会压过相国的。” 夏姬一听顿时没了兴趣,她嘟囔着说:“这有什么可喜的,哪如香香软软的宝宝招人喜欢啊。” 赵姬:“母后您不明白,这对政儿来说就是大喜事。” 夏姬:“哀家不懂这些,哀家就想知道政儿何时能把一个漂亮女娃娃领到哀家面前,若是能抱着个香香软软的宝宝就更好了。” 夏姬:“母后,政儿才十三呀。” 夏姬:“可以先定下来嘛,你若不定哀家就给政儿定下。” 嬴政:“祖母,还是孙儿自己来吧。” 夏姬正要说什么,嫪毐打不来到殿前拱手施礼大声说到:“启禀大王,赵高回来了。” 嬴政呵呵一笑说:“叫他进来。” “喏!” 赵高快步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嬴政问到:“如何?” 赵高:“相国与君侯相谈甚欢,君侯所求相国准,相国所求君侯允。二人大罪共乘一车,君侯将相国送回府邸后直接回了九嵕山。” 嬴政一皱眉问到:“就这些?” 赵高抬头迅速扫了夏姬和赵姬一眼,嬴政不悦,喝到:“说!” 赵高:“君侯让相国著书立说并为之取名吕氏春秋,相国大喜,对君侯说定和君侯一起完成先王夙愿,还说今后君侯要什么就给什么。” 赵姬:“没别的了?” 赵高:“回太后,没了。” 嬴政面露微笑说到:“寡人明白了。黄皓,赐赵高鹿腿美酒。” 赵高:“谢大王。” 赵高接过托盘正要退出大殿,却被嬴政止住。 嬴政:“就在这吃,嫪毐,你也来。你和小高都是和匈奴人拼过命的,嫪毐还是屠狼士,你俩都是大秦勇士,一起吃。” “谢大王!” 嫪毐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在殿外守护,这次因为嬴政才在大殿内和赵高一起进食。俩人本就熟悉,一起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来人都年轻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看得夏姬和赵姬甚是羡慕,看得嬴政忍不住也坐下和哥俩一起吃了起来。 嬴政:“嫪毐,再给寡人说说你是怎么孤身一人到达头曼城的。” 这可是嫪毐最值得炫耀的事情,因此他说起来那是滔滔不绝有声有色。当嫪毐说到跟他一队的兄弟不是死在匈奴人手里就是死在野狼口中时,夏姬和赵太后以及周围的侍女都不禁动容。当嫪毐说到遇见木娜俩人成了夫妻之后,满大殿的女性看着嫪毐的眼神都不一样。 赵姬:“匈奴女人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吗?” 嫪毐:“回太后,应该是的吧,末将也没仔细问,也不敢问呀。” 嬴政:“那倒是,那时生死就在转瞬之间哪有闲心想其他的。对了,说说你们的王帐之战。” 这也是屠狼士的辉煌战绩,嫪毐说这段绝对是绘声绘色,这小子绝对有说书的天赋,口才也是不差,只把众人说的随着他的语调发出惊呼或是喝彩。 赵姬:“可怜的匈奴大阏氏,可怜的冒顿。嫪毐,如今冒顿在哪?” 嫪毐:“这个,末将不知。” 嬴政:“母后,冒顿已经妥善安排,你不必为他担忧。” 夏姬:“他虽是匈奴太子,可也着实可怜。说其他哀家就想起在邯郸的岁月,唉,往事不堪回首。” 夏姬:“你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政儿,那个红绵呢?” 嬴政:“祖母,再过几天红绵就能入宫陪伴母后,有她在后宫又多了一份保障。” 夏姬:“你就是个心细的。那个挺好看的挺大气的丫头呢?” 嬴政:“挺好看挺大气的丫头,谁呀?” 黄皓:“大王,太王太后说的是沧海阁主。” 嬴政:“哦,她呀。她不是要回赵国吗?难道没走?” 赵姬:“烟萝已经和我辞行了,现在不知她去了哪里。” 众人的目光看向黄皓,黄皓扭头看着黄崆,黄崆咳嗽一声说道:“回太王太后、太后、大王,沧海阁主还没离开大秦。这个,据奴所知,玉娘子去了袁家村。” 赵姬:“去了哪里?” 黄崆:“袁家村。” 噗哈哈哈,嬴政笑得前仰后合。赵姬皱着眉头说:“烟萝妹妹看似温柔实际上却是性格刚烈,她早就跟我说要去白家看看,我怎么劝她都没用。如今她自己去了白家,这可如何是好呢?政儿,你快快去九嵕山,快去帮帮阿宣。” 夏姬也是不住的点头催促嬴政快去,嬴政止住笑声登车离去。当车驾离开王城之后,嬴政一招手把赵高叫到身边。 “这回把你看到听到的仔细说给给寡人听。” “喏。” 赵高的记忆力很惊人,几乎是吧看到听到的一丝不差的告诉给了嬴政。赵高说完之后嬴政再一招手,黄崆来到嬴政身旁。 嬴政:“你那里怎么说?” 黄崆:“君侯离开相国府邸时自言自语,蜜月期,开始了。奴不明白此话何意。冷锋传讯,相国入睡之前说:原来,先王临去之前单独召见白宣,是要让他灭六国一统天下呀。先王,这件事不韦也能做呀。先王,您就放心的去吧,大秦就交给不韦吧。” 嬴政:“还有什么?” 黄崆摇了摇头,嬴政一挥手说到:“去九嵕宫。” 嬴政的车马出了咸阳直奔九嵕宫而去,嬴政去的是九嵕宫而不是白家庄园。 白家庄园门前无论何时都是热热闹闹的,不仅有白府内的家臣家将和仆妇进进出出,更有不少袁家村的百姓在府门前宽阔的空地上晾晒粮食。离白家府门前不远的地方用麦秸堆起了高高的两座谷草堆,据说谷草堆的大小也代表着这家的富裕程度。白宣的身份尊贵,那谷草堆自然是又高又大是周围任何一家都比不了的。 白府门前停着一溜马车,白福带着人把东西不断地搬上马车,在门口的台阶上白宣双手拍着郑国的肩膀说到:“此去路途遥远,一路珍重。修渠是国家大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修好修的结实才行。” 郑国拱手答到:“君侯且放心,渠一天不修成,郑国就一天不回来。” 白宣:“勇气可嘉,但还是要保重身体。我还指望你修完这条渠之后再去北地三郡修渠呢。” 郑国:“君侯重托郑国铭记在心,定当早日完工再去北地。君侯,郑国告辞了。” 白宣:“一路珍重。” 郑国上了马车离开白府,白宣和众人一起送出老远这才返回。当白宣刚刚走上台阶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 “阿宣,你可是在等我吗?” 白宣心里咯噔一声,霎那之间浑身汗出如奖。他都不用转身看,只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来了。 白泽在白宣身边小声说到:“家主,玉娘子来了?” 白福:“家主,这位娘子是何人啊?” 白宣转过身来先是对俏生生的烟萝咧嘴一笑,烟萝媚眼含春瞟了一下白宣,说实话白宣的这一笑实在是比哭还难看。情人堵到家门口了,这分明是要转正分家产的节奏,白宣能不紧张吗? 白福:“家主,这位娘子远道而来,还是先请进府中为好。” 白福说得对,此时在百家门前还有不少乡亲呢,这些人大部分可都是姓袁的。就算是一个村民在这种事情上也都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更何况烟萝带着十几辆马车很是招摇的来到白家门前,更何况烟萝的美和独特的气质足以让所有的老少爷们目瞪口呆呢。 白宣:“阁主驾到有失远迎,哈哈,请进请进。” 白福大声说到:“原来是沧海阁主大驾光临,稀客稀客。” 周围村民随声说道:“沧海阁主哇,据说杀人不眨眼啊,据说最厉害的刺客都听她的呀,厉害厉害!” “可是她来干啥?似乎和君侯关系很那啥哦~~~” “嘘,不可胡说,看着。” 烟萝在一片议论迈步走上台阶,当她来到白宣身边时一只玉手伸到白宣面前,这意思是想重温在邯郸时的旧时光,希望白宣能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府内。 美人当面目光含情,白宣是左右为难。 咳咳,白福咳嗽几声,白宣知到这是在提醒自己,于是他把牙一咬牵着烟萝的手走进府门。就在白宣牵住烟萝的手的那一刻,烟萝笑了,笑得很是妩媚。 第180章躲不过 在邯郸的时候,白宣每次牵着烟萝的手都觉得很有面子,一来是因为俩人的颜值非常高,走到哪里绝对是一片惊艳。二来是因为俩人的身份,准确的说是因为烟萝的身份。沧海阁主哇,别说是在邯郸就是在天下也是凶名赫赫的存在,谁没事作死的要去牵着沧海阁主的手呢,嫌自己命长吗?可是白宣就可以随时随地的牵着烟萝的手到处晃悠,杀人不眨眼的沧海阁主在白宣身边的时候就和一个怀春少女差不多,没有一丝一毫的凶煞之气,你说能不让人瞠目结舌吗。 可如今烟萝主动上门的确让白宣很是为难,自打烟萝来了之后白宣的心就悬了起来,本来呢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给烟萝在咸阳城内买了一套宅院,甚至还在九嵕山挨着蒙家庄园的地方给烟萝买了一处庄园,这两处产业烟萝毫不客气的收下后,白宣总算是放心了。白宣知到,凭烟萝的聪明劲定然明白自己送她两处产业的用意。然而,让白宣没想到的是,烟萝最终还是登门了。 烟萝一只斜眼看着白宣,嘴角上的笑容时隐时现。烟萝看见几个侍女施礼之后转身奔进内院,还看见白宣的脑门上瞬间出现了汗滴。与此同时白宣的眼神和烟萝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阿宣,姐姐让你为难了。” 白宣:“萝,这事早晚也得让她知道。俗话说得好长疼不如短疼,索性这次就说开了吧。” 烟萝:“你们小夫妻正是情浓时节,如此一来你就不怕你们夫妻之间不睦吗?” 白宣:“你也知道哇,那你还来。来就来吧,你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刚跟吕不韦达成协议你就来了,这实在是令我措手不及,如今我脑子里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烟萝笑道:“一向临危不惧的公子宣如今也知道害怕了,可见官位越高权力越大胆子就越小。” 白宣:“谁说的,我这不是牵着你的手进门了嘛,这事换成是吕不韦试试。” 正说话间,媛儿拎着双儿从内院走来,白宣心虚的看着媛儿不不靠近,忽然觉得烟萝刚才的话其实也是很有道理的,现在白宣面对媛儿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害怕。 媛儿来到白宣和烟萝面前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重点是看了看俩人牵在一起的手。这个气氛很是尴尬,双儿一看这气氛正要说点啥解除尴尬,却不料媛儿突然开口说道:“夫君,妾身听闻贵客到来,连忙出来迎接。不知这位婶婶是何方神圣啊?” 婶婶,何方神圣。白宣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突然觉得媛儿的智商唰的就提高了不少。婶婶,烟萝无论从哪方面看也不像白宣的长辈,媛儿这样称呼烟萝绝对是故意的。至于何方神圣这个词隐含之意就是在变相的骂烟萝不是人,烟萝是绝对能明白的,可就算烟萝明白也不能把媛儿怎样,因为媛儿很客气的用了何方神圣这个词,相当恭敬了,想想看那些世家大族的正夫人见到夫君领回的妾室的时候一般都会说贱人,狐狸精啥的。可媛儿管烟萝叫婶婶和神圣,这绝对够客气够尊重了。 媛儿是客气是尊重了,可是这个问题对于白宣而言还不如直接喊烟萝为贱人狐狸精痛快,那样的话白宣不用想就可以直接说出烟萝和他的关系。但现在,白宣必须找个合适的身份给烟萝。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件事马上就要揭盖子了,但是不到最后白宣是不愿放弃抵抗的,这涉及到将来的夫妻和睦哇不可不谨慎。 就在白宣搜肠刮肚的给烟萝找身份的时候,王离跑了进来。 “师尊,大王急招,晋阳军报到了。大王命师尊速去九嵕宫!” 哎呀,真是及时雨呀。白宣此刻很想振臂高呼我王英明啊。白宣把烟萝的手塞进媛儿手中并说到:“媛儿你也听到了,大王急招军国大事不能不去。这位是沧海阁主玉娘子,是大王和你家夫君在邯郸时的恩人,是贵客,双儿认识阁主稍候让双儿跟你说。媛儿,你务必要代替为夫好好招待,我走啦!” 嗖,白宣拉着王离转身就跑,眨眼之间消失不见,烟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媛儿:“阁主笑什么?” 烟萝:“没什么,似乎又回到从前,想起了和君侯初见时的场景。夫人,烟萝就要回邯郸了,临走之前见见故人。呐,这是礼单。” 烟萝说的风轻云淡,那表情就好像真的是白宣多年的好友一般。媛儿蒙了,白福却在一边暗暗赞叹烟萝不是一般人。 媛儿:“哦,既然是故交那就请婶婶到堂中用茶,我家夫君军务繁忙招待不周还请婶婶海涵。” 烟萝:“我虽比你大,可也大不了太多。婶婶不敢当,姐姐还是可以的。” 媛儿:“我还是称呼你为阁主吧,这样显得尊重。阁主哇,沧海阁是干嘛的呀,买胭脂水粉吗?” 媛儿是故意这么问的,其实她更想问烟萝这沧海阁是不是青楼。其实媛儿对烟萝刚才的解释一点都不相信,这年月男女之间除了兄妹夫妻之外,其他的关系都不是正常的。还故人,看他俩牵着手的样子媛儿就恨不得放出大黄咬烟萝。 但是媛儿的裙带被双儿悄悄拽住,媛儿发现双儿的脸色很是郑重。媛儿知道双儿见得世面多,对白宣过去的事也知道不少,想必烟萝的真实身份双儿是清楚的,既然双儿都如此郑重,想必这个沧海阁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媛儿的话刚一出口,白福就变了脸色。 “咳咳夫人,阁主是贵客,还是先请入正堂再叙旧吧。” 白福的话让媛儿心中一突,白福侍奉白家三代那阅历那经验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虽说白福只算是白家的大总管,但是他说出的话白府上下没一个人敢不听的。当然,白福对白宣两口子绝对忠贞无二,因此白福这样说媛儿就会明白这是白福在提醒她。 媛儿心中一突,顿时对烟萝重视起来。 “阁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阁主请。” 烟萝:“夫人客气了,双儿,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双儿规规矩矩的行礼拜见烟萝。 “有劳阁主下问,双儿一向都好。许久不见,阁主风采依旧。” 烟萝嘻嘻一笑说:“双儿出落得越发的可人儿了。” 烟萝带来的礼物多而且名贵,这让媛儿心中越发的堵。在媛儿看来这烟萝就是来示威的,就在上茶寒暄的空当里,白福将沧海阁究竟是干啥的告诉了媛儿。媛儿顿觉头皮发麻,心中对烟萝升起了一丝忌惮。如今一见烟萝送上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礼物,媛儿就知道烟萝身家之丰厚不次于白家。这是个有实力有手段有资本的竞争对手,媛儿暗中比较了半天,发现自己除了比烟萝年轻了一些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的爹和白宣曾经同生共死过,于是媛儿问烟萝:“不知阁主是如何与我家夫君相识的。” 烟萝:“是君侯在危急时刻自己去沧海阁找我的,但是我正在沐浴,君侯直接来到我身边,就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媛儿顿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这是挑衅,明目张胆的挑衅。媛儿顿觉满心的委屈、愤懑,双眼霎时间一片模糊,她抬起头瞪着烟萝问:“阁主,当时,你穿衣服了吗?” 噗,烟萝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九嵕宫内正殿,白宣正在指点嬴政批阅奏折。晋阳的军报确实来了,只不过是一些例行军情通报。晋阳的反叛早已平息,但蒙骜父子却没有离开,蒙骜坐镇太原,命蒙武率军抵近韩国边界。如今,秦军步步紧逼,逐步蚕食韩国疆土。与此同时,驻兵上党的王翦和王龁分别以相同的手段开始蚕食赵国和魏国的疆土。秦军在三个方向上同时挑起了摩擦,这些摩擦规模虽然不大,但往往都是秦军占据上风,赵、魏、韩三家都是采取忍让的态度。 嬴政批完一份奏折放下笔,却见白宣正在写一份军令。 “大兄准备发布什么军令?” “跟你说过的,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命王翦、蒙骜停止对赵国和韩国的骚扰,王龁则把针对魏国的摩擦规模搞大。” “大兄是想先攻魏吗?大兄就那么在意韩非吗?” 白宣嘿嘿一笑说:“小政,你觉得大兄应该先攻谁?” 嬴政:“韩!” 白宣:“既然明白为何还问?” 嬴政:“大兄,现在吕不韦看过的奏折发布的政令都要送到九嵕宫让寡人过目,吕不韦还说以后会亲自来九嵕宫指导寡人处理政事。大兄,如今寡人才知道这王位不好做君主不好当,寡人很是怀念在北地的日子。” 白宣:“从你坐到这个位置上开始,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想要解脱唯有等咱们都老了的时候才行。” 嬴政:“寡人怕是只有死了才能真正解脱。大兄,你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吧?你躲到寡人这里就不怕家里闹翻了天。” 白宣叹了口气说:“小政啊你可千万要记住哇,面对美女的时候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呀,须知冲动是魔鬼,失控准后悔啊。” 嬴政哈哈大笑正要再调侃两句,不料赵高来报。 “启禀大王、君侯,君侯夫人、沧海阁主双儿县主一起来到宫外,说是要见大王和君侯。” 白宣长叹一声一头杵在桌案上,嬴政吧嗒着嘴说:“怎么还追到这里了,寡人还小哇弄不清这事,没法做主哇。大兄,大兄别装死,赶紧告诉寡人如何处置才好?” 白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吧。” 嬴政:“宣。” 黄崆:“宣君侯夫人袁媛,沧海阁主烟萝,县主双儿觐见!” 第181章风云动 有些事往往和想象的不一样,当三位美女上殿之后,嬴政发现想象中的哭喊打闹寻死觅活全都没出现。当三位美女施礼之后,嬴政起身来到三女面前先将袁媛扶了起来。 “嫂嫂请起,黄崆,快搬座位。” 袁媛:“谢大王。” 嬴政:“阁主、双儿姐姐免礼,快坐。” “谢大王。” 嬴政返回座位,他看着笑嘻嘻的三女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不和谐的意思。早在三女进来之前白宣就躲了,就躲在嬴政身后的屏风那里。嬴政咳嗽一声之后先是小声嘀咕一句:“没吵没闹,看来没事儿。” 屏风后面传来白宣的声音:“不可只看表面,在你面前她们当然会有所顾忌。” 嬴政:“嫂嫂来见寡人有何事?” 媛儿笑着说到:“大王想必是认识烟萝姐姐的,如今我们姐妹才刚见面烟萝姐姐就要回去,臣妇怎么留都留不住,故此特意带着姐姐来拜见大王。臣妇想大王若能出面,姐姐一定会多留几天的。” 嬴政:“这个嘛,待寡人想想。” 嬴政身子往后一靠做出仰头冥思的样子可嘴里却低声问:“大兄,咋办?” 白宣:“莫上当,她们是在坑我,不准。” 嬴政:“不好吧。” 白宣:“小政啊,女人心海底针啊,切记呀。” 嬴政咳簌一声坐直身体说到:“阁主来到大秦多日了,想必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这个这个,阁主家中是不是有急事呀?” 烟萝噗嗤一笑说:“大王说的对,家中确有急事。烟萝此来就是见见大王,如今见过大王烟萝心愿已了就此告退。” 袁媛:“不行,姐姐此来还没在家中住过呢,我都已经把住处收拾好了,就在内院。姐姐,别走。” 烟萝:“妹妹盛情姐姐心领,只是我来大秦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这一次该见的都见了,虽说那个没良心的总是躲着我,但他的小心思我也明白了,我不让他为难,哼。” 烟萝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哼里面有一丝丝的哀怨,但大多是撒娇的成分。 嬴政:“甚情况啊这是,寡人搞不懂啊。嫂嫂,你们你们?” 双儿:“回禀大王,我们已经是姐妹一家亲了。” 嬴政蹦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大兄,没事了快出来!” 白宣再也藏不住了,他悻悻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白了一眼嬴政。嬴政:“大兄,明明是姐妹一家亲嘛,你看。” 白宣:“永远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不然会死的很惨。” 袁媛快速来到白宣面前一把拽住白宣把他拽到烟萝面前。 “夫君,快把姐姐留下。” 白宣:“留下?” 媛儿:“留下!” 白宣:“真话?” 媛儿:“夫君~~~~” 白宣:“停,你想干啥就直说。为夫认识你之前就认识烟萝和双儿了。这不算出轨最多算是这个旧情复燃,没啥大不了的。要打要罚为夫认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和烟萝也是两情相悦的,不过为夫保证烟萝进门之后你还是大的。为夫只希望咱家永远和和睦睦的,你们姐妹之间不要吵来吵去,须知家和万事兴啊!” 白宣一句话说的烟萝泪眼迷离,双儿美目中光彩连连,说的媛儿憋着小嘴一双小手在白宣身上掐啊掐。 烟萝:“阿宣,其实我告诉媛儿我和你是结拜姐弟。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家的,没想做别的。不过,你刚才的话真的让我好开心。” 白宣看着满脸委屈的媛儿,再看看一脸幸福感的烟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就叫不打自招吗?为啥招了之后那么轻松咧。 嬴政:“媛儿嫂子,大丈夫妻妾成群这是人之常情,白家人丁稀薄应该多生子嗣这是白家之福也是大秦之幸,嫂子不必纠结。寡人。” 媛儿:“大王不用多说,臣妇明白其中的道理。姐姐,原来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姐姐别走了,就留在家中。” 烟萝:“这次来能见到你姐姐很是开心,但是姐姐必须回邯郸,个中理由姐姐不能告诉你的,待到天下太平之时,姐姐会回来的。” 烟萝来到白宣面前嫣然一笑说到:“阿宣,我知道你的志向,从一开始就知道。尽管我的能力有限,但我很愿意帮你。这次来之前我心里也很忐忑,但听了你方才的话之后,我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白宣:“现在我倒觉得你回邯郸不合适了,因为。” 烟萝:“因为有了牵挂,对吗?” 白宣点点头,烟萝笑道:“其实这样挺好,虽然不在一起但心里却想着彼此。我还是回去,按照商量好的做。” 白宣:“这是你的家,别玩得太久,叫你回家的时候快点回来!” 烟萝笑得很是灿烂,那一刻她整个人都仿佛年青了十几岁。 烟萝:“嗯,记住了。媛儿妹妹别费劲了,掐的自己手疼都没用,因为阿宣的皮比较厚。” 媛儿:“姐,他欺负我~~~~” 烟萝:“按理我应该叫你姐才对。” 嬴政:“太好了,大兄不用长吁短叹了。来人,速速设宴,寡人要宴请大兄和三位嫂嫂。” 媛儿:“大王,家中已经备好酒宴,不如到臣妇家中去吧。” 嬴政:“也好!黄崆,不用备宴了,起驾白府。” 白宣:“大王,你就不能客气一下吗?” 嬴政:“寡人和大兄用不着客气,大兄,不要那么小气嘛。” 白宣:“我会小气,你还真好意思说。” 一行人高高兴兴前往白府,不料刚刚出了九嵕宫的宫门,就见一队车驾迎面而来,看那旗号却是吕不韦的。 吕不韦:“大王,阿宣,赵国有大事发生啊!” 既然有大事发生自然就不能马上去白家了,媛儿姐仨只得先行返回白家庄园等待白宣、嬴政等人,而白宣、嬴政和吕不韦则回到宫内。 这件事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的确是一件大事,因为赵王丹驾崩了。太子赵偃继位,这个消息对于刚刚调整完战术的白宣来说本就在意料之中。 吕不韦:“大王、君侯,赵孝成王驾崩新王继位,按理大秦、应派出使节吊唁。不韦心中一时没有合适人选,不知大王和君侯可有?” 白宣:“不用费心思,甘罗就可以。” 嬴政:“仲父、大兄,此为可乘之机否?” 白宣和吕不韦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同时点了点头。 吕不韦:“君侯何意?” 白宣:“攻魏!” 嬴政:“攻魏?” 白宣瞟了一眼嬴政,嬴政立即恍然大悟,然后说了一个字:“准!” 商议完毕君臣三人出了九嵕宫,吕不韦悄悄靠近白宣问到:“兄弟,如今赵王驾崩新王初立正是攻赵的好时候,为何却要攻魏?” 白宣:“兄长之意小弟清楚。两年前兄长派刚成君蔡泽到燕国为官,蔡泽很是尽力才有了燕太子入秦之举,如今燕太子丹和大王颇有联盟之意,燕国内支持太子丹的人也不在少数。兄长联燕灭赵的计策已经显现端倪,但燕王喜一直不答应秦燕结盟,所以燕国内部还缺乏联秦灭赵的条件。兄长应当再派人赴燕大力支持太子丹,但这需要时机不是立刻就能办到了,因此秦燕联手攻赵的条件并不具备。但此时,若是攻魏可起到震慑赵国的作用,再加上甘罗出使赵国,兄长所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实现。” 吕不韦竖起大指说了声:“高,就依贤弟之策。只是谁去燕国合适?” 白宣:“早为兄长物色好了,张唐可用。” 吕不韦:“哈哈,张唐可用,好好!” 白宣呵呵一笑,心中却对吕不韦很是鄙视。在真正的历史上,吕不韦的确是一门心思的要攻赵,主要是为了扩大他在河间的封地,可以说吕不韦完全把秦军当成自己的私人军队使用。对这一点白宣很是看不上,如今既然军政分开,白宣是绝对不会允许大秦雄师成为某个人谋利的工具的。 但是呢,白宣此时还不能公开和吕不韦对着干,所以只能采取这个折中的办法,一来维持当前局面而来也不破坏既定的战略。至于能不能让吕不韦如愿,那就得看甘罗的本事了。 十天后,秦国老将麃(biao)公率师十万出函谷关,大军直奔魏国之卷邑而去。 与此同时甘罗率领大秦使团出了函谷关直奔邯郸而去。至此,在大秦昭襄王子楚驾崩一年后,大秦这架战车慢慢的不动声色的按照既定的轨道开始运转,华夏大地在平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出现了风云变动的一幕。 第182章烽烟再起 赵国境内,在通往邯郸的大路上,秦国使团的车队隆隆前行。车队中央的一辆辒辌车内,甘罗从袖内掏出一个锦囊,那是昨夜晚间一个黑影偷偷潜入甘罗的房间后交给甘罗的。那个黑影告诉甘罗,这个锦囊要等快到邯郸时再打开。 锦囊内是一块卷起来的丝帛,甘罗一看那熟悉的字体就是到是白宣写的。看过之后,甘罗叹了口气说到:“大兄,能想出这两全其美的法子也真是为难你了。” 说完之后这块丝帛被甘罗扔进了炭火盆中,甘罗看着迅速化为灰烬的丝帛沉思起来。 邯郸郊外十里长亭,赵王偃亲自到长亭迎接甘罗,双方见面互致问候之后,手挽手进入长亭。 甘罗问赵王偃:“大王可曾听说燕太子丹到秦国的事情吗?” 赵王偃答到:“大夫公孙乾已经告知寡人,据说秦王对太子丹礼遇有加。” 甘罗接着问:“那您听说张唐要到燕国任国相这件事吗?” 赵王偃一愣立刻问道:“寡人不曾耳闻,果有此事吗?” 甘罗:“甘罗出了函谷关之后,我王就命张唐赴燕国,据说是应太子丹之请做燕国国相,大王可知其中之意?” 赵王偃:“愿闻其详。” 甘罗:“燕太子丹到了秦国之后,我王请其住在九嵕宫,太子丹和我王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比当年在邯郸时还要亲热。我王把自己最喜爱的佩剑鹿卢都送给了太子丹,这就足以说明燕国将来定会和大秦结为盟友,而燕国也绝对不敢背叛秦国。而张唐到燕国任相,说明我王不会欺辱燕国。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攻打赵国来扩大在河间一带的领地。甘罗此次前来除了可吊唁之外就是想告诉大王,大王如不想好对策只怕是要遭受秦燕的夹击。” 赵王偃面带怒色说到:“公孙乾告诉寡人,秦王是个念旧之人。当年我赵国有哪里对不起他的,为何会暗中联合燕国谋赵!哼,我赵国虽然不比从前但却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甘罗:“大王勿恼,其实我家大王也在犹豫当中。赵国和燕国都和大秦有些渊源,但说起来却是赵国和秦国渊源最深。大王若是愿听甘罗之言不如先送我王五座城邑来扩大秦国在河间的领地,甘罗愿意帮助大王说服我王不和燕国结盟,而且还要帮助强大的赵国攻打弱小的燕国。” 赵王偃:“此话当真?” 甘罗:“大王,甘罗是抱着诚意而来的。大王有所不知,我家大王已经命大将麃公攻击魏国卷邑,大王继位之前贵国国相廉颇老将军不也攻下魏国繁阳(今河南内黄县西北)了吗,我家大王如此安排就是要大王明白,秦赵两家是可以结成盟好共谋大事的。” 赵王偃:“真的?” 话音刚落,一位赵国大臣来到长亭内附在赵王耳边说了一阵,甘罗眼看着赵王的脸色变了。 赵王偃:“甘罗,寡人相信你刚才说的是真了。方才传来军报,麃公已经攻下卷邑,斩首三万。甘罗,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随寡人回宫再议。” 赵王宫内,赵王偃的将新提拔的大夫郭开介绍给甘罗认识,甘罗一看郭开的面相就立刻相信了白宣对郭开的评断:那就是一个贪得无厌之徒,阿谀奉承之辈,凡是这样的人心胸极为狭窄睚眦必报,可用之。 赵王和甘罗一起商议秦赵联合之事,赵王没说要攻打燕国,只说要联合秦国攻打魏国。甘罗呵呵一笑说到:“大王若想和我大秦联手灭魏,那就需要更换赵军主帅。” 赵王:“为何?” 没等甘罗说话,郭开先说话了:“大王难道不知秦军最恨廉颇了,大王若想联秦灭魏那就必须更换主帅。” 郭开说完之后赵王偃二话不费就答应了,双方又仔细商量了一阵,赵王偃亲自划出五座城邑并将地图交给了甘罗。以此获得大秦对赵国的支持,以及不和大燕结盟的承诺。 双方签订了秘密合约之后,郭开代赵王送甘罗出宫。在王宫门口,甘罗向郭开深深一拜之后说:“甘罗多谢大夫相助,我家君侯常常提起大夫,君侯说当年没能和大夫结交实在是平生一大憾事。君侯托我给大夫带来一些礼物,君侯说祝大夫早日拜相。” 说话之间一份礼单塞进郭开袖子里,郭开哈哈一笑说:“大秦君侯白宣之名郭开早有耳闻,没想到君侯还记得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子伴读。请回复君侯,若有差遣郭开在所不辞。” 甘罗:“大夫之言甘罗定当告知我家君侯,大夫可知,赵王是真心联秦灭魏的吗?” 郭开:“当然是真了。” 甘罗:“呵呵,如此甘罗就放心了,反正依照秦赵之间的密约不管是谁打下的两家都有份。” 俩人客气一番之后各自离开,上车之后甘罗冷冷一笑说:“攻魏?若是攻魏为何还要大秦承诺不和燕国结盟,你们骗谁呢。” 郭开在见赵王之前找个没人的地方看了一眼礼单,然后哈哈一笑之后迈着方步进宫去见赵王偃。 赵王偃问郭开:“秦人可信否?” 郭开:“可信。” 赵王偃:“谁可替代廉颇。” 郭开:“武襄君乐乘。” 赵王偃:“准!” 数天之后,乐乘率领亲卫带着赵王的诏命前往繁阳。这乐乘本是燕国将领与名将乐毅、乐间父子同族。赵孝成王十年,乐乘与燕国大将庆舍击败秦国将领王龁。赵孝成王十五年,乐乘随军攻打赵国,结果燕军大败,乐乘遭赵军俘虏,于是投靠赵国,赵孝成王封其为武襄君。 廉颇没想到新王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剥夺廉颇的兵权,若是赵王派李牧替代廉颇没准廉颇也就忍了,可赵王偏偏派的是乐乘。一向自傲的廉颇本就看不起乐乘,如今一见乐乘要接替自己满腔怒火立刻爆发出来,当即率军攻打乐乘。 乐乘根本就没防备,他一见势头不好掉头就跑,这一跑直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廉颇打跑了乐乘之后也清醒过来,暗道:“大王如此待我,定是听了别人谗言,这人是谁呢?是了,定是郭开那厮!” 廉颇和郭开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那还是在郭开还是个小小的太子伴读的时候,在一次宴会上郭开油嘴滑舌应对得体,宾客们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对他赞誉有加。可是廉颇却最看不上这样的人,当即拍着桌案把郭开骂了一通。廉颇说郭开和宴会上的舞姬一样只会哗众取宠,还说郭开不如干脆做个女人算了,这种言论在当时是极为侮辱人的,甚至连太子都捎带着丢了面子,因此郭开和廉颇之间的冤仇算是根深蒂固了。 廉颇心中衡量一下之后发现,当年在宴会上他一时图痛快口无遮拦,直接得罪了当今赵王和当今权臣郭开,想必今后这日子好不了,于是乎廉颇大将军一气之下跑到魏国国都大梁投奔了魏王。 消息传到九嵕宫之后,嬴政哈哈大笑,直接册封甘罗为上卿(相当于丞相),此时的嬴政十四岁,甘罗才十二岁,成了列国最年轻的丞相。嬴政的确应该高兴,经过这一番运作之后,大秦不仅占据了战略要地卷邑,对魏国形成了威压之势,而且打消了赵王偃的顾虑将赵国的注意力转向了燕国。最主要的是,大秦成功了掩盖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为一举灭韩奠定了基础。 九嵕宫正殿之前,嬴政、白宣和甘罗站在台阶上极目远眺,嬴政兴奋的对白宣说:“大兄,寡人只想拔剑而歌,可是寡人的佩剑没有了寡人想重新打制一把,亲手打制,就用赵庞送的陨铁。” 白宣:“大兄帮你。不过大王,这一次燕国被咱们坑了,大王可曾想好如何应对太子丹的质问。” 嬴政的笑容瞬间不见,他沉思了半晌之后才说:“寡人,是秦王!” 白宣和甘罗齐声说到:“大王英明!” 秦王政二年春,蒙骜率军伐韩轻取韩国十三座城池,将韩国国都新郑和旧都翟阳彻底分裂开来,韩王立刻派太子安率领使团赴秦求和,以割让十城之地给大秦并以太子为质的代价换来了大秦罢兵。 同年,赵王偃陈兵赵魏边境,摆出了攻魏的架势,而秦军也摆出了策应赵军的架势。魏王吓得不知所措,派出使团分别赶赴咸阳和邯郸求和。 秦王政二年、赵王偃元年夏末,赵王偃拜李牧为将率领三十万赵军打着伐魏的旗号出征,行至中途却突然调转方向杀向燕国。至此,从函谷关之战后还算平静的中原大地再次燃起了烽烟。 第183章燕丹质秦 秦王政二年十月,秦将蒙骜再次出兵攻克魏国氏篸、有诡二城。与此同时,赵国大将李牧进攻燕国,在攻下燕国的武遂(现河北省徐水县西北的遂城镇)、方城(现河北省固安县南)之后,转攻上谷郡。 上谷郡始建于战国燕昭王姬平二十九年,郡治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怀来县小南辛堡镇大古城村北沮阳遗址,因建在大山谷上边而得名。当时,燕昭王派曾在东胡做人质归来的大将秦开(秦舞阳的爷爷)击败东胡,使东胡北退千余里,将燕国的北部疆土拓展至辽东。其后,沿北部边界修筑长城,置上谷、渔阳(治今北京密云一带)、辽东(治今辽阳市)、辽西(治今辽宁义县西)、右北平(治今内蒙古宁城县)五郡,上谷郡是燕国北疆西部第一郡。 上谷郡为燕国北长城的起点。其地北以燕山屏障沙漠,南拥军都俯视中原,东扼居庸锁钥之险,西有小五台山与代郡毗邻,汇桑干、洋河、永定、妫河四河之水,踞桑洋盆地之川。今张家口市怀来县、宣化、涿鹿县、赤城县、沽源县以及北京延庆县等北京西部、西北部地区均属上谷郡辖区,而燕国都城蓟城就在现今北京市的西南。 可以说上谷郡就是拱卫赵国国都的一道屏障,长期镇守代郡的李牧自然知道上谷郡对于燕国的重要性。在武遂、方城到手之后,赵王偃将蒙骜进攻魏国的消息告诉了李牧,一直担心背后会遭到秦军偷袭的李牧彻底放心了,于是放心大胆的攻击上谷郡,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接连攻克上谷郡二十多座城池。一时间燕国上下人心浮动,燕王喜盛怒之下调集大军三十万以将渠为将发兵上谷郡。 燕王喜告诉将渠此次若不能夺回上谷郡,那么将渠和这三十万大军就别回来了。这一道死命令,将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击败李牧,二是战死疆场。将渠不能投降,因为他的家眷以及燕军主要将领的家眷都被燕王喜看管起来,将渠就算是想不顾自己家人的性命投降赵军,可他手下那帮将领们也不会答应的。 燕王喜之所以对将渠如此狠心都是因为将渠是太子丹的心腹,一力支持太子丹提倡的秦燕结盟平分天下的主张。太子丹从秦国回来之后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力量说服燕王喜,希望他能够答应和大秦结盟。燕王喜看着太子丹手中的鹿卢剑听着燕国使团官员们关于秦王如何厚待太子丹的奏报,心里也有些活动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燕王喜打算派出使节和大秦郑重商讨结盟适宜的时候,赵国的突然攻击将这一计划打乱。 开始的时候燕王喜听了太子丹的主意立刻派人向大秦求救,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收到大秦的任何回复,只知道大秦正在攻击魏国。太子丹一次次的派人赶往大秦,却一次次的音讯皆无,这种情况让燕王喜怒了,燕王喜不傻,一看这架势再联想起甘罗出使赵国这件事,燕王喜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如此一来燕王喜再也不相信太子丹一派的任何言论,直接就把太子丹手下第一实权人物将渠派上了战场,跟着将渠去的全是支持太子丹的将领,燕王此举一是抗击赵军二是借此打压消耗太子丹的势力。昨天,燕国的奸细终于从邯郸送来了消息,秦王和赵王早已经定下密约,大秦不干涉赵国的任何军事行动,也保证不和燕国结盟。 燕王宫内,燕王喜将鹿卢剑狠狠的摔在姬丹面前,鹿卢剑的剑柄擦着地面划出了一溜火星,直到碰到跪在地上的姬丹的腿之后才停了下来。 燕王喜指着姬丹喝到:“逆子,你现在还相信那个邯郸质子的话吗!一把破剑,几句好话,貌似隆重的礼遇就蒙蔽了你的双眼,你叫父王将来怎么能放心的把大燕交给你!滚!滚回你的东宫去,没有寡人的旨意你不得出宫半步!” 姬丹:“父王息怒,儿臣以为这是找过故弄玄虚,蒙骗秦王。张唐已经到了燕国,他为燕国兢兢业业没有半分懈怠。足见秦王对我燕国是真心实意的。父王如今把幽禁张唐殊为不智,儿臣请将张唐官复原职,并随儿臣一同前往大秦。儿臣愿意做质子。” 燕王喜气得快步上前一脚将姬丹踹倒在地。 “逆子!那嬴政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这般相信他。寡人早就说过,大秦乃是虎狼之国,从来就没有什么信义可言。你知道这次从邯郸搞来的秦赵密约是谁卖给咱们的吗?告诉你,是赵王的宠臣郭开,这还能假的了吗。寡人劝你还是看清嬴政的阴险嘴脸,不要再受他的蛊惑了。” 姬丹:“父王,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郭开是个贪婪之辈,只要给钱他什么都能做,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信的。秦王和赵王媾和其目的是为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赵国大将廉颇撵走,以防他干扰大秦攻魏灭韩,如今大秦的计策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对付赵国的时候。父王,你要相信儿臣啊!” 燕王喜:“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姬丹:“儿臣离开咸阳时,白宣给了儿臣一个锦囊,内有一封书信,在这信中白宣将秦王的计划全盘告知了儿臣。父王若是不信,锦囊就在儿臣手中,请父王过目!” 内侍接过锦囊呈给燕王喜,燕王喜打开一看果然如此。燕王喜楞了一下随即说到:“焉知不是白宣的诡计,要知道白宣诡计多端,用兵如神,函谷关一战就连信陵君都折戟关前,你难道还比信陵君厉害吗?不要多说,就算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也要等击退赵军之后再做计较!退下!” 姬丹:“父王!”、 燕王喜:“退下!” “报,启禀大王,将渠将军送来军报,秦将麃公率军进逼赵国代郡,赵王命李牧回师代郡,赵军已停止攻击固守已占城池。将渠将军认为这大好时机不容错过,请求大王派遣使节赴秦。” 燕王喜:“既知是大好时机为何不猛攻赵军,将李牧赶出燕国疆域!” “大王,我军和赵军鏖战于上谷,因为赵军占据地利且李牧诡计多端致使我军败多胜少,如今李牧虽回师代郡,可仍在上谷留有重兵。留守赵军为赵军精锐雁门骑。我们,我们打不过。” 燕王喜气得一跺脚,他看着姬丹恨恨的说到:“这回如了你的心意!姬丹,你要记着,你若一味相信嬴政早晚会中了他的圈套,燕国早晚会亡于你手!” 姬丹:“父王,我相信阿政,我相信我们之间的誓言。燕国不会灭亡他只会越来越强大!父王,将来,不久的将来,这天下只会有两个强国,一个是大秦,一个就是大燕!父王,请准许儿臣赴秦,儿臣原作质子入秦!” 燕国众臣一看时机差不多了,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说到:“大王,太子所言极是,臣等赞成与大秦结盟!” 燕王喜看着跪倒在地的姬丹和满朝文武,他咬着牙点了头。 “命,张唐官复原职,随太子丹入秦!命将渠立即攻击赵军,不论付出多大代价务必将上谷夺回!” 姬丹:“父王何必损耗我军军力,等儿臣和阿政谈好大秦出兵攻赵,再趁势夺回上谷不迟。” 燕王喜看着姬丹满眼的是失望的眼神,他摆了摆手说:“罢了,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燕王喜一摔袖子回了后宫,姬丹站起身来说了声:“众卿免礼。” 众臣站起身来说到:“恭喜太子得偿所愿,秦燕结盟,无敌天下!” 哈哈哈哈哈,姬丹笑得很是得意,他把鹿卢剑捡了起来仔细的擦拭一番之后说:“阿政,我们又要见面了,这一回我能做主了!” 麃公的确是兵进代郡,但也只是在代郡的边缘处徘徊,摆出了一种攻击的姿态,但实际上并没有采取任何的实际行动。但就是这样一个姿态却让代郡守军如临大敌,八百里加急一个接一个的送往邯郸和上谷。 此次赵军攻燕,代郡最精锐的雁门骑绝大部分都参战了,留在代郡的极少,若是秦军发动攻击,代郡几乎没有可以抵挡兵力。赵王偃得报之后大惊失色,立刻派公孙乾出使大秦。公孙乾来到秦赵边界时和蒙骜见了一面,公孙乾问蒙骜:“将军,秦赵两国是有密约的,秦国答应不和赵国结盟,可为何在我军攻击上谷的关键时刻大秦陈兵代郡边界?难道秦王要背信弃义吗?” 蒙骜:“密约之事本将知道,可是密约中说赵国应和秦国一起攻魏,在此期间大秦不和燕国结盟,若是燕国在此期间攻赵,大秦会帮助赵国抗燕。可是大夫,赵国没有攻魏却去打燕国,似乎背信弃义的应该是你们赵国吧?” 公孙乾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得快速赶往咸阳。就在公孙乾刚到咸阳等时候,燕太子丹率领使团踏入了大秦疆域。 第184章姬丹闯宫 九嵕宫后面宫墙之内有一片巨大的演武场,这是给秦王嬴政的禁卫军操练而准备的。既然是演武场,一应设施和营地自然全都具备。而在宫墙西侧,搭起了一片工棚,工棚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熔炉,很多从找过来的工匠在这里紧紧出出的忙碌着,但是可以看出这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工匠们无论干什么都是急匆匆的也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大约在两个月之前,就在白宣忙于关注攻魏和燕赵之间的战争时,嬴政下了一道命令,在九嵕宫内搭起熔炉铸造一把长剑。说实话,当初嬴政是真的舍不得把鹿卢送给姬丹,那可是一把陨铁剑啊。要知道,在冶炼技术已经很是发达的战国时期想要制作一把陨铁剑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陨铁不同于普通铁矿,陨铁的熔点高难粘合锻打的火候极不容易掌握,往往耗费了不少材料却打制不出一把合格的长剑。陨铁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数量本来就少,再加上不容易冶炼锻打这制剑的成本翻着个的上涨。费了半天劲至今连一把长剑都没铸成。 嬴政生气了,几乎是把所有的工匠罚了一个遍,若不是白宣压着没准这些工匠早就被嬴政杀光了。不怪嬴政生气,关键是这帮来自赵国的工匠都是铸造过陨铁剑的,可是不知为啥到了大秦却怎么都不行。要说这材料工艺没啥不一样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行。 白宣也抽空看了一下,说实话白宣对于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不太懂,他也没看出到底哪里不对。而且白宣太忙了,他得时时刻刻关注战事,与此同时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他办,比如士伍和新军的训练,新是马具和新战法的推行,新装备的研制等等等等。每天只要白宣一睁眼就是事,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哪有闲工夫想铸剑的事。 嬴政也知道此时不能干扰白宣,可是他真的等不及了。都知道齐国的冶铁技术是最好的,嬴政已经派人到齐国去找这样的高人了。但是,好不容易请来的齐国工匠也是不行,嬴政气得都亲自上阵挥锤打铁,可是陨铁剑的铸造总是卡在最关键的环节上。 这个关键环节就是锻打,说来也奇怪,这陨铁不管怎么烧都不融化只会发红,因此就不能像铸造青铜剑那样使用范模浇铸冷却后再打磨成型,只能一锤锤的将其打成需要的样子。 可是往往几锤下去,那烧红的陨铁不是哗啦一声碎裂就是无论怎么锤击都不变形,这前所未有的情况,让赵国和齐国的几位大匠束手无策。 当当当,重锤不断落在烧红的陨铁块上,四个大匠紧张地看着赤着上身挥舞着重锤的嬴政,他们在心中不断祈祷着陨铁别碎快快变形。 当当当,当当当! 啊! 眼看着烧红的陨铁由红逐渐变黑,可是这铁块的形状却半点都没变过,嬴政气得大吼一声将锤子扔了出去,工匠们吓得跪了一地,嬴政看都不看他们跑出了工棚坐到一边生闷气。 一双长靴出现在嬴政眼前,嬴政抬起头来只见白宣站在他面前。 “大兄。” “还是不成,对吗?” “大兄,同样的陨铁到了大秦怎么就不行呢?” “先别想这个了,吕相和公孙乾来了。看来,公孙乾是给了吕相好处了,这一次吕相怕是要帮助赵国说话了。” “大兄,我很烦。” “我也烦,但是不能因为烦就啥也不干。走吧,现在还只是公孙乾,再过几天姬丹就到了,到那时你会更烦。” “姬丹来了我才不会烦,大兄,能不能让赵国把占据的上谷郡的城池分一半给我们,我们再还给燕国。” “大王是真的打算和燕国结盟吗?” “为什么不呢?难道大秦和燕国结盟不好吗?” “大王自己说过的话没忘吧?” “大兄,我知道我是秦王,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大王不能去工棚了,铸剑的事交给臣吧,大王全力处理燕赵之间的事就好。” 白宣一把拽起嬴政,黄崆赶紧为嬴政穿好衣裳,陪着嬴政赶往九嵕宫正殿。嬴政回头看着白宣还要说点什么,可是一看到白宣那冷峻的面容嬴政的话就憋了回去。 人常说位置决定高度其实位置的变化也决定了人的态度,当年在邯郸的时候,白宣不管面临多大的压力多大的危险,但他在嬴政面前总是表现的从容淡定。那时的白宣给嬴政的感觉就是,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难事是克服不了的。 如今白宣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君侯,执掌大群军队有征伐天下之权。将士们的爱戴,嬴政的信赖所有这些都像是一副副的重担压在白宣肩上。谁都知道大权在握风光,可有谁知道大权在握背后的辛苦。白宣不仅要为大秦一统天下而精心谋划,还要时刻防备着来自背后的暗算和冷箭,家国天下,桩桩件件都不是小事,白宣已经没有精力像过去一样时不常的陪着嬴政打闹了和嬴政促膝谈心了。 说实话,即便是一时半会铸造不出长剑,但只要白宣还能像从前那样对嬴政上心,嬴政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烦躁。嬴政之所以这样其实就是想引起白宣的注意,这就好像是孩子大了一些之后父母对孩子的关注减少了,孩子就会不适应想方试法引起父母注意一样。嬴政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可是他就是见不得一天到晚见不着白宣,所以他表现出来的其实都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白宣关心他。 但是嬴政看到白宣那张布满疲倦以及很久没见过的笑容的脸之后,嬴政的心里又开始心疼起白宣了。 通往章台宫的回廊内,一位大秦军帅府的文吏将一份竹简送到白宣面前。 “君侯,这是即将发给蒙骜将军的粮草军资的清单,请君侯过目签押。” 白宣接过竹简逐项看过之后又同那文吏核对了数量随后落笔签押,文吏捧着竹简快步离去。就在这条回廊上就这么不长的一段距离内就有六个军帅府的文吏和武将来找白宣,嬴政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当这些人离开后嬴政对白宣说到:“大兄,我要尽快亲政,这样你就可以轻松不少。” 白宣看着嬴政笑了笑说:“臣也盼着大王早日亲政,可总得等到大王加冠之后才行啊。” 看着白宣脸上露出的笑容嬴政的眼睛亮了,白宣双手扶在嬴政的肩上对他说:“小政,大兄对你不如从前一样关心了,但这并不代表大兄和你的情义变得淡薄了。你要知道,先王临去之前单独召见了我,先王的遗言犹在耳边,先王把大秦托付给我,我怎能不尽心竭力,我向先王保证过要把一个最强的大秦交给你。这不是说说就行的,这得踏踏实实的去做呀。小政,在你亲政之前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别在顽皮了也不要再幼稚了,从你父王离开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长剑的事,大兄来想办法。以后,你就时时刻刻跟在大兄身边学习处理军政诸事。” “大兄,我知道了。” 九嵕宫正殿之前,身材魁梧的白宣双手扶着嬴政的肩膀,略显矮小瘦弱的嬴政仰着头看着白宣,这样子被大殿门口的吕不韦和公孙乾看到之后,公孙乾感叹到:“君侯和大王的情义一如从前呀。” 吕不韦:“大夫说的是。” 公孙乾:“相国,这次我家大王又送给相国五座河间城邑,还请相国看在秦赵两家同出一脉的份上为赵周旋一二。” 吕不韦:“好说好说。只不过这次赵王做得过分了,分明说好一同攻魏,可赵王却转攻燕国,这让大秦夹在中间很为难啊。” 公孙乾:“下臣明白,只求相国说动秦王和君侯,那上谷之地大秦就别要了吧?” 吕不韦:“恐怕不行。” 公孙乾:“我忘说了,相国若能让我王如愿,就再送相国三城之地。” 吕不韦:“本相试试吧。” 大殿之内,嬴政居中而坐,吕不韦和白宣分坐两侧,公孙乾就坐在嬴政对面。 公孙乾:“下臣公孙乾拜见秦王,下臣受我王之命来见秦王别无他事,只想问问秦王何故陈兵代郡。” 白宣:“公孙大夫,大秦因何陈兵代郡难道赵王心里不清楚吗?本君问你,你们赵国攻魏的大军在哪里?答应侧击魏国的雁门骑在哪里?李牧在哪里?” 公孙乾:“这,君侯莫恼,我王攻赵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白宣:“公孙乾,你我相识多年,本君的脾气你是清楚的,在本君面前你就不要找理由推脱了,赵王为何弃魏攻赵你我心知肚明。若你是我应该怎么做?告诉你,本君陈兵代郡已经是给了赵王面子了!” 公孙乾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知道想要平息白宣的怒火不割肉放血是不可能了,公孙乾只是可惜白白送给了吕不韦五座城,不过想想今后可能会有用,公孙乾也就没觉得太心疼。公孙乾瞥了吕不韦一眼意思是你倒是说话呀,别忘了你拿了我家的好处哇。 吕不韦:“太尉莫恼,赵王背信的确是不应该,可是如今李牧已经攻下上谷郡大半城池,让他还给燕国怕是强人所难。大王,以臣之见不如就让赵王多割让几座河间的城池给大秦算了。” 吕不韦的话让公孙乾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河间对于赵国来说虽然也很重要,但相对于上谷来说就差多了。上谷郡可以说是天险之地,而河间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早晚也得落到秦军手中给就给了吧,这也是公孙乾和赵王偃早就商量好的。 公孙乾:“秦王、君侯,赵国愿意将河间之地献给大秦,只求大秦撤回代郡兵马就好。” 白宣看了一眼吕不韦之后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赵王偃背信,若不加以惩戒难免今后会再犯。河间之地大秦不要,本君只要赵军退出上谷郡,至于占据的其他燕地,大秦不管!” 公孙乾:“君侯这是义气之言,如是这样秦赵两家又要陷入纷争之中,这对两家都没有好处。” 白宣:“这是威胁吗?大秦立国以来受到的威胁不少,可到最后那些威胁大秦的在哪里,在哪里!公孙乾,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公孙乾:“白宣,不要忘了当年你在邯郸时是谁护着你,护着当今秦王和太后的!” 白宣:“公孙乾,你身为国朝重臣,难道连公与私都分不清吗!” 吕不韦:“二位,大王驾前还请二位注意身份。” 公孙乾:“秦王,下臣方才说了,我王攻赵是逼不得已的。秦赵之间先有长平之战后有函谷关之战。此两战之间间隔不到十年,长平之战后赵国国力军力刚刚恢复,函谷关一战又将赵国精锐消耗殆尽。仅此两战赵国军力国力大不如前,而燕国趁机攻赵,我王对其恨之入骨。我王本来也想和大秦攻魏,可在攻魏之前燕军再次陈兵燕赵边界,我王岂能咽下这口气。没有事先告知秦王的确是赵国的过错,愿用河间地赔罪,请秦王看在秦赵同出一脉的份上宽容赵国之错。” 白宣:“一派胡言!” 嬴政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大殿外的喧哗声。 嬴政:“怎么回事!” 黄崆窜到门口看了一眼之后转头喊到:“大王,燕国太子来了,非要见您,殿前校尉已经剑拔弩张了!燕国太子眼睛都红了,大王,他是要拼命了!” 嬴政猛地站起身喊到:“让阿丹进来!” 黄崆:“王有命,殿前禁卫速速让开!” 披头散发满身烟尘的姬丹冲进殿内,他一眼就看到从王位上跑下来的嬴政。 “阿政!” “阿丹!” 第185章甩袖而去 姬丹快步向前,不料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嬴政猛跑几步跪在地上,将姬丹扶了起来。 很显然姬丹是快马加鞭赶来的,而且是直奔九嵕宫而来,那形象说不出的狼狈。姬丹的头发散乱还不算什么,他的脸上那一层烟尘被汗水混合之后一块块贴在脸上,就好像是戴了一张泥做的假面一样。再看姬丹身上,披风上满是尘土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的袍服虽然完整但也是布满灰尘,这是没日没夜的跑才会造成的结果。 嬴政扶着姬丹颤声问到:“阿丹,你,你为何如此狼狈?” 姬丹:“我急着来见你,就睡在车上。阿政,谢了!” 随着姬丹的话音,泪水夺眶而出。嬴政的眼圈一热泪水也同时模糊了双眼,嬴政一把抱住姬丹,用力拍打着姬丹的后背,小哥俩跪在地上抱得紧紧的。 白宣:“大王,太子丹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还是想请太子丹更衣休息吧。黄崆,请太子丹去偏殿更衣。” 姬丹:“多谢君侯,丹心急如焚,不把事情解决连饭都吃不下!” 嬴政附在姬丹耳边说:“阿丹不要跟大兄喊,大兄其实是在帮你的。赵国想把河间地给大秦借此平息大秦怒火,但是大兄不答应,不要河间地就要赵军退出上谷。” 姬丹看着嬴政眼中满是询问,当看到嬴政点头之后姬丹的双眼中满是兴奋的光彩。姬丹正要说话,吕不韦却开口说到:“既然太子丹心急,那么咱们就借此机会把事情说开吧。大王,臣力主收河间地,如此就可将大秦关东之地相互勾连有利无害。而上谷郡和大秦之间还隔着赵国代郡,就算赵国把上谷郡全都给了大秦那也是一块处在赵国和燕国包围之中的飞地,对大秦没有任何用处。因此权衡再三之下,臣赞同收取赵国河间地。” 公孙乾:“秦王,吕相国所言极是,赵国愿将河间地双手献给秦王,以此换取秦王谅解。” 白宣:“河间地,呵呵呵呵。就算不献难道凭你赵国就能保住河间不失吗?公孙乾,你好算计。本君承认你的提议目前看来是对大秦有利的,但是大秦不同于你赵国,秦王一诺重于泰山。秦赵首次盟约赵王就背信今后秦赵之间如何互信?赵王此次能中途背信共打燕国,将来不定还能干出什么来,我大秦绝不能再上一次当。大王,臣以为,赵国必须退换所占上谷之地!” 姬丹大喊:“丹代替燕王谢过君侯,谢过秦王,大秦之恩燕永世不忘。” 吕不韦:“太尉,白贤弟!为臣子者应以国事为重,不可意气用事啊。相比较而言,河间地怎么也比上谷郡强太多了吧?何必为了一点颜面放着肥肉不吃而去啃骨头呢?” 公孙乾:“相国所言极是。秦王若准,我王愿送太子质秦。” 姬丹:“姬丹愿在大秦为质!” 说完之后,姬丹拉着嬴政的手紧张的看着他,嘴里小声地喊着:“阿政,阿政!” 嬴政沉思片刻之后说到:“大秦历代君王均重信义,寡人亦不能容忍赵王背信。寡人命赵王归还所占燕国上谷之地,若不答应大秦将联合燕国攻赵!” 公孙乾大惊站起身来喊到:“秦王三思啊!相国!” 吕不韦阴沉着脸看着嬴政却一言不发,公孙乾转身对白宣深施一礼说到:“君侯,即便找王座的有不妥之处,但还请君侯看在已故平原君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吧。否则秦赵两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白宣叹了口气说了句:“平原君,平原君啊。” 张唐悄悄碰碰姬丹,姬丹立刻说到:“君侯,大燕不要上谷了,愿把上谷郡献给大秦!” 这是一招狠棋,这个意思就是燕国要把整个上谷郡给大秦,若真如此,那赵军攻打的就是秦国国土了,大秦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对赵国用兵。这一计策不管是不是出于姬丹的真心,但绝对会让公孙乾不得不慎重考虑小心应对的。 公孙乾一见形势不好,咬了咬牙说到:“秦王,大赵愿将所占燕国上谷郡三十六城中的一半献给大秦,还望秦赵之间不要兵戎相见。” 姬丹用力的拉着嬴政的手,嬴政正在沉吟,燕国国相张唐说话了。 “启禀秦王,秦王决断大燕无所不从。” 白宣:“这样吧,大秦接受赵国所献之地,至于太子丹之前所说的将上谷郡全部献给大秦之事就免了吧。如此,秦、燕、赵三家罢兵言和,再也不要为此再生是非,如何!” 张唐:“下臣遵命,多谢秦王,多谢君侯!” 公孙乾:“下臣没有异议,谢秦王。” 吕不韦站起身来哼了一声说到:“大王,臣政务繁多不便久留,臣告退。” 说完之后不等嬴政发话,吕不韦大袖一甩走了。 嬴政:“仲父,仲父用膳之后再走吧?” 吕不韦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不必了,大王若有空闲还请回章台宫处理政务,总是在铸剑于大秦并无益处,臣告辞。” 公孙乾躬身施礼之后追着吕不韦而去。 看着吕不韦远去嬴政自言自语到:“仲父这是生气了。” 姬丹:“阿政,不管怎样从今以后,大燕永远和大秦并肩而立!” 白宣:“好了,麻烦事已经过去了。太子丹,这回你可以放心的去洗漱更衣了吧?” 姬丹:“大兄,待姬丹更衣之后不如就去你府上吧?” 白宣:“固所愿也,未敢请而。大王,臣先去处理政务了。” 嬴政:“大兄且去。” 白宣走后,姬丹欢呼一声拉着嬴政转圈,小哥俩哈哈大笑一同走进后宫。 黄崆将白宣送出大殿,他在白宣耳边说道:“君侯,大王和燕太子交情深厚,这恐怕对将来不利。奴觉得是不是将太子丹。” 黄崆的右手做刀状往下一劈,白宣背着双手眯起双眼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流。 “大王还年轻,才十四岁。本君虽然可以培养其王者霸气,但他心性未定。本君以为,即便是王者也应在内心深处存有一丝质朴,因此本君不愿逼迫过甚。你的建议不可取,姬丹现在还不能动。也罢,就让大王做个重情重义的君主把,那阴险狡诈的事情本君来做。” 黄皓后退几步躬身施礼说到:“相邦恼了,想必今后会有所掣肘。” 白宣:“呵呵,早晚的事,只要他别太过分。告诉黄皓,让他盯紧一些。” 黄皓:“喏!” 从九嵕宫到咸阳的路上,吕不韦坐在车内一言不发的在生闷气。今天这个局面是他没想到的,应该说自从甘罗出使赵国回来后,吕不韦顿觉浑身上下从骨头缝里往外的舒坦。不费一兵一卒就扩大了他自己的封地,而他的亲传弟子甘罗也被封为上卿受到重用,这两件事无疑是给吕不韦脸上贴了金,所以从此以后吕不韦行事越发的独断了,朝中政务基本上都不和王绾、李斯、段烈等重臣商议全都由他一人决断。 当然,吕不韦还是没有越过底线,没把手伸到大秦军帅府。但是今天,吕不韦真的生气了。白宣没让他如愿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吕不韦发现嬴政对他没有一点依赖,完全靠向了白宣。此时此刻吕不韦十分后悔答应了让嬴政居住在九嵕宫,更后悔让大秦军帅府挨着九嵕宫。这不是等于出现了两个朝廷吗?虽说是军政分开,可这年月军务和政务哪里分的那么清楚呢。眼看着大秦又要对外用兵了,但凡对外用兵,大秦上下军民人等都要把全部心思放在战争上,那时候大秦军帅府的号令比吕不韦的政令还管用。这是威胁,可以预见的威胁,吕不韦感到由内到外不寒而栗。 “来人,不回府直接去六英宫,本相要去拜见太后。” 吕不韦的车驾掉了个头直奔六英宫而去。 九嵕宫内演武场,一身劲装的的嬴政和干净利索的姬丹站在熔炉边看着匠人们铸剑。 嬴政:“唉,还是不成。” 姬丹:“阿政,要不然我把鹿卢剑还你,你再送我一把别的长剑吧。” 嬴政:“那怎么行,那是你我之间的信诺怎么可以收回呢?” 姬丹:“可是,陨铁剑最难打制了,我听说就连齐王那么富裕的都没有一把陨铁剑。” 嬴政:“可是赵庞就为我打制了一把,就是鹿卢剑,为什么他就能做到而我却不行。” “那是因为大王那把鹿卢剑并非用纯粹的陨铁打造。” 说话的是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清瘦的的老者,在老者身边是一个面容清秀年纪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 嬴政看着老者和青年觉得有些眼熟,于是问道:“老人家,寡人看您如此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老者哈哈一笑拱手说到:“见过,是在榆林塞见过。” 嬴政恍然大悟,说到:“您就是赵高从匈奴大营内就出的那些工匠的首领?” 老者哈哈大笑说:“正是。还要多谢大王救命之恩。草民墨奇谢长孙墨骏拜见大王。” 嬴政连忙伸手相搀。 “老先生免礼,方才寡人听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不知老先生可愿帮助寡人铸造一把陨铁长剑?” 墨奇:“请大王将鹿卢剑借草民一观。” 姬丹连忙解下鹿卢剑双手递给墨奇,墨奇接过鹿卢剑抽出仔细看了看之后说:“果然不出所料,这把剑是以青铜为骨再将陨铁熔炼击碎之后用巨力锻打使其和剑骨融为一体制成。锋利坚韧不愧是一把绝世好剑,可惜的是若遭到连续重击怕是会碎裂调。” 嬴政:“为何?” 墨奇:“大王仔细看这剑身,华光之内隐藏有细微纹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陨铁自身的花纹,实际上这是在之间的过程中大力锻打所制。所谓过犹不及,锤击的力度过大次数过多就会在陨铁内留下暗伤,若是以剑对剑还好,若是遇到战斧狼牙棒等重兵器,在连续重击之下定会碎裂的。” 嬴政:“原来是这样。墨奇大师,请为嬴政铸剑。” “大王称呼墨门钜子为大师也不为过,秦文公时墨门是最早归附大秦的门派,历代钜子都是秦国君主的肱股之臣。只是后来嘛,墨家的非攻只说不被接受才逐渐沦落。如今墨门重回大秦,臣为大王贺!” 白宣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嬴政这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老者居然是和儒家、道家、法家、兵家齐名的墨家的掌门人,嬴政当即大礼参拜,墨奇慌忙跪下还礼口称草民不敢。 嬴政:“怎么还是草民,大兄,难道没给墨奇大师安排官职吗?” 白宣:“墨奇大师极其子弟全部留在九嵕书院留用,墨奇大师为九嵕书院院首恪物分院院正,身份和韩非等同。只是,相邦那里还没批复入册。” 嬴政:“不用等了,寡人亲自册封就是了。” 白宣笑着点点头,眨眼之间墨奇爷孙就从草民变成了大秦重臣。 墨奇:“大王请放心,墨奇定为大王打制一把纯粹的陨铁长剑。” 嬴政:“寡人愿拜院首为师,寡人想亲手打制这把长剑。大兄,可准?” 白宣笑道:“大王英明。” 众人哈哈大笑,连日来笼罩在工棚内的压抑气氛随着这笑声一扫而光。 第186章赵姬的疯狂 六英宫内画廊下挂着几只精致的鸟笼和鸟架,鸟笼中分别是八哥、画眉、百灵而鸟架上这是一只色彩艳丽的虎皮鹦鹉。清脆婉转的鸟叫声此起彼伏,赵姬用一把小小的银勺将宫娥手中木碗里的鸟食舀出挨个添加到食盅里。 “吱嘎,母后,母后,母后。” 虎皮鹦鹉歪着小脑袋不停地说着,赵姬每次喂鸟都是先喂其他的,直到虎皮鹦鹉急的直喊母后之后赵姬才会笑嘻嘻的喂这只惹人喜爱的小虎皮。 赵姬:“红绵你看,这小小的鸟儿竟然这么聪明乖巧,这小东西只要吃饱了就成可比人简单多了。” 一身劲装的红绵笑着应到:“是啊,是比人乖巧多了。那个嫪毐很不错,知道给太后找来这些东西解闷。没想到他一个杀伐决断的屠狼士居然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赵姬:“他父亲也算是为了大王丢了性命,他母亲也去世了若是嫪独两口子还在,想必也是个官宦之家了。可怜的孩子,他是把哀家当成自己的母亲孝敬了。别看大五大三粗的,可是心思细的很,你看着吧这孩子马上就要来求哀家了。” 红绵笑道:“他们来就是大秦最精锐的屠狼士,本就是凭借军功才到了这一步的。如今大王马上就要征伐天下了,知道消息的大秦儿郎哪一个不是摩拳擦掌准备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嫪毐这么年轻,自然不会甘心落后的。” 赵姬:“回头战事一起哀家就让他上战场建功立业,大不了打完仗再回来就是了。” 红绵:“太后,那一战下来说不定人家走就成为校尉、军候什么的,那就算是军中大将了,怎会再回后宫任职?” 赵姬:“这孩子是有孝心的,他会回来的。” 宫娥:“启禀太后,国相求见。” 赵姬:“请国相正殿用茶。” “喏。” 吕不韦坐在案前小口的品着茶,他只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赵姬自己炒制出来的,因为这茶里加了些晾干的花瓣。这种做法还是吕不韦手把手教赵姬的,那时候吕不韦刚刚为赵姬赎身,想起那时二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情景,吕不韦不由得心中一阵火热。 “是不是还和从前一个味道?” 吕不韦知道赵姬来了,他连忙起身施礼。 “臣吕不韦拜见太后。” 赵姬:“相国免礼,快快请坐。相国平时公务繁忙难得入宫,不知这次有何要事?” “这个。” 吕不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姬随意摆了摆手对宫娥内侍们说:“你们暂且回避。” 当殿内只剩吕不韦和赵姬的时候,吕不韦说到:“我刚从九嵕宫回来,大王不要河间之地却一味的帮燕国出气。赵国占了上谷郡三十六座城,就算答应给大秦一半可也定是不甘心的。大秦和赵国之间本就有仇怨,赵王偃刚刚继位大王就给赵王偃当头棒喝,赵王偃丢了面子还丢了所占城池定会怀恨在心。这对今后大秦灭赵很是不利,我就不明白了,白宣原本制定的疲敌之策最主要的就是不偏不向,拉打结合。可如今白宣竟然也随着大王的性子来,难道大清真的要和大燕结盟,要和大燕平分天下?笑话嘛。” 赵姬妩媚的一笑,亲手为吕不韦斟满水杯之后说:“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呀?” 吕不韦看看赵姬随后咳嗽一声说:“当然不是,主要还是来看你的。顺便说说小政的事情,最近小政有些懈怠了,整日价就向着锻造一把陨铁剑,白宣也不管他,我是担心小政玩物丧志啊。你知道吗?今天燕太子丹去了九嵕宫,直接就闯进了大殿内。要知道他国质子都要先到咸阳报备经准许之后才能去九嵕宫面见小政,这个太子丹却如此大胆,这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把本相不放在眼里。最可气的是,小政居然一点都不怪他,赵姬,你知道我看到他们兄弟相称的时候是何心情吗?我担心啊,焦虑啊,我担心将来小政对燕国下不去手,这对大秦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姬:“阿宣呢,阿宣不管吗?” 吕不韦:“我觉得阿宣现在是由着小政的性子来,原来的阿宣一看到小政有不妥之处就会立即指出并加以教导,现在呢,唉!长此以往怎么得了哇!” 赵姬:“你现在是不是后悔让政儿住在九嵕宫了?” 吕不韦:“是,后悔了。不如你让小政回章台宫吧,他听你的。” 赵姬:“你和阿宣翻脸了?” 吕不韦:“没有哇,怎么会。阿宣现在一天到晚的忙,你觉得他现在还有时间教导小政吗?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灭六国这上面。我觉得,既然小政叫我一声仲父,我就有责任教导于他,让他回章台宫吧。” 赵姬:“阿宣说过,政儿是大秦的骄阳,定会让大秦光耀天下。但是政儿在幼年时经历的那些事早已在他心中落下阴霾,幼年的他就没几个知心的朋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太子丹这和他年纪相仿的好友亲密一些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若是强硬的加以改变反倒适得其反,只能慢慢疏导。” 吕不韦:“你这是妇人之见,大秦的君王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酷烈无情的,为何到了小政这就要重情重义。大秦的君王心中只有天下最重,剩下的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当年小政还是太子的时候,白宣都能带着小政上战场,如今当了秦王就不行了吗!” 赵姬看着满脸不悦的吕不韦心中荡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此时此刻赵姬觉得她和吕不韦就像是一对父母在因为子女的事情伤脑筋。 赵姬靠近吕不韦,抬起双手轻轻的给吕不韦揉着太阳穴,吕不韦浑身一震迅速看看周围。 “别怕,没事的。” “那个红绵?” “她是个有眼色的,从不关心本职以外的事情。” “她和白家宰情投意合呀。” “那又如何,阿宣不是还拿我当姐姐吗?” “不一样的,这不一样的。今天这一件事就让我觉得小政将来不会听我的,当然,他也不会完全听白宣的。待他亲政之后我和白宣无论是谁总得有一个人抛弃现在的权势,我觉得小政会选白宣,毕竟是白宣一只陪着小政长大的。后悔了,当年为何不带着你们母子一起走。” 赵姬搂住吕不韦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到:“不韦,你不用害怕,小政不会对付你的。即便他亲政之后也不会对你刻薄的。” 吕不韦:“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将来会怎样。白宣比我年轻,又是大秦的军神,函谷关一战、头曼城一战让他在大秦将士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他已经取代了白起,我比不了他。将来能够代替我的只有白宣。” 赵姬的手轻轻划进吕不韦的衣襟。 “就算阿宣代替你你又怕什么呢?阿宣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难道你怕他害你不成?” 赵姬的手又软又滑力度轻重适度让吕不韦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火,他努力控制着自己。 “这个世界上誓言和人品是最不让人信赖的东西,此时我只想为将来考虑,我不会对小政怎样,也不会白宣怎样,只要他们不要欺人太甚就行。” 赵姬像一条蛇一样游进吕不韦怀中。 “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样。” 吕不韦:“儿大不有爷,小政长大之后是不会听你的话的,而且大秦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 赵姬把嘴唇靠近吕不韦的耳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那也不怕,我保证小政不敢对你下手,因为你是他的亲生父亲。” 吕不韦只觉得一个炸雷在自己脑海中炸响,他吃惊的瞪着赵姬。 “你,你在骗我。子楚将你那样之前,我都没碰过你。” “可后来你不是碰了吗?” “难道,难道?” 赵姬羞涩的点点头。 吕不韦一把抱住赵姬急切地低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你发誓!” 赵姬:“我若骗你天诛地灭!” 吕不韦一把堵住赵姬的嘴,随后用力一推将赵姬掀翻在地,他紧跟着翻身压了上去。 赵姬:“不要在这,去寝宫。” 吕不韦抱起赵姬快步跑向寝宫。一个时辰之后,吕不韦从宫中出来,他站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纱冠衣带,随后将双手缓缓背到身后。吕不韦的腰杆挺得笔直,头颅高高扬起,他的双眼俯视四周,凡是被他目光触及到的人都立即躬身施礼。 “拜见相国。” “嗯。” 吕不韦轻轻的哼了一声,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已故的先王子楚,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吕不韦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走的那般从华容那般稳健,在他身后的宫门内,赵姬扶着门看着吕不韦的样子心中升起了一股担忧、害怕、不忍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赵姬的心中有个声音在喊:“不韦,我是骗你的,我怕你干傻事啊,我怕你害了政儿啊。你没把丽荣余孽都杀光,你把那个樊於期收归门下的事阿宣告诉我了,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呀。这是你逼我的,我知道你信了我的话,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骗得了你。你不要干傻事,千万不要。” “政儿,娘亲是为了你啊。阿宣,姐姐没本事,你不让我杀成蛟,我就只能这样了。姐姐不希望你有事,不希望政儿有事,谁敢对你们图谋不轨,我就跟他拼命!” 不要说赵姬疯了,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太了解吕不韦了。想想看吕不韦一个做小买卖的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成为大秦首相,这计谋着胆略这眼光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他若心怀不轨那么对大秦而言对嬴政和白宣而言都将是一场灾难。赵姬不能不疯狂,所以她才走了这疯狂的一步。她也不知道这一步走出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对嬴政和白宣是有利的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做了。 第187章相国有点怪 吕不韦信步走出六英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正要登车却见一身铠甲的嫪毐抱着一条小奶狗走进宫门。嫪毐一见吕不韦立刻施礼。 “嫪毐拜见相国。” 吕不韦自然认识嫪毐,他来六英宫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这嫪毐也算是白宣一手提拔起来的,小伙子长得精神人又聪明干练,吕不韦见了也是心中喜欢。 吕不韦指着小白狗问嫪毐:“这就是一条普通的看家狗,本相记得后宫卫戍用的全是猎犬,而且必须是成年的猎犬才堪用,你要这小狗何用?” 嫪毐:“回相国,这是末将献给太后的。” 吕不韦:“听闻太后宫中那些鸟雀都是你献的?没想到你一个骁勇之士还懂得这些?” 嫪毐:“末将年幼之时很是顽皮,雍城的集市几乎被我逛了个遍,末将这些本事都是跟那些老猎户们学的。相国若是喜欢,改天末将再弄几只好看的送给相国。” 吕不韦:“怪不得太后对你赞不绝口,你这心思的确过人。” 嫪毐:“末将父母早亡,从第一次见到太后时起就觉得太后和墨江的母亲很像,末将如今已经有了官职,可惜母亲再也看不到了所以末将把这份思念放在了太后身上。末将自知身份卑贱,这么说是大不敬,可末将就是这么想的,还请相国恕罪。” 吕不韦哈哈大笑说:“何罪之有。嫪毐,闲暇时可以带着李信他们几个到本相府中一叙。你也知本相膝下无子,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年青人说笑打闹。不用担心,本相和白宣名为同僚实为兄弟,这一点你们都清楚的。好了,快给太后送去。” 嫪毐:“恭送相国。” 吕不韦笑着登车而去,嫪毐快步进宫。以他的身份,没有诏命是不可能直接面见赵姬的,所以嫪毐就把小狗交给内侍托他们送入六英宫。没用多久,红棉带着两个宫娥来找嫪毐。 嫪毐:“拜见红曲校。” 红绵:“呵呵,不用客气。哪里找的小狗浑身雪白又活泼可爱的,太后甚是喜欢。喏,这是太后赏你金银绢帛,省着点花,将来成亲时候再用。” 一句话说的嫪毐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也让两个宫娥不停地对嫪毐暗送秋波。在后宫能见到嫪毐这样英俊阳刚的小伙的机会实在不多,如今的嫪毐已经成了后宫众多宫娥的梦中情人了,如今藉此机会俩个宫娥含情脉脉的盯着嫪毐大饱眼福。 红绵也算是过来人一见这架势不免调侃几句,几个人站在那里说说笑笑很是欢快。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幕已经被站在高台上的赵姬看个正着。赵姬抱着那只哼哼唧唧的小奶狗居高临下看着嫪毐,忽然间一个想法在赵姬的脑海里显现出来。 三天后,在吕不韦的主持下,燕国国相张唐、赵国大夫公孙乾展开谈判,虽说大方向早已经确定,但是很多细节还是要仔细商量的,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吕不韦最近心情不错,他把让王绾、甘罗、李斯留下主持三家会商,自己带着侍从出了咸阳直奔九嵕山而去。 在这个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季节里,人们早已开始春耕,吕不韦坐在车上迎面出来的和煦的春风让他的心情更加开朗。吕不韦觉得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爱大秦的土地和大秦的百姓,三天前赵姬的话让吕不韦觉得如今的大秦才是他真正的家。 吕不韦不断催促加快速度,他着急去见嬴政,现在他心里满满的全是嬴政。三天前的不快早已经烟消云散,就连对白宣的怨愤也都化为乌有。 当车驾过了泾水之后,高大巍峨的九嵕宫就矗立在一望无际的农田的尽头处。吕不韦的车驾行驶在农田之间的直道上,从侧面看去就好像行驶在绿色的波涛之上。田间的弄人们一见吕不韦的车辆过来,纷纷停止耕作站在原地拱手施礼。心情不错的吕不韦站起身来不停地向着农人们招手致意,甚至还停下来和路边的农夫聊上几句,就这样走走停停的终于靠近了九嵕宫的外宫门。 九嵕宫占地很广,宫墙四周全是田地,田间也有不少青壮在耕作。吕不韦看见路边一个穿着草鞋的五六岁的男孩子正试探着走下田埂,而在男孩身边却有七八个彪形大汉却各自扛着农具跟着他。吕不韦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吩咐人停下车,随后命人将那个小男孩和那些大汉叫到车前。 那小男孩建了吕不韦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拜见相国。” 吕不韦:“你为何不自己拿农具?” 男孩答到:“回相国,我是第一次下田耕作,还分不清野草和秧苗。听人说秦人爱惜秧苗,我怕踩坏秧苗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为扛着农具不方便所以才空着手的。” 吕不韦心中诧异他从车上下来仔细看着男孩,这一看才发现这男孩和关中子弟的不同。 吕不韦:“你不是秦人?” 男孩:“我是匈奴王子冒顿。” 吕不韦这才明白过来。 “你是质子是谁让你耕作的?” 没等冒顿回答,一身短打扮浑身泥点子的嬴政领着人走了过来。 “仲父来了,寡人见过仲父。” 吕不韦一见嬴政这个样子立即抛开冒顿紧走几步来到嬴政面前,他举起袖子小心的给嬴政擦着脸上的汗水。 “大王与民同耕实乃明君之兆,只是不要过于劳累了。看看,这一身一脸的泥水,你母亲见了会心疼的。” 吕不韦这亲昵的举动关怀的话语让嬴政感到莫名其妙,也让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平时高高在上不假言笑的大秦国相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位疼爱儿女的慈父。不仅是嬴政和他身边的人,就连正走过来的白宣也感到今天的吕不韦有点怪。 自从秦王子楚去世后嬴政还真没得到过男性长辈如此的关爱,一时间极为不适应。 嬴政:“仲父,这没什么的,身为秦王怎能不食五谷不懂耕作呢,再说还有大兄陪着寡人,寡人不累。” 吕不韦:“怎会不累,臣也是耕过田的,那时候耕田就为多一口吃的,天还没亮就下田直到天黑才回家,怎能不辛苦。” 嬴政:“仲父,大兄只是让寡人体验一下耕作的劳苦,没让寡人累的爬不起来,仲父大可放心。不过寡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仲父也曾做过农夫,您不是经商的吗?” 吕不韦哈哈一笑拉着嬴政坐在田埂上。 吕不韦:“臣年幼时的确种过地,就是因为辛苦才去经商的。这耕种之时最怕误了农时,若是误了那就只能挨饿了。而且播下种子只是第一步,这期间还要有灌溉、施肥等等劳作。大王准郑国修的水渠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咱们大秦如果到处都是水浇地那么粮食定会丰收,百姓有了粮食日子就好过,日子好过就能多生子嗣,子嗣多了大秦的人就多了,如此周而复始大秦就会越来越强。呵呵呵呵。” 嬴政还是第一次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听吕不韦的教导,以往通常都是在宫殿内嬴政正襟危坐,吕不韦一板一眼的照本宣科,今天这种形式很是新颖也很能让人接受,嬴政不由自主的和吕不韦交流起来。 白宣停住了脚步,他似乎看出了一点苗头。白宣挥了挥手,周围的人各自散去继续耕种。王离悄悄的对白宣说:“师尊,弟子咋觉得今天的相国有点怪呢?” 白宣:“相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有何奇怪的,你去爸冒顿叫过来你带着他去耕地,叫那几个匈奴侍卫也去,那边的荒地还有不少,让他们去开垦,让他们知道知道耕种的辛苦。” “是,师尊。冒顿,给哥哥过来,还有你们都过来。” 王离大呼小叫的把冒顿等人招呼过来随后领着他们去开荒,这时成蛟来到白宣身边拽拽他的衣角。 “师尊,我饿了。” 白宣看看太阳随后说到:“才干了一个时辰就饿了,你早上可是吃了四个肉馍呢。” 成蛟:“我还长身体呢,吃得多。师尊,您军务繁忙意思一下就行了呗,快带着弟子回军帅府,弟子对军务有很多不明之处还请师尊解惑。” 白宣斜着眼看着成蛟,沾着泥土的手一下就捏住了成蛟胖乎乎的小脸。 “平时教你总是心不在焉,现在却主动想学,别以为为师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不到中午绝不会去。” 成蛟一脸丧气地说:“师傅您真心狠,您再这样王兄就要被吕相夺走了。” 白宣心中一动脑中灵光一现,他笑着对成蛟说:“乖徒,你去听听。” “谨遵师命。” 成蛟如同一只兔子一般左一蹦跶又一蹦跶的跑到田边一屁股坐在吕不韦身边。 “相国,您和我王兄在说什么?” 吕不韦微微一笑说:“长安君,臣再给大王讲述臣是怎样成为大秦国相的。” 成蛟:“哎呀,我也想听,从头说一遍吧?” 吕不韦哈哈一笑说:“不行啊,大王正听得起劲不可中断,长安君就从这听吧,若有不明之处可以问大王。哦,大王,臣说到哪了?” 嬴政:“仲父说到您第一次被赵庞坑,正准备报复。” 吕不韦:“对,大王或许会问,赵庞是赵国王族,我一个商人凭什么和他斗。臣告诉大王,臣凭的是头脑和胆略,最重要的是果断和决心。这决心一旦定下就要义无反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便是鱼死网破也绝不回头。臣在经商时也常常有人劝阻臣得饶人处且饶人,和气生财。可是臣确认为这话有失偏颇,对值得客气的要客气,对不值得客气的人就不用客气,对欺负我的人必须加倍奉还。臣就是按这个想法去做的,所以臣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约到了赵庞,我俩可谓棋逢对手,臣是这样对付赵庞的……” 吕不韦讲得眉飞色舞,嬴政和成蛟听的津津有味,而远处的白宣看的是面色阴沉。此时,韩非捶着后腰来到白宣身边。 “君侯在想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 韩非笑了笑说:“呵呵,将相开始争锋了,有意思。” 白宣:“老韩,你这样很不厚道啊。” 韩非:“君侯步步紧逼,如今韩国命悬一线,韩非没在君侯的茶水里放毒已经很是厚道了。” 白宣看着韩非撇撇嘴说:“你有那胆子吗?你们韩国王室的风范不要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本君现在就要提放你。来人,把韩非押到冒顿那里开荒去。” 韩非:“天下最不厚道的人就是你了,吕不韦与你相比简直温柔如羊。” 白宣冲着吕不韦喊:“老吕,韩非说你温柔的像一只羊。来来,快过来吃草。” 田边的吕不韦、嬴政和成蛟哈哈大笑,吕不韦招手说道:“白贤弟快过来,今天中午在你家吃。” 白宣:“耕种时节,睡不实在田间地头吃饭,等着吧,等着我家媛儿送饭来。” 话音刚落,只见田间大路上走来一群贵妇和仆从,这不奇怪,因为九嵕宫周围的田地除了王室的就是大臣们的,在这里劳作的大夫、上卿、重臣比比皆是。自然的,给这些人送饭的自然也就是品级的诰命夫人,走在这些贵妇最前面的就是白家夫人袁媛。 白宣来到吕不韦身边坐下,把双手在水渠里洗干净之后接过白泽递来的手巾边擦手边问吕不韦:“看来已经不生气了,说说,为何自己想明白了?” 吕不韦:“呵呵,你当为兄真的生气了呢,那是当着公孙乾的面和你一起演一出戏,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白宣竖起大指赞叹:“老奸巨猾说的就是你。” 吕不韦:“惭愧,为兄比你痴长几岁,心思却没你那般活络。” 白宣:“小弟本是个心地单纯之人,一心只想杀敌立功马上封侯。没想到跻身于似你这等奸滑之辈当中,为了不被你们吃的爪干毛净,不得已呀,才学的和你们一样的。” 嬴政和成蛟看着白宣和吕不韦你来我往的斗嘴,哥俩眼中神采奕奕,这大秦将相之间的斗嘴分外好看从中可是受益匪浅的。 数个回合之后白宣和吕不韦斗了个平手,眼看着袁媛就要到眼前了,吕不韦忽然看见老段家送饭的人群中那一席红衣,吕不韦眼珠一桩说到:“阿宣,为兄真的羡慕你呀,你且顺着为兄手指的方向看。看见没,那位红衣娇女正在向你暗送秋波,你可知她是谁?” “是谁!” 一声娇喝响起,惊得吕不韦和白宣同时抬头,嬴政和成蛟已经捂着肚子笑的满地打滚了。可是,白宣面对媛儿那张俏脸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第188章窈窕淑女 袁媛算得上是大秦顶级的贵妇,不过呢她才十九岁,太年轻了。还没有历练到喜怒不形于色,也没有谈笑间就把夫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事。前不久的烟萝给袁媛造成了很大压力,好在烟萝是个明白事理里的人,主动离开了白家离开了大秦回了邯郸,说实话这让袁媛在感激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而且烟萝做为天下顶级杀手组织的老板,烟萝骨子的骄傲还是有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白宣的大夫人,甚至连白家的门都不能进,因为白宣现在已经权势滔天了。 想想白宣爵位官职,再想想他和太后、嬴政的关系,无论哪一点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人们白家是一个强势崛起的豪门。世家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豪门和豪门之间相互通婚久而久之形成的的嘛。白宣本就强势,如果再把烟萝娶进家门,不要说大秦,就是列国君王怕是睡觉的时候都得在寝宫周围布满了禁卫高手才能睡着。人是不能太招摇的,所以白宣娶了袁媛在大秦各大世家看来是特别贴别合适的,应该说从先王子楚在位的时候就非常看好这门亲事,也是因为白宣娶了媛儿,子楚才对白宣彻底的放了心。 白宣和袁媛成亲,在大秦所有的人看来都认为是一幢好姻缘,但对于袁媛来说确实压力很大,尤其是在白宣封侯拜相之后,这种压力就更大了。 袁家老姑奶奶说得好,豪门主妇不好当,而且只要男人动了花心思,你怎么拦都拦不住,你越拦他就越猖狂。这话说的对极了,烟萝要想和白宣有点什么袁媛还真就拦不住,因为袁媛可没有烟萝那种搞来搞去落地无声的真功夫。最具要的是袁家老姑奶奶告诉袁媛,做为白家大夫人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给白宣生个娃,最好是男娃,把嫡长子的位置牢牢地站稳,嫡长子无论在任何一个世家那都是极其重要的,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太子。只要有了儿,不管将来白宣再娶几房妾室都是无足轻重的。 但问题是不这怎么回事,白宣和袁媛小两口成亲日子不短了可媛儿还是活蹦乱跳的没一点怀孕的样子。烟萝没来之前媛儿到不觉得怎样,可是这烟萝一来媛儿才发现自己在已知的和白宣关系比较密切的女子中无论是长相、身家、学问、能力都不是出类拔萃的。 论长相媛儿也就算是和双儿并驾齐驱,和红绵、烟萝一比还真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论身家媛儿算是几人里面最差的,媛儿他爹袁功死得早,本就没留下啥资财,媛儿是嫁给白宣之后才学会了当家理财的。想想成亲的第二天,白福将账本和内库的钥匙递给媛儿的时候,媛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哪见过那么多钱粮和产业呀,要不是白福真心辅佐悉心教导,媛儿想把诺大的白家管好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点上媛儿连红绵都比不了,别看红绵是冷锋出身可那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过手的金银珠宝也是相当不少的,这么多年不算俸禄赏赐但是自己攒下的就不少。 媛儿更比不了双儿,这丫头是县主是有封地的,其实这也是先王子楚故意安排的。至于烟萝的身家,人们看不见的比能看到的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至于学问能力那就更不用比了,媛儿一个书都没念过的平民只女怎么能跟双儿、红绵这两位受过系统教育,琴棋书画无所不会,轻歌曼舞无所不能的美女相提并论呢。至于烟萝,呵呵,媛儿都没敢跟她比。 总而言之,烟萝的到来给媛儿敲响了警钟,沉浸在幸福中的媛儿终于清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狼在觊觎自家夫君的美色。 双儿和红绵不在袁媛的防范范畴之内,红绵是白宣的姐,同时也是白家宰徐安的良配。双儿是先王硬塞进来的,不想承认都得认,唯一的威胁烟萝自己走了,这让媛儿的心放了下来。媛儿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给白宣补补争取尽快让肚子鼓起来,可没想到吕不韦竟然当着她的面指出了那不要脸女子,媛儿岂能不急。 白宣知道吕不韦是故意的,这算是报复吧,这手段有点令人不齿可是真有效。白宣现在只觉浑身上下冒凉气儿,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不然影响夫妻感情。 白宣一下蹦了起来伸手接过媛儿手中抱着的坛子。 “哎呀夫人你可来了,为夫劳作半天早已经饥渴难耐,这坛子里是浆水吗,快让为夫解渴。” 说完之后白宣举起坛子咕咚咚喝了起来,媛儿一见白宣嘴被占着也就不好再追问。于是媛儿对着吕不韦一笑说到:“大兄来了,媛儿为大兄准备了酒菜大兄忙于国事辛苦了,要多吃一些才是。” 吕不韦得意的瞟了一眼捧着坛子狂饮的白宣,随后对媛儿说到:“弟妹客气了,那为兄就不客气了。贤弟,别只顾自己喝,也不怕呛着。” 白宣放下坛子喘着粗气说:“总算是解渴了,夫人快快摆上饭菜。” “哼!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呢。” “夫人,吕兄是在和为夫玩笑,没有的事儿。” 媛儿:“不说实话是吧?男就别吃了。” “夫人,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谁让你瞒着我的。刚走了一个又招来一个,你想要几个直说,媛儿替你去上门求亲。明媒正娶的,总比眉来眼去的,暗中勾搭的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吕不韦的脸红了一下,心扑腾了一下。他可不认为媛儿说这话是无心的,因为她是白宣的老婆,白宣的每一句话都是应该仔细揣摩的,她老婆说的话同样也值得揣摩。 吕不韦什么话都不说独自吃喝起来,白宣趁此机会冲媛儿使了个眼色,媛儿明白自己方才的话戳了人家隐私,所以也就没再追问白宣。 这周围的人都是有眼色的,大秦最尊贵的一对小夫妻在那拌嘴,谁还好意思上前凑热闹,因此跟着媛儿一起来的贵妇们各自去找自己的夫君族人。媛儿给嬴政和成蛟单独摆了饭菜,媛儿在嬴政眼里既是嫂子也是姐姐,有些不想跟白宣说的话甚至会跟袁媛说。而成蛟既把袁媛当成师母尊敬,又把他当成姐姐。袁媛在兄弟二人心中的地位稍有不同,但都是兄弟二人尊敬喜爱的人。 白宣和吕不韦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方才的插曲让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所以一时间二人谁也没说话。 就在这哥俩憋得难受也尴尬的要命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段玲珑拜见相国、拜见太尉。家父命玲珑送来一些菜肴果品,还望相国、太尉笑纳。” 吕不韦呵呵一笑:“白贤弟,人家的好意不能拒绝,赶紧接着呀。” 白宣赶紧站起来伸手接过段玲珑手中的食盒,不经意间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段玲珑轻轻的啊了一声,只见两朵红晕飞上了她白皙的面颊。 白宣顿时傻了,不为别的,因为这段玲玲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段玲珑和袁媛一样也是十九岁,只是生日比袁媛小了一些,不过这位段家的嫡长女从生下来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富裕的家境高贵的身份让段玲珑从小就生活的如同公主一般,用大家闺秀都不足以形容段玲珑的气质,她的那份雍容是与生俱来的,不是其他人能学得来的。 段玲珑的身量要比袁媛高一头,站在那仅比白宣矮了半个头,应该说这个身高差是最合适的,俩人对面一站真的很般配。 再看面貌,段玲珑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让这双眼睛更加漂亮精致。段玲珑的眼神犹如一泓湖水,当她静静地注视白宣的时候,白宣觉得那眼眸中光越来越温柔,就好像要将白宣融化在这眸光中一般。 她如柳般的秀眉,衬托着这双好看的眼睛让她整张脸是那样的明艳生动,整个脸上全是略带羞涩的甜甜的笑。她的肌肤白若凝脂,水灵的仿佛能捏出水来,那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还有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以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小酒窝这一刻是如此夫人妩媚动人。 段玲珑只是淡淡的用了一些胭脂,天生丽质本不需要那些俗物,但两腮上似有似无的两片润色犹如开放的琼花白中透红。丝绸般柔滑乌黑的秀发挽留了起来,不失庄重之间又有一些洒脱和俏皮。一生大红衣裙貌似你很简单,但却更加衬托出段玲珑的端庄大气。这就是一个对自己的容貌气质相当有信心的女子,同时也可以看得出来,段玲珑的心智比她的容貌更加出色。 因为此时的段玲玲借着食盒的掩护,已经把白宣的手勾住,一个温润滑腻的东西快速的套在了白宣的无名指上。这动作很快,即便白宣直视段玲珑的双眼,可段玲珑还是在白宣的注视下做完了这个动作。 仅从只一点上看,此女胆略之大,心思之缜密,对人情世故和时机的把握之准是绝无仅有的。她用这种方式接近白宣证明了她是早有预谋,在众目睽睽之下仍然义无反顾的按照自己计划行事而,且丝毫不慌,这说明这丫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她选择的时机也很讲究,因为此时不管段玲珑给白宣的是什么白宣都只能接受。一是因为此时此刻段玲珑绝对不会害白宣。二来段家和白宣的关系很微妙,如果白宣当众退还段玲珑所赠之物那等于是和段家撇清关系,这不仅伤了姑娘的颜面更是等于扇了一直对白宣频频示好的段烈的嘴巴。所以白宣不能那样做,他只能收下。 段玲珑的手段白宣看清了,说实话,段玲珑的这种性格的确是保险所喜欢的那种,白宣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对冯去疾说的话了。 “咳咳,白贤弟,还不请玲珑坐?” 白宣:“哦哦,请坐。” 段玲珑笑着施礼说到:“玲珑不敢打扰二位大人,暂且告退。” 说完之后她转身离去,走出几步之后回头对白宣嫣然一笑。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段玲珑那一身红衣恰如火红的牡丹绽放,惊艳了无数双眼睛。 吕不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啊,君子好逑~~~~~~~” 第189章有喜了 白宣暗中把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的东西退了下来快速塞进自己衣襟内,不用看仅凭手感就能知道这是一个玉扳指,而且绝对是用最好的玉磨制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段玲珑也只能送白宣玉扳指,这东西是专门给男子尤其是从军的身份高贵的男子使用的。 扳指这东西,父母可以给儿子,妻子可以送夫君,姐妹可以送兄弟,男子之间也可以互相赠送,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馈赠之礼。段玲珑送给白宣玉扳指应该是出于这种考虑,那就是即便被别人看到也说明不了什么,最多能让大家对二人的关系产生各种猜测。如果段玲珑上来就送给白宣一块玉佩,那性质就变了,那就等于向白宣一样。由此可见,段玲珑做事分寸把我的很准,绝对不会让双方陷入尴尬的境地。这和现代人所谓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是一个道理。 吕不韦:“贤弟,愚兄好生羡慕你呀,快打开食盒让愚兄品尝一下段家嫡女的厨艺。嗯,香啊。” “吕兄,收敛一些好吗?” “愚兄收不收敛无关紧要,你还是看看尊夫人吧。” 白宣扭头一看,只见袁媛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自己身边,她瞪着两只快要喷出火来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白宣,那表情分明再说:“我吃醋啦,快来哄我,快给我解释!” 想想方才段玲珑那双翻着柔情的湖水般的明眸,再看看身边这醋意大发目光似剑的袁媛,白宣忽然笑了。他这一笑让周围的人大为惊诧。 嬴政:“成蛟看见没有,我们就应该像大兄那样临危不惧。” 成蛟:“师尊无论干什么都是大义凛然的,成蛟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离:“师尊被吓傻了,用笑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赵高:“君侯,你一定要挺住,咬紧牙死不承认就好。” 白泽:“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家主和夫人千万不要在这打起来啊。” 李信、章邯属于比较大条的,因为哥俩还没成亲甚至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所以对这种事不计较无奈,况且哥俩离得远也没怎么注意方才的状况。 李信:“君侯和夫人干嘛呢?” 章邯:“我瞅瞅。嗨,君侯夫人被君侯惯坏了,但这个还这么多人的面让君侯喂饭,君侯被气乐了。” 李信:“好像是这么回事哦。哎呀你看,君侯夫人不用喂自己抢着吃了。” 白宣的笑是出于无奈的,也是缓解尴尬的目的,但对于袁媛来说确实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吕不韦在旁边笑嘻嘻的劝解,还未白宣解释了半天,可吕不韦的解释在媛儿听起来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媛儿要的是白宣亲自解释而不是吕不韦代劳。 白宣还能怎么解释呢,要知道从古至今女人们心中始终存在一条不变的真理,那就是解释就是掩饰,不解释就默认,那还解释个屁。 白宣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菜。 “哎呦不错,色香味俱全呀,吕兄快尝尝。” 吕不韦都惊了,暗叹白宣心真大,都这时候还敢吃这菜。在吕不韦踌躇的不知该不该动筷的时候,袁媛抄起筷子下手了。她不吃自己的饭菜专门吃段玲珑送来的,嗷呜嗷呜就跟饿了三天似的。 吕不韦接连冲白宣使眼色,白宣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拍着媛儿的后背。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要你管,哼。” 吕不韦站起身来说:“贤弟,为兄酒足饭饱,带着大王走回九嵕宫顺便消消食,你们夫妻慢用。” 说完之后,吕不韦转身离去。在距离白宣和袁媛几百步远的田地边段家的人正在吃饭。段烈坐在地头的树下,段玲珑就坐在在段烈身边慢慢的吃着饭。 段玲珑吃饭的样子好看极了,堪称经典的进餐教科书,基本上碗里的饭都是一粒粒的夹进嘴里的,眼光也只看着饭碗不看别处。自从段玲珑给白宣送菜之后,段烈的心就悬了起来,他唯恐白宣当场拒绝,若是那样的话可叫他的老脸往哪搁呀。 直到段玲珑回来冲段烈点了点头之后,段烈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当他看到袁媛紧挨着白宣坐下之后,段烈的心又悬了起来。当看到吕不韦起身离开,袁媛埋头大吃段玲珑送过去的菜肴时,段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要坏事,因为若是没事吕不韦干嘛要离开,他一离开就说明白宣两口子不对劲了。段烈可不是李信那样的小年轻,他一看袁媛的那个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段玲珑:“父亲稍安勿躁,我给白宣的是一个扳指。” 段烈:“扳指,好好,扳指好,扳指好。啊不好,白夫人站起来了,这是要开打吗?” 段玲珑放下饭碗转头看向白宣夫妇,只见袁媛站起身一拳杵在白宣身上,白宣几乎是和袁媛一起站起来的,他正用手扶住袁媛。这一刻,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白宣和袁媛小两口吸引过去。 近处的人只听到袁媛大喊一声:“你!哇~~~~~~” 袁媛没哭而是吐了,吐的稀里哗啦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白宣抱着袁媛大吼:“白泽去请医官,去六英宫把红绵叫回来,快!” 众人只见白泽翻身跳上一匹连鞍子都没有的马疾驰而去,随后又看见白家仆妇们大呼小叫的围过来扶着媛儿躺倒地上,那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垫子。白宣急的在那转磨,不是的吼两句:“轻点,笨手笨脚的,轻点!” 成蛟和阿黄想要靠近看看却被白宣拎着脖领子扔到一边,看着乱成一团的白家,段烈大惊失色。 “完了完了,闯祸了,这回得罪了白家了。” 段玲珑:“父亲,谁说得罪白家了,这是好事。” 段烈:“这是好事?为父怎么没看出来?” 段玲珑:“若是玲珑所料不错,白夫人应该是有喜了。” 段烈的哭丧脸瞬间阴转晴,他喊到:“管家,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和段家同样派出管家打探消息的大有人在,半晌之后各家都得到了一个答复,白家大夫人,可能大概也许差不多是有喜了。别管是不是,也别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反正各家家主立刻领着家族的主要人物凑了过去,道贺声此起彼伏,白宣抓耳挠腮的显得很是焦急也很是心不在焉。不过这时候没人挑他,都知道他在等宫中女医来确诊呢。 咵啦啦啦,嬴政、吕不韦快马赶到,身后还跟着姬丹和高渐离。与此同时咸阳方向飞快地跑来一匹马,那是白泽回来了。 白泽纵身跳下战马指着身后对白宣说:“家主,太后亲自来了。” 白宣一跺脚:“嘿,叫你请女医你却把太后找来,怎么办的事!” 白泽:“不关我事,我本来是直接找女医的,没想到遇到嫪毐,我就把这事跟他说了。没想到那小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火燎屁股似的就告诉了太后,然后太后就跟火燎屁股似的起驾出宫。不过太后让红绵带着女医先来,一会就到!” 白宣:“嗯,这还差不多。嫪毐那小子还算没忘了旧情。白家人听着,准备迎接太后。” 红绵来的很快,她是和女医共乘一马来的,自然就要不太后的车驾快得多。经过女医的确认,白夫人的确是有喜了。消息传出四周欢声雷动,白宣高兴的把吕不韦摔倒在草地上,把嬴政抱起来往天上摔,还把姬丹一脚踹进河沟里。不过大家都没骂他,高兴嘛,只有通家之好过命的交情才会这样,若是交情一般的,最多瞅你一眼哼唧一句谢啦就算完。你看关系密切就不一样,那必须是拳打脚踢满地乱滚才行,不这样不足以表达兴奋之情,也不足以彰显深情厚谊。 段烈羡慕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白宣等人,嘴里嘟喃着说:“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白宣那样啊。” 段玲珑:“会的,而且很快。” 段烈:“此话怎讲,白夫人有喜了,在这段时间内除了国事之外,白宣不会考虑别的事。” 段玲珑:“不用他考虑,我只需去服侍白夫人就好。” 段烈:“你,你以何名义进入白府?” 段玲珑:“父亲不要忘了,女儿也是学过医术的。” 段烈恍然大悟,他点点头之后心疼的说:“委屈我儿了。” 段玲珑:“为了段家,叔父为了段家断了一条胳膊,与他相比女儿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女儿是真心喜欢白宣的。” 段烈叹了口气,他为有这样的女儿自豪,可又有些于心不忍。就在段烈纠结的时候,太后的车驾到了。 第190章大妇气度 白家庄园从内到外一片喜气洋洋,老管家白福满面红光进进出出的张罗着接待客人,白泽领着是个白家子弟跨上战马非一般的消失在府门前,这是去白家的祖籍雍城给白宣的父亲白仲报喜去了。 此时若是有人在空中俯瞰就会看见大路上车水马龙源源不断的前往袁家村而来,这些人当中有当朝的高官有咸阳城内的世家大族,也有乡绅土豪,总而言之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白府内宅宽敞雅致的居室内,赵姬亲手端着一个碗送到袁媛嘴边,袁媛苦着脸摇着头之往后躲。 “媛儿听话,你吐的太狠了,为了避免动了胎气,哀家让女医开了这药。不苦的,就喝这一碗就行。” 袁媛听了这话勉强张开嘴吃了药,这药真的不算很苦,喝了药之后媛儿的脸色好多了。赵姬箭囊药碗交给身边的宫娥之后,转过身来为媛儿擦拭着嘴角。赵姬看到媛儿的眼睛不时的扫着桌案上的美食,那些香喷喷的既好看又好吃的美食可都是白宣亲手所做的,那扑鼻的香气一个劲儿的往袁媛的鼻孔里钻,弄得袁媛心猿意马的恨不得立刻捧起来碗来大吃一顿。 话说袁媛和白宣闹别扭的时候狠命的吃着段玲珑送来的菜肴,那倒不是说段玲珑做的菜好吃,主要是袁媛在和白宣赌气。小领口过日子没有马勺不碰锅沿的,袁媛的性子比较温柔心也宽不像有的女子那样小肚鸡肠,而白宣很忙白府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袁媛、双儿和白府打理,用不着白宣操心。但凡小两口说劈叉了闹点小矛盾的时候,一般也是白宣让这袁媛。久而久之袁媛的小脾气就被惯出来了,在袁媛心里白宣就是她一个人的,最多和双儿分享一下,烟萝嘛看着挺可怜的也可以分享一下,但是不能进门,这是袁媛的底线。 自打白宣封侯拜将之后,大秦各大世家的嫡女们就盯上了白宣,对这一点袁媛清楚得很。可是呢,各大世家都在试探没有一个像段玲珑这样敢于直面袁媛的。段玲珑敢作敢当成了异军突起的黑马,直接给各大世家做出了榜样,这可不是啥好苗头必须打压下去。这也就是袁媛这次不太给白宣面子的原因,没想到的是,袁媛眼睛大肚子小,段玲珑送来的菜吃了一半就撑住了,于是全都吐了出去。更巧的是歪打正着的发现怀孕了,袁媛顿觉心里一片轻松。不管怎么说,白家的第一个孩子那指定是从袁媛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地位已经板上钉钉了谁也抢不走,就算防守不严被狐媚子一个两个的钻进白家,那在袁媛这位正牌大夫人面前也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心情一放松肚子又饿了,可巧双儿把白宣做的美食端了进来,袁媛怎能不馋。 赵姬看着袁媛想吃又不好意思吃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她伸手摸着袁媛的头说到:“刚吃了药,等等再吃。阿宣是你的,他不会胡乱把不明不白的女人往家里带的,所以你也不要瞎想。有些时候,男人就算不不招女人,女人也是会主动贴上来的,你不要埋怨阿宣。他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还是执掌大秦军队的太尉,阿宣的本事哀家不用多说,他的相貌也是十分出众的。你不知道阿宣在咸阳各大世家的嫡女心中是有一个尊号的。” 媛儿:“什么尊号?” 赵姬:“玉战神,或者是玉颜公子。” “太后~~~~” 媛儿憋着嘴扎进赵姬怀里,赵姬搂着袁媛一边笑一边说:“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你嫁给阿宣的时候多少咸阳娇女痛彻肝肠,又有多少高门贵女念着你的名字咬牙切齿。一个段玲珑算什么,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世家闺女想要踏入白府,个个身价不菲娘家势力庞大,你这个白家正妻若是没些本事还就真危险了 。好在如今你有孕在身,看看这一桌案的好吃的就足以说明你在阿宣心里的位置多重要。媛儿你要听姐姐的话,像阿宣这样的男子眼光是很高的,一般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况且大丈夫三妻四妾分属常态,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要仔细替阿宣挑选,这是你作为正妻的权利不可拱手让给旁人。还有一点就是,不要总是还以阿宣,夫妻之间重在交心。刚才姐姐跟你说了,这女人也是可以主动往上贴的。阿宣本来没那个意思,你一怀疑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呀,以后不要再因为此时跟阿宣耍小脾气,大大方方的把那些女子请进家门,聊聊谈谈,展现你白家正妻的风采。你这样做了,即便那些女子再想靠近阿宣,那也得顾及颜面,毕竟都是高门贵女,真正能拉下脸的没几个。所以呀,要大气,要豪迈。记住,阿宣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阿宣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许是被赵姬的一番话鼓动的热血澎湃,袁媛挥着小拳头大吼出来,慌的赵姬连忙用手捂住袁媛的嘴。 “喊啥喊,有理不在声高,你本就是白家的女主人,你的身份也是很尊贵的,你可是先王和哀家赐婚给白宣的,谁能和你相比。大大方方的,若是心里没底就让双儿教你,实在不成哀家给你撑腰。来,把这碗,这碗是啥?” 袁媛:“阿宣说这是饺子,这种做法叫做酸汤水饺,我最喜欢吃了。太后快尝尝。” 赵姬夹起一个水饺送进口中,只嚼了几下就连连点头下手如飞,急的袁媛直喊:“太后,给我留几个,留几个呀。” 赵姬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一边擦着嘴一边伸手点着袁媛的脑门说:“这是你家,你想吃阿宣随时会给你做。真是的,哀家如此疼你你却连几个水饺都舍不得,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媛儿:“不是媛儿没良心,而是媛儿真的饿了。太后刚才吃的香甜让媛儿更加的饥饿。” 赵姬拍拍手喊到:“双儿,告诉阿宣这酸汤水饺再来两大碗。” 媛儿:“两碗不够,三碗。” 袁媛冲双儿竖着三个指头,双儿忍着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赵姬一把将袁媛的手按下。 “哪吃得了这么多,你还想吐是不?” 媛儿:“太后,我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呢。” 赵姬嗤嗤的笑着说:“也对,你是得多吃一些。来,咱们姐妹先吃点别的。哦,这又是啥?” “羊肉泡馍,呀太后,吃这个得先洗手再掰馍。” “那还不快点给哀家弄,这小没良心的。” 居室内笑语嫣然,外院的客厅里白宣的心总算是落进了肚子里。 双儿:“哥哥,姐姐和太后吃了酸汤水饺都说好,还要。” 白宣大手一挥喊了声:“上,快上。” 专门为内宅准备的厨房里立刻忙碌起来,今天,整个白府所有的大小厨房全部开工,除了给内宅女眷们提供吃食外,还要供应登门的贵客。 白家正厅以及正厅外的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案,这是按照远近亲疏和地位尊卑布置的,一人一个条案一人一席,这是大秦豪门必须的待客之礼。此时白宣要是敢把圆桌拿出来绝对会让人以为是在赶客人走,御史中丞段宏定会在嬴政面前弹劾白宣不尊礼制。 白宣在吕不韦、王绾和李斯的陪伴下向贵客们敬酒,当来到段烈面前时,吕不韦说了一句:“哎呀,段大人望眼欲穿就盼着白贤弟敬酒。贤弟,你得敬段大人三杯呀。” 白宣一脚踩在吕不韦脚背上。 “吕兄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嫌不够热闹吗?” 吕不韦哈哈大笑说:“不够热闹,什么时候你白家鸡飞狗跳本相才觉开心。” 王绾缕着胡子笑着说:“相国此言说的情真意切,过日子嘛就得热热闹闹的,这才红火嘛。” 白宣:“我今天才发现,我大秦国相即使是说好话也能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这等本事是我辈望尘莫及的,佩服佩服。” 李斯:“哈哈哈哈,君侯和相国之间的情分着实令人羡慕。依我之见,不如我们一起和段大人喝一杯吧。” “好。” 众人举杯和段烈共饮一杯,这一举动可是让段烈面上增光不少,也让周围羡慕断裂的人增加了许多。喝完这一杯段烈正要说话,就听黄崆喊到:“大王、燕太子丹敬酒。” 众人连忙起身离席迎接,嬴政拉着姬丹端着酒杯来倒众人面前。 “众位爱卿,今天是太尉家中大喜之日,寡人请众位爱卿一起举杯恭贺太尉大喜。” “恭贺太尉大喜。” 前宅的气氛进入了高潮,谁也没注意到的是换了一身素色衣裙的段玲珑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盆走进内宅。当她来到居室前的时候被嫪毐拦住。 “太后在此,无诏不得靠近。” 段玲珑:“烦请将军通报太后以及白夫人,就说段玲珑特来谢罪。” 嫪毐:“你就是段玲珑?来谢罪?在这等着。” 嫪毐自然是知道白宣想把段玲珑转手给冯去疾的事,此时他终于把段玲珑和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化成了等号,嫪毐一边走一边想:“冯司马艳福不浅啊。” 袁媛本来是不想见段玲珑的,可是赵姬却对她说:“忘了哀家方才跟你说的话了?身为大妇就要有大妇的气度。” “太后,我有点慌。” 赵姬:“慌什么,她现在还没进你家门呢你就如此怕她,将来一旦进了你家门你不是会被她架空。” 袁媛:“求太厚想个办法,不让她进我家。” 赵姬:“她是你的克星吗?唉,好吧,为了阿宣哀家就帮你这一回,不过以后可得你自己办,不能什么事都让哀家出面吧?” “谢太后。” 赵姬抬抬手,双儿连忙冲门外喊到:“宣,段氏玲珑觐见。” 第191章小看袁媛了 “玲珑拜见太后,拜见君侯夫人。” 赵姬看着举止端庄落落大方的段玲珑,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一种掺杂着喜爱、赞赏以及羡慕的情绪。赵姬的出身不高,说不好听点应该是比较卑贱,就连太王太后夏姬的出身都比赵姬高。夏姬好歹是良家子出身,而赵姬则是舞姬出身,在一般人眼里这种身份其实就是贱人,因为她没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她只是富贵人眼中的玩物而已。 如今看到段玲珑,赵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名门贵女,大家闺秀。从段玲珑走进居室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合乎礼仪,无不堪称典范。最重要的是,段玲珑的气质既不高冷也不媚俗,有着一种让人让人一看就产生亲近之感的气度,显然这和她自幼接受的良好教养是分不开的。这种气度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也是和段家这个家族底蕴的长期浸染分不开的。段家才是真正的贵族,那传承了几百年的发自骨髓深处的骄傲不是一般家族能具备的。 赵姬与其说是欣赏段玲珑不如说是羡慕,在那一刻赵姬的心神有些恍惚,觉得段玲珑配白宣才是最合适的,那才算得上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赵姬看着段玲珑不说话,段玲珑就那样双手托着托盘保持着俯首跪拜的姿势四五息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段玲珑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就是名门闺秀的教养。 一开始的时候,袁媛还觉得挺解气,她以为这是太后故意为难段玲珑。可是在仔细观察段玲珑的一举一动之后,袁媛心里沮丧无比,因为这段玲玲真的太出色太优秀了,袁媛有点自惭形秽。 女人分很多种有的在感到自己不如人家的时候会变着法的踩人家贬低人家,而有的则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甘拜下风。第一种心胸比较狭隘,第二种心地比较善良,袁媛就是属于第二种的。 袁媛轻轻咳嗽了一声。 “太后,快让玲珑坐呀。” 赵姬这才清醒过来,她连忙说道:“哦,玲珑来了,快快免礼。这托盘上的是汤吗?” 段玲珑的礼仪绝对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她向赵姬道谢之后直起腰身双手托着托盘答到:“回禀太后,这是玲珑特意为白夫人做的养生汤,对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有好处的。” 赵姬:“难得你有心,辛苦了。来人,把养生汤呈上来。” 宫娥接过托盘放在赵姬和袁媛面前的桌案上,女医舀出一勺仔细品尝之后点着头说:“这汤用料考究,火候恰到好处,的确是最适合白夫人的。其实这汤给妇人喝最合适,有补血养颜的功效。” 双儿将汤用银碗装好先是送给赵姬随后才是袁媛,赵姬和袁媛喝了之后连连赞叹都说好喝。 袁媛:“多谢玲珑妹妹,没想到你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还有如此高超的厨艺。” 段玲珑:“世家公子都要学君子六艺,而我段家女儿必须学会琴棋书画以及持家之道,厨艺女红甚至纺纱刺绣也是要学的。” 赵姬:“早就听闻段家才是大秦老牌世家,哀家还有些不信,今天一见玲珑,哀家信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公子有此福气娶了玲珑。” 段玲珑:“回太后,玲珑有个心愿,玲珑只愿和世间豪杰相亲相爱,玲珑只要那情长长久久,那爱缠缠绵绵。哪怕是不能白头到老,只要爱的真爱的深,爱得轰轰烈烈,玲珑也心甘情愿。” 赵姬感叹到:“你这愿望并不过分,天下的女子又哪一个不是期盼着有这样一段情缘呢。可是啊,这老天就是不愿遂了人的愿望,这世上的女子除非是上一世修了大得,否则很难如愿啊。玲珑啊,若是遇不见这样的男子,你该如何呢?” 段玲珑:“回太后,玲珑不想委屈了自己,宁肯等到老也不愿凑合。” 赵姬:“这恐怕不行,大秦律法严苛,到了年纪不娶不嫁是要受重罚的。即便你家是名门望族也不能和国朝律法抗衡。” 段玲珑:“回太后,玲珑早就想好了,若是真的遇不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玲珑就去太白山修行,从此隐姓埋名终老山林。” “太可惜了,你不能这样。” 这句话是袁媛说的,这是由衷的为段玲珑感到惋惜。段玲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袁媛,双眸中闪烁出来的眼光中满是感激。在段玲珑的目光注视下,袁媛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想要保护段玲珑的冲动。 袁媛一把将段玲珑拽到自己身边,在那一刻袁媛仿佛把段玲珑当成了自己的姐妹,她把自己的从前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段玲珑。袁媛一个贫家小户的能有什么经历,只不过心思单纯的袁媛一没留神把当初冯去疾追求她的事说了出来,好在段玲珑紧跟着也说了自己十岁的时候曾经许配给远房表哥,不过那位表哥还没成年就因病去世了。 总之两人越聊越投机关系也是逐渐升温,看得一旁的赵姬直皱眉头,可有不好说什么。幸好此时黄崆来了,才止住了袁媛和段玲珑的八卦长谈。 黄崆:“启禀太后,大王要回九嵕宫了,特差遣奴来问,太后今晚是下榻九嵕宫还是在白家庄园?” 袁媛:“住在我家,太后好久没来了,我家热闹。” 段玲珑:“姐姐,此时还需太后定夺。” 赵姬:“你们两个都是好心,媛儿说得对,哀家很久没出宫了,今天就住在阿宣家中,哀家要陪陪媛儿呢,她第一次有孕不懂的多着呢。白家上下家臣家将仆役妇孺都是能干懂规矩的,可是对于这事啊还是不如宫中女医,哀家多住几天,好让女医仔细给媛儿调理一下。” 黄崆:“喏,奴这就回禀大王,就说太后应君侯夫人之邀下榻君侯别院。” 赵姬:“行,就这么告诉政儿吧。” 黄崆:“奴告退。” 赵姬挥了挥手,黄崆退下,段玲珑起身告辞,赵姬还没说话袁媛却挽留。 “妹妹着什么急,今天你我姐妹相逢甚是开心,不如妹妹就住在我家吧。” 段玲珑:“这,多有不便吧。” 袁媛:“有何不便的,先王和太后都经常住在我家,你有什么不能住的,就这么定了。双儿,给玲珑妹妹准备房间。” 赵姬还能说什么呢,这袁媛真听话,让她有大妇气度她还真有气度,大度到了啥也不在乎的地步。 趁着双儿带着段玲珑去看房间的机会,赵姬一指戳在袁媛的脑门上。 “哀家让你大度,没让你这样大度,这次你怎么不怕了?” “太后,我忽然想明白了,其实我家应该有一个段玲珑这样的女子撑门面。我将来是要给阿宣生一堆娃的,儿子就交给阿宣教养,女儿嘛就交给段玲珑,太后您看怎样?” 赵姬:“天,你的心真大,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袁媛:“不怕,我家阿宣哥哥心里有我,就算他把白家的内宅装满但在他心里我永远是大的。” 赵姬:“你哪来的自信啊,不是在田头吃醋的时候啦?” 袁媛:“我那是故意的,人家都杀上门来了,我不表现的激烈一些就不正常了。宣哥哥会以为我心里没他了呢。” 赵姬傻了,她发现小看了袁媛这丫头。 嬴政拉着姬丹的手往内宅走来,哥俩喝的有点多全都是满脸通红的。在嬴政和姬丹身后跟着成蛟、王离、蒙毅、李信、章邯,还有就是成蛟和冒顿。 成蛟和冒顿的年纪相仿,此时小哥俩喝的也是直拌蒜,必须得互相扶着才能站住。大黄领着几只肥嘟嘟的小狗跟在小哥俩后面,那是大黄的孩子。 成蛟:“冒顿,你别转圈呀,你看咱们都追不上我王兄了。” 冒顿:“我没转圈,你看我在走直线。” 冒顿一边说一边拽着成蛟一溜歪斜的冲着一颗枣树撞了过去。 成蛟:“哎呀,这不是门这是枣树。大黄快来扶我。” 大黄嗖嗖的跑了过来叼住成蛟的脖领子就往起拽,奈何这小哥俩的手始终挽在一起,除非将他俩一起拽起来才行,大黄费了半天劲也没用急的汪汪直叫,那几只小狗崽也围着成蛟和冒顿只哼唧。 已经走进内宅院门的嬴政回头一看哈哈大笑,拉着姬丹转身回来打算扶起成蛟他们。不想嬴政刚刚跨出院门就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霎那之间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嬴政的头和脸整个埋进了那人的胸前。 “啊,大王,段玲珑拜见大王。臣女不知大王驾到失礼之处还请大王恕罪。” 嬴政看着跪在眼前的段玲珑,久久不曾说话。 第192章你真美 嬴政有些不敢把眼前这个身穿素色衣裙,满身出尘气质的女子和在田间看到的那位大红衣裙个贵气逼人的段玲珑联系在一起。仅仅是换了一身衣裙但二者之间的反差却是如此的强烈,若不是段玲珑自报家门嬴政还真的以为是另一个人呢。 段玲珑是跪在嬴政面前的,从嬴政这个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见段玲珑宽大的立领衬托下的如玉的脖颈,以及被胸襟遮掩住的白腻和曲线。段玲珑那美好的身姿,瞬间就印在嬴政的脑海里。 “阿政,这是谁?” 姬丹没见过段玲珑,不过这么漂亮女子就跪在眼前而嬴政却不让人家起来似乎不太合适,所以姬丹赶紧出声询问嬴政,也有借此提醒他的意思。 嬴政:“哦,阿丹,这位姑娘是大秦九卿之一典客段烈的嫡长女。” 姬丹:“哦,原来是名门之后。” 嬴政:“玲珑免礼,你为何来此,是来见白家嫂子的吗?” 实际上嬴政要比段玲珑小五岁,应该管段玲珑叫姐姐,可谁让他是秦王呢,在君王面前就算是段玲珑他爹段烈也只能自称臣或者直接称自己的名字,这就是所谓的君前臣命和辈分年龄没关系,讲究的是君臣有别。 段玲珑见嬴政问话便回答到:“玲珑给太后和袁媛姐姐进了养生汤,太后和姐姐都说好,姐姐就让玲珑住下陪她方才玲珑和双儿姐姐一起去住处看看。” 听段玲珑这样一说,嬴政这才注意到段玲珑身后的双儿。 “呵呵,寡人正要拜见母后,正好你跟寡人一起去吧。” 嬴政说完也不管段玲珑答不答应直接拉住段玲珑的手,就这样一手拉着段玲珑一手拉着姬丹走进内宅,全然不顾还在地上纠缠的成蛟和冒顿。 王离、李信等人上前扶起成蛟和冒顿,成蛟问王离:“我方才似乎看见一个仙女跪在我王兄膝前,他俩在干啥?” 王离眨眨眼答到:“你猜。” 成蛟:“不会是那仙女儿再给我王兄~~~~~” 王离:“长安君大胆的猜。” 王离瞪大双眼不住的点头,他眼冒精光等着成蛟说出那个令人血脉喷张的词汇。 成蛟:“她肯定是给我王兄补裤子呢。” 周围一片叹气之声,王离点着头说:“长安君说啥就是啥。” 成蛟:“那就是说我猜对了?给钱。” 王离掏出五个钱放在成蛟的小手里。 成蛟:“还有你们。” 李信等人纷纷掏出五个钱给了成蛟,成蛟年纪虽小可也不傻尤其是在成为白宣的弟子之后,那智商嗖嗖的往上涨,现在王离想要骗成蛟得费一番心思才行。 成蛟把一把钱顺手塞进冒顿的口袋里。 “冒顿拿着,改天咱俩一起到袁家村口的集市上去吃好吃的。” 冒顿:“带着桐花一起去。” 成蛟:“这个嘛,她太能吃了,下次再带着她。” 冒顿:“不,就要带着桐花,我出钱。” 成蛟:“冒顿,桐花是我的人,所谓兄弟妻不可欺,你不能跟我抢。” 冒顿:“我们匈奴人跟你么不一样,我们喜欢谁就直接告诉人家,不管她嫁没嫁人都可以说。你和桐花还没成亲算不得夫妻,所以我还有机会。” 成蛟:“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现在是在大秦不是在匈奴,你得遵循大秦的规矩。这样吧,我们公平竞争,改天一起带着桐花去集市上,看她更愿意吃谁给她买的东西。她喜欢谁的东西多谁赢,输的一辈子不准靠近桐花。” 冒顿:“行,跟我击掌!” 啪,两只手拍在一起。李信问王离:“桐花是谁?” 王离:“袁家村的一个小闺女,和我师母好像是平辈儿。” 章邯:“能让长安君和冒顿都喜欢的姑娘,必定是貌若天仙的。” 王离:“貌若天仙不存在的,因为就算是仙也没有哪朵祥云能经得住她,她唯一的长处就是能吃,既然能吃肯定会很富态,嗯,相当的富态。” 李信:“你就直接说是个胖丫头不就完了。” 哥几个说说笑笑走进内宅,来到居室前的时候冒顿一眼看见了嫪毐。 “嫪毐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 嫪毐见是冒顿便走上前来问:“冒顿王子找我何事?” 冒顿指着偏僻处说:“跟我来。” 来人来到墙角嘀嘀咕咕,众人只听见嫪毐大声问:“真的!” 然后就见嫪毐攥着俩拳头在地上转磨,成蛟招手把冒顿叫到跟前问到:“你把嫪毐怎么了?” 冒顿:“没怎么,我就告诉他他在匈奴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让他给取个名儿。” 成蛟:“嗯,这是好事,你干嘛不让人把那母子送到大秦来,难道你不知道成人之美吗?” 冒顿:“木娜不愿意来,她说她怕秦人,也怕自己的儿子到了大秦会吃亏。” 成蛟:“你和你父亲还有联系呀?” 冒顿:“我是质子不是囚徒!” 成蛟:“有区别吗?” 冒顿:“有!” 成蛟:“好吧,你说有就有。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个质子那么为了桐花的将来,你就别跟我争了。” 冒顿:“不行,除非桐花亲口跟我说他喜欢你。” 成蛟:“我会让你听到的。” 正说话间,嬴政和姬丹从居室内走出,赵姬、袁媛、双儿和段玲珑在后面相送。 嬴政:“母后请回,政儿明天再来看望母后。” 姬丹:“太后请回。” 赵姬:“你就不能住在白家吗?这样免得你来回奔波。” 嬴政:“母后说的是,只是儿臣从现在开始就要熟悉如何处理政务,还有就是要时刻关注前方军情,因此不能住在白家。母后无需担心,儿臣不怕累的。” 赵姬双手抚摸着嬴政的脸疼爱的说到:“不要太累,早些休息,照顾好太子丹。” 嬴政握住赵姬的手说:“儿臣知道,其实儿臣很羡慕成蛟,他可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也可以待在母后膝下享受母后的宠爱。我却不行,当上了秦王就注定孤单,这是大兄对我说的。” 赵姬:“阿宣和你一起去九嵕宫吗?” 嬴政:“大兄跟我一起,他是怕我处理不了紧急军情。” 赵姬:“阿宣陪着你母后就放心了,只是委屈了袁媛,这时候阿宣应该陪着她的。” 嬴政:“大兄晚上才去,等送走宾客之后大兄见过母后和嫂子之后才会回九嵕宫的。” 嬴政的话让赵姬和袁媛放了心,嬴政辞别赵姬和袁媛转身离开内宅,当他到了门口时嬴政站住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们。此时,恰有一阵清风抚来,将院内开得正艳的海棠花轻轻摇动,吹起的花瓣似一阵花瓣雨一般随风飘落。大部分的花瓣落在了段玲珑的身上头上,此时的段玲珑恰似花中仙子一般,亭亭玉立。 嬴政笑了笑说了声:“你真美。” 当嬴政走出门去的时候,赵姬问袁媛:“大王说谁真美?” 袁媛:“当然是说太后了,咱们几个当中就属太后最美。” 赵姬:“去,什么时候学会奉承人了,哀家都老了跟你们比不了了。再说在孩子眼中母亲最美这还用说嘛。可政儿方才的神情不对,那神情就和当年哀家刚刚遇见吕咳遇见先王时,先王看着哀家的神情一样。” 袁媛:“我是大王的嫂子,大王平时拿我当姐姐看待,而且大王从没夸过我美,肯定不是我。” 双儿:“也不是我,我跟大王在邯郸时就熟悉,太后您知道的,这么多年您何时听过大王夸双儿美来着。和媛儿姐姐一样,大王也是把我当姐姐看的。” 赵姬的眼睛盯着段玲珑,其实何止是赵姬,媛儿和双儿以及周围的宫娥侍女都把眼神对准了段玲珑。段玲珑的脸唰的就红了,她低着头摆着手说:“大王说的也不是我,大王就是在夸太后呢。” 赵姬:“算啦,夸就夸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海棠开得正艳,你们陪哀家赏花去。媛儿,你不能多走。来人,用软轿抬着白夫人。” 媛儿:“太后面前媛儿哪敢无礼。” 赵姬:“哀家让你坐你就坐,大大方方的。” 内宅的贵妇们怎么找乐子暂且不提,单说嬴政出了内宅之后正好看到还在原地转磨的嫪毐。 “嫪毐,你怎么了?” 嫪毐一见嬴政问话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说到:“大王,求大王恩准末将返回北地三郡。” 嬴政:“为何?” 成蛟插言:“王兄,嫪毐在匈奴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是那女人不敢来大秦,只是让嫪毐给取个名字。” 嬴政:“嫪毐,你回北地三郡是为了接他们母子吗?可是那个匈奴女人若是不肯跟你来大秦怎么办,难道你要留在匈奴做匈奴人吗?莫要忘了,你是我大秦的屠狼士!” 嫪毐:“大王,嫪毐只想去见她们母子一面,若是木娜不愿来秦我就抢了儿子回大秦,我的儿子必须做大秦人。”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他正要说话不料冒顿指着嫪毐吼到:“你休想,你的儿子必须留在匈奴。我的阿爸头曼大单于已经把木娜接到王庭居住,我阿爸说了,你若还回匈奴至少是万夫长!” 嬴政听了这话双眼眯了起来,他盯着冒顿久久不说一句话。熟悉嬴政的个人都知道,嬴政要发怒之前都会眯起双眼,这就好像一只狼在冲向猎物之前会下意识的眯一下眼睛一样。 成蛟一脚将冒顿踹倒在地,随即吼到:“你跟我王兄吼什么吼!有本事现在就跟我去找桐花,看看她究竟喜欢谁,敢不敢!” 冒顿从地上蹦了起来吼到:“敢,有何不敢!现在就去!” 成蛟拉着冒顿就跑,嬴政的双眼睁开了。 “怎么回事?” 王离:“回禀大王,方才长安君和冒顿就因为桐花打了赌。” 嬴政:“桐花,就是那个胖丫头?成蛟和冒顿居然为她打赌?呵呵,起驾,随寡人去观战。李信,告诉大兄就说寡人在袁家村等着他。” “喏!” 嬴政刚要上车却转过身对嫪毐说:“寡人不准你回北地三郡,大秦就要用兵了,你若真想建功立业就等着随寡人出征!待到你功成名就,寡人求母后为你择一门良配。我大秦的高门贵女总比匈奴女人强百倍。那个女人你就当她不存在吧!” 嫪毐:“末将,遵命!” 嬴政领着众人登车而去,嫪毐站起身来没落的看着北方。这一幕被赵姬、袁媛、双儿和段玲珑看在眼中,说实话此时的嫪毐真的很能引起人的同情。 赵姬:“来人,把嫪毐卫尉叫进来,哀家有事问他。” “喏。” 第193章被甩了 成蛟拉着冒顿跑出了白府大门,在他们身后跟着的除了十个匈奴亲卫和看守冒顿的大秦冷锋之外还有三十个白家亲卫,这是白宣专门配备给成蛟的。成蛟做为秦王的弟弟、大秦的长安君本身是有侍卫的,可是这些侍卫可算是鱼龙混杂,哪方面的人都有。为了保险起见同时也为了打消某些人的妄想,白宣从北地三郡调来了三百彪悍的镇北军精骑替换了成蛟的卫队,三十个白家亲卫成为这支卫队的各级军官。对这件事嬴政采取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而隐藏在阴暗处的某些势力则看出了门道,停止了把手伸向成蛟的运作。 成蛟不愿意住在宫内,更不愿意住在嬴政为他建的府邸内,成蛟是个没娘的孩子,也只有在白家他才能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也只有在白宣面前成交才会露出孩子的天真,也只有在白家成蛟才能吃得饱睡得香玩的开心。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冒顿现在也相当于是没爹没妈,所以在认识成交之后小哥俩就成为了好朋友。 冒顿来到大秦之后就一直住在九嵕书院内单独的院落里,他的一切都处在大秦冷锋和白宣的监管之下。做为质子冒顿的活动范围是受限制的,他只能在重重“保护”之下在袁家村和九嵕书院以及九嵕宫这个范围内活动,而且必须是在显眼的地方,进山林狩猎是不可以的,靠近河水悬崖甚至连骑马也是被禁止的。去九嵕宫他只能到正殿只能建嬴政,将来的大秦军帅府则是禁区,是一部也不能踏入的。 冒顿毕竟还是个孩子,有着活泼好动的天性,草原民族的天性已经深入骨髓,每天看着居住的院落上方的那片天空,每天打扮得像秦人一样和一帮秦国士子一起读书。 院首韩非对冒顿很重视,在白宣的授意下,韩非亲自教导冒顿,主要教他道家、儒家学说,尤其是以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为根本,不断向冒顿灌输。现在又加上了墨家的非攻和博爱,甚至墨奇也收冒顿做弟子,但是白宣严禁墨奇将墨家的机关铸造等学问传授给冒顿,所以现在的冒顿每天都处在博大精深的华夏文化的轮番轰炸下。 这使得冒顿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中原人,就连跟着冒顿的十个匈奴亲卫如今也都是一身秦人打扮,弯刀早已换成了长剑,大秦的美酒佳肴早已让他们忘记了奶茶和羊肉的味道。也只有在一年一次的,头曼单于的使者来咸阳朝觐秦王顺便看看冒顿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换上匈奴人的服饰,打散发髻披头散发的。但即使这样,冒顿和他的十个匈奴亲卫也比匈奴来的使者干净十倍不止。 冒顿不知道的是,匈奴使者回到王庭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告诉头曼单于,王子冒顿现在就是一个秦人。而每当这个时候头曼单于是一脸的无所谓,大当户兰鄙俚定会百般呵斥使者,极力劝解头曼将冒顿接回,而詹摩多怎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和兰鄙俚斗嘴。如今的匈奴大阏氏已经是詹摩多女儿呼兰了,詹摩多所属的呼延氏已经能够和兰鄙俚所属的兰氏并驾齐驱,最主要的是呼兰已经怀孕了,所以无论是詹摩多还是呼兰都不希望冒顿能活着回到匈奴来。 头曼十分宠爱呼兰,再加上使者们带回的关于冒顿的消息总是让头曼不满所以头曼对于兰鄙俚接回冒顿的请求都是置之不理,这让兰鄙俚很是伤心也很是着急。现在兰鄙俚就等着呼兰分娩,如果呼兰真的生了个男孩,那么兰鄙俚就会立刻采取行动将冒顿接回来。 草原上的变化冒顿完全不知道,因为那些匈奴使者在来到大秦之前都被詹摩多警告或者收买过,他们告诉冒顿的消息基本上都没啥用。大秦冷锋对草原上的事情知道的很是详细,但是冷锋可没有这个义务充当冒顿的耳目,也只有在需要冒顿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会逐渐的告诉冒顿。这个火候和分寸是必须掌握好的,否则冒顿是不会相信的。总而言之,在匈奴和大秦的刻意封锁消息的情况下冒顿逐渐适应了在大秦的生活。 现在成蛟拉着冒顿的手一边走一边数落他。 “小顿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呀,嫪毐在匈奴有个女人的事情谁都知道可谁都没当回事。难道你真的想让嫪毐成为匈奴人?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王兄的面大吼大叫,我王兄最厌烦别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刚才杀你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我找个借口拉你出来你就危险了。” “成蛟,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就是看不起嫪毐,我也知道嫪毐不愿成为匈奴人,可是他连最起码的亲情都没有,这才是我最撑起的地方,所以我才吼他的。” 成蛟:“他怎么没亲情了,他不是说要把孩子接回来吗?” 冒顿:“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告诉你我对嫪毐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故意把名字说错,其实喜欢嫪毐的那个女人名叫娜莫而不是木娜,可是嫪毐却没纠正我而是反复重复着木娜,木娜。由此可见,他跟就是忘了娜莫的名字,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娜莫。哼!” 成蛟:“小顿,没看出来你很有心机呀。” 冒顿:“我叫冒顿不叫小顿。” 成蛟:“好吧小顿,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准再提,现在就是你我兄弟决战的时刻。怎么样,敢不敢和哥哥一决高下。” “敢!” 成蛟:“好,我么这就去找桐花。” 桐花的家就在村西头,门口栽着一大片竹子的哪家就是。成蛟和冒顿快步来到桐花家的门口,哥俩一左一右站在台阶上大喊。 “桐花我是成蛟(冒顿)咱们一起去集市,给你买好吃的。” 话音刚落院内传出了沉重的个脚步声,眨眼之间一个穿着粉色一裙的胖嘟嘟的美女迈着沉重的脚步咚咚咚的跑了过来。 成蛟的双眼变成了心形,他两手抱在胸前一脸痴迷的喊道:“桐花儿~~~~~” 冒顿受中原文化熏陶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此时他撩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散发,随后一手插腰一手扶着门框说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桐花:“今天集市上有老马家的腊羊肉,快走,我们一起吃个痛快。” 说完之后,桐花的两只胖手分别拽住成蛟和冒顿的手,三人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哒哒哒,嗖~~~~~~ 三人身后只剩一缕烟尘和几片落叶。 自打白家别院坐落在袁家村之后,袁家村下方十里处靠近水渠河岸的一处开阔地就成了集市。这块地按理说是属于白宣的,可是在袁家村老族长的请求下,白宣把这块地给了袁家村算作袁家的族产。于是乎,袁家村的姑奶奶们再次发威,用了半年的时间把这块开阔地打造成了一处集市。这既是的规模绝对够惊人,说是集市其实就和一座小城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城墙。 与众不同的事,这座集市档次够高,虽然规格是按照大秦普通集市那样采取两边夹一道的格局,但是这中间的路够宽,直接可以允许六辆马车并排行走,而且整条路都是用青石板铺成,再加上道路两侧鳞次栉比的楼阁、商铺以及规划整齐的沿街绿植让整座集市显得干净整洁大气奢华。 这可不是传统意义上尘土狼烟的露天集市,这其实就是一个高端商业区,大秦咸阳有名的买卖字号在这里都有,就连静竹居在这都有分号,由此可见这座集市的规模有多大。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一个袁家村外加白家别院无论如何是吞不下这许多货物的,但是这附近有一座九嵕书院啊,单是这书院就足以养活这座集市了,更何况还有九嵕宫以及快要建成的大秦军帅府。 即便嬴政不住在九嵕宫内,但管理九嵕宫的衙署、禁卫是一样都不能少的,一座宫至少需要两千人看守维持,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至于大秦军帅府就更别说了,除了是大秦军队的指挥中枢之外还是正在组建的嬴政的亲军铁鹰军的大本营。铁鹰军人数不算太多多全军定员三万,可关键是这是秦王的亲军,所有将士全部来自秦军各部中的精锐敢战之士,从匈奴活着回来的那些屠狼士大部分都成为铁鹰军的中级军官。按照这个标准来看,铁鹰军还没组建完成就已经有了大秦第一军的架势,所以秦军各部的骄兵悍将都争着加入铁鹰军,可是名额有限,各部主将无奈之下只得采取比武定输赢的办法,如此一来大秦将士为了争取一个加入铁鹰军的名额那是全力以赴奋勇拼杀,除了不用真武器之外基本上把战场上那一套全施展出来。 秦军的庞大数量和铁鹰军三万定员之间的数量悬殊实在是很大,各军选拔出来的铁鹰军士卒几乎算得上万里挑一了,这样的悍卒往那一站就杀气腾腾的,上了战场还用说吗。所以大秦百姓送给能够进入铁鹰军的将士一个称号,“铁鹰锐士”。 如此精锐的部队待遇自然不低,而且这是一支常备作战部队,要随时坐好出征的个准备,每天的训练是不能停的,因此每天的消耗也是个庞大的数字。再加上大秦军帅府个个衙署的文吏,司曹等各级官员和警卫杂役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不少于五万人,这么大的市场绝对会让那集市每天车水马龙生意兴隆的。 静竹居分号是一幢四层连栋的木制楼阁,不用说是这座集市上最好的酒店。在酒店的后面是一片翠竹包围的花圃,紧挨着水渠的堤坝。此时,清风送爽鸟语花香,茂密的竹林隔绝了集市上的喧嚣,潺潺流水更为这寂静增添了几分灵动的韵味。 在水渠平整的堤坝上,成蛟和冒顿围着桐花,哥俩看着桐花大吃大喝。 二斤一包的老马家腊羊肉,一斤包的曹家酱牛肉,静竹居的酸奶酪和酥饼以及各式小菜还有新烤的锅盔摆满桐花面前。 桐花盘膝坐在堤坝上,一油乎乎的双手上下翻飞的将食物扔进嘴里。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耽误这丫头说话。 这么多吃的桐花能吃得了吗?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你只需把吗和问号去掉就可以了,看看成蛟和冒顿一脸痴迷只看不吃的样子就知道,这些食物也就是桐花的一顿饭而已。 冒顿借着桐花喝酸奶酪的空闲问她:“桐花,你更喜欢吃谁给你买的东西?” 桐花:“只要是别人给我买的我都喜欢吃。” 冒顿:“不是,我是问你,我和成蛟你喜欢谁?” 成蛟:“小顿这话说的过于直白,我就不会这样说。桐花,你愿意和我携手到老吗?你若愿意,你以后想吃啥就吃啥。” 冒顿:“你这话也没比我婉转到哪里去。桐花,你若嫁给我我领你到草原上去吃整只羊。” 桐花把最后一块腊羊肉塞进嘴里之后喊了一声:“我还要吃,再来一包。” 成蛟和冒顿同时一挥手,他俩各自的亲卫立即跑了,没用多久桐花的面前又是一堆。 桐花拍了拍油乎乎的手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铺在地上,把那些好吃的全部打包之后嘿的一声背在背上。 成蛟和冒顿傻愣愣的看着桐花背好报复从堤坝上跳到地上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成蛟:“桐花儿,你去哪呀?” 冒顿:“你到底答应谁了?” 桐花:“我爹给我定了亲,以后我不能和你俩一起吃好吃的了。这是最后一次,谢谢你俩我走了。” 成蛟和冒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到了,哥俩如同木偶一样待在原地,直到桐花那胖乎乎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那头之后,成蛟才问冒顿:“小顿,我是不是喝多了?桐花要嫁人了?” 冒顿:“你没喝多,她的确是说他爹把她许配给别人了,没咱俩啥事了。” 成蛟们的个蹦了起来,他抽出腰间长剑凶神恶煞的挥舞着吼到:“是谁,是谁抢走了我的桐花儿,是谁!” 冒顿:“你别喊了,我现在很是纳闷,桐花不要我情有可原,毕竟我是匈奴人。可是不要你就说不过去了,你可是秦王的弟弟长安君啊,你和桐花又是青梅竹马,可她居然弃你如同敝履,可见你们秦人无论男女都是薄情的。” 成蛟不蹦哒了,他用剑指着冒顿吼到:“你懂个屁,桐花定是被逼无奈,也定是因为你和我抢的缘故。她是个善良女子,不愿我们兄弟相残,所以她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桐花呀,你这样做令我心痛不已啊。” 冒顿:“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呢?看方才桐花离去时的表情,她好像对你没有一丝留恋啊。” 成蛟:“你别惹我啊,我现在心情极端的不好,你再惹我我就把这片竹子全砍倒。” 冒顿:“好吧我不说了,但你千万不要这样做。须知这是你师尊的产业,你若把竹子砍倒他绝对会让你一棵棵的补种的,而且补种完了之后他还会像栓狗一样把你拴在竹林外的。” 成蛟丧气的收起长剑仰面朝天躺倒在堤坝上。 成蛟:“小顿都怪你,你若不更我抢桐花他也不会答应嫁给别人。话说你到底喜欢桐花什么?” 冒顿:“在我们匈奴,能吃的女人有福气能生孩子。最主要的是我看你成天缠着桐花所以好奇嘛,我想看看你到底因为啥喜欢桐花的。” 成蛟:“你提醒我了,我到底因为啥喜欢桐花的呢?是因为他娘给了我一只狗?还是因为她敢抢我饭碗里的肉?这么多年被她抢习惯了,不被她抢浑身不自在。可是仔细想想我似乎没啥理由喜欢她吧?” 冒顿:“对呀,她长得也不美。” 成蛟:“的确的确,那也就是说她不要我是她的损失而不是我对不?” 冒顿:“子曰,然也。” 成蛟一骨碌爬了起来搂着冒顿的肩膀说:“俗话说得好,女人如衣衫兄弟如手足,桐花只不过是我灿烂人生中的一颗流星而已,她走了却给我留下一片森林。哇哈哈哈哈,小顿,我们去集市上找好看的妹妹去。” 冒顿:“不行去不了了。” 成蛟:“为啥!” 冒顿抖搂着口袋说:“没钱了。” 成蛟:“你我这般纨绔还需要钱吗,就凭哥这张脸就足以吃遍整个集市。走,哥带着你去白吃去!” 年青人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被抛弃的痛苦转瞬间消失不见,小哥俩整理一下仪表之后晃着膀子走出竹林准备到集市上调戏良家顺便吃吃霸王餐。不料哥俩刚刚走出竹林就看见了笑得浑身打颤的嬴政和黑着脸的白宣。 成蛟:“拜见王兄,拜见师尊。” 嬴政摆着手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显然,成蛟被甩那一幕已经被他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白宣咬牙切齿的说:“成蛟,为师很生气,为师的颜面被你丢尽。你说,该怎样平息为师的怒火!” 成蛟:“师尊,弟子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白宣:“呸,你给我滚到集市上去,你若不把今天集市上最好看的丫头抢回咱家你就不要做我的弟子了!” 嬴政惊了,他问白宣:“大兄,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是认真的吗?” 白宣:“当然,必须的!” 成蛟:“王兄,我的确给师尊丢了脸,必须找回颜面。师尊,弟子去了!” 说完之后,成蛟拉着冒顿气急败坏的冲上了集市,霎那之间集市上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嬴政:“大兄,为何如此?” 白宣叹了口气说:“大王和成蛟叫谁比较可怜?” 这句话也就白宣敢问,换作他人怕是要被剁成两截。 嬴政点了点头说:“大兄,其实寡人也希望你偶尔纵容寡人一下。” 白宣:“我会的,小政,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段玲珑啊?” 嬴政脸上一红随即掩饰到:“大兄,寡人只是喜欢他那恬静大方的样子。” 白宣:“可怜的去疾。” 咵啦啦啦,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手离的老远就喊:“大王、君侯,蒙将军前线急报!” 第194章大秦军魂 蒙骜的军报并不是关于前方战况的,因为此时秦军主力所面对的三个国家分别是赵、魏、韩。不客气的说,这三国面对秦军的时候除了赵国还能抵挡一番之外,其他两国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大秦能不能一举将魏韩灭掉呢?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大秦目前还不能这样做。 因为魏国和韩国都已经向大秦俯首称臣,甘愿沦为大秦附庸。每当秦军杀来的时候,魏王和韩王想到的不是拼死相抗而是向大秦摇尾乞怜割地求和,以屈辱换来短暂的安逸。事实证明,此举犹如割肉饲虎,不仅不能满足大秦的贪欲反而更加刺激大秦的欲望。 魏国和韩国扮可怜扮得很成功,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给其他国家敲响了警钟,这可不是大秦希望看到的事情,因此即便是有能力一举灭了魏国和韩国,大秦也不能这样快的下手。因为一旦灭韩灭魏太快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其他国家的激烈反应,说不好还会出现再一次的合纵伐秦。这对大秦而言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大秦不怕打仗,怕的是打那种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毕竟是以一国之力对抗六国,大秦君臣心中没底。更何况若是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那么大秦就不得不从北疆调集精锐南下主战,到那时匈奴定会伺机而动侵占大秦疆域,若真如此大秦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任凭匈奴肆虐。 因此白宣为大秦制定的灭六国之战的战略是先易后难,中央突破,不已一城一地的得失为要务重在歼灭敌军有生力量,彻底瓦解敌军抗秦的基础,而中央突破的首战就是灭韩。 白宣从北地三郡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布置这场战役,不用说蒙骜是这场战役的主将,蒙武、王龁就是副将。而两个副将中最重要的就是驻扎在上党的王龁军。 上党,是山西东南部的一个古地名,古潞泽辽沁四州一带,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东部依太行山与华北平原为界、西部依太岳山和中条山与晋南(也称河东)接壤。秦代的上党郡范围广大,包括现在的河北涉县、晋中榆社、左权、长治、晋城东部(西部的阳城沁水属河东郡) 一带。 上党号称天下之脊,“俯瞰中州,肘臂河东、并州,则谓晋国咽喉也”,形势十分险要,所以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秦昭王四十五年,秦军攻上党,韩国之上党郡守冯亭不愿降秦,主动将上党献于赵国。赵国名将廉颇屯兵于上党史南界,抵抗秦军。赵军曾在今长治县八义乡东坪、西坪驻兵,并在石后堡建立堡垒,扼守三关要道,与秦军相持三年之久,使得秦军寸步不能向前。 后来秦国使用反间计迫使赵王用赵括替换了廉颇,随后白起率军全歼赵军,这就是著名的长平之战。从那以后,上党部分地区归属大秦,直到秦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战时,上党才被王龁彻底占领大秦在上党首次设置太原郡。 可以说是王龁拿下了上党地区,彻底扫清了秦军兵进中原的第一道路障。王龁军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上党。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宣才把年事已高的老将王龁当成灭韩之战的先锋,为蒙骜的右副将。 可是这次蒙骜的紧急军报却让白宣的心泛凉,因为就在秦军已经刀出鞘箭上弦,大秦儿郎已经准备就绪,蒙骜军团左右两翼已经展开的时候,右翼王龁军却出事了。这件事直接影响了白宣的战役部署,也直接影响了灭韩的战役节奏,白宣的心怎能不凉。 到底是什么事呢?这件事就是老将王龁病死在军中。大战在即,右翼秦军主将殒命,这对一支军队而言绝不是什么好兆头,直接影响了士气和军心。兹事体大,就算一向胆大的蒙骜也不敢隐瞒直接将此事上报军帅府,而秦军的行动暂时停止下来。 九嵕宫正殿内,白宣看着军报默默无语,嬴政急的双手握拳走来走去,其他人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没办法。 白宣心里不好受,他对王龁并不陌生,因为白起被赐死之后,白宣代父从军进的就是王龁的部队。应该说白宣虽然没见到过王龁,但是王龁对他的照顾算得上是无微不至的。再怎么说王龁也是和白起并肩作战多年的老战友,若论辈分败选都得喊他一声爷爷。此时此刻,有关王龁的信息一遍遍的在白宣脑海里闪现。 王龁,号信梁 ,先后经历三代秦王,为秦国宿将。 在秦昭襄王四十七年的长平之战中,白起为上将军,王龁为副将,二人联手大败赵军。 昭襄王四十八年,左庶长王龁率军夺取赵国的武安和皮牢。 昭襄王四十九年,王龁代替王陵统军围攻赵都邯郸,但未能攻克,后被楚、魏联军击败。 昭襄王五十年,王龁继续攻打邯郸,但依旧未能攻克。恰逢各国援军向王龁进攻,在邯郸城下大败秦军,王龁撤围逃奔秦军增援部队所在的汾城附近。也就是在那一年,白宣被俘在邯郸遇见了三岁的嬴政。后来王龁进攻汾城,随即攻克魏国的宁新中。 在秦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战中,王龁率军攻克上党各城,秦国将其设为太原郡。 秦王政二年春,王龁病死于上党军中。 未曾开战先失大将,白宣不得不考虑重新挑选将才。王翦和王贲的部队不能动,因为他们是监视赵军的主力。李信、章邯太年轻还不足以担担重任,白宣的眼光落在了蒙毅 的身上。 就在白宣看向蒙毅的时候,蒙毅似乎有了感觉,他猛地挺直了腰身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白宣。 “蒙毅,可敢为一军之将?” “回君侯,末将敢!” 吕不韦插言到:“贤弟,蒙毅还是年轻了些,可否将王贲调往上党军中?” 白宣站起身低着头来回走动,蒙毅的眼光追着白宣游走。 蒙毅:“君侯,此战若因蒙毅缘故失力,蒙毅愿自裁谢罪!” 吕不韦倒吸一口凉气说到:“蒙毅,军中无戏言。” 蒙毅:“愿立军令状!” 其实白宣也在犹豫,他心中最佳的人选不是蒙毅而是蒙恬。可是此时蒙恬镇守北地三郡,那是轻易不能调动的。犹豫再三之后,白宣终于下定决心。 “蒙毅听令!” “末将在!” “命你火速赶往上党军中,为上党军主将。” “末将遵命!” 军令下达就没有撤回的余地,王离、李信、章邯等人一下子围住蒙毅一拳拳的捶在蒙毅胸前。本来众人是想欢呼庆贺的,但是由于王龁的去世众人这才该用这种方式表示庆贺。 嬴政来到蒙毅面前双手搭在蒙毅肩头说到:“你且先去,寡人随后就到!” “喏!” 蒙毅跪倒在地接过虎符印信之后辞别嬴政和白宣大步走出九嵕宫,大秦灭韩之战从开始布置到如今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就连应有的登台拜将的仪式都免了,一切以打赢为目标,虚礼什么的全都省了。 看着蒙毅远去,吕不韦也是心潮澎湃,蛰伏了许久的大秦即将再次亮出爪牙发出怒吼。 吕不韦:“大王、白宣,你们真的要去前线吗?” 白宣:“灭六国的首战,我必须亲临前线,我不会干涉蒙老将军的指挥,我只是放心不下而已。咸阳距离前线路途遥远,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我若在前线可以从容应对。此战是大王登基后的首战,我军有采取泰山压顶之势,务求一战建功因此只能胜不能败!” 吕不韦:“灭韩之战一旦开始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各国合纵抗秦留出时机。阿宣,有把握吗?” 白宣笑了,他说到:“箭已上弦不得不发,有没有把握也得打,而且必须打赢!灭韩之后天下定会震动,各国合纵抗秦是必然的,这对大秦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我之所以不动王翦军就是为了这个,我要再来一次大捷,这一次联军的军队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吕不韦:“阿宣,后方就交给为兄,不管打成什么样,哪怕是将观众青壮全部送上战场,为兄也不说二话!” 白宣握住吕不韦的手说了声:“多谢兄长,家里的事就拜托兄长了。” 秦王政二年五月,咸阳章台宫正殿,嬴政召集众臣举行大朝会。秦、燕、赵三家在此签订了合约,赵国将占领的燕国上谷郡三十六城中的十八座城池献给大秦,赵军退出燕国疆域双方罢兵言和。燕国不再追究赵国攻燕的罪责,也不用将上谷郡献给大秦,但燕国太子姬丹入秦为质。 合约签订之后,张唐和秦国一位大夫一同离开咸阳赶赴上谷郡接收赵国让出的十八座城池。就在关东各国以为可以就此安逸一些日子的时候,大秦猛将蒙骜突然攻击魏国。秦军势如破竹在不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接连攻克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城等魏国二十座城池。 魏王被吓破了胆,他不敢有任何反抗只得承认这二十座城池归属大秦。于是秦王嬴政将这二十座城池合在一起设置为东郡,治所在濮阳,其属地大约在今河南省东北部和山东省西部。随着东郡的设置,大秦的疆域第一次和齐国接壤,这就意味着经过几代秦王的努力,大秦终于在中原大地上站稳了脚跟。 函谷关前三万刚刚组建完成的铁鹰军将士排着整齐的阵型肃立于关前大道的两侧,全军将士上至秦王嬴政下到普通士卒都是披坚执锐,没戴战盔的头上绑着一条白布带,那竖起的戈矛上的红缨也全部换成了白色的布带。山风呼啸而来吹过肃立的秦军大阵时竟响起了阵阵啸声。 大秦战旗上下飞舞,如密林般竖起有,散发着刺破苍穹杀气的戈矛上的白带子随着风呼啦啦的飘动。 铁鹰军离开咸阳半个月了,今天之所以列队函谷关前就是为了等候一位大秦宿将魂归故里。三万人的军阵一眼望不到头,人马虽多却听不到半点嘈杂。一身铠甲的白宣和嬴政立马军阵之前,眺望着远处时隐时现的关道。 骨碌碌,一辆卸掉了周围车帮的战车出现在人们视野中,车上那面秦字战旗之下盖着的就是王龁的灵柩。送王归来的只有一百多人,走在关道上说不出的寂寥落寞。 嬴政:“是谁!为何不派士卒护卫老将军的灵柩!” 嬴政的话音刚落,赵高催马奔了出去,但没跑几步就被白宣喊住。 “赵高,带上五百大王的亲卫前去。” “喏!” 五百亲卫跟随赵高策马而去,没用多久就迎上了王龁的灵柩。嬴政和白宣眼看着赵高策马奔回。 “回禀大王,回禀君侯,蒙骜将军派了两千卫队护送老将军灵柩回秦。但被王少将军严词谢绝了,这一百多人都是老将军的家将和亲卫。” 嬴政:“这是为何?” 白宣:“战事迫在眉睫,想必老将军不想浪费前线一兵一卒。小政,跟大兄前去迎接。” 王龁的长子王朗也是军中大将,年纪和白宣的父亲白仲相仿。当嬴政和白宣策马来到灵柩前的时候,正在赶车的王朗慌忙拉住缰绳跳下马车跪倒在路边。 “王朗拜见大王,拜见君侯。” 嬴政跳下马来快步来到王朗面前伸手相搀。 “王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白宣弯腰为王朗弹去膝盖上泥土,王朗摆着手说:“君侯,使不得呀,万万使不得。” 白宣:“叔父在上,请受侄儿白宣一拜。” 王朗没等白宣拜下就扶住白宣,王朗的双眼已经有了泪光,他平时少言寡语此时就算心中感激也只是重复着使不得,使不得这句话。 白宣拉着嬴政来到灵柩之前,他掀起战旗一角只见战旗下覆盖的只是一口普通的棺椁。 白宣心中一酸问到:“叔父,老将军去时可有遗言?” 王朗:“家父弥留之际只说身为大秦将士未能战死疆场,甚憾!临去之前,家父命我将其辈出营帐指着远方大喊:大秦,攻!” 周围将士闻言无不落泪,嬴政双手拍打着棺椁痛哭失声。 “打开,快打开,寡人要见老将军最后一面!” 棺椁还没钉死当棺椁打开之后,人满看到的是双目圆睁似乎是在发出怒吼的王龁。嬴政、白宣以及周围将士瞬间跪倒一片,全都是以拳捶地嚎啕大哭。 王朗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根本就没法劝解嬴政和白宣,就在这时一位断了一条胳膊的王家的老家将手扶着棺椁仰头高歌。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生,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这是秦军战歌,一代代的大秦将士高举战旗跟随着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君王,高唱着这首战歌奔赴疆场。在这首战歌的激励下,大秦儿郎前赴后继,浴血奋战让西垂小国秦国成为了如今威震天下,令各国不敢仰视的烈烈大秦。这首战歌凝结着一代代大秦将士的鲜血,也凝聚着一代代秦军将士的灵魂! 白宣站了起来伸手扶住棺椁,嬴政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也伸手扶住棺椁,更多的将领站了起来纷纷伸出手扶住了棺椁。在将士们的歌声中,王龁的棺椁离开了战车,平稳的搭在嬴政、白宣已经众将士的肩上。三万铁鹰军将士齐声高唱:“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王朗走在棺椁的前面,他仰起头高喊一声:“父亲,您看见了吗?大王和君侯亲自为您抬棺,兄弟们来接您回家。我们回家了!魂兮,归来!” 函谷关前吼声如滚滚波涛。 “将军走好,魂兮,归来!” 第195章灭韩(上) 被白宣确定为第一个消灭目标的韩国是战国七雄当中最小也是最弱的一个国家,韩国与魏国、赵国合称三晋,国君为姬姓韩氏,是晋国大夫韩武子(晋武公叔父)的后代。公元前453年,晋国的韩、赵、魏三家大夫灭智伯荀瑶,瓜分晋地,是为晋阳之战。公元前403年,韩、赵、魏三家大夫得到周威烈王的承认,正式位列于诸侯,这就是历史上的三家分晋。 韩国立国之后建都于阳翟(今河南禹县)。公元前375年,韩哀侯灭郑国,迁都新郑(今河南郑州)。公元前325年魏惠王与韩宣惠王(韩威侯)在巫沙会面,并尊为王。 韩国虽小却也不是一无是处,韩国以制作精良的兵器尤其是弩而闻名天下,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说的就是韩弩,据说韩国的弩能射到八百米之外,“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除此以外,韩国的剑也异常锋利,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但是这一切在大秦崛起之后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不复存在,其实不管多么精良的兵器也得看是谁用,韩国的兵器给秦军用那就是锐不可当,给韩军用基本上跟烧火棍没啥区别。 韩国国势最强是韩昭侯在位的时候,他用法家的申不害为相,内政修明,韩国成小康之治。但是由于韩国地处中原,国家被魏国、齐国、楚国和秦国包围,完全没有发展的空间,因此国土也是七国之中最小的一个。这样一个四面受敌的小国居然一直支撑到战国末年,位列七雄之一可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传到如今的韩王手上,这韩国实在是蚂蚁穿豆腐提不起来了。 当今的韩王名叫韩然,也就是历史上的那位给自己起了谥号(死了以后才有的尊号),派郑国帮助大秦兴修协水利设施,想把祸水外移却引发长平之战的韩恒惠王。恒惠就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谥号,意思大概是标榜自己很聪明,永远占便宜不吃亏。然而事实却很打脸,不管这位王怎么折腾结局都不太美妙,最直接的就是害得赵国丢了上党损失了四十万精锐,国力急转直下从此一蹶不振。 这韩国经过韩恒惠王这一番折腾之后,如今的国土越发狭窄,只剩下两个块互不相连的地方,一个是国都新郑另一个就是旧都翟阳。 翟阳城内太守府,翟阳太守郑腾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去,如此反复折腾个没完。要问他为啥这样坐立不安,因为他疼啊,头疼。 秦军已经布置就绪,完全没必要掩饰行踪了,包围了翟阳的秦军时蒙毅所部,蒙毅不愧是跟匈奴打过交道的,把匈奴的战法运用得炉火纯青。郑腾的兵本就不多,有分散在各处,就这样一块块的被蒙毅吃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翟阳城这一座城池了,而且眼看着也是保不住的,郑腾不头疼才怪。 郑腾算得上韩国为数不多的好官,在能力魄力学识都属于上等,只可惜出身卑贱。因为是家奴出身竟然连姓都没有,这还是他凭着自己的本事立了军功之后才一步步的有了官职。但是凭他这个身份想要成为封疆大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韩国把出身看得极为重要韩国人出生之后身份就已经定好了,如果不是提前死了或者牛掰的不行不行的,基本上就是这样子了。 郑腾是一个有远大抱负和理想的人,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他娶了一个韩国落魄贵族家的嫡女为妻,紧跟着郑国就以入赘女婿的身份和妻子都姓了郑。郑腾的妻子是家中长女,在她之下还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自幼聪明,长大之后才华出众也深受韩王信任,韩王在国家最危险的时刻把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郑腾的小舅子。这个任务就是到秦国去,说服秦王修水渠。 你猜到了,郑腾的小舅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古代水利工程师,郑国! 在不久之前郑国还给郑腾发来一封信,信上说秦王是如何信任郑国,郑国终于在大秦实现了自己的报复,一座宏大的水利工程正在逐步建成。小舅子的话让郑腾心内波澜起伏,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郑腾也很想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可是在韩国他不可能再有上升空间了。想想看连大名鼎鼎的公子韩非都被撵到大秦去了,更别提郑腾这个赘婿了。权衡之下,郑腾觉得还是大秦比较适合自己,只是如今秦军兵临城下,自己就这样屈膝投降谁会重视自己呢?郑腾就这样犹豫不决难下决心。 “太守,夫人来了。” 就在郑腾烦的不行的时候,老管家颤巍巍的告诉他夫人来了。郑腾对自己的夫人十分的敬重,因为郑夫人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而且练得一身好武艺,闺房三十六式招招销魂夺命,郑腾不服都不行。所以别看俩人成亲这么多年了,可到如今仍然是恩爱如初。 郑夫人迈着碎步飘了进来,两只玉臂搭在郑腾的脖子上。 “夫君还在烦恼吗?” “是啊夫人,如今秦军围城,大王自顾不暇那俩管的了翟阳呢。” “夫君,那个倒霉的王不提也罢,夫君只需为翟阳百姓谋划就好。” “夫人的意思是降秦?为夫倒是也有此打算,只不过就这样降秦岂不是让人轻视。郑国去了大秦那么受重用,为夫的本事难道还不如郑国吗?” 郑夫人噗嗤一笑说:“夫君的本事自然比郑国要大,若是夫君既想降秦又想受到重用那就听妾身的吧。” “夫人又和妙策?” 郑夫人拍拍手喊到:“来人啊,请贵客进来。” 屋门打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帅哥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帅哥走了进来,郑腾看着来人疑惑的问郑夫人:“夫人,这二位公子是谁?” 二十岁的帅哥呵呵一笑说:“我乃大秦太尉、武安封君、爵封雍候的白宣!” 啊的一声惊叫,郑腾一个鱼跃窜到了桌案后面,整个人落地之后一个滚翻冲到剑架之前。正当他要伸手抓剑的时候,却见那个十几岁的帅哥站在他面前。 “郑腾,你是想拿剑吗?你告诉寡人你的剑今天在剑架上吗?” 郑腾:“寡人?你是秦,你是大王?臣郑腾拜见大王!” 蒸腾的反应真是够快,上一刻一只手还搭在剑架上而这一刻已经是五体投地三拜九叩了。嬴政哈哈一笑说到:“你还没回答寡人的问话,你拿剑作甚?” 郑国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说到:“臣是想把长剑献给大王一次表示臣归顺大秦的决心和诚意。” 郑夫人捧着长剑跪倒在郑腾身边。 “夫君,您的剑在妾身这里。” 郑腾迅速接过长剑双手举过头顶说到:“大王,臣郑腾愿率翟阳军民归附大秦,愿永生永世做大秦子民永不叛秦!” 嬴政哈哈大笑伸手接过长剑大声说了句:“起来吧郑爱卿。寡人自来到此地之后从百姓口中得知爱卿爱民如子为官清正,寡人心中对爱卿钦佩已久了,今日爱卿携翟阳军民归秦寡人心中大喜。寡人告诉你,你现在仍旧是翟阳太守,待寡人安抚翟阳百姓。待到寡人拿下新郑灭了韩国之后,你就到南郡去任太守。知道寡人为何派你去南郡吗?” 郑腾兴奋地说道:“臣明白,大王是要为灭楚做准备。臣遵命!” 白宣:“很好,没想到郑腾的眼光奇准,可见是个胸怀锦绣的人才,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郑腾连忙拱手说到:“君侯过奖,在君侯面前郑腾岂敢自称胸怀锦绣。” 白宣笑道:“我大秦只重功勋和忠诚,太守诚心归来若在任上政绩斐然,大王是不会吝啬封赏的。” “君侯教训的是,郑腾定位大秦效死。君侯,如今翟阳归秦,郑腾这就命守军开城迎接王师。” 嬴政笑着说:“不用了,寡人的铁鹰军已经接替守军驻防翟阳城了,哈哈哈哈哈。” 郑腾举起袖子踩了踩头上的汗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选择,现在看来这选择是对的。 大秦铁鹰军兵不血刃拿下翟阳,没费一兵一卒的蒙毅军立刻开赴新郑,和蒙骜的中军蒙武的左军一起对新郑形成合围之势。此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不仅要快速灭韩而且还要不给各国合纵干扰大秦灭韩一点机会。 在嬴政驻跸翟阳一天后,蒙家军对韩国仅存的疆土发动了进攻,此次秦军动用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说实话真的是杀鸡用了牛刀了。但是为了速战速决,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军攻势如潮,从三个方向上勇猛突进,韩军在海潮般涌来的秦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整个战役从一开始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就在秦军横扫韩国疆域兵峰直指韩国都城新郑的时候,韩国太子韩安领着使团匆匆赶到了翟阳面见嬴政。嬴政在翟阳太守府改建的行宫内接见了韩太子安。 嬴政:“韩安,你看来见寡人有何要事?” 韩安:“回禀大王,下臣奉韩候之命将南阳之地献给大王,还望大王念在韩候一向恭顺的份上保留韩候社稷宗庙。” 韩安所说的韩候指的就是他父王韩恒惠王,因为韩国在此前已经向大秦俯首称臣,因此在秦王面前韩王只能自称韩候。韩安献城的目的说白了就是求嬴政保留韩国的国号以及韩王的尊号,至于这个国家还存不存在现在无论是韩安还是韩恒惠王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嬴政接过南阳图册看都没看就扔给了郑腾。 “郑太守,南阳也归你辖制。” “臣遵命!” 嬴政:“韩安,寡人问你,献出南阳之后你们韩国还有多少国土哇?” 韩安:“这,所剩无几了。” 嬴政:“寡人留你王室性命,给你一块封地自给自足,保留你族祭祀不断,至于国号王号嘛必须抹除!” 韩安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连抬头看一眼嬴政的勇气都没有。 韩安:“大,大王,韩安只是韩候世子无权,无权答应大王之请。” 白宣:“秦王所言乃是天命,任何人不得违背,若敢不从,死!” 韩安吓得一哆嗦立刻颤声答到:“请大王息怒,君侯息怒,韩安这就回去禀告韩候。” 白宣:“那你要快些否则,不等你见到韩候,新征城头的王旗已经换成赢字了!” 韩安慌忙起身行礼告辞,就在他还没转身的时候,李信王离和李信走了进来。 “启禀大王、君侯,韩国特使到来。” 嬴政:“宣!” 第196章灭韩(下) 韩国特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韩安一看就扑过去抱住老人的双腿。 “叔父,您怎么来了。” 老人是韩国上卿韩毕,是韩恒惠王同父异母的兄长,韩毕扶起韩安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韩毕:“安儿你且站好,来人,将冕服呈上。” 几名韩国官员手托漆盘走进来,漆盘上放着国君的冕冠和袍服,以及韩王印玺等物。韩安一见大惊失色急忙问韩毕:“叔父这何意,难道父王他!” 韩毕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你父王之意,你父王说他愧对对列祖列宗,可又不愿做亡国之君,因此将王位禅让给你,从此刻开始韩国大小政务均由你一言而决。安儿,换上吧。” 韩安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任凭别人给自己换好了王袍戴上了冕冠,没有礼乐没有宏大的场面更没有祭告天地和列祖列宗的庄严典礼,有的只是无奈恐惧和耻辱。 嬴政坐在原地笑呵呵地说:“韩王安,寡人恭贺你继位。” 白宣:“韩王今日登基可喜可贺,如此韩国之事韩王安可以一言而决了吧。王有诏,韩国灭,罢宗庙社稷,留宗族祭祀!韩王安,还不快快拜谢我王不杀之恩!” 殿内大秦众将官员齐声呵斥:“韩王快快拜谢我王不杀之恩!” 韩王安浑身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他身后的韩国官吏一个个如丧考妣接连跪倒以头触地。唯独上卿韩毕肃立不动,赵高拔出仗剑架在韩毕脖颈之上喝到:“大胆韩毕,竟敢立而不跪,想死吗!” 韩毕哆嗦着摘下自己头上的高冠捧在手中,随后仰起头大喊一声:“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韩毕来了!” 喊完之后韩毕把头一低脖颈狠狠的撞上赵高的长剑,只见鲜血迸溅了赵高一身一脸,韩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韩王安只回头看了一眼韩毕叫了一声叔父就在也不敢出声了。 嬴政站起身看了看韩毕的死尸随后说了句:“算是个忠臣,送回去就给他的族人吧。至于这些人嘛。” 嬴政指着跪在地上的韩王安和那些官员说到:“将韩废王安幽禁,其他人和他关在一起!” “喏!” 韩毕的死尸被抬了出去,韩安和那些韩国官员也被如狼似虎的侍卫们拖了出去,嬴政笑嘻嘻的问白宣:“大兄,寡人今天是不是很威风?” 白宣一边整理着嬴政的铠甲一边说道:“很威风,你以后会越来越威风的。” 嬴政:“大兄,寡人要去战场,寡人要和儿郎们一起攻进新郑!” 白宣哈哈大笑这说:“为什么不呢?” 秦王政二年秋,秦国大将蒙骜率师二十万南下渡过黄河攻韩,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几无抵抗。二十万大军分作三路,蒙武居左蒙毅居右蒙骜居中,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扫荡韩地。只用了三天二十万大军就将韩国都城新郑合围,此时,韩王安投降的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韩军老将申犰费尽全力凑集了五万新老士卒杀出城外进驻洧水南岸老营地,申犰本想尽快修筑壁垒并借此据守等待别国的救援。怎奈秦军来的太快,韩军的壁垒尚未修建完毕,蒙毅的五万步军便在响彻原野的号角声中从韩军右方以排山倒海般地气势压了过来。 紧跟着,蒙武的五万大军从左侧呼啸着滚滚而来,而蒙骜的十万中军在距离韩军中军两里之外摆开大阵严阵以待。 霎那之间连排强弩发出的长箭,密匝匝如暴风骤雨般倾泻扑来。就在韩军在壕沟中慌乱躲避的时候,一辆辆战车便轰隆隆的压上头顶。战车之后的剑盾长矛方阵立即黑压压的扑了过来,秦军大阵的步伐整肃如阵阵沉雷,三步一喊杀声如山呼海啸,其狞厉杀气使韩军士卒还没有跃出壕沟布阵,便心惊胆颤士气全无,辛苦拉起的队伍还没与敌军交战就全线崩溃了。 秦军战车纵横驰骋追着狼狈逃窜的韩军撵杀,秦军步卒在攻击号令下达之后迈开大步一排接一排的冲向新郑。步军之后各种攻城的大型器械隆隆开过,迅速在新郑城下就位。秦军骑兵早已呼啸而过,半日之间便将新郑四门包围起来。 随着一声一阵凄厉的号角之后,蒙骜催马来到阵前,他用手指了指新郑城头,亲卫立刻高喊:“城头韩军将军立报韩王,韩王若降,可保新郑人人全生!韩王不降,秦军立马攻城!城破之后玉石俱焚,鸡犬不留,此为韩王咎由自取也!” 城上韩军立刻转身跑了,蒙骜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韩国老将申犰站在城头喊到:“城下可是蒙骜将军?” 蒙骜答到:“正是本将,申犰,还不速速弃械投降,速速打开城门!”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弃械投降!弃械投降!” 申犰:“韩王就在翟阳面见秦王,如今新郑城内只剩先王,先王说了。” 申犰说到这声音是越来越小,蒙骜禁不住喊到:“先王?韩然死了?” 申犰:“先王还活着,只不过禅位于太子安,如今韩国的王是韩王安。” 蒙骜:“韩王安何在?” 申犰:“在翟阳面见秦王割地求和!” 蒙骜:“本将觉得没那个必要了,你家先王怎么说?” 申犰:“先王说,事到如今求不求和都一样了,降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秦!大秦!大秦!” 二十万秦军将士先是哄堂大笑,随后是齐声呐喊。待喊声停息的时候,蒙骜指着申犰说到:“你也算是一员老将了,可惜呀,过往的威名一朝尽毁怨谁呢?开城!” “开城!开城!开城!” 申犰大吼一声拔出长剑很在脖颈之间猛的一推,只见鲜血迸溅申犰的尸体从城市头上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城下的土地上。 轰隆一声,巨大的新郑南门隆隆洞开,先是一面白旗出了城门,随后是身穿白袍赤脚光头的“先王”韩然,在韩然身后是排着队的韩国大臣和王室宗亲,毫无例外的这些人都穿着白袍赤脚光头。 韩然来到蒙骜马前跪倒在地低头不语,蒙骜喝到:“韩然,韩国王印何在!” 韩然:“已经送到翟阳,此时怕是已经在秦王手中了。” 蒙骜:“命车骑城外扎营!蒙武、蒙毅及步军两万随本将入城!韩然,头前带路!” 韩然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领着秦军入城,而韩国大臣宗室则被秦军挨个绑了送进城外军营中的俘虏营中。 就在不战而克新郑的第二天,赵高带着一千铁鹰锐士快马奔进新郑,赵高是带着嬴政的王诏来的。 赵高:“王有命!喊废王安,韩恒惠王然及韩国臣属悉数押送咸阳!命将军蒙骜封存韩国府库宫室,以待后书处置。蒙将军所部暂驻新郑,等待接收官署赴任。” 蒙骜:“末将遵命!” 秦王政二年十一月,大秦国书布告天下,韩国并入大秦,其地设置为大秦颍川郡,建郡治于阳翟(今河南禹州),由此正式宣告韩国灭亡。 韩国灭亡后,韩安和韩然被迁离韩国旧地,软禁于陈县。六年后韩安病死于陈县,九年后韩国遗留贵族在故都新郑发动叛乱,秦国出兵平定叛乱。叛乱平定之后,为了根除祸患,秦王下令将软禁中的韩安处死,并按照大秦令诛三族,至此韩国王族彻底断绝祭祀。 大秦灭韩之战从发起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攻击之猛战事之顺利即便是此次战役的始作俑者白宣都感到大为震惊,这倒不是说白宣故意标榜自己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实在是他高估了韩军的战力以及赵魏两国国君的勇气。 此战之所以集结二十万重兵猛攻韩国,就是为了防备魏赵两国出兵救援,没想到的是魏赵两国居然见死不救始终袖手旁观。由此可见之前白宣策划的借燕赵上谷之争挟制两国,借攻魏震慑魏国的计策去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赵魏两国果然是畏惧大秦没敢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秦军将士终于看清了六国的真实面孔,也算是摸清了当面之敌的真实实力,秦军将士士气大振,现在就算真的是天下各国联合征伐大秦秦军的将士们也会撇撇嘴说:“来呗,来多少杀多少!” 这一战别看只是灭了韩国这个弹丸小国,但是其在战略上的意义十分重大,此战之后,大秦正式和楚国接壤,而且也占据了原本韩国占据的中原中枢之地,大秦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态势下。而且从此以后不管大秦征战何方战火将远离关中这块根本之地,秦军将士每前进一步大秦的疆域就扩大一分,这是真正的开疆拓土。 灭韩之战必真正历史上的灭韩之战提前了十五年,这不是凭空而来的,从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战开始白宣就在谋划灭韩之战,可以说得上是深思熟虑了,因此此战的胜利也是必然的。 灭韩之战对大秦是大喜事但对各国却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大战之后秦军将士在休整备战,而大秦冷锋的细作们则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各国已经开始频繁接触,针对大秦的一个阴谋正在悄悄形成,不过这一切尽在白宣掌握之中。 第197章合纵伐秦(一) 楚国都城巨阳(今安徽省阜阳市北)城内,一辆马车停在楚国国相春申君黄歇的府门前,一位体格健壮胡须花白的老者从车上下来走上台阶。台阶上站立一个一身门客打扮中年男子,他一见老者到来立刻跑下台阶拱手施礼:“朱英拜见上卿。” 老者摆摆手说:“先生不必客气,相国可在府中?” 朱英:“君上在书房内等候上卿,请随我来。” 朱英领着老者绕过曲折的回廊穿过豪华的庭院,来到竹林掩映中的一处雅轩的门前。朱英抬手扣扣门。 “君上,上卿景阳到了。” 雅轩内响起一洪亮的声音:“快请进来。” 朱英推开雕花槅门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景阳脱下鞋子迈步走进雅轩。这座雅轩高大宽敞,布置奢华,无一处不透着富贵的气息,景阳知道这是黄歇一贯的做派。 面对景阳的紫檀桌案后坐着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此时的黄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姿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他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可即便如此,黄歇也是一个活的精致,相貌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的老帅哥。 黄歇笑着伸手致意,示意景阳坐到他身边来。景阳看来是经常到黄歇府上做客因此一点也不客气,当景阳坐下之后黄歇身边那位美貌乖巧珠圆玉滑的侍妾就为景阳倒上了茶端上了果品。景阳知道,这女子就是刚刚获得黄歇新宠的侍妾李嫣,她的哥哥李园是黄歇最信赖的侍从。这兄妹俩来自赵国,一到了巨阳李园就立刻主动投身黄歇,并把自己的妹妹李嫣献给了黄歇。 黄歇笑问景阳:“上卿来访可有要事?” 景阳:“相国可知大秦灭韩之事?” 黄歇脸色一暗随即说到:“知道了,大王也为此担忧,问我有何对策,可我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景阳:“还能如何应对,请君上效法当年的信陵君联合六国共同抵御强秦!” 黄歇:“我虽有此心但却没有信陵君的威望和本事,如今秦国大势已成,楚国应严守疆域不可主动招惹大秦。” “君上此言谬矣!” 门外传来朱英的声音,黄歇和景阳抬头看去只见朱英跪倒在门口拱手直视黄歇。 黄歇:“朱英无礼,退下。” 景阳:“相国,朱英有洞察之能,不妨听他说说。” 黄歇:“朱英,进来说吧。” 朱英来到室内跪坐在黄歇面前说到:“君上有所不知,如今楚国有很多人再说楚国原本是个强大的国家,可是自从君上担任国相以来楚国的国力一年不如一年,就连国都也被迫从陈迁到了巨阳,所以很多人都说楚国在您的治理下越来越弱了。但是卑下认为这种看法是不对的。 先王时楚国与秦国交好二十年而秦国不攻打楚国,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秦国要越过黾隘这个要塞进攻楚国是很不方便的,秦军需要是从西周、东周借路而来,即便是两个周国肯借路,但是秦军在作战时就面临着背对着韩、魏两国而进攻楚国局面,这是十分危险的也是任何一位将军岁不愿面对的。 可是现在的形势就不是这样了,大秦先后灭了周国,在之前秦将蒙骜又连续攻占了魏国几十座城池。魏国危在旦夕,魏王不能再吝惜许和鄢陵了,因此答应把这两城邑割让给秦国。而现在秦灭了韩国,疆域和楚国接壤秦军可以不用越过黾隘要塞就能直接攻入楚国疆域内。最可怕的是秦国军队若从南郡的江陵城(今荆州市)出发,其军队距离旧都陈城只有一百六十里路,若是那样我们将看到的是秦、楚两国日甚一日的交兵了。” 朱英的话让黄歇沉思不语,而晋阳则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朱英。晋阳是参加过秦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战的,那一战的惨烈至今让他记忆犹新。那一战景阳麾下楚军伤亡惨重,他的好友赵国大将庞煖和韩国宿将公孙婴皆战死在函谷关前,名满天下号称战国四公子之首的信陵君魏无忌都死在函谷关前。时至今日,景阳每每想起这一战都会觉得羞愤难当。如今大秦灭韩兵锋日盛,旌旗所指指出各国皆噤若寒蝉,此时故国若不联合起来对抗大秦,那么今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秦把各国一个个的灭掉。 晋阳这次来找黄歇不仅代表他自己的意思,也代表着楚国国内主战派的意思,这主战派中的代表人物就是项燕。 项燕家族世代为楚国将领,因为受封于项,所以其家族就用项为姓氏。项家世代为将是楚国定鼎鼎大名的将门世家,同时也是楚国顶级的贵族世家。当代家主项燕更是战功卓著,威名赫赫,这样一个强势的家族自然会成为楚国主战派的首脑人物。 项燕有三个儿子,长子项渠、次子项梁、三子项伯。这三位除当中有两位都是青史留名的,一个是项梁,他是秦朝末年著名的起义军首领,复辟楚国的首功之臣。第二个是项伯,提起他就就不得不提他的好友张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项伯在鸿门宴上救了张良的主子汉王刘邦一命,而刘邦称帝之后感念项伯当年在鸿门宴时的解救之恩,于是赐刘姓,并封其为射阳侯。 这哥俩算是青史留名但是他们的大哥比他俩更牛掰,准确的说不是项渠牛掰而是他生了个牛掰的儿子,项渠得的儿子就是西楚霸王项羽。当然喽如今项渠还没成家,那项羽当然还没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得过上十多年之后项羽才会夹风带电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而且项羽长大以后把他骨子里那份毁天灭地的破坏情怀发挥到了极致。 这位西楚霸王不仅灭了秦国,而且到处搞破坏,什么破釜沉舟,坑杀二十万秦军降族,火烧阿房,屠戮咸阳,杀子婴等等,于是被人说成性情残暴不得人心,最后被刘邦这位伪善装逼,惯会扮猪吃虎的高手大叔给干死了。但不管怎么说项羽的大名还是令世世代代的豪杰敬仰的,宋代美女词人李清照是这样夸项羽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两句,就是对项羽轰轰烈烈一生的真实写照。 老项家这么一个基因强横,名人辈出的家族自然是啥事都不愿落后的。尽管项燕看不上黄歇的做派但黄歇好歹也是楚国国相,啥事没他点头还真不好办,于是项燕就撺掇好友景阳出面当说客希望能说服黄歇出面组织合纵抗秦。 黄歇思虑再三之后说到:“朱英,你此话的意思是告诉本君应该奉劝大王迁都吗?那么你觉得迁到哪里合适?” 景阳气得一拍桌案说到:“相国,不是叫你劝大王迁都,而是要你跟大王说把各国联合起来抗秦,抗秦,你听明白了没有!” 黄歇摸了一把景阳喷在他脸上的吐沫星子随后问朱英:“朱英,你是这个意思吗?” 朱英:“卑下恳请君上进宫面见大王,请大王邀请各国国君赴楚共立盟约,请大王为盟约之长,君上为联军统帅集合大军伐秦。君上,若非如此不足以打消强秦之嚣张气焰,若不合纵伐秦,各国将会被强秦各个击破,到那时就便是迁都都无济于事了,请君上三思!” 景阳:“君上三思!” 黄歇站起身来理了理衣冠之后说到:“你们说的很对,本君的确应该为大楚振兴再搏一回。景阳贤弟,愿随为兄进宫面见大王吗?” 景阳:“景阳愿为相国前驱!” 老哥俩着急麻慌的跑到王宫,见到了正捂着腮帮子直哎呦的楚王熊完。熊完的左脸整个肿起来了,一眼看去是一边脸大一边脸小很有喜感,然而黄歇和景阳可没心情看笑话。老哥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想说的跟熊完说了一遍,熊完猛的一拍桌案蹦了起来。 “嬴政那个儿娃子弄得寡人很扎心啊,他真当寡人冒得胆子噻!他莫跟老子翻,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咵咵两下呼你俩哈的!哼,黄歇,就按照你说的办,搞他!” 眨眼之间楚国使节冲出国都巨阳奔向四面八方,去齐国的是最先走的,紧跟着是去燕国的,随后是去赵国和魏国的。霎那之间中原大地上烟尘四起,各国王宫内召集众臣的鼓声震天价响起。 而此时,大秦正在不紧不慢的调兵遣将,白宣将大本营设在韩国故都新郑,一叨叨的命令从设置在旧王宫内的指挥部里连续发出,一队队的秦军集结之后编组列队踏上征途。一辆辆满载物资的大车运往函谷关、修鱼城、太原郡、翟阳和新郑。 关中大地上栽着红翎信使的战马纵横驰骋,地方官吏和县尉走村串户核对士伍,名单,一个个十五岁往上的关中子弟背上装着锅盔还有娘亲手缝的布鞋的包袱,跪在爹娘面前磕了个头之后就转身出门而去。爹娘姐弟呼喊着送到门口,尽管心里扎的疼可是人热都忍着不让自己流眼泪。 关中的规矩子弟从军,可以喝酒可以大吼大叫打打闹闹,但就是不能哭不能流泪,一旦谁流了泪他的亲人怕是就要回不来了。这话说着容易,但儿是娘的心头肉,这就要上战场拼命去了当年的哪有不难受。不让明着哭就只能在背人的地方偷偷掉泪。可是一旦被孩子他爹看到就还会招来一顿捶,还有震天的骂声。 “你个瓜婆姨,哭甚嘞,你不想让咱娃回来了是不,我锤死你个哈怂!” 每当这个时候已经列队完毕在县尉率领下开拔的士伍们都会回过头来大吼一声:“大,别打俺娘,等俺立功回来咱家就有地啦!” 这一幕在关中大地不断的上演着,大秦又到了紧要关头。这一次比庄襄王元年的那一次还要危险,五国联军啊,绝对比庄襄王元年的那一次规模要大得多。所以这一次大秦若想取胜必须是要来一次倾国大战的,大秦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在灭韩之后立刻运转起来,对这次倾国大战,大秦上下出奇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即将来临的强敌把所有不同的见解主张一概抹平,大秦军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大秦,必须胜! 第198章合纵伐秦(二) 咸阳章台宫正殿西侧的配殿内,吕不韦把写好的政令递给李斯。 吕不韦:“举国之战在即,关内务必稳定,当此时除了善待百姓之外,还要明正典刑,对趁机作乱之人绝不能手软,乱世须用重典,该杀的绝不姑息,速速去办。” 李斯双手接过政令躬身答到:“喏。相国,大王在君侯的劝说下终于返回关内,但是到了函谷关就不走了,相国是否亲赴函谷接大王还都?” 吕不韦站起身来活动着手腕同时说到:“我明白大王的意思,此事让他回来特也无心去做别的,不如就让他留在函谷关吧,那里离战场近一些同时也不用担心大王的安危。” 李斯:“那下官就去颁布政令了。” 吕不韦:“通古,就算再忙也不要忘了经常去白家问候一下,媛儿的情况要及时告诉白宣。” 李斯:“下官明白。只是最近太王太后身体总是欠安,宫中女医和医官都看过也用了药却不见好,太王太后是最疼大王的,可是她老人家怕分了大王的心严令不准将她染病的消息告诉大王。相国,下官听医官说,太王太后的病不太好,是不是?” 吕不韦:“且先看看,若是病情好转就不必如此麻烦,若是不好再去把大王接回就是。这几天太后衣不解带侍奉太王太后跟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先这样吧。” 李斯应诺之后转身出去,吕不韦又接连出了几件政务之后感觉浑身疲倦,用手支在桌案上么闭起双眼休息。自从大秦举国动员之后,吕不韦就没有一刻的空闲,这是真的累啊。 就在吕不韦陷入假寐状态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吕不韦睁眼一看却是崔姬。 “这是办公衙署,你怎么进来的?” 崔姬放下冒着响起的羹汤随后来到吕不韦身后跪下伸出双手为他捏着肩膀。 “相国接连数日不曾回府,贱妾知道相国忙于政务不得空闲,特意做了羹汤送来。相国,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吕不韦一边喝着羹汤一边说:“这个我自然知道,举国大战在即,留守众臣每个都忙的脚不沾地,此时任何一个人倒下都会引起混乱。我身为国相居中调度责任重大更是不能轻易倒下,我会小心的,你和华容把家看好不要让我分心。” 崔姬乖巧的应了一声,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禀之声。 “启禀相国,樊於期求见。” 吕不韦:“叫他进来。” 樊於期进殿之后跪倒在地大礼参拜:“樊於期拜见相国。” 吕不韦:“樊於期,大战在即你来见本相有何事?” 樊於期:“请相国准末将参战。” 吕不韦:“你想到谁麾下为将?” 樊於期:“想过若是放心,樊於期愿到君侯麾下效命。” 吕不韦环视左右,崔姬一见立即起身退了出去,当殿内只剩吕不韦和樊於期之后,吕不韦低声问到:“当初你等构陷白宣事情败露,先王命本相念你不是首犯特意法外施恩放你一条生路。你的心思本相很清楚,之前有些事本相没想明白所以支持了你们。但如今大秦处在生死关头我等都应摒弃前嫌同仇敌忾才是。你若答应本相不再节外生枝,不再让你手下那帮人胡说八道,那么本相就准你到白宣麾下效力。” 樊於期:“末将只想建功立业没有其他想法,还请相国恩准。” 吕不韦:“记住你说的话,不要生事,本相是忠于大秦忠于大王的。谁若背地构陷大王本相定要将他抄家灭族!” 樊於期:“是,樊於期明白。” 吕不韦:“三天后,你和嫪毐一起护送长安君到函谷关去,见过大王之后,再去白宣麾下效力。” 樊於期:“长安君也要参战吗?他还不到十岁啊!” 吕不韦:“举国皆战,关东青壮几乎快被抽空了,很多世家嫡长子连同庶子都骗挂上阵了。大王也是在白宣五次三番的劝阻之下才回了关内,本应回咸阳的可是大王可就留在了函谷关,这是要和将士们一起奋战啊。长安君也是明白事理的,他跪在章台宫前三天不吃不喝就要求去前线,本相无奈之下只得准了他。呵呵,大秦,这才是大秦啊!” 樊於期擦了把眼泪说:“相国放心,樊於期定会见长安君平安护送到函谷关。” 吕不韦:“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本相信了。如今你算是本相的门下,此次参战不要给本相丢脸!” “相国但请放心,樊於期若不建功誓死不回!” “嗯,去吧。” 吕不韦看着樊於期昂首挺胸走出大殿心中也是感慨,这次倾国之战光是准备就能累死人了,那些说上了前线的将士们能有多少活着回来的啊。樊於期走了,后宫禁卫也被抽调了一参战,嫪毐是要跟随最后一批参战的后宫禁卫走的。除了嫪毐之外就连本已经是自由之身的红绵也再次加入大秦冷锋之中,红绵重新赴任白家宰徐安自然不忍他形单影只,故此也跟着红绵走了。如今的咸阳城已经变得冷冷清清的,虽说秩序井然但总不如以往那般热闹繁华。 吕不韦正想着就见两个文吏抬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竹简走了进来,吕不韦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忙啊,片刻都不能闲着。 这一忙一直到了掌灯的时候,崔姬伺候吕不韦用餐完毕之后,执意要留在这陪着吕不韦。可吕不韦不放心家里,这些年吕府内的大事小情华容已经不管了全都是崔姬在管,吕不韦忙的回不去也就罢了,如果崔姬也不在难保不会出点乱子。所以,吕不韦还是忍着不舍让崔姬回去。 崔姬也是舍不得离开的,她搂着吕不韦温存了一阵之后这才离开。有了崔姬的柔情滋养吕不韦精神了许多,又开始忙碌起来。这一忙就到了半夜,当吕不韦终于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之后,周围早就坚持不住的侍者和文吏们各自散去就寝。 黑暗的大殿内只留下数盏灯在那里明暗闪烁,午夜时分,大殿的门被悄悄推开,一道黑影闪身进入殿内。那黑影来到吕不韦身边伸手扳住吕布我的肩膀把他轻轻地放倒在地摊上。 噗的一声那黑影吹灭了桌案上的灯,大殿内更加昏暗。当那黑影刚刚扳住他肩膀的时候,吕不韦心中一惊,可当他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之后吕不韦就听之任之了。 吕不韦的衣衫被渐渐退去,一具柔软滑腻的身躯贴着他的身体躺下,滚烫的双手在吕不韦的身上游走。吕不韦太累了,累的连动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但是那个黑影显然很老道,只轻轻几下就让吕不韦感到小腹内似乎升起了一团火。两只滚烫的小手扶住了吕不韦的要害,一片柔软温湿瞬间包裹吕不韦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地一声鸡叫传来的时候,吕布为彻底醒了,他睁眼环视了一下昏暗的大殿,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边那曲线玲珑泛着蒙蒙白光的娇躯上的时候,吕不韦内心经不住升起了一股激情,他一把将娇躯抱进怀里,片刻之后大殿内响起了轻微碰撞声。 “好人,今晚到我的寝宫吧。” “好,快走吧,不要被别人看到。” “那还有什么别人了,该走的都走了,那个黄皓被政儿派到阿宣家了。” “小政这样做是对的,现在阿宣不能出一点差池。好了,赶紧回去伺候太王太后,晚上等我。” “嗯。” 咸阳东门外十里,樊於期和嫪毐披挂整齐驻马路旁,最后一批三百后宫禁卫的老兵们正拿着名册清点三千新征调的士伍并把他们重新编组。 正在忙乱的时候又有两千兵马簇拥着一辆马车从城内走出,这支队伍之前一杆大纛上绣着一个扬字。樊於期连忙拍拍嫪毐说到:“杨老将军居然也出征了,快随我拜见老将军去。” 二人催马来到大纛旗下那位威风凛凛留着八字大胡的老将军面前。 “拜见杨将军。” “哈哈,俩个碎娃也要随老汉杀敌吗?很好,立刻编伍划归本将调遣。还不去见长安君?” 这位老将军名叫杨端和,他和白起、王龁年龄不相上下算得上是大秦的一员骁将,只不过白起的战功太显赫了杨端和、王龁跟白起一比也就想不出来了。不过这杨端和虽然比不上白起,但却比王龁厉害,他参加的战斗虽然不多但时至今日从无败绩,单凭这一点当年白起都对杨端和钦佩不已。本来呢王龁死后嬴政下诏让这些老将军归家养老,可谁曾想赶上这倾国大战,于是杨端和跟谁也没打招呼带这自己的家将和亲卫还有他老家的士伍到大秦军帅府领了印信令牌就来了。 老家伙横啊,到了军帅府如入无人之境,没一个人敢拦他的,老家伙开口要啥就给啥军帅府的文官武将们没一个敢炸刺的。老家伙出了军帅府顺便接上成蛟,然后从九嵕山到咸阳东门一路走一路把应征士伍编入队伍中,等到了东门已经有两千多人马了。现在再加上樊於期和嫪毐的部队人数已经过了五千,老家伙骑在马上来回溜达,看见顺眼的叫过来给一拳,看见不顺眼的顺口骂一句,那老兵痞的嘴脸一览无余。 杨端和:“够五千人啦,可以冲阵啦。我说那俩碎娃还有长安君那个碎娃,你们说完没,说完就出发啦。从现在开始本将的话就是军令,违令者斩!不管是谁敢不听我的我就砍!来呀,擂鼓吹号,怎们热热闹闹的开拔啦!” 嘟嘟嘟嘟,咚咚咚咚~~~~ 五千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秦字战旗的引领下踏上征程。成蛟站在战车上挥舞着长剑大喊大叫:“将士们跟上,我们去杀联军。大秦!” “大秦!大秦!大秦!” 成蛟稚嫩的声音瞬间就被五千秦军的吼声淹没,走在最前面杨端和回头看了一眼直揉耳朵成蛟嘿嘿一笑说:“碎娃子,还不错!就身边那个匈奴小子碍眼。” 原来冒顿也跟着成蛟来了,冒顿的身份特殊,这件事还是经过白宣特批之后冒顿才有机会跟着成蛟上战场。不过,现在的冒顿被秦军威武的军容,冲天的杀气震惊了,他站在成蛟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大秦为倾国大战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各国跟烫了屁股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时候,远在大海之滨的齐国却是一片祥和。 齐国是疆域濒临大海的东方大国,那是春秋五霸之首,战国七雄之一,是当之无愧的大国强国。齐国的立国始祖是大名鼎鼎的姜太公姜尚,不过传至齐康公的时候被大夫田和篡位了于是齐国的君主成了田氏,在历史上称齐康公之前的齐国为姜齐,之后的齐国为田齐。所以呢现在的齐王就姓田,名字叫做田建,也就是历史上的齐废王。 齐国之所以是大国强国最主要的原因是,有钱!在这个大秦军队装备的都是清一色的青铜武器的年代,人家齐国军队从武器到铠甲全用上铁。那年月地铁可比青铜贵多了,因为不好冶炼啊,可是人家齐国财大气粗,就愣是提前进入了铁器时代。这就相当于战国时代的超级大国啊,科技水平直接甩了各国一条街。所以在这个时代能跟大秦叫板也就是有齐国了。但是和大秦有所不同的是,齐国有一位浪漫诚信善于相信别人君王,齐王建。还有一位叫做后胜的著名的国相,齐国在齐王建和国相后胜的治理下过了四十余年风调雨顺的好日子,即便中原大地烽烟四起,可谓有大齐国风景这边独好。 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大秦的王换成了嬴政,而且大秦也灭了韩国,各国的君王都心惊肉跳,齐王建会不会也和其他君王一样呢? 咵啦啦啦,一对打着楚国旗号的车队快速地驶进了齐国的国都,临淄。 第199章合纵伐秦(三) 齐国不愧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国,但看都城临淄的规模就超过了其他国家的都城数倍不止,位居都城正中王城气势恢宏美轮美奂,无一处不显示着齐国的强盛和富裕。 齐王宫中有一座田建斥巨资修建的庞大的宫殿群,其规模甚至比用来上朝的蕲年宫还要到,而这座宫殿的主要拥堵是供齐王田建居住和寻欢作乐用的。 这座宫殿叫做飞凤宫,其建筑的精美、装饰的奢华、侍女的美貌、歌舞的精彩不仅在齐国内首屈一指,就是其他各国也是望尘莫及的。 此时此刻,栖凤宫正中那座如同仙境一般的紫霄殿内正传出悠扬的乐声。紫霄殿内堪称黄金铺地白银做栋梁,雕梁画栋镶嵌珠宝无数。大殿内花团锦簇香气袭人,在大殿正中巨大的朱红绣花地毯上,三十个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这三十个舞姬无论身材肤色、相貌气质,无一不是女人中极品。尤其是中间领舞的那个美女真是小巧玲珑,我见犹怜,这是一个水嫩嫩粉嘟嘟的小宝贝儿。 这时这位小宝贝儿正扭动腰肢翩翩起舞,舞动之间一双眉目冲着四仰八叉摊坐在王位上齐王田建频频眨动。 齐王田建慵懒的伸出手拈起一颗樱桃扔进嘴里,片刻之后他噗的把核吐了出去,田建斜着眼看着那领舞的小宝贝儿说了三个字。 “小妖精儿~~~~~” 那领舞的小宝贝儿似乎听到了大王的夸赞,忽然咧嘴一笑扔给田建一个媚眼儿。 “嗯呵呵呵呵呵,够味儿~~~~” 田建长得很不错,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一副福相,加上肤色白皙乍一看过去还以为也就三十左右,实际上田建已经四十五六了。四十五六的年纪正是男人干大事的时候,也是心智阅历最成熟的时期,而田建怎么看都和干大事不搭边儿,给人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有钱有闲没事儿喜欢逗小姑娘儿的花心大叔。 就在田建和舞姬们眉来眼去的是时候,一位精瘦的年纪和田建相仿的男子走进紫霄殿。 那男子一边走一边扭头看着舞姬,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舞姬们身上的凸起和凹陷部位。 哎呦,噗通。 这男子只顾得看美女不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被跪在那对他行礼的宦官绊倒在地这一下在糗大了,直接滚到了大殿中央的地毯上。那男子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吼到:“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将我绊倒,拉出去乱棍打死!” “相国饶命,大王饶命啊~~~~~~” 披甲侍卫不由分说就把那倒霉太监拖了出去,要不说齐国王宫的舞姬有大国风范呢,有人如此搅局舞姬们不仅没乱反而变换阵形围着那精瘦的男子舞动起来。一支支洁白柔滑的玉臂缠绕在男子身上,没一会的功夫那男子就好像一根枯萎的竹竿发了芽,混身上下都是洁白芳香舞动不止的手臂,那男子终于不生气了。 从那男子进来之后,田建瘫坐的姿势一丝没变,他喝了一口酒之后说到:“舅父,近日有些魂不守舍啊,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 那个男子就是齐国国相后胜,是田建的母亲君王后的亲弟弟。后胜恋恋不舍的脱离了美女们的纠缠来到田建身边瘫坐下来说到:“魂不守舍到没有,只是心烦意乱。” 田建:“怎么了?” “唉,楚国的使者来了,邀请大王赴楚国会盟。” 田建:“果然很烦,寡人不去,舅父替寡人去吧。” 后胜:“大王,楚王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大王不出面怕是搪塞不过去呀。” 田建:“熊完到底想干啥呀!” 后胜:“那不是秦国把韩国给灭了嘛,楚王害怕了,于是召集各国会盟打算联合伐秦。” 田建:“大秦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寡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干嘛找不痛快呢。舅父还是你去吧,寡人一听到熊完吱哇乱叫的就头疼,寡人给舅父专断之权全都有舅父做主,寡人概不过问。” 后胜:“大王是想累死我呀。唉,好吧,那么臣就替大王走一趟。” 田建:“多谢舅父。” 后胜除了飞凤宫直接回了自己家,回到家中之后后胜直奔内宅后花园而去。后胜家的后花园够大够美够精致,关键是后花园里有一座用檀香木制成的二层小楼,后胜把这座楼叫做藏娇楼。平时这座楼都是锁着的,可如今却有人住在里面。 后胜呼哧带喘的跑上二层还没走进客厅就喊道:‘“绵绵,大王答应我了让我去出国会盟,所有的事情由我一人决断,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的。” 精致的客厅里坐着一位蒙面女子,在女子身边站着一位一身青衣斗笠遮面背着一把尖细长剑的保镖。 后胜快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蒙面女子面前,一脸兴奋的看着那女子。 “绵绵,这次来多住些日子吧,要不跟我一起去楚国吧。” “胜哥哥还像从前那样疼爱红绵,不过这次红绵是受大秦君侯白宣之托来见胜哥哥的。白宣这个人不仅很厉害而且心胸狭窄,拿了他的钱若是办不成事下场非常凄惨。胜哥哥,小妹回大秦之后被白宣拿了短处,白宣又是位高权重的小妹不得不对他惟命是从。所以,这件事胜哥哥务必要做的让白宣满意才行啊。” 后胜:“你告诉君侯,就说他所托之事后胜绝对给他办好,叫他不要为难你。我明天就启程赴楚,到时候不管楚王说啥我只假装答应,带回了齐国就当啥也没没说。” “多谢胜哥哥。” 后胜伸手撩起红绵的面纱,他温柔的端详着红棉的脸说到:“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美。邯郸一别怕是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十五年了。” “唉,当年的胜哥哥老了。” “胜哥哥不老呢。” “呵呵,说我不老的人很多,我知道那都是恭维我。唯独绵绵你说的是真心话,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你盼着哥哥不老。” “那我就多叫几声,胜哥哥。” “嗳,绵绵。” “胜哥哥~~~~” “绵绵~~~~~” 红绵身边的保镖捂着嘴就冲了出去,后胜奇怪的问红绵:“你这保镖怎么了?” 红绵:“许是吃错了东西,让他去吐吧。胜哥哥,这是君侯给你,君侯说事成之后再加一倍。” 后胜接过礼单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瞬间变红,他迅速把礼单塞进袖子。 “绵绵,这事哥哥拍了胸脯,绝对办成,就是不知君侯还有和要求不妨直说出来,哥哥一件件给他办好!” “胜哥哥附耳过来,君侯说~~~~~” 半柱香之后,一辆牛车从后胜府邸后门悄悄离开,牛车的棚子里,徐安气哼哼的说道:“绵绵,我都没这样叫过你,他凭什么这样叫,真恶心!” 红绵笑嘻嘻伸出手抚摸着徐安的脸说:“当年我出道的时候只有十一岁,那时邯郸逍遥楼四大花魁正红火的时候,没人来捧我这个小丫头,后来后胜来了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我,花了大价钱碰我。真可谓一掷千金,出手之阔绰连当年逍遥楼的头牌都羡慕不已。后来我才知道,后胜有个和他感情深厚的妹妹可惜早夭了,许是我长得和他妹妹有几分相像,于是这后胜就把我当成了她那妹妹。” 徐安:“就这么简单?谁信。” 红绵:“就这么简单,你也知道我是卖艺不卖身,所以是不是真的你还不知道吗?后胜花了大价钱连碰都没碰过我,他是真的把我当成妹妹看的。” 徐安想了想也是,红绵的第一次的确是给了他的,所以没啥好怀疑的。 徐安:“好,既然如此将来我定会让白宣为他求亲,留他一命保他一世富贵好了。红红,我真想不明白像后胜这样贪得无厌,人面兽心的人居然还有如此人性的一面。” 红绵:“坏人不是一开始就坏的,好人也不会永远不犯错。” 徐安想了想说:“很深奥,这句话我要说给白宣听。” 红绵:“还是算了吧。” “为何?” “因为这句话就是白宣说给我的。” 第二天,后胜率领大队人马离开临淄前往楚国,而与此同时,最早出发的楚王特使终于到达了燕国国都蓟城。燕王喜第一时间接见了楚王特使,一炷香的时间后,燕王喜传令召集群臣议政。燕国相张唐和上卿将渠是第一个赶到,哥俩在殿前一碰头眼神一对就猜出了燕王喜的目的。 张唐:“将渠,太子丹可还在大秦啊。” 将渠:“明白,可是我现在有些担心秦王反悔。” 张唐:“怎么会?” 将渠:“如今大秦越来越强,可燕国呢?燕王貌似举棋不定实际上心里是抗拒大秦的,如此一来白白错失了让燕国强大起来的机会。再拖下去大秦会越来越强,到那时燕国有什么资格成为大秦的盟友哇。到那时不用秦王反悔,我们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张唐哈哈一笑说:“有君侯作保你还担心什么?” 将渠:“白君侯会做保?” “那是当然。” 将渠:“好这一次我们联手阻止大王参加合纵。” 张唐:“好!” 看着信心满满走进大殿的将渠,张唐的心里却在琢磨白宣命人送来的密令。 “表面阻止,暗中推动。” 张唐暗自说道:“君侯这是何意?难道说不阻拦燕国加入合纵不阻拦燕国伐秦吗?这似乎和之前的策略自行矛盾哇,君侯到底要干什么啊?” 新郑城韩王宫,大秦前线指挥部。白宣趴在有半个大殿那么大的羊皮地图上描描画画,蒙骜趴在白宣身后伸出一根手指跟着白宣的姿势比划。在白宣的另一边,王翦端着灯给白宣照亮。因为此时已经是黄昏,天色逐渐阴暗,不点灯真的看不清楚。 王翦和蒙骜这两位都是和白宣的爷爷白起同时代的大秦名将,论辈分都是白宣爷爷辈的,可是在白宣面前老哥俩半点摆老资格的意思都没有。 哐,王离一头撞进门内。 “君侯,后胜单独去了楚国,君侯之计奏效了。” 白宣抬起头露出了微笑,蒙骜和王翦的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 王离:“师尊,黄崆来报,大王命黄崆软禁韩非,郑国也被押回九嵕书院。” 白宣:“暂时委屈他们一下吧。熊完,黄歇,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倒要看看你们会不会比魏无忌强!” 第200章合纵伐秦(四)上 楚国旧都陈城(今河南淮阳)城东五十里的一处大泽之旁矗立起一座用黄土堆砌而成高达十丈的封土高台。这高台犹如被削掉了尖顶的金字塔一样,从上到下分为三个台阶,三个台阶由下至上逐渐缩小。每个台阶的正面都用木制栏杆标志出登台的通道,通道上铺上了行洪森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高台顶部。 那宽阔平坦的顶部旗幡招展,戒备森严。平台中间摆放着条案,正中间是一尊青铜大鼎。此时,大鼎下面的火已经点燃,大鼎内热气腾腾,巨大的肉块在开水中上下沉浮,煮肉的香味不停的飘散出来。楚王熊完穿着一身礼服头戴缀着十二条珍珠链子的冕冠面南背北坐在正中的位置上,楚国令尹(相国)黄歇,大司马项燕站在平台入口处迎接登台的各国君王。 首先登台的是魏王圉,魏王病的不轻,几乎是被侍卫抬上来的,当他看到黄歇和项燕之后有气无力的点了一下头随后就被侍卫们架着坐到了末位上。 关东六国韩国最怂,如今韩国灭亡了,魏国这个倒数第三怂直接晋级成了倒数第一怂。这是没办法的事,魏国这些年被大秦按着脑袋瓜子可劲儿的削,国土被抢去不说,事后魏王还得陪着笑脸再割让出一些城池土地给大秦以此换取暂时的安逸,一来二去魏国就成了第二个韩怂,所以如今魏王被安排在末位上那是一点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紧跟着来的是燕王喜,这家伙倒是活蹦乱跳的很有精神。不过他能来参加会盟也挺不容易的,因为他召集群臣商议的时候燕国的臣子们一多半反对合纵伐秦,都主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为过分的是上卿将渠在朝堂上极力鼓吹秦燕才是盟友,甚至喊出了秦燕一家的口号。 燕王喜的性格比较各色,用现代的名词说有点偏执症,也就是俗话说的让他打狗他撵鸡,让他向东他偏向西的那种人,说白了就是一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燕王喜最不愿意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什么秦燕同盟,燕王喜就是从心里抵触大秦,这个原因其实也好理解,说白了就是一个怕字。 其实大秦对燕国的策略就和对齐国一样,齐国和燕国距离大秦比较遥远,目前还不是大秦的主要敌手,因此大秦对齐国和燕国采取的是远交近攻的策略,能收买贿赂的就收买贿赂,能靠哥们感情说话的就拉关系讲感情方法不一但目的是一样的。 大秦的这种策略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看在燕王喜眼中就不一样了,燕王喜认为大秦是看燕国强大可以做为依仗所以才跟燕国交好的,这种交好中处处带着阴谋处处留着陷阱需小心谨慎的应对才是。正是基于这个认识,燕王喜坚决地否定了将渠的提议,力主参加会盟出兵伐秦。燕王喜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若能打败秦国以后再和秦国的交往中燕国将占据上风,到那时是联盟还是对抗主动权全都在燕国一方。这话让将渠一帮人无法反驳,而且张唐最后转而支持燕王喜,于是燕王喜领着手下大摇大摆的来到楚国。 黄歇一见燕王喜连忙客气的说道:“燕王请坐在我王之左。” 这意思就是说燕王喜的位置在楚王的左手边,这个位置已经不低了,燕王喜也知道楚王的右手边肯定是赵王偃的位置,燕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赵国可以和大秦一战了。 燕王喜对赵国是相当感兴趣的,他对大秦是怕而对赵国则是馋,赵国的土地肥沃辽阔远比燕国占据的土地优越得多。 根据《战国策?燕策一?苏秦将为从北说燕文公》记载:燕国“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云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置有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地域范围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北京与天津市的全部及河北中、北部并且有一部分在辽宁省的西部。 由此可见这条狭长的从现在的北京伸向东北并将整个渤海湾抱在怀里,就好像是现在的环渤海经济圈的缩小版。在这个地域内基本上处于多山多丘陵地带,成片的平原比较少,这对于土地人口代表着国家强盛与否的战国时期来说,不是一个很优越的地理环境。因此燕王喜对赵国的沃野千里垂涎已久了。可是赵国不好惹,本以为老将廉颇走了赵国就成了软柿子,可没想到廉颇走了又出了个李牧,这李牧简直比廉颇还厉害,差点就攻占上谷郡兵围燕国都城蓟城了。所以即便燕王喜的座次比赵王低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燕王喜刚刚落座,赵王偃就走上了平台,赵王偃只对黄歇项燕点了一下头就领着郭开来到楚王右侧坐下,坐下之后赵王偃斜了一眼燕王喜随即哼了一声。 还没等楚王说话齐国国相后胜登上高台,黄歇拉着后胜的手嘘寒问暖,看得出来哥俩私交不错。但是项燕却双眼看着天不搭理后胜,这很好理解,项燕看不起后胜的人品,所谓道不同不说话,不搭理他不就行了。 后胜面对项燕的冷漠就当没看见一样,他把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撸下来套在黄歇的拇指上。 “黄兄,这个扳指可是你垂涎已久的,今天就送给你了。” 黄歇惊喜的对着扳指哈了口气,眼看着扳指表面迅速凝了一片雾气随后快速的消失,黄歇赞不绝口地说到:“果然好玉,果然好玉哇!” 项燕:“令尹,大王还等着呢。” 黄歇挽着后胜的胳膊有说有笑的来到席上落座,由于不是齐王亲临所以后胜的座位只能在燕王喜以下。后胜笑嘻嘻的拜见了四位君王,楚王熊完问到:“齐王建为何不来?” 后胜恭敬的回答:“我王接到大王邀请之后兴奋地立刻就要起驾不料跑出大殿的时候被门槛一绊摔倒在地,又顺着丹陛一路翻滚而下,直到头撞到柱子上昏死过去之后才停下。我等连忙抢救奈何腿已经摔断了,因此无法亲临还望大王海涵。” 赵王偃哼了一声说:“齐王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都没被摔死,可见古人所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真是一点不假。楚王兄,既然齐王建来不了寡人也不强求,以寡人之见齐国也不用出兵了,此次合纵伐秦的军资粮草就都让齐王来负担吧!” 魏王圉:“咳咳咳咳,寡人,咳咳咳咳,寡人以为咳咳咳咳,以为,行!” 燕王喜:“魏王还是少说两句吧,万一一口气上不来驾崩了可如何是好哇。” 后胜:“赵王所言极是,后胜带我王答应了。大王若无他事后胜告退。” 熊完:“你给寡人坐那,不懂规矩的东西,寡人让你走了吗?寡人知道齐国富裕让你们出点粮草委实便宜你们了。来人,上肉上酒!” 诸侯会盟最重要的就是达成盟约,这盟约的主要内容就是谁为会盟之长,这个会盟之长肯定是由一国之君担任。其次就是谁为统帅居中调度,谁为主将率领联军冲锋陷阵,再次就是各国出兵多少,粮草如何承担等等一些列问题。 当然,这个级别的会议不会说的那么详细,只需订出个基调剩下的自然有人去仔细商议。这个时代诸侯会盟最重要的礼仪就是祭告天地,然后分食胙肉共饮美酒,意思是盟约达成然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以示庆祝。 熊完的性子比较急,还没谈好就让人直接就上肉上酒了。 黄歇:“大王,还没开始谈呢。” 熊完:“哦哦,寡人急躁了,不过有什么好谈的呢?寡人为盟约之长,黄歇为联军统帅。赵王兄,你们出一员主将,其他的事交给黄歇和各国国相去谈。赵王兄、燕王兄、魏王,你们意下如何?” 赵王偃:“行。” 燕王喜:“然。” 魏王圉:“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后胜:“楚王英明,恭喜楚王为长!” “恭喜楚王为长!” 熊完哈哈大笑:“分胙肉,饮美酒!” 黄歇:“大王,您还没祭告天地咧!” 熊完:“呵呵呵,寡人急躁了,快拿文告来!” 秦王政三年冬末,楚王熊完召集赵王偃、燕王喜、魏王圉以及齐国国相后胜共同于陈城东门外筑台会盟。此次会盟约定,楚王熊完为盟约之长,春申君黄歇为联军统帅,赵将庞暖为联军主将,五国合纵伐秦。 就在五国会盟完毕,各回各家准备行动的时候,一骑急报冲进了北地三郡边防要塞榆林塞的镇守府。 蒙恬打开军报看过之后递给冯去疾,冯去疾看完之后递给了崔固。 冯去疾:“君侯之命必定是思虑再三的,蒙恬兄,走吧!” 蒙恬:“北地三郡就拜托死马和长史了。” 冯去疾:“放心去,有冯去疾在,定叫匈奴不敢踏入大秦疆界半步!” 五天后,三万镇北军精锐骑兵偃旗息鼓跟随蒙恬返回关中,蒙恬走后,镇北军军司马冯去疾和北地三郡长史崔固同时发布军政训令,从即日起北地三郡人人带刀,十五岁以上士伍立即编入镇北军中。崔固的政令说的还算中规中矩也比较婉转,可冯去疾的军令就说的杀气腾腾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就是“匈奴但又一人一马越过大秦疆界,我大秦军民皆可杀之!” 这道训令被后世史学家称为“杀奴令”或者“屠狼令”,这是华夏历史上中原王朝第一个颁布的针对匈奴的异常严厉的军令,从此开始大秦北地三郡全民皆兵、军民如齐上阵,大秦北地三郡的百姓在军令下达之后完全变成一群狼,一群比匈奴人还很的狼。 第201章合纵伐秦(四) 下 新郑韩王宫大殿内,蒙骜、王翦、杨端和等主要将领赫然列座,白宣亲手给红绵、徐安送上茶水。 “红姐辛苦了,这一趟劳苦功高,五国联军还未出征就只剩四国红姐、老徐当居首功。” 红绵:“君侯客气了,不知君侯还有何吩咐?” 白宣:“还请二位暂时留在军中听候召唤。红姐那庞暖和战死在函谷关前的庞煖有何关系?” 红绵:“庞暖和庞煖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弟,庞煖为兄庞暖为弟。早在赵武灵王时,庞暖就曾经与武灵王论兵,为武灵王阐释了百战而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胜,善之善者也的兵法要义。但在武灵王死于沙丘之乱后,赵国人心四散,楼缓、乐毅、富丁、剧辛纷纷离弃。 当时赵国被公子李兑把持,像庞暖那样一大批曾经受到器重的人都被排挤,此后五十多年间就再也见不到这位青年俊杰,据说他可能是跟随了鹖冠子继续钻研学问去了。 鹖冠子是楚国人,曾经也是武灵王帐下红人。沙丘之乱后,鹖冠子、庞暖师徒俩就回到楚国隐居深山,潜心修学。 赵孝成王去世后赵王偃即位,他试图废去他的兵权,君侯的离间计也恰好起了作用。廉颇拒绝交出兵权赶走了乐乘,自己也畏罪潜逃到了魏国。如此一来赵国一下子少了两位大将,再加之前去世的赵奢,邯郸之战中去世的蔺相如,函谷之战战死的庞煖,赵国目前已经是人才凋敝了。 虽然李牧率军攻克了燕国的武遂和方城还险些占据上谷郡,但是代、雁门、云中各郡尚需要大将领兵防备东胡,因此李牧无法回到邯郸长期担任赵军统帅。于是,郭开想起了庞暖并向赵王偃加以举荐, 赵王偃接见了庞煖,并向他讨教了治国之道,庞煖年虽老迈,但思维敏捷,与赵王偃两人一拍即合,恰好这次无国会盟,于是赵王偃便任命庞煖为赵军统帅,并出任五国联军主将。” 白宣:“四朝元老啊,这庞暖得多大年纪了?” 红绵:“年近八十了。” 白宣:“天,他还能上战场吗?赵王偃心真狠,居然把一位老爷爷派上战场。” 红绵:“谁知道呢?” 白宣:“即便他是一只雄狮,但也已经是一只老掉牙的爪子已经磨秃了的雄狮。他离开战场太久了,大秦的作战方式只要稍加改变就会让他应接不暇。联军统帅春申君黄歇如今年近七十,联军主将庞暖年近八十,这两位老爷爷这么大岁数还能上战场着实令人敬佩,本君都不好意思打他们了。” 红绵:“庞暖没上过战场,也从未指挥任何一场战役,这一点他比不上他的兄长庞煖。给我的印象庞暖更像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白宣:“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得了,此次大战我军一线主战兵力达到三十万,以修鱼为中心的二道防线兵力十五万,以函谷关为中心的第三道防线拥兵三十万!大秦倾国之力组织了七十五万大军严阵以待。本君觉得多了,太多了!” 蒙骜问到:“君侯此言为时尚早,毕竟是列国合纵攻秦,我军宁多勿少哇。” 王翦:“冷锋可有密报?” 王离:“启禀君侯、各位将军,冷锋密报汇已经汇总。” 白宣:“讲。” 王离:“据查,楚、魏、赵、齐、燕会盟之后,春申君坐镇陈城指挥,楚将景阳率二十万楚军日夜兼程赶赴秦楚边界,目前楚军距离阳翟八十里。赵国老将庞暖已经赶赴陈城与黄歇汇合,十五万赵军聚集在寿陵附近伺机而动。燕王喜派遣将渠率十万燕军,出上谷走代郡正向赵军靠拢。魏王出兵五万于大梁集结等待和楚军汇合。” 王翦:“呵呵,君侯说的对,我大秦用七十五万儿郎备战五十万联军实在是太多了,也实在是太给他们面子了。” 蒙骜:“君侯,末将看来函谷关这道防线根本用不着,不如再调十万儿郎补充修鱼,如何?” 白宣:“本君要的是五十万联军有来无回!”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五十万人一口吞掉?,那是五十万士卒,不是五十万只鸡,就算五十万只鸡想一口吞掉也是挺费劲的,何况是五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呢。白宣的气魄就连一向豪迈的蒙骜都有些担心了。 蒙骜:“君侯,饭要一口口的吃,即便我们能一口吞掉五十万联军那也不可能一具灭了这五国,还是谨慎些好,咱们尽可能地多吞掉一些就是了。” 白宣:“若按寻常战法一口吞掉五十万大军的确很难,这也就是为何本君设置了三道防线的原因所在,也是为何各位一直质疑为何修鱼只有十五万兵力的原因所在。告诉您们,我的一线三十万将士不是用来挡住联军的第一拨攻击的,我就是要撤除第一道防线,让联军大踏步进入大秦疆域。我也平原地势开阔,他们能跑就让他们使劲的跑,等到他们跑累了,就是我们聚而歼之的时候。当然,本君不会让他们踏踏实实自由自在的跑,本君要让他们来来回回的跑!” 王翦呼的站起身趴在地图上,他仔细盯着地图上白宣做过的标记拧眉细思,半晌之后王翦面带笑容站起身来说:“末将明白了,请君侯示下!” 蒙骜疑惑的问王翦:“你明白什么了?” 就在这时,李信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君侯,蒙恬将军已经到达预定地域,特派信使询问君侯何时开始。” 蒙骜一听这话立即恍然大悟,他一把攥住白宣的手说:“君侯,一直以来都是末将主战,索然这回末将明白的晚了些,可是唯有末将的军队布置在一线,战事迫在眉睫临阵换将兵家大忌,请君侯准末将为全军前驱!” 白宣:“蒙将军若不是最后一刻明白过来,本君真的会换将。好吧,原本部署不予变动,蒙骜所部仍为全军前驱,直接归属本君调遣。修鱼方面就交给王翦将军。杨老将军,函谷关干系重大,就交给你了。” 杨端和站起身拍着胸脯吼到:“君侯且请放心,老夫就算死也不让联军迈过函谷关半步!” 这场事关重大的军事会议直到掌灯时分才告结束,白宣送走众将之后有些疲惫的转过身准备回大殿。 “阿宣,不要太辛苦了。” 红绵和徐安来到白宣面前,红绵的话语中满是关切。 白宣笑了笑说:“大战在即,军情瞬息万变,不打起精神可不行啊。” 红绵掏出一个锦缎包裹递给白宣。 “这是她托我给你的。” 白宣:“谁?” 红绵白了白宣一眼,徐安笑到:“还能有谁?” 白宣打开包裹一看就明白了,是烟萝给他的。包裹里还有一份竹简,白宣打开一看顿时满脸惊喜。 “烟萝,烟萝也有了?” 红绵:“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承认吗?” “承认,谁说不承认的。只是,我想把烟萝接回来。” 红绵:“邯郸曲校已经安排好了,烟萝已经不在沧海阁中。放心,就算赵王想找烟萝都找不到的。” 白宣:“红姐、老徐,你们回九嵕山去,替我守好媛儿。” 红绵:“好。” 徐安:“我还是留在家主身边吧,毕竟我是赵国人。” 白宣呵呵一笑说到:“你在故意考验我吗?我可是用人不疑的,你陪着红姐回去,一来你是白家宰要替我看管家业,二来北地三郡也需要你从中调度,那里也不可轻视啊,别忘了你还监管冷锋北地部呢,” 徐安抱住白宣的双肩重重的个点了点头,什么话都不用说了,白宣和徐安之间有的就是信任和相互的支持,红绵看着哥俩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赵军大营中军大帐,副将司马尚刚刚准备巡视军营就有营门校尉来报,说是燕军先锋到了。司马尚皱了皱眉头说:“命他门就地扎营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斩!” 营门校尉领命而去,没多久司马尚就听到赵军大营门口吵吵闹闹,司马尚催马过去一看,只见燕军主将将渠骑在马上正指着赵军校尉大骂。 赵军校尉当然不服,纠集部下围着将渠和他的卫队大骂不止。司马尚催马过来也不问缘由指着将渠吼到:“五国联军我家庞暖将军为主将,赵军为联军中军,现在庞将军正和春申君商议计策不在军中,本将授命临时统带中军,你来了也归本将辖制。本将命你就地扎营,你难道不愿!” 将渠本就不统一参加合纵攻秦,他被燕王喜逼着来到这里心里就够憋屈的了,如今竟被司马尚指着鼻子骂哪里还忍得住。 “司马尚,你是小人的得志,既然瞧不上我们本将何必自讨没趣,我们走!” 说完之后将渠领着卫队打马而去,赵军营门校尉有点担心的问司马尚:“将军,这样不妥吧?万一他们回燕国了怎么办?” 司马尚撇撇嘴说:“怕什么,待本将给李牧将军修书一封,叫他半路堵截,将渠敢回燕国就以破坏合纵之罪杀了他,将燕军全部收编将来让他们打头阵!” “将军英明。” 大战还没开始,赵军和燕军之间就产生了裂隙。而此时的陈城内,黄歇和庞暖也在争吵。 第202章合纵伐秦(五) 黄歇:“十五万赵军,十万燕军集结于寿陵一线,寿陵乃弹丸之地一战可下,而楚军只要和魏军齐头并进做出攻击态势就可吸引秦军固守秦楚魏三国边界,我以为秦军主力定在阳翟!等到燕赵联军攻克寿陵之后一鼓作气斜插秦军侧背,与魏楚联军前后夹击秦军定然大败。” 庞暖:“君上所言虽然有理,但老夫却以为有待商榷。秦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战之后,秦占据了大片关东土地,每占一地必定分兵驻守。如今大秦灭韩,韩国虽小也不是大秦一时半刻能够完全掌控的,因此秦军主力在原韩国之地这是必然。但老夫却以为秦军定然不会死守阳翟,也定然不会拒联军于疆域之外。” 黄歇:“为何!” 庞暖:“君上试想,秦赵长平之战时,秦发举国之兵也才将将凑足六十万人这才打败了赵国十十万大军。那时秦国疆域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如今面对足足五十万联军,秦国若是采取拒敌于国门之外的打法应该发动多少兵力才够?对抗楚魏联军至少要三十万吧?对抗燕赵联军至少要三十万吧?两个方面加在一起需要六十万大军才将将够用,那么其他国土要不要守,那么多城池要不要防?六十万大军已经是秦国的极限,全都压在边界上那么函谷关谁来守?” 黄歇:“那不是对我们有利的吗?我们两个方向上同时进攻有虚有实,牵制一面突破一面,不管哪一路突破都不要估计背后挥师直插函谷关而去,而此时函谷关无兵可守或者兵力薄弱不是正好可以一战而下吗?” 庞暖:“君上!你能想到的难道秦王就想不到吗?就算秦王想不到,难道吕不韦也想不到吗?即便吕不韦也想不到,难道白宣也想不到吗!不要忘了信陵君是怎死的!” 黄歇腾地站了起来举起腰间的长剑说到:“黄歇没忘,这把剑是当年我和无忌指挥联军解了邯郸之围后无忌送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带在身边,如今剑还在人已去,叫黄歇每每想起便痛断肝肠。这一次,我一定要挥师攻破函谷关,马踏关中兵进咸阳,不把秦王生擒决不收兵!我还要把无忌的灵柩迁回他的故里,如此才对得起他与我的兄弟情义。函谷关我必须攻破!” 庞暖:“君上,若要克秦函谷关当然是必须攻克的。但是老夫要提醒君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面对的秦军统帅是白宣,大秦新崛起的战神白宣。函谷关一战立威,北击匈奴攻破单于王庭逼得头曼不得不低头服软。白宣连匈奴都能打的跪地求饶,老夫不知道这天下还有那位将军能跟他一较高低。老夫说这话丝毫没有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老夫仔细研究了白宣成名以来的历次战役,发现他每次作战采用的战法都不一样,由此可见白宣擅用奇谋,诡计多端,与他对战不可不谨慎。” 黄歇:“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而已,仗着运气好又和秦王关系密切爬上高位,他能有多少能耐。” 庞暖:“白宣又多少能耐老夫不知,但老夫知道白宣定然不会将秦军主力布置在边界上死守,这和他一贯的战法背道而驰,除非他此时已经是个傻子。但可以肯定的是,白宣绝对不傻。若老夫是白宣,定会放弃边界将秦军化整为零,在步步后退的同时四面出击我军补给和分散的军队。随着节节后退逐渐收缩兵力,与此同时拉长我军补给线加大对我军补给线的攻击力度,逐渐加大我军压力。直至到最后将我军拖得疲惫不堪战力下降之后,将我军引入函谷关。老夫相信秦军真正的主力已经在函谷关设下了埋伏,我军远道而来并攻击前进,到了函谷关的时候已经师老兵疲,而秦军此时却是以逸待劳并占据地利,且兵力绝对不少于联军。两下比较我军只有战败的下场,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黄歇:“你说的骇人听闻,可这也仅仅是你的推测。” 黄歇的话音刚落,一个楚军校尉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君上,我军前锋遇袭,各处屯粮之地也受到秦军偷袭。齐国相后胜亲自押解的第一批粮草刚刚过了大梁就被秦军截获,齐相后胜无碍,只是护粮齐军死伤惨重,粮草军资被全部丢失!另外,赵军司马尚将军急报,赵军和燕军发生冲突,就在司马将军和将渠燕国将军快要握手言和的时候,秦军突然偷袭赵军大营,营中粮草物资损毁过半,原定攻击寿陵的计策无法实现,需等到军资粮草不起之后才才行。司马尚将军请庞将主定夺!” 黄歇:“我军前锋伤亡如何?” 校尉:“千人左右,还能承受,只是斥候营全军尽没。” 黄歇:“可知是哪支秦军,数量多少?” 校尉:“未曾见过,数量多少不等,全部是精锐骑兵。穿着打扮是秦军可作战的方式却完全不一样,就好像不是中原人的军队一般。他们一人双马往来如风,作战时从不来开马背,连射箭也是在疾驰的马背上完成,而且准头奇高。他们打了就走绝不恋战,我们的步军追不上,骑兵就算追上也是有去无回,前锋斥候营就是这样全军尽没的。” 黄歇:“难道是秦人收买的匈奴人?” 庞暖:“不可能。” 校尉:“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们用的武器穿的铠甲还有他们的样貌发式都表明他们是不折不扣的秦人。最主要的是他们说的话带着浓重的陇西口音,绝对不是匈奴人。” 庞暖:“镇北军,一定是镇北军!君上,由此可见我的推断是对的。秦国已经把边军精锐都调上来了,这种战法就和我的判断如出一辙。袭扰诱敌,步步深入,最后将我们引诱进埋伏圈内一网打尽。” 黄歇:“难道说秦军主力真的在函谷关一线,这里只是骚扰和诱敌之军?庞将军,奈何?” 庞暖指着地图说到:“自周慎靓王三年至今将近百年里,楚、赵、魏、韩、燕、齐等国先后合纵伐秦,算上这次共有五次。首次攻秦是在周慎靓王三年,魏相公孙衍发动魏、赵、韩、燕、楚五国合纵攻秦,推楚怀王为纵长,公孙衍还说服义渠攻秦侧背。联军攻至函谷关被秦军击退。次年秦军在修鱼(今河南原阳西)大败联军,歼灭联军八万,首次合纵攻秦联军败。 周赧王十七年,秦攻楚,战于析(今河南西峡),歼楚军五万,并占城邑十余座。齐、韩、魏恐秦继续扩张对己更为不利,乘秦军久战疲惫,于当年联合攻秦。经三年苦战,终于击败秦军,攻入函谷关,迫使秦归还韩之武遂及魏之封陵等地。二次合纵攻秦联军胜。 周赧王二十八年,齐、赵、魏、韩、燕五国联军攻秦。五国进至荥阳、成皋(今河南荥阳境)即互相观望,不肯首攻。秦为破坏五国联盟,主动取消帝号,将前所占之温、轵、高平归还魏国,将王公、符逾归还赵国,联军遂撤走。三次合纵攻秦,未交战即告瓦解。 秦庄襄王元年,魏、赵、韩、楚、燕五国组成联军,由信陵君无忌指挥攻秦,秦将白宣采取诱敌深入之策引诱联军攻入函谷关绝地后大败联军,信陵君战死联军将士死伤惨重,四次合纵攻秦联军败。 纵观四次攻秦一胜两败一和,唯独第四次败得最惨,联军上至主帅主将,下至普通士卒战死者过半,反观大秦却是越战越强。如今的态势和四次攻秦时何其相似,君上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黄歇起身对着庞暖躬身一礼。 “君,有何妙策教我?” 庞暖:“四次攻秦之战为由第二次攻入函谷关,君上可是为何?” 黄歇:“时机?” 庞暖:“也对但不全对,最主要的是,联军不是正面攻击函谷,而是采取迂回战术绕到函谷关后才一战而胜。” 黄歇:“函谷天险能够绕过去?” 庞暖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可以,就从这里!” 黄歇仔细一看只见庞暖指着的地方标着两个字,蒲阪。 蒲阪是上古舜帝的都城所在之地,位置在今天的山西省运城永济,战国时为魏国的关隘。此地扼守蒲津关口,是秦晋要道,也是古河东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此地西临黄河与关中隔河相望,经过蒲阪南渡黄河就可到达 蕞城(今陕西临潼北),到了蕞城距离咸阳已经不足百里。 庞暖不愧是个天生的战术专家,他敏锐的目光一下子就发现了函谷关这道貌似不可攻破的天险的致命死穴。当然,发现了并不等于就能一下制敌于死地,要在秦军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数万将士运送过河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要知道那可是黄河,在这个地段黄河的河面开阔水流湍急,从古至今就不是个理想的渡河之地。想要过去别的不说至少得有船啊,而且船少了还不行。 黄歇盯着地图看了很久之后才说了一个字:“船。” 庞暖:“不仅是船,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攻下寿陵和阳翟,联军要摆出迅猛的攻势,让白宣以为我们已经上当,这样他就会步步后退,趁此机会以老夫亲率赵军和燕军强渡大河占据蕞城威逼咸阳。如此一来,白宣就不得不放弃围歼联军的计划,收缩兵力固守函谷,以便腾出兵力阻击过河的赵军。只要君上率领楚魏联军死死拖住白宣让他分身乏术,老夫渡河之后即刻率军猛攻咸阳。此时的关中必定十分空虚,只要老夫攻入咸阳,函谷关不占自克!” 黄歇:“好,就依将军之计,这一次黄歇也要效法无忌与将士们同甘共苦!造船之事就交给魏王和齐相后胜吧。” 庞暖:“好!不过哪支秦军时分惹人烦,在攻击寿陵之前联军应该击中扎营,暂时让司马尚和燕军不要向我们靠拢为好,魏军也暂时不要动,以防泄露军机。” 黄歇:“就依将军。” 庞暖:“那么老夫就此别过,这里就拜托君上了。” 黄歇深施一礼之后说到:“此战若胜,将军定会名震天下,将军之名会与武圣平齐也。” 庞暖哈哈大笑昂首而去,黄歇目送白发苍苍的庞暖离去,不由得心生敬意,冲着庞暖的背影拱手施礼。 “黄歇,恭送上将军。” 楚军将士齐声呐喊:“恭送上将军!” 第203章合纵伐秦(六) 魏国都城大梁王城东侧的馆驿内,一间最好的房子里,十几个美貌的侍女围着床榻。床榻上的后胜用锦衾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蚕茧,这还不算他还让这十几个美女紧挨着坐在床榻周围,这还不算 ,他还让侍卫们全副武装把整个房间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这警卫级别连魏王都自叹弗如。 要问这是为什么,吓得呗。会盟之后齐国承担了供应五国联军粮草军资的重任,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都让齐国出,若是那样的话就算齐国再富裕也是供不起的。再说了从齐国那么老远的地方运送粮草过来不仅耗费大而且不赶趟,所以齐国主要是出钱出装备也就是铠甲武器啥的,至于粮草都是在魏赵楚三国购买。这是一笔大买卖呀,油水丰厚的令人眼睛发绿,后胜当仁不让的把这苦差事据为己有,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管联军粮草军资供给的都督。 可是啊,这第一次运送粮草就出了岔子,刚离开大梁三百多里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波波的秦军骑兵给包了饺子。秦军骑兵不多,前后拢共加起来也就七八百人,可后胜率领的押送粮草的齐军和魏军差不多快一万人了。可是这一万人马愣是被七八百秦军压着打,这七八百秦军全都是骑兵分成两队交缠环绕着运粮的大队人马飞奔,一边跑一边用弓弩射击。 后胜惊讶的发现,这些秦军骑在马上居然可以长时间的不抓马缰,那两只手自如的开弓放箭,整个人就像站在马背上一样。秦弩的射程远威力大骑兵的够速度又快,当这七八百秦军射完所带的弩箭的时候,后胜的部队已经倒下了五六千人。 死的和还没死的躺在一起,那血腥味刺激的后胜吐得昏天黑地,直接从马车上掉下来钻进了车底下。 秦军围了上来,后胜趴在车底下只看见无数双脚和无数双马蹄在自己眼前快速飘动,只听见喊杀声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当地上的鲜血汇集成一个个红色的小水洼的时候,世界安静了。后胜刚松了口气就看见车轮旁边出现了一张沾满血污的脸。 “哈哈,这还有个活的!出来,不出来剁了你这哈怂!” 后胜乖乖的从车底下爬出来,那秦军薅着他的脖领子像拎着个小鸡仔一样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后胜一看周围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原来周围站着的全是秦军,齐国和魏国的士卒全都躺在地上了。 那个秦军拎着后胜来到一个骑在马上,人和马身上全是鲜血的秦军将领面前。 “五百主,我抓了个活的。” “哈怂,跟你说多少次了,直接砍了拿人头报功。” “五百主,我看这人像是个大官嘞,先问清楚再砍!” 后胜吓得浑身哆嗦,惨叫一声涕泪横流,随后裤裆一热,那秦军一见骂到:“哈怂,吧尿憋回去,不然俺现在就砍了你。” 那五百主看看后胜哼了一声说道:“怕死鬼,告诉本将你是谁!” 后胜:“将军饶命,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认识白宣!” 哐,拎着后胜的秦军狠狠踹了后胜一脚,踹完还大声骂着:“你个哈怂,我家君侯的名讳是你叫的吗?给我跪在地上伸出脖子!” 哐,后胜被这个秦军扔在地上,唰,冷森森的长剑举了起来。 后胜慌忙从怀里掏出慌忙给他的一个牌子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喊到:“我真的认识大秦君侯,我是后胜,后胜!” 长剑唰的劈下,秦军五百主大喊一声:“住手,把那牌子那给我看?” 那秦军收起长剑一把夺过牌子递给五百主,后胜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他一下子瘫在地上。 那五百主看过牌子之后说到:“是君侯亲发的牌子,后胜,听着耳熟。” 秦军:“五百主,出发时蒙将军不是告诉我们遇见后胜要保他活命吗?蒙将军说的后胜是不是他呀?” 五百主:“问问他。” 秦军:“喂!你是不是齐国国相后胜?” 后胜:“我是我是啊!” 唰,长剑搁在了脖子上,秦军狞笑着说:“你骗俺,我问你,你们大王叫个甚名儿?” 后胜:“我王田建。” 秦军:“你骗额,看我不打死你的!” 后胜:“我没骗你,齐王真的叫田建。” 秦军:“那,你大叫个甚名儿?” 后胜:“大?” 秦军:“嗳,额的乖儿子。哼,你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打死你的!” 后胜:“我不知道你说的大是啥意思!” 五百主:“这块牌子是谁给你的?” 后胜:“是红绵,是红绵给我的。对了,红绵身边还有个保镖叫徐安,他在江湖上号称一剑君。” 五百主:“收剑,这家伙的确是齐国国相后胜,杀不得。” 秦军:“大人,那我的军功?” 五百主:“回头补你三百钱,可行?” 秦军高兴的连声说着行,五百主跳下战马扶起后胜说到:“让相国受惊了,末将镇北军麾下五百主嫪毐。君侯此前有命,遇到相国务必保你无恙,方才险些误会还请相国海涵。” 后胜此时哪敢说别的,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嫪毐,嫪毐命部下从死人堆里抓出俩装死的齐军又把后胜的马车备好,随后请后胜上车。 嫪毐:“相国请回,疆场兵凶战危相国金贵还是少来的好,此时禀明君侯之后定会给相国一个交待,就此别过。” 就这样后胜领着俩齐军回到了大梁,回到大梁之后后胜就躲进屋里称病不出,幸好这次后胜的副手没跟着去不然现在连帮他干活的人都没有了。 “相国,相国?” 蚕茧露出一条缝,缝里面有一只眼睛不停地眨,副手忍着笑说到:“相国,赵国巨商赵庞的表弟来了,带来了厚礼,他说有要事见您。” 副手一边说着一边将礼单在手里晃呀晃,蚕茧缝里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呼啦一声,后胜睁开裹着的锦衾一把将礼单夺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后塞进自己怀里。 “还愣着干什么,伺候本相更衣。你,请这个。” “吕牵。” 后胜:“哦,吕牵,请他到客厅用茶,要好好招待。” “喏。” 客厅内,吕牵悠闲地品着茶,当他听到脚步声之后站起身来,不经意间一块牌子摆在吕牵腰间显眼的位置上。 “吕牵拜见相国。” “哎呀吕兄,原来是你呀,多年不见吕兄风采依旧啊。” “哈哈哈,相国过奖,相国的风采更胜从前呢。” “哈哈哈哈,古人相见分外欢喜。来人,快快摆酒设宴,本相要宴请故交。” 副手出去安排,客厅内只剩后胜吕牵二人之后,吕牵笑道:“相国受惊了,君侯命在下向相国赔罪。君侯说了,之前答应相国的再翻一倍。” 后胜的双眼笑成了两道缝儿。 “哈哈哈,君侯待我以诚,后胜自然全力回馈。再过几天从齐国运来的铠甲兵器就要到了,在这里分成四路运往军中,除了铠甲兵器之外还有粮草物资,这是路线和时间,剩下的事就交给吕先生办了。” 吕牵接过四根竹简揣进怀里之后说到:“君侯已命人把临淄城东那块地买了下来,再过几天地契就会换成相国的名字。那原本的庄园也是您的,现在君侯答应您的那些正在陆续运到庄园里,在下若所料不差,明天您就能收到尊夫人的密函。” 后胜:“哈哈哈哈,客气啦,太客气啦。你我是多年故交,不要说这些俗事。来人,酒菜怎么还没到,快去催!” 后胜喊完之后低声对吕牵说:“黄歇下令魏国和本相赶制木船数量过千,要求一艘至少能装下十名甲士两匹战马若干物资。不知此消息是否有用?” 吕牵:“相国稍待,吕牵方便一下。” 后胜:“来人,伺候吕先生更衣。” 吕牵出了客厅跟随招手叫来自己的管家,主仆二人跟着侍女到了茅厕附近,侍女躬身施礼退到一边。吕牵低声对管家说道:“张三,速速将这四根竹简交给蒙将军,见了蒙将军之后立刻快马加鞭去见君侯。你告诉君侯,联军正在大量制造渡船,要求一艘至少能装下十名甲士两匹战马和若干物资。以此推断应该是准备大军渡河之用,请和君侯明断,我留在大梁探查此事,若有所得及时奏报,去吧!” “喏!” 吕牵回到客厅和后胜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吕牵对后胜说:“君侯得知相国为联军粮草都督心中甚慰,君侯祝相国大发其财。君侯还说,若是相国逼不得已再次押运粮草那就提前告知吕牵,相国这一路绝对安然无恙。” 后胜:“呵呵呵,待我多谢君侯。本想和君侯联手,若是多打几次这样的大战,本相和君侯富可敌国指日可待呀。” 吕牵:“哈哈哈哈,相国英明,君侯说了愿和相国共同发财。” 后胜:“共同发财?” 吕牵:“共同发财!” 俩人酒杯一碰仰头喝干,随后将空杯亮给对方看之后来人同时哈哈大笑。 第204章 合纵伐秦(七) 午夜,山川大地一片寂静,月色笼罩下的新郑城的四门悄悄打开,秦军将士用布包住马蹄、车轮,人人嘴里叼着小木片儿,就连战马的嘴也用布套套住。大队人马分四个方向悄悄开出了新郑城。 新郑北门外,白宣拍着蒙毅的肩膀说到:“阿毅,这里交给你了,不要硬拼。” 蒙毅:“君侯但请放心,蒙毅知道该怎么办。” 白宣:“记住,要时刻保持军情报送的畅通。” 蒙毅:“喏,末将恭送君侯。” 白宣满意地点点头之后翻身上马而去,蒙骜走了过来伸手摸着蒙毅的脑袋说:“长大了,也成了将军,今后蒙家就靠你和蒙恬了。记住君侯的嘱托,不可意气用事。” 蒙毅:“毅儿记住了,恭送祖父。” 蒙骜翻身上马,蒙武对蒙毅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但蒙毅可以看出来,父亲对他很满意那表情也很自豪。蒙毅年纪轻轻就独领十万秦军,而且担当了阻挡引诱二十万楚军的重任,蒙武作为一个父亲怎能不高兴不自豪,现在蒙毅率领的秦军可比他哥哥蒙恬对了三倍不止。但是蒙恬的三万精骑是整个秦军一线部队的总预备队,同时又是一把四面刺出的尖刀,其作用不可低估。 到现在为止由于蒙恬的三万镇北精骑的袭扰严重的阻碍了联军的后勤供应,同时也最大限度的截断了两个方向上联军之间的联络,让庞暖和黄歇之间的军情传递时断时续,而燕赵联军至今还没能对寿陵发起攻击。 从前天开始,蒙恬的三万精骑按照白宣的命令专门对付燕赵联军,并将魏国大梁城和楚国陈城之间的通道彻底封死,而面对楚军方面交给了年青的蒙毅。 蒙家兄弟都承担了这一战的先锋,这既是白宣对蒙家的信任也是对蒙恬蒙毅兄弟俩的栽培,这份人情蒙骜和蒙武记在心里。 蒙骜追上白宣之后小声问到:“君侯似乎要迟滞燕赵联军攻击寿陵,这似乎和之前的计划有所不同,不知君侯是何用意?” 白宣把一根竹简递给蒙骜,蒙骜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竹简上写着“联军大肆造船,意图不明,待查”。、 蒙骜:“造船?还大肆造船,这是何意?” 白宣:“冷锋谍报,黄歇命魏王和后胜大肆造船,每艘船必须承载十名甲士、两匹战马,物资若干。这船已经不小了,而且是达到了从陆地运往水域的最大极限。这就说明联军要渡河,而且需要渡过的一定是一条大河。纵观这片区域最大河是黄河。” 蒙骜:“不可能,在这片区域即使是横渡黄河也用不着这些船,要知道有些河段水流极为平缓只需用舟船为墩,其上铺设木板就能形成一座船桥,这样一座船桥可比用一艘艘的船渡河快多了。难道,联军要做上百座船桥不成?若是那样,只需一天,所有的联军就可全部渡河。那也不对,燕赵联军这个方向上根本不用渡河啊。” 白宣:“所以本君特意让蒙恬迟滞燕赵联军,本君是在等大梁方面的消息。” 咵啦啦啦,一匹快马来到白宣身边,马上的王离将一根竹简交给白宣。 “君侯,大梁刚刚送来的。” 白宣仔细一看只见逐渐上写着“船送往蒲阪。” 白宣知到这是吕牵终于打探出来这些造好的船是送到哪里的。 “地图!” 白宣断喝一声翻身下马奔上路旁一座土堆蹲了下来,蒙骜王离也迅速跳下马跑上土堆,白泽低喝一声,白家亲卫迅速将土堆包围,白泽和十几个亲卫将白宣三人围住后从背着的布袋中抽出一块块黑色的油布展开后一块块的将白宣三人蒙住,片刻之间土堆上就出现了一个由十几名剽悍的亲卫组成的小帐篷,此时从道路上看向土堆绝对是一点光亮都看不到的。 帐篷里面蒙骜和王离一人举着一根蜡烛,白宣的双手举着羊皮地图眼光在地图上快速的滑动。 “蒲阪,黄河。” 白宣的眼光越过那条代表黄河的粗线斜向看去,一个地名突然蹦进了白宣的眼中。 白宣:“蕞!” 在地图上看,这个蕞的斜上方几乎是和它挨着的地方画着一个代表着大城的标准,标志旁边是两个字,咸阳! 白宣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还没等他说话蒙恬就说:“不可能,蒲阪的确靠近黄河,但这里水深浪大流急河面宽阔,且两岸大部分为峭壁,自古就没有渡口,人少或许可以但几十万大军渡河,难,太难了!而且还容易被我军发现,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庞暖会不知道?君侯,老夫觉得这定是庞暖的计策,他想效法二次攻秦的做法,故设迷局达到疲惫我军的目的,不过这手笔够大!” 听了蒙骜说的二次攻秦,白宣就觉得脑子里有灵光闪耀。可以说从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战开始,白宣就已经让大秦偏离了原来的历史轨迹。在真正的历史上六国五次伐秦的战绩是两胜两负一和,而信陵君组织的五国伐秦也就是第四次伐秦是在庄襄王三年而不是庄襄王元年,而且那一次是联军大胜,魏无忌率军杀到函谷关前打得秦军不敢冒头,秦国好不容易得到的关外之地全部丢失。魏无忌收兵之后,秦庄襄王子楚羞愤交加,于当年五月病逝。 可是白宣来了之后,魏无忌伐秦提前到了庄襄王元年,并且是被秦军打得人仰马翻几乎是全军尽没,魏无忌也命丧函谷关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大秦灭韩是在秦王政十七年,可如今因为白宣大秦灭韩提前到了秦王政二年。本来应该是秦王政六年的春申君伐秦也提前到了现在的秦王政三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变化就不必细说了。 这些变化让白宣有点找不着历史的走向了,从函谷关大战之后白宣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做的,如今蒙骜提起二次攻秦白宣猛然想起,原本历史上的确是有过攻入函谷关的战例。 白宣:“蒙将军,二次攻秦时他们是怎么攻入函谷的?” 蒙骜:“六国首次攻秦之后,大秦鉴于义渠攻扰之事,为安定后方,将打击重点暂时转向南方、北方。先击灭巴、蜀及苴等各国(均在今四川境)占领秦岭外广大地区。之后大举北进,攻占义渠二十五城,这样就达到了进一步“富国”、“广地”、“强兵”的目的。并借此形成对楚的侧翼包围,为尔后南进创造了有利态势。此后,我大秦即将兵锋再度转向中原,不断向魏、韩、楚、赵等国进攻。秦军一鼓作气攻占武遂(今山西桓曲东南)、穰城(今河南邓州)、蒲阪、晋阳、封陵(均在今山西)、襄城等城邑,将领域扩展至中原。 周赧王十七年,我军攻楚,战于析(今河南西峡)歼灭楚军五万,并占城邑十余座。齐、韩、魏乘我秦军久战疲惫且分兵把守所占之地造成兵力空虚之机联合攻秦。联军经三年苦战终于击败我军,并尾随我军残部攻入函谷关,迫使大秦归还韩之武遂及魏之封陵等地。所以老夫以为,庞暖此举就是为了引起我军注意,破坏我军部署,将我军主力调到蒲阪方向,如此一来庞暖可以摸清我军虚实,掌握战场主动,让君侯的以逸待劳步步诱敌之策失效,让我军不得不跟着他的意图走。君侯,老夫建议我们不予理睬,按计行事便可!” 王离:“老将军说得对,君侯,我们已经不值得了这么长的时间,一旦改动部署怕是各军主将之间难免会出现不一致的情况,弟子也觉得老将军说得对,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白宣此时正在努力回忆那段真实的历史到底是啥样的,可是他只记得春申君黄歇组织的这次伐秦是列国最后一次合纵,也是以失败而告终,但究竟怎么败的白宣实在想不起来了。此时的白宣心存侥幸,毕竟这一次秦军准备得很充分,兵力绝对占优,布置的也是周密详尽没理由不取胜。 想到这里白宣点点头说:“命蒙恬加强对蒲阪方向的监视,同时传令杨端和,命他派军监视蕞地。” “喏!” 王离领命而去,白宣和蒙骜翻身上马奔入夜色之中。从新郑出来的四路秦军在这里汇合之后大踏步的开往南郡。 秦昭襄王二十九年时大将白起攻楚,取得楚国故都郢,随设置郢为南郡,治所在江陵(今湖北荆州)。南郡可以说是秦军攻击楚国的前进基地,而且因为被大秦占领得早经过多年治理之后,此地百姓已经认可了大秦的统治,秦军在此不用担心侧后的安危,更不会出现新占之地百姓暴乱的事情,而且从南郡斜向东南大约三百里的地方就是楚国国都,巨阳! 第205章 合纵伐秦(八) 眼光撒在高大巍峨的函谷关的关城上,满头白发的杨端和大步走在宽阔的城墙上,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大嗓门儿跟将士们打着招呼。 “哎呀,你这老货还活着呢?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是你孙子?哈哈哈,不错不错。” 总而言之只要是对五百主一下的将士,杨端和就跟见了亲人一样热情,但是对二五百主以上的军官那表情绝对像是个债主,绝对没有好脸色。不过呢,函谷关这里的秦军将领基本上都是年纪偏大的,毕竟是最后一道防线嘛,照顾一下老人家还是应该的。正因为各级军官岁数大的居多,所以大家都知道杨端和的脾气秉性,所以不管他咋折腾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也都不在意。 和满大营老军官正好相反的是,函谷关的三十万守军八成以上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也就是直接从各地征召的士伍,而且大部分年纪在十八岁至十五岁之间。这个岁数的新兵,除非是个人战力出类拔萃,或者出生于功勋世家再或者是有世袭军功的才能跟随主力被布置到二道防线,能够进入第一道防线的蒙骜军中的那是凤毛麟角。想想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子基本上时在家务农或者干着各种营生,即便每年接受训练,可是那训练和战场上的残酷相比可以说是聊胜于无的。 所以这次把大部分新兵留在了第三道防线,然而在这三十万守军中,却有一只最精锐的部队,那就是秦王嬴政的亲军,铁鹰军。这支军队留在函谷关直接就被杨端和据为己有,用来作为尖刀和全军的脊梁。老杨现在得意极了,若不是遇上这场大战他哪有机会统帅大秦最精锐的军队呢。 老杨高兴是高兴,但却时不常的挤兑铁鹰军的主将同时也是大秦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秦王嬴政。在老杨看来,嬴政太嫩了,脸上身上连个伤疤都没有怎么带兵打仗啊,将士们能服气吗?于是老杨每天拉着嬴政巡视大营之前都要亲自上阵跟嬴政打一架,不管输赢只要把嬴政脸上的杀气逼出来就行。 为了这事赵高屡次弹劾杨端和,但御史中丞段宏却不予理睬,上卿甘罗也只是原原本本的把这些记录在竹简上,然后就抱着双手看杨端和完虐嬴政。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杨端和会很快倒霉的,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嬴政和杨端和的关系越来越好,只要这一老一少出现的地方,什么礼节呀规矩呀全都不存在,只剩下军律森严。 杨端和笑眯眯给一个十七八的新兵系好了铠甲上的牛皮扣袢,然后摸着这新兵的脑袋说:“不要小看了一个扣袢,若是不扣好可能怀要命的呀。记住啦,以后每天要仔细检查自己的铠甲,必须做到结实贴身不影响行动和战斗。” 新兵大喊:“记住啦,谢将军!” 新兵身边的伍长一脚踹过去骂到:“说你多少次了,就是不长记性,我踹死你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 杨端和一脚横踹将那老伍长踹得后退数步。 “老货下这么重的手,这不是你亲孙子呀!过来过来,让大哥好好收拾收拾你!” 那老伍长摆着双手嬉笑着说:“将军您饶了俺吧,年青的时候你一个打我们十个,谁跟你打就是个傻!” 哈哈哈哈,城墙上哄堂大笑,跟在杨端和身边的嬴政笑得声音最大。这些日子嬴政天天和将士们在一起,将士们对嬴政的印象已经从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了可以随意说笑打闹的兄弟。在嬴政面前将士们不用顾忌什么,即便是因为有急如厕从嬴政面前跑过没来得及施礼,嬴政也最多是学着杨端和的样子大吼一声:“憨货,小心别扎了屁股!” 这一句之后往往是一片笑声,嬴政放下了君王的架子却把自己印在了将士们的心里,这也是白宣特意让杨端和辅助嬴政守卫函谷关的目的之一。 噔噔噔,一位铁鹰军斥候飞奔过来,双手将一个信筒递到嬴政面前。 嬴政:“军情先给主将看。” 斥候将信筒递给杨端和,老杨看过之后将竹简递给嬴政。 嬴政:“杨老将军,这,有可能吗?” 杨端和脸上少有的严肃,他说:“君侯所命,就应当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过,老汉觉得吧,庞暖是活腻歪了打算让燕赵联军给他陪葬。黄河呀,这段黄河自古就没人横渡过,若是能渡早就设立渡口,设置督水长驻扎军队看守了。不过庞暖这想法还是不错的,若真的被他渡河成功占据蕞地的确是件麻烦事,如今大秦举国而战关中空虚异常,咸阳的守卫只有过去的五分之一,庞暖的度和部队不用多有三万就能攻到咸阳并围困,若是有五万基本上可以攻克咸阳,若是有十万足可以横扫关中,切断我等退路。到那时黄歇堵住函谷关入口,庞暖堵住我们回师关中的道路,我们只能全军死战东抗黄歇楚魏联军的猛攻,西北强力突破庞暖的拦截。能够突破算是万幸若是不能突破,咱们这三十万大军就会被困死在函谷关。所以,不得不防。不管庞暖能不能渡河,都需要派一将一军镇守蕞地。铁鹰军不能动,万一仗越打越大老汉还指着铁鹰军杀出关去,支援君侯他们呢。” 嬴政:“谁愿率军镇守蕞地?” 成蛟:“我去我去,王兄我去!” 嬴政:“成蛟别闹,你又没打过仗。” 成蛟:“谁也不是天生就打过仗,王兄你就让我去吧!” 樊於期上前施礼说到:“启禀大王,启禀将主,末将愿随同长安君镇守蕞地。” 嬴政正要拒绝,杨端和却问:“你需要多少兵马?” 樊於期:“三千人马。” 嬴政:“少了些。” 樊於期:“不少,请大王把那些运往修鱼的弩炮和攻城弩给末将一些,末将保证用三千人马守住蕞地!” 杨端和:“军中无戏言?” 樊於期:“愿立军令状!” 杨端和:“你自己去挑三千人马,除了铁鹰军之外随便你挑。弩炮给你三十具,攻城弩给你五十具可够?” 樊於期:“弩炮五十,攻城弩一百。” 杨端和:“这两样都是君侯主创的利器,但也绝对射不到河对岸去,再说多了也没有,弩炮三十五,攻城弩六十,再多真的没有了。” 樊於期:“多谢将主,多谢大王!” 嬴政:“你如何布置?” 樊於期:“末将拟将两千人马沿河隐蔽布置,弩炮和攻城弩也要交错隐蔽布置,联军若敢渡河末将放他们靠近一些再打!” 杨端和:“半渡而击,可!” 樊於期:“长安君率一千人马驻守蕞地,万一末将失利末将会在战死前传信长安君,届时长安君可以立即求援,并凭借一千兵马以及当地县兵、百姓坚持至援军到来。” 嬴政:“给你一万兵马。” 杨端和:“大王,函谷关不可失。再说,即便庞暖要渡河能不能成功还两说呢。老汉方才细细一想,发觉这有可能是庞暖故布疑阵,目的是要打乱我军部署。因此,函谷关的兵卒尽量不动。樊於期的布置很好,就这样吧。” 嬴政:“樊於期,寡人把长安君和蕞地交给你了。长安君是寡人的血亲手足,蕞地是全军软肋,一人一地但有差池,寡人诛你三族!” 樊於期跪倒在地说:“长安君还有蕞地但有差池,那就说明末将早已战死,请大王免了樊於期三族之罪!” 嬴政:“准!” 成蛟:“多谢王兄,有我在王兄请放心。” 嬴政一把抱住成蛟说到:“父王只有你我兄弟,大哥不求别的只求你别逞能,若是撑不住就赶紧来求援。成蛟,大哥需要你陪着大哥活到胡子变白,大哥苟延残喘的时候,还是希望有人叫我一声大哥。” 成蛟跪倒在地说:“大哥,成蛟一定好好陪着大哥。” 冒顿走上前来说到:“大王,冒顿愿跟随长安君到蕞地。” 嬴政想了想之后说到:“准!” 只用了半天时间,杨端和挑选出三千将士,这三千将士没有一个新兵全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年龄最大的四十一二,最小的也有三十多,这三千老兵在这三十万大军中可算是百里挑一。 成蛟和冒顿拜别嬴政与杨端和汇合之后离开函谷关直奔蕞地,与队伍同时出发的还有来自九嵕书院的四百余人,这是负责操作那弩炮和攻城弩的,为首之人就是墨奇的孙子墨骏。 这些弩炮其实就是根据白宣在榆林塞使用的弩炮,加以完善改进之后定型的,只是刚刚开始成批生产,还没正式装备秦军。 弩炮的形状大体和白宣首用的差不离,就像是放大了的弹弓一样。弩炮的中间是一根木制导轨,导轨前端两侧分别竖立着三根固定在一起的原木作为发射支撑。两组发射支撑上固定着用细细的牛皮索绞在一起制成的儿臂粗的弦,这就相当于弹弓的两根皮筋,在两根弦的末端是一个大牛皮套,这是装弹丸的地方。 这两根弦不是直的而是呈螺旋状紧紧压在一起,不受力的时候就像是两排弹簧,但却不是金属制成。 当军令下达之后。两个弩炮手同时转动后面的木制手轮,两根弦被迅速拉直到位然后在牛批兜里放上石头弹丸,随后弩手搬动木柄嗵的一声,两根弦迅速收缩弹丸就被弹了出去。 这种弩炮的威力在榆林塞得到了验证,当墨奇成为九嵕书院的院首之后,他霸道的把白宣绘制的图样抢了过去,然后修修改改之后将其命名为墨氏弩炮。白宣对墨奇这种明目张胆的剽窃行为只能付之一笑,不然咋地,老墨奇可是带着徒子徒孙们把白家别院里里外外改造了个遍,据白福说在没有上千兵马没有攻城器具的情况下休想攻进白家别院。这是墨家变相的对白宣宣誓效忠,既然是自己家的人,白宣哪还好意思跟墨奇叨叨啥知识产权保护,哪里还好意思跟墨奇要专利使用费呢。白宣不仅没要反而还把另一些图给了墨奇,好人做到底嘛,都是自家人不用藏着掖着的。 这些图里就有攻城弩的图,墨奇当仁不让的将其改为墨氏攻城弩。攻城弩又叫连弩之车,它有“两轴三轮”以车体为架,以辘轳引弦。其使用的箭矢长十尺,守城时在箭矢末端连系绳索,发射之后可用辘轳收回再用。这种箭矢犹如秦军步兵常用长矛约有一人半的长度,箭杆约有儿臂粗细,箭头其实就是一根三棱透甲锥的放大型。射出时可以将人和马一起钉在地上,一根接一根射在城墙上的时候,还可以作为将士们向上攀登的梯子。这已经不应该叫做箭矢而应该叫做弩枪,面对这样的弩枪射击即便是重甲步兵也会被瞬间洞穿,甚至可以在五百不距离内接连洞穿三个重甲步兵,足见其威力巨大。更为可怖的是经过墨奇改进之后,攻城弩竟然可以连续射击,墨奇给攻城弩加了一个机匣,里面安上了白宣所说的那种青铜弹簧,一次射击之后下一根弩枪自动被推进滑槽内完成整个再装填和待发的过程。不过由于弩枪过于巨大,而且分量不轻,所以攻城弩的机匣内最多可以放入五根弩枪,也就是说每一具攻城弩可以连续射击五次。 这已经算是不小的进步了,堪称划时代的武器。而且这项技术已经运用到了秦军弓弩上,也就是说秦军将士用的秦弩如今也是可以连续射击的,也是带有机匣的,一个机匣可容纳十支标准的三棱透甲锥。如此一来,一个万人规模的秦军步兵大阵,一次齐射就可以射出十万支透甲锥,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怖的场景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么有威力的攻城弩体积自然小不了,尽管采用了很多青铜部件将体积缩到了最小的程度,但是也和一辆战车差不多大小,只能用妈来拉,因此攻城弩的弩神就架在俩轱辘上,老远一看可不就是一辆车,所以又叫连弩之车。 攻城弩有一点和弩炮不同,弩炮的底盘可以自由旋转,这主要的是可以控制力度和方向,布置起来局限性少,可以布置在城墙上、战车上、阵地前,壕沟上方等等。而弩车因为威力大射程远,又是连发,为了保证准确性所以是固定在轱辘上的,在灵活性上比弩炮差了些,不过可以用数量来弥补,试想一下上千具攻城弩一同发射的场景,在那种情况下灵活性应该是被攻城弩攻击的一方最想要的。 大秦的第一批新式弩炮和攻城弩直接分配给蒙骜的部队,第二批才是王翦的部队,函谷关这里只有少量的截留,如今全都给了成蛟和樊於期。 嬴政和杨端和站在城墙上看着成蛟的将旗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他有些担心地问杨端和:“杨老将军,寡人还是觉得成蛟那里单薄了些。” 杨端和:“无妨,有攻城弩和弩炮在,足以匹敌一万精兵。进攻肯定不行,沿河而守的话坚守十日绝对可以。十天,就是从这里调兵支援也来得及。” 嬴政听罢这才放心,命人将自己的安排告知白宣。当白宣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算不放心也没心思顾及,因为此时楚魏联军和燕赵联军分别对新郑和寿陵发起了猛攻。 第206章 合纵伐秦(九) 新郑方向上,蒙毅率领十万秦军和楚魏联军稍一接触就主动放弃了新郑城,蒙毅边打边后退完全按照白宣的计划执行,楚魏联军每前进一步都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没日没夜的骚扰和阻击,每遇到一座城池都要奋战一番之后才能拿下。 但是联军发现他们没战力一处城池之后,那里的府库粮仓都是空的,就连百姓家的存粮也仅仅够吃几天的,最重要的是每座城里能找到的百姓寥寥无几。这倒不是说秦军很得人心,这里本是韩国故地,百姓们心理还有韩王,可是架不住秦军吓唬。再说就算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明白,仗一打起来谁也不会在乎你是谁的子民,所以这些百姓大多是携家带口逃出城避难,留下的也被秦军收了多半的粮食。如此一来,楚魏联军想要借住当地百姓解决粮草供应的打算落空。 每当联军攻克一座城之后就必须停下来等待补充,尽管黄歇催的急,但齐军负责的补给还是非常的不给力,随着补给线的延伸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从楚魏联军发起攻击到攻占新郑这五天的时间内,楚魏联军因为补给跟不上而不得不三次停止攻击。 景阳气得跟黄歇吵了一架,可是黄歇也没办法呀,秦军的骚扰越来越猖狂,胡送粮草的齐军几乎每天都有伤亡,到现在为止齐军死于护送粮草路上的将士就多达二万余人。齐国将士怨声载道,后胜更是亲自率队押送粮草,很奇怪的是只要是后胜亲自来,尽管途中也会遇到阻击但都会被击溃,粮草也基本上能够平安运达,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楚魏联军攻下新郑。 可是接下来攻击阳翟就极其不顺利,因为后勤补给的原因,楚魏联军的攻击力度和速度大幅度下降,黄歇和庞暖晒先商量好的计划严重滞后。 楚魏联军是这样,燕赵联军那里倒是攻击顺利,在庞暖的指挥下燕赵联军只用一天就攻克寿陵,稍事整顿之后庞暖挥师直插蒙毅军侧背。 蒙毅按计划收缩兵力大踏步的后退,与此同时蒙恬抽掉一半精骑袭扰阻击庞暖军。但是面对集团推进的庞暖军,蒙恬的袭扰也只能起到部分迟滞的作用。至此,被迟滞在阳翟一线的楚魏联军终于攻克阳翟并迅速追击蒙毅军,但是只追了一天就因为补给跟不上而不得不停止追击。 就在这时,庞暖军忽然转向全军直插修鱼。这本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蒙毅军依旧按部就班的节节阻击楚魏联军。坐镇修鱼的王翦也已经做好了阻击庞暖军的准备,但就在这时白宣亲自赶到修鱼城。 王翦:“君侯何故来此?” 白宣:“速速率领全军撤出修鱼与蒙毅汇合,在河内第与楚魏联军决战!” 王翦一听大惊忙问:“为何如此,难道要放弃修鱼吗?若如此,函谷关压力太大啊!” 白宣没说话,将一份沾满鲜血的布递给王翦,那布上只有一句话。 “卑职倾尽全力也无法查明庞暖真实目的,但燕军、赵军各两万脱离本队,在司马尚统率下直奔蒲阪,将囤积于此的船只全部运往河边,附近船夫被抓捕一空。渡河意图” 到这就中断了,剩下的地方全被鲜血覆盖。 王翦:“难道他真的要渡河?不可能,不可能啊!” 白宣:“庞暖用兵果然有独到之处,他把自己的意图掩藏的很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每一个都看着像是真的,但却又有疑点。我不想再耽误时机,因此我需要空出修鱼,庞暖是什么意图只要看他在修鱼城前怎么做就可以知道。” 王翦摸着鬓角上的汗说:“君侯,你这是在豪赌,赢了便是天翻地覆,输了万事皆空啊!君侯!” 白宣:“你敢不敢赌!” 王翦:“君侯,放弃修鱼之后,我军退路已断,函谷关压力大增。唯有全军击败黄歇杀进楚国境内包围巨阳才有回天之机呀。不如,让蒙骜回来和蒙毅一起前后夹击楚魏联军,老夫在这里挡住庞暖。” 白宣:“蒙骜已经出征,他的目标是巨阳!” 哐当一声,王翦瘫坐在地上。此战之前所有的部署白宣都是仔细划分过得,各军主将也都知道总的战意目标以及自己该干什么与友军如何配合。但是隐藏着的最大的战略目标却只有白宣和蒙骜两个人知道,白宣摆出了一个在函谷关前决战的架势,就是为了掩护偷袭楚国都城巨阳这个惊人的大胆目的。 但白宣遇到了一个老奸巨猾的战术专家,庞暖的意图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明。白宣不得不兵行险招,以修鱼这座极具战略意义的城池作为试探庞暖的诱饵。这个举措要比奔袭楚都巨阳还大胆,正像王翦所得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白宣:“王老将军,你意下如何?” 王翦看着白宣朝自己伸出的手,看着白宣那张年青却满是坚毅的脸,王翦似乎再一次看到了大秦军神白起。 王翦一把攥住白宣的手蹦了起来吼到:“赌了,就算让庞暖攻下函谷关,但只要把巨阳攻克,生擒楚王这仗也胜了。就算死伤过半,大不了多休养几年。赌,赌了!” 白宣和王翦换了位置,十五万秦军大部分跟随王翦开赴河内地和蒙毅会师,修鱼只有白宣的两千卫队和一万秦军。 白宣名人给蒙恬送去一道军令,命蒙义火速集结挥师蒲阪。这道命令发出后,白宣率领一万两千秦军悄悄离开修鱼城迎着庞暖的二十万大军冲了过去。 距离修鱼紧紧五十里的一处平原上,一场遭遇战刚刚结束,燕赵联军前锋的三万大军经过一番血战之后全歼了一万秦军。一万秦军全军尽莫,三万联军前锋死伤超过两万三千人,也被打残了。 强劲的风吹过尸体狼藉的战场,残破的军旗在夕阳的余晖中无力的飘摆。燕赵联军战死者的尸体和秦军将士的尸体交叠着压在一起,无主的战马不时低下头去拱着已经死去的主人。 唏律律~~~~~~ 一声声的嘶鸣让战场上充满萧杀之气,天空上黑压压的乌鸦发出了瘆人的叫声。 将渠在亲卫们的保护下漫步战场,那惨烈厮杀场面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时闪现。这一次的联军前锋是以燕军为主,和秦军遭遇之初将渠还想放秦军逃走,谁成想这一万秦军就跟抽了疯一样杀了过来,用前赴后继都不足以形容秦军的疯狂,联军前锋之所以伤亡这么大就是因为燕军被秦军的疯狂吓破了胆,致使战阵崩溃造成的。幸亏赵军战阵不乱这才挡住了秦军的攻势,也才让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军前锋反败为胜。 可即便是这样,将渠依然是心有余悸,他不敢多看那些战死的秦军一眼,好像只要多看一眼那些战死的秦军会立刻复活并且会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吼着杀过来一样。 “启禀将军,发现一个活的。” 不用说将渠已经看见了,在战场的中央,一辆翻到的战车前堆起了一个尸堆,一面秦字战旗斜插半幅旗面铺在地上。一位左臂被砍断浑身铠甲已经破碎的秦军校尉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大秦军制五车一长,十车一吏,五十车一率,百车一将,看这位校尉残破铠甲上的五色丝绦,他应该是一位百车将,也就是这只秦军中战车兵的最高指挥官。 百车将稳住身形随后看看逐渐围拢过来的联军士卒,他轻蔑的咧咧嘴随后右手一伸从翻倒的战车上抽出一把长剑。看得出来这位百车将已经是强弩之末,因为他手中的长剑根本举不起来,就垂在他身体一侧,而且那长剑在不停的颤抖。随着长剑的颤抖,一股鲜血顺着剑身滚落下来,从剑尖上一滴接一滴的滴落。 将渠:“你,你若降,本将保你不死。” 战场上一片寂静,联军将士没有跟着他们的主将一起大喊降不降,由此可见虽然他们胜了但心里却满是恐惧。 百车将看看周围毫无生气的联军将士,随后把目光转向将渠。猛然之间,苍凉悲壮的声音从百车将的口中传出。 “战车轻小车厢浅,五根皮条缠车辕。游环胁驱马背拴,拉扯皮带穿铜环。坐垫纹美车毂长,驾着花马鞭儿扬。驾车章台街上走,遇到雪白一小娘(姑娘)。一眼就定三生缘,娶回家中奉爷娘。 四匹雄马健又壮,驭手握着六条缰。青马红马在中间,黄马黑马在两旁。龙纹盾牌并一起,铜环辔绳串成行。婆姨俊俏人品好,爷娘邻里都赞扬。洗涮缝补样样会,让我对她思念长。 四马轻身步协调,三棱矛柄镶铜套。一身铠甲云纹美,虎皮弓套镂金雕。两弓交错插袋中,弓檠夹弓绳缠绕。兄弟袍泽齐上阵,打得列国望风逃。待到功成还家时,一家老小乐淘淘。” 百车将唱罢奋力举起长剑颤巍巍指着将渠问到:“你可知道俺唱的是什么!” 将渠:“唱你娶了个好夫人,你想回家见你夫人。” 百车将:“夜夜想回家跟婆姨过好日子,可你们这帮哈怂却来捣乱,爷爷真想把您们都杀光!” 将渠:“咳咳,放下剑跪地请降,本将为你治伤,你只要活着就能见到你夫人。” 百车将:“哈怂,你见过没骨头的大秦儿郎吗!来吧,决一死战!大秦!” 百车将怒吼一声举起长剑冲向将渠,相隔只有几十步的距离,百车将却只跑出四五步之后就踉踉跄跄,将渠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嗡,上百支利箭射出百车将前进的脚步猛地停顿,他那高大的身躯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慢慢扑到下去,他的身上扎满了利箭以至于他的身体都不能躺在地上。他身后的大秦战旗也被多支利箭射中,咔嚓一声折断半幅旗面覆盖在百车将的尸身上。直到秦字战旗折断时将渠才敢睁开眼去看那百车将。 “将军,庞将主问战场是否打扫完毕?” 将渠:“回禀将主,就说秦军已被全歼,可以前进。” “将军,将主的意思是,命将军立刻攻击前进直驱修鱼。末将是将主派来将军麾下效命的。” 将渠怒吼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喊得是什么,但都知道将渠发怒了。 但是传令的是一个赵军校尉,在将渠怒吼的时候,这校尉已经拔出了长剑冷冷的盯着将渠。 将渠无奈的下令:“全军集结,攻修鱼。” 在距离战场十里外的半山腰上,白宣站在一块巨石上俯瞰整个战场。他就这样看着一万秦军以决死的勇气血战三万联军,就这样看着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战死疆场。从战斗开始到结束,白宣纹丝未动。在白宣身后,两千卫队的将士们散落在密林之间,此时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每一个人的双眼都热泪长流,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联军绕过战场冲向修鱼,但是白宣依旧没有动。 夜幕降临的时候,庞暖的车进入了修鱼城。当他见到将渠的时候笑着说到:“将军用兵神速,竟然在天黑前就拿下修鱼。老夫钦佩不已,但不知伤亡如何?” 将渠:“无一人伤亡。” 庞暖:“无一人伤亡!为何!” 赵军校尉连忙回答:“启禀将主,修鱼城就是一座空城。” 嘶,庞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大喊着:“全军听令速速撤出修鱼城,我们上当了,中计了。快撤,快撤!” 将渠冷笑一声问:“将主大惊小怪了,我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修鱼等于控制函谷关入口,即便秦军杀个回马枪我们还有二十万大军在此怕个什么?只需坚守修鱼等待春申君到来就好了,如此地利不占据将主难道另有图谋?” 庞暖:“庶子焉知其中利害。这是那白宣布下的诡计,就是为了将我军困在此处。我却不上他得当,走,快走!违令者斩!” 联军连夜退出修鱼后撤五十里扎营,而这一切全被白宣看在眼里。 “庞暖很谨慎啊。” 李信:“君侯,是否传令王翦将军回师?” 白宣:“不,我们等。我的一万儿郎只换这二十万联军怎么行呢。” 白宣的语气平静的还无感情色彩,但在李信听来却充满杀气。半夜时分,白宣依旧站在原地未动,李信劝白宣吃点东西都被他那阴森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当时间到了寅时,联军大营有了动静。看着黑暗中偶尔出现的火光,白宣的心一下子踏实了,因为他已经判断出庞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因为燕赵联军前往的方向赫然就是,蒲阪! 第207章 合纵伐秦(十) 咵啦啦啦,王离纵马狂奔掠过排着密集的队形快步前进的秦军将士,掠过他的父亲王贲,看着王离的背影王贲的心悬了起来。主将王翦立马土坡之上,他早就看到飞驰而来的王离,此时此刻王翦虽然面不改色但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胆大双眼看着王离来到自己面前。 “启禀将军,君侯有令命你部立刻返回修鱼,等待蒙毅军到来。” 王翦:“修鱼的一万将士呢?” 王离:“全军战死,敌军进入修鱼旋即退出五十里扎营,夜半时分敌军转向蒲阪,君侯说庞暖意图已名命你部按原定计策实施。君侯还说修鱼之战就交给您和蒙毅将军了。鉴于双方兵力相当,君侯不求全歼楚魏联军,能杀多少杀多少!” 王翦的眼角有两行泪水滑落。 “君侯是去江陵还是去蒲阪?” “蒲阪,君侯已命蒙恬所部全军集结杀向蒲阪,君侯今早已经动身了。” 王翦:“君侯率领多少兵马?” 王离:“两千。” 王翦:“离儿,把我的卫队带上。去吧,去追随君侯建功立业吧!” 王离:“多谢祖父,孙儿去了!” 王翦目送王离离开之后,他大吼一声:“全军止步,后队变前队,快速返回修鱼!” 军令逐级下达,行进中的大军猛然停顿,在校尉的口令声中全军原地转向队形不变按顺着来路快速返回。 就在王翦的大军返回修鱼的时候,白宣的命令也送达蒙毅手中,蒙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军令仔细看了数遍才确定这是真的。 蒙毅:“庞暖傻了不成,放着修鱼不占却要绕过蒲阪渡过黄河。赢了,这一站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传令,一次撤回,稳住不要太快!” 不怪蒙毅兴奋,如此一来来自背后的危险瞬间化为乌有,梦亦可以放心的按照原定计划引诱楚魏联军进入伏击圈。 蒙毅虽然知道白宣的真正杀招在蒙骜那里,但他不知道蒙骜和蒙武的攻击目标是哪。蒙毅一直以为蒙骜所部是要绕到楚魏联军背后切断其退路的,而修鱼王翦所部既要保证蒙毅所部后背的安全又要保证函谷关入口不丢失,只有十五万人的王翦所部面对二十五万燕赵联军处于劣势。 在这种情况下若想完成白宣所定的战略目标,三支秦军之间的配合必须默契,时机必须不早不晚,这是对秦军新老将领的一个巨大的考验。各部主将除了要完成自己承担的作战任务之外,还要时刻注意其他两部秦军的动向。这种高度协调一致的且规模庞大的战役行动,若放在现代到也不难因为现代科技已经实现了信息的瞬间传输,总指挥下达的命令可以瞬间传递到作战单位,即使突然出现异常总指挥部也会及时调整部署,各部之间也会迅速做出反应。 但是战国时期不行啊,即便白宣先知先觉也没法做到在眨眼之间就让三支部队之间的动作协调一致。因此按照预定计划实施是最妥善的方法,白宣命王翦所部撤出修鱼,同时留下一万秦军和庞暖的联军死战目的只有一个,摸清庞暖意图同时摆了一个疑阵迷惑庞暖。 庞暖本就不是要攻占修鱼,他一门心思的要渡河攻咸阳,可以说庞暖是完全按照他和黄歇商议好的策略实施的。那一万秦军的英勇阻击在庞暖看来很是正常,可是当庞暖发现修鱼竟是一座空城的的时候庞暖心中大吃一惊。要知道庞暖原本是要留下十五万联军和修鱼秦军来一场血战的,如此才能掩护他率领联军渡河攻击咸阳。 可如今休渔是一座空城,王翦所部踪迹皆无,庞暖顿时觉得周围到处都有秦军的眼睛盯着自己,所以他才果断下令撤出修鱼。此时的庞暖也很矛盾,占据修鱼的好处太大了,相较渡河攻咸阳要稳妥得多。但是也意味着庞暖要改变原定的计划,同时要顶住王翦和杨端和的前后夹击,而楚魏联军能否迅速到达修鱼和庞暖汇合这还是个未知数,庞暖不敢去赌。 庞暖在占据修鱼和按原计划渡河两者之间纠结,白宣虽然称赞庞暖用兵有独到之处堪称战术专家,但是没有指挥过大规模战役还有将近五十年没上过战场这是庞暖的硬伤。在经过反复权衡之后,庞暖做出了一个选择,全军转向过蒲阪渡黄河。 历史证明,每到关键时刻那关键的人物总会面临艰难的选择,而往往胜负就在一念之间,在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但往往被情势所迫又不得不做出选择。庞暖做出的选择对联军而言意味着什么,对秦军又意味着什么,现在还很难看出分晓,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要义无反顾的坚持到底。 庞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了,函谷关外的三路秦军压力顿减,但白宣不轻松了,他需要用三万精骑对战二十五万燕赵联军,因此白宣必须等到联军渡河之时才能发起攻击。此时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沿河布防的樊於期部必须守住防线,必须支撑到援军到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庞暖的抉择是对是错暂且不提,此时的白宣也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有派人将消息送往函谷关,而王翦忙于布置修鱼的伏击圈也忽略了将此事告知函谷关的杨端和,大秦失去了及时增援樊於期的最佳时机。 就在白宣一边赶往蒲阪一边收拢蒙恬所部的时候,已经赶到蒲阪的庞暖下达了一道军令,名将渠率领燕军驻守蒲阪做为一道拦阻秦军的防线。应该说庞暖的考虑是很周全的,他被白宣的空城计扰乱了心思,总觉得秦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他,庞暖最怕的就是秦军在他渡河时发起攻击,因此布置一道防线也就是理所应当的。 庞暖的军令让将渠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庞暖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跟着庞暖这个老家伙一条道走到黑的好,所以在接到庞暖的军令之后,将渠少有顺从,燕军的动作也少有的勤快。只用一天的功夫十万燕军就在蒲阪一线拉起了一条防线,而庞暖则率领十五万赵军赶到了黄河边开始渡河。 滔滔黄河涛声如雷,湍急的河水如同发怒的马群一般奔腾而去,河水撞击着河岸发出震天的轰鸣声,溅起的浪花不一会就将人全身打湿。河面十分开阔,即使庞暖站在高处看着对面那块河滩地,尽管他的双眼已经发酸,但也仅仅能看个大概。 此时的庞暖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啥不占据修鱼而坚持渡河。但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一战事关联军生死存亡,也是庞暖能否威震天下的唯一机会,对于庞暖而言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因为一旦失败身为联军主将的庞暖唯有一死。 庞暖:“传令,渡河!” 司马尚看看黄河再看看庞暖那杀气腾腾的脸,他把想说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从这里渡河说想要选择一处平坦开阔的河滩地,而且必须选择在上游距离对岸那片适合登陆的河滩地几十里的地方。这一段的河水流速快,根本不能直对着对岸划过去,只有从上游顺水而下连划带飘的才能到达对岸。 十五万赵军沿着河岸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等着渡河,当第一批十艘木船顺水而下接近河中游的时候,庞暖、司马尚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可就在这时黄河中涌起一片大浪,在岸边赵军将士的注视下十艘木船直接被大浪掀翻,穿着铠甲的赵军将士落水之后直接就是踪迹全无,唯有底朝天的木船顺流还有战马顺流而下眨眼之间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岸边的十几万将士鸦雀无声,纷纷回头看着站在高处的庞暖,此时的庞暖已经没了退路他咬咬牙拔出长剑吼到:“渡河!” 司马尚:“将主,河水过于湍急,单独一船很难平安度过,不若将三五只船绑在一起或许会更好些。” 庞暖:“你去办。” 片刻之后,分别有三艘帮在一起的穿和五艘帮在一起的船顺流而下,尽管浪涛汹涌但这些帮在一起的船的确比单独一只的船稳多了,尤其是五艘绑在一起的船更稳,正在最中间的将士还能向岸边挥手。船上的赵军将士和船夫一起奋力划水,船一点点向着对岸靠近。终于,那五艘绑在一起的船越过那三艘绑在一起的船先行抵达了对岸。虽然庞暖看不清对岸的情况,但也知道那船肯定是靠岸了。 霎那之间,赵军将士欢声雷动,庞暖激动对司马尚说:“你的办法真好,以后都是五艘绑在一起,尽量多装载物资,船重一些会更稳,切记不要过重!” 司马尚:“遵命!将主末将恭喜将主建不世之功!” 哈哈哈哈哈哈,庞暖哈哈大笑,那一刻的庞暖真可谓意气风发。 第208章 合纵伐秦(十一)-第209章合纵伐秦(十二) 赵军屯长趟着水走上河滩,当他的双脚猜到坚硬的地面上等时候,赵军屯长大喊一声:“老天爷呀,俺终于上岸了。弟兄们快,快上来,把物资抬上来,战马也牵过来。我得找个干燥的地方,就在那里吧。” 一艘船能装十个赵军两匹马再加上一些物资,这一次一共八艘船过了河,八十个赵军十六匹马,当人马上岸之后船也就被固定在岸边。过来还行,回去那就废老了劲了,恐怕就得到下游找个地方靠岸了。 赵军屯长找了处干燥向阳的草地命人搭起帐篷,把物资放进帐篷里,把被水打湿的放在沙地上晒。做完这些之后,屯长把士卒们集中到一起留下十个看守帐篷,屯长领着其他士卒前去探路。 说实话,渡河真不是简单的事,这一趟就是半个多时辰,用现代的话来说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若是浪大恐怕一个时辰都不够。这一波赵军登陆后用了半个时辰搭好帐篷放好物资开始行动,而这时候对面还在渡河准备当中。当然,这一次渡河就不是一两艘的事情了。 赵军屯长领着人搜索前进,可以看得出来这一代绝对是杳无人烟的。只看那半人高的荒草、密密匝匝的树林、还有半天都没找到路的状况就知道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发现赵军已经上岸了。 赵军屯长直起了腰,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兄弟们,咱们是第一波踏上秦国土地的人,哥几个跟着我多杀几个秦人到时候混个爵位也不是啥难事儿。” “屯长,我们都听你的。” “屯长说咋办就咋办。” 屯长:“记住,我们已经在秦国境内,想回去就难了,除非跟着将主杀进咸阳。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碰上秦人。不管男女老少格杀勿论,毁尸灭迹,记住了没!” “记住了!” 屯长:“各伍散开间隔十步平行推进。” “遵命!” 七十个赵军一字排开缓缓向前推进,当他们离开河滩靠近密林的时候,守着帐篷的那十个赵军已经看不见他们了。 赵军屯长显然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示意众人向他靠拢之后全体蹲下,又把一面面盾牌竖了起来。 “兄弟们,咱们进林子里看看,若是那里没人,那咱们就能踏实的等着后面的兄弟到来。听我命令,举盾,进!” 七十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雁翅阵,左右两翼各有十五个赵军举着盾牌,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赵军举着大盾护住身后的屯长,盾牌兵后面紧跟着一排长矛手,他们手中的长矛架在前面盾牌手的肩膀上。最后面是一排弓箭手,虽说只有十个人但提供掩护支援也算够了。在整个雁翅阵进入密林的一刹那,实名弓箭手同时张弓搭箭并把箭指向前后左右。就这样,这个赵军小队慢慢进入了密林当中。 嗡!噗噗噗噗! 正在行进中的赵军小队瞬间被秦弩发射的弩箭覆盖,这些弩箭不仅密集而且是连绵不断,最要命的是,这些弩箭是从赵军背后射来的。就在赵军刚才走过的地方在那些茂密的草丛中冒出了浑身插满野草和树枝的秦军,他们不停地射出手中的弩箭。很显然,他们并不是事先在地上为了坑,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定是从别处悄悄迂回到赵军身后的。 不管秦军时如何绕到赵军身后的,总之这些赵军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瞬间死伤惨重,那十名弓箭手是重点打击对象,在第一波箭雨下就全体阵亡。接下来是长矛手,当赵军盾兵反应过来调转身体之后,赵军长矛手也全部倒在了箭雨中。 没等赵军屯长下令反击,从他们的背后又射来密密麻麻的弩箭,这回那屯长首先遭殃,眨眼之间他的后背上就插满了弩箭,待到秦军停止射箭之后,密林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凄惨的呻吟声。 秦军弩手后退把位置让给了长矛兵和跳荡兵,一把把长矛戳进还没死透的赵军伤病的体内,一把把长剑凌空劈下,片刻之后树林里安静了。 一个秦军百将检查了战场之后大手一挥:“进!” 秦军迈步出了密林,趟着野草向河滩走去。出了密林之后以这个秦军百人队为中心,左右都是秦军士卒,这些士卒边走边组队,在他们后面,一架架弩炮和攻城弩吱吱嘎嘎的退了出来。 此时河滩上赵军的帐篷附近,一个秦军一剑刺进了最后一个赵军的胸膛,先期渡河的八十个赵军全军覆没。 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校尉大声喊到:“赵军就要过来了,全军就位!” “弩炮就位!” “攻城弩就位!” 校尉:“将军呢?” “校尉,将军到了。” 咵啦啦啦,樊於期催马赶到,当他来到河岸边的最高处时,他纵身跳下马背拔出长剑吼到:“全军听令,待到敌军靠近再打,先有弩炮轰击,再有攻城弩攒射,最后是弩箭覆盖!全军施行连坐法,一处被突破左右受连坐,皆斩!本将,不愿对袍泽们刀斧相加,但军律森严毫不容情。况且,一旦敌军突破,我们身后的咸阳就危险了。因此本将下命,全军死战!要么击退敌军,要么全部战死于此!兄弟们,如何!” 秦军将士齐声怒吼:“死战!死战!死战!” 秦军将士是本土作战又是守土保家,那士气自不待言。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求援,因为现在看起来敌军渡河实在是不容易,在机上如今秦军的布防,敌军想登岸不付出惨重代价是不可能的。这些老兵十分自信,就凭黄河天险还有这些秦军利器,两千人绝对可以击退赵军。 唯一想到要求援的是樊於期,可是这也仅仅是念头。因为樊於期和将士们一样,认为绝对可以挡得住赵军。除此之外樊於期还有个小心思,他想打一个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如此一来长安君成蛟的威名定会传遍天下的,给予这两方卖弄的原因,樊於期没有派人求援,甚至都没派人告知驻扎在蕞城的成蛟。 “将军快看,赵军来了,好多哇!” 樊於期定睛一看也不由得暗自惊叹,真的好多,只见黄河的河面上飘满了五艘一组绑在一起的渡船。这一次五艘船之间还钉上了木板使得五艘船真正成为了一体,这样做的好处是稳定性和装载量大幅度提高,一组这样的船能装七八十人,而且这一次赵军很聪明,运人的专门运人,运马的专门运马,运物资的专门运物资。一百余组这样的船组顺流而下缓缓向岸边靠近。从岸上看去,只见这些船组上面刀枪如林,甲士雄壮,战旗猎猎好不威风,这场景实在是太壮观了。 樊於期命人在岸边高处竖起赵军战旗,这样做当然是为迷惑赵军,好让他们毫无防备的靠近,也为了让他们能在靠近河滩的时候能够聚在一起。要知道,弩炮虽然经过改良之后精度和发射速度提高了,但是毕竟使用的石弹,这玩意在空中的阻力大跟攻城弩的弩枪没法比。石弹留空时间长就很难保证准确性,因为那些船是顺流而下的,每时每刻都在移动,就算弩炮手打出提前量可也只能是个大概,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依靠数量来弥补精度的不足。也就是说,如果一根弩枪能够射中一艘船,那么大概需要五枚石弹才可以命中一艘船。故此,这些船越是集中就越好大。 站在樊於期身边的墨骏不停地目测着距离。 墨骏:“将军,弩炮可以攻击了。” 樊於期:“攻!” 秦军校尉:“弩炮装填,标高三,预备,放!” 呼呼呼。 西瓜大的石弹呼啸而出划过天空砸向距离河岸还有三百步远的赵军船组。 扑通扑通! 霎那之间河面上的水柱冲天而起,秦军的第一拨弩炮攻击其实是用来矫正的,数量不多所以收效甚微,只有十余艘船组被命中,但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秦军校尉:“标高四,单数炮换火弹,放!” “放!放!放!” 编号为单的弩炮炮手立刻在石弹上泼黑糊糊的石脂然后用火把点燃,另一个炮手一扳手柄,呼的一声冒着熊熊烈焰的石弹飞了出去。这一次所有的弩炮一起发射,而且是接连不断的射击,漫天飞舞的石弹雨点般的落下,赵军的船组以租借一族的被命中。被石弹命中的眨眼之间分散开来,船组上的赵军不是被石弹砸的横飞出去,就是因为船舱断裂落水。若是被火弹杂种更惨,小小的船上人挨人人挤人,一旦着火没处躲没处藏只好往河里跳。穿着铠甲跳进黄河下场只有一个,就算是水性逆天也不行,除非抱着木板或者搂着落水的战马的脖子顺流飘下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能活命。 赵军船组虽然被打得很惨但此时根本没法后退,所以每个船组都拼了命的靠岸,船组上的赵军弓箭手也不停地开弓放箭。虽然根本射不着秦军,但壮壮胆还是可以的。 当这第一波渡河的赵军船组艰难的向前挺进的时候,河岸上传来了一阵飓风办的呼啸声,那是攻城弩集体发射的声音。 日!咔嚓! 一只弩枪电射而至瞬间击碎一名赵军甲士手中的盾牌,随后从他胸前穿入背后穿出,并将他身后的一名赵军的腹部洞穿之后,才咚的一声钉在船板上。那两个赵军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从船上掉进了水中,眨眼之间消失不见,河面上只剩下一缕血迹。 其余的赵军将士赶紧趴在船板上,如此一来船组失去控制被河水冲出老远直奔下游而去。第一拨赵军船组总共有一百余艘运送的赵军将士差不多有一万人,到了这时候损失将近百艘至少八千人,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艘船靠岸。 这边这么大动静,对岸不可能看不到,就算是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到河上船组起火以及空中那一道道浓烟,见到这场景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对面有防备了。 司马尚这时也急了眼,没等庞暖发话司马尚就吼道:“第二波速速渡河,后面的不要等编好一组就立刻渡河,快!要不停的冲,哪怕只有一千人冲上岸我们就赢了!快,快!” 司马尚挥舞着长剑状如疯虎一般,庞暖此时反倒冷静了,他把目光转向了蒲阪方向。因为他有预感,那个白宣一定在和燕军血战。 第210章 合纵伐秦(十三)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攻方占据病历上的压倒性优势,守方占据地利和武器上的优势,唯一相同的是双方将士全都是气势如虹,置生死于度外,所有人的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胜利和杀死对方! 当赵军那庞大到骇人的船队进入射程之内后,秦军的弩炮开始发射。根本不用瞄,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点着火把的赵军船组,秦军的弩炮全部改用火弹,因为可以较好的观察效果。赵军真的是拼命了,秦军发射的火弹只需要一枚命中,那被砸的四处飞溅的火把就会和火弹一起将船组整个点燃。为了增强效果,秦军连弩抢上都长缠上了浸透了油脂的麻布,激射而出的弩枪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扎在船组上,没用多久就会把木船点燃。 惨烈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尽管秦军将士发挥了最佳的战斗技能,但是赵军太多了,多到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 轰! 一颗火弹狠狠砸在司马尚所在的船组上,将连接船组的木板砸得粉碎,五只一组的船组瞬间分裂成两半。被砸的瞬间翘起的船头将司马尚远远的抛了出去,扑通一声,司马尚一头栽进水里。 当司马尚奋力挣扎从水里冒出头的时候,他的双手摸到了身下的泥沙。 司马尚大喊:“到岸边了,所有将士全部下水!” 扑通扑通,赵军将士纷纷跳进水中,这里的水深只到腰间,虽然河水流速很急脚下泥沙很软,但至少可以让人脚踏实地了。站在船上的时候心里没底,可现在脚踩在了地上,所有人的勇气瞬间爆发。司马尚挥舞长剑怒吼着:“进攻!进攻!不要停,跟着本将进攻!” “杀!” 赵军将士们呐喊着聚拢到司马尚身边,很快组成了一个五百人左右的盾阵,而且这个盾阵你还在不断地扩大。当司马尚的双脚出了水踩在坚硬的河滩上的时候,这个盾阵已经有了将近两千人的规模。 司马尚:“弓箭手!放!” 嗡,嗤嗤嗤。 三百赵军弓箭手同时开弓放箭,不用指示目标,河滩上面秦军的防线一片耀眼的火光,根本不用瞄准,只需用箭雨覆盖就行了。 樊於期:“赵军登岸了,弩箭,射!” 嘣嘣嘣,秦军弩手射出的三棱透甲锥雨点般的扑向赵军。啪啪啪啪,噗噗噗噗。 大部分弩箭被盾牌挡住,少部分射中了盾牌后面的赵军。 司马尚:“不要慌,压低身子一步步平推。盾牌手,举盾!” 在司马尚的指挥下,赵军盾阵一步步向前推进,附近的赵军以及刚刚登岸的赵军迅速靠拢过来。弓箭手越来越多,盾牌手也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樊於期不得不抽掉十门弩炮二十架攻城弩猛轰河滩。 刚刚组建起来的赵军盾阵瞬间被火弹和弩枪撕出一道道裂缝,暴风雨般的三棱透甲锥接踵而至,成片的赵军将士惨叫着栽倒在地。若不是前面四五个赵军盾手拼死阻挡,司马尚恐怕都会被一支弩枪给钉在地上。 司马尚躲在被穿在弩枪上有同事被钉在地上的三个盾手后面,他看着四散躲避的赵军将士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再看看自己辛苦组建起来的盾阵眼看就要被摧毁,司马尚心急如焚。这是一股焦糊味传进了他的鼻孔里,司马尚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钉在地上的弩枪,枪头上原本点燃的麻布被鲜血浇灭因此才散发出了糊味。 司马尚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大喊:“用火箭,火攻!” 赵军弓箭手的箭囊里都有至少三支火箭,箭杆前面不是箭簇而是浸透油脂的麻布包裹的可燃物,只需用火点燃就可以发射。 随着司马尚的吼声,赵军弓箭手终于纷纷点燃火箭并将火箭射了出去。 嗡,河滩上瞬间腾起一片光芒。 哚哚哚哚,火箭落入秦军防线之前的草丛中,眨眼之间火光四起,而恰在此时从河面上吹来一阵劲风,只听轰的一声,秦军防线之前燃起了冲天大火,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大火快速的扑向秦军防线。 樊於期:“不准后退,死战!” 樊於期这道悲壮而且无奈的命令断绝了三千秦军将士的活路,大秦军律严苛,主将所命哪怕是错的也必须遵照执行否则轻了废除军籍全家为奴,重了是要砍脑袋的。而且这三千人全是老兵,不用军官说都知道该怎么做,就算没有樊於期的这道命令,三千老兵也没一个后退的。 司马尚跳起来大吼:“向本将靠拢,冲上去!” “杀!” 赵军将士士气大振端起武器呐喊着发起了冲锋,秦军的弩炮和攻城弩阵地被烈焰包围,弩炮手和攻城弩手坚持发射完最后一根弩枪最后一枚石弹,然后和自己的弩炮、攻城弩一起化为灰烬。 满脸漆黑的樊於期大喊:“全军突击!” “杀!” 秦军将士们带着满身的火焰冲出防线杀进赵军之中,惨烈的肉搏战瞬间展开。 黄河之上,庞暖站在船头,当他仰望一颗火弹从他的头顶划过砸进水中之后,庞暖发现岸上再没有一颗火弹再没有一根弩枪射过来的时候,庞暖的心被巨大的惊喜刺激的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将士们,秦军防线被突破了,快呀!快划船啊!” 庞暖的侍卫们扯着嗓子跟着胖暖一起大吼,瞬间还漂在河上的赵军船组齐刷刷的加快了速度。 当庞暖的双几脚踏上对岸的时候,司马尚正指挥赵军和秦军展开激烈的厮杀。此时河滩上赵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万人,而秦军的人数正在快速减少。但庞暖组织起一万人的部队之后,这一万赵军呐喊着冲向秦军,而在河面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船组在毫无阻碍的靠近河岸,这一幕让庞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庞暖:“至少三万人,不肯定要超过三万人!此战,我们赢了。从此以后赵国将威震天下,再不用惧怕强秦。而我庞暖的大名将会和孙武子并驾齐驱!” 樊於期的长剑断了,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处伤口,他的血在不停的流,他的双眼已经模糊,他仅凭着最后的气力挥舞着断剑。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活着的秦军将士了,他们都已经到在了河滩上。 司马尚看着怒吼连连,手中挥舞着断剑的樊於期轻轻叹了口气。司马尚是经历过很多大战的,他知道眼前这个不知名姓的秦军将领怕是已经快把血流干了,他已经出现了幻觉,尽管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他依旧在和想象中的敌人战斗。 赵军校尉:“将军,射死他算了,这样折腾也是受罪。” 司马尚:“由他去吧,就让他战斗到死吧。” 嘟,嘟嘟嘟。 赵军的号角响起,全军迅速集结,樊於期身边空旷了起来,途经此地的赵军最多就是看他一眼。当庞暖经过的时候,樊於期终于停了下来。此时,他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撑魁梧的身躯,扑通一声,樊於期栽倒在地。 庞暖:“知道他是谁吗?” 侍卫:“秦将樊於期。” 庞暖:“难怪都称大秦为虎狼之国,我们走!” 黄河对岸,一场血战已经接近尾声。十几个浑身是血的赵军士卒将右将军护在中间,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他们的背后就是滔滔黄河。 庞暖渡河之后,右将军立刻组织赵军将士砍伐树木,但是就在大家忙着制作木排的时候,白宣和蒙恬的三万精骑以及将渠所率三万燕军精锐杀了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前奏也没有任何对阵,秦燕联军蜂拥而上,先是弩箭和箭雨的十几轮覆盖随后是三万秦军精骑的转轮骑射,紧跟着就是燕军步军的冲阵。 丝毫没有防范的赵军霎那之间被杀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右将军组织起一次次的反击,但都被秦燕联军更加凶猛的打击下崩溃,战至此时七万赵军只剩下右将军和这十几个残兵。 右将军左手杵着一杆赵字战旗,右手长剑指着包围过来的秦赵联军。 “将渠,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将渠:“我们秦燕如今已经结为盟好,以后的天下只有大秦和大燕。” 右将军:“做你的清秋大梦吧,你们的王分不清轻重,你们的太子也是个糊涂虫!一身不容二虎,天上能有俩个太阳并存吗!秦王会跟燕王平分天下,这话也只有你们燕国人能相信。” 将渠:“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本将是按照我家太子之意行事,如今燕军退出合纵,与大秦结为同盟,你跪地请降还可活命不然就死!” 右将军:“将渠,你会为今天付出代价的,你和你们燕国将来一定会被秦国所灭的!” 白宣不耐烦的喝到:“弓弩手,射!” 没等弓弩手射击,赵军右将军长剑一横面向河对岸喊道:“将主,末将再也不能追随您杀进咸阳了。将主,末将先行一步!” 噗,鲜血喷溅而出,而此时密集的弩箭也射了过来,赵军右将军和那十几个赵军士卒全部倒在了河边。 白宣纵身跃上巨石,从这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火光,尽管什么也听不到,但是白宣却能够想象得到对面的战斗会有多残酷。白宣紧紧攥着长剑,浑身上下杀气满眼,以至于他手中的那把长剑都发出了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这时候的白宣是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敢靠近的,白宣的怒气在逐渐增加。他是在自责,都说百密一疏,然而往往是这一疏最令人难以接受。此时此刻,白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隔河兴叹,束手无策。 白宣慢慢转身看着手下的将士们,他一字一句的说到:“传本君将令,打扫战场,不留活口,黎明时分全军集结返回一线天。庞暖踏上了我关中的土地,那么我们就把战旗插在邯郸城头!” 白宣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众将士脑海中炸响,秦军将士率先反应过来。蒙恬挥舞长剑大吼:“攻克邯郸!”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攻克邯郸!攻克邯郸!攻克邯郸!” 这喊声越来越大,因为又很多燕军将士也跟着吼了起来,在白宣恶狠狠的目光注视下,将渠也拔出长剑大声呐喊。将渠嘴里喊的是攻克邯郸可心里想的却是:“这位君侯虽然年轻可是真的太吓人了,以后还是不要跟他对着干为好。” 函谷关前的道路多在涧谷之中,深险如函,故名函谷。自古以来就有夜不过函谷只说,这倒不是说有什么忌讳,主要是这道路曲折蜿蜒,路边也基本上没啥防护设施,再加上道路在涧谷之中就算有月亮也是十分幽暗的,故此没人敢在夜里走这条路。其实不要说像函谷关这样的道路,即便是通衢大道在古代也极少有人摸黑赶路,一是害怕、二是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三是怕遇上野兽或者劫匪。所以,古人很少走夜路,一般都是早早地住店歇脚,若是错过的宿头,那就要立刻找一处村庄或者道观庙宇又或者就地宿营,总之是绝不会摸黑赶路的。 在古代摸黑赶路的死亡率高大五六成,这么高的死亡率谁还敢走夜道呢,不过今天夜里有人却胆大包天在函谷关前的道路上纵马飞奔。 咵啦啦啦,嫪毐一马当先转过一个近乎直角的转弯,可跟在他身后的战马却守不住马蹄冲出了道路顺着陡峭的悬崖栽了下去。 唏律律,啊~~~~~ 又是一声马嘶人喊传来,嫪毐只是急速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只看见一个白宣的亲卫连人带马冲出了悬崖,眨眼之间消失在黑暗幽深的谷底。 嫪毐处迅速回头盯着前面的路,屠狼士没白当,草原没白去,嫪毐的骑术堪称出类拔萃,到目前为止他的速度一直没减缓过。 唏律律,嫪毐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速度陡然下降。嫪毐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跳上了身边一匹马的马背上,而他之前骑的那匹马跑出十几步之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嫪毐纵马而过他只看见那马嘴里吐出的白沫。 终于,嫪毐在转过一个弯的时候看见了前面两山之间那巍峨耸立的函谷关的关城。嫪毐心中大喜,猛的一踹马腹战马陡然加速冲上了坡道。 当嫪毐来到关门前的时候,他的马一头栽倒在地。嫪毐顺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此时关城上嗖嗖嗖的射下十几只火箭,随后一个声音响起:“来者何人,在敢向前半步,死!” 嫪毐:“我是君侯麾下二五百主嫪毐,之前是六英宫卫尉。奉君侯之命传递紧急军情,快带我进城我要见大王和杨将军!这是君侯令牌!” 嫪毐扬手将令牌扔上城墙,就在这时城上响起嬴政的声音:“他是嫪毐,他身后的人是大兄的亲卫。” 嫪毐一听大喜喊到:“大王,我是嫪毐,我是嫪毐啊!君侯让我告诉你,庞暖渡河了,大王速发救兵,速速告知吕相防守咸阳!” 城墙上顿时响起嬴政的惊呼声:“庞暖渡河,他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自古黄河不夜渡嘛!赵高,速速点齐铁鹰军,随寡人去救成蛟!快开城门,嫪毐你也跟寡人去!” 第211章 合纵伐秦(十四) 铁鹰军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完毕,列队于函谷关内大校场,杨端和站在铁鹰军的最前面。铁鹰军是白宣一手组建,其目的除了是作为拱卫嬴政的亲军之外,白宣还想亲自操练铁鹰军使其成为大秦的一只实验性的部队。与此同时白宣也有把铁鹰军打造成一把锋利的长剑和一块磨刀石的意思,待到铁鹰军最终齐装满员达到大秦常备部队五万人的建制之后,铁鹰军不仅要代表秦王参加大秦征战天下的所有战役,而且还肩负着假想敌的使命,成为秦军各部对的磨刀石。能把铁鹰军击败的部队毫无疑问绝对是大秦最强的军队。 当然,这只军队的统帅只可能是秦王,但是秦王不可能每天都待在铁鹰军内,因此铁鹰军必须有自己的主将。没出征之前白宣有意自己兼任铁鹰军主将,但是还没等他来得及亲手操练这些铁鹰锐士就上了战场,如今这个好机会便宜了杨端和,老家伙现在就以铁鹰军主将自居因此他站在铁鹰军的最前面。 嬴政:“杨老将军,你肩负镇守函谷关的重任不可轻易离开,寡人亲自率队救援。” 杨端和:“大王没有统帅大军的经验,让大王率领这帮坏小子老夫很不放心,老夫必需跟着大王去,这也是君侯的意思!函谷关交给副将羌瘣镇守足以,他能攻善守统军之能不次于老夫。” 嬴政:“羌瘣、赵高听诏,命你二人镇守函谷关不得有误!” 羌瘣:“末将遵命!” 赵高:“大王,赵高愿随大王出征!” 嬴政:“小高,留在这。寡人给你先斩后奏之权,你可明白寡人之意?” 赵高:“赵高明白!” 三万大军杀出函谷关直奔蕞城而去,与此同时一匹快马急如星火奔向咸阳。 咸阳王城内章台宫偏殿,陈曦透过窗棱照进殿内,给从香炉内袅袅升起的青烟镶上了一层金边。桌案后面的隔间里五彩蜀锦制成的幕帘一直垂到地上,金黄色的流苏随着微风慢慢飘动。 幕帘之内一张宽大的床榻上铺着 锦垫,吕不韦盖着锦衾斜倚在靠枕上,双眼痴痴地望着坐在榻前对着铜镜正在梳妆的赵姬。赵姬的身上只披着一件黑色的纱衣,这更显得她肌肤洁白、身段婀娜、风韵十足。 赵姬将自己的发髻盘好之后看了一眼吕不韦。 “好人,还没看够吗?” 吕不韦:“看不够。” 赵姬:“你家里娇妻美妾样样俱全,那里还看得上我这个老婆子。” 吕不韦:“你若算老婆子,这世上就没有岂不是没了豆蔻年华的少艾了吗?” 赵姬嫣然一笑,俏脸送了过去红唇在吕不韦的脸上亲了一下,吕不韦伸手搂住赵姬的蜂腰稍一用力就把赵姬拉进自己怀中。 赵姬:“好人,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后宫了。” 吕不韦:“那么今晚早点来。” 赵姬点点头娇嗔的嗯了一声,她站起身来准备到隔间外招呼侍女为自己换衣裳,吕不韦则盯着赵姬那只穿了一件纱衣的美妙躯体不愿眨眼。就在这时偏殿的门被哐哐的捶响,赵姬脸色一变随即退到榻前。吕不韦站起身来把赵姬按在榻上用锦衾盖住了她的娇躯。 吕不韦:“不要路面,我去看看是谁。” 说罢吕不韦走出隔间来到桌案旁边,他目光一扫赵姬的侍女们立刻低着头躲进隔间内。 吕不韦:“何人!” “师尊,我是甘罗!” “甘罗?快进来!” 哐当一声,偏殿的门被推开,甘罗一头闯了进来。 “师尊,赵将庞暖率领赵军渡过黄河兵进蕞城,君侯在蒲阪收服燕军共同出兵试图歼灭渡河赵军。君侯命嫪毐深夜返回函谷关报讯,大王已经带着铁鹰军赶赴蕞城,命甘罗告知师尊速速坐好防守准备。” 啊!隔间里传出一声娇呼,吕不韦一把抓住甘罗的肩膀吼到:“你是说庞暖已经渡河,还是说正在渡河!” 甘罗其实也不敢断定,但是既然嫪毐星夜冒死赶回函谷关报讯那就说明事态严重,所以甘罗大胆的说到:“庞暖已经渡河,赵军渡河兵力不少于三万!” 吕不韦大叫一声:“来人,快快敲钟,快快召集众臣命各位大臣个个世家将所有的家将侍卫和死士全部带到王城来,若有人敢隐瞒或者不来,本相就依律将其抄家灭族。甘罗你立刻拿着老夫令牌和李斯一起去找卫尉,征调咸阳青壮、士人,九嵕宫宫卫、九嵕书院士子以及大秦军帅府属员立刻赶赴咸阳西门集结!” “是,师尊!” 甘罗接过令牌转身跑了出去,吕不韦大叫着:“来人,给本相换上铠甲!本相的剑呢!” 吕不韦的侍卫赶紧帮着吕不韦换上铠甲,一柄长剑挂在了吕不韦的腰间。 “你,你怎么出来了!” 赵姬:“不韦,你要保护好政儿。” 吕不韦一把将赵姬楼进怀里,他一边亲着赵姬的脸一边说:“我会的,我这就带着人去追政儿。这一次就算我死了也要保政儿无恙,你那里也别去,就在这盯着。对了,立刻派人把黄皓还有红绵叫来保护你。不,你立刻去白家别院,立刻去!” 看着气急败坏的吕不韦,赵姬不仅没慌反而开心地笑了。 吕不韦:“笑个甚嘞,你想急死我吗!” 赵姬:“不韦,原来你心里最在意的是我和政儿,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吕不韦看着赵姬叹了口气之后推开赵姬快步走向门口,当他来到门口时回过头来喊:“快去白家,记住了吗!” 赵姬:“记住了,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回来!” 吕不韦跺了一下脚之后冲门外吼道:“禁卫军!” 门口的禁卫呼啦围了过来,吕不韦指着赵姬身边的侍女以及他自己的侍卫朝禁卫军大吼:“杀了他们!快!” 禁军校尉先是一愣,但是他一看吕不韦那血红的双眼之后立刻把出长剑下令:“这些人作乱犯上欲行不轨,相国有令,杀无赦!” 禁军冲进殿内一顿乱砍,趁着功夫吕不韦将赵姬拖出大殿让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吕不韦:“这些人虽然都是可信的人,但为避免将来惹祸必须杀掉。你在这里等着,一会我会派人来接你。别怕,有我在,政儿绝对平安无事。我这就走,我去接政儿回来!” 赵姬满面不住地点着头,吕不韦把心一横转身就走,不料手却被赵姬拽住。 “小心呀~~~~~” “我知道了,快松手哇,耽误不得!” 赵姬看着吕不韦跑远,她双手捂住嘴巴身体顺着柱子滑下瘫坐在地上。 哐哐哐,急促的钟声接连响起,昨夜当值还没离开王城的大臣们快速跑向章台宫正殿。跑在最前面的就是丞相王绾。 当吕不韦冲进正殿之后正好和王绾跑了个对面,王绾一见披甲持剑的吕不韦不由得惊呼一声:“相国!” 吕不韦:“听我说,庞暖率领三万赵军渡过黄河攻克蕞城,兵锋距离咸阳不足百里。大王亲率铁鹰军前去阻击,本相把咸阳城防务托付给你,本相要赶往蕞城支援大王,你明白了吗!” 王绾:“老夫明白,咸阳就交给老夫,相国且去。这是老夫家的令牌,拿着它就能把老夫家所有家将侍卫征调出来!” 吕不韦一把抓过令牌说了声谢了之后直接跑出了章台宫正殿,王绾一直追到大殿门口,他对着吕不韦的背影喊到:“相国,一定要把赵军都杀光!” 吕不韦回了挥挥手头也没回的顺着台阶跑了下去,王绾抬起头头仰望苍天说到:“大秦列祖列宗在上,请你们保佑大秦保佑我王,保佑大秦将士!” 咸阳城西门外,吕不韦好不容易纠集了将近五万人马,这些人马当中只有五分之一属于正规军,其他的都是各家的家将侍卫以及九嵕书院的士子。编组完毕之后,吕不韦命卫尉为主将统军,自己为统帅,又命李斯甘罗留在咸阳协助王绾守城。布置完毕之后,吕不韦率领五万军民赶往蕞城。 骑在马背上的吕不韦心里不停地给在祈祷:“政儿,你一定要坚持住,爹爹马上就到!” 蕞城如今已经成了赵军的营盘,庞暖和司马尚在此修整了半天之后率领将近四万赵军并发咸阳。 经过昨夜的激战有将近四万赵军杀进了蕞城,这让庞暖和司马尚大喜过望,感觉胜利正在向他们靠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抢在秦人反应过来之前杀进咸阳,所以庞暖和司马尚商量之后,只简单休整了一下就率领赵军离开了蕞城。 赵军的行军速度不慢,因为沉重的战车根本没运过来,战马也没有多少,只够给斥候和重要将领骑乘,赵军除了随身携带的物资和武器之外就没别的,因此算是轻装行军。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攻克咸阳那就什么都有了。 到目前为止,庞暖坐到了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夜渡黄河成功了,接下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秦国都咸阳就像一个面对着一群强盗的少女一般任凭庞暖和司马尚为所欲为。 第212章 合纵伐秦(十五) 楚国老将景阳最近算得上春风得意,楚魏联军势如破竹打得秦军步步后退,兵锋逼近修鱼。一向坐镇后方的春申君黄歇这次也是披挂上阵跟着大军杀到了修鱼附近,秦军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顽强抵抗,一味的退却退却再退却。联军之前时断时续的后勤补给如今变得通畅无比,这让楚魏联军的士气越来越高,联军将士们似乎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联军大营内中军大帐前,黄歇亲手将景阳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黄歇:“哈哈哈,贤弟辛苦了。” 景阳:“何来辛苦,只要能打败秦人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黄歇:“快随本君进帐,本君略备薄酒为将军庆功。” 大帐内众将云集环列而坐,黄歇举杯说道:“将渠派人送来军报,庞暖十万大军已经渡河而去,尽管损失了五万但这不算什么,如今关中空虚十万赵军足以横扫关中,攻入咸阳。这一次合纵攻秦大胜就在眼前,接下来众将要齐心协力拼死苦战猛攻修鱼。务必在一天内攻克修鱼杀到函谷关前,如此守卫函谷关的秦军就不敢调兵回援了。各位将军,军情如火,兵贵神速。今天本君只请诸君喝三杯酒,待到兵进关中马踏秦都之时,我等在一醉方休。诸君,共饮!” 众将齐齐举杯说到:“必胜!” 说喝三杯还真就只喝了三杯,第二天一早楚魏联军拔营起寨整顿队伍浩浩荡荡开往修鱼。当靠近修鱼三十里的时候,斥候飞马来到景阳面前。 “报,启禀将主秦军在我军前方列阵!” 景阳:“有多少人马?” “约有二十万。” 景阳:“何人为将?” “秦军主帅将旗上有一个王字。” 景阳:“哈哈哈哈,肯定是王翦,我们把蒙毅打得望风而逃,如今换上王翦了。好,这才是本将的对手。全军列阵!” 嘟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二十余万楚魏联军变换队形摆成了一个巨大的一字横队缓缓向前推进。景阳叫来副将嘱咐道:“蒙骜和蒙武一直没有出现,你带着魏军在右后侧埋伏以防不测。” “遵命!” 楚魏联军大踏步的向前推进,在前行二十余里之后全军止步,此时楚魏联军的大阵距离秦军大阵只有三里之遥,双方将士能够看到对方军阵的模样。景阳策马奔上高处定睛一看,心里也不由得一震,只见眼前也摆开了一个一字横队形成了一个纵横十里的巨大的方阵。 秦军布阵的特点是“强弩在前,锬戈在后”,秦军大阵是以步军为主的,秦军的主战兵器是将近四米长的铍和三米长的戟。所谓铍就是一种尖端类似一把短剑的长柄兵器。有些人管这种兵器叫做矛,实际上铍和矛还是有和大区别的。 铍又叫作锬,其刃长二十五厘米左右,呈六面的扁体,前锐后宽,刃口直线前收为锋,极具杀伤力。说得再形象一些这铍就像一杆按在长柄上的又宽又重的剑,可以刺、劈、挑、扫。但凡能使用这种兵器的无一不是膂力过人的猛士。 而戟则是长矛和戈的结合体,前端是尖锐锋利的矛头,后面是尖锐而略带弯曲的横刃主要用来对付敌军骑兵和车兵。可以钩砍,也可以直刺。从不同的杀伤距离来看,铍和戟长短之间既有分工又可以互相保护,这说明秦军是极为讲究配合作战的。 秦军大阵通常由前锋、本阵、两翼和后卫构成。而前锋又由若敢小方阵组成,每个小方阵三横列每列六十八人整个小方阵共计二百零四人,其中三人带甲其余人轻装。这二百零四人大部分为弓弩兵,但也有少量持戟士兵其作用是用来保护弩手压住阵脚。这一个一个的小方阵组成一个长达十里左右的前锋方阵,这就是秦军赖以横扫天下的箭阵。 前锋之后的本阵是由每三十八列步兵纵队为基本单位所组成的本阵,在步兵当中除少量使用弓弩与剑戟的轻装战士,绝大部分都是手持铍戟的重装战士。纵队与纵队之间排列着战车部队,这样安排是便于让战车出击。本阵之后就是后为其形式和前锋基本相同,都是由一个个三横列的小方阵组成,但是后卫的每个小方阵全部都是重装甲士。 秦军两翼内层是弓弩手,外围是盾兵和跳荡兵,也就是轻装步兵,而骑兵则在最外层,秦军大阵中重装步兵的比例要占到七成以上。 这种布局符合兵法中“前轻后重”以及“阵以密则固,锋以疏则达”的理论,即列阵要紧密,遇敌进攻时则攻不破;前锋要疏松,向敌进攻时便于战斗。 每到临战之时,必然是前锋和本阵中的轻装战士,也就是秦军中的锐士前出散开,组成散兵群袭扰敌人。重装战士变阵,减少纵深扩大正面,以便发动长铍冲锋。 秦军大阵厚实严密,一眼望去如同用钢铁浇铸的一般黑压压的望不到头,竖起的铍和戟没有任何装饰,在太阳的照射下放射出冷森森的寒光。全军将士屹立不动,严整的军容,扑面而来的杀气再配上庞大军阵黑色的战甲,让秦军犹如一片凝固的黑色浪潮又像是一块从天而降巨石压在楚军的面前。 风呼啸着吹过,秦军大阵中数不清的战旗上下翻飞猎猎作响。和秦军庄严肃穆萧杀的气氛不同,楚军的旗帜和军装基本上都是红色的,若从天空俯瞰,大地上一个巨大黑色的方阵和一个同样巨大的红色方阵真可谓泾渭分明分外醒目。 大秦以水为德,水位黑,故此秦人尚黑。而楚人以火为德,火为红,故此楚人尚红。从两国的国家颜色上来看就知道,老天其实早就告诉人们大秦和大楚注定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景阳和秦军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秦军的布阵早已熟悉,但这一次他发现秦军前锋似乎多了一层,而这一层不是弩手也不是步兵,而是一架架的装在车上的放大数倍的弩还有弹弓。景阳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武器,但大多你的战场经验告诉景阳,能够布置到这个位置上的必定是射程远威力大的武器。 嘟嘟嘟嘟! 楚军中军响起了号角声,那是黄歇在催促景阳下达攻击命令,楚军必须抢先发起攻击,因为按照计划楚军必须缠住秦军,不然秦军分兵阻击庞暖的渡河部队。但如今庞暖已经渡河,那么楚军就要竭尽全力击溃秦军攻击到函谷关前,如此才可以减轻庞暖的压力。 景阳不再犹豫,他抽出长剑向前一挥。 “攻!” 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响起,楚军前锋伴随着鼓声举着戈矛齐刷刷迈步向前。 嘟嘟嘟嘟! 秦军大阵中响起了号角声,王翦摆动令旗下达了军令。 秦军校尉:“弓弩手,进!” 秦军前锋遵照号令迈步向前,走出十步之后,最前面一排的弩手猛地扑倒在地将秦弩指向前方,随后的第二排秦军单膝跪地端起了弓弩,第三排秦军站在原地同样做好了射击准备。 秦军校尉:“弓弩就位!” 秦军弩炮校尉:“弩炮就位!” 秦军攻城弩校尉:“攻城弩就位!” 王翦:“放!” 嗡! 不管是秦弩、弩炮还是攻城弩几乎是同时发射,各种发射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就是一个声音,这声音就像飓风刮过天际,狂暴、霸道不可阻挡。 行进中的楚军方阵好似遭到冰雹横扫的高粱地,眨眼之间横倒竖卧,整齐的阵型瞬间变得残缺不全。密集的弩箭暴雨般的撒下而且是毫不间断的不停地撒下来,楚军将士的身上脚下就好像突然长出了蒿草一般。 和弩箭同时来临的是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啸声的弩枪,这些弩枪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死尸狼藉,密集的楚军方阵中被横七竖八的穿出许多血胡同。没等楚军将士将这些空缺填补,数不清的西瓜大的石弹呼啸着从空中砸了下来。刹那间,只见楚军方阵中血花飞溅断肢横飞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景阳:“弓箭手,放箭!车兵出击!” 嘟嘟嘟嘟! 前进中的楚军前锋队形中裂开了无数道缺口,楚军战车轰隆隆冲出缺口冲向秦军大阵。然而和赵军渡河时一样,楚军的战车兵也要首先突破弩炮的封锁和攻城弩的攒射,而面对这两样恐怖的武器时,楚军战车兵唯一的依靠就是速度。 楚军战车驭手疯狂的驱赶着马匹,每辆战车都跑出了最高的速度。但是即便如此在面临从空中砸下的石弹和迎面而来弩枪时,楚军战车丙也只能硬抗。躲是躲不了的,这个时代的战车在飞速前进的过程中,根本不可能及时变向或者采用曲线规避的战术动作,若是那样下场只有翻车,这和送死没啥区别,因此只能硬扛。没被砸中射中算命好,倒霉的话也没啥好抱怨的,因为倒霉了通常也就没命了。 实话实说弩炮对付高速运动的战车实在是不给力,但攻城弩和密集的弩箭就非常有效。秦军弩手是全大范围覆盖,攻城弩则是精确点杀伤。往往是一支弩枪射爆了一匹马头之后贯入驭手的胸口,面对弩枪在解释的重甲也跟纸糊的没啥区别。战车的薄弱环节其实就是暴露在外的马,马被射死了战车基本上也就动不了的,甚至只要一匹马被射死,那么就会牵扯其他马瞬间转向,不翻车那是万幸翻车是必然的。 在秦军前锋远中近的三重阻击下,楚军的战车兵几乎没有一辆能够冲到秦军大阵内,不过因为吸引了秦军的注意力也给后面的步兵创造了机会。随着战鼓响起,楚军前锋呐喊一声端平戈矛撒开双腿发起了冲锋。 与此同时,秦军大阵中想起了号令声。 “铍戟针,进!” 清军本阵的重装步兵高举着铍戟迈开大步前进,与此同时齐声呐喊秦军战号。 “风!” “大风!大风!大风!” “风!” “大风!大风!大风!” 第213章 合纵伐秦(十六) 咚咚咚咚咚! 秦军的战鼓声响起,夹杂在前锋弩手当中的手持盾牌长剑或者短柄战斧的跳荡兵们迅速冲出前锋阵列在阵前集结。 咕噜噜,位居本阵内的秦军战车部队同时出动,战车越跑越快猛地冲过前锋阵列杀向楚军,事先集结的秦军跳荡兵迅速跟在战车后面一路狂奔而去。 战鼓隆隆惊天动地,秦军弩炮手、攻城弩手以及弓弩手拼了命的发射,拼命地压制越来越近的楚军。此时的楚军大阵已经从红色的方块变成了多路狂奔的红色河流,两军之间三里的距离不算长,但是楚军要想顺利冲进秦军大阵却不容易,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大地上杀声震天,双方将士在快速接近,战车隆隆、烈马咆哮,天空中双方射出的弩箭纵横交错,密集到了几乎把阳光都遮住的地步。 秦军重甲步兵方阵的将士们举着铍和戟迈步前进,他们已经越过前锋走上战场。出军射出羽箭从空中扎下,当射中厚重的铠甲时会被弹开,有个别的箭枝钻进了铠甲缝隙中,没钉到肉里的就让它留在铠甲上,钉到肉里的秦军士卒最多哼一声去丝毫没影响前进的步伐和节奏。 也有的箭枝正中面门眼睛或者其他要害,当这些秦军倒下后后面的秦军会迅速补位,秦军重甲步兵大阵面对楚军一次次的箭雨洗礼但始终保持着厚重的队形,保持着出发时的姿势,将士们的节奏一点没变每一步都踩在战鼓敲出的鼓点上。 楚军射来的箭越来越稀少,一是因为秦军的压制,二是因为楚军前锋已经冲过了一半的距离眼看就要喝秦军战车相撞,为了防止误伤楚军弓箭手不得不停止放箭。 奔腾的秦军战车如同发狂的野牛一般直直的撞进楚军前锋当中,这就好像是一把把的利刃穿入红色的浪潮,瞬间在浪潮中趟出了一道道的航迹。但是这也航迹都不会很长。因为尽管战车的速度很快冲击力很大,但楚军大阵的布阵与秦军其实是大同小异的,越是深入阵中阻力就越大。 秦军有重装步兵,楚军也有重装长矛兵,那一杆杆接近四米长的长矛斜刺前方,在秦军战车兵面前竖起了一道锋利的金属荆棘墙。秦军战车上的三名甲士只有拼命将手中的弩箭全部射出,能削弱这堵荆棘墙的话战车还能继续向前冲,若是不能,在射完弩箭后战车上的三人就只好端起长铍和战戟,怒吼着伴随着狂奔的战车撞向密密匝匝的敌军长矛防线。 躲是没法躲得,停也停不下来,更别想弃车逃命。这么快的速度跳车就跟自杀是一个概念,而且秦军车兵骁勇彪悍临战之前都用绳子把自己绑在车上,一旦发起攻击要么冲垮敌人得胜而归,要么马仰车翻一车三兄弟共同血洒疆场。 轰轰轰,一辆接一辆的战车撞在密实厚重的楚军长矛手的防线上。霎那之间红色军服的楚军将士漫天横飞,折断的长矛四处飞溅,战马凄厉的哀鸣夹杂着人类揪心的惨叫声响彻天地之间。 一辆战车将防线撞碎猛地冲了过去,但战车上的三名秦军甲士全都只剩下半截身子,战车仍在狂奔直到战马被射死整个战车侧翻在地为止。 还有的战车撞进防线后被堵住,战车上的三名甲士挥舞着长铍和战戟劈挑扫刺,直到被十几杆长矛穿透身体为止。 秦军是极其讲究配合的,战车兵用自己的命挡住了楚军前锋的攻势,而后面的秦军重甲步兵才是真正的杀招。 嘟嘟嘟嘟嘟! “攻!” “大风!大风!大风!” 咵,第一排的重甲兵猛地将手中长铍、战戟放到与此同时重甲兵们猫腰撒腿呐喊着大风冲向楚军。 咵咵咵,一排接一排的重甲兵放到长铍战戟,一波接一波的发起了冲锋。秦军的冲锋甚是骇人,就好像发怒的海洋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秦军将士一往无前的气势被展现无遗,似乎这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也没有什么不能被他们摧毁的。秦军重甲兵的冲锋犹如涨潮的海浪一浪推着一浪中间没有丝毫空隙,这就意味着和秦军对战的敌军要接连不断的面对一浪胜过一浪的打击,直到被彻底摧毁为止。 前锋的弩手随着号令声穿插在重步兵之间奔跑,不时射出弩箭为正在冲锋的兄弟们扫清障碍。 “杀!” 轰! 犹如狂暴的波涛般的秦军重步兵方阵狠狠的撞进了楚军当中,若从空中俯瞰大地上黑压压的秦军犹如从幽冥地狱冒出来的鬼神之军,瞬间就将红色的楚军覆盖。迅猛的冲击,狂暴的杀戮不仅阻止了楚军的脚步,而且逼得他们不得不一步步的后退。 景阳:“不得后退,中军压上!” 咚咚咚咚咚! 楚军中军发出一声呐喊,齐刷刷迈开脚步冲了上去,突飞猛进的秦军被一股巨大的红色浪潮阻挡,两股巨浪拍在一起飞溅出来的是鲜血,消耗掉的是生命。 秦军本阵,王翦大吼:“陷阵士,痛饮!” 此时的秦军本阵内还剩下一多半重装甲士,他们没有长铍和战戟,半人高的方盾靠在他们的左边,右手边的地上插着已经出鞘的长达五尺(秦一尺约23.1厘米)的青铜长剑。这些长剑狭长尖细形如柳叶,剑身上共有8个棱面。这种长剑结构致密,剑身光亮平滑,刃部磨纹细腻,纹理来去无交错,显示出了大秦绝顶高超的青铜兵器工铸造工艺。 这种剑在大秦被称作破阵剑,其实也就是汉代斩马剑的前身,这种剑又长又厚锋利无匹,能用此剑的无一不是身高体壮臂力过人的彪形大汉。因为这些士卒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因此装备精工打造的全身重甲,这样的一个士卒往那一站就是一尊铁塔,上百尊这样的铁塔拍成一个横面起步前进,一步一吼,一吼一劈当面这人马皆碎所向披靡。故此这些士卒被称作“陷阵士”。 在铁鹰军没组建之前,陷阵士就是大秦最精锐的步兵。当王翦军令下达之后,陷阵士们从腰间摘下酒囊拔出塞子仰头痛饮。略带浑浊的酒浆顺着酒囊的口流出形成一条细流灌进大张的嘴里。 王翦:“陷阵士,进!” 陷阵士们把酒囊挂回腰间左手拎起盾牌,右手拔出破阵剑扛在肩上,然后跟随着本部小伟的口令迈步向前。陷阵士本来就是身穿重甲,手中的盾牌和破阵剑分量也都不轻,这一手拎着个盾牌一手扛着破阵剑的确是过于拖累了。不过大秦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军阵操典规定详细,上阵时所带武器所穿铠甲都有严格规定,多带可以少了不行。时至今日秦军操典军律一直没改过,尽管上到将军下到士卒都知道这盾牌对于陷阵士来说除了增加负担之外基本上没啥大用,但是就是不能不带,否则就是触犯军律法,那是要受重罚的。 当然,军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低估祖先的智慧,变通之法自古就有。 当陷阵士们越过弩炮和攻城弩的阵地之后,校尉大声吼道:“加速!” 哐哐哐!一个个盾牌扔在地上,此时已经停止发射的弩手和炮手立刻跑过去将盾牌收好放在一边。 秦军校尉:“风!” “大风!大风!大风!” 随着号令,陷阵士们扛着破阵剑迈开大步向前走去。陷阵士不能跑,否则体力消耗过快,在失去体力的情况下命也就没了。因此,陷阵士们只能快步走。 咚咚咚! 秦军校尉:“陷阵士,攻!” “杀!” 一排接一排的陷阵士双手举起斩马剑,每前进一步便是一声怒吼:“杀!” 破阵剑呼啸劈下,挡在陷阵士面前的楚军不是被连腰斩断就是被劈为两半,断臂残值铺洒在大地上,喷着血的人头不时冲天而起,陷阵士所过之处不是战场而是不折不扣的修罗地狱。 随着陷阵士杀入战场,楚军的防线步步后退楚军将士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锐气。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秦军将士越战越勇。一位体格雄壮的陷阵士,举起破阵剑挡住面前一位楚军什长劈下的长剑,随后这位陷阵士伸出左手死死攥住楚军什长的头盔猛地一拧,随后右手破阵剑顺势一抹,鲜血犹如泉涌,陷阵士猛地拽了几下,硬生生把楚军什长的脑袋从脖子上拽了下来。 这一幕不是偶然,而是秦军将士的作战习惯,人头就是军功,有了军功就有爵位,有了爵位就是人上人!于是乎这种残忍的猎头行为成为秦军有别于列国军队的标志,在这种血腥恐怖的杀戮面前,楚军崩溃了。 陷阵士:“别跑!额的军功!” 哗啦,咚! 这位陷阵士解开袢甲丝套那沉重的全身甲瞬间裂开滑落到地上,沉重的头盔也被扔在地上,浑身轻松的陷阵士举着破阵剑飞快的追了上去。 “杀!” 这不是个别,而是秦军的普遍现象。每逢大战正酣之计秦军将士往往会掀掉铠甲露出臂膀,迎着敌方白刃勇往直前。即使身边战友血溅当场但他们仍然冲锋不止。 而关东各国的将士都不肯脱掉重甲因为怕死,这和秦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军将士杀的兴起时会直接扔了铠甲,光着脊梁冲锋。类似陷阵士这样的猛士还会左手提着人头,右臂夹着俘虏去追逃跑的敌人。和秦军相比关东各国的军队真的不像军队,真的好想是一群羊面对着一群狼。双方比较之下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是猛将,一个是懦夫,战争的结果不言而喻。 景阳:“鸣金!” 哐哐哐哐! 被打得抱头鼠窜的楚军将士听到鸣金犹如获得了救命符一般纷纷调头跑回楚军大阵,正在冲锋的秦军将士此时也听到了己方中军的鸣金。闻鼓则进,闻金则退,这是规矩也是军法。秦军将士收住脚步站在原地用手中武器指着逃跑的楚军喝到。 “懦夫,还敢和爷爷一战吗!” “楚军鼠辈,你的脑袋爷爷要定了,明天就取你项上人头!” 楚军将士没有一个敢于骂回去的,景阳收拢败兵有序撤出战场,此时的景阳心中一片冰凉,因为他发现秦军比过去更强了,他还发现想要依靠着二十万楚军缠住秦军还是可以,但是想要攻克修鱼进而威逼函谷关那简直是在做梦。 景阳:“回去就把五万魏军调过来,明天和秦军决战!” 第214章 合纵伐秦(十七) 就在秦楚两军在修鱼城墙前鏖战的时候,一场遭遇战也正在关中大地上如火如荼的上演着,这场在遭遇战的战场是在距离咸阳五十里的一处平原上,交战双方一方为庞暖、司马尚率领的四万赵军,一方为嬴政、杨端和率领的三万大秦铁鹰军。 在双方遭遇之前,嬴政遇到了成蛟和墨骏,将近五百人的小队伍此时不是去函谷关而是快速的向着蕞城而去。当嬴政赶上成蛟时,成蛟的双眼阴森的吓人,手中出鞘的长剑一直不肯放下。嬴政把成蛟搂进怀里本想安慰他却不料成蛟却冷冷说到:“赵军狡猾,庞暖该杀!三千大秦老兵全部战死在河滩上,我成蛟做为大秦长安君,又是他们的主将岂有颜面独活于世!王兄,把你的铁鹰军借给我,我要报仇,我要亲手砍下庞暖的脑袋!” 嬴政怎么劝也劝不住,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君成蛟被仇恨迷了心窍。无奈之下嬴政真的让黄崆把成蛟捆了又给他喝一壶酒,这才让成蛟消停下来。 不用多说,蕞城肯定是被赵军占领了,嬴政和杨端和简单商量了一下随后杨端和就立刻下令,三万铁鹰军摆开作战阵型稳步推进,这种做法是极其明智的。首先敌情不明,不能莽撞行事一面陷入敌军伏击圈。其次,蕞城已经失守就没必要着急麻慌的赶过去救援,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赵军消灭赵军,只需做到这一点危机就可以解除。 而庞暖此时也很紧张,十五万赵军如今只剩四万,以损失七成的代价换取了渡河成功攻克蕞城,这收获和巨大的损失依然不成正比。那么庞暖面临的问题就是必须全力以赴攻入咸阳,否则先别说这四万赵军的生死存亡,紧紧是之前高大七成的战损也足以让庞暖身败名裂,被赵国百姓唾弃。所以现在的庞暖没有回头路,只有勇往直前,用平的话来说就是,死也要死在咸阳城下! 基于这个考虑也是为了在函谷关秦军反应过来之前攻克咸阳,庞暖抛弃了稳扎稳打的战术而选择了强攻猛进,这和铁鹰军的稳步推进恰好相反。 所以当两军相遇的时候,铁鹰军迅速进入防御状态,而处在急速行军中的赵军前锋在司马尚的指挥下迅速发起了攻击。 赵军渡河辎重物资基本上丢的差不多了,现在赵军没有一件大型攻城武器,战车一辆也没有,赵军将士们只有随身携带的武器,比如长剑、长矛和弓箭。 而铁鹰军由于着急赶路也没携带重装备,但是全军建制齐全军备充足,除了没有战车、弩炮和攻城弩之外,其他武器一应俱全。双方队阵兵力上赵军略占上风,装备上秦军占据优势。士气上秦军是本土作战保卫国都,而且这时铁鹰军组建以来的首战,士气毋庸待言。赵军身处绝境,前有阻挡后无退路唯有死战到底才有一线生机,一次士气也很决绝。 双方在各方面都相差无几,那么战斗的胜负就看谁能够率先击败谁了。再看双方主将,杨端和老谋深算不急不恼,司马尚虽然也是一员宿将但此时此刻难免会有些焦躁。庞暖虽然是战术专家但是和嬴政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庞暖是日薄西山嬴政则是旭日初升,秦军将帅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老成持重恰好互补。赵军将帅也算是一老一小,然而这心气却比秦军将帅差多了。 再看双方战力,铁鹰军是从大秦全军中精选出来的勇士,而赵军算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残余且战力参差不齐。 综合以上两点来看,赵军想击溃秦军进而攻击咸阳,基本上属于妄想。也就是说,赵军只要不是毫无阻隔的冲到咸阳,只要是被秦军任何一支军队阻挡,那么赵军的为之付出极大代价的这场偷袭战都算是输了。 对这一点庞暖心知肚明,当司马尚发起进攻的时候,庞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司马尚的进攻为赵军布阵赢得了时间,但是心若死灰的庞暖此时已经心生死志,他只是简单的摆了一个防御阵型,四万大军平铺在平原上,一副想跟秦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漫天飞舞的弩箭将不断冲锋的赵军将士接连射倒在地,随着一声战马的长嘶,司马尚从马背上摔到了地上,被射死的战马死死地压住了司马尚的左腿,他拼命地召唤侍卫来救他起来。然而,嬴政早就看见了坠马的司马尚,他调集了三十余箭法精湛的弩手专门照顾司马尚。 这些弩手不直接针对司马尚而是专门射击那些试图解救司马尚的侍卫和赵军士卒,眨眼之间以司马尚为中心横躺竖卧不下百余赵军士卒。 司马尚也知道大势已去,他拔出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喊到:“不要再救我了,快走,快走哇!河边还有船快渡河,快呀!” “将军!” 司马尚的侍卫长举着盾牌冲了上来,就在他快呀攥住司马尚的手时,十几根弩箭呼啸而至,尽管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住,但是有一枚弩箭却准确的穿入侍卫长的太阳穴,侍卫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嬴政:“这一箭射的好,谁射的?” “王兄,是我!” 原来这一箭是成蛟射的,冒顿帮成蛟割断绳索打晕看守,小哥俩上了战场,在接连射杀几个赵军之后,成蛟恢复了正常。嬴政一看成蛟没事了心中很是高兴,于是手臂一挥喊到:“攻!” 铁鹰军的重步兵举着长铍和战戟迈步向前,和王翦指挥的秦军不同的是,在铁鹰军重步兵之后紧跟着就是装备了破阵剑的陷阵士,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这一次铁鹰军没带战车没法快速冲阵,所以只有把陷阵士考前布置才能和重步兵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也幸亏是老将杨端和坐镇指挥,若是换成嬴政那怕是要大吼一声就把全军压上,甚至崇尚速度和攻击力的嬴政还想亲自率领骑兵冲阵,幸亏被杨端和劝住,不然此时嬴政早就率领三千骑兵冲向赵军方阵了。 司马尚怒气欠起身子喊:“快撤,不要都死在这,留下两万阻挡秦军,剩下两万护着将主快走!” 他的侍卫嚎哭着跑了,司马尚松了口气,但他忽然感到头上的一片阴暗,他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全身铠甲的秦军,这秦军戴着护住头顶到肩膀的战盔,只露出双眼、鼻子和一部分嘴。这体格魁梧的秦军肩上扛着一把半人长的巨剑,左手拎着一块盾牌。 当司马尚看这秦军的时候,那秦军的头盔里最的位置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似乎是这个秦军再冲司马尚笑。 “我是赵军副将司马尚,你可以拿我的头请功了。” 秦军:“大王有令,生擒司马尚晋爵两级!” 司马尚抡起长剑就要抹脖子,不料那秦军抡起盾牌砸下,司马尚顿觉好似遭受千斤重锤的轰击,惨叫一声被拍在了地上。 司马尚:“士可杀不可辱!” 秦军:“那啥将军,额脾气不好,你要是再吱哇乱叫的我就把我的足衣塞你嘴里。” 足衣就是古代的袜子,看着秦军的体格还有那大脚丫子不用想都知道他那足衣的味道绝对空前绝后。司马尚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说:“本将听你的就是。” 那秦军冲身后喊到:“百将,额抓住死马尚咧!” 咚咚咚咚咚,一个体格更加魁梧的陷阵士领着俩跳荡兵跑了过来,这位百将一见真的抓住了司马尚,高兴的一脚踹在那个秦军的身上。 “你娃可算开窍了,让你这俩哥跟你把司马尚押回去,记住一定要送到大王面前。” “额不去,额要砍脑袋去!你把他押回去!” “你是百将,额是百将!” “额娘说咧,你要是欺负额,额娘就收拾你!” 司马尚:“几位,你们考虑过本将的感受吗?” 百将:“将军稍待。你个怂娃!爹这是为你好!行,去杀敌吧!” 那个秦军扔下盾牌脱掉铠甲,瞬间司马尚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棒小伙露出真容,这小伙举着破阵剑大喊着跑了。 “风啊!杀呀!” 司马尚:“那是你儿子?” 百将:“对着嘞,额最小的儿子。能吃着嘞,光长身板不长心眼儿。” 司马尚:“你们父子同在军中啊,生擒本将晋爵两级,这两级给谁?” 百将:“给额。额本就有军爵在身,连升两级就成了五大夫了。将来额死了就把爵位传给我家幺儿。” 司马尚:“父亲的爵位应该传给长子。” 百将:“额家不一样,额三个儿子这幺儿最没心眼,他那俩哥哥现在都是军候了,看不上额的爵位,就便宜我那没心眼的幺儿吧。” 司马尚还能说啥,今天他算是开眼了,这百将显然是军伍世家出身,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比一般百姓可强太多了。仅从父子俩同时进入铁鹰军就足以说明,这家人怕是世代都会出勇士的。 秦军百将一边把司马尚从马下面拖出来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儿子的糗事,尽管听起来似乎这对父亲对儿子很不满意,但是司马尚知道其实这位父亲是在炫耀,不仅是在向司马尚炫耀,同时也是向那俩跳荡兵炫耀。 铁鹰军和赵军撞在一起,惨烈的厮杀瞬间开始。铁鹰军的战力瞬间爆发出来,赵军将士尽管是拼了老命死战不退,但战力上的差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扯平的。铁鹰军的将是越战越勇丝毫不在意赵军比自己人多,在秦军看来周围的赵军都是来送军功的。 交战至今约有半个时辰,很多铁鹰军将士的腰带上都挂上了血淋淋的人头。那个光长身板不长心眼的年青的陷阵士此时腰间已经挂着两颗人头,嘴里叼着一颗人头的发髻,同时左手抓住了一名赵军的战盔,大剑呼啸着劈了下去。 “额又砍了一个脑袋!呀,这个掉地上了。” 在一边倒的战场的另一边,庞暖骑在马背上低着头好像已经睡着的样子。 “启禀将主,司马尚将军被秦军俘获,将军让我们回来带着将主走!” 庞暖:“往哪里走?” “过河呀,河边还有很多船呢!” “本将主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和兄弟们死在一起。” “将主!” “再敢多言,立斩!” 正在此时,战场上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庞暖抬起头看了一眼传来号角声的方向,只见秦字战旗和吕字将旗迎风招展,不下五万穿着各式服装的秦人呐喊着举着各种武器冲了过来。 庞暖:“秦人彪悍名不虚传,吕不韦举手足之间就能招来五万勇士。某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司马尚的侍卫一见庞暖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人在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跑哇,于是这几个侍卫一使眼色一拥而上架着庞暖就跑。 庞暖厉声呵斥:“大胆,放肆,放我下来,我不能走!” 这几个侍卫或者是出于好心,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着想总之架着庞暖就跑。俗话说将为军之胆,主将一跑士卒谁还肯卖命。霎那之间赵军崩溃四散奔逃,秦军将士怒吼着死命追杀。 吕不韦催马冲到杨端和面前喊到:“大王呢!” 杨端和:“冲出去了!相国放心,大王无碍!” 吕不韦哪有心思听杨端和的,他挥舞长剑催马冲了出去,杨端和大声赞叹:“看看!我大秦就连国相也是能挥舞着杀人剑纵横沙场的!六国?哼!” 嬴政催马猛追,手中长剑左劈右砍不大的工夫他的铠甲上满是鲜血。杨端和说的不错,嬴政身边自然跟着亲卫还有冷锋高手,那黄崆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能够杀到嬴政面前的赵军寥寥无几。即便能杀到嬴政面前的也只剩了半条命,嬴政自己就能解决,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成蛟和冒顿两个杀得兴起的坏小子呢。 嬴政杀得正痛快忽听身后马蹄声响,嬴政回头一看只见身穿铠甲的吕不韦催马抡剑杀到。 “大王莫怕,臣来救你!” 嬴政哈哈大笑说:“寡人不用仲父搭救,仲父来得正好咱们一起杀!” 吕不韦一见嬴政安然无恙心中大喜,他对黄崆吼到:“大王亲历战阵,若有差池,你有几个脑袋砍!护着大王,不准靠前,若敢不从本相立刻砍了你!” 黄崆:“喏!” 嬴政:“仲父,不带你这样的!” 吕不韦:“大王身为秦王自有自己的位置,若是大王每战亲临战阵和普通士卒有何区别。大王稍待,不韦和端和杀上前去定叫赵军有来无回,定要取那庞暖首级献给大王!” 说完之后吕不韦打马而去呼喝声声督促大军穷追不舍,嬴政看着吕不韦的背影说到:“寡人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仲父上了战场居然这样剽悍,寡人险些认不出他了。” 赵军好不容易跑到了河滩上,但是秦军根本没给他们上船的机会,几乎是赵军到达河滩的同时,漫山遍野的秦军就杀了过来。被逼上绝路的赵军完全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胆子小的拼命跑到船上砍断绳索木板一人一船顺流而下。这样的赵军不在少数,他们只想着离秦军越远越好至于上了船之后会怎样那就听天由命吧。 还有更多的赵军边跑边脱掉铠甲随后一头扑进黄河里,庞暖身边的那几个侍卫早已不见,如今的庞暖就像一尊木雕一样站在岸边的沙地上。 数不清的赵军从他身边跑过,又时甚至会将庞暖撞倒在地,但是之后庞暖会自己跑起来人就站在原地。 嘶,噗! 一支弩箭射中庞暖的右腿,庞暖趔趄了一下没有摔倒。 嗤嗤,噗噗! 弩箭接连飞来,锐利的三棱透甲锥撕开了庞暖的铠甲深深地穿入他的身体,庞暖身体摇晃着,他从一个跑过的赵军手中抢过一面战旗插在自己面前,他的双手死死攥住战旗。 嗤嗤嗤,噗噗噗! 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越来越密,眨眼之间庞暖已经成了一具扎满弩箭的箭垛,只不过这箭垛会流血。 当吕不韦和杨端和来到河滩上的时候,河滩上已经被赵军的死尸铺满,河边水流平缓处也有不少赵军的死尸随着浪涛起起伏伏。这些死尸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全都没有脑袋,而他们的脑袋现在都堆在河滩上面的原来秦军的防线上。 “启禀相国、启禀将军,在那边山坡上发现了近百兄弟的尸体,最上面是主将樊於期。” 吕不韦:“他还活着吗?” “回相国,还有气息。” 吕不韦:“三千将士歼灭四万赵军,即便有天险和利器相助,这一战也堪称经典。速速收拢兄弟们的遗骸,把樊於期送去救治,务必要救活他。” “喏!” 吕不韦:“端和,此战过后关中无忧,最重要的是五国合纵攻秦败局已定。端和,你有何打算?” 杨端和捏着胡子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第215章 合纵伐秦(十八) 若不是别人告诉嬴政,躺在车里的那个浑身散发着伤口腐败气味,皮肤漆黑肿胀的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人就是樊於期,成蛟替樊於期放下车帘默默地跟着车辆走向医官们搭起的帐篷。 嬴政喊到:“成蛟,大哥会叫他们救活樊於期的,你把樊於期交给医官就赶紧回来,大哥有事和你商量。” 成蛟向嬴政点点头推着车走了,杨端和说到:“长安君似乎长大了。” 嬴政点点头说到:“是啊,一场战斗让他明白了很多,其实何止是成蛟,就连寡人也明白了很多事。” 吕不韦:“大王能有这样的领悟,臣就算死了也可以放心去见先王了。” 嬴政笑道:“仲父何出此言,此次仲父亲自率领信仰勇士前来增援,仲父跃马挥剑的样子很是威风,寡人都自叹弗如。” 杨端和哈哈大笑,吕不韦脸上一红说到:“大王取笑臣了。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来人,速速向咸阳报捷,同时禀报太后、王绾、李斯就说大王无恙、关中无恙、咸阳无恙,我大秦勇士全歼赵军无一漏网!” “喏!” 十几个骑士背上背旗跳上马背打马而去。 “我军大捷,全歼赵军庞暖部,大王无恙、关中无恙、咸阳无恙!” 十几个信使边跑边喊,正在打扫战场的铁鹰军将士还有那些咸阳勇士全都振臂高呼:“大王威武!秦军威武!” 嬴政哈哈大笑,吕不韦问到他:“大王,关中无忧,但函谷关前战事正酣,大王有何打算?” 嬴政:“大兄严令寡人不准出关。” 杨端和:“大王,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赵军全军覆灭,合纵攻秦等于失败。楚魏联军之所以还在修鱼和王翦、蒙毅鱼血战,这是因为他们还以为赵军正在攻击咸阳,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全歼楚魏联军的机会呀!” 嬴政:“您说的没错,战前大兄就说过,此战不在占据多少国土而在于歼灭多少敌军。要通过此战彻底把关东列国打怕打服,让他们再也不敢有合纵伐秦的胆量。如今关中无忧,三十万大军囤积在函谷关的确浪费,不如出关助战!可是,寡人又怕大兄。” 吕不韦:“大王,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白宣也不可能洞悉一切。或许这是他派来的信使正带着调兵的命令往函谷关赶呢。兵法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意思就是说为将者要审时度势灵活用兵,只要能取胜君王的话也可以不听。这句话对将军又用,对现在的大王一样有用。将军尚且能如此,大王本就是秦军最高统帅,自然可以越过白宣发号施令!臣不是让大王越权指挥,而是希望大王抓住战机,重创列国,这对大秦是极为有利的。大王试想,如今五国联军燕军退出合纵,赵军全军覆灭,可我军主力尚在而且是损失轻微,还有,如今我军物资粮草供应充足,军心士气高涨,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啊!” 嬴政猛地将双手一拍说到:“仲父言之有理。传令!铁鹰军全军集结返回函谷关,命函谷关守军二十万于关外集结。杨端和!” “末将在!” “寡人命你立刻返回函谷关集结兵马,集结整顿完毕之后不用等待寡人立刻出关奔赴修鱼,寡人马上就到!” “末将遵命!” 嘟嘟嘟嘟! 集结号角吹响铁鹰军的将士立刻收拾整齐向嬴政靠拢,杨端和领着卫队先行出发。嬴政对吕不韦说到:“仲父,寡人走了,关中和咸阳就拜托仲父了!” 吕不韦双手扶住嬴政的双臂,他热切地看着嬴政。 “去吧,趁着年轻建功立业,趁着年轻横扫天下。家里的事有我,你就放心的去征战天下吧!我的,王!” 嬴政哈哈大笑翻身上马,他冲吕不韦挥挥手说:“仲父,多多保重!” 咵啦啦,嬴政催马而去,吕不韦看着英气勃发的嬴政双眼中禁不住有泪珠滚落。 “我的儿子,你是我和你母亲的骄傲,总有一天你的名字会传遍天下,你的丰功伟绩会令后人敬仰,你会让大秦光耀万邦,你就是大秦的朝阳,就是这世上最伟大最尊贵的,王!” 吕不韦开始的声音很小,但说到最后却大声吼了出来,周围正在忙碌的人并没有听到吕不韦的原话,很多人只听到吕不韦大声喊出了一个王字。 于是乎所有的人都跟着吕不韦齐声呐喊:“王!王!王!” 但是在吕不韦身后一个不起眼的侍卫的眼中阴冷之色一闪即逝。 报捷的骑士纵马飞奔所过之处百姓欢声雷动,不久之后整个咸阳沸腾了,整个关中沸腾了。 修鱼城前十余里秦楚两军的鏖战还在继续,不客气的说楚军发起了频繁的攻击,秦军则是严防死守抓住机会反击,双方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景阳已经没了刚开战时的从容,黄歇已经没心思修剪他那漂亮胡须和指甲。三天了,楚魏联军接连三天猛攻秦军但却都被秦军给打了回来,二十五万大军轮番猛攻竟然不得寸进。 最让黄歇和景阳担心的是这三内竟然没有一点庞暖的消息,别说是庞暖就连燕军也是踪迹皆无,黄歇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催促景阳发起了不间断的猛攻。今天是开战后的第三天,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又一个严峻的现实摆在了楚魏联军的面前,粮草供不上了,准确的说是开战后就没有粮草送来。 仗打得激烈,时间也仅仅三天,粮草的消耗没那么快所以不显得多严重。但是今天不行了,当军需官告诉黄歇军中粮草最多还能支持三天的时候,黄歇急了。 “后胜在干什么,为何还不到。来人,去大梁催粮!还有,速去巨阳请大王发运粮草救急!” “喏!” 黄歇派出的信使奔出军营分别赶赴大梁和巨阳,然而这些信使全都没能活着到到目的地。 嗤,噗! 一位楚军信使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咽喉,死尸栽落马下。两个赵军骑兵从树林里冲出来,其中一人跳下马在楚军信使的尸体上翻找。 “找到了,这是楚军信使的信函和腰牌。” “把死尸埋了,战马牵走,仔细着点别留下痕迹。” 片刻之后这里回复的宁静,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场杀戮一般。大梁城内驿馆,吕牵和后胜对坐饮酒。 后胜喝了一杯之后问吕牵:“吕先生,差不多了吧。要不,我领着人回齐国得了。” 吕牵:“相国不行看一出好戏?” 后胜:“有啥好看的,这一会的合纵败得真惨,幸亏我劝我家大王暗中退出合纵,不然将来如何面对秦王啊。” 吕牵:“相国想走吕牵不便阻拦,但还想请想过帮个忙。” 后胜:“本相答应了。” 吕牵:“想过都不问问是什么忙吗?” 后胜:“战至此时还有什么好问的,即使没有我帮忙君侯有办法。只不过君侯不想费那个力气所以才找到本相。” 吕牵:“相国高明,的确是我家君侯之意。既然相国答应了,那么吕牵也不隐瞒,其实这个忙就是想让相国带几个人进邯郸。” 后胜:“行啊。那大梁呢?这次不灭魏?” 吕牵:“呵呵,君侯有言饭要一口口的吃。” 后胜:“路要一步步地走,本相明白了。” 第二天,后胜带着自己的副手悄悄离开了大梁,说是悄悄地其实也有人看见,但是没谁阻拦后胜,因为此时的大梁是一片混乱。这倒不是说大梁军民的消息如何灵通,而是这几天一来不知从哪来的赵军和燕军没事就冲进城里抢走军粮物资,说是前方需要。没人敢管敢问,因为有这胆子的都被这帮赵军和燕军砍下了脑袋。 到了现在,这帮赵军和燕军越发的肆无忌惮,发展到冲进大梁以及周边城池抢东西的地步,大梁城内还是有魏军镇守的,但是这帮燕赵联军连魏军都敢杀,魏王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是多在王宫里不露面,如此一来就更没人敢管了。所以后胜变得相当轻松,粮草物资都被燕赵联军弄走了那还送个屁,所以后胜拍拍屁股走人了。 后胜是要回齐国的,但是中途会路过赵国都城邯郸,于是后胜打算见见赵王。一路走来后胜见到一股股纵马驰骋烧杀抢掠的燕赵联军,后胜一看这些燕赵联军的狠劲就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谁了。 后来一队一千人的赵军精锐骑兵跟上了后胜的队伍,后胜知道这是正主来了。 这一千精锐赵军护着后胜的队伍进了邯郸城,刚一进城这些赵军就逐次散开,当后胜快到王宫门前的时候,那位率队的赵军将领对后胜说了句:“后胜兄,白宣这里多谢你了。” 后胜顿觉一股凉气从脊梁沟冲到了脑瓜顶,他慌忙拱拱手说:“君侯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君侯事务繁多,后胜不便打扰,告辞。” 白宣:“直接从南门走吧,越快越好。” 后胜:“好好好。” 后胜出了南门立刻命加快速度,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第216章 合纵伐秦(十九) 学步巷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嬴政和赵姬居住过的那套宅子已经变得恢弘大气再已不复当年普通民宅的样子。这套宅院无论从建筑规格上还是从建筑面积上都提高扩大了数倍,学步巷一大半的都被这座府邸占据。府邸高大威严的府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四个大字,“秦王行在”。 这是赵王偃在拍嬴政的马屁,若不是顾及颜面赵王偃定会在牌匾上写上秦王之宫这四个字,不过那样一来赵王偃在脸面上的确不好看。在赵国都城内有一座亲王的宫而且还是赵王下令修建的,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周朝强盛的时候各位诸侯干的事情。 周朝强大的时候周天子除了征伐不臣还有戎狄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周游列国,所以个个诸侯国都在自己的国都内专门为周天子修建了宫殿以便接待周天子驾临。当然,既然是给天子盖的宫殿,那规格就必须是按照天子应享受的规制来的,当然也比诸侯自己的宫殿要豪华大气得多。这种做法在西周很普遍,但是自从平王东迁周朝国力下降之后诸侯就不在这么干了,而那些为天子修建宫殿直接就被诸侯纳为己有,这也是是书上总是说东周礼乐崩坏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那时候的诸侯最多是公爵,是不能居住在王的宫殿内的,住了就是违制。可是诸侯违制之后几乎不会受到啥惩罚,所以渐渐地各路诸侯就不把周天子当回事了,到了战国诸侯干脆各自称王直接把周天子当做空气,而大秦竟然把周天子做空气的权利都剥夺了。这让列国君王心里羡慕嫉妒怕,赵王偃也是如此,所以他采取这种形式向大秦示好,不管有没有用反正赵王偃觉得自己是给足了秦王面子。 赵王偃不愧是赵孝成王的亲儿子,这对父子处事手段一脉相承,就连拍马屁也不能一下拍到位,还非得遮遮掩掩留那么一点,说白了就是为自己的面子着想。 拍马屁其实是个高智商高情商的活计,拍好了皆大欢喜,拍不好就会适得其反还不如不拍,对于赵王偃的这一记马屁嬴政极端的鄙视和恼恨,因为在嬴政的内心深处童年在邯郸的记忆并不美好,而记忆中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白宣和赵王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就算赵王偃把这处府邸建的比赵王宫还奢华,嬴政也是不会领半点情的。 这座规模庞大的宫殿自然是有赵军看管的,不过挨着秦王行在的原本是吕不韦府邸的那处院落如今已经成了赵庞的别院,这也是赵王偃安排的。 此时赵庞别院的门口,近百赵军簇拥着一位将军来到府门前,管家笑嘻嘻的走下台阶拱手说到:“在下管家赵牵,奉我家主人之命恭候将军。” 那位将军呵呵一笑说:“多年不见,管家一向可好?” 赵牵笑答:“在下安好,多谢将军挂念。将军请。” 一百多赵军簇拥着那位将军进了赵庞别院,别院的大门随即关闭。这一幕即使有过往的百姓看到也是不会在意的,赵庞交游广阔有和秦王、秦国太后有亲戚关系,所以赵庞的府邸每天都是车水马龙的,即便是这座别院也经常会有非富即贵的人留宿,这其中也不乏各国的将军因此百姓们见惯不怪了。 赵牵引领那位将军走进内宅,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压制幽静雕梁画栋的二层小楼前,赵牵领着这位将军走上二楼在门口停住。 赵牵:“阁主,君侯到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白宣一眼就看见门后的烟萝。此时的烟萝恰如牡丹盛开,浑身上下透着富贵大气,在这种气质当中还夹杂着母性的光辉。白宣的眼光只在烟萝的脸上停了片刻就转移到了烟萝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白宣伸手轻轻磨着烟萝的肚子问到:“这么大了?这是那一会弄得?” 噗,赵牵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赶紧憋住,烟萝瞪了白宣一眼说到:“你若不认我可以让这孩子姓公孙。” 白宣:“公孙?公孙乾,我要杀了你全家!” 噗噗噗,赵牵实在憋不住了,他连忙说道:“君侯,阁主说的是气话,阁主怎会看得上公孙乾那个老匹夫呢。” 白宣:“你说得对,不过萝萝你让孩子姓公孙是怎么个意思?” 烟萝瞪了白宣好几眼,白宣被烟萝锐利的眼神瞪得浑身酥软欲火升腾,他搂住烟萝的腰走进屋内,赵牵在门口说到:“君侯,卑下按照君侯的吩咐全都安排妥当,天黑之后就开始行动。” 白宣:“后续的人如何进城?” 赵牵:“老三他们已经安排了,腰牌口令样样俱全,君侯放心。君侯和阁主稍事休息,卑下立刻准备酒宴。” 白宣:“叫兄弟们吃饱之后立刻休息,养足精神好办事。” “喏!” 白宣牵着烟萝的手,一张嘴在烟萝的脸蛋上不停地嘬着,另一只手不老实的伸进烟萝的衣襟滑到烟萝的腹部。 烟萝:“啧啧啧,看来是憋得够呛了。家里的夫人大肚子,好不容易找到老情人也是大肚子,阿宣,能忍得住吗?” 白宣:“不能忍也得忍啊,人在裙底下不得不害怕呀。” 烟萝噗嗤一笑说:“你会害怕,你知道什么是害怕吗?你自己钻到赵王眼皮底下来你怕过吗?” 白宣:“哼!这是他自找的,谁叫他参与合纵,谁叫他用庞暖为将。我白宣出世以来没战必胜,每战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可谓算无遗策,唯独这次被这个庞暖打了个措手不及。那老家伙居然真的渡过黄河了,他的目标就是咸阳,这是在啪啪的打我的脸啊。萝萝,你野男人的脸被人家啪啪的打你怎么说?” 烟萝:“整死他!” 白宣:“这就对了嘛,这话我爱听,要不我咋这么稀罕你呢。但是据我估计,庞暖那老家伙攻进咸阳的可能性不足三成。我的布置说不上天衣无缝但却也是面面俱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打到咸阳,吕不韦、王绾、李斯他们也绝不会让庞暖那么容易的就攻下咸阳。只需坚持一天,咸阳周围各县县尉县令就会领着人马从四面八方过来救援,此时在函谷关的守军定然闻风而动。哼,即便庞暖攻入咸阳凭他一只孤军又能如何,必死无疑。只是,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庞暖攻我咸阳,那我就攻他邯郸。” 烟萝:“你们男人啊,就知道打来打去的,怎么就那么喜欢打仗呢。” 白宣:“没办法,我不打别人别人会来打我的。俗话说得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年月胳膊粗的说了算。开始是为了自保不受欺负,后来越打越强尝到甜头之后不打心里就痒痒。” 烟萝:“赵军虽出兵十五万,但并不是赵军的全部,邯郸附近至少还有不下十万精锐。你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王城生擒赵王偃的,即便你能你也出不了邯郸。赵国虽然不如秦国强大,但若是举国上下同仇敌忾拼死一战的话,胜败还未可知。阿宣,不要意气用事。” 白宣:“这我明白,我也没想把赵王偃怎样,来的路上我想明白了,留着赵王偃比杀了他更好。所以这一次我只动用三千人,其余的都在城外接应我。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让我放心不下。” 烟萝:“就这句话说的人家心里暖暖的,放心啦,我能平安的来就能平安的走。再说我沧海阁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退路我早就想好了。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吧。” 烟萝把白宣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只玉臂垫在白宣的劲下,一只手轻轻的摸着白宣的脸,白宣直直的盯着烟萝姣好的容颜眼睛一眨都不眨。 烟萝:“闭上眼睛啊。” 白宣:“舍不得,让我好好看看你。” 就在白宣和烟萝缠绵的时候,赵王偃却是一脑门的官司。本来他在王宫里等着召见后胜,顺便打听一下前方的战事。自从开战一来,赵军就忽然间音讯皆无,这让赵王偃很是担忧。 然而让赵王偃没想到的是,这后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感情后胜穿城而过跑了,看那去的方向应该是回齐国了。 赵王偃生气了,问郭开:“寡人没跟齐国有过争端啊,这后胜为何不敢来见寡人,难道寡人这么可怕吗?” 后胜:“大王,以臣之见这后胜不辞而别定有缘故。” 赵王偃:“废话嘛,不然他跑啥。快说,是何缘故。” 后胜:“大王,臣方才打听了一下,侍卫们说后胜不是自己跑的,他的手下都跟他一起跑了。大王还记得五国会盟时齐国负责什么吗?” 赵王偃:“运送粮草物资呀,怎么啦?” 后胜:“运送粮草物资用不着上前线吧,可如今后胜带着手下全跑了,也不敢来见大王,那么臣斗胆猜测只有一种可能。” 赵王偃:“黄歇和庞暖杀进函谷关了。” 后胜翻翻白眼说:“臣以为怕是黄歇和庞暖打了败仗,不然后胜跑什么呢?” 赵王偃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你说得对啊,要不是打了败仗后胜跑啥!来人,速速派人去打探,快命邯郸周围驻军进入邯郸守城。” 郭开:“大王,天都快黑了,此时调动驻军难免会引起恐慌,明天吧。” 赵王偃:“也行。” 君臣商议完毕郭开告辞离开,出宫之后郭开登上马车离开王宫,没走多远就看到路边上站着的赵牵。赵牵笑嘻嘻的拱拱手,隐蔽的指了指逍遥楼的方向,郭开心里高兴,微微点了点头。调兵入邯郸紧跟着就会全城戒严,全城戒严的话就不能去逍遥楼逍遥了。今晚赵牵可是花了大价钱包了逍遥楼的头牌专门伺候郭开,据赵牵说那一向心高气傲的头牌被赵牵用重金咂懵圈了,答应今晚干啥都行。所以,郭开非常不赞成调兵入城,故意让赵王把调兵时间推迟到明天。 赵牵一见郭开点头随即弯腰施礼之后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而去,郭开满意的捋着胡子笑了。 第217章 合纵伐秦(二十) 夜幕初降邯郸城内除了几条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外,其他的地方逐渐陷入黑暗中,主要的街道上也只有巡街的武侯和官府的更夫提着几盏灯笼在街上慢慢晃悠。 ,,哐! “戌时一更,闲人归宿,关门闭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扯着嗓子喊完这句之后就跟着三个身穿皮甲拿着长矛、棍棒、背着短弓腰挂长剑的武侯(相当于武装警察)继续向前晃。当他们路过一处小巷子的时候,忽听小巷深处传来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不要不要,求大爷放过小女子吧,不要呀~~~~~~” 武侯大喊一声:“呔,大胆恶徒,竟敢在邯郸抢劫良家妇女,好大胆子。放开那姑娘,某家来也!” 俩更夫连带仨武侯兴奋的大呼小叫跑进小巷内,随后就听小巷内乒乒乓乓一阵闹腾,然后就没然后。不对,还是有然后的,俩更夫和仨武侯从小巷里晃悠出来,哥五个整理一下衣帽后更夫敲着梆子喊到:“戌时一更,闲人归宿,关门闭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咧!” ,,哐! 哥五个继续向前晃,他们走过的街边一处院落内,一个正在给孙子讲故事的白胡子老头停住了讲述侧耳细听一阵后说到:“今夜的更夫多报了一遍,而且这声音也不像是王老五的,定是老五干不动了让人替换,明天大半壶酒去找他喝酒。” “爷爷快讲啊。” “嗳嗳,爷爷讲到哪了?” “讲到信陵君窃符救赵攻打秦军了。” 老头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继续给孙子讲故事,而此时邯郸城内的大街小巷一波波的更夫和武侯都变得和以往不大一样了。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队队的黑衣人快速的跃进。随着一声声的口哨,一队队的黑衣人迅速翻进一座座高门大院之内,眨眼之间这些高门大院内就没了声息,一股股血腥味逐渐蔓延开了。这些高门大院无一不是赵国的高官显贵之家,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主战抗秦,也就是说这些遭难的高官显贵都是主战派的。 哒哒哒,邯郸城内通往王宫的主干道上响起了杂沓的马蹄声,碗口大的马蹄不点敲击着地面,哗啦啦的甲叶子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骑士最开始是从学步巷内出来的,然后每过一处街巷就会出现数量不等的骑士,慢慢的当这些骑士接近到王城的时候已经有了差不多两千人的规模。 两千披坚执锐的骑士漫步在黑暗中的邯郸主街上,而街道两侧那些武侯和更夫分散开来把守住街巷的出口。这个时候,这些更夫和武侯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更夫手中的梆子铜锣已经惯成了长剑和盾牌。 当两千骑士来到王城正门前的十字街口的时候,临街的一户人家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大汉站在门内喊到:“几更啦,为何不报!” 噗,没等大汉再喊第二声,一把长剑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拿剑的更夫双手推着剑柄将大汉硬生生的推进门内,随后两个武侯冲进院内,这家不大的院落内顿时安静了。 这件事就发生在白宣眼前,但是白宣的眼睛只盯着王城大门,至于其他的已经不在白宣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白宣一马当先来到王城门口他抬起手晃了晃。嗞嘎嘎嘎,哐当。沉重而巨大的城门打开,白宣右手向前一挥催马走进城门内。王城正门上是有灯笼的,虽然不多但也能照亮门前不大的一片。 整齐的马队雄壮的甲士,寒光闪烁的武器一波接一波的从那片明亮的区域内通过,全都是秦军装扮,最显眼的就是打头的那面秦字战旗。 十字街边很多人间的门缝后面都贴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最靠近王城的一家酒楼的二层,年轻的酒楼伙计二狗脸色煞白的顺着墙角瘫在地上。光着上半身而且裙子撩到腰间的酒楼老板娘如花抱住二狗问:“咋的啦?是不是那老不死的找人捉奸啦?” 二狗:“是,是秦人杀进王城了。” 如花:“啥?” 二狗:“我看的清清楚楚,是秦军,是秦军。快跑吧,秦军能杀进王城就是说邯郸早就是被他们攻陷了,现在不跑咱们都活不成。” 如花:“那快跑。” 二狗拉着如花下了楼,如花从柜台下面翻出一个包裹系在二狗背上。 如花:“有这些钱够咱俩过上好日子了,走!” 就在这时哐的一声,柜台旁边的门被人踹开,一个满脸褶子的干巴老头领着俩胖乎乎的厨子走了进来,老头指着如花和二狗骂到:“狗男女,你们,你们都不知道背着人了,气死我了!咳咳咳咳咳。” 老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不用杀离死都不远了,那俩厨子靠在门边望着楼板。 二狗说道:“大胖二胖,平时咱哥仨不错,今天放我俩走,这恩情我记你们一辈子。” 大胖:“你把如花拐跑了,这算是财色兼收,我们哥俩有啥呀?” 二狗掏出一把铜钱扔在地上。 “都是你俩的!” 老头喊到:“大胖二胖,杀了他俩,我给你俩娶媳妇置地。” 嘭,一张矮桌狠狠砸在老头的脑袋上,老头惨叫一声栽倒在地,这下自不用被咳嗽煎熬了。如花用脚踩着老头的尸体,顺手抄起两把菜刀吼到:“大胖二胖,你俩的心思老娘早就看透了,平时你俩没少偷柜上的钱,也没少偷看老娘洗澡,这些事都不计较了。可是今天你俩不放我和二狗走,那老娘就劈了你来!” 如花骂完双手一扬,两把菜刀呼啸着飞向大胖二胖,大胖二胖躲过菜刀靠在门上,大胖从腰间拔出杀猪刀骂到:“你个贱人还敢杀我,今天我们哥俩就成全你俩做一对死鸳鸯。二胖,杀!” 嘭嘭,噗噗! 没等大胖二胖迈步,两柄长剑穿透木门扎进大胖和二胖的后心锋利的剑尖从俩人的胸前穿出,鲜血嗞的一声喷出老远。二胖看着大胖说了句:“哥,我疼。” 大胖:“弟,哥也疼。” 两句肥胖的身体栽倒在地,然后两个凶神恶煞的更夫走了进来,手中长剑也举了起来。二狗连忙喊到:“我认识赵牵,我还认识张三,我实际上是秦人,因为我娘是和一个秦军那啥之后生的我。大哥,咱们是一家人!” 如花躲在二狗身后说:“我,我也是。我娘也是和秦军那啥之后生的我。” 俩更夫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竖起手指放在嘴边,二狗和如花小鸡叨米一样不住的点头。那俩更夫退了出去,二狗赶紧把门栓死,随后把桌子床榻啥的都堆到门边。干完这些之后,二狗和如花抱在一起瘫在地上。 如花:“二狗哥,明天我们就是秦人了吧?” 二狗:“应该是,反正不管是不是秦人我们还活着。” 如花:“二狗哥,这家店以后是咱俩的。” 二狗:“为啥?” 如花:“如果秦人占了邯郸,那有门口那两位证明咱俩是秦人而那老不死的和那俩胖贼都死了,这家店自然是咱俩的。若是秦人没占了邯郸,那咱就跟官府说秦人杀了掌柜的和俩厨子,而我是那老不死的明媒正娶的续弦,那这家店还是我的。” 二狗:“你的就是我,所以不管怎样这家店都是咱俩的。赶紧躲起来,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不能死。” 二狗拉着如花躲到了后院,而此时赵王宫正殿前杀声震天。秦军将士都已经下马作战,三人一组配合默契进退有序,往往是一进一退之间,赵军禁卫就会惨叫着栽倒在地。 三十亲卫在白泽率领下死死护住白宣两侧,白宣手持长剑顺着石雕丹陛一步步往上走,赵军一个个吼叫着杀过来,还没容他们杀到白宣面前,大部分就倒在秦弩攒射之下。当白宣的战靴踏上赵王宫正殿前的平台时,他手中长剑猛地一刺一收,一个打算偷袭白宣的赵军脖子喷血栽倒在地。 白宣接连挥剑,每刺出一剑都有赵军倒下,都是一剑毙命,而这些赵军没有一人能够挡住白宣的脚步。 哐,赵王宫的大门被踹开,白宣大步走进大殿,殿内宦官侍女惊叫着四处躲藏,白宣大步走上王座,长剑顶住了一位宦者令的咽喉。 白宣:“赵王玺!” 宦者令哆嗦着从身下掏出一个漆雕的镶金嵌玉的四方盒子递到白宣面前。白宣打开盒盖一看正是赵王之玺,白宣将盒子拎在手中,他对宦者令说:“告诉赵王偃,本君白宣今天特来拜访,你叫他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宫里不要有任何妄想,也不要惹本君生气,否则本君还回来。若再来,本君就不走了!” 宦者令趴在地上连连叩首说到:“奴明白,奴明白,君侯所言奴定会转告我王。” 白宣:“滚!” 等到这些赵王宫内侍和宫女逃出大殿之后,白宣下令:“烧!” 轰,烈焰冲天而起,赵王宫的正殿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白宣站在高台上举目四望,他看到在后宫被火光偶尔照亮的地方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惊慌地逃跑,白宣笑了笑说:“赵王偃,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收兵!” 两千秦军集结整队之后居然一个不少,白宣领着兄弟们高举秦字战旗原路返回,大队人马走出王城正门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留下的是烈焰蒸腾的的王宫大殿和满地的死尸。 这么大的动静再没人知道就是瞎掰了,邯郸城内各处衙署的值夜官员立刻纠集人手赶往王宫,大家都以为是王宫走水了,所以都带着锹镐钩铲还有水桶匆匆赶向王城。等大家汇集到王城十字街的时候正好迎头撞见白宣军队。 那一刻所有的赵人都傻眼了,十息之间惊人没有一个赵人动一下叫一声。 白宣:“我乃大秦武安君、雍候白宣,你等速速让开否则杀无赦!” 傻掉的赵人让开道路,眼睁睁的观看者白宣率领两千趾高气扬的秦军精骑从眼前经过,此情此景就好像白宣不是来大帐而是很随意的到朋友家串个门一样。 赵人甲:“秦人,他们是秦人,秦人杀进来啦,快跑哇!” 呼啦一声,聚集起来的赵人瞬间四散奔逃,地上只留下数不清的锹镐钩铲还有水桶。就这样,白宣领着兄弟们大摇大摆的来到邯郸北门,沿途那些扮作更夫和武侯的秦军也纷纷归队。 当白宣的战马踏出邯郸城北门的时候,早已将城墙封锁的秦军将士快速冲出城外和白宣本队汇合。白宣回头看了看一片混乱的邯郸城,顺手把赵王玺塞给白泽,白泽抱着赵王玺那叫一个激动啊。不要说是白泽,所有参战的秦军将士包括蒙恬在内都崇拜的看着白宣。此战虽然杀人不多,但影响不亚于长平之战,因为此战摧毁的是一个国家的勇气和信念,还有不屈不挠的精神! 第218章 合纵伐秦(二十一) 修鱼战场刺耳的鸣金声响起,纵横交错的弩箭将正在厮杀的秦楚士卒撕裂开来,楚军士卒拖着长矛战旗掉头就跑,秦军士卒纷纷聚拢在一起接住盾牌挡住飞来箭雨,一天的战斗结束了。秦军士卒依旧欢呼雀跃着在战场上收割敌军首级,而楚军士卒则在返回本阵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楚魏联军虽然接连发起了猛攻但秦军防线依旧固若金汤,楚魏联军损失了将近八万人马可以就是不得寸进。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景阳踩着泥泞大步走进中军帐。 “君上,粮草物资怎么还没到!” 黄歇:“我已经不指望后胜了,已经向大王求援粮草很快就会到达。” 景阳:“也不知道庞暖怎么样了,都这么多天了,该不会是。” 景阳不敢说下去了,其实就算他不明说黄歇心里也明白,楚魏联军不能突破修鱼防线就不能把函谷关的秦军调出来,函谷关的秦军调不出来,庞暖的奇兵怕是就要变成孤军。就算现在关中空虚就算庞暖能够攻克咸阳那又有什么用呢。黄歇现在才意识到当初庞暖的计策有多大胆,那不是兵行险招那简直就是玩命。黄歇现在极其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就答应了庞暖的计策,要知道到现在为止蒙骜率领的秦军还一直没路面呢。黄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景阳,我们是不是后撤至阳翟呢?那里还有一些存粮而且距离楚国疆界也近一些?” 景阳心中合计了片刻,说实话他也有这样的打算。本来是五国合纵攻秦如今燕赵联军音讯皆无,楚魏联军被挡在修鱼城前损兵折将不得寸进。这么耗下去后果难料,不如后撤占据新郑阳翟抵御秦军,虽说不算取胜但好歹也让楚国占据了一些土地,总部留在这担惊受怕的打这场看不到希望的仗。 想到这里景阳抬起头说到:“君上。” “报,启禀君上启禀将主,魏王命人送来消息,齐国国相后胜领着手下跑了,据说是回齐国了。” 黄歇:“什么!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背信弃义,竟然在这要紧的时刻擅自撤军。知道是为什么吗?” “回禀君上,据说是因为燕赵联军把后胜收集来的粮草物资给抢了精光,后胜一气之下返回齐国。” 景阳:“燕赵联军!在哪里!” “这,末将不知。” 景阳:“命斥候去查探,查不到消息就不用回来了!” “是!” 黄歇嘿了一声坐在地上,景阳说到:“君上,不能再犹豫了,今夜君上先率领十万人马撤至阳翟、新郑。明天本将率领剩下的人再和秦军打一阵,傍晚时分撤出修鱼,如何?” 黄歇:“也只能如此了。” 楚国都城巨阳,一队载满粮草物资的车队缓缓开出巨阳城的正门,城门之上项燕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车队禁不住叹了口气。合纵伐秦以来项燕的心情随着战况忽上忽下,在黄歇把庞暖的渡河攻秦计划告知楚王的时候,项燕开始震惊然后是激动,他立即请求代替景阳指挥楚魏联军。可是楚王觉得项燕还是留在国都为好,因为楚王心里觉得只有项燕镇守国都才能让他放心。 不客气的说,如果楚王真的启用项燕替换景阳,修鱼之战很有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也很有可能楚魏联军已经攻克修鱼,杀到函谷关前。但是,楚王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没有把自己最好将军派往最重要的战场上。究其根源,楚王熊完恐怕是不太相信燕赵联军能真的按照庞暖的计划渡河攻秦,至于魏军和齐国,楚王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回事。除此之外楚王熊完不愿把项燕派出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楚王更愿意把目光和兵锋指向百越。 楚国在楚宣王和楚威王时期最为强盛,疆土西起大巴山、巫山、武陵山,东至大海,南起南岭,北至今河南中部、安徽和江苏北部、陕西东南部、山东西南部可谓幅员广阔,楚国在战国中前期成为雄踞大江南北的泱泱大国。 到了楚怀王时期虽然灭了越国但是由于怀王用人不当等诸多原因,尤其是怀王客死咸阳之后楚国的国势渐渐衰败。 楚顷襄王(熊完他爹)时代,秦国多次伐楚,拔西陵、巫、黔中等地,大秦战神白起更是攻入楚都郢城烧毁夷陵,当时的楚国大夫屈原闻讯投河自尽。后来楚顷襄王迁都于陈(今河南省淮阳县),在聚集了东境的十多万兵力之后,成功收复之前被攻陷的十五座城池并以此来抵御秦国这才堪堪避免了迁都江南的窘境。 大秦军威给了楚王熊完极大的震撼,若不是怕大秦崛起的太快威胁楚国的安危,熊完说什么也不会挑头合纵伐秦。和大秦打仗真的不如调兵攻打百越,那里虽然是蛮荒之地可是地盘够大,最主要的是好打,一万楚军足可以横扫好几个百越之国了。一边是怎么打都打不过,一边是随随便便就能占领一大片土地,哪个合算是个人就能想明白,更何况熊完是一国之君呢。说实话,会盟之后熊完就后悔了,所以任凭黄歇如何对庞暖的计策赞誉有加,可楚王就是提不起劲头来,也根本不想把手下第一战将向阳派出去。 当庞暖渡河的消息传来时,项燕在楚王面前大醉一场,他连哭带喊的说自己都快羡慕死庞暖了,埋怨楚王不让他上战场。楚王熊完倒没觉得咋样,他柔声细语的安慰了自己的爱将之后,就再也不提此事了。但是后来的事实充分验证了楚王的睿智和先见之明,楚魏联军撼不动修鱼防线,燕赵联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当黄歇要粮要物资的奏疏终于送到楚王面前时,楚王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是要做赔本买卖了。于是乎楚王下了一道诏命,命黄歇率军退回新郑和阳翟,而且出完要求黄歇务必占据这两块地方。出国不能白出兵啊总得拿回点什么吧,再说新郑和阳翟本来也不是秦国而是韩国的,再换个主人也没啥不可以的。 楚王的小算盘打得很精细,只调集了够楚军扯到阳翟和新郑的粮草物资,然后就命人带着诏命和物资赶往楚军军中。 项燕对楚王的做法很是反对,他认为应当借此机会调集大军进攻南郡,夺回楚国故都同时扒掉大秦进攻楚国跳板。但楚王就是不同意,所以项燕只能站在巨阳城头看着运粮的车队叹气。一个能征惯战的大将想上战场却不然去,世界上还有别着更悲哀的事情吗,项燕郁闷的想砍人。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情况突变,刚刚消失在远方运粮队忽然又出现在路上,而且全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往巨阳城跑。项燕刚要派人前去询问,他身边的侍卫长突然惊叫:“将军你看,是秦军,秦军杀来了!” 只见通往巨阳的道路尽头,一面秦字战旗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项燕:“鸣钟!守军蹬城防御,关城门!” 哐哐哐哐~~~~~ 急促的警钟响起,繁华热闹的巨阳城突然出现了片刻的宁静,随后便是一片混乱。 “快跑哇,秦军杀来了!” 巨阳城头的警钟让那些平明奔逃的运粮的民夫们立刻放弃了粮草物资,这时候还是先顾命要紧。海量的物资车马随意丢弃在路边,当秦军如海浪般涌来的时候,这些物资全部便宜了秦军。 蒙骜勒住战马远眺巨阳城,这些天来蒙骜所率二十万大军从南郡分多路进入楚国境内。这一路上并不好走,免不了要攻城拔寨,维尔拉不走漏消息,屠城的事也没少干,总之秦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鸡犬不留,那场景如同鬼域一般。 三百多里的距离边杀边走,总算是赶在楚军反应过来之前杀到了巨阳城。还不错,刚到巨阳楚王就送上了大批的粮草物资,这可真是借了秦军的大难题了。 蒙骜摸着胡子问蒙武:“儿啊,楚王对咱们这么好,为父都不忍心打他了。” 蒙武:“父亲,听说楚国有位最能打的将军名叫项燕,如今这项燕肯定就在巨阳城上,父亲不想见识一下?” 蒙骜:“那得见识见识,传令,围城!” 嘟嘟嘟嘟。号角声响起,二十万秦军蔓延开来将巨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军营、哨塔、碉楼、壕沟、鹿砦瞬间布置完毕。面向巨阳一侧,一座座箭塔冲车竖立起来,弩炮,攻城弩一架架就位。 当号角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蒙骜军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蒙骜满意的看着准备就绪的大军,他歪着脑袋对蒙武说:“君侯给你的锦囊呢?是时候打开了。” 蒙武掏出锦囊打开将里面的布卷递给蒙骜,蒙骜仔细一看却是四个字,“围点打援。” 蒙骜:“君侯的意思我明白了,攻城是假歼灭楚军援兵是真。蒙武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领五万精锐在巨阳城南设伏,记得把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还有赶紧找找附近的冷锋,在别人的地盘上干坏事不加个小心怎么行呢?敌军若是来的少就给本将吃掉,来得多就赶进巨阳城,嘿嘿,我倒要看看巨阳城里有多少存粮。” 蒙武:“末将遵命!” 蒙骜看着城墙上那个披着大红披风来回奔走呼和的楚将小声说到:“你就是项燕?可惜,不能跟你一决高下了。传令,弩炮轰城!” 嘟嘟嘟嘟! “将军有令,弩炮轰城!” “弩炮就位,石弹,放!” 呼呼呼,眨眼之间上百枚石弹呼啸而出划过长空越过城墙咂进巨阳城。霎那之间巨阳城内房倒屋塌烟尘遮日,秦军箭塔上的观察手连连摆动令旗。 弩炮校尉:“标高四,换火弹,放!” 呼呼呼,烈焰夹裹着浓烟飞进巨阳城内,眨眼之间巨阳城内火光四起烈焰冲天。项燕站在城墙上怒吼:“秦人欺我太甚,擂鼓,本将亲自率队冲阵!” 咚咚咚咚咚,战鼓声震天响起,蒙骜听了一笑说到:“老夫正不愿意攻城你就自己出来了,好哇。传令,箭阵准备!” “弩手就位!” 咔哧哧,秦军弩手迅速做好了射击准备,十几架攻城弩也同时准备就绪,寒光四射的三棱透甲锥和弩枪齐刷刷的对准了正在徐徐打开的城门。 第219章 合纵伐秦(二十二) 楚军冲出城门之后立刻雁翅排开竖起盾牌,紧跟着后面是身披重甲的长矛手鱼贯而出,组成厚实的方阵,最后出来的是八百骑兵和十辆战车,而项燕就在这八百骑兵的中间。 将近万人的楚军迅速列阵随后缓缓向前平推,当距离秦军八百步时停住。蒙骜点了点头说:“士气还行,布阵也算迅捷。这是那支军队?” 副将:“看军服的样式应该是由楚国王卒组成的申息之师。” 申息之师是楚国最精锐的部队,也可以说是楚王的亲军,虽然是楚国最精锐的部队但是骑兵太少。这一方面是因为楚国国土虽大但大部分是丘陵水网地带平原很少,再加上这地界炎热潮湿不适合养马所以马匹数量很少。另一方面就是在军事方面的投入太少,有关富国强兵的变法很不彻底,因此和同时代的秦、赵、燕、齐想比楚军的战斗力很一般,因此历史上记载的秦灭六国之前的大战还真没有。项燕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万人的军队杀出城来,这就算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由此可见,蒙骜能赶在楚军发现之前杀到巨阳也不全是因为秦军能征善战的缘故,本身楚军和秦军的战斗力就不处在一个档次上。 蒙骜:“本将忽然对项燕没什么期待了,放箭!” 嗡!暴射出来的弩箭狂风一般卷向楚军,巨大的弩枪接连刺破楚军盾阵,带走一串生命。雨点般的弩箭连绵不绝的落下,楚军将士就成片的栽倒在地,一万人的方阵在看惯了大场面的秦军眼里真的啥也不算,没用多久就被秦军射出的弩箭一遍又一遍的覆盖。 哐哐哐哐,巨阳城头想起了鸣金声,楚军将士交替掩护着退进城内,本相给秦军来个下马威的项燕却被秦军来了个当头棒喝。 项燕跳下战马从自己的肩甲上拔出一根弩箭扔在地上。 “嘿!可恶!” “项燕,秦军凶猛不可力敌,坚守城池等到援兵才是最好的办法。” 项燕抬头一看之间说话的是楚王熊完。 项燕:“大王,若不赶紧把秦军击退,春申君和景阳怕是。” 熊完:“唉,听天由命吧。” 修鱼城前战事正酣,天亮之后景阳就向秦军发起了进攻,这一次老景阳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所剩不多的魏军充当了急先锋和炮灰在秦军弩炮、弩枪和弩箭的轮番打击下眨眼之间就尸横战场,几乎每一个人能活着逃离。 这一天的战斗从一开始几进入了白热化,突然变得凶悍起来的楚军着实令秦军将士喜出望外,霎那之间秦军上下士气飙升,杀气纵横,全军将士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嗷嗷叫着冲向楚军。 景阳亲自督战严令禁止后退半步,景阳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因为黄歇昨晚的撤退很不成功。前锋刚离开军营不久就受到了猛烈的阻击,三万楚军前锋死伤惨重,眨眼之间就被打了回来。黄歇气急败坏的组织数次反扑但都没成功,鉴于天色黑暗,敌情不明,黄歇不得不停止了攻击打算等到天亮再战。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天亮之后景阳率军猛攻秦军,为的就是给黄歇创造撤离的机会。此时黄歇率领十万楚军冲出军营抱成一团向阳翟方向冲去,但仅仅走出三十里就被一座军阵阻挡,看到秦字战旗黄歇不会说什么,可令他气愤的是他竟然看到了燕字战旗。 黄歇更看到秦军中的白字、蒙字将旗,黄歇心中对庞暖的期待被彻底粉碎。黄歇绝望了,很显然楚军被合围了,曾经的盟友一个跑了一个叛变了。此时此刻只剩楚军孤军奋战,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跟着黄歇的楚军将士也都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他们一个个转头看着黄歇。黄歇缓缓拔出长剑说到:“将士们,我们的退路被秦军堵住了。齐国人跑了,燕国人倒戈了,魏国,就别指望了。如今只剩我们自己了,面对强敌我们唯有决一死战。大家想想看,秦军能从后面段我们的退路就说明他们肯定是攻克了新郑和阳翟,很有可能他们已经杀进楚国疆域内了。若是那样你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都是在任凭秦人宰割。将士们,跟着我杀出去,冲出重围杀回楚国赶走秦人解救你们自己的父母妻儿!杀!” “杀!” 楚军将士怒吼一声冲向秦燕联军,白宣呵呵一笑说:“忽然间有些士气了,不过也是虚张声势。给本君狠狠地打!” 白宣和蒙恬的部队全都是骑兵,没有装备弩炮和攻城弩,但是秦弩却是人手一只,燕军那边弓箭和弓弩都有。于是在白宣的命令下达之后,三万秦军精骑和六万余燕军同时向楚军泼洒出密集的箭雨。虽然让楚军成片的栽倒,但是夺路求生的楚军依旧前赴后继冲锋不止。而另一边的景阳已经亲自上阵但却也无法阻挡秦军的步步紧逼。不管是景阳还是黄歇都拼命地督促将士们浴血奋战,但是包围圈还是在一点点的缩小,再缩小。 嘟嘟嘟嘟! 王翦军的背后忽然响起了号角声,王翦诧异地会回头看去却见排着整齐方阵的秦军高举战旗快速开赴战场,在方阵的中央一杆赢字大纛迎风飞舞。 王翦:“大王!是大王来了!” 霎那之间大王来了的喊声传遍战场,秦军将士的士气越发高涨,嬴政和杨端和来了带来了二十万大军,虽说绝大多数都是新兵但这这个一根稻草就可以压死一匹骆驼时候这二十万秦军绝对是可以一锤定音的决定力量。 酣战中的楚军将士崩溃了,很多人扔下武器跪倒在地,也有人仰起头哈哈大笑,直到被秦军一剑砍掉脑袋。包围圈迅速缩小王翦的中军也随即前移。当王翦军、杨端和军和白宣、蒙恬、将渠所部会师之后包围圈中的楚军只剩下不到三万人。 王翦看着兴奋的站在战车上的嬴政说到:“大王,最后一战的号令请大王下达。” 嬴政拔出长剑指着楚军吼到:“大秦将士听着,寡人是你们的王,寡人来了,来和你们一起战斗。寡人要告诉你们,那国渡过黄河试图攻占咸阳的庞暖死了,四万赵军也全都死了,死在了河边,他们连咸阳的城墙都没看到就死光了!”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大秦!万胜!大王!万胜!” 嬴政:“这一战我们赢了,大秦赢了,寡人赢了,你们赢了!今天,寡人和你们一起告诉天下人,大秦!是不可战胜的!” “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嬴政:“寡人不是个残暴的人,众位袍泽一起问问楚军,降不降!” 秦军将士一起怒吼:“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不降!” 景阳大吼一声长剑一横,鲜血飞溅而出,尸身栽倒在战车上。景阳的侍卫们接二连三的横剑自刎,尸体就倒在景阳的战车周围。秦军将士的目光转向了黄歇,黄歇长叹一声举起长剑但他的手却是一松,长剑脱手落下噌的一声插进了泥土之中。 当啷当啷,楚军士卒纷纷扔掉手中兵器随后跪倒在地,秦军将士欢呼雀跃肆意宣泄着激动地心情。 嬴政拔剑插回剑鞘内略带遗憾地说:“寡人还以为要经过一场恶战呢,没想到黄歇降了,没意思,真没意思。” 王翦:“大王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兵法云善之善者也!” 嬴政:“哈哈哈,老将军,蒙毅陪着寡人去见春申君。哦,寡人不坐车了,骑马。” 黄歇低着头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他知道有个人在看着他,也知道这个人就是白宣,但是黄歇不想看白宣。 “本君有那么可怕吗?和信陵君齐名的春申君竟然连看一个后生晚辈的胆量都没有了吗?” 黄歇们的个抬起头盯着白宣喊到:“你不要提信陵君,是你击败了他也是你杀了他,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那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当年若不是平原君赵胜求情,你早就变成黄土下的枯骨。赵胜啊赵胜,你可知道你当年就的是个什么东西吗!白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可以成就无尚荣耀。” 白宣:“你想借我的手和信陵君齐名,别做梦了!本君不会杀你,本君让你活着回去。说实话方才你若是追随景阳去了,本君会用封君之礼将你和信陵君葬在一起。可是你却选择了屈辱的活着,回去吧,是你的不是我,你有你自己的死法。但是,从今以后你不准再提信陵君的名讳,因为你不配,从你嘴里说出他的名讳对他而言是最大的亵渎。滚吧,别让本君再看见你。” 黄歇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宣,他的双手拉住了缰绳。 嬴政:“寡人的大兄让你滚你为何不滚!” “滚!” 周围的将士们齐声怒吼,吼声震得黄歇一哆嗦,他迅速一抖缰绳马车打了个转离开了战场。 白宣:“黄歇,蒙骜正在围攻巨阳,你若见到他就说是本君让你回来的,蒙骜会放你回城的。” 黄歇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然不顾那些被秦军绑起来的楚军降卒们的哀求。 嬴政一把攥住白宣的手兴奋的看着白宣说:“大兄,寡人想去巨阳!” 白宣微微一笑:“好!不过,在去之前应该将这次大捷昭告天下。” 嬴政:“好,就按大兄说的做。” 第220章 秦楚联姻 修鱼大捷意味着五国合纵伐秦之战的彻底失败,同时也宣告始自苏秦的合纵联盟彻底结束。这一战大秦可谓倾尽所有拼死一战,大秦上下同仇敌忾,秦军将士死不旋踵,大秦民间爹娘送儿上战场,妻送夫郎保家国的景象比比皆是,大秦从上到下只有一个信念,胜利! 反观五国合纵从会盟开始就各怀心腹事,做为合纵之长的楚王熊完从始至终都没这次合纵伐秦确立一个明确的目标,熊完主持的整个会盟仪式如同儿戏一般。合纵之长尚且如此,其他各国君王当然也不会多上心。 这五国若是是都像大秦那样举国而战,别的不说出兵百万绝不是妄言。若能拥兵百万就算不用什么奇谋妙计,只把百万大军集结在一起一点点的往前平推,也能攻克修鱼进逼函谷关。就算不能攻克函谷关,那至少被大秦占领多年的关外之地也能全部收回,到时候只要派重兵封堵函谷关出口大秦想再次出关就难了。 但实际上五国总共出兵五十万,齐国更是只派出了押运粮草的部队,作战主力根本就没上战场。赵国其实也是可以出兵二十万以上的,但赵王偃没当上合纵之长心里不舒服,琢磨着就算打败秦国也捞不到太多好处所以也就出兵十五万摆个样子。燕国就不用说了,出兵三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因为燕王派和太子派之间的争执,让燕王喜的注意力放在国内,虽然燕国参加了合纵,但却只出兵十万。 魏国实际上咬咬牙也能出兵十万以上,可会盟之后魏王就知道就算自己把全国的百姓都送上战场,其他那几国的君王也照样当魏国不存在。魏王也不傻,知道自己如果把本就不多的魏军精锐都送去当炮灰,那魏国就完了。即便是能打败秦国,可那对于魏国而言不仅不会改变衰微的命运反而会让魏国更加快速的灭亡。这就好比打跑了一只虎换来好几只狼一样,想灭魏的可不仅只有大秦一家。与其被那几只狼给分巴了还不如直接让那之虎吞掉来的痛快。基于这个考虑魏王就继续泡病号,随便拍了五万老弱残兵充数。不过,魏王的病可不是装的,那是真正的病入膏肓了。 所以说各国各有打算、人心不齐才是这场合纵伐秦之战失败的真正原因。 从战术上而言联军主将庞暖的确属于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他的渡河奇袭咸阳的计策都不能说是兵行险着,只能说他是勇者无畏。 想想看,从秦国占据关中设函谷关之后,关东列国和秦国打了几百场战斗,从春秋到战国这几百年的时间内涌现出的名将也不少了,可是有谁像庞暖那么干过,难道那些名将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吗?反过来说难道大秦就不知道这是一个防御上的漏洞吗?显然不是,虽然史料上没记载,但一定有人干过类似的事情或者实地看勘察过因为行不通或者难度太大才不去干。而庞暖却用悲壮而惨烈的实际行动验证了这种冒险行的后果有多严重,也给后来的将军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实猎例,明确地告诉后来者,奇谋和异想天开之间的差距很大很大。 再从双方将领来看,几乎没什么可比性。秦军主将有蒙骜、王翦、杨端和、蒙武、王贲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勇将,五国的军队几乎都败在这几人的手下,这还是不算蒙恬、蒙毅、李信、王离等年青一代将领的情况下,若算上这年轻一代,仅从将领的作战指挥上来比较秦军对五国联军就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再看双方统帅,一个是七十多岁的享尽荣华富贵的老帅哥,一个是死里逃生从底层拼杀上来的年青俊杰。一个是日薄西山锐气智慧全部消磨干净的老人精,一个确实是刚刚出鞘的长剑,冉冉升起的朝阳。一个故步自封自以为是,一个运筹帷幄、精心布置、巧妙安排。两相比较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这场一国独挑五国的大战,五国联军前后被秦军歼灭四十余万人,相当于又打了一场长平之战。而秦军战损接近十万,战损主要是在修鱼战场上出现的,毕竟双方将近五十万人的血肉拼杀,想一个不死那是不可能的,己方战损十万杀敌四十万的战绩,已经远超白起的长平之战,在长平之战中,赵军阵亡四十万,秦军死伤不低于三十万,由此可见白宣已经超越了他的祖父战神白起成为大秦当之无愧的战神。 修鱼大捷的消息传回关中,暂且不管大秦百姓如何欢呼庆祝,秦军此时还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诺大的战场上残敌要搜索,失去的土地要收回,新占的土地城池要接管,而其必须趁着这场大胜再大踏步的将大秦国界再向外扩张。 燕军暂时住扎在蒲阪等待下一步的指令,王翦率部横扫周边巩固战国威慑赵魏,王贲率军十万赶赴南郡占据蒙恬所部攻下的楚国土地。蒙毅率军进驻阳翟,杨端和、蒙恬、率包括铁鹰军在内的十万大军跟着嬴政、白宣开赴此战的最后战场巨阳。 秦军一路高歌猛进几入无人之境,走过百多里之后楚国旧都陈城就在不远的地方,而那座高高的五国会盟台就在眼前。 嬴政本想到那土堆上玩玩,可是一看躺在车里鼾声不止的白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嬴政:“一个破土堆有啥好看的,不能因此惊醒大兄。寡人还是骑马吧。” 嬴政悄悄下了安车上了战马领着成蛟、黄崆、赵高、嫪毐、李信催马来到前军,此时杨端和与蒙恬正在快速部署准备攻城。 杨端和老神在在的站在战车上指手画脚,蒙恬骑着马大呼小叫,很显然杨端和在倚老卖老把累活都推给蒙恬,还美其名曰指点小恬熟悉攻城之法。 杨端和:“小恬啊,路指挥骑兵我老人家的确不如你,但是若论排兵布阵攻城守城你就不行了。要知道,你爹当年都是为手把手教出来。” 蒙恬:“扬爷,我爹的本事是我爷爷教的跟您没啥关系。” 杨端和:“胡说,你爷爷当年也是跟我学了几招之后才当上将军的。喂,弩炮和攻城弩交错布置,间隔拉开。对喽,就这样。小恬,你用过弩炮吗?” 蒙恬哭笑不得的答道:“扬爷,这弩炮可是在镇北军榆林塞首先用的,您说我用没用过。” 杨端和:“啥?原来是你们先用的啊!墨奇那个老东西着实可恶,骗我说是他梦中受了神仙指点制作出来的,这个老家伙好不要脸,居然敢抢君侯的功劳,看我回去不拔光他的胡子!” 哈哈哈哈,嬴政听他俩说的有趣禁不住哈哈大笑,杨端和一见嬴政很是随意的用右拳捶了一下胸口。这不是失礼,大秦军律,作战之时,军中主将为长,即便是君王驾到也只行军礼不行跪礼。 嬴政:“杨老将军,蒙恬,多久可以攻下陈城。” 蒙恬:“回禀大王只需半天。” 杨端和:“浮躁,年青人有勇气是好的,但不可学庞暖好大喜功。大王,需要三天。” 嬴政:“这个,为何相差如此悬殊?” 蒙恬:“大王,杨老将军这叫宽打窄用,战场之上有很多意外,他老人家是在告诫末将应该考虑周详不可草率用兵。但是末将很有把握,只需半天就可攻下陈城。” 嬴政:“好,寡人就在这看着。” 蒙恬:“大王,末将开始攻城了。” 嬴政:“你只管防守作战,寡人绝不干扰你指挥就是。” “谢大王!” 军令下达弩炮狂轰,陈城城墙之上的守军瞬间被漫天砸下的石弹覆盖。 咚咚咚咚咚!战鼓擂响,秦军步卒迈步向前,一座座高大的箭塔、冲车咕噜噜的被推向前去。密集的弩箭覆盖了城头,一架架云梯靠上城墙,一支支弩枪狠狠的钉在城墙上,黑压压的甲士顺着云梯冲车箭塔冲上城墙,霎那之间陈城上下杀声震天,硝烟弥漫。 嬴政看着一波波冲上城墙的大秦勇士他心中不由得豪情万丈,拔出长剑大吼:“冲啊,大秦的儿郎们,冲啊!” 杨端和立刻伸手将嬴政的长剑按下。 “大王不可,大王此举无异于剥夺蒙恬指挥之权。您看,中军司马已经举起令旗了,整个中军就要压上去了。传令,全军系听蒙将军号令!” 嘟嘟嘟嘟! 战号响起,蠢蠢欲动的中军迅速恢复秩序。嬴政面红耳赤,摸着头上的汗不敢再乱动,他身边的成蛟悄悄地把长剑插回剑鞘,然后摆出一副我很乖,我啥都没干的样子。 轰隆一声,陈城的大门突然从打开,蒙恬大吼一声:“镇北军,突击!” “杀!” 镇北军精骑催马狂奔犹如一道旋风一般冲进城内,哪用得了半天,两个时辰不到陈城便被攻克。 杨端和吧嗒吧嗒嘴说:“老夫忘了,小恬是白宣一手调教出来的,陈城里面定然是混进了冷锋,若非如此那城门怎么会突然打开呢。厉害呀,厉害!” 嬴政:“杨老将军这回寡人可以动了吧?” 杨端和:“大王随便动,要不要到城墙上感受一下?” 嬴政:“好!” 赵高:“启禀大王,赵国使节求见大王,君侯请大王回去。” 嬴政:“唉,寡人真的很想和将士们一起奋战啊!” 杨端和:“大王,机会还有很多,请大王速归免得君侯着急。” 嬴政:“本想让大兄多睡会儿,可终究不行。赵国使节来见寡人不外乎就是为了讨回赵王玺。哼,哪那么容易!我们走!” 赵王派来的是郭开,此时郭开正跟白宣有说有笑,看样子俩人聊得很是投机。 郭开:“君侯,此次郭开受命前来还请君侯在秦王面前多多美言。” 白宣:“那是当然,其实本君也不想这样做,都怪庞暖多事,如不是他那么不给本君面子,本君何至打赵王的脸。本君不过是一时气愤而已,毕竟人活一张脸啊。” 郭开:“明白明白,我王说了,这一次不仅把寿陵还给大秦周围十座城池也是大秦的,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白宣:“本君无所谓关键是我家大王啊。” 郭开:“十五城。” 白宣:“成交!但是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上卿。” 郭开:“君侯请讲。” 白宣:“请上卿在秦楚之间斡旋,这仗啊不打了。” 郭开:“郭开自当从命,只是不知君侯有何条件?” 白宣:“条件不多,大秦打到哪,那就是大秦疆域,楚王必须承认!” 郭开:“谨受命。” 白宣都谈妥了嬴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五国合纵攻秦遭遇惨败,秦军主力犹存如今攻打哪一国都还是有余力的。但是有一件十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这一战之后秦国疆域再次扩大,原来的韩国全占领,魏国大半国土处在秦军控制之下,赵国又割让了十五座城池。除此之外秦军还占据了出国大片疆域,南郡此时已经不再是探入楚国境内的前进基地,而是和楚国故都陈城连成了一片,这一大片国土急待大秦消化,而且将近六十万大军远离关中,后勤供应是个极大的压力,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 当嬴政、白宣等人赶到巨阳的时候,巨阳城外已经是尸横遍野,各地楚军纷纷赶来勤王,没等聚集在一起就被蒙武分割包围各个歼灭,巨阳城外的楚军至少损失了七八万人。仗打到这个份上,巨阳城外的楚军不再盲目地往巨阳冲,而是主动靠拢准备集中优势兵力和蒙武决一死战。此时可以看出,楚军虽然战力不高,但将士们被逼急眼的时候打起仗来还是有一股狠劲的。 经过郭开的斡旋,秦楚双方终于休战,楚王和秦王在两军阵前会面开始了和谈。最开始双方的条件差距很大,于是和谈停止战事再起,但是秦军如今有了援兵还占据主动,自然是压着楚军打。楚军打不过秦军只得再次停战和谈,如此反复三次,楚王熊完终于被打得没了脾气坐下来消消停停的跟大秦谈判。 谈判嘛自然要磨来磨去的砍价,于是作为中间人的郭开就成了楚王眼里的香饽饽,金银珠宝没少往郭开兜里赛,把郭开美的不行不行的。他当然不敢跟大秦要好处,毕竟还得求着秦王和白宣把赵王的公章还给赵王呢,所以郭开就狠狠的帮着大秦跟楚王扯皮,借此捞取好处。 终于在楚王拿出了一颗八尺高的血红色的珊瑚树送给郭开之后,郭开给楚王出了个好主意。 “大王,如今秦军占据了陈城,退肯定是退不回来了,可是把巨阳给秦国这是在太有损大王的颜面了。以郭开之见不如这样这样这样吧。” 楚王:“寡人以为,行!” 三天后,秦楚在巨阳城下签订合约,大秦占据的包括陈城在内的楚国疆土归属大秦。秦军退回大秦国境,解除对巨阳的包围。秦楚两家从此以后永结盟好,互不侵犯。与此同时,楚王将公主熊诺嫁给秦王嬴政为妃,待到合约全部履行之后,楚国会派遣送亲使护送熊诺公主入秦。 所有条款经双方同意后就算通过,白宣和项燕各自代表大秦和楚国在合约上签字,最后是嬴政和熊完签字用印。双方又喝了一顿酒,聊了一会天然后各回各家去了。 楚王熊完一直等到秦军撤离之后才想起一直没看见黄歇,于是命人把黄歇找来先是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然后把黄歇的封地咔嚓一下砍掉一半,最后夺了黄歇令尹的职务,让他回家待着去。不过楚王却把黄歇的门客朱英请入王宫聊了半天,第二天,楚王任命朱英为大夫,并按照朱英的建议迁都寿春(今安徽寿县)。 大秦收兵消化新占的土地不提,郭开回到邯郸之后把公章还给赵王偃,赵王偃心里这口气出不去,他不敢跟秦国叫板,看看还剩半口气的魏国也没啥油水。关键是魏国已经是大秦盘子里的肉,动魏国等于是跟秦国抢肉吃,下场不太美妙。而燕国现在跟大秦走得近最好先瞅瞅再说。于是赵王偃把泄愤的目标对准了齐国。 秦王政四年秋,也就是秦楚签订合约两个月后,赵军攻克齐国饶安(今河北盐山西南),赵国由此有了自己的出海口,赵王偃的怒气才算平息。 而这个时候,魏国上下一片凄风苦雨,王宫内魏王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昼夜不停,据说那喷出的血呀,啧啧啧。 尽管这么惨,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一万秦军浩浩荡荡开到了魏国国都大梁的正门前。为首一员大将正是蒙毅,而坐在豪华马车上高冠华服的正是大秦上卿甘罗,而在甘罗身后的车里做着在咸阳当质子的魏国太子增。 甘罗:“城上的魏军听着,我乃大秦上卿甘罗,奉秦王之命护送你家世子归国,同时将向魏候宣示秦王诏命。快叫你家魏候出来见我!” 第221章 黄歇邀宠 甘罗的态度算是客气,但说的话却非常不给魏王的面子。在秦王眼中魏王已经不是王只是个大秦的附庸也就是魏候,也就是说秦和魏之间是君臣关系,秦王的诏命魏王必须遵从。 然而魏王很调皮,吃着端着大秦的碗还想造大秦的反,对于这么调皮的孩子那是必须用皮带伺候的。不过鉴于魏王此时有出气没进气,眼看着就要薨了,大秦也就小惩大诫顺便把世子增送回来继承家业。 按照礼制宗主国派遣的使者来到仆从国的确需要仆从国的君主亲自迎接,但若有特殊情况比如快断气了也可以让儿子或者宗族重臣出面接待,但绝对不是出城迎接最多迎出宫门就算最高礼节了。可谁让魏国参加合纵了呢,这就是大秦对魏王的惩罚。这惩罚很轻了,小惩大诫嘛,让魏王长长记性。至于大秦占据的那些土地,那本来就是大秦的,谁敢说不是那就等着秦军找上门来吧。 魏王宫内魏王圉咳嗽的山摇地动浑身乱颤,每一声咳嗽都带出血沫子四散飞溅。魏国大夫来到魏王跟前举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说到:“启禀大王,秦国上卿甘罗,将军蒙毅来了。” 魏王:“咳咳咳咳,快请。” 大夫:“王,甘罗大人说大王必须亲自去迎接他,因为他带来了秦王的诏命。” 魏王:“咳咳咳咳,替寡人更衣。” 大夫:“大王,甘罗大人没在宫门前而是在大梁城外。” 魏王:“咳咳咳咳咳咳,你去,你告诉甘罗大人。咳咳咳咳咳咳,就说寡人身体有恙实在是不能迎接他。咳咳,寡人,只怕寡人一出了城就会驾崩了,咳咳咳咳。” 大夫:“王,甘罗大人带着太子增。” 魏王:“咳咳咳咳,秦王,想的真周到。更衣,备驾。” 大夫:“王,您这一去。” 魏王:“咳咳咳,你有何妙策?” 大夫:“臣,惭愧。” 魏王:“咳咳咳咳咳,那就别废话了,走!” 魏王躺在安车上慢慢的出了王宫向城门走去,此时得到消息的众臣纷纷赶到围着安车一个个满含泪水的看着魏王。 大臣甲:“大王啊,您要挺住哇~~~~~” 魏王:“咳咳咳咳。” 大臣甲被喷了一脸血沫子然后捂着脸嚎啕大哭。 大臣乙:“大王嗳~~~~~~~” 魏王:“咳咳咳咳,噗!” 这回是连血沫子带浓痰喷了大臣乙一脸,大臣乙捂着脸边哭边吐。 大臣丙:“大王,您还有什么未竟之事,臣就算肝脑涂地也要让您如愿!” 魏王:“咳咳咳咳咳,把大秦,灭了。” 大臣丙:“大王啊,臣无能啊~~~~~” 魏王:“咳咳咳咳,寡人啐你一脸血。” 众臣一路哀嚎跟送殡的似的跟着魏王出了城门,甘罗正无聊的蹲在马车上抠耳朵。一见一帮子人哭哭啼啼的簇拥着魏王安车出来甘罗立刻牛头对魏增说:“世子,你还是晚了一步。” 魏增跳下马车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父亲,儿不孝,回来晚了~~~~~~” 许是听到了儿子的哭声,魏王用手扒着车帮努力的把头抬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儿子魏增。十年了,十年没瞅见儿子了,魏王那一刻顿觉五味俱全鼻子一酸喉头一哽。 咳咳咳咳咳,噗! 一口鲜血喷出老远,魏王双手一松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大臣甲扒着车帮往里一看。 大臣甲:“大王,大王?大王驾崩啦~~~~~~” 大臣乙:“大王嗳~~~~~” 大臣丙:“大王走好,臣定当努力实现您的意愿,臣这辈子不能,还有臣的儿子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总有一天。” 甘罗:“总有一天会怎样?” 大臣丙:“总有一天,魏国会融入大秦,魏人将会为自己能够成为秦人而自豪。大王,您的遗愿一定能实现!” 甘罗摸摸大臣丙的脑袋说:“乖,赶紧领着众臣拜见你们的新王。” 大臣丙立刻把众臣纠集到一起跪在痛哭不止的魏增面前。 “臣等拜见大王。” 魏增:“父亲~~~~” 甘罗:“卫候节哀,赶紧接诏。” 蒙毅:“快点的,别墨迹!” 魏增立刻止住哭声规规矩矩的跪在甘罗面前,甘罗打开秦王诏读了起来。 秦王政四年秋末,秦王命魏国男子书年,与秦同记年。 所谓书年相当于人口登记,凡是成年男子全部登记造册存档备查。这也就是相当在户籍管理上让魏国按照大秦的律法来执行,这个用意就很明显了。古代男子成年之后那就意味着可以纳税、服徭役为国家出力了,换句话说从此以后魏国百姓要向大秦缴纳税负,也要服大秦的徭役。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那么与秦同记年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这五个字代表的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魏国将使用秦王年号记年,也就是说魏国百姓再说起今年是何年的时候只会说今年是秦王政四年,而不会说今年是魏安厘王多少多少年。 从这一点上看,魏国虽然还保留着国家的名号,但大秦已经不承认他是一个国家。 楚国巨阳城,这里已经从国都变成边境线,所以楚王熊完于一个月前迁往寿春,众臣大部分都跟着走了,只留下黄歇善后。说是善后其实也没啥好善后的,楚王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不待见黄歇了,刻意的疏远黄歇,这让一向顺风顺水惯了的黄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天黄歇百无聊赖的躺在家中,一边喝酒一边发着牢骚。李园走了进来,黄歇一看李园就说:“本君原有门客三千,自讨未曾亏待过他们,可如今一见本君失宠,他们便作鸟兽散。最可恶的是那个朱英,他竟然为大王器重。这也罢了,难道他就不知道在大王面前替我周旋一下吗。可恶!” 李园:“君上不该怨天尤人,卑下请问君上,和大王的关系有多亲厚?” 黄歇坐起身来说到:“嗬!若是没我黄歇,何来楚王熊完!想当年,秦昭王命白起同韩国、魏国一起进攻楚国,那是本君恰好在秦国,于是上书劝秦昭王说,秦国和楚国是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如果秦国欲攻打楚国,必然会导致两败俱伤,很容易使韩、赵、魏、齐等国家得渔翁之利。这还不如让秦国和楚国结盟,然后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其它国家。秦昭王听我之言后就和楚国缔结盟约,互为友国。 本君就和如今的大王当年的太子熊完去了咸阳为质,这一去就是十年。后来先王(楚顷襄王,熊完他爹)一病不起,本君请当时的秦相范雎转告秦昭王放熊完回楚,但是秦昭王不肯。于是本君让熊完换了衣服扮成楚国使臣的车夫得以出关,而本君自己却在住所留守。等到秦国没办法再追到时,本君才向秦昭王说出实情。秦昭王大怒,名本君自尽,幸赖范雎说情。他说熊完即位后必定会重用本君,所以不如让本君回去,以表示秦国的亲善。秦昭王听从了范雎的话才放本君回楚,而此时熊完已经成了楚王。你说,若没有本君,哪有他的今天。不过是合纵失败,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哼!没我,看他以后怎么办!你知道不,熊完就是个没用的玩意。到了现在还生不出个儿子,就他那身子骨只怕是挺不了多久了,哼!” 李园听罢心中狂喜,他敬了黄歇一杯酒之后说:“君上可想重掌大权?” 黄歇:“你有何妙策?” 李园趴在黄歇耳边一阵嘀咕,黄歇的双眼越瞪越大。 李园:“君上,此计若成,整个楚国都是君上的。” 黄歇手一拍桌案说到:“妙计!只是有一人必须除掉,因为他是知道嫣儿是我的妾室。” 李园:“卑下在赵国时认识沧海阁的人,只需花些钱就可以让朱英消失。” 黄歇:“去做吧,本君不方便出面。” “喏。” 三天后,楚国大夫朱英在回家的路上从车上摔了下来,恰好此时路边的一家店铺的牌匾调了不偏不倚的砸在朱英的脑袋上,这位颇具才干的人还没来得及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死在了阴谋之中。 又过了三天,黄歇以恭贺楚王乔迁新居为由送了一位美女给楚王,这位美女就是李园的妹妹,黄歇的侍妾李嫣。 当李嫣面见楚王时,楚王立刻被其美貌所迷箭囊李嫣纳为妃子,但是楚王不知道的事,李嫣已有身孕,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楚王的。至此,黄歇重掌大权的第一步圆满实现。 第222章 长剑定秦 将士披甲出征去,儿郎血战凯旋归。大秦雄师得胜而归,历经将近三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关中,当将士们的双脚踏上关中的大地的时候,在战场上酣战不止死不旋踵的大秦猛士们禁不住潸然泪下。 乡亲父老夹道相迎,爷娘呼唤儿子,妻子呼唤夫君、父亲的声音此起彼伏。除了常备军之外,那些应征入伍的士卒们按照从军前的序列整好队形,在校尉的率领下脱离本队来到早已等在路边的本县县令、县尉的面前,他们喝下父老乡亲送上的一大碗烈酒大声报出自己的军功,父老乡亲们报之以喝彩之声。 都回来了,即便是战死疆场的将士也都回来了,他们是被兄弟袍泽抱在胸前回来的,迎接他们的不仅有父母亲人的哭声,还有乡老以及县级官员的隆重祭拜,生有功死有名,这就是大秦雄师百战百胜的根源。 嬴政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无限感慨,此时此刻他很想变做一名普通的士卒,接过父母亲人送上的酒接受兄弟姐妹那一声声的祝福和问候。 当嬴政、白宣,率领铁鹰军以及十万秦军回到咸阳的时候,咸阳百姓还有满朝文武迎出十里,当嬴政的王旗出现的时候,吕不韦、王绾、李斯等人率领群臣和百姓跪倒在地齐声呐喊:“恭迎我王,凯旋而归!” 嬴政跳下战马紧走几步一次扶起吕不韦、王绾和李斯。 嬴政:“仲父辛苦了,各位爱卿辛苦了,快快请起,众位乡亲免礼。” 黄崆大喊:“王有命,免礼!” 众臣起身涌上前来围住嬴政行礼问候,百姓们自然是不能靠前的,但是他们可以围住将军和将士们,因为跟着铁鹰军回来的大秦将士都是咸阳籍的,都是咸阳子弟。 白宣早已经在马上坐不住了,因为他在人群中看见了被一帮袁家村的姑奶奶簇拥着的袁媛和双儿,看见了穿着一身儒雅的长袍抱着双手站在那里冲自己微笑的徐安,还有他身边一声盛装挽着徐安手臂的红绵。 白宣还看见自家的那些缺胳膊断腿的老家将们组成一个小方阵等着欢迎家主归来,这些老兵的双眼放射出之列的光芒,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家一身戎装年青帅气的家主身上。所有人的眼中都噙满泪水,似乎瘦了一圈的老管家白福还有双儿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而袁媛也没比白福强多少,那种想哭又极力控制着自己样子让白宣心中疼的厉害。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袁媛和双儿搂进怀里。 “爷爷,我回来了,我没事,我又立功了!哎呀,爷爷你踹我干啥!” 白宣安慰袁媛和双儿的甜言蜜语还没出口,却被白泽那洪钟一般的大嗓门给打断了。刹那间满腔的柔情咔嚓一下被截断,到了嘴边的甜言蜜语瞬间化为乌有。袁媛看着发傻的白宣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福一手拎着白泽的耳朵一只脚没轻没重的踹着,边踹边骂:“你个哈怂,没见家主和夫人正要说话吗,就你声大就你能耐,我踹死你个不长眼的。” 白泽当然是不敢还手,只是任凭白福折腾,这小子不仅不躲还有模有样的配合着白福连胜惨叫,将士们见到此情此景不仅没人上来劝阻反而哈哈大笑连胜喝彩,其实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关中人家就是这样,性格直爽直来直去。长辈对儿孙的疼爱是疼到骨子里的,但关中子弟从小就不会受到溺爱。长辈高兴了拎过来给一巴掌,不高兴了拎过来踹一脚,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没见谁家把儿孙当宝贝似的惯着的。所以,关中子弟都是在长辈的拳脚关爱下长大的,从来不闹病一个个生龙活虎欢蹦乱跳,这充分验证了一句千古名言,打是亲骂是爱,越疼越要用脚踹。 白福打的心花怒放神清气爽,白泽挨打也是甘之如饴,但是有人心疼啊,白白胖胖的桐花咚咚咚的跑过来抱住白福的手哀求道:“爷爷我们知错了,您别打他了~~~~~” 关中的小娘子在家都是宝贝,白福一见桐花软语相求立刻松开了白泽骂了一句:“怂娃,不知道哪辈子修得的福气缺了一只眼还能有桐花这样的好女子愿意嫁你,滚一边去!” 白泽笑嘻嘻拉着桐花滚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白宣羡慕的看着白泽桐花小两口,他也很想让爷爷或者爹娘捶一顿。可是爷爷白起已经故去很久了。娘去得早,爹也不知道来没来。想到此处白宣的脸上有些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袁媛:“夫君是不是在想公公?” 白宣:“父亲性格散淡,不喜欢这汇总吵吵闹闹的地方。” 袁媛:“夫君你看,那是谁?” 白宣抬头一看,只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袍正冲自己微笑的白仲。 白宣:“父亲!” 白宣紧走两步来到白仲面前双膝一弯就要跪下,白仲连忙伸手扶住白宣。 “使不得,你现在还未卸下戎装,还是秦军统帅、大秦太尉,怎可对一个草民行跪拜之礼。” “父亲~~~~” 白宣双眼含泪想要靠在父亲的肩上,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白仲说的没错,白宣一身戎装,胸前背后八朵五彩云纹丝绦标志着他大军统帅的无尚权威,此时的白宣首先是秦军的统帅,其次才是白仲的儿子,袁媛的夫君。 白仲双眼含泪脸上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举起手轻轻地在白宣的背上拍了几下,这就算是打过了,白宣心中的那一丝落寞瞬间烟消云散。 和白宣一样,吕不韦也用手掌在嬴政的胸前拍了几下,嬴政眨着眼看着吕不韦,心中涌起一种一样的感觉。 “仲父,母后安好?” 吕不韦用袖子沾沾眼泪说到:“太后安好,正在宫中翘首期盼大王归来。” 嬴政嗯了一声,双眼却在人群中寻找。吕不韦有些奇怪,他顺着嬴政的目光看去,他发现嬴政的目光定在了站在人群中的段玲珑身上。吕不韦还发现嬴政的脸僵了一下,因为在段玲珑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帅气阳光的少年,这位少年就是燕太子姬丹。他和段玲珑离的很近,两个人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阿政,你回来了。” 看到嬴政的目光,姬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嬴政的手。嬴政盯着姬丹看了片刻之后咧嘴一笑说:“阿丹,你还好吗?” 姬丹:“好,我还好,就是担心你。” 嬴政:“将渠在后面,你应该去见见他,这一次算是他立功了。大兄答应你们的事,我也答应了。” 一句话说的姬丹双眼放光满脸喜色,他拱了拱手就转身向着秦军队尾跑去,不用细问姬丹早就看见秦军队尾那面燕字战旗。 嬴政回头对吕不韦说到:“仲父,我们回宫吧,寡人要大摆庆功宴,为将士们接风。之后还要封赏有功之臣。对了,命段烈、段宏陪伴寡人左右,段家女以及三品以上朝臣嫡女进六英宫陪伴太后。” “臣遵命。” 吕不韦知道嬴政的心思了,同时也明白该怎么办了。就在嬴政准备登车的时候,他一眼看到身后耷拉着脑袋成蛟,嬴政上前就是一脚。 “干啥呢,大家都在高兴就你耷拉着脸,想做什么?” 成蛟:“我就是个苦孩子,没人疼没人问!” 嬴政二话不说伸手拎住成交的耳朵就是一顿爆锤。 “说什么怪话,你有母后还有我这个兄长,怎么就是苦孩子了。再胡说八道,哥哥锤死你!” 白宣:“嗯,打得好,大王替臣也打几下。” 吕不韦:“大王也替臣打几下。” 袁媛:“成蛟过来,让师母揍你几下。” 成蛟:“师母您还是算了吧,不要动了胎气,还是让双儿姐姐揍我几下吧。” 哈哈哈哈,众人一片大笑。就在这时,墨奇领着墨骏以及近百九嵕书院的先生来到嬴政面前。 “臣墨奇拜见我王。” 嬴政一看墨奇就两眼放光,因为他看见墨奇身后的墨骏手里捧着一只狭长的木盒子。 嬴政:“院首,可是寡人的剑铸成了?” 墨奇哈哈大笑说:“恭喜大王,墨奇幸不辱命,在大王和楚王签订合约那天这把剑铸成了。” 嬴政:“快快拿来我看!” 墨骏上前双手托起木盒递到嬴政面前,嬴政打开盒盖双手将里面的长剑捧了出来。 此剑以黑檀木为鞘,剑桥通体精雕龙纹饰以红色漆料。剑长三尺九寸(长约一米左右),剑身玄铁而铸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魑龙,显得无比威严,剑锷镶嵌错金饕餮纹。拔出剑来时只见寒光耀眼,剑刃锋利无比,嬴政的手指稍一靠近就觉得寒气逼人手指上的肉突突乱蹦。当真是一把刃如秋霜,身如匹链,杀气外露的绝世神兵。 “好剑!” 嬴政捧着长剑爱不释手,他问墨奇:“此剑可有名字?” 墨奇:“大王佩剑臣岂敢擅自命名,还是请大王定夺为好。” 嬴政转身问众臣:“众位爱卿,此剑应该定为何名?” 吕不韦等人纷纷说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名字,可嬴政总是摇头,最后白宣说道:“定秦!” 嬴政兴奋的喊道:“还是大兄懂得寡人心思,定秦,就叫定秦!” 众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嬴政还剑入鞘爱惜的将定秦剑挂在自己腰间,定秦剑长达三尺九寸,剑柄从嬴政左腋下出来几乎快和左肩平齐,而剑鞘地段几乎快要碰到地面。这把剑的长度堪称当时天下最长,从此以后嬴政一直佩戴着这把定秦剑,这把剑一直陪伴着嬴政总想他人生的辉煌时刻,也陪着他走进了那座至今仍然矗立在骊山脚下的皇陵之中。 第223章 孰重孰轻 嬴政即位以来第一次大战就破了五国合纵伐秦,逼得楚王签订城下之盟,大的赵王不敢言声,燕国主动结盟,齐国根本是连面儿都没敢露。至于魏国,恐怕从此以后即便再有合纵伐秦列国也不会再找魏国,现在的魏国除了还有一个过的名号之外基本上已经把不能称其为一国了。 这一战无论从规模上还是战果上都超越嬴政他爹秦庄襄王元年的函谷关之战,此战除了军事上的胜利之外更正为重大的意义在于明确告诉列国,大秦才是当今天下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霸主。从此以后列国想要再次组团打到函谷关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列国只有面对大秦虎狼之师瑟瑟发抖的份,如今的天下将只有大秦这一个强国,只有秦王的声音最有权威。 当嬴政配好定秦剑的那一刻,满朝文武都觉得,十七岁的秦王政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那么威严那么的不可侵犯。 白宣:“请,吾王登车。” “请,吾王登车。” 白宣跪下了,吕不韦、王绾、李斯跪下了,所有的人同时跪下了。三万铁鹰军十万关中子弟兵齐刷刷的举起右拳狠狠捶在自己胸前,十三万人齐声怒吼:“大王!大王!大王!” 嬴政扶着黄崆的手登上安车,黄崆的手一直在哆嗦,嬴政低声说到:“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哆嗦什么。” 黄崆:“王,奴是高兴的。” 嬴政:“众卿免礼!随寡人回章台宫庆贺!” 黄崆:“免礼!回宫!” “谢大王!” 众臣站起身来纷纷上马上车,嬴政瞪了一眼还站在地上的成蛟说到:“还不上来?” 成蛟:“王兄,小弟和你同乘一车不太合适。” 嬴政伸出右手喝到:“上来!” “嗳,来喽!” 成蛟一把攥住嬴政的手嗖的一声蹦到车上,哥俩相视一笑,成蛟伸手抓起缰绳喊到:“大王起驾!” 黄崆一脸的郁闷,这本是他应该干的事,比黄崆还郁闷的是赵高,因为成蛟抢了赵高的位置,可赵高又不敢放心的让成蛟驾车,这可是大王的安车,出不得半点意外的。此时安车上只有嬴政站在那里享受万众瞩目,赵高只能从另一侧的车辕爬到安车上,还不能直起身子,因为那样会显得很是失礼 成蛟的这个举动若在平时被吕不韦以及御史大夫卢焕看到,那绝对是会嘚吧嘚吧的一顿说辞,不过现在吕不韦只是笑了笑却并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嬴政已经是大秦百姓心目中得王了,没有人能够替代他,成蛟已经对嬴政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吕不韦在高兴之余为自己曾经有过想把成蛟当做要挟嬴政的底牌的想法而羞愧,现在他看到嬴政挥斥方遒的样子,心中满是自豪。 至于卢焕,这老头只顾得欣赏嬴政伟岸的身姿了没功夫管其他。就在这时墨骏上前几步说到:“启禀大王,臣这里还有两把剑,请大王品鉴。” 嬴政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赵庞送他的陨铁够多,当然不能只铸造一把剑,不管看着墨骏手中托着两只木盒显然要比定秦剑短了不少。如此看来这陨铁剑还真是费工费料,几百斤陨铁只打制出三把长剑。 嬴政:“墨骏,这两把剑可是用的陨铁?” 墨骏:“回大王也是,但是铸成定秦剑之后所剩陨铁已然不多,本想再打制一柄长剑,可是臣发现若是打制成一柄太长,两柄又太短,故此臣又加入了铜精(自然形成的铜矿结晶体)才制成这两柄长剑,请大王品鉴。” 赵高和成蛟赶紧接过两只木盒打开给嬴政看,只见这两把剑的剑鞘使用花梨木制作剑鞘上只有简单的云纹,露在外面的剑柄也是最普通的样式,只不过分别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和一颗青金石。 嬴政拿起那把剑柄镶嵌红宝石的长剑唰的拔了出来,霎那之间寒光四射,光洁如镜的剑身上竟隐隐的有红色光芒闪耀,此剑长三寸(大约六七十公分左右),形状和定秦剑一样,只是没有定秦剑的霸气也显得简朴了很多,但任然不失为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另一把除了剑身上有蓝色光芒隐现之外其他的都和之前的那把一模一样。 “好剑!” 嬴政不由得赞叹,他把镶嵌红宝石的那把剑插进剑鞘之后说到:“此剑名为长虹,赐予我大秦最出色的统帅,武安君白宣!” 白宣:“谢大王!” 嬴政:“这把剑赐名秋水,赐予为大秦辛苦操劳的相国,文信侯吕不韦!” 吕不韦:“谢大王~~~~” 白宣和吕不韦双手接过长虹和秋水立刻佩在腰间,这让众臣极为羡慕,可是也只能是羡慕,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两把剑赐给白宣和吕不韦都是其如其分的。 吕不韦:“大王,咱们赶紧回宫吧,太后怕是要等急了。” 嬴政:“稍等。” 众目睽睽之下,嬴政转过身来指着人群中的段玲珑说到:“段家嫡长女玲珑。” 段玲珑慌忙跪倒应到:“臣女段玲珑听候大王吩咐。” 嬴政:“来!” 段玲珑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嬴政,段烈在一边低声催促:“大王叫你去,你便去。” 段玲珑:“臣女遵命。” 在众人的注视下段玲珑款款而行来到嬴政车前,嬴政看着近在前的段玲珑顿时觉得做大秦最有权势的人,做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是一件多令人心驰神往的事情。他伸出手对段玲玲说:“上来。” 段玲珑的脸唰的就红了,白宣:“上去!” 众将士齐声大喊:“上去!” 吕不韦、王绾捋着胡子哈哈大笑,红晕从脸颊上一直红到了脖颈,段玲珑低下头抬起一只皓腕。 嘣,嬴政跳下安车一把抱起段玲珑举到了车上,众将士齐声呐喊:“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白宣摸着下巴嘿嘿的笑着问吕不韦:“相国笑的很开心啊,这少年慕少艾的确让人看着就高兴。不过段玲珑似乎比小政大一些吧?” 吕不韦:“没大多少,好像是这个。段烈,你家玲珑芳龄几何?” 段烈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心虚的看着白宣一边答到:“一十九岁。” 白宣:“合适,小政哦不,大王最喜欢比他大的女子,就这么定了吧。” 段烈:“君侯,这个,之前的事情,这个这个。” 白宣:“之前啥事啊?段老哥有事瞒着本君吗?” 段烈:“啊,自然没有,之前也是想请君侯做媒来着。” 白宣:“老段,你家还有没有闺女了?” 段烈:“嫡女只此一个。” 白宣:“不是嫡女不行啊。” 吕不韦:“白宣你什么意思?” 白宣:“去疾呀,去疾的夫人只能是嫡女呀。” 吕不韦:“说的不错,无妨,咸阳如此多的高门贵女总有一位适合他。走吧,大王都走远了。” 众人有说有笑边走边聊,有不少大臣来到段烈身边道喜,谁也不是傻子,嬴政今天都这样了那段家的玲珑还能嫁别人吗? 白家的人护着大肚子的袁媛返回咸阳城内的武安君府,眼看着快生的人了,还是住在咸阳城内的武安君府比较好,找稳婆请郎中啥的都方便。袁媛虽然跟白宣没说上几句话可是她却兴奋得不得了,因为潜在的觊觎白宣美色的情敌段玲珑被嬴政中途截胡了,袁媛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泰,看谁都觉得那么的好看。 袁媛:“双儿,找个好日子就把你和父君的亲事办了!” 双儿:“多谢姐姐。” 袁媛:“只要不是那个段玲珑进咱家的门就行。” 双儿:“姐姐,按照你的意思烟萝姐姐进家门也是可以的?” 袁媛:“那是,烟萝姐心里有夫君有这个家,段玲珑心里怕是除了夫君的美色和本事之外,还有我这个当家夫人的位置。哼,这回好了,改天得好好谢谢大王。” 白家人高高兴兴回了府邸,可睡也没注意到在咸阳城门前有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此人就是姬丹。自从姬丹见过段玲珑之后就在也没法将她忘却,好在姬丹就住在九嵕宫内,当嬴政去了函谷关之后,姬丹每天都会在半路上等着段玲珑。 段玲珑当然是去白家的,既然答应了要陪着白夫人那就得言出必践,所以段玲珑每天都要往返于咸阳和白家别院之间,而姬丹每次都在半路等着段玲珑,陪着她去白家。一来二去姬丹发现段玲珑身上除了那种温婉大气的气质之外,还有妩媚娇柔的一面,甚至偶尔也会撒撒娇调皮一下。这让姬丹简直是如获至宝,觉得段玲珑就是一座宝库只要你不断挖掘总是会有惊喜出现。 姬丹迷上了段玲珑,段玲珑也很矛盾,她又不傻岂能看不出姬丹的意思,也知道若是能嫁给姬丹很有可能会成为将来的燕国王后。不过身为关中女子,段玲珑还真是舍不得离开这块土地远嫁燕国,再说她也听父亲叔叔说过大秦的志向,万一哪天大秦和燕国翻了脸这可如何是好。老段家的祖训就是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看得到的摸得着的才是最真的,段玲珑一直以为这祖训很对。再说段玲珑好不容易接近了白家,眼看着离成功接近了一步不能半途而废呀,所以段玲珑对姬丹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可这在姬丹看来是女子的矜持,这就更让姬丹趋之若鹜,几乎每天不看到段玲珑他就会难以入眠。 可是今天,嬴政所做的一切犹如晴空霹雳轰在姬丹的头上,姬丹傻了,彻底傻了。 “阿政,阿政也喜欢玲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将渠:“太子,当务之急是敲定和大秦的结盟的事情,别忘了君侯答应过将上谷郡那些城池还给燕国。如此一来太子在燕国的威望如日中天,大王也不得不听太子的。等到时机成熟,臣等逼着大王让位就是了。太子现在万万不可和秦王产生隔阂。太子,江山社稷和一个女子孰重孰轻,太子不会分不清吧,太子!” 姬丹:“我知道,我知道。” 第224章 为王解甲 咸阳城内人头攒动,街头巷尾张灯结彩,欢乐的人群载歌载舞,很多老人三五成群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声吼着歌谣在街上横行。没有人阻止这些老人,因为有更多的中年人很年青人也学着这些老人的样子纵酒放歌,因为这是大秦的节日是所有秦人的节日。从此以后,秦人无论走到哪只要说一声我是秦人,就会赢得很多羡慕嫉妒和仇恨的目光。羡慕嫉妒自不必说,至于仇恨,秦人怕过仇恨吗?别说是现在,就算过去,秦人在面对这种敌视的时候也从没胆怯过,秦人一般是直接走过去大吼一声:“怎样!想打一架吗!” 一般这种情况下,那些人都会回避,但是从现在开,秦人可以不用在乎别国人用什么眼光来看待自己了,因为现在别国人看秦人只会用一种眼光,那就是敬畏! 一个国家打败了五个国家,难道不值得高兴不值得欢庆吗?当然值得,所以整个咸阳成了欢乐的海洋。其实又何只是咸阳呢,现在整个大秦都处在狂欢之中。 百姓们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的传进了王城传进了正在举行庆功宴的章台宫,嬴政没有解掉铠甲,因为他想让他的母亲亲手为他解甲,嬴政更希望段玲珑能和赵姬一起为自己解甲,所以回到章台宫之后,嬴政依旧是一身铠甲大宴群臣。 嬴政不解甲包括白宣在内的将军们自然也不能解甲,于是章台宫内到处都可以看见黑漆漆的战甲,礼乐的间隙中都能听见甲叶子哗啦啦的响声。 既然大王不解甲那么用来助兴的歌舞自然就不能用绵软妩媚的舞姬了,必须用大秦最高的规格的礼乐《钧天广乐》。钧天在古代华夏神话传说是指天之中央。广乐是指优美而雄壮的音乐,也可以说是仙乐,加在一起用来形容优美雄壮的乐曲。 大秦的钧天广乐实际上是类似于现代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按照最高的规格来说参演人员加上乐师可以达到五千人之多。章台宫够大,但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通常演奏钧天广乐的时候所有参演人员整齐地排列在章台宫前的露台上。当然,露台上的是主要参演人员和舞蹈场地,其余的乐师和伴唱那些人就只能靠边或站在一层层的台阶上。这个场面十分宏大,不仅有装扮成的神仙仙女的歌舞也有甲士庞大的军阵,甚至还会有近百骑兵和十几辆战车穿过演出场地,以此烘托恢宏的气势。 当序幕拉开乐声响起的时候,那磅礴的气势顿时盖住了章台宫内的喧哗,随着演出的进行,当展现大秦先祖秦襄公血战犬戎夺取岐丰之地的时候,当一辆辆纵横冲过一排排甲士平端戈矛大吼着大风平行推进的时候,包括嬴政在内的所有人都离开座位一起放声高唱。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生,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章台宫内外齐声合唱规模不下万人,此情此景真可谓“车行酒,骑行炙,千人唱,万人和!” 秦人尚武 性格也是极为勇悍的,唱着唱着嬴政忍不住冲进甲士当中抢过一杆长戈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唱着久久老秦。白宣紧跟着抢过一杆长戈随着嬴政载歌载舞,在这之后吕不韦、王绾、李斯等重臣以及各位将军也都参加进来,围着嬴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阵型。 大秦君臣肆意挥洒着胜利后的喜悦,即使是没有和嬴政一起挥舞长戈的文臣武将也是双脚踏地击掌而歌。在章台宫殿内的角落里,燕国相张唐和上卿将渠以及太子姬丹伴随着歌声摇着身体击掌跺脚显得很是欢愉,只不过仔细看的的话就会发现,姬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除了燕国使节之外齐国的国使团也在,国相后胜很随意的用一根筷子敲击着另一只手举中的爵杯,也不知道他敲得到底是啥节奏。赵国和楚国的使节是不会来的,魏国现在还在国丧之中,其实就算没有国丧来不来都一样。这两拨人在大秦君臣的狂歌劲舞面前显得那么的不下调,就好像是一大帮喝得耍酒疯的人当中楞塞进了几个滴酒未沾的人一样,就算他们也装着喝醉但还是格格不入。不过这又有什么呢,大秦君臣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章台宫的喧闹声传进了六英宫内,没办法,近万喝多了的爷们儿在那大呼小叫这声音自然小不了。本来六英宫内轻歌曼舞曲声欢快悠扬,但是在一浪高过一浪的野蛮音爆的冲击下乐手和舞姬们乱了套,把一帮贵妇逗得前仰后合,原本亲自为太王太后和王太后弹琴的段玲珑举着两翘着兰花指的小手都不知道该弹什么了。 太王太后夏姬擦了一把笑出的眼泪冲段玲珑招招手说:“丫头过来,等他们消停了再弹。” 赵姬凑趣说:“母后,他们一时半会消停不了的。” 夏姬哈哈笑着说:“先王元年的函谷关大捷之后也是这样,哀家还记得先王还叫你在章台宫上献舞以示隆重,结果你跳到一半就跳不下去了。哀家记得那帮子将军一边蹦跶一边学虎啸狼嚎,先王也是如此,那都是高兴的忘了形。好像白宣没在,白宣这孩子就是好乐。” 赵姬:“母后,今天阿宣肯定也忘了形,不信可以差人去问问。” 夏姬:“来人,去前面看看,看看武安君是不是学什么叫呢?” “喏!” 夏姬摸着段玲珑的一边摸着段玲珑的小手一边亲了她一口。 “哎呦,这丫头真俊,这皮肤白嫩的跟豆腐似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段玲珑羞的低下头去说到:“太王太后过誉了,臣女怎比得上太王太后和太后的雍容华贵。” 夏姬对赵姬说:“这丫头不仅长得好而且聪慧得很,你的眼光不差,哀家喜欢。” 赵姬:“母后,她可不是儿臣挑的是政儿自己哈哈哈,是他自己抢来的。”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一帮子贵妇们挤眉弄眼的笑成一片,夏姬忙问是怎么回事,赵姬添油加醋的把嬴政大展雄风当街抢掠良家少女的行径说了一遍,夏姬听罢拍着巴掌说:“好事啊,这是好事。哀家还担心政儿只知道征战天下不懂儿女私情,这回哀家看就放心了。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报,启禀太王太后、王太后,君侯啥也没学,他在唱。” 夏姬:“唱什么?” 那宦官苦着脸说:“奴是个阉人唱不来那曲儿,可是奴听宫门外嫪毐卫尉唱的起劲儿,他原本就是君侯麾下屠狼士,想必这歌他也会。” 夏姬:“叫他进来唱给哀家听。” “喏!” 嫪毐此战立功不小,如今已经是官封校尉晋爵五大夫了也跻身于中等贵族行列。不过回来之后,却被吕不韦从白宣那要了过来担任后宫卫尉,统管整个后宫禁卫,也算是提拔起来了。对于嫪毐的升迁,嬴政是同意的,别的不说嫪毐狂奔几百里差点摔死送信的路上,单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获得嬴政的信任,所以对吕不韦的安排嬴政是毫无异议的。 嫪毐走进六英宫内大礼参拜,夏姬问他:“嫪毐,你可会唱白宣唱的曲儿?” 嫪毐:“回太王太后,末将跟随君侯北击匈奴的时候君侯就把这曲教给了我们,镇北军将士人人会唱。” 夏姬:“唱来听听。” 嫪毐:“太王太后,这是沙场上唱的歌,末将怕惊扰了您和太后以及众位夫人。” 夏姬:“无妨,唱来就是。” 嫪毐:“太王太后,这首歌人多了唱才有气势,若是配上战鼓就更好了。” 夏姬:“就照你说,你来办。” 嫪毐叫进十几个平时相好的晋军,然后弄了几面战鼓。准备妥当之后他退后十步摘下头盔,众位贵妇才发现,这位嫪毐居然是个十分英俊威武的小伙儿,众贵妇看向嫪毐的目光变了。 嫪毐可没注意这些,他还沉浸在方才和着白宣的个人一起大吼似的畅快中,他扯开嗓子唱到:“傲气傲笑万重浪,(嘿,哈!)热血热胜红日光!(嘿哈!)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嘿哈!)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既是男儿当自强,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 做好汉。(嘿哈!)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 热胜红日光!” 战鼓和着节奏隆隆敲响,每一击似乎都敲在人们的心坎上,即便是这些贵妇听了都不由自主的赶到热血激昂,恨不得跟着嫪毐一起放声歌唱。 夏姬:“好好好!这才是我大秦儿郎该唱的歌,你唱的好,白宣教得好。赏,都赏!” 嫪毐等人谢过夏姬转身出了六英宫,而大殿内 的一帮贵妇还沉浸在刚才那热血激昂的气氛中。 “大王驾到。” “相国吕不韦,太尉白宣,长安君成蛟求见太王太后,王太后!” 夏姬欢喜的拍着手说:“哀家的孙儿回来了,快扶哀家起来,快呀。” 六英宫门口,一声戎装满脸暄红的嬴政单膝跪地说到:“孙儿嬴政拜见王祖母,拜见母后。” “成蛟、吕不韦、白宣,拜见太王太后,王太后。” 夏姬看着一身铠甲的嬴政、白宣和成蛟霎那之间眼泪立下,她伸出双手抱住嬴政说到:“回来啦,你可回来啦。赵姬、玲珑,给大王解甲~~~~~” 第225章 王的亲事 赵姬亲手为嬴政解下铠甲,是按照先臂甲后胸甲然后是甲裙的顺序来的,每解下一片甲胄夏姬就带着众贵妇喊一声大王威武。而解下来的甲片就放到跪在一边举着双手的段玲珑手中,这活挺累的,那甲片很沉,而段玲珑必须等到全部甲胄都解下之后才能转手交给赵高清洗保养存放起来。秦王的战甲绝对是大秦最好的,分量自然也是最重的,段玲珑这下子有的受了。 当臂甲和胸甲解下时段玲珑已经开始在颤抖了,可她依然咬牙坚持,赵姬一见也是心疼赶紧加快速度。白宣悄悄用手戳了戳嬴政的后腰,嬴政说到:“玲珑,母后有些累了你过来帮着解甲。” 嬴政的话一出口赵高自然明白立即上前接过段玲珑手中的铠甲捧在自己手中,段玲珑站起身来感激的看了嬴政一眼随后柔声对赵姬说:“太后,让臣女来吧。” 赵姬看着嬴政和玲珑这对金童玉女心里是越看越喜欢,说实话刚才若不是夏姬吩咐,赵姬才舍不得让段玲珑干那活计呢。不过嬴政的做法也让赵姬心里有些吃味,这感觉就跟现代的当妈的催着儿子找女友,可等儿子把女友领回家并告诉当妈的说这是您儿媳妇的时候,这当妈的心里定然是先高兴随后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大有一种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跑了的感觉。 赵姬:“把甲裙解下,一会给大王梳理发髻,要先打散再编上。” “喏。” 古代女子为男子编发髻换衣裳几乎是必备的技能,没嫁人之前跟着母亲为父兄弟妹换衣裳编发髻,嫁了人之后为夫君儿女们编发髻,这手艺是大小儿练出来的。段玲珑利索的解下嬴政的甲裙又为他解开内袍的腰带,嬴政张开双臂用力吸着段玲珑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幽香,此时的嬴政一想到章台宫大殿内姬丹那张丢了魂似的脸,他心里就得意极了。 夏姬笑眯眯的看着嬴政,她把嬴政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夏姬心中有了定数。 赵姬的活计被段玲珑代替了,她转脸面对正在和某位宫女眉来眼去的成蛟说:“成蛟,到母后这来。” “啊?哦,是。” 夏姬对成蛟是不太感冒的,但也不反对赵姬的做法,所以也没阻拦。给成蛟解甲就快多了,基本上没用赵姬动手成蛟自己就把铠甲给扒下来了。赵姬就给成蛟梳了三下头,成蛟就说了声:“多谢母后。” 然后他哧溜一下窜到一边的席位上坐在那,和一位不知道是谁家的嫡长女攀谈起来。 “这位姐姐,本君和你似曾相识啊?哦,本君想起来了,原来你我是在梦里见过。” “成蛟,我是你堂姐赢月,你想干啥呀!” “啊!月姐姐你这样一打扮实在是,实在是,这个,惊艳!我还是老实会吧。” 大秦赢姓那是国姓,先王子楚有二十多个兄弟,这些兄弟的儿女都是赢姓宗族子弟,别说是成蛟,就算是大秦宗正都不一定能个个认识,成蛟入座时没仔细看,此时他才发现身边这些花枝招展的全是赢姓族人换句话说全都是他姐,这还撩个屁呀,喝酒吧。 成蛟的囧态让众位贵妇笑声不断,夏姬也不禁笑了一下,此时段玲珑已经为嬴政编好了发髻,嬴政示意段玲珑和他一起扶着夏姬回了座位。 此时,赵姬笑着对白宣说:“阿宣,是姐姐给你解甲还是等着回家去让媛儿双儿来。” 吕不韦:“哈哈哈,以臣之见还是太后来吧,方才那一番闹腾臣看着都累。” 夏姬:“白宣不用客气,你们姐弟之间没什么好忌讳的。” 夏姬这话说的很隐晦一般人听不明白,可是白宣心里清楚得很,这话是针对赵姬和吕不韦的。白宣和赵姬这对姐弟是庄襄王认可的,虽然庄襄王没管白宣叫过小舅子可是却真的把白宣当成是亲小舅子看待,夏姬自然也把白宣看做自己的晚辈,白宣和赵姬无论在什么场合见面只要是没有吕不韦的情况下,夏姬绝不会多想也绝不会说出什么无需忌讳的话,因为本来就没啥。可是只要有吕不韦在场的时候,夏姬就会说这样的话,这就很明显是给赵姬和吕不韦听的。 白宣可不愿掺和这事,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一时再说一时。于是白宣伸开双臂大大方方的对赵姬说:“有劳姐姐。” 赵姬笑着为白宣解甲,段烈的夫人和崔固的夫人主动走上前来帮着赵姬。段夫人能培养出段玲珑这样精明的女儿本身就不是个凡人,此时这样做可谓八面玲珑,就连夏姬看了都连连点头。崔固的夫人那就不用说了,那可是袁家村的姑奶奶,天生就跟白家是一家的。如今因为白家崔固的身价猛涨,连带着这位崔袁氏也跻身顶级贵妇行列之内,此时她出面恰如其分。 夏姬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着说到:“都是懂事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白宣卸下铠甲换上长袍之后众人坐定,吕不韦说到:“太王太后,大王已经年满十七,虽说大秦惯例是二十岁亲政时才迎娶王后,但在此之前这王妃还是要纳的,不知太王太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夏姬:“此战大胜,大秦和楚国签订合约,楚国公主也和大王有了婚约,但哀家觉得那楚国公主吗绝对不可以成为王后。” 夏姬的一句话让所有的贵妇的眼光都转向了段玲珑,众贵妇心里清楚夏姬为什么这么说,夏姬这是在报复之前的华阳太后,那位被赵姬毒死的楚国公主,可如此一来那位叫做熊诺的楚国公主还没嫁给嬴政就注定和王后无缘了。 吕不韦:“太王太后所言极是,臣也觉得楚国公主的确不适合成为大秦的王后。那么请问太王太后可有心仪的人选?” 夏姬:“哀家看玲珑这丫头就不错。” 记着一句话,所有的贵妇心里全都如同打翻了醋瓶一般,段家风水好哇眼看着就要出一位王后了。 吕不韦:“太王太后,昨天赵庞来了一封信,信中之意是要把宗室之女嫁给大王。太王太后是知道的,赵庞本身就是赵国王室宗亲,能让他出面张罗的定是身份不俗的女子。” 夏姬:“哦?那姑娘叫什么,人品如何?” 吕不韦:“叫做敏代,其实她是当今赵王嫡女,赵国太子嘉,公子迁的胞妹。”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楚国公主熊诺虽然号称公主但绝对不是楚王熊完的亲生女,因为熊完虽然很勤恳的耕耘着后宫的沃土但就是之间撒种不见开花结果,所以那位熊诺公主只能是宗室之女身份不见得比段玲珑高贵。但是这位敏代就不一样了,那是赵王偃的亲闺女货真价实的赵国公主,这身份往那一摆段玲珑立刻就显得不那么耀眼了。 夏姬也愣住了,作为一个疼爱孙子的祖母她当然是希望未来的孙媳妇身份越尊贵越好哇,可方才她已经说过自己喜欢段玲珑,现在收回不大合适。夏姬为难的看看吕不韦又看看段玲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啥好。 赵姬皱着眉看着吕不韦,因为这件事吕不韦事先没跟赵姬说过,赵姬觉得若不是方才夏姬说了那样的话吕不韦绝对不会不跟她商量就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吕不韦这是故意在向夏姬示威。 赵姬:“阿宣,你觉得如何?”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白宣,此时众贵妇才发现这位威震天下鼎鼎大名的大秦武安君、雍候白宣居然是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众家贵妇包括那些世家嫡女们的心中不约而同的送给白宣一个称谓,云中君。 白宣喝了一口酒把酒杯递到赵姬面前。 “姐,再来一杯。” 赵姬抿嘴一笑举起酒壶给白宣满酒,众位贵妇和贵女们现在嫉妒的要死,若不是碍于身份恐怕早有人把赵姬扒拉到一边抢着为白宣倒酒了。 吕不韦看着姐俩互动越看越觉的有意思,这感觉真的好像普通人家的家长在为儿子的亲事操心,这父母有了分歧当母亲的只好拉娘家弟弟来做主,想到这里吕不韦禁不住笑了起来。赵姬飞快的白了吕不韦一眼,吕不韦的心情瞬间变得美丽无比。 白宣抿了一口酒之后慢慢的说到:“小政,大兄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这一句小政就让所有的贵妇和闺女们大为震惊,在大秦敢这样称呼秦王的还能有谁?怕是连相国吕不韦都不行吧,可人家白宣就敢,而且还没人敢指责他,什么叫权势什么叫威风,这就是了。 嬴政站起身来到众人中间,他用手拍着腰间的定秦剑说到:“寡人乃是秦王,是这天下最强大的王。寡人的意志是天下所有人的意志,寡人目光所及之处皆为大秦疆域,寡人目光所及之人皆为大秦子民。寡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上天的旨意,寡人觉得好才是真正的好,寡人以为尊贵才是真的尊贵。寡人决定即使是亲政之后也暂不立后,寡人的王后必将是受上天眷顾,臣民爱戴,也是寡人敬爱之人,唯有如此方可成为我大秦王后,否则宁缺毋滥!” 一句话说完,众位贵妇的眼睛亮了。为什么呢?因为嬴政方才的话说的很清楚,想成为大秦王后必须是受上天眷顾,臣民爱戴的人。不过这两个标准有点扯,关键是最后那条“是寡人敬爱之人”,说白了想成为秦王政的王后就必须走进嬴政的内心,想达到这个标准容易吗?没人知道答案,就连段玲珑在这一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啪啪啪啪,白宣拍起了巴掌。 啪啪啪啪,成蛟拍起了巴掌。 啪啪啪啪,赵姬也拍起了巴掌。 哈哈哈哈,吕不韦笑着拍起了巴掌,有关秦王政的亲事到这里似乎是定了但又似乎啥也没定,但是众位贵妇看到了希望,说不得回去以后赶紧捯饬自家闺女去。 嬴政今晚要住在章台宫,所以白宣和吕不韦带着成蛟出了六英宫。刚才嬴政赐给成蛟一处宅院就在距离武安君府不远的地方,只不过成蛟不想去住,他还是想跟白宣住在一起,这或许就叫做依赖吧。 吕不韦:“白贤弟,今日天色已晚,愚兄就不去你府上叨扰了。那一车礼物是送给令尊和令堂的贺礼。哈哈,贤弟不用客气收下吧。” 白宣:“等等,你把话说清楚,这是给谁的?” “令尊和令堂啊,怎么,你还不知道?” 白宣:“家母去世多年,家父一只不曾续弦,吕兄你今天所言过分了啊!” 吕不韦:“贤弟有所不知,太后在半月前做媒将陈王氏许配给令尊,是续弦不是纳妾,如今她已经是你的母亲了,恭喜贤弟父母双全。” 白宣这才明白感情他爹娶的是那个双眼啥都看不见的陈王氏,也就是白宣初到大秦时和白宣一起血战的好兄弟虎子的娘亲同时也是白宣和袁媛认的义母。一时之间白宣百感交集,他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名正言顺的替虎子尽孝了。 白宣郑重的给吕不韦行了一礼,慌得吕不韦连忙解释:“贤弟,为兄真没别的意思,你们夫妻认陈王氏为义母的缘由为兄是清楚的,太后也是清楚的。当年先王要重用你时为了避免尴尬才把陈王氏送到白家祖籍,其实这也是太后的意思,这样对你的名望只有好处没有损害。” 白宣:“吕兄,不管将来如何,这份人情白宣铭记在心,多谢。” 简柏轩这样一说吕不韦才放心的告辞离去,白宣领着成蛟回到自家的府门前,只见漆黑的街上唯独白府门前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君侯回府了,家主回来了!” 随着喊声,整条街都亮了起来,白宣一眼就看到府门下人群中的媛儿和双儿,那一刻白宣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师尊,我饿了。” 成蛟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白宣一把抓住成蛟的脖领子喊到:“我们回家!” 第226章 成蛟不孤单 白宣把成蛟扔给了一帮家将,没事,那么多人接着摔不死他。成蛟脱手之后,白宣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台阶。 “公子~~~” 娇憨的双儿扑了过来被白宣一把抱了个满怀。 “小双儿想没想我?” “想了~~~~” “哪里想?” “哪都想~~~~~” “咳咳咳咳,你俩有完没完,我生气啦!” 白宣赶紧放下双儿来到袁媛面前,先是亲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袁媛的肚子上。 “哎呦,这小子踹了我一绝(脚)。” “嗯,叽里咕噜的是在跟为父说话吗?我的儿你赶紧出来吧,老爹我很想跟你见面啊。” 袁媛:“嘻嘻嘻,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呢?” “是!必须是个少主!” 这炸雷般的声音是所有的家将护卫包括白福白泽一起喊的,震得白宣当时就是一哆嗦一头扎进袁媛胸口闻奶香去了。 双儿:“小点声,这又不是战场,吓着夫人怎么办!真是的,以后说话都给我小点声!” “是,小夫人!” 白宣:“唉,进屋进屋,跟这帮杀材说啥都没用,今晚都早点休息,不准喝酒了。我算知道了,让你们喝酒就别想睡觉,各军归队!” “遵命!” 众侍卫家将轰然应命之后这才散队,白宣和双儿扶着袁媛一步一挪的往内宅走。白福在一旁紧盯着地面,哪怕有一块小石子出现都要大呼小叫的命人挪走,就好像那不是一块石子而是一个深渊一样。没办法,白家缺孩子呀。从白起那开始到白宣这三代单传啊,只要出现一点差池白家这一支就完犊子了,这好不容易要有第四代了能不小心嘛。 成蛟跟在白宣身后默默叨叨的问:“师傅,师母累不累呀?” 白宣:“你问你师母。” 媛儿:“成蛟哇,等你去了夫人一定要爱惜啊,女人有了身孕很累的。” 成蛟:“师母,您仔细脚下哈。师母我觉得吧我这辈子注定孤单,我也别祸害人家了,就让我孤独终老吧。” 袁媛:“你虽然叫我师母,可论年纪我也算是你的姐姐,这么多年来你吃住在我家,我何曾亏待过你,你今天这样说太伤姐姐的心了。夫君,我好难过。” 白宣:“白泽,把成蛟挂树上去!” 白泽:“遵命!长安君对不住,谁叫你说话不过脑子的!起来吧你。” 成蛟:“嗳嗳,师尊,师母不要生气,成蛟这样说没别的意思,。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今天高兴的事太多,所谓物极必反,故此成蛟故意说些丧气的话这样就不会物极必反了。师傅,师母,先给我一碗面条呗~~~~~” 袁媛和双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媛:“夫君,饶了这小子吧。” 白宣:“好。这小子别的没学会,耍嘴皮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大王给了他一套宅子,双儿、福爷,明天带几个人帮他收拾收拾。” 白福:“这是要开府了,恭喜长安君,不知何时去封地呀?” 成蛟:“其实,我觉得还是在师傅家蹭吃蹭喝比较好,啥也不用操心,吃饱了就玩儿,啥也不用想。” 双儿:“不娶妻了?” 成蛟:“你是没看到,今天在六英宫内那帮太王太后还有那帮贵妇闺女是啥样的,我觉得吧,我还是孤身一人比较好。” 白宣:“听见没,这孩子受的刺激不轻,这是病得治。” 袁媛:“你留心点看看谁家的闺女比较厉害,若有就给成蛟抢回来。” 白宣:“行。” 成蛟:“什么就行啊,我的一生就被你俩这样轻易的决定了吗?我可是你们的亲弟子呀!” 白宣:“成蛟,为师命你会自己的屋去。” 成蛟:“弟子遵命,不过得等见过师祖和师祖母之后才行。” 袁媛嗤嗤的笑个不停,白宣瞪了她一眼之后说:“笑什么,小心些就这几天了,不可胡闹。” 袁媛:“我没笑我是高兴的,我觉得公公和婆婆真的好恩爱呀。” 袁媛的这句话在片刻之后就得到了印证,当白宣和双儿扶着袁媛走进正堂的时候,早已等待很久的白仲站起身来,这是坐在另一边的陈王氏,不现在应该称其为白王氏,白王氏有些惊慌的问到:“仲哥,可是君侯回来了?” 白仲冲着白宣一笑随后伸手扶起白王氏。 “这是在自己家里,就不要说什么君侯了,他是你儿子你是他母亲,以后就和我一样叫他宣儿吧。” 白王氏摆着双手说到:“不敢不敢,妾身承受不起。” 白仲:“太后认你做姐姐,封你郦夫人,你比为夫的地位都高还有什么承受不起的。来,宣儿夫妇就在你面前。宣儿,快来拜见你母亲。” 白宣看着白王氏,话说娘俩也有很多年不见了,如今的白王氏比当初白宣刚把她接到咸阳是可显得富态多了。这个富态不是说白王氏胖而是说她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当然肤色和面貌也比从前好了很多。现在仔细一看虽然算不上容貌出众,但是很耐看整个人的面相给人的感觉就是和蔼可亲,也就是同朝所说的那种面带福像,和白仲站在一起也还般配。 白宣的模样绝对称得上是非常的好看,人都说儿子像妈由此可见白宣的生母,白仲的原配年轻时定是个出色的美人,白王氏肯定比不上。但是如今也不能说这个了,白家遭过难吃过苦人情冷暖全都看穿,白仲又是个散淡的性格,配上白王氏那软绵绵的逆来顺受的性格倒也合适。 白宣看着白王氏已下载就想起了当年的虎子,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没将虎子、袁媛的父亲袁功还有那帮同生共死的兄弟从邯郸接回来,白宣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他跪倒在白王氏的面前喊了一声:“母亲,大虎不孝,儿没把小虎接回来~~~~” 白王氏一把抱住白宣,双手抖索着把白宣的脸轻轻地摸了个遍。 “我的儿,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伤到哪里了没?娘看不见,你告诉娘别让娘着急。仲哥,我儿伤到了没?” 白仲的眼圈早就红了,他拍着白王氏的肩膀说:“宣儿没事的,他没伤着,你就放心吧。” 白宣:“母亲,宣儿没事,让母亲担心了。” 白王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虽然眼神不好,可还能做饭,娘给你做饭去。” 白宣伸手抱住白王氏哭到:“娘,您别去,您陪着儿就好~~~~” 白仲:“好啦,大喜的日子谁也不许悲伤。蕊啊,媛儿快生了别让她难过。白福,都准备好了吗?” 白福:“老家主,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白仲:“请上来。” 请上来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珍馐美馔,而是一领陈旧的铠甲,不用说都知道这个样式这个规格的铠甲只能是大秦武安君白起的战甲。 白仲扶起白宣说到:“太后为你解甲,是为感谢你为国征战的辛苦,今天为父将你祖父的战甲给你,就是要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仅要为大秦而战,也是为你祖父而战。你祖父走的时候不甘心,不甘心啊!他不怨恨先王,他只是因为没能率领大秦儿郎踏平中原而遗憾。为父无能,让你祖父失望了,但是他的愿望由你来实现!” 白宣:“宣儿谨记父亲教诲,定当实现祖父遗愿,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白仲:“好啦,为父没什么说的了,就和你母亲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蕊啊,随为夫来。” 白王氏不舍的攥着白宣的手说:“虎啊,明天娘给做吃的啊。” 白宣笑着回答:“多谢娘,您早些休息吧。” 白王氏拉着白仲的胳膊俩人相跟着慢慢走了。 白仲:“蕊啊,看着脚下有门槛,抬脚,对。” 袁媛抱着白宣的胳膊悄声说到:“夫君,若是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你会像公公对待婆婆那样对我吗?” 白宣:“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媛儿你就不能想点好事吗?不过,蕊啊是谁?” 双儿:“那自然是婆婆的闺名了,这还听不出来吗?” 白宣:“原来如此。慢着好像忘了一件事。成蛟?” 白泽:“家主,长安君蹲在墙角那哭呢。” 白宣:“算了,明天在让他拜见师祖吧。给他弄点好吃的,吃饱了就不哭了。” 袁媛对着白宣的耳朵说:“夫君,咱们的屋里已经摆好了,走吧?” 白宣点点头,又对双儿使个眼色,一家三口扔下成蛟走了。 白泽蹲在成蛟旁边问:“君上,你是在这吃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吃?” 成蛟:“白泽,桐花跟你来这了吗?” 白泽:“来了呀?夫人要生了,桐花还有袁家村的十几个姐妹都来伺候夫人了。怎滴?你想干啥!” 成蛟:“别呲牙好吗?本君没别的意思,这都哭了好几回了胃口不好,你把桐花叫来咱仨一起吃,看着桐花吃东西我就有胃口了。” 白泽:“这样啊,行!我说长安君啊,其实你一点也不孤单,你看看家主是怎么对你的,血亲的兄弟也不过如此吧,你还有啥哀怨的。要我说哇,王宫以后你少去,干脆把封地给家主代管,回头在大梧桐树边上找块地给你盖个别院你长年住在那里多好。国家需要咱上阵杀敌咱就披挂挂出征,胜了咱就回家来过逍遥日子,没事打个猎喝个酒,游山玩水调戏良家这多美啊。” 成蛟:“你说得对,记这么办。白爷,一起呀。” 白福哈哈一笑说:“你们先,我得盯着内宅。记住啊,这几天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夫人就快了大家都仔细些。” “知道了。” 周围家将以及仆妇轰然应诺。 白家一家团聚的时候,在距离白家不远的另一条街上,有一座刚刚打扫出来的府邸那就是长安君府。此时,樊於期正站在府门前叩打门环。 偏门开了,一个清瘦的男子出现在门后。 “你是谁?” “我要见长安君。” “君上没回来,住在白府了。” “多谢。” 樊於期转身上马顺着大街走向武安君府。 第227章 白家子(上) 白家内宅一幢二层小楼的窗子里透出了柔和的灯光,温馨素雅的房间内,白宣伸直了双腿坐在桌案边大口的吃着,袁媛慵懒的斜躺在白宣身边那厚实柔软地毯上,圆鼓鼓的肚子下面垫着锦垫,这样可以让袁媛舒服一些。双儿跪坐在另一边不停地给白宣夹菜,若在往常这都是袁媛做的事,可现在袁媛身不由己了,肚子太沉跪坐一会就累得慌,现在是能躺着就尽量别坐着,所以给白宣夹菜这件事就只好又双儿代劳了。 白宣吃得很香也很急,那样子让袁媛看了都觉得有些饿了。 “夫君,在章台宫没吃好吗?” “只顾得喝酒乱吼哪里还顾得吃饭,到六英宫去见太王太后和太后时倒是吃了几口,可是宫里的饭食虽然精致却不如咱家的饭菜吃着可口。” “大王说要娶段玲珑了吗?” “娶肯定是要娶的,不过你也知道,楚王把宗室女嫁给大王,现在赵王又通过吕不韦想把公主敏代嫁给大王。” “哎呀,那段玲珑不适当不成王后了吗?她那心高气傲的样子会愿意?” 白宣笑看袁媛:“大王说了,即便亲政之后也暂不设王后,等到有人能走进他心里的时候,那个人就是王后。” 袁媛:“大王是这么说的?那以后后宫内不是要人人争宠了吗?段玲珑行吗?” 白宣:“你觉得呢?” 袁媛:“我觉得她行,不行的话咱们可以帮她一把,反正别让她进咱家门就行。” 白宣:“这种事即便是我也不能干涉,那是大忌,你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袁媛:“哦,妾身记住了。夫君,问你个事啊?” 白宣:“问呗。” 袁媛:“你没见到烟萝姐姐?” 白宣:“见过呀,你夫君我杀进邯郸王宫拿了赵王玺还多亏烟萝帮忙呢,你问这干嘛?” 袁媛:“那个,烟萝姐姐还好吗?” 白宣:“挺好的。” 袁媛:“那她~~~” 白宣:“你是想问,烟萝是不是也有身孕?” 双儿忽然摇着头,白宣伸出手捧住双儿的小脸迫使她停住之后说到:“你们呀不要乱想。” 袁媛:“我没乱想,我想跟你说,若是烟萝姐姐也有了孩子就赶紧接回来。我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孩子不能放在她身边,接回来教养才好。” 白宣问袁媛:“你真是这么想的?” 袁媛:“当然,夫君咱们家缺孩子,公公这次来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以后咱们几个多生几个,让咱家到处都是胖娃娃,那多热闹。” 白宣在袁媛的额脑门上亲了一口。 “你说得对,以后咱家就你我、双儿和烟萝,我再也不要别人了,有你们就够了。” 袁媛:“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反悔说是反悔。” 白宣:“就让我万箭。” 双儿和袁媛齐声喊道:“不要,不准说。” 这姐俩的声音有点大,方才还是寂静无声的楼下瞬间灯火通明,白宣清楚的听到楼下的婆子丫鬟们乱纷纷的声音。 “快呀快呀,夫人怕是要生了,快准备热水、麻布,快去通告大管家和家宰,快把稳婆叫起来,快呀。” 白宣:“好家伙,楼下竟有这么多人,媛儿你。哇,快来人啊!” 霎那之间,一帮子丫鬟婆子连带三四个稳婆咚咚咚的跑上楼来,为首一个身高体胖的稳婆声音洪亮的对白宣说:“请君侯回避。” 白宣:“难道我不能待在这看我自己的孩子出生吗?” 稳婆:“君侯是大秦战神,杀伐决断,眼一瞪伏尸百万,脚一跺血流千里。您身上的杀气太重,新生孩子怕是禁不住的,还请君侯到楼下静候。” 白宣:“这,那就拜托了,若是母子平安本君重重有赏。” 稳婆:“君侯放心,夫人这是瓜熟蒂落,而且胎位也很正,应该没事。” 袁媛:“夫君,我怕~~~~” 白宣握着媛儿的手一边亲着媛儿的面颊一边柔声说道:“别怕,会有一些疼的,但是要匀着用力要有缓有急,尽量不要喊出来不然就没劲了。双儿,替我陪着你姐姐。” “公子放心,双儿保证寸步不离的陪着姐姐。” 稳婆笑道:“君侯、夫人,不要怕还早呢。君侯下去让大管家把老婆子要的东西备好随时要用的。热水不能少,锅灶要一直烧着。” 白宣:“好,本君这就去安排。媛儿,为夫下去了。” 袁媛:“夫君且去,媛儿不怕了。”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徐安的声音:“请家主楼下静候佳音。” 白宣知到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就算他在不愿意也不得不转身下楼。一楼灯火通明门窗大开,就连院子里也被照的亮如白昼。白家亲卫身着铠甲手持戈矛将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徐安、白福、白泽还有成蛟都在楼里,白宣还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就是冒顿。 白宣:“成蛟,冒顿为何在此?” 成蛟:“是我把他叫来的,让他陪我喝酒来着。” 白宣没多问,示意众人坐下之后他吩咐白福把准备好的东西送到楼上。这时候只有婆子侍女能上楼去,好在白家的侍女不少尽管楼上稳婆发号施令的速度很快,但是白家的侍女依旧能跟得上节奏。 白泽:“家主,老家主和老夫人来了。” 白宣慌忙站起赢了过去,只见白仲牵着白王氏走进楼内。 白仲:“怎么样,生了么?” 白宣:“还没呢,才开始。” 白仲:“莫慌,快去把你祖父的战甲请来,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就用这战甲辟邪的。” 白宣虽然不信这个,但这也算是白家的规矩,所以他立刻吩咐白泽去正厅把白起的战甲请了过来。 众人刚把战甲摆好,就听楼上的袁媛发出了一声痛呼,就这一声让白宣的心整个揪了起来,他冲着楼上喊:“媛儿不怕,我在楼下呢。” 袁媛:“宣哥哥~~~” 稳婆:“夫人别叫,留着力气。开啦,夫人用力。” 楼上又是一声痛呼,随后就看见侍女端着血水快速下楼。 白宣:“怎么还流血了呢!” 侍女:“家主,稳婆婆这血并不多,这盆里装着热水,这血是擦在手巾上有洗到盆里的。” 楼上稳婆喊到:“干啥呢,手脚都快点。” 侍女慌忙端着盆跑了出去,白王氏摸索着来到白宣面前伸手摸着白宣的脸说:“虎儿别怕,妇人生娃都是这样的,生下来就好了。” 白宣:“娘,我知道了,您老快坐,坐呀。” 成蛟摸了一把汗对冒顿说:“我觉得这比打仗还吓人。” 冒顿:“我们匈奴人女人生孩子没这样麻烦,往毡包里一扔就让她乱喊乱叫,一会就生下来了。若是生不下来,祭司会让人牵来马把女人横着放在马背上然后让她男人牵着马慢慢溜达,一般溜达不到一圈就生下来了。所以我们匈奴人的孩子有不少就是在马背上生出来的。” 成蛟:“听着就吓人,还是当爷们好。” 冒顿:“我觉得也是。” 正说着一个家将跑了进来。 “家主,樊於期将军不知为何来到咱家门外,我告诉他府内有事,他一听是夫人要生了也不离开就坐在门口等着。樊於期说他能加官进爵全靠家主提携,此恩情不能忘,他要第一个向家主道贺。” 白宣:“他也是我大秦的猛将和英雄,这次能保住命真的不容易,一个左庶长的爵位和前将军的官职是他用自己的命拼来的也是他应得的,用不着谢我。既然人家来了岂有不让进门的道理,打开府门本君亲自迎接他。” 大门外的樊於期其实是惴惴不安的,未曾提前通告而且是半夜去别人家这是非常失礼的,可是樊於期就是想早点看到成蛟,从他醒过来到现在他和成蛟还没见过面呢,所以他明知失礼也还是来了。但是樊於期没想到,白府的大门开了,白宣亲自把他请进了府内,让到客厅送上了香茶。 白宣是什么身份就不用说了,大秦所有的将军都归他管,如今白宣对樊於期礼遇有加,樊於期真的有些受宠若惊。白宣和樊於期寒暄几句道了声失礼之后留下成蛟和冒顿陪着樊於期,他自己回了内宅。 樊於期激动的看着成蛟说到:“君上,我,我能活着见到你,真是上天的眷顾。” 成蛟见了樊於期也很激动,他说:“樊於期,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你知道吗?自从母后(指成蛟生母丽荣王后)追随父王去后,我只有你一个故人了。” “君上~~~~~” 就在这时内宅传来一片欢呼声,成蛟嗖的蹦了起来。 “一定是生了我去看看。樊於期,你就在这等着。冒顿,我们走!” 冒顿:“我留下陪着樊於期将军吧。” 成蛟:“也行。” 说完之后成蛟连鞋都没穿就跑向内宅,冒顿坐在那仔细端详着樊於期,而樊於期也在看着冒顿。 冒顿:“你是成蛟的亲人?” 樊於期笑了。 第228章 白家子(下) 樊於期:“冒顿王子为何有此一问?” 冒顿:“找到你的时候,都以为你死了。成蛟就像是被人抽出了灵魂一样,那时候的他冷静的可怕,后来见你还有一口气他才好些。你没见过他在战场上杀赵军时的那股狠劲,而你在赵军进攻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成蛟的安危,你们两个若不是亲人谁会相信呢?” 樊於期:“没想到,你一个匈奴王子居然也有这样缜密的心思。你是外人,早晚有一天会回到匈奴去的所以跟你说了也无妨。我是被长安君的外祖父平泉君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从此以后我就一直留在平泉君的身边,是他教我读书教我武艺,我名义上是他的侍从,但却是他把我养大的。长安君的母亲丽荣王后那时候比我还小,她总是追着我喊哥哥,其实这是很失身份的事情,但是长安君却从未因此责罚过我。我知道,他老人家是疼爱我的,他那几个儿子不成器,所以就格外器重我。就这样,我和丽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直到有一天,先王从赵国回来了,丽荣就喜欢上了他,后来也嫁给了他再后来就有了成蛟。” 冒顿:“就这些?” 樊於期:“你还想知道什么?” 冒顿:“你一直没有娶过别的女人?” 樊於期点点头没说话,这时就见白泽领着一大帮白家亲卫拿着红绸子和红灯笼冲向府门。 樊於期:“看来夫人为君侯生了个儿子,这是大喜,我应该向君侯道喜。” 冒顿:“你是客人,不能进入内宅,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告诉我,你其实喜欢成蛟的娘,对吗?” 樊於期:“王子是想攥住我的把柄吗?不过这似乎没什么用。” 冒顿:“我想回到匈奴去,因为那里才是我的家,我阿妈就躺在头曼城外的青山上盼着我回去。这么多年我听到了都是没用的消息,我知道我阿爸是不想让我回去的,可我的舅舅却盼着我回去。我舅舅怕是被我阿爸和其他人夺了权,所以他没有办法把我接回去。我必须自己想办法回匈奴,我需要成蛟帮助我,所以我跟成蛟做了朋友。你既然是成蛟的亲人,而且你可以为他去死,所以你是可靠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樊於期:“为什么?” 冒顿:“因为你是大秦的将军,你可以自由地离开咸阳到别出去,成蛟不行,所以我找你帮忙。你若不肯帮我,我就告诉秦王,其实成蛟是你和丽荣王后的儿子!” 樊於期:“不愧是匈奴单于的儿子,你天生就是一只狼,还是一只狡猾阴险的头狼。原来所有的人都被你的外表蒙蔽了,以为你穿着秦人衣衫留着秦人的发式,说着秦人的话写着秦人的文字,行着秦人的礼节你就会变成秦人。呵呵呵,我们真傻。不过我告诉你,你不应该用威胁的办法让我帮你,你应该让我知道,我如果真的帮了你,我会有什么好处。” 冒顿:“等我成了匈奴大单于,我可以帮着成蛟成为秦王!” 樊於期:“为什么?” 冒顿:“因为成蛟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们是兄弟。难道你不希望你和丽荣的儿子成为秦王?” 樊於期:“成蛟不是我的儿子,尽管我很想他是我的儿子,但他就是先王和丽荣的儿子。冒顿王子你很鲁莽,但你的目光很敏锐,而且你也善于抓住任何机会,尽管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在你这年里的人当中,你的确算是出类拔萃的。我很愿意帮你,但是你首先要让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匈奴的大单于。” 冒顿:“我会的。” 樊於期:“今天不谈了,换个时间再说。你不要主动来找我,等着我找你。记住,你什么时候证明给我看,我就什么时候帮你回匈奴。” 冒顿:“好!” 两个人拍了一下手之后站起身来,此时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从府门到客厅一路灯火通明,徐安恭敬的领着几位客人走进客厅。樊於期一看连忙上前施礼,因为来的这几位都比他官大。 为首的是吕不韦、其次就是王绾、接着就是李斯、卢焕、段烈、甘罗,大秦的辅政重臣一个都不缺。 吕不韦看了一眼樊於期随后点点头说:“不错,你很不错。以后好好为大秦效力,好好跟着君侯。” 樊於期态度极其谦恭的答到:“末将谨遵相国教诲。” 吕不韦摆摆手笑了笑,随后又对冒顿说:“王子来大秦也有些年了,可还适应?” 冒顿:“大秦很好,冒顿很喜欢住在大秦,我和成蛟是好兄弟。” 吕不韦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白家宰,不知我那贤弟得了麒麟儿还是娇娇女啊?” 徐安笑答:“夫人为家主生了为公子,母子平安。” “哎呀,大喜呀,恭喜恭喜。” 几人面带喜色连声道喜,吕不韦说到:“天色已晚,我等不便久留,既然知道母子平安我等也就放心了,就此别过改日再带厚礼来贺。” 徐安:“某代白家家主感谢诸君,家主说了待定好佳期,家主定当亲自登门延请诸君赴宴同庆。” 吕不韦哈哈大笑说:“那是应该的,告诉我家贤弟,我们的贺礼绝不会少,叫他备足了酒便是。” 众人说说笑笑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黄崆的声音响起:“大王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连忙迎接,白泽撒丫子就往内宅跑去。连嬴政和太后都被惊动了,白宣再不出面就说不过去了。白宣慌忙迎了出来,嬴政一把抱住白宣喊到:“寡人的侄子在哪里,快给寡人抱一下。” 赵姬嗔怪的拍了一下嬴政之后说:“这么小的孩子,天有这么黑怎能抱出来,阿宣,带姐姐去看。” 白宣:“太后,改日再看吧,那稳婆说了一堆忌讳,到现在我还没抱过我儿子呢。我这个君侯在她面前不好使。” 赵姬呵呵一笑说:“那稳婆是姐姐安排的,她可以不听你的可是她不敢不听哀家的。” 白宣:“那是,您是太后嘛,您请。” 嬴政:“寡人也要去看。” 白宣:“你是大王,你说要看没人敢拦你,请吧,大王。” 白宣又和吕不韦等人客气了一番,也邀请他们一起,吕不韦等人当然不会傻到把自己和秦王、太后摆在相同等位置上,所以都推辞不去,于是白宣陪着嬴政和赵姬在进了内宅。当然,赵姬的贴身侍女还有嬴政身边的黄崆也都跟着进了内宅,侍女们跟着进来那是没问题的,至于黄崆能进来是因为他不算男人,当然也不算女人,所以他是可以进来的。 一团红呼呼皱巴巴的小宝宝被小心的裹在锦被里,被双儿小心的从楼上抱了下来,可怜的白宣到现在成才看到自己的儿子。 “儿子,我的。” 堂堂大秦武安君,爵封雍候官职太尉的白宣此时就跟傻了一样双眼紧盯着那小宝宝,嘴里反复嘟囔着儿子我的这四个字。嬴政想笑又怕吓着孩子,他憋住笑问白宣:“大兄你说什么?” 白宣:“儿子,我的。” 嬴政:“大兄,你不抱我可要抱了。” 白宣:“谁说不抱的,我是他亲爹我先来。呃,姐~~~” 说啥都晚了,赵姬已经熟练的从双儿手中接过小宝宝一边逗弄着一边和他说话。 “啊,哦哦,宝贝~~~~” 嬴政:“母后,让我也抱抱。” 赵姬:“哎呀,你笨手笨脚的别摔了孩子。” 白宣:“就是,还是我先来吧。” 嬴政:“我是秦王,我先。” 白宣:“我是他爹,我先!” 赵姬看着这俩满身孩子气的君臣禁不住笑得浑身乱颤,许是白宣和嬴政的声音大了些,一下把孩子惊醒了。只听哇的一声,赵姬顿觉双耳轰鸣一阵阵声浪不断冲击着赵姬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着急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幸好她还知道抱住宝宝没撒手,幸好双儿就在一边扶着也才没让赵姬栽倒。 不时出现了意外也不是外星人降临,而是白宣的儿子的一阵哭声造成等效果。这声音尖锐嘹亮直接扎进人的脑仁儿深处,猝不及防之下赵姬和双儿先中了招,随后是白宣和嬴政傻了眼。 事先找好的奶娘赶紧跑过来接过孩子喂奶这才让孩子停止了那一浪高过一浪的人工次声波轰炸。 嬴政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他晃了晃已经被震得魂飞天外的白宣。 “大兄,你儿子嗓门够大的。” 白宣:“我也不知道为啥会这样,我和媛儿都不是大嗓门啊,可这孩子为何这么能嚎呢?” 赵姬:“天生迥异,不同凡响啊。阿宣,姐姐恭喜你啦。” 嬴政:“如此,寡人还是先别抱了,万一惹了他嚎个不停寡人岂不是要被吓死了。” 赵姬:“政儿,说什么。” 嬴政嘿嘿一笑说:“厉害厉害,寡人的侄子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嗯,的确够惊,震得寡人现在耳朵还嗡嗡的呢。对了大兄,可取了名字?” 白宣:“光顾高兴,还没取名。” 赵姬:“可曾问过孩子的祖父用个什么名字好呢?” 白宣:“我爹只顾高兴,把这事推给了我。” 嬴政:“就叫震,震得耳朵嗡嗡响的震,白震。如何?” 白宣:“你都说了,我还能如何?多谢大王赐名。” 嬴政:“大兄,这个是可以商量的嘛。” 赵姬:“商量不了,大王赐名乃是臣子的荣耀,就叫白震吧。阿宣,其实这震也不错,八卦中有一震卦代表的就是雷霆。这孩子既为白家子将来是接你衣钵的,那定是大秦又一位无敌统帅,必将成为大秦威震天下的万钧雷霆,所以叫白震很好。” 赵姬这样一说白宣心中也很满意。 “既然大王赐名,太后也说好,那臣的长子就叫白震!” 第229章 只有你是真的 白宣得了一个大儿子的消息迅速传开,第二天一早白府门前便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而且从这天开始直至白震满月,登门道贺的就没断过。 生娃这是喜事一宗,至亲好友必相前来庆贺。按照关中的老理儿,娘舅家应该是最为上心的。 袁媛没兄妹弟连爹娘都没了,可这并不妨碍袁家村有头有脸的长辈们代替袁媛的父母兄弟操持。一篮蓝鸡蛋一瓢瓢米、一盆盆白面一担担枣,还有给娃用的被褥衣裤啥的都快把白家特意搭起来棚子堆满了。而且亲戚必须在三天内携带面糖等物登门祝贺,这叫浇汤。这些礼数都是有地方志记载的,比如根据《临潼县志》记载:“生子则相索酒食,谓之‘破贺’。弥月,以虎头银铃、绸布、果饼为贺。” 又有《同官县志》载:“三朝:产妇母家备童衣、裹肚及挂面、酱菜、干饼送之,邻里则捧面条往贺,日‘下奶’。满月:宴亲友,即‘汤饼会’,各赠以贺礼。如同女朋聚饮二三次者,日吃喜,送礼颇优。” 满月时,设宴招待,第一胎隆重,第一胎生了男孩更为隆重。在在古代 “生男,弥月岳家以银制响铃或项圈送之,生女,银作耳环或手镯送之”。 这意思就是说生了男孩当孩子满月时,姥姥家就要用送银子打制的响铃和项圈。若是生的是女孩姥姥家就送银质的耳环或手镯。 满月酒也是有讲究的,主人设筵酬客酒菜不能瞎上必须是酒菜五,取五子登科意。饭菜十三碗,俗称十三花,意思是预祝多子多福。 白家长子的满月酒可谓规模盛大,规格空前。满月那天,太王太后夏姬、王太后赵姬、秦王嬴政、长安君成蛟、相国吕不韦、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卢焕、廷尉李斯、典客段烈、御史中丞段宏,上卿甘罗等显贵全都应邀而至,除了这些人之外那些镇守在北疆还有各处边界的将军们,比如蒙骜、王翦、杨端和、冯去疾、崔固等人也都派人送来贺礼。 这一天的白府并可云集贺声不断,从里到外张灯结彩一片火红,把豪门大家的气度展现无疑。 袁媛身子不方便没法出面招待夏姬赵姬以及一帮子贵妇,所以只有双儿出面了。双儿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慌不忙更何况还有段玲珑自告奋勇帮助双儿迎来送往。段玲珑的做法让贵妇们赞不绝口,都觉得段玲珑这样做既帮了白家,又让两位太后和大王很有面子,一个人能让两家都满意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因此贵妇们都觉得段玲珑其实应该当王后,至于那外来的两位公主嘛,身份虽然尊贵可毕竟是外人啊。再说那两位公主至今还没露过面,据说连大王都没见过两位公主长啥样,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怎比得上近在眼前的段玲珑呢。所以,不论是谁见了段玲珑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个情景被嬴政无意看到之后,他顿时童心大发,有事没正事的就跑到段玲珑面前,一会趴在段玲珑耳边说两句有趣的话,一会给段玲珑理理衣衫,还有一次居然拉着段玲珑的手来到了正厅的宴会上。 这就不是一般的打打闹闹了这可是有着很明显的提示作用,鉴于嬴政这种不大靠谱的做法可能会让他自食其言,白宣不得不站起身悄悄提醒嬴政适可而止。 白宣:“差不多就行了,你这连着出去四趟了,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了?” 嬴政:“大兄,寡人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白宣:“然别人揣摩不到你的真实心思的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是凡事都有个度,须知过犹不及。” 嬴政:“明白,现在好好饮酒,恭喜大兄喜得贵子。” 白宣哈哈一笑跟嬴政干了一杯,就在这时白泽领着嫪毐、李信、章邯等一帮子小年轻走了进来。 白泽:“拜见大王、拜见各位大人。” 嬴政:“哈哈哈,白泽,你是带着咱们镇北军的老伙计们来敬酒的吗?” 白泽:“大王英明,嫪毐说咱们应该敬大碗和君侯,我说咱们身份低不合适,可嫪毐说大王曾经是镇北军的监军,君侯是镇北军的主将,我们都是大王和君侯的兵跟别人不一样,咱们虽然身份低但也是有资格向大王和君侯敬酒的。” 白宣:“你们都是大王的兵,是大秦的勇士!” 嬴政拍这手哈哈大笑说:“嫪毐说的没错,寡人是你们的监军,连大兄都归寡人管,说到底你们都是我和大兄的兵。当年镇北军的监军、主将和屠狼士们都在,唯独少了军司马冯去疾,遗憾!不过没关系,早晚寡人要把他调回来的。来,镇北军的兄弟袍泽,我们共饮此杯!” “谢大王!”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同生共死的情义往往会超过血脉亲情,在古代叫手足袍泽,在现代叫做战友,反正不管怎叫都是这个意思,一提起来哪怕是陌生人顿时都会亲近三分,更何况本就是一家人呢。这杯酒一喝下去,院子里的将军们可待不住了轮流端着酒杯进来跟嬴政喝酒,嬴政也是来者不拒,豪迈的让白宣拦都看不住。 趁着这个功夫,白泽和嫪毐架着白宣走到一边,嫪毐郑重的从怀里掏出一串狼牙双手递给白宣。 “君侯,若是没你当您提携哪有今天的嫪毐,嫪毐别无所报这串狼牙还是我到匈奴的时候得到的,是辟邪的好东西,就送给少君侯了。” 白泽在一边一个劲的捅白宣的腰眼。 “家主,快收下,这是好东西!” 白宣当然知道这串狼牙来之不易,也懂得这是老部下们的真心实意。嫪毐如今也是有爵位有官职的人,再加上立功的赏赐也不少买些贵重等礼物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嫪毐没花钱买礼物却把这串用命换来的狼牙给了白宣,与其说这是在送礼不如说是在向自己的恩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当然,这里面也包含着对老长官的敬重。 白宣把狼牙挂在自己脖子上,随后狠狠锤了嫪毐一拳,就这一拳就让嫪毐眉开眼笑,放佛又回到了在榆林塞的时光。那时候的镇北军将士最不怕的就是白宣连捶带踹,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亲热。相反的白宣要是冲你笑那多半就是要收拾你了,若是他冷了脸,那可就非常的不妙了。所以说,白宣这一拳是变相的告诉嫪毐,你还是我镇北军的兵。 白宣:“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没给咱镇北军丢脸。改天找个机会叫你独自领兵,没啥大不了的,几仗下来就是将军了。” 嫪毐:“谢君侯!” 白宣:“去吧去吧,喝酒去吧。你和白泽也是生死兄弟,以后常来别跟本君客气。” 嫪毐兴奋的答应着和白泽找别人拼酒去了。嬴政走过来把一条胳膊搭在白宣肩头。 “大兄,嫪毐不错,寡人很是信任他,在寡人眼里他就和小高一样的。再说他是你带出来的兵,多磨练一下早晚让他当内史专门卫戍咸阳。” 白宣:“依我之见还是让他在外征战吧,其实让他回北地三郡也不错,他脑子活打仗肯动脑子,有他在将来对匈奴用兵就又多了一员骁将。” 嬴政:“大兄真是走一步看三步,那就按照大兄说的办。大兄,姬丹来了,可我不想见他,你替我见吧就说我喝醉了。” 白宣看着嬴政说到:“小政,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一切的。” 嬴政:“不行,你得陪着我。” 白宣:“我比你岁数大。” 嬴政:“那我就死你前面。” 白宣:“呸呸呸,不就是不愿见太子丹嘛,至于咒自己吗,我去。” 姬丹的精神好多了,当他看到白宣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白宣暗叹这孩子不容易,他上前拉住姬丹坐下亲热拍着姬丹的手说:“大王太高兴了,喝醉了,我把他送到客房休息。哦,玲珑在陪着他。” 可以明显的看出姬丹的脸色变了,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两个字,痛苦。白宣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嬴政和姬丹的这段兄弟情。所以,为了将来心里不太难受,白宣觉得还是趁现在让他们互相伤害吧。 白宣:“之前答应你的把上谷郡的城池归还你们的事,大王不准。这让我很意外,原本他是满口答应的,可突然反悔却不知为何。” 姬丹:“多谢大兄了,我知道为什么。大兄,我想回燕国去,我想和父王商议一下。等父王答应和大秦结盟之后我再回来。” 白宣:“太子且去,也不用回来了,燕王之位早晚是你的。你若是燕王,我家大王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姬丹什么也没说郑重的向白宣拱手一礼,随后站起身走向门口,三步之后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白宣。 “大兄,我一直以为我和阿政是天下最好的兄弟。” 白宣:“你们一直是,只是,人都会长大的。” 姬丹解下腰间鹿卢剑放在地上。 “大兄,请把这把剑还给阿政,不,还给秦王。” 白宣:“怎么,恩断义绝?” 姬丹:“不,请大兄告诉秦王,当姬丹成为燕王时,再来取回这把剑。” 白宣:“当太子成为燕王的时候,这把剑将是大秦的贺礼之一。” 姬丹:“大兄一席话令姬丹受益匪浅,朋友之间要平等,我和阿政都是质子的时候可以无话不说。而如今我是太子,他是秦王,我俩不一样了。我让阿政为难了,我必须学会忍让,因为我是太子,因为他是秦王。” 说完之后姬丹躬身一礼转身离去,白宣看着姬丹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酸。张唐悄声问白宣:“君侯,真的不还给他们?” 白宣:“不还。” 张唐:“那太子丹很难上位,燕王喜不喜欢他。” 白宣:“就是不让他上位。” 张唐:“何故?” 白宣:“灭赵灭楚之后是谁?” 张唐:“明白了,君侯,下臣告辞。” 白宣:“你要多加小心,若感觉不妙立刻脱身。” “喏!” 白宣把鹿卢剑放在眼中面前,嬴政问:“这是何意?” 白宣:“他说等他当上燕王,在取回这把剑。” 嬴政:“他要跟寡人刀兵相见吗?就为一个女人?” 白宣:“除了段玲珑还能为了什么?我拒绝把那几座城还给他们。” 嬴政:“不还,有本事自己打去。” 白宣:“臣也是这样说的。” 嬴政:“变了,姬丹变了。他变了!” 白宣:“人都会变的,不要在意这些,你只需得到你想要的就好。” 嬴政:“大兄,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是真的。” 白宣笑了。 第230章 王负剑 嬴政喝醉了,在醉倒之前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抱着白宣一会笑一会哭,他断断续续说着而是在邯郸的经历,这些事情连吕不韦都不清楚就更别说是旁人了。众人还是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嬴政会和败选那么亲,三岁的孩子眼看就要被活埋了,若不是被白宣举着怕是等不到公孙乾把招生请来,若是那样也就没了今天的秦王政和君侯白宣。 吕不韦不停地用双手为嬴政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说:“莫哭,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们母子。我有罪~~~~” 啪啪,吕不韦居然抽自己的嘴巴,嬴政大喊一声攥住吕不韦的双手。 “仲父,寡人不怪你,寡人知道那时你和父王都还身不由己,幸好上苍把大兄送到寡人身边。众卿有所不知,那时候为了能让寡人和母后不受欺辱大兄把看守我们的赵军校尉杀了,寡人还记得大兄抓着寡人的手,让寡人把长剑插进了赵军校尉的心口。那是寡人第一次杀人,人杀了可事情没完,毕竟杀的是赵军校尉,而寡人却是秦国质子,母后担心赵王翻脸无情,可大兄却说我们越是强横就越是安全。后来的一切证明,大兄说的是对的。” “寡人身边除了赵高之外没有玩伴,直到后来认识了姬丹、高渐离。寡人以为我们会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可大兄告诉我,他说寡人会成为秦王,会成为天下最高贵最威严的王,但这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兄说寡人这一声注定不会有朋友。寡人不信,寡人就是想证明给大兄看,寡人也是有朋友的。但是今天,寡人的那个朋友走了,把寡人送给他的剑还给了我,他还说等他成了王会把这把剑取回去!哈哈哈哈,他好大的胆子!” 李斯:“灭了他,灭了他!” 众臣:“灭了他!灭了他!灭了他!” 嬴政:“灭他?呵呵,那是很容易的,可之前寡人却在反复思量这件事但却一直很难下定决心。但这一次,他提替寡人做了选择。大兄,你又说对了。大兄,从寡人认识你开始,你所料之事无一不中,你所看之人无一不准,你对人性的断言犹如神断!大兄,你能不准一次吗?你能错一次吗!哪怕就一次也行,不然这世上就只有你能陪着寡人了!”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在吼出来的同时,嬴政拼命摇晃着白宣的双肩,眼泪在他脸上肆意的流淌。谁都看得出来,秦王政此时很难受,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难受,更因为这段友情早就被白宣预言过注定没有善终而难过。很多臣子都低下了头抹着眼泪,吕不韦抱住嬴政颤声劝慰着:“大王莫要难过,大王还有我们,还有大秦子民,还有大秦江山!” 嬴政:“仲父,寡人就想让大兄说一句,他看错了,是他误会了姬丹。” 吕不韦:“阿宣,哥哥求你,你就说一句吧~~~” 卢焕:“君侯,你说了也不算欺君。” 王绾:“君侯,大王很难受,久了怕是对身体不好。” 李斯:“阿宣,你唉。” 甘罗:“大兄~~~” 段宏:“雍候白宣,此时大王和你分属君臣,你要小心答话,若有说错本官定会弹劾你!” 白宣哼了一声对段宏说:“你当本君怕你不成,来人,段中丞喝醉了,请他去客房休息。” 三个白家家将冲了进来搭起段宏就走,段宏大吼:“大王您看清楚了吧,白宣就是个权臣,大王不要信白宣的话,大王自己想怎样做就怎样做!白宣,你是怕大权旁落才处心积虑的蒙蔽大王,之前你说的断的全对那只是巧合而已!你敢对大王说你没有从中捣鬼吗!” 白宣:“你是要弹劾本君吗?那么明日章台宫上本君等着你。放开他,让他随便说!” 说完之后,白宣面对嬴政一字一句的大声说到:“小政,没有谁是一辈子不犯错的,我不行,你也不行,所有人都不行。但在你和姬丹这件事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判断一点没错。若不信,那就拭目以待!” 嬴政:“大兄,你骗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白宣:“小政你记住,就算你把刀架在大兄的的脖子上,大兄该怎么说还怎么说,大兄可以骗世界上所有的人,但唯独不能骗你!你还记得咱俩在赵国城外的土坑里眼看着一撮撮黄土落下时,我跟说的过的话吗?” 嬴政:“记得。” 白宣:“大声的喊出来!” 嬴政蒙的推开白宣又甩开吕不韦随后奋力的拽出定秦剑,定秦剑太长了,之拽出了一半嬴政的手臂就达到了极限。嬴政瞪着双眼怒吼着奋力拔剑,赵高、白泽、嫪毐、李信纷纷冲了进来,嫪毐双膝跪地伸手抱住嬴政的双腿猛地将嬴政举起,赵高和李信连忙扶住嬴政,白泽攥住剑鞘往后拉。 白宣:“住手,都给本君住手!大王拔剑用得着你们帮忙吗,退下!” 嫪毐:“君侯?” 白宣:“再敢多言,杀无赦!” 嫪毐赶紧放下嬴政,几人退到一边,白宣对嬴政说:“王,负剑!” 嬴政立刻明白过来,咔的一声将长剑入鞘随后随后左手一翻身子一斜。啪,定秦剑搭在了嬴政的右肩上,嬴政右手反握剑柄猛的一拽,只听仓啷一声,大厅之内闪出一道寒光,定秦剑猛然出鞘斜指上方。 嬴政盯着白宣,良久之后哥俩突然哈哈大笑。 嬴政:“大兄,寡人突然想不起来你说的是什么了。” 白宣:“哈哈哈哈,我也忘了!” 哈哈哈哈哈,哥俩跟傻子一样哈哈大笑,吕不韦等重臣哭笑不得,有心解劝可是谁也不知道当年白宣对嬴政说的是啥,那这个尴尬怎么破。没法破就只能等着嬴政或者白宣想起来,可谁知道这俩啥时候能想起来呢,就这么干等着时间越长不是越尴尬吗?就在众人心急火燎的时候,赵姬的声音传了进来。 “政儿,阿宣当年对你说的那句话是:六国灭,四海一,始皇出。” 嬴政:“母后说得对,这就是大兄对寡人说的话,大兄!” 白宣:“六国灭!” 吕不韦:“四海一!” 王绾、李斯、卢焕:“始皇出!” 众人:“六国灭,四海一,始皇出!” 白府内所有宾客齐声大喊:“六国灭,四海一,始皇出!” 这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扬,所有人的脸全红了,所有人都扯着脖子怒吼。嬴政每吼一声就将定秦剑指向一个方向,众人就朝着那个方向大吼。 嬴政:“痛快!大兄,方才寡人那样是不是妇人之态!” 白宣:“总之是娘们儿唧唧的,不符合大秦君王的一贯风范。我大秦历代君王全是目光炯炯,昂首挺胸;放眼四海,胸怀九州;威加宇内,不喜不悲的!小政,你差得很远,你得学,得学呀!” 嬴政:“大兄,多少年你没跟我这样说话了,以后你也别娘们儿唧唧的,无论啥时候都必须这么我说话。” 白宣:“那你得免我不敬之罪。” 嬴政:“在你我之间只有我敬你!” 段宏:“大王,臣弹劾白宣大不敬!” 白宣:“看见没,你家的臣子总有几个愿当搅屎棍的。我说段宏,咱俩之间的恩怨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本君都不计较鸟害你还念念不忘。不厚道了,这是。” 段宏:“本官身为御史中丞,纠察百官弹劾罪责那是本分,谁跟你谈私人恩怨!” 白宣:“你揪着本君不放还敢说没有私心?大家都在这看着听着呢!段宏,你就是个小人!” 段宏气得啪的一声把头上的高冠拽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随后指着白宣吼道:“白宣,今日本官不弹劾你了,咱,们先把私人恩怨了结!” 白宣:“来人,备马,披甲,把本君的撼山战戟抬上来!” 吕不韦:“你俩要干啥呀!要干啥呀这是!段宏,大王正和白宣君臣相和,带领大家重塑大秦信念!六国灭,四海一,始皇出!就各自喊出了大秦儿郎的心声!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这将是一段君臣相知的千古佳话,你这个时候弹劾,你是不傻了!阿宣,段宏就那个怂脾气,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他别说是断了一只胳膊就是张着八只胳膊也不是你的对手哇!你一个马上悍将跟他一残废上马对战,这不是欺负人嘛!” 段宏:“吕相,你竟如此羞辱于我,我,我要跟你理论!” 吕不韦:“。。。。。。” 白宣:“看见没,这家伙是属狗的,逮谁要谁。” 赵姬:“好啦,都是国之重臣,都是为了大秦和大王,谁都没错,都少说两句吧。” 嬴政:“母后说得对,今天是大兄嫡长子也是寡人的侄子满月,我们不醉不归!喝酒!” 众人:“恭贺君侯!” 一杯酒下去,嬴政就趴下了。幸好有嫪毐蹲下身子背起嬴政,白宣带着众臣送到门口。嬴政都被放到车上了还在大喊:“大兄,陪小政喝酒。仲父,不准跑,喝了这一杯!” 赵姬心疼的说:“喝了这么多,有得难受了。” 吕不韦:“白宣还得招待客人,又让臣送太后和大王回宫吧。” 嬴政:“仲父,随寡人回章台宫去!” 吕不韦:“臣遵命。” 赵姬、嬴政和吕不韦一起走了,白宣站在门口望着王驾远去,李斯说到:“好险,大王总算是缓过来了。” 白宣:“你全告诉大王了?” 李斯:“你说的要一点不差的告诉他啊。” 白宣:“我将来一定会死的很惨。” 李斯擦着汗说:“不会的,不会的吧?贤弟你这表情很吓人啊,真的没谱?惨了惨了,都摘到我跟你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下被你害惨了,这可如何是好哇!贤弟,愚兄有个妙计,等大王有了闺女就赶紧能让咱侄子给抢回家中,好歹能保住一命不是?” 白宣竖起大拇哥说:“此计很符合李兄你的风范,也是你人品的写照,那就是,龌龊加懦弱。” 李斯:“活着总比死了强,我没什么大志向,我就相当一只粮仓里的硕鼠,有吃有喝还保险。” 白宣:“可是你这只硕鼠太肥了,而且和我这只老虎绑在了一起。有吃有喝是肯定的,能不能保险就不知道了。” 李斯:“贤弟,我可以和你割袍断义不?” 白宣:“你要敢这样做我就告诉大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出的主意,大王若判我斩立决,至少也得判你个车裂!” 李斯:“那么惨,能不能咱来一起车裂,有你陪着我觉得死了也不冤了。” 白宣伸手搂住李斯的肩膀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让大家都知道咱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看你还敢心生异志不!走,去见见你家大侄子去,咱俩是通家之好,你给的礼物少会丢面子的,再来份大的!” 李斯一边挣扎着一边和白宣讨价还价,哥俩勾肩搭背打打闹闹回了白府。 第231章 多去走走 章台宫正殿后面是一座小宫殿,那里才是秦王日常处理政务召见臣子以及休息的场所。因为很重要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戒备森严的,大秦冷锋中最神秘的隐卫全部布置在这座以大秦祖地犬丘命名的殿内。 既然叫隐卫自然是不希望被人发现,因此隐卫的身份只有秦王和他最信任的人知道,知道隐卫的人包括秦王在内,绝不超过三个。这支隐卫始创于秦文公,人数不详,身份大多为赢姓宗族近枝子弟,而且是从小选定培养,基本上是和历代秦王同生共死。比如秦昭襄王驾崩后他的隐卫就跟着他一起进了地宫,秦孝文王由于在位时间短,还没来得及换上隐卫,不过这些隐卫后来都成了秦庄襄王也就是嬴政他爹的隐卫了。庄襄王去世之后,这些年青的隐卫全部跟着庄襄王进了地宫,当然进去之前都被灌了鸩酒。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隐卫都和嬴政的年纪差不多大,若论辈分基本上都是嬴政的兄弟。 犬丘殿算然不大但和其他殿堂相比却有着一种不一样的肃穆和威严。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犬丘殿这里听不任何喧嚣声,就连鸟雀都很少降落,因此犬丘殿算得上是章台宫内最安静也是最整洁的宫殿。但是,如果秦王离开章台宫立刻会有鸟雀落在犬丘殿上,直到秦王回来这些鸟雀才会离开。 有人说这是君王的威严所致,但这个说法在现代人看颇有拍马屁之嫌,这种现象很好解释,因为秦王离开隐卫就跟着离开,秦王回来隐卫也跟着回来。犬丘殿看似和普通宫殿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却为这些隐卫留下了很多藏身之处,甚至连大殿顶部都有,鸟雀是怕人的也是很警觉地,自然不会再靠近。 嬴政被嫪毐背到榻边,黄崆和赵高在两侧扶住嬴政的双肩慢慢将他放倒在榻上。宫娥连忙为嬴政摘下金冠散开衣襟,解开腰带摘下定秦剑,最后脱掉鞋袜并服侍嬴政躺好。 嬴政突然喊到:“仲父,拿酒来。嫪毐,寡人是监军是你的长官,你守着寡人!母后,大兄,大兄。” 赵姬:“你们先下去吧,大王是醉了,哀家看着他,到了晚上再换你们。” 赵高和嫪毐躬身施礼说到:“是,太后。” 赵姬坐在嬴政身边,接过宫娥递过来的浸了温水的手巾给嬴政擦洗脸面脖颈胸膛和腋下,嬴政不再嘟嘟囔囔的而是很快就睡着了。 赵姬收起了毛巾,吕不韦为嬴政盖好被子并吩咐黄崆和宫娥仔细盯着嬴政,随后赵姬起身和吕不韦去了隔壁,那里就是合纵伐秦期间吕不韦处理朝政的地方,也是赵姬和吕不韦经常幽会的地方。 吕不韦刚刚坐下,一双手臂就从背后穿过搂住吕不韦的腰,吕不韦攥住了那双手。 赵姬:“怎么了,别怕我就是想抱抱你。知道吗,刚才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吕不韦:“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 赵姬:“我若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以为他是先王的异人的儿子。” 吕不韦:“谢谢你,我之前的筹划忙碌原来都是为了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天对我不薄。” 赵姬:“那你告诉我,你当初暗自保下樊於期还有那些丽荣的死党作何打算?” 吕不韦:“当初我不是觉得小政和白宣走得太亲近了,而且先王临去时竟把军政分开,你要知道,这才大秦还是首次啊。历代秦王众也有年少即位的,可那时都是相国执政、朝纲独揽,可到了先王这就变了。你说,我怎能不有所怀疑。” 赵姬:“难道你还怀疑阿宣不成?” 吕不韦:“我不想怀疑,可我不能不怀疑。阿宣的本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先王就是因此才要用阿宣制衡我,以便将来政儿能够顺利亲政。阿宣这个人遇到大事绝不糊涂,而且他不会被情义什么的绊住手脚,他心里只有大秦,只有秦王。如果我真的拖着不肯交权,阿宣会是第一个对我刀兵相向的人,所以我不得不防啊。我不想篡位,可我也不想被人随便宰割,樊於期甚至成蛟都是我的后手。” 赵姬:“成蛟知道吗?” 吕不韦:“你若不告诉我政儿是我们的儿子,那么成蛟早就知道了。即便他不愿听我安排我也能逼他就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阿宣是绝对不会造反的,我肯定也不会,所以大秦没有内斗的可能,你就放心吧。” “我从未怀疑过阿宣,也从没怀疑过你,但是我还是觉得留着那些人很危险。樊於期有功于国就留着吧,也算是给成蛟留个念想,那孩子也不容易。其他人。” 吕不韦:“放心,他们绝不会活过明天。” 赵姬:“那个赵国公主是怎么回事?有意打什么算盘?” 吕不韦:“冤枉我了,真没什么打算,的确是赵王偃的主意由赵庞出面的。我可没有任何打算,你喜欢段玲珑我看得出来,可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多娶几个媳妇,多生几个子嗣。我和华容这么多年就没孩子,崔姬也没给我留个一儿半女。我想着,等政儿有了子嗣立了王后,从那些庶出的公子里挑一个接过我的官爵和产业,也算是我这当祖父的一片心意,也免得将来孙子辈的因为分家业而内斗啊。” 赵姬:“好人~~~~” 赵姬紧紧抱住吕不韦,将头放在吕不韦的背上。 “赵姬,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政儿大了,我们要考虑他的颜面。” “你嫌我老了吗?” “怎么会,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可我离不开你怎么办?” “这,等我想个权宜之计。” “要不,我们搬到阿宣的封地去住吧。把蕲年宫收拾一下就行了,让政儿搬回章台宫,发正这一战后他也要试着独自处理朝政了。” “你去自然可以,我去却是不行,毕竟我是国相啊。” 赵姬:“哼!你若不去陪我,我就留在咸阳,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我倒要看看你家那两个有什么胆子敢跟哀家抗衡!” 吕不韦觉得很头疼,赵姬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她说到的肯定就能做到,不然当年也不会直接毒死华阳太后了。不过赵姬的提议还是很好的,把她支开总比让她留在咸阳安全得多,但这需要借口,吕不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你不要着急,太王太后还健在,你此时离开咸阳不合适,需慢慢找机会。而且,太王太后对你我之事似有察觉,所以最近要小心。” 赵姬:“这我知道,所以我把后宫都换成了自己人,不怕的。” 吕不韦:“怕,越是这样越怕。” 赵姬:“你是怕阿宣吧。” 吕不韦:“是啊,别忘了他还是冷锋的大统领,冷锋本就厉害归了阿宣之后更加的神出鬼没,几乎到了无所不知的程度。” 赵姬:“阿宣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我是他姐姐呀。” 吕不韦:“毕竟不是血亲,还要谨慎,对了以后要对阿宣刻意拉拢,越近越好。这个我不方便出面,你来办合适。” 赵姬:“等政儿有了闺女我就把她嫁给白震,若是没有嫡女我就让政儿认袁媛做姐姐,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白家的下下一代跟咱家的关系更近。” 吕不韦:“对,就这么办。还有个事你得想办法。” 赵姬:“是烟萝吗?” 吕不韦:“吕牵月前来信,说烟萝快生了,毕竟是阿宣的种,你的想办法让那孩子认祖归宗。” 赵姬:“不用你说我也要管。咱们这样对待阿宣,今后他就会永远站在我们一边。” 吕不韦:“他只会站在政儿的一边,更准确的说他只会站在秦王一边。人总有倒霉的时候,我只希望到那时白宣能够看在这情分上手下留情。” 赵姬捧着吕不韦的脸不断亲吻着他说:“别怕好人,阿宣会的,阿宣会的,他就是老天拍来帮我们的。” 吕不韦是在太阳偏西的时候离开章台宫的,在离开之前他看见正在布置王宫防务的嫪毐。 吕不韦:“嫪毐,有时间多去阿宣那里走走。” “是,恭送相国。” 嫪毐看着吕不韦的背影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吕不韦可以强调要他多去白宣那里走走,这走走有应该是怎么个走法呢? 第232章 两个人一件事 在温暖舒适的房间内,斜阳透过窗棂照进屋内,白仲和白王氏相跟着走下楼去。每天来看孙子这是白仲最大的乐趣,不过现在白震还小,等到将来长大了能带出去的时候才是最佳的炫耀时机,现在嘛只能抱在怀里啊啊哦哦的说一顿喽。 袁媛站在楼梯口说到:“公公婆婆,夫君一会就回,一起吃了再回吧。” 白仲摆了摆手说:“他吃饭太快,跟他一起吃饭总有种被人撵着的感觉十分不爽,我和你婆婆还是自己吃的好。” 袁媛:“媛儿吩咐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还有新进的羔羊肉,你和婆婆要多吃才是。” 白仲:“年纪大了,吃不了那许多。回吧,莫要让我的孙子哭。” 袁媛一听这话打了个激灵。 “那公婆慢走,媛儿上去看看震儿。” 白仲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之后牵着白王氏走了,袁媛快步回到楼上一见丫鬟正在逗弄白震,白震手脚乱摆笑得咯咯咯的样子,袁媛这才放心下来。 白震是个很可爱的小宝宝,一般是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玩,玩饿了再吃。总之一天到晚随时能听到他的笑声,用袁家大姑奶奶的话来说这孩子就是个有福气的,天生就不会哭。 这话有歧义,孩子不会哭那也是不对的,又哭又笑才是正常的。不过白家上下都不愿听见白震哭,因为那哭声实在是震耳欲聋,都不知道那小小的身体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浪。所以说,白家上下谁都知道,千万别让少君侯哭,少君侯哭了那就不是哭那是对所有人的摧残。 现在就很好,笑起来甜甜的脆脆的怎么看怎么是一个萌宝宝。袁媛上前狠狠亲了胖儿一口,随后还把儿子的小手小脚含在嘴里。少年夫妻第一个孩儿,怎么看怎么宝贝。 丫鬟:“夫人,家主回来了。” “哦,赶紧备餐。” 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白宣当人不会回家就吃,可是跟着他的王离和成蛟不行啊,这俩正是能吃的时候,回来就嚷饿所以袁媛每天都得提前准备好。 “拜见师母。” 王离和成蛟迈步进屋规规矩矩的给袁媛施礼,袁媛笑了笑说:“净手,吃饭。” 王离和成蛟洗了手脸之后先到榻边抱抱白震哥俩轮流掰开白震的嘴看长没长牙,这是白震最喜欢的游戏,因为他可以狠狠的咬成蛟和王离的手指,尽管肯定咬不疼可是白震却觉得咬着很舒服。 袁媛为白宣宽衣之后,又看看他身边的双儿,如今的双儿已经梳着妇人的发式。白震的满月酒过后,在赵姬的授意下由媛儿亲子操持白宣收了双儿为平妻,双儿好歹是郡主自然不能成为媵妾。 袁媛:“别院收拾好了?” 双儿:“收拾好了,姐姐,我还是觉得别院舒服。” 袁媛:“那是,在那咱们自己说了算,左邻右舍就属咱家最大。在这就不行了,跟大王做邻居就得小心翼翼的。地都耕了?” 双儿:“耕了,咱家牛多梨多人也多,都快耕完了。姐,我想到雍城再买几顷地。” 袁媛:“合适,毕竟那是老家,将来等孩子们大了咱么跟着夫君回老家去,省得碍眼。” 双儿:“孩子们还会嫌我们碍眼?” 袁媛:“父君说过,距离产生美。即便是至亲至近的人之间也要保持距离,所谓熟不拘礼那就是蠢话,信这个的都是没朋友的。” 白宣听着姐俩唠嗑也不插嘴,他走到榻边抱起白震一顿猛亲,小白震笑得嘎嘎的,两只小胳膊张牙舞爪的照着白宣的腮帮子就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啪啪。 王离:“师尊,你不疼啊?” 成蛟:“小师弟能有多大劲,可定不疼,你看小师弟把我的手指咬了个遍我都没觉得疼。” 白宣听罢扒开儿子的嘴一看随后点点头说:“成蛟,待会去给为师找一节干净的软木来。” 成蛟:“师尊,小师弟还小,虽然抽您嘴巴不对,但这绝对是无心的。您就不要惩罚他了。再说用软木惩戒没用,不如换成竹板子,那样打起来很爽。啪,啪啪啪!带劲!” 白宣:“再啪啪信不信为师把你挂房檐上,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脑子比嘴快,话出口之前必须在脑子里权衡再三。” 成蛟:“难道弟子说错了?” 王离:“当然错了,师尊要打也只能打你,才舍不得打小师弟呢,我想那软木定时给小师弟磨牙的。” 白宣赞许的点点头说:“王离不愧是为师的首席大弟子,成蛟,你还得学呀。” 袁媛笑道:“往常回到家都饿的不行,今天怎么都不着急了?” 成蛟:“师母有所不知,今天跟着师尊到大秦军帅府试吃军粮,吃撑着了。” 袁媛:“军粮有什么好吃的?” 王离:“师母,师傅试制的军粮铁鹰军的那帮杀材吃了都说好。” 袁媛用脚踩踩双儿,双儿放下茶杯说到:“姐姐不用踩我,这笔生意太大,咱家一家吞不下,吃完饭我就进宫找太后去,姐姐也别闲着把你熟悉的那几位夫人都请过来。” 袁媛嘿嘿一笑说:“成了。” 袁媛越来越有女总裁的风范了,白宣就喜欢袁媛这又可爱又妩媚又狡猾的小样子,若不是俩弟子在跟前白宣定会将袁媛就地正法,顺带着也给新收的总裁助理双儿上上人生课,不然俩人独处的时候总是羞答答的怎么能尽兴呢。 一家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这是白家关起门来之后的规矩,这种氛围和感觉比一人一席好太多了,这样更有家的味道。 白宣:“成蛟,最近怎么没看到冒顿和你在一起呀?” 成蛟:“再过几天又到了匈奴使节觐见大王的时候了,冒顿怕是想家了,这两天就窝在住处等着匈奴使者,也不知道今年的来的是谁。” 白宣:“今年肯定不同往年。” 成蛟:“师尊怎么知道?” 白宣:“师尊能掐会算啊。说说吧,那个樊於期你打算让师尊安排到哪里?” 成蛟:“师尊安排就是了。” 白宣:“去北地三郡吧,让他替你打打前站。” 成蛟:“师尊的意思我可以去北地三郡了?” 白宣看着成蛟的暗爽兴奋的眼睛摇了摇头。 “现在不行,过几年吧。” 成蛟:“师尊我想去,我想看看塞外的景色,还有王离哥说的那处红石崖。我想在那里自由自在的骑马驰骋,师尊你就让我去吧。” 白宣:“你会去的,但是去之前,师尊会让你看清楚两个人和一件事。” 成蛟:“哪两个人,哪件事?” 白宣:“别急,到时候就知道了,吃饭。” 袁媛:“你们师徒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白宣:“当然听不懂,这是军国大事,你还是关心一下成蛟和小离找哪家闺女吧。” 袁媛一拍手说:“好,这个我做主了。” 白宣:“小离的若是订好了你必须先告诉我,我得是想和王翦将军和王贲将军商量,然后再以媒人的身份到女家求亲。” 成蛟:“师尊,那我呢?” 白宣:“你看上谁跟师傅说,为师带着大队人马给你抢回来!” 成蛟:“虽然听起来很威风,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两位师母,哪里不对劲?” 袁媛和双儿捂着嘴笑个不停。 饭后,白宣来到徐安的院子里,恰好徐安和红绵两口子刚吃完饭,红绵刚刚泡好了一壶茶。 白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徐安:“家主快坐,请用茶。” 红绵为哥俩倒好茶就坐在一边绣花,白宣看了一眼说:“姐呀,这是在给震儿绣兜兜吗?” 红绵:“是啊,慢慢天气就热了,震儿胖爱出汗穿上兜兜就好多了。” 白宣:“不是早就绣过了吗?” 红绵脸上一红收起绣活白了白宣一眼起身走了。 徐安冲白宣挤挤眼说:“你姐有了,我的。” “咋不早说,回头我就告诉媛儿,再多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我姐。你,就免了吧。” 徐安摆摆手说:“你姐留在这我还有啥不放心的。黄老发来密信,那家伙动身了,咱们的人帮了他一把,明天我也走,帮着黄老善后去。这边都安排好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们的眼光。” 白宣用手指扣了扣桌面,随后举起茶杯和徐安轻轻一碰。 徐安:“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你为何对长安君如此关护,两个人一件事好做可后果难料,好了如你所愿,坏了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白宣:“尽人事听天命,我总想改变一下,其实我也知道人不能胜天可我忍不住。我希望能稍微变通一下,就一下就好。” 徐安:“杀伐决断的白宣竟然还有如此心软的时候,说出去谁信啊。行,不问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想的 我都帮你。” “还有烟萝,你打算怎么办?” 烟萝不知何时又回到二人身边。 白宣:“我们一家终归会团聚的,我绝不能容忍一家人天各一方。” 红绵:“媛儿双儿都是心地善良的,这边没问题,可烟萝是个要强的,你不给足她面子她是不会回家的。” 白宣:“现在还不行,不是时候。姐你放心,我会让她风风光光的进门的。” 红绵摸着白宣的头说:“为了一家和睦,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有时候低个头没人会笑话的。” 白宣:“我知道,谢啦,姐。” 第233章 白家紫烟 邯郸西北约七八十里有一座山名叫紫山,自打赵国建都邯郸以来紫山就被称作邯郸第一山。现在这座山叫做马服山,这是因为赵国的大将赵奢死后就埋葬在山下,赵国百姓爱戴这位为国征战多年的将军,才用他的封号马服君重新命名此山为马服山。 紫山是邯邑发祥地,邯郸古城,西峙紫山,东环滏水,人杰地灵,英才荟萃,得紫山之灵气。自古就有“长与古都传紫气,乡贤辈出竞光辉”的诗句。 特殊的位置和岩层构成了神奇壮丽的景色,紫山的北面,有座座山包似群岫堆螺。山的南面,丘岗起伏绵延数十里。每当夕阳西斜的时候,阳光照耀紫峰,便把紫峰染成金黄色,远望似戴上了一顶金盔。站在金峰上俯瞰西北,南、北两条名河,波光粼粼,流金溢彩。两条河汇集在山脚之下,又转而向北、向东流去。这就是曾经是邯郸十大景观之一的“紫峰晚霞”。 还有一奇景叫做紫山生紫气。紫山的岩间有紫石英,其石质脆硬,呈紫金黄色。山上有多处紫黄巨岩裸露,数丈紫黄峭壁耸立,丽日阳光映照其上,紫光闪烁,霞彩千条,如祥云瑞气升腾,远在城内的丛台上都可以望到。在丛台西壁的墙上,镶嵌有“滏流东渐紫气西来”八个碑刻大字,这是根据紫山在丛台西面的地理位置,借用老子出关“紫气东来”的典故,改动了一个字,巧妙而贴切地赞美了这一壮美景象。 除了奇景之外紫山还有知晴雨的奇能,人们只要看其主峰云遮峰顶,那就预示着大雨来临。若是峰顶云散,立刻就会天气开晴。尤其是夏、秋两季这知晴雨的准确率高达九成。自古以来在紫山周边的农村里就有“紫山戴帽,长工睡觉”的谚语,而且是代代相传,至今不衰。 除此之外紫山还是中华马姓的祖源地,这就跟赵奢有关了。据史料记载和专家考证,华夏战国末年,赵国大将军赵奢因战功卓著被赵王封为“马服君”。其后世孙赵兴因崇敬祖辈功业,改赵姓为马姓,赵奢即为中华马氏的始祖。而作为马氏恳亲大会祭祖之地的紫山(又名紫金山)也就成了马氏祖山。 那么这个赵兴和赵奢是啥关系呢?他就是赵奢的孙子。赵奢有三个儿子,长子赵括,不用介绍就知道他是谁。次子赵牧,为赵国裨将军,赵牧的儿子就是赵兴。至于赵奢的第三个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贵族商人赵庞。也就是说赵兴有一位会纸上谈兵的大伯赵括,还有一位奉行商业无国界的老叔赵庞。 老赵家跟老赢家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赵奢跟大秦打了一辈子的仗,大儿子也死在白起手中,更坑人的是连带是十万赵军精锐全被白起坑杀。按理说赵奢这一支跟赢家是解不开的仇,可是赵庞这朵赵家的奇葩竟然成了秦王政生母赵姬的义父,从这论起来赵兴还得管赵姬叫一声大姐,秦王政还得管赵兴叫小舅舅。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赵庞成了赵家的顶梁柱,不论是赵王还是赵国都需要赵庞出面游说秦国。紫山脚下北洺河畔,一座庞大的陵园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而在距离陵园十几里远的紫山南坡上有一座雅致的庭院,这是赵庞名下的一处别院,如今这里却成了沧海阁的一处秘密基地。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别院门口,车帘一挑化名赵牵的吕牵下车来到门前。 根本不用敲门,吕牵只把腰牌晃了晃们就可了一道半人宽的缝,吕牵一下就闪了进去。 吕牵熟门熟路的来到别院最核心处的一座楼前站定,门口的侍女客气的冲他一下随后说到。 “启禀阁主,吕先生来了。” “请他上来。” 吕牵跟在侍女身后来到楼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丰腴了一些的烟萝。 吕牵:“拜见阁主,吕牵封主人之命外出,未曾及时赶回还请阁主恕罪。” 烟萝:“客气什么,看看我的女儿吧,将来那个没良心的若是反悔,你好为我们母女说句公道话。” 吕牵咧咧嘴心说:“给君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你呀。” 不过孩子是必须要看的,这是咸阳那边传来的密令,若不是白宣来不了只怕是要来一场滴血认亲了。其实就冲刚才烟萝这从容不迫的气度,吕牵就知道根本就不用验。不过他还是上前仔细打量襁褓中的小宝宝。刚出生的小宝宝你很难说她长得像谁,但是吕牵只看了一眼就在心中笃定,这个小宝宝绝对是白宣的嫡亲的闺女。因为这个小宝宝的眼睛和鼻子和白宣的一模一样,都说女儿像爹可这个宝宝大概是懒得挑自己的长相,完全是按照白宣的模子复制出来的,只不过小了许多号,吕牵的脑海里反复想象着女版的白宣是啥样,最终吕牵确定了一点,这丫头长大以后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绝代佳人,因为他爹太漂亮太妖孽了,所以这丫头只能比他爹更漂亮更妖孽。 烟萝:“怎么样,我的女儿很漂亮吧?” 吕牵:“岂止是漂亮,堪称绝代佳人,在下觉得大秦下一代的王后就在这躺着呢。” 吕牵的话让烟萝很满意,她知道这绝不是吕牵的刻意恭维。秦惠文王的王后宣太后(芈八子)是楚国的庶女,秦昭襄王的王后唐八子是宣太后的侄女,是楚国公主。秦孝文王(嬴政的爷爷)的王后华阳也是楚国公主,到了秦庄襄王(嬴政他爹)这王后就变成了赵姬,也再不是楚国公主了。而且庄襄王即位之初发动的那场夺权之战针对的就是在以华阳太后为首的,在大秦已经树大根深影响巨大的楚系外戚,直到庄襄王驾崩战场夺权之战的后续清洗才算基本结束。 当然,庄襄王死的时候是有一位王后陪葬的,她就是和庄襄王子楚一起病死的丽荣王后,也就是长安君成蛟的生母。不过,丽荣这个王后是死的时候追封的,所以说庄襄王时代的王后只有赵姬一个。再说,丽荣虽然也是芈姓,也是楚国王族的近枝,但丽荣的父亲是大秦阳泉君,丽荣其实是在咸阳长大的,所以她本身算不得楚国公主。也就是说,从华阳太后这开始,秦王娶楚国公主为后的习惯就此中断。 按理说,秦王的婚事尤其是选王后这件事必须是太后说了算,而太后往往会选择自己的亲族,比如侄女、堂侄女啥的总之是和太后关系比较密切的亲族女子。 赵姬出身卑微,虽说也姓赵可是父母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她拜了赵庞做义父才算勉强把自己的出身和赵国王族扯上了关系。说实话赵姬真的对赵国没啥感情,她是舞姬出身,从小被买来卖连去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家国情怀。即便是她如今已经贵为太后但是赵姬还是从心里排斥出身高贵的女子,尤其是公主。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对华阳太后下毒手,又和丽荣斗了半辈子。赵姬可以和红绵姐妹相称,可以对烟萝恭敬有礼,也可以把袁媛和双儿当成小妹妹关爱。甚至因为嬴政的关系她还可以喜欢世家嫡女段玲珑,但她就是不愿意那些公主嫁到大秦,这也就是赵姬怀疑吕不韦想利用赵国公主有所图谋的原因所在。 基于以上原因,再加上嬴政没有册立王后的打算,那么也就是说从嬴政这开始,大秦的君王在立后这问题上是自己说了算了。这样一来,离得近的自小青梅竹马的肯定会占了很大便宜啊。 烟萝俯身抱起宝宝,女宝宝和男宝宝就是不一样,这个宝宝非常安静乖巧,即便是醒了也做多哼唧几声告诉烟萝我醒啦,然后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烟萝不哭不闹的。 “吕牵,你说的不错,我打算等秦王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就把我的女儿送到她父亲身边。她出身尊贵无比,她不应该跟着我过这样的日子,她才是万众瞩目的公主,我要让她成为大秦的王后。” 吕牵:“秦王自己选了段家嫡女段玲珑,楚王把宗室女熊诺嫁给秦王,赵王也把公主敏代嫁给秦王,这三位都有可能生下大秦太子。” 烟萝:“你觉得谁先?” 吕牵:“在下觉得,段玲珑先。” 烟萝:“如果段玲珑生了个儿子,那他必须是大秦太子,如果那两个先生了,本阁主自有办法让他们长不大。” 吕牵:“阁主,此事还早,还来得及斟酌。” 烟萝:“那个没良心的给我的女儿取名字了吗?” 吕牵:“这是君侯的的书信,还有这个锦盒也是君侯命在下转交阁主的。” 烟萝把闺女放到榻上之后接过书信,只看了一眼烟萝就接连哼了好几声。白宣的信上话不多,他是这样写的。 “萝萝,我很想你,每到夜里你都出现在我梦里。我想你的鼻子儿想你的嘴儿,想你的胸脯儿想你的腿儿,像你的眼睛想你的美。萝萝你记住,我要是死了就是以为想你想的。嗯,么么哒。下面说正事,首先,你要注意身体,最主要的是不准偷人!更重要的是,咱闺女叫白静,安静的静。” 烟萝:“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想我干嘛不来。哼,只许你左拥右抱我就得一个人干靠,这不公平!白宣你若敢始乱终弃,我,我就给你戴绿帽子!吕牵,把我的话传给那个没良心的,一个字不准改。” 吕牵弯腰低头不敢接话,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烟萝发泄一通之后打开那个盒子,这下子烟萝是喜上眉梢,盒子里是一块羊脂玉雕刻的玉佩,正面是白氏家族的标志一朵云纹托着一弯上弦月。这个标识自然是有寓意的,云纹代表着家族的姓氏,白。而那一弯上弦月也是有讲究的。 上弦月是指月亮上半夜出来,在偏西面出来,月面朝西的一种月相。一般人都觉得太阳落山后月亮才会生气,其实不是这样的。月亮和太阳一样从东方升起西边落下。而上弦月是在每天的正午从东方升起,只不过因为当时太阳光太强烈人们不可能分辨出月亮在哪。话句话说,其实月亮是伴随着太阳一起照耀大地的。 太阳自然代表着君王,而月亮则被白宣用来暗喻自己,这意思就是白家永远都会伴随在君王左右,但绝不会遮住太阳的光辉。 这个标识是经过秦王政确认大秦宗正认证并且载入玉牒的,也是获准写入大秦世家传的。这个标识的意思白宣说的很明白,嬴政二话没费就准了,不仅准了还从少府库中取出百斤最好的羊脂玉赐给白宣,让他用此订制白家的族牌。也就是相当于身份牌的东西。 如此高规格的材质,也只有白家的嫡系正根,有爵位封号的人才有资格佩戴。白家长子白震肯定是有的,现在烟萝的女儿也有了,这是来自白家的认可,所以说之前烟萝说要给白宣戴绿帽子的话可以收回了。要知道,这个叫做白静的小丫头,虽然还不会说话,也没在大秦,但是他的名字已经被天下最强大的秦王记在了心里。 烟萝:“吕牵,你告诉阿宣我很开心。可是,我的女儿已经够安静的了,为何她的名字还要用个静字。” 吕牵:“君侯信上没说吗?” 烟萝:“他说的全是废话。” 吕牵抹了一把汗说到:“在下听闻,君侯长子名唤白震,据说是一声嚎哭声震天下,连秦王都给吓的愣在当场。大概,兴许,君侯希望接下来的儿女们不要跟哥哥一样大嗓门吧。” 烟萝噗嗤一笑说:“原来是这样啊,男孩嗓门大说明有福气,这不是什么坏事,就成这一点阿震这孩子我就喜欢。他的名字也起得好,雷霆啊,多有男子气概。这个,既然白静这个名字已经记入族谱,那么我给我的女儿起个字可以吧?” 吕牵:“在下自无异议,君侯,咳咳,也定会遵从滴。” 烟萝:“静儿生在紫山下,取一个紫字,我是她的母亲,她的名字里也必须有我的名字,就取一个烟字吧。静儿的字就叫做紫烟。” 吕牵:“好贵气的字啊,君侯定会满意的。阁主,若无其台式在下立刻传讯君侯。” 烟萝:“去吧。” 吕牵走后,烟萝抱起闺女一边逗弄一边喊着:“紫烟,我的小紫烟。看看,这是你爹给你的族牌,你是白家的大女啦,高不高兴啊?给娘亲笑一个,笑一个。” 羊脂玉的族牌塞进紫烟襁褓的时候,小紫烟的小嘴角忽然上翘整个小脸上全是笑容。 第234章 白九原 咸阳,王城内六英宫。赵姬正在廊前喂鸟遛狗,一帮宫娥看着嫪毐领着禁卫在那操练纷纷喝彩。按理说这种举动是非常无礼的,但是在赵姬得知嫪毐很想上战场再立功勋,并且成天领着不当值的禁卫们到王城后面的校场上操练之后,就下令准嫪毐和禁军将士在六英宫前的空地上操练,如此一来也省的嫪毐等人跑老远的去校场。校场虽大,禁军人数也不少,即便嫪毐是卫尉但也不能太偏袒六英宫的禁卫,但有了六英宫前的这块临时校场,嫪毐操练起来就方便了。 嫪毐是屠狼士出身,手下六英宫禁卫全部按照屠狼士的训练标准训练。这么说吧,论步下列阵作战,六英宫禁卫或许不敌其他宫的禁卫,但若论骑射破阵那六英宫禁卫绝对是横扫各宫禁卫的。因为他,们主要练的就是骑射,所以说需要的场地也得够宽够长才行,因为至少得让战马跑出最快的速度不是。 嫪毐催马狂奔而过,手中弓弦霹雳声响,雕翎利箭连珠射出。哚哚哚哚,箭箭命中靶心。 咚咚咚咚咚,鼓点如爆豆,喝彩声犹如春雷一般。站在高台上的赵姬也被吸引,她恰好看到练的兴起的嫪毐甩掉铠甲露出爆起的古铜色肌肉。健美的身躯充满了爆炸般的美感。 嗨!嗤,噗! 雕翎箭流星赶月一般射出,正中八百步外的箭靶红心。霎那之间吼声如潮涌,就连赵姬身边那只长大了不少的小狗也冲到台阶边连绷带叫似乎是为嫪毐喝彩。 八百步远,用的是弓箭不是秦弩,还是在飞驰的马背上射出,这本事堪称神技。 “好!嫪毐不愧是屠狼士,不愧是寡人的兵!哈哈哈哈!” 嬴政牵着段玲珑的手从安车上下来,众禁卫连忙施礼。 “拜见大王!” 嫪毐慌的从马上蹦了下来慌忙捡起铠甲往身上披,所谓越忙越出错,越着急就越穿不上,急的嫪毐在原地直转圈。高台上赵姬被嫪毐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嬴政自然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嫪毐,你是寡人的兵,在寡人面前还顾及什么,过来!” 嫪毐只得拖着铠甲来到嬴政面前跪倒在地说到:“末将拜见大王,请恕末将无礼之罪。” 嬴政扶起嫪毐,狠狠的一拳捶在他那结实的胸膛上。 “你整日厉兵秣马,为的就是重返北地三郡吗?” “大王也知道末将是屠狼士出身,头曼城一战六百屠狼士能活着回来的只有三十,我那白泽大哥丢了一只眼,就我一个连皮都没破。大王,我现在经常梦到那些老伙计,他们总问我啥时候回北地。大王,末将何时能重回镇北军啊?” 嬴政双手扶住嫪毐的双肩用力点点头说:“寡人也想回去,等着,等着寡人亲征匈奴的时候,你就跟寡人一起回去。现在,你就给寡人好好练兵。嫪毐听令!” “末将在!” “寡人命你为咸阳卫戍军司马,负责操练咸阳卫戍骑射之能,一年之内若无长进,寡人唯你是问!” “末将遵命!” 咸阳卫戍是常年驻扎在国都咸阳的常备卫戍部队,全部由百战老兵组成,在铁鹰军组建之前是大秦最能打的部队。这支部队共计五万人,归中尉(首都卫戍区司令)直辖,现在嫪毐成了咸阳卫戍的军司马,加上他掌管的王宫禁卫,嫪毐已经成为大秦国内掌握军队第二多的人。 第一多的当然是白宣了,现在的大秦是军政分治,而且咸阳和九嵕宫之间只隔着一条渭河,这就好比一个国家有两个首都一样。这样的格局并不新鲜,历史上的大周朝的首都丰镐实际上就是隔河建立的两座城,只不过河东的是大周君臣和百姓们居住生活的地区,而河西则是遍布宫殿园林猎场的游玩区和王陵区。 而如今咸阳的这个格局和丰镐不同,是两个只能各自不同的区域,以九嵕宫为核心的这片区域是大秦最高学府的九嵕书院所在地,可以说是人文荟萃之所,也是大秦科技和文化的前沿。除此之外,就是大秦最重要的官署大秦军帅府所在地,一文一武荟萃九嵕山下可谓相得益彰。 如此一来,即便咸阳被敌军攻克,只要退过渭河占据九嵕宫一域,凭借驻扎在这里的铁鹰军以及配合九嵕书院研发军事装备的大秦老牌劲旅旄头骑就足以挡住十万敌军的猛攻。这样的布局就好比一个人有两颗心脏一样,生命力自然要比一般人强得多。做为这片区域的始作俑者,身为大秦太尉的白宣掌管的军队自然要比嫪毐多得多,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可以证明嬴政对嫪毐的信任。 嫪毐在侍卫帮助下迅速穿好铠甲背好自己的三石重弓,这家伙就是用不惯秦弩,总是嫌秦弩不如弓箭反应迅速,不过这家伙臂力惊人三石重弓在他手里几更一把弹弓差不离。 嬴政拍拍嫪毐背上的重弓说到:“你就是寡人的恶来(纣王手下最猛地将军,也是秦国第一代君主秦非子的五世祖)。” 嬴政这句话是出对嫪毐的自欣赏,并没有想其他的,而此时的嫪毐更不会想其他的,他陪在嬴政身边走上高台来到赵姬身边。 赵姬一看嬴政领着段玲珑来了那笑容就没断过,她一把将段玲珑拽到自己身边问到:“你这丫头,怎么好几天都不来看我?” 段玲珑回答:“回太后,玲珑再给太后做凝脂丸。” 赵姬惊喜的问道:“可是上次说的那个?成了么?” 段玲珑笑着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玉瓶递给赵姬,赵姬一把抢了过去像个宝贝似的抱进怀里。 嬴政:“什么好东西?” 赵姬:“女人用的,你别问。玲珑,快随哀家来。” 段玲珑看了一眼嬴政,嬴政笑着点点头说:“母后叫你,你看寡人作甚?” 赵姬:“她是舍不得离开你,呵呵呵呵。” 段玲珑羞红了脸,嬴政笑得很开心。 嬴政:“母后,赵国传来消息了,烟萝生了一个女儿。” 赵姬:“哎呀,这可好,这下子儿女双全了。那丫头叫什么?” 嬴政:“族谱上的名字叫做白静,取静女其姝的意思。不过,寡人那位阁主嫂子给起了个字,叫做紫烟。” “好名字!” 赵姬喜得拍着手说了这三字,可与此同时嫪毐也是满脸欢喜的说出这仨字。 嬴政笑问嫪毐:“你也觉得好?” 嫪毐:“当然好啦,贵气呀。” 嬴政笑着说:“的确贵气,不过如此一来寡人那白震侄儿怕是也要要有个字了。真不知道寡人那位媛儿姐姐会给震儿取个什么字。” 嫪毐挠着脑袋问:“不会吧,这不得君侯说了算吗?” 嬴政拍着嫪毐的脑袋说:“敢和寡人打赌吗?这件事大兄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嫪毐:“不可能?末将跟大王打赌,末将就赌君侯要亲自给少君侯娶字。” 赵姬哈哈笑着说:“嫪毐,你输定了。” 嬴政、赵姬和段玲珑笑得很高兴,嫪毐却莫名其妙,他疑惑的问赵姬:“太后怎知末将会输?” 赵姬笑着摇摇头说:“你呀,该找个媳妇了,找个媳妇你就明白了。” 嫪毐还是不明白,他找媳妇跟谁给少君侯取字有啥联系,但事实证明嫪毐的确是输了。 白家内宅小楼内,袁媛坐在白宣腿上双手抱着白宣的脑袋,那小腰扭得跟水蛇似的。 “不行,我不答应。她能给静儿娶字,我凭啥不能给震儿取字。咱家我为大!” 白宣苦着脸说:“你大你大,你说啥是啥,为夫不敢有异议。” 袁媛哼了一声松开揪着白宣双耳的手,她插着腰狠狠往下一座,白宣立即咧了一下嘴。 “姐姐~~~~” 双儿心疼的叫了一声,她不是心疼双儿,而是心疼白宣。 袁媛:“叫啥,昨晚你叫了一宿了当我没听到吗?” “夫君~~~~” 双儿羞的捂着脸靠在白宣身边,白宣还能说啥,只得伸手搂住双儿。 袁媛得意的仰着下巴说:“我一定要给震儿娶一个响亮的字号。嗯!九嵕山是咱家的根儿就用个九字。我的名字叫袁媛,这可是我爹当年花了一斗麦子从算命先生那求来的,看看,我的命多好加了你这个花心贼。” 白宣:“这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哇?哦哦,行行。岳父大人英明,嗯,英明。” 袁媛:“既然我爹给我取得名字这么好自然要给震儿用,就用媛字吧,免得跟第一个字重了。哈哈,震儿的字就是,白--九--媛!” 白宣:“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哦哦,你说好就好,反正这俩字听起来都一样。反正男孩子取个丫头的字好养活,嗯嗯。” 袁媛:“哪里是丫头的名字了?哪里是了?” 双儿:“姐,媛字就是美女的意思。您给震儿取的字是九媛,字面上说是九个美女的意思,但连在一起不就是九个丫头的意思吗?将来叫白了咱家震儿就成了九丫头了。姐,夫君书房里那么多书,你平时多读点行吗?” 袁媛傻了,儿子的名字是秦王给起的,可谓威风凛凛惊天动地,那将来一报名字,我乃大秦少君侯白震那是相当的霸气,可以加上这个字就变了味道。我乃大秦少君侯白震白九丫,这是要把敌人笑死的节奏吗?袁媛越想越委屈抱住白宣的脑袋一阵狂搓。 “夫君,你是最聪明的,你给我改,但是这字还就得叫九媛!” 白宣叹了口气说:“老婆多了的确很麻烦,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怕是也只有这个时代的男人才能体会。行了,还叫九原只不过此原非彼媛,是原野的原,字九原。” 袁媛:“这个九原有啥讲究?” 于是白宣一顿解释。说起这个九原还是真有来历的。当年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的改革之后,赵国大军横扫晋北和内蒙古南部,开拓了疆域,把林胡、楼烦逐至鄂尔多斯高原和黄河后套以南地区,与其隔黄河相望。又把匈奴逐至乌拉山以北地区与其隔山对峙,并在所占领的今内蒙古自治区设立了云中郡。为了防备山北的匈奴对云中郡的反攻,赵国沿乌拉山修筑了长城,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战国赵长城的一段。同时,在各个沟通山北的山口修筑了屯军和防御用的城障,并在其中最大的山口地区修建了一座较大的城郭,这就是九原城。赵国在城中屯有重兵,使之成为赵国在其西北部的军事重镇,有效地保障了云中郡北部地区的平安。九原城因此成为赵国北拒匈奴威震草原的雄城,用九原城的名字做为白震的字,和那个震的名字,以及白震将门之后的身份地位也算是相得益彰。 一番解释之后袁媛满意了,于是白家长子有了一个响亮的字,九原! 第235章 兰鄙俚来了 秦王政四年秋,匈奴单于头曼派遣使者朝觐秦王,此次朝觐规模空前,匈奴大当户兰鄙俚第一次率领使团来到了咸阳。兰鄙俚受到了各地军政官员的热情招待,这和之前对待的匈奴使节不冷不热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次来到咸阳,兰鄙俚也带来了厚礼,上万匹精挑细选的好马,大块的玛瑙玉石以及没加工过的宝石装了十几车,各种珍贵的皮毛也有五六车,除此之外还有两只黑熊、十几头野鹿还有几只苍狼也装在笼子里送到了咸阳。 相国吕不韦代表嬴政迎接兰鄙俚,随后将他安排进了驿馆之中。兰鄙俚以私人名义送给吕不韦几车贵重的礼物,同时询问何时能见到秦王。吕不韦告诉兰鄙俚,秦王政刚刚大婚现在正领着王妃段氏玲珑在甘泉宫度假十天后才能回来,让他耐心等待。随后,吕不韦并安排官员陪同兰鄙俚游览咸阳。 三天后,兰鄙俚又提出要见白宣,这一次吕不韦很痛快的答应了,约定第二天派人护送兰鄙俚到武安君府去见白宣。 兰鄙俚拜见白宣的头天晚上,白家宰徐安领着一个蒙面人进了白府。 白宣的书房是白府内禁地,没有特殊的腰牌任何人是不能靠近的。而徐安领着那人直接来到书房门口,那蒙面人不等徐安敲门就说:“周围这帮坏小子们还不错,认出了老夫居然知道将弓弩松弦。” 徐安:“黄老的威名无人不知,说起来他开门也算是您老的徒子徒孙。” “哈哈,家宰客气了,白家子好苗子不少,老夫最看重的却是少君侯,就是不知君侯是否舍得。” 哐,书房的门打开,白宣走了出来躬身一礼说到:“白震能得黄老垂青那是他的福气,白宣代我儿拜谢黄老。” “哈哈哈,君侯客气了,我一个没人要的老奴何德何能敢为少君侯之师,君侯若不嫌弃,老奴就把这一身本事传给少君侯就是。” 白宣:“自古以来凡授业者即为师长,小儿粗鄙还望黄老莫要嫌弃。” “哈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 三人走进书房,白宣帮着那人换下外衣之后,命人送上点心果品和茶水。这位所谓的黄老其实就是三朝老人黄皓,老家伙已经离开王家成了九嵕书院的教授之一,也是白家师氏(掌管世家大族私军的家臣,位居家宰之下)。 这位伺候过昭襄王、孝文王和庄襄王的老少府令原本的冷锋大统领在隐退之后就被白宣当成了宝贝供奉在家中。黄皓可不是那种老迈无能的人,这次兰鄙俚能够到咸阳朝觐其中很大的功劳要归黄皓。 五国合纵伐秦的时候,白宣从北地三郡抽调了三万镇北精骑入关,随后冯去疾和崔固发布了杀奴令,这是以攻代守的法子,目的是不然匈奴产生觊觎之心。随着大秦和五国联军展开大战,匈奴单于头曼和新晋大都尉詹摩也知道了大秦举国而战的事情,所以多屡次派人挑起和镇北军的摩擦,不过屡次都被镇北军和北地秦人的凶猛反击打得缩了回去。 面对大秦北地军民寸步不让招惹不得的架势,头曼和詹摩多心里也没了底。于是就想派出使节一探虚实,不料这些使节还没走到大秦疆界内就不知道被谁给杀得一干二净。 头曼和詹摩多自然怀疑是秦人所为,有心发兵攻秦但又被北地军民气势汹汹的架势所震慑,总怕这是大秦耍的花招,这一点完全符合草原狼凶残多疑的性格。 随后,头曼又命部下小规模多路出击但也都被大秦军民击溃,看着平时温顺和善的大秦百姓都敢抡着武器和匈奴骑兵玩命,头曼又缩了回去,可再次派遣使者依然是有去无回。 头曼的和詹摩多的判断是对的,杀匈奴使节的当然是秦人,准确的说是黄皓率领的一帮早该隐退的冷锋老杀材干的。所谓冷锋出手断无活口,这帮老杀材杀得兴起还跑到头曼城放了一把火,下的头曼赶紧逃出城去多了小半个月才赶回来。 头曼和詹摩多商量一下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得赶紧想个好办法,詹摩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建议头曼让兰鄙俚带领使节去咸阳。一来兰鄙俚算得上是匈奴的重臣,其部族没有参与袭扰镇北军的行动所以又和秦军还算融洽,秦军屡次反击匈奴时,也没做过针对兰鄙俚部族的事情,派他去秦军应该不会阻拦。其二就是詹摩多的小心思了,现在詹摩多这个大都尉是头曼信设置的头衔虽说权力不小但和兰鄙俚这个大当户比起来显得底气不足,詹摩多想借这个机会借住秦人之手灭了兰鄙俚,若是真成了匈奴除了头曼就属詹摩多了。 头曼同意了詹摩多的建议,找来兰鄙俚一商量兰鄙俚答应去咸阳朝觐,但条件是使团的人必须全是兰氏部族的人。头曼虽不愿意,可毕竟是求到兰鄙俚了最后也就咬牙答应。 结果兰鄙领着使团顺利的抵达榆林塞,冯去疾和崔固居然迎出十里,双方一见面就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亲热,这让护送使团的詹摩多的部下看傻了眼。匈奴军队是不可以越过榆林塞的,所以兰鄙俚就领着清一色由兰氏家族成员组成的匈奴使团过了榆林塞直奔关中,这时候兰鄙俚才知道,大秦已经打败了五国联军,全歼联军四十余万,而大秦竟然动员了七十万军队。七十万啊,光是这个数字就把兰鄙俚震得张口结舌,匈奴男女老少都算上也到不了五十万人,人家大秦那可是七十万精锐呀,谁强谁弱高下立判。兰鄙俚彻底打消了和大秦为敌的打算,急急忙忙赶往咸阳。也正是因为兰鄙俚出使大秦,黄皓的任务告一段落,他这才领着一帮老杀材回了咸阳。 白宣亲手为黄皓斟满茶水,一直等到黄皓连饮三杯之后这才叫了一声:“来人,布宴。” 黄皓嘿嘿一笑说:“难得君侯还记得老奴的这个毛病,谢啦。” 白宣:“当年白宣一身白衣的时候,少府未曾小看过白宣,这份情谊就值得白宣记一辈子。现在咱们名为主仆实际是一家人,黄老不要总是老奴老奴的,听的白宣心里不舒服。” 黄皓:“哈哈哈,你是个长情的人,先王临走之前知道我要投奔你立刻就啥也不问了。知你者先王也,家主,黄皓没赶上少君侯的百日宴,这次一并补上吧?” 白宣:“必须的。” 不大一会儿白福领着人摆好酒宴,这黄皓也算是白福的旧识,俩老头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在这白宣绝不会摆家主的架子,张罗着白福跟黄皓坐在一起,几人热热闹闹的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黄皓说到:“家主哇,这次我算看出来了,兰鄙俚怕是没胆子跟咱大秦为敌了,又被你料中。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呢?难道就让兰鄙俚把冒顿偷偷带回匈奴?” 白宣:“不行,我还要用冒顿让成蛟看清楚两个人一件事呢。冒顿回匈奴是早晚的事情,我早就说过狼就是狼,不要以为对它好它就能变成一只狗。若是他的生母不是被屠狼士当着他的面杀死或许还有希望,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心存侥幸。既然没有侥幸可言那就要最大程度的用好他。狼除了会吃羊之外,有时候他也是会吃狼的!” 黄皓一拍桌子说到:“说得好,你比谁都看得透。老夫就不喜欢听那帮文人在那唧唧歪歪的说什么教化,讲什么道义,老夫就知道见了狼就应该立刻弄死它,若是抓了活的至少也要拔掉它的爪子敲掉他的牙齿,用锁链栓的死死的,若敢呲牙瞪眼立刻剥了他的皮!这才是对付狼的最好方式!” 啪啪啪,白宣击掌赞同,几人举杯同饮之后白宣说到:“黄老,这些日子你还回书院。” 黄皓嘿嘿一笑说:“嘿嘿嘿,盯着那只小狼。” “对,嘿嘿嘿嘿嘿。” 徐安:“二位,你们都是为大秦筹谋的高人,咱们能不能别把气氛弄得那么阴森猥琐啊。” 噗,白福一口酒喷出笑得前仰后合。 章台街上最近多了一个景观,就是每天中午的时候一匹雄壮高大浑身火炭红的骏马会悄悄从武安君府的后门出来,当它探头探脑的前后左右观察一番之后,马儿打个响鼻然后溜溜达达的走上熙熙攘攘的章台街。 街上得行人、官差、武侯以及周围的买卖家都知道这匹马,火云嘛,君侯的坐骑。每当火云一出现,一帮子已经解甲归田的老兵就指着火云神气活现的跟周围的人说:“看见没,这就是君侯的坐骑,大名火云。想当年,咱们君侯骑着火云奔袭万里杀到蒲坂城,一嗓子就震的燕国将士跪地投降。然后君侯单人独骑杀到河边,长剑一挥风云变色,直杀了七天七夜将七万赵军全砍了脑壳。然后君侯一抽火云,火云嗖的一声踩着黄河的水面就冲到对岸。追上渡河的赵军之后,君侯一剑就把庞暖的脑袋砍了。然后君侯又抽了火云一下,火云咴咴一叫冲过黄河直奔巨阳,到了巨阳进了楚王宫,君侯一嗓子就把楚王吓得跪地请降。随后君侯又抽了火云一下,火云嗖的一下冲进邯郸王宫里。那时候,赵王正和王后在榻上云雨,火云哐的一蹄子踹开宫门,然后君侯大吼一声:快让开!” “那个,大叔大叔,您喝口水醒醒酒。都别看了,这位大叔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至于快让开那句是大叔的演绎啊,不是真的!” 这是一位官差说的,老兵说的兴起顺嘴胡沁了一下,所这官差必须引领舆论导向,君侯的声名是不容亵渎的。 众人一听心里有数,纷纷赞扬火云,还有那爱马的人主动拿来果子塞进火云嘴里。火云来者不拒,这可是咸阳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也是大秦的最中心地带,安全完全没有问题。再说了火云身后自然会跟着马夫,而前面不远处就是静竹居,那掌柜的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自家的马儿了。静竹居的后院才是火云想去的地方,因为那地方长满了竹子和奇花异草,有几样都是火云爱吃的。关键是那里很清静,不用担心听到家里那个小喇叭的喊声。哼! 火云溜溜达达来到静竹居门口,那掌柜的笑着摸摸火云的脑袋,又跟马夫打声招呼之后牵着火云进了后院。 此时静竹居对面一处茶楼的二层,在一扇打开的窗子后面,兰鄙俚看着火云低声说到:“原来是你呀,都长这么大了,好马呀。火云,这名字好。” “大当户,冒顿屠耆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还有一个秦人大概和屠耆一般大。” 兰鄙俚:“想必就是那位长安君了,快请。” 第236章 游戏开始了 冒顿来见兰鄙俚根本就没打算背着人,因为他知道在咸阳不管他想什么办法,即便是装成一个小姑娘那也绝对逃不出白宣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所以他干脆脚上成蛟一起去了茶楼。 冒顿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在心中埋怨舅舅兰鄙俚,一帮匈奴人不去酒楼喝酒吃肉却来这个文人雅士居多的茶楼,这是怕秦人的探子找不到吗?如果改在静竹居的话,那效果岂不是比在茶楼更好。 冒顿心中的这一丝埋怨在他看到兰鄙俚的那一刻立刻烟消云散,兰鄙俚老了,皱纹已经爬满了眼角,头发也已经花白,原本明亮的眼睛现在充满忧郁,两道浓眉中间出现了一个川字,就好像总是在皱眉一样。 “阿舅。” “冒顿。” 爷俩个没有过多的客套就紧紧抱在一起,兰鄙俚一边亲着冒顿的额头,一边不住地拍打着冒顿的肩膀后后背,他的脸上已经老泪横流。 “高了,也壮实了。快坐,快坐呀。” 冒顿:“阿舅,这位是我的好兄弟,他叫成蛟。” 兰鄙俚:“原来是长安君,快坐快坐。” 成蛟拱拱手说:“常听冒顿提起大当户,今日一见果然是位英雄。” 兰鄙俚摆着手说:“长安君过奖了,对了,我不知道这一家有什么菜肴,不如请长安君点吧?” 冒顿:“阿舅,这是茶楼,是喝茶会客之所。喝酒吃饭要去对面的静竹居。” 成蛟笑道:“大当户初次来咸阳,不知道也不为怪,没关系,刚才我已经派人告知静竹居的掌柜,酒席一会就送到。” 兰鄙俚拍着脑门说:“哎呀,老了老了。我只看这里清静干净,多年不见冒顿也想好好说说话。没想到却走错了地方,好叫长安君见笑了。这费用我来。” 成蛟摆摆手说:“您是冒顿舅父,又是第一次来咸阳,我是晚辈理应尽地主之谊,这一顿算我和冒顿为您接风。” 兰鄙俚:“秦人就是懂得礼数,冒顿,你这个朋友教的好哇!” 冒顿对成蛟说到:“这次算你的,明天我在静竹居请你。对了,叫上樊於期将军吧。” 成蛟:“行。” 正说着,茶楼掌柜和静竹居掌柜一同上楼,静竹居掌柜施礼之后说到:“拜见君上,见过王子见过大当户。酒席已经备好,是否布宴?” 成蛟点点头说:“布宴。” “喏。” 兰鄙俚悄声对冒顿说:“这个成蛟好威风啊。” 冒顿:“他是秦王的弟弟,但不是一母所生。” “哦。” 匈奴人的酒量是不小的,即便是不怎么能喝的匈奴人也比成蛟酒量大,没用多久成蛟就喝的东倒西歪最后不得不被侍卫背了回去。就这样,成蛟还趴在侍卫的背上喊:“大当户,我们接着喝。冒顿,是兄弟就一口喝干。嗝噗~~~~” 成蛟走后,兰鄙俚冲收下使个眼色,手下立刻走了出去把门关上并守在门边。 兰鄙俚低声问冒顿:“此人可用?” 冒顿:“还不敢肯定,但他手下有一个叫樊於期的可用,明天让你们见见。” 兰鄙俚:“明天不妥,我听说静竹居是白宣的产业。” 冒顿:“只要进了咸阳,白宣的眼线无处不在。这样,明天我回请成蛟,席间樊於期会到,您什么都不用说,我和樊於期约好时间地点,您和他单独见一面可好?” 兰鄙俚:“好。冒顿,舅舅要告诉你一件事。” 冒顿:“我阿爸又娶了一位阏氏,对吗?” 兰鄙俚:“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他是匈奴大单于,不可能不再娶阏氏。” 兰鄙俚:“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娶的是詹摩多的女儿呼兰,而且呼兰给他生了个儿子,如今已经五岁了,他很宠爱这个儿子。” 冒顿:“呵呵,我的处境就和秦王与成蛟何其相似,可惜的是我不是匈奴大单于,我的这个弟弟也不是长安君成蛟。阿舅,我这位受宠的弟弟叫什么?” “他叫伊莫邪。” 冒顿:“好名字,竟然用天狼的名字命名,可见他是多么喜爱这个儿子。舅父,我是不是成不了大单于了。” 啪,兰鄙俚一巴掌抽在冒顿的脸上。 “你记住,你才是匈奴的太子,你的身上留着挛鞮氏和兰氏两个黄金家族的血液,你的血脉尊贵无比,那个伊莫邪就是个杂种,他呼延氏的血脉怎比得上我兰氏尊贵。你告诉舅舅,你是不是不想回匈奴去!” 冒顿擦去嘴角流出的血说到:“舅舅,我想知道你有多想盼着我回去,这一巴掌足够说明一切了。无论花费多大代价,无就算爬也要爬回匈奴去!” 兰鄙俚一把抱住冒顿,他哽咽着说到:“舅舅是被你阿爸还有詹摩多排挤,但是我兰氏的底蕴不是他一个呼延氏的首领能比拟的。舅舅一直在为你准备。告诉你,暗中拥戴你的至少不下上百部族,只需你回到匈奴,只需你振臂一呼,瞬间就可以拉起十万勇士!我们只需杀了詹摩多,杀了呼兰和伊莫邪,夺回你匈奴屠耆(太子)的位置架空你阿爸就好!” 冒顿把头顶在兰鄙俚胸前,他双手死死抱住兰鄙俚那已经不再强壮的腰说到:“他还是我的阿爸吗?我两命都不顾回到匈奴就是为了当一个屠耆?不舅舅,我不想当屠耆,哪怕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屠耆我也不想当,我要当的是匈奴的,大单于。” 兰鄙俚死死抱住冒顿,双臂一下下的用力好像要把冒顿跌在自己身上一般。 “舅舅帮你,就算兰氏一族全死光了舅舅也要让你成为大单于,大单于!” “舅舅,我难受,我想哭。” “哭吧,除了酒就没人听得见。” 冒顿浑身颤抖着,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他的嘴唇已经咬破但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兰鄙俚紧紧抱着冒顿,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轻摇晃着身体,他用低沉苍老的声音唱出了一首牧歌。 “加罕夏日干,嗨依也也赫依也也也,哎依也也依哟欧欧乌欧欧吼嘿依也也赫依哟~~~~~~~~ 冬祥德尼牙,嗨依也也依哟欧欧乌欧欧吼,宰诶诶诶依阿哈哈~~~~ 托马木海依耶,阿哈嗨依也也依哟,哎依也也赫依哟欧欧乌欧欧吼~~~~~~, 打斯日那修达,阿哈嗨依也也赫依哟欧欧吼欧欧欧乌欧欧吼喂~~~~~~” 这首歌的意思是:游荡的小红马啊,可听到呼唤你的声音。快回来吧,草原的花已经开了。 白府书房内,白泽把封着火漆的牛皮桶放在白宣的案头。 “验过否?” “验过。” “开封。” 白泽用火将火漆烤化打开了竹筒,里面厚厚一卷绢帛上写满了字,冒顿和兰鄙俚说过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历历在目,甚至在绢帛末尾处还有几幅笔法简练的图画。 白宣收好绢帛递给白泽。 “归档,绝密之期。” “喏!” 白宣站起身来到窗前驻足远眺,秋日的咸阳城在阳光下就像是用金子打造的一般。 白宣:“果然是养不熟的,这些年藏得真好。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定会被你蒙蔽。冒顿,游戏开始了,别让我失望!” 冒顿的住处,或者说是软禁之所就在九嵕书院的一处单独的院落里,这座院落看似很普通但实际上却是戒备森严只不过外人看不出来而已。 冒顿独自一人顺着小路前行,穿过三道门之后就是九嵕书院最大的藏书楼,冒顿要去见一个人这个就是院首韩非。 韩非是除了成蛟之外接触冒顿最多的人,也是冒顿发自内心的愿意把他当做老师的人。很多时候韩非的话让苦闷彷徨中的冒顿走出了低谷,也让他心底那一束希望之火不至于过早的湮灭。这次,冒顿又来找韩非了。 藏书楼的最顶层只穿着一身月白中衣没戴高冠的韩非正坐在一堆典籍当中低头写着什么。周围那些身穿青衫的士子们见到冒顿到来纷纷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冒顿喜欢这里的氛围,因为只要走进这里实际的纷扰仿佛就被隔在了楼外,冒顿甚至想过就待在这座楼里一辈子不出来。 韩非偶然一抬头便看见了悄悄走来的冒顿,韩非放下笔默默地看着冒顿。 “拜见院首。” “坐吧。” “院首我想。” 韩非摆摆手,随后从一堆典籍中抽出一卷递给冒顿。冒顿接过一看却是一卷《道德经》。 韩非:“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院首,弟子读过道德经。” “可知其意?” “知道。” “真的知道吗?你若真的知道,又何必来找我呢?” 冒顿愣了片刻之后拱手一拜说到:“弟子明白了,打扰院首了,弟子告退。” 韩非:“那卷道德经送与你,你能把这一卷看透此生受用无穷。” “谢院首。” 韩非:“秋日风光最是迷人,去看看吧。” “是。” 冒顿转身走了出去,韩非叹了口气,脸上涌起一阵寂寥。一个士子悄声问到:“院首,为何叹息?” 韩非:“他虽是匈奴人,但却是个有慧根的。我总觉得可以用圣人之理教化他,可白宣却说不能可我却不信,但看今天的情形,白宣说对了呀。” 士子:“君侯说什么?” 韩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士子:“院首已经送他圣人之言,他若潜心研究地会有所得。” 韩非:“你觉得他回到匈奴之后还有时间看圣人之言吗?” 士子:“难道他要走吗?冒顿学弟也该回家了,改天我等去送送他。” 韩非:“你们最好不要去理他,他是默默地来的,就让他默默地走吧。” 士子:“他若回到匈奴成为大单于,我等岂不是可以吧圣人之言传遍匈奴,如此百年之后再无我族异族之分,圣人所言有教无类就可实现了。” 韩非:“凡事不要好高骛远,还是先做好学问吧。” “是。” 韩非看着这个士子走远之后才小声说到:“读书读傻了,九嵕书院也出了这样的人,这得赶紧告知君侯才是。” 冒顿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一块石头砸在他身上。冒顿抬头一看,却见脸上红扑扑的成蛟正晃晃悠悠的骑在墙头。 “冒顿,跟哥哥去耍,哥带你去调戏良家!” 冒顿的双眼湿了,他问成蛟:“你不是醉了吗?” 成蛟:“吐了,然后就难受,我得折腾,不然更难受。一句话,是兄弟就跟哥走!” 冒顿几步蹿上墙头和成蛟面对面,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成蛟问:“你有钱吗?” 冒顿:“有,大概有一个金。” 成蛟:“够啦,走着。” 冒顿:“这回还到集上去?” 成蛟:“不,哥带你去渭水之滨,哥哥掐指一算今天兴许会有艳遇。哈哈哈哈。” 第237章 霸道的纨绔 渭河又叫禹河,在两千四百多年前,由于甘肃渭源鸟鼠山堰塞湖洪水泛滥,给关中华夏民族造成极大生命威胁。大禹拔山涉水,疏水导渭排洪,为了纪念大禹功绩人们将这条河称禹河,直到今天,关中百姓还叫它禹河。 自打沿河两岸有了人家开始,渭河上就有了渡口,后来大秦定都咸阳之后就在渭河上架了桥同时也扩建了渡口。架桥自然是为了方便行人车马渡河,而扩建渡口的作用则主要是为了方便船只装卸货物。 说起这座桥是鼎鼎大名的,因为它多次出现在文人墨客的诗篇中。比如杜甫的《兵车行》中:“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犹如温庭筠的《咸阳值雨》:“ 咸阳桥上雨如悬, 万点空蒙隔钓船”。没错,这座桥就是咸阳桥。当然,应该说这座桥是最早的由官府督造的横跨渭河的桥,是一座木梁木柱桥。所谓木梁木柱就是把木桩夯进河底,在木桩上加上木制的梁做为承重然后再梁上铺设桥板,这样的桥梁就叫做木梁木庄桥,也是华夏历史上最早出现的桥梁。 桥叫做咸阳桥那渡口自然也叫做咸阳渡,由于有了咸阳桥和咸阳渡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小城镇。这个小城镇也是很有名,他的名字叫做杜邮。在这里发生过一件载入史册的故事,这个故事叫做“杜邮之戳”,当事人就是白宣的爷爷,大秦战神白起。杜邮就是秦昭襄王赐死白起的地方,此地位于咸阳城西十里。 除此之外,杜邮还是咸阳通往西方诸国的渡口始发点。据陕西地方志记载:“咸阳渡自古建有木桥,乃是西通西域,南往巴蜀之要冲。”固有“渭水贯河,以象天汉,横桥南渡,以法牵牛”的描写。由此可见咸阳渡是何等的繁华,行人站立渡口桥头可西望咸阳城内雄伟华丽的章台宫。 能够建桥的地方通常都是水流平缓水深相对较浅的,在建桥之后由于有木桩阻挡水流到了这里就更加平缓,因此桥下沿河两岸就成了打鱼垂钓、洗衣浣纱的好去处。 尤其是九嵕宫、九嵕书院和大秦军帅府建在渭水东岸以后,随着书院学子,宫廷禁卫军帅府官吏属员以及铁鹰、旄头两支大秦劲旅的进驻,渭河东岸俨然已经成了一座规模仅次于咸阳的城邑,确切的说成了大秦国都的一各组成部分。再加上世家们纷纷在此地建立庄园,如此一来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也日渐增多。这么多的人每天洗衣的就不少,这里又挨着渭水洗衣浣纱很是方便。 后来白家和几个相好的世家比如王家、蒙家、崔家、冯家、袁家、卢家、李家,还有一个最大的世家赢家,这些大秦世家一起沿着渭水两岸建起了水车磨坊和织染作坊,当然喽这些个作坊里用的水车、织机啥的那肯定都是出自九嵕书院了,但追其根源还是在百家这。所以不论谁家开了作坊那都必须给白家四成分子,一条渭水让几大世家赚的盆满钵余。白宣家里更是如此,不敢说富可敌国,可也比最牛掰的赢家差不了多少。这就是最早的技术入股模式,动动脑子就能让大把的钱哗哗的往家里流,这天下能这么干的怕是也只有白宣了。 当然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了这么多家织染作坊,那么每天到渭水边的浣纱女自然不少。这么说吧,若是到了仲夏时节,渭水两岸沿着咸阳桥两侧一溜排开全是莺莺燕燕的浣纱女。这些浣纱女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又白有黑、有俊有丑,真可谓品种俱全,百花争艳,惹得咸阳城内的登徒子们或是站在咸阳桥上直勾勾盯着和两边一片白花花的肉馒头。浣纱嘛,你总在得猫下腰去吧,这一猫腰白白的胸脯自然就露出来了,自然也就便宜了桥上的登徒子们。不过现在是秋天,浣纱的女子少了一多半而且穿的也比夏天多。 但是咧,凡事都没有绝对,这些浣纱女大部分还是年青的小娘子,没事到织染坊打打零工赚些嫁妆钱。年青的小娘子不管相貌如何都是那么的活泼可爱,有些时候高兴起来打打闹闹,小姐妹拎着裙子追追打打,那雪白雪白的小腿就露了出来。更有甚者,小姐妹们撩水打闹,不一会就湿身了,真可谓曲线毕露、青春洋溢、美不胜收,由此成为咸阳桥一景。 有好事者总结了咸阳桥三景,第一景是章台夕照。也就是站在咸阳桥上西望章台宫,夕阳的映衬下,雄伟的章台宫遍体金光犹如天上宫阙一般。 第二景是长桥渔火。真正靠在渭水打鱼而生活的渔家绝不会白天打鱼,因为实在太闹腾了,鱼都吓跑了还打个屁。所以渔家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摇着小船点起渔火撒网打鱼,而往往夜里的收获比白天还要多很多。渔家是在讨生活,可这满河的渔火在文人墨客眼中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静美的意境,所以站在咸阳桥上也看渔火就成了九嵕书院的学子们最喜欢活动,因此这也成为咸阳桥的一景。 这第三景就是浣纱娇娃,一听这名就知道和浣纱女有关,而且这名字跟前两景比起来相当的低俗,绝对是那些登徒子们给起的。这些登徒子们不仅会起名还会每天到咸阳桥上追看浣纱女,即便浣纱女不打闹这帮登徒子们也会言语挑逗一番。关中的小娘子可不是好惹的,人家若是真喜欢你的话你怎么着都行,可若是人家不喜欢你,你还在那耍二皮脸那下场一般比较悲惨。会有一帮小娘子抡着浣纱棰(也就是木棒子)追杀你的,你唯一该做的就是,跑! 不要指望官差,因为这时候官差和武侯是不会救你的,不仅不会救你还会把你拦住并按倒在地对你说一声:“是爷们不,是就别给爷们丢脸,挺住!” 等一帮小娘子杀上前来的时候,官差和武侯们瞬间消失不见,此时被一帮小娘子围住的你,唯有祈祷你的父母把你生的俊俏一些,只需一个小娘子看上了你,那就是否极泰来了。若实在是长的磕碜那就是活该挨打,长这么磕馋也敢出来调戏良家那纯粹是在恶心人,所以挨揍是正常的。 这时候道歉告饶是没有用的,必须给你打倒在地再跺上一万只丫(因为浣纱女一般都是光着脚丫的)。只要挺过这顿打,此人在咸阳纨绔圈内定然是名声极好的。 扛不住揍的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赶紧跳河水遁,另一个就是赶紧跪倒在地一把抱住被调戏的那个小娘子的腰,把心一横大吼一声:“老子娶你!” 行了,一顿揍免了,媳妇也有了。但是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就不好说了,反正肯定不能每天来调戏浣纱女了。这样的乐子每天都在上演,咸阳老爷们的习惯就是这样,一人起哄百人应和众人看乐子,谁管是不是轮到自己倒霉呢,人生苦短,不找点乐子活着就没了滋味。 秋天浣纱女的确不如夏天多,氮素,秋天来浣纱的绝对都是年青的小娘子和小媳妇儿。不用担心,就算无意调戏了小媳妇,人家也不会追你。人家只会指着你身后娇滴滴的说一声:“夫君,他调戏与我~~~~” 被一群小娘子揍还是被一个醋意大发的恨不得废了你的老爷们揍,这效果绝对是不一样。当然了,一般不会这么倒霉,小媳妇知道有人逗自己的时候一般会不搭理你。最重要的是调戏良家之前一定要看清楚那个是小娘子哪个是小媳妇,因为小娘子和小媳妇的发型是不一样的,这么明显的标志都能弄错,那就活该被官差戴上枷锁游街示众。 所以说在大秦,调戏小娘子不犯法但是会挨揍,挨了揍也没处伸冤。但调戏小媳妇那性质就变了,人家不理你还好说,万一人家恼了不用人家夫君出面,只需大喊一声:“你辱我清白!” 好啦,官差会拎着链子奸笑着走过来请你吃牢饭。 这天下午,人来人往的咸阳桥上里来了俩青葱儿少年,一个穿着一身士子青衫,一个穿着一身蓝色锦袍。俩青葱儿就跟两只小螃蟹似的横着就来到了桥中央。不用问这是长安君成蛟领着匈奴王子冒顿来看景儿了。 桥的中央并不是最佳位置,要么就靠近左边的桥头,要么就靠近右边的桥头,原因不言自喻,离得近看得清哇。成蛟自然是知道哪个位置最好,所以他领着冒顿直接往桥西头走去。 桥西头最好的位置被一个身穿锦衣脑袋上插着一朵花的纨绔占据,此时这家伙正冲着桥下喊:“花娘,我的钱袋掉进河里了,你帮哥哥捞一下呗。捞到就是你的。” “哼!” 那位叫做花娘的小娘子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那把自己当花瓶的纨绔。 花瓶纨绔:“花娘,你的腰真细你的腚真圆,你的腿真长,你的。你俩碎娃要干啥!毛还没长齐敢跟我抢,给我滚!” 原来是成蛟看中了花瓶纨绔站的地方,所以他直接走过去用膀子把花瓶纨绔撞倒了一边,那纨绔不急眼才怪。 成蛟晃晃悠悠的指着纨绔骂到:“哈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纨绔骂到:“我管你是谁,这片地盘就是我的!啊!你干啥,大爷我服了你说啥是啥。饶命啊!” 噗通,花瓶纨绔被冒顿从背后抱住双腿举了起来扔下桥去,这动作一气呵成说不出的麻利,就连坐在桥头亭子里的官差都齐声喝彩。 花瓶纨绔脑袋上的花没影了,这厮抱着一个桥柱子喊:“救命!我不懂水性,救命!” 离他不远的岸边一个钓鱼老头说到:“给我一个金。” 纨绔:“您搭把手的事还有钱?” 老头:“五个金。” 纨绔:“给给,我给。” 桥上成蛟挽起袖子双手叉腰冲着一帮浣纱女喊到:“姐姐们,我是长安君,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腿还有胸~~~~~” 冒顿唰的一声跑到了亭子里,咸阳桥上就好像被施了时间魔法瞬间所以的人都定住了。亭子里的官差头儿手里的茶杯啪嚓一下摔在了地上。 长安君,大王的弟弟,竟然跑到咸阳桥上调戏良家来了。封君就是不同一般人啊,上来就开门见山看胸看腿,这不得被然打成残废呀!官差头儿悄悄踹了一脚身边的官差并冲他挤挤眼,那官差立刻转身就跑。那是去叫人了,万一这帮小娘子把长安君给围了,这帮官差那是必须得拼着被打残也得救哇,这可是长安君,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 成蛟丝毫没顾及这些,他张开双臂冲着桥下的浣纱女们喊到:“本君的话你们听清楚辣没?本君掐指一算,我的挚爱今天就会出现。嚯嚯哈哈哈哈,快让本君看看你们,那个是我的挚爱。” 官差头差点给成蛟跪下,原因无他,太特么佩服了。贵族就是牛掰,连调戏良家都这么霸道,被打成半残是肯定的了。 这帮小娘子就算把成蛟打成半残也不会受罚,因为虽然调戏小娘子不犯法,可是被小娘子打成半残小娘子也不犯法,大秦的律法就是这么厚道儿,所以别看成蛟身份尊贵但这顿打显然是跑不掉了。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接下来的一幕让官差包括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目瞪口呆。 第238章 把他拎过来 渭水西岸树影婆娑,清凌凌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以及河边那逐渐聚在一起的浣纱女们,浣纱女们全都看着长桥之上玉树临风面如红玉的长安君成蛟。 年少多金、贵族单身、最主要的是长得甚是俊俏,所有符合少女心中理想情哥哥的条件成蛟都具备,甚至比这些浣纱女想象的中的还要高很多。长安君,那是大秦顶尖的权贵之一,他的夫人他自己都说了不算必得是大王或者太后为他选。即便是妾室那也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能当的上的,就算是个媵那也得至少出身于有官职的人家吧。可是现在,这位长安君就出现在众位浣纱女的面前。 如此亲民的举动犹在浣纱女们看来就跟做梦一样,此时浣纱女们的心情就好比是唐僧被捆好了洗白了掉进了盘丝洞,众妖精们想吃又怕是孙猴子下的套儿,那是又馋又怕。然而这就尴尬了,成蛟摆了半天的高人架势愣是没人响应一下,于是成蛟低下头扫了一眼浣纱女,为首的那个似乎是叫花娘吧?那个花瓶纨绔好像是这么叫的。 成蛟:“花娘,你是花娘姐姐不?” 人长得俊家世又好关键嘴还甜,这样的小弟弟那个小姐姐不喜欢,花娘左手垂到腰间轻轻拉起裙子,小巧的脚丫修长洁白的腿儿逐渐露了出来。这还不算,花娘的右手搭在衣襟上稍一用力,大半的浑圆和滑腻露了出来。 成蛟拍手大笑:“花娘,你果然很美。” 花娘的脸和脖子唰的就红了。 “长安君你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花娘惊的转过身去一看只见众家姐妹都和她摆着一样的姿态,全是露腿露啥的都不嫌害臊。这是花娘的角度看,从成蛟的角度看那绝对是蔚为壮观了,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白花花的腿儿,圆鼓鼓的胸。 花娘:“你们!君上先问我的,你们好不要脸!” 小娘子甲:“君上先问的是大家,最后才是你。君上和我们不熟,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刻你的名字是君上从那个纨绔嘴里知道的。那个纨绔每天来调戏你,你为何不打他,你分明是喜欢那个纨绔的。你还怎么能喜欢君上了?你没资格。” 众娘子:“对对,你没资格。” 花娘:“我有资格,我没喜欢那个纨绔。” 花瓶纨绔:“花娘,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我娶你!” 小娘子乙:“看见没有,他说要娶你!” 众娘子:“你都要嫁人了还跟我们抢君上,不要脸!” 花娘:“我没有,我没有!” 小娘子甲:“你有你有你有你有。” 钓鱼老头一脚踹在花瓶纨绔的屁股上:“既然喜欢就赶紧上去抱住人家的腰把亲事定下来就好了,这姑娘不错你小子好眼力。这位花娘小宁子,你若进了长安君府最多就是个媵,那比下人高贵不了多少。将来大夫进门定是个身份尊贵的,家中陪嫁的丫鬟那一个也不比你差。以老汉的意思,长安君虽好不如这娃实在,你嫁给他至少是个大妇,家里你说了算,总比到豪门大宅内当个媵妾看别人脸色强胜百倍。” 花瓶纨绔:“老丈说得对,花娘,你若嫁给我,家里你说了算!” 花娘犹豫了,别看关中小娘子温柔起来似水,但都是心里有主见,钓鱼老头说的话很有道理。花娘抬头看看桥上哈哈大笑的成蛟,再看看身边纷纷娇呼不止的姐妹,此时此刻花娘突然觉得那成蛟变得那么不真实,离她是那样的遥远,就连成蛟的样子都已经模糊起来。 花娘上前几步揪住花瓶是纨绔的耳朵问到:“你是真心想娶我吗?” 纨绔:“我是啊!” 花娘:“三媒六聘上门求亲,八抬大轿娶我入门,我要当大!” 纨绔:“爹娘早逝,家中只我一人,你不为大谁为大!给,这块玉佩就是定情之物。” 花娘含羞带怯接过玉佩扶起纨绔,钓鱼老头哈哈大笑说了句:“老汉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说完之后钓鱼老头转身冲着长安君喊到:“你是骗人的,你已经有夫人也有侍妾了。你是喝多了过来撒酒疯的,小娘子们他敢骗咱们,长安君了不起呀?长安君也不能骗人对不?” 众位正在犯花痴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收起了花痴相,这时花娘说到:“这位大叔说得对,长安君时报喝足没事干欺负我等可怜的贫家女,咱们不能饶了他。姐妹们,揍他!” 花瓶纨绔:“揍他!让他付出代价!” 霎那之间风云突变,众家浣纱女从粉丝变成债主,一个个举着浣纱棰拎着裙子冲向桥头。 小娘子甲:“姐妹们左右包抄,我从中间突破,莫让那厮跑了!” 这位小娘子的父兄定是在军中效力,看样子至少还是个伍长以上的军官,耳濡目染之下这位小娘子把战法运用的得心应手,眼看着就要被红粉军团包围了,成蛟还在那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姐姐们来呀,快来呀。” 那样子就是一个快把自己的作死的渣男模样,冒顿实在看不下去了,几个箭步蹿到成蛟身边拉着他就跑。成蛟还不愿意。 “冒顿你放开我,我正玩得高兴呢。” “别玩了,你惹怒了这帮小娘了,快跑!” 官差头儿:“君上快跑,下官,下官也挡不住哇!” 成蛟这才明白过来,他撩起长袍撒开腿就跑,辛亏哥俩窜得快在女将们合围之前冲了出去,这主要是因为他俩是选择咸阳城的方向,成蛟本来就在桥西头,这里离咸阳城只有十里的距离,只要跑进咸阳城这帮女娃就不能追了。 咸阳城的西门那是有军队守卫的,一帮女娃追杀长安君军队肯定是要阻拦的,军队可不是官差,女娃们可以不鸟官差但是不敢在将士们面前放肆。因为大秦咸阳卫戍的将士们都是咸阳子弟,是这些女娃的父兄,再刁蛮的小娘也不敢再父兄面前放肆,这也说明在大秦将士们的地位非常高,也非常受人尊敬。当然,若是这些小娘真的受了委屈,将士们自然也会替她们出气的,谁不喜欢这些既娇滴滴又活泼可爱的小娘啊。 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可跑起来也挺累人的。成蛟的酒本就没醒,现在浑身酸软根本跑不快。可身后那帮小娘子却是生龙活虎,很奇怪她们光着脚也不怕硌得慌。 冒顿拽着成蛟跑的时上气不接下气,恰好此时一辆安车迎面而来,冒顿眼前一亮。 “成蛟咱俩换了衣服,你躲进车里我把她们引开。” 喊完之后冒顿手脚麻利的脱下自己的青衫塞进成蛟手里,又夺过成蛟的锦袍披在自己身上。 成蛟:“好兄弟,回头到书院汇合。” 冒顿:“知道了,快上车!喂,姐姐们我在这,快来抓我呀。” 小娘子甲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一手掐着腰一手用黄山吹指着冒顿骂:“你等着的,等姐追上你看姐不锤死你的!” 趁这功夫成蛟哧溜一声钻进安车,安车内顿时发出一声娇呼紧跟着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拍击声。 “哎呦哎呦,别打,我是长安君。” 雨点般的拍击停止了,成蛟松开护住脑的双臂抬头一看,只见车里坐着俩美女,特美特美的那种。其中一个美女成蛟认识,正是那天在六英宫内被调戏的堂姐赢月。那一声娇呼也是赢月发出的,因为成蛟一头钻进车来脑袋正好顶到赢月的胸前。至于那噼里啪啦的拍击则是出自赢月身边一位美女手中的鞋,很显然那只很好看的些肯定是这个美女顺手从脚上脱下来的。看看,到现在那美女还举着鞋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成蛟。 成蛟这才明白,为啥这安车周围也跟着侍卫可却没人拦他,任凭他蹿上安车,因为那些侍卫都认识他。 “月姐姐救命。” 赢月:“你怎么了。” 成蛟:“我,我就。” 另一个美女:“不用问了,肯定是惹了那帮浣纱女了。” 成蛟:“对对,二位姐姐快让我躲躲。” 这安车坐两个姑娘正好,再塞进一个小伙子就紧巴了。赢月气哼哼的说:“你身为封君竟然自降身份调戏浣纱女,如今惹了祸却要我来救你。不管,挨一顿揍长长记性也好!” 成蛟:“姐,求你了。这位姐姐,快帮帮我。” 那位美女把鞋塞给成蛟随后说到:“月姐姐,还是帮他一下吧,不然面子上不好看。” 赢月:“怎么帮呀,这么点地方那里藏得住他。” 那位美女拉着赢月站起身然后对成蛟说:“趴到后面去,快!” 成蛟哧溜一下从俩美女只见爬过去,他刚一趴好就觉得俩重物压了下来。一个在肩背上,一个在他的腰腿上。很显然俩美女把成蛟当成坐垫了。 成蛟费劲的抬起头说:“这位姐姐,你往上坐一点你现在坐这地方让我很想吐。” 啪,那美女拍了成蛟的脑袋一下,随后挪了挪做到了靠近脖子的地方。唰,一阵香风袭来,漂亮的裙裾凌空落下盖住了成蛟的脸,成蛟此时才安下心来。也就是在这时,成蛟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位美女的鞋,这鞋就在成蛟的嘴边。美女就是美女,连鞋子里都有香气,还有淡淡的酸味儿。 侍卫:“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这位大哥,我们再找长安君和他的同伙。” 侍卫:“长安君身份尊贵,你等不可放肆。他刚才跑过去了。” “这位大哥,他的同伙你可看见了?” 侍卫:“没有。” “大哥,让我们看看这车里行吗?” 侍卫:“车里都是贵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退下!” 赢月:“让她们看看吧。” 车帘一挑,花娘出现在两位美女面前。 花娘看了看车内随即施礼道:“花娘打扰两位贵女了,请两位海涵。” 赢月:“是个懂事的,退下吧。” 花娘:“是。” 赢月:“我们走。” 车帘放下之后那位美女小声说:“她分明看到长安君了,刚才长安君动了一下还掀开我的裙裾喘气,她分明看见了,为何不说破?” 赢月狠狠的拧了一把成蛟的腿恨恨的说到:“我这个弟弟就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哼!” 嘟嘟嘟嘟嘟! 号角声忽然想起,路上的浣纱女们以及所有行人车马立即止步,让到路边。咵啦啦啦,一队禁卫骑兵四人一排并辔奔来,当先的赢字战旗呼啦啦的迎风招展。 “大王车驾到,现在人等速速回避!” 轰隆隆隆,三百精骑隆隆奔过,道路两侧的人们纷纷跪倒在地低头行礼,即便是赢月和那位美女也得从安车内下来在车前行礼候驾。 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全身披甲手持戈矛全副武装的骑士组成一个阵型缓缓开进,在马队的内层是一匹浑身火炭红的高头大马,马上端坐全身披挂的大秦君侯白宣,在白宣的两侧分别是王离、蒙毅。在他们身后则是一辆豪华的辒辌车,车的两侧分别是李信和章邯护卫,驾车的是赵高。 着来年个辒辌车的车身上装饰的红色龙纹,正红的车轮描绘着金色的纹饰,辒辌车的顶盖四周垂下五彩串珠丝绦车厢的四面打开,只有里面的一层薄纱遮挡,从车外可以隐约看见车内的秦王和王妃段玲珑。 这小两口从甘泉宫跑完温泉回到咸阳,在见过赵姬之后就急着回九嵕宫。赵姬也体谅小两口,新婚夫妻嘛正是水也离不开谁的时候,当母亲的这时候多嘴就讨人嫌了,赵姬就让小两爱上哪上哪。于是小两口出了王城喊上白宣一起去九嵕宫。那地方自由自在的没人管,小两口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儿。 白宣今天恰好在军帅府当值,于是狠狠心离开胖儿子跟着嬴政小两口来了。 白宣端坐马上眼睛扫着两侧。 “嗯,浣纱女跑到这来了,不知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惹了她们。平民小家的女娃不容易,这帮膏腴子弟吃饱了没事干总去惹事,明天就把各大世家的子弟全部弄倒九嵕书院去。嗯?这身衣裳眼熟,好像是成蛟的。他咋跪在路边?” 白宣勒住火云指着跪在路边的冒顿说到:“长安君,你为何在此?” 冒顿一抬头白宣不由的一皱眉头。 “冒顿,成蛟何在?” 冒顿:“应该是去了书院。” 白宣:“你上马随本君回书院。” “是。”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惊动嬴政,因为此时嬴政正和段玲珑十指相扣,四目相对,小两口把款款深情的戏码演的正是火热,哪有心思管其他。 嬴政:“玲珑,你看着寡人的眼睛,你走神了,你看哪呢?” 玲珑:“大王,臣妾好像看见长安君了。” 嬴政:“在哪?” 玲珑:“就在大王身后。” 嬴政回身一看,只见路边一辆安车上成蛟正探出头东张西望。 嬴政:“成蛟!” 成蛟浑身一哆嗦,他的目光和嬴政的目光碰上的那一刻,嬴政明显听到了成蛟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消失在安车内。 嬴政气得大叫一声:“来人,把长安君给寡人拎过来!” 第239章 让成蛟自己决定 黄崆:“王有命,将长安君拎过来!” 李信和章邯大步来到安车边,此时的成蛟已经站在车辕上无奈的伸出来那只胳膊。秦王之命不可更改,说拎过去就决不能用其他方式,李信和章邯一人拎着一只成蛟的胳膊返回辒辌车前,哐的一声把成蛟墩在地上。 嘻嘻嘻嘻,辒辌车内段玲珑笑得直打颤,嬴政瞪了一眼段玲珑随后又在她那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下车。 秦王出现众人皆俯首叩拜。 “拜见大王。” 嬴政:“免!” 哐哐哐,白宣龙行虎步走了过来,王离和蒙毅跟在他身后,三双战靴踩得大地咚咚作响,甲叶子每走一步都把随着甲叶子哗哗作响的声音。白宣的右手握在长虹剑的剑柄之上,大秦君侯的气势绝对够骇人的。 成蛟刚给嬴政施礼完毕,扭头一见白宣杀气腾腾的走来立刻吓得摆着双手说道。 成蛟:“师尊,您是要大义灭亲吗?” 一句话说的白宣差点破功,说的嬴政哭笑不得,嬴政一巴掌拍在成蛟的脑袋上。 “寡人和你王嫂不要在咸阳期间,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成蛟:“王兄,臣弟啥事也没干哇。” 嬴政:“啥事没干?你告诉寡人,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成蛟低头一看就知道坏了,他手上拿的是那位美女姐姐的鞋。 “王兄,这是个误会。这个,王兄稍等臣弟将鞋还给那位姐姐去。” 成蛟也是慌了,他掉头来到赢月和那位美女身边猛地单膝跪地,他捧起那位美女的一只脚一边给人家穿鞋一边说:“多谢这位姐姐相助,成蛟感激不尽。” 那位美女已经羞的满面绯红,收回脚躲在赢月身后,而赢月则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嬴政:“月妹妹也在,这位是?” 赢月:“拜见王兄,这位是上卿王翦的孙女王瑶。” 王瑶:“臣女拜见大王。” 嬴政笑道:“原来是王卿的长孙女,快快免礼。玲珑,来见见月妹妹和王家妹妹。” 侍女们扶着段玲珑走下辒辌车和玥赢、王瑶一一见礼,嬴政白了成蛟一眼,成蛟只能低头缩脖躲在白宣身后。 白宣说到:“大王、王妃,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不如请二位贵女到九嵕宫一叙如何?” 嬴政:“就依大兄。” 黄皓:“起驾!” 赢月的安车归并到嬴政的车队当中,就跟在辒辌车之后,成蛟正想趁机溜走,却被白宣反手抓住脖领子。 “哪去,上马回宫!” “是,师尊。” 大队人马轰隆隆的上了咸阳桥,那帮浣纱女此时看着远去的车驾心中满是惆怅。今天她们不仅看到了长安君,也看到了大王和王妃,还有大名鼎鼎的君侯。这些人男的英武不凡,女的倾国倾城,浣纱女们不免自惭形秽。长安君,毕竟和她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不要心存幻想了,还是好好的回去浣纱吧。 回去的路上,不知因为什么,平时跟成蛟关系莫逆的王离都不搭理成蛟了。其实这很好理解,谁的妹妹被一个男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脚捧在手上肆意猥亵,这当哥哥能高兴才怪,若不是秦王和君侯都在,成蛟这顿暴揍绝对是跑不了的。 王瑶是王翦的孙女,王贲的女儿,王离的妹妹。老王家姑奶奶少,接连五代都是只有一个姑奶奶,所以老王家女孩比男孩金贵。王瑶从生下来就是王翦的掌上明珠,王翦曾经问王离:“知道咱家追重要的是什么吗?” 王离:“军功,爵位!” 啪,蒲扇大的巴掌拍在王离的脑袋上,王翦点着王离的脑门说:“小离你给祖父记住了,军功爵位那都是过眼云烟,咱家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最最重要的是,你妹妹!” 王离:“爷爷,小离记住了!” 将门的老少爷们脾气好的不多,但在老王家只要王瑶说话那绝对是一句定十句的,所以说老王家出门是爷们说了算,关起门来却是王瑶这个小丫头说了算。外面的人谁敢动王瑶一根手指头那绝对会有一大帮大秦猛将领着近百甲士杀上门来的。太猛了,王家这位小姑奶奶的靠山不是一般的硬。但是今天王离觉得很憋屈,可谁叫欺负他妹妹的是成蛟呢,人家的靠山更硬。 九嵕宫正殿内,嬴政居中而坐,黄崆赵高肃立在嬴政身后,白宣居右蒙毅居左,嬴政面前王离和成蛟相对跪坐,李信坐在王离身边,章邯坐在成蛟身边,这是一个标准的朝堂辩论的格局。 嬴政啪的一拍桌案说到:“大胆成蛟,你可知罪!” 都快要睡着的了的成蛟立刻被吓得一哆嗦。 “王兄您别一惊一乍的,有事就说。” 嬴政:“别跟寡人嬉皮笑脸的,寡人问你,王离提出与你决斗,你可愿意?” 成蛟:“不愿意,我打不过他。” 噗噗,李信章邯忍不住笑喷。嬴政被成蛟气的脑仁疼,他对白宣说到:“大兄还是你来吧,寡人再说下去怕是要立刻去见先王了。” 白宣送给嬴政一个笑容随后转脸看着成蛟,就这一转脸之间笑脸换成了阴森森的死人脸,成蛟顿时觉得今天怕是活不了了,于是他脖子一梗说到:“师尊不要劝我,弟子受师尊教诲多年,耳濡目染受益匪浅,以师尊为表率。师尊有言:打不过,赶紧跑呃不是,身为堂堂男儿,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我应战!离哥,我怕疼,你给我个痛快吧~~~~” 嬴政身后的有个大屏风,此时屏风后面传出了嘻嘻嘻咯咯咯的笑声,嬴政不用看就能听出哪个是段玲珑的,段玲珑的笑声让嬴政听了心里痒痒。他对白宣小声说:“大兄,快点让成蛟认头,寡人还有要事要办,嘿嘿。” 白宣:“咳咳,都听着,既然应战了咱们就说说规矩。此战只分胜负,王离胜,本君亲自登门为长安君求取王家女王瑶。成蛟胜,本君亲自登门让王瑶嫁给长安君,你等可有异议?” 王离:“师傅您老没糊涂吧,你这样还决斗啥呀,这不都一样嘛。” 白宣:“哎呀乖徒,为师的用意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为师第一大弟子就是聪明,随我,呵呵呵呵。” 成蛟:“离哥,事已至此没啥好说的,你若还不出气就打我两下吧。” 王离:“你想的美,想娶我妹妹你得有真本事才行。” 白宣:“嗯,这点为师赞同,我大秦首重军功。成蛟,找个机会上战场吧。” 成蛟:“全凭师尊吩咐。” 嬴政:“当年寡人和大兄带着刚组建的镇北军北击匈奴,斩杀匈奴白羊王托鲁、娄烦王呼勒以及匈奴大阏氏,攻克匈奴单于庭。寡人从那时起就有个心愿,那就是赢氏子弟若想凭军功授爵,那就必须去北地三郡历练一番,否则就算有再大的军功也不得封君赐爵。成蛟,你是寡人的弟弟,就从你这开始吧。” 成蛟:“臣弟愿往!” 蒙毅、王离、李信、章邯同时说到:“大王,末将也愿随长安君戍边!” 嬴政:“你们四人大兄另有安排,不要多言,退下吧。” “喏!” 几人走后,殿内只剩嬴政和白宣。 嬴政:“大兄,我有点怕。” 白宣:“怕什么?” “怕成蛟和我刀兵相见。” “若真如此反倒没什么好怕的了,直接杀了就是。” “大兄,如今的你真叫小政刮目相看。” “大王是觉得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白宣了吧。大王,从前的白宣只需想办法抱住咱们三个人的命就好。现在,白宣想的是要怎样帮大王灭了六国,灭了百越,灭了匈奴,林胡还有月氏。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不能不这样。有些事你慢慢会知道的,尽管我很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嬴政惊讶的看着白宣,很长时间了这还是白宣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跟他说这样的话。 白宣:“我已经准备好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是我让樊於期组建的,你应该明白这支军队的将领都是什么人。我准备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就让樊於期领军镇守北地郡,我还会逐步将北地郡的镇北军抽调一空,换防完成之后,就让成蛟去北地郡吧。我知道这一招狠毒,我希望成蛟能看清楚人和事,做出对的选择。他是我的弟子我不想他死,但你是我的弟弟我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你,任何人,觉不允许,哪怕是心里想想都不行!他和王瑶的婚事,先放着吧。” 嬴政:“大兄~~~~~” 白宣:“你不可以提醒成蛟,你若敢那样做,那他才会真的恨你!这件事如果成蛟做了对的选择,他只会感激你。” 嬴政:“成蛟会恨你的。” 白宣:“让他恨我总比让他恨你强,就这么定了!” 成蛟兴高采烈的冲进冒顿的院子,他一把将冒顿摔倒在地,随后压住冒顿说到:“我要离开咸阳了,我要去戍边了!” 冒顿心里一阵狂喜,他问:“什么时候走?” 成蛟:“还没定呢。” 冒顿跪坐起来郑重的给成蛟行了一礼,成蛟奇怪的问:“你这是干嘛?我不会马上走的。” 冒顿:“成蛟,自我认识你之后就把你当成亲兄弟,这几年我独自留在咸阳举目无亲,唯有你能带给我关爱温暖和欢乐。你知道吗?我已经不能回到匈奴了。” 成蛟:“为什么?” 冒顿:“因为我的阿爸,匈奴大单于头曼又娶了个新的阏氏,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叫做伊莫邪,我阿爸很宠他,在我阿爸心中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成蛟:“不会的,毕竟你们是父子啊。” 冒顿:“会。你不知道,我们匈奴人信奉的是天狼神,天狼神千变万化当他变成人形出现在草原上的时候,他的名字就叫做伊莫邪。我阿爸用伊莫邪给我弟弟命名,这就说明他已经把我弟弟看成是匈奴大单于的继承人了。而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成蛟,我不求你放我回匈奴,我也不求你帮我别的。我只想跟在你身边,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呀。我跟你去北地,我不回匈奴,你到哪我就到哪。我跟你去北地,你让我放羊都可以,毕竟那里离我阿妈的坟墓更近一些。成蛟,求你。” 冒顿顿首叩拜俯首不起,他的一番话说得成蛟心里满是酸楚。别看成蛟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其实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也都清楚,丽荣突然得了肺痨症状和庄襄王子楚一模一样,甚至比子楚是的还要早一点,成蛟不相信这里面没有人为的因素。 祖母华阳是怎么死的成蛟也清楚,甚至连那些传闻他都知道。但是成蛟不想想这些事,因为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心疼的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自从他的生母丽荣把他从到白家拜师之后,成蛟就和嬴政的感情越来越好,这肯定是白宣刻意而为的,只是做的很自然让小哥俩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 但随着成蛟的长大他身边总会不定时的出现几个跟鬼魂似的人在他耳边说着过去的事情,虽然这些人会马上消失,而且以后出现的间隔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少,但成蛟毕竟还是知道了。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所以他天天嘻嘻哈哈借此麻醉自己,他的样子让嬴政很是心疼,也告诉白宣到了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所以,白宣开始动手了。 现在,白宣把问题推给了成蛟,让他将心比心自己体会,自己做选择做决定。这个过程必定会很痛苦,但绝对会彻底解决问题,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 第240章 博雅夜宴(上) 兰鄙俚回请长安君的宴会选在了章台街静竹居总号,兰鄙俚邀请了过像吕不韦、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卢焕、典客段烈。吕不韦是兰鄙俚刚认识的,后两位则是早就认识的,而成蛟则邀请了白宣、李斯、王离、蒙毅和冒顿,而冒顿自然也叫上了樊於期。 如此高规格的宴会静竹居自然打开了平时不对一般客人开放的最豪华的雅间博雅轩,同时从咸阳城内最高档的销金窟御香楼把排名前十的姑娘全都请了过来,乐师自然也是咸阳最好的。 静竹居总号厨子的手艺在咸阳城内那是拔尖的,而且静竹居总号走的是高端路线,平时来这的非富即贵,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歌舞美女相伴。但是没任何人提出异议,因为谁都知道静竹居的东家是谁。 但是这次宴会静竹居却破例了,尤其是居然把御香楼排名前十的美人儿全给弄过来陪酒助兴这手笔堪称奢华,酒宴还没开始,咸阳城内的好事者已经忍不住提前到静竹居来看。和显然他们是不会受到邀请进入那间被巨大的五彩屏风遮挡住的博雅轩,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展开自己的想象。 尽管博雅轩被屏风挡住,但是静竹居的伙计以及白家的侍女因为要布置博雅轩所以总会进进出出,还有御香楼的管事、乐师、舞姬总得先看看场地,还要根据自己的习惯布置一下场地。而那些御香楼的当家花魁们知道能参加这场大秦最高档的奢华宴会机会难得,虽然他们是来陪酒的,但也是兴奋的难以自制。 静竹居总号为这些美人各自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做为她们休息更衣的地方,静竹居准备的各样物品都很齐全,伙计管事也都安排的头头是道,按理说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是,御香楼的东家可是非常看重首次和静竹居的合作。要知道凡是来到咸阳的各国使节、富商各界名流必做的两件事就是喝静竹居的美酒,吃静竹居的佳肴。观御香楼的歌舞,与秦娥共享风流。 静竹居是大秦最好的酒楼,御香楼是大秦最好的销金窟,所谓秦楼楚馆,明面上是歌舞场所,实际上做的是什么生意,这是个男人都知道。往常静竹居不设歌舞美女助兴,客人们酒足饭饱就去御香楼快活,然而快活的时候也需要美酒佳肴助兴,御香楼不是没厨子,也不是不能做酒宴,可这帮被静竹居的美酒佳肴吃刁了嘴的富贵们哪里还吃的下别家的酒菜。所以御香楼每次都得花大把的钱从静竹居定酒席,做买卖的都知道,这看歌舞还有包房风流快活赚的是有数的钱,刨除那乐师、舞姬的酬劳工钱,剩下的就是包房的钱那是死数,至于客人大商姐儿的钱大头是归姐儿的,头牌嘛,不这样做哪留得住人才。 所以说真正赚钱的是吃喝二字,只要高兴这酒水是没数的,酒水走得多了钱自然也就进的多。可是御香楼每次定静竹居的酒席只比别家便宜一点,静竹居的美酒佳肴倒是让来御香楼的客人把名声传出去了,可御香楼赚的钱却没多多少。因此御香楼的东家早就想和静竹居深度合作,奈何人家静竹居怕掉价一直没答应,可是有了这一次合作的可能性就大了去了,所以御香楼的老板一个劲地催促十大头牌提前到位。如此一来,那些好事者可就饱了眼福。 一溜香车停在静竹居的门前,静竹居的掌柜快步迎了出来,为首的香车上下来一位年约三十好似熟透了水蜜桃似的妇人,这位就是御香楼的掌柜,人称“玉枕”的胡姬。胡姬不是胡人而是她姓胡,做这一行的女子没有用真名的,大部分都是在姓氏后面加个姬字,或者干脆连姓氏都不要就取个花名儿。 胡姬笑盈盈先给静竹居掌柜行了一礼,就在一弯腰的时候柔滑的衣襟顺着臂膀滑下,若不是他自己出手及时,怕是她的整个后背肩膀和大半个胸脯就得全露出来。 哇! 看热闹的人一片惊叹,玉枕不愧是玉枕啊,真的是又白又光啊,至于是不是像羊脂玉一般的温润柔滑,那就得亲自体验一下了,不过体验一下的代价挺高,不管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胡姬:“白掌柜有礼。” 静竹居总号的掌柜是白家子弟,论辈分是白宣的叔叔辈的,白宣去北地三郡的时候袁媛和双儿还撑不起迅速扩张的白家的产业,白福毕竟老了也忙不过来,于是就请白仲出面挑了不少白家子弟来到咸阳帮衬,这位白掌柜就是其中之一。 白掌柜抱拳还礼很是客气答到:“有劳胡大家亲来,小店蓬荜生辉。胡大家和贵东主的情义白某定会禀报家主,贵东主所求之事,应该不难。” 胡姬:“哎呦,若能成,妹妹定当重谢。” 好事者甲:“胡大家怎么重谢白掌柜呀?” 好事者乙:“胡大家肯定不会亲自赤膊上阵的,若是静竹居的东主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事者:“是啊是啊,哈哈哈。” 白掌柜:“来人,请那几位喝醉的客人到后面醒醒酒。” 声音不大却很有威力,四个彪形大汉咚咚咚的走了出来架起那几个好事者就进了后院,围观的好事者这才想起来静竹居的东主是谁。好家伙,方才正是见色起意精虫上脑了,敢调侃那位不是作死吗,在别家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关系,在静竹居还是低调点好。 白掌柜微笑着对胡姬说:“胡大家太客气了,今天就拜托胡大家和各位娘子了,请。” 这一幕让胡姬还有那十个悄悄掀开车帘偷看的头牌们心中震撼外加感叹,白家真的不一般啊,一个酒楼掌柜的既有大将风度又特别特别的爷们儿,这和御香楼就是天生的搭档啊。 胡姬右手把衣襟扶回肩膀上规规矩矩的应了声是,然后就站在白掌柜身边吩咐美女们下车。这下子静竹居门前可谓花枝招展,咤紫嫣红,谁见过御香楼的十位盛装头牌出现在一个地方的,霎那之间围观的好事者们脸红心跳喝彩声不断,此情此景真可谓,乱花禁欲迷人眼,口水滴答湿草皮呀。 一大群美女进了静竹居之后,白掌柜站在台阶上拱手说到:“列位,今日静竹居有贵客临门不便招待其他宾客了,白某在此给大家道个歉,各位明日请早,明日静竹居所有酒菜均打八折。各位,恕罪恕罪。” “好,大气,讲究!走喽。” 好事者们一边赞叹着一边走了,人家白掌柜是跟大家客气,其实就算是不客气,这些人也知道分寸。今晚来的贵客那不是一般的贵,大秦国相贵不贵,丞相、御史大夫、典客、廷尉哪一个不贵重,长安君,大王的弟弟贵不贵重,跟别说还有那位杀的五国联军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的大秦君侯呢。就这些人架子一起几乎相当于大秦整个朝堂了,这样的宴会一般人别说参加看看恐怕都不行,静竹居周围的街巷怕是早就被戒严了。与其等着让人哄,不如自己走的有面子。 掌灯时分一溜安车停在静竹居门口,白掌柜快步走到第一辆车前,将一个小方凳放好随后跪倒行礼:“小人拜见相国。” 吕不韦撩开车帘笑道:“本相又不是第一次来,何故如此郑重,你来吧。你好歹也是此间掌柜,这样的事让下人来就好,别给我那贤弟丢脸。” 白掌柜:“相国教训的是,这不是第一次有这么多贵客同来,小人心里没底,唯恐礼数不周。” 吕不韦扶着白掌柜的手踩着方凳下车。 “你呀,这么想是对的,但是凡事都要有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懂的。礼数太过显得谦卑,和你家家主身份不符,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人记住了,多谢相国。” 吕不韦:“你一向谨慎,这其实是好的。我那贤弟家中能有你这样的多好帮手,本相羡慕得很。嗯?你身后跪着妇人是谁?” 白掌柜诧异的回头一看明确建胡姬头杵在地上跪在自己身后。白掌柜连忙说:“这是御香楼的胡大家。” 吕不韦:“什么胡大家,不过是我家崔姬的手下而已,起来吧。崔姬,管管你的人,在别处招摇也就是了,在白家面前哪有她招摇的份。” 崔姬下了车说到:“知道了,爷。” 吕不韦笑着对白掌柜说:“赶紧去迎丞相,他是个多礼的,我在这等着他。” 白掌柜:“多谢国相帮衬,小人这就去。” 崔姬来到胡姬面前说:“起来吧。” 胡姬这时才敢起身,但她无论如何是不敢抬头看崔姬的,连崔姬都不敢看就更被说吕不韦了。 崔姬:“套过话了?” 胡姬:“白掌柜说这事能成。” 吕不韦呵呵一声也没说什么。 崔姬:“今晚务求圆满,快去跟着白掌柜接客,以后在他面前一定要谦卑恭敬。” 胡姬抬头看了一眼崔姬随即低下头去,崔姬说到:“你心中定是再说,都是大掌柜为何如此高低不同。我告诉你,白掌柜是有军功爵位的,他是白家的供奉,领的是俸禄不是月钱。大秦首重军功,白掌柜这样的就算大王见了也会礼遇的。快去!” “喏!” 胡姬小跑到白掌柜身边,现在她总算明白为啥堂堂国相会跟一个掌柜的说的那么亲热了。 胡姬走后吕不韦对崔姬说到:“这个还算不错的,可跟阿宣家里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崔姬:“我本就不想弄这个御香楼,可爷您说这个能赚大钱我就听了爷的。咱们做的是这个行当,说起来就比静竹居低了一筹,好人家的女儿谁往御香楼送啊,这个就不错了。” 吕不韦:“好啦,我这一天天年纪大了,也没个一儿半女,不给你留下丰厚的家业,我怎能放心的撒手而去。” 崔姬伸手捂住吕不韦的嘴说:“爷,你是最疼我的我心里知道,不许胡说。” “咳咳,打扰二位了,看来本君不该这会出来,要不本君先行回避?” 吕不韦:“来都来了,回避什么,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接了。” 白宣:“怎会,你我多年兄弟,不接谁也得接你呀。” 吕不韦:“这话我爱听,你家小嫂子(崔姬)在此,有啥条件跟她说吧。” 白宣:“双儿,小嫂子来了,你们姐俩好好谈。” 双儿笑嘻嘻的走过来挽住崔姬的手说:“嫂子我们走。” 吕不韦:“崔姬,莫要被郡主骗了。” 白宣:“女人的事你也管,有意思吗?” 吕不韦:“就不是有没有意思的事。” 白宣:“我还能亏了你?哎呀,这不是胡姬吗?哎呀呀,几天不见越发的迷人了。这一次本君定要把你抢了过来,看你家家主有何话说。” 王绾、卢焕、段烈哈哈大笑,胡姬也是见过场面的,但是在别的男人面前游刃有余的胡姬,如今面对白宣的时候顿觉内心深处咔嚓一声,随后嗞的一声,那从未有过的少女初恋的感觉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胡姬面红耳赤,想说又不知说啥不说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份羞羞怯怯的小女儿姿态着惹令人怜爱。 王绾笑道:“哈哈哈,君侯年少俊朗人见人爱,真令老夫羡慕。” 卢焕:“此言甚是,据说御香楼的美人各有绝技,今晚你我不可错过。” 白宣:“两位,我这是酒楼,看看歌舞喝喝花酒可以,想要玉人吹箫两位还是跟胡大家商量吧,哈哈哈哈。” 吕不韦:“阿宣,这是你的底线?” 白宣:“不然呢?” 吕不韦:“代你小嫂子谢了。” 白宣:“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各位请,吕兄,兰鄙俚在博雅轩内候着呢,他一个匈奴人不懂我们的礼数,莫怪。小弟在此等等李斯。” 吕不韦挥挥袖子和众人一起走进静竹居,不一会的功夫,成蛟、冒顿和樊於期一同到来,跟他们几个白宣用不着客气,他挥挥手示意小哥几个上去。 又过了一会,李斯家的马车到了,两辆。 李斯跳下马车隐蔽的冲白宣摆摆手随后赶紧来到第二辆马车边撩开车帘。 白宣一看,先后从车里钻出来俩披着斗篷遮着脸的人,白宣来到为首那人面前刚要拱手,他的手就被那人的手攥住。 第241章 博雅夜宴(下) “大兄,寡人不想露面,可有听既能得到他们说话,又能不被他们发现的地方?” “有,这边走。” 白宣领着李斯和嬴政小两口最近大门后,先让李斯上楼,随后白宣带着嬴政和段玲珑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偏门前。 啪啪啪,偏门唰的打开开门的人正是黄崆,而在他身后则是十几个冷锋,而在冷锋的身后站着俩个影子一般的人,那就是大秦隐卫。 这是一个隔间,空间也不算小,约有半间房大小。大秦标准的民居正堂宽一丈二、深两丈,秦一丈约为两米三,面积换算成现代尺寸约为十三平米,那么半间房也就是六平米左右。嬴政和段玲珑再加上黄崆还是比较宽裕的。这个小隔间内装饰的很考究,空气新鲜也没有发潮发霉的味道,说明这是刻意留出来的。 榻的对面是一堵木墙,这木墙工艺考究离地半人高的地方做了一处镂空雕花处理,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只是在隔间这一面堵住了所以看不到对面。而堵住镂空牡丹的材料是用细细的竹篾编成的薄薄的竹席,在隔间这边看起来很有野趣,但从那边看就一定是富丽堂皇了,一位那边就是博雅轩。 嬴政和段玲珑脱掉披风坐在榻上,宫中侍女将做好的酒菜果品端了上来,这些比博雅轩内的精致了不少,毕竟是白宣亲自动手做的,那绝对是厨子们比不了的。 嬴政一坐下就摆出一副侧耳细听的架势,其实根本不用太仔细听,博雅轩内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楚的传了过来。段玲珑小声对白宣说:“多谢君侯。” 白宣:“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叫我大兄,大王就是这么叫的。” 段玲珑:“多谢大兄。” 段玲珑点了点头,白宣冲嬴政比了个手势,嬴政点了点头。白宣出了隔间回到一楼大堂然后再上楼梯直奔博雅轩,白宣知道嬴政肯定要来,他早就告诉过嬴政今天的夜宴绝对不会有什么发现,因为这是兰鄙俚和冒顿早就商量好的,绝对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即使在隔间偷听也根本不会有所收获。但是人都有好奇心,嬴政还是来了。 “君侯到!” 白泽大喊一声撩开珠帘,白宣迈步走进博雅轩,所谓一步天堂就是形容人刚走进博雅轩的感觉。 博雅轩整体呈圆形空间极大,舞厅采取挑空设计之用几个巨柱支撑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内部空间。也正以为如此,才能够将整个雅间布置的富丽堂皇而又不失雅趣。 总体相当于五间房大小的空间内灯光璀璨,地面全用平整的光可鉴人的木质地覆盖,所有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保持着檀木原色。一色的水磨墙裙,靠近地板的地方以白石台矶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此处搭建一木制平台,前端弧形弯曲做成河流形状,又用各色玛瑙镶嵌两侧,底部铺又洁白的细沙,点缀小粒玛瑙五彩卵石,水草游鱼应有尽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这水竟然是流动的。这叫做曲水流饮,一般是在户外自然景观中人工而成,如今却被放进了博雅轩内。 曲水流饮中间是一座小型的假山,也可以算是比较大型的盆景。只见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小径通幽、佳木茏葱、奇花闪灼。又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淙淙水声给人以空灵之感。 曲水流饮这边的高台以檀木为栏,环绕曲水流饮,上有木桥三座,木桥和围栏镶金嵌玉、精雕细刻、兽面衔吐。栏杆后面就是宾客的席位,桌案器具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再加上大盆的盆菜花草,将整个高台布置的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宾客席位对面还有一座高台,那便是歌舞唱演之地,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正中墙面上是一个巨大的镂空镶嵌五彩琉璃的牡丹花图案,很显然嬴政所在的隔间就在这多五彩琉璃牡丹的后面。 整个博雅居内,陈设之物也都是极尽奢华而又不失贵重的器物,但最重要的是这件雅间内现在多了很多人,其中有很多的美女,这让平时富贵凝重的博雅轩今天多了生动活泼的色彩。什么事紫醉金迷,什么叫灯红酒绿,这就是了。 白宣的出现使得众宾客纷纷起身行礼,与此同时御香楼十大头牌齐刷刷的把双眸转向这位闻名已久的大秦君侯。一看之下,个个都跟胡姬一个样。 吕不韦:“贤弟快来,你再站一会那十个美人都归你了,长夜漫漫你叫别人情何以堪。” 白宣哈哈大笑来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吕不韦的右手边,这二位做为最尊贵的宾客当然要坐在最显赫的位置上。白宣刚刚坐定,兰鄙俚端着酒杯来到他面前。 “君侯,我们又见面了,兰鄙俚敬君侯。” 匈奴人没那么多礼节就是直来直去的,白宣也不以为杵举起酒杯说了句:“干!” 吕不韦:“宾客齐至,开宴!” 哐,铜钟响过,鼓乐齐鸣,歌舞翩跹,大秦贵族的盛宴开始了。众人推杯换盏喝的痛快,御香楼的头牌们卖力的歌舞,殷勤的劝酒软玉温香情话绵绵让兰鄙俚都有了恍惚的感觉。 伺候他的是御香楼新晋的头牌,一个十五六的巨胸童颜,小姑娘抱着兰鄙俚的脑袋往自己胸口上装,那样子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 成蛟和冒顿也分到俩头牌,可惜都是大姐姐类型的,尤其是成蛟身边这位,简直是极品的御姐熟女,那两条玉臂分别往成蛟脖子上一搭,柔柔诺诺的说一句:“君上,喂人家喝酒嘛~~~~” 这可比那帮浣纱女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啊,成蛟眼都直了,抄起酒杯就把酒倒进人家的乳沟里。倒完还问:“姐姐,好喝不?” 此举笑倒了一大片,冒顿身边这位姐姐属于知性美女了类型的,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书卷气。可惜碰上了冒顿这个不解风情的,气得那美女使劲灌冒顿酒。 除了小哥俩之外,王绾、卢焕、李斯、段烈、王离也各有所获,王离捧着那位头牌的手杀杀的盯着人家看个没完,一看就是个情场初哥。这样的青瓜蛋子见多了,那位头牌就甜甜的冲着王离笑,时不常的抱抱王离,就这两下子王离居然喊着:“师傅,我要给她赎身!” 白宣叹了口气说:“问问你爹和你爷爷答不答应。” 王离大叫一声,一头扎进那个头牌怀里大哭,说实话这场面叫人看了不免心酸,那头牌搂着王离也掉了眼泪,看来这俩是真动情了。 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白宣瞅瞅吕不韦,吕不韦又瞅瞅白宣,哥俩身边也有美女,可这两美女太熟了,一个是崔姬一个双儿。这实在是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正在此时,胡姬来到吕不韦和白宣面前说到:“相国、君侯,若不嫌弃胡姬愿为二位献曲一首。” 白宣:“烦劳你了,小胡~~~~~” 噗嗤,胡姬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吕不韦哈哈大笑说:“小胡,教的好肉麻呀。崔姬,把咱家的东西看好了!” “相爷,君侯若真要,你能不给?” 吕不韦:“给,必须给!” 胡姬拿出一只紫竹箫放在嘴边,白宣冲胡姬挤挤眼说:“吹箫哇,胡大家想必是高手。王丞相,哎呀,先把您老的手从小娘子的胸腹之间拿出来,把眼睛转过来,这有玉人吹箫。” 王绾:“好好,吹来吹来。” 成蛟问那个头牌:“姐姐,你会吹箫吗?” 头牌:“姐姐会啊,君上显然姐姐吹什么萧姐姐就吹什么萧。” 成蛟:“萧还能有多少种啊?” 头牌:“君上想试试吗?” 成交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因为这头牌姐姐的双眼越来越媚越来越勾人,成蛟只觉得心跳加快,可是他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把这个头牌姐姐按倒在地的冲动。 另一边的兰鄙俚早已经将那个童颜巨胸压在身下了,就在他要进一步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那女子的声音。 “酒宴后,有人行刺你,不要反抗,不会死会伤。把刺客留下的东西藏好,回去后照办。相救冒顿,就听我的,这是樊於期吩咐的。” 兰鄙俚瞬间酒醒,他正要起身却被那头牌拽住。 “别动,等着人叫。” 白掌柜:“大当户,您若真喜欢这丫头,不如待酒宴过后领了回去,这里嘿嘿确是不行。” 兰鄙俚装作羞愧的样子对白宣和吕不韦说:“兰鄙俚失态了,酒喝多了,还请国相、君侯海涵。” 白宣:“既然大当户酒喝多,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兰鄙俚:“那兰鄙俚就告辞了,各位尽兴。掌柜,费用由我来付。” 白掌柜:“明白,大当户慢走。哦,这位小娘子大当户不带回去吗?” 兰鄙俚摆摆手说了声:“告辞。” 直到兰鄙俚走出去,冒顿连头都没抬更是没说一句话,那个童颜巨胸来到樊於期身边说:“这位将军,那个匈奴人走了,也没给我酬劳,我怎么办~~~~” 樊於期:“本将身边有人了,你不如去长安君那里吧。” 那个童颜巨胸花蝴蝶一般的扑到成蛟身边一把抱住成蛟,两个浑圆一下压住了成蛟的口鼻。 “长安君~~~~” “咳咳咳,松开哇,我快憋死了~~~” 通往驿馆的路上,兰鄙俚坐在车里低头不语,当车离开章台街主路拐进一个巷口的时候,兰鄙俚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还黑影从他右侧的墙上一闪而过。 兰鄙俚:“来了。” 第242章 曲终人散 博雅轩的夜宴还在继续,白宣和胡姬在大搞暧昧,吕不韦此时躺在崔姬的腿上全神贯注的再听御香楼的一号头牌在唱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诗经中记载的有关秦的诗歌大多激昂粗豪,似这首蒹葭凄的婉缠绵的情致是不多见,因此被秦人广为传唱。据说《蒹葭》的作者所处的时代正是西周末年,当时犬戎攻克西周国都镐京,周幽王和褒姒被犬戎斩杀于骊山脚下,周平王东迁洛邑的时候。那时的大秦还是一个西陲小国,还是周王室的附庸,国都犬丘在现在的甘肃礼县境内,真可谓是一个弹丸小国。 这时候秦的君主是秦襄公,他率军保护周平王东迁,周平王就把岐丰之地(今陕西岐山和沣河边上)赐给秦襄公,并封秦襄公为候准其立国,由此开始秦才艺诸侯国的身份开始征讨犬戎。《蒹葭》也就是这时候创作出来的,不知是出于对周王朝的鼎盛不再的惋惜,还是真的在感叹一段得不到的感情。 而此时,隔间内的嬴政已经没了偷听的心思,他和段玲珑一起认真的听着这首《蒹葭》。 黄崆推门走了进来,他低头在嬴政耳边说了几句。 嬴政:“死了吗?” 黄崆:“胸前中了一刀,手法老道避开了要害,死不了。” 嬴政:“寡人问的是刺客。” 黄崆:“逃出不远便被冷锋堵住,吞药自尽了。” 嬴政:“可有线索?” 黄崆:“刺客早已经毁了容,身上没带任何标记,奴已经让人把尸体带了回去并按君侯的吩咐封锁了有关此刻的任何消息。” 嬴政:“可恶。这是阴魂不散,寡人不明白,相国当年为了网开一面。起驾,会九嵕宫。” 博雅轩内的吕不韦猛地一抬头,因为就在刚才他似乎在歌声中听到了别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熟。 吕不韦:“政儿?” 崔姬:“相爷您说什么?” 吕不韦:“啊?哦,我有些疲倦了,咱们回府吧。” 正当吕不韦要和白宣告辞的时候,徐安快步走进博雅轩径直来到白宣身边对着白宣的耳朵说了一阵,吕不韦只见白宣点了点头随后徐安转身离开,吕不韦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吕不韦:“阿宣,怎么了?” 白宣:“没什么,家里的事。” 王绾:“哈哈,想必是尊夫人醋意大发催你回去。” 卢焕:“定是如此,好啦,今夜尽兴,我等也该贵去了。东主先行离开,就只好感谢此间主人了。君侯,多谢了,这样的宴会以后要多办才是。” 白宣:“如您所愿。” 吕不韦:“嗯,今夜不管是静竹居还是御香楼都不错,都赏!” 一场豪宴就此结束,无论主客都称得上是尽兴而归,待到客人散尽白宣站在静竹居门前的台阶上西望月下高大巍峨的章台宫,又看着月光下静悄悄的章台街默默地出神。 徐安:“家主,黄崆差人来问,那刺客如何处置。” 白宣:“他可是按照我的吩咐做的?” 徐安:“正是,黄崆告诉大王已经自裁了。” 白宣:“很好,把刺客押入军帅府秘牢。” “是。还有,夫人问你为何还不回去。” 白宣:“双儿跟着我她还不放心,老徐,红绵也这样对你吗?” 徐安:“阿宣,这不是不放心,这是关心。” 白宣:“回去,咱们这就回去。” 吕不韦和崔姬回到府内刚要就寝,就见华容身边的侍女来报:“家主,夫人有急事找您。” 吕不韦皱了皱眉头说了声:“告诉她有事明天再说。” 侍女:“夫人说,家主若不去她就不走。” 吕不韦一下子就明白侍女口中的夫人是谁了,他稳住心神转头对崔姬说到:“你想睡吧,我去看看。” 崔姬点头答应之后,为吕不韦披上外袍,吕不韦跟着侍女匆匆走向后院。 吕俯后院也有一幢二层小楼,格局样式和白宣家的异样,因为这两栋楼本来就是一波工匠盖的。那还是白震刚出生的时候,吕不韦到白家送礼祝贺时看到这幢小楼非常喜欢,后来白宣让那波工匠给吕不韦也建了一幢,还没要吕不韦的钱。因此在莫种程度上来说,这两栋小楼是白吕两家通家之好的象征,所以平时吕家的这幢小楼是不住人的,只当做吕不韦的书房。 吕不韦急匆匆的上了二楼,他走进屋内后却一个人也没看到,正当他撩开珠帘准备到里面查看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吕不韦的腰,一具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吕不韦的背上。 “好人,想死人家了~~~~” “你,你怎么这样大胆。” “怕什么,那老东西病的起不来床了,也没工夫盯着我了。政儿和玲珑去了九嵕宫,六英宫里就剩我一个,我怕。” “唉,政儿已经立妃,也一天天的大了,我们,不可胡来。” “怕什么,你是他的生父,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若被政儿知道我将大祸临头哇。” “他若敢害你,我就不让他亲政。” “不可!” “人家来都来了,难道什么都不做,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吕不韦长叹一声被赵姬推到在榻上,往常的欢愉再也没有了,代替的是一股股的厌烦和不安。 赵姬一把推开吕不韦,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你怎么了,你嫌我老了吗!”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借口,你嫌我老了找的借口,你羡慕阿宣娇妻美妾,你羡慕他儿女成双,你在怨我!” 吕不韦烦躁的坐起身来说到:“莫要胡搅蛮缠,你知道我从没怨过你。当年若不是你和子楚搞在一起我们早已经成亲了,也早就有了政儿了。何苦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分作三处,父子不得相认,夫妻不能团圆!” 赵姬:“难道怪我,你嘴上说不怨,心里还是怨的。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你我就此一刀两断!” 赵姬转身就走,吕不韦一把没拉住,情急之下喊了一句:“赵姬,我这是为了你我都好,这件事最好别让政儿知道。还有,我知道你的脾气,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会惹出大祸的!” 赵姬:“不用你管!” 吕不韦眼看着赵姬离去,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浑身上下一片轻松。 赵姬是偷偷出宫的,太后的车驾自然不敢动用,只用了少府为应对夜间紧急事情所准备的普通安车,这车穿街过巷来到了六英宫宫墙之外的一处禁卫更房门前。这处更房是给夜里巡逻的禁卫躲避风霜雨雪,和存放值更器具的。不过,在这间更房里面贴着六英宫宫墙的地方却有一个暗门,平时是被挡住的。 赵姬下了安车,一个宫女慌忙举起灯笼照亮,赵姬呵斥道:“该死的!把灯笼放低,你想让别人看到我吗!” 宫女吓得赶紧将灯笼放低,赵姬沉默不语等着人开门。可是她不知道,在距离她不超过百步之外的墙头上趴着两个黑衣人,但那个宫女手中的灯光照亮赵姬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清楚地看出她是谁了。 一个黑衣人伸手拽下另一个黑衣人腰间的手弩,喀的一声拉开弓弦,另一个黑衣人一把拽住那个黑衣人的手。 “放开!” “奴不放!” “放开!” “弑母之罪,大逆不道,奴死也不松手。” “什么人!” 一声断喝传来,随后是隆隆的马蹄声,两个黑衣人瞬间消失,而赵姬则被人簇拥着冲进屋内,进屋之前赵姬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一匹战马冲了过来,火把的光亮中,一身铠甲的嫪毐是那样的勇武不凡,赵姬的嘴角上荡起一丝笑意。 第243章 好借口 第二天一早,博雅夜宴就成了咸阳百姓口中百说不厌话题,然而还没到中午又出现了一个新话题,那就是匈奴大当户兰鄙俚昨晚遇刺,据说胸口挨了一刀估计现在正躺在驿馆内养伤呢。至于那个刺客,似乎是没抓到。 这个话题只流行了一小会儿就被咸阳百姓扔在脑后,一个匈奴大当户的死活似乎和百姓们的生活离得很远,百姓们更愿意关心昨晚是哪位美女陪着君侯的,君侯后回到家中是不是被罚跪在卧房外面。 吕相国为何带着妾室而不是大夫人,长安君有没有告别童子之身等等,但是关注度最高的还是王绾和卢焕老哥俩。现在咸阳大街小巷内的百姓见了面之后不管多忙必得交头接耳一番。 王丞相和御史大夫那两个老贼今天肯定没上朝,因为他俩昨晚在博雅轩内借着桌案的掩护悄悄地把陪着他们的头牌给那啥了。不要问是咋知道的。想想看,若非如此,为何刚才丞相夫人和御史大夫的夫人会领着一帮家将砸御香楼的场子。那肯定是那俩娇娃太过卖力,把俩老家伙折腾出毛病了呗。 有这样活色生香,劲爆辣眼的话题谁还去关注一个脏兮兮的匈奴首领的死活呢。 百姓们说的不全对,王绾和卢焕还是上了朝的,只不过老哥俩昨晚各自睡在家中的书房内,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上朝了,大多数百姓没瞧见。 章台街上,吕不韦的车驾慢悠悠的走着,他要代表秦王去看望受伤的兰鄙俚。吕不韦的心情好极了,他慵懒的靠在车上一边走一边命侍卫将街边热乎乎的小吃端过来,堂堂相国就做在车上和街边的老百姓吃着一样的吃食。 其实吕不韦的怀里有临出门时崔姬给他的包好的吃食,吕家的厨子和白家的厨子同出一脉,都是白宣教出来的,别的不说酥烂喷香的卤牛羊肉那是一绝,厚厚的几片肉夹在刨开的面饼里一口下去滋滋冒油,香。 可吕不韦舍不得吃,自从昨晚和赵姬闹掰之后,吕不韦怎么看崔姬怎么觉得好,那是从里到外好的难以形容。所以,吕不韦舍不得现在就把崔姬亲手为他坐好的吃食吃掉,他要留到中午再吃。今天看完兰鄙俚还得去九嵕宫见嬴政,事情太多,中午那顿饭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堂堂国相如此亲民让百姓们心里很是受用,有些有军功的老者端着大碗来到车边,侍卫刚想阻拦却被心情极好的吕不韦呵斥到一边。于是乎章台街上就出现了大秦国相坐在车上端着大海碗一边往嘴里刨饭一边和蹲在车边的几个老头唠嗑的场景。 老头甲:“相邦,昨晚王丞相和御史大夫不守规矩,好好的博雅轩被他俩玷污了。” “哦?此话怎讲,为何本相不知?” 老头甲:“相邦是大秦之相神清气正自然看不到那些龌龊事,相邦有所不知,今早王丞相的婆姨带着御史大夫的婆姨急急慌慌的就把御香楼给砸了。” “果有此事?” 老头甲:“老汉亲眼所见怎会有假,我还看见御香楼的胡大家被丞相的婆姨拎着头发拽出门来。哎呀,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哇,香肩肩胸脯脯全都露了出来。唉,这婆姨发起狠来,也是很吓人的。相邦,你说若不是丞相和御史大夫坏了规矩,在博雅轩内行苟且之事,他俩怎会一病不起。若不是他俩一病不起,那俩婆姨怎会打上门去?说来说去还是丞相和御史大夫做了不该做的事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逻辑推理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老秦人就是这么通情达理,就是看不得持强凌弱的事情,这番合情合理的话让吕不韦都不由得挑起大指赞叹不已。老头们一见来了精神,纷纷跟吕不韦聊了起来。一位大国国相和百姓们聊得亲热异常,这场景看在不同人的眼中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吕不韦到时没觉得怎样,反正他也不着急去看着那个兰鄙俚,再加上他心情极好,不决又要了一大海碗的吃食。 那几个老头争着要替他付账,吕不韦大手一挥侍卫上前连同所有在这摊上吃饭的人的饭钱一块给付了。 啪啪啪,有人极端嚣张的拍着吕相国的脑袋,老头们一见不干了纷纷大喊:“你这碎娃怎的如此无礼!哎呀,君侯来咧,多拍两下子。” 白宣笑得双眼像月牙儿,他直接走到摊前抄起一碗就吃。 白宣:“白泽,让咱家没吃早饭的都来吃。你,掏钱。” 白宣一脚踹在吕不韦的侍卫长的屁股上,那侍卫长就跟得了重赏似的屁颠屁颠的去付账。 老头甲:“君侯,你昨晚在哪里睡得呀?” 白宣忽然一脸悲戚地说:“不瞒您老哇,昨晚本君可惨了。本君昨晚上面盖着树叶儿下面铺着树杈儿,冻得鼻涕眼泪横流哇。惨,惨,惨咧!” 老头甲:“哇!太不像话了,就算君侯昨晚坏了规矩一个人把御香楼上至胡大家下到十大头牌全那啥咧,那君侯夫人也不敢这样对待君侯哇,我们大秦的爷们儿何时怕过自己的婆姨!” 老头们齐声说到:“就是就是,君侯,今天回去要大振夫纲。” 白宣:“大振夫纲?” 老头们:“大振夫纲!” 白宣:“各位给本君打个样儿呗?” 老头甲一抹嘴说:“君侯,说到大振夫纲老汉最有经验。想当年” “张老三,你死哪去了,还不给老娘回来!” 一声断喝响彻长街,老头甲顿时脸色惨白浑身筛糠,他放下碗翻蹄亮掌的就跑了。 “娘子,今天吕相国请客,白吃饭哇。” “那你还回来作甚,赶紧吃饱了再回来,今天老娘不伺候你了。” “哦,是嘞。” 老头甲又跑了回来端起海碗就跟没发生刚才那一幕一样笑眯眯的对白宣说:“君侯,老汉给你讲讲怎么大振夫纲。” 哈哈哈哈哈,吕不韦已经笑得吃不下去啥了,他把海碗递给白宣说:“阿宣,莫要嫌弃,替为兄吃了,可不敢糟蹋粮食。” 白宣接过海碗将里面的汤饼倒进自己碗里,他一边吃一边问吕不韦:“今天气色不错呀,小嫂子昨晚把你伺候舒服啦?刚才两位嫂夫人砸了你的御香楼,你还在这吃喝聊天?” 吕不韦:“砸呗,我恨不得他们把御香楼拆了,他们拆一座就能赔我两座。无非是要个面子而已,给就是了,我又不吃亏。” 白宣竖起大指夸到:“不愧是奇货可居的吕不韦,想的透彻啊。吃饱了,先随你一起去看兰鄙俚。” 吕不韦:“那岂不是很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白宣:“现在给他面子,将来再找回来就是。” 吕不韦:“主要是某人沉不住气了吧?” 白宣啥话都没说,只是冲着吕不韦竖起了大拇哥。 兰鄙俚的伤口很吓人,从右胸斜着到了左侧肋部,这么长的伤口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没啥好的治疗方法。在中原也就是敷上腰缠上绷带,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若是在匈奴,即便是兰鄙俚这样的贵族,也只能是请来祭司又唱又跳的,至于能不能活那就只有交给老天爷了。 但是这看起来吓人的伤口并没流多少血,若是仔细地看的话其实这伤口好像是由两部分组成的,比较深的那部分是从右胸开始差不多有一巴掌长的一道伤口,这里出血最多。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伤口,似乎是用匕首或者解手刀之类的短刃接着前面那道伤口割开的,看似很长实际并不深,这道伤是兰鄙俚自己加上去的。 兰鄙俚拼着挨这一刀换来的却是一个令他很是动心的消息,更准确的说是一个计划。兰鄙俚是匈奴人当中为数不多的认识也会写金文大篆的人,而且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所以他已经把那写满字的羊皮卷烧了。 “大当户,吕相国和白君侯来看您了。” “快请。” 说话的同时,兰鄙俚一拳砸在自己的伤口上,血涌了出来,兰鄙俚的脸因为疼痛变得煞白。 吕不韦:“大当户伤的很重啊,本相觉得大当户还是在咸阳治好了伤再回去吧。” 兰鄙俚:“多谢相国,但是兰鄙俚必须马上回去。” 吕不韦:“何必如此着急呢,冒顿王子来了吗?” 兰鄙俚:“已经派人去接他了,见上一面我就走。” 白宣:“大当户难道想把冒顿一起带走吗?” “没有没有,绝无此意,即便是想现在也不能跟带他回去,现在回去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白宣:“此话怎讲?” 兰鄙俚招招手,一个匈奴侍卫端着托盘来到吕不韦和白宣面前,托盘内放着一把短弯刀。 兰鄙俚:“这是刺客留下的,刺客伤了我也杀了我两个侍卫,但是他也被我的侍卫所伤,留下了这把刀。相国、君侯,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吕不韦:“本相不太明白。” 白宣:“你是说刺客是匈奴人?” 兰鄙俚:“君侯高明一语中的,我可以断定刺客就是匈奴人,而且必是呼延家派来的。呼延家的族长是詹摩多,他是盼着我立刻就死的。我死了,兰氏的部众、牧场、牛羊就都成了他的了。我得赶紧回去保住我的家族。君侯、国相,冒顿就拜托两位了。” 白宣和吕不韦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光交汇的一刹那就已经心中了然。 “舅舅,舅舅,冒顿来晚了。” 冒顿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兰鄙俚痛苦不已,吕不韦说到:“大当户,今天就让冒顿王子陪陪你吧,不要着急,还是养养伤再走吧。” 兰鄙俚:“多谢相国。” 吕不韦和白宣出了驿馆之后俩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到:“好借口。” 驿馆内,冒顿问兰鄙俚:“舅舅,您觉得他们信了吗?” 兰鄙俚:“至少有五成信了,冒顿,你信那个樊於期吗?” 冒顿:“我是不会相信任何秦人的,但是,我想让成蛟助我。” 兰鄙俚:“助你成为大单于吗?那是不可能的。” 冒顿:“不,我要他助我兵进关中,马踏中原!” 兰鄙俚看着冒顿的双眼烁烁放光。 第244章 变了 九嵕宫正殿门口,黄崆跪在大太阳地底下已经一上午了,没人敢替他求情,因为上一个求情的侍卫已经被嬴政下令吊在宫门上抽了三十鞭子,现在那个侍卫还被绑住四肢在九嵕宫的宫门上吊成了一个“大”字。 蒙毅抱着一堆奏疏来到正殿门口,他刚才去了军帅府可是白宣没在,他不得不派人去找黄皓,希望嬴政能看在黄皓这个老人的面子上免了黄崆的罚。 蒙毅停在黄崆身边小声说:“再忍忍,一会黄老就到,我还叫人去请君侯了,再忍忍。” 黄崆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蒙毅想走可却没迈步。 “你到底怎么惹了大王?” 黄崆:“别问了。” “蒙毅,寡人的奏疏呢,怎么还没拿来!” 蒙毅连忙抱着奏疏跑进正殿,嬴政坐在案后面色很不好看,跪坐在他身边的段玲珑也不像以往那般活泼,大殿内的内侍宫女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插进自己的胸脯,整个大殿内的气氛十分的压抑。 蒙毅跪坐在嬴政面前,小心的将奏疏放在自己身旁随后拿起最上面一份打开。 嬴政:“拿来,寡人自己不会看吗?你把寡人当小孩子吗!” 这话就重,也让蒙毅大感意外,往常为了提高效率不都是蒙毅念然后嬴政做出判断,然后白宣或者吕不韦评判最后再议定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蒙毅将奏疏递给嬴政,嬴政抢了过去唰的展开举到眼前这一下瞬间阻断了他和蒙义之间的视线。 蒙毅:“大王,倒了。” 嬴政:“谁到了!” 蒙毅:“大王,奏疏拿倒了。” 嬴政猛地放下奏疏狠狠的盯着蒙毅,蒙毅慌忙低下头去。 嬴政:“寡人知道拿倒了,你不用告诉寡人,寡人知道,知道,什么都知道!” 段玲珑:“大王~~~” 嬴政恼怒的回头看着段玲珑,还好他没对段玲珑发火,但是段玲珑从嬴政的双眼中看到的除了愤怒更多的则是痛苦。小两口对视片刻之后,嬴政拿起奏疏看了起来。大殿内又是一片死寂,此时此刻,大殿中除了嬴政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心里盼着白宣能赶紧出现。 “启禀大王,长安君求见。” 长安君来了,大殿内所有的人觉得稍微放松了一些。嬴政放下奏疏说到:“宣。” “宣,长安君觐见。” 成蛟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大殿。 “王兄,我给王嫂带来。” 成蛟的话刚说到这就止住了,他已经敏锐地感到大殿内沉闷的气氛。成蛟愣在原地,而他抱着的一只小白狗却一走扎进他的臂弯里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 啪,嬴政的巴掌猛地拍在案上,他呼的站了起来吼到。 “成蛟,你都多大了,怎还跟个孩子似的。这里是寡人处理国政之地,何其庄严肃穆,你确抱了一个畜生!畜生!畜生!进来,你想做什么?意欲何为?” 成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嬴政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让成蛟心里惶恐至极,在他的印象里王兄从未这么可怕过。成蛟这个没妈的孩子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实际上他的内心很敏感,所以一直以来嬴政对成蛟特别的宠,即使是发火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比如在咸阳桥那次嬴政也发了火但是成蛟却不怕,因为他知道那其实是王兄想他了,而且也不是真的发火。可这一次却不一样,成蛟真的怕了。 看着成蛟的样子嬴政心里一阵刺痛,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用这种态度对待成蛟过,话已出口嬴政就后悔了。段玲珑拉拉嬴政的衣带,嬴政回头看着段玲珑眼里的痛苦又多了几分,段玲珑心疼的不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内侍跑了进来哆哆索索说到:“启禀大、大王,君侯夫人求、求见。” 嬴政一愣,他回头看着段玲珑问到:“大嫂不是在咸阳城里吗,为何会来这里?玲珑,是不是你?” 段玲珑:“大王,臣妾见你昨晚回来后就,今早您。臣妾无能,不能让大王释怀,所以只好把袁媛嫂子请来了。” 嬴政:“快请!大嫂来了都赶紧打起精神来,不要哭丧着脸。成蛟你还跪在那干嘛,赶紧去接大嫂。” 成蛟连忙站起身转身往大殿门口跑去,但是刚跑两步又转身跑到段玲珑面前把那只小奶狗递给段玲珑。 “王嫂,这是给你的。” 段玲珑接过小奶狗还没容说个谢字,成蛟就转身冲向殿外,但是眨眼之间他又蹦了回来。 “王兄,嫂子抱着小震来了。” 嬴政一听惊喜的拎着长袍就跑到门口,这时只见袁媛被双儿扶着刚好走上平台。小小的白震头戴虎头帽,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左顾右盼,袁媛和双儿所过之处,侍卫、内侍全都齐刷刷躬身施礼,媛儿笑眯眯的给了回礼,当她来到黄崆身边的时候,用脚踢踢黄崆。 “哎呀,本夫人一路走来腿都酸了,震儿又是死沉死沉压得胳膊疼。黄少俯,麻烦您帮我抱一会震儿可好?” 黄崆内心是一片感激不过他没敢动,只是抬头看看刚刚迎到门口的嬴政。 嬴政:“大嫂让你帮忙你没听到哇,赶紧去来抱着震儿,仔细着点儿。” “喏。” 黄崆赶紧起身把双手在身上擦了擦之后伸手接过白震,袁媛趁这个机会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黄崆:“不能说。” 嬴政和成蛟迎了过来,此时的嬴政脸上全是笑容,他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白震。白震此时正盯着黄崆看,那表情严肃的让黄崆都有点肝颤了。 嬴政:“大嫂、双儿姐来了,快请快请。” 袁媛:“你以前也管我叫姐姐的,如今怎的生分了?” 嬴政:“媛姐~~~” 袁媛:“嗳,哈哈哈,这就对了嘛。” 此时段玲珑也迎了过来,她扶住袁媛的手就像见到了娘几人一样。姐仨笑语盈盈说的欢快,嬴政和成蛟一起来到黄崆身边。 “小震,让寡人(我)抱抱。” 哥俩异口同声,成蛟看看嬴政不好意的收回手臂,嬴政全部注意力都在白震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成蛟的变化。 此时白震转过脸来,他一见嬴政立刻伸出小手嘎嘎嘎的笑个不停,嬴政一见立刻满心欢喜,他一把将白震抱进怀里亲个不停。 “寡人的宝贝,来人,快把吃食拿出来,还有乳酪。黄崆,快去拿。” “喏。” 袁媛拍着段玲珑的胳膊说到:“赶紧给大王生个孩子,新婚夫妻第一胎绝对疼。你看大王疼震儿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要个儿子。” 段玲珑:“我也想啊,可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袁媛笑道:“那还不快,小两口勤快些就行了。” 嬴政“媛姐、双儿姐、玲珑,你么快来呀,震儿咬我呢,哈哈哈。” “相国到,君侯到。” 一声洪亮的通传大殿内所有人的心彻底放下,期盼已久的君侯终于来了。 白宣走进大殿后看了看袁媛说到:“这位宫女姐姐如此面善啊,本君以前怎么不曾见过,这位姐姐贵姓芳名啊?” 袁媛瞪了白宣一眼之后,情真意切的说了一个字:“啐!” 吕不韦哈哈大笑这说:“白贤弟,你和弟妹就是这样说话的吗?有意思,哈哈哈。贤弟你看,大王怀里的是谁?” 白宣早就看见自己的胖儿子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去。 “大王,你这样抱孩子是不对的,臣给你做个示范。” 嬴政:“大兄,寡人就没抱着震儿,他这是坐在寡人的膝盖上了。” “待会说不定会尿你一身。” “哈哈哈哈,寡人不怕。” “你让我抱一会我儿子不行嘛,我这一天不抱几回心里痒痒。” “你回家再抱,现在震儿归寡人所有。” “这是什么话,他姓白不姓赢。” “不管,反正将来不论是你的儿子还是闺女至少得有一个管寡人叫父亲。”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让我这个亲爹亲亲自己的儿子行不?” “行,给。” 嬴政小心地举起白震,白宣赶紧接过儿子抱进怀里。君王这种动物很危险没事尽量离远些,否则福祸难料。儿子到手,天下我有,白宣顿时就轻松了。他抱着白宣在大殿内转着圈,白宣高兴的嘎嘎嘎的笑个不停,嬴政羡慕的拍着巴掌跟在白宣屁股后面转,袁媛叹了口气对段玲珑说:“看见没,这是想孩子想急眼了,抓紧呀。别忘了,还有俩公主呢,不抢在前面就要吃亏的。” 段玲珑点着头双手紧紧握住袁媛的手说:“嫂子,君侯让我管他叫大兄,从今以后你们就是玲珑的嫡亲兄长和嫂子。” 袁媛:“这话说的亲热,没说的,咱关中的小娘岂能让外来的狐媚子抢了先,嫂子保着你!” 吕不韦:“哈哈哈哈,不愧是君侯夫人,说话就是豪迈。” 吕布为没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嬴政瞟了他一眼,那眼神阴森森冷冰冰如同一把利剑一般。 白宣终于不转圈儿了,他一边跟嬴政说着话一边巧妙地躲避这嬴政不时伸出的双臂,嬴政想抱白震的打算不能实现,他那倔脾气犯了,于是绕着白宣转圈儿打算找个机会抢孩子。 当白宣把白震塞进袁媛手中时,嬴政丧气的打消了抢孩子计划,他跟白宣可以随便,但是对袁媛那还是要有所顾忌的,这又是姐又是嫂的不能过分。 白宣看着嬴政的样子笑道:“喜欢儿子就赶紧生一个,太后也盼着呢。多生几个,省得太后闲得慌。” 白宣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但在嬴政听来不啻于醍醐灌顶,嬴政顿感茅塞顿开。 “大兄你说得对呀。对了,你家门口的梧桐树该开花了吧?” 白宣:“正是开得热闹的时候,所以呀,我打算搬回袁家村去住。” 嬴政:“太好了,今天去你家吃。” 白宣:“好,可是总得把公事办完。” 嬴政:“那赶紧吧,蒙毅,快来快来。大兄,你还坐这。相国,请。” 吕不韦心情不错,也没主意嬴政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从仲父改成了相国。 第245章 寡人准了 秦王政五年的初夏,又到了袁家村的那颗梧桐王花开的时节,本就高大得需要仰视的梧桐王长出了茂密的叶子,如此一来站在树下根本就看不到树顶。偶尔有一片叶子掉落定会引起孩童们的欢呼,因为那一片叶子太过巨大,就像一个巨人张开的手掌一样,大小足以将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子全部覆盖。 这样的叶子是孩子们最好的玩物,因为只需要四五张就能搭起一座小小的绿色的窝棚,就可以让几个孩子玩起过家家的游戏。当然,在这个时节一般的梧桐树的叶子不会掉下那么多,除非遇到暴风雨才会。但是梧桐王的树叶却比一般的梧桐树掉的快,因为梧桐王的树叶太大太重了,即使没有暴风雨也会被自己的重量压断柄部掉落下来。没到这时候,路过的男女就会捡起树叶举过头顶当做遮阳的伞儿,也可以竖起树叶把俩人遮住以免别人看到俩个人正在慢慢靠近的唇。 初夏的梧桐王漂亮极了,满树都是悄无声息的淡紫色的花朵,抬眼望去,那花朵似一盏盏紫色的小金钟挂在树上,在微风中摇曳着,煞是好看。 一阵春风吹过,桐花如天女散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这又会引起孩童的争抢,因为梧桐王的的花朵很大,四五岁的孩子捡起一朵往脑袋上一扣,就是一顶喇叭状的紫色的帽子。梧桐花既好看也好闻,花开的时间也长。花开的时候,一出大门便能闻到它那淡淡的花香中夹杂着的丝丝香甜味道,沁人心脾。抬头望去,高大的梧桐王的树冠上挂满了一团团一簇簇紫中带粉的花朵。 一簇簇这样的花朵,把整个树冠妆点的犹如一朵巨大的紫云。紫色在华夏先民的心目中是着祥瑞和富贵,这棵梧桐王和白家别院巍峨壮观的院门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副意义非常好的画卷,“紫气盈门”。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样的布局在内行人看来就对是富贵至极的风水局。现在,吕不韦就站在车上目不转睛看着梧桐王和白家别院赞叹不已。 其实不仅是吕不韦就连嬴政也很眼红这块地方,白家别院地处整个袁家村的制高点,整体高度又在九嵕宫、九嵕书院和军帅府之上,再加上这棵象征富贵吉祥的梧桐王,堪称贵气逼人的存在。也幸好这是白宣的宅子,否则说不定嬴政就会据为己有了。 凡事跟白宣走得近的人到了白家别院都有一种到了自己家的感觉,段玲珑来过很多次但这次却是以秦王妃的身份来的。没有那种庄严肃穆,也没有降阶相迎的仪式,嬴政就这样拉着段玲珑的手大大咧咧的走进了白家别院的大门,这让段玲珑错以为这座别院其实是王家的别院才对。 到了这成蛟也没了方才的谨慎,此时他彻底放松下来,又开始咋咋呼呼起来。白家的仆役都试试各司其职,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用不着谁来指挥,所以成蛟的指手画脚显得很多余,然而成蛟却乐此不疲。 白家的庭院布置无一处不精致,无处不体现着古人崇尚的深谙师法自然之道,但又特别注重细节的打磨,让整座庭院自然却不荒野,精致又不失野趣。段玲珑坐在木制的露台上沐浴着阳光闻着梧桐花的幽香整个人都醉了,任凭嬴政怎么叫都不肯进屋。 吕不韦直接去了白宣的书房,他想找几本书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发现白宣新的发明。 至于蒙毅、王离等人自然是换上猎装牵着猎狗直奔山中而去。此时,成蛟来到嬴政身边坐下,亲手给嬴政倒上了茶。 “王兄请。” 嬴政:“刚才寡人冲你发了脾气,是寡人不对,你莫要跟寡人计较也不要记恨寡人。” 嬴政就是这个脾气,即使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是不肯低头的,比如方才这道歉,化作一般人指定会说刚才是哥哥不对,你甭跟哥哥一般见识。而话从嬴政嘴里说出来就显的那么随霸道,仿佛是在告诉成蛟,我不生气了所以你也不能生气一样。君王嘛,就是这样的,即便错了那也是因为别人的原因才错的,所以不管怎样错都是别人的。 “成蛟不敢,成蛟无能,不能替王兄分忧,被王兄斥责也是应该的。” 嬴政:“你能这样想寡人很高兴,不过你还应当像从前一样,父王只生下你我兄弟,寡人不希望你跟寡人之间有任何隔阂。” 成蛟:“不会的,成蛟自小就被王兄照顾,在成蛟心里王兄比师尊还重要。” 嬴政笑了,他伸手刮了成蛟的鼻子一下,随后哥俩笑了起来。这是哥俩之间表示亲昵的小动作,就是这样一个动作之前哥俩之间的生疏感瞬间消散。露台上的段玲珑听到笑声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嬴政和成蛟肩靠着肩一起观赏一座青玉山子的时候,段玲珑的眼里满是温柔。 此时嬴政抬头看了一眼段玲珑,随即冲她一笑。 嬴政:“不过来看看吗?这是大兄自己动手雕的,只是还没雕完。” 段玲珑不想打扰哥俩待在一起的氛围,所以她摇摇头说:“玲珑想为大王和长安君画一幅画。” 嬴政:“早就听说你是才女,琴棋之能寡人知道了,这书画寡人还没见过,不妨让寡人和成蛟见识见识。黄崆,为王妃准备桌案画笔等物。” 战国时代的绘画艺术,大致包括宫殿寺观壁画、墓室壁画、帛画等门类,题材也是从相当广泛了。帛画因画在帛上而得名,帛是一种质地为白色的丝织品,帛画就是在这种丝织品上用笔墨和色彩描绘人物、走兽、飞鸟及神灵、异兽等形象的图画。这种帛画兴起于战国兴盛于汉,在纸张出现之前一直是华夏绘画艺术的主流。 黄崆很快布置完毕,段玲珑将帛铺平固定之后准备好笔和颜料然后端坐在那里仔细观察嬴政和成蛟的一举一动。黄崆不知从哪找来了两片梧桐王的矩形叶子让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挡住了段玲珑头上的阳光。 段玲珑看到白宣和吕不韦顺着小径走来,当白宣看到这个情境的时候,他拉住吕不韦随后把眼光射向段玲珑。段玲珑微微一笑,白宣点点头随后拉着吕不韦转向别处。 轩室之内,嬴政说到:“看不太明白大兄雕的究竟是什么,似乎是一片山峦,可山峦上缘何有一道弯曲的城墙?山上建城墙作甚?” 成蛟:“我也不甚明了,许是师尊随手雕的?” 嬴政:“不会,以大兄的性格这么大一块青玉他是不会随意雕刻的,他舍不得。” 噗嗤一声,段玲珑笑了。嬴政把笑着对段玲珑说:“不准告密。” 段玲珑:“知道啦。” 嬴政对成蛟说:“寡人也是在说你。” 成蛟:“啊?小弟怎会告密呢,王兄但请放心。” 嬴政笑嘻嘻的看着成蛟:“什么时候你成了家,哥哥才会真的放心。那时你找哥哥有何事,不会只是给你嫂子送一只狗吧?” 成蛟略一沉吟随后说到:“王兄,小弟如今也十五了,不想总是这样浑浑噩噩的。那天王兄答应让小弟去北地三郡历练,小弟甚是开心,今天去找王兄就是想问问何时启程。” 嬴政:“你想何时启程?” 成蛟:“自然是越快越好哇。” 嬴政:“嫪毐、李信、章邯、蒙毅、王离你随便挑,你挑哪个哥哥就让哪个做你的军司马。” 成蛟:“王兄,离哥和李信他们四个不是另有安排吗?嫪毐不是王城卫尉兼任咸阳卫戍的军司马吗?” 嬴政:“你是寡人的弟弟,又是第一个到北地三郡历练的王族子弟,寡人必须给你最好的。” 成蛟:“王兄,臣弟,臣弟想要樊於期。” 成蛟期待的看着嬴政,他明显看见嬴政脸上有一丝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成蛟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紧张起来。没想到片刻之后嬴政说到:“准了。大兄已命樊於期组建新军,驻地应该是在北地郡义渠县,你可满意?” “多谢王兄,臣弟还有一件事请王兄应允。” 嬴政:“说吧。” 成蛟:“我想带着冒顿去。” 嬴政:“你不怕他跑了?” 成蛟:“王兄,其实臣弟一直在想,若能利用冒顿挑起匈奴内斗这对大秦是有利的。王兄试想,若是头曼再有个儿子而且尤特别宠爱这个儿子,那么冒顿这个质子就变得毫无价值可言。与其让他留在咸阳混吃等死,不如让他跟我去北地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嬴政自始至终面带微笑的看着成蛟,但成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嬴政问他:“这是谁教你的?” 成蛟:“这是臣弟自己想到的。” 嬴政:“真的?” 成蛟:“嗯,真的。” 嬴政:“寡人准了。” “啊!王兄你答应了,太好了,多谢王兄!” 嬴政抱住成蛟说到:“成蛟,哥哥要告诉你,不论将来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弟,咱们是一家人。” 成蛟:“臣弟明白,臣弟记住了。大哥,我想跟你喝酒。” 嬴政:“黄崆,拿酒来!” 段玲珑:“臣妾还没画完呢。” 嬴政:“继续画,一定要把我们兄弟洒脱不羁的样子画出来。” 成蛟:“王嫂,你一定要把我画的英俊威武啊。” 兄、嫂、弟三个人的笑声传出很远,在隔壁的竹林里的一座亭子内,听到笑声的白宣将手中的黑棋子扔进棋盒之后对吕不韦说:“小弟认输。” 吕不韦:“这盘棋你输了,可另一盘棋却一直在你掌控之中。阿宣,这样做不怕大王恨你吗?” 白宣:“若是结果如我所愿,大王不会恨我。” 吕不韦:“都说你能掐会算,起初我不信,现在我信了。阿宣,你个为兄算算。” 白宣:“算什么?” 吕不韦:“就算算为兄是怎么死的。” 白宣:“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小弟陪你到最后时刻。” 吕不韦的脸上顿时一片轻松,他把右掌伸到白宣面前,白宣哈哈一笑举起右掌和吕不韦猛地拍了一下。 黄崆:“相国、君侯,大王请二位赴宴。” 吕不韦紧紧攥着白宣的手说:“贤弟,今晚共谋一醉?” “不醉不归!” 第246章 六英宫变(上) 咸阳城王城内西北角有一处和各处宫殿都不联通的院落,这处院落隶属于少府属官之一的宦者令掌管,专门用来处罚犯错的宫人。昨日晚间,王城卫尉嫪毐将四五个六英宫的宦官和宫女送到了这里,说这些人违反禁制,私自出宫且于更房内苟且。 昨夜恰好是宦者令当值,宦者令一听嫪毐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这些个宦官和宫女在一起怎么苟且,再说都是太后身边的人宦者令也不好责罚过甚。宦者令本打算将这几个皇冠和宫女收押等嫪毐走了之后再责罚几下放回去,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都是见惯不怪的。这不过今天恰好赶上这位风头正盛的卫尉大人值夜,若是换了其他校尉肯定是当做没看见。 宦者令客客气气的跟嫪毐寒暄几句道声辛苦,还说定要重重处罚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嫪毐一见宦者令的态度也就没再废话,他还想着明天咸阳卫戍的操演呢。于是嫪毐告辞离开,宦者令赶紧相送不料就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所谓不作就不会死,只是五个宦官和宫女当中有一个宦官是最得太后宠信的,这次为了保护赵姬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拿道暗门,这才没让嫪毐将太后抓个现行。这厮被禁军抓住不是一次两次了,又自讨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不免心中有些骄纵。再加上这阉人一般都是气量狭窄的,嫪毐长得英俊伟岸又有军功爵位在身,那是宫内所有宫女的暗恋对象。后宫的宦官宫女们本就活得憋屈,时间久了这些可怜人就会找个顺眼的搭个伴,私下里以夫妻相称,其实没啥实质的就是做个伴。在这富丽堂皇的后宫内,这帮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再不互相依靠着挨日子,那就只有死的份了。 名义上的夫妻毕竟不是真的,宫女们比宦官还强一些,至少还有机会被主人赐婚或者指婚嫁出宫外,嫪毐至今没成家身份地位也不算低,又受到太后照顾自然成为宫女们追逐的对象,于是很多宫女就跟原来搭伴的宦官断了关系。这个得宠的阉人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看见嫪毐就心生怨恨,被抓时对嫪毐的问话也是爱搭不理的。这厮一看宦者令把自己几个人都保下来了,也知道肯定没事了所以当宦者令送嫪毐出门的时候,这厮就从地上站起来抱着双臂斜眼瞅着嫪毐。 嫪毐一看这厮的样子就心中不爽,但碍于宦者令的面子不想跟他计较,于是就狠狠瞪了那厮一眼走向门口。不料,那作死的阉人竟然还发火了。 “呔,嫪毐。不要仗着太后关照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告诉你我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得罪我的下场一般都很惨。今晚的仇我记着,你是怎么折腾我们的,将来我就怎么折腾回去。” 宦者令其实很讨厌这个阉人,一看这厮主动找霉头宦者令心头一动,本打算呵斥那阉人两句但现在却站在一边啥话也不说。嫪毐一见宦者令这个态度他心里就更不高兴了,嫪毐大声问宦者令:“这阉人如此无礼难道令尹不管吗?” 宦者令:“本官定会严惩,将军可以走了。” 这个态度、语气和之前的客气判若两人,这让嫪毐更加恼怒。宦者令不是阉人是有品级的官员,和嫪毐的品级差不多,嫪毐不便跟他闹僵。嫪毐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要走,不料那阉人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一句:“狗拿耗子,太厚的事情你也敢管,你也敢拦?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父母早逝是嫪毐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逆鳞,如今一个下贱的阉人竟敢这样直戳嫪毐痛处,嫪毐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爆发了。 嫪毐冷笑一下对宦者令说到:“令尹,今晚得罪了,改天本将在静竹居摆酒赔罪。” 宦者令心里激动啊,他早就知道嫪毐这小子是个有血性的不然也当不了屠狼士啊,看来今晚那个讨厌的家伙有的苦吃了。不过宦者令还是说到:“将军,此乃本官管辖之地,职责所在,将军不可越殂代疱。” 嫪毐:“得罪了!来人,将宦者令绑了!” 呼啦一声闯进一帮禁卫,抹肩头拢二背就把宦者令捆了个结实,宦者令心里高兴决定再加一把火。 “将军,那几个都是太后面前亲近的人,本官都要给几分颜面,将军三思啊。” 嫪毐:“本将做事从不后悔也从不怕别人的威胁。来人,将宦者令送进衙署内好生伺候着。” “是!” 三个禁卫架着宦者令走进屋内,如此一来院里就剩下嫪毐和他手下的禁卫军以及那五个宦官和宫女,嫪毐一步步靠近那个阉人,那个阉人虽然跋扈但是也不傻,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好。他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的喊着:“嫪毐,你想怎样,我告诉你你若敢胡来后果难料,赶紧放我们回去!” 啪,一个大嘴巴子抽的这阉人原地转了个圈儿,没等他站稳身形紧跟着又是一个嘴巴子。 啪啪啪啪,接连不断的嘴巴子抽的那阉人昏头转向,他气急败坏的喊道:“嫪毐,贼你娘,爷跟你拼了!” 一个阉人敢跟屠狼士动手那简直就是找死,嫪毐拳出如风三拳两脚就把那阉人打得口鼻喷血惨叫着满地乱滚。不过这阉人也算有点硬骨头,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不停地骂嫪毐,嫪毐的眼睛红了。 这里既然是处罚犯错工人的地方,牢房和刑具自然是有的。嫪毐一声令下,命禁卫们封锁了整个院落之后将那几个宦官和宫女带进牢房内,宫女扔到墙角里,三个宦官扒了衣衫吊在柱子上,藤条做的鞭子沾上水狠劲的抽。 不消片刻牢房内的惨叫声已经没了人声,听起来那叫一个凄惨,这还不算完,那个有点硬骨头的阉人成了嫪毐重点照顾的对象,烧红的青铜烙雨点般的落在那厮身上,眨眼之间那阉人的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嫪毐:“嘿嘿嘿,舒服吗?你倒是骂呀!” 禁卫:“将军,他昏过去了。” 嫪毐:“把他弄醒,醒了继续打!” 哗,一桶凉水兜头浇下,那阉人激灵一下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时就看见一个烧的通红的青铜烙冲着他的双眼插过来。 “不要,将军饶命,我招我招,我全招!” 嫪毐还奇怪这厮要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这厮把赵姬和吕不韦苟且之事桩桩件件点点滴滴一丝不差的说了出来,嫪毐惊呆了。那些禁卫都吓傻了,聪明的早就跑了出去,最后只剩嫪毐留在牢房里。 那阉人说完之后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嫪毐说到:“嫪毐,我是活不成了,可是你也别想活,今天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别想活。嫪毐,你陪着我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噗~~~~~~~” 一口鲜血喷出,那阉人气绝身亡。另外两个被吊着阉人纷纷咬舌自尽。嘭嘭两声,墙角里的俩宫女撞墙而死,嫪毐彻底的傻了。 他不相信这阉人说的是真的,因为一直以来赵姬在老爱心目中的形象就是端庄美丽温柔,是既像母亲又像姐姐的存在,是嫪毐心中最完美最圣洁的女性形象。可如今,这个嫪毐心中圣洁光辉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仓,嫪毐拔出了长剑,他一剑一剑的将三个宦官和两个宫女的尸体斩为两段,为的就是让他们死的更彻底。随后,嫪毐提着长剑走进关着宦者令的那间房间内,宦者令一看浑身是血的嫪毐就知道事情糟糕透了,可还没等他说话,雪亮的长剑就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 拔出长剑的嫪毐看都不看两个禁卫惊诧的目光,他拎着滴血的长剑挨屋走了一圈,当他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这个院落里除了禁卫和嫪毐之外,任何宦官、宫女还有衙署的文吏全变成了尸体。 嫪毐看着院里的十几个禁卫,他幽幽的说道:“我们闯祸了,恐怕是离死不远了,本将问你们想不想死!” “不想!”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们一起对天发誓今后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嫪毐:“你们几个把这布置一下,不管你们怎么做,一定要做成要谋害太后的样子。今夜是相国值夜,我去找相国,是死是活就看着一搏了。” 嫪毐还没走出六英宫就被赵姬身边的大宫女拦住,这位大宫女一看嫪毐满身的鲜血力立刻就被吓得体如筛糠。 “嫪毐,你干了什么?” 嫪毐:“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们的嘴不严实,不该说的都说了。所以,我把他门都杀了,包括宦者令还有他的属官。” 大宫女:“这这,这你还能活吗?” 嫪毐:“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去找相国,相国若不肯帮我我就去找君侯。我们兄弟宁肯战死疆场也不愿刑法加身!” 大宫女毕竟还有些见识,他一把拽住嫪毐说到:“你若信姐姐的,姐姐给你出个主意,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嫪毐:“姐姐请说。” 大宫女趴在嫪毐耳边嘀咕了一番嫪毐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大宫女拉着嫪毐就走进了六英宫。 第247章 六英宫变(下) 这一夜赵姬睡得并不踏实,除了是因为跟吕不韦闹掰这个原因之外,还因为回宫时险些被嫪毐抓住。一直以来赵姬在嫪毐面前都是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对嫪毐也是类似母亲的关怀还有姐姐的关爱。嫪毐对赵姬既有感激又有依赖,这一点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也是嬴政和吕不韦放心的把后宫交给嫪毐来保卫的原因。 但是今天险些被嫪毐堵个正着,这让赵姬心里第一次感到惶恐不安。实际上她很怕嫪毐知道这件事,就像他不想让嬴政知道一样。辗转反侧的赵姬在心里问自己,嫪毐究竟有没有看到我呢。 后来赵姬发现跟着她的五个宦官和宫女一直没回来,赵姬的心提了起来于是派大宫女去找宦者令。心神不宁的赵姬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只披了一件纱衣在寝宫内来回溜达。 “启禀太后,奴婢回来了。” 赵姬一见是自己的贴身大宫女立刻松了口气,她问到:“见到宦者令了吗,那些人呢?” “太后放心,那些人是忠于太后的,他们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出来。” 赵姬:“为何如此有把握?” “因为他们都死了。” “什么!谁干的!” “是嫪毐,他把那五个还有宦者令等人都杀了。因为他们蓄谋谋害太后,他们是丽荣余孽!” 赵姬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大宫女,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跟了自己这么久的大宫女竟然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 赵姬:“你和嫪毐商量好了?” 大宫女:“正是。” “那你如何确保嫪毐对哀家忠心不二呢?” 大宫女:“太后,嫪毐本就对您忠心不二,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太后和嫪毐间的关系变一下,只是小小的变一下而已。如此一来,事情不会泄露,太后依旧是太后,嫪毐依旧是忠于太后的嫪毐,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赵姬:“但是,哀家和嫪毐必须改变,对吗?” 大宫女:“太后英明。” 赵姬:“蕊啊,你跟着哀家多少年了?” 大宫女:“回太后,玉蕊跟随太后十年了。” 赵姬:“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哀家的义女。” 玉蕊:“谢太后。” 赵姬:“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打算的。” 玉蕊:“太后,玉蕊见到嫪毐时他浑身是血杀气腾腾,他说他要去找相国,若是相国不能救他他就去找君侯。太后,一直以来嫪毐都是您可以拉拢扶持的人,嫪毐才是您真正的依靠。这一次您和相国闹掰了是坏事同时也是好事。此时相国对您心存愧疚,正是想办法补偿您的时候,您若有事求他,相国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办到的。” 赵姬:“哀家要他办什么?” 玉蕊:“将宦者令等人扣上丽荣余孽的罪名定罪谋逆,诛三族!承认嫪毐剿灭谋逆的功劳,逼相国封嫪毐关内侯!” 赵姬:“不是于国有大功者不得封侯,这是祖制,吕不韦不会答应的,况且还有,还有阿宣。” 玉蕊:“吕相国那里就要太后亲自出马了,君侯那里只需太后一封书信,太后不妨直言不讳,就说已经和吕不韦划清界限,只是没想到节外生枝,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君侯定会答应的。” 赵姬:“你对阿宣了解很深啊。” 玉蕊:“奴婢其实是喜欢君侯的。” 赵姬笑了一下说到:“哀家明白了,只要你尽心尽力也不是不可能。双儿不就是哀家送到阿宣身边的吗?” 玉蕊:“谢太后。太后,此时要先做的天衣无缝光有相国和君侯还不行,还需一人相助。” 赵姬:“谁?” “廷尉李斯。” 赵姬点点头说:“你想的很周到,李斯主管法典刑罚,定罪怎能少得了他。只是他未必肯听哀家的。” 玉蕊:“李斯自比仓廪中的硕鼠,由此可见此人最看重的是官禄爵位,许他就是。” 赵姬:“此时只需吕不韦就可办到,对吗?那么谁去找李斯来呢?” 玉蕊:“嫪毐还有奴婢。” 赵姬:“你自然没问题,可是嫪毐能答应吗?” 玉蕊:“那就请太后和嫪毐之间的关系小小的改一下。” 赵姬:“何时?” 玉蕊:“现在。” 嫪毐已经换掉了满身是血的铠甲,玉蕊为他换上了一生黑色暗红云龙纹锦袍,这件锦袍是先王子楚的遗物。当嫪毐走进寝宫等候时候,赵姬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一步步靠近并跪在自己面前的嫪毐。 嫪毐:“太后,末将该死!” 赵姬:“嫪毐,你父亲嫪独是怎么死的哀家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么今天,哀家就原原本本的对你说吧。” 赵姬把嫪独之死的前前后后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嫪毐,除此之外还重点强调了她和嬴政在邯郸时经历的生死和经受的羞辱。嫪毐一边听一边哭,也不知他是在哭自己的父亲,还是为赵姬母子经历的一切而难过。 赵姬:“嫪毐,哀家好不容易盼着先王继位,而华阳丽荣之流竟然联手打压太王太后,也不让先王将哀家和大王接回大秦。若不是白宣和吕不韦使出妙计哪有哀家和大王的今天。回到大秦哀家本以为是苦尽甘来,却不想先王早早的去了,只留下哀家和大王孤儿寡母。吕不韦身为国相把持朝政,虽有阿宣掣肘但哀家实在不愿看到他们俩互相残杀,那对大秦而言就是一场浩劫。所以哀家只能委屈自己,只盼着大王能早日亲政,到那时哀家即便是死了也能无愧于先王了。嫪毐,哀家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帮你,其实就是看中你的忠心和能力,哀家要让你赶紧强大起来,到那时你就可以和阿宣一样成为大王的左膀右臂,到那时哀家就不怕任何权臣了。嫪毐,你愿意帮助姐姐吗?” 赵姬跪在嫪毐面前,伸出双臂将嫪毐的头搂进自己怀里。要知道赵姬只穿着一件纱衣,纱衣里面什么都没有。 嫪毐:“末将愿为太后死,可是末将今晚干了傻事,信了那个阉人的鬼话,末将气愤之下杀了他们,又怕走漏消息所以豁出去一死将他们都杀光!末将本想去找相国请罪的,相国答应过末将要让末将回镇北军的。这次就算是刺配流放,只要能回镇北军就算当个马夫,末将也心甘情愿。太后放心,末将把那几个兄弟都带走,北地三郡靠近匈奴远离关中,每年都有战事,都会死人。太后,无需担心了。若是嫪毐侥幸不死,定要立下奇功马上封侯。到那时嫪毐就和君侯一起保太后和大王平安!” 赵姬听罢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这嫪毐对赵姬的关心是属于那种默默付出的,能得到这样一个男子的关心是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 赵姬猛地将嫪毐推到在地翻身压了上去,嫪毐吓得正要挣扎却见赵姬身上的纱衣唰的一声从她的娇躯上滑落,嫪毐的眼睛直了。 赵姬:“嫪毐,姐姐比那个娜莫如何?” 嫪毐:“太后比她美一万倍。” 赵姬:“留下,姐姐告诉你怎么做,你不仅没事还能封侯。这样,你就能最快的保证大王和我的平安。告诉你,吕不韦早晚是要造反的,他写那部春秋就是在积攒人气,他若造反第一个就会把我当做人质要挟大王和阿宣,我之所以委身于他就是要摸清他到底何时造反。所以,你不能离开,你要装作和从前一样保护我,当吕不韦造反的时候,你就突然出手杀了他!” 赵姬一边说一边解开嫪毐的衣衫,她的手在贴着嫪毐的肌肤游走。这是一具健美匀称充满了爆炸般力量的年青男子的身躯,绝不是吕不韦那臃肿丑陋的身体所能比拟的,只一眼赵姬就痴迷了。 赵姬:“嫪毐,叫姐姐。” “太,太后。” 赵姬的右手一紧,顿感右手中的滚烫膨胀瞬间将她的小手撑开。极品,嫪毐堪称男人中的极品。 “叫姐!” “姐。” 战斗瞬间爆发,从地上打到榻上,再从榻上打到桌案上反复数回。当赵姬嗳嗳告饶并沉沉睡去之后,嫪毐精神抖擞的走出寝宫。门口,大宫女玉蕊正在等着他。 “嫪毐,封侯之后不要忘了我。” “姐姐的恩情,嫪毐定当报偿。” “怎么报?” “这个,姐姐要什么?” 玉蕊把嫪毐拉到无人之处,突然猛地抱住嫪毐,一只小手插进嫪毐裤腰之内。 玉蕊:“姐姐就要这个。” 嫪毐低吼一声如同一只发怒的公牛一样将玉蕊顶在了墙上。 那座被封锁的院落内,李斯领着廷尉署的官差属官们正在勘察现场,廷尉丞悄悄来到李斯身边说到:“廷尉,找到罪证了。” 李斯:“是什么?” 廷尉:“掺了鹤顶红的补酒,用砒霜喂过食材,方才还在太后寝宫附近发现了巫蛊木人,木人背后写着太后的生辰。更有甚者,下官等在宦者令的公寮(办公室)内发现了拆散的弩,还有铠甲盾牌和长剑戈矛,全是军中所用之物。宦者令谋反之意昭然若揭。” 李斯:“王城后宫,禁卫森严,太后起居皆有法度。若说巫蛊本官还信,若说毒杀,你看看这些变了的食材,用这些食材做出的食物给你你吃吗?宦者令谋反,他就一个闺女谋反作甚?就那么一间小屋藏了那么多东西。呸,那也叫藏?那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你,额要造反!什么时候谋反的人如此嚣张了,不怕死吗?对,反正他也死了,怎么说都有理。” 廷尉丞:“以大人之见该如何是好?是否直接推给国相或者君侯?” 李斯:“这么大的人情不送岂不可惜?” 廷尉丞:“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李斯嗯了一声快步走出这座院落,他顺着宫墙之间的巷道来到六英宫正门前,他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转身向章台宫走起。 李斯:“反正吕相和君侯去了九嵕宫,估计今天不一定能回来,我还是赶紧按照阿宣说的去做吧,我是硕鼠,就应该缩着,有大事还让那些比我有本事的人出面吧。” 第248章 嫪毐封侯 和博雅夜宴以及兰鄙俚遇刺相比,后宫宦者令的巫蛊谋逆案咸阳城内的百姓没几个人知道。只是宦者令被抄家灭门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们感叹了几句,但是没一个人问究竟为了啥。宦者令属于宫廷属官,说白了就跟世家的家臣一样,那是王家门内的事情,老白向最好不要乱打听,因为乱打听是没好处的。 秦王政五年仲夏,匈奴大当户兰鄙俚率领匈奴使团离开咸阳返回草原,大秦国相吕不韦代替嬴政在咸阳北门为兰鄙俚践行。期间,匈奴王子冒顿与兰鄙俚相拥而泣场面感人,最终兰鄙俚留下冒顿独自返回匈奴。 兰鄙俚刚走,大秦太王太后夏姬因病势过重薨逝,这个前半辈子没享中年丧服老年丧子的女人终于走完了她坎坷的一生,临死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等到她最疼爱的孙子秦王嬴政亲政的那一天,也没能看到自己的曾孙。 嬴政将夏太后单独安葬在杜东(现西安东南),但却是按照周天子礼下葬。夏太后的陵寝东侧遥望位于芷阳的秦庄襄王子楚的陵墓,西侧远眺位于寿陵的秦孝文王赢柱之墓,实现了夏太后“东望吾子,西望吾夫”的遗愿。 太王太后薨逝乃是大秦国葬,一切婚丧嫁娶还有娱乐活动以及对外征伐都暂时停止了,直到夏太后安葬之后,六英宫谋逆案的有关卷宗才摆在了吕不韦的案头。 吕不韦草草的看了一遍这卷宗,他有一种哭笑不得又无可那和的感觉。他又把廷尉署报来的整个谋逆案的卷宗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这下子吕不韦看出了端倪。他一看案发的日子就大概知道这前因后果了,他和赵姬闹掰这件事也没过去几天,而且案发那天还和博雅夜宴是同一天,这刚分手就出这事,要说这里面没有啥关联鬼才信呢。 廷尉署上报的卷宗中规中矩,各种材料证据都很齐全,完全看不出任何毛病,但恰恰是这一点让吕不韦难以下定论。他知道这一定是赵姬安排的,原本吕不韦可以直接找赵姬去问,即便分手了吕不韦也相信赵姬不会不见他。但关键是这件事经过廷尉署了,也经过李斯之手。李斯是什么人,那是公认的和白宣穿一条裤子的人,这家伙出手了那是不是说明白宣澡已经知道这件事,同时也说明白宣是站在赵姬一边的。 看看这宗案子,大有一言不合灭你全家的架势,这个做派的确很像是白宣的一贯作风。再看看案件的重要当事人嫪毐,虽然现在算是太后和大王的人,但实际上这家伙归根结底还是白宣的人,这个嫪毐在战场上就像这一只豹子,勇猛但从不鲁莽,像这种一人杀近百人的事情绝对不是脑瓜一热干出来的,绝对是要隐瞒什么才这样做的。 想到这里,吕不韦已经明白嫪毐是在掩饰什么了,与是吕不韦在心里认定,这个案子其实是白宣授意这样做的。 说实话吕不韦心里有点感激白宣,这相当于白宣给他做了收尾,这份人情吕不韦自然是要回报的。只是这嫪毐究竟应该给他个什么封赏合适呢?所谓功高莫过救驾,救君王是救驾,救太后也一样是救驾,不管怎么说嫪毐避免了吕不韦和赵姬之间的隐私泄露,吕不韦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有所表示的。不过救驾之功可大可小,怎样合适这还得跟白宣商量一下。 吕不韦真琢磨着呢,就听内侍通传:“太后驾到。” 吕不韦心里咯噔一下,禁不住头皮发麻,他现在都怕见到赵姬了。赵姬款款走进大殿,吕不韦发现一身素白的赵姬竟然比之前好看了许多,那脸上堪称容光焕发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 “臣,拜见太后。” “相国免礼。” 赵姬的声音清脆悠扬听不出忧伤也听不出愤懑,是那种很平和很随性的声音,吕不韦心里一松,知道赵姬心情不错。说来也是,那个总是盯着吕不韦和赵姬的夏太后一死,别说是赵姬就连吕不韦都感到轻松了不少呢。现在看来,俩人之前总是不和谐就是夏太后闹的。 吕不韦微笑着问赵姬:“太后来此可有指教?” 赵姬笑了,这笑容是吕不韦最喜欢的看的那种。 赵姬:“相国说笑了,哀家此来是想告诉相国,这件案子尽快结了吧。等太王太后孝期一过找个机会就封嫪毐关内侯吧。” 吕不韦:“什么,关内侯!这,这太草率了吧。” 赵姬:“相国觉得嫪毐不配吗?那么相国可知道嫪毐为何要那样做呢?” 吕不韦:“这,我自然知道。可这封侯岂是儿戏?” 赵姬:“你可以办到,而且也没事人说什么。” 吕不韦:“你找了白宣!你,你都跟他说了?” 赵姬:“我写了封信给他,他回了三个字。” 吕不韦:“哪三个字?” 赵姬:“知道了。” 吕不韦:“这件事我来办。但是以后千万别再。” 赵姬:“吕相国,你是在告诫哀家吗?” 吕不韦:“臣,不敢。” 赵姬:“孝期过后,哀家打算让大王搬回章台宫,大王一天天大了,能处理的政务越来越多,他总是待在九嵕宫多有不便,就让他们小两口搬回来吧。” 吕不韦:“此事,再等等吧。” 赵姬:“等到什么时候?” 吕不韦:“等到政儿有了孩子之后,你要知道一旦搬回来一天到晚就要扎在政务堆里了,政儿和玲珑新婚燕尔,若是分开久了岂不耽误了子嗣?” 赵姬:“你总算还记得政儿是谁的儿子,这件事就依你。但是先说好,一旦政儿有了孩子,就立刻让他搬回章台宫。还有,按照大秦祖制,秦王二十二岁必须亲政。” 吕不韦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知道知道,你怎么总是针对我,维和步镇对白宣?” 赵姬:“白宣不像你,哀家用不着针对他。” 吕不韦:“好好,你这个弟弟认得好,有他在你还怕什么呢。” 赵姬:“哀家从没怕过谁,孝期一满哀家也不住在六英宫了。这么多年哀家过得很是憋屈,这一次哀家一定要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别怕,哀家不折腾你,但是你也别惹哀家。” 说完之后,赵姬转身走了。吕不韦忽然觉得赵姬变了,变得有些让他不认识了,她身上那久已消失的曾将让吕不韦痴迷不已的那种味道似乎又回来了。 吕不韦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得不警告自己,既然已经分手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九嵕宫内,嬴政的案头也放着一份有关谋逆案的卷宗,同样是出自廷尉署的,而且廷尉署最高长官廷尉李斯跪在嬴政对面。 嬴政对别的不太关注,他主要看的是被杀的那些人的名册,确切的说是看那几个宦官和宫女的都是谁,赵姬身边的宦官和宫女有一个算一个嬴政都记着呢。 嬴政的手指划过五个名字,他的脸色未变但他的心里却说了一句:“杀得好,不愧是寡人的兵。” 嬴政合上卷宗语气淡淡的问李斯:“定案了吗?” “回大王,定了。宦者令三族已经全部拘押,处个别畏罪自尽外余者全部打入死牢等待大王裁决。” “斩立决。” “喏!” 嬴政:“那三个阉人死的惨不惨?告诉寡人实话。” 李斯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放松了,说实话刚才他一直盯着嬴政的脸色,揣测嬴政的心思,都不敢多说一句。现在嬴政一说这话李斯就知道,嬴政怕是早就知道这案子的经过了。 李斯:“回大王,死的凄惨至极。那三个阉人死前都受了酷刑,为首那个更是被青铜烙烫的体无完肤,仵作验尸之后说那阉人是活活疼死的。另外两个阉人派是又疼又怕熬不过去最后咬舌自尽的,即便如此嫪毐还没放过他们,又一人一剑将这五人砍为两截。” 嬴政:“腰斩啊,可惜没活着斩了他们。不过,也很不错了,嫪毐救驾有功,理应重赏。赏点什么好呢?” 李斯心说:“阿宣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千万别为嫪毐说话,最好是好的坏的一概都不说。嗯,我不说话。” 嬴政看来是心情不错,他站起身溜溜达达的还有心情逗逗段玲珑怀里的那只小白狗。不过,李斯的默不作声也让嬴政很是好奇,这不太像李斯一贯的风格啊。要知道往常要封赏谁提拔谁的时候,李斯和段宏这俩都会一唱一和的不是挑挑毛病,就是给人填填堵啥的,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还真是少见。 “李卿,为何不说话?” 李斯:“这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无论是赏是罚,嫪毐都应该甘之如饴。” 嬴政:“哈哈哈哈,赏了甘之如饴是正常的,挨了罚也甘之如饴岂不是犯贱吗?哈哈哈哈,李卿,你这话寡人不敢苟同啊。” 李斯:“这个,臣只想着刑律别的臣不擅长啊,还是请大王乾坤独断吧。” 嬴政:“好,那么寡人就自己定,嫪毐是寡人的兵,这次事情做的甚和寡人心意,寡人定要重赏他。” 李斯:“大王英明,身为大王臣子,天之幸也。” 嬴政:“你不用如此,你和大兄一直是寡人的臂膀,只要你有功于国,寡人一样也重重赏你。” “谢大王。” 秦王政五年冬,亲王妃段玲珑有孕,满朝文武大庆。同月下旬秦王政下诏,嫪毐封长信侯,予之山阳地,事无大小皆决于毐。以河西太原郡更为毐国。 第249章 他叫荆轲 秦王政六年初春,这一个乍暖还寒的时候,不过大地已经复苏。绿草冒出了地面树枝上滋出了大大小小鹅黄色的芽,迎春花早早地张开了花瓣,将原野点缀的一片金黄。 勤快的农夫已经赶着耕牛扛着犁耙来到靠近渭水之畔的田里耕耘土地,由于靠近渭水这里的土地是最先解冻的。每到这个时候,农田里随处可以看到丈夫在前面牵着牛妻子在后面扶着犁,儿女们像一群小鸭子一样叽叽喳喳的跟在后面。大一些的孩子会把新鲜的野菜捡起来扔进臂弯上挂着的篮子里,而小一些的孩子们则只知道玩,他们会把那些嫩嫩的带着甜味的梗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蹦蹦哒哒的跟着父母。 耕耘的时候也是大人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预示着新一轮丰收的希望有播种了下去,只要不怕吃苦只要肯流大汗,就不怕一家人吃不饱肚子,关中的乡亲们就是这样一代接一代辛勤的耕耘着这块热土,也一代接一代的繁衍下去。 九嵕宫内寝殿里,黄崆正带着几个人把一盆盆开得正艳的迎春布置在窗前门后,没用多久整个寝殿内到处都是金黄的颜色,也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段玲珑已经显怀了,从去年冬天受孕到如今已经有五个月了,段玲珑已经能感到腹中的胎儿在动,有时候还能明显地感到这孩子在伸腿伸胳膊,每到这个时候段玲珑的肚子就会这里忽然鼓起来一个包那里忽然鼓起一个包,而每到这时候只要嬴政在他就一定会撩起段玲珑的裙子把脸贴在段玲珑的肚皮上。段玲珑最喜欢这样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的嬴政温柔极了,也可爱极了,真的不想一个君王。 用心去爱一个人是幸福的,嬴政现在就处在这个幸福当中。段玲珑说想看春天的花,于是山野里最好的迎春被连根挖了出来栽在盆里运进了九嵕宫,如今就摆在段玲珑面前。 段玲珑双手捧着肚子,脚下踩着厚厚的地毯转着圈的欣赏着这些迎春花。其实迎春不是花中最好看的,可因为是嬴政命人挖来的所以在段玲珑眼中这些迎春比牡丹开得还要娇艳,还要让她欢喜。 段夫人是三天前被接进九嵕宫的,而且还是嬴政亲自登门恭恭敬敬去段府请来的,这其实就是在向大秦所有臣民宣告,段家的长女很受大王宠爱,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大秦的王后。段家在朝中的威望陡然提升了不少,已经可以和王绾、卢焕并驾齐驱了。 女儿受宠又有了身孕,这让段夫人心里开心不已,但她牢记段烈的教导,要低调做人蹈光隐晦,所以段夫人到了九嵕宫之后对谁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即使是对宦官侍女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如此一来反倒让人尊敬,也让嬴政越发的喜欢段玲珑。 “玲珑,慢点走,当心摔了。” “母亲,我走的不快,再说还有这么厚的毯子呢。” 黄崆:“王妃还是应该小心些,卫国夫人的话很有道理,这地毯虽然厚实可单独一块太小没法将殿内铺满,所以王妃要小心拼接处。您看,那些五彩的云纹其实就是奴让人特意做来掩盖拼接处缝隙的。每到此处,王妃务必小心。” 卫国夫人是段夫人最新的封号,妥妥的一品诰命,比她的夫君段烈的品级还高半格,没办法谁叫她是秦王的岳母呢。 杜夫人笑着拍拍黄崆的肩膀说:“少府办事,老身没有不放心的。难怪大王对少府信赖有加,以后还请少府多多照应玲珑母子。” 黄崆:“夫人不要客气,这是黄崆分内之事。哦,大王临走前吩咐,说是送走长安君之后会和太后一起回来。奴想问问王妃,需要预备些什么?” 段玲珑:“太后爱吃的无非是那几样,最主要的是赶紧把震儿接来,有震儿在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黄崆笑道:“王妃所言极是,奴也是这么想的,奴这就去接君侯夫人和少君侯,有劳卫国夫人照看王妃。” 段夫人:“少府客气了。” 黄崆行礼之后转身出了寝殿,段玲珑看着自己的母亲说:“您其实不用担忧,玲珑早就看出来了不管有多大的难处只要把袁媛姐姐请来,只要君侯出面就都能迎刃而解。” 段夫人:“是啊,你父亲当初还想着让你嫁进白家,也幸亏有这个心思才会让遇见大王,现在想来这都是缘分啊。咱家人心里都记着君侯的好,可就是你二叔哇,唉。” 段玲珑:“不碍的,大王说这样更好,他喜欢这样。” 段夫人笑道:“大王就是大王,他的心思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懂得。唉,大王真的是疼你,看看这花开得多好,看着就喜人。” 段玲珑:“您不用提醒,女儿心中明白。长安君今日离开咸阳去北地三郡历练,黄崆本应该跟着大王去送的,可就因为我一句话,大王就让他留下去给我挖来这些花。这份情我一辈子都记得,娘,玲珑不会恃宠而骄的,你和父亲放心吧。” 段玲珑:“你自小就懂事,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啥也不想,就好好的生下这孩子,母子平安,大吉大利。” 娘俩正说话间猛听殿外高呼:“太后回宫,大王回宫!” 段夫人赶紧扶着段玲珑来到门口迎接,母女俩一见赵姬正要下跪不料赵姬紧走两步扶住段玲珑。 “不许跪,别伤了哀家的大孙子。段家妹妹,你也不许跪。玲珑啊,怎么不穿足衣,这样会着凉的。” “母后,这地上全是地摊呢。” 赵姬这才看到殿内铺的满满的地毯,赵姬回手拍了一下嬴政的胳膊笑着说到:“我儿知道疼媳妇了,这就对了,玲珑好了哀家的大孙子也会好。政儿做的不错,哎呀,这些花是哪里来的,看着这么喜兴。” 段玲珑:“回母后,这是大王命黄崆一早挖来的。” 赵姬:“黄崆做得好,赏,重赏。这里所有侍奉王妃的都有赏。” “谢太后!” 嬴政笑盈盈的说了声:“多谢母后。” 赵姬呵呵一笑说:“母后就不赏你了,这次来呢哀家把你父王穿过的礼服都带来了,就交给玲珑管了。等玲珑为哀家生了大孙子,哀家再把后宫的事情都教给玲珑。哀家什么都不管了,就看着大孙子。” 这样的赵姬让嬴政从心里往外的喜欢,这才是嬴政希望看到的母亲的模样。嬴政知道母亲为了他付出了很多,所以嬴政不愿再想过去,他希望母亲能活得开心自在,就像在邯郸赵俯时那样。如今的赵姬真的活得很开心很快乐,人也变得年轻了,嬴政觉得这全是因为离开了他的缘故。 嬴政:“母后,儿臣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赵姬假装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成天政务政务的,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政务,哀家有玲珑和你岳母陪着就行了,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吃饭。” 嬴政:“是,儿臣去了。” 嬴政说完之后来到玲珑面前先是俯身把脸贴在玲珑的肚子上,随后高兴的直起腰亲了一下玲珑说:“他又踢了我一下,一定是个儿子。” 段玲珑娇羞的扎进嬴政怀里,小领口耳鬓厮磨的样子真让人羡慕。 赵姬:“哎呀哎呀,一会不就又见面了吗?好啦好啦,别挤着哀家的大孙孙。” 嬴政笑着松开玲珑对她说了句:“寡人去了,一会就回。” 玲珑:“大王慢走,早去早回” 赵姬:“政儿,你想吃点什么?哀家亲手给你做。” 嬴政:“很久没吃母后做的饭了,只要是您做的儿臣都爱吃。” 赵姬:“哈哈哈,多年没动手也不知道行不行,要是袁媛和双儿在哀家还有些胆子。” 段玲珑:“黄崆去接袁姐姐和双儿姐姐了,哦,还有震儿,估计快到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嬴政立刻转身问道:“震儿要来吗?那寡人要早点回来,今晚让震儿跟咱们一起睡。” 赵姬:“你自己都快有儿子了为何还要霸占别人的儿子,快去吧,不是有朝政吗?快去快去。” 嬴政看着母亲和妻子一起冲他摆手,心里充满了温情,这场景这温情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嬴政转过身去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幸福的叹了口气,随后甩开双臂迈开大步向着正殿走去。 赵姬:“早点回来。” 玲珑:“大王,臣妾等您回来吃饭。” 嬴政的嘴快要咧到后脑勺上了,他抬起右手挥了挥手随后快步向前。当他来到正殿前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站在殿门外的嫪毐,这家伙好歹也是大秦的长信侯了,可是仍然穿着一身普通士卒的黑色战袍,外罩黑色铠甲,还那样挺立在大殿外面。 说实话嬴政从心里面喜欢嫪毐,一开始是因为他是屠狼士,算是嬴政的部下。而且嫪毐乔装进入匈奴后,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弄了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匈奴女人,这样的经历让嬴政很羡慕所以对嫪毐也是心存好感。再加上这次嫪毐血洗宦者令衙署,这等于是给赵姬和吕不韦一个警告,嬴政觉得正是因为有了嫪毐这个举动,才让吕不韦才知难而退不再纠缠赵姬。 看看如今赵姬活的春光灿烂的样子,嬴政就更加痛恨吕不韦,也更加断定赵姬之所以委身吕不韦一定是被他要挟所致。不然怎会在离开吕不韦之后获得如此精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所以现在嬴政越看嫪毐越觉的顺眼,他快步靠近嫪毐,没等嫪毐反应过来就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刺向嫪毐。 嫪毐感到后背冷风袭来迅疾转身拔剑,可他一看是嬴政立刻吓的僵在原地。 嬴政:“别愣着,跟寡人过几招,看康寡人的剑法如何。快!” 嫪毐:“这,大王这。” 嬴政:“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寡人今天战意沸腾,你必须陪着寡人打一架。快点,不准谦让,要猛攻,寡人恕你无罪!” 嫪毐一咬牙挥剑猛攻和嬴政乒乒乓乓战在一起,嫪毐是屠狼士出身,功夫也是受过白宣指点的,但是嬴政的功夫却是从小受到白宣亲传的。俩人之间的差距就好像是外门弟子和门主亲传弟子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所以尽管嫪毐力气大,但是最终还是败在嬴政剑下。 当啷一声,嫪毐弃剑认输。嬴政哈哈大笑说到:“不要气恼,寡人的剑法是大兄亲传,小离他们跟大兄学的都是兵法韬略和为将之道剑法却是没有。这普天之下能有此殊荣的只有寡人一个,所以你败在寡人剑下不是耻辱是光荣。哦,寡人想起来了还有一个跟大兄学剑的,大兄只教了他三招剑法,也不知现在他怎样了。” 嫪毐:“大王,那人是谁?” 嬴政:“那人叫做,荆轲。” 第250章 蓟城狗屠 燕国都城蓟城是一座庞大繁华的城市,而西市是蓟城最大的集市,这里商家林立店铺鳞次栉比,每天天一亮就人声鼎沸直到掌灯早逐渐归于平静,蓟城内很多中下等的百姓商户都是靠着西市讨生活的。 既然不是什么高档商业街区,那么这里的环境和卫生条件就和走高端路线的东市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说是天壤之别也不过分。在西市的西北角靠近城墙的地方有一个卖肉的铺子,铺子是一座小院,临街的那面改成了商铺,主人家是个屠夫靠着一手屠宰的好手艺在西市上也混出了名号。 类似这样的铺子一般是主人家自己出钱买来牛羊猪等牲口屠宰之后专门卖肉,也可以按照客人的要求替人屠宰,这样的生意一般不用给钱,只需把约定好比如下水、头腿啥的给屠夫就行。不过这位屠夫除了屠宰之外还能自己炖肉,但他不炖别的肉,只炖狗肉。而且那狗肉不卖生肉只卖炖好的,由于他的手艺好讲诚信所以附近开饭馆酒肆,还有住户都喜欢到他这卖肉,或者请他屠宰。再加上这家伙炖的狗异常美味,所以就在这西市上名号越来越响亮,反正不管岁数大的岁数小的也不管是男是女都叫他“狗屠”,时间一长反倒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了。 按说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往来全是贩夫走卒之地但凡有地身份的人都不屑于到这来,但是蓟城内就有一位放荡不羁生性洒脱的富家公子偏偏喜欢到狗屠家来吃肉喝酒,每次来必得是不醉不归。当然,一般的肉这位公子是不屑于吃的,必须是当狗屠炖了狗肉之后,这位公子才会巴巴的赶来。 最开始的时候,这位公子坐着豪华安车带着几个天仙一般的美人来吃狗肉,不料一到了这那几个美人儿全都捂着鼻子不肯下车,而这位公子看来是对美女没啥控制能力的,竟然也不生气命人把美女们送了回去,他自己把锦袍一脱和一帮贩夫走卒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开始呢没人问他是谁,但是有一回这位公子喝的躺在狗屠的铺子里人事不知,狗屠一见也不去叫他只把他达到安静的地方让他躺好就不管了。不料没过多久就有燕王亲卫来找,说是大王急着见这位公子,于是狗屠把这位公子背到车上,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位公子就是名震燕国文艺界的战国青年作曲家兼歌唱家,高渐离。 这年月其实也流行跟风的,像高渐离这样的名人都来狗屠家吃肉喝酒,自然会让一些名士想要跟风,于是蓟城首富中唯一的女性徐夫人出资把狗屠的家重新打造了一番,又把这条街巷捯饬了一阵。眨眼之间狗屠的铺子从灰耗子变成了金麒麟,那家伙在西市中都不能说鹤立鸡群了的说鸵鸟站在鹌鹑堆里。 虽说档次提高了,铺子绝大部分的经营权也都归了徐夫人,但是狗屠还是单独划出一片比较亲民的区域和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酒楼隔开,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坐在这喝酒吃肉的了。 能在这个区域坐着的那必得是狗屠认可的好友,比如青年作曲家兼歌唱家高渐离,比如东市号称一刀飙血的屠夫薛胖子,再比如每天都露着半拉膀子的徐寡妇。这个徐寡妇其实就是蓟城首富徐夫人,她没成首富之前大家都管她叫徐寡妇,不过后来人家麻雀变凤凰了,所以尊称她为徐夫人。 徐寡妇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光着半拉膀子的,她只在到这个区域喝酒吃肉的时候,还有和狗屠见面的时候才光着半拉膀子的。至于这俩单独在绝对隐蔽的环境中见面时,徐寡妇是光着半拉膀子还是全光着,这一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狗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一直是单身,因为脾气好家底殷实给他说没得也不少,其中也不乏十五六的小闺女,可人家狗屠全给推了。后来有人无意中看见光着整个膀子的徐夫人从狗屠的卧房出来之后,说媒的人就销声匿迹了。 于是乎,狗屠划出的这片区域就成了蓟城名流趋之若鹜的地方,那家伙是一座难求哇,就凭这卖座徐夫人愣是把挨着狗屠铺子的整条街买下了一半,西市大有被打造成高端商业区的趋势。 这天一早,狗屠按照惯例打了一趟拳脚之后来到后院打开笼子牵出一只大黄狗。这狗哇不管多凶多厉害,只要到了狗屠的手里立刻吓得夹着尾巴趴在地上哀哀的告饶。 狗屠伸手摸着黄狗的身子,手法温柔异常,让一边光着半拉膀子的徐夫人都禁不住吃醋。 “杀狗的,有那功夫你也摸摸我!要不今晚你把我当狗杀,只要别真的要了我的命就行。我觉得吧,那样兴许会特别来劲!咳咳,快点的,今天和高公子说好的,他说要带一位最尊贵的客人来呢,快点呀你!还摸,快来摸我!” 狗屠嘿嘿一笑说:“摸你不着急,你又跑不了。行了,你躲远点,别溅你一身血。” 徐夫人溜溜达达的出了后院,一出后院徐夫人的衣襟就恢复了原状,雪白的膀子立刻捂的严严实实。 官家的走了过来低眉顺眼的说到:“东家,昨日盘点咱家又赚了,这个数。” 官家的用手比了个八字,徐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说:“照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西市就是咱家的了。哼!当初我就说这狗屠不是个凡人,你看,自打跟狗屠那啥之后,整个蓟城不管是官家还是私家,谁敢找咱家的麻烦。我看呀,这蓟城里除了沧海阁分号还有王室咱不敢惹之外,其他的人嘛,哼!” 官家:“东家慧眼识珠,这狗屠这把刀那是真叫快 。” 徐夫人:“这算什么,他的来气还很大呢。咳,这个你不知道我就不跟你说了。好了赶紧开门做生意,没见客人都上门了吗,快点的!” 掌柜的连连应诺而去,徐夫人走进狗屠单独扩出了的这片区域动手打扫起来。从外观上看这片区域保留着原来的样貌,和旁边紧挨着的徐屠酒楼相比自然显得又矮又小,但是不要被表面迷惑,就在这普通的外表下确实浸润到骨子里的奢华。别的不说,光是那供客人坐的榻用的都是百年以上的硬红木,经过能工打制巧手打磨,即使不上漆都光可鉴人,榻上铺的席子不是普通的苇席草席,那是用紫竹刨成的竹篾编织的紫竹席,那边上都用锦缎镶边。 再看榻上的桌案,能用檀木的绝不用其他的木材,在看各种餐具酒器,最次的的青铜的,高档的金银玉石也有,只不过平时不摆出来而已。总而言之,就这间仅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区域光是布置就花费不下十万金。这真是包在寒酸表皮下的奢华,这种档次的奢华,那绝不是暴发户和普通人能体会的了的。也正因为这样,徐夫人觉不允许除她和狗屠之外的任何人碰这里的东西,所以来了客人都是狗屠和徐夫人亲自接待,收拾打扫也是徐夫人自己动手。所以说来这的客人能让大名鼎鼎的蓟城首富徐夫人亲手端上一杯茶即使不吃不喝也愿意掏钱哇,这种精神上的高人一等,以及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那是虎多少钱都值得的。 徐夫人打扫完毕之后,打开门板站在门口手搭凉棚望着远处,通常这个时候高渐离也差不多该到了。每当想到高渐离出现的样子徐夫人就想笑,这位高公子不仅人长得俊俏,性格更是和蔼可亲,关键是特别有趣,是那种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让女人忘不了的人。徐夫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又把身子和心都给了狗屠,说不得也会自荐枕席的。 徐夫人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只见街道尽头出现了一匹马,一匹瘦骨嶙峋的黑色的马,马上端坐一位青年,只见他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斗笠四周的黑纱放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从他的身材和暴露在外的皮肤看,这人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 这一人一马刚一出现在街口,方才还喧闹不止的借口竟然逐渐安静下来,那一人一马缓缓的向徐夫人走来,所过之处路上个人都下意识的主动让道路的两侧。 随着这位骑士的靠近,徐夫人感到了一种气势,虽不强烈但却让人内心发堵然后是些许的恐惧,尽管不是很强烈,但却让人感到不舒服,唯有赶紧离开这位骑士才能缓解。 徐夫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尽管有些不适但却还是站在原地。她看到那匹黑马停在她面前,也看到面对自己的马身上挂着一柄长剑。 “原来他是位剑客啊。” 徐夫人信中说道。 “请问,名震蓟城的狗屠可是这家?” 徐夫人:“正是。” 那人:“哦,总算找到了,您是老板娘?” 徐夫人:“正是,狗屠是我夫君。先生是要在此就餐吗?” 那人:“也不全是,只想见一位故人。” 徐夫人:“先生想见谁?” 那人:“高渐离。” 第251章 三剑断魂 徐夫人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别的没练出来,这双眼睛看人是奇准的,这位骑士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不紧不慢,就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淡定从容,但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却告诉徐夫人,这人绝对是个名震江湖的角色。 剑客游侠徐夫人见过不少,没有一个能达到眼前这人的境界的。那些剑客游侠一个个就像出鞘的刀剑锋芒毕露,就算保护表明身份也一眼能看出来。但眼前这位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有离近了才能感到那种威压,徐夫人听一位老剑客说过,但凡剑客答到超凡脱俗的境界时,整个人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这叫做锋芒内敛,这就好比长剑入鞘一样,不是说他不锋利而是将锋芒隐藏了起来。 眼前这人还不能做到锋芒完全内敛,但他如此的年轻就已经达到这种境界,假以时日该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啊!所谓宁负白头翁不欺少年郎,徐夫人在心里已经高看了眼前这人。 她客气的躬身施礼说到:“先生来此就损找对地方了,快快请进。来人,把这位先生的马牵到马厩里,上最好的料用最好的泉水。先生,背囊和剑就交给我吧。” 那人翻身下马拱手说到:“徐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居然不问在下姓名就让我进去坐,这般眼力和手段堪称高明,你若不富老天都不答应。” 徐夫人:“先生谬赞了,妾身是开店的和气生财嘛。” 伙计们过来迁走了马,但就是不能进这片区域,所以那青年就把包裹递给徐夫人并将长剑挂在腰间。徐夫人接过包裹都不用掂分量就知道这位没啥钱,不过徐夫人可不是以贫富论英雄的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徐夫人将那人让到高渐离见常坐的桌案边说到:“您坐,这是高公子经常坐的地方,请用茶。包裹给您放在这边的柜里,呐,锁上了,这是钥匙您收好。” 那人其实一直在观察徐夫人,他一见徐夫人从始至终都是客气热情,不由得在接过钥匙的同时竖起大指赞叹道:“徐夫人真是令在下钦佩不已,在下来得急昨夜就没吃饭,不知夫人能否安排一下。” 徐夫人:“自然可以,先生稍等。当家的,肉好了没?客人饿了,想先吃些。” 后面传来狗屠的声音:“好是好了,可是得多炖一会才更美味。怎么,渐离这么早就到了?不能吧,他每次来不都是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不知吗?这次为何如此安静。” 徐夫人:“不是高公子,是高公子的朋友先到了。” 狗屠:“那,你先让酒楼那边送点吃食过来,既然是渐离的朋友那就必须吃最好的,味道不足怎么行呢。” 徐夫人转过头说:“哎呀,好俊俏的公子哇。公子您也听到了,我家当家的人实在,招待朋友必须用最好的味道差一点都不行。您稍等,我让酒楼那便送来些吃食,公子想吃什么?” 在徐夫人和狗屠说话的空档,那人已经摘掉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年青英武的脸。 那人:“就请夫人安排,在下不挑。” 徐夫人转身对着酒楼那边一连串的喊,不多时就有几个伙计端着托盘过来,眨眼之间那人面前的桌案就摆满了。徐夫人殷勤的送上硬红木镶银筷子,那人接过客气地说了声:“多谢夫人。” 徐夫人笑道:“昨天高公子派人来说今天要带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来,想必说的就是您吧。这个高公子真是不靠谱,哪有让客人自己来的。” 那人:“在下不是夫人说的身份尊贵的人,在下只是渐离的故交。” “在蓟城能管高公子叫渐离的没几个,如此看来你虽然不是我家娘子说的那位,但也绝对不比他差多少。在下人称狗屠,来,先喝酒,肉还得等会。” 狗屠迈步走进来将夹在腋下的酒坛墩在那人面前,随后拿了两只黑陶碗搁在桌上,徐夫人一般拦住。 “有酒爵干啥用碗?” 狗屠:“你何时见我喝酒用过爵杯?” 徐夫人:“那你也不问一声,那道也让这位公子用碗?” 徐夫人话音刚落却见那人已经端起陶碗,狗屠哈哈大笑着说:“我就喜欢这样的人,爽快,对脾气。来!” 那人笑着对狗屠和徐夫人说:“在下也很欣赏前辈的直爽还有夫人的睿智。” 狗屠:“什么夫人,你就叫她嫂子便好。我今年四十了,怎么也比你大,叫我一声大哥你不吃亏吧?” 那人:“大哥在上,小弟敬您一,一碗。” 狗屠哈哈大笑俩人酒碗一碰咕咚咚喝了下去,徐夫人笑着说:“你别只顾灌酒,让这位弟弟先吃点东西。” 狗屠:“知道。小兄弟,你吃。” 一碗酒下去那年轻人居然面不改色,他冲狗屠拱手示意之后就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狗屠好奇的端详着这个年轻人,又看看放在他身边的长剑。这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剑而且从外表看起来已经很旧了。 狗屠:“一个不爱惜自己的剑的剑客,能是个好剑客吗?” 那人:“剑的好坏不取决于外表,而在于它的锋刃够不够锐利,在于他的剑身够不够坚韧,最重要的是用这把剑的人。” 狗屠:“说的好,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见地,说明你的剑术以及对剑术的领悟已经可以登堂入室了。请问你师承何人?” 那人放下碗筷拿起那把剑,他看那把剑的眼神满是温柔。 “有劳兄长动问,在下曾经拜盖聂为师。” 狗屠大惊,喊到:“你是盖聂的弟子?” 徐夫人显然是知道盖聂是谁的,她也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那年轻人。 年青人摇了摇头说:“大哥大嫂让我把话说完,我的确是拜了盖聂为师,但是在此之前有人叫了我三招剑法。当我找到盖聂想要拜他为师的时候,盖聂要我演示了这三招剑法。从那以后整整三年时间,盖聂没教我一招半式,只是在不停的跟我对练,他就是想要破除这三招剑法。他说,如不能破除这三招剑法,他是没资格做我的师傅的。结果,三年后他让我下山了,直到那时他也没收我做弟子。大哥,您说我究竟算是谁的弟子?” 徐夫人:“天呐,连盖聂都破不了的剑法,那你就应当拜那个叫你三招剑法的人为师啊,你还找盖聂作甚,那人可比盖聂高明太多了。天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盖聂破不了的剑法,那得有多厉害呀。” 狗屠:“你嫂子说的对呀,你为何不拜那人为师,却要去拜盖聂?” 那人:“少不更事,如今悔之晚矣。” 狗屠点点头问:“那你就没去找那人,也没拜过其他师傅?” 那人:“我不能去找他,因为那人已经高不可攀了。我也拜过其他师傅,然而每当我演示这三招剑法时,他们不是跪倒在地想要拜我为师,就是恼羞成怒拔剑相向,因为他们以为我是故意挑衅,其实我真的没有。后来我从西走到东,每战不超过三剑,直到来到蓟城。” 狗屠:“从无败绩?” 那人:“从无败绩。” 狗屠:“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对江湖上新晋崛起的豪杰知之甚少。贤弟,可否赐高尊姓大名?” 那人放下剑郑重的还礼。 “实不相瞒,小弟行走江湖多年,因为每战绝不超过三剑所以江湖人称三剑断魂。小弟的名字叫做” 咚咚仓咚咚仓,咚咚咚咚咚咚仓。哐! 热闹的鼓声打断了那人的话语也让狗屠最终也没听清楚那人的名字是啥,不过这没关系可以待会再问,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迎接贵客。徐夫人已经笑着走出门去,狗屠拉着那人的手说:“兄弟,刚才的话被打断没听清,待会得了机会再郑重的请教。先随我去迎接贵客。” 那人:“难道是渐离来了?” 狗屠苦笑着说:“他每次来都是这样的。” 街巷内已经被看热闹的人挤满,街道中间四个满身扮作风雨雷电的壮汉,抬着一张绑着彩绸的木榻,榻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两涂得煞白嘴唇描的血红,身穿白色长袍身披七彩轻纱的男子? 这厮站在榻上也不老实,那是浑身哆嗦的跳着跟抽了筋是的舞蹈,这舞姿若被白宣看见定会以为是现代机械舞。当这帮奇装异服的人来到狗屠面前时停了下来,那跳着机械舞的大白脸不哆嗦了,这厮猛地引吭高歌。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⒄极劳心兮忡忡。”(取自《九歌.云中君》) 这厮的扮相白天都能吓死人,可歌声确实抑扬顿挫时而高亢时而婉转,非常的悦耳动听看热闹的人都禁不住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只看这风骚的登场亮相就知道,这个把自己画的跟鬼一样扮得像妖一般的人儿肯定就是大燕第一骚人,高渐离。 高渐离属于那种人越多越来劲的性格,他站在榻上俯瞰周围所有人,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真的像是那站立在云端俯视众生的云中君。就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忽然看见狗屠身边的那个年青人,而此时那个年青人也正在看着高渐离。这还不算,那个年轻人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高渐离:“咦,那把剑不是我的吗?怎么那么破!这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等等,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是谁呢?他突兀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定是这苍天刻意的安排。可为何我却想不起他是谁了呢?喂!你到底是谁?” 原来这段话不是高渐离的心声,而是他拿腔作调喊出来的。那人哈哈大笑问到:“渐离,天下的乐曲你可收集齐了吗?” 高渐离听罢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没有你保护我,我怎么去收集天下乐曲。荆轲!阿轲,哈哈哈哈。” “渐离。” 荆轲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就到了高渐离身边,哥俩抱在一起互相捶着对方哈哈大笑。狗屠笑了,徐夫人也笑了。 狗屠:“原来他叫荆轲,三剑断魂这名头倒是比他的本名响亮多了。” 第252章 燕市高歌 换上青衫洗尽铅华的高渐离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他笑嘻嘻的坐在荆轲对面。想让高渐离的头发整整齐齐的一丝不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荆轲记得在邯郸时高渐离的头顶上好歹还有个发髻,可现在干脆啥都没了。一头黑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撒下来,披在后背上的还还不碍事,披在胸前和额前的就不好说了。高渐离的发质不错,满头青丝细密柔亮华顺,因此只要他一低头,那一头长发就如同瀑布一样从了脸颊两侧垂撒下来,从荆轲这个角度看去高渐离还真的像一个长发美人儿。 即使多年不见,儿时的好友认识记忆深处那抹不掉的亮色,高渐离已经没了当年的稚气,现在的他是一位风度翩翩豪放不羁又不失风趣幽默的翩翩公子,只是鼻下、颌下多了些胡茬。很显然,高渐离是不喜欢溜须的,只要发现有胡须冒出就早早的剃光。 人总是要长大的,荆轲已经留了短须,若不是他常年四处游荡,嫌弃留长须麻烦,他早就是满脸胡须了。 高渐离抬起头来,他甩了甩头发,终于让他的脸亮了出来,荆轲的那把剑就在高渐离手上。 “都旧了,你也不知道换一把。” “舍不得,这是你给我的,除非断了或者我死,否则我绝不更换。” “阿轲,你让我很感动,本来今天说好和阿丹一起来的,没想到燕王把他叫走了。答应了狗屠大哥的事情我没做到,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就当是我向狗屠大哥赔罪。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你怎么想起到这来找我的?” “到了蓟城,我随便找了个人问你家住处,可是没一个人知道。却都说让我到这来找你,所以,我只好来了。” 高渐离扔下长剑伸手扶住荆轲的双肩说:“那就对啦,狗屠大哥这里就跟我自己的家一样。说实话,我觉得我在家里还不如在这快活。这的就好肉也好,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感觉说不出的雅致,我就喜欢这个调调。三五知己,把酒言欢,歌之舞之这才是我要的生活。” 荆轲:“渐离,你一点没变。不过你还是坐好吧,你的头发泡进茶杯里了。” 咯咯咯,徐夫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她帮着高渐离擦干头发,又把这些头发都顺到高渐离的后背上,然后用一根缎带扎成马尾,一下子就让高渐离变成了一个清爽利索的如玉公子。 高渐离:“多谢嫂子。嫂子,这是我的好兄弟叫做荆轲。荆轲,这是狗屠大哥的娘子,你叫她嫂子就好。” 荆轲:“见过嫂夫人。” 徐夫人:“你是渐离的兄弟也就是我们夫妻的兄弟,这就是你的家。你们兄弟先聊,我去把肉端上来。” “不用了,我自己就成,味道刚刚好。” 狗屠端着一尊脸盆大小的双耳无足大肚青铜盆走了过来,这个器具叫做簋(guǐ),原本是用来煮饭的锅,但现在被狗屠用来盛放炖好的肉。这一簋的分量不轻,不算这簋光是连肉带汤就有二十斤左右,再加上簋本身的重量绝对不少于四十斤。若不是桌案都是用上好的紫檀精工打制的还真不一定能经得住这么大的分量,可这么一大锅东西狗屠端着就跟啥也没拿似的轻松。 狗屠放下肉撩起围裙擦着手说:“吃啊,趁热吃。娘子,赶紧上酒哇。” 高渐离:“大哥,今天说好把太子请来的,不想临时出了变故所以来不了了,还望大哥不要介怀。不过荆轲能来我更高兴,他这把剑就是我当年送给他的。” 狗屠搂住高渐离和荆轲的肩膀说到:“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俩一样,我也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死的死散的散。唉,不提也罢。看见你们呀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趁着现在朋友兄弟就在眼前,要好好珍惜这段情谊啊。太子能来更好,不来还有下次,无妨。大哥不会怎样,但是舞阳兄弟怕是要不高兴了。” 正说着,竹帘一挑走进一个身材魁梧,方脸环眼,眉如扫帚的年青人。此人进门之后就冲狗屠说到:“大哥在说舞阳什么,我为何要不高兴?” 狗屠一把攥住这位年青人的手把他拉到高渐离和荆轲面前。 “舞阳,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高渐离,而这位就更加有名了,最近江湖上名声鹊起的三剑断魂你知道吧?” 这个年青人一听这话立即后退几步上下打量荆轲。 “你就是三剑断魂?” 荆轲微微一笑说:“不才正是在下。” 年青人一听立即单膝跪地拱手参拜:“秦舞阳拜见大侠。” 荆轲连忙起身扶起秦舞阳,狗屠哈哈大笑说:“阿轲,这小子叫秦舞阳,他的祖父是燕国名将秦开。舞阳少年时就以勇武著称,十二岁那年,当街诛杀恶人,那恶人的帮手都不敢正视舞阳。舞阳堪称咱们燕国的勇士啊。渐离,本来我想让太子见见舞阳,这样的勇士埋没市井实在可惜了。” 高渐离:“无妨,改天我带着舞阳面见太子就是了。今天,阿轲回来了,又认识了舞阳咱们一一定要喝个痛快,嫂子,拿酒来!” 说实话高渐离对这些勇士啥的并不在意,他更愿意和剑客游侠打交道,因为高渐离特别欣赏剑客游侠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也特别想像剑客游侠那样云游四海,看遍山河壮丽,阅尽四季美景。至于秦舞阳这样的在高渐离看来其实就是个死士或者说是个莽夫,所以,高渐离对秦舞阳并不太热情,只是碍于狗屠的面子才对云舞阳高看一眼的。 不过秦舞阳到没在意这个,也许是因为勇武之人大多心思单纯的缘故,或者是因为见到了心中的偶像,所以秦舞阳的双眼死死盯着荆轲,大有拜荆轲为师的意思。 狗屠抱着两坛酒坐在高渐离身边,实际上狗屠也应该属于莽夫的范畴,但是高渐离却和狗屠非常亲近,这大概是因为投了脾气看对了眼的缘故。四人喝酒吃肉好不快活,每当这个时候徐夫人就会坐在柜台那一边喝着狗屠给她泡的补酒吃着狗屠给她挑出来的好肉,一边笑嘻嘻的听着几人高谈阔论。徐夫人就喜欢看这场景,即使明知道最后说的都是酒话,可他就是喜欢听,就是喜欢看这些公子名流抛却虚伪肆意挥洒自我的一面。她觉得,这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酒酣耳热之际,秦舞阳问荆轲:“大侠,您和别人比剑的时候真的只用三招吗?” 荆轲:“没错。” 秦舞阳:“您的师尊叫了您多少剑法啊?” 荆轲:“三招。” 秦舞阳:“什么?我没听错吧?是您就学了三招还是就教了三招?” 荆轲:“他只教了我三招,所以我也只学了三招。不是说我与人对战只用三招,因为我只会三招,多一招也没有了。” 狗屠和高渐离哈哈大笑,秦舞阳一脸的难以置信。高渐离拍着桌子喊到:“舞阳,一见面就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就不能说点高兴的做点高兴的吗?嫂子!” 当高渐离刚说话的时候,徐夫人就从柜台后面捧出来了琴放在高渐离身边的琴凳上,老规矩了,徐夫人一看高渐离那脸上的颜色就知道该是他纵情高歌的时候了。 在燕国想要听高渐离唱歌有俩地方,一个是在燕国举行国宴、大典会见时团时的碣石宫内,一个就是这西市内的狗肉馆了。所以周围的人早已经掌握了规律,掐着点儿聚拢到狗屠的狗肉馆外面等着听高渐离唱歌。 在这听高渐离唱歌其实比碣石宫里还好,因为这时候的高渐离喝的恰到好处,那歌声绝对是真情流露恰到好处的。唱到欢愉的时候,众人会跟着一起手舞足蹈,唱到悲伤婉转的时候,众人会跟着一起落泪叹息。由此可见,高渐离虽然年轻,但在艺术上的造诣已经很高了。 高渐离坐在琴凳后面伸手扯下系着头发的缎带扔到一边,徐夫人连忙接住缎带随后快步走到门口撩起了竹帘。好家伙,门外已是人山人海,不过却鸦雀无声。 高渐离双手按在琴弦上得意的对荆轲说:“阿轲,一曲高山流水为你接风洗尘!” 荆轲拱手深施一礼,高渐离十指一动美妙的琴音瞬间冲进所有人的耳中。 “挥弦一曲几曾终。历山边,犹起薰风。门外客携琹,依稀太古重逢。髙仾处,落雁惊鸿。怕弹指唤醒美人邜睡,客子春浓。任闲愁千缕,也不觧踈慵。 焦桐,非中郞靑 第253章 姬丹的初战 荆轲问到:“难道大哥认识白宣?” 狗屠平静下来之后说到:“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他的战绩,知道他是大秦战神白起之孙,也是当今秦王最敬重的人。阿轲,你的剑术竟然是跟他学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哇,怎会有如此高明的剑法?” 荆轲:“这个我却不知,只知道,他叫了我三招剑法,然后我去拜盖聂为师。再然后盖聂再未出现在江湖之上而我凭借三招剑法名声鹊起,他不是我的师傅,我也不是他的弟子,可是,唉!” 狗屠:“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既然不想跟他有瓜葛那就远远躲开他就是。你嫂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以后就住这,住多久都行。” 荆轲:“大哥,一起在江湖上云游时遇到隐士田光,我和他皆为忘年好友,他说他就在蓟城附近隐居,嘱咐我到了蓟城就去找他。大哥可知田光住处?” 狗屠:“知道,大哥雨田先生也是故交,不过今日已晚冒昧登门有失礼数,不如明天哥哥陪着你去拜访田先生可好?” 荆轲:“那就麻烦哥哥了。” 狗屠:“客气什么。娘子,快领荆轲兄弟去他的房间。” 徐夫人把荆轲领到一个单独的小院内,这是他们为前来落脚的朋友准备的临时住处。有伙计帮着荆轲打扫布置,随后又为荆轲烧了热水。荆轲对徐夫人施礼问到:“嫂子,我见大哥一招一式之间颇有章法,难道大哥也曾练过剑?” 徐夫人笑道:“他哪里练过剑,他是个屠夫每天的营生就是杀猪宰羊,总是干这个多少也带着些杀气,也就是有点像罢了。早些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田先生家吗。桌上有点心茶水,半夜若是饿了就吃些。” “多谢嫂子。” 徐夫人回到住处去不见了狗屠,徐夫人想了想就出了院子顺着梯子上了房顶,这间房的房顶上有个阁楼,狗屠心烦的时候喜欢待在阁楼里。 徐夫人猜对了,狗屠果然在阁楼里,只是原本空荡荡的阁楼里靠墙的神龛上多了一个牌位,狗屠就跪在牌位前低头不语,当徐夫人悄悄来到他身边时,狗屠抬起了头。 徐夫人从没见过狗屠如此痛苦的表情,这种痛苦是发自内心的,像狗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流泪的,所以这种压抑着的痛苦让徐夫人看了分外的难受。她一把抱住狗屠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阿轲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难受?” 狗屠抬手指着那牌位,徐夫人仔细一看只见牌位上写着“故主魏公子无忌之位”。 徐夫人:“信陵君是你的主人?” 狗屠:“娘子,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本名叫做朱亥。原是魏国大梁人本就是个屠夫。因为勇力国人武艺出众被隐士侯赢举荐给了信陵君。信陵君亲自驾着马车到肉市接我,于是我就成了信陵君的门客。邯郸之战时,信陵君盗取令符赶往邺地,他担心老将晋鄙不肯听从于是命我伺机击毙晋鄙。果然,晋鄙合对上兵符之后,任然怀疑这件事,于是我趁其不备用铁锤将其打死帮着信陵君率军抗秦救赵。从此以后我也就追随在信陵君身边。秦庄襄王元年,信陵君再次号召五国联军合纵伐秦,大军攻入函谷之前信陵君命我送信回大梁。等我返回的时候就传来信陵君战死在函谷关前的消息,可恶的是魏王懦弱,竟然连信陵君的尸身都不敢讨回来。我见不得魏王那胆小怕事的窝囊样子,也不想看着魏国逐渐沦为秦国附庸,所以我逃到这里想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还是听到了白宣的消息,那首歌唱出了我被心声,可为什么是他写的,他怎么可以写出这样的歌来!他就是个刽子手,是他杀了信陵君,他和秦王都该死,该死!” 徐夫人紧紧抱着朱亥不停地劝慰着。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信陵君死了这么多年了,仇能报不早就报了。咱们是老百姓啥也左右不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不是朱亥,你就是我的狗,安心和我在一起,我给你生一窝小狗崽儿。好人,别扔下我一个。” 朱亥紧紧抱住徐夫人,他知道徐夫人说的是对的,他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信陵君对他以礼相待,他为信陵君诛杀晋鄙,这已经扯平了。朱亥并不欠信陵君的,但是这世上的帐很多时候并不是这么算的,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结的。朱亥虽然没再说报仇的话,但是徐夫人知道像朱亥这样的人一旦下决心做一件事是任何人休想改变的。 徐夫人:“明天一早就送荆轲去田光那里,最好别回来。我要告诉高渐离,赶紧把荆轲举荐给太子,总之只要他不来咱家去哪都行。” 朱亥:“都是朋友,怎能如此。你不要慌,我也想明白了,我年纪大了是该有个归宿了。婆娘,你要不嫌弃,就咱俩吧。” 徐夫人破涕为笑:“不嫌弃,人家还怕你嫌弃我呢。不赶荆轲走了,他是福星。明天把田光请来,咱们办喜事。” 朱亥:“都依你。” 碣石宫是燕国最高贵的宫殿,其作用和大秦的章台宫一样。掌灯时分,太傅鞠武匆匆走进碣石宫大殿,燕王喜之所以把他招来都是因为太子丹。 自从太子丹从大秦回来后,燕王喜和姬丹的关系稍有缓和,五国合纵的失败再次告诉燕王喜,大秦对燕国还是很够意思的。然而正当燕王喜对大秦的态度有所转变的时候姬丹回来了,随他回来的是秦王不打算把上谷郡那十座城还给燕国了,具体因为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燕王喜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次燕国的军队没受什么损失,而赵军却损失了十五万人,燕王喜的如意算盘又打到了赵国身上。但是,燕王喜把太傅鞠武叫来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鞠武来到殿内,他只看了一眼燕王喜和太子丹,他那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因为燕王喜的脸上和颜悦色太子丹也没有和燕王喜对抗的意思。这对父子之间关系不睦在燕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俩人见面就吵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反倒是这种和和气气的场景比较少见。 燕王喜一见鞠武进来立刻说道:“爱卿来了,刚才寡人和太子商议过了,决定和大秦联姻,有劳爱卿出使秦国。” 鞠武:“大王,秦王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姐妹呀?难道我们要求娶一位宗室女不成?那岂不是自降身份?” 燕王喜:“秦王没有姐妹那就打听一下有没有和他关系比较亲厚的宗室之女,燕国现在必须稳住大秦,否则就没有机会增强在实力。你明白寡人的意思吗?” 鞠武看了一眼姬丹,姬丹说到:“秦王有个堂妹名叫赢月,就是她了。” 鞠武:“大王和太子可想好了?以臣之见,无论采取何种策略都无法阻挡大秦的兵锋,既然如此不如不要主动招惹大秦,自行壮大实力就好了。” 燕王喜:“就这样吧,明天你就出事秦国。” 鞠武叹了口气,只得应诺。 当天夜里,姬丹没回太子宫中而是直接去了军营,第二天一早姬丹和将渠率领十万燕军离开冀城直奔常山而去。 秦王政六年春,燕太子丹为帅,将渠为将,率十万燕军攻赵。赵王偃知道后大为震怒,他毫不犹豫地派遣李牧为将率领赵军抵御燕军。 李牧率军于常山东垣布置深沟高垒以待燕军来攻。此战中,赵军多用强弓劲弩射燕,致使燕军伤亡惨重。无论攻城战还是野战,燕军皆无法取胜。战至当年仲夏,鉴于形势不利,太子丹只得下令后撤,但却遭遇李牧亲率雁门骑追杀,燕军且战且退不料,李牧副将又率军从侧翼杀出,燕军阵型瞬间崩溃,大败而归。此战赵军杀死燕兵二万余人,其余的不是逃跑就是投降了赵军。 李牧乘胜攻燕,拔狸城和阳城。燕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反过来给赵国割地赔款。太子丹的第一次统军作战以惨败而告终,由此也证实了,燕太子丹的确不是块带兵打仗的材料。 太子丹惨败直接让前景一片大好的太子帮遭受重创,之前和太子丹关系缓和的燕王喜立刻翻脸,对太子丹冷若冰霜,太子丹基本上处于被搁置的状态,失去了对朝政的控制权。 姜还是老的辣,燕王喜趁着太子丹攻击赵国的机会在国内下手收拾了姬丹一派,然后又利用姬丹战败的机会将姬丹辛苦积攒起来的声望彻底打翻在地,由此也从姬丹手中夺回了权利,燕国又成了燕王喜的燕国。 这个消息很快让走到半路的鞠武知道了,鞠武长叹一声调转车头回了燕国。他知道,什么和秦国联姻不过是把自己支开的一个借口而已,去不去秦国又能如何,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早点回家。 鞠武的使团刚刚转向离开,大路上就走来一人。此人来到路口高处左右眺望,行动之间这人的一条腿显然是瘸的。 “赵国,我回来了,司马尚回来了。” 这人忽然跪倒低头痛哭,原来他就是被秦军俘虏的庞暖的副将司马尚,他的一条腿到底还是瘸了,不过至少他活着回到了赵国。秦王释放司马尚是因为王妃段玲珑为嬴政生了个儿子,嬴政大喜之余下令举国欢庆并赦免罪囚,司马尚在白宣的特意关照下被释放了。没人来接他,也没人去送他,这位为赵国戎马一生的将军,只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靠乞讨走到了秦赵边界。 第254章 秦有扶苏 九嵕宫花团锦簇,寝殿内外摆满了花花草草,廊柱、房檐窗棂上不是挂着彩绸就是挂着用五彩丝绦缀着的铃铛,还有那一块块漆成大红颜色描绘着金色花纹,点缀着珠玉丝绦的的桃木福牌 。 微风吹过寝宫内外花香四溢,清脆的铃铛声悦耳动听,进出寝宫的宫女宦官们脸上都带着笑容,进出的脚步也格外的轻盈。今天是大王子满月的日子,所以九嵕宫的宫人们一早就在黄崆的指挥下忙碌起来。 这是一件大喜事提早到来大臣也不少,最先到的自然是大宗正,这位白发苍苍的叫做赢伯的老人是秦孝文王的弟弟,嬴政应该管他叫堂祖父。有大宗正帮助操持,这庆典就显得隆重热闹多了。那一套繁琐的程序过后,嬴政抱着自己的大儿子笑眯眯的回到寝宫,在他身后跟着白宣、吕不韦、王绾、卢焕、段烈、李斯还有甘罗。 嬴政把儿子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瞟着白宣。 白宣:“大王,好好走路成吗,万一摔着了太后和王妃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嬴政:“大兄,寡人是在防备你突然来抢我儿子。” 白宣:“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我抢他干啥。我说你能不能别搂的那么紧,抱这么点的孩子可不敢太过用力。” 嬴政赶紧松了松胳膊,这时吕不韦走过来伸出双手说到:“大王累了,让臣替大王抱着王子吧。” 嬴政看着吕不韦半晌之后才把孩子递给他,吕不韦小心地接过孩子,他抱孩子的姿势很是老道,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孩子在他的臂弯里很舒服。吕不韦端详着臂弯里的小宝宝,那一刻他的脸上满是慈祥。 吕不韦:“大王,您出生的时候后,老臣也是像这样抱着大王的,没想到现在老臣竟然抱着,抱着。” 白宣:“老吕莫激动,该换我报了吧?” 嬴政一下挡在吕不韦面前说到:“不行,寡人不让你抱。” 白宣:“为啥呀!” 嬴政:“当初寡人稀罕震儿的时候你左挡右拦的让寡人很不开心,如今寡人也有儿子了,不能随便让你抱,寡人也要左挡右拦。” 白宣:“为君者但心胸开阔,能为人所不能之事,能容人所不容之人。这意思就是说作为一个君王不能这么小气,不能跟臣子一般见识,要让着臣子爱护臣子,啥事要听臣子的,臣子想干啥就让他干啥,即使做错了君主也要包容臣子。这才是一个明君的风范,快闪开,让臣抱抱大王子。” 嬴政:“大兄的话不无道理,然而寡人现在不想做明君,寡人就是不行让你抱我儿子咋办?” 白宣:“你儿子你儿子,可怜这娃都已经计入玉牒之中却一直没个大名,你有跟我较劲的功夫就不能绞尽脑汁掘地三尺给娃取个名字吗?你这样做像个当爹的吗?” 俩人斗嘴不是一次两次了,众臣早已见惯不怪,因此都是抱着双臂笑眯眯的看着。嬴政和白癣斗嘴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政务上意见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动了正火,那时候的争吵可谓惊天动地,雷霆滚滚。一个秦王一个君侯俩人掐着腰指着对方的鼻子对吼,不过一般这时候俩人身边的官员侍卫包括宫女宦官都不害怕,因为这种吵架基本上是就事论事不涉及其他,像李斯、甘罗、卢焕、段宏等人就最喜欢看这种争吵,因为往往吵着吵着突然来了灵感,于是问题迎刃而解。所以每当这时候,是没有人劝嬴政和白宣的,因为一旦打断君臣的争吵很有可能就会失去一个好点子。 另一种就是像现在这样的斗嘴,这种斗嘴其实充满了家庭的气氛,就好像关系特别好的兄弟之间每天都要进行的小互动一样,不管是关心对方还是像现在这样互相拆台,其实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对方,是一种真情的流露。 白宣的话让吕不韦等人点头赞同。 王绾:“君侯说的对,大王应该给王子赐名了。” 卢焕:“方才典礼上,大宗正说这位王子是个有福之人,臣以为,然。以臣之见,不如择吉日册封此子为大秦王太子同时赐名岂不两全其美?” 李斯、甘罗、段宏:“臣附议!” 嬴政看看吕不韦,吕不韦说到:“臣附议。” 嬴政看看白宣,白宣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和煦的阳光洒在白宣和小宝宝身上,花香和清脆的铃声将白宣和小宝宝包围。方才还在酣睡的小宝宝忽然睁开双眼,一双乌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宣,那眼神犹如两汪清泉一般的清澈。 吕不韦惊叹道:“天呐,居然睁眼了,阿宣你和王子的关系将是最亲厚的。” 嬴政看着白宣满脸的嫉妒,他抱着儿子快一上午了,都累的不行了,可这小子就是不睁眼。这会一到白宣怀里居然就睁眼了,这让嬴政心里一阵阵的反酸。 可这时候的白宣已经感觉不到别人的眼神了,因为此时他貌似平静实际上内心已经是感慨万千了。白宣知到躺在他臂弯里的这个小宝宝是谁,也知道他的命运有多么的悲惨。原本的历史中,若是他能够成为秦二世那么那段历史将会改写,也很有可能让华夏在秦代就成为一个横跨侯亚大陆,威震世界的当之无愧的东方霸主。然而,他悲惨的命运让后世的史学家每每提到都会禁不住扼腕叹息。 白宣和小宝宝对视着,忽然小宝宝那双清澈眼中涌起了一层雾气,很快两滴小小的晶莹的泪珠顺着小宝宝的眼角滑落。那一刻,白宣的心中百感交集,心中的痛惜化作热泪夺眶而出。 白宣:“我知道你为什么流泪,因为你能生在君王之家着实不易,所以你开心的流泪。但是你知道你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因此你又伤心的流泪。更因为你看见了我,所以你要流泪。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有我在,你所想的都能实现。有我在,你的名字将会和你父亲的名字一样令后人敬仰。有我在!你将让大秦的龙旗,四海飘扬!扶苏,大秦的太子!扶苏,未来的王!” 白宣面朝太阳将扶苏高高举起,小小的扶苏挥动着小胳膊小腿低下头紧紧盯着白宣。 白宣的话和举动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吕不韦不由自主的跪下了,王绾、卢焕跪下了,李斯和甘罗跪下了。嬴政已经是泪流满面,那一刻他从白宣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阳光般的温暖,有了如同依靠着山岳的感受,嬴政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三岁时邯郸郊外的那个土坑里,他仿佛又看见了马上就要被黄土埋住口鼻但却依旧用双臂将自己高高举起的白宣。 嬴政:“大兄~~~~” 嬴政猛地转身面对吕不韦等人吼到:“传诏,王子扶苏天命贵重,自即日起曾封为大秦太子!命武安君、雍候白宣为太子太傅!” 黄崆:“王有诏,王子扶苏为大秦太子!武安君、雍候白宣为太子太傅!” 众臣:“臣等尊诏,恭喜大王,恭喜太子!” 这一幕被躲在寝宫门口的赵姬、段玲珑还有段夫人看在眼中,赵姬双手抱在胸前一边流泪一边看着白宣在笑,段玲珑早已哭成了泪人,在她心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多谢大兄,多谢大兄。” 逼装过了,胳膊有点酸,这时候需要见好就收,于是白宣收回双臂将扶苏递到正伸直双臂接受重臣恭贺的嬴政面前。 “你儿子还是你来抱吧。” 嬴政:“呃,刚才还在热血沸腾,为何突然结束?” 白宣:“荣耀的巅峰那一刻总是短暂的,瞬间过后就归于平静,但这平静下面却是为下一次荣耀的到来所付出而艰辛。小政,你准备好了吗!” 嬴政瞪大双眼兴奋的抱住白宣的双臂喊到:“大兄!寡人准备好了!” 白宣:“咳咳,别激动先抱着孩子。” 嬴政:“呃,这是第一个艰辛吗?” 白宣:“当然,这是最艰辛的那个,你刚才已经封他为太子了,他是你的继承人,难道你不想把他培养成像你一样的王吗?” 嬴政:“大兄,这个我不行,还是你来吧,你可是太子太傅哇!” 白宣:“你,他到底是谁儿子!” 嬴政:“这个,当然是寡人的儿子,但同时寡人以为也可以是你的儿子。这个,玲珑,你别躲着你赶紧过来你跟大兄说。” 白宣:“你们小两口休想打什么鬼主意,本君不吃这一套!” 玲珑:“大兄~~~~~” 赵姬:“阿宣,难道要姐姐跪下来求你吗?” 白宣没辙了,只好点点头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过本君事先声明,孩子们的事本君不想干预,白家的子女有自己选择另一半的权利。” 这句话让吕不韦捏着胡子点头微笑,让王绾、卢焕、李斯、段烈等人心中欢喜一场。 嬴政:“大兄,别的寡人不想多说,紫嫣寡人先定下了。嘿嘿,寡人先定下,我看谁敢和寡人争。” 白宣:“你定下的只是优先权,不是决定权。” 嬴政:“难道寡人说了不算?” 白宣:“这件事上大王说了不算。” 嬴政:“那谁说了算?” 白宣指指嬴政怀里的扶苏说到:“得是扶苏和我家紫嫣自己说了算。” 嬴政哈哈大笑说:“大兄,寡人依你就是!” 赵姬高兴的接过扶苏,嗔怪的瞪了一眼嬴政说到:“不赶紧进殿一帮子人竟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唯一做的对的就是给哀家的孙子取了名儿。扶苏,山有扶苏。哇,这是个花的名字呀,哀家喜欢。” 段玲珑:“母后,儿臣也喜欢。” 嬴政:“啊,只顾得高兴了。大兄,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霸气?” 白宣:“早就跟你说过,凡事都要追根溯源,一知半解是要不得滴。这扶苏除了是花的名字之外,还指战车上的藩盾。扶苏乃是大秦太子,将来接你大统将大秦传至千秋万代,他不仅是大秦太子更是捍卫大秦的坚强盾牌,这名字难道还不霸气吗?” 嬴政:“霸气,。就和震儿的震字一样,开始不觉得怎样可是越想越霸气,就扶苏了。嗳,我儿哪去了,母后儿臣还没抱够呢。” 嬴政追着赵姬和玲珑跑进寝宫,吕不韦来到白宣身边低声说道:“阿宣,为兄多谢你了。” 白宣:“你我心照不宣。” 吕不韦:“呵呵,心照不宣。” 大秦太子名曰扶苏,这个消息不久之后就被嬴政昭告天下,楚王急了,赵王慌了。燕王无所谓,齐王派人送来礼物表示恭贺,魏王亲自来到咸阳以臣子之礼叩阙恭贺扶苏册封为太子。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喜气洋洋,他就是刚刚抵达北地郡郡治义渠城的长安君成蛟。而他身边樊於期则是皱了皱眉,内心一阵焦躁。冒顿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第255章 太后赴雍 太子扶苏的诞生是大秦一件喜事,但是在扶苏降生同年同月同日也有一个男孩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只是他出生的时辰比扶苏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儿。就是这么一点点儿的差距,俩孩子的身份地位就截然不同了,这个比扶苏小一点点儿男孩的身份虽然不及太子扶苏,但却比绝大多数孩子要高贵得多。因为这个孩子出生在武安君府内那幢二层小楼里,而且他姓白,他的母亲是双儿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的君侯白宣。 这孩子要说也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可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恰逢大秦太子也出生了而且因为兴奋忘了给这位太子取名字,所以这位白家的第二个公子也就只好暂时叫宝宝或者二二。宝宝自然是双儿叫的,至于二二嘛自然是大夫人袁媛叫的。至于白宣嘛不偏不向管自己的二儿子叫二宝。 所以说白宣在扶苏满月那天进宫是有目的的,那就是让嬴政给二宝也取个名字,上次嬴政给白家大宝取得名字不错,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二宝的名字自然也要嬴政给取。 嬴政思来想去也没想起啥好名字来,追后还是段玲珑说话了。 “大王,既然二宝和扶苏是同一天出生,那就说明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他其实是和扶苏一起接受大秦百姓的庆贺的,不如就用庆字做名字吧?” 嬴政:“庆,白庆,这名字不错哇。大兄,你以为如何?” 白宣心说幸好我姓白不姓西门,反正有名字就行,不然二宝二宝的得叫到啥时候哇。 “臣代犬子多谢大王赐名。” 于是白家二宝就叫了白庆,当然喽,白宣给大秦太子取了名字,又坐实了扶苏太子的身份,无论是嬴政还是段玲珑都心存感激,尤其是段家那就更不用说了。自古都是母凭子贵,扶苏成了太子,段玲珑距离王后之位就近了一大步。 晚间时分,白宣带着三车礼物回了家,那是嬴政、段玲珑和赵姬给白家二宝的赏赐。白宣刚进家门,老管家白福就来通报说是相国府、段府还有几个朝臣的管家送来厚礼,说是恭贺白宣得子。白宣哈哈一笑说了声:“收了。告诉他们,就说待到白庆满月,本君将在博雅轩内摆酒庆贺,请他们几位届时务必要光临。” “喏。” 白家喜气洋洋,九嵕宫内也是如此,当一盏盏宫灯一次点亮的时候,星空下的九嵕宫好似台上的楼阁一般。 赵姬将扶苏放到摇篮里为他盖好被子之后,轻轻的摇着摇篮。这摇篮还是出自九嵕书院格物分院院首墨奇之手,不用说自然是用料考究工艺精湛,看着就跟一个艺术品似的。 摇着跪坐在摇篮边一手扶着摇篮和赵姬一起轻轻推动,与此同时嬴政还低头宠溺的看着瞪着俩眼珠不肯睡觉的扶苏。父子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把赵姬逗得嗤嗤之笑。 赵姬:“别看了,你这么瞪着他他怎么能睡着?” 嬴政:“怎么也看不够,母后,当年儿臣像扶苏这么大的时候您是不是也觉得看不够?” 赵姬伸手摸着嬴政的脸说:“看不够,到现在也看不够呢。” 嬴政:“母后,儿臣平时冷落您了。” 赵姬:“说什么,大秦的君王志在天下,自然不能只看这后宫。母后不怪你的,不过,你要好好的待玲珑和扶苏。今天阿宣对扶苏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阿宣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定是看出扶苏的与众不同才这样的。你明白母后的意思吗?” 嬴政:“儿臣自然明白,母后放心,无论何时大兄都是儿臣最坚强的依靠。” 赵姬笑道:“阿宣跟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密切,哀家认他做弟弟,你却管他叫大兄。呵呵呵,有些乱哦。” 嬴政:“等孩子们长大就不乱了,母后,您一定要看到扶苏娶了紫嫣,还有震儿娶了您的孙女。最好还能替扶苏和紫嫣看看孩子。” 赵姬笑道:“刚有一个儿子就想要女儿了,你也太急了。不过你这样想是对的。震儿那孩子哀家看好,那就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又是一员大将。紫嫣的母亲虽不是袁媛,但那沧海阁主的身份只比袁媛的一品诰命高不比她低分毫。说紫嫣是个公主都不过分。” 嬴政:“母后知道烟萝的真实身份?” 赵姬:“我哪里知道,是方才阿宣走前告诉我的。烟萝祖上和大秦是有渊源的。她的本姓是商,她应该叫做商烟萝,而她的先祖叫做商方。” 赵姬一说出商方两字,嬴政就是一脸的郑重。商方这个名字的确是和大秦密切相关的,和商方这个名字密不可分的是一个实力强横,恐怖到变态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岐门。 岐门始创于殷商,由商朝高宗武丁所创,目的是监察天下诸侯、世家,铲除敌手,传递民情,刺探异族动向。周武王伐纣之后,殷商灭大周兴。岐门遭受重创,但却始终抱定反周复商的决心和大周作对。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岐门已经渐成气候,对大周的威胁与日俱增。 大周穆天子即位时周朝国力强盛,穆天子又是有为之君,内安黎民与民生息,外伐戎狄屡战屡胜,其中岐门弟子居功至伟。岐门之所以为穆天子所驱使是因为当时的岐门门主和穆天子之女王姬叔?相恋,所以穆天子知道此事后宽恕岐门之罪,将爱女嫁给岐门门主。 但也和岐门门主歃血为盟立下毒誓,岐门可听调不听宣,但在王室有难之时,岐门必须舍命相救,岐门履行诺言之后就可恢复自由成为名门正派。后来岐门门主和王姬叔?成婚后隐居沙麓山内不问世事,岐门也由此衰落。 又过了百年之后,岐门再次被周王室当成是鹰犬使用,但每逢大事王室就算再难也不用岐门,所以岐门和王室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不尴不尬,历代门主无不想兑现诺言之后自立门户。周王自然不会给岐门这个机会,并且想尽办法想要彻底收服岐门,为此周王不断派人渗透进岐门。 到了秦相公时代岐门上一代门主将岐门门主令牌玄铁令一分为二,以其为诱饵,不仅杀了居心叵测之人保住了岐门,还让岐门逐渐恢复的之前的盛况。 岐门是一个存在很久的门派,门中弟子都是孤苦无依之人。男子称为男刺,女子称为女刺,专门干打探消息和刺杀的事情。从上周灭亡到平王东迁这几百年的时间内。岐门中男女刺遍布各国,因其背后势力庞大,曾有过刺杀诸侯国君,策动臣子弑主的行动。因此当时各诸侯对岐门恨之入骨,发现踪迹立即痛下杀手。 当时的秦襄公为对付岐门弟子就成立了大秦冷锋,直到后来,秦襄公之子秦文公赢来在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岐门中兴之主商方之后,并娶了商方的妹妹商灵之后将岐门彻底收归大秦所用。大秦冷锋以及隐卫绝大多数出自岐门弟子的后代。 但是在秦武王时代由于岐门门主和芈月关系密切所以遭到秦武王之母惠文王后的迫害打压,致使岐门凋零,其中门主嫡系一支逃亡他国隐姓埋名,后来就成了现在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沧海阁。 所以说,烟萝其实是岐门门主的嫡系后裔,想当年岐门门主商方是受过秦文公册封的,整个岐山都是商家的,这身份自然尊贵。 听到这里嬴政一拍巴掌说到:“扶苏必娶紫烟!” 赵姬但这头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政儿,如今你也有了儿子也立了太子,该回章台宫居住了。母后已经把后宫琐事都交待给了玲珑。” 嬴政:“母后,您要去哪?” 赵姬:“去雍城,那是阿宣的封地,又是大秦旧都,大秦历代先王的灵魂安居之地,母后到那里守着你父王去。你要好好的治理大秦,不要让你父王在天之灵失望。以后后宫之事交给玲珑,母后在雍城等着你来,母后亲自为你举办亲政大典。” “母后~~~” 半月之后,嬴政和段玲珑搬回章台宫,太后赵姬离开六英宫搬到雍城蕲年宫居住。 第256章 笑的狰狞 咸阳城外十里长亭,嬴政扶着赵姬登上安车,赵姬抚摸着嬴政的脸说到:“好好的治理大秦,不懂的就去问众位大臣还有阿宣,不要太累了。” 嬴政眼圈发红,他说到:“母后多多保重,儿臣会经常去看您的。” 赵姬:“你和你父王是一样的性子,凡事都恨不得一下干成,娘不想过多的说你,只希望你莫要急躁就好。阿宣说过,大秦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越是这时候就越要谨慎,切记。” 嬴政点点头后退几步躬身施礼。 “儿臣恭送母后。” 众臣一起施礼喊到:“恭送太后。” 赵姬的眼光扫过吕不韦时稍微停留了一下,吕不韦闭上双眼微微点头,赵姬的目光停留在白宣脸上,白宣拱手一揖到地,赵姬脸上露出了笑容。 安车缓缓起步,嬴政随着安车迈步向前,白宣吕不韦紧随其后。见此情景嫪毐翻身下马跟在三人身后,嬴政点手叫过嫪毐。 “嫪毐,太厚的安危托付于你,不用担心日后不能建功沙场,寡人会想着你的。” 嫪毐单膝跪地右拳击胸大声答道:“大王之命,末将谨从!” 嬴政扶起嫪毐一拳捶在他胸前。 “去吧!” “喏!” 嫪毐双手抱拳后退三步,随后猛然转身上马扬鞭而去。嬴政和众臣送出一里方才转身返回咸阳,白宣却留在最后。 被人都以为白宣是和太后姐弟情深见太后走了心情不好,所以也没人过来劝慰,只留下白宣一人矗立在长亭之外。 待众人走远,黄皓从路旁树林里转了出来,来到白宣身边。 白宣:“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黄皓:“君侯未卜先知之名,卑下领教了。只是,君侯为何不出手制止,为何不告知大王。” 白宣:“你觉得这种事由我告诉大王合适吗?” 黄皓:“这,谁都不合适。” 白宣:“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即便未卜先知也只能顺天应命,所谓逆天改命的都是自己找死。本君还不想死,至少在寿终正寝之前不想死,你也要学本君。忠诚不等于盲目的信任。” 黄皓:“谨受教,若无其他是卑下该出发了。” 白宣:“北地之事拜托黄老。” 黄皓:“分内之事,在所不辞。” 两人同时拱手行礼,随后黄皓起身离去眨眼之间消失不见,白宣返身登车返回咸阳。走出三里之后却见吕不韦的车驾停在路边,白宣命人将自己的车靠近吕不韦随后一挥手,驭手和侍卫立刻散开以两辆车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防御圈。 吕不韦:“她为何离开咸阳,难道是在提醒我急流勇退吗?” 白宣:“有这个意思吧,太后的脾气你也知道,做事不会婉转,这样做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吕不韦:“其实不用这样,我已经有所打算了。等到大王亲政,我再辅佐他几年也就该告老还乡了。想我吕不韦一介商贾如今为一国之相秦王仲父,爵封文信侯食邑万户,应该知足了。更何况我还留下一部鸿篇巨著《吕氏春秋》,不韦此生无憾矣。” 白宣:“吕兄如此豁达,小弟钦佩不已。” 吕不韦笑道:“你的这句话才是愚兄最想听的,好了,你我兄弟一起回去吧。说不得一会大王又要招见你我了。阿宣,愚兄知道成蛟拜你为师是先王的意思,可如今是大王在位,你也不要过于固执了。” 白宣:“兄长教训的是,小弟心中有数,尽人事听天命吧。” 吕不韦:“唉,也只得如此了。这样一来即使是最坏的结局也比手足只见刀兵相见好的多哇。” 白宣点点头随后一摆手,两家的卫队合为一处向着咸阳开进。兄弟俩看似推心置腹,但其实都没有触碰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太后为何急匆匆的离开咸阳,并不是吕不韦以为的是个提醒,而是不得不离开,因为太后已经枯木逢春老树发新芽了,说白了就是,赵姬已经身怀有孕了。 这件事除了赵姬、嫪毐、玉蕊等不超过五个人知道外,也就是白宣知道了。当然,这绝对不是赵姬告诉白宣的,而是白宣那无处不在的耳目早就探听到的。对这一点,吕不韦只是有怀疑但却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他才会等这白宣,才会用太后是不是在提醒他放权这样的借口试探白宣的口风,而白宣的回答彻底让吕不韦放心了。 北地郡郡治义渠城,冒顿站在城楼上眺望北方,目光所及之处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只在靠近义渠城的地方才能看到田地和村庄。 此时冒顿心潮澎湃,他的自信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足过。因为他能够离开咸阳来到义渠完全是凭借他自己的策划一步步达成的。本来兰鄙俚已经想好了一个李代桃僵的主意,也已经找了一个和冒顿有几分相似的匈奴孩子准备替换冒顿,但是冒顿拒绝了,因为他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想要试试,这个计划就是要让成蛟和嬴政兄弟相残,最好打个十年八年的才好。 所以,他留下了,留在了成蛟身边。一次策划的成功让冒顿的信心爆棚,也让他心存侥幸。冒顿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白宣一定要把他带回咸阳,这也是最开始冒顿到了咸阳后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原因。但是随着他在大秦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白宣地位的提高,冒顿觉得白宣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想想也是,大秦的太尉,每天处理的军国大事不胜枚举,不应该有时间关注一个小小的质子,而这回秦王准许冒顿跟随成蛟到北地来也恰恰证明了冒顿的判断。这让冒顿觉得,他的计划还应该更大胆一些,即便不成即便败露从这里逃往匈奴总比从咸阳方便的多。再说,兰鄙俚还特意安排了人手暗中援助冒顿,这让冒顿完全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的执行他的计划。 冒顿浮想联翩的时候,他身边响起了战靴的声音。 樊於期:“大王立扶苏为太子,长安君又多了一层阻力。” 冒顿:“此事阻力本来就大,多不多扶苏无足轻重。我很奇怪,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难道你觉得成蛟真的可以替代嬴政吗?” 樊於期:“事在人为,当年谁把一个赵政放在眼中,可是他成了如今的王,所以说事在人为!” 冒顿:“将军觉得自己能够超越君侯?” 樊於期:“不能。” 冒顿:“那么就是长安君可以超越嬴政?” 樊於期沉吟片刻之后,艰难的摇了摇头。 冒顿:“我在九嵕书院师从院首韩非,他别的没教过我,只告诉我一个道理,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将军可知其意?” 樊於期摇摇头,冒顿接着说到:“师尊韩非子有言,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恃人之为吾善也,境内不什数;用人不得为非,一国可使齐。为治者用众而舍寡,故不务德而务法。 这句话的意思是:圣人治国的方法,不是依靠人人为善,而是使人人不作恶。一国之内为善的人不计其数;使少数作恶的人不作恶,国家便能太平。君王治国,是依靠众人的力量并使那小部分作恶的人去除恶。所以,治理一个国家不要老是着眼于提倡好的道德,而应致力于建立那管理少数作恶者的条文。据此推论,君王只需掌握法律,以法治民就会天下太平,而只以宣扬好的道德教化来治理国家是徒劳的。 如今大秦奉行的就是法家之言,秦律严苛但却卓有成效,百姓处于严刑峻法之下哪有叛逆之心?而且律法这把剑是掌握在君王手中的,想要将这把剑为我所用只有一个办法。” 樊於期:“那就是长安君成为秦王。” 冒顿:“正是,但这难处之大无异于登天,将军岂能不知?” 樊於期沉吟片刻后说到:“也不是多难,只需让大秦百姓知道当今秦王并非先王子嗣,唯有长安君才是先王血脉王室正宗,只有长安君才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 冒顿:“这会谁会信?” 樊於期:“我不是今天才想起要这样做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不断的完善我的计划也不断的推行我的计划。这些,长安君是不知道的。以前长安君身在咸阳等于羊在虎口,如今来到北地如同龙入大海定会一飞冲天。” 冒顿:“那要我做什么?” 樊於期:“若到那天我可以确保嬴政人头落地,即便他有儿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有多大用处?到那时长安君以匡扶社稷夺回赢氏基业唯有振臂一呼率军反攻咸阳,定能一举功成。王子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回到草原,即便不能立刻成为大单于,也要发动兰鄙俚的部族发兵攻击北地三郡以此拖住镇北军,以便让我和长安君的军队能够毫无阻拦的杀回咸阳。” 冒顿:“此计甚好,只是你忘了一个人。” 樊於期:“你说的是白宣对吗?嘿嘿,我怎会而忘记他,所以我的计划是先把你送回匈奴,然后刺杀白宣!白宣的死应该和嬴政是同一天。” 冒顿:“我何时回匈奴?” 樊於期:“等镇北军将北地郡防务完全交给我的时候。” 冒顿:“有个疑问。” “请讲。” 冒顿:“是不是我越早成为大单于就对成蛟越有利?” 樊於期:“自然,王子有何计策?” 冒顿:“我可以让我舅舅煽动头曼攻击榆林塞,如此可以将镇北军尽快的凋往他处,我就能尽快返回匈奴。我想问你手下有没有刺客,若有就借给我。” 樊於期眼睛一亮点点头说:“明白,但是我的刺客都已经布置在咸阳了,不能动。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刺客,有他一个你先杀谁就杀谁!” 冒顿伸出右掌和樊於期的右掌拍在一起。 “冒顿,跟我去赛马!” 城下,成蛟冲冒顿挥着手,冒顿冲樊於期一笑转身走下城墙。樊於期看着俩人策马而去,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这笑容没有喜悦只有狰狞。 第257章 狼王归来 秦王政六年秋末,这是一个秋高马肥的集结,休养生息了一年的匈奴各部无论是人还是牛羊都增添了不少。匈奴单于庭所在地头曼城早已经恢复了生气到处热闹非凡,金顶王帐前的露台上,大单于头曼斜靠在大阏氏呼兰的腿上,一边抿着酒一边看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只小羊羔摔跤。 头曼:“好!用脚拌它后腿。对,就这样!哈哈哈哈,伊莫邪,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来,阿爸这只羊腿给你吃。” 小小的伊莫邪扔下咩咩叫个不停的小羊羔歪歪斜斜的扑进头曼怀中。快三岁的伊莫邪走这么几步路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头曼问过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说这是天狼神下凡的表现,天狼神本来是天狼是四条腿着地的现在忽然变成两条腿走路,这需要慢慢地适应。 头曼听了自然高兴,当然大祭司也得了不少赏赐,大祭司从头曼单于这里领了赏赐转回头又接到了大都尉詹摩多的厚礼,因为那些话是詹摩多让大祭司说的。伊莫邪的确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他不仅走路不稳还说不了话,当然这都被大祭司称为是与众不同的表现。 但是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上来看,伊莫邪是有毛病的,首先这孩子超重,他比同龄的孩子大一圈儿,胳膊腿短粗,最主要的是他的双腿天生是O型腿,这种腿型比较适合骑马,但是站在地上的时候全身的重量压在膝盖内测,很容易因为疼痛而不能持久站立也会因此斗志走路不稳。至于不说话吗,那可能就是脑子的问题了。不过伊莫邪刚刚不到三岁,也看不出来治理上有啥缺陷,这年月没现代那么讲究,孩子能吃还能喝能睡,不哭不闹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啥。 看得出来,头曼是真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因为伊莫邪从小就黏头曼,这一点和三年的冒顿完全不一样,冒顿只黏他母亲,所以头曼自然会稀罕伊莫邪。还有一点就是别看伊莫邪有毛病但是这孩子从小力气就大,这边现在能吃长得胖还有就是十几斤的小羊羔子他能一下举起来。这又被大祭司称为天生神力,这又是天狼降生,又是与众不同又是天生神力的,有这么多光环加持,头曼想不喜欢伊莫邪都难。 呜嘟嘟嘟嘟~~~~ 就在头曼父子二人正在嬉笑打闹,突然之间头曼城内响起了牛角号声。头曼立刻坐起身看去只见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城内瞬间乱作一团,王庭禁卫天狼骑在万夫长的号令声中迅速集结,各处营盘的匈奴骑兵也纷纷披甲上马向单于庭集中过来。 咵啦啦啦,三匹彪悍的战马疾驰而来,当来到金顶大帐前的时候,三匹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蹬空长嘶一声方才停住。为首一匹战马上跳下一人正是大阏氏呼兰的父亲匈奴大都尉詹摩多。 头曼:“怎么回事,为何吹号集结?” 詹摩多:“大单于,兰鄙俚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率领全族三万精锐杀往上郡,大军前锋已经和这北郡交手了。秦人已经点起了烽火,上郡、北地、陇西三郡的秦军都已经集结备战。大单于,这个兰鄙俚一直不肯和镇北军翻脸可如今突然攻击镇北军,这里面会不会有啥阴谋?” 头曼:“他去攻打上郡,你在这里集结军队干啥?难道你想?” 詹摩多:“大单于英明,我是想悄悄靠近秦国疆界,趁着兰鄙俚犯傻把镇北军吸引到上郡的时候偷袭北地郡。听说秦王把他弟弟长安君派到北地郡戍边,大单于,这可是一只肥羊啊!” 头曼:“你说的有道理,传令,召集各部首领王庭议事,头曼城各军于王庭前集结。” 榆林塞镇北军主将府内,军司马冯去疾打开刚刚送到的密令,他看完密令之后拿起帅案上一块令牌递给一名校尉,就这样帅案上的令牌一块块的减少,军令一道道的发出,片刻之间已经部署完毕。 当房间内只剩下冯去疾和亲卫之后,黄皓从帅案后的屏风分后面走了出来。 冯去疾:“黄老这就要走吗?” 黄皓:“徐安已经进入匈奴了,冷锋北地部已经全员发动,我不能等了。我去半道上等着他,只要他不死,呵呵呵呵,就成了。” 冯去疾忽然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屋内所有侍卫也都是跪倒在地齐声说到:“恭送黄老。” 黄皓嘿嘿一笑把斗篷上的兜帽戴在头上之后转身消失在屏风后面。 兰鄙俚对上郡的攻击很是迅猛,但实际上他并不敢深入,只在上郡边缘地带游走,更不敢靠近榆林塞。这么些年了,兰鄙俚的部族一直和镇北军相处的很是融洽,甚至有时候兰氏部族的马群羊群跑过了界被秦军抓获,可只要兰鄙俚出面和北地三郡长史崔固喝顿酒这些问题就圆满解决了。不仅牛羊和马一个不差的还回来,而且秦军没提出任何附加条件,久而久之兰鄙俚的部众都快把镇北军当成自己的兄弟了,双方经常出现你到我这边喝酒我到你那边喝酒的事情,甚至还有的兰氏部族的姑娘偷偷跟了镇北军的将士。 可是这突然间翻了脸让很多兰氏部族的骑士们很不适应,面对平时称兄道弟,一块喝酒一块吃肉的秦军这些匈奴骑士实在是下不去手哇。更何况准备军中有不少都是这些匈奴骑士的姐夫妹夫呢,尽管这些匈奴的女子的身份得不到大秦律法的承认,但是匈奴人可不是这么看,匈奴女人是跟谁睡了那就是谁的老婆。所以说面对姐夫妹夫,这弯刀实在是砍不下去。 匈奴骑士是这个心态,镇北军也没比他们强多少。镇北军的的将士们算是最早接受成体系的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大秦将士,将士们心中有大秦有君主有家国,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可是在真正面对这些有亲戚关系的平时也相处的不错的匈奴兄弟的时候,镇北军的将士们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不妨碍镇北军的战斗力,该射出的弩箭还是那么狠那么准,该劈出的长剑收回时剑身上沾满鲜血。 匈奴兵都知道镇北军招惹不得,兰氏部落的匈奴兵之前的体会远不如詹摩多部族和其他部族深刻,可这一次兰氏部族的骑兵们真正知道了镇北军的厉害。本来就不想打,现在又打不过只好退呗,于是在上郡附近匈奴兵和镇北军展开了拉锯战。 但是没出三天兰氏部族的匈奴兵发现只要他们擦着镇北军划出的分界线的边不跨过去,镇北军的将士们就不搭理他们,于是乎双方隔着这条看不见的分界线开始叫阵。热闹是挺热闹,声势也不小就是没啥实际的伤亡。 兰氏部族这边每天和镇北军吹胡子瞪眼打嘴架,镇北军也是很默契的配合他们,可这样一来把率军悄悄抵达距离北地郡一百里之外的头曼和詹摩多弄得摸不着头脑了。上郡那边越打越热闹,可为啥北地郡的镇北军就是不调兵支援呢?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樊於期和冒顿。 驻扎在北地郡的镇北军不走,樊於期就不敢放冒顿离开,事到如今樊於期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按原计划想把冒顿送回匈奴,然后刺杀白宣和嬴政,同时策动长安君成蛟兵变。看似很圆满的计划推进到这一步却发现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一旦把冒顿送回匈奴,成蛟必定不会答应,那么也就意味着樊於期在放走冒顿的时候就必须说服成蛟发动兵变,而这时樊於期是没法按原计划先刺杀嬴政和白宣的,因为那些刺客被赋予两个任务,一个是刺杀一个是把嬴政并非先王子嗣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意味着一旦刺杀行动开始,不管嬴政和白宣会不会被刺死,樊於期和成蛟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现在的形势是,镇北军不撤,冒顿走不了。但镇北军撤了樊於期有没把握说服成蛟听他的安排,因为成蛟一直都不知道樊於期的打算,换句话说樊於期是要逼着成蛟黄袍加身的,也就是一旦冒顿离开,不管成蛟愿不愿意,樊於期必须起兵造反。不管镇北军撤不撤,樊於期都是非常棘手的。 就在冒顿和樊於期心急火燎的时候,驻扎在北地郡的镇北军突然撤了,而且是在一夜之间全部调往榆林塞,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樊於期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发现北地郡的百姓包括义渠城的百姓官吏都有序的行动起来,主动向东撤离。这不仅让樊於期大感意外甚至连成蛟都不知所措,因为他作为北地郡最高军政长官,从没下达过让百姓撤离的命令。 当成蛟和樊於期找到北地郡郡守的时候,这位就地提拔起来的郡守笑嘻嘻的说:“这是君侯留下的成例,匈奴来犯必过北地,无论来否,士卒向前,百姓后撤。本官是按照成例去办的。” 凡事涉及到君侯,那就只有服从的份,成蛟不问了,他下令全军备战。 当樊於期布置好军队之后这才发现冒顿跑了,连樊於期答应给他刺客都不等了,冒顿直接自己跑了。樊於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他终于明白自己被这个小狼崽子给耍了。樊於期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先不告诉成蛟,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咵啦啦,一匹黄骠马飞快地在草原上奔驰,当黄骠马冲过秦国和匈奴的边界之后,马背上的冒顿猛地从马背上站了起来,他解开发髻任凭狂风将他的头发吹散,他张开双臂仰头长啸。 “我回来啦,阿妈,你的冒顿回来啦。我的部众们,你们的大单于回来啦!哦呵呵呵呵~~~~~~~~” 第258章 天狼的奴仆 冒顿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凌晨跑到了草原和丘陵地带的交界处,此时的冒顿筋疲力尽,他翻身下马走上路旁的一处丘陵,在丘陵的顶部有一片树林,那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以发现十几里外的人和马,一旦发现有人靠近可以很方便的借住树林的掩护逃走,因此作为一个临时的栖息地是非常合适的。 冒顿拴好马找了块向阳的干爽的沙土地铺好毛毡,又捡来树枝点起了火,随后将包裹里的干粮掏出来在火上反复的烤着。为了这次逃跑冒顿准备得很充足,长剑、弓箭、衣物干粮和水应有尽有,由此可见冒顿计划这次逃跑已经很久了。 冒顿一边烤着干粮一边看着眼前那黄绿相间的大草原,他在心里算计着路程也辨别着方向。冒顿必须尽快回到兰鄙俚的部族,他知道回到草原其实比在义渠城还有危险,因为如果遇到詹摩多或者其他的部族,冒顿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他必须尽快回到兰鄙俚身边。冒顿掏出兰鄙俚给他的羊皮地图,那上面画着三条路线,也标着兰鄙俚设置的接应地点,冒顿走的是中间这条路,距离最近的接应点还有大概八十里左右。 冒顿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收起地图吃掉干粮又喝足了水随后躺在毛毡上,没用多久冒顿就睡着了。冒顿离开草原很久了,他忘了一件事,在睡觉之前他应该将火堆熄灭,最好是用土盖住。 秋天了,草已经枯了一大半随便一个小火星就能形成燎原大火,用土盖住火堆就可以防止酿成火灾。还有一点,或对盖住之后不会冒起青烟,所以不会被被人发现。 冒顿睡着了,他身边的火堆逐渐熄灭,但最后一朵火苗熄灭时,一股青烟冲天而起。 在距离冒顿不远的地方,一片灌木丛的后面,一颗巨大的灰白相见的狼头慢慢升起,这只狼有一双阴森的冒着绿光的眼睛,从它泛着油光的皮毛上来看,这是一支年轻力壮的狼,它的牙齿雪白尖锐,它的爪子坚硬黝黑。四只粗大的狼腿缓缓地交替着将巨大的躯体向冒顿推进,当距离冒顿还有不到十步远的时候,巨狼忽然静止不动。片刻之后,这只巨狼缓缓退回灌木丛中隐藏起来。 就在巨狼刚刚藏好的时候,一阵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五个匈奴骑兵瞬间出现在丘陵上。冒顿猛然惊醒,他的手迅速抓住长剑的剑柄。 嘶,哚,嗡! 一只雕翎箭钉在冒顿的手边,那箭又快又准半个箭杆没入土中,箭羽还在不停的震颤发出嗡嗡的声音。矛盾紧张的看着把他包围的五个匈奴骑兵,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动。 “嘎哈嘎啦齐森坡?(你是谁?)” “赛呗珈蓝秃噜阔怜塞布兰鄙俚。(我是兰鄙俚的亲戚。)” 五个匈奴骑士互相看看,随后依次翻身下马。冒顿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因为他看见那个射他一箭的弓箭手始终张弓搭箭对着他。而那四个匈奴兵则分别手持弯刀和长矛缓缓逼近冒顿。其中一个显然是个百夫长,因为他的左耳上挂着一只银环,他的皮甲也是五人中最精致的,在胸口处画着一只红色的狼头。 百夫长:“秦人,学了几句匈奴话就想骗过我们?想得挺美,不想死的话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大单于和大都尉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说什么,这样你还能活命。若是被大单于看上,说不准还能给你个官当当。不要动,把手从剑把上挪开。你要是聪明就应该能看出来,你跑不了了。” 冒顿怎么也没想到,他千辛万苦的回到匈奴却一头撞进死对头的手中。若是单独撞进头曼手中,冒顿可能还死不了,至少不会马上死,但若是加上詹摩多,那么冒顿死定了。 冒顿长叹一声说到:“这就是命!” 百夫长:“看看说秦人的话了吧,告诉你,只要你不反抗我们哥几个不会把你怎样。你可不知道,你是我们抓的第一个秦人,把你先给大单于我们哥几个就发财了。嘿嘿,放心我们不伤害你。喏,把手伸过来让我绑上。” 冒顿无奈的把手伸了过去,他知道这几个人是匈奴斥候,听他们的意思头曼和詹摩多领着人马就在附近,难道是要攻打义渠城吗? 冒顿:“你最好派个人先回去告诉你家大单于,义渠城的镇北军时突然撤走的,只用了一夜就全部消失,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现在义渠城内只剩长安君成蛟和樊於期的三万人马,大单于应该是想抓住长安君,大单于知道长安君很重要,秦王自然也知道。请大单于想想,秦人会把长安君送给大单于抓吗?” 百夫长:“你是说,这是个圈套?” 冒顿:“是不是圈套我不知道。但大单于最好别去,让那个大都尉领兵试探一下倒是可以的。” 百夫长解开冒顿手上的绳子,态度客气了不少。 “看来,你是真心投奔我们的,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能当万夫长。” 冒顿笑道:“我本来就是匈奴人,我是到大秦学习他们的本事去了。好了,我就不去见大单于了,我要回兰氏部族。” 百夫长指着弓箭手说:“你赶紧还回去禀报大单于。” 弓箭手收起弓箭上马离去,剩下四个匈奴兵收起武器态度也和气了不少。 百夫长:“兰鄙俚正在上郡和镇北军死磕呢,你回去也得上战场,不如跟我去见大单于,让大单于给你个官当,要是真能那样,我们哥几个当你的追随者。走吧,哈哈哈哈!” 四个匈奴兵不由分说涌上前来架起冒顿就走,任凭冒顿怎样哀求这哥四个就是不听。那匈奴百夫长嘻嘻哈哈的解开缰绳把冒顿的黄骠马牵在手中。 百夫长:“你就听我们的吧,保证没错。哎呀,这马不错呀,这是正经的匈奴马呀。你是怎么” 嘶,噗! 一支雕翎箭一闪及至从匈奴百夫长的嘴里贯入从后勃颈穿出,匈奴百夫长僵直的站在原地,一股股的血从他那没法闭合的嘴里流了出来。 嘶嘶,噗噗! 两支雕翎箭连珠射出,架着冒顿的俩匈奴兵的脑袋上瞬间多了两只“大簪子”,俩人吭都没吭一声就栽倒在地,连带冒顿也摔在地上。 剩下那个匈奴兵吓得胡乱挥舞着弯刀躲到了树后,当他从树后探头出来观察的时候,冒顿看到一只巨大的灰狼蹿出草丛纵身而起,那锐利的爪子一下撕烂了那个匈奴兵的后背,那血盆大口中白森森的尖牙瞬间扎进匈奴兵的脖颈。 血噌的一声喷出老高,冒顿眼看着那匈奴兵的手脚颤抖一阵之后就软踏踏的耷拉下来。那巨狼前爪落地嘴里叼着匈奴兵的死尸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冒顿,冒顿一边双脚蹬地后退一边用手寻找着他的长剑。 吧嗒,巨狼松开了嘴巴,死尸倒在地上。巨狼一边用的舌头舔着尖牙和嘴角,一边迈步向冒顿逼近。被如此大的一只狼死死盯着,任何人都会提不起勇气和力气。 冒顿没法后退了,因为他的后背顶到了树上。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找到他的长剑。这只狼一步步逼近,冒顿已经能闻到狼嘴里散发出的血腥味,能感到狼眼那残忍嗜血的目光。 唰,腰间的短刃拔出,冒顿将其横在面前。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跟你拼命!” 冒顿发出了嚎叫,那巨狼真的停住了,但只是停了一下就继续逼近。 冒顿疯狂的挥舞着短刃不停地发出嚎叫,但并没有阻止巨狼的靠近。 “玛哈嘎拉贲森宝!”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那只巨狼立刻停止前进蹲坐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冒顿。此时的巨狼很像是长安郡成交养过的那只叫做阿黄的狗。 冒顿小心翼翼的转过头,他看见了一件华丽的锦缎长袍,他还看见这件锦袍是被一条镶金嵌玉的牛皮腰带系着的,腰带上挂着花纹精美的银酒壶,还有一把镶嵌着银质花纹和各色宝石的弯刀,刀鞘的末端恰好和牛皮的靴子上沿挨着,那双牛皮靴子也同样镶嵌着银质的花纹。而腰带 再往上冒顿看见了一双苍老却有力的手,这双手左右中指上戴着精美黄金戒指,左手拇指上是一个白玉扳指,左手里攥着一张弯弓。右手自然低垂搭在牛皮箭囊上,毫不例外的,这只牛皮箭囊上也镶满了精致的用纯银打制而成花纹。 在晚上看的时候,冒顿看见了一张苍老却透着威严和神秘感的脸。这张脸上有两道雪白的剑眉,不仅是眉毛这个人的头发和胡子也是雪白雪白的。左边的头发编成了细密精致的发辫,末梢点缀着镶嵌宝石的发饰,右侧的白发整齐的披在肩膀上,将将盖住右耳垂上那硕大的金耳环。 剑眉之下是一双鹰眼,鹰眼之下是高挺的鹰钩鼻,鼻子下面是两缕长须,长须下面是两片薄薄的嘴唇。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十分的诡异,好像就是一只鹰变成的人,只不过多了头发美貌和胡须。 按理说这幅面貌是很吓人,但冒顿却丝毫没感到恐惧,因为他从这个人的双眼睛中看到的是睿智和安详。 冒顿:“图木克?” 老人笑了,冒顿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他双眼含泪哽咽着跪倒在地,两只手掌手心向上额头紧紧的贴在了手心上。 图木克,匈奴传说中最神秘最高贵的存在。翻译成华夏语言就是天狼的仆人,天狼是匈奴人心中最高的神,天狼神的仆人自然也是神。 匈奴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的,因此匈奴人口中世代相传的传说实际上就相当于匈奴人的史诗。每当匈奴出现大变动的时候,就会出现图木克,和图木克同时出现的是一只巨大的狼,这只狼的全名叫做图木.贲森宝,意为天狼之子。 图木克是以本尊的形象即使出现在草原上的,因此历代匈奴史诗中图木克的形象是一摸一样,也就是冒顿看到的这个老人的样子。但是贲森宝却不一样,主要是颜色不一样,有黑的有灰的最尊贵的是银白色的,稍微差一些的是灰白相间的就像冒顿看到的这只。 图木克和贲森宝是同时出现的,图木克不会让一般人看见他,只有能够成为匈奴主宰的人才能遇到他看见他,当得到图木克和贲森宝的效忠之后,这个人就是匈奴之王,而图木克和贲森宝就会以固定的形态跟在匈奴王身边,也出现在所有匈奴人的面前。 这个传说在匈奴深入人心,但是从来没有人亲眼看见过。今天,冒顿看见了,他看见图木克就在自己眼前,那么冒顿身后的那只蹲坐的巨狼一定就是贲森宝。 冒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个老人笑了,冒顿的心里满是狂喜。他跪下了,用最虔诚的姿势跪下,与此同时,矛盾用在心里向天狼神祈祷,祈祷这位图木克能够效忠自己。 必须虔诚,因为即使图木克和贲森宝效忠的匈奴王,那他们也是神,也是超越匈奴王之上的神。匈奴王只能用对待神的态度对待图木克和贲森宝,图木克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天狼神的旨意。 当图木克和贲森宝出现的时候,草原上所有的祭祀都自动成为图木克仆人,不管你是大祭司还是普通的祭祀,在图木克面前都必须五体投地虔诚的亲吻图木克的靴子。 图木克和贲森宝就是匈奴兴盛的征兆,也预示着一个强大的匈奴王会出现。冒顿虔诚的跪在那里,心里虔诚的祈祷着。 “库尔特他。” 图木克说话了,冒顿惊喜的他起头,他看见图木克的脸越发的慈祥,图木克的双眼中充满笑意,冒顿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图木克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冒顿的肩上,他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库伦,麻黑麻啦库丽铎伦索!” 冒顿听罢双手捂脸嚎啕大哭,他是激动的,因为这句话的意识是:我的王,请接收我的效忠! 图木克伸手扶起冒顿说到:“我的王,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而且你现在还不是匈奴之王,你应该按照神的指引,按照你所想的去做。” 冒顿:“我会的,图木克,你是天狼神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图木克:“还有贲森宝。” 冒顿转身看着那只巨狼,他小心的把手伸向巨狼的嘴,冒顿回头看着图木克,图木克只是冲他微笑。当冒顿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看见贲森宝张开大嘴把冒顿的手含在嘴中,随后上下颚们的猛地一合。 冒顿闭上了眼睛,但他没感到疼痛只感到手掌之上传来拉力和热乎乎的感觉,但他睁眼一看时却看见贲森宝用嘴叼着冒顿的手扯着他向树林深处走。冒顿不由自主的跟着贲森宝,当他回头看时却见图木克已经把五匹马归置到一起,那些匈奴兵的武器铠甲和随身物品也都收拾好了放在马背上。 图木克打了一个唿哨,五匹马就自己跟着他走。当冒顿被贲森宝拽着来到树林深处时,他看见一匹浑身漆黑的高头大马,矛盾知道那是图木克的坐骑。在传说中,这匹黑马实际上是代表瘟疫和疾病的恶灵所变,被图木克骑着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草原上不会再有瘟疫和疾病。 黑马身边是一匹雪白的骏马,那才是图木克送给匈奴王的坐骑,在匈奴人的传说中,这匹白马是匈奴战神也是天狼神最宠爱的儿子伊莫邪的化身,成为匈奴王的坐骑预示着匈奴王百战百胜,所向无敌。按照古老的传说,这两匹马是不能够给他们取名字的,以免亵渎神和触怒恶灵。 冒顿从黄骠马上卸下马具小心的披在白骏马身上,他不敢问图木克这样可不可以,可是当他看到图木克的黑马身上有一套漆黑的马具之后,冒顿放心了。 冒顿正要上马,却被图木克拽住。图木克示意冒顿端平双臂随后利索的把冒顿扒了个精光。没过多久,冒顿恢复了纯粹的匈奴人的样子,他的发型他穿长袍以及他佩戴的弯刀弓箭都和图木克的一模一样。 两人翻身上马,冒顿大喊一声:“贲森宝!” 嗖,巨狼猛地窜了出去,随后白马长嘶一声撒腿狂奔,图木克紧跟着催马冲出。冒顿偶一回头他看到图木克再冲他笑,而且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头,他都会看到图木克在冲他笑,冒顿的心里高兴极了。 第259章 血夜咸阳 一匹快马冲进匈奴大营内,马上骑士一只驱马冲到金顶大帐前才飞身跳下战马跑进大帐。 “大单于,我们抓住一个秦人。哦不对,是一个秦人打扮的匈奴人。他说现在义渠城内只有樊於期和成蛟的三万人,镇北军已经撤走了。他还说大单于知道成蛟,秦王也知道成蛟,他说让大单于想想秦王会不会把成蛟送给大单于。” 头曼听的云山雾绕,詹摩多似乎听出了点门道。 “那个人呢?” “百夫长和其他兄弟正把他带回来呢,应该一会就到。” 詹摩多:“那就等他们会在再说,下去吧。” 匈奴斥候答应一声转身就跑,这一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那个百夫长回来,詹摩多急了叫人把那个匈奴斥候叫来。 “你不是说你们百夫长马上回来吗?怎么现在还没见到人?” 斥候:“我不知道哇。” 詹摩多:“去找!你这个蠢货!” 斥候转身就跑,等到后半夜这位尽职尽责的斥候回来了,他拎着一大口袋,他见了头曼和詹摩多之后也不说话把口袋调过来一抖楼,四颗被野狼啃得头盖骨都露出来的人头滚到詹摩多脚边。 詹摩多:“滚出去!滚!” 斥候转身就跑,詹摩多气得叫人把四颗人头装在口袋里给那个斥候送去。詹摩多下了死命令,必须是把那个斥候滚在木桩子上然后把这四颗人头挂他脖子上。 詹摩多:“太可恶了,这么笨怎么当的斥候。去查查他是谁的小舅子!” 一个呼延氏的骨都侯靠近詹摩多小声说到:“大都尉,这小子是您前不久收的那个仆理氏的小母牛(指匈奴美女)的弟弟,所以他是您的小舅子。” 詹摩多:“咳,砍在他还算辛苦的份上就不罚他了,给他一只烤羊和酒。” 骨都侯:“是~~~” 头曼:“行了,多大点事哇,跟一个斥候发什么火。我的大都尉,从那四颗人头上你就没看出些什么?” 詹摩多:“大单于这一提醒,我有点明白了。那个人是不是要斥候告诉我们义渠城是个陷阱?” 头曼:“八成是这样,你看看兰鄙俚和镇北军这仗打得,那真是情意绵绵,就差摆上酒肉吃吃喝喝了。我算看明白了,这个兰鄙俚就是在坑我们,他定是和那个狡猾的跟狐狸似的崔固,还有心狠手辣的冯去疾早就商量好了,故意挖个坑骗咱俩上当。” 詹摩多:“可这样做兰鄙俚能有啥好处哇?” 头曼:“他刚从大秦回来,见了他那个亲外甥他能不有所图谋吗?他这样干好处太多了,最大好处就是消耗你我实力,当咱俩虚弱的时候这只老狼就会一口咬过来,哼!定是如此!” 詹摩多:“大单于说得对,可是万一兰鄙俚没这样做岂不是白白放过成蛟这只大肥羊?” 头曼:“也对。不如这样,你领着人去试探一下,我在后面接应你。” 詹摩多:“这个,好吧。万一是个坑,大单于你可一定要拉我一把啊!” 头曼:“放心放心。” 前往义渠城的路上,詹摩多的三万大军隆隆开进。詹摩多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磨叨:“你让我放心我就会放心吗?谁信你的话谁是就是傻狍子。早知如此不如不撺掇他来了,现在看来还真是个坑。停止前进!” 三万大军停在路上,那位骨都侯催马过来问:“大都尉,为啥不走了?” 詹摩多:“走个屁,明知是个坑还往里跳?” 骨都侯:“大都尉,咱要是这么回去大单于肯定不高兴了。” 詹摩多:“你说得对,你领着五千人攻一下义渠城。” 骨都侯:“啊?” 詹摩多:“啊什么啊!快去,本都尉在后面接应你!” 骨都侯咧着嘴领着五千人马冲向义渠城,当距离义渠城十里的时候,骨都侯说什么都不往前走了。 骨都侯:“詹摩多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不就是没把我妹子先给你嘛,你至于把我往死里整不?你不仁我不义!来人,告诉大都尉,就说附近没有伏兵,义渠城的百姓正撤离呢。” 消息送到詹摩多那里,詹摩多大喜过望。 “那还等什么呀,叫他赶紧堵住义渠百姓,莫要跑了成蛟。传令,全军突击!对了,快告诉大单于。” 呜嘟嘟嘟嘟~~~~ 两万五千匈奴铁骑潮水般的冲向义渠城,然而事情并不是詹摩多想的那样子,当詹摩多和骨都侯回合在一起猛攻义渠城的时候,他发现身后到处都是镇北军的战旗。 被吓傻了了的詹摩多一刀砍了那个骨都侯领着全军迅速后撤,然而却晚了,大秦的疆域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场混战下来,满身是伤的詹摩多侥幸杀出重围,当他跑回头曼的大营时,身边只剩不到一千人。 头曼不仅没有怪罪詹摩多,反而设酒宴给詹摩多压惊,把詹摩多感动的拍着胸脯赌咒发誓的要为头曼效死。当醉醺醺的詹摩多被亲卫抬出去之后,头曼冷冷一笑说:“为我效死,你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都会笑,你以为你比兰鄙俚强吗?在我眼里你们这两只老狼最好自己掐死,省的我费心思收拾你们。话说,那个被抓住的秦人打扮的匈奴人到底是谁呀?” 两天后,头曼率军撤回头曼城。而在义渠打了詹摩多一个伏击的镇北军再次撤退了,这一次是真的撤往榆林塞了,因为镇北军军司马冯去疾,北地三郡长史崔固联合签署的命令已经送达义渠城交给了成蛟。 命令中说上郡那里战事正酣,兰鄙俚有增兵趋势,镇北军正在着手布置一场大的歼灭战,兵少了不行。军令中要求北地和陇西两郡务必坚守各自防区,即便匈奴来袭也要坚持到大军主力全歼兰鄙俚所部的时候。 这对于樊於期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在成蛟接到军令的当天,一匹快马冲出义渠城直奔关内而去。 这匹快马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半月之后终于刚到咸阳郊外的一处庄子。 庄子深处一见大屋内,庄上的管家将一封信小心的放在一个身材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那么大,却长着一颗成年人的脑袋的侏儒面前的桌案上,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这个侏儒问话。 侏儒看完了信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搞么斯搞!现在动手就是找死。现在大秦没有对外开战,国内也很消停,咸阳这里有咸阳卫戍,铁鹰军、旄头骑。十五万精锐团团保卫咸阳,单单是王城就有咸阳卫戍和铁鹰军两道防线,王城内还有内廷禁卫、冷锋。最里面还有隐卫!怎么杀嬴政,全赔进去都不够!” 管家:“家主的意思是若是不好刺杀嬴政,那就先杀了白宣。” 侏儒:“又不是没试探过,白家的武安君府,静竹居总店,袁家村,军帅府。哪里没试过!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你以为白宣是按好杀的,我跟他交过手,我的两个弟弟全死在他手上,我身上这道伤疤也是拜他所赐。” 这个侏儒就是当年在邯郸多次刺杀嬴政、赵姬和白宣的楚地三枭中硕果仅存的老大血枭。 血枭站起身来到房间一角的木架子前,他伸手拿下架子上的厚背长刀和那面鬼面铜盾。 “我等了这么久,等的骨节都快发毛了,你以为我不想杀了白宣吗?可是最近我们的行动有些频繁已经引起了白宣的警觉,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宜在有所举动了。” 管家:“家主说,此时镇北军调集全部精锐到上郡,意图全歼兰鄙俚所部,陇西郡自顾不暇,此时若不举事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血枭沉思片刻之后说到:“那就动手,不过这一动手再难回头。若不能取胜则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们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早已经准备好了,请长老下令!” 血枭扔下盾牌和长刀招手把管家叫到身边,随后血枭在墙上拍拍这拍拍那,只听哗啦一声,墙上开了一身门。血枭端着蜡烛走进密室,他用身体挡住一只青铜铸造的半人高的柜子,随后不知道怎么捣鼓的,这柜门打开了。 血枭:“名册在这,现在要尽快告知每个人,动手时间就在今晚子时。白宣那里不要动了,全力以赴杀嬴政!” 血枭将柜子里的名册和令牌一股脑的端了出来交给管家,管家接过问到:“长老,那个家主亲自安排的人告不告诉?” 血枭想了想说:“不用你管了,她知道该怎么办。你出去。” 管家捧着东西低着头转身出去,血枭转身关上柜子,就在他锁好柜门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凉一热随后剧痛袭来。 血枭低头看去只见胸前透出的刀尖真是他自己的那把厚背长刀的。血枭二目圆睁,艰难的转过头来,他看到了管家那张冷峻的脸。 血枭:“你!” 管家:“大秦冷锋咸阳都尉,丁三。” 血枭知道职务是真的,至于丁三大概就是个编号。 血枭:“好算计,够狠!” 扑通一声,血枭栽倒在地双腿一蹬断了气。 这一些咸阳一如往常一样平静,但这平静的外表下却充满了血腥气味。冷锋从后宫宦官宫女中、王城禁卫中、咸阳卫戍中、各官署中、府邸中,从静竹居、御香楼、九嵕书院、九嵕宫、军帅府甚至白家别院中抓出了近千丽荣余孽。 这一夜李斯的廷尉狱和冷锋的囚牢内人满为患,拷打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随着一具具残缺不全的死尸拖出,一队队的的冷锋再次出发,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夜没合眼的李斯、廷尉丞还有黄崆终于松了口气。 李斯:“应该不会有漏网的了吧?” 黄崆:“喘口气,再查一遍。” 廷尉丞:“二位大人,下官总觉得心里没底,那个庄子里的铜柜里有半块玉牌,很显然另半块一定在一个人手里。可是这个人却丝毫没有记载,下官担心。” 白宣:“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交给本君,你们快快结案。” 李斯三人连忙起身施礼:“拜见君侯。” 李斯:“涉案之人共计两千一百四十七人,出去拘捕被杀和死于刑讯的还剩一千九百二十九人,请君侯示下。” 白宣:“杀!” 黄崆:“君侯,这些人的家眷如何处置?” 白宣:“杀!” 廷尉丞:“君侯,有些,有些是赢姓。” 白宣:“杀!谁敢纵容一个,诛三族!这不是本君说的,是大王!” “喏!” 三天时间内,所有涉案之人包括其三族内的亲属全部被杀,这些杀戮都是在夜里进行的,所以咸阳城内的百姓们并不知道一场血腥的屠杀就在他们身边发生。三天时间,杀了将近万人才算结束。 这三个晚上巡街的武侯、更夫发现你就是用脚踹门这家的狗也不会叫一声,浓重的血腥味和死气已经把这些感觉灵敏动物吓得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缩在窝里或者任何一个旮旯里瑟瑟发抖。 王城内,章台宫后面的犬丘殿内,每天夜里都会传出秦王嬴政愤怒的咆哮声!这三个夜晚成了秦王政即位以来最恐怖的三个夜晚,后来人们称呼这三个夜晚为“血夜咸阳”。 第260章 阴兵借道咸阳桥 不管血夜咸阳有多恐怖,时间总会把一切冲淡,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貌似已经抚平的伤口下隐藏的是永远不能化解的痛。血夜咸阳并没有造成任何震动,甚至这场骇人的屠杀就好像渭河里的一个小水泡,刚冒出来就啪的一声消失了。 五天后的一个深夜,杜邮渡口处起了大雾,浓雾将咸阳桥以及整个杜邮在内的几十里的长的河面盖住,本来想趁着深夜打鱼的渔家不得不早早的停船靠岸。那一夜老渔夫贺六为了驱寒多喝了几杯,所以就在自己的渔船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贺六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当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撩开船篷上的帘子一看的时候,贺六浑身汗毛倒立,他看见浓雾之中咸阳桥的桥身时隐时现,桥上不时有蓝绿色的火光闪过。贺六竟然看见一匹高头大马载着一位全身铠甲脸上都被面甲遮住的浑身冒着蓝绿光芒的人慢慢从桥上走过。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是整齐而阵中的脚步声以及杂沓的马蹄声,还有载重得的车辆碾过桥面的声音。 贺六刚想放下帘子,一只惨白且冰凉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贺六被吓得浑身哆嗦成一个,他眼睁睁看着张戴着面具的脸出现在面前,那张面具上就有仨窟窿,剩下的全是惨白惨白的。 “看到什么了?” 声音冷冰冰的,就跟那只手一样冰冷。 贺六:“啥,啥也没看见。” “你是瞎子吗?也好,让你变成瞎子。” 贺六:“看看见了,有,有兵过桥。” “那你就该死了。” 贺六:“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娘要供养了~~~”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贺六:“我,我看见阴兵借路了。” 冰冷的手松开,惨白的脸不见了,但是那冰冷的声音还在。 “贺六,咸阳杜邮人士,家有良田十五亩耕牛一头、羊二十三鸡鸭若干。老母六十有一,妻赵氏,三子一女。长子十五次子十岁幼子年六,幺女年三。贺六,若敢说错半个字,全家七口连带鸡鸭牛羊有死无活。” 贺六跪在船篷里把头磕的砰砰响。 “贺六记住了,不敢错不敢错。” 这一夜类似贺六这样见鬼的人不下几十,有的跟贺六一样被吓得一宿没敢睡,直到太阳出来大雾散尽公鸡打鸣,跟贺六同样遭遇的这些人才一个个恢复了活力,阴兵借道咸阳桥的流言也从他们的嘴里散播出去。 也就是在这天早上,渭河上下游河边的芦苇荡子里,发现了七八具淹死的尸体,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是喝醉了酒之后不被淹死的,至于是自己失足落水还是以其他方式落水谁也说不清,反正县里的验尸文牍上一律写的是醉酒失足,落水溺亡。 关山,又称陇山,自古就是关中门户出了关山往西就是陇西,往北就是大草原,因此从关中过关山到陇西的这条大道又称关陇大道。既然是一条古道自然就会设有驿站,而且除了驿站之外关山脚下还有一座庞大的军营,常年驻守在这里的是大秦的又一支老牌劲旅,关山营。 现在关山营大营内巨大的演武场已经被大大小调的帐篷占满,在这些帐篷中间有一座中军大帐,大帐前的旗杆上一面白字帅旗迎风飘扬。 清早的阳光笼罩了整座军营,中军大帐的帐帘一挑走出了全身披挂的白宣,白宣站在帐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的喷了出去。 哐哐哐,沉重的脚步声从白宣身后响起,白宣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白宣:“起来啦,昨晚睡得好吗?” 嬴政也是一身铠甲,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很显然不只是昨晚没睡好,应该是这几天来一直没好好睡过。 “大兄,寡人是不是太仁慈了。” “这个问题问过很多遍了,我也回答过很多遍了,你不烦我已经烦了。洗漱。” 白泽和黄崆分别端来两个大铜盆放在白宣和嬴政面前的矮凳上。哗,刚打上来的河水倒进铜盆里,两盆水平静之后嬴政和白宣仔细端详一番,嬴政笑了。 “大兄,寡人赢了,寡人的盆里有三条小鱼两只虾米。” 白宣:“我的鱼虾比你少可是我盆里有一只小螃蟹,这怎么算?” 嬴政:“说好只算鱼虾的,螃蟹不算。” 嬴政说着话顺手就捏住那只小螃蟹扔了出去,白宣说了声:“你赢了。” 随后一头扎进盆里,嬴政嘎嘎一笑双手按住了白宣的脖子。 白泽、黄崆:“十九、二十、二十一……” 当数道五百零一的时候,白宣猛地抬起了头。噗,一口水喷出,细碎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彩虹。 嬴政:“比昨天多了六十,看寡人的。” 咚,嬴政一头扎进水盆里,白宣按住嬴政嘴里数着:“一、二……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一……” 白泽是进步让自己笑出来,黄崆的脸色很尴尬,这要是换作别人怕是早就被黄崆剁成肉酱了,可是面对白宣黄崆却怎么也提不起那个胆子。 黄崆:“大王昨天就到这了。” 嬴政头也不抬的摆摆左手意思是没事,还能坚持。 白宣:“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一……” 噗,嬴政猛地抬头一口水喷了出去。 嬴政:“多少?” 白宣:“三百二十一。” 黄崆:“启禀大王,是五百零一,和君侯一样。” 嬴政得意冲着白宣挤挤眼,白宣咳簌一声低头看了看嬴政的盆说:“你输了。” 嬴政:“寡人哪里输了?” 白宣:“你盆里还剩一条鱼一只虾。” 嬴政低头一看自己的脸盆,果然还剩一条鱼一只虾。 嬴政:“哪去了,不会又被寡人吃了吧!” 白宣摊开手耸了耸肩膀说到:“这些鱼虾自愿为大王充饥,忠心可嘉哇。” 嬴政:“呕~~~~” 黄崆一边拍打嬴政后背,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白宣。 白宣:“愁啥,这几天都活吃多少鱼虾了,没事的。小政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水里不要总是吐泡泡。要吐泡泡也行别张嘴行吗?这是要领。你总是不停的给张嘴闭嘴,那鱼虾不往你嘴里跑才怪。好啦,咱们去吃饭,早晚吃这个羊肉汤泡锅盔外带着油炸小河虾,嗯,美味呀。” 刚缓过劲来的嬴政又弯下腰去干呕。 白宣笑嘻嘻的说:“别呕了根本没咽进去肯定是喷出去了。” 黄崆眼尖指着还在地上蹦跶的小鱼说:“大王,君侯说的对,那鱼果然在地上了。” 嬴政:“大兄,寡人发现从过了咸阳桥你就开始折腾寡人,先是弄了许多一半蓝一半绿的灯笼在寡人身边乱晃,把寡人的脸映的不蓝不绿的没个人样子。好容易过了桥,你又把寡人和亲卫们罩在白绸子里,别说是走夜路的人见了害怕,就是寡人看见前面的人也心里发毛,你到底要弄哪样!” 白宣:“没弄哪样,军国大事务求严守机密,这个为了防止百密一疏,扮扮鬼神也是可以的嘛,吃饭吃饭。” 嬴政吃饭的速度很快,毕竟他还不满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时候。 哐,嬴政放下大海碗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之后起身绕着白宣转起圈来,白宣不急不忙的吃下最后一口锅盔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文雅的放下碗筷翘着兰花指接过白泽递过来的手巾仔细的擦着嘴。 嬴政:“大兄,你原来不这样的!” 白宣:“为将者应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大王,您还是浮躁哇。” 嬴政:“寡人静不下心来,大兄,成蛟真的会造反吗?” 白宣:“早就跟你说过,成蛟不会造反。早就跟你说过,就是为了让他看清一件事两个人,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这一战呵呵。总之,樊於期的那些部将一个也别想活。” 嬴政:“就没有冤枉的?” 白宣:“没有,那些部将的家眷被杀了个精光,即使没有反心也有仇恨,留不得!” 嬴政:“大兄,你说得对。” 白泽:“启禀大王、君侯,义渠的消息到了。” 白宣:“叫他内帐回话。” 白泽:“喏。” 白宣站起身嬴政紧走两步和白宣并肩走进内帐。 第261章 反 北地郡义渠城,长安君府内正在举行一场宴会。按说上郡那里正打得不可开交,义渠这边刚刚击退匈奴大都尉詹摩多,此时不应该举办宴会。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也就是成蛟的生日。若在咸阳,长安君的寿诞之宴怎么也得大办宴席广邀亲朋好友热闹一番,但这里是北地边疆,又有战事发生所以规模就小多了。为成蛟祝寿的除了樊於期还有二十多位将领之外,外人也就只有北地郡郡守曹山一人了。 之所以说曹山是外人那是因为除了他之外,樊於期以及这帮子将领基本上都是成蛟的外公阳泉君当年的门客侍从,因为提拔的早建功立业之后各有职务也都各自镇守一方,再加上吕不韦故意放了一马所以这些人能活到现在。如今,这帮人被樊於期聚拢到一起聚集到了成蛟麾下,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势力团伙了。和他们相比,草根儿出身的曹山当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了。 因为战事紧急,军司马冯去疾和长史崔固自然不能亲自来给成蛟祝寿,但是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还有上郡郡守和陇西郡守也派人送来了礼物,现在全都堆在宴会厅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曹山本身就是马贩出身,所以他的礼物是一匹黑鬃黑尾的枣红色的骏马。这件礼物让成蛟很是喜欢,因为他觉得这匹骏马和白宣的火云有些像,所以成蛟就给这匹骏马起了名字叫火骝。 樊於期的人在掌灯时分就已经全部到来,当樊於期宣布酒宴开始的时候,曹山好奇的问成蛟:“君上,冒顿呢?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他呀。” 成蛟转头问樊於期:“冒顿呢,为何还不到?” 樊於期和众将手端酒杯站在成蛟面前一言不发,成蛟顿感莫名其妙,接连催问数声但就是没人回答他。 曹山:“樊将军,是不是出啥事了?” 樊於期咳嗽一声,曹山就看见宴会厅的门窗哐哐哐的关闭,曹山先是一愣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樊於期:“樊将军太客气了,这个,本官是来喝酒的,这还没喝呢断然不会跑的,你关门干啥,咋还把窗户关上了呢?” 樊於期:“君上,末将要说一件事。” 成蛟:“是不是冒顿跑了!” 樊於期:“正是,但他不是逃跑的,而是末将放走的。因为冒顿答应帮助君上成为,秦王!” 成蛟手中的酒杯啪的掉在地上,曹山惊得瞪大双眼看着成蛟。 樊於期:“君上不要惊讶,你本来就应该是秦王,大秦,本就应该是你的!” 成蛟的脸唰的变得通红,他猛然挥起手臂狠狠的抽了樊於期一个嘴巴。 “你混蛋!你想还是我吗!你害死我不打紧,这么多人这么多人的家眷都得跟着一起死!你这个,你这个!亏我母亲还对你信任有加,亏我外祖父对你视如己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樊於期抬手擦掉嘴角上的血迹,他面不改色地说:“我樊於期对丽荣王后,对阳泉君最好的报答就是,把原本属于君上的还给君上!” 曹山忽然插话问:“樊将军你等等,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哇。先王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当今大王,次子就是长安君。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长,大王如今即位已经六年,我大秦能打败五国联军拓地千里,成为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国家,这都是大王的功劳。大秦之主实至名归,怎么到你这大秦就成了长安君的了?咱先不说你这话算不算叛逆,咱就按常理来说,总得长幼有序吧。你这话说给大秦百姓听,百姓们能服气吗?” 樊於期冷笑一声猛地拔出长剑架在曹山的脖子上,成蛟大喊:“樊於期住手,我知道你喝多了说的是胡话,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伤害曹郡守,那我们大家都得死!” 曹山摆着双手说:“樊将军莫恼,君上说得对。你杀我半点好处都没有,再者说本官也没说别的呀,你仔细想想本官说的有没有道理。” 樊於期:“你说的很有道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曹山:“对嘛。” 樊於期:“那本将就告诉你,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是长安君而是嬴政!” 樊於期这话让成蛟和曹山更加震惊,但是那些将领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曹山心中明白了,今晚这个局怕是早就预谋好了的,就是不知道长安君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演戏。 曹山:“樊将军,就算你要杀我,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呀。” 樊於期:“那本将就告诉你,嬴政根本不是先王血脉,他是吕不韦和赵姬那个贱人苟且所生,他不姓赢他姓吕!” 成蛟:“你住口,不准你污蔑父王,更不准你污蔑王兄!” 樊於期:“君上,你太仁慈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丽荣王后和先王是怎么死的吗?先王是得了肺痨,可是他才三十五岁,就算那是绝症但是只要救治得法至少能活到四五十岁,至少能活着将王位传给君上的那天。可是先王从得了肺痨到驾崩才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更有甚者,丽荣王后身体一直康健,为何突然也得了肺痨,到最后竟然和先王同时驾崩!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君上,你就不怀疑吗?” 曹山:“是挺巧合的,这个,那你的意思呢?” 樊於期:“赵姬也曾侍奉先王病榻之前,可她为何安然无恙,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这就是吕不韦和赵姬狼狈为奸暗中下的毒手,他们就是怕先王撑到长安君长大成人,就是怕先王到时候会传位给长安君,就怕到时候他们的奸情败露,死无葬身之地。” 成蛟:“你胡说!王兄早就被父王立为太子,大秦本来就是王兄的。就算吕不韦想暗害父王母后,难道我师尊就看着不管吗?” 樊於期:“君上,你被白宣蒙蔽了双眼,他和吕不韦、赵姬是一丘之貉。先王为何护着丽荣王后,为何让君上拜白宣为师,这用的是缓兵之计。君上请想,哪一次针对芈姓外戚的清洗不是吕不韦和白宣挑起来的,若是没有大王暗中关乎我们跟那个活到今天吗!” 曹山:“不能,那肯定不能。樊将军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嗯!” 樊於期看了一眼曹山,犹豫了一下收回了长剑。一见脖子上的长剑撤回曹山松了口气,他抹着脖子问:“那个樊将军啊,本官还有一事不明想请将军赐教。” “问。” 曹山:“这个,本官久在边地对关中的事情不熟,但本官听说大王。” 樊於期:“闭嘴,他不是大王,他是嬴政!不,他是吕政!” 曹山:“哦哦,他不是对君上挺好的嘛,还有君侯似乎对君上也挺好的呀。” 樊於期:“哼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想害一个人又不想被别人诟病,就必须费尽心思做好掩饰。你想想看,历代秦王有过让自己的亲弟弟戍边的吗?” 曹山:“似乎没有过,遍地太危险了。” 樊於期:“哼哼,你说错了。之所以不让君王的兄弟戍边是因为害怕他们久在边地掌握兵权造反!” 曹山:“嘶!本官好像明白什么了,也就是说让长安君到北地戍边是个幌子,其实是想把谋反的罪名加在长安君的头上。” 樊於期赞许的但点头说:“曹郡守,没想到你还是个聪明人。你说的没错,就算君上不反在不久的将来也是反贼。不仅是君上,你我还有这些人以及义渠县的百姓百事都要跟着遭殃。” 曹山拍着大腿喊到:“那不是没命了嘛,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君上,咱们跑吧!” 樊於期:“你先带着君上往哪里跑?看看周围你能往哪跑?跑到匈奴去吗?” 曹山:“这是个好办法,冒顿定会念及旧情收留我们的。” 樊於期:“别做梦了,匈奴人就是一群狼。你有用的时候特们跟你称兄道弟,你没用的时候,连狗都不如。想要活命,唯有造反!” 众将:“造反!造反!造反!” 曹山:“错了错了,不是造反,是拨乱反正,匡扶社稷!” 樊於期大赞:“曹郡守说得好!拨乱反正,匡扶社稷!” “拨乱反正,匡扶社稷!拨乱反正,匡扶社稷!拨乱反正,匡扶社稷!” 成蛟看着疯狂的呼喊的人们,他的内心一片凄凉。樊於期跪倒在成蛟面前大声说到:“请君上率领我等拨乱反正,匡扶社稷!” 曹山:“君上,反正现在冒顿跑了也没法跟上面交待,与其等着上面给你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不如,不如就那什么了吧。” 成蛟:“樊於期,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樊於期:“君上,如今也不瞒你了。末将早就命人传讯咸阳,咱们的人只怕已经动手了。若是办成了,吕政、白宣应该已经死了。即使不成,我们也已经败露没有回头的余地了。除此之外,咱们的人已经把吕政的身份公布于众,只要君上兵进咸阳振臂一呼,咸阳百姓定会拥戴君上。君上,不反必死,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曹山:“对,放手一搏。自古就是成王败寇,趁着镇北军没工夫搭理咱们,咱们兵发咸阳来个出其不意定能成功。到那时,君上就是大王,樊将军就是君侯,本官就是相国,各位都是关内侯,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曹山的话让樊於期感到有些恶心,但是其他人却被他的话煽动的双眼血红群情激奋。樊於期一见觉得士气可用,越发把曹山当自己人看了。就凭刚才曹山那番话,就算不早饭怕是也要被诛三族了,樊於期没理由再怀疑他。 樊於期:“君上,趁着现在兰鄙俚和镇北军打得不可开交,我们立刻兵进咸阳,否则等冒顿回到兰鄙俚身边,兰鄙俚一撤军我们只能束手就擒了。君上!” 众将:“君上!” 成蛟:“好吧,今夜整军,凌晨出发,拿酒来!” 曹山:“来啦!” 这家伙亲手端起一坛酒排开封口又仔细地擦干净之后,正要亲手给每个人都到上,不料却被成蛟拦住。成蛟抢过酒坛,一手托底一手盖住酒坛口说到“诸君,本君愿和诸君共存亡,请诸君助我。事成之后我们在章台宫喝庆功酒!” 成蛟挨个将酒倒满,随后把酒坛摔在地上,他手托酒碗大吼一声:“共饮!” 众人齐声高呼:“万胜!” 啪啪啪,一只只酒碗摔碎在地上,樊於期大吼一声:“整军!” 众将大喊一声转身推门而出。 第262章 镇北监军 众将冲出门去,快步奔向府门,但只跑出几十步之后忽然一个个脚步踉跄手捂腹部栽倒在地,紧跟着就是满地打滚口鼻流血。 樊於期站在门口猛地一拳打在自己的肚子上,随后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成蛟站在门内盯着樊於期和满院子逐渐没了生息的众将,樊於期指着成蛟问到:“成蛟,为什么!” 成蛟:“我不想死,也不想反,我只想好好活着。如有可能我还想成为青史留名的能臣勇将,但,就是不想成为叛逆。” 樊於期:“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蠢货!” 成蛟:“你走吧,是我在酒里下的毒,他们这样死了总比被托到接头车裂腰斩要强得多。你只喝了一口酒,想必是出门的时候才咽下,既然已经喷出想必没有大碍。走吧,是死是活成蛟一人承担。” 樊於期拔出长剑指向成蛟,曹山唰的掏出一把精巧的手弩指向樊於期。 曹山:“酒里的毒是双份的,不然也没这么快。我没想到君上居然也有这样的手段,嘿嘿,想必是跟黄老学的。樊於期,你个有勇无谋之辈,还敢策动君上造反。告诉你吧,大王准君上来此,就是为了把你们这帮子余孽一网打尽。别做美梦了,你那封密信就是你埋伏在咸阳那帮人的催命符,现在,他们都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呢!” 樊於期:“成蛟,我不能杀你,我是被你外祖阳泉君养大的,自小和你母亲一起长大,她叫我哥哥,我把她当亲妹妹。这么多年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你,就是为了给我那可怜的妹妹报仇雪恨。如今看来,仇报不成了。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会后悔的,嬴政绝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哐,咔哧哧。院门被踹开,四周的墙上站满了端着秦弩的将士。樊於期举起长剑喊到:“来吧,我樊於期只可战死绝不屈膝!” 曹山的食指扣在悬刀上,他正要射出弩箭却被成蛟一把抬起了手臂。 曹山:“长安君?” 成蛟:“本君说过,放他走。” 曹山:“君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成蛟:“他不是虎,丧家犬而已。” “哈哈哈哈,说得好,一条丧家犬有何惧栽。” 军司马冯去疾和徐安在侍卫的保护下走进门来,冯去疾指着樊於期说:“滚!若敢返秦,碎尸万段!” 樊於期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步走向门口,当他一步迈出门口时,只见门外全是披坚执锐的镇北军,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樊於期还剑入鞘,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马,他翻身上马之后对冯去疾喊到:“某若不死,定会杀回咸阳!” 冯去疾冷笑一声竖起一个手指说了一个字:“一!” 唰,所有的弩箭全部指向樊於期,樊於期狠狠的瞪了冯去疾一眼催马缓缓向前,镇北军将士让开一条道路。当樊於期来到义渠城门口时,一位头发花白的校尉说到:“本事一条好汉,却要做贼。除下大秦军甲,放下大秦军兵,只身出城。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大秦儿郎!” 樊於期二目圆睁,两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哗啦一声,袢甲丝套断开,铠甲掉在地上。当啷,长剑砸在铠甲上面。 老校尉:“马具!” 哐,整套的马具仍在地上。老校尉冷冷的看了一眼樊於期之后,指着早已打开的城门摆了一下头,樊於期催马冲出城门。黑暗中传来一阵逐渐远去的哭声。 长安君府内灯火通明,成蛟坐在榻上低头无语。冯去疾来到成蛟身边坐下伸手摸着成蛟的头说:“当年你我初见的时候,你才那么大点,一只小土狗就把你美得不行。如今桐花早已嫁给白泽,你也该有自己的家了。” 成蛟:“冯兄,我真的不能戍边吗?如果是因为我是秦王的弟弟的缘故,那我自请去除封号交回封地,只做一个小兵。若是这样还不行,那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冯去疾:“成蛟,我能坐在这里跟你推心置腹的谈话,难道还不说明一切吗?大王说,要你看清两个人一件事,你看清楚了吗?” 成蛟点点头没说话。 冯去疾:“其实,你何止是看清楚两个人和一件事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提了。你叫我一声兄长,不能白叫。为兄在大王面前保举你留在镇北军中,你意下如何?” 成蛟猛地抓住冯去疾的肩膀,但片刻之后又松开手。 “冯兄,我不想你因我受牵连。” “他和你非亲非故,你却担心他受牵连。我和你血脉相连,你为何不跟替我想想!” 一身铠甲披着披风的嬴政大步走了进来,冯去疾等人立刻躬身施礼。 “拜见大王!” 嬴政:“免。成蛟,站起来!” 成蛟早就站起来了,只是他不敢靠近嬴政。 嬴政:“过来!” 成蛟低着头慢慢挪到嬴政面前。 嬴政:“抬头,看着我!你告诉我,我是谁?” 成蛟:“您是大王。” 哐,嬴政一脚把成蛟踹倒在地。 “站起来,看着我,回答我,我是谁!” 成蛟看着嬴政,眼泪唰得流了出来。 “王兄~~~~” 嬴政:“什么!” 成蛟:“王兄!” 嬴政:“什么!” 成蛟:“大哥!” 嬴政:“再叫一声!” 成蛟:“大哥,大哥,大哥!呜呜呜呜呜~~~~” 嬴政把成蛟拉进怀里死死抱住,右手不停地在成蛟的后背捶着。白宣慢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大厅内的酒席,曹山立刻跑过去将一盘鸡送到白宣面前。 “洗手了吗?” “洗了,用药水洗的清水冲了三遍。” “曹山,你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这事不好办啊。” “卑职全凭君侯做主。” “收拾收拾,跟我回咸阳,我跟相国说好了要你去做侍御史。” “君侯,我这嘿嘿,就我这样的还能当那么清贵的官。” “咋不能,本君就觉得你合适,你到段宏手下为官。这个这个,啊?” “君侯,下官明白,君侯放心。” 白宣把鸡骨头扔进盘子里有把油手在曹山身上摸了一把这才迈步走到抱在一起的嬴政和成蛟身边。 “兄弟情深啊,这多好。这样总比勾心斗角的强,你俩说是不?成蛟啊,本来师尊想看看你是如何统兵打仗的,没想到这都不用打就完事了百万大军白来了,没劲。哎哟,挨踹了呀。踹得好,打是亲骂是爱,越疼越要用脚踹。” 嬴政:“大兄,你,你这一来寡人总想笑,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白宣:“臣很正经啊,臣是大秦最正经的人了。你们说是不是?” 冯去疾等人仰头看着房顶,白宣顿觉脸上挂不住。 “大胆冯去疾,你用鼻孔对着本君是几个意思,看着我。” 冯去疾:“拜见君侯,许久不见,君侯越发的没有君子风范了。” 这样的话也就冯去疾敢说,嬴政哈哈大笑说:“冯卿直言不讳,颇有名臣风范,寡人亲政之后卿伴随寡人身边参赞朝政,如何?” 冯去疾:“谢大王,不过北地殊为重要,我大秦若要一统天下北地不能乱,臣愿等到大王扫灭六国之后再回朝堂。” 白宣:“大王你看见没有,这才是君子,这才是名臣,这才是我大秦国相的风范。” 嬴政:“说得好,冯卿说得好,大兄赞的好。冯卿,寡人就和你做个约定,如何?” 冯去疾:“只要去疾三寸气在,绝不让匈奴匹马踏过大秦疆界半步!” 嬴政:“好!” 啪,君臣二人击掌为誓,成蛟举着巴掌喊到:“大哥,我呢,还有我。我不回咸阳,我就在这,我替你守卫边疆,我要打匈奴!” 白宣:“你犯了这么大错你觉得以还好意思回咸阳吗?” 成蛟:“呃,师尊我错了。” 白宣:“错哪了?” 成蛟:“我把那只狼放跑了。” 白宣:“知道就好,知错必改善莫大焉。那只狼将来会成为狼王,而且是一只非常厉害的狼王,你就要将功补过,你就盯着那只狼。你要是能捉住那只狼。” 嬴政:“你若能抓住那只狼或者杀进他的狼窝,你所占之地大哥都赐给你!你若不要草原,关内之地你随便挑。” 白宣:“成蛟,大王都这么说了,你心里还有解不开的疙瘩吗?” 成蛟:“没有,谢大哥,谢师尊。” 白宣:“你先别高兴,为师和大王商议过后,决定任你为镇北军监军。这个监军可不光是督导,还要领兵打仗的。丧家犬带过的兵不能给你,我得待会去重新操练。三万铁鹰军给你,做为你的亲军!” 成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白宣慌忙退到嬴政身后。 白宣:“这孩子,乱跪什么。先别高兴,为师问你敢不敢和冒顿一争高下。” 成蛟:“敢!” 白宣:“本君没什么说的了,这孩子是铁了心留下了。大王,还是你来吧。” 嬴政扶起成蛟说:“北疆是大秦的后背,大哥把后背交给你了。那只狼是死是活,你说了算。” 成蛟:“臣成蛟,谨遵吾王之命!” 白宣:“吃点饭吧,这么多菜不能浪费呀。” 冯去疾:“君侯,你就不能正经些吗!大王和长安君兄弟之情是多么令人感动啊,此情此景我等都是泪流不止,你却只想着吃!你,你!给我来只鸡腿。” 白宣:“嗯嗯,这鸡着实不错。大王请入席,各位赶紧入席。曹山,本君知道你小曲唱得不错,来一段助兴。” “好咧~~~~” 第263章 逃出大秦 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吹过,樊於期把抢来的满是污泽还散发着难闻怪味匈奴皮袍紧了紧。从他出了义渠城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向北跑去,那个老校尉的警告不单纯是警告,而是最后的通牒。这一点在他出城之后就明白了,义渠城外到处都是亲王的亲军铁鹰军。就在樊於期迎面撞上铁鹰军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秦字战旗下被一层层甲士环护在中间的秦王嬴政和君侯白宣,那一刻樊於期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他哭了。 但是没人搭理他,也没有一支弩箭射过来,直到樊於期的马驮着他脱离了铁鹰军的军阵跑出了几十里之后,樊於期才感到魂魄逐渐回到了他的体内。 跑吧,大秦绝对是待不下去了,秦王给他逃命的机会只有从现在到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到了天亮如果樊於期被大秦的将士或者百姓抓住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樊於期只能向北跑去匈奴。 这一点在第二天就被证实,当时的樊於期距离匈奴地界还有百十里,他被一队镇北军的斥候发现了。斥候命樊於期出示文牒或者令牌,樊於期掉头就跑,斥候们一边催马狂追一边喊着:“获樊於期首级者赏千金授三爵。” 秦王嬴政给出的悬赏很重,而且说得很决绝,那就是只要樊於期的首级,但凡将其首级献上的赏千金,爵位连升三级。这么重的悬赏之下,樊於期若被抓住哪里还有命在。 好在这里已经属于草原和丘陵交界地带,除了大路之外还有很多岔路,樊於期凭借一张汇着路线的羊皮地图躲开了秦军斥候的追杀,终于进入了草原。 樊於期杀了遇到的一个放牧的老牧民,抢了老牧民所有的财产,二十几只羊两匹马和一辆木板车,樊於期把自己打扮成匈奴人的模样赶着羊群向榆林塞方向走去。数天之后,樊於期终于出现在距离榆林塞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这里还属于大秦疆界,所以樊於期在白天躲藏起来只有到了黄昏的时候才敢赶路。他是要越过榆林塞到达靠近上郡的兰氏部族,到了那里就可以找到冒顿和兰鄙俚。最安全的道路自然是在匈奴的疆界内走,但是那需要绕很远很远一段距离,所以樊於期不得不冒险穿过大秦疆界,希望能尽快赶到兰氏部族。 樊於期看看已经偏西的太阳和已经逐渐昏暗的天色,知道该赶路的时候到了。这么多天以来,二十多只羊已经一只不剩,三匹马还剩两匹。不是樊於期多能吃,而是这一路上他不仅要对付秦军同时还要对付匈奴骑兵,走夜路的时候更得防备野兽的袭击尤其是无处不在的野狼。 二十多只羊一大半是被狼吃掉的,那匹马还有那辆木板车是被匈奴骑兵抢走的,剩下的全都被樊於期打成包裹绑在两匹马上。好在那个老牧民的弓箭还不错,弯刀也还顺手,这让樊於期能够活着走到这。 樊於期顺着丘陵的顶端前行,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榆林塞,樊於期是来过榆林塞的,如今再一看榆林塞给他的感觉就是大,真大,比以前大了三倍不止。两道高大的城墙从榆林塞主城的两侧伸展出去将附近所有的制高点全部连接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以樊於期的眼光来看没有十万人马休想攻克这座坚城。 樊於期站在丘陵顶部久久的眺望着榆林塞,原本他也是那座坚城所守卫的那个强大的国家的一份子,可如今他成了无家无国的可怜人。樊於期禁不住问自己:“樊於期,你要去哪?” 他心中另一个樊於期回答:“去找冒顿,帮他成为大单于,然后帮着他去打秦国,打赵国,打月氏,打林胡。” 樊於期:“冒顿,回信我吗?” 心中的樊於期答道:“让一个人相信别人太难了,还是让他相信你对他又用更实际。冒顿要是不行就换成头曼、詹摩多,总之只要是对你有用的就行。” 樊於期用力摇摇头,现在他的脑子很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选择了一个他自认为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按照最初的想法去上郡。 樊於期催马向前,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上郡向东就是赵国的云中郡,不如投奔赵国?但是樊於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春申君合纵伐秦,主将庞暖兵行险着横渡黄河踏上秦国国土准备奇袭咸阳,樊於期率领三千老卒大战河滩,以全军战死换来歼灭赵军三万余人的战绩。 那一战是樊於期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战,同时也让他成为赵国军民心中的仇敌,是那种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仇恨。樊於期敢去赵国,恐怕都不用秦王说话,赵王会亲手摘下樊於期的人头,敲锣打鼓的送到咸阳,然后和嬴政一起一边欣赏人头一边喝酒套交情。所以说,樊於期去不了赵国。 樊於期叹了口气,现在他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天下之大却没有一块安身之地的滋味。那一刻,樊於期感到万念俱灰,他大叫一声猛地抽了战马一鞭子,战马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樊於期终于清醒过来,当他把马速降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着怎的跑到了草原上。抬头看满天繁星,低头看四周一片漆黑。 两匹马不停地撂着蹶子打着响鼻,这预示着危险正在逼近。在漆黑的夜里,身处茫茫草原之上,能够逼近的危险没有别的,那就是狼群。 嗷呜~~~~~~ 随着一声悠长的狼嚎声响起,樊於期的眼前和左右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对对的绿油油的亮点。 “跑哇!” 樊於期吓得调转马头就跑,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英雄什么气概全都不好使,唯一的期望就是马够快,狼不要太多。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在双方距离不太远的情况下,狼总是比吗快。 樊於期能看到黑夜中狼眼发出的绿光,那就说明这群狼距离他很近,换句话说樊於期除非会飞,不然的话他葬身狼口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 战马慌不择路的狂奔,樊於期伏在马背上躲避迎面吹来的劲风。他看到左右有数不清的个绿色的亮点追着他也快速的接近他。 嘣,一支狼牙箭照着亮点射去,这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樊於期收起弓箭拔出弯刀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就在狼群越追越近的时候,樊於期一刀看在和他并驾齐驱的另一匹马的脖子上。那匹马悲鸣一声栽倒在地,樊於期感到几点温热的冒着腥气血滴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招很管用,樊於期看到数不清的亮点猛然向他身后的某处集中过去,樊於期再次猛抽胯下战马,那匹战马也知道现在是生死时刻所以拼了命的跑。 当樊於期抽空看向身后的时候他松了口气,苍天保佑,这是一个不大的狼群,那匹死马看来已经能够满足他们的胃口了,因为那匹马的马背上还驮着樊於期的口粮,那是几十斤羊肉干。 一夜的狂奔,直到马的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樊於期也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他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不想动,一动也不想动,就算再来一群狼也不想动。樊於期片刻之间就昏睡过去。 当樊於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战马正在他身边啃着草根,昨夜的狂奔竟然没把它累死这马也算是马中的奇葩了。樊於期慢慢爬起身来,他惊喜的发现,就在不远处竟然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 樊於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扑倒在河边一头扎进冰凉的河水中,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感到命又是他自己的了。樊於期决定在这河边休息一下再走,因为他发现这里应该已经离开了大秦的疆界。因为就在他身后百步以外的一座小丘陵上竖着一块一人多高的木牌,只看这木牌的高度和样式樊於期就知道,那是大秦的界牌。错不了的,因为除了大秦,赵国和燕国都不会在这种地方树立界牌,因为他们觉得那就是个摆设非常没必要。 知道自己出了大秦的疆界樊於期彻底放心了,当太阳出来之后,樊於期打了一只兔子,他在河边找了块沙滩生起一堆火。吃饱之后,樊於期脱掉匈奴皮袍铺在地上,自己躺在上面不一会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樊於期又回到了咸阳,回到了御香楼。回到了御香楼中那个美丽的女子的房间,那女子一边用手捶着他的腿一边对着他笑。 “芸娘?” “樊郎。” 突然之间,房门被踹开,一队戴着鬼面的冷锋冲了进来,他们把樊於期按倒在地,那个首领一脚将樊於期的芸娘踹倒并一脚踩在她的胸上。一把长剑顶住了芸娘的脖子。 “芸娘!,不!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樊於期猛地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五个身披皮甲的骑士围住了他,三个骑士手中的长矛尖端分别对准樊於期的眼睛、后心和腹部,另一个端着弩的骑士也把弩箭对准了樊於期。 一个伍长蹲在樊於期面前笑嘻嘻的说:“本以为是个匈奴,没想到是个秦人。喂,你是谁?芸娘是你相好的?” 樊於期四面看了看,他看见了这五个骑士的战马,其中一匹马的旁边插着一杆战旗,战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赵字。 第264章 於期入燕 赵军伍长伸手把樊於期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他点着樊於期的脑门儿说:“你是个逃兵对吧,这罪在你们秦国可是不小,你一家老小怕是得一辈子给人当奴隶了。你小子为了你个女人竟然不顾全家人的性命,显然也不是个善类。你说我要是把你送回秦国是不是能换点钱,听说以前秦国也有逃兵,不过我还没遇到过。看看镇北军那帮子骄兵悍将估计逃跑的可能性不大,你是镇北军不?” 樊於期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立刻就明白这个赵军伍长为啥会说他是个逃兵了,樊於期身上穿的是秦军的黑色战袍,大秦将士无论将军还是士卒都是这一身,样式一模一样。 赵军伍长:“我问你话呢你咋不说话,难道你是个哑巴?” 端着弩的那位说到:“伍长,看这家伙的马屁股上有狼爪子抓过血印子,估计昨晚遇到狼群了别是被吓傻了吧。” 樊於期:“这是哪里?” 伍长:“赵国云中郡,我们是李牧将军麾下大赵国雁门骑,嘿嘿嘿。” 赵军甲:“伍长,大家都是当兵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虽然把自己说成是雁门骑很威风,可是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雁门骑从来都是一身铁甲,连马身上都披着皮甲,哪像咱们呀。” 伍长:“滚一边去,少说两句你会死啊!咳咳,我们是赵国边军,咋地吧。你是想被我们送回大秦还是投奔我们赵国?” 樊於期:“你们能收留我吗?” 伍长:“你是秦王吗?” 樊於期摇摇头。 伍长:“你是白宣还是樊於期?” 樊於期楞了一下说到:“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我是跟着长安君成蛟到的北地郡。后来成蛟造反了,可是镇北军早有防备,把我们堵在义渠城内一顿杀。我是脱了铠甲躲到芸娘家里才捡了一条命,芸娘跟我说我在秦国混不了了,所以我就跑了。” 伍长:“啥!你们的长安君造反了?长安君是谁?” 樊於期:“我们大王的弟弟,不是一个妈生的。” 伍长:“哦,那是得造反。秦王就应该多几个这样的弟弟,要是他所有的弟弟都造反,我们赵国就踏实多了。可惜了,就一个。我说,这个长安君死了还是活着?” 樊於期:“我哪知道,我哪顾得了那么多。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干脆投了你们吧。” 伍长把樊於期从地上拽起来仔细看了看说:“年纪不小了呀,你啥爵位?” 樊於期:“我是屯长,爵封簪袅。” 伍长:“您比我官大多了。那啥,反正现在你啥也不是,先跟我们回营。嘿嘿,先委屈你一下,兄弟们赚点赏赐。然后你再把长啥君造反的事说出来,这样你就成了自己人了。放心,赏赐也有你一份。” 樊於期:“行。” 赵军骑士们收起武器翻身上马,伍长把一根绳套套在樊於期身上。 伍长:“别怕先套上,到了军营我再绑好做个样子啊,走啦。” 六个人沿着小河缓缓向东南行进,走出一里多地的时候樊於期突然感到心中发慌,他猛地喊了一声:“小心!” 嗤,噗! 一支狼牙箭穿入赵军弓弩手的脖颈,那个赵军喷着血跌落马下。赵军伍长拔出长剑大吼:“抄家伙,给我打!那谁,死的那伙计的武器归你。” 这位赵军伍长跟樊於期说了半天话竟然没问问樊於期叫啥,由此可见赵军普通边军的素质的确堪忧,不过在遇见敌袭且己方一人阵亡的情况下任然能指挥反击说明赵军的边军在和匈奴、林胡这些异族部落作战时还是恨有血性的。 樊於期跳下马捡起那位赵军弓弩手的武器,翻身跳上他的战马,他张开弓弩对准冲他冲过来的匈奴骑兵一箭射出。 嘣,嗤,噗。 那个挥舞着弯刀,嗷嗷乱叫的匈奴骑兵脑袋一仰从马背上翻了下去。樊於期赶紧上箭,这时他才知道秦弩比这把赵弩强的太多了,别的不说就是这上弦就要轻便快速的多,和秦弩相比赵弩太笨重了。 嘣嗤! 樊於期又射死了一个匈奴兵之后,就不得不扔下赵弩拔出弯刀催马冲了过去,因为在不这样的话,匈奴骑兵就要冲到他面前了。 当,两把弯刀撞在一起,那个匈奴兵明显的一愣,樊於期借着这个机会顺势一刀插进匈奴兵的胸口。 眨眼之间樊於期杀了三个匈奴兵,当他松了口气看向别人的时候不禁心中暗叫:“糟了!” 原以为是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但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显然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伏击战,而且很显然这些匈奴兵没打算留活口。二十几个匈奴兵打五个赵军,能留活口才怪。 樊於期从这些匈奴兵的穿着打扮上推断出这些人肯定是兰鄙俚的部族,他们肯定在上郡没占到啥便宜,于是跑到找过这边来找便宜了。 二十多人对五个人,樊於期知道这一战根本没胜算。那四个赵军已经被围住,而四个匈奴兵正催马向樊於期杀来。 樊於期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摘下弓箭回身射击。就在射出第一箭的时候,樊於期听到那个赵军伍长在喊:“那谁!赶紧回营报讯,我们快撑不住啦!” 樊於期心里一热,嘴里说了句:“抱歉。” 战马狂奔而去,在樊於期身后,一个胸口中箭的匈奴兵从马上栽了下去。当樊於期射出了十几只箭之后,他终于摆脱了匈奴兵的追击。 樊於期找了个树林钻了进去,当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赵军军服,这是那个赵军弓弩手的,除此之外还有干粮和一些钱以及一把长剑。 樊於期再也不用白天躲藏夜晚赶路了,但他还是不敢太过靠近赵国城邑。因为他虽然身穿赵军军服,但是他没有赵军的腰牌,因为那腰牌还在那个死去的赵军弓弩手身上。所以,樊於期现在的身份还算是逃兵,若被抓住轻了做苦力重了当时就被砍了脑袋。更可怕的是,就怕被查只需仔细一查就会发现樊於期是假冒的,再接着往下查那么等待樊於期的将是一个极为悲惨的下场。所以樊於期,只能贴着边界走,最多是在下午靠近一些村落买点吃的。 就这样一连走了一个多月之后,当他离开赵国代郡边界之后,他看到了连绵起伏的群山,一位砍柴的樵夫告诉樊於期,这里是燕国的疆域。樊於期彻底放心了,他给了樵夫一些钱,请他带着他到附近的城里去。 当樊於期和樵夫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一位官吏正站在城门一边的木台上大声的念着布告。 “大王有令,秦国逆贼樊於期谋刺秦王,事情败露畏罪潜逃,秦王布告天下,各国军民有抓住樊於期者或者送回樊於期首级者,赏万金,爵四级。” 官吏念完收起布告等车就走,老百姓们交头接耳。 百姓甲:“樊於期长啥样啊?敢刺杀秦王,胆子不小哇。” 百姓乙:“胆子是不小,可是关咱们啥事,爱杀谁杀谁。走喽走喽。” 百姓甲:“赏万金,爵四级呀,一下就发了。” 百姓乙:“樊於期敢杀秦王那绝对是个有本事的,就你这样的他杀你就跟杀只兔子一样。再说了,秦王的话也能信?嘁!” 众人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哄而散,樵夫看着樊於期笑。樊於期心里发毛,把樵夫拉到没人的地方说:“老哥是不是看出啥了?” 樵夫:“呵呵,想当年我也是个仗剑走天下的游侠,可惜本事不济被人砍伤了腿这才回家务农。我去过秦国,也是见过将军的,只不过那时候将军还在阳泉君门下听差。哈哈,这一晃十多年了,将军没怎么变呀。” 樊於期:“原来是故人,实不相瞒,在下就是樊於期。老兄若想得富贵,那就把放一起的拿去吧。” 樵夫:“呵呵,我虽落魄但心中侠义还在。樊将军,你不要留在这里直奔蓟城去西市找狗屠,报上我的名字他会好好接待你的。到时候,你想怎样就跟他说。” 说完之后樵夫转身就走,樊於期对着樵夫的背影拱手说到:“此恩此情,容当后报。” 樵夫哈哈大笑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一瘸一拐的走了。樊於期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催马直奔蓟城而去。 第265章 居然丢脸了 眨眼之间赢到了秦王政八年的年初,许是为了老天关照嬴政,刚刚过去的秦王政七年,大秦国内可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关东列国如今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其实已经怕了大秦,秦王政成了有实无名的天下共主。列国逢年过节请派遣使团朝觐秦王,这已经可以和几百年前诸侯入镐京拜见周天子比肩了。只不过那时候大大小小的诸侯大约有一百多位,而现在则只有齐、楚、燕、赵、魏五家,至于更南面的百越因为离大秦较远,中间又被五国和长江所阻因此没人来觐见秦王。不过这笔账嬴政记在心里了。 而大秦北疆这一年来还算是消停,匈奴没有大规模的骚扰大秦北地各郡,但是匈奴和大秦的两只顶尖的部队却打得精彩纷呈。 这件事的起因是镇北军的一只斥候队,这只斥候队深入匈奴腹地,当他们摸到距离头曼城一百多里地的一处草原上的时候,就被一只彪悍的骑兵发现。镇北军斥候惊讶的发现,这支匈奴骑兵竟然配备了秦军才有的马鞍和马蹬,而且这支骑兵的骑士穿的竟然是青铜铠甲。 这支骑兵往来如风,战术既有匈奴人传统的骑射和两翼包抄,也有平行推进中路突破的攻坚战术以及追歼战术,而且一改匈奴马上英雄步下狗熊的短板,所有将士马上步下全都剽悍异常。尽管这只匈奴骑兵只有大约五百人,但却给镇北军斥候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和严重的损失,伤亡人数甚至超过了兰鄙俚部族攻打上郡时秦军斥候伤亡的总和。 这支骑兵追着镇北军斥候一直杀进大秦疆域边缘才止步,看得出来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他们有着极其严格的号令约束。这个消息引起了冯去疾和北地三郡所有高层的重视,长安君成蛟还瞒着冯去疾亲率铁鹰军的斥候偷偷进入草原设伏。 一个月后,成蛟和这支匈奴骑兵打了一场遭遇战,由于成蛟是以逸待劳、突然袭击,再加上铁鹰军斥候那绝对算是兵王中的兵王,所以这一战让这支匈奴骑兵损失过半。不过这支匈奴骑兵的骁勇善战和超出普通匈奴骑兵太多的纪律性和服从性让成蛟记忆深刻。 后来这支军队也摸进大秦疆域而且是专门从北地郡这里进入,似乎是专门冲着成蛟和铁鹰军来的。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激怒了成蛟,这小子把镇北军中五分之一的老斥候全都借到铁鹰军中和铁鹰军斥候组成了一支骑兵部队,人数不多不少也是五百。 于是乎这两支代表着匈奴和大秦最精锐的部队就在广袤的草原上展开的对抗,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总的看来双方是半斤对八两各有胜负。这个结果可把成蛟气坏了,按照他的想法铁鹰军应该压着这支匈奴骑兵打才对,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为啥打了个平手。 后来冯去疾告诉成蛟,铁鹰军的斥候绝对是精兵,但是铁鹰军是一只全能型的部队,也就是说放到那种地形都可以属于攻防兼备的部队。但是北地情况不同,秦军和匈奴作战最常用的还是马战,而铁鹰军成军之后只是和五国联军打了一仗,没和匈奴交过手,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果然,几个月后,那支匈奴骑兵就被铁鹰军压着打,随着这支匈奴骑兵的损伤加大,战力逐渐下降,以后再也没能踏进大秦疆域一步。 直到秦王政七年秋末,在大雪来临前的最后一次对战时,成蛟见到了他曾经的好友,冒顿。 两个人当时距离约有一百步远,成蛟看到冒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匈奴贵族的模样,他骑着一匹雪白的马,马前蹲着一匹巨狼,和冒顿并肩而立的是一个骑着黑马的白发老人。 成蛟看见冒顿对他挥了挥手,成蛟也举起了右手,随后猛地一挥。铁鹰军弩箭齐发,结束了这场战斗,草原上留下了近百具匈奴骑宾的尸体。 当成蛟来到冒顿站过的地方时,他找到了冒顿扔在草地上的木简。木简上用金文大篆写着“成蛟,我们现在有同样身份了。我们可以公平对决,你是白宣的弟子,别给他丢脸。” 成蛟哼了一声,随后把这份木简直接送到咸阳,嬴政看后哈哈大笑连声说好,随后咸阳卫戍和旄头骑当中最有经验的三百斥候调给了铁鹰军义渠驻军。 秦王政七年也有一件伤心事,老将蒙骜去世了,病死在军中。这位深受将士们爱戴的名将终于走完了荣耀的一生,也兑现了他马革裹尸还的誓言。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并非战死的。不过即便如此,蒙骜的身后之事也是极尽哀荣,本应守孝的蒙武接替了蒙骜的职务,蒙恬和蒙毅留在了嬴政身边参赞军机。 秦王政八年还有一件喜事,相国吕不韦主持编纂的《吕氏春秋》终于校对完毕,开始大规模的人工抄录、刻制,这就意味着这部算是百科全书的巨著成书了。抄录、刻制的工作除了吕不韦的门客外主要交给了九嵕书院。 这是吕不韦亲自请嬴政下的王诏,因为白宣在大殿上说过,吕不韦的书想要发行天下就必须把这事交给九嵕书院来办。否则,哼哼。 吕不韦对白宣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于是亲自跑到白宣府上和白宣喝酒,当《吕氏春秋》的署名上多了白宣二字之后,九嵕书院什么条件都没说就接受了这部书的发行工作,至于怎么做,那就不需要吕不韦费心了。 嬴政也很好奇,他想看看自己的大兄怎么又快又好的解决这件事,于是借机会下了一道王诏,要求白宣在一年内弄出三千套《吕氏春秋》,嬴政说准备当做国礼的。白宣当着众臣的面拍了胸脯,可后来却发现要被打脸了。 《吕氏春秋》全书共分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二十余万字。 这个字数在现代真的不算什么,可在那年月可完全靠人手抄的,二十多万字的一部书想要抄出三千套这堪称是一个大工程了。 白宣原本想把印刷术搞出来,可是却被一道难关挡住那就是造纸。先有纸后有印刷术,这两样有个先后顺序的问题。可这时候纸还没影呢,因为白宣不知道怎么把纸弄出来。嬴政和吕不韦一次次的催,众臣瞪着双眼看新鲜,把白宣愁的牙都肿了,最后终于被是白宣想出一个好主意。 于是,九嵕书院开始了大规模地招生,新生入学之后最先干的事情就是抄书。吕不韦高兴了,嬴政第一次发现,大兄这次好像不生神奇了,众臣见到白宣时脸上都是很尴尬的表情。 面对嬴政审视的目光,白宣羞愧的请他和吕不韦以及一帮子狐朋狗友在博雅轩内尽情玩耍了一番,这样才算让生活恢复了正常。不过白宣还是躲进军帅府内好几天没上朝。原因无他,丢脸了呗。 作为穿越人士,居然造不出纸来,这实在是愧对众家穿越前辈。不过白宣的心比较大,在军帅府里多了三天之后,白宣终于想通了。他对军帅府二把手王翦说:“本君是经天纬地之才,谁稀罕那些旁门左道。本君心里装的是军国大事,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若是本君啥都能干,还要你们作甚,本君这是为了你们的生计和颜面着想。懂?” 身为大秦军帅府第二把手的王翦还能说什么呢,他胡子一大把了拍比他儿子都小不少的白宣马屁这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于是老王告假了。接连好几天没上班,害得白宣备好了礼物跑了三趟才把老家伙请回来,这脸丢的实在是够大。于是白宣跟嬴政告假,说是还回家养病躲进白家别院不见人了。 君侯闭门谢客,谁还好意思打扰,嬴政和众臣都很理解。但是大家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大秦的君侯从来都是骄傲而勇敢的,他是绝对会直面丢脸的人生的 。 白宣好不容易有了个假期,所以他想带着老婆孩出去玩玩。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家五口连带一百多亲卫,悄悄离开了白家别院。 第266章 大王来了 雍城,是东周时代的秦国国都,自秦德公元年至秦献公二年大秦均定都此地,建都长达二百九十四年,先后有十九位秦国国君在这里执政,为秦国定都时间最久的都城。雍城是以河流为城的“城堑河濒”,号称“水上秦都”,其位置在今陕西宝鸡凤翔境内。 后来秦孝公建都咸阳之后,雍城就成为了大秦的陪都。现在的雍城内历代秦国国君营建的宫殿依旧存在,但已经没有咸阳章台宫那样的作用,秦孝公之后的历代秦王将雍城秦宫当做举行亲政加冕大典的地方。 在雍城之南五十里处处,依山傍水建有一座大型宫殿,这座宫殿叫做蕲年宫。 蕲年宫是一座城堡式宫殿,形制与咸阳章台宫相近,但是却比章台宫多了许多房屋。当年秦孝公在营建雍城的同时修建了蕲年宫,其作用和咸阳附近的九嵕宫相似。也就是说一旦战争爆发敌军攻到雍城,或者国君或者储君会迅速迁往蕲年宫,这个道理其实就是现代人常说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样。不管如何总有一班能继续立国存祀的君臣人马进驻蕲年宫,既与雍城遥相策应,又能独立行动。由于与雍城近在咫尺,又是冬暖夏凉清幽舒适,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当年的秦国国君便多居蕲年宫处置国务。 蕲年宫占地近千亩,庭院二十余座,房屋楼阁石亭高台六百余间。下有暗渠引入雍水而成大池,蜿蜒丘陵庭院之间,林木葱茏花草茂盛,比章台宫的森森松林显然多了几分和谐气息。 蕲年宫的城墙城门和所有通道,全是按照应对战争的模式建造。城墙高三丈六尺,外层全部用长六尺宽三尺高一尺的大石条垒砌,里层夯土墙两丈六尺宽,城内一面再用大砖砌起。城墙只开东西南三座城门,每门只一个城门洞,城门箭楼全部石砌。虽然表面看来灰蒙蒙的不如咸阳章台宫恢弘大气,但却经得起任何重量的投石机以及弩箭的猛攻,其坚固程度犹如要塞一般。若遇激战,宫内可驻扎数万人马,只要粮草不断,要攻破这座宫城没有三五万人马耗费三月以上的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嫪毐封侯之后,嬴政赐他山阳之地(今山东省巨野县一带)为其住地,以河西太原郡为其封地。又因为嫪毐一向勤于王事,对太后和嬴政恭敬有理,所以在他陪着赵太后移居蕲年宫之后,嬴政将雍城的一应事情的决定权都交给了嫪毐,蕲年宫中事无大小也均由他做主。 这是嬴政对嫪毐诛杀六英宫宦者令,扯断赵姬和吕不韦不清不楚关系的褒奖。但是如此一来就让雍地的另一家豪门颇感尴尬。 白宣是大秦武安君同时又是雍候,雍城是白宣的封地,赵太后没来之前雍城大小事务都取决于白宣。但是赵太后来了之后,一下子让雍城有了两个主人,这让雍城官吏有些不知所从,最后还是白宣高姿态退了一步,雍城政务交给嫪毐,军队却始终听从军帅府的号令。换句话说,嫪毐只管民政却无权调动雍城一兵一卒。 尽管如此,嫪毐也算是一步登天。现在的嫪毐再不是当年那个孤身一人奔赴咸阳从军的小子了。大秦军中像王翦那样的宿将都还没封侯,可嫪毐已经封侯立国主政一方了。 如今的嫪毐将他在雍城内的老家扩建成了长信侯府,家中童仆宾客多至数千人,投奔嫪毐求官求仕的宾客舍人也有千余人。俨然可以和相国吕不韦分庭抗礼。 新老情人之间大多是仇敌的关系,年轻气盛的嫪毐一步登天本就有些飘飘然,如今又得到秦王信任和太后迷恋,自然是狂妄起来。嫪毐尤其是对吕不韦耿耿于怀,情敌嘛,互相敌视是非常正常的,这导致了吕不韦的政令到了雍城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但是嫪毐再狂妄也有不敢动的人,那就是雍城眉坞的白家。那是白宣的亲族,同时白宣的父亲和继母都住在眉坞,嫪毐隔三差五的就登门拜访,每次去都穿着当年在镇北军中担任校尉时的衣甲,离白家府门五里远就下车步行到门前规规矩矩的报名求见。 这不是嫪毐故作姿态,而是他发自内心的对白宣的敬重,因为在嫪毐心里一个长信候远远比不上屠狼士的称号,他始终把自己当成是白宣的部下,当成是镇北军的一员。 人一得势往往最先聚到身边的不是那些推心置腹的朋友,蕲年宫作为历代大秦国君的避暑行宫自然也是有一套管理保卫系统的,自认也有相应的属官。其中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四人就和嫪毐关系莫逆,一是因为嫪毐如今位高权重号令一方,二是因为嫪毐这个人讲义气好面子,只要谁能给他面子说几句好话打发他高兴,他就把把谁当成心腹。论起溜须拍马的本事,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都是个中好手,又因为远离咸阳不在秦王身边,若不攀附新贵恐怕一辈子只能看守这座宫殿,因此嫪毐和这哥四个混在一起也算是各取所需,臭味相投。 有了这哥四个的辅佐,嫪毐的势力越发雄厚,气焰越发跋扈,如今的嫪毐进宫回府用的全是秦王的车驾和仪仗,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他是天没亮就从雍城内的府邸进宫,直到深夜才回家,甚至有时候一两个月就住在宫中,所以雍城的官吏想要找他办事都直接去蕲年宫。 最近以来,嫪毐一直住在蕲年宫。没办法,赵姬现在离不开嫪毐,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着嫪毐。为了讨嫪毐欢心,嫪毐说什么赵姬就听什么。 虽说赵姬已经老了但风韵犹存,而且蕲年宫内也不缺年轻貌美的宫女,这些美女全是嫪毐的“后宫佳丽”,其中的玉蕊就是嫪毐最宠爱的一个。 清晨的阳光撒进寝宫之内,奢华的寝宫内逐渐明亮起来。空气中有一阵阵的暗香浮动,绣着大朵牡丹的地毯上长袍绣裙扔的到处都是。挂着锦缎流苏帷帐的雕花榻前散乱的扔着四只足衣(袜子),半掩的两幅帷帐中间露出半截黑色的纱衣。 一阵微风吹过,帷帐轻轻浮动露出躺在榻上的两具躯体,赵姬乌云散乱头枕在嫪毐胸前,右手穿过嫪毐的脖颈后搭在他的右肩处. 着急睡得很沉,想必昨夜的一场奋战已经让她筋疲力尽,毕竟年岁不饶人啊。不过有了嫪毐这个年轻力壮的猛士的滋润,赵姬倒是没怎么显老,身材和肌肤依旧很迷人。 嫪毐睁开双眼轻轻的把赵姬的左手拿开,随后一点点支起赵姬的左腿然后一点点的把身体挪了出来。等整个人离开赵姬的纠缠之后,他把条枕塞进赵姬怀里。 嫪毐蹑手捏脚的下了木榻一件件的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蹑手捏脚的来到外间,正当他准备伸手开门的时候,他身后传来赵姬慵懒娇嗔的呻吟声。 “嫪郎~~~~~” 嫪毐停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心中暗道:“真是个妖精,比那些十五六的小娘还能磨人。” 当嫪毐转过身来之后,脸上全是温暖的笑容,他来到榻边俯身亲吻着赵姬,赵姬的手又开始不老实。 “嫪郎~~~~~” “莫急,待我把今天的事处置一下就来,你再睡一会吧。嘶~~~~” 当嫪毐再次穿好衣服的时候,赵姬已经沉沉睡去,她的肌肤上闪耀着粉色的光泽,嘴角边、胸脯上以及其他部位都留着嫪毐的印记。嫪毐得意的转身出了寝宫,他刚一出门就看见了满脸妒忌的玉蕊,嫪毐冲玉蕊眨了眨眼,玉蕊轻盈的一跳就挂在了嫪毐身上。嫪毐抱着玉蕊快步走向玉蕊的住处。 玉蕊:“她不会发现吧?” 嫪毐:“怕什么,这里我说了算,别动。” 过了半个时辰,嫪毐和玉蕊出现在庭院里,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玉蕊:“大王就要亲政了,加冕定在哪天?” 嫪毐:“四月。你要看好孩子们,不要节外生枝。” 玉蕊:“我知道,嫪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嫪毐:“她能替我们遮挡风雨,等她年纪大了再说吧。” 玉蕊:“我想成为你的夫人。” 嫪毐:“我会办到的,毕竟两个孩子都有个名正言顺的母亲。小蕊,莫急。” 玉蕊:“君候的继母也叫玉蕊,我想改个名字。” 嫪毐:“也是,你叫这个名字的确是不敬,以后你就叫玉蓉吧。” “好。” 俩人正说话间,卫尉竭快步走来。嫪毐冲玉蓉使个眼色,玉蓉转身走了。 卫尉竭:“拜见长信候。” 嫪毐:“咸阳可有消息?” 卫尉竭:“君候回了白家别院闭门谢客,军帅府现在由王翦主政。吕不韦三天前夜半入宫觐见大王,不知说些什么。” 嫪毐:“他定是在说的坏话,哼,早晚我要除了他。” 卫尉竭:“这次因为吕氏春秋的事情,相国算是折了君候的面子,这手段相当高明,就连君候都着了道。侯爷务必要小心啊。” 嫪毐:“明天我去一趟眉坞见见白伯父,顺便跟他提提这事,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他给君候透个话。我们只要忠于大王敬爱君候绝对没事,至于吕不韦,他走就应该从相位上滚蛋了。君候仁义不忍大秦内乱,可是吕不韦这厮不除我心中不快,大王也无法真正的大权在握。说不得,我这次要自己动手了。为了大王为了君候,就算这爵位官职都没了也在所不惜。” 卫尉竭:“大王和君候会明白侯爷的心思的,就算咱们做得过分,大王和君候最多斥责几句,不重不轻的责罚一下,凭君候的忠心还有大王、太后对侯爷的宠爱绝对没事。” 嫪毐:“你说得对,走,去准备些礼物。对啦把那张熊皮准备好,那是要送给大王的。” “喏。” 俩人边说边走,刚到了蕲年宫正殿门口就见内史肆慌慌张张的跑来。 “侯爷,大王,大王来了。” 嫪毐:“什么!到了哪里?” 内史肆:“过了雍城正向咱这赶来,距此还有三十里。” 嫪毐:“告诉咱们的人做好准备,你俩随我快去接驾!” 第267章 当诛三族 依照大秦礼制,君王驾临长信侯嫪毐必须须得亲率所有官吏出城迎接王驾,必须依照三礼之规布置迎接,否则为“慢君”。 所谓三礼是指嫪毐必须率雍城官吏迎王于一舍之亭,行郊宴,王赐酒,然后长信侯亲自为王驾车入雍城。也就是说嫪毐得在提前在雍城外三十里处专候王驾,还要设宴以示接风洗尘,秦王入席赐嫪毐饮酒三杯之后,嫪毐要亲自为秦王驾车进入雍城,至此隆重的入雍三礼才算结束。 但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因为嬴政是突然来的根本没有事先发昭告,而且嫪毐得到消息时嬴政距离蕲年宫只有三十里,就算嫪毐立刻出迎也达不到迎候王驾一舍之亭的礼制要求,慢君的罪名肯定是坐实了。 嫪毐急的大吼大叫,可如今他人在蕲年宫不在雍城,此时通知雍城官吏也来不及了,他只得带着内史肆和卫尉竭带上蕲年宫宫卫,并把平时他乘坐的蕲年宫王车带上然后着急麻慌的出了蕲年宫。 嫪毐一边跑一边问卫尉竭、内史肆:“怎么回事,大王为何会突然驾临。” 卫尉竭:“定是吕不韦从中捣鬼,定是他在大王面前告了黑状让大王起了疑心。大王不告而来定是想先给侯爷扣上个慢君之罪,侯爷赶紧想个法子把这事遮掩过去,否则这罪名怕是要落实了。” 内史肆:“侯爷一向深得大王信赖,这次大王突然不告而来,怕是因为吕不韦说了侯爷和太后之间的。” 嫪毐:“住口!现在全体封口,不得胡说八道。我有办法了,成不成就看大王念不念旧情,顾不顾及君侯了。快走!” 通往蕲年宫的大路上两千铁鹰骑士排开一字长龙隆隆开进,前军为蒙恬、李信,中军为蒙毅、章邯,后军是一位戴着面甲的将军,黄崆、赵高和甘罗陪在嬴政左右。 别看只有两千人马却走出了十万大军的气势,黑色秦字战旗迎风飘扬,赢字大纛顺风飘摆,前后两军十人一排策马推进,远远望去这一排十匹马步调一致从侧面看就像一人一马再跑一样。 嘟嘟嘟嘟嘟~~~~~ 每隔三里就会吹响一通号角,嘹亮的号角声传出老远,路上的行人车马远远的躲到大路两侧,人人跪倒在地低头行礼。 一排接一排的骑士如海浪般的推进,速度不紧不慢但却声势骇人,数不清的马蹄在同一时间敲击着地面,使得大地随着马蹄声发出震颤。 一排排骑士端坐马背上,左手持马缰右手紧握竖起的长戈,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人马和一排排的长戈都在一条线上。漆黑的泛着乌光的铠甲,护住整个头和肩颈只露出双眼鼻子和嘴的战盔,呼啦啦托在身后的黑色披风,让整个退伍形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唯有骑士们战盔顶部装饰的红缨和长戈顶部飘飞的红色绸带给这股奔腾的黑色浪潮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王骑奔腾,雄风浩荡。秦王威严,镇压四方。大队过后,那些跪倒在路边的人依旧不敢抬头起身,足见秦王在关中百姓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高。 用嬴政自己的说法,这次来雍城属于临时起意,他本来是去成蛟的封地长安城的。因为长安君成蛟来信告诉嬴政,要把长安的封地委托王嫂段玲珑代管,而在此之前都是白宣的小夫人双儿代管的,如今成蛟虽已成年但还没成亲且长期驻守在北地,总是让小师母代管不太合适,但是交给嫂子段玲珑就没这顾忌了。 对于弟弟的信任嬴政自然高兴,他当然不会贪图成蛟那块封地,他更看中的是成蛟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成蛟的封地在长安城(现在的西安),此地在周文王时就是大周朝的国都丰京所在之地,武王即位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后来大秦定都咸阳之后这地方就成为咸阳的内史(一个行政区,掌管京师咸阳及京畿40余县,辖地约为今关中平原和商洛地区。),实际上和咸阳近在咫尺。嬴政到了长安只待了半天就突然离开直奔雍城而去,如此一来别说是嫪毐的耳目不知道,就是吕不韦也被蒙在鼓里。 嬴政已经二十一岁,随着年龄的增加,他表现出了越来越强王者气度,这让吕不韦赞叹不已。但同时又觉得,嬴政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不容易说服。可吕不韦心里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因为他现在看嬴政纯粹是用父亲的眼光去看的,他心里多的是欣慰,不满自然也有,但是这个不满是没法改变的,因为嬴政不可能将仲父这个称呼换成父君。 嘟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李信猛地催马前冲奔出一里之后一拨马头横在路中央,李信端坐马上手中长戈斜指前方正跑过来的大队人马。 “呔!王驾至此,军民人等尽皆回避,驾前走马者,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两千铁鹰骑士同声怒吼声震四野,对面来的人马立刻偃旗息鼓分列道路两旁,嫪毐甩蹬离鞍跳到地上,快步来到李信面前。 “阿信,我是嫪毐!哦哦,臣长信侯嫪毐,恭迎王驾。” 都是在镇北军中并肩战斗过的兄弟,李信一见嫪毐也觉得亲热,奈何职责所在不得不摆出一张冷脸,毕竟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 黄崆:“王有命,长信侯所部人等路旁跪迎,长信侯王前见驾!” 嫪毐:“臣遵命!” 嫪毐双手抱在胸前弯腰俯首快步前去,一排排的铁鹰骑士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当嫪毐看到了蒙恬、蒙毅、章邯等人时他脸上禁不住浮现出笑容。 黄崆:“长信侯不可无理!” 嫪毐:“谨受教,臣知罪。” 端坐在马背上的嬴政看着快步而来的嫪毐,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嫪毐这次来接嬴政穿的还是那身镇北军的铠甲,内里穿的也不是锦袍,而是秦军的黑色战袍。猛一看去哪里像是一个国候哇,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校尉而已。 秦法严苛臣子迎接君王穿着上也是有要求的,超标了是僭越,肯定是死罪,不达标也属于僭越同样是死罪。然而律法者无外天理人情,这就看君王的心情和宠信程度,若是君王开心又是特别宠信,就算僭越也可以法外开恩。所以说封建社会的律法都是给老百姓准备的,刑不上大夫嘛,而作为一国之君绝对是凌驾于法律之上。高兴了就算犯了罪也可以饶你不死,不高兴了你就是为国家抛洒热血也照样诛你九族。因为君王就是律法,君王就是天,是不可违背和抗拒的。 嫪毐本来就已经接驾来迟触犯了慢君之罪,如今又穿成这样犯了僭越之罪,二罪并罚怕是要活不成了。 嬴政冲身边的蒙毅使了个眼色,蒙毅翻身下马快步迎向嫪毐。就在嫪毐一愣神的功夫蒙毅突然出招,他双手抓住嫪毐双肩脚下猛地一扫,同时双臂用力要不猛的一弯,身高个大的嫪毐就跟一个大木头桩子一样从蒙毅背上飞了出去。眼看着嫪毐就要摔在地上,却不料嫪毐在空猛然一个空翻咚的一声双脚牢牢的踏在地上。 噗通,嫪毐刚刚站稳紧跟着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末将有罪,末将知罪,请大王治罪!” 嬴政阴森森的问:“何罪之有?” 嫪毐:“末将,末将罪大恶极。当,当诛三族!” 嫪毐这句话是喊出来的,不仅嬴政和众将都听见了,跪在路上的卫尉竭、内史肆也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卫尉竭、内史肆就觉得脑袋离脖子越来越远,哥俩大汗淋漓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卫尉竭:“完了完了,侯爷如此抗不住事,自己竟然认罪了。” 内史肆:“我命休矣。” 嬴政端坐马上低头看着脑袋杵地的嫪毐冷冷的说到:“巧言令色。臣子知罪,决于君王,寡人何时说过你有罪?有何时说过要诛你三族?嫪毐,你是不是心虚呀?抬头回话!” 众将大吼:“抬头回话!” 这气势换成一般人早就被吓尿了,但是嫪毐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个能让老女人和小娘子都对他痴迷不已的牛人。最主要的是,嫪毐是上过战场也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他觉得自己本就无亲无故,能混到今天全是赚的,就算是死了也值了。所以当他横下一条心的时候,恐惧什么的瞬间化为乌有。 嫪毐抬起头盯着嬴政说到:“末将有罪,未曾按礼制于一舍之亭候驾,未曾设郊宴为大王洗尘实属大不敬之罪。末将未按礼制着装实属僭越之罪,两大罪状合二为一,末将该死!” 嬴政:“哼!身为长信侯却一口一个末将,你以为你还是个兵吗?” 嫪毐:“回大王,嫪毐就是个兵,永远是大王的兵。嫪毐之所穿成这样就是想向大王表明,末将没有忘本,末将随时可以为大王披挂上阵!大王,末将何时能回镇北军!” 那一刻,嬴政的眼圈有些发热,嫪毐的一席话戳到了嬴政的软肋上。嬴政是君王但他更是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青人,普通年青人所拥有活泼、仗义、豪爽、热血他都有,尤其是跟白宣相处久了受到白宣潜移默化的影响,别的不好说护犊子这一点到学了个十成十。 镇北军是啥,是嬴政能指挥的第一支军队,想想在北地爬冰卧雪日子,任何一个经历过的人都会禁不住热血沸腾,嬴政不是神他毕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年青人,这道坎根本是过不去的。 嬴政:“起来!” 嫪毐唰的站了起来,摆出了镇北军将士面见长官时的标准姿态如一棵轻松一般仰头挺胸站在嬴政马前。镇北军规,将士面见长官不行跪礼,但须昂首挺胸仰头直视长官,谓之注目之礼。 嬴政盯着嫪毐片刻之后说到:“到寡人身边来。” “遵命!” 嫪毐大步向嬴政走去,现在的嫪毐一点都不怕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嬴政没有让他解下佩剑。 第268章 吃肉肉 嫪毐来到嬴政身边,此时他需要抬起头仰望才能看清楚嬴政,而嬴政则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行,这种居高临下藐视众生的感觉嫪毐也有过,而且在雍城除了太后和白仲之外,他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态度。如今他又重新仰望别人,这让嫪毐觉得似乎回到了他刚刚加入镇北军的日子。 嬴政用马鞭敲了敲战靴说:“寡人思念母后所以就骑马来了,现在这腿有些酸痛,你说是不是因为寡人很久没骑马的缘故?” 嫪毐:“大王,如果需要大王亲冒弓矢纵马杀敌,那么我们这些大秦儿郎也就都快死光了,大王别动。” 嫪毐伸出左手捧起一阵的左腿右手半握拳轻轻捶打揉捏着嬴政的腿肚子,嬴政笑了,说到:“这是镇北军中活血通筋的法门,你还没忘,不错。车呢?” 嫪毐:“在那,是先王用过的王车。” 嬴政:“扶寡人下马。” 嫪毐立刻跪倒在地只见他双膝和左手撑着地右手竖起给嬴政当扶手,趴平的后背当成了嬴政的下马石。 嬴政微微一笑踩着嫪毐的后背下了战马,当嬴政的战靴踩在地上的时候,嫪毐慌忙站起身来紧跟在嬴政身后。嬴政快速向前走去,嫪毐连忙跟上,不料嬴政突然向左横迈一步,右腿斜伸挡在嫪毐的脚前。这种技巧在一个屠狼士面前根本就是小儿科,可是嫪毐就跟没看见一样啪叽一声被嬴政绊倒在地。 哈哈哈哈,铁鹰军众将士哈哈大笑,嬴政把手伸到嫪毐面前笑着说到:“还说随时为寡人披挂上阵,就这反映上阵还不就是送死。” 嫪毐一个滚翻变成脸朝上随后一个鲤鱼打挺,利索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大王,刚才末将看见您的腿了,末将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躲。” “为何?” “大王没让末将躲啊。” “哈哈哈哈,好!给寡人驾车。” “喏!” 嫪毐快步跑到王车边亲手牵着马拉着王车听到大路中央,嫪毐从自己的马北上解下一个包裹打开之后竟是一件熊皮大氅。那张熊皮是一整张的上面连一个箭眼儿都没有,只要对着乌黑油亮的皮毛吹一口气就会出现一个旋儿,这是好皮子的标志。 嫪毐把熊皮大氅仔细的铺在王车的座位上之后才跪在车边等着嬴政上车,嬴政踩着嫪毐的膝盖上了王车,他摸摸熊皮大氅嘿嘿一笑说:“好皮子,好大的畜生。” 嫪毐:“回大王,这是去冬第三场雪后末将领人到岐山里猎到的,若不是提前挖好了陷阱,末将的手下怕是要折损几个了。” 嬴政:“你有心了,起驾蕲年宫。” 黄崆:“起驾蕲年宫!” 嫪毐坐在驭手的位置上利索的将王车调了一个方向,两千铁鹰军迅速排好阵型,全军列队完毕之后,站在路边的原本看起来还算威武的蕲年宫宫卫就显得跟一帮子县兵一样。 嘟嘟嘟嘟嘟~~~~ 长号再起,战马迈动四蹄,嫪毐一抖缰绳王车在六匹健马的拖拽下轰隆隆的向前开进。一排排的骑士奔驰而过,溅起的尘埃落在卫尉竭、内史肆以及蕲年宫的宫卫迎驾的内侍们的头上身上,可是这些人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大秦律有云,王驾未过起身者视为谋刺,杀无赦。也就是说君王的车驾还没过去,此时路边的人要是胆敢站起来那就是谋刺,不是被乱刃分尸就是被万箭穿身,所以在整个队伍过去之前,这些人谁都不敢动。 四只碗口大的马蹄子出现在卫尉竭、内史肆的眼前,一把剑鞘伸了下来顶住卫尉竭的下巴随后发力,卫尉竭不得不被迫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匹漆黑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铠甲里的人,他的面甲是一张青铜打造的鬼脸,青色的巨齿獠牙的鬼面上两只眼洞里射出了两道阴森森的光芒。 唰,卫尉竭身上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个骑在马上包裹在铠甲里的不应该是个人,应该是从九幽地狱内爬出来的恶魔。 剑鞘撤回,可是卫尉竭不敢低头,那恶魔又把内史肆的头抬起来仔细端详一番随后收回长剑催马前行,整个过程此人一言未发,但带给卫尉竭、内史肆的震撼却是极大的。 卫尉竭和内史肆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卫尉竭:“这人是谁呀,太可怕了。” 内史肆:“咸阳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啊。我总觉得,侯爷就算能过得了大王那一关,也过不了此人这一关。不如?” 卫尉竭:“我在这盯着,你去找佐戈竭和令齐让他们速速赶到蕲年宫。” 内史肆:“那,要不要叫上咱们的人?” 卫尉竭:“叫上,埋伏在大路上,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好。” 内史肆翻身上马领着几个侍从向着雍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卫尉竭整队之后快速跟上了铁鹰军,两支队伍一前一后进了蕲年宫。 咵咵咵咵,六马驾的王车停在蕲年宫正殿的台阶下,嬴政还没等车停稳就跳下王车把碍事的披风卷在右手臂上迈开大步顺着台阶往上跑。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原来太后赵姬在玉蓉的搀扶下正顺着台阶往下走,看样子也是急于要见到嬴政。此情此景真可谓嬴政见了怎能不激动,所以他才着急的往上跑,一是可以快点见到母亲,二是可以让母亲少走几步,母子天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嫪毐扔下缰绳纵身跳下王车抢在赵高、蒙毅、甘罗、之前冲上台阶,他的速度仅比黄崆慢了一点。 “政儿~~” “母后!” 嬴政一头扑进赵姬怀里,二十多岁的人了,个子比赵姬高了一头还多,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扎在母亲怀里撒娇。着急不停亲着嬴政的脸,双手不停地在嬴政身上摸来摸去。 “怎么这么久也不来,不知道母后想你吗?怎么就你一个,为何不把扶苏带来,玲珑呢?” “母后见谅,玲珑来不了了。” “怎么了?” “您猜。” “哈哈,看你这个样子哀家就知道,定是玲珑又有了,对不?” “哈哈哈哈哈,母后英明,正是。” “哎呀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几个月了。” “刚三个月。” “那是不能动,千万不能动。那你为何还来看哀家,你应该陪着玲珑才是。” “母后,儿臣一是思念母后,二是受成蛟所托去看看他在长安的封地。主要还是想您,您看,我这不是骑着马赶过来的嘛。” “我儿辛苦了,快跟哀家进宫。玉蓉,快伺候大王洗面净手,饭菜可曾备好?” 玉蓉:“回太后,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赵姬高兴的拉着嬴政的手走进寝宫,赵姬只顾看嬴政随同嬴政来的人她只是扫了一眼,丝毫没注意到那个全身被铠甲裹严的后军主将此刻竟然跟在赵高、蒙毅和甘罗身后走进了寝宫。 赵姬没注意到,嫪毐可是一眼就发现了这位特殊的存在,老子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但心里总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嫪毐悄悄问蒙毅:“阿毅,这位是?” 蒙毅一脸神秘的说了俩字:“隐卫。” 嫪毐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么吓人了,感情是大名鼎鼎的隐卫啊。不过这位这架势看来是隐卫中的大佬,因为隐卫从来不在人前出现,这位能以这个形象出现足见地位之高,嫪毐已经记住了这个人。 除了这个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隐卫之外,嫪毐还发现蒙恬、李信、章邯他们几个没跟着过来,不过这好理解,大王的亲卫将领最重要的指责就是要保护大王安危,吃饭喝酒叙旧那都得往后排。 果然没过多一会,铁鹰军的将士们迅速替换了蕲年宫宫卫,担负起寝宫的保卫工作。 当嫪毐领着赵高、蒙毅、甘罗走进寝宫时,嬴政已经洗好了手脸现在正伸开双臂等着赵姬和玉蓉帮他解铠甲。嫪毐解下佩剑扔给蒙毅之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嬴政身边,伸手取下嬴政的胸甲。 嫪毐:“大王整天穿着这铠甲不累吗?” 嬴政:“你不也整天穿着,现在还操练骑射吗?寡人看蕲年宫的宫卫可不如你原来在六英宫统帅的王城禁卫呀。” 嫪毐:“那怎么能相比呢,大秦最好的兵全在咸阳了,这里能有这样的兵末将已经和很足了。” 嬴政哈哈一笑说:“也是,当年你也算是雍城士伍中的翘楚,所以才到了咸阳编入镇北军,若非如此哪有你的今天。” “大王说的是,所以末将也没闲着,先挑一些不错的青壮操练着,您是带过兵的,也知道这骑兵尤其是能打的骑兵不好练。末将觉得没有练不好的兵,只有犯懒的将。” 嬴政:“这话说得对,你也把铠甲脱了,众卿都坐。” 赵姬:“你们呀,一见面就是练兵啊打仗的,怎么就不能消停会。玉蓉,赶紧上酒菜。肉呢,烤的羊腿呢,大王最爱吃那个。” 宦官们端着一大盘烤的焦黄滋滋冒油的羊腿送到嬴政面前,嫪毐拿起短刃一小块塞进嘴里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随后,嫪毐飞快的将羊腿片成了大小一致的肉片,他每片下一片玉蓉就用筷子夹到盘子里,等盘子里的肉片摆成盛开的花瓣状的时候,玉蓉亲手端着放在嬴政面前,随后有将装着椒盐的银盘放在嬴政顺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嬴政笑道:“玉姐还记得寡人的习惯。” 玉蓉笑道:“怎能不记得,这辈子是忘不了的。” 赵姬:“呵呵呵,自从双儿跟了阿宣之后,玉蓉就跟了哀家这一晃也有快十年了。你把双儿的那个姐姐看,这玉蓉比双儿还要大两岁自然心更细一些。” 嬴政:“成蛟说要把封地给玲珑打理,儿臣看了一下,还是双儿打理的好,儿臣觉得还是让双儿姐打理吧。” 赵姬:“不必急于一时,等玲珑生了之后再接过来也是一样的。其实啊,玲珑比双儿会持家,你的眼力不差。” 嬴政捏起一片肉片说到:“其实是您的眼力好,大兄和媛儿姐尽心牵线这才成就了儿臣和玲珑的。” 赵姬拍着手笑得开心极了,嬴政把肉片扔进嘴里嚼了嚼之后对嫪毐说:“这个厨子没得到你的真传,烤的老了?” 嫪毐:“大王稍等,末将这就为您烤一只羊腿。” 嬴政:“别忙了,寡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一起说说话。” 嫪毐瞟了一眼跟个假人一般站在嬴政身后的隐卫说:“大王,这位大人不用吃吗?”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隐卫说到:“你就当他不存在。” 嫪毐脸上笑的很尴尬,当他不存在,那么大一坨还散发着恐怖气息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了。 嫪毐的表情逗得嬴政和赵姬哈哈大笑,嬴政捏起一片肉说:“好啦,说说你最近都干了什么。哦,有些口淡。” 玉蓉:“大王,蘸着椒盐吃。” 嬴政笑着点点头把肉片伸向装着椒盐的银盘,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娘亲,肉,吃肉。” 哒哒哒,一个一岁多的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男孩趔趔趄趄的走了进来,看得出来他走到还不稳。这个小男孩一眼就看见嬴政手里的肉,于是他摇摇晃晃的直奔嬴政而来。那一刻,寝宫内一片死寂,人们的耳中只有那个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 “肉肉,吃肉肉。” 第269章 又一个男孩 小男孩迈动两只小短腿,展开两只小胖手歪歪扭扭的靠近了嬴政,原本斜倚在榻上的赵姬脸色瞬间煞白,她瞪大双眼盯着小男孩一步步的靠近嬴政。跪坐在嬴政身边的嫪毐脸色更加难看,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玉蓉整个人都傻了,她跪在那回头看着这个小男孩,竟然任凭小孩走到嬴政面前而没有一点反应。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嬴政看着小男孩靠近自己,但那个小男孩被桌案挡住无法前进的时候,嬴政的嘴角荡漾起一丝笑容。他把手里蘸过椒盐的肉片递到小男孩嘴边。 嬴政:“吃吧,你不是要吃肉肉吗,吃吧,很多呢。” 小男孩咯咯咯的笑着,把头伸过去张开了嘴。 啪,玉蓉一巴掌将嬴政的手打开,嬴政手中的肉片飞了出去,玉蓉的衣袖一带将桌案上装着椒盐的银盘带到了地上。 当啷啷啷,银盘滚出老远,椒盐撒了一地。与此同时。玉蓉将小男孩一把搂进怀里。 唰,一把雪亮的长剑凌空刺下,直奔玉蓉的咽喉而去,从出鞘到刺出竟是一气呵成,剑尖已经快要刺入玉蓉的咽喉了,那出鞘的声音还没散尽。 嫪毐:“不要!” 嬴政:“慢!” 长剑停在了玉蓉的咽喉处,锋利的剑尖几乎就挨着玉蓉的肌肤,玉蓉一单一不敢动,只能斜着身子仰着下巴保持着这个姿势。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伸着小手冲着嫪毐叫爹爹。 嫪毐慌忙跪倒在嬴政面前,一边叩头一边说到:“大王恕罪,大王息怒。” 嬴政微笑着问嫪毐:“长信侯,这次有犯了何罪啊?” 嫪毐:“这次末将犯了欺君之罪。” 赵姬一下栽倒在榻上,嫪毐看都没看赵姬继续说到:“大王,这孩子是末将的侄子,父母双亡着实可怜,末将只好将他养在身边,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这孩子一直管末将叫爹爹。” 嬴政:“你不是自幼父母双网,孤身一人吗,哪来的侄子?” 嫪毐:“大王有所不知,末将当年乔装改扮进入草原,同行的几个兄弟都死了,只有末将活着回来。末将一只替死去的兄弟照顾家中老小。这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兄弟的孩子,他娘亲生下他就走了。末将,末将不忍心孩子受苦就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可巧太后看了这孩子也喜欢的紧,所以嘱咐末将每天将这孩子带进宫内,如此太后就会很开心。所以,这孩子一直跟随末将出入蕲年宫。末将一时糊涂以为是小事就未曾将此事禀报大王,末将犯了欺君之罪,求大王治罪。” 嬴政拍了拍手说:“嗯,本是好事为何要瞒着。收剑。” 喀,雪亮的长剑眨眼间收回鞘中,再看那个隐卫就跟没动过一样。此时玉蓉才缓过劲来,抱住还在啼哭的孩子连拍带哄。 嬴政:“玉姐,话一说开不就行了,寡人也没把孩子怎样,你却为何如此紧张呢?这可不像你呀。” 玉蓉:“回禀大王,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只想着不能惊了王驾。大王也知道,奴婢一向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这孩子一进来时奴婢都惊呆了,平时这孩子挺老实的,不知为何这次要乱跑出来。奴婢情急之下才,才做出无礼之举,奴婢该死,求大王赐死奴婢。” 嬴政:“别总是死啊死的,你是母后身边的人,要处置你也应该是幕后处置你才对。不过,这孩子进来的时候,寡人似乎听到他在叫娘亲。这嫪毐是他爹那么这娘亲又是谁呢?” 玉蓉:“奴婢该死,奴婢也是喜欢这孩子的,长信侯诸事繁多顾不过来,所以平时这孩子差不多都是奴婢带着,所以奴婢就让这孩子管我叫娘亲。太后,也是知道的。有时候太后还调侃奴婢和长信侯,说我们三个真像一家人。” 嬴政哈哈大笑说:“还真像。好啦好啦,寡人好不容易来看母后一次,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拘谨啊。来,让寡人抱抱。” 玉蓉偷眼看看嫪毐,嫪毐偷偷冲她眨眨眼,玉蓉只得将孩子送到嬴政面前。嬴政将孩子抱进怀里,这孩子瞪着俩黑眼珠仔细的看着嬴政,这到让嬴政觉得很有趣。 “你认识寡人啊?怎么不哭了?” 玉蓉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招呼人将掉在地上的银盘子拿走,又把撒了一地的椒盐打扫干净,随后换上了新的椒盐放在桌上。 嬴政笑嘻嘻的拿起一片肉蘸蘸椒盐塞进孩子嘴里,小孩有的吃就忘记了委屈和害怕,吧嗒吧嗒吃的很是香甜。嬴政一看这孩子就想起了特别顽皮扶苏,于是不由自主的冲孩子做了个鬼脸。 “嗷呜,寡人是大老虎,要吃了你。” 咯咯咯,小男孩居然笑了,嬴政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此一来,方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缓过劲来的赵姬稳定了一下心神说到:“玉蓉,把孩子抱回去吧,不要打扰大王用餐。” 嬴政:“母后,不碍事的,儿臣这不是在吃呢嘛。” 嬴政大口的吃着羊腿肉,时常给孩子一小片儿肉,这画面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觉得温馨。 赵姬看着嬴政狼吞虎咽的鬼样子,一时间恍若回到从前。 赵姬:“政儿,还记得咱们母子在邯郸时的情形吗?” 嬴政:“儿臣永远忘不了,儿臣忘不了母后为了让儿臣吃饱所受的委屈。儿臣现在还记得是大兄把这儿臣的手杀了那个徐平,从那一刻起儿臣明白若想不受欺负那就必须比所有人都狠比所有人都强大。不过,从那时开始,儿臣好像没再挨过饿。小高,你挨过饿吗?” 赵高躬身答到:“臣自从追随大王以后就没挨过饿。” 嬴政对嫪毐说:“赵高是见过你父亲的,大兄也见过,你父亲教过寡人读书,若是活到现在应该是太富之尊。” 嫪毐热泪长流俯首叩拜。 “臣嫪毐多谢太后,多谢大王,太后和大王待臣恩同再造。臣,臣,无以为报~~~~” 嬴政:“哎呀呀,好了好了。你一个当兵的突然间臣来臣去的寡人听着别扭,还是自称末将顺耳。哎呀,这宝贝竟然睡着了?这是吃饱了?” 玉蓉连忙接过男孩一看,可不是嘛这孩子居然嘴里喊着一片肉就睡着了。玉蓉赶紧从男孩嘴里把肉片抠出来,把孩子就给侍女让她们把孩子送回住处。 嫪毐此时又给嬴政端上一大盆肉骨头,这是嬴政的最爱,也可以说这种出自镇北军将主白宣的煮肉方法是镇北军将士的最爱,如今也随着老兵解甲归田传遍大秦各地。 这并不是什么珍馐美馔,也不是什么豪华宴席,但就是显得实在贴心,吃着舒服。嬴政连刀子都不应挽起袖子拎起大骨头就啃。 赵姬嗔怪地说到:“慢点吃,还有呢。嫪毐,再上一盆” 嫪毐笑到:“太后,这骨头大又是贴骨肉得慢慢啃才有滋味。太后放心,凭咱大秦如今的国力,还能少了大王的肉吃?” 嬴政哈哈大笑从盆里拎起一根骨头递给嫪毐说:“这话寡人爱听,赏!” 嫪毐双手接过大喊一声:“多谢,监军赐肉!” 若在别的场合嫪毐敢这样称呼嬴政必定会被众臣群起而攻,下场绝对有够凄惨,但在这里这一声监军叫到了嬴政心坎里,实际上这时候的嬴政最想做的是一军统帅,他最想率领大秦虎狼之师横扫天下。监军嬴政当太子的时候跟着白宣、冯去疾去北地时获得的第一个军职,在嬴政心中这个监军意义非凡。这不仅是因为监军也算是一军主将,更是因为这个监军是先王子楚特意为嬴政设置的,在嬴政看来这是来自父亲的爱。有了这么多根源在,嫪毐的一句监军不仅不会让嬴政恼火反而会让嬴政特别的开心。由此可见,嫪毐算是摸准了赵姬和嬴政这对母子的脉了,难怪他会如此大胆。 果然,听了监军二字之后,嬴政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他拍着桌子喊:“母后,儿臣要喝酒,拿酒来。” 赵姬:“你不去眉邬白家了?” 嬴政:“明天再去,大兄不会怪罪的。” 赵姬:“好,快上酒。” 有酒有肉就意味着马上气氛就会热络起来,嫪毐用的不是爵杯,而是黑陶酒碗,也就是秦人常用的饮酒的碗,这又是违背礼制的,但是嬴政却是大呼痛快。当嫪毐给嬴政倒满酒之后,他端着酒碗站起身意思着想给嬴政身后那隐卫,不料,两道锐利的目光从鬼面面甲上的窟窿里射了过来,嫪毐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跪坐下来擦了把汗小声说到:“真吓人。” 嬴政端着酒碗笑得前仰后合。 “你一个屠狼士还怕寡人的隐卫?” 嫪毐:“大王这是不一样的,屠狼士对付的匈奴,大王是杀过匈奴人的,他们表面上看起很凶实际上也厉害不到哪去。可是隐卫就不一样了,这位大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嬴政回身拍着隐卫的铠甲说:“哈哈哈哈,嫪毐说你是高高手,哈哈哈哈,笑死寡人了。” 嫪毐挠着脑袋问:“大王,难道末将说错了吗。大王您究竟在笑什么?” 嬴政:“你喝了这碗酒寡人就告诉你。” 哐,嬴政话音刚落嫪毐那一碗酒就见了底儿,嬴政一拍桌案说到:“好,给寡人就给你一个惊喜。他就是。” “娘亲、爹爹。” 一个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嬴政的话语,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面貌俊俏穿着一身锦袍头戴束发金冠的,粉雕玉琢一般的两岁多的小公子站在那里,好奇看着嬴政。 赵姬的脸瞬间变白了。 第270章 想起点眉目 玉蓉立刻起身迎了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小公子。 “娘亲在这,是不是睡醒了没看到爹爹和娘亲害怕了?” 那小公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玉蓉,随后偏过头问赵姬:“娘亲,这个大哥哥是谁?” 孩子那稚嫩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嫪毐噌的跳了起来冲到玉蓉身边啪的打了这孩子一巴掌。 “逆子,爹跟你说多少回了不准管太后叫娘亲要叫太后,你娘亲是她。我的儿可不敢叫错,叫错是要掉脑袋的呀!大王,这孩子是那个孩子的哥哥,一并被末将收养的。孩子小,还分不清谁是谁,太后平时又是极其宠爱这两个孩子的,所以有些娇惯了。大王您莫怪罪。” 说完之后,嫪毐狠狠拧了一把玉蓉说到:“怎么不把俩孩子看好,诚心给你家男人丢脸是不。” 嬴政:“慢着。嫪毐,你跟玉姐何时成亲的?” 嫪毐:“大王,末将虽然愚钝可以知道国朝法度,末将还未成亲。这不是玉蓉替末将照顾两个孩子嘛,这一来二去,这个嘿嘿。不过我俩是清白的,嗯!” 嬴政:“清白的,你觉得寡人会信吗?” 嫪毐:“监军从来都是体恤部下,明察秋毫的,反正我嫪毐顶天立地,行的端立得正。大王若是不信,那那,那就求太后做主大王下诏将玉蓉赐给末将吧。” 嬴政:“哈哈哈哈,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母后,您意下如何?” 赵姬:“大王做主就好。” 嬴政:“那寡人做主,玉蓉赐给长信侯嫪毐,为三品宋国夫人。” 嫪毐和玉蓉跪倒在地连连叩拜谢恩,而此时那个木头人一样的隐卫动了,他来到嫪毐和玉蓉面前,只一伸手就把玉蓉抱着的那个小公子拽进自己怀里。 玉蓉吓得尖叫一声正要起身去抢,却被那隐卫的两道目光镇住。隐卫抱着孩子来到嬴政身边将孩子放下,嬴政拉着那小公子的手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说:“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刚才你说的大哥哥是谁?” 小孩:“是你,我从没见过你的。” 嬴政:“哈哈哈,你不能叫大哥哥,你应该称呼寡人为大王,因为寡人是大秦的君王,你们都是寡人的臣民。所以,你要称呼寡人为,大王。” 孩子:“大王。” 嬴政:“聪明,来,坐在这里,陪着寡人吃肉。刚才你弟弟也吃了肉,这回换你,寡人告诉你这个肉骨头得这样吃。” 嬴政教这孩子吃肉骨头,这孩子胖胖的脸蛋上是肉渣和油,不过也显得这孩子越发的可爱。 嬴政:“怎么样,好吃吗?” 孩子:“好吃,大王,我的狗狗死了。” 嬴政:“你的狗狗?怎么死了?” 孩子:“爹爹给我的小黑狗,刚这么大,刚才吃了一片掉在地上的肉然后就死了。我问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所以我就来找爹爹和娘亲。大王,狗狗难道不能吃肉吗?” 嬴政:“应该不会,可能是因为吃了别的东西,没关系,让你爹的再给你弄一只来就好了。” 嫪毐:“我儿快过来,这等小事怎可麻烦大王,真是个孩子。嘿嘿,大王莫怪。” 嬴政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玉蓉立刻将小孩带了出去。嬴政扔下肉骨头一口将酒喝干随后说到:“母后,儿臣觉得还是应该先去眉邬,毕竟之前都是先去那里的,这也是母后多次交代的,儿臣觉得还是不破例的好。如此,儿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问安。” 赵姬:“那你今晚下榻哪里,用不用母后给你留着宫门?” 嬴政:“不用劳烦母后了,儿臣从眉邬回来后住到雍城故宫内就好,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加冕大典布置的怎么样了。母后保重,加冕大典上还得母后为儿臣戴冠呢。” 赵姬:“哀家知道,我儿早去早回。” 嬴政:“儿臣知道了。” 蕲年宫门口,嫪毐半跪在地上将嬴政扶上马背之后问到:“大王为何不用王车?” 嬴政:“骑马多痛快啊。” 嫪毐:“大王稍等,末将立刻随大王去眉邬。” 嬴政:“不,你留下。最近那个人蠢蠢欲动,寡人这次之所以没提前告知你就是因为要瞒着他。你最近要做好准备,一旦他敢妄动,你就在这给寡人拦住他!” 嫪毐哐的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答道:“末将遵命!” 嬴政看着嫪毐说到:“寡人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可是寡人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那个样子。嫪毐,你别学他。” 嫪毐:“末将永远忠于大王!” 嬴政点了点头把手一挥,黄崆喊到:“起驾眉邬!” 嘟嘟嘟嘟嘟~~~~~ 两千精骑退潮一般滚滚而去,直到赢字大纛消失在地平线那里的时候,嫪毐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卫尉竭:“侯爷,佐戈竭和令齐都准备好了,动手?” 嫪毐:“告诉他们,若是大王去往眉邬就不要动手,立刻撤回雍城。” 内史肆:“侯爷,下官总觉得事情不妙哇。” 嫪毐:“不至于,大王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大王还是信任我的。而且大王话中之意似乎是吕不韦要图谋不轨,要我有所准备。我调不动雍城驻军,但是我可以调动蕲年宫卫再加上咱们几家的护卫、门客还有附近县卒,凑万把人没问题。蕲年宫府库内我存着铠甲兵器你们随我去,吕不韦不来便罢,敢来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卫尉竭和内史互相使个眼色随后跟着嫪毐回了蕲年宫。嫪毐一番布置之后快步回到寝宫,他刚进门就听到赵姬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只见玉蓉被两个宦官压住双肩拽住两臂按跪在赵姬面前,赵姬正对着玉蓉的脸左右开工,玉蓉的脸随着抽击左右晃动,鲜血顺着嘴角飞溅。 赵姬:“贱人!贱人!贱人!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哀家打死你这个贱人!” 啪啪啪~~~~ 嫪毐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哐哐两脚踹出,那俩宦官惨叫着从窗口飞出寝宫拉着颤音逐渐消失,最后传来两声闷响,很显然这俩宦官一直摔下了高台,恐怕是没有活命了。 嫪毐一把推开赵姬将玉蓉抱在怀里。 赵姬:“嫪毐!” 嫪毐:“叫什么!闭嘴!” 嫪毐怒吼一声居然真的把赵姬给震住了,嫪毐抱起玉蓉把她放到了榻上又小心的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玉蓉忽然笑了,而赵姬嫉妒的发了疯。 赵姬:“你们,你们太放肆了,竟在哀家面前眉来眼去。来人啊!快来人!” 然而没人搭理赵姬,不仅没人搭理她那些宦官和宫女反而迅速躲出寝宫,这还不算还顺手把门窗关上了。 嫪毐一把揪住赵姬的脖领子把她拽倒在地随后翻身骑在了赵姬身上,两只大巴掌扬了起来。 玉蓉:“别打脸,大王还没走呢。” 啪啪啪,嫪毐的大巴掌抽在赵姬的屁股上,刚才还状如母虎的赵姬瞬间变成了小绵羊。 嫪毐一边抽一边骂到:“你抽什么疯,今天险象环生,若不是玉蓉机灵差点就被大王看破,你不感谢玉蓉还要打她,你疯了不成。” 赵姬:“嫪郎,我平时怎么对你俩的你心里最清楚。你和她勾勾搭搭我不拦着,为了让你高兴我都答应让她和我一起跟你玩耍,她给你生了孩子我也当成自己的看待。你俩扪心自问,我可曾亏待过你们。我打她是有原因的,你没看出来,她是要把你我往死里整啊!” 嫪毐一听立刻起身抱起赵姬放在榻上,然后把玉蓉和赵姬一起压在身下喝问赵姬:“玉蓉有何不对?” 赵姬:“你想想看,孩子第一次出来时咱们都挺着急的,这是她的孩子他肯定比我更着急。可是玉蓉为何要把政儿手里的肉片打飞,还把那椒盐盘子弄到地上。” 嫪毐:“她是怕的,心虚,手足无措。” 赵姬:“那大儿的狗为什么死了!” 嫪毐的手立刻掐住了玉蓉的脖子。 “玉蓉你说,你到底要干啥!” 玉蓉:“干什么?当然是要毒死嬴政。呸,狗屁的嬴政,他叫吕政。他就是这个贱人和吕不韦私通生下的孽种!” 赵姬:“贱人,我咬死你。” 嫪毐:“哦,啊,哎呦。你疯了不成,你俩都给我住嘴!哎呀,咋还抓起来了。” 哐哐几巴掌下去两女老实了,嫪毐用丝绦把俩女困在木榻上一头一个,这样他坐在中间比较安全。 这一冷静下来嫪毐把前前后后一捋,终于想起点眉目了。 第271章 嫪毐反了 嫪毐成天和赵姬、玉蓉卿卿我我、蹭蹭刮刮,这俩女还一人给他生了个儿子,这关系是多么的不一般啊。可以这样说,凭嫪毐的智慧早就把两女的脾气秉性摸得清清楚楚,若没这个本事能把这俩女人整的服服帖帖的?不能够哇。 玉蓉这个女人别看年轻但却比赵姬还有有心机,赵姬别看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里却是个一冲动的工人,用东北话来讲就是彪呼呼的。能大鸣大放把放了毒的糕点给华阳太后吃,这都不是一般的彪了,像赵姬这样似的玩的就是个胆大刺激,至于后果啥的都不在考虑范畴之内。事成了牛皮哄哄,不成抱着脑袋挨揍都不带求饶的,那脾气就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当年子楚估计是被赵姬那美丽的外表迷惑,也被她泼辣直爽的一面刺激到了才把赵姬种上了床。如果子楚早知道赵姬是这样的脾气秉性,估计嬴政也不会出现在历史上了。 可是玉蓉就不一样,类似赵姬那种事儿玉蓉是绝对干不出来的。玉蓉的行为举止和心机更像是已故的丽荣,事无大小必须安排缜密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是先谋划好,做事讲究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刀光剑影,玩的是智商和手腕儿。那小性格儿就好像娱乐场所里曾经流行过的一个叫做冰火的项目,一会儿热火朝天一挥如坠冰窟,二者之间能够毫无阻碍的转换,足以让嫪毐欲罢不能。 正是因为嫪毐了解这俩所以他细想之下发现了端倪,按照玉蓉的沉稳即便是在事发突然的情况下,也不会做出伸手打掉嬴政手中肉片的愚蠢举动,但是她做了那就定然是有目的的。那个一岁多的孩子是玉蓉和嫪毐生的,母亲爱护孩子是天性,即使再沉着的母亲当孩子遇到危险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解除危险。所以玉蓉打掉嬴政手中的肉片不是因为她愚蠢,而是在解除孩子面临的危机。 什么危机能让玉蓉不过一切果断出手呢?除了死亡还能是什么。可是那肉是和嫪毐亲手片下来的,献给嬴政之前嫪毐自己也吃了,所以问题不在肉片上。 玉蓉打掉肉片的同时袖子带翻了装椒盐的盘子,这个看似无意的举动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就在装椒盐的盘子上。否则为何换上新的椒盐后,嬴政给孩子喂吃蘸了椒盐的肉片,而且用的是同一盘肉片时,玉蓉却拦都不拦,这就说明问题一定出在椒盐上。 第二个孩子也就是那个稍微大一些的是赵姬和嫪毐生的,此时玉蓉和嫪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巧妙地遮掩了过去,那孩子说了一句要命的话,这句话不是他冲着赵姬叫娘亲,也不是他指着嬴政叫大哥哥,而是他在和嬴政对话时说他的小狗死了,在吃了一片肉之后死了。 唰,嫪毐的冷汗顺着脑门儿淌下,难怪赵姬跟抽了疯似的打玉蓉,嬴政也是赵姬亲生的儿子呀,儿子差点被人毒死,作为母亲的赵姬能不急眼吗。别说是打玉蓉,就算是杀了也是应该的,别忘了赵姬的身份是太后。 嫪毐一把将玉蓉推到在榻上,随后翻身骑到她身上用双手掐着玉蓉的脖子吼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想活,难道也不想想孩子吗?” 赵姬在一边喊着:“给我解开,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玉蓉发出一连串的冷笑。 “哼哼,想知道为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们,其实我不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我的父亲是阳泉君,我的母亲只能算是阳泉君的情人所以大宗正那里的籍册上根本没有我们母子的名字。我虽然没能在父亲身边长大,但是我有个好姐姐,她就是丽荣王后。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美得像天上凤凰,可是她却不嫌弃我,她送给我很多漂亮的衣衫、手势,她还教我读书识字,她还让我叫她姐姐。我叫了,姐姐笑得好开心,从那以后我就想让姐姐永远笑的开心。可是,自从她嫁给先王尤其是这个贱人和她儿子回来后,姐姐笑得就越来越少。我想让姐姐永远开开心心的,所以我就到了你身边。贱人,没想到吧。你做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嫪毐,这个贱人和吕不韦在床上快活的时候亲口告诉吕不韦,嬴政时吕不韦的儿子。嫪毐,你终于得的是秦王,不是什么吕政!所有的人都被这个贱人和那个吕不韦偏了,就连白宣也被他们骗了,该死的是这个贱人和吕政!嫪毐,我终于明白这个贱人为何要对付华阳太后和我姐姐了,她早就和吕不韦密谋好了,他们早就想好要篡夺大秦江山!” 赵姬:“你胡说,你胡说!我那时是在骗吕不韦,我怕他阻挠我儿亲政,我们办法才出此下策的。我当时是跟你说过的,你是故意歪曲。嫪毐,你别信他的,政儿就是先王的骨血,绝对没错。对了,阿宣跟我说过,先王驾崩前留给他一道密诏,阿宣说若是有人敢怀疑我儿的身世,阿宣就把密诏公布出来。嫪毐你别信这个丽荣余孽的话,况且今天政儿也没发现什么。你和我有这个关系,你只要听我的别造反,我就算是死也保你一条命。嫪毐,别信她的。” 玉蓉:“哼哼,别在骗人了。今天除了这件事,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以为吕政没看出来吗?你们当他是傻子,是瞎子是聋子吗?即便吕政看不出来,他身边那个隐卫看不出来吗?甘罗、赵高、黄崆看不出来吗!被做梦了,你们就不该让他活着离开蕲年宫!” 嫪毐脑子里嗡嗡的,玉蓉说的对呀,就算嫪毐没有谋逆之心但是给大王吃毒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其他的诸如和太后私通生子、乘坐王车、随便住在寝宫里等等等等这些事加在一起都不如给大王吃毒药这件事严重。以嫪毐对嬴政的了解,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嬴政就算不知道是谁要害他,但至少明白蕲年宫有人想要他的命。 蕲年宫里太后可以荒唐可以不要脸,但却绝没有谋害嬴政的心思和理由。除了太后之外剩下的就是嫪毐,嬴政也看到了那俩孩子,如此一来嫪毐刺王杀驾的理由和动机极其充分,这就叫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玉蓉:“嫪毐,你知道咱爹是怎么死的吗?” 嫪毐:“不是为保护大王何太后死的吗?” 玉蓉:“她说什么你都信,你爹原本就是我爹的门客,我爹是为了监视这个贱人和她的儿子才把咱爹派去邯郸的。咱爹是被白宣杀的,但是我爹派去支援咱爹的人全都被白宣杀了。嫪毐,咱们才是一家人啊,你被她骗了。” 赵姬:“你胡说,是你爹派人要杀我和政儿,是嫪独先生挺身而出替我们挡住了阳泉君派来的杀手。嫪毐,你爹是死在阳泉君手上的!” 玉蓉:“你胡说!” 赵姬:“你才是胡说!” “你是!” “你是!” 嫪毐现在是脑袋里一盆浆糊,都不知道要听谁的了,他猛然大吼一声:“都住嘴!” 嫪毐:“谁和谁是一家,谁是了我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以为我要毒杀他,而吕不韦那厮定然是在大王耳边告了我的状,也定然把我和太后的奸情说给大王。我活不了了,我本想杀了吕不韦让大王早点亲政,看来我办不到了。” 玉蓉:“我们不是没活路,我们杀了他,然后把长安君迎回咸阳。若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不仅死不了,还会成为匡扶社稷的功臣。嫪毐,不要再犹豫了!” 赵姬:“不,你不能杀政儿,求你了~~~~” 嫪毐给玉蓉松了绑之后对赵姬说:“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还有看在儿子的面上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待在这里。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杀他,但是今天不杀他我就活不了,我的儿子也活不了。他是你的儿子,我跟你生的也是你儿子。他死还是我跟你这个儿子一起死,你自己选。” 赵姬用头撞着木榻嚎啕大哭,玉蓉冷笑一声说到:“蝼蚁尚且偷生,能活谁愿意死。你最好在这老实待着,等到长安君成了秦王,我会求他给你应有的尊重。毕竟我是他的小姨,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会听我的。来人,看着她!他若敢不老实,就杀了她!” 赵姬:“嫪毐,你杀了我,放过政儿吧!” 嫪毐:“我放过他,那我们父子就得死。以前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一次绝对不行了。玉蓉,我们走!” 出了寝宫,玉蓉和嫪毐看到全身披甲的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玉蓉冲四人点点头,四人右拳捶胸大声说到:“拜见少主!” 嫪毐:“你们,都是阳泉君的人?” 卫尉竭:“没错,不然也不会竭力帮你。” 内史肆:“吕政心狠手辣,白宣妙计百出,咸阳血夜阳泉君仅存的人马全部罹难,幸赖大长老血枭留了一手,才保住了少主和我们几个。侯爷,怎么说你也是阳泉君的女婿,也是长安君一脉,如今已经没有回头余地了。侯爷,下令吧。” 嫪毐:“事到如今本侯还有背的路可走吗?玉蓉,你守住蕲年宫,千万看住赵姬。她还有用,万一不成我们退守蕲年宫时可以那她当当人质,就算嬴政心再狠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吕不韦就更舍不得玉石俱焚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君侯,好在君侯正在家中闭门谢客,这都是被吕不韦逼的,不过这也帮了我们一个忙。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算君侯重新披挂上阵也奈何不得我等。况且君侯和赵姬情同姐弟,有赵姬在手我们谁都不怕!” 玉蓉:“我知道,你们放心去吧,蕲年宫就交给我了!” 嫪毐披上铠甲翻身上马拔出长剑吼到:“吕不韦造反,围攻大王,我等奉诏剿灭叛贼!灭贼之后,人人封爵!走!” “杀!” 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先是一愣,随后醒悟过来,不由得心中暗赞嫪毐精明。两千蕲年宫宫卫,外加嫪毐的卫队和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的卫队共计七千余人浩浩荡荡杀出蕲年宫。 第272章 杀进大郑宫 嫪毐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杀出了蕲年宫之后,由于这七千人大部分是徒步行进,所以着急追上嬴政的嫪毐就把所有有马的人集中到一起,这样凑够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人之后,嫪毐令佐戈竭、令齐 留下率领其他人在后面跟进,让卫尉竭和内史肆跟着他一起追赶嬴政的马队。 出了蕲年宫之后嫪毐一马当先顺着大路冲向眉邬方向,沿途之上不断有黑衣蒙面人从路边跳出来禀报嬴政去向,显然这是佐戈竭和令齐布置的杀手。 听了杀手们的禀报之后,嫪毐更加着急他连声催促手下加快速度,卫尉竭和内史肆也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所以都不用嫪毐催就领着手下猛追。 蕲年宫距离雍城只有五十里,战马快速奔驰下也就一个多时辰就到,不过嫪毐根本就没打算进雍城,整个马队擦着雍城的边疾驰而过。心急火燎的嫪毐等人根本没发现,雍城的城门紧逼的状态。 雍城高大宽敞的城墙上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身戎装的嬴政那个隐卫站在嬴政身边,在二人稍后的位置上站着黄崆、赵高、甘罗、蒙毅、李信。 嬴政左手握着定秦剑的剑柄右手扶着城墙垛口,被护腕前端半圆形缚手(保护手部缀着甲片的牛皮制品)护住得的右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寡人如此信他,他却如此回馈寡人,天下还有比他更加该死之人吗?” 嬴政身后的人没一个出声回答的,因为谁都知道,此时此刻类似这样的问题最好别回答。国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疑心最重最冷酷无情的个人。嬴政真的是很相信嫪毐的,因为嫪毐实在是太会来事了。嬴政身边出身镇北军的年轻将领不少,比如蒙氏兄弟,李信、章邯、赵高、王离这些都是出身镇北军,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像嫪毐那样跟嬴政说话的,也没有一个像嫪毐那有能够揣摩透嬴政喜好的。因此嫪毐在嬴政心里显得很特殊,这种主观上的好感让嬴政怎么看嫪毐怎么觉得顺眼。 然而,现实给了嬴政一个无情的打击,从这一刻开始嬴政的心真正成为了一颗帝王之心。 嬴政:“你们是不是觉得寡人很可笑,寡人最信任的人却做出了让寡人颜面无存的事情。可是寡人很奇怪,为和吕不韦每次在寡人面前说的都是好话,他说嫪毐侍奉太后如侍奉母亲一般。嘿嘿,他不是应该很嫉妒老爱才对的吗?为何却要替嫪毐说好话,他有什么短处在嫪毐手中,还是说他对她才是真爱!该死的。” 赵高等人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最明智。除非大王点名否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嬴政:“甘罗,寡人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甘罗:“回大王,今早已经派人回去送信了。” 嬴政:“那就好。” 赵高:“大王,城内有人暗中窥视,想必是嫪毐的门客。” 嬴政:“露面的就杀,其他的不管。走,回大郑宫。” 大郑宫就是雍城故宫,是秦孝公时期修筑的宫殿,秦定都咸阳之前,大郑宫一直是大秦的政治中心。如今的大郑宫已经成为大秦宗庙社稷的象征,也是嬴政举行亲政加冕大典的地方。 三百铁鹰军陪着嬴政顺着主街奔向大郑宫,马队路过之处那些敢于探头窥视的人均被弩箭射死。往日人声鼎沸的雍城现在大街小巷静悄悄的鸦雀无声,除了偶尔有几只野狗跑过之外,再无其他活物,不过在一扇扇紧紧关闭的门窗后,却隐藏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当三百铁鹰军护着嬴政冲进大郑宫的宫门之后,高大厚实的宫门哐当一声关闭起来,诺大的雍城内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嫪毐领着卫尉竭和内史肆和骑兵去追嬴政的马队,在他们身后是佐戈竭和令齐率领的步行的宫卫、护卫、县卒和门客,当佐戈竭和令齐通过雍城时令齐发现了雍城的诡异之处。往常这个时候的雍城各处城门打开,来往行人车马络绎不绝甚是热闹,可今天为何雍城死气沉沉而且城门竟然是关着的,这让令齐不得不起了疑心。 “佐戈竭,雍城有些怪异。我带人进去看看,你在这接应我。” “你要多加小心。” 令齐领着十几个人来到雍城的城门下,令齐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发现这个城门洞里不仅无人看守,城墙上也看不到一个人。令齐正要命人把门推开,不料城门却从里面缓缓打开。当城门开到能够容纳一人进出的程度时,从城里跑出来一个人,令齐一看却是嫪毐的门客。 门客:“中大夫,大王就在城里,进了大郑宫。” 令齐:“多少人?” 门客:“只有三百铁鹰军骑士护卫!” 令齐:“糟了,我们中计了,前往眉邬的不是大王。这是金蝉脱壳之计,大王的王诏趴是已经发出去,必须赶在勤王兵马到来之前攻克大郑宫。你,快去吧侯爷叫回来,我和佐戈竭立刻包围大郑宫!” “喏。” 那门客翻身上马冲着眉邬方向疾驰而去,令齐招呼着佐戈竭赶紧入城。就在这时咸阳方向的大路上腾起一片烟尘隐隐还能听到嘟嘟嘟的号角声和马蹄声。 令齐:“不好,勤王的兵马来的这么快,佐戈竭及守住四门,我带人攻打大郑宫!” 佐戈竭:“就依你之计。” 令齐留给佐戈竭一千人马守城,他带着余下的人杀奔大郑宫。佐戈竭刚刚布置停当,就见约有一万五千人杀到雍城门前。为首的三杆大纛中间的绣着一个吕字,两边的都绣着芈字。书中暗表来的是吕不韦和昌平君芈启、昌文君芈恒。 吕不韦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接到了甘罗派人送来的密报,说是嫪毐造反了,不仅囚禁太后还要弑君篡位。吕不韦一听就急了,他不是不知道嫪毐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是宽宏大量咽的下这口气。主要还是因为赵姬的缘故,毕竟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了,再说吕不韦好不容易摆脱了赵姬的纠缠,哪里还敢再沾惹这事。所以每当嬴政问起有关蕲年宫的传闻时,吕不韦总是用一句长信侯侍奉太后犹如侍奉生母一般的话搪塞过去。 这个时代的人是很讲究的,谁也不会想到儿子跟妈会有啥龌龊,可事实上嫪毐和赵姬那点丑事吕不韦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也不是不想出手收拾嫪毐,他是顾忌赵姬的感受所以才一直忍着,也替她们瞒着。 可现在甘罗送来密信说嫪毐囚禁太后还要弑君,囚禁太后吕不韦还不算太着急,可以听嫪毐要弑君吕不韦顿时急眼了。吕不韦调不动铁鹰军和旄头骑,他只能调动咸阳卫戍,可是咸阳卫戍的骑兵不是很多,所以情急之下吕不韦找了死党昌平君芈启和昌文君芈恒,老哥仨领着一万多杀出咸阳直奔雍城而来。可紧赶慢赶还是被佐戈竭抢先一步关了城门。 吕不韦站在车上手中长剑指向城头喝到:“嫪毐谋反当诛三族,你等若及时悔悟反戈一击,本相可恕你等无罪,若能生擒或杀死嫪毐者皆厚赏拜爵!” 城头上佐戈竭冷笑一声说到:“吕不韦身为相国居心叵测,竟敢率军围攻雍城意图刺王杀驾,罪大恶极。众将士!侯爷有令,杀了吕不韦这赏万金爵三级!” “杀!” 城上一片喊杀声响起,吕不韦大怒吼到:“凡有战功的均拜爵厚赏!攻城!” 文昌君和昌平君披挂上阵指挥将士们开始攻城,可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号角声。吕不韦回头一看只见从眉邬方向奔来一千余骑兵,为首的大道上赫然是一个嫪字。 吕不韦大喊:“昌平君领万人攻城,昌文君随本相杀贼!” 吕不韦所部立刻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昌平君率领下抬着云梯攻城,另一部分跟着吕不韦和昌文君杀向嫪毐。 嫪毐是被那个门客追上后才明白为啥前面那只嬴政的马队跑得不紧不慢似乎是故意引诱嫪毐一样,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调虎离山吗。 嫪毐当即掉头往回猛跑,可是那只嬴政的马队一见嫪毐往回跑立刻就从不死不活状态变成打了鸡血一样,整个马队狂风一般追着嫪毐后队杀过来。 蒙恬算是大秦指挥骑兵作战的行家,对骑兵战术的运用驾轻就熟,他一转守为攻嫪毐立刻就吃不消了。可是嫪毐顾不得回身阻击,只能拼命催马冲向雍城。当他看到吕不韦居然从对面杀来的时候,嫪毐的眼睛红了。 他抽出长剑正要和吕不韦拼命却被门客拦住。 “主上莫要冲动,吕不韦兵多,我们拼不过。我们现在是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主上应当机立断断尾求生。雍城还在我们手上,只要冲进雍城就有希望。” 卫尉竭和内史肆一起说到:“侯爷,我俩缠住吕不韦,你赶紧进城!” 嫪毐也不矫情,拨马就跑。他带着卫队绕过战场从雍城南门冲进城内。当城门关闭之后,嫪毐的心才算踏实。嫪毐片刻不敢停留,领着人就冲向大郑宫,当他靠近大郑宫外的王城时,却见佐戈竭和令齐的手下刚刚打开王城的大门巍峨的大郑宫出现在嫪毐和他的手下面前。 嫪毐激动地用长剑指着大郑宫喊到:“他就在里面,跟着本侯杀了他迎立新君,到那时你们人人都可荣华富贵!” “杀!” 五千多人簇拥着嫪毐冲进王城大门直奔大郑宫杀去。 第273章 白狼营 杂沓的脚步声隆隆作响,粗重的喘息声代表着嫪毐等人激动紧张的心情。长剑和戈矛不停地碰撞着和哗啦啦的甲叶子响声一起奏响了一段叛逆的乐章。 大郑宫的正门叫做大郑门,此时那两扇高大厚实的黑漆漆的宫门大敞大开。跑在最前面嫪毐一见大喜喊到:“天助我也,冲进去!” 令齐刚想阻拦可哪里来得及,他只能眼看着嫪毐和一帮死士冲进了大郑门。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是高耸的宫墙。无论是甬道内还是宫墙上都空无一人,五千多人鱼贯而入,杂沓的脚步声因为有了两道宫墙的阻挡产生了巨大的共鸣,听起来就像是数万人在奔跑。 嫪毐等人毫无阻碍的冲出甬道尽头的宫门后,一片宽阔的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广场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他们正对面坐落在三层汉白玉台阶上的高大宏伟的宫殿就是大郑宫的正殿。在正殿四周同样是连接在一起的三层汉白玉高台以及通过游廊连在一起的两座侧殿。 嫪毐抬起右手示意众人止步,到了这里连嫪毐都觉得不对劲了,太顺利了竟然一点阻拦都没有。再看看四周,无论是宫墙上还是正面和左右两侧的大殿上都空无一人。 嫪毐右手长剑斜指地面,左手接过一面盾牌端在身前,他一步步的向前试探。 哐的一声,嫪毐的亲卫对立刻组成了一个小型的盾阵把嫪毐护在当中随后一步步前进。嫪毐不愧是屠狼士出身,关键时刻临危不乱临阵指挥可圈可点。 就在嫪毐小心翼翼的靠近第一层高台的时候,大郑宫正殿顶上传来嬴政的声音。 “嫪毐,你不想当寡人的兵了吗?” 嫪毐抬头一看,只见高台顶端嬴政和那个隐卫并肩站立,嬴政低头俯视嫪毐,由于离得太远嫪毐根本看不清嬴政的表情和眼神。 嫪毐用剑指着嬴政说:“大王,嫪毐不想这样的,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嫪毐知道,就算现在嫪毐弃械投降照样免不了一死。人都怕死,嫪毐能活着从匈奴回来就应该享受舒坦的日子,可是如今被大王看破,好日子眼看就没了。嫪毐不得不博一下,大王,对不住了!” 嬴政:“不后悔?” 嫪毐:“后悔有用吗!” 嬴政:“当然没用,那就来吧。” 嫪毐:“杀!杀了嬴政!” “杀!” 嬴政和那个隐卫看着突然发起进攻的嫪毐,俩人连动都没动。 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突然响起,正在冲锋的嫪毐和他的手下立刻被这战鼓声震得双耳鸣叫不止,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咵咵咵咵! 战靴踏在青石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嫪毐眼睁睁的观看者大郑宫正殿和两个侧殿的殿门轰然打开,黑漆漆的甲士如同洪水一般蔓延出来。 这些甲士绝对是秦军,因为他们铠甲是漆黑的,战袍是漆黑的,他们全都没有戴头盔,发髻全部偏向右侧。这些秦军排成整齐的方阵一排接一排的沿着台阶欢欢推进。前三排的秦军全是左手举藩盾右手平端长矛。 在他们身后是三排端着秦弩的弓弩兵,在之后又是三排重甲兵,但是重甲兵也没戴战盔。一共九排秦军从正面和左右两侧同时推进,万余人的大阵每走一步都踩在一个点儿上,万余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像是复制出来的一样。 嫪毐从没见过这样的秦军,他们的军容装备和单兵素质已经远远超出了嫪毐脑海中所有的大秦劲旅。即便是镇北军面对这支军队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取胜把握。 嘟嘟嘟嘟! “止步!” 哐! 万余大军同时止步,整个军阵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一位身穿将军铠甲的头发眉毛都白了的老将军从嬴政身边走过,嫪毐看到嬴政和那个隐卫居然对他拱手施礼。 老将来到嬴政下方的台阶站定,随后仓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没有看错,老将军用的是长刀而不是长剑。这把长刀刀身雪亮,长约三尺三寸,整个刀身路带弧度,刀柄上带着护手。这是一把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长刀,它不同于这个时代中原各国最常见的武器长剑,也不同于匈奴、月氏和林胡用的弯刀,甚至跟后代著名的环首刀和唐刀、直刀完全不一样。这把刀的样式和现代的马刀、军刀是一摸一样的。 老将军拔出长刀之后爱惜的用手抹着刀身,那样子就好像摸得不是一把刀而是情人的玉手一样。 嫪毐提起勇气喊了一声:“你是谁!不要挡我,快滚开!” 那老将斜眼看了一下嫪毐他把长刀举到了眼前。 “嘿嘿,娃娃好大的口气,看来老夫和兄弟们多年不曾露面已经被人忘了。娃娃,你想怎么死?” 嫪毐:“老东西,少在那装神弄鬼,快快让开!” 老将:“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在装神弄鬼。反正你也活不了了,叫你死个明白。兄弟们,告诉他我们是谁!” “白狼营!白狼营!白狼营!” 当啷一声,嫪毐手中长剑坠地,这是被吓的。 白狼营,这是一支传奇般的部队,其组建的年头和大秦封侯立国的年头一样长。这支军队的创建者是秦文公赢来,他在还是秦国世子的时候就创建了白狼营。从建军之日开始,白狼营就成了一把尖刀和一块试金石,但凡秦军有了新战法的时候第一个使用的必是白狼营,而历次秦军秋操(演习)白狼营必为所有秦军部队之敌。也就是说,白狼营是一支兼具实验性和假想敌性质于一身的精锐之师。 除此之外,这支部队参加了所有具有重要意义的战役,例如灭西戎之战,灭犬戎之战等等,这支军队历代将主无一不是威名赫赫的名将。(关于白狼营的光荣历史,请参看老江的《狼刺之帝国崛起》) 总而言之这是一支战功赫赫、历史悠久的王牌劲旅。后来当大秦定都咸阳之后,白狼营就留在了大秦故地陇西犬丘,在那里担负着镇守大秦祖宗之地的重任。 从组建开始到如今,白狼营从鼎盛时期的六万人的大军团变成了如今只有两万人左右的常备军,最主要的是白狼营已经完全变成了大秦王的私军。现在的白狼营从主将到士卒全都姓赢,那是真真正正的王室宗亲,纯纯粹粹的根在陇西的老秦人。 这支军队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装备也是秦军中最好的。可惜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年白狼营所用的装备没有完全传承下来,到如今只留下人手一把的狼刀还在。狼刀,就是这位老将军手中的马刀。既然军名白狼,那所用的武器多少都跟狼沾边,这不奇怪,因为当年这支军队主要是用来对付戎狄的。戎狄的图腾大多是狼,而白狼在他们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白狼营取这个名字也不稀奇。 这样一支大名鼎鼎的军队有万余人出现在和他么驻地有上千里之遥的雍城,而且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大郑宫内,这直接催垮了嫪毐部下的勇气,不少人转身就跑但是没跑出几步又掉头回来,因为他们身后的宫门已经关闭,甬道两侧的宫墙上站满了端着秦弩的将士。 嫪毐心中暗道:“完了,好日子到头了。” 那老将军一见嫪毐那样子不由得发出得意地笑声。 “嘿嘿嘿嘿嘿,娃娃害怕了。莫怕,爷爷的刀快,只要你乖乖伸着脖子等着被砍就不疼。” 说完之后老将伸出舌头舔了舔狼刀的刀刃,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额的狼刀很久没尝过鲜血的滋味了,那滋味真的让人怀念啊。娃娃,爷爷谢谢你啊。对了,爷爷叫赢贲,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报错了名号!” 唰,狼刀猛地挥下,一万白狼营将士齐声怒吼:“风!大风!” 第274章 帮不了你了 没有通常的箭雨覆盖,因为白狼营面对这帮乌合之众的时候都懒得发射弩箭了。再说很久没杀人了,有了这个机会岂能放过。白狼营的将士们迈着整齐步伐一级级的走下台阶,逼近嫪毐这帮人。 令齐疯狂的挥舞着长剑喊到:“跑不快了啦,活不成了,直接冲过去杀了嬴政!杀呀,杀呀!” 没人附和令齐,所有的人都看着嫪毐。白狼营将士们的战靴越来越近,闪着寒光的长矛锋尖越来越耀眼。嫪毐猛地捡起长剑指向嬴政,他疯狂的喊到:“我是你的假父,我睡了你娘,你敢杀我就是忤逆不孝!哈哈哈哈哈,给我杀了这个逆子!” 嫪毐是真正的绝望了,也是不想活了,他这一句话等于斩断了所有人的活路。 赢贲大怒,吼到:“给我杀!” “杀!” 白狼营的将士们猛地发起了冲锋,眨眼之间鲜血迸溅,嫪毐的手下们刚刚抡起长剑就被一杆杆长矛刺穿的胸膛。锋利的长矛毫无阻碍的刺入后在拽出时顺手一拧,立刻就会将胸膛豁开,大量的鲜血喷出,甚至还会有调动不知的心脏跟着蹦出胸膛掉在地上,被一双双战靴踩在脚下。 白狼营的作战风格和狼一样,从来不会大喊大叫,蒙着头出手出手就要命,这帮杀材的功夫全是祖辈传下来的,就相当于大秦的职业军人成天琢磨的就是怎样最快最省力的杀死敌人。别说是嫪毐,就是旄头骑、铁鹰军这样的劲旅对上白狼营,那也是需要拼出老命才能与之抗衡的。 白狼营的战术没啥花架子,对付嫪毐这帮叛逆就更用不着花架子,将士们如同散步一样平行推进,一步步的将嫪毐的人向着宫门后的甬道挤压。 嫪毐的手下知道被挤进甬道后是个啥结果,所以所有的叛逆者都在拼命的反抗,然而他们的反抗在白狼营面前没什么用。头像是不可能的,嫪毐的话已经把所有的生路断绝,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杀呀!不要后退,不要挤在一起,向前,杀呀!” 嫪毐挥舞着长剑疯狂的剁着眼前那个老秦军的盾牌,那位老秦军就跟逗狗似的随便动动手臂,拿盾牌就会轻松的将嫪毐的攻势化解。老秦军根本就是在逗嫪毐,因为看他那架势只需一招就能要了嫪毐的命,可是人家不但不出手还时不常的指点一二,面对这样的对手那是一点勇气都提不起来的。 长矛如林脚步铿锵,白狼营每前进一步嫪毐的手下就倒下一层。很多人已经放弃抵抗扔掉武器,神情麻木地跪在地上,也有很多人哈哈大笑或者嚎啕大哭。 令齐突然冲到嫪毐身后一剑刺中 嫪毐的腿,嫪毐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斜跪倒在地。 嫪毐:“令齐,你要作甚!” 令齐:“你一人死总好过大家死!用你的头换我们或命吧!” 嫪毐:“你们活不成的,就算能活也只能做奴隶,那还不如死了!” 令齐:“做奴隶也比死了强,荣华富贵你也享受过了,美人你也享受过了,连太后都是你胯下之臣,你还有啥不知足的。你去死吧!” 令齐挥剑就刺,嫪毐绝望的闭上双眼。 噗,一杆长矛插进令齐胸膛,令齐挣扎了一下随后一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嫪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带血的长矛,他对长矛的主人那个老秦军说了声:“多谢,能给我个痛快吗?” 那个老秦军说:“不能,起来再战!爷爷不杀跪地之人,起来!” 嫪毐猛地站起身狂劈数剑之后退入仅存十几个亲卫身后,那老秦军笑了。 “哈哈哈哈,不错,不愧是屠狼士,不着急,爷爷陪你慢慢玩儿。” “让开!” 赢贲的声音传过来,老秦军往右侧跨了一步让开了位置,但是出现在嫪毐面前的不是赢贲而是那个全身裹在铠甲内的隐卫。隐卫除了手中一把长剑之外什么武器都没带,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向嫪毐。 “呀!” 嫪毐的亲卫长受不了这个隐卫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呐喊着冲了过来。 当,唰,噗通。 隐卫一剑削断亲卫长的长剑,随后长剑迅速变方向朝斜下方切削。唰的一声寒光闪过,亲卫长顿时矮了半截,他的双腿还向前冲去,而上半身却摔在了地上。还没死的亲卫长眼睁睁的看着隐卫的战靴踩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隐卫一边走一边杀,所过之处尸体狼藉全是一招毙命,看得赢贲和白狼营的一帮子老杀材们双眼放光,不住的点评和喝彩。 “好!这招利索。” “哎呦,居然能从这个角度出剑,他难道不用换气回力吗?厉害厉害。” 当最后一个亲卫被隐卫单手掐住了脖子一下甩出三丈开外之后,嫪毐面前已经没有一个自己人了。 嫪毐:“隐卫果然厉害,死在你手里,不委屈!” “想这样死,恐怕不行。” 隐卫说话了,可是他一开口嫪毐瞬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嫪毐:“君侯,您是君侯?君侯,给嫪毐一个痛快吧,求您!” 面甲被摘了下去,露出了白宣的脸,白宣一脚踹在嫪毐的胸膛上,高大健壮的嫪毐横着就飞了出去。当嫪毐落地之后,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但紧跟着一把长剑刺了过来。 噗噗噗噗! 嫪毐的双臂和双腿瞬间变得如同面条一样,赢贲赞到:“仅凭手腕转动就能运剑斩断手筋脚筋,没事几十年的磨砺是做不到的。白宣娃娃,你很厉害呀!” 白宣没有答话在斩断嫪毐手筋脚筋之后右腿一抬脚尖横扫嫪毐的面颊。 喀,嫪毐的下巴脱节了,这回他就算是想弄死自己都不行了。 白宣:“当年在榆林塞本君就教过你,身陷绝境必须快速绝断,因为没有时间后悔,当断不断你会死得更惨。杀匈奴的时候你做的很好,可是现在你犹豫了。明知道已经到了这一步断无活路,为何还要犹豫?难道你觉得大王还会仁慈一把放了你?别想了,大王本就不太愿意相信人,你是第一个让他从心里相信的。可惜,你把这一切都毁了,就冲这一点,你就该死!本君给你机会了,以本君的能耐,根本不用等着你的亲卫一个个扑过来,本君是给你机会,一个免的受罪的机会。你不要,那就承受吧,你会知道不得好死是什么滋味的。来人,把逆贼嫪毐绑了!” 黄崆、赵高跑了过来将嫪毐绑了个结实。嫪毐呜呜哇哇冲着赵高直点头,赵高冷着脸摇了摇头,他和嫪毐的私交也不错可这时候就不能讲一起了。 白宣转身朝大郑宫正殿走去,赢贲看着白宣说到:“娃娃,老夫觉得跟你去杀敌定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老夫跟大王求个情,把白狼营调到咸阳军帅府麾下如何?” 白宣转身看着赢贲说到:“本君念你白发皓首,有功于国,不治你藐视上官之罪。若再说一句娃娃,本君当按军律问斩!” 赢贲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他立刻右拳击胸喊到:“白狼营主将赢贲拜见君侯!” 白宣:“免礼!各军打扫战场,不得逃走一个叛逆。打扫战场之后,随本君出城。” “末将遵令!” 嬴政看着在地上不停蠕动的嫪毐双眼中冒出的杀气谁等能看出来,他抬起脚踩在嫪毐的脸上。 “嫪毐,你很可恶,可恶到了寡人不想立刻杀了你的地步。寡人,带你去见几个人,可好?” 嫪毐呜呜啦啦的摇着头随后又不停的用头撞地,但是嬴政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雍城外的战斗结束的很快,本来就是腹背受敌的一千多嫪毐的死忠刚和吕不韦的部下撞到一起,紧跟着蒙恬所率铁鹰军精骑就杀到。这还不算,王翦率领三万旄头骑杀进了战场。一千多嫪毐的死忠瞬间被数万大军淹没,而与此同时,满身是血的昌平君芈启杀上了雍城城头。 芈启一剑刺入卫尉竭的胸膛,卫尉竭等着昌平君说:“本是一家人,为何,为何~~~~~” 芈启手腕一拧顺势一拉豁开了卫尉竭的胸膛,卫尉竭扑通一声仰面栽倒,长剑当啷啷甩出老远。 就在这时芈启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白狼营将士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大街上缓缓走来。 芈启:“不愧是白狼营,谁能想到,雍城白府的下面竟有一条直通大郑宫的密道呢。一条密道一头在城外岐山内,一头在大郑宫内,中间就是白府。这么大的工程就在嫪毐眼皮子底下居然都没发现,他不死都没天理了。传令,打开城门!” 吕不韦着急麻慌的来到城门边,当他看到骑在马上的嬴政安然无恙的时候,吕不韦表情一松。不等吕不韦行礼问安,嬴政摆摆手说:“相国辛苦,先回咸阳吧,寡人还有事情要办。” 吕不韦:“大王,还请大王不要意气用事。” 嬴政唰的转过脸逼视吕不韦。 “意气用事,原来相国一直以为寡人在意气用事。寡人明白了,传诏,着文信侯吕不韦回府思过,无诏不得入朝!” 听了这话众人心中一惊,吕不韦倒是面色如常,他跪倒在地恭敬的行礼之后说:“臣,吕不韦谨遵王命!” 嬴政哼了一声催马出了雍城,白宣紧随其后不过他在吕不韦面前停了一下,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当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吕不韦站起身来摘下高冠望着嬴政远去的方向小声说到:“政儿,你做得对。阿宣,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赵姬,不韦再也帮不了你了。” 第275章 母亲的诅咒 蕲年宫,宫门紧闭,站在宫墙上留守的宫卫、宦官能够听到雍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出宫去打探。当黑压压的秦军铺天盖地而来围住了蕲年宫的时候,这些宫卫和宦官知道他们的好日子结束了。 最先包围蕲年宫的是王翦所率旄头骑,随后而来的就是大秦白狼营,四万大军把蕲年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宫里的人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别想逃出蕲年宫。 嘟嘟嘟嘟! 号角声意味着嬴政的王驾来了,在两千铁鹰军的护卫下,嬴政策马来到蕲年宫宫门之前。上午的时候他还在宫内喝酒吃肉谈笑甚欢,现在却领着大军包围了蕲年宫。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偏西,温度骤然下降,寒风一阵紧似一阵的掠过原野扫过宫殿,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蕲年宫现在却充满了死气。 嬴政勒住战马抬头看着宫门一言不发,王翦、赢贲、蒙恬等一干将领都盯着嬴政等待他一声令下。 甘罗凑到嬴政身边说到:“大王,太后还在他们手里,不可硬攻。” 嬴政的右手猛地攥住了剑柄。 嚓~~~~~ 定秦剑一点点的被拔了出来,当拔出一半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嬴政握剑的手,这只手是白宣的。 噌,白宣的帮着嬴政拔出了定秦剑。 这把定秦剑比一般的剑长了三分之一,如果按照一般的拔剑方式那是绝对拔不出来的,除非把剑背到背上再往外拔。这很好理解,一般的拔剑方式是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往斜上方拔出,这个动作其实是左手握着剑鞘向后退,右手握着剑柄向上拔的过程。一般的长剑三尺左右差不多六十厘米左右,正好在人的手臂伸展到尽头之前剑的尖端离开剑鞘,因此可以很轻松的将剑拔出。 但是定秦剑长达九尺六寸,约有一米多长,也就是说按照一般拔剑的方式左右手已经展开到达极限的时候,定秦剑还有大约三十多公分还在剑鞘内没出来所以用一般的方式是拔不出来的。背到背上就不一样,虽然右手拔剑依然是冲前上方,但左手握住剑鞘后退走的可就不是直线了,而是一条偏向右侧的斜弧线,这就意味着剑鞘后退的距离延长,因此恰好可以把剑拔出。 不过骑在马上背剑是比较费劲的,所以白宣才出手相帮,不是说白宣的手臂比嬴政长,而是因为白宣可以踩着马镫从马背上站起来,这样就可以轻松地拔出定秦剑。 白宣将定秦剑掉了个个剑柄冲着嬴政,嬴政伸手接过长剑,他看着白宣,他脸上的个神色让白宣没有来的一阵心疼。白宣点了点头,嬴政不再看白宣,他的视线盯住了蕲年宫,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宫墙穿透。 定秦剑缓缓举起,就在此时城墙上传来玉蓉的声音。 “嬴政,你的母亲在我手里,你若敢进攻我就让她陪葬。她是你的生母,你若不顾她的死活就是不孝!” 嬴政:“你待怎样。” 玉蓉:“把嫪毐放在宫门前,留下马批车辆然后你们后退三十里,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赵姬!” “政儿~~~~~” 玉蓉手持长剑架在被绑住了双臂又被两个宦官按着跪在地上的赵姬的脖子上,蕲年宫的宫门很高,从这个角度是看不清玉蓉和赵姬的脸的。 嬴政:“寡人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因为寡人从记事开始就不断的被人威胁。所以,胆敢威胁寡人的人必须死!弓弩手!” 白狼营和铁鹰军的将士起身应诺,万余弓弩手迅速列阵,一把把秦弩对准了宫墙。 玉蓉大惊她挥着长剑疯狂的叫喊着:“嬴政,你敢射箭我就砍了赵姬的脑袋!我说到做到!” 嬴政的长剑直指苍天一动不动,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定秦剑上让这把长剑犹如用黄金打造的一般放射出耀眼的金光。 唰,定秦剑猛地指向宫墙。 白宣:“弓弩手!放!” 嗡! 一片乌云腾空而起,宫墙上的那些人发出一片尖叫声,纷纷躲避。玉蓉逃得挺快,三步两步赶在箭雨落下之前窜进了城楼后面,逃跑之前玉蓉一脚把赵姬踹了出去。 哚哚哚哚! 雨点般的弩箭瞬间把宫墙覆盖,宫墙上传来的再也不是惊叫而是惨叫。嬴政亲眼看见那个赵姬倒在箭雨之下,嬴政的双眼眨都没眨一下。 白宣:“攻城!破门!” “杀!” 早已准备好的秦军将士举着盾牌抬着云梯冲向宫墙,从雍城府库内拿来的冲车被将士们推着撞向宫门。 咵咵咵,一架架云梯靠在宫墙上。 噔噔噔,一个个甲士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把着云梯,嘴里叼着长剑敏捷向上攀登。弓弩手一轮接一轮的射出弩箭,在密集的弩箭射击下城头上的人根本不敢露头,更别说还击了。 咚咚咚!冲车上巨大的 削尖了顶端的圆木一次接一次的撞击着宫门,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宫门上的缝隙迅速扩大。 轰隆! 在几十次撞击之后,攻门终于倒了下去,将士们呐喊着如同潮水一般冲进宫门。 其实蕲年宫是按作战的标准建造的,可以说是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但是嫪毐把蕲年宫内内的宫卫调走了一多半,现在守在宫内的只有不到一千宫卫即使加上宦官也不到两千人。这么大一座蕲年宫,两千人哪里够用,更何况这戏宫卫和宦官在有三只大秦劲旅组成的军团面前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从他们看到嬴政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的心理就再也没有一点勇气了,所以只一次进攻就攻进了蕲年宫。 按照蕲年宫的设计,宫墙只是最外层的防线,类似这样的防线还有两道。然而,这帮被吓破了胆的反贼此刻只想着逃命,有的甚至还杀起了身边的同伙,希望借此抵消自己的罪过。 玉蓉在近百死忠的保护下退入了正殿,太后赵姬被捆得结结实实仍在宝座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惊恐的挨着赵姬,几十个宫女又将赵姬和俩孩子围在当中,一帮子人犹如暴风雨来临前草丛里的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玉蓉冲进大殿内招呼手下搬来桌案顶住门窗,在他们慌里慌张的布置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隆隆的脚步声,喊杀声,惨叫声。知道脚步声停在大殿之外的时候,这些声音才逐渐消失,随后一股股血腥味飘进了大殿内。 稍大的那个孩子抱住赵姬哭了起来。 “母亲,儿怕~~~~” 赵姬腾不出手来只能把脸挨着孩子的脸柔声安慰,那个小的抱着赵姬的腰哭喊着:“怕,娘亲我怕~~~~” 玉蓉转头大吼:“闭嘴!我是你娘,不准哭!” 吼完之后玉蓉对着外面喊到:“嬴政你够狠,刚才那个赵姬的确是假的,不过现在这个是真的。不信你就杀!” 殿外传来白宣的声音。 “玉蓉,原来你就是血枭极力保护的那个人,能忍到现在才动手这份定力本君佩服。饶你活命绝无可能,不过本君可以给你个痛快。” 玉蓉:“哼!在你们男人的眼中,权势永远都胜过女人柔情。你白宣表面上看起来与众不同,但心底里也是如此的!我恨你们,既然活不成那就一起死吧!呀!” 玉蓉挥舞长剑冲向赵姬,围着赵姬的那帮宫女惊叫着四散躲闪,赵姬已经绝望她平明的把俩孩子挡在自己身后,眼睁睁的看着玉蓉逼近。 嘣、嗤、噗! 一支弩箭从大殿顶部斜射而下,狠狠的钉子玉蓉的胸口上。锋利的透甲锥带着呼啸声破开肌肉撞擂鼓钉在肌肉上,正在奔跑的玉蓉就像被谁重重打了一拳一样猛地停住随后一阵踉跄。 嗤嗤嗤,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弩箭射来,眨眼之间玉蓉面对赵姬的那一面除了脸其他部位全是弩箭。跟在玉蓉身后的那些死忠早就被密集的弩箭射的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玉蓉挣扎着用剑支撑柱自己的身体,可是她觉得身上的力气在飞快的流逝,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噗通一声,玉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玉蓉仰面倒在地上,一双大眼睛至死都直勾勾盯着赵姬没有闭上。 哐,大殿的门被踹开,甲士们蜂拥而入倒在地上还在哀嚎的那些叛逆眨眼间就没了声息,那几十个宫女也在一片呼啸声后倒在血泊之中。 “退!” 黄崆一声断喝,甲士们迅速退出大殿,白宣迈步走进殿内,他右手一挥。大殿顶部瞬间垂下几十条绳索,一个个黑衣蒙面人攀着绳索滑到地面上。 白宣:“退!” 这帮黑衣人唰的一声消失不见,嬴政迈步走进大殿内。白宣伸手拍拍嬴政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黄崆现在心里特别羡慕白宣,因为白宣可以走而他却走不了,所以黄崆只能将双手抱在腹间弯腰低头跟在嬴政身后。 咚咚咚咚,嬴政那穿着牛皮战靴的脚慢慢的向赵姬靠近,他的定秦剑已经插进了剑鞘,剑鞘的底端扫过地面时发出了嚓嚓的声音。赵姬抬头看着嬴政,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沮丧、有羞愧、有痛苦、有哀怨。 “为什么。” 嬴政说了这三个字,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政儿,娘对不起你。” “呵呵呵,明知对不起为何要做,你就没想到会会有今日吗?” “政儿~~~~。娘求你,求你放过你这两个弟弟吧~~~~~” 嬴政眼里寒光一闪,他靠近赵姬身边一伸手将那个最小的孩子拎了起来。赵姬发疯了一般的喊到:“放开他,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嬴政问:“告诉寡人,你爹是谁?” 小孩:“嫪毐~~~~” 嬴政:“你娘是谁?” 小孩:“我娘就在那躺着了哇~~~~~~” 嬴政看看倒在血泊中的玉蓉随后冷笑一声说:“去找你娘吧!” 唰,那孩子被嬴政甩了出去狠狠撞在大柱之上,头颅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赵姬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她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 嬴政再次靠近赵姬再次伸出右手,醒悟过来的赵姬大叫一声撞向嬴政,张开的嘴冲着嬴政的手咬去。嬴政敏捷的躲过赵姬咬了个空,嬴政听到赵姬的上下牙碰到一起的声音。 嬴政抓住那孩子的脖领子将孩子拽到自己身边,左手一下掐住了那孩子的咽喉。 “母后,你就这么恨儿臣吗?儿臣到底是你跟谁生的?” “你放开他,你绕他一命我就告诉你。” 嬴政松开了掐着那孩子的咽喉的左手,那孩子咳嗽着大口的喘着气。 “母后,你可以说了。” “你把他还给我。” 嬴政一脚将孩子踹了出去,那孩子惨叫着撞进赵姬怀里。 赵姬:“天杀的,你就和你父王一样心狠,你和你的父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父子俩的心里都只有你们自己,我恨子楚我也恨你!放了我们,今后我们母子是死是活与你无关,放了我们吧。政儿,娘求你,就求你这一回~~~~” 嬴政:“母后,您的话让儿臣心里,特别高兴。” 嬴政来到赵姬面前单膝跪下,他一只手摸着那还得头对赵姬说:“我父王是秦庄襄王,祖父是秦孝文王,曾祖是秦昭襄王!我是嬴政,大秦的王!对吗?” 赵姬惊恐的点这头,嬴政继续说:“你是我的母后,有我这样的儿子难道你还不知足吗?那床底间的欢愉比亲情还重要吗?比身为大秦太后的荣耀还重要吗!我是你生的,养育之恩嬴政铭记在心。呵呵,你说得对也,我和父王一样这是对的,但我们父子的心里不止只有自己,更多的则是大秦的江山以及列祖列宗的宏愿!就要实现了,就要实现了!所以,寡人不准许有半点瑕疵。若有,就必须连根出去,哪怕是,玉石俱焚!” 唰,咚,噗! 赵姬怀里的那个孩子被嬴政掐着脖子拎起来举过头顶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赵姬发出了母兽般绝望的嚎声,嬴政看都不看赵姬一眼转身走向大殿门口。 赵姬:“嬴政,我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 赵姬疯狂的喊着诅咒你这三个字,直到嬴政走出了大殿赵姬也没说出她诅咒的究竟是什么。 第276章 千万要听话 秦王政八年四月,王冠,带剑。嫪毐作乱。君侯白宣、相邦吕不韦,昌文君,昌平君、大庶长王翦发卒攻毐,乱遂平。 秦王政车裂嫪毐,灭其三族。从逆者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虽然已死但仍旧枭首、戳尸示众,诛三族。玉蓉虽死但依旧被判乱刃分尸,挫骨扬灰之刑。剩余嫪毐死党等二十人枭首,追随嫪毐的宾客舍人罪轻者为供役宗庙的取薪者——鬼薪;罪重者四千余人夺爵迁蜀,徙役三年。 秦王政封闭蕲年宫,将赵太后囚禁于此,命大秦冷锋掌管宫内宿卫,只给赵姬五个老宫女其余供应照常减半。 朝中许多臣工认为此举有悖孝道,有损大秦国威,于是先后进谏。秦王政大怒,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 然谏臣依旧前仆后继,被处死者先后多达二十七人。至此,群臣才不再为此事进谏。 秦王政八年六月,王下诏,罢黜吕不韦相邦之职,贬回封地。又诏,武安君、雍候白宣为大秦相邦,掌大秦军政事。同月,秦王政于雍城大郑宫加冕,自此开始亲政。 七月,大将杨端和攻魏,取衍氏。 八月,楚考烈王卒,熊悍立。 咸阳东门外十里长亭,崔姬扶着吕不韦站在长亭上远眺咸阳。吕不韦如今是被秦王罢黜撵出咸阳,但是好在嬴政没把事情做绝还保留了吕不韦文信侯的爵位还有封地,这也算是看在他为先王子楚献出了一切以及尽心尽力辅佐嬴政的份上才格外优待的。不然的话同时赵姬的情人同样都是国候,凭啥嫪毐车裂灭族,吕不韦就能全身而退呢,毕竟人家吕不韦是有功于大秦的嘛,这一点嫪毐是绝对比不上的。再者说吕不韦多聪明命啊,见事不好赶紧脱身,留下嫪毐这个傻小子顶缸,通过这同样都是睡了太后但截然不同的结局就足以告诉大家一个真理,不作就不会死,嗯! 吕不韦的封地在洛阳,万户,那也是好大一片地方呢,吕不韦就算变着法的造也几辈子都造不完。吕不韦当了这么多年国相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这收入都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当不当这个相邦对于吕不韦来说无足轻重。毕竟如今吕不韦的年纪也大了,大秦又有那么多事情,他真的感到力不从心,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安享晚年。所以说吕不韦不仅不恨嬴政,反而从心里感到无比的轻松。 华容在一年前病逝,如今吕不韦身边只剩崔姬一个,如今不当相邦了也没了那么多顾忌,在嬴政的王诏送到吕俯之后,吕不韦就把崔姬扶正做了续弦正式成了文信侯夫人。不过这一下又把嬴政气得拍桌子,因为续弦扶正这得报大宗正留档备案,按常理该由王后或者太后下诏册封诰命。 嬴政没王后,太后又犯了错误,所以吧这事就得嬴政自己来。刚下诏罢黜了吕不韦相国的官职,这厮就把小老婆扶正,嬴政还得册封崔姬为一品诰命夫人,你说嬴政能不生气吗?这吕不韦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秦王的威严,于是乎,第二道王诏和册封诰命的王诏同事送到吕俯。第二道王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叫吕不韦马上、立刻从咸阳消失。于是,吕不韦两口子乐呵呵的收拾东西滚出了咸阳。 十里长亭上三十多岁的崔姬显得越发的风华绝代再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媳妇的形象了,如今的她浑身上下从内到外的透着一股世家贵妇的气质,和年近六十多的吕不韦那不怒自威的气度相得益彰,两口子往那一站基本上可以忽略年龄差距了,谁见了都会由衷赞叹,甚是般配。 崔姬:“夫君,都说不要再触怒大王了您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被大王撵出了咸阳,妾身最喜欢的玉兰树都没来得及挖走呢。” 吕不韦抬手刮了一下崔姬的鼻子之后微笑着说:“为夫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不让大王想起为夫来。再说,洛邑的家中早就为你栽了一棵,比咸阳的还大还好,关键那一棵是阿宣让烟萝给找的,你说好不好?” 崔姬笑了,她挽住吕不韦的手臂扭着腰肢摆出一副少女的娇态。 “还是夫君疼我~~~~” 吕不韦:“以后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咱们好好过日子,你给为夫生个一儿半女的,吕家列祖列宗都会谢你。” 崔姬俏脸怡红说:“妾身就依夫君。夫君,咱们走吧。妾身知道你舍不得咸阳,可如今咱们夫妻得罪了大王没人敢送的。走吧。” 吕不韦:“别人不敢有一人就敢。为夫等的就是他,他来就足够了。” 崔姬:“君侯能来吗?也不知白震能不能来,我最喜欢他了,虎头虎脑的看着就喜欢。白庆也不错,就是身子弱了些不过很机灵,一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夫君,妾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俩宝贝呀?” 吕不韦:“怕是难喽,不过,我们可以见到阿宣的女儿呀。” 崔姬:“紫烟啊,妾身还没见过紫烟呢。夫君,紫烟好看吗?” 吕不韦:“她是阿宣的女儿,你说好不好看?” 崔姬:“嗯,定是极美的,我要当紫烟的义母。” 吕不韦笑道:“随你,以后家里的事你说了算。” 崔姬得意的仰着下巴抱着吕不韦的手臂扭来扭去,这对老夫少妻的甜蜜样子引来很多路人羡慕的眼光。 管家:“家主,君侯来了,君侯来了,全幅的依仗啊!” 吕不韦哈哈大笑之后对崔姬说:“卿卿,为夫此生有白宣一个知己,死而无憾。” 崔姬:“知道,君侯就是君侯~~~~” 崔姬的眼泪落下,吕不韦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还说:“莫哭莫哭,如今你是阿宣的嫂子,不可丢了为夫的颜面。” 崔姬:“那,妾身还是有些不敢。” “莫怕,莫怕。” 按理说,先吕不韦这样被贬的人而且年纪又这么大了,基本上也就算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所谓人走茶就凉,树倒猢狲散。人你从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显贵,到了此时也是没人理没人问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三五知己偷偷来送就已经是叫人感慨不已了,像白宣这样在这个敏感时期也能摆开依仗大鸣大放的来送吕不韦的,那绝对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了。这是给足了吕不韦的面子,这怎能不然吕不韦开心、狂喜,又怎能不然崔姬感激的流泪。 当白宣的车驾来到长亭之外时,吕不韦都不由自主落泪了。白宣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全家人来的。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宴席,全家十里相送设宴饯行,是这个时代至交好友之间最高的礼遇,吕不韦想不落泪都不行。 他快步走出长亭之后伸开双臂颤声叫到:“阿宣。” “吕兄。” 哥俩拥抱在一起,不停地拍着对方的后背。这一幕让过往的行人都禁不住抬手擦着眼角。 白宣:“吕兄,此去洛邑一路珍重,若有闲暇,弟盼兄来信,无需多说,只一个安字就好。” 吕不韦哽咽着举起袖子擦着眼泪,口中只能不停地说着:“好,好。” 袁媛和双儿抱着白震和白庆上前施礼,吕不韦一把接过白震稀罕的亲个不停。 崔姬上前施礼:“崔姬拜见君侯,拜见两位夫人。” 白宣:“拜见嫂子,今后嫂子需要什么只需告知小弟,小弟自会安排人送去。” 袁媛和双儿以前在崔姬面前是不用还礼的,现如今不行了,连白宣都尊称崔姬一声嫂子,袁媛和双儿那还敢照以前那样,姐俩慌忙还礼上前拉着崔姬说的热闹。 崔姬从吕不韦怀里将白震抢了过来,一嘴亲在白震的胖脸上,四岁的白震字正腔圆的问道:“伯母喜欢震儿,那就送震儿一些礼物吧,比如吕伯父腰间的明月佩。我爹和我琢磨很多时候了。” 吕不韦和崔姬哈哈大笑,吕不韦摘下明月佩塞进白震怀中说到:“我的侄儿,你要什么伯父都舍得,再叫一声听听。” “伯父,伯母!” “嗳~~~” 双儿怀里的白庆急眼了,两岁的小亲亲伸着小手喊:“伯父、伯母,庆儿庆儿。” 吕不韦一把抱住白庆亲个不停,不用催,右边的君子佩归了白庆。白宣一见生气的说到:“见到伯父伯母只知道要东西,就不知说点别的?” 白震蹦到地上规规矩矩的拱手施礼说到:“白震恭祝伯父伯母一路平安,身体康健。” 白亲:“恭祝伯父发大财,伯母早生贵子。” 一句话逗得吕不韦哈哈大笑,抱起小哥俩一人亲了一口。 白福:“家主,文信侯,酒宴摆好,请入席。” 白宣:“吕兄请,嫂嫂请。” 吕不韦:“一起一起入席。” 女人们就不能凑在一起,尤其是岁数相差不大,身份地位差不多关系有比较亲密的女人们,只要凑在一起那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崔姬是第一次以当家夫人的身份接待袁媛和双儿,那热情自然不用说,若不是袁媛拦着,崔姬怕是要把马车上打好的包全都拆开。 和女人们的热闹不同,白宣和吕不韦对面而坐,一举一动都非常符合君子风范。若是此事有人在边上摆上瑶琴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那么白宣和吕不韦简直就可以说是钟子期和俞伯牙再生了。 白宣:“兄长这次回去一定要按照弟之所言去做,务必要闭门谢客,也不要管吕氏春秋如何。最好是在洛阳附近山中盖一座别院,避世隐居。好好的陪着嫂子过安心的日子就好,若能生下儿女,小弟再忙也会亲赴洛邑祝贺。” 吕不韦:“贤弟所言,为兄谨记在心。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是为兄想要的。阿宣,还记得为兄问你,为兄将来是怎么死去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白宣:“小弟言道,一定是小弟陪你到最后时刻。” 吕不韦:“患难见真情,阿宣,从这一刻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愚兄都会记在心上,不敢违背。请弟放心。” 白宣笑了,那一刻的他仿佛放下了千钧重担,实际上白宣来送吕不韦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些话,如今看到吕不韦的态度白宣放心了。 千里搭敞篷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在世就是分分离离聚聚散散,即便心中有千般不愿但该分手的时候还是得分手。 白宣和吕不韦洒泪而别,白宣站在长亭上一直看着吕不韦的车驾消失不见才传令回府。 当白宣一家回到咸阳城内章台街的武安君俯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在府门前走溜溜的赵高,赵高一见白宣立刻跑了过来。 “君侯,大王问君侯是不是提醒过他了。” 白宣:“该说的都说了,应该,无妨。” 赵高松了口气把一个竹筒塞进白宣袖口里,白宣一愣低声问道:“谁给你的?” 赵高:“是大王让赵高交给君侯的,至于是什么赵高不敢问。君侯,大王诏您进宫。” 白宣:“走。” 当白宣的车驾快进王城的时候,白宣看完了那个竹筒里的密报。白宣叹了口气说:“吕兄,千万要听话啊。” 第277章 长相知,勿相忘 今天嬴政的心情不错,这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他亲政了。 虽然说大秦政务繁多费心费神,但这种将天下握在掌中的感觉就如同饮酒一般,第一次肯更不会觉得如何甚至还会讨厌,但三次之后不喝就会想。如今的嬴政每天醒来脑子里就会不自觉的琢磨起朝政,最主要的就是军事部署。 大秦的精兵悍将正在悄悄地开出函谷关外,按部就班的进入预设阵地,刚刚大权在握的嬴政迫不及待想要实现历代秦王一直为之奋斗宏伟目标,扫灭六国,一统天下! 嬴政灭了嫪毐和丽荣余孽,顺势夺了吕不韦的权利,这让他扫除了大秦国内一切不利于灭六国之战的因素。如今的大秦完全是按照嬴政的意志开始运转,而嬴政的脑子里的这些都是白宣潜移默化的灌输进去的。因此,大秦的君王和大秦首相的思路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现在在朝堂上,嬴政和白宣只要互相对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啥。当然,朝堂上不能只有白宣一个,而且现在白宣是大秦相邦,是真正的君正一起抓的君侯,所以就不适于再监管军帅府了。也不适合再担任太尉一职,但是这个位置太重要了,交给别人肯定不放心。于是哥俩一对眼之后,冯去疾夹风带电的返回了咸阳,从白宣手中接过了大秦军帅府,成了大秦的新任太尉。 跟着冯去疾一起回来的还有崔固,这位政绩斐然的长史回朝之后官拜上卿成了王绾的副手。老王绾看着满身重臣气度的崔固高兴的当着嬴政和满朝文武的面收崔固为入室弟子,把个没抢先的御史大夫卢焕气得差点跟王绾割袍断义,最后还是白宣答应让甘罗拜卢焕为师才解了围。 崔固这人本就是前途无量,经过这一番夹持之后,满朝文武再看崔固的时候都觉得这家伙的脑门上写着俩金光闪闪的大字,“丞相”。 又来就得有去,否则北地郡就空虚了,这对即将开始的统一战争是不利的,于是乎长安君成蛟成了镇北军的军司马,大秦太子扶苏遥领监军,蒙毅、王离、章邯、李信调往北地三郡统军。 如此一来北地三郡从上到下都是小年轻了,这需要一员老将坐镇。嬴政和白宣在一碰眼神,于是一万白狼营精锐被调往北地三郡,老杀材赢贲成了这北郡主将统帅北地三郡军务。 这个配置堪称豪华,白狼营原本就是为了平灭西戎犬戎而组建的,几百年过去了,西戎犬戎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如今大秦北疆之敌换成了匈奴,白狼营再次披挂上阵征讨戎狄也是恰如其分的。这下子可把老赢贲美的屁颠屁颠的,赖在武安君府混吃混喝每天催着白宣给他拨付军资好赶紧开拔奔赴北地。 白宣调兵遣将都是有安排的,哪能谁想怎样就怎样,不过赢贲这老杀材太赖皮了,蹲在白宣家不走,最后白宣只好给他特例这才把这个老赖皮送走。 将帅到齐还差一位长史,这回没等嬴政和白宣碰眼神,御史中丞段宏自告奋勇前往北地担任长史,嬴政和白宣当时就答应了,段宏这家伙能有这个觉悟真是够聪明,不过如此一来也就更让嬴政心里觉得娶玲珑娶对了。 一种心情不错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段玲珑快生了。 段玲珑的肚子很大很圆,看样子跟生扶苏的时候一样,很多御医都说这次肯定还是个王子,所以嬴政很是开心。因为他在生孩子这方面已经快跟白宣持平了,这两个原因让嬴政的心情越来越好,就那写奏疏看起来也不那么枯燥了。 嬴政快步走向犬丘殿,由于政务繁忙,嬴政一般下朝很晚,为了不让段玲珑担心和寂寞,于是嬴政把段玲珑的寝宫挪到了犬丘殿内,如此一来一家人就离的很近,上朝回家两不耽误。这样的安排不仅省了时间和麻烦,也让王宫内外的人都知道段玲珑现在是荣宠无限。 大秦历代王后倒是有几个陪着君王上殿的,可是从宣太后之后就没有哪一个王后能够在犬丘殿内居住的,王后尚且如此王妃就跟不能没这个资格了。但是到了段玲珑这,人家愣是以王妃的身份住在连王后都不敢轻易居住的犬丘殿内。要知道,那可是犬丘殿啊,是历代秦王平时处理政务接见重臣的地方,也是大秦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里基本上是禁止女性停留的,可人家段玲珑不仅停留了还舒舒服服的住在这。 但是如此一来又有个问题了,段玲珑的母亲的夫人可以自由地进出后宫,但是到犬丘殿就不行了,那得提前半个月报备少府令还要报备王宫卫尉和廷尉署,最后还得大秦相邦批押,秦王找准。这一套流程下来可不得半个月嘛,关键是即使都行了的夫人也只能是在日出之后进宫,日落之前出宫绝对不能在犬丘殿过夜,更不能靠近章台宫正殿。等到了月底,段夫人又得从新跑这道流程,还是有半个月见不到段玲珑。 但谁都没法改变,因为这是秦律所定,也是王室成例,段玲珑能住在犬丘宫已经是破例了。为了让嬴政不在段玲珑面前丢面子,白宣在博雅轩请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吃喝玩乐三天才让众臣没人反对。这也是为啥段宏自愿到北地当长史的真正原因,原本他是要狠狠弹劾白宣的,结果一看白宣拉拢腐蚀大家是为了让大王和段玲珑夫妻和睦,段宏觉得自己很小人,也对御史中丞这个崇高的职位产生了厌倦。于是,天高地阔的北地成了段宏魂牵梦绕的地方,于是段宏回了北地三郡。他属于平级调动,但是权力可不小,北地三郡军民人等他都管,除了不能和赢贲叫板之外,连成蛟都得听他的,牛掰的不要不要的。 白宣殷勤的用嬴政这块石头狠狠的砸了段宏的脚,也算是报了当初被段宏弹劾的一箭之仇,不过段家似乎不嫉恨白宣,不仅不记恨反而是逢年过节大事小情都跟白家商量,两家的关系越走越近。 这当然是嬴政喜闻乐见的,他在意的人也希望白宣能够在意,而白宣从没让嬴政失望过,所以这些天嬴政很开心。 嬴政绕过高台快步走向犬丘殿,离着老远可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人儿扎撒着两只小手哒哒哒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父王~~~” 嬴政一见赶紧撩起长袍冲儿子飞奔过去,当爷俩碰面的时候,小扶苏双脚一顿嗖的蹦了起来嬴政赶紧双臂一伸在半空中接住儿子,这是父子俩最喜欢的游戏,每天见面必须玩一遍的。父子俩的笑声就在殿宇之间回荡,给这肃穆有余温馨不足的犬丘殿增添了生气。这个时候也是内侍宫女们最放松的时候,即使不慎出了点小差错,嬴政一般也不会管,都是交给段玲珑处理。而这位段王妃往往是戳着犯错宫女的脑门骂一句:“笨死了,这样笨将来怎么嫁人。” 往往这一句就让嬴政哈哈大笑,这一笑所有的事全如过眼云烟,若是犯的错大一些,最多也就是罚都没人的地方跪着,等事过了还有机。所以段玲珑虽然是王妃,但宫内朝上的人都知道段玲珑温柔贤淑,知书达礼,聪明睿智且心地善良已经完全具备成为大秦王后的资格。所以,已经有人私下里管段玲珑叫王后了。 嬴政抱着扶苏来到犬丘殿门口,大腹便便的段玲珑一手扶门一手托着肚子幸福的看着父子俩。 嬴政:“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你身子沉要多休息才是。” 玲珑:“昨天袁媛姐姐来过,她说就算快生了能活动还是活动一下的好,免得分娩之时太过费力。” 嬴政:“媛姐既然这样说了大体是不会错的,那你也不要站在门口,风大。” 玲珑应着将一只手递给嬴政,嬴政右手抱着儿子左手牵着老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走进犬丘殿内。 犬丘殿不大,但是不大又不大的好处,那就是稍加布置就会特别有家的感觉,而且住起来很舒服。嬴政放下扶苏让他自己在地毯上随便折腾,白宣说过,人活一世不容易,最快活的时光就是童年,这时候父母别干涉太多,让孩子们尽情的发挥天性尽情的玩耍。嬴政觉得很对,于是就把扶苏散养了。 犬丘殿内布置得到没有多么奢华,门窗上的帘子都是竹帘,别看是竹帘市面上买不到,因为这是大秦君侯白宣亲手所织,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嬴政换上家居产妇之后很随意躺在地毯上,头枕着玲珑的腿仰脸看着玲珑,嬴政发现快生娃娃的段玲珑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一种光辉,那是一种能让嬴政感到内心安静的光辉,这让嬴政越发的原意腻在玲珑身边。 嬴政:“今天跟大兄商议了一下,段宏走后御史中丞空缺,我的意思让你大哥补任,你觉得怎样?” 玲珑:“大兄怎么说?” 玲珑如此一问嬴政笑了。 “若是大兄说不行呢?” 段玲珑:“那就是不行,请大王另选贤明。” 嬴政抬手摸着玲珑的脸说:“是大兄举荐的,卢焕都说好。你大哥其实和你叔父段宏很像,御史中丞是最适合他的职务。大兄说,段宏走后顿觉朝堂上清净了不少甚是无趣,还是从段家选一个嗓门大的入朝吧。当时丞相王绾正在喝茶听闻此言笑喷了,不过,大兄虽然说的是玩笑话,可你大哥真的和段宏很像,那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以及那宁折不弯的性格都和段宏如出一辙。最主要的是,他不是乱弹劾,他是调查清楚之后再说,这一点比段宏强。王绾说这个御史中丞选的好。” 段玲珑笑了,看得出她很开心。不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受了重用,而是因为自己的哥哥的确是有那个才华。 嬴政:“这几天岳母受累了,寡人求了大兄,想必快行了。” 段玲珑:“大王不必费心了,国朝律法不可随意损毁,不可为了玲珑一人乱了法度,还请大王收回成命,不要再让大兄为难了。” 嬴政坐起身来亲了一口玲珑之后小声说到:“又被大兄猜中,大兄说你是不会答应的。玲珑,寡人有幸娶到了你,寡人知足了。寡人觉得,你就应该是大秦的王后。” 段玲珑笑着低下头去,嬴政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说到:“大兄说再过些日子固然要纳妃了,你知道吗大雄说这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哈哈,我知道他不希望他国女子入宫,尤其是楚国的女子。想想看从先王开始到现在好不容易把那帮人肃清了,现在又来了个新的大兄包括众臣心里都不大愿意。其实寡人也不愿意,寡人觉得有你就够了。” 玲珑:“大王爱我,玲珑心中明白。但大王身系社稷安危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大王只要心中有臣妾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打完也不要多想,朝中有这么多能臣干吏,更有大兄坐镇大王怕什么。” 嬴政笑着搂住段玲珑:“你怎么这么好,句句说到寡人心里。当年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寡人就觉得非你某数,现在想来这是天意。玲珑,你我长相知,勿相忘。” 嬴政举起右手,段玲珑也举起白皙细嫩的小手贴在嬴政的掌心处,当两只手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时候段玲珑说到:“长相知,勿相忘。” 嬴政:“长相知,勿相忘。” 第278章 一个人一句话 玲珑依偎在嬴政的怀中,俩人耳鬓厮磨犹如一对交颈的鸳鸯,此情此景是不应该有人打扰的,所以黄崆早就退出了犬丘殿,宫女们也都蹑手蹑脚的离开只给这对夫妻留下一片安静的天地。 但有一个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不仅赖着不走而且还在殿内到处乱跑惹是生非。这不,当嬴政终于把双眼从段玲珑的双眼里挪开的的时候,当他随便瞥了一眼自己的用来批阅奏疏的桌案的时候,也只看见扶苏正拿着一支笔沾了墨汁送进自己的嘴里。 嬴政:“呵呵,玲珑你看,谁家的孩子那么傻竟然吃墨汁。嗯?孩子。哇,扶苏,那个不能吃。” 嬴政嗖的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桌案前先把扶苏手里那支笔夺过来扔到一边,随后一把暴起扶苏大呼小叫的让黄崆传御医。段玲珑到是没慌张,不就吃了口墨汁嘛,有啥大不了的。别说是王室就算世家子弟小时候也多少吃过墨汁的,顽皮好奇是所有孩子的天性嘛。 再说这个时代的墨用的都是纯天然材料,这个时代的墨多用松烟墨,而且供给嬴政用的自然是最好的松烟墨。这个制作过程还是挺讲究的,需用上好的松烟捣细,过筛。一斤烟末和上五两好胶,浸在梣树皮汁中,再加五个鸡蛋白,又将一两朱沙,二两麝香犀香捣细和入。再放入铁臼捣三万下。每锭墨不超过二三两,宁可小,不可大。而提取松烟的过程更是负责,但看制作松烟的原料就知道不一般。这原料包括桐油、菜油、豆油、猪油、和松木,其中以松木占十分之九,其余占十分之一。这些东西均取自自然,也都是无毒无害的,所以制出的墨自然也是无毒无害的,即使误食也不会出人命。 段玲珑只是看着嬴政那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居然还叫了御医,不过这也说明嬴政是从心里疼爱扶苏的,这让玲珑心里很是欢喜。 御医没来,白宣、王绾、卢焕、李斯、崔固、冯去疾到时来了。本来呢嬴政宣布下朝之后这几位就没走,就待在大殿内商议,猛听见嬴政传御医,这几位还以为是段玲珑生了呢,于是众人急忙赶了过来,当众人看到嬴政父子俩的时候全都停在原地哭笑不得。 只见嬴政把扶苏脑袋朝地抱在怀里不停地拍打扶苏的小屁股,打几下之后又把扶苏调过来往他嘴里灌水,灌完之后在脑袋冲地打屁股。 扶苏:“哇。父王,肤色再也不调皮了,呜呜呜,哇。” 嬴政:“儿呀,再坚持一下,吐出去就好了。” 啪啪啪。 王绾:“这是怎么了,大王发明新的刑法了吗?这可不好哇,须知。” 卢焕:“大王是在催吐,没见太子直吐吗。” 李斯:“这样也行?” 冯去疾:“北地的孩子若吃了不好的东西,爹娘只需将手指伸进孩子口中便能催吐。” 崔固:“这也差不多了吧,大王,您再这样太子怕是要驾咳咳咳。” 白宣上前一步把扶苏抱在怀里,他把扶苏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从上到下柔和用力的捋着,只一下就让咳嗽不止的扶苏恢复了顺畅的呼吸。 白宣:“不就吃了口墨汁嘛,至于这样吗?他还小,你居然舍得打,你是不是他亲爹。嗯?” 一句话把嬴政问愣了,也把段玲珑逗得掩嘴偷笑。 嬴政:“大兄,固然怎舍得打扶苏,他可是寡人的亲儿子呢,寡人是怕他吃了墨汁不舒服帮他吐出来。” 卢焕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模样得意看着众人,白宣叹了口气说:“他能吃多少,最多也就是舌头上的一点儿没什么大碍。可你看看你,催吐也没有这样的啊,你这样弄很容易让孩子窒息的。哦哦哦,扶苏不怕,你父王不是打你是要让你把嘴里的墨汁吐出来,只是他比较笨,而且粗手笨脚的让你受罪了。哦哦哦,不怕不怕,大伯帮你打他。” 啪,白宣伸手拍了嬴政一下,趴在白宣肩头哼唧的扶苏乐了。王绾等人看着一脸尴尬的嬴政,众人想笑又不敢笑不出来。堂堂秦王被国相说比较笨外加粗手笨脚,这实在是有伤君王颜面,这话也就白宣敢这么说,换个人怕是早已经大卸八块了。 嬴政:“大兄,你不能这么宠他,这样会惯坏他的。” 白宣:“你和他一样的大的时候,臣不是一样宠着大王吗,也没见大王被惯坏。” 王绾、卢焕、李斯的胡子不停颤抖,冯去疾和崔固的脸已经变得紫红。 嬴政吧嗒一下嘴说:“众卿想笑就笑吧,不要憋出毛病才是。” “谢大王。哈哈哈哈哈哈。” 经过这么一闹就到了晌午时分,嬴政索性留几位重臣用餐。段玲珑身子不方便只好在寝室内和重臣客气一番,而扶苏这会恢复了活力,不过他不缠着别人只在白宣身上爬上爬下。还气势汹汹的朝嬴政龇牙咧嘴,气得嬴政点着扶苏的脑门儿问:“你到底事谁儿子。” 段玲珑适时的接过话茬说:“大兄,玲珑和大王商量好了,打算让扶苏娶了你家紫烟,大兄如不反对,这门亲事就定下来吧。” 嬴政:“对呀大兄,寡人见你喜爱扶苏胜过寡人,不如就定了这门亲事,如此一来扶苏也算你的半儿,以后寡人呵呵不折腾他了。” 白宣被嬴政的话气乐了,他说到:“大王和王妃这是处心积虑想把我家紫烟去进家门,这自然是好事,不过现在还不能定,得看看俩孩子的意思。若是两个孩子你情我愿,那臣绝无二话。若是两个孩子各自心有所属,那也就不必强求。不知大王和王妃意下如何?” 段玲珑:“就依大兄之意。大兄,紫烟何时回秦?” 白宣:“快了。呵呵呵,这个女儿别说是你们,我都没见过了,听说长得像我。呵呵呵呵。” 段玲珑:“若是长得像大兄将来就定是个绝代佳人,我家扶苏有福了。” 白宣斜眼看着嬴政说:“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知道大王心里肯定是把我家紫烟想成我的样子,郑重提醒大王,我家紫烟是女孩没胡子。” 嬴政摸着下巴说:“大兄若不说,寡人还真的忽略了这一点,怪不得方才寡人想到紫烟的样子时总觉得诡异,原来是多了胡子的缘故。” 唉,白宣垂下头去一副被嬴政打败的样子,王绾等人各自东张西望以掩饰自己的笑容,只有段玲珑清脆的笑声持续不断。嬴政把儿子抱进怀中,手指点着扶苏的鼻子说到:“紫烟就要回咸阳了,父王只能帮你到这,以后可就看你自己得了,别给父王丢脸,知道不?” 扶苏:“知道。嘎嘎嘎嘎嘎。” 赵国都城邯郸,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从早到晚。和其他地方的喧闹成反比的是邯郸著名的娱乐场所逍遥楼,由于工作性质所决定,逍遥楼只有到傍晚时分才会热闹起来。现在嘛,姐儿们还没起床呢。 按照现代的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姐儿们虽然没起床但也都行了,只是赖在床上等着侍女把她们想吃的好吃的送到床边。逍遥楼的姐儿们无论是头牌还是普通的舞姬,都喜欢吃邯郸王城前十字街西口的念亲斋酒家的糕点小吃,这家做的搞点小吃用料讲究味道独特,那绝对可以说是邯郸一绝,就连赵王偃都爱吃。 有了赵王的广告效应,邯郸的世家大族都以嗤念亲斋的饭菜为荣,都用念亲斋的糕点送人,这样才感觉有面子。在贵人们的带动下,逍遥楼的姐儿们成了念亲斋最忠实的拥趸者。 念亲斋是一座二层小楼建筑,门脸占了半条街,足见这家的生意有多火爆。不过这个点儿不是用餐的时候,所以念亲斋刚刚打开门板做着准备。 老板二狗如今发了富,在不适当年和老板娘如花偷鸡摸狗时的猥琐模样。没错,念亲斋就是当年白宣领着二千精骑杀进邯郸王城拿走赵王国玺时的那家街边小店。 拜大秦勇士所赐,白宣走后如花和二狗正是接管了这个铺子,没用几年就把这经营的红红火火,这俩也正式结为夫妻还生了个大胖儿子,如今也有六岁了,取名叫做周大牛。对,二狗的本姓是周,大名周二狗,为了让儿子超过老子所以取名周大牛。 二狗和如花在左近那是名人,谁都知道连秦人最心狠的冷锋都饶过这两口子的命,因为这两口子的父母好像都有一个是秦人,所以这两口子算是一半秦人。最主要的是,两口子重新开业之后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在自己的酒家内专门说故事,说的就是大秦君侯夜入邯郸这一段。 奇怪的是,听的让绝大多数是邯郸百姓,而且都听得津津有味喝彩连连,好像出糗的不是他们的王一样。最神奇的是,二狗两口子就在赵王眼皮子底下宣扬赵王的糗事居然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而且生意越做越好,这真得感叹赵国的民主包容和赵王的宽宏大量。不过,二狗他家的酒店原名是叫念秦斋,后来赵国第一富商赵庞来了一趟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改成念亲斋了,用赵庞的原话就是,要给君王面子嘛。 反正这里面的道道挺深的,二狗和如花这俩生活在邯郸的伪秦人也没太大追求,过好日子有钱赚就成。这两口子的理想很实际,但他们的胖儿子周大牛的理想却很不一般,许是收了赵庞的影响,大牛立志要成为餐饮界的王,而促成他立下这个宏图大志的确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 第279章 迷人的烟儿 周二狗站在门口客气的跟往来的熟人打着招呼,老板娘如花扭着水蛇腰在店内擦这擦那。伙计上前问如花:“大娘子,逍遥楼的点心早点备好了,啥时候送去?” 如花看看天色再探头看看街道之后这才说到:“去把大牛叫起来,每次都是他送的。” 伙计:“少东家睡着了谁叫的醒啊,大娘子还是您自己叫吧。” 二狗走进店内说到:“笨死了,每次都得教你。你只需在大牛耳边轻轻说一句,烟儿来了,他自己就能蹦起来。去吧。” 那伙计哦了一声之后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烟儿来啦!” 只听楼上一阵骚乱随后眼看着楼板在颤动,随着咚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光着膀子的六岁的男孩出现在楼梯口。这孩子真胖,他不动还好,只要一动从脸蛋子开始直到肚脐眼儿,就回荡起海浪般的肉褶子。那家伙,真可谓蔚为壮观。 “烟儿在哪里!” 小胖子一边咚咚咚的走下楼一边豪迈的吼着,自从小胖子出现,二狗和如花的双眼就像看见了一摞镶在一起的金元宝一样死死盯着小胖子。 如花拿着手巾来到小胖子身边,一边给他擦着脊背上的汗一边温柔的说道:“牛哇,烟儿还没来呢,娘这不是怕你误了事嘛。” 小胖子吧唧一口亲在如花的腮帮子上。 “娘您最好了,大牛最喜欢娘了。” 二狗:“咳咳咳。” 如花笑着说:“快跟你爹亲近亲近去,不然他能泛一天酸。” 小胖子大吼一声冲过去抱住二狗一下就给他举了起来,二狗哈哈大笑,如花前仰后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伙计:“少东家,给逍遥楼的点心和早点都备齐了,啥时候送去呀?” 大牛:“急啥,晚一会吃也饿不死她们,等烟儿来了一起走。” 如花双手搭在二狗的肩膀上把脸靠近二狗之后说到:“看看咱儿子多威风,比你当年畏畏缩缩的样子大气多了。” 二狗:“那是,他有个好爹,我没有哇。不过呢,你儿子眼光太高,以后怕是不好找媳妇哇。” 如花:“也不能那么说,万一烟儿真喜欢咱家大牛呢?” 二狗苦笑着说:“没可能的,别瞎想了,一点可能都没有。” 大牛因为太胖了,所以春夏秋三季都是光着膀子的,只有到了冬天才会披上一件单层深衣,对于他而言这件深衣足以让他度过寒冬。 现在大牛洗漱完毕之后坐在自家店铺前的台阶上,手里端着他娘如花特意给他做的,加了五六片巴掌大的肥肉的炊饼,只听嗷呜一声,脸盆大的炊饼就没了一半,就这一口引来街边一片惊叹声和喝彩声。 “大牛好样的,再来,看看你今天几口能吃完一个特制炊饼。” 这婉转清脆犹如黄莺初啼的声音立刻让大牛来了精神,这孩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喊一声:“烟儿你瞅好了,嗷呜!” 天,还有一大半的炊饼瞬间消失不见,街边一阵惊叹。 路人甲:“太神奇了,咋没了呢,塞哪去了呢?” 路人乙:“你输了,今天两口吃光,给钱给钱。” 路人丙女:“哇,小烟烟你好可爱哦~~~~” 从一辆一匹马拉的没棚马车上蹦下来一个四岁左右的青衫小公子,只见这位小公子一身青衣环佩叮当,仔细看去貌似朴素的青衣却是最好的锦缎裁缝而成,很显然是特制的因为非常合身。 腰间束带上左佩香囊右挂玉佩,那一串玉佩全是用一色的羊脂玉做成,用料做工极其考究,仅这一串玉佩就价值连城。 左边的香囊不适用锦缎缝制,而是用细细的银丝编成香囊模样,上面的花纹瑞兽均为镂空活灵活现,不仅如此香囊的边缘还用了贴金,如此一来这银丝香囊显得贵而不奢,富而不俗,就这香囊满邯郸只此一件,彰显着主人身份的尊贵。 但这些跟这位小公子本人比起来全都黯然失色,这小公子生的肌肤如雪晶莹剔透,面目如画,貌如天仙。只见他一头光可鉴人的青丝在头顶上盘了一个发髻,只用一根紫檀木簪子簪住,发髻线下是光洁饱满的额头。两道不浓不淡的细眉既像两弯柳叶又似两条卧蚕,若是近看就会发现这两道眉毛的眉梢稍微有些散和上挑,细细一看就还想两只合上翅膀的凤凰一样。 评价一个人相貌的好坏最主要的是看眼睛,这位小公子有着一双堪称勾魂夺魄的星眸。但凡能被称为星眸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要亮,不是一般的亮而是眼波流转之间带着灵动的如琉璃般通透的亮,是那种只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的明亮。另一个就是明媚,也就是说好看,特别特别好看,好看到只要看到这双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盯着这双眼睛看。 有这种星眸的人一般命运的差距比较大,命不好的大多是被人称作狐媚子和妖精的存在,比如妲己、褒姒、西施等等。而命好的则堪称凤飞九天,母仪天下。比如,吕雉、武媚等。所以说这种星眸不是男子能够拥有的,男子若张了这样一双眼睛,不管怎么看都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而女孩若有这样一双眼睛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星眸自然要配着好看的鼻子和皓齿,这位小公子的鼻子不用多说,若是赵庞在这定会说这简直就和白宣的鼻子一模一样吗。至于她的牙齿那就跟她戴着的羊脂玉一般的耀眼,再配上两片玫瑰花一般娇艳的唇,哎呀呀看,简直要迷死个人嘞。相貌是爹妈给的,福气却是老天注定的,这位小公子往那一站混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告诉人们俩个字,贵气! 路人丙女挥舞着手帕喊到:“小烟烟到姐姐这来,姐姐给你擦最好的胭脂。” 路人甲:“蠢女人,人家是个公子。” 路人乙:“你个傻粗儿,谁告诉你穿着男装的就一定是公子了?” 周围人的议论此刻全都不在大牛耳中,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双眼中只有笑颜犹如百花绽放,眼神恰似明媚春光的,烟儿。 烟儿蹦蹦哒哒的来到大牛面前伸出两只春葱般的小手拧住大牛的腮帮子使劲的往两边扯呀扯。 “你把饼塞哪去了,给我瞅瞅,瞅瞅嘛。” “啊。” 大牛努力的张开嘴,天,这家伙一口吞下的饼如今只剩一个小角角,这哪是吃东西呀,这家伙就是一个人形食物粉碎机。 烟儿:“太神了,没了。如花婶子,再来一张。” 如花笑着走出店铺说到:“烟儿啊,就等你了,快去送货,回来婶子给你做小肉饼吃。” 烟儿:“好嘞,大牛,我们走。” 烟儿招呼着伙计们装好车后爬上马车,如花狠狠踹了一脚大牛说道:“别犯傻呀儿子,赶紧去呀!” 大牛迈开双腿咚咚咚咚咚来到马车边,他伸手牵住缰绳冲着烟儿一笑说:“坐好。” 烟儿:“嗯!” 路人丙女:“小烟烟,快过来~~~~” 烟儿:“不去,本公子天生丽质无需擦粉儿,嘻嘻。” 扑通一声,路人丙女双眼一翻栽倒在地,她被烟儿的烟视媚行给迷晕了。 大牛牵着马车带着烟儿直奔逍遥楼而去,按理说吧烟儿的身份可比大牛尊贵多了,而且两家做的生意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不过呢,由于沧海阁主母女俩都喜欢吃,尤其喜欢念亲斋的点心和肉饼儿所以烟萝给念亲斋砸了一万金成了股东,这才让这俩本来不在一条线上的孩子相遇了。 烟儿当然就是大秦君侯白宣的长女,白静白紫烟了。这丫头大从生下来到长这么大就是被人惯大的,有人说女儿像爹,这不仅是面貌上的也包括脾气秉性,紫烟许是传承了白宣大部分的脾气秉性所以生下来就不爱哭闹。不会说话之前不管奶娘侍女怎么逗弄紫烟,小小的紫烟就是不笑,只用两只星眸盯着眼前的人,双眼中全是看傻子的眼神。在她的鄙视下,奶娘和侍女们往往自惭形秽,以后就在也没人逗弄紫烟了。 两岁之前,紫烟还是穿过衣裙梳过女孩的法式的,可是自打她能走会跳之后衣裙就和她没了缘分,一身胡服清爽的男子发式成了紫烟的最爱。这位男女通吃的小可爱不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那么的迷人,弄得烟萝都不由得心生嫉妒。女人起了嫉妒心往往没啥好结果,烟萝从紫烟三岁起开始教养紫烟,只用了不长的功夫就让紫烟身轻如燕出手如电,堪称打遍邯郸四岁孩子无敌手,五岁左右的不是天生迥异的也可以打趴下。 为此赵牵气急败坏求见烟萝,要求烟萝必须按照世家大女的标准来教养紫烟,烟萝轻飘飘的回了赵牵仨字:“我不会。” 赵牵没辙了,只得写信给白宣告状,不过白宣的回复却让赵牵大为惊讶。白宣的回答是:只要静儿开心就好,至于什么大家闺秀、德言工容啥的,那都不是白家女儿所求的,都是要嗤之以鼻再踩上一只觉(脚)的。别跟本君说什么以后难嫁,本君的闺女会嫁不出去?嚯嚯哈哈哈哈,告诉本君那厮是谁,本君灭了他九族。 这份回信被烟萝大赞特意刻成牌匾挂在沧海阁她自己的室内,这么嚣张霸气也只有白宣说得出来。不要怀疑,白宣说得出来就做的出来,所以,白家的女婿,不好当啊! 烟儿和大牛一边走一边聊。 烟儿:“大牛大牛,今天你要说点好话,因为我看上了春红的那面菱花镜。你不知道,那是用纯银打制的还镶嵌了珊瑚和宝石,据说是赵庞那厮给她的,我想弄过来。” 大牛:“你昨天还要我尊敬赵庞,今天你就用那厮来称呼他,你想怎样?” 烟儿:“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那么好的东西他不先给我,却想给了你个姐儿,我嫉妒啦,我生气啦,我要抢回来。好东西必须先给我,哼。” 大牛:“以后我有什么好动都给你,好吗?” 烟儿伸出小手拍着大牛的脑袋说:“你最好了,别忘了你说的话哦。到了逍遥楼看我的眼色行事。” 大牛点着头说:“行,你说怎样就怎样。不过,别人我不知道,若是赵庞他有什么好东西肯定先给你的,上次他送给春红的那件锦绣百花披风那事你还记得吗?你一气之下给铰成碎片,可回到家中却看见有一件更好的摆在你床头。赵庞是先给你后给的春红。你这一闹害得赵庞又给春红做了两件。哦,我明白了,你和春红是不是商量好了合伙坑赵庞啊?” 烟儿:“嘻嘻嘻,你看出来了,中午婶子的小肉饼给你吃一半。” 大牛:“那是我娘做的,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烟儿:“我的,就给你吃一半,怎滴。” 大牛:“好,你说什么都好。” 呵呵呵呵,咯咯咯咯,小哥俩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逍遥楼前。逍遥楼的门口停着一辆和华美大气的安车,车前站着一个身穿青袍头戴纱冠留着三缕长髯英俊阳刚的中年男子,在他身边却是一位美艳大气衣着和妆容同样华美的女子。 烟儿:“大牛你看,这个叔叔和婶婶好般配耶,那个婶婶好美好美呀。” 男子:“绵绵,居然还有人夸你美,为夫心中甚是欣慰。” 女子:“越来越不正紧,那是孩子跟咱们亲所以看见咱们才会这样说。” 说到这里,那女子来到车前冲烟儿伸开双臂,烟儿不由自主冲着这位美丽的夫人伸出了双手。 大牛:“烟儿,你不认识她快把手收回来。” 烟儿立刻收回双手,可她还是觉得眼前这位夫人逗着一股亲切感,于是烟儿问到:“婶婶,你是谁呀?” 第280章 少年愁滋味 不等那位夫人回答,大牛咚的一声戳在夫人和烟儿中间张开双臂说到:“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逍遥楼的东家,你定是看到烟儿长得俊俏心善想要把烟儿骗进逍遥楼。我告诉你,不可以!” 大牛的一句话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逗笑了,这个烟儿的父亲是谁邯郸百姓可能不知道,但是她的母亲是谁可是尽人皆知的,逍遥楼的东家得有多大的胆子敢把沧海阁主的闺女弄进逍遥楼去,不想活了吗? 那位夫人哈哈大笑,随后说了一句:“小胖子挺有意思的,你看后面是谁?” 说话间那妇人玉手轻轻一按大牛的脑袋,大牛顿觉一股柔和之力推着他转动,大牛眼前一花,等到他能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面对他和烟儿来的那条路。大牛急的转过身来,却见那位夫人已经把烟儿抱在怀中,平时很厉害的烟儿此时乖巧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 大牛着急地喊道:“烟儿,不要信她。” 那位夫人在烟儿脸上亲了一口说:“你这玩伴真的不错。” 烟儿:“他娘亲做的小肉饼可好吃了,婶婶,你到底是谁呀?” 夫人笑道:“把你那小手从腰间拿出来,你母亲别的教不会你,暗算别人的手段定是教了不少。哎哟,这把匕首着实不错。看着纹路应该是鱼肠,这可是当年专诸刺杀吴王僚的神器,号称绝勇之剑,没想到竟然在你手中,你母亲真是舍得。” 烟儿发现这位夫人仅仅是把两根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就让自己的整条胳膊不能动弹,她知道遇到硬茬子了,于是烟儿一脸天真的对夫人说:“婶婶竟然知道鱼肠可见是个行家,不如我把这把短剑送给婶婶如何?” 夫人抿嘴一笑说:“好厉害,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就开始耍阴谋了,不愧是君候的女儿。” 那位男子呵呵一笑说:“绵绵,不要再逗孩子了,直接告诉她就好。” 夫人笑道:“静儿别怕,你母亲可曾和你提起红绵?” 烟儿立刻松开拔出一半的鱼肠两只小手一伸环住红绵的脖子开始撒娇。 “您是红绵婶婶,静儿不知是婶婶来了,婶婶不要把烟儿调皮的事情告诉娘亲,不然娘亲会把鱼肠收回去的。” 红绵抱着紫烟眉开眼笑一边亲着紫烟的脸一边说:“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你爹见了你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呢。呐,这是你徐伯父,是白家的家宰,也听说过吧?” 紫烟:“一剑君,他是一剑君,拜见伯父。” 徐安笑道:“好啦好啦,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我们回沧海阁去。” 紫烟回头冲大牛摆摆手说:“大牛大牛,我家徐伯父和红绵婶婶来了,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找你玩儿。” 大牛傻乎乎的问:“烟儿,是你爹来接你了吗,你要离开邯郸了吗?” 紫烟被红绵抱着上了安车,临上车之前紫烟对大牛说:“我娘亲说过,若是徐伯父和红绵婶婶来了就说明我爹想我了,我肯定是要去见他的。不过我还是可以回邯郸的,到时候再找你玩儿。” 安车启动缓缓离开逍遥楼,徐安来到大牛面前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若愚名师指点,将来定有一番作为,这块玉佩你拿好等你十五岁的时候可去咸阳九嵕书院找我。烟儿要回家了,你们若是有缘还能再见。” 说完之后徐安翻身上马而去,念亲斋的伙计问大牛:“少东家,咱家的货还送不送了?” 大牛紧紧攥着那块玉佩,他们的掉头就跑。 伙计:“少东家,少东家?” 大牛:“你去送,我有急事!” 咚咚咚咚,大牛跑的山摇地动,谁都没想到这可平时走路四平八稳的小胖子跑起来竟像是一阵风。 沧海阁后门,那辆安车停在门口,在安车之后是一溜十几辆大车,车边有近百黑衣武士守护。后门敞开着,徐安和红绵牵着紫烟的手从门内走出,赵牵领着紫烟的奶娘和侍女跟在后面送出院门。 赵牵:“先生夫人,大女就拜托二位照顾了。” 红绵:“就送到这里吧,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 赵牵:“喏。” 侍女和奶娘拎着包裹上了安车,紫烟还是那身男儿打扮,她登上安车站在车辕上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四年的这座沧海阁,又看了看这熟悉的街巷。 红绵:“静儿,我们该走了。” 紫烟点点头撩起了车帘。 “烟儿,等等。” 咚咚咚咚,大牛捧着一个包了好几层布的包裹跑了过来,当他来到紫烟面前时他把包裹递到紫烟面前。 “刚出锅的小肉饼,趁热吃。” 包裹打开热气和香气蔓延开来,紫烟捧着包裹看着满身汗出如浆连头发都是湿哒哒的大牛,她的星眸之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大牛:“烟儿,我娘让我问问你,你啥时候回来?” 紫烟:“不知道,你想不想我回来?” 大牛:“想。” 紫烟:“我会回来的。” 大牛:“嗯!” 红绵搂着紫烟进了安车,徐安笑嘻嘻摸摸大牛的脑袋说了句:“好孩子。” 车队启动了,渐渐消失在巷口,大牛跟着安车走出巷子,他一句话不说一直追着安车走,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武士从后面一把将大牛拎到马背上,这样大牛就不用边走边擦汗了。 出了邯郸西门,武士把大牛放到地上,紫烟从安车内探出头冲大牛喊道:“大牛,你回去吧,我会回来的。” 大牛咬着嘴唇还是跟着安车走,徐安:“大牛,别忘了,我在九嵕书院等你。” 大牛停住脚步,看着安车越走越远,突然大牛对着安车离去的方向喊到:“烟儿,你一定要回来呀,你若是不回来,我就去咸阳找你!烟儿,我喜欢你呀!” 风吹起路旁的柳枝,浮动遍地野花,大牛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低头啜泣。此情此景引得路旁多愁善感的人们禁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慨叹不止,人生中似这样的聚散离合从未断过。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分别之后这一生就再未相见,感怀于此怎不叫人唏嘘。 安车内静悄悄的,紫烟依偎在红绵怀中,红绵发现这小小的人儿忽然变得多愁善感了。 “静儿,是不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喜欢你?” “婶婶,这滋味怎么那么不好受?” 红绵笑了,她亲了一下紫烟之后说到:“聚散离合是常有的事情,待到将来的某天你最亲最爱的人也会离你而去,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放心,然他们看到你想起你的时候都会从心里感到开心。你喜欢穿男装,这没有什么,不过你今天应该体会到,就算是穿上男装你依旧是个女儿家。现在是别人疼你爱你,将来你也会有所爱之人所疼之人。该怎样就怎样不必刻意强求。” “婶婶,我不懂。” “等你长大了,也就懂了。” 紫烟不再说话,而是拿起一块小肉饼轻轻的咬了一口,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如玉般的面颊滑下。 奶娘和侍女都感到惊讶,因为紫烟从小就不大哭,就算是吃奶的时候也仅仅是嚎两嗓子,至于眼泪那是不存在的。烟萝是极其宠溺紫烟的,无论紫烟惹了多大祸事,烟萝也从来都舍不得动紫烟一个手指,所以紫烟活这么大就没哭过就更别说掉泪了。人生在世需要尝尽百味才懂得安乐疾苦,否则就是不完整的一生,这一次,紫烟品味了离别之愁,但这并不算什么,因为她的路还很长很长,人生百味都要她自己一一品尝,唯有如此她才会明白人生的美好究竟在何处。 载着紫烟的车队顺利的离开了赵国,进入了大秦疆界,当一座雄城出现在紫烟眼前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离别的愁绪,她被这座雄城震惊了? “婶婶,这就是咸阳?” 红绵笑道:“离咸阳还远呢,这是洛邑。” 第281章 少君霓裳 洛邑,是周朝国都洛阳的古称,洛邑为周武王定鼎之地,周成王“宅兹中国”之处。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致太平,营以为都,是为成周洛邑。东周时期,周平王迁都洛邑,秦灭东周后,改成周为洛阳,为河南郡治,改王城为河南县治。 诺大的洛邑虽然不再是天子之城,但城邑的规模一如从前,仍旧是气势恢宏虎踞中原。河南是文信候吕不韦的封地,文信候府自然就坐落在洛邑城中最显赫的位置上。 当安车停在华丽的文信候府门前的时候,紫烟从车窗里看到了一群高冠博带宽袍大袖的士人分立在府门两侧,府门的台阶上一位身穿素白长袍头发花白,面貌清癯留着三缕长髯威严中带着书卷之气的男子,在他身边是一位身穿素雅衣裙面貌极美的夫人。 紫烟好奇的问红绵:“婶婶,我爹这么老?” 红绵笑着说:“不要乱说,这是你父亲的异姓兄长文信候吕不韦,之前他是大秦相邦,那位夫人是他的夫人崔姬。快随我去见长辈。” 当一身男装的紫烟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一片惊叹。原因无他,男装的紫烟太像白宣了,只不过比白宣小了好几号,而且也没有白宣拿两撇漂亮的胡子。 徐安和红绵牵着紫烟的手来到门前,还没等三人行礼,吕不韦和崔姬已经快步走下台阶。崔姬看来是早就等急了,她都顾不得礼法越过吕不韦来到紫烟面前蹲下身去一把抱住紫烟。 “我的儿呀,你总算到了。” 紫烟:“白静拜见文信候夫人。” 崔姬:“哎呀红绵定是你一路灌输的,这叫什么称呼,我不喜欢。静儿快叫母亲。” 紫烟:“母亲?” 吕不韦笑道:“你父亲答应过的,要你做我们夫妻的义女,叫声母亲理所应当。” 紫烟是很顽皮但是往往顽皮的孩子都非常聪明,紫烟看了一眼笑嘻嘻红绵和徐安就知道吕不韦没骗她,于是紫烟大大方方的对着崔姬天天的叫了声:“母亲。” 就这样一声称呼就让崔姬的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渠水,这也不怪崔姬眼窝浅,她跟着吕不韦回到洛邑之后这么长时间了,这肚子就是没动静,也不是说夫妻俩不够辛勤,可是涉及到生儿育女这个问题上还真不是够勤奋就能办到的。所以,崔姬和老吕两口子想孩子想疯了。如今有个粉雕玉琢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的小闺女搂着崔姬叫妈,这崔姬不激动才怪。 吕不韦嗔怪的扶起抱着紫烟不撒手崔姬说到:“静儿一路颠簸,想必早就累了,你不是都准备好了吗?何不带静儿去沐浴更衣?” 崔姬不好意思的对紫烟说:“这是你父亲,快叫哇。” “父亲。” 吕不韦:“嗳,我的儿呀~~~” 吕不韦抱住紫烟亲的不行,本来紫烟应该是称呼老吕两口子义父义母的,但是白吕两家这交情非同寻常,老吕两口子又没个一儿半女的,所以直接就把义字给省了。凭这两口子的身份地位,就算把紫烟当亲闺女养谁又能说个不字呢?徐安和红绵当然不拦着,他俩不拦着那些吕不韦的门客侍从就更不拦着了。 众门客侍从齐齐施礼,齐声喊道:“拜见少君。” 吕不韦虽然不再是大秦相邦,但依旧是文信候,他又编纂了《吕氏春秋》这部奇书,声望地位依然不坠,河南郡军民人等包括慕名而来的各国士子都尊称吕不韦为洛君,紫烟是老吕的义女,这少君自然就是称呼紫烟的。 紫烟还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聪明孩子自然与众不同,她没有胡乱答应而是看着吕不韦。吕不韦赞许的对紫烟小声说:“只需说免礼,辛苦就好。” 紫烟:“诸君免礼,辛苦了。” “谢少君。” 一番问对合情合礼,众门客侍从笑逐颜开。紫烟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开心,其实这很好解释,老吕是被贬回洛邑的,不要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需知君王是最会找后账的。老吕离开咸阳时白宣为何摆开仪仗大鸣大放的相送,而且还答应让紫烟拜老吕两口子为义父义母,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心怀叵测之人,不要以为吕不韦失势了就可以任意欺辱,吕不韦还是大秦文信候还是大秦君候的兄长。能决定吕不韦生死荣辱的只有大秦之王,其他人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后果难料。 做为兄弟的白宣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称得上是义薄云天了,更何况白家大女回秦没有走最近的路线,而是拐了个弯先到洛邑拜见老吕两口子,这用意还不够明显吗?这就是在袒护老吕两口子呢,白家大女是谁?大秦君候的长女,秦王钦定的太子妃,这身份足以震慑所有魑魅魍魉,老吕的门客和侍从们顿觉腰杆又硬了。 其实何止是门客侍从,老吕两口子是从心里感激白宣的,所以这闺女不是亲的也是亲的。 吕不韦把徐安让进客厅,叫来几个重要的客卿还有四五个别国的名士相陪,崔姬和红绵领着紫烟去了内宅,好不容易有闺女了,那是必须得好好打扮一番的。 红绵看着用料名贵做工考究的各式衣裙,还有名贵的檀香木雕刻的首饰盒子以及一套套的首饰,再看看这装饰雅致又透着奢华的闺阁,再看看围着紫檀屏风的五十多个侍女,红绵禁不住啧啧连声。 “夫人啊,君侯只让静儿在此停留一个月,可你这准备的好似静儿要在你这住到出嫁呀。天呐,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想把静儿洗成水晶不成?” 崔姬的声音从紫檀屏风里传出来。 “我儿好不容易回家了,我这做娘的高兴极了,若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整个封地当了静儿的嫁妆又有何妨。” 红绵听了这话心里一酸,话说她和徐安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的,自然是和崔姬心有戚戚。 红绵:“你我都是一个心思,可我比不了你,我那点家业静儿看不上的。” 紫烟:“婶婶,静儿也教您娘亲好吗?” 红绵咯咯的笑着说:“你个小人精,连深深那点家业都不放过。你要,给了你便是,值得什么。” 紫烟终于恢复了女孩的装扮,柔顺的长发被崔姬细心地盘成了双丫髻,额前细碎的刘海将将压住双眉。这还没穿上外裳呢就已经美得人见人爱了,那两只露在外面的胳膊和整个脸儿脖颈犹如玉雕成的一般,崔姬看了只想咬上一口。 侍女送上砗磲磨制的粉盒,崔姬用小拇指轻轻挑起一点朱砂按在掌心,又用是指指肚轻轻揉开,随后竖起兰花指轻轻点在紫烟双眉之间。 哇,五十多个侍女起身赞叹,太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呢。崔姬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她冲着发愣的红绵说到:“静儿天生就是雪肤冰肌,脸上根本不用上胭脂,只需点这眉红就最好,若用花钿就落了俗套。” 红绵:“你就直说静儿丽质天成即使不施粉黛,似我等这般容貌的也比不上。” 崔姬笑道:“我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红绵:“你就是这个意思,想当年我十六七的时候也是很美的。” 崔姬:“那是,你和沧海阁主是不相上下的。就连君侯夫人的容颜也比你稍逊一筹。不过,媛儿和君侯真的很配呢。” 崔姬:“那是自然,静儿,你怎么还拿男儿衣裳,快放下,你的发式是女孩家的。” 紫烟:“母亲、婶婶,紫烟穿不惯裙装。” 崔姬疼爱的抱住紫烟说:“娘知道你的脾气,可是今天你是第一次回家,家里那么多宾客侍卿,你总要让他们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啊。娘答应你,今天以后你想穿什么娘都随你好不好?” “好,谢谢娘。” 红绵:“唉,又是一个见了孩子就没了魂的人。咸阳城里那两个也是如此。依我看呀,和君侯最般配的还是烟萝。” 崔姬:“这话也对,不然怎会生出咱家今儿这么出色的女儿呢。” 五十多个女人围着紫嫣嘁嘁喳喳,紫烟顿觉脑袋大了一圈儿,此时紫烟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女人,好可怕呀。 整洁素雅的大厅内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桌案,杯盘酒具瓜果蔬菜已经端了上来,乐师舞姬已经就绪,吕不韦位居首位,右手边是河南郡郡守夏侯商,左手是徐安,其余门客侍卿以及河南郡官吏名流分列两旁席位。 文信侯算得上是河南郡第一世家,往来者非富即贵皆是名流,因此吕俯的宴会代表着河南郡最高等级的宴会,也是当地官绅世家向往的地方。更何况吕家少君是当今大秦武安君、雍候、大秦相邦的长女呢,在河南郡说起富贵无人能超越吕家,树大根深绝不是虚言。 就在众人彬彬有礼的聊着一些虚无缥缈的话题的时候,厅外传来清脆的钟声。这不奇怪,过去形容世家大族都用钟鸣鼎食来形容,在这个时代有资格鸣钟列鼎的除了君王之外也就是封侯了,候以下的排场就小多了。 金钟一响,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吕不韦一摆手,乐师立刻奏乐。大雅之乐响起,一位客卿立于堂前声若洪钟。 “恭请少君!” 两排侍女低头弯腰快步走进门来,当进门之后迅速散开跪拜于通道两侧,伴随着礼乐声,身穿一袭正红描金云纹霓裳的白静白紫烟出现在门口。 尽管才四岁的紫烟身材不够高,但是逼人的贵气绝世的容颜还是让所有人禁不住发出惊叹。 呜呼呀!美哉,贵哉! 正色是君王世家才能用的颜色,霓裳并非后世的人理解的那种舞姬穿的用于取悦君王的舞衣,实际上霓裳是在汉服这个词汇出现之前对华夏精美衣妆的统称,涵盖了个个等级的礼服、华服。 霓裳不仅是一个词汇一个美称,因为这个称呼只有在着装之人的精神气质和身上华服融合在一起之后才能使用。这就好比老外也可以穿汉服,但是不管穿得多规矩他始终是个老外,他身上的汉服永远不能称作霓裳。再引申一点说,即便是华夏人穿上汉服之后也不能轻易地跟别人我说我穿的是霓裳,因为这个称呼是别人在赞叹你的时候说的。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人要么就是没文化,要么就是太自恋。 这件正红描金云纹霓裳穿在紫烟的身上绝对不负霓裳二字,紫烟的容貌本就堪称绝世姿容,再加上她的雪肤冰肌配上正红描金的服饰显得格外的出色,给人的感觉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贵气逼人。 紫烟迈步走进大厅,一步步淡定从容仪态端庄。当她走进大厅之后,身后两个年轻貌美的盛装侍女立刻急趋而入,弯腰俯首双手托起紫烟身后长长的裙裾。 大红的裙裾上金线织就的两只金凤活灵活现闪出了耀眼的金光,从紫烟迈进大厅的那一刻开始,靠近大厅的客卿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施礼,他们的目光随着紫烟缓缓移动,所有人的眼中满是惊艳和赞叹。 吕不韦看着想自己走来的紫烟他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他不由自主地说到。 “我儿紫烟,堪称玄女下凡也。” 躲在吕不韦身后的紫檀屏风内的崔姬和红绵激动地抱在一起。 崔姬:“红绵,还是你的主意好。” 红绵:“这是属于静儿的时刻,从这一刻开始她的一生注定与众不同。” 和满堂客卿的恭敬和钦羡以及吕不韦、崔姬和红绵的兴奋不同的是,此时的紫烟心里颇有怨气。 “哦,原来红绵婶婶将我双脚用丝绦绑上是为了让我别走那么快呀。这太费劲了,让这么多人弯腰拱手不太合适吧?你看那个老爷爷看着我胡子直哆嗦,显然是要撑不住了。可是我真的走不快呀,红绵婶婶捆得很巧妙我解不开。哦,徐伯父再冲我眨眼睛,我知道,徐伯父知道是怎么回事。哼,女人好可怕,还是徐伯父懂我。” 第282章 吕俯一月 紫烟的第一次亮相惊艳众人,而对吕俯少君仪容气质的赞叹胜过她的盖世之容。那场盛宴是在极其欢乐的气氛中结束的,紫烟收到了多得让她数不过来的礼物,还有十几位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士子为她的诗歌,当然无一例外的是在颂扬紫烟的容貌和气质。不过,当回到内宅后吕不韦却命人将这些诗封存于库房内。 崔姬好奇的问吕不韦为何不给静儿念念这些诗,吕不韦用手抚摸着紫烟柔顺的长发说:“我儿天资岂是那帮凡夫俗子之言所能描绘的,除非是惊才绝艳之辈所写,否则不看也罢。” 紫烟问到:“父亲,什么事惊才绝艳之辈?” 吕不韦笑道:“这样的人啊,个个都是才华横溢,文词瑰丽,如孔圣、如老子者便是如此。这样的人。千年才会出一个呀。” 吕不韦一语成谶,千年之后的大唐开元年间,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面对众多服紫佩金的权贵,面对被万国尊为天可汗的大唐明皇李隆基。丰神俊朗一袭白衣的李白,直视闭月羞花的杨玉环大声咏到。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白出口便是半个盛唐,堪称惊才绝艳之辈!可惜,距离紫烟的时代太过遥远,真的是在千年之后了。 在吕不韦感叹不已的时候,崔姬则为紫烟换上了睡袍,又让她坐在桌案边,桌案上有点心有水果还有特意熬的粥,这让在宴会上只顾得灌那些客卿喝酒没怎么吃东西的紫烟顿时乐开了花。 紫烟在吕家只能待一个月,至于为什么紫烟不清楚也不想问,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况且是她亲爹的意思所以紫烟没啥好担心的。不过今天的场面的确让紫烟很是震惊,她在邯郸时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但是像今天这样的钟鸣鼎食紫烟还真的是第一次经历。 她还记得她捧着酒壶挨个为客卿们倒酒时那些客卿们激动的样子,她还记得那位夏侯郡守在她敬酒时竟然是直起上身弯着腰双手捧着爵杯,在酒满之前这位一郡之长的姿势就没变过。这让紫烟感到了不同。 在邯郸时,被紫烟打过的世家子弟也算不少,虽然人家不来找麻烦,但也绝对算不上恭敬,背地里骂紫烟没有亲爹调教的也不在少数。可如今真的不一样了,若把在邯郸时的紫烟比作一只天鹅,那么现在的紫烟就是一只金凤凰。 崔姬:“静儿啊,你得多吃点,不然夜里会饿。你奶娘做的小肉饼味道不错,她说你也爱吃。本来年打算把她换了,毕竟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还是不行。但是娘听你的,你说不换就不换。” 紫烟:“不换了吧,我舍不得她。” 崔姬:“那好,就不换。静儿,你娘亲可为你请过师傅?” 吕不韦:“她才四岁还不到时候呢。静儿,你母亲可教你识字?” 紫烟:“教了。” 吕不韦:“写来给为父看看。” 崔姬刚要阻止可一见吕不韦那高兴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吕不韦难得像今天这么高兴,就有着他吧。这男人岁数大了就跟孩子一样,得哄。 崔姬一拍巴掌,十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把紫烟看得双眼圆睁,她在烟萝身边的时候一切都是自己打理的,身边也只有奶妈和侍女俩人,现在举手之间十几个人出现在眼前,紫烟顿觉不大适应。 素白的绢帛铺好,名贵的笔墨摆好,侍女轻轻的将墨磨好低声说了句:“少君,墨准备好了,可以动笔了。” 太讲究了,这就是世家豪门的日子吗?太讲究了,紫烟一边感叹着一边提起笔写下两个字,紫烟。 吕不韦见了连连点头。 “不愧是商君的后人,还是有底蕴的。静儿啊,你的笔峰虽然稚嫩,但却有了根基,假以时日定会写得一手好字。以后就写这个字体吧,不要和你父亲学。你父亲是威震天下的统帅,他的字苍劲有力观之似有杀伐之气,堪称入木三分。你是女子不可学他,为父观你面相其实也是阳刚有余阴柔不足的,须知这人必须得刚柔相济,阴阳均衡才能恰到好处。好了,从明日起,为父为你启蒙。” “是,父亲。” 崔姬好不容易忍到吕不韦和紫烟说完正事,她立刻把紫烟抱过去招呼来一堆侍女侍奉紫烟洗漱更衣。 紫烟:“为啥又更衣呢?” 侍女:“因为刚才用餐了,食物的味道留在睡袍上会让少君睡不着觉的。所以,必须换。” 紫烟:“呃,我之前嘴里叼着小肉饼都能睡到天亮的。” 崔姬:“那怎么可以呢?那样很危险的,以后不许这样。” 紫烟看着崔姬快哭出来的样子,只好抱着崔姬的脖子撒娇并发誓不再那么干了之后才算把崔姬那差点就流出眼眶的泪哄了回去。紫烟暗叹:“这娘是真疼我的,就是不知道咸阳的那个娘是不是也像这个娘一样黏人。” 吕不韦看着一惊一乍的崔姬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这样是溺爱。” 崔姬:“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就溺爱,就溺爱。” 吕不韦无奈的说:“你高兴就好。” 本来呢紫烟是要睡在吕不韦和崔姬中间的,因为吕不韦惹了崔姬所以呢,崔姬睡中间了。吕不韦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紫烟钻进被窝然后被崔姬搂进怀中,吕不韦无奈的吹熄了灯躺下,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紫烟身穿大红霓裳走进门的画面。 吕不韦心中暗道:“若是有一天,他能叫我一声父亲该多好哇。”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里,紫烟又恢复了男儿装扮,当她以男装示人的时候给吕不韦带来的惊喜是巨大的。每当爷俩换上猎装准备去打猎的时候,府内侍卫集结在一起听候紫烟讯示,当紫烟豪迈的一挥手喊出征众侍卫大吼遵命的时候,吕不韦总感到像是回到了从前。 父女二人走马洛阳郊外,还登上白云山之巅,吕不韦把对那个不曾叫过他一声父亲而且也根本不是他儿子的人的思念都放在了紫烟身上。而男装的紫烟活泼、伶俐、大气、细心,简直就成了吕不韦的开心结果。 爷俩个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气得崔姬差点带着紫烟搬到别的屋里,好在紫烟这个小人精从中调和。其实也没啥了,只需要紫烟搂着崔姬一边撒着娇一边糯糯的喊上几声娘亲,那崔姬就算怒火万丈也会瞬间湮灭,就这么灵。 幸福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这几天崔姬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这倒不是说她有了,而是因为紫烟的归期临近了。 其实吕不韦心里也不好受,这习惯了身边跟着小机灵鬼张口闭口的叫着父亲,习惯了爷俩面对面坐在书房内写字看书下棋品茶,想想以后这小人精不在身边了,吕不韦顿觉心里空落落的。 但是既然说好了就不能不算,吕不韦也明白,白宣怕也是望眼欲穿的等着紫嫣回去呢,这么好的孩子那个父母舍得让她离开呀。 当消失了一个月之久的徐安和红绵再次来到吕俯的时候,崔姬还是没忍住,哭了。 告别那天,紫烟自己换上了那身大红描金云纹霓裳,规规矩矩给坐在堂上的吕不韦和崔姬行了叩拜之礼。 “父亲、母亲,静儿去了。静儿不在,还请父母保重身体,静儿会尽快回来在父母堂前尽孝。” 吕不韦忍着眼泪说到:“此去咸阳路途遥远,晓行夜宿不可涉险。每日功课不可懈怠,到了咸阳代为父问你爹娘安康。” “是,静儿记下了。母亲保重,父亲保重。” 崔姬哭着抱住紫烟不撒手,吕不韦转过身去擦了把眼泪说到:“不要误了孩子的行程。” 崔姬就算万般不舍也知道到了该分别的时刻,她拉着紫烟的手一直将紫烟送到安车上。 “母亲莫要伤心,紫烟一定回来。” “紫烟,娘在家等着你。莫要忘了,这也是你的家,这里还有我和你爹等着你嘞~~~~” “娘~~~~~” 红绵最看不得这个场景,躲到一边抹眼泪,徐安仰头看着天,他这才明白吕不韦为何不送出来,那老头此刻怕是早已泪眼滂沱了。毕竟是要面子的人,可不敢让别人看见堂堂文信侯在哭。 安车终究还是启动了,紫烟和崔姬拉着对方的手不肯撒开。最后还是徐安狠了狠心劝住了崔姬,当安车走出好远紫烟还能听见崔姬的哭声。这一次,紫烟难受了,她躲在红绵怀里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这次跟着紫烟的车队长了一倍,那多出来的自然是吕不韦夫妻给紫烟的,若不是吕不韦拦着,崔姬怕是要把半个洛邑都搬空的。这么多车和财务自然要很多护卫,当车队出了洛邑之后,两千大秦精骑加入到护送的队伍中。紫烟看到黑色战旗上有一个斗大的蒙字,也看到了那个威武不凡的大将军蒙恬。 蒙恬站在安车面前,就他那身高根本不用仰头就能和紫烟平视。 “像,真的和阿宣很像。不,简直是一模一样。紫烟,你可比你爹爹漂亮多了。快叫伯父。” 红绵:“这是蒙恬蒙伯父,你爹爹最好的兄弟。” “拜见蒙伯父。” “哈哈哈哈,你是咱们这几家下一辈中第一个贵女啊,不容易呀,再叫一声。” “蒙伯父!” “嗳,好听。传令,全军出发!丫头,咱们快点走,就能早点见到你爹,若是累了赶紧跟伯父说。” “都听伯父的,紫烟不累。” 蒙恬一树大指赞到:“不愧是你爹的种,走着!” 当天近傍晚的时候,蒙恬刚下令宿营,转眼就看到和红绵同乘一骑的穿着皮甲一身男儿装束的紫烟。 蒙恬:“好家伙,这下子更像了。来,伯父带你跑上一圈儿。” “好嘞!” 蒙恬带着紫烟纵马驰骋,紫烟兴奋的挥舞着小手,哦嚯嚯的喊声响彻四野。红绵捂着脑门儿对徐安说:“崔姬一个月的心思,被蒙恬一匹马就毁了。” 徐安笑到:“我倒觉得很好,阿宣不会怪你的。” 红绵:“阿宣是疼孩子没边的人,我是担心媛儿。” 徐安:“你是担心她们母女不和?不会,袁媛绝对不会。” 红绵:“我不是担心媛儿对紫烟不好,我是担心袁媛对她太好。崔姬尚且如此,袁媛有过之无不及。” 徐安:“对紫烟好难道有错?” 红绵:“哎呀你不懂,你看看这个。” 一大卷竹简塞进徐安手里,徐安接过一看瞬间冒汗。 “天呐,这么多,这都是要紫烟学会的?我看着就眼晕,咳咳,先别告诉紫烟,先跟阿宣商议一下,哪有一下子学这么多的道理,循序渐进不好吗?” 红绵:“就是循序渐进啊。” 徐安:“哦,那,那还不算太多。” 红绵:“你看的这些只是十分之一。” 徐安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第283章 父女相见 水之北为“阳”,山之南为“阳”,咸阳位于九嵕山之南、渭河之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做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的都城,咸阳城占地极广城墙高大宏伟。虽然建筑形式依旧保持了大秦崇尚节俭实用的风格,但透露出来的凝重大气却让整座咸阳城犹如一条盘踞在关中大地渭水河畔的苍龙,时刻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咸阳城的正门叫做垂拱,取“垂拱而天下治”的意思,站在垂拱门上只见行人车马小如蚂蚁,山川大地近在眼前,由此可见垂拱门的高大宏伟。 载着紫烟的安车停在垂拱门前,蒙恬对紫烟笑了笑说:“伯父先去交令,回头再去看你。” “多谢蒙伯父。” 蒙恬哈哈大笑领着两千精骑直奔咸阳桥而去,他们是要到军帅府报到的。紫烟依旧是男儿装束,她站在车辕上仰着头看垂拱门,她很努力的仰着脖子,可也只能看到垂拱门上那巍峨的城楼的一个角。 垂拱门做为咸阳城的正门,每天从这里进进出出的自然不少,像白家这样的规模的车队也是常见,因此过往的行人见多不怪,但是紫烟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几个少妇和小娘子躲在路边的茶寮内盯着紫烟看个没完,茶寮的老板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她被姐妹几个一撺掇就壮起胆子拎着一壶茶来到安车前。 咸阳的百姓是见过大场面的,一看这安车形制外观再看看驾车的四匹骏马就知道这安车的主人家绝对是身份尊贵的人。再看看站在车辕上的这位已经不能用俊俏来形容的小郎君以及她那一身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一定是贵人家的小公子。 小媳妇怯生生的靠近安车,她发现周围那些侍卫似乎没有拦阻她的意思,于是小媳妇胆子大了起来,她来到车边伸手拽拽紫烟的袍子。 “小郎君一定是走了很远的路吧,奴家这里有甜茶,小郎君可要饮些解解渴。” 紫烟看着这个带着一脸精明的小少妇笑了,这一笑那小媳妇的脸唰的就红了。 紫烟:“嬷嬷(奶妈),看赏。” 奶娘下了车把十个钱放在小媳妇手中随后接过茶壶。 紫烟:“嬷嬷,多给些让叔伯们下马歇歇解了渴再进城。” 奶娘说到:“大女,都到家门口了何必呢?” 紫烟:“不一样的,我要告诉大家,我回来了。” 红绵:“就按大女说的办,那位娘子多弄些茶来,少不了你的。” “谢夫人。夫人、公子都是大富大贵且心善之人,对家中仆妇都心存体恤,奴家拖了夫人公子的福,今后这生意定会兴隆的。” 红绵:“好一张巧嘴,赏。” 徐安掏出一个金手指一弹,那一个金飞进了老板娘手中,老板娘立刻眉开眼笑招待的更加殷勤。于是乎茶寮里的伙计还有老板娘的一帮姐妹也过来端茶送水,伙计也就算了,这帮小娘子们却一个个往紫烟身边凑。见紫烟笑眯眯的面善也就胆子大了起来,一个面似桃花的年约二八的小娘红着脸问紫烟:“小郎君,你可有兄长?” 紫烟:“有哇,我有一个哥哥。” “那,你哥哥和你长得像吗?” 紫烟:“像啊,一模一样的,姐姐问这个作甚?” “没啥,嘿嘿没啥。” 老板娘:“她看上小郎君了,不过小郎君年纪太小他怕等不到,所以就问小郎君有没有哥哥。嘻嘻嘻,你这傻女,小郎君家岂是你能攀得上的,别妄想了还是好好等着你的三娃哥哥吧。”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茶寮前顿时笑成一团。 那位小娘嘟着嘴说:“我家兄长进了铁鹰军如今已经做到百将了,待到我家兄长封侯,我自然也是贵女。” 一句话逗得一众女子笑得更欢,紫烟被这种氛围感染禁不住也笑出了声。那小娘一见有些挂不住了她问紫烟:“小郎君家的兄长也在军中吗?” 紫烟:“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在军中的。” 小娘自豪的说:“咱们大秦首重军功,有本事的爷们儿都上战场博取功名,小郎君不妨将你家兄长姓名告知于我。将来从军也好让我家兄长照应一下,须知战场之上刀枪无言,兄弟袍泽互为依靠才能杀敌立功。” 小娘这话是出自肺腑的,显然也是听自家兄长说的,这话在任何人听来都不会觉得是炫耀。大秦男儿没上过战场少之又少,即便是读书的士子也能披挂上阵征战四方,军中手足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道理一说谁都明白。 紫烟跳下车来到小娘面前恭敬的拱手施礼说到:“姐姐的情义紫烟记下,还望告知令兄名讳,以便将来相互帮衬。” 小娘:“我家姓郑,郑夺是我大哥,他现在在北地长安君麾下效力,小郎君的兄长尊姓大名。” 紫烟:“我家兄长比我大了几个月还上不了战阵,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家兄长姓白名震字九原。” 小娘:“白震白九原我记住了。咦?白震!少君侯是你兄长?” 紫烟笑道:“是啊,不过我还没见过他呢。” 老板娘猛地惊叫一声:“哎呀,怪到奴家一见小郎君就觉得面善,你们看,小郎君想不想君侯?” “像,正像。” 真不像嘛,这父女俩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身份说破紫烟周围呼啦跪了一地,紫烟连说免礼这一下弄得她是手忙脚乱。就在这时,徐安来到紫烟身边低声说到:“随我来。” 紫烟终于摆脱了这帮热情的咸阳美女跟着徐安红绵走进城门,守城的军兵一见三人均右拳击胸,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徐安和红绵领着紫烟顺着马道上了城墙,城墙下的一帮美女看着远去的紫烟的背影恋恋不舍,正佳小娘忽然叫到:“哎呀,小郎君的哥哥是少君侯,那他是谁呢?我记得君侯家除了少君侯之外只有一个公子庆,可他只有两岁多,这位小郎君又是谁呢?” 白家侍卫嘿嘿一笑说:“你们还算是咸阳的小娘吗?难道连白家大女都不知道?” “天呐,她是女的~~~~~” “白家大女?白紫烟?” “那不是太子妃吗?” 城楼下炸了锅,白家的车队可不想被人围观因此立刻进了城门来到宽阔的地方,随后一屯秦军将士拉起了警戒线。咸阳的百姓自然也是爱看热闹的,只是大家都懂规矩,所以都在警戒线以外看着,又和将士相熟的还会套个近乎打探两句。 城下如何热闹暂且不提,单说紫烟来到城墙上之后顿觉视野开阔,看哪都觉得舒坦。还没等紫烟仔细观赏景色,她就见了一个身穿黑色官袍金印紫绶的,浑身透着威严气势的大帅哥站在城楼前微笑着打量自己。 白宣来到紫烟面前蹲下身来看着紫烟那双明亮清澈的星眸,白宣的心里顿觉百感交集。眼前的紫烟是三个儿女中最像白宣的,看着紫烟白宣就好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白宣的上一世是个杀手,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杀手,而这一世他遇到了同样是杀手的烟萝,两个杀手的结合孕育出来的结晶无论从外表到气质那必然是非常的像父亲或母亲的。白宣看着眼前和自己童年时一模一样的闺女,顿觉闺女像爹这句话太准确,然后白宣觉得闺女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这句话也该也是正确的,于是白宣伸出双手说到:“静儿,我是你爹爹,亲爹。来,让爹抱抱。” 紫烟没回答她从怀里掏出一面银灿灿的菱花镜先照了照自己,然后仔细看看白宣,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白宣顿时尴尬了。 “咳咳,静儿,其实你可以这样的。” 白宣拿过菱花镜举到面前,又把自己的脸贴到紫烟的脸颊上,这姿势就跟现代人举着爪机自拍一个样,于是菱花镜中出现了一大一小两张差不多的脸,只不过一个雪白雪白的,一个稍微有点黑而且留着两撇胡子。 白宣:“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紫烟:“不一样,我比爹爹好看多了。” 白宣哈哈大笑一把抱起紫烟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的勃颈上,紫烟兴奋的笑着叫着指指这指指那,反正不管指哪白宣都会顺着闺女手指的方向撂着蹶子咵哒哒咵哒哒的跑过去,停住时还会发出一声长嘶。 “唏律律律~~~~~~” 紫烟:“嘻嘻嘻,唏路路呃。爹,我舌头绕不过来,你教我。 “唏律律律~~~~~~” “唏路路~~~~~” 徐安红绵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红绵:“这也宠的太没边了吧。” 徐安:“你若给我生个闺女,我也这样宠。” 红绵:“呸。” 第284章 白宣的安排 按理说闺女都到家门口了作为父亲的白宣就算再想也用不着巴巴的赶到城门口来见闺女,之所以来单独见紫烟一是因为确实是想的不行不行的。白宣这些日子都是掰着手指头算紫烟啥时候到,就算他忙的忘了也有人帮着他掐算,比如嬴政、王绾、卢焕、李斯、冯去疾、崔固还有段烈这老头儿。 白宣这有这么么多算计人的高手帮着掐算日期,那袁媛身边自然也不会少。贵妇们闲的没事可不就干这个吗,何况还有段玲珑这个大秦头号贵妇也帮着掐算,袁媛自然是忘不了的。可是,袁媛不是白宣,虽然她已经跻身于大秦顶级贵妇群众,而且也是领军人物,可是她的出身和她现在的地位真的非常的不协调。袁媛嫁给白宣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怎样,可谁能想到这才十年的功夫白宣嗖嗖的蹿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袁媛顿感压力山大。 好在生了白震之后袁媛感觉有些平衡了,但是,当白宣告诉袁媛咱家大丫头怕是要成太子妃了的时候,袁媛顿时又不平衡了。 太子妃,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未来大秦的王后,紫烟虽然不是袁媛亲生但是紫烟必须管袁媛叫母亲,而且在族谱上明白地写着紫烟的嫡母就是袁媛,至于烟萝,那是紫烟的生母。当然喽,这还得看人家烟萝乐不乐意入白家族谱。烟萝对名分啥的没啥想法,可是袁媛的压力大呀。紫烟将来是太子妃,和扶苏俩人好的话了人家会夸袁媛这个嫡母教养的好,但凡有点不和谐那就会有人说袁媛这个嫡母肯定没好好待紫烟。 人常说后娘难当,岂不知嫡母更不好当啊。再看看白宣这仨老婆,双儿嫁过来之前已经是有封地的郡主,至于烟萝,袁媛连跟她比的心思都没有,因为真的比不过哇。 烟萝本姓商,祖上是秦文公亲封的岐山君掌握着天下最大的刺客组织岐门,虽说后来家道中落但底蕴还在,沧海阁就是岐门的另一种形式。说白了烟萝就是当代岐门门主,岐门的门主自然就是岐山君,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虽说后来历代岐门门主没接受过秦王册封,但是大秦的文库当中始终保存着相关记载,岐山君这个封号和封底一直是岐门门主的,只不过是由地方官代管。 岐山其实就离着雍城不远同属内史郡管辖,但是现在雍是白宣的封地,也就是说其实现在岐门门主的封地被白宣的封地包裹着,先王子楚这样安排也着实是用心良苦。 反正不管烟萝入不入白家族谱,她这个封君是绝对不能抹杀的,若是烟萝进了白家门,这就是一门俩封君,白家绝对会成为和赢氏并驾齐驱的超级世家的。那么问题就来了,烟萝若进白家门她和袁媛谁大? 按律法自然是正妻袁媛大,但是按品阶袁媛这诰命跟人家那封君差远了去了。好在烟萝不计较这些免了袁媛的尴尬,如今紫烟要回家了,袁媛自然是要把对烟萝的这份感激之情放在紫烟身上的。 白家有钱吃穿用度自不必说,紫烟在武安君府和白家别院的专属小院都已经住备好了,就连当初白宣给烟萝单独准备的别院也都重新装饰了一遍。 这都不叫事儿,袁媛的压力主要来自于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要强的性格。对袁媛来说,让她对紫烟好把紫烟当亲闺女这是肯定的,关键问题在于紫烟这丫头的身份一点也不比她爹她妈低,说白了这闺女其实是给老赢家养着的。 说不好听的紫烟是君,袁媛和白宣都是臣这怎么教哇,这可真是深了不是浅了不是。再说袁媛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糊弄外人行自己的孩子怎能糊弄呢,这才是让袁媛最头疼的,再加上段玲珑这一顿催让袁媛六神无主了。 白宣也对袁媛说白家人丁稀薄,不分嫡庶一样疼,既然是自家闺女当父母该怎么教养就怎么教养。至于太子妃那是等紫烟长大之后的事情,你不能因为她是太子妃就不敢管不敢教放任自流吧,再说哪个世家大族不是延请名士教导子女的呢,没必要担心。 在白宣一顿鼓励大气之下袁媛终于有了信心,可是没出三天,当她知道一个名门贵女从小到大都需要学什么,一个太子妃应该具备哪些品质品德和硬性条件之后,袁媛险些崩溃。 俗话说得好,“为官三代才懂穿衣吃饭”,华夏从来没有贵族这个称呼,只有世家望族,其中最令人敬仰的就是世家。 何谓世家,就是世代显贵之家。也就是世世代代门第显赫位高权重的人家。看清楚是世世代代,绵延三代以上代代显贵的勉强可以算世家,不够三代或者说其中一代不够显赫的也就是个富贵人家。所以说,世家不仅仅是有钱有地有人,最重要的是必须有底蕴。 世家子女的教养也是相当严苛,男子就不用说了,女子那必须是从小开始点点滴滴的养成,那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这一养就是十几年,花费的心血可想而知。要不然古代都讲究门当户对呢,把那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如同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一对男女,硬生生的捏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是个啥结果。 世家贵女的成长过程袁媛肯定没经历过,没经历过就没法依葫芦画瓢的教紫烟以及以后可能会有的白家第二位贵女。袁媛彻底的急眼了,紫烟在洛邑跟着老吕两口子吃喝玩乐的时候,袁媛却在满咸阳的拜访各大世家求取育女真经,九嵕书院的院首有名的教授都被袁媛提前下了订单。朝中类似王绾、卢焕、李斯、段烈这样的个老家伙也被袁媛提前预定,就连王翦、蒙武、杨端和这样的大将都被袁媛定了。 袁媛的举动彻底把白宣惊着了,这是要培养太子妃呀还是要培养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君侯哇!这豪华的教师规模都快超过扶苏了都,怪不得这些日子白宣一上朝嬴政就冲他乐,反正不管白宣两口子费多大劲付出多大代价,嬴政将来是照单全收,这买卖白宣是赔定了。 袁媛紧张过头还有一个原因,袁媛有身孕了,这时候的女子都是比较敏感的,再加上袁媛太想做一个出色的合格母亲了才会这样。白宣是着实心疼,可是他不能拦着袁媛,拦着反而适得其反,白宣只能采取鼓励还有和袁媛一起疯再加上暗中调整的策略,这才让袁媛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可是随着紫烟归期临近,袁媛这两天又开始紧张了。所以,白宣才找了个和大王一起校阅铁鹰军和旄头骑的借口提前来到垂拱门等着紫烟。 当好男人不容易,当封建社会的好男人更不容易,当个封建社会的有本事地位高的好男人更加的不容易。白宣离开家给袁媛和紫烟这对母女留出独处的空间,有提前跟闺女透个底交个心,把所有该铺垫的都铺垫好,能做到这一步白宣真的是用心良苦哇。可是有啥办法呢,谁家封建社会有本事的男人老婆多呢,谁叫白宣身在封建社会却有现代男女平等观念的思想呢。为了让家庭和谐,儿女的幸福,做为丈夫和父亲吃点苦受点委屈丢点面子算个甚嘞。 白宣总算跟紫烟嘚吧完了,说完之后白宣觉得从里到外的轻松,男人也需要倾诉哇,而倾诉的对象最好是别人的老婆,比如扶苏他老婆。白宣觉得,可能紫烟不一定都能理解,但是重点的意思她应该能明白。 果然,紫烟双臂勾着白宣的脖子出溜到白宣怀里,白宣连忙抱住闺女,紫烟趴在白宣耳边说了句:“爹爹,你真好。” 唰,白宣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爹不好,爹若是好就不会让你现在才回家,爹若好也不会答应把你嫁给扶苏那个倒霉孩子。闺女,你若不想嫁给扶苏,爹不逼你,嗨现在你们都还小,爹说的是将来。” “爹,静儿知道爹疼我。” “静儿,爹高兴,高兴极了。一会回家后,记住爹教给你的。放心,只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爹就带着叔伯们回家救你。” “嘻嘻,爹,你这样说岂不是把我母亲当成魔头了,我可是会告状的呦。” “哎呀,一不小心被你把小辫子攥在手中了。爹服了,你说啥是啥。” “嘻嘻嘻。” “嘿嘿嘿。” 远处的红绵听见这爷俩的笑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咳咳,老徐,我怎么觉得这爷俩好像是在算计人呢。” 徐安:“你说对了,呵呵呵。” 一炷香之后,紫烟上了安车直奔武安君府而去,白宣一脸喜色翻身上马准备去九嵕宫。当他刚刚来到咸阳桥头的时候,却见嬴政领着一帮将领等在桥头。 “臣拜见大王。” “寡人校阅完毕,联军士气高昂战法娴熟寡人甚是满意,高兴之余打算和众将欢宴,就去静竹居。嗯,大兄请客。” “谢君侯!” “大王,各位,那还等啥,走着!” 众人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进了垂拱门。 第285章 紫烟归来 白府主宅右侧的一个精致的院落,双儿正指挥着几十个丫鬟仆妇打扫院落布置装饰。院落内宽敞雅致阳光充足,和白宣袁媛居住的主宅只隔着一堵墙,而这堵墙上开着一个月亮门。 关中人家的女儿最是金贵,所以住所一般都紧挨着父母,出来进去必须从父母眼皮子底下过,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大家闺秀所谓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因为出去一趟太麻烦了,那是会被爹娘除根刨地的问个清楚的,好处是可以享受父母的宠爱,要啥有啥。这个很好理解,不让出去那可不就得给点补偿呗。坏处就是万一遇到心上人了,想出去约个会必须得想出千变万化的理由,还必须是不能重样的。 当然,紫烟用不着考虑这些一个是她还小,另一个就是她身上已经有了太子妃的标签,基本上和大秦除了扶苏之外的青年俊杰无缘了。 这间院子布置的好占地也大,所以盖起了一座二层小楼,爱女住的闺阁自然要用最好的,尽管这栋小楼看着不华丽但绝对是用料考究、做工精湛、布局合理、功能齐全、面面俱到。而且也为将来做了打算,因为够宽敞房间也多,将来就算生个七八个闺女也有地放。当然这是在闺女十岁之前住在这,十岁之后那就得住在各自的闺阁内,这对白家来说都不叫个事儿,关键是白宣和袁媛、双儿能生出这么多闺女才行。所以说现在嘛,这么大的地方全归紫烟一个人折腾。 白福已经很显老了,但是精神还不错,走路还是那么急,说话还是那么条理清晰。他现在坐在一个蒲团上一边盯着送进楼里的摆设一边用笔在账册上勾画。 袁媛坐在一把软椅上和白福说着话,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前一阵又是紧张又是折腾真把袁媛累着了,好在白宣疼她跟她一起折腾所以袁媛尽管累但心里踏实。 白福:“少夫人啊,等大女回来就让白尊替了我吧,我也好回到老家陪着老家主他们享享福。” 袁媛:“您在这也能享福,挨着咱家的那套宅子是给您预备的,别院那也有。阿宣说了有您在咱家诸事顺利,您要走了我们心里没底。白尊让他当管家,您是供奉指点着白尊。以后您动动嘴就行,脏活累活都让白尊干去。” 白福:“咱家还有啥脏活累活轮得到他去干,我知道少家主舍不得我走,可是我不是想老家主了嘛。” 袁媛:“我把公婆接来不就行了,再说您回了老家之后就不想阿宣和我们了吗,不想震儿和庆儿了吗?” 白福:“我哪舍得呀,最舍不得的就是阿震和阿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他俩成亲那天。” 袁媛:“能,肯定能。您每天喝点小酒钓钓鱼,没事到街上逗逗卖菜的王嬷嬷蔡嬷嬷她们,您一定能看到震儿庆儿成亲。嘻嘻嘻嘻。” 袁媛的一席话逗得进出的仆妇们笑出了声,就连袁媛自己也是笑得捂住了嘴,想想看老态龙钟的白福杵着拐棍站在街边跟几个没牙的的老太太打情骂俏那是多么的,多么的,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白福笑着摆摆手说:“莫要看不起她们,当年也算是章台街上的花嘞。想想年轻的时候哇,哎呀撩咋咧。” 袁媛笑得不行,只好让一脸尴尬的桐花扶自己站起来,要问桐花为啥一脸尴尬,那是因为桐花嫁给白泽了呗,桐花是白福的孙媳妇,爷爷在那说酸话孙媳妇不尴尬才见了鬼了。 双儿从楼里走出来径直来到袁媛面前。 “姐姐都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袁媛一边给双儿扇着扇子一边说到:“你说好就是好了,我不看了。” 双儿:“本来早就弄好了,姐姐非要再添几件家具,东西倒是不多就是挪来挪去腾地方费了些功夫。哎呀,快中午了也该到了吧?” 袁媛:“白尊在门口等着呢,来了会说。今天呀我把所有客人都推了,恰好夫君也被大王叫去了今天就咱们几个。双儿,其实夫君不在更好,他在我都不知道跟紫烟说什么了。” 双儿:“崔姬嫂子来的信你也看了,紫烟是个极懂事的孩子,吕大哥都夸紫烟钟灵毓秀呢,姐姐不要担心。” 袁媛:“越是这样我越不知道咋办,这么好的孩子别因为我没教好给耽误了。” 白福:“少夫人啊,老汉说两句你别不爱听。这是咱的家,大女是你的女儿,不论身份如何她得管你叫母亲。咱白家从行伍出身,老武安君是从士卒一步步成为战神的,咱家没那么多臭规矩。出了门遵循礼法,在家中你就是大的,自古只有儿女敬爹娘的,没听说过爹娘敬儿女的。该疼疼该管也得管。” 双儿:“姐姐,福爷说的有理。你呀,就是太在意了,其实你就像对震儿和庆儿那样对紫烟不就好啦?” 袁媛:“震儿和庆儿就是两个祸害,一会看不见就给我惹事,一天不打几下就不会老实。可紫烟不行啊,她是女孩不能打的,得疼。” 双儿:“没让你打,我是说你就跟对震儿和庆儿一样对她就好。一视同仁,明白?” 袁媛:“好像,明白点了。咦,那俩祸害呢?” 双儿:“我也没看见呀,我说怎么好像缺点什么似的,原来是太安静了。姐姐你别动,我去看看。” 白福站起身说:“二位夫人在这等着大女,让老汉去看看。” 白福一阵风似的出了内宅直奔前院,他刚出了内宅的二道门就听见前院一片嘈杂声。白福一皱眉又加快了速度,当他绕过正堂来到前面一看,只见被震挥舞着一根木棒正在和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对打,小白庆在一边蹦跶着呐喊助威。 “大哥,你一定要赢啊,别给爷们丢脸啊。” 白家长子白震天生嗓门大力气大,力量差不多是同龄孩子的三倍多,一般情况下跟他对打的孩子不是被打断了木棒就是被抱起来摔倒在地由此可见白震的力量真的是很大的。力量大意味着身材壮硕,白震比同龄的孩子高一头炸一背,看着就跟七八岁的孩子似的。以往对练白震全胜,而且是速战速决,因为他不仅力气大身材壮还懂得技巧,白宣的搏杀术被他练得像模像样。 可是今天,白震一直没把那个男孩说中的木棒打断,白福清楚地看见和白震对战的男孩借用灵巧的身法化解了白震势大力猛的攻击。 但那个男孩和白震擦身而过的时候,白福一下就看清了男孩的正脸。 “小宣?不,你是紫烟吧。哎呀,你们都给我住手!” 白福急眼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夺过白震和紫烟手中的木棒扔在一边,快七十的人了身手依然是这么利索。白福垫步拧腰一个扫堂腿,白震纵身而起刚好躲开。 “哈哈哈,没扫着,哎呀。” 白福:“告诉你几回了,与人对战轻易不要蹦起来,像刚才这样可以迅速后退,若是力量大过对方可以硬抗,就是不能跳起来。这次是捏住你的耳朵,若是敌人给你一箭,你人在半空还怎么躲?小震记住,宁肯拼着腿折了也不能蹦起来!” 白震:“记住啦!” 白福转过身蹲在紫烟面前,方才的严厉瞬间化作慈祥。 “像,真像小宣啊,这剑术可是阁主教的吗?为何跟你大哥打起来了?” 紫烟:“我娘教的,我进门时恰好看见大哥在练呃练剑。我觉得不对就指点了一下,于是大哥就要跟我比试。” 白福:“小震,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你妹妹吗?” 白震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看看闻名天下的沧海阁的功夫。紫烟,大哥练的不是剑术而是刀术。” 紫烟:“刀术?大哥能教我吗?” 白震:“没问题,你想学我随时教你。” 白庆:“姐,刀术是爹爹教的,你不如直接跟爹爹学。” 紫烟:“你学了什么?” 白震:“他还没断奶呢,啥也没学。” 白庆:“你胡说,我早就不吃奶了。” 白福哈哈大笑说:“好了,大女刚刚回府,先休息梳洗一下。白尊,快去请两位夫人就说大女回府了。” 紫烟:“慢!您是福老祖吧,紫烟拜见老祖。” “哈哈哈哈,大女免礼,大女不让通报,是想给夫人一个惊喜吗?” “是的。” 白福笑得越发慈祥他对哥仨说:“你们一起去吧,紫烟,你母亲是真心想待你好的。她可能会唠叨,可能会粘着你,千万不要抱怨,做母亲的都这样。” 紫烟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白震拉着紫烟的左手,紫烟右手拉着白庆,哥仨蹦蹦跳跳的走向内宅。白福看这仨孩子的背影,捏着胡子笑得双目流泪。 “哥啊,你要是能看你见这仨孩子该有多好啊。” 第286章 好像不是亲生的 白福出去之后一直没动静,袁媛一位紫烟还没到家于是站起来想到小楼里看看,桐花和双儿一左一右扶着袁媛进了楼,姐仨边走边聊。 袁媛:“桐花,你跟白泽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动静啊?” 桐花:“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呀,我俩也没闲着呀。” 双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姐,咱们是将门世家,但凡是将门杀气都是很重的,你看看咱大秦这几位老将军家中,不都是子嗣不兴吗?远的不说,就说这王王翦老将军膝下只有一个王贲,而王贲膝下只有一个王离。蒙家算好的,到了蒙武这一辈有蒙恬和蒙毅兄弟俩。还有那已故的王龁老将军,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咱家就更不用说了,到了夫君这三代单传啊,现在咱们有了震儿、庆儿两个儿子,这算是老天看祖公(指白起)死的冤屈降下福气,现在又有了静儿,这就叫儿女双全。我以前琢磨着祖公是战神为何到了公公这一代却弃武从文,现在明白了,那是公公给咱么积德造福呢,不然咱们哪来的这三个好孩子呢。” 袁媛拍着双儿的手说:“你说的太对了,我娘家也是这样。我爹那一辈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可是我那叔父真是不争气,就好像不是我爷爷的儿子一样。我爷爷告诉我,我们袁家祖辈上虽说就是种地的,可世世代代都习武从军,一代代的男丁战死疆场的也早就过了百了。咱大秦连年征战,我家的男丁从来就没多过。到我这我爹就有我一个闺女,我那叔父干脆就没儿没女。我觉得吧,能有震儿和庆儿真的是靠着夫君和公公的福气。至于紫烟,应该是粘了烟萝姐姐的光。不想那么多了,以后咱们多做善事、善待家人,孝敬父母公婆,不管是谁生的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都一视同仁一样的教养成才。咱家缺孩子,每个都是宝贝,不能有偏有向的。” 双儿:“姐姐说的对。姐姐看这块蜀锦颜色多正,给静儿做衣裳最合适了,女孩家还是应该穿的艳丽一些。” 袁媛:“真不错,摸着好滑呀,等静儿回来给她量好尺寸多做几套。双儿,其实我想要个闺女,这儿子太淘了不好管。庆儿还好,这震儿现在是我想揍他,他都不带怕的。竟然还跟我说什么不教而罚是为虐,这是啥意思?而且就算他理亏认错也不怕我打,他那身板怎么就那么结实。打轻了不管用,打重了我又心疼。讲道理我又,我又。唉,气死我了。还是闺女好,至少不淘气,不胡闹。看爹娘生气了知道过来哄哄爹娘,知道搂着爹娘哼哼唧唧。哎呀,想想就招人喜欢。” 双儿听了袁媛这话只有捂嘴乐的的份,白震白庆都是白宣亲自教导的,白震的性格属于豪迈大气敢担当的那种,白庆属于聪明伶俐有心计的那种。以前小哥俩因为淘气被袁媛惩罚的时候都是采用嚎的形势。众所周知,白震嚎起来绝对堪称惊天动地,声震咸阳。有一回白震把袁媛惹急了,袁媛抡着小棍儿要揍他,棍子刚举起来白震就嚎了一嗓子,就这一嗓子愣是让袁媛瞬间陷入痴呆状态。 这还不算啥,白震的嚎叫声还没落地,前院的战鼓就响起来了,白家亲卫,家臣家将,包括老白福都是顶盔掼甲把内宅围了个水泄不通,老白福拎着长剑杀气腾腾的样子到现在袁媛还记忆犹新。 “少夫人,哪个贼人闯进内宅了,让老汉剁了他!” 袁媛一指趴在桌案上小屁股朝天的白震,结果白福可受不了了,长剑唰的插进地上抱着白震就哭。 “小震啊,你这是咋地啦,你倒是说句话呀,可疼死老祖喽。告诉老祖是谁下的毒手!” 白震一指袁媛,白福二话不说抱着白震就跑了,只剩下袁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打那以后,每当白震把袁媛惹急眼的时候,袁媛都得先把他绑在柱子上堵住嘴,可是只一回袁媛就心疼的受不了了,毕竟是亲儿子呀真下不去手哇。 像这种情况一般聪明孩子都不用等到娘亲抄起家法就赶紧告饶,可是不会,那家伙不管是和风细雨还是泰山压顶一概坚贞不屈的硬抗,而且这家伙皮糙肉厚也抗揍。一两岁的时候还知道怕,现在袁媛那劲头已经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了。 更可气的是现在白震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道理,敢跟袁媛理论了。最最可气的是,袁媛现在已经说不过白震了,这个是很自然的。白震自小接受白宣的熏陶,白宣的思想可是近千年后的现代人的,不客气的说在教育子女这个问题上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宗师。经过白宣教育出来的白震别说是袁媛这个没接受过系统教育的普通人家的闺女,就是段玲珑这样的世家贵女也备不住会被白震绕进去,所以袁媛说不过白震是很正常的。 打不管用,说又说不过,袁媛觉得自己是大秦最没尊严母亲,竟然被四岁的儿子说的哑口无言。后来袁媛哭着求白宣出主意,必需要树立起当妈的尊严。白宣给她出了一招,那就是白震再犯错的时候,袁媛必需要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决定是赏是罚。袁媛照做,虽然依旧是说不过儿子,但是几次之后袁媛发现白震看她时的眼神不一样了,白震看母亲的眼神和看白宣的眼神一样,那就是敬重。 这让袁媛很自豪,但是呢这样做的确阻止不了白震的淘气,这是天性,男孩子总有一段特别淘的的时期。其实只要长大了就没事了,做父母的用不着太过担心,只要注意别让他们受伤也别让他们学坏就好了。 道理袁媛明白,可还是为了儿子的淘气头疼。白庆相对好一些,但是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这小子淘气起来只比他哥只强不弱。不过这小子有眼色,双儿平时忙着家里家外的产业,位置就好比是一个大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一样,白家家大业大,而且产业方面的事情家主只管最重要的环节,细节是不插手的,这都得靠双儿去办。所以双儿没工夫管白庆,那么教育白庆的责任自然是落在袁媛这个嫡母的身上。 白庆惹了事犯了错是不需要袁媛费太大的力气的,这小子肯定是先认错后撒娇然后巧舌如簧把错误都推给别人。比如有一回白庆闲的没事自己搬个梯子上了房然后把瓦片接下来咂院墙外面巷子里的狗,因为砸的太准了把狗砸的头破血流跑回去找主人,完后李斯家的管家笑嘻嘻的拉着那只狗找白福。可巧被在府内巡视的袁媛看到,一问之下袁媛大怒。须知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虽然是小事而且李斯家的管家极其恭敬客气,一个劲的说是这只破狗惹了公子庆,还说要杀狗赔罪。人家客气到这个份上,袁媛在不有所表示就跟君侯夫人的身份不相称了。 于是袁媛让白震把白庆捉来按在桌案上,准备打一顿出出气。结果白庆一看这架势就秒怂了。这小子眨巴着一双桃花眼搂着袁媛告饶。 “母亲大人儿子错了,儿子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沽名钓誉,欲罢不能,能者多劳,劳而无功……” 这一大串下来袁媛脑子里嗡嗡的愣在原地,白震鄙视的看着弟弟在那唾沫飞溅的认罪,老白福实在憋不住了跑到前院抱着颗树笑出了眼泪。 光耍嘴皮子不足以显示白庆的机智,这小子稳住袁媛之后紧跟着就采取苦情战术,他跪在袁媛面前双手举着家法也就是那根小棍儿,然后是声泪俱下表情是痛苦万分。 “母亲,儿子做了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事情,真可谓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母亲每天为家操劳累得日渐消瘦,儿子不知帮衬母亲却惹了母亲生气,实乃忤逆不孝。似儿子这等十恶不赦的人死不足惜,不牢母亲动手,儿子自己了断。母亲,儿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儿子去了~~~~~” 这小子一边说一边用小棍左一下右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肩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那轻飘飘的抽打极端的不成正比,看得一边的白震脚丫子痒痒,很想一脚把这个弟弟踹进边上的池塘里,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太恶心人了。 白震觉得白庆恶心但是袁媛吃这一套哇,听了白庆的话袁媛泪眼叭嚓的抱着白庆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拉起白庆就给他做好吃的,说是我儿受了惊吓得补补,要不把那狗杀了吃肉? 当晚上白宣和双儿回来后,袁媛骄傲的把这件事说给他俩听,双儿笑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白宣只对袁媛说:“你高兴就好。” 当然,饭后白宣把俩儿子叫进书房,来自父亲的教诲这俩小子不敢不听。等袁媛明白自己被白庆给蒙蔽之后,也是不由得咬牙切齿,可下回得找机会准备收拾一下这小子的时候,白庆依旧是这一招,连台词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这招就是好使,袁媛就这样一次次被白庆给糊弄了。所以说,现在袁媛看见俩小子就头疼,直接管这俩小子叫祸害。 经过俩祸害的一番折腾,袁媛从心里想要个闺女,所以说袁媛是真的盼着紫烟回来,她为紫烟准备的各种用具一点不比崔姬准备的差。 媛儿看过蜀锦之后来到专门为紫烟订制的榻前,这榻用料做工就不必说了,绝对是精中之精优中之优。这榻上用的帷幔纱帘珠帘枕头褥子靠垫等等一概是那种浅粉的颜色,让整个居室充满了小女孩那种娇娇柔柔的氛围。 袁媛坐在榻前的地毯上伸手拿起枕头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一边说到:“这颜色这做工多好,静儿见了一定喜欢。崔姬姐姐来信说静儿长得极美,可惜我没抱过她,若是她从小在我身边,我定会特别疼她。” 袁媛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枕头,似乎在想象着紫烟小宝宝是的模样。 袁媛:“静儿,静儿,娘亲哄你睡啊。” “娘。” 一个糯糯的声音在袁媛耳边响起,袁媛不经意的答应了一声。 “嗳,静儿在叫娘亲呢。” “娘。” 这一声很清晰就在袁媛耳边,袁媛明白过来刚才那一声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人在叫。袁媛转过头一眼就看见跪在自己身边的男装的紫烟。 “静儿~~~~” “娘亲。” 袁媛扔下枕头一把抱住紫烟,娘两个抱在一起久久不说话。这时候不用说话,因为任何话语都代替不了这种心的交汇,紫烟一下子就从心里喜欢上这个母亲了。 袁媛:“静儿。” “娘。” 袁媛:“你和娘梦到的一模一样,让娘抱抱。” 双儿:“姐姐,静儿刚回来这还穿着男装呢,先让她沐浴梳洗换了衣衫,吃得饱饱的再说话好吗?” 袁媛摸了一把眼泪说到:“你到沉得住气,你不想要闺女吗,你不爱要最好,静儿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双儿:“我不跟你抢,反正静儿也得管我叫娘,对吧静儿。” 紫烟:“娘。” 袁媛:“叫她二娘,她的名字是双,双就是二的意思,你是晚辈不可直呼长辈的名讳,所以叫她二娘。” 紫烟:“二娘。” 双儿:“嗳,姐姐我也想生个闺女。” 袁媛:“我先。” 桐花:“二位夫人,大女还没换一副沐浴呢。” 袁媛连忙站起身拍着手说:“来人,侍奉大女沐浴更衣。” 说完之后袁媛指着白震和白庆说到:“你俩咋上来了,出去!” 白庆:“母亲大人,儿子得陪着姐姐用餐呀,这是礼仪啊。” 袁媛:“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今天说什么都不行,出去!不出去就家法伺候!双儿,取家法!” “好嘞。” 白庆:“母亲大人息怒,儿子走还不行嘛真是的。大哥咱俩走,这真是有了闺女忘了儿,哼!” 哥俩在袁媛的小木棍儿扔过来之前逃出了小楼,哥俩趴在月亮门那往里看。只见一个个红漆大柜流水般的送进了小楼,这都是老吕两口子还有烟萝给紫烟准备的,光是这样的红漆大柜就有近百个,这得多少东西啊。 白庆:“哥,我觉得咱俩不是亲生的。” 白震:“嗯,我也觉得是。” 白庆:“哥,她是我姐是你妹妹,要不咱来跟我姐你妹借点儿?” 白震:“你脸皮厚,你去。” 白庆:“我去就我去。到时候怎么分?” 白震:“对半。” 白庆:“你真黑。” 白震一呲牙说:“我是你哥,咋地,不服?” 白庆摔了一下头说:“咱爹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哥,别只崇尚武力,因为那不可靠也不长久,唯有智慧才是永恒的。” 白震:“哥哥我的智慧不是你能理解的,对拥有像你这样的智慧的人,哥哥我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吵吵。试试?” 白庆:“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智慧。” 第287章 姐夫特傻 紫烟换回女装之后,袁媛和双儿眼睛都直了,等到清醒过来的以后,姐俩立刻把紫烟当成了新玩具,变着法的打扮紫烟。女人一旦热心某件事不让她们做完是不可能的,这姐俩打算把紫烟打扮得花枝招展之后带着到咸阳城里转上一圈儿。有这么好看的闺女不难出去显摆一下那肯定是会睡不着觉的,幸好奶娘劝住了姐俩,奶娘说大女刚回家很是疲乏,不如早些用餐早些休息。等明天再去拜访那些叔伯,如此也显得隆重合乎礼节。 奶娘的话很有道理,这个时代的豪门之间互相走动都是讲究规矩的,即使关系再好也必须按规矩来否则会被认为是看不起别人或者是不懂礼仪。想串个门你得先派人告知主人家何时因何事登门拜访,而且拜访过后还要邀请主人回访等等,总之是一堆规矩讲究。随便登门是及不礼貌的行为。 袁媛和双儿从善如流强忍着想把紫烟打扮成仙女的冲动,陪着紫烟吃饭,这个时候紫烟在吕不韦家受到的熏陶就显示出来了。那一举一动堪称典范袁媛的眼睛看直了,若不是长相也不同袁媛还真以为是段玲珑变小了来到白家了呢。 姐俩陪着紫烟说了会话,袁媛看到紫烟有些困倦于是就催着紫烟休息。姐俩看着躺在一片浅粉色中的犹如小仙女一般的紫烟实在是舍不得走,可是她俩不走紫烟也不能睡,姐俩只得狠狠心俩开了小楼。 袁媛:“双儿,我看不用教静儿学那么多规矩了吧,我觉得静儿已经很懂规矩了。” 双儿:“定是在吕不韦家中学的,才一个月就学的有模有样的,静儿真聪明。” 袁媛:“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之前吕牵说静儿打架可厉害了,可如今一看我们静儿哪里会打架,定是那吕牵看错人了。” 双儿:“姐姐,别忘了烟萝姐姐是干什么的,我估计静儿的功夫不差,只是这孩子性格温顺不爱显露。偶然出手被吕牵看到就会大惊小怪,这么漂亮的闺女你觉得她会打架?我就算相信震儿绣花也不相信静儿会打架。” 袁媛:“没错,定是吕牵大惊小怪。双儿,姐姐今天好开心啊,这么漂亮的闺女归我了,我该怎么谢谢烟萝姐姐呀。” “咱们好好养育静儿,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就是对烟萝姐姐的感谢了。” 袁媛:“好,想让孩子睡好,明天开始去显摆。哈哈哈,双儿,你去一趟静竹居。” 双儿:“姐,你这可就是卸磨杀驴了,我也想等着静儿醒呢。” 袁媛:“不是,你就去静竹居看一眼,看看夫君啥时候回来,顺便看看。” “顺便看看夫君有没有把御香楼的那帮不要脸的找去是不?” 袁媛:“知道还不快去,姐的话不好使了是不?” 双儿撅着嘴说:“姐,你现在也就能致使我了,哼。” 袁媛:“对呀,谁教你是我亲妹子了。哎呀,快去吧,快去快回。” 袁媛把双儿送出府门随后去了账房,她刚走白庆的脸就从一块假山石后面露了出来。 “哥,娘去账房了姐肯定睡着了,机会难得咱们动手吧。” 哥俩换了个方向翻墙进了紫烟的小院,借着花草树木的掩护来到楼下。 嗖,啪。一根飞索甩上了二楼勾住了栏杆,白庆拽了拽绳索点点头说:“行了哥,你上我上?” 白震:“你。” 白庆:“那你可要帮我守着退路哇。” 白震:“磨磨唧唧的,上不上。” 白震不墨迹了他拽着绳子爬上了二楼,当白庆爬到二楼窗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看白震,白震冲他摆摆手示意周围没人,白庆这才放心的慢慢的推开了窗子。 白庆本来是要去二层的库房的,可是白震带着他绕了一个圈换了个方向翻墙进院之后这小子彻底的转向了。毕竟这是新盖的楼,白庆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所以就近选了这边。白庆小心翼翼的把上半身探了进去,冲入他鼻孔的是一阵阵的幽香,表情也没仔细看此时他只顾着将两只手死死扒住窗台然后转身让自己的双脚先垂下去。当白庆的脚尖终于够到地面之后他松开了扒住窗台的双手。 还没等白庆踩实他就感到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霎那之间白庆就觉得腿上一疼整个人似乎有了腾云驾雾之感。随后是脖领子和腰带同时一紧然后就是身体着地,再然后他的右臂被猛地一拧转到了后背上,而他整个人也背朝上脸朝下趴在地上,他的左臂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绕过下巴锁定在右肩上。 说时迟那时快,从白庆从进来到趴在地上所用的时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白庆被压在地上两只胳膊被锁住动弹不得,他只能看自己的右侧有一角粉色的裙带,白庆立刻明白落到谁手里了。 “姐,放开我我是白庆。” “我知道你是白庆,我问你,有门不走为何走窗子?” “姐,咱家是将门,家中子弟都得练武,我这样其实是在练功嘞。翻墙越脊可是斥候必会的本事嘞。哎呀呀呀,姐你别扭了手指要断了。” “说实话。” “姐,其实是大哥让我来找你的。” “找我作甚。” “咳咳,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关姐姐你将来的亲事。” “我的亲事?你要跟我说太子扶苏?” “是啊是啊,我跟扶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平时关系也不错,姐姐你要想知道扶苏是个啥样的人就得问我。” “那大哥的意思是什么?” “大哥的意思和我一样啊,哎呀,我说我说。大哥其实是让我试试你的功夫到底如何。” “说谎。” “真没骗你呀,姐。” “白庆,大哥和我都是练功夫的,水的功夫怎样一试便知,我跟大哥交过手,他的本事我就算不全知道也八九不离十。再问你一次,大哥究竟什么意思。” “姐,其实是这样的,我和大哥看到你带来那么多东西,想跟你借一点用。大哥看上了一把匕首,就是价钱贵。大哥不愿意跟咱娘要钱又不敢跟咱爹说,就只好自己想办法。姐,就是借,到时候还你。” 紫烟把白庆从地上了拎了起来随后姐俩来到窗口往下一看,只见白震靠着柱子正在东张西望。 紫烟:“大哥。” 白震猛地一抬头看见了紫烟。 “妹妹,这是你的卧室。嘿!白庆这小子就是迷糊。妹妹,大哥就是想跟你借。” 紫烟:“大哥上来。” 白震二话不说噔噔噔的上了楼,白家长子的气魄就是不一样,往紫烟面前一座就有一股不卑不亢器宇轩昂的劲头。 “大哥、庆弟弟稍等。” 紫烟转身去了内室,趁这功夫白震戳着白庆的脑袋说:“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库房,结果怎样,怎样!” 白庆耷拉着脑袋说:“反正错都错了,大不了明着借呗。大哥,我姐的功夫很烈害啊。” 白震:“那是当然我俩交手的时候,你可曾看见紫烟有过败像?” 白庆:“我怎么就不行呢?” 白震:“你还小,心性未定,长大就好了。” 正说话间,紫烟从内室回来手里托着一个小盒子,她坐在哥俩面前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把匕首。紫烟拿起匕首利落的抽出,只听一声鸣叫随后寒光四射,那雪亮的匕首上肉眼可见的是一层层的花纹,就像一条条的鱼肠。 紫烟:“此剑名曰鱼肠,当年专诸刺王僚所用。我母花费重金求得之后一直珍藏在身边,现在送给了我。大哥,妹妹不知道你看见的那把匕首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它再锋利能锋利的过鱼肠?再贵重能贵的过我娘的一片舔犊之情?大哥,你的功夫刚猛正直,你的人也一样刚正不阿,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事物而违心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我希望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我刚见到你的那个样子。这把鱼肠送给大哥。” 白震:“紫烟,大哥不能要,这太贵重了。这是你娘亲给你的,你送给我将来如何交待。不过,你的话哥哥记住了。紫烟,大哥定不会让爹娘还有你们失望的!” 紫烟把鱼肠插进鞘内随后别在了白震的腰带上。 “大哥,妹妹如今回家了,家中有父母有兄长在,紫烟还用得着这把短刃吗?不如送给哥哥,将来哥哥是要上阵杀敌的,这把鱼肠就留着防身吧。这就像妹妹一直跟着哥哥保护哥哥一样。” 白震从腰带上取下鱼肠托在手上,他对紫烟俯首一拜说到:“紫烟,这把鱼肠大哥收了。从今以后这把鱼肠伴我左右,你的话大哥记在心里。紫烟,谢了!” 紫烟:“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姓白,本就应当互相扶持的,今后兄弟之间无需谢字。” 白震笑了,他伸出手想要拍拍紫烟,但是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握拳在自己的右胸口处捶了一下,紫烟笑着用同样的姿势回礼。 白庆:“姐,你能送给我一件礼物吗?” 紫烟:“我还没想好要送你什么,这样等你知道自己想学什么之后姐姐再送你。” 白庆:“好,谢谢姐姐。对了,姐姐你应该知道大王已经跟咱弟求亲,要把你许配给太子扶苏了吧?” 紫烟:“爹爹说这件事等我长大了再说,若是我不愿意,爹爹也不逼我答应。” 白震:“这是爹爹该说的话,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我的爹爹敢说。好了,不要为这事思虑过多,我们都还小应该像爹爹说的一样该玩就玩该乐就乐。” 白庆:“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嫁给扶苏,大王定的婚事谁敢反对?姐我跟你说,那个扶苏可傻可傻了,他居然把墨汁往嘴里放,然后被他爹拎着双腿打屁股,那吐得翻江倒海一般。后来咱爹赶到才救了他一命。这小子一看有咱爹撑腰竟然对着他爹龇牙咧嘴,你说他是不是特傻?” 紫烟笑道:“那是够傻的,不知道挨揍能不能让他聪明些。” 白震:“你别听小庆胡说,其实扶苏挺聪明的,就是岁数小还贪玩,等长大些就好了。” 白庆:“算了算了不说他了,一想起这个蠢货要当我姐夫我就来气。姐,咱们出去玩呀,去咱家的静竹居怎么样?” 紫烟:“早就听说静竹居了,在洛邑的时候义父义母也常提起静竹的酒。虽说他府里有咱家送过去的,可我觉得义父义母是怀念在静竹居喝酒的那种感觉。所以我就特别想去看看。可是,怎么出去呢?” 白震和白庆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一起说到:“女扮男装,翻墙出去。” 第288章 叔父帮你 哥三个商量的时候,奶妈和侍女就在旁边听着,白庆说这话的时候也在用眼神示意紫烟搞定奶妈和侍女。但是奶妈和侍女在听到紫烟要和哥哥弟弟一起翻墙出俯之后根本没有劝阻的意思,俩人站起身去了内室,等他们回来后这俩人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装束。 奶妈:“大女,换衣裳吧,早去早回免得夫人担忧。” 白震竖起大指夸赞奶妈:“嬷嬷遇事不慌真叫人佩服。” 奶妈:“少君侯,并非老身遇事不慌而是因为这样的事见多了,反正拦也拦不住,不如随了大女的心愿。以前在邯郸阁主都不拦着大女,大女何时想出去就出去,阁主会让老身跟着。” 白震:“您跟着,若是遇到不良人怎么办?” 奶妈和侍女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奶妈手指一动,白震就觉得腰间一松,再看时自己的腰带已经被捏在奶妈的手中。再看那侍女,只见她手指一弹一道银光闪过哚的一声,一根绣花针钉在了柱子上。 白震:“厉害!嬷嬷和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紫烟:“大哥,嬷嬷的名姓你不要问,这位侍女名叫绿衣,原本是跟着我娘的后来跟着我,论辈分得叫姨。” 白震拱手说到:“多谢嬷嬷和绿姨照顾紫烟,白震谢过了。” 奶娘和绿衣还礼说到:“少君侯客气了,这是我等份内之事。” 白庆惊讶的指着紫烟说:“姐,我觉得你是个淑女没想到你竟然,哈哈哈哈。” 紫烟:“被废话,快走。” 有了奶妈和侍女的帮助,哥仨顺利地翻墙出去,当哥仨站在武安君府后墙外的街巷内的时候,哥仨不约而同的击掌相庆。 白震:“顺着这条街巷往左手边走出了巷口就是章台街,右拐顺着章台街走没多远就是咱家的静竹居。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紫烟:“哎呀,换了衣衫没带钱。” 白庆:“姐,静竹居是咱家的,原来的掌柜就是现在咱家的大总管白尊。那的臊子面最好,羊肉泡馍特香。啧,啊。” 白庆说着说着就吞咽这口水,白震说到:“说到吃谁都没有小庆明白,不过他说的这几样真的美味一定要尝尝。咱们到了那里直接从后门进去就去尊叔的房间,等着掌柜的派人给咱送来吃的。” 白庆:“那多没意思,咱们就从正门进,就在大堂内找张桌案吃喝,不如此怎能体味其中的乐趣。” 紫烟:“小庆说得对,咱们从正门进去,我请客。” 白庆:“姐,你不是没带钱吗?” 紫烟身后的绿衣抬起手晃晃袖子,哥仨嘿嘿的笑着拉起手就跑。 白尊刚被提拔为白家大总管,但是他主要是负责咸阳城内的白家产业,白家别院的总管还是白福。毕竟别院那里多是种植养殖畜牧什么的,虽说也很重重要但是和咸阳城内这些买卖生意比起来就简单多了,正好可以让白福享享清福。 白尊现在是大总管,同时还监管所有的生意,他的直接上司就是双儿。这会儿双儿正在静竹居后院的一个院落内查看账务,静竹居信任掌柜白赞站在双儿身边等着问话。 双儿:“赞叔您坐着,您这样我就只能站着看账本了。” 白赞:“这是在家里,规矩不能破。二夫人您尽管查看,我站着习惯了。” 这白赞是屠狼士中所剩不多的白家子,当初从头曼城回来后跟个血人一样睡看了都觉得他活不成了,但是他命大最终活了过来,只是失血过多身子虚了,左臂伤了筋脉伸不直只能抱在胸前。以前白宣让他管袁家村那边的集市,白赞也是尽心尽力,不管双儿什么时候查账往来账务绝对是一分不差的。 如今白家的产业重心在咸阳城里,所以白宣把白赞调到了静竹居接替白尊,也算是荣升了。 双儿看账本非常快,一是因为白家的记账方式跟别家不一样,使用的是千年后的借贷式,因为没有纸只能使用羊皮或者木板。绢帛太贵重了,就算是白家也不能把绢帛当纸张使用。这第二个原因就是白家记账用的是数字而不是金文大篆那种写法,而且白家算账核对用的是算盘,这是白家独有的,也是不外传的只有掌柜的才可以学。 不是白宣小心眼,而是要低调。嫪毐死了,吕伟被贬了只剩下白宣,这就成了木秀于林一支独大,现在的白家太显眼了,低调哇必须低调。 噼里啪啦,咵。 双儿合上账册说到:“赞叔还是老样子,出入持平分毫不差。” 白赞笑道:“我如今上不了战场了,只能为家主做这些事了。跟着家主把底子打厚实,以后咱家才会成为真正的大世家。” “赞叔说得对。赞叔,大王他们?” “二夫人放心,喝的正开心,没让找御香楼那帮狐狸精。连铠甲都没脱,好几位将军在那耍剑呢。” 双儿捂着嘴笑得很开心,就在这时伙计走了进来。 “夫人,掌柜的,来客人了。” 白赞:“来客人你就招待,怎么还来找夫人,难道这客人比大王还尊贵?” 伙计笑道:“夫人、掌柜的,嘿嘿,你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静竹居的大堂内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如今的大堂内摆个四五十卓都不显得拥挤,每天一开门来吃饭喝酒的客人络绎不绝。当然喽,上午一般去二楼雅间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在一楼大堂,到了晚上二楼以上的雅间才会客满。现在正是未时二刻(下午一点半左右),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即便是静竹居买卖红火这是也有不少客人会账离开。一楼大堂内客人逐渐减少,只有一些熟客坐在经常做的位置上饮酒说笑。 开酒楼的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只要客人没吃完喝完哪怕他是数着米粒吃饭你也不能往外撵这是规矩,再说这个点儿还不走的基本上都是熟客了,那就更不能撵了。不仅不撵按照白尊之前留下的规矩伙计们还得给这些熟客送上小菜,白送不要钱。 就在伙计们和熟客们打着招呼聊着家常的时候,白震哥仨连着奶妈和绿衣走进了静竹居。 在静竹居看到白震和白庆不新鲜,可是当这些熟客看到紫烟之后全都停下吃喝说笑看着紫烟。紫烟现在是男装,这些人为啥看她的原因不言而喻。 白震领着弟妹来到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堂头殷勤地跑过来说到:“少君侯,庆公子,这位想必就是大女吧?” 白震:“眼力不错,正是我妹妹,我领着她来尝尝咱家的美食。” 堂头:“那成。小的拜见大女,请问大女想吃些什么?” 紫烟:“那个臊子面还有泡馍。” 堂头笑道:“那两样是经常备着的膳食,只是平常都是用大碗装的,不知道大女能否吃得下?” 紫烟:“开饭馆的还怕大肚客?” 堂头:“哈哈哈,大女教训的是,小的这就为您端来。来人侍奉大女洗手净面。哦,大女,要不要换个雅间?” 紫烟:“在这挺好的。” 堂头:“那成,反正是自己家的,消停的吃喝。那些人都是熟客不会乱来的。” 白震:“乱来?呵呵,敢在静竹居乱来的人在哪呢?不要啰嗦了,堂头我和小庆找老规矩,记我账上。百花酿来一瓶。” “得嘞。” 堂头吆喝着亲自去了后厨安排,那些熟客们纷纷向白震哥仨拱手微笑,哥仨也是频频还礼。客人们小声地议论着紫烟,这白家大女看来早已经闻名咸阳了。 堂头说的没错,无论是面还是泡馍都是用人头大的碗装着的,像白震和白庆还能应付一碗,紫烟设个小姑娘是绝对吃不了一整碗的。再说除了这两样主食之外还有几样菜肴,尤其是那用油炸过的小鱼闻着就流口水。 紫烟喝了一口汤顿觉唇齿留香,从此开始她手中的筷子就没停过。然而,她刚吃了一半泡馍就觉得好饱,可那碗臊子面还有那几样菜肴她还没尝过呢。 “小庆,替姐姐吃点?” “呼噜呼噜,不,我吃完这一碗就吃不下了。” 白震把紫烟的碗接过去倒出一部分在自己的碗中,不过紫烟也看出来了,白震吃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慢多了。 紫烟回过头去说:“奶娘、绿姨,点多了吃不了,可我还想吃那些,还想喝百花酿。” 若在平时奶娘和绿衣定会帮助紫烟的,可现在来人地这都坐在一起不言不语。 紫烟:“你们怎么了?” “没事,寡咳叔父替你吃。” 紫烟迅速转回头只见眼前坐着一个身穿铠甲腰佩长剑留着八字胡的青年男子。紫烟觉得要说天下英俊威武的男子首先得算他父亲白宣其次是吕不韦,当然这是小孩子的看法,毕竟远近亲疏在小孩心中是很重要的指标。但是看了眼前这为身材魁梧健壮,面貌英武俊朗的男子,紫烟觉得这个叔父的容貌应该可以超过义父吕不韦,虽然还是比不上她父亲白宣但也差的不算很远了。 紫烟:“请问叔父尊姓大名,我是白家紫烟初次来静竹居没想到点的吃食多了,叔父想必是军中之人,也定是个将军,让叔父吃紫烟吃剩下的太过失礼万万不可。” 这男子按住正要说话的白震,伸手端起紫烟的碗说到:“就凭你刚才这番话,这个忙叔父帮定了。掌柜,把静竹居的美食每样都来一份。” 白赞跪在地上应了一声:“喏。” 第289章 叔父赵政 白赞偷偷看了眼站在柜台后边的双儿,双儿微微点了一下头,白赞转身去了后厨。 那人端着碗一口气吃光了少半碗泡馍之后对紫烟说:“我姓赵叫赵政,你叫我叔父或者政叔就对了。我跟你爹是最好的兄弟,你爹比我大,我得尊称他兄长,所以你管我叫叔父一点毛病都没有。来,这碗臊子面叔父拨出一半,剩下的你吃如何?” 紫烟:“还是多了,我只吃一小口。” 赵政:“为何?” 紫烟:“后面还有更多好吃的呢,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叔父所赐紫烟不能推辞,可是紫烟真的吃不了那么多啊。” 赵政放下碗伸手捧着紫烟的脸说:“好一个白家大女,好一个商烟萝,也只有她能养出你这样有胆有是有懂规矩的孩子。紫烟莫怕,叔父替你想办法。” 赵政转身对黄崆说到:“把那几位将军都请下来,就说寡人请他们吃美食,要快啊。对了,他别请。至于怎么不惊动他还能请来其他人,你自己想办法。” 黄崆:“喏。” 紫烟:“叔父,您是要把您的兄弟叫来替我吃吗?” 赵政:“那是,他们都能吃,不怕吃不了。” 正说话间,蒙恬领着几个将领走下楼梯。 紫烟慌忙起身:“蒙伯父。” 蒙恬:“紫烟丫头,原来是你呀,怎么想起请伯父吃饭了?” 紫烟脸红了,不是她想请蒙恬吃饭而是她眼大肚子小嘴又馋,就在紫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赵政说到:“是,是我赵政要请白家侄女吃饭的,我忘了紫烟饭量小一时点多了。来来来,每样想让紫烟吃,她吃完了,咱们再吃!” 蒙恬和那几位将领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赵正是谁蒙恬他们当然清楚,秦王何时吃过别人吃剩的东西。可是现在不进他要吃紫烟吃剩的还要其他将领也吃,要知道这些人不是紫烟的叔叔就是伯父哇。不过这个道理没法说,因为嬴政肯定是不想让紫烟知道自己是谁,否则干嘛用个假名字。 大王有令臣子遵照执行,被说是吃饭就是吃毒药也得吃啊,美食流水般的送上来,好在是白宣能记住的华夏名吃不多,否则即便是紫烟每样吃一点怕是也要被撑爆了肚子。 当然又有几位将领陆陆续续的从楼上下来,都不用问一看这架势再看看紫烟的长相就知道嬴政在干啥。最开心的还是白庆,很多他都没吃过的美食这次借字样的光也吃到了。 紫烟终于满足的放下筷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用手揉着肚子。 “谢嗝谢谢叔父。” 赵政:“不必嗝不必客气,还想吃啥?” 紫烟和众将一起摆着手说:“不吃了不吃了再吃肚子就炸了。” 赵政:“你们也吃饱了?” 众将:“饱了。” 赵政:“那还待在这干嘛?上去继续喝!” 众将:“喏!” 众将稀里哗啦走了个干净,赵政转身笑眯眯的问紫烟:“开心不?” “开心。” “明天到叔父家去玩好吗?让你爹带着你去。” “好,还望叔父告知紫烟,叔父家中还有谁,紫烟也好准备礼物。” “哈哈哈,叔父家中有你婶婶,还有你一个弟弟,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个,就是不知是儿是女。” “那么紫烟明日就去拜访叔父和婶婶。” “嗯,你要好好看看你的弟弟,叔父的儿子将来可是会成大器的。好了,就这么定了,叔父上去继续喝。” “叔父,酒大伤身,还要少饮。” “好,叔父不喝,让他们喝。哈哈哈哈,紫烟,明天叔父在家等你。” 紫烟起身施礼之后说到:“谨遵叔父之命。” 嬴政大笑而去,白震拉拉紫烟的裙角说到:“你知道这位叔父是谁吗?” 紫烟:“是大王。” 白震:“呃,你怎么知道,他都不让我提醒你。” 紫烟:“大王一出现所有的人都跪了,我的嬷嬷和绿姨也都低头俯首不敢言语。堂头说话都不敢抬头,二娘躲在柜台后面不敢说话。他还能号令众将,在大秦除了咱爹之外也只有大王了。这么多不同一般之处都是在他出现之后发生的,我再看不出来我还配姓白?” 白震冲紫烟竖起大指,随后一巴掌拍在还在吃喝的白庆脑袋上。 白庆:“干啥打我!” 白震:“大王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就知道吃吃吃!” 白庆:“不知者不罪,我装不知道就好了。再说大王是冲着我姐来的,我在他眼中相当于不存在,我干啥非得让他注意我,有那功夫多吃几口才是真的。” 噗嗤一声双儿笑了出来,他来到孩子们身边挨个亲了一下仨孩子然后把紫烟抱在怀中说到:“白家的儿女就没一个傻的,这是上辈子造了的多大的福才能求来你们兄妹三个啊。小庆别吃了,再吃晚上你母亲该发现了。” 白庆立刻放下碗说到:“娘,我们这就回去,顺便消消食。” 双儿:“莫要被你们的母亲发现啊,尤其是紫烟。” 哥仨连连点头转身就走,双儿看着走远的哥仨又想起刚才的场景,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禁不住笑出了声儿。 “嗯,看见哪个老情人了笑得这么轻浮?” 双儿转过身举起双拳轮番捶在白宣的胸膛上。 “夫君说话真是太气人了,人家心里只有夫君呢。” “嗯,当初没把你烤熟了吃看来是对的,果然是生着吃比烤熟了吃更划算。” “嘻嘻嘻,夫君,你还是赶紧跟着孩子们回去吧,姐姐别的方面不行,盯人定的可紧了。” “大王还未尽兴,为夫怎能回去?” 两口子刚说到这就见白尊催马奔来。 “家主、二夫人,段王妃带着太子驾临,大夫人正在接待,让我请家主回府。” 白宣笑嘻嘻对双儿说:“没事了,就算媛儿发现紫烟跟着那俩祸害翻墙出俯但是在段玲珑面前她还是知道分寸地。我得陪着大王,你一会回家去看看吧。” 双儿:“行。不过您可要早点回来啊,王妃待不了多久的。” 白宣摇摇右手上楼去了,双儿转身问白尊:“来时可遇见那三兄妹?” 白尊:“看见了,我让咱家侍卫护着他们回府了,本就离得不远应该还来得及。” 白府正堂,袁媛正殷勤地接待段玲珑,而扶苏因为经常来白家所以在一番礼节过后自己到后院溜达去了。 袁媛和段玲珑说了一堆女人常说的八卦之后,终于忍不住在段玲珑面前夸耀紫烟。 “王妃有所不知,我家紫烟那长相犹如玄女下凡,人见人爱。最主要的是温柔有礼和你当年一样。她刚回来太累了正在熟睡,我这做母亲的舍不得叫醒她,不然的话紫烟是一定来会拜王妃的。” 段玲珑:“夫人不用解释,本宫突然造访有些唐突,其实也是想看看紫烟的。既然她还睡着那就不要打扰她,反正还有机会再见,不如咱们姐俩多聊一会。宫里虽好可就是能说话的人少,大王总是忙,我又不好缠着他。唉,姐姐你什么时候生,这次咱俩不会又是同一天吧?” 袁媛:“那不是更好,最好你生个王女许配给我家震儿。” 段玲珑:“本宫倒是愿意,可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姐俩正说话的时候,太子扶苏溜溜达达进了内宅忽然他发现一主宅右边那个新建的院似乎住了人。 扶苏:“想必那里就是紫烟姐姐的住处,待我上去瞅瞅,嘿嘿。” 扶苏蹦蹦哒哒上了楼,楼里当然是有侍女仆妇的,可是谁敢拦扶苏哇,不仅不拦还告诉扶苏紫烟住的闺阁,于是扶苏顺利的走进紫烟的卧室。 “哇,好香。喔,好吃的。哦,紫烟姐姐的榻粉扑扑。嗯嗯,好看好看。哎呦,这是她的裙子吗,真漂亮。咦,人呢?” 就在扶苏趴在地板上看看床榻下面是否藏着紫烟的时候,窗子被推开,紫烟转头说到:“哥,小庆你们走吧,别被娘看见。” 白庆:“我去账房看看,大哥你回书房,咱们各行其是晚上再见。” “好。” 紫烟纵身跳进房间,脚刚落地就听一声奶味十足的吼叫。 “呔,何方贼人敢闯进君侯家,看打!” 唰,一根棍子砸向紫烟,紫烟一撤步一拧腰轻松躲过紧跟着一脚踹出。 哐、噗通、哎呀。 白庆:“哎呀,谁扔的棍子,谁扔的站出来!” 扶苏手中的棍子飞出窗外,而他自己被踹的趴在地上,没等他翻过身来就被一个香香软软的身子压住,小胳膊小腿瞬间动弹不得。 扶苏:“你敢踹我,我要诛你家三族!哎呀!” 紫烟啪啪啪接连三巴掌抽在扶苏的脑袋上。 扶苏:“你还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不?” 紫烟:“闭嘴!再敢嚣张信不信我我把你剥光了挂在树上。” 扶苏立刻不敢言声了。 紫烟:“你是谁?” “我叫扶苏。” “谁!” “扶苏。” “咳咳,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紫烟:“不知道最好,那啥对不住啊兄弟,我走错地方了,咱们后会无期。告辞!” 扶苏:“哼!骗谁了,我知道你是谁!” 紫烟:“啥,你,你说我是谁?” 扶苏:“你是紫烟姐姐。” “你咋知道咧,我不是我不是。” 扶苏:“哼,你身上的味道和你裙子上的味道一样,所以你就是紫烟姐姐。而且你长得和白伯父一模一样。哼!我睡对了吧,哼!你打我,哼!” 紫烟:“咳咳,扶苏呀,你不傻呀。那个,商量个事呗?” 扶苏:“哼!” 紫烟:“再哼我就灭口!” 扶苏:“那我有啥好处?” 紫烟觉得白庆定是被扶苏的外表迷惑了,这扶苏不傻,秦王的儿子能傻吗?紫烟觉得扶苏不仅不傻,而且还是个扮虎吃猪的高手,看来这回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 紫烟扶起扶苏一边为他整理好衣裳一边揉着扶苏被踹的地方同时对扶苏露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脸。 “嘿嘿嘿扶苏,你想要啥?” 第290章 似有所悟 扶苏看着紫烟那张漂亮的脸,心里在琢磨。 “父王和母妃说紫烟姐姐是我将来的妻子,看着紫烟姐姐的脸就觉得亲切。要不我让她亲我一下?” 扶苏的话刚要出口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紫烟那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似乎在闪耀着寒光,而且这张脸越看越像白宣。在扶苏心里白宣是如同山一般的存在,是在被父王责罚时的靠山。同时,白宣又是太子太傅,虽说现在扶苏还小还没有正式的启蒙,白宣对他也采取的是寓教于乐的教育方式,但这并不意味着扶苏在白宣面前可以为所欲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扶苏对白宣是心存敬畏的。这紫烟的模样太像白宣了,扶苏看到紫烟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白宣。 天地君亲师,扶苏虽然是太子是储君可毕竟不是真正的君,还是要尊重师傅的,所以他面对漂亮的一塌糊涂的紫烟时不敢太过放肆。扶苏很调皮,调皮的孩子一般都很聪明,所以扶苏选择了降低一个要求。 “那个,我不喜欢你穿男装的样子,因为和师尊太像了,我要求你换上女装,嗯。” 紫烟有点诧异,因为她早已做好收拾扶苏一顿的准备,一定要让扶苏心里留下一个惨痛的教训。可是没想到扶苏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这就好比紫烟攥紧的拳头一下打在了空气上,紫烟茫然了。 就在这时白庆拎着棍子冲了上来,他一见扶苏和姐姐面对面跪坐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白庆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时他和扶苏是称兄道弟没大没小,而且多半都是白庆算计扶苏,如今看到扶苏这个特傻特傻的兄弟居然跟自家姐姐面对面拉手手,白庆顿觉心中不自在,这就好像是自家园子里的好白菜被一只猪盯上了一样令主人十分恼火,于是白庆用棍子指着扶苏喝到:“呔,哪里来的贼人,闯进我姐的闺阁内意欲何为?说,这棍子是不是你扔的!” 扶苏白了白庆一眼说到:“咱俩成天泡在一起都一个被窝睡过,你居然问我是谁,你是不是傻?” 白庆:“我再傻也不会把墨汁往自己嘴里放。” 扶苏:“往嘴里放墨汁总好过把自己活的尿泥放自己嘴里。” 紫烟:“尿泥?放嘴里?白庆,以后不准你用我的杯子喝水。” 白庆跺着脚说:“我没有,是他胡说的,我没有。” 扶苏笑嘻嘻的说:“你成天把我吃墨的雅事当做笑话讲给别人听,如不知听到的人都夸我胸藏文墨。可我却从不把你吃尿泥的事情告诉别人,如此以比较我却比你厚道多了。” 白庆:“那你还跟我姐说!” 扶苏:“你姐是别人吗?” 白庆:“呃,她是我姐不是你姐。” 扶苏:“父王说过,紫烟姐姐是大秦太子妃,我是大秦太子,这样算来我和紫烟姐姐的关系比你还亲。” 紫烟:“谁和你亲,我去换衣服了。” 扶苏挥着小手说到:“去吧烟烟,我和小庆继续掰扯掰扯。” 紫烟:“不准叫我烟烟,叫姐姐。” 扶苏:“好的,烟烟姐姐。” 紫烟看着嬉皮笑脸的扶苏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扶苏目送紫烟和奶妈绿衣进了内室之后转身对白庆说:“还不把棍儿扔了,没大没小的不懂规矩。轮身份我是太子你是公子连世子都算不上,论年龄我比你大一个时辰,轮关系我是你姐夫,在我面前没有你张牙舞爪的地方,坐下!” 白庆想要反驳可是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丧气的扔下棍儿坐在复苏身边。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今天的扶苏和以往谦逊和善的样子不大一样。 “咳咳,扶苏。” “叫我什么?” “扶苏哥~~~” “嗯,以后就这么叫,等我和紫烟姐姐成了亲再叫姐夫不迟。” 白庆:“我呸,我爹说了,想娶我姐得我姐自己愿意。你呀别太得意了。” 扶苏:“那哥哥就凭本事把你姐娶回家去,嘿嘿。” 白庆:“你能有啥本事。” 扶苏:“白庆,你看不起我就等于看不起你爹,需知我可是你爹的弟子。不对,应该说岳父大人是我的师尊,我的本事都是岳父大人教的,你敢说我没本事?你这个不孝之子。” 白庆:“呃,算你狠。” 白庆觉得姐姐没回家之前他总能压住扶苏一头,可是姐姐一回家这扶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连说话都会两头堵了,堵得白庆光生气还没发反驳。白庆哼了一声转身看着别处,扶苏得意的站起身来到处溜达,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居然坐在了紫烟的榻上。 白庆:“那是我姐的卧榻,你怎么可以随便坐,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扶苏:“我还小呢,你姐也没成年,咱们都属于顽童,顽童不在男女大防之列。白庆,你平时是不是把全部心思用在胡闹上了,你这样下去将来我怎么用你啊,你得学呀,得学。” 白庆又被扶苏不软不硬的打击了一下,他决定不理扶苏了。 紫烟换了女装,她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扶苏顿觉天也亮了花也开了连窗外的鸟儿都叫的异常动听。这孩子学着嬴政的样子走上前去拉住紫烟的手说:“烟烟,你真美。” “松手,我不说第二遍,再不松手还踹你。” 哈哈哈哈,白庆笑得在地板上打滚,扶苏那尴尬的样子让白庆看了就解气。 紫烟:“别闹了,王妃在府里呢,我应该去拜见的。” 扶苏:“我带你去。小庆,走哇。” 白庆躺在地板上摆着手说:“我不去,我就在我姐这待着,这舒服。” 扶苏:“哼,将来我一定领着你去北地,一定把你放在榆林塞,我看你还懒不。” 白庆:“既然知道将来得受累,那就应该趁现在多休息,我先睡会儿。姐,我躺你榻上行不?” 紫烟:“不准用你的嘴碰我的枕头。” 扶苏哈哈大笑跟着紫烟下楼去了,白庆气得一屁股坐在姐姐的我踏上,他想了想最后躺在卧榻前的地毯上了。 白家正堂内,段玲珑搂着紫烟喜欢的不肯撒手,袁媛在一边骄傲地说:“我没说错吧,我家静儿知书达理温柔懂事,你看,知道王妃嫁到立刻来拜见你了。” 段玲珑:“姐姐说得对,本宫觉得和静儿天生有缘。哎呀,来得匆忙没给静儿准备礼物,喏,这只飞凤簪就送给静儿。” 说着话段玲珑从头上拔下飞凤簪插在紫烟的发髻上,这只飞凤簪通体黄金打造,张开的翅膀和尾羽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凤嘴中叼着一串拇指大的洁白圆润的珍珠串。此等规格的飞凤簪只有王妃才可佩戴,像袁媛这样的贵妇也有飞凤簪但是形制规格要比段玲珑的低了好几个档次,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这是身份的象征。 这只飞凤簪对于紫烟来说显得太大,但是的确很好看狠华贵,就连袁媛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 满咸阳的世家贵妇中能够拥有这样的飞凤簪的人不足一个巴掌的数,全是历代秦王后赏赐,平时是不能戴的,只有国朝大典、进宫面见王后或者家族祭祖时才戴出来显示一下身份和荣耀。能得到飞凤簪的女子无一不是年纪比较大的世家贵妇,像紫烟这么小的只此一个。 扶苏听着段玲珑和袁媛不住口的夸紫烟,再看看紫烟那乖巧的模样,扶苏坐在一边不住地笑,为此紫烟偷偷白了他好几眼。不过被段玲珑看到时却越发的高兴,因为段玲珑以为这对小儿女天生有缘。 傍晚时分,章台宫犬丘殿内,段玲珑为嬴政更衣。 “大王,臣妾见到紫烟了。” 嬴政笑到:“寡人也看到了。” “臣妾是在白家看到的,不知大王在哪里看到紫烟的?” “寡人是在静竹居看见的,那时这孩子正和震儿、小庆据案大嚼。” 段玲珑惊讶的问:“不可能吧,紫烟一直在府内休息,知道我来才起来拜见的。她怎会去静竹居,这,难道白家还有一个紫烟?” 扶苏:“母妃,白家只有一个紫烟,您看到的是您先看到的紫烟,父王看到的是父王想看到的紫烟,可儿臣看到的却是跳窗子进屋还把儿臣踹倒在地威胁一顿的紫烟。不仅如此,儿臣还看到从男装变回女装的紫烟。” 嬴政听罢哈哈大笑抱着扶苏亲了一口问道:“父王给你找的太子妃如何?” 扶苏:“好。” 爷俩个挤眉弄眼嘀嘀咕咕,段玲珑在一边茫然的说:“这丫头,真是个古灵精怪的,我那只飞凤簪是不是给的太早?” 嬴政:“给都给了难道还要回来不成?玲珑,紫烟就是咱家的儿媳,寡人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太规矩的不好,也只有这样的紫烟才是大兄和商君女儿呢。” 段玲珑点着头似有所悟。 第291章 茅焦自荐 秦王政九年春,赵王偃率领大夫公孙乾、赵庞送公主敏代入秦,上将军李牧率军护送。就在赵王偃离开邯郸之后,楚王熊完病重,命上卿李园为送亲使送楚国公主熊诺入秦。 赵王偃离开邯郸之后转道洛邑拜访吕不韦,俩人见面之后异常亲热,吕不韦设宴款待赵王偃,酒宴上除了赵国君臣及公主敏代之外,大秦河南郡郡守夏侯商也在做相陪。席间,赵王偃特意让公主敏代弹奏瑶琴一曲助兴,吕不韦拍案大赞敏代公主姿容绝代、琴技惊天,赵王偃趁势让敏代拜吕不韦为义父,但吕不韦均推辞不受。 赵王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借着更衣的机会找来吕不韦门下一位赵国公子问计,那位公子说到:“大王若想让文信侯成为公主的依靠,让公主认文信侯为义父是不可行的。因为文信侯承认的义女只有一位,那就是白家大女白紫烟。文信侯推辞一是因为已经有了少君白紫烟,而是因为要避开嫌疑,所以这条路行不通。” 赵王偃:“那该如何是好?敏代嫁入大秦若是没有赵兴外戚的支持如何能跟段玲珑分庭抗礼,寡人也不是非要敏代成为大秦王后,寡人只希望我儿不受欺辱,若能成为王后那就更好了。” 赵国公子:“大王若想得偿所愿,不如投其所好换取他的支持。” 赵王偃:“可寡人怎知他的喜好?” “大王,文信侯是如何被贬的您心里清楚,文信侯虽然离开咸阳可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牵挂蕲年宫中的赵太后。说起来赵太后也是赵国女儿,她是赵庞的义女马服君赵奢的孙女,论起来算是大王的姐妹公主的姑母,若是大王能劝得秦王迎回赵太后,既挽回秦王的颜面又成全了秦王仁孝之心,秦王必定心存感念这对赵国极为有利。而如此一来,文信侯必定也对大王感恩戴德,即使他不在咸阳也会告知君侯白宣照顾公主,即便不能为后至少也会成为宠妃。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赵王偃:“妙计。” 酒宴过后,赵王偃没有急着回驿馆而是和吕不韦在书房内聊到深夜,具体聊些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赵王偃这一晚就住在吕俯。第二天离开时吕不韦盛装相送,赵王偃都上了安车了,吕不韦依旧三拜三叩,扶着车辕相送。 赵王偃走后十天,齐王田建带着后胜入秦,顺路拜访吕不韦。因为主持编纂了《吕氏春秋》这部巨著,吕不韦现在是名传天下。人生于世到了每个阶段所求各不相同,年轻时的商人吕不韦就想改换门庭,所以他来了个奇货可居,成了大秦文信侯和相邦。现在他已经六十多岁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经历了许多的荣辱心性逐渐平和,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把自己的这部巨著传遍天下。 为此吕不韦还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他请人把全书誊抄整齐,悬挂在洛邑的城门,声称如果有谁能改动一字,即赏给千金。 消息传开后,人们蜂拥前去,包括诸侯各国的游士宾客在内,却没有一个人能对书上文字加以改动。当然,这不是说《吕氏春秋》字字珠玑达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而是因为人们都敬畏吕不韦身后的白宣所以没有人愿意出头罢了。不过这样一搞,其轰动效应却是巨大的,《吕氏春秋》和吕不韦的大名远播东方诸国。就连齐国最古老的学府稷下学宫都开出重金求购此书,吕不韦算是志得意满了。 可是人一得意往往会忽略其他,吕不韦就忽略了一斤很重要的事,他忘记了当年白宣送他离开咸阳时是怎么嘱咐他的。又或者是,吕不韦觉得我宣传我自己的书应该不会触怒嬴政,所以他就做了。但是事实证明自以为是是最要命的,吕不韦在不经意间给自己掘开了坟墓。 齐王田建拜访吕不韦自然要求一部《吕氏春秋》而且不白要,田建不差钱一张口就对吕不韦说:“洛君,你府上有多少套《吕氏春秋》寡人就要多少套,只要你肯给寡人不吝财货。洛君若有其他需要,寡人一力承担。” 吕不韦思虑片刻,他觉得只是赵王一人劝秦王效果不太好,若是加上齐王就差不多了,于是吕不韦说到:“大王若能答应帮不韦一个忙,不韦府中所有《吕氏春秋》白送大王。” 田建一听有便宜可占连忙说:“洛君请直言。” 吕不韦:“大王也知嫪毐谋逆牵连太后,虽说此事与太后有些干系但太后与我王毕竟是母子。古语有云子不言父过,先王早逝太后为了大王也是悉心操劳,如今行错一步也是悔之晚矣。我王有心饶过,但谋逆大罪律法不容。如今太后幽禁于蕲年宫中,我王不能尽孝膝下实乃人间惨事。长此以往有损我王威严和大秦国威,故此不韦觍颜请求大王从中劝解一二,若能解了这件尴尬事皆是大王恩德,我王定会感恩戴德,请大王务必应允。” 田建捏着胡子说:“洛君真是个长情之人啊。寡人钦佩之至,洛君之意寡人明白了,洛君不必解释,大家都是男人个中道理不说自明。咳咳,这几件事寡人应下了。你看这样可好,寡人先去说服秦王,等到秦王迎回赵太后之后寡人再来取书,如何?” 吕不韦:“多谢大王。” 第二天,齐王田建辞别吕不韦前往咸阳,当车驾离开洛邑之后后胜埋怨田建。 “大王何苦揽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田建:“相国何意?难道不花钱就能得到《吕氏春秋》这部巨著不好吗?” 后胜:“不是不好,而是不好办。大王试想,自古最难断的就是家务事。嫪毐谋逆一事之所以在秦国内动静闹得不大就是因为这其中有丑事。所谓家丑不外扬,咱们是外人没事揭人家的丑事似乎不大厚道吧?臣听闻,秦国臣子为了劝谏秦王迎回太后已经被杀了二十七个了。秦王有言:有敢再说太后的事者,先用大鼎沸油煎了再杀。此所谓先煎后杀。大王,这事最好别管。” 田建苦着脸说:“有便宜不占寡人于心不忍,再说寡人已经答应洛君了若是办不到寡人颜面何存?不行,你得给寡人想办法,既要让寡人占了洛君的便宜又不能让秦王对寡人怀恨在心。快想,想不出来今晚罚你睡帐篷!” 后胜:“这个,大王莫急让臣想想。” 然而到了宿营的时候后胜还是啥招都没想出来,于是驿馆内的空地上多了个帐篷,后胜一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帐篷内听着齐王那屋飘出的歌舞嬉闹之音,闻着酒肉的香气,后胜暗自懊恼。 “你自己想占便宜又不考虑清楚,弄得不可收拾了才找我善后,可这送命的事情谁愿意去干啊,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唉,倒霉!” 后胜正在发牢骚忽然帐篷外传来一个声音:“相国可休息了?” 后胜气恼的说:“你觉得本相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安睡吗?有何事明天再说。” “相国,在下来找相国就是为相国解忧。” 后胜坐起身来说到:“快快请进。” 一个三十多岁面白长须的男子走了进来,后胜看着此人说到:“本相知道,你是本相的门客,你是那个那个那个谁来着?” 那人微微一笑拱手施礼说到:“在下茅焦。” 第292章 人杰荟萃 后胜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揪住茅焦。 “先生有何高见?” 茅焦呵呵一笑说:“此事的确颇为棘手,大王和相国都不可提及此事以免触怒秦王。正如想过所言,此事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即便劝得秦王回心转意迎回太后,但谁知道秦王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他迎回太后不外乎是做给天下人看,以此赢得一个好名声同时也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儿。但是大秦乃是虎狼之国,秦王更是虎狼之君,虎狼的共处就是残暴。相国试想,大秦没事还找事呢,这么大一个理由送给秦王这嬴政能不记在心上吗?就算他但是不说事后找后帐那也受不了哇。” 后胜咽口唾沫问到:“秦王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茅焦撇撇嘴说:“秦王是不是小心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若是秦王若想灭关东列国就要师出有名,别管理由充不充分只要有个理由就行。相国您想,秦王站在地图前想着想打哪个国家时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后胜:“肯定是跟谁有仇哇。哦,我明白了!先生高见。可是先生如何化解呢?” 茅焦:“请相国除了我门客的身份,让我只身入秦去说服秦王,若成则大王可得实惠,若不成茅焦一命相抵绝不会让大王和相国惹祸上身。” 后胜:“你最好说服秦王,若是不成记得你刚才的话千万不要祸水东引。” 茅焦:“喏。那么茅焦这就告辞。” 后胜:“有劳先生,我祝先生马到功成。” 茅焦出了帐篷来到没人处撇撇嘴说:“吝啬鬼,某家为你卖命你却连个表示都没有,我看着齐国早晚也得亡于你手,不如借此机会投奔大秦。豁出命去,某一程富贵。” 说话间茅焦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块乌木牌子,牌子上的刻着一朵云纹拖着一个月牙。 茅焦:“幸亏某家有先见之明,交好赵牵得了他一块牌子,拿着这块牌子我就可以先去武安君府拜见君侯了。嘿嘿,齐王你莫怪茅焦,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茅焦自觉才华出众不料混了这么多年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有你这俩昏君佞臣齐国也好不了,爷不伺候了。哼!” 茅焦收起锦囊回屋收拾了行李出了驿馆在城里找了家小客栈住下,许是因为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茅焦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出门来到客栈的大堂内问正在打盹的掌柜:“可有酒菜?” 掌柜的被惊醒,他抹了把口水说:“有,先生吃些什么?” 茅焦:“弄些肉菜,来一坛酒。” 掌柜:“先生稍坐,老汉这就叫伙计起火。” 茅焦兴致勃勃的坐在岸边拿起一根筷子敲着桌子最里面哼哼唧唧,就在这时客栈的门被推开一个年约二十的英俊小伙儿领着俩差不多十三四岁的少年走进客栈。小伙来到茅焦面前拱手施礼问到:“拜见先生,请问先生可知此间掌柜何在?” 茅焦扭头喊到:“掌柜,来客人了。” 掌柜的忙不迭的从后厨走出来,他一见是三个衣着朴素的少年便说:“三位客人,本店客房已满,这个实在没有住处了三位不妨去别家看看?” 青年说到:“夜色已深,我们兄弟三人已经问了几家都应经客满,掌柜还请方便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这大堂内对付一宿。” 掌柜:“这如何使得?” 茅焦说道:“掌柜,就让这三位和我住一间吧,反正那十个套间我一个人住也嫌空落。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家结个伴吧。” 三人立刻施礼拜谢茅焦,茅焦笑着摆摆手说:“你们三个相比还没吃饭,正好我点了酒菜不如一起吃吧。” 青年说到:“多谢先生,这顿饭我请。” 茅焦客气一番之后就免了三人的房钱,四人坐定之后聊了起来,茅焦一问才知这三人原来都是要去咸阳的。正好顺路可以搭伴,于是四人立刻热络起来。 茅焦问那青年:“不知贤弟仙乡何处,尊姓大名?” 青年答曰:“有劳兄长动问,小弟祖居楚国沛丰邑,小弟姓萧名何。兄长大名还请赐告。” “哈哈,为兄茅焦齐国人氏,此次赴秦是为了谋个前程。萧何贤弟,这二位是你的胞弟吗?” 萧何答到:“这二位不是萧何胞弟。” 萧何一指其中一个相貌俊俏一脸随和的少年说道:“这位是弟弟名叫张良,乃是新郑人氏,祖辈曾做过韩王相如今家道中落了。” 张良起身向茅焦拱手一礼,萧何又一指另一个满脸英气的少年说道:“这位弟弟是。” “在下韩信,淮阴人氏,拜见茂兄。” 茅焦哈哈一笑说:“不知韩贤弟是哪位名人之后?” 韩信脸上一僵说到:“小弟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家母多病,多靠乡邻帮助勉强糊口,后遇漂母舍饭小弟言道将来定要重谢漂母。不料漂母大怒说只是可怜我才给我饭吃,还说我若能自己养活自己就是对她的报答。于是小弟辞别家母赶赴咸阳,立志要考入九嵕书院,将来出人头地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还有漂母赐饭以及警示之恩!” 茅焦听罢击掌大赞:“好!有志气。男儿就该如此,此去咸阳我们结伴而行,互相帮衬。他日若得富贵,莫要忘了彼此这段情谊。” 萧何、张良、韩信拱手低头答曰:“喏。” 掌柜的笑嘻嘻的端上饭菜又捧来一坛酒给茅焦和萧何倒上,张良韩信还未成年只能以茶代酒,四人举杯一碰说了声请。四人正要同饮的时候,客栈的门又被推开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 “掌柜可有客房?” 掌柜:“没了,真的没了。这四位都是挤住在一起的。” 那大汉说到:“夜已深了无处可去,还请掌柜行个方便,某就在这大堂里对付一宿。” 茅焦说道:“这位兄弟,相逢就是有缘,一起住吧。掌柜,给我的房间多拿铺盖来。这位贤弟请入席,哦,还未请教贤弟大名?” 大汉拱手答到:“我祖居大梁,名叫魏缭!” 五个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书中暗表这五个都是青史留名的名人,五人中名气最小的就属茅焦,他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说服嬴政迎回赵太后,而他自己也借此飞黄腾达。倒数第二有名气的就是魏缭入秦后担任国尉他把大秦谍报系统进行了有效的整合,最主要的是尉缭一到秦国就向秦王献上一计。 他说:“以秦国的强大,诸侯好比是郡县之君,我所担心的就是诸侯‘合纵’,他们联合起来出其不意,这就是智伯(春秋晋国的权臣,后被韩、赵、魏三家大夫攻灭)、夫差(春秋末吴王,后为越王勾践所杀)、闵王(战国齐王,后因燕、赵、魏、秦等联合破齐而亡)之所以灭亡的原因。希望大王不要爱惜财物,用它们去贿赂各国的权臣,以扰乱他们的谋略,这样不过损失三十万金,而诸侯则可以尽数消灭了。” 一番话正好说到秦王最担心的问题上,因为此时秦王政已亲秉朝纲,国内形势稳定,秦王正准备全力以赴开展对东方列国的最后一击。 此时以秦国之力消灭列国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成问题,但是列国要是联合起来共同对秦,情况就难料了。所以摆在秦王政面前的棘手问题是如何能使六国不再“合纵”,让秦军以千钧之势,迅速制服六国,统一天下,避免过多的纠缠,以免消耗国力。 离间东方国家,虽然是秦国的传统做法,而且白宣、李斯等人正在从事着这项工作,但是采用什么方法更为有利,则仍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消灭列国统一天下,是历史上从未有人干过的事情,年轻的秦王政深知这一点,他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另外,当时秦国还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就是战将如云,猛将成群,而真正谙熟军事理论的军事家却只有白宣一个。古代信息传递手段极其原始,往往统帅只能给将军一个笼统定个目标,比如把座城给我拿下!至于怎么打那就得看将军的本事了。 灭六国是一个庞大复杂的工程,战略目标已经有白宣制定出来,那么谁来执行,靠谁去指挥这些只善拼杀的战将,让他们更好地按照战略意图把握全局,这是秦王非常关心的问题。 嬴政虽工于心计,讲求政治谋略,但时还真没指挥过大战役,同样缺乏带兵的经验。李斯等文臣也是主意多实干少,真要上战场真刀真枪地搏杀,一个个就都没用了。白宣是个合格的统帅也是坐镇中枢的不二人选,同时他也是个指挥作战的行家。奈何他的身份太特殊了,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离开军帅府的,军帅府和将来的战场至少远隔千里之外,白宣若能抵近指挥那是最好。可是白宣一离开中枢无人镇守势必会造成混乱所以必须有一个能够代替白宣或者坐镇中枢或者指挥作战的人。 那么冯去疾不行吗?冯去疾不行,他的经验完全是针对北方匈奴的,在征讨列国时他的经验就显得不合时宜了。而且冯去疾坐镇中枢是为了防范征讨列国时大秦北疆匈奴的进犯,若此时匈奴进犯基本上有冯去疾坐镇指挥就好,根本不用白宣费心。 基于这个考虑,一顿问对之后,秦王觉得魏缭不一般,正是自己千方百计寻求的人,于是对他委以重任册封国尉。而魏缭也没让嬴政失望,大秦一统天下魏缭的功劳尽在白宣之下。 剩下的萧何、张良和韩信就不用说了,那名气杠杠的,史家提起这哥仨往往会用一个称呼,汉初三杰。所以说,这件普通的客栈里汇集了五位能够扰动天下风云的杰出人物,真可谓是人杰荟萃。 第293章 这仨都我的 有道是求取功名需趁早,鸡刚叫了头遍茅焦、魏缭、萧何、韩信、张良就爬了起来收拾停当结了费用出门上路。此去咸阳山高水长,路途上的艰辛对于五人而言不算什么,对前途命运的憧憬才是五个人所关心的话题,在这个过程中茅焦发现魏缭这人值得结交。 五人晓行夜宿甚至还雇了一辆车赶路,因此要比齐王建快多了,当五人站在咸阳垂拱门前的时候,全都被咸阳虎踞龙蟠的气势所倾倒。 茅焦对萧何三人说到:“三位贤弟,为兄岁数大了再去九嵕书院人家可能不收,所以为兄得另找门路。还是那句话,不管谁先得势必须帮衬其他兄弟。须知在咸阳我等都是客人,即便将来能有个一官半职也不如本地人根深蒂固,因此我等必须抱成一团才行。” 萧何三人拱手道:“茅兄所言极是,我等先去书院参考,只是不知以后到哪里找茅兄。” 茅焦:“一时间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待为兄安定之后就去书院找你们可好?” 萧何三人都说好,于是五人分别。在萧何三人走后,茅焦拉住正要迈步进城的魏缭说到:“贤弟可有去处?” 魏缭:“不曾有,兄长可有去处?” 茅焦:“贤弟,你我不能跟萧何他们比,咱们已经过了求学问道的年纪,你我兄弟就效法先贤来个毛遂自荐吧。贤弟,随为兄来。” 二人一路打听着来到章台街武安君府门前,茅焦停住脚步整理衣冠之后掏出那个锦囊托在手上。 茅焦:“魏缭贤弟在此等着我,呃。你如何也有锦囊?” 魏缭手里也托着一个和茅焦拿的一模一样的锦囊,魏缭笑道:“茅兄莫怪,魏缭其实早就想告诉茅兄这件事了,只是茅兄一只自信满满魏缭不忍打搅茂兄雅兴,故此未曾告知还请茅兄海涵。” 茅焦:“你这锦囊是谁给你的?” 魏缭:“茅兄是从哪里得到的?” 二人互相对视片刻之后,同时脱口而出:“赵牵。” 茅焦笑道:“既然都是被赵牵举荐之人你我兄弟就不要客气了,一起。” 魏缭:“好。” 哥俩携手并肩托着锦囊直奔武安君府大门,还没等他俩上台阶,偏门就开了,王离从门内走出他站在台阶上打量茅焦和魏缭一阵之后说到:“二位先生都是赵牵举荐来的?” 茅焦:“正是。” 王离:“君侯不在府内,今年恰逢九嵕书院大考君侯和王丞相、卢大夫一同去了书院,要到晚间才能回来。不过君侯有言若是赵牵举荐之人到了务必留在府内款待,二位先生请把锦囊给我看看。” 茅焦、魏缭将锦囊奉上,其实王离从锦囊上的花纹暗记已经认出了这是赵牵送出的,之所以要看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茅焦:“请问这位公子和君侯如何称呼?” 王离:“我叫王离,忝为君侯座下首席弟子。” 魏缭:“原来是王翦将军之孙,君侯大弟子公子离,失敬失敬。” 王离验过号牌把锦囊还给二人之后笑着说到:“现在咱们是自己人了,至于能否在大秦占据一席之地那就看而为自己的本事了。二位请随我入府,二位可在客房居住休息。君侯府内有多处军国重地等闲不得靠近,二位初来乍到不要到处乱走,等待君侯回府就好。二位若有所需可来找我,我的居处就在正堂东侧的书斋内。” 茅焦、魏缭:“有劳公子离。” 自从白宣制作纸张失败后为了抄录《吕氏春秋》大批招收世子入学,从那以后九嵕书院就形成了每年春季大考招收学子的规矩。九嵕书院的规模应扩大了三倍不止,成了关中乃至整个华夏西北地区最顶级的学府。 这是一座综合性的学府,在这里不仅可以学到当今主流的儒家、道家、兵家、法家、墨家、纵横家的学说,而且若是还有精力和兴趣还可以学到诸子百家的学说。这里不仅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场所,同时也是战国时期各个学派争奇斗艳切磋交流的舞台,战国末期华夏文明于众位先贤思想的交汇于一体的神圣殿堂。 九嵕书院的院训是八个字,“知行合一,破旧立新。”由此可见,九嵕书院培养出来的弟子不仅要理论丰富还要勇于实践,敢于创新。这种办学理念和大秦历代先王崇尚实用以及偏向于法家的依法治国不谋而合。 随着大秦疆域的不断扩大,迫切需要大量的基层官吏官吏新占据的地方,而九嵕书院完全满足了这个需求。而秦王政九年的这次大考将会在应试学子中选出合适的人才进入新设立的分院,武经院。 这个武经院其实就是初创的大秦军事学院,只不过刚开始推行所以没和九嵕书院分开。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战争的更需要以及武经院的发展总有一天汇合九嵕书院分开单独成立一个大型的军事院校,为大秦培养出一波接一波的各级军官。 军事院校的设立意味着一支军队从野蛮型向着智慧型转变,也意味着一支军队的作战效能会成倍的提高,同时更意味着这支军队的忠诚度、作战指挥能力等方面将会有质的飞跃。 白宣当仁不让的成为武经院的院首,在这个年代白宣脑子里的那些军事知识绝对堪称是划时代的学问,是必须要系统整理完善使其更加适合这个时代的要求,这需要人才啊。说实话白宣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精力,他的精力绝大部分放在了准备许久的征伐天下上。所以,这一次他现在学子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能帮他做这件事。 由于每年前来应试的学子很多九嵕书院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镇,近千户百姓靠着九嵕书院就能让家里衣食无忧还有盈余,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儿子将来也会有个晋身之路。 每年的大考为期三天,学子不仅有大秦各郡县的学子也包括关东列国的学子,这其中有世家公子也有平民之子。有拿着荐书来的,也有血气方刚打算凭本事考进来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九嵕书院总院首韩非最头疼的时候,因为他得应对一波接一波找他拉关系套人情的人,还得一顿接一顿的吃酒席,还要战战兢兢的收下一些根本推不掉的礼物。 好在今年韩非可以松口气了,因为今年九嵕书院上至总院首下至普通教授只负责考场安排和出题阅卷等工作,至于其他事情全部由白宣、王绾、卢焕这三位大佬代劳了。如此一来韩非心情大好,每天回家以后,他就会把以前收的那些一直压在库房里不敢拿出来的礼物翻出擦净之后摆在客厅书房里。韩非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胆子大了,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三位大佬收的礼物肯定比他收的贵重多了,毕竟这三位大佬位高权重一句能顶好几百句,想找他们仨走门路的那礼物轻了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正所谓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韩非觉得跟三位大佬相比,自己收的这些礼物真的不算啥,所以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此时韩非正领着各分院院首巡视考场,明天就要开始大考了,学子们也都前来报道,今天日落之前是报到的最后期限,来报到的学子也逐渐减少。 韩非巡视一圈之后觉得很满意,于是命人去请三位大佬过来。就在这时韩非听到书院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韩非仔细一听听出其中一个是负责学子报到发放号牌的教授的声音。 “老夫每年负责学子报到,过眼学子成千上万,说句不客气的话,成与不成老夫看一眼就知道个大概。萧何啊,考律法院的学子最多,因为大秦依法治国学律法的学子出师之后不愁没有去处,可是每年报考律法院的学子和招收的学子比率差不多是三十比一,今年就更多了。你远道而来,若是一时失手岂不可惜?不如同我所劝报考儒学院,先考进九嵕书院再说,进来之后可以转学其他嘛。” 萧何:“请问先生主教和业?” 教授:“这个,老夫主教儒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按照老夫的办法绝对可以考进九嵕。” 萧何:“多谢先生教诲,萧何还是愿意堂堂正正的考进九嵕律法院,请先生发放号牌。” 教授:“唉,你不学儒学真是可惜了呀。好吧,给你号牌。萧何呀,你是一定会成为九嵕弟子的。你进入书院之后记得到儒学院来找老夫,九嵕内部不设壁垒,日后你若对儒学感兴趣尽可以来找老夫。” 萧何:“多谢师尊。” 教授:“张良、韩信,你两个都要报考武经院吗?” “正是。” 教授:“武经院是今年新开分院,入门的门槛会低一些,你两个这个年纪来考九嵕选择门槛低一些分院是对的。只是报考武经院需要天赋以及一定的基础,不知你俩可有荐书?” 张良韩信:“没有。” 教授:“那不如报考儒学院吧,孔圣有云,有教无类。儒学院是各大分院中门槛最低的,很好考的。老夫见你俩骨骼奇清、慧根天生,绝对是学儒学的好苗苗。来吧,为师看好你俩。” 韩信:“师尊,请问儒学都是用来干嘛的?” 教授:“儒者三分为儒家、儒学和儒教。儒家是一个阶层,儒学是一门学问,而儒教则是一种信仰。入我儒学院首先要学的是儒家六德六行和六艺。所谓六德就是智、信、圣、仁、义、忠。所谓六行就是孝、友、睦、姻、任,恤。所谓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 “六德六行规范你的言行,教你该做怎样的个人。而这六艺却是大大有用的。这六艺第一位的是礼,礼是什么?周礼也。简而言之就是做人的规矩和社会的行为准则。第二位是乐,这个乐是指《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六套乐舞。这六套乐舞有何用处呢?这都是祭祀的时候使用的。《云门大卷》用于祭祀天神;《咸池》祭地神;《大韶》祭四望;《大夏》祭山川;《大濩》祭周始祖姜嫄;《大武》祭祀周代祖先。射排在第三位,也就是箭术引申开来就是兵法。第四是御,也就是要会驾车。第五是书,那自然就是读书写字。第六是数,也就是算术。圣有云:儒家弟子智勇皆存,若遇强梁亦可拔剑杀之,这叫伸张正义。但在拔剑之前,需告诉他错在何处,以儒家大义感化与他。通常情况下这些强梁会羞愧难当横剑自裁,个别冥顽不化者就需我等挥起儒学利剑帮其改邪归正。你说,我儒学好是不好?” 韩信:“太好了。” 教授得意的问:“学否?” 韩信:“不学。” 教授诧异的问:“为何?” 韩信:“学生脾气比较急,能动手的绝对不会瞎逼逼。” 教授气的指着韩信说:“竖子不足与谋,给你号牌!快快让开。张良,你脾气急不急?” 张良:“先生,学生脾气不急。” 教授大喜:“那就来我儒学院吧?” 张良:“君子六艺自小就学,六德六行心中全知,学生不想再学。” 教授:“糊涂,岂不知学无止境的道理吗?” 张良:“先生,学生虽然脾气不急,但是遇到吓逼逼的人学生只想将其踹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觉(脚)。” 教授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他扔下号牌说道:“竖子无知,今日不学有你后悔的时候,须知百千年之后我儒家定会大行其道的!我孔圣之名定会光耀千古!” 啪啪啪啪,很多报考儒学院的学子都击掌表示赞同。教授一见怒气消散趾高气扬的说到:“圣有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儒家兴盛系于吾身,我等应效法圣人门下七十二贤,不管传道之路有多坎坷也要义无反顾,只要持之以恒,我儒家定会有遍布天下的那一天!” “好!说得好。这位这个这个您辛苦了继续继续,不要,要认真的为国家选材,同时不要忘记宣传儒家学说。嗯,本君随便瞅瞅,你们继续。” 白宣背着手来到萧何、韩信、张良面前。汉初三杰呀!萧何是如此的年轻,张良如此的阳光,韩信的目光精明中含着狡黠。白宣的心中在狂喊:“我的!这仨都我哒!” 第294章 三大弟子 白宣挨个拿起三人的号牌看了看张良和韩信的还给他俩,萧何的扔到了桌上。 白宣:“宣传儒学这位,把萧何的号牌换了。” 教授:“君侯,那就换成儒学院的号牌如何?” 白宣:“本君看上的你也敢抢,信不信本君把报考儒学院的全部弄到武经院去。” 教授笑道:“君侯如此做老夫自然不能阻拦,毕竟九嵕书院是君侯所创,君侯的意志我等不能违背。武经院刚刚招生,学子们不明就里报考的就少,若是不足三十按照九嵕院规就不能开院,若真如此实在是有损君侯颜面。” 韩非:“住口,胡说什么。君侯是武经院院首,报考武经院的学子如过江之鲤,把名册给我看看。” 教授将报到名册递给韩非,韩非接在手中一边看着一边说到:“我就说嘛,报考武经院的学子定如这个,定如。” 白宣歪头一看,只见报考武经院的学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张良,一个是韩信。 韩非:“君侯,这个,这也算是过江之鲤,只不过少了点而已。” 白宣:“原本是不少的,都是被这个儒家弟子中途捞去了。你等着,本君记住你的长相了,你最好别在晚上一个人出门。” 教授拱手笑曰:“能被君侯记在心间老夫顿感无上荣宠,老夫今晚就去御香楼消费。君侯,可愿同往?” 白宣:“你们大家都听见了,这可是他自己愿意去的,若是死在那个小娘的床上和本君没有半点干系,你们都要为本君作证。” 众人:“我等明白,绝不会说君侯仗势欺人的。” 白宣哈哈大笑,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九嵕书院是个特殊存在,在这里即使是个百姓也是可以和高官显贵说上两句笑话的,只要不过分就没事。 白宣对那老教授说:“把萧何的名字录入武经院。” 教授:“君侯,萧何人才难得,去律法院更合适啊。” 白宣:“他的长处本君心里明白,况且正像你说的,九嵕之内不设壁垒,想学什么全凭自愿,他有的学了。” 教授对萧何说到:“能得君侯提携前途无量啊,萧何,莫忘老夫和你今日的这份渊源。” 萧何拱手说到:“多谢师尊,今后萧何若有不解之处还望师尊解惑。” 教授高兴的搓着手说:“有你这句话老夫甚慰,不过你们三个是首届武经院学子,君侯就是你们的授业恩师,三位老夫祝贺你们。” 老教授的一句话让门口还没走的学子们炸了锅,一开始很多人都觉得考入武经院必定是一帮武夫,这读书人多半是看不起从士卒一步步爬上来的将门子弟的,所以也没往别处想。如今一听那儒学教授所言顿觉太有道理了,君侯白宣的弟子啊,入他门下还愁将来没个好职位吗?不能够哇!于是呼啦一声,学子们围住了儒学教授,纷纷要求改考武经院。 儒学教授嘿嘿一笑说:“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老夫饿了先去吃饭,待吃饱以后再给你们换,哼!” 儒学教授收拾东西转身进了书院,白宣笑着对韩非说:“这家伙一顿饭怕是不到太阳落山是不会吃完的。嘿嘿,其实不用那么多学员,首届武经院有这三个学子足以笑傲天下了。” 韩非听了这话不由得仔细打量萧何三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与众不同来。韩非看着领着仨弟子得意的迈着四方步的白宣疑惑的说道:“君侯难道真的如传闻一样未卜先知?” 其实武经院的学子绝不止萧何三人,至少有将近二百人。这是因为大秦将帅们的子孙,只要是没在军中任职的基本上都被白宣给圈进武经院,而且不用考就已经是学子身份。 白宣知道万事开头难的道理,所以嘛先把百十个将门子弟纳入门下这样就不用担心开不了分院,至于这公开招收学子,白宣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是让他惊喜万分的是汉初三杰来了,他们仨咋会凑到一起的呢,白宣顿觉是老天有眼历史改变,他对把大秦打造成一个万年帝国充满了信心。 白宣做为九嵕创始人现在又是武经院院首自然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场所,而且很大很豪华,白宣就把哥仨领进自己的书斋内。 白宣看这哥仨他俩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他拍着萧何的肩膀说:“好,相国之才呀。” 萧何激动地趴在地上叩头不止,白宣扶起萧何转脸再看张良。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堪称国士无双啊!” 张良没萧何表现的那么激动但是脸也红了,他叩拜之后说:“师尊过奖,还请师尊教诲。” 白宣:“不用你说,为师一定好好教你。” 白宣最后看着韩信,那眼神很是复杂,看得韩信如坐针毡。 韩信:“师尊,师尊不喜韩信吗?” 白宣:“为师不是不喜你,为师是心疼你啊。因为只有你能得为师兵法真传,他日成就不在为师之下。可惜呀,行伍之人杀伐之气过重教你命运多舛。为师送你一谶,你需谨记在心,若能领悟或可驱凶避祸能得善终。” 韩信:“请之尊赐告,弟子定会谨记在心。” 白宣:“生死一知己,存亡两夫人。” 韩信:“师尊,这是何意,底子不懂。” 白宣:“此乃天机,为师只能说到这里了,能否领悟靠你自己。白泽,带韩信试试铠甲兵器。” “喏!” 韩信:“谢师尊。” 韩信高兴的跟着白泽走了,张良问白宣:“师尊方才那一谶语可是在说韩师弟有一生死知己,韩师弟的荣辱决定于他?可是存亡两妇人又是何意?难道韩师弟的生死都取决于妇人?” 白宣没法回答张良,一是因为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二是因为白宣也不确定历史是不是还想从前一样。有很大可能已经改变了,这个年纪的汉初三杰原本是不会聚集在大秦咸阳的,可如今哥仨就在白宣眼前,白宣还敢说这是原来的历史吗?当然不敢。 白宣摆摆手说:“都说是天机了,莫要再问。方才为师说你俩的话也记在心中,不要传出去。你们三个从此跟在为师身边,学问学问,边学边问。还有时时处处皆学问,为师不想一上来就给你们灌输一套学说,做为师的弟子作重要的是这里。” 白宣指着自己的脑袋,萧何和张良立刻明白,于是双双拜倒回答:“弟子明白。” 白宣:“从今以后,你们衣食住行乃至将来的成家立业为师都包了。为师不会提醒你们,为师会满足您们各项需求,但是为师也告诉你们,为师对你们的考验无处不在也无时不在。拜师容易出师难,通不过考验的,为师会将他逐出门墙,你俩明白?” “弟子明白。” 萧何:“师尊为何不等韩信回来再说?” 白宣:“你猜。” 萧何不言语了,就在这时韩信穿着一身铠甲拿着长剑蹦蹦哒哒的走了进来。 “师尊师尊,弟子喜欢这些。” 白宣:“喜欢就给你,值个什么。萧何张良,你们也有。白泽,领他们去。” “喏。” 萧何、张良走后,白宣仔细端详着一身戎装的韩信,白宣的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白宣心中暗道:“兵仙神帅成了我的弟子,嚯嚯哈哈哈哈。” 第295章 请赐教 就在白宣领着新收的三个弟子在九嵕书院内到处显摆的时候,一骑快马奔过咸阳桥直奔九嵕书院而来,马上之人正是赵高。赵高催马冲到书院门口问到:“君侯何在?” 门前守卫答到:“在书斋内。” 赵高举起令牌喊到:“大王命我寻找君侯有军国要事。” 守卫推开大门说到:“大王令牌勘验无误,准赵高院内走马。” 赵高说了声谢字之后高举令牌催马就跑,九嵕书院是大秦官办学府规格等级之高不亚于王宫,没有秦王诏命院内禁止纵马飞奔,违令者徙一千五百里。 赵高几乎把半个书院转了个遍才在韩非的住处找到了白宣,那时候白宣刚刚逼着韩非把收藏在库房中的笔墨砚台中的精品拿出了十几套,白宣让萧何三人各自选了一套,剩下的全都让白泽装到了车上打算拉回家去,说是为今后再遇到好弟子的时候作为礼物。韩非还能说啥,不就是几套笔墨砚台嘛,白宣要给他就是,发正今年也要想办法再盖几幢藏书阁这钱还得找白宣要,就当是提前打个基础吧。 萧何哥仨现在算是一步登天,就连入学住宿等等相关手续都是九嵕书院总院首韩非亲自办的,哥仨觉得离家赴秦尽管很是艰辛但如今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当白宣把韩非烦的要发火的时候,赵高终于找到这来了。 赵高:“君侯!可算找到你了。大王有诏,请君侯立刻到甘泉宫去。” 白宣:“甘泉宫?大王不是一直不想见他吗,为何今天?” 赵高:“君侯,这是赵庞找了李斯,李斯请动大王,大王这才去了甘泉宫。不过大王请君侯去是为了让君侯见一个人。” 白宣:“李牧。” 赵高连连点头:“正是。” 白宣:“小高,你也是打过仗的人,对这李牧如何看?” 赵高:“赵高不敢妄下断言,不过赵高觉得这李牧会成为大秦一统天下的绊脚石。” 白宣:“有长进,眼光不差。来,见见本君新收的三个弟子。” 在白宣的引荐下,萧何、张良、韩信和赵高一一见礼,这哥仨虽然还是学子但在赵高眼中,这哥仨已经是不可小觑之人,昭告自然是好一番亲热。随后,白宣带着众人出了九嵕书院直奔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章台之北,地势平坦开阔,因为靠近水源、生活起居便利。从宣太后(芈八子)开始便以此为寝宫 ,宣太后曾在这里与义渠王生下两子,最后宣太后将义渠王引诱到甘泉宫将其杀死。 自此以后,秦太后大多居住于此,如果赵姬不是为了赶紧避开嬴政等人去了雍城,那么嬴政亲政之后赵姬也是应该住在甘泉宫的。可现在赵姬只能被幽禁在空荡荡的蕲年宫内,只能与孤独怨恨为伴。 不知嬴政出于什么考虑,当赵王偃来到咸阳之后,嬴政命段烈将赵王偃一行安排在甘泉宫居住。这个举动到让赵王偃心中有所领悟,赵王偃觉得嬴政之所以这样安排其实是把他当成了太后赵姬的娘家人。 赵王偃虽然和吕不韦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对能否劝动嬴政也是没把握,嬴政的这个安排可以说是给了赵王偃一些信心。但是接下来嬴政一直以各种理由不见赵王偃这叫赵王偃心中很是忧虑,赵姬的事情可以不谈,敏代的事情不能拖着。可是嬴政避而不见这就难办了,于是赵王偃命赵庞、公孙乾到处活动,最终到底是把嬴政给请来了。 现在的嬴政满脑子都是一统天下灭了关东六国,心思根本不在女色上面,况且嬴政和段玲珑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心里哪搁得下别人。不过赵庞这回直找到段烈府上又是送礼又是摆酒席又是跟段烈两口子讲道理,然后段夫人就进宫了,自然后就是段玲珑催促嬴政去见见赵国公主敏代。 嬴政有心不去但又拗不过段玲珑,只得硬着头皮去了甘泉宫。嬴政不愿意见赵王偃一是不想见到敏代公主,秦赵联姻政治因素放在首位,敏代公主嫁给嬴政实际上就相当于赵国的一个质子。至于感情,嬴政和敏代从来就没见过面,哪里谈的上感情。 这第二个原因就喝嬴政内心里的禁忌有关了,赵王偃来咸阳之前去过洛邑的事情是瞒不过大秦冷锋的,所以嬴政自然也知道。嬴政都不用让冷锋去查就知道,这吕布为定会求赵王偃为赵姬说情。这让嬴政感到心中恼怒却又发不出火来,赵王偃若是真的说这件事,嬴政最多是对他冷淡一些绝对不能恶语相向。要知道如今关东五国中赵国时大秦的头号劲敌,不管将来大秦兵锋指向谁,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的时候,更不能引起对方警觉,这是白宣反复交待嬴政要注意的事情。 当嬴政驾临甘泉宫之后,赵王偃立刻设宴款待,赵王偃本想在宴会上让敏代弹奏一曲,可是嬴政只顾得和李牧说话根本看都不看赵王偃。弄得赵王偃偷偷的给李牧使眼色,李牧也是无可奈何呀。秦王主动跟李牧说话,李牧若是不予理睬一是失礼二是有可能会激怒秦王,所以李牧不得不和嬴政周旋。 嬴政:“将军久镇雁代(指雁门和代郡),林胡闻将军威名而丧胆,寡人心中甚是钦佩。寡人还听闻将军麾下雁门骑始建于武灵王胡服骑射,寡人真的很想一睹雄风啊。” 李牧:“秦王过奖,并非李牧有功,全赖边关将士用命,我王一力支持才有了李牧些许功劳,不足挂齿。秦王若想看,不如明天末将摆出几个阵型给秦王看看,今日没有准备唯恐在秦王面前落下笑柄。” 嬴政:“那就如此约定,赵王就这样定了,明天寡人来看雁门骑的操演。” 赵王偃心说你总算看着我说话了,这得抓紧机会呀。 赵王偃:“秦王有命寡人岂能不从,就定在明日。秦王能来寡人心中甚慰,这酒宴准备的仓促不过赵国的歌舞颇具特色,当年秦王在邯郸想必也看过,就请秦王观赏赵国歌舞,只当是往事重温吧。” 嬴政:“呵呵,寡人在邯郸时只在平原君府上看过歌舞,闻名邯郸的逍遥楼却是去都没去过。至于邯郸丛台以及学步巷内的时光给寡人留下的是什么,呵呵呵,不说也罢。这个舞嘛不看也罢。” 赵王偃直接被嬴政来了个烧鸡大窝脖儿,给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尴尬时刻,大殿外响起通传之声,白宣到了。 白宣一到嬴政自然心里高兴,但是他也不用起身相迎,君臣有别嘛,可是赵王偃和公孙乾却同时起身离席迎了上去。 公孙乾:“君侯,多年不见君侯风采更胜往昔。” 白宣:“大夫也是风采依旧。” 赵王偃:“君侯威名寡人钦佩之至。” 白宣:“上次多谢赵王容忍,不然何来三千秦骑入邯郸的壮举,白宣谢赵王。” 赵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怎么接口才是,嬴政被白宣的话逗得大笑。 “哈哈哈哈,大兄一来寡人顿觉心胸开朗,大兄快来寡人身边。赵王、公孙大夫,你们快坐呀。” 嬴政这也算给赵王偃一个台阶下,白宣在嬴政左手边坐下,他对嬴政说到:“大王,明日九嵕书院大考,大王可要亲临呀。” 赵王偃:“哎呀,寡人和秦王约好明日要观看雁门骑操演阵型的。” 白宣:“哦,果有此事?” 嬴政点点头指着李牧说到:“大兄请看,那位就是赵国名将李牧李将军。” 白宣慌忙起身抱拳拱手说到:“失敬失敬,久闻李牧将军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李牧:“君侯过谦了,和君侯相比李牧哪里敢自称名将。” 白宣:“李将军太过自谦,本君还想问一位故人,但不知司马尚将军可好?” 李牧尴尬的转脸看看赵王偃,赵王偃的表情比刚才还尴尬。司马尚被大秦释放回国后,一路要饭回到邯郸之后休养了半年身体才恢复,养病期间司马尚托关系给赵王偃上了陈情表,可是赵王偃未予理睬。司马尚连上三道奏疏如同泥牛入海,司马尚的心凉了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家中整日买醉。如此一来赵王偃就更加不愿搭理司马尚了,所以到现在司马尚还是赋闲在家不官不民的吊着。 李牧做为司马尚的老战友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屡次进谏奈何赵王偃都是嗯嗯哈哈的搪塞过去,如今白宣问起司马尚,李牧心中涌起一股悲凉夹杂着恼怒的情绪,他看着赵王偃的眼神就有些犀利了。 军人都是比较直爽的,司马尚在赵国无人问津,而秦国的君侯白宣却还记得他,两相比较高低立判,李牧心中怎能不气。可赵王偃此时还尴尬当中呢一见李牧的眼光赵王偃也恼了。 “白君侯问你话呢,你看寡人作甚?” 李牧心中一股直冲头顶,他对白宣拱手说到:“好叫君侯动问,司马尚如今官拜上卿统帅邯郸周围兵马比之前还要威风。” 李牧是故意这样说的,说完之后他心里非常痛快,李牧也不看赵王偃,所以赵王偃白瞪他李牧也就没看见。 白宣:“果真如此?赵王心胸宽广堪称海纳百川啊。” 赵王偃讪讪笑道:“寡人一向待臣子宽仁,司马尚为国征战理应获此殊荣。” 李牧听不下去了猛的站起身说到:“大王,既然明日九嵕书院大考,秦王和君侯都不能来看雁门骑操演,那不如就现在吧。末将这就召集雁门骑就在殿前空地上操演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嬴政:“好!” 白宣:“不如这样,你我各出百人,披挂整齐,箭矢去掉箭头以木棒代替长剑戈矛,来一场对战如何?” 李牧眼中瞬间光彩大盛,白宣和李牧都有戍边经历,而白宣直接端了匈奴老巢,斩杀匈奴大阏氏生擒匈奴太子冒顿的战绩早就让李牧钦佩已久,只是没有机会面对面的切磋一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李牧当然惊喜万分,他郑重的拱手说到:“请君侯赐教!” 白宣郑重的还礼答到:“请将军赐教!” 嬴政兴奋的蹦了起来喊到:“快把战鼓架起来,寡人要为双方将士擂鼓助威!” 第296章 我要跟你比箭 咚咚咚咚咚! 随着战鼓隆隆,大殿前的广场上秦赵两军将是逐渐汇集,赵军在东秦军在西。 呼啦啦啦。广场上直插云天的旗杆上升起了秦赵两国的战旗。广场上整齐的排列着两个方阵,全是如同刀裁斧切一般整齐。 乌黑的盔甲、耀眼的戈矛、猎猎飞舞的军旗让广场上充满了刚烈威武的气势。迎风挺立的两军将士们组成的两个大阵,如同两座巍峨的大山坚不可摧。 一阵响彻天地的鼓声响起,嬴政换了一身皮甲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挥舞鼓槌敲响了战鼓。 秦军将士齐声大吼:“大秦!大秦!大秦!” 赵军将士也是吼声如雷:“大赵!大赵!大赵!” 雄壮的呼声响彻天地之间,杀伐之气蔓延开来。白宣、李牧催马来到广场中间,二人相遇之后同时右拳击胸互致军礼。 李牧:“好马,想必就是火云。” 白宣:“多谢,现在可以挑兵点将了,一家一百不能多也不能少。” 李牧:“这是在大秦,君侯就算用将军装成士卒李牧也是认不出来的。李牧只有两千雁门骑,一百人还能凑出来。” 白宣笑道:“未战先怯,兵家大忌,李将军不可如此。不如这样,本君亲卫我王侍从你随便挑,你挑上谁本君就指挥谁,如何?” 李牧:“呵呵,君侯如此坦荡那本将若不照办就是小人了,请君侯在两千雁门骑中随意挑选出一百人来。” 白宣:“好。” 高台上的嬴政一听不仅击掌大赞:“大兄威武,李将军威武,就照你们说的办!” 三通鼓声之后对战人马挑选完毕,白宣挑选的一百雁门骑表面看起来显得稀稀拉拉无精打采,但秦军将士每一个敢于嘲笑的。因为这一百雁门骑一个个全是头发花白的老兵,看看他们铠甲上的一道道印记,看看他们胯下一批批健壮高大的战马,看看他们腰间的各种零七八碎的辅助武器,再看看这些老兵貌似譬如阿的外表下不经意间露出的凌厉的眼神就知道,这一百雁门骑绝对代表着赵国骑兵的顶尖水准。 再看李牧选的一百秦军精骑可谓老少皆有,先不说是不是精锐,只看这些人的铠甲上最少有两朵五彩丝绦云纹装饰就知道,这百人中官职最小的也是屯长。更有甚者,这百人中竟然还有蒙恬。 蒙恬是被白宣离开九嵕书院时从军帅府叫来的,没想到竟然被李牧选了出来,蒙恬的铠甲上可是有六朵五彩云纹的,李牧只要不瞎就能看见,可是李牧就是把蒙恬挑了出来。 白宣、李牧再次碰面,李牧看了看败选给他挑的人马禁不住竖起大指赞叹:“君侯好眼力。” 白宣:“将军也不差。请问将军可认得那员大将?” 李牧看了一眼蒙恬说到:“此人应该是一员久经沙场的猛将,在军中应该身但要职,可他偏偏如此年轻,真叫本将羡慕。” 白宣:“此人就是千里追杀头曼最后攻入匈奴王庭的蒙恬。” 李牧一听满面惊喜的说到:“原来是君侯麾下镇北军中第一大将蒙恬,哈哈哈哈,幸会!” 蒙恬右拳击胸答到:“李牧将军威名赫赫,蒙恬仰慕已久,今日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李牧:“这是自然。君侯,是何章程?” 白宣:“分为三阵,第一阵,你我各自挑选对方三名将士,两两比试骑射功夫,命中箭靶多者为胜,命中箭靶数量相同以命中红心多者为胜。如何?” 李牧:“就依君侯。本将选他他他。” 这回李牧明智的没选蒙恬,奔袭头曼城那一战太经典了,李牧将其研究了一个透彻,其中双方参战将领也都有所了解,虽然以前没见过蒙恬,但是李牧对蒙恬的本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挑出三人后李牧问那三名秦军骑士:“你们当中谁是屠狼士?” 这仨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同时对李牧笑了,李牧顿觉头皮发炸。 “难道你们三个都是?难道说本将挑的这一对骑士都是屠狼士?” 白宣笑道:“哪有那么多屠狼士,头曼城一战之后屠狼士伤亡大半,再加上不适合从军解甲归田的如今屠狼士总共不足百人。这三个是本君亲卫都是白家子,碰巧碰巧而已。将军可以换。” 李牧摆摆手说:“本将挑出来的自然不能再换,就这么比吧。” 其实白宣挑的三个雁门骑也不差,只是李牧觉得可能比不上屠狼士。他是仔细研究过屠狼士的,由于此战很多细节依旧属于军国机密所以有关屠狼士训练的细节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李牧从屠狼士混进单于庭那一战的细节中做出了判断。屠狼士应该是当今天下战斗技巧最高超、配合最默契、意志最坚韧的战士。单凭百余屠狼士居然能压制近千匈奴最精锐单于庭亲卫狼骑的围攻这一点就能知道,屠狼士的战力有多么的恐怖。这样的猛士不可能成千上万,如果有,多了不敢说只需五万李牧就敢于横扫天下。 雁门骑是赵国最精锐的骑兵,也是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时亲手组建起来的骑兵部队,一代代传承至今一只承担着镇守赵国北疆抗击林胡、匈奴的重任。但是随着各国混战尤其是秦赵之间的长平之战,雁门骑这支精锐的骑兵部队往往充当的是救火队的任务,这支精锐的骑兵被分批次小规模的投入到战场上,随着战斗的进行被大量消耗着。 原本是一支以快速突击见长的看成战略突击力量的精锐之师如今被动挖一角西挖一角消耗的只剩不到两万人马,和镇北军高达十万的主战兵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骑兵就应该大规模成建制的采取适合自身特色诸如奔袭奇袭战术来完成战略目标,在骑兵的改革上赵武灵王走在了各国的前面所以他成功了。但是现在,真正懂得怎样用好骑兵的行家在大秦,这个行家就是白宣。 想到此处,李牧忽然对这场比试失去的兴趣,应该说原本的交流学习的心态被浓重的危机感所代替。在这种危机感面前,一场百人级的战术对抗演练的胜负什么都说明不了,也什么都不算。 可是既然已经开始对抗哪怕是输个底掉也得坚持比完,当战鼓敲响的时候,一个雁门骑和一个屠狼士同时催马冲出底线,二人都是催马狂奔的同时在马背上射出了利箭。 雁门骑用的是战弓而屠狼士则用的是大秦专门为骑兵制作的骑弩,这种弩射程比骑军弩手用的蹶张弩差一些,但胜在上弦速度快威力大。这头一阵,雁门骑和屠狼士几乎是同时冲过箭靶兜转归来。 为屠狼士报靶的是赵国的士卒,反之为雁门骑报靶的是秦国士卒。 秦国士卒:“雁门骑命中三矢,一为红心其余一左一右!” “好!” 双方将士齐声喝彩,此等箭术即便是在大秦军中也算得上是神箭手了。 赵国士卒:“屠狼士命中五矢,三中红心余者一左一右。” “好!” 秦军将士一片欢腾,赵军将士鸦雀无声。屠狼士的箭术对雁门骑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接下来两阵还用比吗。 不管李牧是怎么想的,比赛还在进行,又是一个雁门骑一个屠狼士上场,战鼓敲响战马奔腾弓弦如霹雳般爆响。 秦国士卒:“雁门骑命中四矢,两为红心其余一左一右!” 赵国士卒:“屠狼士命中五矢,三中红心余者一左一右。” 这个雁门骑超水平发挥了,但是屠狼士的水平和前者持平,屠狼士赢了。 李牧:“不比了,本将认输!” 李牧挥手喊到,他不是怕输而是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白宣说比三阵,这第一阵是比骑射,这纯粹是个人技战术水平的较量输赢无伤大雅。接下来按照骑兵的习惯就是斗将,也就是李牧和白宣个人无武力的对决。李牧研究过白宣在剿灭嫪毐叛逆时的表现,他发现白宣的个人战力堪称恐怖,而且白宣比李牧年青很多,这一阵李牧从各方面都没有取胜把握。但这不是让李牧认输的最主要原因,这最主要的原因就在第三阵,这一阵必定是两队骑兵对冲决胜,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因素,比如作战方式、配合密切度、临阵指挥的号令、骑兵战法的创新等等。 比赛毕竟是比赛和真正的战场拼杀有本质上的区别,可以说大秦就算第三阵输了那么三局两胜也是胜。但是在这第三阵,大秦很有可能采取藏拙的方式输掉,为的就是看清楚雁门骑的优势和弱势所在,这对一个军队来说是不应该泄露出去的机密,尤其是雁门骑临战时各队之间的指挥口令更是机密中的机密。 敏感的李牧已经见识到秦军骑兵的战技术水平,已经意识到了雁门骑和大秦骑兵的差距,他绝对不能再把雁门骑的任何机密暴露出来,所以李牧宣布认输。 李牧的认输让白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平静的看着李牧竖起的了大拇指。 白宣:“为将者能有李将军这样荣辱不惊的心境必成一代名将。” 李牧:“君侯过奖,君侯智计百出李牧险些着了道,幸好李牧醒悟及时却让君侯未能尽兴,李牧愿自罚三大盏!” 白宣:“本君舍命相陪,将军喝多少本君就喝多少!” 李牧哈哈大笑豪迈的说了声好之后把手掌伸向白宣,白宣伸手狠狠的拍向李牧的手掌,随后二人手握着手哈哈大笑。 高台上的嬴政一见跺着脚的喝彩。 “大兄威武!李将军威武!快回来,寡人为二位亲自满酒!呃,赵王不必纠结,一场比试而已就当是游戏不要放在心上。” 赵王偃干笑两声随后狠狠瞪了场中拉着白宣的手哈哈大笑的李牧一眼,就在赵王偃站起身的时候场上发生了变化,最后那个还没参赛的雁门骑指着对面的屠狼士喊到:“我跟你比,必须比!” 那个屠狼士微微一笑说:“我叫白泽,是君侯的亲卫统领,所有是六百屠狼士三大屠狼校尉中唯一活到今天的,你还想跟我比吗?我看算了吧,这种比赛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若想比不如回去练好功夫,将来如有机会我们在战场上一决高下。” 白泽其实是有爵位和职务的,他的职务和爵位仅仅比蒙恬低了两级称呼白泽为将军一点都不过分。白泽这话说的不紧不慢,但在赵军将士听来却总有种后脊梁发凉的感觉。 那个雁门骑许是被白泽的态度激怒,他猛地摘掉头盔摔在地上吼到:“我就是要比,就是要和你比,你不和我比我就跟他比!” 说话间这个雁门骑的手指向了白宣,高台上的嬴政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女的?” 赵王偃:“敏代,不得胡闹!” 嬴政:“敏代,她是公主?” 白宣看着只想自己的春葱般的小手,再看看敏代那张脸,白宣吧唧吧唧嘴说到:“看这意思还有你这脾气你一定是赵国敏代公主吧?麻烦你把脸擦擦,挺漂亮一姑娘干啥把自己画的跟哥老头似的,难道你们赵国的女子都流行这样的妆容?” 敏代气得大喊:“白宣,我要跟你比箭!” 第297章 麻痹敌手正当时 白宣:“公主你赢了,本君认输。” 敏代:“还没有比为何就认输?” 白宣:“本君跟公主比箭,胜之不武,败之丢人,唯有认输方显本君风范。” 敏代:“不行,本宫就要跟你比!” 白宣:“公主,是谁给你那么大的勇气,你知不知道大秦屠狼士是出自谁手。” 敏代:“本宫不知道。” 白宣看了一眼低着头找地上蚂蚁的李牧说:“李将军,您不给公主解释一下吗?” 李牧迅速看了一眼白宣之后低着头对敏代说:“君侯白宣一手缔造大秦屠狼士,屠狼士所用战场搏杀之术皆来自君侯所授。咳咳,包括箭术。” 敏代吃惊的张大嘴巴说:“本宫不信。” 白宣:“公主,你爹叫你吃饭嘞。” “敏代,你怎么这般任性,如此胡闹,真真气死寡人了。” 赵王偃一边喊着一边气喘吁吁的顺着台阶跑了下来,嬴政跟在赵王偃身后,白宣呵呵一笑催马让到一边把空间留给了父女俩。 赵王偃把敏代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一手拉着敏代的手一手竖起兰花指在敏代的脑门上戳呀戳,同时嘴里还叭叭叭的说个没完,说的敏代想躲又怕伤了赵王偃的面子,那纠结的小模样着实惹人怜爱,赵王偃身后的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敏代。 白宣小声对李牧说:“将军,我觉得赵国以后大战只需让赵王上阵就定能大获全胜。” 李牧:“何出此言?” 白宣:“本君觉得,任何敌军在赵王那四散飞溅的口水面前都坚持不了多久,嗯。” 噗的一声李牧笑了。 在李牧的笑声中赵王偃终于数落完毕,他拉着敏代的手对嬴政说:“秦王,这就是寡人的爱女敏代,从小受宠顽皮了些。” 敏代:“拜见秦王。” 嬴政伸手扶起敏代也不说话只是仔细打量敏代的脸,敏代的脸唰的红了。 “秦王,请准许敏代换装。” 嬴政:“不用,这样挺好的。黄崆,为公主准备香汤洗脸。” “喏。王有命,为公主敏代。” 嬴政:“你亲自去。” 黄崆:“呃,喏!公主请随奴来。” 敏代:“谢秦王,敏代暂且告退。” 嬴政:“记住,不准换装。” 敏代红着脸答到:“敏代知道了。” 嬴政转身面对秦赵两军将士说到:“秦赵本是同宗如今又是姻亲之国、兄弟之邦今天的比试就是兄弟之间游戏胜负无关紧要,重在联络情谊。传诏,犒赏两军将士,赐酒赐肉!”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谢大王!” 赵军将士高呼:“谢秦王!” 反正不管谁输谁赢大家都能喝酒吃肉,这等好事谁不愿意,霎那之间大殿前的广场上酒肉飘香彩声如潮。秦赵将士相互敬酒,更有甚者脱了铠甲角力助兴,广场之上一片欢腾。 大殿之内气氛也很热烈,洗了脸脱掉铠甲但依旧男儿打扮的敏代坐在嬴政身边,俩人有说有笑旁人看了顿觉这俩挺般配。一见嬴政喜欢敏代,赵王偃的心情瞬间变得相当美好。此时他正举杯示意白宣共饮,白宣笑嘻嘻的举杯示意随后一口喝干,赵王偃一见更加高兴也是一口喝干。 白宣拿着爵杯离席来到赵王偃身边,赵王偃一见来你忙挺直了腰身举起爵杯。 “君侯。” “大王。” “君侯可知寡人和洛君有过约定啊。” “大王所做之事其能瞒得过本君耳目?” “君侯有何妙策教我?” “此番铺垫已经到位只差一个场合一个契机而已。” “君侯以为何时能行?” “大王莫急,本君算计着楚国公主该到了,齐王建也差不多该到了。这两家聚齐之后,我们的机会也就到了。大王可明白?” 赵王偃听的清清楚楚,白宣说的是我们的机会,就冲这个称呼赵王偃所有的忧虑瞬间化为乌有,他握住白宣的手说:“那寡人就等着君侯的讯号,到了那时君侯只需一个眼神寡人立刻照办。” 白宣:“那就如此商定。大王,白宣敬大王。” 赵王偃举起爵杯哈哈大笑说到:“不要说敬,你我同饮此杯。” 嬴政碰碰敏代小声说到:“你父王似乎和大兄关系匪浅呀。” 敏代:“大秦君侯乃是智计百出之人,惊才绝艳之辈,不可以常理揣测。有时候大王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嬴政:“很有道理,寡人觉得应该经常和你推心置腹的谈谈。” “敏代不胜荣幸。” 酒宴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嬴政白宣离开甘泉宫返回咸阳,嬴政把白宣叫到车上。 “大兄如何看待赵王,又如何看待李牧。” “大王,赵王此人不足为虑,唯有李牧乃是大秦劲敌。秦若灭赵必与李牧有一战。” “李牧是位名将,若能为寡人所用大秦如虎添翼。大兄可有办法?” “这个却难,我看李牧很难招降,大王还是不要有此奢望了。臣今天收了三个弟子将来都可成为大秦栋梁,大王不必因为李牧不降而气恼。” 嬴政:“寡人差点忘了,大兄有未卜先知之能,那么对李牧就不做招降打算了。倘若他成了我军攻赵的绊脚石该如何是好?” 白宣:“齐有后胜,赵有郭开,这二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大王只需花些钱财就能达成所愿,即便不能臣还有后手。” 嬴政笑曰:“大兄步步谋划在前,寡人似乎已经知道李牧会死在谁手上了。大兄,齐王建和楚国公主就要到了,按照老规矩我们是不是该开始麻痹敌人了?” 白宣:“麻痹敌人的时机已经到了,不过,臣还在等一个人,此人一到我们立刻开始。” 嬴政兴奋的搓着手说:“大兄,这次寡人能不能上阵杀敌?” 白宣:“小政,你的身份太引人注目了,不是特别需要大兄希望你就留在咸阳。须知君王身系社稷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慎啊!” 嬴政:“唉,真没意思。” 白宣:“怎会没意思呢?马上你就有俩个王妃了,到时你就会发现这件事太有意思了,慢慢体会,臣告退。” 嬴政:“呃,到你家了。不行,寡人不想回宫去你家。” 白宣:“王妃等你一天了,扶苏也一天没看见爹了,你难道不想?” 嬴政笑答:“呵呵,寡人到你家就能见到他们母子,你看。” 白宣扭头一看,只见自家府门前听着宫中宿卫还有王妃段玲珑的安车,白宣叹口气说:“那就请大王屈驾入府,臣这就为大王准备酒宴。” 嬴政:“大兄,这次不喝酒,只想尝尝大兄的手艺,很旧没吃了,馋了。” 白宣伸出右手似乎要摸摸嬴政的脑袋,但手举到半空又停住了。嬴政已经是成年人了也已经亲政,就算和白宣依旧亲昵,但是白宣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意的对待嬴政了。 嬴政抓住白宣的手紧紧握住。 “大兄,人若是不长大该多好。” 白宣笑道:“别乱想,若是不能长大这世界上也就没人了。走吧,到家了,咱来悄悄进去看看你嫂子和玲珑都说些啥。” 嬴政:“好。” 哥俩的打算在刚进府门的时候就落空了,因为王离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师傅,师傅~~~~~” “呃,王离拜见大王。” 嬴政:“大呼小叫的干啥了这是。” 王离:“回大王,来了两个人,一个叫魏缭一个叫茅焦都被我留在府中等着我师傅回来。” 白宣听罢一把搂住嬴政的双肩说到:“大王,臣等的人来了,麻痹敌人的时机到了!” 嬴政激动地直点头,他一脚踹在正慢慢往后靠的王离身上。 “躲啥躲,你以为能躲得过寡人的飞踹吗,这辈子休想了。还跪着干啥赶紧带路哇。” “喏!” 第298章 王之宴 齐王建终于到了咸阳,他没有住特意为他安排的九嵕宫,也没有住到馆驿之内。齐王建到了咸阳之后来了个大手笔,他把御香楼全包了,他自己还有齐国使团所有官吏随从全部住进了御香楼。 要知道御香楼是大秦最高档的销金窟,全部包下就意味着御香楼所有的姐儿不管是不是头牌这一天的费用田建得出,侏儒住宿吃喝啥的这都不算啥,毕竟有个准数,可这些姐儿们的就没谱了。其中的头牌和红牌就更贵了,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可是齐王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把御香楼包下了。 咸阳百姓纷纷赞叹齐王建有钱人傻,但是也有聪明人人看出了门道。 这御香楼原本是吕不韦的产业,吕不韦被贬之后这御香楼不仅没有倒闭反而越来越兴盛这其中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在于御香楼转给了白家,白宣这么做丝毫没有占吕不韦便宜的意思,因为御香楼的收益扣除开销之外全都被白宣送到了洛邑叫给吕不韦。 别人都说白宣把情义看得比金钱还贵重,其实白宣是不想拿那个钱他觉得这些钱吧总带着特别的味道,拿了心里总是别扭。再说御香楼的收益跟白家众多产业的庞大收益相比真的不算啥,不想拿这些带味的钱最主要的是也不缺钱,所以白宣干脆做了个大人情给吕不韦顺便为自己赚取了好名声, 这内里的事外人怎能知晓,但是齐王建是谁,他治国理政不行,耍阴谋诡计也不行,上阵杀敌更是个废物,但他对人情世故却看得很透。 包了御香楼,大笔的钱财进了谁的腰包又给了谁的面子田建心里门儿清。身为齐王给大秦重臣送礼的确有失颜面,不过才用这种方式确实是极好的,不仅齐王建有里儿有面儿白宣拿这钱也心安理得,别人也挑不出啥毛病来。所以说,齐王建虽然这不行那不行,但在送礼公关上却是有宗师级水准的,这礼送的明目张胆大鸣大放,还能让收礼的人收的毫无顾忌,如此手段用高明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齐王、赵王都到了,楚国使团也已经住进馆驿十几天了,用白宣的话说该来的都来了,这出戏该开始了。 秦王政九年四月,大秦君侯白宣亲自拜访赵王偃、齐王建和楚国大夫李园,白宣代表秦王嬴政发出了邀请,嬴政将于章台宫正殿设宴,宴请赵王偃、齐王建和楚国大夫李园。借此机会也让秦王嬴政能够正式和赵国公主敏代、楚国公主熊诺见面。这不是成亲典礼,只是让新人在成亲前见上一面,意思是看准了啊,他是你们的夫君别弄错了。 其实古时候很多夫妻在入洞房之前根本没见过面,这个习俗在宋以后封建礼教盛行的时期比较流行,在宋之前相对是宽松的。那年月讲究门当户对,长辈为自家儿女提亲首先考虑的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男方就不用说了,会直接告诉媒人去谁谁家提亲。其实说不准这两家大人早已经看好对方了,这就是所谓的一拍即合。 这样的两家人基本上离得不远,很多都是邻居,反正不管怎么说父母这一辈交情都不错,孩子其实应该算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姻缘属于水到渠成的事情,这样的媒人最好当。 还有一些是两家离得远但是祖辈有渊源或者有承诺,即所谓的指腹为婚,这种情况大多数小夫妻是没见过面的。不过战国时期周礼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严格地遵照执行,所以,定了亲的小两口若是离得不远还是可以偷偷见上一面的。 见面的结果无非是两种,一个是相中了觉得可心高高兴兴的拜堂成亲,另一种自然就是没看上但又不能违背父母的意志,委委屈屈的入了洞房,尽管年轻时会闹别扭,可时间一长岁数大了也都明白了生活不易然后也就断了其他念想继续过。 那年月可没有啥不合适就离婚的概念,不想过了男人好说,一纸休书休妻再娶就是,而女人只有等着丈夫的休书的份,至于所谓的“和离”(协议离婚)那是唐代以后的事情。 这是针对普通百姓而言,嬴政是一国之君自然会有特权,所以他是可以提前看看自己的妃子长啥样的,也是可以在成亲之前在比较隆重的场合跟未来的妃子会面的。 嬴政的邀请让赵王偃、齐王建很是高兴,可是楚国大夫李园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他不是楚王,而且别看李园现在受楚王器重但是在楚国宫廷内李园只能算是一个暴发户,和类似项燕这样的世家大族相比差的太远,即便是已经被废的春申君黄歇,李园也很难望其项背,所以李园在朝中根本没啥号召力。 这次送亲本来应该是派一位资深重臣来的,可是李园抢着要来于是那些出身楚国世家大族的重臣没人愿意跟李园一起来。李元这时候才如梦方醒,才想起要嫁给秦王的这位公主实际上是楚王宗室之女,算不上什么正经八百的公主,跟人家赵国公主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李园领着公主来到咸阳住进馆驿就没出来,老老实实的等着秦王召见。似这等情况李园就应该主动拜访大秦重臣,即便是够不着白宣至少李斯、崔固、冯去疾这些人应该能见上一面。可是李园愣是一个人都没见就在驿馆死等,不是他不想去走走门路,而是李园自卑的没勇气见人。 李元自卑不为别的,他不羡慕白宣的位高权重,他嫉妒的是白宣比他年青,除了白宣之外,冯去疾、崔固都比他年青,一帮年青人占据大秦朝堂半壁江山真叫李园羡慕的眼睛发绿。可他并不是采取接近这些人学习这些人的方法,李园采取的是嫉妒这些人很这些人躲着这些人的方式,由此可见李园就是一个自尊心超强却又一肚子草包而且是气量狭窄的人。楚王指望这样的人帮他富国强兵,那就如同水中捞月一般。 如今秦王的邀请到了,李园不得不硬着头皮赴宴,他只想早日完成使命本公主交给秦王,至于公主是死是活,通过这次联姻是不是能为楚国赚取些利益那就跟他没半点关系了。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章台宫被装饰的富丽堂皇,本就巍峨壮观的章台宫正殿此刻显得更加恢弘。 台阶上一排排披坚执锐的大秦武士站立如松,浑身上下放射出杀伐之气,进进出出的宫女宦官虽然走的匆忙但却井然有序。 嬴政一手拉着赵王偃一手拉着齐王建,仨王绕着章台宫正殿边走边说话。在三位君王之后,白宣拉着齐相后胜、赵国大夫公孙乾的手,三人嘀嘀咕咕眉开眼笑。在他们之后,楚国大夫李园低头跟在后面,他身边王绾、卢焕、李斯、段烈、冯去疾、崔固六位重臣陪着他一起走。不过六位大秦重臣器宇轩昂相互之间说着一些不算重要的朝政和一些趣事,但就是没人搭理李园,这让李园感到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后胜:“白贤弟,为兄这一招怎么样,合你心意不?” 白宣:“没有比老哥这样更和心的了,明王博雅轩小弟宴请老哥哥。” 公孙乾:“君侯何故厚此薄彼,若论交情没有谁比公孙乾和君侯的交情更深了吧?” 白宣:“公孙兄,小弟就一张嘴得一个个说呀。明晚博雅轩,小弟恭候公孙兄大驾光临。” 公孙乾挤着眼说到:“别忘了把玉枕请来,齐王把御香楼都包了,害得哥哥都相思难寐了。” 后胜:“公孙此言就不厚道了,某家不是偷偷给你送过去几个了吗?” 白宣:“我这老哥就喜欢知情识趣的熟女,生瓜蛋子不合他的胃口。” 后胜:“原来如此,明日某家带着胡姬赴宴,解了你的相思之苦。” 公孙乾指着后胜说到:“原来相国与公孙乾品味相同啊,有趣有趣。” 走在前面的齐王建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说什么寡人都听见了,明晚寡人也去。” 赵王偃:“此等雅事怎能少了寡人,同去。” 嬴政:“这个,固然也想去,奈何王妃分娩就在这几天,可惜可惜。” 齐王建:“恭喜秦王,不如寡人和赵王多住几日,待到亲王妃分娩之后喝了喜酒再走如何?” 嬴政笑道:“如此甚好。” 正说话间黄崆来报:“启禀大王,酒宴备好请大王、赵王、齐王以及各位臣公入席。” 嬴政:“入席!” 黄崆:“王有命,宴会开始,请入席!” 第299章 代为致礼 大殿之内乐声悠扬歌舞翩跹,嬴政居中而坐,左为齐王建右为赵王偃,齐赵两国使臣由大秦重臣陪同分左右列座,嬴政频频举杯敬酒,宾主之间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不知是故意给楚国使团难堪还是出于别的考虑,主管接待外宾事务的段烈,把李园的座位安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上。陪同李园的却是大秦丞相之一的昌平君芈启。 对段烈的这个安排芈启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不管怎说他也是楚国王族而且是王族近枝,让他陪同楚国使团也是应该。可是芈启一见到李园这个人他心中就升起一股怒火,这不仅是因为李园到了咸阳之后一次也没到芈启府上拜见芈启,更主要的是李园的妹妹李嫣是楚王熊完的宠妃而且还给熊完生了两个儿子,照目前熊完的态度来看,很有可能那俩孩子中等老大会成为楚国太子继承王位,这叫芈启心中的怨恨化为了无尽的怒火。 那么芈为何会如此仇视李园呢?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 秦昭襄王三十五年,当时还是楚国太子的熊完由黄歇陪同赴秦国为质子。到秦昭襄王四十四年,其父楚顷襄王病危时,熊完欲回国争夺王位,但秦昭襄王以情况不明为由不放归。黄歇以偷梁换柱的计略骗过秦国人,使熊完逃归楚国并顺利继承王位。 熊完只身回楚继承王位,却把老婆孩子留在了大秦。熊完在秦国做质子期间正值秦楚两国交好,那时大秦宣太后芈八子还活着,大秦朝堂上芈姓外戚势力庞大,因此熊完在秦国做质子基本上跟在楚国当太子的时候一样耀武扬威。不仅如此,熊完还娶了秦昭襄王的女儿为妻。当然,这位王女肯定是庶出的,可即便是庶出的也是王女也算是公主。由此可见,秦昭襄王对熊完还是很够意思的。这位大秦公主的姓名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他和熊完所生儿子就叫芈启也就是现在的昌平君。 换句话说,芈启才是楚王熊完的长子,才是楚王位的继承人。嬴政继位之后对昌平君可谓优待,一是芈启有功于秦,二是看到了楚王熊完没有子嗣,芈启有很大的机会成为楚王,芈启若能成为楚王对于大秦而言绝对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可谁知道这个不知道打哪蹦出来的李园,不仅把自己的妹妹塞给了熊完而且他妹妹还给熊完生了儿子。这对大秦而言就好比是盯了许久的一棵桃树,眼看着就要能摘桃子了却突然变成了有主的了,这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所以,别说楚国这次来的是李园,就是熊完亲自来也得不到一点好脸色。大秦是这个态度,昌平君更是如此。 他年幼的时候爹就跑了,他成了没爹的孩子,好在母亲以及秦王后待他不差才没让芈启受委屈。当芈启知道他爹当了楚王之后自然也是高兴的,尤其是知道他爹娶了不少后妃了那时还没生一个崽儿出来后,芈启就觉得楚国的王位天生就该是他的。可如见半路杀出了一个李嫣,芈启多了俩弟弟,而且很显然这俩弟弟很受宠,芈启从距离楚王位近在咫尺瞬间变成了遥不可及。不客气的说,这李园对于芈启而言犹如杀父仇人一般,芈启若是能对李园有好脸色才怪。芈启没当场抡起青铜爵杯把李园的脑袋打开花就已经算是顾及到楚国的颜面和大秦的威仪,想要他主动对李园甩个笑脸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看着别人的宴席上觥筹交错笑语欢歌,自己这边却是冷冷清清,李园也觉得总这样的确不好,于是他主动端起爵杯对昌平君说:“君上,李园敬您一杯。” 正在啃骨头的昌平君一愣,随即抓起爵杯随便的跟李园碰了一下然后随意的喝了一口就把爵杯重重的墩在桌案上。 李园一见也不由得气恼,他说:“君上怎么说也是楚王亲族,秦楚自宣太后起联姻,那一次像今天这样遭受过如此冷遇,君上难道心中没有一点愤懑吗?” 芈启斜眼看了一下李园,他把骨头从嘴里取出拿在手中,然后对李园冷冷一笑说:“你也知道收到了冷遇,你身为楚国送亲使,代表的是楚国的颜面楚王的威严,你到了咸阳之后都干什么了?本君府邸咸阳百姓尽人皆知,驿馆官吏你随便问一问谁敢不告诉你,你问了吗?你找了吗?现在知道本君是楚国王族了,你把你妹妹塞给楚王的时候咋不想想大秦这里还有本君!别根本君说什么楚王亲族,本君是芈启大秦的丞相,昌平君!我爹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剩下我们母子在大秦苦熬至今,楚国君臣可有一人想起过我们母子,那个老不死的可还记得他在咸阳还有个儿子!现在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指责本君,我去你的吧!” 啪,肉骨头狠狠摔在李园脸上,李园妈呀一声捂着脸惨叫不止,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芈启也是能跨马挥剑上阵拼杀的,两次平叛就证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此时憋了许久的怨气瞬间爆发出来,什么礼仪规矩全都不在芈启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打死这个李园出口恶气。于是乎杯盘菜肴桌案连番砸在李园身上,随后是一脚一脚接一脚,踹得李园惨叫连连犹如一只即将被宰的猪。 当前校尉前脚已经迈进大殿门槛,可他看到嬴政端着酒杯微微摇头的样子之后,殿前校尉又把脚缩了回去。楚国使团的其他官员面面相觑,可是没有一个上前劝阻的,由此可见李园这人品究竟如何了。 齐王建:“这位昌平君心中怨气颇深啊,发泄一下也好。哎呦,这一脚踹得够狠,也不知那李园的俩个蛋蛋踹爆了没。嗯,好看好看,比歌舞好看多了。” 赵王偃:“嘶,如此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不管李园如何惹怒昌平君,但他毕竟是楚国使者,秦王还需给楚王留些颜面。” 齐王建:“赵王说的在理,毕竟秦楚是要联姻的嘛,这么打下去面子上实在不好看啊。后胜,快去劝劝。” 后胜咧咧嘴心说:“他俩打架关咱们啥事为啥让我劝,这又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计。”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后胜却不敢不听齐王建的,于是他站起身往前挪了两步说到:“昌平君,您累不?歇歇吧,后胜有事与您商量。” 大殿之内喷酒之声此起彼伏,就连嬴政都差点呛到。 白宣站起身说到:“昌平君息怒,所谓打狗还须看主人,昌平君就看在楚王面上饶了这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吧。” 后胜:“对对对,君侯所言有理,昌平君暂且饶过这个,这个东西吧。” 打了这么久芈启也算出了口恶气,他收手站在一边喝到:“殿前禁卫何在!” “末将在!” 芈启:“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扔了出去!” “喏!” 殿前校尉嘴里答应的很响亮,可眼睛却看着白宣,见白宣点头殿前校尉大手一挥四五个武士冲进大殿,把已经没了知觉的李园拖了出去。 后胜端着一杯酒来到芈启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昌平君威武,真可谓拳拳到肉,脚脚碎骨,佩服佩服。来,喝杯酒解解乏。” 芈启接杯说了声谢随后一饮而尽,待他喝完白宣问到:“昌平君,你把李园打废了稍后谁来陪着公主上殿啊?” 芈启一愣回头看看楚国使团的其他官员,那些人一个个低下头去。芈启气的问道:“难道楚国就没有一个像样点的臣子吗?春申君就真的老到走不动的地步了吗?” 一个楚国官员抬起头说:“春申君身体康健,只是为大王不喜贬回封地。下官以为,既然李园已废,我等身份不足以显示公主的尊贵,下官斗胆请昌平君致礼。” “请昌平君致礼。” 楚国官员齐齐拜倒请求芈启致礼,余怒未消的芈启挥了挥手说:“好了,那么本君就位阿诺致礼。” 说完之后,芈启转身向嬴政跪拜之后说到:“请大王准臣待公主阿诺致礼。” 嬴政的脸色平静如常,他放下爵杯说了一个字:“准。” 第300章 挺有意思的 嬴政轻轻一个准字在赵王偃听来却是心中一震,他感到了一种危机。应该说敏代给嬴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也让赵王偃心中大定。赵王偃是个有心机的人,李园可以躲在驿馆谁也不见,但是赵王偃的耳目早已经把楚国公主阿诺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 楚国公主阿诺今年才十三岁。古代华夏把十三岁的妙龄少女冠之于豆蔻之名。其有诗曰:“亭亭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听起来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那为啥要用豆蔻来形容这个年纪的女孩呢? 这就要从豆蔻的花说起了。豆蔻开花一般在夏季,而豆蔻花在将开未开之时外形就非常丰满了,那将开未开、含苞待放的样子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羞答答的站在你面前。 俗话说花儿最美时候是含苞待放,而豆蔻年华就是女子含苞待放的年纪,所以用含苞待放的豆蔻花来形容将已经情窦初开少女可以说是极其贴切的。 但是赵王偃知道阿诺公主的岁数之后就呵呵一笑再也不去关注她了。因为赵王偃知道,嬴政喜欢比他大的女子。想想看,当年嬴政三岁的时候,白宣夜战丛台对战楚地三枭,红绵那时十六岁挡在嬴政面前。等杀了鬼枭之后三岁的嬴政曾经抱着红绵说将来要娶她,如果说那时候三岁的嬴政是处于感激的话,那么段玲珑就是最好的例证,因为段玲珑比嬴政大五岁。可是大秦的重臣都知道,秦王政没事就喜欢待在段玲珑身边,哪怕是啥也不干就那么看着段玲珑都能待一天。尤其是在太后赵姬被幽禁在蕲年宫之后,嬴政腻在段玲珑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是除了上朝剩下的时间都和段玲珑在一起。这就足以证明赵王偃的判断。 赵国公主敏代可以算是赵王偃的心尖子,在这位公主成亲的问题上赵王偃绝对是操碎了心,几乎是把赵国所有有资格成为他女婿的世家子弟全都看了个遍,奈何每一个看上眼的。赵王偃没看上眼,而敏代甚至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敏代之所以宜公主之尊,女子之身学了一身骑射功夫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父王对她的亲事大包大揽丝毫不问她的感受。 自古美女爱英雄,敏代公主最想嫁的就是天下最厉害的英雄,所以当赵王偃告诉敏代要把它嫁给嬴政的时候,敏代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她觉得嬴政就是个英雄。如果非要问还有其他原因没,答案是有,因为敏代比嬴政大一岁,再不嫁怕是就嫁不出去了。 所以说从年龄上来看,敏代比阿诺更有优势。但是当芈启说要待阿诺致礼之后,赵王偃就不淡定了。 所谓待致礼其实说白了就是以娘家人的身份完成阿诺公主嫁给嬴政的所有流程和典礼,换句话说,昌平君芈启现在就是楚王的代表。但是问题来了,赵王偃不可能常驻咸阳,而芈启却可以,如此一来这位阿诺公主就多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助力。而敏代公主呢,她要想获得更强大的近在咫尺的助力,那么赵王偃就必须完成和吕不韦之间的协议,也就是要劝说嬴政迎回赵太后。 为了女儿的今后,赵王偃明知在这种场合说那件事不太合适但也不得不豁出去试一下了。赵王偃转脸看着齐王建,齐王建直勾勾的盯着赵王偃,俩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之时好似有火花闪电崩现。 “咳咳,赵王请入席。” 白宣的声音把赵王偃的目光拉了回来,赵王偃看着笑嘻嘻的白宣想起在甘泉宫时他和白宣的约定,赵王偃浮躁的心立刻安静了。 “多谢君侯提醒,君侯,你我方才只喝了两杯,不如再共进一杯如何?” 白宣:“白宣从命。” 宴席稍作调整,主要是芈启的席位靠前了,就在白宣的左手边。如此一来,连带着楚国官员的位置也向嬴政靠近了一大步,楚国官员顿觉久已消失的颜面回来了,于是乎纷纷举杯敬酒竟然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齐王建:“好了好了,不要只顾得喝酒忘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秦王何不把王妃请出来,也让她们姐妹三个见上一面,如此今后就会亲如一家和谐共处。嗯嗯,美哉妙哉。” 赵王偃:“齐王所言甚善。” 嬴政:“请两位公主上殿。” 黄崆:“请赵国敏代公主,楚国熊诺公主上殿!” 礼乐响起,众人整理衣冠挺直腰身跪坐案后,当身穿大红宫装环佩叮当、贵气逼人的敏代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大秦众臣不仅发出了一声赞叹。 “美哉!” 敏代端庄的站在大殿门口,但似乎在憋着笑,嬴政用端着爵杯的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着站在燕燕李的敏代,女装的敏代美极了,嬴政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丛台上那个把自己护在身后的红绵,同时还想起了白家别院内那个和自己一眼定情的段玲珑。 段玲珑:“大王,敏代果然很美。” 嬴政:“就像寡人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 段玲珑:“臣妾老了。” 嬴政转过脸笑答:“在寡人心里,你永远是初见时的模样。” 段玲珑抿嘴一笑羞红了脸,嬴政伸出手去轻轻摸着段玲珑的肚子小声说:“快了吧,寡人想知道是儿是女。” 段玲珑点着头说:“快了,到时候就见到了。咦,敏代为何不进来,她,她似乎憋不住了?” 段玲珑的话音刚落,大殿门口的敏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王偃皱着眉头对公孙乾示意,公孙乾慌忙起身快步走向大殿门口。而与此同时,段烈也起身走向门外。 不是敏代不懂礼仪而是事出有因,本来敏代应该是和熊诺一起进殿的,而且敏代也看到了熊诺,因为俩人以更从东面来一个从西面来正好走对面。不过,当敏代站在大殿门口的时候,熊诺还没走到门口。是因为熊诺人小腿短走得慢吗?不是,主要是因为熊诺那长长的裙裾不知怎的被卡在大殿前的巨柱根部,而且卡的还很紧。跟在熊诺身后的侍女们怎么拽也拽不出来,其实这也不怪侍女们,主要得怪熊诺没经验。若是敏代的裙裾被卡住,她绝对会停在原地甚至退回几步,这样就可以让侍女们轻松的把裙裾拽出来而且绝对没有一点损坏。而熊诺没经验,被卡住了还使劲往前走,大概她觉得这样可以帮侍女们一把。 楚国的侍女们有心喊出声来可又怕失了礼仪,结果熊诺和楚国侍女们就好像在拔河一样谁也奈何不了谁。 熊诺毕竟还小,而且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殿前武士求助。 “哥哥,快快帮帮我,把你的剑借我用用。” 这个二十多岁魁梧彪悍的殿前武士愣是让熊诺弄得红了脸,但是殿前武士是不能随意乱动的,武器更是不能随意离身。尽管殿前武士很想帮着这个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得好似海棠花一般的女孩,奈何秦律森严又职责所在,殿前武士只好装看不见。 “妹妹不要拽了,后退几步就是了。” 敏代走了过来告诉熊诺摆脱尴尬的办法,熊诺连忙后退几步楚国侍女们终于把裙裾弄出来了。 熊诺:“哎呀,总算弄出来了,这条裙子好烦人啊,多谢姐姐。” 敏代:“我是赵国公主敏代。” 熊诺:“哦,我是楚国公主熊诺,姐姐你管我叫阿诺就好。” 敏代:“先不说了,快随我来。” 当敏代领着熊诺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大殿内响起了一片笑声,这笑声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因为敏代和熊诺之间的身高差比较大,熊诺的头顶刚到敏代的腋窝处。 敏代的身高按现在的算法大约有一米六左右,这个高度对于战国时期的女子而言属于比较标准的高度,而熊诺的身高大概不到一米五,毕竟才十三岁嘛还没长开呢,要不怎说是含苞待放呢。 章台宫正殿的门槛是很高的,高度达到一个标准身高的秦军甲士的膝盖部位,也就是说差不多四十多公分的高度,平时众臣上朝不觉得如何最多是迈进迈出时比较麻烦。但对女子来说就不只是麻烦的问题了,像敏代这样的身高必须先把裙裾甩到门槛里面这样可以遮盖住迈出去的脚。至于熊诺,众臣隔着门槛只看到熊诺的上半身熊诺要想迈进迈过门槛只能采取翻墙的方式,依旧是两手扒着门槛然后侧过身子一只脚勾着门槛上部然后整个人骑在或者趴在门槛上才能过去。然而,这是不允许的。 熊诺看着敏代在公孙乾以及侍女们的帮助下顺利迈进门槛就有些着急,她看看眼前这跟一堵墙似的门槛实在不知道怎么过去,情急之下熊诺只好一边蹦跶一边冲大殿内喊:“李园,快来帮我呀。” “哈哈哈哈。” 群臣发出一片笑声。噗,段玲珑和嬴政也一起笑出了声。 段玲珑:“楚国公主这么小啊,大王,你这娶的是妃子还女儿呀?” 嬴政笑道:“就当女儿养吧。” 芈启来到门口伸手将熊诺抱过门槛然后放在地上。 熊诺:“你,你是谁呀,你怎么可以抱我,我是大秦王妃。” 芈启:“本君芈启,论辈分你得管我叫一声叔父。” 熊诺惊喜的说:“原来是昌平君,拜见叔父。” 芈启:“李园突发急病离死不远,所以现在我来待你致礼。” 熊诺:“李园要死了?太好了,最烦他了,叔父我听你的。” 齐王建:“咳咳,秦王啊,这还是个孩子呀。这明显的也就勉强够十三,秦王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啊,佩服,佩服。” 嬴政:“其实寡人也是头次见她,不过呵呵,挺有意思的。” 第301章 茅焦说秦 秦王的这句话又让赵王偃心里的担忧多了几分,待到见礼完毕,两位公主分别向嬴政敬酒之后,王妃段玲珑说到:“两位公主请随本宫到后面叙话,大王、赵王、齐王、列位臣工,你们请尽兴。” 嬴政笑着点点头,齐王说了声多谢,赵王起身拱了拱手说:“有劳王妃照顾一二。” 众臣齐声说:“恭送王妃,恭送两位公主。” 段玲珑笑着起身在前面领路,敏代向嬴政飘飘一拜明媚的双眸眨了几下,嬴政也眨了几下眼睛,敏代笑了笑得如同山花烂漫一般。她从嬴政身边走过时那飘扬的的裙带竟然从嬴政肩上滑过,嬴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着敏代。 “咳咳咳,大王,熊诺告退!” 脆生生的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嬴政连忙回头只见熊诺就在他的眼前,虽说是弯腰俯首可那一双皂白分明的大眼睛却倔强的盯着嬴政,那意思是说:“干嘛不理人家,哼!” 嬴政:“啊,公主免礼,且去。” “叫我阿诺就行。” “阿诺,寡人在后面备了很多美食,还有你们楚国的菜肴,你不去尝尝?” 熊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那,阿诺跟姐姐们去了,阿诺告辞。” 熊诺冲嬴政摆摆小手随后蹦蹦哒哒的跑了,可是没跑出几步她的裙裾又被卡住了,这一次是卡在嬴政的桌案的腿下。看来熊诺没有接受教训,依旧向前跑去结果险些被绊倒而嬴政的桌案都被拽的差点翻倒。 嬴政双手按住桌案喊到:“阿诺别跑,站住,再跑裙子掉了!” 好在有白宣和芈启帮忙,阿诺总算是没出丑,阿诺冲着嬴政吐了一下舌头随后转身跑了。 齐王建:“秦王,其实娶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似乎也挺不错的。” 赵王偃:“不错什么,不懂规矩。” 芈启:“赵王不必苛责,阿诺年纪还小,再大些也就好了。” 赵王偃笑道:“昌平君所言极是,看到阿诺公主寡人就想起了敏代儿时的过往。那时候敏代就喜欢粘着寡人,呵呵呵呵。” 齐王建:“那是自然,女儿一般和父亲比较亲,儿子一般和母亲最亲。” 芈启:“那是自然,就像芈启自幼和父亲分离,全是母亲将我一手带大。如今芈启虽已佩剑留须,但每日下朝后还是要先看望母亲,陪着母亲一起吃饭。芈启觉得,只要母亲在这世上就有爱我疼我之人。” 白宣:“昌平君说得好哇。大王,最近臣招来一位门客,此人云游天下搜寻了不少孝子的故事,大王若是愿听,不如叫他来讲上几段。” 齐王建:“哎呀,居然有人搜集孝子的故事,那得听听。” 赵王偃:“寡人也想听听。” 嬴政笑着说:“那就宣他上殿。” 白宣:“宣茅焦上殿。” 黄崆:“王有命,宣茅焦觐见!” 茅焦迈步进殿来到嬴政面前大礼参拜。 “草民茅焦拜见秦王。” 嬴政:“寡人听大兄言道说你云游天下搜集孝子的故事,寡人也想听听,故此宣你上殿。你可愿将你搜集的故事讲来?” 茅焦:“草民搜集这些故事就是为了警醒世人时刻不忘孝道,只因君侯喜欢,所以命草民在家中书斋讲这些故事讲给少君侯、公子庆以及大女静。每段讲完君侯都有批注,借此教导儿女。大王若喜欢听,茅焦自然愿意讲。大王,茅焦所讲的各地一个故事叫做,孝感动天心。” “舜, 五帝之一,姓姚名重华,号有虞氏,史称虞舜。相传他的父亲瞽叟及继母、异母弟象,多次想害死他。他们趁舜修补谷仓仓顶时在谷仓下纵火,舜手持两个斗笠跳下逃脱。后来在舜掘井时,瞽叟与象却下土填井,舜掘地道逃脱。事后舜毫不嫉恨,仍对父亲恭顺,对弟弟慈爱。他的孝行感动了天帝,舜在历山耕种,大象替他耕地,鸟代他锄草。帝尧听说舜非常孝顺,有处理政事的才干,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他。经过多年观察和考验,帝尧选定舜做他的继承人。舜登天子位后去看望父亲,仍然恭恭敬敬,并封象为诸侯。君侯赞曰:队队春耕象,纷纷耘草禽。嗣尧登宝位,孝感动天心。” 嬴政:“好,古之贤君果然孝义无双。接着说。” 茅焦:“这段故事叫做啮指痛心。说的是孔子的弟子曾参,曾子少年时家贫,常入山打柴。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曾子之母不知所措,就用牙咬自己的手指。曾子忽然觉得心疼,知道母亲在呼唤自己,便背着柴迅速返回家中,跪问缘故。母亲说有客人忽然到来,我咬手指盼你回来。曾子于是接见客人,以礼相待。草民讲到这里时,君侯又赞:母指才方啮,儿心痛不禁。负薪归未晚,骨肉至情深。” 嬴政已经放下了爵杯,他低下头好一会都没说话。 茅焦:“大王,草民还讲吗?” 嬴政:“为何不讲,继续。” 茅焦:“这一段叫做芦衣顺母。说的是孔子的弟子闵损,他生母早死,父亲娶了后妻,又生了两个儿子。继母经常虐待他,到了冬天两个弟弟穿着用棉花做的冬衣,却给他穿用芦花做的“棉衣”。一天,其父出门,闵损牵车时因寒冷打颤,将绳子掉落在地上,遭到其父的斥责和鞭打,芦花随着打破的衣缝飞了出来,其父方知闵损受到虐待。其父返回家要休逐后妻,闵损跪求父亲饶恕继母,他说:留下母亲只是我一个人受冷,休了母亲三个孩子都要挨冻。其父十分感动,就依了他。继母听说,悔恨知错,从此对待他如亲子。君侯赞曰:闵氏有贤郎,何曾怨晚娘?尊前贤母在,三子免风霜。大王,闵损能够原谅继母的过错,草民就想若是生母犯了错这做儿女的是不是更应当原谅呢?” 嬴政:“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茅焦:“茅焦偿闻,寿之人不忌言死,君不忌曰亡。这个意思是说人的寿命不会因为忌讳死亡而长久,国家不会因为忌讳亡国而保存。人之生死,国之存亡,都是有道明君最看重的,不知大王一位然否?” 嬴政:“然。” 茅焦:“忠臣不讲阿谀奉承的话,明君不做违背世俗的事。现在,大王有极其荒唐的作为,我如果不对大王讲明白,就是辜负了大王。” 嬴政想了想说:“但说无妨。” 茅焦:“天下之所以尊敬秦国,不仅仅因为秦国的强大,还因为大王是英明的君主深得人心。现在大王将太后软禁在外是为不孝,杀害进献忠言的大臣,是夏桀、商纣的作为。大王若执意如此,如何让天下人信服?天下人听说之后,就不会再心向秦国了。茅焦为秦国担忧,为大王担心啊!” 说完之后,跪拜于地不再言语。 嬴政听了茅焦这番话之后,左手紧攥定秦剑的剑柄眼睛盯着茅焦。 齐王建:“秦王,茅焦说的很有道理啊。” 赵王偃:“子不言父母之过,秦王,这件事就过去吧。多想想当年你们母子在邯郸的时候,再想想茅焦方才说的三段故事,寡人觉得母子之间即便再大的仇怨做儿子的也不应该放在心上。” 嬴政站起身来扶起茅焦说:“先生请起,寡人愿意听从先生的教诲。” 茅焦:“以前来劝谏大王的都是些忠臣,希望大王厚葬他们,别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大王胸怀天下堪称世人表率,就更不能有迁徙母后的恶名了。” 嬴政:“以前的人,都是来指责我的。没有一个讲明事关天下统一的道理。先生的话使我茅塞顿开,哪里有不听的道理?传诏,厚葬寡人之前诛杀的臣子,有爵位者长子席爵,无爵位者子承父职。子嗣未成年者,准入九嵕书院深造!” 众臣:“吾王英明!谢大王!” 齐王建哈哈大笑,赵王偃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他把感激的目光送给了白宣。赵王偃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白宣安排的。 嬴政:“茅焦身为客卿,却敢直言不讳,他是真心为大秦所想,为寡人所虑。传诏,茅焦,拜上卿,为寡人之师。” 大秦众臣齐声说到:“恭喜大王喜得良臣,恭贺太傅。” 君王之师自然就是太傅了,太傅地位尊崇但权力没多大,主要是指导提醒君王如何更好地治国理政的,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对于茅焦来说也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嬴政对众臣摆了摆手说:“寡人妄杀直谏之臣实不应该,大兄,今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大兄可直戳寡人面门喝问对错。” 白宣:“大王想好了?” 嬴政:“想好了。” 白宣:“那可能会有损大王威严。” 嬴政:“只要大秦长盛不衰,寡人丢了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白宣:“臣遵命,大王英明!” 众臣:“大王英明!” 三天后,秦王嬴政带领众臣亲自驾车赶往蕲年宫,母子二人见面之后抱头痛哭。随后,嬴政驾车将赵姬迎回咸阳,并在章台宫内举行盛宴以示庆贺。赵王偃和齐王建欣然赴宴,大醉而归。而赵姬也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长孙扶苏,同时也见到了未来的两个儿媳妇敏代和熊诺。 赵姬在六英宫居住三天后,按照大秦礼制搬入甘泉宫居住。至此,嫪毐谋逆之案算是尘埃落定。当消息传到洛邑的时候,吕不韦面向咸阳方向说了一句话:“赵姬,不韦还能帮你,不悔!” 吕不韦身后的崔姬抱住吕不韦说到:“从现在开始,你全是我的。” 吕不韦:“全是你的,下辈子也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 第302章 赢氏阴嫚 秦王政九年春末,嬴政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这次来到的是一位公主,当这位公主呱呱落地的时候,恰逢嬴政和熊诺成亲的日子,而在三天前,嬴政刚刚娶了赵国公主敏代。 大秦首位公主出生的时候恰好皓月当空,又恰好是嬴政牵着蹦蹦哒哒的阿诺走进洞房的时候。当黄崆隔着窗子禀告公主降生的时候,嬴政哈哈大笑随后出了洞房直奔六英宫而去。 阿诺大喊一声:“大王等等我,我也去。” 喊完之后,阿诺兴冲冲的跟在嬴政身后一起去了六英宫。新婚之夜被人搅局换做别人心中指不定会多怨愤呢,可为何阿诺却是兴冲冲的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其实嬴政和阿诺入洞房只是一个形式,嬴政真没打算把十三岁的阿诺给吃了。正如赵王偃揣测的一样,嬴政真的是喜欢比自己大大女子的,尤其是熟女,那是嬴政的最爱。三天前嬴政和敏代洞房之夜是那般的疯狂,征服敏代这位习武的公主让嬴政很是费了一番气力不过好在是征服了,这让嬴政觉得自己很爷们儿很霸气。 今天的洞房花烛嬴政就没打算怎样,一是因为段玲珑快生了,二是因为阿诺实在是太小了。尽管有教养嬷嬷教给阿诺应该怎样在新婚之夜侍奉夫君,但是嬴政看着明显手足无措、眼神慌乱。这副惊慌的如同被黄鼠狼堵在鸡窝里的小鸡仔似的样子,和三天前敏代那柔情中带着性感,顺从中带着野蛮相比实在是勾不起嬴政的任何兴趣。于是嬴政合一躺在阿诺身后想着心事,如此一来阿诺更加惊慌,她立刻转身对着嬴政摆出了一副你休想偷袭我的架势。 嬴政暗自好笑,他对她说:“怕什么,寡人又不会吃了你。” 阿诺:“嬷嬷说一开始很疼,要我千万不要抗拒不然会更疼。大王,那个,你若困倦不如睡去。” 嬴政:“寡人还不困也不想睡,怎么办?” 阿诺顿时一脸沮丧,她低头想了片刻猛地抬头说到:“那就快点来吧,嬷嬷给了我药,若是阿诺忍不住了,求大王给我上药。” 嬴政顿觉哭笑不得,不过他也发现阿诺虽小却很可爱,于是嬴政把阿诺一把拽进怀中,阿诺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嬴政:“叫什么,跟寡人说说话。别乱动,再动寡人就真的吃了你。” 阿诺立刻乖了,于是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之后,阿诺尝试着问嬴政:“大王,您见过,见过大老虎吗?” 嬴政:“寡人没见过,你见过吗?” “阿诺也没见过,嘿嘿。” 然后又是沉默,就这样没隔多久阿诺就会找个话题问嬴政,而嬴政成为把话题聊死的高手,只需一句话几个字就让阿诺无言以对。尴尬呀,这气氛实在是尴尬。阿诺被嬴政抱在怀中都出汗了,因为她那一身厚重的礼服还没脱掉。 “大王,我热。” “脱。” “啥?不脱!” “不脱就热着。” “嗯,那我还是脱吧。” 嬴政拍拍手,宫娥喜婆走了进来为阿诺卸妆宽衣,穿着小衣的阿诺顿觉舒坦多了。于是高高兴兴的爬上床榻主动依偎进嬴政怀中,那一刻嬴政有些恍惚,他闻到了阿诺这般年纪的女孩身上特有的芳香,嬴政忍不住贴近阿诺的脖颈闻了起来。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嬴政有点恼了,问到:“你笑什么。” 阿诺:“痒。” 嬴政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旖旎瞬间没有了,他拍拍阿诺的肩膀说:“咱们还是说说话吧。” 阿诺:“好。大王,您去过寿春吗?” 嬴政:“没去过,寡人大破五国合纵攻秦时曾经兵围巨阳,后来楚王畏惧寡人迁都寿春。你想回寿春?等寡人打下寿春就领你回去看看。” 这个话题对于只有十三岁的阿诺来说太过沉重,沉重倒了她只能摇头摆说说不的地步。 嬴政问到:“是不想回去,还是不想寡人打下寿春?” 阿诺:“阿诺,阿诺,阿诺不知。” 结果又沉默了,类似的问题三天前的东洞房花烛夜也出现过,只不过那时真是嬴政和敏代耳鬓厮磨之际,敏代在嬴政耳边似是呻吟似是娇嗔的问了一句:“大王会攻赵否?” 嬴政没回答只用最凶猛的动作最野蛮的方式冲撞着敏代,直到她筋疲力尽昏睡过去为止。而此刻,阿诺的回答似乎在嬴政的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嬴政松开阿诺说到:“寡人累了,睡吧。” 嬷嬷告诉过阿诺,洞房之夜最怕夫君说的就是累了睡吧这句话,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就是夫君不喜欢你,这是初为人妇的女子最忌讳的。阿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她翻过身抱住嬴政刚要说话就听见窗外黄崆的声音传来。 “大王,段妃生了。” 嬴政立刻坐起来问:“是儿是女?” 黄崆:“恭喜大王,是位公主。” 嬴政瞬间满脸惊喜他一把抱住阿诺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说到:“哈哈哈哈,这回寡人儿女双全了。阿诺,你在这等着,寡人去去就回。” 嬴政的这个举动让阿诺不再紧张,同时也化解了俩人之间的尴尬,于是阿诺抓起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追着嬴政赶往六英宫。 六英宫寝殿之内一片喜气,段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给太后赵姬看,赵姬摸着婴儿的小脸笑得合不拢嘴,囡囡囡囡的叫个不停。敏代扶着赵姬有些嫉妒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公主,就在这时嬴政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我的女儿在哪里,母后,玲珑可好?” 赵姬:“都好都好,大人孩子都平安无事,玲珑累了睡着了,别去打扰。喏,这是你的女儿,快抱抱。” 嬴政抱起闺女仔细的看着这粉扑扑皱巴巴的小宝宝,他小心翼翼的竖起一根手指戳戳闺女的下巴,小宝宝居然咧开嘴巴笑了。 “笑了笑了,母后,她笑了。” 赵姬:“你戳她下巴她当然那要咧嘴了,不过笑时刻定要笑的,这孩子能投生到君王之家这得有多大的福气呀。你是她爹,她辛辛苦苦的来了见了亲人怎能不笑,快跟他说说话。” “她能听懂吗?我记得扶苏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呼呼的睡。” 赵姬:“女孩跟男孩不一样,你得跟她说话不然将来不跟你亲。” 嬴政:“哦,那得说,说什么呢?” 阿诺:“大王大王,让我来。公主,你见过大老虎吗?” 哇哇哇~~~~~~ 嬴政抱着闺女离开阿诺老远,嬴政这回有的说了,反正不管说啥就是想办法哄闺女不哭呗。赵姬一指点在阿诺的脑门上。 “你呀,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能吓唬呢,以后不准这样了。” 阿诺:“知道了,母后。” 看着阿诺吃瘪的样子,敏代捂着嘴笑个不停。 赵姬:“政儿,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嬴政:“儿臣已经告诉大兄,叫大兄给起名字。” 赵姬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看到嬴政哄孩子时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咸阳武安君府书房内,白宣、冯去疾、崔固、李斯四人坐在一起,白尊跪在四人面前。 “启禀家主,段妃命人传过话来。生了,是位公主。” 白宣摆摆手,白尊退了出去。 崔固:“公主好,正好和少君侯相配。君侯,应早做打算。” 冯去疾:“这种做法虽然有失君子风范但的确是稳妥之策。君侯,谁都知道我等跟君侯难分彼此,如今君侯在朝中权势滔天,这是好事但同时又有隐患。为大秦江山计,君侯不可不早作打算啊。” 李斯:“贤弟,去疾和崔固所言极是,趁现在大王对你信任有加再多给自己一个保障吧,将来不求名垂青史,只求儿孙绕膝安度余生便好哇。万万不可学那,学那。” 白宣:“你们说的本君心中明白,也好,明日就让双儿带着震儿、庆儿和紫烟入宫。” 冯去疾:“君侯不如把冷锋一并交出去吧,今后专心谋划关东列国就是了。” 白宣:“去疾,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否也觉得我会成为一个权臣?” 冯去疾:“你自己当然不会,可是你是不是权臣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最主要的是看大王怎么看。” 崔固:“姑父,您就听去疾的话吧。交出去更省心,若是大王不允,也表明了咱们的态度不是?” 白宣:“即使要交也不能全交,至少北地三部暂时不能动也不能交。本君身为大秦三军统帅,若是不能耳聪目明,如何能做到料敌在前。好了,你们不要担心,本君明天去见大王。” 白宣这个表态让冯去疾、崔固和李斯三人顿时脸上一片轻松之色。 崔固问到:“那给公主取个什么名字?” 白宣提笔在绢帛上写下两个字,阴嫚。 第303章 黑冰台 新任国尉(比太尉低一级主管军政)魏缭快步来到犬丘殿外,黄崆一见连忙说道:“国尉来得好快,大王正在等你。” 魏缭点头是在殿门外整理衣冠之后拱手说到:“臣,国尉魏缭奉诏参见吾王。” “进来。” “喏。” 魏缭走进殿内快步来到桌案前跪倒参拜后等候嬴政问询,嬴政看着魏缭说到:“那日寡人在武安君府内见到魏卿之后,就觉得卿乃可信之人,因此寡人把你带回章台彻夜详谈。你以财物贿赂列国的计策与寡人不谋而合,也和大兄疲敌之策不谋而合,故此寡人命你为国尉与冯去疾一起执掌军帅府,你可知寡人之意?” 魏缭:“臣明白,臣和冯太尉一起代替君侯坐镇中枢。” 嬴政:“你是寡人看中的臣子,也是明白寡人心思的臣子,谁都知道大兄的长处是深谋远虑,这么多年他所料之事没有不中的。那些没有料到的不是他料不到,而是他不想料到,未卜先知之名早已坐实。但是只有寡人知道,大兄真正的惊人之处在于临阵指挥,有大兄在前线坐镇寡人就可高枕无忧。” 魏缭:“大王所言极是,君侯之能臣不敢望其项背。” 嬴政:“该开始了,准备了这么多年该开始了。大兄就要为寡人披上战袍了,可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寡人要为他减轻负担。寡人觉得应该讲冷锋大统领之位交给你,你把冷锋重新整合完善。如何?” 魏缭:“臣跟大王说过要将大秦耳目整合一番而且要快,因为大王征伐天下的长剑就要挥出了,所以必须要快。但是臣请大王任然让君侯担任新整和后的冷锋首领的职位,哪怕是挂个虚名也要挂着。大王可知道臣的用心?” 嬴政:“你是替寡人着想,寡人明白,就以你之计。只是整合之后,北地三部不要动,任由冯去疾掌管。你不要多想,冷锋北地三部那是寡人和大兄一起布的一步棋,涉及到军国机密不能有丝毫外泄。在寡人灭列国之前不要动就维持现状,你也不得过问。” 魏缭:“臣遵命。大王这是臣连夜所拟有关冷锋整合的奏疏,请大王过目。” 嬴政:“呈上来。黄崆,给魏卿上茶。” 黄崆:“喏。” 嬴政打开奏疏仔细看了起来,魏缭的奏疏写得很详细。整合之后的冷锋,最为精锐的力量就是隐卫,那都是百里挑一的死士。原本的隐卫不过百人,但魏缭却把它扩大了成了一支人数达到一万六千人的隐卫部队,编为十校设置十尉来统领。 当然这支隐卫部队的最核心力量完全掌握在嬴政手中,这股力量高达五千人。除去这五千人之外,其他人由太尉和国尉两人共同统率。二人各有一方符印,二符合为一处方可调动这些人,而这些人被魏缭冠以一个新的名字——黑冰卫。 由嬴政亲自统帅的五千核心精锐必须是绝对忠诚的,因而成为嬴政绝对亲随卫队,其中死士也是最多的,故此编为第一校到第五校,冠之以黑卫之名。 整合之后的冷锋可以说是由幕后走向前台正式成为独立的国家机构,专职从事暗杀、收买权臣、挑拨离间、安插卧底、制造谣言,窃取机密等活动,实际上就相当于现代的间谍机构。既然是国际机构,那么组织架构也是齐全配套的,魏缭创造性地设置了司院并立几乎想写左右互相监督的机制。 简单地说这个还没命名的国际机构最基本的两个组成部分是司和院两部分,司主要是执行机构干的是诸如暗杀之类的脏活,院则干的是分派卧底、情报收集等活计,如此划分可谓分工明确,两个部分各有分工又互相配合一起行动可谓效率大增。 嬴政看后十分满意在奏疏上用朱笔批了一个准字。 魏缭:“还请大王赐名。” 嬴政:“冷锋这名字用了这么久,寡人总感觉阴狠有余大气不足,黑冰不错,大秦以水为德尚黑。黑冰,寡人的耳目必须像黑色坚冰一样悄无声息慢慢地将寡人想要的地方覆盖,让他们慢慢的变成黑色,大秦的黑色。因此,就叫黑冰台吧。冰,水为之而寒于水。那么一司一院职能不同,就分别叫做寒水司和弥水院吧。” 魏缭:“臣遵命,臣这就回去筹划,此事宜早不宜迟。” 嬴政:“好。” 不等魏缭告退,黄崆走了进来。 黄崆:“启禀大王,君侯求见。” “快请。” 魏缭:“大王,臣是否回避?” 嬴政:“不必。” 白宣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施礼过后白宣笑道:“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嬴政得意的说:“大兄,寡人如今也是儿女双全了,大兄有何表示?” 白宣:“大王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臣有的定当双手奉上。” 嬴政:“大兄如此爽快那么寡人也就不客气了,大兄,把震儿给了寡人吧?” 白宣:“大王是要震儿改姓赢?” 噗,黄崆和魏缭笑喷了。嬴政哭笑不得的说:“大兄,寡人就算再喜欢震儿也不会让他改为赢姓啊。寡人的意思是,寡人要和大兄亲上加亲。” 白宣:“大王厚爱,臣铭感五内,大王若不嫌弃震儿愚钝臣自然乐于将阴嫚当成自家闺女养。” 嬴政:“阴嫚?这是大兄给取得名字吗?阴嫚,好听!魏卿、黄崆,你们以为如何?” 魏缭:“君侯起的名字很符合公主尊贵的身份。” 黄崆:“奴没啥学问就知道这名字好听。” 嬴政高兴的搓着手说:“就这个,就这个名字。阴嫚,嗯嗯,多谢大兄。那就,定了?” 白宣:“臣代犬子谢大王厚爱。” 嬴政:“哈哈哈哈,这一次你怎么答应如此痛快呢?本来寡人还以为大兄又像上次那样说什么孩子的事等长大再说,没想到如此痛快。不对,寡人忽觉不舍,寡人好像明白了。寡人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就这样被白震那个臭小子抢跑了,寡人吃亏了,不行不行。” 白宣:“君无戏言,大王方才已经答应臣了怎可更改。若是大王实在舍不得花钱养公主,那就交给臣来养吧,如此一来震儿和阴嫚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嬴政想了想说:“大兄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寡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大兄,你是在嘲笑寡人连闺女都养不起吗?” 白宣:“吾王富有四海,岂能养不起我家儿媳。臣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告诉大王,您要对我家儿媳好一些,再好一些,等她长大了拿出多多的嫁妆摆出百八十里风风光光的送到臣家。到那时,大王就可以松口气不用为闺女操心了。” 魏缭已经笑得趴在地上了,嬴政也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弄个别的表情出来。 “大兄,寡人这才明白当初寡人替扶苏求亲时大兄为何那样说了。虽说现在阴嫚还那么大一点儿,可是寡人却越来越舍不得了。” 白宣:“舍不得也舍,不能因为舍不得耽误了儿女的幸福。再说这人活于世其实做的最根本的两件事取舍,大王想想看,不管大事小情,每当有事临头不管是谁是不是都要想想该怎么办,其实这就是在取舍之间做选择。圣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取舍之间方显人之本性啊。” 魏缭:“君侯所言堪称至理,魏缭谨受教!” 嬴政:“大兄,如今有件事小政很难取舍。” 白宣指着案上魏缭的奏疏说到:“小政,大兄从一个差点被活埋的士卒成为如今的大秦君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大兄我也不能免俗。此次来大兄想求你一件事。” 嬴政:“大兄请讲。” 白宣:“罢黜我的冷锋大统领职务,即使是整合完成之后我也不任职不挂名。请大王应允。” 嬴政:“大兄,可是怨恨小政。” 白宣:“大王,白宣何时怨恨过你呀。白宣知道大王一心想一统天下,白宣这些年不也是在为此布局吗?如今就要开始了臣和大王的心情一样紧张。臣先去前线抵近指挥,毕竟咸阳离前线太远,战况瞬息万变,臣不在前方坐镇心中没底。所以臣必须卸掉一些职务方能心无旁骛的指挥作战,臣请大王应允!” 魏缭:“大王,君侯所言极是,臣附议!” 嬴政抱住白宣不住的点头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黄崆一见立刻上前轻轻拍打嬴政的后背,片刻之后嬴政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大兄,小政有你,真好!” 白宣笑着说到:“还用你说,我都被我自己感动了。别说没用的,快带我去见见我家儿媳。” 嬴政:“那是我闺女。” 白宣:“一样一样,不争不争。” 嬴政拽着白宣往外走,白宣路过魏缭时把冷锋大统领令牌扔给魏缭。 “你想的很周到,就按照你想的办吧,冷锋上下会全力配合你的。但是冷锋北地三部暂不能动,你也不能过问。” 魏缭拜倒在地说到:“大王已有明示,北地三部不动分毫,魏缭多谢君侯提携!” 白宣笑到:“黑冰台,这名字当真不错。” 第304章 梧桐树下 一月之后秦王嬴政在九嵕宫内摆开盛宴为公主阴嫚庆生,众臣应邀而至。要问为啥在九嵕宫半满月酒,因为现在是夏天,九嵕宫这块依山傍水凉爽宜人,嬴政一家早就迁往九嵕宫了避暑了,不在这办满月酒还能去哪。 九嵕宫内殿,袁媛和双儿逗弄着摇篮里的小公主赢阴嫚。仅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皱巴巴的小宝宝已经长大了不少,变得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最主要的是这位小公主喜欢笑,只要用手一戳她的腋窝她就会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袁媛宠爱的把阴嫚抱进怀里亲个没够,阴嫚落地后三天袁媛也生了,生了个儿子。嬴政给起名白宝,白宣觉得这破名字简直不是一个君王能想出来的于是就质问嬴政为啥给起个这破名,君臣二人当时的对话是这样似的。 白宣:“大王为犬子赐名臣感激涕零,但是臣不明白这宝字何解?” 嬴政振振有词的回答:“这名字本来是给寡人给阴嫚准备的,结果大兄起的名字太好了这名字就不用了,但是寡人又觉得可惜,于是就便宜侄子了。大兄,不用感谢寡人。” 白宣:“大王,您觉得臣的脸上有一点感激之情吗?能取出这样的名字这简直是,你是大王臣给你留点颜面。下次你自己的孩子自己起名。” 嬴政:“不行,就让你起。” 白宣:“有没有天理呀!” 嬴政:“寡人就是天,寡人说的就是理。” 白宣:“行,你等着。” 嬴政一时痛快造成的后果就是阴嫚的弟弟们的名字都不咋地,比如嬴政和敏代生的俩儿子一个叫赢高,一个叫将闾。当时嬴政很怀疑白宣的用心问高为何意,白宣说取高山仰止之意。嬴政又问将闾何意,白宣答曰那是远古神兽,头大耳长,黑身白肚、四蹄细长,谁要惹它就会举蹄踹之,而且还儿啊儿啊叫个不停。此兽性格倔强,坚贞不屈,所以以此为名。嬴政满意得很,众臣当中有明白的,可是谁也不敢言明。将闾,这俩字的读音是这样的,犟驴。 后来还是敏代明白过来,将此事告知嬴政,于是嬴政再也不敢让白宣给他的孩子起名了。等到到嬴政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嬴政和阿诺生的儿子出生后,嬴政亲自给这个儿子取了个名字,胡亥。 不过这都是若干年之后的事了,现在这仨孩子还没影呢,只有扶苏和阴嫚享受父母的宠爱。 九嵕宫正殿那热闹非凡,袁媛看见小阴嫚骤起美貌嘟起小嘴儿的样子,袁媛的心瞬间融化了。 “哎呀呀,我们不听他们的吵闹。你说那酒有什么好喝的呀,还不如喝点奶了,是不是啊小嫚嫚。” 段玲珑:“姐姐这话有歧义,那帮汉子酒也要喝奶也要吃,咱们女人就是命苦奶了小的还得奶大的。” 双儿:“你可是王妃呀,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段玲珑:“这不是就咱们几个嘛,说话不用拘着。有件事和你俩商量,大王说要把赢月许配冯去疾,你们觉得如何?” 袁媛:“挺好的。” 双儿:“我也聚的挺好的。” 段玲珑:“可我总觉得大王似乎是另有打算的,生了孩子之后脑子都笨了,怎么也想不明白。” 袁媛:“想那么多干啥,我觉得那俩挺般配。” 双儿:“嗯,姐姐说的不差。” 姐仨正说着话,扶苏、白震、白庆、紫烟从门外跑了进来。扶苏围着袁媛喊到:“岳母大人快把我妹放下,我要让静儿认识一下她嫂子。” 袁媛笑着把阴嫚放进摇篮,扶苏拉着紫烟的手来到摇篮边。 “静儿静儿看我妹妹白不白?我看比你还白呢,你伸手摸摸她的脸,可滑了。” 紫烟双手放在腹间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斜眼看着阴嫚说了句:“好丑。” 就俩字让段玲珑笑得前仰后合,她一把将紫烟揽进怀里一顿爱抚。 段玲珑:“我家紫烟最美谁也比不上,快来人,把本宫准备的糕点都端上来,快点。” 段玲珑抱着紫烟和袁媛、双儿娘四个有说有笑的吃糕点,摇篮边只剩下扶苏、白震和白庆。白庆戳戳白震小声说到:“大哥,这是你老婆。” 白震:“还是你嫂子呢。” 白庆:“嗯咳咳,大哥,嫂子好像尿了,你不给她换换尿布?” 白震:“小庆你皮痒了是吧?那边蹲着去!来人呐,我媳妇尿了!” 白震开口惊天动地,霎那之间大殿内一片寂静。咯咯咯咯,摇篮里的赢阴嫚笑了,没人戳她的腋窝,可她却笑得停不下来。侍女们急忙跑过来给公主换尿布,段玲珑揉着耳朵说:“这还正是缘分啊,阴嫚居然不怕白震的嚎声。” 袁媛:“那是雷霆之声,不是嚎,真正的男子汉才这样呢。我说玲珑你的奶够不够哇,不够我把阴嫚抱回别院养着等断了奶再送回来。” 段玲珑:“不,我舍不得。” 袁媛:“有啥舍不得的,再舍不得将来不还得进我家门?” 段玲珑:“那,你把紫烟留下我就让你抱走阴嫚。” 袁媛:“不行,我舍不得,这可是我亲闺女。” 段玲珑:“我家阴嫚也不是我捡的呀。” 双儿:“别吵别吵,吃点心呢。” 段玲珑:“双儿,对对帐啊。” 双儿:“过两天吧,你现在脑子不好使,我怕你算错了。” 段玲珑:“紫烟,你觉得本宫的脑子好不好使?” 紫烟:“您最疼我了,紫烟最清楚,紫烟帮您算。” 段玲珑:“看见没,有紫烟帮我,哼!” 扶苏:“母妃,紫烟帮您算账那不还是说明您的呜呜呜呜。” 白庆捂着扶苏的嘴对段玲珑说:“王妃人美心善智计无双,加上我姐帮您你可以横行后宫天下无敌了。” 段玲珑拍这手直夸白庆会说话,白震看到侍女为阴嫚换完了尿布,于是伸出手想摸摸阴嫚的脸。白震有紫烟这个妹妹,可是紫烟回家的时候已经四岁了,白震还是第一次看到婴儿期的女宝宝,所以嘛自然很好奇。当他的手伸到阴嫚面前时,没想到阴嫚的两只小手忽然抱住了白真的手,不仅如此阴嫚的小嘴一张居然吮起了白震的手指,软软的痒痒的白震心里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白震:“娘,阴嫚吃我的手指,她是不是饿了呀,快来喂她。” “来了来了。” 袁媛和段玲珑一起跑了过来。 扶苏坐在紫烟身边把自己的手伸到紫烟嘴边。 “母妃,紫烟吃我手指,快来喂她。哎呀,紫烟别咬我,我叫你姐姐还不行嘛。” 有孩子在的地方总是充满了快乐,这时候进出这里的侍女宦官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九嵕宫正殿内的欢宴正在继续,此时的大殿内歌舞升平,众臣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饮酒畅谈,时不常的有人蹦起来拉帮结伙的跟着舞姬们跳上一段。不是古代的士大夫们太开朗太豪放,古人是很讲究礼仪和风度的,这所以会这么不老实主要是因为这年月的跪坐之礼太坑人了。这个时代一场宴会可以从中午喝到午夜,这么长时间如果一直跪坐谁也受不了,于是乎就得借着酒气蹦起来活动一下腿脚,不然的话真傻呵呵的坐到宴会结束那就只能被抬回去。 魏缭快步来到嬴政身边,嬴政一指身边的桌案魏缭拜谢之后坐在那里,他拱手和白宣、王绾、卢焕、段烈、李斯、冯去疾和崔固见礼之后转向嬴政。 嬴政:“说吧。” 魏缭:“大王,春申君死了。” 嬴政看了一眼白宣说到:“大兄又说对了。魏缭可是李园下的手?” 魏缭:“正是。李园被昌平君打了之后就回了楚国,弥水院的人就跟了上去。李园对昌平君恨之入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记载昌平君名字的楚国王族玉牒毁掉。这件事引起了楚国王族的不满,于是这些人找了春申君黄歇,由于行事不机密被李园知道,于是李园在章华宫宫门设伏,斩杀春申君和几个王族。如今,楚王熊悍已经正式继位,原本楚国使团所说的楚王熊完病重是假说,其实在一年前熊完已经驾崩,只不过秘而不宣。” 嬴政:“李园来到咸阳之后无所作为,其实就是想看看大秦的态度,顺便看看昌平君的反应。昌平君揍了他一顿,这厮沉不住气了。” 白宣:“由此可见,楚王完之子出自春申君应该是确有其事,否则李园不会诛杀黄歇。可惜啊,四公子如今已经全部作古,这其中唯一令本君推崇备至的就是信陵君魏无忌,最怀念的便是平原君赵胜。” 王绾:“想起这四位,老夫不胜唏嘘。只是这黄歇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嬴政:“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感叹过后该做的事还要做。大兄,何时动手合适?” 白宣:“明日再谈。” 就在这时,成蛟和段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嬴政一见哈哈大笑说:“寡人以为是谁来了,当年那个趴在咸阳桥上调戏浣纱女的长安君如今成了赳赳武夫,可喜可贺。” 成蛟和段宏是奉诏回来的,这二位在北地三郡举足轻重,没有嬴政的诏书是不能擅自离开的。成蛟如今已经完全没了当年的稚气,也留起了八字大胡,常年在北地摸爬滚打已经让他有了健壮的体魄和大将风度。此次他和段宏一起回京,当然不是休假来的。 成蛟:“王兄,臣弟敬王兄。” 嬴政嘿嘿一笑举杯和成蛟一碰,兄弟二人同时喝干。 嬴政:“成蛟,不必拘束,今日畅饮,明日莫忘正事。” 成蛟:“喏。” 成蛟来到白宣面前举杯说到:“师尊,弟子敬您。” 白宣:“你又多了三个师弟,一会引你见见。少喝些酒,一路鞍马劳顿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就回别院吧,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成蛟笑了,笑得很开心。多少个午夜梦回之际,九嵕山上那棵梧桐树都会出现在成蛟的梦中。现在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成蛟恨不得立刻飞到那棵梧桐树下,飞到那套留着他童年记忆也属于他自己的院落。 嬴政一见成蛟的样子便笑道:“去吧去吧,唉,看到你这个样子寡人也想起了自己的那套院落。” 白宣:“不然明天去我家?” 嬴政:“准。” 白宣:“我又多嘴了。” 成蛟告辞离开带着亲卫直奔白家别院,当他远远看到那棵巨大的梧桐树的时候,成蛟禁不住兴奋的一踹马镫,战马长嘶一声瞬间提速冲了过去。 当战马快到梧桐树下的时候,一辆安车从竹丛内转了出来,狂奔的战马来不及躲闪直接就撞了上去。成蛟猛勒缰绳直到战马人立而起才堪堪没有撞到安车上,当战马的两只前蹄擦着安车的窗子落下时,安车内传出两声惊呼。 “成蛟,你想吓死姐姐呀!” “成蛟?长安君?” 唰,车帘拉开,两张姣好的面容出现在窗口。 成蛟:“赢月姐姐,王,王瑶?” 王瑶的脸红了,赢月的眼中满是八卦的小星星。 第305章 定情 山风轻轻吹过,竹林摇曳,绿叶婆娑,百花吐蕊,碧草连天。那一刻,远山近水都变得明艳而又宁静。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成蛟和王瑶四目相对。 成蛟的马跑了,熟门熟路的跑进了白家别院。安车走了,赢月从安车里探出头羡慕的看着那一对久别重逢的男女。 王瑶:“拜见君上。” 成蛟:“叫我成蛟。我不是什么君上,我其实事可可怜的孩子,若是没有师尊我怕是早就死了。我回到咸阳之后只想回到这里,因为只有到这里才踏实才从心里感到暖,这里才是我的家。其实,除了这里之外咸阳还有一个地方时常出现在我梦里,那个地方叫做咸阳桥。每到夏天桥下就有不少浣纱女在那里浣纱,那时的我年少轻狂,领着我的好兄弟一起调戏浣纱女,没想到竟被浣纱女追杀。幸亏遇到我命中注定的她,她把我坐在身下,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味道,她的样子我就再也忘不掉了。师尊说人这一辈子吃苦多过安乐,我觉得师尊说得对,因为只有吃的苦多了才会知道安乐的可贵。在北地那个我信任的人离我而去,那个我把他当做兄弟的人如今和我刀兵相向,我除了师尊、王兄之外心里也只有你了。王瑶,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北地吗?” 一阵风吹过带来桐花的清香,大朵大朵的桐花如紫云一般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在竹林里草地上还有成蛟和王瑶的肩上。 成蛟上前一步靠近王瑶,他伸出双手接住了一朵朵落下的桐花,眨眼之间成蛟的双手上就堆起了一小堆桐花,淡紫的颜色优雅的香将两人围绕。 成蛟:“回咸阳之前,我和离兄在榆林塞城头对饮,那一夜皓月当空,榆林塞外亮如白昼。我对离兄说,我想娶王瑶为妻。离兄把我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王瑶:“还疼吗,我回去骂他。” 成蛟笑了:“不疼,我们经常这样打闹。离兄揍我之后说,想娶我家王瑶必须三媒六聘,大红安车接进长安君府。” 王瑶:“你,怎么回答。” 成蛟:“我说要让师尊、冯太尉、崔御史为媒,我要让王兄把他的安车借我接你进门。” 王瑶:“三媒六聘不可少,大王的安车就免了,我和你要一起过舒心的日子,徒有其表引祸上身的事情不做。” 成蛟双手一扬,淡紫色的桐花撒向王瑶。 成蛟:“那不如三媒六聘也省了,我俩一起私奔吧。” 王瑶抿嘴一笑拎起裙裾转身就跑,成蛟喊到:“瑶儿,你去哪里?” 王瑶:“等你的媒人向我爹提亲。” 成蛟:“等等我,我送你。” 老白福走就把白家的车备好了,成蛟一喊白福一脚踹在成蛟的侍卫长的腿上。 “你家君上要送你家君夫人,你还在这发什么愣,还不快去!” 侍卫长连声应诺打声招呼侍卫们翻身上马,如此一来气得白福抡起巴掌将侍卫长打得不敢抬头。 “蠢娃嘞!你们骑马叫君夫人也骑马?一帮子蠢娃,把车带上。” 成蛟坐在车辕上向白福拱手说到:“多谢福爷。” 白福笑嘻嘻的摆摆手说:“快去快去,今晚如果回不来那就住在王家,嗯!” 成蛟哈哈一笑赶着安车追上正沿着路走猫步的王瑶身边。 成蛟:“这位小娘子长得真俊,本君看上你了要把你抢回去做娘子,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兄弟们,给我抢人!” 众侍卫一声怒吼:“抢人!” 侍卫长:“咳咳,王家贵女,请移步安车之上。” 成蛟跳下安车说到:“本君要你们抢人,你却和她商量,真是个没用的还得本君自己动手,我抢!” 成蛟抱起王瑶送进安车之内,随后跳上车辕一抖缰绳喊到:“走咧!” 咵咵咵咵,四匹马拉动安车稳稳当当的 上了路,白福站在门口捻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成蛟和王瑶小两口一边走一边聊,反正俩人也不着急,看到哪的的风景好就停下来观赏一番。看到哪里的野花开的艳王瑶就会指着说我要我要,而成蛟就会跑过去采下一大堆回来,一来二去的王瑶的头上戴上了花冠,手腕上脖子上戴上了野花编成的项链和手链。 当安车慢悠悠的来到袁家村外的集市上的时候走的就更慢了,因为成蛟和王瑶要不是的停下来品尝路边的小吃。俩人那就不是吃,因为俩人通常会四目相对脉脉含情,然后你的筷子到我碗里我的筷子到你碗里。最开始还是一人一碗,后来就变成俩人一碗,买小吃的摊主都不知道该不该撵他俩,因为这俩实在是太扎眼了,而且是甜的齁人的那种。 关键是看他俩吃饭的样子,即便是一个饿了一年半的大汉也会只顾看而忘了吃,这实在是影响收成哇。可是在这片地界上谁都认识成蛟,再说了来的都是客那又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齁人就齁人吧,看这俩金童玉女在一起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嘞。 就算成蛟和王瑶再磨蹭一碗小吃又能磨蹭多久,再说了,王家在九嵕山下也是有庄园的,离集市都不超过十里的距离,那安车只要不是轱辘被锁住,哪怕是靠人拉天黑之前也能到王家。于是小两口决定不坐车了,俩人手牵着手顺着街道溜达。 当转过一个街口来到宽阔之处时,成蛟和王瑶一眼就看见前面一赢月的安车停在那,在安车周围围着好几个骑士,其中一人冠带灿然自有一种威仪,这人翻身下马整了整衣冠之后来到车边,伸手敲了敲车窗。 “咳咳,这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哎呦我的娘咧!” 成蛟和王瑶笑得前仰后合,因为那冠带灿然的家伙念诗撩妹时不老实,双脚乱动可巧头天下了雨,旁边的店家疏通门前流水的时候忘了把盖板盖上,撩妹那家伙一脚踩空整个人趴在地上。 成蛟:“哈哈哈哈,不是淑女吗怎么改叫娘了,冯兄你这是唱哪出?” 出糗的是一贯标榜君子风范的冯去疾,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冯去疾如果不是喝了这么多酒他还真不好意思当街拦住美人香车大胆示爱。可问题是,似乎装逼不成被打脸了。冯去疾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仔细整理了衣衫,整了整高冠之后再次面对车窗。而此时车窗已经打开,一只白皙的小手伸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块手帕。 赢月:“冯太尉一向仪表庄重,今日这是怎么了,快擦擦脸,你的脸上有泥。” 冯去疾接过手帕之后说到:“多谢郡主,去疾失礼了。那个,但是去疾爱慕郡主确是发自肺腑之中。” 赢月:“太尉,请问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冯去疾:“这个,君侯说赢月这丫头长得俊,但就是太有主见,你必须两路抢夺方可将其收入囊中,不然的话,怕是难了。去疾心里着急于是,于是就来了。” 赢月:“上来。” 冯去疾:“啥?” 成蛟:“我姐叫你上车陪着她,憨娃,快上!” “憨娃,快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声大喊,能管大秦太尉叫憨娃的机会很多么?既然碰上了那就交个痛快呗。 冯去疾嗖的蹿进赢月车内,随后探出头冲成蛟拱拱手说:“长安君,你我彼此彼此。” 成蛟:“冯兄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众人:“早得贵子哈!” 集市上一片笑声。 第306章 千年世家 这一天的傍晚,白家别院门前少有的安静,往常车马云集的场景没有了,只有白宣领着一家人在门前梧桐树下遛弯。门前很安静,门内却是热闹非凡,白福正挥舞着拐杖指挥府里的人打扫装饰庭院。白宣的书房是重中之重,黄崆已经带着黑卫将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白宣的一句话,一场左右大秦乃至整个天下趋势的重要会议将在白宣的书房内召开,时间就在明天,所以今天的白家不会有别人来的。 由于没了干扰,梧桐树下显得特别的宁静,桐花的香味也越发的清幽。袁媛和双儿一左一右挽着白宣的胳膊慢慢的走在小径上,在三人前面,白震推着一辆木制婴儿车在慢慢地走,不用问车上躺着的那个不停地挥着小手发出啊啊哦哦的喊声的小宝宝就是白宝。紫烟跟在大哥身边,一边走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和白震分吃一张肉饼。 明天的事太大,所以今晚白家的晚餐被无限期拖延,好在紫烟早有准备她是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大哥对她很好紫烟自然那也不会让大哥饿肚子,至于白宝嘛他还只能吃奶,白庆嘛,那小子看着像很饿的样子吗? 白庆是不会走正常的路的,现在他赤脚踩着一双草鞋,左手拎着竹篓右手拎着一把两齿叉专门顺着溪流走。 梧桐树下的这片园子挺大的,原本也是有泉眼的,后来建了白家别院之后那些泉眼被保存下来又经过一番雕琢修饰成了一处处的池塘,为了让水流动起来也开凿了不少水道,这样就能让泉水畅流无阻。 所谓有水的地方就有鱼,这清澈的水里原本就有小鱼小虾的存在,经过扩建之后嬴政、王离、成蛟这第一批进驻白家别院的孩子们会经常把捞来的育苗放进池塘里,再后来是白震、白庆以及袁家村的孩子们也经常把鱼放进池塘里。 清澈的水质有没有天敌的干扰,关键是饵料丰富,所以梧桐树下池水中的鱼长得都不小,肉质也很鲜嫩,这主要是因为这是泉水比较寒凉的缘故。 白庆沿着溪流慢慢走,时不常的举起两齿叉投进溪水中,当两齿叉收回时叉上就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白庆把鱼扔竹篓里然后继续顺水走。 在这山里只需动动手就不愁找不到吃的,不客气的说山珍野味遍地都是。白宣领着一家人出来其实也是想给大家做顿野味十足的饭吃,以前只顾得忙了,以后可能会更忙,不如趁现在一家人好好聚聚。 梧桐树下是不能动烟火的,怕的是伤了梧桐树的灵气。所以想要做一顿饭就必须向南走,出了梧桐树覆盖的范围之后,靠近山边的地方有一片石砌平台。站在平台上手扶栏杆可以远眺上下的九嵕宫、军帅府和九嵕书院,在这里看渭水就像是一条银亮亮的白带子,景色壮丽雄浑可谓气象万千。 这个平台是用山石砌筑的所以嘛是可以生火的,当白宣一家人来到平台上的时候,白尊和白泽已经领着侍卫侍女们做好了准备。白泽从山里打了好多山鸡野兔,白尊则早就弄好了一只羊折回正架在火堆上烤。白家的厨子正在忙碌,看这架势白宣打算做一顿山野风味家宴的打算要落空。 不过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什么不是很重要对吧,所以白宣心安理得的躺在躺椅上,把双腿一架一边卧看红日偏西层峦尽染的美景,一边享受着两个美女老婆还有一个更美的闺女送到嘴边的果子。 白震和白庆是不会闲着的,此时这哥俩正按照白宣教的的法子将两只松鸡腿毛去内脏然后抹上盐和调料再用荷叶包好,最后糊上黄泥巴弄能一个泥蛋蛋。白泽用棍子扒开火堆露出底下事先挖好的两个坑,白震和白庆顺手就把泥蛋蛋扔了进去。 白家子弟不管有没有天赋有没有本事,但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必须掌握。这是白宣定的个规矩,按照白宣制定的标准,白家子有一个算一个等成年之后基本上相当于一个现代的特种兵,而且是很厉害的兵王那种。所以说白家的子弟不管是富贵还是遭难,只要不是但是被砍了脑壳就一定能活下来,即便是被人扔到最恶劣的环境中,白家子至少不会被立刻饿死,这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结果。 其实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对嫡子的教养都是如此,只是对于庶子就想到那个放松,这就造成了世家大族嫡子优秀庶子多纨绔的情况。 一代两代或许不算什么,再往后就难说了。须知人都有惰性,那些嫡子们受苦受累顶着巨大的压力,而那些庶子们却成天游手好闲吃香喝辣让这些嫡子们情何以堪。难道嫡子们受尽艰辛继承家业就是为了这帮像寄生虫一样的庶子吗?于是乎嫡庶之间的拔刀相向。不是嫡子倾轧庶子就是庶子翻身做了主人,不管如何损害的都是本族的利益。 为了避免这个情况的发生,白家的子弟不论远近都必须学会最基本的技能,当然这里面还有一套严格的族规做为保障。白宣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也提前做了预防,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只有交给时间去检验了。但不管怎样,白家子肯定要比很多世家子弟活得更好活得更久。 平台上香气四溢,紫烟吧嗒这小嘴直咽口水,白宣就见不得闺女这个样子,他站起身来到烤架旁抽出小刀将一块羊腿肉片了下来。白宣一边吹着气一边倒着手,把脆香的肉送到紫烟嘴边。紫烟两只手扒着白宣的手臂张开小嘴用牙齿叼住肉片爷俩配合默契,不仅让紫烟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肉,而且还没有被烫到。 袁媛:“看见没,疼的没边了。” 双儿:“关中人家不都是这样疼小娘吗。” 袁媛:“想起我爹了,夫君给我爹准备了一块墓地,旁边是我爹那些兄弟还有小虎的,我这个当闺女的办不到的事,夫君就能办到。我现在就等着我爹还有他那帮老兄弟回来。我就觉得,只要我爹回来哪怕只是一把枯骨我也就不孤单了,我也是有人疼的小娘。” 双儿:“姐,你还知道你爹在哪,我打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爹娘。” 白宣:“伤心的事就不要说了,大秦顶尖的俩贵妇抱在一起说自己可怜,你们让那些平民百姓怎么活?大秦谁家没有战死的父子兄弟,等天下一统就好了。” 袁媛:“夫君,我没读过书,可是段玲珑说了一句话让我心里不踏实。她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白宣:“玲珑为何要说这句话。” 双儿:“夫君,赵王偃归国之后又把李牧派往代郡命他抵御匈奴和林胡,所以王妃说了这句话。” 白宣:“很贴切,说明我们的疲敌之策奏效了。为了这件事大王也对敏代宠爱有加,估计赵王偃觉得大秦不会对付赵国了,赵国的敌人从大秦变成了关东列国还有北地匈奴、林胡。呵呵呵呵,好哇。” 袁媛:“夫君,妾身不懂国事切身只知道夫君也要避免鸟尽弓藏,所以夫君把冷锋还给大王是对的,这下子大王也就放心了。夫君,你把烟萝姐姐接回来吧,那样我们一家人才算团聚。” 白宣:“烟萝还有事,事关白家长久与否的大事。” 双儿:“夫君的意思是那件事定了?” 白宣:“定了,吴越之地。以那里为基础再往南发展。” 袁媛:“那北边呢?” 白宣:“加快,就定在榆林塞。” 袁媛:“榆林塞是边城啊,匈奴每次南下必定攻击榆林塞啊。” 白宣笑到:“其实榆林塞只能算是一个落脚点,白家真正的北方基地在阴山脚下的头曼城!” 夫妻三人轻描淡写的就把白家今后的规划确定下来,败家今后会分成两部分,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不管世上风云如何变化,总有白家一脉存留于世,这为今后白家的发展定了基调。 白宣:“是大了就要分出枝杈,不管枝杈分的多远多长根还在这里。白家儿女不分嫡庶,皆需为本族兴旺出立。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白家就是要成为这样的千年世家。” 袁媛和双儿俯首应诺,夫妻三人看着正在和哥哥弟弟争抢叫花鸡的紫烟心中涌起了不同的滋味。千年世家,这得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和牺牲啊,家国天下可不是简单说说的,这其中的代价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第307章 再相会 秦王政九年初秋,王弟长安君成蛟与王瑶大婚,婚礼是在九嵕宫举行的,太后赵姬在九嵕宫正殿内接受了成蛟夫妻的拜礼。秦王政发布王诏,长安君成蛟封万户。 三天后,大秦太尉冯去疾和赢月成亲,嬴政封冯去疾大庶长。 半月之后,成蛟和王瑶夫妻进九嵕宫叩谢嬴政并请辞。按照大秦祖制,类似长安君成蛟这个身份的王族子弟大婚之后应立刻返回封地,但成蛟是有军职在身的,而且北地三郡也离不开成蛟这个军司马。大秦祖制还规定,边塞重镇一军之长若为王族子弟,妻子留于封地。这个意思是说,成蛟如果会北地三郡,那么王瑶必须留在成蛟的封地内,这个用意谁都清楚。别说是成蛟,大秦的将领们每次征战家眷都会被保护起来,主要是为了让将领们没有后顾之忧,隐含的意思是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是嬴政准了成蛟返回北地三郡据需任职的同时还准许王瑶跟随成蛟去北地,这下子引得朝廷上下大为震动,这个举措说明嬴政对自己的弟弟成蛟是绝对放心的,而且看这架势今后还会重用,恐怕北地三郡甚至将来北方更广阔的土地都会在成蛟的管辖范围之内。一时间成蛟成为大秦朝廷上又一颗耀眼的新星。 秦王政九年九月初,成蛟夫妇和王离一起离开咸阳返回北地。当时送行的人从咸阳北门一直排到十里长亭,嬴政率领白宣等重臣于长亭设宴为成蛟践行。 嬴政亲手为成蛟满酒,成蛟连喝三杯之后跪地拜别嬴政,嬴政登车送出三十里之后才止步,直到再也看不见成蛟的车驾之后嬴政才起驾回宫。 热热闹闹的秦王政九年仿佛随着长安君的离去突然归于平静,但在民间大批适龄男女组团婚嫁,地方官员为这些新婚夫妻大开方便之门,不仅如此对每一对新婚夫妻从成亲那天开始,朝廷每年都会有优抚送到,这些优抚大多是粮食种子农具又或者是鸡鸭猪羊等等,总之全是日常用得着的。于是乎本来不想凑着个热闹的人家也赶紧督促儿女婚嫁,一时间大秦民间喜气洋洋。而这一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大秦百姓基本上达到了家家有余粮的的地步,尤其是关中由于郑国渠的修建完毕,观众多出了几十万倾良田,这一年的秋天在大秦史官陛下只用两个字来形容,大足! 上郡,榆林塞。关中还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时节,而草原上已经是遍地金黄,寒风阵阵。 数次扩建之后的榆林塞雄踞于黄河河套之南,北接现在的内蒙的鄂尔多斯,两傍黄河支流无定河的上源榆溪。东扼雁朔(晋北),西卫宁夏,南蔽秦陇(关中和陇东),看成大秦的北方锁钥。 现在的榆林塞已经不是当初所指的一座军城,而是一个庞大而坚固的防御体系。可以这样说,当年头曼单于进攻榆林塞的时候十万匈奴大军可以直抵榆林塞城下,但是现在头曼想要直抵榆林塞城下,那必须得突破一道道封锁拔除上百座坞堡,损失的人马据对不会少于十万,即使如此也不一定能打到榆林塞城下。 如今的榆林塞已经成了镇北军乃至整个北地三郡防御体系的指挥中枢所在之地,北地三郡最高民政机构长史府也设置在榆林塞城内。 当然喽,现在的榆林塞城比当初扩大了三倍不止,其规模已经和关中的雍城不相上下了。在那个年代,这样规模的城池出现在草原和丘陵交界之处就意味着匈奴想要越过榆林塞攻入大秦腹地的打算成了水中月雾中花。匈奴向来以野战奔袭见长,攻城的本事基本上约等于零,就是针对一座方圆不足一里的坞堡也需要调动至少三万骑兵而且也未必能攻下,就更别说是像榆林塞这么大的城池了。 以榆林塞为篮本,北地郡和陇西郡也正在修筑大规模的城防体系。为了让北地三郡的整个防御体系连成一体,从白宣奔袭头曼城之后开始,北地三郡年年动用大量人力物力修筑边墙。如今这道把榆林塞和北地郡、陇西郡连接在一起的边墙既要竣工了,而恰在这个时候,长安君成蛟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在王离和段宏的陪伴下回到了榆林塞。 巍峨壮观的榆林塞立刻刷新了王瑶对北地的认识,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座城,当然也喜欢上了嬴政下诏修建的长安君府。长安君的回归让北地三郡人心大定,虽说成蛟不是主将,但是他麾下三万铁鹰军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也是北地三郡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环节,若是成蛟留在长安封地,只怕这三万铁鹰军也要撤回。 这么多年了镇北军和铁鹰军早就不分彼此,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两军同出一脉,兄弟们又是一通卫国戍边杀匈奴,早就不是兄弟胜似死兄弟了哪里舍得分开。如今成蛟一回来,百姓们先不说,军中袍泽是一片欢腾。 北地主将赢贲乐得嘎嘎的拎着自己打的黑熊进了长安君府,愣是把王瑶这个将门之女吓了一大跳。不过当她看清楚是一只大黑熊的时候,王瑶也就笑纳了,后来这大黑熊的皮被做成了坐垫熊头和四只爪子都保存的好好的,也成了成蛟两口子的心爱之物。 咵啦啦啦,三千铁鹰军精锐骑兵全副武装奔驰在草原上,大队中间是被三百亲卫围着的一辆安车,这不是一辆普通的安车,这是经过改造加固覆盖着皮甲的安车,车内坐的是长安君夫人王瑶,而在车前的大纛下则是一身戎装的成蛟。 大队人马经过最后一座坞堡之后来到插着界标的丘陵顶部,成蛟举目四望之后说到:“列阵!” “司马有令,列阵!” 嘟嘟嘟嘟嘟~~~~~ 眨眼之间三千铁鹰军布置了一个圆形防御阵,最外圈是大盾其后是弩手和长矛兵再其后就是骑兵。 与成蛟的相隔十里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只五千精骑组成的方阵,左面的主将是李信右边的主将是蒙毅。三支秦军组成了一个以成蛟为首的雁翅大阵。 嘟嘟嘟嘟嘟! 远处的草原上出来了牛角号声,在视线的尽头蓝天和草地交界之处突然涌出了一群匈奴骑兵,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一股洪水慢慢将金黄色的大地覆盖。但是这只匈奴骑兵的人数不多,总共算起来也就五千人马的样子。 但这支匈奴骑兵来到距离成蛟的大阵三里之外时停了下来,五千匈奴骑兵摆开阵型鸦雀无声。就凭这个素质就可以知道这不是一支普通的匈奴骑兵,这绝对是匈奴的精锐。 一面黑色的绣着白狼的旗帜下面立着两匹马一白一黑,在两匹马前面蹲着一只巨大的狼。 成蛟右手向前一挥,三十亲卫护着成蛟和安车下了丘陵直奔对面匈奴人而去,与此同时,三十匈奴骑兵陪着那两人一狼还有一辆马车迎着成蛟走了过来。 当成蛟和对面的骑着白马的那个匈奴首领相隔百步的时候,俩人同时勒住战马同时翻身下马。成蛟张开双臂走了过去,而对面的匈奴首领也张开双臂迎了过来。 “冒顿,你这个狼崽子!” “成蛟,你这个胆小鬼!” “冒顿,我成亲了。” “成蛟,我是真男人了。” 俩人越走越近,成蛟是一身戎装,而冒顿则穿着一件华丽的锦缎长袍,他的腰间束着一条镶金嵌玉的牛皮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把镶嵌着银质花纹和各色宝石的弯刀,刀鞘的末端恰好和牛皮的靴子上沿挨着,那双牛皮靴子也同样镶嵌着银质的花纹。 冒顿的左右中指上戴着精美黄金戒指,左手拇指上是一个白玉扳指,他的肩上背着一张弯弓。冒顿的脸比成蛟还沧桑,这让冒顿显得仿佛比成蛟大了十岁一样。 除了皮肤黝黑之外,冒顿的样子变化不大,不过他已经换成了匈奴贵族特有的发式。他左边的头发编成了细密精致的发辫,末梢点缀着镶嵌宝石的发饰,右侧的头发整齐的披在肩膀上,盖住右耳垂上那硕大的金耳环,剑眉朗目依旧炯炯有神,满脸的络腮胡子修剪的也算整齐。只是这身打扮让冒顿显得珠光宝气,一副土财主的架势。而冒顿身后跟着的那个怪人和冒顿的打扮一模一样。 冒顿张开双臂笑嘻嘻的看着成蛟,成蛟盯着冒顿,片刻之后成蛟说到:“狼崽子,你身后的车里是你娘子?” 冒顿:“胆小鬼,那是我的女人。” 成蛟:“看你举手举得那么辛苦,本君就给你个面子。” 俩人拥抱在一起,用力拍着对方的后背,过了很久俩人才分开。 成蛟:“来人,把酒宴摆上,免得这个狼崽子说咱们秦人不懂礼数。” 冒顿:“图木克,把我给胆小鬼的礼物送过来,不要让他说咱们匈奴人小气。兰琪格,快来见见我常给你说的那个秦人胆小鬼。” 成蛟:“瑶儿,来见见为夫对你说过的那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 一身红装面头珠翠的王瑶下了安车,王瑶的出现让五千匈奴骑兵不约而同发出惊呼,普通中原女子在匈奴人看来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更何况是王瑶这样的世家闺女,此时王瑶在匈奴人看来就像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再看看冒顿身后的兰琪格,虽说也是一身锦缎满身金黄,但是和王瑶比起来这气质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成蛟看着冒顿的脸色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指着冒顿说:“你输了,罚酒!” 冒顿一言不发举起一坛酒拍开封泥仰头就灌,而此时成蛟的双眼眯了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剑柄。 嗷呜~~~~~ 那只巨大的狼仰头长啸,那个怪人看着成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308章 证明给我看 冒顿喝干了一坛酒之后右手一扬酒坛落在草地上咕噜噜滚出很远,冒顿看着手握剑柄的成蛟嘿嘿一笑说到:“秋水剑,断了我三把弯刀,好剑。中原的酒好烈,好酒。可惜,这样的烈酒这样的利刃却没有让你的胆量有一丝增长,我的贲森宝一声长啸就让你住手了,还说不是个胆小鬼。” 成蛟:“若想杀你何须三断弯刀,你得感谢你的贲森宝还有你身边那位天狼仆,否则你早就变成一只死狼崽子了。我们秦人不想你们匈奴人,我们讲究道义,尽管我很想杀了你,但是不能用这种手段,我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你,然后再杀了你。” 冒顿:“不要用你们的道义来掩盖你们的胆怯,你们的道义我懂。院首送我的道德经我一直在看,看的次数越多我就越明白,那个道义只适合你们秦人或者说只适合你们中原。草原上自有草原上生存的法则,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一点即使你们表面上不愿承认,但心里是认同的。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吧,知道你成亲的消息之后,我亲自去了大青山为你捉来了犄角上有五个叉的鹿王,还为你捉来了最壮硕的公雁和母雁。兰琪格为你的女人准备了很多宝石、玛瑙还有金银毯子,最重要的是紫羊羔皮,北地苦寒不要冻坏了人家。” 成蛟:“我夫人为你的女人准备了首饰、胭脂、礼服和十几套衣裙和皮裘,其中也有给你的,相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你的喜好。没事的时候你可以穿上,回忆从前。” 冒顿的眼睛开始放光,他指着铺好的地毯以及上面摆放好的桌案和菜肴说到:“很久没吃过中原的菜肴了,九嵕山上的梧桐树还是那么美吗,袁家村的集市还是那么热闹吗,咸阳桥下的浣纱女还是那么美丽泼辣吗?” 成蛟:“一如从前,有机会你可以回去看看。请入席。” 冒顿笑着鞠了一躬随后拉着兰琪格坐在桌案边,图木克和贲森宝坐在冒顿身后的桌案边。成蛟和王瑶面对冒顿和兰琪格而坐,王瑶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兰琪格,而兰琪格也在打量着王瑶,两女目光相碰的时候一起笑了出来。 兰琪格是兰氏部族出了名的美人儿,她的美和王瑶不同,王瑶像是一朵牡丹富贵而娇娆,兰琪格则像是草原上盛开的萨日萘(玫瑰)浓艳而热辣。 王瑶回头看着成蛟,成蛟笑着点点头,于是王瑶冲兰琪格招招手,兰琪格看看冒顿,冒顿挥了挥手,兰琪格高兴地站起身来到王瑶身边。王瑶手里有一个精致的朱红色的首饰盒,当王瑶打开之后,兰琪格发出了一声惊呼。漂亮的首饰最能让女人快速的成为好朋友,没用多久小姐俩就亲密的如同亲姐妹一样。 兰琪格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珊瑚串挂在王瑶脖子上,王瑶拿出金步摇为兰琪格插在发髻上。 冒顿看着笑得像一只百灵鸟一样的兰琪格,他右手抚胸向着王瑶深施一礼,而成蛟则向兰琪格拱了拱手。 冒顿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对成蛟说:“你们秦人喜欢玉,这个归你了。” 唰,玉扳指脱手飞出,成蛟一把抓住戴在拇指上。随后成蛟拍拍手,侍卫送过来一把装饰古朴的弯刀。 仓,成蛟将弯刀拔出一半,那雪亮的刀身冷气森森寒光四射,冒顿坐直了身子眼中射出热切的目光。 “好刀!” 成蛟:“我求墨奇大师亲手所铸,天下只此一把,归你了!” 嗖,弯刀扔了过去,冒顿伸手接住唰的拔出来仔细翻看越看越喜欢。 “胆小鬼,谢了。” “不谢,本君连着断了你三把弯刀,这个就当赔偿。省得以后跟你生死相搏时你的刀总是被我斩断,匈奴人冶炼的技术实在差劲,最差劲的是明明本事不济却怪武器不好,这下看你怎么说。” 冒顿举杯说到:“看在这把刀的面子上我不跟你斗嘴。我说你是胆小鬼你不服气,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你哥哥比你狠。” 成蛟:“韩院首没教过你人贵有自知之明吗?我自己适合干什么我自己清楚,别人怎么说由他去,我一听一乐就好。倒是你呀冒顿,我承认你胆子比我大那么一点儿,但是胆子大似乎没什么用。你看,到现在为止你还是躲在你舅舅的羽翼之下,靠着他的而保护活到现在。别说是大单于了,你现在的身份到底是匈奴王子还是匈奴太子你自己都说不清吧?那个伊莫邪可是日渐得宠了,匈奴和大秦交换的国书中只有他的名字没有你。” 冒顿从嘴里拽出羊腿骨扔在一边,他擦了擦手说:“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甜,我还年轻,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狼王再凶总有老去的时候,而草原上只有最凶狠最狡猾的狼才能成为狼王。” 成蛟:“这片草原上可不止一个狼王,头曼算是,林胡、月氏也是。你是想成为他们之一还是想独霸草原?依我看,你还是成为他们之一吧,这件事就够你做一辈子的了。” 冒顿:“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没说全。草原上的确有很多狼王,当时我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倒是大秦这只趴在旁边的虎教我心生忌惮。成蛟,你若助我一统草原,我可以把阴山以南给你。” 成蛟:“我们已经过了花几个钱买一对美食就满足的年纪,也都明白有所得必有所失的道理。帮你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行呢?那只老狼获得还挺结实,他身边的那只老狼实力比你只强不弱,要我帮你唯一的障碍就是那两只碍眼的老狼。去做吧,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不光会跟我斗嘴。证明给我看,你的确比我胆子大,心更狠!” 冒顿:“呵呵呵,好一招挑拨离间。成蛟,你越来越像你师尊了。” 成蛟:“那是自然,近朱者赤。” 冒顿:“近墨者黑。” 哈哈哈哈,哥俩放声大笑,随后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兰琪格笑声问王瑶:“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王瑶:“我也听不懂,男人的事我们少管,打打杀杀的总是没个消停。” 兰琪格:“就是,若是不打仗当兄弟一样多好。” 王瑶:“他俩小时候的确是兄弟,那时他俩经常一起到集市上赊账吃好吃的,一起去山里打猎,一起到渭水边调戏浣纱女。” 兰琪格:“我听冒顿说过,那些浣纱女都是穿得很少的都是光着胳膊露着腿,胸脯也露出一半,她们比我们匈奴女人还豪放。” 王瑶:“风俗不同而已,那些浣纱女也是被生活所迫,你们匈奴肯定也有牧羊女。你是匈奴贵女自然没吃过这般苦,我和你一样的。” 兰琪格:“姐姐,我给你弄一只羊腿来这个最好吃。” 王瑶:“多沾些佐料,不然会膻。” 兰琪格:“才不会,草原上的羊肥美却没有膻气,不信你尝尝。” 看着姐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冒顿对成蛟说:“似乎你的女人和我的女人很容易能成为朋友。” 成蛟:“因为她们的心里不像我俩一样装着这么多的事情,人活着已经狠艰难了,简单一些反而会好。” 冒顿:“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能简单吗,我能简单吗?或许等我们都老的快死了才会简单。” 成蛟:“这句话说的有理,那你可要好好活着,等到咱俩都老的走不动了,咱俩就每年见一次,我要看看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冒顿:“肯定是我先,因为你胆小所以活的肯定比我长。” 成蛟笑道:“看看,胆小又胆小的好处,借你吉言。来,喝一杯。”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场宴会终究还是结束了,当双方各自上马上车之后,成蛟向冒顿摆摆手说了句:“别忘了证明给我看。” 冒顿扬起右手说到:“秦人就知道挑拨离间吗?难道就不会堂堂正正的打一仗?赢了,我服你。输了,呵呵呵。” 成蛟:“你以为我不敢吗?冒顿,我看上了一个地方,你给还是不给?” 冒顿:“草原之大无边无际,但却不是谁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这是我们的家,你想进来要么是真心地和我做朋友,要么就把我杀了。” 成蛟:“说得好,中原富饶可也不是你觊觎之地,做朋友有美酒,做敌人,只有死!” 冒顿哈哈一笑调转马头拍马就走,但没走出几步冒顿勒住战马回头喊道:“成蛟,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我冒顿一天狼神的名义发誓,若有一天,你的哥哥要杀你之时,你可以来我这里,到那时我们还像从前一样,我封你做匈奴左贤王!” 成蛟:“挑拨离间的手段你学的也不差。冒顿,若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帮你成为匈奴王!” 哈哈哈哈,哥俩气声大笑随后拍马离去。 当冒顿的大队人马离开宴会之地五十里之后,遇到了埋伏在那里的兰鄙俚所率兰氏部族三万精锐。兰鄙俚抱住冒顿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冒顿没事之后这才放心。 兰鄙俚:“明知亲人狡诈还非要去找成蛟,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长安君了,他一点不比你差,小心了。” “舅舅莫要担心,所谓拉拢不可能一蹶而就,这是一个慢功夫。只可惜这种事在匈奴只有我能做,和大秦比起来匈奴可用之人太少太少了。舅舅,我好羡慕成蛟,羡慕秦王。” 兰鄙俚:“会好的,以后会好的。对成蛟现在是不触怒稳住他,现在要对付的是詹摩多那只老狼,他越来越不像话了。依附咱们的部族又有两个被他灭了,这样下去对咱们不利,大大的不利。” 冒顿:“我本不想这么快的招惹他,可这个老家伙却步步紧逼,不管了,先对付他。” 兰鄙俚:“好,可有计策?” 冒顿一伸手,图木克从箭囊内抽出一支箭放在冒顿手上。这支箭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以免弧内凹,镞铤横截面呈圆形为铜质。冒顿弯弓搭箭对准远处一群羊松开弓弦,嗤!一声尖啸响起,那只鸣镝直奔牧羊人而去。不等兰鄙俚反应过来,五千匈奴精骑齐齐弯弓搭箭同时射出。 嗡,噗噗噗噗。 箭雨过后羊群全被射倒在地,就连那牧羊人和他的马也被射成了刺猬一样栽倒在地。 马车内的兰琪格发出了一声惊叫,冒顿唰的转身第二支鸣镝对准了马车。 兰鄙俚:“不要!” 嗤!嗡,噗噗噗! 拉车的马哀鸣着扑倒在地顺势带翻了马车,一股鲜血从车厢内涌了出来,而兰琪格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冒顿:“图木克,有多少人不曾发箭。” 图木克:“共计一百三十二人。” 冒顿:“杀!” 刀光闪过人头滚滚,一百三十二个没有射出箭的匈奴精锐身首分离栽倒在地,这惨烈的一幕让兰鄙俚和那三万兰氏部族的精锐看了浑身发凉,再看冒顿时眼中满是敬畏。 兰鄙俚稳定了情绪之后说:“冒顿,你才是匈奴的大单于!” “大单于!大单于!大单于!” 第309章 心中的不安 秦王政九年秋末,嬴政搬回咸阳章台宫,犬丘殿内嬴政把北地三部发回的密奏看完之后,命黄崆收档。 嬴政:“成蛟做得很好,看样子冒顿现在也处在生死一线的境地,应该没心思南下。命成蛟、赢贲、段烈严守北地三郡,时刻提防匈奴南下。命李信、蒙毅回咸阳任职。” 魏缭俯首应诺,随后问到:“李信、蒙毅是君候点名要的将领,按照大王的意思,蒙毅留在大王身边参赞军务兼领咸阳卫戍,李信担任旄头骑主将,那么铁鹰军主将又让谁来担任,还请大王明示。” 嬴政起身离案在殿内踱着步子,他来到坐在案边做着记录赵高身边,赵高抬头看着嬴政,嬴政伸手按在赵高肩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皱起眉毛。 赵高:“大王可是难以抉择?” 嬴政:“大兄开办武经院,其目的就是为大秦培养可用的将才,可是正当用人之际还是不赶趟啊。王翦、杨端和、蒙武、王贲以及几位老将都已经有了用武之地,不能再从北地三郡调将了,否则北地三郡就显得薄弱。一时之间,寡人将想不出还有谁可堪重用了。” 赵高:“大王可还记得杨端和将军麾下的那位军侯?就是当初生擒司马尚的那位光长饭量不长心眼的卒伍,他爹当时是百将,两个哥哥都是铁鹰军中的军侯,如今在北地三郡长安君麾下效力的。” 嬴政:“想起来了,那小子已经是军侯了,可见不是个没心眼的。军伍世家,忠心不二,可用。他叫什么来着?” 赵高:“他叫桓齮。” 嬴政拍着赵高的脑袋说:“好好好,就他,快把他叫来。” 赵高起身跑出犬丘殿对门外禁卫喊到:“王有命,传铁鹰军军侯桓齮来见。” 禁卫领命而去,嬴政高兴的坐在魏缭眼前说到:“再过三年,大兄的武经院就能为寡人培养出众多可用将才,那个张良、韩信是大兄看中的人想来定是不差,可惜年纪太小了,再等等,等等。” 魏缭:“大王忘了我大秦还有一位名将啊。” 嬴政:“名将?是谁?” 魏缭:“君侯哇!” 嬴政哈哈大笑说:“寡人糊涂了,你说得对,大兄上阵,所向披靡。寡人费尽心思这么一番布置不就是为了让大兄能够腾出手脚来吗?是极是极,有大兄在,寡人高枕无忧矣。” 赵高:“大王这是太过倚重君候了,想让君候挂帅而身边又离不开君候所以大王才会顾此失彼。其实君候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嬴政怼了赵高一拳说到:“大兄对于寡人而言是兄长更是师尊,每逢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竟敢说这些没油盐的话,掌嘴。” 赵高笑嘻嘻举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那样子逗得嬴政哈哈大笑。 魏缭:“大王,君候对大王之情对大秦之忠日月可鉴。只是,他太过重情义了。有些事,这个,还需大王做主。” 魏缭从怀中取出一只黑漆漆的牛皮桶,皮桶封口上的火漆压着黑冰台弥水司的印鉴,而且是压了三个,这代表的意思是,绝密。 嬴政摆了摆手,赵高退了出去,殿内只剩魏缭和黄崆。嬴政打开牛皮桶取出里面的密奏看了起来。这样的密奏魏缭都是不能看的,但是通过牛皮桶上的标志魏缭可以知道这份密奏来自河南郡洛邑。 嬴政的脸色很平静,但是魏缭可以看出来,嬴政是在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嬴政将密奏塞回牛皮桶内随后将牛皮桶放在案边。 嬴政:“寡人的大军已经枕戈待旦,寡人的弟弟带着新婚妻子离开富庶安逸的咸阳去了塞外边城。寡人的大兄为了大秦彻夜难眠,寡人的臣子们为寡人准备好了粮草军资,就连九嵕书院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走出书院去了各地郡县。大秦的儿郎已经穿上戎装,大秦的女子们已经为夫君和父兄准备好了行囊。而他却在做什么,一部破书他爱给谁给谁,寡人不予过问。但是他接受齐王建的封君,和赵王偃眉来眼去,却为哪般!难道他想效法信陵君佩五国相印合纵伐秦吗!” 黄崆跪倒在地不敢抬头,魏缭拜服于地等了三息之后才敢抬头。当魏缭抬起头来时却看到了嬴政那喷着火的目光。 魏缭心里一惊赶紧说道:“启禀大王,其实赵王偃和齐王建的封君只是个名头,齐王建那么吝啬的人怎会划出一座城给文信侯,他若想贿秦直接把城池给大王便罢何苦要通过文信侯?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齐王建是不会做的,齐王建封文信侯为稷下君,其实就是个虚名。稷下实际上是齐都临淄的稷门附近,稷下学宫就在那里,若是真有心封君,那封地不可能只有那么大。何况齐王建模仿故楚国大夫屈原的服饰为文信侯特制了衣冠,文信侯是崇拜屈子的故此才接受了这个封号。至于赵王偃倒是有可能是真心的想请文信侯入朝为相,臣以为赵王偃的打算是公主敏代侍奉大王身侧,再把文信侯尊为赵国国相,大王看在敏代和文信侯的面上或许不会动赵国。” 嬴政:“赵王偃为何要请吕不韦,又为何会认为寡人会给吕不韦面子。” 魏缭:“文信侯对先王和大王忠心耿耿,先王去时曾命大王以仲父之礼待文信侯,所以那赵王。” 啪! 一卷竹简摔在魏缭脑袋上,魏缭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触碰了嬴政的忌讳,他慌忙拜服于地说到:“臣失言,臣有罪,请大王治罪。” 嬴政:“你说的都对,赵王的确应该是真打算的,仲父,呵呵。” 魏缭:“大王,君侯已经派家将白泽护送白家大女去了洛邑,想必,文信侯定会知错。” 嬴政:“他接受齐王建的封君寡人并不过分气恼,他和赵王偃的使者后胜眉来眼去,酒酣耳热之际竟然言道:本君就算入赵为相,大王也不会怪罪,毕竟本君是他的仲父。魏缭,这句话算不算大逆不道!” 魏缭傻眼了,他也不知道密奏里都说了啥,如此看来吕不韦当真是活的太潇洒了,潇洒的忘了自己该干啥不该干啥,也忘了白宣当初的叮咛了。 嬴政:“紫烟何时走的?” 黄崆:“一个时辰之前。” 嬴政:“你立刻去追,追上之后告诉紫烟,就说太后想她了,在骊山脚下汤泉宫等着她呢。” 黄崆:“喏!” 嬴政:“赵高,你立刻昭告大兄、王绾、卢焕、李斯、冯去疾、崔固前往汤泉宫准带家眷,若问缘由,就说寡人想在大战之前放松一下。” “喏!” 嬴政:“慢,办完此事你去一趟洛邑。” 赵高:“请大王明示。” 嬴政:“附耳过来。” 赵高:“喏。” 黄崆和赵高退出之后,嬴政叫上魏缭去了后宫,没过多久便传出王命,起驾汤泉宫。与此同时,几匹快马奔进了甘泉宫,太后赵姬也做好了移驾汤泉宫的准备。 大秦军帅府内,白宣正和王翦、杨端和等人围着地图指手画脚,赵高快步走了进来。 “君侯,大王请您立刻到汤泉宫去,哦,还有几位将军也去。大王说,准带家眷。” 白宣:“可有要事?” 赵高笑道:“大王说,大战之前想放松一下。” 王翦:“也是,大战一起,即便是大王坐镇咸阳怕也是寝食难安,想聚齐就不容易了。” 白宣:“还有谁?” 赵高:“还有丞相、御史大夫、廷尉、太尉、御史中丞等一干重臣。” 杨端和:“大王还是不太放心,想想也是,大秦一国单独对抗关东五国,即便是先王心里怕也是七上八下的,是该聚在一起好好合计一下。” 其他将领也不住点头,白宣对赵高说到:“回禀大王我等这就出发。” “喏。” 赵高施礼退了出去,王翦问白宣:“带上家眷吧,很就没去汤泉宫了,上次去还是先王在的时候呐,汤泉宫的温泉是关中最好的啊。趁这个机会,也让家中的女人们联络一下,我等出征之后她们得抱团有个照应啊。” 杨端和:“是啊是啊,阿宣呐,你也要放松一下,这些日子你太累了,若是累坏了叫我们几个老头子咋办啊!” 白宣笑到:“好,我们快一些,最好赶在长亭等着大王,如此也不失礼数。” 王翦:“不用着急,大王去汤泉宫那后宫三妃得跟着。她们不是将门出身,没那么快。咱们这几家就快了,指定能赶在大王出城之前到长亭。” 杨端和:“别磨叨了,快走快走。阿宣,别忘了把静竹居的大厨带上。” 众人纷纷交待手下随后离开军帅府,白宣出了军帅府的门翻身上了火云,可白宣的心里怎么也不踏实。最近他的心思全在征伐关东列国上,大秦的战争机器已经慢慢地悄无声息的运转起来,其实越是这个时候就越紧张,仗一打起来反倒会放松了。所以,进来白宣的注意力无暇旁顾,可这时候却有种不安。白宣仔细想想前后的安排,没发现有什么纰漏之处,当他来到咸阳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吕不韦。白宣心中一突,但随即一笑,因为他已经派白泽送紫烟去了洛邑,有紫烟在吕不韦应该没事。 想到这里白宣心中不安尽去,他催马上了咸阳桥。 第310章 黄崆请命 紫烟的车驾在大路上缓缓向前,因为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所以走的不快。此时紫烟靠在奶娘怀里补觉,侍女绿衣坐在靠近安车门口的地方看着门帘以防秋风灌进来吹到紫烟。 昨天夜里,父亲给紫烟说了这件事,父亲把道理讲得很透,紫烟心中也明白。可是两位母亲舍不得了,结果弄得是母女三人同塌而眠。同榻就同榻吧,那娘俩和紫嫣说体己话一直说到满天星斗不见踪迹,月亮都压到西山上,再过一会怕是鸡都要叫了。这时候两个母亲爬了起来张罗着给紫烟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紫烟这才踏实的睡了一会。 但没过多久就被奶娘和绿衣以及一帮侍女抬了起来,迷迷瞪瞪的洗漱沐浴,迷迷瞪瞪的吃饭,迷迷瞪瞪的跟父母辞行,迷迷瞪瞪的被两妈一爸送上了车,在俩妈的哭声中紫烟终于睡着了。 大女是白家的眼珠子,白宣能把白泽和白家亲卫拍出来保护紫烟足见紫烟在白家的地位,白泽和白宣实际上堂兄弟的关系,因此白泽也心疼侄女的,一见紫烟睡着了于是吩咐下去慢慢走,不准大声喧哗,所以这一行人马现在离开咸阳也就四五十里的样子。这速度即便是在古代也不能称之为快。 白泽抬头看看天色随后对手下说到:“告诉绿衣他们,就说日头偏西了,这时候得赶个五十多里的路,天黑之前就能到长安君封地,今晚咱们住在长安君别院内,打前站的人去了吗?” “去了,怕是早就到了,这么点路拍马就到。” 白泽笑道:“昨天夫人和二夫人跟大女说了一宿的话,大女累了让她多睡会。” 手下笑道:“知道,我这就告诉绿衣去。” 车队的速度总算是加快了一些,但就在这时车队身后的大路上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白泽皱了皱眉示意车队靠边停在宽敞处。大秦就是这样,除了秦王和王妃的车驾之外任何人都要给军队让路。当身后的人马靠近的时候,白泽惊讶的发现来的居然是咸阳卫戍的精骑。人倒是不多也就一百来人,不过大头的一面旗帜却很吓人,那是一面黑色朱红云龙纹中间绣着白色赢字的旗帜,也就是所谓的王旗。这样的旗帜一般是秦王出行的时候才会有,如今这百十来骑就敢打出王旗白泽怎能不惊讶。 白家子都是有见识的,不用吩咐就纷纷翻身下马立于道旁,那架势如同一个小型的方阵一般。 唏律律~~~~ 矫健的骏马一声长嘶停在白泽眼前,马上之人白泽认识,少府令黄崆嘛,老熟人了。 白泽:“少府何故至此?” “嘿嘿嘿,泽叔为何只看见黄崆没看见我?” 谁在说话,白泽好奇的看着黄崆,黄崆吧唧一下嘴把马头调转一下,这下白泽看明白了,原来是太子扶苏坐在黄崆的前面。 白家子呼啦跪倒一地。 “拜见太子。” “免礼请起。泽叔哇,我的紫烟姐姐嘞?” 白泽:“回太子,大女在车中安睡。” 扶苏:“哇,姐姐再睡,那不便打扰。不过我跑了这么远也有些累了,我也去车里睡会。” 说完之后,扶苏伸开双臂笑嘻嘻的看着白泽,这样式的白泽也没法拒绝呀。再说扶苏现在还不到四岁,还不能算个人咳男人,还不能算个男人,谁一起就睡一起吧,谁叫他爹是大王呢。 白泽把扶苏送进车内,扶苏冲着绿衣嘻嘻一笑随后冲着奶娘拱了拱手,然后挨着紫烟躺下,没过一会君然打起了小呼噜。不到四岁的孩子能骑着马跑这么远也着实不易了,的确是超出了他体力承受的极限,是该好好歇歇。 白泽转身问黄崆:“少府,这是怎么回事?” 黄崆掏出一块令牌塞进白泽手中。 “白泽呀,咱们都这么熟了就不来虚的了,大王点了几家重臣要去汤泉宫沐浴,其实大王是看君侯最近太累了,想了这么个借口让君侯放松一下。大战在即呀,不可多说,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大王、太后还有王妃想大女了,催着我赶紧来接大女。怎地,这是要去哪,有急事?” 去洛邑这件事白宣叮嘱白泽不要只说,所以白泽说:“也没什么急事,文信侯夫人想念我家大女,来信了说的好可怜。我家夫人心软就求了我家家主应允让大女到洛邑看看文信侯夫妇,倒也不急。” 黄崆:“就算有啥事也先去见了大王、太后还有王妃再说,到了汤泉宫把事情跟大王讲明,大王还能拦着不让走吗?好了好了,快走快走。” 白泽:“老黄,咱们可是老伙计了,在北地咱哥俩没少偷着喝酒吃肉,你给我撂句实话,没事吧?” 黄崆:“你这话问的,能有啥事,不就是大王心疼君侯,有想大女了就这么点事,难不成你还想来些不好的事情?” 白泽摆着手说:“没有没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就走。” 黄崆嘻嘻哈哈的和白泽勾肩搭背,表面上看起来哥俩关系莫逆,其实黄崆此时的内心是矛盾和愧疚的。别说冲这白宣,就凭他和白泽的关系他也应该对白泽说实话,但是黄崆这一次没有说,因为他心里恨吕不韦。当年先王子楚驾崩前,单独召见白宣,却暗中命令黄崆躲在暗处,子楚驾崩前留给白宣的密诏不只是白宣一个人知道,黄崆也知道。 子楚的密诏是:“吕不韦、赵姬若有秽乱宫廷之事,杀之!吕不韦若不还政,立杀之!若只范前者,缓杀之!” 子楚但是已经灯枯油尽,这道密诏是不是矛盾,接诏者如何执行子楚已经没精力细想了。所以说,吕不韦和赵姬的命完全掌握在白宣手中,之后的事情白宣也完全是按照子楚遗诏去做的。只不过,谁也没料到中间多了个嫪毐,与嫪毐相比吕不韦就高明多了,知道及时收手急流勇退,也没赖在相位上不走。所以,他活到现在。但是白宣可以绕过他甚至想保护他,可黄崆却不能饶他,吕不韦虽然没范立杀之罪,但秽乱后宫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按照先王遗诏,缓杀也得杀! 此时此刻,黄崆内心里只能对白泽说着抱歉,但是他想杀吕不韦之心坚定不移,除了先王遗诏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黄崆不想让白宣因为受吕不韦牵连而是去嬴政的信任。因为黄皓离开之前对黄崆说过,不管何时都要维系好大王和君侯之间的情分,不管是谁敢于诋毁君侯,第一时间杀了他灭了他全家,然后向大王请罪之后自裁谢罪。 诋毁白宣的人还没出现,但吕不韦活着就有可能影响到白宣。赵高那人太聪明,瞻前顾后的行事不果断而且为自己想得太多。黄崆已经做好打算,到了汤泉宫直接跟嬴政要了这差事,哪怕是因此得罪了白宣也必须尽快了断此事。就这样,紫烟的车驾被黄崆接回了汤泉宫。 汤泉宫距离咸阳将近百余里,位于骊山北麓,此地南依骊山,北临渭水,是以温泉汤池著称的离宫,最早名叫“星辰汤”。这里作为古代帝王的离宫和游览地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历史上周、秦、汉、隋、唐历代统治者,都视这块风水宝地为他们游宴享乐之地,也都在这里修建过行宫别苑以资游幸。 这里的第一座宫殿名唤飞霜,据说是因为到了冬天,人们利用温泉水在墙内循环制成暖气,每当雪花飘舞到了这里便落雪为霜,故名飞霜殿。 这座飞霜殿是鼎鼎大名的周幽王是姬宫湦下令修建的,因此他也成了第一个在这里修建离宫的君王,后来经过不断扩建最终形成了一片宫殿群,于是就改名为“汤泉宫”。 汤泉宫在后代也是大大有名的,在后代的大唐朝,太宗李世民登基之后在这里大兴土木,治汤井为池,环山列宫殿,宫殿规模扩大十倍不止。直到现在这座宫殿依旧矗立在骊山脚下,它就是华夏史上赫赫有名的华清池。 但是现在这座宫殿还叫汤泉宫,现在的主人是秦王政。大秦崇尚简洁实用恢弘大气,虽然没有大唐的富丽堂皇,也没有那位“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绝世美女杨玉环,但这里依旧不失宏大的气势。 汤泉宫主要殿舍均以温泉为中心构建,然后向山上和山下展开。利用地形特点,布设不同类型和用途的楼阁亭榭,同时还有青松翠柏、奇花异草、园林花圃点缀其间,把整个汤泉宫妆扮得格外妖娆。 王妃、贵妇们自然要到位于宫殿内的汤池沐浴,而嬴政和一帮子文武大臣却嫌宫殿内的汤池过于闷热,于是挑选了一处外有竹林环绕,上有青松遮顶,池边百花环绕,背靠一块巨石,泉水喷珠吐玉,雾气渺渺如仙境的露天汤池。 当嬴政等人换上浴袍纷纷泡进汤泉之后,宦官们送上了酒菜瓜果。十几个小宦官来到汤泉边上为众人按摩头顶,为嬴政按摩的是一个年纪大的老宦官,这位老宦官手法精到力度适中,让嬴政舒服的直哼哼。 老宦官不经意之间在嬴政耳边说到:“大王,黄崆请命去洛邑。” 嬴政一愣随即嘴角往上扬一下。 “把寡人的金龙令给他,两个黑卫,速去速回。” “喏。” 一炷香之后,三匹快马奔出汤泉宫直奔函谷关而去。 第311章 他们好吗 甘泉宫的温泉让白宣疲惫的身躯得到了休憩,当白宣泡得浑身发软昏昏欲睡的时候,嬴政正在和众臣说笑,高兴之余嬴政命宦官们在池边架起了烤架,他要亲手为众臣烤肉。 大王有此雅兴众臣自然是要跟着一起热闹的,于是白宣也兴致勃勃的从温泉内爬了出来查看了一番备好的肉和佐料。 嬴政:“大兄,以前你给寡人烤肉,现在就让寡人为你烤肉吧,请大兄安坐。大兄,寡人看你还再泡一会吧。” 白宣摆摆手说:“不泡了,浑身已经发软,太舒服了,舒服的只想睡一会。” 嬴政:“来人,把床榻搬过来让大兄睡一觉。” 几个宦官似乎早有准备,嬴政的话音刚落四个人抬着一张软塌跑了过来。四人手脚麻利的将软塌放在竹林旁边,随后支起屏风铺好毯子放好枕头,四个宫娥不由分说扶着白宣来到软塌旁边,白宣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就被宫娥们按倒在榻上。 “君侯,奴婢喂您捏脚。” “君侯,奴婢为您捏头。” “君侯别动,奴婢为您修剪指甲。” “君侯,这是虎骨酒您先喝一杯解解乏。” 嬴政:“大兄,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寡人知道大兄不是好色之人,但是让这几个宫娥为大兄放松一下还是可以的,寡人觉不告诉嫂夫人。” 王绾:“白宣啊,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最近你绷得太紧了,也该稍微松松精神了,为长远计为大秦江山计睡一会吧。哎呀大王这还给老臣也摆上软塌了,哈哈哈,多谢大王,大王待如此礼遇,臣定当为大秦尽忠。哦嚯嚯,丫头手劲挺大呀,轻一点。” 白宣乐了,看这意思嬴政是打算给众臣来一个连洗带揉带吃喝的一条龙服务。一般来说一国之君如此优待众臣必有所求,但这个时候就不能说有所求了,应该是嬴政用特殊的方式给大秦众臣们来了个战前动员。 这件事已经密谋很久了,即使嬴政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怎么回事,这些天来每天上朝说完民政之后紧跟着就是军事会议,往往这一天大半时间都在开这样的会议。犬丘殿内备着一卷卷的地图还有一个九嵕书院新制作出来的沙盘,嬴政和众臣每天都在沙盘上推演,如此一来包括白宣在内的文武大臣脑袋里自然全都是这一仗先打谁、何时打、怎么打,就在一次次的争辩中大秦一统天下的战略方针日趋成熟。 如今到了汤泉宫,嬴政只字不提打仗的事只说些轻松的话题,这在白宣看来就说明嬴政已经胸有成竹,他要让自己和众臣一起来个放松,至于放松过后会怎样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白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用清水漱了口之后舒服的摊在软榻上,他听着周围这些熟悉的声音,享受着宫娥那柔滑玉手揉捏,不到一息的功夫白宣就发出了鼾声。 冯去疾探头看了看之后问嬴政:“君侯这么快就睡了,我们要不要小点声?” 嬴政:“不用,有我们在大兄睡得才踏实呢,大家该怎样就怎样,放松就要由内而外的松弛下来。去疾,你为寡人抹佐料,烤好了这只鸡先给太后送去。” 冯去疾:“太后怕是吃不了这般油腻的东西。” 嬴政:“寡人知道,你放心绝对剩不下,这一只鸡还不够那几个孩子分的。快来快来。” 来到汤泉宫的都是国朝重臣位高权重且爵位都不低,而且又都是带着家眷来的,每家的侍卫仆从侍女也是不少,除了贴身的那些之外其余的都在中心区以外的汤池子里泡澡,这些汤池子和中心区隔着两道宫墙,白泽就和这些人在一起。 有人的地方就分三六九等,像白泽在这些人当中属于地位最高的存在,于是相熟的兄弟就围过来跟白泽一起聊天,少府的几个宦官也识趣的送过来酒和果品,一来二去白泽喝的红头胀脸,和兄弟们开心的不行。 在一处边儿上写着凤栖的宫殿内,太后赵姬领着段玲珑、敏代、阿诺、袁媛、双儿还有一帮够资格陪着太后王妃的贵妇在凤栖殿内洗着温泉浴。这凤栖殿实际上就是室内温泉,虽说不像室外那么畅快,但对怕着风的女人来说确实很合适的。 高大的宫殿内并不显得闷热,给人的感觉是温暖馨香。毕竟是女人们沐浴的地方总要比男人用的地方考究了许多。在风吹不到的地方,并排放着两个小摇篮,阴嫚公主和白宝就躺在摇篮里。 只要是白家的孩子赵姬就没有不宠爱的,白宝能和阴嫚躺在一起不能不说这是特殊的礼遇。女人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说些她们感兴趣的话题,所以才有三个女人一台戏之说,现在可不止一台戏而是好几台戏了。 紫烟是不爱听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的,而且她心里总不踏实,所以她一个人趴在温泉中一张玉石凳上,任凭咕嘟嘟冒着气泡的水中把自己包裹住。玉石凳的一端是翘起来的,正好可以让人把头枕在上面。紫烟现在就把下巴搁在两只叠放在一起的手上双眼漫无目的的看着大殿顶上的雕花。 一只小手顺着紫烟的脖子慢慢滑到腰间,紫烟回头一看却是阿诺。 紫烟:“干嘛摸我。” 阿诺:“你好看皮肤好滑,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啊?” 紫烟:“我不用保养天生就这样。” 阿诺一脸的羡慕,紫烟问到:“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 阿诺:“你不也自己待着。” 紫烟:“我小听不懂她们说的话。” 阿诺:“我也是,别看我已经嫁给大王,可我还没长大呢。” 紫烟上下打量阿诺一番后说:“你几岁了?” 阿诺:“你一个小嘎巴豆儿居然问我几岁,你几岁?” 紫烟:“五岁。” 阿诺:“我要是像你这样大多好,我不想嫁人,我害怕。” 紫烟:“我娘说女人长大了必须嫁人,这是命。” 阿诺:“要是命不好呢?” 紫烟:“我娘说若是夫君实在不怎么样,那就换个好的,就像我爹那样的。” 阿诺:“啥叫好啥叫不好?” 紫烟:“你这么大人还问我这个小嘎巴豆儿,我不知道啊。” 阿诺:“扶苏好不好?” 紫烟:“现在看着还凑合,至少不讨厌,但有时候我很想揍他。” 阿诺:“不可以的,那样会惹祸的。” 紫烟:“我就是想想,没动手。看你这么可怜,以后我叫你姐姐吧。” 阿诺:“我是王妃。” 紫烟:“不愿意拉倒。” 阿诺:“愿意,以后只准私下里这样叫,知道吗?” 紫烟:“就算将来我嫁给扶苏,我也要自己说了算,哼!我义父义母留了好大产业给我。扶苏敢对我不好,我就去洛邑再也不理他了,哼!” 阿诺:“真羡慕你。” 紫烟:“我听说昌平君对你挺照顾的。” 阿诺:“我们都是楚国王族又是本家,互相照顾也是应当的。” 紫烟:“昌平君这个人还挺厉害的,听我爹说他差点把李园打死。嘿嘿,好玩。对了大王对你怎么样啊?” 阿诺:“还好吧,就是每次他都把我当小孩骗。” 紫烟:“那是你笨,化作是我我就不会被骗,我爹就从不骗我,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骗自己的妻儿算啥本事,有本事把天下人都骗了。我爹还跟我说,男人说的话十句有九句不可信,越是岁数大的男人就越不可信,我觉得特有道理。” 阿诺:“那,那你说大王可信不可信?” 紫烟嘻嘻一笑说:“你在套路我,我不上当。” 阿诺:“我没有,我就是想知道大王说的话哪句是真的,我笨,分不清楚。” “大王不是在骗你是在逗你,这是两个意思不可同日而语。” 说话的是赵姬,阿诺一见赵姬立刻变得规规矩矩的,赵姬摆摆手说:“你去上面歇会,总是泡人会软的,去吃些东西。” 阿诺答应着走了。 紫烟的那双星眸眨巴眨巴的看着赵姬,逗得赵姬抱着紫烟亲了好几口。 “小人精,跟哀家上去。” “哦。” 出了池子赵姬还是没放下紫烟,她在紫烟耳边小声问:“静啊,你义父和义母他们过的好吗?” 第312章 你莫怪我 对于赵姬的问话,紫烟没玩别处想,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太后是非常亲近的人,所以紫烟就如实的对赵姬说:“太后,我的义父义母可恩爱了,就是没有孩子所以特别疼我。我爹本来是要我去洛邑的,我都出了咸阳了却被扶苏和黄崆截住把我带到了这里。” 赵姬:“扶苏有没有说为何要把你接到这里?” 紫烟:“他说是大王王妃还有您想我了,还说在这玩腻了还可以接着去洛邑。太后,从这里到洛邑很远的,若是在这待得时间长了再去洛邑等到了那里,怕也快冬天了。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回咸阳过年了。” 赵姬吧唧一口亲在紫烟的脸上,她宠溺的说道:“那就不去了,洛邑就在那,你义父义母也都过得挺好,这次就不去了,等明年春天再去,那时候春暖花开去了才好呢。” 紫烟:“对的对的,那时候最好玩了。太后,我义父义母对我可好了。” 紫烟的小嘴巴巴的讲个不停,通过紫烟的讲述,赵姬心中浮现出白衣长须的吕不韦一手拉着蹦蹦哒哒的紫烟一手拉着挎着食盒的崔姬,一家三口趁着艳阳高照沿着河畔沐浴着杨柳之风,踏着野花青草去踏青的情景。 那必是笑语盈盈,令人羡慕的场景。紫烟的活泼顽皮、崔姬的温柔贤淑,吕不韦的儒雅潇洒构成了这世间最美的画面。 赵姬:“我曾经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我也幻想自己就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女子。可惜梦醒之时,只有泪眼婆娑浸湿了枕席。不韦。” “太后您说啥?” 紫烟歪着头看着赵姬,赵姬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赵姬:“哀家是想起了从前的旧事,你义父义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你要好好孝顺他们。” “哦,我知道了。” 段玲珑:“母后,大王传过话来,他烤了十几只鸡。噗,嗯嗯。大王说让母后尝尝。” 赵姬:“十几只鸡,那是给你们吃的,哀家现在只吃清淡的。好啦,你给大家分分。” 段玲珑:“大王还说今晚要和大兄还有臣公们彻夜狂欢,让母后不必牵挂。” 赵姬:“要打仗了,轻松一下也好。随他去吧,你也不要管,咱们娘几个自己找乐子去。” 段玲珑:“白家嫂子拿了一副竹制的牌九,玩法很新鲜有趣,母后要不要试试?” 赵姬:“你大兄家里的那样不是好东西,既然拿来了就必须试试。说好,紫烟跟哀家是一边的,谁也不准跟哀家抢。” 段玲珑拽着赵姬的手撒娇的扭来扭去。 “母后,您把紫烟霸占了,玲珑想赚母后的钱就难了。” 赵姬一指戳在段玲珑的脑门上说:“多大的人了,都有一儿一女了还撒娇,你儿媳可在这看着呢,你这当婆婆的将来如何立威。” 段玲珑看着紫烟那双亮晶晶的仿佛带着钩子的星眸,她瞬间满面绯红,因为紫烟一边看着段玲珑一边小嘴儿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段玲珑又羞又气一指戳在紫烟的脑门上。 “啧啧什么,本宫撒个娇有何不可的,不准啧啧。” 一句话把赵姬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玲珑啊,哀家发现你这婆婆注定是没威严的,就凭紫烟这个小人精你想拿捏住她,万难,万难啊。” 娘几个正说笑间一面窗户被拍的啪啪响,随后传来扶苏的声音。 “王祖母、母妃、二位岳母大人,你们玩够了没,玩够了可以把我的紫烟姐姐还给我了了吧?紫烟快出来,我们发现一个好去处,阿震说可以掏蜂蜜吃,快出来快出来。” 紫烟一下就从太后怀里出溜下来边跑边喊:“等等不能乱动,你们不懂怎么弄,瞎弄的话会被蛰的。” 紫烟的奶娘和绿衣迅速起身,眨眼之间就用围巾把紫烟围住俩人顺势就把紫烟抱了起来进了内室,这一连串动做亚赛行云流水一般而且还有一定的美感。 赵姬惊讶的说到:“媛儿,这俩?” 袁媛:“有功夫,厉害着呢,反正我打不过。” 段玲珑:“阿诺你干嘛去?” 阿诺站在门口回头说道:“去看他们掏蜂蜜呀。” 段玲珑:“你是王妃,不准去!” “哦。” 阿诺垂头丧气的回到原处伸手拽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 “呸,这是谁烤的呀都烤糊了。来人,把烤鸡的这人拉出去打三十鞭子。” 敏代:“妹妹,这是大王亲手烤的。” 阿诺:“啊?好吃好吃,我吃。” 赵姬摇着头对袁媛和双儿说:“咱们还是去打那个牌什么?” 双儿:“牌九。” 赵姬挥手说道:“咱们打牌九去。哎呀,紫烟呐,你可快点回来呀,不然哀家给你留的钱就被她们都弄走了。” “知道啦,马上~~~~” 紫烟的声音逐渐飘远,汤泉宫内外欢声笑语不断,直到深夜的时候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骊山巅峰的烽火台上俯瞰,定会看见骊山脚下的汤泉攻犹如天上的宫阙落入了凡间。 咵啦啦啦,五十匹快马趁着夜色赶路,这些人全是黑衣黑甲黑斗篷就连脸上也戴着黑色的面具。 唏律律一声长嘶,为首之人勒住战马,其余人等纷纷停下。 “少府,不到十二个时辰长驱五百余里,已经连换三马,这马眼看着也到了极限,卑下请少府准许我等稍歇片刻恢复马力。” 黄崆:“按现在的速度明天就能追上赵高,今晚就在此处宿营。” “谢少府!就地宿营!” 命令刚一下达,就有好几匹马打着响鼻栽倒在地,马上骑士连忙跳下马背将马具卸下,这时候没啥好法子就看这些马的命够不够硬了。 黄崆摘下长剑攥在手中随便找了棵松树靠着坐下,侍卫将水囊递给了黄崆。 黄崆喝了一口之后抬头看着天上月亮说到:“君侯,此时就算你醒悟过来也晚了,抱歉。” 白宣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以至于嬴政和众臣闹得快把天捅破了都没把白宣吵醒。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因为白宣的警惕性很高,如有危险靠近他会马上醒来。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对身边的吵闹充耳不闻,当嬴政等人的战场从温泉旁边转移到了汤泉宫正殿紫霄殿内时,冯去疾、崔固、李斯、甘罗四个人抬着白宣的软榻一边走一边唱着云中君都没让白宣醒过来。 一夜欢歌,直到月亮坠入山那边的时候汤泉宫才逐渐恢复了平静。紫霄殿内仍旧是灯火通明,大殿内鼾声四起,宦官和宫娥们轻手轻脚的把抱在一起的大秦重臣分开顺在宽敞的地方为他们盖好毯子。宦者令好不容易把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宫娥从王绾的胳膊下面解救出来,小宫娥红着脸憋着嘴要哭。 宦者令说到:“入了丞相法眼今后你再不用受累了,哭什么,赶紧回去等着丞相接你回府。” 小宫娥低着头抹着眼泪走了,所过之处很多宫娥冲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宦者令蹑手蹑脚来到嬴政身边,此时的嬴政趴在桌案上打着呼噜。 宦者令:“大王,大王?” 嬴政们的个抬起头,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宦者令,宦者令吓得倒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嬴政站起身把桌案上的杯盘扫落一地,然后把桌案推到白宣的软榻旁边摆好,然后嬴政就躺在桌案上伸出一只手死死攥着白宣的手。 “来人,给寡人那个枕头,再拿毯子来,寡人一个大兄一个。” “喏。” 嬴政看着还在熟睡的白宣小声说到:“大兄,好久没这样看着你了。以前是你护着小政,以后换小政护着你吧。” 毯子轻轻盖在嬴政和白宣的身上,嬴政挪挪身子让自己躺的舒服之后,他攥着白宣的手睡着了。而这时候,白宣的双眼慢慢的睁开,他侧头看看紧挨着自己的嬴政随后把头转了回去。 白宣:“我尽力了,你莫怪我。” 两行眼泪顺着白宣的眼角滑落。 第313章 何亲于秦 洛邑文信侯俯,崔姬带着一大帮侍女仆妇将紫烟的闺阁打扫的一尘不染,崔姬则亲自给紫烟整理卧榻,还把梳妆台首饰盒都一一摆好,紫烟的衣裙也都从箱子里取出挂在衣柜里面。 吕俯大门外,几十个仆人将大门周围三百步范围之内的地面收拾的干净整洁,整洁到了有一片叶子落下都会马上捡起来放到一边看不到的地方。 吕不韦和几个门客站在府门前看着仆人们挂灯笼,火红火红的灯笼在周围金黄的树叶衬托下显得分外的醒目。 管家:“家主,您看这样行不行。” 吕不韦:“行,挺好。” 管家:“少君什么时候到哇?” 吕不韦:“你这老货,问了几遍了,这么远的路,紫烟又小肯定走不快,我算记着怎么也得再过五六天吧。” 管家:“家主,您有君侯一个兄弟,足矣!” 吕不韦笑道:“你个老货,你又不是读书人何来读书人的酸气,哈哈哈。” 管家:“我虽不是读书人可却不比读书人差,哦,夫人过来了。” 吕不韦向门内看去,只见崔姬在一帮是女的簇拥下快步向他走来。年近四十的崔姬此时走起路来依旧像个少女般的轻盈,吕不韦双手抱在腹间看着美丽的妻向自己走来,笑容不知不觉的爬上他的脸。 吕不韦:“到现在我才明白,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是多么的可笑。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对我最重要。若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会弄什么奇货可居了,有爱我的和我爱的陪着我就够了。” 崔姬:“夫君你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呢?妾身看见你嘴动了。” 管家:“夫人,家主刚才在说。” 吕不韦:“你这老货没有别的事要做吗?快去。” 管家笑着退到一边忙去了,吕不韦拉住崔姬的手问到:“都收拾好了?” 崔姬:“应该都好了,妾身实在想不出还差什么了。” 吕不韦捧着崔姬的脸说:“紫烟是你的女儿,她不会挑你的,再说缺什么可以马上去买呀,咱家在洛邑城里缺什么都来得及买。” “那倒是,夫君呀,紫烟快到了吧?” “应该快了,我已经派人去城门守着了,只要来了肯定先回报。” 管家:“家主、夫人,小六回来了。” 只见一匹快马由远及近,马背上叫做小六的少年催马到府门前之后翻身下马来到台阶下抱拳施礼。 崔姬:“快说,是不是紫烟回来了。” 小六:“启禀家主、夫人,我和仁叔在城门等着,老远就看见来了大队人马,那架势那气派一看就是咸阳来的,还有仁叔说来的车驾中有安车,肯定是少君回来了所有就让我先回来报讯,仁叔还有其他人在城门口等着少君呢。” 崔姬欢呼一声抱着吕不韦一顿摇晃,吕不韦笑道:“从城门到咱家还有段距离,趁这机会你再去看看沐浴的香汤、换洗的衣物,还有准备的菜肴,这次就咱们一家人明天再请夏侯郡守他们。” 崔姬:“早就跟你说要隐忍,可你就是好面子,那个田建也真是的,舍不得花钱还非得要得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那封君既不实惠也不显赫要他作甚。” 吕不韦:“阿宣封君又封侯也成了相邦,我和他一比就差一个封君,这样一来不就一样了,这样才不会委屈了紫烟嘛。” 崔姬:“就你会说,我回去看看,你就在这等着。” 吕不韦:“知道了,你就是有了小的忘了老的。” 崔姬笑道:“老的小的我都疼,缺哪一个都不行。” 吕不韦摆摆手说:“快去吧,我在这等着。” 崔姬笑着走进府内,管家此时叫喊着让仆人们再把周围打扫一下,不能用笤帚就用手捡,因为用笤帚会扬起烟尘怕呛到少君。吕不韦也不去制止管家的小题大做,因为此时他的心中全是紫烟。 远远的看见了车队,的确是规模不小很有气势,但随着距离的拉近吕不韦脸上的笑容没了,因为他看到了车队前面有一面黑色暗红云龙纹的秦字大旗在迎风飘舞煞是醒目。 “王旗!怎么会是王旗,不是紫烟?” 车队逐渐靠近,吕不韦的脸色越发难看,因为他看到的不是白家亲卫,不是王城禁卫,而是让人闻声色变的黑冰卫。与此同时,白宣还看到洛邑郡守夏侯商率领着郡兵和郡尉跟在车队后面,吕不韦的心顿时一沉。 黑冰卫远看如同一片黑云,近看如同黑色的冰山,那整齐的马蹄声不仅敲在大地上也敲在吕不韦心中。 吕不韦:“管家,速速回俯告知夫人要她待在内宅别出来,告诉它来的是黑冰卫。” “是。” 唏律律! 安车停在吕不韦面前,而那些黑冰卫则迅速散开,吕不韦知道他的府邸被包围了。 黑冰卫一个个端坐马上,那一张张黑色的毫无修饰的面具全都对着吕不韦,没有一个人行礼,没有一个人说话,吕府门前安静的吓人。 车帘一挑,赵高下了安车,他手捧套着明皇锦带的王诏来到吕不韦面前。 “中车府令赵高拜见文信侯。” 吕不韦微微颌首,问到:“大王有何训示?” 赵高:“还是到府内再说吧。” 吕不韦:“请。” 赵高:“咳咳咳,文信侯,赵高不是一个人来的。” 吕不韦看向赵高身后,只看了一眼他就诧异的问道:“黑卫?难道是大王亲自来了!” 赵高身后四五个黑卫簇拥着一个人,黑卫的铠甲面具和黑冰卫的有明显的区别,而且黑卫本身就是保护秦王的,除了秦王之外没人有资格受到黑卫的保护。吕不韦走下台阶快步来到黑卫面前,挡在前面的黑卫迅速让开,吕不韦的心咯噔一下,他看见了黄崆,而黄崆的右手里举着一面金龙令牌。 吕不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吕不韦拜见大王。” 黄崆:“文信侯免礼,大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吕不韦:“吕不韦聆听大王讯示,请少府进府。” 黄崆收起金龙令大步走进府内,吕不韦回头看看郡守夏侯商,夏侯商冲吕不韦摇摇头,那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吕家正堂内,黄崆居中而立,吕不韦面对黄崆跪坐,赵高在一侧跪坐。 黄崆:“中车府令,你先还是我先?” 赵高:“少府手持大王金龙令,犹如大王亲临,就请少府先。” 黄崆再次举起金龙令。 “文信侯。” “臣在。” “大王问: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功于秦?” 吕不韦犹如遭受晴空霹雳一般呆愣愣的跪在原地。 黄崆:“大王问: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功于秦?” 吕不韦叩首之后挺直腰身他直视黄崆手中金龙令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吕不韦于邯郸邂逅先王,不韦以全部身家资助先王结交各国世子,让先王贤名传于各国。不韦只身返回秦国为先王谋划终于让先王从安国君数十子嗣中脱颖而出,最终先王即位成了庄襄王!不韦为相主政期间,秦国疆域得到扩张,天下英才纷纷西向入秦。不韦和白宣精心布局,北拒匈奴于疆域之外。头曼城一战大秦杨威域外,锐不可当!函谷一战五国联军尽灭,信陵君魏无忌,死!大秦自此,无忧!” “先王崩逝,不韦尽心辅佐大王,我与白宣相辅相成同心协力,破了五国合纵攻秦,使我王威服四海,大秦旌旗所指,无不拜服!关东诸国一直把大秦视为戎狄之国,虎狼之辈,臣主持编纂了《吕氏春秋》,让我大秦文治武功皆震惊于世。请问大王,臣于秦无功么?” 黄崆:“大王问: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 吕不韦挺直的腰身瞬间弯了下去。 第314章 你最在意谁 “ 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功于秦? 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 这两句话是分着问的,黄崆完全是按照嬴政的意思问的,黄崆在甘泉宫只停留了一会儿,领了令牌就走,嬴政也没有见黄崆,由此可见嬴政只怕是早有此意,早就跟黄崆说过这样的话,否则黄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问吕不韦。 这句话的前一句问吕不韦:秦国封你河南,食邑十万户,你吕不韦有什么功劳哇?嬴政从一个滞留邯郸的,连质子都算不上的王孙直至成为秦王,吕不韦在其中的做了什么嬴政心中清楚得很。莫说是嬴政,先王子楚是怎么当上秦王的嬴政心里也是一清二楚。这一问不是明知故问吗?不是,自古君王若问臣子这句话,其实是在告诉臣子,你的那些功劳在我眼里屁都算不上!因为你得罪我了,让我害怕了,所以你的功劳全情没了! 吕不韦为大秦谋划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吕不韦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大秦历代相邦中虽比不了变法的商鞅但也算是可以和张仪比肩的人物,嬴政一句话就把他的功劳抹杀,吕不韦当然不服当然要抗辩,所以才说了那么多自己的功劳,这是事实不容反驳。 但黄崆根本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吕不韦纠缠,而是矛头一转直戳吕不韦心中最不愿被触及的问题。 “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 这是在问:你吕不韦和秦国有什么亲缘?让寡人叫你仲父! 这句话直接击垮了吕不韦的精神,当年他和白宣一起联手挫败了华阳太后的阴谋,之后又接连挫败丽荣王后的阴谋,直到最后樊於期策反成蛟失败逃出大秦,丽荣余党才算被肃清。还记得咸阳血夜吗?嬴政为何大开杀戒,不就是因为丽荣余党利用吕不韦和赵姬的暧昧关系大造舆论诋毁嬴政吗。说实话从挫败华阳太后的阴谋开始吕不韦对嬴政究竟是谁儿子就有所猜疑了,后来赵姬为了避免吕不韦独揽大权干扰嬴政亲政,哄骗吕不韦说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从那时开始吕不韦是从心里把嬴政当儿子看。甚至有一段时间吕不韦还幻想过是不是要自己登上王位然后给嬴政改个姓,但是有白宣在这个心思也只能是想想而不敢落实。但不得不说,吕不韦真的以为嬴政就是他儿子的。 如今嬴政的一句话直戳吕不韦的痛处,吕不韦仿佛看到年纪仅二十二岁的嬴政那充满愤懑和不屑的眼神,嬴政词锋如刀,刀刀封喉。瞬间将吕不韦内心深处的仅存的幻想,奢望,期待全部击碎,吕不韦崩溃了,他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嬴政再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政了,他的羽翼已经丰满,深藏在血脉深处的虎狼之危已经显露出来。嬴政已经杀了一个嫪毐,若不是吕不韦树大根深很多重臣为他说情,更有白宣袒护,否则吕不韦只怕是紧跟着就步了嫪毐的后尘。但现在想来,这也成了嬴政忌惮吕不韦的原因之一。 不管吕不韦怎么委屈,怎么为自己辩解但他总是绕不过赵姬这道坎,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是吕不韦及时抽身但对嬴政的伤害已经造成,这是无可挽回的,而这也恰恰是吕不韦无法也不能辩解的。怎么辩解呢?难道吕不韦对嬴政说是你爹抢了我老婆,而你娘当时就怀着你。难道让吕不韦对嬴政说是你娘缠着我不放的,其实我也不想那样。如果吕不韦真敢这样说,怕是死得更快甚至会举族皆灭。 吕不韦也明白,造成今天这样的个结果除了他和赵姬的关系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吕不韦的政见与嬴政并不相符。 嬴政最崇拜的祖上是秦缪公和秦孝公,最服膺的是霸王之道,最欣赏的是商鞅变法时确立的以耕织为荣、以斩首为勇的法家路线,最崇尚的是权力和刑法。 而吕不韦在执政中却对此有所纠正。过去,秦国是尚首功之国,作战以斩杀敌人首级数目作为战胜之标志,动辄斩杀人数以万计。吕不韦执政以后,鼓吹“以义兵诛暴君”,秦国对外战争中攻占之地虽多,但杀戮却大大减少,若干次大的胜利战争,史书却找不到秦军的斩首纪录。 更为明显的是,吕不韦在《吕氏春秋》一书中并没有把法家摆在最显着的位置,反而最推崇道家,提出走讲仁政、崇王道、尚君德之路,试图使崇尚 “霸道”的秦国变成崇尚“仁道”的国家,这就好比逼着一只猛虎只能吃草不能吃肉一样,分歧和冲突日积月累肯定是要爆发出来的。 最后一点就是自古以来君主最忌惮的功高震主,吕不韦方才表述自己的功劳的时候就说过,他先后扶持子楚、嬴政两个王上台,其功不可谓不高。他扶持年幼的嬴政上台,自然有一种权威,嬴政都称之他为“仲父”。或许吕不韦自己感觉不到,但是每有吕不韦在场的时候,嬴政都会感到有种压力,这就是所谓功高震主。 嫪毐谋逆牵连到吕不韦,嬴政想解决他时,朝中上下竟然为他说情的人那么多,可见其势力有多大。吕不韦被遣送出都城咸阳时,他的几千门客居然没有作鸟兽散,投靠新主,反而死心塌地的跟随他去了河南,可见吕不韦凝聚力之强,人们对他东山再起的希望之高。这也是为何白宣提醒吕不韦要低调要小心的原因所在。 吕不韦回到洛邑后,前往拜访的各国使节居然络绎不绝、相望于道,可见吕不韦的名气有多大、声望有多高。有声望名气大一支部会在乎,即便在乎也至少不会产生杀了吕不韦的心思。嬴政忌惮的是吕不韦对秦国了解那么深,万一被其他诸侯国挖去利用对秦国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这一点上,嬴政和秦昭襄王诛杀白起的做法不谋而合,我不用的东西谁也别想用! 嬴政只用了两句话就让吕不韦心如死灰,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被嬴政拽下来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吕不韦还能说什么呢,怨什么呢。过她每遇到子楚或者吕不韦会成为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也会有一个他爱的妻子还会有一对儿女。尽管不大可能青史留名,但至少他活在当下活的很舒坦。 如果吕不韦没有和赵姬的感情纠葛,而白宣也被埋没在邯郸城外的黄土之中的话,或许现在他依然还是大秦相邦,当他老迈的不能理政时才会把权利还给已经胡子老长的嬴政。 如果如果,有很多种如果和可能,但都不是真的,到了这时候任何假设都没有半点意义,吕不韦只能面对现实。 吕不韦缓缓直起身子抬起头看着黄崆,他那张脸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吕不韦,有罪。无功,请罚!” 黄崆斜了一眼赵高,赵高哆嗦着打开锦囊取出王诏。 “王有命,命吕不韦极其家眷迁居巴蜀,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吕不韦面如死灰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彩,他颤抖着问道:“赵府令,这,这是大王亲下的诏命吗?” 赵高:“是啊,绝对是。文信侯若是不信,您可以验看。” 吕不韦一把抢过王诏仔细的看了三遍,猛然间他仰面朝天哈哈大笑。吕不韦在笑,可他的眼泪却肆意的流淌。没有赐死,没有夺爵,没有诛族,甚至没有收回封地,仅仅是全家迁徙巴蜀而已。 “哈哈哈哈,大王,您到底还是顾念旧情的,您还是舍不得老臣的。谢大王,谢大王~~~~~” “咳咳咳,拿来我看。” 黄崆的手伸向赵高。 赵高:“少府,这是大王亲笔所书,不会错的。” 黄崆:“给我!” 赵高一哆嗦赶紧把王诏递给黄崆,黄崆当然知道这王诏是真的,因为嬴政是当着他面写的。但是,嬴政写完这道王诏之后对黄崆说:“他见到这道王诏肯定会笑,前往巴蜀必得返回关中必得路过咸阳,到了咸阳特也就去不了巴蜀了。因为寡人的大兄绝对会把他留在关中留在白家别院的。若是大兄开口,寡人只能诏准。大兄这是在用寡人对他的信赖做交易,也是用寡人最看重的和大兄之间的情义做交易。黄崆,若有机会你代寡人去趟洛邑,你去问问吕不韦。你就说寡人问他: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功于秦? 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呵呵,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寡人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勇气让寡人和大兄之间的情谊不受半点损害。” 黄崆最在意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嬴政另一个就是白宣。所以,他早已打定了主意。 “赵高,你出去,本少府要和文信侯说几句话。” “少府,这是大王的诏命,少府三思。” “出去!” 赵高慌忙退了出去,黄崆坐在吕不韦面前掏出手帕递给吕不韦。 “文信侯,在大秦你最不希望他出半点闪失的人,是谁?换句话说,你最在意的人,是谁?” 第315章 饮乐死 吕不韦一脸轻蔑的看着黄崆说到:“你一个无家无业无亲无后的阉人能问出这句话,足见你是动了一番心思的。你一定以为本侯会说本侯最在意的人是白宣,呵呵,白宣待本侯情深义重,现在想来当初本侯若是多听他的话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下场。本侯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告诉本侯,若是本侯还想苟活那就会连累了白宣。但是本侯告诉你,白宣此人只要是他敢做的事情就不怕什么连累。” 黄崆:“这是我最担心的,嫪毐谋逆最多是让大王羞愤难当,若是君侯,大秦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即危机过去大王还会相信任何人吗?大秦还能有如今的威势吗?文信侯,你做过大秦相邦,你明白大秦走到如今这一步有多么的艰难。大秦能有今天也有相邦的辛劳,相邦就忍心看着大秦境内烽烟四起,关中百姓生灵涂炭吗?相邦!” 黄崆跪倒在地,吕不韦却站起身说到:“你说得对,这种不顾一切的勇气白宣有,他也的确有本事能够做得出来。其实本侯方才的话没说完,在大秦我最在意的人不是白宣,但本侯绝不告诉你他是谁。麻烦少府告知白宣,就说吕不韦欠他的情今生无缘报偿,下一世吕不韦结草衔环定当还给他。” 黄崆抬起头看着吕不韦,他脸上的阴鸷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然。黄崆抱拳拱手说到:“文信侯高义,黄崆既感且佩。” 吕不韦:“莫急,本侯会让你满意的。” 黄崆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放在吕不韦面前。 黄崆:“文信侯,此瓶内为鸩酒,只需一口就可以取人性命,您不会痛苦。” 吕不韦笑道:“不会痛苦?难道少府试过?不然你怎知不会痛苦。吕不韦为大秦相邦,爵封文信侯,连大王都没说我该死,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大王赐我鸩酒?难道你想让大王背负上诛杀功臣的罪名吗?你想让大王背上弑父之名吗?” 黄崆:“吕不韦,你大逆不道!” 仓,长剑出鞘直指吕不韦。吕不韦抬手用中指食指在剑上弹了弹说到:“先王去时,命大王尊我为仲父,仲父也是父。你这一瓶鸩酒给了我,骂名却留给了大王,黄崆,这是你的本意吗?” 黄崆愣住了,他的长剑慢慢垂下。吕不韦大喊一声:“管家。” 管家出现在门口,吕不韦吩咐道:“置宴备酒,本侯要款待黄少俯和赵府令,哦,请夏侯郡守作陪。” “家主,喏~~~” 黄崆:“文信侯这是何意?” 吕不韦:“我自己喝酒喝死的与别人,何干!” 黄崆还剑入鞘俯首说到:“黄崆愿陪文信侯痛饮三百杯!” 吕不韦:“哈哈哈哈,能与本侯痛饮者唯白宣与他而已。不过少府之情本侯领了,请入席。” 吕俯酒宴堪称奢华,别说什么珍馐美馔杯盘罗列,也不要说什么钟鸣鼎食无尽荣华,只说这洛邑城中歌舞大家齐至,并且拿出了生平最大的本事为吕不韦献艺这一节就足以说明,吕不韦的声望和地位有多么的崇高。 正如吕不韦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喝了鸩酒而死,杀功臣、弑父的恶名嬴政是一辈子也洗不掉的。即便大秦史官不予记录,那么各国史官也会在史册上留下一笔,这对嬴政而言是一个最大的污点。杀功臣为不仁,弑父为不孝,不仁不孝的君王在史册中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暴君!吕不韦真的不想让嬴政背上这个骂名,所以他选择了这种貌似潇洒实际上不喝毒药还痛苦一万倍的死法。 此时的黄崆也明白了吕不韦的用心,他只是闷着头喝酒连看一眼吕不韦的勇气都没有,赵高和夏侯商频频向吕不韦敬酒,赵高几次想把那鸩酒倒进吕不韦的酒杯中,但都被吕不韦制止。 崔姬来了,她不顾礼法闯进宴会厅坐在吕不韦身边为他满酒布菜,崔姬没有哭甚至没掉一滴眼泪。 吕不韦:“别做傻事,等紫烟来了把家都给她,她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崔姬点着头一句话没说,只是站起身来伴着乐曲声为吕不韦跳起了舞蹈。 哈哈哈哈,吕不韦豪放的大笑着同时将酒一杯接一杯的灌进嘴里,说实话照这个喝法用不了多久就会醉倒,但离死还差得远。吕不韦已经面如涂朱,醉眼迷离,他一手撑着桌案一手举着酒杯喊到:“阿宣、再陪为兄喝一杯。先王何时来的,快快为先王布置桌案,先王,您是来接不韦的吗?哈哈哈哈,谢先王。” 吕不韦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崔姬抱起吕不韦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夫人,我好难受。” “夫君,我更难受。” “都怪我自己没听你的话,没听阿宣的话。” “夫君,我不怪你。” “你好好活着,等着紫烟来。呃,难受,我的头要炸开,我的心似乎要蹦出来。夫人,帮我,帮我。” 崔姬泪眼婆娑,她把脸贴在吕不韦的脸上,崔姬那温凉滑润的肌肤让吕不韦稍微好受了些。 崔姬:“夫君,妾身对不住你,没能给你留下一男半女。其实,本来是该有的,但是我每次和夫君欢爱之前都服了药。等到时间久了,我想要孩子的时候却不能了。夫君,我其实是君侯拍到您身边的,我是冷锋校尉。只不过夫君离开咸阳之前我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夫君,我对不起你。” 吕不韦:“我知道我身边有阿宣的人,就好像阿宣也知道他身边有我的人一样。不过,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呵呵,阿宣比我高明。喝酒,喝酒。夫人,再为我唱一首蒹葭吧。”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吕不韦颤抖着手将酒一杯杯灌进嘴里,当他的手臂软的再也举不起来的时候,他瞪着双眼喊到:“我先走了,你好好的,今生无缘,下辈子,我还找你!” 崔姬嚎啕大哭,她的一只右手抵在吕不韦脖颈之间猛一用力,吕不韦那令人听了都感到扎心的呻吟声戛然而止。 黄崆的眼睛都直了,因为他看出来,崔姬用的是原大秦隐卫的独家杀人手法“锁喉手”,中了锁喉手的人有死无生。 崔姬慢慢抬起头说:“文信侯饮酒过量,救治不急,已经薨逝,请少府、府令待臣妇禀告大王。” 黄崆赵高拱手俯首答到:“喏。” 崔姬:“夏侯郡守,请您待妾身治丧。管家,家主丧事系听夏侯郡守吩咐。” “夫人~~~~” 夏侯商:“谨遵夫人之命。” 崔姬说完便不再说话,他抱着吕不韦的身子用一块丝巾为吕不韦仔细的擦着面颊,她还拔下头上的金簪仔细地为吕不韦把胡须眉毛理顺。崔姬的动作有板有眼丝毫不乱,赵高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走出宴会厅。黄崆站起身来到吕不韦身边,将手放在吕不韦的口鼻之前。 崔姬:“你应该按压脉搏,这样最准,你还需翻开眼皮看看他的眼仁是否扩大。要不要妾身帮你?” 黄崆后退一步说到:“在下不敢,职责所在还请前辈体谅。” 崔姬:“滚。” 黄崆拱手一礼退了出去。此时吕俯之内已经哭声四起,府门外悬挂的红灯被摘了下来换上了白绸子的灯笼。黄崆低头迈步向前,却被夏侯商拦住。 “少府留步,洛君呃不,文信侯已经薨逝,其余家眷门客是否按照王诏迁徙巴蜀?” 黄崆:“活着迁徙巴蜀,死了还怎么迁?” 夏侯商:“可毕竟有王诏啊。” 黄崆:“此事有我,你只需办好丧事,守住吕俯。告诉那些门客不用害怕,这里会有新主人的。” 夏侯商:“少府的意思是?” 黄崆:“不该问的别问,大女应该已经从咸阳出发了。” 夏侯商拱手说到:“下官明白,明白。” 黄崆对站在一边低头不语的赵高说道:“你走不走?” 赵高:“我想等大女到来。” 黄崆:“你若不怕大女骂你,你就留在这里。” 赵高:“那我还是跟你走。” 夏侯商将二人送出门外看着二人上了车马,黄崆临走之前说了句:“夏侯郡守,从现在开始洛邑执行宵禁,严格盘查往来行人。大王有命,紫烟大女若有半点差池,洛邑举城军民为她陪葬!这三十个黑冰卫留下协助你,他们行动你不用过问!” 夏侯商吓的跪在地上连声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待赵高黄崆走后,夏侯商才哆嗦着站起身来吼到:“郡丞,立刻全城宵禁,严查往来人等,肃清城内犄角旮栏,务必不留任何死角!” “遵命!” “郡尉,调集郡兵以及各县县卒一是守卫文信侯府,二是日夜巡防洛邑城!” “遵命!” 半天之后,整个洛邑的大街小巷上再也没有一个闲人在瞎逛。随后各国派往洛邑的细作悉数落网,等夏侯商发现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第316章 云散烟消 半月之后,紫烟回到了一片缟素的吕府,当她下车之后只见府门前跪满了一身白衣的门客。 “少君,少君啊,您怎么才回来呀~~~~” 老管家趴在地上用巴掌狠狠的拍着地面,紫烟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她上前几步扶起老管家,又对众门客说到:“免礼请起,随我到灵堂祭奠。” 老管家拉着紫烟的手哭得跟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娃一样,紫烟身后除了奶妈和侍女绿衣之外还有五百白家子组成的亲卫,这五百亲卫称得上是白家子弟中的精英分子,为首的就是白泽。白家亲卫迅速接管了吕俯的守卫工作,白家仆妇也迅速进驻吕俯,此时站在门口郡守夏侯商才看见,吕府门前还有一队规模更大的人马,竟有两千人之多。 这些人全是黑衣黑甲,人高马大,全身上下堪称武装到了牙齿,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黑战袍,面甲放下遮住脸庞显得阴森森甚是可怖,而他骑着的是一匹比别的战马高一头乍一背浑身上下火炭红的骏马。 在这员大将身后跟着两员年轻的将军,夏侯商是认识的,一个是蒙恬,一个是李信。 夏侯商一步步挪到这位将军面前拱手问到:“下官洛邑郡守夏侯商,敢问将军到此有何公干?” 蒙面将军:“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到吕俯应卯,吕俯周围三里之内划为禁区。洛邑已经宵禁了,日后还会有五千兵马进驻,命郡尉以及所有洛邑祖巫立刻向蒙恬将军报备,即日起洛邑防务归蒙恬将军管辖。” “夏侯商遵命。呃,请将军出示兵符印信以及大王王诏。” 李信一扬手,一个锦囊落在夏侯商怀中,夏侯商打开锦囊只看了一眼就跪倒在地将锦囊高高举过头顶。 蒙面将军:“郡守请起,随我来。” “喏。” 吕不韦的灵堂是宴会厅改的,他已经躺在厚重的棺椁内,只是没有盖上棺盖。这是崔姬要求的,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此时,绿衣抱着紫烟站在棺椁旁边,紫烟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小手拍着棺椁并使劲的要伸手摸吕不韦的脸,可她的手却被奶娘抓住。 奶娘:“大女,文信侯走的安详,万万不可将泪水落在他脸上,否则文信侯不会安心的。” 小小的紫烟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那个疼她宠她从来不会对她吹胡子瞪眼睛的义父再也不会对她笑,再也不会手把手教她谢字,再也不会带着他在洛邑城外的田野上纵马狩猎了。紫烟的心疼的像针扎一样,唯有拼命地哭喊才能减轻疼痛。 一双大手从绿衣手中接过紫烟,绿衣只看了一眼那人就把紫烟交给了他随后躬身退下。紫烟已经哭的没有力气了,她趴在蒙面将军的肩膀上哀哀的哭着。 蒙面将军一手抱着紫烟,一只手摘下战盔,跪在一边的老管家一看立刻惨叫一声:“君侯,君侯哇~~~~” 蒙面将军就是白宣,他来了,来送吕不韦一程。白宣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璧对躺在棺椁中的吕不韦说到:“你送我的,还记得吗?就在邯郸郊外,那时候的你真年轻啊。哦,还有先王,当时他被死尸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你大呼小叫的来求救。人这一生真是很奇妙,就那一回你我就有了不解之缘。老哥,你让兄弟说你什么好呢。第一句话,你这辈子没白活!第二句话,兄弟代大王还有大秦谢你筹谋之功!第三句,她让我告诉你,别急着投胎,要你等着他。” “老哥哇,人死如灯灭,生前之事不管什么恩怨情仇都烟消云散了。你的儿紫烟来送你了,兄弟也来送你了。你,一路走好~~~~” 蒙恬和李信摘下头盔右拳击胸喊到:“相邦一路走好!” 白宣转身挥挥手,夏侯商大喊一声:“文信侯走好,盖棺!” “爹爹,爹爹呀~~~~~” 紫烟拼命地伸着两只小手想要阻止盖棺,老管家嚎啕大哭到:“家主、侯爷,您躲着点儿,躲着点儿!您保佑夫人,保佑少君呀~~~~~” 阖府上下哀声四起,知道吕不韦的棺盖合上钉死之后哭声才渐渐缓和下来。白宣四处一看厉声叱问管家:“你家夫人乐,谁看着她!” 管家:“夫人一见少君就哭晕了被送回内宅,有贴身侍女看着,应该不会有事。” 白宣一跺脚骂到:“糊涂,快去把你家夫人请出来!” 老管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起身向内宅跑去,边跑边喊:“快去把夫人请来,快呀!” 但是,晚了。白宣站在灵堂内都能听见内宅门口处传来的侍女们的哭喊声:“大管家,夫人喝了鸩酒~~~~~” 喝了鸩酒还有的救吗?肯定没有,白宣看了一眼已经哭晕过去的紫烟,他心疼的仿佛是心上插了把刀。他把紫烟交给奶娘和绿衣并对她俩说到:“看好紫烟,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奶娘眼泪掉了出来,她点点头说:“君侯放心,老身省得。” 绿衣说到:“君侯,大女需要母亲的陪伴。” 白宣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来办。” 崔姬的棺椁摆在吕不韦身边,白宣手里攥着崔姬临死前写的遗书仰头慨叹。 “你呀,莫怪本君,正因为本君对你有愧这才让紫烟认你做义母。今生你活得苦楚,好在临去之前有吕兄疼爱,下辈子生在本分人家,也不用长得多美,只要能遇上个疼你爱你的人就好。紫烟还小,心神受不了过多刺激,好在你临去之前已经和她见了面,所以就不让她来看你最后一眼了。崔姬,你是大秦最好的女儿,白宣谢你了。好走。” 崔姬的棺椁慢慢合上了盖子,老管家瘫在地上只剩倒气的份了。夏侯商凑了过来小声说到:“君侯,照你的吩咐一切安排妥当。这个,府内见到您的人不多,是不是?” 夏侯商做了个砍的动作,白宣冷眼看着他说:“你就不会把他们单独关在一处,难道就非得杀吗?府内的事你不用管,本君自有计较,管好你的民政,粮草军资这四个字敢办差了一样仔细你的脑袋!” “喏,喏喏喏。” 夏侯商擦着汗跟在白宣身后,他现在是一步都不敢离开白宣,就怕一件事没办好被白宣摘了脑袋。白宣走了两步停住,他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夏侯商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夏侯商。” “下官在。” “以后非大事不必见本君,可以直接跟他说。萧何,你过来。” 萧何快步走过来说到:“师尊有何吩咐?” 白宣:“从现在开始,你协助河南郡守夏侯商参赞政务,河南每日政务由你汇总向为师通报,遇有你和郡守不能决断之事再拿来找我。” “喏。” 萧何转身冲夏侯商一拱手:“学生萧何拜见郡守。” 夏侯商连忙回礼说到:“萧老弟不要客气,今后你我要互相帮衬,请老弟随我来。” 萧何冲白宣一礼白宣挥挥手,萧何跟着夏侯商走了。 白宣的到来让吕俯的惊慌得到了缓解,众位门客也都有了主心骨。这些门客和白宣很熟,白家是不养门客的,否则这些门客至少有一半都会去白家。如今白宣到来让这些,门客感到心中有了主心骨,一个个主动操持起府内的事情来。 白宣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本事,大手一挥先把早就想好用处的三百多人征辟从军成为军中文吏,随后又把三十精英门客充入自己的幕府做幕僚。 别以为白宣来吕家就是为了给老吕两口子办丧事,顺便把人家的产业收入囊中的,白宣来此是有着重要目的的。 “八方之广,周洛为中,谓之洛邑”。由于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洛邑自古就有“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之誉,从洛邑向西七百余里就是赵国都城邯郸,白宣为何来此目的不说自明。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白宣才来到紫烟的闺阁,而此时紫烟还在酣睡之中。 奶娘:“大女伤心了,叫她多睡会儿。君侯,绿衣跟您说的事。” 白宣:“我知道,已有安排。” 又过了半月之后,吕不韦夫妻葬入首阳山下(现在洛阳市东)墓地之中,白宣劝住了紫烟想要在墓前结庐守孝的打算,孩子的孝心可嘉,可这时候真的不合时宜,这时候的紫烟是绝对不能离开白宣的视线范围的。 老管家自告奋勇留了下来,白宣感其忠诚留下近百仆从结庐而居为吕不韦夫妻守制,安排好之后,白宣领着闺女回了洛邑。 这几天紫烟的精神就不好,以前灵气逼人的小丫头如今真成了大家闺秀一般不言不语,走路都不带斜视的,这就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表现。这几天张良韩信变着法的逗紫烟可是效果不大,白宣知道,紫烟的心中有心结了。这个心结不是针对白宣的,主要是针对嬴政,白宣虽然明白但一时之间想不出该怎么开解自己的女儿。 父女二人回到府中,还没到正堂就见萧何快步走来。 “师尊,师母来了。” 白宣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时候能来的师母只能是她。白宣抱起紫烟快步走进正堂,当白宣迈步进了正堂之后,恰好烟萝也转身过身来,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娘~~~~” 紫烟委屈的伸开小手扑进烟萝怀中,烟萝亲着紫烟心疼的说道:“我的紫烟,怎么哭成这样,在娘身边时娘怎么舍得让你掉一滴泪。都怪你爹,养了闺女不好好哄总是惹我们生气,娘替你揍你爹。” 白宣哭笑不得的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些啥,紫烟擦着眼泪说:“娘,你别打爹爹,爹爹挺好的,她经历了。扶苏告诉我,政叔为了不让我爹管这事给我爹喝了昏睡之药,我爹整整睡了一晚。娘,我爹心里也不好受,你别说他。” 烟萝抱着紫烟来到白宣身边把紫嫣送进白宣怀中说到:“该多亲就多亲,这是你亲闺女。” 白宣:“我也没说不是啊。萝萝,快让我靠靠。” 白宣伸手将娘俩抱在怀里,这有在这种时刻白宣的心里才会感到无比的安宁。 咸阳,犬丘殿。嬴政打开黑冰台的奏报看过之后,沉默不语,脸上也有一丝不忍。 魏缭:“大王,文信侯也算去的潇洒,大王节哀。” 嬴政:“着以君侯之礼藏之,墓前立翁仲牌坊以彰显其功。” 王绾:“大王英明,臣照办。” 嬴政:“文信侯封爵封地不予收回,归白家大女白紫烟继承。待今后紫烟大婚有子之后从儿女中择一子承袭文信侯爵位和封地。” 大宗正俯首应诺:“臣遵命。” 嬴政一道王诏看似给了白家实惠,其实仔细一样不得不赞叹嬴政会算计。因为紫烟最终是要嫁给扶苏的,这其实也就等于嬴政提前给自己那当不了太子的孙子准备了去处,这实惠最终还是落在了赢家。反正不管怎么说,过往的恩恩怨怨随着吕不韦的死云散烟消,而吕不韦这种死法也让嬴政心里的怨恨减轻了不少。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关东列国。 嬴政:“昭告天下,大秦君侯白宣突发恶疾,其本兼各职由冯去魏缭暂领。” “臣等遵命。” 第317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秦王政十年春,赵国国都邯郸沙丘宫。 过去的一年对于赵王偃而言算是喜讯连连,首先是公主敏代顺利的嫁给了秦王嬴政。从大秦传过来的消息看,敏代公主很受嬴政宠爱,尤其是在两个月前传来了敏代已经有了身孕的喜讯。 更让赵王偃开心的是这个送来喜讯的人,秦王政竟然让国尉魏缭携带大量的金银财宝出使赵国。当魏缭进入邯郸城的时候,特意命人将装着礼物的红漆大箱打开,整个车队金晃晃银灿灿,华丽精美的蜀锦在眼光下闪耀着五彩光芒。车队缓缓驶过邯郸主街的时候,引起了全城轰动,邯郸百姓万人空巷追着看大秦使节还有那耀人眼动人心的财物。 魏缭站在车上命副手将一把把的铜钱洒向邯郸百姓,同时命侍卫齐声大喊:“秦王王妃敏代有了秦王血脉,秦赵两家血脉相通犹如兄弟,此等喜事理应同庆!” 邯郸百姓立刻被这大手笔惊呆了,紧跟着就兴奋了疯狂了,数不清的人追着秦国使团的车队一边捡钱一边大喊:“秦赵一家,普天同庆!” 整个邯郸沸腾了,沙丘宫前等着迎接魏缭的郭开眼红了,若不是碍于身份他真的很想和那些百姓们一起去捡钱。不过当笑哈哈的魏缭来到郭开面前,在二人拱手致礼之间悄没声儿的告诉郭开,甘罗带着几辆车已经去了郭开府上之后,郭开拉着魏缭的手仿佛见到了亲兄弟一般。 “国尉辛苦,大王正等着你呢,快随我来。见过大王之后,本官请国尉去逍遥楼叙旧。” 魏缭:“早就听闻逍遥楼的女子美如天仙,早就想见识一下,多谢大夫,一概消费全都由魏缭承担。” 郭开的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儿,他假装客气得说:“使不得使不得,你是贵客,怎好让你破费。” 魏缭一指正在狂呼“秦赵一家,普天同庆”的邯郸百姓对郭开说:“大夫听听,秦赵一家呀,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郭开哈哈大笑拉着魏缭直说快走快走,去见大王。此时此刻沙丘宫的宫墙上站着两个华服青年,一个是赵太子嘉一个是公子迁。 公子迁信奉的拍着手对太子嘉说:“大兄请看,秦王竟派魏缭来了,还带着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这是其他国家前所未有的礼遇呀。” 太子嘉哼了一声说道:“民间有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公子迁:“大兄此言差矣,秦赵本就同宗同祖,亲近是应该的。再说秦王是你妹婿是我姐夫,这可是最实在亲戚呀。” 太子嘉:“你可是忘了长平之耻,哼!” 说完之后,太子嘉一甩袍袖走了,公子迁看着太子嘉的背影眨巴眨巴眼说到:“长平?那都过去多少年了。早知道秦赵联姻有这般好处,当初何必打呢?还是郭开说得对,秦赵联手才能纵横天下。嬴政是我姐夫,敏代姐姐对我最好,所以嬴政定会助我,你是嫉妒了,哼!” 沙丘宫内,魏缭大礼参拜赵王偃,礼仪态度既恭顺有亲热,这让赵王偃和众臣很是得意。 魏缭:“大王,我王命下臣问候大王安,顺告大王敏代公主一切安好。这是敏代公主亲手为大王绣的百子福寿图,祝大王福寿绵长,祝赵国国运昌隆。” “哈哈哈哈,好好好,上使辛苦,快坐。” 待魏缭坐下之后赵王偃笑眯眯的问到:“赵太后安好?” 魏缭立刻起身恭敬的回答:“太后万安,谢大王。” 赵王偃笑眯眯的说道:“哎呀呀,都是一家人那些虚礼就免了吧。魏缭,白宣可好?” 魏缭脸上露出一丝悲戚。 “回禀大王,下臣出使之前特意拜访君候,君候病势嘛,还好还好,正在恢复当中。君候托下臣为白家三子公子宝向我王求亲,所求的正是敏代公主腹中娇儿,虽然还不知是公子或是公主,但君候的意思下臣明白,是想为白家多一份保障。大王也知君候有识人之能,能被他看中的绝不是凡夫俗子。下臣特请大王明示,这段姻缘大王准否?” 赵王偃哈哈大笑说:“白宣所求寡人焉有不准之理,再说这件事还得嬴政和敏代答应才算啊,你却来问寡人,岂不是本末倒置?” 魏缭笑道:“此事下臣已经奏报我王,我王答曰,只要赵王首肯我王就定下这段姻缘。” “好!秦王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赵国众臣听的是满心欢喜,纷纷起身恭贺赵王偃。赵王偃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他拍着手对魏缭说:“寡人答应,敏代头胎若是女儿就许给公子宝,若是儿子那就让他们结为兄弟可好?” 魏缭:“大王英明。” 赵王偃又问:“文信候薨逝着实令人惋惜,寡人听说文信候是饮酒过度所致,不知是否如此?” 魏缭叹了口气说:“回大王,正是。大王也知文信候膝下无子,君候待他情深义重,让白家大女拜文信候为义父。其实我王以及大秦众臣都清楚,若不是白家子嗣凋零君候把自己的嫡子给了文信候改姓吕都是愿意的。而文信候对君候也是情深义重,不愿抢白家子嗣,所以就认了紫烟大女为义女。哎,君候和文信候的兄弟之情真叫我等羡慕有加。后来我王知道其中原委之后,下诏为紫烟大女和太子扶苏赐婚。我王还说,待到太子扶苏和紫烟大女大婚之后,从他们的子嗣中挑出一个承袭文信候爵位封地。其实我王的心思我等都明白,我王就是要保证文信候后继有人,祭祀不断。君候病重之前命紫烟大女侍奉文信候膝下,文信候自然欢喜异常,可有听闻君候病重,顿时痛断肝肠。文信候没法去见君候,为排解心中痛苦宴饮不辍,谁都劝不了。最后竟然,唉!” 赵王偃拍着手赞叹道:“嬴政真是有情有意,文信候也是赤胆忠心,白宣更是一片赤诚,大秦君臣之间如此关护真叫寡人羡慕哇!好,好,好!” 大殿之内一片唏嘘赞叹只声。 魏缭趁势说到:“启禀大王,我王有言,如果敏代公主为我王诞下王子,我王就把九鼎中的冀州之鼎送给大王。” 此言一出大殿上响起一片惊呼声。谁都知道九鼎代表的意义,九鼎是华夏的代名词,是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夏朝、商朝、周朝三代奉其为象征国家政权的传国之宝。 相传,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又将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自此之后,历朝历代君王都以获得九鼎而象征自己的王朝是华夏正统。东周末年周王室衰微,秦楚两国曾兴师问鼎,直至秦庄襄王灭了东周国将九鼎至于咸阳章台宫之后,大秦俨然有了天下共主的气势。此时将冀州鼎送给赵国,那意义非同凡响啊。 赵王偃激动地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作为赵国的君主,赵王偃并不傻也不会被几句好话迷惑,但他毕竟还是个人,是人就有缺点有短处。他之所以会问魏缭白宣的病情以及吕不韦的死因当然是有目的的。 白宣是谁?大秦的君候,更是一位杰出的军事统帅,在他的指挥下秦军北拒匈奴,打得匈奴不敢南下。在他的指挥下,秦军接连两次击败合纵攻秦,自从白宣归秦之后,秦军每战必胜从无败绩,因此白宣在各国君王心目中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祖父白起,已经成为不可战胜的象征。 赵王偃打听白宣的病情就是想知道,白宣还能不能披挂上阵。魏缭的回答这个问题时有些支吾搪塞,这就等于给赵王偃吃了一个定心丸。再加上魏缭说白宣着急麻慌想要给白宝定门好亲事,这等于是告诉赵王偃,白宣的病很重,重到了着急安排后事的地步。而秦王的一句将冀州鼎还给赵国的话就更让赵王偃心中笃定,白宣这位大秦战神,胜利的象征怕是命不久矣了。 而赵王偃问吕不韦的死因就是想试探一下嬴政对关东各国的态度。赵王偃和齐王建去咸阳之前拜访吕不韦,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嬴政的反应,若是嬴政怒杀吕不韦,那就说明嬴政心里还是要灭各国的。但是如今白宣病得着急安排后事,吕不韦喝酒喝死了,嬴政以君候之礼厚葬吕不韦,又把文信候爵位封地保留,这说明嬴政没把齐赵两国交好吕不韦当回事,也就变相的说明嬴政没有攻打各国的心思,至少目前没有。经过这一番推断,赵王偃彻底放心了。 赵王偃:“设宴,寡人要和魏缭以及大秦使节共谋一醉!” 大殿之内欢声雷动,魏缭心里冷笑一声:“呵呵,喝吧,这才叫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318章 夜变 夜晚,沙丘宫内依旧灯火通明,赵王偃依旧处在兴奋之中。郭开拉着魏缭去了逍遥楼这件事赵王偃是知道的,逍遥楼美女们的旖旎春光就连赵王偃都暗自赞叹称其为艳压后宫。可是如今赵王偃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因为他有一件更大的事要做。 一直以来赵王偃都在为这件事谋划,只是碍于秦王意图不明所以迟迟不敢决断,今天赵王偃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这件事了。 赵王偃命人关上大殿的门窗,将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开,他自己趴在地图上,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座座城池之间缓缓滑动。 “大王,太子来了。” 赵王偃皱了皱眉头说到:“让他进来。” 太子嘉快步走进大殿来到赵王偃身边。 “儿臣拜见父王。” 赵王偃抬头看看太子嘉随后指着身边说道:“坐下,你来找寡人何事?” 太子嘉:“儿臣只想给父王提个醒,大秦乃虎狼之国,秦王乃虎狼之君,父王不可被其迷惑。” 赵王偃:“从前是,现在就不好说了。你妹妹嫁给了秦王,如今已经怀了秦王血脉。要知道,嬴政至今还没立后,而太后赵姬乃是赵庞之女,赵庞怎么说也是王室之后,这一次你妹妹能嫁给秦王他也出了力。有了这层关系,赵太后定然会照顾同是赵国女儿的敏代。事实也证明敏代受到嬴政宠爱,寡人问魏缭这些事的时候你也在场,难道你没听到吗?” 太子嘉:“和秦国联姻的谁能比得过楚国,当年宣太后还在,秦王却将楚怀王骗至咸阳直至客死秦国。而秦并未因为和楚国联姻就停止攻打楚国,五国合纵伐秦兵败之后,秦王政挥师南下直逼楚国国都,逼得楚王献上宗室女和亲才退兵。但所占之地可曾还给楚王?若是和亲又用,楚王又何必迁都寿春?父王,不可相信秦国!” 赵王偃也觉得太子嘉说得有理,所以他缓和了口气说到:“我儿说得有理,寡人也并没有指望一次联姻就让秦国放弃野心。寡人需要的是时机,需要的是让赵国强大起来的时机。寡人之所以会那么问魏缭,之所以会忍痛割爱将你妹妹嫁给嬴政,就是为了争取这个时机。现在这个时机到了,寡人必须抓住!寡人不是相信秦国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太子嘉:“父王难道要攻打燕国?” 赵王偃:“没错,燕赵之间历来征伐不断,这个燕王野心不小可本事却不大。那个太子丹更是一无是处,我军和秦军交战胜负在伯仲之间,若是打燕军就有必胜把握。当此时,嬴政和敏代情意绵绵,大秦君侯白宣病势沉重,吕不韦又薨逝不久,嬴政怕是没心思对外征伐。这是我大赵崛起的好时机,理应趁此机会开疆拓土增强国力,即便将来嬴政起兵伐赵,可那时的大赵已经今非昔比,定可拒大秦虎狼于国门之外!” 太子嘉:“父王之言儿臣不敢苟同。如今天下秦王独大,秦军单独征伐一国可谓得心应手,因此当前不是各国互相征伐的时候,而是应该联手对付大秦。各国之中唯有我大赵有和秦国抗争之力,在嬴政心中我大赵就是其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必欲除之而后快。故此儿臣肯请父王为合纵之长,儿臣愿效法信陵君为联军统帅率师伐秦,请父王应允!” 赵王偃猛地站起身来直视太子嘉,而太子嘉却丝毫不回避一双朗目直视赵王偃,这让赵王偃的怒火陡然而起。 就像燕王喜不喜欢太子丹一样,赵王偃也不喜欢太子嘉。太子嘉是赵王偃的王后所生,是根红苗正的赵国王位继承人。但是赵王偃在继位之后偷偷跟着郭开去了一趟逍遥楼,看上了逍遥楼的头牌。 但是这位头牌被一个赵王宗族抢先一步赎身从良,没过多久这位赵王宗族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位头牌就成了小寡妇儿。然后赵王偃名正言顺的把这位头牌娶进后宫。为了这件事,李牧还曾经以此女出身不正、扰乱宗族血脉,会导致社稷倾覆为由劝说赵王偃不要纳其为姬妾,但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赵王偃不听。而且对这位头牌宠爱有加,后来这位头牌从姬妾直接上位成了赵王妃,再后来就成了历史上的赵悼倡后,完成了从一个娼妓变到王后的华丽变身。更了不起的是,她还为赵王偃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公子迁。赵王偃对公子迁的宠爱胜过太子嘉,多次提起过废长立幼的事情。但是因为太子嘉是嫡长子而且有德行受到百姓臣民爱戴,所以赵王偃的提议被群臣抵制,也只有郭开一直支持赵王偃的决定,也为公子迁出谋划策,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郭开和那位头牌也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吧,反正肯定是有关系的就是了。 尽管公子迁品行不端,目光短浅,但是他受赵王偃宠爱啊。总而言之,赵王偃看公子迁哪哪都顺眼,看太子嘉怎么看怎么厌烦。如今爷俩政见相左闹了个大眼瞪小眼,赵王偃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赵王偃:“合纵伐秦?历次合纵伐秦我大赵都是血战在前可结果呢?不还是丧师失地损兵折将吗!难道你自以为本领超过信陵君,那么寡人问你,信陵君何在?呵呵,他早已变成函谷道边的一堆枯骨了。寡人再问你,你可以胜过大秦战神白宣吗?你也听见了,白宣病重,秦军无帅正是大赵开疆拓土的好时机,这点道理还用寡人教你!” 太子嘉:“儿臣自知不如白宣,但也不能因为不如就他就引颈受戳,我大赵不乏慷慨悲歌之士、也不缺血战不退之卒。长平之战后,我大赵四十五万精锐尽丧,秦军兵临邯郸城下。可是先有老将廉颇、平原君赵胜尽起邯郸青壮与秦军誓死血战,后有信陵君、春申君合纵援赵一战而败秦军。赵楚联军一直杀到函谷关下,打得秦军龟缩不出,那是何等的威风!由此可见,秦军也不是百战百胜,只要各国齐心定能将秦军赶回关中。即便不能攻破函谷,那也能收回秦军所占之地!父王,儿臣恳请父王不要攻燕,合纵攻秦!” 赵王偃:“放肆!一派信口雌黄,如今秦赵两家亲如手足,你叫寡人合纵攻秦,难道是想陷寡人于不义之地,你好取而代之吗!” 太子嘉毕竟年轻气盛,听了赵王偃的话也是怒火大涨,他直视赵王偃说到:“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想祖宗基业,江山社稷毁于父王之手!” “逆子!你这个逆子,寡人,寡人杀了你!” 赵王偃抄起青铜灯向太子嘉咂去,太子嘉后退几步轻松躲过。赵王偃手握剑柄抢上前去,太子嘉上前一步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按住赵王偃握剑的右手。 赵王偃接连用力愣是没拔出长剑,太子嘉冷冷说到:“父王您老了,您的心思都在那个贱人身上,如今却连剑,都把不出来了!” 赵王偃“逆子,你这个逆子。咳咳咳,来人,来人啊。噗!” 赵王偃一口鲜血喷出,这口血一点没糟蹋全喷在太子嘉的胸前。大殿内这么大动静殿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内宦们一个个看着爷俩掐架就是没人上前劝阻,门外的禁卫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装木头人。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公子迁领着一帮侍卫冲进大殿。公子迁蹦进大殿内指着太子嘉喊到:“赵嘉意图弑君杀父,罪在不赦,杀了他!” 咵!殿前禁卫动了,不过所有的武器对准的是公子迁和他的侍卫,方才还在叫嚣的公子迁立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没了动静儿。 太子嘉:“弑君杀父?赵迁,这就是你给我网罗的罪名吗?弑君杀父,你未经传诏就带领侍卫手持军械冲进殿内,还叫嚣要杀我。我是赵国太子,是储君,你的行径是不是也可以说成弑君杀兄呢?” 公子迁:“父王,父王救我,我是来救您的呀。大兄,太子哥哥,小弟没那个意思呀。” 太子嘉:“没这个意思,剑就在你手上攥着,你的侍卫全身披挂气势汹汹,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沙丘宫,是赵王理政之所,是你一个庶子该来的地方吗?跪下!” 扑通一声,公子迁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此时殿外传来一片喧哗之声,禁军校尉进殿来报:“启禀太子,郭开率领邯郸卫戍将沙丘宫包围,说是要勤王护驾。” 公子迁从地上蹦了起来喊到:“哈哈,赵嘉你完了,你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吧。速速跪地受绑!” 太子嘉:“岂不闻困兽犹斗,我死之前定能一剑斩你狗头!” 话音刚落,太子嘉猛然跃起蹿到公子迁身边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公子迁妈呀一声弯下腰去,太子嘉拽着公子迁的发髻将其脖颈亮出,锋利的长剑横在公子迁脖颈之上。 太子嘉:“父王,您最疼爱的儿子在我手上。父王若是舍得,儿臣也不在乎一命抵一命!” 第319章 代王自立 公子迁吓得连声哀告,赵王偃松开了握剑的右手捂着心口连声咳嗽,内宦连忙上前扶住赵王偃,半晌之后赵王偃才缓过气来。他指着太子嘉说到:“你走,寡人不想见到你。” 太子嘉:“父王,您看儿臣怎么走哇?” 赵王偃:“传命,命郭开撤回邯郸卫戍,若敢抗命杀无赦!” 内宦举着赵王的令牌跑了出去,不久之后禁卫校尉来报:“启禀太子,郭开撤兵了。” 太子嘉:“的确撤了吗?” 校尉:“的确撤了。” 太子嘉:“你立刻带人返回我的府邸,叫所有人在邯郸东门等我。命东门尉打开东门列阵以待,又敢靠近者,格杀勿论!” “喏!” 校尉举着太子嘉的令牌跑了出去,三个副尉走了进来在太子嘉耳边耳语几句。太子嘉皱着眉头说道:“我还以为是他们早有谋划,不料却是郭开那个废物听了魏缭的一句戏言。戏言,哼!引狼入室还能有什么好事。魏缭是大秦国尉位高权重,此时不能动他。魏缭能得嬴政重用定有过人之处,郭开听了他的计策定然还有后手。带上咱们的人速速离开邯郸!” “喏!” 太子嘉转脸看着赵王偃,那凌厉的眼神好似两把利剑刺入赵王偃的心肺,赵王偃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太子嘉:“父王,你也是赵武灵王之后,祖辈的雄风在你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你是得好好谢谢我那个妹婿,谢谢那个魏缭。若不是他来,这里怕是会再上演一次沙丘宫变!儿臣没打算饿死你,只是要逼你退位,但现在看来,你这个最宠爱的儿子你没白疼,还知道来救你。不过儿臣告诉你,这小子其实是来杀我的。父王,儿臣知你不喜儿臣,也知道你早就有了换储之心,儿臣成全你。儿臣去代郡戍边,除非父王传诏,从此儿臣再不出现在父王面前。临行之前儿臣再次恳请父王停止攻燕合纵伐秦,父王如若一意孤行,只恐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言尽于此,儿臣告退。不过这厮儿臣暂不能放,待儿臣平安出了邯郸,自会放了这厮。还有一句,从此之后代郡军政事无需父王过问,问了儿臣也当听不见。告辞!” 太子嘉拎着公子迁大步走出大殿,听着公子迁杀猪般的嚎哭声渐渐远去,赵王偃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一阵猛烈咳嗽之后又喷出了一口鲜血。大殿之内,除了打小就陪着赵王偃的宦官之外,包括一些宦官侍女在内的人以及全部殿前禁卫全都追随太子嘉而去。 太子嘉判断的不错,但他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沙丘宫之后,数不清的邯郸卫戍就将他们包围,不过当太子嘉把公子迁绑在战车前面并用火把将其照亮之后,拦路的邯郸卫戍让开一条通道。太子嘉拎着人马大摇大摆的一直来到了东门。 很显然,东门尉是太子嘉的人,此时两千守城将士已经打开东门,支起鹿砦,弓上弦剑出鞘,列阵以待。 太子嘉来到东门后立马横戈矗立在东门门口,在他的身边就是绑着公子迁的战车,太子嘉手中长戈放在公子迁的肩膀上,火光映衬之下一身铠甲的太子嘉犹如赵武灵王重生一般威不可挡。 大队的人马穿过东门尉的大阵走出城外,在大队人马之后还有不少大臣携家带口跟在后面。每一位大臣经过太子嘉身边时都会拱手大呼:“臣拜见代王!” 太子嘉微微点头示意众臣快快跟上,在沙丘宫内太子嘉说了,今后代郡军政事不需赵王偃过问,这就等于是列土封疆自立为王了。当前这种情形,赵王偃也只有咬着牙认的份,毕竟他最宠爱的儿子就在太子嘉手中。 当大街上只剩下在三里外列队的邯郸卫戍之后,太子嘉收回长戈指向夜空吼到:“大赵男儿听着,我乃赵嘉,如今去往代郡愿用一腔热血以抗暴秦,大赵热血男儿速来!邯郸,赵嘉去了!” 喊完之后,太子嘉催马而去,东门尉将士列阵高呼:“大赵男儿,速来!速来!速来!” 两千人的大阵交替掩护退出东门,邯郸卫戍步步紧逼,当东门尉的将士们完全退出城后,邯郸卫戍接管了东门防务,顺便将已经吓得屎尿横流的公子迁解救下来。 太子嘉走了,后世的史家每每提起太子嘉总会唏嘘不已,应该说在战国末年山东六国的君主王储当中,太子嘉算是出类拔萃的,太子丹那一望其项背。太子嘉果决、勇武、睿智一样不缺,他所缺的是时机,让他发展壮大起来的时机,用生不逢时来形容他最是贴切。 邯郸逍遥楼最高处,魏缭一手搂着香肩半露的美女一手端着酒杯看着黑沉沉的邯郸城,看着唯一耀眼的东门那里的灯火。魏缭一口将酒喝干随后对怀中美女说到:“你们要换太子了,逍遥楼又要发财了。你加把劲儿,没准也能当个王后王妃呢。” 美女:“爷,我们还是进去吧,这里怪冷的。” 魏缭:“好,进去,进去。” 半月之后,魏缭率领使团离开邯郸返回大秦,魏缭刚走赵王偃发下王诏废太子嘉储位,立公子迁为太子。废太子嘉生母后位,立公子迁生母也就是那位跟谁都有一腿儿的头牌为赵王后。 这道王诏一下,赵国民间群情激奋,但朝廷上却一片肃静。支持太子嘉的人都追随他走了留下的除了郭开这一帮人之外就是随风倒的一帮子人,自然没人替太子嘉说话。 两月之后,太子嘉率追随者近万人来到代郡(今蔚县西南),李牧率军迎出百里,随后太子嘉在众臣拥戴下自立为代王。对此,赵王偃采取的是视若无睹的态度。 赵王偃现在真的没工夫搭理代王嘉,因为现在没人阻拦他,他的愿望得以实现。经过三个月的准备后,赵王偃于秦王政十年夏末秋初出兵攻打燕国。 第320章 赵国动了 洛邑,文信侯府如今是戒备森严,周围三里之内全被驻军占据,侯府明面上有白家亲卫守卫,里面确是黑冰卫 。如此重重守卫把个文信侯府围得跟铁桶一般,光是进出侯府的令牌就有五种之多,每种令牌代表着手持令牌者所能到达的区域,过界的人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一匹战马停在侯府门口,一为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须年龄大约三十左右的将军跳下战马从腰间取出令牌递给门卫。 “桓齮将军来晚了,杨老将军早就到了。” 桓齮一皱眉头说到:“本将并未延误君侯所定之期,怎么,你要治本将之罪?” 门卫拱手说:“卑职不敢,将军请进。” 桓齮接过令牌哼了一声迈步进府,门卫等到桓齮走后说到:“好傲气的将军。” 另一个门卫说到:“才三十岁就成为将军,还是大王亲自拜将,成为铁鹰军主将,铁鹰军啊。能不傲气吗。” “他有啥了不起的,君侯二十多就成了太尉呢。” “君侯是普通人吗?普天之下怕也就是咱大秦这一位吧。” “那倒是。” 桓齮快步来到宿卫环视的正堂门外,到了这他也不敢露出狂态,规规矩矩摘下佩剑交给侍卫,随后张开双臂任凭一身黑甲脸上戴着黑面具的黑冰卫搜身。 黑冰卫搜身完毕话都不说只是一摆手,桓齮此时也不狂了,拱手一礼走到门边。 “末将桓齮奉命来见君侯。” “进来。” 门从里面开了,桓齮迈步走进堂内。里面的场景立刻将桓齮的眼睛吸引过去。只见宽敞的大堂内四壁上挂满了地图,正墙上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几乎上边挨着横梁下面挨着地板,一架带着四个轱辘的木制人字梯摆在地图前面。 张良站在梯子顶端回头看着围着一个巨大沙盘的白宣、王翦、杨端和、蒙恬还有李信。白宣每说一个地名,韩信就拿起一个涂成红色或者蓝色的竹片制成的小箭头递给张良,张良就会把这个小箭头按在地图上的某处。有时候还得推动木梯才能到达那个位置,张良随着白宣的讲述不断地爬上爬下。 这种场景是桓齮前所未见的,大秦的将领们都是从士卒一步步杀上来的勇武没的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参战次数的增多,经验和智谋比其他国家的将领只强不弱。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军事指挥是极其不专业的,尤其是没有建立参谋制度,这让主帅不能全面的掌握敌我态势也没有全方位的讯息可供参考,所凭借的只是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所以说像白起、廉颇、王翦、蒙骜这样的将军绝对是堪称天才的存在,而白起军神之名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想想看,现代的司令员们拿着小棍儿指手画脚的时候,还要不停询问各位参谋我军到哪敌军到哪,敌军有啥我军有啥,谁谁谁布置在这,那谁布置在那,参谋人员一个电话或者手指一动命令立刻就能传到到位。 人家白起脑瓜一想就领着秦军将士杀了出去,几十万大军就能完全按照白起的意图如期达到指定位置,还能活埋四十五万赵军精锐,没法比呀,真是神人。 白宣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他就要把学过的凡是有助于作战指挥的东西都弄出来,还要和古代实际情况接轨,这事也挺不容易的。太高端的肯定不行,简单的还是可以的,但就是这简单的几样也让大秦的将领们眼界大开。 如今像是王翦、杨端和、蒙武等将领在作战之前都要先行侦察地形了解敌情,最后标在地图上还要在沙盘上标清楚敌我态势。沙盘推演已经成了将军们的挚爱,这导致沙盘越做越精细,木制的代表敌我双方的战旗,兵人,战车、战马尽管小但却是惟妙惟肖。 像眼前这个沙盘由于体积巨大,上面的人马差不多有半个巴掌大,战车直接就有一个巴掌大,摆在沙盘上可谓一目了然。大秦工匠的手艺不是吹的,那战车轻轻一碰竟能向前走动,这让桓齮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不要堵着门口,过来。” 白宣瞥了一眼发愣的桓齮随后冲他招招手,桓齮慌忙跑了过去。桓齮再高傲也不敢在白宣表现出来,白宣可是铁鹰军的创始人啊,当年桓齮刚进入铁鹰军的时候,一见到白宣就激动的不行,白宣就是所有铁鹰军将士心中的偶像啊。 白宣:“放松点儿别站那么直,你这样让本君心发慌。” 白宣笑嘻嘻的说出这句话,桓齮立马咧嘴笑了,杨端和照着桓齮的屁股就是一脚。 “小兔崽子,刚当上将主眼睛就往上翻了,居然敢叫老夫跑到你前面。说,为啥来晚了。” 桓齮在杨端和面前更没脾气,人家是前任铁鹰军将主,而且大秦将士没有不知道杨端和的脾气的,他看得上的人才踹,看不上的想叫他踹人家都懒得动脚指头。 桓齮抹了把汗,他是从士卒一步步上来的,能说会道跟他不沾边儿,所以桓齮直接打开自己的胸甲从里面小心的掏出一只猫崽儿一只狗崽儿。也不知他是从哪淘换到的,这猫崽儿和狗崽儿浑身雪白雪白圆滚滚的,这会睡得直打呼噜。 桓齮:“给大女的,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 白宣接过猫崽和狗崽转手交给张良韩信,小哥俩一人抱一个看样子很是喜欢。 白宣:“不会是强买强卖吧?” 桓齮:“没有,没祸害咱秦人。就是,就是劫了一个齐国富商,把他姬妾养的给抢过来了,据说是花了大价钱的。其实也不是劫,这富商不去城邑却一点点的向我的驻地靠拢,所以我带人劫了他。” 白宣:“然后呢?” 桓齮:“黑冰卫的兄弟们后来把那富商还有商队全扣了,然后就没见过了。” 白宣:“哦,那就没问题了。你俩给你们师妹送去,快去快回。” 张良韩信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白宣拍拍桓齮肩膀点了点头说:“会用心思了,很好。本来不想这么早的把你提拔上来,想让你多打几仗,不过大王看好你,也是为了酬谢你生擒司马尚之功。你是铁鹰军的老底子,一举超过众多袍泽,因此这个时候要戒骄戒躁知道吗?” “末将明白!” “嗯,来,咱们接着说。” 张良和韩信出了正堂一路飞奔跑向后院,张良怀里抱着的是那只小狗崽儿,而韩信怀里抱着的是那只小猫崽儿。按理来说内宅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然而张良和韩信显然不是外人。除了自己的儿女之外,白宣名下正式弟子有四位,一是王离剩下的就是张良、韩信与萧何。大弟子王离现在随长安君镇守北地三郡,也算是独领一军的将军。萧何算是第二弟子,因为他年纪较长所以一般不会去内宅,张良和韩信还没及冠这方面的限制较少,而且这个时代拜入师门犹如又多了个爹,所以张良和韩信是可以自由出入内宅的。 内宅寝室前的草地上,紫烟拿着一把木剑在练习剑术,烟萝在一旁指点。小小的紫烟一招一式之间颇有章法,连烟萝看了都不住的点头。 当紫烟收剑时,烟萝拍着巴掌说:“不错,长进很大。这套剑法是你爹教你的?” “嗯。” “你爹真是疼你,这套剑法他都不教给娘亲。” “娘,我爹说了,太笨的人学不会这套剑法。” “你爹正是这么说的?” “嗯?让我想想。哎呀,紫烟忘了爹爹是怎么说的了,嘻嘻。” 烟萝点着紫烟的脑门说:“我跟你那两个娘不一样,别在我面前耍心思,因为没什么用,你爹在我面前从来都不敢耍心眼。” 紫烟:“知道知道,因为您比我爹心眼多,不然怎会生下我。” 烟萝把紫烟抱进怀中笑道:“你终于笑了,你知道这么多天娘亲有多担心你,娘亲喜欢看一天到晚笑个不停的紫烟。” “娘~~~” 张良韩信:“拜见师母,见过师妹。” 紫烟:“见过张师兄、韩师兄。” 烟萝笑着点点头说:“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是不是偷懒了?” 张良双手举起小狗崽说:“师尊命弟子给师妹送来这个,哦,韩信手里的也是师尊让送来的。这是楚国的猫狗,据说很贵。” 韩信:“师傅说师妹喜欢小猫小狗,所以就让我们送来。紫烟你看,这小猫崽多好玩呀。” 这一路的颠簸早就让小猫小狗从睡梦中醒来,韩信把小猫捧在手上送到紫烟面前时,那只小奶猫的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紫烟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小猫~~~” 女孩子对毛茸茸萌哒哒的小猫小狗是没有抵抗力的,紫烟伸手就把小猫抱进怀里,脸蛋在小猫身上蹭来蹭去。韩信笑嘻嘻的伸手摸着小猫,看样子他也挺喜欢这只小猫,而张良则将小狗放在地上,那只小狗晃晃悠悠转着圈儿,一边转还一边哼唧。 “小狗,我喜欢。” 紫烟蹦到小狗面前蹲下一把抄起小狗,这下好了他的面颊两侧一边一个。 韩信:“紫烟,它们是不是饿了,老是叫,应该找点吃的给他们吃。” “韩师兄说得对,娘,我去弄点吃的。” 烟萝笑着点点头,韩信说道:“紫烟慢点跑,我来帮你。” 张良:“韩师弟,师尊说让我俩速去速回,我们该回去了。” 韩信:“哦,差点忘了。师母弟子告辞。” 烟萝:“去吧,告诉你师傅,早些回来用餐。” 张良:“回师母,今天怕是要晚了。” 韩信:“师母不必担心,若是晚了弟子会来告知师母的。” 烟萝:“好,你们去吧。” 小哥俩施礼之后转身走了,此时紫烟抱着猫狗坐在回廊前的地板上,绿衣在一个木盘里放上浇了肉汁的饭,小猫小狗一头扎进木盘里吃得欢快。紫烟拍着手喊到:“吃了吃了,它们吃了。嬷嬷,还要给它们做个窝。” 奶娘:“嬷嬷立刻给你做。” 绿衣:“为何让嬷嬷动手而不是你的韩师兄?” 紫烟眨着眼说:“为何要用他,其实我更喜欢张师兄给我做。不过爹爹说过张师兄和韩师兄将来都是名动天下的豪杰,所以我不能让他俩给我做狗窝猫窝,这有损他俩今后的威名。” 奶娘对烟萝说:“阁主,大女虽然有时很顽皮,但其实心地最善,这样的女子老天都要眷顾的。” 烟萝:“紫烟心地善良但却不傻,你听她刚才说的话了吗,她说她更喜欢张良给她做的东西。我怀疑这丫头有她爹未卜先知的天赋,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喜欢韩信,总觉得这孩子精明有余稳重不足。张良就不一样,一看这孩子就是个有见地的,说话做事也是有板有眼,将来的而成就定在韩信之上。” 紫烟:“娘,张师兄的长处在于谋国,韩师兄的长处在于将兵。他俩一个是谋士一个是大将,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河南说将来谁超过谁的。” 烟萝对奶娘说:“听见没,越来越像她爹。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快说不过她了。” 奶娘笑着说:“家里的两位公子也都很好,少君侯虽然年少却已经隐隐有了威震一方的霸气,公子庆虽然显得懒散却是个极聪明,倒是挺适合接了阁主的位子。” 烟萝:“你的眼力一向不差,震儿是白家长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没有霸气怎么撑得起来。庆儿若是愿意那就接了这沧海阁吧,双儿应该也是愿意的。” 紫烟:“二娘愿意,因为爹爹说过鸡蛋不能放一个蓝里,小庆早晚是要单独撑起一方的。娘,二娘算账可快可准了,从没错过。家里的产业都是二娘管,大娘就是个享福的。” 烟萝:“这话被你大娘听见该伤心了,你大娘可比娘亲还疼你。” 绿衣笑道:“才不会,大夫人若真的伤心了,只需大女搂着她哼唧几下。喏,就跟这猫崽狗崽似的撒撒娇,大夫人所有烦恼定会烟消云散的。” 娘几个说说笑笑,院子里一片祥和。白泽走进拱手说到:“夫人,家主命我告知夫人,今晚不能和夫人大女共进晚餐了,请夫人和大女不必等。家主还叫夫人不要过早就寝,家主有事和夫人商议。” 烟萝:“莫不是赵国动了?” 白泽点点头却没明说,烟萝点点头说:“告诉家主,我等他。” “喏。” 吕俯正堂内气氛稍有紧张,斥候和黑冰台的密探刚走,白宣和王翦、杨端和正俯身在沙盘上标注赵军行动路线,桓齮大声的报出一个个地名,张良韩信配合着在地图上标注。 片刻之后,白宣直起身说到:“赵军的目标是貍阳城,主将是谁?” 桓齮:“是赵葱。” 白宣:“虽然算不上名将,也还是有一定眼光的。赵国不愧是强国,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但这底蕴还是有的。莫急,现在他们还没打起来。桓齮,你说我军何时出击最佳?” 桓齮:“当然是赵葱攻下貍阳城之后,不过君侯,末将以为我军先锋此时可以隐蔽前出至预定攻击地带。” 白宣笑了笑说:“好!” 第321章 攻赵 秦王政十年(赵王偃八年),赵王偃以赵葱为将领兵二十余万攻打燕国,此战从秦王政十年初秋开始直至秋末,赵军攻势迅猛气势如虹,正像赵王偃预料的那样,赵军和秦军对战胜负难料,但是打燕军从来不会失败。在赵军将士心目中燕军就是天下最好的敌人,因为和燕军对战赵军总能找回自信总能重现大赵好胡服骑射的辉煌。 赵葱不辱使命,不仅夺取了大片燕国疆土还攻占了燕赵边界要地貍阳城。捷报传来整个邯郸城沸腾了,赵王偃激动地浑身哆嗦,同时剧烈的咳嗽着,还喷了一口血出来,这算是另类的祝捷。 更让赵国君臣高兴的是,从战斗开始到攻占了貍阳城这时间可不算短动静也不算小,齐楚两国的说客都来到邯郸了,可是让赵王偃一直担心的大秦却无动于衷。这让赵王偃信心大增,他立刻下令调集赵军精锐赶赴战场。至此,赵国面对大秦一面的防御力量被抽调三分之二,针对秦军的防线形同虚设,大秦攻赵的时机已经到来。 白宣有着穿越者的灵魂,他自然知道大体的历史走向,在原本的历史上秦灭六国最难打的就是赵国。在白宣还是白狼的那个年代里,闲的没事的白狼曾经做过一个统计。秦灭韩只用了一年,灭魏三个月,灭楚四年,灭燕六年,灭齐只用了不到一个月。而秦灭赵之战,从秦王政十一年开始直到代王嘉兵败自杀为止,整整用了十四年。也就是说秦灭其它几国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灭赵国一国多。 赵国地处四战之地,能成为战国七雄之一,根本原因就是走了富国强兵的路线。秦灭赵之战前,赵国的军队是久经战阵的,兵员素质是战国七雄中唯一可以跟秦国对抗的,赵国之所那么难打,良将只是一个因素,士兵的骁勇和强横的战斗力才是根本原因。 战国有四大名将,分别是白起、王翦、李牧、廉颇。这四个人的名字不仅赫赫闻名于战国,更是响彻了整个华夏历史长河。这四个人与其它一流战将相比高出一大截,而这四个人中,白起、王翦是秦国的,而李牧和廉颇是赵国的。马致远的《汉宫秋》有名言,“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赵国军事人才的顶尖也是秦灭赵之难的一大重要因素。 如今廉颇已经逃亡楚国,赵国两大名将中只剩李牧一个,而秦国从来都不缺乏一流的将军,也不缺乏杰出的统帅。做为被嬴政委以重任,以举国之兵相托的大秦统帅白宣他的压力很大。虽然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也凭借一己之力将大秦灭韩的时间提前了很多年,从战略上造成了将楚国和魏国、赵国、燕国、齐国割裂开的趋势,为大秦一统天下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但是,灭赵才是大秦一统天下的真正的难点所在,只要能把赵国彻底打垮,那么灭其他几国基本没什么难度。 华夏史册中提起大秦总会冠之以虎狼之国的称谓,但实际上赵国也是一只虎,一只雄踞在中原大地上的猛虎。尽管赵国这只猛虎比大秦这只猛虎要瘦弱,尤其是现在,赵国这只猛虎在面对大秦这只猛虎的时候已经心虚了,但猛虎就是猛虎,就算是一只虚弱的猛虎也不是羔羊所能比拟的。因此白宣对灭赵之战的总体策略是稳扎稳打,逐步削弱,最终一击毙命。 这一点嬴政和大秦重臣们也是认同的,毕竟是一国对抗五国。不要以为秦灭赵只是秦赵之间的事情,若是真有这么简单,秦王政何必派姚贾带着重金游走于各国国之间,贿赂诸如后胜、郭开这样的贪婪奸佞之人呢。打赵国同时要防备其他几国联手抗秦,虽说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太大了,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因此大秦灭赵的首战用兵并不多,而且选在了秋末冬初这个季节。 也就是说,大秦灭赵战役的第一阶段注定规模不会太大。因为要防备燕国、齐国、和楚国,绝大部分的兵力用来应对这种最不好的情况,所以攻赵的规模不会太大。 同时,这第一阶段也注定包含着试探的成分。一是试探赵国抵抗的决心和能力,二是试探各国的反应。 为了这一战大秦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为了这一战嬴政肃清了所有阻碍他手脚的势力,从丽荣余党、嫪毐势力到吕不韦,可以说如今的大秦除了白宣之外没人能阻止嬴政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而白宣的想法和嬴政是一样的,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样的。 这一刻,华夏大地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除了赵燕两国越打越热闹之外,其他各国全是悄无声息。 咸阳犬丘殿内,嬴政焦躁地走来走去,就连平时最宠爱的阴嫚公主也因为哼唧了几声被嬴政叫人抱回了六英宫。犬丘殿内王绾、卢焕、李斯、赵高、冯去疾、崔固、魏缭默默静坐,殿外每每想起脚步声都会引起众人期待的眼神。 哐,黄崆撞开犬丘殿的门大声喊到:“大王,君侯下令,攻赵!” 嬴政瞪大双眼看着黄崆一言不发,魏缭问到:“君侯何时下令?” 黄崆:“半月之前!” 冯去疾:“大王,攻赵了,攻赵了!” 嬴政走出犬丘殿来到章台宫正殿前的台阶上,他慢慢抽出定秦剑指向赵国的方向猛地大吼一声:“攻赵!” “攻赵!攻赵!攻赵!” 殿前禁卫们将手中长戈齐齐指向赵国的方向齐声怒吼,在嬴政身边,一把把长剑出鞘指向赵国的方向。章台宫正殿前霎时间戈矛如林,剑气纵横。大秦,这支蛰伏了很久的猛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大地为之颤抖,长空为之变色,大秦虎狼之师踏上了征战天下的征途! 秦王政十年冬,大秦名将王翦率一军攻占阏与(今山西和顺)、撩阳(今山西左权),秦将桓齮、杨端和率一军攻占邺(今河北临漳西南)、安阳(今河南安阳西南)等九座城邑。战至秦王政十一年初,两路兵马共计占领赵国十余城并大片疆土。后因赵军守城据险,避免与秦军决战,加之赵将赵葱率师回防,战事呈相持局面。 但经过此战,白宣对赵军的守土抗敌的决心和能力有了深刻全面的认识,对各国的的反应也有了较为准确的猜测。总而言之大秦灭赵的首战,让白宣以及嬴政很满意,也让秦军将士士气大振。 首战告捷对于秦国是件好事,但对于赵国就是最倒霉的事情。当赵王偃得知秦军攻赵并占据赵国十余城和大片疆土之后,赵王偃大喊一声:“嬴政,寡人诅咒你!噗。” 一口鲜血喷出,赵王偃从王座上滚了下去,当众臣大呼小叫的扶起赵王偃的时候,赵王偃已经咽气了。 众臣围着赵王偃的尸体嚎啕大哭,郭开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大殿直奔太子宫。当郭开闯进太子宫内的时候,太子迁正躺在温暖的寝室内,身边围着四个身材婀娜的宫女。太子迁和这些宫女身上的衣衫很少很少,准确的说也就有几块纱而已。 郭开:“太子,大王驾崩了!” 太子迁一下蹦了起来他一脸惊喜的说:“嘿嘿,父王驾崩了?嘿嘿,那我,那我。郭开,我,我咋办?” 郭开一跺脚喝到:“哭!” 太子迁一愣随即咧开嘴干嚎:“爹呀,我的亲爹呀,你终于死了不是你咋死了呢~~~~~~” 郭开气得吼到:“快给太子换衣服,换素服!” 太子宫中一片忙乱,然后整个王宫哭声震天。 秦王政11年,赵悼襄王偃卒,太子迁即位,史称赵幽穆王,拜郭开为相。 第322章 樊馆之约 秦王政十一年春,燕国国都蓟城郊外易水河畔。一座占地极广堪称奢华的庄园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滔滔碧水之畔,端的是一处美轮美奂、幽雅怡人的好居处。 这是这座庄园自建成之后一直大门紧闭,主人家闭门谢客轻易不露面。这附近住的非富即贵,有那手眼通天的人经过一番打探之后才知道这座名叫“樊馆”的庄园主人是何许人也。消息透出去之后,往日也有人路过观景的樊馆门前立刻变得人迹灭绝死气沉沉。 樊於期呀,秦王悬赏金千斤封万户要他首级的那位大秦叛逆呀,这谁敢招惹,还是敬而远之吧。 不过,后来又有手眼通天的人打听到了,感情这个大秦叛逆竟然还是太子的座上宾,太子对这个樊於期甚为优待,这座樊馆就是太子为樊於期建的。 自打樊於期逃到燕国辗转来到燕都蓟城之后,他按照樵夫的指引来到西市找到了狗屠朱亥,狗屠真够意思当即收留了他,但是徐夫人却对樊於期不冷不热的很是厌烦。 还在没多久高渐离就把樊於期领走了,徐夫人那耷拉了十天的脸才见着笑容。后来樊於期成了太子丹的座上宾,也跟着太子丹、高渐离、秦舞阳、田光等人来过几次,徐夫人对樊於期客气多了。但是谁都可以看出来,徐夫人对樊於期依旧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就连樊於期邀请狗屠和徐夫人夫妻俩到樊馆做客徐夫人都推辞了。 为此狗屠曾经问徐夫人这是什么缘故,徐夫人说:“这人是个不祥之人,最好别招惹他,面的占了一身晦气。要说其他原因我一个女人家也数不出,反正就是见了他就不舒服,看了一眼就不愿看第二眼。” 狗屠:“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招他就是,我听你的咱们好好过日子。海边那处庄园就要盖好了等能住了我领你去看海上日出。” 这外表豪放的人说起软话来最能打动女人的心,徐寡妇那一夜使劲浑身解数伺候的狗屠如登极乐世界,直到第二天还一边煮肉一边揉腰。 这天一早狗屠刚把肉炖上回头就见高渐离跑了进来。 “大哥大哥,快把阿轲的小院收拾一下,阿轲今天就回来,再给我带上点吃的我去城外迎他。” 狗屠一听满心欢喜,就连徐夫人都高兴的跑过来打听荆轲的情况。自从荆轲来到蓟城之后没住多久就继续向东云游去了,他说要看看大海看看狗屠说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这年月人一离开百里之外,只要他不主动联系他人基本上就属于踪迹皆无了。不过荆轲不是一般人,走了没有半个月,来到狗屠这吃肉喝酒的江湖豪客就多了不少。 这些人报出名号之后连狗屠都震惊了,这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侠,就是新近崛起的俊杰,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这些人到了狗屠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礼数那就一个周到态度那叫一个恭敬,都不用徐夫人说话就把大把银钱就放在柜上。狗屠一问才明白,这全是被荆轲打败之后对他崇敬有加的人。当然肯定也有恨荆轲的,但那些人是否还活着就不好说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在这聚齐的肯定是意气相投的,脾气秉性心气也都差不多,不然早就拔剑对砍了。 狗屠两口子是有钱人,不在乎这些人给多少钱,就是觉得对脾气,所以狗屠两口子对这些人那叫一个热情,就差杀鸡烧香拜把子了。如此一来,荆轲的行动轨迹狗屠两口子基本上掌握了,要知道他最近肯定是要回来一趟的。让两口子没想到的是,高渐离的的消息竟然比他俩还灵通。 徐夫人把热腾腾香喷喷的肉片夹进面饼里又把一壶酒和面饼一起塞进包裹递给高渐离。 徐夫人:“阿离,见到荆轲赶紧带他回来,告诉他哥嫂在家等着他呢。” 高渐离:“嫂,还不知道阿轲什么时候能到呢,就算他回来早今天也不到你家了,去樊馆。” 徐夫人一听樊馆这俩字脸色就不好看,她埋怨地说到:“不回家去那干啥,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去那地方,你就是不听嫂子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高渐离笑道:“不去不行,太子、太傅、田先生、他们都去了所以我也得去。大哥,田先生说了,你最好也能去,有事商量。” 徐夫人:“不去!我俩就是屠户管不了军国大事,不去!” 高渐离一脸尴尬,他双眼看着狗屠说到:“那个,田先生都去了。大哥,你怎么也得给田先生面子呀。” 狗屠:“阿离这句话说的对,人不能忘恩负义,田先生对我有恩,他叫我必须得去。放心,我不掺和别的事,我就给他们煮肉一起喝酒。” 高渐离笑着说到:“嫂你放心,他们说啥我也听不明白,我和大哥一样就是吃肉喝酒去的。” 徐夫人撅着嘴说:“在家吃多好啊,咱家啥没有,我就喜欢看你们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样子。行,当家的你去吧,把家伙事都带上免得误事。告诉田先生叫他到咱家来吃,都多久没来了。” 狗屠笑道:“你这娘们儿就是个可人疼的。阿离,将来成亲就要找你嫂子这样的。” 高渐离笑道:“可惜被你霸占了,我没地方找去。” 一句话逗得仨人哈哈大笑,可巧今天客人不多,狗屠煮的肉也够吃了。狗屠把他屠狗用的家伙事绑在腰间对正在喝酒吃肉的客人们抱拳说了声抱歉,随后跟着高渐离出门去了。 蓟城东门外三十里亭,亭子外面的树林里拴着两匹马,狗屠一手拎着拌好的草料一手拎着水桶喂着两匹马,而高渐离则散开发髻盘坐在亭子里摆弄着架在腿上的瑶琴。名士就是名士,高渐离往那一坐随便弹了几下就引来一片娇呼,往常这条路上的人不少,但是女人家却不多。可巧今天蓟城东市首富号称一刀飙血的屠夫薛胖子给自己家的大孙子过生日,请了蓟城各家青楼里的漂亮姐出城踏青野炊,高渐离才有了这么多高素质的观众。尽管耽误了薛胖子的行程,可是薛胖子却美得不行,大燕著名青年歌唱家作曲家高渐离给他家孙子弹琴祝寿,这事够薛胖子炫耀一辈子的了。 一曲琴音袅袅余音尚未落地,众家姐妹忘情的拍手喝彩,金钗耳环手镯戒指用手帕包住雨点般砸向高渐离。就连一旁微码的狗屠脑袋上都挨了几下,狗屠笑着摇摇头说:“有这本事还当什么官啊,没事儿装装高人就够吃够喝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钱拿多了就成了风流债了。” 狗屠哈哈大笑转身一把抱住荆轲。 “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你嫂子在成天念叨你,弄得哥哥我都不知道她是我媳妇还你媳妇了。这次回来别走了,哥嫂给你找个好女子,成家立业踏踏实实过日子吧。你嫂子说的对,这样的日子才舒坦呢。” 荆轲重重捶了狗屠一拳随后说到:“这次我听哥嫂的。” 狗屠兴奋的拍着手说:“这可是你说的,是爷们说了就得算不带反悔的。” 荆轲笑着说:“不反悔。” 狗屠哈哈大笑跑上长亭一把扛起高渐离来到荆轲身边。 高渐离:“大哥你把我放下,我还要给姐姐们弹奏呢。” 狗屠:“别弹了,你看看谁回来了!” “阿轲!” “渐离!” 哥俩重逢执手相望瞬间就红了眼睛,狗屠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 高渐离抓住荆轲的手喊到:“快随我走,阿丹等着见你,快走!” 三人翻身上马打马而去,只留下一帮美女噘嘴扭腰跺脚撒娇,薛胖子嘿嘿一笑对下人说:“高公子厚义,为老夫的孙子送上贺礼,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来呀!把亭子里的那些宝贝都给我捡回来,差一件打断你们的腿!” 一帮狗腿子一拥而上,眨眼之间方才还是边地香帕的长亭变得一根草棍都看不见。 三匹快马来到樊馆门口,离得老远高渐离摘下腰间长剑甩向府门。 哐,长剑狠狠砸在府门上,府门唰的开了,三人催马冲进樊馆,门口的仆从捡起地上的长剑,关门,追人,那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以前经常这么干。 正堂门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太子丹张开双臂走下台阶。 “荆轲!” “太子!” “哈哈哈哈哈哈,快来,快来。” 太子丹拽着荆轲的手走进正堂,当荆轲走进正堂时他看到了熟悉的田光,太傅鞠武,秦舞阳,同时荆轲也看到了樊於期。荆轲离开蓟城云游的时候樊於期还没反叛,所以荆轲自然是不认识樊於期的,可是当二人的眼光接触之后,荆轲的双眉皱了起来。 第323章 拂袖而去 太子丹:“阿轲这位是樊於期樊将军。樊将军,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剑客,三剑断魂,荆轲。” 樊於期拱手说到:“久闻荆轲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荆轲:“将军之名,荆轲也有耳闻。赵将庞暖率军渡河攻入秦地,将军以三千老兵拒之重创赵军,三千大秦将士死战不退为国捐躯,将军之名传遍天下,世人皆赞将军忠勇。荆轲也对将军仰慕之至,不料今日却在燕国见到将军,难道说大秦和燕国已经亲如一家,秦王把最好的将军派到燕国帮助大燕抵御赵军吗?” 荆轲的问话让樊於期很是尴尬,太傅鞠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田光则非常欣赏的看着荆轲。 太子丹:“阿轲,你刚回来有所不知,樊将军是受嫪毐谋逆一案牵连被迫出逃至此,他的亲族已经被嬴政斩杀殆尽。” 荆轲:“嫪毐我是知道的,他谋逆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这和燕国有关系吗?燕国为何收留樊於期。” 太子丹:“阿轲,这可不像你该说的话,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急公好义是非分明的人,樊将军是受了牵连,他是无辜的。” 荆轲:“太子和秦王结识于邯郸,曾是无话不说的好友。这件事天下谁人不知,不管樊於期是不是无辜,但他就是秦王的仇敌大秦的罪人,太子与秦王情同手足理应将樊於期绑了送还大秦如此才算是尽了兄弟本分。可太子非但不如此反而对樊於期礼遇有加。试问,太子将与秦王的兄弟之情置于何地?” 太傅鞠武:“太子,臣赞同荆轲的话。” 樊於期站起身说到:“我本该死之人,依靠太子丹庇护苟活至今樊於期甚为惭愧,若不是家仇国恨还在樊於期绝不忍辱偷生。太子丹,樊於期多谢太子厚义,请太子杀了樊於期将首级送给秦王,若能让秦王不灭燕国也算樊於期对太子丹的报答。” 说完之后,樊於期跪倒在地不再言语。鞠武的手握住了剑柄,但却被田光按住。 荆轲说道:“你就不该来这,你在我走!” 说完之后荆轲甩袖离开,狗屠急忙追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太子丹愣在原地,这时田光说话了。 “太子,荆轲乃是可用之才,太子不可错过,老夫在这里开解樊将军,太子和太傅应该追上去挽留荆轲才是。” 太子丹:“先生所言极是,樊将军切莫气恼,荆轲不知详情故有此一说。待我跟他讲清之后他会知错的。太傅我们走。” 鞠武站起身跟着太子丹走了出去,荆轲并未走远,而是站在庭院当中等着太子丹,狗屠和高渐离在一旁陪着荆轲。 荆轲一见太子丹追来便抢先说到:“你可知道樊於期是真心来投,还是另有打算?嬴政雄才大略,心机深沉。你方才说嫪毐一案牵扯到樊於期,这是听谁说的?” 太子丹:“嬴政昭告天下就是这么说的,你是怕樊将军是嬴政派来的卧底?” 荆轲:“樊於期策动长安君谋逆未果兵败义渠城,亲信全被成蛟毒死,只剩他一人逃脱。当时秦王和白宣率三万精锐就在义渠城外,难道杀樊於期有万夫不当之勇吗?若不是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太子丹闻言大惊,问到:“这般详细,你如何得知?” 荆轲:“我云游齐国临淄时听齐人所言,齐国商人与各国往来甚密,我等游侠剑客若想知天下事只需问齐国商贾就能知道详情。怎么,燕国连刺探他国军情的奸细都没有吗?” 太子丹:“为何我却不知?” 鞠武:“燕国奸细均归大王调遣,太子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方才荆轲所言臣已经听出门道,这樊於期不管是真心来投还是秦王卧底,我们都不能留他了!” 太子丹:“我之所以留下樊将军就是看中他统兵之能,嬴政身边名将如云,猛将如雨,只一个白宣就让天下人不敢妄动。再看我身边就没有一个能带兵打仗的,我不敢奢求上天给我一个白宣,有一个樊於期也足以让我能够领兵对抗赵军了吧。嬴政不用樊於期,难道我就不能用吗?” 高渐离:“对呀,樊将军的本事在燕国绝对是一等一的,若能率军攻赵即便不能打得赵军丧师失地至少也能不落下风。刚才听荆轲一说我忽然明白,秦王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把樊於期逼到燕国的。他是不想杀樊於期,但又不能留他,所以秦王想起了好兄弟阿丹,于是就把樊於期送给阿丹了。肯定是这样的!” 这话说的荆轲无言以对,鞠武以手夹额。高渐离疑惑的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何止是不对,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别说鞠武荆轲不信,就连太子丹都觉得高渐离的话不靠谱。不过这种话从高渐离嘴里说出来并不令人吃惊,高渐离是个艺术大师,甚至可以说已经无限接近宗师级别,在艺术领域他的处于巅峰位置的。但说到军国大事,高渐离是个外行,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的眼光看得准,所以太子丹有军国大事从不问策于高渐离,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鞠武“太子,臣早就跟你说过,大燕国力弱小地处偏僻,联秦和单独抗秦都是自寻死路。为今之计,大燕应该邀请赵,魏,楚,齐合纵同盟,与此同时向北方匈奴借兵联合攻秦,唯有如此才能打败大秦,保住江山社稷。也只有保住江山社稷之后,才能变法图强,富国强兵。” 太子丹:“太傅所言有理,可秦王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他已经开始征伐天下了。” 鞠武:“像秦国这样残暴的国家,对各国早已虎视眈眈。太子为质子之时因为一个女人和秦王结怨本已不该,太子还把秦王所赠鹿卢剑还给秦王还说了那样一句话,这就更让秦王怀恨在心。说好还给燕国的城池也不还了,而大王对秦国的态度飘忽不定,屡次和秦王做对这已经够让人心寒的了。如今太子又收留樊於期,这无异于把肥肉送到老虎的嘴上。希望太子速将樊於期送到匈奴去,希望能以此来消除秦国攻打我们的借口。” 太子丹:“樊将军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奔到我们这里来,这是对燕国和我的信任,我们不能因为怕得罪嬴政就抛弃朋友。” 鞠武:“为结交一个朋友而不顾国家的安危,这就是资助怨恨和灾祸,犹如把鸿毛放在燃烧的火炉上,结果自然是很快会被烧光的。太子也知道樊於期走投无路,如今太子给了他容身之地他就应该感恩戴德。我们不杀他,也不把他送还秦王,但也不能再收留他,因为那样就是与秦为敌。我们可以礼送樊于期去匈奴部落生活,千万不要为一个人,影响两国邦交,不顾国家安危。太子之前已经和秦王产生了隔阂,但是毕竟还没有正式决裂还有可补救的余地。太子,您是将来的燕王,当为江山社稷和百姓着想啊。忍让一时是为了换取燕国强大的时机,为了这个机会太子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 荆轲:“太傅所言极是,不杀樊於期礼送他去匈奴也算对得起他。如此一来和嬴政之间就有缓和余地。请太子三思。” 太子丹:“荆轲,我们自小就认识,难道你也不帮我?” 荆轲:“这次不就是因为知道赵军攻打燕国我才回来的吗,我想告诉你,我虽然没法带兵打仗,但是我可以去刺杀赵军统帅,甚至刺杀赵王都可以,我只能这样帮你了。” 太子丹一把抱住荆轲激动地说道:“好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虽然这次没用上你,但是这份情谊我记住了,你不能走你就留在我身边。” 刚说到这,侍卫跑来禀报:“启禀太子,大王招你回宫。” 太子丹:“可知是何事?” “末将不知。” 鞠武:“定有大事,我们速归。” 太子丹:“荆轲,渐离你们去太子东宫等我,等我!” 太子丹走后,荆轲转身走进正堂对樊於期说到:“之前多有得罪,请不要介意。” 樊於期:“先生客气,今后还望多多指教。” 荆轲拱手一礼转身离开樊馆与狗屠、高渐离还有秦舞阳去往太子东宫。 第324章 燕丹质秦(上) 代县(代郡郡治,今河北省蔚县代王城。)城外十里长亭,代王嘉站在长亭上远眺,当他看到燕字大旗出现的时候代王嘉对身旁的李牧说到:“他来了。” 李牧:“有王霸之心,却无王霸之能,燕丹不足以成为代王依仗。” 代王嘉:“总比那个燕王喜强一些,他还是有一腔热血的。” 李牧:“普听之下王者谁可胜过嬴政,将帅谁能比过白宣。” 代王嘉:“我自讨不能胜过嬴政,但我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将军足可以和白宣比肩。” 李牧笑道:“能与白宣交手是李牧的荣幸,这么多年白宣每战之后我都要仔细研修,唯恐错过半点细节。我总在想若我是白宣敌手应该如何,越是研修就越觉得白宣不凡,他的长处在于料敌在前,而且是每料必中。这个本事李牧自叹弗如,除此之外李牧还是可以和白宣争个高低的。” 代王嘉:“那就是了,人各有所长,取长补短便可胜过旁人。白宣再厉害也是人,最多算是料事如神,但他绝不是神。” 李牧:“代王如今自立,李牧算是代王麾下将军,倘若赵王有诏,该如何?” 代王嘉:“若为抗秦不分代赵,本是同根,自然要齐心协力共保大赵社稷。” 李牧:“你才应该是赵王,先王糊涂。” 代王嘉:“子不言父过,我拥兵自立已经算是不孝了,休要再说其他。我只盼我那个弟弟能够多少继承一些武灵王血性,能够让赵国奋起余勇,若他能做到我便尊他为王。” 李牧叹了口气说:“奸佞当道,主上昏庸,代王的话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代王嘉对李牧的话不予反驳,因为他知道李牧说的是实话。赵王迁即位以来只知吃喝玩乐将朝中军政诸事全部交给国相郭开,那个郭开有没有相国之才参且不论,单凭他那贪财的劣性就知道赵国危矣。如今朝中都是郭开之流,这些人中间哪有一个是真正为赵国的江山社稷筹谋为赵国百姓思虑的。 秦军打来,赵王迁吓得躲在后宫不敢出来,郭开之流吓得赶紧派人带着厚礼去咸阳以诸侯面见天子之礼觐见秦王,致使赵国威仪丧尽,颜面无存。秦国是停止了进攻,赵王迁和郭开以为媚秦之策奏效,于是摆酒庆贺。可代王嘉深知,秦军的进攻只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攻击还没开始呢。代王嘉深深为自己当初的冲动而后悔,可如今他已经不能左右赵国朝政,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为赵国谋划。 “大王,燕太子丹来了。” “迎。” 燕丹的安车停住,燕丹睁开闭着的双眼透过窗子看向车外。 鞠武:“太子,到代郡了,代王嘉在十里长亭迎接你呢,太子该和代王嘉好好谈谈了。” 燕丹叹了口气起身下车,燕丹这次不是专程来找代王嘉的而是去秦国做质子。燕王喜说:“幸赖秦王攻赵才使燕国得以解脱危局,为标秦燕盟好,你就去大秦做质子吧。不可意气用事,对秦王要恭顺。” 燕丹知道自己说啥燕王喜也不会听,所以就带着太傅鞠武和高渐离来了。本来荆轲也要跟着来,但是燕丹碍于荆轲剑客的身份,同时又想把荆轲当做暗藏的致命武器使用,因此就没让荆轲跟来。 尽管燕丹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代王嘉却是一片赤诚,燕丹只得打起精神和代王嘉见礼。 “有劳代王相迎,姬丹愧不敢当。” “燕赵本是兄弟,你我也曾兄弟相称,客气话就不要说了。” “代王愿摒弃前嫌,姬丹感激不尽。” “惭愧,不知太子此次赴秦意欲何为?” “为质。” “太子愿否?” “不愿。但是王命难违。” “秦王和太子一向交好,此去咸阳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但愿如此吧。” “太子,本王以为太子此行怕是要自取其辱了。太子试想,秦赵本为姻亲之国,那秦王依旧出兵伐赵,他眼里哪有一点人情可言。我看,太子不如不去。” “父王有云,不去怕要触怒秦王。” “去了又能如何?” 燕丹低头想了想说:“不知。” 代王嘉呵呵一笑挽住燕丹手臂说到:“随我进城,小住几天,你我兄弟好好谈谈。” 十天后,燕丹告别代王嘉一路向西直抵咸阳。 大秦咸阳章台宫,正殿之前甲士林立,大秦文臣冠带灿然立于甬道两侧,猩红的地毯从台阶下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艳阳之下巍峨高大的章台宫瑞气千条,气象万千。大秦禁卫犹如天兵神将,大秦众臣犹如云中之君。 站在台阶下的燕丹仰望高处的大殿心中感慨万千,当年在邯郸时他是燕太子,嬴政啥也不是。等到第一次质秦的时候燕丹还是太子,而嬴政已经是秦王。如今燕丹还是太子,嬴政却已经将天下最强盛等国家完全掌握在手中。 差距,而且是越来越大的差距,都不用别人说燕丹自己就觉得已经没法和嬴政平等相处了。 秦王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当然不是为了迎接燕丹,在燕丹身边还有齐国使节、楚国使节以及魏王增。齐国和楚国使节倒是挺开心的样子,而魏王增却是一脸的木然,燕丹仔细一看才发现,魏王增竟然穿的不是王袍而是侯爵的服饰。 “魏王,您这是?” 魏王抬头看了一眼燕丹,随后摇摇头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这种情况下燕丹也就不能再问下去了。 鞠武附在燕丹耳边说到:“太子看到了吧,你若不想像魏王增这样就必须合纵攻秦。” 燕丹:“合纵?您看看齐国和楚国使节的神情就能知道,这两国心里想的就是怎么跟大秦交好,伐秦?呵呵。” “王有命,齐国使节,觐见!” 齐国使节面脸堆笑规规矩矩的领着使团成员抬着丰厚的礼物走上台阶,过了一个时辰(俩小时),上面传来高呼:“王有命,设宴款待齐国使节。楚国使节,觐见。” 这次过了一个半时辰,上面再次传来高呼:“王有命,设宴款待楚国使节。魏候觐见。” 魏王增瞥了一眼燕丹随后抱着玉圭走上台阶。 燕丹:“魏候。太傅,魏国靠不住了。” 鞠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太阳都偏了明显过了正午,可上面依旧没有传诏。高渐离气得蹦着高的喊:“嬴政,我是高渐离,我和太子丹来看你,你为何不见我们。嬴政,你若不见我们就走!” 咵!殿前禁军手中长戈瞬间指向燕国使团。 咔哧哧,一把把秦弩上弦装填完毕指向燕丹等人。大秦禁军校尉拔出长剑指着高渐离喝到:“胆敢直呼我王名讳罪当车裂,来呀!把这个狂徒绑了!” “喏!” 呼啦一声,四个甲士闯上前来将高渐离按倒在地,燕丹举起双臂喊道:“将军且住,我是燕太子丹,请看在秦燕盟好的份上绕过高渐离。” 禁军校尉:“本将管你是谁,章台宫前大放厥词者罪该车裂,谁说也不行!” 鞠武:“这位将军,高渐离乃是天下名士,如此待他有损秦王威严。” 禁军校尉:“不管!辱我王者犹如杀我父母,必杀之!” “必杀之!” 大秦禁卫齐声怒吼震得鞠武连连后退,燕丹急的喊到:“将军暂且息怒,待我见过秦王之后再做处置。” 说完之后,燕丹撩起袍子冲上台阶奔向大殿。 咵,向前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大秦禁卫眨眼之间堵在台阶上,一面面盾牌竖在身前,一杆杆闪着寒光的长矛指向燕丹。 “后退!后退!后退!” 一排排的大秦禁卫每吼一声便向前一步,那滔天的杀气,逼人的气势让燕丹不由自主的倒退下来。禁军校尉冷笑一声说到:“未经传诏擅自上殿,你这是闯宫之罪,看在你是燕国太子的份上本将饶你一次,跪倒一边去!” 燕丹:“你!” 唰,禁军校尉把长剑指向燕丹恶狠狠说道:“再敢说一个字,本将便砍了你!” 鞠武张开双臂挡在燕丹面前喊到:“将军息怒,老夫愿代太子领罚。” 禁军校尉收起长剑说到:“看在你一把胡子的份上,就答应你了,跪下!” 扑通一声,鞠武跪倒在地,燕丹泪流满面叫了声:“太傅~~~~” 禁军校尉满意地点点头对燕丹说:“你这位太傅很不错,身为一国太子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居然让一位老人家代你受过,你这太子当的不咋地。来人,把高渐离拉出去押入廷尉狱,等待廷尉大人明正典刑!” “喏!” 四个魁梧的大秦禁卫拖着高渐离就走,高渐离拼命挣扎着呼救,燕丹跪倒在地对着禁军校尉连连叩首。 “将军息怒,求将军不要带走高渐离。” “王有命,燕国太子姬丹觐见!” 禁军校尉大声回复:“燕国使节高渐离直呼大王名讳罪当车裂,末将正要将其押往廷尉狱。” “王有命,恕高渐离不敬之罪,准其上殿觐见。” “末将遵命!放开他。” 禁卫把高渐离扔在地上,燕丹跑过去扶起高渐离,名士又如何,在绝对的完全面前照样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 “太子丹,为何还不觐见?” 李斯慢悠悠的顺着台阶走了下来,当他来到距离平地五六个台阶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燕丹。 第325章 燕丹质秦(中) 燕丹仰头怒视李斯,鞠武在一边死死拽着燕丹的袍袖。 “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鞠武小声说到,燕丹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之后说到:“有劳廷尉告知,燕丹这就觐见秦王。” 李斯点点头说:“快些,大王昨晚批阅奏书到半夜,今天接见诸国使节已经疲惫不堪了。快点。” 说完之后,李斯面对禁军校尉大声说到:“大王曰:殿前禁卫恪尽职守,卫戍有功,着晋一爵,赐百金,酒肉足用!” 殿前禁军齐声呐喊:“谢大王!” 李斯哈哈大笑转过身去昂首挺胸迈步走上台阶,却连看都没看燕国使团一眼。 燕国使团尽管人人心中怒火万丈,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咬牙忍着。 大殿之内众臣列座,王位之上嬴政左手支着下巴斜靠在案上,太医夏无且正跪在嬴政身边为他按揉着肩膀。 “大王,这个力道可行?” “嗯,舒服是舒服就是不如白泽捏的痛快。” “呵呵大王,白泽是军中骁将,他下手肯定很重。臣知道大王在北地时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肯定是经常被白泽按揉。那滋味臣试过,一阵剧痛之后浑身松快无比,适合军中袍泽。大王正值壮年,重一些无关紧要,但是臣却不赞成经常那样,有道是柔能克刚,毕竟不是在战场上,无需急躁,缓缓恢复较好。” 嬴政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大兄也是这样说的。你这样跪着累不累,以后给寡人看病按揉不要跪着,怎么顺手怎么来。” “谢大王。” 李斯:“启禀大王,燕国使团来了。” “宣。” 黄崆:“王有命,宣燕国太子姬丹觐见。” 燕丹来到嬴政面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燕太子丹,拜见秦王。” 鞠武:“燕国太傅鞠武拜见秦王。” 嬴政:“免礼赐坐。高渐离,怎么这般模样?” 高渐离梗着脖子说:“有劳秦王动问,高渐离能有命在还得多谢大王仁慈。谢了。” 从进了大殿高渐离就一直站着,此时更是很随意的冲嬴政拱拱手。这一下把燕丹和鞠武吓得脸色煞白,急的二人直冲高渐离使眼色。 嬴政拍拍夏无且的手示意可以了,夏无且俯首退到嬴政身后,嬴政坐直身子盯着高渐离,高渐离的目光和嬴政的目光一碰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就是怒火。 哼!高渐离哼了一声仰头看着大殿顶上的雕梁,而嬴政却笑了。 嬴政:“小离,现在还唱云中君吗?” 嬴政的这句话顿时让高渐离心中一酸,也让燕丹眼圈发红,燕丹不由得低下头去。 高渐离是个艺术家,艺术家的感情有时是细腻的有时是奔放的总之是很丰富的,但通常和理性保持着一段距离,若非如此怎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呢。 嬴政的一句话犹如打开了高渐离那丰富情感的闸门,一种怀念、委屈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缠在一起迫使高渐离低下了他高傲的头。 “还唱,经常唱。大王还记得?” 嬴政:“记得,那时候你总喜欢把发髻打散,你说那样有名士风范。呵呵呵,为何现在打扮的这样整齐,来人,为云中君更衣。” “呵呵呵呵。” 大秦群臣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六位美丽的秦娥婀娜走来,为高渐离净手擦面,梳理头发。又有六位秦娥走来为高渐离换上了一身五彩长衫。最后六位秦娥走来为高渐离扑粉画眉,其中一个秦娥跪在高渐离面前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两朵牡丹。眨眼之间,高渐离就从一个满脸怨气浑身尘土的邋遢鬼变成了一位眉目如画,神情俊朗的翩翩公子。 “好,真的是云中君啊。” 王绾拍手赞到,卢焕缕着胡子笑着点头。 嬴政:“玲珑最喜欢小离你的琴技,玲珑说如能请来高渐离为阴嫚教导琴技,当为一大幸事。小离,留下吧。阴嫚是寡人最宠爱的公主,你就做她的师尊。还记得当年秦颂燕扬之约吗?你留下来帮寡人做秦颂吧。” 高渐离:“我。” 嬴政:“不要急着答复,听寡人说完。寡人搜集了很多琴谱和古琴。对琴谱寡人知之不多,但古琴却有号钟、绕梁能入寡人之眼,其他不足为论。你若留下,全是你的。” “嚯!” 重臣大为惊叹,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嬴政所说的那两把古琴太有名了。“号钟”是传说中周代的名琴,此琴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荡胸生云。“绕梁”是一位叫华元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楚庄王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饮马黄河,问鼎中原”的春秋五霸之一,他用过的琴那不是用钱能买来的。这是阿诺的陪嫁,不过阿诺不善此道,这把琴被转赠段玲珑。段玲珑将其视若珍宝,轻易都不肯碰一下的,如今为了留住高渐离都舍得拿出来送人了。 高渐离虽然不知道其中曲折,但是他知道这两把琴的价值,那一刻他真的动心了。 他向着嬴政走了几步。 黄崆:“云中君,请止步。” 嬴政:“唉!不要拦他。小离,过来。” 嬴政勾勾手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高渐离立刻双眼发亮,他几步跑到嬴政面前坐了下来,此时此刻,高渐离和嬴政之间只隔着一张桌案。这是前所未有的礼遇,在大秦就连白宣头没有过的礼遇。 嬴政双手撑在桌案上故作神秘的小声问高渐离:“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高渐离咧咧嘴说:“我还等着你和阿丹一统天下,我好云游四海收集曲谱呢,哪有心思成家。” 嬴政:“只要你肯留下,只要你教阴嫚抚琴,我肯定派人陪着你走遍天下。三百,不,五百人够不够?不够就一千。我封你做上卿,那些郡守和地方官吏见了你都得客客气气的。还有,我还封你做九嵕书院的分院首,你在那里有专门的藏书阁,制琴的工匠,你想收多少弟子就收多少弟子,如何?” 高渐离一把攥住嬴政的手腕,但随即又松开,他看了一眼黄崆。而黄崆则是瞥了高渐离一眼没说话。 高渐离:“真,真的?” 嬴政:“君无戏言!” 高渐离:“这个,这个,等我想想。” 王绾:“云中君,你还想什么?” 卢焕:“就是,我若是你立刻答应。唉,想当年老夫也是如同云中君一样,是个翩翩美少年嘞。” “咦!嘁!” 众臣听了卢焕这话无不对他嗤之以鼻,王绾干脆离卢焕远了一些。 高渐离:“云中君?是在叫我吗?” 赵高:“大王一言九鼎,说你是云中君,你就是云中君。这可是封君啊,您若留下您就是大秦云中君,封地就在云中。” 燕丹:“云中?那不是赵国的国土吗?” 燕丹的话音刚落,嬴政就转脸看着他,方才和高渐离说话时的面脸笑容霎时消失不见。 嬴政:“燕丹,赵国猛攻燕国,燕军被打得抱头鼠窜,若不是寡人命人攻赵怕是赵军已经杀进蓟城了吧。你我本是兄弟,可列国合纵攻秦哪次都少不了你燕国,可寡人并未因此怠慢你。你扪心自问,寡人待你如何?寡人心中一直记着邯郸城上你我诺言,可你呢?你就是如此回报寡人的兄弟之情吗!” 第326章 燕丹质秦(下) 不等燕丹回答嬴政的问话,鞠武拱手说到:“下臣不明白,秦王何出此言?” 嬴政:“寡人在问燕丹,与你何干,退下!” “退下!” 大秦众臣齐声断喝,整座大殿内被喊声震得嗡嗡作响。鞠武满脸震惊的看着嬴政,他想要抗辩但却再也提不起任何勇气。 高渐离:“大,大王?” 嬴政转过脸和颜悦色的对高渐离说道:“莫怕,不关你事。” 当嬴政面对燕丹时又恢复了一张冷脸。 “燕丹,寡人问你话呢。” 燕丹:“姬丹愚钝还请秦王明示。” 嬴政:“明示,寡人最恨的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燕丹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知道嬴政说的是什么了。 嬴政冷笑一声问到:“为何不说话,是不能,还是不屑!” 鞠武实在憋不住了,他膝行几步对嬴政说到:“秦王息怒,我家太子并不知晓此事。那叛逆逃到燕国时用的是假名字,等太子有所察觉的时候,赵军已经开始攻打燕国了。我家太子忙于抗赵一时忘记了这件事,待下臣回去之后定将那叛逆赶走。” 嬴政:“燕丹,你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燕丹:“姬丹不知。” 嬴政:“既然不知他是谁,那么易水河畔的樊馆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里面住着你的情人?” 燕丹吃惊的看着嬴政,他原以为自己行事很是小心,断不会走漏消息,没想到嬴政早就知道了。 燕丹深吸一口气之后说到:“阿政,我知道你很生气,你怪我没有把樊於期杀了或者送回大秦。但是我想问问你,你是真的要杀樊於期吗?你要杀他在义渠城的时候就能杀他,可你为何放他走?既然你知道他在燕国,你为何不派人杀了他?大秦的黑冰台无处不在,就算樊於期逃到天涯海角黑冰卫照样能够抓住他杀了他。我是给他建了一座樊馆,樊於期就住在那里。既然你知道他在哪,你的人为何不行动?你是在看我会怎么做吗?阿政,正因为我知道你恨樊於期,所以我才刻意留下他,还给他建了一座那么显眼的庄园。这个目标够明确的了吧,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黑冰卫没有理由不知道吧。你是故意不杀樊於期,你是故意留着他作为跟我跟燕国撕破脸皮的借口,对吗?阿政,我们的誓言我一刻也没忘。我不如你,燕国也没有大秦这般强横,我以为你是故意吧樊於期逼到燕国的,你是要让樊於期为我所用,你是要帮我。你知道吗,我心里对你是多么的感激涕零啊,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是我想错了,我不应该把你当成从前的阿政,我应该恭恭敬敬的尊你一声,秦王!燕丹错了,要打要罚秦王随意吧。” 燕丹这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总的意思其实就是知道瞒不住了,干脆耍起光棍儿,嬴政你爱咋地咋地吧。 燕丹的这个态度到让嬴政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燕丹会百般狡辩,没想到燕丹痛快的承认了,而且还讲出一堆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理由。这些理由看似荒唐,但是嬴政还真不能一股脑的给与驳斥,因为是嬴政先提起了兄弟之情,嬴政本想占据道义的高峰指责燕丹不顾兄弟情分容留大秦叛逆,没想到燕丹竟也用兄弟之情回击。 燕丹说得很清楚,咱俩既然是兄弟你也帮了我不止一次,那么我觉得樊於期是你送给我大将这也在情理之中,是我想错了误会了但绝不是故意更你作对。 情急之下燕丹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回答嬴政也算是出乎意料之外,一边的鞠武那颗紧张的心瞬间稳住。 嬴政:“你是这样想的?” 燕丹:“正是。” 嬴政:“你居然会这样想,呵呵呵,寡人是应该夸你急中生智呢还是应该骂你巧言令色。你觉得寡人会信你的话?” 燕丹:“不管秦王信不信,燕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嬴政:“那好,此来何意?” 燕丹:“一是感谢秦王援手之恩,二是代我王告知秦王,燕国愿与秦国永结盟好,为表示燕国诚意,姬丹愿留在咸阳为质。” 嬴政:“若是真正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秦燕之间不互质又如何?寡人只有一子扶苏,且尚未成年,寡人舍不得他去他国为质。所以,你愿意留在咸阳为质便留下,寡人,不,我大秦今后决不再派王室子嗣去他国为质。” 鞠武:“秦王,两国盟好太子互质这是古已有之的成例,秦王怎可不尊?若如此,大秦恐为天下笑柄。” 嬴政:“寡人有雄师百万、战将千员,大秦战旗所致皆为寡人疆域。笑柄,谁敢笑寡人,那么寡人就想灭了谁!寡人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鞠武没词了,嬴政说的没错,大秦有近百万虎狼之师有众多悍将,这天下谁敢笑话嬴政,谁敢笑看大秦,怕是只有嬴政笑话别人的份倒是真的。刚才是燕丹强词夺理,现在的嬴政却耍起了大胳膊,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你诡计多端任你巧舌如簧群都不好使,大秦信奉的就是实力,不服没关系直接打到你服为止。 事已至此,无论是燕丹还是鞠武都明白,这次来咸阳真的是劳而无功了,代王嘉的预测奇准无比。 大殿内陷入沉寂,嬴政很是随意的向夏无且招招手,夏无且又开始为嬴政按揉起肩膀来。 高渐离看看嬴政又看看燕丹,他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嬴政忽然笑着问高渐离:“小离,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寡人说?” 高渐离:“啊?秦王,你是知道我的,除了乐曲歌舞之外其他的我是一窍不通。不过,我也是燕国人,而且我们自小就熟识我真不希望我们之间弄得很生疏。” 嬴政:“你说得对,可是这生疏不是寡人的错吧?” 高渐离:“当然不是,呃,这个,其实谁都没错。大家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推心置腹的说明白呢?” 嬴政:“说得好,燕丹,大家都是兄弟,你有什么话不能对寡人推心置腹呢?寡人只要你一句实话,你收留樊於期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鞠武紧张的的看着燕丹,心里不停地祈祷:“别说实话,千万别说实话。” 燕丹:“阿政,我身边没有像样的将军,我又不好意思跟你要。所以,我就是这么想的。” 鞠武的心情放松了,可是嬴政的脸色却很难看。 嬴政竖起一个手指说道:“既如此寡人告诉你,秦燕之间若想永结盟好燕王喜必须答应寡人一个条件。” 鞠武:“请大王明言。” 嬴政:“燕王自去王号降为公爵,举国依附大秦。遵行大秦律法遵照寡人诏令,解散燕军接受大秦整编,国相一下包括郡县之长由寡人任命。答应了,秦燕融为一体亲如兄弟。不答应,寡人也不强求,你燕国好自为之。” 鞠武发了半天愣之后才缓过劲来,嬴政的意思是让燕国效法魏国,甚至做的比魏国还要彻底,魏国好歹还保留着王号,燕国若是答应嬴政的条件,那就等于举国并入大秦,从此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燕国了。 鞠武:“兹事体大,下臣不能做主,必须和吾王商议之后再给秦王答复。” 嬴政:“那就回去商议吧,寡人不着急。还有,寡人和太子丹亲如兄弟,怎么忍心看着太子丹和燕王喜父子分离,寡人也怕怠慢了太子丹。所以,燕国送太子丹质秦之事,寡人不准。燕丹,你回去吧。” 黄崆:“王有命,燕太子丹质秦不准!燕国使团即刻返回燕国,不得在咸阳停留!” 典客段烈站起身说道:“太子丹,请回吧。” 尽管说的客气,但却是啪啪打脸。在此之前两国互访即便是谈崩了也没有马上轰人家走的,最多狠狠说一句三天内离开,不然怎地怎地。可这一次,嬴政直接撵人了。这等于是把燕国的脸面撕下来摔在地上在狠狠用脚踩一样。嬴政这是在告诉燕丹:“你不是我兄弟,以后也别拿兄弟之情说事儿。” 总而言之秦燕两国虽然还没到撕破脸皮的份上,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因为嬴政就差对燕丹说滚了。 鞠武浑身哆嗦,六十多的人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燕丹施礼之后语气平静的说到:“姬丹告退。” 嬴政看都没看燕丹只是随意的挥挥手,那架势犹如轰赶一只苍蝇。 高渐离:“秦王!” 嬴政:“小离,你是答应寡人要留下吗?来人,把官服印绶拿来。” 高渐离:“不!我要走了,我是燕国人,那里有我的家我要回去。谢大王厚爱。” 嬴政站了起来走下王位来到高渐离身边伸手扶住他的双肩。 “小离,你的志向之高远寡人心知肚明,而今天下为由寡人可以帮你。想想看,等你收遍天下曲谱编纂成册之后,寡人还可以将其颁布天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高渐离的成就,都记住你高渐离的名字。寡人可以办到,燕丹绝对办不到。不要冲动,不要拒绝,留下。寡人需要你,大秦需要你,寡人心中那篇恢弘壮丽的秦颂需要你。” 王绾:“云中君,留下吧。” 卢焕:“留下吧,回到燕国会埋没你的才华的!” 大秦众臣:“请云中君归秦!” 高渐离看着嬴政那炙热的双眼,想着嬴政的承诺,再看看大秦众臣期待的眼神,那一刻他心中真的很想答应嬴政留在大秦。可是,当高渐离回头看见大殿门口燕丹那痛苦的表情之后,高渐离的心刺痛起来。高渐离后退三步,引吭高歌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⑽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秦王,高渐离谢你了,此生也已王为知音。但我的心告诉我,我不能留下,因为我若留下,心便死了,心死了就再也没有那壮丽的诗歌悠扬的乐曲。我是云中君,云中君是不会收到束缚的,所以请让高渐离走吧。” “唉。” 大秦众臣发出一片惋惜声,嬴政点了一下头说:“高渐离,大秦的国门永远为你敞开,寡人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记住,不论你到哪里你都是大秦的云中君!” 众臣:“恭送云中君!” 高渐离一揖倒地随后哈哈大笑潇洒的走出了殿门,嬴政不由自主的走出大殿目送高渐离离开。 嬴政张开双臂说到:“寡人就要一统天下了,到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燕国、齐国、赵国、楚国,即便是百越也将在寡人统治之下。你会回来的,寡人等着你。” 秦王政十一年,燕太子丹质秦,秦王不礼,丹怒而逃归。 这是太史公记述的燕丹质秦的经过,如此笔法谓之春秋,不过这的确是嬴政和燕丹最后一次见面。 第327章 围点打援 秦王政十一年夏,大秦河南郡洛邑文信侯府。 白宣、王翦、杨端和、羌廆四人从正堂内出来顺着石子小路溜达。自从攻赵之战进入相持阶段之后,白宣一直忙于调兵遣将,今天总算是忙里偷闲和三位老将聊聊闲话。 羌廆是半月之前带着五万精锐来到前线的,当他按照白宣的布置将人马安顿妥了之后就立刻赶到洛邑来见白宣。 羌廆:“君侯哇,老夫见你之前一直觉得这仗打得不爽快,完全不是君侯之前那种狠辣凌厉、一剑封喉的战法。不过方才听君侯一讲老夫突然明白了。君侯就是君侯,当年函谷一战君侯是打一个吓一个盯一个,哈哈哈哈,这回又是如此。” 杨端和:“我跟你就不一样,君侯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不操那么多闲心。” 王翦:“端和,你也就是服君侯,除了君侯之外大秦上下你还服谁?” 杨端和:“这话不对,除了君侯之外我还服大王啊,难道你俩不服?哈哈哈哈。说归说笑归笑啊,赵国不同于韩魏。灭韩基本上没用多少兵马也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那全是君侯筹谋在前的功效,这叫做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但这赵国不一样,毕竟曾是威震天下的强国,底蕴还有的。老汉觉得君侯说的对,赵国拥兵接近七十万,其中精锐约有三十万人左右,若能将这三十万人全歼赵国对于大秦犹如无人之境,我军可任意往来,畅通无阻。关键是怎么让这些精锐集中起来,怎样让他们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是得好好算计呀。” 羌廆:“关键是那个李牧,之前我一直在想如何避免和李牧过早对决的事情,但君侯一言让我顿开茅塞。必须逼他出战,要逼得他措手不及要让他手忙脚乱不能镇定自若。李牧一乱,赵军不战自溃。” 王翦:“没错,那个司马尚也是仅次于李牧的将才,只可惜呀如今不受重用可谓明珠暗投哇。” 白宣:“上将受辱,三军气夺。司马尚本是赵军骁将,曾给赵奢、廉颇、庞暖当过副手,绝对是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就因为被我军俘虏便被赵王搁置,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给,司马尚是何心情就不用说了,他的那些老部下心中有多愤懑可想而知。赵葱也算不错但是比司马尚就差了一大截,而且资历不高难易服众,你们看着吧,李牧挂帅定会让司马尚为副的。” 王翦:“君侯安排周祥,末将并无异议,只是把这么重的担子给桓齮,末将有些放心不下啊。” 白宣:“想要一个合格的将军,那就必须让他放开手脚的去指挥作战,允许失误允许战败,别心疼也别过于担心,大秦的将军都是这样打出来。” 杨端和:“说的是。王翦,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小子又不是一个人,背后不还有我们呢嘛。不过君侯,你让蒙恬、李信两头猛虎对付雁门骑,老汉觉得是不是太给李牧面子了。这雁门骑也没剩多少了,蒙恬、李信,随便一个就能灭了他们。” 羌廆:“不可轻敌,雁门骑兵力虽少但却是一把利刃,在战场上往往能见奇效,谨慎些没坏处。” 白宣:“第一次和李牧交手,怎么慎重都不过分,也算是本君对他的尊重吧。” 四人边说边走,互见紫烟从前方花树后面转了出来,今天紫烟是一身粉红劲装,这让她更加粉嫩可爱娇俏迷人。 “爹爹、王爷爷、杨爷爷、羌爷爷,饭菜备好,我娘让我请你们入席。” 王翦抱起紫烟亲了一口说到:“可给王爷爷备了好酒?” 紫烟:“最好的绿醉,我还放了梅子,放在火上煮着。还有你们最爱吃的卤肉。唏,啊,不能说了,我流口水了。” 王翦哈哈大笑抱着紫烟不肯撒手,气得杨端和骂到:“稀罕孙女回家去抱自己的,凭啥搂着我家紫烟不撒手,快给我。” 王翦:“什么叫你家紫烟,你跟白家有半点关系么?” 杨端和:“找打是不!” 王翦:“怕你怎地!” 紫烟蹦到地上一边蹦跶一边喊着:“饭前打一打,吃得饱来喝的香。快来呀,我爷爷和杨爷爷巅峰对决,机会难得,赶紧下注喽~~~~” 羌廆:“他俩半斤对八两,打了不是一回了,不输不赢的赌局谁还下注。吃饭吃饭。” 白宣哈哈大笑把紫烟架在自己脖子上率先走向餐厅,离得老远就看见烟萝等在门口。 “夫君,都准备好了,三位将军请。” 王翦三人跟白起同辈算是白宣和烟萝的爷爷辈的人物,在他们老哥仨面前烟萝是不用避讳的,而且三位老将都是行伍出身,没那么多臭讲究,反倒显得更加亲近。 几人坐定之后,韩信为四人倒上了酒。白宣问到:“你师兄呢?” 韩信:“回师尊,师兄在整理密报,师尊吩咐过一旦有桓齮将军的战报必须立刻报来,师兄怕错过了。” 白宣:“你为何不陪着你师兄?” 韩信嘿嘿一笑说:“师尊,弟子掐指一算,那份战报马上就到了。所以我提前告诉泽叔,叫他在门口等着。” 话音刚落,白泽拿着一个竹筒跑了进来。 “君侯,桓齮战报。” 白宣接过竹筒递给王翦之后问韩信:“怎么算出来的?” 韩信:“桓齮性子急,尽管师尊反复叮嘱,可弟子看这几日有关他的军报就能算出,不超过三天他准会有所行动。嘿嘿,这次又被弟子猜对了。” 白宣:“我还真有点替他担心了。” 王翦:“莫慌,此时不宜干扰他,此战过后再说。” 白宣点点头,随后对韩信说道:“去叫你师兄,以后不可取巧以免乱了规矩。” “喏。” 韩信还没去找,就见紫烟拉着张良的手走了进来。 紫烟:“来啦来啦,我们吃饭吧。” 有紫烟在的地方总是笑声不断,但白宣却敏锐的发现,韩信有意的坐在紫烟和张良中间,有意的把张良和紫嫣隔开,白宣什么都没说。 韩信所料和事实有些出入,桓齮的确是发起了攻势,但不是在三天前而是在六天前,韩信没把信使赶路的时间算在内,他只关注军报上写明的日期,并以此作为推算的标准因此和事实有出入。 桓齮挥师五万发起攻击,一天便攻克武城(今河北磁县西南),稍事休整之后转攻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此时的平阳只有两千老弱残兵守卫,尽管这些赵军在县令和县尉的指挥下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准备,但是当铺天盖地的秦军涌来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被吓破了胆。 桓齮没有急于攻城,也没有迅速将所有的城门围住,直到十几匹快马跑出平阳之后,桓齮才下达了围城的命令,但却是围而不打。 桓齮端坐马上打量着平阳城,虽说是座县城但是因为位置重要,因此城池规模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城墙很高很厚。强攻的话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但是桓齮根本就没打算攻城。 “传令,弩炮和弓弩射击!” “将军有令,弩炮弓弩射击。” “弩炮就位!” “弓弩就位!” 喀啦啦啦,弩炮到位,兜囊内放入石弹。一排排的弩手也做好射击准备。 “弩炮,放!” “弓弩手,放!” 嗡,呼呼呼! 漫天飞舞的石弹抢先砸落下来,紧跟着的就是雨点般的弩箭,眨眼之间平阳城头上被石弹和弩箭一遍遍的清洗着,当石弹换成火弹之后,平阳城内燃起了冲天大火。 桓齮对副将说:“五千兵马留给你,就用怒箭射弩炮砸,不得攻城,记住没?” 副将:“末将明白。” 桓齮率领四万秦军于当晚离开平阳。平阳被围的消息很快传到正在撤回的赵军攻燕部队,主将赵葱闻讯大惊。平阳的位置太重要了,平阳若是被秦军占领,周边城池的联络就还会被切断就此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中,这对平原居多的赵国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赵葱不及多想就派副将扈辄率领十万赵军去平阳解围。 扈辄率领十万赵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平阳,经过五天的长途跋涉十万赵军终于来到距离平阳三十里的地方。此时此刻十万赵军人困马乏,实在是走不动了。主将扈辄只得下令埋锅造饭修整两个时辰,军令下达之后,很多赵军士卒当时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时间十万大军鼾声如雷,只有伙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做饭。 但是谁都没想到,在距离赵军紧紧两里之外一片坟地中,秦军斥候将赵军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半个时辰之后,正在做饭的赵军伙夫就觉得大地在颤动,正在酣睡中的赵军老兵们的个蹦了起来。 “敌袭!” 嗡,哚哚哚哚。 暴雨般的弩箭横扫赵军营地,其实那根本不算是营地,因为既没有营帐也没有木墙更没有鹿砦和哨塔箭楼,一切宿营时该有的防御设施全都没有。十万赵军全都挤在一起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秦军袭来的时候,很多赵军士卒被伍长从地上拽起来,可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倒在箭雨之中。 一万秦军精骑呼啸而过,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紧跟着三万秦军组成庞大的方阵压了上来。 桓齮长剑一指赵军吼道:“攻!” “风!大风!大风!大风!” 咵咵咵! 一排接一排的戈矛放倒平端在手,一排接一排的秦军将士呐喊着迈开腿猛冲,戈矛手冲过去之后是,跳荡兵、陷阵士,骑兵和弓弩手护主两翼压制敌军。 一排排锋利的刺进赵军将士的体内,一把把长剑砍下赵军将士的头颅。当秦军将士发出一声呐喊齐齐解开铠甲的时候,秦军从一支军队变成了一群猛兽。 赵军溃散了,他们就像是一只只被饿狼追赶的羔羊一般惊慌失措但却无处可逃,在他们的身后是数不清的拎着武器撒腿狂奔,腰间挂着,手里拎着,嘴里叼着血淋漓的人头的秦军士卒。整个战场一片混乱,四万人追着十万人打,片刻之间好大一片土地被鲜血染红。 桓齮率领卫队追着赵军将旗杀过去,当一阵箭雨过后,三百多反抗的赵军只剩一百余人。 桓齮催马抡剑杀了过去,一阵砍杀之后这一百多赵军将士全部阵亡。 “启禀将军,发现赵军主将。” “在哪?” “就在您脚下。” 桓齮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战马两只前蹄死死的踩在一位赵军将军的胸膛上,那位赵军将军的脖子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很显然是被长剑斜劈所致,这应该是致命伤,后来这两蹄子也就是让这位将军少受些痛苦死的更快一些。尽管这位赵军将军满身是血,但是他那身铠甲和他的披风以及他腰间的令牌明白无误的告诉桓齮,这就是赵军主将扈辄。 这一战桓齮所部斩杀赵军五万余人,俘虏三万五千,余者四散去,秦军自损将近七千,这个战损比可算大胜。 是夜桓齮率一万精锐换上赵军军服打着赵军旗帜来到平阳城前诓开城门之后,秦军杀进平阳城内,守城赵军上至县令县尉,下到普通士卒无一幸免。 拿下平阳之后,桓齮停止进攻固守待援等待白宣的军令。 第328章 名将之殤 秦军攻占平阳的消息传到邯郸,由于攻燕部队还没撤回来所以赵王迁不得不下令个个城邑军民皆上阵抵抗秦军。但白宣是不会给赵王迁丝毫喘息之机的,继打下了平阳和武城之后,白宣又派王翦、杨端和羌廆兵分三路猛攻赵地。 一时间邺地、太原、狼孟和番吾纷纷丢失,秦军斥候竟然已经前出到了离邯郸不足百里的地方。这意味着从长平之战后,赵国国都邯郸再一次暴露在秦军兵锋之下,更意味着赵国已经到了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邯郸,沙丘宫内。一帮大臣一个个低头缩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赵王迁一脸惊慌的问郭开:“相国,秦军就要杀来了,如何是好哇!快想个办法呀!” 郭开:“这,这能有啥办法。要不然臣带着使团赶赴咸阳,求求秦王罢兵言和?” 大臣甲:“相国,这怕是没什么用吧。大秦此时兵锋正盛,不捞足了好处怎肯罢兵啊。” 郭开:“本相也知道秦王定不会轻易罢兵,可如今不去求他又能怎样?你说,你有何妙策?” 大臣甲:“这个,不如把代王嘉请回来,让他率军和秦军对战,不求能打赢只求能挡住秦军就好,如此相国去求和说话也硬气些啊。” 赵王迁:“不行!寡人宁肯亡国也不能让赵嘉回来!” 大臣甲:“大王,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就不要意气用事了,先保住江山社稷才是啊!” 大臣乙:“是啊大王,赵嘉来不来不重要关键是李牧哇,现在能打将军只剩李牧了。可他现在衣服赵嘉,大王只调李牧不调赵嘉,这个,怕是李牧不会听大王的。” 赵王迁:“任你说的再有道理,不用就是不用。哼!” 大臣甲:“大王若是执意不肯用赵嘉,那么臣倒是想起一人可用。” 赵王迁:“谁?” 大臣甲:“廉颇。” 赵王迁一脸惊奇地问道:“廉颇?他还活着呢?” 大臣甲:“大王,老将军肯定还活着,他现在客居楚国,楚王封他当了将军,可是也没啥大用。不过老将军岁数肯定不小了,能不能上阵臣就不知道了。” 赵王迁:“派个人瞅瞅不就知道了。那个谁,你,就是你,你去!” 大臣丁:“臣遵命。可是大王,既然是请老将军出山,那怎么着也得拿出诚意呀。怎么这也得黄金千金,良田万顷,牛马成群,美女多多哇。” 赵王迁:“停停停!还不知道他能不能上阵呢花那么多钱干啥,万一不能上阵不白糟蹋钱嘛。当然也不能空着手去,那样显得咱们没诚意。这样好啦,寡人记得宫中有一副盔甲甚是威风,父王说那是当年信陵君穿过的。寡人虽不知信陵君是谁,但是看父王说其他就一脸崇拜的样子就知道这盔甲很贵。如今国难当头在不舍的也得舍得了,你带着这套盔甲去找廉颇,看看他还能不能上阵杀敌。若是不能就把这套盔甲再带回来。” 大臣丁:“大王,这也太寒酸了吧。” 赵王迁:“还要多少?不然你出!” 大臣丁:“呃,不少了不少了。” 郭开:“大王,臣觉得根本没必要跑这一趟,廉颇就算能上阵杀敌他也不会回来,当年他可是带着一肚子气逃跑的,他心中对先王怀有怨恨,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赵王迁:“行不行总得看看呀,就这么定了!散朝!” 郭开一把没拉住,赵王迁跟兔子似的跑没影了。郭开狠狠瞪了大臣甲和大臣乙一眼之后,转身对大臣丁说:“你随我来。” 大臣丁斜了一眼大臣甲和大臣乙,随后紧跟着郭开走了。 大臣甲:“我忘了相国和廉颇有仇,不然老将军当年何至于逃亡魏国呢。” 大臣乙:“说都说了,怕他作甚。大不了秦军杀来我等跪地请降罢了。” 众臣议论纷纷离开了大殿。 郭开府中,四百斤金光耀眼的黄金摆在大臣丁眼前,大臣丁的双眼就像被吸铁石吸住的铁定一样盯着黄金不肯挪开片刻。 郭开:“咳咳,听我说。廉颇老了已经不堪重用了,大王不过是拗不过群臣所以才不得已派你去例行公事。所以你归来后怎么回复,你心里一定要想明白了!” 郭开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将金子一会盖住一会掀开,弄得大臣丁心急火燎的。 大臣丁:“相国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秉承大人的意思,不让廉颇回到邯郸的!” 郭开挪开袖子说到:“赏你了,去吧。” 大臣丁抱起金子一溜烟的跑出了相府。 楚国国都寿春,廉颇将军府。 廉颇一见有赵国使者来访顿时心花怒放,他料定是赵王迁要召自己回国带兵。大臣丁一见廉颇心中一惊,暗说:“这老家伙获得可真结实啊,我还是别让他看到信陵君的盔甲了,否则老家伙一见盔甲定会跟我回赵国去,那我就没法和相国交代了。金子到我兜里岂有再掏出去的道理。嗯,就这么办。” 大臣丁一个劲的夸赞廉颇老当益壮,廉颇一高兴挽留大臣丁吃饭。廉颇当着大臣丁的面一口气吃了一斗米,十斤肉,吃完了还当着大臣丁的面上马弯弓,以此表示自己身体康健还可以带兵打仗。 大臣丁使劲夸了廉颇之后拍着胸脯保证下次来一定带着大王的诏书和兵符将印来。廉颇高兴的又送给大臣丁一些财务,大臣丁毫不犹豫的收下然后辞别廉颇回到邯郸。 沙丘宫内,赵王迁问:“咋样,那老家伙还能上阵杀敌不?” 大臣丁将装着铠甲的盒子放到地上,随后说到:“廉颇老将军年事虽高,饭量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跟臣吃饭的时候,竟然去了三次茅厕。” 赵王迁:“糊涂,能吃又能拉的还能顶什么用,算啦再想别的办法吧!” 大臣丁:“我王英明。” 郭开暗中对大臣丁竖起大拇指。 赵王迁和郭开他们把这事扔在脑后,可是廉颇却在楚国苦苦等待,但却始终不见赵王王诏以及出征军令。楚国虽然拜廉颇为将军,但是廉颇实在看不上楚国的军队,他还是想率领赵国儿郎和秦军对战。但是这一等就是数年,在一个寒冬的夜里,廉颇那雄壮的身躯终于倒下了。弥留之际,廉颇命人打开门窗,他指着邯郸的方向大喊:“大王,何时命廉颇出征!末将已束甲佩剑,只待我王示下!大王,大王,大王!” 廉颇连呼三声气绝而亡,一代明将最终孤独地病逝于楚国都城寿春。 第329章 宜安之战(上) 秦王政十一年秋。秦军大将桓齮率军东出上党,越太行山深入赵国后方,攻占了赤丽、宜安(今河北葶城西南),对赵都邯郸构成严重威胁。 秦军出井陉之后,直接攻击区域是在滹沱河之南。在这里赵国建有众多的城邑,在赵国失去了太原盆地之后,滹沱河下游,成为了沟通赵国南北的必经之路。由于赵国的防御重点在南北两线,即云中、雁门的赵北长城,以及邯郸一带的赵南长城,因此秦军主力在滹沱河南岸并没有受到太大阻力,很快就攻克了宜安、赤丽两座城邑。 按照白宣的战略设想,攻赵秦军应采取稳扎稳大的方式,扩大战果,以滹沱河为依托,将赵国一分为二。在春秋时期,当时的中山国正是凭借有小黄河之称的滹沱河之险,和赵国进行了长达百年的对抗。因此秦军延滹沱河构筑防线并以此为依托,在南岸攻城掠地扩大战果的确是最佳选择。但是赵王迁的一个决定改变了白宣的打算,因为赵王迁终于答应启用李牧了。 赵王迁的使臣来到代郡拜见代王嘉,并当场宣读赵王迁的王诏。 “王有命,命李牧率边军回援邯郸,封李牧为上将军,大赵军队悉听上将军调遣。上将军,这是兵符将印,请上将军即刻赴任,火速回援。” 李牧看了一眼使者但并未伸手去接兵符将印,代王嘉说到:“将军,国难当头,我等应摒弃前嫌共同抗秦。” 李牧:“代王,末将不是不肯出兵,末将有个条件需大王应允。” 使者:“大王曰:只要将军答应为将,所有条件一概诏准。” 李牧:“本将的条件只有一个,司马尚为副将镇守邯郸附近的漳水和南长城,此为本将与秦军对抗之依托,乃重中之重。交给他人本将不放心。” 使者:“下官立刻返回邯郸并告大王,定叫司马尚为上将军副将,按照上将军之意沿漳水以及南长城一线不防。上将军还有其他条件吗?” 李牧:“本将统军之后,大赵所有将士均归本将调遣,本将如何作战大王不得干预。” 使者:“下官定会把将军之意传告大王,大王也会答应将军条件。上将军,请接印。” 李牧终于接过兵符将印,率领三万赵国边军回防邯郸,这三万边军中有一万人马是雁门骑。当然,真正的雁门骑老兵只有三千,其余七千人马都是从代郡边军中抽调的精锐骑兵。和白宣不能把镇北军主力全部抽调一样,代郡边军是抗击林胡和匈奴的主力,抽调三万已经是极限,再多赵国边防就会空虚。于是,李牧率边军主力与邯郸派出的赵军会合后,渡过滹沱河在宜安附近与秦军对峙。李牧认为秦军连续获胜,士气甚高,如仓促迎战,势难取胜。遂采取筑垒固守,避免决战,俟敌疲惫,伺机反攻的方针,拒不与秦军接战。 宜安城内,秦军帅府内。白宣先开了面甲,将战盔放在桌案上。桓齮上前说到:“君候,末将赞同君候一战歼灭赵军主力的计策。可是为何不趁赵军渡河之际半渡而击?如今李牧率二十万赵军安然渡河与我军对峙,但他深沟壁垒拒不出战,如同一只乌龟蜷缩在壳子里,这让末将无处下手。” 白宣:“李牧乃是赵国名将,半渡而击只会让他改变战术在北岸设防,若是如此才是对我军大大的不利。本君之意就是要在南岸大量歼灭赵军随后顺势渡河,如此滹沱河便不会成为赵军抵御我军的屏障。如此布置意图在逼迫李牧和我军展开野战。以我军野战之能定可一战而胜。站若胜,那么无论是赵国国都附近,还是北地三郡都不会再有象样的抵抗了。从战略上来看,这比将赵军主力阻在滹沱河以北,逼迫赵国向北做战略撤退,然后再发起新的攻击要更合算。桓齮,正如你所言,李牧如今龟缩不出,你有何妙策?” 桓齮:“末将有一计,末将愿率一支人马攻击肥累邑,若李牧弃营而出救援肥累的话,那么就恰好正中君候与赵军决战于野的计策。我军只需预先探查好赵军的出击路线,并选好合适的地形预留兵力,就可以打一次类似平阳的围点打援之战。如李牧仍然坚守不出的话,那么我军就会顺势攻取肥累,并继续在滹沱河以南地区攻城掠地,扩大战果。君候以为如何?” 白宣问身边王翦、杨端和:“两位景军以为如何?” 王翦:“好计。” 杨端和:“桓齮自从来了前线,聆听君候教诲之后,也成了一员智将,末将以为此计甚好。桓齮,你放心去攻肥累,不用担心大营安全,尽管攻城掠地就是。” 桓齮满脸兴奋大声回答:“谨遵君候及两位将主之命!” 白宣:“攻赵之战,不可能一绝而蹴,本君提醒诸君,定要戒骄戒躁,更不得以一是成败论一城一地得失论英雄。需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众将齐声答道:“喏!” 白宣率领众将登上宜安城头遥望赵军大营,白宣手扶垛口说到:“李牧,你我终于要一决高下了。你的战术是对的,但本君告诉你,武安君这个封号你是得不到了。” 赵军大营,一匹快马冲进赵军大营,马上斥候背上插着四五只弩箭,流出的鲜血已将后背染红。他冲到帅帐前一头栽下马来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到:“启禀上将军,秦将桓齮率军猛攻肥累。” 喊完之后,赵军斥候气绝身亡。门前校尉从斥候身上摘下信筒举过头顶跑进帅帐单膝跪地将信筒递到李牧面前。 “上将军,秦将桓齮猛攻肥累!” 李牧淡定的接过信筒打开,同时问道:“斥候何在?” 校尉:“那位兄弟殉国了。” 李牧看了一眼校尉随后说到:“厚葬,其家眷加重抚恤。” “喏。” 赵葱说道:“上将军,桓齮善战,一日就能攻克平阳,如今他猛攻肥累,肥累危矣。肥累若失,我军在南岸就没了策应,战况与我不利啊。末将以为应立刻出兵救援肥累。” 李牧将军报递给赵葱之后说到:“敌攻而我救,必将受制于人,此乃兵家所忌。何况,焉知这不是桓齮调虎离山之计。军报上说,秦将桓齮率军十万攻肥,那么他营中留守兵力必定薄弱,桓齮虽然年轻但是自攻赵以来每战必胜,此人不可小觑。秦军主力攻肥,难道就不怕本将顺势夺回宜安?” 赵葱:“或许桓齮以为我军多日以来采取守势,拒不出战,又以为肥累可以一战而下所以他想先下肥累之后回师攻击我军,故此宜安秦军疏于戒备。” 李牧:“命斥候严查桓齮攻肥战况,不得漏过任何细节。设法告知肥累守军,叫他们死战到底!再派精锐斥候乔装改扮进入宜安探听虚实。” “喏。” 三天后,桓齮的十万秦军展开了对肥累的猛攻,战斗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佯攻而是真正的强攻。 李牧由此做出了判断,桓齮攻击肥累绝对是为了和赵军展开一场类似长平之战的战役做准备。肥累威胁着井陉,那是秦军运送兵力和补给的生命线,拿下肥累可保秦军补给线安稳这是不争的事实。除此之外攻克肥累也可以让秦军扩大自己的占领区从而拥有更大的战略纵深,如此就可以为进行一场持久战提供充分活动空间。 当年的长平之战,主将廉颇打造了数条防线,将秦军阻隔在太行山一线,即便是战神白起也没能突破,若不是后来用了反间计将廉颇换成赵括,也许就不会出现长平之战,也许就不会成就白起大秦人屠的威名。李牧当前采用的战法的确和当年的廉颇如出一辙,但是李牧作为赵国最优秀的将军,保守并不是他的性格。李牧研究过白宣,而白宣也把李牧研究了个透彻,李牧当年大胜匈奴的战例让白宣对李牧有了深刻的认识,李牧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也就是一方面以保守的姿态麻痹对方,让对手以为自己决没有主动出击的胆量和能力。另一方面却在内部做好充足的准备,选择适当的时机突然反击,一战而解决问题。基于这种对李牧的认识,白宣从策划攻赵战役开始就把如何打败李牧作为战役重点,这也是他和嬴政唱了一出双簧,对外宣布自己病危的原因所在。 当潜入宜安的赵军探子返回赵军大营之后,当李牧得知宜安秦军不足一万人马而且都是老弱残兵,最主要的是得知宜安秦军大营内粮草物资军械堆积如山之后,李牧的双眼射出了凶光。 第330章 宜安之战(中) 李牧:“传我将令,命赵葱将兵三万攻占宜安外围秦军大营,务必确保将秦军辎重全部缴获。大营被占桓齮必定回援,其余诸将随同本将阻击回援秦军!此战事关赵国生死,传本将将领,全军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夜,宜安城外十里秦军大营。诺大的军寨此时鸦雀无声,只有营门上内木架上的灯盆闪耀着火光。 三万赵军接着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秦军大营,当接近到距离秦军大营五六百步的地方时,赵军前锋顿在原地举起盾牌组成了一道临时防线,在这道盾墙之后是一排怕的弓弩手。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几十道黑影猫着腰向秦军大营摸去。 嘣嗤! 一支弩箭射中哨楼上的秦军,那个秦军身子一歪倒在哨楼上,但却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嘣嗤!嘣嗤! 赵军斥候的弓弩接连射出,哨楼箭塔上的秦军以及营门内秦军均被射倒在地,赵军斥候打开营门打了个唿哨,呼啦一声黑暗中冲出近千赵军杀进了秦军大营。 一个赵军校尉举起火把来淮摇晃,黑暗中的赵葱长剑一指喝到:“攻击!杀秦狗!” “杀!” 三万赵军站起身来呐喊着冲进秦军大营,十万人规模的大营占地绝对不小。最先冲进去的近千赵军只是占领了堆放粮草物资的地方,还没冲到帅帐那里,但是今晚赵军的任务就是攻下大营缴获所有物资,秦军主力都跟着桓齮攻打肥累去了,帅帐内肯定没啥重要将领,因此赵军将士们都没往帅帐哪里跑。 一个赵军校尉领着一百多兄弟冲进一处草料场,他纵身越过栏杆一剑砍在一个秦军的脖子上,那秦军喷着血栽倒在地。 赵军校尉:“兄弟们给我杀,不可放过一个秦狗!” 赵军将士一窝蜂似的冲进草料场,冲进帐篷内挥剑就砍。惨叫声接连不断,片刻之后一位赵军百将来到校尉面前说到:“校尉,秦狗都被我们杀了,草料场是我们的了。” 校尉:“留几个人看着我们继续往里面杀!” 此时,三万赵军从四面八方冲进了秦军大营,当赵葱走进帅帐的时候,这座满是粮草物资的秦军大营已经全部被赵军占据。 帅帐内空荡荡的,只有帅案后的阴影处站着个人影。赵葱的侍卫长冲了过去挥剑就砍。 赵葱:“慢,留个活口。” 侍卫长把那人从阴暗处拖了出来仍在赵葱脚边,咵,几把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上,侍卫长从那人嘴里撤下一块破布扔在地上。 赵葱:“说,宜安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那人抬起头流着泪说:“将军,我是跟随扈辄将军回援平阳的,我不是秦军,这座大营内全咱们赵军是被俘的袍泽。秦人把我们绑住手脚堵住了嘴扮成秦军士卒模样就是为了迷惑将军,那些物资都是假的!将军快走,我们中计了!” 赵葱听罢大惊失色,连忙喊道:“传令,撤兵!快!” 但是已经晚了,秦军大营之外瞬间亮起了无数火把,巨大的盾牌构成了一圈盾墙,盾墙之后是密密麻麻的秦军弓弩手,秦军 大阵后面是一架架弩炮和巨弩。 秦军校尉:“弓弩手,放!” 弩炮校尉:“弩炮装填火弹,放!” “巨弩封锁营门,放!” 嗡! 如同平地刮起一阵飓风,密不透风的箭雨横扫赢内赵军,从空中砸落下来的火弹将一座座帐篷点燃,也将伪装成粮草物资的引火之物点燃,烈焰冲天而起,炙热的烈焰让赵军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他们只能拼命的冲向营门。然而那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的弩箭阻断了他们逃生之路,一杆杆巨大的弩枪呼啸着飞射而至,每一杆弩枪都会讲三四个赵军将士串在一起钉在地上。 挤在营门处的赵军将士太多了,几乎到了人挨人人挤人的地步,这让秦军的弩箭威力倍增。眨眼之间大营四处营门便被赵军将士的死尸堆满。 咚咚咚咚! 嘟嘟嘟,嘟嘟! 秦军校尉:“起阵!进!” 轰,最前排的盾手举起半人高的藩盾迈步向前。 咵咵咵,一杆杆长戈架在藩盾的缺口处,一杆杆长矛架在盾手的右肩上。秦军弓弩手紧贴着戈矛手迈步向前,跳荡兵和陷阵士紧随其后, 秦军每前进一步都会齐声大喊:“大秦!大秦!大秦!” 整齐而正中的脚步声震得大地不断的发出颤抖,秦军大阵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给赵军造成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大阵在移动,可箭雨和弩炮却一刻未停。大营内残存的赵军被秦军大阵的气势所迫不得不靠在一起步步后退。但是他们也退不了几步,以为他们的后背就是熊熊烈火。 赵葱对侍卫长说:“一会本将率军冲击敌阵,你借此机会逃出去,不管是硬闯还是装死,总之你要逃回去。见到上将军之后就告诉他,叫他速速退回北岸布防。再告诉上将军,就说赵葱无能,无颜再见家乡父老,唯有一死以报家国!” 侍卫长哭到:“将主,我等拼死保你脱困!” “将主!” 赵葱:“莫废话了,本将走不了了,已经被盯上了!就按本将说的办!” 嗤,哚! 一只三棱透甲锥一闪而至,若不是赵葱身边侍卫眼疾手快举起盾牌挡住,赵葱只怕会被当场射穿头颅。 “赵国将军听着,我乃上将军王翦,你等已没有退路,顽抗到底没有任何用处,唯有你等弃械投降,方可保住性命。三息时间,若不降那便死!” “若不降那便死!”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赵葱长叹一声说到:“本将无能连累各位袍泽,若原投降者可以离开,本将不愿你们。” 赵军将士没有一个动的,赵葱感激的说到:“既然都不愿降秦,那我等就一起死战吧!让秦狗看看我大赵热血男儿的勇气!兄弟们,告诉秦狗,降不降!” “不降!不降!不降!” 赵葱举起长剑吼到:“大赵男儿,杀秦狗!” “杀!” 赵军将士紧跟着赵葱冲向秦军大阵,一阵紧似一阵弩箭飞来将赵军将士射倒在地,一根根大的像长矛一样的弩枪阻断了赵军将士冲锋的道路,然而,赵军将士却前赴后继片刻不停的发起了冲锋。 咔,一杆巨大的弩枪射中赵葱那高举长剑的右臂,锋利的枪头撕裂了赵葱的手臂,巨大的冲击力活生生把赵葱的右臂从他的身体上撕裂开来。鲜血喷涌而出,赵葱惨叫着跪倒在地,他身边的侍卫怒吼着挡在他面前,但眨眼之间就被弩箭弩枪射倒在地。 当赵葱颤巍巍的站起来的时候,一排巨大藩盾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杆杆闪着寒光的长矛对准了赵葱的腹部,一杆杆锐利的长戈封住了赵葱的头顶。 秦军校尉:“赵将,降不降!” “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赵葱用左手摘下战盔吼到。 “赵葱不降,宁死不降!杀!” 赵葱挥舞着战盔冲向秦军大阵,噗噗噗!一杆杆长矛狠狠刺进他的身体,一杆长戈上那锋利的横枝割断了赵聪的脖颈。赵葱没有马上到下,他左手里的战盔还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挡在他面前的藩盾。 嘭,嘭,嘭! 秦军将士以斩敌首为荣,赵葱是将军砍了他的脑袋可抵得上阵斩百名普通士卒,但此时却没有一个秦军出手砍了赵葱的脑袋。 白宣就站在大阵后的高处,他看着还没断气的赵葱叹了口气说:“白泽,给他个痛快。” “家主,还是叫别人吧。” “师尊,弟子愿往。” 白宣看着韩信,片刻之后白宣解下长虹剑递给韩信说到:“去!” “谢师尊!” 韩信举着长虹剑跑进秦军方阵之中,他一路无阻的来到阵前,那个被赵葱用战盔砸的大个子秦军看了一眼身后韩信手中的长虹剑,那是秦王赐给君侯的佩剑,在某种程度上见到这把剑就如同见到君侯本人一样。大个子秦军闪开了,韩信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赵葱,尽管赵葱的面前已经没有盾牌挡着了,但他的左手依旧机械的抡着战盔砸向前方。 韩信:“这位将军,我是韩信,奉我师尊之命恭送将军升天。将军虽败,但将军之勇烈感天动地。我家师尊有言,厚葬将军,善待将军家眷,此为誓言说有违背天诛地灭!” 赵葱手中的战盔还在向前砸,韩信挠了挠头忽然眼前一亮说到:“将军定是不信我的话,韩信就告诉将军,我师尊就是大秦君侯,白宣!我师尊答应的事绝不反悔,请将军放心去吧!” 赵葱的手停住了,他的双眼瞪的溜圆。韩信莫名其妙的问身旁秦军校尉:“大叔,他,他啥意思?” 秦军校尉仔细看了看说:“还能啥意思,他死个球咧,你说的话要算数啊,必须办到,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个怂娃敢替君侯做主,快点,拔剑砍了他的头。” 韩信:“他个子高我够不着!” 校尉:“撤戈矛!” 长矛长戈撤开,赵葱的身躯慢慢的倒在死尸堆上,韩信拔出长虹剑说到:“将军,大秦军令森严,斩将必见首级。韩信答应你你的事绝对办到!” 唰!长剑落下,韩信左手拎着赵葱的首级低头看看右手的长虹剑,只见剑上的鲜血顺着锋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长虹剑竟然半点血迹不沾。 韩信:“好剑!多谢大叔,多谢众位哥哥。某家回去复命。” 校尉看着韩信的背影说到:“十五岁的娃,砍人脑袋竟然这么利索,居然连手都没哆嗦一下,他天生就是个杀材。” 周围秦军连连点头。 军候:“君侯有令,打扫战场!” 秦军将士迅速打扫战场,死透了的赵军士卒直接扔进火里,还有气的放在一边等死透了再烧。 嘟嘟嘟嘟,号角声响起,秦军只留下少数将士首位剩下的立刻集结。在一处不怎么显眼的尸堆中,一具死尸慢慢滚到一边,赵葱的侍卫长从死尸堆里慢慢爬了出来。他趁着远处秦军不注意慢慢从到他的木墙上爬过去,随后蹿进了树林。 第331章 宜安之战(下) 从肥累到宜安的必经之路上,李牧已经布置好了阵型,他亲率三万人马挡在大路中央,其余十四万人马分成两部分再其左右埋伏,李牧此法叫做中路牵制两翼包抄,秦军若是一头扎进来定会被李牧包了饺子。 “报,启禀上将军,秦军距此八十里。” “再探!” “喏!” “启禀上将军,秦军距此五十里,停滞不前!” “什么,停滞不前!再探!” “喏!” 李牧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桓齮停滞不前难道他不想救援宜安不想要那么多的粮草物资了吗? 李牧:“把赵葱派来的人叫过来。” 侍卫将赵葱派来的信使叫到李牧面前,李牧问到:“赵葱的确攻下秦军大营现在正在围攻宜安了吗?” “回禀上将军,绝对没错,之前故意放走的那些秦军您不也看见了吗?那就是去给桓齮送信的。我琢磨着现在我家将主应该攻进宜安城了。” 李牧问身旁副将:“可派斥候到宜安?” 副将:“派了,还没回来。” 李牧:“奇怪,这桓齮难道看出了什么?” “报,启禀上将军,秦军动了。” 李牧:“可是快速行进?” “上将军,秦将桓齮摆开了进攻阵型一步步的往前挪!” 李牧大惊:“什么!进攻阵型!” “报,上将军,赵葱将军命人送来大量军资,马上纪要到了。” 李牧:“本将何时要他送来军资?”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跑来,马上之人连连挥手大喊:“上将军小心,来的是秦军,是秦军。赵葱将军战死了,三万兄弟全没了,我们中计了!” 嘣嗤噗! 跪在李牧面前的那个信使纵身而起一箭射出正中那人心口,那人惨叫一声栽下马来,信使大喊:“他是秦狗奸细,故意污蔑我家将主,上将军不要信他。桓齮不肯快走定是看出前面有埋伏,上将军何不引他上钩。上将军,末将去接军资,免得再有秦狗的奸细捣乱。” 李牧:“抓住他!” 侍卫一拥而上,那信使抽出长剑一顿砍杀,接连杀了四个侍卫才被降服。 李牧:“你到底是谁?” 信使:“我乃大秦黑冰台曲校,李牧,你插翅难逃了,死吧!” 噗,一口鲜血喷出,这位大秦黑冰台的曲校咬舌自尽壮烈殉国。也就在他死去的同时,赵军身后响起了战鼓声,秦军杀来了。 李牧:“左军迎战桓齮,右军随本将迎战身后秦军,雁门骑!准备冲阵!” 嘟嘟嘟嘟!凄厉的号角声响彻浮沱河南岸,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两支军队在此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这是两个国家的较量,一个是为了实现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一个是为了保住家园而战。还未接触,双方将士的战意已经沸腾,两支军队喊着各自的战号凶狠地扑向对方。 嘟嘟嘟嘟!一万雁门骑迅速越过赵军步兵大阵应着扑面而来的秦军杀了过去。 大赵雁门骑就是赵武灵王施行胡服骑射而建立起来的以骑兵为主体的一支军队,雁门骑成军之后的次年,赵国就向侵略赵国已久的中山国发动进攻,赵军依靠雁门骑一直打到宁葭(今河北获鹿县北)。随后又西攻胡地到达榆中(今内蒙古河套东北岸地区),可谓辟地千里,赵武灵王打得林胡王不得不向赵国贡献良马以求和。赵武灵王让代地的相赵固主管所占领的胡地,并向赵军提供骑兵和战马。如此一来大赵雁门骑越来越强大,成为可以和魏武卒并驾齐驱的天下强军。同时,雁门骑也异族将士最多的一支军队。 就凭这雁门骑,赵武灵王猛攻一直跟赵国过不去的中山国,直到到赵惠王三年,赵国终于灭掉中山,将其领土并入赵国。 与此同时,赵国还在进攻中山的同时向北方的匈奴出击,向西对的林胡、楼烦用兵,连战连捷开疆拓土,这才有了今天的赵国北疆代郡、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三郡。 可以说,“胡服骑射”让赵国成为当时除秦国外,国力最强的国家。但是到了现在,雁门骑这支曾经纵横中原大地的强军只剩下一万人,更准确的说真正的雁门骑只有三千人。雁门骑能打,可练起来装备起来也不容易。是要花费很大代价才行的,所以说雁门骑的数量下降,质量下滑说白了其实就是赵国国力日渐衰微的一个侧面写照。 如今赵国仅存的最强骑兵向着宿敌发起了冲锋。战马四蹄翻腾,重重的个敲打着地面,马背上的骑士拼命拍打坐骑加快速度。一张张弯弓已经张开,一只只雕翎箭已经上弦,一枚枚闪着寒光的箭簇指向秦军。 轰隆隆,秦字战旗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突然之间,数不清的大秦骑兵越出地平线,呐喊着冲向雁门骑。 用无边无沿和万马奔腾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只秦军骑兵带来的震撼,这只秦军骑兵部队无论从装备上和气势上都要超过雁门骑。 雁门骑主将一见这阵势禁不住喊到:“镇北军,难道是镇北军来了吗?” 没人回答他,随着一声号角,秦军骑兵瞬间左右分开,这是雁门骑主将才看清楚这其实是两只秦军骑兵,左边这只的将旗上绣着一个李字,右面的将旗上绣着一个蒙字。 雁门骑主将不知道那个李字将旗代表的是谁,但却知道蒙字将旗代表的是谁。 “镇北军,他们是镇北军,兄弟们,拿出真本事拼命吧!杀呀!” 嗡,雁门骑齐刷刷开弓放箭,奈何双方距离还远,一只只雕翎箭还没飞到地方就已经力尽落地。然而秦军骑兵的骑弩回击之后,雁门骑那整齐的队形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瞬间凹进去一块。 但雁门骑就是雁门骑,依旧保持着速度依旧一往无前猛冲,雁门骑不得不如此,如果挡不住秦军的迎头痛击,身后还在调整阵型的赵军步兵将会遭受灭顶之灾。此时此刻,明知双方兵力众寡悬殊,雁门骑主将也只能咬牙猛冲,无路可退了,拼了吧。 但是秦军骑兵似乎并不想跟雁门骑一较高下,两支骑兵擦着雁门骑大阵的左右两翼一闪而过,之用密集的弩箭射击雁门骑。 雁门骑将主当即明白秦军骑兵的用意,这是要靠骑兵冲垮还未成形的赵军大阵。雁门骑主将急的大吼一声:“全军转向,拦住镇北军!” 但是,高速奔跑中的骑兵想要瞬间转向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有雁门骑全都是身体后仰很拽马缰,希望尽快将马速降下来。就在雁门骑的速度下降一些之后,他们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雁门骑主将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在秦军骑兵之后的不是步兵大阵,而是将近百辆狂奔而来的战车。每辆战车的驭手拼命地抖动缰绳,拉车的四匹战马四蹄撒开向前狂奔,虽说依旧赶不上高速奔跑中的骑兵的速度但也不慢了。 除了驭手之外每辆战车上还有甲士 两人,左方甲士持弩主射,是一车之首称“车左”,又称“甲首”。右方甲士执戈(或矛)主击刺,并有为战车排除障碍之责,称“车右”,又称“参乘”。战车上除三名甲士随身佩持的兵器外,还备有若干长柄格斗兵器。这些兵器是戈、殳、戟、酋矛、夷矛,合称“车之五兵”,这些兵器插放在战车舆侧,供甲士在作战中使用。 雁门骑主将怎么也想不到秦军战车部队竟然紧紧跟在骑兵之后,看来是要借着骑兵的冲势将赵军的大阵彻底摧垮。面对已经是极速撞过来秦军战车部队,速度已经下降的雁门骑根本就没有机会躲避。雁门骑的骑士们眼睁睁看着秦军战车越来越近,眼睁睁看着战车上的车左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一杆杆数丈长的戈矛对准了自己。 别说此时雁门骑已经速度下降,即便是高速奔跑中的雁门骑和狂奔而来的战车相撞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这就好比是小轿车撞坦克一样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雁门骑主将大吼一声:“雁门骑,突击!” 反正也躲不开了干脆撞上去吧,希望能将这近百辆战车挡住,好歹能给后面的步卒争取一些机会。 雁门骑的将士们怒吼着拼命打马,但他们速度再次飙升的时候,秦军战车部队和雁门骑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撞击声根本无法掩盖着战马的悲鸣和人的惨叫,一蓬蓬飞溅的鲜血和碎肉肆意的在空中抛洒,最后溅落在大地上。 雁门骑主将在两军相撞的一刹那就被战车上的长矛刺中了战马,濒临死亡的战马速度不减撞向拉着战车的四匹战马。雁门骑主将被巨大的撞击力甩了出去,他健壮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过战车上三名秦军甲士的头顶之后重重摔在地上。没等雁门骑主将站起来就被四匹战马踩到在地,十六只马蹄踩过之后沉重的战车又从雁门骑主将身上碾过。雁门骑主将在也没法发出任何命令,他的躯体就像一条破口带一样瘫在地上,任凭战马踩踏任凭战车碾压。 秦军战车犹如大海中的航船一般在雁门骑的大阵中梨出了一条条航迹,只是这一条条的航迹全是用雁门骑的血肉和生命组成的。当秦军战车部队如狂风一般呼啸而过留在满地狼藉,雁门骑损失惨重,秦军战车部队也有差不多三十辆战车翻倒在地,战场上还活着的雁门骑只剩不到三千人。 嘟嘟嘟嘟!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黑压压的秦军步兵拍着密集的阵型快速开进,眨眼之间距离雁门骑只有五六百部步。 一个满头白发的雁门骑校尉摘下战盔狠摔在地上。 老校尉:“兄弟们,我们是雁门骑,我们就算死也不能辱没这个军名。跟着我,杀!” “杀!” 不到三千人马的雁门骑以老校尉为中心,组成了一个类似箭簇的阵型高速冲向秦军大阵。 秦军校尉:“止步!树盾,弩箭,射!” 哐,秦军大阵猛然停住,最前面的盾牌手竖起藩盾,弓弩手立刻开弓放箭,战场上猛然刮起了一阵有弩箭组成的飓风。 一支支三棱透甲锥呼啸着射向正在狂奔中的雁门骑,锋利的箭簇轻易的穿透了雁门骑身上的铠甲,狠狠扎进血肉之躯内。一匹匹战马栽倒在地,一个个骑士抛飞出去,无一例外都被自己的战友踩成一滩滩肉泥。 五六百部的距离对于高速奔跑中的骑兵来说根本不叫距离,但就是这段不叫距离的距离却成了不可逾越的死地,秦军的箭阵威震天下靠的就是又快又密连绵不绝,不给敌人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直到当面之敌全部倒下之后,秦军箭阵才会停歇。 雁门骑最后一个老兵倒下了,倒在距离秦军盾墙几步远的地方,到死为止,这个老兵手中战旗一直攥得死死的,因为这个老兵是雁门骑的掌旗官,也就是那个扔掉战盔的老校尉。他和他的战马就躺在距离秦军盾手几步远的地方,他的脸上胸前密密麻麻全是弩箭,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 雁门骑,这支赵国最顶尖的骑兵部队,这支曾经威震六国的英雄部队,这支曾经为赵国带来无尚荣耀的军队,却在秦王政十一年的这个秋天,完成了他最后的一战。所有将士全部战死沙场,他们的前辈大多倒在别国的土地上,前辈们倒下的地方成了赵国的国土。可现在,雁门骑的将士们倒在了本国的土地上,随着他们的倒下,大赵雁门骑彻底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嘟嘟嘟嘟嘟嘟! 秦军校尉回头看看频频摆动的令旗,他举起长剑向前一指同时喊到:“君侯有令,全军加速前进!” “大秦!大秦!大秦!” 第332章 为何而战 蒙恬和李信各率三万骑兵冲向李牧的本阵,此时李牧的本阵三万步卒刚刚列阵完毕,左军七万步子刚刚赶到正在向本阵靠拢。蒙恬和李信来的恰到好处,哥俩一左一右撞进了分成左右两半正在调整队形的赵军左军的人群中。 平原野战,再没有壕沟、鹿砦、木墙甚至连临时的盾墙都没有的步兵在面对狂奔而来的骑兵时,就和被饿狼盯上的羊群没啥区别。狂暴的战马带着呼啸声冲进赵军步卒之中,根本不用秦军骑士剑劈枪挑,单凭战马的撞击力就能让三四个赵军步卒横飞出去。 六万秦军骑兵犹如滚滚激流呼啸而来,赵军还没组成的方阵瞬间崩溃了。 李牧:“传令,向中军靠拢!” 嘟嘟嘟嘟! 李牧本阵内号角声起,令旗呼啦啦的摆动,被打蒙了的赵军左军将士立刻向李牧的本阵聚集。而此时六万秦军骑兵正好杀透赵军左军的队形片刻不停的呼啸而去。 李牧:“镇北军的骑兵,他们也来了。战车!列阵,快列阵!” 轰隆隆隆! 刚刚松了口气的赵军士卒一听见这声音立刻吓得脸都白了,秦军的战车部队紧跟在骑兵身后冲了上来。李牧的军令刚出口,就听轰的一声,秦军战车部队一头撞进了赵军那密集的队形中。 李牧大吼:“不得后退,挡住,挡住!” 将近七八万赵军对付不足百辆战车,尽管开始损失很大,但随着战车速度的下降,起恐怖的冲击力也逐渐消失。就在赵军将士们将秦军战车部队挡住并分割包围,准备生擒这些甲士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秦军步兵冲了上来。 嘟嘟嘟嘟! 王翦:“君侯有令,全军冲阵!” “大秦!大秦!大秦!杀!” 秦军将士迈开双腿怒吼着冲向赵军大阵,一身重甲的陷阵士们咵的一声脱掉铠甲,扛着斩马剑向前猛跑。一排排的秦军士卒犹如奔腾的个黑色浪潮锐不可当,仅仅一个照面,还没彻底肃清秦军战车兵的赵军就被秦军步卒冲垮了阵型。 就在李牧指挥反击的时候,赵军身后的传来隆隆马蹄声,蒙恬率领三万骑兵杀了个回马枪。此时所有的赵军都在应对秦军步兵所有人的都用后背对着蒙恬,蒙恬是指挥骑兵的行家,一见这等机会岂能错过。他怒吼一声:“全军加速,杀!” 三万秦军骑兵一路狂飚,没等赵军回身就撞进了赵军的大阵中。乱了,全乱了,赵军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越来越近的秦军骑兵和步兵,李牧的侍卫长给其他侍卫丢了个眼色,侍卫们一拥而上架起李牧就走。 “大胆,放肆!放本将下来,不然我砍了你们!” 侍卫长:“将军,我们显然是中了秦人奸计,取胜无望不如早撤。代王又命,死多少士卒都没关系,上将军不得有半点闪失,快走!” 三百亲卫护着李牧冲出一条血路直奔浮沱河边,那里还有李牧渡河时留下的十几座浮桥。主将一走赵军士卒再也没有战心,呼啦一声追着李牧的将旗就跑。 这一幕被蒙恬看见,他长剑一指大吼一声:“李牧休走,纳命来!给本将追!” 将近五千骑兵跟着蒙恬去追李牧,而此时秦军步兵本阵中也杀出一只两千人左右的骑兵追向李牧。蒙恬隐约看见那只骑兵部队打得是白字将旗,蒙恬对部下们喊道:“白泽跟咱们抢功来啦,不要让他得逞,加把劲呀兄弟们!” 五千秦军骑兵陡然加速,在仓皇逃命的赵军人群中生生踩出一条血路抄近道杀向李牧。 李牧的马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侍卫长反应比较快提早把李牧从这个败局当中解救出来,当李牧的战马冲过浮桥之后,他的侍卫长勒马转身喊到:“将军快走,末将在此挡住他们!” 李牧:“你给本将活着回来!” 侍卫们簇拥着李牧飞快的撤走,李牧再回头的那一刻看到一队秦军骑兵打着白字战旗冲过了浮桥,而另一侧打着蒙字战旗的秦军骑兵极快的冲过浮桥冲上北岸,李牧的侍卫长进一个照面就被蒙恬斩于马下。 李牧:“白字战旗,白宣!他不是病了吗!” 李牧带着这个疑惑被侍卫们簇拥着逃往邯郸方向。 浮沱河南岸,白宣立马高坡之上俯瞰整个战场。包括迎击桓齮的赵军右路七万人马在内,二十万赵军阵亡十余万人,包括大将赵葱在内的将领阵亡三十余人,除主将李牧以及差不多两万残兵逃离战场之外,剩下的全部成了秦军的俘虏。 看着一排排脱掉铠甲扔掉武器,被秦军用绳子绑住左臂,像赶羊一样驱赶的赵军俘虏,白宣心中不喜不悲。回到大秦这么多年了,也打了这么多仗,白宣早就见惯了尸积如山的惨景,应该说战场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白宣感到难受的场景了。 在白宣立马的这道高坡前方,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秦军将士正在打扫战场计算战功。张良、韩信看到战场一角有一辆翻到的秦军战车,于是小哥俩带着几个白家亲卫跑了过去。四匹马死了仨,一匹受了点轻伤,小哥俩把那匹马的挽具解开,倒在地上哀鸣的马终于获得自由,站了起来。 这辆战车俩轱辘都朝天了,车上仨甲士估计也悬了。当小哥俩和白家亲卫用力掀起战车车厢让车厢直立在地上之后,韩信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哇哇的吐了起来。 一身铠甲的驭手最惨,头上戴的战盔几乎被压成了青铜片儿,可想而知驭手的脑袋已经碎成了啥样。车右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在,上半截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之所以还能剩下半个身子是因为车右的腰上拴着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固定住个车厢上。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避免在高速奔驰的过程中被甩出去,车左的腰间也有这样的绳索。 车左还算完整,当张良将车左那低垂的上半身扶起的时候才看明白,这个车左是被赵军的弩箭射死的。也就是说他一直战斗到秦军步军到来之后才死,按照战车所在位置来看,这辆战车应该是秦军战车部队里面冲的最远的一辆。 张良拔剑砍断车左腰间的绳索,在白家亲卫的帮助下把车左的尸体横放在地上。 张良:“叔,能不能找到车右的身子,好歹让他全乎的入土。” 白家亲卫:“去找了,应该没多远。公子不难受吗?想吐就吐吧,第一次上战场都这样,不丢人的。” 张良摇摇头抬起袖子为车左擦着脸上的血迹,当张良为车左整理铠甲时,发现车左的怀里鼓鼓囊囊的。 张良伸手一掏,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却是一双崭新的布鞋。看着布鞋上细密的针脚,以及包着鞋的这块布上绣着的一朵兰花,张良不难猜出这双鞋定是车左的娘子亲手给他做的,看着车左那张二十多岁的脸,张良心中涌起一股酸楚,他把鞋包好重新塞回车左的怀里。 “找到了找到了,公主,车右找到了。” 四个白家亲卫用一面破损的赵军战旗抬着车右的上半身走了过来,四人轻手轻脚的把车右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合在一起。 韩信:“师兄我们回去吧,我又想吐了。” 张良站起身来环顾战场,满眼的全是横躺竖卧的死尸,斜插在地上的战旗,还有孤零零的站在主人的尸体边哀鸣的战马。 张良:“韩信,我们去见师尊。” “师兄你怎么了,你是吓着了吗?你别看我吐可是我不害怕,就是恶心,呕。” 张良:“我不怕,我就是想问问师尊,为什么要打仗。” 韩信:“为得了天下呀,要是大王把别的国家都灭了天下只剩大秦,那大王得有多威风啊。再说,就算咱不打人家,人家也会来打咱。与其被别人打不如咱们打别人。” 白家亲卫:“说的有道理,咱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对那些胆敢跟咱们嚣张的人用不着废话,直接砍了就好。张良你别心疼这些战死的袍泽,咱们秦人的爷们儿以战死沙场为荣,这三位兄弟虽然死了,他们的爹娘妻儿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若是他们有儿子,将来愿意从军就能从军,愿意进九嵕书院都不用考就能进。” 张良点点头领着韩信向白宣走去,韩信可没张良那样多愁善感,他一边走一边捡着散落在地上的赵军的武器以及他们的弩箭。 韩信:“哇,赵军的箭头居然是铁的,厉害厉害。可是这箭头却不如咱大秦的三棱透甲锥,这样的箭我是不会用的。” 韩信一路走一路点评,而张良却是一言不发。 白宣看着小哥俩来到自己面前,又听着韩信默默叨叨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白宣问张良:“良,可是有所领悟?” 张良:“师尊,弟子想问,我们究竟为何而战?” 白宣笑了,笑得很是欣慰。他翻身下马伸手摸着张良的头说:“你能问出此话,为师心中甚慰。但是为师不打算回答你,因为这个问题在不同的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你需要找到你自己的答案。当你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你就可以出师了。” 张良:“谢师尊。” 韩信:“师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师?” 白宣在韩信脑门上弹了一下说到:“你们几个里面,为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就跟着为师吧,以后为师既是你的师尊也是你爹。” 韩信:“呃,那我要不要改姓白?” 白宣:“算了,你还是姓韩吧。” 韩信:“师尊,其实弟子在心里一直是管师尊叫爹来着,只是怕师尊还有师母不高兴,所以没敢叫出来。以后韩信就称呼您为爹爹。” 白宣:“为师忽然觉得不太合适,要不你我还是师徒相称吧。” 韩信:“师尊说话一言九鼎,就这么定了。” 白宣:“在家里可以这样叫,在外面还是叫师尊吧。” 韩信:“遵命,爹。” 白宣:“去玩儿吧。” 咵啦啦啦,李信催马而来。 “君侯,王将军已经过了河,他问君侯何时开战!” 白宣:“尽快!” 第333章 番吾之战(上) 咵啦啦,一匹快马奔进邯郸,马上骑士挥手大喊:“八百里加急军报,闪开,快闪开!” 路上行人纷纷让开道路,看着信使疾驰而过。 路人甲:“定是李牧将军打败秦军了!” 路人乙:“那不对呀,若是捷报那信使为何不喊出来。历来报捷都要大声喊出来的呀,难道没打胜?” 路人甲:“你闭嘴,李牧将军怎么可能会打败仗。除非是白宣亲在挂帅才有可能打败李将军。” 路人丙:“就是,那白宣听说病的快咽气了,他一死秦国没有什么将领能打得过李牧将军。所以呀,李将军是绝对不会打败仗的。” 路人乙:“今年闹了旱灾,这一秋很多农家颗粒无收,这秦人又杀来了,你说这老天是不是跟咱们赵国过不去呀。” 众人议论纷纷,没一会儿就散开了。百姓想不了那么多,赶上今年是个灾年,怎么才能不让家人饿肚子,这对大多数赵国百姓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沙丘宫内乱成了一锅粥,宜安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赵王迁当时就被吓得摊在王位上,众臣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俩眼发直。 赵王迁:“相国,相国?郭开!寡人叫你呢,说说,咋办?” 郭开哭丧着脸说:“臣,臣去一趟咸阳吧,活出这张老脸求求秦王,叫他别打了。但是大王,割地赔钱这是肯定了,您别怪臣就好。” 赵王迁:“先不说这个,先先先,先让秦军退回浮沱河南岸去就好。等咱们缓口气,先缓口气之后,再徐徐图之。” 众臣心说:“徐徐图个屁呀,你想咋着就咋着啊,人家秦王能干嘛。人家都打过浮沱河了,凭啥退回去。” 郭开:“大王,虽说李牧兵败但是赵军不可一日无将,大王还是得用李牧。” 赵王迁:“不用他用谁,除了他还有别人能用吗,啊?你们说说还有谁能当这个上将军?” 众臣低头不语,赵王迁气恼的说到:“你们都是一帮蠢材,要不是有你们这帮蠢材先王何至于把我姐嫁给秦王。原以为成了姻亲那厮应该对赵国好些,没想到那厮就是一只狼,他才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呢。这个李牧也是,你们把他吹得跟战神一样,可对上秦军呢?二十万人啊,就给寡人剩回来这么点儿。寡人还想着只要李牧能打胜仗寡人就封他武安君,现在好了不用费这个事了。唉!李牧哇李牧,你叫寡人说你啥好哇。来人,去告诉李牧,让他继续带兵叫他无论如何给寡人挡住秦军,若是挡不住他就不用回来了!” “喏!” 秦王政十一年冬,白宣在取得宜安之战的胜利之后,仅仅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再次发动了攻赵战役。这一次是兵分三路,王翦为主桓齮为副,二人率领中路大军渡过浮沱河稳步推进。李信、蒙恬隶属于中路大军所辖,但却拥有相当大的自由度,这两只骑兵渡河之后立刻分散开来在辽阔的中原大地上纵横驰奔,尽最大可能扰乱赵国的腹地。 其余两路,一路以杨端和为主将由邺(今河北临漳西南)北上,准备渡漳水向邯郸进迫。另一路以羌廆为主将由狼孟(今山西阳曲)东进番吾,意图是直捣邯郸后背。三路大军如同三把尖刀,狠狠插向赵国邯郸。 因为邯郸之南有漳水及赵长城为依托,所以杨端和一路难以迅速突破,所以李牧把司马尚的部队布置在邯郸以南据守长城一线,又命颜聚率领一军借住较为密集的城邑据城而守,并构筑深沟壁垒抵御王翦所部,而李牧自己率领主力北进意图一战聚歼羌廆所部秦军。 李牧如此布置也是出于无奈,宜安之战中那只打着白字战旗如影随形追了他三天三夜的骑兵给李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李牧深深的怀疑白宣病得快死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最主要的是王翦的中路大军刚刚打败赵军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而且中路大军兵力雄厚,又有两支骑兵助战硬拼是不行的,只能采取节节防守逐渐消耗其锐气的战法。 杨端和那一路秦军有司马尚抵挡应该不成问题,而羌廆的这一路秦军兵力最少而且是远道而来,主将羌廆又不算什么名将,所以李牧把目标定在了羌廆身上。虽说有些欺软怕硬之嫌,但是此时的赵国急需一场胜利振奋人心啊。还有一点就是赵王迁催促李牧不管打哪一路必须速战速决,因为赵国国库内的存粮不多了,若是打持久战阵地战,只怕是不等把秦军赶走就要饿死了。有这么多的原因在,李牧不得不盯上羌廆。 为了能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李牧集结了十五万精锐浩浩荡荡开赴番吾。 在宜安之战前,秦军就已经拿下了番吾这座城,如今这座城里只有三千秦军驻守,尽管说要增兵,但却一直没见动静。这一天,终于有一队人马进入番吾,人数不多也就五六十个吧。这些人一进番城就直奔秦军校尉住的地方,两个时辰后,番吾城头竖起了白字将旗。 番吾这座城西依太行,北靠古赵,东临邺城,为晋、冀、鲁、豫四省通衢之地。按照现在的区域划分,战国时期的番吾城就在现代的河北磁县境内,属于邯郸市管辖。整个番吾所处的地区东部为平原,中部为起伏和缓的山地,西部为太行山区。番吾城西北三十余里处有座名叫贺兰的山脉,有传说是因为一位名叫贺兰的道人在此修炼,故为贺兰山。另有一说,因山上长有一种花叫贺兰而得名。此山高约五丈左右,由鹅卵石堆成,蜿蜒十余华里。而邯郸就在番吾西北方向,距离番吾城仅有百里之遥。 而这座不高的贺兰山就横亘在番吾城前恰好挡住了邯郸到番吾的 通道,因此李牧要想在番吾挡住羌廆这一路秦军,就必须抢占贺兰山。 李牧率领十五万赵军日夜兼程奔赴贺兰,尽管邯郸到贺兰山只有不足百里的距离但十五万赵军多为步卒且需要携带大量粮草物资,因此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心急如焚的李牧不得不将所有骑兵集中起来先行出发,意图抢占贺兰。 李牧没法不着急,因为秦军杨端和部已经对司马尚发起了攻击,王翦所部中路秦军以桓齮为先锋猛攻颜聚依托城邑组建起来的防线,战况异常激烈,每日大小战斗不少于十次,一座座城邑被秦军攻克,一道道防线被秦军突破,颜聚虽然拼命抵挡,但也是步步后退。因此李牧若不能挡住羌廆并寻速回师与颜聚共同抵挡王翦的中路大军,那么邯郸就会暴露在秦军面前,也再没有什么能够挡住秦军的脚步。 就在李牧率领一万多骑兵火速赶往贺兰山的时候,秦军老将羌廆已经站在了贺兰山的最高处俯瞰赵国腹地。 不高的贺兰山已经被秦军构筑成了一座庞大的堡垒,一道道壕沟从山脚一只延伸到山顶形成了一个大体为圆形的防御堡垒,总体来看,整座贺兰山堡垒共分三层,呈阶梯状布置越往上越小,秦军的大营就坐落在顶部。一杆秦字战旗迎风飘扬,在这杆旗的两侧分别是白字将旗和羌字将旗。 整座贺兰山堡垒的最底层是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壕沟之前排放着鹿砦,壕沟之后就是用挖出的土石夯制的第一层台阶,约有一人高。 再往后和第一层一样又是几排鹿砦和一道壕沟。这一层的高度比第一层稍矮,再往后又是几排鹿砦和壕沟,其后就是最后一层台阶。这层台阶最矮约有一个成年人胸部那么高,而秦军军营的木墙碉楼、箭楼就建在这最后一层台阶上。 实际上秦军的大营就是一个用木头制成的堡垒,整个堡垒分两层,第一层是是排列得很紧密的幕墙,几乎看不到任何缝隙,木墙上有垛口那上面才是供将士们作战的地方。在木墙上面稍后的地方,是一圈碉楼、箭楼交错布置,箭楼是弓弩手待的地方,碉楼平时用于哨兵警戒,同时也设置了弩炮、巨弩等远程攻击武器,因为地势高可以增加射程。 整个军营自然是因地制宜是圆形的,那山顶上地方本来就不大,再弄个方形的堡垒那地方就更小了所以还是圆形合适。从贺兰山脚到秦军大营只有一条通道,这条通道采用黄土垫成,坡度很陡且狭窄,宽度只能让一辆战车勉强通过。除了这条通道之外,整座贺兰山堡垒再无其他入口,而且现在这条通道被密密麻麻的鹿砦封堵着。 贺兰山在周围平坦地势的衬托下本就显得很是突兀,再经过秦军将士精心构筑之后,整座贺兰山堡垒犹如蹲据在平原上的远古猛兽,露出了尖牙利齿等待着一口吞下无数鲜活的生命。 老将羌廆看着已经就位的秦军将士满意点点头之后对身边的白宣说:“君候妙策,虽说我军只有五万人马,但凭借贺兰山堡垒李牧就算有百万将士也休想占了便宜。” 白宣摘下面甲递给身边的韩信随后说到:“本君说过,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不以一战胜负论英雄。本君要的就是大量消耗赵军兵力,来的越多赵军损失就会越大。如今的邯郸就好像是包了好几层壳的核桃,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层层的将这些硬壳杂碎,没了这些硬壳,邯郸这个核桃仁就唾手可得了。” “报,启禀君候、将主,有赵军骑兵接近,约有万骑。” 白宣笑道:“羌老,您猜是谁来了?” 老将羌廆哈哈大笑说:“李牧。” 第334章 番吾之战(中) 李牧勒住战马抬头看着变得让他不再熟悉的贺兰山,他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本来这座山应该成为拱卫邯郸的屏障的,但如今却落到了秦军手中成了秦军的依仗,这能怨谁?李牧来的够快的了,但是秦军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不仅快而且一下子占据了贺兰山这座战略要地。 若在平时,谁会把贺兰山这座荒山秃岭看成是战略要地,但现在它就是,攻下贺兰山需要赔进去多少人命,李牧心里都不敢去算。 若不是那帮子大臣撤手撤脚,若不是为了凑足三天的粮草物资,若不是费尽口舌把王宫禁卫调出一半才凑足了十五万大军,若不是因为这些耽误了四五天的时间,站在贺兰山顶上的应该是李牧才对。想到此处,李牧的双眼冒出了怒火。 李牧:“列阵!” 副将:“上将军,我们只有一万骑兵,而且原道而来人困马乏。秦军却是养精蓄锐据险而守,看样子秦军兵力不会少于五万,我们这样冲上去就是送死。” 李牧:“列阵!” 嘟嘟嘟嘟。 一万赵军骑兵摆出冲锋阵型,而秦军的战鼓也同时擂响。战壕后面瞬间人头攒动,一片片的弩箭对准了赵军,赵军骑兵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 羌廆:“一万骑兵就想攻击我们,看来李牧的怒火很大呀。” 白宣:“他不是要进攻,他摆出这个架势其实是想见我。” 羌廆:“那不行,君候不能去见他,太过危险了。” 白宣:“老朋友了,见个面说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泽,备马。” 羌廆知道拦不住白宣于是把自己的卫队调过来交给白宣,除此之外还叮嘱白泽务必保证白宣的安全。 白字将旗当先,白宣带着八百侍卫走出军营顺着坡道走下贺兰山。山下李牧端坐马上,他早就看见山顶上白字将旗,说实话这面将旗所代表的人才是令李牧真正绝望的存在。 随着白宣渐渐靠近,李牧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当他能够看清白宣的脸的时候,李牧心中是彻底的绝望。 李牧:“白宣,你一直都在战场上,对吗?” 白宣笑了笑说:“将军猜对了,本君一直都在。” 李牧:“我就说嘛,白宣怎么会轻易病倒,正值壮年的你又怎会病得快死。为了灭赵你竟然这样诅咒自己,够狠!” 白宣:“你的雁门骑全部战死,死的壮烈,全军上下堪称勇士,对得起雁门骑这个军名。李牧,你建功立业的地方不在中原,而是在北方那辽阔的草原上。本君灭列国之后就会回师北上,北击匈奴,东征林胡、西讨月氏,重现当年穆天子统一四夷,西征昆仑的辉煌。你若助我,本君愿把武安君封号让给你。” 李牧:“你是劝我叛国投敌吗?” 白宣:“你我都是炎黄子孙,匈奴、林胡、月氏这些异族才是我们的敌人。你想想看,自周以后列国纷争,硝烟不断,让多少华夏子民生灵涂炭,我王一统天下就是为了救民于水火之中,让他们不再受征伐之苦。一统天下后,我们齐心合力对付异族不好吗?” 李牧:“那为何是秦王一统天下,难道不能是赵王?” 白宣:“李牧,你扪心自问,赵王行吗?” 李牧:“赵王不行还有代王。” 白宣:“代王所占之地也就是一郡而已,即便是代郡、雁门和云中都归代王,又怎能挡得住大秦兵锋。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你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应当为赵国百姓想想。” 李牧:“李牧祖上均为赵将,牧宁死不做国贼!” 白宣叹了口气说:“何必呢,要知道,千年之后没有什么齐、楚、燕、赵、魏,甚至连百越都是华夏一员,我们是一家人。” 李牧:“千年之后的事李牧无法知晓,李牧只知道现在不能让你等越过贺兰!” 白宣:“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君等你来战。” 李牧:“李牧不拿回贺兰绝不收兵!” 白宣:“勇气可嘉,本君等你。” 说完之后,白宣调转马头回了大营,李牧怒吼一声:“撤兵!” 当天夜里,赵军主力赶到,李牧将众将聚集在一起。 李牧:“你等都知道,我军只有三天的粮草物资,大王命本将速战速决,所以我军务必集中兵力猛攻贺兰山,务必要在三天内攻占贺兰,据险而守方能保住邯郸。王翦中路秦军攻势迅猛,颜聚就要抵挡不住了,本将只给你们三天,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拿下贺兰。” 副将:“上将军是要驰援颜聚吗?从哪里调集兵力?” 李牧:“为今之计只有效法平原君做法,命邯郸世家家将仆从侍卫全部出征,再征调邯郸青壮驰援颜聚。司马尚那里被杨端和拖住了,指望不上,这里就交给你了。” 副将:“上将军且去,末将但有命在,决不让秦军踏过贺兰山半步!” 李牧:“诸君,拜托!” 众将齐声回答:“死战!” 第二天清晨赵军列阵完毕,随着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赵军大阵向前缓缓推进。古人作战时的阵型一般分为前、后、左、右、中,主帅坐镇中军指挥调度,前军以步兵为主。战时起到顶住敌军正面攻击缠住敌军,为左右两军实施包抄创造机会的作用。而后军则起到救火队的作用,哪里需要主帅就会把后军投入到哪里,起作用相当于现代的战略预备队。 赵军是马、步、车三个兵种配备齐全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在当前这种地势起伏不大的平原丘陵地带,具有着无以伦比的强大攻击性。但赵军现在却要面对龟缩在贺兰山上并构筑了完善防御体系的秦军,这座突兀而起的贺兰山此时在赵军将士的眼中却如同昆仑一样矗立在那里,有经验的老兵和各级军官一眼就能看出秦军防线可怕之处。 整个方线呈阶梯状布置,而秦军大营矗立在山顶,充分体现了居高临下的好处也占尽了地利。秦军身后就是番吾城,因此无须担心补给线被切断,也就是说秦军只需严防死守,就能大量消耗赵军精锐。 秦军防线半圆形布置,又逐渐升高,因此基本不存在攻击死角,秦军可以凭借高墙壁垒以及内部连贯的通道和梯子快速灵活的布置兵力,也可以充分发挥弓弩的威力将来犯之敌消灭在弓弩的射程之内。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赵军如果发起进攻,就要面临以下攻上的局面,而且这座巨大堡垒只留一条通道,其余各面全部是壕沟高墙,如此布置一下就将赵军的战车和骑兵的优势完全抵消。 战车适合于开阔地带冲敌破阵,也可以连接在一起形成防御工事,但是在这座堡垒面前却无能为力。因为那第一道又深又宽的壕沟就足可以将赵军的战车挡住,没有合适的跳板或者是将壕沟填平,战车根本没法越过壕沟发起攻击。更何况就算越过壕沟那后面还有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墙呢。 这第一层土墙基本上是直立的,战车和战马根本无法翻越,只能靠步兵冲锋或者将土墙摧毁为骑兵开辟通道,但是秦军会眼看着赵军在眼皮子底下毫无顾忌的开辟通道吗?显然不会。 而那唯一的通道在赵军将士看来就是一条死亡通道,通道狭窄不说坡度还很陡,骑兵如果上了这条通道马速会被降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完全丧失了骑兵快速突击的威力。通道狭窄,步兵们就会面临空有雄厚兵力却无法展开,只能挤在一起应对四面八方的攻击的悲惨局面。 赵军在距离第一道壕沟两里处停下,赵军副将在卫队的掩护下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赵将甲对副将说:“将主,如果我方强攻的话损失颇巨,末将刚才草草算了一下,若是强攻到最后我军的损失会高达八成以上!” 赵将乙问:“你的意思是强攻虽然损失巨大,但最终还是能取胜?” 赵将甲点点头说:“应该可以,因为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还多。这毕竟只是夯土堡垒而不是坚固的城池,攻城需要五倍于敌军的兵力,而攻打这样的堡垒现有的兵力应该够用,只是损失会很大。战后怕是没有兵力攻克番吾了。” 赵将丙:“以我之见,我军不可贸然强攻,应先采取佯攻之法大量消耗敌方箭矢,待到敌方箭矢耗尽就是我军开始强攻之时!” 三位将军的话是有道理的,而副将却一言不发凝眉苦思。 山上的白宣看着山下列阵完毕的赵军问身边的张良、韩信:“你们若是赵军主将该怎样攻下这座高台?” 张良低头想了半天之后才说:“最好的办法是围而不打,若一定要打我想应该我军之外再修筑一条土墙,高度要比第一道防线略高一些。如此就可以压制我军弓弩手,为强攻的将士提供掩护。” 白宣问韩信:“你呢?” 韩信:“那太费事了,我会让赵军佯攻牵制,然后率一只奇兵驰援中路,若能打败王翦那一路秦军,这里也就不用打了。” 白宣点点头说:“张良之计只适用于进攻小型堡垒,而且必须是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倘若敌军还有援兵这个办法就不行了,因为太耗时间。而且,我军不会坐视赵军围而不攻,有这座堡垒为依托我军进可攻退可守,掌握着主动权,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绝不会给赵军构筑高墙的机会。韩信的计策,现在李牧正在用,不过他也调不出多少兵了。我军中路兵力雄厚,又有蒙恬、李信的骑兵助战,李牧驰援中路只能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张良拱手说:“师尊所言极是,张良受教了。” 白宣和蔼地说道:“你的长处是谋国而非征战,能想出此计已经很出色了。至于韩信,你不妨再大胆一些。” 韩信:“弟子谨受教。” 嘟嘟嘟嘟。 赵军的号角声响起。秦军将士为之精神一振,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 此时,赵军前军步兵大阵左右分开,八辆战车鱼贯而出。 羌廆惊讶地瞪大眼睛说:“怎么!这是要用战车实施攻击不成!” 第335章 番吾之战(下) 赵军八辆战车及其配属步兵在接近到秦军防线一里左右时停下,随后一字排开做好了攻击准备。 嘟嘟嘟嘟! 号角声再次响起,位于赵军左右两翼的骑兵随着号令之声纵马奔出,左右两队各有三千骑兵,两队骑兵在快速奔跑的过程中拉成了一字长蛇阵,当他们进入秦军弓弩射程之内时,带队校尉大吼一声:“奔射!” 嗡。骑兵们弯弓搭箭箭如雨发,从两个方向上向着第一层土坡不间断的抛洒着箭雨。 嘟嘟嘟嘟! 秦军大营内响起号角声,山顶上的那些碉楼和箭楼上瞬间冒出端着弓弩的将士。 “放!” 随着一声号令,秦军箭如雨下向着两队骑兵射去。两队骑兵马速不减,快速的奔驰让他们能最大限度的减少被射中的可能性,但是他们射出的箭的准头也随之大幅度下降。 赵国的精锐骑兵雁门骑已经全体陨落,现在这些骑兵不如说是一帮骑在马上的步兵。 令秦军将士想不到的是这些赵国骑兵竟然没有装备马镫,骑兵的双腿只用两个绳套挂在马腹两侧。这绳套绵软无力赵国骑兵的双脚根本没法借力,必须死死夹住战马才能保证自己不在高速的运动中摔下马背。骑术稍微差一些的甚至需要一只手死死攥住固定马鞍的皮带,这样一来能够在奔跑中开弓放箭的骑兵就不多了。 秦军将士之所以惊讶就是因为在大秦骑兵普遍装备马鞍和马蹬的情况下,赵国的骑兵居然还在用绳套。是装备不起吗?应该不是,应该说是统治者不重视,更准确的说是统治者没有创新观念,墨守成规所致。或者说忘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大胆改革,只沉浸在偏安一隅和过去的辉煌中。 看看这帮赵国骑兵在靠近秦军防线后,竟然跳下马来站在原地和秦军弓弩手对射,这种早已被秦军抛弃的陈旧战法竟然在赵军这只仅次于秦军的军队存在,这怎能不让秦军将士惊讶。秦弩是这个时代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单兵武器,而且经过不断改良装填速度不比弓箭慢,那些下马对射的赵军骑兵往往只能射出一箭就被呼啸而至的十几只弩箭射倒在地。 旧时代骑兵的劣势就在这两队骑兵身上完全暴露出来,攻击疲软无力,效率低下,又是仰攻,诸多不利因素让着两队骑兵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唯一的作用就是牵制秦军注意力,消耗秦军弩箭。 两队骑兵擦肩而过后再调头往来奔驰,秦军密集的箭雨让这些这些骑兵接连不断的中箭落马,快速奔跑中掉下战马的下场是极其悲惨的。 没用多久,六千骑兵就有大半躺在贺兰山下,但却连秦军防线的边都没碰到。 咚咚咚咚?! 就在赵军骑兵舍死忘生的和秦军对射的时候,赵军中的战鼓响起,赵军将士整齐的发出一声怒吼。 “哈!” 仓啷一声,赵军副将抽出佩剑直指秦军大营。 “攻!” “哈!哈!哈!” 赵军前军大阵的前排步兵举起盾牌迈步向前,后面的步兵把一把把长矛架在前排刀盾兵的肩上,后面的步兵再把长矛架在前一排人的肩上,整个大阵犹如一堵墙一样向前推进。 就在前军大阵接近之前的战车的时候,随着一声号角响起,那八辆战车的驭手猛地一抖缰绳,八辆战车同时冲了出去。 战车隆隆,大地震颤,赵军战车很快就提高到最高速度,就在战车接近到第一道壕沟的时候,随着一声号令八辆战车瞬间分成左右两队冲向那条通道的左右两侧。 高速冲击的战车撞开鹿砦,直接冲进壕沟内,沉重的战车砸在沟底的声音就连山顶上的白宣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个时代,战车的数量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强弱,像齐国那样的大国最多也只有战车近千,因此号称千乘之国。就算周天子拥有的战车也不过几千,但却号称万乘之国,万乘之尊。由此可见一辆战车在各国国君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堪称大国重器,如今却被赵军用来填坑,由此可见赵军真的是急眼了。 羌廆呲着牙说:“这是要壮士断腕,不计损失,力求一战功成啊!够狠!” 赵军副将也不是傻子,那唯一的通道明显就是个陷阱,赵军副将再傻也不会从那里进攻,因此他选择了贴着那条通道左右同时开辟两条通道,那八辆战车就是为后面的步兵突击架桥铺路的。损失自然是很大,马和战车肯定是废了,就连车上的甲士能活的估计也不多。不过,的确是将道路拓宽了。 咚咚咚咚,秦军擂响战鼓,第一层土坡上霎时人头耸动,随着一声号令箭如雨发。这一层最不好守也肯定守不住,那就是白宣用来消耗赵军兵力的,也有给赵军来个当头棒喝,顺便激怒赵军主将的意思。 配属战车的赵军步兵们踩着战车和战马纵跳着越过壕沟,他们举着盾牌奋力向前,但也不停地被射中,一个接一个惨叫着栽进壕沟内。 那些掉进坑里的战车上的甲士中还没死的以及受了轻伤的,纷纷解开身上的绳索,抄起武器怒吼着冲上坡道。沉重的铠甲限制了他们的敏捷,不到十个战车甲士一个接一个倒在了斜坡上。 嘟嘟嘟嘟!赵军中再次响起号角,前军步兵发出一声呐喊。 “杀!” 所有步兵瞬间猫下腰迈开腿,端着武器冲向那用战车铺就的两条通道。攻坚之战向来惨烈,那些步兵前赴后继、死不回头,赵军弓箭手拼命开弓放箭掩护战友冲锋,冲到土墙下的赵军奋力挖掘土墙,一时间第一道土墙上下人声鼎沸,箭雨横飞,戈矛上下翻飞舞打成了一锅粥。 这一层的秦军兵力不多还得分成两面御敌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是秦军校尉却面无惧色哈哈大笑着往来指挥,秦军将士们在他的鼓舞下士气高昂死战不退。 突然间,秦军大营内响起急促的战鼓声,密集的箭雨倾盆而下,一下就将赵军的攻势压制。原来此时那两队骑兵已经消耗殆尽,这让秦军能够集中火力猛烈攻击正面之敌。 处在中军的赵军副将大吼一声:“后军出击!” 咚咚咚咚,战鼓山响大军前冲,海浪般的人流冲向秦军防线,喊杀声直冲霄汉,大地也发出颤抖。 第一层土墙坍塌了,出现了一个好大的缺口,赵军发出一声欢呼,士气更盛。 哐哐哐哐,急促的鸣金响起,秦军校尉果断的一挥手吼道:“全军后撤!” 在密集的箭雨掩护下,防守第一层的秦军将士顺利撤回第二道防线内。而第一层土墙那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大片,目测一下至少躺下了万余赵军将士。只是进攻这第一道高台就让赵军的骑兵、战车兵消耗殆尽,到目前为止赵军步兵阵亡接近两万,总的战损接近三万。 五分之一的战损的确算是惨重,但秦军却跟没事一样,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赵军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攻克了第一道防线,但是接下来来的战斗一点也不轻松,因为通过第二道高台前的壕沟就是个难题,这时候可没有战车再去填坑了,即便有坑怕也没那么容易冲到这里,因为这里的坡度更大。 最可气的是,秦军撤回之后居然把封堵通道的鹿砦给撤了,那条通道就那么敞开在赵军眼前。杀红了眼的赵军将士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自然而然的冲向那条死亡通道,如此一来可算是掉进了白宣设计好的陷阱里。 看着拥堵在通道里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箭雨之下,赵军副将急的连连大吼。赵将甲和赵将乙急的一见就主动请缨,率军冲了上去。两位赵将组织一部分兵力堵在通道口和秦军展开对射,这样做一是为了防止秦军反击,一方面是要把通道口控制在自己手中。 两位赵将分别指挥将士们顶着箭雨挖掘土墙,应该说两位将军的到来使有些混乱的前线迅速变得有条不紊,战事也按照赵军副将的预想发展。 赵军副将一见心中大喜当即下令中军前移,决战的时刻到了。 白宣看着山下如海潮般涌来的赵军禁不住拍手大赞:“此将果敢勇烈,对战机把握恰到好处,假以时日定是一员名将,可惜了!” 第二层高台的秦军兵力比第一层雄厚多了,但秦军主力是在大营之内,因为必须保证大营内有充足的兵力支援两处高台的阻击战,说实话若是没有大营内那连绵不绝的箭雨支撑,这两道土墙早就被第一时间攻破。 韩信嗖的一声跑出营门冲向第二道防线,张良正要阻拦却被白宣拉住。 白宣:“让他去吧,他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韩信端起一把秦弩弩瞄准了赵将甲。 “叫你猖狂,死吧!” 嘣,一支弩箭电射而出。 砰,正在指挥将士们挖掘土墙,眼看着就要把土墙挖塌的赵将甲忽觉胸前一震,低头看时只见胸前铠甲被一只透甲锥穿透,这一箭射真准,直接射穿赵将甲的心脏。 赵将甲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冰冷,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瞬间停止,赵将甲张了张嘴但却一点生意都喊不出来,雄壮的身躯向后栽倒,尸体顺着斜坡一直滚到了壕沟里。 赵将乙被这一箭吓得他躲在卫兵身后,但他却没有后退依旧指挥将士们继续挖墙。 哗啦一声土墙坍塌,赵将乙挥舞长剑大吼一声:“将士们,随本将杀呀!杀秦狗哇!” “杀秦狗!” 赵军士气大振,刚刚赶到的赵军副将一见哈哈大笑,他跳下战马长剑一指秦军大营吼道:“将士们,胜利就在眼前,跟着本将斩将夺旗!杀!” “杀!” 赵军将士发出海啸一般的吼声潮水般的发起冲锋,赵将乙率领将士们勇往直前,当他奋力爬上壕沟的时候立即僵住了。因为他看见韩信正端着弩箭瞄准了他。 嗤,噗! 赵将乙的头猛地向后一扬,身躯重重的砸在地上。赵将乙的死并没让赵军停止进攻,随着攻上来的赵军将士军越来越多,秦军军大营内响起了鸣金声,韩信吼道:“全军后撤!” 秦军将士们交替掩护着后撤,退入大营之内。当最后一个秦军进入军营之后,营门哐当一声关闭,随后咔咔咔三根巨木横在门上将营门堵得死死的。 赵军副将率领将士们越过壕沟直奔最后一道土墙冲去。 赵军副将:“攻克秦军大营,生擒白宣!” “生擒白宣!” 赵军将士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吼着冲向秦军大营。攻到这里,赵军的损失已经不能用惨重来形容了,看看快被尸体填平的壕沟,再看看漫山遍野横躺竖卧的战死的袍泽,赵军将士不急眼才怪。此时此刻,赵军将士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有一腔热血满腔恨意,他们要发泄,他们要杀光所有的秦军。 随着赵军将士逼近,秦军大营木墙上的暗窗突然打开,一把把秦弩伸出暗窗齐射,猝不及防之下一排排的赵军将士栽倒在地。但他们依旧前赴后继,怒吼着酣战不止。 在赵军副将的指挥下,几十个赵军将士们抱着圆木猛烈撞击秦军营门。在接连不断的撞击下,营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终于轰隆一声整个倒向大营里面。赵军副将呐喊一声身先士卒冲进秦军大营,他的侍卫紧紧跟在他旁边用盾牌和自己的身体保护主将。 密集的箭雨迎面射来,刚刚冲进营门的赵军军将士纷纷栽倒在地。别以为营门倒了就胜利在望,让赵军将士感到心寒的是,在秦军营门之后还有一道木墙。此时,木墙上的暗窗全部打开,目前上垛口之后站满了秦军将士。 三棱透甲锥一波接一波的射出几乎没有一点空隙,蜂拥而入的赵军将士被堵在这狭窄的空间内连转身都相当费劲。 赵军副将目次欲裂,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秦军大营才是最凶险的地方。 赵军副将:“后撤,速速后撤!” 哪有那么容易,后面蜂拥而入的赵军将士根本听不到主将的喊声,依旧呐喊着冲进秦军大营。而秦军将士躲在掩体之后轻松地用秦弩收割着赵军的生命。 秦军射出的弩箭封住了赵军将士的四面八方,完全没有一点死角。赵将丙最先反应过来,他挥剑大吼:“撤!后撤!不然将主也完了!” 还没冲进秦军大营的赵军将士这才止住脚步掉头后撤,但是赵军副将却走不了了。他对门外的赵将乙喊到:“到山下建立防线,不要进攻,等上将军回来。” 赵将乙:“将主,我来救你!” 赵军副将:“走!快走!违令者斩!” 赵将乙嚎啕大哭,领着残余赵军撤下山去。此时,赵军副将身边最后一个侍卫被上百只弩箭射成了刺猬栽倒在地,赵军副将踩着袍泽的尸体抬起长剑指向秦军。 “本将要见白宣!” 韩信:“我家师尊贵为大秦君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赵军副将:“本将要见白宣,白宣,你出来!” 白宣:“本君在此,你若降,本君可以收你做弟子。” 赵军副将:“败军之将,无颜苟活。白宣,本将求你一件事。” “讲。” “你若兵入邯郸,请不要为难百姓。” “本君答应你了。” 赵军副将:“多谢君候!” 赵军副将长剑一横,碧血飞溅,尸身栽倒在地。 白宣:“可惜了,厚葬,就把他葬在赵国名相蔺相如的墓旁吧,他有这个资格。” “喏!” 贺兰山一战从清晨打到天黑,十五万赵军包括主将在内阵亡达十三万人之巨,贺兰山从山脚到山顶已经被赵国将士的鲜血染红。 赵将乙在山下收拢残兵,聚集了约两万人马,秦军是没有多少伤亡的,主力犹存,而且士气正旺。赵将乙知道两万人马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秦军。但他没办法,因为他不能再后退了,再后退就是邯郸了。 就在赵将乙派出信使告急并在原地修筑沟垒的时候,一匹快马奔进赵军大营。 “将军,上将军命全军后撤五十里布防。” 赵将乙:“后撤五十里,那离邯郸没多远了!难道是上将军击退了王翦?” 第336章 将星陨落(上) 李牧离开贺兰山的时候就知道贺兰山不好打,但不好打也得打,李牧预计最坏的结果就是赵军拿不下贺兰山,而秦军也休想前进一步。李牧只想借此机会回援中路和颜聚一起顶住王翦的猛攻,三天,他至少需要三天时间。但是李牧没想到,他给副将下达的三天拿下贺兰山的命令却把十五万将士送上了不归路。 当李牧领着东拼西凑起来的十万赵军赶到颜聚防线的时候,这条防线已经岌岌可危了。秦军一刻不停的猛攻,每天都有城池被攻克,都有防线被摧毁。 颜聚手下的兵力越打越少,最后不得不主动放弃一些城池退守到信都。 信都是赵国邯郸西北的重要城邑,因为城内建有赵王的一处重要行宫信宫。自赵国赵敬侯之后,赵国的政治中心一直是邯郸。邯郸位于赵国疆域的东南部,东距齐国的聊城、西距韩国的上党地区都不过百余里,南距魏国的邺只有几十里,而且东、南两面有无天险屏障。在当时诸国间频繁政治斗争和军事纷争的背景下,赵国都城处于易受攻击的不利位置,随时会受到来自敌国的威胁。 远的不说,就说赵孝成王时期,国都频遭危险,秦军已经打到邯郸城下,这就足以说明作为政治中心的邯郸有其地理位置上接近敌国的不足,赵王亦面临着都城一旦失陷,如何控制全国的问题。解决这一问题的措施便是建立陪都,亦即建立邯郸之外的第二政治中心,因此信都其实就是赵国的陪都。信都这个地方位于现在的河北省永年县西阳城村东、洺河北岸台地上,从西汉时开始叫做易阳,如今哪里只剩遗址。 颜聚率军撤入信都之后,立即发动全城百姓、官吏、士人守城。而秦军先锋大将桓齮只给了颜聚一天一夜的准备时间,颜聚刚把青壮编组完毕送上城墙,秦军就铺天盖地而来包围了信都。 就在李牧率领一万骑兵赶到贺兰山的那一天,桓齮率领五万秦军猛攻信都城。秦军在使用弩炮和攻城弩一遍又一遍的血洗信都城墙之后,就采取四面齐攻,毫不间断的战法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城战斗。 不要怪桓齮心急不体恤将士,桓齮也没办法,因为仗达到这个份上,秦军中路军的补给跟不上了。而今年赵国是个灾年,民间百姓家里存粮也不多,为了安定那些新占之地的民心大秦还得从本土调集粮草接济,一时间秦军补给的压力倍增。另外,秦军中陆军攻击速度过快,占据的城池很多,这些城池都需要分兵把守,中路军原本雄厚的兵力如今已经被一座座城池分散开来,若不是王翦知道信都的重要性,咬着牙给了桓齮五万兵马,说不定中路秦军就会停止攻击,固守防线等待物资补给的到来了。 虽然这是在白宣意料之中的事情,中路秦军打到这里已经把赵国最硬的那层壳砸碎,信都只不过是最里面这层壳上的一个比较硬的点而已,若能攻下信都自然更好,若攻不下至少也能把战线推进到信都城下,无论怎样都对秦军有利。既然打也行不打也行,若是换做杨端和这样的老将绝对会对信都围而不攻。他或是围点打援,或是等到补给跟上兵员补足,而信都的赵军因为围困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此时攻打信都就会事半功倍。 桓齮自从参战以来历经大小战斗近百,以不败战绩名震全军,现在不管是大秦还是各国都知道了这位年青的不败将军的名号,桓齮自己对此倒是不觉怎样,因为他牢记白宣的叮嘱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骄傲情绪,但是他的那些部将就不一样了。 这些部将可都是出自铁鹰军,一直以大王亲军君侯嫡系自居,本来就是一帮子骄兵悍将,如今信都就在眼前岂能放过,于是一顿撺掇。桓齮也觉得在停止进攻之前能拿下信都有利无害,于是率军攻打信都。 可没想到的是,信都不好打。做为陪都城池规模大城墙又高又厚又结实城防设施完备这是必然的,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城守是赵国宗室而且是鼎鼎大名的平原君赵胜的嫡系子孙。如今秦军兵临城下,赵胜的子孙们脱下长袍换上铠甲领着族人、侍卫、还有家族死士上了城墙。如此一来极大地振奋了信都军民抗击秦军的决心。 这一战从早上打到黑天,秦军攻了十余次战死一万余人愣是没能攻占信都外城的城墙。当然,信都军民也伤亡惨重,毕竟他们面对的的是大秦的精锐之师,即便是全体军民抱着与城共存亡的死志,但是拼命也需要技巧也是需要体力的。在这一点上,信都军民与秦军相比差了一大截,一天下来信都居民伤亡超过三万还多,其中百姓伤亡超过两万。而最让颜聚为难的是,经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信都城内储存的物资被消耗了一大半,尤其是弩箭、滚木和雷石。滚木雷石好办,直接把挨着城墙的民居拆了就是。可弩箭就没办法了,秦军射过来的弩箭倒是不少,可惜秦军的弩箭和赵军的弩箭不是一个尺寸,赵军用不了除非全部改用秦弩。无奈之下,颜聚只得派人杀出城去邯郸求援。而此时李牧正在心急火燎的集结军队。 第二天,几乎是在赵军副将攻击贺兰山的军令下达的同时,桓齮下达了攻城的军令。战鼓惊天动地,秦军排着方阵稳步推进。在每个方阵之间是推着冲车、扛着云梯的辅兵,还有那一座座箭塔和弩炮、攻城弩。 当秦军大阵靠近信都城一里左右的时候猛然停住,一座座弩炮和攻城弩迅速架设完毕,一座座弩炮做好发射准备,一枚枚石弹被放进兜囊里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发射。一架架攻城弩也扬起了弩身,一杆杆弩枪对准了信都城。 弓弩手走到前排,随着一声号令咔哧哧的拉开了强弩。高大的箭塔下方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士卒做好准备,直等到号角响起就会推着箭塔冲向城墙。 此时,颜聚站在信都城头死死盯着新秦军的中军大纛,在他身后赵军将士和穿着各色衣裳的新都百姓拎着武器棍棒猫着腰迅速奔赴战位。颜聚看着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的秦军大阵,他心里已经萌生了死志,他知道,信都城能够扛过昨天但绝对抗不过今天。 桓齮:“攻城!” 秦军校尉:“弩炮,放!” 随着一声令下,弩炮手猛地砸开机括,一枚枚石弹发出呼啸声砸向信都城墙。 大秦的弩炮已经经过几次改良,在不增加体积的和重量单个前提下,威力射程和准确性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如今最好的秦军弩炮手可以做到三炮打断一里外竖着的巨木,在这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奇准无比了。 巨大的石弹从天而降,击中城墙垛口时顿时砖石飞溅,躲在垛口后面的信都军民一片哀嚎。石弹击中城楼后,饱受弩炮摧残的高大的城楼再也支持不住,哗啦啦一声坍塌下来,把躲在城楼后的军民压死压伤一大片。 秦军弩炮手打得真准,打得信都军民不敢冒头之后,一部分弩炮立刻转而攻击城墙上的投石机,投放滚木雷石的木架,还有那一盆盆烧的咕嘟嘟冒泡的金汁。另一部分弩炮手换上换火弹把密集的弹雨咂进信都城内,霎那之间信都城内烈焰冲天,尽管秦军弩炮没有打中存放物资的官仓,但看着自己的家被烧成了火海,这对城墙上的军民的士气也是会有影响的。 被火弹砸中的民房瞬间就塌了一半,随后才会燃气烈火。砸在街道上的巨石碎成无数小块四散飞溅,迸飞的碎石力道极强,在街道两侧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坑,沿街的铺面被碎石击打的千疮百孔,甚至有的碎石竟把厚厚的木门洞穿。 一波接一波的石弹落在城墙上,四散飞溅的碎石打得信都军民不敢抬头。个别运气差的正好被石弹砸中,眨眼之间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变成了一堆肉泥。就算没被砸中,被磕着碰着的无一不是骨断筋折、鲜血喷洒整个身体高高飞起随后重重摔到城下。 秦军校尉:“弓弩手,放!” “攻城弩,放!” “攻城!” 嗡,秦军大阵上空腾起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又大又密几乎连阳光都被遮住。当这片乌云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猛的一顿,随即以更快的速度扎了下来。 嗤嗤嗤嗤、哚哚哚哚,噗噗噗噗。 利箭如雨点般坠落,信都军民只能尽力把身体缩小到手中盾牌大小,躲在垛口下方的死角内硬抗。城墙上接二连三的竖起大盾,这是要掩护弓箭手还击,因为此时秦军大阵已经向前移动了,一杆杆攻城弩的弩枪已经钉在城墙上形成了一条条蹬城的阶梯。信都军民的弓箭手如果不赶紧把城下秦军压制住,等到秦军弩炮和箭雨停止的时候,秦军早就爬上城来了。 到那时信都军民会被秦军打得步步后退,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源源不断的顺着云梯、箭塔爬上城头,将一段段的城墙占据,到了那时候信都城的沦陷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大盾能挡住利箭可挡不住弩炮,秦军弩炮发射的石弹越来越密,准头越来越高。每一轮发射都能准确的将一段城墙覆盖,现在的城墙上就根本站不了人。看着一面面被砸碎的大盾,一群群被咂飞的军民,颜聚绝望的吼道:“投石机,反攻!” 第337章 将星陨落(下) 秦军有弩炮,信都军民当然也有投石机,只不过城墙上投石机全被秦军弩炮破坏,只剩下布置在城墙下面巨型投石机。巨型投石机是需要狂阔的阵地以及有人指引目标的,因为巨型投石机都是布置在城里,高大城墙阻挡了视线,因此效率比秦军的弩炮要低得多,但是发射出去的弹丸因为体积大重量足其威力还是很大的,只要命中那绝对会砸出一条血胡同。 尽管信都军民的投石机不多,重新发射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面对城外排成密集方阵的秦军,即使准头再差也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随着信都军投石机的反击,秦军开始出现伤亡了。 但是在这个双方都是远程武器拼命压制对方的阶段,秦军的伤亡并不大。攻城方要给攻击部队创造蹬城的条件,防守方则相反,要尽量延迟敌军攻击的时间尽量在远距离上给与敌军重大杀伤。 在信都军投石机和秦军弩炮还有弓箭部队你来我往打得激烈的时候,信都城内各条小巷内出现了很多黑衣蒙面人,他们从四面八方向着信都军的投石机阵地靠拢。 当这些黑衣人离信都军投石机部队越来越近的时候被发现了。 “你们是谁,站住!不得靠近!啊!” 黑衣人随即发起了攻击,操作投石机的信都军一般都是民夫又处在后方,因此保护他们的军兵很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黑衣人杀得死伤一片,没死的也大叫一声四散奔逃。 信都军民没了投石机助阵,秦军立即占了上风,在连绵不绝的箭雨和弩炮的压制下,信都军民的反击越来越弱,而秦军步卒已经开始蹬城了。 咚咚咚,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喊着号子的士卒将箭塔奋力推向城墙。箭塔上的秦军弓弩手居高临下射出弩箭,城墙上本就不多的信都军民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桓齮挥舞着长剑怒吼一声:“再攻,不要停!” “杀!” 秦军将士们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向信都城,咕噜噜,一辆辆冲车被推动着快速冲进城门洞,哐哐哐的不断撞击着高大的城门。由于城墙上的城防设施已经被秦军弩炮手破坏殆尽,所以冲到城门洞里的秦军没有遭受到热油和金汁灌顶的酷刑,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顾忌的撞击,直到把城门撞倒为止。 一座座箭塔如同一个个巨人缓缓地向着城墙靠近。 哐哐哐,数不清的云梯搭在城墙上,请军将士们手举盾牌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云梯之下的辅兵死死的顶着云梯不让云梯倒下,弓弩手端着弓怒瞄准城头不断击发,把那些试图将云梯推到的信都军民射死。 随着秦军蹬城的人越来越多,弩炮停止了发射,弓弩手也向前推进在抵近城墙之后进行精准射击压制城上的信都军民。 眼看秦军就要夺占城墙的时候,颜聚红着眼吼到:“出击!” 呼啦一声,隐藏在城墙下的大队精锐赵军呐喊着冲上城墙,霎那之间刚刚冲上城墙的秦军被赵军推得步步后退。这是颜聚手上最后一只精锐了,人数也只有五千,本想留到最后时刻再用。可是战斗开始到现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信都城城墙上的军民几乎连秦军面都没看到就被一扫而空,尽管颜聚不愿相信,但是这最后的时刻还是来到他面前。 颜聚怒吼着率领将士们冲上城墙,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城内大杀大烧,而且还有一部分聚集在一起杀向赵王行宫的黑衣人,颜聚狠狠说了一句:“黑冰台,你们这帮恶魔!” 可骂人解决不了问题,此时颜聚已经没工夫杀光混进城内大肆破坏的大秦奸细们了。 哐哐哐。 秦军箭塔放下了带着金属钩的跳板,那些金属钩死死地勾住城墙,想要把它推到那是不可能的,这就等于是在城墙上架起了一道不会倒下的云梯,秦军攻城部队顺着箭塔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头。 颜聚率领五千赵军拼命地厮杀,试图把越来越多的秦军赶下城墙。嗤嗤嗤,一座座箭塔上射下来的弩箭犹如暴风骤雨一般抽在赵军将士们的身上,赵军将士一个个栽倒在地,就连颜聚的箭头也被一只透甲锥射中,若不是侍卫平视救助,颜聚定会横尸当场。 侍卫:“将军,挡不住了,撤吧!” 颜聚:“不能撤,后面就是邯郸,守住!” 轰隆隆一声巨响传来,颜聚当时就傻了。 侍卫:“将军不好啦,城门被撞倒了。秦军杀进来了,快走吧!” 颜聚:“撤!” 哪里是撤,其实用逃命这个词更恰当。当颜聚在侍卫保护下冲出北门的时候,李牧的十万大军刚刚赶到距离信北门都还有一里。 颜聚大叫:“上将军来啦,信都有救啦,杀回去呀!” 嗡,一大队秦军射出了弩箭,颜聚的侍卫举着盾牌护住颜聚。 颜聚大吼:“不准跑守住北门,上将军马上就到!” 城外的李牧急得大吼:“全军冲锋!” 十万大军撒开双腿呐喊着冲向信都城北门,而此时北门的城门洞里,颜聚率领五百赵军将战死者的尸体垒了起来做为防线和秦军展开了对射。城门洞内防护较好,对抗城门洞外的秦军就好像我在暗处敌人在明处一样。一时之间秦军还真没法拿颜聚怎样,而李牧的援军距离北门只有不到五百步的距离了。 此时一个秦军老校尉大吼一声,蹬城据敌,速速告知将主让骑兵突击!” 四五百老兵跟着这个老校尉冲上北门城楼,老校尉一眼看到城楼上几大锅热气腾腾的金汁,老校尉大吼一声:“泼金汁!” 所谓金汁其实就是煮沸的粪便尿液,美其名曰“金汁”,是古代守城用的一种武器,它不仅可烫杀敌人,而且粪便肮脏可以让伤口腐烂,即使当时不死之后也难以医治。在这个医疗技术极不发达的年代,伤口溃烂发炎基本上就算没救了。 滚烫的金汁顺着城门洞上方的沟槽倾泻而下,城门洞内的颜聚等人惨叫连连,大部分的人当场就被烫死,剩下几个活着的惨叫着往外爬。好在有侍卫举着盾牌颜聚没有被烫到,就在他还要坚持的时候后,就听斗顶山秦军在喊:“火油,这里有火油,倒下去点火!” 哗,黑乎乎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又是粘稠的火油顺着沟槽流下来。颜聚的侍卫长惨叫一声拽着颜聚没命地跑出北门,就在他俩跑出北门之后身后轰的一声一片烈焰蒸腾。发疯一般冲向新都北门的赵军援军禁停下了脚步。北门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人肯定是进不去了。在看城头上,赵字战旗一面接一面扔下城墙,秦字战旗呼啦啦迎风飘摆。随着城墙上秦军将士的增多,射向赵军援军的弩箭、攻城弩也越来越密集。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弩炮射出的石弹火弹呼啸着落在赵军援军的队列中,本来就是临时组建起来的赵军援军利可乱了阵脚。 李牧见到了逃出命来的颜聚,如今颜聚所部只剩下他和他的侍卫长两个人。 “上将军,末将无能~~~” “上马再战!” “喏!” 嘟嘟嘟嘟!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一只将近七千人的大秦骑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呼啸着狂奔而至。 李牧:“列阵!” 颜聚:“上将军有令,速速列阵,别跑!” 颜聚催马上前挥剑斩杀十几个逃跑的赵军士卒,这才堪堪压住混乱的阵脚。但至于列阵啥的就别想了,你能指望一帮刚放下锄头的农夫,面对狂奔而来的天下最精锐的骑兵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按号令列阵吗?别说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就是从军三四年的老兵面对高速杀过来的骑兵时也会害怕。所以乱哄哄的赵军阵型仅仅维持了几息的时间,就被越来越近杀气腾腾的秦军骑兵吓得崩溃了。这次就算是各级军官大砍大杀都拦不住士卒的溃逃,李牧怒吼一声:“中军列阵,弓箭手,射!” 嗡!嗡! 先后两朵乌云腾空而起,秦军骑兵射出的箭雨后发先至,李牧的中军弓箭手一排排的倒下,而此时密集的石弹以及射程又远威力又大的弩枪一排接一排的射过来,李牧的中军不得不后撤到信都城上秦军的射程之外。 李牧的中军是正规军,虽说比不上精锐但好歹也是正规军,令行禁止还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阵型不乱已经难能可贵了,可惜就是人数太少,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人,和正在逃跑的七八万人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 李牧:“稳住阵脚,不准后退!前排竖盾,长矛就位!弓箭手不准停,压制秦军骑兵!全军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李牧:“颜聚,收拢士卒,敢不从者杀无赦!” “喏!” 嘟嘟嘟嘟嘟嘟! “风!风!风!大风!” 这不是秦军骑兵的吼声,而是整整两万秦军步军在副将率领之下绕过信都城出现在战场上。两万秦军步卒迅速列阵,秦军副将大喝一声:“攻!” 秦军校尉:“弓弩手!八百步,仰射!” 嗡,的一声箭如雨发,李牧中军的侧翼受到了攻击。啪啪啪,哚哚哚,利箭落下李牧中军霎时间人仰马翻。 “铁鹰军,突击!” 桓齮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杀了出去,七千秦军骑兵猛然加速,并快速射空箭囊里的透甲锥之后,收起骑弩摘下长矛端在手中,双腿加紧马腹,双脚踩着马镫半蹲在马背上向前猛冲。战马奔腾杀声震天,桓齮挥舞着长剑撞破盾墙杀进李牧中军。 秦军副将一见立即大吼一声:“步军,突击!” “哈!” 秦军步兵们立即平端戈矛,怒吼一声发起了冲锋。 “大秦!大秦!大秦!” 秦军步兵像是一股飓风又像是涨潮的海水一般席卷而去,当他们从侧面冲进了李牧的中军。战号震天,刀枪轰鸣,马蹄隆隆,杀声不断。秦军最不怕的就是近身肉搏,那一蓬蓬飞溅的鲜血在秦军将士看来就是为他们庆功的红绸,那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就是他们功勋。 秦军将士把砍下的人头拴在腰带上,拎着兵器瞪着血红的眼睛杀向下一个目标。 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整个秦军的集体行为,包括秦军骑兵也是如此,只要有机会能摘下敌人的首级那就绝不手软。 不少秦军骑兵来不及把人头拴在腰间,就干脆拎在手中杀向下一个对手,激战之中那人头也成了秦军将士手中的武器。有几个秦军将士手上拿的人头太多了,只好将人头的发辫叼在嘴里然后再次投入战斗。 这恐怖嗜血的一幕将赵军将士吓得双腿打颤,目瞪口呆。久闻秦军如狼似虎、嗜血成性、喜好摘敌首级,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凭这种冷血残忍的杀人手段就足以震慑住任何敌人,方才还算镇定的李牧中军可是崩溃。 嘟嘟嘟嘟嘟嘟! 就在这时,李牧中军所处的位置的左右两个方向上扬起了大量的烟尘,眨眼之间黑色秦字战旗跃出地平线,蒙字和李字将旗引导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秦骑兵蜂拥而至。 李牧大喊:“中军殿后,撤!” “李牧休走,留下人头!” 桓齮怒吼着催马冲向李牧,怒火中烧的李牧弯弓搭箭后身就射,这是他的拿手绝技而且是一发三矢。 三根雕翎箭中的两根擦着桓齮的头和脖颈飞过,但第三根却射穿铠甲狠狠扎进桓齮的左胸,桓齮的脸当时就白了。但他依旧催马杀向李牧,李牧一见心中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失手。李牧收起弯弓催马便走, “大秦必胜!大秦必胜!” 秦军将士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欢呼雀跃,他们手上的、腰间的、人头也随着他们的跳跃晃动不止,还未干枯的鲜血被甩的到处都是。 蒙恬问秦军副将:“桓齮呢,这小子打得不错,风头都盖过本将了,这次我和李信来助他,让他请一顿酒应该不过分吧?” 副将笑道:“别说是一顿酒,就是喝个十顿八顿的由算个甚嘞。来人啊,快把将主请来,就说蒙将军和李将军要和他喝酒嘞!哈哈哈哈。” “是嘞!” 然而,桓齮在也没法和一帮哥哥兄弟喝酒了,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这个年纪。当蒙恬和李信看到桓齮的时候他依旧骑在马上,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指向邯郸方向,他的双眼瞪得溜圆但却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李牧那一箭直接射穿了桓齮的心脏,很有可能桓齮在中箭之后就很快的停止了呼吸,但他的战马依旧载着他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知道战斗结束他的侍卫们才发现自己的将主已经战死疆场了。 蒙恬和李信用大秦战旗兜着桓齮的尸身将他平放在一辆战车上,秦军将士纷纷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桓齮,这位年轻的将军,这位颗在冉冉升起的耀眼的大秦将星,如同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永远消失在夜空中,但他留下了那精彩的瞬间。 桓齮,十六岁进入铁鹰军,因生擒司马尚之功升任百将,后屡经战阵官至军候,大秦攻赵前,秦王政拜桓齮为将,自大秦攻赵开始,桓齮身经百战未尝一败,直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他仍旧取得了胜利,而且被他打败的是赵国名将李牧。桓齮,这位过早离开的大秦猛将获得了一个让所有军人们都羡慕不已的称号“不败之将”。 新都一战,秦军以主将桓齮阵亡,全军伤亡两万余人的代价攻克信都,杀信都军民以及李牧援军攻击十六万八千余人,兵力大量损耗的赵军不得不收缩兵力,在邯郸周围修筑壁垒构筑防线。李牧的两个目标,哪个都没实现。不过,秦军的确定制了攻击,一是因为补给跟不上了。而是因为,下雪了。 第338章 小人用完就得杀 番吾城,白宣行辕。 白宣站在门廊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看着天地浑然一体的世界心中感慨万千。桓齮的死让白宣心中很难过,因为自从白宣见到樊於期之后就知道,桓齮和樊於期根本不是一个人,桓齮畏罪逃跑了,而是为大秦战死疆场的。 信都候就是桓齮的封号,信都成了桓齮的封地,可惜的是桓齮走得太早还没成亲,因此他的爵位和封地给了他大哥桓臻,那也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将,原本是镇北军的军候,现在也成为将军。大秦三边有长安君成蛟做军司马,有陇西侯赢贲做主将,还有大上造段宏为长史,如今又多了个信都侯桓臻为将军。 白宣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应该说桓齮的命运没有改变,只是更加清晰了。赵国的命运没有改变,注定要灭亡,只不过灭亡的时间提前了好多。 李牧的命运改变了一点,原本应该两次击败秦军手封武安君的李牧,如今却接连经历了宜安、番吾两场惨败,赵军精锐基本被这两场大战消耗殆尽,就算李牧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改变赵国的命运了。 似乎历史上那些不怎么地的人的命运都没啥改变,比如嫪毐还是因为和赵姬的暧昧送了命,至于赵高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白宣觉得那厮绝对有做奸臣的潜质。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找个机会宰了他。 白宣正琢磨着呢,张良走了进来。 “师尊,赵相郭开来了。” 白宣笑到:“你猜他来作甚?” 张良:“定是要入秦和谈,估计是想先见见师尊,先探听一下大王的底线。” 白宣:“大王的底线是什么?” 张良:“灭赵。” 白宣:“那还谈什么?” 张良:“师尊,如今三面夹击邯郸的形势已成,明年开春之后我军定会攻克邯郸。但是如今李牧将邯郸附近青壮全部集中起来日夜操练,还修筑了数不清的坞堡战壕和壁垒,只凭这些就可以迟滞我军灭赵的速度。我军新占之地定有不少心怀故国之人,若我军不能尽快灭赵断了这些人的念想,等这些人暗中勾结起来对付我军的时 候灭赵就难了。故此弟子以为,师尊和郭开有的谈,郭开可以帮助大秦撤掉绊脚石。” 面对如此聪明的弟子,白宣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摸着张良的脑袋说:“你能有如此见地,为师甚慰,请郭开来见我吧。” “是” 一脸忐忑的郭开来到门口,低声下气的说到:“下臣郭开求见君侯。” “哈哈,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快快请进。来人,看茶。” 郭开诚惶诚恐的坐在白宣对面,以前他面对白宣的时候还称兄道弟,可现在他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灭赵之战其实就是白宣指挥的,白宣病重根本就是个骗局,这个消息传遍邯郸之后,朝内和民间一片死寂,赵王迁连指责李牧的心思都没有了。 白宣啊,他爷爷是大秦人屠白起,坑杀了四十五万赵军,致使赵国国力直接掉下一个档次不止。白宣虽然没坑杀赵军,但是他的威名一点不比白起差。接连两次大败五国合纵,杀信陵君,杀五国联军统帅,率三千骑兵夜入邯郸取了赵王印。自从白宣执掌大秦兵权以来灭韩、逼魏、攻赵,败楚,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计无不成。 如今赵国被大秦打得命悬一线,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今赵国就好像一个人被砍掉下半身同时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这种态势让任何局外人一看都会叹口气说一句:“悬了。” 郭开是赵国国相,但他却没有安邦定国的本事,他其实就是个心地狭隘,贪财弄权的小人。小人虽然不懂怎么把一个国家弄强大,但为自己谋利益却是任何一个小人的必修课。因此郭开此来明面上是觐见秦王求和,实际上他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的,不然的话他干嘛要舍近求远先到番吾来见白宣。 白宣将茶盏推向郭开,郭开点头致谢后双手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相国,这杯茶味道如何?” 郭开:“君侯,此茶入口只有苦涩没有其他味道。” 白宣:“那就对了,知道为什么吗?” 郭开:“愿闻其详。” 白宣:“本君有一弟子名唤韩信,因其少不更事颇为顽皮。这茶本来不苦,只是这茶盏内外被韩信用熊胆抹了一遍,本君也是刚知道的,呵呵呵呵。来人,为相国换茶盏来。” 换上茶盏之后白宣为郭开亲手倒了一杯茶。 “相国现在尝尝。” 郭开:“嗯,这才是茶的味道。” 白宣:“同是一壶茶,倒进不同的杯子里,味道就不一样。郭开,你是愿意用抹过熊胆的茶盏喝茶呢,还是愿意用现在的茶盏喝茶?” 郭开:“自然是愿意用现在的,君侯何意?” 白宣:“其实你应该想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本君替你说吧。荣华富贵对于你郭开来说就如同这壶里的茶,你为哪国效力就好像捧着哪只茶杯,那是你自己选的,可以换不?可以。因为不论你怎么换茶杯,那茶还是那茶,只是你换了茶杯之后喝起茶来味道不一样而已。本君刚才把这壶茶比作荣华富贵,你明白本君的意思了吗?” 郭开:“君侯之意是在告诉郭开,茶就是这个茶,茶杯随便换。换句话说只要荣华富贵不变,为哪国效力都可以。” 白宣:“聪明。郭开呀,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你跟本君说实话,你愿不愿意助秦?” 郭开放下茶盏倒头便拜。 “郭开早有此意,只是无功于秦,不干投奔大王和君侯。” 白宣伸手扶起郭开说到:“怎能说你无功于秦呢,你逼走廉颇,又用计命使者告知赵王迁廉颇不可用,你还促成秦楚联姻,在我王心中,你已经算是大秦之臣了。郭开,现在本君有一桩富贵送给你,不知你敢不敢拿?” 郭开:“愿闻其详。” 白宣拍拍手,张良捧着一个牛皮信筒放在桌案上。白宣示意郭开打开,郭开打开信筒之后只见里面全是一卷卷的竹简。过来拿出一卷细看,却是一封信。信抬头一句就是“启奏秦王,末将李牧有事禀报……” 郭开扔下一卷再看一卷,豆大的汗滴顺着鬓角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这一信筒全是李牧写给嬴政和白宣的密信,说的全是赵军动向、兵力部署、后勤粮草等军事机密。甚至还有李牧给白宣出谋划策的信件从时间上看是在宜安之战期间。 郭开看完最后一份信件已经浑身大汗淋漓,白宣笑问:“看了这些,你有何感想?” 郭开攥着拳头说到:“太过分了,李牧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投靠大王和君侯咧!小人,李牧就是个小人!” 白宣身边的张良已经被郭开的言行,震惊的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张良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令人恶心的人。 白宣笑了笑说道:“郭开,你逢场作戏的本事是一等的,你的脑子也够聪明。你看这些信件的时候应该已经明白本君的用意,那么本君也不想和你废话。大王有诏,郭开若能为大秦搬开那块绊脚石,赐万金,封万户,拜上卿!” 啪叽一下,郭开拜倒在地咚咚咚的磕头不止。 “郭开谨遵我王之命,谨遵君侯之命。” 白宣哈哈大笑扶起郭开说到:“以后你我同殿称臣,还要互相照应啊。” 郭开:“还请君侯多多关照。” 白宣:“张良,酒宴摆上,为师要跟郭开上卿一醉方休。” “是,师尊。” 白宣把那些竹简收进牛皮信筒封好盖子之后递给郭开,郭开连忙接过放在自己身边。 “君侯放心,郭开这就返回邯郸。” “错,你应该先去咸阳。” 郭开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他竖起大指赞到:“君侯英明,郭开这点伎俩在军候面前是在算不得什么。” 白宣:“不要你有多大本事,只要有恰逢其时的机会,本事不济也照样能飞黄腾达,你说是不是啊,郭兄。” “哎呀不敢不敢,郭开岂敢在军候面前攀大,君侯切莫如此称呼郭开,如此称呼正是折煞下官了。” 午后,喝的醉醺醺的郭开被送到驿馆,待他走后张良来到白宣身边说道:“小人!郭开才是真正的小人!” 白宣:“他就是个小人,你说的没错。可是张良啊,为师告诉你,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相辅相成的,有善就有恶,有美就有丑。有君子自然也有小人。这些小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用的好的话也是可以解决大问题的。” 张良:“可惜了李牧。” 白宣:“为师给过他机会了。” 张良:“师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白宣把张良揽进怀中摸着张良的头说:“你这份心若被李牧知道,他也会感激你的。为师答应你,再给他一个机会,只是他未必能如你所愿。” 张良:“弟子只求问心无愧。” 白宣:“好,为师答应你。” 张良:“谢师尊。师尊,将来这个郭开怎么办?” 白宣:“通常的话,小人用完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你以为如何?” 张良:“杀!” 白宣:“这次为何如此果断?” 张良:“杀一个小人,无愧于心!” 白宣:“你将来绝对会在名留青史的。韩信呢?” “师弟去抓兔子了,他说下雪天野鸡兔子最好抓。” 白宣:“哼,这小子定是把为师教他的伏击阵法用来抓兔子野鸡了,今天他要不满载而归,为师定会罚他抄写吕氏春秋。” 张良:“哇,太狠了,那韩信师弟说不定会悬梁自尽的。” 白宣笑着说:“不用怕,那小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命。看着吧,只要他用得好这罚他是领不到的。” 番吾城外三十里,贺兰山脚下密林中一片欢腾,穿着白斗篷的白泽从雪窝子里爬出来打了声唿哨,白家亲卫一个个从雪窝子爬出来收网,网里全是欢蹦乱跳的兔子还有扑棱棱飞腾的野鸡,草草一数将近百只。 韩信从树上出溜下来蹦到白泽身边。 “泽叔,我的主意咋样?” 白泽:“撩咋咧,这一下就弄了这么多哇!告诉叔,这是啥招数哇。” 韩信:“这是从师尊教我的阵法演变出来的,那阵法叫做十面埋伏阵。咋样,是不是一听就觉得厉害!” 白泽:“厉害厉害,太厉害了。我说公子,咱们该回去了,弄了这么多野鸡野兔,家主绝对不会责罚你的,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去了。” 韩信:“收兵!” 一帮人带着猎物嘻嘻哈哈的冒着风雪回了番吾城。 第339章 贼咬一口 秦王政十三年春,经过一年休整的秦军。秦国在稳定新占赵地的形势之后,依旧采取三路攻邯郸的战法,任由王翦统帅中路军,杨端和对战司马尚,羌瘣从贺兰山出兵与王翦、杨端和形成南北夹击邯郸之势。赵王迁仍旧派李牧和司马尚率军抵抗秦军,李牧仍采用筑垒固守,避免仓促决战的方针。秦军屡次试探皆不奏效,占据从一开始就形成了相持态势。 面对就像是一只团起来的刺猬一样的赵军,秦军不是不可以用重兵猛攻,但是如此一来势必伤亡大增。 这是白宣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在大秦攻赵期间,各国蠢蠢欲动,就连一向老实的魏国都有了不臣的迹象。幸赖姚贾、甘罗等人游走各国用大把的金银贿赂各国,这才没让各国再次合纵抗秦。 魏国也在内史腾击中一郡之兵,陈兵秦魏边界,再加上大秦黑冰台那帮子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把大梁城内心存抗秦志向的世家、大臣挨个杀了个遍之后,魏国老实了。 所以白宣这次率军攻赵的打算是尽量减少兵力损伤,攻入邯郸之后,还有一场大战役已经策划完成,因此攻赵之战必须要快而且还要伤亡少。 贺兰山,秦军大营。 乔装改扮的赵牵来到白宣面前。 “君侯叫卑下来,可是觉得时机到了?” 白宣:“你告诉郭开,大秦的金子堆起来比华山还高。想要就得凭本事,到了他为大王建功的时候了。” 赵牵笑道:“卑下只需说出君侯所言的前半句,那郭开就知道怎么办了,君侯但请放心。” 白宣:“眼看胜利在望,本君不希望老友生死别离,你给本君活着回来。” 赵牵拱手深施一礼说到:“牵,多谢君侯。” 白宣:“去吧,回去之前把本君给你的帮手带上。” “是。” 赵牵离开贺兰山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因为白宣给了他十个黑卫,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夫妻。在这对夫妻的面前就连那十个黑卫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因为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徐安和红绵。 赵牵:“红绵回来情有可原,她原本就是邯郸曲校,老徐你回来可是让我喜出望外呀,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红绵笑道:“他不是来捣乱的,君侯是让他杀一个该杀的人。你放心杀这个人我家徐安绝不手软。” 赵牵一听这才放心,有白宣的安排又有红绵的保证,这个徐安就算不帮忙也不至于坏事。就这样,一行人悄悄回了邯郸城。 邯郸,沙丘宫内。 颜聚跪在赵王迁面前低头不语,赵王迁狠狠白了颜聚一眼说到:“寡人问你能不能速速击退秦人,你却说的和李牧如出一辙。滚!” 颜聚叩首之后起身退出大殿,赵王迁气呼呼的坐在王位上问郭开:“这帮子粗坯都被李牧浓密瞪了,他们全听李牧的,眼里还有没有寡人!那个司马尚来了没?” 郭开:“大王,司马尚离得远还没到。” 赵王迁:“哼!寡人启用了他,给了他颜面,若是他敢跟李牧穿一条裤子,寡人立刻弃之不用!” 郭开:“大王,一年了,赵军实力有所恢复,仓廪内的钱粮也有了些积蓄,本应借此机会收复失地,同时解除邯郸三面受围的危局,可是李牧就是按兵不动,龟缩在防线内不肯出战,以致错失良机。如今秦军马上就要增兵,若不抓住机会实施反击,再想保住邯郸就难了。李牧身为上将军,难到连这点都看不出吗?” 赵王迁:“哼!他那里是看不出,他跟寡人就不是一条心,他是和代郡那位一个鼻孔出气的。他们定是这样打算的,等到秦军增兵我军没法反击又扛不住的时候,逼着寡人向代郡那位低头服软,请他还朝抗秦。我呸!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郭开:“咳咳大王,臣以为大王想的不差,但是臣觉得这其中还有更可怕的阴谋存在。” 赵王迁:“阴谋?有何阴谋?” 郭开:“大王试想,赵嘉是何等聪明之人,现在他偏安一隅,地不过三郡,兵不过十万。不要说没有和秦王对抗的实力,就是和大王您对抗怕是也难。李牧在代郡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又打败过匈奴、林胡,白宣虽然厉害最多也就和李牧打个平手,何至于逢战必败而且败的如此之惨。大王就不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吗?” 赵王迁愣了,他的双眼瞪的溜圆。 “郭开,若不是你提醒寡人,寡人还真没往这上面想。你一提醒寡人忽然明白了,这个李牧定是和赵嘉串通一气故意败给白宣,然后接着赵国危机的机会意图篡位谋反!气死寡人了,李牧该杀,赵嘉该杀!” 郭开:“大王,称此次出使大秦,臣的门客从咸阳大秦军帅府内偷来一个信筒,请大王过目。” 郭开把白宣给他的信筒递给赵王迁,赵王迁打开看过之后猛地将信筒摔在地上。 “大胆李牧,竟然敢勾结秦王故意兵败损我大赵兵力,坏我江山社稷,其心当诛。郭开寡人命你带兵夺了李牧兵权,命他自裁谢罪,否则寡人灭他全族!” “大王且慢!” 随着一声怒吼,司马尚冲了进来,他刚刚感到正好听见赵王迁的话。司马尚虽然不明白李牧因何触怒赵王迁,但是他知道此时夺了李牧兵权赐死李牧犹如自毁长城,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所以司马尚想都没想就上前制止。 赵王迁拍着桌案吼到:“司马尚,你想造反不成!寡人知道是因为李牧的举荐你对他心存感激,但是李牧通敌证据确凿,不由得寡人不信。对这等逆贼必诛之!司马尚,你若不想再次被弃用,那你就去解除了李牧兵权,代其掌军。你还要亲手杀了李牧,带着他的人头来见寡人,如若不然,寡人连你一起杀!” 司马尚捡起赵王迁扔过来的那些信件一看不由得大惊,他说:“请问大王,这些信是从何而来?” 赵王迁:“这是郭开的门人从咸阳大秦军帅府冒死偷出来的。难道有假?” 司马尚:“大秦军帅府戒备森严,似这等绝密信件岂能轻易被人偷出,国相定是中了秦人奸计!” 郭开:“哼!为了偷这些信件,本想早年间安插在大秦军帅府内的眼线全部折损,就连门人都死了三个,你还敢说这不是真的?本相离开咸阳的时候,秦人把本相所带的行李挨个开箱检查,若不是本相的几十个门人割开腹部将这些密信藏在伤口内,本相怕是早已经死在向阳门前。司马尚,本相知道你和李牧私交甚好,但在此大是大非面前你却不能只讲情面忘了大王的恩情!你若按照大王说的办你就是赵军主帅,上将军。不然的话,你就和李牧同罪,都要灭族!” 赵王迁:“对,司马尚,寡人的诏命你接还是不接!” 司马尚正要抗辩但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他跪倒在地说到:“末将奉诏!” 赵王迁这才消了火气,给了司马尚兵符将印还有一道王诏,命司马尚去杀李牧。司马尚刚走出去,郭开便对赵王迁说:“大王,这司马尚和李牧是穿一条裤子的,如今答应的这么痛快怕是另有图谋。请大王准臣带领王宫禁卫前往大营,若是司马尚胆敢和李牧一起造反臣就把他俩一起杀了!” 赵王迁:“好,带两万禁军去,不要让他们跑了。若是这里一起造反那就杀了他们让颜聚统军抗秦。” “喏。” 李牧的中军大营距离邯郸六七十里,距离赵军防线四五十里。司马尚领着二百侍卫快马加鞭不一会就到了李牧大营。司马尚催马冲进大营,径直来打中军帐门前才跳下马来。 “李牧,祸事来了。郭开那个小人污蔑你勾结秦军,郭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你写给秦王和白宣的信,赵王迁那个昏君信了,派我来杀你!” 李牧:“我李牧想来终于大赵,和秦人势不两立,我怎会和秦人勾结!郭开如此诬陷,着实可恶!这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郭开,我跟你势不两立!” 司马尚:“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大王下了王诏要你交出兵权自裁,否则灭你齐全族。我说不来,也和你同罪!李牧,如今该怎么办?” 李牧:“我不能束手就擒,我要面见大王。” 司马尚:“来不及了,要我带着你的脑袋去见他。李牧,为今之计,为了赵国我们不得不采取兵谏之策了,就以你为主我么杀进邯郸囚禁赵迁恭迎代王嘉回邯郸继位为赵王,凭代王嘉的微信赵国百姓定会拥戴他的!还请上将军当机立断,救救赵国!” 李牧部将齐声说到:“请上将军当机立断,救救赵国!” “报,启禀上将军,郭开率领两万王宫禁卫包围了大营!” 司马尚:“该死的郭开。李牧,我们一起杀了郭开再杀了赵迁恭迎代王嘉回来吧,否则赵国就完了!” 第340章 李牧的晚餐 李牧:“全军集结!” 咚咚咚冬,战鼓声骤然响起,留守中军大营只有一万赵军,其余主力全被李牧派往防线驻防,没办法,赵国的兵力相比秦军还是单薄了些。 但这一万赵军却是李牧从代郡带来的边军精锐,当初离开代郡时包括一万雁门骑在内共有三万边军精锐跟随李牧保卫邯郸,到如今只剩这一万人了,这也是李牧的亲军。 战鼓雷响,一万赵军精锐迅速集结帐前,李牧大吼一声:“郭开无限本将通敌,昏君命郭开率军夺我兵权灭我全族。我李牧祖上世代效忠大赵怎会勾结秦人,定是那郭开得了秦人好处故意陷害。可惜大王听信谗言不辨是非,把江山社稷安危视同儿戏,为了拨乱反正,重振大赵雄风。本将决定发动兵谏,杀奸佞,迎立明君!” “杀奸佞,立明君! 杀奸佞,立明君!” 李牧:“根本将杀奸佞去!” “杀!” 一万边军将士跟着李牧司马尚冲向刚刚列阵完毕的禁军,虽说禁军兵力是李牧军的一倍但是论战斗力,禁军就是再多一倍也不是边军的对手。双方一接战,禁军就被边军冲垮了阵脚步步后退。就在禁军濒临崩溃的时候,郭开命人把两辆囚车推上阵前。 郭开用剑指着囚车喊到:“反贼李牧、司马尚,你们看看囚车里的是谁?” 李牧和司马尚一看不由心中一惊,两辆囚车内一辆装着李牧的父母妻子,另一辆是司马尚的妻儿。 郭开恶狠狠的说到:“我说你俩会造反大王还不信,呵呵,你两个反贼果然是狼狈为奸试图谋反。你俩若不速速束手就擒本相就砍了你们的家人!” 李牧:“郭开,如今秦军压境,大战在即。你不劝大王抗击秦军却来诬陷本将。你这是自相残杀,自乱阵脚是资敌,你定是得了秦人好处!你这个卖国贼!将士们不要收他蛊惑,郭开是秦人奸细!” “他是奸细!杀了他!” 李牧军吼声如雷气势逼人,禁军将士本来也不相信李牧会勾结秦军。如果李牧勾结秦军还费劲巴拉的和秦军打什么,直接杀进邯郸抓了赵王把他献给秦王功劳不是更大吗,这样一个连普通士卒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李牧这员大将还能不明白?所以众多禁军将士们转身看着郭开,郭开一见心中着急,因为万一禁军哗变第一个倒霉的可是郭开。 郭开:“大王诏命在此,李牧涉嫌勾结秦人,证据确凿,我大赵将士人人得而诛之。这是大王诏命,谁敢不尊与李逆同罪!” 李牧:“我又没有勾结秦人,你心里最清楚!历家世代忠良,绝不会背叛大赵,我要见大王!他若不来见我,我就领着将士们去邯郸阿找他!他是赵王,他都不顾社稷安危百姓死活,我李牧不能不管!禁军兄弟们。你们的家就在邯郸,你们的妻子亲人也在邯郸,若是秦人杀来你们的妻子亲人就会备受秦军蹂躏,你们若想和我一起抗秦,就到本将这边来!” 呼啦一声,三分之二的禁军将士临阵到跟加入李牧这一边,而两个赵军校尉领着手下趁着郭开不备把那两辆囚车也抢了过来。郭开吓得拍马就跑,司马尚正要追却被李牧拦住。 李牧冲着郭开背影喊道:“你告诉大王,李牧就在中军大营内等着他!” 司马尚着急地说道:“为何不让我追,为何要放郭开走。事已至此,难道上将军还指望赵迁下诏迎回代王吗?那是不可能的,只有我等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郭开再杀了赵迁,代王才能顺利继位呀,上将军!” 李牧:“大敌当前,不能再内斗了,再内斗下去伤的是大赵的根本。” 司马尚长叹一声,接了自己的妻儿转身就走,李牧问到:“阿尚你去哪里?” 司马尚:“回我的军营,上将军若是跟赵迁谈好告诉司马尚一声。司马尚可以保证不然杨端和一兵一卒踏过漳水越过长城。” 李牧:“辛苦你了。” 司马尚摆了摆手带着妻儿侍卫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牧率领边军精锐和新归附的禁军进入中军大营,如此一来李牧手下的兵力雄厚了一些。李牧安排心腹将妻子儿女送往代郡,目前也只有代郡才是最安全的。 等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到了夜半,李牧这才有感到饥饿,下令上饭菜。 赵军的粮草本就不多,因此全军上下不管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卒都吃的一样的伙食,即便是赵军统帅李牧也是一样。在平时,李牧的晚饭不过是一块饼一碗汤和一碟盐菜而已。可今天不一样,当晚饭端进来的时候,李牧闻到了烤肉的香气,多日没尝过肉味的李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今天怎么添了肉?将士们都有吗?” 伙夫放下托盘摆好碗筷之后说到:“将军身为赵军统帅,赵国安危系于一身,而将军却连一口肉都舍不得吃,这样下去将军会被敖干的。” 李牧迅速后退数步,手握剑柄喝到:“你不是伙夫,你是谁!是赵迁派来杀本将的吗!” 那人呵呵一笑说到:“赵迁可调不动我,他若知道我的身份定会被吓得半死,所以我不是赵迁派来的。” 说着话那人掀掉头上的皮盔,抹掉了脸上沾着的胡子皱纹,一张如玉的娇颜出现在李牧面前。 李牧:“你是?红绵!” 红绵:“难得将军还记得当年逍遥楼那个为你挑了一曲霓裳舞的小丫头,多年不见,将军风采依旧。” 李牧:“本将记得你和沧海阁走得很近,难道说,秦王出了高价买通沧海阁杀手要我人头吗?” 红绵:“并不是,红绵是受将军一位故交之托来见将军的。” 李牧:“故交,是谁?” 红绵:“白宣。” 仓啷一声,李牧长剑出鞘指着红绵喝到:“你是黑冰台的人,来人,抓刺客!” 第341章 将军归否 唰,帐帘一挑冲进来五六个赵军,这些人虽然都是赵军打扮但李牧却一个都不认识。 李牧大惊问到:“你们是谁!” 这些“赵军”也不回答,手中弩箭对准了李牧,咯噔一下李牧的心凉了。 红绵:“将军莫急,你的将士们说的都很踏实,帐外侍卫也都很老实。将军只需平心静气的看完这两封信,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两卷竹简放在李牧的桌案上,李牧盯着红绵问到:“我的家人呢?” 红绵:“都好,至少比在郭开手里要好。将军想看这封信吧。” 一卷带着云托月纹路的竹简被红绵递到李牧眼前,李牧后退一步用剑指着红绵说到:“你念给我听。” 红绵微微一笑打开竹简念到:“李将军钧鉴,将军镇守三边以来,大败匈奴、林胡,斩首十万使胡虏不敢藐视中原,将军威名震动华夏,为华夏百姓尊崇。宣之祖父武安君有言,能败胡虏者皆为华夏名将,盖世人杰,宣深以为然。如今赵国危如累卵,赵王嫉贤妒能,宠信奸佞,将军为之效命却遭赵王猜忌,宣深为将军不平。所谓良臣择主而侍,此正当时也。” “当日与将军会晤于贺兰山下,宣曾说过愿和将军携手北击胡虏,此言乃宣肺腑之言。将军请想,自犬戎攻破镐京斩周幽王始,胡虏便将中原视为予取予夺之地,将华夏子民视为其奴隶。大秦先祖子襄公、文公起与戎狄血战不止直至将其击败驱逐出关中才有今日大秦鼎盛。古有戎狄、今有匈奴,华夏北方之患愈演愈烈。故此宣以为,我华夏之敌非各国而是胡虏,虎狼之国非大秦乃为异族!今有秦王愿担天子之责统御四海,率华夏子民抗击异族,此为应天顺命,大势所趋,将军应审时度势,顺应天道。将军若肯,白宣愿让出武安君封号与将军,愿和将军一起率领华夏凶兵北击胡虏,永解华夏腹背之患。将军若归秦,白宣幸甚,吾王幸甚、大秦幸甚,华夏幸甚!宣翘首以待,将军归来。” 红绵念完之后收起竹简看着李牧,红绵从李牧的表情可以看出,白宣的这番话对李牧还是有触动的。李牧常年戍边深知异族对华夏造成的伤害有多深,做为华夏的将军,最想的当然是率领虎狼之势打败异族,捍卫华夏尊严,保护华夏百姓安危。李牧心里也不得不赞成白宣的说法,否则当年白宣攻占头曼城的时候李牧为何要大醉三天以示庆贺呢。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不管是哪国将军的胜利都是华夏军人的荣耀。 红绵看着低头沉思的李牧问到:“将军,我家君侯仰慕将军已久,这封信言辞恭敬,可谓推心置腹,请将军审时度势,顺应天道。” 李牧:“为何不是白宣顺应天道来投大赵。” “嗤!” 六位大秦奸细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冷笑,红绵咳簌一声皱了皱眉。李牧当然知道那六个大秦奸细为何冷笑,秦军都打到赵国家门口了眼看着就要马踏邯郸,即便赵王迁和郭开不整这么一出窝里斗,李牧也知道邯郸迟早是守不住的。他作为一个打了多年仗的宿将,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他也就不是李牧了。 本来是争面子赌气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被大秦的奸细看了笑话,李牧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回去告诉白宣,本将感谢他能够推心置腹,告诉他永解华夏腹背之患也是本将一生所求。若是本将不能与他携手共破异族,就请白宣不要忘了他说过的话。告诉他,叫他代替本将完成这一生所求!” 红绵:“将军何必如此固执。将军,这里还有一封信,将军听我念完之后再做决定可好?” 不等李牧答应,红绵打开竹简念到:“秦王诏曰:将军李牧,悍勇伟烈,半生戍边,威震胡虏,使异族望而却步,乃华夏飞将也。今授李牧大秦代侯,封太尉掌代、云中、雁门三郡军政事,授节钺,三郡军政事务均由李牧决断。副将一下将佐皆由李牧任免,只需报军帅府批录即可。代侯,寡人把东地三边交给你了!” 这是秦王嬴政的王诏,意思是说授予李牧代侯爵位,封太尉。跟当年的白宣一样,执掌三边军政事。如果说当年的白宣实际上是北地之王的话,那么李牧只要接了这道王诏,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东地之王。最主要的是,嬴政的王诏从一开始就把李牧当自己人看,王诏上没有一句提到降将这个词。而且通篇对李牧赞叹有加,最后还加了一句非常口语化的嘱咐,说实话即便是满篇的华丽辞藻都比不上最后那一句话贴心。听到最后那句话,李牧也不由得心中发暖眼圈发红。 戍边大将看似权力很大风光无限,但是也最容易受到君王猜忌,而嬴政的那句话,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戍边大将为其抛头颅洒热血,死而无憾。这就是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是这个时代的人的特点也是他们崇尚的做派。 李牧收回长剑,红绵心里一阵激动,她心中说到:“要归秦了吗?这可是李牧哇,赵国的头号大将,他若归秦不仅可以直接摧垮赵国,甚至还可以摧垮楚、齐、燕、魏,使其不能生出任何抵抗之心。这,这,这功绩太大了呀!” 红绵试探着问道:“将军,归否?” 李牧把长剑放在桌上之后坐在桌边问到:“可有美酒?” 红绵:“有赵国的酒,也有君侯托我带给将军的酒,还有秦王赐给将军的酒。” 李牧:“白宣的给本将的酒。” 红绵:“喏。” 一个大秦奸细立刻跑了出去,没多久扛着一坛酒跑回来放在桌案边,随后退回原地。 红绵刚把封口打开,李牧就吸着鼻子说到:“绿醉,上好的绿醉。这味道,即便是静竹居内博雅轩的十年绿醉也比不了,想必这是白宣自家府藏的珍品吧?” 红绵:“正是。君侯知道将军好饮,故此命我为将军带来这坛陈酿。君侯说,待将军归来,君侯定要把将军接到白家别院内痛饮。君侯说要和将军携手,游遍九嵕山,醉卧咸阳桥。” 李牧:“我与白起神交已久,没想到最懂我的却是他的孙子。你陪我喝一杯,只当是白宣陪我可好?” “遵命。” 第342章 将军归去 李牧连喝三倍,红绵只是饮了三口,毕竟王命在身不敢多饮,况且这是绿醉陈酿劲头很足,红绵在女子中算是酒量不错的,但是要像李牧那般豪饮恐怕用不了几杯就会醉倒。 李牧并没有挑红绵的不是,他边喝边吃显得很是开心。而且李牧一边喝一杯就会说一大段话,说的是当年白宣领着十万新组建的镇北军打败匈奴单于头曼的事情。同样一段往事,从李牧这样的军事家嘴里说出来那就相当于一场精彩绝伦的战役讲堂。李牧把白宣北击头曼单于的战略目标、战略布局、分段实施、战术运用、时机把控等等因素讲解的是鞭辟入里深入浅出,同时又糅合进了自己的观点、主张和自己的思考。 三个大秦奸细听的津津有味连手中弓弩都不自觉的放了下去,另外三个盘膝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的帛奋笔记录。每当李牧停下来喝酒的时候,这仨大秦奸细也停下笔热切地看着李牧,就好像是最勤奋聪慧的学生在聆听恩师教诲一样的认真诚恳。这样的态度会让任何讲述着越来越兴奋的,李牧越讲越快越讲越精彩,他现在已经不看红绵而是非常专注的看着那三个奋笔记录的大秦奸细,有时候李牧还会停下来问他们仨:“记清楚了吗?若是不清楚本将再说一遍?” 那仨奸细就会提出问题请李牧解答,往往这时候李牧总会特别开心,他甚至对红绵说:“本将一直想找几个得意弟子,没想到本将的得意弟子竟然是眼前这三个,竟然在大秦。呵呵呵,造物弄人啊。” 红绵没答话,因为她觉得李牧的情绪很不对,这不应该是一个准备背叛本国投靠他国,而且是一项自负自傲的将军应有的表现。尽管白宣和嬴政都把李牧当自己人看,可是一但李牧归秦这对于赵国而言就是叛国。对于李牧而言,他的名声也是会有很大损害的,至少赵国百姓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崇敬他爱戴他。 这个原因很好理解,你会爱戴一个叛国者吗?不管这个叛国者过去为这个国家做了多大的贡献付出了多大心血,但只要他叛国了,过往的一切功绩全会被抹杀,而从此以后,在民间深知在以后的历史上他的名字后面都会缀上三个字,卖国贼。 这样的称谓李牧能接受吗?红绵的心提了起来。 李牧终于说完了,他又挨个问了那三个奸细记得全不全,直到三人确定在无任何问题之后,李牧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红绵说:“把这些交给白宣,貌似是本将对他北击头曼哪一仗评鉴,其实更多的是我多年戍边的心得,有没有用他一看就明白,务必转交给他。” 红绵叩首说了声:“谨遵将军之命。” 李牧又指着那仨奸细说:“这三人很是聪慧,对本将所言各有不同领悟。当奸细糟蹋了,告诉白宣这是我的弟子,叫他替我好好的教。” 仨奸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想拜李牧为师,奈何仨人身份尴尬,按照大秦黑冰台的规矩,这仨敢这样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所以哥仨只能低头不语。 红绵:“将军难道不能自己教吗?君侯在九嵕书院开了分院,专门为大秦培育将才,君侯已经把咸阳养老的大秦老将们全请到了九嵕书院,等到将军年迈时也可以去那里教书育人。将军试想,当您看着自己桃李满天下,看着自己的弟子争奇斗艳,您不觉得心驰神往吗?” 李牧:“当年本将就觉得你不是个久居人下的女子,那个赵庞简直是有眼无珠,先王若是娶你为后,本将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红绵笑道:“将军过奖,红绵没那个命。” 李牧:“你有,只是生不逢时而已。还有酒吗?” 红绵:“这,绿醉只此一坛。君侯说将军若想再喝。” “那就去他家中喝,可对?” 红绵笑着说到:“是的,君侯就是这样说的。将军和君侯虽然不是一辈人但却颇为神似,应该算是最好的知己。” 李牧:“他对我是真心的,他是真的盼着我去大秦真心盼着我和他一起打异族。白宣,李牧记住你这份情谊了。拿酒来。” 红绵:“只有赵国的酒了。” 李牧:“喝了快一辈子赵国的酒了,不想再喝了,换换吧。不是还有秦王赐的酒吗?” 红绵:“这,将军若想喝秦王赐的酒有两种喝法。” 李牧:“一是到章台宫内秦王座前,喝他亲手给本将倒得酒。另一个就是,喝你带来的秦王赐酒,可对?” 红绵尽管不愿承认,但还是狠着心点了点头。 李牧:“拿出来吧,这才是秦王的做派。大秦昭襄王在位时赐死白起,秦王政在位文信侯吕不韦饮乐死。呵呵呵,我不能用,他人亦不可用。历代秦王都是如此,嬴政若不如此他就不配做秦王。呵呵,何止是秦王,天下的君主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的。拿来!” 红绵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透过洁白晶莹的玉瓶隐隐可以看见瓶中红色的酒浆。 红绵:“将军何苦,那名声难道比命还重要吗?将军为赵国戎马半生,到头来赵王迁竟然要杀将军,那郭开为了要挟将军竟然将您的父母妻儿挟持,如此行径值得将军为其尽忠吗?” 李牧:“为了赵迁自然不值,但为了大赵男儿之热血就值!李牧可以死,大赵男儿热血之心不能死!李牧愿以一死让大赵男儿热血永存!” 噗通,那三个一直站着的奸细跪倒在地,三个记录的奸细已经泣不成声。 红绵流着泪打开瓶塞将殷红的酒液倒入杯中。 红绵:“将军,红绵如何跟君侯交待呀。” 李牧:“求你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将我父老妻儿交给白宣,李牧虽死,心也安了,多谢。” 红绵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李牧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说到:“赵迁、郭开恨我不死,秦王、白宣盼我归秦。换作他人,何去何从?李牧不管他人,但求无愧于心。死于秦王之手,总比死于赵迁郭开之手好得多,至少百姓们会说,本将是为赵国而死,是死于敌手的!哈哈哈哈哈,白宣,若有来生你我定为生死之交。嬴政,李牧谢你全了李牧的节烈之名,多谢!” 鸩酒一饮而尽,酒杯掉落在地,伟岸的身躯轰然栽倒。一代名将就这样去了,他离去的时候,身边陪着他的,为他惋惜流泪的,为他痛哭失声的,竟然是他的敌人。 第343章 赵之挽歌(上) 红绵擦干眼泪大礼参拜之后说到:“将军好走,红绵职责所在需取走将军首级,得罪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仓,红绵拔出腰间利刃正要上前,却被那三个负责记录的奸细拦住。三人拦住红绵之后转身跪在李牧的尸体前行了拜师之礼,三人齐声说到:“师尊,身后之事就交给弟子吧。” 红绵:“怎么,你们想把将军带回去交给他的家人吗?” 三人:“正是。” 红绵:“不可以,君侯有命,将军尸身必须留在大营内。” 三人问到:“为何?” 红绵:“乱其军心!将军宁死不归秦,他的魂魄已经留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我等回去复命之后再找机会把将军首级与尸身合葬吧。现在,你们不是将军弟子,你们首先是大秦黑冰台的死士。黑冰台源于大秦冷锋,为了大秦强盛,多少冷锋烈士死无葬身之地,你等莫要丢了先辈们的脸面!” “喏!” 红绵仔细收好李牧首级,随后右手一摆,奸细们立刻把所有能够引起赵军怀疑的物品、痕迹消除干净。 等到奸细们退出大帐之后,红绵退至大帐口右手一扬一卷竹简掉落在地,那竹简落地之后翻卷开来露出了上面的几个字。 “王有诏:罪臣李牧,勾结秦人,泄露军机------” 王诏右下端盖着赵王印,印前面的一根竹简上最后两个字是“赐死”。 昨晚潜入赵军大营的黑冰卫显然不只有红绵和那六个人,围着中军大帐的那一圈儿侍卫住的帐篷里,李牧所有的侍卫都全身铠甲倒在自己的铺位上,一个个的口鼻眼角以及耳朵上带着紫黑的血迹,很显然都是被毒死的。 侍卫长是后来被人在马厩的食槽地下发现的,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处,全身上下只有那一个伤口,可见是一剑封喉而且是砍飞了脑袋。 除了李牧的侍卫,军营内还有一些重要部位的将士被斩杀一空,存放大量粮草的仓房内粮草倒是不少,只是不能吃了,因为都被洒了毒药。看看满地四腿伸的笔直的死耗子就知道,人若吃了这些粮食,只怕也会跟这些耗子一样。尽管发现的及时,但是一些需要提前吃早饭的卫兵和斥候倒了霉,一下子死了将近三千人。 颜聚是下午才赶到中军大营的,此时李牧的尸身已经装进了棺材里,颜聚看着摆在棺材前面供桌上的那道王诏心里一片冰凉。当他看到中军大营内的一片惨状之后,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众将士看着颜聚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各自散开了。 赵王此事李牧,还把首级砍去,最后竟然下毒这是要毒死中军大营内所有的人吗?没等颜聚反应过来,一万跟随李牧来的边军精锐收拾行装默默离开了大营。等到颜聚领人去追的时候,一万边军将士竟然严阵以待,一个个等着恶狠狠的眼睛盯着颜聚和他的部下。颜聚没敢下命令进攻,最后眼睁睁看着一万边军精锐排着整齐的方阵离去。 颜聚回到中军大营之后立刻写了奏疏派人快马送往邯郸,当第二天他起来巡营之后才知道,整座大营里除了他的亲卫之外,那些曾经的王宫禁卫也跑了。还好给颜聚留了一封信,说是去了代地投靠代王嘉去了。 中军大营本事用来囤积兵力随时准备支援各处战场的,如今是人去营空,让颜聚大伤脑筋。赵军本来兵力就少,如今经此巨变兵力更加空虚。颜聚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这件事比较大,应该立刻禀报赵王定夺,于是他领着卫队回了邯郸,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大营还有停放着李牧棺椁的中军大营。 邯郸、沙丘宫。 赵王迁好奇的问郭开:“李牧死了,还被摘了脑袋?居然还是寡人下的王诏赐死?这事是寡人干的吗?” 郭开:“绝对是啊大王,大王亲口对臣说要李牧自裁否则杀他全族。那李牧为了保全全族人性命就只好自裁谢罪了呗。” 赵王迁:“那是谁摘了他的脑袋?” 郭开:“这可不是臣干的,可能是李牧的仇人干的。李牧为将多年杀了那么多人,有个把仇人不新鲜,嗯。” 赵迁:“死就死了吧,反正他不死寡人不放心。那个颜聚请求增兵和调派粮草的奏疏到了,你看怎么办?” 郭开:“大王,从司马尚那里调兵吧。” 赵王迁:“那司马尚答应吗?” 郭开:“我估计那家伙这会已经跑了。” 赵王迁:“为啥?” 郭开:“李牧脑袋都丢了,司马尚要想活命不就只能跑了嘛。” 赵王迁:“哦,你说得对。那就从司马尚那调兵。粮草呢?” 郭开:“中军大营那里有粮草不用调。” 赵王迁:“有粮草为何还要?” 郭开:“这帮将军就是这样,没事要一堆粮草压在军营内喂耗子,他们是怕打起仗来来不及调粮草,多囤积一些保险。” 赵王迁一拍桌案说到:“哼!怕是还用粮换钱中饱私囊了吧!” 郭开:“大王提臣了,臣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大王,臣请大王下令从现在开始,所有粮食收归官仓以备战时之需。” 赵王迁:“准!” 内侍:“大王,上将军颜聚求见。” 赵王迁:“哼!叫他在外面等着,告诉他寡人问他呢,叫他想想他的粮草够不够。” 内侍出了大殿问颜聚:“大王问,你的粮草够不够哇~~~~” 颜聚:“内官,本将就是来要粮草和士卒的。不够,都不够。” 内侍:“等着~~~~” 内侍把颜聚的话跟赵王迁一学,赵王迁气得拍着桌案说:“不够,多少算够!你问问他,寡人把王城给他够不够?叫他给寡人跪那想!” 内侍出来指着颜聚说:“王有命,罚颜聚跪着想。大王让我问你,多少算够,把王城给你够不够!跪那想吧。” 堂堂上将军,竟被一个阉宦指着鼻子羞辱,竟被赵王罚跪处理政务的朝堂之前。上将受辱,三军气夺,消息传开后各条防线上的赵军呼呼啦啦的又逃走了不少。 当赵王迁的使者带着王命来到愿司马尚大营后才知道,司马尚真的跑了,就在李牧死后的第二天就跑了。使者命副将调出两万人马转入中军大营,副将一脸沮丧的说:“大人,我这就五万人马,之前和秦军交战损失了一些已经只剩四万。您调走一半,这防线我没法守了。” 使者:“有漳水有长城你还怕啥,王命难违,不然就会这样!” 使者用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副将叹口气说到:“照这么下去,赵国早晚得亡国!” 使者:“这可是你说的啊,本官与此事无关。” 副将:“就是本将说的,你回去告诉赵迁,叫他来杀我!来杀我!” 使者被状如疯虎的副将吓得转身就跑,当他跑出军营之后拍着胸脯自言自语的说:“看样子赵国是要完蛋了,我的赶紧问问相国去,这得早作打算才是。” 黄河边上,一辆马车停在道边休息,一身富商打扮的司马尚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一口口的喝着酒囊内的酒。这里已经不是赵国而是齐国和赵国的交界处,距离现代的渤海湾不远了。 司马尚刚把一口酒灌进嘴里忽听从河滩那里传来喊声。 “快来看啊,又捞到死人了,还有兵器!” 司马尚站起身走下道路来到河滩上,这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司马尚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两个渔夫打鱼的时候渔网被挂住。哥俩好不容易把渔网拽上来一看却见网中是一具穿着铠甲的白骨,看样子年头不短了,这具尸骨已经残缺不全,若不是那铠甲还算结实,恐怕早就被水流冲散了。 司马尚仔细一看却见尸骨腰间挂着一把长剑,那把剑的剑鞘居然还是完好的。司马尚是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尸山血海见多了一具尸骨真的不算啥,于是他伸手抓住那把长剑用力一拽。嗤啦一声,长剑出鞘,那是一把长满了绿的剑,不过通过剑柄还是可以看出是哪国的。 司马尚:“甘丹上库!” 上库就是武库,武库既是存放兵器的场所,也是兵器铸造作坊的所在,赵国的武库一般分为上、下库或左、右库。这个甘丹实际上就是邯郸,也就是说这把剑是出自赵国邯郸官营的邯郸上库所造,换句话说这具尸骨在还是个活人的时候是个赵国士卒。 司马尚扔下长剑蹲下身仔细打量那身残破的铠甲,这一看就发现了端倪。尽管随着时间以及河水的侵袭,这件开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司马尚还是从样式上以及残存的一间金质带扣上推断出此人至少是个校尉。 司马尚摘下那枚金带扣仔细打量,他发现带扣的背面刻着两个字“司马晖”。轰的一声,司马尚的脑袋里如遭雷击,这个带扣他也有,他原来的亲卫那些全部由司马家族人组成的亲卫尤其是近枝子弟人人都有这样一个带扣。这个司马晖不是别人,就是司马尚的堂弟,战死于五国合纵攻秦庞暖率军渡黄河之时。 当时,司马尚和司马晖乘坐同一艘船渡河,但是那艘船被秦军弩炮砸中。火弹飞来时,司马晖挡在司马尚前面,司马尚是眼看着司马晖被砸的飞了出去落进滔滔黄河之中的,如今哥俩在这重逢了。 “阿晖~~~~” 司马尚一边哭一边收拢着司马晖的残骸,周围的人一见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因为这几年也有不少赵国人到这里找寻亲人遗骨。像司马尚这样的算是非常幸运的了,绝大部分是人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不得不哭着离开这里。 一个老渔夫拍拍司马尚说:“老弟呀,别哭了。我们这块和地下全是这些,全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听说呀是个叫庞暖的领着十几万人过黄河闹的,你说他怎么想的,黄河是那么好过的吗?听说那家伙还是夜晚渡河,不知道黄河自古不夜渡的规矩吗。这些当官的心里哪管底下人的死活,他们只管让底下人送死,好为自己换来荣华富贵!呸!”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这话在司马尚心里犹如刀割一般,若按老渔夫的说法,司马尚其实也是只管自己荣华富贵不管手下生死的那种当官的。 老渔夫:“别哭了,既然找到了就入土为安吧。那边,那边的土坡埋得全都是。” 司马尚用一领旧袍子包好司马晖的尸骨走到那土坡上,司马尚立刻震惊了,只见整座山坡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包,有的插着一块木牌,有的则连坟前的木牌都没了,最新的木牌是一年前的上面写着“溺死无名氏之墓”。 司马尚跪倒在地哭喊到:“他们不是溺死的,他们是为国征战而死的,他们都有名字,他们都是大赵好男儿。兄弟们,司马尚来了,来晚啦~~~~~” 司马尚打开酒囊的塞子将酒挨个撒在坟头上。 “兄弟,喝吧~~~” 土坡下面的众人看了都叹口气摇摇头,那老渔夫说:“都是可怜人啊,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最少吃了十八年的饭才长这么大,如今全躺在这了,那河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唉,可怜哇!” 哐,司马尚手中空空的酒囊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司马尚拔出腰间长剑指向咸阳方向。就在那一刹那,天忽然阴了河面上突然起了狂风,滔滔大河发出咆哮声。 司马尚剑指西北喊到:“嬴政,司马尚活着攻不进咸阳,死了也要领着十万鬼雄杀进章台宫!兄弟们,本将来了,列阵!” 轰轰轰,翻腾的河水卷起层层浪花,掀起滔天巨浪,司马尚哈哈大笑抱起司马晖的尸骨纵身跳进大河。 土坡众人被这一幕吓傻了,老渔夫大喊一句:“闹鬼啦,快跑哇!” 呼啦一声,河滩上立刻空无一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空放晴,大河恢复了平静缓缓流向远方,就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番吾,六个黑冰卫低头跪坐在白宣行辕前的台阶上,屋内红绵正像白宣汇报李牧自尽的经过。哗,门开了,一身戎装的白宣出现在六位黑冰卫的面前。 第344章 赵之挽歌(中) 白宣:“拜李牧为师的是哪三个。” 那三人拱手回答:“回君侯,是我们三个。” 白宣:“可知罪?” 三人:“知罪,我等三人认罪伏法。” 白宣:“来人,拿本君牌子送这三人回咸阳送入九嵕书院。” “喏。” 白宣:“你等三人从此以后不再是黑冰台之人,乃是大秦九嵕书院武经院首届弟子,本君为你等座师。不要忘了你们师尊的教诲,好好用功,胆敢辱没李将军威名者,本君严惩不贷!” 三人泪流满面跪倒在地齐声答道:“谢恩师。” 白宣的转头对另外三人说道:“一入黑冰台,世代为黑卫。这规矩本君知道,今天破个例。本君不为难你们,直接跟魏缭要人。” 那三人答到:“君侯高义,卑下感激不尽,若无他事卑下等告退。” 白宣:“去吧,你等虽然没被李将军看中,但也是我大秦的英雄,大王不会忘记你们的。” “喏!” 白宣再也不看那三人,翻身跳上火云喝到:“白泽,速速传令,大军集结!” 秦王政十三年五月,李牧死后仅十天,大秦君侯白宣命三路秦军猛攻邯郸。 此时赵军主将颜聚因为得不到粮草兵员补充,便自作主张命赵军后撤三十里构筑防线。可以说这是一个大胆大到无知的命令,面对摩拳擦掌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的强敌时,突然放弃固有的防线全线后撤,引起的后果就是一场灾难,赵军等于把自己的致命之处暴露给了秦军。 颜聚命令刚刚下达,赵军刚刚撤出防线,秦军的就发起了迅猛的攻势。 王翦所部以王贲为先锋,蒙恬、李信为左右两翼兵出信都直奔邯郸杀去,所过之处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只留下身后一片尸横遍野,血色汪洋。 杨端和所部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顺利渡过漳水绕过南长城,一步步逼近邯郸。 羌瘣所部十万秦军从贺兰山出发一路狂飙势如破竹,追着赵军狂杀三天三夜,至第四天凌晨,羌瘣所部将士已经看到了邯郸的城墙。 与此同时,王翦所部攻克邯郸的最后一座屏障东阳城,坚守东阳的赵军主将颜聚兵败惧逃被蒙恬斩于邯郸门外三里村。 至此,三路秦军会师于邯郸城外,邯郸成为一座孤城。 四十万秦军将邯郸围了个水泄不通,秦军连营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邯郸城上的守军以及民夫青壮见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恐惧在邯郸城内蔓延开来。 沙丘宫内一片愁云惨淡,赵王迁根本坐不住了,他把众臣召集起来挨个问着该怎么办。 赵王迁:“你说,是打还是降?” 大臣甲:“这个,投降有辱祖宗,打又没有大将统兵,一时之间这个这个这个。” 赵王迁:“滚!” 大臣甲:“臣告退。” 嗖,大臣甲跑没影了。赵王迁气得揪住大臣乙的脖领子大声吼道:“你说!” 大臣乙浑身哆嗦着连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都不敢擦一擦。 “大大大,大王。臣,臣愿意去秦军大营面见君侯白宣,臣定会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凭借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白宣,让他羞愧难当主动退兵。” 赵迁:“你去,若是不能退兵,寡人杀你全家。” 大臣乙:“喏,臣告退。” 大臣乙出了沙丘宫一溜烟的逃出邯郸城,直接去了秦军大营。到了秦军大营门前大臣乙摘了高冠跪在地上喊到:“我是来投降的,我知道邯郸城内兵力是如何布防的,我要见君侯!” 沙丘宫内,赵王迁气得大声咳嗽着,大臣乙临阵投敌的举动让邯郸军民的士气下降到了可怕的程度。赵王迁再次召集众臣商议,可来到沙丘宫的除了郭开等十几个人外,就在也没其他人了。 赵迁有气无力的问郭开:“相国,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郭开:“大王,秦军势力强大,赵国兵微将少,与之抗争无非是以卵击石。以臣之见,不如献城投降,或可保住满城百姓,保住赵家祭祀不断。” 赵迁一听这话顿时嚎啕大哭,可是哭有什么用呢。摆在赵王迁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降秦去国等着嬴政大发慈悲。二是亲自披挂上阵和江山社稷满城百姓一起和秦军拼命。这第二条路,赵迁连想都没敢往那上面想,别看他哭得撕心裂肺痛苦难当。但是郭开知道,赵迁最终还是会选择投降的,郭开太了解赵迁了,所以郭开连问都不问就在赵迁的哭声中替他写了降书。 国开把降书放在赵迁面前说到:“大王请用印吧。” 赵迁双手捧起赵王印哭到:“自烈侯(赵烈后赵籍)至今,大赵立国将近二百年,不想今日竟要亡于寡人之手,这叫寡人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 郭开:“大王若不愿,臣愿意陪着大王和秦军血战到底,你我君臣共赴国难,为国而死便是。” 赵王迁:“这,相国,秦王真的不会杀了寡人吧?” 郭开:“不会,大王放心。” 赵王迁叹息一声在降书重重的盖上了赵王印。次日,赵国使节带着降书、赵国地图与价值连城的和氏璧前往秦营献宝请降。 赵国使臣大礼参拜白宣之后,双手献上降书、赵国地图还有和氏璧。白宣对降书和地图不感兴趣,他伸手拿起了和氏璧。 白宣:“夕时蔺相国(指蔺相如)完璧归赵,今日秦白宣取璧归秦。由此可见,宝物只有最强大的人才能拥有,为君者心中的宝物不是珠玉奇珍而是贤臣良将和民心也。大秦没有和氏璧,只有贤臣良将和民心,有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和氏璧又算得了什么。来人,将这三样送往咸阳,献给我王!” “大秦威武,我王万胜!” 中军大帐内众将齐声呐喊,片刻之后雄壮的喊声在秦军大营内响起,赵国使节体如筛糠,低头说到:“还请君侯念在秦赵本为姻亲的情分上关照我王。” 白宣:“嗯?” 赵国使节:“下臣说错了,下臣是说请君侯关照赵迁。” 白宣:“命赵迁明日大开城门,邯郸百姓夹道迎接大秦将士军入城。本君给赵迁一个面子,就让他在沙丘宫等着本君吧。” 赵国使节:“谢君侯。” 大王献城投降的消息传遍邯郸城内,恐慌了多日的邯郸百姓总算心中安定下来。正如白宣所说,人心才是君王最应看重的珍宝,赵迁早已经失去民心,因此邯郸百姓对于投降大秦没有表现出多少强烈的反抗情绪。这一方面是因为百姓们觉得为了赵迁和郭开这样的人不值得,另一方面是因为秦军还在围城,一旦反抗秦军是不会手软的。 王城前十字街念秦斋。 这些天来,邯郸城内最开心的普通人就属周二牛和如花两口子了。这两口子现在出来进去都是仰着头一脸的傲气,因为现在他们俩可以堂而皇之的跟别人说他们是老秦人了。 赵国亡了,以后邯郸就是大秦的了,邯郸人和赵国百姓马上就会成为秦国人,为了区分身份高低,周二牛和如花两口子就管自己叫老秦人,而念亲斋的牌匾也改成了念秦斋。 如花:“当家的,里正让咱们家在王城前候着君侯,还特意嘱咐要给君侯献上美酒。我琢磨着,不如让咱儿子大牛上,万一君侯要是看中大牛了呢,你说是吧。” 周二牛:“嗯,你说得对,就让大牛去。好歹咱儿子当年和君侯侯家的大女有过交集,君侯看在这个情分上自然会提携一二的。” 如花:“那成,我这就让咱儿子沐浴焚香等着见君侯。” 两口子正说着话,吕牵领着一帮商贾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吕牵:“哎呀,你们两口子都在呀,里正吩咐的事情可都准备好了?” 二牛:“准备好了,我们家可是老秦人,办这事你们放心。” 吕牵:“喏,知道你们事老秦人所以特地带来几位客商照顾你家生意,上好的客房打开不要怠慢了客人。” 二牛和如花仔细一看吕牵身后这帮商贾,突然发现为首两个中年汉子那般眼熟。 那俩汉子一见笑道:“二位如今也算小富之家,可忘了当年那晚是谁帮了你们?” 扑通一声,二牛两口子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二牛:“恩人,不对,亲人啊!” 一帮客商哈哈大笑,为首两人扶起二牛两口子,顺手把一袋子钱塞给二牛。 “拿去,既然是老秦人就不要客气,你家酒菜不错,快快上来。” 二牛:“好嘞,各位先坐。如花你倒是吩咐后面准备酒菜呀!” 如花眉开眼笑的去了后厨,二牛拉着吕牵说啥也不让他走,不一会的功夫,念秦斋内酒肉飘香,笑声不断,过往行人无不侧目而视。 念秦斋二层,周大牛的卧房内。 大牛依旧很胖,但他的身体比过去高大健壮了不少,猛一看去就像是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实际上大牛今年才十二岁。自从紫烟走后,大牛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老头儿,这个老头只在大牛面前展示了一下精妙的剑法,大牛就决定拜他为师。 大牛悄悄跟着老头学剑整整五年,后来老头对大牛说:“为师的本事你学的差不多了,欠缺的就是磨砺。你当不了剑客,但是凭你的本事可以做将军。为师走了,你好好练剑不可懈怠。” 大牛:“师傅,大牛还不知道师傅的名字呢。” “很久之前,有个叫荆轲的孩子想要拜我为师,可是他的三招剑法我怎么也破不了。最后为师不得不送其下山,最后荆轲仅凭三招剑法名满江湖,人称三剑断魂。为师今生别无所求,只想破了那三招剑法,让荆轲拜我为师。为师走了,若是有缘,你我师徒还能再见。” 就这样,大牛的师傅走了,可是大牛任然不知道师傅到底叫啥,只知道师傅去找那个叫三剑断魂的荆轲比剑去了。 如今秦军就要进城了,往日和大牛好的跟亲兄弟一样的小伙伴们都不来找大牛了,大牛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听到过邻居们背着他们一家骂他们是秦狗,大牛很想告诉所有人,他不是秦狗他会成为一个将军一个最厉害的将军。 为了像所有的人证明,大牛把自己的长剑磨得飞快。他在等,等着秦军入城,等着大秦君侯来到王城前。他并不想伤害白宣,因为他知道,白宣是烟儿的亲爹。大牛只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秦狗,他是个勇士,他要用自己的血证明给所有人看。 第345章 赵之挽歌(下) 第二天一早,邯郸的正门缓缓打开,城内宽敞的主街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且都用黄土铺垫还均匀地撒了清水。 第一批进入邯郸的并不是已经在城外列阵的三万秦军精锐,而是由黑冰台的人带领的秦军老兵,他们入城之后迅速接管了守城赵军的位置,而那些赵军则被押入军营看管起来。 当整个邯郸外城的城墙均被秦军占据,所有的赵国旗帜全部换成大秦的之后,蒙恬李信各率五千骑兵从东西两侧城门冲进城内直接占据了各处府库官衙,随后是王贲杨端和率领三万秦军步卒从北门入城占据了整座王城。也就是说,尽管邯郸正门打开的很早,秦军的入城仪式却并不着急。 秦军不着急,排着队挤在街道两边的邯郸百姓更没有着急的资格,他们只是把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看着脚下。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城外黑压压的秦军大阵,也只是快速地瞥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邯郸百姓被官差撵到街头的差不多有七八万人,可是这聚在一起的七八万人竟然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咵啦啦啦,十几匹快马从城内奔出正门,马上斥候来到秦军阵前勒住战马大声禀报:“启禀君侯,我军已经就位!请君侯入城!” “请君侯入城!” 白宣:“王旗开道,王翦军在前,羌瘣军在后,全军入城!” “大秦!大秦!大秦!” 秦字大纛矗立在战车上被三十年青校尉护卫先行入城,大纛之后是赢字王旗,代表着秦王嬴政驾临邯郸。王旗之后是王翦军战旗和王翦的将旗,一队队大秦将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进邯郸。 脚步隆隆气势逼人,街道两旁的邯郸百姓跪倒在地低头不语,面对这些亡国之人白宣也没指望他们能兴高采烈的,此时需要的就是震慑,再震慑! 但凡事总有列外,当白宣的中军来到逍遥楼的时候,居然听到了欢呼声,白宣斜眼看去只见逍遥楼外花枝招展香气扑鼻,逍遥楼的漂亮姐儿以及所有的奴仆侍女全都站在逍遥楼前挥舞着花束,兴高采烈的欢迎秦军。 白宣:“商女不知亡国恨,此言不虚。” 张良:“师尊所言精辟至极。” 韩信:“师尊,这些女子真的很漂亮啊。” 白宣:“不怕死你就偷偷来这里,到时候她们有可能会把尖刀戳进你的喉咙里。” 韩信:“不会吧,师尊方才不是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吗?” 白宣:“有些女人,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存在,见了要赶紧躲得远远的,你面前这些就是。” 韩信:“师尊,我觉得还是袁家村的小娘好。” 白宣:“只要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女子,只要你真心对人家,那就不用担心这些。” 韩信:“弟子记住了,太可怕了,以后这种地方我绝对不来。” 白宣的嘴角翘了翘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不过当他的眼神扫过逍遥楼三层时,白宣看到了站在那的赵庞以及他身后的张三。 白宣向着赵庞点点头,赵庞拱手深施一礼,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白宣转过脸不再看赵庞。白宣知道这街道两旁的楼顶房顶以及所有面对街道的房间都被黑冰台的人清理过,不为别的只为确保大秦将帅们的安全,白宣甚至还看到很多躲在人群中的沧海阁的杀手,当然这些杀手不是来杀白宣的,而是防止有人行刺的。 当大军来到王城前的时候,入城仪式就算圆满结束。此时郭开站在王城前等着白宣到来,在郭开身旁是一帮赵国官员还有一帮赵国百姓,这些百姓中为首的就是周二牛、如花和周大牛一家。 秦军将士来到王城前停住脚步,白宣催马走向王城大门,郭开率领众人迎向白宣。 郭开:“郭开拜见君侯。” 白宣:“哈哈哈哈,上卿请起,你我同为秦王效力分属同僚,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 为了把戏做足,白宣翻身下马扶起郭开,貌似很亲热的样子。两人的对话让周围人听到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赵国的国相郭开居然是大秦上卿还和白宣如此亲热,那不等于说之前郭开说李牧勾结秦军是假郭开叛国才是真。周围的百姓看向郭开的眼神不一样了。 郭开:“君侯能来,郭开喜不自胜。现有邯郸百姓周大牛为君侯献上美酒接风。周大牛,快快献上美酒。” 大牛端着托盘瞪大眼睛看着白宣,从白宣的脸上大牛似乎看到了紫烟的模样。 如花推了一把大牛小声说到:“儿呀,那是烟儿她爹,快去敬酒哇!” 大牛收起对紫烟的思念之情,双手托着托盘走向白宣。当他靠近白宣十步之后被白家亲卫拦住搜身,白宣说到:“呵呵,不用搜身,叫他过来吧他也算是个故人。静儿告诉我大牛是个小胖子,没想到竟是个雄壮的少年嘞。” 郭开:“原来此子认识大女,不错不错。” 大牛来到白宣面前跪倒在地说到:“拜见君侯,君侯请酒。” 郭开抓起酒壶倒酒,就在这时,大牛猛地抽出藏在托盘下的短剑纵身跃起将郭开撞倒在地之后直冲白宣而去。 场内一片惊呼,白泽厉声怒骂冲了过去,周二牛吓得瘫在地上,如花干脆被吓得晕倒在地。那几十个商贾打扮的人抽出藏在袍子下面的长剑将所有的邯郸百姓按倒在地。 不怪别人打进小怪,只因为大牛手中短剑插进了白宣的腹部,尽管白宣攥住了大牛的手腕,但是天生力大的大牛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前冲的力量将长剑插进了白宣腹部。 白泽的长剑就要劈落,秦军将士们大声吼着君侯,郭开趴在地上呆若木鸡。可这时候,白宣却挥手制止了白泽。白泽眼看着白宣将大牛的手一点点的从腹部推了出来,没有鲜血流出也不见白宣脸上有半点痛苦,所有的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白宣:“力量不错,心思够用,时机把握也很好,可惜剑术不行刺偏了。孩子,你跟本君的铠甲有仇吗?跟谁学的?” 大牛:“不是我剑术不好,是我本就没想杀你。”、 白宣:“因为我是紫烟的爹,对吗?” 大牛:“对。” 白宣:“可就算你不杀我,你这样做需要承担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你回头看看你父母。” 大牛回头一看,只见父母以及周围的邻人被白家亲卫踩在脚下,长剑和戈矛就顶在他们身上。大牛转脸看着白宣说到:“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我立刻死在你面前,请放了我的爹娘和邻人。” 白宣:“理由呢?” 大牛:“我只想证明给我的伙伴们看,我不是,我不是秦狗!” 白宣:“然后呢?” 大牛:“然后,然后。” 白宣:“你师父不仅没教好你的剑法,更没教好你怎么做人。乌鸦反哺、山羊跪乳,畜生尚且知道不忘父母养育之恩,你做人却不知道吗?为了证明给别人看,就将生身父母置于死地,此等做法连禽兽都不如。话说回来,你要证明什么?你不是秦狗,那你是什么?从此之后,邯郸为大秦邯郸郡,原赵国百姓现在均为大秦子民,照你说法,那这满城父老不都成了秦狗了吗?你证明给谁看!告诉本君,你师父是谁?” 大牛:“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就想破了荆轲的三招剑法。” 白宣冷笑一声:“原来是他,本君告诉你,荆轲的三招剑法是本君教的,你以为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伤的了本君分毫吗?自不量力!” 王翦:“君侯,杀了他!” 白宣:“看在紫烟的面子上,本君饶你一家不死。但你必须告诉本君是谁北地里辱骂你,逼着你出此下策的,说!” 郭开:“快说,不然杀了你爹娘!” 大牛瞪着郭开一言不发,白泽一脚将大牛踹倒在地,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此时如花恰好醒来,一见这个场景立刻惊呼着扑了过来。 “君侯饶命,民妇知道,民妇愿意指认。” 郭开逼着如花指认,如花也是乱了分寸随手指认几人,秦军将士上去把那几人绑了随后逼着里正带着去抄家。霎时间王城十字街内一片哭嚎,那些人全家被秦军带到王城前。 白宣对大牛说道:“记住,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本君不杀你和你的家人,因为有人用他们的命换了你们全家的命。好好想想,到要不要做秦人!杀!” 霎那之间王城门前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白宣翻身上马催马进了王城。王城门前的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近百人的无头尸体,秦军士卒守在周围不忍任何人收尸,这就是震慑。 大牛傻了,既不哭也不闹,就坐在血泊之中发愣,最后还是周二牛夫妇把他拉回家中。 白宣怒气冲冲走进沙丘宫,一身白衣的的赵迁就跪在宫门口等着白宣。 白宣:“将赵氏宗族全部囚禁,主张抗秦的全部查清一律处死!赵迁失德失德亡国本应赐死,因其献城投降免去死罪削去封爵,流放于房陵(今湖北十偃市房县)!郭开计杀李牧,劝降赵迁,有大功于秦。吾王封其为上卿,即日赴咸阳就任,郭上卿,恭喜恭喜。” 赵迁扑通一声瘫倒在地,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一向信任的郭开才是真正的卖国贼,但此时悔之已晚。 后来,赵迁被软禁到房陵,他的住处是一处封闭起来的狭小的院落,每天只能看头顶上那一片天空,而且四周围墙上没有任何用于采光的窗子,整座院落犹如一座活人之墓。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火的赵迁哪里受得了这个,他经常顿足捶胸,大声哭嚎。久而久之抑郁成疾,到了房陵不足三月就病入膏肓,弥留之际赵迁作了一首歌谣:“房山为宫兮,沮水为浆;不为调琴奏瑟兮,惟闻流水之汤汤! 水之无情兮,犹能自致于汉江,嗟余万乘之主兮,徒梦怀乎故乡! 夫谁使余及此兮?乃谗言之孔张!良臣淹没兮,社稷沦亡,余听不聪兮,敢怨秦王?” 赵迁唱罢一命呜呼。 第346章 嬴政驾到 赵迁献城降秦之后,白宣命众将率军四处扫荡赵军残部,至秦王政十三年八月,大将王蒙恬李信率军攻占云中城,赵国云中郡被大秦夺取,鉴于云中郡在北部边防中的重要地位,白宣奏请嬴政依旧在云中设郡,大秦北地三郡扩充为北地四郡。至此,赵国除了代王嘉所占代郡(今河北蔚县西北)、雁门郡之外,赵国五分之四以上的国土军被大占据,赵国已经名存实亡。 大秦灭赵之战看似简单,所用时间也不算长,从秦王政十年首次攻赵开始至秦王政十三年八月为止,所用时间也就是四年,这期间清军五次攻赵历经百战,几乎没打过什么败仗。反观赵军则是一败再败,即使让名将李牧挂帅也没能扭转赵危局。表面上看来是因为秦军彪悍异常,军队战力冠居各国之首,但事实上大秦为灭赵所做的准备工作之充分,付出代价之高昂是各国所无法想象的。别的不说,为了不让各国合纵抗秦而用于贿赂各国高官君主的钱财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而且其中有一半是从嬴政的小金库少府内支付的,以至于灭赵期间嬴政的三位王妃一直都没有增添新衣裳和新首饰,除了必须的庆典,嬴政连大型的宴会都很久没有举办了。 但是,秦军将士却从不缺乏物资给养,即便是跨过浮沱河,攻到信都之前赵国遇到天灾,攻赵秦军都能吃饱肚子而且基本可以保证每十天吃一次肉喝一次酒。在这个什么效率都很原始的时代,大秦的后勤供应这满足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惊叹了。 嬴政贿赂各国的策略很成功,再加上白宣的精心谋划,这对君臣共同演出了一幕接一幕的双簧,让各国君王不知不觉中中了圈套。正所谓付出总有回报,如今就到了大秦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可以想象,大秦得到的回报要比他付出的多很多很多,多到根本无法用数字来统计的地步。 白宣深知,灭赵只是一统天下的第一步,甚至灭了各国也只是一大步,真正的难题不在打天下而在如何让四海归心。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像后面的朝代那样对改朝换代抱着比较随意的态度,因为华夏历史上除了元朝和清朝是异族统治之外,其他朝代都是本族人做皇帝。说白了就跟一家几兄弟争谁当家一样,谁有本事谁说了算。老百姓当然无所谓了,反正不管谁当皇上还不都是一样完粮纳税,那新上台的皇帝为了争取民心还会出一些与民生息的律法,老百姓只要过上比前朝好的日子就没怨言。 可是战国时期不一样,自从周天子成了摆设之后,强大诸侯兼并弱小诸侯的战争连年不断,大家虽然都是炎黄子孙,但是各有各的国各有各的君,而且谁都想说了算。打来打去最后就剩下哥七个,虽说名义上都是一个村儿的,可毕竟各家是各家,你想让别人家变成你家那别人肯定是跟你拼命的。 最麻烦的是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习惯,别的不说,这七家所用的文字、钱币、称东西的衡器,车车轴的宽度等等完全都不一样。虽然大家说的都是华夏语言,但是写出来的时候确实千姿百态。 在战国时期能够当上一国国相的人绝对是奇才。因为他首先要会看会写七个国家的文字,还要懂得七个国家的官方用语,甚至还要知道七个国家的律法有啥不同和相同的地方。 先别说治国理政,光是通晓这些东西就能把十个人弄神经七八个。想想看,战国时期的国相们处理起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竟然能做到游刃有余,纵横捭阖。对别家的律法,政务张口就来,写给别国国君的书信提笔就写连翻译都不用,这还是人嘛这简直就是神啊。 有如此多的不一样存在,而且头上没有天子好多年了,列国君主早已习惯自己说了算,肯定也是不遗余力的给臣民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这都是大秦今后治理天下的障碍。 之前的周天子名义上是天下共主,但实际上诸侯国内的百姓没有谁听周天子的,全都是听自家君主的。在大秦开始一统天下的时候,各国百姓、氏族心中并没有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的概念,大秦灭了赵国,在赵国百姓心里秦军就是侵略者,就是不想让他们过好日子。其实这也怨不得赵国百姓,大秦的律法是战国时期各国最严苛的,秦人早已习惯,赵国的百姓一时半会肯定是习惯不了的。 但是白宣在王城前斩杀的百余邯郸百姓,并暴尸三日的做法给了邯郸百姓一个下马威,那些从秦军进城开始就蠢蠢欲动的人立刻老实了。 大秦黑冰台就是干这个的,接连几个月的时间,黑冰台的一帮杀材硬是将那些邯郸游侠、义士还有那些标榜自己忠于大赵的人杀了个人头滚滚,大秦君侯白宣颁布的连坐法也是相当的震撼有效。 “一人反,杀全家,近邻皆杀。三人反,杀其全族,诛五族。检举揭发者,重赏。”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白宣是杀手出身,就没有什么从政的经历,只能参照后世某超级大国打败某过之后采取的做法,一是震慑二是扶持傀儡。震慑白宣是行家,扶持傀儡这件事让白宣头疼,因为谁来当这个傀儡是个难题。窝囊废肯定不行,奴才也不行,所以说这个傀儡必须是有影响力和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当。 就在败选为此事头疼的时候,公孙缺钱来请白宣和众位将军去逍遥楼逍遥,白宣看着公孙缺钱眼前一亮。后来赵国成了邯郸郡,郡守是公孙乾,也就是公孙缺钱的主人。 邯郸郡的郡丞比郡守更厉害,就是那位想建立一个商业帝国,收了秦太后赵姬做干闺女的赵庞。那为啥不让赵庞做郡守呢,因为他姓赵哇,而且还是赵王宗族,按理说是要被囚禁起来使劲咔嚓几刀的。可是赵庞因为眼光独到,早早地投资嬴政,如今有了丰厚的回报了。不仅命保住了,他那一族原来过啥日子现在还过啥日子,甚至比过去还好。所以说,白宣让赵庞当郡丞赵庞心里一点抵触都没有。 邯郸城外十里,原本不太突出的一大片草地如今被挖出了一座座巨大的深坑,上前秦军将士挖开黄土之后原本挥舞的很是有力的锹镐立刻变缓变轻。当锹镐碰到硬物之后,秦军将士会立刻扔掉锹镐跪在土地上用双手轻轻的扒开黄土,当黄土内的枯骨露出来的时候,将士们都禁不住哭喊几声。一声声哥哥兄弟、爷叔大伯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只剩一堆枯骨了,谁能认出那骨头到底是谁的,反正当年没回去的秦军将士都躺在这里了,他们被埋在这里的时候,现在这些将士有的可能刚刚断奶。不管那骨头是谁的,总之叫上一声哥哥兄弟、爷叔大伯是不会错的。这么多年了,这些人躺在这里没人搭理,如今多喊上几声撒上一把泪又怎么了,没人笑话,也不会有人追究叫的是谁。 这里就是当年十三岁的白宣受伤被俘后差点被赵军活埋的地方,也是百将袁功、虎子以及所有被俘秦军被活埋的地方。此时,白宣正站在当年差点活埋了自己的坑边,而公孙乾就站在白宣身边,现在的公孙乾已经是一身秦国官员的装束了。 坑已经挖了半人深,白宣记得这个深度就应该是他用双手举着三岁的嬴政时的那个深度,也就是说再往下挖就是百将袁功、虎子还有曾经和白宣并肩战斗的那个百人队的袍泽们。 白宣:“轻一点,没人催你们,轻一点。” 白泽领着白家亲卫在坑内小心的挖着,这些亲卫大部分不是白家子,而是被埋在这个坑里的将士的后代,因为当年白宣说过包括袁功在内都是白家部曲,所以这个坑实际上应该算是白家家臣家将的合葬坑。更何况白家家主的岳父,家主夫人的生父,百将袁功也埋在这,所以,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白泽:“家主,您看。” 白宣唰的跳下坑去,他看到了刚刚露出来的一个朽烂的皮制板冠,板冠下那花白的发髻还能分辨的清楚。 白宣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他趴在地上用手一点点的扒开黄土,逐渐的一颗颅骨露了出来,白宣记得当年离自己最近的就是袁功和小虎。袁功是百将,那板冠就是百将的标志。 白泽等人围在白宣身边一起动手,不一会儿这具尸骨的上半身露了出来,他的身上还穿着铠甲,他的双臂平伸向前搁在土上。白宣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因为那身铠甲虽然破旧失去了光泽,但绝对是秦军百将的样式。这个坑内不会有第二个百将,这具尸骨肯定就是袁功。 “爹,阿宣接您回家。小虎,大哥接你回家了~~~~” 白宣趴在地上锤击着地面嚎啕大哭,此时此刻,他那里还有半点大秦君侯的威风。 “爹呀,儿接您来啦,我娘也走了。儿子,儿子呜呜呜~~~~~” “大伯,~~~” 白家亲卫们一边用手扣着黄土一边不停哭啊喊着,当白宣将百将袁功和小虎的尸骨挖出来之后,他用两面战旗将两句尸骨裹好背在自己背上。当白宣站起身一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蹲在坑边的嬴政,以及嬴政伸出来的右手。 “大王!” 秦军将士齐齐跪倒在地,嬴政的眼中满是泪水,他对白宣说:“寡人本应明天才到,只是想念大兄所以催马赶来。大兄,把尸骨递给寡人。” 白宣:“这不合适,你是大王。” 嬴政:“若没有大兄举着,寡人也是一堆枯骨。若没有这些袍泽举着大兄,寡人还是一堆枯骨。如今寡人接袍泽们回家!” 白宣:“谢,谢大王!” “谢大王!” 嬴政双手接过袁功的尸骨小心的放在一旁铺在地上的毯子上,立刻,白家亲卫上前打开战旗清点袁功遗物。其实哪里还有什么遗物,只是一身破的不能再破的铠甲而已。 嬴政对公孙乾说:“今天寡人不进城,什么时候这些袍泽的尸骨全部请出整理完毕之后,寡人再进邯郸。” 公孙乾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第347章 要见老朋友 三天后,当这些在邯郸城外埋了二十余年的秦军将士的尸骨全部清理出来之后,嬴政沐浴更衣净手焚香在这里举行了祭祀,参加祭祀的秦军将士全身束甲军容严整每个人的额前都扎着一条白布带,就连嬴政和白宣也不列外。 一座巨大的军帐成了临时安放这些将士尸骨的地方,待到祭祀结束之后这些将士的尸骨将会安放在王城内的一处宫殿内享受香火,等到嬴政返回咸阳时,会被一起带走。 嬴政进城的仪式很是隆重,这一次邯郸百姓再也不死气沉沉了,欢呼雀跃的有,载歌载舞的有,端着酒水果品酬军也有。尽管看起来很热闹,但明眼人一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是咋回事。 嬴政却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是以战胜者的姿态主人的身份回到了这座带给他难以磨灭的记忆的城市。 嬴政一只手敲着车扶手,偏过头来对和他共乘一车的白宣说:“大兄,辛苦你了。寡人知道赵国人恨寡人恨秦人,其实寡人也恨他们,如果可以寡人更愿意听到他们的哭声!” 白宣:“大王不可,臣进入邯郸之后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打下一座城很简单,但若想把这座城完全变成自己就比较难。可能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行。” 嬴政:“就没有比较快的法子吗?比如把邯郸的富人迁到关中去,空出来的宅院土地赐给有功将士。” 白宣:“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嬴政:“大兄,其实寡人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白宣:“你若敢说出那两个字,臣立刻辞官挂印回咸阳。” 嬴政:“大兄在赵王城前一口气杀了百人何等威风,大兄能做的寡人为何做得不得?” 白宣:“因为你是秦王,也是未来天下的共主,你不能有错,也不应该错。所以错的事都是臣等做的,大王明白吗?” 嬴政:“大兄言之有理寡人听你的就是。大兄,寡人不想住在王城沙丘宫,我们住学步巷如何?” 白宣:“可以,其实臣一直住在那,毕竟那里很值得怀念。赵高,起驾学步巷秦王宫。” “喏!” 自从白宣进了邯郸,学步巷内的秦王宫就成了他的行辕,白宣不能也不愿住在沙丘宫内,所以这里最适合。秦王宫是经过改造扩大的,除了保留原有的建筑之外又增添了许多辉煌大气的建筑,所以嬴政住在这里也不会有失威严。 嬴政这次来是带着段玲珑和扶苏,很奇怪的是阴嫚却送到了白家交给了袁媛和双儿照顾。 住进秦王宫之后,嬴政将所有会面什么的全都放在第二天,现在这诺大的热闹的秦王宫内,只有嬴政、段玲珑一家和白宣、烟萝一家。 宽敞明亮的轩室前一溜排开十几个烤架,蒙恬、蒙毅、李信、赵高、张良、韩信、萧何打扮的精神利落在那忙着烧烤。而白宣则在荷塘边搭起木亭支上炉灶案板,开始忙碌起来。 呲啦,油锅里冒出一股香气,白宣身后的紫烟和扶苏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其实又何止是紫烟和扶苏,这香味让所有然的目光都转向白宣这边。本来一直挽着嬴政手臂遛弯的段玲珑闻到这香气后直接拽着嬴政走到白宣面前。 “大兄,那个,何时用餐?” 段玲珑话一说完脸立刻红了,而嬴政则是笑得前仰后和。白宣微微一笑把刚出锅肉丸子夹出几个放在碗里给了紫烟和扶苏一人一碗,不多不少一碗八个绝对公平。 扶苏端着碗对段玲珑说:“父王母妃,您们先吃。” 段玲珑激动地说:“大王您看,扶苏知道疼爱父母了。” 嬴政笑问端着碗强忍着馋却不吃的紫烟:“自从你陪着扶苏之后,他就越来越懂事。你看以前有好吃的他都是先吃个饱再问寡人,这个毛病说了他很多次都没改掉,可你在他身边他就能记住恭敬父母。告诉寡人你是怎做到的?” 紫烟:“我对扶苏说,若是他记得恭敬父母,我这碗肉丸子全给他吃。” 嬴政笑道:“原来如此,紫烟真是聪明。来,你吃,寡人让你吃。” 紫烟把小碗藏到身后,她对嬴政说:“爹爹说过,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践。” 嬴政点点头转身看着白宣说到:“大兄,你我之间什么话不能说,何苦叫两个小人儿点醒我?” 白宣将一大盘肉丸子放在桌上说到:“从你三岁开始我就跟你同吃同住,你什么脾气秉性,能瞒得过我吗?三天,我最多在邯郸待三天。王翦的部队已经休整完毕,前锋已经向易水方向开进。我不能待在邯郸,我得跟着去,你也要尽快回咸阳。你若是想,就把赵王宫中所有奇珍异宝所有你喜欢的看得上的以及历代赵王收集的书籍文册全都运回咸阳去。大兄还给你留了一个可以任你处置的人,但是不要找那些人的麻烦,尤其是得罪过你的那些人。大兄不会跟你说什么以德报怨,因为大兄觉得那就是一句屁话。但是大兄提醒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机未到,现在报仇易如反掌,可是也会在百姓中树敌,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不能不做,至少现在不能做。” 嬴政:“寡人以为大兄要对寡人说什么大事,原来却是为了这个。大兄觉得寡人没有容人之量吗?寡人既然答应了大兄,就一定能信守诺言。” 白宣:“好,卢大夫后天就能到,他一到我就走。” 嬴政捏起一颗肉丸子扔进嘴里边吃边笑道:“大兄,你就那么不放心寡人吗?还要找卢焕来看着寡人。有玲珑,扶苏、紫烟和商君(指烟萝)在,寡人能干得了什么呢。” 白宣:“你若是别的什么自然什么也干不了,可你是王,秦王。今后还会是天下的王,你的话无人敢于违背,就算是卢焕也只能劝谏却无法强行阻止,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有阻止一个君王的权利,若有那人也该杀了。” 嬴政:“可是寡人想让大兄有这个权利。” 白宣:“等你想杀了大兄的时候吧,不过就算你给我这个权利我也不会用。” 嬴政:“大兄,我们是列外,前无古人,之后也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的。所以,我把这个权利给你。” 白宣:“别,你先留着,等我灭了列国你再给我。到那时我就做一个官位最高俸禄最高就是不干事的人,没事就在大殿上挑你的毛病。就这样你还敬着我让着我,咱俩一定要让后来的君王永远无法超越。” 嬴政兴奋攥住白宣的手说:“就这样说定了。” 白宣:“先给我十个八个免死金牌再说。” 嬴政:“免死金牌?那是干啥用的?” 白宣摇了摇头说:“我想多了,先这样吧。” 接下来的三天里,嬴政先是慰问秦军将士,大把的封赏撒了下去,一时间秦军将士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收拾代王嘉。 随后,嬴政在沙丘宫接见并款待了邯郸郡官吏以及各界士绅,嬴政的态度很和蔼,言辞很贴心,赏赐也算中规中矩。 办完这事之后,卢焕急慌慌的而来到邯郸,他一来嬴政就拉着他在赵王宫内到处乱窜,甭管是在不在册的宝贝只要看上了就打包装车。要知道那可是赵王几代人收集的宝贝呀,那不仅奇珍异宝还是文化艺术的瑰宝,那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 想要搬空这座巨大的宝库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白宣一看嬴政一门心思用在宝库上,这下也就放了心。又过了三天后,嬴政拜王翦为将,新胜为副将发兵易水,因为黑冰台得到消息,秦军攻入邯郸之后,代王嘉已经派人和燕国联络,并且代王嘉正集结兵力于易水看那架势是打算和燕国一起对抗大秦。 如此一来,原本计划用秦军主力灭魏的白宣将战略计划进行了调整,秦军主力转向对准了燕国。 嬴政送走了白宣之后,运送第一批宝物的车队也准备好了,要将这么多宝贝运回咸阳人少了不行,没有重臣押车也不行,于是乎嬴政派卢焕押车先回咸阳。当第二批宝物准备好之后,嬴政派出重兵保护着宝物还有王妃段玲珑、太子扶苏以及烟萝、紫烟回咸阳。按照嬴政的话,太子和王妃先回咸阳,商君是为了保护王妃的。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因此也没人说什么,当第三批也就是最后一批宝物准备好之后,赵高问嬴政何时起驾回咸阳,嬴政嘿嘿一乐说:“不急,不急。寡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见见老朋友怎么行呢。” 第348章 以德报怨 赵高:“大王,君侯虽然离开邯郸了,可是他却一直在盯着大王啊。蒙毅,就是他留在大王身边的耳目,臣知道君侯是为大王好。可是,可是。” 嬴政:“小高,你和寡人一起长大,寡人和太后在邯郸受过多少凌辱你也曾看见。你的爹娘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记了么!” 赵高跪倒在地,等他抬起脸时已经是泪流满面。父母的惨死一直以来都是赵高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更让赵高想不明白的是为啥白宣杀了夜枭之后用长剑对着他,当时白宣的神情是那样的狰狞。长久以来赵高都以为白宣杀红了眼迷瞪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提高,赵高通过各种渠道多少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赵高越来越确定白宣是真的要杀他的。他跟着嬴政来到邯郸之后表面上看起来规规矩矩,实际上他早已经私下找了当年欺负嬴政的那些孩子,甚至找到了参与攻击学步巷嬴政府邸的那些人,当然赵高没冲动他花了大笔的钱财买通这些人,得到了一份比较详细的名单,也知道了当年的一些细节。 以前的赵高对白宣是崇敬加崇拜,如今的赵高心中多了一丝疑惑不解还有一丝恨意,所以赵高现在是一门心思的跟着嬴政,因为他知道只要顺着嬴政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赵高对嬴政说到:“大王当年所受之辱赵高感同身受,其实赵高和大王想的一样,只想狠狠教训那帮人一下。赵高知道君侯是为将来着想,可是君侯不也说了吗?以德报怨就是句屁话,其是君侯不是不让大王报仇,而是提醒大王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方式而已。大王,臣背着您悄悄干了这些事,大王请看。” 赵高拿出名册献给嬴政,名册上第一个人名就是赵姬当年所在的那座青楼的老板,除了她之外还有教赵姬歌舞的嬷嬷、赵姬第一个恩客、占过赵姬便宜的隐官管事、还有就是一大堆欺辱过嬴政的人的名字。 嬴政点着这些人名挨个问赵高,赵高说出缘由之后嬴政的脸色就冷酷一分。当嬴政看完名册之后,他的脸色已经非常的吓人了。 嬴政:“宣公孙乾、赵庞来见寡人。” 赵高:“喏。” 黄崆跟着段玲珑她们走了,这是嬴政刻意安排的,因为他知道黄崆和白宣之间的关系,所以要干这件事就得把黄崆支开。 公孙乾和赵庞来得很快,不等他俩施礼嬴政就笑嘻嘻的说到:“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坐。” 赵庞:“大王召见臣等有何要事?” 嬴政:“怎么说寡人也得称您一声外公,这里有没旁人,小高您也是见过的,自己人无需担忧。寡人就要回咸阳了,可是寡人有些舍不得离开邯郸。可是大兄戎马倥偬没有时间陪着寡人细细游览旧地,就连丛台都没去看看,寡人甚憾。二位爱卿若无急事不如陪着 寡人到丛台游览一番如何?” 公孙乾和赵庞互相看了一眼俩人的心放松下来,白宣离开邯郸之前特意嘱咐他俩看好嬴政,所以这老哥俩就怕嬴政弄啥幺蛾子,如今一看嬴政只想故地重游这当然没问题,于是老哥俩陪着嬴政去了丛台。 如今的丛台可比当年壮观华丽多了,嬴政站在风雨楼前高兴的大叫:“寡人要喝酒,要在这里宴请两位爱卿。哦对,把邯郸郡主要官吏都叫来,把杨端和,羌廆两位老将军也请来,快快。” 看着嬴政高兴的样子,公孙乾和赵庞觉得白宣是不是多虑了,这哪像是对邯郸有任何仇怨的样子的啊。 不多时酒宴摆上,嬴政点名的那些人也先后到齐,丛台之上摆开宴席,嬴政举着酒挨个敬酒,那态度亲热得很。参加宴会的人不少,挨个敬酒的嬴政没一会就满脸通红,当他来到坐在最末尾的一个邯郸郡官员面前时,那官员站起身低着头举起酒杯说到:“臣,恭祝我王,威服四海,气吞八荒。” 嬴政哈哈大笑说:“说得好,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你。”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嬴政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料嬴政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惊喜的说道:“阿丑,你不是啊丑吗?”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大王息怒,臣年幼不懂事触怒大王和太后,臣有罪,罪该万死。还请大王网开一面只杀罪臣饶过罪臣妻儿老小~~~~~” 嬴政一把将此人扶了起来,他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最是奸猾,当年没少骗我的糖果和钱,你以为是你骗术高明吗?错啦,寡人早就看出你家境贫寒,你又是个有孝心的,不忍寡母和弟妹忍饥挨饿所以才会这样做,可是你只骗寡人和太子丹这样的质子和富人,穷人你绝不骗。所以,别看寡人被你骗了很多次,可寡人一,寡人心中甚慰。公孙乾,他现在官居何职?” 公孙乾有点奇怪,他觉得嬴政是不是认错人了,嬴政说的那人家中可不穷,他爹就是隐官的管事。这小子自小就把吃喝嫖赌,坑蒙拐骗那一套学的炉火纯青,本来他是当不了啥官的,后来走了赵庞的路子献出大批粮草物资给秦军做为军资之后,才得到了这个官职。因此公孙乾觉得,嬴政肯定是看错人了。 就在公孙乾打算提醒嬴政的时候,却见嬴政笑着冲他眨眨眼睛,公孙乾似乎有些明白了。 “难道说大王是故意认错的,故意这样说?那小子的爹是隐官,当年没少欺辱赵姬,大王却替他说好话,编排了什么有孝心等等言语。哦,我明白了,大王不是为了替他遮掩,而是为太后的颜面着想。大王高明啊,这一招不仅能化干戈为玉帛,而且是瞒天过海把过往根源化为无形。高,实在是高!” 想到此处,公孙乾拱手答到:“回大王,此人现为邯郸郡司农吏,官居七品。” 嬴政:“低了,寡人用人力求德才兼备,德为首才居次,似这等德才兼备之人应该重用。阿丑,寡人给你一个县,你若能治理的好就给你一个郡,若还能治理的好,你就回咸阳在寡人身边辅佐寡人治国理政,如何?” 那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嬴政扶起他说到:“当年咱们都是顽童,偶有冲突在所难免,不要放在心上。对了,当年那些玩伴都好吗?” 阿丑:“都好都好,只是不敢来见您。” 嬴政笑道:“这样,你告诉大家,就是寡人在丛台设宴等着他们,寡人别无所求,只求重温当年的旧时光。” “喏,臣一定将大王的仁慈传遍邯郸。” 嬴政哈哈大笑说:“言重了言重了。来人,送一只烤羊,绢帛十匹,两千钱到阿丑家,交给老妇人,就说当年的小政很想念她,她若身体允许就来看看寡人。” 群臣一片喝彩,邯郸郡的官员都是后来投靠大秦的赵国臣子,如今一见嬴政如此做派,不管是不是真的被感动,总之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公孙乾是真的被感动了,阿丑他娘当年也在隐官做事,专门管刺绣浆洗,直接管着赵姬,她折腾赵姬的手段可不比她丈夫少。这一家三口对嬴政和赵姬基本上是有怨无恩,如今嬴政这样对待这一家三口堪称胸襟宽广,宅心仁厚。 公孙乾跪倒在地语带哽咽的说到:“大王如此对待邯郸臣民,我等定当为大秦效死!” “定为大秦效死!” 嬴政哈哈大笑说到:“都起来起来,今日必须一醉方休。来,谁与寡人同饮。” “臣,敬大王。” “敬大王。” 丛台上的酒宴还没结束,秦王嬴政以德报怨的消息就流传起来,当一堆绫罗绸缎,还有一大箱哗哗作响的钱堆在阿丑家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震惊了,心动了。 第二天,当丛台的宫门打开的时候,门外已经站满了人,阿丑被嬴政任命为迎接典客,是不是当年的伙伴他说了算。于是阿丑成为当前邯郸最受人追捧的人,每天到他家里走关系送礼的人从早上一直到晚上,阿丑不用当官就凭这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接连三天,从台上的宴会就没断过,而成为嬴政幼年时的好友的人已经过了万。 嬴政坐在宴席最上首的位置上,笑嘻嘻的看着喝的红头胀脸,还不时跑到他面前拉关系哭穷的人。 甲:“大王可还记得我?当年大王被徐平扔进坑活埋的时候是我拖住徐平的脚,还用嘴咬着他的肉。可惜我年幼拖不住他,唉~~~~” 嬴政:“赏帛一匹,钱五百。” 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嬴政转头对身边一炼铁青色的徐安说:“抱腿的已经过了三十,搂腰的过了五十,拽胳膊掐脖子过了一百人。徐安,你家兄长若能活到现在,寡人定会封他为前锋大将军。别的不说身上挂着将近二百人还能把寡人扔坑里这就不是人能干出的事,你家兄长定是神将下凡,可惜呀可惜。” 徐安:“趋炎附势之徒向来如此,大王明知都是假的为何还要如此。” 嬴政:“寡人想看看人性到底是啥样的,值不值得寡人待之以仁。” 徐安:“家主和大王有言在先,大王不可乱来。” 嬴政:“还用你说,后天寡人就走,郭开比寡人晚一天,你明白?” 徐安点点头,眼中射出寒光。 第349章 秦王的回报 两天后,嬴政离开了邯郸返回咸阳。临走那天,邯郸主街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当嬴政的车驾出了王城大门的时候,百姓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喊声。 “恭送大王!大王仁慈!大秦万年!” 嬴政坐在车上笑着招手致意,偶尔还会指着某人哈哈大笑,随后赵高就会将一把钱撒过去。如此一来,百姓更家兴奋,那些参加过丛台酒宴的人蹦着高的喊:“大王,我在这呢,在这!” 哗,一把钱砸过去,换来秦王万年,大秦万年的欢呼声。 嬴政问身边的一个黑衣黑甲就连面甲都是漆黑的人:“都记下了吗?给钱的,杀全家!” “卑下记住了,大王放心。” 嬴政:“动作要快,手脚要干净。城外那些大坑不还空着呢吗?不管死活全埋那里。这也人的产业嘛,你来处理,就算黑冰台的资产。” “谢大王。” 嬴政的车驾出了邯郸城停在十里长亭,公孙乾、赵庞、杨端和、羌廆上前敬酒,嬴政一眼看到郭开。 嬴政:“哎呀呀,寡人忙昏了头,怎把郭爱卿给忘了呢。郭爱卿,速速准备随寡人回咸阳,你在咸阳的府邸早就备好,快快。” 这些天嬴政却是没搭理郭开,把个郭开弄得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现在嬴政一句话就让郭开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突然得到夫君疼爱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弄得公孙乾、赵庞、杨端和、羌廆皱着眉后退数步离郭开远了些。 嬴政:“咳咳,爱卿有何委屈不妨直说。” 郭开抹着眼泪说到:“臣不委屈,臣是感激大王知遇之恩。请大王先行,臣回家收拾行囊处理了房屋田产就去追大王。” 嬴政:“好!你们看看,这才是忠臣应有的样子,关中富庶,去了就不想离开。郭爱卿有眼光啊。郭爱卿,寡人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你必须追上寡人,你送给寡人的书有些地方寡人不甚明了,爱卿还要指点一二。” 嬴政如此一说,郭开的心彻底放到肚子里,他得意地说到:“臣定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赶上大王,臣恭送大王!” 嬴政哈哈大笑登车离开邯郸,郭开回到家中遣散奴仆将他这些年贪墨的钱物财宝打包装车,随后又将房屋田产卖给了吕牵,如今在邯郸仓促之间能拿出一大笔钱的也只有吕牵了。 第二天,郭开带着家人趁早离开邯郸,这家伙的车队长达三里,装财宝的大车不下七八十辆。幸好昨天郭开花大价钱贿赂公孙乾和赵庞,又花大价钱请了五百邯郸游侠当保镖,不然郭开真不敢离开邯郸。当然,这些游侠也都是郭开的好友吕牵给找的。 带着这么多财物想走快是不可能的,不过嬴政的车队比郭开的庞大十倍不止,所以走的应该更慢,一天最多走出五六十里就算不错了,可是郭开紧赶慢赶在太阳落山前还是没赶上嬴政的车队。 郭开:“怎么回事,大王的车队不应该走这样快啊!” 管家:“家主,天就要黑了,咱们已经错过了宿头,前面就是贺兰山了。那里有秦军大营,大王定是入营了。” 郭开:“那就赶紧追呀,无论如何不能在大王面前食言,快!” 众人借着月色赶往贺兰山,正走着只听前方一阵鼓声,一彪人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只见这些人一身黑衣还用黑巾蒙面,为首那人用一把细长的长剑指着郭开喊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胆敢说个不,管杀不管埋!” 郭开:“大胆,我乃大秦上卿郭开,你敢劫我必死无疑。速速让开道路,不然本官教你死的很难看!” 贼首嘿嘿一笑说:“郭开,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告诉你,我等原是李牧将军麾下雁门骑将士,今日就算你把所有身价全给我们,也会换不回你一条狗命!兄弟们上,给上将军报仇!” “杀!” 郭开:“护驾!” 不料那些游侠们转身拔剑把郭开的奴仆杀得尸横遍地,郭开都看傻了眼了。 郭开:“你们拿着我的钱,却杀我的人,你们你们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贼首:“闭上你的狗嘴,你一个卖国贼还好意思说信义,看剑!” 噗!细长的利剑把郭开扎了个透心凉,郭开双眼一翻从车上摔倒地上。 战斗很快结束,贼首掀开面巾露出脸正是徐安。 “家宰,东西都在,人全死了。” 徐安:“哼,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把他们全家都吊在树上,用血水在他身上写上:郭开卖国,死有余辜。” “喏。” 第二天一早,附近百姓发现了这些死尸,但是没一个人报官或者收殓的。郭开的尸体先是被人打断手脚,后来又被人开肠破肚,最后附近官府得知赶过来的时候,郭开只剩一颗头挂在树杈上晃来晃去。 这件事被官府压了下去,尸体也被一把火烧了,剩下的灰渣撒进河里。 又过了三天,邯郸城内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人失踪,最开始是一两个逐渐的是十几个,最后是一家一家的失踪。有心人暗中一琢磨就发现了其中端倪,这些人都是参加过丛台宴会的,搞明白这些之后,很多邯郸百姓就当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此事一直闹了半个月终于消停了,没人报官也没人问这事,那些失踪的人的产业都各自有了新的主人,至于那些失踪的人都去了哪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邯郸城外原本埋秦军那些大坑如今又被填平了,想找那些人,只需扒开黄土就能找到,可是每一个人敢去那里找。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只填平了这几个大坑,最多不过万人离百万差的还很远呢,还得感谢嬴政仁慈,没把整座邯郸屠杀一空。嬴政虽然没屠城,但这效果比屠城还要好,邯郸郡内那些毕业于九嵕书院的学子成为基层官吏代表秦王守牧一方之后,大秦律法在邯郸郡的贯彻执行异常顺畅。没人胆敢提出任何异议,也没人胆敢反抗。似乎原来赵国的百姓已经认命了,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大秦子民。 昔日威严的王城如今大门紧闭,秦字大旗告诉邯郸百姓这里已经换了主人。十字街念秦斋生意依旧火爆,来的多是郡县官员、秦军将士以及城内富户。 如今周二牛一家也跻身于邯郸富户的之列,而且是中上之家。二牛两口子托吕牵早关中长安城外买了大片的良田还盖了宅院,为的是以后有个依仗。 邯郸的生意虽好,钱也赚得不少,但每天被人指指戳戳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那些因为被如花顺嘴供出而被杀的人的亲戚更是恨不得杀了二牛一家,若不是因为念秦斋太过扎眼,经常有秦军将士到那吃喝,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冰卫也时常出现在念秦斋的话,周二牛一家怕是早就被人从铺子里拽出来打死在街头了。因此两口子就想弄个退身步,邯郸肯定不能待了因为惹了众怒,咸阳也不敢去,因为得罪了白宣,所以就把养老的地方定在长安城,也就是成蛟的封地内。 这件事没让二牛两口多操心,他家和吕牵多年的朋友了,大笔的银钱交割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没出过差错。现在二牛两口子唯一担心的是儿子大牛,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大牛好像受了刺激,不说不笑一天傻愣愣等,人眼看着瘦了好几圈,可把如花心疼坏了。 可是请了好几位大夫都说看不好,说是人傻了治不了了。其实二牛两口子明白,那是人家不愿意给孩子治。 这一天下午,还没到吃饭的时辰,念秦斋内没几个客人,只有守卫王城的刚换班的几个秦军在那吃酒,吕牵迈步走进念秦斋,二牛两口子一见立刻如同见到亲人一般迎了上去。 吕牵问道:“大牛呢,还不见好?” 周二牛叹了口气,如花低头抽泣不止。吕牵说到:“把他叫出来,我有个事跟他说,没准一说他就会好了。” 两口子一听立刻高兴了,如花忙不迭的把大牛找了过来。吕牵看着已经脱了像的大牛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可这事怪不得别人,原以为大牛是个聪明孩子,没想到这小子泛起轴来真不是一般胆大。 吕牵:“我要回关中一趟,你跟我走吧,顺便看看你爹娘置办的产业。” 大牛:“我不去。” 就这三个字就让如花喜极而泣,好几个月不说话的大牛终于开口了。 吕牵:“别着急应我,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你必须跟我去关中,因为明年九嵕书院武经院会招第二期学子,我给你报了名,所以现在必须走。” 大牛:“我考不上。” 吕牵:“不试试怎能知道,九嵕书院就在渭河之畔九嵕山下,九嵕山上有个袁家村,那里有棵梧桐树,梧桐树下就是她的家。” 大牛:“我跟你去,我一定会考入九嵕书院的。” 吕牵笑了,说到:“不急,给你一个月时间恢复体力,不要求你像以前一样胖,但必须健壮,否则你是过不了武经院的体检关的。” 大牛:“我听你的,娘,给我做好吃的。” 如花哇的哭了出来,周二牛拉着吕牵的手走到一边问到:“别拿白家大女说事呀,咱家高攀不起呀。” 吕牵:“不然还有什么好办法吗?先把孩子治好再说。大牛这孩子看着忠厚实际上是有心眼的,经过这事之后,孰轻孰重他拎的清,你就把孩子交给我吧。” 周二牛感激地说:“大哥,幸亏有你啊,都听你的,听你的。” 一个月之后,大牛辞别父母跟着吕牵离开邯郸踏上了前往关中的路途。 第350章 是该回去了 易水,在战国时期一直是燕赵两国的分界线,易水以北为燕国、易水以南为赵国。如今燕赵这对冤家不得不靠在一起,共同抵御如狼似虎的大秦。 王翦的大军驻扎在中山(今河北定州),这个位置很是重要,秦军由此出发北可灭燕,东可亡齐,南下可伐魏击楚。最难打的赵国都被秦军所灭,如今天下还有哪个国家能够阻挡大秦兵峰,因此白宣早就制定了两面作战的计划。 白宣本来是想伐魏震慑楚国,因为魏国国土已经急剧缩小,国力兵力在大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魏国就是摆在嬴政面前的一盘菜,嬴政啥时候想吃就能啥时候吃到。 但是在燕代联军合兵一处驻扎在易水县,以易水河还有燕长城为依托构筑防线之后,白宣就将秦军兵锋从魏国转向了燕国。 和魏国相比,燕国算是不太好打的。燕国的国防线主要有南北两面。北面防线从现在的张家口西部开始由西向东一直延伸到现在的辽东,然后折而向南到达现在的清川江入海处,燕国在这条漫长的国防线上筑有长城成为燕国抗击北方之敌入秦的屏障。 南面的防线就是易水,这条防线以易水县为中心,易水以东是黄河下游的盐碱地、河滩地不利于行军布阵。易水以西至太行山脚下的广袤土地大多为平原地带,这里才是防御的重点所在。而且燕国在易水以西也筑有长城,形成了前有河后有城的防御体系,秦军若想从此突破就必须付出比较沉重的代价,而这和白宣的以及王翦的想法背道而驰。 接下来的伐魏击楚之战还需要大量兵力,尤其是击楚,楚国的疆域面积很大,兵力少了根本不行,因此灭燕之战必须速战速决还要尽量减少伤亡。 秦军大营内,白宣指着地图对王翦说:“您的策略本君一力支持,大王若有怪罪本君一力承担。将军只管领兵灭燕就好。” 白宣的话让王翦一脸轻松,这位和白起同时代的大秦名将的战绩虽然不如白起,但指挥作战的本事却不在白起之下,但是王翦有一样优点是白起都比不了的。 说起白起谁都知道他是位无敌战神,长平之战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五万是他一生最辉煌的手笔,但此战让他享负盛名的同时也背负着千古骂名。而长平一战也成了白起的谢幕之战,此后,他受范雎离间计,被秦昭襄王忌惮,最终以自刎收场。一代名将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理由很多,不外乎是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而已。但是秦国另一名大将王翦却在功勋卓著的情况下却能够明哲保身,安逸终老,这离不开他的处世态度。比起白起硬汉子臭脾气的风格,王翦在为人方面要圆滑得多,他绝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军事上懂得带兵打仗,政治上会耍心眼用手段。仅从《资治通鉴》中记载的王翦讨赏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王翦的精明和手段,他用自己贪财的一面打消了嬴政对他的猜忌,最终以灭五国之功功成身退,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如今灭燕之战就要开始,在邯郸的时候嬴政专门找王翦谈过一次,嬴政要王翦迅速灭了燕国,但又似乎左右为难。王翦问嬴政是不是因为顾及到与太子丹的关系,嬴政叹了口气说到:“今日方知大兄为何不看好寡人和燕丹的兄弟之情了,此时错在寡人,你无需顾忌但必须尽快灭燕。” 王翦明白嬴政的意思,嬴政是想以雷霆之势迅速灭燕,不让燕丹或者燕王喜指责秦王背信弃义不顾兄弟之情。在那个时代,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绝不是一句戏言。嬴政娶了赵国公主敏代,敏代都给嬴政生了个儿子了,嬴政照样该灭赵就灭赵,各国也没啥说的。但是嬴政若打燕国,各国就会大放厥词了。兄弟如手足,秦攻燕就是手足相残,嬴政就会被冠上无情无义的暴君这个称号。尽管君王通常都是无情无义的,但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确很没面子。但是嬴政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毕竟当初没人逼着他对燕丹那么好,谁家的质子住在别国国君的行宫里呢,除了燕丹怕是没第二个了。 嬴政做为君王已经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王翦做为将军就应该执行,但是王翦想得远啊,他不想让那些在灭赵之战中战功卓著的将士倒在易水之畔,更何况还有个超级大的楚国在等着这些将士征服呢。 既要灭燕又能减少损失的办法是有的,只不过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王翦需要带领大军从南易水河上游太行山地绕过燕长城,突击燕军侧背,如此一来易水燕代联军防线不攻自破。只是嬴政是不会答应的,因为时间会长,而且嬴政已经答应给王翦增兵,这实际上就是逼着王翦快点开战。 幸亏有白宣在,也幸亏白宣能够撑得住,如今有了白宣的支持,王翦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战术灭燕了。 王翦:“君侯,此地有我和王贲,还有蒙恬和李信,兵力足够了。若是大王再调派兵马来,就请君侯将其调往楚魏方向。” 白宣:“将军放心,本君自有安排。” 王翦沉吟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宣问到:“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王翦:“君侯,你还是回咸阳坐镇军帅府吧。虽然君侯和大王情同手足又是姻亲,但不可持宠而娇哇!” 王翦的话说的不重但却非常中肯,在历史上,嬴政连王翦这样的将军都要猜忌,就更别说从没打过败仗,一直为大秦开疆拓土的白宣了。白宣才多大年纪,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灭赵之功堪比拓土开疆,若是再加上一统天下的战功,嬴政拿什么来封赏白宣,裂土封王吗?那是不可能的,等待白宣的恐怕只是在死一个还是死全家做选择。 聪明人说话最省事,白宣已经明白王翦的意思了。 “您说得对,白宣多谢您了。您记住,将来一统天下之后,不要跟大王提功劳,自请辞官回老家隐居就好。” 王翦:“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不能走,大秦还离不开你。王离就交给你了,我们父子等着,只要大秦需要只要大王愿意只需君侯一声召唤,王家父子定会再次披挂上阵!” 白宣抱住王翦说到:“白宣谢您了,我今晚就走,记得隐匿消息。” 王翦:“明白。” 白宣:“我的确没那份心思,可也得让小政知道我真的没有那份心思,是得回去了。小政在邯郸闹的那一出其实是闹给我看的。” 第351章 易水寒(上) 燕国都城蓟城,碣石宫。 秦军兵临易水的消息早已经在燕国传开,别说是普通燕国百姓,就是这满朝文武也是人心惶惶。燕国连赵国都打不过哪有能力和大秦抗衡,两国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好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要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生死搏杀一样,不用打就知道结果如何。 燕王喜坐在王位上以手夹额,如今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而太傅鞠武站在大殿中央滔滔不绝。 “大王,臣和太子前往咸阳时早已看清,秦王残暴,亡燕之心不死。如今大秦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赵国吞并,这天下还有哪个国家能与之抗衡。以臣之见我燕国若想保住社稷唯有和齐、楚、魏、代合纵抗秦,与此同时买通匈奴让他们攻击秦国这样就可以减轻易水防线压力。合纵若成,燕国无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太子丹站起来说道:“太傅亲眼所见,齐楚和秦国眉来眼去,魏国甘做秦国附庸,想要合纵势比登天为今之计只有靠燕国自己了。” 燕王喜:“靠自己,寡人也知道自己最靠得住,可惜燕国拿什么和秦国比?秦国国力、人口、战力均在燕国之上,即便我们能将秦军阻于易水,但嬴政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秦灭赵连攻五次,寡人不敢奢求燕国能抗住五次,只这一次能不能扛过去都在两可之间呢。那个赵嘉也是靠不住的,他那点兵力还不够白宣塞牙缝的呢。买通匈奴?寡人和齐楚还能谈谈,因为他们的国君至少是人。匈奴是什么?那就是一帮永远也喂不饱的狼,燕国有什么能填满他们的胃口!不要打匈奴的主意,鞠武,寡人命你出使齐、楚、魏三国,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让三国答应出兵助燕。” “臣遵命。” 燕王喜:“姬丹,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是想那些没用的。你不是和嬴政称兄道弟的吗,你现在放下面子求求他去!” 太子丹:“求他若有用处,儿臣早就去了。上次儿臣质秦人家把儿臣赶了回来,现在儿臣才明白,他就是打算灭燕的。父王,儿臣自请镇守易水防线,而成就算死在那里也绝不让秦军踏上燕国疆域半步!” 燕王喜:“我儿勇气可嘉,你去可以但绝对不能带上那个樊於期。哼,寡人觉得他就是嬴政派来的奸细,一旦把兵权交给他燕国就完了。” 太子丹:“儿臣听父王的,不带他。” 燕王喜:“你不要在干傻事千万不要触怒秦王了,战事未起还有回转余地,一旦开战燕国就完了。只需不断增加兵力把声势搞大,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待到齐楚魏出兵,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太子丹想要反对燕王喜所说的话,可是看看燕王喜的面色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出了碣石宫,鞠武拦住太子丹说到:“大王所言虽然不是什么上上之策,但胜在稳妥。太子当前不可意气用事,一定要严守防线督促将士们严防死守,臣明早就去齐国,若不能说动齐王发兵臣就撞死在琅琊宫前。” 太子丹:“太傅不可如此,燕国危难之际,正需太傅辅佐,太傅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万不可无谓牺牲。” 此话说的推心置腹,鞠武心中一酸眼泪流了下来,他扶着太子丹的肩膀说到:“太子若能早日为王,恐怕燕国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唉,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尽人事听天命吧。” “太傅,丹在府中置酒为太傅践行。” 鞠武摆摆手说:“免了,今晚回去早早休息,明天赶早就走,一刻也耽搁不得呀。” 太子丹回到宫中命人收拾行囊,这时高渐离走了进来,一见太子丹这般举动立刻上前问道:“阿丹,你要去哪里?” 太子丹:“我要去易水大营。” 高渐离:“能守得住吗?” 太子丹点点头又摇摇头,高渐离焦急地问:“倒地能不能啊?” 太子丹:“太傅去游说齐楚,想方设法让他们共同出兵抗秦。太傅还说,尽人事听天命。” 高渐离:“那还是没有把握,你说到底怎么做才行?要不然,我去见嬴政,我跟他说我愿意投靠秦国,我愿意去做秦颂,我可以不要封君之求嬴政放过燕国。” 太子丹:“你入秦,嬴政会在王城前迎接你,会用封君之礼待你,他之前答应你的只会多不会少。但唯有一点,无论你怎么说他都不会答应的。” 高渐离:“他就是一心想要灭燕对吗?他心里就没有一点兄弟情义吗?你何曾负过他燕国又何曾负过他,为何,为何呀!” 太子丹:“他要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他想成为天子。他俩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在这个时候谁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他写心中有一团烈火,这天下要么屈服在这团烈火面前,要么就被这团烈火化为灰烬,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高渐离一把拽出太子丹腰间的长剑抓身就走,太子丹一把将他拽住。 “小离,你要干什么,不要胡闹。” “阿丹,我去杀了嬴政,杀了他秦国就不敢灭燕了。” 太子丹夺过长剑扔在一边,他把高渐离按坐在桌案旁说到:“你杀不了嬴政,你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章台宫的高大巍峨,大殿内的宽敞宏大你也是见过的,大秦戒备森严,就算白宣面见嬴政都不能靠的太近,都要把长剑摘下才能进殿。你又不会武功剑术,就算让你靠近嬴政,你又能将他如何?需知,嬴政的剑术是白宣亲传,白宣传了荆轲三招剑法便造就了一个不败剑客,那嬴政自幼跟在白宣身边,白宣对他也是倾囊相授,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他出过剑,但我觉得嬴政绝对是个用剑高手,你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你此时入秦,嬴政对你必有怀疑,他可以封赏你,然后按照当初答应你的让你做九嵕书院的分院首,但他绝对不会让你靠近他半步。” 高渐离:“我可以等机会呀。” 太子丹苦笑着说:“等你有了机会,燕国早就亡国了。” 高渐离低下头想了想,他们的个抬起头抓住太子丹的手说:“我有办法了,我们还是刺杀嬴政,我不行有人行啊。狗屠,我们去找狗屠!” 太子丹:“此事凶险,你确定狗屠能为燕国冒这个险?” 高渐离:“总得试试才知道,快走。” 太子丹立刻命人准备车驾,哥俩急匆匆跑出东宫跳上马车直奔西市而去。 随着秦军逼近燕国的消息传开,蓟城内人心惶惶,有钱的人家早早的携家带口立刻蓟城或是前往辽东或是前往齐国避祸。有钱人家一走,平民百姓自然也没了主心骨,于是各凭本事离开蓟城,不管到哪总之是能避一时是一时。 如此一来,往日繁华的蓟城逐渐变得萧条起来,就连平常热闹非凡的西市内如今也变得很是安静,此时天已经过了晌午,诺达的西市内却没几个人,偶尔传来的叫卖声也是无精打采的。 狗屠家的小铺子本就走的是高端路线,往来的非富即贵,即便是有各方游侠常来,那也都是些有身份游侠,最起码个个身价不菲。如今随着战事逼近,富人迁移避祸,狗屠的小铺子基本没了啥生意。不过狗屠两口子本来也不指望这间狗肉铺子赚钱,再说他们夫妻也不缺钱,如今夫妻俩最关心的就是徐夫人的肚子。 来人成亲时间不短了,好不容易徐夫人的肚子鼓了起来,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瞬间成了蓟城各界名流的宠儿,不管走的留的都送来了厚礼表示祝贺。这让狗屠家很是热闹了几天,可现在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冷清就冷请吧,正好让狗屠两口子可以享受一下清闲的时光,狗屠用心炖了一锅肉,这次他专门研究了新的配方,是专门给有身孕的夫人吃的,补却不躁。 此时徐夫人正慵懒的靠在榻上,一边闻着扑鼻的肉香咽口水,一边喝正在忙碌的狗屠眉来眼去。一般这时候,丫鬟仆人啥的都必须退避三舍的,不能在这时候自讨没趣。 但是有人不怕,田光拉着荆轲走了进来。 田光:“哎呀呀,这可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老夫和荆轲小友来的不巧,打扰打扰,告辞告辞。” 徐夫人笑道:“田先生大驾光临谁敢撵你走,谁若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就让我家大狗把他拆吧了炖肉,田先生,快坐。阿轲,这些天你去哪了怎么突然就没了消息,真叫哥嫂担心。” 都是老朋友了,一般这时候狗屠是不说话的,他要把那锅肉炖的尽善尽美,这样不仅可以让自家娘子以及她肚子里的娃吃的美美的,也能让兄弟们吃得尽兴。都是亲如手足的朋友,此时也就没了那么多避讳,剩下的全是浓浓的亲情。 田光脱了外袍坐在榻上他经常坐的位置上,徐夫人张罗着倒茶却被荆轲拦住。 “嫂嫂身子重,这些事还是让小弟代劳吧。” 徐夫人:“那怎么行,嫂子不动,你也不准动。小桃,银红,快来伺候田先生荆公子。” 两个娇滴滴粉嫩嫩年纪又十五六左右的闺女走了进来,施礼之后利索的端茶地水,小桃还为荆轲脱下外袍仔细叠好,又把荆轲的长剑放在自己腿上,用干净的麻布擦拭。 田光笑道:“少年配少艾,看着就让人喜欢。” 徐夫人笑道:“这两个丫头我是高价从齐国买来的,哪里是当丫鬟,正是当自己的闺女妹子来养的。” 荆轲把一个包裹推到徐夫人面前笑着说到:“嫂子,也不知将来是侄子还是侄女,不管是儿是女,小弟这个做叔叔的必须有份礼物。这不,我就和田先生一起跑了一趟辽东,弄了这些宝贝回来给你。当地野人管这叫棒槌,咱们中原人叫他人衔、鬼盖、神草、土精。味甘微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嫂嫂请看,像不像一个人?” 徐夫人:“哎呀真像,有头有身子还有四肢,这是地宝呀。这么多这么大,这得花多少钱呀。” 荆轲:“嫂子喜欢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徐夫人:“那嫂子就收着了,这东西价值不菲,拿到齐国能卖高价,你的庄园就能增加几十亩地呢。这事交给嫂子办。” 荆轲:“嫂子,这是给你的。” 徐夫人:“你快些娶了夫人成了家,嫂子就不用为你操心了。咱不求找个高门贵女,那咱也高攀不起,咱就找个模样周正的心地善良的,家世清白的,能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就行。小桃就不错。” 田光哈哈大笑,连连说对,小桃羞红了脸把长剑放在金科身边,去厨房了。 徐夫人冲荆轲眨眨眼说:“不好意思了,上回你给的那镯子小桃一直藏在怀里都不舍得戴。这丫头心里有你,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狗屠笑道:“阿轲,你嫂子的眼光错不了,你就听她的。” 田光:“小桃这姑娘面带福像,和荆轲很配,这桩婚事老夫为媒,如何?” 徐夫人拍这手笑道:“先生屈尊为媒,我们夫妻求之不得。其实小桃的身份不是婢女而是养女,这个,未能和阿轲身份相陪,我俩只能如此了。阿轲你莫要嫌弃,咱么各论各的。” 狗屠:“堂堂七尺男儿哪有呢么多忌讳,遇到合适的就出手,不然后悔一辈子。你看我跟你嫂子多好,你也得这样。” 田光拍着桌子笑道:“是这个道理,荆轲,你就答应了吧。” 荆轲笑道:“我早就说过,婚事听哥嫂的。我的家业都是哥嫂给置办,岂有不听之理,小桃我也是喜欢的。” 狗屠哈哈大笑说:“这就齐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太高兴了。我去把藏着的好酒拿来,今天我们就把这事定下来。” 田光和徐夫人催着狗屠去拿酒,银红拉拉荆轲的袖子问:“阿轲哥哥,那我呢?” 徐夫人伸手一指戳在银红脑门上。 “急个啥,你是妹妹怎能抢在姐姐前面,放心,你们姐俩的事我做主了。快去把肉端来,人不大心眼儿不少,还么嫁人就不听话了,嗯?” 一番话说得田光手舞足蹈乐不可支,连着说这才是好日子,这才是家业兴旺的征兆哇。荆轲也是笑容满面,看得出来他也是喜欢这家的感觉的。 大盆的肉、菜果品端上,狗屠大喇喇的拍开酒坛的封口,咕咚咚给田光和荆轲的碗里倒满,徐夫人把碗伸到狗屠面前说到:“夫君,今天是大喜之日,我只喝一点儿,就一点儿。” 狗屠:“一点儿都不行,等你生了娃,我天天陪着你喝,现在你给爷们儿忍着。” 众人哈哈大笑,这笑声飞出窗外给萧条的西市带来了一丝生气。 第352章 易水寒(中) 几人开开心心的喝着酒,全都是不分贵贱只论年纪大小,就连小桃和银红也坐在荆轲身边夹菜倒酒,几人中最年轻帅气的就是荆轲,此时再有两个美女相伴,这是让田光和狗屠两口子越看越喜欢。 徐夫人一手扒着狗屠的酒碗不让他一口喝干,一边转脸对荆轲说:“阿轲,嫂子跟你商量几件事呗?” 荆轲:“嫂子尽管吩咐。” 徐夫人:“多事之秋哇,嫂子想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越快越好。成亲之后你就带着小桃银红去咱家在海边的庄子去,现在那片庄子不小,管家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们三口去了我和你哥也就放心了。等我们把这里的生意产业处理完毕,再接上田先生一家一起去庄子上,到那时咱们就团圆了。咱们就待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你若闲不住就跟你哥一起收几个弟子教他们武艺,咱家庄子大也需要护院不是。咱不欺负人但也不能挨别人欺负是不?” 狗屠:“你嫂子说的对,这么多你你一直漂流在外,也该安定下来。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早日成亲,早点生一堆娃娃,在祭祀祖先时也有的可说啊。就按照你嫂子说的办吧。” 徐夫人:“还有一件事嫂子要你必须答应,你发誓。” 荆轲:“嫂子,你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呀。” 徐夫人:“唉,我就知道你们哥们儿都是一个性子,我让你哥发誓他都是说些别的搪塞我。阿轲,咱们是百姓,虽说手里有俩钱吧,但跟那些君王啥的比不了。如今秦国杀来了,眼瞅着燕国也蹦跶不了几天,你说咱一个老百姓能管得了国家的生死大事?他们当君王的都没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弄好,咱百姓凭啥跟着一起受连累。所以,嫂子就想让你发个誓,不管是谁找你,不管给你多大的好处,咱就是不干。行不?答应嫂子吧,你答应了,你哥也就答应了。” 田光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说:“虽是妇人之言,但也不无道理。燕国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血战到底举国皆亡,如若那样百姓遭殃。另一条就是降秦,去国自贬为燕候为秦臣子。如此一来,委屈的是王室一家,造福的却是大燕黎民。但是按照君王的心思揣摩,燕国怕是要血战到底了,否则何必靡费甚重还和代王嘉一起构筑易水防线呢。” 徐夫人:“所以呀,我才要你们哥俩发誓不管这事。别以为我傻,你们把小离当成亲兄弟看待,小离也是个性情中人绝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可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小离开口你们哥俩根本没法拒绝。而太子若是逼着小离来求你们,你们该咋办!” 这是一个很严肃也很实际的问题,而且是迫在眉睫的问题。无论是狗屠还是荆轲都必须迅速作出选择,是要家要那种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日子,还是要那九死一生换来的义薄云天和名留青史。对局外人而言,这似乎不难选择,但对当事者而言,却是最难选择的。一时间房间内没了欢声笑语,有的只是沉默,徐夫人双手挽着狗屠的胳膊,双眼紧张的盯着荆轲。 荆轲几次欲言又止,看样子他也很难下决定。就在这时,珠帘挑开,高渐离和太子丹走了进来。徐夫人紧紧抓着狗屠的胳膊,双眼看向太子丹,那眼神满是祈求和绝望。 太子丹一把按住正要起身的荆轲,随后他跪倒在地对着徐夫人叩首之后说到:“夫人所言,丹都听到了,姬丹上不能护国下不能卫民,姬丹惭愧至极。何德何能奢求他人为姬丹卖命,方才田先生所言句句中肯,姬丹这就回去恳请父王降秦去国,保大燕百姓平安。” 田光:“降秦去国对于一国之君而言实乃奇耻大辱,赵迁幽禁房陵郁闷而死就是前车之鉴。即便嬴政能对燕王网开一面,那也定会见燕王一族迁往关中就近看押,大王和太子今后形同囚犯,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太子能答应吗?” 太子丹:“我父子一家受罪,总好过让大燕百姓遭殃,先生,姬丹心意已决,先生不要再劝。” 说完之后,太子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高渐离一把没拉住,急的回头喊到:“阿轲,我们是兄弟啊!” 徐夫人死死攥住狗屠的胳膊,小桃和银红死死拽着荆轲的双臂,二女不眨眼珠的盯着荆轲。 高渐离一见此情此景,禁不住嚎啕大哭,他抹着眼泪转身走了出去。 “阿离!” 荆轲突然喊了一声,高渐离兴奋的跑了回来。荆轲一口喝干杯中酒,他看着徐夫人说:“嫂子,荆轲自从拿起这把剑之后,侠义二字就深深的刻在心里。命可以不要,义不能抛却。嫂子,荆轲对不住你,就此拜别。” 荆轲翻身下地大礼参拜,徐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桃和银红死死抱着荆轲怎么说也不撒手。 田光长叹一声一口喝干一杯酒,他把就被一扔说到:“荆轲,若不嫌我老,田光陪你!” 高渐离:“多谢先生!” 荆轲起身扶着田光走向门口,小桃和银红哭得瘫在地上,荆轲站在门口仰头叹息一声说到:“小桃、银红,替我看好庄子,等着我回来。” 话一出口,荆轲潸然泪下。狗屠站起身来,徐夫人嚎啕大哭死死拽住狗屠,狗屠亲着徐夫人的面颊说:“我不去,我送送阿轲。” 徐夫人:“你若敢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狗屠:“不骗你,我舍不得。乖,松手。” 徐夫人迟疑着松开双手,狗屠快步追了出去,他一把拉住正要上车的荆轲说到:“虽然我不知道太子的计策,但是能来找你我定是拼命的活计。田先生老了,就让他过好余下的日子吧。我陪你去,不管到哪哥都陪着你。只是你得等哥哥把家安顿好,把你嫂子送到庄子上。还有,你先把小桃和银红的三书六礼给她俩,这事你只需点个头,哥替你办。这个,也不要说什么礼仪廉耻,先留下骨血再说,这几天就让小桃和银红跟着你吧。” 田光抹了一把泪说:“朱亥所言极是,荆轲,就按照朱亥说的做吧。” 太子丹:“三书六礼我来办,嫁妆我出。” 狗屠看了一眼太子丹,只说了一句:“太子既已决心铤而走险,那就要想的万般周全,否则劳而无功祸患无穷,太子可想好了?” 太子丹:“这,这还需跟田先生,阿轲仔细商议。” 狗屠:“那就仔细商议,朱亥安排完毕到哪里去汇合?” 荆轲:“樊楼。” 太子丹:“为何?” 田光:“合适!” 狗屠:“那就在樊楼汇合!” 狗屠不再多说,回到屋内命小桃和银红收拾行囊跟着荆轲去,如此一来徐夫人就觉得了希望。她扶着肚子送小桃和银红出门,她小声叮嘱小桃和银红,说什么美人窝是英雄冢之类的话总之是要小桃和银红务必要消磨荆轲的意志,荆轲自己不愿去,太子丹也没法强迫不是。 众人拱手而别,狗屠扶着徐夫人进了房间。 狗屠:“他娘,我们尽快收拾一下赶紧回庄子吧,我怕还有事情。” 徐夫人:“你说得对,立刻就收拾,立刻就走。可是,小桃和银红咋办?” 狗屠:“田先生还在蓟城,我刚才已经拜托田先生照看。她们是荆轲的妻妾,田先生定会当成自己人看待的。” 徐夫人:“好,我们这就收拾。” 看着忙里忙外的徐夫人,狗屠心中心疼不已,他心中暗道:“好女人,下辈子我啥都听你的。” 第353章 易水寒(下) 太子东宫书房内,经过一时冲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的太子丹,此时也意识到这种刺杀一国国君的行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管成不成功姬丹都必须承担后果,无论这个后果是好还是坏。 实际上书房内的几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后果肯定是不好的。如果刺杀成功,嬴政死了之后,太子扶苏会很快继位,白宣的权势会更大也会更加无所顾忌,大秦只会暂时停下灭燕的脚步,但这绝不意味着大秦就不敢灭燕了。恰恰相反,大秦会以更加凶残的方式灭燕,甚至会杀光燕国所有的王族包括和刺杀有关的人的亲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刺杀嬴政的真正目的有两个,一是希望能吓住嬴政,叫他知难而退,二是杀了嬴政为合纵抗秦争取一段时间。但是无论是什么目的刺杀秦王的人肯定活不了。 太子丹说:“田先生、阿轲,如今看来以燕代联军的实力去对付秦国如同以卵击石,联合各国合纵抗秦需要时间。我想不如趁秦军还没发动攻势之前,派一位勇士打扮成使者去见秦王,伺机接近秦王之后,以利刃威逼他退还所占各国的土地。秦王要是答应了最好,要是不答应,就把他刺死。各位以为如何?” 田光:“太子想当然了,嬴政不会受要挟的,别说是退还所占国土,就是让他撤兵都未必答应。再说秦宫戒备森严,没有嬴政的允许连白宣都不能佩剑上殿,各国使者觐见嬴政之前必须沐浴更衣之后才能见到秦王,而且距离秦王王位至少在数丈开外。这么远的距离刚一有所行动就会被嬴政察觉。他一声招呼,殿前禁卫就会一拥而入,刺客本领再强也无济于事啊。” 高渐离:“我和荆轲一起去,我把筑内灌入铅,嬴政若不答应我就抡起筑砸死他。” 高渐离所说的筑是古代的一种击弦乐器,形似筝有十三条弦,弦下边有柱。演奏时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执竹尺击弦发音。筑在战国时代是一种很流行的乐器,高渐离就是击筑的高手。 田光:“小离,上次你随太子去了咸阳时,就应该答应嬴政留在他身边。如此一来燕国也算在大秦有了耳目,想要行刺也方便了许多。如今你再去投奔秦王他定会对你有所怀疑,他是不会接见你的。至少不会马上接见你,至于多久才能见你谁也无法揣测。所以,你去了也没用。” 太子丹:“我也是这么对小离说的,所以我才去找阿轲,这件事也只有阿轲能办得到。” 荆轲说:“想要有机会接近秦王,必需得先叫他相信我们是向他求和去的。听说秦王早想得到燕国的两样宝贝,一个是最肥沃的土地督亢(在河北涿县一带),另一个就是樊于期。嬴政对樊於期的恨意有目共睹,直到现在还在在悬赏通缉他。我现在才知道嬴政当初不杀樊於期的目的,他就是为灭燕找个借口,借此堵住天下芸芸众生之口。既然他想要这两样,那我若是能拿着樊将军的头和督亢的地图去献给秦王,那么他一定会接见我。这样,我就可以对付他了。但是刺死他容易,逼他就范很难,若是多一个人手或者可行。” 田光:“太子,就让荆轲扮作正使,老夫扮作副手,我二人一同面见嬴政,到时候一起出手逼他就范,若他敢不答应,老夫与荆轲就跟他同归于尽!” 田光,燕之处士。学识渊博,智勇双全,素称燕国勇士,时人誉为智深而勇沈的“节侠”。可如今的田光毕竟已经衰老了,谁肯忍心让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去送死呢。 荆轲:“先生年迈,不宜涉险。” 田光:“一死而已。” 荆轲:“方才临来之前,狗屠大哥也说了,等他将嫂子安置妥当之后,就回来与我们会合。有他和我一起,把握更大。” 田光:“多去一个不行吗?” 荆轲:“嬴政身边谋士很多,只一个白宣就不是我们所能比拟的,而且人多了嬴政也会起疑心,两个正好。” 太子丹:“那狗屠兄要去多久?” 荆轲:“来回最快也得五天。” 太子丹:“督亢的地图好办,我可以偷出来给你。但是樊将军受秦国迫害来投奔于我,我怎么忍心伤害他呢?” 田光:“太子此时还不明白,那樊於期就是嬴政故意送到燕国的,能够让大秦灭燕的借口。如今想让他统帅燕代联军抗秦,可又怕他突然临阵倒戈,总之哪里都用不上他。思来想去,也只能先顾着燕国了。” 荆轲:“这件事我来办,但要等狗屠大哥回来之后。还有,太子你得给我准备一件锋利的短刃,我的长剑肯定用不上了。” 太子丹:“我在邯郸时花费重金从赵人那里买来徐夫人(不是狗屠他老婆)所铸匕首,锋利无比堪称切金断玉,我已经命人给它淬上见血封喉的毒药,只需割开一点伤口,嬴政定会一命呜呼。我的门客秦舞阳也是个勇士,若是狗屠兄回不来,就用秦舞阳代之如何?” 田光:“秦舞阳乃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而荆轲、朱亥皆为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且临危不惧,唯有这样的人才能担此重任。秦舞阳,不行。” 太子丹略感失望的说:“那就等五天吧。” 辽东靠海的一座庄园内,徐夫人端着一碗肉汤走进卧室,命两个小丫鬟扶起狗屠,此时的狗屠浑身瘫软无力,像是喝醉了酒但浑身上下却没一点酒味。 徐夫人看到狗屠的双眼慢慢睁开,她连忙扒开狗屠的嘴把肉汤灌了进去。狗屠瞪大双眼努力摆着头,但他一个昂藏大汉竟然连抗拒弱女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徐夫人:“大狗,莫怪我心狠,我知道你要跟着阿轲去,也知道这一去你俩谁也活不了。我一个女人家想不了那么多,就想着若是你活着,将来咱们一家阿轲一家还有人支撑。你们兄弟俩有一个为国赴死还不行吗,非得都死了啊,你们都死了这两家靠谁去呀~~~~” 狗屠不再挣扎,因为肉汤里的蒙汗药发作了,狗屠的身子被两个丫鬟轻轻放在榻上,徐夫人清楚地看见,两道泪痕出现在狗屠的面颊上。 徐夫人擦着狗屠的脸说:“我让你去,等你见到咱们的孩子,给孩子取了名我就让你去咸阳。我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是让你去把阿轲的尸骨找回来,他虽然是为国赴死,可是恐怕也只有你能给他料理后事了。你明白不,你不能死啊~~~~” 方才还是呼吸急促的狗屠忽然安静了,慢慢的打起了呼噜。 五天后,荆轲去了樊馆。荆轲见了跟樊于期之后就说:“我有一个主意,能帮助燕国解除祸患,还能替将军报仇,可就是说不出口。” 樊于期笑道:“你要借我一件东西好去见嬴政对吗?” 荆轲面不改色的说:“我决定去行刺,怕的就是见不到嬴政的面。现在嬴政正在悬赏通缉你,如果我能够把你的头颅献给他,他必定能接见我。” 樊于期说:“你从没好好陪我喝过一顿酒,今天如何?” 荆轲:“我陪你喝。” 酒菜摆上,俩人推杯换盏,樊於期就没吃菜而是一杯接一杯的把酒往嘴里灌。 哐,樊於期摔碎酒坛笑着说到:“荆轲,你若想刺秦,必须一击必中。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你只能一击。若不中所有前功尽弃,你也会死的很惨。中了,燕国还能苟延残喘几天,而你依旧似的很惨。你死的很惨,肯定是被大卸八块,而且是在你没断气的时候,这种刑罚叫做解体。怕不怕?嗯?哈哈哈哈哈,你会活着看到自己的胳膊腿从你自己的身上被切下去,你会活着看到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儿的被割下来。那种痛苦你很快就会尝到的,所以,一旦出手不要留情,不管成败,你必须尽快了结自己,不要去受那个罪,切记。” 荆轲听了这话面不改色,拱手说到:“请将军助我。” 哈哈哈哈哈,樊於期大笑着拔出长剑说到:“有借无还还说什么借,送你了!” 当啷啷,长剑坠地。噗通通,尸身栽倒。荆轲默默地喝干杯中酒随后说了句:“我看错你了,多谢。” 易水之畔,太子丹、田光、高渐离、小桃和银红全是身穿白衣站在路旁。 荆轲接过太子丹送上的酒一口喝干,随后一扬手那青铜爵杯飞入涛涛易水河中。 “太子、诸君,荆轲此去再也不能和太子以及诸君再见,就此诀别,来生再见!” 太子:“荆卿且去,此等壮举定会青史流芳。” 田光:“阿轲,老夫等着你的消息,你若不成老夫随后就到!” 荆轲笑道:“有先生此喏,荆轲虽死无憾!” 小桃和银红已经哭成了泪人,荆轲本想伸手摸摸姐妹俩的脸,但又怕这一摸自己再没有勇气离开,因此他把心一狠转身喊道:“秦舞阳,随我登车!” 狗屠到底还是没来,无奈之下荆轲只得带着秦舞阳去咸阳。高渐离坐在地上击筑而歌,小桃和银红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荆轲站在车上看着这些人他喊到:“田先生,麻烦您把小桃和银红送到狗屠那里。阿丹,阿离,还记得在邯郸和赵政分别时白宣吟的那首是吗?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夕时人已没(墨),今日水犹寒。我现在才明白,白宣说的是今天说的就是此时此刻。他果然是有未卜先知之能的。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事先知道。哈哈哈哈,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荆轲就是要明知不能为而为之。诸君,荆轲走了,我们来生再见!” 太子丹、田光哭拜于地,高渐离泪流满面引吭高歌,渐行渐远的马车上传来荆轲高亢的歌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 第354章 刺秦(上) 犬丘殿内嬴政和白宣正在对弈,段玲珑在一旁亲手为二人煮茶,阿诺跪坐在嬴政身边,一脸懵懂的看着俩大男人故作文雅的用两根手指夹起用墨玉还有羊脂白玉雕成的棋子,啪啪的点在棋盘山。每当嬴政或是白宣或得意或紧皱眉头冥思苦想的时候,阿诺的表情越发的懵懂,百无聊赖的阿诺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殿外,没到这时候,段玲珑都会捏碎一点茶饼砸向阿诺。 阿诺挨了砸还得把那一点点茶饼捡起来收好,为了灭赵秦王家的日子过得也挺紧巴的,嬴政从邯郸回来之后,这种紧巴的状态才缓解。但是主管后宫的段玲珑说了,即使府库充盈,少府仓廪充实也不能大手大脚,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所以,即使是一点点茶饼也不能随便糟蹋,得捡回来。 阿诺无声的嘟囔着,把一小块一小块的茶饼手机在一起放在茶盒里,嬴政和白宣的一盘棋刚下了一半,段玲珑手中的茶饼有一小半到了阿诺手中的茶盒里。 当阿诺不由自主的又要回头看殿外的风景时,嬴政的手落在她头上把她的脑袋转了回来。 嬴政:“别看了,再看一整块茶饼都成碎的了。玲珑你也不要用茶饼砸她了,她还小正贪玩,就让她去玩吧。” 阿诺:“谢大王,嘻嘻。” 段玲珑:“咳咳咳,不准出宫。” 阿诺:“唉~~~” 嬴政:“你想出宫?去哪。” 段玲珑:“还不就是去了一次九嵕山大兄别院,就那一回就玩野了,天天只想着去找震儿、紫烟、庆儿玩儿。她好歹也是长辈,总是跟晚辈混在一起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阿诺:“我只是和他们一起玩投壶、骑马、射箭。上,上树掏鸟,掏蚂蚁窝还有蜂窝,没干别的。” 段玲珑:“这是一个王妃应该做的事吗?” 阿诺:“王妃应该做啥?” 段玲珑:“我给你写的女训你到底看过没有?” 阿诺:“看了。” 段玲珑:“那你说说看,我都写了什么?” 阿诺低头抠着手指说:“忘了。” 段玲珑一指戳在阿诺脑门上说到:“怪不得我给你的月俸都被紫烟那丫头赢去了,就你这脑子被紫烟卖了你还帮她数钱呢。” 阿诺:“紫烟才不会卖我,她说我不会用钱生钱,她是替我管着的。再说,将来紫烟是要嫁给扶苏的,我给她的将来还不都回到咱家来?” 一句话说的段玲珑没词了,嬴政摸着阿诺的脑袋说:“不傻嘛。” 白宣:“本也不傻。大王子嗣增多,后宫的事物也增加了不少,大王该立后了。” 阿诺摆着小手说:“我不行我不行,我不当王后。” 白宣敲着棋盘说:“果然是个有福的。” 嬴政伸手在阿诺鼻子上刮了一下说:“准你去后花园内玩耍一个时辰,记得回来,今天的膳食是按照大兄传授的秘法制作的熊掌,回来晚了就没了。” “阿诺记住了,定会准时回来。大王、姐姐、君侯,阿诺告退。” 阿诺像一只呼蝴蝶一样飞出了犬丘殿,嬴政、白宣和段玲珑能听到殿外传进来的阿诺那银铃般的笑声。 嬴政夹起一枚棋子对段玲珑说:“她还小不要过于苛责。” 段玲珑:“不小了,大王不可太惯着她。不然即使当了母亲也是孩子脾气。” 嬴政:“寡人很奇怪,你像她这样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段玲珑笑道:“臣妾这般年纪的时候,会被母亲逼着在家中学习刺绣,也跟着母亲操持家务。” 嬴政对白宣说:“大兄,寡人是不是娶了个贤妻?” 白宣:“然。恭喜大王,恭喜王妃。” 嬴政哈哈大笑,段玲珑捂着嘴笑道:“大兄说话总是这样有趣。” 白宣没等嬴政下诏就自己回到咸阳坐镇军帅府,这让原本还在琢磨着找个啥理由能把白宣调回来的嬴政立刻内省一片清爽。现在嬴政有钱了,灭了赵国之后大秦之前的付出翻着倍的收了回来,所以自打白宣回来之后,嬴政几乎是每天一睁眼就命人请白宣入朝。现在白宣每天必须先见过嬴政之后才能去军帅府。 折腾得十来天嬴政和白宣都觉得麻烦,干脆就把章台宫的偏殿腾出来专门给白宣做为办公用地,这等于是增设了一个新的机构,但是不单独办公而是隶属军帅府。所有官佐均由军帅府派出,这些官佐无一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整天想的就是怎么把秦军将士练得更加剽悍,怎么能百战百胜。嬴政把这个偏殿赐名武德殿,实际上武德殿的作用就相当于现代的总参谋部。 所以现在白宣不用去军帅府,只需每天见过嬴政之后去武德殿处理军政要事就行了,这样一来也避免了因为白宣坐镇军帅府,每逢大事小情魏缭和冯去疾必须得亲自请示白宣的尴尬。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不请示显得不够尊重,可请示来请示去容易耽误大事,武德殿的设立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今嬴政和白宣哥俩一起上班办公地点离得又不远,也就几百步的距离,所以现在的嬴政和白宣除了晚上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一起之外,剩下的时间哥俩全待在一块儿。嬴政是从心里愿意这样,而白宣则是在等着一件大事的发生。未卜先知嘛,白宣自然要等这荆轲来跟嬴政拼命,所以现在必须和嬴政形影不离。 那么白宣难道不能在半路杀了荆轲吗?不能。因为白宣要为嬴政和王翦找个借口,为嬴政找的借口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为王翦找的借口,可以让王翦不会因为没按照嬴政的灭燕要速战速决的要求做而受到惩罚。基于以上两个原因白宣不能半路杀了荆轲,他只能等着荆轲杀到嬴政面前,而且必须让荆轲在嬴政面前亮出利器,只要荆轲一亮出利器,秦军灭燕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什么。 啪,嬴政的白字落下,白宣凝神注视棋盘片刻之后弃子认输。 嬴政笑着说到:“寡人的棋艺授自大兄,以前总是功亏一篑,没想到如今能够赢大兄了。” 段玲珑:“是大兄让着大王呢。” 白宣摆着手说:“非也,大王的棋术日间精湛,已经脱出了当初我所教授的格局。这不是臣恭维大王,人的阅历和所处的地位决定人的眼光高低,大王高居万人之上,自然是站得高看得远,这棋术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大王,最近可否练剑?” 嬴政:“一日不辍。” 白宣:“臣觉得大王应该练练拔剑的速度,那些闻名天下的剑客拔剑都很快的。” 嬴政:“大兄,你话里有话。” 白宣:“大王英明啊,这都没你看出来了,你还看出了什么?” 嬴政:“呃,说实话,寡人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和大兄相处久了觉得你这样说定有深意,而且听你的而绝不会错。” 白宣:“那就去练,臣陪着你。” 嬴政:“好,正好活动一下手脚。” 哥俩说练就练,各自拿着佩剑出了犬丘殿,没用多久殿外传来唰啦唰啦拔剑的声音。段玲珑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她觉得嬴政和白宣拔剑的姿势都很帅,当然,嬴政的要更帅一点。段玲珑双手托腮痴痴地看着嬴政。 白宣:“小政,有个美女对你望眼欲穿,要不然今晚你就从了她吧。”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段玲珑,顺势对她挤挤眼睛,段玲珑的俏脸红了。 嬴政:“大兄,方才你说寡人应该立后,那么大兄之意谁合适?” 白宣:“这得是你自己的意思啊,你喜欢谁就立谁呀。” 嬴政:“我喜欢阿诺。” 白宣:“等一下,我大概没跟你说过喜欢和爱之间,一时冲动和一生相守之间的区别吧?” 嬴政眨眨眼说:“没有。” 白宣一直段玲珑说:“看看,即便是你拔剑的姿势难看的一塌糊涂,人家照样把你当做英雄一般的崇拜,这就是陪着你走完一生的人。玲珑对你而言就如同饭菜,阿诺对你而言犹如美酒,不喝美酒只吃饭毫无影响,只喝美酒不吃饭早晚归西。如何选择你明白了么?” 嬴政唰的拔出定秦剑又喀的一声插回鞘中。 “寡人还是觉得寡人拔剑的姿势很帅,比大兄帅。玲珑,是也不是?” 段玲珑:“是。” 嬴政和白宣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嬴政笑声对白宣说:“大兄,我知道立谁为后了。” 白宣:“这我就放心了。” 魏缭从远处快步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扬起手臂喊到:“大王、君侯,燕国使节到了。” 白宣:“大王,这几天一定要勤加练习拔剑的速度哇!” 嬴政:“这么说,拔剑速度和燕国使节有关。魏缭,燕国使节是何人?” 魏缭:“回大王,燕国使节名叫荆轲。” 第355章 刺秦(中) 白宣看着歪头冥想的嬴政,知道他在记忆中搜索荆轲这个名字。白宣问到:“大王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嬴政:“对,似乎和寡人有过交集。” 白宣:“邯郸城墙上,那个要去学剑的孩子。” 嬴政:“想起来了,大兄传他三招剑法,高渐离把自己的剑给了他。” 白宣:“没错,就是他。如今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剑客,三剑断魂就是他的名号。” 一听三剑断魂,嬴政的双眼放出光来。 “大兄,寡人的剑法也是得你真传,你说寡人和荆轲谁的剑法厉害?” “自然是大王厉害,荆轲只学了三招,大王学的是全套。” 嬴政搓着手说:“这个这个,理应如此。可是荆轲只凭三招剑法便已名满天下,那他定是击败过很多剑客,这一点上寡人与他甚远。大兄,寡人想和他比试一下。” 白宣:“大王也不问问燕国使节来秦所为何事。” 嬴政:“魏缭,荆轲为何而来?” 魏缭:“回大王,荆轲带着督亢地图连同逆贼樊於期的首级求见大王。荆轲曰: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举兵以逆军吏,愿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斩樊於期之头,及献燕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燕王被秦王吓破了胆,不敢跟秦王叫板,愿意把督亢之地还有樊於期的头献给秦王,燕国愿意举国内附秦国,燕王愿意当一个大秦郡守,只要能保住祭祀不断就行。 嬴政听完哈哈大笑说:“燕王喜如此识趣,寡人自然要让他如愿。传命,燕国举国内附寡人甚慰,鉴于燕国使节一路辛苦,寡人准其休整三日,三日后寡人在章台宫接见燕国使团。” 魏缭:“喏。” 魏缭走后,嬴政高兴的拉着白宣的手回到犬丘殿。 嬴政:“大兄,寡人乔装改扮去会会荆轲如何?” 白宣:“大王就不想想,荆轲身为剑客为何又成为燕国使节?” 嬴政:“他和燕丹、高渐离自幼相识,他如今成名了燕丹自然会用他。大兄,燕丹可没有寡人这样的福气,他身边可没有大兄这样的奇才。” 白宣:“既然大王执意要去,那臣就陪着大王去一趟,看看这个荆轲如今厉害成什么样子。” 嬴政:“他虽未拜师但怎么说也是受了你的恩惠,定会对你感恩戴德。大兄,等到燕国归附寡人会好好对待燕丹,寡人还要让高渐离做秦颂呢。这个荆轲若是个人才,寡人也会重用。” 白宣:“何时去呢?” 嬴政:“下午,如何?” 白宣:“那大王就说自己是长安君吧,反正荆轲也没见过大王。” 嬴政笑着点点头,就在这时阿诺蹦蹦哒哒的跑了进来。 “我回来啦,大王、姐姐阿诺饿了。” 段玲珑:“唉,知道的你是大王的妃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王和本宫的闺女呢,净手净面去。” 阿轲吐吐舌头转身去洗手,嬴政问白宣:“大兄,下午去见荆轲,寡人是不是得换一把剑?” 白宣:“那是,定秦剑太不一般了,一看到定秦剑就知道你的身份。换一把普通的就行。” 阿诺:“你们下午干嘛去,我也要去。” 嬴政:“寡人和大兄下午找人打架,你去吗?” 阿诺:“去去去,好久没看到人打架了,大王~~~~~” 嬴政:“那好吧,就带你去不过你要换一身打扮。” 午后,咸阳驿馆内。 秦舞阳打扮的精神利落双手轮番将石锁扔向空中,两个石锁上下翻飞忽起忽落那气势煞是惊人。 与秦舞阳相比,荆轲倒是很有大臣气度,他坐在廊下一边喝茶一边读书。 秦舞阳耍了一阵之后大喝一声双手将石锁扔向空中,等到两个石锁落下时同时接住随后重重的甩了出去。轰轰两声,两个石锁滚出老远直到滚到门边才停住险些将刚刚走进门的驿丞的脚咂到。 驿丞顿了一下说到:“贵使身手不错,力气也不小,只是这院中人来人往,贵使要多加小心,伤了人就不好了。” 秦舞阳擦着汗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房间,驿丞的双眼眯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他来到荆轲面前拱手说到:“正使可有空暇?” 荆轲:“有,驿丞有何吩咐?” 驿丞:“不敢不敢,有人想要见见正使,那两位自称是正使故人,不知正使见否?” 荆轲:“我在咸阳没有什么故人啊,算了,既然来了那边见见吧。” 驿丞:“正使是个有涵养的,不像那位,成天冷着脸给谁看呢?下官好心提醒为的是他好,他却不领情,真是好人难当啊。” 荆轲:“他就是那脾气,你别与他计较就好,说不定日后你我还会成为同僚,以后还需兄台多多照应才是。” 说话间荆轲将一袋钱塞进驿丞的袖子里,驿丞笑着说到:“大人说的对,以后下官去了燕国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荆轲:“那是应当的,那两位客人在哪?” 驿丞:“大人请随我来。” 荆轲跟着驿丞出了院落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会才来到一处院落之内,这套院落实际上已经出了驿馆的范围。驿丞站在门口对荆轲拱拱手说:“大人请进,那两位客人就在里面,在下在此等着大人。” 荆轲也不多问迈步走进院子,这是一处很宽阔的院落,院内的空地上栽着翠竹和花草,在正堂廊下坐着两个人。荆轲快步上前当他看到白宣之后先是一愣,随后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您来了,荆轲不知您要来未能远迎还望您不要见怪。” 白宣:“多年不见,难得你还记得我。起来吧,快坐。” 荆轲恭敬的侧身坐在白宣左手边,他客气地冲嬴政拱拱手说:“不知这位是?” 白宣:“这位是长安君,秦王胞弟,刚从榆林塞回来述职,听说你来了就找了我来见你。长安君喜欢剑术,知道你剑术精湛,他想和你切磋一二。” 荆轲笑道:“我的剑法得自于您,我剑法精湛与否您心中明白。” 白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已经成名江湖,那三招剑法早就不是我当年教给你的那样了。可以说,这三招剑法现在实际自己的剑法,与我无关了。” 荆轲:“您虽然不是荆轲师尊,但授业之恩荆轲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 白宣:“好了,今天来也没别的事,一是看看你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二是看看你的剑法究竟有无长进。换了衣衫,和长安君切磋一二。不计胜负,点都为之啊。” 嬴政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很随意冲荆轲拱拱手说:“成蛟剑法一般,还请荆兄手下留情。” 荆轲笑道:“不知君上师承何人?” 嬴政:“本君师尊就在你眼前,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本君师尊只教我行军打仗、战阵搏杀之术。若论剑法本君惭愧,给师尊丢脸了。” 荆轲:“既然君上要比,荆轲奉陪就是。君上,是用木剑还是别的?” 嬴政:“本君带了两把剑,一把是本君惯用的,一把是备用的。本君见你没有带剑,那这把备用的剑就给你了。” 侍卫把一柄长剑放在荆轲面前,荆轲拔出一截便赞叹道:“好剑,真是好剑。” 嬴政:“你若喜欢就送给你,来吧,我们就用这剑切磋。” 荆轲看了一眼白宣,白宣笑着点点头。荆轲起身脱掉长袍收拾利索之后拿起那把长剑对嬴政说:“君上请。” 嬴政:“请。” 说完之后,嬴政率先走到院中,荆轲紧随其后和嬴政对面而立,二人都手握剑柄注视对方。 白宣暗道:“看来荆轲还真没认出嬴政来。” 书中暗表,荆轲见到嬴政的时候俩人都还小,那时候的嬴政比较柴,也就是看起来很丑的样子,这跟他的所处的环境有关。现在的嬴政和那时候相比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荆轲哪里认得。 在荆轲出发之前燕丹还是给他看了嬴政的画像,也给就荆轲仔细描述了嬴政的外貌特征。可是那年月的画像比较抽象,照着画像就别想找到对的人,况且嬴政临来之前乔装改扮了一番,那荆轲就更对不上号了。 白宣看着持剑而立却半晌不动的两人不由得心中发笑,正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都知道在对方实力不明的情况下后发制人的妙处。 白宣:“我数到三,一起把剑攻击。一,二,三!” 噌,仓啷!当,嗡~~~~~ 这一连串的声音听着似乎很有次序,实际上嬴政和荆轲两人从拔剑发起攻击到接触再到分开异位而处,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白宣:“好,交手之时长安君攻出五剑,荆轲攻出三剑,此局战平。” 嬴政笑了,荆轲也笑着摇摇头,他对嬴政说:“君上用的是和我一样的剑法,但出剑的速度却比我快,可见君上每天都在勤练不辍。可惜,君上过于求快了,须知物极必反。” 白宣点头说道:“好,看来你已经悟到了。” 嬴政:“快,不好吗?” 荆轲:“ 快当然好,但任何事都相辅相成,若是只图快而忽略了其他反倒会打折扣。快是相对而言的并非绝对,荆轲就吃过这亏。荆轲也有一段时间一心求快,为了增加运剑速度,每天都在手臂上绑着沙袋,还要站在激流内逆流练习出剑。” 嬴政问到:“寡,本君也这样做干过,开始还不错后来怎么也不行了。” 荆轲:“那就是到了极限了,不是剑速的极限而是自己本身的极限,到了此时就要转而寻求其他方面的突破。” 嬴政:“你是怎么突破的?” 荆轲:“云游四方,找人比剑,见的对手越多领悟就越快。” 嬴政:“原来如此。我们再比一次,都用最快的速度。” “好。” 白宣:“开始!” 嘶,当~~~ 二人又变了位置,嬴政双眼冒着兴奋地光芒,而荆轲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给样子。 白宣:“长安君攻四剑,荆轲一剑抵挡四剑,好!” 嬴政:“你果然高明。” 荆轲:“承让。” 嬴政:“本君似有所领悟,这就回去研习,明日再来找你,告辞。” 说完之后,嬴政转身出院。荆轲拱手相送,白宣拍拍荆轲的肩膀说:“本君后悔了,不如当初强行收了你。” 荆轲:“现在收我也不晚。” 白宣:“等你完成的使命之后再说吧。” 荆轲:“君侯可知荆轲此来何意?” 白宣:“本君又不是神仙,怎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荆轲:“其是君侯已经知道了。” 白宣笑问:“说说看。” 荆轲:“君侯已经知道燕国举国内附的事情了,不然君侯怎能来见荆轲,难道就不怕秦王疑心吗?” 白宣:“聪明,越来越想收你做弟子了。好了,明天再叙。” “恭送君侯。” 荆轲收起嬴政给他的长剑回到住的院内,只见秦舞阳挡在门口。 “荆兄,明天带上我,我要生擒长安君以他要挟嬴政。” 荆轲:“我们的目标是嬴政不是成蛟,抓成蛟半点用处都没有。这三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院内,不要坏了太子大计。” 秦舞阳:“荆兄放心,秦舞阳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杀了嬴政。” 荆轲:“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表现出来,更不要总是挂在嘴上!” 秦舞阳一愣,随即拱手退到一边。荆轲进了房间解下长剑一边端详一边说到:“大哥,我总觉得那个成蛟眼熟,可是他的样貌我真的没见过。大哥,你若在该有多好啊。” 第356章 刺秦(下) 接连两天里,乔装改扮的嬴政都会和白宣一起来找荆轲比剑,荆轲总觉得每每交手一次,这个“成蛟”的剑法就有所精进。休息的时候,“成蛟”会和荆轲一起喝茶一起品尝他带来的美食。荆轲发现,从第二天开始一个长相很是俊俏,身材很是娇小的小侍从总是趁着被人不注意偷吃那些美食,但是没人管他。有几次很明显的是白宣看到了小侍从在偷吃,但是白宣只是笑笑也不去说。荆轲可以肯定的是“成蛟”也看见了,但他也不说,这让荆轲对小侍从的的身份起了疑心。 但别看那个小侍从嘴馋可人很机灵,而且从始至终跟在白宣和“成蛟”身边,让荆轲没机会和他说话。 第三天时近中午,当的一声,“成蛟”和荆轲擦身而过。白宣击掌赞叹:“好好好,这几天长安君剑术精进的异乎寻常,生死对决之时也可与荆轲战平。” 能得到白宣的肯定“成蛟”很是兴奋,他对荆轲拱了拱手说到:“想要剑术精进必须有好的对手,荆轲,本君要多谢你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本君请你喝酒。” “成蛟”拉着荆轲的手走到廊下,他哪里知道此时的白宣心中紧张无比,因为“成蛟”和荆轲手中的长剑都没入鞘。还有人比白宣更紧张,这些人都隐身于荆轲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屋顶上,一把把秦弩对准了荆轲。 荆轲作为一个久历江湖风险的剑客,对潜在的威胁十分敏感,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感觉到这个院子里隐藏着很多高手,但是荆轲不是纯粹的官宦出身,对各国贵族身边是不是都有绝顶高手护卫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有肯定是有,但是厉害到何种程度,这之间的差距就太大了。现在,荆轲能明显觉察出,就在“成蛟”拉住他的手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感觉陡然暴涨。 荆轲心中暗自揣摩:“一个长安君的身边竟然有这么恐怖的高手护卫,那么嬴政身边的防护肯定会更厉害更可怕。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嬴政,最好能和他面对面。既然,这两天陪着长安君而且把他哄得很开心,不如就求求他吧。” 好在荆轲没有像秦舞阳那样莽撞,一直和成蛟有说有笑的,当他俩坐下并把手中长剑入鞘之后,荆轲感到那种危险的感觉立刻消失不见。 荆轲双手托着长剑送到“成蛟”面前。 “成蛟”:“这是何意?” 荆轲:“长安君的剑,是时候还给君上了。” “本君说了这把剑归你了,本君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荆轲:“那荆轲就觍颜收下,多谢君上。” “成蛟”开心的拍着荆轲的肩膀说:“这就对了,给你你就拿着,没必要推三阻四的。荆轲,你留下吧,留在本君身边。你可以做本君家宰,也可以进入镇北军中为官,若是你想入朝为官本君也可以帮你和王兄说一声。” 荆轲:“君上,荆轲却有一事想要烦劳君上。” “你说。” 荆轲:“君上也知道,荆轲此来是求和的。来之前我家大王和太子仔细叮嘱,一定要面见秦王一定要把燕国真心归附的意思向秦王说明。我家太子还说,要不是因为上次他得罪了秦王,该来的应该是他。太子命荆轲必须见到秦王,待他向秦王赔罪。有些话荆轲不能再君上面前说,因为那是我家太子说给秦王听的,还请君上海涵。” “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本君跟王兄说一下,要王兄亲自见你一面。” 荆轲:“正是。” “哈哈哈,你多虑了。怎么说你家太子和我王兄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若不是因为樊於期那厮,他们兄弟何至于闹到那种地步。如今你家太子想明白了,杀了樊於期,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说明他心里还有我王兄这个兄长,这是好事,本君为你说和。来,我们喝酒。呃,别吃了,倒酒。” “成蛟”一巴掌拍在那个小侍从的脑袋上,小侍从终于停住了小嘴儿,白了“成蛟”一眼端起酒壶开始倒酒。这个距离比较近,荆轲看到了小侍从白嫩的耳垂上的耳朵眼儿,也闻到了小侍从身上的幽香。 荆轲心中暗道:“他真的是长安君,也只有这等富贵子弟才有将妻妾但办成男子的嗜好。看来,我的怀疑是错的,他不是嬴政。” 这顿酒喝的时间不长,可以说恰巧在酒意微醺的时候就结束了。分贝时刻“成蛟”拉着荆轲的手说:“荆轲,你所求之事包在本君身上,本君跟你保证,明天会有个惊喜等着你。本君提醒你,你一定要想好究竟是留在本君身边还是回燕国,其实明天之后,留在咸阳和回到燕国又有何分别呢?哈哈哈哈。” 荆轲:“多谢君上,荆轲就听君上安排。” “哦?你的意思是全听本君的?那么本君让你留下你也答应?” 荆轲:“为何不呢?” “成蛟”哈哈大笑拍着荆轲的肩膀连连说好,与此同时他还转头对白宣说:“师傅您看,荆轲就要成为第一个归附大秦的燕国臣子了。” 白宣:“这叫天下归心,嗯。” “成蛟”走后,荆轲刚喝了一壶茶,驿丞领着一位冠冕堂皇的大臣走了进来,荆轲连忙上前迎接。 驿丞:“正使大人,这位是大秦典客段烈段大人,段大人带来了大王诏命。” “荆轲接诏。” 段烈:“王有诏,燕国举国归附实乃明智之举,寡人闻之心中甚慰。燕使荆轲人品贵重,有礼有节寡人甚喜。明日于章台宫设九宾之礼以待燕使。” 荆轲:“谢秦王。” 段烈笑道:“应该是谢大王才对。荆轲,你很好,大王对你赞不绝口。明天完成使节之任后,你我就是同僚了。明天见到大王,不要过于拘谨就好。” 荆轲:“谢大王,谢段大人指点。大人,长安君府邸在哪?” 段烈:“哈哈,长安君府邸很多,咸阳城内有,长城内也有。不过长安君夫妇回到咸阳后一般都是住在君侯别院内的。” 荆轲:“哦,那就不打扰了。” 段烈:“今晚早些休息,来日方长。哈哈哈哈。” 晚间,荆轲把秦舞阳叫到跟前,俩人把所有细节仔细推敲了一遍,直到很晚才睡下。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灿烂的阳光将巍峨壮丽的章台宫笼罩。高大的台阶上站满了披坚执锐的大秦猛士,身穿黑色官府头戴高冠的大秦官员依照品级一次沿着台阶跪坐,直至章台宫正殿内。远远望去,高大无比的章台宫犹如云端上的宫殿一般散发着阵阵威压,肃穆端坐的大秦众臣犹如云中之君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站在台阶下手捧督亢地图的秦舞阳不由自主的双腿打着哆嗦,荆轲捧着装了樊于期头颅的盒子,低声问道:“是不是怕了?” 秦舞阳摇了摇头,狠狠跺了一下脚说:“可,可能是站久了脚麻。现,现在好了。” 荆轲转过头去不再言语,就在这时,段烈领着八位大秦众臣沿着台阶走下来。这就是所谓的九宾之礼,是华夏古代外交上最为隆重的礼节,也就是以九个迎宾赞礼的官员司仪施礼,并延引使节上殿。 段烈人未到笑声先到:“哈哈哈哈,劳燕使久候了,我王有诏,请燕使荆轲觐见。” 其他八位大秦重臣齐声喊道:“请燕使荆轲,觐见!” 哐~~~~ 巨大的而洪亮的钟声响起,礼乐之声冲天而起,与之相伴的是大秦众臣齐声高呼:“请燕使荆轲,觐见!” 秦人彪悍,即便是文臣说起话来也是声若洪钟,近千各品阶的秦臣齐声高呼那声音直冲云霄压过了洪钟大吕之声。 秦舞阳现在不仅是腿打哆嗦,他整个人都在哆嗦,而且他的脸变得煞白,斗大的汗珠顺着鬓角一直滴到了礼服上。 段烈问到:“荆轲,你的副使怎么了?” 荆轲瞪了一眼秦舞阳说到:“北方蛮夷粗野之人,从未见过上国如此宏大的场面,有些害怕在所难免,请大人谅解。” 哈哈哈哈! 周围的秦臣听了荆轲的话禁不住哈哈大笑,这既是身为大秦子民秦王臣子有内而发的自豪感,也是对列国的蔑视。 段烈笑道:“荆轲此言说得好,你现在已经把自己当大秦臣子了好!随本官上殿。” 荆轲手捧装着樊於期首级的盒子跟在段烈之后大步登上台阶,而秦舞阳则捧着督亢的地图,头也不敢抬的一步步磕磕绊绊的跟在荆轲身后。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大秦众臣无不耻笑,如此一来秦舞阳哆嗦的更加厉害。好不容易来到章台宫前,秦舞阳的礼服已经湿透。 段烈:“荆轲,你的副使还能觐见大王吗?” 荆轲问秦舞阳:“如何?” 秦舞阳只能点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荆轲皱皱眉说:“把盒子给我!” 秦舞阳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把盒子递给了荆轲,一旁的段烈点点头说:“荆轲,你就应该是大秦的臣子。殿前校尉,好好招待副使。” “喏!” 殿前校尉一声回到,直接把秦舞阳吓得瘫倒在地,如此一来又引起了一片笑声。 荆轲从容不迫的任凭禁卫,内侍搜身,他对拿走他长剑的禁卫说:“那是长安君所赠,替我保管好。” 禁卫笑了笑说:“尽管放心。” “王有命,宣荆轲觐见!” 荆轲迈步走进大殿,大殿之内是荆轲想象不出的宽敞,猩红的地毯直铺到秦王王座之前。站在这里荆轲只能看到有个身穿冕服头戴冕冠的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至于面貌那是绝对看不清的。 “王有命,燕使荆轲近前!” 荆轲迈步向前,没走出百步都会有一个内侍喊着“百步。” 当喊到五百步的时候,段烈喊到:“燕使止步,礼!” 段烈的声音刚落地就听黄崆喊到:“王有命,燕使荆轲进五十步。” 哄,大殿之内响起了议论声,从现在荆轲站的这个地方在向前走五十步,那么距离秦王嬴政的王座也就大概还有二十多步的距离,应该说这个距离相当的近了,说话什么的根本没什么妨碍。而且这个位置,是各国使节从来没到达过的位置,荆轲算是首开先河。 段烈呵呵一笑冲荆轲伸手一请,荆轲迈步向前,至于走了多少步这不用荆轲操心,因为有内侍数着呢,多一步不行少一步也不行。 “三十步,燕使止步!” 荆轲停住,这时他只能低头俯首以示尊重。 “荆轲,抬起头来。” 这声音让荆轲心里一震。 “长安君,他也在?” 荆轲抬起头来直视王座上的秦王政,只见嬴政一身黑色暗红云龙纹礼服头戴冕冠,那冕冠前面的十二根冠旒(就白玉做的串儿)挡住了嬴政的脸让荆轲看不清楚嬴政的面貌。 “呵呵呵,荆轲,是不是觉得寡人的声音和熟悉呀?” 说话间嬴政撩开了冠旒露出了他的脸,荆轲的双眼瞬间瞪大,尽管荆轲此时内心是波澜起伏,懊恼悔恨交织在一起一次次撞击着荆轲的心,但是表面上看来,荆轲除了吃惊之外没别的表情。 嬴政很是得意,因为荆轲吃惊的样子和嬴政想的一模一样,这让嬴政的心里颇有成就感。他放下冠旒说到:“寡人不是故意要骗你,而是不想你在寡人面前束手束脚。你恨让寡人满意,寡人说过你要跟在寡人身边,哈哈哈哈。荆轲,你跑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大殿之内响起了嬴政以及众臣畅快的笑声。荆轲眼光一转看到了白宣,此时此刻,唯有白宣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就在这一撇之间,荆轲发现白宣没带剑,准确的说这大殿之上除了嬴政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带剑。 段烈说到:“大王,还请大王准许燕使履行职责。” 嬴政:“准。” 段烈:“燕使,请将樊於期首级献上。” 荆轲跪在原地双手将装着樊於期首级的木盒举过头顶,段烈伸手接过送到嬴政面前。嬴政打开一看确实是樊於期的首级,于是摆了摆手命人端了下去。 段烈:“请燕使献上督亢地图以及燕国顺表。” 嬴政:“寡人答应过荆轲,要他当面陈情。荆卿,到寡人近前来。” 黄崆:“王有命,荆轲近前面君!” 荆轲打开盒子捧着督亢地图来到嬴政面前跪坐下来,将地图放在嬴政面前的桌案上。 荆轲:“大王且听臣细细道来。” 嬴政:“燕丹和燕王喜的话你已经说过了无需再提,你就给寡人说说这督亢如何肥沃富饶就好。” “臣遵命。” 一问一答之间俨然是嬴政把荆轲当大秦臣子,荆轲也以大秦臣子自居。荆轲将地图掉了一个个,右手按住一边,左手慢慢打开地图。 当用绢帛制成的地图刚刚打开的时候,嬴政兴奋地伸出左手压在了地图上,荆轲慢慢的推动卷轴,一边推一边说:“大王请看,督亢(位置就在雄安新区)之所以膏腴皆因为域内有易水、濡水、涞水以及众多湖泊。此地有水却无洪水之虞,可谓旱涝保收,从无灾年,实乃天赐宝地。” 嬴政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兴奋的说到:“荆卿何故如此慢,一下打开不好吗?” 咵,嬴政顺手一推,地图卷轴一下到头,一把寒窗四射的短刃出在嬴政眼前。 第357章 速死 嬴政愣住了,由于王座高于大殿地面,群臣是看不到桌案上的情况的,而此时白宣猛地站起身来,他的手里拎着一块勿板。 荆轲此时已经无法忍耐,霎那之间他的脸色大变,那张脸犹如泼了一盆血一般变得鲜红,荆轲的双眼瞪得溜圆,纱质的高冠们的飞了出去,一直看到荆轲的眼角已经裂开,头发已经竖起。荆轲的右手闪电般抓起匕首,左手啪的一声抓住嬴政的袍袖。 “嬴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荆轲怒吼一声举起匕首对准嬴政的胸口刺去,嬴政猛地往后一倒哐的一脚踹在翻桌案,沉重的桌案重重砸在荆轲脚背上。 “啊!” 荆轲痛叫一声。呲啦,嬴政的袍袖瞬间扯断。 呼!啪! 一块勿板夹带着呼啸之声飞来,狠狠拍在荆轲的头上。不用问这是白宣出手了。若问一块勿板怎会有如此威力,因为白宣的勿板是特制的。这块勿板非木非竹也非玉质,而是一块青铜铸造的勿板,表面上了一层和木料差不多的漆,看起来就像是用红木制成的一样。这块勿板是白宣特意带来的,平时他用的是一块白玉的勿板,因为紫烟说了白玉没有包浆就没内涵,所以白宣为了哄闺女每天都带着白玉的勿板,不过今天他换上了这块早已准备好的勿板。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挡住荆轲一击。按大秦律,臣子觐见不带寸兵,殿前武士无诏不得入内。所以白宣才想了这么一个瞒天过海的招数,现在看来这一招很是有用。 青铜的勿板,大小就跟一把短剑相仿分量也是不轻。霎那之间就把荆轲砸的一个趔趄,鲜血顺着后脑流下。嬴政借此机会往旁边一滚顺势站起身来,荆轲不顾疼痛纵身而起扑向嬴政,嬴政握住定秦剑柄猛力一抽,太长了,没拔出来。 白宣:“绕着柱子跑!” 群臣:“救驾!” 众臣举起坐垫砸向荆轲,荆轲状如疯虎紧追嬴政,嬴政一边绕着大柱跑一边拔剑,可是不管怎么拔就是拔不出来。 “嬴政休走!” 披头散发好似已经疯癫的荆轲扑了过来,眼看着那淬了毒的匕首就要插进嬴政后背,就在这时太医夏无且大吼一声:“休伤我王!” 啪,装着药品的木制药箱飞了过来,狠狠砸在荆轲的头上。哗啦一声药箱碎裂,药粉洒了荆轲满身满脸。夏无且是太医没事喜欢琢磨做新药,最近他和白宣一起尝试增加传统蒙汗药的药效,就在今早白宣刚把一大包新制的药粉给了夏无且,夏无且顺手就放在药箱内,如今这药粉一点没糟蹋全洒在荆轲头上。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呼吸的频率自然是很快的,荆轲吸入了一些药粉瞬间觉得头发晕眼发花,速度突然一慢。就在这时,白宣纵身而起一脚踹在荆轲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道让荆轲横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大柱上。 白宣:“王负剑!” 这一声提醒了还在跟定秦剑较劲的嬴政,他想起了白家老大满月那天的情景,那一天白宣喊的也是王负剑。嬴政猛地猫腰推剑鞘右手改横握为反抽。 仓啷,雪亮的定秦剑应声而出,嬴政长剑斜指荆轲怒吼一声:“寡人杀了你!” 此时荆轲刚刚爬起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看到挥舞着定秦剑的嬴政恶狠狠扑过来的样子,也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心中暗叫:“完了!” 这三天他的比剑,让荆轲清楚的知道嬴政的剑术如何。嬴政如果不是个君王,凭他的剑术不出三年定会名满天下,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如今嬴政长剑在手又是暴怒而击,荆轲拿着一把匕首根本就没有胜算。 荆轲:“我和你拼了!” 荆轲迎着定秦剑扑了上去。噗,定秦剑刺穿荆轲胸腹之间从背后露出。陨铁制成的定秦剑锋利无比,穿透了荆轲的身体就好像没有任何阻碍一样。荆轲惨叫着举起利刃,他等的就是这个和嬴政近身的机会,他就是要豁出一条命和嬴政同归于尽。 此时的而嬴政来不及抽出定秦剑他眼睁睁的看着利刃向自己的胸口刺来。 嘭,一只大手攥住了荆轲的手腕,无论荆轲如何嘶吼,他手中的利刃却不能再向前挪动分毫。 嬴政:“大兄!” 白宣:“撤剑!” 嘶!嬴政双手抽回定秦剑,并迅速后退同时大吼:“武士上殿,把燕国使团全部杀光!” 唰,数不清的黑卫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殿前禁卫举着盾牌和戈矛冲进大殿。 白宣死死盯着荆轲说到:“我敬你,速死!” 荆轲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怒吼着想用左手抓住匕首,白宣猛地使出分筋错骨手,只听咔嚓一声,荆轲的右手手腕折断,利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嬴政:“大兄闪开!” 白宣听到身后的吼声立即纵身而起跃向旁边,唰,定秦剑呼啸而至斩向荆轲双腿。 啊! 惨叫声中,荆轲双腿尽断栽倒在地。此时的荆轲满身是血已经没了先前的模样,他挣扎着用双手撑起身体靠在柱子上。 “杀!” 黑卫和禁卫们的长矛正要刺下,嬴政大吼一声:“住手!退下!” 黑卫和禁卫后退,嬴政剑指荆轲问到:“寡人是天下最强的大秦之王,寡人以秦王之尊屈驾和你比剑,寡人对你礼遇有加,寡人还要将你留在身边,可你却要刺杀寡人,为何!” 荆轲虚弱的笑道:“士为,士为知己者死。” 嬴政:“寡人和你的剑术都是大兄所授,燕丹教了你什么?寡人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燕丹又能给你什么?你为何为他卖命,他究竟给了你什么,给了你什么!” 荆轲:“燕丹给不了我什么。当年我学了三招剑法去拜盖聂为师,盖聂破不了这三招剑法始终不肯收我为徒,但是我从他身上却学到剑术以外的东西。” 嬴政:“什么!” 荆轲:“侠义,仅此而已。” 嬴政:“为了这两个字,就可以连命都不要,连欣赏你的人都杀!” 荆轲:“嬴政,你不懂。你和我,不一样。若是你真的欣赏我,就给我个痛快!” 嬴政手中的定秦剑在不停的颤抖,由此可见此时嬴政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大王,杀了他!杀了他!” 众臣齐声高喊,嬴政慢慢收回定秦剑,他冷笑一声说到:“侠义,寡人告诉你,在寡人的百万雄师面前,侠义就是一句空话。你说对了,你们游侠剑客的事寡人不懂,但寡人可以让你们屈服!李斯,勒令大秦境内所有游侠到官府报录,全部充军!胆敢违抗,诛三族!” “喏!” 荆轲:“嬴政,你这个暴君!可恨不能杀你!” 嬴政:“寡人的大军就要踏平燕国,到时候,寡人会把那些友人和你埋在一起!这也算是寡人对你仁至义尽。李斯,荆轲所犯之罪该用何刑!” 李斯:“此为刺王杀驾之罪,罪当解体而死!” 嬴政:“准!” 白宣无声的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大殿的顶棚。 殿前禁卫拖着荆轲就走,荆轲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嬴政听来分外刺耳。 嬴政:“把燕国使团全部杀光,命王翦速速攻入蓟城,屠城,屠城!” 秦王嬴政的咆哮声震动整个大殿,群臣无不跟着嬴政高喊:“屠城!屠城!屠城!” 白宣却在人群之后寻找随着什么,夏无且问:“君侯在找什么?” “我的勿板不见了。” 夏无且:“许是被踢到角落里了,我帮君侯找找。” 白宣:“多谢。” 不远处的赵高把手悄悄伸进袖子里,在他的袖子里藏着白宣那把沉甸甸的勿板。 第358章 何以灭燕 白宣的勿板最终没有找到,白宣也不想再找了,因为嬴政的怒火无法消退。想想也是,本来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却闹成这个样子,换做是谁谁也得发怒。 嬴政的怒火不在是不是有人刺杀他,是不是让他丢了面子。他的怒火源于他自认为时时处处都比燕丹强百倍不止,就在燕国马上就要被灭国之际,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愿意为燕丹卖命,嬴政行不明白也想不通。荆轲给的答案远远无法平息嬴政心中的怒火,也根本不是嬴政认可的答案。 接连三道王诏下达,毫无列外都是催促王翦马上对燕国开战的。而此时的王翦命李信、蒙恬虚张声势做出攻击易水的架势,借此拖住燕代联军。而王翦自己已经率领秦军主力进入太行山脉,绕过易水防线和燕长城向着燕代联军的后背摸去。此时若发起攻击,胜肯定能胜,但是秦军将士的伤亡也一定不会少。出于全盘考虑,白宣将三道王诏全部扣下不发,为的就是保证攻燕秦军的预定战术不被打乱。 白宣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好的,可是很容易授人以把柄,王绾、卢焕、李斯、冯去疾和崔固已经劝了白宣半天了,可是白宣还是没将王诏发出。 哐,武德殿的大门被嬴政一脚踹开。 “白宣,你为何扣留寡人王诏,难道你不想灭燕吗!” 武德殿内的人跪倒一地,众人心里忐忑不安,往常白宣深受嬴政信赖,位高权重说话管用,有这么硬的上司撑着这帮属官的日子很清闲。如今他们听到嬴政指着鼻子叫白宣的名字,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发毛。君王就是君王,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啥时候翻脸。 白宣跪倒在地说到:“立不可怒而兴兵,将不可愠而致战。大王难道忘了这句话吗?灭燕策略早已定好,王翦将军已经开始调兵遣将,此时大王王诏打乱的部署实为不智之举!” 嬴政:“寡人命王翦攻克蓟城难道有错?” 白宣:“有错。易水燕代联军固若金汤,强攻势必损耗我军兵力,王将军绕过燕长城攻击燕代联军侧背的计策臣已经批准实施,照此计策燕代联军定会大败,燕军精锐尽丧还有什么能挡住我军兵锋,攻入蓟城是早晚的事。大王何必急于一时?” 嬴政:“君辱臣死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寡人受辱,你就算赴汤蹈火也应该为寡人出气!” 白宣呼的站起身说到:“大王若不想尽快一统天下,臣立刻率领三十万关中子弟踏平燕国!但是,回来的时候能有多少将士攻楚灭魏,臣不敢保证。楚国不像其他国家,其国幅员辽阔河湖众多,兵少了不行。” 嬴政:“楚国现在国君孱弱,贤臣良将几乎没有,用不着众多兵马。” 白宣:“臣是大秦君侯,大秦相邦,主管大秦军政事。灭列国之策均出自臣手,大王若觉臣策略不对,尽可以另寻高明代之!” 武德殿内忽然安静了,所有跪在地上个人没有一个不被吓得浑身哆嗦的。嬴政身后的黄崆惊恐的来回看着嬴政和白宣,只见嬴政和白宣怒目而视,只看俩人起伏不定的胸口就能知道,这俩人现在都很愤怒。 嬴政忽然沉声说到:“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臣等告退。” 武德殿内的官员迅速从嬴政和白宣身后溜出了大殿,当殿内只剩嬴政、白宣和黄崆的时候,嬴政冲黄崆喝到:“寡人的话你没听到吗?你难道不是人吗。滚出去!” 黄崆立刻蹿出大殿,他刚到门外背后传来嬴政的吼声。 “关门!” 哐,黄崆伸手将两扇殿门关闭,直到这时黄崆的才敢伸手擦了把汗。 武德殿内,嬴政盯着白宣他的目光犹如鹰隼一样咄咄逼人。 当啷,一块勿板扔在白宣脚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金属和木材坠地时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白宣此时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大兄,你之前用的勿板是白玉的,那是寡人和玲珑从赵王库藏中特意为你挑选的,紫烟说喜欢白玉山的包浆你便一直用着,直到荆轲上殿那天才换上了这块勿板。寸兵不得上殿,做为大秦相邦,大兄不可能不知道这条法令,为何?” “大王觉得臣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么臣就是出于什么原因。” “既然大兄让寡人说,那么寡人就直言不讳。大兄你早就知道荆轲是来刺杀寡人的,但你却不对寡人言明,只在暗中做好防范。寡人还在奇怪,为何头天晚上玲珑劝寡人穿上大兄所赠的锁子内甲,还说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话。现在想来定是大兄让她这样劝寡人的,玲珑和寡人一样对大兄信赖有加,一听大兄这样说是绝对不会多问缘由的。大兄,在这个世界上寡人能够相信的人屈指可数,你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大兄,你告诉小政,你是不是事先知道荆轲是来杀我的,是帮着燕丹来杀我的?” 白宣弯腰捡起勿板并用手指弹了弹直后问嬴政:“你在哪里找到的?” 嬴政:“不是寡人找到的,是有人捡起这块勿板后发现不对私下交给了寡人。大兄不要问是谁,那人私下将勿板交给寡人就是有心替大兄隐瞒。” 白宣:“大王方才还说这世上能让你相信的人不多,但是交给你勿板的这个人的话大王却信了。由此可见,不是能信的人不多,而是君王愿意信的人不多。信与不信,均在大王一念之间。” 嬴政楞了一下继而有些恼怒的挥着手说:“寡人不想听其他的,寡人就想要大兄的解释。大兄,求你随便编个理由,随便编一个都行,寡人愿意信,一定信!” 白宣:“刚才这句话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好,我给你一个解释。还记得我在邯郸时做的那首诗吗?” 嬴政:“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夕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大兄,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看出来会有今天的这场刺杀?难怪你一直不看好寡人和燕丹交往,原来当年你就看出会是这个结果!你传授荆轲三招剑法却把整套剑法传授给寡人,就是为了今天!” 白宣:“你信吗?” 嬴政摇着头说:“不敢相信,但却不能不信,原来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大兄,难道你真的是梦中受神仙指点吗?” 白宣觉得再说下去就会跑偏,于是他决定终止关于未卜先知的话题。 “大王,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臣只是碰巧说中而已。臣当年传授荆轲剑法只是想和盖聂比个高低,没有别的意思。至于那首诗倒是有感而发,但的确是为了凑个工整,但是红绵说此诗不应景,我不是还故作神秘的说这是天机吗?哪有什么天机,不过是为自己找回面子而已。” 嬴政很怀疑的看这白宣问:“真的?” 白宣一脸无奈地说:“人要脸树要皮,真的!” 嬴政点着勿板问:“勿板呢?” 白宣:“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可又怕万一荆轲是真的代表燕丹降秦,所以只能采取这个法子。” 嬴政:“就算你不是预先知道荆轲行刺,那你也是有怀疑的对吗?你陪着寡人去见荆轲就是为了探个虚实,对吗?” 白宣点头说:“对。” 嬴政:“大兄,我不明白,寡人那么对待荆轲,他为何还要行刺。他若说出实情,寡人不仅不会怪他还会重重赏他,至于燕丹,他必须死!” 白宣:“荆轲若是归附大王,那他也就不是荆轲了。” 嬴政:“大兄,其实你从来就不相信燕丹会归附,从来也不相信荆轲会投靠寡人。可你却没有制止他,你究竟想让寡人看清什么?” 白宣:“很简单,就是想让大王看清楚,大王和燕丹的所谓情义是多么的可笑。也告诉大王,根本无需大王强令王翦速战速决,燕国会自己送上灭燕的借口。” 嬴政:“若是把荆轲囚禁起来劝说,假以时日他能否投靠寡人?” 白宣:“不知道,但是若果那样做,大秦就失去了灭燕的合理借口。所以,荆轲必须刺秦,他也必须死!燕,不刺秦。秦,何以灭燕!” 嬴政沉默了,他已经无话可说。嬴政觉得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白宣大吵大闹显得多么的幼稚,嬴政悄悄从白宣手中抽出那块勿板别在腰带上。 白宣问到:“大王拿走这块勿板是何意?” 嬴政:“命人在勿板上刻上制怒二字,以后就带在身边时刻警醒自己。” 白宣:“大王何必如此,一块勿板而已,还给臣吧。” 嬴政:“寡人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金勿板给你,这个不还!” 吱呀一声殿门推开,阿诺的脑袋伸了进来左右晃晃,一见嬴政和白宣正一起盯着她,阿诺吓得喊到:“是姐姐让我看看的,不关我事。” 嗖,小脑袋不见了。嬴政推开殿门,只见段玲珑抱着阴嫚领着扶苏和肚子微鼓的敏代抱着赢高站在殿门口,段玲珑的脸上明显的又流泪的痕迹,敏代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看看嬴政,最后把目光落在白宣身上。阿诺从段玲珑身后探出头来说到:“你俩不吵了吧,不吵了就回去吃饭,你俩不吃被人也不敢吃。扶苏都饿了。” 扶苏:“我没饿,是你饿了。父王、师尊,请不要再吵了。” 嬴政迈步上前抱起扶苏,同时把赢阴嫚的小手从她嘴里拿了出来。随后,嬴政在段玲珑脸上亲了一下。 嬴政:“王绾。” 王绾:“臣在。” 嬴政:“准备封后大典,择吉日,封后。” 一句话说出,众臣不由得一惊。王绾和卢焕等人对视一眼之后拱手说到:“大王,请问大王要册立哪位王妃为后。” 嬴政:“段玲珑。” 哦,众臣一副早该如此的样子。王绾笑着说到:“恭喜大王,恭喜王后,臣这就去办。” “恭喜大王,恭喜王后。” 嬴政:“王卿不必着急,这个,近几天寡人因怒乱发王诏实在不该,幸有相邦白宣直谏才让寡人明白。惭愧,不如众卿随寡人一起到犬丘殿内,寡人摆酒向众卿赔罪。” 众臣一听心里顿时一片轻松,齐齐拱手答到:“臣等不敢,臣等遵命。” 嬴政哈哈大笑,抱着扶苏领着段玲珑就走,白宣趁势从段玲珑怀里接过赢阴嫚抱住,四岁的赢阴嫚戴在白宣怀里乖极了,不时地用小手拽着白宣的胡子。 “君侯,多谢君侯。今后段家和君侯同生共死。” 段烈(段玲珑他爹)跟在白宣身后小声说到,白宣头也没回的小声说:“大王身边有小人,需尽快查明。” 段烈:“明白!” 第359章 一帮土包子 长阳宫,是秦王妃敏代的寝宫。此时,敏代把已经熟睡的赢高放在榻上。她伸展了一下酸软的腰肢,忽然听到从六英宫传来的乐声和喧闹声。 那是段玲珑设宴款待后宫佳丽,以及后宫各处府令拜见段玲珑的喧闹声。嬴政此时一心只想一统天下,还没有大规模征召良家子入宫待选所以现在的嬴政的后宫只有段玲珑、敏代和阿诺三位。阿诺就是个没脑子的小女孩,这会儿正待在的玲珑身边吃好吃的呢,敏代身怀有孕,段玲珑怕动了胎气所以没让敏代多待。 敏代听着从六英宫传来的喧闹声,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当上王后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赵国灭亡了,敏代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赵国公主成了无家无国的亡国公主,原本的显赫的瞬间变成了连阿诺都比不上的可怜境地。好在段玲珑心地淳厚,对待敏代亦如从前,就连嬴政也把很多赵国宫藏宝物赐给了敏代,可是敏代看见这些东西不仅不感激嬴政,反而心生悲痛和恨意,她不敢把这一丝恨放在嬴政身上,所以白宣代替了嬴政成了敏代最恨的人。 敏代摸着肚子说:“希望你是个女儿,娘一定把你嫁给白家的孩子,哪怕他是个傻子也嫁。娘会教给你很多东西,你只要照着娘说的做,白家就会断子绝孙,甚至会被你父王诛灭九族!快点出生吧,我的儿。” 贴身侍女来到敏代身边小声说到:“王妃,东西给他送去了,他收的很痛快,那个人也收了,收的也很痛快。他说这次勿板的事绝对扳不倒白宣,但至少大王心里记下了。如今白宣权势滔天,咱么所做的就是一点点的在大王心里给他记仇,等大王心里全是仇的时候,白宣就离死不远了。那个人说,可帮忙但绝不出面。” 敏代笑笑说:“他很精明,也很有韬略,但是气量狭窄,似这等人轻易不能得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笼络很重要。至于他嘛,是个只想躺在功勋上混吃等死的人,才华是有的,智谋也数中上,只是不够狠辣,早晚死在优柔寡断上。对他只需吓唬一下再给点好处就行,不用太过费心。” 侍女:“奴婢知道了。公主,派去寻找代王嘉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代王的信,公主请过目。” 敏代抢过竹简逐字逐句的看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代王嘉的信很简单,主要是叮嘱妹妹多加小心,不要太多牵挂他。 哗啦,竹简扔进了火盆内烧了起来,侍女惊讶的问:“公主何故烧了这信,藏到不被发现的地方以后想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敏代:“在这后宫内想要活命,就不能给别人一点把柄。” 侍女:“那,那要熬到什么时候?” 敏代:“熬到我成为王后,我的儿子成为秦王的时候。到那时我会让我儿恢复赵国,就让哥哥做赵王。” 侍女:“怕是很难。” 敏代:“难,也要做!” 和清冷的长阳宫不同,六英宫内花团锦簇,一片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后宫各府令已经告辞,现在来的是大秦各大世家的当家夫人、长门嫡女,所以说此时的六英宫内基本上就是女人的天下了。 坐在段玲珑右手边的自然就是大秦君侯的正妻袁媛,门第高贵的白家不仅是袁媛地位尊崇,就连双儿这个侧室也同样有资格跻身于这样的场合。只不过双儿得坐在袁媛侧后的位置上,但是六英宫内上至王后段玲珑下至各大世家的夫人嫡女没有一个敢小看双儿的,且不说双儿的县主身份,单凭她掌握白家所有的买卖商号这一点就没人敢小瞧。咸阳世家谁不知道,白家大夫人主内,侧夫人主外,谈购置田宅扶危济困这样的事去找白家大夫人,谈生意做买卖就得找这位双儿夫人了。莫说是在咸阳,但凡是大秦战旗飘扬之地,总有白家的商号出现,这些地方的商人也总能听到出自白家侧夫人的号令。 当然,白家还有一位更了不起的至今没名分的夫人,所说没名分可谁也不敢拿这位夫人的名字开玩笑。沧海阁主哇,谁能与之相比。六英宫内的这些女人们最多是玩玩宅斗宫斗啥的,可人家烟萝可是直接玩刀子的主。你听这名字,烟萝。叫白了不就成了阎罗了吗?谁敢跟阎王爷叫板呢,再者说了,大秦灭赵之后,大秦多了一位封君,名正言顺的商君。封地就是岐山,一大片的山啊,全都归了白家了。羡慕的吐血都没用,白家不仅爷们儿厉害,娘们儿也一个比一个厉害。 段玲珑对袁媛和双儿自然是亲热至极的,不客气的说现在的白家就是除了段玲珑娘家之外的最强大的靠山。在座的夫人谁都明白,段玲珑这个王后怕是要一路当下去了,王后、王太后、太王太后、太太太咳咳总之段玲珑能活多久就会有相应的封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除非白家倒台。不过现在看来,白家不撑个百八十年怕是倒不了的。 四岁的大秦公主赢阴嫚和九岁的白家大女,大秦文信侯的继承人白紫烟一左一右和王后同案而坐。赢阴嫚盯着白紫烟说:“你给我的凤钗不如你自己的那只好看,咱俩换。” 紫烟:“不给,那是王后所赐,不能给你。” 阴嫚:“我是你嫂子,你得听我的。” 紫烟:“哎呦,我还是你嫂子呢。” 阴嫚:“那,我要你腰间的压腰。” 压腰就是古代女子腰间饰品,这所谓的压腰有一个文雅的名称叫做禁步,作用是压住裙子不让裙子散开,与头上戴的步摇差不多,都有提醒女子别太嚣张了,步子迈小点儿的意思。 都知道古人讲究男子佩玉,而女子是不佩玉的,女子的首饰中只有玉簪玉钗和玉镯,因此腰间佩戴的大多是香囊珠子等物。而紫烟腰间佩戴的却是以五彩丝线和明珠穿组中间缀挂一块蝴蝶型的色彩斑斓的琉璃,这个时代的琉璃本就难得,是比玉还要珍贵的宝贝。这时候的琉璃一般的都是三彩的和五彩的,而紫烟的这块却是七彩的,这种七彩琉璃就算世家大族得到也是要小心收藏轻易不肯拿出示人,人家紫烟就这么挂在腰间,显不显眼都难。 阴嫚伸着小手指着紫烟腰间的七彩琉璃禁步,那表情是势在必得的。段玲珑正要制止,不想紫烟摘下禁步挂在阴嫚腰间。 “归你了,叫声嫂子听听。” 得了便宜的阴嫚自然满心欢喜,搂着紫烟甜甜的叫了声:“嫂子。” 紫烟笑道:“我若管你叫声嫂子,可不可以把这压腰送给我呀?” 阴嫚捂着七彩琉璃禁步唰的躲到段玲珑身后。 “不行,你想要别的随便挑,去府库搬都行,这件不行。送出去的东西,不能再要回去的。不然,不然,会掉牙的。” 赢阴嫚最近再换牙,每天起来总会看见镜子里一个豁豁牙的小丫头,阴嫚觉得那样子丑死了,因此她把掉牙当做女子最可怕的事情用来吓唬紫烟。 紫烟指着阴嫚说:“以后你家的府库都归我管,都是我的。” 阴嫚:“你家的私库都是我的,我的。” 一帮老老少少的夫人看着这姑嫂俩斗嘴觉得万分有趣。 段玲珑把紫烟拽进怀里狠狠亲了几口说:“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到时候哀家把什么事都推给你自己享福去,看你还嚣张。” 紫烟嘿嘿一笑从怀里又取出一块七彩琉璃禁步举在手里晃呀晃,这回就连段玲珑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紫烟的手来回晃。 赢阴嫚:“我哒。” 紫烟撇撇嘴说:“什么你的,这是王后的。” 说着话就把段玲珑腰间的鸡蛋大的珍珠压腰摘下挂在自己的裙子上,随后把七彩琉璃压腰给段玲珑戴好。 段玲珑捧着七彩琉璃压腰问袁媛:“好看吗?紫嫣给哀家的。” 袁媛很敷衍的说:“好看好看。” 双儿:“嗯嗯嗯,王后岱山好似九天玄女下落凡间。” 段玲珑又问其他夫人:“烟儿送给哀家的,好看吗?” “太美了~~~” 一帮子大秦贵妇瞬间马匹如潮,双儿撇撇嘴小声对袁媛说:“一帮土包子。” 噗嗤,袁媛笑出了声。 犬丘殿内,白宣逼着冯去疾连喝三大杯,否则不给他七彩琉璃佩。一贯以君子自居的冯去疾一边攥着七彩琉璃佩,一边哐哐哐连干三杯。 白宣拍着手说:“哈哈哈哈,都送了,一个不差。呃,你们指啥!” 众人指着白宣身后只嗯嗯不说话,白宣回头一看,只见嬴政带着一脸说不清啥意味的笑容自己。 嬴政:“嘿嘿嘿,白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嗯?” 白宣一拍脑袋:“啊,臣有罪,臣怎么把大王忘了呢。黄崆你死哪去啦,我让你办的事办了没有!” 敢说秦王的大内总管死哪去了的恐怕也只有白宣了,黄崆嘬着牙说到:“按您的吩咐搬到大王书房了。” 嗖,嬴政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不一会就听书房那边传来嬴政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的,全我的!” 白宣摸着鼻子说到:“几块玻璃就把你们美成这样,一帮土包子。” 第360章 易水之战(上) 制作琉璃的材料最初是从青铜器铸造时产生的副产品中获得的,经过提炼加工然后制成琉璃。琉璃的颜色多种多样,古人也叫它“五色石”。古时由于民间很难得到,所以当时人们把琉璃看成比玉器还要珍贵的宝贝。 白宣家有好几处大型的采矿场和冶炼厂,铸造青铜器的同时也在尝试着炼铁炼钢。这东西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对于只知到一些皮毛的白宣来说,想让大秦将士用上钢制的武器那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的智慧是现代人永远想不到的,几位工匠发现了让琉璃变得多彩办法,于是这几个工匠成了白家的供奉,多彩琉璃制作成了白家的秘技。用这种秘技生产的琉璃基本上要它有几种色彩就能有几种色彩,而且所用原料很便宜很便宜,所以白宣才能挨个送人。零投入高回报这样的买卖不做就对不起老天爷,白宣决定先贿赂一下大秦高层,然后再大杀四方赚一大笔钱。白家要开枝散叶,要四面开花,钱少了怎么行呢。 白宣告诉王翦要功成身退,实际上他自己更应该如此。伴君如伴虎哇,还是趁着感情还在早点急流勇退,多赚钱多置办产业为好。 白宣送给嬴政的琉璃饰品足有一大箱,最难得的是摆在嬴政桌案后的一人高的琉璃山,七彩斑斓就不用说了,上面的亭台楼阁和花鸟树木都是栩栩如生的,嬴政见了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嬴政蹲在箱子边一件件的欣赏着比对着,嬴政把一块龙形佩戴在腰间,又拿起一块麒麟佩直咂嘴。 “这个应该给成蛟,不过有点可惜。” 白宣:“不是可惜是舍不得吧,给成蛟的我另准备,这些都是你的。” 嬴政唰的盖子上箱子盖挥手让黄崆把这一箱子宝贝藏好,做完这些之后嬴政拉着白宣坐下。 “大兄,王翦现在在哪?” 白宣打开地图指着上面说到:“应该已经绕过燕长城,到了燕代联军的后背,这几天就能见分晓了。” 嬴政搓着手说:“我不想看到他。” 白宣:“不行,无论如何你也要见他最后一面。当然,你看到的只是他的头。” 嬴政一句话不说敲着地图连连点头。 白宣:“灭燕之后要伐楚,魏国有点碍事,请他举族迁往关中吧。大王,派谁去告知魏候?” 嬴政:“甘罗。” 白宣:“好。现在不急,等着王翦的捷报到来之后也不迟。” 易水,燕代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太子丹一身素白跪在荆轲的牌位前痛哭,高渐离呆呆的跪在一边不言不语。田光在得到荆轲的死讯之后带着小桃和银红回了蓟城,据说他已经遣散家仆送走老妻和子女,变卖大部分田产,如今每天只呆在宅子里不出门。 狗屠一直没有出现,蓟城西市那间铺子如今也换了主人。鞠武在齐国的游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不得不转道去了魏国。燕王喜给燕丹一道王诏,命他无论如何要守住易水。这一次,燕王喜没有苛责燕丹,不知是因为燕王喜觉得燕丹已经无药可救放弃了他,还是燕丹的所作所为合乎燕王喜的心思。总之,燕王喜只让燕丹死守易水。 这么多天来,对面秦军时常小股骚扰,出动的全是骑兵。将近俩个月的时间内,约有三千燕代联军死在秦军骑兵手中。现在,秦将蒙恬和李信在联军防线外垒砌高坡,将巨型弩炮置于高台之上,这些巨型弩炮发射的石弹竟能飞过易水砸进联军大营内。 虽然联军有损失,但不敢后撤只能躲在壁垒内死扛。而秦军越发嚣张,竟然开始假设浮桥了。 如此明显的意图不能不引起燕丹的注意,于是燕代联军的主力全部压在了的防线上,日夜警惕的监视着对面的秦军。 今天是荆轲死讯传来的第九十天,过了今夜又是新的一年了,燕丹和高渐离打算陪着荆轲一起守岁。 帐帘一挑代王嘉走了进来,他看看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燕丹皱了皱眉。 “太子莫要悲伤了,荆轲虽未成功,但却也把嬴政吓破了胆。对面的秦军已经停止攻击了,他们也得过年啊。” 燕丹抬起头说:“兄长不说,丹险些忘了。军司马何在?” 代王嘉:“太子不必操心了,燕王已经差人送来粮草物资和酒肉,这些无需太子担心。太子若有闲暇不如去看看将士们吧。” 说完之后,代王嘉转身出帐而去。 高渐离:“阿丹,赵嘉似乎在埋怨你我只顾凭吊荆轲忘了犒劳将士。” 燕丹:“他说的对,我们去看看将士们。” 燕军防线沿着易水而建,很多被秦军弩炮砸坏的地方已经得到修缮。刺骨的寒风刮过河面冲进大营内,守在哨塔上的燕军士卒不得不把双手夹在胳肢窝里来回的蹦跶。这么冷的天气里,大部分燕军将士都躲进了帐篷里围着炭火盆子不肯动地方,因此整个大营内都显得空荡荡的。 巡视防线的燕军副将见到太子丹之后连忙上前拜见。 “拜见太子。” “免礼,将军辛苦。” 正说话间对面秦军大营内传来喧嚣声,燕丹问:“秦人在干什么?” 副将:“他们在摔跤,饮酒,嬉闹,每天如此。” “他们的将军竟然准许他们喝酒?” 副将:“太子,天太冷了,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秦人已经很多天没有攻击我们了,他们也要过年。现在每天看着秦人饮酒作乐,将士们心里不太舒服。太子看看这天气,秦人是不会攻击的。要不然今天就让将士们喝点酒吧,喝了酒就不冷了。” 燕丹看看黑沉沉的天说:“是要下雪了吗?” 正说话间,几片鹅毛般的大雪飘落下来,眨眼之间天地变成一片迷茫。 副将:“太子你看,秦人都回营了,这样的天气他们是不会进攻的。” 燕丹:“告诉所有将士,除了岗哨之外所有将士今夜畅饮!” “谢太子!” 这么大的雪也不用巡视了,太子丹和高渐离回了中军帐,没用多久燕军大营内传来了欢呼声。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一直下到了下午才停住,但是可以看出来只是暂时还停住,因为还有零星的雪花从空中飘落。燕军大营内点起了篝火,将士们围着篝火喝着酒吃着肉,燕军大营内热闹了起来。 在距离燕军大营北侧十里外的平原上,三个秦军斥候催马追上一个拼命逃跑的燕军斥候,长矛瞬间把燕军斥候扎了个对穿,死尸栽落马下。秦军斥候队正跳下马搜出燕军斥候怀里的令牌后以及有用之物后,一脚把燕军斥候的尸体踹进了旁边的深沟内。 秦军斥候队正,看着远处的燕军大营内说到:“走,靠近看看。” 漫天风雪之中,十五万秦军将士艰难的跋涉着,乌黑的铠甲肩背上盖着厚厚一层冰雪,王翦策马奔上一处高坡看向远方。此时,他的眉毛胡子上满是冰碴。 王翦:“辛胜,传令全军迅速列阵,燕军大营内就在前面,我们胜了!” 副将辛胜大喜转身吼到:“兄弟们我们到了燕代联军的后背啦,我们胜啦!列阵,列阵!不要吹号!不准喊!” 咵咵咵咵,方才走路都跌跌撞撞的秦军将士们,瞬间来了精神,一个个挺直了腰杆迅速排列阵型。 咵啦啦啦,三匹快马冲到王翦面前。 “启禀将军,燕军正在喝酒吃肉,全军都在喝酒吃肉。” 王翦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全军前进五里,五里之后再等半个时辰然后发起攻击!” 辛胜:“遵命!” 第361章 易水之战(下) 燕军大营内热闹红火,对面的秦军大营也同样热闹红火。在架设着弩炮的土坡上,每架弩炮之间都有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木制的板房,这是用于储存火油的地方,每间隔三里还有一座高高的碉楼用以指示目标之用。 现在,蒙恬和李信裹着厚厚的裘袍缩在一座碉楼上观察着燕代联军的大营。 李信:“蒙兄你看,燕军这边都已经点起了篝火,看样子他们准备大吃大喝热热闹闹的过年。” 蒙恬:“我看见了,代王嘉那边也热闹起来了。不过比乱哄哄的燕军这边多少好一些,看待代王嘉还是知道些军略的,还知道约束部下。可惜,燕军这边一喝上酒,代王嘉想约束也约束不了了。” 李信:“好机会呀,刚才我派人试了试河上的冰,到了夜里过人应该没问题,不过骑兵想要过去还是得走浮桥。” 蒙恬:“按理说,将主应该到了,可是怎么不发回消息呢,若只靠你我这六万兵马若是出其不意,应该也可以击溃联军。若想全歼比较难了。” 李信搓着手说:“兴许将主已经到了,正等着联军士卒吃饱喝足呼呼大睡呢,那时候才好攻击。要我说咱别等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六万就六万,咱们这六万兵顶的上对面的二十万联军,打吧!” 蒙恬:“没有将主军令擅自出击是死罪,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你我生死事小连累了这么多袍泽事大。再看看吧。” 李信:“哎呀,君侯屡次教导你我,为将者应因势利导用兵不可过于拘谨。战机稍纵即逝,若是此事将主已经做好攻击准备,但是斥候没法渡过易水给我们送信,待将主发起攻击时我们再搭建浮桥渡河攻击势必耽误战机啊!” 蒙恬:“可如果我们发起攻击,将主还没到怎么办。我们可以击溃联军,但是能杀多少不好说,如果联军主力逃往蓟城,定会让我们攻克蓟城的损失加剧。将主之所以绕到敌后不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将联军歼灭在易水吗?时机,我们攻击的时机必须和将主相同!” 李信:“怕什么,君侯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连君命都可以不受,何况是将主的军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你看,燕军的哨兵都开始喝酒了,再过几个时辰必定满营皆醉,这样的机会岂会再有?这样,我们在天黑以后立刻击架设浮桥,并派斥候队先行潜入燕军大营内。代王嘉那边先不理他,咱们就盯住了燕军,燕军一乱代王嘉也没办法。我们做好一切准备,只要将主发起攻击我们就会知道,那时立刻渡河跟将主一起来个两面夹击,燕代联军必败无疑!” 蒙恬猛地拍了一下栏杆说道:“你说得对,就算将主没赶到也要打,机会难得!打!” 李信兴奋地点着头说:“打!这些日子兄弟们都憋坏了,今天除了那些迷惑联军的兄弟在外面闹腾之外,其他的兄弟们早就做好准备了,士气可用啊!你放心,若是将主责罚我跟你一起顶着,大不了我就说是我逼着你出兵的。” 蒙恬:“我是主将你是副将,哪有出了事主将先把自己摘干净的,有事一起扛。你去准备,叫兄弟们吃饱喝足养足精神,让民夫们辛苦一些,多给他们赏钱和酒肉。” “喏!” 李信转身下了碉楼,不一会功夫秦军大营内更加热闹。当然,这只是迷惑燕代联军的,第一批渡河攻击的两万秦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天色渐渐昏暗的时候,两万秦军进入了战位,弩炮手也已经悄悄的做好了发射准备。 易水北岸,距离燕代联军大营五里处,十五万大秦将士已经排开阵型,全体将士顶着凛冽的寒风矗立在白茫茫的原野上,没有一个人一匹马发出任何声音。 王翦连人带马几乎快要变成雪人了,他派出的送信的斥候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斥候要绕过联军大营,躲开联军斥候的搜索,最后还要渡过易水。最难的就是过易水,若是河面上结了冰还好,怕就怕这易水结冰不够厚实禁不住人。 战国时期的易水流速比较快,更奇特的是水温比较高,如果不是遇上大寒之年,易水才会被厚厚的冰层封住,那时候走人走马甚至走车都没事。但平时却不行,正常的寒冬里,易水的冰层是岸边厚中间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能走等走到河中间的时候,薄薄的冰层就会裂开,人掉下去基本上没救。王翦作为老将当然知道易水的这个特点,此时他很希望蒙恬和李信能够把握战机主动出击,而不是等着军令的下达。 王翦从怀里掏出酒囊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后说到:“那俩臭小子肯定在闹心呢,蒙恬不是个乖娃,李信更不是。呵呵,这俩小子要是不主动出击,回去后老夫定要让白宣把他俩扔进九嵕书院好好读书去!” 辛胜:“启禀将主,燕军大营静下来了,我们的斥候已经占据了燕军哨楼和营门,没人发现。” 此时想啥都来不及了,必须立即发起进攻,否则容易生变。 王翦:“攻!” 辛胜:“全军衔枚,进!” 衔枚,就是嘴里叼着根木棍啥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无意中出声。随着令旗摆动,方才如同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十五万大军动了。 无数双战靴踩着厚厚的积雪快速向前,大阵缓缓推进,当秦军大阵离开原地之后,在原来列阵的地方竟有不少秦军将士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人责怪他们,就连王翦也仅仅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催马向前。这些将士不是怯战,而是被冻死在原地,这些被冻死的秦军将士大多是担任后卫的步卒。他们用后背为袍泽们筑起了一道挡风的墙,战斗就要开始了,袍泽们迈步向前,而这些将士却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秦军大阵越走越开,眨眼之间逼近燕军大营,此时寒风呼啸纷纷扬扬的的雪又开始飘落下来,燕军士卒们早已钻进温暖的帐篷内呼呼大睡了,谁都不知道守门的和巡逻的兄弟早已经换成了秦军。 呼啸的风声掩盖了营门打开的声音,十五万秦军如同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冲进燕军大营。 王翦:“杀!” “杀!” 所有将士齐声怒吼,端起武器冲向燕军的帐篷。和王翦的吼声同时响起的是河对岸发出的呼啸声,王翦扭头一看只见黑沉沉的天空中瞬间不满火雨流星。成片的火弹拖着烈焰咂进联军大营。 王翦哈哈大笑说:“行,这俩娃行!” 秦军弩炮发射的火弹密的像冰雹,眨眼之间就把联军辛辛苦苦修筑的木墙砸塌了将近七八里远,正对着秦军的大营的这一面的防线洞开,一匹匹战马嘶吼着冲入联军大营。 燕军中军帐内,燕丹已经被惊醒,侍卫长着急麻慌的给他穿上铠甲。 燕丹:“怎么回事!” 侍卫长:“秦军杀来了,从咱们背后杀来了,河对岸的秦军也杀来了,现在咱们是腹背受敌。秦军出其不意突然发难,乱了,全乱了!太子快走!” “小离呢?” “阿丹,我在这。” 燕丹一把攥住高渐离的手转身冲出中军帐,刚跑出门口燕丹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大营内烈焰蒸腾,无数的燕军将士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一阵箭雨袭来就能射到一大片,燕丹借着火光居然能看到腰带上挂着人头的秦军将士一边狞笑一边肆意的砍杀! 燕丹:“不要慌!向我靠拢!” 秦军:“他是主将,抓住他!” 嗡!一波箭雨射来,侍卫长大叫着举起盾牌挡在燕丹前面。 哚哚哚,噗噗噗! 惨叫声此起彼伏,燕丹身边的侍卫倒下了一片。 侍卫长急得大喊:“太子快走!快从后面走!” 侍卫们架起燕丹和高渐离转身就跑,侍卫长领着剩下的人挡在中军帐前。燕丹的侍卫们杀出一条血路冲到马厩那里,众人纷纷上马冲向营外。这一路上燕丹挥舞着长剑左劈右砍,他也不知道自己砍得是谁,总之凡事阻挡他的人他就一剑劈下。 当燕丹带着不到百人的侍卫冲出大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燕丹就不敢再看。联军完了,燕国的精锐士卒全扔在这了。 侍卫:“太子,往哪边走就是去蓟城的。” 燕丹:“走!” 众侍卫护着燕丹和高渐离打马离开,他们走后没多久,代王嘉领着将近五千溃兵跑了过来。代王嘉勒住马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催马便跑,侍卫喊到:“代王,这不是去蓟城的方向。” 代王嘉:“去什么蓟城,燕王喜靠不住,燕丹更是惹祸的根苗。燕国根本就靠不住,我们回代郡整顿兵马修缮城池构筑壁垒,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走!” 联军大营内,蒙恬和李信见到了王翦,不等他俩请罪王翦就一人给了他俩一巴掌。 “哈哈哈哈,好哇好哇,知道把握战机了,你俩可以单独领军了,好!” 蒙恬:“将主,燕丹跑了,必须抓住他!” 李信:“将主有所不知,燕丹派荆轲刺杀大王,若不是君侯有防备险些就成了。大王震怒,要杀燕丹,还要屠了蓟城!” 王翦:“李信,命你率领本部骑兵为先锋追杀燕丹,蒙恬留下收拾残局。全军集结!” 嘟嘟嘟嘟。 正在鏖战的秦军将士听到号声之后迅速向中军靠拢。 王翦长剑指着蓟城方向吼到:“燕丹刺杀我王罪不容恕,大秦将士皆可杀之!全军转向,目标蓟城,屠城!“ “杀!” 第362章 临阵脱逃 一场大雪把燕国国都蓟城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这是新年的第三天,家家户户门口都还贴着红对联,街道上有些商铺已经开业,在街上堆雪人打雪仗的孩子也多了起来。 自从荆轲走后,每天到城楼上远眺就成了田光必须做的事情,即使荆轲的死讯传来也没能改变田广的这个习惯。 此时,田光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城楼,守城的士卒客气的跟田光打着招呼,田光笑着拱拱手并不回答。 “哎呀,有骑兵靠近,快鸣钟!” 就在田光顺着马道下城的时候,守城的士卒突然喊了起来。田光一听立刻转身跑上城墙,只见一片雪白的原野上一小队骑兵在快速的靠近。 哐哐哐哐! 城头上的钟敲响了,城内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后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呼喊自己的孩子,然后往自己家跑去,大队的士卒跑上城墙麻利的做着准备。 “不要慌,是咱们的人。” 当守城士卒看清楚来人打的是燕字旗的时候,他立刻放下心来转身冲着城下喊着。一瞬间,慌乱的百姓恢复了正常,刚刚跑上城墙的士卒们三三两两的向城下走去。 田光可不像士卒们一样一看是自己人就立刻踏实,相反的一种不好预感从田光心里升起。因为提已经看出这对骑士人数差不多近百,队形散乱但速度很快,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他们一样。 田光一把拉住一个燕军校尉说到:“来人速度不减显然是要冲进城内,大敌当前之际要多加小心,谨防有诈。” 校尉赶紧喊到:“弓箭手,张弓!门内士卒放鹿砦,列阵!” 哐哐哐哐! 急促的钟声再度响起,守城的燕军士卒立刻行动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士,燕军校尉说到:“果然不减速,弓箭手射那为首之人的马前百步!预备!” 田光:“慢!收弓。” 校尉:“田先生,这是为何?” 田光转身往城下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喊:“是太子,太子回来了,速速搬开鹿砦。” 校尉:“太子回来了,快,快搬开鹿砦!” 唏律律,燕丹冲进城门后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且长嘶一声之后两只前蹄才落地。 田光上前拉住马缰问到:“太子如此匆忙,可是易水防线有变?” 田光问这话的时候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因为他看到一项注意仪表的燕丹如今是满面风尘、衣衫褴褛,整个人就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燕丹喘了一口气之后说:“易水防线被秦军攻克,二十万联军几乎被全歼。” 田光双目圆睁扑通一声坐在雪地上,燕丹跳下马伸手扶起他之后转身对燕军校尉喊道:“立刻关闭城门,所有守军全部就位!” 燕军校尉就像被狼撵的一样跑向城门,他边跑边喊:“秦军杀来啦,快关城门关城门!示警,快示警!” 田光想拦可已经晚了,霎那之间蓟城乱了套,刚才还很热闹的街道上眨眼之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急促的钟声就像敲在人们的心里一样,敲得人没了主张,慌了手脚,心里只剩下害怕。 田光:“事到如今太子作何打算?” 燕丹:“我这就去见父王,我要把宫室卫军全部集中在一起,还要征调蓟城所有男子从军,我要和秦军血战到底!” 田光:“事不宜迟,太子速去。” 燕丹:“先生不走吗?” 田光:“我在这等着荆轲,我帮太子守住城门。” 燕丹拱手一礼随后翻身上马策马而去,高渐离正要催马去追却被田光叫住。 “小离,你赶紧到我家中去,那间密室你是知道的,你躲进去不要出来。” 高渐离:“我要帮着阿丹抗秦。” 田光:“荆轲已经死了,我不想看着你也死。秦人残暴,我们有派荆轲刺杀嬴政,嬴政定不会放过蓟城军民的。你躲着,直到秦军走了你再出来!” 高渐离:“我不,我跟你一起打秦人!” 田光一跃而起来到高渐离身边一掌砍在他脖子上,高渐离俩眼一翻栽倒在地。田光背起高渐离就跑,那动作敏捷的全然不想他这个年纪的人。 碣石宫内,燕丹气喘吁吁的冲进内殿,燕王喜正坐在案边喝茶。燕丹冲进来的时候,燕王喜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是抬起头瞥了一眼燕丹。 “父王!” 燕王喜:“莫着急,让寡人喝完这杯茶。” “父王,儿臣要你把宫室卫军交给儿臣统帅,儿臣还要征召蓟城全体男子从军。父王,你必须把权利给我!” 燕王喜:“我儿,你就那么着急做这个位置吗?就连让寡人喝完这杯茶的功夫都等不及吗?燕国早晚是你的,着什么急呀。” 燕丹气得一跺脚说:“父王你想哪去了,易水,易水防线被秦军攻克,二十万联军几乎全部被歼。秦军就要杀来了,我要率军抵抗,我要把秦军打回去!” 哐当一声,燕王喜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燕王喜楞柯柯的说到:“倒地还是被秦军攻克了,寡人就知道秦军会胜的。有那个白宣在,秦军什么样的防线都能突破,什么样的城池都能攻克。” 燕丹着急地喊道:“父王,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快给我军权,快呀!” 燕王喜站起身对贴身内侍说到:“你去告诉王后、还有月妃去凌宇宫,你知道该怎么做!” “喏,老奴遵命。” 燕丹:“父王你要做什么?” 燕王喜掏出印玺兵符塞进燕丹手中。 “我儿,去吧,去集结你的军队吧。记住,把宫室卫军放在城外东侧,让全城男子守卫城池,如此一来就可以攻守兼备,定能抗住秦军的第一击。” 燕丹接过印玺兵符说到:“儿臣遵命!” 说完之后燕丹起身跑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羯鼓响起,燕国最后一只精锐部队宫室卫军迅速在王城内集结。这支宫室卫军性质就和大秦的咸阳卫戍一样,兵力五万。可以说易水之战燕国精锐尽失,现在能进行野战的只剩下宫室卫军。 燕丹召见了宫室卫军的将领亮明印玺兵符,在确定了自己的统帅地位之后,命宫室卫军开出蓟城与城东扎营。 随后燕丹召集群臣布置征调全城男丁的事情,自从秦军陈兵易水之后,蓟城十成人口就走了四成,如今易水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开,几座城门口都被要出城的百姓堵得死死,此时征调男丁绝对不是个好伙计。众官员推三阻四,有的干脆偷偷溜了。燕丹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百姓来,燕丹发怒了调了一千人马把几座城门的百姓全部抓起来,男的留下女的放回家。然后又挨家挨户的抓人,一直折腾到第二天这才勉强凑出四万男丁。这四万男丁被赶上了城墙,秦军还没打来这四万百姓就哭成了一片。 燕丹气得没办法,只得命人架起锅熬肉汤给收成军民吃,这才让这帮子百姓不再哭天抹泪。但是当秦军游骑出现在城外时,城上的军民又开始骚动了,着回到没哭,不是不怕而是被吓傻了。 燕丹刚从城上下来,燕王喜的贴身内侍来了。 “太子,大王去了宫室卫军大营。大王请太子去营内有事商议。” 太子丹也没多想带着侍卫出了城直奔宫室卫军大营,等见了燕王喜之后,燕王喜对卫军主将说:“准备好了吗?” 主将:“全军集结完毕,粮草物资都已装车,请大王示下。” 燕丹:“父王,你在何时要做什么?” 燕王喜双手按在燕丹的肩膀上说:“我的儿,还能做什么,打不过只有跑了!全军开拔!” 主将:“喏!” 燕丹:“不行,我们走了百姓怎么办,蓟城怎么办!” 燕王喜:“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退至辽东,避过秦军之后再说吧。莫要固执了,快跟寡人走!来人,看着太子!” 几个宫室卫军校尉将燕丹围了起来,燕丹大叫一声将长剑摔在地上,随后嚎啕大哭。 嘟嘟嘟嘟。 李信的三万骑兵缓缓靠近蓟城,当来到距离蓟城一里远时,秦军停住。黑压压的秦军一眼望不到头,全军上下杀气腾腾,城墙上的燕国军民看着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秦军将士,看看他们腰间挂着的一个个人头,当时就有很多人瘫坐在地上。 秦军斥候:“启禀将军,有五万人马打着燕子旗号向东逃去。” 李信:“哼,定是燕丹和燕王喜。兄弟们,不打蓟城我们去抓燕丹!” “抓燕丹!抓燕丹!抓燕丹!” 三万秦军骑兵狂风一般的来又狂风一般的去,城上的燕国军民总算是回过神来。 “哎呀,大王和太子跑了,不管我们了!” “那还守个屁,逃命吧!” “开城投降吧!” 没了人做主,蓟城内乱了套。就在蓟城内乱哄哄等候时候,王翦的主力大军来了,蓟城被十三万秦军围成了铁桶一般。 校尉:“将主,燕王喜和燕丹逃往辽东,李信将军已经去追了。” 王翦:“你再带一万骑兵去助战,告诉李信务必抓住燕丹,没有活的,死的也行!” “喏!” 辛胜:“将主,城门开了,那个官员举着白旗,看来是要献城投降。” 王翦:“杀!” 第363章 田光抗秦 蓟城内分成两个派别,一方主战一方主降,田光自然是主战的,主降的都是朝中官员。双方争执不下在城头上你推我搡,主降一方的一个官员趁着别人不注意跑下城楼打开城门举着白旗向秦军走去,跟着他的官员还不少,这时候成立的百姓想跑也跑不了,因为就算出了城也没法通过秦军的封锁,所以城内百姓大部分还是希望秦军能够接受他们投降。 那位燕国官员手举白旗一边走一边喊:“我是燕国司徒,我要见大秦主将,我们要投诚。” 辛胜:“将主,他们是来投诚的,还杀吗?” 王翦:“君侯为我们挡住了大王的怒气,才让我等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攻破易水防线。燕国刺杀大王罪不容恕,所谓主辱臣死,我等在不有所表示,大王只怕会心生芥蒂。君侯的日子也不好过,杀!” 辛胜:“弩手,射!” 嗡!密密麻麻的弩箭若一阵狂风掠过,秦军只发射了一轮,城门前的雪地上如同长出了黑色的草,那位燕国官员和他身后的人全部倒在血泊中,流出的血把雪地一点点染红。 蓟城的城墙上一片寂静,片刻之后田光喊到:“看到了吧,秦人不接受投降,秦人定是要屠城了,左右也是死不如拼了吧!快关城门!” 嘟嘟嘟嘟!咚咚咚咚咚! 攻城的号角吹响,巨大的战鼓发出震天的声音。秦军对蓟城的进攻瞬间开始,既然已经下令屠城那么秦军就无所顾忌了。上来就是一阵冰雹般的弩炮轰击,而且一上来用的就是火弹。拖着长长尾迹的火弹一颗接一颗的砸在城墙上,也砸进了城内。火弹不仅砸飞了城墙上的军民,同时也将城楼和城内的民居点燃。 和火弹一起落下的还有数不清的弩箭,威力强劲的三棱透甲锥可以穿入砖墙一寸多身,燕军的铠甲根本挡不住,那些没有铠甲的百姓死的更多。 秦军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连绵不绝,而且不只是一面城墙是四面齐攻。本就没有统一指挥的守城军民被密集的箭雨射的不敢抬头,但是躲在城垛后面也不安全,因为还有呼啸而至的火弹的轰击。很多军民被吓得转身就跑,但大多数都倒在了箭雨之下。 即使侥幸逃到城中间区域的人也撑不了多久,蓟城一旦被攻克,所有的人一样面临被屠杀的命运。 一个燕军校尉双手托着一面半人高的藩盾躺在城垛后面,在校尉和城垛之间就是田光。这个位置恰好是个死角,幸运的让这个校尉和田光没受到一点伤害。 田光:“箭停了。” 校尉:“是停了,可是秦军马上就要攻城了。” 田光:“赶紧鸣钟,叫大家守城!” 校尉掀开藩盾站起身来,一片凄惨的景象展现在校尉眼前。高大的城楼已经坍塌了一半,而且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炬,目光所及的城墙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堆堆的死尸将城墙铺满,数不清的弩箭犹如野地里的蒿草一般茂密,有些火弹落下后被尸堆所阻就地停下燃烧起来,滚滚黑烟直冲天际,刺鼻的气味混合着血腥气直冲肺腑。 “风!大风!风!大风!” 海啸般的吼声响起,校尉扭头看向城外,只见秦军大阵缓缓向前移动,最前排距离城墙不足一里。校尉大叫一声:“还有活着没有,秦军攻城了,快起来御敌!” 警钟原本是在城楼里的,现在城楼都变成一堆火炬那警钟自然没法用了,校尉大声喊着来回奔跑,可喊着喊着他再也喊不出来了。因为这一面的城墙上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换句话说这一面的城墙上只有校尉和田光两个活着的人了。 校尉:“田先生,你回家躲起来吧。这里,有我!” 说完之后,校尉左手举起一面盾牌右手拿起长剑站在城墙边。田光笑了笑说:“哪里还有家了,还能躲到哪里去,我陪你吧。” 仓啷,田光抽出了长剑指向城下秦军。 哐哐哐,一架架云梯靠在城墙上,田光和校尉能看到云梯在不停的颤抖,那是有人顺着云梯再往上爬。 慢慢的田光和校尉看到一颗梳着偏向右侧的发髻头出现在垛口处,紧跟着一张嘴里叼着长剑的脸露了出来。 田光:“杀!” 校尉:“杀!” 俩人同时向那个秦军刺出一剑。噗噗,两把长剑同时刺中秦军的胸膛,那个秦军的身躯顿时僵住,可就在田光和校尉准备撤剑的时候,别处登城的秦军已经杀了过来。 校尉大喊:“先生小心!” 当,校尉的长剑和秦军的长剑相撞擦出了一溜火花,校尉被震的接连后退数步。呼的一声,田光纵身而起越过校尉的头顶一剑劈下。 噗,攻击校尉的秦军被劈中肩颈,鲜血喷出老高,那个秦军踉跄几步栽倒在地。 “呀!” 一杆长矛猛地刺了过来,刚刚落地的田光连忙挥动长剑左右抵挡。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矛自然比长剑更占据优势。而且面对田光的这个秦军显然是个老兵,也是个使用长矛的高手,出枪的速度不快但却让田光不得不大气万分小心来应付。 “先生小心左面!” 校尉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此时一个秦军伍长刚刚爬上城墙他手中的长剑已经举起就要劈下,可此时田光的长剑刚好被秦军是长矛手的长矛压住,来不及撤回。 “呀!” 燕军校尉怒吼一声扑了过去,秦军伍长的剑重重劈在燕军校尉的背上,但是燕军校尉却依旧撞向秦军伍张,巨大的撞击力让燕军校尉和秦军伍长一起从城墙上栽了下去,现在这段城墙上只剩下田光一个人,而秦军则像是蚂蚁一般一股股的涌上城墙。 哐当,城门被打开了,城下秦军呐喊着冲进蓟城,屠城从此刻开始了。 当,噗! 田光倒退几步靠在了城垛上,他的腹部又增添了一道伤口。现在他面对的是秦军的四个屯长一个百将还有几十个精锐战士。 田光手中的长剑已经变成锯齿状,在他周围倒下了三个秦军士卒的尸体。秦军百将用剑指着田光问到:“报上姓名!” “田光!” 百将:“大王公布的悬赏内似乎有这个名字。” 屯长:“有,他是刺杀大王的主谋之一,大王悬赏斩田光首级者赐千金,爵两级。” 百将:“那三位兄弟死的值了,谁把田光砍了!” 正在这时城下一个校尉在喊:“速速清理城墙,留几个人守着其他的快来,燕王宫那里还有人顽抗不降,将主正在调兵!快点!” 百将:“校尉,我们抓住了田光。” 校尉:“是大王悬赏的那个吗?” “正是。” 秦军校尉:“砍了脑袋就行,别耽误工夫,快点!” 说完之后秦军校尉领着人马冲向王宫,百将看着田光说到:“看在你是个侠客的份上你自己了断吧,不然我们一起上你死得更惨!” 田光:“荆轲埋在哪里?” 百将:“咸阳城东,渭水之滨,荒野之地,你们燕国使团的所有人都埋在那。分不清谁是谁,反正都被砍成了零碎所以就埋一块了。” 田光大叫一声:“荆轲,老夫来陪你了!” 长剑横于脖颈热血肆意喷洒,田光的尸体栽倒在地。 秦军百将:“割了脑袋,我们走!” 哐哐哐,轰! 碣石宫的宫门被撞开,秦军将士蜂拥而入见人就杀,没来得及逃走的内侍宫女甚至连燕王喜的嫔妃都没能幸免,霎那之间碣石宫内哀嚎声声、不忍卒听。 王翦带领众将来到碣石宫大殿内,他用脚踢了踢燕王的王位之后说到:“军司马,立刻将所有的车辆都集中到这里,把燕国府库王宫库藏全部搬空。” “喏!” 三天后,魏缭赶到了蓟城,而此时的蓟城十成人口已经被杀了七成,城内所有的官署都被秦军点燃,就连王宫也未能幸免,现在的蓟城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魏缭简单和王翦交代了一下后就带着侍卫向东而去,王翦则扎营蓟城之外,将秦军分作三路扫荡燕国疆域。 魏缭的奏疏和王翦的战报是同时送到嬴政面前的,应该说王翦的屠城之举让嬴政很是满意,他自己拿着两分奏疏去了武德殿找白宣,那天很多大臣都被嬴政叫去了武德殿议事,这一议就一直到天黑。最后还是王后段玲珑膳房做好了膳食送到武德殿,这才让一帮子君臣知道原来自己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灭赵之后的灭燕之战快的出人意料,这让大秦上下欢欣鼓舞,民心空前以致,大秦将士士气高涨,各军主将纷纷上书请命参战。两场灭国之战的大胜不仅振奋了士气增加了大秦国威,最主要的是民心军心凝聚一统天下成了所有秦人的共识。大秦,已经把剑锋对准了南方。 楚国国都寿春章华宫内,楚王熊悍一脸不耐烦的听着鞠武滔滔不绝的说着合纵抗秦好处。这时,李园来到熊悍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熊悍:“咳咳,鞠武哇。内个你也别说了,刚才齐国使节送来一个消息,他们说秦军王翦所部已经攻克蓟城,并且屠城三天。你家大王和太子逃到辽东了。不过,你家太子刺杀秦王这事干的太过了,秦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你家大王说,实在不行就把你家太子送给秦王杀得了,死一个总比死全家强,你说是不是啊?” 鞠武已经傻了,他在楚国待了快三个月了,每天只干一件事,劝说楚王答应合纵抗秦。合纵的事情希望渺茫,恰在此时燕国亡了。 鞠武哆嗦着说道:“易水。” 李园:“燕代联军大部被歼,蓟城只有四五万军民守城,王翦之用了一个时辰就攻克了蓟城。太傅,您若回去还是绕道齐国直接去辽东吧,不用回蓟城了。” 鞠武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转身走出殿外。熊悍摇着头说:“啧啧啧,可怜哇。” 项燕猛地站起身来说到:“大王若不引以为鉴,那么下一个亡国的就会是楚!” 说完之后,项燕转身走出大殿。熊悍和李园对视一眼,俩人笑着摇摇头同时说到:“匹夫之勇。” 第364章 止战 燕国的疆域在燕昭王时最大,那时的燕国东面有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西面有上谷、代郡、雁门,南面到涿郡的易地(保定)、容城、范阳;北面有新城、故安、涿县、良乡、新昌,以及勃海的安次,乐浪、玄菟,也都属于燕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燕国是一代不如一代疆域逐渐缩小。 王翦率军一举攻破燕都蓟城之后派兵攻城掠地,如今的燕国只剩辽西和辽东两个郡,其中的辽东郡是燕国最东面的一个郡。辽东郡的范围大约在今天的辽宁省。郡治襄平城(今辽宁省辽阳市),辖区大概包括今天辽宁大凌河以东,开原市以南,朝鲜清川江下游以北地区。 燕王喜和太子丹率公室卫军逃亡辽东,这逃亡之路也不好走。关键是身后的李信就像一只饿狼一样追着不放。燕王喜带着王后和王妃还有大批的物资不可能走得很快,所以太子丹不得不采取断尾求生的法子,逐次分散兵力抵挡李信的追兵。 无论从战术还是装备上,燕国的骑兵都是无法跟秦军骑兵相提并论的,即便是最精锐的宫室卫军也不行。想想看,燕国那么多年被赵国压着打,一支连赵军都打不过的军队还能指望和秦军抗衡。再说,逐次阻击不可能投入很多兵力,因此李信麾下的骑兵总能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秦军骑兵技战术均来自镇北军,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是大秦最重要的突击力量,变化多端的战术,灵活有效的指挥体系,日渐成熟的长途奔袭能力使得李信所部三万骑兵几乎可以日夜不停的追击燕军。而每次遭遇,秦军只需一个冲锋就能突破燕军的阻截并分割围歼燕军。战至此时,五万宫室卫军只剩三万人马。付出这么大代价依旧没能甩掉李信的追击。 为此,太子丹不得不来找燕王喜,父子俩商量一番之后,燕王喜将三万卫军交给太子丹,燕王喜自己带着近卫抛弃一些辎重之后加快速度向辽东逃窜。而太子丹,则下定居心准备跟李信来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 衍水(今辽宁浑河),就是太子丹选定的决战之地。说实话这个战场并不理想,但是被李信追的快要无路可逃的太子丹也没得选择。只能把三万人马拉出来背靠衍水,死死守住通往辽东的道路。 三万卫军属于马步结合,骑兵不过八千还是以步兵为主,太子丹本相修筑壁垒构建防线,可是三万大军刚把营盘扎好,李信的前锋就赶到了面前。 秦军前锋是个老军候,作战经验相当丰富,一看燕军的架势就立刻整顿人马结阵待敌,与此同时命人传讯李信。当老军候试探一番之后发现燕军根本没有设置壁垒,老军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攻击燕军。 秦军前锋越有八千,对面燕军兵力三万,以八千对三万这胆量不是一般的大。不过秦军的老军候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领着八千人马迅速后退,到了燕军看不见的地方那个之后重新整队。 老军候:“娃们,前面有三万颗脑袋等着咱们砍,还有燕丹那厮。砍了燕丹的脑袋立刻封万侯,千万不敢让他们跑了,这么好的肥肉咱们必须狠狠咬上一口。有没有卵子!” “有!” “砍不砍他们!” “砍!” “哈哈哈哈,好样的,全军痛饮!” 八千将士摘下酒囊仰头猛灌,直到喝的满脸通红血气上涌之后,老军候拔出长剑大吼一声:“攻!” 八千骑兵猛催战马跟着老军候杀向燕军,这时候的燕军正慢悠悠的挖着壕沟,做着鹿砦。八千秦军掉头一走的时候,燕军立刻就松了劲,从上到下每一个人觉得这事蹊跷,都想着赶紧趁这个机会修筑防线。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秦军又杀回来了。霎那之间,燕军一片大乱。八千秦军冲到营门口的时候,竟然没人想起鸣钟示警,直到八千大秦骑兵一路狂飚冲进大营之后示警的钟声才堪堪响起。 八千大秦精骑好似一条狂龙在燕军大营里左冲右突,所到之处留下一地狼藉。燕丹和卫军主将好不容易收拢了近万人马刚要结阵,不料对面马掀起灰尘,马蹄声似乎要把大地震碎,李信的主力赶到了。两万骑兵已经把速度提到最高,秦军犹如一道洪流轰的撞进了燕军大营里。 霎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本就心虚的燕军只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全军崩溃,好在燕军主将机灵,一看不好立刻带着三千骑兵护着太子丹夺路而逃。等到李信杀光了卫军之后才发现又被太子丹跑了,李信气得大骂:“燕丹,你大战的本事稀松平常,逃命的本事却是天下一流。你等着,你就是跑到天边,本将也一定要抓住你!” 衍水之战,燕国最后的主力部队全军覆没,不过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到底是将李信阻挡了几天。就这几天的功夫,燕王喜终于逃进了襄平城。燕王喜刚刚松了一口气,代王嘉的信使就到了襄平,信使把代王嘉写给燕王的信呈给燕王,燕王打开一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代王嘉的信中主要的意思是:“秦王恨太子丹刺秦,故此秦军紧追不放。大王若想得到喘息机会,只能忍痛割爱将太子丹献给秦王。否则,即便逃到天边也无济于事。” 燕王喜看了这信本应该勃然大怒,但是燕王喜没有,他觉得代王嘉说的很有道理。 十天后,太子丹来到了襄平。燕王喜设宴款待太子丹,在酒宴上燕王喜不仅没有责怪太子丹反而一再鼓励他打起精神来,还说要把王位传给燕丹。 燕丹感动的抱着燕王喜嚎啕大哭,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此时燕王喜屏退左右之后跪在燕丹面前说到:“儿呀,你得罪了秦王给燕国惹下塌天大祸,如今不把你豁出去燕国就真的完了。不要怪父王心狠,把你活着送给秦王你是生不如死,不如父王给你个痛快吧!” 燕王喜拔出长剑,一剑刺进燕丹的心窝,燕丹惨叫一声双手攥住长剑奋力挣扎。燕王喜哭着说到:“我儿再忍忍,一会就不疼了。” 就这样,太子丹死了。但这并不算完,太子丹的首级被割下来放在盒子里,送到李信军中。李信一见太子丹首级也是喜出望外,但是他可没有权利停止进攻。就在这时,魏缭赶到李信军中与燕王喜的使者会谈。 这一谈魏缭自然是狮子大开口,燕国使者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全部记下说是要禀报燕王定夺。这样一来就是将近半个月,正在双方扯皮的时候,王翦到了。 中军帐内,魏缭皱着眉问王翦:“什么条件都不提,就这样放过燕王喜和代王嘉?” 王翦:“太尉,这是大王的诏命,暂时不灭燕代。” 魏缭:“可是出了变故!” 王翦:“两个原因,一是敏代王妃又生了位公子,大王很是喜欢,大王说代王嘉是公子高和这个新生的小公子的舅舅,该给些面子的。” 魏缭:“定是那个赵国公主求了大王,哼!后宫干政早晚是祸。另一个原因呢?” 王翦:“上卿甘罗死了。” 魏缭:“什么!” 第365章 魏王假的抗争 一月之前,也就是王翦攻克蓟城之后,甘罗奉秦王嬴政之命前往魏国。甘罗到了魏都大梁之后受到了魏王增的隆重接待,甘罗一行直接住进了灵台宫。灵台宫是魏国最早的王宫大殿,是历代魏王举行继位大典的地方,可谓是魏国王权的象征,以前甘罗出使魏国从来都是住在城外或者馆驿之中,但这次甘罗一见魏王增就提出使团一行要住在灵台宫内,还要魏王第二天举行大朝会,魏国君臣要聆听秦王诏命。 甘罗的态度很强硬,魏王增慑于大秦威势也不敢不答应。大秦先是灭赵后又灭燕,接连两场灭国之战让天下为之震撼不已。魏国这些年被秦国一点点的蚕食削弱,国土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二,魏国百姓执行的是秦国律法,向魏王缴纳的赋税中有一半属于大秦。从秦国灭赵之战开始,魏国青壮被秦军大量征调成为随军的民夫,从这个角度上而言,魏国已经沦为秦国的附庸。如今甘罗用这个态度对待魏王,魏国的臣子们心里都清楚,秦王怕是要命令魏王取消王号国号正式并入大秦了。 深夜,魏王寝宫内。魏王增独自坐在桌案前发呆,诺大的寝宫内只点了魏王面前这一盏灯,在周围一片黑暗中这盏摇曳不定的孤灯,让魏王的脸时隐时现恰似鬼魅一般。 “父王?” 太子姬假的呼唤声将魏王增从迷茫中唤醒,他抬起头眯着眼试图看清站在黑暗中的太子假。 “父王。” 魏王增:“到寡人跟前来。” 太子假出现在孤灯光线所笼罩的范围内,魏王增终于看清了太子假那张年青刚毅的脸。魏王增伸出双手,这是在太子假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父子俩之间经常做的游戏,其实就是魏王增用双手攥住太子假的双手,然后父子俩一起旋转。这个游戏在一般人看来很是无味,可是父子俩却一直乐此不疲。如今太子假已经二十多岁了,再也不能和父王像过去一样嬉闹,但魏王增此时伸出双手让太子假禁不住心头一酸,他握住魏王增的双手跪坐在他面前。 “父王在想什么?” “想着明天的事情。” “是好是坏?” “寡人买通了甘罗的副使,呵呵,其实寡人知道,那是甘罗吩咐的,就是要提前给寡人打个招呼。” “父王,魏国要亡了吗?” “嬴政的意思是让寡人自己取消王号国号,将魏国献给大秦。嬴政给的条件是,保证王室一族不受伤害,他册封寡人为顺侯,在关中给了寡人一块封地,三百里。不小了,可你知道那块封地在哪吗?” “儿臣不知。” “就在岐山和雍之间,雍是白宣的封地,岐山是商君的封地,两块封地之间只剩穷恶水。三百里,真的只是沿着雍水的一个长条儿封地,雍水占了一多半,剩下的都是河边地,连一座城都没有。这倒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自己建。可是为什么要夹在白宣和商君之间,嬴政不放心寡人,即使寡人自愿臣服大秦,嬴政也对寡人有所猜忌,他是要让白宣和商君这对夫妻死死看住寡人。” “父王,自从祖父去后,咱们魏国对大秦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父王更是自贱身份每年以以臣子之礼觐见嬴政,如此懦弱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父王,儿臣不愿当什么顺侯,儿臣就要做魏王!即便是举国皆死,儿臣也在所不惜!” 魏王增伸手摸着爱子的脸庞说到:“我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了。好哇,你比寡人强。与你相比,寡人就像是一个乞丐,一个懦夫,寡人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父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嬴政欺人太甚,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我们,我们还忍他作甚。拼了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魏王增摸着儿子的脸说:“你说得对,以后父王不在你身边,一切都需你自己做主了。” “父王您要去哪?” “为父要去面见嬴政,不能他说归并就归并,父王再去求他。” “父王!没用的。在嬴政眼里我们还不如一条狗,父王何必自讨没趣。” “寡人知道,你让寡人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那,儿臣告退,父王早些休息。” 太子假消失在黑暗中,大殿内只剩魏王增和一盏孤灯。魏王增打开竹简提笔写到“传位于太子假”。 魏王增放下笔之后从桌案下面拿出一只银酒壶并给自己倒了一杯。 “堂堂大魏自文侯开始传至今朝,享国近二百年,如今竟要毁在寡人之手。寡人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列祖列宗!寡人知道求嬴政网开一面犹如与虎谋皮,还是假儿说得对,大不了一死而已,拼了。假儿,父王懦弱了一辈子,没能把一个强大的魏国交给你,父王对不住你。父王先走一步了。” 魏王增一边哭诉一边用一把短刃不停地在自己脸上划着,每说一句他的脸上就多出几道刀痕,当他扔下短刃端起酒杯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没法看了。 “嬴政!寡人做鬼也不会回放过你,不会放过大秦的!” 一杯鸩酒一饮而尽,当啷一声酒杯掉落在地,魏王增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桌案上。那盏孤灯摇曳几下噗的一声熄灭,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第二天一早,身穿盛装的魏国众臣来到灵台宫等着聆听秦王的诏命,近百大臣排列在殿外鸦雀无声。不久太子假来到殿外,众臣纷纷施礼拜见。 灵台宫的大门打开,秦国副使走出殿外他左右看看随后盯着面前的太子假问到:“魏侯何在?” 太子假仰头不答,魏国国相连忙回答:“回上使,已经命人去请了。” 副使:“快些,不要误了吉时。” 话音刚落,王宫内传来一片哭声。魏王贴身内侍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太子、相国、列位大人,大王,大王驾崩了~~~~~” 太子假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众臣连忙跟随跑进寝宫。魏王增还趴在桌案上,当太子假扶起已经僵硬的魏王增的身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魏王增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太子假:“父王有云,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因此他把自己的脸划破了。父王啊,父王!” 魏国国相拿起魏王增留下的传位诏书大声念到:“大王有诏,传位于太子假~~~~~” 魏国群臣跪拜于地齐声喊道:“请我王继位。” 太子假站起身冷笑道:“历来魏王继位无不在灵台宫举行大典,凭什么轮到寡人继位就得在寝宫之内!父王,您英灵不远,看儿子是怎么为你伸冤的!” 说完之后,魏王假迈步出了寝宫直奔灵台宫大殿而去。魏国国相一跺脚大吼道:“秦人欺我太甚,与他们拼了!” “拼了!” 众臣站起身来齐声怒吼,纷纷拔出佩剑跟着相国身后冲向灵台宫。 灵台宫内,甘罗正坐在王位的下方悠闲地品茶,副使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大人,咱们避一避吧,据说魏王死的很惨,魏国臣民怕是被激怒了。咱们可没带多少侍卫啊,要不然咱们跑吧。” 甘罗:“你带着本官印信赶紧出宫回秦,告诉大王,就说甘罗给他找了个灭魏的借口。去吧!” “大人,下官留下,大人快走!” 甘罗:“再废话一个也走不了,快走!” 副使跪倒在地拜了三拜之后带着甘罗的印信还有十几个侍卫从偏僻巷道出了灵台宫,副使走后半个时辰,魏王假一脚踹开殿门走进大殿。 魏王假用剑指着甘罗喝到:“你是什么东西,档案坐在王座之前。现在,你给寡人三拜九叩,叫三声魏王并献上顺表,寡人就饶你不死放你归秦,否则寡人立刻砍了你!” 甘罗:“哦,太子已经继位了,恭喜恭喜。那位魏候,大王的诏命就由你来接吧。” 魏王假:“去你娘的嬴政,去你娘的狗屁诏命。寡人是魏王,嬴政是秦王我们两个平起平坐,凭什么要寡人听嬴政的!甘罗,你立刻写好降书顺表,代表大秦归还魏国国土,做到了寡人就饶了你。不然,哼哼!” 甘罗:“呵呵呵,魏侯,你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不然怎么会说胡话!” 哐,大殿的门被蜂拥而入的魏国群臣撞得大开,这些魏国臣子一个个身上带血手中提剑,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剑指向甘罗。 魏国国相吼到:“贼子甘罗听着,你们的侍卫已经被王庭禁卫杀光,你现在立刻跪地请我王饶恕,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众臣齐声吼到:“跪地求饶!跪地求饶!” 甘罗哈哈大笑他站起身说到:“我大秦有的是战死之士,却从无屈膝之辈,要杀便杀!” 仓啷一声,甘罗抽出肋下佩剑大喝一声冲向魏王假,魏国群臣一拥而上,一把把长剑不断劈下或者刺出。灵台宫内碧血飞溅,甘罗刺倒三个魏国大臣之后,身体不支跪倒在地,他用剑撑住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噗噗噗!一把把长剑接连刺入甘罗的身体,也不断剁在甘罗的肩背上。 噗,甘罗接连喷出几口鲜血,他盯着魏王假说到:“杀得好,你现在杀的是甘罗,但以后你会明白,你杀的是你自己,今天殿内所有的人包括你们的族人,全都要给我陪葬!” 呀!魏王假怒吼一声冲了过来,长剑唰的劈下,甘罗的人头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但他的身躯却一直不肯倒下。 魏王假:“把他剁成肉泥!” “杀!” 魏国君臣近乎疯狂的挥舞着长剑,把长期积压在心头的对大秦的愤恨发泄在了甘罗身上。就这样,这位十二岁就成为大秦上卿的青年俊杰的生命停在了这一刻,甘罗死时年仅二十三岁。 鲜血建了满身满脸的魏王假把长剑摔在地上,他大声吼道:“召集军队,备战!从此以后,魏国不再听从秦人之命,告诉百姓们,我们是为自己而战!” 众臣俯首应诺:“臣等遵命!” 第366章 别来无恙啊 甘罗的死讯被副使带回了咸阳,甘罗的印信如今就摆在嬴政面前的桌案上,副使哽咽着说完之后大叫一声:“大王,臣有愧于王,臣该死!” 说完之后,副使以袖遮脸一头撞向殿内大柱,砰地一声,鲜血迸溅,副使栽倒在地,大秦群臣全部站起身对着副使的尸体拱手施礼。 嬴政语气平淡的说到:“封甘罗为魏侯,拜相邦。副使赐爵大良造,拜上卿!遇难使团所有人等爵一级,加重抚恤。” 众臣:“谢大王!” 嬴政转脸看着白宣说到:“大兄,甘罗死了,魏国反了,可以灭魏了。” 众臣手指魏国方向齐声呐喊:“灭魏!灭魏!灭魏!” 白宣待众人安静之后说到:“王贲所部已经就位,臣请我王示下!” “请我王示下!” 嬴政:“灭魏!” “大秦!大秦!大秦!” 秦王政十四年末,秦国大将王贲率军进抵秦楚边界,此处属于楚国北部地区,相当于现在的河南南部。秦军摆出了要进攻楚国的架势,如此举动让整天厉兵秣马的魏王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魏王假杀了秦国的使臣和大秦结了死仇,大秦应该第一时间灭了魏国,可是王贲根本没搭理魏国直接陈兵楚魏边界,似乎根本没把魏国放在眼里,魏王假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军心士气犹如全力出拳却打在了空气里一样。就在魏王假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楚国来人了。这个人不是楚王派来的,因为楚王此时正忙着和大秦展开交涉希望双方罢兵言和,因此楚王是没工夫搭理魏王假的。 来的人是楚王的庶兄负刍以及楚国名将项燕联合派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两家联手抵抗秦军。魏王假正是需要别人帮一把的时候,这时候只要有人伸手魏王假是不会在乎他是谁的,他只在乎这人有没有实力。魏王假没觉得负刍怎么出色,他看中的是项燕在楚国的影响力和军事才能。 双方可谓一拍即合,密谋了三天三夜之后,一个绝密的计划新鲜出炉。负刍的信使满意的回去复命,魏王假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 就在秦楚魏三方勾心斗角的时候,魏缭、王翦带着太子丹、田光还有鞠武的首级回到了咸阳。太子丹和田光的首级不用说也知道怎么来的,鞠武的首级是怎么回事呢? 这事其实很巧,未了和王翦在辽东得到太子丹首级之后,就决定返回咸阳卫将士们请功,当二人路过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蓟城时,恰好遇到了从楚国回国的鞠武。 鞠武也在嬴政的悬赏之内,但不属于必杀之人,所以魏缭和王翦只打算把他抓住押回咸阳交给嬴政发落。不料鞠武一再恳求看一眼太子丹的首级,说是要拜祭一下以尽君臣之礼。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让人不忍拒绝,魏缭和王翦答应了。当鞠武看到太子丹的首级之后放声大哭,他边哭边说:“太子生不逢时,若早为燕王如今天下怕是另一番景象了。痛哉,惜哉!” 祭拜完毕之后,鞠武拔剑自刎,因为路途遥远带着尸体实在不方便,所以魏缭和王翦就带着鞠武的首级回了咸阳。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鞠武的一个侍从非要跟着魏缭王翦来咸阳,说是要把鞠武的人头拿回来安葬。魏缭和王翦也没拿他当回事,就带着他回了大秦。 章台宫内众臣盯着手捧木盒的王翦和魏缭,直到二人来到嬴政面前献上三只木盒为止。 嬴政伸手按住装着太子丹首级的那个木盒似乎想要打开看看,但却半晌没有动作。 白宣:“大王,王将军征战辛苦,太尉也是一路奔波。大王应当设宴慰劳才是,如此才能彰显大王仁爱的美德。至于那首级,臣以为错不了的,大王若不想看,那就不看也罢。臣以为,就把这三个首级和荆轲他们埋在一起吧。” 王绾:“臣附议。” 卢焕、李斯、冯去疾、崔固上前说道:“臣等附议。” 嬴政:“黄崆,将这三颗首级和荆轲埋在一起。” 王翦:“大王,鞠武的侍从跟来咸阳,说是要将鞠武首级拿回去安葬。” 嬴政:“嗯,也算个忠义之人,宣他上殿。” 黄崆:“宣鞠武侍从上殿。” 当这个侍从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大秦君臣不由得都皱起了眉毛,因为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脸烟尘都已经结了硬壳,让人一看就觉得实在不舒服。 殿前校尉大吼一声:“如此样子就想免君,不想活了么!来人,泼水!” 古代大殿之前都有水缸储存着清水,这是用来救火的,因为过去的建筑多为木制而且有坐落在高高的台阶上,那年月没有避雷装置,往往在雷雨天气里一个闪电就能让木制的大殿着火。再有,冬季大殿内都用炭火取暖,保不齐会不慎失火,所以大殿周围都备有盛水的水缸以备不时之需。此时校尉一声令下,几个禁卫端起水桶舀起清水兜头浇下。 要知道此时可是寒冬腊月,冰凉的水还带着冰渣子,能冷到骨头缝里。可那侍从却一声不吭的挺着,任凭一桶桶的凉水泼在自己身上。 几桶水泼过之后,那人脸上的泥被冲掉了,殿前校尉满意的点着头说:“好歹干净了些,进去吧!” 那人的人体已经僵了,衣衫已经冻成了一块板子一样的东西,他强撑着迈步走进大殿,一步一步慢慢来到嬴政的王座前。还没等他跪下,嬴政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寡人以为是谁,原来是云中君来了。云中君,别来无恙啊。哎呀快来人,快为云中君更衣,拿火盆子还有热酒来!” 大殿内的众臣立刻惊讶的看向那个侍从,那侍从知道瞒不过了,他把散乱的头发一撩露出了整张脸,正是高渐离。 宫娥内侍赶紧跑了过来为高渐离脱了冻成一整块的外衣,为他披上裘皮大氅,一个宫娥双手端着冒着热气的酒壶送到高渐离嘴边,四个火盆子围着高渐离放好。 高渐离一口气喝了半壶热酒,直到额上冒出汗水这才觉得又重新活了过来。 “谢大王。” 嬴政:“嗯,为何不早说,你若早点亮明身份,魏缭和王翦怎能不对你照顾有加?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要装,挨一顿凉水也是应该!” 哈哈哈哈,群臣无不被嬴政的话逗笑。高渐离笑道:“名士,不就是要有个名士的样子吗?” 嬴政:“好家伙,为了一个名士的虚名差点被冻死,值得吗?既然回来了就哪也别去了。寡人说的话永远算数,而且你会回来的也不算迟。你还是大秦的云中君,如今云中已经收归大秦,你的封地有了。但是那么远的地方寡人可舍不得你去,你就留在咸阳,寡人在九嵕山下给你一片庄园如何?” 高渐离:“渐离归秦,却无寸功,封君之事渐离愧不敢领。” 嬴政:“也对,寡人想好了,等你做好了秦颂再封君,你先到九嵕书院做院首,庄园是寡人赐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不准推辞!” “喏,谢大王。” 高渐离的归来让嬴政很是开心,在荆轲刺秦之后这是嬴政第一次在大殿上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因为高渐离做为太子丹的挚友如今投靠了大秦,这不能不让嬴政感到面上有光。对于能给自己面子的人嬴政一向不小气,如今九嵕山下的庄园算得上是寸土寸金,那么一大片庄园价值十万金,一句话就赐给了高渐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众臣也都觉得有面子,一个个交头接耳夸赞高渐离识时务。突然,大殿上响起了魏缭的声音。 “高渐离,刻意隐瞒身份随我回咸阳,意欲何为?” 魏缭话音未落,白宣接着说到:“高渐离,你故主的人头就在案上,你想要吗?” 霎时间大殿内一片死寂,魏缭和白宣先后发问,问题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都是在怀疑高渐离归秦的目的。须知,当初太子丹质秦时,秦王对高渐离正是礼遇有加,那时的高渐离也很风光,那时候高渐离明显心动了可是最终还是跟燕丹走了。如今燕丹死了高渐离就投靠大秦来了,这件事搁在别人身上是很有可能的,但是搁在高渐离身上怎么都让人无法相信。 高渐离对白宣拱手说到:“有劳君侯动问,若是大王准许,渐离想找块风水宝地葬了阿丹、田先生和鞠武太傅。若大王法外开恩,臣还想把荆轲和阿丹葬在一起。” 嬴政:“你来大秦就是为这个?” 高渐离:“是。” 嬴政:“传命,重修荆轲墓园,将荆轲单独埋葬。把燕丹、田光、鞠武的首级和荆轲埋在一起。高渐离,这样你可满意?” “臣,谢大王。” 嬴政:“怎么谢?” “臣愿为大王做秦颂。” 嬴政笑道:“哈哈哈哈。好,黄崆,送高渐离去九嵕书院。” “喏。高院首,请吧。” “臣告退。” 嬴政双手背在后背点点头,他得意的看着高渐离和黄崆走出大殿。 白宣:“大王今后不可靠近高渐离,公主的琴艺师傅要另选他人。” 魏缭:“防人之心不可无,大王还需谨记荆轲之鉴。” 嬴政:“你两个倒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寡人连荆轲那样的闻名天下的剑客都不怕,一个只会抚琴唱歌的人有何可怕的。来人,犬丘殿内设宴为王翦请功,你等作陪。” “谢大王。” 第367章 将兵几何 犬丘殿内的盛宴很是热闹,嬴政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赏赐不可谓不厚重,但对王翦这个主将的封赏却只有田地宅院和金银财宝,而王翦最想要的封列侯,嬴政却是只字不提。王翦的年纪和阅历使他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底地步,王翦知道嬴政之所以不提封列侯的事情,无外乎是出于以下几点考虑。 首先,此时封王翦位列侯,那么王翦的爵位已经达到最高,今后再有灭国之功将面临赏无可赏的地步 ,白宣就是个好例子,因此在一统天下之前,王翦就别想封列侯的事情。 其次,灭燕之战中王翦虽然屠了蓟城算是给嬴政出了口气,但是他不按照嬴政只是办事多少对他有影响,虽然有白宣袒护但是嬴政还是心存芥蒂的,不封列侯也算是一个惩戒。 第三,灭赵攻燕之后自然就是伐楚,楚国不像燕、赵、韩、魏,虽然楚国的兵不算厉害但楚国的疆域却是最大的,基本上占了当时天下的一半。地大就意味着人口多物产足,就有着足够的兵员和能够支持长期作战的物资储备,所以说楚国不好打,必须拍医院经验丰富的老将挂帅。毫无疑问大秦现在的将军中,能挂帅灭楚的首选是白宣,其次是王翦。嬴政现在不打算用白宣,所以只能是王翦挂帅,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打算让王翦挂帅伐楚,那么在伐楚之战未分胜负的时候自然不能封侯。 想明白这些之后,王翦尽管内心有些不太高兴,但他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这一点王翦可比白起要强。 嬴政今天很高兴,原本横在大秦面前的赵魏韩这三块绊脚石如今只剩魏国,而灭魏国在嬴政看来犹如用重锤咂鸡蛋一样轻松,再加上甘罗用自己的命给嬴政找来了灭魏的借口,因此嬴政根本没把魏国当回事。 至于楚国,嬴政已经懒得找借口了,鼓动山东六国如今只剩齐楚魏,准确的说只剩齐楚,还用找借口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天下人再看不出秦王是何居心那就纯粹是傻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蹦出来指责嬴政。所以说到了那时候,嬴政只需问一下楚王、齐王降不降就可以了,借口什么的已经无足轻重了。 眼看着就要一统天下,大秦就要成为堪比大周的强大国家,秦王也会成为天下共主,成为新的天子,这让嬴政先不开心都不行。 嬴政端着酒杯坐到王翦身边,而此时白宣、蒙武、魏缭和冯去疾也正在和王翦饮酒说笑,五人一见嬴政立刻起身施礼。嬴政大喇喇的坐在王翦身边很随意地摆摆手说:“众卿不必拘礼,都坐都坐。王卿,寡人敬你一杯。” 王翦连忙和嬴政干了一杯,嬴政笑着问王翦:“王卿,若寡人拜你为帅命你伐楚,你要多少将士?” 王翦看了一眼白宣之后说到:“六十万。” 嘶,嬴政倒吸一口凉气。六十万这个数字的确超出了嬴政的预期太多,这倒不是说大秦拿不出这六十万军队,大秦灭赵攻燕的兵力加在一起也没超过四十万,而且两场大战损失不多,这让秦军在兵力上很宽裕,否则也不会盯着魏国的同时还打楚国的主意。 但是灭赵攻燕之后新占之地过于辽阔,需要秦军分兵驻守以保证大秦官吏能够顺利的管理百姓,还要派一支军队盯着辽东燕王喜和代王嘉,因此秦军的兵力被大量分散。嬴政预计,灭魏之后能够用于伐楚的兵力最多不超过三十万,而王翦要的却是这个预期的一倍,这让嬴政有些接受不了。 嬴政摸着胡子问王翦:“真的需要六十万?” 王翦肯定的说:“楚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其国力在六国中是最强的,伐楚没有六十万大军,末将不敢言胜。” 嬴政:“这样啊,寡人好好想想。” 犬丘殿的盛宴还在继续,而王城后宫的栖霞宫内也有一场小型宴会。栖霞宫是王妃阿诺的寝宫,现在阿诺正和网妃敏代一起推杯换盏。在二人身边的床榻上两岁的公子高正有宫娥伺候着吃饭,还不到一岁的公子将闾刚吃完奶现在正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 阿诺举杯说道:“阿诺敬敏代姐姐,姐姐一下子为大王生了两位公子看看大王高兴成什么了,还逼着君侯给两位公子取了名字呢,真叫妹妹羡慕不已。” 敏代:“这有什么,等你将来也为大王生个公子,大王一定会更宠爱的。唉,可惜这次生的又是个男孩,为何就不能更生个像紫烟那样的女儿呢?” 阿诺:“我也想要个像紫烟那样的女儿。” 敏代:“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既然总要生孩子,那就最好先生个儿子,这样老了以后就有了依靠。有了儿子再生个女儿这才是最圆满的事情。所以说,要生女儿必须先生个儿子。” 阿诺:“哦,那,那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敏代:“有件事姐姐要跟你商量,你们先出去一下。” 宫娥们退出寝殿门外,敏代低声对阿诺说到:“妹妹,如今赵国灭了,燕国也灭了,那个魏王假自己作死杀了咱大秦的使节甘罗。甘罗自幼跟着大王,那情义不比君侯和大王的少,大王盛怒说要灭了魏国。眼看着魏国有今天没明天了,妹妹就不想想你们楚国?” 阿诺:“是魏王惹恼了大王,楚国可没惹大王。” 敏代:“话是这么说,可是既然楚国没惹大王,那为何还要陈兵边界?” 阿诺:“我怎么知道,大王平时不是去王后那就是去姐姐那里,我一个月见不到大王几面,就算见了我也不敢瞎问,后宫不得干政啊。” 敏代:“不瞎问是对的,可楚国毕竟是你的母国,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你就不能为你的母国在大王面前求求情?管不管用暂且不提,身为楚国女儿只要尽力去做,无愧于心就好了。” 阿诺:“那,当初灭赵时姐姐是怎么求大王的?姐姐求了大王不是一样灭赵?” 这件事是敏代心中的痛,阿诺提及此事的时候说的很是轻松,可在敏代听来却比往她心里插刀子还难受。 敏代:“我尽力了。” 阿诺:“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提的。姐姐那么聪明伶俐的人说的话大王都不听,我这么笨嘴拙舌的,大王就更不听了。咱们女子也管不了这些大事,听之任之吧。” 敏代:“你说得对,也只好如此了。” 敏代来找阿诺,本意是想让阿诺给嬴政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不能制止大秦伐楚,那至少也让嬴政心里别扭好几天。不管嬴政会不会责罚阿诺,敏代都可以由此试探出嬴政的真实想法,这样她就可以为代王嘉提供可靠地消息,让代王嘉有所准备。可是很显然,阿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这丫头没上当,所以一时之间俩人无话可说。 “赵妃娘娘,黄少俯来了。” 黄崆的到来打断了敏代和阿诺之间的尴尬,黄崆躬身施礼后说到:“拜见二位王妃。赵妃娘娘,大王醉了,已经去了上阳宫,命奴请娘娘速速回宫伴驾。” 阿诺:“王后呢?” 黄崆:“王后和太子、公主去甘泉宫拜见太后了,此时没在宫中。” 敏代:“好,本宫立刻就回去。阿诺妹妹,咱们改日再聚。” 阿诺:“姐姐慢走。” 阿诺看着走远的敏代她自言自语到:“昌平君说敏代为人聪明奸猾,叫我一定要小心,看来昌平君的话是对的,以后要多和昌平君来往。” 上阳宫内,敏代精心伺候嬴政宽衣洗漱之后,扶着他躺在榻上,敏代就坐在嬴政身边守着。嬴政一点困倦都没有,他拉着敏代的手滔滔不绝的说着,当嬴政说到王翦要六十万人才敢伐楚的时候,敏代心中一动,她说到:“大王难道没问过君侯吗?” 嬴政:“大兄和王翦是一个意思,哼。” 敏代:“大秦那么多将军,大王就不会问问别人吗?臣妾听闻这次攻燕李信力主在年关之夜攻击易水防线,事实证明李信的本事不一定比王翦差。李信是大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定会设身处地为大王着想的。要不然大王问问李信用多少兵可以伐楚。” 嬴政坐起身来想了想说:“大兄说过,李信善于决断,且对战机把握极为准确,只是为人狂傲了些,不如王翦这样的老将踏实。” 敏代:“老将也是从年轻时一点点成为老将的,大王不敢重用年轻将领,那么等他们老了怎会有那么多的经验可以借鉴。” 嬴政:“嗯,你说的。你告诉赵嘉,他若愿意可以入朝为官,寡人封他为雁门君。不用着急答应,他可以多想想。你可以告诉他,代郡荒僻,没有能让他复国的人力物力, 劝他早些归秦才是。” 敏代:“是。” 嬴政笑笑说:“没想到你的性子这么柔顺,寡人觉得有些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直接跟寡人说吧。” 敏代:“昨天高儿说要看看外祖的王印,臣妾没敢答应。” 嬴政笑道:“那有什么,给他就是。黄崆,去府库将赵王印取来。” “喏。” 敏代钻进嬴政怀里说到:“大王,你对敏代真好。” 嬴政:“只要你细心侍奉寡人,为寡人教养好两个儿子,寡人定会善待于你。” 敏代:“谢大王。” 十几天后,嬴政在犬丘殿内召见蒙恬和李信,嬴政问李信:“若命你挂帅伐楚,你要多少兵马?” 李信想都不想的回答:“二十万人马足矣!” 嬴政听完哈哈大笑。 第368章 魏之亡 秦王政十五年春,王贲率军进攻楚国北部地区(今河南南部),秦军攻势凶猛,猝不及防的楚军节节败退,秦军趁势拿下楚国北地十余城。楚军如同遭遇当头棒喝,被王贲打得抱头鼠窜,直接后退将近百里之后修筑壁垒构筑防线希望借此抵御秦军。 王贲的雷霆一击,迫使楚军放弃了主动攻击秦军的机会,龟缩在防线内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使得攻魏秦军的侧背有了安全保障,王贲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威吓楚军后迅速回军北上,于秦王政十五年春末夏初突然攻入魏国并迅速包围了魏都大梁(今河南开封)。 由于王贲的攻击迅猛而突然,魏国那战力低的令人发指的军队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贲的十万大军杀得屁滚尿流一路逃进了国都大梁。 魏军的表现让早有心理准备的王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就是那支曾经攻占了大秦河西之地,曾经联合韩、赵,西击秦,东击齐,南击楚,称霸中原的魏国,这就是那支拥有威震天下的强兵魏武卒的魏国? 说起秦国和为国之间的恩怨用血海深仇四个最为恰当。在二百年前,那时的魏国比较强大,拥有吴起、李悝、西门豹这样的名将贤臣,特别是吴起一手组建的“魏武卒”更是一战成名,威震中原。于是魏王野心膨胀起来想向西扩张,而吴起则提出欲攻占大秦的“河西之地” (今山西、陕西两省间黄河南段以西地区)作为魏国扩张的根基之地。吴起率领着自己所创的重甲步兵“魏武卒”打得英勇善战的“老秦人”血流成河,秦国的军队节节败退,但是老秦人最擅长的就是艰苦卓绝的持久之战,也就是大诗人杜甫的《兵车行》中所说“自古秦兵耐苦战”,老秦人凭借着坚忍不拔的意志和魏军展开争夺战。一直到秦孝公启用商鞅变法之前,“河西之地”不断挥洒着老秦人的鲜血。那首“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就是当时的惨烈战况的真实写照。 秦孝公启用魏人商鞅变法后,秦国国力增强,特别是把军功与“爵位”、“户税”挂钩,且不论出身后,秦国兵卒人人争先奋勇杀敌。后来,秦军在秦国大良造商鞅的率领下终于夺回了“河西之地”。 秦惠文王虽车裂了商鞅,可秦国依旧执行商鞅制定的法规,秦国的国力日渐增强。而且秦惠文王还得到了鬼谷门徒纵横家张仪,秦相张仪凭借三寸之舌,首创“伐交”威震诸侯。 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时的魏国被日渐强大的秦国按着脑袋暴揍,历代秦王想尽各种办法把魏国的土地一块一块的划归秦国所有。 到了秦昭襄王的时代,六国都被杀神白起打的抬不起头来。等到到秦王嬴政继位时,魏国已经被削弱的不堪一击了,这才出现了让王贲不敢相信的一幕。 此时的大梁已经几乎成了孤城,但这座城市却有着悠久而光荣的抗敌史,历史上的齐军、秦军曾多次攻到大梁城下却再也寸步难进,这得感谢魏惠王当年营建大梁时的苦心。 大梁城做为魏国的国都不但城大墙高深,周围还有纵横交错的水网,这些水网既是补给大动脉,也可以有效阻挡敌人的攻势,起到护城河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样,数百年来这动静平衡,刚柔相济的防御体系很让每一支攻打过大梁的军队都很头疼。如今王贲也面临着这个局面。 接连几天,秦军对大梁展开了猛攻,但是魏王假和朝中大臣们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和大秦顽抗到底,王贲接连攻击了几天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愣是没把大梁撼动分毫。 这天夜里皓月当空,因为战事不利而心情烦躁的的王贲爬上碉楼看着月光下的大梁城。大梁城上魏军点起的篝火连成了一线,清楚的勾勒出了大梁城的轮廓,而城外秦军的营寨也是连绵不绝,点点灯火连成了一个把大梁城包裹起来的圆圈儿。 王贲兵围大梁之后,最先夺取的是大梁周边地区,王贲的意图是迫使大梁成为孤城,同时也让魏军成为孤军。为了断绝大梁与外界的联系,秦军将那些护卫大梁的河流水网全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些河流水网太可恶了,犹如一道道天然的鸿沟严重的阻碍了秦军攻城的通道,这些天的伤亡绝大部分是在横渡这些河流水网时造成的。大梁城外就是这个地势就是这个环境,王贲此时感到自己只带十万人马来围攻大梁有些力不从心了。 “启禀将主,张良来了。” 侍卫长的话把王贲从沉思中唤醒,王贲赶忙回到中军帐内,他一眼就看见张良笑眯眯的站在中军帐内。 王贲:“可是君侯命你来的?” 张良:“君侯让我给将军带来一根竹简。” 王贲:“一根竹简?拿来我看。” 果然是一根竹简,这孤零零的一根竹简上只写着两个字,“水攻”。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王贲的脑子豁然开朗。他快步来到沙盘面前仔细观看,片刻之后王贲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大梁明明地势低洼,周围河湖水网众多正是采取水攻的理想之之地,我怎么就没醒到呢,非得君侯提醒之后才明白。张良,你告诉本将该如何行事。” 张良来到沙盘跟前指着沙盘中大梁城周围的河湖水网开口就说,王贲说到:“等等。来人,擂鼓聚将。” 这一晚秦军将领在中军帐内商议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天亮后秦军将士在各自校尉的率领下放下武器拿起锹镐开始修渠挖沟。 这个消息魏王假很快就知道了,他来到城楼上瞩目远眺,但是他怎么也不明白秦军在干什么。 “相国,您觉得秦军在做什么?” 相国:“老臣以为,秦军久攻不下定是觉得周围的河流碍事,他们想把水引走以便攻城。” 魏王假:“能做到吗?” 相国缕着胡子说:“难啊,即便秦军有十万士卒,可想把大梁周围的水全部引走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办不到的。而且就算将水引走那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那些河沟里的水汽才会蒸干,那上面才能过人,这样算来至少要两年时间秦军才能攻城。” 魏王假笑道:“两年,他们能坚持得了那么久吗?” 相国:“两年时间不算短,期间定有变数。若是楚王和齐王发兵来救,秦军定会溃败!” 魏王假:“好,那就让他们挖!” 秦军在没受到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将可用的水道进行了改造,好在这是夏季,天气炎热水也不凉,秦军将士们一边干活一边洗澡效率还是蛮高的。 秦王政十五年七月中,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秦军掘开了憋了很久的堤坝,眨眼之间引过来的黄河、大沟里的水径直向大梁扑去,滔天大水将大梁团团围住。尽管有城墙的阻挡但是大梁城内还是进了水,大水直接将低洼处的民房淹没,高处的民房也被水淹了半截,水的深度达到了一人深。马是骑不了了,如今的大梁城内无论去哪都得划船。百姓家里哪来船,无奈之下只得用木料临时制成筏子方便出行。 出行不方便可以解决,但是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成立的各处仓廪府库都被大水漫灌,尤其是粮仓。由于事发突然,水势又大根本来不及采取措施,而百姓家中更是如此,大梁城立刻陷入要断粮的危机之中。 灵台宫是大梁城最高的地方,大水还淹不到这里,但是坐在灵台宫内的魏王假却感到不寒而栗。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了,城内的粮食早就吃光,期待的齐国和楚国援军一直没来。再等个把月不用秦军攻城,这大梁城内的人早就饿死了。 魏王假:“相国,怎么办?” 饿的有气无力的老相国答到:“不能降秦,若是我们没杀甘罗倒还好说,可自从我们杀了甘罗之后,我们就没退路了。宁肯饿死也不能降秦!” 魏王假:“百姓何辜。” 老相国叹了口气说:“想是已经饿死多半了,一起殉国吧。” 哐当,守城将军推开殿门跑进来喊到:“大王,相国,大事不好啦!城塌了,塌了!” 魏王假:“塌了多少?” 将军:“一半还多,如今城里的水和城外一样平了。大梁,完了~~~~~” 魏王假站起身说到:“降吧,用寡人的命换大梁百姓的命,能活多少是多少吧。” 大梁城外堤坝之上,秦军将士躲在树荫里看着大梁城的城墙一点点的坍塌下来。 秦军甲:“嗳嗳快看,又塌了一截哈哈哈哈。” 秦军乙:“好家伙,整整泡了三个月才塌,这城墙真够结实的。” 周围秦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秦军甲:“哎呦快看,从城里出来一条船还打着白旗。投降了,魏国人投降了,我们可以回家喽!” 霎时间,堤坝上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王贲站在堤坝上看着小船靠岸,看着魏王假来到自己面前。 魏王假:“可是王贲将军当面?” 王贲:“正是本将。” 魏王假将魏王印和魏国地理图册双手递给王贲 “寡人愿降秦。” 王贲冷笑一声说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的生死本将无法做主,需大王决断!” 魏王假:“不劳将军费心,寡人只求将军善待城中百姓就好。至于魏王一族,呵呵呵,将军也不用费心了。寡人出城之前,魏王一族所有人等全部自尽身亡,如今就剩寡人一个。王印给你了,寡人也了无牵挂,该走了。” 说完之后魏王假纵身跳进水中,那小船上的魏国臣子也纷纷投水自尽。 王贲:“去看看,必须把魏王的尸体找到。” “喏!” 就这样,魏国彻底灭亡了,秦军灭魏用时最短。王贲割下魏王假的首级之后命人送往咸阳,随后率领秦军秦军继续向东,占领了魏国的全部土地。秦王政十五年秋,魏国被大秦吞并,嬴政将魏国土地设置为砀郡。 第369章 咸阳贵女美貌榜 当关中大地层林尽染,当一片片火红的金黄以及半红半黄的叶子随着秋风飘落,为道路铺上一张色彩斑斓的毯子的时候,在咸阳城北门外十里长亭,五百王宫禁卫列队于长亭之外,而在五百禁卫右边则是三百白家亲卫,左边是三百王家亲卫。 别看人来的不少可这三家的当家人一个没到,秦王嬴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亲自出城迎接别人的,过去就是这样,现如今大秦如日中天,眼瞅着就要一统天下了,嬴政就更不能轻易地出城迎接别人了。虽说嬴政没来但来的人派头也不小,十一岁的大秦太子扶苏就站在长亭外的台阶上,在他身后依次是白震、紫烟、白庆、白宝整个白家的二代全都在这,王家那边只来了一位老管家。 王家家主王翦回了老家频阳(今陕西蒲城西)调养身体,王贲正率军在秦楚边界和楚军对峙,王离在榆林塞监视匈奴,所以王家只能拍个老管家来。好在白家跟赢家和王家的关系都不一般,白家二代全体出迎已经很给面子了。 看看这个豪华的迎接阵容就知道,要迎接的人肯定来自北方,而且是和赢家、王家还有白家有着亲密关系的人,这样的人在大秦只有一位,那就是长安君成蛟。 成蛟这次是奉秦王嬴政的诏命回咸阳的,而回来的目的则是待产。没错,堂堂大秦之王在得知自己的弟妹终于有身孕之后,立刻发出王诏招长安君夫妇回京养胎待产。这不是嬴政大惊小怪自打,成蛟和王瑶成亲之后,王瑶接连三次有了身孕可是不出三个月就会流产,近年来索性连怀孕的迹象都没了。对此成蛟倒是没说什么,可是王瑶却不能不为今后考虑,王瑶给父亲王贲写了信,说是要给长安君成蛟纳妾。作为老丈人的王贲还能说啥,这年月的女子嫁人之后最大的用处就是传宗接代,若是王瑶真的生不出孩子,成蛟这一支岂不是要断了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家是个要脸面的世家大族,可不能让自家闺女背上不孝的骂名,所以王贲直接去找白宣商量给成蛟找个啥样的妾好。 这王贲也是个有心机的,按理说成蛟纳妾都要嬴政和王后段玲珑首肯之后才行,长安君的侧室身份也是很贵重的。可是王贲不去和嬴政商量此事先找了白宣,这自然是王贲的小心思使然,哪个当爹的不疼闺女,若是有办法让闺女怀上孩子,谁特么愿意娶个小妖精进门呢。 王贲找白宣算是找对了,白宣一听这事立刻让徐安、红绵夫妻护送家里的一个老供奉去了榆林塞。这老供奉别的本事没有,治疗不孕不育那是顶尖的高手,据说这个老供奉出自岐门,也就是沧海阁的前身。而且是烟萝亲自送到白家的,也不知道是啥意思,白家的家主和夫人可没有不孕不育的毛病,但是白宣还是把这老供奉当宝贝。自从老供奉来了白家之后,白家和咸阳各大世家的关系日见融洽,后来白家在咸阳开了一个大药房,连看病带拿药一条龙服务,这个大药房已开业就名传百里,因为坐堂的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名医,都是白家的供奉,再后来嬴政亲笔给白家的药房写了个招牌字号“百草堂”。 话题有点扯远了,那老供奉出手不凡,大约用了半年时间王瑶终于再次有孕,这一次由于有老供奉保驾,三个月了胎儿一直稳稳的,可是过了三个月又开始不稳了。老供奉一眼看出门道,北地太过寒冷,王瑶体弱自从来到北地之后体内郁积了许多寒凉,应该尽快回关中调养,否则这一胎还是保不住。 嬴政知道这件事之后一道王诏将成蛟夫妻召回,并特意拍了赵高带着八百黑冰卫和五十黑卫去榆林塞接成蛟夫妻,一次出动五十黑卫这个礼遇相当之高,仅次于嬴政出行了。 嬴政算计着成蛟差不多该到了,他正要和白宣一起去迎接不料却被白宣拦住,哥俩嘀咕一阵之后,扶苏领着白家二代出了北门迎接成蛟。 扶苏捶捶已经酸胀的腿喊到:“小庆,过来替我一会儿。” 白庆指着紫烟说:“我姐闲着呢,你叫她。” 扶苏一插腰说到:“我叫的是你。” 白庆:“为啥每次都是我?” 扶苏:“因为你不如我,所以用着顺手。” 白庆:“好吧,这次回去以后我就求爹爹让我去岐山,我要拜在商君娘亲的门下,我以后就是沧海阁主,到那时你想支使我得花钱。” 紫烟:“到那时大秦已经一统天下了,哪里都是大秦的疆域,人人都是大秦子民,你沧海阁也不例外。再说了,我娘亲何时说过要把沧海阁给你的话?别做梦了,好好读书练武早点考进九嵕书院才是正道。” 白震:“小庆听到了吗,你姐姐说的有道理,大哥就不在重复了,快去盯。太子快过来坐,我且问你,阴嫚为何不来?” 扶苏嘿嘿一笑说:“我家阴嫚如今越发的冰雪聪明娇憨可爱了,父王每天必须要见到阴嫚,不管多忙都要陪着阴嫚吃顿饭玩耍一会,对了这事师尊知道哇,他没跟你说吗?” 白震:“我爹自然是跟我说了,现在我这阴嫚的正牌夫君还不如我爹跟阴嫚见面的次数多,你需替我想个办法才是,从三岁之后,我只在每年觐见大王和王后时才见过阴嫚一面,而且只是看上那么一眼,连话都不让说。你说哪有这般道理,万一阴嫚长歪了咋办!” 紫烟笑道:“哥,阴嫚只能越长越好看,不会长歪的。你看看大王和王后的样貌就能想出阴嫚长大后的样子,绝对是个倾国佳人嘞。” 扶苏:“就算我家阴嫚长歪了,难道你敢悔婚?” 白震:“呃,不敢,长歪了也得收下。” 坐在车上的白庆哈哈大笑说:“我就不用,我喜欢谁我就娶谁。我看李叔父家的卿儿妹妹就不错,还有卢爷爷家的鸾儿姐姐也很好,王绾爷爷家的霞儿姐姐好温柔哦我喜欢,还有冯叔叔家的娇儿妹妹也好,虽说只有三岁可每次见了我都会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好可爱哦~~~~” 白庆说的李叔父指的是廷尉李斯,李斯是儿女双全的,长子李由和扶苏白庆同岁,也是和扶苏、白庆从小一起玩大的,平时陪着扶苏一起读书,今天是家中有事所以没来。卿儿就是李斯的长女李卿比白庆小一岁,这丫头除了继承父母的好样貌之外还继承了李斯的才学和睿智,六岁时就可以帮助李夫人持家,在咸阳贵女当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李卿的相貌属于端庄大方而美丽的那种,但是在咸阳贵女美貌榜上,仅名列第七。但这也是相当靠前的名次了,足以证明李卿的美貌已经算是上等了。 白庆说的卢爷爷是指御史大夫卢焕,他的嫡长孙女名叫卢鸾比白庆大三岁,相貌就不用说了,在咸阳贵女美貌榜当中能排进前五。由于出身名门家教良好堪称名门闺秀的典范。 丞相王绾的嫡长孙女叫做王霞比白庆大了一岁多一点儿,王霞的相貌是可以排进咸阳贵女美貌榜前三的,家世高贵自不必说,最可人的就是王霞的性格异常温柔。每每同辈的世家子女聚会的时候,很多公子贵女都喜欢挨着王霞,不为别的就喜欢看她柔柔怯怯的小模样儿。所以,王霞是白庆最喜欢欺负的女孩,而且每一次都会把王霞欺负的说不出话吃不下饭,最后还得是白宣把白庆狠狠捶一顿,并带着白庆登门谢罪之后,王霞才会消气才会吃饭。 冯娇是冯去疾和赢月的第一个孩子,这俩口子成亲晚要孩子也晚,如今还只有冯娇这一个掌上明珠。冯娇生于秦王政十二年,如今才三岁,但是那张小嘴儿利索得很,一般的孩子说不过她。不是冯娇说话多有道理,而是因为冯娇说话的速度太快,一般人听不明白她说的是啥,既然听不明白就只好应付喽顺着喽,谁会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较劲。除了说话快冯娇还有一个过人之处,那就是这丫头长得极美,现在只有三岁还没资格上咸阳贵女美貌榜,不过那帮闲的没事捣鼓出咸阳贵女美貌榜的公子哥们都说:待到冯娇及笄时,媒妁排至咸阳桥。 这意思是说,等到冯娇长大了该出嫁的时候,上门说媒的人会从冯家一只排到咸阳桥,由此可见冯娇的样貌该有多美,可以说是未来的咸阳贵女美貌榜的榜首。这个榜既然是一帮公子哥搞出来的自然会有所避讳,像紫烟和阴嫚这俩美的超凡脱俗的小妞儿,因为已经名花有主而且身份极为尊贵,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大秦王后,谁敢把她俩放在这个榜上。 这个咸阳贵女美貌榜虽然不是官方发布但却很受咸阳各大世家的当家夫人的拥趸,因为照着这个美貌榜给自家儿子找媳妇绝对是错不了的。白庆方才点名的这四位美女,除了李卿的容貌排在第七之外,其他三位可都是能杀进前五的狠角色,一个个倾国倾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那个冯娇,大有夺魁潜力只是白庆和冯娇相差七岁这得等,得等啊。 扶苏挨着紫烟坐下说到:“什么美貌榜,在我心里有一块榜,那榜上只有一个人一个名。那人那名就是,白紫烟。” 白震:“呕,又开始恶心人了,我去透透气这里留给你俩。” 白庆:“大哥,小宝,过来到车上来。” 六岁的白宝嘿的一声将扶苏和紫烟面前的桌案端起举过头顶,桌案上的点心肉干和酒水居然不懂不晃,稳稳当当的被白宝举出厅外给了白庆,白庆哈哈大笑接过桌案放在车上,哥仨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扶苏:“小宝不爱说话,力气比你大哥还大。” 紫烟:“我家的兄弟,没一个是废物,怕不?” 扶苏:“嘿嘿,不怕。” 紫烟:“心虚了。” 扶苏:“哪有,哪里心虚了?” 紫烟:“你也喜欢冯娇对吗?” 扶苏:“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她每次都是小庆死乞白赖拽着我去的,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紫烟:“我娘亲说过,男人的誓言犹如雨后彩虹,尽管赏心悦目但却转瞬即逝,不听也罢。” 扶苏着急的摇晃着紫烟的手说:“那你要怎样才可相信?” 紫烟:“信什么?” 扶苏:“信我不喜欢冯娇哇。” 紫烟:“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你将来若喜欢谁就告诉我,我帮你抢回来。” 扶苏:“呃。等,等我长大了再说吧。” 紫烟斜眼看着不停擦汗的扶苏,她心中很是得意,紫烟的娘亲可是烟萝,论起玩人斗心眼这天下没几个人是烟萝的对手。紫烟可是得到烟萝嫡传的,别看还没成年那手段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长亭之外,五百宫廷禁卫的队列中,一个年青魁梧的伍长悄悄转过脸看着长亭内的白紫烟和扶苏。 “那便是大秦太子么,他和烟儿真的很般配。” 没错这位秦军伍长就是周大牛,九嵕书院武经院的学子是有机会到咸阳卫戍等军中实习的,这一次大牛恰好分到王宫禁卫中。 秦军校尉:“伍长周力!” 周力是大牛考入武经院以后自己起的大名。 大牛:“周力在,请校尉示下!” 校尉:“带五个斥候前出十里查看长安君是否归来。” 周力:“喏!” 周力带着五个斥候翻身上马,出发前他有回头看了一眼紫烟,而此时紫烟的目光恰好扫了过来,当紫烟的目光和周力目光相碰的时候,紫烟明显一愣。而周力则赶紧扭过头去大吼一声:“出发!” 六匹战马狂奔而去,车上的白庆举起袖子护着车上的桌案。 白庆:“这个伍长是新来的吧,骑术还不够熟练啊,得练。” 校尉:“公子说对了,他是武经院的学子,来军中实习的。不过这小子踏实肯吃苦,力气也不小,是把冲锋陷阵的好手。” 白庆:“大哥,记住这人的名字,周力。等他学成直接要了过来。” 白震点点头说:“行,我就喜欢力气大的。” 第370章 成蛟还朝 咸阳城垂拱门前,成蛟领着王瑶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刚买的夹肉锅盔。人头大的锅盔加满了肥肉,别说是王瑶这样的女子,就是一个壮汉吃一个也能半天不饿,所以两口子就一起吃一个。 成蛟本想领着王瑶直接去袁家村的,他知道不管啥时候后回去,自己的那处院落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只需铺上被褥放好衣衫物品就能住,怎么也比城里的长安君府要舒服多了。 最主要的是,成蛟喜欢看白家侍女和仆人高高兴兴的样子,成蛟觉得若是一个家族连仆人都成天开开心心的那这个家族必然兴盛。白家就是这样的家族,所以成蛟就不爱自己的长安君府内的那些宦官和宫娥,那些都是嬴政和段玲珑给他的,他推辞不了。这些人懂规矩有理数,但是整个人缺少了灵性,成蛟总觉得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让自己的长安君府变得死气沉沉,所以他宁肯去武安君府借宿也不肯回自己的府邸。 若是能直接住进白家别院,那成蛟绝对会躺在自己院子里的廊台把自己摆成个大字,然后就那么躺着不动,成蛟觉得那才是回家的感觉,那才是自在。 可是这次不行,因为有赵高跟着,成蛟就不能直接去白家别院了。这一路颠簸真的很辛苦,若不是那个老供奉跟着,王瑶的这一胎怕是又要保不住了。 要说这事很神奇,当成蛟的车队过了关山进入关中,当王瑶喝上了用关中的水煮的羹汤之后,那一直不稳定的胎像瞬间无比的安稳,直到这时满脸忧心的老供奉才哈哈大笑这说:“没事了,这一胎保住了。以后不用担心,不过还是要小心啊。” 成蛟感激的说到:“谢您了,以后我们夫妻会把您当长辈供养的。” 老供奉笑道:“君上客气了,以后但有所需就来找老朽好啦。关中啊,我又回来了。君上,这是咱们秦人的根呀,有列祖列宗暗中保佑着嘞。” 如今成蛟到了咸阳,而且老供奉明确告诉成蛟夫妻,这胎极其安稳,该活动活动了。于是,成蛟领着王瑶拐了个弯没走北门而是绕道咸阳桥直接走了垂拱门。赵高明知道会有人在北门迎接但是也没提醒成蛟,更没派人提前告知迎接成蛟的人转道垂拱门。 以赵高的精明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疏忽,除非是他故意要疏忽。而如今的成蛟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对于赵高的这个“疏忽”成蛟采取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这就叫你装我也装,你装疏忽我装啥也不知道。 垂拱门前多了一条约有三里多长的石砌的大道,垂拱门和三里亭之间的这段平坦宽阔的大道就成了一个广场,道路两侧的买卖坛子一个接着一个。五十黑卫扮作家丁模样在前后左右开出了一个安全区域,成蛟和王瑶就手拉着手慢慢的向前逛。 能在这里占据一个摊位的买卖家自然都是有背景的,而且咸阳百姓的眼界开阔,只看一眼成蛟身边这些看似平常实际上却很吓人的家丁就知道这小两口不是凡人,所以对成蛟夫妻很是客气。 那五十黑卫也够嚣张,都穿着家丁的衣衫了还是那样出手迅速,不管前面谁挡道,只伸手在人肩上一拍说一声借过,就一下把人推出去。秦人脾气都很火爆,可是那被推出去的人转身正要发火却看到眼前一块黑乎乎的令牌在晃,于是那人只得退避三舍不敢在说什么。 然而当走了一里多地的时候,当冲在最前面的黑卫再次拍了前面一个人的肩膀说声借过,并准备把那人推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块黑乎乎的令牌抢先出现在自己眼前。 黑卫:“呃,拜见都尉。” “莫要声张,随我来。” 在距离垂拱门一里远的路边有一个卖面食的摊子,摊子的后面还搭着棚子,棚子周围摆着矮桌和矮凳,并坐满了食客。棚子里面很宽敞,却只有一张宽大的木榻还有一张桌案,木榻上坐着两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除了这五人之外,棚子内再无其他食客。 成蛟夫妻被黑卫簇拥着来到摊前,成蛟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就笑了。那正在忙着抻面煮面的胖胖的摊主一见成蛟双眼立刻眯成了缝儿。 “公子、夫人,吃碗臊子面吧,远道而回谁不先吃碗臊子面呢。” 成蛟:“两碗,要大碗。臊子要多要够味,不然掀了你的摊子。” 那胖掌柜擦着眼睛说:“好久没听到公子这样说话了,怪想的。公子去棚里座,面马上就到。” 黑卫们簇拥着成蛟夫妻来到棚子前,到了这五十黑卫自动止步分散在周围警戒。王瑶问成蛟:“你和这摊主是旧相识?” 成蛟笑道:“我吃他做的面十几年了,你说能不熟吗。你还没认出来吗?你看看棚子里的人是谁。” 王瑶仔细一看禁不住瞪大双眼,成蛟连忙小声说道:“小声,没见王兄王嫂还有师傅师母穿着便装吗,我们快过去。” 小两口来到嬴政白宣夫妇面前刚要行礼,段玲珑说到:“王瑶身子重就不必拘礼了,阴嫚快快拜见叔叔婶婶。” 一身正红衣裙扎着双丫髻的赢阴嫚跳下木榻来到成蛟夫妻面前脆生生说道:“侄女拜见叔父,拜见婶母。” 成蛟一把抱起阴嫚说到:“真快啊,刚见你时你还在吃奶,如今已经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袁媛拉着王瑶的手说到:“跟我和你家嫂子到后面,我得亲口问问老供奉才能放心。这里呀,留给他们三个就好。” 段玲珑和袁媛一左一右扶着王瑶,阴嫚蹦蹦哒哒的在前面领路,四人进了里面,成蛟一片腿上了木榻冲着嬴政和白宣呲牙之笑。嬴政白了一眼成蛟之后说:“幸亏大兄提醒,不然寡人真的去北门等你了。你侄子和白家那几个都在北门等你呢,哼。” 成蛟:“王兄也知道成蛟的心思,其实我就不想回咸阳,能住进袁家村别院是最好不过了。” 嬴政:“你总得和寡人先见个面吧,你以为寡人不想你呀?” 成蛟眼圈一热说到:“是小弟错了,王兄莫怪。” 嬴政张开双臂抱住成蛟,那力量大得差点把成蛟勒得背过气去。 成蛟:“恭喜王兄得偿所愿。” 嬴政擦着眼睛说到:“还早还早,不过也快了。” 胖掌柜端着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将托盘放在桌案上。 “刚做得的臊子面,各位慢用。” 嬴政:“赏。” 白宣掏出钱袋正要打赏却被成蛟一把抢过顺手塞进胖掌柜的手中。 “都是你的。” 胖掌柜笑嘻嘻的说到:“谢公子赏。” 白宣笑骂:“花别人钱不知道心疼。” 嬴政:“换做是寡人,也不心疼。” 哈哈哈哈,三人哈哈大笑各自取了一大碗面,剩下的着人送到里面。 成蛟问到:“王兄何故在此迎候小弟?” 嬴政:“这几天寡人看了北地军报还有冷锋北地三部的密奏,着急想听你说说。” 白宣:“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 说完之后白宣咳嗽一声,白泽连忙放下竹帘,闪身走了出去。不用问,此时棚子外面定是被封锁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棚子外面的赵高顿觉心中不爽,似乎被排斥在外一样。 第371章 匈奴之变(上) 成蛟呼噜噜吃了大半碗臊子面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嗝,总算吃到正经的臊子面了。王兄,师尊,那只小狼崽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成为狼王的所有本钱,而且他已经开始对老狼王的手下亮出獠牙了。” 随着成蛟的讲述,一副副画面出现在白宣和嬴政的眼前。 秦王政十四年的春天,辽阔的草原褪去了枯黄的颜色换上以绿色为底点缀着姹紫嫣红的花朵的衣衫。这块水草丰美而辽阔的土地,秦人称之为河南地,实际上这是对夹在秦昭襄王修筑的长城与河塞之间向东西延伸于整个陇西、北地、上郡三郡的一大片土地的总称。总体区域包括现在的黄河北岸、阴山南麓一带以及今天内蒙古乌加河以南包括鄂尔多斯高原在内的广大地区。其地理位置对于秦和匈奴都十分重要,是在军事力量允许情况下双方必争之地。对于匈奴而言,河南地是南下攻秦的跳板,对于大秦而言,河南地是北击匈奴的依仗。 自从白宣奔袭头曼城并在草原上插牌标界之后,秦军对河南地的蚕食一刻也没停止过。但是这块土地对于匈奴而言业主是如同命根子一样宝贵的地方,双方之间的争夺一刻也没停止过。总体而言,在冒顿回归匈奴之前,在河南地的争夺上匈奴处于下风,但是自从冒顿回归匈奴之后,河南地的争夺维持在目前的状态。现在的河南地基本上是匈奴和大秦各占一半,而匈奴的那一半可不止一家而是三家。头一家就是匈奴单于头曼所代表的部族,占据了一半的地盘,另外一半被詹摩多和兰鄙俚两大部族分割,相比较而言詹摩多所代表的呼延部族比兰鄙俚代表的兰氏部族占据的稍微多一些。而且依附詹摩多的部族经常和依附兰鄙俚的部族产生摩擦,一般都是依附詹摩多的部族首先挑起争端,在这种不断地蚕食下兰氏部族在河南地的领地逐渐萎缩,这种情况在冒顿回来后得到了改变。在大秦被压抑了很久的冒顿,一回到这熟悉的草原,他骨子里的野性和凶残瞬间爆发出来,他的爪牙首先伸向了敢于挑衅他的詹摩多的部族。 缓缓流淌的大河边,在平坦的草地上一场战斗刚刚结束。这是一场因为争夺河湾牧场归属权而引发的血战,参战一方是来自呼延家族的远亲部落和一个依附呼延家族的小部落,因为是想把兰氏部族占据河湾牧场抢到手,所以这两个部族的首领直接带了一千骑士杀向了河湾牧场。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河湾牧场等着他们的是冒顿所率的精锐骑兵,数量整整五千。 以有备打无防,以优势兵力围歼弱势兵力,这场血战从一开始就把胜负固定下来。一千呼延部骑士有八百多人躺在了草地上,血水一直流进了大河里。其余没死的全成了冒顿的俘虏,说实话在匈奴俘虏的下场还不如奴隶,不管你被俘之前身份多么尊贵,但只要被俘只要对方想杀你,那你不过就是一直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 现在,那个呼延家的远亲正跪在冒顿的马前磕头求饶,口口声声说愿意用五百匹马一千只羊换自己的命。冒顿冷冷的看了看那个呼延家的远亲回头问身边的图木克:“他很有多富裕?” 图木克嘿嘿一笑说:“五百匹马和一千只羊他咬咬牙还是拿得出来的。可是这家伙根本不想拿,他只想骗王子放他回去,他好借此机会去找詹摩多借兵。” 冒顿:“和我想的差不多,来人,砍断他的手脚然后放他走。” “冒顿,你不能杀我。冒顿你这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不得好死!啊!啊!” 冒顿:“骂得好,你越骂我也不让你死得痛快。你告诉詹摩多,让他滚出这块草地,这里从此以后是我的!他若不服,就让他来找我。” 两个俘虏侥幸活命,拖着被斩断手脚的呼延家的近亲走了。冒顿看着昂首挺立的那个小部族的首领问到:“你为何不求饶?” 小首领:“我求饶你会放过我吗?” 冒顿:“牧人家里会养废物吗?” 小首领:“那就杀了我吧。” 冒顿:“我放你回去,你带着你的部落到这来找我,如果你来这片牧场就是你的。” 小首领:“你敢向天狼神起誓吗?” 冒顿一手指天说到:“我,匈奴屠耆(太子)冒顿,以天狼神起誓将河湾牧场赐予你部,若有违背犹如此箭。” 说完之后,冒顿抽出一支狼牙箭一折两半。小首领单膝跪地右手扶胸左手向天喊到:“我,竭姑部图里愿奉匈奴屠耆冒顿为主,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若有违背愿被马踩如泥!” 冒顿扔给图里一块令牌之后说到:“快去把你的部族迁来,我在这等你。” 当晚,冒顿率领五千精锐前出五十里于必经之路两侧埋伏。燃烧的火堆旁,冒顿麻利的用小刀片着一只羊腿,那片下来的肉大小薄厚都很均匀,恰好可以很舒服的送进嘴里。 图木克捏着肉蘸着椒盐不停地往嘴里送,这个待遇全匈奴只有图木克有。这么多年了,冒顿头已经成为一个魁梧壮汉也有了满脸胡须,可图木克的样貌还和刚来时一样。 冒顿:“图木克,我觉得詹摩多不会亲自来,最多派个近枝来。这一次一定要全歼他们,不打疼了他们詹摩多那只老狼是不会亲自来找我的。图木克,你说我要是杀了詹摩多,我阿爸会不会带着各部来杀我?” 图木克:“不会。” 冒顿:“为什么?” 图木克:“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就没人怕一个强大的呼延部吗?这几年呼延部崛起的太快了,快得让大单于都会害怕。之前我们杀了呼延部的大小首领不下十个尽管都是依附呼延部的部族并不是呼延部的至亲,但呼延部的领地却在不断缩小,这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来。大单于肯定知道,但是大单于没有任何表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冒顿:“他想看看我有多强大,同时想借我之手削弱呼延部,最好是两败俱伤,这对他是有利的。” 图木克:“所以,我们杀了詹摩多也没事。只要我们暗中扶持起一个傀儡,让大单于感觉呼延部和我们结了死仇就好。” 冒顿:“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其实就算不扶持起一个傀儡我也不怕我阿爸。大不了,我想杀了他!” 冒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冒出了凶光,而图木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那一双眼睛却射出了兴奋的光彩,只不过这光彩一闪即逝没有任何人看到而已。 第二天,詹摩多派来由他的第六个儿子率领的一万骑兵准备多会回和河湾牧场,当呼延部的一万骑兵进入冒顿的伏击圈后,战斗瞬间爆发。 这场战斗从中午打到傍晚,一万呼延部骑兵死了七千多,只有不到三百人逃离了战场,詹摩多的儿子中箭被俘。当他被押到冒顿面前时,不等他破口大骂,冒顿就抽出弯刀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冒顿一脚把人头踢给一个被俘的呼延部百夫长。 “把这头给詹摩多那头老狗送去,告诉他若再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若是他不想闹大就让他自己来找我谈,我就在这等着他!” 百夫长回到呼延部的大营后,将这话告诉了詹摩多,詹摩多看着儿子的脑袋又是愤怒又是心疼,想都不想的喊来自己的三个儿子点齐三万大军就去找冒顿算账。 而此时,冒顿早已离开原地,他的五千精锐再次前出五十里找了处险要之地设伏,而在他身后老态龙钟的兰鄙俚率领五万兰氏骑兵严阵以待,一场匈奴内部的激战即将爆发。 第372章 匈奴之变(下) 竭姑部首领图里领着自己的那个一千来人的小部族高高兴兴的赶往河湾牧场,虽然冒顿杀了他手下两百多骑士,但是这两百族人的死为竭姑部换来了一片肥美辽阔的牧场,这怎么看怎么是赚到了。所以竭姑部的部众们开心地唱着歌,赶着牛羊跟着他们的首领在草原上快速行进,他们恨不得立刻赶到那块肥美的牧场,也好让自家的牛羊和骏马吃得饱饱的,等到了秋天说不定部族的牛羊会多出一倍呢。 图里不知道在几天前冒顿不仅杀了詹摩多的六儿子,还杀了七千多呼延部的骑兵,更不知道自己正领着全部族的人一步步走进了冒顿和兰鄙俚布置好的伏击圈,而最可拍的是,詹摩多的大军就在他们身后五里远的地方。 詹摩多早就发现了正在迁徙竭姑部,草原上有草原上的规矩,呼延部的那个远亲被冒顿杀了,没理由竭姑部的首领不被杀,如果不被杀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竭姑部的图里举族归附冒顿了。詹摩多按照草原人的习惯做出的判断简单而准确,但这也正是冒顿所希望的,而这样安排也是冒顿和图木克早就算计好的。 冒顿骨子里是个草原人,但是他又不同于草原人,在大秦当质子这些年他学会了很多,最主要的就是学会了使用阴谋诡计,大秦人管这叫做运筹帷幄。 詹摩多身边的那位壮的跟一头大黑熊似的大汉叫做詹克列,他是詹摩多的长子。詹摩多一共有六个儿子,有两个没成年就死了,最小的老六又被冒顿砍了脑袋,如今只剩这三个儿子。而詹克列以他的勇武善战成为了詹摩多的继任者,这时詹克列很想领着一队人马冲过去把竭姑部的男子全部杀光,把所有的女人和牛羊抢回来充实自己的实力。 草原上的信条就是强者为尊,詹克列的两个弟弟打不过詹克列,但是私底下也没少给詹克列使绊子下黑手,所以詹克列急需扩充自己的势力。 詹克列:“阿爸,我带人直接把竭姑部的男人全杀光吧!” 詹摩多捏着胡子说:“不急,那只小狼崽子可不好对付,让竭姑部的人替咱们趟趟路,你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前方是一片丘陵环抱的洼地,竭姑部的部众们走到这里就停住了,看样子他们要在这里休息吃饭。 詹摩多皱了皱眉对詹克列说:“派一支人马撵撵他们。” 詹克列转身指着弟弟克鲁索说到:“你去,带五百人就行。” 克鲁索翻着眼睛说:“就是把他们撵走吗?我抓几个不行吗?” 詹克列一瞪眼说:“不管你抓多少,大头都是我的!快去!” 克鲁索低声骂了句:“你是饿鬼托生的吗?” 克鲁索的声音不大,但却被詹克列听到了,詹克列唰的拔出弯刀恶狠狠地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饿鬼托生的,敢不听话我连你一起吃!” 克鲁索不敢顶嘴了带了五百人冲了出去,詹克列得意的收起弯刀斜眼看了一下瘦弱的三弟巴勒日,巴勒日没有大哥詹克列的勇猛善战,也没有二哥克鲁索的心狠手辣,因此是三兄弟中实力最弱的。迫于生存的压力,巴勒日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隐忍和顺从,做了一颗墙头草,反正哪边也得罪不起干脆就那边也不得罪。 现在詹克列用眼睛一瞪巴勒日,巴勒日就觉得心在怦怦跳,他赶紧堆起笑脸对詹克列说:“大哥要不我也带五百人上去,我抓回来的都人给大哥。” 詹克列撇着嘴说:“去吧!” 詹克列的举动詹摩多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不打算制止,匈奴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普通牧民家都要分家何况是像呼延部这样的大部族呢。有本事的就得到的多,没本事的饿死活该,这就是匈奴人的信条。 克鲁索领着五百人冲进了正在休息的竭姑部,高速奔腾的战马狠狠劈下的弯刀,瞬间打碎了洼地上的宁静。一千多人的部族能上马作战的最多也就两三百,这还得把一把年纪的人都算上,先前算是了二百现在能打仗的就更少,更何况大家正在休息呢。 看着一片惊慌的族人,看着像一群饿狼般凶狠的呼延部骑兵,图里大叫一声:“快上马,快跑,能跑多少是多少!” 不要怪图里没勇气拼命,看看克鲁索还有他那一帮手下的狠劲那绝对是不想留一个活口的,这时候不跑竭姑部怕是连一个人都剩不下。 克鲁苏的确是下了死手,既然不管抓多少大头都得给詹克列,这样的窝囊气克鲁苏可不愿意受,索性一个不抓直接杀光。于是乎,洼地上尸横遍野,倒下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有能力上马逃命的也大部分倒在弓箭下,一千多人的部族眨眼之间就剩下一百多人跟着图里狂奔逃命。 克鲁苏心里有气,根本就不想放过图里,他嗷嗷怪叫着领着手下追了过去完全忘了他是干啥来的。 克鲁苏刚走,巴勒日领着五百人赶到,巴勒日一看这幅惨状吧嗒吧嗒嘴说:“二哥真够狠的,我们别追了,免得他杀红了眼六亲不认。来呀,把跑散的牛羊,还有帐篷啥的都收拾起来,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好歹也能对大哥有个交待不是。” 于是,巴勒日任劳任怨的当起了战场清洁工,其实这活计不好干,受了惊吓的牛羊跑得到处都是,想要全弄回来那可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巴勒日正忙活着的时候,詹摩多的大军到了。詹摩多一看这惨状皱紧了眉头,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仁慈,他是在责怪克鲁索不懂事,明明是让撵一撵竭姑部为啥要啥这么多人,杀了也就算了为啥还要自己跟着追上去,不怕中了埋伏吗。詹克列一看老爹不高兴立刻说道:“阿爸,克鲁索那小子就是没脑子的,他把您的话当成放屁,儿子替您收拾他!” 詹摩多:“都什么时候了,那只狼崽子就要成气候了,你们哥仨还自己跟自己掐架,要不是你们挤兑老六,他何必去抢小狼崽子嘴里的肉又怎么会送命!你是老大,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子。先不管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想把那个小狼崽子杀了再说。巴勒日就留在这里。机灵着点发现不对立刻领着人往里冲。” 巴勒日:“阿爸,往哪冲?” 詹摩多气得连胡子的在打颤,他恨恨的说到:“我是说,万一有人把你阿爸围住了,你就领着人冲过去救你阿爸我!” 巴勒日:“知道啦,阿爸您放心。” 詹摩多看着巴勒日心中暗道:“就这幅样子谁能放心,我怎么就没有冒顿那样的儿子呢。” 詹摩多一挥马鞭吼到:“全军加速!” 三万大军立刻纵马飞奔起来,当三万大军跑出十里之后,只见前方克鲁索的五百人被一千兰氏部族的骑兵围着打,眼瞅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詹克列不等詹摩多下令抢先喊到:“杀呀!杀光兰氏这帮小羊羔子!” “杀!哦呵呵呵呵~~~~” 呼延部的骑兵们手中的弯刀在头顶上耍出了一轮轮的刀轮,他们狠狠踢着马肚子,战马撒开四蹄冲向一千兰氏部族的骑兵。 “回来,不准冲锋!投给我回来!” 詹摩多气得在马上大叫,但是万马奔腾时发出的巨大的声浪压住了詹摩多的喊声。 詹摩多对身后的掌旗官吼到:“吹号,快吹号!” 嘟嘟嘟嘟! 詹摩多的掌旗官还没把腰间的牛角号拔出来,这四周就响起了悠长号角声。 轰隆隆,数不清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詹摩多一看旗帜就暗叫不好,他不仅看见了兰鄙俚的黑底白牛旗,也看到了一面黑色的金狼大纛,那杆大纛代表着匈奴最高统治者大单于。 詹摩多:“头曼?难道是头曼想要杀我?不对,是冒顿,这小子胆敢打起大单于才能打的金狼大纛,他要造反不成!” 冒顿催促战马狂奔不止,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摘下弯弓抽出一只鸣镝对准詹摩多的大纛射去。 嗤! 一声尖啸响彻云霄,五千精骑就像一个一样同时松开弓弦,嗡的一声,密密麻麻的狼牙箭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正在狂奔中呼延部骑兵一下子被射倒了一大片。狂奔中的骑兵队形中一旦有人马栽倒所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这种影响会随着速度和队形的密集度而增长,也就是说速度越快队形越密集损失就更大。 嗤! 冒顿又射出了一支鸣镝,这支鸣镝是竖直飞上天空的。这支鸣镝一经射出,五万兰氏骑兵齐刷刷拉开弯弓射出了一轮接一轮的狼牙箭。目标自然是被包围在当中呼延部骑兵,但是向前和克鲁索的五百骑兵纠缠在一起的一千兰氏骑兵也被箭雨覆盖,这种不分敌我的无差别射击瞬间把呼延部骑兵吓得心惊胆战。 不客气的说,如今的兰氏部族的骑兵们完全听命于冒顿,不仅仅因为冒顿能打够狠,更因为冒顿身边跟着的天狼仆。这一直是个秘密,只有兰氏部族的人知道,那么现在没必要隐瞒了。 冒顿仰头长啸:“天狼神!” 呼的一声,紧紧跟在冒顿身边的图木克掀开了照在身上黑色大氅。 “天狼神!啊!天狼仆!天狼仆跟在冒顿身边!” 呼延部的骑兵瞬间傻了眼,不少人下意识的调转马头躲开飞奔而来的冒顿和图木克,更有不少呼延部骑兵跳下马背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天狼仆的传说是所有匈奴人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耳熟能详的,他的装扮、样貌以及他所代表的意义,深深印在每个匈奴人的心里。如今呼延部的骑兵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天狼仆,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嗷呜~~~~ 随着一声嚎叫,一只体壮如牛的灰白相间的巨狼几个纵跃冲到了冒顿和图木克的前面。 “贲森宝,它是贲森宝。天狼神啊!” 随着巨狼的出现,更多的呼延部骑兵跳下战马跪倒在地,詹摩多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第373章 傻人傻福 仓啷,冒顿和图木克同时拔出弯刀,两把雪亮的弯刀直指詹摩多,一黑一白两匹神骏的战马犹如在草地上飞一样扑向詹摩多。 “阿爸快跑!” 詹克列大叫着领着亲卫发疯一般冲向冒顿和图木克,这种行为在匈奴人看来是在向天狼神发出挑战,是会受到诅咒的。但是詹克列不能不这样做,因为詹克列是呼延部下一任族长此时他不能表现出软弱和胆怯,所以他拼了命的想挡住冒顿和图木克。但实际上詹克列早就做好脚底抹油的打算,因为他的二弟克鲁索已经死了,被射的跟刺猬似的倒在草地上,又被数不清的马蹄踩成了肉泥,这惨烈的死法可比见到天狼仆更让詹克列害怕,所以他打算意思一下赶紧跑。至于他阿爸詹摩多的死活那就交给天狼神决定吧,反正詹摩多死了詹克列就是呼延部族长这似乎也没说不好的。 但是真应了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詹克列千算万算忘了那只巨大狼,这么大的一头狼一看就不是个善类,这么大的目标詹克列居然没当回事。很快,詹克列为此付出了代价。贲森宝一个纵跃腾空而起躲过詹克列手中的弯刀一下将詹克列从马背上撞飞出去,詹克列重重的摔在草地上,他只来得及看见一张遍布獠牙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詹克列失去了意识。 “我的儿子!” 詹摩多惨叫一声,众多的呼延部骑兵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巨狼一口将詹克列的脑袋咬了下来,这还不算巨狼叼着人头对詹摩多发出了警告的呜呜声。 “天狼神啊,饶恕我的罪孽吧!” 詹摩多身后的掌旗官跳下战马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詹摩多眼睁睁看着冒顿和那个相貌奇特的天狼仆图木克杀到自己面前。 詹摩多举起弯刀吼到:“你不能杀我,不然你阿爸会率领匈奴各部讨伐你的!” 咵啦啦,唏律律!唰,喀! 詹摩多的喊声戛然而止,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在詹摩多喊出那一句废话的时候,冒顿的白马速度一点都没减缓,冒顿手中的弯刀已经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劈砍位置,詹摩多的话喊完,冒顿的弯刀也顺势劈出。锋利的刀刃切入詹摩多脖颈连一点阻碍的意思都没有就一抹而过,人头飞起鲜血飞溅。冒顿的白马奔出几十步才渐渐减速,当他转过身来时,只见图木克手中抓着詹摩多的人头高举在半空中。 图木克:“大单于,冒顿!” “大单于,冒顿!” 应声的是冒顿的五千亲卫和一些兰氏部族的骑兵。 图木克:“大单于,冒顿!” 兰鄙俚:“大单于冒顿!” “大单于冒顿!大单于冒顿!大单于冒顿!” 所有的人都在疯狂的吼叫,冒顿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成为大单于时的场景,但那一次也不如眼前这番景象令他血脉喷张。冒顿将弯刀高高举起指向天空大声吼道:“天狼神!” “天狼神!大单于!天狼神!大单于!” 詹摩多和他的俩儿子死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为几个儿子明争暗斗而伤脑筋了。三万呼延部骑兵活下来的只有一万两千来人,而且全部宣誓效忠冒顿,天狼仆为这一万两千骑兵举行了效忠仪式,从此以后这一万两千人包括他们的家人和所有财产都属于冒顿了。 詹摩多仅存的一个儿子巴勒日正躺在一道山坡上喝着酒啃着羊腿,他不知道前方的战况如何,因为没人来告诉他胜负如何,而且站在这啥也看不见。巴勒日觉得与其费那劲不如躺下喝点酒吃点肉好,他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所以,巴勒日和他手下的五百人成了这场战斗中最轻松悠闲的人。 巴勒日啃了一口羊腿之后对他身边正在吃草的战马说:“我就不该生在呼延部族长的家里,我的哥哥们都是狼,而我是一只羊。我是争不过他们的,羊就要有羊的自觉,不能幻想自己会变成狼,那是不可能的。我跟你的区别就在于你四条腿我两条腿儿,你只能吃草而我可以吃肉。最主要的是,我会说话我还会想清楚做羊的道理,所以我活的比你自在。” “很有道理的话,你是匈奴少有的智者。” 巴勒日一下坐了起来,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冒顿、图木克还有那只不花好意的死死盯着巴勒日手里羊腿的巨狼。 巴勒日:“天狼仆?嘿嘿,这是不是传说啊,居然是真的?” 冒顿:“很显然,是真的。智者巴勒日,猜猜接下来我要对你说什么?” 巴勒日看看周围然后对冒顿说:“我阿爸和我大哥二哥都死了,现在的呼延部只剩我一个继承人了。如果你不想让你阿爸领着匈奴各部讨伐你的话,你就应该让我成为呼延部的族长同时劝你阿爸也就咱们伟大的大单于把大都督的职位给我,这样对你是有好处没有坏处。我是一只羊,没有过多的奢求,只想不被吃掉只想活到实在活不了的那天。所以,我决定投靠你,请你来保护我,而我将作为你最忠实的仆人。” 巴勒日单膝跪地右手扶胸举起左手,这是匈奴人宣誓效忠时标准动作。 冒顿:“让你当大都督委屈你了,你应该成为更加尊贵的人。我不仅要让你成为呼延氏族长,我还要封你为郝宿王,掌单于庭卫戍,有权召集贵人议会,有权传达单于遗诏。你愿意成为我的郝宿王,成为我最为宠信的人吗?” 巴勒日:“巴勒日以天狼之名起誓,今生今世誓死追随冒顿,永远效忠大单于,永不背叛,此为血誓!” 唰,巴勒日拔出短刀在自己的脸上拉了一下,当鲜血流出后,他把短刀双手呈给冒顿。冒顿哈哈大笑,接过短刀插在腰间。 “我的郝宿王,你现在只能当大都督,因为我不是大单于,你想不想早点当上郝宿王?” “不想是傻子。” “嘿嘿,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附耳过来。” 真应了那句话,傻人自有傻福气。巴勒日,这个詹摩多最不看好的最软弱最无能的儿子,如今成了呼延部的大族长。当他掌管了整个呼延部又把几个嫂子全部纳为己有之后,他带着五千精骑向着头曼城进发。巴勒日可没胆子搞啥政变逼宫,他是去给大单于送礼顺带报丧的,当然同行的还有兰鄙和冒顿。冒顿踢开了阻碍他成为大单于的第一块绊脚石之后,开始向着下一个目标出发了。 第374章 去还是不去 成蛟:“目前呼延部已经成了冒顿的附庸,匈奴所占河南地,三分天下冒顿已经占了两分,这只狼马上就要和那只老狼争夺王位了。匈奴人信奉天狼神,天狼仆出现在冒顿身边的消息应该很快传遍匈奴各部。冒顿有天狼神的庇佑,又壮大了实力,虽然还不如头曼的实力雄厚,但也可以和头曼一争高下。我们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冒顿和头曼能够因为争夺大单于位发生内战,如此一来匈奴无暇南顾,王兄可以放心大胆地伐楚。” 嬴政搓着手说:“精彩,真没想到那个冒顿还有这等计谋这等手段,寡人真的很想去北地和他一争高下。” 成蛟:“若不是师尊提前布置,冷锋北地部的袍泽们为国效死,冒顿想要有今天的实力怕是还要等个三五年。王兄,大秦北地兵力应该调整,冷锋北地部应马上扩充。王兄灭赵之后雁门、云中两郡都已经为我所占,若不是蒙恬率军驻守林胡说不定早已经纵马南下烧杀抢掠了。” 嬴政:“此事寡人和大兄商议过,需派重臣镇守北地五郡。陇西、北地防范匈奴的同时应多多监视月氏,上郡、雁门针对匈奴,云中以及今后的代郡针对林胡。如今匈奴势强,与林胡、月氏多有冲突,此时正是大秦整饬边防的好时机。只是寡人正在琢磨谁去合适。” 白宣:“臣最为合适。” 嬴政:“大兄,攻楚之战在即,大兄怎能轻易离开,不行。” 成蛟:“按理说,师尊去北地整饬边防最为合适。可王兄说的也对,楚国幅员辽阔,疆域堪比赵魏韩三国总和,伐楚之战还要审慎。非得时机合适时,再派一员大将率领大军攻掠楚地才行。” 嬴政:“我大秦最不缺的就是猛将,这一点寡人并不担心,寡人担心的是若是大兄去了北地,魏缭能否如大兄一样指挥若定。” 白宣:“山东六国已去其四,代王和燕王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他们自保尚且不行更不用说出兵攻秦,因此不足为虑。我看魏缭足以但当重任,即使他稍有疏忽不是还有大王在吗?” 嬴政笑了,他拍拍成蛟随后说到:“面吃过了,随寡人回宫,哪里还有为你接风的酒宴。王瑶嘛,不宜多动就先回府吧。” 成蛟:“王兄,臣弟可不可以住在。” 嬴政:“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不用跟寡人商议。哼,那座诺大的长安君府算是废了。” 成蛟嘿嘿一笑说:“我终究是要住在长安君府的,只是这一胎得之不易,还是住在师尊家比较妥当。” 嬴政:“随你。赶紧吃,吃完咱们就走。总在这待着不好,你看咸阳令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咱们不走,他就不踏实。” 三人哈哈一笑起身走出棚子,嬴政来接成蛟自然是穿着便装的,也没用王车,因此倒也没引起骚动。嬴政当先走出棚子,赵高正要上前拜见却见嬴政白了他一眼,赵高立刻弯腰拱手退到一边。 嬴政领着白宣、成蛟回章台宫宴饮不用多说,单说袁媛领着王瑶回到武安君府后将王瑶安置妥当。白家内院单独有个院落就是给成蛟两口子准备的,每天都有人打扫管护,长安君的侍卫仆从也是熟门熟路,基本上不用白家大总管吩咐自己就能把行囊安置好。 段玲珑没回后宫带着赢阴嫚也去了白家,段玲珑好些天没看见紫烟了怪想的,借此机会和未来的儿媳亲热亲热。段玲珑能够成为王后这还得靠白宣帮衬,两家的关系本来就近,再加上立后的事白家段家就更亲了。 白宣不在家,王后和公主驾临白家那正堂自然就被大秦最尊贵几位女人占据,此时大总管白尊向袁媛禀报。 “夫人,长安君一家已经安置妥当,所缺侍女仆妇已经补齐。老供奉已经为君夫人请了脉,说是脉象极其稳定,可君夫人不可休一定要来堂上和王后、夫人说话。想是在北地久了想念王后和夫人,白尊自作主张搬了软塌过来,还请夫人示下。” 袁媛:“你做得对。瑶妹妹成亲之后就跟着成蛟去了北地,那里哪有什么说得来的姐妹呀。就让她过来吧,这么多人在这稳妥的很。” 白尊:“那白尊就命人去请君夫人,只是老供奉说还要服药,怕是药味冲撞了王后和公主。” 段玲珑:“不碍的,那老供奉开的药本宫也是吃过的,并不难闻,就在这里煎药便可。” 白尊:“喏。” 没多一会桐花领着四个身强力壮的仆妇用软榻把王瑶小心翼翼的抬进正堂,段玲珑和袁媛赶紧迎了过去。 段玲珑:“知道你想我们,是不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别起来就躺着。” 王瑶:“那不是失礼了吗,我在榆林塞的时候也没这么娇气过的。” 袁媛:“这是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满咸阳谁不知道咱家院内就是没规矩的。反正我也被她们说惯了,就当没听见,舒服才是真的。” 段玲珑:“这话说的在理,王宫里是最讲规矩的,可是规矩多了就少了人情味,咱们姐妹就不用拘礼了。躺着。” 姐仨见面自然亲热的不行,正说话间双儿回来了,双儿一回来阴嫚拍着小手开心的咯咯直笑,因为双儿回来带来了静竹居有名的糕点小吃,那是阴嫚的最爱。 见礼之后,袁媛拍了双儿一下说到:“瑶妹妹刚回来,在垂拱门那吃了一碗臊子面还有小半个夹肉锅盔,如今你有带这么多吃的回来,你想撑坏她呀。” 双儿笑道:“我这是给瑶妹妹备着的,有孕的女子容易饿,有了这些可以随时吃点。都是大厨新做的,白赞亲自监督,用的料都是极好的。” 段玲珑:“哦,本宫都想吃了。阴嫚,那是给你王婶的,快住嘴。” 袁媛笑道:“这么多呢,瑶妹妹吃不完的,每天都会做新的,不吃就糟蹋了。阴嫚,吃啊,随便吃。” 段玲珑:“你就惯着她。” 袁媛:“我乐意,我当自己闺女养。” 王瑶开心的说到:“还是回家好哇。咦,那几个呢?” 袁媛:“在北门接你们呢,这会应该回来了。” 正说着只听府门那里一片嘈杂,白福亲卫的喊声传了进来。 “太子驾到,少君候、大女、庆公子、宝公子回府。” 袁媛一听连忙抱起阴嫚把她放在榻上随后每样吃的给阴嫚捡了一盘放在阴嫚面前,阴嫚伸出小手搂着盘子小嘴吧唧吧唧吃的欢快。 王瑶笑问:“怎么,还怕跟你抢啊。” 阴嫚呜呜哇哇得说:“没人抢,就是紫烟姐姐总是说我,趁她没来我多吃几口,不然和她吵嘴就没工夫吃了。” 一句话逗得段玲珑、袁媛、双儿和王瑶笑得花枝乱颤。白震作为白家长子自然要维护白府尊严,尽管都是熟人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白震领着弟弟妹妹跟在扶苏身边迈步走进正堂,没等扶苏说话,白震、紫烟、白庆、白宝跪倒在地。 “拜见王后,拜见公主。” 段玲珑赶紧挨个扶起四个孩子,嘴里不停埋怨着:“自己家里还来这一套,都起来都起来。快去见见长安君夫人。” 哥四个笑嘻嘻围着王瑶口口声声的喊着:“嫂子好哇,带礼物了没。” 这个称谓没错,因为成蛟是正经八百的拜在白宣门下的,论辈分和白震哥四个平辈,那可不是得管王瑶叫嫂子嘛。 扶苏转身来到王瑶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礼之后说到:“扶苏拜见王婶。” 王瑶笑道:“太子客气了,臣妇身子重不便回礼,见谅啊。” 扶苏笑道:“婶母的身子最要紧,父王知道后急得不行,连忙发了诏命让叔父回来。就盼着叔母平安,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最好的。” 王瑶:“谢大王,谢太子。太子快坐。” 这一套六成完毕之后,扶苏这才恢复了孩子的天真。 “叔母,可知道是男是女?” 段玲珑一指戳在扶苏脑袋上嗔怪的说到:“这怎么能知道呢,生下来才知道的。” 扶苏嘿嘿一笑拉着紫烟,紫烟摆着手说:“拉我作甚,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阴嫚:“笨的,是弟弟。” 紫烟:“你说是弟弟我偏说是妹妹。” “弟弟!” “妹妹!” 袁媛一指戳在紫烟脑门上。 “多大了还跟阴嫚斗嘴,她正吃东西呢别噎着他。阴嫚,咱们不理她啊,慢点吃。” 紫烟:“有了儿媳忘了闺女,母亲,您偏心。” 段玲珑一把抱住紫烟说:“你母亲不疼你,本宫疼你,快叫声母亲听听。” 扶苏:“得叫母后。” 紫烟的脸红的像一朵桃花,轻声叫了一句:“母后。” “嗳。” 这一声叫的段玲珑心花怒放,顺手从头上拔下一只飞凤簪别在紫烟头上。 段玲珑:“我家紫烟,怎么那么好看呢。你们几个皮猴子都出去吧,我们娘几个要说话,你们不能停。出去出去都出去。” 扶苏嘿嘿一笑领着白震、白庆和和白宝出了正堂。 扶苏:“阿震,我想去北地,我是镇北军监军,我想去看看父王和师尊一手组建的军队。” 白震:“我也想去。” 白庆:“我不去。” 扶苏和白震盯着白庆不说话,白庆后退几步说:“我骑术不精,武功不强,去了能干啥?” 扶苏:“是谁说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 白庆:“那,那我也不去。去了我就看不见卿儿、鸾儿、霞儿还有冯娇了。” 白震虎躯一震双眼一瞪说到:“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白庆王后一下躲到白宝身后说到:“大哥冷静,我想想,想想。” 第375章 再忍几天 在白震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逼问白庆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的时候,犬丘殿内一个角落里,嬴政也在问一个人相同等问题。 被嬴政问的人是赵高,嬴政问的问题是该不该让白宣去北地整饬边防。 为成蛟接风的酒宴很热闹,位居大秦决策层的重臣基本上全到齐了,这酒宴喝的也很痛快,即使嬴政借口更衣到了偏僻的角落时依然能听到犬丘殿内传出的喧闹声。 赵高是被嬴政用眼色示意之后跟着嬴政一起出来的,等到了这件最偏僻的房间后,嬴政挥了挥手示意黄崆在外面等候,但却让赵高跟了进来。 赵高:“大王招臣前来有何吩咐?” 嬴政:“小高,你自小和寡人一起长大,也是陪着寡人走到今天的。你知道寡人心里什么最珍贵吗?” 赵高:“大王的心思小高不敢忘加揣测。” “但说无妨。” 赵高:“小高学识浅薄,也没有君侯之能,但小高觉得大王心里最珍贵的就是对别人的信任。” 嬴政唰的转过脸看着赵高,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人一样。 赵高:“大王,臣真的没有君侯的本事,臣能有今天的职位全是大王所赐。臣不敢奢望,只想有生之年一直陪伴在大王身边,为大王所驱使。大王,臣没怎读过书,说出的话肯定不中听,若是臣说错了还请大王责罚。” 嬴政:“你说对了,寡人没想到,除了大兄之外最懂寡人的人就在寡人身边。先王曾对寡人说过,君王是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因为天下的人都是君王的臣子,君王一言可定其生死荣辱,做臣子的对君王的态度首先应该畏惧,其后才是崇敬。若有一天臣子心里没了对君王的畏惧,那么这个君王的国朝也就快要完了,周天子就是这样亡国的。大秦就要一统天下了,寡人不想后代子孙也跟周天子一样,但是该怎么做寡人还没想好。灭国之功啊!不能不赏,可是商无可商的时候又该怎样?他的智谋无人能及,这一点先王都是赞不绝口的,他的忠诚毋庸置疑,这一点寡人心知肚明。他的功绩超过了他的祖父,甚至可与任何一个大秦名相和名将比肩。寡人相信他不会,他的儿子应该也不会,但是谁能保证他后代子孙当中不会出现一个奸佞。” “寡人幼年时过的日子经历的事情,扶苏没经历过,扶苏的儿子恐怕也不会经历。那如何来保证他的后代能像他一样对寡人忠贞不二呢?难道寡人的呃后代子孙继位的时候都要对他的子孙大加封赏才行?爵高权重就真的能换来一颗不变之心吗?” 赵高:“不能。” 嬴政:“为何?” 赵高:“这世间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因为人心是会变的。大王的为难之处臣深有体会,君侯之功无人能及,且不说他为大王筹谋让大王能够继位,单说他在邯郸城外双手举起大王时这份忠义就足以让大王敬爱和信赖。君侯有些时候做事武断,但他却是为大王所思所想绝没有任何僭越之意,这一点臣可以用性命担保。” 嬴政笑道:“你怎知寡人说的是大兄。” 赵高:“大王,从前臣也是管君侯叫大兄的。在臣眼中君侯就是臣的父兄就是臣的师尊也是臣的楷模,臣时时处处都在效法君侯。可惜臣生来愚钝,没法学到君侯的精髓。” 嬴政:“凭你这番见识,足以令寡人刮目相看。寡人其实和你一样,寡人觉得就算天下人都反大兄绝不会反,就算天下人都离寡人而去,那么大兄依然会陪在寡人身边。邯郸丛台上那间破屋里,寡人蜷缩在大兄怀里,唯有那样寡人才睡的安稳。寡人第一次杀人是大兄教的,寡人读书识字都是大兄启蒙,寡人才应该是大兄的第一弟子。归秦之后大兄做做的每件事无一不是为寡人所思所想无一不是对大秦有利。如今他的权位不是寡人给的,是他应得的。寡人,寡人不知道以后怎样谢他了。” 赵高:“臣明白,臣知道。大兄其实也有所醒悟了,这次他不等大王诏令就自己回到咸阳就是例证。大王,其实臣觉得,大王不妨把心里话和大兄说说,大兄绝对会为大王着想的。” 嬴政点点头,他拍着赵高的肩膀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寡人和大兄之间的情义,若是连大兄都背弃寡人,那这世上所有人都该杀了。小高,你说得对,寡人就应该对大兄直抒胸臆。很好。” 嬴政似乎放下千斤重担一般,他脸上的表情无比轻松。当嬴政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回身对赵高说到:“小高,你虽无相国之才却有相国的胸襟。寡人本以为你会借此机会编排一些大兄不是,但方才听你所言处处在维护大兄,听你说话就好像是另一个寡人再说话一样。以后准你参赞朝政,时刻伴随寡人左右。” “喏。” 嬴政笑呵呵的走了,而黄崆则冲赵高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赵高恭敬的立在原地拱手施礼,嬴政头也不回的叫到:“小高,愣着干嘛,快跟上!” “臣,臣来了。” 当所有人都不再注意赵高的时候,赵高慌忙举起袖子把自己脸上的汗水擦干。嬴政临出门时说的话以及黄崆对他点头的样子让赵高明白,其实这次问话嬴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看看赵高究竟是何许人也。大秦黑冰台不是摆设,赵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嬴政都清楚。当嬴政问赵高的时候,赵高心里真的很想说一些白宣的不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白宣也有办错事的时候,关键问题是有没有人把小错说成是弥天大错,甚至上升到藐视君王的程度。 但是赵高忍住了,不仅没说白宣的不是反而话里话外处处维护白宣,如此一来反而赢得了嬴政的信赖,这份信赖殊为不易,这是赵高和嬴政幼年时才有的信赖,可自从嬴政成为秦王之后这份信赖似乎消失不见了,但现在赵高可以确定,这份信赖又回来了。 通过这一番对话让赵高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白宣在嬴政心目中的地位无法撼动,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撼动。白宣为高权重,不是赵高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所能扳倒的。 赵高一边擦汗一边小声说到:“一切还需从长计议,还得多找些人帮忙才行。” 嬴政快步走进犬丘殿内,成蛟正端着酒杯到处找他呢。 “王兄,王兄去哪了?王兄!” 嬴政笑道:“成蛟,你找寡人何故趴在卧榻下面,难道寡人钻到卧榻下面去了不成?” 成蛟立刻转身,他哈哈大笑举着爵杯晃晃悠悠来到嬴政面前说到:“王兄,干了这杯酒,臣弟立刻就回北地去。北地就交给臣弟吧,王兄要嘱咐王嫂照顾好我家瑶儿和臣弟那未出生的孩儿就行。” “好!壮哉,长安君!” 众人举杯大声赞叹成蛟,嬴政断气爵杯和成蛟一饮而尽,随后嬴政拎着酒壶来到白宣面前。 “大兄,寡人敬你。” 按理说白宣应该起身推辞然后在诚惶诚恐的双手端杯让嬴政满酒,可是白宣没这样做,他就坐在桌案后笑嘻嘻的看着嬴政把酒倒满爵杯。 嬴政:“大兄请!” 白宣端起爵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白宣站起身说到:“长安君常年驻守北地殊为不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次就让他留在咸阳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吧。北地边防本就是我筹划设立,自然要有始有终。更何况大秦一统天下之后虽面对的敌人就只有匈奴了,此时若不未雨绸缪,将来必成大患!大王,臣愿亲赴边塞整饬北地边防,请我王示下!” 说完之后,白宣跪倒在地直视嬴政。嬴政的双眼有些模糊,他伸出双手扶起白宣。 “大兄,唯有把北地交给大兄寡人才能放心。大兄,寡人多谢你了!” “这是臣分内之事,大王无需言谢。” 成蛟:“不是,那我呢?难道就让我在家看孩子吗?” 白宣:“等孩子满了周岁再说。” 成蛟:“我不干,我就是要回北地,我还要跟冒顿那厮分个高低嘞!” 嬴政:“这是王诏,不可违背。” 成蛟没话说了,王绾看着这一幕捋着胡子笑得很是开心。他早就想提醒白宣了,没想到白宣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差事,好哇,真好! 犬丘殿的酒宴直到夜半才宣告结束,嬴政醉了他左手搂着成蛟右手楼这白宣,一会跟白宣说着邯郸旧事,一会又跟成蛟说着先王活着时的事情。嬴政把自己说的泪眼迷离,把成蛟说的唏嘘不已,把白宣说的慨叹不已,也让周围的众臣陪着掉眼泪。到了最后嬴政已经醉的睁不开眼了,就这样还死死攥着白宣的袖子喊:“大兄别走,寡人和你一起去打匈奴!” 白宣只得哄着嬴政直到他沉沉睡去才从嬴政手里挣脱出袍袖。 黄崆:“君侯,王后还没回来,请大王打哪里安歇?” 白宣:“栖霞宫吧。” 黄崆:“王后那里?” 白宣:“本君去跟王后说。” “喏。” 长阳宫的门口,宫娥内侍眼看着嬴政的车驾去了栖霞宫,于是赶紧跑回去报给敏代知道。 掌侍侍女是敏代从赵国带来的陪嫁侍女,算是长阳宫半个主子,她对敏代说:“公主,那边使人传话,大王喝醉了,黄崆问君侯大王何处歇息,君侯说栖霞宫。” 敏代:“这是故意和本宫做对吗?什么时候一国相邦也管起君王安寝这样的后宫之事了!僭越,这是僭越!” 掌侍侍女:“公主,那边还说,君侯要去北地了,一年半载回不来。” 敏代:“真的?” 掌侍侍女点点头,敏代笑道:“这是个好消息,那本宫就再忍几天。” 第376章 都去 大秦相邦武安君白宣府邸门口,白泽把喝的醉醺醺的成蛟从车上背下来,而一直等在门口的白震、紫烟、白庆、白宝则扶着晃晃悠悠的白宣走进府内。 紫烟:“爹爹您难受不难受,紫烟让嬷嬷和绿衣做了醒酒汤,就放在堂上,爹爹您再忍忍。” 白震用自己的肩膀顶着父亲,他力气不小但是不敢全用出来唯恐弄疼了父亲,白庆一边扶着白宣一边嘴里不停的体现白宣注意脚下。最小的白宝早就一溜烟地跑回正堂去了,没一会儿袁媛和双儿领着一帮侍女迎了出来。 袁媛:“哎呀,这么大的酒气,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啊。成蛟没事吧?白泽快用手扣。” 白泽咧咧嘴说:“夫人,长安君咬紧牙关就不张嘴。” 袁媛:“唉,他从小就爱干净,你定是没洗手,我来!” 成蛟:“师母且住,不用扣,这点就不算什么的,快进屋再说。” 一家人进了正堂,此时王瑶也被四个侍女抬着来到堂内。 袁媛:“哎呀,你闻不得酒气的。” 王瑶摇摇头说:“无妨的,在榆林塞每次他喝多都是我帮他收拾的,早就习惯了。” 双儿:“天呐,这要是被王老将军知道不得心疼死啊。” 袁媛:“心疼什么,大秦将门家里,那个夫人没侍奉过夫君醉酒的,也就咱家,哼。” 双儿:“我,我其实也是可以的。” 白庆:“娘,爹爹每次喝多都是酒醒差不多再回家,哪次用您和母亲操心了。” 双儿:“臭儿子,到底是跟你爹亲。” 袁媛:“孩子说的是实话,别说是你,连我也没伺候过夫君醉酒,夫君是心疼咱们姐妹。” 成蛟:“暖心窝子的话待会再说,先把醒酒汤拿来。紫烟,你嫂子给你的礼物可喜欢?” “嗯,喜欢,谢谢哥哥。咦,哥哥你没醉,你是装的?” 成蛟稳稳的站在地上,他和白宣对视了一眼,这俩身上满是酒味可眼神却无比清澈,很显然,那些酒对白宣和成蛟而言都不算啥。白宣是天生酒量大,成蛟是这些年在北地边塞练出来了,边塞苦寒再不喝点酒真扛不住,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当然,即使酒量不行,白宣和成蛟也能对付,要不然那满身的酒气怎么来的呢。 白宣和成蛟换了衣衫坐在榻上喝着热乎乎的醒酒汤,一碗下去浑身通泰肚子里暖洋洋的。 成蛟:“嗯,这味道似乎不是师母和双姐的手艺。” 袁媛:“跟你说多少回了,双儿也是你师母,怎么就是改不过来。这是紫烟屋里的侍女绿衣和嬷嬷做的,自然是她的味道,哼~~~” 成蛟:“哦哦,其实还是师母做的好喝,嘿嘿。” 紫烟:“哥哥你没良心。” 噗,王瑶被紫烟的话逗得笑喷了。 白宣:“好啦,不管是谁做的,只要咱们一家人个个都平安康泰,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就比什么都好。媛儿、双儿,小震、紫烟、小庆、小宝你们都坐好,我有话要说。” 袁媛:“夫君,大王有了决断了吗?” 白宣:“是为夫自己愿意去的,大王也是左右为难,成蛟有这一胎不容易,自然得留在咸阳。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成蛟身份惹眼久在边地难免惹人嫌疑,是该回来清闲一段时间了。而我明白大王心中纠结,自然不能让大王为难,我自己抢着去总比让大王撵着去要好得多。再者,北地时间来大秦的屏障,将来大秦的死敌只会来自北方异族,不把他们打得不敢南望我大秦难安。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为了子孙后代计,北地边防必须固若金汤。” 成蛟:“您这话不应该对我们说,应该对我王兄说。” 白宣:“大王会知道的。” 袁媛:“夫君觉得该去那就去,妾身这就命人收拾行囊,随夫君一起去榆林塞。” 白宣:“你是去不得的,你是一品诰命,白家掌门夫人。大将出征,家中妻子都要留在咸阳,这是大秦军律所定,成蛟夫妻是大王批的特例,除他之外你见哪家将军提过这个要求?” 王瑶:“师尊说的是,家祖也曾提起过此事,不仅将门就连那些出使他国的文官也是如此的。” 袁媛:“那,那我一个人被欺负了怎么办?” 白庆:“母亲,我留下。爹爹,我留下看守门户!” 双儿急的直白瞪白庆,其实方才双儿一直在叮嘱白庆必须跟着他爹一起去北地。白庆不是嫡子,按律无法继承爵位家业,想要成为人上人白庆就必须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从军就是最好的捷径。可现在白庆显然是不想去,这让双儿怎能不着急。 白宣:“哼,你留下。为父只怕会有人写信告到榆林塞去,只怕回到咸阳还没回家就有人抱着娃娃管为父叫公爹叫祖父嘞。小庆,爹告诉你,李家那个卿儿你少跟她来往,你们也记住,今后和李家面上过得去就行,莫要深交了。” 白震:“父亲,难道李叔父他?” 白宣:“震儿你记住,对人有恩是好也不好。即使你不图报偿,受你恩惠的人也会记在心头,周围的人也会说他是受了谁谁的恩惠。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一些心胸狭窄人情刻薄之人会因此和施恩的人结怨。所以为父从来不提和李斯的过往,也从未说起过李斯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白庆:“李叔父不是这样的人。” 白宣:“人都会变,况且有人逼着他变,还是他无法拒绝之人,他如何能不变。” 白震楞了一下随即一副明白的表情,白庆显然立刻就明白了,但他似乎不愿相信,看来他对李卿很有好感。紫烟绝对是最先明白的,但她一脸平淡似乎早已看透一样。白宝还小,平时也不表现的多么聪慧,但是白宣从白宝的眼神里里可以看出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对这几个孩子白宣都有过评判,白震将来是可以撑起白家的,也能够让白家威风不堕,紫烟更不用说,那是白家的另一把保护伞。白庆貌似不靠谱但却是这几个孩子中最有心机智谋的,也是最善于伪装的,这一点只有白宣看得出来。 在白宣看来,长子白震可以说是大将之材适合做一军主将。白庆之才在于运筹帷幄,上阵拼杀不是他的长项,只看白庆和韩信互相引知己这一点就可推断出白庆是帅才。而白宝别看年纪小不爱说话,但其实他是白震和白庆的综合体,将来白震由于身份爵位的限制不可能有太大的上升空间,而真正会给白家带来荣耀的定是白庆和白宝。很有可能白家下一代战神的名头会落在白宝身上,若问白宣为何这么有信心,因为白宝的性格全盘复制了白宣的。 白宣小时候也不大爱说话,信奉的是能动手就别逼逼,白宝也是这样。白宣动手能力很强,白宝也是。白宣胆子很大,白宝有过之无不及。当然,在家里白宝啥时候都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但对外人啥样那就不好说了。似这等能打又能装的人,一般情况下只有他算计别人,而没有遭别人算计的份。 当然,这都只是根据孩子们的性格表现做出的推断,准不准的有待时间检验。总的来说白宣对自己的儿女很满意,因为真的是一个废物都没有。 这时候谁都没说话,都等着白庆表态。白庆只犹豫了几息的功夫就抬起头说:“爹,儿子大概能猜出是谁了,儿子还大概猜出了谁和李叔父沆瀣一气了。” 白宣:“嗯,明白就好。你王爷爷和卢爷爷说了,只要你愿意他们绝无二话。再过几年,爹就上门为你求亲。至于李卿,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和白无缘。现在斩断免得将来两家撕破面皮时,你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白庆:“儿子明白。爹,其实儿子也很喜欢冯娇。” 白宝:“二哥,冯娇是我的。” 白庆:“啊?啥时候的事!你俩一个六岁一个三岁,你俩,你俩!” 白宝:“我六岁她三岁正合适,二哥等娇娇长大你就老了。” 白庆:“哥就比你大三岁,怎么会老。冯娇每次见到我都叭叭叭的说个不停,怎么没见她那样对你?” 白宝:“她说话别人听不懂,只有我能听懂,她那是再告诉你教你以后别总是去找她。” 白庆:“你怎么知道的,你当哥哥那么好骗?” 白宝:“娇娇其实会好好说话,是我叫她那样说的,而且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才那样说。哥,你明白了吧?” 哈哈哈哈,白宣和成蛟笑得前仰后合,双儿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王瑶捧着肚子忍得好辛苦。 双儿:“庆儿,妄你自诩聪明,如今被宝儿和娇娇耍了都不知道。好好跟你爹去北地!” 白庆:“好吧,我还需磨砺,爹,我跟您去。” 白宣笑到:“你和你大哥都得跟着爹去,家里只留下你们的母亲、娘亲,还有紫烟、白宝。这就够了,当年紫烟在文信侯府住了一个月就镇住了一帮魑魅魍魉,如今在咸阳谁敢跟我白府做对。告诉你们,太子也会去,你们明白了吗?” 袁媛拍着胸口说:“夫君怎么不早说,害得妾身如此担心。夫君可要照顾好扶苏。哦哦,照顾好太子啊。家里不用夫君操心,有妾身和双儿在,谁也不敢把咱家怎样。” 白宣:“为父只是这么一说,大王一统天下之前,咱家应该是安稳的,未雨绸缪是必要的,但也不必草木皆兵。段家、崔家、冯家、两个王家、蒙家,杨家,这都和咱家同气连枝,还有那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兄弟关键时刻都能出手相帮,料也无妨。” 成蛟:“师尊,我咋办?” 白宣:“你准备做两三年浪荡公子吧,趁机多生几个娃。功夫兵法不能落下,时刻关注北地军情。冒顿,我给你留着。” “谢师尊!” 白宣转身捧着紫烟的脸说到:“又多了一只飞凤簪,你婆母的心意你要记在心里。为父也是无奈答应了你和扶苏的婚事,其实我家紫烟嫁给那个傻小子,是他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成蛟一脸尴尬的说:“师尊,弟子还在这呢。扶苏是弟子的亲侄子,你这样说实在是。再说,扶苏也没您说的那么不堪嘛。” 白宣:“等你有了闺女,等你闺女快嫁人的时候,你就知道师尊的话没错了!” 袁媛:“哎呀呀,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夫君,明天还得上朝呢,孩子们还得去书院呢。夫君,你那三个弟子带谁去?” 白宣:“都去。” 第377章 紧锣密鼓 第二天的朝会上,嬴政下达王诏,命白宣整饬边防。当年白宣第一次去北地三郡时,大秦庄襄王子楚授予白宣节制三郡掌军政事的权利,那时候四下里就有人管白宣叫北地王。如今嬴政授予白宣节钺,并特制一枚刻有“节制五郡”四字的金印,也就是说大秦陇西、北地、上郡、雁门、云中五郡从此以后全部要听白宣的,军民人等皆在此列,嬴政把整个大秦边防交给了白宣。 这还不算,嬴政准白宣从九嵕书院随意抽调学子奔赴边疆以保证大秦五郡的基层官吏够用。嬴政本想把武经院首批学子全部拨给白宣,但是白宣以伐楚之战正当用人之际为由只要了三分之一。但这三分之一武经院的学子无一不是各有所长的,这其中少一半是世家子多一半是良家子。世家子人脉多关系广,良家子因为身份不如世家子,为了能出人头地必须把时时处处奋勇争先。如此配比,好处不言而喻。 大秦君侯要离开国都咸阳,离开大秦的政治中心,但是没人敢说白宣是失宠了,也没人敢往那方面想。因为秦王嬴政在下达了白宣镇边的王诏的同时,还下达了一份王诏,大秦太子扶苏随白宣巡视五郡,任镇北军监军。 大殿之上,一身戎装的扶苏单膝跪倒在白宣面前。 “扶苏拜见君侯,今后愿听君侯号令。” 白宣:“起来,从此刻开始你就是镇北监军,须臾不可离开本君左右,出行必着戎装,所行皆为军礼,即使面见大王也当如此!” 扶苏:“喏!” 白宣:“监军扶苏!” 扶苏:“末将在!” 白宣:“接印!” 扶苏伸出双手接过装着节制五郡金银和兵符将印后站起身昂首挺胸站在白宣身后,嬴政看着扶苏的样子很是激动。 嬴政:“大兄,寡人把扶苏交给你了。” 白宣:“大王放心,臣定保太子周全。” 嬴政:“大兄,寡人是想让你给寡人教出一个虎狼之子!” “臣明白,臣谨受命!” 嬴政把鹿卢剑挂在扶苏腰间,嬴政看着因为兴奋满脸放光的扶苏笑道:“你缠着父王要这把剑很久了,今天就给了你。这把剑陪着父王从邯郸回到大秦,陪着父王在函谷关的城墙上跟信陵君所率五国联军血战,也陪着父王去了榆林塞。这把剑父王曾将它送给最好的兄弟,可是他把剑又换给了父王。呵呵,其实不是这把剑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这把剑!扶苏,莫要辱没了这把剑,父王等你回来!”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谢父王!” 嬴政对白宣说:“大兄,寡人想把蒙恬调回来伐楚。” 白宣:“行,等臣就任之后,就让蒙恬率师返回咸阳。” 嬴政:“大兄,旄头骑跟着你去边塞吧,他们待得太久了,再不用就要生锈了。” 众臣倒吸一口气,旄头骑,大秦老牌劲旅之一,铁鹰军镇北军没组建之前,旄头骑是可以和白狼营比肩的精锐之师。如今大秦五郡有镇北军、白狼营、还有三万铁鹰军,再加上旄头骑,真可谓精兵悍将云集边塞,更何况主帅还是大秦战神白宣呢。 白宣:“谢大王,臣就不客气了。扶苏,明天随本君一起去旄头骑调兵,你为旄头骑主将!” 扶苏:“啊?师尊我。” 白宣:“怎么,没那个本事吗?” 扶苏:“我有,谢父王,谢师尊!” 众臣这才明白,感情大王、君侯和太子这是在演戏呀,嬴政心疼儿子,把整整一军给了儿子当保镖足见其爱子心切。但是君王做事必须有个响亮的名头,所以嬴政先把旄头骑给了白宣,加强边防马这名头够响亮,然后白宣顺手把旄头骑给了扶苏。扶苏的确还小还不到十岁,不到十岁的主将大秦还真没有过。不够人家是太子,还是镇北监军,监军也是又亲军的这是写进大秦军律的,只不过扶苏的监军战力强劲,五万精锐至少可抵十五万普通秦军。 秦王、太子和君侯三位演完了一场好戏之后,嬴政有接连下了几道王诏,冯去疾晋太尉与魏缭等同主要负责大秦边防事务,魏缭主要负责伐楚和以后的灭齐以及扫除燕赵余孽。大秦军帅府归嬴政直接管辖,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大秦军帅府的官员不用去九嵕山了,只需每天到武德殿当值就好了。这相当于嬴政变相的把军权收归己有。 崔固晋上卿授爵大上造,参赞朝政,崔固距离大秦丞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李斯也晋上卿,依旧掌管大秦律法。王诏下达有关人等立即就位,大秦明确了北守南攻的总是战略,大秦边疆总体上处于防守态势。但是,看看主管大秦边防的是谁。大秦君侯镇边,那是不可能只守不攻的。 散朝之后,大秦各路官员全都忙碌起来,白宣领着太子回了行辕,也就是白家正堂。这是节制一方的封疆大吏离京赴任之前必须设立的,一般也就是在自家府邸的正堂。只是,此时白家府门前升起了秦字战旗,赢字王旗和白字将旗,十八杆长戈均分左右插在白家府门前的兵器坐上。秦王所赐节钺以及印信就供在正堂上,正堂门外左右架起了八面战鼓,白家亲卫全部顶盔掼甲全身戒备,这意味着从此开始,白家进入临战状态。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白宣的行辕设在自家正堂,即使白宣走了,这行辕依旧还存在,依旧要有甲士守护,别人想来捣乱那就不是一般的罪过了,那是私闯军机要地,按律是要被咔嚓的。 白宣要离开咸阳了,可是他府门前却比往常更热闹,往来的除了将门还有很多世家的当家人,以及朝中重臣,目的不用说谁没个三亲六故的,这都是为自己的子侄找关系的。对此白宣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登门摆放的人忐忑而来高兴而去,没人不赞君侯大气够意思的。白宣这样做无非是给自己家多拉几个朋友,就算不顶大事站脚助威也是好的呀。都是出来混的,谁用不着谁呢,我给你面子了等到我需要的时候你自然应该还这个人情,如此一来白宣在边疆也可以不用担心家里被人暗算。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时代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动身。白宣此去边疆可不是一个人带着几个亲卫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只是扶苏的亲军旄头骑就有五万人马。五万人马,那得需要多少粮草物资哇,那可不是说有就有的,那得从仓库里拨发,还得组织车辆运输,每个十天半月正不行。 动身的时间可以缓,但是公事不能耽误,现在从北地三郡以及蒙恬那里发来的军报都汇集到白宣行辕,白宣的幕府也正式成立起来。张良、韩信、萧何三人没等白宣点名就自己把行辕布置好了。 扶苏,这些天都不能回宫了,他只能和白宣一起住在行辕里,不过扶苏觉得无所谓,反正住这还能天天看见紫烟,比在王宫方便多了。 还有更高兴的事就是,白震、白庆、还有李由,都被白宣塞进了旄头骑,只是有一点扶苏不太满意,白宣让韩信做了旄头骑的军司马,这让扶苏心里感到别扭。因为扶苏觉得这个韩信对紫烟特别的亲近,你要说是哥哥关心妹妹吧,似乎又不太一样。你说是喜欢紫烟吧,这韩信又是循规蹈矩挑不出啥毛病来,可是扶苏就是看韩信不顺眼。他跟白宣说要换张良来,白宣瞪了扶苏一眼没答应,扶苏也不敢再提了。 就在白宣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长阳宫内的敏代也焦躁的在殿内来回转圈。 掌侍侍女:“公主稍安勿躁。” 敏代:“本宫没法稍安勿躁,我怎么就没想起如今大秦边防不是三边而是五边了呢。云中离代郡那么近,白宣随手一抹就能将王兄的代郡抹平,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哇。那些人,没动吧?” 掌侍侍女:“没动呢,君侯还未离京哪敢动。” 敏代:“他就是走了也暂时不要动,本宫得去看望一下君侯。不,是君侯夫人。” 第378章 你怎么这么傻 白府正堂内,白宣居中而坐,萧何坐在白宣左侧帮着白宣整理文书。自从行辕设立以来,萧何就成了行辕长史,担负所有文书收发、呈递、批复等职责。他也会辅佐白宣处理公务,这些公务主要是地方政务,而涉及到军务则由张良先区分轻重缓急之后转呈白宣。韩信是不会做这些的,这些天他天天和旄头骑的将士们混在一起,天天跟着旄头骑的将士们操演阵法练习搏杀。 扶苏是必须跟白宣待在一起的,他要从头至尾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和军务,别人可以有所侧重而扶苏不行,他必须坐到全懂。 桌案上成堆的竹简逐渐减少,紧要的和急着要办的都处理好了之后,白宣放下笔端起茶杯,扶苏连忙为白宣倒水。 白宣用下巴指指门口说到:“为师看到公子高出现门口五六次了,你们兄弟的关系不错吧?” 扶苏:“小高来了?弟子没注意。我们兄弟之间还是不错的,赵母妃为人温婉贤淑,待我和阴嫚很好,对母后也很敬重,只是经常责备阿诺。” 白宣:“阿诺也是你叫的?要注意啦。” “是,弟子明白。师尊,我去门口看看。” “去吧。” 扶苏出了门他只需一偏头就看见了躲在廊柱后面,一脸怯生生的赢高。赢高今年才三岁,长得白白净净胖乎乎的煞是招人喜欢,赢高的面貌继承敏代的相貌更多一些,所以别看只有三岁,但却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太子哥哥。” “小高,你怎么在这?” “太子哥哥,母妃来看白家大夫人,我是跟母妃一起来的。母妃说,不敢打搅君侯军务,但有几句话要跟太子哥哥说。” “母妃在哪?” “在后宅紫烟姐姐那里。” “你等等,我跟师尊告个假。” 扶苏说完进屋取了一碟点心放在赢高面前。 “就在这等着啊,不准乱跑,不然会惹祸的。” “知道了,太子哥哥。” 赢高还真是个乖孩子,就坐在原地捧着点心吃的香甜。 扶苏回到屋内来到白宣面前:“师尊,赵母妃来了,在紫烟院里。” 白宣:“公子高到这里想是受了赵妃教唆,还好她知道轻重。” 扶苏:“师尊是说,赵母妃是来打探军情的?” 白宣:“她的兄长赵嘉就在代郡,如今代郡和大秦毗邻,早晚也都是大秦的。赵妃是个聪明的,她知道为师此去整饬边防断然不会只守不攻,她很担心为师会趁势灭了赵嘉。” 扶苏:“那扶苏就不去见她了。” 白宣:“见还是要见的,她不会问的那么直接,她只会旁敲侧击引你说出来。” 扶苏:“那么弟子该如何应付呢?” 白宣:“你告诉他我们三天后就走,她定会问为何提前走,你就说匈奴有变,冒顿。说到这就不用再多说了,她定会相信的。” “弟子明白。” 扶苏抱着赢高走进紫烟住的小楼,他和嬷嬷以及绿衣打了声招呼,径直上了二楼。 “母妃,太子哥哥来了。” “儿臣拜见母妃。” 敏代连忙扶起扶苏。 “这些天也不见你回宫,也不知道你吃住的是否如心,问过王后了,她只说男儿就该自小经受磨砺。母妃也不敢多说,借着看望袁姐姐的由头来看你。这是母妃给你做的衣衫鞋袜,还有裘皮大氅。北地苦寒,你自己要多当心啊。” 两个大包裹堆在扶苏面前,里面厚的单的皮的缎子的绸子的都有。看那细密的针脚当真是用了心缝制的。 “多谢母妃,这些东西儿臣就都收下了,待儿臣回来再到长阳宫拜谢母妃。” 敏代:“儿行千里母担忧,王后这几天见不到你也是很想念的,可又怕打扰了你被大王责怪,这次我是偷偷来的,你若有闲暇回去看看你父王、母后还有阴嫚,阴嫚这两天来不了白府天天噘着嘴呢。” 扶苏:“儿臣知道了,明天儿臣就回去向父王母后还有两位母妃辞行。” 敏代:“辞行?不是半月之后才动身吗?” 扶苏:“冷锋北地部传来密奏,匈奴有变,冒顿。咳咳,母妃见谅。” 敏代:“知道知道,那,那我得赶紧回去跟姐姐说一声,还得准备准备。你缺什么就告诉母妃。” 扶苏笑道:“母妃,儿臣是监军,不能再像在宫中那样娇气了。” 敏代捧着扶苏的脸说:“你就是成了亲在母妃面前也是孩子,唉,不管了,母妃就按照你的喜好准备就是。” “母妃,真的不用麻烦了。” “好啦,这是的心意你莫要推辞了。不坐了,我得赶紧回去。袁姐姐,紫烟,咱们改日再聚。” 袁媛笑道:“怎么这就走吗?以后你得常来陪着我。” 敏代:“只要我能出宫就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姐姐别嫌我烦。” 袁媛:“不烦不烦。” 紫烟和扶苏一直送到了府门,临上车的时候敏代伸手捧着紫烟的脸说:“真美,扶苏真有福气。烟儿,母妃好羡慕你有父兄疼爱。” 紫烟:“母妃也有兄长啊,只是离得远而已。” 敏代眼圈泛红她看着扶苏说:“太子若有闲暇,代我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兄长。若能相见烦劳太子对他说,就说敏代很想念他。敏代只要他平安无恙就好,至于是不是王无足轻重,你若能劝他回心转意,母妃就算为你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扶苏:“母妃言重了,赵嘉怎么说也是我的舅父,母妃的话我记在心里,一定找个时间去见代王并劝他回心转意。” 敏代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抱住扶苏亲了亲,随后擦了眼泪登车离去。 当敏代的车驾走远之后,扶苏叹了口气说:“赵母妃真是个心善之人。” 紫烟:“你若觉得她心善,那你将来定会死在她手上。” 扶苏:“何出此言?” 紫烟:“爹爹说过,代王嘉一带人杰,若能在我王继位时即位赵王,那么赵国定会成为不输于赵武灵王时代的强国,大秦想一统天下就更难了。奈何他生不逢时,但他绝不会降秦。所以你那母妃想让你劝说代王嘉降秦,怕是另有目的。” 扶苏:“烟儿你想多了吧,她能有什么目的?” 紫烟:“我爹说的真对,我真的要嫁给一个傻小子了。” 说完之后,紫烟转身去了内宅。 扶苏:“紫烟,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谁是傻小子啊?” 紫烟头也没回眨眼之间就没影了,扶苏问站在门口白泽:“泽叔,紫烟是在说我吗?” 白泽笑笑说:“大女肯定没说我,也没说他们几个,至于大女说的是谁,太子自己想吧。” 扶苏笑了。 “泽叔,您当我真傻呢。紫烟的话您也听见了,她是在担心我呢。” 白泽:“大女担心太子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太子不可以把大女的话只当做是关心。太子啊,我家家主可是有未卜先知之能的,而我家大女是得了家主真传的,她说的话不可不信。” 扶苏:“真的假的?” 白泽:“真的。” “哈哈哈哈,泽叔您真逗,我去找师尊了。” 白泽看着走远的扶苏,他吧唧吧唧嘴对一个头发花白的亲卫说:“叫那老哥几个做好准备吧,我看到时候还真得咱们几个老杀材出把子力了。” 那人笑道:“没的说,大秦屠狼士很久没出手,天下的人都快忘了我们兄弟了吧。嘿嘿嘿。” 扶苏把见敏代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的告诉了白宣,白宣听完之后站起身来说到:“更衣,随为师入宫。” “师尊,入宫作甚?” 白宣:“张良你告诉太子为何入宫。” 张良:“若不走,恐赵嘉联合东胡侵犯大秦。” 扶苏:“怎么可能!” 白宣:“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个敏代就希望我们走,越早越好。那好,我们就让她如愿。人啊,干什么事都特别顺利的时候也就该膨胀了,我们就让敏代膨胀吧。” 白宣迈步出了们,扶苏问张良、萧何:“真走哇!” 张良:“没错。” 萧何:“太子,从大王下了王诏到现在多少天了,再不走师尊都不好去见大王了。” 扶苏掰着手指一算可不是吗,都快一个月了,现在出发还能赶在下雪之前到上郡到榆林塞,再迟就得冒着风雪赶路了。 扶苏赶紧追上白宣。 “师尊,紫烟说我傻。” 白宣:“被人说你傻你就傻了。” “紫烟不是别人啊,她的话对我很重要。” 白宣:“哦,那你就是傻。” “师尊!” 白宣:“叫那么大声作甚,为师又不聋。你给我听好,去了边塞之后,你的每一个决定必须先告诉我,不要嬉皮笑脸的,事关生死大事不可视为儿戏,记住了吗?” “弟子谨记,师尊,没那么严重吧。” 白宣:“唉,我怎么就把紫烟给了你这个傻子了。扶苏,你若不想让紫烟守寡你最好按照为师说的做!” “守寡?师尊你。” “你们翁婿在这嘀咕什么呢?什么守寡,白宣你咒我的紫烟,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不准出门!” 扶苏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位仪态万千美貌端庄的阿姨,不知道这位为何敢在白家府内耀武扬威,这里不是白夫人的地盘吗?那这位又是谁? 扶苏的眼光在漂亮阿姨和白宣之间转来转去,气得白宣一拳砸在扶苏头上。 “瞎看什么,还不拜年你岳母!” 扶苏呲着牙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指着内宅问白宣:“这位夫人是我岳母,那师母还是不是我岳母?” 白宣:“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傻徒弟,这是商君,快快拜见。” 扶苏傻眼了。 第379章 敏代求亲 来的自然是烟萝,这是白宣为自己的家人设置的终极保护伞。在大秦都避讳提沧海阁这三个字,在大秦官方文牍内只有岐门这个称谓,称呼烟萝的时候都用门主或者商君代替。按理说烟萝是白家最终的退路,不应该过早暴露出来,但如今白宣实在放心不下,不得不把烟萝请到家中镇宅。 若是红绵在家也无需惊动烟萝,只是这次徐安和红绵夫妇也是要跟随白宣去边塞的,冷锋北地部的掌舵人其实就是这两口子,如今白宣已经着手布置北伐事宜,徐安和红绵担负搜集军情、刺杀敌方首脑的重任,也就不能留在家中,故此才有烟萝归家的这一节。 白宣牵着烟萝的手说:“辛苦你了。” 烟萝眼圈一红说到:“嫁了你就得为你解忧,不辛苦。” 二人执手相望,扶苏侧着身从俩人身边溜了过去。此时,袁媛紫烟领着一帮仆妇迎了出来。袁媛是满脸惊喜加泪水,紫烟拎着裙子像一只小鸟一样跑了过来。 烟萝问白宣:“是要进宫吗?” 白宣点点头说:“该走了,不然某些人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家里就交给你了。” 烟萝:“去吧,有我在你放心。” 白宣笑着伸手在烟萝脸上摸了一下,烟萝不好意思的笑了。 “咳咳,爹爹您还不走吗?中午可回来用餐?” 白宣低头在紫烟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怕是回不来了,你们自管热闹就好。” 袁媛和烟萝抱在一起,姐俩还没说话就对着流泪。白宣笑道:“咱家好不容易团圆了,哭什么,为夫走了。” “恭送夫君。” “恭送爹爹。” “恭送家主。” 白宣进宫辞行不仅带着三大弟子,还得带着白震、白庆和白宝,这是在向嬴政表明态度。袁媛、烟萝和紫烟以及家中仆妇站在门口相送。白宣刚上了马车,就见成蛟急慌慌的从府内跑出来。 “师尊等等我,哎呀,拜见商君师母。” 烟萝笑道:“都快当爹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师尊等着你呢,去吧。” “谢师母。” 成蛟上了马车和白宣坐在一起,白宣说到:“自己有车为何还跟我挤。” 成蛟:“与师尊同行比较威风,嘿嘿。” 白宣笑道:“你算长不大了,进宫。” 白宣的车队隆隆而去,袁媛杨手说到:“白尊,闭门谢客。” “是,夫人。” 袁媛拉着烟萝回了内宅,不用说烟萝是要和紫烟住在一起的。烟萝并不着急回紫烟的院落,在她身后跟着几十个侍从仆妇,烟萝绕着白府转了一圈之后,这些仆妇侍从都消失不见了。 袁媛:“姐姐这是?” 烟萝:“紧守门户。夫君有没有给你咱家的密道图?” 袁媛从怀里掏出一卷绢帛递给烟萝。 “在这。” 烟萝:“这就稳妥了,咱家周围十里之内都是我的人,十几家新开的店铺一直延伸到咸阳城外,若有意外第一时间走密道。切记!” “都听姐姐的。哎呀,双儿没回来。” “不用担心她,我的人已经去静竹居找她了,那丫头可比你聪明多了。” 袁媛:“姐姐,我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哪比得了你们。” 烟萝捧起袁媛的脸说到:“你就是个有福的,咱家就得有你这样的当家夫人。白宝这孩子我看上了,夫君也有意让我传他岐门秘技,你意下如何?” “不是白庆吗?” “白庆这孩子我也是要收的,将来的商君是留给他的,这孩子行。震儿将来是要撑起白家门面的,宝儿是保咱家兴盛绵延的,作用不同所学也不相同。可明白?” “总之都听姐姐的。” 紫烟:“母亲,娘亲,那我呢?” 烟萝:“我教你的可曾落下?” 绿衣在一旁说道:“阁主,大女每天都在练习,没有一天懈怠。” 烟萝:“紫烟,你能把你绿姨和嬷嬷的本事学全就够你一生享用的,岐门秘技将来娘亲也会传授给你。莫要急躁,有的你学呢。” 大管家白尊跟着两位夫人和紫烟也转了一圈,此时也不得不对烟萝心生敬服。 “有两位夫人,还有咱家的家臣家将以及那些供奉,白府稳如泰山。” 烟萝:“你也不差,夫君亲手调教出来的屠狼士绝不是浪得虚名的。平时就劳你多费心了。” 白尊拱手施礼答道:“谨遵夫人之命,白尊不敢有丝毫懈怠。” 烟萝:“夫君走后,行辕每天照常,务必摆出一副戒备森严的架势来。” “喏!” 袁媛:“姐姐一来我就有了主心骨,中午咱们姐妹好好聚聚。” 白尊:“白尊这就去准备。哦,二夫人回来了。” 白府闭门谢客,姐几个躲在内宅说私房话自不必说。单说此时的章台宫内也是热闹得很,白宣辞行,嬴政诏准,而且大摆筵席,还命王后、敏代和阿诺相陪。 白宣一如既往地坐在嬴政右手边,太子扶苏相陪。嬴政让白震坐在他和段玲珑中间,又把白宝抱在怀里,嬴政不停地嘱咐白震小心这小心那,还把自己当年在榆林塞监军时的心得传授给白震。段玲珑自然是不肯冷落白庆的,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不停问着白庆。 段玲珑:“鸾儿和霞儿都是不错的,嫁你算是下嫁了。哪个为正啊?” 白庆想了想说:“都为正。” 段玲珑笑道:“那怎么行,须得一正一平才好,此事无需你多想,本宫替你做主了。那个冯娇呢?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白庆指着白宝说:“被他抢去了。” 白宝白了二哥一眼说:“你一下要两个,我要一个怎么了?” 嬴政哈哈大笑说:“说得好,大秦儿郎刚猛勇烈,直来直去,寡人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宝儿,告诉寡人,那冯娇喜欢你吗?” 白宝得意的说:“喜欢,我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她说话快就是我教的。” 段玲珑:“这是为何?” 白宝:“因为只有我听得懂,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冯去疾摇着头叹了口气。白宣说到:“叹什么气,难道嫌弃我家宝儿不成?” 冯去疾:“哪敢啊,就算嫌弃也晚了,你家这小子已经窜进我家后院,把我闺女圈了起来。我那傻闺女只能嫁给你家白宝了。” 白宣:“你可以再生几个闺女呀。” 冯去疾:“我就不能有儿子吗?我夫人已经有孕在身了,君候给你侄子取个名字吧。” “冯劫。” “劫,这个字不太好吧?” “去疾,本君取的名字自然暗和天道,但用无妨。” 李斯问到:“君候,你怎知冯贤弟这一胎会是个儿子?” 白宣:“必须是啊,天道。” 这天没法聊了,这个时代的人一说天道顿时肃然起敬,人是不可以和天道抗衡的,也不用解释。一句此乃天道就可回答一切疑问,你还不敢多问。 嬴政:“有儿子是好事,众卿同贺。” 众人全都具备恭贺冯去疾,弄得冯去疾是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白宣笑道:“去疾,不要多想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本君此去边塞,侧背就交给你了,本君敬你。” 冯去疾:“其实我也想去边塞,但我也知侧背的重要,君候且放心,去疾定不辱命!” 嬴政拍着桌子喊到:“其实寡人也想去边塞,如今的榆林塞已成边疆巨城,寡人真的想去看看,寡人还想纵马塞外,再看看那天高云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寡人陪一杯!” 众臣齐齐端杯说到:“臣等相陪!” 敏代看着这热闹的宴会,她的目光重点落在赵高和李斯身上。敏代发现,方才段玲珑和白庆的对话中唯独没有李斯家的长女李卿,敏代敏锐的发现,李斯的脸色变了一下。 敏代见嬴政和众臣喝完一杯之后,她端杯来到白宣面前。 “君候,敏代敬您。大王有言,君候镇北,大秦可安。我等这平安日子全赖君候所赐,敏代敬您。” 白宣笑道:“王妃言重,这也是大王高瞻远瞩,臣只是顺势而为。谢大王,谢王妃。” 敏代的举动让嬴政很是满意,他站起身和敏代一起连敬白宣三杯。三杯过后,敏代对嬴政说到:“大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嬴政:“但说无妨。” 敏代:“做母亲的没有不为儿女打算的,大王是知道的,臣妾原本就想和君候家结亲,可惜肚子不争气,接连两个都是儿子。臣妾见太子、阴嫚都有了可心的人,臣妾也想为高儿求一门亲事。” 嬴政笑到:“你看上谁家了,但说无妨。” 敏代:“臣妾觉得李卿家中长女卿儿温婉可人,若能许配高儿臣妾喜不自胜。” 嬴政笑问李斯:“卿可愿否?” 李斯的双眼顿时亮了,他拱手说到:“大王、王妃能对臣女青睐有加,这是臣的荣耀臣女的福分,臣愿意。” 嬴政哈哈大笑对敏代说:“你这亲求得好哇,这门亲事寡人诏准!” 众臣起身举杯庆贺:“恭喜大王,恭喜王妃,恭喜李大人。” 这场宴会是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的,回府的路上,成蛟再次和白宣挤在一辆车里。白宝已经躺在父亲怀里睡着了,白庆取代了驭手的位置赶着马车,白震骑在火云背上紧跟着父亲的车驾。 白宣问白震:“想什么?” 白震:“儿终于明白父君为何不让我们和李家深交了。” 白宣伸手抚摸着白震的头说:“九原我儿,你真的是长大了。” 白庆:“嗯,李家想是要攀附大王了,制衡,这就是制衡。” 白宣笑了,小的很是开心。成蛟在一旁说:“不知我这就要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不管男女都要交给师尊教导,必须的。” 白宣:“交给别人你放心吗?从你几岁时来到白家,你就是我家中一员了。记住我的话,做你该做的事。” 成蛟:“弟子谨记。” 秦王政十六年夏初,大秦相邦、武安君白宣受命整饬边防。白宣率领五万旄头骑,三万民夫加上随员工匠近十万之众离开咸阳赶赴上郡。墨骏率领三千九嵕书院工匠及其家眷随军北上。 第380章 君候镇北(上) 榆林塞南门外十里,五千镇北军将士排开大阵,只见旗幡招展,鼓号喧天,军容严整,戈矛如林,人如猛虎,马似蛟龙。 镇北军主将赢贲全身披挂手扶剑柄立于战车之上,劲风吹来黑色的披风迎风飘舞煞是威风。在赢贲身后,王离、章邯、司马欣,董翳四员大将端坐马上。 和赢贲这帮厮杀汉不同的是,北地长史段宏领着一帮冠带灿然的官员都下了车,并命人搭好了棚子,这是准备让白宣歇歇脚喝口接风的酒再进城。当然,这样布置的主要目的是长史段宏大人要验看节制五郡的金印,勘验兵符将令,这也是大秦律法所定,并不是段宏故意要这样做。 围着段宏的是上郡郡守陈平,陇西郡守王仑,北地郡守曹冒,还有一位是一年前从咸阳调来的侍御史曹山。 赢贲是个厮杀汉平时最不待见的就是文官,不过他对段宏还是很客气的,因为段宏为了保卫北地郡和匈奴厮杀还断了一只胳膊,这样的英雄壮举让赢贲对段宏刮目相看,所以他对段宏也是格外的客气。 赢贲:“段长史,此处风大你身有旧伤,还是到棚子里等吧。” 段宏:“多谢将主挂怀,君侯就要到了,本官如不迎接与礼制不合。” 赢贲:“你们文官就是规矩多,一天到晚的累不累。没事的,老夫在呢,君侯一到老夫叫你出来便是。” 赢贲说着话顺手把酒囊扔给段宏,段宏伸手接过抿了一口。这要是换做旁人段宏才不会如此,但是不知怎的,段宏和赢贲就是投脾气,大概是因为俩人的脾气都比较倔的缘故。赢贲做事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弯弯绕,这让见惯了官场百态的段宏顿觉舒爽,他和赢贲可以拍桌子对骂,也可以一起喝酒喝到天亮,更可以一起纵马射猎。总而言之,这两位怎么看都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如今却混成了知己,这叫北地的文武官员都禁不住啧啧称奇。 段宏把酒囊扔还赢贲,对赢贲就用不着客客气气的,越是实在他越喜欢。王离看着俩位军政主管明目张胆的败坏军纪那是只当做没看见,镇北军的将士们谁身上没带着酒囊呢,这地方热的时候很惬意,冷的时候却能把人冻成棍儿,不喝几口酒真的挺不住。 曹山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递给段宏,段宏看了看曹山也没问是啥就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肉干。 段宏:“嗯,还是曹御史想的周到,给将主送去一些。” 赢贲抓了一把肉干塞进嘴里,一边用力嚼着一边对曹山说:“你就应该从军,当什么御史啊,凭你的战功怎么说也是个五大夫了。” 曹山:“这是君侯安排的,若是没有君侯,我曹家依旧是个商贾之家,如今您看我也是有官职有爵位的人了。这叫改换门庭,换做别人哪那么容易啊,我知足。” 赢贲指着北地郡郡守说:“你是得知足,你家大郎原本就是个只会算账的伙计,被君侯带去咸阳塞进九嵕书院两年,再回来从县丞做起如今已经是一郡郡守了,你老曹家风水好哇,遇到贵人了。” 曹山笑嘻嘻的说:“那是那是,君侯就是我曹家的贵人,反正我也想开了,我家的根就在北地。咸阳虽好奈何不是我这种没脑子的人混的,我还是回来的好,回来以后睡觉都踏实。” 段宏:“曹御史慎言,你我身为朝廷命官大王需要我等去哪我等就应该去哪。你身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别人灭说什么你自己到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也就是在北地呀。” 曹山:“长史所言极是,下官这样一来就不会让大家见了我就提心吊胆,这不是挺好吗?” 赢贲:“长史听出来没,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以后我等都需小心才是。” 上郡郡守陈平和陇西郡守王仑连连点头赞同,弄得北地郡郡守曹冒很是尴尬,哀怨的看着自己的御史老爹。 曹山:“你盯着你爹看啥,跟自己兄弟就得掏心窝子,你跟着君侯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的脾气你还没摸准?告诉你,君侯就稀罕你老爹我这样的。” 赢贲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说:“这句话说的不错,老夫就觉得吧咱这地方是块宝地,只要来咱这的不管是啥脾气秉性,时间一长都跟周围人一样了。这多好,大家都是憋着劲打匈奴护百姓,干啥非得窝里斗呢,你们说是不?” 王离等人齐声答道:“将主所言极是。” 段宏笑道:“来了北地才知道君侯布局精妙,立足长远,段宏服了。如今雁门云中也归属大秦,不知是会从咱们这里调人过去还是君侯已有人选。” 赢贲:“不管怎地,咱们都是一如既往。地方有事本将责无旁贷,老段,你会替我跟君侯拉拉关系,君侯驾临榆林塞肯定是驻地,我呢干脆交卸了将主职责领着白狼营去雁门云中,新收的地方难免人心不稳,若被匈奴东胡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段宏:“将主想的很对,可惜段宏和君侯说不上话。我跟君侯之间,唉,您又不是不知道。” 赢贲:“你们之间那点事算个什么,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平时那么胆大的一个人怎么一见君侯就变得胆小了呢?” 段宏:“不是胆小,是心中有愧。” 赢贲:“都是自家兄弟,哪来那么多事,不为难你了,老夫自己跟他说。” 嘟嘟嘟嘟!南方响起了号角声,赢贲立刻大吼:“全军整队,迎接君侯。王离,随本将前去迎接。” “喏!” 段宏也上了马车,他对三位郡守说:“我们也去迎接。” 白宣没坐车,而是骑着火云走在大队人马的前面。自打进入北地之后他就换上了铠甲,一副临战状态。白宣这样,别人自然也得这样,就连扶苏也不能特殊,好在有白震、白庆陪着他,扶苏倒也能忍耐。这一路走来,扶苏的大腿内侧已经结了厚厚一层死皮,骑术也精湛了许多。但是和白震、白庆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到现在扶苏才明白,原来白庆平时表出现的不如自己是装的,这小子纵马驰骋的时候就跟粘在马背上一样。白震就更不用说了,扶苏亲眼看见白震在并排狂奔的三匹马上来回换乘,灵活的就像一只猴子一样。什么叫差距,扶苏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嘟嘟嘟嘟! 对面响起了号角,白宣勒住火云吩咐道:“请出王旗,竖起大纛,请太子来本君身边。” 张良:“遵命!” 白宣马鞭向前一指,韩信率领一百旄头骑冲了出去。 赢贲远远看见对面奔来一百旄头骑,他站在车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旄头骑,是哪个老伙计来了?” 唏律律,韩信勒住战右拳击胸大声说到:“旄头骑军司马韩信拜见将主!” 赢贲:“军司马,韩信?老何呢?” 韩信:“何司马调任军帅府幕僚,留在咸阳了。末将是君侯弟子,忝为旄头骑司马。” 赢贲:“哦,怪不得本将不认识你呢。嗯,不错,很精神的娃,快领本将拜见君侯去。哦,这位是北地三郡长史段宏,这几位是各郡郡守。” 韩信:“拜见段长史,拜见各位郡守。君侯就在后面,请随莫将来。” 第381章 君侯镇北(中) 众人相见自然是一番寒暄,但也需要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依次拜见。赢贲本就不喜欢这一套,上来直接对白宣说到:“君侯,你来了正好,末将自请率白狼营镇守雁门云中。” 白宣:“将军能有这个见地本君甚慰,雁门、云中是必须进驻大军的。大王要调蒙恬伐楚,他的三万精骑也要一同去。但是你不能动,不要以为本君来了你就可以撂挑子,告诉你门儿都没有。王离率铁鹰军进驻雁门,旄头骑进驻云中。” 段宏惊讶的问到:“君侯,旄头骑是太子亲军,太子又是旄头骑主将,难道君侯要让太子守云中不成?” 白宣:“有何不妥吗?” 段宏:“大大的不妥,太子乃大秦储君岂能轻易犯险。云中靠近代郡,赵嘉现在如同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大动干戈。太子守云中,实在不妥,下官不赞同。” 赢贲:“君侯,长史所言极是,不如让末将去吧。” 白宣:“你们等本君把话说完好吗,旄头骑进驻云中军司马韩信代行主将之职,如何?” 段宏:“这样可以,这样当然可以。哦,下官明白君侯之意了,下官愚钝君侯海涵。” 白宣:“老段,咱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你对本君可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怎么客气了?” 段宏:“大王命君侯镇边意在北击匈奴,君侯当初有言,待天下一统后,北方异族定成心腹大患。君侯主动请缨镇边,段宏既感且佩,怎能对君侯不敬。” 白宣伸手搭在断后的脖子上说到:“老段,其实咱俩挺对脾气的,在我眼里你和去疾一样重要。这次去疾没来颇为遗憾,可喜的是你还在,你两个不论是谁在我身边都会在关键时刻提醒我,这一点很重要哇。老段,你就用过去那样的态度对我就好。来,让我在看看你的威风。” “君侯,这,这不合适。” “合适。” “不合适。” “合适。” 赢贲:“哎呀,你来还是爷们儿不,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老段,给他来个狠的!” 段宏大吼一声:“臣段宏弹劾白宣,呃,这个这个。” 哈哈哈哈哈,白宣拍手大笑说:“就是这个意思,以后就这样。” 曹山悻悻的说:“君侯,下官才是御史啊。” 白宣:“你这个御史毛病比谁都多,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们定是备了接风酒,走走走,喝完接风酒咱们到行辕细谈。” 旄头骑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大营,民夫工匠依次进入城内指定营区。如今的榆林塞已经成了一座由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和东西两翼长城组成的,拥有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重叠并守之势的塞外巨城。 那如同雄鹰翅膀展开的两翼长城上,城台、烟墩、戍堡星罗棋布,构成了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而榆林塞主城则是由外城、内城和瓮城组合而成,内城墙上建有箭楼、敌楼、角楼、阁楼、闸门等共十四座,防御设施齐全且处于随时待发状态。 这样一座大城除了驻军之外还有各级官署,俨然是一个小朝廷的缩影,除了官吏和将士之外这座大城内还有十万百姓,大部分是随军眷属以及工匠的家眷,剩下的就是商贾了。这样一座大城,这么多军民岂能没有买卖铺子,别人家的不用说单是白家的所有买卖都在这里有分店,就连静竹居也有。 白宣的行辕设在原长安君府内,这座府邸够宽绰房间也多,当然,内宅是不能动的,白宣他们也没带家眷,外宅足够用了。 到了新的环境,最开心的就数孩子们。扶苏、白震、白庆和李由放下自己的东西就出了府门直奔榆林塞的北门而去,当他们登上高大宽敞的城墙时,被眼前碧草连天的壮丽景象震惊了。 扶苏:“天,怪不得父王总想来榆林塞,原来这里这么美,这么辽阔。快看,远处那一片白的是羊群吗?” 白震:“肯定是,他在移动,旁边还有个小黑点,定是牧人骑着马在牧羊。” 扶苏:“你是怎么看出来羊群在移动的?” 白震拍着身边的一架巨大的弩炮说:“看见没,这弩炮上有望山(瞄准机构),我通过望山发现羊群在移动。” 白庆:“我不用通过望山也知道那羊群在移动,看见远处那片欺负的丘陵没,那上面有一片树林,我竖起这根手指定在羊群原来的地方,再把那片树林当成标的物,这样就知道羊群是不是在移动了。而且我还知道那是咱们大秦的牧人在牧羊。” 李由:“你又如何知道?” 白震:“那还用说,从榆林塞往前数百里直到看见木制界标这之间的土地都是大秦疆域,匈奴人是不敢过来的,除了咱们大秦的牧人还能有谁?” “哈哈哈哈,少君候说的不错。” 小哥四个回头一看却见徐安站在身后,白震白庆连忙施礼拜见。 “拜见徐叔父。” 扶苏:“您就是白家宰,冷锋北地部大统领?” 徐安笑道:“正是在下。太子,可想看看城防?” 扶苏:“要看。” 徐安领着孩子们把榆林塞正北这面城墙看了个遍,徐安一边走一边让当值的校尉把当年抗击头曼的战斗场面讲给孩子们听。 扶苏:“哇!太棒了,听的我热血沸腾。快看那巨弩,天呐居然是五架并联,这一次发射就是五支弩枪,太厉害了。能射多远?” 校尉:“回太子,一里半之内是攻城弩威力最大的范围,最远可以射到两里半的地方,依旧能洞穿三层铠甲,不过准头就差了。” 扶苏:“近处呢?” 校尉拍着架在车上的放箱子说:“这叫一窝蜂,搬动机括以此可发射三十只弩箭,重新装填极为便利,只需三息功夫就行。十架一窝蜂并排发射可覆盖八百步以内宽达五里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的所有活物皆不可幸免。再近就是秦弩的覆盖范围。” 扶苏:“也就是说匈奴来了,先用弩炮砸再用攻城弩然后是一窝蜂,最后是秦弩,可对?” 校尉笑道:“对!不过咱们还有壕沟,平时不用,战事灌上火油只需一发火弹就可引燃,匈奴休想活着靠近城墙!” 孩子们欢呼雀跃,为大秦的强大而兴奋。 徐安笑道:“这还不算什么,这些军械放在城墙上可以防御,架在车上可以跟着骑军快速行军,草原上作战只需占据有利地形组成防线,就可抵御千军万马,厉不厉害?” 扶苏:“厉害,大秦威武!” “大秦威武!大秦威武!大秦威武!” 守卫城墙的镇北军将士们举起手中武器齐声呐喊,如此一来让扶苏兴奋的小脸通红,他跳上城垛拔出佩剑用力喊到:“大秦威武,镇北军威武!” “大秦威武!镇北军威武!” 城上城下吼声震天,刚刚登上城墙的白宣、赢贲、段宏以及众位将领、郡守们放声大笑,这种自豪是发自内心的,有榆林塞这座雄城虎踞塞上,匈奴休想从此越过大秦疆界半步。 “拜见君候!” 城上的将士们齐刷刷的向白宣行军礼,白宣哈哈大笑说:“兄弟们,本君又回来了,你们高兴不?” “高兴!” 白宣:“王有命,镇北军戍边有功,着犒赏三军将士!” “谢大王!” 城上城下一片欢呼声,扶苏兴奋地在城垛上蹦来跳去,吓得段宏和曹山连忙跑过去把他拽了下来。 段宏:“太子小心,这城墙比咸阳城的城墙还高,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扶苏:“比咸阳城的城墙还高?那不是逾制了吗?” 曹山说到:“这是大王亲准的,全大秦只此一家。雄关锁钥哇,上郡就是挡在关山前的一道门户,过了这里离关山就没多远了,因此这里不容有失。” 白宣:“曹山说的不错,这里距离关中最近,因此才要建这座雄城。匈奴想要破了这座城,至少要三十万大军才行。” 赢贲:“三十万?还不够本将塞牙缝的呢。至少得五十万!” 段宏笑道:“五十万,我怕匈奴没那么多人吧。” 哈哈哈哈,城上笑成一片。 白宣说到:“大王有意将赵国原来修筑的长城,还有燕国长城连在一起,这样东起辽东西至陇西临洮构成大秦北方城防。但本君以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们把匈奴一直驱逐到大漠深处不是比修一道城墙要好得多吗?” 段宏:“君候所言极是,只是草原辽阔,匈奴久居于此,对匈奴用兵靡费颇巨。下官只怕我们把他们赶跑过不多久他们又回来,只需十年他们又会有几十万控弦之士。草原辽阔不利于防守,总是你来我往的,恐会拖垮大秦啊。” 段宏说的不无道理,纵观华夏有史以来历次对抗北方异族入侵的战斗史,最大的两场胜利就数汉武帝北击匈奴和唐太宗灭突厥之战。 汉武帝反击匈奴之战,从根本上摧毁了匈奴赖以发动骚扰战争的军事实力,使匈奴再也无力对汉王朝构成巨大的军事威胁。使得匈奴无力再与汉室相抗衡。匈奴失去水草丰盛、气候温和的河南、阴山和河西两大基地,远徙漠北苦寒之地,人畜锐减,开始走向衰落了。 当然,战争也给汉朝也带来一定的后遗症,比如严重损耗了军队的实力,财力、物力损失惨重,曾有“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的记载。但是抗击外敌是没错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唐太宗也是如此,大唐做好准备之后,对两个突厥汗国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争,其中主要的战役和事件有五陇阪之战、泾阳之战和渭水之盟、定襄之战、阴山之战、庭州之战、唐灭西突厥之战等。战争期间,唐朝由开始的安抚和防御转为进攻,加之突厥内部的分裂和内乱,唐朝分别彻底击败东、西突厥,俘虏颉利可汗和沙钵罗可汗,导致了突厥汗国的灭亡。唐朝在原东、西突厥领地分别设立都督府和都护府。这一系列战争获得胜利对大唐控制西域,保障丝绸之路起了积极的作用,并消除了边境的威胁,也使得其他国家在了解到唐朝实力后纷纷归附,同时促进唐人和西域的文明交流。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当中原王朝衰败时,北方草原上的异族就会再次纵马南下兵进中原,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循环。 对这段历史白宣心里最清楚,因此他也承认段宏说的有道理,但是,一到长城就能保证中原不失就能阻挡异族铁蹄践踏中原大好河山吗?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在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克的时候,唯有强大才是最好的保证。 白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就是要把这草原划入大秦版图,不仅是这里,西边的月氏东边的东胡,也是我们的。唯有如此才可保证大秦长治久安,绵延万代。这不是一绝而蹴的,需要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孙后代不断进取才行。” 段宏:“君候所言极是,下官拜服。” 赢贲:“不说废话,不服就把他打服,打服之后你们这些文官就有了用武之地,你们把那勾心斗角的本事用在治理异族身上不比跟自己人掐架强百倍?” 赢贲的一句话让段宏等郡守一脸尴尬,白宣笑道:“老将军所言虽然粗鄙,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赢贲摸着胡子说:“你们听听,为啥我就服君候呢,我们想的一样啊!” 众人顺着城墙一路查看,白宣把扶苏和几个孩子叫到身边。 白宣:“你那位赵母妃求你去劝说代王嘉,你是怎么想的?” 扶苏:“我不会主动去找他,等到我军兵临城下时再劝他归降也不迟。” 白宣:“你父王之所以询问王翦将军需要多少兵力伐楚就是因为要防范代王嘉和燕王喜的残余,同时还要防范齐国。如今大秦拓地万里,每一处都需要精兵猛将镇守,伐楚的兵力显得不足。你父王可能要用李信了。二十万大军,不足哇。我们若是能顺势灭了燕代,就可腾出兵力用于伐楚,你不想立这个大功?” 扶苏:“我想,师尊有何妙计?” 白宣:“去见见代王嘉吧。” 赢贲:“君候不可,代王嘉是不会降秦的,太子去了如同羊入虎口!” 白宣:“太子自然不能涉险,但是本君需要一个对燕代用兵的理由。如今,冒顿正和头曼斗心眼,没工夫南顾,这个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放心,本君早已成竹在胸。” 白宣说这话的同时笑眯眯的看着白庆,白庆顿觉浑身凉飕飕。 第382章 君候镇北(下) 白庆和扶苏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身量个头基本一样至于相貌嘛,扶苏像段玲珑多一些,白庆像双儿多一些,都是漂亮帅气的小伙子。那年月有没有照相机、手机啥的,就算敏代把扶苏的画像给了代王嘉,就算她把扶苏的样貌描述的再仔细也没用,除非扶苏有不同常人之处,比如脸上长个大痦子,或者一眼大一眼小等等,不然的话想凭着画像找到本人基本上很难。白宣就曾经试过,他拿着别人给他画的画像给嬴政看,嬴政第一句话就是:“这人的脸怎么跟一块饼子似的。” 当白宣告诉嬴政这是他的画像的时候,嬴政把画像扔的远远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年月的绘画就这个水准。比如画一匹马,那绝对是滚圆的肚子下面插上四条尖细的腿,粗脖子小脑袋,这样的一匹马在现代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画得出来,可在战国末年这是顶尖的画师的作品,而且谁看了都会说这马神骏异常,也不知道这年月的人到底是啥审美观点。 马都能画成这样,更何况是人了。不过令人称奇的是官府的差役抓犯人时拿的画影图形也是这个水准,但是这些差役竟然能照着图形抓人,而且抓来的还都八九不离十,这大概是贼人的相貌一般都异于常人的缘故,由此可见让白庆代替扶苏去代郡绝对是可行的。 白庆眨吧眨眼睛对白宣说:“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呀。” 白宣一听这话更是眉开眼笑:“看看看看,本君的儿子多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本君的意思。好儿子,咱不在这说,咱先回去吃饭。” 白庆嗖的一下躲到扶苏身后,他探出头上来说:“不行,爹爹一贯的做派就是坑人悄无声息,不管您怎么想的我都不去!” 白宣:“你不想要鸾儿和霞儿了?” 白庆:“若被您坑死了,再好的姐姐也没用,不去!” 白宣:“富贵险中求,此事若成大王定会授你爵位。想想看,你大哥只能袭爵,而你确是军功授爵,到那是得有多少人羡慕你呀。哈哈!” 白庆:“爹,您前面说的挺好,只是最后这声哈哈暴露了您的心思,您就是要坑儿子,您每次坑人的时候都会哈哈一下。对对对,就是这副阴险狡诈的样子。” 白宣:“怎么说话呢,你这个逆子,当为父不敢打你是不!嘿嘿嘿,庆儿。你若肯答应为父,为父除了把鸾儿霞儿给你娶进门之外,还会把如烟抢来给你,如何?” 白庆眼前一亮说到:“如烟?真的?” 白宣还没说话,一边的段宏目呲欲裂跺着脚吼到:“白宣,你呜呜呜呜。” 段宏的嘴被赢贲捂住,段宏本是文官,又少了一只胳膊,哪里是赢贲这个沙场悍将的对手。赢贲那蒲扇般的大手连鼻子带嘴捂了严严实实。 赢贲:“老段,我等为了大王为了百姓死都不怕,难道还舍不得一个闺女?大事为重大事为重啊!” 段宏:“呜呜呜噢噢噢噢。” 赢贲:“被说话,听君侯安排就好,乖。” 白震:“贲爷爷,您在不放手段叔父怕是要咽气了,您看他都翻白眼了。” 赢贲慌忙松手,段宏站立不住坐在地上,他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 段宏指着白宣说:“君侯,你的计策下官猜到了,下官敬佩君侯一心为了大秦,君侯但有所需段宏把命给你都行。可是你!” 白宣:“别可是你了,你家如烟本君定下了。庆儿,得厉害不,这回答不答应?” 白震:“小庆,你想好了再说!” 白庆:“那个,爹呀儿子答应您,但是呢如烟您必须抢回来啊。” 白震:“白庆,你还是我弟不!” 白宣:“呃,啥情况啊这是?” 白庆:“爹,这事挺好解释的。我大哥吃着锅里看着碗里,他既喜欢阴嫚又喜欢如烟。那个,阴嫚年纪小我哥若想成亲就等等阴嫚长大是吧?我哥可是白家长子长孙,您说这不是耽误您抱孙子吗?以儿子之见不如先给我哥娶一房平妻,这个如烟正合适,嘿嘿。” 白震右手把白庆夹在胳肢窝地下左手按住白庆的脑袋一顿乱搓。 “哈哈,好弟弟,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大哥这辈子忘不了你的好。” 扶苏:“如烟是我表姐啊,年岁倒是和白震相同,可是,然而。” 赢贲:“太子,大局为重啊!” 扶苏:“哦,师尊,我觉得这个,合适!” 段宏猛地蹦了起来吼到:“合适个屁,我就这么一个闺女,那可是我亲生的!” 赢贲:“这话说的,谁家的孩子也不是捡来的呀。老段,你就从了吧。我是没闺女,若有就给了白震白庆。” 白宣:“贲老,您若有闺女那年纪比我都大,我儿可消受不起,你的好意白宣心领,此时以后休要再提。” 赢贲:“君侯你这就不对了,老夫虽无闺女可是有孙女呀。来来来,你我好好说道说道。” 段宏:“别捣乱,停!君侯、将主,此事涉及军国大事,不可胡乱瞎说我们回行辕细谈。” 这场密探是在成蛟的书房内进行的,参与的只有白宣、赢贲、段宏、徐安、红绵还有太子扶苏,这一说从下午一直说到深夜才散。 三天后,韩信率旄头骑赶往云中、王离率三万铁鹰军离开榆林塞赶赴雁门。与此同时,大秦北地三郡开始征调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一下士伍从军。北地三郡加强了对匈奴的监视,界标那里的每天一巡查改为一天三巡。 云中城是赵国设置的云中郡的郡治所在之地,这地方就在现今内蒙古的托克托县古城乡的古城,但是现在云中城乃至整个云中郡都归属大秦所有。 蒙恬所率秦军主力驻扎在云中城,因为这里距离代郡郡治所在地代县城最近,但是由于蒙恬既要担负守卫云中、雁门两郡的边界监视匈奴和东胡又要监视燕代,与此同时还要监管雁门、云中两郡民政,蒙恬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他把军司马和副将都派出去管理地方依然还是手忙脚乱。 这不是说蒙恬不行,论打仗蒙恬能顶得过一百个郡守,可论治理一方可就不行了。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单独领军镇守一方,经验欠缺是必然的,另一方面是雁门、云中都是边地,所对的匈奴和东胡各部虽不是头曼嫡系,也不是什么大部族,但架不住多啊。 还有那个东胡更是厉害,在春秋时期东胡居住在燕国北部,主要活动在当时燕国(现北京一带)的北部和东北部,也就是西辽河的上游老哈河、西拉木伦河流域。东胡的领地和燕国和赵国接壤,因此东胡和燕赵两国成了死对头。历史上的东胡曾打败过燕国,燕国的东北从上谷(河北怀来县一带)至辽东一带,经常遭受东胡的侵扰。 东胡和赵国也是战事频繁,在战国时期,东胡居住在燕国和赵国北部地区,此时的东胡最为强盛,号称“控弦之士二十万”,曾多次南下侵入中原。后来燕国的燕昭王千金买马骨广招人才使燕国强大起来,在打败齐国之后用大将秦开(秦舞阳的爷爷)打败东胡,迫使东胡向后退却一千余里。于是燕国便从今河北怀来直到辽宁的辽阳一带修筑了长城,以防东胡。并设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用以防御东胡的南下。 东胡跟赵国的关系更不一般,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学的就是东胡。后来在赵国的大将李牧一举击败了匈奴和东胡之后,东胡逐渐衰落。但是东胡这个老牌的强大部族联盟,绝不是刚刚兴起的匈奴虽能抗衡的。东胡经常经常敲诈勒索匈奴,即便是头曼单于也只能和东胡时战时和。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匈奴是夹在东胡和另一个老牌异族王国月氏之间的,说匈奴是在两强之间求生存一点不为过。 现在燕赵苟延残喘,东胡人定然是得到了消息,往来于边界的东胡骑兵不比匈奴的少。单个来不怕,怕就怕这两家联起手来,若真是那样可是真够让蒙恬伤脑筋的。 蒙恬问过投降的赵国老兵,这些老兵说们说,东胡和匈奴还是有区别的。过去赵国的将士们宁可十个人对抗一百个匈奴,也不愿意一百个人对抗一百个东胡骑兵。骁勇善战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东胡人掌握着匈奴人不掌握的制造能力,他们可以自己冶炼青铜,铸造青铜器。换句话说,东胡人有自己的军事工业体系,他们的武器不比中原军队差。 东胡和匈奴的相同之处在于同样属于游牧民族,不耕种,只狩猎放牧。后来经过不断兼并之后,东胡也融结合一些懂得耕种的的部族,但主要还是狩猎放牧。 由于主体是游牧民族,狩猎、放牧的生活使东胡人民风剽悍,崇尚武力和战争,经常通过战争掠抢财富和奴隶。 虽然比中原的发展迟缓了一些,但在战国前期,东胡人就掌握了高超的青铜冶炼技术。东胡人铸造的铜剑、铜镞、铜刀、铜戈、铜盔,不但漂亮而且非常锋利实用,特别是铜制双侧曲刃青铜短剑和长剑,堪称当时的战争利器。 东胡人的牛角弓也很厉害,由硕大的牛角和牛筋、鹿筋制造,既短小又强硬有力。再配以用雕翎、红柳杆、青铜箭头制成的羽箭,杀伤力极强。这种角弓羽箭一直到唐、宋时期都是较为先进的武器之一。 和匈奴人披发左衽的一身兽皮的形象不同,东胡人的形象是“大冠若箕,修剑过颐”。这就是说东胡人的帽子很大像个簸箕,使用的青铜剑竖在地上长度可以顶到下颏。而且东胡人的服装与当时中原地区宽松的服装有较大差异,特征是衣长齐膝,裤子紧窄,腰束郭洛带(牛皮腰带),足蹬齐膝皮靴穿靴,这身打扮精神利落,便于骑射。 在东胡衰落之前,东胡骑兵戴着箕形大帽,骑着高头大马,手挥长剑,腰悬牛角制成的短弓长驱直入的形象深深印在燕、赵、齐等国的士卒心中。东胡人向中原人展示了他们的骑兵和骑兵战术,强悍的兵种和有效的战术立即被擅长学习的中原人学到了手并融会贯通之后又还给了东胡人。 说起打东胡,还得是燕赵两国经验丰富,这些日子蒙恬就是在不断搜集这些经验。 这一天,蒙恬正在和一帮新投靠来的燕国老兵聊天的时候,副将兴冲冲没的跑了进来。 “将军,旄头骑和铁鹰军到了,韩司马和王离将军到了!” 蒙恬猛地站起身喊到:“太好了!等等,韩司马,是谁?” 第383章 候你多时了 韩信迈步走了进来,蒙恬一见韩信哈哈大笑说:“你这小子居然成了旄头骑的司马,了不起!” 韩信笑着答道:“是师尊的安排,韩信愧不敢当。” 王离领着一帮人走了进来,他接着韩信的话题说到:“愧不敢当也得当。这次咱们大秦五边能不能镇住东胡、匈奴就看你这了。” 蒙恬狠狠捶了王离一拳,这哥俩可是很久没见了。 蒙恬:“小离,我已经接到太尉军令,命我一旦交卸防务就立刻返回。” 王离:“师尊也为你备好粮草物资,我们马上开始交接。师尊还说,你收容燕赵老兵收集东胡讯息一事做得很好,你收集来的还有那些老兵都留下交给我。” 蒙恬:“好,立刻就办。哎呀,这不是徐家宰吗?您怎么也来了。” 徐安笑了笑让到一边说到:“蒙将军,还不快快拜见太子。” 蒙恬一眼看见了扶苏,他连忙上前施礼。 “末将拜见太子。” 扶苏:“蒙将军免礼。” 蒙恬:“太子不在榆林塞为何来到云中城?” 扶苏:“旄头骑是我的亲军,师尊有意让我体会一下独自领军的滋味。蒙将军,赶紧交卸吧,军情紧急呀。” 交接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接连三天之后,蒙恬才算正式交接完毕,不过在此之前,蒙恬所部精骑已经被副将和军司马领着先行出发了。 第四天的时候,蒙恬率领亲卫离开云中城,但蒙恬出城之后悄悄问徐安:“太子来云中究竟为何事?若实现劝降代王嘉那还是算了吧,我曾经派赵国老兵带着我的书信去见赵嘉,但无一例外不仅没得到回信,连老兵都没回来。不要让太子涉险。” 徐安:“你赢猜出来了,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君侯早有安排,你放心的去吧。” 蒙恬:“还有一件事,我看到了白泽。要知道白泽可是君侯身边须臾不离的人,难道说君侯也已经悄悄来到云中?” 徐安:“君侯不回来云中的,至少现在没什么必要来,白泽是奉君侯之命来此公干的,你无需多问。” 蒙恬:“君侯做事一向谨慎周密,我自然不用费心。但此去伐楚李信为主将,我心里没底,难道君侯就没有要嘱咐我的吗?” 徐安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塞给蒙恬。 “君侯说了,你不要我不给。你要了自然就有。” 蒙恬把锦囊小心地塞进自己的怀中之后说到:“这才对嘛,好啦,咱们就此别过。” 蒙恬走后,王离和韩信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巩固了边防,稳定了地方,而此时白宣又把萧何派到了云中成为云中雁门两郡的长史,主管两郡民政。当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韩信带着太子扶苏和五千旄头骑开始巡边,这支队伍沿着云中郡的边界一路向东而去。 代郡治所原本叫做代邑,因为赵嘉在此的缘故现在被人称作代王城。城中代王府内书房,赵嘉刚刚接到一份来自咸阳的密信。 代王嘉看了信后问他的侍卫长:“你是和白宣打过交道的,你觉得白宣会让太子扶苏来见我吗?” 侍卫长:“应该不会,扶苏是镇北军监军,还是秦王长子,白宣只要不傻就明白该如何保护好扶苏。末将和白宣打过交道,敢确定他绝对不是个傻子,他绝对不会让扶苏来见您的。” 代王嘉:“赵甲,按理说你和白宣的交情还算不错,公孙乾和赵庞都有了官职爵位,你应该也可以呀,你为何追随寡人呢?” 赵甲当然就是当年在丛台上和白宣一起合伙做生意的那个赵国宗室子弟赵甲了,不过此时他却很以外的追随了代王嘉。 赵甲:“大王,赵甲一辈子没干什么正事,就是成天混吃等死,那天代王离开邯郸时说了句话,代王说大赵热血男儿应挺身而出抗击暴秦。其实我也是个热血男儿来着,我也姓赵,我从生下来就看着祖宗的余荫过着滋润的日子。如今祖宗留下的家业没了,我也就没脸再过滋润的日子了,所以就跟着代王。万一代王能复国呢,我不又给我家留下了余荫了吗?” 赵嘉:“虽不是什么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但也算是实话,总比那些表里不一的人强多了。” 赵甲:“大王,这信是敏代公主差人送来的吧,难道是公主告诉大王扶苏要来看您。” 赵嘉:“若是来也应该是来劝降的,可惜,你说得对,白宣不是傻子,他是不会让那个扶苏来见我的。” “启禀大王,斥候来报!” 赵嘉:“叫进来。” 赵军斥候快步走进来说道:“启禀大王,我军守边将士发现云中和代郡交界处有一队秦军来回巡视,人数约五千之众,均是秦军精锐旄头骑。” 赵嘉:“秦人增兵了,不足为奇。” 斥候:“大王,这队秦军打的是大秦王旗。” 赵嘉:“你说什么!” 斥候:“他们打的是大秦王旗。” 赵嘉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同样在发愣的赵甲一眼。只见赵甲先是满脸迷茫之色,随后又是满脸的不信。 “扶苏!” 赵嘉和赵甲同时喊出这个名字,赵嘉拍案而起喊到:“速速调集五千兵马。不!三、一千,一千兵马!” 赵甲:“大王,对方可是五千,而且是旄头骑啊!一千兵马,不够人家杀的!” 赵嘉:“为何要跟秦军开战?扶苏不是来劝降的吗,那就让他来跟寡人说啊。” 赵甲:“明白了。” 云中和代郡交界处,韩信和扶苏已经扎下大营,每天只带着五百骑兵巡边。 这天中午,这五百人来到边界处巡视,韩信和扶苏并驾齐驱,他一边走一边对扶苏说:“若是我所料不差,代王嘉这两天就会到了。到时候按照商量好的计策行事,放心,往来于咸阳和代郡的送信人是咱们的人。代王府内整个代王城内也有咱们的人,你就消消停停的该吃吃该喝喝,你只要被代王嘉抓住,那就是大功告成了。” 扶苏:“听着好像没啥危险,但是我怎么觉得心里总是不踏实呢?我说韩师兄,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疏漏。” 韩信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之后说:“桩桩件件每个细节我都想了一遍,关节要害处也都熟记在胸,所有人员已经到位,徐家宰也已经带着一帮高手潜入代王城了,应该没有遗漏。最关键的就是,代王嘉会不会一见面就杀你,据我推算这种可能性不足一成。代王嘉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用好你这个用金子做的挡箭牌。” 扶苏:“那万一他恨大秦灭了赵国,就是想鱼死网破呢?” 韩信:“都说了这种可能性不足一成啊。” 扶苏:“只要不是十成,那就是还有危险,一旦倒霉不到一成就变十成我看你怎么和我爹交代,我看我爹怎么跟我母亲、娘亲交待。哼!” 韩信:“我看你这面相是个长命百岁之相,即便倒霉遇上代王嘉抽疯,有哥哥还有身后这几千旄头骑在,绝对保你无忧!” 扶苏:“我不是为我自己担忧,我是怕代王嘉来个四面合围一通大杀,他肯定不会杀我,你还有这帮兄弟就难说喽。” 韩信:“对啊!光想你了,万一那厮出其不意包围了咱们咋办?咱们离大营已经五十多里了。不行,得赶紧调头。” 扶苏:“师兄,为啥要调头,咱们在这边界上来回晃悠不就是要让代王嘉知道我在这吗。跑啥?” 韩信:“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师兄我突然感到后背发凉浑身不自在。估计代王嘉明天会到,今天就到这吧,传令回营。” 嘟嘟嘟嘟嘟! 韩信的话刚说完,四周响起了号角声,霎那之间四周涌来无数赵军骑兵将五百秦军围在当中。 扶苏笑道:“韩信师兄,你总说你的了真传料事如神,但这次却被我说中了。快点摆出忠心护主的架势来。” 韩信:“这个,要把握好分寸啊,无谓的牺牲是最不可取的。” 扶苏:“那就要看咱们今天的运气如何了,哪个是代王嘉啊?” 韩信唰的抽出长剑喊到:“保护太子!” 呼啦一声,五百秦军瞬间下马将战马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圆形防御圈。 就在这时,赵军中闪出一杆大纛直奔扶苏而来,当距离秦军防御圈百步之外停住,几十个侍卫举着盾牌组成了一个防御盾阵,随后一个声音从盾阵后传来。 “扶苏太子,寡人候你多时了。” 第384章 不踏实的原因 扶苏:“来的可是代王?哎呀,舅父,扶苏来此之前赵母妃曾经苦苦求我,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来见见舅父,顺便劝舅父降秦。舅父,您是来归降的吗?” 对面半天之后才传来赵嘉那有点颤抖的声音。 “寡人的妹妹可好?” 扶苏:“怎么说呢?看起来不错,父王对赵母妃很是喜爱,尤其是赵母妃生了两个弟弟之后父王就更喜欢她了。关键是赵母妃待人接物很有手段啊,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啊。代王是不是觉得我叫你舅父有点难以接受哇,那我就不叫,反正你也算不上我的舅父,大秦北地三郡长史段宏才是我的嫡亲舅父。” 代王嘉:“扶苏太子既然称寡人的妹妹为母妃,那么叫寡人一声舅父也是合情合理。寡人本是来巡边的不想竟在此遇到了你,你我之间真是缘分不浅啊。外甥来远道而来,寡人这个做舅舅的怎能不尽地主之谊?扶苏,随寡人去代王城盘亘几天,等你玩够了寡人再送你回来。” 扶苏:“嘿嘿嘿,舅父你这话说的连你自己都不信吧?我若去了代王城你还能把我放回来我就跟你一个姓。一句话你到底是降秦还是打算死扛到底,说吧!” 赵嘉:“小小年纪却颇有心机,没错,寡人就是来捉你的。降秦?哼哼,别做清秋大梦了。寡人本是赵国太子,岂能降秦!” 扶苏:“赵国已王,连那个赵王迁都死在房陵,你现在地不过一郡,兵不过三万,拿什么跟大秦抗衡?比跟我说还有燕王喜,那家伙没比你强多少。倘若我问他你俩之间只能活一个,你猜他会选谁?” 赵嘉:“选寡人,这不用猜都知道。但是现在寡人手中有你,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仓啷一声,扶苏拔出长剑比划比划之后满脸不情愿的把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代王,我带着满腔热忱而来,可你却不念亲情苦苦相逼,你这人品实在不咋地。跟你讲啊,看见没这明晃晃的长剑就架在我自己脖子上,我一用力摸了脖子你啥也捞不到,但是你和你手下这帮人就成了大秦死敌,连你们这些人的族亲都要被杀光的。咱们好说好散,你就当我没来过,如何?” 赵嘉:“哈哈哈哈哈,你当寡人是三岁的娃娃吗?传闻太子扶苏心地仁慈,身边宫娥忘了奉茶都一句话不说宁肯自己渴着。扶苏,你死不足惜,反正你我本就是死仇,可是你身边这五百袍泽却因你而死,他们死了不要紧,他们年迈的父母无人奉养,妻儿无依无靠,你忍心吗?” 扶苏:“哎呀,你说的我心里酸酸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你肯定不会发那个这些人走哇,所以说了也白说。” 赵嘉:“寡人对天起誓,你若跟寡人回代王城,寡人定会放了这五百秦军。” 扶苏:“大秦军法严苛,丢了兵器铠甲就连死了都不如。” 赵嘉:“只要你自己走过来,寡人就立刻放了他们,什么都不收他们的!” 扶苏:“你说的是真的?你对天发誓你若说了不算久断子绝孙!” 代王嘉气得一把将长剑拔出一半,赵甲连忙劝住了他。 “大王息怒,不能在此耽搁太久,秦军旄头骑离此只有五十里瞬间就到,答应他。” 代王嘉咬着牙对天发誓之后,扶苏收起来长剑催马向代王嘉走去。 韩信:“太子不能去,我等愿为太子死战到底!” 五百秦军齐声呐喊:“愿为太子死战到底!” 扶苏小声说到:“差不多行啦啊,别弄巧成拙。” 韩信:“不把戏做足,他会起疑心的。” 扶苏:“那你横剑自刎一个我看看。” 韩信嘿嘿一笑说:“就知道你小子会坑人,你瞧好吧。” 韩信后退几步拔出长剑喊到:“太子,末将无能不能护卫太子回去也是一死,不如此刻一死感谢太子知遇之恩。啊!” 嗞的一声鲜血蹿出老远,韩信扑通一声栽下马去。扶苏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韩信演的跟真的似的,那血一下蹿出那老远,扶苏很想问问韩信是咋做到的,可这时候不能那么干。扶苏跳下马来抱着韩信连哭带喊:“兄弟!我的兄弟呀,你们不准学他,谁敢自裁本太子立刻抓把土把自己噎死。对啦,你们都听着,回去给我师尊报个信,叫他来代王城接我。都不准死啊。快走,把这具死尸也带走。” 扶苏站在原地长剑再次架在自己脖子上,他看着秦军将士们一个个离开包围圈跑出老远之后才放下长剑对着走到面前的代王嘉嘿嘿一笑说:“舅父哇,有什么好吃的没?” 代王嘉虎着脸一把夺过扶苏手里的长剑扔给赵甲之后气哼哼的说:“有,你想吃啥都有,只要不怕撑死随便吃。全军速退!” 一千赵军带着扶苏快速奔向东方,他们刚走就听身后马蹄隆隆,五千多旄头骑随后追了过来。 代王嘉:“全军加速!斥候,告诉秦军,再敢追寡人就剁了扶苏的呃手!” 片刻之后,旄头骑果然不敢再追了,代王嘉的脸色顿时变得得意起来。 “哈哈哈,扶苏,你可真是寡人的福星啊。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寡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扶苏:“代王放心,我一定乖。” 两天后,代王嘉一行进了代王城,从一进城门开始扶苏就冲着街道两侧的百姓们挥着手喊:“众位乡亲,我乃大秦太子扶苏,今日到此来看看代王。告诉你们,代王其实能算得上是我的舅父,你们说本是一家人打什么打呀,和和气气的不好吗,是不是?哎呀这位婶婶,您旁边的这个妹妹着实可爱,这个钱给她买花戴。妹妹,记住哥哥的名字,扶苏,大秦扶苏。” 那个小闺女接过钱甜甜的叫了一声:“扶苏哥哥。” “嗳,真乖,让哥哥抱抱。” 代王嘉:“扶苏!别太过分了。” 扶苏理都不理代王嘉自顾自的跳下马来抱起那个小闺女亲了两下,随后又拿了几个钱给了小闺女她妈。 “婶婶其实您也很美,请问您家夫君姓字名谁呀?” “扶苏!把他给寡人揪回来。” 扶苏白了一眼跑过来的赵甲随后笑嘻嘻跟那个少妇和小闺女挥手告别,然后翻身上马。 从城门到代王府大概四五里的样子,但是愣是走了两个时辰,都怪扶苏走不了几步就会停下来跟街边的商家、行走的百姓聊天。最后要不是眼睛被气蓝的赵甲拔出长剑把扶苏押进了代王府,说不定扶苏会磨蹭到天黑呢。 当扶苏笑嘻嘻的下马走上台阶之后,只听到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父王回来了,抓到秦国太子了吗?” 赵嘉:“抓住了,就在后面。” “哇,他就是秦国太子呀,嘻嘻嘻好有趣。” 扶苏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美女,一颗心啊噗通通噗通通跳的没了规矩。 扶苏:“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啥不踏实了。” 小美女:“你说什么?” 第385章 说翻脸就翻脸 扶苏抬起双臂将自己梳理的很是整齐的额前鬓角向两边抹了一下,随后他晃着膀子大摇大摆走上台阶来到小美女面前。小美女一步步后退直到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但是小美女的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 扶苏一手撑着墙壁摆了个自认很潇洒的姿势,他对小美女说:“这位美人,在下扶苏敢问美人芳名。” 小美女害羞的低下头说:“我叫青栀。” 扶苏:“青栀妹妹,哥哥我对你是一见倾心。呐,这块玉佩就作为你我定情之物。” 青栀接过玉佩塞进怀礼随后说到:“扶苏哥哥,妹妹也有礼物送你。” 扶苏伸出双手笑道:“好哇,这么多年都是我送给姐姐妹妹礼物,不想如今竟也有妹妹送我礼物了,这得好好收着。” 青栀从腰间拽出一把镶金嵌玉的短刀,她把短刀举到扶苏面前说到:“扶苏哥哥这是我父王给我打制的护身短剑,母后告诉我,若是身处险地逃生无望时,就用这把刀了结了自己,免得辱没赵王一族的名节。如今青栀遇见哥哥就知道以后哥哥会保护青栀的,那么这把短剑就送给哥哥吧。” 说完之后,青栀唰的拔出短剑,只见阳光之下那把短剑寒光四射,青栀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手底下却一点都不含糊,那短剑划出一道光华直奔扶苏胸口而去。正笑眯眯的听着青栀说情话的扶苏根本就没防备,眼睁睁看着短剑向自己的胸口扎过来。 嘭,代王嘉的大手死死攥住了青栀的手腕,那把锋利的短剑也被代王嘉收了。 青栀奋力挣扎着喊到:“扶苏,我要杀了你,我恨你我恨你们秦人。你们秦人如狼似虎杀进邯郸,一夜之间疼爱我的王祖母没了,我的那些姐妹兄弟都被你们像驱赶牛羊一样押往咸阳,那一路上倒下了多少赵国王室子弟。过去的煌煌贵胄就像那死猫死狗一样躺在路边的污泥浊水之中,我恨你们,我恨所有的秦人。你们心如虎狼般狠毒,你们背信弃义对自己姻亲下手,普天之下没有比你们更没有人行道呃人了。嬴政,你这个暴君,扶苏你去死吧!” 代王嘉:“来人,把公主送回自己房中。” 扶苏看着青栀瞬间从小甜甜变身恶魔女,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到了这时扶苏才发现,所有的赵军将士以及王府内的官佐都用一种令人心里生寒的眼光在看着他。 代王嘉对扶苏说:“秦赵本是同根同宗,理应相敬如宾互相扶持,到如今却反目成仇,奈何。” 扶苏:“代王,这事不能单怪大秦一家吧,赵国也没少打秦国吧。” 代王:“各种恩怨纠缠,如今也说不清了。现在大秦势强,寡人也是没有办法,暂时委屈你做个挡箭牌。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寡人便不会伤害你。公辅,见过秦国太子。” 一个年纪和扶苏相仿的是英俊少年对扶苏拱了拱手说到:“拜见大秦太子。” 扶苏:“世兄免礼。” 代王:“公辅是寡人的长子。” 扶苏:“哦,拜见太子。” 赵公辅:“太子客气,方才舍妹多有得罪,还望太子莫要计较,太子请。” 代王嘉为扶苏准备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只有一间正房一间厢房和半间厨房。小院的围墙很高,墙外还有木制的哨楼,不大的院落周围一共有四座这样的哨楼,小小的院落在哨楼上的赵军士卒的监视下几乎没有死角。 院墙之外驻扎着三百代王亲卫,搭起的帐篷将小院围了个严实,想要进出这个院落只有院门可走,扶苏进了这里可谓插翅难飞。 扶苏走进院落之后,挨个看了看房间,最后来到厨房。赵公蒲眼看着扶苏手脚麻利的将几根干透的木柴架好,随后用火镰点燃了一把干透的绒草塞到木柴下面。不大的工夫,灶膛里的火燃了起来,扶苏挽起袖子舀起清水刷了刷锅,然后将水舀出再放入清水。 赵公辅:“太子在咸阳时经常干这些下人做的事情?” 扶苏:“是啊,虽然我是太子,但其实我部受父王待见。” 赵公辅:“这是为何?” 扶苏:“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赵公辅:“尤其是美丽的女子对吗?” 扶苏:“哈哈,知我者公辅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因为这个爱好父王没少罚我去九嵕宫思过。思过就思过吧,还不给我吃喝,无奈之下我只得自己动手,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了。” 赵公辅:“其实这样挺好,不管何时自己是最可靠。” 扶苏:“说得好,人生就是如此,关键时刻就得靠自己。哦水开了,公辅兄若不嫌寒酸就请厅内就座,待扶苏奉茶。” 赵公辅拱手一礼。 “多谢太子。” 扶苏:“你我年纪相仿,不如兄弟相称吧。你父王不是说了吗,秦赵同根同宗,咱来兄弟相称也是应当。” 俩人仔细一论,赵公辅比扶苏大了一岁,为兄。 扶苏为赵公辅倒上茶水送到他面前。 “兄长请用茶。” “多谢。嗯,同样的茶水味道却不一样。” “嘿嘿,自己动手肯定和别人伺候的不一样。公辅兄你可知道那些宫娥是怎么发泄心中怨气的?” 赵公辅:“为兄不知,愿闻其详。” 扶苏:“我跟你讲哈,有些宫娥被主人责罚之后心怀怨恨,每当给你送茶水时都会在茶水中啐上一口。这算好的,不好的还有往茶水里放苍蝇蚊子、甚至老鼠屎的。你想想看,这茶的味道能好的了?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弄的,嗯。” 赵公辅的脸色有点发白,他连忙端起茶杯猛喝几口才恢复正常。 “呼,今天听你这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以后我也要自己动手。” 扶苏:“兄长不如和我共进午餐如何?” 赵公辅:“这个倒无须你自己动手,会有人送来的,而且绝对都是验过的。” 扶苏:“唉,别人动过的吃食再让我吃,那我岂不成了吃剩饭的了。” 赵公辅:“咱们王族不都这样吗?习惯就好。” 扶苏:“方才我见厨房内有腊肉,调料也齐备,待我先煮上一钵饭,然后再到园中摘些青菜。” 赵公辅:“你还知道哪些青菜可食用啊?” 扶苏指着窗外屋檐下的菜园说到:“此间原主是个勤快人,那菜园里的菜正好可以采摘了。兄长要不要和小弟一起动手?” 赵公辅犹豫一下之后说到:“行。” 俩人脱掉袍服只剩中衣,哥俩先到厨房内煮上饭,随后又一起摘菜洗菜,两个少年没用多大功夫就变得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 赵甲领着一个黄脸龅牙的商人来到门前,他听到院内的说笑声之后微微点点头然后对黄脸龅牙的商人说:“安掌柜在此稍候,我去禀报两位太子。” 安掌柜:“您请便。” 赵甲:“两位太子,末将带着城内最好的酒楼的东家安掌柜来了,他还送来了一桌酒宴说是给两位太子尝尝。” 赵公辅:“叫进来吧,我家扶苏贤弟怕是早就饿了,不然也不会自己煮饭了做菜了。” “喏。” 正屋客厅内,桌案摆好。那位黄脸龅牙安掌柜命小厮将菜肴一盘盘端了上来,等赵甲一一验过之后,没等扶苏动筷子赵公辅抢先吃了一口。 “哎呀不错呀,安掌柜你的酒楼何时开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呀。嗯,这手艺真不错,很有,很有静竹居的味道。” 扶苏:“兄长也吃过静竹居的菜肴?” 赵公辅:“吃过呀,邯郸也有静竹居呀,据说背后的东家是那个沧海阁主。” 安掌柜笑道:“贵胄子弟就是不一样,公辅太子一口就尝出着菜肴的出处。不错,在下早年曾在邯郸静竹居学艺,艺成之后回到代郡开了这家酒楼。我这酒楼与众不同,别家都是开在闹市我家却开在巷子深处,因此这代王城中知道的不多。若非是那大家世族或者真正喜好美食之人是绝对不会光顾的,而且我家不招待凡夫俗子,往来非富即贵。” 赵公辅:“明白了。” 扶苏:“哎呀,我的饭应该熟了,我去看看。” 赵公辅:“同去同去。” 赵甲和安掌柜跟着小哥俩走进厨房,果然厨房内热气腾腾,扶苏刚要伸手却被安掌柜拦住。 “扶苏太子小心烫着,还是我来吧。” 安掌柜手脚麻利的用湿布垫着端下了饭钵,他一边干一边说:“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两位太子都是贵人,似这等俗事还是让我们这些俗人来做吧。若是两位太子都能干这些俗事,我们这些俗人怕是脚下没有立锥之地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掌柜用脚在地上跺了三下,与此同时还对扶苏笑了笑。 赵甲:“哈哈哈,老安你说的有趣。走,咱们回去继续吃,某家也尝尝扶苏太子的手艺。” 这半个白天过得还算愉快,如果不考虑扶苏这俘虏以及人质的身份的话。当赵公辅、赵甲和安掌柜告辞出门之后,扶苏关闭院门并插好门闩。他抬头看了院落四角哨楼上那四个大眼瞪小眼的赵军士卒一眼随后说到:“口渴了,去烧些水。” 扶苏迈步走进厨房,当他把门关上之后立刻蹲在地上在那个安掌柜跺脚的地方仔细查看。 “呵呵,原来在这。” 扶苏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突出墙壁的小石头,他用脚踩了一下,只听哗啦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随着洞口完全展开,一个人从洞口内冒了出来。 “叙叔?” “小庆。” “叙叔你一来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嘿嘿,告诉你,那个赵甲和安掌柜都是自己人。还有,你的卧榻靠墙处有个机关,只需一按整个卧榻就后翻入地下。那里有通道可以逃生。放心,那机关一旦发动,没几个时辰赵军是弄不开的。好啦,赶紧烧水,一会回正屋咱们再谈。” “好嘞。” 第386章 君侯的条件 这个时代的夜晚是真正的万籁俱寂,只要太阳一落山黑暗笼罩大地的时候,百姓就家家关门闭户不再出来,诺大的云中城内只有巡街的官差兵丁手中灯笼的那一点亮光。 但是云中城郡守府的正厅却是灯火通明,云中雁门两郡长史萧何正在向白宣说着近几天治理两郡的情况。在白宣身边坐着一个戴着锥帽黑纱遮面的人。 萧何:“师尊,雁门、云中已经稳定,士伍录籍已经完成。最近弟子已经征调五千青壮补入旄头骑和铁鹰军,王离韩信说,这些士伍很是不错。弟子这几天沿着边界走了一圈,觉得可以多挖渠道,不知师尊可否将郑国大师请来?” 白宣:“可以,这件事为师答应你了。这地方水肥草美适于放牧,但有些沿河地块更适合耕种,兴修水利工作该当代利在千秋,要做就做好。为师这就写信给郑国,反正现在他也闲着不如就叫他过来实地勘测一下。” 萧何:“谢师尊,这下两郡百姓不用怕灾年了。” 白宣:“雁门云中、上郡北地这是大秦未来牧马之地产粮之所。这里的百姓将来定是大秦最富裕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萧何你还需尽心竭力呀。”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蒙面人说话了:“师尊、萧师兄,你们就不担心小庆吗?” 白宣:“同等处境,白庆永远比你过得舒坦,他的胆量的确没有震儿大,但这正是他的长处。胆子小就会时刻提醒自己趋利避害,再说为师布置了那么多人,他有啥可怕的。” 萧何挥了挥手,屋内侍从属官纷纷退了出去。蒙面人掀起黑纱长出了一口气,此人赫然就是大秦太子扶苏。 “哎呀,憋死我了。师尊何时打代王嘉,师尊不是说需要一个打代王的借口吗?如今借口有了为何还不动手,快点吧师尊,再等我可受不了了。” 白宣:“不急,等着看那个女人有何反应。” 扶苏:“难道说师尊此举并不是为了给打燕代找个借口?” 白宣:“那是说给旁人听的,打燕代又何须借口。” 扶苏:“那师尊把小庆置于险地究竟为何?” 白宣:“从他三岁开始我就为他筹谋,如今他心事重了,有些事不行对我说,但是我却明白其实他真的想让我帮他。他不说我也要为他做,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看清楚某人真面目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我能给他。” 扶苏:“师尊,你说的他是谁?” 白宣转过脸看着扶苏说到:“扶苏,为师告诉你,有人想夺你的太子位,现在有将来也有。现在的这个并不可怕,将来那个才是要你命的人。师尊告诉你,这些人都是和你有血脉亲情的兄弟,你会怎样?” 扶苏:“我,我。” 白宣:“别急着回答,慢慢想。最主要的是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妻子儿女以及所有对你抱着期望的人。这个答案直接涉及到为师会不会把紫烟嫁给你,你不要以为你父王赐婚为师就会履行婚约,你的答案若不能让为师满意,为师就算举族皆灭也不会让你娶了紫烟的。仔细想,想好了,想想为师都教过你什么!” 说完之后,白宣摆了摆手,萧何拉着正处在迷茫中的扶苏走向内室。片刻之后张良、韩信、王离走了进来。 “拜见师尊。” “都坐吧,准备的怎样了?” 张良:“兵马物资全部齐备,这次不用关中府库拨付,只靠这些年北地三郡的盈余就可支持到灭了燕代。” 王离:“铁鹰军主力已经悄悄运动之燕代交界处,师尊令下弟子就会率军长驱直入直扑襄平城,最多十天就可将襄平拿下。” 韩信:“三天内,旄头骑和攻入代王城。随后可抽掉两万精骑支援王离师兄。” 白宣:“东胡有何动静?” 张良:“师尊选的时机很好,东胡的注意力被匈奴内部争权所吸引,此时正忙着侵吞匈奴领地。前不久,燕王喜差人送给东胡王很多财物,弟子本以为燕王喜是要联合东胡攻打雁门、云中。不想冷锋北地部传来密报,燕王喜是要东胡王借兵给他守卫辽东。东胡王收了财物,却没给燕王喜派兵,说是先防着匈奴的,等匈奴那边尘埃落定再派兵协防燕王喜。师尊,我们要快啊,不可久拖。” 白宣:“太子被掳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咸阳,本君密奏应该提早送到大王手中,慢,太慢!” 韩信:“师尊,我们不能再等,先打了再说,然后封锁消息就是。” 白宣:“韩信,攻破代王城后,若是代王嘉誓死不降那就给他个荣耀的死法不要折辱他。他的要求一改应允。” 韩信:“弟子谨记。” 白宣:“按计划行事,萧何张良,明天陪着师尊去见代王。” “喏!” 代王城内代王府,羁押“扶苏”也就是白庆的那个院落的院门被打开,白庆站在门口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种吃饱睡睡饱了玩的日子是白庆最向往的,才两天的功夫白庆觉得自己似乎胖了。 世上的所有事都不会尽善尽美的,这惬意的日子也有令人心烦的事情存在。比如白庆躺在树荫下的榻上乘凉的时候,突然会飞来一支羽箭钉在白庆脖子旁边,随后就是哨楼上传来的青栀的骂声。 “秦狗去死!” 这时候白庆都表现得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拔下羽箭扔到一边,他还会冲着青栀嘿嘿一笑然后说:“箭法不灵,再来。” 青栀总会被激怒,但是绝对不会再有机会射出第二箭,而且绝对不会有上哨楼的机会了。才两天的功夫,青栀公主想了很多办法想弄死白庆。甚至差一点就让一架投石机发射石弹了,不过最终还是被制止了,这都是赵甲的功劳。 今天是白庆被俘的第三天,白庆打开门伸完懒腰之后对着门前面沉似水,怒目相对的青栀说到:“女孩子不应该把仇恨记在心间,应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知道我这话在你听来如同没说,但你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你看看你的脸,真的好吓人啊。你吓吓我没关系,若是吓到孩童就不好了。哦,我猜你的兵器都被你父王和哥哥收去了吧?嗯,你应该向你哥哥学,你看我俩称兄道弟多么亲热。咱们本就是同宗,就应该这样才好。青栀,叫声哥哥听听。” 青栀:“不要惹我!我孙然没有武器了,可我每天都会来你门前骂你,我要你羞愧而死!” 白庆:“你想的太天真了,扶苏脸皮厚,不知羞愧是何物。” 青栀:“那是,从秦王那里就是如此不知羞耻。我的祖母是赵国世家嫡女,你的祖母却是邯郸青楼舞姬。你的父王有仲父假父,我的父王却没这勇气拥有如此众多的父亲,哼!” 青栀所说的仲父是指吕不韦,假父自然就是说嫪毐,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此等说不清道不明的丑事,自然会被嬴政的仇家拿来做文章,青栀这女娃看来是深通此道。然而青栀又怎能知道她眼前这位根本就不是嬴政的儿子,所以不管青栀骂的有多狠说多有多么的不堪,对于白庆而言那都是在说别人,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青栀不屑的眼神以及周围赵军看热闹的表情,白庆气定神闲的回答:“哦,公主,你说的都对,然而那又怎样呢。你所说的仲父在哪里?假父在哪里?你的祖父祖母又在哪里?我没你会说,但是我们大秦能打,可以打得那些嘴贫的人闭上嘴巴。青栀公主,最张在别人身上,别人想说什么我管不了。但我可以做到的是他若说了我不爱听的话,无伤大雅的我哈哈一下,戳我心肺的我会把说这话的人的心肺挖出来,我说到做到。公主想试试吗?” 说完之后,白庆转身进了院子,但是他没关院门。 青栀喊到:“大秦君侯来找我父王,我父王定会逼他就范的。” 白庆:“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师尊恨不得掐死我,他不会答应你父王的任何要求的。” 青栀咬牙切齿的说:“你骗鬼呢,哼,你等着。” 在代郡和云中交界处,代王嘉和白宣见面了。这俩个年龄相差无几的人见面之后都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对方。 代王嘉:“君侯若为赵臣,该如何西抗大秦东联诸侯呢?” 白宣:“本君若为赵臣,定会将秦军堵在函谷关内不使其出关一步,再用赵武灵王之策,绕过榆林塞奇袭上郡。至于合纵嘛,本君每三年整一次合纵伐秦,即便杀不进关中也要堵着函谷关猛攻。如此一来就可以吸引秦军主力,赵军可绕路上郡也可联合韩魏推动楚军沿江而上攻略蜀郡,即使不成也要让秦军左右为难频繁调动。须知蜀道难行,仅此一项就会把秦国国库消耗殆尽。赶上灾年秦国拿什么来和关东六国打,总而言之我若是赵国臣子,定会连年猛攻秦国,哪怕是虚张声势也必须连年不停的打,有六个国家支撑总能把大秦耗到虚弱无力的时候,到那时再集中全力致命一击。” 代王嘉:“好计谋哇,可惜,你是大秦的君侯。” 白宣:“如今太子在你手里,你有何条件尽管说吧。” 代王嘉:“寡人要复国。” 白宣:“说点本君能办的。” 代王嘉:“云中还我,答应了就将扶苏还你。” 白宣:“兹事体大,本君得回去和大王商议。” 代王嘉:“呵呵,白宣,看来你越来越不受秦王宠信了,寡人还以为这么一件小事你自己就能做主呢。” 白宣:“激将法不好使,就算大王不再宠信本君,但也不会向你妥协的。不过,若能不惊动打完救回太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想要云中?” 代王嘉:“正是。” 白宣:“没别的了?” 代王嘉:“只要云中。” 白宣:“给你便是,但是你不能大张旗鼓的进驻,而且本君想知道你如何让本君信你。” 代王嘉:“寡人可以对天起誓。” 白宣:“嘁,那种誓言本君不信。” 代王嘉:“君侯要如何才信?” 白宣:“把赵公辅送到本君这里为质,本君就信你。” 第387章 够狠我服 白宣的一句话戳在了代王嘉的心坎上,代王嘉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看着犹豫不决的代王嘉,白宣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之后说到:“怎么,舍不得了。江山社稷重要还是儿女重要,代王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吗?” 代王嘉:“好,寡人就把儿子送来做质。” 白宣:“很好,太子公辅何时到,本君何时退出云中。” 代王嘉:“收回云中之后,寡人会把太子扶苏还给君侯。” 白宣:“本君会把太子公辅还给代王。” 代王嘉:“一言为定。” 白宣耸耸肩膀说:“代王还有的选择吗?这已经是你能得到的最大的好处了。” 说完之后,白宣起身离去,代王嘉对着白宣的背影喊到:“寡人说话算话,请君侯守信!” 白宣停住脚步但是却没回头,他只是抬起右手晃了晃就上马离去。 代王嘉:“赵甲,寡人觉得不妙,白宣一点都不惊慌,这是为何?” 赵甲:“他是故作镇静,而且他肯定没把太子扶苏被擒的而消息告诉秦王,否则他为何要私自做主答应以云中换取扶苏呢?至于以公辅太子为质那就更说明白宣貌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内心已乱,他把公辅太子攥在手里就可以要挟大王了。” 代王嘉:“你说得对,他时故作镇静。换回云中已经是万幸了,先不做他想。” 赵甲:“大王英明。” 代王府内那个小院落里,白庆着坐在树荫里饮茶,赵公辅拎着一个大红漆盒走了进来。 白庆:“兄长来了,快坐。” 赵公辅将漆盒放在案上打开,从里面掏出几碟菜肴、肉脯又拿出了一壶酒两个杯子两双筷子。 白庆笑道:“兄长这是有事?” 赵公辅:“为你践行。” 白庆:“这么说我师尊和你父王已经达成协议了?敢问代价几何?” 赵公辅斟满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把另一杯推给白庆。 “扶苏,你我共饮一杯。” “敬兄长。” 一杯喝干后,赵公辅放下酒杯说到:“你师尊答应用云中换你归秦,你师尊对你真好。” 白宣:“就一个云中?我觉得还应该加上雁门才是。” 赵公辅:“不愧是大秦太子,两郡得失在你眼中是轻而易举之事。不错,这才是强国太子应有的风范。父王说只要云中,多了守不住。” 白宣:“这是实话,我知道兄长你此刻心中万般无奈。好了,能换回云中已经很不错了。兄长,你我后会有期。” 小哥俩连干三杯之后,赵公辅起身告辞离去,白庆也没起身相送只是摆了摆手而已。赵公辅走后,白庆依旧坐在原处自斟自饮。不多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停在白庆面前,白庆没抬头只用眼光扫了一下就看见一条粉裙之下若隐若现的一双云履,不用问定是青栀来了。 白庆:“坐吧,有就有茶还请自便。” 青栀:“我哥哥要去你师尊那里为质。” 白庆:“猜到了,我师尊从来不会干赔本的买卖。你父王答应了?” 青栀:“答应了。白庆,你们男人心里只有权势没有亲情吗?” 白庆:“这话你应该去问你父王而不是来问我。” 青栀:“父王已经很累心了,我不敢去烦他。” 白庆把一杯茶递给青栀随后又指着赵公辅没动过的筷子说:“这是你哥哥的筷子,他知喝了三杯酒就走了,这筷子没动过,你用吧。” 青栀:“我想喝酒。” 白庆什么话都没说就给青栀满了一杯,青栀端起来一饮而尽。 白庆:“这酒很烈,不可喝那么急。” 青栀:“不怕,我从六岁开始就偷偷的喝父兄的酒,为了不被发现不管多少都是一口喝干的。” 白庆:“在这你可以慢慢喝,不用着急。” 青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白庆:“师尊有言,人非草木,如能无情。既便是人间帝王也不过是个比较命好的人而已,是人就有情感,只不过被逼到那个份上,必须不讲情面。从古至今,男人胸怀天下为家为国才算有志气,否则就是胸无大志蹉跎一生。女子则不然,只需相夫教子守好家业便罢。因此你那样问我并不奇怪,但我却没法回答你,因为人活于世并非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青栀:“王族子弟尤其如此。” 白庆:“然。” 青栀双手举杯说到:“扶苏太子,拜托你写一封信给你师尊,请他好好待我哥哥,莫要叫他收了委屈。” 白庆:“我师尊向来恩怨分明,他不会慢待公辅兄的,你且放心。而且用不了多久,你家兄长就能回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青栀:“你说得对,之前多有得罪,借这杯酒向你赔罪。” 白庆:“换做是我可能比你做的还过分,你没错,无需道歉。我们一起喝一杯。” 一对小儿女坐在树荫下推杯换盏,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这场景让站在门口的代王嘉心中百感交集。他默默转身离开小院,赵甲紧随其后。走了一段,代王嘉忽然停住。 “赵甲,你说寡人若把青栀嫁给扶苏可好?” 赵甲:“大王作何打算?” 代王嘉:“没什么打算,只是不想让青栀跟着我提心吊胆。” 赵甲:“大王,公主最是仁孝,您,舍得?” 代王嘉:“为今之计能用的手段都应该试试。” 赵甲:“只怕是,天不随人愿啊。” 代王嘉叹了口气说:“寡人也觉得过于唐突,要不然等收回云中在从长计议吧。” 赵甲:“大王所言极是。” 三天后,代王嘉护送赵公辅来到云中和代郡交界处,白宣正在那里等着。 代王嘉:“我儿,莫要怪父王,去吧。” 赵公辅恭恭敬敬的给代王嘉行了大礼。 “儿臣愿为赵国粉身碎骨,父王,儿臣去了,父王保重。” 代王嘉心里一酸低下头去,他挥了挥手,赵公辅转身走向白宣。 “拜见君侯。” 白宣欣赏的看着赵公辅说到:“你可愿拜我为师?” 赵公辅一时间没转过来愣在当场,萧何笑着问赵公辅:“公辅太子,我家君侯爱惜你的人品出众,想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赵公辅回头看了眼代王嘉,只见代王嘉点了点头,赵公辅随即大礼参拜。 “赵公辅拜见师尊。” “哈哈哈哈,好好好快快起来。代王,本君收了公辅为弟子,这下你可放心?” 代王嘉:“有劳君侯,还望君侯守信。” 白宣:“两天后,你来接手云中。” 代王嘉:“寡人言而有信,接手云中后自会将扶苏太子送还君侯。” 白宣:“一言为定,就此别过。” 赵公辅随着白宣进了云中城,他进了长史府之后还没喝一口水就被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身铠甲的少年拽住。 “你可是代国太子公辅?” “正是,你是何人?” “我叫白震,君侯乃是家父。” “公辅拜见少君侯。” “行了,快随我走。” “去哪里?” “榆林塞。” “不,不对。这,这交接云中之后我是要回代郡的。” 白震哈哈一笑说:“我请求你去榆林塞玩耍,走吧。” 白宣:“公辅,你就随着震儿去吧,玩两天再回来就是。” 白震不由分说拉着赵公辅就走,当他们上了一辆安车之后,赵公辅看到车内坐着一个带着锥帽黑纱遮面的人。 赵公辅:“这位是?” 那人撩起黑纱露出自己的脸笑着对赵公辅说:“公辅兄,我是扶苏。” 赵公辅被震得双眼发直,他直勾勾的盯着扶苏,就连安车已经启动都没觉察到。 扶苏:“你不信吗?给你看看我的太子印信。” 赵公辅看着那用洁白如凝脂的玉石雕刻挂着紫色璎珞的太子印,猛地发出一声嚎叫:“父王,我们上当了!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咵咵几下,白震就把赵公辅的手脚捆住,嘴巴也用布堵上。 白震:“嘿嘿,别叫了,叫也没用。” 赵公辅:“呜呜呜呜呃呃呃。” 白震:“你定是在骂我父亲背信弃义,你这就不对了,古人云君子应审时度势没顺势而为,你父王却一向复国,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再说,你已经摆我父亲为师,须知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哇!” 赵公辅不挣扎了,他晃着脑袋示意把嘴里的布取出。 白震:“把布取出可以,但不许吵闹,我最烦男人吵吵闹闹的。你若不听话,小心我一掌拍晕了你。” 赵公辅摇着头表示不会吵闹,白震抽出堵嘴布。 赵公辅:“我只想问,被我父王抓取的是谁?” 扶苏:“那是师尊的儿子,白震的弟弟,他叫白庆。” 赵公辅颓然的躺在车板上说:“够狠,我服。” 第388章 灭代平燕(上) 两天后,代王嘉率领三万军队越过边界开赴云中城,这三万将士已经是代王嘉能拿的出手的最后的精锐了。三万大军越过边界后前行近百里竟然连一个秦军都没遇到,代王嘉提着的心稍微的放松下来。 当他们来到云中城外时,发现云中城的城楼上没有了秦军战旗,也没有人在上面驻守,云中城的所有城门都敞开着,但是抵近查看的斥候却没看到一个百姓出现。 代王嘉:“难道有诈?” 赵甲:“末将带几个人进去探探。” “小心。” 赵甲在代王亲卫中点了十个人之后,催马冲进云中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代王嘉看到云中城的城头上一个亲卫跳上城垛拼命挥动一面战旗,斥候奔到城下高声问道:“能不能进?” 城楼上的亲卫喊到:“能进,城里一个人都没有,侍卫长领着我们一直冲进郡守府也没看到一个人。仓库什么的都是空的,白想家里也没人,是座空城!” 斥候回禀代王嘉之后,代王嘉心里很不痛快。但是他还真没法说怪白宣不守信用,代王嘉要云中城,白宣就把云中城留给了他,白宣很守信用。 代王嘉懊恼的说到:“入城。” 三万大军一字排开鱼贯入城,果然啊,别说是百姓就是连一只鸡都没有。云中城虽然比不得榆林塞那样的巨城,可至少也有八九千户人口将近四万,两天时间把所有人都迁走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不管代王嘉心里有多郁闷,云中总算是回到他手中了,代王嘉命三位副将安排将士们宿营布防,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尽快把城门关闭起来,城墙上赶紧布置守卫为好。与此同时,代王嘉派出信使回代王城,打算迁移些百姓顺便运些粮草过来。 这些都安排好之后,代王嘉又命十位军中校尉各带百人出城寻找附近百姓,又让赵甲领着人挨家挨户的搜,主要是搜集粮草物资。代王嘉来的时候是带着粮草物资的但是不太多,他本想着收回云中城之后再到城内补充,如今看来这个打算落空了,必须得从代王城运过来才行。 代王嘉独自一人坐在郡守府内生闷气,但事已至此生气又能有什么用呢。亲卫给他送上热茶,又张罗着去生火做饭。等到快天黑的时候,赵甲回来了。 代王嘉:“可有收获?” 赵甲摇摇头说:“只找到一些散落的在地的粮食,还有一些霉变的陈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代王嘉:“下去歇着吧明天再说。” 这一夜的云中城多少恢复了些生气,但是将士们却高兴不起来,一个个吃了饭后早早地安歇了。三哥副将被代王嘉叫到郡守府内议事,当城门关闭的时候,谁都没发现那十个校尉和那一千将士没有一个回来。 代王嘉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他梦见秦军杀进了代王城,杀光了他手下所有的将士,他不肯投降但是秦军把赵公辅和青栀坐托到他面前,锋利的长剑架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代王嘉心中又痛又惊,禁不住叫了出来。 “辅儿,栀儿!” 代王嘉猛地睁开双眼原来却是一场噩梦,可是梦境是那样的真实,大王嘉甚至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来人,快来人!” 赵甲闻声跑了进来。 “大王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帮寡人披挂起来,寡人要去巡城。” 赵甲连忙帮着代王嘉穿上铠甲并把长剑递到代王嘉手中。 “大王,大势不好,秦军,秦军把我们围了!” 当啷一声,代王嘉的长剑掉在地上。 代王嘉:“秦军,有多少人马?” 副将:“不下五万,云中城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啊!白宣,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寡人跟你拼了!” 当代王嘉站在城墙上的时候,当他看到五万镇北军将士的浩荡军阵,鼎盛军容的时候,代王嘉的心彻底凉了。秦军已经摆出了攻城的架势,一架架巨大的弩炮和攻城弩已经就位,也算是经历过沙场生死考验的代王嘉一看就能猜出,秦军定是昨天夜里就把云中城给围了的。 五万人马没点一根火把没有一声号令,竟然摸着黑就完成了布阵,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堪称神迹的存在。这个时代的军队别说是摸着黑布阵,就算是摸着黑行军都能走丢一半士卒,代王嘉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军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的。 赵甲:“大王,白宣在那呢。” 不用赵甲提醒,代王嘉早已经看见白宣了,那面白字大纛很是惹眼。 代王嘉:“跟我出城会会他去!” 赵甲:“大王,人为刀殂啊,此时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代王嘉犹豫了。就在这时城下传来喊声:“代王可在城上,我家君侯邀请代王出城一叙。” 代王嘉:“你告诉白宣寡人这就去见他!” 代王嘉彻底被白宣激怒了,他不顾赵甲拦阻领着三十个亲卫就冲出了城外。 “白宣,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代王火气很大呀,还想骂什么尽管骂出来,白宣洗耳恭听。不过代王,你骂的越狠,我杀起你的部下来就越狠,尽管骂。” “你,你言而无信,枉为君子。” “呵呵,本君本来也不是啥君子,也不想做君子。赵嘉,你之忠勇我王早已听闻,我王对你赞赏有加。只要你降秦定会封爵,我看咱们也不用打了,只要你愿意归降,本君于你立刻化干戈为玉帛,咱们到城楼上喝酒去,那里风景不错还很凉爽正适合饮酒作乐。” “呸!寡人不降!跟你血战到底!” “狠话说都会说,但说之前抢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你若降,本君立刻派人告知韩信,对代王城只围不攻。不降嘛也好办,云中城内只有你的三万兵马,本君豁出去将这里烧成一片废墟也定会杀的你们一个不剩!怎么样,本君的话是不是比你方才所说的更狠?” 代王嘉指着白宣说不出一句话,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代王嘉万万也没想到白宣竟敢来这一手。 “哈哈哈哈,白宣,你够狠。不过寡人告诉你,寡人也有后手,只要秦军攻打代王城,寡人的心腹会立刻斩杀扶苏!嘿嘿嘿,比狠,那怎么就看看谁最狠!” “你儿子在本君手上。” “寡人就当他死了!” “赵嘉,你觉得你这样就算狠吗?既然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本君知难而退那你不妨试试。本君准你派个人回代王城送信。甚至可以派一队人马保护去,不过本君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此时大秦旄头骑已经把代王城团团围困了!赵嘉,本君可以等,你能等么?” 赵嘉怒视白宣但却一句硬气话也说不出来。 第389章 灭代平燕(中) 代王嘉平息心中怒气之后冷冷地说道:“寡人因一时贪念中了你的奸计,现在想来赵国被灭也是因为你秦国贿赂各国擅用离间之计,若是李牧还在,若是早杀佞臣郭开赵国岂会落到如此地步。赵嘉有心复国却无力回天,愧对列祖列宗。如今复国无望,赵嘉绝不苟活,愿以满腔热血一颗头颅殉国,也叫暴秦知道我大赵男儿宁死不屈的壮志!” 白宣:“没有郭开会有赵开、李开、张开、王开,从古至今君主贤明之时何曾听说有佞臣当朝?墨子曰:国之将亡,必有七患 。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一患也。边国至境,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於待客,三患也。仕者持禄,游者爱佼,君修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也。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殃。赵之亡,罪不在秦,而在君王。即便李牧将君还在,可一战胜再战胜,可否永胜?本君率师攻赵,与李牧将军数次交锋,可曾败于他手?” “赵嘉,本君也曾命人告知李牧将军,华夏之敌在于北方异族,而非大秦。自周室衰亡,天子徒有其名后,列国纷争战乱不断,可有百年安宁?中原内乱,异族肆虐,百姓苦不堪言。李牧将军世代镇守北地对抗匈奴东胡使得异族不敢南顾,李将军并非是你赵国一家一国的功臣,他是华夏之功臣。赫赫李将军,威威雁门骑,没有死在抗击异族入侵的战场上,却受昏君猜忌死于小人之手,可悲可叹!如今我王兴正义之师一统天下就是为了以战止战,还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本君的计谋虽然阴险,但却是为了保存华夏实力。你这三万兵马若是归于本君抗击异族,将士们为百姓而战为华夏而死胜过为一家一姓卖命。赵嘉,无谓的抗争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归降吧,本君已经痛失李将军这员大将,再也不忍看兄弟相残。赵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当审之慎之!” 代王嘉脸上的怒气逐渐消退,但他没有立即答复白宣而是拱拱手转身回了云中城。 白宣:“赵嘉,本君达到密报,东胡王投鹿已命拓跋部、纥骨部、丘力居部、苏仆延部,四部合兵十万抵近云中,咱们还要打吗?” 代王嘉:“容寡人想想。” 代王嘉进了城关闭了城门,张良问白宣:“师尊,看样子赵嘉还是要顽抗到底,是否动用那条线?” 白宣:“军情如火,等不得了,你去安排。” “喏。” 代王嘉回城之后下令将士关闭四门严守城防,但是秦军用弩炮往云中城内发射了不少包裹,里面有用白绢写成的《告代军将士书》,内容与白宣和赵嘉所说的一样只不过语言更加直白,主要是向代军将士陈明利害。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竹简,这些竹简都是徐安等人暗中收集的代军将士的家眷所写的家书,只是内容上修改了一下。把代王城说成被秦军围困,城内已经乱成一片。 这些家书是提前预备好的,大多数都是徐安等人根据需要编写的,目的自然是要扰乱军心。代王嘉是绝对不会告诉手下将士自己的老巢为秦军围困这件事的,代王嘉不说,白宣就替他说了。 但是就连白宣也没想到,他的得意弟子韩信当真是用兵如神,就在代王嘉刚刚进入云中城的时候,韩信的前锋已经抵达代王城下。 韩信给白宣立的军令状是一天之内攻克代王城,而且战损不能超过两成。旄头骑全军共计五万人马,也就是说韩信攻克代王城战损不能超过一万。这个条件有点苛刻,若是强攻战损变不好控制,于是韩信想了一个妙计。 黄昏时分,代王城正门已经行人断绝,守城军士正在关闭城门,不料从远处奔来两千人马,离近一看却是代军将士。 守城校尉站在城垛上问:“来的是哪位兄弟?” 城下为首一员将领举起令牌喊到:“我乃大王麾下前锋营校尉赵丙,赵甲是我大兄。奉大王之命回援代王城。” 守城校尉:“可收回云中城了?” 赵丙气愤的喊到:“收回了,可是那个白宣真是个小人,他把全城百姓和所有物资全部迁走留了一座空城给我们。喏,这是大王写得诏令,大王担心待完成这里有失名我回来协防,还得运送物资到云中城去。大王带的粮草只够三日用的,兄弟快让我进城去见郡守大人。” 守城校尉验过令牌和代王嘉的诏令之后骂到:“秦人就是阴险,不过总算收回了云中。快开城门,这时可耽误不得。” 城门打开,两千人马进入城内。守城校尉跑下城头哈哈大笑的迎向赵丙。 “阿丙,这回你立了大功,可要请哥哥喝酒。咦,你不是赵丙,你是谁!” 仓啷,唰,噗! 赵丙拔剑劈下守城校尉的人头冲天而起,赵丙大吼一声:“给我杀!” 与此同时,代王城外蹄声如雷,黑压压的旄头骑铺天盖地蜂拥而至。两千扮做代军模样的旄头骑锐士死死守住城门,杀得城上城下的代军尸横遍地。只用了不到十息的功夫便有万余旄头骑冲入城内,代军主力都跟着代王嘉去了云中城,城内只有五千将士守卫,面对如狼似虎的大秦旄头骑,这五千将士尽管拼死抵抗但根本顶不住越来越多的大秦猛士。只用了两个时辰,代王城四门洞开,秦军四处追杀代军残余。 韩信率领三千亲卫直奔代王府而去,这代王府说是王府实际上就是原来的代郡郡守府,代王嘉来到代郡之后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修缮,三千秦军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撞碎了府门杀进府内。 代郡郡守指挥者五百侍退入后院卫节节抵抗,代郡郡守冲着青栀大喊:“公主,快去把扶苏制住,以他为质公主可活!” 嘶,噗! 一只三棱透甲锥贯入代郡郡守的胸膛,锋利的三棱箭尖从郡守后背透出,郡守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临死之前还挣扎着喊到:“公主快走,快走!” 青栀嚎啕大哭,在一帮侍卫的保护下冲向那座小院。小院的门口开着,青栀抢过一个侍卫手中的长剑冲进院内一脚踹开房门,只见白庆一手持剑站在客厅当中。 青栀双手举起长剑喊到:“扶苏,你们秦人背信弃义不尊诺言,竟然派军攻破代王城,我父兄生死难料,我与你拼了!” 嘣嘣嘣,嗤嗤嗤嗤! 小院的四个哨楼上射来密集的弩箭,青栀身后的侍卫们一个个栽倒在地。哐当一声,院门被一帮黑衣人关闭,整个院落的房顶院墙上趴满了端着秦弩的黑衣人。 徐安手提细剑来到白庆身边,他冷冷说到:“公主,放下剑可保你活命。” 白庆:“青栀,大势所趋,你们已经尽力了,弃剑吧。” 青栀泪如雨下,但她却一点也哭不出来,她把长剑很在自己的脖颈上,慢慢的向白庆靠近。 白庆:“青栀,不要有任何奢望了,我不是扶苏,我是大秦君候的儿子,我叫白庆。” “你骗我,我杀了你!” 青栀大喊一声抡剑就砍,只听当的一声,青栀手中的长剑被徐安一剑击飞。 白庆:“青栀,你的父亲和哥哥都在,都好好的,我保证。” “骗子,你是骗子!” 哐,院门被人撞开,拎着长剑的韩信大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等弃剑跪地,降者不杀!呃,都死了。小庆你没事吧?” 韩信的话印证了白庆的身份,青栀绝望的摇着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信,我不信!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父王、大兄,青栀找你来了!” “不要!” 青栀一头撞向廊柱,白庆眼疾手快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青栀的腰。一个柔弱的女子哪里能和白庆这样的将门世家子相比,又怒又惊的青栀疯狂的用双手撕抓着白庆的胳膊,两只小手啪啪的抽在白庆脸上。 韩信:“太不像话了,小庆,把她打晕!” 白庆一掌切在青栀的脖颈上,青栀双眼一翻晕死过去。白庆把青栀抱起放在床榻上,随后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两条胳膊。 韩信:“女人不好惹呀,小庆啊,哥哥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此女,是不能嫁给你的,就算做妾室也是不成的。” 徐安:“司马已将全程控制了吗?” 韩信在徐安面前可是不敢造次的,白家宰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白宣亲临。 “回家宰,全城已经控制。” 徐安:“修整一夜,明天你率军前往襄平,留一万将士守城便可。” “韩信遵命。家宰,谁来镇守代王城?” 白庆:“我,还有家宰。” 韩信:“好,我这就把军报发给师尊。” 白庆:“师兄,青栀的侍女还在吗?” 韩信:“应该都在吧,我军不会斩杀女子的。” 白庆:“都送到这来吧。” 韩信点点头转身出了院落,院外响起了号角声,秦军将士正在集结。 红绵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摸着白庆的头说:“我说你怎么不肯走密道,原来是心里惦记这个小姑娘。嗯,眼光不差,这模样虽比不了紫烟可也差不了多少了。韩信说的没错,此战之后咱家和她家就算是仇人了,我看这姑娘是个性子刚烈的,只怕不好驾驭呀。” 白庆:“有劳婶婶照看青栀,我和叔父要去出榜安民清点仓廪防守城池,有的可忙了。” 红绵笑道:“这一战你的功劳不小,大王会厚加封赏的,呵呵。去吧。” 就在代王嘉和白宣见面回城之后,代王城韩信的军报送到了秦军大营。白宣看着军报直吧唧嘴。 “啧啧啧,这小子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控制代王城,生擒代公主青栀,战损不足两千。不错,着实不错。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白庆我儿,你可别给老爹找麻烦啊!” 第390章 灭代平燕(下) 云中城内军心浮动,三个副将领着十几个老资历的校尉来找代王嘉,希望能从代王嘉嘴里知道秦军送来的消息不是真的。这一点至关重要,代王嘉代表着赵国王室正宗,有他在这些将士们心中才有复国的希望。而代郡则是代王嘉复国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倘若秦军说的是真的,那么即使有代王嘉在赵国复国的希望也如同空中楼阁,水中月影一般形同虚幻。 众将默默跪在门外等着代王嘉出来见他们,在三位副将面前堆着一堆秦军射进城内的包裹。此时此刻,众将多么希望代王嘉能够告诉他们秦军是在蛊惑人心,多么希望代王嘉能告诉他们援兵马上就到。尽管这些将军校尉都知道,代王城内已经没多少军队,燕王喜自顾不暇更没胆子前来搭救代王嘉,但是众将心中还是渴望着奇迹的出现。 门开了,全身铠甲的代王嘉出现在众将面前。 “拜见大王。” “你等来寡人这里所为何事?” 副将甲:“大王,秦人向城里抛入很多包裹,包裹内有用白绢书写的横幅还有将士们的家书。将士们看了之后很是慌乱,末将怕军心不稳命人将这些东西都收了回来送到大王这里。大王,末将等誓死追随大王匡复赵国。只是如今军心浮动,还请大王尽快澄清事实,以安军心。” “我等恳请大王澄清事实,以安军心。” 这件事代王嘉早已经知道了,赵甲也捡到一个包裹,现在那包裹就放在代王嘉的案头,包裹里装的是什么代王嘉心里清楚得很。 在周围几十只火把的照耀下,代王嘉的面色阴沉不定,众将看着代王嘉的脸色心一个劲的往下坠。 代王嘉猛的拔出长剑哚的一声插在地板上,在平时这声音对于这些沙场悍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此时却如同把那把剑插在众将的心头。 代王嘉:“寡人告诉你们,秦人说的,都是假的!寡人早已料到白宣这个小人会背信弃义,早已经留有后手,我等只需坚持三天,燕王喜的大军就会来到!” 众将一片沉默,本来听到代王嘉这样说他们应该欢呼雀跃的,但是当听到代王嘉提到燕王喜的名字之后,众将心里都明白了,秦人没说谎。燕王喜会来就代王嘉?这句话就连代王城里的孩子都不会相信,一个为了保住自己连儿子都给看了脑袋的君王,谁还只能指望他会来救八竿子打不着的代王嘉呢。 代王嘉:“怎么,你等不信?寡人可对天发誓,寡人说的句句是真!” 代王嘉的话音刚落,就听城外传来轰鸣声。郡守府是城中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周围的城墙,黑暗之中代王嘉借着依稀的火光看到不少白色的东西从空中掉落下来,代王嘉的心沉到了谷底。 众将纷纷站起转身看向院外,没多久就见将士们蜂拥而来,不少人手中拿着长幅的白绢。 副将甲几步冲到门口拔出长剑指向涌来的将士们。 “众军止步,未经宣召擅自离营,啸聚大王行宫之前,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卒上前一步说到:“将军,秦人又抛进城这些东西。我等只想来问问大王,这可是真的?” 老卒展开白绢,火光之下惨白的白绢上黑漆漆的几个大字“代王城已破,公主青栀被俘,速降!” 副将甲紧走几步从老卒手中接过白绢转身跑进院内来到代王嘉面前,他一言不发的将白绢展开在代王嘉的眼前。 赵甲:“代王城已破!” 啪,代王嘉一巴掌扇在赵甲脸上。 “住嘴,住嘴!这是假的,这是秦人用的奸计!” 赵甲:“大王,不管是真是假,我们被秦军包围总是真的,何去何从还请大王定夺。” 众将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请大王定夺!” 院外将士跪到一片。 “请大王定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代王嘉手扶剑柄仰天大笑,笑完之后代王嘉走下台阶越过众将来到门外站在将士们面前。 “你们请寡人定夺,好!寡人告诉你们,寡人本以为扶苏在手可以要挟白宣,也是寡人一时起了贪念没有防备于他。寡人想着能不战而收回云中,那就复国有望,即使大秦强横,我等凭借两郡之地也可自保。没想到,那白宣竟然不把大秦太子的死活放在心中,竟然在围困我等的时候发兵攻占代王城。可笑寡人还以君子之心衡量秦人,却忘记了李牧将军是怎么死的,忘记了大秦乃是虎狼之辈!寡人还信誓旦旦的把自己的儿子送给白宣为质,希望他能够信守承诺。哈哈哈,如今想来何其蠢也!如今代王城被秦军攻占,寡人复国无望,但寡人也不做那秦王的俘虏,死战,唯有死战!寡人乃是赵国王室嫡脉,岂能任嬴政奴役羞辱,寡人决意一死殉国!汝等若愿陪着寡人一起死,寡人感激不尽,若是不愿那便降了秦人吧!” 代王嘉的话说完,众将士鸦雀无声。那个老卒慢慢站起身来向代王嘉行了一个军礼,随后转身吼道:“丙字伍。” 五位士卒站起身答道:“我等在!伍长有何吩咐!” 老卒:“丙字伍束甲持械,登城待敌!” “喏!” 丙字伍将士迅速排好队形,随着老伍长的一声号令,向着城墙走去。 “戌字伍!” “在!请伍长吩咐!” “束甲持械,登城待敌!” “喏!” “庚字伍!” 一队队的将士离开了郡守府,眨眼之间府外恢复了平静。 副将甲:“请大王示下!” 众将:“请大王示下!” 代王嘉努力抑制着自己眼中的泪水,他用力喊到:“传令,全军埋锅造饭,不用吝啬,让将士们吃饱。明天,寡人和诸君一起为国死战!” “死战!” 众将转身离去,代王嘉拱手深施一礼,当赵甲扶起代王嘉的时候,只见他已经是满脸泪水。 “大王,何苦如此啊。” “莫要再说了,寡人做太子时谨小慎微,活的委屈,如今你就让寡人放纵一回吧!可有酒,拿酒来!” “喏!” 赵甲不知从哪招来了好几坛酒,竟然还弄了一只鸡,代王嘉吃一口肉喝一碗酒,那做派无比的豪迈。当一只鸡变成了碎骨的时候,代王嘉已经喝干了两坛酒。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代王嘉摔碎大叫一声后躺倒在地呼呼大睡。在进入梦乡的那一刻,代王嘉还在喊着:“嬴政,让你看看我大赵热血男儿的勇烈!怕了吧,哈哈哈哈!” 他的这幅样子让赵甲看了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何苦呢,您这又是何苦呢,唉!” 有道是人心难测,又云良心丧于困地。在这个内外交困,有死无生的时刻,三万代军将士愿意跟着代王嘉同生共死的有,彷徨不知所措的也大有人在,更有不少开小差偷偷顺着城墙爬下投奔秦军的。秦军大营中军帐内就有这么十几个代军逃兵跪在白宣面前,他们把云中城内代王嘉所说的话以及城中将士的表现一点不差的告诉了白宣。 白宣:“单独圈出一块地方给这些降卒,让他们吃饱,任何人不得打扰,但不准离开半步!” 白泽:“喏!” 白宣回头对张良说到:“传讯赵甲,提前行事。” 张良:“喏。” 白宣再转身对副将说到:“传令,寅时一刻攻城!” “遵命!” 白宣下达命令的时候是戊时末,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而寅时则是次日凌晨三点到五点,寅时一刻则是确定攻城时间为次日凌晨三点一刻。 从准备到开始进攻还有约八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本应是将士们休息的时间,但是云中城内代军将士却正在吃饭。白宣迁走了城内所有的百姓和物资,惟独留下了不少的酒,代军将士入城之后很快就发现了成堆的酒坛,但是他们没有动,这主要是受军规所限。如今全军陷入生死两茫茫的绝地,很多士卒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拽上亲友乡邻也不吃饭只是大口的喝酒。 士卒如此,将领们其实也是一样,明天就要拼命了,放纵一下又有何妨。当将领们知道大王已经喝醉的消息后,也就肆意的喝起酒来。 云中城头,丙字伍的伍长手持长戈站在哨位上,城内一片的一片喧嚣声他听见了,他知道这不是好事但是他管不了,他只能保证自己的一伍兄弟坚守哨位保持清醒。 午夜时分,丙字伍的兄弟将老伍长换下,老伍长也不会去就坐在哨位旁休息。接替老伍长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样子就知道是新入伍的兵。看他紧紧攥着长戈一动不动的盯着城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很紧张。 老伍长:“别怕,别总是站在一个地方,来回走动,不要靠近乎把光亮。” 士卒听了这话稍微轻松了一些。 “伍长,现在还有人逃出去吗?” “杀了那么多,自然都怕了。你来之前咱这每一个逃跑的。” “伍长,明天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了?” “孩子,事已至此生死之事就看开些吧,你若怕等开打的时候就躲在我身后,我死了你就把血抹在你脸上躺那装死。我老了,早死晚死都一样,你家里还有爹娘要赡养嘞。照我说的做,没人笑话你。” 那士卒转身举起袖子抹着眼睛,看他耸动的肩膀就知道他在哭。 “莫哭,唉!” 嘶,噗! 老伍长刚劝了一句就眼睁睁看着一道黑影一闪而至贯入士卒的脖颈,那士卒僵了一下随后直挺挺的仰面栽倒。 老伍长蹦起来跑向警钟,边跑边喊:“敌袭!” 噗,雪亮的剑尖从老伍长的胸前刺出,老伍长的喊声戛然而止,他想转过身看看是谁杀了他,但是身后传来一股巨力狠狠踹在老伍长的腰上,老伍长栽倒在地,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数不清的黑衣人在追杀守城士卒。咚的一声,一双战靴出现在老伍长的眼前,老伍长费力的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留着八字大胡的秦军拜见正低头看着他。 老伍长:“秦军,兄弟们,秦军杀进来啦。” 唰,噗! 一杆长矛狠狠插进老伍长的肩背,老伍长喷出一口鲜血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动静,到死的时候老伍长的双眼都没闭上。 秦军百将抽出长矛闪到一边,在他身后一个接一个的秦军跳上城墙,黑暗将这一切掩盖,但在黑暗中相同的一幕在云中城的城墙各处不断上演着,直到城门被秦军打开大批秦军涌入城内后,喝的迷迷糊糊的代军将士们才发现秦军已经杀进来了。霎那之间城内一片混乱,大部分代军将士来不及拿起武器就倒在了箭雨之下,将领们被亲卫叫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顿乱箭射成刺猬。 副将甲是唯一一个全身披挂领着亲卫杀出营帐的,但他面对的是一排排举着戈矛严阵以待的秦军。 副将甲:“大赵男儿,死战!” 将近百人冒着密集的箭雨发起了惨烈的冲锋,只冲到一半时就全部倒在了地上。很多被堵在营帐内的代军将士根本来不及拿起武器就被一杆杆长矛顶在胸前。 秦军:“降者不杀!” 代军士卒迫于无奈只得跪倒在地不断喊着:“降了,我愿投降。” 不怪将士不战,面对这种必死的局面,有几个人能战胜恐惧视死如归呢。 郡守府内,赵甲把代王嘉摇醒。 “大王,秦军杀进来了,城破了。” 代王嘉愣愣的看着赵甲,他还处在宿醉的状态中,他根本没明白赵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王,秦军已经到了门口,我们败了!” 这一次代王嘉听明白了,他猛地抓起身边长剑,站起身来向外一看。不用再问了,门外的云中城已经被烈焰照的光亮无比,海啸般的喊杀声不断冲进代王嘉的耳膜,他也已经看见秦军冲进了院门。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代王嘉大吼一声:“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赵嘉来向你们请罪了!” 啪,代王嘉的勃颈上遭到重击,他手一软长剑脱手坠地。代王嘉直勾勾的看着赵甲,随后双眼一翻栽倒在地。 哐,几十个秦军踹倒门窗冲了进来,将赵甲团团围住。 “弃械跪地,降者不杀!” 赵甲掏出一块令牌举在手中,秦军一见立刻收回兵器。领头的拜见拱手说到:“拜见大人。” 赵甲:“这是代王嘉,已经被我打晕,快多叫人来守着这里。君侯可入城了?” 百将:“君侯已经入城,马上就到。” “君侯驾到!” 白宣走进屋内,他伸手拍拍赵甲的肩膀说:“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家了。对了,你的家眷都迁到咸阳了,就在九嵕山,徐安告诉你了吧?” “家宰已经告知卑下了,谢君侯。” 白宣看了一眼代王嘉之后说:“好生看管,在面见大王之前他必须活着。” 赵甲:“卑下愿领此命。” 白宣:“不要有其他奢望,他是死是活只有大王说了算。” “卑下知道,卑下只想,只想让自己心安一些。” 白宣:“何苦呢,随你吧。” 天亮之后,云中城内的大火已经熄灭,秦军正在收拢代军残兵,清点之后才知道,三万代军战死八千,加上之前开小差的千余人,投降的代军约有一万六千左右,其余的人或是躲起来或是趁乱跑出城去了。 就在秦军全城搜索败军收拾残局的时候,王离和韩信已经一东一西攻入了辽东郡襄平城。 第391章 不想死的燕王喜 襄平城内浓烟滚滚,杀声震天。站在行宫高处的燕王喜没有穿铠甲,而是穿着全套的王袍戴着冕冠,就好像当年他正在举行继位大典时一样的装扮。只不过,此时燕王喜手中没有捧着燕王的王印,而是拎着一把长剑。 此时的燕王喜弓着腰双手扶在剑柄上,仿佛是没有力气拎起长剑,也没有力气挺直腰杆一般。 站在这里,燕王喜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城里纵横驰骋的秦军骑兵,可以看见燕军像是一群被饿狼盯住的羔羊一般没头没脑的四处乱撞,可以看见一群群的燕军士卒和襄平百姓倒在了箭雨之下。他还能看见,一队队的秦军正在向行宫这里聚拢而来。 燕王喜的身前有三千宫室卫军,这三千人绝大部分都是胡子一大把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们穿的铠甲并不一致,有的还很是华丽。衍水一战,宫室卫军全军覆没,如今这三千人名义上是宫室卫军,实际上全是跟随燕王喜逃到辽东的燕国王族以及他们的侍从。 这些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贵族们早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如狼似虎的秦军,看着逐渐逼近的秦军,很多人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 在燕王喜身边围着一大帮嫔妃,此时这些美丽的女子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有的就摊在地上挤作一团抱头哭泣。 燕王喜:“别哭了,寡人还没驾崩呢!来吧,快点来吧。嬴政小儿,寡人在这,在这,你快来杀寡人!” 宗亲甲:“大王,难道我们降秦还不行吗?我们就做一个庶民还不行吗?” 燕王喜:“别问寡人,有胆量你去问嬴政小儿!为了能保住你们,寡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了,寡人还把他的头献给了嬴政。这天下还有比寡人更窝囊的君王嘛~~~~” 一般帮子宗亲嚎啕大哭,燕王喜跺着脚说:“不准哭,都给寡人住嘴!谁再号丧不用秦军来寡人先砍了他!站好,举起你们的武器!听寡人的号令!” 哐,哐,哐,轰隆! 宫门被撞开,黑压压的秦军犹如洪水一般冲了进来。 嘟嘟嘟嘟! 秦军校尉:“全军列阵,弓弩手,放!” 嗡,嗤嗤嗤嗤! 暴雨般的弩箭射向三千宫室卫军,燕王喜那积攒了很大勇气就要冲口而出的杀字还没出口,就被眼前的惨景吓得咽了回去。 秦弩射出的三棱透甲锥带着呼啸声扎进三千宫室卫军的队列之中,尽管有盾牌遮挡,但是架不住秦军的弩箭密不透风且连绵不绝。那一波波的箭雨就像一把巨大的利剑将三千卫军一层接一层的砍倒在地,还未短兵相接宫室卫军就已死伤成片,秦军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宫室卫军留。 “大王,顶不住了快进大殿内躲躲吧!” 燕王喜:“快扶寡人进殿,快呀!” 燕王喜被侍卫架着逃进大殿,他这一跑那帮宗亲那还有心思打仗,呼啦一声四散奔逃。可是四面八方都被秦军包围起来,还能逃到哪里去。只可怜了那帮燕王喜的嫔妃,身前没了三千卫军遮挡,那密集的箭雨扑面而至,把一帮年青貌美的嫔妃射死在当场。 有一位还没断气的嫔妃,背上插着十几只弩箭拼尽最后力气爬向大殿,平时迈腿就能过去的门槛此时却像是一座山挡在面前。 那嫔妃费力的撑起身子,向着燕王喜伸出一只沾满鲜血手。 “大王救我,大王,大。” 噗的一声,一只弩箭正中那嫔妃的后脑,尸身瘫软下来横在了门槛上。 燕王喜:“快关门,快关门啊!” 嘟嘟嘟嘟嘟嘟! 秦军的弩箭停止了,随着号角之声,秦军拍成了整齐的步军大阵。 王离:“进!” 秦军大阵缓缓向前移动,每走五步秦军将士就齐声呐喊:“弃械跪地,降者不杀!” 隆隆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燕王喜藏身的大殿,当秦军将士把整座大殿团团围住之后,王离、韩信来到大殿门外。 韩信高声喊道:“燕王喜,若再不出来跪地请降,本将就一把火烧了这座大殿!” “不要烧,寡人降了。” 韩信:“交出兵器,把门打开,一个接一个走出来。” 几把长剑从门内扔出,大殿的门打开了一道缝儿。一个宦官探出头来战战兢兢地问:“大王问,当真不杀我们?” 王离:“若再磨蹭,立刻点火!” 宦官:“别点别点,我家大王这就出来。” 哐当一声,殿门大开。燕王喜捧着王印走出大殿,他来到王离、韩信面前,看着这两个年青的将领,燕王喜怎么也不好意思跪下去。 “二位将军,可否给寡人留些颜面,寡人就不用跪了吧?” 王离:“本将代表的是大秦将士,也代表我王之威。你跪的不是本将,而是大秦将士和大秦君王之威,跪献王印!”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跪献王印!跪献王印!” 燕王喜双眼一闭慨叹一声跪倒在地,他将王印举过头顶俯首说到:“罪人姬喜,愿降大秦。秦王威武,大秦永昌~~~~” 王离伸手接过王印说到:“既然降秦,死罪可免。能否富贵安泰,还需我王决断。来人,将姬喜看押起来。” 姬喜:“敢问将军,君侯何在?” 王离:“我师尊正在收复代郡,想必已经是马到功成。” 姬喜:“可否将寡,将罪人送到君侯那里看押?” 韩信好奇的问到:“你和我师尊是旧交吗?” 燕王喜摇摇头说:“听闻君侯有振达贫穷,存亡继绝之义,罪人自知获罪于秦王,且罪孽深重,想请君侯庇佑。” 王离皱皱眉说:“师尊位高权重,但也不能左右大王,此事本将做不了主。” 韩信:“待我问过师尊再说。” 姬喜:“多谢。” 姬喜被押走后,王离气恼的对韩信说:“不是师兄挑你毛病,师尊之所以来到北地,整饬边防是不假但避祸躲在也是真。难道你不知道使大招风的道理吗?这姬喜的儿子刺杀大王在前,你敢说这姬喜一点不知道吗?大王对被刺这件事耿耿于怀,怎会饶得了他。师尊对燕王父子的态度始终冷若冰霜,拿到你不知道?可你却还要替他去问师尊,难道你觉得你能做得了大王和师尊的主?” 韩信:“那肯定不能,不过身为师尊弟子怎能不为师尊解忧。咱们不触这个霉头,交给被人就是了。” 王离:“按照军律,此等亡国之君应交由冷锋专门看押,然后再。” 韩信:“然后再押赴咸阳献俘于章台宫前对吗?师兄啊,这件事不仅师尊不能沾,咱们镇北军、旄头骑、白狼营、铁鹰军还有冷锋北地部都不能沾,交给他们最好。” 王离:“他们?哦,我明白了,就听你的。这件事还得先跟师尊通个信。” “师兄你傻,你让师尊怎么答复你?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件事你我就替师尊办了就好,师尊若有怪罪小弟一人承担。” 王离:“我是你师兄,怎能让你承担,算我的!” “嘿嘿,谢谢师兄。” “呃,又中了你小子的激将法,哼!” 三天后,关押燕王喜的那间偏殿的殿门被打开,燕王喜从殿内走了出来,好几天没见太阳了,燕王喜手搭凉棚眯起双眼适应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两个人是王离和韩信。 “两位将军有何事?” 韩信:“姬喜,你该上路了。” “请问两位将军欲将姬喜送往何处?” 韩信:“你问他。” 韩信身后,一个头戴皮质解豸(xiè zhì)冠,身穿一身黑底白色云纹官袍足蹬黑色官靴,腰佩黑鞘黑柄长剑,长脸无须,面色青白细眼扫帚眉的男子。 此人这一身打扮再加上这幅相貌往那一站,不用说话就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姬喜后退几步颤声问到:“这是,他是谁?” 那人嘿嘿一笑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就像是寂静的深夜里突然传来的 夜枭的叫声。 “本官大秦黑冰台寒水司左使,至于本官的名字不提也罢。” 这位浑身冒凉气的左使绕着姬喜转了几圈,他一边转一边不住的点头表示满意。 “呦呵呵,这身王袍冠冕着实不错。” 姬喜:“左使若是喜欢,送,送给你了。” 左使:“那我可消受不起。呵呵,姬喜呀,你这是给本官送了个僭越的罪名啊,好计谋,不愧是当过一国之君的人物。” 姬喜摆着手说:“罪人没那个意思,罪人,罪人相见君侯。” 左使:“王有命,将罪人姬喜押赴咸阳。嘿嘿,姬喜,我给你备了适合你身份的车驾,请吧。” “不不,我不去,两位将军救命。我要见君侯,我要见白宣!” 左使那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得像一张死人脸。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给本官扔上去!” 呼啦一声是个寒水司小校冲了过来架起姬喜就给他塞进了车里,这是一辆木栅栏囚车,囚车的顶盖上有三个洞一大两小,无疑那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而设计的。这个车顶盖可以左右打开,只需将犯人的头和手分别对准那三个洞然后将顶盖一合再用锁链锁住,犯人插翅难逃。用这种囚车押解的犯人很难受,因为既不能坐也不能挺直了腰站着,路途近还好说,万一往远处押解那罪过简直是生不如死。 姬喜明白其中利害自然是拼命挣扎,但是随着鞭子抽到身上,姬喜也不得不顺从了。 姬喜:“两位将军救我,求两位将军告知君侯~~~” 哗啦咔吧,囚车顶盖闭合落锁,左使满意的对韩信说:“用囚车押解一位王袍冕冠的君王,在黑冰台内怕是只有本官一个了。韩贤弟,谢啦。” 韩信:“有劳有劳,这些留着路上吃饭用。” 韩信塞进左使袖子里的是几片金叶子和一些铜钱,铜钱没多少那是让左使打发手下人的,金叶子才是给左使的。左使嘿嘿一笑说:“贤弟够聪明,大王早就说过,一旦生擒燕王喜,定不能让他活着入咸阳。嘿嘿嘿嘿,此事就交给为兄吧。” 韩信:“有劳向兄。” “客气什么,以后有这等好事只需知会一声,为兄定位你办得妥妥帖帖。告辞。” 黑冰台的人押着姬喜走了,看着那拉囚车的黄牛就知道姬喜这一路的罪过少不了。从襄平也就是现代的东北辽阳到陕西咸阳即便是走高速也有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在战国时代那就是将近七八千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对古人来说那是绝对会从春走到夏再从夏走到东冬的。 姬喜离开襄平的时候已经是秋天,这一路景色不错,漫山遍野色彩斑斓,秋风吹过一堆堆的落叶撒的姬喜满头满脸都是。然后越走天气就越冷,当进入邯郸郡的时候,天空中已经落雪了。 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姬喜身上的王袍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鲜亮,每当囚车进入城邑的时候,向戾向左使都会把那顶他特意保存的很好的冕冠戴在姬喜的头上。这一路经过了多少城邑,观看囚车内落魄君王的人也不下十万了。姬喜已经麻木了,现在别说是做为君王的尊严,就连做人的尊严都顾不得了。因为姬喜想活,这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情,姬喜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按说应该早就被折磨或者郁闷而死,可是无论精神上的摧残还是肉体上的折磨都没有将姬喜打垮,他依旧倔强的活着,而且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这让向戾很不高兴,于是对姬喜的折磨更加残酷。 向戾:“不想死,那怎么行,你不是我怎么跟大王交代。你还想找君侯庇护,嘿嘿嘿,有我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392章 一道生死关 秦王政十六年的冬天大雪比往年下的要早下的要大,只一夜的功夫就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但这雪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会大一会小纷纷扬扬的下个不断。前往关中的道路上已经没了人迹,谁也不愿意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出门。有钱的人家都在家中摆了很多炭火盆子让屋子里暖洋洋的,而穷人家这时候也不再节俭,把平日里捡来的树枝柴草一把把的填进灶膛里,既能做饭烧水又可以让屋子里多谢热气。 在这样的天气里,修鱼城的差役们会和大秦其他城邑的差役们做同一件事情,他们拉着木架子车把倒卧在街头巷尾,桥洞狗洞以及破败的祠堂庙宇内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乞丐扔到架子车上拉出城外堆在义庄内的角落里。 天太冷了,连大地都懂得跟石头一样硬,这时候要挖坑的话实在是太费劲了,还是等开了春再说吧,反正那义庄内前后透风,也不怕这些尸体腐败。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差役们跺着脚嘟嘟囔囔的往回走,都在埋怨着这苦差事啥时候才是个头。 差役甲:“差令,就不能等雪停了在干吗?搁个一两天有啥大不了的,这天寒地冻的还怕闹瘟疫不成?” 差令就是一帮差役的小头头,虽然也是令但是和县令相比人家是老爷是天差令就是小催巴就是个打杂的。 差令醉了一口唾沫说到:“大秦律令严苛缜密,若不照做就是渎职,你若不想干这差事趁早回家,别让兄弟们因你一人受连累。” 差役甲:“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差役乙:“天爷呀,你们快看,这大雪滔天的怎么还有人在路上走,就不怕被冻死在野外吗?” 几个差役停在路边张望着,只见从邯郸郡的方向顶风冒雪的走来一队人马,积雪已经很厚了,根本没法骑马,这些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弯着腰向前挪。 当这些人靠近之后,差令上前拦住他们说到:“几位胆子真大,这样的天气也敢赶路,前面就是修鱼城,赶紧进城住店等雪停了再走。在下是修鱼县差令,你等已经进入修鱼界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说不得还得麻烦一番,还是听我的劝,进城住店吧。” 那帮人中,一个披着裘皮大氅把头脸都蒙住的人伸出一只手,一块黑乎乎的令牌出现在差令眼前。差令仔细一看吓得后退几步跪倒在地,其他差役也慌忙跟着跪倒。 差令:“不知大人驾到,我等失敬,大人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起来吧,别冻坏了。你们是往城外送倒卧(冻死的乞丐)的吗?” 差令:“回大人,正是。” “现在什么时辰?” 差令:“辰时末了。” “义庄在哪?” 差令:“啊?就,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树林里。” “你听好,我等押解重要人犯回咸阳,不便进城叨扰。你拿着这块牌子去见你们县令,告诉他本官就不去拜见他了。请他给我们准备些吃食就好,就送到义庄吧。” 差令:“大人,馆驿就在前面十里处。义庄,这个大人不怕触了霉头?” “嘿嘿嘿,咱们是干什么的,啥没见过,怕个甚嘞!就照本官说的做。” 差令不敢说啥了,他伸手接过令牌随后嘱咐另外几个差役领着这帮人去义庄。黑冰台呀,这帮人就是活阎王,谁敢得罪他们呀。 正当差令准备转身回城去见县令时,就听见身后他那几个伙计发出了惊叫声。差令回头一看,他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一辆木笼囚车被一头黄牛费力的拉着慢慢靠近,那木笼子肯定是挡不住风雪的,木笼子里面车顶盖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这些积雪把木笼囚车里的那个人围住,让那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雪人一般。 “嘿嘿嘿,没见过吧?你猜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差令恐惧的看着和他说话的这个人,现在差令特别想赶紧离开这个人,越远越好。 差令:“这这,都这个样了,肯定都冻僵了。” “嘿嘿嘿,可敢与本官打个赌?本官说他还活着,你信不信?” 差令:“不能吧,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嘿嘿嘿,若是普通人肯定早死了,可他不是普通人,你猜他是谁?” 差令摇着头表示猜不到,其实他也不想猜,这场景太过吓人了。 “嘿嘿嘿,本官看你不错,就让你看个新鲜。来呀,请他歇息片刻。” 两个人来到囚车旁抓住木栏一阵摇晃,车顶盖上的积雪瞬间滑落了一些,露出了一颗人头。 “姬喜,大人好心叫你歇歇。” 那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差令说到:“死了,肯定死了。” “嘿嘿嘿,未必。把他的枷锁松开,让他活动一下。” 哗啦啦,枷锁打开顶盖掀起,那人直挺挺的倒在囚笼里面,他身上的积雪纷纷散开,这时差令才看清楚,这囚笼里的竟然是一个身穿圈套王袍的老年男子。虽说那身王袍已经破旧,但王袍上镶金嵌玉的腰带,腰间佩戴的玉佩玉玦却依旧向差令彰显着此人之前的地位和身份。 差令双腿一软就要下跪却被那位黑冰台的大官一把攥住。 “嘿嘿嘿,你想跪他?你可是大秦的官差,虽说没入流但你的身份比他可高贵多了。” 差令:“您说笑了,这位,他可是个王啊。” “嘿嘿嘿,自从我王攻赵以来,大秦将士所向披靡,君侯用兵如神,灭赵、灭燕、灭魏,咱们大秦抓住的君王还少吗?以后,全天下都是大秦的,全天下的人都是大秦子民,所有子民只需跪拜我王一人就好。不管他过去如何他现在就是阶下囚,而你是大秦的官差,你说你是不是比他高贵?” 差令:“呵呵,大人说的对。大人,这是哪位君王?” “燕王喜。” 差令:“啥?咱大秦把燕王喜活捉了?啥时候的事情呀?那代王嘉呢?” “嘿嘿嘿,看不出你一个差令知道的还不少,代王嘉已经被擒,代郡辽东都是大秦的了。” “哦哦,大人稍待,小人马上为大人准备吃喝,保证是热的。” “嘿嘿嘿,用君侯的话来说,你真上路。赏你的。” 这人从燕王喜身上拽下一块玉佩扔给差令,差令慌忙接住,他有心不要可又不敢推辞,之后胡乱揣进怀里拱手之后转身向修鱼城跑去。 “嘿嘿嘿,烦劳你们几个头前领路。” 那几个差役可没有差令的见识和胆气,只敢唯唯诺诺的,人家让干啥就干啥。 差役甲和差役乙被这帮人轰去赶囚车,差役甲在前面牵着黄牛,差役乙在后面用力推车。没走几步这俩人就听见倒在车里的燕王喜颤巍巍的说着。 “向左使,向左使,左使大人,求你发发善心,求你赐给姬喜一碗热酒吧,求你啦~~~~~” 差役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只看见一张眉毛胡子和脸上挂满冰碴子的惨白惨白的脸。这样的面色这几天差役甲见多了,那些倒卧的脸色都是这样的,差役甲都不敢相信这人还能活着。 “嘿嘿嘿,你认识他?” 左使向戾就跟个鬼魂一样不知何时靠近了差役甲,吓得差役甲连忙摇头。 “回回回,回大人,小人,小认不认识他。” 向戾:“想来也是,当年君侯率军对抗信陵君魏无忌所率五国联军的时候,修鱼可还是赵国的,君侯在函谷关大捷之后这修鱼就归了咱们大秦。算来也有十多年了,你们早就是大秦子民了,怎会认识燕王喜。他刚才说什么?” 差役甲:“他说求您赐他一碗热酒。” 向戾:“本官的运气好的出奇,方才和你们差令打赌的时候本官本打算输给他,没想到本官到底还是赢了。姬喜,你可真能活啊。行,那本官就看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姬喜:“向左使,求您啦~~~~” “嘿嘿嘿,这会连本官都没得热酒喝,忍着吧!” 义庄内也没比荒郊野地好多少,但毕竟有院墙有房屋,虽然是阴冷可怖,打总算是能挡住一些风雪。 向戾在义庄内转了一圈之后说到:“在这歇歇脚,天黑之前必须进入函谷道。” 差役甲和差役乙刚把牛车赶进院内停在被风的地方,一听这话差役甲连忙说道:“大人使不得,自古函谷道不夜行,山高路险,野兽出没是在危险。您现在出发进入函谷道只能露宿野外,这样的天气能把人冻死的。” “嘿嘿嘿,多谢你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义庄正堂一般是议事的地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向戾等人就在这里歇脚,堂内已经点起了一堆火。向戾坐到火边摘掉兜帽,一边烤火一边冲着差役甲招手。 “过来烤火。” 差役甲:“大人,小人想把这牛这盖上,这牛拉车走这么远不容易,小人是庄户人出身,最爱惜耕牛了见不得这牛受罪。那边有草帘子,我用草帘子盖住牛可好?” 向戾:“嘿嘿嘿,行。” 差役甲弄了一堆草帘子把牛围了个严实,又拆了几个草帘子放在牛嘴那里,差役甲摸着黄牛说到:“老牛老牛,天寒地冻的你要多加小心,草帘子够厚能当着风雪,不要乱动啊。” 说完之后差役甲转身走了,囚车里的姬喜哆嗦着伸出手抓住一张草帘子费力的拉进囚笼里,盖在自己身上。 “多谢了~~~~” 姬喜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以出口就被大风吹散。有了草帘子的遮挡,姬喜感觉好了很多。可就在他打算多拽几张草帘子的时候,一股酒肉之气传进了他的鼻腔内,几度的饥饿让他对食物的味道极其敏感,他撑起身体向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去,但他没看到肉和美酒而是看到了向戾那张瘆人的脸,原来那酒肉的味道是从向戾嘴里散发出来的。 “嘿嘿嘿,不错嘛,还知道弄几张草帘子给自己挡风。既然你不冷了,那么这些吃剩的肉骨头就不给你了。” “不!左使大人,求你,求你。” “想吃?把草帘子都扔了!” 姬喜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把草帘子一张张扔出车外,这一幕让差令和那几个差役实在不忍再看,纷纷转过头去。 向戾把一堆骨头扔进囚车。 “吃吧,这肉骨头是不是比你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姬喜一边费力的啃着肉骨头,一边点着头。 向戾:“我们就要上路了,慢慢吃反正你也不用走路,你有车坐。嘿嘿嘿。前面就是函谷道,景色相当壮丽,你可不要错过呦。” 姬喜停止了咀嚼,他问到:“函谷道,此时进入根本没有投宿的地方。向左使,你是要我死吗?” 向戾:“大王新来的密令,你若能撑到过了函谷关就饶你不死。不仅不杀你还要高管侯爵的封赏你,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完余生。这是大王的诏令,一道函谷关,生死两重天。姬喜,你撑了这么久了,本官实在佩服,现在本官真希望你能撑过函谷关,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啊,嘿嘿嘿。出发,进入函谷道。” 第393章 燕王的诅咒 进入函谷道之后,连昏黄的阳光都看不到了。积满白雪的山峰仿佛就在人的头顶上,寒风吹过,雪花夹杂着积雪冰渣就像鞭子一样抽在人身上,若是不把脸蒙住,用不了多久整个脸都会被冻僵而且还会出现一道道的皴裂。 狭窄的道路因为有积雪的存在更加难走,这一回向戾没给姬喜带上枷锁,不是他好心而是因为没那个必要了,姬喜已经缩成了一团,现在的囚笼里几乎看不见人只能看见一团雪和冰渣的混合物。 向戾时不时回头看看囚车,他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姬喜活到现在的。向戾说的诏令的确是嬴政发来的,太子丹刺秦的事情成了嬴政心里的一块病,让他每每想到自己被荆轲追的绕着柱子跑的场景就恨不得把荆轲和太子丹的头从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因此嬴政最开始给向戾的诏令是想尽办法折磨姬喜,但是不打不骂也不能饿死他,总之是变着法的羞辱折磨他,逼他自己走上绝路,嬴政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解心头之恨,甚至还说出姬喜不能活着到咸阳的话。 可是后来,嬴政在看了向戾关于姬喜和残酷的命运顽强抗争的事迹报告之后,他不得不佩服燕王喜了,也由此引起了嬴政的好奇心。 而且嬴政忽然发现把一个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心里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所以他打算和姬喜玩玩这个游戏,只要姬喜能撑过函谷关而不死,那嬴政就会让他锦衣玉食度过余生,所以才有了向戾说的那道诏令。对于嬴政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输赢对于嬴政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趣。但对于姬喜而言,这是一场生死游戏。 当年关东六国合纵伐秦都受阻于函谷关,这函谷关对大秦而言是一道屏障,但对六国将士而言那就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和鬼门关。数不清的六国将士横尸函谷关外,这么多年下来那尸骨都能堆成山了,有些诡异的事情在所难免,也正以为如此,函谷道有个规矩,夜不行人。 向戾这帮人接了这个差使其实也够倒霉的,虽然和姬喜受的罪比不了,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幸好这帮家伙个个都是狠人,本事也都不错,这才没闹出犯人没死解差先亡的笑话。 因为有两侧高山的阻挡,加上又是冬天本来就昼短夜长,这将让一帮人赶到似乎函谷道上的夜晚比别处来得更早。 艰难地走了五六天,终于还是一点点的靠近了函谷关。 哐哐哐,一个黑冰卫敲着木栏大声吆喝着:“姬喜,姬喜,吃饭喽。哎呀,咋不动了呢?告诉你啊,这里离函谷关还有八十里,你快熬出头了。喂!醒醒,吃饭喽,今天有肉汤,不过没你份,你还是吃骨头。” 囚车内那一堆雪终于动了,黑冰卫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叹。姬喜依旧顽强的活着。不过他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只能颤颤巍巍的伸手接住那几根肉骨头,再颤巍巍的塞进嘴里。 向戾:“太不一般了,居然还活着!都记下来了吗?” “回大人,都记下来了。” 向戾:“看来咱们黑冰台折腾人的手腕儿还不到家呀。” “大人,听说冷锋北地部的那帮爷比咱们厉害,就没有他们问不出的事,没有他们折腾不死的人。” 向戾:“那是,冷锋可是君侯一手调教出来的,虽说后来大部分归了黑冰台,可是其中的精英都去了北地部。君侯说是为了对付匈奴,原本北地部就渗透进了匈奴很多年了,稍有改动就等于重新来过,这不划算,所以大王和君侯一商量就保留了北地部。虽说名义上不是一家,可人家其实是咱们黑冰台的前辈,以后遇上北地部的人都要客气着点,跟他们客气没亏吃。” “是。大人,看样子姬喜能熬过函谷关。大王已经派了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赶往函谷关等着。您说,咱们这差事算不算办砸了,若算是砸了,大王还会信任咱们不?” “大王的用意岂是你我能揣测的,咱们大秦只有君侯一人能够揣测,你是君侯还是本官是君侯?本官告诉你,其实大王是在和姬喜打赌,你我必须按照大王的意思来,不能私自做主。黑冰台八律五十四斩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人,那今晚咱们在哪宿营?” “前面似乎有个庙宇,那是哪里?” “那不是庙,那是信陵君祠。信陵君就是兵败自裁后就埋在那,前面是享祠后面就是信陵君的墓地,还有跟着他一起死的三千亲卫也埋在那。” “就去那。” 当一行人进入信陵君祠的时候,夜幕也降临了,让人意外的是接连几天的风雪在那一刻停了。 信陵君祠是秦庄襄王(嬴政他爹)感念信陵君忠义威武而修建的,也算是在六国面前做个高姿态,意思是信陵君虽然是大秦的死敌,但既然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大秦不计前嫌建立祠堂以表彰信陵君的高洁品德。其实还有一个意思在里面,那就是告诉各国大秦是不可战胜的! 既然是给大秦修建的祠堂那规模肯定大不到哪去,一方面因为信陵君是大秦的敌人,二方面是因为函谷道内实在没那么大的平整之地,一座祠堂再加上信陵君和三千将士的墓地,那面积可也不小了。又不能侵占道路,只得依照地形把祠堂做的小而精,墓地呢只能保证信陵君的墓有个差不多的地方,其他将士的墓只能往山坡上一层层的垒上去。 大秦给信陵君建个祠堂已经很仁义了,平时管理年节祭祀那是绝对不会管的,因此看守信陵君祠的只有一位从魏国来的耳朵很聋的老头。据说他是信陵君的马夫,而信陵君祠的平时修缮,年节祭祀以及老头的日常用度原来都是魏国王室承担,如今魏国已经灭了,自然没人管了。人人都劝那老头赶紧回家,可是老头死活不肯走,自己在山坡上开了天地种菜种粮养了几只鸡鸭,再加上过往旅客有时候回来歇个脚送他一些东西,甚至有敬仰信陵君的人每年前来祭祀是给他的打赏,这老头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有这个老头在,信陵君祠以及墓地不论何时都是干净整洁,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向戾等人住进祠堂后,除了留下明天赶路所需之外,其余物资一股脑的给了老头。老头也不客气,似乎也不怕向戾,他还拿出一坛酒请向戾喝。 向戾指着囚车嘴对着老头的耳朵大吼:“老头儿,知道那车里的人是谁吗!” 老头:“啥?” 向戾重复了三遍之后老头才明白,他来到囚车前仔细看了姬喜几眼之后,他转身对向戾说:“不认识,是个老头儿,快死啦。” 向戾哈哈哈大笑,指着酒坛说:“喝酒,喝酒。” 许是这些黑冰卫眼看着就要结束这倒霉的差事了心情不错,今晚多给了姬喜几块肉和半个饼子,也没让姬喜的囚车停在上风口,这对姬喜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黑冰卫:“姬喜呀,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能撑过函谷关你离科技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受这个罪。别怨我们哥几个,大王诏令谁敢违背。吃吧吃吧。这一路走来也算缘分,将来你万一能锦衣玉食可别忘了我们哥几个。哈哈哈,我们是黑冰卫,你聚酸锦衣玉食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哈哈哈哈,吃吧吃吧。得啦,我好人做到底,那,这块毡子给你盖着。” “多谢~~~” 夜半时分,祠堂的院落内一片安静,只有拱着信陵君神位和塑像的正堂内有摇曳的烛光。但只是这一点烛光却让姬喜感到了温暖,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从地狱回到人间了。姬喜裹着毡子,双眼盯着烛光渐渐睡去。 咔吧,一个声音将姬喜惊醒,这一路走来姬喜已经练出了只需一点微弱的声音就能让他从睡梦中瞬间清醒过来的本事。姬喜睁开双眼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他看见了那个看祠堂的聋老头儿,这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锉刀正撬着囚笼上的铜锁,那咔吧一声就是铜锁被撬开的声音。 聋老头看到燕王喜醒了,他冲燕王喜嘿嘿一笑说:“大王想喝酒吗?” 姬喜:“你是谁?你认识我?” 聋老头:“来吧,在下已经为大王准备好了酒宴,来吧。” 聋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姬喜把他往外拖,姬喜迷迷瞪瞪下了囚车他跟着聋老头来到一堵墙跟前,聋老头掏出钥匙打开了墙上的那扇门的门锁之后将门推开。 “大王请,酒宴就设在那里,我主相见大王很久了。” “你主是谁?” “大王去了就知道了。”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种力量拉着姬喜向前走去,当他看到前面有两点烛光的时候,姬喜的心安定下来,可是到了走近一看的时候立刻吓得大叫一声。 原来姬喜面前的是一座墓,目前一人多高的石碑上刻着“魏公子无忌之墓”,墓碑前的石质供桌上插着两根蜡烛,宽大的供桌上摆着肉、菜、面饼还有一坛酒。虽然今夜无风,但是供桌上的蜡烛的火苗依旧摇曳不定,这微弱的光线照不了多远,但也让姬喜看清,魏无忌的墓后,那一座压着一座,一层压着一层的坟茔。随着烛火的晃动,似乎这也坟茔也在不停地移动。 姬喜连连后退,不料腿弯出遭到了狠狠一击,姬喜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但瞬间他的王袍的领子被聋老头拎了起来,拖着他来到信陵君墓前。 哐的一声,聋老头把姬喜摔在供桌前面,聋老头指着姬喜的鼻子问:“燕王喜,当年我家君上率五国联军讨伐秦国,我家君上用兵如神秦军连遭败绩不断后撤。当我家君上率师杀进函谷之前曾命燕军戍守修鱼城。可你们呢,本应血战到底死守修鱼的,可是你那个儿子一封信就让燕军投降秦人。我家君上还在函谷关前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燕军却和秦人沆瀣一气,全然不把同盟的道义放在心上。我家君上的死,你也有份!” 姬喜:“那是我儿子干的,和我没关系呀!” “你为了保住自己连自己的儿子的脑袋都能砍,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跪好,给我家君上磕头谢罪!” 姬喜:“你应该去赵嬴政算账,我是被他逼得才杀了自己的儿子的,求你放过我。” “你给我家君上谢罪我就放过你。” 姬喜连忙向着魏无忌的墓磕头。 “信陵君,姬喜错了,都是姬喜的错,求你饶恕我吧。” 聋老头恶狠狠的说:“你认罪了,很好,我家君上一向深明大义。你既已认错,我就请你喝酒吃肉。来,吃!” 聋老头抓起供桌上的大块的肉就往姬喜嘴里塞,姬喜挣扎着不肯吃,却被聋老头一脚踹在肚子上,姬喜抱着肚子一阵干呕。 “不吃是吗?那就是亵渎我家君上,那就用你的命像我家君上谢罪吧!” 聋老头举起锉刀,姬喜抬起手喊到:“且慢,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让我吃肉,还有你不是聋子吗,为何能听见,还有就是你怎么知道我是燕王。” 聋老头:“你从襄平来到这里,这路途将近万里,黑冰台的人绝对不会好好供着你,你的样子也证明了这一点。饿了这么久也该好好补补了,我这有鸡鸭鱼肉,虽说凉了些可是总比没有好,我这还有酒这就不怕你噎着了。” 姬喜:“我知道,饿久了的人突然暴饮暴食定会胀死,我与你何冤何愁哇,即便你家主君之死有我的过失但也不是最主要的呀!” “我以前是君上的马夫,君上一家都死光了,魏国也亡了,我要报仇。可我没法找到白宣更没法接近嬴政,正好你来了。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一定把嬴政杀了。我不聋我是装的,从我这来来往往那个的人不少,他们说的我都听得到。秦国就要一统天下了,嬴政肯定会出去巡视的,他只要走这条路我就有机会杀他。我没见过你,就算我是信陵君的马夫也没资格见你。在昨天有个叫赵高的人来找我,他假装拜祭我家君上,嘴里默默叨叨的说燕王喜要走这条路,这两天就要到了,还说什么有仇快报的话。我觉得这是他说给我听的,所以嘿嘿嘿。” 姬喜:“马夫,终究是个马夫。寡人知道那个赵高是谁,也知道是谁要寡人死了。寡人本以为忍一时羞辱换一条活命,没想到他终究还是不肯饶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夫:“你想吵醒他们吗,放心,我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药,一时半会他们醒不了的。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弄回车里,就说你是偷吃我的东西撑死的。” 姬喜:“我吃,不用你塞我自己吃。” 姬喜抓起供桌上的肉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那一坛酒也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当供桌上所有的肉菜都被吃光后,姬喜的肚子已经鼓的像个圆球一样,他连说话都费劲了。 姬喜:“送,送我回囚车。我宁可死在囚车里,也不死在信陵君的墓前。” 聋老头:“好。” 囚车上的铜锁被聋老头重新挂上,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姬喜说到:“你活不过明天。” 聋老头:“我知道你在咒我,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收拾一下老家去。” 姬喜无力地笑了一下躺倒在车内,聋老头急慌慌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刚推门进屋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聋老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黑影子,影子手中的长剑就插在聋老头的胸口上。 向戾:“说起酒中下药,谁能比得过我们黑冰台,你这个魏国余孽,哼!” “大人,姬喜?” 向戾:“看着就好了,这老头的法子我怎就没想到呢,看看效果如何。” 从下半夜开始,姬喜的惨叫声就没断过,但他折腾到寅时初的时候,姬喜忽然不觉得疼了,那一刻他看到了很多人。太子丹、赵王迁、魏王假还有那些死在他面前的嫔妃,姬喜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他用尽最后力气喊到:“嬴政,你为君不仁逼着我们父子相残,寡人诅咒你,诅咒你的儿女自相残杀一个不留!嬴政,你羞辱寡人,让寡人尝尽世间屈辱,寡人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咒你死于旷野之地,与臭鱼烂虾为伍!咒你秦国一代而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王喜死了,在六国的君主中,燕王喜是死的的最没尊严的一个,他把满腔的怨气化作一个诅咒,他把这个诅咒留给了嬴政,也留给了大秦。 第394章 大王满意的答案 犬丘殿内,嬴政仰靠在靠枕上看着商方的雕梁,赵高跪坐在嬴政左手边,魏缭跪坐在嬴政右手边,黄崆站在嬴政身后,而向戾则跪在嬴政面前叙叔着事情经过。 向戾:“大王,臣未能领会大王心思以致办事不利,请大王责罚。” 嬴政低下头看了向戾一眼说到:“寡人的心思你领会不了这再正常不过。在我大秦,不,在当今世上,能够明白寡人所思所想的唯大兄一人尔。姬喜,死就死了吧,把他和他儿子的脑袋葬在一处吧,也算团聚了。下去领赏。” 向戾:“啊?” 魏缭:“啊什么!大王没有怪你,还不快谢恩!” 向戾:“哦,臣谢大王。” 嬴政:“别忙着谢恩,还有一件苦差事交给你。” 向戾:“臣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嬴政:“赴汤蹈火倒不必,就是远了些,你去榆林塞把赵嘉还有他的儿女都接到咸阳来。记住,到了榆林塞先问问君侯的意思,君侯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臣明白。” “去吧。” “臣告退。” 嬴政回头对尉缭说:“信陵君祠,换上自己人,每天听到的看到的都要奏报。” 魏缭:“喏。大王,如今燕代之地已经收回,君侯已经派了郡守以下各级官员,如此一来陇西、北地、上郡、云中、雁门、代郡、上谷、渔阳、辽东就连成了一线,大秦从西到东疆界已经明朗,边防也应适时调整。只是君侯的节制五郡怕是要成为节制九郡了。” 嬴政:“怎么,不可以吗?” 魏缭:“臣绝无此意,大王和君侯乃是君臣相知的典范,定会成为千古佳话的。臣只是觉得这条防线太过漫长,若分兵驻守即使是最低限度加在一起所需兵力也是不少。臣粗略算了一下,所需兵力大约是大秦将士人数总和的一半。如此一来,如何攻楚?” 嬴政:“你觉得攻楚需要多少人?” 魏缭:“最少也要四五十万才行。” 嬴政:“你知道王翦要多少?” “臣不知。” “六十万。” 魏缭:“六十万?那可是举国之兵啊,那,那需要把镇北军大部、铁鹰军一半、白狼营和旄头骑的全部都调回来才行,若是这样,那边防怎么办?” 嬴政:“王翦没说,因为寡人只问他要多少人可灭楚,他的回答没有错,但寡人不满意。你知道李信要多少?” “多少?” “二十万!” 魏缭:“多少!” 嬴政笑道:“二十万,没想到吧?” 魏缭:“二十万能灭楚?臣怎么算也不敢相信二十万人马可以灭楚,咱们攻赵、攻燕每一战的兵力总和也都超过二十万了。那可是楚国啊,二十万?大王请恕臣无能,臣想象不出如何用二十万人马灭楚。” 嬴政:“这几天,李信和蒙恬就在武德殿内和一帮老将军在辩论,在推演。结果到现在还没出来,因为李信和蒙恬始终也无法说服那些老将。” 魏缭:“王翦将军还没痊愈吗?” 嬴政:“他没病,他是在避嫌,也是不想让寡人为难。其实寡人也不相信二十万人马能灭楚,但是大秦需要一批敢想敢打的年轻将军。大兄说过,墨守成规的下场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打,大秦若不想被人打垮就必须不停地开拓,老的一拨人个个高官厚禄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此时就要让年青的取而代之。唯有如此,我大秦才会永远朝气蓬勃,永远勇往直前。” 魏缭:“大王的意思是练将?那代价会不会太大?” 嬴政:“代价肯定要有,寡人之所以让李信蒙恬和那帮老将军辩论,就是要让他们抛弃冲动,沉下心来仔细应对,这也是大兄教寡人的方法。大兄说过,没有谁天生就是名将,所谓的名将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寡人想要年青的将帅那就必须给他们机会,败了不怕,重整军队再打就是。” 魏缭:“大王看来是青睐李信和蒙恬的战法,大王选择他们想必也是为君侯考虑吧?” 嬴政笑道:“魏缭,你越来越像大兄了。没错,大兄平燕灭代之后,紧跟着就抽调雁门、云中、代郡、上谷、渔阳五郡的青壮组成了四十万大军陈兵云中边界。虽说这是十万大军有一大半都是临时征调的青壮,有的甚至连号令都听不懂,但那声势极其骇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东胡王捉鹿派出的拓跋部、纥骨部、丘力居部、苏仆延部,四部十万精锐才不敢向前对峙半月后退了回去。这份军报你也看过,寡人明白大兄身上的担子重啊。若是此时攻楚,若是按照王翦说的发兵六十万,大兄绝对会会咬着牙支持寡人绝不说半个不字,可是那时的大秦边防就真的是千疮百孔了。等等,再等等,寡人不能着急。” 魏缭:“大王,大秦灭赵、魏、燕之后,楚国已成惊弓之鸟,据黑冰台密报,楚国大将项燕已经开始征召青壮训练军队了。楚国上卿李园屡次弹劾项燕,但楚王熊悍对其不理不睬,后来就传出楚王病重的消息,臣命人刻意探听后才知道,李园有意用熊悍之弟熊犹取代熊悍。臣已命黑冰台制定策略,打算推他们一把,楚国内乱对于我军攻楚有利无害。” 嬴政:“好,你做的好。之前寡人是以重金贿赂各国,如今是寡人连本带利收回来的时候了。你尽管去做,寡人不稳过往只要结果。” “臣遵命。” 魏缭走后,嬴政拍了一下手说:“别藏了,到父王这来。” 躲在黄崆身后的赢阴嫚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扑进嬴政怀里,父女二人的笑声立刻把方才君臣问对的紧张气氛冲散。 赢阴嫚:“父王,母后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可以用膳呀?” 嬴政:“哎呀,父王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定是把小阴嫚饿坏了。黄崆,快传膳。” 黄崆:“传膳。” 赵高:“臣告退。” 嬴政:“你别走,留下陪寡人用膳。” “臣遵命。” 嬴政:“黄崆,去请王后来。” 黄崆:“大王,熊妃(阿诺)在王后宫中。” 嬴政:“敏代在吗?” 黄崆:“不在,赵妃最近几日玉体欠安。” 嬴政:“怕是心病吧。不用宣她,就把王后和阿诺请来就好。” 黄崆:“喏。” 赵高:“大王何不把公子高和高能公子将闾一起叫来,父子之间还应多亲近才好。” 嬴政:“小高,你的言下之意寡人明白。寡人是他们父亲但寡人更是大秦的君王,君王父子之间有别于常人,寡人不能因自己的喜好而让一些不相干的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赵高:“臣明白,大王英明。” 嬴政拍着赵高的肩膀说:“小高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你和寡人还有大兄的关系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可你和常人不同,若是常人但凡能和大兄搭上半分关系的都会吹嘘成是通家之好,这些人与你相比真是可笑至极。唯有你呀,唯有你在那个时候大张旗鼓的登门拜访白府,不仅是在有事的的时候,就连端阳、浴兰、伏日、乞巧、中原、中秋重阳、腊日这些节令你都会带着礼物去大兄府上。你知道吗?寡人知道你你这样做之后独自喝了一坛酒。寡人告诉自己,小高没变,还是原来的小高,还是那个只记着别人的恩却把怨抛在脑后的小高。” 赵高:“大王谬赞了,小高只是觉得,不管何时大兄就是大兄,别人都去的时候,我可以不去。若是别人都不去的时候,我才要去,唯有如此方显真情义。” 嬴政:“小高,你跟寡人说实话,大兄以白庆代替扶苏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嬴政问完笑嘻嘻的看着赵高,赵高的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茶,赵高表面的做的云淡风轻,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赵高知道这是嬴政在考量他,这一关过了他就能真正获得秦王嬴政的信赖,就可以逐步成为像白宣那样的权臣和宠臣。若是过不去,只怕会被嬴政支的远远的,从此以后再无出头之日,说不准事情败露之后还会被车裂而死。这个问题必须谨慎应对才是,赵高把所哟肚饿事情从头到尾快速的想了一遍,在确定自己没出过任何纰漏之后赵高对嬴政说到:“如此机密之事臣怎能事先知道,其实臣只是从心里不肯相信,连一个普通官吏都不会犯的错,大兄怎会去犯。” 赵高说到这就停住了,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嬴政。 嬴政:“哈哈,寡人若是你,也不会信。” 嬴政的一句话就让赵高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不敢说通过了考量,至少这个答案是让嬴政满意的。 第395章 赵高的打算 嬴政笑望赵高,赵高明白此时应该进一步加深嬴政对自己的信任,于是他恭敬的说到:“大王,臣初闻此事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心中焦急万分。不为别的,臣就是为太子担忧。不满大王当时臣心中也有埋怨大兄之意,但事后仔细一想就感觉不对。臣自幼就在大兄身边,或多或少的受了大兄的教诲。大兄做事无不适走一看三,而且是步步为营。太子对大王对大秦何其重要,大王为何把太子交给大兄,其用意大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安排。臣当年追随大王、大兄和冒顿血战之时,大兄的算计无一不精准,臣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臣也是和匈奴拼过命的,也知道战阵凶险。当年就算战事再紧大兄都没让大王冒锋矢之险。太子殿下比当年的大王年纪还小,大兄又怎会让他冒那个风险。臣特意去了一趟武德殿,臣看到那帮老将虽然满俩焦急的样子,但是杨端和老将军却在偷偷喝酒。还有就是沙盘上代王城那里插着秦字战旗,臣立刻就明白了,大兄这是在谋取燕代呀!” 嬴政哈哈大笑说:“寡人是舍不得放你出去领兵,不然你早就是将军了。当年你父亲为寡人而死,寡人已经暗下决心,决不让你在经历任何凶险。你知道吗小高,你跟着蒙恬追击头曼的时候,寡人的心就提在这,当你回来时寡人这颗心才放下。” 赵高泪流满面跪地叩首说到:“大王爱臣之心,臣早已体会,大王待臣如手足,臣愿为大王效死!” 嬴政:“儿时的玩伴如今只剩你一个,曾经多好的兄弟到最后却刀兵相向,他死了,寡人也不想提他。渐离归秦之后,每天醉眼迷离,寡人知道他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唯有你呀,一直陪在寡人身边,不计名利不计得失,关键时刻你却是最冷静最明白道理的一个,你之才可与王绾、卢焕、去疾、崔固以及李斯比肩。还记得扶苏哦小庆被掳的消息传到咸阳时朝野上下是何等的震动吗?” 赵高:“臣如何能不记得,当时朝中重臣如遭雷击,王后得知此事后以泪洗面。一时间消息传遍咸阳,大秦军民无不义愤填膺,士伍们纷纷投军,军民之心众志成城。唯有各大世家暗中变了心思,君候门前门可罗雀,廷尉府前却是车马如流。好在李斯是个明白人,他闭门谢客自己躲到廷尉署内不肯见人。呵呵,当真是风云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嬴政:“哼!我大秦百姓都是好的,见风使舵之流全是那些膏腴之辈!这些人不消停,寡人的后宫也不平静啊。” 赵高:“大王说的是,还记得大王曾问臣若是太子意外,谁可以为储君。臣当时吓得汗流浃背。储君乃国之根本,岂是臣这等身份的人能够妄加评议的。” 嬴政:“呵呵,寡人当时逼着你说,你小子是怎么说的?” 赵高笑道:“臣还能怎么说,臣只能说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大兄也不会置太子于险地而不顾。可大王还是逼臣说,大王还问公子高如何。” 嬴政:“你憋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扶苏两字,寡人气的踹了你一顿,然后你出了宫就去了白家。哈哈哈,你小子啊。” 赵高:“现在臣明白了,大王哪里是问储君的事,您是在考量臣呢。大王,臣没有大兄那样的智慧和计谋,臣真的做不到未卜先知啊。” “没有谁是未卜先知的,大兄其实也是身居高位,知道的事情多有博古通今才能料事如神的。赵高,你是个有智谋的,虽然比不上大兄,但你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王后段玲珑边说边走了进来,赵高连忙起身施礼,嬴政笑呵呵的对段玲珑说:“怎样?寡人说过,赵高自幼和寡人朝夕相处,绝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段玲珑:“大王说的对。” 阿诺:“你们在说什么,阿诺怎么听不懂?” 嬴政笑着说道:“不懂就不懂吧,你只需知道什么好吃怎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好。” 阿诺:“哦,臣妾知道了。哇,这么多好吃的。咦,这不是白府的点心吗?” 阴嫚抱着点心盘子说到:“母妃,这是紫烟姐姐差人送来的,是她答应给我的,我的。” 段玲珑笑道:“不要那么吝啬,以后嫁入白家天天都能吃到,快给你母妃吃,没见她都要流口水了吗?” 赵高说到:“臣现在又明白了,当时王后以泪洗面是装出来的。” 嬴政牵着段玲珑的手哈哈大笑说:“这下你知道为和寡人当初一眼就相中王后了吧?” 段玲珑:“等春天到了,咱们还去白家别院,那颗大梧桐好美呀。” 嬴政:“依你就是。” 嬴政今天很是开心,喝了几杯酒之后也不困倦,还是精神很足的批改奏疏。赵高问过嬴政确定无事之后,告假出宫。临走之时,嬴政笑到:“此时告知袁媛姐为时尚早啊。” 赵高:“君候走后,君候夫人一家不离武安君府,还要照顾长安君一家。想来别院那边没什么准备,臣去看看,若是君候夫人不便,臣就去一趟,顺便看看老管家白福。有些日子没见了,甚是想念。” 嬴政:“嗯,带些点心去,就说是寡人给他的,要他硬硬朗朗的。” “喏。大王,黄少府不用跟臣一起吗?” 嬴政瞥了一眼赵高说:“白家别院你去的次数不少了,难道还要黄崆为你领路吗?滚吧你。” “臣,就滚。” 赵高憋着笑就势滚了一下,逗得嬴政哈哈大笑,嬴政挥手说道:“你别学这个,谁叫你真的滚了,快去快去,早去早回。” “喏。” 赵高出了犬丘殿,一颗心完全回归原处,他知道嬴政至少对他信了八成,不派黄崆跟着就是最好的例证。 赵高坐在车上直奔白府,这一路上他把这几个月以来的所有事情回顾了一遍,心中暗叫侥幸。扶苏被掳之后一个月,敏代的人就来找他,那些日子敏代表现的很是出色,她安慰段玲珑还不时的劝阻时常发脾气的嬴政不让他因为一时的恼怒无端责罚臣子,在朝中很是收买了一些臣子的心。 除此之外,敏代还天天带着公子高陪着嬴政,其用意赵高心里清楚得很。那时候赵高的心思也有所摇动,可是后来当他知道代王嘉和敏代的联系就此中断后,赵高立刻警觉起来,他觉得这个事没那么简单。所以,他和敏代派来的人云山雾绕的说了几句之后,悄悄写了一封信派心腹送给李斯。那两天,李斯的家门都快被人踏破了,李斯倒也聪明一个没见。李斯看过赵高的信之后立刻躲到廷尉署,同时命家中闭门谢客。 说实话,赵高做这些都是基于对白宣的了解,凡是事关白宣的必须慎之又慎,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下场就是万劫不复。今天赵高总算知道答案了,原本的心思有了很大的转变。 赵高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之后,彻底放心了。他小声说到:“敏代不可靠了,也不知熊诺能不能生个儿子。昌平君啊,那就是一匹黑马,但我不能和他有任何联系,只需让他心中明白就好。至于赢高和将闾,若是代王嘉死了或许还有希望,但现在看来,大王对赵嘉貌似还是赏识的,但这恰恰断了那两位公子继位的可能,还是放弃吧。我只需和白家亲近,越亲近越好行事。” “大人,武安君府到了。” 赵高抬头一看,只见白家大门前已经恢复了热闹,只不过白家也是闭门谢客,不是真正亲近的人休想入府拜见君侯夫人。赵高不用担心,他走上台阶敲了敲门,管家白尊迎了出来。 “府令来了,快请进。” 赵高:“有劳总管通报夫人,赵高要些点心,待会去别院看望老总管。” 白尊笑道:“大王是想住别院了吗?” 赵高:“是啊,不过不是想在,要在开春之后,怎么也得等梧桐花开了。” 白尊:“快进来吧,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主母方才还在念叨,说你这几天怎么不见人影了。” 赵高:“我去给夫人请安,这几天有些忙,今天又陪着大王和王后用膳,这会才有空闲。大王特意嘱咐的,要我去看老总管。” 白尊:“哈哈,你倒会省事直接到这来拿。” 赵高:“熟不拘礼嘛,嘿嘿。” 白尊:“这就对了,福爷只吃自家的点心。等着,我命人给你带。” 赵高拜见袁媛之后把今天在犬丘殿内的事情细细说了之后,袁媛笑道:“你倒是个有心计的,以后大王会更加信任你,好好的,说不定日后白府还有仰仗你的地方呢。” “夫人言重,大兄待我恩重如山,若无大兄怎会有我兄弟的今天。小高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夫人若无其他吩咐,赵高这就去别院。” 袁媛:“扫撒准备之事不用麻烦你,福爷自会安排。你替我捎些东西给他,顺便问问福爷,我想接他来府里住,他可愿意。” “喏。” 赵高走后,烟萝对袁媛说到:“夫君说过,此人城府颇深,应小心才是。” 袁媛:“反正一切都听姐姐的。” 烟萝点点头示意一下身边的绿衣,绿衣转身出去。 第396章 定叫你万劫不复 袁家村下的集市如今越发的像一座城镇了,也因为这个缘故,京畿内史报请嬴政之后,在这里设置了乡亭,也就是比县低一级的官府机构,并将此处命名为袁家邑,实际上这个集市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乡镇了。 有了官府的管辖,袁家邑也发的繁荣了,因为这块地处在君侯白宣的封地内,因此这里的官府差官有个大事小情都得先跟白家别院的福老爷子通个气。情面情面,有了情分就有了面子,给了别人面子也就有了情分,自古以来华夏百姓都自居的遵循着这一条处世之道。 袁家邑的官差们是不敢管原来的袁家村的,因为现在整个村子都叫白家别院,全村的人都是白家的族人。这么多年了,袁家村也不都是姓袁的人家了,逐渐的白姓的人家多了起来。这不奇怪,当初福爷从老家带来的那些白家子早已经在这娶妻生子安家立业了,袁家村也比原来大出一半,不用问多出的这一半肯定都是姓白的。这些白家子虽然成家立业了,可是身份依旧没改变,再加上主动投靠在白家的袁家村的乡亲,整个袁家村差不都都是白家的人了,这官差还怎么管,索性有事就直接找福爷。 白家的规矩大,容不得不良之人,交给白家自己管反倒比官府管的还严,这又省心又省力的事情谁不乐意干呢,所以在袁家邑的官差眼中,白家别院的福爷那其实就跟县令差不多,说话好使。 袁家邑规模越来越大,天下各地的客商所有的商品在这全能买到,而且保质保量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所以附近百里之内的人基本上全都到这里采买,顺着袁家邑的南口那威风的牌坊进去,当从北口出来的时候,所有要买的就全买齐了,实在是方便得不得了。 赵高没带侍从,只有一辆便车一个车夫还有他两个人上路,而且赵高也换了便服,这是他独自去白家别院时的做派,不显山不露水的。进了袁家邑的牌楼往前走一里多地就在渭水的边上就是静竹居分号,每次来赵高通常都会在这歇歇脚。一口气从咸阳走到这也恰好有些疲乏了,缓一缓正合适。 静竹居的伙计老远的就迎了过来。 “大人来了,还是老规矩?” “嗯,老规矩,不多待。喝完一壶茶还得去拜见福爷呢。” 伙计:“福爷昨天还算计这您该来了,还真准。” 赵高:“那是,这次我可是领了大王的诏命来看福爷的,看见没车上的礼盒,那是大王给福爷的。” “呦,总号的点心啊,全是新样式的,我们这还没有呢。” 赵高:“你可得给我看好哇。” “你放心,哪回给你耽误过事。赵府令驾到,两碟果子一壶浓茶,靠窗~~~~~” 掌柜的迎了过来笑着把赵高领导靠窗的位置上,小伙计麻利的端上果子和茶壶伺候着赵高品茶吃果子。都是常来常往的熟客,也用不着掌柜的陪,再说这掌柜的都是白家的嫡系,那身份比一般的县丞县尉也不遑多让。而且往来于此的人当中也有不少穿金戴银颇有身份的人,赵高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在这摆谱等于是自讨没趣,赵高和掌柜的聊了几句就让他去招呼客人了。 没用多久,一位袁家邑的文吏走进静竹居,掌柜的以及伙计们跟这文吏客气的打着招呼,请他坐下喝茶。那文吏一眼看见赵高立刻走了过来。 “拜见府令。” “哦,好巧,又碰到你了,可是来收税的,怎么就你一个?坐吧,掌柜,再上两碟果子一壶茶,算我的。” 掌柜的笑道:“曲文吏不是来收税,是来结算袁家邑往来待客的餐费的,算我的。” 赵高:“不容易,你这铁公鸡终于肯拔毛了。” 赵国的笑着答到:“我何时吝啬过,当年长安君和那个冒顿没少到我这赊账,我不也睁一眼不一眼吗?咱们是自己人,一壶茶的主我还是能做的。” 三人说笑一阵掌柜的去结账,曲文吏坐在赵高对面俩人摇头晃脑的品评这每一匹从门前经过的马。 赵高:“哎呀,关中的好马全在军中,今天看到的全是驮马,无趣无趣。” 曲文吏:“上次和府令一起看马,府令也是这样说的,结果片刻之后长安君的马就跑了进来。那可真是一匹好马呀!” 赵高:“那是,长安君的马是草原上的野马王的后代,能差得了吗?不过今天看不到了,长安君夫人快要生了,他现在绝对不会出来瞎逛了。” 曲文吏:“这样啊,这是好事啊。可惜看不到那样的好马了。” 赵高:“我就纳闷了,你一个文吏怎么就懂得相马之术呢?” 曲文吏:“祖上传下里的微末之技,不足挂齿。” 赵高:“人才呀,你应该去中车府啊。” 曲文吏摆着手说:“多谢府令好意,在下散漫惯了,当个小文吏也挺好,我就打算在这袁家邑养老了。” 赵高:“嘿嘿,你才多大年纪就说养老,好了好了,我不调你就是。哎呀,看这匹马。” 曲文吏:“好马!好眼熟哇,这不是宝公子的马吗?” 赵高:“我去白府时的确没注意宝公子在不在,想是自己来别院了?掌柜的,看看是不是宝公子来了?” 掌柜的立刻放下笔跑了出去,此时曲文吏低声对赵高说到:“王妃问,代王能保住吗?” 赵高:“目前无碍。” 曲文吏:“王妃还问,之前那番做法可否引起大王疑心?是依旧如此还是隐忍?” 赵高:“大王本来没有怀疑王妃,可王妃自作聪明的称病,反倒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你叫王妃该怎样就怎样,而且一定要比之前做的殷勤,要她经常带着公子高去见王后,最好是把公子高挂在王后名下。” 曲文吏:“这,好吧。王妃再问,李斯可靠否?” 赵高:“你问王妃,她身边可有昌平君,可有武安君?求亲本是一步好棋,可为何要唆使那些见风使舵之人去李斯家,王妃是想迫其就范吗?告诉王妃,若在如此自作主张,休怪某家袖手旁观。” 曲文吏:“府令息怒,王妃在也不会如此了。哎呀,宝公子没来,想是这马也想它父亲循着火云的气味出来了?” 赵高笑道:“它是马又不是狗,这匹马跟君侯的火云几乎一摸一样就是还小,我记得应该是一岁口了?” 掌柜的走进门来说到:“一岁口了,长的真壮实。府令,宝公子在别院内,这马是马夫牵出来溜腿的。” 赵高:“这么小就开始溜腿,宝公子是想将其练成适合于战争冲杀的战马呀。” 曲文吏:“府令说的不错,您看那马背上还放着皮案,这么下就开始让它适应鞍韂了,这大了还了得。” 赵高:“好,今日不虚此行,我得赶紧去拜见福爷,大王说了要我早去早回。我本来还想陪福爷喝一顿酒呢。看来不行了。” 曲文吏:“在下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想舔着脸借府令的光陪福老爷子喝几杯,看来不行了,下次吧。” 掌柜:“府令王命在身,的确耽搁不得,不如这就上路吧。这些是我等孝敬福爷的,烦劳府令送去。” 赵高接过包袱说:“自家人的事情,何须说什么烦劳,我走了。” “恭送府令。” 赵高上了马车跟白宝的马夫打了声招呼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马夫拱手答到:“府令先行,小人还没完成公子规定的量呢。” 赵高:“遛马还有定量?须知欲速不达。” 马夫:“何止遛马,公子自己每天不完成定量就不吃饭睡觉,公子身份贵重尚且如此,我又怎敢懈怠,府令请便。” 赵高:“切记适可而止,万万不可练出隐伤啊。” 马夫:“谢府令,小人记住了。恭送府令。” 赵高的话马夫是要听的,因为赵高的官职是中车府令,也就是替嬴政管理车马的,自他任职以来一点差错都没处过,可见赵高对驭马驾车那是相当的有经验,按现在的说法赵高是这方面的专家。别说白家的马夫,满咸阳城里凡是养得起和有资格坐马车的人家在这方面还真得听赵高的。 赵高挥挥手和众人告别之后,他坐进车内隔着车帘看了一眼曲文吏。 赵高嘀咕着:“真是自不量力的女人,屡教不改且自作聪明和当年的赵太后何其相似,这样的人当枪使都不好用怎能做为同盟。哼!今天某家一句话,定叫你万劫不复。” 第397章 这次听他的 长阳宫寝殿内,敏代听了掌侍侍女转述的宫外传进来的话之后,敏代低着头久久不语。从扶苏被掳的消息传来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敏代的心情真可谓忽冷忽热忽高忽低。刚开始敏代的心情是极其的爽快,她安慰以泪洗面的段玲珑,安抚处在暴走边缘的嬴政顺势结交朝中官员,这段时间别看段玲珑愁容满面但其实她的内心是快乐的。 敏代的做法在一般人看来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敏代有着嬴政的妃子同时又是代王嘉的妹妹这个双重身份,在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如此卖力的表现她应该隐忍避嫌,但是敏代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她没有听从赵高的警告在前朝后宫表现得很是活跃。 当敏代看到嬴政听了他的劝,也逐渐表现出对公子高的亲近之后,敏代有些飘飘然了,她让赵高帮她试探嬴政是否有另立太子的打算。此时扶苏生死未卜,大秦面对代王嘉还是占据绝对的上风,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此时实在不宜提及另立太子的事情,因此赵高立即拒绝了敏代的要求,而后敏代不得不另想办法。她把主意打在李斯身上,敏代以为自己和李斯是儿女亲家,李斯一定会帮忙的。但是李斯为人谨慎,迟迟不肯答应敏代,无奈之下才有了敏代发动朝中那些随风倒的人拜访李斯,造成了李斯家门庭若市的局面,敏代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此试探嬴政的反应。嬴政没啥反应,李斯却吓得不轻,躲进官署内连家都不敢回。 就在敏代觉得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传来了白宣平燕灭代的捷报,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敏代顿觉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她才想起来,接连四个多月她都没收到代王嘉传来的任何消息。敏代既害怕自己的阴谋泄露,又害怕嬴政一怒杀了代王嘉一族,可现在她又不敢去见嬴政,无奈之下只得装病不出。 掌侍侍女:“公主,府令的话很有道理。他是陪着大王长大的,对大王的了解仅次于君侯,公主选择赵高为同盟本是极好的。公主本应对赵高的话言听计从,可是公主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于一错再错,咱们之前在这后宫里谨小慎微唯恐半步走错,可近来公主却走错了不只半步,如今府令的话不能不听了。” 敏代:“我一时心急,也是利欲熏心,没有注意到哥哥那边很久没有消息传来。现在想来,这都是白宣早就谋划好的,大王事先也应该是知道的。可恨本宫一时冲动,那一番表现太过抢眼,让大王、王后还有一帮子重臣看的清清楚楚。如今让本宫再像那样去做,就好像一只猴子被别人耍着玩一样难堪。” 掌侍侍女:“府令说得明白,公主若海像从前一样反倒没事,此时称病到会引起怀疑,最重要的是,公主应该想想怎样将公子高挂在王后名下。” 敏代:“她休想!我是赵国公主,她最多是秦国世家嫡女。我的高儿具有赵王和秦王两国王室的血脉身份尊贵无比,凭什么要挂在她的名下,受她教养。难道你觉得她比我要高贵?” 掌侍侍女:“公主若想复国必须有所付出,代王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为今之计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公子高夺嫡这件事上。此时之难难于登天,公主若是瞻前顾后舍不得放手,干脆也不要提什么复国了。” 敏代:“可是我活的好好的,大王也没有把我罢黜,以什么理由把高儿记名在王后名下呢?” 掌侍侍女:“现在不正是时候吗?大王已经派向戾去了榆林塞,看来不久之后代王就要到咸阳了。在代王进京之前公主可以苦苦哀求大王,别的不说只求大王饶恕代王一命。这是人之常情,大王不会有其他怀疑。而此时公主为表示诚意可以对大王说,公主愿替哥哥赎罪,愿自降位份并愿去甘泉宫陪伴太后,如此把公子高交由王后教养就顺理成章了。” 敏代:“我一个堂堂赵国公主,就这么自甘下贱人人欺辱吗!” 掌侍侍女:“不然怎样,情势所迫为了保住代王,为了实现复国冤枉受写羞辱也是在所难免的,还请公主看远些。” 敏代:“你不是我,你又怎能知道我心中的苦楚。这件事之后,我本打算不再搭理找高了,我现在才知道,此人是一条毒蛇,而且是很会伪装的毒蛇。平时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关键时刻就会亮出毒牙狠狠咬你一口。可听你这么一说,又觉得他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本宫还是犹豫这次要不要听他的。” 掌侍侍女点头说道:“他是毒蛇,我们可以做驯蛇之人,我们可以驱使他为我所用。” 敏代:“我们有什么能他甘愿供我们趋势的地方吗?” 掌侍侍女:“府令不是说了吗?公子高。” 敏代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这一次就听他的。” 天将傍晚的时候,嬴政散朝归来回到了犬丘殿。按理说他是应该回六英宫去或者长阳、栖霞两宫的,但是嬴政似乎更喜欢住在犬丘殿。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方便、清静,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嬴政的嫔妃们就不得不按照嬴政的吩咐轮流到犬丘殿陪伴君王。 战国时期的秦王后宫不想以后的朝代那般品级划分的清晰无比,称呼也是多姿多彩。秦国一向秉承的是简单实用的风格,就连秦王的嫔妃的高低划分也比较简单,分为王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王后自然是后宫之首也是后宫的真正主人,王后见秦王是不需要预约的,只需通报一声就行,而其他妃嫔就不行了。比如敏代和阿诺 以下的妃嫔相见嬴政必须得是嬴政宣召或者请王后转告才行。 最近几天,嬴政总是让王后和阿诺陪着,此时,段玲珑和阿诺正帮嬴政换下上朝时穿的冕服,小公主阴嫚则拉着嬴政的手问这问那。 “父王,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嬴政:“你不如直接问你的白震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那,白震什么时候回来呀?父王你快把他调回来吧。” 嬴政笑这对段玲珑说:“这还没大呢就向着婆家了,这闺女算是白养了。要不然把紫烟接进宫来,让阴嫚去白家住?” 段玲珑:“大王舍得吗?” 嬴政:“舍不得,寡人真舍不得。” 呕,嬴政两口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刚把嬴政的定秦剑放在剑架上的阿诺此时正弯着腰干呕。 嬴政:“怎么了这是,吃撑了?” 阴嫚:“对,就是撑的。今天紫烟姐姐命人送来静竹居的新糕点,阿诺母妃就跟我抢着吃,然后就这样啦。” 段玲珑扶起阿诺让她坐在桌案边,又命宫娥给她端上热汤之后才说:“阴嫚不准胡说。大王,你还看不出来吗?” 嬴政眼睛一亮说到:“有了?” 段玲珑点点头说:“肯定啊。” 嬴政:“传太医!” 黄崆:“传太医!” 阿诺:“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吃多了撑的。” 嬴政哈哈大笑,段玲珑哭笑不得的一指戳在阿诺脑门上。 段玲珑:“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阴嫚趴在阿诺肚子上仔细听了听。 “哪有哇,我只听见阿诺母妃的肚子咕咕叫,她又饿了。” 嬴政:“哈哈哈哈,是寡人的小阴嫚饿了才对。传膳。” “传膳。” 阴嫚忽然搂着嬴政的脖子说:“父王您看小高弟弟在门外呢。” 嬴政扭头看去,只见赢高歪着小脑袋躲在门边正在往里看,嬴政招招手说:“高儿,快到父王这里来。” 赢高被黄崆抱进殿内放在地上,他迈着小短腿来到嬴政身边。 “拜见父王、母后、大姐姐。” 嬴政抱起赢高放在膝头问到:“怎么自己跑来了?” 赢高:“父王,母妃在外面。” 黄崆:“大王,赵妃求见。” 嬴政和段玲珑对视一眼之后说到:“宣。” 黄崆:“宣赵妃觐见。” 第398章 看戏 敏代恭敬的行礼之后,嬴政说到:“病好些了吗?” “回大王,臣妾已经无碍了。多谢大王、王后惦记。” 段玲珑:“自你病了之后,一直没敢惊动你,如今可是全好了?” 敏代:“有劳姐姐动问,全好了。” 段玲珑:“正是时候,你可不知道安诺应该是有了,方才还吐了。” 敏代:“真的呀,阿诺妹妹恭喜你了。” 阿诺摆着两只小手胡乱解释着:“没有没有,我就是吃撑着了,吃撑着了,不是有了孩子,嗯。” 黄崆:“大王,夏太医到了。” 嬴政:“快叫他进来。” “夏无且拜见大王,拜见王后,拜见两位王妃,拜见公子公主。” 嬴政:“为熊妃诊脉,她有些不舒服。” 夏无且笑道:“是不是恶心干呕,怕是有喜了。” 嬴政:“你还未诊脉如何知道?” 夏无且:“有内宫起居注哇?臣身为太医每天查看起居注也是职责所在,所以嘛八九不离十。” 诊脉之后夏无且笑嘻嘻的说到:“恭喜大王,熊妃的确是有了身孕。” 嬴政:“哦,那太好了,可需要小心什么?” 夏无且说道:“现在还早不必特别注意,三月之后就请王后多多看护,毕竟臣多有不便,但臣会派最好的女医伴随熊妃左右的。” 嬴政:“好,寡人这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你诊的脉,你给做的调理,你尽管施为就是。” 夏无且:“那臣就去安排了,臣告退。” 段玲珑搂着一脸懵圈的阿诺说道:“以后不准到处乱跑,不准上墙、爬树、戏水,更不准钻狗洞,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那些幼稚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 嬴政:“以后多休息,站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就躺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拘束。” 阿诺:“哦。” 段玲珑:“好啦,今天既然敏代来了你也就不用再侍奉大王用膳了,你就坐着好好吃。黄崆,膳食可都齐了?” “回王后,齐了。” 段玲珑:“再添个鸡汤,不要着急慢慢炖,一定要炖烂了。” “喏。” 嬴政:“好不容易一家人吃个饭何必客气,寡人自己来就行。阴嫚、高儿来父王身边坐。” 敏代看着一脸慈祥的喂赢高吃饭的嬴政,她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敏代心中暗道,看来这赵高说的不错我之前称病的确算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别看嬴政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君王,但实际上像今天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机会这真的不多,嬴政也是很喜欢这种氛围的。眼见得殿内的氛围越来越融恰,敏代觉得机会到了。她给嬴政倒了一杯酒之后说到:“大王,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政:“你有看上谁家的丫头了,将闾还小过几年再说不迟。” 敏代:“大王、王后,不是敏代看上了谁家女儿。而是敏代有事求大王和王后。” 嬴政:“为了你哥哥对吗?” 敏代:“大王明鉴,正是。我那哥哥不识时务,不仅对抗大秦之师,而且还敢用扶苏做人质,家兄此等举措实在令敏代汗颜。臣妾知道家兄所犯乃是死罪,可他毕竟和臣妾一奶同袍,臣妾不能看着他死啊。故此臣妾愿自降位份,愿去甘泉宫侍奉太后,只求大王饶赵嘉不死,就让他们做个庶民吧。” 段玲珑:“你去甘泉宫陪伴太后,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敏代:“将闾太小我带在身边,至于公子高,就请王后代为教养。” 说完之后,敏代拜服于地一言不发。半晌之后嬴政才说:“你想好了,不后悔?” 敏代:“臣妾绝不后悔。” 嬴政:“此事待寡人仔细想过之后再说。” 敏代:“求大王成全。” 段玲珑:“妹妹,自从大兄平燕灭代之后,大王迟迟没有定代王嘉的罪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顾念到你呀。如今妹妹能有这番姿态姐姐我着实感动,也让大王有了回旋余地。不过咱们毕竟是一家人,须得想个能跟朝臣们交待又不违反祖宗成列的法子才好。” 敏代:“姐姐爱护敏代之心敏代感激不尽,可越是如此敏代就越不能安心。敏代不想让大王为难,但也不想让兄长死,所以敏代必须这样做。大王、王后,求你们了。” 段玲珑:“这又是何苦呢。” 敏代:“姐姐心善,把高儿交给姐姐定不会受半点委屈的。” 嬴政:“这,待寡人和众臣商议之后再定。高儿,你得多吃些。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能吃。喏,把这块鹿腿肉吃了。” 段玲珑:“阴嫚,高儿是你弟弟,以后要疼惜他不要欺负弟弟。” 阴嫚:“我没欺负弟弟,以后我的点心弟弟可以随便吃。” 敏代知道,自己的计划成了一半。赵嘉的脾气秉性敏代比谁都清楚,即便嬴政对赵嘉以礼相待许以高官厚禄甚至给他封地,赵嘉都不会降秦,敏代原想着只要不牵连到侄子赵公辅就行。可如今一看,不仅自己的目的有望达到,就连哥哥的命也有很大可能会保住,此时此刻敏代从心里感激赵高。 别看是把一位公子记名在王后名下,但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也得跟众臣商议,毕竟牵扯到赵嘉,他不仅是代王还是曾经的赵国太子呢,所以一时之间肯定不会有结果,敏代这两天难得的安静下来,这两天是寸步不离段玲珑,每天都会带着赢高出现在犬丘殿。 这天是阿诺省亲的日子,这是嬴政特批的,所谓的亲就是昌平君芈启。论辈分昌平君芈启是嬴政的表兄,阿诺就得跟着嬴政一起管芈启叫表兄。这不是阿诺终于有了身孕了嘛,嬴政特意告知了芈启,又批了阿诺省亲。 昌平君府内,芈启夫妇和阿诺隔着帘子对坐。 芈启:“臣芈启恭请王妃顺安。” 阿诺:“本宫安。表兄表嫂一向可好?” 芈启:“臣和拙荆都好,谢王妃。” 阿诺:“表兄,本宫有话要说。” 芈启:“此处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阿诺:“敏代自请陪伴太后,将公子高托付王后的事情怎样了?” 芈启:“看大王的意思,颇为心动。” 阿诺:“君侯是何意?” 芈启:“君侯不想掺和此事,至今没有定论。” 阿诺:“敏代一向心高气傲,如今竟然愿意自降身份陪伴太后,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芈启:“这是以退为进,又叫欲擒故纵。敏代所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阿诺:“她都要去甘泉宫那个清冷的地方陪着太后了,谁都知道,太后但凡有一口气在她就不能回到长阳宫,也就见不到大王,这与被打入冷宫何异?” 芈启:“你能想到这里足见你使用了心的,敏代所图不在大王而在王后。” 阿诺:“我不太明白。” 芈启:“你无需明白,只需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咱们芈家时代都是大秦贵戚,从宣太后开始,一直大权在握。大秦能有今日咱们芈家也是流过血出过力的,只是一时失手失了权势。如今的芈家只有我、昌文君还有你了,你这一胎若是生个儿子,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以后有事可以暗中派人和赵高商议。” 阿诺:“赵高是敏代的人吗?” 芈启:“赵高才不会屈尊降贵臣妇敏代,就连帮你也是看在你在大秦有我这个后盾,这不是敏代那个亡国公主能比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芈家现在虽然处在低谷,但是底蕴还是有的。记住,和人结盟不要总想着压别人一头,互利互惠是最好的,我们和赵高就是如此。” 阿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芈启:“没多久,就是昨天,而且是赵高主动来找我的。” 阿诺:“表兄要升迁了吗?” 芈启:“大王的意思我明白,他怕是要对楚国动手了。而我就是大王用来稳定楚国民众的那颗棋子。” 阿诺:“我明白了,表兄小心。” 芈启:“你自己也要小心,现在这样子就很好,莫学敏代那个貌似精明实则愚蠢的做派。她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可他忘了这朝堂上站着的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又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君侯在呀。韬光养晦,咱家还得韬光养晦才是。” “阿诺记住了。表兄,大王是不是要杀代王嘉?” 芈启:“这件事你不必管,就当没听见,杀剐存留全有大王一言而决。在大秦,若想保住代王嘉不死除了大王之外只有君侯可以办到,除此之外找谁都没用。咱家不管这事,看戏,看戏。明白?” 阿诺:“明白,看戏。” 第399章 修长城的原因 随着燕代的覆灭,大秦从东到西形成了一条完整且漫长的边防线,疆域的增多是件好事,但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好坏参半的。大秦的北方疆域扩充了两三倍不止,但与此同时大秦要应对的来自异族的敌人从一个匈奴变成了西有月氏东有东胡,形成了西北东三面受敌的形势。在这种情况下,白宣不得不重新调整部署大秦边防。由原本的榆林塞一家独大变为西线以陇西郡为首,东线以渔阳郡为首,中段以上郡榆林塞为首的东西呼应首尾连贯的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陇西郡的郡治狄道城(今甘肃省临洮)渔阳郡的郡治渔阳城(今北京密云县西南)作为西东两端的战略支撑点都按照榆林塞的标准增建扩建,也这三个战略支撑点为依托,构筑了边墙坞堡和战壕相配合的边疆防线。这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不是依靠白宣和大秦边疆九郡的人力物力就能够在短期内完成的,在灭了燕代又吓跑了东胡十万大军之后,机已经是到了秋天,等白宣稳定了边疆局势之后,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所以说,白宣的计划是好的,可现在也只是停留在字面上没有付诸实施。这是不是一个简单的土木工程,而是一个涉及到国防建设,地方开发军力合理配备,民力合理分布的系统工程。白宣现在终于明白为啥嬴政非要集中六国青壮修一条从西到东的万里长城了。在这个年代,有这样一条长城的确可以极大的减轻边防压力,减少军队数量减少消耗。要知道,不修建万里长城之前大秦边防是五里一烟墩十里一坞堡,百里一城邑的。烟墩最少驻军十人也就是两伍或一什,坞堡最少驻军一屯也就是五十人,大一些的甚至会驻扎一个百人队。城邑驻军就更多了,最少的也得三到五千,大的几万十几万。漫长的边防线若按这个标准驻防,大秦就是把举国之兵放在边防线上都不一定够。 要知道,这些将士就算不打仗也是要吃喝的,武器装备隔三差五就是要更换维修的,这就等于是大秦要年年打举国之战,这个数量级的消耗别说是大秦,就算是把中原所有的国家加在一起,那也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榆林塞长安君府内书房,白宣尝尝叹了口气扔下了笔又把算盘推到一边。张良连忙放下笔给白宣送上热茶,白震和扶苏、李由也停住手中的笔看着白宣。 白宣伸手推开窗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窗外的积雪已经深及膝盖。白宣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后说道:“年关将至,从现在开始你等每天到此报备之后便去玩耍吧。” 扶苏、白震、李由三个少年一听不由得面露喜色,少年心性嘛还是贪玩的,别说他们就连张良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白宣挨个拍拍孩子们的脑袋说到:“你们陪着本君忙了几个月,纵马草原涉猎山林都耽误了,如今也该让你们逛逛榆林城了。阿泽?” 白泽慌忙走过来说到:“家主,都按您的吩咐备好了。” 白宣:“那就发吧,没见这几个小子眼睛都直了嘛。” 白泽嘿嘿一笑,把一个个装的鼓鼓囊囊,摇起来叮当作响,拎起来沉甸甸压手的锦缎荷包递给了小哥四个。 白宣:“大王的赏赐,本君已经发给了将士们,你们也有份。不过这个,是本君作为你们的师尊单独给你们的,省着些花。” “谢师尊!” 扶苏一边把钱袋往怀里赛一边问白宣:“师尊,那个那个公辅。” 白宣冲着墙角处招招手说到:“你不想要吗?你也是本君的弟子,为何不能像你的师兄师弟这样和为师亲近呢?” 坐在角落里的赵公辅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才好,白震和扶苏走过去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拎到了白宣面前。 扶苏:“快叫师尊,领了钱咱们好去城里逛,我跟静竹居的掌柜说好了,要他做咸阳静竹居总号的最新的点心,咱们去拿顺便弄几坛十年绿醉回来,再顺便买些东西。快点的。” 白宣把鼓鼓的钱袋放在赵公辅的手上,赵公辅问道:“师尊,我可以用这些钱给我父亲买件裘皮吗?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冻。” 白宣:“为师给你的就是你的,如何花为师是不会管的。况且孝道乃是做人的根本,你有孝心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阻拦。不过,为师觉得,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父亲已经有了熊皮大氅了。” 找公辅疑惑地转头看看墙角,白泽笑着说到:“公子不要疑惑,君侯已经命裁缝把秋末射的那只大熊的皮给代王做了大氅,应该已经做好了,一会你们不妨一起去拿,就在静竹居边上的那家裁缝铺。” 赵公辅向白宣拜了三拜说到:“谢师尊。” 白宣挥着手说:“去吧去吧,一个个的心早就飞出去了,却还在为师面前装样子,去吧去吧,赶紧滚蛋,省得为师看了心烦。” 小哥几个笑着跑了出去,白宣对白泽说到:“阿泽,家中可来信了?” “来了,一切安好,信就在我这里家主是否现在就看?” “一切安好就行,有紧急的事吗?” “没有,都是三位夫人问安的事,还有就是大女和公子宝想念家主的事情。哦,公子宝说家里有一批赵地的马不太听话,后来公子宝把它卖给别家了。” “卖给谁家了?” “昌平君家。” 白宣笑着说到:“这孩子,真淘气。阿泽,去准备酒宴,一会孩子们回来正好吃。” 白泽:“那种铜锅子涮肉吧,热乎乎的这个时节吃最合适了。” 白宣冲着墙角处问到:“吃铜锅涮肉?” 墙角处传出一个声音。 “很好,配上绿醉相得益彰。就它吧。” 白宣回头对白泽说:“看见没,整的跟他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白泽笑道:“家主和代王算是神交已久了,白泽也看出来了,两位可算知己。” 墙角处传来声音:“我不和背信弃义之人做知己。” 白宣:“若不是为了孩子,你当我愿意搭理你吗?” 白泽笑道:“两位慢慢吵,白泽去准备了。” 白宣挥挥手,白泽推门走了出去,白宣对着角落喊道:“过来吧,别装摸做样的想跟本君划清界限,若想划清界限干脆横剑自裁算了。青栀丫头,自打你从代王城来到这里对别人是频频有礼,唯独对本君却冷眼相对。本君待你们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挺伶俐的一个丫头咋就分不清谁好谁坏,快把本君的茶壶还给本君。” 一声朴素黑袍的赵嘉从墙角里转了出来,在他身边跟着一身素色衣裙端着茶盘的青栀。父女俩来到白宣的桌案前也不行礼就直接坐下来,青栀到了两杯茶一杯先递给了白宣,另一杯给了自己的父亲。 赵嘉把算盘拿过来慢慢拨打,白宣瞥了一眼说:“打错了,口诀还没背熟?青栀丫头,还不教教你这个笨得要死的爹。” 青栀低声说到:“我父亲不笨。” 白宣:“那就是你笨。” 青栀:“我也不笨。” 白宣:“那谁笨?总得有个笨的人吧,不然怎能显出本君的智谋高绝。” 赵嘉:“你刚才算了那么长时间,是在核算驻守边界所需兵力吗?早就跟你说过,你算了也是白算,燕国的边墙东起辽东西至上谷,赵国边墙东起于代,经云中、九原(今内蒙包头市境内),西北折入阴山,至高阙(今内蒙古乌拉山与狼山之间的缺口),长约一千三百里。当年先祖武灵王击败林胡楼烦占据云中九原之后,也不得不修筑边墙做为防线,一来是因为可以减少驻军靡费,二是因为这条防线大多处于天高地阔之地,如不修筑边墙我军就没有立脚之地。” 白宣:“我知道了,原本觉得修筑长城是消极防御的策略,现在看来攻守策略反到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没钱养那么多驻军啊!” 赵嘉:“话虽然不中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白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打败匈奴、林胡、月氏,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有效地占领其地,那还是劳师糜饷得不偿失。” 赵嘉:“李牧当年驻守代地雁门防备匈奴,他每天宰杀几头牛犒赏士兵,教士兵练习射箭骑马,小心看守烽火台,多派侦察敌情的人员,对战士待遇优厚。他还定出章程:匈奴如果入侵,要赶快收拢人马退入营垒固守,有胆敢去捕捉敌人的斩首。于是匈奴每次入侵,烽火传来警报,赵军立即收拢人马退入营垒固守不敢出战。像这样过了好几年,人马物资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匈奴却认为李牧是胆小,就连赵国守边的官兵也认为自己的主将胆小怯战。我祖父责备李牧,可李牧依然如故。后来我祖父发怒把他召回,派别人代他领兵。” “此后一年多里,匈奴每次来侵犯,赵军就出兵交战,但却屡次失利,损失伤亡很多,边境上无法耕田、放牧。我祖父只好再请李牧出任,李牧称病闭门不出我祖父就一再强使李牧出来领兵。李牧说:大王一定要用我,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做才敢奉命。我祖父答应他的要求。” “李牧来到代郡雁门后,还按照原来的章程。匈奴好几年都一无所获,但又始终认为李牧胆怯。赵军官兵每天得到赏赐可是无用武之地,都愿意打一仗。于是李牧就准备了精选的战车一千三百辆,精选的战马一万三千匹,敢于冲锋陷阵的勇士五万人,善射的士兵十万人,全部组织起来训练作战。同时让大批牲畜到处放牧,放牧的人满山遍野。匈奴小股人马入侵,李牧就假装失败,故意把几千人丢弃给匈奴。单于听到这种情况,就率领大批人马入侵。李牧布下许多奇兵,张开左右两翼包抄反击敌军大败匈奴,杀死十多万人马。接着灭了襜褴(chānlán),打败了东胡,收降了林胡,打得匈奴单于望风而逃。此后十多年,匈奴不敢接近赵国边境城镇。赵嘉说这些不是为了彰显李牧之才,是想告诉君侯,中原列国中能够担起抗击异族入侵的挚友秦、赵、燕三国。耳机百年来,三国戍边主将换了一茬接一茬,李牧之能就连君侯也是赞叹不已的,但即便是他也是先示敌以弱麻痹敌军,之后才一剑封喉的。近百年来,能够直接杀进匈奴王庭的只有君侯一人。但今时不同以往,如今三国边疆归于大秦一家,君侯面对的是三大异族敌手,这难处可比之前的三国分段抗敌大得多哇。” 白宣:“所以你的意思还是赞同修筑长城。” 赵嘉:“对,这是唯一有效的法子。可以把燕国、赵国和秦国原有的边墙连接起来这样就可减少一些人力物力。” 白宣:“也只得如此。今年草原上大雪漫天,匈奴人管这叫做白灾,人畜损失颇为巨大。开春之后,匈奴定会有所行动,不是向东向西掳掠,就是南下而来。不过本君预计,开春之后匈奴的战马饿了一冬脚力不济,必须等到夏末之时有所恢复后才能四处掳掠。但我军却不用等,因此本君打算开春之后就对匈奴用兵,并以此震慑东胡、月氏。你以为如何?” 赵嘉:“李牧若在定会赞同你的计策,如今看来你和李牧才是天赐的一对将帅,你们二人你主攻李牧主守,你在前面攻城掠地,李牧在后面步步推进,你二人才叫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可惜了!” 白宣:“谁说不是,如今没了李牧,拿你顶缸。” 赵嘉:“我一个将死之人,你就不要在算计我了。” 白宣:“你若不和白家牵上关系,你的死活本君并不放在心中,如今本君那个逆子给本君找的麻烦,本君不得不保你一命。哼!” 青栀忽然跪倒在白宣面前大礼参拜。 白宣翻着眼睛问:“青栀丫头,何故前倨而后恭?” 青栀:“请君侯救我父亲。” 白宣:“有代价的,可愿?” 青栀:“愿。” 赵嘉:“此事不妥,我身份尴尬不要因为我牵连了白家。” 白宣叹了口气说:“青栀丫头免礼。赵嘉,你若是赵迁多好,本君何必为此绞尽脑汁。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庆儿,我真想打死他!” 赵嘉:“这有何难,我一死万事皆休,一双儿女就拜托君侯了,如此一来君侯对上对下都有个交待。” 青栀双手搭在白宣的胳膊上轻轻摇晃着,一双明媚的双眸可怜兮兮的看着白宣。 白宣:“丫头别晃了,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那个向戾就要到了,少不得还得请你红绵婶婶出面。” 青栀:“多谢叔父。” 白宣:“这称呼越来越近了。” 赵嘉:“白宣,切不可因为我而让秦王对你疑心。” 白宣:“你还没事,关键是你那个妹子呀,堪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现在还不能给她写信,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大王的监视之下,你若和她联络你这一家就死定了。依我之见,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壮士断腕吧。” 赵嘉看看青栀,青栀也在犹豫,敏代毕竟是她亲姑姑啊,这血脉亲情如何舍得呢。 白宣叹了口气说:“让本君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好啦,年关将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放在一边,先开心过年。青栀丫头,这是叔父给你的,这是你袁媛婶婶给你的,这是你双儿婶婶给你的,这是你烟萝婶婶给你的,这个金钗是紫烟给你的。收好收好,别被那帮小子看见。” 青栀:“叔父,以后我天天给您和父亲沏茶,侍奉你们就餐。” 白宣:“好好的闺女,不要逼着自己做违心的事,咱家不兴这个。庆儿是庶子,娶你无伤大雅,若是换做震儿绝对不行。只是,委屈你了。” 青栀:“青栀不觉得委屈。” 青栀话音刚落,扶苏、白震、李由、张良带着一身的寒气冲进屋里。 “师尊,我们回来啦!” 第400章 天水赵氏 北地一片冰天雪地,放眼望去哪里都是一片雪白,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颜色,巨大的榆林塞也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只是向北向南的道路比别处显得明显一些。这个时节即便把积雪清扫干净那地面也冻得跟石头似的,人踩马踏之后地面上那曾积雪如同硬壳一样粘在地面上,人马走在上山需要万分小心才成。 腊月的最后一天,一队人马来到了榆林塞的南门,守城军士一看这帮人身上的官服就不敢怠慢,立马迎了上去。 秦军屯长:“拜见大人,请大人出示通关文牍。” 向戾掏出令牌说到:“本官黑冰台寒水司左使向戾,奉大王诏命来见君侯。” 屯长:“喏,小将立刻派人通报君侯,请左使在此画押。” 向戾规规矩矩的在竹简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他那一帮人马的总数,随后,向戾的手下挨个画押。 一个黑冰卫嘟囔着说道:“咱们黑冰台到哪都直来直去,为何到了榆林塞却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没等向戾说话,那屯长开口了。 “这话说的不对,不是见了猫的的老鼠,而是见了猛虎的饿狼。君侯威震边关,绝对不能是一只猫。黑冰台源于冷锋,冷锋北地部的爷们个个都是好汉,他们自比饿狼,你们黑冰台的人难道自比老鼠?要我说都是给大王办事的,怎么也都算是饿狼啊。” 向戾:“嘿嘿嘿,屯长说的在理,你等不准胡说八道,此地是大秦边疆重地,君侯行辕所在之处,君侯是谁不用本官提醒你们了吧?” 黑冰卫齐声回答:“卑职明白。” 屯长笑道:“难怪大人年纪不大却能够胜任左使,小将佩服。左使大人请。” “有劳有劳。” 长安君府内,向戾规规矩矩的跪在白宣和扶苏面前。 白宣:“大王可好?” 向戾:“大王安。” 扶苏:“母后安好?王祖母好?” 向戾:“王后安,王太后玉安。” 白宣:“燕王喜死的够惨,谁也没想到他会死在信陵君祠内。” 向戾:“回君侯,姬喜之死和下官没有半点关系,下官最多只是袖手旁观管而已。” 白宣:“呵呵,你小子心眼有多坏本君比谁都清楚。说吧,大王到底是何用意?” 向戾:“君侯,赵妃自请去甘泉宫侍奉太后,又把公子高记名于王后名下,赵妃只求大王一件事。” 白宣:“要赵嘉活命。” 向戾:“正是。大王说下官到了榆林塞一切都听君侯的。” 白宣:“你觉得本君应该如何处置?” 向戾:“君侯,其实大王应该也不想赵嘉死,但是赵嘉必须要主动降秦呀。若是能在章台宫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以臣下之礼拜见大王,大王定会高兴,说不准大王就会饶了赵嘉的罪过,兴许还会封爵嘞。” 白宣:“你觉得赵嘉会这样做吗?” 向戾:“他自己肯定不愿,不过赵妃都自甘降低身份求保他一命,这赵嘉至少也应该有所出触动吧?反正,下官全听君侯的,君侯说怎样就怎样。” 白宣:“你且住下,过了年再说此事可好?” 向戾:“君侯所言极是,那下官等就在榆林塞和君侯以及将士们一起过年。” 白宣:“你带来的诏命和大王批复中怎么没有关于陇西和渔阳长史的批复?” 向戾:“大王说此时君侯定夺就好,喏,这不是在这写着呢吗?” 白宣:“本君之意,陇西主将由赢贲担任,白狼营为西段主力。白狼营本身就出自陇西大秦故地,对那里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的。长史就由原陇西郡守王仑担任,白庆调任陇西为副将。渔阳这里主要对阵东胡,主将王离,副将韩信。以铁鹰军一部镇北军一部为主力,解除韩信旄头骑军司马之职,旄头骑调回榆林塞。渔阳长史嘛,就萧何吧。虽说年轻了些但是人才难得呀。上郡这里白泽为镇北军主将,扶苏为监军,白震为军司马,李由为军典史。段宏为九郡太守,本君副手,张良为北地、上郡、雁门、代郡四郡长史,如何?” 向戾:“这这,君侯决定就好,此事向戾不敢妄加评判。” 白宣:“那就这样上奏大王,子房,拟写奏疏。” “是,师尊。” 向戾:“君侯,下官想见见赵嘉。” 白宣冲他身后努努嘴说:“回头看。” 向戾回头一看,只见赵嘉和青栀就坐在角落里悠闲地喝茶。向戾擦了把汗水小声问白宣:“军后何意?向戾手下可不光是自己的人啊。” 白宣:“就等你这句话,你说赵嘉要是死了会怎样?” 向戾:“万事大吉呀,可是他还活着呢。君侯的意思,是想让下官像对付姬喜一样对付赵嘉?” 白宣:“想死你就那么干。” 向戾:“君侯,向戾脑子不好使,请君侯明示。” “附耳过来。” 白宣附在向戾耳边嘀嘀咕咕,向戾不断点头,当白宣说完之后,向戾擦着汗说:“下官全听君侯的,只是,太子,那个。” 扶苏:“我师尊让你作甚你就作甚,犹豫什么!” 向戾:“有太子这句话就成了,太子、君侯,向戾告辞。” 白宣:“阿泽,安排好向左使一行不可怠慢。” 白泽:“喏。” 待二人走后,扶苏问白宣:“师尊,这向戾可是父王心腹,怎么好像和师尊也很亲近呀。” 白宣:“他本是岐门弟子,一直做为猎奴跟着紫烟,他的本事不比绿衣和紫烟的嬷嬷差,这不是被大王看中了嘛,就和为师要了去。这人吧是个有本事的,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可就是狠毒了些。为师也是怕他跟着紫烟久了会影响紫烟,所以才忍痛割爱给了大王。看看,这才不到两年就做到了左使的职位。” 青栀:“叔父,这件事由谁来做可靠呢?” 白宣:“你应该问,怎样才能不让你那个姑姑干傻事。” 扶苏:“师尊您和父王直说不就行了。” 白宣:“为师不想干傻事,为师只想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儿女绕膝。为此,为师就必须做一些违心之事。扶苏,不要小看你父王,其实你父王正在和为师讨价还价。不过有一点为师可以肯定了,大王没有要赵嘉死的意思,也没那么强烈的愿望想看赵嘉臣服在他面前。” 扶苏:“为何?” 白宣:“因为马上有一件事要发生,这件事会让大王顾不得其他的事情。” 秦王政十七年二月,向戾带赵嘉离开榆林塞回咸阳,当离开榆林塞百里之后,向戾等人夜宿驿站,第二天早上却发现赵嘉左胸中剑死于房内。 当地官吏验过尸体后,证明赵嘉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向戾用手摸了摸赵嘉的尸体,身子都僵了那还能有个活? 向戾:“一剑穿心而死,确认无误,就地掩埋吧。是谁干的?” 当地官吏:“看这伤口似乎是被一把狭窄的利器所杀,据我所知这样的利器江湖上只有一人用过,那就是赵国侠客一剑君。他似乎跟赵嘉有过节,据说赵嘉当年似乎是杀了一剑君的哥哥。” 向戾:“不是一剑君,是细剑君,两码事莫搞错!” “是是是,下官说错了,是细剑君。” 装着赵嘉尸体的马车出了驿站之后走了五里等过了一座树林之后,路上只剩一辆和之前那辆车一模一样的马车。当向戾手下那几个有心人背着向戾赶到埋葬赵嘉的荒地时,赵嘉的薄皮棺材刚刚下葬,那几个人强行打开棺材盖,只见里面躺着赵嘉的尸体,相貌身材衣着伤口丝毫没变。 那几人放心的回去了,赵嘉被仇人细剑君刺杀的消息也穿到了咸阳。对此,嬴政不置可否,但随后批准了白宣关于陇西和渔阳的人事安排。赢贲和白宣率领白狼营赶赴陇西,与之随行的还有被嬴政赦免的赵公辅、青栀还有他们的族人,根据嬴政的王诏,赵公辅一族迁居陇西,赵公辅为陇西郡郡丞,主管西戎事务。这个西戎,和春秋时期的西戎不是一回事,是指西部羌人。 “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羊亦声。” “羌,本西戎卑贱者也,主牧羊。故‘羌’从羊、人,因以为号。” 令人没想到的是,赵公辅这一支赵姓族人迁至西戎世居天水(今甘肃天水)之后,形成了一个世所罕见的世家大族。在华夏历史上除曲阜孔氏家族之外,只有天水赵氏绵延最久远,生命力最顽强。天水赵氏从秦汉一直到隋唐,晋爵封侯,出将入相,层出不穷。从这点上来讲即使是鏖尾风流、名士迭出的南朝陈郡谢氏,世代簪缨、显荣无比的琅琊王氏也都只是"五代风流",恐怕也难与天水赵氏相提并论。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当赵公辅一家在陇西天水安居之后,一位被称作老祖宗的白发老人,主持了天水赵氏宗祠的奠基仪式,他亲手栽下了一棵雪松,预示着天水赵氏自此在这里落地生根。 第401章 太后的教导 甘泉宫,秦惠文王所造,在今池阳县西北故甘泉山上。甘泉宫有宫阙十二座,楼台十一座,如此庞大的建筑群其规模可以和和建章宫比肩了。由于甘泉宫规模广大,又因为整座宫殿雄踞于甘泉山上,因此不仅山高气爽而且堪称景象雄伟,历代秦王多来此消暑行猎,百官也在甘泉宫附近建有官邸。又因为甘泉宫以及甘泉山下的云阳城所处地理位置具有屏障咸阳,抵御匈奴的重要作用,因此在大秦一统天下,后嬴政将其作为修筑从咸阳到九原郡的秦直道的起点。 当然喽,如果匈奴真的能打到甘泉宫这里,那说明边防线已经被匈奴攻破,匈奴只要再往前跑一天的路程就可以攻入咸阳,因为云阳城和甘泉宫都属于秦内史郡的范围,内史郡相当于现代的直辖市的区域,匈奴能打到甘泉宫那就相当于攻入了大秦国都。 不过在历史上匈奴还真没打到过甘泉宫,只有一次不成功的偷袭而且兵力也不多。这件事发生在西汉元狩元年,对战双方的君主是汉武帝刘彻对匈奴大单于伊稚斜(一只鞋)。战将为汉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对战匈奴自次王赵信。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似地,汉武帝命卫青、霍去病率诸将进击匈奴。卫青以赵信为先锋,这个赵信原本是匈奴小王(部落首领),后来投降汉朝立了军功被封翕侯,但这次赵信出师不利被伊稚斜的妹妹阿伊妹策反又回归了匈奴的怀抱被一只鞋封为自次王。 这场战斗双方的战法如出一辙,汉朝这边的霍去病率八百骑偷袭匈奴营地,匈奴这边的赵信则率匈奴兵夜袭甘泉宫。得到消息的卫青带着李广连夜赶到甘泉宫经过一场血战之后击退了赵信。这场战斗应该是匈奴崛起以来进攻到离中原王朝的国都最近的地方。不过汉朝的国都已经不是咸阳而是长安,长安距离甘泉宫约有三百里。但值得称道的是,有秦一朝匈奴虽然不断蚕食大秦疆域但也只是占据了河套之地,从来没有一匹马踏入关中之地。即使在秦末,在群雄逐鹿天下的时候,大秦遗存那支驻守北方的长城军团,即使在大秦已经灭亡的情况下,任然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挡住了日益强大的匈奴南下的脚步。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甘泉宫处在京畿之地,完全是一副歌舞升平、世外桃源的样子。甘泉宫内养颐殿是大秦太后赵姬的寝殿,古人讲究孝道,君王更要做天下表率,虽说这甘泉宫离着咸阳差不多百十里远,往来一趟着实不算方便,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挡嬴政孝顺太后的脚步。人来不了可以送东西呀,大张旗鼓的送,就是要让百姓们看看他们的王是怎么孝顺自己亲妈的。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但积雪已经消融,山野里天地上到处都显示出勃勃生机,虽说站在甘泉宫的通天台上一眼望去还是满眼枯黄,但不经意之间总会有一点绿色跳进视线之中,而且这绿色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 三天前,赵太后高兴之余说了句“要是哀家现在能看到百花盛开该有多好啊”。这句话传到嬴政耳朵里,着实让嬴政犯了难。人间君王只管人间百姓,老天爷管的事情人间的君王插不上手。无奈之下嬴政只得把自己没过门的儿媳妇请来问计,于是现在的养颐殿里里外外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一团团一簇簇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这些花漂亮自不必说,但却没有香味,因为全是用各色绢帛制成的可以乱真的假花,白府工匠出品假的都跟真的一样。在这样的季节里,能看到百花齐放的人,全天下怕是也只有赵太后一位了,赵太后开心的不行,朝中群臣纷纷上表赞扬嬴政,就连太史也大书特书嬴政的孝道。 所谓上行下效,于是乎白家发财了,最近这些假花卖的满咸阳都是,而且有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养颐殿内,馒头银发的赵姬端着一个银质的小喷壶挨个给摆在窗前的十几盆各色牡丹浇水,或许有人要问那不是假花吗,干啥还要浇水?答曰:太后愿意,要你管! 在赵姬身后跟着十几只猫猫狗狗,还有一帮宫娥们跟在赵姬身边,她们一边往赵姬头上插着绢花一边嘁嘁喳喳说笑不停。已经快三岁的将闾磕磕绊绊的在着急前面晃悠,看到一颗牡丹就扑过去一口啃在花茎上,旁边的嬷嬷怎么拦都拦不住。 赵姬:“别拦他呀,他那是再换牙新长出的牙包包快顶破肉皮了痒痒呢,叫他啃吧不碍的,那些花朵的枝干都是用软木做的,不妨事。哎呀,这孩子怎么抱着祖母的腿啃,祖母的皮肉都缩了不好吃,去啃这些宫娥去。” 将闾真听话,松开赵姬立马抱住宫女的腿一口要下去。 “嘻嘻嘻,哈哈哈,好痒。太后,公子将闾咬得婢子好痒。” 赵姬:“哼,等将闾长大了再让他咬你试试。黄崆、白赞啊,回去告诉袁媛和双儿,哀家这里不缺钱,以后别一车车的往这送。以后哇只要送来够哀家打赏这些讨债鬼的钱就行,剩下的都给大王。快要伐楚了,那又是一大笔钱,玲珑又要费心思了,这些钱都给她,叫她不要在吃喝上小气。” 黄崆:“太后慈爱之心苍天可鉴,可这是大王的孝心太后不能推却。” 赵姬:“这样好啦,政儿送来的哀家留下,白家送来的你都给玲珑去。” 白赞:“太后,您这就让白赞为难了,家主和夫人可是万般叮咛不可少了太后的分利,您不收叫白赞如何回复夫人。” 赵姬:“我一个活不了几天的老婆子能用多少,哀家让你给玲珑你给她便是,有黄崆为你作证,你怕什么。就这样定了,若再犟嘴哀家立刻把所有的份子(股份)全还给阿宣去。” 白赞:“太后莫生气,白赞听您的就是。” 黄崆:“太后,那分利可比大王给您的多太多了啊。别的不说,就这次卖这些假花若不是太后、王后和白家联手,怎能把咸阳富户家里的钱圈出来十之三四?昨天大王还说攻楚的军费不用愁了呢。这次的您收下,以后的直接给王后,太后觉得如何?” 赵姬:“哎呀,哀家说咋地就咋地,不要惹哀家生气。去去去,不要妨碍哀家玩耍,快走快走。” 所谓老小孩小小孩,赵姬到了这个年纪和一个顽童也差不了多少,所求的也简单了很多。黄崆和白赞对视一眼知道太后并不是真的生气,但也知道此时不能跟太后犟嘴,因此只得和甘泉宫少府令使个眼色,三人告辞出去想私底下商量个对策去。 赵姬:“哀家怎么说的就怎么办,敢收一个钱哀家就让狗狗咬你!” 甘泉宫少府令忙说不敢,忙不迭的把黄崆白赞往外撵。 赵姬把养颐殿里里外外的花花草草浇了一个遍之后拍着手说到:“等一会就回冻住,漂亮的花瓣带着结冰的露珠要多没有多美,敏代,你说美不美?敏代,敏代?” 宫娥连忙捅捅正在发呆的敏代,敏代这才回过神来。 “母后有何吩咐,敏代方才走神了。” 赵姬:“何止方才,这几天来你一直魂不守舍的,难道你想念大王了?” 敏代:“母后说笑了,敏代不想。” 赵姬:“瞎说,你才多大,就算你不想难道大王不想吗?你可是王妃,不好好陪着大王偏偏要来陪在哀家身边。哀家行将就木啦,你还指望哀家能帮你啥?” 敏代:“母后不可乱讲,敏代只愿母后福寿绵长。” 赵姬:“这话吉利哀家爱听,走,陪着哀家去西暖阁。哀家的猫猫狗狗们该吃饭了,快走快走。” 西暖阁原本是太后躲避严冬的寝殿,但现在却成了这十几只猫猫狗狗的住处,暖阁内有几只猫狗趴在窝里喂着奶狗奶猫,一见赵姬进来立刻呜呜的哼唧着表示亲近。 平时敏代是最不愿来西暖阁的,将闾倒是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好多猫崽狗崽他可以随便玩儿。 虽说猫狗多了些,但也是有专人管理喂养的因此不脏不臭也很老实。围了猫狗之后赵姬上了暖炕舒服的靠在靠枕上。 “敏代过来,跟哀家坐在一起,咱们娘俩说说话。” 敏代挨着赵姬坐下,西暖阁的采光很好,坐在暖炕上全身沐浴在阳光下,而且还能看到外面一团团一簇簇的绢花,的确是和休息的好地方。 赵姬:“还在为你哥哥的事情伤心?” 敏代:“儿臣不敢。” 赵姬挥挥手,宫娥们都退了出去。 赵姬:“嘴上说不敢可是你这样子让谁一看都明白。爱家问你,你家哥哥是怎么死的?” 敏代:“是被细剑君刺杀。” 赵姬:“细剑君,呵呵呵。当年哀家在邯郸时只听说过一剑君,从未有过什么细剑君。” 敏代:“母后的意思是,杀我哥哥的是一剑君?他,他不是白家家宰吗?” 赵姬:“看看,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一提起白家你就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敏代,哀家告诉你,你恨错人了。” 敏代:“母后所言儿臣不太明白。” 赵姬:“在黑冰台的重重护卫之下一剑杀了赵嘉,这得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否则谁肯冒着和黑冰卫死拼的危险去杀赵嘉。哀家问你,赵嘉可有这样的仇人?” 敏代想了想说:“哥哥一向忠义仁厚,从未听说他有这样的仇家。” 赵姬:“你再想想黑冰台是干什么的,以前黑冰卫也有失手的时候,即使不是很大的失误处罚也是相当严厉。可赵嘉被刺之后大王是怎么责罚向戾的?” 敏代:“罚金(铜)五百斤,调离咸阳赴楚。” 赵姬:“可重吗?” 敏代:“算是,算是很重吧?” 赵姬:“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眼界如此狭隘,你竟然不懂抽丝剥茧、拨云见日的法子。” 敏代:“请母后赐教。” 赵姬:“向戾的罚金是白家出的,他本就应该赴楚,去干啥哀家就不说了。这样一说你就应该知道,向戾根本就没受罚。” 敏代:“为何!若不是他办事不利,我哥哥又怎能。母后,而成说错了吗?” 赵姬叹了口气说:“向戾无错,何来责罚?” 敏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赵姬的手说:“母后,您是说,我哥哥他,没死?” 赵姬一指戳在敏代脑门上。 “你将来一定是蠢死的,哀家告诉你,大王根本就没打算弄死你哥哥,他对赵嘉很是看重。只是因为赵嘉是个倔脾气不肯降秦叫大王为难,哼!这一点你们兄妹倒是很像。阿宣呀,知道大王所思所想,定然是想尽办法劝解赵嘉,这赵嘉肯定也有心动之意但就是不肯做出臣服之态。大王有心就这样饶了赵嘉但面子上过不去,对朝臣也不好交待,关键是不能开这个先例所以卡住了。阿宣劝不动赵嘉又不能让大秦没了颜面也是左右为难。于是大王和阿宣眉来眼去、暗中商议,俩人合起伙来演了一场戏,朝中众臣眼明心亮的帮着搭台唱戏,眼瞎心黑的胡乱蹦跶,让大王和白宣耍的都快死到临头了还得意洋洋的。哀家告诉你,你哥哥没死,若是不信你可以写信问问你的侄儿。嘿嘿,在大秦也只有哀家的政儿和阿宣才能够玩的这么好这么默契,哼。” 敏代:“儿臣明白了,原来是大王和君侯在演戏。可是,可是儿臣和君侯素无瓜葛,君侯为何要帮我?” 赵姬:“唉,难怪你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就你这智谋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告诉你吧,你现在和白家有瓜葛了,你那侄女和白家的小庆俩人看对眼了。还有,你来我这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你不说哀家也清楚。赵高,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白家做对。不过呢,这次算他顺水推舟,即使他不给你出这个主意,你也会来哀家身边。只不过那时你会带着小高和将闾两个孩子一起来,为何会如此哀家不告诉你你自己想,想明白了跟哀家说。” 敏代:“母后,儿臣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 赵姬:“啥?” 敏代:“儿臣,应该早来陪伴母后。” 赵姬哭笑不得的说:“就算你从嫁过来那天就陪着哀家,赵国该灭还得灭。唉,你都想了些什么呀。将闾,到祖母这来。敏代,你去歇着吧,多吃点,看你瘦的。去吧去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太后烦了不愿意跟蠢人说话了,敏代退出西暖阁之后,掌侍侍女来到她身边问:“公主,太后怎么说?” 敏代:“我哥哥没死,我应该早早地来找太后,这样就能和白家搭上关系。有了白家我还怕什么呢?” 掌侍侍女:“公主,我们从长计议吧。” 西暖阁内,赵姬对身边的贴身宫女说:“叫人盯紧了敏代身边的那几个,敏代之所以屡出昏招就是这几个人教唆的。看在都是赵国女儿的份上哀家保她一命,若是那几个人还不老实,就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喏。” 第402章 不是也得是 楚国都城寿春,章华宫寝殿。 奢华的大殿内满是药味,宫娥宦官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侍奉楚王服药的宫女战战兢兢的用银勺一点点的把苦涩的药汁送到熊悍的嘴边,楚王熊悍费力的抬起头喝下药汁。突然,熊悍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簌,嘴里的药汁混着血沫子喷了宫娥一身一脸。 当啷一声,宫娥手中的完掉在地上,小宫娥吓得趴在地上哆嗦成了一个。李园一脚将宫娥踹倒在地骂到:“废物,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宫娥吓得花容失色,直到被两个甲士拖出殿外都没发出一声哭喊。李园指着周围的宫娥喝到:“你们就是这样侍奉大王的吗?都该死!都给我推出去打!” 呼啦一声,十几个甲士冲了进来,宫娥宦官们跪倒一地哭喊着哀求熊悍饶命。 熊悍努力平复了呼吸,有气无力地说到:“相国,是寡人忽然咳嗽,不关他们的事,相国不必为难他们。” 李园:“大王仁慈不愿苛责仆役这本是他们的福分,奈何这帮猪狗得寸进尺全然不把大王的仁慈当做恩典,越发的不懂规矩了。似这等奴才留着何用,不如都打死了算了!” 熊悍:“相国这是在指桑骂槐,相国若想要这王位,寡人给你便是!咳咳咳咳咳。” 李园:“大王此话让臣无地自容,臣是一心为大王思虑的。既然大王不忍那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还不快去给大王煎药!” 被李园指着的小宫娥连滚带爬的出了寝殿,当她来到偏殿内的太医身边时就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太医:“怎么,相国又在喊打喊杀?” 宫娥点点头说:“也不知究竟谁是楚国君王。” 太医:“可怜,可又能怨谁。我已经煎好一碗药,现在端去正好服用。” 宫娥端起药碗返回殿内,她刚进寝殿就被李园拦住。 “本官为大王试药。” 李园装模作样的舀起一勺药汁放进嘴里,但随即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如此苦涩大王怎能下咽,快去填些蜜汁来。” 宫娥:“太医叮嘱过,此药需在服用后再喝蜜汁。” 李园怒道:“这么苦,喝都喝不下去,哪里还能治病,叫你拿蜜汁就去拿,想死吗!” 宫娥吓得转身跑出殿外,李园端着药碗来到熊悍榻前。 “大王,等下填了蜜汁再服药吧。” 熊悍:“那宫娥说的没错,此药不能和蜜汁同服,把药给寡人寡人一口喝下就是。” 李园:“那怎么行,大王必须赶紧好起来,还有很多军国大事等着大王定夺呢。” 熊悍:“国政不是有相国操持吗?难道还有相国办不了的事?” 熊悍的话带着讽刺的意味,如今的楚国朝堂上各派林立,李园虽然是相国但是跟这些老牌的楚国世家相比根基浅了不是一点半点,他又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除了弄权搂钱之外一无所长,朝中众臣谁肯服他。所以,虽说李园趁着熊悍病重把朝政大包大揽了,可是群臣每一个鸟他的,弄得李园火大得很。可是他不敢再像弄死春申君一样对付群臣,因为群臣已经分成几派,各派抱成一团。李园稍微给某个大臣脸色立马就会有一帮大臣跳出来跟他对着干,最后弄得李园不得不低头认栽。 打脸的事情一次两次没啥,若是天天被打的啪啪的就算是个泥人也会爆发的,何况李园还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呢。他一个人干不过满朝文武,只得把怒气撒在后宫这些宫娥宦官身上,顺带着也给熊悍脸色看。 按理说李园是熊悍的亲舅舅,这甥舅俩不应该弄得跟仇人似的,可是如今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却比仇人还仇人,那绝对是恨不得掐死对方才解气。尤其是最近几天,熊悍一改之前对李园唯唯诺诺的样子,言语之间已经透出了蔑视和嘲讽,李园甚至从熊悍的眼中看出了杀意。李园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没什么好结局了。想的虽然好,但这毕竟是弑君,这需要巧妙安排才是,所以李园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两个都想弄死对方的人见了面还能有什么话说,方才熊悍的一句话就像一个巴掌啪的抽在李园的脸上,李园压抑很久的怨恨爆发了。 “大王,药凉了请大王喝药吧!” 不等熊悍说话李园端起药碗扒开熊悍的嘴就往里灌,熊悍久病体虚根本无力抵抗暴怒的李园,熊悍左右摇摆着脑袋,手脚连蹬带踹想要挣脱,但却让李园更加恼怒。他翻身骑在熊悍身上左手紧紧掐住熊悍的咽喉,右手的药碗狠命的往熊悍嘴里塞。 “吃药,你给我吃药!吃,我让你吃!” 殿内的宫娥和宦官乱作一团,几个胆小的宫娥当即被吓得晕倒在地,几个宦官哆嗦着转身向殿外溜去。一个老宦官上前死死拽住李园的胳膊喊到:“相国,你这是弑君,是灭族之罪!快住手!” 李园回身一拳打在老宦官的脸上,老宦官惨叫一声栽倒在地,李园跳下床榻拔出长剑一剑劈了下去。 惨叫声戛然而止,李园一顿乱砍之后弄得满身满脸的血,当地上的老宦官再没有一点动静之后,李园红着双眼拎着长剑挨个将宫娥宦官劈倒在地。 “来人,护驾!” 李园的侍卫把寝殿包围的密不透风,此时,一口气杀了十几个人的李园才渐渐恢复平静。当他转身看向床榻时,只见熊悍双眼圆睁直挺挺的躺在榻上,那药碗有一半塞进了凶悍的嘴里,熊悍那张脸的鼻子一下的部位已经是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李园:“大王驾崩,举国哀悼,叫熊犹来,立刻继位!” 李园的命令也就在楚王后宫比较好使,不多时只有十岁的熊悍被人带到寝殿内,这血腥的场景把熊犹吓得体如筛糠连哭都不敢哭一声。李园用沾满鲜血的长剑指着熊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楚国的王了,你能继位都是舅舅的功劳,所以你以后要听舅舅的话,知道嘛!” 熊犹哪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点头说知道。 李园给熊悍办了丧事,停灵三天后就把熊悍的灵柩送出寿春,因为熊悍的陵墓还没修完所以只能先放在享殿内。堂堂楚王的葬礼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世家家主的葬礼,这让满朝文武和寿春百姓议论纷纷。 紧跟着,李园又为熊犹举行了继位大典,三天前还是一片缟素的章华宫瞬间变得一片火红,前来参加大殿的官员们有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和回事,还在给先王服孝。一场继位大典一多半的臣子身穿孝服,这实在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满朝宗室臣子冷眼旁观李园一个人在那上蹿下跳的摆弄着跟傀儡似的熊犹,公子负刍双眼中凶光毕露死死盯着李园。 负刍,楚考烈王熊完的庶弟,也就是熊悍和熊犹的叔叔。当他听到李园当众宣布熊悍的谥号为幽的时候,负刍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他这一走很多臣子也站起身跟着他一起离开章华宫,周围李园的亲信想要阻拦,却不料项燕领着一帮武将冲了过来一顿拳打脚踢,将李园的亲信驱散。待到场面安静下来时,章华宫内只剩小鱼小虾两三只,楚王熊犹的继位大典就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了。 负刍府中,群臣齐至,项燕站在负刍面前慷慨陈词。 “公子还在想什么,堂堂大楚王位如今却被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篡夺,我大楚亡国不远矣!公子若还不挺身而出,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王!” 众臣:“请公子继位!” 负刍:“我明白,我不该躲避。李园虽然手段令人不齿,可却附和兄终弟及的祖法,我若继位等同于篡位,我会留下骂名的!” 项燕:“若是熊犹本不该继位呢?” 负刍:“此话怎讲?” 项燕:“我有一位族人名叫项立,早年云游各地就喜欢大谈一些密事,最近他得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公子要不要听?” 负刍:“叫他来。” 项立走了进来,这人的面相给人一看就有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嘿嘿嘿,项立拜见公子。” 负刍:“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项立:“回公子,项立半年前找到了春申君的贴身侍女,由此知道了一件惊天的秘密。公子,其实无论是先王还是熊犹都没资格继位,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考烈王的血脉,他们是春申君和李嫣的私生子!” 哄,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等项立仔仔细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然后又把春申君的贴身侍女请了出来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之后,群臣纷纷拔出佩剑大叫着要诛杀李园,扫除奸佞匡扶王室。 负刍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平淡的说到:“李园该杀,黄歇该死,我恨不得把后宫一把火干净方解心头之恨!项燕,借我五千兵马我要和那帮贼子血战一场,我要杀光他们,连带他们的族人一个不留!” 项燕:“公子答应继位了?” 负刍:“除我之外还有谁是父王的血脉!” 群臣跪倒在地大喊:“拜见大王!” 造反是不能凭一时冲动的,即便满朝文武都不帮着李园,那李园手下也是有些力量的,需得慢慢筹划务必一网打尽。于是,众人谋划起来。 负刍府邸后门,项燕将项立送出门外,他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项立。 “拿去,这是你应得的。告诉芈启,这次我谢谢他,有朝一日他若想回楚,提前告知,我去接他。” “是,卑下定会告知我家君上。请将军放心,我家君上无意和公子负刍争夺王位。我家君上就是看不惯李园那个小人得势的样子!” 项燕笑道:“你真的姓项?” 项立:“卑下真的姓项,考烈王当年在咸阳做质子的时候,我爷爷是他的侍卫之一,后来我爹还有我就一直跟着昌平君。” 项燕:“既然是同宗,我就让你活着回去吧。” 项立:“嘿嘿嘿,将军在试探卑下。” 项燕:“何以见得?” 项立:“将军还有楚王今后还得靠我家君上呢,而只有我能在之间联通,将军若想大楚无恙就绝对不能杀我。” 项燕:“好,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走吧。” “卑下告辞。对了,卑下已经把以后联络的方法告知公子项渠。以后卑下会直接跟项渠联络。” 项燕:“做得好,功成之日,我会命他告知于你。” 项立:“多谢将军,项立告辞。” 项燕:“项立,他俩真的是黄歇的儿子吗?” 项立:“嘿嘿嘿,将军觉得是不是?” 项燕:“是!不是也得是!” 第403章 热油锅里泼凉水 项立七拐八拐时而骑驴时而坐车,最后一头扎进寿春最好的寻欢之地潇湘馆内。他进去之后,十几个各式打扮的人相继进入潇湘馆。半晌之后,一个老婆婆哭哭啼啼的从潇湘馆后门走了出来,老婆婆边走边哭:“女儿呀,都是娘不好,娘没本事养活你呀~~~~” 看到她的人无不叹气摇头,有那心软的女子还忍不住跟着掉下眼泪来。 这老婆婆哭哭啼啼的进了一条小巷慢慢走进寿春城内穷苦百姓聚集的地方,当它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门前时,这老婆婆左右踅摸了一下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嗖的一声纵身而起跳进破院里。在这座破院的角落里有一个破败的柴棚子,那老婆婆哧溜一声钻进柴棚也不知怎么弄的只见墙上哗啦一声出现一个洞口,那老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里。 黑暗中光亮一闪,一根火把被点燃,那老婆婆已经恢复原状又成了项立。项立举着火把向前走去,走了两炷香的功夫终于走到劲头,当他从地道出来之后,却置身于一座繁花似锦的后花园中,一个白发长者正领着一个童子一个小丫鬟在那给花草浇水。 项立:“拜见掌司。” 那老者直起身慢慢转过头来,若是紫烟看到老者容貌后定会惊呼出来,因为这位老者竟然是跟过吕不韦、白宣、烟萝,为大秦出生入死的头号大间谍,吕牵。 吕牵:“如何了,项燕怎么说?” “回掌司,事成。项燕对属下的身份还有怀疑,项渠信了。” “项氏一门世代为楚国贵族,其祖受封于项地,以地为姓氏。自此世代为楚国将军,楚国一半的军队都在项燕手中。可叹李园跟了春申君那么久竟然不知道笼络项燕,这是自寻死路。负刍夺位已成定局,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回掌司,安排好了,今夜开始就按照掌司圈定的人名逐个刺杀。” “不是刺杀,是灭门,怎么惨怎么来。” “卑职明白了。” “可有人跟踪?” “有,被卑职甩了。” 吕牵拍拍手,两个是从装扮的人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来到向戾面前,两个侍从一松手那人就摔倒在向戾面前。向戾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浑身的筋都被挑断,而且舌头也被割去。 吕牵:“杀了他,毁尸灭迹。身处敌营怎么谨慎都不过分,千万不敢心存侥幸!” “卑职疏忽险些酿成大祸,请掌司责罚。” “先记下,等到事成之后再算。快去,这次手脚要干净利索,我在书房等你。” “喏。” 书房内香烟缭绕,吕牵正在悠闲地抚琴,向戾进来后没敢打扰小心地坐在一旁听吕牵抚琴。吕牵闭着双眼摇头晃脑的弹完一曲之后问向戾:“觉得如何?” “掌司的琴技又精进了。” 吕牵:“屁,方才那一曲全然不在调上。大王命昌平君镇守郢陈的诏命已经下达,你如何看?” 向戾:“又被君侯猜中了,虽然郢陈早就是我大秦疆域,但毕竟曾是楚国故都,那里的楚人心怀故国的也不在少数,大王命昌平君镇守郢陈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安抚楚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不知为何君侯却不看好,我等这次挑起楚国内乱借用的是昌平君的名头,昌平君和君侯的关系也算融洽,可为何这次君侯严令我等行事不准告知昌平君,不仅如此还要严密监视昌平君,难道说君侯怀疑昌平君会造反?” 吕牵:”昌平君生于大秦长于咸阳,又有王室血脉,不应该叛秦。可是君侯绝对不会在此事上乱加揣测,如此告诫我等定有深意。虽然不解但我等还是要按照君侯之意行事。” 向戾:“既然怀疑何必用他,君侯为何不跟大王明言?” 吕牵:“攻楚之战表面上看起来是魏缭指挥,实际上从选将到调兵全是大王一手安排。这是大王第一次亲自指挥灭国之战,君侯定是不愿伤了大王颜面,直说不行只能让我等替大王补台。王诏既已发出断无收回之理,况且本座得到消息时,昌平君已经离开咸阳赶赴郢陈。我等今后越发要小心了。” 向戾:“大战未开,我等却已经有了腹背受敌的危险。掌司,要不然属下派人直接把昌平君。” 向戾的右掌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吕牵沉吟片刻之后说:“之前本座和君侯说过此事,在本座看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凭多年和君侯公事的经验来看,君侯怀疑昌平君会反,那么昌平君十有五六会反。若是真的反了,攻楚大军可就真的是腹背受敌了。我等死不足惜,攻楚大军若是落到这步田地,我大秦得损失多少好儿郎啊。” 向戾:“难道君侯没答应?” 吕牵:“君侯答复,尽人事,听天命。” 向戾:“君侯怕是已经有了安排。” 吕牵:“李信、蒙恬都算是君侯弟子,也是大王爱将,俩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年青了。先不说他,做好咱们的事。从现在开始,盯紧了负刍、项燕还有昌平君,凡是从楚地去找昌平君的一律斩杀!” 向戾:“喏!掌司,时辰到了。” 吕牵:“寿春已经乱了,但是乱的还不够,你去给这锅热油里泼一盆冷水吧。” “喏!” 当天夜里,寿春城内四处火起,原本属于中间派的十几位大臣一夜之间被人杀光了全家,那豪华的府邸被熊熊烈火点燃。那一夜,寿春城的官差们成了救火队和运尸队,寿春城内家家户户彻夜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挤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等着天亮。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后,各家各户的男子只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看,只一眼这些男子就立刻把头缩了回来。太惨了,满大街都是装满了死尸的架子车,差役们蓬头垢面那样子像极了地府里的小鬼,他们一个个仿佛失了神一般只知道拉着堆满死尸的架子车往城外走。 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在繁华美丽的寿春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时间整个寿春被一片恐怖所笼罩,大街小巷别说是人就算是一条狗也看不见。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章华宫内,李园对着自己的心腹破口大骂,刚刚把熊犹扶上王位,正打算开启权臣模式的李园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潜在危险,于是他打算先问问自己人,若真是自己人做的,李园打算按照亲疏远近分别处置。要保自己人就得找替罪羊,这时候可不能心软。 就在李园焦头烂额的准备抓几个替罪羊出来安抚群臣的时候,负刍领着上百大臣走进了宫门直奔章华宫而来。 第404章 负刍自立 李园面对站在自己眼前一帮对他横眉冷对的大臣还有负刍,李园的确有点心虚。小人就是这样,他可以背地里把一个往死里整,也可以为了铲除异己搞搞暗杀或者栽赃陷害什么的,但是你让他面对面的和一个人对砍那是不可能的,小人没那个胆量和勇气。所以,李园不得不打起笑脸问负刍。 “公子何来?” 负刍:“国相明知故问。” 李园:“这一大早的众位就气势汹汹而来,来了也不说什么缘由上来就大王横眉冷对,这成何体统啊。” 负刍:“你哪只眼见看到我等对大王横眉冷对了?我等分明就是对你横眉冷对!” 李园:“那总得让本想明白是怎回事吧?” 负刍:“昨夜,有贼人在寿春城内大开杀戒,杀了朝中众臣二十三位,这还不算还将其全家杀光最后纵火想要毁灭罪证。寿春乃是一国之都,可一夜之间竟然形同鬼域,这是有人清除异己,也是上天在惩罚我们,因为有人欺瞒先王让没有先王血脉的人做了王位!此罪实属大逆不道,罪同谋逆,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众臣:“天理难容!” 李园摆着手说:“公子、众位同僚,这件事真的和本相无关,你们也看到本相的亲信都在这里,本想已经问了半天了,都不是他们干的。本想也没有那个意思,至于大王的血脉那是毋庸置疑的。” 负刍:“哼!少在那里巧言令色。我问你,李嫣所生二子到底是谁的骨肉!” 李园:“负刍,不要得寸进尺,不要以为本相怕你,再敢胡搅蛮缠本相就。” 负刍:“就杀了我是吗?” 李园咬牙切齿的说到:“别以为我不敢,你若老老实实的顺从于我,我保你荣华富贵。否则,哼哼!” 负刍:“我乃大楚王室嫡系血脉,本就尊贵无比,哪里用得着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保我富贵。” 李园:“负刍!你当本相不敢杀你吗!” 李园话音刚落,负刍唰的拔出佩剑分心便刺,李园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他边跑边喊:“来人,把这些叛逆都杀了!” 跟着负刍的众臣纷纷拔出佩剑将来不及逃跑的李园亲信砍倒在地,大殿之外李园的侍卫拎着武器正要冲进来却被那帮大臣将大殿的门关死。李园的侍卫们用力撞门,可就在这时一队队的楚军冲进宫门杀上大殿。一排箭雨过后,李园的侍卫栽倒一片。 大殿之内,负刍厉声怒喝追着李园,众臣除了堵住殿门的之外,其余的十几个人围堵李园,剩下五六个围着熊犹。 熊犹吓得瘫在座位上直哆嗦。 “众位大人,我不想做王,你们放过我吧。” 大臣甲一把将熊犹从王位上拉了下里摔在地上大声骂到:“逆贼,速将王印献上!” 熊犹:“在,在李园那里。” 大臣乙:“这个逆贼留不得。” 大臣甲眨了眨眼睛随即一剑劈下,熊犹惨叫一声满地打滚,大臣甲喊到:“我诛杀奸佞匡扶楚王正统是正义之举,你们也来砍他几剑,大王继位之后自有你们的功劳。” 那几个大臣互相对看一眼随后纷纷举起长剑乱刺乱砍,熊犹开始还在惨叫哀求,没多一会就没了声音,被几个大臣砍得血肉模糊。 哐,大殿的门打开,项燕率领楚军冲了进来,在项燕身后跟这两个二十岁左右英武不凡的年青人,稍微瘦一些是项燕的二儿子项梁,另一个是三子项伯。而此时李园的身上已经被看了不知道多少剑,可是他依然坚强地活着,不仅活着还不停的左躲右闪似乎没受啥影响。 项燕抄起一杆长矛对准李园甩人了过去。啊! 锋利的长矛从李园的前胸贯入后背穿出,李园终于不蹦哒了,他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栽倒在地,挣扎了得有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咽气。 负刍累的杵着长剑直喘粗气。 大臣甲:“这贼子真能跑,我们这么多人差点没堵住他。” 大臣乙:“困兽犹斗,这就叫困兽犹斗。” 负刍:“众卿先不要懈怠,随我杀进后宫,把那个贱人杀了。这次务必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杀!” 一帮人呼呼啦啦的冲进后宫,一场新的杀戮又开始了。 吕牵府内书房,吕牵侧卧在踏上闭目养神,向戾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跪坐在榻前。 吕牵眼都没睁的问:“成啦?” 向戾:“负刍杀了熊犹和李园,后宫内但凡和李园兄妹有关的人全被杀了个一干二净,现在正在追查李园余党,寿春得乱几天呢。” 吕牵坐起身来说到:“一个时辰前,也就是负刍刚进宫不久,本座就命人把事成的密奏送回咸阳。你没来之前,君侯的密信到了,君侯会领着五万精锐骑兵悄悄抵近郢陈附近。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了!” 向戾一拳砸在坐垫上。 “太好了!掌司,那卑职就开始按计行事了。” 吕牵:“放开手脚干吧!” “喏!” 每当政权交替的时候,尤其是不能按照顺序平和交替的时候,那必定是一番血雨腥风。负刍是铁了心的要斩草除根了,但是他好像杀红了眼,杀李园余党也就算了,但是杀着杀着这李园的余党好像越杀越多了。众臣都明白,这是负刍在举行继位大典之前清除异己,也是杀人立威,更是要收回早就被重臣分割的权利。 项燕没有劝说负刍适可而止,因为项燕觉得负刍这样做才是雄才大略的表现。而辅助负刍的功臣们当然希望负刍多杀一些,反正他们的子弟门生有不少人还是白丁呢,负刍杀的越多空出的位置就越多。在这种有意无意的纵容下,一场清理李园余孽的恐怖杀戮从寿春向楚国各地蔓延开来,一时间楚国各地陷入混乱之中。 啪! 嬴政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好!黑冰台做得好!攻楚的时机到了!” 秦王政十七年夏,嬴政发出诏令命李信、蒙恬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楚。诏令一出,大秦举国欢腾,但是在老家养病的王翦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却叹了一口气。 与嬴政下达攻楚的命令的同时,负刍在寿春章华宫继位,成为了楚国的王。非常巧合的是,就在楚王负刍继位的前一天,昌平君芈启来到了郢陈。当芈启得知那个和他同岁的叔叔负刍成为楚王之后,芈启笑了。 第405章 必胜 颍川郡阳翟城(原韩国都城新郑)秦军大营中军大帐内,李信端坐主将之位,诸将分列两侧,副将蒙恬用长杆指着排在中间的沙盘说到:“楚国历来强盛,自古就有‘居楚而楚,居夏而夏’之说,先王在世之时君侯曾对先王说过,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敌侔交争,其势不两立。君侯之意,能够一统天下的不是楚国就是秦国,因此秦楚两家的关系就是势不两立,大秦若想一统天下必须灭楚!君侯此言,先王以为善。我大秦未灭山东六国从先王在世之时起就苦心经营,如今六国已灭其四,现在楚国内乱正是我大秦灭楚的最佳时机。故此大王下诏,命我等灭楚!” 众将齐声抱拳拱手齐声回答:“谨遵王命,誓死灭楚!” 蒙恬摆摆手示意众将坐下,他接着说到:“楚国历史悠久,幅员辽阔,自平周王东迁以后楚国日益强盛。最鼎盛时疆域为列国之最。然考烈王即位后,楚国疆域已经损失了大半,由此推算楚军总兵力只相当鼎盛时期的半数之间,也就是将近五十万左右。” “楚军可分作正军、王卒、私卒。正军又称三军、陵师,为楚军常备军,约三十万左右,分散在各处驻守。楚三军以中军为主战斗力量,其次为左军、右军。楚王为三军最高指挥,出征时各军则分别由令尹、司马、左尹、右尹等率领。” “王卒是楚王卫队,其精华是左、右二广,每广有战车十五乘。王卒是楚军的精锐部队,经常编入中军参加战斗。左右二广由王族子弟组成,楚之中军亦以王族子弟为其兵员,故此装备优良,为楚师之精锐所在。” “私卒是为太子以及宗室世家的私卫,相当于太子、封君、公卿的亲军。如今楚王负刍刚刚继位还在清除异己,故此没有太子,而楚国各位封君、公卿此时正在争权夺利扩大自己的领地,私卒成为其争权夺势以及自保的依仗,被这些人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轻易是不会派上战场的,除非是楚王亲征。但是,私卒虽不在楚三军常备军中,其装备战力却比楚三军士卒只强不弱。” “楚军中还有一只强军叫做舟师,楚国舟师最早出现于楚康王伐吴。后来,楚人请鲁国名匠公输般制作了舟战武器钩拒,至此楚舟师战力雄冠列国之首。除了陵师、舟师之外,楚军还有战车兵和骑兵。楚王曾经效法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法,组建了一支骑兵部队称作‘骑万匹’, 如今骑万匹完全掌握在项燕手中。楚军骑兵的战力。” “哈哈哈哈。” 李信的笑声打断了蒙恬的讲述,众将紧跟着笑出声来,蒙恬先是一愣后来也禁不住笑了。如果和楚军水战,秦军中老将小将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拍着胸脯说能够打败楚舟师。可是要说陆战尤其是对骑兵的运用,秦军一个普通校尉率领三千精骑就敢冲击楚军十万大阵。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差距,除了将士的素养、士气、装备以及战术运用、战场指挥这些因素之外,最主要的是由秦楚两国所处地域不同所决定的。 秦国崛起于西垂,除了长江黄河以及关中的那些河流之外,剩下的全是广袤无垠的原野山林和平原,这种地形食盒陆战、车战和骑兵对战。 大秦开国第一侯秦襄公赢开因为有救驾和护驾之功,于是周平王把被犬戎占领的岐丰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关中)封给了秦襄公,从此开启了大秦和犬戎的百年征战的历史。秦襄公死后,其子秦文公继位打败了犬戎夺回了岐丰之地,至此秦人才正式占据关中,有了争霸天下的根基。 秦襄公是和犬戎作战时战死的,秦襄公的哥哥也是战死在和西戎作战的战场上,秦文公更是一位智雄双全的君主,当他把秦国交给自己的孙子的时候,犬戎已经被秦军撵到了草原上,犬戎经过漫长的繁衍分裂融合,逐渐形成了现在的的匈奴、林胡和东胡等异族。由此可见,秦军一直在和这些天生就会骑马射箭的异族人作战,大秦骑兵的战力有多高就可想而知。再加上白宣以镇北军为全军楷模,大刀阔斧的改变了秦军兵种编成,如今的秦军骑兵成为了主力,战车兵的编制已经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再看楚军骑兵,说实话在历次作战中表现平平。楚国向南征讨百越的作战基本上用不着骑兵,有舟师就可以了,骑兵在那种河湖水网遍布的南方地带就如同现代的坦克开进了沼泽地,那是有劲也使不上的。合纵伐秦时出军的骑万匹倒是参战了,可是这战果实在惨不忍睹,关键是楚国的马不行,别说是跟大秦的高头大马比就是跟燕赵韩魏的战马比也不在一个档次上。因此楚国的骑兵部队跟多的是象征意义上的,只是解决一个有跟没有的问题,至于装备的改良,战法的研究基本上近百年来没啥改变。 在战国末期,楚国的国相春申君黄歇算是有本事的,但也没把军队建设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黄歇虽名相国,实楚王也,他大权在握,一言九鼎,虽然屡次和信陵君一起合纵伐秦,也让楚军在兼并周边小国的战争中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功成之后黄歇首先干得是谋求封地、修茸宫室,而楚国的贵族们也都如此,整个楚国都被一股苟且偷安,无所作为,崇尚奢靡的风气所弥漫。这也是导致楚国一蹶不振,始终被秦国压着打的原因所在。 正是因为以上的原因,当蒙恬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楚军骑兵的战斗力时,李信才会笑出声来。 李信抬手示意,众将立即正襟危坐。李信起身来到蒙恬身边接过长杆指着沙盘说:“方才蒙恬将军说的很周详了,诸君都是沙场悍将也是军中老卒,经历过的杀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可为什么还要如此详细的讲给诸君听呢?” 众将互相对望均摇头表示不知,李信说到:“本将告诉大家,此战虽是本将为帅蒙恬为副,实际上此战是大王亲手布置的。大王之所以选本将为帅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王翦老将军要六十万才能出兵,六十万相当于我大秦举国之兵。六十万大军一出关中几乎没了青壮,我大秦灭赵平燕破魏,拓地何止万里,那都需要精兵猛将驻守。君侯为何亲赴北疆整饬边防,那帮狼崽子绝对不会坐视我们消消停停的攻楚,他们就是要在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扑上来,从我的背上撕下一块血肉来。君侯座镇边疆九郡,那不是去享福的失去拼命的!若是真的调兵六十万,大秦边疆各军都要抽调至少一半人马参战,若此时匈奴、东胡、月氏一齐来攻,君侯就只能率领将士们拼死血战了!所以,本将才跟大王说只需二十万就能灭楚,二十万人马,说实话不多,但本将就是要用这二十万人马攻克寿春,生擒楚王!” “攻克寿春!生擒楚王!大秦万胜!” 李信:“蒙恬,你继续说。” 蒙恬:“趁此楚国内乱,各方势力争权夺利之机,我军兵分两路。一路由主将亲率攻平舆(今河南平舆西北),本将率一军攻打寝(今河南固始县沈丘东南)随后攻鄢郢(今湖北省襄阳市襄州)攻郢陈(今河南周口市淮阳县),两军齐头并进,最后会师城父(今安徽亳州东南),全军猛攻寿春!” 说到这里,蒙恬手中的长杆狠狠插在沙盘上代表寿春的那座木制的城楼上,小小的木制城楼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哈哈哈哈,好兆头!” 众将欢呼雀跃,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不怪众将如此,因为这条进攻路线巧妙地避开了楚军舟师,而且走的全是处在混乱当中的地带。可以想象的出来,战役一旦开始,定会形成摧枯拉朽之势,到此时众将才明白李信为什么敢用二十万人攻楚了。 欲灭其国者,必先灭其军。王翦要六十万人马其作战思路和当年白起在长平一战的思路一样,那就是全歼楚军精锐,楚军精锐尽丧,楚国还用打吗?而李信则不同,用的是出奇制胜,一剑封喉的战法,这战法和后世二战时德军的闪击战颇为类似,讲究的是快、恨、准! 这两种战法孰优孰略现在还真不好说,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众将觉得李信很有可能还会成为第二个大秦君侯。二十万人灭楚国,这功劳足可以封侯了。 攻楚大军士气高昂,各项准备就绪,李信蒙恬各率十万大军悄悄离开翟阳。分手之时,李信和蒙恬互相捶了对方一拳。 蒙恬:“莫要急躁,稳住。” 李信:“必胜!” 第406章 高歌猛进 楚王负刍的大清洗还在继续,平舆城自然也不例外。楚王派来的心腹之臣坐镇平舆,权力的争夺从来没有温情可讲,负刍的心腹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负刍的命令,只杀得平舆城内人头滚滚,很多当地的富户世家都被连根拔除。一时间,平舆城内人心惶惶,大白天的街道上都没几个人,守城的将士也是没精打采的。城里来了大人物,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这些平时吃拿卡要惯了的士卒,现在都小心翼翼的,虽然没啥精气神,但做事总算是比以前用心多了。 傍晚时分,当快要关城门的时候,一位商人走进城内,士卒们还没问话那商人就笑嘻嘻的主动上前。 “诸位辛苦,在下欲往寿春不想路上耽搁了差点误了时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这是在下通关文牒还有楚王内宫令尹的牌子。不瞒各位在下这是为王宫才买的货物,全是从齐国弄来的,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嘞。” 守门士卒一看文牍和令牌,又一听说是给大王采买的货物立刻打起精神,又机灵的赶紧告知监门令尹,那令尹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客气的勘验文牍令牌。 商人:“大人,要不要验货,在下的车比较多差不多有个百十辆,大人看怎么验?大人想必知道,大王所要之物都比较贵重,大人若要验看就得由在下的人手将盖布解开,绑绳松开,再撕开封条打开箱盖。” 令尹:“这也太麻烦了吧,不如这样,你把车都赶进城来,本官点点数量就行了。大王的货物谁敢查看。” 商人:“那太好了,多谢大人。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聊表寸心还请笑纳。” 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进令尹的袖子里,如此一来令尹更加热情。他挥着手说:“快让车辆进城,没见一会就天黑了吗?快点快点,少了大王的货物谁也担待不起,快点快点。” 守城士卒连忙跑出城去招呼驭手把车赶进城内,那位商人挺会来事,让几个伙计到附近酒馆内买来酒肉放在令尹待的小屋前。 “大人,车太多一时半会进不来,在下陪您吃些喝些,等车全进了城您再点个数如何?” 令尹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嘞。” “这有什么,在下也得吃啊,大人请。” 这个商队真的不小,一百二十多辆大车逐次进城把附近空地摆满,当最后一辆车进出城门洞的时候守城士卒正要关门,几个壮汉靠到士卒近前说到:“别关,还有人呢。” 士卒:“不是都进来了吗?” 壮汉:“差多了。” 士卒:“你,你是秦人?” 壮汉:“说对了!” 噗,一把短刀插进士卒胸膛,其余壮汉掏出利刃一段砍杀随后把士卒的尸体顺在一边,将城门打开。 令尹:“为何还不关门?” 商人:“因为还有人没进城。” 令尹:“谁?” 商人:“要你命的人!” 哐,商人一脚将令尹踹倒在地,就在这时那些车上的盖布纷纷掀开,身穿皮甲的秦军锐士蹦下车来抡着长剑冲上城楼,而此时城楼上刚刚敲响了警钟。 当,就这么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大街上早就没了人,谁都没在意这一声突兀的钟声。轰隆隆,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队的秦军骑兵冲进城内,寂静的平舆城内突然乱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平舆县公府内,李信一剑将一位身穿楚国大夫官袍的人砍倒在地。 “传令,整顿兵马寅时出征,将这里交给黑冰台的人。此为敌国之地,胆敢阻挡我军者杀无赦!粮草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全部烧掉!” “喏!” 李信与蒙恬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拔寨,两路大军如同两把利刃,又似两条狂龙在出国的土地上横扫而过。先是南攻平舆,然后向北攻鄢,再后向东攻克陈城,最后会师于城父。 秦军一路杀来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捷报频传,正忙于内斗的楚王负刍和手下大臣们被惊得目瞪口呆。 楚国边境除了和齐国相邻那段之外其他都与秦国接壤,因此布防的重镇基本都是由北往南,主要有上蔡、鄢陵、平舆、陈城、彭城、城父、蕲南、下蔡、寿春以及西边的楚始都丹阳,还有江东地区的广陵。李信所走路线是距离寿春最近的路线,战至此时李信北侧有昌平君控制的郢陈,南侧是蒙恬呼应,居中的李信有南北两个侧翼的保护是相当安全的。 而且秦军突然发起攻楚战役属于不宣而战,楚国事先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秦军的攻击范围很大,攻势如同迅雷一般,楚军被这种狂如暴风骤雨又飘忽不定的战法打得蒙头转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别说将秦军赶出去,到现在为止连一条防线也没组织起来,连一次像样的阻击战都没打成,等于是看着秦军直奔寿春杀来。 就在李信蒙恬会师城父准备进攻寿春的时候,蒙恬打开了白宣给他的锦囊。 蒙恬:“项城?” 李信:“项城?那里离陈城不远啊,但并未对我军构成任何威胁,为何提他?” 蒙恬:“君侯就写了这两个字。似乎听君侯提起过此地,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李信:“如今我军距离寿春不远,只需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就可拿下寿春,生擒负刍,如此就等于完成灭楚之战。” 蒙恬:“战事于我军有利,速战速决!” 李信:“速战速决!传令下去,全军修整一天,备足粮草军械,一天后全军攻击寿春。” 军令下达,秦军将士忙碌起来。尽管很辛苦,但是秦军将士的士气不降反增,因为这一战实在是他顺利了,打得太过瘾了。秦军将士基本上是把楚军按在地上暴揍,楚军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眼看楚国国都就在前面,被战功和胜利刺激得双眼通红的大秦将士没有一个不认为这一战是赢定了的。 蒙恬也很乐观,但是项城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就在他想要找个当地人问问有关项城的事情的时候,楚王负刍的派来的使者到了。 第407章 景尚传讯 城父秦军大营,李信召见楚国使者。 楚使:“拜见李将军。” 李信:“楚王派你来有何事?” 楚使:“将军,我家大王言说,秦楚本是姻亲之国,楚国对秦国一向恭敬并无冒犯之处,为何秦国攻楚?” 李信:“本将曾随大秦君侯镇守北疆,因此经常和匈奴人打交道,匈奴人以放牧牛羊为生最怕的就是草原上的饿狼祸害牲畜。贵使方才问本将,楚国并未冒犯大秦而为何大秦却兴兵伐楚,那么本将问你,羊没冒犯狼但是狼为什么就是要吃羊。” 楚使楞住了,他没想到李信会这样回答。羊的确没有招惹狼,可是这并不能改变羊被狼吃的命运,因为羊是狼的食物,天生就是要被狼吃的。古人相信天生万物,相生相克道理。所谓有阴就有阳,有柔就有刚,有正就有邪,有善就有恶。狼吃羊附这个道理,狼若不吃羊若才是违背天道的事情。李信用狼吃羊这个最常见的现象,完美的将楚国使臣酝酿好的一堆大道理给憋了回去。 楚使:“将军才情本官佩服,既如此本官也不兜圈子了。我王命本官来此见将军,就是希望将军能够看在楚国一向恭顺的情分上休兵止战,两国重修旧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李信:“本将伐楚接的是我王诏令,本将不能与你私相授受。” 楚使:“我王有言,若将军答应罢兵,我王会将青阳(今湖南长沙)之地让给大秦,如此将军便可以和秦王交待了。” 李信:“兹事体大,本将不能做主,需请我王示下。贵使暂且回去,半个月后再来营中商讨。” 楚使:“那就有劳将军在秦王面前多多美言。” 李信:“本将会如实禀报我王。” 楚使:“和谈期间还请将军不要擅动刀兵。” 李信:“你不动我便不动。” 楚使:“多谢将军,本官告辞。” 蒙恬:“贵使且慢,本将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贵使。” 楚使:“蒙将军请问。” 蒙恬:“贵使可知项城?” 楚使:“项城,古项国都城也。后被鲁国所灭,楚灭鲁之后归于楚。此地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多出文人。除此之外,项城多出美食以及精美的刺绣等物。由于山清水美、柳绿花红,物华天宝,故此项城男子多身高体壮、相貌英俊。而女子多体态婀娜、肌肤细嫩、容貌俏丽。拙荆就是项城富家之女。为了赏赐功臣,先王将项城封与上柱国之家。” 蒙恬:“上柱国是谁?” 楚使:“景阳啊,将军难道不知景阳?” 蒙恬:“哦,本将知道了。景阳老将军安否?” 楚使:“已经故去五年了。” 蒙恬:“可惜了,本将没什么事了,贵使请便。” 楚使:“本官告辞。” 楚使转身出了大帐,李信问蒙恬:“你还没想起君侯为何会提项城?” 蒙恬:“隐隐觉得会和项燕有关,可是没想到那里竟然是景阳的封地,这便和项燕没有关系了。” 李信:“就算是项燕的封地又如何?” 蒙恬:“若是,就要派一队人马杀过去占了项城,将项燕的亲族群补羁押,以作人质。君侯说过,项燕若降或者为我所制,楚军定会群龙无首不战自乱。” 李信:“想的是好,若真是项燕封地,怕也是早就把人迁到别处了。不想那事,如今就是一门心思的攻打寿春。” 蒙恬:“你不是要和楚王和谈吗?” 李信:“谁想跟他和谈,我这是缓兵之计,稳住楚王负刍,也让楚军松懈,咱们好借机杀进寿春。计划不变,三日后发兵攻打寿春!” 蒙恬:“不是一日吗?” 李信:“楚使不来必须一日后攻寿春,楚使一来就可以三日后攻打寿春了。” 蒙恬:“难道不怕楚军有所防备,借此机会调兵遣将?” 李信:“楚军早被打得没了胆气,你想想看,楚使还回去一说有望和谈,楚军又见我军真的没有立刻攻打寿春必定心里一松,也必定防备松懈。咱们三日后攻寿春岂不轻松?” 蒙恬:“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信:“我是主将,你听我的便是。” 从城父秦军大营返回寿春的路上,楚国使节坐在马车内对一个面目清秀书生打扮的人说到:“慧儿,如今秦军气势汹汹而来,我楚国已经濒临亡国边缘。我家世受大王恩惠,也世代忠于王室。自你祖父去世后,我家再也没有能领兵抗敌之人。大秦黑冰台无孔不入,寿春已经处于他们的监视当中,大王派去找他的人一个个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如今就看你的了。” “慧儿明白,慧儿但凡有口气在定不负使命。父亲,慧儿此去生死难料,就此拜别父亲,女儿不孝不能在父亲膝下承欢了,还望父亲多多珍重。” 楚使泪流满面摆着手说到:“速去速去,莫要被人看到。跟着你的都是自小在咱家长大的人,忠诚可信。离此十里是咱家的别院,到了那里换上秦人衣衫,从密道走。记住,一定要见到他,否则楚国就完了。” “女儿记住了,爹爹,女儿走了~~~~” 楚使伸手摸着女扮男装的慧儿的脸说:“我们景家就算没了统兵之人,也照样不缺忠贞之士。我景尚有你这样的女儿足以笑慰平生,去吧。” 父女二人洒泪而别,景尚看着三十几个家族死士护着景慧离开大路消失在林间小道尽头之后,这才下令继续前行。 景尚就是楚国老将景阳的长子,而景慧是他最小的女儿,如今也才十七是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一般情况下,像景慧这样的豪门娇女是绝对不会换上男子的衣衫到处瞎跑的,可现在也是迫不得已。正像景尚所说的,如今的寿春城乱成了一锅粥,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着火,每天都在出事。最可怕的是从寿春出城的人都会被盯梢,甚至被杀。尤其是去秦国南郡的人基本上只要出了寿春就会被杀死,因为南郡的郡治就是郢陈,昌平君芈启就在那里。 秦军攻楚楚国百姓离家避难这很正常,但通常是向南方逃,而去南郡则要从寿春北上,正好迎着秦军而去,说是逃难有谁相信。如果不是借着这次楚使秦军大营的机会,景尚根本没办法将景慧送过秦军封锁线。过了这道封锁线,能活着见到芈启的希望就大了一些,但是也必须要快。好在郢陈距离寿春不算太远,只需渡过横在两座城之间的大河再走个一百六十多里就到了。这一百六十里对现代人来说不算个啥,但对战国时期的古人而言,那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么能到达过的地方。由此可知,一个娇贵的世家贵女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想要穿过敌军封锁区,再走个小二百里路找到要见的人得有多么的困难,景尚让景慧传讯,很大程度上等于是把自己的亲闺女送上了死路。 但景尚不能不这样做,景氏一族一只忠于楚王,楚王负刍的请求景尚根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景尚恋恋不舍的俩上车帘,他擦干眼泪狠狠说道:“嬴政,你逼得我将爱女送上险地,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戳心割肉的滋味!项城,哼哼!蒙恬倒是个有脑子的,可是老夫就不告诉你那是项燕家的封地,项燕的老母妻妾和未成年的儿女可都藏在哪里呢,若被你们知道还了得。不行,我得赶紧把他们迁到别处去。来人转道项城。” “家主,您不是说大王等着回复吗?” “转道转道,大王那不着急,和谈就是为拖延秦军方便项将军调遣兵马。如今要保住楚国,必须保住项将军。快走!” “喏!” 啪啪,几声鞭响,车队走上岔道直奔项城而去。 秦国南郡郢陈,昌平君刚刚签发了一份调粮文书,他放下笔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的侍卫长走了进来。 “君上,宫里来信了。” 芈启皱皱眉说:“不是叫她不要联系嘛,怎么就是不听。” 侍卫长:“君上,是加急密函,您看。” 芈启这才看见牛皮桶上打着的火漆上有凤鸟的图案,这是楚国王室的专用印记。 芈启连忙打开信筒掏出里面的绢帛打开细看。 芈启:“他终于求我了,难怪是阿诺来信,不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本君怕是什么消息也听不到,什么人都见不着。嬴政,你还真是对本君够信任的。白宣,本君没得罪过你,为何却在嬴政那里说本君的坏话。” 芈启把绢帛塞进袖子里随后问侍卫长:“叫你做的事如何了?” “都办好了,如今城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没有被姓黑的那帮人看出端倪吧?” “君上,这里的黑卫似乎被调走了不少,对咱们的监视也不是很严。开始属下以为是在欲擒故纵,后来发现,他们是真的不再重视我们了。君上,这是个机会。” “不对,这是个陷阱,白宣不会这么大意的。” “君上,黑冰台不归君侯管辖。” 芈启:“但是寿春黑冰台的首脑却是吕牵,他和白宣是什么关系不用本君告诉你吧?他本来是要去冷锋北地部的,可却被白宣提前安插进了寿春。白宣,未卜先知,不得不防啊!” 侍卫长:“可是,可是属下试过几回了,他们真的是不搭理我们了。而且他们的人手还在不断的减少,想来师被调往楚地了。” 芈启:“这是为何?难道说换了别人监视我?” 正在这时,守门的侍卫来报。 “君上,蕙姬夫人来了。” 芈启:“直接送去内宅,就说本君在忙,又是晚上再说。” “蕙姬夫人说,夫人命她带来了要紧的消息,请君侯立刻去内宅。” 芈启皱皱眉站起身去了内宅,但他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之后却突然愣住。 “你不是蕙姬,你是谁!” 第408章 芈启叛秦 那女子抬起头来说到:“我是景尚之女,我叫景慧,奉大王和家父之命特来请昌平君救救楚国。这是大王写给昌平君的密诏,请昌平君过目。” 芈启:“你是怎么穿过秦军封锁,又如何知道本君姬妾的名字的?” 景慧:“我扮作父亲的侍从,随楚国使团穿过秦军封锁到了秦军大营。家父告知李信楚国愿用青阳之地换秦军止战,李信说需请示秦王定夺,半月后给与答复。家父返回寿春土中我趁机逃脱恢复女妆并做秦人打扮才到了这里。至于为何知道君上姬妾的名字,君上,我姓景。” 芈启明白了,他的侍卫长就姓景,当年楚考烈王在秦国当质子的时候,楚国景、屈、昭三大姓氏都有人跟随赴秦,考烈王逃回楚国时这些人为了保证考烈王能够顺利回到楚国继位,同时也为了麻痹秦王,所以全都留在了秦国,些人的后代自然都跟着芈启。如此看来,这景慧和芈启的侍卫长还是宗亲。 芈启接过楚王负刍的密诏打开看过之后半晌无语,景慧盯着芈启心一直悬着。 景慧:“君上是有难处吗?” 芈启:“本君生于大秦长于大秦,大秦没有负我之处,我为何要叛秦。” 景慧:“君上所言景慧不敢苟同,想当年宣太后在时大秦芈姓外戚何等尊贵荣耀,那时的芈姓才是大秦之王。可自从庄襄王继位之后,对芈姓外戚的打压一日胜过一日。尤其在白宣和嬴政归秦之后,芈姓外戚完败于庄襄王之手,至此芈姓外戚大权旁落。好在华阳太后睿智,提前让昌平君和昌文君投靠庄襄王以及吕不韦一系,这才保住了芈姓外戚的根基。在此之后,丽荣王后卧薪尝胆等待时机,可最终还是拜在赵姬、白宣和吕不韦联手打压之下。咸阳血夜芈姓外戚表面上的势力全部消耗殆尽,如今只剩昌平君和昌文君了。在两位君上中,昌平君最受秦王器重,若不是如此仅凭阿诺的智慧又怎会在后宫中稳如泰山?这全都是昌平君的功劳。大王和楚国各大世家心里都清楚,昌平君这是韬光养晦之策,想再造一个宣太后出来。可是今时不同以往,秦军已经兵临寿春城下,大王危矣,楚国危矣。昌平君此时再不出手,楚国就要亡国了。赵国亡,公主敏代地位骤降,楚国王阿诺和也会如此。至于昌平君,您也不要妄想秦王还会器重你,岂不闻狐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昌平君,为了对抗大秦,楚国的女儿们付出的远比楚国儿郎要多得多。难道我大楚儿郎就真的不如秦人吗?难道大楚男儿就只能依靠女子委身侍敌才能保住楚国不亡吗?昌平君,你虽为秦国丞相,但你身上流的是楚国王族血脉,你的身份和大王负刍一样尊贵。大王的信上也说了,希望你能回到出过来,只要你回来他愿意让位于你。昌平君,秦国再好但并不是你的故国,楚国再弱也是你的家乡啊!” 芈启震惊的看着景慧,因为她的话解开了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当庄襄王子楚正是成为太子之后,唐太后曾悄悄告诉芈启:“要隐忍,不要和阳泉君来往过密,就让他做出头的椽子吧,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你,保住芈姓外戚的根基。”这件事过去几十年了,芈启一直埋在心底,即使是他最亲近的人他都没吐露过半个字,如今却被景慧说了出来,这怎能不让芈启震惊。 芈启:“你如何知道!” 芈启的问话刚出口,就听门外传来低沉的歌声。 “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 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怆。 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 披坚执锐兮孤立沙冈。 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 妻子何堪兮独宿孤房。 虽有余田兮孰与之守, 邻家酒熟兮孰与之尝。 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 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 胡马嘶风兮尚知恋土, 人生客久兮宁忘故乡。 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 骨肉为泥兮衰草濠梁。 魂魄悠悠兮枉知所倚, 壮志寥寥兮付之荒唐。 当此永夜兮追思退省, 及早散楚兮免死殊方。 我歌岂诞兮天遣告汝, 汝其知命兮勿谓渺茫。 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 哀告归寄兮放汝翱翔。 勿守空营兮粮道已绝, 指日擒羽兮玉石俱伤。” 侍卫长领着芈启的贴身侍卫跪在门外低声吟唱着这楚地的歌谣,悲伤的曲调让每个人都泪流满面。他们是从父辈那里学会的这首歌谣,从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故国是楚国,他们是楚国名门之后,他们不是秦人,有朝一日他们是要回到故国去的。 这首歌谣芈启也会唱,而且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唱,也和门外这些人一起唱过。 侍卫长:“君上,故国将亡君上可忍心?君上若不想抛却秦王施舍的荣华富贵,那就让我等回去和故国同生共死吧!秦有锐士,楚有鬼雄!我等就算死也要死在古国的土地上!” “请君上定夺!” 侍卫长:“君上,你早就有这个心思如今再不动手万事皆休,君上还在犹豫什么?” 芈启:“本君不怕别的,只是担心白宣。” 侍卫长:“白宣远在边疆,没有秦王诏令他是不会擅自领兵到这里的,君上过虑了。即便白宣敢来,我们也必须动手,不然寿春就完了。” 芈启挥挥手,侍卫长立刻起身一番布置交待之后,又派人把芈启的心腹人等以及当地士绅请来一起进入室内。 芈启问景慧:“秦军士气正旺战力雄厚,此时本君反正,攻打寿春的秦军定会士气受挫。南郡是秦军物资囤积之所,是绝对不能丢失的,李信回师救援是必然的。李信回师秦军就露出了软肋,我军就有机可乘,负刍可有计较?” 景慧:“上柱国项燕已有安排,他将亲自率军攻打李信所部。” 芈启:“寿春还能坚持多久?” 景慧:“家父说,能坚持半月。我军步军水军居多,骑军根本不是秦军对手,连迟滞秦军都做不到,因此只能配属步军作战。秦军攻楚事发突然,上柱国需要四处调兵,如今南部楚军正星夜赶往寿春。此时君上归楚,定可让秦军停止攻打寿春,回兵收服南郡。这就为上柱国击中我军主力赢得了机会,君上,要快啊。” 芈启:“你们都听到了,时不我待,立刻按照之前的部署行事。南郡是守不住的,本君也没打算领着诸君和李信死战到底,那等同于自寻死路,我们只需诱使李信来此并进入郢陈。我们把一座空城留给他,哼哼,随后我们回寿春。项燕若能打败李信蒙恬,楚国丢掉的土地还可以夺回来。告诉所有人,不要舍不得,该带的带不该带的全都一把火烧了,一颗粮食也不要给秦军留下!” “喏!” 第409章 乱 寿春,这座楚国的都城如今已经被秦军围得跟铁桶一般。这已经是李信攻击寿春的第三天。在三天前,李信和蒙恬率军突然兵临寿春城下,幸好守城楚军是王卒之中的左广以及寿春城内各大世家派出的私卒。这些将士全是楚军精锐,加上国难当头自然人人奋勇,拼死抵抗。 李信惯用的突袭战和偷城战术失效了,不得不改为强攻。让李信和蒙恬喜出望外的是,楚王负刍并没有逃跑或者是来不及逃跑,这位新继位的楚王身穿铠甲登上城头和楚军将士们一起守城。负刍在城墙上奔走呼喝,时而开弓放箭将云梯上的秦军将士射的掉下城去,时而挥舞着长矛将冲上城墙的秦军刺倒在地。 做为寿春保卫战总指挥的项燕但凡有军令下达负刍肯定是第一个响应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一国之君尚且如此悍不畏死,楚军将士们的士气空前高涨,双方的攻防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很多身负重伤的楚军将士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秦军摔下城去,寿春百姓也自发的组织起来帮着自己的王和将士们一起御敌。开战仅仅一天寿春城就已经变了模样,硝烟四起烈焰蒸腾就不必说了,那城墙上躺满了战死的楚军将士和寿春百姓,城墙下战死的秦军也不在少数。进入楚国境内以来,一向顺风顺水的李信,第一次遇到了顽强的阻击。 此时蒙恬率领五万精骑干着他最擅长的事情,前来寿春的楚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好似飞蛾扑火一般,大多数楚军在距离寿春五十里的地方被蒙恬的骑兵堵住。旷野地上那一队队全是由步卒甚至是由舟师将士改编而来的楚军,在面对狂风一般杀来的五万大秦骑兵时,连像样的防线都没法组建起来,甚至连队型都没展开,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秦的骑兵呼啸而来将队列冲散。就这样,一队队的楚军将士无谓的被消耗在这里。接连三天,五万秦军骑兵斩杀楚军援军接近三万人,其余全部溃散。在这个时候,秦军是不要俘虏的,所以寿春城外楚军的尸体铺满了将近十里的战场。 好在有景尚从项城接了项燕族人并把他们安置妥当后赶回距离寿春九十里的地方,并在那里收拢楚军溃兵扎下大营设立防线这才稳住了阵脚。但即便如此,景尚军在蒙恬的围攻下仅能做到自保、不乱、不逃,想要打败蒙恬解寿春之围在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仗打到这个份上,胜利的天平完全偏向于秦军一方。 当当当当,秦军中响起了鸣金声。寿春城头上,楚军将士看着交替掩护如同潮水般退去的秦军不由得松了口气。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楚军真正领教了这天下最强军队的战力,战至此时,不算协助守城的寿春百姓只说楚军最精锐的正军、王卒和私卒,这些楚军最精锐的战士在和秦军交战后,双方战损比达到了一比五,也就是平均杀死一个秦军楚军需要付出五条人命。这还是在楚军占据坚固的城池不主动出击的情况下,若是野战这战损比恐怕要提高一倍还多。 秦军退回军营,楚军将士们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们根本顾不上裹伤和救助受伤的袍泽,他们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秦军的攻击犹如涨潮时的海水,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根本就不给楚军喘息的机会。这三天来,楚军将士睁开眼就开始拼命中间别想停歇,除非是断了气或者秦军撤兵。 城头上到处是烈火浓烟,浓厚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鲜血已经在城墙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表情很麻木的民夫费力的将受伤的将士抬下城去,战死的人太多根本没办法一个个抬,只能把尸体顺着城墙扔下去。楚军的扔到城里,等够了数就架起火堆一把火烧了。秦军直接扔到城外,或者填进被弩炮砸塌的城墙豁口处。 落日斜倚在残破的城楼边,暮色逐渐浓重,楚王负刍坐在瓦砾堆上擦着满脸的血迹,他的长剑就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把名贵的长剑如今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一只水袋出现在负刍的面前,负刍抬头一看见是项燕于是伸手接过水袋拔掉塞子塞进嘴里。 项燕:“大王,秦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臣估计明天可能会挡不住了。 “咳咳咳咳,为,为何?” 项燕:“我们的援军应该是被蒙恬堵在半路上了,那些兵马原本互不隶属又没有大将将他们集中起来,就这样一队队的冲过来定然是被秦军一股股的吃掉。秦军骑兵太厉害了,我们的步卒根本挡不住他们。” 负刍:“战至此时,你的骑万匹还没有动用,实在不行今晚把所有的王卒还有骑万匹都调到城墙上来。” 项燕:“骑万匹还不能动,若是反击秦军还得指望他们。” 负刍:“我们还有机会反击秦军吗?你就那么相信芈启吗?就算他可信,可是万一景慧中途不测,万一阿诺没机会把信交给芈启那怎么办?秦军可以等,我们却等不了了啊!” 项燕:“臣让骑万匹的将士们做好准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动。” 负刍:“打仗的事情寡人不如你,你觉得行那便行。王卒全调上来吧。” 项燕:“也只好如此了。” 寿春城内兵马调动频繁,守卫王宫的王卒一队接一队的上了城墙,宫内的宦官甚至连宫娥都领了武器接替王卒守卫王宫,这么大的变化对于寿春百姓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大秦黑冰卫而言却是个绝好的机会。 吕牵府内后花园,吕牵抹黑进了假山顺着台阶下了地道,当他来到地下一处宽敞明亮的空间内时,坐在地上的三百黑衣蒙面人全部站起身来拱手而拜。 “职下拜见掌司!” 吕牵:“王卒已经悉数调往城墙,如今守卫王宫都是宦官和宫娥,人数虽多但形同虚设。记住,今晚的任务就是杀进王宫,生擒负刍!” “生擒负刍!” 吕牵:“记住,若生擒无望,就算我们全死光了也要杀了负刍!向戾。” “属下在!” “叫你准备刺杀项燕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掌司,卑职亲自去杀!” “好!李信所带粮草不多,攻城三日消耗的差不多了。按道理昌平君发来的粮草应该在今晚到达,有君侯监视昌平君可确保我军军资充足。向戾,刺杀项燕和偷开城门同时进行,和李信约定信号了吗?” “回掌司早已经定好,举火为号!” “好!本座亲自率师攻打王宫,这边一打响你那边立刻行动!” 向戾:“喏!” 吕牵:“黑冰卫!” “在!” “出击!” 三百多黑冰卫整齐划一的用右拳捶打胸口,随后按照事先定好的编组纷纷离开这地下密室。 寿春城外秦军大营,李信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 “芈启该杀,千刀万剐!” 副将:“将军息怒,我军粮草已经耗尽,本应今晚到达的军资看来是没指望了。最关键的是,芈启反叛会让我军腹背受敌,将军需当机立断。我军是豁出命去攻克寿春,还是立刻回师南郡夺回郢陈。” 李信:“郢陈不能有失,倘若芈启将南郡交给楚军,那么我军将被斩断退路,颍川郡也会成为突入楚国腹地的飞地,若是那样等于前功尽弃。不行,必须立刻夺回郢陈!” 副将:“那么蒙将军怎么办?” 李信:“你带三万人马去找蒙恬,告诉他芈启反了,叫他故布疑阵摆出仰攻态势,我把军营留给你们。待到明晚,你等趁黑夜返回城父!” 副将:“谨遵将主之命,末将这就出发。” 李信:“去吧。军司马何在?” 军司马:“末将在。” 李信:“全军集结,空置营帐。切记莫要出身!” “喏!” 李信的十万大军悄悄离开的军营,再离开寿春五十里之后,全军立刻加速杀向南郡郢陈。而此时,李信的副将刚刚找到蒙恬。 昌平君造反占据南郡的消息让蒙恬大惊失色,当他听完李信的部署之后这才定下心来,和副将一起兵合一处悄悄返回秦军大营。当蒙恬的八万人马安排就绪之后这才发现,寿春城内火光冲天似乎乱了套。 蒙恬问副将:“怎么回事,城内有咱们的人,将主可有说过何时里应外合?” 副将:“将主提起过此事,但要等黑冰台掌司大人的通告。如今看寿春城内的情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应该不是掌司大人弄的,想来是楚人内讧?” 蒙恬:“叫兄弟们仔细些。” “喏。” 昌平君叛秦的消息不仅打乱了李信蒙恬所部的部署,彻底改变了战役节奏和方向,而且也让颍川郡郡守郑腾(内史腾)惊怒交加。内史腾冲出我是边披挂边大吼:“全军集结,命全体郡兵集结。速速派人回报咸阳,再派人告知邯郸郡王贲将军速来救援!” 霎那之间,颍川郡阳翟城内乱成了一团。 第410章 吕牵之死 黑漆漆的出王宫的宫门前,几个穿着皮甲的宦官手持武器站在门洞里守卫。这些宦官平时都是干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如今床上皮甲拿着武器,这心里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一个年纪大些的宦官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而另一边的那个年轻的宦官许是因为害怕在那来回的溜达。 老宦官:“别转了,不想死告诉就跟我学,缩在墙角里最好是蹲下。唉,手就慢了一点没把那面盾牌抢到手,如果有盾牌那就保险多了。” 年轻宦官:“叔,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春娘,她今晚在王后宫中当值,听说连王后都穿上皮甲了。春娘一向胆小,我担心。” 老宦官:“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咱们爷俩站这地方就是用命来给后面的人示警的。春娘不错是个温顺可人的姑娘,你若真喜欢等秦人撤兵之后叔替你到她家求亲。” 那年轻的宦官停住了脚步缩在墙角里,老宦官笑道:“现在知道躲起来了,这就对了,先得保住命,然后再说其他的。” (注:在东汉之前宦官是不能和太监划等号的。宦官是指古代专供皇帝、君主及其家族役使的官员。先秦和西汉时期并非全是阉人。自东汉开始,则全为被阉割后的人。) 年轻宦官:“叔,您可一定要记住啊,等秦人走了就替我去求亲。” 老宦官:“知道啦,啰嗦。别说话,打起精神来盯着前面。” 滴答滴答,有水滴落在年轻宦官的脸上,年轻宦官探出头看看天之后说:“奇怪天上有星星啊,怎么会下雨嘞?嗯,这是啥味道?” 轰,一声巨响传来,随后是武器碰撞的声音和惨叫声。 嗤嗤嗤,哚哚哚! 厚实的宫门里面传来雨点般的敲打声,明亮的火光顺着两扇门之间的缝隙射了出来。 年轻宦官这时才看清楚之前滴在他脸上的不是水滴而是人血,现在他的一只手也抹的全是血,年轻宦官站起来撞着宫门。 “开门,快开门,我要去救春娘!” 老宦官一把把他拉到一边。 “别喊,宫内定是进贼了,看起来这帮贼还挺狠的,他们没走宫门那就定是对宫内情况了如指掌。这会你进不去,这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除非用冲车撞才行。等着吧,项燕将军一定会来救援的。” 年轻宦官:“可是。” 老宦官:“没有可是了,只能等。” 巨大的喧闹声从外城的城墙哪里传来,如同连锁反应一样,两个宦官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所有的城墙上都逐段燃起了火堆,夜幕之中原本黑沉沉的城墙现在被照的亮如白昼。 老宦官一把将年轻宦官按倒在地,俩人滚到角落里之后老宦官又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涂满了鲜血。 老宦官:“别出声,装死!” 年轻宦官:“春娘!” “别叫了,她若不死书定给你把它娶回家中,她若死了叔再给你找个好的。现在给我闭嘴装死!” 年轻宦官被老宦官压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嘀咕:“春娘,春娘~~~~” 王宫之内狼奔琢突,死尸遍地。章华宫竟然被从里面点燃,火势逐渐加大,在黑夜中高大巍峨的宫殿越来越亮就像是一对巨大的篝火一般。 数不清的黑衣人奔跑跳跃不是射出弩箭,不时将遇到的宫娥宦官砍倒在地。 前朝已经被杀了个遍却没发现楚王负刍的影子,吕牵一挥手领着部下杀向后宫。 黑冰卫甲:“掌司,后宫的宫门已经攻破,兄弟们已经杀进去了。” 吕牵:“向戾说楚王在傍晚时分就回了宫,这绝对错不了。宫墙外也都安插了我们的人他们跑不了,定是躲在后宫王后寝殿。传令,包围王后寝殿!” 楚王后寝殿四门紧闭,一帮身穿皮甲的宦官占据寝殿跟黑衣人对射。弩箭和狼牙箭在黑暗中纵横交错,每一轮发射都会有黑衣人栽倒在地,寝殿内更是传出惨叫声。 寝殿的最里面一个身穿王后袍服外罩皮甲的女子坐在榻上,在她身边围着十几个宫娥。 嗡,哚哚哚! 密集的弩箭穿透窗子射中躲在后面的宦官,当这些宦官全部被射死之后,寝殿的门被撞开。 黑衣人扑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弩箭,那些宫娥们惨叫着栽倒在地,随后黑衣人冲了上去把这些宫娥的尸体拽开,把被压在下面的王后拽了出来。 “掌司,找到楚王后,出完却没有。” 吕牵上前伸手捏住王后的下巴猛的上抬,一张年青俏丽的脸出现在吕牵面前。 “你不是王后,你是谁,楚王在哪,说了本座饶你不死!” “我叫春娘,我不知道大王和王后在哪。” 唰,剑光一闪,春娘的一只手掌掉在地上。那只手落地之后,春娘才发出惨叫声。 吕牵:“说!” 春娘哆嗦着回答:“我不知道~~~~” 噗,长剑穿透皮甲将春娘钉在榻上。 吕牵:“传令,全体撤退,中计了!” 但是晚了,寝殿外面已经被王卒团团包围,连绵不绝的箭雨射向大秦黑冰卫,吕牵不得不退入寝殿内。 这时,殿外传来负刍的声音。 “黑冰台掌司吕牵,呵呵呵呵,白宣真看得起寡人,竟把大秦最厉害的奸细派到寡人的眼皮底下。若不是昌平君反正寡人的脑袋怕是要被你拿去了吧!” “嘶!” 吕牵倒吸一口冷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难道君侯没有带着五万人马盯着昌平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牵的思绪飞快的转着,但此时根本没有任何答案。 负刍:“吕牵,莫要反抗,你跑不了了。也被指望城外的秦军杀进来救你。告诉你他们是进不来的。” 吕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凡干他这个的没分发动之前必须把所有结果都想到,这肯定有好的也有坏的,如今这糟糕的结果就是吕牵都没想到过。 负刍:“吕牵,你们大秦有黑冰台,我楚国有不输于男子的巾帼红颜。你藏在寡人的都城里而我们楚国的儿女就藏在秦王身边!不只是秦王,就连你身边也有。哈哈哈哈,你的消息根本没送出去,李信根本就不知道你等今晚的行动。还有一件事寡人要告诉你,李信已经撤兵去攻打郢陈了。寿春无忧,楚国无忧了!你若肯降,寡人封你为大夫。若不降,只有死!” 吕牵:“哈哈哈哈,想我吕牵自从成为大秦冷锋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过关中,我的足迹遍布列国,韩、赵、魏、燕这些国家的灭亡都有我吕牵一份功劳。没想到今日竟然折在寿春,负刍,吕牵不佩服你,因为吕牵并非败于你手,而是败于反贼之手。若没有昌平君叛秦,你的头早已经被我拿去了哈哈哈哈哈。” 负刍:“寡人知道你说的对,寡人敬你是条汉子,爱惜你的本事,你若归附寡人定保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吕牵:“士为知己者死,能做我吕牵知己的只有两人。一个就是文信侯吕不韦,另一个就是雍候白宣。以前有白宣筹谋,吕牵所向无往而不利,如今,不提也罢!大王,臣不能回到关中了,臣不能再为大秦尽忠了。大王,您一定要听君侯的话呀!兄弟们,今日就是我等为国尽忠之日,随本座杀!” “大秦万胜!吾王万胜!” 三十几个黑冰卫跟着吕牵冲出寝殿杀向楚军,负刍叹了口气之后喊到:“放箭!” 嗡!出军射出的狼牙箭犹如暴雨般将吕牵等人覆盖,待到箭雨停歇的时候,负刍面前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寿春外城城墙上,断了半截左臂的向戾单膝跪地,右手长剑杵在地上,他满身满脸的全是鲜血,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向戾死死盯着项燕问到:“是谁,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 项羽:“你能做的本将也能做,你以为我的长子项渠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你的手下也不是铁板一块,你最新的那人其实他才真正的姓项。” 向戾:“嘿嘿嘿,跟你这样的对手斗才有意思,这次某家认输,若我不死咱们重新来过!” 项羽:“吕牵已经被围困在寝宫内,死活不知,在本将看来多半会死。可惜的是你呀,眼看着自己人就在城外却没一个前来搭救你,可见秦人都是无情无义的。降了吧,本将保你荣华富贵。” “嘿嘿嘿,答应某家一个条件我就降你。” 项燕:“说。” 向戾:“你是在某家面前,我立马投降你家大王,嘿嘿嘿!” 项燕:“找死!杀了他!” 呀!向戾纵身而起犹如一只断了翅膀的鸿雁冲向高空随后一头栽下城去。 项燕皱了皱眉说到:“是条汉子,这么高的城墙怕是当时不死也挺不了多久了。” “父亲,此人留不得,必须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死了!咳咳咳咳。”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面色苍白的年青人,这人的眉眼和项燕很相似,他就是项燕的长子项渠。项渠自幼体弱多病也就不能骑马搏杀,但他自幼聪明有遍访名师,在兵法这一道上颇有造诣,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项氏一族任把他当做未来家主的继承人看待。在这个时代猛将是不缺的,缺少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项渠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项燕扶住项渠心疼的说:“不叫你上来为何不听,那厮自己跳下城去了。你也知道寿春城的的高度,这样摔下去那还能活命。不如等到天明再看吧。” 项渠:“不,此人留不得。此人若活着,必是我项氏一族死敌,必须确定他死了我才放心。” 项燕:“可是此时不能开城,如何查看?” 项渠:“派死士爬下城去找。” 项燕点点头,随手点了几个家族死士,命他们拽着绳索下了城去。 “家主,公子,太暗了看不到。” 项渠:“扔几只火把下去。” 几支火把扔下去之后,那几个死士举着火把散开寻找。 “公子,这个似乎是,左臂断了半截!” 项渠:“拖过来我看!” 寿春城墙十分高大,此时那个死士站在城墙根举着火把照着一具满身是血的死尸,项燕、项渠和很多将领都趴在墙垛上探出头往下看,可是依旧看不清楚。 项渠:“掌灯来!” 几个亲卫举着火把靠近了项渠,就在项渠伸手接过一支火把的时候,黑漆漆的城下传来一声机括发动的声音。 嘣,嗤,噗! 一只透甲锥一闪及至,从项渠的右侧太阳穴贯入左眼贯出。项渠一声没吭身体瞬间软了下来顺着墙垛滑到地上。 亲卫:“公子,公子你怎么啦!” 嘣嘣嘣,嗤嗤嗤! 黑暗中射来密密麻麻的弩箭,这时候城墙上到处是火把火堆,为黑暗中的秦军斥候提供了非常好的目标,三拨箭雨之后,这段城墙上的火把全灭了,城下那几个死士没一个还能站着的。 项燕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亲卫的尸体,爬到项渠身边。 “渠儿呀,儿呀,我是你爹爹,你快睁眼看看我呀!儿呀!” 项渠的右眼闭的很紧,左眼已经不在了,秦弩的力量极大在这个距离上正好是威力最大的时候,项渠的左眼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雪窝和一只冷森森的三棱透甲锥。 就在项渠嚎啕大哭的时候,漆黑的城下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项燕,某家没死,你等着。你们项氏一族都给某家等着,嘿嘿嘿~~~~” 第411章 郢陈之战 寿春城外秦军大营中军大帐内,医官正给向戾包扎伤口。 蒙恬坐在向戾身边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未曾开口却已经热泪长流。副将摆摆手,那几个把向戾救回来的斥候抹着眼泪转身走向帐外。 向戾忽然说到:“几位兄弟,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等若不嫌弃向某,向某愿意和几位兄弟义结金兰。” 那几个斥候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拱手说到:“我等愿意,只怕高攀不起。” 蒙恬说到:“向兄弟,你想要这几个我给你就是,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答应你。” 向戾:“掌司必定是是死在寝宫了,从他离开大秦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关中。掌司常跟我说,灭楚之后他就用所有的功劳跟大王换个自由身然后去九嵕山耕田织布过普通人的日子。掌司的庄子我去过,君侯给了他最好的地全是水浇地旁边就是渠,不管旱涝都是有好收成。每灭一国,君侯就给掌司买十个健仆两个好看的侍女,还有一堆牛羊。大王会把掌司的土地多划出三顷,如今掌司的庄子已经是好大一片了。那些跟着掌司走南闯北死在外面的兄弟的家眷现在都在那庄子上。我将来也想去那里,掌司答应我了说给我一半。” “君侯知道以后把我骂了一顿又踹我几脚,后来二夫人就给我在掌司的庄子边建了一个庄子,虽说小了些可是依山靠水春夏秋三季可美了,我喜欢的不得了。如今掌司回不去了,我却连他的的尸骨都没找回来,还有跟着我们的那些兄弟我也得找回来。君侯说会领着五万兵马盯着芈启的,君侯肯定没去南郡,肯定是边疆有事了。我和掌司应该在行动之前在确认一下,我们太着急了。掌司想家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有情,掌司谨慎了一辈子,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个思乡之情。他死了我活着,我得把没干完的事干完,我不能让掌司的荣耀有半点瑕疵。我要把背叛我们的人一个个揪出来,我这辈子跟项氏一族仇怨没法了结,除非他们灭了族。他们自己不灭,我来灭。” “蒙将军,我们黑卫有句话,一脚迈入黑冰台,站着进去抬出来。干我们这行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玩的就是命。丑话说头里这几位兄弟愿意跟我我绝不亏待,若不愿意也不强求。” 蒙恬自然知道黑冰台的规矩,他转头看着那几个斥候,此时做为将军的蒙恬也不好强令几个斥候。 那几个斥候互相看看随后单膝跪地说到:“我等愿追随左使,为国效命!” 向戾:“好!那咱们哥几个现在就开始办事,你们先去收拾收拾,武器铠甲都带着,到时候本官自有办法替你们销账。蒙将军,多谢了。” 蒙恬:“你的伤还没好哇,你要去哪?” 向戾:“去密营,寿春一战黑冰台伤亡殆尽,但是楚国未灭黑冰台使命不停,我要立刻重建黑冰台寿春部。将军听我一句,立刻退兵城父坚守待援,黑冰台寿春部重新组建完成之前,我军就是聋子和瞎子,因此坚守城父等待李将军回师最为重要。” 蒙恬:“传令,全军集结撤往城父,大营空置不要动它,全军禁声!” 副将:“喏!” 几个斥候带着向戾离开军营,蒙恬冲向戾拱手施礼,向戾以军礼回还。从今以后,向戾怕是只能行大秦军礼了。 看着向戾几人消失在黑夜中,蒙恬久久无语。 副将:“将军,全军集结完毕。” 蒙恬:“受伤的兄弟呢?” 副将:“全在。” 蒙恬:“战死的兄弟呢?” 副将:“也在!全在!” 蒙恬:“不全在,还有一帮兄弟留在那里!” 说话之间蒙恬抬手指着寿春城,副将心头一酸低下头去。蒙恬右手握拳狠狠捶在左胸上,随后转身策马而去。副将先是一愣,随后照着蒙恬的样子行了军礼随后快马去追蒙恬。 嘴里叼着竹片的秦军将士在向寿春城的方向行军礼之后才默默地离开军营。 第二天天亮之后,杀气腾腾的项燕第一个跑上城头,当他看到死气沉沉的秦军大营那紧闭的营门上落满了鸟雀之后,项燕大吼一声:“秦军跑啦!击鼓,全军集结!” 咚咚咚咚!嘟嘟嘟嘟嘟! “杀!” 这不是项燕在集结军队,这也不是寿春,而是南郡郢陈。刚才这一仗,三千颍川郡秦军对战一万五千南郡反叛楚人,结果一万五千楚人被杀了六七千剩下的跟着芈启逃回了郢陈城。 郑腾气得把长剑狠狠插在地上之后骂到:“又差了这一步,这个芈启真是好算计,连出兵作战都不离城门一里左右,看来他也知道一帮乌合之众不是我大秦儿郎的对手,因此就用如此不爷们的手段。哼!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架!传令,给我用弩炮砸他!最好把城墙或者城门砸塌!” 轰轰轰!雨点般的石弹砸向郢陈城,刚上了城墙的昌平君芈启不得不在是为保护下躲在已经塌了半截的城楼后面。每一枚石弹落下都会让芈启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颤,现在他真的有些后悔了。 当初他振臂一呼南郡楚人以及怀念故国的韩国一老一少们蜂拥而至,一个个信誓旦旦要复国,结果人家郑腾只用三千郡兵就把芈启的人打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好不容易占领的南郡又被郑腾全部收复,如今芈启手里只有这郢陈城这一座城池。 说好的楚军没有到,项燕也没出现,芈启觉得自己成了天下最大的傻瓜。这个代价太大了,秦国肯定回不去了,留在咸阳的弟弟昌文君以及所有芈姓外戚这下子怕是要被嬴政杀光了,大秦再也不是芈启的国了。现在,若是楚国再的不收留他,芈启只有横剑自裁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芈启的心情一会飘上九霄云外一会坠入地狱深渊,现在干脆是坠入深渊再也飘不起来了。 芈启看着城墙上城池里那些被秦军弩炮砸的抱头鼠窜的楚人,他猛地喊到:“负刍,你说的到底算不算啊!项燕,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呀!”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举着盾牌乱窜带蹦的来到芈启面前。 “君上,来啦来啦!” 芈启:“可是项燕将军来了?” 侍卫:“不是,是李信来啦!就在那门外,十万大军呀。君上,我们活不成了。” 一句话就让芈启等人如遭雷击,三千郡兵都挡不住,何况是十万大秦精锐呢。死了死了,这下死定了。 芈启拽出长剑就要抹脖子,侍卫们连忙拦住苦苦相劝。这时候秦军的弩炮停了,又是一个侍卫跑来。 “君上,李信让君上到南门见面。” 芈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铠甲随后在侍卫的的掩护下来到南门,大秦的鼎盛军容芈启见过很多次了,但全都比不上这次的震撼,位置不同决定了看同一样事务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的感受,现在,芈启的感受是“大秦真的很强,我为何要叛秦。” 李信:“昌平君,本将不想问你缘由,本将只想问你,你若是被人胁迫你只需将威胁你的人交出,本将保你一如从前。若是一心叛秦,那就对着大秦战旗射出一箭!昌平君,你也曾为这面战旗流过血,你也为大王立过功,大王派你镇守此地,那是对你的信赖。一时糊涂不怕,怕就怕执迷不悟!昌平君,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城墙上所有的人都看着芈启,芈启这才发现,自己身边除了侍卫之外竟然没有哪怕是一个百人队属于自己。这些人是冲着他的名号来的,可是真打起仗来没有一个不是替自己着想的。李信的话等于是给了芈启一个退路,芈启若是此时回心转意虽然肯定是不会再受嬴政的信任了,但至少爵位和性命保住了。即便嬴政忍不下这口气要弄死芈启但是绝不会对芈启的弟弟昌文君动手。 然而芈启不能那样做,因为他身边帮所谓的决心复国的楚人正用那一道道冷冰冰的藏着杀意的眼神看着芈启。 芈启:“李信,我本是楚国王族,楚国是我的故国,如今故国有难芈启岂能坐视不理。叛秦乃是芈启自愿,与他人无干,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李信:“该死的!攻城!” 霎那之间,铺天盖地的弩箭一遍遍的清扫着城头,密密麻麻的弩炮射出的石弹雨点般砸落在城内。城墙上根本就没有活人能待着的地方,一队队的秦军只用简单的云梯就登上了城头。哐当当,城门被依次打开,城北的郑腾一见大吼一声:“儿郎们,杀进城去,生擒芈启!” “杀!” 李信:“告诉兄弟们,芈启要死不要活!” 嘟嘟嘟嘟! 秦军骑兵排好队行向城内冲了过去,但是就在这时,李信身后响起了号角声。 嘟嘟嘟嘟嘟! 两万楚军骑兵狂奔而来,当先一面战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项字。 李信:“全军转向,生擒项燕!” 正在向城里冲的秦军骑兵的阵型有些混乱了,这跟素质无关,主要是城内狭窄没有适合突然转向的空地,必须勒住战马再原地调头,样就要费一些时间。 在秦军骑兵调头的这个空档里,李信领着五千中军迎着楚军杀了过去。 第412章 郢陈之战(续) 五千大秦中军,虽然是被迫调转方向又是晚于楚军起步,但是秦军骑兵精湛的骑术,娴熟的作战技巧,密切的动作配合使得五千精骑从转向、起步、到加速和高速突击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的恰似行云流水一般,秦军只用了三十息的时间就把马速提到了最高,五千人只稍许调整了一下就形成了一个以李信为首的巨大的锋矢阵,五千人马犹如一道黑色旋风杀向楚军。 两万只钉了马掌的碗口大的马蹄急速的敲击着地面,速度越来越快,马鳖上的秦军骑士已经俯下身子端平了骑弩做好了设计准备,马鞍和马蹬的的配置让秦军骑士的双手得以解放出来,双脚有了踩踏借力之处,战力陡然飙升。 五千匹草原上的高头大马撒开四蹄狂奔,那种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气势让楚军主将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好马!好骑术!好一支大秦骑军!” 发出赞叹声的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年青人,此人生的是剑眉虎目鼻直口阔一脸英气,他就是项燕的第二子项梁。项梁完全继承了项燕的长处,从相貌上来说项梁就是年轻版的项燕,从脾气秉性上说父子二人是一脉相承,从战场搏杀和领军作战这方面而言,项梁的武艺和兵法韬略得到了项燕的真传,只不过由于年轻还缺少丰富的对敌经验,但是项梁可不是战场上的初哥,别看年轻也是经历过生死搏杀见过尸山血海的,堪称楚国年青一代中的翘楚,楚军将士都称其为少将军。 项梁率领的的两万骑兵正是项燕麾下的楚国最精锐的骑兵,骑万匹中的一部分。在楚国征讨南岳和蛮夷部落的时候,这支骑万匹还是很有威力的,但是当项梁看到这个时代的最强骑兵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着大秦骑兵那彪悍勇猛不可一世的气势所倾倒。 楚军骑兵别看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但和秦军相比在气势上弱了很多。别的不说,只看秦军人马的高度就绝对是碾压楚军的。楚军骑兵就像是一群骑在狗身上猴子正在向一帮骑着猛兽的巨人挑衅,虽说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但是无论怎么看似乎楚军骑兵都没有胜算。 “放箭!” “弩箭,射!” 李信和项梁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但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却十分巨大。李信是因为到达了秦弩的射程之内才下令发射,而项梁则是因为内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才突然下达命令的,其实楚军这个距离并不是楚军弓箭的有效射程,因为双方之间相差已经超过了九百部。当然,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秦军就可以先行攻击,而且是最少可以发起三拨箭雨攻击。 嗡嗡嗡! 秦军骑弩同时发射,一矢三发形成了连绵不绝的攻击波。密密麻麻的三棱透甲锥呼啸着扑向楚军。 砰砰砰砰,噗噗噗噗! 整齐的楚军骑兵大阵瞬间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拍了一下,眨眼之间人仰马翻,由于队形太过密集,最前面的骑兵倒下之后往往会带翻身后十几个骑兵,霎那之间楚军的队形大乱。 而此时秦军骑士已经装填完毕,第二波次的弩箭攻击再次降临。好似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挡住了楚军骑兵的前进的道路,楚军骑兵一个个栽倒在地,乱成一团。 嘟嘟嘟嘟嘟! 李信:“出枪!大秦突击!” “大秦!” 五千大秦骑兵收起骑弩放平长矛再次加速冲向楚军,而此时,李信身后响起了号角声。 嘟嘟嘟嘟嘟! 郢陈城内一队队的大秦骑兵冲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战场,一个更为巨大的锋矢阵正在迅速形成。 李信:“哈哈哈哈,两万楚军,还不够本将塞牙缝的呢!来了就别走了,杀光他们!” “杀!” 大秦骑兵士气高涨,如一股狂风卷过大地,眨眼之间撞进了楚军骑兵当中,霎那之间呐喊声撞击声,长矛刺进身体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冲天而起。身高体壮的秦军属于后发出先至,用娴熟的战术和狠辣的作战风格给项梁上了生动的一课。 项梁:“这才是骑兵,这才是最强的骑兵!挡住,给我挡住!” 那时根本挡不住的,五千大秦骑兵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眨眼之间就将楚军一分为二,李信率军凿穿楚军骑兵大阵的时候,还没等调头杀回来跟在后面的数万大秦骑兵又接踵而至。 李信用五千骑兵扰乱了项梁的两万骑兵,而现在从郢陈城内杀出来的秦军骑兵将近三万,楚军数量上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两万楚军瞬间被黑色的浪潮包围分割逐渐吞没。 此时,郑腾正率领颍川郡兵杀进郢陈城,他一路杀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叛军根本没人能挡得住他。当郑腾杀到南门附近的时候,刚好看到最后一只秦军骑兵跳投冲出城去。 郑腾:“吹号,叫他们回来帮我,莫要跑了芈启!” 嘟,嘟嘟嘟,嘟嘟! 刚冲出城的一万秦军猛地一停,但随即又再次加速冲向战场。郑腾气得大骂:“胆敢不尊将领,定要严惩不贷!” 郡尉:“大人,他们是李信将军的部下,自然不能听从您的号令。” 郑腾:“李信太年轻,城外到底有多少楚军值得用这么多兵去打吗?就不知道留些人手占领城池吗!” 郡尉:“大人,李将军想必不知道大人先于他攻打郢陈,属下以为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抓住芈启最重要!” 郑腾:“我都急糊涂了,传令,随我去抓芈启,死活不论!” 三千郡兵转身杀向城东,而此时芈启正带着五百亲卫侍从还有几十辆大车从西门冲了出去。 米奇回头看看身后的城门说到:“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这帮人好自为之吧。快,再快!” 五百多人风驰电掣一般冲出郢陈绕过战场向着寿春方向狂奔而去。这个景象被项梁的侍卫长看到,他大喊一声:“少将军,昌平君已经出了城,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快走吧!” 项梁:“兄弟们都被围住了!” 侍卫长:“上将军说了,只要救出昌平君立刻脱离战场。” 项梁:“兄弟们怎么办!” 侍卫长:“他们应该为大楚尽忠了!快,保护少将军冲出重围,杀呀!” 项梁的侍卫长选择的时机很好,恰好是秦军合围刚刚形成还有空隙的时候,侍卫长集合了将近两千人精锐护着项梁杀出一条血路向南逃去。 李信一见催马便追,就在这时秦军身后响起了鸣金声。 哐哐哐哐! 急促的鸣金声响彻战场,刚刚提起速度的秦军不得不的逐渐放慢马速,李信气得调头催马直奔郢陈而去,当他来到城门前时对着城楼怒吼:“是谁在鸣金!” 城楼上的郑腾探出头来吼到:“是我!” 李信自然是认识郑腾的,虽然李信是攻楚主将但他也不能不给郑腾面子。这一战郑腾有功啊,而且功劳不小,凭三千郡兵就收回了南郡这功劳谁能比得了。 李信:“原来郡守在此,李信多有不敬还望郡守海涵。只是楚军已经被我打残,只剩不到八百人逃脱为何不追?” 郑腾:“你没有看到楚军战旗上的项字吗?看他们的铠甲和旗号定是楚国骑万匹,那是项燕的部队。项燕此人用兵变化无常,将军把他堵在寿春城的时候怎么打都行,如今他显然已经领兵来犯,那就不得不小心了。君侯有言,穷寇莫追啊。” 李信:“可对方主将是个年轻人啊。” 郑腾:“那就更不能追了,那定是项燕的儿子少将军项梁。儿子上阵老子能离的太远吗?不能追,决不能追,快快进城!” 李信此时也醒悟过来,有关项氏父子的情报他是知道的,只是一时着急没想起来,见郑腾一说李信连忙下令全军入城。 十万大秦精锐外带三千郡兵入住郢陈城,原本那些蹦的欢的反叛楚人立刻老实的如同老鼠见了猫,郑腾对于处理民政是有经验的,他首先要做的是严惩反叛首恶。可是郑腾惊奇的发现,郢陈内的黑冰台竟然只剩三个老弱看家。 郑腾:“怎么回事!” 一个老黑卫说到:“回大人,掌司要在寿春组织一场大的行动,这里的黑冰卫的精锐全被抽调一空,我们是留守的。” 郑腾:“怎么可以如此大意呀!” 老黑为突然流着眼泪说到:“本指望军后能领着五万人马来的,有君侯座镇给芈启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反。君侯向来一诺千金,掌司和我等绝对信得过君侯,可这次,君侯真的没来~~~” 郑腾跺着脚说:“君侯说了就会做到,可是君侯不是神仙,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君侯定是被要事拖住了!好啦,你可知道那些叛逆的名字?” 老黑卫:“知道,该杀,都该杀!” 郑腾:“本官给你五百人,你给我肃清城内叛逆勿使一个漏网!” “喏!” 老黑卫领着人走后,李信问郑腾:“君侯镇北若他被牵住手脚,那就定是匈奴南下了。” 郑腾:“怕是比那还严重,我们先别想那么多,先稳住郢陈。我已告知王贲将军前来救援,也把急报送往咸阳,此时我们就要守住郢陈就好。” 李信:“不行,蒙恬还在城父,我必须去救他,否则他就会陷入重围之中!” 郑腾:“不能去!此时项燕定是在某处设下埋伏等着你自投罗网呢,不能去!要去也等王贲将军来了再去!” 李信跺着脚说:“怕是等不及了!” 郑腾:“不行!本官不能看着你自投罗网!” 一位将军和一位郡守当即吵了起来。 在距离郢陈百里之外的楚军大营内,项燕迎出中军帐。 “项燕拜见昌平君。” “多谢柱国救命之恩。但是昌平君的封号就不要再提了。” 项燕笑道:“是我疏忽了,大王已经封你为兰陵君,封地就在兰陵。还有,大王请兰陵君速速回寿春议事。” 芈启:“大王之恩芈启感激不尽,因为芈启害得柱国丢了两万精锐,芈启无以为报。” 项燕:“君上心怀故国,抛却荣华富贵舍命救楚,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大王也舍得,项燕也舍得。” 芈启流着泪说道:“多谢,多谢!” 项燕:“我就不留君上了,这里马上就是战场,君上快回寿春。我让犬子项梁保护君上回去。” “这,这使不得。” “以后是一家人了,君上就不要客气了。” 在项梁的保护下,芈启一行踏上了返回寿春的路途,芈启那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安静下来,当他望着眼前的故国山河时心中是感慨万千。 “故国,芈启回来了~~~” 芈启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一双柔滑的手为他擦拭着眼泪。 芈启:“慧儿,回到寿春我就娶你为妻。” 景慧羞涩的回答:“悉听君便。” 第413章 让他杀 郢陈,暮色刚刚退去,守城秦军的眼睛刚刚能看清城外的情形,紧跟着急促的警钟响彻郢陈上空。 这警钟不仅将熟睡中的秦军将士唤醒,也将城内那些想重归楚国的反叛心中已经熄灭的烈火再次点燃。 郑腾和李信蹬上城头四面一看顿时内心一松,只见郢陈已经被楚军包围,打眼看去草草一算差不多得有十万人马左右。 郑腾仔细看过之后对李信说:“看见没有,中军大纛之下那个身披紫色披风的就是项燕。看来昨天本官没让将军追击溃军是对的。” 李信:“幸亏太守提醒否则真的后果难料。太守,项燕亲自来了,咱们打他一阵,将他击溃本将就追着他杀,即便他留有后手也爱莫能助。” 郑腾:“将军此计甚妙,我军兵力优于楚军,又占据城池之利打败项燕不在话下。将军且去,本官为将军镇守郢陈,定保将军侧背无忧。” 李信拱手哈哈大笑着说:“待到本将灭楚而还,定与太守把酒言欢。” 郑腾:“不醉不归?” 李信:“不醉不归!” 咚咚咚咚! 郢陈城头战鼓擂响,李信亲率三万精锐冲出城外。三万精锐分左右雁翅排开迅速组成大阵,楚军中军大纛旗下的项燕看着对面秦军出战,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动似乎在笑。 嘟嘟嘟嘟! 就在项燕的进攻命令就在嘴边的时候,郢陈城墙上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随着这声号角,郢陈城墙上瞬间腾起一片黑云,不用说这是秦军弓弩手射出的弩箭,在这片黑云之上还有一片拖着浓烟和烈焰火雨流星,那是弩炮发射的火弹。 转眼之间,倾盆而降的箭雨洒落在楚军大阵内,那情景就好像冰雹砸进了高粱地楚军士卒就像是被砸中的高粱一样一片片的倒下。 项燕稳居中军,他的亲卫护着他缓缓的后撤,后撤的速度真的很慢,慢到连中军的将士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砰砰砰! 拖着烈焰浓烟的火弹从天而降,把箭雨造成的损伤再次扩大。不断砸落下来的火弹再加连绵不绝的弩箭,楚军和秦军还未接战就已经损失惨重,但士卒们等待的攻击命令却迟迟没能下达,在箭雨和火弹的攻击下苦苦支撑的楚军士卒们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着中军的方向。 嘟嘟嘟嘟嘟! 李信拔出长剑直指楚军,他大声吼道:“攻!” “大秦!大秦!大秦!” 三万秦军精锐吼着战号迈步向前挺进,走出三百步之后军中校尉大吼一声:“急趋!” 咵咵咵!一排排的戈矛由树持改为平端,一双双战靴狠狠跺在地上随后猛然发力扬起阵阵尘埃,秦军大阵猛然加速冲向楚军。眨眼之间双方士卒撞在一起,双方长矛兵手中那一杆杆戈矛交错而过,狠狠刺入对方的身体。 嘟嘟嘟嘟!咵啦啦啦! 郢陈东西城门洞开,各有两万精骑杀出城外分左右包抄楚军,别看秦军出动的兵力少于楚军,但楚军先是遭到箭雨和弩炮覆盖后又在没来得及调整队形的情况下匆忙接战,而且是刚一接战秦军的骑兵就杀出城外大有将楚军围歼的势头。 其实在经过弩箭和弩炮的洗礼之后,楚军前军已经是伤亡过半,尤其是处于第一线的盾兵和长矛兵伤亡更加惨重,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而令人费解的是楚军中军到现在为止也没发出进攻或者后退的任何号令。楚军在秦军凶悍的进攻以及己方无令可依的情况下,前军大阵瞬间崩溃,而此时楚军中军大纛突然转向向南方快速退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楚军将士顿时战意全无,纷纷转身撒腿就跑。清军将士一看士气更盛追着楚军杀了过去。 嘟嘟嘟嘟! 郢陈城内又开出三万秦军,这三万秦军马步皆有同时还携带着大量的粮草物资以及三万郢陈民夫。正在率军追杀楚军的李信一见此景心中喜出望外,他知道这是郑腾为他安排的。 所谓军中有粮将士不慌,李信大吼一声:“告诉兄弟们,郑太守给我们准备的粮草和援军就在后面,给本将杀!生擒项燕!” “生擒项燕!” 李信的部队骑兵占据绝大多数,七万将士放手杀戮楚军根本没法抵挡,片刻之间左右两只骑兵就将楚军后军截住冲散,这等于是封死了楚军的退路。 秦军将士在包围圈内纵横驰骋肆意杀戮,楚军将士犹如惊弓之鸟徒劳的四处躲避,楚军三千精锐将项燕围在当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南急速冲去,李信一见大吼一声:“莫要跑了项燕!杀!” 五千大秦骑兵紧随李信追杀过去,秦军其他各队迅速杀光眼前的敌人随后转身追杀项燕。秦军过后的战场上一片狼藉,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楚军士卒刚刚从死人堆里冒出头来,但迎接他们的却是秦军后队三万大军,这些秦军将士吼叫着追杀残存的楚军士卒,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到处偷能看到秦军将士将楚军士卒踹倒在地,与此同时秦军伸手拎起楚军士卒的发髻随后一剑劈下的场景。 血一蓬蓬的撒向空中又溅落在大地上,一颗颗眉眼嘴巴还会活动却已经脱离了身体的人头被秦军将士随手挂在腰间。这幅场景让三万郢陈民夫看了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但其中有几百个人看着秦军双眼中射出的却是仇恨的目光。 项燕逃得快,李信追的更快,尽管有不少楚军在军官率领下自发的组织起来阻击秦军,但在汹涌而来的秦军面前基本上连个浪花都没打起来。 就这样,项燕在前面逃,李信在后面追,渐渐地秦军主力离开了郢陈渐渐进入楚国疆域内。 三天三夜,李信所部秦军将士一直追着项燕杀,在这三天里不断有楚军中途阻击李信,但全被李信瞬间击溃。当李信追到距离郢陈三百里在一处周围有山中间是平原的地方时,李信终于追上了项燕。 项燕立马高处俯瞰汹涌而来的秦军,同时也看着最后有一支楚军的阻击部队被秦军一口吞没,项梁说到:“父亲,秦军已经中了埋伏,何苦再让那些兄弟送命!” 项燕说到:“李信还未完全进入伏击圈,不急,让他杀!” 第414章 杀出重围 嘟嘟嘟嘟! 激扬的号角声响起意味着战斗结束,六万余秦军将士高举手中武器欢呼着庆贺胜利。此时,李信心中满是骄傲,一是为夺回了郢陈这个重要的补给基地消除了侧背之忧。二是为大秦将士打败项燕指挥的楚军,重新夺回了因为昌平君叛秦而处于被动的战场主动权,最主要的是伤亡不大主力犹存仍可按照原定计划围攻寿春。 但是就在秦军集结整队打扫战场斩杀楚军俘虏的时候,隆隆的战鼓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李信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李信:“全军列阵!” 楚军缓缓靠拢过来,当李信催马上了高处四面查看之后不由得心中一紧。从郢陈城前击溃十万楚军并一直追杀项燕到现在,李信所部斩杀楚军约四五万人左右,到现在为止除了保护粮草物资的三万秦军之外李信手中还有六万余人,而此时包围李信的楚军足足有二十万。 中计了,现在李信可以确定的是之前项燕领兵攻打郢陈是诈败诱敌之计,项燕不惜牺牲四五万楚军士卒的性命就是为了把李信的主力引诱进这个埋伏圈内。 秦军时一路打过来的没有片刻停歇,而二十万楚军则是以逸待劳四面合围,最让李信难受的是三万押运粮草的秦军将士彻底的和主力分割开来,李信知道一定还有一只楚军正在对那三万秦军实施包围或者阻击,包围圈里的秦军不要指望那三万袍泽前来救援,他们已经陷入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四面重围的困境当中。 楚军的包围圈逐渐缩小,当距离秦军大阵还有四五里的时候,楚军停止了前进,就地组建防线。 项燕立马高坡之上看着被重重包围的秦军禁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骄兵必败呀,本将的士卒岂能白死,李信看你如何突出这二十万大军的合围!项梁何在!” 项梁大声答到:“末将在此!” 项燕:“三万骑万匹外加新建三万骑兵交给你,给本将灭了秦军运粮队,顺势拿下郢陈!” “喏!” 项梁领兵而去,由此可见项燕为了夺回郢陈聚歼李信所部一共动用了三十万楚军,可以说这三十万大军是楚军中战力最强的精锐之师,换句话说楚王负刍为了保住江山社稷算是举国而战了。 包围圈中秦军将士并未慌乱而是严阵以待,中军大纛下李信和副将以及十几个老校尉正在商议对策。 李信:“本将不慎中了项燕奸计,连累诸位袍泽陷入重围,此为信之罪也。当此时,我军后援被隔断,粮草物资断绝,本将以为应全军向前突击,直奔城父杀去,务必要和蒙恬将军所部汇合。届时两军兵合一处退往邯郸郡,诸君以为如何?”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校尉说到:“将主所言极是,我大秦不论胜败从未有过抛弃袍泽的蠢事。楚军正在构筑防线,我军因趁此机会迅速突围。” 副将说到:“我军自商君(商鞅)变法以来一直征战不休,遇有突发叛乱或被敌合围之事也是有的。按照大秦军律所定,应将全军化整为零,每五千人为一督,每督设一督尉统领。各督之间交替配合,分散突围,边打边走,最终会师于城父。损失肯定是有的,但可避免全军覆灭。” 李信征求了其他将领的建议后果断下令:“依照大秦军律,我军分为十二督设十二都尉,在座诸君皆在其中,令各设副职以便保证各督指挥接续不断!本将亲率三督直冲楚军中军,其他各督趁此机会分散突围,我们在城父会师!” 众将右拳击胸齐声回答:“我等谨遵将主之命!” 嘟嘟嘟嘟嘟! 李信的将令迅速下达,六万余秦军将士迅速分成十二个方阵,都是打老了仗的军中精锐不用主官吩咐就知道该干什么。随着突击的号角声响起,李信率领三督杀向项燕的中军所在位置。 应该说李信的反应够快,所做出的应对也出乎项燕意料之外。按照常理,在被将近三倍于己的敌军合围的情况下,主将应该冷静地分析形势,若是后方援军实力雄厚且距离不远时,应就地坚守待援。若是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就应选择地方薄弱处集中全军之力拼死猛冲突围。 项燕之所以先围李信再发兵灭后援就是要给李信造成有后援的假象,就是想让李信选择固守待援,如此一来就位楚军全歼李信所部秦军奠定了基础。换句话说,李信如果选择固守待援,那就等于把自己和六万余将士置于死地。 然而李信的果决实在出乎项燕的意料之外,更让项燕迷惑不解的是,李信不仅没有集中兵力攻击楚军薄弱之处,反而分兵多路而且其中一路竟然向着项燕的中军杀来。 项燕看着异军突起向着自己杀来的李信,再看看瞬间分散成十余股杀向各方的秦军,一时之间项燕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截住他们,杀!” 咚咚咚咚咚咚! 楚军战鼓擂响,正在构筑防线的楚军士卒立刻开始整队竖起盾牌架起长矛,弓箭手张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楚军将军:“弓箭手,抛射!” 嗡!满天雕翎箭遮天蔽日,当箭雨升至最高处时猛地一停随后一头扎了下来将狂奔突袭中的秦军各督笼罩。 雨点般的利箭落下,狂奔中的秦军骑兵接二连三的翻滚摔倒,但却依旧前赴后继速度不减,气势不降的杀向楚军。 楚军将军:“射!快射!快!” 啪啪啪啪,嗤嗤嗤嗤! 楚军弓箭手拼了命的射箭,全都想用最快的速度射空箭壶里的雕翎箭,但是秦军的速度更快。当楚军弓箭手普遍射出四到五支雕翎箭的时候,秦军的骑兵已经呐喊着冲到了楚军面前。。 轰轰轰!一批批高头大马和马背上的秦军骑士一起带着一股决绝的骑士俩人带马撞在大盾上,楚军匆忙间组建起来的防线瞬间被冲的千疮百孔,一队接一队的秦军骑兵怒吼着杀进楚军阵中左劈右砍,人马所过之处尸横遍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项燕惊了随即怒了,因为他看到李信已经接连杀了五六个楚军将领,面对他的楚军纷纷躲避无人敢拦。项燕拔出长剑大吼一声:“大楚男儿,随本将杀敌!” 楚军中军将士发出呐喊声跟着项燕杀向李信,李信左劈右砍正杀得痛快忽然感到心中警兆升起,他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项燕冲他杀来。李信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兄弟们,随我杀了项燕!” “杀项燕!” 所有的秦军将士撇开对手转身杀向项燕,全然不顾对手正把长矛刺向自己。刹那间,在项燕面前的秦军犹如一股浪潮掀起,虽然总体兵力和楚军相去甚远但在这个局部却形成了一个小优势。包括李信在内的秦军将士此时此刻眼中只有项燕。 李信:“杀!” 项燕:“杀!” 两位主将将胯下战马的速度提至最快,都是毫不犹豫的撞向对方,当两人快要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同时一拨马头手中长剑狠狠劈向对方。 当!呲啦~~~~ 说时迟那时快,项燕和李信擦肩而过,两把长剑狠狠撞在一起,剧烈的摩擦让两把长剑的剑锋处冒出了一溜火花。二人擦肩而过谁也没奈何的了谁,也根本来不及调转马头再次杀向对方,因为量为主将身后是海浪般涌来的将士,李信挥舞长剑吼声如雷连人带马撞向楚军。 项燕也是如此,可是他的年纪比李信大,而且他面对的大秦骑兵基本上都是按照镇北军的作战方式训练出来的,这些骑士不仅有长矛、骑弩、长剑,更有一些根据个人喜好装备的护身武器。比如投斧、连枷(带手柄的链子锤)等等,紧跟在李信身边的基本上都是从镇北军出来的老骑兵,全都是右手长剑左手连枷。当面对项燕时右手长剑兜头劈下,左手中连枷顺势横扫过去。项燕挡住了长剑的同时还得躲避连枷上那香瓜大小满是尖刺的锤头,瞬间就把项燕弄得手忙脚乱。 最关键的是不是一个秦军这样,而是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的杀过来。在遭受接二连三的重击之后,项燕的马速被迫将至最低,当他提起精神准备迎接下一个秦军的时候,他震惊的发现这个疯子一般的秦军左手拿的不是连枷而是一把匈奴人用的弯刀。 “项燕,把脑袋给额!” 这个秦军咆哮着撞了过来,长剑呼啸劈下随后那把弯刀带着风声斩向项燕的脖子。项燕的长剑已经架住了秦军的长剑但是那把弯刀来的太快眨眼之间就到脖子跟前,此时项燕身后的亲卫们发出一片惊恐的喊声。 项燕不愧是老将,战场经验相当丰富,此时他猛地侧身横躺顺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项燕落地之后迅速团成一团滚向旁边的一匹死马,他身后的亲卫们死命的勒住缰绳。 唏律律!噗噗噗! 战马的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躲在死马腹部的项燕只看到一颗颗人头落地一汩汩的鲜血泼洒,他看出来了那些人头都是他的亲卫的。 “项燕,有种你出来,让爷爷砍了你!” 咵啦啦啦,马蹄的声音把这个在项燕听来无比刺耳的声音带出很远很远。当亲卫们把项燕扶起来的时候,项燕只看到乱成了一锅粥似的战场。 项燕:“截住秦军了没有!” 亲卫:“在,在打。” “李信呢?” “杀,杀出去了!” “什么!” “回将军,李信杀出去了!” “啊!” 项燕暴怒了,他挥舞着长剑发疯一般的砍着那匹死马,亲卫们连忙架住了他。 项燕:“本将的马呢,快把马牵来,所有人跟我去追杀李信,本将一定要斩下李信的脑袋!” 两炷香之后,三万中军跟着项燕脱离战场去追杀李信。而乱糟糟的战场上各处楚军的情况有好有坏,最好的情况是在通往郢陈的方向上,接近三万楚军截住了两督秦军,这两督秦军真的不好打,个个都是悍不畏死,那真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楚军。负责指挥作战的楚军将军不得不从别处调来两万人马这才围住这两督秦军并将其全部歼灭,但楚军付出的却是伤亡接近三万的代价。 秦军其他各督均突出重围杀奔城父方向,楚军不得不分散成多路追杀这些秦军。 这场突围战发生的突然结束的迅速,项燕精心布置的这个如铁桶一般的埋伏圈在遇到秦军之后瞬间就被秦军扎成到处漏水的筛子,这叫项燕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无法平息。项燕是绝对不承认楚军不如秦军的,但是如今这一场以多打少的伏击战竟成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即便项燕再不愿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秦军真的是天下最强的军队。 就在秦军夺路突围的时候,项梁的六万大军对三万秦军和押运物资的民夫们发起了攻击。 第415章 南郡陷落(上)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项梁这位少将军在楚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他的哥哥项渠擅长的是谋略,而项梁则擅长冲锋陷阵。 项梁十六岁那年,他随父亲项燕征讨南越。那时候楚国之南属于未开发地区,现在的广东广西当时都属于百越族所居的地方。在战国末期这块地方国名、部名混杂,因此后世的史籍中多以百越统称。而百越主要分三大部,东边福建一带为山越,也就是历史上越王勾践的国家,领土曾至山东以南。中部是为南越(岭南),包括现在的广东、海南、越南北部、广西东部,湖南、江西南部。西部叫瓯越,也就是现在的广西西部以及我国西南地区。项梁的初战就是在征讨南越的过程中完成的。 项梁率领五百亲兵杀进一个寨子里,结果这个只有三百户人口接近一千的百越村寨里冲出了一群披发纹身光着膀子露着腿的野人,这些人当中从没牙老妪到含苞待放的少女齐刷刷的全是女人,她们用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器,而是用竹子削制的竹枪。 虽说这些女人的脸上全是黑黢黢的花纹,但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们的性别。在项梁的印象中,女人都是美丽温柔的,即使有个别的很泼辣但那也是挺可爱的,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剽悍野蛮加凶残的女人。结果由于项梁未能及时下达进攻命令导致五百亲兵战死四百八十余人,而且还被这帮百越女子赶出了宅子。 骄傲的项梁第一次被他的父亲绑在旗杆上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用鞭子抽。十六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极强的时候,项燕的每一鞭子都像是抽在项梁的脸上。从那以后,项梁每逢上了战场就变成像一只狼一样凶残,而且这种状态可以一直保持的战斗结束。在以后的征讨南越的战斗中,项梁眼中的百越族人再也没有男女之分,只要他手中的剑没有断只要他眼前还有一个百越族人站着,那么项梁绝对不会停止杀戮。 征讨百越是项燕用来锻炼项梁的勇气增加作战经验的试验场,在这个试验场内,数不清的百越族人用他们的尸体初步造就了楚国项氏下一代的将领。本来项梁还应该继续和山越各部作战,因为山越要比南越各部更厉害一些,如此循序渐进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但是秦军突然伐楚,打断了项梁正常的成长过程,他迎来了人生中真正的战斗,他的对手从百越族人换成了勇冠天下的秦军。 项梁率领两万骑万匹突袭郢陈实际上是为了救出芈启,但是那短暂而死伤惨烈的突袭让项梁真正看清了什么才是猛士,什么才是虎狼之师。初战就惨遭败绩非但没有让项梁和灰心丧气,相反的却激起了项梁争强好胜之心,也让他明白了今后楚军应该成为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此刻,项梁的六万大军已经把三万秦军和三万民夫包围起来,项梁选择的位置不错,他把秦军包围在一处周围都是丘陵中间是一处低洼地的地方,秦军面对一倍于自己的楚军可谓无险可守无路可退。 站在高处的项梁拔出长剑指向秦军。 “杀!一个不留!” 咚咚咚咚咚,楚军擂响战鼓,随着震天的战鼓声一波波的箭雨倾盆而下。秦军反应极其迅速,一部分人以战马为依托用秦弩回击楚军,另一部分人迅速将粮车首尾相连排成了一个圆形防线,秦军和民夫退入防线内固守待援。 秦弩的射程远威力大,在双方对射的过程中楚军未能给秦军造成重大杀伤,双方这一轮较量的结果基本上是半斤对八两。这比项梁率军攻打郢陈时的战果要强太多了,但在项梁看来楚军还是不如秦军,因为楚军是出其不意打的又是伏击战,在这种仓促遇袭的情况下秦军能够从容应对丝毫不乱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项梁:“换火箭!” 呼呼呼,楚军射出的密密麻麻的火箭扑向秦军匆忙构筑起来的营寨,尽管秦军以及民夫门们奋力灭火,但架不住楚军射出的火箭越来越多,没用多久粮车一辆接一辆的燃烧起来。 不得不说,项梁的命令是极为正确的。此刻楚军居高临下占据地理和兵力上优势,秦军龟缩于营寨之中人员马匹密集又用粮车做为防御工事,正好给了楚军可乘之机。火箭射在人身上可以造成伤害,射在粮包上可烧毁你粮草物资,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可以扰乱秦军军心。果然,先前还严谨有序的秦军营寨逐渐出现了骚乱。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来到秦军军候面前说到:“将军,粮草都被烧着我们也被包围了。我等民夫没有武器可如何是好哇?” 军候:“你是何人?” 男子:“我是郢陈曲乡亭长,刚才那一顿乱箭把领着我们来的曲乡县尉射死了,因在各位亭长中在下年纪最大故此大家派我来和军候商议一下。” 军候:“留一部分人抢救粮草能呛出多少是多少,其余的人协助作战。那些车上不仅有粮草还有军械,全部去拿弓弩和弩箭,每人一把长剑,快!” “喏!” 三万民夫一半在救火另一半迅速解开盖布将车上的武器分发下去之后在秦军校尉、百将等各级军官指挥下补充到了秦军当中。就在这时,统领这支秦军的偏将军刚刚下达弩箭射击的军令时,那些新补充进来的郢陈民夫突然将弩箭对准身边的秦军将士。 “杀秦狗!” 嘣嘣嘣,一只只三棱透甲锥贯入正全神应对楚军的秦军将士体内,猝不及防之下,秦军将士被这些从背后和身边射来的夺命之箭射的一个个栽倒在地。 “杀秦狗哇!” 射空了弩箭的民夫们也不重新装填扔下秦弩挥舞着长剑杀向秦军,秦军的防线瞬间乱成一团。 项梁敏锐的发现了秦军营寨内的乱象,虽然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项梁:“传令,全军突击!” 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响起,六万楚军翻身上马呐喊一声从四面八方杀向秦军,此时秦军正忙于绞杀叛乱的郢陈民夫。在这个关键时刻秦军根本没法分清楚谁是反叛谁没反叛,为了尽快平息内乱所想将所有的民夫一律视为反叛斩杀,如此一来那些原本正在救火的民夫被逼之下也拿起了武器和秦军厮杀起来。 楚军的战马虽然跟秦军的没法比,但毕竟也是马跑起来也肯定是比两条腿的人快得多,眼看着楚军围了过来,秦军偏将大吼一声:“全军分六督,设六都尉,多路突围于城父集结!” 秦军偏将匆忙之间下达的军令却恰好和李信的打算不谋而合,这其中虽然有巧合的成分,但在这种根本没时间思考的情况下,秦军偏见凭着自己的经验和感觉就能准却推断当前整个秦军的所处态势以及李信所部的去向,这不能不让人对秦军将领以及各级军官的战术素养、临阵指挥能力深感钦佩。 军令下达之后,秦军迅速摆脱疯狂攻击他们反叛民夫与此同时迅速结阵完成了突围准备。当楚军杀到营垒跟前的时候,秦军进攻的号角吹响了。 嘟嘟嘟嘟嘟! 杀! 秦军呐喊着催马冲出营垒直接撞进了楚军的骑兵大队中,在秦军号角响起的那一刻,在秦军将士迅速出击的那一刻,正在催杀来的项梁和所有楚军将士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被包围的不是秦军而是楚军。因为看着秦军发起的反冲锋,项梁觉得这支军队是不可能被打败的,所有敢于和他对抗的军队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秦军杀光! 项燕伏击李信那一战没打好,那么项梁有叛秦的郢陈民夫的协助理应会比项燕好一些吧,但是事实项梁发起的总攻与秦军的反冲锋相比堪称相形见绌。那精心布置的包围圈以及声势浩大的攻势瞬间就被秦军凿穿,当一个个楚军骑兵挥舞着武器还在向前冲的时候,一个个彪悍骁勇的秦军骑兵却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只留下轻蔑的眼神和那一缕缕飘忽不定的烟尘。 楚军的马不行,骑术更加的不行。全速行进中的转向是秦军骑兵必须掌握的技术,但对楚军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楚军骑兵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拼命地拽马缰同时心中期盼这赶紧把速度降下来。 当楚军骑兵冲进乱糟糟的营垒时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还有缩在马车底下瑟瑟发抖的民夫。 唏律律律,项梁的战马纵身越过粮车冲进营垒内,但眼前并不是空地而是刚刚把马头调过来的楚军骑兵。面对傻愣愣挡在面前的楚军骑兵,项梁只能徒劳的大喊一声:“闪开!” 然而没啥用,项梁连人带马撞进了自家骑兵群里,然后连人带马华丽的趴在了地上。 “少将军,少将军!” 本来正要下达追击命令的副将一见项梁栽倒在地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项梁的大哥项渠被秦军一箭穿头死的义无反顾,可那时候是在寿春城头项燕就在旁边怪不得别人。可项梁要是死在这这罪过只能是副将承担了,因此副将连忙下马跑过来救项梁。 众位将领七手八脚的把项梁从地上扶起来,又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没啥大毛病之后众将这才松了口气。 副将:“少将军稍待,末将这就去追杀秦军!” 项梁:“你追得上吗?杀得了吗?” 副将:“这锅嘛。” 项梁:“穷寇莫追。传令,迅速整顿兵马进兵郢陈!” “喏。” “启禀少将军,这个傻子吵着要见少将军,还说他又兰陵君(芈启)的信物。” 项梁接过玉佩再看看眼前这个全身上下只有牙是白的人之后,项梁慢慢的将长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若有半句假话,本将军就砍掉你一只胳膊,再说一句假话就砍掉另一只,直到你说实话为止!说,你是谁!” “少将军,我是楚人。自打郢陈被秦狗占据后我们备受欺压,如今终于把王师盼回来了。少将军,秦军内乱就是我们干的,我们愿意帮着少将军夺回郢陈。” 项梁:“宰了他!” “少将军不要!我知道郢陈现在被郑腾占据,不过他只有三千兵马。我还知道王贲正率军赶往郢陈。少将军,我们已经安排了内应,只要将军赶到郢陈,我们的内应就会打开城门,郢陈唾手可得!” 项梁:“把所有的民夫都带上,给这家伙一匹马叫他带路,全军转向郢陈!” “喏!” “呃,少将军信我?” “本将从来也没不信你,这玉佩的确是芈启的。只是本将只要剑在手就想杀人,好在本将之前摔了一跤不然早就一剑砍了你了。算你命大,等夺回郢陈本将重重赏你!” 快速清点一番之后项梁佩服的直叹气,六万楚军对战三万腹背受敌的秦军,被人家冲出去了也就算了,还被人杀了一万七千多人这就过分了。差距呀,这就是差距,不服不行。好在虽说损失了快两万人,可还有不少民夫在,草草一算除了被秦军杀死的还剩下五六千人,虽说不能弥补楚军战损,但总比没有强不是。 简单整顿一番之后,项梁领着五万多人悄悄杀向郢陈。 第416章 南郡陷落(下) 郢陈,郡守府内公堂,郑腾急的来回转磨。 “李信啊李信,都两天了你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好是歹你倒是给本官报个信啊。” 郡丞答到:“大人莫急,说不定李将军不来信反倒是好事呢。” 郑腾:“你是文官没打过仗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嘿!李信没有音讯也就算了,可王贲将军为何还没到。郡丞,你有没有派人去催?” 郡丞:“下官派人去催了,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大人,要不然下官亲自去一趟?” 郑腾:“郢陈为我军攻楚踏板和供给之地,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我等不能轻易离开,再派人去催。唉,当年灭赵之时,君侯座镇洛邑指挥若定。各路大军纵横辟阖,你来我往一点差错都没有。那真是进退有序,步步为营,打得赵军狼狈不堪。可如今攻楚这么大的战事大王就算不派君侯座镇,那至少也要让国尉或者太尉来呀,可谁知却派来了芈启那个反贼,大王这是怎么了呀!” 郡丞:“大人慎言,黑冰台的那三位就在隔壁嘞。” 郑腾:“听见就听见吧,大不了本官贬为庶民,本官带着家眷去九嵕山下和君侯做邻居去,好过在这提心吊胆。” “启禀太守大人,王贲将军到了。” 郑腾:“哈哈哈哈,太好了,快快随本官迎接王将军去。” 郑腾领着郡丞和一些官吏来到北门,此时天色已黑,尽管知道自己的军队要来但按照大秦律法城门还是不能打开的。 郑腾快步登上城楼,当他放眼望去时只见黑夜中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长龙正向着郢陈靠近。 郡丞:“大人,这怕是得有五六万人马吧?” 郑腾:“差不多,没有六万五万总是有的。我大秦灭了赵魏燕之后疆域扩大,新占之地都需要精兵猛将镇守,王将军能抽调出五万精兵实属不易。回头本官得跟黑冰台的兄弟们打声招呼,此事有违朝廷律法,但罪不在王贲而在本官。等攻楚之战大获全胜之后,本官自去黑冰台认罪伏法。” 人群中黑冰台留守的三人齐齐拱手说到:“太守所言我等皆有记载,已经转呈上峰。太守所做为的是大秦,我等定会据实上报。” 郑腾:“多谢三位兄弟。哦,来了来了。咦,这位前锋是谁,本官怎么不认识?” 郡丞问那个报讯的差官:“你可亲眼见到王贲将军了?” 差官:“回大人,下官只见到了这位先锋小将。” 郑腾:“这么年轻?本官不记得王贲帐下有如此年轻的将军呀。” 郡丞:“莫非是九嵕书院出来的?” 郑腾对着城下那位年轻将军喊到:“我乃郡守郑腾,敢问将军姓名,可有本官手令?” 城下的将军说到:“大人的手令在王将军手中,末将只有王将军军令。还请大人速速开城,王将军就在后面。” 郑腾:“那就把王将军军令给本官看看,看过之后就开城。” 城下将军说到:“大人稍等。” 城墙之上郑腾低声对身边人说:“叫弓弩手就位,立刻敲响警钟。” 郡丞:“大人,难道有诈?” 郑腾:“王将军爵位高过本官,本官如何能给他发出手令,本官只写了一份告急文书给王贲,城下这厮定是假的!弓弩手,快射!” 城下的项梁一听郑腾的喊声立刻大喊到:“全军后退!” 项梁这一后退坐实了他们的身份,郢陈上的守军立刻射出了弩箭。 哐哐哐哐,急促的警钟响起,惊醒了城下军营内的秦军,他们迅速跑出军营冲上城墙。郑腾拔出佩剑指挥将士们迅速进入战位。眨眼之间,城上城下展开了对射,然而就在这时从南门方向传来以喧哗声随后是火光冲天而起。 郑腾一见大惊失色忙问:“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官差跑了过来,他来到郑腾身前单膝跪地说到:“大人,城中楚人叛逆杀我守门士卒打开南门,楚军已经杀进来了!” 郑腾急得大喊:“快跟本官杀过去,一定要把楚人赶出城去!” 郑腾边说边走,不料在路过那位官差的身边时,那官差猛然一跃而起手中利刃直刺郑腾前胸。 “秦狗!纳命来!” 噗!喀!噗通! 这一连串的声音几乎分不出先后,郑腾睁开双眼却见那假扮的官差已经被拦腰斩为两截,但他手中的利刃全插进了挡在郑腾身前的那个老黑冰卫的胸膛上。 郑腾抱住黑冰卫喊到:“兄弟,兄弟!” 黑冰卫的血顺着伤口喷出,他面色惨白用尽力气对郑腾说:“太守,郢陈守不住了,太守应立刻率军突围,就从西门走。此时楚军忙于进城包围圈还未形成,速速离开。” 郑腾:“你,你怎么办!” “黑冰台办事,闲人回避!快走!” 郡丞和周围将士架起郑腾就走,等郑腾消失在城楼上之后,那个老黑冰卫对两个手下说:“去,烧了所有的粮草物资,再把全城都点着。既然他们敢反叛,那就都该死!” “喏!” 郢陈北门,楚军弓箭手终于停止了射箭,因为他们发现秦军的弩箭早已停止了射击。 项梁仔细看了半晌之后才下令:“用钩锁爬上去!” 楚军斥候催马冲到城下谁出钩锁勾住墙垛随后捋着绳子怕上了城墙,国了得有小半个时辰,北门从里面打开了。项梁催马冲进城内,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冲天的烈焰,诺大的郢陈已经有一大半陷入了火海之中。 项梁:“快去看看仓廪,快找人救火!” 天亮之后,滚滚浓烟依旧笼罩在郢陈上空,北门城楼上,项梁疲倦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昨晚这场火不仅烧毁了郡守府和主要的官署,而且将城内储存的海量的粮草物资全部化为灰烬。 这还不算,城中的民宅也被烈火波及,到现在为止整座城池内只有三分之一的房屋建筑还算完整,至于死在这场火灾之中的人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唯一能让项梁有一丝欣慰的是,郢陈,这座楚国的旧都,这座在大秦昭襄王时期被白起占领的城池终于回到了楚人的手里。 亲卫将热汤端到项梁面前。 “少将军请用。” 项梁:“怎么只有汤?” “没粮了。” 项梁猛地站起来狠狠说道:“传令,命副将领两万人马镇守郢陈,其余将士随本将整套南郡各城!” 接下来的几天里,项梁率领三万楚军横扫南郡,他尽最大限度的搜集着粮草物资,甚至还把几座城池内的楚人迁到了郢陈,但是他没敢再深入大秦疆域,因为他害怕引来秦人的报复。当项梁将整个南郡扫荡一遍之后,他迅速返回郢陈关起城门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如果项梁知道此时大秦发生的事情,他一定非常后悔自己所做出的决定,但是等他明白过来之后,一切都晚了。 楚国境内城父,蒙恬终于见到满身征尘的李信。这些天来,蒙恬已经不断的出兵接回了不少秦军残兵,李信这一路应该是最后一路,而这一路竟然有四督人马。虽说每一督都是折损过半但也有万余人,加上之前蒙恬收拢的人马共计六万余人。 李信和蒙恬仔细清点过后才知道,之前李信所划分的十二督加上押运粮草的三万秦军所分的六督,此次秦军突围共计十八督九万余人,其中有七督三万余人全军覆没,七名都尉也全部战死殉国。 此次攻楚战役两路二十万秦军损失六七万人,最大的损失就是战马。因为秦军大部分是骑兵,后期由于补给终断没了草料,所有战马几乎损失殆尽。鉴于当前态势已经失去了围攻寿春的机会,因此李信和蒙恬率领秦军果断放弃城父撤向邯郸郡的方向。 这个果断的的决定救了秦军一命,让他们抢先一步跳出了项燕布置的又一个包围圈。等到项燕率领二十万楚军追杀上来的时候,李信和蒙恬已经撤回邯郸郡,而挡在项燕面前的是十万秦军和层层壁垒,而秦军的主将项燕再熟悉不过,蒙武,这位军中宿将如同一只雄师蹲踞在秦楚交界处就等着项燕杀来。 蒙武的本事项燕是清楚的,项燕思虑再三之后留下少许人马监视秦军,其余人马转向杀奔南郡。当项燕来到郢陈之后,龟缩在城内的项梁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楚军收服南郡和郢陈的消息传到寿春,楚王负刍欣喜若狂,他举行了盛大的告天仪式。旧都失而复得,丢失的疆域重回楚国这不能不让楚人兴奋异常,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预示着楚国将会重振雄风再次成为最强大的国家。一时间,楚国上下举国欢庆。楚王负刍高兴了,秦王嬴政就该发怒了。 秦军伐楚失败的消息传进章台宫内,众臣担忧的看着嬴政。但是让众臣感到意外的是,嬴政没有震怒也没有踹倒桌案,更没有喊打喊杀。 嬴政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对众臣说到:“伐楚失利,罪不在李信蒙恬,更不在我大秦将士。最在寡人,是寡人轻信了芈启这个叛逆!是寡人操之过急了,寡人没听大兄的,更没有听王翦将军的,所以战败之罪寡人一人承担!” 众臣跪倒在地齐声说到:“我王英明!” 嬴政:“传寡人诏命,斩昌文君,夺爵收封地,杀其家所有男丁,女眷幽禁。昌平君,车裂!” 众臣:“大王英明!” 众臣出奇一致的态度并未让嬴政感到开心,他默默转身看着左手边悬挂着的巨幅地图,嬴政的目光沿着大秦北疆边境线一路从东向西,最后定格在中间的一个点上。那个点就是,榆林塞! 第417章 诸胡攻秦(上) 犬丘殿内,嬴政双手拿着最新的军报站在巨大的沙盘面前,在他身边依次是王绾、卢焕、魏缭、冯去疾、崔固、李斯、段烈、赵高等国朝重臣和亲信之人。 嬴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声音也毫无一点温情。黄崆低头弯腰竖起双耳,每当嬴政年初一个地名之后,黄崆就把一面小小的旗帜插在沙盘上。当嬴政收起军报之后,这代表着大秦北疆的沙盘上,从陇西郡到辽东郡这条蜿蜒曲折长达万里的边境线上到处都插着各色异族的旗帜,其中以榆林塞、渔阳最为密集。 白宣整饬边防之后,大秦初步形成了以陇西郡为首的西部防线,以渔阳为首东部防线,以上郡榆林塞为首的中部防线,三段防线构成了一条东西呼应首尾连贯的完整的防御体系。 做为这条防线的三个战略支撑点中的陇西郡狄道城(今甘肃省临洮)渔阳郡渔阳城(今北京密云县西南)都已经按照郡榆林塞的标准增建扩建,两年的时间,狄道城和渔阳城已经完成了增扩建的主体工程,附属防御设施正在逐步完善中。 原本是三个国家共同驻守抵御异族现在变成了大秦一家独扛异族侵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而此时嬴政又发兵灭楚,这等于是让大秦北疆陷入只能消极防守的被动局面。这种情势逼得白宣不得不采取了他一向嗤之以鼻的认为是劳民伤财的修筑边墙和堡垒的浩大工程。 白宣灭了燕代之后就立刻着手加固完善边疆防御设施,也正是因为动工较早所以才能在李信蒙恬伐楚之后抽调出五万精骑准备兵进郢陈。那段时间白宣和嬴政之间的书信往来继位紧密,因为嬴政不同意抽掉北方精锐进驻郢陈,理由是用人不疑。但是在白宣连哄带吓陈明利害之后,嬴政才将信将疑的给了白宣兵符将印,等到兵符将印送到榆林塞的时候,距离芈启造反大约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白宣接到兵符将印之后立刻选调全军精锐组成五万大军,就在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匈奴、东胡、月氏就跟约好了一样从东、北、西三个方向上向大秦发起了突然袭击。消息传来时,白宣领着五万精骑刚刚离开榆林塞不足百里,当白宣接到军报的时候仰头长叹到:“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躲不过此败,全军回师榆林塞!” 诸胡攻秦的消息传到咸阳,朝野上下一片震惊。嬴政当时正乐滋滋的等着李信蒙恬生擒楚王负刍的捷报传来,诸胡攻秦的消息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嬴政连着问了数声:“为何!为何!究竟为何啊!” 没人能回答嬴政的问话,因为诸胡同时南下进攻中原这样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过,刚刚有了一统天下趋势的大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样的局面从未出现过,也就是说满朝文武都没有应对的经验。唯一不能给大秦带来一丝安慰的就是,君侯白宣坐镇北疆,而且直到现在白宣也没有向嬴政发出过一份请求增援的急报。但越是这样,嬴政和众臣就越明白北疆将士们的艰辛,嬴政君臣既盼着白宣的军报又害怕在某一天白宣的军报上真的出现“臣乞大王速发救兵”这八个字,因为白宣的军报上如果出现了这八个字,那就意味着北疆怕是守不住了。 今天的军报上没有那八个字,嬴政从军报上的字里行间能够看出白宣的从容,这让他的心情平和了很多。 嬴政扫了一眼沙盘后问到:“都插好了吗?可曾落下?” 魏缭接过嬴政手中军报,冯去疾按照魏缭所念的地方复核了一遍,又把昨天收到的军报拿出来再次确认一遍后说到:“大王,确认无误。” 嬴政:“东胡有所收敛,月氏从一开始就是在窥视,唯有匈奴如饿狼般死咬着不放。河套地对他们就那么重要吗?他们又是怎么说服东胡和月氏的呢?难道是那个狼崽子夺权了?” 在这方面冯去疾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低头沉思片刻后说到:“大王,君侯之前的布置大王也是清楚的,那个狼崽子一只处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君侯曾说过,那狼崽子一旦夺权必成草原枭雄,但在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前他是不会针对大秦的。故此臣大胆推测,此次匈奴攻秦定是头曼的主意,换句话说那个狼崽子还没夺权。” 嬴政:“若是他能夺权成功会怎样?” 冯去疾:“至少会让匈奴退兵,不知大王有没有注意到,自从匈奴南下之后,君侯就收缩兵力固守防线。我军将士和匈奴交战至今匈奴损失惨重,那可都是匈奴的精锐呀,而我军损失轻微尤其是榆林塞这里。大王当年也在榆林塞打过匈奴,您知道榆林塞的城防有多坚固,那时候匈奴都无法攻克榆林塞,现在就更别想了。至于东胡,他们只在出奇猛攻渔阳,但被王离、韩信打得惨败后便改变策略由强攻改为袭扰由此避开了他们不擅长的攻坚战,因此东胡的损失比匈奴小得多。” 嬴政:“头曼是傻子吗?放着还没修缮好的渔阳、上谷、云中不打却猛攻榆林塞这块硬骨头,这是有何阴谋吗?” 冯去疾:“臣之前也认为是有阴谋,但君侯从未说过这里面有何阴谋,所以臣宁愿相信君侯的判断。头曼攻榆林塞实属无奈。此战只怕罪魁祸首在东胡王捉鹿那里,匈奴如今是能算是东胡的附庸,东胡王捉鹿若想攻秦定会要挟匈奴出兵,而且定会把肥肉留给自己,硬骨头塞给匈奴。” 魏缭:“头曼也不是庸碌之人,难到他不会虚以蛇尾,他就那么听捉鹿的话?” 嬴政:“寡人也有此问。” 冯去疾:“大王,您的沙盘不如武德殿内的精细,您的沙盘上匈奴的旗帜是统一的,但实际上现在的匈奴去已经处于分裂边缘。君侯的军报上每次都特意标注了攻击榆林塞的匈奴军队所属的部族,臣做了个统计发现最开始是呼延部、兰氏部族还有冒顿的部族打头阵,但现在已经换成了其他部族,这些部族都是新进投靠冒顿的。大王,您以为如何?” 嬴政双眼一亮说到:“头曼是想借寡人之手消灭异己,好算计。如此说来,别看他们攻秦的气势很旺,但只要打垮匈奴这个危局就可以迎刃而解。那么寡人之前的调兵镇守关山大营是不是不妥哇?” 冯去疾:“之前大王调集咸阳卫戍以及王贲将军驻军关山大营这是应有之举,并无差错。关山乃是关中门户,一旦有事关中不保不可不慎重。大王切莫因为伐楚失败丢了南郡而自责,那毕竟是他国之地人心未稳,只要咱大秦的根基不倒,等咱们缓过手来再打不迟!” 魏缭:“臣赞同。” 王绾:“去疾说的不错,我大秦历代君王也不是百战百胜的,败一次算不了什么的,再说咱们有没损失多少兵马,反倒是楚军损失了不少,此消彼长之下再次伐楚定能大胜!” 众臣:“定能大胜!” 嬴政的脸色缓和多了,他点点头说:“众卿说得对,楚国就是寡人盘中之餐,寡人何时想吃就能吃,想怎么吃就能怎么吃。寡人先对付那帮狼再说。” 赵高:“大王,胡人别看表面上来势汹汹,实际上都是各有打算。之前咱们可以用贿赂六国的法子让他们不能合纵攻秦,如今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法子分化胡人。臣看这个月氏只是摆出攻击姿态却一直不肯真的进攻陇西,臣以为他们是想和大秦商谈,不如?” 嬴政问冯去疾:“去疾以为如何?” 冯去疾:“大王,君侯的密奏您没看吗?白庆不是已经。” 嬴政一掌拍在脑门上。 “哦,寡人被那个叛贼气糊涂了。很好,赵高眼光不错,大兄未雨绸缪,你们都想到一块去了。黄崆,寡人饿了,快传膳。众卿,你等和寡人一起用膳。” “谢大王。” 众臣心里一松,三天了,嬴政三天都没好好吃饭了,那脸已经清瘦了不少。人处在极度焦躁不安和愤怒的状态下那绝对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嬴政知道饿了那就说明他的心情有了好转,也说明对诸胡攻秦的看法有了转变。 就在宫娥内侍们将饭菜布置好,嬴政和众臣刚刚举起筷子的时候,殿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臣,成蛟求见大王。” 第418章 诸胡攻秦(中) 嬴政起身来到殿外伸手扶起成蛟,兄弟二人执手相望互相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从诸胡攻秦的消息传到咸阳的那天开始,成蛟就天天到武德殿去,堂堂秦王之弟大秦的长安君自愿成了一个在武德殿内跑腿打杂的人。除此之外,成蛟还多次面见嬴政请求返回北疆抵御诸胡。这份来自亲兄弟的支持让嬴政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也有了除白宣之外的另一份依靠。 嬴政拉着成蛟的手走进殿内,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又将自己的碗筷推给了成蛟。 成蛟并没有动筷而是恭恭敬敬的给嬴政施了一礼随后说到:“大王,臣弟自请赶赴北疆抵御诸胡,哪怕只是做一个马前卒臣弟也甘之如饴,还请大王应允。” 嬴政伸手搭在成蛟的肩膀上对他说:“子婴刚刚两岁,你也刚刚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寡人舍不得。” 赵高插言到:“长安君,虽说诸胡攻秦来势汹汹,可也没到了让大王把血亲兄弟派上战场的时候。长安君身份尊贵,不出战则已出战就必须完胜胡人,否则不足以显示我大秦王室的威严。臣以为此时实际尚早,还请长安君稍安勿躁。” 李斯:“赵高所言极是,当前北疆战事正酣,匈奴猛攻榆林塞,东胡猛攻渔阳,臣以为待到我军将匈奴和东胡攻势扼制之后长安君再赶赴北疆不迟。” 冯去疾:“长安君愿为国效力,忠心赤胆天地可鉴,但此时的确不是时候,还请长安君莫要再逼迫大王了。” 众臣也纷纷劝说,这倒不是说嬴政和众臣觉得成蛟即使去了北疆也没啥用,相反的,成蛟镇守榆林塞和北地三郡多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了然于胸。成蛟镇守榆林塞那些年可不光是严防死守,而是以攻代守,不然那半个河套之地也不会掌握在大秦手中。若非如此大秦哪有成群的战马,李信攻楚也不会有大半是骑兵,不客气的说大秦灭赵魏燕代也有成蛟的功劳。成蛟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足以担当重任。 只是嬴政是真的舍不得成蛟,尤其是在秦王政十六年冬天,长安君夫人王瑶给成蛟生了个儿子,当嬴政抱着这第一个侄子的时候开心的直掉眼泪,当即给大侄子取名子婴。嬴政也是做父亲的,扶苏、赢高、将闾、赢阴嫚的出生让嬴政体会了为人父的快乐和辛苦。可巧的是如今后宫没有信的小宝宝降生,再加上大秦如今如日中天国内诸事顺利,嬴政心情极好所以见了子婴就觉得是这个孩子带来了好运,因此格外喜欢子婴。 小子婴一周以里基本上是在六英宫内嬴政和王后身边喂养的,等到子婴快一岁的时候,也就是在秦王政十七年春,阿诺给嬴政生了个儿子,嬴政越发的开心,也就更觉得是子婴把这个弟弟给招来的,于是嬴政也没问白宣直接给这个新出生的大秦公子取名,胡亥。这个名字有讲究,因为此时白宣刚好平燕灭代整饬边防,匈奴、东胡震慑于大秦的军威以及战神白宣的赫赫威名全都不敢南顾,所以嬴政才给自己的儿子取名胡亥,也就是令胡人畏惧的意思。 出于以上原因,子婴和胡亥就一起养在王后段玲珑身边,小哥俩关系就像亲兄弟一般。在这一年里,除了自赢、胡亥之外还有一个大秦重臣喜得贵子,他就是冯去疾,去疾终于有了儿子,名字早就起好了就按照白宣所定名叫冯劫。小冯劫比胡亥晚出生三天,这孩子来的挺是时候,一下就获得了嬴政的喜爱,冯家得的赏赐也是不少。总而言之,嬴政真的是把子婴这个亲侄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更主要的是,成蛟经过这几年的韬光养晦在嬴政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等到芈启叛秦之后,嬴政对上阵亲兄弟这句话的体会越发深刻,再也不肯相信任何芈姓外戚,而这份信任也就自然落到了成蛟身上。所以成蛟此时自请赶赴北疆抗击诸胡的举动,在嬴政心里只有感动而不会有其他想法,嬴政之所以不愿意答应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不舍。 嬴政是真心不舍而成蛟却是一心想要去北疆,原因无他,就是不想吃闲饭。有秦以来尤其是近百年来,大秦君王代代出雄主,这渗透到骨子里的霸气让赢姓宗族子弟没有一个愿意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远的不说,从嬴政继位以来历次大战之中战死的赢姓子弟也不在少数。兵凶战危刀枪无眼,嬴政的担心成蛟心里清楚,感激自然是感激可这却不足以浇灭成蛟心中驰骋沙场的热切。 成蛟:“王兄的顾忌成蛟心里清楚,可我大秦儿郎首重军功,一战死沙场为荣,百姓的子弟也是爹娘的骨肉,他们可以去得成蛟便也可以去得。王兄,你就答应了小弟吧。” 嬴政有些哽咽,王绾等老臣看着兄弟俩真情流露心中既是感慨也又自豪和欣慰。 嬴政抬起袖子擦擦眼睛之后说到:“成蛟,你的剑还锋利吗!” 成蛟站起身后退数步随后单膝跪地大声说到:“大王赐臣的秋水长剑锋利异常,诸胡攻秦后,它夜夜鸣叫震颤不止,只盼着能饱饮胡人之血!大王,臣成蛟已整装待发,请我王示下!” 众臣挺身而起纷纷跪倒在成蛟身后齐声大喊:“请我王示下!” 嬴政:“寡人命,长安君成蛟出征北疆,拿酒来!” 黄崆:“大王命,长安君成蛟出征北疆,赐酒!” 成蛟:“成蛟领命,谢大王!” 秦王政十九年初,长安君成蛟受命赶赴北疆抗击诸胡。 榆林塞,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潮水般的匈奴大军冲向榆林塞外城,高大坚固的榆林塞主城以及向东西两侧展开的辅城就像一把张开的剪刀又像远古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无情的吞噬着无数鲜活的生命。 在主城和辅城所圈出的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匈奴人的死尸铺了一层又一层。三个方向上射出的弩炮弹,巨弩和三棱透甲锥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一刻也不曾停歇,匈奴人濒死前的惨叫声重逢时的呐喊声,漫天砸落的火弹在砸死匈奴兵的同时又将地上的死尸点燃,烈焰冲天而起带着刺鼻味道的黑烟直冲天际,昔日美丽宁静的榆林塞城外此时如同炼狱一般。 嘟嘟嘟,匈奴人的进攻又一次被打退,这一次匈奴兵连主城城墙的边儿都没摸着。 嘣,嗤,噗! 一只巨大的弩枪划过长空狠狠的将一个刚刚调转马头的匈奴兵连人带马钉在了地上。 嗤,砰! 又是一只弩枪命中一个匈奴小部族首领的脑袋,巨大的弩枪带着啸声扎在地上,那个小首领的头早已化作一团零碎的血肉四散迸溅,无头的尸身栽落马下,那战马绕着主人的尸体盘旋哀鸣。 白宣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那层层叠叠的死尸他的表情不喜不悲冷静的有些吓人,匈奴兵远远的退去,直到那狼旗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白宣头也不回的问:“多少?” 白震答到:“此战匈奴发兵三万,退却时约有八九千人,我军阵斩匈奴两万余人。” 白宣:“快了,快到时候了。” 就在这时镇北军主将白泽快步走来。 “君候,长安君到了。” 白宣那张冷峻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笑容。 第419章 诸胡攻秦(下) 一身铠甲的成蛟顺着楼梯咚咚咚的跑上城楼,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过来。 “师尊我回来啦,晚不晚?” 白宣:“不晚来得正是时候,过来看看战况。” 成蛟快步来到白宣身边他边走边说:“不用看,光闻味道就知道匈奴人死了不少,离着老远我就看见浓烟滚滚,这些日子被烧的尸体定然不在少数。看,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新扔下的死尸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白宣:“好眼力,刚才这一仗匈奴人扔下了两万余人。从开战到现在死在榆林塞城前的匈奴人不少于十三万人马,这可都最能打的匈奴兵啊!” 成蛟掰着手指算了算之后说:“那不对呀,这么长时间才灭了匈奴十三万人马,少了。” 白震说到:“哪有你那样算的,匈奴又不是每天都这样攻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不想打榆林塞,他们绕到北地郡、云中郡还有雁门郡,都被打了回来。后来东胡王捉鹿严令头曼狂攻榆林塞头曼这才下了狠手,你那位兄弟打头阵,不过也就是装腔作势不肯动真格的。后来头曼亲自坐镇严令呼延部、兰氏部族还有冒顿猛攻榆林塞,那几天冒顿在这里扔下了两万多尸体,然后隔了一天就换成其他部族了。匈奴人又不是傻子,明知没法攻克干啥非要来送死。今天这一仗之所以这么猛是因为有头曼的王庭亲卫押阵,不然就冲着这有死无生的阵仗匈奴各部怕是早就散了,他匈奴总共才有几个人啊,哪经得起如此消耗。” 成蛟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白震脑袋上。 “行,心眼不少,能看出关键所在。师尊有子如此,白家兴旺长久不是虚言。” 白宣:“你也有儿子了,子婴这孩子还是拜在我门下吧,从现在开始你正式出师。” 成蛟:“师尊话里有话呀,有事尽管吩咐,弟子一概遵从。” 白宣指着地图说到:“东胡王捉鹿严令头曼猛攻榆林塞,其目的有二,一是牵制我军不让我派兵支援渔阳,二是削弱头曼实力。东胡王好算计,能打大秦就打大秦,打不赢就会返回头吞并匈奴,总之是里外不吃亏。” 扶苏:“他那是自作聪明,只怕冒顿不会让他如愿。” 成蛟:“这个冒顿我一直看好他,以为他会很快夺位,没想到竟然拖到现在。看来头曼在匈奴还是树大根深,轻易撼动不了。” 白宣:“不过这次应该可以了,头曼排除异己做的太明显了,巴勒日投靠冒顿之后,匈奴新老狼王之间已经算是势均力敌,而且即使是那些跟随头曼的部族也是首鼠两端,私下派自己的子侄投靠冒顿,这种两边不得罪冷热灶一起烧的聪明人不是少数。头曼也不算昏庸岂能不知道?正是感到危机这才被逼无奈出此下策,借住大秦之手排除异己。这是无奈之举但也是一步臭棋,头曼怕是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成蛟:“咱们的人应该提醒冒顿是时候夺权了。” 白宣:“命令已经发出,如何做就交给他们。远离故土投身敌营着实不易,他们比我们更着急也更清楚什么时机最合适。” 成蛟:“师尊打算让我镇守榆林塞?” 白宣:“不错,即使你不来我也打算秘密前往渔阳,东胡比匈奴强大,实为大秦劲敌。若想保证东部边界长治久安就必须把他打疼打怕,若能完胜东胡至少可保十年安稳。” 成蛟:“师尊既然说了想必早已经布置好了,您这一战效法的是当年李牧对战林胡、匈奴的战法,玩的是扮猪吃虎,师尊用的可比李牧强多了。我敢说,如今的东胡王是又想打又不敢打。想打是因为大秦只守不攻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敢打是因为怕中了师尊奸计,也怕匈奴人和师尊暗中达成协议出卖他。这个捉鹿哇,疑心太重。” 白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师一贯教导你们每战之前务必要弄清楚敌方虚实,对于地方将领首脑的情况知道的越详细越好。正是因为知道捉鹿多疑为师才敢这样布置。渔阳那边白送给东胡几座村寨,物资牲畜财货也有一些,好在百姓都提前撤出了。” 成蛟:“和师尊为敌的必须时刻瞪大双眼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否则定会掉进师尊的圈套内。” 扶苏:“就算他再小心不还是照样落入斛中。” 白宣:“成蛟,如我所料不差,冒顿近期定会有所举动,你可修书一封给他,将东胡王的打算告知冒顿,冷锋北地部会配合你在东胡和匈奴领地的交界处制造摩擦。冒顿是个聪明人,又在大秦待了那么多年,他的智慧非头曼能比,如此我们双管齐下逼他夺位。” 成蛟:“是不是师尊的将旗依旧留在这里?” 白宣:“扶苏留下,我只带白震去。” 扶苏叫到:“师尊我也要去。” 白宣:“你是监军不是统帅,监军就要做监军该做的事。当年你父王和我一起驻守榆林塞的时候,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难道你觉得你比你父王还要聪明睿智还要英勇善战?” 扶苏委屈的低下头,他是不敢和白宣争辩的。白宣摸着扶苏的脑袋说:“你是大秦太子,是未来大秦的主人,你要学的要懂的很多,军略是其中之一,但你别想成为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大秦不缺将军但太子只有一个。” 成蛟抬起头看着白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成蛟双手扶在扶苏肩上说到:“师尊说的是对的,大秦的太子不能不懂的怎样行军打仗,但是更应该懂得如何治理好天下。” 扶苏点点头没说话,白宣知道扶苏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少年心性就是如此,况且好兄弟白震能去扶苏自然也想去,情急之下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可以理解的。白宣拍着扶苏的肩膀说:“为师不在,留给你的课业不可有片刻懈怠,要听长安君的话,要多看多想,明白吗?” 扶苏:“弟子明白,谨遵师命。” 成蛟:“这就走吗?不与我喝一顿酒吗?” 白宣:“军情如火,这就走。” 成蛟:“师尊,王兄有言,伐楚失败罪在他一人。吕牵殉国犹如利刃戳胸,叫人疼彻心扉。王兄要我告诉师尊,以后,他都听你的。” 白宣眼圈一红随后说到:“大王说醉话嘞,自古只有臣子听命于君王,未见君王听命于臣子的。旄头骑,我带走了。” 成蛟、扶苏齐声说到:”恭送师尊。” 白宣领着白震走了,成蛟摸着扶苏的头说:“做君王有什么好的,坐在那个位子上越久你就会发现你的朋友和亲人越来越少,你能信赖的人也越来越少。扶苏,你好可怜。” 扶苏:“叔父,你不要学师尊说话,你的气势和表情和师尊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你还是做你自己吧。” 成蛟尴尬的戳了扶苏一指随后对白泽说到:“召集众将来此议事,把段宏太守、张长史还有侍御史曹山也请来。” 白泽应诺而去,成蛟转身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秦军将士不由得豪兴大发。 “哈哈,冒顿,我成蛟又回来了,你可别再让我失望哦。” 第420章 史上第一大忽悠 虽然春天已经临近,但草原上依旧是一片枯黄。从蒙古高原吹来的风依旧凛冽,但到了这里却被一座绵延千里的山脉阻挡,这座山就是燕山。 渔阳郡外燕山以北是一片草甸,这里的地形不像科尔沁草原一样平坦辽阔,因为靠近燕山和兴安岭的缘故,这里的地形属于丘陵地带,不仅有草甸也有成片的森林和星罗棋布的河流湖泊。这块地方在现代被称为,坝上。 由于地势居高临下,从这里穿过燕山就能进入辽阔的河北平原,因此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东北游牧民族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渔阳是当年燕国抵挡山戎、林胡等异族入侵的要塞,坝上就是东胡入秦中原的跳板。 当嬴政挥师伐楚的时候,东胡王捉鹿感觉有机可乘,于是命东胡本部、拓跋部、纥骨部、丘力居部、苏仆延部以及十几个隶属于东胡的部族合兵十五万进驻坝上,随后穿过燕山进抵渔阳。 说起来东胡和中原是有渊源的,东胡是包羲太昊伏羲后裔东夷北迁后与胡人融合后的称谓,在周秦两汉以至魏晋、南北朝时期活动在今内蒙古东部,在华夏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们一面和草原上的各族不断互相融合,一面又不断迁入中原与汉族融合,最后都融入汉族之中。因此东胡实际上是汉族祖先的一个主要支系。 追根溯源,东胡族的祖先可能是源自殷商氏族。因为殷商部落以玄鸟为图腾,最初居住在燕山以北的蕃和砥石地区。蕃和砥石,就是老哈河、西拉木伦河流域,是殷商氏族兴起之地。而这个地域正是后来东胡族活动的地区。 殷商部落从史料记载的第一位首领开始,一共经历了十四代首领,期间迁徙了八次。到建立商朝的汤在位时,殷商部落定居在了今天的河南安阳。这之间的八次迁徙,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很有可能在殷商部落决定迁徙的时候,有一部分成员并没有离开。进入中原的殷商部落迅速被农耕文明同化,而留在故土的殷商遗民却还过着草原上的游牧生活,习俗没有多大改变。中原人再次遇见这些殷商遗民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是殷商血脉,以为他们和匈奴、山戎等民族一样是蛮族。又因为匈奴当时自称为胡,东胡族因为居住在匈奴民族的东方,因此就被中原人称之为东胡。 经过长期的发展、兼并,到了周朝乃至春秋战国时期,东胡已经不是单一的民族,而是个部落联合体,其中有活跃于东北部的以鱼猎为主的民族,有活跃于中部的游牧民族,有活跃于西部和南部游牧、农耕兼有的民族。东胡强盛之时,有“控弦之士十余万”,以每户五人出一个能骑善射的控弦之士计算,东胡强盛时的人口达到七十万左右。东胡人崇尚自然,崇拜日月、星辰、水、火等自然万物,以熊,虎、鹿、狼等动物为图腾。在八百余年的发展过程中,东胡始终占据以蒙古科尔沁草原为中心的广大地域上。 到了战国末期,今天华夏首都辖区内的密云地区属于燕国管辖,因为地处燕国东北部渔水之阳故称渔阳。渔阳是中原出入东北、内蒙地区的重要门户,地理位置特殊,是边防重镇、兵家必争之地。当时,中原地区经过东周时的诸侯纷争之后,进入了七雄争霸时期。多年的战乱使中原各诸侯国无暇他顾,北方游牧民族变得异常活跃,渔阳就成了游牧民族南下的必经之路。因此渔阳地区就成为拥有此地的燕国与北方游牧民族较量的重要战场。 当时,在燕国之北的正是强大的东胡。趁燕国先后几代国君软弱可欺,东胡族迅速占据了渔阳一带。凭借着这个通路,东胡人横行无忌,大肆劫掠燕国财富和百姓。燕国边境受东胡的威胁,百姓纷纷逃离故土,昔日繁华的村落一片荒凉,杳无人烟。一时间,东胡风光不可一世也由此奠定了东胡强大的基础。直到赵惠王二十六年,一度臣服于赵国的东胡反叛,占领了赵国代郡。赵国于是发兵反击,攻占了东胡的领地欧代。后来燕国被东胡击败,燕王将名将秦开当作“人质”,送往东胡质押。秦开得到了东胡人的信任,熟悉了东胡的内部情况,后来逃回后领兵击败东胡,东胡人被迫退回了科尔沁草原中、东部。再后来,赵国名将李牧击败东胡和匈奴联军后,东胡一直没敢南下入侵中原,只在草原上称王称霸。 大秦开始统一战争之后,东胡王捉鹿就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他一心想恢复祖先的荣耀,想要再次冲出燕山饮马中原。 嘟嘟嘟嘟! 一支马队飞快奔来,伴随着马队到来东胡大营的碉楼上吹响了号角。这支马队是东胡拓跋部的,为首一个一身青铜铠甲内罩华丽胡服的人正是拓跋部大首领东胡王庭大将军拓跋鲜瑜,一面鲜红的绣着一只鹿的战旗在他身后猎猎飞舞。 拓跋鲜瑜的马队冲进营门后逐渐减速,只有拓跋鲜瑜领着亲卫直奔王帐而去,在大营正中的金顶王帐前那面高高飘扬的鲜红的绣着金色雄鹰的东胡王旗前,拓跋鲜瑜翻身下马快步走进王帐。 王帐内各部首领分座两旁,高举正中王座的秃顶披发,身穿华丽铠甲披着大红披风的就是东胡王捉鹿。逐鹿年约四十左右,长脸鹰钩鼻,细眼单眼皮,厚厚的嘴唇上有浓密的短须,颌下是一把浓密的络腮胡。这幅相貌使得捉鹿整个人看起来给人的感觉说不上有多威风,但确然人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警觉。 拓跋鲜瑜快步来到着陆面前右手抚胸鞠躬致礼。 “伟大的草原之王,您的仆人拓跋鲜瑜来了。” 捉鹿右手一只身旁的位置说到:“坐。” 拓跋鲜瑜坐下后摘下头盔,应该说拖把咸阳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的,但是东胡人特有的秃顶披发的形象让人看起来总觉得有点怪异。其实这和东胡人长期游牧狩猎有直接关系。东胡人不同于匈奴,他们是草原上唯一掌握冶金技术的民族,看看这些东胡首领将军身上精致的铠甲和武器就可以知道,再看看拓跋鲜瑜放在手边的那顶战盔就能明白为何东胡人秃顶披发了。东胡人的战盔是整体的一个圆形类似一个青铜铸造的锅,尽管还装饰有披肩、护耳也有内衬但是可以看出这分量着实不轻,这样一个沉甸甸的锅扣在脑袋上,时间长了肯定不舒服,若是再像中原人一样头顶上有个发髻那罪过更加难受。而且东胡人生存环境比较恶劣,个人卫生这一块总是比不上中原人,因此诸多的原因让东胡人选择了秃顶披发。 等拓跋鲜瑜座好之后,捉鹿开口说话了。 “打了这么久了,你们说说,咱们的战果如何?” 众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肯先说话的。 捉鹿:“怎么都不说话?苏纳海,你说。” 苏仆延部大首领东胡左将军苏纳海硬着头皮说到:“大王,我们打得挺好哇,占据了不少土地收获了不少牛羊财物。大王难道还不满意?” 众首领纷纷点头表示同问,捉鹿哼了一声说到:“拓跋鲜瑜,你说!” 拓跋鲜瑜:“这个嘛,我觉得没有拿到大王想要的东西,我们连一座城邑都没拿下。不要说渔阳城就是一座小小的戍堡都没能拿下,大王,秦人不好打呀,正面对战他们的骑兵比我们只强不弱,到了夜里我们的兵不打火把连路都看不清,可他们不打火把都能杀进我们的营地。秦将王离进攻起来像是一只虎,撤退的时候就像一只兔子,守城的时候就像缩进壳里的乌龟,让我们无处下手哇。大王你也知道,攻城不是我们的长项,可野战的时候秦军无论是武器战术和狠劲都只强不弱。若是换成燕军,我们早把渔阳拿下了。可如今这秦军实在是,哎。” “对对对,大将军说得对,秦人太狡猾了。从来都不好好打仗,捡了便宜就跑,不是爷们儿。” 众首领议论纷纷,捉鹿气的一跺脚站了起来。 “都给我住口!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惯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样子,你们还骑得了马射的了箭吗?你们争夺领地时的那股狠劲都到哪去了。别的不说,小小匈奴都能和我们对抗,这么些年我们从匈奴人那里抢到过一块土地吗?我带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恢复祖先的荣耀,重新把中原人打趴下,把中原当成我们的粮仓钱库,让中原人为我们耕作放牧。可你们倒好,一个个眼里只有牛羊钱财,我问你们,到现在为止你们谁抓到过一个中原人?” 众首领纷纷摇头,的确如此,打了这么久东胡除了抢了些牛羊牲畜和钱财之外,像粮食、人口等重要物资收获寥寥无几。 捉鹿:“我们东胡不缺牛羊不缺金银,缺的是能够为我们耕作放牧的人手,缺的是能够为我们打造兵器铠甲和工具的匠人,缺的是能够教授我们的孩子读书识字的夫子,这些才是宝贝。你们看看中原那些国家的王,有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增添人口的。中原很大,人很多。人多了不仅耕作放牧的的人多,能人也会很多。先有秦开打败我们,后有李牧打败我们,现在又有王离那只虎和韩信那只狡猾的狐狸,那个白宣还没来,他要是来了我们还能打进中原吗?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中原地大物博,那里金银成山人人富裕,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读书识字。不要小看了读书识字,那是祖先赐给他们的宝贝。读书识字的人都聪明,我们不读书不识字就是打不过他们。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抢人!” 拓跋鲜瑜:“大王,秦人都躲到城池里面不肯出来,要想抢人就得攻城啊。” 捉鹿:“攻城又怎么啦,头曼那个狼都能死命的攻城,我们为啥不能!” 苏纳海:“那是要死不少人的。” 捉鹿:“你住口!草原上赶上灾荒的时候,人马牛羊成片的死也没见你说过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决定集中兵力攻打渔阳城!” 捉鹿的话一出口,众首领一片惊呼。 苏纳海:“大王,渔阳城可是和榆林塞一样的雄城啊!” 拓跋鲜瑜:“最主要的是,渔阳城旁边有渔水(潮河),那就是一道天然的护城河呀,我们攻打渔阳只能三面包围它,就算围而不攻也没用,秦人可以用船把物资源源不断送进渔阳城。” 捉鹿:“这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我们的祖先可以攻下代郡,占领整个渔阳,那时候他们也有城不一样被我们的祖先攻克啦。最主要的是,只要拿下渔阳城,整个渔阳不用打就会落入我们手中。渔阳是个大城,那里面的人最多,工匠最多,夫子最多,美女也多。只要拿下渔阳城,我们这一仗就算大胜!” 苏纳海:“有道理啊。” 拓跋鲜瑜:“大王说的对啊。” 众首领:“嗯嗯说得对。” 捉鹿得意的说:“等拿下渔阳,我就把咱们东胡的国都定在渔阳。头曼那个家伙还建了一座头曼城呢,我!伟大的草原之王捉鹿怎能没有一座王城,我的王城一定要比头曼的还好还大。到那时我们都搬进渔阳城,不,从现在开始渔阳就叫捉鹿王城。到那时,我们的子孙就可以像中原人一样读书识字,我们以捉鹿王城为根基逐渐一统中原!到那时咱们东胡就再也不用放牧渔猎,再也不用害怕草原上的风雪灾荒,咱们的子孙会成为王侯,咱们也会有自己的文字工匠和史书!” “一统中原,一统中原!” 捉鹿给自己的手下画了一张极其诱人的大饼,于是东胡各部首领的双眼红了。 正如白宣预料的那样,捉鹿逼着头曼打榆林塞的确是打算两边占便宜的。如果头曼攻克榆林塞,捉鹿作为匈奴宗主自然会不劳而获。如果头曼被秦人打败,捉鹿就会立刻发兵匈奴趁他病要他命。但是,中原的富庶严重刺激了捉鹿,但是多疑的捉鹿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耐心观看战局走向,榆林塞的战斗很激烈,匈奴损失惨重却毫无收获,可以说捉鹿削弱匈奴的目的达到了。最主要的是,榆林塞的激战把秦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渔阳这里的秦军守多攻少而且还主动退让出了很多土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于是捉鹿终于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拿下渔阳城。 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捉鹿的那番话却深深烙印在拓跋鲜瑜的心中。 拓跋鲜瑜:“若想强大,必效法中原!” 从此开始,拓跋部历代首领无一不秉承拓跋鲜瑜的话去做。后来匈奴灭东胡,东胡两分一部为乌桓一部为鲜卑,这个鲜卑就是拓跋鲜瑜的部族加上其他几个零散的东胡部族组成的。再后来北匈奴被打败西迁后,拓跋部在酋长拓跋诘芬的率领下,也逐步向西迁移,进入原来北匈奴驻地,即漠北地区。到酋长拓跋力微时期,拓跋部又南下游牧于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一带,后又迁居到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与曹魏、西晋发生往来。 但这时,拓跋部仍处于氏族部落联盟阶段。公元338年,首领什翼犍建立代政权,都于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逐渐强大起来。公元376年,前秦王苻坚攻代,什翼犍战死,代灭。淝水之战后,前秦统治瓦解。公元386年,鲜卑拓跋珪(什翼犍之孙)恢复代政权,后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或者“后魏”(三国魏之后的魏)、拓跋魏(拓跋氏所建的魏)。公元493年拓跋宏迁都洛阳推行汉化革风易俗。拓跋宏自己改姓“元”,史称北魏孝文帝。 由此可见,凡事都有因果。此时的东胡王帐内,东胡王捉鹿的一番话真的是在忽悠一帮手下,但是捉鹿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部下拓跋鲜瑜真的按照他的忽悠去做了,而且还成了还就真的入主中原了。当然,这是好几百年之后的事了。 就在捉鹿忽悠一帮手下的时候,白宣已经悄悄来到了渔阳城。 第421章 渔阳鼙鼓(上) 渔阳城南门,一队队的百姓携家带口在官差的护送下井然有序的离开渔阳转移到后方各县。这些原本是燕国子民的百姓,见惯了胡人肆虐燕军无能,也曾经携家带口离开渔阳避难,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官府有组织的大规模撤离百姓。大秦的官差做事有板有眼,渔阳百姓不论富庶在离家之前都由官府文吏陪着庆典自家房屋田产,最后双方确认后签字画押,一式两份。 官府承诺百姓,战后回归时若有损失双方核定确认后由官府赔偿。除此之外,离开渔阳的百姓每人都能领到干粮和路费,这一路还有渔阳和各县官差护送,百姓到了新的安置地那里的官差必须在渔阳官差确定这些百姓安然无恙后才能进行交接。 诸如此类的律令执行得很到位,这让渔阳百姓虽然是被迫离家但却一点也没有惊慌和愤恨,反而有不少青壮自愿入伍保卫渔阳。 白宣立马渔阳城南门,看着一队队的百姓在城门东侧官府支起的桌案那里领了钱粮按了手印,随后那些老头老太和幼童身子不便的媳妇被官差士伍安排上了马车、牛车稳稳当当的离开了渔阳,白宣不住的点头。 “做得好,萧何,你这个渔阳长史做得好。” 一身官服的萧何恭敬地说道:“弟子都是按照师尊教导去做的。师尊有言,民不轻扰,扰必有方。捉鹿兵进渔阳之前弟子就把渔阳边地百姓迁入渔阳,渔阳附近百姓迁往他县,空出边疆地带随后坚壁清野,只留下一些疲敌的物资牛羊。按照韩师弟的计策,我们留的物资很少,而那些牛羊基本都是体弱带病的。现在天气还冷看不出来,一旦天气转暖定会爆发疫情,东胡最好别把这些牛羊带回去,若是带了回去那可就嘿嘿嘿。” 白宣:“你一向宽厚仁义颇有君子风范,可刚才那番表现确让为师看到一个阴险小人的影子。为师劝你别跟韩信那厮学,因为你永远也成不了韩信,可若是你一心跟他学,那么你连萧何也做不成。不行,等此战结束为师定要把你和韩信分开,那小子太闹腾了,会把你这个好孩子带坏的。” 白宣的话让在他身边的白震、章邯、王离以及渔阳的文武官员们禁不住笑出声来。 萧何憋着笑答到:“弟子谨受教。” 韩信:“师尊怎可厚此薄彼,弟子也是君子来着。” 白宣:“你是君子?呵呵。” 韩信脸一红说:“我是师尊弟子,始终以师尊为楷模。师尊若说弟子是小人,弟子也无话可说。不过听王离师兄说以前冯太尉(冯去疾)身为镇北军军司马的时候,似乎总是对师尊的君子风范嗤之以鼻。可弟子以为冯太尉太过矫情,弟子觉得师尊的风范才是不折不扣的君子风范咧,嘿嘿。” 白宣盯着韩信看,嬉皮笑脸的立即换了一副乖宝宝的表情识趣的闭上了嘴。白宣随后对萧何王离说:“你二人镇守渔阳,为师领着那阴险小人去坑捉鹿。” 没等王离、萧何作答,韩信兴高彩地说道:“弟子谨遵师命,师尊咱们立刻回营吧,弟子有很多奇思妙想和师尊切磋。” 白宣瞪了一眼韩信,继续把具体事务一桩桩一件件的交待给王离和萧何。要不说白宣喜欢王离、萧何呢,这哥俩现在一身沉稳老练的气度,白宣说一这俩立刻能想到三,最主要的是白宣说啥这哥俩都会立刻从怀里掏出竹简和炭笔飞快地记录。不仅是他俩就连周围的文武官员都和他俩一样掏出竹简炭笔记录,只有韩信跟个剁了尾巴的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白宣知道韩信有了妙计特别想在白宣面前显摆一下,这心情就和考了好成绩的孩子都想迫不及待的跟爹妈报喜一样。但是,白宣就是不能如韩信所愿,韩信是个天才的军事家,在历史上韩信的战术谋略可谓天马行空令对手捉摸不定,由此也屡建奇功。但天才不是全才,某一方面的突出是以其他方面的短缺为代价的,韩信最大的毛病在于不善于控制自己。也就是说一旦他的身份地位彻底改变之后,他性格上的弱点就会井喷式的爆发出来。白宣之所以压制韩信,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弥补韩信的不足。 这种天性很难改变,唯一的办法就是压制、疏导,让韩信对白宣形成依赖,让他的自信心不爆棚。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若想让韩信功成名就而且一直保持谦谦君子的做派,那就要求白宣必须时刻盯着韩信,时不常的在关键时刻敲打他一下,否则真不知道这家伙会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事来。 换句话说,白宣收韩信做弟子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个总也长不大的宝宝,而且这个宝宝随时会变身小恶魔。白宣最好盼着自己活的比韩信长,否则的话在白宣快咽气之前要么就杀了韩信要么就尽早培养出一个能让韩信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接班人接替白宣继续压制韩信。 这是一个长期的细致的工作,耗费精力不说时间还长,不过总算有点成效了。韩信在东胡兵进渔阳以后的表现其实很令白宣满意,韩信就是一个为战场而生的人,东胡大军压境韩信不惊反喜,他和王离、萧何师兄弟三个商量之后,自己领着一万骑兵在渔阳大地上游走,抽冷子给东胡兵来一下狠的。从开始到现在,韩信的一万骑兵历经大小百余战杀敌二万余人己方无一人伤亡,由此韩信一下爱上了这个血腥而刺激的游戏。 可以说,只要白宣不在韩信身边,那韩信绝对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奇思妙想层出胡不穷。如今白宣一到,韩信虽说依旧是奇思妙想不断但却不敢自作主张了,这就是白宣长期约束韩信的成效。 白宣布置完毕之后,对韩信一招手说到:“为师的教导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已经身为大将了怎么还是沉不住气,抓耳挠腮的成何体统。跟为师回营去,哼!” 韩信:“弟子遵命!嘿嘿,师尊您累不累呀,饿不饿呀。” 韩信围着白宣嬉皮笑脸的套近乎,白宣哼哼哈哈的应付着后来不知韩信说了啥终于把白宣逗笑了。 章邯悄悄对白震说:“我咋觉得韩信那厮更像是君侯的儿子呢?” 白震:“我也有这个感觉,是不是那厮其实是我爹在外面的那啥呢?” 章邯:“这可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 白宣伸手勾住章邯的脖子说:“和你没关系?这天大的隐情都没你知道了你还说和你没关系。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和我拜把子结成兄弟,二是我让我爹把你送回咸阳交给魏缭直接让你成为黑冰卫。两条路任你选!” 章邯用手掌拍着自己的脸说:“以前只知道你家白庆是个阴险小人,未曾堤防最阴险的其实是你。我跟你拜把子。” 白震:“不怕我坑你?” 章邯:“你坑我?嘿嘿,不瞒你说,我是故意的,而且这主意是白庆给我出的。嘿嘿。” 白震:“别高兴,我这主意也是白庆出的。” 章邯和白震对视一眼同时骂到:“那个阴险小人!” 三万旄头骑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早就空置的军营内,诺大的军营上空的大纛和将旗依旧没变。中军大帐内,众将围着沙盘跪坐随着白宣的手势双眼在沙盘上移动。韩信在一旁不停地补充完善外带详细解释,将每一个关键点仔细交待给众将。 白宣放下长棍低声问一脸兴奋的韩信:“可有遗漏?” 韩信立刻低下头去仔细看着沙盘,十息之后韩信抬头看着白宣说到:“回师尊,没有遗漏。” 白宣满意的拍拍韩信的头说:“胜不骄败不馁,为将之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汝今妙算周全,此战胜算十之四五也。” 韩信:“弟子以为至少十之六七。” 白宣摇头说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捉鹿下定决心攻占渔阳,必然对各部许以重利,东胡各部此时定是用倍增。所以,渔阳之战第一重任在王离、萧何二人肩上。你二人务必顶住东胡雷霆一击,要打的他们兵无士气,将无战心。故此渔阳原有将士全部进入渔阳城,本君和韩信只领三万旄头骑决战东胡!” 王离:“师尊,弟子知道旄头骑为大秦精锐,可东胡共计十五万人马,经过数次战斗消耗到现在至少还有十万左右,三万对十万,这仗不好打。不如。” 韩信:“师兄不必多虑,东胡不会全军压上,我预计东胡至少要留一直两万人马守卫大营充作后援并押运粮草。所以能围攻渔阳的最多八到九万人马。东胡之前也曾攻克过燕国的渔阳,可那时候的渔阳哪能和现在的渔阳相提并论。再说,经过多次和东胡交锋,我发现东胡擅长的还是马战,攻城不是他们的长项。而我军以逸待劳准备充分,定会重创东胡。师尊之所以把所有将士布置在渔阳就是为了让你们最大限度的消耗敌军,你们打得越狠我和师尊就越轻松。” 白宣笑着说:“韩信说的不错,渔阳不可失,若被攻克整个东部防线既告崩溃,所以理应重兵防守。王离萧何,此次是秦军首次对战东胡,你俩务必告诉兄弟们,别给咱大秦儿郎丢脸!” 王离萧何起身大喊:“遵命!” 白宣:“诸君,渔阳就交给你们了,大胜之后本君当与诸君把酒同庆!” 众人:“大秦万胜!君侯威武!” 第422章 渔阳鼙鼓(中) 嘟嘟嘟嘟~~~~ 悠长的牛角号声在奔腾咆哮的渔水河畔响起,九万东胡大军犹如漫过堤坝的洪水一般涌向渔阳城。东胡大军的前锋有两面鲜红的战旗,一面战旗上绣着金鹿一面绣着金色的熊,不用问金鹿战旗代表着东胡拓跋部,金熊战旗代表的则是东胡苏仆延部,拓跋鲜瑜和苏纳海两位大首领自然也是东胡大军的先锋大将。两人各自率领两万人马,他俩的职责是扫清渔阳城外的所有障碍,顺势包围渔阳城。 在拓跋鲜瑜和苏纳海身后十里远的地方就是东胡王捉鹿率领的东胡主力大军,在东胡主力的中间一杆鲜红的金鹰大纛迎风飘扬,这杆大纛又高又大比围着它的纥骨部红色金豹战旗、丘力居部的红色金虎战旗高一头大一倍,至于其他部族的战旗比纥骨部、丘力居部的还小围在东胡金鹰王旗周围就像是草原上一朵朵无名小野花一样不引人瞩目。 东胡大军一路走来没遇到任何抵抗和阻击,这让东胡王捉鹿很是得意,但是当东胡大军靠近渔阳城之后,捉鹿的得意没有了。在见到渔阳城之前捉鹿已经凭借自己的想象把渔阳城尽量想象的高大雄伟,但是当他策马奔上渔水河南岸高处远眺渔阳的时候,捉鹿还是被眼前的这座巨大的城垣和完善的城防体系震惊了。 渔阳城的城墙以及防御体系参照榆林塞的标准,但却并未生搬硬套。因为渔阳城所处的位置和榆林塞有所不同。榆林塞可谓占据咽喉要地居高临下,而渔阳城则地处平原和燕山山脉交界处,也就是说虽然占据的也是咽喉要道但渔阳城所处的位置地势平坦。应该说这对防守一方而言不是很有利。但是一条宽阔湍急的渔水从渔阳城边上擦身而过并绕着渔阳城转了个弯,恰好将渔阳城的北面完全堵死。因此要想攻打渔阳城必须渡过渔水从南面或者西面发起进攻。在修建新的渔阳城的时候,白宣成分利用渔水之便给渔阳城加了两道宽达五丈的护城河。 秦尺一尺相当于23.1厘米,一丈十尺也就是2.31米,五丈相当于11.55米,这个宽度就算是万里马拼了老命也跳不过去。这还不算啥,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渔阳城的城墙修筑时完全围绕防御战略体系,城墙的厚度大于高度,稳固如山,墙顶可以跑战车大型弩炮和攻城弩运送起来也是绰绰有余。渔阳城的城墙高达六丈,顶宽五到六丈,底宽六到七丈,周长约有三十里(约13500米13.5公里),这个规模可比燕国时期的渔阳城大了十倍不止。这就好有一比,捉鹿的祖先们攻打的渔阳是一座小土坡而捉鹿面前的渔阳则是一座大山,这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古代的城池的城门既是进出的交通要道也是攻防双方争夺的于防护的要点。渔阳城只有四座城门,东有长乐门、西有安定门、南有永宁门、北有安远门。每座城门都如同远古巨兽趴在地上,当城门洞开时犹如巨兽张开了巨口。每座城门上都有城楼三重包括闸楼、箭楼、正楼。闸楼在最外,其作用是升降吊桥,箭楼在中,正面和两侧设有方形窗口,供射箭用。正楼在最里,楼下是城的正门。箭楼与正楼之间用围墙连接,叫瓮城,是屯兵的地方。 渔阳城的正楼高十四丈(32米左右),长十九丈(40余米),为歇山顶式,四角翘起,三层重檐,底层有回廊环绕,整座城楼巍峨壮观实用当中又不失美观。 渔阳城的城墙防御体系包括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女儿墙、垛口等一系列设施。城墙四角各有角墙一座,城墙外有城壕。城墙上外侧筑有雉堞又称垛墙,共5984个,垛墙上上有垛口,可射箭和瞭望。内侧矮墙称为女墙无垛口,以防兵士往来行走时跌下。城墙每隔五十余丈(约120米)修敌台一座,突出在城墙之外,顶与城墙面平。这是专为射杀爬城的敌人设置的。 敌台之间距离的一半,恰好在弩箭的有效射程之内,便于从侧面射杀攻城的敌人。城墙上共有敌台98座,上面都建有驻兵的敌楼。 瓮城中有通向城头的马道,缓上无台阶,便于战马上下,这样的马道共有11处连接各处方便骑兵随时蹬城作战。除此之外城墙四角都有突出城外的角台都是方形,角台上修有较敌台更为高大的角楼,表明了这里在战争中的重要地位。 城外的两道护城河构成了两道防线,河上设有吊桥,是进出的唯一通道。吊桥白天降落在护城河两岸供人出,晚上升起之后就断绝了进城的道路。其中最外一道护城河上的吊桥是中断式的,也就是说这座吊桥一半固定一半可以吊起,可有效迟滞敌军,发挥第一道护城河后面战壕的作用。而第二道护城河就在城墙前面,这吊桥的升降就用闸楼控制。除闸楼之外城门外还有间楼(也叫谯楼),用以打更和报警。 闸楼后边是箭楼,外面墙体笔直,箭孔密布,便于瞭望和射击,这是第三道防线。箭楼和正楼之间是瓮城,其作用是:若敌人攻进此处,即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这是第四道防线。第五道防线自然是正城门了。 除了城门设防严密外,城墙四个拐角的角台上还修有角楼,作用是辅助城门,观察和防御四面外来之敌。如此高大严密厚实的城墙加上密布其上的弩炮、攻城弩还有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再加上两道护城河以及护城河后面的可以布置兵力又能栽满木刺或者铺满易燃物的壕沟,让整个渔阳城就像是一只浑身披着坚硬铠甲铠甲上还长满倒刺的怪物,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可怖。 捉鹿在离着渔阳城还有七八里,在这个距离上看渔阳城都有一股被震慑的感觉,而此时在第一道护城河边上的拓跋鲜瑜和苏纳海直接就变成了木头人。 不到渔阳城楼跟前不知道人的渺小,即便是骑马站在第一道护城河边上看渔阳城都需要仰着头,这种威压不是一般的大。苏纳海咽了口唾沫对拓跋鲜瑜说:“这哪是一座城,这就是一座山啊,怎么打?” 拓跋鲜瑜黑着脸说:“打个屁,不想让咱两家都死绝咱就不能听大王的。苏纳海,你留在这我去清剿周围的秦军。” 苏纳海:“你给我站住,你留着我去!” 拓跋鲜瑜:“你不听我的是不?那以后咱俩谁都别理谁!” 苏纳海:“小舅子,姐夫听你的。可是,你不能把姐夫留在这送死。” 拓跋鲜瑜:“你傻呀,装病,装死都行啊。” 苏纳海:“装死不行,装扶受伤吧。” 拓跋鲜瑜:“行,你留这我走了,对了,让我外甥跟着我,免得大王见你负伤逼他们送死。” 苏纳海:“小舅子就是小舅子,关键时刻还是向着姐夫的。儿子们快跟着你们舅舅走。” 苏纳海的六个儿子跟着拓跋鲜瑜转道去了城南,苏纳海一声令下两万大军展开封锁西城。 苏纳海在一帮举着盾牌的亲卫的保护下,战战兢兢的靠近护城河上的吊桥,他去干嘛呢?去找负伤啊,对面壕沟里可是趴着秦军的。凭借秦弩八百步的射程,隔着护城河绝对能把苏纳海射个对穿,这怎能不让苏纳海战战兢兢。 苏纳海:“喂~~~,喂~~~~~” 对面:“有话说有屁放,喂个球嘞!” 苏纳海:“我是东胡左将军苏纳海,奉伟大的草原之王捉鹿之命来此告诉你们,你们被包围啦,速速开城投降!” 对面:“滚你娘咧!” 嘣,嗤!一只透甲锥激射而至噗的一声穿透挡在苏纳海面前的亲卫的脖颈之后,那带着鲜血的透甲锥直接刺入苏纳海右侧的腮帮子。苏纳海顿觉右脸一凉一热他下意识用牙一咬只听咔嘣一声,苏纳海的槽牙差点没蹦碎,原来他一下咬住那只三棱透甲锥。也幸亏是他咬住了,不然这支透甲锥绝对可以贯穿苏纳海的咽喉,到那时就不是装负伤而是真的魂归天国了。 “快跑哇!” 剧烈的疼痛让苏纳海喊出了这一句,亲卫们拖着苏纳海抱头鼠窜。半截吊桥上只剩下那个倒霉的亲卫躺在桥板上不停地抽搐,从他咽喉处流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掉进了河水中。 当捉鹿见到苏纳海的时候,被苏纳海的惨样吓了一跳。东胡的医术不咋地,换句话说东胡人受了重伤的时候基本上没啥治疗手段,一靠忍二靠命三靠壮,能忍住命够硬体格够强壮大概有三四成的希望能活命。 那一弩箭将苏纳海的右侧面颊从嘴角到耳根整个撕开,不用苏纳海张嘴捉鹿都能看见苏纳海最后面的槽牙和血刺呼啦的牙床,苏纳海现在的样子就跟一个活鬼差不了多少。 捉鹿:“苏纳海你回帐好好养伤吧,没事不要随便出来尤其是晚上。你的人马归我调遣,拓跋鲜瑜呢?” 苏纳海:“他去肃清周围秦军了。” 捉鹿:“扯,秦军都在城里,城外哪有秦人,那小子就是个奸懒馋滑的货色,哼!来人,传命拓跋鲜瑜,主攻南门!” 苏纳海:“大王,南门打不得,那里的城墙比这还高还厚,秦军比这还多哇!” 捉鹿:“你亲眼所见?” 苏纳海:“呃,没有,我猜的。” 捉鹿:“滚!传令,转道南门!” 嘟嘟嘟嘟。五万东胡大军调转方向直奔南门而去。渔阳西门安定门城头上忽然号旗摇动,一匹快马直奔南门永宁门而去。 王离:“敌军主攻永宁门,全军备战!” 第423章 渔阳鼙鼓(下) 捉鹿的军令让方才还在窃窃自喜的拓跋鲜瑜顿时变得满腔怒气,可是看着汇聚过来的五万大军,拓跋鲜瑜也不敢造次。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再顶撞捉鹿,那么自己的脑袋很可能就会搬家了,于是拓跋鲜瑜不得不压住怒气换上笑脸听从捉鹿的吩咐。 捉鹿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带着亲卫和各部首领顺着护城河把渔阳城看了一个仔细。当回到永宁门前的东胡大营的时候,捉鹿还特意命人把一个装满砂石的口袋扔进了护城河。 渔阳城高大的城墙上,王离、萧何看到了捉鹿举动,萧何不住的点头。 萧何:“这个捉鹿不可小觑,他在想办法突破护城河。” 王离:“是个聪明人,不过他肯定猜不到这护城河可是萧何师弟亲自督造,他肯定不知道你在渔水上游修了个蓄水坝,凭借闸门开合就可调节护城河中的的水速。想用砂石填满护城河。呵呵,恐怕他必须把城东的冶山挖掉一半才行。” 萧何微笑着眉宇间有些得意,不过那得意只是那么一会儿就瞬间消失,萧何又恢复了不怒不喜的样子。 王离:“今天捉鹿不会进攻,护城河没法填满他们只能想其他办法。浮桥、云梯、冲车,这些肯定要造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弩炮。” 萧何:“弩炮是大秦军国重器,绝对不会流传到异族手中。他们肯定没弩炮,不过可能会有投石机,我已命人将城墙前面所有空地都测算并做了标记。就算他们有投石机咱们也不怕。” 王离:“好!咱们兄弟好好杀他一回!” 这一夜,东胡大军的营地并不消停,时不常的起火遇袭,刺杀的主要目标就是那些制作攻城器械的东胡匠人。如此一来东胡军进攻渔阳城的进攻时间被拖后,捉鹿心急如焚但是却让拓跋鲜瑜暗自高兴,他主动请求肃清周围秦军,捉鹿权衡再三后给了拓跋鲜瑜一万人马,拓跋鲜瑜终于可以离开渔阳城这个巨大的绞肉机了。 五天后,随着连片的号角声响起,东胡军走出军营,与第一道护城河边列阵。城墙上的王离和萧何仔细一看心中也不禁高看东胡一眼,别的不说,但凭这布阵之法和那些攻城器械就可以知道,东胡真的比匈奴强大的多。 首先看准备发起进攻的东胡步兵,他们其实就是没骑马的骑兵,但是东胡步兵的装备却不差,从弓箭盾牌到大型楼车、攻城车和抛石机应有尽有。放眼望去,东胡军中那靠十只健壮的公牛拉动的楼车正在靠近护城河,那楼车上站满了全身铠甲的弓箭手和盾牌手,比楼车稍矮一点的是投石机。当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驱赶犍牛的吆喝声听停止而到时候,第一道护城河前方竖起了十几架高大得如同巨人的楼车,还有密集的如同原始森林的投石机。 王离和萧何看着东胡人熟练的操作着各种攻城器械,哥俩的心里也在打着鼓。因为他们之前对战匈奴的时候,匈奴从未有过这样的攻城器械,也从没见匈奴人能够制造和操作这些大家伙。匈奴人最多只会弄些云梯冲车啥的,至于投石机在匈奴人的军中跟本见不到。 其实不是匈奴人没有,因为在头曼第一次攻打榆林塞的时候这些大型攻城器械还是有的,因为那时候有从中原抓来的工匠,后来白宣命赵高奇袭头曼的大营讲这些工匠解救出来又打败头曼之后,匈奴就再也没有能制造这些大型攻城器械的人才了。如今看到东胡军的表现让王离觉得如果不看发型、装束和武器的话,真的以为眼前这支军队是一只中原军队呢。 王离:“东胡果然非同一般。” 萧何:“莫要担心,我看他们是毫无章法,费时费力还不起作用。” 王离:“此话怎讲?” 萧何指着护城河笑道:“师兄且看,那巨大的楼车和投石机怎么过护城河呀?楼车过不了护城河还有何用?投石机过不了护城河即便是原地抛射石块也砸不到城墙啊。须知,这两道护城河和城墙之间的距离是精心测算过的。东胡人的投石机最多能打到第二道护城河那里。” 轰轰轰。 就像在验证萧何的话一样,东胡军中的抛石机突然接连发射,巨大的石块越过第一道护城河砸进了第二道护城河里,城墙上的秦军将士发出一片笑声。 萧何得意的说到:“师兄看到没,东胡人造了没用的东西。” 萧何话音刚落王离忽然大吼:“命!第一防线将士攻击投石机!” 咚咚咚咚! 战鼓擂响,埋伏在第一道护城河后面战壕内的秦军将士立刻用秦弩和小型弩炮狂轰东胡军抛石机。 嘟嘟嘟嘟! 东胡军中响起了号角声,那些抛石机前面纷纷竖起了木板制成的一人多高五人宽的挡箭牌。与此同时,楼车上的东胡弓箭手居高临下对准战壕内的秦军射出了雕翎箭。一时之间双方隔着护城河展开对射。 总的来说,秦军弓弩和弩炮占据射程和威力上的优势,而东胡军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而且护城河的宽度不过五丈宽也在弓箭的射程内,无形之中秦军武器射程上的优势被大幅度减弱。 仗一开打萧何就看出其中端倪,也明白了王离为何突然下令攻击。因为东胡投石机抛出的石头不是单个而是装在藤条编的兜里或者从百姓家弄来的筐里。这些东西咂进第二道护城河之后因为重量体积都很大所以迅速沉底,原来东胡军是想填平第二道护城河,以此逼迫第一道护城河后面战壕内的秦军后撤。 萧何:“师兄我们小看东胡人了!” 王离:“不怕,他们最多能过护城河,一旦来到城墙前,哼!传令,城外兄弟们撤回!” 哐哐哐哐!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第一道护城河后面壕沟内的秦军将士交替掩护退向第二道护城河,临走之前还把第一座护城河上的吊桥彻底毁坏。而与其同时,第二道护城河上的吊桥徐徐放下,哐的一声搭在河岸上。秦军将士顺着吊桥退入城内后,吊桥缓缓升起。 呼呼呼,轰轰轰。 一包包一筐筐的石头砸落在第二道护城河内,而第一道护城河边,东胡军欢声雷动,工匠们正在迅速架桥。东湖中军金鹰旗下的捉鹿摸着胡子笑得很开心。 “哈哈哈哈,秦人也不过如此嘛!传令,桥修好之后,先让楼车和投石机过去!” 这一天的战斗基本上是东胡军架桥,秦军在城上看着。当夜色降临的时候,第二道护城河对岸聚集了不下十二座楼车和三十余架投石机。 将近两万东胡军进入了第一道护城河与第二道护城河之间的地带,这些东胡军士卒正把一筐筐的石头扔进护城河内,眼看着河水的流速越来越慢,上游的水面逐渐上升而下游的河道逐渐变浅。 萧何:“师兄,下令防水吧!” 王离笑道:“还不是时候呢,嘿嘿嘿。” 这一夜,渔阳城南门上的将士们根本不用但火把照亮,因为城外的东胡军点着的火把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把护城河对面的土地照的一片光亮。东胡军彻夜不停的忙碌着,每隔一个时辰监视秦军的段宏弓箭手就换一批,这让本打算搞搞偷袭的王离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这时候,王离才意识到自己排兵布阵上的疏忽,若是在第一道壕沟后面布置一队大型弩炮就能将东胡的楼车投石机摧毁在路上,如此也不会让秦军遭受来自上方的射击。小型弩炮灵活由于威力不足这才导致壕沟内的秦军将士打得如此憋屈,还有就是命令下达的完了,让东胡楼车靠近了护城河,以致第一道护城河轻易易手,这都是教训啊。 王离盯着城外忙碌的东胡军狠狠的说到:“明天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渔阳城东五十里有一座突兀而起的高山叫做冶山,渔水绕过冶山奔流而去。由于水流湍急浪涛如潮,所以在现代这条渔水河就叫做潮河。 现在,在冶山脚下潮河岸边一场围歼战斗刚刚结束,对战双方一方为一万东胡拓跋部骑兵,另一方为五千大秦旄头骑,主将为章邯。 章邯翻身下马来到被两个旄头骑按倒在地的东胡军主将面前用长剑抬起东胡军主将的脸。 章邯:“你是谁?” “我是东胡大将军,拓跋部大首领拓跋鲜瑜。” 章邯:“没想到我抓到一条大鱼,来人,把拓跋鲜瑜送到君侯那里去。” 当拓跋鲜瑜见到白宣之后他直接跪倒在地。 “拓跋鲜瑜久闻君侯大名,今日愿拜君侯为师。” 白宣楞了一下,因为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随后白宣眼珠一转嘿嘿一笑说:“拓跋鲜瑜,你可是真心?” 拓跋鲜瑜正要表决心不想一眼看到白宣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拓跋鲜瑜:“这个这个,拓跋鲜瑜知道君侯嫌弃我是个野人,故此故此这个。” 白宣:“你只需答应按照本君要求做好一件事,事成之后本君收你或者你最聪明的一个儿子为弟子,如何?” 拓跋鲜瑜心说其实我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别杀我就成。 拓跋鲜瑜:“拓跋鲜瑜遵命!” 白宣嘿嘿一笑说:“听仔细了,本君要你这样这样这样!” 拓跋鲜瑜:“不可以,我是东胡人。我不可以,呃!君侯说啥是啥。” 白宣收回架在拓跋鲜瑜脖子上的长剑笑着说道:“这才乖嘛。” 第424章 血战渔阳(上) 王离:“敌军将要攻城,命弩炮和攻城弩摧毁楼车、投石机,务必要摧毁这些攻城器械。诸君,我等在此杀的东胡人越多,君侯的压力就会越少。告诉弟兄们,君侯就在城外,少君侯就在本将身边。太子殿下和长安君能在榆林塞和匈奴死战,我们对战东胡又有何畏惧,众家袍泽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的职责就是杀敌!杀敌!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渔阳城上山呼海啸,数万守军严阵以待。此时的渔阳城不仅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更像一盘巨大的石磨等着把敌人的血肉磨得粉碎。 捉鹿隐隐听到了渔阳城内的喊声,他的脸上涌起一丝怒气。捉鹿的右手猛地一挥,牛角号和战鼓同时响起,黑压压的东胡军缓缓向着渔阳城逼近。 此时的护城河已经被石头填起了一道漫水坝,坝的上游河水已经和护城河两侧的堤岸平齐,那样子就好像一个人端着一碗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水一样。被石头填平的的地方大约有三丈多宽,但却比水面低一些,一出来的水漫过这道对石头涌向下游河道居然形成了一道不太高的小瀑布。一座平坦宽阔的木板桥就架在这堆石头上。 随着吆喝声一座座楼车在犍牛的拉动下向着城墙靠近,越近就越是觉得这楼车的高大。因为只有这一座桥所以东胡人的楼车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过桥。因为还得给士卒流出另一半的通道。 嘟嘟嘟嘟! 随着一声牛角号响起,护城河对岸的东胡军弓箭手射出了无数的利箭,而那几十架投石机也开始发射石块。密集的箭雨一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城墙,但秦军的反击随之而来,成堆的火弹呼啸着从天而降,密集的三棱透甲锥如同狂风扫过,恐怖的弩枪带着尖啸声在东胡军的队伍中梨出了一道道血胡同,惨叫声响成一片。 应该说秦军的攻城弩比弩炮更令敌军胆寒,那一人多长的粗大弩枪不仅威力巨大而且准确性及高,在这个年代可以算作威力巨大的精确打击武器,被攻城弩瞄上的人基本上没有活的希望。除了攻城弩之外还有大型连发弩,只要一踏脚板几十只弩箭就一窝蜂似的飞了出去,威力大射程远,堪称是战国时期的面杀伤连发武器,相当于现代的重机枪。秦军的武器装备基本上由远到近实现了全方位的覆盖,在机上坚固且配套的城防体系,捉鹿想凭借手下着不到十万人的军队攻克渔阳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渔阳城的敌台上布置着弩炮和攻城弩,结实的敌楼保护了里面的人员和装备,开阔的视野也不妨碍弩炮和攻城弩的射击,在敌军渐渐靠近射程后,守城的将士们开始了猛烈的反击。 火弹杂着弩箭落在东胡军的人群里,撞碎的石片带着火焰四散飞溅,肆孽地横扫着密集的军阵。横飞的碎片还有那越用手拍就着的越欢的烈火瞬间夺取了无数人的性命。 楼车一座挨一座的被火弹和弩枪射中,浓烟烈焰掺杂着破碎的木片还有断臂残肢四处飞溅。除了几座稍远的楼车幸免之外,凡是渡过护城河的以及离得较近的楼车都不能幸免。楼车的速度太慢,体型太大,这么近的距离,想不被命中都难。开战没多长时间,渔阳城永宁门前就留下了十几堆巨大的篝火。有一座楼车是在木板桥上被击毁的,为了防止将桥烧毁东胡军不得不将那巨大的还冒着烈焰的楼车推进了护城河内。 渔阳之战从一开始就迅速进入白热化,城墙上的发射声连绵不绝,那是大型弩炮在发威。大型弩炮的射程更远,发射的石弹火弹更大,那是专门对付敌军的抛石机和密集军阵的。这就类似于现代战争中的炮兵对抗一样,东胡用的是小口径迫击炮,而大秦用的是大口径重炮和火箭炮,这一来高下立判。 东胡军这些攻城器械是继承与自己的祖先的,这么多年来要说没一点变化那是假的,但是变化真的不大。因为东胡所处的环境以及周围的潜在对手决定了东胡擅长的是马战,攻城战真的不受重视,能保留着这些攻城器械的制造方法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在此基础上发展改进,实在是强人所难为。可如今东河和大秦在装备制造能力上的差距,还有人员和装备的契合程度上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这注定了东胡军的进攻看似吓人,实际上却是被秦军按倒在地打得很惨,根本就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 在楼车被毁之后,东胡的抛石机连带操作的士兵也逐一被秦军弩炮和攻城弩光顾,东胡军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如今也处在大型弩炮的攻击范围内。这就如同一个矮子和一个巨人打架,人家能打到你,你却够不着人家,那只有挨打的份。 王离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东胡军,他笑得开心极了。这还没挨着城墙呢就被打得人仰马翻,东胡王捉鹿也不过如此嘛。 王离:“好,就这么打!让他们来了就回不去,给我狠狠的打!不要吝啬弩箭!射,射!” 渔阳城上喊杀声震天,秦军将士们的士气已经到了顶点。东胡王捉鹿看着被打得四处乱窜的东胡兵一时间怒火升腾。捉鹿长刀一挥,一队东胡王庭亲卫在一位万夫长的率领下冲了上去。 这位勇猛的万夫长接连砍死十几个逃跑的东胡兵稳住了阵脚,然后领着大队人马举着盾牌,冒着箭雨和连绵不断的石弹火弹快速地向着城墙冲去。在他们他身后大队的弓箭手迅速跟上,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射箭,很快就冲过木桥冲到了城墙下。 楼车没了还有云梯,十几架云梯搭在城墙上,掩护的人不停地和城墙上的秦军对射,其他人把刀剑叼在嘴里手脚并用,快速地顺着云梯往上爬。滚木雷石从城上雨点一般的砸下,云梯被砸断云梯上的东胡兵惨叫着摔下云梯。还没爬上云梯的人也好不了多少,站在地上照样挨咂。一转眼的功夫,城墙下堆起了厚厚一层尸体。但是东胡军的血气和凶残被激发出来,所有的士卒都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一层层地扑了上来。 那个东胡万夫长比较聪明,一看这么攻击损失太大,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爬到城墙上去。于是他纠集了一百多人组成一个小队,这个小队手举盾牌护住头顶,在万夫长率领下转头冲向城门。他们想把城门点燃,这样一来大队人马就可以攻进城里。 东胡万夫长的举动被捉鹿看到,捉鹿赞许地点点头同时下令又一队亲卫携带火把油脂等易燃物直冲城门协助万夫长。那个万夫长带领的这一队人有一半倒在了路上,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冲进了高大的城门洞里。由于这里是死角弩箭射不到他们,就在他们忙着把引火之物堆放在城门前并准备点火的时候,城门洞上方的空洞里传来哗啦一声。万夫长抬头一看,只见从头顶上的空洞内如同瀑布一般流下黑乎乎粘糊糊的液体瞬间沾的这些人满身满脸。那刺鼻的味道让不少东胡兵开始干呕。就在这时,一个个腰部捆着绳索的秦军将士被倒吊下来,接二连三甩出手中的火把。 轰的一声,城门洞里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挤在城门洞里的东胡兵包括那位万夫长全都变成了火人。这些火人到处乱窜没折腾多久就栽倒在地被烈焰烧的蜷缩起来。有几个火人直接扑向城门,不用问那肯定是那位东胡万夫长。但是他的努力并未奏效,当城门上方的空洞内流下的厚重的泥浆把城门包裹住之后,门洞里的烈火再也没能对城门造成任何伤害。 捉鹿:“可惜了那个万夫长,否则我东胡又多了一员大将。传令,集中抛石机攻击那座城门,一定要把那座城门砸塌!” 剩余的十几台抛石机集中火力对准城门猛轰,厚实的城门不断地在颤动断裂。永宁门做为渔阳城的个南门又是重点防御底端,那城门的木料够厚而且包了铜皮,但那必竟是木头的再厚再结实,也顶不住连续不断地轰击。 就在东胡军的十几架投石机因为连续发射有一半散了架的时候,那扇城门终于随着一声爆响而四分五裂。 捉鹿:“杀呀!杀进渔阳城!” 东胡军发出一声呐喊蜂拥着冲向城门,此时此刻捉鹿欣喜若狂,感到胜利唾手可得,然而现实却结结实实给了捉鹿一个响亮的耳光。冲进城门的东戎军发现,这城门虽然被轰碎了,可是后面却还有是一道用粗大的青铜棒制成的巨大的栅栏死死的挡在面前。 青铜栅栏的底部深深地扎进地上事先装好的凹槽里,那叫一个严丝合缝,堪称浑然一体。这青铜栅栏少说也有万斤,绝对不是人所能举得起来的。更可气的是,栅栏的空隙只能让一个小孩钻过去,身披盔甲的壮汉无论如何是过不去的。然而这还只是皮毛,最最可气的是,这道栅栏之后还有一道城门并且关得死死的。 冲进门洞的东胡军此时是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前面的人被死死地挤在栅栏上,那栅栏上突出的锋利的铁钉瞬间就把人扎个通透。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还在拼命地往里挤。这时候门洞上方的空洞内有火油再次流下来,之后还是一帮秦军将士倒吊下来扔出火把,城门洞变成了炼狱。 捉鹿只看见一个个浑身是火的人从城门洞里面跑出来,扑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但一会的功夫就被烧成焦炭。还有的火人惨叫着一头扑进护城河,但是最终变成一具具飘在河面上的焦尸。 捉鹿铁青着脸吼到:“收兵!” 侥幸没死的东胡军带着满脸的畏惧,在渔阳城上一片欢呼声中迅速撤了下去,而城下只留下大片的尸体和几十堆燃烧着的巨大篝火。 将近一天的攻击,东胡损失了将近三万人马,这个损失达到了东胡军总数的三分之一,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而最令捉鹿不能容忍的是,祖先留下来的攻城器械和战法被证明在秦军面前不堪一击,整个攻城之战除了一开始占了点小便宜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被秦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捉鹿:“难道说渔阳城真的是坚不可摧吗?之前我还以为头曼攻打榆林塞损失惨重是因为他愚蠢鲁莽,现在看来,渔阳都坚不可摧那榆林塞又将是怎样的恐怖存在呀!” 第425章 血战渔阳(中) 三分之一的的损失让捉鹿的心不断地在收缩,仅仅是摸到城墙的边上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姑且不论,最主要的是军心和士气没有了,恐惧已经在军中蔓延。 捉鹿看着手下的一帮将领们和各部首领,只见他们个个垂头丧气,连喝酒吃肉都战战兢兢的,捉鹿买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东胡将不战自溃。 捉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立刻召集全军集结,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随军祭祀叫来进行占卜。随军祭祀事先得到了捉鹿买的暗示,在祭祀占卜用的牛骨上做了手脚,于是占卜的结果出来了。 “乌鲁鲁鲁,哇卡卡卡,@#¥%……&*。” 祭祀耍了一阵疯之后捧着烤的焦黑的牛骨头来到捉鹿面前说到:“大王,天神已经有了神谕。” “哦,天神怎么说?” “天神的神谕是这样说的:天鹰的勇士们,榆林塞已经被攻克,头曼正在攻打上郡、北地,他的大军正奔向关山,突破关山之后就是肥的流油的关中大地。已经被调回去堵截头曼了,渔阳城里的秦军再也没有援军和粮草供应了。天神说我们的失利是暂时的,这预示着我们接下来将会取得无以伦比的大捷,这一仗我们将会在大王的带领下恢复祖先的荣光,重新掌控整个中原。这个胜利就从我们这里开始,天神!” “天神!天神!” 捉鹿撇撇嘴心说,就凭头曼那个笨蛋也能攻克榆林塞,你咋不说他会飞呢。捉鹿偷偷踩了祭祀一脚,祭祀心领神会连忙大喊:“捉鹿,草原之王,中原之主!” “草原之王,中原之主!草原之王,中原之主!” 东胡军的士气再次提升,所有人的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目光,捉鹿知道该是再加把火的时候了。 “东胡的勇士们,天鹰的子孙们,我的兄弟们。我们的前面就是渔阳城,那里有无数的金银财宝,有数不清的粮食,还有漂亮的中原女人,这些全是你们的!我,草原之王中原之主捉鹿宣布,第一个登上渔阳城墙的人封其为大战荣(相当于侯爵),可以随意挑选自己的战利品,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攻克渔阳城后,抢劫三日,除了府库中的钱粮物资之外,剩下的都是你们的。勇士们,你们还等什么?跟着我杀进渔阳城,杀!” 捉鹿的长剑指向渔阳,五万东胡大军怒吼着杀向永宁门,人人的眼珠都是红的,那眼中只有贪婪和杀戮的欲望。 永宁门上秦军已经严阵以待,在王离和萧何之间站着一位英俊阳刚的少年,他就是白震。白震本想和父亲一起出征的,但是白宣考虑到白震毕竟还未成年,并不适合同旄头骑一起参加惨烈的决战,因此严令白震留在渔阳城参加渔阳保卫战。白震如今已经十五岁了,身材显得更加挺拔雄壮,一身乌黑的铠甲衬托着他那英俊的面容,显得英气逼人。 白震看着蜂拥而来的东胡大军撇了撇嘴说:“一群莽夫,毫无阵法和秩序可言。这样的进攻除了会增加伤亡以外,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这个东胡王捉鹿统帅是个蠢货。” 王离和萧何对望了一眼,俩人笑得很开心,王离是看着白震长大的,做为和白震最亲密的大哥王离自然愿意看到白家后继有人。王离是这样,萧何更不必说。萧何比不了王离那大秦世家的身份,萧何可是出身寒门的,后来投入白宣门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当然更愿意白家一代胜过一代。如今看到白震面对东胡大军气定神闲的样子,萧何心中不禁赞叹:“嗯,不愧是师尊的长子,白家未来的掌门人,有胸襟、有胆气、更重要的是有眼光。” 萧何之所以这样想是有原因的,因为渔阳城的防御部署被白震做了修改完善,这些修改看似简单,但是在布置完毕之后就连白宣头号大弟子王离以及号称有相国之才的萧何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东胡兵撤退之后,永宁门外护城河对面的那片空地上,相隔不远就有一小堆垒起来被刷成白色的石头。这些石头在染满鲜血以及火烧痕迹的空地上并不显眼,但是站在城楼上的秦军却能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是白震布置的第一道防御地带。 那些白色的点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格,清晰地标识出了距离和范围,这是给弩炮和攻城弩指示射程和目标用的。这还不算,在靠近城墙的地方已经挖出了无数纵横交错的深深的壕沟,壕沟在对着永宁门的方向只留了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正好和护城河上的木板桥沟通。 如果你以为这条通道是为方便渔阳守军人进出的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一条通向死亡的通道,这条通道完全被城墙上的敌台、角楼内的弩炮和攻城弩覆盖,而且通道靠近城墙那一段也处在秦弩的覆盖范围内。也就是说东胡军要想通过这条通道进攻城墙,那付出的代价会是极为惨重的。 那么不走这条通道可以不可以呢?答案是可以,只要你不怕死就行。这条通道两边是接连四道深深的壕沟,壕沟的宽度战马不能越过,深度达到了两人深,也就是人想从壕沟里爬上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壕沟底部插满了锋利的木桩,还有一层黑黑的黏黏的火油。就算东胡军填平了一道壕沟,后面还有三道等着。 要是靠人来填,捉鹿这五万大军全填进去都不一定够用。更何况那片布满了白点的区域可不仅仅是表面看得那样简单,每堆白色的石块下面其实是一个深坑,上面盖上一层羊皮撒上土伪装成平地,坑内只用几根细细的木棍支撑着羊皮不让其塌下来,那些石头就堆在那几根细木棍支撑的点上。那坑里灌满了火油,这就相当于一个埋在地下的大型汽油弹,想要引爆只需用攻城弩对准白点射出带火的弩枪,或者直接用弩炮发射火弹就行。 这些安排都是白震在东胡撤军之后布置的,开始的时候王离还将信将疑,但是萧何只看了一眼白震画的图就深信不疑了。他和白震一起清冽要求王离按照这个图布置,当布置完毕之后,王离站在城门上一看立刻就明白了。 东呼的部队迅速靠近,王离突然对白震说:“小震,一会打起来你就到城楼最高处,觉得时机合适就敲鼓,大哥听你指挥!” 白震:“啥,大哥我不行啊!” 王离:“我说你行你就行,快去,这是将令,违令者斩!” 白震:“喏!” 白震领着亲卫一溜烟的上了城楼,那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的确是个非常好的观察和指挥位置。 东胡大军嚎叫着扑过来,跑得最快的已经越过木桥冲上了通道。东胡的投石机只发射了三轮就被秦军弩炮逐一摧毁。 随着王离的命令,渔阳城上箭如雨发,那些冲在前面的东胡军一个个带着满身的弩箭栽倒在地。城楼上的白震紧张的盯着城下的东胡军,现在聚集在护城河对岸的东胡军还不算多,还要再耐心等一会儿。 白震的表现让王离和萧何很满意,王离赞到:“小震是个将才,能沉住气,将来一定不差。” 萧何:“那还用说,你我好好帮他一把,说不准这一战就会让他少年成名嘞!” 直到那面金鹰旗出现在防御带上的时候,白震这才大吼一声:“击鼓!弩炮发射火弹!” 呼呼呼,一枚枚火弹在空中划出尾迹笔直的飞向那些白点。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大地上犹如绽开了烈火的花海无数的火焰四散飞溅,极速地射在东胡军士卒的身上,永宁门前护城河对岸瞬间化为一片火海。惨叫阵阵,拥挤在那里的东胡军在爆炸声中一片接一片的化作火人。应该说这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不是近在咫尺的基本上不会受到伤害,但是随着爆炸声燃烧四溅的火油却是最大的杀招。 浓烟烈火升腾而起,猛烈的燃烧、呛人的浓烟和炙热的温度把成片的东胡军烤焦烧死,城墙上的敌楼里不断地发射着弩箭、弩枪和石弹,每一轮箭雨覆盖后就掀起一片血腥,聚集在永宁门前的东胡军也不少,在连绵不绝的箭雨洗礼下这些率先杀过护城河的东胡军士卒如同被收割的庄稼一样一层接一层的倒下。 被阻隔在大火外面的捉鹿焦急地喊着:“撤军撤军!” 但是已经冲进火海还有冲过护城河的东胡军再也回不来了,烈焰入墙,弩箭如雨,东胡军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没有一丝还手的机会。这一窝蜂似的进攻开始是想着一举拿下渔阳城,却不想在这种恐怖的防御布置面前却撞得头破血流。 战斗还在继续,但这种战斗对于东胡军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从火海里不断冲出满身是血的东胡军士卒,有的栽倒在濠沟前,有的跳进护城河,更多的是没跑几步就滚翻在地挣扎几下后就变成了一堆黑炭。 乱了,东胡军的进攻全乱套了。由于大火的阻隔,捉鹿的命令根本无法传达,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的东胡军将士或是在在烈火中挣扎,或者冒着箭雨冲上那条死亡通道之后再带着满身的弩箭徒劳地冲向永宁门。 靠近通道的第一道壕沟很快被填满了,壕沟内的火油被满身是火的东胡军点燃,眨眼之间第一道壕沟成了无法逾越的火沟。到这个时候东胡军的面前只有眼前通往永宁门的这条死亡通道可走,无数的东胡将士嚎叫着冲上通道,又一个挨着一个惨叫着掉进壕沟或是倒在通道上。 通道的上方是弩箭、弩枪构成的死亡幕布,没有一个东胡军能够活着从这片幕布中冲过去。此时若从空中看下去,渔阳城的城墙跟儿那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而离此不远的通道和几道壕沟那里却死尸堆成了山。一片防御带,一条护城河、几道火壕沟就轻易地就将捉鹿的大军困在永宁门外,并且不断地吞噬着众多的生命。 战斗仍在继续,只不过渔阳城上的攻击越来越弱,因为没必要了,没有几个人能活着碰到渔阳城的城墙。 一位东胡的千夫长拖着被弩枪射断的双腿爬过了通道,城墙上的守军们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爬过来,在他的身后已经没有活着的东胡将士了。 那个千夫长终于爬到了城墙下,他勉强地直起上身坐在地上,挥舞着手中长剑奋力地砍着城墙。坚硬的石条被砍出一道道浅痕,冒出了点点的火星,那个千夫长一边砍一边喊着:“草原之王,中原之主,天神!” 城楼上的白震刚刚吐完,他还是经验不足,因为他忘了在脖子上系上一条浸了酒的丝巾,那后果就是白震被熏的哇哇直吐。白震看着那个千夫长,眼神由轻蔑慢慢变为崇敬。 “他是个勇士,应该死得有尊严,给他个痛快。” 亲卫长答应一声,端起秦弩一箭射出,正中那个千夫长的咽喉,那个千夫长的动作猛地一停,然后慢慢栽倒在地。白震离那个千夫长的距离其实很远,但此时他仿佛看见那个千夫长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白震小声说到:“他解脱了,不用再忍受痛苦了。他是在感谢我帮他解脱痛苦吗?嗨!不想了。” 两道护城河之间的地带现在根本没法待人,因为那火势似乎没有减弱的意思。捉鹿就站在第一道护城河上的木桥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火海,这把火不仅烧没了他的两万前锋大军,也把捉鹿入主中原的雄心壮志化为灰烬。 当烈火渐渐熄灭之后,永宁门前直到捉鹿的马前这段地带内到处都是冒着火苗和黑烟的尸体,黑糊糊的一眼望不到头。 脸上包的严严实实的苏纳海来到捉鹿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大王,咱们回东胡吧,大王给各部留点种子吧~~~~” 捉鹿:“撤军,回东胡。” 然而,捉鹿再次一厢情愿了,当他的撤军命令刚刚出口的时候,三万东胡军的背后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第426章 血战渔阳(下) 东胡:“是谁来了,难道秦军还有援军?拓跋鲜瑜呢!” 苏纳海:“大王,先别管别的了,赶紧突围吧!” 嘟嘟嘟嘟! 战旗猎猎,马蹄翻飞,两万旄头骑将速度提到最快直奔东胡军杀去。此时的东胡军正顺着护城河向西逃窜,三万没了胆气的东胡骑兵从饿狼变成了老鼠,而且还是正在被猫追杀的老鼠。 捉鹿:“苏纳海,给我顶住!” 苏纳海:“大王快走,我来断后!” 捉鹿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也知道此时性命攸关所以就毫不客气地多路先逃,而苏纳海的确落在最后,但他可没心思率队阻击,他逃跑的速度仅比捉鹿慢了那么一点。 捉鹿无意间一回头竟然看到苏纳海就跟在自己的身后,捉鹿大惊问到:“你不是断后吗?” 苏纳海:“我是在断后哇,我不就在大王身后嘛。大王别墨迹了,秦军就要杀上来了,看旗号好像是白宣杀来了。” 白宣的名号比啥都好使,本来想一剑砍了苏纳海的捉鹿立即不再言语催马狂奔。东胡军夺路而逃放弃抵抗给了旄头骑极好的机会,随着白宣的号令,两万旄头骑就像一只巨大的箭头一样扎进密集的东胡军中。 远了用骑弩射,接近到百步以内齐刷刷甩出投斧、飞镖、链子锤等手抛武器,随后端起长矛再次加速冲击,这是大秦骑兵与敌军接战时必做的三件事。 密集的撒冷透甲锥轻易地撕裂了东胡军的皮甲,带着风声打着转飞来的投斧、飞镖、链子锤等武器狠狠的砸在东胡骑兵的身上。急速奔驰的战马让那一排排泛着寒光的巨大的枪尖都带着呼啸的声音,八万只踢急速的敲击着大地使得大地不停地发出震颤,让人的双儿中只有隆隆的蹄声。 “大秦!” “大秦!大秦!大秦!杀!” 大秦旄头骑的前锋撞进了东胡骑兵群中,眨眼之家就在东胡军中捅出了出了一条条布满鲜血的通道。东胡军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东胡骑兵是有马鞍的但却不如秦军骑兵的马鞍实用,东胡骑兵没有马镫,在背对秦军的情况向想要转身御敌是很困难的,再加上旄头骑冲的太快太狠,根本没给东胡军任何反应的机会,因此接战之后东胡军的伤亡人数就直线攀升。 噗! 白宣手中锋利的长矛轻松穿透你一个东胡千夫长的铠甲,锋利的矛头如同穿豆腐一样毫无阻碍的扎进那个千夫长的后背,随着手感一松白宣知道矛头已经穿透了千夫长的身体从胸前穿了出去。在这种情况下不要想把长矛拔出来,因为那样做就不得不减缓马速否则攥着长矛的手臂会因为受敌军人马尸体的阻力和自己战马巨大的冲击力双重作用而折断,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撒手。 仓啷,白宣松开手拔出长虹剑举过头顶随后狠狠向前一劈,紧跟着他的白家亲卫狂吼着冲上前去。在这种情况下,白宣只需纵马狂奔并时刻注意战场变化就好,毕竟白宣是统帅而不是先锋官。先锋官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免蛮干,一军统帅就更加需要掌控战局及时调整战术和攻击方向。 韩信已经冲到前面去了,这小子可算是有勇有谋的人物,看着韩信在东胡军中大砍大杀的样子,白宣心中对韩信越发的喜欢。 三万东胡军被旄头骑拦腰切断,而此时旄头骑瞬间分作两队,一队由韩信率领追杀捉鹿缩在东胡前军,另一路由白宣统帅分割围歼剩余东胡军。 白宣率军快速地反复冲杀,不断分割着东胡军。被白宣截住的东胡军在人数上比秦军还多一些,但是已经没了胆气的东胡军在如狼似虎的秦军面前完全变成了小羊羔,任凭秦军将其分割包围歼灭。 他们基本上没反抗,只是像一群没头苍蝇似的在包围圈内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也就是在这个到处乱撞的过程中渐渐被消灭干净。 嘟嘟嘟嘟! 就在白宣这里的歼灭战接近尾声的时候,约有一万秦军骑兵杀了过来,为首三面战旗上分别是王、白二字。不用问,这是渔阳城内的王离带着白震杀出城外助战来了。 白宣立刻命掌旗官晃动令旗,命王离白震直接前去支援韩信,接到命令的王离白震率领一万骑兵绕过战场杀向西北方。 现在,苏纳海和捉鹿并驾齐驱,秦军追得太紧了,追也就算了可是秦军是一边追一边放箭,那纵横交错的弩箭只需一波次就能放到几百东胡骑兵。就在刚才,为了保证自己能安全逃离此地,捉鹿先后命纥骨部、丘力居部两部首领率部阻敌,苏纳海料定纥骨部、丘力居部两部大首领必死无疑,可没想到秦军作战真猛这么狠。纥骨部只挡了一炷香的功夫,而丘力居部还不如纥骨部。 隆隆的马蹄声和秦军的喊杀声在身后再次响起,捉鹿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苏纳海,早已出鞘的长剑微微颤动。苏纳海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尽管苏纳海在心里把捉鹿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中听。 “大王快走,我来挡住敌军!” 捉鹿:“苏纳海,你是好样的,我走了。呀,呀!” 看着眨眼间跑没影的捉鹿,苏纳海气得骂了一声之后下令调转马头他领着将近三千人加速冲向韩信。 苏纳海:“加速!加速!全军注意,转向!” 就在苏纳海快要和韩信撞到一起的时候,苏纳海突然下令全军转向,三千东胡骑兵愣是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的完成了向右侧转向的动作,东胡骑兵擦着韩信所部旄头骑的边儿窜了过去。不过呢,旄头骑也没让苏纳海全身而退,就在即将擦身而孤傲的瞬间,秦军突然向左转向愣是把苏纳海的三千骑兵截下了一大半。 苏纳海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率领剩余得不到一千骑兵策马狂奔。逃命是人的本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能抓住机会逃出生天,就便是被打得很惨其实也不算丢人。可你倒是看看方向再逃哇,这个苏纳海想来是被秦军吓破了胆,不管不管的蒙头狂奔。当他听到前方传来的号角声的时候,却见前面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骑兵。 只见这队骑兵犹如一股海浪狂奔而来势不可挡,在这一队骑兵的前面,王字白字战旗迎风飘扬。骑兵的进攻一旦发起,不把敌人碾碎是不可能停止的,王离白震的骑兵虽然只有一万人但却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而来。 苏纳海声嘶力竭的喊到:“我投降!” 但是秦军依然以泰山压顶之势撞了改过来,顷刻之间就将苏纳海的一小队骑兵淹没。当王离和白震的大队人马隆隆而过之后,大地上到处都是被砍杀的东胡骑兵的尸体,但唯有苏纳海连人带马的站在原地。 苏纳海慢慢睁开双眼,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浑身上下连人带马一点新伤都没有。 “我活了,还有什么比活着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呢。对,我不能跑也不能躲,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好。等后面的秦军来了,他们一定会带我去见白宣的,嗯。” 打定主意的苏纳海依旧立马原地,保持着一动不动高举双手的姿势。远处又是一阵隆隆的马蹄声,这是白宣消灭了那一万多东胡军后领着旄头骑追了上来。 白宣:“那个高举双手做投降状的人是谁?” 亲卫纵马冲过去一矛杆将苏纳海从马上打了下去,等苏纳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锋利的矛头已经顶在他的胸前。 “你是谁!” “东胡左将军苏仆延大首领苏纳海愿降,求见君侯。” “绑了,领他去见君侯。” 白宣满面春风的扶起苏纳海又亲手为他松了绑,随后白宣问到:“老苏哇,你们苏仆延部的日子过的咋样啊?” 白宣不问还好,这一问苏纳立刻海眼泪叭嚓。 “君侯哇,去年闹了白灾,人畜死了不少,这日子不好过哇。要不是这样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摸君侯的虎须呀~~~~” 白宣一脸悲戚地说:“唉,其实我们是同宗同源都是兄弟,你们有难处直接找我不就好啦,何苦打打杀杀呢?” 苏纳海心说要不是被你打败我认得你是谁,不过话一出口却变了。 “君侯说的对呀,可是捉鹿一意孤行不听我劝呀,还有我的小舅子拓跋鲜瑜也是不想打渔阳的,可我俩被逼无奈呀。君侯,这次我代表苏仆延部、拓跋部归附大秦投靠君侯还望君侯收留。” 白宣:“收了收了,你小舅子拓跋鲜瑜和本君也是老相识,他正在帮助本君嘞,等到事成之后本君定会奏鸣我王封拓跋鲜瑜为猴儿。” 苏纳海一听这话立刻满心的羡慕嫉妒恨,为了表忠心他靠近白宣悄悄说出了一个秘密。 “君侯,我知道一条通过东胡到达头曼城的密道,绝对隐秘。” 白宣:“来人,快搭帐篷请苏纳海将军休息,快拿笔来!” 潮河上游一处浅滩,东胡人正在涉水渡河。东胡王捉鹿此时也得跟普通士卒一样搂着马脖子游过河去。 虽说是浅滩可水也有一人多深,只不过这里的水流比中下游要缓慢一些,比较适合横渡。按理说东胡人是不擅于游水的,可是他们有马,他们只需搂着马脖子或者趴在马背上就能随着战马游到河对岸。 此时此刻,捉鹿就一手搂着马脖子一手拼命地划水,两只脚还用力的乱蹬乱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在捉鹿和东胡军的身后在潮河岸边正有越来越多的秦军赶来,而且射过来的弩箭越来越密集,这个河段的潮河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粉红色。 岸边高处密林里,韩信斜卧在松树下被太阳晒得热乎乎软趴趴的草堆上,他右手支着腮帮子,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双眼滴流乱转瞅着在河里挣扎的东胡军和捉鹿。 在韩信身边王离和韩信一个姿势躺在温暖的阳光下,白震则把头枕在王离的肚子上闭着眼打瞌睡。即使在睡梦中,白震都不时的发出干呕。 校尉:“骑兵韩副将,此时河岸上已有我军五百人。” 韩信:“再添三百,记住不要同时出现,要陆续到河边。” “喏!” 王离:“直接杀了他们不好吗?这可是纵虎归山啊。” 韩信:“不是早跟你说了嘛,咱们得跟师尊学,走一步看三步,要想让东胡服服帖帖的,打服了他只是第一步,第二部就是祸祸他。什么时候把他们祸祸的活不下去了,他们也就该归附我们了。” 王离:“小信,他们都说张良最像师尊,但其实为兄觉得吧,张良很像师尊君子的一面,而你却很像,很像,嘿嘿嘿。” 韩信双眼盯着河面说:“我知道师兄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我很像阴险狠毒的师尊对吧?其实你们不知道,这才是我最敬佩师尊的地方,这世上之人不是做君子就是做小人,能把君子和小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有吗?你说有吗?” 王离:“这个,这个,不好说哇。” 韩信:“没有!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唯有师尊做到了,他在我心中就是天下第一人,是世间第一奇人。我为我能拜入师尊门下,聆听师尊教诲而自豪。可惜我资质平平学不来师尊的君子风范,只好退而求其次学师尊的阴险狠毒。但是,即便是师尊阴险狠毒也比那些伪君子强胜万倍,我定要将师尊的阴险狠毒发扬光大流传千古! 嘿嘿嘿,师尊您来啦。” 白宣白了韩信一样,用战靴把他扒拉到一边随后站在悬崖边上俯瞰潮河。韩信连忙起身冲王离使了个眼色,王离竖起大拇指眼中却是一片鄙视。白震醒了,显然他听到了韩信刚才说的话,所以白震脸色瞬间蜡黄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白宣心疼的说道:“震儿,怎么还没适应,过来吼一嗓子就好了!” 白震跑到父亲身边扯开嗓子吼到:“我乃大秦少君侯白震白九原,捉鹿休走,留下头来!” 白震从小嗓门就大,此时一声吼犹如晴空霹雳山河震动,潮河内正在横渡的东胡军立刻炸了营。眨眼之间潮河河面上水花四溅那场景如同整条河的河水被烧开了一样。 白宣拍拍儿子的大脑袋满意地点点头说:“记住,就算有意放敌酋逃遁也不可让他太过轻松,否则待他冷静下来前思后想之后定会发现端倪心生疑惑,我等制定的策略就会大打折扣。” 韩信、王离连忙拱手说到:“师尊所言极是,弟子谨受教。” 白震忽然指着对岸喊到:“父亲,捉鹿第一个过河了。他倒下了,像是晕倒了,他滚到河边一动不动了。” 白宣师徒闻言大惊纷纷凝神细看,河对岸捉鹿的亲卫七手八脚把捉鹿抬到安全的地方,又为他解开铠甲。捉鹿的肚子鼓鼓的,看来这位草原之王是一边游泳一边喝水,估计是离开水之后被撑得犯晕了。 亲卫用力一压捉鹿的肚子,噗,一股水箭从捉鹿嘴里喷出。 “嗳~~~~~~” 捉鹿醒了过来,他看看周围的亲卫再看看还在和中挣扎的东胡军士卒,捉鹿双眼含泪说到:“败了,这一战败得真惨。十五万大军除了留守老营的一万守军之外,剩下的全扔在渔阳了。东胡四大部纥骨部、丘力居部、苏仆延部大首领战死,拓跋部生死不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跟着我到过河的不过两三千人,伤筋动骨哇,这得多就才能恢复哇!” 亲卫们赶紧好言相劝,不过劝着劝着亲卫们也是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东胡出征时是杀气腾腾的十五万大军,如今只剩两三千人,这换成谁处在捉鹿这个位置上也得心灰意冷,生不如死。 捉鹿这一哭,对面树林里的白宣师徒放心了。 韩信:“哭了哭了,没死,计策继续执行。” 白宣一巴掌拍在韩信脑袋上说:“傍晚先派一百斥候过河,待发回平安讯息之后,旄头骑全军渡河!” 说完之后白宣转身对王离白震说:“你俩领兵回渔阳,告诉萧何百姓们可以返乡了。王离,白震,你俩负责清剿东胡散兵游勇。务必保证返乡百姓周全,此时返乡还能赶上春耕,今年的收成就有保证了。” 白震:“父亲,我要跟你一起去!” 白宣:“你?” 白震:“父亲,我都十五岁了!” 王离是最了解白震的,他一见白震着急连忙对白宣说到:“师尊,渔阳永宁门前那把火如何?” 白宣:“不错,你和萧何布置得当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 王离笑道:“师尊错了,那是小震布置的,最后趴在城楼上指挥的也是小震,若非如此小震又怎会到现在还想吐,那是被熏坏了呀!师尊,您就答应小震吧。” 韩信:“那把火是小震布置的?天呐,小震你比我狠,你才是师尊最佳传人。师尊,带上小震吧。” 白宣:“好!白震留下,王离速速返回渔阳。渔阳就交给你和萧何了。” 王离:“请师尊放心,祝师尊马到功成!” 第427章 父子师徒 捉鹿过了潮河之后连人马都来不及整顿就匆忙逃命而去,因为潮河虽然宽阔但在上游这一段却很平缓,东胡军能够横渡秦军也能。况且秦军弓弩射程较远,若此时不逃等到秦军下水走到河中间就能用弓弩覆盖登岸的东胡军。捉鹿想要半渡而击阻止秦军追击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聚集到潮河边的秦军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架小型弩炮架设在岸边开始发射石弹。那些石弹虽然没有大型弩炮发射的石弹那么吓人,但也有人头大小。而且这河滩上到处都是河卵石,秦军弩炮甚至可以就地取材把拳头大小的十几块卵石塞进弩炮的皮兜里一起发射,那威力可比单独一颗大多了。鉴于这种情况,捉鹿根本没法整顿队伍只能仓皇逃命而去。 捉鹿率领残兵逃走之后,河边秦军迅速扫清还在水中挣扎的东胡军,这些倒霉的东胡士卒一个个跟死鱼一样顺流而下,而他们的马却被秦军逐一收拢。 紧跟着一个斥候营迅速横渡潮河占据了对岸的有利位置,随后发出了安全信号,于是白宣改变军令命全军立刻渡河。近两万旄头骑在天黑之前全部安全渡河。渡河之后,白宣并未立刻展开追击只是派出斥候跟踪,大队人马占据距离潮河十五里外一处山口扎营。直到旄头骑全军宿营完毕,并在大营中点亮篝火取暖后,也不见一支东胡兵马返回头占据此地,由此可见捉鹿是真的逃跑了。 一轮玄月挂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撒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若不是因为战争若不是秦军的到来,这块地方怕是百年内也见不到几个人。如今一座巨大的军营突然出现在两山之间,大营中明灭的火光打破了亘古以来这一方水土的宁静。 夜半时分,旄头骑的哨兵们依旧精神抖擞,不是他们不困而是被山中各种禽兽的叫声,以及军营木栅栏外不时传来的骚动声弄得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应付。 嘣,嗤,噗!呃儿呃儿呃儿~~~~~ 营门右侧哨楼上,白震收回了手中秦弩,凭着营门外黑暗处传来的惨叫声白震就能知道,这一次他又射中了。白震是被他爹安排上了这座哨楼的,用意是让白震从头到尾体会野外行军宿营的所有过程,掌握其中的诀窍。从白震到了哨楼上以后,军营外黑暗中那一对对一群群或红或黄或绿或白的小光点就没断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叫声,甚至还有利爪抓挠军营围墙的声音。白震就用秦弩射,开始还不得要领,后来找到诀窍的白宣只要认准一对亮点后就会对准亮点之间稍偏下的部位射击,那真是一箭一个列不虚发。到目前为止,白宣至少射杀了十只以上的猎物。 亲卫:“少主,听声音像是一只胡狼。” 白震:“胡狼?我只听说过灰蓝、苍狼和白狼,胡狼是啥?” “胡狼比一般的狼体型稍小,但两只耳朵却比一般的狼大,看着就像是狐狸但却比狐狸跟狡猾。由于胡狼经常和狼结伴捕猎,所以古人就把它们叫做豺,豺狼虎豹中的豺就是胡狼。” 白宣一边说这一边上了哨楼,亲卫们连忙让开地方请白宣坐下。白宣将手中大氅披在白震肩上。 “冷不冷?” “回父亲没觉得冷。” “呵呵,你是玩得上了瘾,心思全在营外的那些畜生身上。” 白震嘿嘿一笑拉着白宣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白宣一摸才知道原来白震的铠甲和内袍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类似坎肩似的东西,这其实是所有白家子弟和家将们的标准配置。所有成年的白家子弟入伍之后,白宣除了给他们配备铠甲兵器和战马之外,还要配备这件类似于坎肩似的锁子甲。 这种锁子甲使用黄豆粒大小的青铜扣一个接一个紧密连接在一起的,主要作用是保护胸腹后背等要害部位,是除了铠甲之外最后一道防御。白家有钱为了提高白家子弟的生存率可谓不惜工本,白家自己配备的铠甲样式和大秦匠做监出产的铠甲一模一样,但防护力却高了一倍不止。像这种锁子甲全是青铜连接制成,一件的耗费就相当于一个普通农户全家一年的花销。白震穿的那件更贵,相当于十件普通的锁子甲。 普通的锁子甲相当于一件坎肩,而白震的锁子甲却相当于一件长袖衬衫。用料多自然贵,最主要的是这件锁子甲还带着用三层丝绸密密缝制在一起的内衬,冬春两季安上内衬相当于多穿一件毛衣,夏秋热的的时候只需把内衬卸掉就行。所以,白震说不冷是真的。 白宣:“等这一战结束,这种锁子甲和内衬就要在大秦精锐中推行了。到时候我大秦儿郎就可以少受些伤害,甚至少死不少。” 白震:“父亲,为何咱们过了河不立刻追击捉鹿?” 白宣:“为父先不告诉你,看看你能不能猜到。” 白震嘿嘿一笑说:“我早已经猜到了,父亲你给东胡人挖了一个坑。咱们来渔阳时是三万旄头骑,城外决战之时只投入了两万,而且章邯师兄没在军中。我猜一定是父亲让章邯师兄率领那一万旄头骑去干别的了。” 白宣摸着嘴唇上的八字胡问到:“那你再猜猜章邯和那一万旄头骑去了哪里又做些什么。” 白震:“按照父亲一贯的战法,章邯师兄定是率军偷袭东胡老营去了。” 啪啪啪,楼梯口处冒出韩信的脑袋,也传来他拍手的声音,白震知道自己猜对了,而白宣赞许的笑容也证明了这一点。 韩信坐到父子俩身边说到:“小震你真的不错,师尊有言对待敌人要想严冬一般冷酷无情,能坑死他绝不坑残。小震,你在渔阳永宁城外放的一把火堪称神来之笔,颇有师尊阴咳咳英明果决的风范呀!” 啪,白宣一巴掌拍在韩信的脑袋上。 “你当为师不知道你原本想说什么吗?我就问你,你可能够确定那些被东胡抢去的牛羊肯定能犯病?” 韩信:“弟子绝对敢保证!师尊您不知道,弟子把这个想法告诉您之前其实是想和墨骏说的,因为那时候弟子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牛羊换上这样的病。还是墨骏大哥有办法,他找了十个郎中十个兽医,用了三个月时间研制出了一种药物。您是不知道哇,墨骏大哥的俸禄我的俸禄还有您给我的零用全消耗在这上面了,光是牛羊就用了近百头哇!啧啧啧!” 华夏闻名源远流长,兽医很早就出现了,而且在周代已形成系统化的兽医体系。《周礼?天宫》中有记载,“兽医掌疗兽病,疗兽疡。凡疗兽病,灌而行之,以节之,以动其气,观其所发而养之。凡疗兽疡,灌而刮之,以发其恶,然后药之、养之、食之。凡兽之有病者,有疡者,使疗之,死是计其数,以进退这。” 古代兽医大多医马,所以也叫“马医”。官府中的兽医是有官职的叫牧司。不论治人还是治兽都遵循的是中医理论,所以基本上治人和治兽的药方差不多,只是计量上有所增减而已。 正在韩信摇头晃脑的显摆的时候,白震突然变了脸。 白震:“我想起来了,有一阵子行辕的大厨老是做牛羊肉吃,我还以为是父亲看我们正在长身体怕我们吃不饱才安排的,原来那些牛羊都是墨骏弄死的呀!呕!” 白宣气得一把揪住韩信的耳朵骂到:“臭小子做事如此莽撞,平时瞎折腾也就算了,这可是人命关天,为师和小震也就罢了,关键是太子也跟着吃了,你这篓子捅大了。气死为师了,我,我打死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玩意。” 韩信使劲攥着白宣的双手。 “师尊助手,您吃的那些绝对不是墨骏实验用的牛羊。那些牛羊都是被焚毁之后深埋地下的,绝对没人敢吃。至于行辕的那些牛羊其实是从匈奴人那里抢来的有伤残的养不活的,扔了可惜又养不活只好杀了吃肉。” 白宣松开了手,想想也是,墨骏所说是个科学狂人但却知道轻重,他是绝对不会干出那么没脑子的事情来的。 白宣:“这样说来,肯定行?” 韩信:“肯定行。” 白宣:“接下来就是我们要把时机掌握好了,不能早也不能晚,要恰到好处。” 韩信:“弟子明白。” 正说话间,一个白家亲卫抛出的钩索居然有了收获,当众人一起把钩索拽上来的时候,一只胡狼直挺挺的挂在钩索的末端,那只胡狼的两眼之间插着一支三棱透甲锥。 白震指着胡狼说到:“父亲您看,这只胡狼是我射死的。” 白宣:“嗯,不错。不过这东西的肉不好吃,皮留着做褥子或者手筒子还不错。” 亲卫:“家主,大公子一直恶心范呕,咱老家有个偏方,用胡狼后腿烤的微焦然后片下微焦处蘸着醋吃下保准就好。”(这偏方是作者杜撰,不可信啊。) 白宣:“那就试试吧,皮留着。震儿,吃完早点睡,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马背上下来呢。” 第428章 你咋还不来 东胡老营内,刚刚熄灭的火堆还冒着袅袅青烟,大营内东胡士兵的死尸横躺竖卧到处都是。两个拓跋部百夫长架着一个满身是血头发雪白的老人来到拓跋鲜瑜的面前。 百夫长:“跪下!” 老人:“我上跪天神下跪大王,他拓跋鲜瑜算个什么东西!拓跋鲜瑜,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这个东胡人的败类,天神不会饶恕你的!” 哐哐,那两个百夫长同时出脚将老人踹倒在地,老人分离挺起上身怒视拓跋鲜瑜同时大骂不止。 拓跋鲜瑜狞笑一声抽出长剑,那锋利的剑尖就顶在老人的咽喉处。 拓跋鲜瑜:“骂呀,使劲的骂。祁羊你这个老东西,你们克鲁伦氏当年也就是一个部族首领,是各部公推才把你们克鲁伦氏送上了东胡王的宝座。祖先定好的规矩是谁能让东胡强大谁就是下一任东胡王。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为了保住东胡王的宝座,你们把各部的青壮集中起来征讨匈奴。每打一仗各部青壮冲杀在前死伤惨重,而你们克鲁伦氏的精锐用的是最好的武器气的是最好的战马,可你们却在各部打不动之后才上。你们克鲁伦氏的赫赫威名是用各部的血和尸体堆起来的。远的不说,我的爷爷、父亲、叔叔都是为你们战死的。你们有王位,我们有什么!有什么!我告诉你,就是这一次,捉鹿还是用这一招。若不是我和苏纳海聪明怕是早和纥骨部、丘力居部一样在渔阳城下被烧成渣了!” “我告诉你,我已经和大秦白君候商量好了,我要和大秦合作!” 祁羊就是这个白发老人,他是东胡王捉鹿的亲叔叔,捉鹿心疼他年迈把他留下看守老营。没想到拓跋鲜瑜领着一千多残兵败将回来,就在祁羊打开营门的时候,拓跋鲜瑜的兵突然闪到一边,数不清的大秦骑兵冲进了大营。祁羊手下的一万留守士兵被秦军杀了一半,剩下的都跪在祁羊身后。 祁羊奋力抵抗,怎奈年老体衰没打几下子就被章邯一矛杆从马上打了下去。到这个时候祁羊才明白,拓跋鲜瑜归顺了秦人。 祁羊等着血红的双眼骂到:“拓跋鲜瑜,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你的爷爷、你的父亲和叔叔都是东胡的勇士,你应该向他们一样为东胡为大王战斗!可你做了什么,你这个胆小鬼,你不配姓拓跋,你这个败类,白眼狼!” 拓跋鲜瑜被祁羊骂急了,他唰的举起长剑就在他要砍下去的时候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实话这次东胡算是损失惨重,拓跋鲜瑜虽然没参战,但是战斗的惨况他是知道的,拓跋鲜瑜心中一算计就知道,捉鹿的损失也绝对不少。 拓跋部虽然没参战但是被白宣的旄头骑打的哭爹喊妈的损失也不小,这老营内还有小五千精锐,这个时候若是把这五千精锐收入帐下那拓跋部的实力就能和捉鹿差不多了。可是这留守老营的东湖士兵哪个部的都有,想要收服他们就得想个狠招才行。 拓跋鲜瑜收回长剑说到:“把克鲁伦部的人都押过来!” 陆陆续续的得有三五百人被押过来跪在祁羊身后,克鲁伦部的战士肯定是效忠捉鹿的,因此在大营被秦军偷袭之后抵抗的也是最坚决的,因此剩下的人最少。 拓跋鲜瑜哼了一声转身来到在一边看热闹的章邯面前,方才还是阴狠的面色瞬间就换成一幅笑脸。 “将军,我杀几个人没问题吧?” 章邯一愣随即明白拓跋鲜瑜要干啥了。 章邯:“君候有言,东胡的事随便大首领处置。大首领是想让那些人纳投名状吧,好办法!” 拓跋鲜瑜一笑说:“不把这些捉鹿的死忠除掉会误了我和君候的大事的。将军这是答应了?” 章邯:“自然,大首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不定今后东胡都得听大首领的呢。” 章邯的一句话说的拓跋鲜瑜眉开眼笑,他和章邯客气几句之后转过身,那笑脸瞬间消失。 拓跋鲜瑜来到被俘的各部士兵面前,他把长剑插在地上阴恻恻的说到:“捉鹿不拿我们当自己人看,明明匈奴的头曼已经被秦军打得死了十几万人,可捉鹿还勾结祭祀骗我们,他说匈奴已经攻克榆林塞。我去他的鬼!纥骨部、丘力居部从大首领到部众都死在渔阳城下,要不是我聪明跑得快,怕是也要被烧成灰。渔阳城下那一堆堆的焦尸中可是有你们的兄弟亲人,他们本来不用死,可却被捉鹿硬生生的送进了火海里!这样的大王我们不跟,今后你们都是我拓跋部的部众,我向天神发誓,今后我拓跋鲜瑜吃肉绝不让你们吃骨头!愿意跟着我的,就举起刀把克鲁伦部的人都杀光!” 祁羊:“不要信这个白眼狼的话,杀了你们兄弟亲人的是秦人,秦人才是咱们东胡的仇敌。拓跋鲜瑜投靠了秦人,你们跟着他没有好下场的!” 祁羊还是很有威信的,他的话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各部士兵有低下了头去。 拓跋鲜瑜一见立刻怒从心头起,他拎着长剑快步来到祁羊面前。 “老东西,你不想活我就成全你!” 唰,噗! 手起剑落,祁羊的声音戛然而止,斗大的人头滚出老远,尸身扑倒在地。克鲁伦部的士兵们立刻红了眼,纷纷挣扎着要站起来拼命。 嘣嘣嘣,嗤嗤嗤,噗噗噗! 一阵弩箭过后,克鲁伦部的士兵倒下了三十多个,大营内瞬间一片死寂。 章邯摆摆手,秦军弩手停止射击但却依旧举着秦弩指向所有的东胡人。 拓跋鲜瑜:“我不想多说了,归顺我的能活,不然就死!” 各部士兵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随后一个百夫长站起身从拓跋部士兵手中接过长刀。他来到一个克鲁伦部士兵跟前说了声:“莫怪我!” 喀,鲜血飞溅,人头落地。那个百夫长把长刀还给拓跋部士兵后转身单膝跪倒在拓跋鲜瑜面前,他高举左手右手抚胸喊到:“我愿追随拓跋鲜瑜大首领!” 拓跋鲜瑜哈哈大笑说:“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卫队长,升你做千夫长!还有谁!” 各部士兵陆续起身,半个时辰之后,克鲁伦部的士兵全部被自己人杀死在地。拓跋鲜瑜满意的摸着胡子说:“开始编伍,收拾大营,要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样子!” 啪啪啪,章邯拍着手说到:“大首领杀伐决断,定不会久居人下,君候没看错你。” 拓跋鲜瑜:“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章邯:“按你说的办。” 捉鹿领着残兵败将一路狂奔直奔老营而来,在他身后两万秦军精骑如同捕猎的狼一样紧追不放。 捉鹿不得不一边跑一边派出小股部队阻击秦军,这让他手本来就不多的人越发的稀少。此时捉鹿心中不听的祈祷,祈祷天神保佑老营千万不要出现意外。 当捉鹿远远看到老营上空飞舞的金鹰旗的时候,捉鹿紧张的心才稍微放松。 捉鹿:“再加快,就要到老营了!” 嘟嘟嘟嘟。 随着嘹亮的号角声,老营的大门瞬间打开,捉鹿想都不想率先冲了进去。当他勒住战马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心中一惊。 只见大营内外到处烟熏火燎,死尸遍地,答应的箭塔木墙还有帐篷上都插着弩箭。更让捉鹿心惊的是,大营内的所有东胡士兵全是满身血迹,而且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满脸杀气。 捉鹿:“你们要干什么!祁羊呢?” “大王,您可回来啦~~~~~” 浑身血迹斑斑,脑袋上抱着沾满血的看不出啥颜色的布条的拓跋鲜瑜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他一把拽住捉鹿的马缰放声大哭。 “大王,祁羊死啦,被秦军杀死啦,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大营,您看,就剩这么几个人了呀。天神呀,这是怎么啦~~~~~” 捉鹿这会还处在迷茫状态,他盯着眼前的拓跋鲜瑜看了半天才认出他是谁。 “拓跋鲜瑜!你没死!” 拓跋鲜瑜:“啊,我没死。可是差点死了呀。大王您不知道,我领着人在渔阳城外搜索秦军时,发现了一个水坝。我想弄开水坝让大水淹了渔阳城。可没想到白宣就躲在那,那家伙把我给杀的呀,别提多惨了,我就带着一千来人逃出来了。白宣够狠,就这还不放过我,他手下的大将章邯领着一万人追杀我这一千来人。大王您说这不是欺负人嘛!我想着赶紧回老营就没事了,可没想到章邯追的紧,我刚入营他就杀来了,于是我们就一场大战啊!秦人真厉害居然攻破大营,我和祁羊拼了命才把他们打了出去。祁羊被章邯看了脑袋,我头上挨了一箭。大王,秦军还没走就在附近,怎么办!” 拓跋鲜瑜的话捉鹿从来都不会相信,他满脸怀疑的盯着拓跋鲜瑜。此时拓跋鲜瑜的心也挺紧张的,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章邯啊章邯,你咋还不来呢。” 嘟嘟嘟嘟! 就在捉鹿的手攥住自己的剑柄时,东胡大营外猛然响起了号角声。 第429章 一起去看戏 “秦人来啦!” 霎那之间东胡大营内乱作一团,就在捉鹿不知所措的时候,拓跋鲜瑜对他大声喊到:“大王,秦人杀来了,他们人比我们多武器比我们好,大王您身后肯定也有追兵所以此地不可就留,您必须立刻离开。我来殿后!” 捉鹿:“这,你能挡住秦人?” 拓跋鲜瑜:“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挡住秦人让大王安然返回。大王,若是我死了就请大王把拓跋部大首领的位置传给我儿子!大王,大营内还有这次从渔阳抢来的牛羊和物资,大王一并带回去,这一战我们败了,这些牛羊物资多少能弥补些损失。大王莫要灰心,咱们重头再来就是!大王快走!”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东胡大营外杀声四起,一只只弩箭和弩炮发射的石弹咂进营内。捉鹿转头一看只见营外秦军不下万人,而此时东胡大营内所有残兵败将加在一起也不足八千,最主要的是捉鹿身后还有整整两万大秦精锐骑兵,而且大秦的战神白宣也在捉鹿身后。此时不走等到白宣来了只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捉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用一张满是感动的脸肚子和拓跋鲜瑜。 “拓跋,你才是东胡最好的勇士,你也是东胡的智者。我封你为东胡大句容,这里的人都归属于你,战后不用归还各部。记住,一定要在白宣到来之前撤出军营。” 大句容是东胡官职,相当于大秦国相,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捉鹿也是真下血本,不过看现在这形势捉鹿觉得就算是把东王位给拓跋鲜瑜估计他也没法活着回到东胡,为了让拓跋鲜瑜能够挡住秦军,捉鹿难得的大方了一回。 拓跋鲜瑜跪倒在地大声喊到:“拓跋鲜瑜愿为大王流尽最后一滴血。大王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捉鹿:“可是那么多物资牛羊没法快呀!” 拓跋鲜瑜:“大王领人到后营等候,待会我领着人冲他一阵,牵制住秦军,大王借此机会快逃!” 捉鹿催马奔向后营,他边跑边喊:“拓跋鲜瑜,我在月亮山等你回来!” 捉鹿满脸悲戚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他觉得这回拓跋鲜瑜死定了。经过这一战捉鹿对大秦的战力有了深刻的认识,在他看来在面对秦军的时候,如果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优势最好采取守势,若是贸然出击基本上等于送死。拓跋鲜瑜自己送死捉鹿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阻止。 捉鹿走后,拓跋鲜瑜大喊一声:“东胡的勇士们,跟我去杀秦人!” 三千东胡骑兵翻身上马跟着拓跋鲜瑜冲出营门杀向秦军,狂奔的马蹄急速敲打着大地,秦军反应很快,先是一阵箭雨随后两千骑兵杀了过来。 躲在后营的捉鹿看到这一幕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他命令到:“带着物资牛羊快走,快!” 两千多残兵赶紧吆喝着催动牛车轰赶牛羊乱哄哄的冲出营门。捉鹿是不会管这些的,领着亲卫抢先冲出大营直奔北方逃去。当捉鹿一口气跑出了十余里之后他纵马上了高处,他隐约看见东胡大营那里硝烟弥漫烟尘四起,但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听不到喊杀声了。 捉鹿聚拢了残兵还有将近一般的牛羊物资之后果断下令立刻撤离,而且是脱离原路绕了一个弯,由此可见捉鹿对新任东胡大句容拓跋鲜瑜还是不放心的。 东胡大营前面,三千东胡骑兵绕着大营来回奔跑,腾起的尘埃遮天蔽日而拓跋鲜瑜正和章邯坐在阴凉处喝酒吃烤羊。 拓跋鲜瑜殷勤的把一块肥嫩的腿肉递给章邯。 “请将军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章邯:“大句容初登高位,这得恭喜你呀。来人,把本将带的好酒拿来。” 咵啦啦,三匹快马跑到近前,马上是三位秦军斥候。 “报将军,捉鹿扔下一般牛羊物资绕着弯跑了。百将已经将那些物资和牛羊截下,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章邯:“物资牛羊留着,人,全部杀掉!” “喏!” 三个斥候转身而去,章邯笑着对拓跋鲜瑜说:“这些物资牛羊本将做主都给大句容了。” 拓跋鲜瑜一天喜出望外。 “哎呀这可太好了,不过君侯答应吗?” 章邯:“只要大句容真心侍秦,将来说不定还会封侯,到那时我王的赏赐可比这个多多了,些许牛羊物资算得了什么!” 拓跋鲜瑜:“我就说归附大秦是对的嘛,将军放心等我回去挑动纥骨部、丘力居部、苏仆延部一同造反,一起杀了捉鹿全家一统东胡之后,拓跋鲜瑜定会带着重礼到咸阳朝拜我王!” 章邯哈哈大笑对拓跋鲜瑜是赞不绝口,他和拓跋鲜瑜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的架势。而此时,三千东胡军已经停了下来,等到尘埃落定之后,东胡军和秦军将士聚在一起点起篝火杀牛宰羊,吃喝起来。但是所有的东胡人都没注意,这些秦军将士在吃你羊肉之前全都先把一颗小药丸扔进嘴里然后就这酒囊里的烈酒喝下。 第二天一早,东胡大营营门大开,近五千兵马整齐地排在营门左侧,而且是全体牵马而立。而营门右侧则是五千旄头骑全身披挂端坐马上,另外五千旄头骑环绕大营处于随时投入战斗状态。 嘟嘟嘟嘟嘟! 当号角响起的时候,拓跋鲜瑜看到了那面秦字战旗和白字将旗,他和章邯一起催马前行迎接白宣。 “哎呀呀,几天不见大首领高升大句容可喜可贺呀!” 白宣笑嘻嘻的对拓跋鲜瑜拱手说着,拓跋鲜瑜毕恭毕敬地说:“君侯莫要笑话我,我这都是白君侯所赐。” 白宣:“哈哈,大句容客气了。虽然本君知道的晚了,不过仍有一份厚礼送给大句容。来人,把本君准备的厚礼送上来。” “鲜瑜!” “姐夫?” 满面红光活蹦乱跳的苏纳海来到了拓跋鲜瑜的面前,这让拓跋鲜瑜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拓跋鲜瑜一把抱住苏纳海,他哽咽的说道:“你还活着,活着!我姐不用做寡妇了。” 苏纳海也是泪流满面的说:“活着,咱们都活着。这世上还有啥比活着更美好的呢。鲜瑜,以后姐夫都听你的。” 白宣:“哈哈哈哈,二位的情谊令人感动。本君再送你们一件礼物。我王诏命,封拓跋鲜瑜为东胡都尉大将军,苏纳海为东胡典校,拜前将军!恭喜二位,待到二位功成之日,封侯不在话下。” 拓跋鲜瑜和苏纳海齐声回答:“谢大王,谢君侯!” 白宣在东胡大营待了一天,一天后白宣又把两千多东胡残兵交给拓跋鲜瑜和苏纳海。又把从战场上搜集来的无期铠甲和战马还给他们,如此一来拓跋鲜瑜和苏纳海的实力隐隐有超过捉鹿的趋势。 分手之际,白宣分别拉着拓跋鲜瑜和苏纳海的手说:“本君在渔阳等着二维的好消息。莫急,要谨慎。须知困兽犹斗的道理,同时也要防备头曼偷袭。若有所需,就派人直接来渔阳找我。” 拓跋鲜瑜:“多谢君侯,拓跋鲜瑜定不负君侯。” 苏纳海冲着白宣深施一礼啥话也没说,只是等到拓跋鲜瑜上马离开后,苏纳海冲着白宣点了一下头,白宣颔首笑了一下。于是苏纳海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白震:“父亲在和苏纳海打哑谜?” 张良:“哪里是打哑谜,那是师尊和苏纳海暗中有约,师尊挖坑的本事那是绝无仅有的。” 白宣:“就你聪明。经此一战东线危机立解,东胡可谓伤筋动骨精锐尽失,短期内不会卷土重来。张良,你不用回渔阳了,随为师走。为师带你们去看一场大戏。” 张良满脸兴奋的喊到:“好哇好哇,最喜欢跟着师尊看戏,师尊我猜这次肯定是冒顿和头曼!” 白宣摸着张良的脑袋说:“这颗脑袋真是聪明,就是阴损了些,为师有些后悔教你这些了。” 张良笑道:“师尊后悔也晚了,师尊教诲弟子已经融入骨髓之中,嘿嘿嘿。” 白宣:“成,那我们师徒就一起去看戏。” 第430章 鸣镝弑父(上) 榆林塞前一场攻防战以匈奴气势汹汹而来开场,却以草草收场而结束。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呢。 榆林塞上的秦军只是发射了几轮弩炮就把匈奴的攻势打了回去,当然匈奴也没几个人死伤,可以说匈奴这种虎头蛇尾似的进攻是近些天来的常态,榆林塞上的秦军将士现在都懒得浪费宝贵的攻城弩枪了。 成蛟百无聊赖的用手抠着城垛,扶苏、李由等人现在连欢呼的心思都没有了,若不是所有的将士都看着,若不是身穿铠甲,若不是顾及大秦军威,扶苏很想躺在城楼上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启禀君上,匈奴人退了!” 长安君成蛟收回抠墙缝的手随意地在铠甲上擦了擦说:“传令下去去,犒赏三军!” “喏!” 扶苏:“王叔,这仗打得没滋没味的,也没多少斩获,没必要犒赏将士们吧。” 成蛟:“你不懂,士气只能鼓不能泄。没斩获才要犒赏,将士们心里明白,无功而受赏会让他们心存愧疚同时也憋着一口气。就快了,冒顿就快动手了,到时候咱们杀出榆林塞夺回河套地,到那时你就会看到全军将士只需一道军令就会舍死忘生奋勇向前,那绝对是一场大捷!” 扶苏:“王叔说得有理,师尊好像也教过我这个道理。” 成蛟:“你真是守着金山讨饭吃,你就不能用点心嘛。你师尊的本事不用学全,学个十之六七你就会成为咱大秦最有作为的君王,甚至不次于你父王。” 扶苏:“可是师尊只教我治国之道,君子之风,军略这方面重在谋划。王叔,是不是我资质太差呀。” 成蛟按住扶苏的肩膀说到:“你是未来的秦王,你不必冲锋陷阵但你必须具备卓越的眼光必须心中有大局,你师父教的没错。” “启禀君上,匈奴一骑手举白旗而来。” 成蛟转身看向城外,果然,一个匈奴百夫长举着白旗催马来到榆林塞主城下。 “秦人听着,我家屠耆命我给大秦长安君送来一封信。” 成蛟:“呈与本君!” 匈奴百夫长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狼牙箭去掉箭簇高高举起,随后将一卷羊皮绑在箭杆上弯弓搭箭一箭射出。 冒顿的信送到成蛟手中,成蛟展开羊皮卷,冒顿那熟悉的字体展现在成蛟眼前。 “成蛟兄万安,弟冒顿欲成大事,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简简单单一句话十几个字包含的内容可是很多的,成蛟看着这封信他的头脑里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成蛟:“呵呵,空手套白狼啊。想我助他却不提酬劳,这小子已经成气候了。” 扶苏接过羊皮卷看了一眼后说到:“那我们大秦当做他的属下吗?他想做什么大秦就得答应吗?” 成蛟:“嘿嘿,还就真得答应他,其实他不提酬劳反倒是好事。你父王、师尊还有我都在等冒顿动手呢。就让他放心的动手吧,他不提酬劳咱们不会自己去拿吗?” 扶苏:“原来如此。” 成蛟对着城下喊到:“告诉冒顿,别跟本君耍心眼儿,要成大事岂能不付出代价!不过最近天气转暖,榆林塞城前臭气熏天急需整治一下。休战三天!” 匈奴百夫长右手扶胸大声回答:“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家屠耆。” 匈奴百夫长催马离去,成蛟说的是实话,榆林塞城前这一片区域内躺满了死人死马。虽说每到战斗间隙秦军会来打扫战场焚烧死尸,但是架不住太多,如今天气转暖臭气一天比一天大,那个匈奴百夫长都不愿多呆,所以说成蛟找的托词还是很合情合理的。 匈奴百夫长一人一马冲出战场跑出十余里之后,这位百夫长才敢大口的喘气,他不做任何停留催马狂奔又跑了三十几里后一片诺大的帐篷组成的营地出现在眼前。 百夫长马不停蹄冲进营地直接来到一座金顶大帐前才勒住战马跳下马背直奔帐内跑去。 大帐之内,冒顿端坐在中,图木克站在他的身后那头叫做贲森宝的巨狼就趴在冒顿的左手边。紧挨着巨狼的是白发苍苍的兰鄙俚,在矛盾右手边是已经成为冒顿臂膀的巴勒日。 百夫长跑了进来单膝跪地说到:“屠耆,秦人答应了。” 冒顿一边慢慢梳理着贲森宝头顶的毛发一边问道:“成蛟怎么说?” 百夫长:“他说休战三日。” 冒顿:“去吧。” 百夫长起身出了大帐,巴勒日问到:“成蛟居然没提任何条件就答应了?” 兰鄙俚:“只怕是秦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冒顿:“是又如何?其实我比成蛟还着急。图木克昨晚问了天狼神,神说东胡大败,十五万大军只剩万人左右。神还说,有一只虎正在悄悄靠近我们。没时间了,三天足够用了。” 兰鄙俚慢慢站起身,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我终于看到这一天了,冒顿我的孩子,你阿妈在天上看着你呢。匈奴时你的,草原是你的,我的冒顿,我的大单于!” 巴勒日跪倒在冒顿面前,郑重的亲吻了冒顿的靴子。 “大单于,巴勒日誓死追随大单于,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冒顿面色平静的回头问道:“请给我神的旨意。” 图木克:“匈奴的大单于是天狼神早就定好的,谁也改变不了,谁也阻止不了!” 冒顿微微一笑说:“明白了。” 在距离冒顿营地六十里外还有一大片匈奴的营地,那是匈奴大单于冒顿的王帐所在之地。此时此刻,就在王帐内,冒顿正在大口的吃着羊腿,在他身边匈奴大阏氏端着酒碗慢慢地啜着奶酒,而匈奴太子伊莫邪早已经没了儿时的模样,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伊莫邪两手各拿着一只羊腿,一只烤的外焦里嫩滴答冒油,另一只却还是带着血筋的生羊腿。伊莫邪就这样左一口右一口的吃的畅快,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头曼看了心中禁不住羡慕有加。 头曼:“阏氏,我们的儿子已经成为男子汉了,到了追逐姑娘的年纪了。” 阏氏:“我早已给伊莫邪选了人,就是巴勒日的女儿,我的侄女。” 头曼:“哈哈哈哈,好办法呀,真是个好办法。伊莫邪,你马上就有女人了。” 伊莫邪:“我不要,我喜欢冒顿帐里的那个兰氏部族的姑娘。” 阏氏:“她早已经和冒顿睡在一起了,你不能要她。” 头曼:“有啥不能的,整个草原都是我的伊莫邪的。我的小马驹,你要记住,你是匈奴未来的单于,你看上的就是你的!” 伊莫邪:“我知道了阿爸!” 就在此时,亲卫走进来说道:“大单于,大阏氏,冒顿来了!” 第431章 鸣镝弑父(下) 头曼一愣,他放下啃了一半的羊腿双手随意的在袍子上擦了擦之后才问:“他带了多少人来?” 亲卫:“带了五百人。” 头曼:“胆子太小了,想要当大单于没有胆子怎么行呢?是不是,我的伊莫邪?” 头曼说冒顿的时候是满脸不屑,但是在对伊莫邪说话的时候却面目慈祥。伊莫邪扔掉啃得精光的两根羊腿骨猛地站起来,但是他摇晃了好一阵才站稳。伊莫邪从小双腿就有毛病,不仅是罗圈儿而且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但这并不妨碍他纵马奔驰,天生的罗圈腿让他能够比别人更牢靠的骑在马背上,伊莫邪骑马的时候谁都会说他是个汉子,就是别从马背上下来,因为他一下马就凭空矮了一截。 伊莫邪:“阿爸,让我去会会冒顿,从他回来后我还没见过他呢!听说他很厉害,我想见识一下。” 大阏氏呼兰说到:“不可以,还是让你阿爸去见他吧。” 头曼:“女人就是没见识,我的伊莫邪已经成为了男子汉,是该见见世面了。伊莫邪,你去见见你那个哥哥。问他来干什么,如果他说要撤兵,你不要答应他,他要是跟你吵你就动手,你想怎么做都行。” 伊莫邪:“阿爸,我的力气大,箭术好,万一不小心杀了他您不会打我吧?” 头曼:“好歹他是你哥哥,给他留条命就行。” 伊莫邪大咧咧的答到:“我知道了,我去了!” 伊莫邪大呼小叫的招呼人给他穿铠甲扛兵器牵战马,伊莫邪天生力气大用不惯弯刀,他用的是一把长柄狼牙棒,而且是加大版的那种。那狼牙棒的锤头不分足有西瓜大小一看分量就不轻,垂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尖刺,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后脑勺冒凉气。 伊莫邪扛着狼牙棒走出了王帐,头曼宠爱的看着伊莫邪的背影对呼兰说:“看看我们的儿子,他才是天狼勇士啊!” 呼兰:“冒顿来找你肯定没安好心,要小心啊。” 头曼:“周围都是忠于我们的部族,他来了身边肯定跟着巴勒日。我这个小舅子够聪明,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他只会依附最强大的人。这样的人好用,只要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草原之主,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呼兰:“巴勒日就是个没骨头的,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头曼:“女人就是没见识,有了巴勒日我才能对那头小狼崽子了如指掌。看着吧,这哥俩今天定要分个高低。死了十几万人不就是等这个时刻嘛。” 冒顿并没有进入单于王帐的范围内,此时他的马队距离王帐还有五里多远,当冒顿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和他的五百亲卫勒住了战马立在原地。 五百人在周围驻扎着七八万人马的匈奴王庭前面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伊莫邪催马奔出王庭来到冒顿面前时,他身后的亲卫差不多有七八百人。当伊莫邪看到冒顿之后勒住战马上下打量起来。 冒顿:“伊莫邪弟弟,我是你哥哥冒顿。” 伊莫邪:“我知道你是冒顿,我当你有多厉害呢。你怎么这么瘦,难道你吃不饱吗?真给阿爸丢脸!” 冒顿:“秦人有句话说得好,莫要以貌取人。我的确不如你体魄雄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不敬。因为我是匈奴屠耆,从生下来就是,我还会成为匈奴的大单于。伊莫邪,你我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都是阿爸的儿子,我们是兄弟,等我当了单于就封你为左贤王。” 伊莫邪:“你相当大单于?你先问问我的狼牙棒答不答应!呀呀呀!” 伊莫邪猛然催动战马挥舞着狼牙棒冲向冒顿,他在听到矛盾说自己是未来匈奴大单于的时候就已经怒火中烧了。因为从伊莫邪懂事的时候开始,大阏氏呼兰就一直对他说他会成为大单于,等到伊莫邪大一些的时候久闻头曼会不会让他当大单于。头曼当然是满口答应,因此伊莫邪早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匈奴大单于,如今冒顿这样一说伊莫邪自然愤怒。他完全忘了头曼的话,一上来就想把冒顿置之死地。 冒顿摘下弯弓抽出一支鸣镝,那五百亲卫不用命令齐刷刷的和冒顿做着同样的动作。周围有看热闹的部族首领一见立刻大惊失色,冲着冒顿喊到:“冒顿,你想杀你的弟弟吗!伊莫邪屠耆,快回来!” 冒顿理都没理那位首领拉开弯弓对准了伊莫邪。 咔哧哧。五百把弯弓公开如满月,五百只寒光闪烁的狼牙箭齐刷刷指向伊莫邪。 伊莫邪眼睛不瞎,他自然看见了冒顿的举动,但是愤怒和自负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觉得冒顿不敢射箭,就算他敢那他身后的那些亲卫也没那个胆子。匈奴虽然没有律法,但是代代相传的规矩还是有的。大单于在匈奴人心目中是代替天狼神管理草原诸部的,是天狼神的儿子,大单于在匈奴人的心理其实已经不算是人而是神了。谁敢谋害大单于就是和匈奴各部为敌,是会遭到天狼神的诅咒的。这种信仰让匈奴各部轻易不敢对大单于之位生出非分之想,除非能让天狼神现身指名道姓的告诉各部“这个大单于不行,必须换成谁谁谁”。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当冒顿剑拔弩张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王庭周围各部首领立刻召集手下迅速围了过来。当然,针对的是冒顿。 首领甲:“冒顿,我警告你,你敢对着伊莫邪屠耆射箭就是对大单于对天狼神的亵渎!” 首领乙:“放下箭,下马!不然先射死你!” 这帮首领显然是有偏有向的,那伊莫邪抡着狼牙棒都快冲到冒顿跟前了他们每一个人出声阻拦的,反倒一个两个职责冒顿。 伊莫邪:“冒顿,从马上滚下去我就不杀你!” 冒顿冷笑一声,双眼射出了阴狠的寒光,他的右手猛地松开! 咻~~~~~ 一声尖锐的鸣叫响起,紧跟着就是嗡的一声,五百只狼牙箭同时射出。伊莫邪惊叫出来:“冒顿,你敢杀我!” 噗! 冒顿的那支鸣镝贯入伊莫邪的咽喉,伊莫邪的声音戛然而止。紧跟着,数不清的狼牙箭接二连三的射在伊莫邪的身体上还有他的他战马身上。伊莫邪和他那匹狂奔的战马犹如撞在了一堵墙上,人和马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最后慢慢栽倒在草地上。 跟在伊莫邪身后的亲卫也被暴雨般的利箭覆盖,眨眼之间躺倒了一大片。 冒顿冷笑一声说到:“杀了你又怎样!” 由于事发突然,那些正在聚拢过来的首领们全都傻了眼。半晌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 “不好啦,冒顿杀了伊莫邪屠耆,快点告诉大单于!” “把冒顿杀了!” “把他围起来,别叫他跑了!” 这些喊的凶的都是头曼单于的死忠,冒顿冷笑一声抽出鸣镝搭在弯弓上。 “去死吧!” 咻咻咻!嗡嗡嗡! 每一支鸣镝射出就带走一条生命,每一支鸣镝后面都跟着数不清的狼牙箭。再也没人敢叫喊着要杀冒顿了,但是这也人还是把冒顿围住。 嘟嘟嘟嘟! 轰隆隆隆,成群的匈奴骑兵犹如涨潮的海浪一般漫过大地汹涌而来,这些匈奴骑兵分为三个阵营,左边的是效忠冒顿的各部联军,右边的是以巴勒日为首的呼延部骑兵,中间的是以兰氏部族为主的冒顿的本部。看着汹涌而来的六万大军,终于头曼的各部首领全都呆若木鸡。 本来用于攻打榆林塞的六万大军如今全部赶到了王庭这里,但这并不足以让终于头曼的那些首领震惊,真正让他们害怕的是那跑在六万大军前面的一头巨狼和骑着黑马的图木克。 “图木克,天狼神的仆人。天,传说是真的!” “天狼神,图木克,贲森宝!” 有关天狼仆的传说太深入人心了,所有的匈奴人都知道图木克和贲森宝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巨狼和图木克跑到冒顿身边停住,巨狼蹲踞在地上仰头发出长嚎。 嗷呜~~~~~~~~~ 一个首领翻身下马跪倒下来,他的额头紧紧挨着草地,但他依旧高喊着:“天狼神,天狼神!” 其他首领接二连三的下马跪倒,但仍有一些骑在马上不动。就在这时,从单于庭跑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头曼和大阏氏呼兰。 呼兰边跑边喊:“伊莫邪我的儿子!冒顿你这个孽种,你这个魔鬼,我诅咒你!” 咻!一支鸣镝正中呼兰的心口,呼兰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可是她身后的亲卫们已经来不及勒住战马了,只眨眼的功夫就有上百匹战马从呼兰身上踩了过去。 头曼:“停下!该死的,停下!” 头曼和他的亲卫还没停下,一排狼牙箭就射了过来,这一次可不是五百支,而是成千上万。只是这些箭避开了头曼只把亲卫们射得人仰马翻。 冒顿抬起右手,箭雨立刻停止。 头曼看着被射的跟刺猬一样的伊莫邪再看看被踩的如同一条破口袋一样的呼兰,头曼顿觉自己的心碎成了无数块,他仰起头发出了惨叫声。 就在那一瞬间,冒顿发现阿爸老了,真的老了。 冒顿:“我给你最肥美的牧场,最好的牛羊还有最勤快的牧人,你可以在那里颐养天年。你还可以把你看上的女人拖进你的大帐,但是你们生的孩子若有异心我连你一起杀!” 头曼:“哈哈哈哈,你很仁慈呀,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阿爸!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条狼和这个人,天狼神?天狼仆?哈哈哈哈,那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头曼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那些原本还骑在马上的首领立刻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在嘴里不停念叨着:“天狼神,头曼疯了,他亵渎神灵跟我可没关系啊!” 冒顿:“谁能告诉我,头曼亵渎天狼神,应该怎么惩罚他?” 兰鄙俚:“杀了他!” 巴勒日:“嗯,该杀!” 终于冒顿的首领们齐声呐喊:“杀头曼!” 头曼拔出弯刀指着周围的人,他那血红的双眼此时是那样的骇人。 “谁敢杀我,我是大单于!” 咻,噗! 头曼的话音还没落地,一支鸣镝就将他的脖颈穿透。头曼哆嗦着用刀指着冒顿,可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冒顿催马上前从头马手中夺过弯刀。 “阿爸,您赐给我的弯刀我收下了,我会成为匈奴最伟大的单于的!您可以回归天狼神的怀抱了。” 说完之后,冒顿伸手轻轻一推,头曼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图木克催马上前喊到:“大单于头曼魂归天神境,临行前将历代大单于战刀传于冒顿屠耆。天狼神的之意,冒顿为匈奴大单于!” “大单于!大单于!大单于!” 在山呼海啸声中,冒顿戴上了匈奴大单于金冠,他看着周围这些对着他朝拜的人突然觉得他们很滑稽,冒顿很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冒顿踩着自己的父亲继母和弟弟以及十几万匈奴猛士的尸骨登上了匈奴大单于的宝座,此时匈奴可谓损失惨重。十几万条生命白白丢在了榆林塞城前,冒顿知道,当上大单于只是很小的但却很关键的一步,以后的路很长而且很不好走,匈奴还要死很多很多人。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只有付出足够的代价,冒顿和他的匈奴才会成为整个草原的真正的主人。 冒顿:“图木克,我们成了。” 图木克:“还早呢。” 冒顿笑了笑说:“你说得对,还早呢。我们现在应该去找成蛟了,我总觉得,那只虎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我找不到他,但我可以去找成蛟,我和成蛟说好了,就等于和那只虎说好了。呵呵,不急,不着急。” 图木克:“嗯。” 第432章 送行 在当年成蛟带着新婚妻子和冒顿会面的那块草地上,成蛟和冒顿再次见面了。成蛟眯着双眼打量着冒顿,冒顿手捏胡须笑嘻嘻的看着成蛟。 成蛟:“终于得偿所愿了,可喜可贺。” 冒顿:“本就应该是我的,只是顺手拿回而已。有酒吗?” 成蛟:“想喝酒哇,那先把正事谈完。” 冒顿:“我撤兵,但是你也要保证大秦不找我的麻烦。” 成蛟:“你的麻烦太多了,不算大秦还有一堆呢。何时撤兵?” 冒顿:“谈完再告诉你。” 成蛟:“河套是大秦的。” 冒顿:“维持原状吧,就算给了你们,你们能守住吗?” 成蛟:“那不用你管,就说给不给吧。” 冒顿:“谁有本事,就是谁的。” 成蛟:“行,这也是个办法。告诉你一件事,东胡败得很惨,你的机会来了。” 冒顿:“你不说我也得去找捉鹿,十几万匈奴人的命不能就这么白丢了。” 成蛟:“本君真替捉鹿难过,你说他招谁惹谁了,被我家君侯打败也就算了,那十几万匈奴人是死在榆林塞城前,死于大秦将士之手,你却把仇记在捉鹿身上这是何道理?” 冒顿:“我打不过大秦,所以这仇只能找捉鹿去报。” 成蛟:“原来如此,冒顿,你不是从前的你了。” 冒顿:“早已经不是了,当初你带着新婚夫人来见我,可你知道吗我们分别之后我就把我的老婆杀了。三天前我杀了我的阿爸、继母还有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伊莫邪,我发现我杀的人越多我的话就越有人听。” 成蛟:“你还记得九嵕书院的韩院首吗?呵呵,怕是连看九嵕书院是干啥的都忘了吧?” 冒顿:“忘了,我发现韩院首教我的在匈奴不管用。对匈奴人不用讲道理,抽刀子直接砍就行了。简单、省事、直接,比讲道理容易多了。” 成蛟:“你是属于草原的,就算你一辈子待在大庆待在九嵕书院李,可一旦有机会回到草原你会立刻变回原样。天性难改说的就是你。” 冒顿:“其实,九嵕书院,咸阳桥和章华宫京城出现在我梦里。昨晚我还梦见了和你一起调戏咸阳桥下的浣女,结果被她们追打。你拉着我怎么跑也跑不快。最后我们被那帮浣女围住了还被他们打倒在地。咸阳浣女的腿真白,身子真香。” 成蛟指着冒顿哈哈大笑随后说到:“大秦的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承认不?” 冒顿笑答:“承认!” 成蛟:“承认就好,正事谈完,下马喝酒!” 成蛟身后的扶苏和李由等人瞪大双眼嘴巴大张,小哥俩怎么也没想到在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谈论如此重要的军国大事,成蛟和冒顿竟然如此随意。 扶苏:“谈完了?谈啥了?” 李由:“没,没听明白。我就听见冒顿说咸阳浣女的腿真白身子真香,然后长安君说大秦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然后来人笑得很猥琐。” 扶苏:“哪里猥琐了,分明是开怀大笑嘛。早就听说王叔和冒顿是旧交,今天一看果然如此,我就不明白,我父王和师尊明知他俩时故交还让王叔镇守北地,让这一对朋友打生打死,这是何故?” 李由:“在咸阳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聪明,可以到了这里我发现自己是所有人中最蠢的一个。” 扶苏:“我跟你不一样,我在咸阳都觉得自己是最蠢的那个,你知道谁最聪明吗?” 李由:“自然是大王和君侯了。” 扶苏:“错,最聪明的是紫烟的娘亲,我的岳母大人啊。” 李由:“此话怎讲?” 扶苏:“我岳母出身寒门,嫁给我师尊之后才有了尊贵的身份。你看看白家的几位夫人,二娘赵双(双儿)是太后身边的心腹,那位无名无分但却没人敢小觑的商君就不用说了,别说是我就是我敷完都敬她三分。换作一般人家的正妻,家里有这样两个有身份靠山的平妻怕是早就被挤兑死了。可是我岳母大人不进货的滋润而且越来越有豪门贵夫人的风范了,最主要的是现在不管是赵双夫人还是商君,甚至是紫烟都听我岳母的。厉害呀,堪称无为而治哇,现在想起我的岳母大人,我就深表钦佩。” 李由:“咳咳,太子,长安君请你过去呢。” 成蛟和冒顿见面喝酒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每一次都是俩人一人一席相对而坐,但周围却是大军环视,成蛟身后总会跟着侍御史曹山,军中司马、典史还有亲卫。成蛟知道自己的亲卫当中有黑冰台的人,如果成蛟愿意他可以轻易的知道是谁,但是成蛟从来不问,他把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嬴政看。这也是嬴政明知成蛟和冒顿私交不错却还放心大胆地派他镇守榆林塞的原因所在。 依旧还是两人对坐,不过这一次成蛟身边多了一张桌案,那是给扶苏预备的。而冒顿身边却没有以他的席位,那个似乎永远不会老的图木克就站在冒顿身后,而那巨狼贲森宝此时乖乖的趴在冒顿身边。贲森宝那巨大的脑袋搁在一个铜盆边缘,血红的舌头不断地吐出收回。贲森宝不是热,而是用这种方式喝着铜盆里的大秦美酒。 成蛟指指身边席位,扶苏拱手施礼后坐了下来。冒顿仔细打量了一眼扶苏后说到:“秦王的儿子果然有龙凤之姿,听说太子的师尊是白宣白君侯,想必得了君侯真传。” 扶苏正要回答却被成蛟拦住。成交嘿嘿一笑说到:“冒顿,这么多年了怎么你身边还是空着,我可有儿子了啊。” 冒顿笑道:“我知道,这次你赢了。子婴该有三岁了吧?” 成蛟:“不错,三岁了。长得可壮实了,就是不老实,只要吃饱喝足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我来这之前啊,每次想找到他都得先看看树上,方式顶上还有墙头上。你说这小子走道还不利索呢他是怎么上去的?” 冒顿:“哈哈哈哈,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这一点随你。” 成蛟:“那倒是,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喜欢往高处爬。扶苏,和叔父一起敬大单于一杯。” 扶苏:“敬大单于。” 冒顿端起杯示意一下,随后一饮而尽。在冒顿身后的火堆上一只肥嫩的羊正被烤的滴答冒油,而成蛟身后搭起的帐篷内大厨正在忙着把一盘盘的才送到三人的桌案上。 冒顿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后说到:“静竹居的手艺,这位大厨绝对是静竹居数得上的。成蛟,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哇。” 成蛟:“那是自然。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有自己的府邸封地,九嵕山下还有我的庄园,离着大集没多远。你知道我爱吃,就图离得近。我给你留了院子,府里、庄园里都有你的院子。你呀,将来感觉你儿子要用箭射你的时候你就赶紧让位然后来找我,咱老哥俩还像从前一样从集镇这头吃到那头。吃饱喝足咱们就去咸阳桥看浣纱女,那时候咱俩岁数都不小了,没人敢管咱们了,可以为所欲为欺男霸女了。咱看上谁就把谁抢了回去,如何?” 成蛟的话让扶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扶苏身后的李由悄悄捅了捅扶苏。扶苏顿觉自己好像犯了傻,因为成蛟身后冒顿身后的所有人在听了成蛟的话之后没有一个笑出来的。 冒顿站起身来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正了正金冠,随后恭恭敬敬的对成蛟一揖倒地,他用的是中原人的礼节,一招一式循规蹈矩。扶苏相信如果冯去疾在这定会赞扬冒顿的礼仪风范。 成蛟也和冒顿一样一揖倒地。 冒顿:“多谢兄长牵挂,冒顿感激不尽。若真到了那般田地,还请兄长赐冒顿一屋容身,三餐果腹。冒顿不敢奢求锦衣玉食,只要免遭风雨侵蚀,不会忍饥受冻就好。” 成蛟:“为兄答应过的事情可曾有一件说了不算的?冒顿,我在九嵕山下等你。” 冒顿:“多谢兄长,弟敬兄长。” 俩人隔着桌案举杯遥祝对方,当二人同时喝干杯中酒后突然放声大笑,围着二人的大秦和匈奴数万大军以及二人身后数千近卫却没有一个笑出声来的。 成蛟笑罢说到:“本君见过天狼仆多次了,但是我大秦太子还没见过。扶苏,敬天狼仆一杯酒。” 冒顿笑了笑并未阻拦,他看着扶苏端着爵杯来到图木克面前。图木克还是那副样子,仿佛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样。图木克静静地看着扶苏来到自己面前,但他就好像是一颗长在地上的树一样纹丝未动。 扶苏:“我乃大秦太子扶苏,敬天狼仆。” 图木克没动也没说话,扶苏又重复了两边但是图木克依然不动也不说话。 冒顿:“图木克,大秦太子敬酒是你的荣耀,喝吧。” 图木克伸出双手接过爵杯一饮而尽,随后将爵杯还给扶苏,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扶苏尴尬的转身回到成蛟身边,成蛟对冒顿说到:“捉鹿很快就会有麻烦了,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冒顿:“明知是个坑,但我却无法拒绝,君侯好算计,秦王好心计。多谢告知,今天喝得也好吃的也好,最主要的是我的兄弟一如从前。成蛟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成蛟:“放心,记着了。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那么狼狈,将来你儿子若是真的要杀你夺位,你提前杀了他不就完了。” 冒顿:“好主意,我记下了。告辞。” 成蛟:“一路好走,若是遇到什么也不用害怕,走你的就行。” 冒顿:“哈哈哈,好!来人,把本单于送给子婴侄儿的礼物抬上来。” 一溜十个大木箱子摆在成蛟面前,箱盖打开后也不过是一些宝石玛瑙金银玉器还有珍贵的皮毛而已。 成蛟搓着手说:“客气啦,你这样会把你侄子惯坏的。” 冒顿:“无妨,等我有了儿子,你多送些就是。” 成蛟:“也行,要不然让你儿子跟我回大秦吧。九嵕书院扩大了不少,新开了很多分院教授的全是有用的学问,不如让你儿子来学学。” 冒顿:“再说吧,总得先有儿子才行。” 成蛟:“赶紧啊。” 冒顿笑了笑和成蛟拱手而别,当冒顿和图木克翻身上马之后成蛟大声喊到:“归去归去,数杯薄酒,几缕乡愁。” 冒顿勒住战马回头说到:“成蛟,你就是太过多愁善感也太过仁厚了。若有一天,你们兄弟不能相容,你便来找我。牧场随你挑,牛羊随你挑,姑娘随你挑!” 说完之后,冒顿打马而去。成蛟看着冒顿的背影小声说到:“冒顿啊,其实刚才那归去不是说给你听的。” 扶苏:“王叔,那您是说给谁听的?” 成蛟:“天机不可泄露。” 冒顿率领三万大俊返回匈奴,当离开会面地点五十里之后,在一处起伏的丘陵上面出现了一支大秦骑兵。那猎猎作响的将旗上斗大的白字清晰可见。 三万匈奴大军顿时一片骚乱,冒顿大喝一声:“慌什么,打起精神,挺起胸膛。把队伍排整齐,不要让秦人小看了我们匈奴勇士!吹号!” 嘟嘟嘟嘟嘟嘟~~~~~~ 上百只牛角号同时吹响,山坡上的白宣摸着自己的胡须笑了。 “小孩子的把戏,传令,擂鼓!” 咚咚咚咚! 十几面战鼓同时擂响,那鼓吹疾风般落在鼓面上,这急促的鼓点敲得是将军令,秦军每逢血战之前都要痛饮烈酒擂响战鼓,这鼓点其实就是准备进攻的军令。匈奴的队列有些乱了。 仓啷,冒顿拔出弯刀大吼:“天狼神!” 这一句比啥都好使,匈奴人不管有多害怕只要吼一嗓子天狼神那就立刻会是热血沸腾战意高涨。 冒顿:“跟着本单于喊。多谢君侯相送!” “多谢君侯相送!多谢君侯相送!多谢君侯相送!” 白宣:“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学聪明了。分明已经怕了,却要强撑场面。真当本君是来送你的吗?” 韩信:“启禀君侯,全军列阵完毕,何时出击,请师君侯示下!” 众将:“请君侯示下!” 白宣对韩信说:“小信,你说本君是来送冒顿的吗?” 韩信:“这个,换做别人肯定不是,至于师尊您嘛,就不好说了。” 白宣:“嗯,那为师告诉你,是!全军转向,返回榆林塞!” 嘟嘟嘟嘟嘟! 秦军骑兵缓缓离去,所有的匈奴人都松了一口气,冒顿将弯刀插回刀鞘时右手紧紧攥着刀柄没松开,因为他的右手在微微的颤抖。 第433章 秦王请将 匈奴退兵了,只在榆林塞这座巨城前留下了十几万死尸。东胡被打残了,缩回老巢默默的舔着伤口,但是捉鹿的双眼却盯住了匈奴。而月氏的军队自从陈兵陇西郡边界后就再也也没了动静。当月氏王知道匈奴东胡接连被大秦击败后,主动和陇西郡守王仑、陇西主将赢贲和谈,在双方高高兴兴喝了一顿酒之后,月氏王率军离去。大秦边疆的危机至此化为乌有。 大秦取得了抗击诸胡攻秦的决定性的胜利,这一战把匈奴和东胡打惨了,没个三年五载怕是恢复不了元气。而这也正是秦王嬴政所期待的结局。 边疆大捷的消息传到咸阳,朝野上下一片欢腾,这气氛将之前伐楚失败的颓丧一扫而空。嬴政命国相王绾带着丰厚的赏赐赶赴边疆犒赏边关将士,而他自己则驱车离开咸阳赶往频阳,他要亲自去请老将王翦。 频阳城(今陕西富平县一带)北三十里有座频山,因为频阳县治所平阳城在频山之南而古人称南面为阳,故此这座县城得名频阳。 王翦的老家就在频山脚下,是一座看起来和普通的庄园。此时正值晌午,王家庄园正门前的大道上人来人往,有牵着耕牛的农夫、有领着孩童的妇人,还有不少散学归来的学童。来来往往的人给王家那诺大的庄园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 王家庄园门前大道对面有一片竹林,竹林的后面是一片水塘,此时水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王翦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坐在水塘边的竹林下,悠然垂钓。 自从王翦告病回家后,他把自己关在庄园里每天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钓鱼是他唯一出门的机会。附近的乡亲都知道老将军的嗜好,所以都不去打扰他从他身边路过时也都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到王翦。 边疆大捷的消息王翦是知道的,王离在渔阳击溃东胡之后就写了封家书报平安,当王翦看到这封家书的时候,老将军笑得很开心。那天老将军的话特别多,不管碰到谁都会笑眯眯的聊上一会。平时不大喝酒的老将军,在那天却喝的醉醺醺的。 第二天,当老将军酒醒之后,他就命人把他的铠甲兵器仔细整理保养了一番,又把战马牵出来遛。除此之外,王翦还把紧锁的书房打开,那里面摆着白宣送他的楚国沙盘和楚国疆域全图。接连三天王翦都泡在书房里,除了王老夫人送饭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得靠近这间书房。三天后,王翦才走出书房继续开始优哉游哉的日子。 王翦坐在树荫里盯着水面上一根起起伏伏的红色鸡毛,那其实是浮漂。王翦虽然貌似在专心钓鱼,实际上他的耳朵一直竖着,他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大路上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热闹了。而且往常这个时候,他的夫人早就该带着侍女来找他了,可今天太阳都到了头顶了,王翦的夫人却没出现,王翦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外曾祖,浮漂动了动了,快抬竿。” 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在王翦耳边响起,王翦的嘴瞬间咧到了耳根。因为说话的这个孩子是王翦最疼爱的孙女王瑶所生,也就是说这孩子是王翦的曾外孙,长安君成蛟之子嬴子婴。 曾外孙的到来让王翦的心情越发愉快,他猛地抬起鱼竿鱼线瞬间绷得笔直,拇指粗细的细竹制成的鱼竿顶端被那上钩的鱼儿拽的弯了下去。 子婴:“大鱼,大鱼!” 王翦哈哈大笑来回遛着那条鱼,但那条鱼筋疲力尽之后王翦才将它拽到岸边,果然是一条肥大的鲤鱼,当王翦将鲤鱼提出水面的时候,那鱼儿还在泼喇喇的挣扎不休。 子婴开心的直蹦跶,他一边蹦跶一边喊:“外祖,我怎么帮你呀。” 王翦笑哈哈的说到:“去拿兜网来,小心别摔着。” 王翦用的兜网挺大,绝不是三岁的子婴能拿得动的,王翦觉得应该有人替子婴拿。果然,没用多一会兜网就伸到水中兜住了那条还在挣扎的鲤鱼。 王翦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拿着兜网的竟然是秦王嬴政。王翦设想过很多被重新起用的场景,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魏缭、冯去疾、或者王绾来家请他回咸阳,王翦从没想到过嬴政会亲自来请他。 王翦:“大王?” 嬴政伸出一只手扶住正要下拜的王翦。 “爱卿不要客气,之前是寡人不对,爱卿莫要记在心上。” 说完之后,嬴政将兜网交给身后的黄崆,王翦此时才看到,这片竹林已经被黑卫封锁,水塘边这片小竹林也已经被黑色的帷幔遮挡。竹林间的空地上已经铺好了地毯,放好了桌案。王后段玲珑和长安君夫人王瑶并肩而立。姐俩一看王翦看了过来立刻躬身施礼,王翦一看自己的孙女也回来了心里更加高兴,可当他看到段玲珑和王瑶身后的两个漂亮姑娘的时候,王翦再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王翦之所以开心大笑并非是他喜欢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而是因为他看到了白家唯一的一个女儿,早早的被嬴政和段玲珑抢过来做太子妃的白紫烟,而另一个小美女却是被白宣抢过来做儿媳的大秦公主赢阴嫚。 十六岁紫烟越发的美丽动人了,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再加上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夸赞几声。王家和白家是通家之好,白宣的这几个孩子王翦是看着长大的,白家的这几个孩子对王翦这个对敌人杀伐决断、对晚辈宠的没边的爷爷非常尊敬和喜欢。紫烟又是个冰雪聪明,嘴甜又有心机的丫头,自然就把王翦哄得团团转。有些时候王翦对紫烟的疼爱都超过了对自己亲孙子的疼爱,如今一见紫烟来了王翦如何能不开心。人老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唯一期盼的不就是儿女绕膝,含饴弄孙吗。如今孙女回来了,外曾孙来了,两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也来了,这让王翦老怀大慰同时他在心里也感激嬴政的用心安排。 嬴政扶着王翦坐在席位上,王翦还想客气,不料嬴政把他按坐之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王翦行了一礼。 王翦连忙说道:“大王切莫如此,臣实不敢当。” 嬴政:“王卿可知边疆大捷?” 王翦:“臣已经知道了。” 嬴政:“诸胡之患暂时瓦解,寡人欲重新伐楚。这一次寡人想请爱卿为将。还望爱卿不计前嫌,率师出征。” 王翦:“大王若要臣为主将,就请答应臣四个条件。” 嬴政:“爱卿请直言。” 王翦:“这第一就是兵力,臣若为伐楚主将所需兵马必须六十万一个都不能少。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嬴政沉吟片刻后说到:“就依爱卿,还有什么就请爱卿一起说出来吧。” 王翦:“第二就是请君侯坐镇郢陈,如此臣后顾无忧。” 嬴政:“准!” 王翦:“第三就是以蒙武为副将。” 嬴政:“准。” 王翦:“最后,请大王将咸阳附近的豪宅美田赐予臣。” 嬴政一愣问到:“爱卿这是何意?待到爱卿灭楚寡人自然不会少了爱卿的封赏。” 王翦:“臣军伍出身,惯于疆场厮杀却不惯立于朝堂。封侯拜将之事臣想都不敢想。可为了让子孙后代能够过上富足的日子,也只好斗胆跟大王讨要田地宅院了,大王莫怪。” 嬴政哈哈大笑说:“爱卿有功于国,些许田地房产又算得了什么,准,一概诏准!” 紫烟笑嘻嘻的说道:“紫嫣恭喜爷爷了。” 赢阴嫚:“嗯,阴嫚也恭喜爷爷了。” 子婴:“外曾祖,您的田产可以分我一些么?” 王翦哈哈大笑,举杯对嬴政说到:“大王要臣何时出征?” 嬴政:“全听爱卿的。” 王翦:“臣明日就随大王返回咸阳开始调兵遣将,半月后臣率中军兵进郢陈。” 嬴政:“好!” 第434章 太后崩了 嬴政请出老将王翦心中很是高兴,尽管王翦要的兵多达六十万让嬴政有些头疼,但是在他和王翦仔细谈过之后才明白,若想把诺大的楚国彻底征服还真得需要六十万大军。 楚国幅员辽阔,甚至有一半国土在江南,嬴政这才明白,攻克楚国国都寿春生擒楚王负刍其实并不意味着出国就已经灭亡了,要想灭楚必须把江南江北的所有楚国国土全部占领才行。而在楚国的南方还有百越,这些从未臣服于中原王朝的部落,他们所建立的那些个在嬴政看来顶多算是个县的小国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要想实现大秦历代君王一统天下的宏图大业,百越也是必征之地。这样算来,六十万大军都不一定够呢。 君臣两个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详谈之后,总算是达成了共识。嬴政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去,王翦率全家出门相送。王翦还需收拾一下再赶回咸阳,而嬴政还要顺路去甘泉宫看望太后,因此君臣二人拱手而别。 辒辌车上,嬴政和段玲珑看着不断的打着瞌睡的子婴窃笑不已。子婴今天玩得很开心,又吃的饱饱的所以这会儿开始犯困。嬴政轻轻把子婴抱在怀里,这孩子一到嬴政怀中就迅速的睡熟了。 嬴政:“寡人像子婴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邯郸,那时候经常吃不饱,母后费尽心思也不能让我有片刻安定。后来大兄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吃饱穿暖了。那时候,我觉得大兄就是替我遮风挡雨的一颗参天大树。” 段玲珑:“现在也是,大兄现在是大秦的栋梁。这次若是没有大兄在,边疆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嬴政:“我知道,想想这些年来大兄为我费心谋划,又屡屡披挂上阵。大兄太辛苦了。” 段玲珑:“那就把大兄调回来吧,我也想扶苏了。” 嬴政:“嗯,恰好王卿需要大兄坐镇郢陈,借此机会也让大兄好好休息一下。” 段玲珑伸出双臂搂住嬴政的双肩,又把头轻轻放在嬴政肩上。 嬴政:“玲珑,你好久没和寡人如此亲昵了。” 段玲珑:“此刻的大王才和从前一样呢。母后跌倒那次,大王将敏代身边贴身近侍杀的杀囚的囚,臣妾知道大王是心疼母后,怪罪敏代照顾不周。其实臣妾也是又不周到的地方的。” 嬴政笑到:“你以为寡人心狠吗?其实这是母后的意思,就算母后不跌倒也会找个其他的由头把那些人清除掉。所以,你不必自责,母后跌倒只是个意外,毕竟她年纪大了。” 段玲珑:“原来是这样,大王,臣妾是不是很傻?” 嬴政笑到:“你是寡人亲自挑选的王后,你怎么会傻。阿诺才是真的傻。” 段玲珑笑道:“阿诺才不傻呢,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甘泉宫宫内花团锦簇,寝殿外的廊道上布置的跟个花园一样。赵姬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赵姬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尽管保养得好但也在没有当年的风姿,如今的赵姬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阿诺把一块薄毯盖在了赵姬腿上。在赵姬和阿诺身后站着敏代,不过现在的敏代呆愣愣的,目光很是空洞。 赵姬抬手摸着阿诺的脸说:“年轻真好,你看你都生了儿子了还是这么漂亮。这脸蛋儿嫩的都能出水了。” 阿诺不好意思的说到:“母后,我就是一个没心眼的,只知道吃饱就睡,睡醒就玩。大王说我没心没肺,王后让我帮她管理后宫,可是我一听到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就头疼。母后,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赵姬笑道:“你就是个有福气的,你看看敏代都成什么样子了,一天到晚跟个木头似的,唉。” 阿诺看了一眼敏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赵姬回头看着敏代说到:“敏代,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坐。前几天你不是在绣花吗?绣的怎么样了?” 敏代就跟没听见似的傻愣愣的站在那,阿诺伸手推了推她,敏代猛然惊醒。 “啊,母后是不是渴了?” 赵姬叹了口气说:“哀家不渴也不饿,哀家叫你过来陪我坐着。” 阿诺:“姐姐,母后问你的花绣的怎样了。” 敏代这才转身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我的绣架呢?” 阿诺:“肯定是在你自己的屋里呀,来人,把王妃的绣架搬过来。” 娘三个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从廊道尽头窜出一群几个月大的小猫小狗,随后白宝和将闾领着胡亥、冯娇还有小冯劫追了过来。 胡亥挥舞着小手边追边喊:“别跑,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冯劫:“说好的那只小黑狗给我的。” 冯娇着急的拽着白宝的手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白宝:“娇娇,你说话慢点。我二哥已经定亲了,不会打你的主意了。” 冯娇:“白宝哥哥,我都习惯了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想要改回来还得费些功夫呢。” 白宝:“那就时刻注意,故意慢慢说。” 冯娇:“哦。白~~宝~~哥哥~~我~~想~~要~~那~~只~~小~~白~~狗。” 白宝哭笑不得的说:“这也太慢了吧。” 冯娇:“小白狗,小白狗!” 白宝:“好好好,听见啦。” 看着这几个孩子,赵姬的脸上立刻浮满了笑容。她伸出双手说到:“胡亥,快到祖母这来。宝宝、娇娇,你们何时来的。” 胡亥连蹿带蹦的跑到赵姬跟前一头扑进赵姬怀里。 “祖母,白家伯母来了,三个都来了。” 赵姬惊喜的四处张望。 “袁媛、双儿、烟萝,你们在哪呢?” “太后,我们在这。” 袁媛、双儿和烟萝出现在廊道尽头,赵姬拍着手说:“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哀家喜欢的人都来了呀。阿诺、敏代快快准备酒宴。” 袁媛:“太后不必张罗,我们几个带着很多美食嘞。今天天气好,左右在家中无事就想着来陪太后。太后您的钱匣子快盖不住了吧?我们姐妹来打劫了。” 赵姬笑得合不拢嘴,她一只手抱着胡亥,一只手拍着躺椅的扶手跟个孩子似的让到:“阿诺、敏代,快把几案抬来。白家三个娘们杀到哀家地盘上挑衅,哀家今天要大杀四方!” 随着赵姬的话音,寝殿前一片欢声笑语,方才还是有些冷清的廊道内瞬间充满了欢乐气氛。 娘几个还有孩子们的笑声传出老远,刚刚下了辒辌车的嬴政和段玲珑听见相视一笑。 嬴政:“袁姐姐她们都在,母后很开心。” 段玲珑:“不如把母后接回咸阳吧。” 嬴政:“看母后的意思。” 赵姬今天非常开心,如亲人般的白家三姐妹来了,儿子儿媳来了,孩子们能来的也都来了。赵姬高兴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太太的模样。 用膳的时候,一大群人围着赵姬,看得赵姬心花怒放,自己都不记得吃,只是贪婪地看着孩子们吃,看着嬴政吃。 嬴政:“母后,您这么看着儿臣,儿臣都不好意思吃了。” 赵姬:“看你吃,哀家比自己吃都高兴。多吃点,国事操劳,难得有机会消消停停的吃个饭。吃肉,多吃肉。” 段玲珑:“母后,我和大王是来接您回咸阳的。虽说甘泉宫离咸阳也不远,可毕竟还是不方便。母后年事已高,不如回咸阳方便照顾。” 赵姬:“咸阳太吵,哪如这里安静。哀家不回去,就在这里。你们有空就来看看哀家,你们没空就让孩子们来看看就好。媛儿,你们吃好了没,吃好了咱们继续开战。” 袁媛:“吃好了,来吧太后,这一次定要教您知道我等的厉害。” 赵姬哈哈大笑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来。” 看着赵姬高兴的样子,嬴政从心里往外的高兴。经历过这么多磨难和波折后,嬴政和赵姬才像一对真正的母子。 段玲珑碰碰嬴政并把眼神瞟向敏代,嬴政放下筷子擦着手说:“敏代,你辛苦了。” 敏代恭敬的回答:“此乃臣妾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嬴政笑了笑转脸看到正在跟一块烤肉较劲的阿诺禁不住哈哈一笑。 “阿诺,肉好吃吗?” 阿诺:“啊?好吃啊。大王要不要尝尝。” 阿诺把啃了一半的烤肉递给嬴政,这个举动让嬴政再也忍不住,他一指戳在阿诺德额头上哈哈大笑起来。赵姬一见此情此景,双眼笑成了一条缝。 用膳之后,孩子们女人们围着赵姬继续玩,嬴政在廊道里遛弯消食。几只肥嘟嘟的小奶狗追着嬴政来回跑,嬴政看了喜欢抱起了一只抚摸着。 “父王,那只是冯娇姐姐的。” 胡亥站在嬴政身边仰着头看着嬴政,嬴政放下小狗抱起胡亥。 “哪只是你的?” “都是我的。” 嬴政:“哈哈哈,为何不陪着祖母?” 胡亥:“祖母睡着了,白家伯母还有母后母妃怕我吵醒祖母,所以我就出来跟父王玩。” 嬴政:“想玩什么?” 胡亥:“我想骑到父王脖子上。” 嬴政笑着把胡亥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胡亥兴奋的会这小手喊:“父王,我好高哇。呦呼~~~” 父子俩正玩得开心,嬴政一眼看见段玲珑、袁媛、双儿、烟萝、敏代、阿诺、王瑶还有所有的孩子们站在寝殿门口。看着他们的脸色嬴政顿时僵住。 嬴政:“怎么了?” 段玲珑:“母后,母后崩了。” 嬴政顿觉五雷轰顶,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王政19年,赵太后崩,与庄襄王会葬芷阳。 第435章 只有君侯可劝王 秦庄襄王陵位于芷阳,据记载:“陵在雍州新丰县西南五里,俗称谓子楚,始皇陵在北,故亦为见子陵。”芷阳为秦国的一个县,辖去在今天的白鹿原附近。 赵太后的棺椁送入庄襄王陵之后,巨石制作的墓门关闭,匠人在黑卫的监督下放下了断龙石。随着一块块重达千斤的断龙石的落下,一道道墓门被永久封闭。不管大秦庄襄王生前和他的两位王后之间有多少恩怨,到此时已经是恩怨全消。 王陵外一片告诉,哭声传出很远很远。享殿内供奉灵位的龛上多了赵姬的牌位,赵姬的牌位理所应当的安放在庄襄王排位的右侧,以此显示赵姬地位的尊崇。而丽荣的牌位,自始至终放在庄襄王的左侧,丽荣生前没能斗得过赵姬,死后虽然被追封王后,但总是比赵姬低了一头。因为赵姬的儿子是大秦之王,而丽荣的儿子则是长安君。 逝去的人是不会在乎名分地位的,而所谓的位份切也只是给活着的人看的。 今天的奉安大典很是顺利,当王陵彻底封闭之后,随着哀乐声起,悲恸之声陡然加大。 嬴政跪在父母灵位前默默的流泪,在他身后是跪着公子高、公子将闾和胡亥,在嬴政右侧稍后的位置上跪着段玲珑,在段玲珑左右稍错后的位置上分贝跪着网妃敏代和王妃阿诺。而在段玲珑的身后大秦公主赢阴嫚哭得泪眼婆娑。 王后、两位王妃还有公主赢阴嫚的哀哀的哭声传到嬴政耳中,让嬴政心中更加难过,但是从奉安大典开始之后,嬴政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大秦太子到!” “大秦长安君成蛟到!” “大秦相邦、武安君、雍候白宣到!” “祖母,孙儿回来了~~~~” 一声孝服的扶苏哭倒在灵位前,做为嬴政的长子,太后赵姬的长孙,扶苏自小就深受赵姬宠溺,祖孙俩的关系有多亲密就不用说了。扶苏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最后见上祖母一样,这叫他如何不心痛如绞。扶苏哭得泪眼滂沱,这让段玲珑等人不由得又跟着哭了起来,嬴政眼圈泛红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扶苏。 成蛟和白宣上香之后大礼参拜,白宣对着赵姬的灵位说:“姐,一路好走,莫要牵挂。” 白宣话到这里忍不住哽咽难言,因为就在那一刻透过缭绕的香烟白宣仿佛看见了赵姬。不是那个苍老的满头白发的赵姬,而是那个在丛台上舞姿曼妙、风华绝代的赵国舞姬。 白宣仿佛能听到赵姬用那婉转动听的声音在对他说:“公子莫怪,政儿想是惊吓到了怎么也睡不着,非要和公子同榻而眠。妾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领他来叨扰公子。” “阿宣,你会帮我的,对吗?” 赵姬那无助中带着期盼的眼神仿佛就在白宣眼前,白宣还记得和赵姬母子一起生活的每时每刻,说实话那时的三人真的好像是一家人。 在赵国时的赵姬是一个普通而伟大母亲,为了不让嬴政受到伤害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不惜忍受羞辱和猥亵。尽管那时候的日子充满了苦难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但白宣却觉得那时候的赵姬是最美的,因为她那时的身份只是一个母亲。 回到大秦的赵姬有过一段幸福时光,尤其是在嬴政当了太子之后。但华阳太后的死彻底斩断了他和庄襄王的恩爱情缘,但庄襄王并没有怪罪赵姬,因为他知道赵姬是为了嬴政。 再之后嬴政成为了秦王,赵姬为了能保证儿子成年后顺利亲政,她把自己豁出去了。其实那时候的赵姬知道有白宣在吕不韦不敢不还政于嬴政,但是母亲为儿子谋划那是实心实意的,而赵姬并不明白吕不韦和白宣之间达成的默契。所以,她用出了女人最有力的武器。赵姬所做的一切满朝文武赢氏宗亲都看在眼里,这也就是为何出了嫪毐谋逆这样的今天大案后,还有那么多人为赵姬说情的根源所在。 赵姬的初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嬴政,至于后来被利用被玩弄那只能说她虽然贵为太后但毕竟只是个舞姬出身的女子。那时的赵姬就像一个坐在金山银山上的小孩一样,这样的孩子能不引起贪婪者的觊觎吗。 如今,所有的是是非非全都烟消云散了,赵姬临走前的那几年过的最是舒心,她看到了大秦越来越强盛,他看到了嬴政娶妻生子,她自己算是儿孙满堂她很开心,也没什么牵挂了,所以她安然的走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儿子儿媳孙儿孙女以及他最在意的而亲人陪伴下安静地走了。但越是如此,就越让活着的人恋恋不舍。 嬴政和白宣相对跪坐,嬴政的眼泪已经溢满双眼。 嬴政:“大兄,我娘走了,小政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白宣的眼泪扑簌簌的落在衣襟上,白宣猛地把嬴政搂进怀中,此时此刻白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嬴政,因为白宣自己的心也在痛。嬴政一头扎进白宣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这哭声越来越大。惹得白宣也禁不住哭出声来。成蛟再也忍不住,他抱住嬴政嚎啕大哭。 扶苏也哭喊着抱住嬴政和白宣,赢高和将闾膝行几步也和四人抱在一起。赢阴嫚已经哭的晕了过去,段玲珑、敏代和阿诺也没比她强多少。 一家人悲痛不已,但是殿外的王绾、卢焕、段烈、冯去疾、魏缭、崔固、李斯等人却暗暗松了口气。 王绾:“大王哭出来就好了,就好了。” 卢焕:“是啊,是啊。真怕大王把自己憋闷坏了,大王心里的苦我等都清楚,可是劝解不了。只有君侯,只有君侯可劝王啊!” 李斯见赵高快步走来便问:“府令,可是大典结束了?” 李斯拱手施礼说到:“回各位大人,王陵已经封闭好了。下官是来请示大王,那些匠人如何处理。” 王绾:“大王此时心力憔悴,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些事,只需按照成例去办就好。” 赵高:“下官自然明白,若是往常只需宗正与奉常依照成例定好就可。可这次不同以往,负责奉安事宜的大匠师出自九嵕书院墨家,这个不好按成例办了。” 王绾等人一皱眉头,都觉得此事的确难办。这些工匠知道王陵的所有机关细节,在以前王陵封闭后这些工匠的下场一般都是陪葬。但如今牵扯到九嵕书院和墨家这事就不能不慎重了。 李斯:“大王有言,墨家一人可抵数万大军,轻易不得折损。可这?唉。”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叔伯,我家的作坊里需要一些工匠,不知各位叔伯可有官奴发卖?”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白震,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冯去疾:“好主意。” 王绾:“嗯,真是好主意!” 赵高:“如此甚好,那就不要劳烦大王了。各位大人咱们一起替大王分忧吧?” 崔固:“那是自然,责无旁贷。” 李斯:“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就这么办。” 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被白震一句话化解,这时候没人会想到多年后这件事会成为白宣的诸多罪状中的首罪。 奉安大典接近尾声,嬴政终于止住了悲声,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疲惫,靠着白宣和成蛟的搀扶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低头跪在一旁的敏代随后说到:“敏代,随寡人回宫吧,那也是你的家。” 敏代抬头看着嬴政,她心中的满腹幽怨和酸楚顿时化作泪雨滂沱,段玲珑和阿诺扶起敏代跟着嬴政走向殿外,而扶苏哥四个还得留在这里守灵。 待到大人都出去之后,胡亥悄悄拉拉扶苏的袖子小声说到:“大哥,我饿了。” 扶苏看了看左右,李由双膝慢慢倒腾着靠近扶苏身后,一小块点心快速塞进了胡亥手里。 扶苏:“一口进嘴,慢慢嚼,莫被宗正看到。” 胡亥迅速把点心塞进嘴里最后紧闭着嘴巴跪的规规矩矩的,离远了看不出任何一样,若是靠近就会发现胡亥的两腮在特别缓慢的蠕动。 同样大小的点心赢高和将闾也有,这是扶苏早就准备好的,当然这主意来自他的发小白庆。起先扶苏还不想这样,觉得这样不好。但是白庆对扶苏说:“太后最是疼爱太子和其他公子公主,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们饿成那样不定怎么心疼呢。” 现在扶苏觉得白庆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在胡亥说自己饿的时候扶苏不是摆出兄长的架子横加斥责,而是采取了这种让兄弟们感到温暖和亲昵的方式。 看着三个弟弟的样子扶苏很是心疼,当他再看祖母的灵位的时候扶苏心中的呃悲伤又如同潮水般涌来。 白震领着七八个赢氏宗族子弟走进享殿,他们是来换扶苏兄弟的。扶苏哥四个这才明白,守灵的时候不是不让吃饭,而是不能在灵堂里吃饭。扶苏是刚回来,一路鞍马劳顿滴水未进,嬴政是看在眼里,若不让扶苏吃饭休息一下怎么受得了呢。 扶苏:“阿震,我妹妹怎么样了?” 白震:“紫烟陪着她呢,没事了。快去吃饭,大王和王后等着你们呢。” 扶苏:“王叔还要回边关,父王马上就要伐楚,师尊也会去,我想跟着师尊去。” 白震:“安心,我爹已经有了安排。” 第436章 秦王伐楚 秦王政二十年初,嬴政调集六十万大军,拜老将王翦为主将,大秦君侯白宣为监军,大将蒙武为副将伐楚。 六十万大军誓师出征,赶赴颍川郡,王翦的进兵路线和李牧的一模一样,都是从颍川出发,朝向上蔡—平舆—然后直插寿春。 六十万,这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消息传到楚国国都寿春的时候,楚国上下一片惊恐。楚王负刍立刻拜项燕为大将军率军抗击秦军,与此同时楚王负刍颁布王诏调集全国兵马,这一全国总动员的结果一出来,顿时就让楚国的君臣傻了眼。 一直以来楚国都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自居,在这种事关国家兴亡的时刻,楚国百姓没有谁不想为国而战,因此负刍的王诏一经颁布楚国百姓踊跃入伍,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凑足了五十万大军。 寿春城内章华宫正殿,楚王负刍跟景尚确认了三遍之后,疑惑的问景尚。 “五十万?我大楚幅员辽阔,人口何止千万,为何只有五十万?五十万,比秦军整整少了十万呐!” 景尚叹了口气说:“大王,五十万已经是大楚能征调的可以上阵杀敌的男子的极限了。若是非要凑足六十万,那怕是要把白发老翁和吃奶的娃都算上才行。” 负刍:“为何会这样,那些青壮男子都到哪去了!” 项燕:“大王,上次我军虽然击败秦军李信所部,但二十万秦军死伤只在六七万之间。反观我军,自从李信攻入楚国疆界后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我们阻击李信的部队基本被他歼灭。若不是兰陵君芈启帮了我们,怕是早已被李信攻克寿春。臣率军合围李信时本以为可以一举将其全歼,谁料秦军骁勇善战,竟然堕落突围破阵而出。我军杀了六七万秦军,自己的死伤却是秦军死伤的一倍,再加上之前的死伤,我军兵力折损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景尚:“这只是其一。大王,秦军被击退后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卷土重来,而且是铺天盖地气势汹汹。那个白宣简直就是列国的克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打败东胡、匈奴还有月氏的进攻。据说斩首都是按几十万计,如今大秦没了后顾之忧,又集中了六十万大军,这一次秦王是来者不善啊!” 负刍:“五十万就五十万,我们选择险要之地构筑防线和秦军相持,秦军远道而来又是六十万大军,绝对消耗不起。到时候他们粮草物资供应不上,自然就会退兵。” 项燕:“大王,征调来的这五十万大军中有二十万是舟师,因此,我军能够和秦军面对面厮杀的其实只有三十万人。” 负刍惊讶的瞪大双眼愣在那里,半晌之后他才喊到:“让舟师的将士全部弃舟上岸!” 项燕:“大王不可,若然舟师上岸,大楚江防门户洞开。秦人虽不善于水战,但也是有舟师的,把军队运过大江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二十万舟师不能动。” 负刍:“三十万,三十万对六十万,这仗怎么打,怎么打!” 项燕:“的确不好打,不过臣心中已经有了计策。臣将会集中兵力陈兵平舆,秦军若想攻寿春必须先拔掉沿途城邑,这就给了我军充足的备战时机。待到秦军赶到平舆,臣就趁其立足未稳之计全军突袭秦军,我军士气高昂、以逸待劳。秦军劳师袭远,人困马乏,在我军突袭之下,秦军必败!” 景尚:“大王,大将军的话有理,三十万又如何,我们能打败秦军一次就能在打败他们一次!” 负刍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立刻颁布王诏命三十万大军出征。 应该说项燕的想法很好,若能实现即使不能一战击溃秦军,至少也能让王翦损兵折将锐气顿消。但是想要达成这个美好的愿望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楚军必须先于秦军抢占平舆。这似乎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平舆就在楚国境内,换句话说平舆城是项燕的地盘,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项燕都应该先于秦军抵达平舆。再说那沿途还有不少楚军地方部队可以阻击秦军,就算那些部队战力不咋地,但也能迟滞秦军的进军速度不是。 俗话说离得近的通常来的最晚,正是因为平舆离得近所以楚国君臣都觉得楚军肯定会比秦军早到,所以君臣忙着运送物资和军队,忙着装备和训练新入伍的青壮。 楚军主将项燕还牵挂着镇守郢陈的儿子项梁,项燕的长子项渠已经死了,好在留下了孙子项羽,不过项羽今年才五岁还是棵小苗苗,所以项家唯一能撑起门面的也就只有项梁了。项燕绝对不希望项梁再出任何意外,但是郢陈不容有失,一旦郢陈失守留给项燕和他的三十万大军的战略空间会被急剧压缩,那打起仗来回旋余地就小了很多,那是在是太被动了。项燕就是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写信给项梁嘱咐他死守郢陈,与此同时,项燕从前期集结号的十万楚军中调了三万给项梁。如此一来,赶赴平舆的行程又耽搁了一些。 就在楚国上下竭尽全力做着战争准备的时候,大将蒙武让楚国军民明白了什么叫做摧枯拉朽,什么叫做狂飙猛进。而白宣也让楚国人明白了,什么叫神兵天将,什么叫出其不意。 就在项燕终于再次补齐十万人马之后,他心急火燎的离开了寿春赶赴平舆。但项燕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平舆城上已经换上了大秦战旗。 大秦的六十万大军不可能那么快,也不可能抱成团一起行军,而且这六十万大军的真正总指挥是白宣。兵贵神速的道理白宣最是清楚,因此从大军离开关中时开始,白宣就下令十万大秦精骑分散行军,并先于主力到达颍川郡。 蒙武集中了十万大军后立刻兵分三路杀进楚国疆界后,被楚王负刍寄予厚望的那些楚国地方部队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八天,蒙武仅仅用了八天就狂飙千里抵达平舆。要知道那可不是单纯的赶路,那是要边打边跑的。 再说白宣,在大军出了函谷关之后,白宣跟王翦一顿挤眉弄眼之后。领着三万旄头骑带着他那个蠢徒张良蔫不悄的绕过郢陈,截住了项燕派来支援项梁的三万楚军。三万楚国步卒在平原上面对三万大秦最厉害的骑兵时,那下场可想而知。 轻松解决了三万楚军之后,白宣打着楚军旗号大摇大摆的近了郢陈,直到秦军快杀到郡守府的时候项梁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唯一争取的办法就是,跑! 结果项梁豁出命的跑哇,大概是老天有眼也或许是命不该绝,再或者是白宣故意放走项梁,总之项梁逃出了郢陈,等他见到他父亲项燕时原本有六七万人马的项梁身边只有狼狈不堪的八百人。 此时项燕已经没工夫教训项梁了,因为在他面前那曾经很熟悉的平舆城变成了一平舆城为中心,绵延几十里的一设施完善攻守兼备的堡垒。看着堡垒内密密麻麻的攻城弩、一窝蜂,各种规格的弩炮、还有两个时辰一换的秦军弩手,再看看那一道道壕沟鹿砦,项燕知道想要凭三十万人马突破这座堡垒,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第437章 天平在倾斜 平舆城一线,秦军连营几十里,每天清晨秦军出操的号令声还有将士们高呼战号的声音响彻云霄。秦军大营内到处人欢马炸,站在楚军连营的高处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黑压压的大秦甲士,黑色的秦字战旗遮天蔽日。 楚军统帅项燕没能抢先一步占领平舆,但此时楚军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楚国的腹地,楚军若是再退怕是只能退入寿春了。 咚咚咚咚! 随着一阵激烈的战鼓响起,三万楚军冲出大营直奔秦军防线的中间点平舆城。楚军将士来到城门前,他们在秦弩射程以外摆开阵势,随后三万人冲着秦军齐声喝骂。 “秦狗,有种的出来和我们打!” “秦狗秦狗,全是死狗,死狗,死狗!” “王翦老贼,胆小如鼠!蒙武小儿,是个寡妇!” “嬴政嬴政,打仗不胜!哈哈哈哈!” 总而言之,楚军以各种污言秽语辱骂秦军,顺带着把嬴政和参战的秦军将帅骂了个遍,但唯独不敢提白宣的名字。这倒不是说楚军对白宣如何崇敬,这主要是因为白宣刚在大秦边疆打败了匈奴东胡、逼走月氏。那一战东胡匈奴被秦军杀死的人总计超过三十万,而且白宣出道以来从没打过败仗,列国两次合纵伐秦均败于白宣之手,六国中的赵、魏、韩、燕从根上来说还是在白宣手上被灭国的。 如今这位传说中的大秦的不败战神,威震天下的武安君宣就坐镇郢陈,他手下的人马不多只有三万,但就是这三万人把驰援项梁的三万楚军以及郢陈内的六七万楚军杀了个干净,而这三万秦军却伤亡不过千人。以不足千人的伤亡换来歼灭楚军将近十万大军,这样的白宣谁敢不怕。所以说,项燕命令叫阵的楚军不提白宣并不是出于尊敬而是出于畏惧。 项燕是楚国名将不假,但是和同时代的王翦、白起、李牧、廉颇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这些年来楚国也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役,名将都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这是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不管你是将门世家也好还是出身高贵也罢,战场就是战场,死神眼里没有啥高低贵贱之分,想要取胜就要比对手更狠更狡猾。 大秦连年征战不止,从将军到普通士卒全是身经百战的骄兵悍将,不管从哪各方面都比楚军强胜百倍。而楚军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本土作战,而且是卫国之战,将士们士气高昂、同仇敌忾、万众一心。楚军的单兵素质虽然不如秦军,但是如果不计较将帅的个人能力的话,楚军将士还是很能打的,主要是他们作战悍不畏死。当然喽,是在全军上下齐心死战的情况下,如果出现溃败照样跑得比兔子还快。趋利避害人之本性,这没什么不对的。 项燕看着在平舆城前叫骂不止的三万楚军,再看看城墙上还有连营内一边吃着饭一边像看耍猴一样看着楚军的大秦将士,项燕的心如同被放在烧的冒泡的油锅里煎熬一样难受。 从秦楚两军在平舆对峙开始,原本准备拼死防御的楚军发现,秦军竟然不主动出击,这让斗志昂扬的楚军将士大为兴奋,全军上下求战心切。于是项燕试探着发起了几次进攻,但这几次进攻都被秦军轻松地打了回来。项燕好歹也是名将啊,他仔细看了秦军的连营之后也是一筹莫展。 大秦的连营设计的攻防兼备,你攻中间一点两翼来救,你攻左翼或者右翼中间来救,而另一翼则会猛攻楚军连营,这就会让楚军陷入首尾不可兼顾的危难境地。因此,经过几次试探攻击后,项燕没招了。 楚王负刍得知秦军就像一只巨大个的刺猬,缩成一团赖在平舆既不进攻也不后撤之后,负刍也是束手无策。最后只得给了项燕一个答复,那就是跟秦军对峙下去。这是打算和秦军拼消耗了,按理说负刍这个办法虽然算是个笨办法,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势下拼消耗不失为一个良策,只是这个办法所耗费的物资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成倍的加巨。别看楚军是在本土作战,实际上后勤供应一直不是楚军的强项,楚国大半国土处在炎热潮湿的地带,食物储存、运输都是个难题。但是楚国君臣认为就算再难,也要比秦军轻松得多。秦军的物资补给要从遥远的关中送到平舆前线来,一车粮食从关中运到平舆之后大概也就剩下五分之三,因为运粮的人也得吃饭啊。 仅仅从这一点上来看,楚军和秦军打消耗战不失为正确的选择。但是做为楚军统帅的项燕却越来越焦躁不安。楚军和秦军对峙从开始到现在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每天楚军都会挑战不止,但秦军主将王翦严令全军坚壁自守、从不应战。曾经有个副将告诉项燕,他说王翦胆小畏惧楚军,秦军畏惧,龟缩不出,项燕把这个副将狠狠教训了一顿。王翦会胆小?人家那是谨慎好吗。在项燕看来,秦军哪里是畏战不出,那分明是在做着养精蓄锐,伺机出击的打算。 这还不是最令项燕担心的,随着联军对峙时间的延长,楚军将士从最初的士气高昂变成现在斗志松懈、疲疲塌塌的样子,就连每天例行的叫战都疲于应付,这才是项燕最最担心的事情。 楚军斗志松懈,那么秦军如何呢?秦军的状态更让项燕忧心,因为秦军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斗志,这么长时间了秦军的士气不仅没有松懈反而越来越高。 秦军主将王翦与士兵同吃同住,每天领着将士们开展各项运动,还进行各种比赛优胜者给予奖励,这些运动不仅保持了将士们旺盛的士气,也提高了士兵的体力及战斗技能。最让项燕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现在为止,秦军的物资供应一直很充足,在如此炎热的楚地秦军竟然能保证让每个将士每隔三天吃上一顿肉,而且是不限量敞开了吃。要知道,平舆秦军整整有六十万人马,平舆和大秦腹地关中远隔千里。这年月又没有铁路、高速、没有冷藏车,大秦能做到把肉运到前线就已经堪称奇迹了,但大秦不仅把肉运到前线,而且还做到了保质保量。这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必须用神迹来称赞大秦。 秦军一个个生龙活虎,吃得滚瓜溜圆,满面红光,再看看楚军就没法比了。虽说占据了地利,但随着时间的延长,楚军的供应无论质和量都比秦军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如今能保证项燕的三十万大军每天按时按量吃上粟米饭就已经把负责后勤的景尚累的快吐血了,至于肉还是别想了。 每当想起这些事情,项燕的眉头就会皱的更紧,头上的白发就会多出几根。因为他知道,当初他和楚王负刍的打算彻底错了,到现在项燕才知道大秦究竟有多么的强横。楚国和秦国拼消耗,真的拼不起呀。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挺下去。 王翦已经够让项燕烦心的了,但是除了王翦之外有一个人却让项燕胆战心惊,这个人就是白宣。 白宣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而且他有一个更加不循规蹈矩的蠢徒。韩信这小子从来就不是个乖宝宝,当白宣稳定了南郡和郢陈之后,白宣给了韩信一万精骑,并对韩信说:“玩去吧,好好玩,敢玩砸了看为师打不死你的!” 于是韩信兴高采烈的领着一万精骑杀进楚国疆域,于是乎楚国西北方被韩信糟蹋的惨不忍睹。这小子一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皆是杀光、烧光、抢光。韩信这厮大概上辈子做过劫匪,如今他领着一万虎狼跨上奔驰的骏马,狂热的战斗在楚国大地上。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劫军粮、毁桥梁、破城邑、杀官员,打得楚军魂飞胆丧。有一回,韩信竟然领着五百精骑摸到了楚国国都寿春城下,就差一点让这小子混进城去。 楚王负刍实在抽调不出兵马来消灭韩信,这越发的让韩信肆无忌惮。于是韩信给白宣写了份很长的书信。在信中寒性详细地陈述了自己的光荣战绩。这封信的核心意思就是:师尊我没给您丢脸,玩的特别开开心而且特有成就感,快让小震他们来吧!大练兵呀! 于是乎,白震、章邯、李由、等一帮小老虎领着一万精骑又杀进了楚国疆域内。把个扶苏羡慕的差点从郢陈城头跳下去,幸亏白宣眼疾手快才避免了惨祸的发生。不过白宣也生气了,他把扶苏绑在城楼的柱子上两个时辰。这也就是白宣,若是换做别人敢这样做,怕是早就被扶苏身边的亲卫砍成肉泥了。可白宣不仅把扶苏绑得紧紧的还指着扶苏的鼻子骂了三炷香的功夫,直到扶苏低头认错为止。太子被绑在柱子上还被人指着鼻子骂,一帮亲卫愣是没人敢拽出长剑砍了白宣。太嚣张了,白宣太嚣张了。 秦楚两军的对峙,其实也是两个国家的对峙,此时此刻是展现一个国家综合实力强弱的最佳时机,对峙看似平静,其实较量早已经开始。就在这沉默的较量中,胜负的天平一点点的偏向了大秦。 第438章 泗水亭长 从函谷关外的修鱼城一直到平舆前线,有用并排的四条八根巨木铺就的长达几千里的奇怪的轨道。轨道所过之处的地方官府都会派出官差领着各乡亭长和民夫每天巡查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内的轨道的安全。 在距离平舆城还有百里远的地方,这里原本属于楚国但现在完全属于大秦了,原本的楚国县令如今换上了大秦官服,为大秦做事。 一位差官领着十几个民夫和差役顺着轨道仔细地巡查,这是几个人分两队一字排开间隔五十步,同时弯腰用刷子蘸着左手木桶内的油脂刷在圆木上。 突然,轨道上发出震动,远方传来隆隆的声音还有嘟嘟嘟的号角声。 差官大手一挥喊到:“快散开,驰车过来啦!” 呼啦一声,所有人分散开来远离两根圆木轨道,眨眼之间四匹健马拉着一辆巨大的四轮马车狂奔而来。这辆载满物资的马车并不是在地面上奔驰,它的四个轮的表面不像一般车轮那样平整而是做成了凹面,大小和圆木轨道的直径相当,这使得车轮能够牢牢地卡在圆木上。当拉车的四匹健马狂奔向前的时候,巨大的驰车就在轨道上飞快的前进。没了坑洼不平的土路的阻力,这种四轮驰车即使满载的情况下都能跑的飞快。 这种大秦特有的运输工具叫做驰车,那两根圆木轨道叫做驰道。毫无疑问,这战国时代的马拉火车肯定是大秦君侯白宣的发明。而让这条驰道从设计变成现实的人是谁呢?他就是华夏战国时代著名科学家、工程学家、建筑学家、军工专家,杰出的木匠、冶金匠、裁缝、首饰匠兼半拉兽医,被大秦君王嬴政亲封上卿之职授大上造爵位的大秦奇才,墨骏。 当初白宣和墨骏把驰车和驰道制作出来后,大秦君臣以及前来观看的百姓们的眼睛全都直了,人全都傻了。嬴政一眼就看出了驰车和驰道的巨大价值,于是一声令下征调十万民夫交给墨骏,命他修造从修鱼到平舆的驰道。 在十万民夫和沿途郡县的鼎力支持下,只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建成了一条驰道,当第一辆驰车风驰电掣的从修鱼城跑到平舆前线后,大秦将士们一片欢腾。以前至少要走两三个月的路程,驰车仅仅用了十天。 这种新生事物的诞生引起了大秦各阶层的极大兴趣,大秦朝廷自然地时间是考虑保证秦军补给充足。但是王绾为了验证驰车和驰道的最大极限,他选了最难保存最易腐败的食物,鲜肉做实验。于是乎,大秦将士们每隔三天都能吃上足够的肉。于是,嬴政下令又增加了三条。 当巨大的驰车从呼啸而来的时候,驰车前面的副驭手一面挥动秦字大旗一面大吼:“大秦必胜,重车二十!” 驰道两侧的官差和民夫们齐声喝彩:“大秦必胜!” 呼!驰车呼啸而过。紧跟着一辆又一辆的驰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差官摸着鬓角上的汗说:“要说这么久了早就应该看惯了,可是那些驭手一喊就不由得想要跟着喊嘞!” 众民夫听罢不住地点头赞同,差官推了推一个看着远去的驰车发愣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 差官:“刘三儿你想啥呢?” 刘三儿:“我叫刘季,不叫刘三。我想成为驰车的驭手,这样来去如风的日子,才是那人应该享受的生活!” 差官:“嗯,只要你好好干,我定会像县丞举荐你。如今我等都是大秦子民了,大秦律法虽然严苛但你若是循规蹈矩就绝对不会受了委屈。大秦首重军功,你若想封妻荫子就入伍从军。可看你这身子骨上了战场也是枉然,当个驰车驭手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三天前那个胖驭手你还记得不?人家立功了,他感到平舆的时候遇上了楚军斥候。那厮一鞭子抽死一个,一拳捣死一个。在副驭手和所有的马都被楚军斥候杀死之后,他还砸死一个坐死一个。最后他把楚军战马挂在车上背着副驭手的尸体按时赶到平舆大营。那厮有福气呀,他是最后一辆,他若是最前面那辆或者中间那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说,人若有福气,老天都帮忙。刘季,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干。” 差官的话有一半不能信,但能成为驰车驭手的确是很多普通百姓的晋升之路。虽说危险了些但是待遇好,有机会立功受伤还不用面对一波波蜂拥而来轮着刀枪的敌军,这样的好位置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想办法占住的。 想归想但想想代替不了现实,在差官的催促下刘季和一帮民夫一起继续为他原木上油。突然,驰道又开始震动了,这一次却比每次都大。 差官:“驰车来啦,快闪开!” 轰隆隆隆,这次来的驰车又高有大,犹如一座在陆地上飞驰的小型宫殿。而且,拉车的是八匹清一色的雪白的骏马。 在驰道两侧,黑衣黑甲黑面罩的大秦黑卫纵马狂奔。驰车上战旗猎猎,居中一面大旗上有一个斗大的赢字,而且这面战旗上镶嵌着红色云龙纹,这是王旗呀。 官差大喊一声:“王旗到,跪!” 所有人双膝跪地,把头杵在地上不敢抬头。马蹄隆隆踏过,当驰车呼啸而过后却逐渐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刘季悄悄抬起头瞄了一眼,只见驰车上的门打开,现实走下几位甲士,随后走下两个高冠博带的大臣,随后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被抱到车下。这小男孩双脚一着地之后立刻跑到路边的树丛边,慌手把脚的撤下裤子然后对着树丛哗哗哗。 当车上下来两个美女之后,刘季的双眼直了,心跳加速了。他觉得这两个美女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比他老婆吕雉美了不知道多少倍。刘季忘了害怕,只知道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美女。 突然,美女不见了,一声黝黑的冒着寒光的铠甲出现在刘季面前。这是一位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大秦黑卫,他那漆黑的面甲上的两个窟窿里射出了吓人的寒光。 嗞~~~~~,仓! 一把雪亮的长剑缓缓抽出剑桥随着一声鸣叫顶在了刘季的咽喉上。 黑卫:“窥视王驾,论罪当诛,报上名来!” 刘季知道闯祸了,他先是害怕但后来他那无赖地痞的脾气上来了。刘季觉得害怕也没用,反正也是死不如来个痛快。于是刘季大声喊到:“大王是天下人的大王,我是大秦子民,为什么不可以看看大王的样子!” 黑卫:“你是在看大王,还是在看侍女!” 刘季:“呃,长得那么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不让人看,难道还是用来吃的!” 那些跪着的官差和民夫都快被刘季的胆大妄为吓哭了,而那个黑卫死死盯着刘季但他手中的长剑却没几刺进刘季的咽喉。刘季明显感到那把长剑在微微颤抖,黑卫肯定不会害怕刘季,那么也就是说这黑卫颤抖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被刘季气的,而另一个则是被刘季逗笑了。 刘季在乡野民间混了这么些年,本事没学会多少眼光却是奇准的,他看到黑卫面见上那俩窟窿里射出的眼神中没了方才的凛冽多了一丝玩味。 “哈哈哈哈,说得好,美女不用来看难道用来吃?他说的对呀,放了他!” 那小胖孩边说便走了过来,那俩美女还在为他提着裤子整理衣袍,小胖孩一开口那黑卫立刻收起长剑,刘季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小胖孩:“喂,我救了你的命你为何不谢我,即使我没救你的命你也应该拜我,因为我是大秦公子,我叫胡亥,我爹是当今秦王!” 刘季自然不知道胡还是何许人也,但人家自己都亮明身份再不叩拜那黑卫的剑怕是又要刺过来了,于是刘季大礼参拜。 “草民刘季拜见公子!祝公子福寿安康,祝大王统御四海为天下共主。” “嗯,还算有些见识,抬起头来。” 说话的不是胡亥而是一位大秦高官,刘季抬头看到高官的脸之后不禁咦了一声。 高官:“怎么,是不是觉得本官似曾相识?” 刘季:“是啊,虽说您长了胡子可是我看您还是面善,可我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您了。” 高官哈哈大笑说:“你还不是贵人就如此忘事,本官提醒你一句。大秦昭襄王五十二年,本官从兰陵赶赴咸阳,路过沛县城外长亭遇到两个孩子。哈哈哈哈。” 刘季大喜连连叩首说到:“原来是先生,当年小子少不更事惹了先生,当年先生宽宏大量君子风范,小子一直以先生为楷模。怎奈小子无才无德比不得先生风光。” “哈哈哈,故人相逢无须客气,现在本官告诉你,我乃大秦廷尉李斯。今天再次见到你心中甚喜,你不是沛县人吗,为何却在此地?” 刘季:“小子没本事又不认识多少字,因此没法在官府当差,于是就坐那乡间游侠扶弱济贫。不料秦楚相持道路断绝,我没法回家了。” 李斯:“哈哈哈哈,既然是故人,那我不能不管你。说吧,你想要个什么职位?” 刘季双眼放光,他知道机会来了。 “大人,我只想做驰车驭手。” 李斯:“啥?” 刘季:“我只想做驰车驭手。” “嗯,此人有一颗赤子之心,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索求无度。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却知分寸懂进退,是个人才。李斯,授他亭长之职吧。” 李斯:“喏!刘季,还不谢过大王!” 刘季终于见到了秦王嬴政,此时的刘季仰望嬴政,在他心中嬴政就是天上的神祇凛然不可侵犯。 “草民刘季多谢大王!” 嬴政嗯了一声放下了车帘,李斯哈哈一笑说:“刘季,你现在是大秦沛县泗水亭长了。” 刘季:“大人,沛县现在还属于楚国呀?” 胡亥:“马上就是大秦的了。” 李斯:“怎么,不想当?” 刘季:“当,为何不当,不当就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车内传来嬴政爽朗的笑声。 第439章 赐名刘邦 大秦的驰道只从修鱼城修到平舆城,可以说这是为灭楚而专门修建的,嬴政走这条驰道自然是要去平舆看看。 当嬴政在王翦、蒙武的陪同下慰劳大秦将士犒赏三军之后,嬴政对秦军将士猛地士气是非常满意的,但他对王翦不太满意。秦军总兵力是楚军的一倍以上,按理说秦军应该是攻方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秦军抵达平舆之后就立即停止攻击转攻为守。而楚军却是天天叫阵,这就好比大秦这条巨龙趴在那睡觉而楚国这群下绵阳对着巨龙的血盆大口咩咩乱叫,生怕吵不醒这条巨龙似的。这叫嬴政心里着实有些气恼。还有一点就是大秦的后勤供应压力越来越大,虽说现在还能保证六十万大军的吃喝用度,但是马上就要到秋天了要秋收了,今年大秦全国粮食大丰收,别的地方不说仅仅是关中一地到处都可以见到已经泛黄的麦浪滚滚。但是,人手不足哇。华夏百姓不怕苦累,就怕眼看着丰收的粮食入不了仓廪,白白糟蹋在田地里,那是在造孽呀。 百姓如此,一国之君和朝中众臣也是如此,华夏自古就是农业大国,农为一切根本,粮食也是体现一个国家综合实力强弱的硬指标。眼看着丰收在即,但却因为人手不足没法将所有粮食收回来,嬴政怎能不着急。 不过嬴政这次没有乱下结论,他仔细地询问了王翦对此次战役的打算和安排,有换上铠甲上了一线战壕仔细观察对面楚军的状态。经过一番实地勘察,嬴政觉得王翦说得对,但他心里还是有疑惑要问王翦。但君臣二人事前已经说好,灭楚之战由王翦全权负责,所以嬴政就算有疑惑也不能多问。不过这没啥,嬴政不能问王翦但是可以问白宣啊,于是嬴政告别平舆的秦军将士转道赶往郢陈。嬴政相信,只要到了郢陈见到白宣他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在前往郢陈的路上,除了嬴政自己带着的两万黑卫,三万禁卫之外,颍川郡守郑腾也率领五千兵马跟随护驾。如今郑腾可是秦王驾前的红人,别的不说,芈启造反的时候郑腾可是第一个赶赴郢陈的,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郑腾的大局观念以及对整体战略的理解相当到位,郑腾就是个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民的全才。所以嬴政一到颍川郡就把郑腾调到自己身边。 从驰车换成辒辌车,这速度慢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也不如在驰道上行驶那样舒服。在驰道上只要比速度放慢一些,除了噪音有些大之外,基本上没啥颠簸。但是下了驰道换上辒辌车就不行了,就算是再豪华的车也离不开和大地的接触。这里虽然修了大路,但是架不住人来车往交通繁忙,虽说白宣已经命人进行了修整但是怎么也比不上驰车稳当。 胡亥现在都不想做辒辌车了,他都是让宫娥把他抱在怀里,这样可以免受颠簸。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嬴政刚刚习惯了驰车的稳当快速,如今重新坐回辒辌车顿感不适应,于是他干脆不坐车直接改骑马了。 君王骑马,随行官员哪有坐车的道理,于是赵高、李斯等人也都弃车乘马跟在嬴政身边。那个被预授泗水亭长的刘季如今就跟在李斯身边,但是即便在李斯身边,刘季的官职也是最小的一个,小到连骑马靠近李斯的机会都没有。他连李斯都没法靠近,就更别说秦王嬴政了。 但是类似刘季这样的人天生目光独到,他总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道路,找到别人找不到的机会。这不,刘季一边走一边用随手拽来的蒿草编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这时候刘季心里还没想别的,他之所以编这个草帽纯粹是因为太热。 “喂!那谁,你,就是你,你过来。” 刘季停下脚步指指自己的鼻子,把头探出辒辌车窗的胡亥点着头说:“对就是你,你叫个甚咧?” “回公子,下官刘季。” 胡亥:“你当官了?哦对,廷尉让你当亭长。哈哈,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喂,把你的帽子给我。” 刘季摘下草帽双手递给胡亥,胡亥接过草帽扣在脑袋上。 “哎呀,很凉爽啊。” 刘季:“哎呀,公子戴上这顶帽子后,下官顿觉眼前霞光万道,乐声阵阵。只见公子浑身金光闪耀,威仪凛然而不可犯,下官差点没跪下。” 胡亥:“哈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么?” 刘季:“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胡亥:“赏,赏刘季金十斤,玉佩一块。刘季,等下我叫人给你做一颗泗水亭长的官印,以后在大秦所有的亭长中,你就是最厉害的一个。县令都不敢管你的,以后你想见我,就拿着这颗印来咸阳找我。” “谢,公子!” 胡亥:“嗯嗯,这车太颠了我下车跟你一起走走。” 刘季立刻靠近车窗低下头去。 胡亥问:“你欲作甚?” 刘季:“请公子骑在下官肩上。” 骑大马这种游戏是胡亥最喜欢的,于是他兴高采烈的爬出车窗骑在了刘季的肩上。 “哇哈哈哈,这下舒服啦。不仅舒服而且还看得远,刘季快点追上父王他们。” 刘季没资格靠近嬴政身边那个圈子,但是胡亥可以,当刘季撒腿狂奔嘴里还不停地学着战马嘶鸣的时候,没有一个黑卫过来阻拦他。就这样,刘季看着胡亥气喘吁吁的追上了嬴政。 “父王,我来啦!” 唏律律律~~~~~ 嬴政和身边众臣听到这奇怪的马鸣声禁不住回头一看,随即哄堂大笑。 嬴政:“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谁吗?” 李斯:“泗水亭长刘季。” 嬴政:“对,你是刘季,泗水亭长。哈哈哈哈,腿挺长,跑的也不慢。” 赵高:“关键是学马叫学得像。” 嬴政哈哈大笑伸手把胡亥抱进怀里放在马背上。 嬴政:“刘季,胡亥头上的草帽是你编的?嗯,手艺不错,有劳你了。” 刘季:“回大王,刘季愿为大秦效犬马之劳。” 李斯:“哈哈哈,没想到当年满肚子小心思的刘季如今竟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不错,着实不错。” 嬴政:“刘季,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伯仲叔季,这是按照兄弟排行取的名字,说白了你就叫六小儿。哈哈,这样的名字怎么能成为大秦官员呢,改一个吧。” 刘季跪倒在地说:“大王,刘季读书少,也不懂什么名字好。求大王给刘季起个名字吧。” 赵高:“你好大胆子,竟敢让大王给你起名字。你应该说请大王赐名才对!” 刘季:“求大王赐名。” 嬴政看来心情颇佳,他捏着胡子想了想说:“叫什么好呢?” 胡亥:“邦,兴国兴邦的邦。” 嬴政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邦这个字好,你就叫刘邦!” “刘邦,谢大王,谢公子!” 从此以后,刘小儿就改名叫了刘邦。此时此刻,秦王嬴政三十三岁,刘邦三十岁,李斯年近五十,赵高三十岁,而胡亥只有三岁多一点。大秦帝国的缔造者和大汉帝国的缔造者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了。见证这个时刻的还有伪造传位昭书、指鹿为马、并亲手把大秦帝国送入坟墓的奸佞赵高,还有稀里糊涂做了帮凶又被赵高腰斩于市的秦相李斯。还有,大秦帝国的第二位皇帝,秦二世胡亥。这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当然,这时候所有的当事者都没有这样的感叹,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地位身份以及所思所想完全不同,此时刘季心里想的是:“发达了,大王给我赐名,公子给我做官印,我刘邦从今以后在沛县可以横着走啦!” 第440章 灭楚(一) 嘟嘟嘟嘟,道路前方扬起烟尘,御前大将蒙毅大吼一声:“列阵!” 将近四万大军瞬间摆出防御阵型,一排排盾兵将巨大的盾牌哐哐哐的用力砸进浇在的泥土中。 啪啪啪啪,一杠杆长矛架在了盾兵的肩上。一排排的弩手随着号令声拉开弓弦装好三棱透甲锥随后把秦弩斜指上方。弩手之后,是一排排身披重甲肩扛巨剑的陷阵士。大秦骑兵压住两翼一杆杆骑枪指向前方做好了冲锋准备,从号令下达到列阵完毕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个的时间。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他怀中的胡亥兴奋的拍着手喊:“大秦威武,父王威武!” 全军将士齐声呐喊:“大秦威武!大王威武!” 隆隆呐喊犹如九天上的万里惊雷,赫赫军容好似昆仑山脉的巍峨屹立,刘邦看在眼里心中却又羡慕又畏惧。 嘟嘟嘟嘟!对面再次传来号角声。 蒙毅大吼一声:“警戒解除,列阵不动!” 咵,所有的长矛立了起来。大阵之中弓弩手手中的秦弩从斜指上方变为指向脚下,但却没有松开弓弦取下弩箭。 咵啦啦,几匹快马出现在道路尽头,紧跟着一杆秦字战旗出现在众人眼中,随后是一杆赢字战旗和一杆白字将旗。 蒙毅回头喊到:“大王,是君侯和太子来迎接大王了!” 胡亥:“大哥哥来啦,白伯伯来啦。” 嬴政摸着胡亥的脑袋问:“若是你白伯伯再生个女儿,你可愿意娶?” 胡亥:“嗯?要是能长得和紫烟姐姐一样我就娶。” 嬴政拍了一下湖海的脑袋笑骂道:“人小心眼不少,还挑三拣四的。难道你不知道咸阳城内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白家,又有多少人心里盼着白家再出现一位女儿啊,你呀。等长大再说吧。” 胡亥:“白伯伯家的吃的是最好的,啥都是最好的,紫烟姐姐也是最好看的。父王我想好了,只要白伯伯再生一个闺女,那我肯定要娶。” 嬴政:“这就对了,娶了你白伯伯家的闺女,你就不愁将来了。” 胡亥:“他家有钱!” 嬴政:“哈哈哈,我的儿,你说的对着嘞。” 父子两的话停在赵高、李斯耳中却生出了不同的想法。 “阿嚏,阿嚏,阿嚏亿亿亿~~~~~~” 催马狂奔中的白宣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扶苏连忙问到:“师尊,您是不是着凉了?” 白宣:“不是,应该是有人在算计为师。就目前情况推断,十有八九是你爹在算计我。” 扶苏:“哈哈,师尊。我父王哪里算计的过您呀。” 白宣:“此话有藐视君王之意,其罪当诛。” 扶苏:“师尊您就别逗我了,我现在还是不明白,小震可以杀进楚国境内,为啥我不能去。” 白宣:“这么简单的问题为师都不惜的回答你。你自己想想看你是啥身份?太子,你是大秦太子。你一旦进入楚国,那就是好似一位绝世美女被一帮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老光棍围住,好巧的是你这位美女还没穿衣服。就好似一个臭气四溢臭飘十里的臭鸡蛋,附近的苍蝇乌央乌央的就闻着你的味飞了过来。就好比……” 扶苏:“师尊,您别好比了,弟子明白了。” 白宣:“扶苏哇,不是为师的不让你建功立业,而是还没到时候。你放心,时机一到,为师制定让你杀进楚国境内,嗯!” 扶苏看着白宣的脸半晌之后才说:“师尊,我可是大秦太子,更重要的是还是您的女婿,你可别往死里坑我啊?” 白宣:“你从哪里看出为师坑你了?” 扶苏:“师尊您喜怒不形于色,弟子自然看不出来。但是师尊您说话的时候右手拇指和食指总是搓动不止,虽然弟子不明白这是何意,但弟子知道每当师尊以做出这个动作那就会有人倒霉了。现在您身边就我的身份地位能让您费心思坑,所以弟子先跟您说好,您坑我我也躲不过去,但是麻烦您老明白的告诉我也好让弟子吃亏吃在明处。” 白宣:“唉,现在的孩子一个一个贼精贼精的,越来越不好骗了。我费了半天劲竟然还是被你看出来,都没有成就感了,真愁人。” 扶苏:“师尊,原来别人倒霉的时候是师尊最快乐的时候哇!” 白宣:“对呀,你不知道,看着比人倒霉自己装出满脸同情同时又带着激愤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是最爽的。不信你试试?” 跟在白宣身边的黑冰台郢陈寒水司、弥水院的掌司和掌院听着大秦君侯和大秦太子的对话,这哥俩的冷汗唰唰的往外冒。最后寒水司掌司鼓足勇气说了句:“君侯,太子,王驾就在前面,我们应该下马了。” 白宣:“哦,到了。赶紧下马,你我师徒一起去见你爹。” 掌司和掌院四只眼睛看向天空,心中告诫自己:“我啥都没听见,啥都没听见。” 这次见面根本没法按照礼仪来,因为嬴政、胡亥太激动了。先是胡亥连窜带蹦的跑向白宣,想想看一个白白胖胖惹人喜爱的小胖小子冲你跑来,你是不得弯下腰去摆出满脸慈祥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呢?白宣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然而胡亥唰的一下从白宣面前跑了过去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荡。 “白伯父你要早点生闺女啊~~~~~~~” 白宣眼看着胡亥撞进扶苏怀里然后被扶苏举起来架在肩膀上,白宣尴尬的直起腰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着。 “这个小兔崽子!真没礼貌!” 噗,咳咳。白宣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掌司和掌院,这哥俩一脸痴呆的站在那里。不等白宣严厉警告这哥俩,大秦之王嬴政夹风带电呼啸着扑了过来。 “大兄~~~~” “大王~~~~~” 哥俩紧紧抱在一起嚎啕痛哭,这一幕让数万大军所有官员人等目瞪口呆。就连太子扶苏都看傻了眼,差点把胡亥从肩上摔下去。 白宣:“咳咳咳,大王,这个情绪似乎不大对呀。” 嬴政:“大兄,寡人也觉得有些过了。大兄以为如何?” 白宣:“的确过了。臣白宣,恭迎大王。” 嬴政:“爱卿免礼,有劳爱卿来迎。” 众人松了口气,总算回到正轨上了,刚才那跑偏的一幕被大家自动忽略了。 众人见面自然是一番热闹寒暄,白宣拍拍李斯杵杵赵高,先是叹口气随后哈哈一笑,弄得李斯赵高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白宣一眼看到了躲在远处脚落地的刘邦,此时的汉高祖正蹲在地上编草帽呢。当刘邦敢带欧洲为气氛十分诡异的时候,他停住手抬眼一看,霎那之间刘邦就觉得好像有人端着一盆雪水兜头浇在他脑袋上,刘邦只感到混上上下从内到外一片寒凉。 刘邦:“拜拜拜,拜见大人。” 白宣:“你是何人?” 刘邦:“小人,泗水亭长刘邦。” 白宣心里卡拉轰隆好一阵子,他很想把出长剑一剑将刘邦刺个透心凉,但是白宣最后还是忍住了。帝王将相都不是凡人,万一引祸上身就不好了。 白宣收起了凌厉的杀气,他身边犹如在心头压了一块转的嬴政等人顿觉轻松不少。 白宣换上一副笑脸问刘邦:“成亲了没?” 刘邦:“回大人,成亲了。” 白宣:“娶的可是吕公之女闺名吕雉?” 刘邦:“大人如何知道?” 李斯:“大秦君侯有未卜先知之能,难道你没听说过吗?还不快见礼!” 刘邦吓得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刘邦拜见君侯。” 白宣看着这位给自己叩拜的大汉高祖皇帝,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白宣心道:“杀不杀呀?杀了他还得解释,不杀他吧他会造反但是我跟他没仇没怨阿!” 嬴政推推白宣问到:“大兄难道认识此人?” 白宣摇摇头说:“不认识,面带富贵,将来会有一番成就。刘邦,相逢就是有缘,本君告诫你一件事,以后遇见白蛇要供起来不得伤害,否则要遭受天谴的。” 刘邦:“刘邦记住了,多谢君侯提点。” “嗯,起来吧。还有一件事,以后小心一个叫项羽的人。那人不仅会要你的命,很有可能还会杀了你全家,若是遇到赶紧躲开。” “喏!” 白宣终于抑制住自己想要杀汉高祖的冲动,转身随着嬴政走了,李斯好奇地看着刘邦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有福气的人,满大秦能让君侯如此看重的人真是凤毛麟角。泗水亭长似乎小了些。” 刘邦:“大人,亭长很好,刘邦就从亭长做起。” 李斯:“好!有志气。你的官凭文书我已备好,这份你自己留着,另一份等到拿下沛县朝廷补了县令后在发给他。你且耐心等候,放心,如今你已经入了君侯法眼,没人敢抢你的位置。” 刘邦大喜过望连连叩谢李斯,李斯看着刘邦脸上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第441章 灭楚(二) 郢陈,宽大的城墙上,嬴政和白宣看着一队队的大秦精骑进入城内。每个骑兵的马背上都驮着一个沾满血污的鼓鼓囊囊的口袋,不用猜那口袋里是什么,只需看看马上骑士腰间挂着的来回晃荡的人头就什么都清楚了。 嬴政指着刚刚归来的韩信、白震、章邯和李由说到:“谁能想到这些满身杀气的猛将其实还都是一些孩子呀!大秦真是后继有人。” 白宣:“大王感慨颇多哇,大王先到了平舆,没待几天就来臣这里。大王现在越来越沉稳了,居然能忍了这么久还不发问。” 嬴政笑道:“不知为何,寡人一见到大胸心中所有疑惑和焦虑全都烟消云散。寡人知道,即便寡人不问大兄也会告诉寡人的。何况,大兄已经把派出去的两万精骑招了回来,寡人隐约猜出了结果,所以不着急了。六个月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白宣:“哈哈哈哈,大王英明。王翦将军领兵六十万陈兵平舆避而不战,当然是有用意的。他的用意,项燕怕是早就猜到了。但是项燕根本无法破解,所以才每天派人叫阵。这其实就是一个战场主动权的争夺,我们都知道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好,楚军盼的就是我军一上来就展开决战。所以,王翦就是不应战,如此一来战场主动权就有一大半回到大秦手中。另外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大王可知曹刿论战?” 嬴政:“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寡人明白了。只是大兄为何说战场主动权只回来一大半,那么另一半在谁手中?” 白宣:“自然在大王手中啊,王翦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需要大王来提供。” 白宣说着话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太子扶苏,嬴政的目光也随着白宣的目光看像扶苏,随后哥俩眼神交换,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胡亥小声说到:“大哥,父王和白伯父笑的很阴险啊。” 扶苏:“看出来了?告诉你大哥就要成为一个不穿衣服的美女,成为一颗臭飘十里的臭鸡蛋了。” 胡亥:“大哥,你很帅气,但你绝对不是美女,紫烟姐姐才是。可是我没见过她不穿衣服,估计若是看见了,大哥你会把我打死的。至于臭鸡蛋嘛。” 胡亥在扶苏身上闻了闻之后说:“虽说大哥你浑身上下都是汗味还有铠甲的味道,但是,一点不臭。” 扶苏:“大哥是在打比方。” 胡亥:“哦,原来是这样啊。” 瓮城内,两万大秦精骑很快集结在一起列阵而待。韩信下达军令:“全军下马修整补充,但不得离开此地!” 军司马:“全军下马!” 轰,两万骑士齐刷刷翻身下马,动作如同一个人一般。韩信领着章邯、白震和李由来的到城墙上,四人面对嬴政只行了军礼。 四人:“末将拜见大王!” 嬴政:“免礼,战果如何?” 韩信:“回禀大王,我部此去如入无人之境,纵横近千里直抵寿春城下。项燕所部楚军主力被吸引在平舆一线,已经无力他顾。因此,从郢陈到寿春之间的楚国区域内,已无一兵一卒阻挡我军!” 嬴政:“好!做得好,打得更好!赐酒,赐炙!(烤熟的肉)” 四人:“谢大王!” 嬴政转身望着白宣,白宣大喝一声:“来人,披甲!” 四个白家亲卫迅速为白宣顶盔掼甲,当白宣披甲完毕之后,他右手猛击左胸说到:“启禀大王,臣将率领三万旄头骑袭扰寿春,我军已经集结完毕,何时出征,请我王示下!” “请我王示下!” 嬴政拔出长剑指向寿春方向大吼一声:“大秦出征!” “出征!出征!出征!” 秦王政二十年七月,大秦君侯白宣率三万旄头骑兵出郢陈,杀奔楚国国都寿春,和白宣同行的还有大秦太子嬴扶苏。 三万大军没有任何阻碍的在楚国大地上狂奔,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来到寿春附近。白宣根本就没隐藏大军踪迹的意思,到了寿春附近更是肆无忌惮的围着寿春城杀了一个圈儿。此时的战局达到了一个关键点,双方主力在平舆对峙,而秦军偏师却把楚国都城硬生生的从楚国疆域内分割出来。这是战争史上的奇观,六十万大军被三十万人堵着门口骂却一声不吭。而三万人马围着人家的老巢杀得畅快淋漓,不出三天项燕的满头黑发就白了大半。 项燕有心回师救援寿春,却怕秦军突然发动攻击。不想回援寿春但又放心不下。他虽然知道凭借三万秦军绝对攻克不了寿春,但是那三万秦军的统帅是白宣,有他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为难境地,搞得项燕心力憔悴,在这种情况下头发还能不白才见鬼了呢。项燕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不回援,想看看楚王负刍和景尚的意思。但是项燕万万没有想到,他刚刚定下的这个主意,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被白宣打破。 寿春城的城墙上,楚王负刍身穿铠甲躲在城垛后面看着城下纵横驰骋的大秦骑兵。 “大秦!大秦!大秦!” 一队近千人的大秦骑兵呐喊着狂奔而过,人马过后大地上只剩下一片死尸狼藉,这些都是楚国各地给寿春还有平舆送物资的队伍,结果全都便宜了白宣。 负刍看着远处呼啦啦迎风飘摆的白字将旗发愣,现在他就听不得白宣二字,更加看不得白字将旗,白宣都成了负刍心中的梦魇,命中的煞星了。 负刍:“景尚,这是第几只粮队了?” 景尚此时早没了气定神闲的做派,他黑着一张脸满脑门的官司。 “大王,这是三天来的地十七支队伍了,看旗号是从淮南来的,押运的应该是粮草。” 负刍:“这可如何是好哇!我等还能坚持,可平舆大军不能断粮啊!” 景尚:“大王莫急,昨夜我已悄悄命人出城送信,命各地送往军前的物资全部改走水路。大王莫要担心,就算我的人被秦军全杀了,各地官员也不是傻子,知道运粮队被劫杀自然也会改走水路的。” 负刍松了口气之后问到:“寿春还能坚持多久?” 景尚:“因为备战,寿春粮草物资储备充足,坚持半年还是没问题的。” 负刍:“好!现在是关键时刻,睡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只要我们咬牙挺住,楚国就有机会打败秦军重振国威!” 景尚:“大王英明。大王,时辰不早了,请大王回宫歇息,越是这危急关头,大王曰要表现的的淡定从容才是。” 负刍:“你说得对,来人,起驾回宫。” “王有命,起驾回宫。” 别看被白宣堵在城内,王的排场还是要讲的,负刍大摇大摆的下了城墙上了辒辌车,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回了王宫。这一路上寿春百姓一见负刍这架势,心里多少都安定了一些。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楚王寝宫内静悄悄的,负刍的卧榻前只留一盏油灯。这是负刍下的命令,虽说城内储备充足,但此时也应该注意节省。 负刍睡得很不踏实,因为是在睡梦中他梦见王宫被一片冲天大火吞噬,一队队身穿着大秦黑甲的虎头或者狼头人身的怪物吼叫着冲进王宫。它们所到之处横尸遍地,他们见到禁卫和内侍就将其撕为两半,见到楚国宫娥就抓过来一口咬下脑袋随后抱着无头尸体吃的香甜。 负刍被吓得躲进了章华宫,就在他准备喘口气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章华宫的大殿顶部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一个金甲巨人从天而降,这个巨人长着一颗巨大的白虎头,白虎头的双眼血红血红的。 这金甲白虎随便伸伸胳膊动动腿就把负刍身边的侍卫全部砸成了肉饼。金甲白虎一把将负刍攥在手中拎到面前。 “吼!这个好吃。吼!” 血盆大口张开,四颗一人高的锋利獠牙闪着阴森的光芒,负刍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被送进那血盆大口中,他禁不住吓得大喊:“不要吃我,救驾!项燕快来救驾!” 猛然间,楚王负刍睁开了双眼,当他明白自己是做了个噩梦之后,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楚王负刍有气无力的喊到:“来人呐,寡人口渴,快拿茶水来。” 负刍连叫几遍竟然没有一个人响应,负刍疑惑地撩开帷幔,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自己卧榻周围站满了内侍,这些人一个个木呆呆的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负刍抓起放在身边的长剑捅了捅离得最近的内侍,那内侍晃了晃,随后人都从脖颈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那无头尸身噗通一声扑倒在卧榻前,你血粼粼的脖颈正对着负刍。随着这个内侍倒下,周围内侍的脑袋一个接一个掉到地上,一具具尸体接连扑倒在卧榻周围,脖子全冲着负刍。 负刍吓得大叫一声狠命的推着身边的宠妃,不料躺在他身边的那位宠妃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卧榻之下,卧榻上只剩下一具无头尸身,卧榻上的被褥早就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来人呐!快来人呐!” 负刍凄厉的叫声响彻寝宫。 第442章 灭楚(三) 楚王被吓病了,王宫内混入秦国奸细的消息不胫而走,楚国令尹景尚暂代楚王负刍发布政令,寿春城内开始宵禁并展开了大规模的清除内奸的运动,滞留在寿春的城内的客商先遭了秧。但不管景尚如何辛苦,底下人如何卖力,却依旧阻止不了每天夜里的血案。这血案已经从王宫传到了各位朝臣的府中。凶手似乎在漫无目的杀戮,完全是随心所以顺手而为毫无章法可寻。 一时间,寿春城内人心惶惶,已到了夜里诺大的寿春城内大街小巷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据说,现在楚王负刍就寝都是穿着皮甲攥着长剑,身边必须站满甲士才行,若不是这样他根本就不敢闭眼。 其实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闭上眼那也不是真正的睡眠,那根本就是嫉妒疲倦下出现的昏厥,那对身体的损害是极其巨大的。景尚看着日渐憔悴的甚至时常会表现出神经质的负刍,景尚心里的焦虑可想而知。大敌当前,负刍绝对不能出事,负刍若是疯了,都不用秦军打出过自己就崩溃了。 无奈之下,景尚只得派人给项燕送信,希望项燕能发兵回援寿春,即使不是全部,哪怕只是三五万人马也好哇。 景尚派往楚国南部的信使全都被秦军截杀,但是派往平舆的信使根本没遇到任何阻拦,就好像秦军特意在平舆和寿春之间留了一条通道一样。 出军大营中军帐内,项燕看望景尚的密信后默默的将信收好。他丝毫不会怀疑这封信的真实可信度,因为信中所说的一切都在项燕的意料之内。可以这样说,如果白宣不这样做那才真正出乎项燕的意料之外呢。更何况送信的人实现养家的老家臣,忠诚度是无可挑剔的。 项燕:“你下去休息吧。” 老家臣:“家主,令尹知道家主为难。临来之前令尹让我告诉家主,不用全部回援,只派一员大将三五万人马将白宣那厮撵走就行。大王,很不好。令尹怕再这样下去大王会疯掉。” 项燕:“你虽为家臣可在我眼里就和我的兄弟没什么分别,你也是有见地的人,你说,我手下哪位将领能够抗衡白宣?三五万人马对战把东胡和匈奴打得丢盔弃甲的旄头骑可有胜算?” 老家臣低头无语,半晌之后才说:“这天下没人可以打败大秦白君侯,他的祖父白起就已经算是惊才绝艳之辈了,他比他的祖父还要出色,他就不是个人,他是个神,凡人无法击败的神!五万楚军,还不够旄头骑塞牙缝的,就算三十万大军全部回援,白宣也照样干以一当十发起猛攻。大秦啊!竟然强悍如斯,这天下怕是。” 项燕:“你看出来了,你和我想的一样。” 老家臣:“家主该为项氏一族谋划了,怎么也要保证项氏一族传承不断啊。” 项燕:“要么不回援,若是回援就必须全部撤出平舆。你也看见将士们的士气是如何颓败了,在这里耗下去只会军心涣散,没准就会出现私逃的,到那时军心根本无法收拾了。回援,全军回援!” 老家臣:“家主,只怕王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啊!” 项燕冷笑一声说:“我欲速战速决,王翦却不迎战。如今我撤兵他定然追赶,我正好布下天罗地网聚而歼之,这或许是破除当前僵局的办法。” 老家臣:“家主英明,这计策肯定行!若是大公子还在,他也肯定会这样做。兵法不就是虚实结合吗。” 项燕:“既然你都这样说,那就这么办了。唉,若是渠儿不死,他定然也会这样做的。你说得对,我也得为项氏一族打算。这样,你拿着我的令牌带上项梁还有咱家青年精英返回老家下相。记住,你要时刻提醒项梁,要他回到老家后务必要隐姓埋名保存自身。要他教养好我那孙儿项羽,要把他养成盖世奇才。他是项氏一族的期望所在啊!” 老家臣跪倒在地,三叩首之后双手接过家主令牌说到:“家主且请放心,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完成家主所托!” 项燕:“去吧,告诉项梁不用来辞行,快走!” 老家臣再次三叩首之后,起身出了中军帐,项燕低头说到:“你等家中子侄愿意跟着走的,就一起走吧。” 中军帐内外的亲卫们没动地方,只有最年强的几个被亲卫长用眼神示意之后快步出了中军帐。 秦王政二十年七月下,大秦君侯白宣兵临楚都寿春,秦王政坐镇南郡郢陈。楚都告急,楚国大将军项燕无奈之下虚设大营,三十万楚军悄悄撤出平舆防线。 咚咚咚咚咚!秦军大营内战鼓隆隆,众将顶盔掼甲鱼贯走入中军帐。众将一进大帐顿时双眼冒光,因为主将王翦满身戎装一脸杀气。 王翦:“项燕车兵了,他肯定在道路上设下埋伏。哈哈哈哈,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王翦得意的说到:“根本不用怕,楚军士气全无,而我军士气正盛,兵力又是楚军一倍这要是再打不赢那就干脆回家抱娃去吧!打开地图。” 唰,一张羊皮地图迅速展开,王翦指着地图上标记好的地方说到:“你等且看,项燕会在这里这里设置重兵埋伏,这里是他的诱敌部队。还有这里这里……” 众将一一记在心里,当王翦说完之后军司马问到:“将主,这消息可靠吗?” 王翦笑道:“君侯命人送来的消息你说可不可靠?黑冰台的爷们儿,那个事好相与的!众将听令,兵贵神速,命蒙武率十万先锋全速追击敌军。你不应管周围,只管一路向前冲杀!” 蒙武:“末将遵令!” 王翦:“其余诸君,跟随本将侧翼包抄,记住只需比蒙武跑得快,谁敢懈怠本将就让他还回家抱娃去!” “喏!” 王翦:“传本将将令,全军出击!” “大秦!大秦!大秦!” 第443章 灭楚(四) 蕲南(今安徽宿州东南)濉水之畔,淮阳山一处断裂的山口处就是项燕留下的十万楚军设伏的地方。 蕲南地貌多丘陵台地平原,最高的山也不过百丈高也就是大约三百米左右。这个高度在蕲南算是高山,但在看惯了崇山峻岭的秦军眼里最多算个土包。而且项燕选择的淮阳山并不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它是断续的也就是说这座山时断时续,类似楚军设伏地这样的山口还有很多处,只是山口与山口之间相去甚远,而楚军撤往寿春的必经之路恰好要经过这处山口,因此项燕留下十万楚军在此设伏。 楚国前将军远章立马高坡遥望平舆方向,他叹了口气之后低头看着山下慢慢腾腾设置路障挖掘壕沟的楚军士卒,远章又禁不住叹了口气。楚军和秦军对峙了半年,原本高昂的斗志被秦军慢慢消磨的一干二净。如今回师救援寿春,临走前主将项燕说是要在此设伏意图全歼秦军,但是远章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到了这个山口,项燕犹豫再三最后留下了老将远章和十万楚军。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秦军追赶,但是楚军的疲沓项燕看在眼中急在心上,原本雄心勃勃的中途设伏计划也因为楚军士气低落而不得不临时改变,设伏变成了阻击。这很好理解,项燕要从全局出发,他要尽快将寿春附近的秦军赶走,又要保证足够的军力抗击随之而来的秦军主力,因此他必须把二十万楚军带回寿春。说实话,用二十万毫无斗志的楚军去和三万如狼似虎的秦军以及狡诈阴险的白宣对战,项燕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为今之计,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对于项燕的决定,远章是理解的,最为楚国为数不多的有些韬略的将军,远章知道就算换成自己统帅全军也没法做得比项燕更好,所以他慨然受命留下阻击秦军。但是楚军的疲沓已经超出了远章的想象,最主要的是他这只阻击部队只有三天的口粮,军械装备以及作战物资只有五成,其余的都被项燕带走了。 远章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秦军来的慢一点,与送物资的楚国民夫来的快一些。这种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但远章也改变不了这种现状。 副将催马来到远章身边说到:“启禀将军,扎营完毕,请将军回营休息用餐。” 远章:“运送物资的民夫可到了?” 副将:“没有。将军,我军士卒已经有病倒的了。” 远章:“有多少?” 副将:“约有万人左右。” 远章:“未战先折损一成兵力,这不是好兆头哇。堡垒构筑的如何了?” 副将:“物资不齐,仓促间只挖了一半战壕设置了路障。将军莫急,现在已近黄昏,想来秦军是不会追上来了。” 远章:“你觉得秦军不会追来?” 副将:“追肯定要追来的,只不过末将以为秦军定会六十万大军平行推进稳扎稳打。对峙这么长时间了,我军的士气已经消耗光了,相比秦军也差不多。他们不可能那么快的杀来。若我是王翦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采取大军平行推进的战术,一来保险,二来能保证占据一地就能保住一地。将军,那些国土今后怕是要归大秦了。” 远章:“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吧。” 说完之后,远章催马向山下走去。刚走没多远就听身后副将咦了一声。 远章回头问到:“怎么了?” 副将:“将军请看,好大的烟尘啊!” 远章抬头看向平舆方向,只见漫天烟尘直冲天际。在那轮快要落山的夕阳于大地之间,一股喧嚣奔腾的黑色浪潮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远章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那一瞬间竟然被这股浪潮的气势所震慑,他定定的看着席卷大地扑面而来的黑浪。 远章喃喃自语:“来了,到底还是来了,好快。” 副将急的大喊:“敌袭!击鼓!全军迎战!” 咚咚咚咚!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彻山口,此时楚军将士们正以伍为单位吃饭,十万大军除了哨位上的还有巡视还未完工的防线的将士之外,其他人都在端着饭碗吃的正香,当听到战鼓声响起之后,不少士卒咒骂着:“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个饭,没命似的跑了一天一夜,到这也不让歇口气就开始挖沟,这是那我们当牲口么!” 也有很多士卒干脆就当没得听见,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嘴里扒着饭。但也有一些军中老卒感觉到了不对,他们扔下饭碗跑到高处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秦军杀来啦!快拿武器,快快迎敌呀!” 那些还在牢骚满腹的士卒顿时惊慌失措,慌忙站起身来去拿武器。顿时,楚军营地乱作一团。项燕留下的这十万将士有一多半是新兵,剩下的一半里有三分之一是伤残老兵,再加上因病失去战斗力的那些兵这十万楚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远章的三万中军。此时,在副将的召唤下,三万中军迅速集结。但是,这三万中军里面的骑兵只有五千。楚军骑兵和大秦骑兵相比本就不在属于一个层次,如今秦军突然发起突袭,光是这先头部队就有三万之众。 这三万精骑可不是普通的骑兵,之前在平舆王翦每天带着大家摔跤操练,一是激励士气而是为了挑选军中猛士,六十万大军中跳出这三万猛士全部给了蒙武。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三万猛士如今全在这了。 远章站在原地看着山下乱哄哄的士卒,再看看正在集结列阵的三万中军,远章已经预料到了这场战斗的结果。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因为他看到在那三万大秦猛士身后,还有一大片黑色的浪潮快速扑来,在那片浪潮之后还有一片浪潮席卷大地。 远章:“十万大秦精锐,全是骑兵。有十万这样的骑兵,可以横扫中原了!” 远章的话音刚落,三万大秦先锋呼啸着撞进乱成一锅粥的楚军之中。楚军的防线是个半拉子工程,而且由于物资短缺应该至少布置三道的鹿砦只布置了一道,那些冲近的大秦先锋骑兵借住马速纵身而起越过鹿砦随后抛出钩锁勾住鹿砦后纵马狂奔。只几百人就把这条象征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鹿砦彻底失去了作用。后继的大秦骑兵如同发狂的洪水一般狂奔而入,弩箭雨点般落下,骑枪轻松穿透楚军士卒的身体,长剑劈下带起丛丛血雾。楚军的惨叫声冲天而起,断臂残肢以及被劈飞的人头撒的到处都是。 秦军没有按照惯例收割楚军首级,而是排着密集的队形一队接一队的呼啸而过,只把周围的楚军将士看成是碍手碍脚的鸡鸭。一排排一列列的秦军精骑狂飙不停,雄健的战马将躲避不及的楚军士卒撞倒在地,密密麻麻的马蹄奔腾而过,当着三万前锋过去一半的时候,远章看到原本挤满了楚军士卒的平地上已经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但这个场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因为后继的秦军骑兵紧跟着就将这片土地覆盖。 楚军副将拔出长剑大吼一声:“中军听令,全军。” “慢!” 远章催马来到中军阵营之前,他抬起右手说到:“弓箭手,准备!” 呼呼呼,轰隆隆! 三万大秦骑兵一刻不停的穿过山口头也不回的冲向前方,但是大地依然在颤动,惊天动地额呼啸声越来越近,又是一个三万人的骑兵大阵扑面而来。 远章:“预备!” 咔哧哧,三万楚军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但就在这时,秦军骑兵大阵中响起了号角声。 呜嗡! 秦军大阵上空腾起一片乌云,当那片乌云升至最高处时一顿随后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扎了下来。一支支三棱透甲锥雨点般的落下,远章的中军大阵顿时人仰马翻。不少弓箭手在惊慌之下射出了利箭,然而,楚军的完工射程不够,秦军的骑弩虽然射程上比步卒用的秦弩短了一些,但也比楚军的弓箭射程远了百步不止。不要小看这一百步的距离,正是因为有这个差距,楚军射出的箭毫无用处而秦军的弩箭却箭箭夺命。 一波接着一波的弩箭落下,楚军将士只能被动挨打却不能伤及秦军分毫。远章眼睁睁的看着这三万大秦骑兵呼啸而过,眼睁睁的看着最前面那杆蒙字将旗一闪而过。 这一波秦军比上一波过得去的还快,因为这山口基本没什么妨碍秦军战马狂奔的障碍。就在这一波秦军一闪而过的之后,第三波秦军紧跟着扑了上来。 副将:“将军,下令放箭呀!” 远章:“别糟蹋箭枝了,后面还有秦军,让他们过去吧。” 副将看向远方,只见夕阳已经有半轮沉入大地,漫天的火烧云将天空映红,就好像大地和天空同时染上了鲜血一般。在大地尽头,在落日和大地之间,黑压压的浪潮席卷而来。 如果说之前的十万秦军是大江,拿着一波即将到来的秦军就是大海。黑色的浪潮无边无沿,大地似乎被泼上了墨汁一般。 嘟嘟嘟嘟嘟!轰轰轰轰! 所有的楚军将士都明白,刚才过去那波只是秦军前锋,这后面的才是秦军主力。前锋十万再刨除留守平舆的部队,眼前的秦军至少有三十万人。 此次秦军没出作战,主战兵力是骑兵,车兵第一次从作战部队序列中剔除转为专门押运粮草物资。换句话说,大秦军队在灭楚之战中完成了一次革命性的转型,沉重的战车退出了战场,速度、冲击力俱佳骑兵成为大秦军队锐利的锋刃,步军成为大秦军队坚硬的的脊梁。 三十万秦军马步结合,速度不如前锋快,但却有着无坚不摧不可阻挡的滔天气势。 远章:“全军山口列阵!” 副将:“将军,我们不足十万人了!挡不住的!” 远章:“你若胆怯尽可以离开此地,本将绝不阻拦,还有谁想离开!” 三万中军沉默无声,那些被大秦精骑冲散的楚军士卒此时成群结队的向中军靠拢。远章连问三声,不管是楚军中军还是归来的士卒,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不仅是这些士卒,就连那些有病在身的士卒也互相搀扶着加入了中军。 远章的眼睛湿润了,这是一场必死之战,这些士卒是可以逃走的,但是他们没有逃,一个也没有。七万,远章率领七万楚军列阵山口。看着渐渐逼近的秦军,听着秦军那让大地不停发出颤抖的脚步声,楚军将士一个个攥紧了武器怒目圆睁。 远章:“大楚儿郎!头可断,血可流,但绝不后退半步!传本将军令,全军死战!” “大楚!大楚!大楚!” 炸雷般的吼声传到秦军大阵,但丝毫没有影响秦军的进军节奏。 嘟,嘟嘟! 轰!三十万秦军在距离山口一里多地的地方停住脚步,三十万大军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当所有秦军停住脚步的时候,山口前霎时一片死寂。 强军,这才是天下最强的军队。秦军虽然默默无声,但给楚军将士的压力却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楚军中那些新兵止不住的双腿打颤,脸色煞白,但是他们依旧紧咬牙关紧紧地挨着那些老兵。 身在大秦中军的王翦看了看楚军的阵型,他点了点头说道:“还不错,远章是个将才,可惜了。传本将军令,攻!” “风!风!风!大风!” 第444章 灭楚(五) 大风,是秦军箭阵攻击前的号令。虽说秦军已经抛弃了战车,但是并不代表秦军的那些弩炮、攻城弩以及一窝蜂等远程攻击武器跟不上行军速度。秦军不缺战马,更不缺运输的驮马,大型的弩炮、攻城弩拉着费劲,但中小型的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秦军大阵距离楚军大阵又不远,即使使用秦弩也做可以将楚军覆盖。只不过王翦考虑到楚国疆域辽阔,之后的战斗也很多,因此他要尽量避免秦军大量减员。所以在进攻前按照秦军作战的传统首先进行远程打击。 此时的秦军箭阵已经名不副实了,因为实际上秦军的远程攻击能力完全可以将十里范围内,也就是人眼目力所及的最大极限的范围内的所有目标全部覆盖并且可以保证做到无死角、无差别、远中近全覆盖。 此时的秦军无论战术、装备、指挥、素质均堪称睥睨天下,况且又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更何况王翦还有一只预备队,那是十万大秦精骑,分作两路左右开进。此时此刻怕是已经绕到楚军身后了,所以这一战不用打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楚军将士怒目圆睁默默地等着秦军发起的攻击,很多老兵把那些新兵拉到了自己身后,有盾牌的奖没有盾牌的兄弟拉到自己身边,那盾牌一大半挡在了兄弟面前。 没有感激的话语,只有眼神告诉对方,我们是兄弟! 远章:“操吾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楚军将士齐声高唱:“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杀!杀!杀!” 王翦:“国殇啊,是唱给自己的吗?传令,攻!” 军司马:“将主有令,攻!” 各部校尉:“临阵痛饮!” 众将士拽下腰间酒囊仰头猛灌。 各部校尉:“止!” 弩曲军候:“弩手预立!” 弩炮军候:“弩炮就位!” 轰轰轰。 五万精锐弩手迈步向前,前排坐余地,后排蹲踞,三排站立将秦弩指向楚军。 攻城弩手转动轮盘,展开弩弓一杆杆弩枪寒光四射。最轻松的就是弩炮手,搬开手柄然后在皮兜或者篮筐内放入石弹或者涂了油脂的火弹就行了。 王翦的右手猛地挥下,各级军官起身怒吼:“攻!” 嗡嗡嗡,呼呼呼。 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即使远章发出了攻击命令也没能逃脱秦军暴风骤雨班的杀戮。一队队一排排发起冲锋的楚军士卒没跑出几步就倒了箭雨之中,喊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回荡在两山之间。 一波接一波的楚军将士发起了决死冲锋,谁都知道后退可以活命,亲近只有死,但所有的楚军将士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跑甚至没有人回头看一眼家乡的方向。 百战老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弩箭、石弹为的是让身后的新兵能多活一会儿。校尉一剑砍下同僚的脑袋,因为这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已经被巨大的弩枪钉在了地上。没救了,此时此刻,死亡是唯一的解脱,校尉哭喊着兄弟的名字手起剑落,将兄弟的脑袋砍下,随后红着双眼举着长剑冲向秦军,但不出三步就带着满身的弩箭栽倒在地。 这样的场景在楚军将士中不断上演着,七万将士用鲜血和生命在大地上描绘出了一条很短但却无比醒目的足迹。 当最后一个楚军校尉和他的兄弟们倒在距离骑军大阵不足百步的地方时,战场上瞬间安静了。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秦军大阵早已点起了火把,在火光的映衬下,楚军将士的尸体层层叠叠,从山口一直铺到到秦军大阵的最前沿。 远章一人一马孤零零的矗立在山口上,副将早就死在冲锋的道路上,远章的亲卫也都冲向了秦军,如今陪伴远章的只有一面大楚战旗。 嘟嘟嘟,嘟嘟嘟! 秦军的号角在远章身后响起,而远章对面的秦军大阵中立刻有号角回应。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和秦军交手多次的远章知道,先前的号角是在问王翦是否需要从侧后突击,王翦的回答是:不用,没伤亡,前进! 嘟嘟嘟嘟! 秦军大阵开始移动,前排的弩手换成长矛手。 “大秦!大秦!大秦!” 秦军将士吼出的战号震得山口两侧的石壁发出了回音,风化的石块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远章拔起战旗将旗杆上的枪尖指向秦军。 “秦人!本将让你们知道,我大楚男儿的血性!杀!” 战马狂奔而出,战旗上闪亮的枪尖直至秦军前锋校尉。战马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上奔驰很是费力,秦军校尉皱着眉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远章,这校尉越众而出十步后站在一个尸堆上,双手举起了扛在肩上的长剑。 远章:“杀!” 雪亮的枪尖夹带着战马的冲击力和远章的全力一刺扑面而来,秦军校尉猛然拧腰侧身躲过枪尖,他手中长剑迅速变劈为刺,狠狠穿入远章的左肋。 远章惨叫一声和那秦军校尉擦肩而过,随后带着那把剑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秦军将士一片喝彩之声,校尉来到远章身边看了看,随后一脚踩住远章的身体,一手拔出了长剑。 着场山口阻击战,秦军全歼十万楚军,己方无一人伤亡。但是唯一斩获的首级就是这位秦军校尉的。 到那这个校尉将远章的首级送到王翦面前时,王翦笑着问他:“如此年轻就已经是校尉了,前途不可限量。报上名来。” “末将镇北军校尉周力。” 王翦:“听口音你似乎是邯郸人啊?” 周力:“回将主,末将祖籍邯郸,后考入九嵕书院武经院,曾随太子戍守榆林塞。君侯击败匈奴、东胡之后,大王征调镇北军十万将士伐楚,末将是其中之一。” 王翦:“哦,本将想起来了。你的军籍告身还是本将亲笔签署的呢。你出师之时可是那一批学子中的魁首哇。好好好!军司马。” “在!” 王翦:“校尉周力阵斩楚军大将远章,着晋军候,带此战过后本将论功行赏,并报请大王授爵。” 周力:“谢将主,谢司马!” 王翦:“军功记下,厚葬远章。全军疾行,黎明时分宿营休息!” 军司马:“将主有令,全军疾行,黎明时分宿营休息!” 连夜赶路并非王翦不体恤部下,而是根据楚地气候条件做的安排。楚地白天炎热潮湿,晚上和黎明时比白天凉爽一些,因此夜间赶路黎明休息既不耽误行程又可以避免步卒体力消耗过大。 出国很大呀,一两场战役的胜利不足以让大秦彻底掌控整个楚地,后面的仗还有的打呢。 秦军是这个时代最能打也是最能吃苦的军队,军令下达之后,全军将士迅速开拔,把战场留给后队收拾。 新晋军候周力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到:“烟儿,我是军候了,离将军就差半步了,我马上也有爵位了,你高兴吗?烟儿,大牛想你了。” 第445章 灭楚(六) 清晨,休息了一夜的楚军做好了拔营起寨的准备,二十万将士正在就餐。昨夜,项燕睡得很不踏实,每到似睡非睡的状态时,他总能梦见浑身是血的远章站在他面前,在梦境中远章的嘴一开一合,但是项燕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项燕很着急可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发出声音,此时梦境中的远章渐渐被滔滔黑水淹没,项燕急的大叫起来这才把自己惊醒。 这个梦境昨夜重复了很多次,以至于清晨起来后,项燕的精神和脸色都不是很好。 楚军的宿营地距离寿春还有将近二百里,越是靠近寿春项燕反倒不再催促将士们快速行军,而是下令先锋压住速度,这是为了让将士们保存体力。回援寿春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很有可能一接近寿春就要开始一场恶战。为了防备白宣偷袭,项燕决定二十万大军组成密集的阵型向前推进,慢一些没什么,寿春城墙高大坚固,白宣的三万人马一时半会攻不进寿春,现在最关键是不要被白宣打个措手不及。 项燕:“传令,全军开拔!” 嘟嘟嘟! 而十万楚军排成密集的方阵,再给级军官的率领下迈步向前。看着大军缓缓开动,项燕焦躁不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项燕现在在赌,他在赌远章能够在山口挡住秦军,他还在赌王翦的反应没那么快。六十万是个恐怖的数字,但也不可能一下子都冲上来,最多是骑兵先行追击,大秦就算再强悍,骑兵最多不过十万人,远章凭借地利还是可以挡上一挡的。 项燕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后翻身上马向前军奔去。这是他带兵的习惯,大军行军途中,项燕一般都处在全军的最前面,这样做一是为了提升将士们的士气,二是便于项燕处置突发情况。 二十万楚军向前开动,前军已经走出了五六里远,后军才刚刚踏上征程。从平舆撤退之后,项燕率领将士们没日没夜的赶路,也只有在昨晚才下令宿营,这几天可把将士们累坏了,即使休息了一夜很士卒也显得很是疲惫。有些年轻的士卒,今早是被老兵推醒的,他们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收拾好行装,迷迷糊糊的吃了饭,然后迷迷糊糊的跟着队伍向前走。很多楚军将士一边走一边打瞌睡,为了防止摔倒后面的人只好死死攥住前面人的腰带。 楚军后军将军这些天也很疲乏,他不仅要督促将士们赶路还要负责押运粮草物资,同时还要安排斥候监视全军后方。总之是起得早睡得晚,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后军将军觉得自己都能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就在后军将军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感到大地在颤抖。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在意,毕竟他骑在马背上,道路又是坎坷不平,周围楚军将士集体行军也会产生这种震颤。 但是这种震颤越来越大,当后军将军听到隆隆马蹄声的时候,他猛然清醒过来。楚军也有骑兵,但此时都分散在千军和中军的两翼保护步兵大阵,而那些马蹄声却是来自身后。 后军将军猛地回头,映入他眼帘的是狂奔而来的秦军骑兵,黑衣黑甲,黑色的战旗,狂暴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后军将军猛的调转马头大声吼着:“敌袭!后军止步,转向列阵!” 正在行军中的楚军后军猛然停住,那些老兵迅速转身,但那些年青士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还在机械的向前迈步,眨眼之间楚军后军挤成一团。 楚军校尉用剑鞘抽打着士卒大声喝骂:“醒醒,秦军杀来了,快醒醒,拼命的时候到了!老兵向前,新兵在后,速速列阵!” 后军将军叫来身边亲卫说到:“你速去告知大将军,叫他快快脱离后军火速赶往寿春,我在这里挡着秦军!” 亲卫双眼含泪大声答道:“卑职明白,将军稍待,卑职报信之后就回来和将军共死!” 后军将军眼圈一红骂到:“快滚!” 亲卫催马就跑,后军将军抽出长剑接连下达军令。 “前排树盾,长矛临敌,弓箭手准备!” 随着军令下达,楚军将士迅速组阵完毕,后军将军没让装载物资的车辆留下而是催促他们赶紧撤离。如今的楚军物资军粮已经短缺,这些物资都是宝贝不能丢弃活着浪费,后军将军此时已经把五万后军和自己当成了死人。 大秦的战旗猎猎作响,无数的马蹄很明敲击着大地,随着一声号角响起,秦军骑兵先锋迅速组成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当第二声号角响起的时候,狂飙中的秦军骑兵大阵上空腾起了一片乌云。 冲在最前面的秦军骑兵在快速射出三轮弩箭之后换上了骑枪,狂飙的战马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载着伏下身躯将骑枪指向前方的大秦骑士冲向匆匆竖起的楚军盾墙。 楚军后军将军:“放箭!” 呜嗡! 密集的雕翎箭暴雨般射向秦军,狂奔中的大秦骑兵接二连三的栽倒,楚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战马唏律律的哀鸣从响彻云霄。楚军弓箭手拼命地射出手中的雕翎箭,但却无法阻止秦军的突进。在楚军仅仅射出了两轮齐射后,秦军骑兵的先锋就轰的一声撞上了楚军盾墙。 狂暴的冲击力瞬间将匆忙构筑起来的盾墙撞散,秦军骑士怒吼着冲进楚军大阵之中。眨眼之间刀枪轰鸣、人喊马嘶、鲜血飞溅。 秦军的突击速度太快又占了先机,楚军面对这个时代的最强骑兵的集团冲锋,又是在匆忙列阵仓促应战之下,那盾墙只坚持不到五息的时间就被冲垮。一波接一波的大秦骑兵狂呼战号如同海啸一般连绵不绝的冲入楚军大阵中。 狂奔中的大秦骑兵势不可挡,尽管楚军将士豁出命来拼死抵抗,但双方兵力众寡悬殊,楚军又不占据地利,在这平原地带以步卒对抗骑兵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惨败。 当十万大秦精骑如海浪般席卷整个楚军大阵之后,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唏律律,楚军后军将军催马冲向秦军先锋校尉,就在双方那个快要撞到一起的时候,一阵秦弩射来,楚军后军将军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哀鸣。锋利的透甲锥穿透了战马的身躯,当战马轰然一声栽倒在地的时候,秦军校尉恰好赶到。秦军校尉手起剑落,楚军后军将军的人头冲天而起。 秦军校尉伸手接住人头挂在腰间,随后头也不回的催马而去,而在他身后如同海浪般的大秦骑兵追随大秦战旗狂奔而过。秦军过后,大地上尸横遍野,很多楚军将士的尸体已经被数不清的马蹄践踏的看不出模样。 十万大秦骑兵破阵而出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而去,而在其左右两翼各有五万骑兵跟随。 秦军如同一股飓风狂飙而过,原本的楚军大阵所在地没有一个还站着的人。当王翦率领三十万大军主力来到此处的时候,所能做的就是打扫战场。 军侯周力率领五千秦军步卒率先进入战场,当他们快要越过战场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右臂被砍断的楚军校尉慢慢的爬了起来。他用左手捡起倒在地上的战旗当做支撑,他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靠近的周力。 周力长剑指向楚军校尉大声喝道:“降不降!” 周力身后五千秦军齐声怒吼:“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楚军校尉大吼一声:“大楚,不降!杀!” 楚军校尉举着战旗踉踉跄跄的冲向周力,周力稳稳站在原地,手中长剑斜指楚军校尉。当楚军校尉冲到周力面前时,周力猛然暴喝一声纵身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团光轮劈斩而下。 楚军校尉的身躯停在原地,他的头颅和左手中的战旗同时被周力斩断。战旗呼啦啦扑倒在地,人头咕噜噜滚出老远。周力收剑后站直身躯,随后恭敬地对楚军校尉的无头尸身鞠躬。 五千秦军止住脚步同时收起武器弯腰鞠躬,此时,那楚军校尉的身躯才仰面栽倒在地。 周力抬起头来长剑指向前方吼道:“全军,前进!” “大秦!大秦!大秦!” 五千将士跟在周力身后迈步向前,这一幕被处在中军的王翦看,王翦补助的点头,他赞许的的说:“武经院得出来的将校个个都堪当重任。那个周力不错,今后要着力栽培。” 就在楚军后军列阵阻拦秦军的时候,后军将军的亲卫风一般赶到项燕身边。 “启禀大将军,秦军已经追上后队,将军命卑职告知大将军。请大将军速速率军赶赴寿春,将军有言后军将士不敢言挡住秦军,但却有以死报国之决心。将军的话已经带到,卑职要回去和兄弟们同死!” 说完之后,亲卫调转马头狂奔而去。项燕抬起袖子擦了擦双眼随后吼道:“全军加速,赶赴寿春,不准停留,就是跑死也要死在寿春城前!” 军司马:“大将军有令,全军加速不得停留,死也要死在寿春城前!” 嘟嘟嘟! 号角响起,十五万楚军陡然加速狂奔,项燕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眼,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催马而去。 那位亲卫狂奔几十里,当他看见远处黑压压的大秦骑兵杀来之后他知道,他的兄弟袍泽们应该是全体殉国了。 亲卫勒住战马拔出长剑怒吼:“兄弟们,我来了!杀!” 一人一马急速狂奔,雪亮的长剑直指大秦骑兵先锋。秦军骑兵先锋军侯哈哈大笑说:“和楚军打仗真过瘾,不要放箭,待本将砍了他的脑袋!” 秦军军侯越众而出催马之奔楚军校尉,就在二马错蹬的时候,秦军君候的长剑呼啸劈出,楚军亲卫举剑遮挡。只听当咔一声,楚军亲卫的长剑拦腰折断,锋利的秦剑闪电般劈在楚军亲卫的肩上。 楚军亲卫惨叫一声栽落马下,整个右肩被秦军军侯劈断。楚军亲卫重重摔在地上,他的气息还没有停止,他只能看到一只只碗口大的马蹄当头踩下。 第446章 灭楚(七) 项燕率领楚军将士加速前进,而蒙武所率十万秦军更是狂追不止,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此时若是有人从空中俯瞰就会看到一条红色的巨龙在大地上奔驰,那是项燕的楚军。而在这条红色巨龙身后,则有一条黑色的浪潮席卷大地。 随着距离的拉近,后队的楚军将士都能感到大地在颤动。楚军后军主将大喝一声:“全军止步,就地列阵,死战!” “死战!” 后军的吼声传到中军将士们的耳中,也传到了项燕的耳中,将士们热泪喷涌而出,但没有一个人回头,也没有一个人停住脚步。项燕咬紧牙关下达军令:“加速,再加速!” 楚军主力瞬间和后军拉开了距离,后军主将麾下楚军只有三万,但这三万楚军已经是楚军精锐部队。军令下达之后,三万将士迅速回身列阵,后军主将立马阵前。 “大楚儿郎们,啥也不说了,本将和你们一起拼命吧!” 三万将士齐声呐喊:“血战到底,誓死不退!” 嘟嘟嘟嘟! 秦军的攻击号角吹响,但是就在此时,楚军后军主将却看到,在汹涌而来的秦军骑兵大阵两侧各有一只大秦骑兵狂奔而来。后军主将心中一惊,暗道:“完了,就算我能挡住眼前的秦军,那左右两翼的我也是挡不住的。为今之计只有把眼前的秦军打残或许能让那两只骑兵返回头来救援。” 想到此处,后军主将长剑直指秦军吼道:“全军突击!” “杀!” 三万楚军步卒端着武器呐喊着向秦军骑兵发起了冲击。这是一场等同于自杀的冲锋,在平原地带步兵想要和狂奔中的骑兵作战必须集中兵力设置障碍并采取弓箭覆盖打乱骑兵阵型的办法,而且必须是兵力上优于骑兵。按照骑兵的战力,在这个时代,十万骑兵的狂飙突击基本上是不可阻挡的。 楚军后军只有三万,仓促间离案设置障碍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此刻又是全军发起冲锋,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这不是后军主将无能,而是没办法的办法。 楚军后军的勇悍是值得赞扬的,但是起到的效果几乎为零。因为左右两翼的大秦骑兵根本连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他们的目标是项燕的主力,他们要实施左右穿插,要把项燕的主力拦腰斩断。这两支骑兵加起来十万人马,而且是一路猛进没打过一仗,看着蒙武的大军连破两阵杀敌过了十万,左右两翼的骑兵们走就红了眼,个个都铆足了劲想要把项燕的主力截住。 在大秦将士的眼里,眼前那大海般的楚军根本就不是敌人,那是一颗颗首级,代表着军功和爵位。憋了半年了,如今岂能不杀个痛快! 看着左右两翼的兄弟狂奔向前,主将蒙武不仅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这帮怂娃,这是要抢功嘞。传令,给我杀!” 三万楚军一瞬间就被淹没在滚滚黑潮当中,基本上没有起到任何迟滞作用。 蒙武的先锋大军片刻都不停留直奔楚军主力而去,而这个时候,左右两翼的秦军骑兵已经从两侧一头插进了楚军的队列当中,大战一触即发,楚军的行军队列被秦军拦腰斩断。 没等楚军反应过来,蒙武的骑兵呼啸着撞进楚军当中。那条红色的巨龙,瞬间就被黑潮吞掉了一大截,只剩下龙头还在拼命地向前狂奔。 被秦军拦腰截断的楚军将士陷入了绝望当中,但这也让他们爆发出了决死的勇气。尽管被秦军骑兵冲散,但是楚军将士依旧努力聚集在一起抱成团拼死抵抗。 但是打仗不是打架,打架的时候勇气起了决定因素,但打仗的时候,勇气只是决胜的因素之一。楚军将士置生死与度外勇猛作战的勇气可嘉,但勇气弥补不了数量和质量上的巨大差距。就这样,一队队的楚军将士,如同被海水淹没的火堆一般,一堆接一堆的熄灭。 蒙武的战斗决心一如从前,他指挥全军将士冲破楚军的阻拦冲向还在楚军前军。 当蒙武看到那杆项字将旗的时候,蒙武不由得大声吼道:“生擒项燕!”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生擒项燕!” 秦军气势如虹,战意直冲霄汉,楚军已经甩不掉秦军了。 项燕勒住战马吼道:“全军止步,死战!” “吼!吼!吼!” 六万余前军将士猛然转身,怒吼着杀向秦军。当红色的人流和黑色的浪潮狠狠撞在一起的时候,秦楚之间的决战瞬间爆发。 喊杀声惊天动地,惨烈的战斗使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此时此刻,就算是信陵君魏无忌重生,就算是李牧、廉颇为将也是无可奈何了。将近二十万大秦精锐骑兵在楚军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此时的楚军将士不占据任何优势,只靠着一口血勇之气忘我的战斗。 十几个楚军将士借着一个秦军骑兵马速减慢的机会一拥而上将秦军骑兵从马上扑了下去,但那个骑兵在坠马之前已经砍死砍伤七八个楚军士卒。当这个秦军骑兵摔倒在地的时候,剩下的楚军士卒蜂拥而上长矛和长剑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秦军骑兵奋力挣扎手中长剑疯狂的挥舞着,在接连斩杀六七个楚军之后,这个秦军骑兵才被几杆长矛钉在了地上。然而,没等楚军士卒欢呼,就被赶到的秦军骑兵砍倒在地。那位秦军骑兵此时还没咽气,他挣扎着对袍泽们喊到:“替额多砍几颗脑袋!” 那些前来救援的秦军只是点点头随后催马冲向密集的楚军当中,那位濒死的秦军骑兵笑着说道:“额砍了六颗脑袋,可以让额的老婆娃过上好日子了。”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无处不见,在这场战斗中,楚军将士平均要死十三个人才能弄死一个秦军骑兵。 当整个战场乱的一塌糊涂的时候,王翦的主力部队赶到了战场。 嘟嘟嘟嘟! “大秦!大秦!大秦!杀!” 秦军步卒迈开双腿冲向战场,本就是在苦苦支撑的楚军瞬间崩溃。楚军军司马领着项燕的亲卫把项燕夹在当中,他们完全不顾项燕的怒骂和威胁就这样夹裹着项燕逃出战场。跟着项燕撤离战场的还有楚军所剩不多的骑兵部队,再加上一些将领约有三四万人逃离了这人间地狱。 项燕的离开被蒙武看到,于是蒙武亲率三万精骑凿穿战场追杀项燕。至于身后的战场,蒙武觉得他已经没必要留在这浪费时间了。 随着蒙武的离开,又有五万秦军骑兵脱离战场追了过去,在随后响起的号角声中,所有秦军骑兵脱离战场追杀项燕。战场上只剩下秦军主力步兵在收拾残局。 项燕率领残部一路狂奔直奔寿春,当他远远看见寿春城头的楚国大旗之后,项燕的心才稍稍放下。但是当他再向前奔驰十里之后,一队大秦骑兵挡在了他的面前。 项燕:“旄头骑!白宣!” 没错,挡在项燕面前的就是白宣和他的三万旄头骑。三万旄头骑兵强马壮精力充沛,白宣就立马于白字将旗之下,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韩信、章邯、扶苏、白震和李由。 白宣看着呼啸而来的楚军微微一笑说道:“本君总算看到项燕了。嗯,还剩这么点兵啊。” 韩信:“师尊,打不打?” 白宣:“打!” 韩信:“君候有令,全军突击!” 嘟嘟嘟嘟! 号角响起,三万旄头骑猛地冲了出去,白宣就冲在最前面。 项燕瞪着血红的双眼,他的长剑指向白宣吼道:“白宣,本将跟你不死不休!” 军司马一把抱住项燕喊到:“大将军,大局为重,我们要赶紧入城,不然那些兄弟就白死了!” 项燕咬着牙说:“走!” 军司马率领一万骑兵冲向秦军,项燕率领残部冲向寿春城。白宣一剑将楚军军司马劈落马下,当他刚要下令猛追项燕的时候,蒙武的大军呼啸着冲白宣眼前冲过。 蒙武:“君候稍待,寿春就交给末将吧!” 白宣小声说到:“你兵多,本君不和你争。传令下去,绕道寿春南门。” “大秦!大秦!大秦!” 又是数不清的大秦骑兵从白宣眼前狂奔而过,白宣哈哈大笑领着三万旄头骑转身杀向南门。 寿春城头,守城将军一看项燕靠近立刻大喊:“弓箭手压制秦军,让大将军进城,快开城门!” 第447章 灭楚(八) 项燕所部楚军将马速提到了最快,眼看着寿春城的城门轰然打开,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进城内。而此时城上的楚军射出了密集的箭雨试图阻拦追在项燕所部楚军背后的秦军。但是秦军的弩箭却后发先至,城墙上的楚军弓箭手接二连三的惨叫着从城墙上栽了下去。 项燕回头一看秦军骑兵已经和后队追了个马头碰马尾,秦军骑兵的骑枪将后队楚军骑兵一个接一个的刺下马去。 项燕大吼一声:“全军左转!” 唏律律,随着战马的嘶鸣声,狂奔中的楚军在距离城门不到百步的距离内硬生生的向左转向几乎是贴着城墙的边冲了过去。 守城将军急的大喊:“大将军,快进城啊!” 项燕喊到:“快关城门,别管我,快!” 守城将军跺着脚喊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门校尉听到命令立即催促手下士卒。 “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呃!” 锋利的长剑穿透了城门校尉的身体,从背后刺入胸前穿出。锋利的剑尖上还带着城门校尉的鲜血。城门校尉费力的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个楚军,他发现这个楚军不是他熟悉的部下。与此同时城门校尉看到上百身穿楚军军服的士卒却在砍杀着身边的楚军。城门校尉敏锐地发现,这些楚军的左臂上都帮着一条黑布。 城门校尉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到:“将军,城门这有秦人的奸细!” 话音还在城门洞里回荡,可楚军校尉的头却被身后那个秦人奸细一剑砍下。 城门外,项燕所部虽说没有入城,但秦军的骑兵却顶着箭雨冲进了城内。那些左臂上帮着黑布的奸细不仅完全控制了城门,而且还派出十几个人给秦军骑兵带路。 狂奔的秦军骑兵如同汹涌的洪水一样涌进城内,一部分骑兵顺着马到冲上城墙,一边奔跑一边射出弩箭。 守城将军大喊:“秦军杀进来啦,全军死战!” 城墙上的楚军将士呐喊着冲向马道试图阻止秦军骑兵,但却倒在密集的弩箭之下。 嘟嘟嘟嘟! 蒙武下令吹响了进军号角,秦军骑兵像飓风一样冲进城内,蒙武的先锋冲进去了,紧随其后的五六万秦军骑兵先后冲进城内,最后赶到的秦军骑兵分成左右两队擦着城墙一闪而过,这是要封堵寿春的各处城门。 寿春城墙上到处都在战斗,到处都在流血,汩汩的鲜血顺着阶梯和马道流到了大街上。 嘟嘟嘟嘟! 王翦亲率十万秦军主力步兵赶到,十万秦军步兵呐喊一声如潮水一般冲进寿春,刹那之间寿春城内烈焰冲天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 项燕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怒吼着率领残部冲向南门。寿春是守不住了,但是项燕却想守住南门为楚王负刍以及城中军民留一条逃命的通道。 三万楚军分奔到南门,但是挡在他们面前的却是白宣率领的三万大秦旄头骑。不需要叫阵也无需废话,项燕率领楚军向白宣发起了冲锋。 一轮轮密集的弩箭将楚军骑兵射倒在地,就好似秋天的农夫再收割庄稼一样。项燕的肩头也插上了几只弩箭,但是他依旧顶着箭雨杀向白宣。 旄头骑射出的五轮弩箭将楚军骑兵的阵型彻底打乱,就在此时白宣拔出长剑指向项燕。 白宣:“全军突击!” “杀!” 三万旄头骑瞬间组成巨大的锋矢阵,犹如一只射出的利箭冲向楚军。两只骑兵部队狠狠的撞在一起,白宣手中的长剑左劈右砍当面之敌没有一合之将。 项燕狂奔而来,手中长剑带着啸声劈下,白宣一带马缰火云猛的向左侧头从项燕的左侧穿行而过。 项燕的长剑呼啸着从白宣头顶劈过,白宣早已低头侧身右手长剑顺势向右后侧斜劈。 砰,啊! 一声惨叫传来,白宣头也不回的催马向前,凭着手感就知道,这一剑劈在了项燕的右肋上。那砰地一声是白宣的长剑劈开项燕的铠甲时发出的声音,项燕发出了惨叫这说明白宣的长剑已经切进了项燕的体内。 白宣的这把剑不是祖父白起留给他的那把,而是嬴政赐给白宣的。那是在白宣大破春申君合纵伐秦、凯旋而归之后,墨奇用陨铁打制了三把长剑,最好的那把命名定秦,嬴政作为自己的佩剑。另外两把一为长虹,也就是现在白宣手中这把长剑。而另外一把为秋水,赐给了当时的大秦国相吕不韦。 长虹剑锋利无比,这一剑虽然没要了项燕的命却也让他伤的不轻。项燕惨叫一声趴在了马背上,右肋的伤口狰狞可怖血水顺着被破开的铠甲一直流到了地上。项燕的亲卫疯了似的冲过来护住项燕夺路而逃,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寿春南门冲了出来,飞速的朝项燕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此时,旄头骑正在绞杀楚军,当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楚军骑兵之后,旄头骑再次堵住了南门。 白宣勒住战马看着项燕逃跑的方向笑了笑。 “行,暂时留你一条命,咱们后会有期!旄头骑!杀进城去攻占王宫!” “杀!” 寿春城内乱成一片,普通的寿春百姓都躲在家中听天由命,那些颇有家资的人携家带口想要逃出城去,但是满大街的都是正在追杀楚军的秦军悍卒,杀红了眼的秦军哪里来得及分辨是兵是民,只要是站着的奔跑的就冲过去一顿砍杀。昔日繁华的主街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而此时,蒙武和王翦已经率部将章华宫团团包围。在漫天监狱的掩护下,秦军陷阵士推着冲车不停地撞击着宫门。 哐!哐!哐!哗啦! 章华宫门猛然坍塌,秦军将士呐喊着冲进章华宫内,楚宫禁军拼命抵抗怎奈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一轮轮密集的弩箭在章华宫内横飞,一排排的楚宫禁卫栽倒在地。秦军将士从四面八方围住了章华宫正殿,举着盾牌的盾兵一步步的踩着布满鲜血台阶冲上了章华宫的高台。 哐当。章华宫正殿的大门猛然打开,数百楚军甲士围着身着王袍的楚王负刍出现在大殿门口。 秦军将士停住脚步,长矛长戈以及秦弩全部指向楚王负刍。 周力用长剑指着负刍喝到:“我乃大秦镇北军军侯周力,对面的可是楚王!” 负刍:“正是寡人。” 周力:“楚王,本将只想问你,降不降!”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负刍冷哼一声说到:“你一个小小的军侯胆敢如此无礼,寡人要见白宣,要见王翦!” 周力正要说话,他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只大手。周力回头一看立刻躬身让到一边。老将王翦和大将蒙武一起走上前来,两位将军同时右拳击胸说到:“拜见楚王。” 负刍:“白宣呢!” 王翦:“楚王有事就和本将说吧。” 负刍:“寡人要见白宣!” 蒙武:“亡国之君,也敢嚣张!” 负刍:“君不死,国不亡。只要寡人还活着,楚国就没有亡!” 王翦:“楚王何必如此,你若跪地请降,本将还能饶了你的。我家大王也会善待与你。降了吧,好歹还能活着。” 负刍:“寡人平生只服一人,却不是嬴政小儿!叫白宣来!” “负刍,你如此嚣张难道就不为自己今后打算?” 白宣拉着太子扶苏的手走上前来,王翦和蒙武赶紧让到一边。负刍看着白宣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白宣,寡人终于见到你了!你可知道,自从你名声远扬之后寡人就注意你了。你的每一战,每一策寡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白宣:“那又如何?” 负刍:“寡人与你神交已久了,可惜,没有机会见到你,也不能把你请来楚国。” 白宣:“多谢大王抬爱,然而白宣生为秦人死为秦鬼,是绝对不会为他国卖命的。” 负刍:“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白宣,你就没想过你的结局吗?” 白宣:“多谢大王提醒,不过大王还是想想眼前吧。何去何从还请大王早作决断。” 负刍:“寡人有心振兴大楚,怎奈时不我待,奈何,奈何!既然君候有问,那么寡人就告诉你,寡人不降,大楚不降!” “大楚不降!大楚不降!大楚不降!” 白宣点点头说:“既然大王心意已决,本君也无话可说。大王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本君帮你。” 负刍:“不牢君候费力,寡人既然不能振兴楚国那就以死殉国的一国之君吧!将士们,跟着寡人杀敌!” “杀!” 几百楚国甲士怒吼着冲向秦军,但迎接他们的是如同暴雨般的弩箭。楚军甲士一个接一个栽倒在地,片刻之间,正殿前的平台上堆起了一座尸山。 负刍拎着长剑慢慢走到尸山顶上,他对白宣说到:“这些都是忠贞之士,还请君候将他们和寡人埋在一起。” 白宣:“可以。” 负刍拱手说到:“多谢君候高义。” 说完之后楚王负刍转身面对楚国太庙的方向跪倒在地,他抬起双手摘下头上的冕冠郑重的放在身旁,随后将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楚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负刍未能将祖宗打下的基业发扬光大,如今大楚就要亡于我手,负刍愧对列祖列宗。负刍,以死谢罪!” 长剑猛的一推,鲜血顺着锋利的剑锋喷涌而出。楚王负刍晃了两晃扑倒在地。 白宣叹了口气说:“还算是个有气节的君王,可惜,楚国积弱已久,不是你一人之力能改变的。厚葬楚王负刍。” 秦军击败项燕的大军顺势攻克楚国都城寿春,楚王负刍自杀殉国,这标志着楚国灭亡。但是站至此时秦军只是占领了一半的出国疆土,还有另一半疆土在长江以南的吴越之地。也就是说攻克寿春,负刍自杀只是一个标志,大秦若想把整个楚国收入掌中那就必须跨过长江征服吴越之地。更何况,项燕还活着,那个背叛了大秦的昌平君芈启也还活着,这仗还有的打呢。 王翦和蒙武整顿兵马修整补充之后分兵多路扫荡楚地,白宣坐镇寿春稳固大军后方。 半月后,白宣身着礼服领着众人来到寿春城西的一座长满荒草的土堆前,这就是吕牵和他的部下的埋骨之地。 白宣以猪羊鱼为祭祀之礼,祭奠了这些大秦烈士的英灵,随后命人将土堆挖开收敛烈士遗骸。几百具遗骸堆叠在一起,根本无法分清谁是吕牵,所以只好将这些遗骸清理干净后用白布包裹装入棺中一起运回关中。 扶苏看着一具具遗骸被装入棺椁,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白宣拍拍扶苏的将帮说道:“创业艰难百战多,待到大秦一统天下时,记得善待百姓,善待有功之臣,善待所有为大秦流血牺牲的英雄。” 扶苏:“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第448章 灭楚(九) 秦王政二十年,白宣、王翦、蒙武攻楚,败项燕,破寿春,楚王负刍自裁殉国,楚国灭。 在此之后,秦将王翦挥师南下攻略楚地。这一次王翦一改从前稳扎稳打的战法,秦军在楚地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王翦一直杀到长江边上,将大部分原楚国舟师俘虏。至此,原本不太强大的大秦水师一跃变成了天下最强的舟师。 王翦借此机会率师跨过长江继续进军江南,经过几个月的战斗,王翦所部秦军占领了越国土地。王翦则悉定江南地,降百越之君。秦灭楚之后在楚地设立楚郡。 秦军攻克寿春,楚王负刍自杀殉国的消息传到郢陈,秦王嬴政大喜。过去的山东六国如今被大秦灭了燕、韩、赵、魏、楚,只剩下和大秦接壤的齐国还在苟延残喘。历代秦王雄霸天下的宏图大志就要实现了,嬴政怎能不兴奋。于是嬴政决定提前庆祝大秦一统天下,庆祝的形式就是,赐酺,特许天下聚饮。 按照大秦律法规定,三人以上不得聚饮,朝廷有庆典之事,特许臣民聚会欢饮,此谓“赐酺”。秦王的诏命一经传达,大秦举国欢腾,关中大地一片燕舞欢歌。 而此时的秦军王翦所部也止步于江南越地,作战的时间太久了,讲师们已经疲惫不堪,最主要的是由于有了长江阻隔,秦军后勤供应的效率有所降低。于是嬴政急调上卿墨骏率领大秦工匠赶赴楚地沿江设置作坊打造更大的战船和运输船。 这给了逃过长江的项燕和景尚一个喘息的机会,景尚是趁着项燕和白宣血战的机会从寿春南门逃出去的,不是他不想带着负刍,而是因为负刍说什么也不肯走,无奈之下景尚只能带着自己套出寿春。 秦军止步于越地,而吴地暂时还在项燕所部的楚军手中。时下已经是秋末冬初,在长江以北此时已经是百花凋零寒风萧瑟,但江南吴地却依旧是桃红柳绿。楚军大帐内,项燕刚刚换了上药,靠在榻上休息。白宣那一剑把项燕伤的不轻,但万幸的是没伤到内脏,不过这江南的阴湿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养伤,项燕的伤口至今还没愈合。 景尚坐在榻边愁眉不展,项燕看了他一眼随后说到:“令尹还在为谁上位之事烦心么?” 景尚:“大将军,寿春一战先王殉国,先王没有留下子嗣,而且由于战事匆忙,寿春城内的王族子弟基本都被秦军一网打尽。如今只剩一个兰陵君(芈启,原大秦昌平君),老夫有心扶他上位又恐别人说我任人唯亲。可是除了兰陵君之外,谁上位也不合适,这叫我左右为难啊。” 项燕:“如此多事之秋,我等急需一人挑起楚国大旗。当下唯有兰陵君合适,就他吧。” 景尚双眼一亮问到:“大将军也有此意?” 项燕:“正是。除他之外还有别人吗?” 景尚搓着双手说到:“如此甚好,那就等大将军好一些后,你我一同赶赴兰陵,请兰陵君继楚王位。” 项燕摆摆手说:“我的身体不打紧,关键是事不宜迟,明天你我就动身去兰陵。” “好!” 兰陵城内芈启府邸内宅,君夫人景慧抱着一个婴儿在房内来回溜达。这个婴儿是芈启和景慧所生的女儿,这孩子继承了来自父母的优良基因,虽然还不到一岁但却是肌肤如雪唇红齿白,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竟会抬头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 景慧:“阿羽、阿且,你两个邮到哪里淘气了,看这一身的泥,快去洗干净了再来。” 两孩子脆生生的对应着,跟着侍女去了内室,只留下两篓鳝鱼在地上。景慧看了看那些肥硕的鳝鱼,笑得更甜了。 被景慧叫做阿羽的是个五岁多的虎头虎脑的长得英武异常的男孩,而那个阿且虽然比阿羽瘦弱了一些但也是一个英俊阳光的孩子。这个阿羽不是别人,正是项燕的长孙项羽,而那个阿且全名龙且,祖上做过楚国令尹,爵封淮南君,说起来这位龙且的身份也不比项羽差分毫。 自从芈启受封兰陵之后,景慧就跟着芈启来到兰陵居住,这两口子虽说是老夫少妻,但是芈启对景慧是疼爱有加,夫妻两个关起门来过着舒心的日子,没多久就生了个漂亮的闺女。景尚知道消息后开心极了,他翻遍典籍给外孙女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芈虞。这个虞字是有来历的。 舜,五帝之一,名重华。以受尧的“禅让”而称帝于天下,其国号为“有虞”,故号为“有虞氏帝舜”。景尚的先祖是舜帝重臣,因为有功被舜帝封于虞地。景尚给外孙女去这个名字,实际就是为了纪念先祖的,芈启在知道景尚给自己的女儿取了这个名字后也是欣然接受。 在兰陵的这些日子,是芈启和景慧最开心的日子。但是自从秦军攻楚以来,芈启的心情就越来越不好。如今景慧都有半个月没见到他的人影,没听见他的笑声了。也幸好有项羽和龙且陪在景慧身边,才让景慧不至于太过寂寞。 “干娘干娘,我洗干净了,让我抱抱妹妹吧。” 洗的干干净净的项羽和龙且跑了过来,围着景慧要抱抱芈虞。景慧装模做样的俯身闻了闻小哥俩。 “嗯,洗的很干净,香香的可以抱妹妹。阿羽个子大有力气,你来抱着妹妹。” “好喔!” 小项羽高兴的喊着随后伸出两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接过芈虞,小芈虞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项羽,红润的小嘴嘟了起来发出了模模糊糊的声音。 “锅,嗯,锅。” 项羽开心地直蹦,他一边蹦一边喊:“干娘您听,妹妹叫我哥哥嘞。” 龙且着急的揪着襁褓喊到:“让我也看看,我也要妹妹叫我哥哥。” 有了这两个孩子,景慧的心情瞬间变的愉悦了很多。就在娘四个开开心心的说笑的时候,一个侍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当这个侍女进屋之后猛的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奴婢拜见王后,恭喜王后贺喜王后。” 屋内的其他侍女都愣住了,但随即全部跪倒大礼参拜。 “奴婢拜见王后,恭喜王后贺喜王后。” 景慧不知所措的问:“这是怎么了,谁是王后?” 先前那个侍女抬起头来说:“王后有所不知,就在刚才大将军项燕,令尹景尚以及众臣拥戴君上继位。君上已经答应了,现在君上已经是楚王,您就是王后了。” 王后乃是一国国母,地位尊崇,若是从前景慧当了王后定会欢喜异常,但如今景慧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蔫蔫的说:“都起来吧,下去领赏。” 侍女:“王后不高兴吗?” 景慧:“秦军大兵压境,我等偏安一隅朝不保夕,此时夫君继位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众侍女也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景慧说的不假,于是都低头不语。 项羽突然说道:“干娘不怕,等我长大了就领着大军赶走秦人,我还要收复故土,杀进咸阳。到那时,我大楚就会一统天下。干爹就是天下的王,干娘就是天下的王后。” 龙且也跟着说:“对,干娘不怕,我和羽哥一起打秦人。” 孩子的话虽然幼稚但却总能让人心里一暖,景慧终于笑了。 兰陵君府邸如今改称兰陵宫了,芈启坐在正中接受众臣朝拜。所谓众臣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人,而且除了景尚和项燕以前就是朝廷重臣之外其他的人大多是县尹(县令)级别的。 芈启的冕服是临时做的,倒也光鲜亮丽,但这也是这个小朝堂上唯一的一抹靓丽。芈启的登基大典短暂而简单,换句话说堪称寒酸。因为没有礼乐没有宗正告祭天地祖先,没有传国玉玺和玉牍,就连楚王应该有的玉圭都没有,芈启手上拿的还是受封兰陵君的时候负刍赐给他的那柄玉圭。 啥都没有,只是景尚念了一篇继位文告,众臣参拜之后,芈启就成了楚王。 成了楚王之后的的第一件事就是商议今后该咋办,是战是降还是逃。看着众臣七嘴八舌的在那里争论不休,芈启顿觉脑壳疼。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散朝,芈启拖着疲惫的身躯自己溜达回内院。 “臣妾拜见大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芈启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景慧,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景慧说到:“慧儿在笑话我吗?” 景慧郑重的说到:“若是可以,妾身宁愿跟着夫君做田舍郎。” 芈启将景慧揽入怀中说到:“你是个聪慧的女子,连你都明白的道理,那帮子重臣怎么就不明白呢?” 景慧:“夫君,大祸临头需避之啊。” 芈启:“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怕是奈何不了你父亲和大将军啊。” 景慧:“我们偷偷地。” 芈启摆摆手说:“走不了了,府外都是禁军。呵呵,禁军,禁得到底是谁呀。”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默默无语。 夜色渐浓,项燕的临时住所的拐角处,向戾仔细整理了一下装束,此时的他是个白发白须满脸褶子的老头儿。向戾整理完毕之后,向着黑暗处打了个手势,随即背起药囊走到大门口。 守卫:“长者止步,此乃大将军下榻之所,闲人勿进。” 向戾拱手说到:“老夫名唤历显,颇通医术,听闻大将军为国征战身负重伤,老夫急忙赶来想为大将军疗伤。大将军是国家栋梁,不可再有半分闪失了呀!” 守卫一听立刻满脸喜色,他把向戾请到门房就坐然后跑进府内。不多时项梁跑了出来。 “先生在哪里,先生在哪里。” 向戾站起身说到:“老夫历显,拜见少将军。” 项梁一把拉住有向戾的手拽着他就往里走,项梁一边走一边说:“先生来得正是时候,自从过了江之后家父的身体每况愈下,伤口怎么也不愈合。不知先生可有妙策?” 向戾嘿嘿一笑说:“老夫既然来了,那就必须把大将军治好。但是,你们都得听我的。” 项梁:“只要能治好家父的伤,先生让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向戾:“那就好,事不宜迟,快带我去见大将军。” 俩人快步疾行,当来到项燕的卧房外的时候,项梁止住脚步对向戾说到:“先生稍待,待我通禀一声。” 向戾:“少将军客气了,请便。” 项梁进屋之后关上了门,向戾只听屋内传出说话声。 “父亲,闻名江东的历显历先生来了,他要为您治伤。” 项燕:“名医来了,快请。” “喏。” 听到此处,向戾的嘴角浮上一丝笑容。 第449章 灭楚(十) 向戾看过项燕的伤口之后,小心地将伤口盖上。项梁看着向戾那紧皱的眉头不由得心里发慌,他小心的问向戾:“先生,有办法吗?” 向戾故作沉思状,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向戾问项燕:“请问大将军,这是何人所伤?” 项燕:“不瞒先生,是白宣所伤。” 向戾:“可是白起之孙,秦国武安君、雍候白宣?” 项燕:“先生认得白宣?” 向戾:“我哪里认得白宣,只是听人说起过他。有人说他的佩剑是秦王所赐名曰长虹,据说是用陨铁打造,剑身寒光四射还带着隐隐的红光,故此名曰长虹。大将军,不是历显长他人志气。这早年间咱这吴越之地盛产名剑。如欧冶子打制的湛卢、龙泉、泰阿、鱼肠,还有那干将莫邪等众多宝剑,但随着这些铸剑大师故去,这吴越之地就再没有绝世神剑诞生。可是秦人铸造的兵器却越来越锋利,不要说像白宣这样的国朝重臣,就算是普通士卒用的长剑也都坚不可摧锋利异常而且不会生锈,大将军可知其中缘由?” 项燕:“愿闻其详。” 向戾:“我与欧冶子的后人有过交集,他告诉我,秦人的长剑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在长剑的表面涂了一层东西。至于涂得是什么又是怎么涂上去的,历显一届医者实在是听不明白。后来我问他,能不能用这种办法给我打制一些器械,这样就不怕生锈了。他说不行,因为秦剑表面那层东西有毒,被秦剑刺中的人如果当时不死那么回来以后也会因为伤口溃烂中毒而死。起先我都不信,今天一见大将军这伤口这才信了。大将军,秦人普通士卒用的剑都这样,那白宣用的剑上肯定也涂有这种东。大将军被这样的剑所伤,伤口不愈合也就理所当然了。” 项梁一听急忙问:“先生可有办法?” 向戾:“办法是有,但是大将军得受些罪。因为我要把伤口周围的腐肉都割掉,直到留下鲜肉流出鲜血为止。只有割去腐肉才能去除毒素,再用药也就能好了。只是很疼,我怕大将军受不了。” 项燕笑道:“先生刚进门时本将还不太相信先生是个医者,因为先生的眼神太犀利了。不过现在本将信了,没有这样犀利的眼神没有这样的见识又怎会成为江南名医呢?先生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本将若是哼一声就不算大楚男儿。” 项梁:“父亲!” 项燕:“莫要啰嗦,赶紧请先生诊治。长疼不如短疼,忍一时之苦,却能保住性命,孰轻孰重你拎不清吗?” 项梁不敢再说只得拱手说:“儿子明白了。历先生,请您为家父诊治。” 向戾利索的打开药囊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当盒子打开之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盒子里放着银光闪闪的钳子、钩子、长针、镊子、剪刀,还有好几把刀身轻薄却异常锋利的小刀。 向戾:“可有烈酒?” 项梁:“快拿烈酒来。” 向戾拿起一把小刀在油灯的火苗上反复炙烤,原本银亮的刀身瞬间变得漆黑,向戾将小刀扔进烈酒内只听刺啦一声冒出一股白烟,人们闻到了一股酒味。 向戾把所有的工具都炙烤了一遍后挨个扔进烈酒里,随后他从酒中夹出第一把小刀用一块干净布仔细擦拭,那小刀又恢复了银光闪闪的样子。 项燕问:“先生的器具是什么打制的?” 向戾:“纯银。纯银可以检验毒性,这大家都知道,但其实纯银还可以防毒,用纯银打制的酒壶装酒,时间长了也不会变味儿。所以,我就用纯银打制了这套工具。” 项燕:“久闻先生有一套银质工具,今天果然开眼了。先生请动手吧。” 向戾先把口鼻蒙住,随后捏着小刀问项燕:“大将军,要不然把您的手脚捆上吧,真的很疼啊!” 项燕:“无妨,来吧。” 向戾:“大将军,手脚不捆可以,但这嘴里必须咬上软木不然会把牙齿咬碎的。” 项燕:“就依先生。” 向戾从药囊里掏出一块软木让项燕咬住,他再次举起小刀但似乎还是不放心。 “大将军,您可千万不能动啊。这伤口靠近肺腑,您若一动刀锋走偏上了肺腑就不好了,若是不慎割断血脉那就真的没救了呀。” 项梁:“父亲,绑了手脚吧,不能冒险啊!” 众家将:“家主,帮助手脚吧!” 项燕:“不要再劝,这些疼痛我还是能忍住的。历显,你动手吧!” 向戾:“那好,我尽量快一些。” 向戾手中的小刀伸向伤口,突然快速的插进伤口周围红肿的肉里,项燕的脸蒙的抽搐了一下,豆大的汗珠眨眼之间就顺着额头滴滴答答的滑落下来。 向戾:“忍住别动,我一开始就不能停,少将军赶紧为大将军擦汗,莫让汗珠子掉在伤口上。周围的人也过来扶着大将军,别让他有一点晃动!” 项梁拿起手帕不停的为项燕擦汗,只两三下,那手帕就变得湿哒哒的。 项梁:“来人,快打一盆温水来。” 向戾的刀在伤口上飞快的切割,一块块腐肉掉进了脚下的盆子里,血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上。向戾表面上开来谨慎而不慌乱,但其实他心里却在默默地说:“这一刀侍卫吕掌司割的,这一刀是为兄弟们割的。” 向戾所说的秦军的长剑以及所有武器表面上都涂了一层毒其实是瞎说,首先这个时代的军人们也崇尚君子之风,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击败敌军为荣。其实这和华夏文化有着必然的练习,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这就是华夏文化的精髓之一,这个时代的军人犯不着用那样龌龊的手段对待敌军。再说那武器上正要有毒,那自己用着也不放心呀。从军入伍的人成天和武器打交道,就算没上战场但不小心被刀剑戈矛划个口子是常有的事情,若是真有毒那岂不是要把一只手砍掉了。如果这有这效果,那山东六国都不用合纵伐秦了,就凭这些有毒的武器就能让山东六国不战而灭了大秦。 大秦的武器不会生锈这倒是真的,现代考古学家在秦始皇陵兵马俑坑中发现了一柄青铜剑,为铜锡合金制成,并含有微量的镍、铝、铁、锌等十多种金属元素。这种合金的硬度为HRC22至24度,已达到调质后的中碳钢的硬度。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把剑在地下埋了二千多年,当场去掉土锈后,这把剑的表面光亮如新,剑刃依然非常锋利,一剑可划透十二层报纸。 学者用电子探针和质子X光荧光分析后发现,这把秦剑的表面有一层10至15微米的含铬氧化物保护层,表明此剑曾采用铬盐氧化处理技术。这些兵器的表面有一层含铬化合物的氧化层,其含铬量达到0.78%至2.32%,厚度为10至15微米。 用氧化铬防锈是一种先进的工艺方法,经过了铬盐氧化处理的青铜兵器具有防腐抗锈的良好性能,所以这些兵器虽藏在地下两千余年仍然无锈,光亮如新。 这一结果堪称震惊中外,要知道,现代铬化处理技术是美国在1937年、德国在1954年分别获得发明专利权的,而且防锈一般只能保持六十年左右,而在两千多年前的秦代,大秦的工匠是怎么掌握这项技术的呢?这至今还是一个谜。 可以肯定地说,这事跟白宣没关系,因为白宣连一张纸都没造出来就更别说这么尖端的的高科技了。还有人说是因为嬴政有个外星人朋友,大秦的技术是外星人给的。对这种言论,大家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哈。外星人给嬴政先进技术?他咋不直接帮助嬴政灭了六国,统一地球呢。 不管秦人是怎么掌握这项技术的,总之大秦的青铜剑历经两千年不锈不腐这是真的,但绝对没有向戾所说的是一把毒剑那么耸人听闻。向戾之所以这样说当然是有目的的,没有目的他怎会乔装改扮冒险来到项燕身边呢。 当伤口周围的腐肉清理完毕后,向戾终于直起身喘了口粗气,而这时候,项燕的浑身上下就像水洗了一般,项燕的双眼圆睁,脸色煞白,那块软木已经被他咬断。 项梁:“先生,好了吗?” 向戾:“让我喘口气,还没好,得赶紧止血上药包扎。” 向戾一阵忙碌,当药粉撒在项燕的伤口上的时候,项燕的表情立刻轻松了不少。当向戾为项燕包扎完毕之后,项燕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项燕疲惫的对向戾说:“不愧是名医,您的药一撒在伤口上,疼痛顿时减轻,现在几乎感觉不到疼了,而且伤口处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项梁,待为父盛情款待先生,不得有丝毫怠慢。先生,项燕有些疲倦想睡一会,还请先生见谅。” 向戾:“大将军想睡就对了,想来这些日子大将军也是睡不好的,如今困倦就好好睡吧。” 项燕拱拱手之后被侍女扶着躺在榻上,不一会就传出了鼾声,项梁感激的对向戾说:“先生救命之恩重于泰山,项梁无以为报,今后先生但又所需项梁莫不从命。先生还请在舍下盘庚几日,待家父身体痊愈再走可好?” 向戾笑道:“你现在撵我走我都不走,不把大将军治好我怎能离开。快准备些酒菜,这半天实在太累累的老夫都饿了。” 项梁和家将们一听向戾没打算走顿时喜出望外,他们簇拥着向戾去了客厅。向戾似是无意的看了眼项燕的卧房,随即笑了一下。这笑容转瞬即逝,即便身边的人也都没看到。 第450章 灭楚(十一) 客厅内,项梁和几位家将一起陪着向戾喝酒,江南的酒宴当然是有江南特色的,这特色就是江鲜为主,鱼虾河蟹摆满了桌案。项梁看着向戾熟练地吃着这些江南特产,而且他最喜欢吃的那些螺蛳啥的是只有地道的江南人才喜欢的。家将们不断敬酒,向戾也是来者不拒,眼看着都喝了十几杯了也不见向戾的脸色发红,在喝酒的过程中,向戾说起了地道的吴中土话,别说是项梁就是那些老家将们也没几个听得懂。不过,有一位老家将还是能听懂的,因为他的老家离江南名医历显的家不远,俩人是正经八百的乡亲。项梁看着向戾跟那位老家将说的亲热喝的热乎的样子,他心中仅有的一点怀疑就此烟消云散。 项梁端起杯恭敬地对向戾说:“先生救治家父之恩小子没齿难忘,小子敬先生。” 向戾哈哈大笑举杯和项梁碰了一下随后二人一饮而尽,当项梁双手将酒杯亮给向戾看的时候,向戾却突然一把攥住了项梁的手腕并用力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嘶!向戾的表情不是很好,双眉皱得很紧。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那个老家将小心的问向戾:“先生可是看出我家少将军有什么不妥吗?” 向戾吧嗒吧嗒嘴说:“少将军血气方刚,英武非凡本来是极好的。老夫仔细诊脉之后发现少将军身上似有隐疾,据老夫判断应该是少年时代留下的。方才老夫仔细诊过,这个隐疾虽然并不妨碍少将军领兵作战但却对项氏一族的血脉传承不利,这需要赶紧治啊。” 向戾话一出口,家将们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项梁也神情激动的攥住向戾的手问:“先生真是神人,这么久远的病情您都能看出来。先生所言不虚,项梁的确身有隐疾,也的确是少年时代留下的。” 向戾:“少将军,我是个医者,医者只讲治病救人其他的都不过问。因此少将军不必担心您的病情会从我这里透露出去。只是要治好少将军的病,那就必须找到根源,只有找到根源才能对症下药。所以还请少将军以实相告。” 项梁看看周围的家将似乎还在犹豫,那位老家将劝到:“少家主莫要再瞻前顾后了,神医在此定有妙法。少家主,说吧。” 听了这话项梁似乎是下了决心,他对向戾说到:“先生也知道,我家世代为楚国大将,也正以为如此,项家人丁总是不太兴旺。到了家父这一代,只有我大哥项渠、三弟项伯还有小子在内的三兄弟。我大哥自有体弱多病,习不得武艺但他天生聪颖,精通兵法战阵,当时就被先王誉为盖世奇帅才,怎奈他死在了秦人奸细的箭下。大哥体弱不能习武,三弟项伯又不喜拿刀动枪,因此家父对小子的管教就变得严苛了。小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起早贪黑打熬体魄,十四岁那年,家父托人为小子买来一匹骏马,那匹马神骏异常就是脾气暴烈是真正的烈马。小子喜欢的不行,立志要自己降服它,谁料在就快要降服它的时候,小子不慎坠马,那马的后蹄踢中了小子的要害之处。小子当即昏死过去,家父急的杀了那烈马又遍请名医才将小子救了回来。小子恢复以后,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后来。” 老家将:“先生还是我来说吧。后来大公子和少家主先后成亲,大公子先得了一个儿子,取名项羽。而少家主成亲只比大公子晚半年可至今仍没有一儿半女,我等怀疑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少家主当年坠马所引起的,还请先生再次施展妙术,若能让项家子孙繁茂,我等感激不尽,求先生。” 众家将齐道:“求先生!” 向戾面露难色,但他心里却不断的冷笑。 “嘿嘿嘿,掌司说的一点不错,也幸亏有掌司的精心布局我才会有这个机会。吕掌司,向掌司,卑职一定替你们还有那些兄弟报仇。” 书中暗表,这个向戾并不是那个被砍断左臂跳下寿春城的向戾,那个真正的向戾在潜伏到江南建立起大秦黑冰台江南部之后就一病不起。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找到了江南名医历显,但向戾的伤势太重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临死之前向戾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这个向戾包括自己的姓名职务。这个向戾本姓赢是赢氏王族远支子弟,他接受了向戾的一切,也接受了向戾临死前布置的任务。在向戾死后,此人成为黑冰台江南部掌司,项燕等人退过长江据守吴地之后,此向戾开始了行动。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向戾说话了:“老夫既然看出病情就必定会悉心救治。但少将军要听我的话,首先就是不要再饮酒了,也不要让寒气侵入体内。这个病不好治,需要慢慢调理,需要内服外敷还有金针配合才好。最近一段时间内,少将军最好不要再骑马。方才少将军已经喝了不少酒,不能再喝了,速速给少将军醒酒,安心睡上一夜,明天老父亲自为少将军配置药浴以及服用的药丸。少将军,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请少将军稍安勿躁,静心接受老夫治疗才是。” 项梁:“一切都听先生安排。” 老家将:“先生之意,我家少家主可治?” 向戾:“自然可治,只是不太好治,所需时日要长一些。” 老家将:“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向戾:“但不知孙公子项羽可在?” 项梁:“先生要见我侄儿?” 向戾:“方才你说大公子体弱多病,老夫担心孙公子也有应急。大将军一家乃是楚国栋梁,现在万万不可再有一点损失。还是看看的好。” 项梁:“我侄儿不在这里居住,他住在大王后宫,因为王后喜欢我侄儿所以就收他为义子养在宫内。先生若想见他我明日便请大王那诏准,陪先生一起入宫。” 向戾:“好,那就明日,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安歇。这有三粒药丸请少将军收好,明天醒来之后,空腹服下。切记!” 项梁接过药丸点头应诺,随后众人散去,项梁安排侍女服侍向戾就寝不提。 项梁来到项燕的卧房前低声问道:“父亲,可睡醒了?” 门慢慢打开,侍女请项梁进去。项燕已经醒了,项梁一看项燕的精神就心中一宽。项燕美美睡了一觉,再也没感到往常那挥之不去的痛苦,因此精气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项燕:“真不愧是江南名医,这药一上立刻不疼了,刚才是凉嗖嗖的,现在有些发热。” 侍女一听立刻扶着项燕躺下开始为他换药,项梁问侍女:“这就换药吗?” 侍女:“历神医特意交待,若是家主感觉伤口发热就必须立刻换药。” 项梁:“神医怎么吩咐的就怎么做,不得有半点差池。” 侍女:“喏。” 项燕:“怎么,可以确定他就是历显了?” 项梁:“回父亲,可以确定了。咱家老家将和先生是乡亲,俩人一边喝酒一边说家乡的事,一点都没错。还有就是,先生看出了我的隐疾。父亲,咱家人不可能告诉先生,他只是看了一眼又诊了脉之后就知道症结所在。” 项燕着急地问:“能治否?” 项梁:“能治,就是先生不让我喝酒骑马,而且需要外敷内服辅佐以金针治疗才能见效。” 项燕:“这就对了,也只有像先生这样的名医才能想到这种办法,照先生说的做。” 项梁:“父亲,还有一件事。先生担心羽儿也有隐疾,想要看看羽儿。儿子觉得应该带先生去看。” 项燕:“必须去,羽儿是项家的期望所在,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明天你拿着我的牌子先去见大王,然后请先生为羽儿诊断,若是真有隐疾不论先生需要什么都答应他,就算要了我的命也要答应!” “喏。父亲还请安歇。这件事交给儿子去办,请父亲放心。” 项燕:“梁儿,你大哥走了,为父心如刀割,你不能再出事了。你告诉先生,只要他能把你治好只要他能保羽儿无恙,我项家就欠他天大的人情,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有所需要,我项家绝无二话!” “儿子记下了,儿告退。” 项燕点点头挥挥手,项梁退了出去。 项梁走后,项燕尝尝出了一口气,仿佛肩膀上的千斤重担轻了一些似的。 项燕:“苍天可怜见,项家不该绝呀,多谢上苍,多谢上苍。” 第451章 灭楚(十二) 项燕驻地的客房外,柱子上栏杆上屋里屋外摆满了草药,十几个火炉子不停地在煎药,家将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有的蹲在火炉前盯着药锅,有的在用铡刀切药材,有的则再将切好的药材捣碎。向戾挽起袖子围着十几个火炉不停的查看,这小小的院落内满是浓浓的药香。 项梁快步走进院落当他走进院子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项梁:“先生,各位叔父你们这是?” 老家将:“先生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先生来的匆忙没带那么多药,所以起来之后就开始制药,我们听到动静也就都过来帮忙。” 项梁来到向戾跟前施礼道:“辛苦先生了。” 向戾:“药吃了吗?” 项梁:“吃了。” 向戾:“有何感应?” 项梁:“泄了,不过不难受很舒服,小腹一下热乎乎的。” 向戾:“这就对了,到底是年轻人啊。少将军,你这病老夫定给你去除干净。” 项梁:“多谢先生。” 向戾到了一碗递给项梁。 “趁热喝了,喝完就可以用餐了。待我看完项羽之后,我再给你弄药浴,还要下金针,今天有的忙了。哦,大将军的药好了,老六把药给大将军送去。” 老六就是那个和历显同乡的老家将,他听了吩咐立刻端起药快步向项燕的卧房走去。向戾拉着项梁的手说:“走,我们也去看看大将军。喏,新制的药丸,记得饭前吃,一次五粒。你这病得加大药量,你年轻底子好药量大一些不碍事。” “多谢先生。” 项梁接过药瓶小心的揣进怀里,二人见过项燕之后,向戾仔细问了情况随后吩咐侍女服侍项燕服药,又为他查看了伤口换了药。项燕此刻对向戾真是亲的不行,说话十分的客气。并且当着向戾的面吩咐项梁陪着一起去看项羽。 芈启府邸正堂内,芈启听项梁说明来意之后,高兴的连连点头,二话没费就诏准项梁和向戾进入后宫,而且还是芈启亲自陪着。 向戾:“请羽公子张嘴,啊~~~~” 项羽:“啊~~~~” 向戾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在项羽身上揉捏又为他诊脉。项梁紧张的盯着向戾,芈启看着向戾的背影若有所思。 向戾拍了拍手笑呵呵的对项羽说:“没事了,公子可以去玩了。” 项羽施礼之后蹦蹦哒哒的跑了出去,等在屋外的龙且迎了上来。 “那老头怎么说?” “啥也没说,咱们去玩。” 小哥俩手拉着手跑没影了。屋内,项梁紧张地问:“先生,如何?” 向戾:“羽公子天赋迥异,将来定是个体魄强健的奇男子。只是。” 只是这俩字一出口,项梁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着向戾欲言又止的样子,项梁想问却不敢开口。 这时,芈启说话了。 “历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向戾:“羽公子身上却有隐疾,不过却难不住老夫,好治。只是老夫虽然是个医者,但早年也学过相术。老夫发现,羽公子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兼听二是宽仁。” 芈启:“这不是弱点这是君子该有的风范啊,难道这不好吗?” 向戾:“大王,凡是过犹不及。过于兼听就没了自己的主见。羽公子将来是要领兵打仗的,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若一味询问别人怕是要贻误战机了。而御下之道大王最是明了,太过宽仁,好吗?” 芈启倒吸一口凉气,他对眼前这位江南名医刮目相看了。 项梁此时倒是放心了,他就关心项羽的身体,他一听向戾说项羽有点隐疾但是可以治好,项梁立刻就把心放进肚子里。老项家人丁稀薄,到了项梁这一辈哥仨当中也就是死去的项渠留下项羽这一个儿子,在项梁眼中项羽就跟他亲儿子没啥差别。那是含在嘴里怕化喽,捧在手上怕摔喽,宠得不要不要的。如今知道项羽没事,项梁就觉得天都蓝了,至于啥兼听宽仁的说法,项梁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项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芈启:“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寡人要亲自教导小羽。至于小羽的病就要麻烦先生了。” 向戾:“大王能这样做真是羽公子之福,病好办交给历显就行。大王,还请大王安座。” 芈启笑道:“先生是要给寡人诊脉吗?” 向戾:“大王不可讳疾忌医,需知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有病就要早治,切不可效法蔡桓公之举。” 景慧:“大王,先生说的对,就让先生诊断一下。” 芈启含笑伸手,向戾的手搭在了芈启的手腕上。 向戾:“嗯,好。大王脉象沉稳有力,可以断定身体康健,可喜可贺。只是大王最近烦心的事太多,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这样可不好。需要调理一下,待我回去为大王专门煎一剂药,大王记得睡前服用,绝对保证大王可以睡个好觉。” 芈启:“不愧是名医,寡人就依你了,需要什么就说。大将军治病所需费用也都算在寡人名下。” 向戾:“给大王和大将军疗伤治病,历显不取分文。只是大王啊,我的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大王若想安泰怕是要奋起抗争才行啊。” 芈启:“历先生句句如金,没想到先生不仅是名医也是一位大贤。先生可愿入朝为官,若愿寡人愿拜先生为左尹。” 向戾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历显年事已高,治病还有些心得,为官确实不行,还望大王另寻贤良。” 景慧:“先生虚怀若谷,进退得当,若是年轻个一二十岁那是必须要为国所用的,可惜了。” 向戾笑道:“王后不要旁敲侧击,我虽没为公主诊脉但早已看了公主面向。公主绝对是个富贵无边的人,有朝一日定居于人上,所以不用再看了。” 景慧开心极了,笑眯眯的冲向戾深施一礼。芈启也起身施了半礼,向戾要走,芈启和景慧亲自送到了门边。看着远去的向戾,景慧说:“真是个有本事又和善的老人家呢。” 芈启:“他那一句话或许是说者无意,但寡人却是听者有心。” 景慧:“大王,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虽然都在一条船上,但人心叵测还需提防。父亲那里定是向着我们的,对项家还是要拉拢的。好在小羽十分喜欢虞儿,不妨。” 芈启:“寡人也有此意,你和寡人想到一处了。” 向戾成了兰陵城里的红人,无论走到哪都有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跟着,无论是府邸官署亦或是王宫,向戾都能自如出入。他的医术真不是吹的,这才一个月时间项燕就已经能行走自如了,而项梁的感觉越来越好,项羽越发的聪明健壮了。至于芈启,果然是夜夜睡得安稳,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这烦心事不是医药能解决的,他依旧处在战战兢兢之中。 又过了两个月,时间进入了秦王政二十一年年初。这一天,向戾领着几个项家的家将去集市上采买药材。等到将药材买齐之后,家将们竟然发现向戾和老六不见了。 众人着急的四处寻找,很多百姓得知名医不见的消息后也跟着寻找起来,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找到。这下子兰陵城里乱了套,项燕、项梁、景尚、芈启派出人马四处查找均无踪迹。 五天后,兰陵城水门的沟渠内浮起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的脸已经被鱼虾咬烂,身上也早已浮肿。通过身上的衣衫和所携带的物件可以认定,正是名医历显和家将项六。 噩耗传遍全城,所有人都禁不住痛哭流涕,所有人都在咒骂杀害名医的人。三天后,兰陵城内开始搜查秦国奸细。 此时,大将蒙武和十万秦军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 名医死了但是药方留了下来,项燕和项梁依旧坚持服药,项燕的伤口快要愈合了,项梁这几天和他夫人很忙。芈启却不得不加大药量,因为现在只喝一碗药已经不能让他安睡了,他现在已经改为服用药丸一次十颗。不如此,芈启就真的是一会儿都睡不着。 秦军蠢蠢欲动,楚军也是有所察觉的,在吴越交界之地楚军构筑了防线,十万精锐陈兵于此准备抗击秦军。而朝堂上再次陷入了是战是降还是逃的争论中。 越地秦军舟师大营,王翦将将令交给蒙武。 “君候有令,此战不管损失多大,务必要攻克兰陵。不得放走芈启、项燕和景尚!” 蒙武:“末将尊令!” 蒙武转身登上巨大的战船,在他身边上百艘战船一字排开停在江边,秦军将士鱼贯登船,甚至还将战马也牵到船上。 王翦爱的作战计划是经过白宣反复核准的,王翦率十万秦军五万舟师佯攻楚军防线。那五万舟师主要负责歼灭楚军舟师残部,为蒙武的十万秦军绕道吴地突袭兰陵扫清障碍。 嘟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战船上的风帆呼啦啦的升起。 “起锚!” 一艘艘战船离开了江岸驶入涛涛大江之中。 第452章 灭楚(十三) 初春的江南是多情的,那缠人的细雨不知道何时就会将人的衣衫头发打湿。细雨绵绵之中缥缈的雾总也挥散不去,让人的眼前总是朦朦胧胧的。烟雨江南在诗人眼里是最美的,历朝历代有多少文人墨客用尽了或华丽或直白的辞藻来赞美它。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一阙词虽是写景也是喻人,烟雨江南虽然幽雅清宁,但绝不是兄怀大志的人应该留恋的地方,诗人之所以说诗酒趁年华明面上是告诉有人风流趁年少,要及时享受这悠闲的生活,实际上却是对自己遭受的不公待遇,以及自己壮志难酬的慨叹。诗人在写这首词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无法再诗酒趁年少了,也不愿再面对故人思故国,因为他已经没机会了,诗人唯有寄情山水做那烟雨暗千家的比喻。 总而言之这绵绵烟雨带给人的感觉很是复杂,可说是爱恨掺杂纠缠不清。 然而这如烟似雾的烟雨,在那些躲在防线内提心掉胆、草木皆兵的楚军将士看来是只有恨没有爱的。因为朦朦胧胧的烟雨阻挡了楚军的视线,让将士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甚至在江岸上都看不清江边楚军舟师的样子。 绵绵细雨不仅打湿了将士们的衣衫让他们感到钻进骨子里的寒冷,更让将士们不得不摘下弓弦并把长弓收藏好。细雨时断时续似乎不大,但就是这样的细雨却偏偏能把牛皮制作的皮甲浸透,原本轻巧灵便的皮甲现在穿在身上死沉死沉的,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 防线内,楚军将士仨一群俩一伙的挤在一起,只靠着一小堆篝火取暖。 哒哒哒,秃噜噜。 一队人马停在防线内侧,当值的楚军校尉立刻跑过去行礼。 “参见大将军,参见令尹。” 来的是项燕和景尚,两个人都披着蓑衣,但也起不多大作用,里面的衣衫还是湿了。在这个季节里坐车出行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因为土地已经包含水分看着很平整其实一脚才踩上去鞋就会陷进泥里。这时候坐车定会被拉车的马还有车轮甩起的泥浆呼的满身满脸都是,本来坐车是很有面子的事,但是被糊了一脸泥绝对是没面子的,所以还是骑马比较稳妥。 景尚翻身下马,张罗着众人搬来几个箱子放在项燕的战马右侧,项燕在别人搀扶下慢慢脱离了马鞍站在箱子上。 项燕的伤口是愈合了,但也就是刚刚愈合,其实他是不适合骑马出来到处跑的。但是没办法,秦军重兵压境,楚军中只有项燕能够压住阵脚,他的出现有着稳定军心的作用。项梁还年轻微信还不足以统帅全军,尤其是在这个生死未卜前途渺茫的时刻,只有项燕的话才有人听有人信,因此项燕只能忍着伤痛来到前线巡视防务。 项燕顺着用箱子磊成的阶梯慢慢来到地上,景尚伸手扶住项燕关切的问到:“如何啊,能行吗?” 项燕苦笑一声说:“不行用能怎样?国事为重啊。” 景尚长叹一口气,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项梁来到项燕面前转身弯腰。 “父亲,请您趴到儿子背上来吧,地太滑了若是摔倒就不好了。” 项燕拍拍项梁的后背,本来他是最疼爱孩子的,可这时候也只能听项梁的话。历显虽然被秦国奸细害死,但是药方和医嘱却留下了。历显的医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告诫项燕不能让伤口崩裂,若是崩裂了也就等于没治了。 项燕在铺了砖的院子里走路没问题,但在这好人走道都费劲的前线项燕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无论是芈启还是景尚以及项家的所有人都是可注意项燕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动作过大伤口崩裂。一位曾经叱咤疆场的大将军,如今只能像刚生了娃的小媳妇一样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这样太费劲了同时也不安全,所以一般都是项梁背着项燕,家将们在左右扶着。若非如此,项燕连门都出不了,更别提巡视防务。 项梁背着项燕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战壕,将士们看到项燕来了立刻站起身来。 “见过大将军。” “大将军您来了。” 项燕:“你们辛苦了,冷不冷,饿不饿,吃饱了没有?想不想家?” 项燕一一回答不停地嘘寒问暖,将士们双眼含泪但都给了项燕肯定的答复,不冷不饿不想家。 项燕:“兄弟们,本将知道你们在骗我,可是本将却从心里感激你们。诺大的楚国如今就剩下这弹丸之地了,也只剩大王这一条根脉。无论如何我等不能就这样任凭暴秦为所欲为,就算全体殉国也要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拼死一战!拼死一战!” 项燕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谁带着将眼泪擦干。他转头对身边的景尚说:“有劳令尹催办粮草,无论如何也要让兄弟们吃上一口热菜热饭,要让夜里值更的兄弟有口热汤喝。” 景尚哽咽着说到:“大将军放心,景尚就算拆了自己的宅子也要让将士们吃上热乎的饭菜。” 众将士:“谢令尹!” 景尚:“莫要谢我,要谢就谢大王。大王如今把宫里能卖的都卖了用来打造武器筹措粮草,大王和王后如今每天只吃一顿饭,说是要省下粮食给将士们。本官惭愧,本官~~~~” 将士们已经哭成一片,项梁大喊到:“莫哭,如今大王和咱们同仇敌忾、同甘共苦,我等大楚男儿唯有以一腔热血报效大王,咱们誓与秦人血战到底!” 众将士齐声呐喊:“血战到底!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项燕:“有兄弟们在,本将也就放心了。你等要时刻小心,不值更的人要多休息不要冻着饿着,身体不适赶紧就医。历先生留下的药方,令尹已经命人做成了药丸和散剂。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吃,身体无事的也吃上一吃,做个防范也是好的。历神医的药绝对是好的,最可恨的是那帮秦人奸细害了神医,待本将查出丁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兄弟们,记得吃,记得吃啊!” 将士们:“谢大将军!” 项燕巡视了一个上午,也就看了几段要害处,又到了该换药的时候了,项梁背着项燕来到防线后临时充当指挥所的大帐内换药。 家将和芈启派来的太医雄小心的揭开白布绷带,太医仔细看了看伤口之后说到:“大将军,伤口很好没破也没照水,我这就为大将军换药。” 项燕:“多上一些,总觉得伤口处还是热而且丝丝拉拉的发痒。” 太医:“历先生说过,大将军要是有这感觉就是伤口要好了的征兆。” 项燕:“是吗?可惜了历先生啊。” 咚咚咚咚!嘟嘟嘟嘟! 突然响起的鼓号声打断了项燕和太医的交流,项燕是久经战阵的大将,听到这紧促的号角声条件反射式的就要蹦起来,太医死命的按住项燕。 “大将军不能动,不能动啊!” 项梁:“父亲,孩儿出去看看,您听太医的话!” 项梁领着家将冲了出去,此时帐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秦军交锋多次的项燕一听就知道,那是秦军弩炮发射的弹丸砸落下来的声音,项燕甚至可以猜到那些弹丸一定是火弹。 项燕:“将帐帘撩起。” 当帐帘撩起的时候要,只见方才还是雨雾迷蒙的防线上到处都是换火弹落地时炸起烈焰和四射的火花,方才还处在凄风苦雨中的防线现在到处火光冲天。 项燕心想:“这么快就进攻了,呵呵,换做我是白宣、王翦可能还会更早更快的进攻。还能支持多久哇,还能支持多久,大王不经意的露出了想南迁的意思,现在看来倒也不失为良策。只要人还在,暂时的失利算得了什么,待到兵强马壮的时候再杀回来就是了。呵呵,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景尚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他清楚我的脾气不好跟我直说。他也是怕我说他畏惧大秦如虎,没有大楚男儿的气节。我应该马上和景尚说清楚这件事。” 想到这里项燕扭头喊道:“令尹,令尹?景尚兄?” 周围侍卫赶紧四处去找,景尚刚才还在大帐里的,不过就在项燕换药的时候,景尚内急由俩侍卫陪着去方便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可是侍卫们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影子。项燕心里猛地升起不好的预感。 咚咚咚咚! 项梁冲进了大帐。 “父亲,秦军用弩炮猛轰防线,与此同时秦军舟师突袭我军舟师,停在岸边的舟师全军覆没!” 项燕大吃一惊,他正要站起却被太医死死按住。 “大将军莫急,坐着别动。” 太医的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冲了进来跪在项燕面前嚎啕大哭。 “大将军,令尹遇害了~~~~~” 项燕二目圆睁厉声问道:“令尹在哪里!” 一个侍卫猛地抬头举起手中血淋淋的人头阴测测的说到:“就在这呐!” 项燕大吼:“你是奸细!” 项梁挥剑就剁不料那俩奸细早有防备,一人拔出长剑挡住项梁,另一个猛的蹦起。 “项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接着吧!” 唰,景尚的人头直奔项燕砸去,项燕大吼一声纵身而起长剑出鞘扑向两个奸细。两个奸细很是油滑,身法犹如灵猫一样敏捷,尽管周围都是侍卫家将但是最终还是被两个奸细冲了出去。不过那俩奸细被闻声赶到的楚军将士堵住,无奈之下经过一番血战后一个被砍成肉酱一个带着浑身的伤跳进了长江里。 项燕站在大帐前长剑杵地,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太医惊恐的发出了尖叫。项梁回头一看大叫:“父亲,您流血了!” 没错,项燕的伤口崩开了,鲜血已经顺着大腿流到了地上。 项梁哭喊着扶住摇摇欲坠的项燕,项燕咬着牙说道:“止血,送,送我回兰陵,快!” 第453章 灭楚(十四) 秦军的弩炮暂时停顿,借着这个机会,项梁从防线上抽调了一万精锐又找来两辆马车,太医陪着项燕上了其中一辆,而另一辆则用来装载景尚的头和身躯。 抽调一万精锐当然是为了保护项燕,秦人的奸细都杀到项燕身边了,谁知道这一路上还有多少秦人派来的杀手等着,没有一万人马护送项梁真的没胆子让项燕自己返回兰陵城。就这样一万人马护着两辆马车疾驰而去,战壕内刚刚经历了秦军弩炮洗礼的楚军将士们站起身回头看着远去的项字将旗,之前被项燕和景尚激起的士气瞬间化为无形。 太医将项燕的铠甲解开脱掉,又用剪刀将已经贴在身上被鲜血浸透的贴身小衣剪开。项燕的伤口全崩开了,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伤口缝合技术。说错了,大秦有,只不过这项技术还在九嵕书院内小范围的使用,也正在慢慢的逐步地推广。这倒不是说秦人的医者手艺不精,而是因为外科缝合手术颠覆了这个时代华夏人对医术的认知。推行这项技术首先遇到的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来自固有观念的阻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所以这个时代的军人们很惨,受伤之后,医者都是撒上药粉立刻包扎,全然不管那伤口有多大多长,也不管这样做对伤口愈合有没有利。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只要受了重伤,而且伤口够长够深的话,基本上就听天由命吧。 自从白宣来到大秦尤其是他大权在握之后,秦军中的医官成倍增加,治疗手段日渐科学。秦军伤员的及时救治律达到九成半以上,死亡率降到最低点,康复后重返战场的比率达到了伤员总数的七成以上,可以说这是这个时代的奇迹。也证明大秦的医疗技术已经位居世界前列。当然喽,这样的技术是不可能流传到别的国家的,所以现在太医只能不停地往项燕的伤口里撒药粉,血水将药粉冲开太医就接着撒。 项燕躺在车厢内,随着伤口上的药粉增多,项燕已经感觉不到感觉那剧痛了。 “命他们加快,再快。” 太医:“大将军,不能再快了。” 项燕:“听我的,快!本将要尽快见到大王,再慢只怕来不及了。” 太医无奈之下只得朝车外喊了一嗓子,车子猛然加速,太医赶紧趴在项燕身边把双手按在伤口两侧,尽量保证伤口不再崩裂。从前线到兰陵城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这一路上项燕有罪受了。 兰陵城北门四门大开,出入城的道路上早已经没了行人。城内的街巷内乱乱哄哄,百姓们携家带口走出家门涌向王宫。有道是故土难离,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抛家舍业远走他乡呢。百姓们一步三回头看着身后自家的房屋很多人禁不住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县尹和城中官吏差人在昨天挨家挨户告知城中百姓,说是秦军就要杀来,大王有诏令全城百姓举家南迁,和大王一起迁往吴中。 不用官差解释,百姓们心里都明白,兰陵城离前线太近了,秦军一旦攻破楚军防线,眨眼之间就能杀到兰陵城下,的确应该迁到吴中去。 楚王芈启的初衷也是好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之所以哭只是因为不舍。 王宫也就是从前的兰陵君府,府邸门前有一片小广场,头一批聚集在此的百姓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芈启领着众臣检查了一遍百姓们准备情况,又仔细停叮嘱了五百楚军之后来到一辆辒辌车前。景慧撩起了车帘露出那张娇艳迷人的脸。芈启紧紧盯着景慧双眼中满是爱怜和不舍,两地晶莹的泪珠顺着景慧的脸庞滑落,裹在襁褓内的芈虞送到了芈启面前。 “夫君,看看虞儿吧。” 芈启小心的接过襁褓温柔的抱在臂弯里,小芈虞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爹爹,小嘴不时的嘟起来发出模糊不清的哒哒声。芈启宠溺的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个不停,因为芈启知道,小芈虞刚才是在叫爹爹。芈启不停地亲吻着爱女,又把女儿的小手小脚先后含在嘴里,芈启的泪水不停地落在襁褓上。 相似的一幕在这个小广场上随处可见,留下的人在和要走的秦人依依惜别。广场上到处都是父亲召唤妻儿,儿女哭喊父亲的声音。 芈启把女儿小心的递给景慧,他擦了一把眼泪对景慧说:“走吧,到了地方就隐姓埋名。若天可怜,我侥幸不死,定会去找你们母女,我们一家人过踏实的日子。” 景慧流泪点头,她柔柔的喊了声:“夫君~~~” 夫妻二人的脸贴在了一起。 “大王,时辰不早了,还请王后赶紧上路啊!” 身边的宦官在催了,芈启没责怪宦官,这时候在兰陵多停留一刻危险就成倍增加。所以,芈启推开景慧大喊一声:“快走!” “夫君~~~” “干爹~~~~” 小项羽从车窗内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地向芈启伸着手,芈启解下腰间佩剑和一块玉佩紧跑几步将两样东西塞给项羽。 “小羽,寡人将虞儿托付给你了!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呀!” “干爹,小羽记住了,小羽会照顾好妹妹和干娘的,干爹你快来找我们呀~~~” 马车隆隆远去,芈启追了两步便停在原地,看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辒辌车,芈启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那母女两人带走了。 第一批百姓出城了,紧跟着小广场上有被百姓挤满,官差们忙碌着,芈启似乎没了精神,他直接坐在府门前的台阶上。 宦官:“大王,地上湿也凉,老奴给您搬个坐垫过来吧。” 芈启:“不必了。你说,寡人是不是很没用。” 宦官:“大王不可如此轻视自己,能在这种时刻撑起一片天的也就只有大王了。” 芈启:“那又如何,寡人都不知道这颗头明天还在不在寡人的勃颈上。你知道吗,这次南迁寡人没有和大将军商量,大将军是想和秦人鱼死网破,可百姓何辜哇!寡人没有重兴大楚的本事,也没有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能力,但寡人不能让他们陪着寡人送死!” 宦官跪倒在地哭着说:“大王用心良苦,百姓们都知道,您看看这些百姓都对您心存感激的。大将军是忠于大王的,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好在令尹大人去劝他,他定会回心转意的。” 芈启摆摆手说:“寡人只想他不要怪我就好,将士们在前方抗敌,我这里却领着人逃往吴中,这不是动摇军心嘛。寡人怕的是秦军还没杀来,我们自己却自相残杀起来啊!” 宦官:“大王多虑了,大将军断不会如此的。” “报!启禀大王,大将军、令尹和项梁公子回来了。大将军旧伤复发,令尹造秦人奸细暗害丧命!” 芈启慢慢站起身说到:“天,难道我大楚注定要亡国吗!” 满身泥泞的马车停在芈启面前,芈启亲手打开车门扶住了项燕的手。 “大将军,寡人没和你商议自作主张南迁百姓,你莫要怪百姓莫要阻拦就让他们逃命去吧。寡人,求你了!” 项燕双手扶在芈启的双肩上说到:“大王,臣一时糊涂没有体会大王的良苦用心。令尹遇害之后臣突然明白了,大王是对的。项梁,赶紧调出两千精锐护送大王离开,快,快呀!” 项燕的话让芈启脸上的愁云顿时消散,芈启一把抱住项燕的双肩激动地说:“项卿,寡人现在才知道,你才是大楚的肱股之臣,你才是大楚复兴的希望所在。秦人要抓的是我,嬴政最恨的也是我。我留下,你们走。只要种子还在,大楚就有复兴的希望!” 项燕:“大王,臣无能,臣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也不能率雄师收复失地,臣该死,臣辜负大王的信赖。臣不走,臣要和大王同生共死!” “项卿~~~~” “大王!” 君臣二人四目相对热泪长流,俗话说危难之时见人心,到了此时芈启和项燕这对君臣才真正的交了心。但对芈启和项燕而言是诸多不幸中的幸运,但这丝毫改变不了命运的安排,更挡不住秦军那崩腾如雷的马蹄。 咚咚咚咚! 兰陵的城墙上突然想起了警钟声。一个校尉催马奔来,边跑边喊:“不好啦!秦军啥来啦!” 霎那之间,广场上乱成一团,很多百姓下意识向南门跑去。芈启一把推开项燕喊到:“项卿快走,慧儿和虞儿就拜托项卿了!快走!全军集结,关闭城门!” 项燕一把拉住芈启说到:“还是大王快走,臣来挡住秦军。传本将将令,打开府库发放军械,城中青壮留下,其他人速速离开。项梁,保护大王撤离!” 芈启:“项卿,寡人现在跑到哪里秦军就会追到哪里,寡人不死秦军追杀不休。寡人必须死,寡人不死这满城的百姓没一个能活的。你走,寡人留下。” 几个慌乱争逃的百姓们听到了芈启的话,他们猛然停住脚步扔下包裹跪倒在地。 “大王,我等愿和大王同生共死!” “我等愿和大王同生共死!” 芈启哭了,项燕哭了,将士们都哭了。芈启擦了把眼泪喊到:“愿留的留下,该走的都走。将士们,随寡人蹬城抗击秦军,我们多阻挡秦军一刻,咱们的亲人就能逃得更远,就能获得更多!大楚男儿,誓死不降。血战到底,与国同休!” “大楚男儿,誓死不降。血战到底,与国同休!” 将士们和很多青壮百姓呐喊着冲向北门,芈启一把拉住项梁说到:“项梁听封,寡人封你为大楚左尹,命你率领两千人马赶赴吴中。准你见机行事,祝你随意招兵买马,待时机到来时击退暴秦光复大楚!这颗王印你拿好!” 项梁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王印。 芈启:“左尹项梁,你可记清寡人诏命!” 项梁:“臣项梁,铭记在心!” 芈启:“去吧!走!” 项梁向着芈启三拜九叩,随后站起身面向项燕再次跪倒大礼参拜。 项燕:“王之诏,为我项氏一门使命。赢氏不灭,楚国不兴,项氏子弟血战不休!我族子弟务必前赴后继,直至攻克咸阳,斩杀秦王,振兴大楚为止!” 项梁:“父亲教诲,梁儿谨记。大王保重,父亲保重,项梁去了!” 芈启和项燕摆了摆手随后同时转身,手中拉着手向北门走去,那太医紧紧跟在项燕身边弯着腰小步快走,双手仅仅按着项燕的伤口。 嘟嘟嘟嘟! 十万秦军迅速包围了兰陵这座小城,那些刚刚跑出城的百姓都被秦军堵住一阵箭雨之后,这些百姓扔下一地死尸退了回来。 兰陵北门外,蒙武摸了摸胡须之后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秦军司马:“将军有令,箭阵覆盖!弩炮就位!前峰旗准备!” 咚咚咚咚咚!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彻云霄,楚军将士和自发助战的兰陵百姓们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秦军默不作声。 项燕拔出长剑指向秦军大声吼道:“大楚男儿,誓死不降。血战到底,与国同休!” 大楚男儿,誓死不降。血战到底,与国同休! 大楚男儿,誓死不降。血战到底,与国同休! 大楚男儿,誓死不降。血战到底,与国同休! 楚军将士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蒙武的双眼眯了起来,当再次睁开时他眼中射出的是暴戾的凶光!仓啷一声,蒙武的长剑出鞘,雪亮的剑尖直指兰棱城。 秦军司马:“攻!” 秦军:“风!风!风!大风!” 第454章 灭楚(十五) 项梁是幸运的,他领着两千骑兵冲出兰陵城的时候,秦军的合围就快要形成了,项梁和两千弟兄打马狂奔从那越来越窄的空隙中硬生生的挤了出去。这不是没有代价的,项梁付出的代价是近千兄弟倒在了突出重围的路上,陪他他们一起死的还有不少百姓。 当项梁领着千余残兵夺路而逃的时候,秦军骑兵追赶除了五十里,当项梁终于甩掉追兵逃出生天的时候,他身边还剩五百兄弟而且还是人人带伤。 项梁片刻都不敢停歇,他带着部下两天狂奔二百里之后,终于追上了最早离开兰陵的那波人。当项梁见到自己的夫人之后,湘夫人抱着芈虞哇哇大哭。 项梁夫人:“夫君,都是妾身没用,王后出城没多久就把芈虞托付给我,她和一百侍卫又回了兰陵城。” 项梁狠狠地一跺脚喊到:“王后回城了,你怎么不拦住她!完了,这叫我怎么去救哇!大王,臣对不起。父亲,梁儿不孝哇!” 夫妻俩嚎啕大哭,弄得小项羽和小龙且也是啼哭不止,此时龙且的父亲龙师道走上前来劝慰。 “少将军莫要悲伤,王后自愿陪伴大王而去堪称节烈,我等要做的就是遵循大王遗训暂时隐忍等待时机。” 项梁擦干泪眼说到:“龙先生说得对,我们走!” 这是秦军攻占兰陵之后的一个插曲,让我们把时间倒回秦军发起攻击的那一刻。 漫天的火弹拖着长长的由烈焰和浓烟组成的尾迹从天而降,每一颗火弹落地就把火焰和碎石四散播撒,大地在震动,城墙在震颤,小小的兰陵城只经过几轮弩炮的洗礼就变得千疮百孔。本就不高的城墙被砸塌了十几处,城门基本上失去了作用。 当暴雨般的弩箭停止之后,兰陵城的北门上就像是长满了野草一般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弩箭。北门上那两层城楼,如今只剩几根还在冒着火苗中的柱子还有一堆瓦砾。 方才还是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的城墙上,如今横倒竖卧铺满了尸体。血水如同山野间的小溪滴滴答答汇集在一起流进了低洼处,放眼望去城墙上除了被射的千疮百孔的战旗之外,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 蒙武哼了一声长剑一指,秦军司马大吼:“全军,攻城!” “吼!吼!吼!大秦!” 十万秦军分作步骑两队冲向兰陵城,根本就不用走城门,秦军只需顺着坍塌的城墙就能轻松的纵马杀进城内。 哐当当当,兰陵城的四座城门依次从里面打开,城外的秦军主力在号角声中涌入城内,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无阻滞。兰陵这座小城在曾将攻克过大梁、邯郸、蓟城还有寿春这样的雄城的秦军面前,连一盘小菜都算不上。 十万秦军从四面八方涌入兰陵,眨眼之间兰陵城内到处都是黑衣黑甲的大秦将士,秦军最终包围了王宫也就是兰陵君府邸。 在暴雨般的弩箭掩护下,秦军将士只用冲车撞了几次就把王宫的四面宫墙撞塌,秦军将士们不紧不慢的收缩逼近,每前进一步就射出一轮箭雨。王宫内仅剩的千余楚军还在拼死抵抗,他们护着芈启和项燕一步步退回了内院。 芈启的内院里有一座新建的四层楼阁,这是整个院落的制高点。当楚军护着芈启和项燕退到这里的时候,千余楚军只剩不到三百。 项燕的头盔早就没影了,身上也走就没了铠甲,他现在混上上下一片血红,也分不清楚是他自己流出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太医带着满身的弩箭倒在项燕脚下,只差一步他就能跟着芈启进入楼阁。 项燕:“大王快进去,直接上楼,臣就挡在这里!” 芈启什么话也没说,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项燕让芈启上楼可不是为别的,项燕怕到了最后芈启不敢自杀所以他给芈启找了个体面的死法。 这座楼阁有四层高,高度差不多四丈也就是相当于十二三米的高度,从这个高度上跳下去基本上是有死无生的,所以芈启也用不着跟项燕客气。 芈启快速登上最高层,其实从他当上楚王之后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此芈启早就在这楼上做了布置。楼的最顶层摆满了酒坛,除了这些酒坛之外还有引火之物。芈启上楼之后首先点燃了一根火把随后抱起摆在中间的一个酒坛狠狠的向着周围的酒坛砸去。 啪嚓,稀里哗啦。 酒坛碎裂流出来的除了酒还有油,这些液体混在一处流的满地都是。芈启准备好之后举着火把来到窗前,他用力推开窗扇,秦军的喊杀声随即扑面而来。 哚哚哚,几只弩箭钉在了芈启身边的柱子上,芈启敏捷的夺过他没多看那几只弩箭一眼,但就在这时景慧的惊叫声从芈启背后传了出来。 “夫君小心!” 芈启大惊转身看着景慧。 “慧儿,你,你怎么,你不是走了吗!” 景慧:“妾把虞儿托付给了项梁夫人,他们夫妻没有子女又是心善之人绝不会亏待虞儿的。妾回来找夫君,当初妾嫁给夫君之后就曾暗暗发誓,此生此世不能与君同生,但求与君同死。夫君,妾来陪着你,黄泉路上你我就不孤单了。” “慧儿~~~~” 芈启一把将景慧抱入怀中,他用力的拥抱着景慧恨不得将景慧塞进自己的胸膛里。芈启富贵半生,但直到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才体会到爱与被爱的甜蜜,他才找到了此生真正爱他敬他愿意跟他同生共死的那个人。 芈启哈哈大笑说:“感谢上苍将慧儿送到我身边,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盖世君王,这些在我眼中犹如粪土一般。我有景慧就足够了,剩下的,你们想要就拿去吧!” “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楼下传来秦军的吼声,这如累的吼声掩盖了芈启的喊声。 嗤嗤嗤,噗噗噗噗! 最后一个挡在项燕身前的楚军校尉胸前插满了三棱透甲锥,他身体摇晃着不肯倒下。 咻!噗! 一只三棱透甲锥迎面射来,带着啸声贯入楚军校尉的面门,巨大的冲击力让楚军校尉的头猛地向后一仰,尸体仰面栽倒在项燕怀中。此时的项燕满身是血披头散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崩断,他的左腿上插着四根弩箭。现在的项燕只能单膝跪地,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的挡住了门。 蒙恬:“项燕将军,可愿降?” 蒙恬问的轻飘飘的,因为所有的秦军将士都知道,项燕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但这个过程必须得走。 蒙恬:“我王有诏,只要项将军能够手刃大秦叛逆芈启,把芈启首级献给我王并衷心臣服与我王,我王就会网开一面,不仅保留将军性命还会封将军为侯享受荣华富贵。将军可愿降?” 秦军将士:“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项燕扶着门框费劲的站了起来,曾经纵横沙场各大将军此时站起身后还要靠着门框才能保持平衡。 项燕:“哈哈哈哈,蒙恬。你告诉嬴政,他若跪在地上让本将砍,并把大秦改为大楚,那本将就降。哈哈哈哈哈!” 项燕的话也让楼上的芈启哈哈大笑, 芈启:“项卿说的有趣,寡人也有此意。蒙恬,这个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蒙恬抬头看着芈启,他哼了一声说到:“将死之人,丧心病狂!放箭!” 呜嗡! 一波箭雨过后,项燕被钉在了门框上。项燕挣扎抬起头冲着楼上喊到:“大王,臣项燕先行一步!” 喊完之后项燕举起手中断剑指向蒙恬,项燕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楼上芈启大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芈启紧紧抱住景慧,手中火把扔到了那摊液体上。 轰!烈焰冲天而起,眨眼之间整个楼阁顶部化为一片火海,蒙恬收起长剑侧耳细听,他听见火海之中又有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在吟唱。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歌声越来越弱,最后随着楼阁顶端的坍塌那歌声戛然而止,项燕还是那副怒目而视的姿态,但他手中的断剑早已坠地,他在喊出那句诅咒之后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蒙恬还剑入鞘右手扶胸弯腰鞠躬,秦军将士收起武器跟着他们的将军一同给项燕鞠躬。 蒙恬:“该结束了。项将军、昌平君,请安息。” 第455章 他回来了 兰陵陷落,末代楚王芈启,大将军项燕双双殉国的的消息传遍吴地,正在前线抵抗王翦军猛攻的楚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在第一个人放下武器之后,楚军的防线崩溃了。秦军浩浩荡荡越过楚军防线开赴吴地,一队接一队的楚军将士被秦军捆住一条胳膊押往临时营地。楚军的铠甲兵器旗帜鼓号营帐堆成了山,原本十万楚军能活着走进战俘营的不足五万。 秦军兵分多路扫荡吴地,所到之处攻城掠地如风卷残云,战至秦王政二十一年仲夏,大秦尽收吴地至此楚国彻底灭亡。 吴中山区,在群山环抱之中十几座村落星罗棋布,其中最大的一座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最多的良田。 在这个时代,每个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根基,这根基是这些世家大族未雨绸缪事先准备好的秘密基地,为的就是在大祸临头时能够保住血脉不断祭祀不断,也是为了东山再起而准备的基础。 吴中山区内的这些村落就是项家的根基所在,外围所有的村落布置都是有板有眼无一不占据想要地势,这外围的十几个村落都是中间那个最大的村落的拱卫者。 在这座最大的村落正中,是一座庞大的且功能齐全的府邸,这就是项氏一族家主一系的居处。 现在,这座府邸一片缟素,府内正堂里供着项燕和芈启的牌位。项梁、项伯以及小项羽跪在牌位前痛哭不止,在他们身后是留守项氏基业的家族子弟。 项梁止住悲声站起身面对众人。 “诸君,暴秦灭楚先王和家主双双殉国,这仇恨不共戴天,定要那嬴政百倍偿还。如今暴秦当道,我们势单力薄不得不暂时隐忍。自即日起,全族改姓燕。祖先留下的姓氏本不该轻易更改,但情势逼人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个奇耻大辱我等要牢记在心,我们蛰伏下来养精蓄锐,待到时机成熟举兵起势。到那时我们就能堂堂正正的改回姓氏,就能够驱除暴秦,收复失地,振兴大楚!” “驱除暴秦,收复失地,振兴大楚!” 项梁:“各家这就回去按我说的布置,今后一切要谨慎小心。” 众人拱手回答:“谨遵家主号令!” 等众人离去后,项燕摸着项羽的头说:“羽儿,你的名字是你祖父起的,你要牢记在心。等你长大成人之后,等你率领大军杀进咸阳斩杀嬴政之前莫要忘了亲口告诉他,你是项燕的孙子你的名字叫项羽!” 小项羽大声答到:“叔父叮嘱,羽儿牢记在心!等羽儿长大成人,定要杀进咸阳亲手砍了嬴政的脑袋!” 项梁满意的点着头,随后又对项羽说:“今后你的名字叫做燕籍,任何人问你你都要告诉他你叫燕籍。还有,从现在开始,叔父要教授你武艺和兵法,你还要把你父亲留下的兵书全部熟记于心。孩子,不是叔父不疼你,你是咱们项氏的期望啊,切莫懈怠。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咱家的救命恩人历显历神医说过你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兼听二是宽仁,今后要改,一定要改!” “燕籍记下了!” 项伯问到:“二哥,那虞儿是不是也要改个名字?” 项梁想了想说:“改!就以虞为姓,名字嘛就叫做,虞姬。” 项氏一族隐姓埋名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而大秦此时却是举国欢腾,群情激荡。 楚郡寿春城内章华宫正殿,白宣坐在昔日的楚王宝座右侧批阅文书,韩信、白震在一边帮着整理。楚国灭亡之后,原来属于楚王的财产全部归属秦王嬴政。十天前,在南郡待得无聊异常的嬴政终于忍不住风驰电掣的赶到了寿春,现在嬴政正在扶苏陪同下游览大秦楚郡行宫章华宫,顺便瞅瞅属于秦王的章华宫内库以及那些腰肢婀娜、体态娇小玲珑,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的章华宫的宫娥。这是胜利者的权力,失败者只能服从,否则就是死。 白宣停下笔看了看在一边发愣的韩信顺手在韩信脸上画了个圈儿。 啊,韩信叫了一声赶紧蹦起来跑到一边去洗脸。 白宣:“这几天你就一直发楞,说说,是不是看上楚地的女子了?这本就是你的家乡找个同乡女子也不错。楚王亲族里有几位郡主县主模样还是不错的,去看看,喜欢哪个就跟师尊说。虽说她们的去留都要大王定夺,但为师为了你这个蠢徒豁出去这张老脸求求大王应该还行。” 韩信:“师尊开口,大王断无不允之理。只是弟子并没有看上人任何女子。弟子是在想灭齐之事。” 白宣满意地点点头说:“为师众弟子当中也只有你能想的长远,说说看你是何打算?” 韩信:“弟子左思右想之后觉得,我若攻齐,齐王必定陈兵西线。弟子借鉴了第一次攻楚因轻敌导致失败的教训,拟以十万兵马绕开西线避实就虚。与此同时,采取双管齐下之手段,一面疲敌一面避开齐国主力由燕地南下乘虚而入直插临淄,如此可令齐王猝不及防,齐国可一战而下!” 啪啪啪啪啪,白宣拍着巴掌赞叹不已。 “好好好,不愧是为师的得意弟子,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其极。好!来,看看为师刚刚写完的攻齐之策。” 韩信接过竹简仔细看了一遍,他发现白宣的攻齐之策和刚才自己所说的分毫不差。韩信抬头看着白宣问到:“师尊,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白宣:“原本为师是想水陆并进,分而击之。如今大秦舟师拥有战船过万,出长江渡过大海在齐国登陆不算难事。但后来一想,我大秦为灭楚征调了举国之兵,如今楚国已经灭亡,将士们和百姓们也该休养一下了。为了这一战,关中百姓付出的太多了。所以,为师就跟你想到一处了。双管齐下,避实就虚,一战灭齐!” “嗯,说得好。既然你们师徒都觉得这样可以灭齐,那么寡人诏准便是。” 嬴政边说便走了进来,白宣、白震和韩信连忙起身施礼,嬴政很随意的摆摆手,他也不坐那个楚王宝座而是随意地坐在白宣身边。白宣还没说话,嬴政就从怀里掏出一柄用通体晶莹洁白的羊脂玉雕成的桓圭。 桓圭周礼中的六瑞之一,是周代礼节之中必需品代表着爵位的高低。按周礼所定,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以上六瑞皆由玉石制作,桓圭是公爵所执之物,以桓为瑑饰,圭长九寸。嬴政给白宣的这柄桓圭温润晶莹,纹饰古朴很显然是楚国王宫内珍藏的古物。 白宣接过桓圭仔细打量一番后顺手插在腰带上,嬴政一见哈哈大笑,一旁的赵高边笑边说:“君侯,大王赐君侯桓圭另有深意。” 白宣:“哦?愿闻其详。” 嬴政:“大兄啊,寡人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大兄,寡人觉得寡人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寡人此生无憾矣!” 白宣:“莫非大王有了退隐之意?那就择吉日传位于太子吧。” 嬴政:“呃,大兄!” 白宣:“哎呀哎呀,莫要大声,臣还没有老迈的听不见的地步。大王心思臣明白。李斯的奏疏想必大王已经看过,臣是赞成的,我王意下如何?” 嬴政满脸惊喜的问:“大兄真的赞成?寡人原本以为大兄想要裂土封疆呢。” 白宣:“原来大王赐给臣一柄桓圭就是在试探臣啊。若是臣不赞成李斯之策呢?” 赵高笑道:“君侯断然不会,若是只有李大人一人这样想君侯还有可能不赞同,但是加上九嵕书院院首韩非君侯就必然赞同!” 白宣:“小高,你越来越机灵了。” 嬴政哈哈大笑一把将桌案上的竹简推到一边,随后大声吆喝着命人送上酒菜。 秦王开心臣子自然也跟着开心,没用多久酒宴布好,嬴政把跟着他来的官员都叫了过来,君臣推杯换盏,热闹异常,就连小胡亥也舔了一口杯中的酒。 酒过三巡白宣对嬴政说到:“大王不要觉得已经功德圆满,其实一统天下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嬴政:“大兄的意思是治天下比打天下更难?” 白宣:“正是。六国已经去其五,齐国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现在大王应该仔细斟酌今后如何治理天下了。除此之外,大秦西、北、东、南还有很多未征之国。匈奴之患也应尽早解决。” 嬴政:“匈奴现在正和东胡王激战,这是个机会呀。” 白宣:“不,他们的死伤还不够多,臣以为应该在灭齐之后再北伐匈奴。内部不定势必影响将士决心,故此应先安内再征伐戎狄。” 嬴政:“好,就依大兄之计。” 这顿宴席君臣吃的是酣畅淋漓,酒宴过后赵高、李斯陪着嬴政去了后宫。 韩信凑上前来小声说到:“师尊,他回来了。” 白宣:“请他到偏殿,备酒宴。” “喏。” 第456章 我在邯郸等着你 偏殿内,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端坐案后,继位美丽的楚女围着他布菜敬酒。但是任凭美酒佳肴罗列,红粉佳人当前,那人却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当白宣走进来之后,那人才站起身来恭敬的施礼。 “大秦黑冰台寒水司江南部掌司向戾拜见君侯。” 白宣示意向戾坐下,随后冷冷说了声:“你们出去。” 那些宫娥立刻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大殿内只剩下白宣、白震,就连韩信都识相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白宣:“赢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向戾这个代号可以废除了。” 赢庆:“君侯,卑职恳请君侯准许卑职继续使用向戾这个代号。” “原因何在?” “这个代号代表着大秦黑冰台同仁的决心和信念,寿春一战吕掌司以身殉国,向掌司断了左臂命也去了大半条,可他依旧潜伏至江南。江南的气候君侯也知道,实在不适宜向掌司疗伤,再加上向掌司一心为吕掌司还有兄弟们报仇。向掌司走了,临走一只再说,向戾不能手刃项燕,不能灭了项氏一族死不瞑目。从那时开始,我等兄弟就抱定决心要替向掌司完成这个心愿。” 白宣:“准!请酒!这第一杯敬吕牵!” 三人将酒杯举过头顶默哀片刻之后将酒洒在地上。 白宣:“这第二杯,敬向戾!” 三人再次将酒洒在地上。 白宣:“敬为大秦捐躯的所以大秦冷锋以及黑冰台的兄弟们!” 白宣为赢庆斟满酒之后说到:“这一杯,本君敬你。干了!” 二人酒杯一碰随后一饮而尽。 白宣亲手为赢庆斟酒布菜,白震想要代替白宣都不让,赢庆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白宣:“莫哭,大秦不会亏待任何有功之臣。告诉大家,天下太平的日子不远了,再忍忍。” 赢庆:“谢君侯。” 白宣:“药,他们都吃了?” 赢庆:“都吃了,而且是超量的服用的。君侯,卑职不明白,那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让卑职直接杀了项燕和项梁?还有,卑职原本以为那药是慢性的毒药,可是那药真的很管用啊,项燕用上了伤口就不疼了。” 白宣:“直接杀了项燕、项梁等人很容易,但要想让楚地之民认同大秦不再受项氏蛊惑很难。本君着眼长久,不得不采取此阴毒之策。那些药物的确有疗伤的功效,但他最大的作用是可以让男子无法传宗接代!项羽也吃了?” 赢庆惊讶的瞪着眼,半晌之后才回答:“吃,吃了。是属下亲手喂的。属下还按照君侯的吩咐说了那两个致命弱点,项梁和芈启当时时就在一旁,他们都信了。” 白宣:“古人云,兼听则明。不让项羽兼听就是要他将来变得刚愎自用不听人劝。宽仁是上位者御下的重要手段之一,不要他宽仁就是为了让他刻薄寡恩。长此以往谁还会为他卖命!项羽,是不会投靠大秦的,可现在杀了他又会让天下人耻笑我大秦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把这棵小树培养成一棵歪树,要把恶魔的种子种进他的心里。我要他暴躁、冷血、无情,嗜杀。总之,所有明君和上位者应该具备的美德我在他身上一样都不能拥有!这件事,你来办。” 赢庆的脸煞白煞白的,他从没有想到在他心里一只和蔼可亲的大秦君侯竟然有这样狠毒的一面。 白宣:“怎么,觉得本君太过歹毒了吗?” 赢庆:“卑职不敢。” 白宣:“想想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想想为国捐躯的吕牵、向戾还有黑冰台和冷锋的兄弟们。大秦的今天来之不易,全是靠大秦儿郎前赴后继流血牺牲才实现的。本君不想看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转眼间就付之东流,为了让大秦长盛不衰本君狠毒些做些折寿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赢庆猛地叩拜下去。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是无比的坚定。 “君侯,被指愿为大秦为大王赴汤蹈火,请君侯示下!” 白宣:“历显虽然死了但他儿子、弟子的身份还可以再用,项家对历显可是感恩戴德的。接近他们,迷惑他们,埋伏在他们中间等待指令。项羽长大之后是个豪杰,但是他有弱点,他身边应该有个叫虞姬的女子就是他的致命之处。” 赢庆:“虞姬?卑职知道芈启和景慧的女儿名叫芈虞,君侯说的虞姬是否就是芈虞?” 白宣:“很有可能,只要一丝怀疑就绝不放过。” “喏!” 白宣:“你刚回来就又要出征。将士们还可以载誉而归,而你和你的兄弟们只能默默无闻。后悔吗?” 赢庆低下头去,但随即又抬起头坚定地说:“赢庆无悔!” 白宣:“若是实在坚持不住,就赶紧来。” 赢庆:“若不成功,赢庆唯有一死报效大秦,报效我王!” 白宣举杯:“干了这杯就走吧,事成之后,本君在九嵕山下你的庄园里为你摆酒庆功。” “谢君侯!” 赢庆一饮而尽后扔下酒杯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而去,白宣和白庆站在大殿门口目送赢庆离去。 白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我大秦烈士丝毫不比荆轲差!” 秦灭楚之后在江南设九江郡、长河郡和会稽郡,王翦蒙武继续扫荡江南剿灭楚军残余。秦军在各地留下驻军协助朝廷所派官员管理地方,随后秦军主力主力依次返回关中。 大秦灭楚不仅扩大了疆域也让因为灭楚而几近告罄的国库立刻充盈起来,随着秦军攻楚将士的回归,关中大地上家家户户欢声笑语,荣贵的将士们都被家里父母催着成亲,一时间关中大地上每天都是喜事连连。 周力回到了关中他的父母现在把家安在了长安城,也就是长安君成蛟的封地内,这还是当年吕牵周家帮着办的呢。 周力现在是君侯,也有了爵位,如今天回家地方县令都要出来迎接。街坊邻居城中士绅纷纷托媒人上门求亲,把周力的娘亲如花美的不行不行的。 送上门的小娘子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可是周力愣是没一个看上眼的,气得如花拎着儿子的耳朵骂了半天。 可是骂也没啥用,两口子也知道周力的心结在哪里,两口子愁的没办法,四处托人给儿子找媳妇。不过两口子提出的要求让很多媒人手足无措。两口子不挑女家的出身和身家,只要符合一个要求就行。这个要求就是,那位小娘子的相貌,必须超过咸阳贵女美貌榜上所有的贵女,若是能和当今太子妃相似那就更好了。 也幸亏周力出身九嵕书院武经院算是白宣的弟子,也幸亏他又军功爵位又是镇北军的军候,周家这才没被无处不在的黑冰台给捉了去。不过警告还是给了,为了这件事周力没法回镇北军了。好在几位师兄帮忙给他谋了个好差事,周力成了大秦邯郸郡郡尉,一郡的最高军事长官。如此一来,周力算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了。 邯郸城赵王宫前念秦斋门口,一身铠甲威武不凡的周力勒住马缰,掌柜的领着伙计迎了过来。 “少东家可算回来了,老东家可好?主母可好?” 周力一边点头答应,以便吩咐掌柜的招待跟着他来的卫队的兄弟们。周力独自上了二楼,回到当年他自己的房间内。他打开一个小箱子,那俩面全是紫烟用过的玩过的随手扔掉的东西,都是被周力收起来存放在箱子里的。看着这些,周力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一幕。 一身青衫公子打扮的小紫烟拍着手叫:“大牛好样的,再来,看看你今天几口能吃完一个特制炊饼。” 紫烟的声音婉转清脆犹如黄莺初啼,那是周力记忆里的声音,永远也不会变。 “烟儿你瞅好了,嗷呜!” 胖胖的周力一口吃掉了半个炊饼,引起了紫烟的喝彩,那时候只要紫烟高兴周力怎么样都可以。沉浸在回忆当中的周力收手抚摸着一件件旧物,他的双眼中满是温柔。 “烟儿,我有回到邯郸了,我在邯郸等着你,等你回来看我吃炊饼。” 第457章 千紫花 秦王政二十一年夏末秋初,嬴政返回咸阳,此时的关中大地暑热尽退早晚凉爽宜人而且可以看出,今年又是个大收之年。 嬴政回到咸阳后就更忙了,如今大秦疆域辽阔人口国土暴增十倍不止,想要治理好这些新收的土地和百姓,那是需要付出辛苦的。但是不管怎么忙有一件事必须要做了,这件事就是太子扶苏和白紫烟的婚事。俩孩子一天天的大了,早就过了可以成亲的年龄,王后段玲珑虽说只有三十六岁但是她还是急着抱孙子。 段玲珑左盼右盼终于盼到嬴政领着扶苏和胡亥回咸阳了,段玲珑二话不说就把嬴政拉进六英宫里,两口子经过一番盘肠大战之后,嬴政乐得哈哈的。段玲珑也心满意足的带着扶苏、阴嫚、胡亥还有王妃阿诺一起去了九嵕山白家别院。 九嵕山上的那棵大梧桐树越发的挺拔茂密,开的花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香,如今这梧桐树已经成了咸阳一绝,少年领着心仪的少艾来到这里情定终生。凡是在这里定情的男女等到成亲那天定会先回到这里捡起几片巨大的梧桐叶还有被风吹落的梧桐花拿回家中布置在洞房内,如果能捡到香瓜那么大的梧桐子那就跟捡到宝贝一样。因为据说捡到梧桐子的夫妻是注定要儿女双全的,而且将来他们生出的孩子男孩聪明英俊女孩秀外慧中。 不管这说法是不是真的,新婚小夫妻总想讨个好彩头。可是啊像那么大的梧桐子只有最顶端的老枝杈上才有,梧桐树又高有大,站在树底下把头仰到最大角度还是看不到树顶,人是绝对爬不上去的。也只有等着风把那些成熟的梧桐子吹落到地上,由此可见弄点叶子和花容易想要捡到香瓜那么大的梧桐子那就得看运气和人品了。 今天梧桐树下很是热闹,嬴政一家、白宣一家还有长安君夫人、冯家、崔家、李家、王家、卢家、段家、蒙家等等在咸阳排的上号的世家的女眷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欢聚在此。这一场大秦顶级贵妇的盛会,同时也是这些大秦顶级世家的新一代儿女们的见面会。当然,这样的盛会必然是有个由头的,这个由头相当的高大上,那就是大秦君王下诏赐婚,将公主赢阴嫚嫁给白家长子白震。与此同时命太子扶苏去白家大女紫烟为太子妃。 大王下诏,王后亲自传诏,所以咸阳各大世家的当家夫人们岂能不凑这个热闹,于是乎这些消息灵通的夫人们追着王后段玲珑的车驾杀进了九嵕山白家别院。 所以说这次盛会只能算是扶苏和紫烟,白震和阴嫚的定亲仪式,但是呢这个仪式都是当年的说了算,当爹的一个都没到,这不是当爹的不重视,这是咱大秦人的规矩。也是给自家夫人一个当家作主的机会,关中女子是集中了温柔贤淑、坚韧耐劳、秀外慧中于一体的天下最好的女子。即便是在这个男足女卑的时代,她们的夫君也不得不由衷的赞赏她们信任她们,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一个习俗。在大秦,不困贵贱门第每当子女要成亲之情都有这样的一次女人当家的盛会,这个习俗也只有大秦才有。 晴朗的天空湛蓝如洗,和煦的微风吹过山峦田野和人家,巨大的梧桐树下搭起了彩棚围起了布幔,最外围由大秦王家禁卫和各家的侍卫守护,再往里就是各家的奴仆,再往里才是这次盛会的主会场。其实这种盛会没啥专门的仪式,段玲珑连诏书都没念直接就塞给了袁媛随后拉着袁媛的手甜甜地叫了声亲家,然后大家就开始拉帮结伙的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夫人们凑在一起把平时憋在肚子里的八卦跟其他姐妹分享。 也有一些的当家夫人拎着自己的儿子闺女到处串,见了看对眼的就走过去。 “姐姐呀,有几天没见了怪想的。哎呀,这是你家谁谁呀。啧啧啧,都长这么大了,当年可还是小宝宝嘞。” 发正看到人家的儿子就定要夸精神勇武,见到人家的闺女定会称赞貌若天仙。夸完之后就把自己跌儿子或闺女推了过去说一声:“年青人才能玩到一起,去吧去吧。” 然后梧桐树下竹林花圃之间到处都是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的青年男女。说是青年男女有些不太贴切,看着这些姑娘小伙走在一起非常有趣。这就好比在同一个地点能同时看到一对已经工作的情侣,而在他们身边站着从大学生情侣、中学生情侣以及小学生情侣,这小中青情侣济济一堂场景绝对是很有喜感的。 是个是时代的特点,十二三岁的小儿女手拉着手,一边走一边聊着将来生几个娃的情况在这个时代是不足为奇的。及时看到十岁左右的男娃领着七八岁的老婆在草地上抓蝴蝶也不要奇怪,人家有可能是自小就定亲了的。 总而言之在这种场合这种氛围下,那些聊得满脸眼放金光的母亲们看到眼前这一对对金童玉女就满心欢喜,看到自家儿子闺女勾搭上了一个俊杰或者闺女那定是当场就要吹嘘一番的。 在这些贵妇人不太容易看到的一个阳光普照、鸟语花香角幽雅安静的落里,十二岁的赢阴嫚身穿大红洒金宫装,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蹦来蹦去。她的袖子挽到了肘弯处,露出了精英雪白如同莲藕般的小臂。阴嫚的左手拎着个彩色的小篮子,她一边在草地上蹦跶一边时常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抓起什么仍在篮子里。 阴嫚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再加上阴嫚平时爱吃爱睡爱活动,所以这位大秦最受宠爱的公主就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阴嫚不是在菜花也不是在捉蚂蚱,她是在收集被风吹落的梧桐花。隐瞒收集的梧桐花不同于一般的花朵,这棵梧桐树的花朵很大,大到可以扣在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头上当帽子戴,但这种花朵不是阴嫚想要的。阴嫚想要的是这棵树上开出的另一种梧桐花,这种无童话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但却筒体紫红花瓣晶莹剔透犹如用琉璃做成的一般,除了颜色漂亮之外这种花朵散发出的香气悠远绵长,不强烈也不清淡恰到好处。用这种话多熏衣物那香气和保留一年以上,而且这花朵无论是戴在头上或者晾干做成香囊都非常漂亮伸手女孩子们的喜爱。 一棵树上两种花,造物主的神奇不是人能想象得到的。这种奇葩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少,如果说这棵梧桐王从开花到落叶能结出一万朵花的话,那么这种花朵大概只有不到十朵,可以算是千里挑一。故而这种花朵被称作,千紫。紫本身就代表着贵气,又和子嗣的子同音。古人都希望家里人丁兴旺,多用百子盈门形容此盛景。千紫不是比百子更加兴盛而且还预示着富贵吗,因此,很多咸阳世家都会在长子长媳成亲那天来到白家求购两朵千紫,一朵系在新郎腰间一朵系在新娘腰间。这不仅是极好的兆头,也因为千紫这种花实在难得,就越发显得珍贵。 能开出千紫花的梧桐树满大秦只此一棵,而且还算是大秦君侯白宣的私产一般人想得到基本上没可能的。换句话说,那香瓜大的梧桐子还有机会捡到或者买到,但是想得到千紫花那就完全看人品了。 千紫花不好得到,阴嫚在草地上蹦跶半天手中彩蓝里也有几朵花,样子很接近千紫,但香气和颜色差的太远。想来也是,若是能那么容易得到,这千紫花也就没那么稀罕了。 “嫚嫚,过来梅汤。” 虎背熊腰的白震咱在草地边缘的石子路上一双大手里端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碗里装着紫红色的梅汤,那是白家静竹居特制的避暑饮品,一般只供应王宫还有各大世家。 阴嫚一边答应着一边蹦蹦跳跳的来到白震身边,白震蹲下身子举起琉璃碗送到阴嫚嘴边。阴嫚也不用手去接就这琉璃碗直接喝了起来,她一边喝一边扭动腰肢,手里的小篮子忽左忽右的来回甩着。 这幅场景在熟人看来倒没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对夫妻。因为白震的身躯太壮硕,即使蹲下,那高度也比阴嫚高半头。阴嫚属于那种小巧玲珑的体态,年岁比白震小了五岁,这身量还没长开所以在白震面前像闺女多过像老婆。 “哎呦,都快当嫂子了还跟我哥撒娇啊,喝梅汤也不用手就等着我哥喂呀。哎呦,啧啧啧,看不下去了。赢阴嫚你没长手哇。” 阴嫚小手叉腰转身对着紫烟说:“我是你嫂子。” 紫烟:“我也是你嫂子呀。” 阴嫚:“震哥哥就愿意喂我,哼!” 紫烟:“扶苏哥哥~~~~” 扶苏立马将手中端着的梅汤送到紫烟嘴边,阴嫚一见立刻把嘴伸到白震端着的碗边咕咚咕咚的把一碗梅汤喝光。 “震哥哥,我还要。哎呀,谁敢打我!” 赢阴嫚恼怒的抱着小脑袋四处乱踅摸,因为就在他跟白震撒娇的时候她的头不知道被啥砸了一下,很疼。 嗖,紫烟一溜烟的冲到阴嫚身边迅速捡起一个东西塞进袖子里。 阴嫚一把抓住紫烟的袖子喊道:“这颗梧桐子咋在我头上了,是我的,还我!” 紫烟:“不还!” 阴嫚:“从小你就欺负我,枉我叫你那么多年的姐姐。” 紫烟:“从此以后你可以不叫我姐姐,叫嫂子。” 阴嫚:“我说不过你。震哥哥,你妹欺负我~~~~” 白震:“给紫烟吧,回头我爬到树上给你摘一筐。” 阴嫚:“真哒!” 白震:“真的。嫚嫚,反正也找不到千紫不如我带你去做烤鱼吧。” “好哇好哇!” 阴嫚抖手把小篮子扔出老远随后拽着白震就跑,白震临走前冲扶苏和紫烟眨了眨眼。 扶苏:“烟烟,你明明看见那梧桐子和千紫一起落下,为何只捡梧桐子呢?” 紫烟:“你我缺富贵吗?” 扶苏:“白震和嫚嫚也不缺呀?” 紫烟:“你可是未来的秦王啊。” 扶苏:“哦,明白了。怪不得父王母后在咱俩那么小的时就给咱俩定亲。烟烟,你就应该是大秦的王后。对了,邯郸郡尉派人送来了一些特产给我,其中有一个贴着封条的旧箱子是给你的。周力,你认识他呀?” 紫烟:“认识,从小的玩伴。他不是在镇北军吗?怎么成了邯郸郡尉?” 扶苏:“哈哈哈,他的父母给他找老婆,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结果黑冰台的人就找上了他家,于是他就离开镇北军去了邯郸。” 紫烟:“哦。你怎么想?” 扶苏:“我没怎么想啊,我就觉得你这么没为啥没人跟我抢呢,这一直是个遗憾,如今这个遗憾没有了,生活完美了。须知,自己的老婆没有别的男人觊觎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我自己够强横,别人不敢。另一个就是我老婆长得让别的男人生不出觊觎之心。很显然,我的烟烟不属于第二种,也就是说,本太子足够强横!耶。” 紫烟放下了双拳收回了准备开打的架势,点点头说:“算你识相,哼!走啦,去吃烤鱼。大秦公主亲手烤的鱼,别人吃不到的。” 扶苏抹了把汗水说:“嫚嫚烤的鱼你也敢吃?” 紫烟停住脚步转身回头冲扶苏嫣然一笑,扶苏脚下一软啪叽一声拍在了地上。 咯咯咯咯,紫烟笑着跑了,扶苏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妖精啊,白家出了这么个妖精,不想却便宜我了。我得好好谢谢父王母后哇!我追!” 段玲珑拉着袁媛的手靠在一起,在姐俩左右分别是双儿、烟萝、赢月(冯去疾夫人)、两位王夫人(王绾和王翦)、段夫人、崔夫人、卢夫人还有李斯夫人等贵妇。 众贵妇正在倾听一位美女抚琴,这位美女是刚从陇西回到白家的白家二公子白庆的未婚妻子青栀(代王嘉嫡女)。 一曲关雎趁着微风吹落的漫天桐花,那场景美极了,所有的贵妇们都把双手举到胸前憧憬着美好的画面。 琴音落下掌声响起,袁媛开心的招手说道:“青栀过来,快到母亲这来。” 青栀不愧是王族之后起身行走、施礼问安中规中矩合乎礼仪规范,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就连王后段玲珑看了都赞叹不已。 段玲珑:“唉,好媳妇都被你白家霸占去了。” 袁媛:“王后此话不对,我白家得金凤凰却是被你家霸占去了呀。” 众人哄堂大笑,这话也就君侯夫人敢说,换别人试试。 赢月笑问:“袁姐姐,我家白宝呢?” 袁媛:“什么叫你家白宝,那是我儿子好不好哇。” 赢月:“早晚都是我家的。” 段玲珑拍手笑道:“姐妹们,咱们紧盯着白家,只要再有孩子不论男女赶紧下手,谁抢到算谁的!” “好!” 众贵妇拍手赞好,气得袁媛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袁媛埋怨的看看怡然自得喝酒吃菜的烟萝,袁媛可不敢说烟萝半个不字。她再看看双儿,袁媛实在舍不得责备双儿。白家之所以家大业大,除了白宣弄钱的路子多之外离不开双儿的悉心经营,可以说白家兴盛双儿有一半的功劳。 正在众姐妹说说笑笑的时候,赢阴嫚哒哒哒的跑了过,一边跑一边喊:“母后,婆母,你们看我找到千紫了,找到千紫了!” 众贵妇瞬间围了过去,千紫呀,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千紫花呀。袁媛高兴的把双眼笑成了月牙儿,她接过千紫花戴在阴嫚头上。 袁媛:“王后,后天就是吉日,臣妇会带着聘礼入宫。” 段玲珑:“本宫在犬丘殿恭候夫人大驾。” “好!” 所有的人拍手赞扬,梧桐树下笑语欢歌不断。 第458章 临危不惧的齐王 和梧桐树下的欢歌笑语不同,在距离白家别院十里外的密林当中,白宝带着十几个白家亲卫领着也是一身皮甲做男孩打扮的冯娇蹑手蹑脚的穿梭在密林当中。 冯娇突然停住脚步,先是手指某处随后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嘣!嗤!噗!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哀鸣,一只硕大的野猪顺着山坡咕噜噜的滚下来,直到被一棵树挡住才停下。 汪呜汪呜汪呜~~~~ 猎狗们撒着欢的扑了过去,白宝收起秦弩,他看看还捂着嘴只剩双眼滴流乱转的冯娇叹了口气。 “唉,娇娇。我终于知道带你出来打猎有啥好处了。” 冯娇放下双手问白宝:“啥好处?” 白宝:“你比猎狗眼尖。” 噗,周围的亲卫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冯娇:“宝哥哥,这次我没乱说话也没叫出来。” 白宝:“很好。咱爹,咳,我爹说过。聪明人一定是脑子比嘴快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冯劫也是。你原来不是,现在嘛,正在慢慢是。虽说现在你还不是,但将来肯定是。” 冯娇:“那,那人家到底是不是啊?” 白宝:“是!” 耶! 尖利的叫声响彻密林,惊起了飞鸟,吓跑了走兽。冯娇一下蹦到白宝身上,她的两条长腿紧紧夹着白宝的腰,她的两条胳膊紧紧搂着白宝的脖子,她的樱桃小口对准白宝的耳朵叭叭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秦弩摔在了地上,白宝的双手使劲捂着耳朵。白家亲卫们纷纷松开双手揉着耳朵。冯娇这位白家未来的少夫人哪都好,就是这嗓门儿啊和白家少君侯白震有的一拼,三公子白宝将来娶了冯娇可有得罪受了。不过呢,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众家将看着白宝的样子也没见有多难受,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大秦从上到下都是朝气蓬勃的,巨大的成功让所有的秦人都无比的自豪。秦王嬴政把灭齐的事情一股脑推给了白宣和魏缭,对于齐国嬴政应经失去了征服的兴趣,因为在所有秦人的心目中,齐国就是一只肥的流油的没有犄角的温顺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的羊。 严格的说来,按照大秦的标准,齐国连做大秦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朝堂上甚至出现了一万兵马就能灭齐的言论。但这种言论刚一冒头就被嬴政拍了回去。嬴政和回咸阳之前曾和白宣做过长谈,但是白宣就告诉嬴政,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就越危险。所以,到了这时候就应该更加谨慎。嬴政深以为然,他把那种言论压下去之后,直接启用了王贲并把李信派给王贲做副将。 由此可见,嬴政十分喜爱李信,李信那种敢打敢拼一往无前的精神在某种程度上和嬴政极其相似。嬴政是不能任意驰骋疆场的,所以他下意识地把李信当做了自己的替身,有了这个缘由嬴政刻意栽培李信也就理所应当了。 按照白宣的策略灭齐是要双管齐下的,破敌有王贲和李信,疲敌那就交给白宣了。当嬴政在章台宫大殿内当众宣布这个安排后,所有的大秦臣子都认为灭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秦王政二十二年春,齐国国都临淄,齐王田建的寝宫琅琊宫内曲声悠扬,舞姿翩翩。田建喝得醉眼迷离,他伸手挑起身边宫娥的下巴,将手中酒杯塞到宫娥嘴里。 “哈哈哈哈,喝啊小宝贝,快喝。哈哈哈哈。” 那宫娥被酒呛得满脸娇红,田建一见宫娥可爱顿时扔了酒杯一把将宫娥拽进怀里揉搓。 “启禀大王,相国求见。” 田建:“传传传。” 当后胜来到田建面前时,那宫娥的衣衫快被田建扒光了。 田建一边忙活一边问后胜:“舅父来见寡人有何要事?” 后胜坐下顺手把一个宫娥拽进怀里他一边揉搓宫娥一边说:“楚国大将军项燕被射死在兰陵,射的就跟个刺猬似的,到死也没闭上眼。那个芈启和他夫人一起自焚,烧的连渣都不剩了。楚国灭了,如今天下只剩大秦和咱们齐国了。” 田建一边忙活一边说:“以舅父只见,该当如何?” 后胜:“我大齐一向和大秦交好,没有做过得罪大秦的事情。想来秦王能够容忍齐国存在。不过,我们还是要有所表示。以臣之见应该双管齐下。一是要展示我大齐赫赫军威,让秦王知难而退。二是私下和白君侯协商,表达我们的诚意,如此秦王就会放过我们了。” 田建:“哦哦哦,啊~~~” 田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摊在宫娥身上,半晌之后田建有气无力的说:“就依舅父之计,有劳舅父安排。” 后胜:“臣遵命。” 田建无力的摆摆手,随后又分开了宫娥的双腿。大敌当前了都,齐王田建以及淡定从容,这份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用从容不迫都不足以形容,用临危不惧最为恰当。 齐国真不愧是天下最富裕的国家,后胜以齐王建的名义下令调集大军,只用了十天时间四十万装备齐全铠甲武器全新的齐军就集结完毕,在后胜和将军们的率领下开赴齐国西部和去大秦交界的地方建立了防线。 随后,后胜亲率使团赶往大梁,因为大秦君侯白宣已经从寿春赶到了大梁。 后胜非常迫切地想见到白宣,在别人眼里白宣是个战神、是凶狠阴险的代名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但在后胜眼里,白宣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财神爷。 很久没见到财神爷的后胜着急麻慌的赶到了大梁,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宣热情的接待了他。当后胜一走进白宣房间后,他的双眼立刻放射出了金光。 房间内的桌案上架子上甚至床榻上都摆满了金的银的玉的,满眼的金灿灿银闪闪白花花的光芒。珊瑚、玛瑙、宝石、玳瑁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后胜的双眼从进屋开始就再也不够用了。 “哎呀,后胜兄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白宣手里端着一个锦盒,和历史一颗比鸡蛋还大一圈的珍珠。后胜双眼立刻被这颗少见的大珍珠吸引过去,白宣有意无意的晃着盒子,后胜的双眼就跟着白宣手中的盒子晃来晃去。 后胜:“白贤弟呀,许久未见愚兄想煞你了呀。贤弟莫晃,愚兄有点晕。” 哈哈哈哈,白宣哈哈大笑顺手把那颗珍珠塞进后胜手中。 “呐,咱们兄弟见面,这个就当见面礼了。” 后胜抢过盒子塞进怀中,随后跟在白宣身后寸步不离,此时此刻的后胜哪里还有一丝大国宰相的气度,完全就是一个在酒楼里等着客人打赏的活计。 白宣:“老兄来此有何贵干呀?” 后胜:“大王让我来见君侯,就是想请君侯在秦王面前美言几句,齐国和大秦一向交好,我王愿奉秦王为主,只要秦王留我齐国国号留我王尊号就行。” 白宣点点头顺手把一块玉佩扔给后胜,后胜出手如闪电一把抓住玉佩塞进怀中,那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眨眼工夫就完成了,那速度若是眼神不好的人还以为后胜没动过一样。 白宣:“老兄啊,不是我不帮你呀,关键是如今天下只剩齐国和大秦,这将来必有一争啊。” 后胜一听急眼了,他咬咬牙掏出那块玉佩递到白宣手里。 “贤弟无论如何要帮帮愚兄啊,其实秦王和贤弟心里明白,齐国哪里是大秦的对手哇。贤弟,你一定要帮忙。事成之后,愚兄,愚兄就把琅琊县(今山东青岛琅琊镇夏河城)给你。” 白宣:“还是老兄明白,买卖买卖你买我卖,讲究的就是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只要明码标价,一切好谈。玉佩拿好,咱们兄弟边吃边谈。请。” 第459章 黄金打造的军队 三天后,后胜带着一车宝贝回了齐国,跟着他一起去大梁的门客官员这一次也都把腰包塞得鼓鼓的。最主要的是,白宣答应在嬴政面前为齐王美言几句,这算是达成了目的,所以后胜心满意足的回了齐国。而秦军则在后胜刚刚踏入齐国疆土的时候象征性的在齐秦边界上布置了十万大军和四十万齐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齐军主将一见秦军来了顿感心虚立刻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后胜。 “相国慢走,秦军来了。” 后胜:“慌什么,那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本相已经和君侯达成了协议,莫怕。再说了,你有四十万大军,对面的秦军才十万你怕什么。” “相国,十万秦军就可灭一国哇!” 后胜:“你看看那些秦军都是些什么兵,那分明是从赵地燕地和魏地新征调的兵,大秦攻楚的精锐一半回了关中休整,一半留在楚地扫荡出国余孽,哪有精力攻打齐国。再说这十万秦军中你看见有骑兵了吗?大秦最能打的就是骑兵,若是没有骑兵那就说明人家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你怕什么。好好守在这里,轻易不要和秦军发生摩擦,本相回临淄面见大王,然后就会回来和白君侯商议,待到尘埃落定,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 齐军主将虽说半信半疑,但齐国偏安一隅将近四十余年没打过仗了,军队战斗力如何那是可想而知的。说实话齐军的将领也不愿意打仗,尤其是在面对灭了五国的秦军的时候,齐军将士别说打就是想想都就得后脑勺发凉。因此,齐军主将最终选择了相信后胜的话。 在齐军将士躲在防线里偷窥秦军的同时,白宣也站在高处观察对面的秦军。 白宣:“不错哇,且先不说齐军的战力如何,但看这全新的装备全新的铠甲全新的帐篷就知道,这齐国不愧是泱泱大国还真是富得流油的哇。” 韩信:“师尊,他们的武器和我们的似乎不一样啊。” 白宣:“那当然了,齐军装备的是铁质的武器,我们大秦用的是青铜武器,自然是不一样的了。” 韩信震惊的问:“铁制武器,全军上下都是?四十万人都装备了铁制武器?” 白宣:“这还不算,他们的铠甲也是铁制的。” 韩信:“天呐,这得花多少钱啊!这,这就是一只黄金打造的军队呀!” 白宣对韩信的惊叹并不奇怪,因为这个时代是青铜兵器和铁兵器并存的时代。铁器比青铜器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因为铁矿资源是地球上储量最多的金属矿藏,而铜则相对较少,要想制作出青铜那就必须在有铜矿的同时还要有锡矿。用纯铜制作武器在冶炼上要比铁器容易,但是纯铜或者配比不合理的青铜器和铁器相比太脆容易碎裂,这样的青铜武器并不适合与劈砍只适用于刺和削。 而铁矿容易开采储量大,华夏最早冶炼铁是在西周时期,但那时的冶炼技术不成熟,铸造出来的铁器不好用,因此青铜器占据了上风。经过千年的发展,到战国时期冶铁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了。已经有了斧、锛、凿等各种刀具,使得铁制生产工具在各个生产领域迅速普及开来。到战国末年,华夏已经初步完成了铁制生产工具取代各种非金属生产工具的变革,从而是华夏社会历史进入到了铁器时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铁器的优势凸显出来。铁兵器不像青铜兵器那样脆硬易折不便锻打炼造,铁制兵器特有的坚韧、锋利比青铜武器更适合在战场上搏杀。 但是,铁制工具和铁制武器是两个概念,能够用于制造武器的铁必须达到现代高碳钢的硬度才行,这在冶金技术还不发达的战国时期是各国冶铁业要迈过的一道门槛,而齐国走在了各国前列。 在战国末期,一个国家的军队从武器到铠甲全部是铁制的,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就是像齐国这样国力强横又掌握了先进技术的大国才可以做到,因此这个时代的铁制兵器绝对要比青铜兵器贵。 虽说达不到价比黄金的地步,但至少也比青铜武器贵一倍以上。韩信说齐军是用黄金打造的军队虽说多少有些夸大,但也相差不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战国七雄中也只有齐国逐渐普及了铁制武器,在装备的先进性上走在了各国的前列。 除了齐国之外,就连疆域最大的楚国也没办法做到全军装备铁制武器,最多能做到将铁料镶嵌在青铜武器的刃部以此增加武器的锋利程度。即便是这样的武器,也只能装备楚军最精锐的禁卫部队。由此可见,齐国堪称富甲天下。 说到武器,大秦算是战国末年的一个特殊的例子,因为大秦的武器是标准化生产,并且秦人已经掌握了青铜冶炼的最高技术,可以最合理的配比青铜。 标准化的生产使秦人拥有了快捷成熟的武器生产的方法,可以使武器之间的差别减少到0.3毫米。经过考古学家的对比,秦始皇兵马俑内出土的秦剑甚至比西汉初年的铁剑还要坚硬锋利。可惜这项技术已经上传了,现代人已经无法知道秦人是怎样把青铜器的制作发展到巅峰的。所以说,大秦的青铜器运用只能算是战国时期的一个特例,并不能说明铁器就比青铜器差。随着冶金技术的发展,铁器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应用的范围越来越广泛。资源丰富、应用广泛、冶炼锻造方便、产量高成本低,诸多优势加在一起使得铁器很快就把青铜器彻底淘汰,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但在大秦灭齐的时候,铁制武器应该还属于这个地球上最尖端的武器装备,价格自然很高昂,这也难怪韩信还会惊叹齐国有钱了。 白宣:“齐地是块好地方啊,对大秦而言齐地就是快天赐的宝地呀,他将会成为大秦的钱袋子的。这样的宝地若是被战火摧毁实在太可惜了。” 韩信:“师尊,要不然私下派人联络一下齐军主将吧,贿赂和贿赂他,即便他不能领着全军投降,那至少也要让他把这些铠甲兵器完完整整的送给我们呀,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白宣摸着韩信的脑袋说:“为师早有安排,莫急,莫急。” 大秦渔阳郡,在和齐国交界的地方,十万秦军骑兵已经做好了准备。王贲将令牌递给李信,李信接过令牌右拳击胸说到:“请将主放心,末将保证大军前锋在五天内赶到临淄!” 王贲:“越快越好!不要担心身后,本将不会比你慢的。” “喏!” 李信转身拍马而去,三万前锋眨眼间跨国边界杀进齐国疆域。 第460章 不可能发生的事 齐王建近来心情不错,因为后胜告诉他白宣答应在秦王面前美言几句。后胜拍着胸脯保证齐国国泰民安,所以后胜就高高兴兴的继续享乐去了。 后胜不仅是这样对齐王说的,也是这样对众臣们说的,后胜把持朝政几十年,满朝文武基本上都跟他是一丘之貉。即便有几个清醒的可是说话没人听也见不到齐王建,所以干脆啥也不说辞官归隐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去躲清闲了。所以,齐国朝中一片怡然祥和,毫无大兵压境的紧张和惶恐。齐国上下歌照唱舞照跳,该干啥就干啥。 国都临淄是这样,其他地方也没比临淄强多少,几十年没打仗了,很多齐国百姓除了本国的军队之外都忘了其他国家的军队是啥样了。 李信率领三万精骑一路狂飚,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居然没有一支军队出来阻击,别说是阻击了就连问都没人问一声。最开始的时候李信还小心翼翼的,到后来李信看出了门道,他下令卷起战旗,干脆大白天也率领三万精骑赶路。 秦军将士没命的在齐鲁大地上狂奔,沿途的齐国百姓很乖巧的躲在路边,甚至还有的人在大声喝彩,让秦军跑得再快点儿。 第四天中午,李信率领将士们狂飙近百里之后远远看见了一座大城,虽说这一路畅通无阻,但是李信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此时他勒住战马下令全军休息。三万将士靠到路边,原地埋锅造饭。 这时候,有不少耕种归来的农夫杠着锄头牵着耕牛三三两两的顺着大路回家。他们一见秦军在路边埋锅造饭就停下来看。 农夫甲:“我说伙计,咱们齐国在还有这样的军队呢?这咋还用青铜剑呢?看看,那铠甲怎都是半身的。哼!定是那当官的中饱私囊,克扣了将士们的装备钱,可怜的,这怎么能上战场啊,这得把腚护住哇!” 农夫乙:“哎呀,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帮贪官克扣了。唉,看看吃的是啥?哎呦,咋就是这汤饼呢?恁大侄子,把碗端过来叫俺瞅瞅。” 李信身边的侍卫疑惑的看看那个满脸胡须慈眉善目的老农夫,他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李信冲侍卫点点头,侍卫端着碗来到农夫面前。那老农夫夺过碗咕噜喝了一口。 “没滋没味的,啥吃头。喏,这是恁大娘给你大伯我准备的饼子,里面有肉,你拿去吃。看着这大个子一瞅就是个能干活的,快吃。” 侍卫接过老农递来的大饼子心里都不知道是啥滋味了,这时候,李信走了过来拱手说到:“几位乡亲,我等还要赶赴前线,军情紧急还请众位乡亲不要打搅将士们用餐。” 农夫甲:“哎呦,听你口音不像本地的,你应该是海边的吧?” 李信:“正是。” 农夫甲:“这么年轻就当了将军,不简单啊。娶亲了没,定亲了没?” 一句话把李信弄了个大红脸赶紧说已经成亲了,农夫乙拍着侍卫的胸脯说:“伙计,招女婿得找这样的。” 农夫甲:“你们要去前线呀,甭害怕打不起来。秦王都答应咱们大王了不大齐国,你们去了前线就好生歇着。看看这一身,太寒酸了。” 李信哭笑不得的说:“我军常年驻扎在海边,用不着全身甲,上峰已经答应等到了前线就给我们换新的。” 农夫甲:“这就对了嘛,咱大齐就是有钱,到哪都比别人高一头。这我就放心了,你们吃,走了。哎呀这大侄子真壮实。哎呦,这马可真壮!” 一帮农夫转身就走,李信忽然问:“各位乡亲,我有些迷路了,前面那座城是哪呀?” 农夫甲回身指着李信笑道:“你这将军当的糊涂,这是咱大齐的都城临淄呀。” 农夫乙哈哈大笑说:“多少年没打仗了,这帮孩子没跑到燕地去就不错了,哈哈哈哈。” 李信拱手说到:“多谢各位乡亲。” 临淄呀,齐国的都城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摆在李信眼前,李信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李信:“传令,就地休息不得随意走动。你,速速去联络将主,叫他赶紧向我靠拢。” “喏。” 一向胆大的李信此时变得如此的小心谨慎,若在往常他早就脑袋一热领着大军杀过去了。可自从共处兵败后,李信沉稳老练了许多。尽管这一路走来很是顺利,但在李信看来这是不正常的。三万大军杀到距离都城不足五十里的地方还没被发现,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三种。一是就是敌国放弃了抵抗,国君带着全家早早地迁都或者逃跑了,但是从刚才和农夫的对话来看这种可能已经被排除。第二就是齐国真的傻到完全相信大秦的疲敌之计,一点都不防备秦军,这似乎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第三就是,齐国摆了个迷魂阵,引诱秦军上钩用的是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计策。这第三点是李信最怕的,所以他没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等待大军主力的到来。 李信这样做没有任何不对,因为他的判断全部是来自于之前在战场上的经验。李信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肯能知道,其实齐国是真的中了大秦的疲敌之计,也真的对齐军不做防备,在李信看来最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情就真的发生了。 过了中午,秦军主力陆续赶到,李信见了王贲之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贲,换来了王贲的称赞。因为王贲也不相信齐国中了疲敌之计,他也相信齐国在临淄这里布置了陷阱。 两位将军商议一番之后,十万大军分作三路悄悄散开,齐头并进逼近了临淄。 “呔,站住,站住!本官叫你们站住,听见了没有!你们将军呢,叫你们将军来!” 挡在大路中间的不是啥大官,而是一位相当于大秦亭长的小官儿,官虽小但气势很大。这厮一手掐着腰一手用马鞭指着李信骂个不停。 “你们是哪里的军队,不知道春耕之后的土地不能踩踏吗,嗯?快把你们将军找来,本官要当面质问他!” 李信:“你这品阶离我家将军差着十万八千里,你也敢质问我家将军?” 小官:“有何不敢,就算把状告到大王面前本官也敢!” 李信:“大王还在宫中?” 小官:“废话,不在宫中还能在哪!” 李信:“那相国把我们调来干啥,难道是帮助大王迁都?” 小官:“大胆放肆!迁都干什么,秦国马上就要和咱们大齐和谈了,今后天下就剩大秦和大齐两国,迁都干什么!别说没那没用的,赶紧叫你的兵从田里出来,快点!” 李信这是才明白过来,他嘿嘿一笑说:“你想见我家将军不难,只要你认得这战旗上的字就行。” 小官:“那有何难,打开战旗给我看。” 呼啦啦,秦字战旗迎风招展。小官看了一眼说:“不就是个秦字吗,我认识。我说,这回你该!秦?秦军!” 李信仓啷一声抽出长剑狠狠的说到:“你说对了!兄弟们,给我杀!” “杀!” 十万秦军精骑呐喊着催马狂奔,那小官的脑袋冲天而起,当人头落地的时候,那小官的嘴还在一张一合。 战马狂奔,气势如虹。无十里的距离在大秦骑兵眼里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当三路大军冲到临淄城前的时候,守城的兵丁还在摇晃着手喊:“战马减速,这里是国都不准纵马狂奔!” 唏律律,嗤嗤嗤,噗噗噗! 一阵降雨落下,城门口连军带民倒下一片,城门口瞬间安静了片刻,然后猛然爆发出惊叫声。 “造反啦!有人造反啦!” “不对,是胡人啥来啦!” “错啦,是燕国的军队杀来了!” “快跑吧!” 大秦骑兵狂风般的冲进城门洞,在密集的人群中才出了一条道路,一队队一排排的骑兵风驰电掣的冲进城内,城墙上的个齐军将士目瞪口呆。 齐军甲:“伙计,刚才冲进城里的是谁呀?” 齐军乙:“不知道,没看清,太快了。” 噗噗,两只弩箭分别射中这俩齐军,哥俩栽倒在地。哥在俩咽气之前终于看清了冲进城里的是谁,因为在他们眼前站着一个黑衣黑甲手提长剑的大秦伍长。这位伍长蹲下身来拎起一个齐军的战盔手起剑落,鲜血喷出好远,人头挂在了秦军伍长的腰间。 诺大的临淄城就这样被十万秦军攻克,而与此同时,齐国西线的齐军正在遭受秦军弩炮和攻城弩的洗礼。齐军士卒蜷缩在战壕里哭爹叫娘,齐军主将吓得体如筛糠躲在大帐内的床榻下不敢出来。 侍卫:“将军,大秦白君侯派人来了,问将军降不降?” 齐军主将:“降,降了!” 在齐军主将投降的时候,王翦和李信攻入了琅琊宫,活捉了齐王建以及他的老婆孩子,满朝文武一个都没跑全被秦军一锅端了。 待到战斗结束,王贲和李信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打下临淄这样一座天下最大的都城没费吹灰之力,十万秦军将士居然没有一个阵亡的,奇迹呀,堪称奇迹! 所有大秦将士都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么简单的成为了现实,就这样摆在了将士们的面前。 第461章 齐王的归宿 秦王政二十二年夏,秦将王贲、李信攻齐。二将自大秦渔阳郡南下一路狂飙攻入齐国国都临淄,生擒齐王建,齐国灭。秦王在齐设置齐郡和琅邪郡。 随着齐国的灭亡,嬴政终于实现了历代大秦君王一统天下的宏伟目标。当秦军攻入临淄生擒齐王建的捷报传到咸阳章台宫之后,大殿之内一片寂静,文武官员都静静地看着嬴政。 嬴政面色如常就好像没听见这个消息一样。这也不怪嬴政,因为所有的秦人都知道大秦一定能灭了齐国一统天下,但是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顺利。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因为大秦最看重的就是军功,没有人敢拿军功开玩笑,更没有人敢拿一场大战的胜负开开玩笑。所以,军报说齐国已经灭了,那就肯定是灭了,更何况还有白宣坐镇齐秦边界呢。 嬴政把捷报卷好放在一边,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齐国灭了,齐王田建被俘,不仅是他自己也包括他的全家。就连所有被他宠幸国的宫娥都一个不少。众卿,寡人应该如何处置田建,众卿议议吧。” 王绾:“大王莫非想要田建效法姬喜?” 嬴政:“难道不行吗?” 王绾:“臣以为不妥。” 卢焕:“臣也以为不妥。” 嬴政:“李斯,你也以为不妥吗?” 李斯:“大王,臣的确以为不妥。原因有三,其一,我大秦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大王现在不仅是秦人的王还是天下人的王。如今的天下都是大秦的,天下百姓都是秦人,田建也不例外。既然田建是秦人,就应该按照大秦律令来处置。田建虽不是主动献土归降,但在我大秦灭其他国家时田建始终作壁上观,不得不说这样是帮了大王的忙,因此也算有功。我大秦从无诛杀功臣的先例。故此臣以为不论是赐死还是效法对待姬喜的做法对田建都不合适。” “其二,天下初定,人心不稳。尤其是新占之地的百姓人心惶惶,继续安抚。此时田建若出意外齐地百姓必乱,而其他地方尤其是楚地定会有人借机生事。我军征战日久急需修整,此时也正是各地驻军兵力最薄弱的时候,为大秦平安计也应善待田建。” “其三,大王能容下卫角君,难道就容不下田建吗?” 冯去疾:“大王,臣赞同廷尉之说。” 魏缭:“臣附议。” 卫君角,姬姓,子南氏,名角,是大秦所立的卫国国君,也是卫国末代国君。换句话说,卫君角实际上就是秦国的一个傀儡。 秦王政六年大秦击败五国合纵攻秦后夺取了魏国的东部领土,并在那里设置东郡。这个东郡其实就是原来卫国的国土,只不过这时候的卫国是魏国的附庸,也就是说卫国也就保留着国号。 大秦设置东郡之后,卫国这个倒霉孩子转手归了大秦,大秦设置东郡可不是为了将来灭魏灭赵灭楚做准备的,那肯定不会让当时的卫元君待在这里。于是嬴政废掉卫元君另立卫国公室后裔卫角为君,也就是卫君角。随后将卫君角迁至野王县。直到大秦灭六国之后,这个卫国还存在,卫角君依旧享受国君的待遇。 比卫国不知道强大多少倍的齐、楚、燕、韩、赵、魏都被大秦灭了,战国初期的诸侯国唯有卫国独存。难道说嬴政见卫角君可怜实在下不去手,或者说卫角君跟嬴政关系不一般,再或者卫国是外星人的后代,他们把高科技献给了嬴政?都不是。 卫国能成为大秦一统天下之后硕果仅存的一个诸侯国,原因有两个。 第一,卫国早已成为秦国的附庸,仅存野王一城以祭祀先祖,这类似代欧洲的梵蒂冈、圣马力诺,一座城就是一个国家。而且没啥资源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二战期间希特勒灭了卢森堡这个小国但却连看都不看梵蒂冈和圣马力诺一眼。卫国就相当于战国末年的圣马力诺,所以也就因国小而独存。 第二,大秦名相商鞅对秦国有大功,他原本是卫国贵族,后来到了秦国后因得罪秦惠文王惨遭灭族,所以商鞅在秦国无后。 嬴政为了为报答商鞅,所以不灭卫国。 这第二个理由不免有些牵强,应该说第一个理由才是卫国独存的重点。 李斯在嬴政面前提起卫角君,其实就是婉转的告诉嬴政,应该参照处置卫角君的办法处置田建。目前,嬴政既不能杀田建更不能虐待田建,也不能把田建留在临淄或者是齐地,必需要把田建轰到别处去。 嬴政:“众卿所言极是,大兄有言,打天下易,治天下难。这天下最不好管的就是人,最难揣测的就是心。寡人为天下之主,统御九州四海,应当有博大胸怀。我大秦灭韩,寡人徙其君。灭魏,魏君赴水一死殉国。灭赵,寡人囚赵王迁。燕国刺秦寡人灭燕后自然不能饶了姬喜。至于楚国,负刍、芈启勇烈,令寡人敬佩。至于田建,寡人不予置评。传诏,封田建万户侯,封共地准其自建府宅。” 众臣:“大王英明,如此齐地安矣!” 嬴政笑了一下,冲赵高勾勾手,赵高弯下腰嬴政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赵高单头应诺之后离开了大殿。 万户侯,封共地。听起来很不错,然而现实总会跟幻想开玩笑。当田建在大秦黑冰台的押送下,带着全家老小、侍从仆人将近两千口子人来到自己的封地后,他立刻就傻眼了。 地方挺大,整整一座山都是田建的。这大山满目青翠,奇峰迭起,飞瀑流泉、鹰飞猿啼。田建眼睁睁看着前面树林里蹿出一只狼,那狼一口咬住一只被田建这些人吓得缩在地上野兔,这狼瞪着阴森森的眼睛瞟了一眼田建,随后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田建设置听到了山林中传来的王霸之声。 嗷呜~~~~~~~~ 共地(今河南辉县市),这地方也有平原和城池村落,只不过嬴政非常善解人意的把远离人烟苏门山封给了田建。这个时代的苏门山还处于蛮荒状态,周围几十里内虎豹豺狼大白天的就到处溜达,除了偶尔有猎人成群结伴到此狩猎之外,其他的人没人敢在这里停留片刻。 看事务要客观要一分为二,不要总是看缺点,这里虽然荒凉但优点也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风景极佳,空气清新,可以看到不少珍稀野生动物。还有还有,可以就地取材盖房子。 于是,田建大手一挥喊到:“砍木头啦,盖房子啦,今后咱么就在这山里住啦~~~~~” 一帮跟着田建享尽荣华富贵的美女们顿时哭得凄凄惨惨。侍从们还是很忠心,他们立刻开始干了起来。田建虽然不是齐王了,他的绝大多数财产也都被运往项燕送给了嬴政,但是被他带到这里的钱财物资足够普通人家吃好几辈子了。 田建来到那位负责押送他的黑瘦的大秦黑冰台掌司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烦请上官告知田建,附近可有城邑?” 掌司:“离此百里便是卫角君的野王城。” 田建:“多谢告知,本君这就派人去野王城采购物资。” 掌司:“大秦律令,封君不得私自会面,以防结党营私。若敢违背,证据确凿,按律诛三族!” 田建:“难道本君不能离开此地吗?” 掌司:“此地已经被大军封禁,田侯以及亲族不得离开封地半步!田侯放心,大王一言九鼎,该给田侯的一样都不少。若是田侯有所需要,本官可以代劳。” 田建:“如此,如此,好吧。” 第462章 夫君,来。 秦王政二十三年春,绵绵春雨如期而至,关中大地到处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披着蓑衣牵着耕牛的扛着锄头的农人。过去的秦王政二十二年,关中大地喜事连连,最大的喜事也是大庆百姓最盼望的喜事就是不打仗了。 真的不打仗了,整个中原都成了大秦的,这天下从此姓了赢。秦王政二十二年的秋天又是一个大丰收年,关中人家的粮仓内,颗粒饱满的粮食顺着芦席搭成的粮囤的缝隙布置的往外流。关中百姓几乎是家家养了鸡鸭牛羊,最主要的是这一年到处能看到大肚子的婆姨和满地乱爬的奶娃。 也就是在秦王政二十二年,大秦太子扶苏迎娶大秦国相、雍候、武安君白宣的女儿白静白紫烟。这场盛大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咸阳,一向崇尚节俭的嬴政,第一次变得铺张起来。没有任何人劝阻嬴政,就连段宏卢焕也没说一句。因为大家都清楚,嬴政这是为一个更加重大的史无前例的庆典做准备。不用说,这个庆典就是嬴政继天子位的大典。 扶苏大婚一个月后,白家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白家嫡长子白震白九原,迎娶大秦公主赢阴嫚。当白震到章台宫迎接阴嫚的时候。众臣看到身躯健壮魁梧如同熊罴一般的白家少君侯,仅用一只胳膊就将小巧玲珑的赢阴嫚抱到车上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站在大殿露台上抹眼泪的段玲珑也被这一幕逗笑了,嬴政砸吧砸吧嘴说到:“小震若是敢对阴嫚不好,看寡人打不死他的,哼!” 段玲珑:“好啦,知道你舍不得阴嫚,那也不用说这么狠的话呀,震儿是怎么宠阴嫚的你又不是没看见。再说,阴嫚嫁进了大兄家里你害怕她受委屈呀。大兄比你会疼爱孩子,尤其是疼闺女。你看看那个青栀,刚来的时候多么循规蹈矩的一个孩子,到了白家才几天就学会撒娇了。唉,本宫好羡慕。” 嬴政:“寡人就是那么一说,其实这句话还是在迎娶紫烟的时候无意中听大兄说的呢。寡人还以为,凡是女儿出嫁做父亲的都得这么说呢。” 段玲珑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嬴政笑个不停。 这两场盛大的婚礼,拉开了大秦如日中天的序幕,大秦百姓欢喜之余都在翘首期盼。 当进入秦王政二十三年的时候,关中百姓家家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等待朝廷发出的出征令。然而,春耕开始了,出征的诏令没来,各地官府却传达了大秦君王催耕的诏令。 关中百姓沸腾了,大秦百姓沸腾了。在秦王政二十三年之前,大秦连年征战,尤其是从灭赵开始几乎是年年打仗出征令从开春一直贴到了秋收。今年,出征令换成了催耕令,这就是说不打仗了,放心种地吧! 催耕令不仅是催促百姓抓紧耕种不要耽误农时的诏令,同时也是告诉全体百姓可以好好过十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了。这道催耕令比举国大庆或者大赦天下的诏令更让百姓高兴。 咸阳如今成了天下的中心,繁华更胜从前,每天城门已开大街上瞬间挤满了人,一直到掌灯时分人潮才慢慢散尽。充足的客源使得咸阳一跃成为华夏商业最发达的巨城,白家赚的钱快没地方搁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珠帘和纱幔照进屋内,微风抓住纱幔掀起的机会敏捷的冲进室内,但随即就变得温柔慵懒起来。 宽大的紫檀床榻上白宣仰面朝天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双儿乌云散乱香肩全露趴在白宣的胸口上睡的香甜。 白宣终于不用出征了,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了。自从白宣来到大秦之后,自从他成为大秦名将之后,白宣一年中在家的日子绝对不超过三个月。征战,征战,再征战。以至于白家有了白宝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孩子诞生,如今六国灭了,北疆安定了,白宣终于可以成天和老婆们腻在一起了。这么难得的机会,白家的夫人们岂能错过。 昨晚,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白宣正慈爱的看着白震玩自己的未成年老婆嘴里塞红烧肉,这可是阴嫚的最爱,怎么吃都吃不够。白家除了缺孩子之外啥都不缺,这年月也没人提倡啥减肥的,所以就敞开了吃,大不了多溜达一会就是了。 再者说,这一家人围在一起看阴嫚吃肉那是一种享受,看得人食欲大开不由自主的多吃一碗饭呢。 白宣正看得有滋有味,青栀悄悄碰了碰白宣。 “爹爹。” 白宣:“谁赢了?” 青栀:“嘻嘻,是二娘。” 白宣:“哦?烟萝居然让了双儿一回,不知这姐俩做了啥交易。” 青栀:“三娘打算让二娘在岐山里建一座城,二娘答应了。” 白宣:“这事得跟我商量啊,怎么她俩就定了呢?太不像话了,这得家法伺候。” 青栀捂着嘴嗤嗤的笑个不停,白宣问:“怎么,不信为父敢教训你二娘三娘?” 青栀:“信,青栀哪敢不信呢。” 白宣:“你这丫头,心机智慧无一不是上上资质,不让你干点什么的确算是暴殄天物。这事,你爹我准了。记得告诉你哥哥和你们那位老族长。” “谢谢爹爹。” 白宣:“过些日子,庆儿也该回来了,等他回来就把你们的亲事办了。早点成亲早点给我生个孙子,孙女也行啊。诺大的府邸没有胖娃娃闹腾一点意思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哪里像个家。紫烟那丫头就是个不孝顺的,小两口躲到九嵕宫自成天地,也不管我这当爹的想的辛苦。唉,这个没良心的。” 袁媛:“哎呦,这是谁家的怨妇啊,啧啧啧,双二妹妹快把这长胡子的怨妇领你屋去,别让他扰了咱们的兴致。来来来,收拾桌子码牌。” 双儿扭着腰肢来到白宣面前,玉手勾着白宣围在脖子上的餐巾。 “夫君,来~~~~” 白宣:“来就来,谁要不去就不是大秦的爷们儿。哼!你们太不像话了,居然敢将为夫视为无物,为夫要家法伺候。就从双儿这来,你俩等着!” 结果,白宣和双儿战斗了一个晚上,然后累的一觉睡到天亮。白宣慢慢睁开眼睛,他的手指在双儿那柔滑的肌肤上轻轻的游走,双儿动了一下,随后像小猫一样侧身贴着白宣躺进了白宣的臂弯里。 白宣爱怜的为双儿盖上被子,昨晚太疯狂了,把双儿折腾狠了,让她多睡会会吧。 白宣悄悄下地穿衣,当他除了卧室后,门外的侍女连忙伺候他洗漱穿衣。收拾停当后,白宣走进了阳光里,当他一边溜溜达达一边琢磨着今天该干点啥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个柔媚的声音响起。 “夫君,来嘛~~~” 白宣回头一看,只见烟萝穿着一身似透不透的纱衣靠在自己的卧房门口,清风撩起纱衣露出一条修长洁白的腿。 “来嘛~~~” 白宣:“小烟萝,这可是你自己撩拨为夫的,家法伺候!杀呀!” 白宣直奔烟萝冲去。 下午,白宣趴在袁媛的卧榻上一边享受着袁媛的按摩一边舒服的哼唧着。 “哎呦,哎呦~~~~” 袁媛:“夫君,你好歹也是叱咤疆场的无敌大将军啊。就两个小娘子都对付不了了?” 白宣:“你是不知道哇,那俩就是俩妖精,尤其是那个做白刀进红刀子出买卖的更加的妖孽。都那么大岁数了,她那腰还是那么软,浑身上下没一点赘肉。看的为夫直流口水,忘情之下不免荒唐。下次不这样了,哎呦~~~~” 袁媛不干了,他一把将白宣弄成了四爪朝天的样子。 “宣哥哥,人家当年也是没有赘肉的,如今人家给你生了俩儿子,肯定不如只剩一个的,你嫌弃人家了。” 白宣:“没有,我发誓!” 袁媛:“发誓不管用,宣哥哥,你帮我看看哪里赘肉多,我好嗯?想办法弄下去呀。” 袁媛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衣裙,白宣:“媛儿,明天,明天成吗?” 袁媛:“不行,就今天,就现在!” 白宣头一歪腿一蹬不吭声了,袁媛笑道:“宣哥哥,你耍赖的功夫不咋地,翻来覆去就这一招,装死。告诉你,就算你真死了也得照我说的做。爪子给我!” 白宣没睁眼,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手中满是温润滑腻和柔软。 第463章 秦始皇 秦王政二十四年五月,章台宫大殿内群臣齐聚,类似这样的大朝会近来召开得很频繁,这预示着嬴政成为天下共主,代天牧民成为自周朝之后又一位天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嬴政沉稳的坐在宝座上听着群臣在商议在争辩,嬴政没插话。最近以来大秦的群臣们经常是吵的脸红脖子粗,甚至因为吵急眼了还出现过在朝堂上推推搡搡的情况。对于众臣这些有失风范的行为,嬴政一概没有追究,因为现在群臣们讨论的争吵的都是事关大秦的最紧要的事情。 在此之前,有关大秦如何治理天下的一系列问题的争吵很激烈。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一直贯彻执行的是商鞅的法家政策,目的在于加强君主专制,削弱旧贵族势力,提拔由军功而上升起来的贵族。事实证明,商鞅的变法使大秦迅速强大起来,最终实现了灭六国一统天下的愿望。 如今嬴政君临天下,首先要面对的事情就是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治理国家。秦以前的夏商周三朝都执行的是分封制,也就是天子将土地分给王室子弟,功臣或古代帝王的后裔,所封之地称为“诸侯国”、“封国”或“藩国”等等,统治封地的君主被称为“诸侯”、“藩王”等等,也就是封邦建国。诸侯在自己的封疆内,又对卿大夫实行再分封。事实证明,这个分封制已经不适合被大秦采用。 末代周天子连自己的土地都没有,只能寄居于兄弟的封地上就是最好的例子。最重要的是,随着大量土地分封出去,周天子对国家的控制力逐渐下降。而分封制也导致了诸侯之间的兼并征伐,这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嬴政绝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被自己所分封的诸侯架空,成为一个像周天子那样的傀儡。还有一点就是,大秦六代君主前赴后继终于消灭的诸侯,如今再重新分封诸侯,这不是有倒退回去了吗? 出于这些考虑,嬴政决定采纳李斯和韩非的建议,废除分封制实行郡县制。建立大一套一统的自中央到地方的郡县制和官僚制。嬴政的决定犹如识破惊天,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赞同和反对的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赞成实行郡县制的一方认为,实行郡县制之后,郡守、县令(县长)由皇帝直接任免,打破了之前传承千年的血缘关系的宗法制,封建制。新的官僚制代替了旧贵族的世袭制。郡县制使君主有效地加强了中央集权,有利于大秦的政治安定和经济的发展。 反对一方则认为,分封制虽然有弊端但毕竟执行了几千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且天下百姓也已经习惯。之前列国也都有郡县制,但毕竟没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推行过,是好是坏还未可知,这风险应该比分封制要大,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执行分封制的好。 反方的意见不能说不对,毕竟改革变法是有一定的风险性的,反方也算老成谋国,大秦刚刚统一天下,新归附的原六国百姓对大秦的归属感还处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贸然推行新政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白宣挺身而出强力支持实行郡县制,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情况下,白宣对郡县制投了赞成票瞬间扭转了局势,最终嬴政一锤定音,大秦实行郡县制。 嬴政想把大秦全国分为三十六郡,定都咸阳。大秦中央政府最高的官僚是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亦称“三公”。 三公以下是分掌具体政务的诸卿,其中有掌宫殿掖门户的郎中令,掌宫门卫屯兵的卫尉,掌京畿警卫的中尉,掌刑辟的廷尉,掌谷货的治粟内史,掌山海池泽之税和官府手工业制造以供应皇室的少府,掌治宫室的将作少府,掌国内民族事务和外事的典客,掌宗庙礼仪的奉常,掌皇室属籍的宗正,掌舆马的太仆等。这就是独具大秦特色的三公十二卿政治格局。 那么今天嬴政和众臣讨论的是什么?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嬴政应该用什么尊号。 嬴政之前的各国诸侯都被称为“君”或“王”。战国后期,秦国与齐国曾一度称“帝”,不过这一称号在当时并不同行。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嬴政觉得这些称号都不足显示自己的尊崇,于是下令大臣议尊号。 经过一番议论,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卢焕、廷尉李斯等人认为,秦王政“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功绩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 王绾:“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我王德兼三皇功过五帝,自然应该用泰皇之尊号。” 嬴政:“寡人觉得这个尊号不够霸气,依旧不能显示出寡人的尊崇来。” 众臣沉默了,泰皇都不够霸气,那要叫什么? 在这件事上,白宣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当众臣苦思的时候白宣说话了。 “大王,方才王绾所言我王我王德兼三皇功过五帝,臣深以为然。臣以为,我王尊号应为皇帝!” 白宣的一句话让嬴政哈哈大笑,嬴政拍这巴掌说道:“知我者大兄也。寡人的功绩已超越三皇五帝,天子或者王的尊号早就该废了。皇帝,这个尊号极好,今后寡人就是大秦皇帝!” 白宣:“孤和寡人这些陈旧的称谓也应该统统给废除掉,从此以后大秦臣民应称大秦之主为陛下,而陛下应自称朕,以示至高无上、至尊无比。这个至尊称号,别的任何人不得僭越。陛下的诏命改称制和诏(命曰制,令曰诏,二者效令不同)。臣子所上奏疏以及文档告示之中不准提及陛下的名讳,要避讳。奏疏上逢皇帝、始皇帝等字句时,都要另起一行顶格书写。” 嬴政:“众卿可有异议?” 众臣齐声回答:“臣等并无异议。” 嬴政扫了一眼众臣,见除了白宣之外所有在场的大臣都是神情庄重,目光低垂,不敢平视自己,这让嬴政很是得意。他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到:“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寡人,不!那朕就为大秦始皇帝,朕之后世以数计,二世、三世至于万世。朕的大秦江山,将传之永世!” “陛下圣明!始皇帝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声音齐整划一,好似从一张嘴里发出的。霎时间,每位大臣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精神也是无比的振奋。不少人激动得泪花闪闪,胡须抖抖索索。 此时的嬴政也很兴奋激动,他站起身来伸开双臂大声问到:“众卿,还有什么事,今天就一起商量出个结果来!” 李斯:“陛下,臣请将大秦的疆域,划分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 嬴政:“准。” “皇帝圣明!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又发出热烈的欢呼。 嬴政笑着说:“李斯啊,你这说的太慢,还是朕来说吧。朕欲将天下百姓,改称为黔首。” 众臣:“皇帝圣明!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如今天下一统,应该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皇帝圣明!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别只顾一片声赞好!” 嬴政撩开冕旒笑呵呵地问到:“众卿,还有别的要议的事项没有?” 王绾:“启奏陛下!老臣以为,今天下太平,应当收缴民间兵器,运往咸阳,铸成农具、钟鼎等实用器物。”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兵器二字,嬴政下意识地将手按住腰间定秦剑,神态转为凛凛威严。 “陛下圣明!应当收缴!” 群臣齐声应和,声音震动屋瓦。 王绾:“兵器乃不祥之物,帝王不得已而用之。散落于民间,将给暴民提供便利,遗患无穷无尽啊!” 嬴政:“唔,好吧!依卿所奏!” 廷尉李斯走出朝班,躬着腰身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应当毁弃原诸侯所建长城及军事要塞,将燕、赵所建防护城墙连接成万里长城,以防匈奴、东胡的侵扰。” 魏缭:“陛下,臣赞成廷尉所奏,应当修建长城!” 嬴政看看白宣,当他看到白宣点头之后,嬴政才说:“很好!准卿所奏!” 嬴政:“传诏,征发天下五十万劳役,修筑长城。就交给,蒙恬去办!” 蒙恬:“臣蒙恬遵诏!” 御史卢焕:“启奏陛下!臣以为,富豪散居各地,很不利于控制。臣奏请陛下下诏,迁徙天下富豪,聚集于大秦国都咸阳。如此既便于监管,又可补充因征战而伤了元气的关中。” 嬴政:“此法甚妥,准卿所奏!” 赵高:“还请陛下亲定登基大典的日期。” 嬴政伸手接过赵高双手递上的竹简,那里是特意选出的三个吉日。 秦始皇捋了捋胡须,随后说到:“就这天!” 第464章 巍巍大秦 (上) 秦王政二十四年十月朔日午时,秦始皇率领众臣登上章台宫宫门上的城楼,盛况空前的登基大典就要在这里举行。白宣按照嬴政那喜欢标新立异的脾气秉性,专门为他设计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登基大典。当然,那些老礼还是要讲的,祭天告庙那时一样都不能少的。做完这些之后,才轮到登基大典。 许是老天都给嬴政面子,这天早晨还是阴天,到了上午还下了一点小雨。但是接近中午的时候,眨眼之间晴空万里,咸阳百姓被这奇特的天象震撼,没等大典开始,百姓们的欢呼声已经冲上了云霄。 章台宫廊道两边各有五百口青铜大钟排出一里多远,一千面大鼓敲得震天价响,击缶的歌队排列两厢长达数里。 白宣和王绾搀扶着秦始皇,一步一步走上二十四层白玉石阶,落座在两条巨大金龙盘绕的宝座上。 随着礼乐响起,赞礼官用高亢的声音喊到:“陛下驾到,臣民朝拜!” 大秦三公(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和十二卿(奉常、郎中令、卫尉、廷尉、治粟内史、典客、宗正、太仆、少府、将军、博士官、太史)按品级高低依次礼拜和献礼。 赞礼官:“后宫朝拜!” 紧接着,大秦梓桐段玲珑率领嫔妃礼拜和献礼。 嬴政笑着说:“免礼,赐座。” 段玲珑便来到了嬴政身边坐下。梓桐不是人名而是大秦皇后的专属称呼,只有段玲珑一个人可以用。梓,就是故乡。桐,当然是梧桐了。九嵕山上那棵梧桐王给嬴政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他把段玲珑的尊号由皇后改成了梓桐。这个称呼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为秦朝之后的皇帝的老婆都是皇后,没有一个被称作梓桐的。这也是现代考古学家没发现秦始皇有皇后的原因所在,人家秦始皇不是没皇后,而是人家的皇后压根就不叫皇后而是叫做梓桐。 赞礼官:“吾皇万岁!”。 群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秦尚黑,衣服旄旌节旗皆为黑色。因此在大典上的秦始皇也是穿一身宽大的黑色衮服,衮服上绣着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纹饰,这就是所谓的十二章纹。 嬴政头戴前后各有十二串珠玉冕旒的冕冠,右手持着用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的玉圭。这玉圭的长度和形制完全超出了过去周天子所用的镇圭,完全超出了周礼中六瑞的范畴。这柄玉圭有一个专用的名称,帝圭。 这个名称是白宣起的,白宣给出的解释是,希望嬴政每次看到这柄玉圭的时候,就能想起大秦创业艰难,就会提醒自己勤政爱民,时刻约束自己和臣子的言行,时刻记得要治理好国家。 还有一个意思,白宣知道嬴政喜欢到处溜达,所以白宣希望这柄玉圭能起到提醒嬴政早些归来的作用。 由于这柄玉圭太长太宽,嬴政只能把帝圭靠在右肩上,远远看去就好像嬴政端着一把用白玉制成的战马剑一样。 白宣说要给嬴政一个不一样的登基大典,在现代,但凡国家重大庆典各国领导人都会安排阅兵。阅兵是振奋民心,展示国力,提高向心力的最佳手段。所以,白宣就把现代的大阅兵仪式搬到了大秦。 当然,大秦帝国的首席国相,大秦的不败战神武安君白宣,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大阅兵的总指挥。 既然要组织阅兵,那就必然事先经过反复操演,除此之外还要安排百姓游行的活动。为了弄好大阅兵,白宣很霸道的把冯去疾和魏缭手中的大秦黑冰台的指挥权抢了过来,与此同时恢复了大秦军帅府这个机构做为大阅兵的总指挥部。一时之间,白宣几乎把大秦所有能拿到手的权利都集于一身。 不是白宣贪权,而是不这样做不行。时间紧任务重,又是新生事物,难免会受到守旧人氏的苛责。白宣可没工夫跟那些侍御史斗嘴皮子,他索性把该拿的权利全拿到手,谁敢不听直接削他。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白宣这样一夺权果然让一切反言论销声匿迹。而嬴政始终支持白宣,不管是谁在他耳边嚼舌头根子,嬴政都是一句话。 “大兄所做都是朕想做之事。” 嬴政一句话把那些人堵了回去,但嬴政缺一个也没处罚这些人。这件事被卢焕知道后,盛赞嬴政胸怀广阔堪称海纳百川。 但是嬴政越是这样,白宣的压力就越大,满咸阳城的百姓,满朝文武还有各地郡守都会在大典那天在章台门上观礼,这阅兵大典但凡有一点差错闹了笑话,就算嬴政不追究白宣,白宣自己怕是也没脸在朝堂上混了。 事到此时白宣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事整啥幺蛾子,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看看人家王翦那么大的功劳,被嬴政封侯之后,低调得一塌糊涂。成天待在九嵕山下的庄子里,没事就把白宝拎过去陪他。有时候还会把复苏小两口也叫上,老王的日子过的才叫滋润呢。 嬴政和段玲珑眉来眼去了一番之后又看看段玲珑身后,这一年里嬴政接连纳了几十个嫔妃,都是六国王族中最出色的女子,这其中有几个已经显怀了,大秦皇帝陛下看来是要子女成群了。 在距离嬴政和段玲珑的宝座三丈外,黑卫警戒线范围之外,大秦帝国的重臣们依照品级按顺序排列坐好。今天的重臣们全都换上了崭新礼服,放眼望去一片的黑色海燕中,不是的闪耀出金紫珠玉的光芒,那是重臣们佩戴的印绶所放射出的来的光芒。这种光芒,在黑色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既庄严肃穆,又富贵奢华。 再远的地方就是大秦的中级官员。他们头戴高冠冠,身穿黑袍,佩银印青绶。这些官员手执笏板,耳簪白笔,正襟危坐,一个个神情严肃。 里这些人更远的是一些有资格到章台门上观礼的下级官员以及从各郡县挑选来观礼的各地士绅名流,这些人加在一起约有两万余人。当然,这些人是没资格到章台门上观礼的的。他们只能坐在位于城楼两翼的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制观礼台上。 在章台门对面是十几万身穿白袍的咸阳百姓,现在他们和天下百姓一样有个统一的称呼,黔首。黔字从黑,黔首也就是黑头的意思。 那么嬴政为什么管百姓叫黔首呢,这里面是不是有贬低百姓的意思呢?答案是你想多了,这只是秦人的一个普通习惯而已。 大秦尚黑,黑为贵,大秦的战旗是黑的,士兵的军服铠甲也是黑的。从嬴政的衮冕到普通官吏的官袍都是黑的。百姓是没资格穿黑的,他们衣服的颜色只能是杂色,若是有了军功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公士也是可以穿黑的。但唯有一样东西大秦人无论贵贱都可以用黑,那就是包头的头巾。 不要被现代影视剧影响,其中类似额头上绑根白带子或红带子的情况在大秦是没有的。秦人是围头巾的,而且头巾的颜色不分高低贵贱必须是黑色。故此,嬴政把黎民、庶民、百姓改为黔首并没有像后世人说的那样有贬低百姓把百姓看作自己的奴隶的意思。 嬴政之所以该黎民百姓为黔首,只是出于秦人的习惯,而且如今大秦一统天下,那么大秦的法度就是天下人应遵循的法度,秦人的习惯就应该成为所有人的习惯,嬴政想的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为啥十几万黔首都穿着白袍,那是因为在服饰上大秦遵循的是周礼。黑为贵白为吉,所以每逢庆典喜事,百姓的礼服全是清一色的白袍。这也就是后来的朝代里管那些还没有发迹的人叫做白衣或白丁的由来。 十几万黔首身穿白袍往那一站,那视觉冲击力绝对震撼。想想看,十几万白衣好似大雪茫茫,但大雪之上还有一片黑压压的脑袋,这场景都没法形容,就好像雪白的奶油上洒上了黑芝麻一样。 为了搞好大阅兵,白宣是煞费苦心。别的不说,但说为了让这些百姓不到处乱跑,也能站整齐,白宣事先命人在地上用白线划好了格子。大秦的百姓是最守规矩的,让站在格子里绝对是两只脚都在格子正中,每一个踩着白线的。从章台门上望过去,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线,说不出的整齐肃穆。 赞礼官:“吉时已到,请陛下训示!” 众人齐声呐喊:“请陛下训示!” 嬴政站起身来左手扶着定秦剑的剑柄右手抱着帝圭,章台门上下十几万臣民全都盯着嬴政,巨大的庆典现场一点声音都没有。 要说什么早就写好了,嬴政没用王绾、卢焕、赵高、李斯、给他写的继位诏书,而是直接用了白宣写的一篇文稿。这篇文稿还是嬴政的好儿媳妇,大秦太子妃白紫烟无意间从她老爹书房里专门存放废弃竹简的架子上找到的。紫烟打算把这个当做字帖用,没想到无意间被段玲珑看到,就把这片文稿拿给了嬴政。嬴政看了一眼就放不下了,当即决定,在登基大殿上就用这个。 嬴政定了定神之后,用庄严的声音说到:“周室无德,丧权失疆。周失其鹿,诸侯嚣张。 夕有襄公,封侯立国。收取岐地,驱逐鬼方(指犬戎)。穆公血战,拓土开疆。孝公变法,大秦随强。文王灭蜀,壮我国邦。昭王威烈,九鼎归阳。 今有嬴政,奋起余烈。挥师出关,征讨四方。因利乘便,分裂河山。扫灭六国,威震各方。 朕为始皇,包举宇内,并吞万邦。五湖四海,俱为王土。九州八荒,皆列国疆。巍巍大秦,万世永昌!” 第465章 巍巍大秦(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始皇帝的话音方落,章台门前的广场上那十几万军民跪倒在地一边叩拜一边齐声高呼,那声音犹如海啸般惊天动地。群臣和参加观礼的黔首们发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嘟嘟嘟嘟! 上千只号角一同吹响,激动的臣民们立刻安静下来。在笔直宽阔的章台街尽头,三百大秦精骑组成一个方阵簇拥着一面秦字战旗缓缓走来。 在战旗的前面三匹骏马并驾齐驱,马上端坐三位将军,最中间的是须发皆白的大秦军中宿将武成侯王翦。位于王翦右边也就是靠近章台门观礼台一侧的是大秦武安君、雍候白宣。位于王翦左侧的是大庶长蒙武。这三人代表的是大秦将门世家中的三个最强家族,是所有大秦将士们须仰视的存在,也是嬴政仪仗的中坚力量。 三人的排列顺序不是按照官职品级,若是按照官职品级那么位于中间的应该是白宣,所以这个顺序是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褒奖在灭六国中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王氏一族。而靠右这个位置当仁不让的属于白宣,白家虽然只靠白宣一人支撑,但谁也不敢轻视白家,白宣一人足可以抵过所有的大秦将门世家。且先不说白宣自己的功劳,单说白宣的祖父,那位从普通士卒一步步成为不败战神的武安君白起,他一人的歼敌战绩就比战国末期列国将军歼敌数量的总和还要多。和白起同时代的王翦、蒙骜、杨端和等大将都不敢望其项背。 如今白家的当家人是白宣,他的战绩更加惊人,从函谷关之战、大破合纵伐秦、驱匈奴、败东胡,灭六国,歼敌战绩应将超过了他的祖父白起,当之无愧的成为大秦当代的不败战神。所以,白宣出于这个位置上不仅没人觉得不妥反而都觉他是高风亮节,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至于蒙武,虽然战绩无法和白宣、王翦相提并论,但蒙家世代为大秦镇守北疆,一代代蒙氏子弟用鲜血换来了大秦腹地的安宁,让大秦能够不受干扰的东出崤函争霸天下,如此大功绝对有资格处于这个位置上。 十几万观礼的君臣默默注视着并驾齐驱的三位将军,默默注视着他们身后那面迎风飘扬的秦字战旗。这面战旗并不光鲜,甚至还很破烂。旗面上千疮百孔,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接一块的斑驳。当这面战旗来到观礼的百姓身边时,不少白发老兵将右拳狠狠击打在胸前,更有不少解甲的猛士忍不住泪雨滂沱。 这面战旗是函谷关大战时秦军主将蒙骜所用的帅旗,这面战旗跟着蒙骜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无数的利箭穿透了它。保护这面战旗的掌旗官前后战死十二位,那旗面上的斑驳不是污迹,而是十二位大秦勇士的热血。 函谷关大战时,嬴政的父亲大秦庄襄王子楚还在位,这面战旗就是庄襄王子楚亲手授予蒙骜的,而那时候白宣还只是个小小的副将。但这个小小的副将却承担起了抗击列国攻秦的重任,并成功地在函谷关前歼灭了数十万联军,联军统帅信陵君魏无忌兵败自刎。那是大秦庄襄王世代的首战,这一战威震天下,诸侯慑服不敢正视大秦,不仅为大秦在中原争取到了一块战略前进基地,也为后来扫灭六国奠定了基础。故此,在这个庄严神圣的时刻,白宣请出了这面战旗作为大典的引导旗。见到这面战旗的参加过函谷之战的老兵,怎会不想起当年那惨烈战况,怎会不想起战胜时的荣耀,又怎能不为逝去的战友而流泪。 白宣、王翦、蒙武率领三百精骑来到章台门前勒住战马。三人齐刷刷抽出长剑擎在手中,他们身后的秦字战旗唰的由竖直变为斜指前方。 白宣:“臣白宣启奏吾皇,阅兵大典准备完毕,请吾皇校阅!” 唰,三位将军手中长剑猛的劈向斜下方。 十几万黔首齐声呐喊:“请吾皇校阅!” 咚咚咚咚! 近千面战鼓一起擂响,嬴政猛地站起身吼道:“赵高,为朕皮甲!” 赵高和黄崆赶紧为嬴政换上铠甲,当黄崆为嬴政摘下冕冠准备为他戴上战盔的时候被嬴政一手挡开。 “朕的将士都没有戴战盔,朕自然也不能戴!大兄,你给了朕一个惊喜,做得好!赵高速速备马!” 赵高:“陛下,车已备好。” 嬴政:“谁说朕要坐车,朕要骑马,骑马!” 赵高:“是是是,臣这就准备。” 身披铠甲腰佩定秦剑肩披黑色披风的嬴政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在三百黑卫的簇拥下奔出章台门来到章台街上。刹那之间,章台街上又是一片山呼海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便是皇帝校阅三军也是不能走在最前面的,这不是礼节问题而是出于安全考虑。所以,白宣、王翦和蒙武走在嬴政的前面,而嬴政则被三百黑尾左右围住,那面战旗紧紧跟在嬴政身后。 大秦帝国的皇帝不仅是天子是君主更是三军统帅,皇帝来到军中,所处的位置必须是帅旗之前的位置。 在山呼海啸声中,嬴政纵马奔向章台街尽头,在那里三万大秦将士早已列队整装等待大秦皇帝秦军统帅的校阅。 章台街尽头,三万秦军衣甲鲜明戈矛雪亮,大秦三军按照步军在前、车兵在中,骑兵在后的顺序列阵,庞大的阵型如刀裁斧剁一般横平竖直,受阅将士人如龙马如虎,一个个精神百倍。 从当先的秦字大纛之后依次是大秦咸阳卫戍、大秦白狼营、大秦常山营、大秦关山营、镇北军步军、镇北军骑兵、旄头骑等大秦功勋部队。率领这些部队的军官有魏缭、赢贲、蒙毅、蒙恬、王贲、王离、白震、白庆、李信、章邯等人。而太子扶苏就在最前面的那面秦字大纛之旁。 扶苏拔剑高喊:“参见吾皇!” 众将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秦军威武!大秦万胜!” 众将士:“吾皇威武!大秦万胜!” 嬴政看着眼前一排排一列列的大秦猛士,他从将士们铠甲上的丝绦云节上可以看出,所有受阅将士都是有军功爵位的,军职最低的也是屯长。 没办法,大秦的军队数量庞大,有功将士多如牛毛,而参见校阅的只有区区三万人,那自然要优中选优,而且还必须是每只功勋部队都有代表参加才行。看着这些威武雄壮的将士,嬴政心里越看越喜欢,兴奋之余他也就忘了白宣的叮嘱,于是嬴政走几步就大喊秦军威武,大秦万胜。将士们自然也要大吼吾皇威武,大秦万胜回应。如此一来,大秦帝国的皇帝和他最信任的将士们扯开嗓子对吼。统帅和士兵们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受阅将士们开始忘情的呐喊流泪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者他们统率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 当嬴政校阅完毕返回章台门上的时候,他的嗓子都沙哑了,不过他的精神却异常的好。 段玲珑:“陛下快喝扣这个。” 嬴政接过杯子一口灌进去,等喝下去之后嬴政顿觉原本有些疼的嗓子瞬间舒服了,喉咙里一片清凉。 嬴政:“这是什么如此神奇,这个青果是什么?” 段玲珑:“这是紫烟那丫头给你准备的,这果子叫胖大海,专门保护嗓子的。” 嬴政回头看看身后只见紫烟正跟阴嫚大眼瞪小眼,姐俩的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在抢什么。嬴政嘿嘿一笑问段玲珑:“那俩丫头抢啥呢?” 段玲珑抿嘴一乐说:“千紫花。” 嬴政:“把你珍藏都给她俩,一家一半不偏不向。” 段玲珑:“还说不偏不向,臣妾连一朵都没有了。” 嬴政:“有大兄在,几朵千紫花算得了什么!” 王绾:“大王,吉时将至,三军列队完毕,大典可否开始?” 嬴政:“开始!” 嘟嘟嘟嘟嘟!咚咚咚咚!鼓号齐鸣惊天动地,随后是一片寂静。 轰轰轰轰,观礼的黔首们突然感到脚下的土地似乎在震颤,当他们扭头看向章台街尽头时,顿时发出了欢呼。 只见在太子扶苏的引领下,秦字大纛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缓缓走进,在大纛之后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步军方队。刀盾兵、戈矛兵、跳荡兵、陷阵士、弩手。各个兵种组成一到两个方阵,所有将士挺胸抬头迈着整齐的步伐大步走来。 巨大的盾牌上用红色描绘着狰狞的饕餮纹,一排排的盾兵举着半人高的打盾起步走过,犹如一道道坚不可摧的盾墙在推进。 长剑在手的跳荡兵一排接一排经过章台门时,随着一声号令,将士们利索的将手中长剑向下斜劈,这漂亮威武而整齐划一的动作立刻引来漫天的喝彩声。 戈矛方阵最好看,因为大秦的戈矛长度超过一丈,也就是大约三米多长,戈矛兵双手举着直立的戈矛远远望去好似一片森林在移动。受阅部队的戈矛全在顶部缠上了一块长度一致的红绸,当大军移动红绸随风飞舞那场景说不出的壮观。 大秦的弩手排着整齐的队列走来,每个弩手都将秦弩端在胸前,秦弩头部斜指左侧,当然这些秦弩上是没有弩箭的,受阅弩手也没有像战时一样佩戴箭囊。不过,在白宣看来弩手的方队跟现代阅兵的方队最为接近,因为弩手们端着秦弩的姿势真的和现代士兵端着枪的姿势一样。 弩手之后是重装步卒陷阵士的方队,全身披着重甲右肩上扛着巨大的斩马剑的陷阵士,是这个时代的步兵之王。凡是能成为陷阵士的士卒无一不是身高体壮,臂力过人的雄壮之士。在战场上,陷阵士一剑劈出人马皆碎,威力无匹。 这些步军方队缓缓推进,从侧面看去每一排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行进一样。那种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所有人折服气。这新颖的阅兵方式也直接把全场气氛推向了巅峰。 咸阳的百姓对子弟兵再熟悉不过,但是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众多子弟兵汇聚在一起大步行进的场景,震撼,只有震撼。咸阳百姓们疯狂了,他们为这些子弟兵疯狂的合彩呐喊。观礼台上那些各郡县来的名流士绅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他们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这场景是那么的壮观,那样的震撼人心。这些名流士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事先安排在周围的黑冰台的人一点不差的记录下来。 在步军方阵之后,战车一辆接一辆的驶来。这不是普通的战车,而是一辆辆安装了小型弩炮还有攻城弩、一窝蜂的改良战车,可以说是一只机动性非常高的远程攻击部队,有了这支部队秦军在长途奔袭之后可以迅速投入到攻城战斗之中。驾御战车的御手神情专注,将下巴颏微微翘起。他们胳膊向前平伸,张弛有度地握住战马的缰绳,显出训练有素的勃勃英姿。他们戴着板状的牛皮帽子,铠甲比普通士卒的更精致一些,相应的爵位自然更高。 在驭手的操控下,战车的车轮碾压着坚硬的石板路面,发出闷沉沉的咯咯声响。所有受阅将士们所持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一道道慑人的寒光。 最后出场的就是大秦的骄傲,威震天下的大秦骑兵。骑士们右手竖起骑枪左手控马抬头挺胸侧脸注视着章台门上的大秦皇帝。 骑兵的方队按照马的眼色组成,青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棕色花色的战马,一队接一队地通过章台门,每一个方队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王绾:“陛下,我大秦能拥有一支如此庞大、精锐无比的雄师,大秦江山将传至万年、万万年!臣为陛下贺!” “臣等为陛下贺!” 嬴政哈哈大笑,此时他兴奋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他对将士们满意极了,他觉得任何语言都无法用来赞美大秦将士的威武雄壮,所以他只是笑不表态。 当最后一队骑兵离开章台门之后,广场上猛然响起了乐声,紧跟着,在官员的引领下,十几万黔首排着整齐的队伍,手持束束鲜花,不停地摆臂挥舞着,依次通过章台门。 他们兴高采烈地呼喊口号,欢庆大秦帝国的诞生,欢庆始皇帝的英明统治。通过章台门前的时候,每个黔首都朝城楼上的始皇帝呼喊效忠的口号,并把手中鲜花洒向章台门。许多年老的早已经解甲归田的老兵激动地涌向章台门,他们一边喊着大王一边集体下跪,朝城楼上接连叩响头,全然不管旁边的官员着急地纠正:“莫叫大王,要称呼陛下、吾皇。别叫大王啦!叔哇,您是我亲爹呀。叫陛下!” 官员们着急也没用,对这些老兵他们是束手无策的,因为这些老兵都是有功勋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敬着。嬴政哈哈大笑挥手表示无妨,他很开心,因为有这样的子民有这样的老兵而开心。莫要小看了这些老人,他们代表的是大秦帝国最基本的单位,家庭。他们这一代人终于大秦那至少祖孙三代都是效忠大秦的,这才是帝国的基石和根本。叫错了算什么,对这样的百姓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就得优待才行。 嬴政的登基大典就在这山呼海啸声中,就在礼乐喧天声中结束了。当嬴政离开章台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聚集在门口欢呼万岁的人们嬴政笑了。此时灿烂的阳光把章台宫照射的气相庄严富丽堂皇,这景象又迎来一片欢腾。好兆头,这预示着大秦帝国的基业真的会像嬴政说的那样,万世永昌。 第466章 那个味道 秦始皇的登基大典结束了,但关中大地上的秦国百姓还在津津乐道。今年又是个丰收之年,百姓们完粮纳税之后不愁吃喝还有盈余,家中有子弟从军的还有官府下拨的赏赐,战死的将士全部免除税赋徭役,直到这家下一代子弟成年后在开始承担赋税徭役。战死者中,身有爵位的由家中长子承袭,田地的收成加上官府的抚恤战死者的亲属的日子过得比一般百姓家还要好。 现在天下一统,老秦人成了帝国一等的子民,原本各国的士子名流也纷纷赶赴关中,希望在这个新建立的庞大的帝国的高层谋取一个立身之地。大秦帝国的国都咸阳成了天下的中心,也日趋繁华起来。 九嵕山下,王翦家的别院。老王翦正穿着粗布衣衫手持鱼叉站在家门前的小河边叉鱼。 噗,扑啦啦! 王翦手疾眼快一叉下去,再提起鱼叉的时候一尾肥硕的鱼儿在鱼叉上拼命的挣扎。 八岁的子婴看着曾外祖父那么大年纪依旧身手敏捷,不由得拍手称赞。子婴手上也拿着一把小鱼叉,不过他可没有王翦的本事,到现在为止子婴腰间的鱼篓还是空空如也。 王翦原本不爱吃鱼,刺多肉少不说还有一股腥气,不过自从吃了白家做的鱼之后,王翦就爱上了这个味道。白家做的鱼不仅不腥还鲜美可口,是不可多得的下酒美食。尽管王家的厨子也到白家学了一阵子,但做出的鱼还是不如白家大厨做的好吃。所以,每当王翦想吃鱼的时候,就会到河边捕捉最新鲜肥硕的鱼,然后送到白家别院或者大集上的静竹居让那里的厨师做好,今天王翦的收成不错,五六条三四斤的大肥鱼正在竹篓里蹦跶。 不过今天王翦不用那么麻烦的把鱼送到白家别院或者静竹居去,因为白家的胖大厨就在王家别院的厨房里对着王家的胖大厨发脾气。为啥呢?因为他嫌弃王家的胖大厨做不好鱼丢了他这师傅的脸面,所以白家大厨不停地在申饬王家的大厨。 这个场景司空见惯,用不着王府的主家去管,再说袁媛姐仨还有王瑶也没工夫管这事,她们还得陪着王翦的夫人还有王贲的夫人一起打牌呢。 家宅内院那是女人们的天下,就算王翦和王贲父子俩都是横行沙场的统兵大将,但是内宅的事情父子俩是绝对不会插手的,男主外女主内嘛,大秦所有的世家不都是这个样子嘛。 王翦把鱼取下来扔给身边的侍卫,那侍卫拎起篓子转身跑进府内,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鲜鱼送进厨房,不然那个白家大厨又要发脾气说与不新鲜了。 白家的大厨是可以在咸阳城内任何一个世家甚至是皇宫内走动的,人间世见过大世面的,有本事的人自然脾气也大,王家的侍卫惹不起他,只好顺着。 王翦收起鱼叉就着河水洗了洗手,随后一把将子婴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小子婴兴奋地吱哇乱叫,挥舞着手中的小鱼叉俨然一副在战争上纵马搏杀的威武样子。 “杀呀!杀呀!” 王翦笑道:“好歹也是皇家贵胄,就不能学的安静些吗?” 子婴:“曾祖,我爹爹虽然是陛下的弟弟,但也是靠着一刀一枪成为边关大将的。这次皇伯父登基大典我爹都抽不出时间回来参加,那个冒顿不适合东胡王捉鹿打起来了吗?我爹为何还不能回家看看,我都想他了。” 王翦:“你还小不懂军略,匈奴人反复无常,须得小心应对才是。你爹不回来是对的,这一点陛下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苦了我的宝贝,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爹爹了。” 子婴:“曾祖,有车架来了,是白伯父、蒙伯父、冯伯父和崔伯父他们。” 王翦手搭凉棚往远处看了一下,可不是吗一拉溜的驷马驾的安车正隆隆驶来,安车周围还有不少骑马的人。 白宣的车走在最前面,当来到距离王翦十几步远的地方时,白宣的车停在路边,白宣下车之后直接来到王翦面前躬身施礼。 “白宣拜见阿翁。” 阿翁是对和自己的爷爷平辈的男性长辈的尊称,意思就跟现在管别人的爷爷也叫爷爷是一个意思。白宣的祖父白起和王翦是一辈人又是老战友,两家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如今王翦这一辈的人中,白起早早地走了,蒙骜也病故了,杨端和几年前也撒手而去,几家人里也就剩下王翦这么一位辈分最高的长辈,所以几家人都把王翦当自家长辈看待,有其实白宣。 自从白宣来到大秦之后就没见过祖父白起,以前战事频繁、戎马倥偬,白宣还不太想,如今安定下来,白宣竟然止不住的思念起那位从未谋面的祖父来。 当然,不论白宣如何思念特也是见不到白起的,所以白宣就把对祖父的思念都放在了王翦身上。 王翦放下子婴,他抬起双手捧着白宣的脸仔细端详,王翦的眼中满是慈爱也带着一丝担忧。 王翦:“今天在朝上吵没吵架?” 白宣:“没有,哪能总是吵架呀。再说有那么多丞相还有卿大夫操心,那轮得到我呀。” 王翦:“这是有怨言了呀,这可不好哇。早就告诉过你,要功成身退,可你娃就是不听啊。为陛下操持大典没有错,可你为啥抓那么多权呢?失策呀。” 白宣:“阿翁,小子也知道失策了,可是大典过后小子找陛下请求交卸职权,陛下不肯啊!弄得小子现在天天得按时按点上朝议政,陛下每天临朝第一句问的就是,大兄来了吗?阿翁,我现在是想偷懒都不行哇。” 冯去疾:“君候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秦谁不知道陛下对君候信任有加,君候为大秦尽心尽力。你们君臣堪称表率,让我等羡慕不已。” 崔固:“是啊,我倒是想让陛下每天问一句崔固那厮来了吗?可惜陛下不问啊。” 蒙恬:“阿翁,现在陛下征调五十万民夫打算修筑长城,可是人总是被陛下挪作他用。我如今很想回榆林塞去,可我领了陛下的诏书主持修建长城,民夫不齐我就不能离开,我只好等着。” 王翦摆摆手示意不要在这里说朝政,随后白宝、白庆、冯劫、冯娇、蒙放、崔英依次上来拜见王翦,用的全是曾孙拜见曾祖的礼仪。 蒙放是蒙恬的长子和白庆一般大小,崔英是崔固的长子,年岁和白宝相当。在几个孩子里,王翦最喜欢的就是白宝,这孩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但做事却很沉稳,颇有当年白宣的风范。白宝也是最愿意来王家别院的,他不是来玩而是向王翦虚心求教的。按理说,白宣本身就是个兵法大家,白宝不跟自己的爹学却向王翦学这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但白宣却是极其赞成的,因为白宝的老师不止王翦一个,大秦所有的名将基本上都教过白宝,至于其他方面,白宝的老师就更多了。之所以这样做,用白宣的话来说就是博采众家之长。 白宣和白宝扶着王翦走进府内,众人进入客厅后分宾主落座,冯娇一个女孩家自然不能留在这里,所以她告退之后去了内院。 王翦对蒙恬说:“你方才说民夫总是凑不齐这是为何?” 蒙恬:“阿翁,这还不是因为陛下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嘛。陛下继承大秦王位后按制开始修建陵寝,但是那些年大秦战事不休,青状大部分都上了战场,国家财力也都用在对外征战上,陵寝不得不中途停工。这一停工就一直拖到现在。如今天下一统,也应该恢复陵寝的而修建。这一点满朝文武没有反对的。这自然需要大量民夫,于是我就只好把刚刚集结的十万民夫转给赵高,让他先督造陵寝。可是后来,陛下又想建造阿房宫。” 王翦:“阿房宫?” 白宣:“阿翁有所不知,陛下觉得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原本也不想重新选址建造新宫,只想把旧宫拓建。不料现在咸阳为天下都汇,人口与日俱增,王城已经无法扩建。李斯、赵高、卢焕上疏陛下请求建造新的朝宫。陛下答应了,还赐名阿房宫。宫址就选在龙首原西侧,陛下说要把阿房宫建造成为天下朝宫,意在使其成为成为大秦乃至天下的中心。” 王翦:“那得需要多少民夫,多少物力呀,为何不劝一劝呢?” 白宣:“劝了,但陛下心意已决,而且还要我为他主持修建阿房宫。呵呵,阿翁您明白了吗?” 王翦:“若是你来主持修建,我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是那五十万人说是民夫实际上是灭六国之战中俘虏的各国士卒,这么多人齐聚关中似乎不妥,若是发往边关修筑长城还是可以的。” 白宣:“我的本意是把这五十万人全部发往边疆,那些都是士卒,优中选优怎么也能选出十万精锐。小子拟让这五十万人沿着边关屯垦,一边修筑长城一边种地打粮。假以时日就能做到自给自足,如此就可以减轻朝廷供应百姓负担。另外还可以增强边疆战力,为北击匈奴做好准备。可如今,陛下动了大兴土木的心思,这五十万人怕是有一多半得留在咸阳了。” 王翦摸着白宣的脑袋说:“娃,阿翁知道你心里有大秦有陛下有百姓,但你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行事一定要小心啊。万万不要当朝顶撞陛下,有事私下里说比较好。你们君臣之间有的不仅是君臣之义,还有兄弟之情,更有血脉亲情在,私下说更好。再怎么说,陛下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 白宣:“小子记住了,阿翁放心。” 王翦想了想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也没说出口。客厅内的气氛有些肃穆,恰在这时仆从来报。 “家主,陛下一家来了,家主快快迎接。” 众人连忙起身来到门外,只见嬴政的辒辌车就停在府门口。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梓桐、拜见太子、太子妃殿下。” 胡亥嗖的蹦到众人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还有我呢?” 众人:“拜见胡亥皇子。” 嬴政:“胡亥不得无礼。众卿免礼平身。王卿,朕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你吧?” 王翦:“陛下亲临乃是老臣荣光,岂敢言打扰,陛下请。” 嬴政:“哎呀大兄也在,方才朕还想去白家别院找你,幸亏紫烟说你肯定在这。哈哈,果然被朕抓住你了。” 白宣:“陛下,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还请陛下入内奉茶。” 嬴政:“好好好,其实朕今天没什么事,就是想吃大兄家做的鱼了,所以就来了。哈哈哈哈。” 白宣:“臣以为不是陛下想吃,而是某个馋猫想吃了。” 紫烟:“爹爹~~~~” 嬴政伸手扶住白宣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白宣说对了,的确是紫烟想吃家里做的鱼了。本来紫烟和扶苏小两口准备偷偷溜回家中美美吃上一顿,没想到小两口的行踪早已经被明察秋毫的段玲珑掌握。于是乎,嬴政领着全家带着直奔王家别院而来。 既然皇帝来了那就先别说事了,随着一声传唤,美味佳肴流水般的送了上来。嬴政抓起筷子把一块肥鱼送进嘴里。 “嗯,还是那个味道。大兄、王卿、各位臣公,陪寡人共饮一杯。” “敬陛下。” 白宣心说:“菜肴还是那个味道,只是不知别的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第467章 先修直道 总的来说,嬴政不请自来的这场宴会氛围还是不错的。如今一统天下成为皇帝的嬴政算是志得意满,因此嬴政边吃边和众人谈笑风生,整个宴会的气氛被嬴政调节的很好。如此一来扶苏、胡亥、白宝、白庆等一帮同辈的小子顿时胆大起来,一个个端起酒杯频频向长辈敬酒。 嬴政:“大兄,震儿和阴嫚呢?” 白宣:“嗨,家父昨日差人送信,说是想阿震了,所以今天一早阿震就带着阴嫚去雍城了。” 嬴政:“伯父年近七十了吧?” 白宣:“是啊,差三年就整七十了。这些年臣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也没时间回去看看他老人家。三年前,我那继母也去了,如今只剩家父一人。家中子弟告诉我家父耳朵聋了,眼也花了,好在身体还硬朗,就是总念叨我。媛儿亲自去接了一趟,家父很开心可就是不来咸阳,他是嫌咸阳太热闹了。唉,我就是个不孝的儿子。陛下,臣有时候真想辞去一切官职,回家侍奉老父。” 嬴政:“是朕让大兄不能尽孝,大秦离不开大兄。大兄,要不然朕亲自到雍城把伯父接来,伯父嫌城里热闹那就住在九嵕宫内如何?” 白宣:“陛下,您是宁愿折腾家父也不肯放我归乡吗?” 嬴政:“大兄,难道你不明白朕的意思吗?大兄,你还记得当年邯郸城外那个土坑吗?你还记得朕和你初次相见时的场景吗?” 白宣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这是他和嬴政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三个亲历者知道。不,应该说是四个。嬴政、白宣、赵姬和公孙乾。嬴政不会跟别人说,赵姬自然也不会,公孙乾现在是赵郡郡守,自然也不敢胡说什么,白宣就更不会说了。大秦众臣都知道白宣和嬴政情同手足,但究竟因为什么,究竟是不是这样亲昵众臣心中还都是有疑问的。如今嬴政突然提及此事,而白宣潸然泪下,在场的其他人立刻明白了。聪明人就是这样,不用把话说透就成才出个十之六七。 当嬴政也流着泪举起袖子亲自给白宣擦拭眼泪的时候,王翦、冯去疾、崔固、蒙恬的双眼发凉很显然他们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白家、王家、冯家、崔家、蒙家这是一个天生的利益共同体,嬴政登基之后大家都因为白宣独揽大权而担忧。王翦更是屡次警告提醒白宣,他以为白宣真的是贪恋权势,以为白宣总拿陛下不允来搪塞他,熟料今天一见这场景,王翦相信白宣没说瞎话也没搪塞,嬴政真的是离不开白宣的。王翦之前的担忧消除了一大半,冯去疾、崔固、蒙恬的心彻底踏实了。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是对别人,在白宣这都不好使。陛下真的是把白宣当做至亲的兄长看待,话又说回来,白宣也对得起子楚和嬴政以及赵姬三口子。 很显然,在嬴政心里他和白宣这一段患难之情是弥足珍贵、无可替代的。现在嬴政对白宣的态度就是,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算你不要我也要给,但你就是不能离开我,你得陪着我一辈子。 这是一种依赖,自小养成的依赖,即便嬴政已经是天子之尊大秦皇帝,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做当初那个拉着白宣的手叫大兄的小政。 帝王注定是寂寞的,很少能得到最真的友谊亲情,帝王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威最尊贵的人,但同时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最可怜的人。在他们死的时候,很有可能一个亲人都不会陪伴在他们身边,也很有可能会死在自己的亲人手中。所以,类似白宣和嬴政只见得这段情谊就显得尤为珍贵。 白宣抬起手为嬴政擦去泪水,他颤声说到:“过去的事不要总是想着,得往前看。那时的事情不提了,不提了。” 白宣不让嬴政提是因为那场景实在太惨,如今嬴政贵为天子手下不缺大把的文臣武将、栋梁之才。当然也不缺鹰犬和打手,白宣的斜对面不就坐着一位吗,那家伙如今在黑冰台里面动手动脚,小动作不断,打的是什么心思白宣清楚得很。只不过,现在那厮还没有触及白宣的底线,还没有危及大秦和各家的利益,真到了那个时候白宣绝对不会手软,定要将赵高除之而后快。 白宣之所以不然嬴政细说,并不是顾忌赵高。说实话,白宣从来没把赵高放在眼里,因为赵高本就不是白宣的对手,白宣总是处在随时可以将赵高一击毙命的地步。白宣之所以不让嬴政说只是担心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借着这个由头对邯郸百姓不利,尽管灭赵的时候嬴政已经把那些仇人活埋了,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了讨好嬴政那些人什么都能干出来。帝国初立,稳定最重要。出于这个考虑,白宣没让嬴政说下去,但即使不说,在场个人都明白了。 赵高心中万分紧张,他从小就跟着嬴政,不过他来到嬴政身边的时候,在白宣的努力之下,嬴政母子的日子已经有所起色了,所以对这段往事赵高也是不清楚的。如今一见嬴政和白宣这副样子,赵高的心里紧张的的要命,在那一刻他甚至有放弃算计白宣的打算。 嬴政擦干眼泪之后,亲手给白宣斟满了酒,他庄重的双手举杯说到:“大兄,当年你说的话如今都实现。只是,只是母亲没能等到这一天。大兄,小政敬您。” 白宣也不客气,他本就是个外冷内热讲义气的性子,此时真情流露哪里还顾得君臣有别的规矩,他举起酒杯和嬴政一碰,俩人一饮而尽。 嬴政:“大兄,先皇去的早,母后也追随先皇而去,如今朕身边唯有大兄和成蛟两位亲人。你们两个一个在外守卫边疆,一个在内替朕治理天下。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少,都得陪着朕,朕不驾崩,你们谁也别想撂挑子不干!” 嬴政这话让众人大为震惊,冯去疾、崔固、蒙恬自然知道白宣找嬴政自请卸掉职权的事情,开始他们仨还以为嬴政不允是出于礼节礼貌还顾及君臣之情。如今看来嬴政是真的离不开白宣,你看,这情急之下连驾崩的话都说出来了。 王翦也有些动情了,君主和臣子之间的关系能做到像嬴政和白宣这样的堪称前无古人了。王翦举杯说到:“陛下不可妄言,笔下春秋鼎盛正值壮年犹如红日中天一般,切不可言生死之事。臣,敬陛下。” 冯去疾等人也赶紧举杯说到:“臣等敬陛下。” 白宣握住嬴政的手说:“我比你大九岁,我死了陛下也会没事的,莫要胡说。呸呸呸。” 嬴政:“哦哦,我呃朕忘了忌讳。呸呸呸,来,我们一起喝。”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赵高端着酒杯来到嬴政和白宣的案前。没办法,俩人的席案几乎就要挨在一起了。 嬴政笑道:“哈哈,大兄,当年丛台三少聚齐了。只可惜吕牵走了,想起他朕就心疼。” 赵高:“陛下,君侯。” 嬴政:“你管大兄叫什么!你先敬谁!” 赵高:“臣错了,应该叫大兄。大兄,小高敬您。” 白宣:“小高,你是陪着陛下长大的,你的恩师徐安现在依然是白家宰。你也曾经跟着陛下和我一起军前效力,镇北军中也有不少你的袍泽兄弟,你也曾纵马草原手刃匈奴。我一直把你当做兄弟看待,可自从灭楚之后,你就没来过家里。我知道你忙,但是你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哪怕到家中喝杯茶或者看我一眼叫一声大兄也好过在陛下面前被逼着叫我大兄强哇。” 白宣的话说的很煽情,这话看似埋怨实际上却让人听了心里止不住的感动。赵高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若不是他控制力超强怕是当场就会哭出来。 赵高:“大兄,是小高不好,小高错了。小高现在就该,大兄在上,小高请酒。” 这就是非常庄重的礼节了,这是世家大族每逢大事的时候,弟弟向兄长敬酒时的礼节。白宣挺直了腰身双手端杯,赵高举杯过顶然后慢慢俯首弯腰如同叩拜一般,赵高的酒杯在距离地面一尺的地方停住,而白宣的酒杯则和赵高的头平齐。 赵高是弟需全礼,白宣是兄只需半礼便可。 白宣:“饮胜。” 赵高:“大兄先请。” 白宣按照拜、祭、啐、卒爵的程序,也就是先拜然后倒出一点酒祭谢大地生养之德,然后小口品酒啧啧称美,最后一饮而尽。 待到白宣和赵高这一套流程做完,众人击掌喝彩,随后白宣举杯回敬赵高,还是那个程序,只不过白宣是半礼赵高依旧是全礼。虽说是敬酒,但长幼尊卑是不能乱的。 饮罢美酒,嬴政笑呵呵的一手拉着白宣一手拉着赵高说到:“大兄,朕着急呀,急着南征百越北击匈奴,朕还要修建阿房宫、修长城、修直道,朕要大秦江山永固,朕还要。嗯,大兄啊,真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哇,大兄,你要帮朕。” 白宣:“白宣愿为大秦鞠躬尽瘁,愿为陛下效死。” 赵高:“大兄,如今陛下陵寝复工,只是人手物料不齐,小高无奈之下只得求陛下从蒙将军那里借了十万民夫。小高也知道耽误了修建长城,可是陵寝不能不修哇。” 白宣:“修,必须得修。” 嬴政:“还有阿房宫。” 白宣:“嗯,要建,建最大最好的!” 王翦冯去疾等人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白宣,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赵高:“大兄,那这样人力物力就更加不够了,那长城怎么办?” 白宣:“那也得修哇!” 赵高:“啊?这能行吗?” 嬴政兴奋的说:“大兄说行就肯定行,大兄,你定时心中有了妙策了。” 白宣:“陛下,这些都是必须做的事情,每一件都事关大秦江山永固。因此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须建好。” 王翦:“阿宣,你是大秦丞相,你做事莫要冲动,要爱惜民力啊。” 白宣:“阿翁别急。陛下、诸君,听我细说。方才小高说人力物力不足,其实在我看来不足的主要是物力。按理说我大秦如今富有四海,陛下威加宇内,把关外物资调入关中即可。” 赵高:“大兄说得对啊,我们总是习惯的按照关中一地的范围来算计的,失策了失策了。” 崔固:“只怕调运外地物资也不容易,路途遥远坎坷,运输靡费过巨呀。” 嬴政:“的确如此,这可如何是好?大兄。” 白宣:“陛下莫急,臣的意思是,陵寝必须修,慢慢修,十万民夫足矣。阿房宫可以先开槽奠基,臣打算把原来六国的宫殿全部挪到咸阳来放在一起,这不就成了天下最大的宫殿了吗,所以建阿房宫不着急。最主要的是崔固所言,把这些物料运进关中着实不易,故此臣以为应先修直道沟通各方,这才能让所需物料及时运入关中。最主要的是,用直道沟通南北便于陛下经略江南。” 啪,嬴政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大兄所言极是,朕只想着诸事繁多却没想过要分出轻重缓急。修直道,先修直道!赵高,陵寝那里留下五万民夫剩下的都教给蒙恬。蒙恬,朕命你县修筑从咸阳沟通北地三郡的直道,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蒙恬:“臣明白!” 到了此时王翦的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他悄悄冲白宣竖起大指小声说了句:“高。” 第468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上) 始皇帝元年正月,关中下起了大雪,这雪下得纷纷扬扬每片雪花都由鹅毛一般大小。天地之间被大雪笼罩已经辨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眼前都是一片皑皑白雪。 在咸阳城东距离咸阳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地方,在一片荒凉的土塬上几棵野树围着一座高大的土堆,那土堆上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厚厚一层,若不是土堆前立着一块无字的石碑还有一张石质供桌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这土堆竟是一座坟墓。 坟墓周围的那几棵野树不是松柏,而是自然生长起来的不知名的杂树。由于没人管理这些树长得歪七扭八,在这满天的风雪中那光秃秃的黑色枝丫就像是一张张奋力抓向空中的利爪一般。 这地方远离人烟,再加上有这座孤坟,所以附近几十里范围内的百姓都不到这来。此时风雪大作,这孤坟周围几十里范围内人迹皆无。 一阵狂风吹过扬起漫天雪雾,待到雪雾落地之后,这剩下满天飘落的雪花和呼啸的寒风。 突然,在距离孤坟十几里远的平原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儿,那个黑点儿艰难的向孤坟所在土靠近,当那黑点终于上了土塬来到孤坟前面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体魄健壮的彪形大汉,他穿着裘袍头上用厚厚的黑布头巾围着,在他的身后一匹健壮的驮马拉着一辆最普通的马车。马车上没有棚子,只用布将车厢盖住。这一路走来,车厢上、马身上、还有那大汉的身上落满了积雪。 大汉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来到无字碑前。 “是这里了,渐离告诉我墓前有一座无字碑还有一台供桌,那是他请人立在墓前的。” 大汉自言自语的说完之后,伸手将供桌上厚厚的积雪推到了地上,当他仔细的把供桌打扫干净之后,他返身来到马车旁边,伸手从车厢内取出一个四方的漆盒。大汉把漆盒放在供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掏出香烛、蜡台、香炉还有装在盘子里的贡品一一摆好。 “太子、田先生、阿轲、鞠相国、大王,朱亥来看你们了。” 大汉的语调有些哽咽,他点燃了香烛,就在他点燃蜡烛的时候,那本来很是强劲的寒风突然停止了。根素白蜡烛的火苗不摇不晃即使有雪花落在火苗上也瞬间化为青烟。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当那股清香散开之后,这座孤坟就显得不是那样荒凉了。 朱亥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泪水已经冻在腮边。 “荆轲,你有儿子了。放心,我跟你嫂子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你嫂子给我生了个丫头,和你儿子前后脚生的。将来,我这闺女就嫁给你儿子了,你莫要嫌弃哥哥是个狗屠啊。” “田先生,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的狗肉,你吃,你吃啊。对了,还有酒,我给你们满上。” 朱亥把五个黑陶碗一字排开摆在供桌上,然后排开酒坛的封泥给每个碗里倒上了酒。 “太子、相国、大王,你们也喝吧,这是关中最好的绿醉,是我特意从静竹居里买的。虽说那是仇人白宣的产业,但酒还是不错的,你们喝。大王、太子、相国,若是大燕有一个白宣多好哇。可惜,没有。代王赵嘉也死在白宣手中,他是没办法,他儿子落在白宣手里了,所以他只能死。白宣啊,阿轲他其实算是你的师傅吧。你呀,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你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你死得其所,可哥哥我却活的煎熬。哥哥本应陪着你一起死的,哥哥食言了,你要怪就怪哥哥,莫要怪你嫂子还有你的儿媳妇。来,哥哥陪你喝一杯,田先生、相国、太子、大王,请满饮此杯。” 朱亥就这酒坛猛喝了一口。 “好酒!真不愧是好酒!阿轲、太子,我本想带着渐离一起来的,可是渐离身边都是眼线,所以他没来。你们莫怪他,他应该活着。嬴政待他不差,他在九嵕书院里有不少弟子,他的乐曲在天下传颂,嬴政的礼乐都用他谱的曲子。你们三个当中只有渐离实现了他的梦想,呵呵呵。挺好的,莫怪他。” “我这次来看你们是打算把你们都带回燕地去,我已经在一座岛上给你们选好的墓地,那是故土也是咱们自己的家,咱们回去。朱亥请你们回家!” 说完之后,朱亥站起身来绕着坟墓转了一圈,他一边转一遍将手中酒坛里的美酒洒在墓上。 “魂兮归去,魂兮归去!” 做完这些之后,朱亥取出锹镐开始奋力挖掘坟墓。 “住手!你这黔首胆大妄为,竟敢挖坟掘墓。按大秦律令,挖坟掘墓者枭首,诛三族。还不快住手!” 朱亥停下动作直起身看着眼前这三个黑衣黑甲黑斗篷腰佩长剑的人。黑冰台的人都是这身打扮,朱亥这一路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黑冰台的人盯上了。 朱亥抱拳拱手说到:“三位,这坟墓之中安葬的是某家挚友。他们不是关中人,葬在这里实属无奈之举。某家好不容易打探到他们的葬身之地,某家只想将他们请回故里安葬,并无他意。” 黑冰卫甲:“嗯,够义气,这墓中五人有你这样的朋友死也值了。不过,陛下有诏,此墓任何人不准动,更不准任意迁葬他处。嘿嘿,我说你是不是应该把官府开具的文牍路凭拿出来给我等勘验啊。若是没有,那就是六国余孽,当予严惩!” 仓啷,三个黑冰卫同时抽出长剑指向朱亥。朱亥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嬴政还是不肯放过荆轲和太子丹他们。 朱亥:“常言道人死账销,恩怨全了。陛下如今一统天下,容得下各国王族为何就容不下几个死人呢?” 黑冰卫甲:“我等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陛下的诏令就是这样定的,任何人不准动这座墓。还有,你快快拿出文牍路凭,若有就跟我等回去报备,若是没有。哼!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朱亥从怀里掏出文牍路凭扔给黑冰卫,黑冰卫甲伸手接过打开验看。 黑冰卫甲:“原来你就是朱亥,难怪你从广阳郡来关中不走潼关却走函谷关,原来你是要拜祭信陵君。” 朱亥:“怎么,不可以吗?” 黑冰卫甲拱手说到:“朱前辈,我等不知尊驾再此方才多有得罪。信陵君祠乃是陛下准建,自然是可以拜祭的。但这里却不行,还有,您的路凭上有云中君的签押。既然前辈是云中君的好友,就不应该给他找麻烦。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请前辈速速离开。” 朱亥点头说:“好,有劳各位告知,某家这就走。对了,文牍路凭还我。” 黑冰卫甲双手托着文牍路凭送到朱亥面前,朱亥伸手去接,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朱亥左手叼住黑冰卫甲的手腕猛地往怀里一拉,右拳迅速出击狠狠垂在黑冰卫甲的胸口上。 噗,黑冰卫甲喷出一口鲜血,二目圆睁栽倒在地。另外两个黑冰卫怒喝一声挥剑就刺。说时迟那时快,朱亥抡起铁锹冲向黑冰卫。咔咔两下,两颗人头冲天而起两具尸身前冲几步栽倒在雪地上。 朱亥收起铁锹回到墓前继续挖掘,不料黑冰卫甲并没有死透,他挣扎着掏出一个铜笛吹响。 尖利的笛声穿出很远,朱亥心中一惊抖手将铁锹甩了出去。 噗!锋利的铁锹将黑冰卫甲的头切了下来,朱亥抡起镐头猛力的刨着坟墓。 “阿轲,太子,你们快出来,快出来呀!” 咻咻咻~~~~~ 周围响起了尖利的哨音,原来追过来的黑冰卫不止这三个。朱亥奋力的刨着,他想在黑冰卫赶到之前将荆轲、燕丹等人的遗骸挖出来。即使不能全部,哪怕是一具也好。 但是,哨音越来越近,朱亥已经听到了马蹄声。 “该死的,我杀了你们!” 朱亥怒了,他扔下镐头从地上捡起铁锹和一把长剑冲到土塬的唯一入口处。 嗤!一只三棱透甲锥激射而至,朱亥闪身躲过,他看清了,赶来的黑冰卫足足有三四十个。 嗡,嗤嗤嗤! 一只只弩箭设了过来,朱亥情急之下解开马车推倒车厢堵在路口。 砰砰砰,弩箭雨点般的扎在车厢上。 到这个土塬上的路至此一条,堵住路口就能将这些黑冰卫一一斩杀。 “逆贼听着,速速束手就擒保你全尸,否则要处以千刀万剐之刑,诛三族!” 朱亥:“你若让某家将古人尸骨迁葬故里,某家受那千刀万剐之刑又有何妨!若是不能那就某要废话,来杀!” “攻!” 嗡,漫天弩箭落下,朱亥不得不躲在车厢后躲避。他能听到那些黑冰卫在箭雨的掩护下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 “逆贼朱亥,广阳郡蓟城人,有妻徐夫人,家有一女。嘿嘿嘿,朱亥,还不束手就擒!” 朱亥大惊吼道:“你如何知道!” “哈哈哈,那就要问你的挚友,我大秦的云中君高渐离了!” 第469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下) 朱亥一听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大声吼道:“你敢骗我,渐离是不会出卖我的!” 山下黑冰卫首领嘿嘿一笑说到:“从你进了函谷关我们就盯上你了,你以为你在渭河边的树林里和高渐离见面做的很隐蔽吗?告诉你,你俩见面之后我等就把高渐离请进了黑冰台。一面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一面是百般刑讯,血肉模糊,换了你你选哪样?陛下答应高渐离,只要高渐离协助我等将你捉拿归案,那陛下就准许高渐离云游天下,收集各国曲谱。那可是高渐离的梦想也是他一生中的至高追求,朱亥,你说高渐离会不会答应吾皇陛下?嘿嘿嘿,要我说呀,在富贵一生、名留青史的前提下,你们那所谓的情义狗屁都不是。朱亥,速速束手就擒吧。” 朱亥大吼一声纵身跃起。 “某家与你们拼了!” 当朱亥双脚站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落尽了逼近到马车车厢跟前的黑冰卫的人群中,霎那之间刀光剑影战作一团,长剑铿锵血花飞溅。朱亥老了,双鬓已经斑白,但他的身手却依然矫健,他出手如电招招夺命。十几找后,那些黑冰卫们人人带伤。 “放箭!” 随着一声呼喝,黑冰卫们顺检测倒在地,一派弩箭贴着这些黑冰卫的身体擦身而过直奔朱亥而去,朱亥纵身跃入半空中,长剑抖手甩出。 啊!一个手持秦弩的黑冰卫被长剑穿胸惨叫着栽倒在地,朱亥脚尖一点车厢下坠的身体再次拔高,他一个飞纵跳上那匹马的马背。 哗楞楞楞楞,朱亥从马背上的兜囊里掏出了他常用的兵器,大铁椎。大铁椎,重四五十斤,柄铁折叠环复,如锁上练,引之长丈许。这句话的意思是朱亥用的大铁椎重达四五十斤,前端是个类似锤子头的有柄的大铁疙瘩。这个大铁椎的锥柄出焊接这一条铁链子,铁链长达丈许,也就是打开来都有三米多长。近战可手攥锥柄与敌交锋,远了可以像使用流星锤一样将大铁椎甩出去攻击敌人。攻击之后可拽的铁链收回铁锥再次攻击。若是在万马军中混战,可以攥住贴脸抡起铁锥,身边一丈范围内人马皆不能近。由此可见,朱亥的这把大铁椎实在是兼具远攻近战,既能单打独斗也能群体混战的一把利器。 不过,但凡能使用这样的武器的无一不是身高体壮臂力过人而且武艺精湛的勇士。朱亥催动胯下马抡起大铁椎向着黑冰卫们发起了冲锋。 在这种近似于装甲车重装步兵的战斗中,手中只有长剑的黑冰卫处于绝对的劣势。由于朱亥居高临下,骏马的速度也快,大铁椎呼啸着扫过之后,惨叫声此起彼伏,被砸断的长剑飞得到处都是。只一个回合,朱亥就突破了黑冰卫的堵截杀出了重围。 朱亥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吼着:“阿轲、太子、田先生,朱亥改日再来接你们回家!嬴政、白宣,朱亥此生誓要看下你俩的首级祭奠阿轲、太子和田先生!” 黑冰卫首领:“如此大逆不道,你死定了!” 咻咻咻! 尖利的哨音响起,道路两侧的雪地上立刻冒出了人,一道道早已藏好的绊马索猛地绷直,朱亥胯下马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最快,此时勒马转向已经不可能。朱亥只能一提马缰大吼一声:“起!” 唏律律~~~ 骏马长嘶一声纵身跃起接连越过三道绊马索。 嘣嘣嘣! 三支三棱透甲锥激射而至,朱亥抡起大铁椎在身后组成了一道铁幕。 当当当,三支透甲锥被依次磕飞。 嘣嘣嘣!又是三支射来,朱亥急速抡动大铁椎抵挡。 蹦蹦!咻咻!噗噗! 两支透甲锥借着这个间隙直接射中了骏马的脖子和肚子,骏马悲鸣一声奋力向前一蹿,但这次两只前蹄被绊马索绊住。轰隆一声,骏马一头撞在地上,整个身体翻了个个儿,咔嚓一声,骏马的颈椎骨折断,这匹骏马瞬间瘫在地上没了生息。 朱亥被骏马甩了出去哼哼咂进路旁的雪窝子里,好在积雪够厚,雪窝子够深,仅关朱亥别坍塌下来的积雪埋住,但身上却没有一点伤。 “嗨!” 朱亥的脚踩到实地之后立刻发力,整个人呼的一声冲出了雪窝子,正围过来的黑冰卫们被溅了满身满脸的雪。借此机会朱亥抡起大铁椎横冲直撞,霎那之间黑冰卫被杀的人仰马翻,惨叫声充斥山野之间,喷溅出来的鲜血将皑皑白雪染红。 黑冰卫首领:“娘的,没见过这么凶悍的逆贼,不要顾忌了,全体放箭,只要别射死就行!放箭!” 嗡,嗤嗤嗤嗤,透甲锥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常言道,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朱亥就算再神勇但他也是个人,能挡得了十却挡不了百。 噗噗噗噗噗! 一支支透甲锥先后射进朱亥的双腿、腰间,当三支透甲锥一起贯入珠海的腹部时,朱亥踉跄几步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此时朱亥已经满身是血,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黑冰卫首领。 朱亥:“懦夫,有本事和某家单独一战!” 黑冰卫首领:“你当本官是傻子吗?告诉你,若不是陛下实现吩咐尽量不要伤你,本官早就把你射成刺猬了,还用得着时尚这么多弟兄。哼!敢杀我黑冰台的弟兄,你死定了。” 朱亥:“我死之前也要拿你陪葬!呀!” 嘭!就在朱亥奋起身准备和这些黑冰卫拼命的时候后,他的后脑遭到了重击。朱亥眼前一黑,摇晃几下手中大铁椎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朱亥慢慢回身,他看到一个手举木棒的黑冰卫,那个黑冰卫看到朱亥在头部遭受重击的情况下竟然还没倒地竟吓得愣在原地。 朱亥:“贼子安敢暗算与我!找死!” 朱亥一拳砸在那个黑冰卫的胸前,那黑冰卫都能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同时能感到自己的心猛然骤停,他的身躯像一只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落进了雪窝里。 嘭嘭嘭,朱亥的后脑接连遭受重击,朱亥晃晃悠悠的转身想要锤死偷袭他的黑冰卫,但那些黑冰卫学精了,一击得手立刻蹿到一边。朱亥现在脚步虚浮血流不止,浑身的力气正在快速消失,他没走几步就跪倒在地,但他依旧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 嘭,嘭嘭嘭! 木棒接二连三的落下,朱亥咬牙坚持了几下终于扑通一声趴在了雪地上。一个黑冰卫试探着用木棒通通他,朱亥没有一点反应。 黑冰卫首领:“没打死吧?” 黑冰卫:“还喘气呢,呼出的气还是热的。” 首领:“快绑了,上镣铐!把手脚都给他锁上,双手双腿上支架,拿琵琶钩来!” “首领,琵琶钩就不用了吧,陛下要见到咱们给他上了琵琶钩,那还不得治咱们的罪呀。” 首领:“这厮实在熊悍,为了保险起见必须上琵琶钩。你等放心,本官会提前告知赵府令,请他向陛下陈述实情。如今陛下信赖赵府令,定会体会我等也是为陛下安危所想的。快!” 粗大的铁制镣铐将朱亥的双手双脚锁住,在脚镣之间除了有铁链连接之外还被固定了一根核桃粗的铁棒,这铁棒的长度正好相当于人岔开双腿的最大极限,也就是说上了这个支架无论是多神勇的人也休想迈出一步。 脚上是这样,双臂也从背后只上了铁支架,朱亥的双手被手铐死死铐在支架两端。和脚上的支架一样,朱亥的两个手腕左右展开到最大限度,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有拔山举鼎之力也是枉然。 朱亥的马车被推了过来,八个黑冰卫架起朱亥把他放在车厢上固定。黑冰卫头目那这两只锋利的铁钩子来到朱亥身边。 “朱亥,本官本不想为难你,但你却野性难驯杀我兄弟。为保险起见,不得不给上琵琶钩,怨天怨地怨你自己,莫要怨恨我等!” 说完之后,黑冰卫头目手中铁钩闪电出手刺进了朱亥的双肩。热血喷溅而出,两支铁钩从锁骨下方穿入上方穿出,随后两个黑冰卫将铁钉穿过铁钩上的孔洞将铁钩锁死在朱亥的两根锁骨上。 这肯定是很疼的,但朱亥仅仅是哆嗦了几下,他的双眼转动了几下最终也没睁开。 黑冰卫头目松开了口气说:“快把裘袍给他盖上,伤口上撒上药,现在他还不能死。快。” “启禀首领,咱们来了七十人,死了十二个伤了三十三。那仨兄弟被朱亥摘了脑袋。那三个是那边的。” 首领:“可怜。本来是想放朱亥一马的,却被朱亥杀了。所以说干咱们这行的就不能有好心,因为有好心死得快。还有,别老说这边那边的,都是为陛下效力不分你我。再说,赵府令也是敬着君侯的,也是一口一个大兄的叫着,逢年过节都要登门问安按照对待长兄的礼仪去做的。咱们都是听命的,不要揣摩上面的意思,干干啥就干啥最好不问其他。想要活得长久,你们就听我的。把那三兄弟的失手收敛好。东一都找回来不得缺少一样。咱们黑冰卫不定哪天就是在外头,也不一定身边就有兄弟。所以呀,不管哪边的,只要是咱们黑冰台的兄弟,只要条件允许必须收敛尸首。这是积德,不管之前有没有恩怨,死去的兄弟会感激的。” “喏!” 雪又下了起来,首领抬头看看天说:“走啦,回寒水司大牢。” 第470章 心有秦颂 九嵕书院内有颂扬院,相当于大秦帝国的最高音乐学府,而颂扬院的掌院就是高渐离。高渐离归附大秦之后很受秦国百姓的爱戴,因为他的乐曲旋律优美动听,词调朗朗上口,所以高渐离所制的曲子已经问世便广为传颂。 不仅是大秦世家贵族喜欢,就是普通百姓也是喜欢的。所以,从大秦各郡赶来九嵕书院拜在高渐离门下学习音律的士子络绎不绝。如今天下一统,也没有啥国家区分了,全是大秦子民,所以九嵕书院是来者不拒,只要是符合九嵕书院标准的才子,书院一概全收。 高渐离是个艺术宗师级的人物,他的性格中有浪漫洒脱的一面、也有狂傲不羁的一面。但是他对任何一个弟子都是一视同仁,不论你是出身豪门还是出身寒门高渐离头是一样的态度,都是孜孜不倦的悉心教导,都是倾囊相授。 因为师尊处事公道,不偏不向,又能因材施教,所以颂扬院内到处都充满了艺术气息和追求至臻完美的气息。同窗之间只有学术见解上的争执却无尊卑歧视。因此在九嵕书院里,学子之间关系最好的除了武经院的学子之外,就属颂扬院的学子了。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搞艺术的,都有着浪漫的心性,所以颂扬院的每一处琴舍,每一处寝室书斋,包括每一位教授的居处都被学子们布置的雅气精致,就连整个院落内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学子们还自己动手装饰庭院,比如那屋檐上风磨铜打制的风铃,比如挂在桃树、梨树、海棠、梧桐以及翠竹、梅花还有松柏枝丫上的削得薄薄的,缀着各色丝绦的竹片。 那竹片上是历届颂扬院学子留下的诗句,每一届都会选最出色的留下,并且挂在和人一样高的地方以供后来的学弟们膜拜。其他的就会收好保存,颂扬院的学子不论新老都以自己的诗句能永远挂在院中那棵最大的梅花的枝杈上为荣,因为那棵梅花就在高渐离居处的窗前。 和培养豺狼虎豹的武经院不同,颂扬院出来的学子个个都温润如玉,才华横溢,神采飞扬,浪漫多情。和大多是钢铁直男的关中男子相比,颂扬院的学子在关中女子眼中堪称稀世珍宝,因此每到书院沐休的日子,很多咸阳城内的女孩就成群结队的来到九嵕书院外等着看颂扬院的学子。 关中女子秉承父兄的脾气秉性,虽说喜欢温润如玉的公子,但关中小娘子表达情感的方式却堪称钢铁直女,而且还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和毅力。关中小娘子的示爱表白那是相当的直截了当,火辣炙热,充满霸气。往往能把颂扬院的学子弄得面红耳赤,抱头鼠窜。 为了不被美丽大方,魅力四射又热情如火的咸阳小娘子们抢去,颂扬院的学子们就和武经院的学子们结成了同盟。每到沐休的时候,每个颂扬院的翩翩佳公子身边总会跟着俩仨武经院的彪形大汉。但这似乎没啥卵用,因为就算是壮的跟一头大狗熊似的厮杀汉也顶不住关中小娘子那火辣的眼神,柔柔的腔调,婀娜的身姿。片刻之间就败下阵来,乖乖的将颂扬院的兄弟双手奉上。 这场景堪称咸阳一大盛景,男女老少都喜欢看怎么也看不够。不过倒是成就了不少良缘,传出了诸多佳话。 但现在不是时候,也看不到那个盛景。因为那必须是到关中最美的季节秋季才行。现在九嵕书院还没开院,归家的学子还在家中和亲人团聚,就算有留在书院的学子也大都去了亲友家中,所以九嵕书院内静悄悄的。 高渐离的爱徒,亲传首席大弟子薛谭恭敬的走在路旁为白宣领路,白宣背着双手一边溜达一边和薛谭聊着。 “薛谭啊,身为九嵕书院的的学子首先应秉承院训并身体力行,知行合一方能学为所用。你看看,这满院子的雪为何连扫都不扫一下?一直以来本君都觉得我九嵕书院最勤快的学子集中在两个分院,一个是武经院,另一个就是你们颂扬院。虽说你们颂扬院的学子人数比武经院少了八成,但你们却把这个院子大理的优雅干净,处处有景,殊为难得。可今天为何如此懈怠?” 薛谭:“回君侯,是师尊不让弟子打扫,师尊说就喜欢看着大雪满地的景致。大学能讲一切覆盖,天地间只剩一片雪白,这世界瞬间变得干净简单。” 白宣点点头说:“你师尊这话是有感而发啊,你可有所领悟?” 薛谭:“弟子没有完全领悟,弟子觉得即便大雪可以将世界变得简单干净,但到了雪花之时呢?师尊有些颓废了。” 白宣:“你师尊经历的过往你没经历过,所以你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不如你师尊深刻。你师尊是言有所指,他也并未颓废而是有些厌世了。” 薛谭:“师尊为了写出秦颂可谓呕心沥血,可是都改了几十次了师尊总不满意。师尊也不成家就住在书院内,陛下赐给的田产宅院都脱给我来经营。师尊每逢年节就对着燕地默默流泪,为了怕他憋出病来,我们几个亲传弟子都不敢在家多待,只能早早回到书院陪着师尊。君侯,这不是长久之计呀。要不然,就让师尊把,把他们的墓迁回故地吧。” 白宣:“你师尊的心思你已经看明白了,你师尊都不肯开口求我。你却开了口。好孩子,你师尊没白疼你。不过这件事,并不好办。” 薛谭:“弟子明白,弟子只想请君侯记得此事,在合适的时候为师尊美言几句。若能得偿所愿,弟子感激不尽。” 白宣停住脚步伸手捏住一片竹片看了看。 “薛谭,你的诗句可在此处?” 薛谭:“惭愧,弟子没有作诗的天赋。君侯见笑了。” 白宣:“我送你一首,就当是对你的奖励,你可以当成是自己所做,这对你将来有好处。” 薛谭:“弟子怎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白宣:“长者赐不可辞,你听好。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 薛谭站在原地反复吟诵着这首在这个时代显得一场标新立异但却也一场震撼人心的诗词,他呆了、痴了、醉了、迷了。白宣不再理他,直接推开门走进高渐离的居处,不料高渐离就在门口站着。 “君侯来了,渐离恰好有一壶浊酒,不知君侯可有闲暇笑谈古今。” 白宣:“你若能笑出来,本君又有何不能相陪的。请吧。” 二人上了二楼,这里温暖干净布置的素雅但却并不寒酸,相反的屋内所有的陈设用具都是用料考究做工精湛,无处不显示出发自骨髓深处的奢华和大气。 一个年约十六七面容姣好的青衣侍女为二人摆好酒菜温好了酒之后,退到一边击筑迎宾。 白宣:“陛下赐你十个贴身侍女,你却只留这一个。” 高渐离:“这个最有灵性,也最合我意。” 白宣:“想不到此女竟如此聪慧,听这音律似是得了你的真传了。” 高渐离:“秦娥也算是我的弟子,而且是弟子当中悟性最高的。我有心将她许配给薛谭,君侯以为如何?” 白宣:“哈哈哈哈,此乃天作之合,当共饮一杯,渐离请。” 高渐离:“君侯请。” 秦娥一曲弹罢,白宣击掌赞叹,又给了秦娥一块金饼子。 白宣:“你且回避,本君和云中君有事要说。” 秦娥:“喏。” 秦娥退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白宣看着高渐离冷冷的问到:“你,意欲何为?” 高渐离抿了一口酒之后说:“君侯何所指?” 白宣:“朱亥被擒,在太子丹墓前。现在被羁押在寒水司大牢内,朱亥身中弩箭三十余支,双膝被弩箭击碎,今后再也不能站立行走。他的腹部中了三箭伤及脏腑,若不是击昏他之后立即为他止血治伤,怕是当时就死在墓前了。朱亥抗拒黑冰卫执法,连杀十五人伤三十三,按大秦律令当受桀刑。也就是俗话说的千刀万剐,大秦的刽子手很有经验,绝对可以再把朱亥骨肉分离之后还保证他有一口气在,而最后,还需行刑官反复追问朱亥是否悔改。凭朱亥的脾气秉性是断然不会求饶的,此时行刑官会用药物吊着朱亥不叫他立刻死去,这种痛苦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朱亥若不求饶认罪表示悔改,那就要一直坚持到咽气为止,那时候多活一息所受之痛苦会以万倍计。高渐离,这都是因为你呀。” 高渐离双眼紧闭,白宣知道他那是在试图把眼泪憋回去,但这个法子是没用的,眼泪出来了怎么憋都是憋不回去的。 白宣:“高渐离,你为何不事先告知本君,却要告诉赵高。你可明白,你见朱亥行踪告诉赵高,那就等于把他送上死路!” 高渐离:“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 白宣:“告诉本君,你这样做目的何在。” 高渐离:“君侯想必还记得当年在邯郸王城的城墙上,陛下、姬丹还有我的誓言。我说过要做出秦颂燕扬这两首绝世名曲,用来纪念秦燕的强大还有陛下和姬丹的情义。后来,我在燕国写过燕扬,但却没等传开就自己毁了。因为我觉得把不是我想要的,后来的事不用我说君侯也知道,秦燕交恶,兄弟反目成仇,我就更加的不想写秦颂燕扬了。” “待我归附大秦之后,亲眼见证了大秦的强大,亲眼看到了吾皇陛下如日中天,君临天下的无尚威严。我心中被震撼了,从此有了写秦颂的冲动。这些年来,君侯南征北战,渐离其实也没闲着。渐离走遍了关中大地、陇西巴蜀,渐离被大秦迷住了,也爱上了大秦。渐离这些年孑然一身就是为了能写出此生最好的作品秦颂,我要把它献给天下最伟大的帝王,我的名字将会和秦颂一起流芳百世!” “我要写秦颂,我不希望被人打扰,即便是朱亥也不行。他来找我,我本来想劝他回家,可他不听执意要去。后来,我和他见面的事情被赵高手下黑冰卫发现,赵高亲自来问我,那是我正有所领悟,正在奋笔疾书。赵高就站在门外俯首等候,直到我写完之后他才说明来意。君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赵高如此待我,这说明他懂得什么是大局,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就把有关朱亥的一切都告诉了赵高。我可以安静的写秦松了,在我的心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如秦颂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宣站起身说道:“你若真是这样想的那再好不过,本君只是担心你口是心非,误了自身性命。若真如此,你的秦颂绝对不会流传于世。” 高渐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扑了过去抱住已经走到门边的白宣的腿。 高渐离:“君侯莫走,渐离有一事相求!” 第471章 万全之策 白宣:“高渐离,你若想把秦颂给本君,让本君承认自己写了秦颂的话,那就免开尊口。本君若想名扬天下,用不着窃取你的秦颂,本君有的是办法和手段。高渐离,本君此次来只是想给你个机会,你不要觉得赵高很尊重你,不要觉得你与他自幼相识他就会帮你,更不要妄想利用他,因为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高渐离,秦颂已经写完了,对吧。此时此刻你内心很矛盾对吧?你想将这部秦颂流传于世,但你又割舍不下那份情义。你想复仇,其实你不怕死,甚至你现在就想死,因为你一死便是解脱。可你又怕因为你的复仇,你那部秦颂从此就会被束之高阁,再也无人问津。一部杰出的作品一部可以流传万代的经典巨作就这样从此默默无闻,你不甘心呀,对吗?” 高渐离松开抱着白宣双腿的手,他的双眼中仇恨、恐惧、期待等诸多情绪不停地在变换着。白宣俯身低头冷冷盯着高渐离的双眼,这位纵横疆场见惯了尸山血海,见惯了阳某阴谋的大秦君侯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的杀气,他的目光锐利如剑,叫高渐离不敢与之对视。 白宣看着高渐离低头不语随即说到:“你若真的不舍秦颂,那就好好的将秦颂献给陛下,并真心实意的为陛下演奏,陛下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所有的,我保证。陛下一向看重你,你若真心归附陛下定会信赖你重用于你。就算你不想高官厚禄,你也可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封君任意在大秦的土地上游逛。你可以登临华山之巅俯瞰和关中大地,你可站在黄河之畔听那涛声轰鸣千年。你还可以前往巴蜀,并顺着长江而下一日千里,看尽朝花落日。也可以游历江南,享受烟雨中那一抹姹紫嫣红。你还可以泛舟海上,去看那海上生明月的奇景。我大秦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雄关险隘哪里你都能去得。当你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当你回到你自己在关中的府邸的时候。你的妻妾、儿孙会陪在你身边,你的弟子知己、故交会天天来看你。因为那时候你的名字已经和秦颂一样传遍天下!你的名字代表着大秦华章的最高境界,那时的你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宗师,就连帝王见到你都需拱手施礼。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顶礼膜拜,无论你说了什么都会被人奉为经典,你的名字将与无数先贤并驾齐驱。高渐离!若你按照本君说的做,那么将来的你就是本君刚才说的这个样子。如若不然,你所有的努力,你所有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高渐离!你回答本君,你究竟想怎样!” 高渐离直挺挺的跪在白宣面前,半晌未曾开口,白宣通过高渐离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高渐离此时的心情是极端痛苦极端矛盾也是极端纠结的。 哐,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薛谭、秦娥跪在门外齐声说到:“师尊,秦颂是您毕生的心血。师尊本就是云中神君般的存在,本就不应该搭理这人世间的龌龊事。师尊,弟子多么希望能陪着师尊游遍天下呀,弟子也多么想看到每到一地师尊受万众膜拜的场景啊。师尊,求您!” 在白宣的注视下,高渐离闭上了双眼,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直接将他的衣襟打湿。一炷香的时间后,高渐离说话了。 “君侯,高渐离愿亲手将秦颂献给陛下,愿为吾皇陛下奏响秦颂!” 薛谭和秦娥兴奋的欢呼起来,白宣哈哈大笑扶起高渐离说道:“小离,为兄早就知道其实你的心是在大秦这边的。好了,看你精神疲惫,你就早些休息吧。薛谭秦娥,待本君照顾好你们的师尊,他可是大秦的宝哇!” “弟子遵命!” 高渐离疲惫的说:“薛谭,替为师送君侯。” 白宣和薛谭在颂扬院门口分别,当白宣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九嵕书院门口,赵高焦急的绕着马车转圈儿,当他看到白宣出来之后立刻拎起袍子迎了过去。 “大兄,高渐离怎么说?” 白宣:“他说愿亲手将秦颂献给陛下,愿为吾皇陛下奏响秦颂。” 赵高脸色一松随即喜上眉梢。 “大兄啊,小高就知道大兄出马无往而不利。大兄,小高这就把喜讯告知比下去。” 白宣:“小高且慢,本君还是有顾虑。” 赵高:“大兄,那高渐离出卖了朱亥就说明他已经和过去一到两断,大兄亲自出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没有理由不回心转意呀。” 白宣:“还是要慎重,你想不要告知陛下,待为兄回去好好思量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 赵高扶着白宣上了马车,他在白宣耳边小声说到:“大兄,陛下等不及了,就要见高渐离,还想听高渐离演奏秦颂。大兄若真不放心,要不然小高试探他一下?” 白宣:“怎么试探?” 赵高:“把高渐离带到大牢里,让他看着朱亥受折磨,最后让他亲手杀了朱亥。” 白宣:“你这不是给陛下拉拢人心,这是给陛下拉来仇恨啊!使不得,千万不能这样做!你且回去,明日本君定有万全之策。” 赵高:“大兄,大兄?呃,恭送大兄。” 待到白宣走后,赵高叫来心腹之人吩咐道:“去吧薛谭叫出来,本官要问问但是君侯和高渐离都说了什么,高渐离又是怎么说的。” “喏!” 没一会功夫,薛谭来到赵高面前。 “薛谭拜见府令。” 赵高笑眯眯地说:“薛谭,你可是咱大秦除了高渐离之外最好的乐师了。陛下很是欣赏你,怎么样,你师尊可否回心转意了?” 薛谭:“师尊已经下了决心归附陛下。薛谭看得出来,师尊很是痛苦,但也唯有下定决心割舍过去才会如此痛苦。所以薛谭以为,师尊真的归附大秦了。府令,秦颂真的很好,陛下定会满意的!” 随后薛谭又把高渐离和白宣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赵高听后拍手赞到:“好好好。君侯就是厉害,可谓字字诛心,句句警醒啊。薛谭你也不差,赶紧回去好好侍奉云中君。本官这就回禀陛下。” 薛谭高兴的转身就走,赵高突然叫住薛谭。赵高眨巴着双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递给薛谭。 薛谭:“府令,这是何物?” 赵高:“唉,这些日子云中君心力憔悴太过伤神,方才又听你说他哭得很伤心。其实本官和云中君自幼相识,可是本官粗鄙没法像君侯那样劝解他。这是我托墨骏制的药,只需在云中君熟睡之际把这药抹在云中君的眼皮和太阳穴上就能让他睡个好觉,第二天绝对精神百倍。” 薛谭接过玉瓶拱手施礼说到:“多谢府令,府令之恩弟子一定告知师尊。今后还望府令多多关护师尊才是。” 赵高笑道:“你才华横溢早就入了陛下法眼,今后是你照顾本官才对。好啦,赶紧回去,这几天一定要让云中君睡好吃好。陛下心急呀,说不定明后天就会传诏云中君。所以这些日子务必让他休息好,需要什么直接来找本官就是。” “喏,多谢府令。” “哈哈,不谢不谢,走了。” 赵高上了马车离开了九嵕书院,薛谭转身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书院大门。 当天夜里,值守犬丘殿的黑卫们听到了嬴政畅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秦颂,朕期待已久的秦颂就要奏响了。高渐离,小离!不管这秦颂好坏,朕都要让你成为大秦最尊贵的和成蛟一样的封君。小高,这件事办得好,大兄就是太小心了。不过你那法子太过歹毒,大兄定然是不会答应的。没关系,咱们明天等等大兄的万全之策。” 赵高:“陛下,其实臣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嬴政:“哦?什么万全之策?” 赵高:“这个,请陛下恕臣无罪。” 嬴政:“你干了什么!” 赵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原本本的把自己所做的和为什么这样做说了出来。 第472章 秦颂(上) 嬴政一脚将赵高拽倒在地,定秦剑唰一声拔了出来顶在了赵高胸前。 嬴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朕和大兄自行其事,该当何罪!” 赵高:“陛下,赵高就是因为见陛下和君侯左右为难才决定这样做的。陛下的心思赵高明白,当年在邯郸王城的城墙上说出心中宏图大志的几个人如今只剩陛下、大兄、高渐离和小高了。小高所思所想和陛下是一样的,燕丹之死是他咎由自取,荆轲之死是因为他只重私情心中没有天下黔首,所以他们两个死有余辜。唯有高渐离和他们不一样,若能真心归附不仅圆了陛下和高渐离当年的发出的誓言,同时也能叫六国余孽看到陛下的仁德感动天地,既往不咎,只要是有才华的真心侍秦的都能得到重用,如此大秦江山永固矣。但是小高也清楚,大兄说的没错。这世上最难看清的就是人心,尽管高渐离出卖了朱亥也答应了大兄效忠陛下,答应了要亲自为陛下演奏秦颂。可是小高发现大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小高实在被有别的办法了,无奈之下只得把墨骏所制秘药用上。陛下,那秘药用多了会让人双眼失明,但从药效发做到双眼失明至少要三个月时间。这本是小高准备给黑冰台岭南部预备的,是用来对付百越各部首领的,没想到先给高渐离用上了。陛下这药药力缓慢发作,高渐离不会起疑心的,最重要的是一旦他双目失明,他就只能依附陛下,而做不了有损大秦的事情。陛下,到那时也不用管高渐离是否真心归附了,只要他表面上对陛下恭顺,那就等于是给六国余孽做了表率了。陛下,小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小高知道,陛下雄才大略,目光高远。大兄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陛下和大兄的声名不能有半点瑕疵,所以这样的事就交给小高,所有的龌龊事、腌臜事都让小高来做,一旦将来天下质疑,陛下可将小高推出来正法以安天下。陛下,小高所思所想全部发自肺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高不敢言功,毕竟私下做主罪当严惩,但即便陛下处死小高,小高依然还要这样做。就算因此被陛下处死小高心中也无怨无悔!” 说完之后,赵高趴在地上再不说话。定秦剑慢慢收了回去,赵高只听见嬴政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你做得对,说得对,想的也对。朕,其实本就不应该指望高渐离能够真心归附,朕只需要一个榜样竖立在天下人面前就好。朕是天子,天子注定是要寂寞的,也注定不会享受常人所有的情义,因为朕是高高在上,惟我独尊的,秦始皇!” 赵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小高,起来吧。你亲自驾车去大兄府上,把大兄一家接来。就到犬丘殿,你跟大兄说,朕想他了,想和他喝酒。” “喏。” 赵高应诺之后倒退出了犬丘殿,嬴政随即吩咐黄崆:“备宴,最好的,把梓桐还有扶苏夫妇请来。” 黄崆:“陛下,不请别人了吗?” 嬴政:“再把阿诺和胡亥叫来,其他人,免了。” “喏。” 若论这皇宫内谁是最期盼和白宣一家聚会的人,那绝对是大秦梓桐段玲珑莫属。嬴政的话刚送进六英宫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段玲珑就带着侍女挺着大肚子架着一阵香风进了犬丘殿,这架势虎的嬴政立马从桌案后蹦了起来,他紧走几步伸手扶住段玲珑。 “玲珑,怎么不做软兜,为何要走来,万一伤了胎气怎么办!” 段玲珑:“不怕的,太医夏无且的四个女弟子都在臣妾身边,没事的。再说,大兄也说过,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要多走动,不然会难生的。” 嬴政:“哦?大兄是这样说的吗?那无且怎么说?” 段玲珑:“夏太医对大兄敬若神明,差一点就拜师了,他自然对大兄的话言听计从。” 的玲珑身边那四个女医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的师傅夏无且的确是这样吩咐的。 嬴政:“那就好,既然大兄和无且都这样说那就必须听他俩的。玲珑快坐,朕派赵高去接大兄一家了,片刻就到。来人,上茶。” 女医:“陛下,梓桐现在应该少喝茶,此时喝茶会失眠的。” 嬴政:“哦哦,那就换,换什么合适?” 女医:“换静竹居新进的乳酪就好。” 嬴政:“哈哈,莫要告诉朕你姓白。” 女医:“回陛下,医女并不姓白,但医女夫家,姓白。” “哈哈哈哈哈。” 嬴政和段玲珑笑得前仰后合。 赵高:“陛下、大兄来了。呃,臣拜见梓桐。” 嬴政:“不用传唤,直接请大兄进来。” 白宣伸手把赵高扒拉到一边说:“天都快黑了,才来家接我,还得是全家,你就带着一辆车去。小高,你是不是傻了。” 赵高一脸无奈地说:“大兄,小高不是着急嘛,这就派车,马上。” 嬴政来到白宣身边攥住白宣的手说:“大兄,是朕临时起意,叨扰大兄之处莫要见怪。” 白宣:“怎会见怪,只是陛下赐宴臣怎么也得准备一下,臣还好说,臣家那些女人们总得打扮打扮。陛下,想必您也知道,这女人若是不打扮,那是连门都不敢出,人都不敢见的呀!” 嬴政颇有同感的点头说道:“大兄所言极是呀,不急,不急。你我兄弟可以等,可以等。” 段玲珑笑道:“大兄快坐,扶苏和紫烟马上就到了。” 白宣:“这俩孩子好不懂事,怎么还住在九嵕宫内,就不知道回宫帮着梓桐管理后宫,帮助陛下处理朝政吗。” 嬴政:“这话也只有大兄说了他俩才会听,朕可舍不得说紫烟,真还指望着紫烟赶紧给朕生个大皇孙呢。” 赵高:“武安君夫人、长安君夫人、长安君世子、商君烟萝到~~~~” 嬴政:“快请。” 紧跟着,扶苏、紫烟、白震、阴嫚、并肩走了进来,嬴政一见四人双眼笑得眯成了两道缝儿,那是一连气的招手叫四个孩子到自己身边来。而且还把子婴抱进怀里亲了好几口。紧跟着,阿诺领着胡亥走进殿内,这场家宴该来的人算是到齐了。 段玲珑问白震:“庆儿和宝宝呢?” 白震:“回母亲,白庆和白宝黄昏时分就去了九嵕山,本来白震也是要去的,只是赵府令刚巧来了所以就赶紧随父亲母亲进宫来见陛下和母亲。” 阿诺:“九嵕山里可是有奇异的野兽吗?不然宝宝怎会去九嵕山。这么多年了,宝宝打了一屋子的珍贵兽皮,现在若不是奇兽宝宝是不会如此上心的。” 白震:“不是异兽,昨日别院管家来报,说是别院门前的梧桐树在夜里有光华闪耀,白宝知道后很是好奇,恰好这个季节梧桐树的枝叶并不繁茂可以借助工具爬上去,” 嬴政:“太危险了,怎么不拦住他。再说那梧桐树可是神树,轻易不得亵渎。” 白宣:“陛下放心,白宝做事一向稳妥,他是不会伤害梧桐树的。陛下也无需担忧百宝安危,他只要敢动就说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嬴政:“大兄,说到万全之策,朕正要跟你说。高渐离之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朕虽然觉得这并非上策,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稳妥的。” 白宣回头问赵高:“你干的?” 赵高:“什么都逃不过大兄的法眼。大兄莫怪,小高是真着急呀。” 白宣:“此时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必在这说了。其实,我真的没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来。陛下,小高的法子或许可行。” 嬴政:“大兄,小高才算这是咱们自己的兄弟呀,从邯郸跟着咱们一直到现在的,也就只剩他一个了。即使吕牵、向戾还在,无非也就是这样了。” 白宣点点头说:“只要陛下无恙,只要大秦无恙,其他的都不重要。” 嬴政:“大兄,朕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黄崆,快拿酒来,快满酒。” 白宣:“陛下既然一就打算,不如多等几天,找个吉日将群臣召集到章台宫正殿内,咱们君臣一起欣赏高渐离的秦颂。多等几天,也好让高渐离教导弟子,一个人演奏总是不如很多人一起演有气魄。” 嬴政:“大兄说的极是。赵高,派人告诉渐离五天之后,朕在章台宫内要听到他奏响秦颂!” “喏!” 九嵕书院颂扬院门口,薛谭和赵高的心腹拱手作别之后兴奋的回到高渐离的居处。 秦娥问:“怎么说的?” 薛谭:“府令传讯,五日后章台宫正殿,陛下要听师尊奏响秦颂。” 秦娥:“太好了,从此以后师尊将会名扬天下并成为一代宗师。” 第473章 秦颂(中) 清晨,高渐离慢慢睁开双眼,室内有些幽暗,高渐离知道那是薛谭和秦娥怕他受寒,所以放下了厚厚的幔帐并且确保没留下一点缝隙。除此之外,室内还摆了三个炭火盆子,虽说这时候盆中的炭火早已经熄灭,但室内依然暖洋洋的,高渐离的一只手臂露在外面都没觉得冷。 高渐离坐起身来伸手拿起榻边矮几上的茶壶,包裹在厚厚的熊皮套子里的茶壶还没凉透,倒出来的茶水还有一丝温度,就是因为有着一丝温度让进入口腔中的茶水不仅不会冰冷刺骨,反而更合适酣睡一夜口干舌燥的高渐离畅饮解渴。 昨夜高渐离睡得很不踏实,好几次都是刚刚睡着就哭着醒来,薛谭就守在榻边寸步不离。每一次高渐离惊醒之后,薛谭都会悉心安慰一番然后再侍奉高渐离躺好同时在他的双眼部位太阳穴部位擦上药物,那清凉的的感觉很是舒服,高渐离不一会就会再次进入梦中。 但是没过多久就会再次惊醒,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好几次。薛谭知道师尊的内心里正在天人交战,薛谭相信只要过了这一夜,师尊高渐离就会成为大秦的高渐离了。 当高渐离要求薛谭多给他上些药之后,薛谭开心极了,他把药水抹了一次又一次。每当高渐离出现要被惊醒的征兆的时候,薛谭就会立刻将药水抹在高渐离的双眼和太阳穴部位。这一次高渐离再也没惊醒过,一直睡到了现在,而薛谭的药这一晚上就用去了大半瓶。 此时,高渐离喝了茶水之后,头脑逐渐清醒起来。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异乎寻常的饱满,双眼也不再酸涩肿胀。自从高渐离见过朱亥并出卖了他之后,高渐离每晚都是以泪洗面的,所以每天早上醒来双眼酸涩肿胀难受极了。不过今天却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高渐离知道那定是薛谭的药起了作用。 高渐离知道薛谭昨夜受了自己一宿,现在肯定是睡得正香,所以高渐离也不忍心打扰薛谭,他自己站起身来摸着黑把靠窗的一副帷幔拉开。在平常,只要拉开这道帷幔屋子里就会大亮起来。但今天高渐离拉开帷幔之后却感到屋子里的光线没有以前那般亮堂,眼前仿佛多了一层黑色的纱帐。 高渐离疑惑地伸出双手摸着窗台,他确认那里绝对不会有别的纱帘帷幔之类的东西。难道阴天了?高渐离推开了窗子,一股寒风呼啸着灌入室内。高渐离浑身打了个哆嗦,但他看到外面的天地依旧是朦朦胧胧的。 “薛谭,薛谭?你在哪里啊。” 高渐离着急的喊着薛谭的名字,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薛谭一边系着袍子一边跑了过来。 “师尊,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高渐离:“这,怎么这么暗。” 薛谭:“师尊亡了么,连着好几天下雪,天总是黑沉沉的,今天比昨天还好一些呢。师尊若是觉得暗,弟子这就为师尊掌灯。” 薛谭一边说着一边将窗子关闭,并把屋内所有的油灯点燃,除此之外还在高渐离的桌案前点上了两根蜡烛。室内瞬间被灯光照得亮堂堂的,似乎也变得温暖多了。高渐离松了口气,因为随着灯光逐渐明亮,他终于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了,也可以看清薛谭的脸。 高渐离满含歉意的对薛谭说:“你一夜未睡,可为师还这么早的把你叫醒,为师实在过意不去。今天咱们师徒什么都不做,就好好的歇歇,你就在为师的榻上睡。听话,有你在,为师心里踏实。” 薛谭一听这话心里既高兴又感动,高兴的是师尊的精神恢复了,感动的是师尊是把薛谭当成子侄辈来看待的。 薛谭高兴的答应着,但他吓跑了出去,他要给师尊端来温水洗漱,还要和秦娥一起给师尊准备早餐。总之,只有把师尊侍奉好之后,薛谭才敢踏踏实实的睡。 师徒三人的世界充满温馨和家庭式的乐趣,三人吃得饱饱的,秦娥又给房间内多加了两个炭火盆子,这一下房间里更加温暖了。秦娥这样做一是心疼师尊高渐离,二是为了让心上人薛谭能暖暖和和的睡个好觉。 薛谭和秦娥有说有笑的收拾着室内,高渐离则早已经坐在桌案旁,打开了一卷竹简,那是秦颂的开篇,用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秦颂这部音乐史诗的序曲部分。 高渐离小心的将开篇摆在架子上,随后双手在琴上调了调音,高渐离侧耳细听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拿起了拨片。筑,是高渐离最拿手的乐器。筑有十三弦,每根弦下都有立柱支撑。演奏时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执竹尺击弦或用竹片拨弦发音。 筑起源于楚地,因为其声音悲亢而激越,所以在这个时代广为流传,占据了这个时代乐器之王的宝座,和现代的钢琴的地位颇为类似。 高渐离弹罢序曲后停息手来,本来一起拍手赞叹的薛谭和秦娥一见高渐离的脸色不由得停住了喝彩之声。 薛谭:“师尊难道对这曲子还不满意?” 高渐离:“不是曲子的问题,为师方才才发现,是这筑的问题。为陛下演奏的时候,固然要气势磅礴,可是五天的时间真的太仓促了。为师只能把你和秦娥带上,咱们三个勉强能让陛下领会到这部秦颂的宏大和磅礴。为师弹奏主旋,你二人和之。可是为师发现,为师这把用惯了的筑银色还不够高亢不足以彰显秦颂的宏大。这,这让为师如何在五天内找到合适的筑哇。” 薛谭:“师尊莫急,弟子这就去找君侯还有赵府令,他们一定有办法,大秦那么多世家还怕找不到一把好筑?实在不行,弟子请君去陛下的少府内去借。” 高渐离:“不必大动干戈。为师早年跟随师尊学艺的时候,师尊曾告诉为师,若想让筑音色宽广高亢、嘹亮激昂只要在做到两点就好。一是加大筑身空腔,而是想办法让筑的下盘稳固,越稳固越好。这把筑是为师亲自督造,筑身的空腔已经达到了最合理的程度,再大有害无益。所以只能从稳固下盘想办法了。” 薛谭:“师尊,的意思是想把筑的底部加重吗?那么用什么好呢?对了,我去找墨骏墨大夫的儿子,他是个冶炼金属的天才,而且还特别崇拜师尊您。弟子叫他用青铜为师尊打一个底盘把筑固定在地盘上就好了。” 高渐离摇了摇头说:“筑身和底盘分离起不到最佳的效果,必须镶嵌在筑身上才好。” 薛谭:“那,青铜底盘和筑身合为一体倒也能办到,只是那地盘要想够稳定就必须增大体量。师尊,这样的筑只能推着走哇。” 高渐离:“那不行,那样就夺了演奏者的风范,让整个演奏失去了美感。不行!不用青铜,用铅。” 薛谭:“对,铅比青铜重就用铅。师尊稍待弟子这就去找他,对了师尊,把筑交给弟子吧。” 高渐离把筑交给薛谭,同时吩咐到:“要快,不能再让陛下等了。” “弟子明白。” 这么简单的工艺在掌握着当今最高冶炼技术和各种工艺技术的大秦九嵕书院恪物院来说连一碟小菜都算不上。何况薛谭还是在赵高的心腹陪同下来的,那心腹只把一块牌子递给恪物院的掌院然后所有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只用半天时间,一只比原来重了五倍的筑送到了薛谭手中,薛谭用力抱着筑就好像拥抱着秦娥一样。 薛谭:“多谢多谢,这下师尊该满意了,告辞。” 赵高的心腹把薛谭送回了颂扬院,分手之际那心腹拍着薛谭的肩膀说:“但又所需,尽管开口。” “多谢了。” 这把筑让高渐离很满意,只是薛谭觉得太重了,师尊抱着实在不方便。所以这把筑平时都是端放在特制的琴案上。薛谭知道,等到为陛下演奏那天,师尊肯定是要亲自抱着这把筑昂首挺胸走件章台宫的。陛下肯定时满脸欣喜的期待的看着师尊,等到演奏完毕,陛下定会重赏师尊,最主要的是师尊从此就会名扬天下。想着想着,薛谭禁不住笑出了声,虽说他忙了半天可此时他却一点倦意都没有。 高渐离:“薛谭,天黑了么?还是灯灭了?” 薛谭看看逐渐放晴的天空,再看看亮堂堂的室内,他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师尊,天晴了,灯的确灭了几盏,师尊若是觉得暗,弟子再点上。” 高渐离:“既然天亮了就不要在浪费灯油,巴窗子打开吧。” “师尊,开窗会冷的,弟子还是把灯点上吧。” 高渐离:“你那药还有吗?怎么为师又觉得双眼干涩发痒呢。” “师尊是累的,师尊躺好,弟子给您上药。” 两天后,薛谭的一瓶子药全没了,当他找赵高的心腹要药的时候,赵高的心腹惊讶的瞪大双眼问他:“没了?真快就用完了,那可是一个月的量啊。” 薛谭:“你的意思是我用的太多?可是用了师尊就觉得舒服,没觉得难受哇。” 心腹:“这个,这也是太医研制的新药,具体要用多少还不太清楚,兴许大概这量也是可以的吧?” 薛谭:“定是可以的呀,若是不行肯定会难受的。既然不难受,那就是可以的。” 心腹:“嗯,有道理,这次给你两瓶。” 薛谭:“求你个事,想办法让我师尊见见朱亥。” 心腹:“啥?你师尊是不是傻了,朱亥是逆贼必死无疑的。我告诉你早就定好了是桀刑的,错不了。这时候见他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薛谭:“我也是这样劝师尊的,可是师尊说了毕竟相识一场,见最后一面,陪他吃一顿饭喝杯酒,过往的恩怨就了了。” 心腹:“这事,我得跟我家府令说说。” 薛谭:“不说行吗?私下里见个面,说几句话,喝杯酒就行。” 心腹:“这个这个,黑冰台大牢可不是我说了算啊。这太难了。” 薛谭把几个金饼子塞进心腹的袖子里。 “帮帮忙吧,眼看着我师尊就要真心归顺大秦了,眼看着就要一举成名了。就这么点要求,这人情我和我师尊记你一辈子。” 心腹咬咬牙说:“成,等我消息。” 薛谭:“多谢,事成之后有必有重谢。” 薛谭回到高渐离居处,高渐离正和秦娥一起用餐,高渐离非常费力的夹起一个豆送进嘴里。 薛谭:“师尊,他答应了。” 高渐离:“好,你再去赵墨骏的儿子,跟他买一种药,喝了就死的药。” 薛谭:“师尊!” 高渐离:“为师不忍看着朱亥千刀万剐,送他个痛快吧。” 薛谭:“师尊,弟子帮您!” 第474章 秦颂(下) 黑冰台大牢侧门外,一辆马车停下,赵高的心腹和薛谭跳下马车后赶紧回身扶住高渐离下车。 高渐离双脚落地之后问:“都安排妥了?” 心腹:“回云中君,都安排妥了。” 高渐离:“没走漏消息吧?” 心腹:“君上啊,谁敢走漏消息啊,我可只有一颗脑袋一条命啊。为了您这事我连我们府令都没敢告诉,还有,薛谭给的那些钱不够打法这帮黑心贼的,那个那个。” 高渐离:“给他。” 薛谭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递给心腹,心腹打开袋子瞄了一眼迅速揣进怀里,随后他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君上,不是我贪财,而是那帮黑心贼实在够贪婪,您这事又大不多给些没人肯答应。所以,嘿嘿嘿。” 高渐离:“莫要废话,带我进去。” 朱亥的牢房是个单间,在最里面。这个单间全部用巨石堆砌而成,牢房中间立着四根石柱,石柱上镶嵌着铁环、铁链,阴暗的牢房内只有一盏灯散发着豆大的光晕,这小小的光晕只着凉了整个牢房的三分之一。 朱亥被锁链固定在石柱子前面,他的活动范围就是这根石柱周围五步以内。朱亥的手脚和勃颈上都挂着锁链,两根琵琶钩穿过他的锁骨固定在石柱上,这让朱亥只能靠坐在石柱前休息,想躺下却是不能的。 哐当,牢房的门被打开,朱亥抬起头他的目光透过散乱的头发散发出去,他看到了高渐离,朱亥的双眼亮了一下。 黑冰卫:“逆贼朱亥,大秦云中君来看你,你要老实点儿,坐起来!” 两个黑冰卫快步来到朱亥左右他们抽出木棒警惕的盯着朱亥,心腹客气的对高渐离说:“君上莫怪,这厮太过凶悍,不如此恐对君上不利。君上不能出一点差池,否则在下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给您偿命的,还请君上体恤我等,赶紧说几句话给他喝了酒就走吧。” 高渐离:“我知道,你且出去。” 心腹:“这。” 薛谭:“把木棒给我,这厮胆敢伤害我师尊,我就一棒打死他!” 心腹竖起大拇哥,随后把木棒塞到薛谭手中,随后招呼几个人出去了。 高渐离拎着食盒用脚尖试探着地面,一步步来到朱亥面前。 朱亥:“别再向前了,再向前你那弟子的,木棒就要砸在我头上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他师伯,他这样算不算欺师灭祖。” 高渐离跪在地上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肉菜一样样放在朱亥面前。 朱亥也不用筷子伸手端起盘子先把一盘子烤肉塞进嘴里,随后抓起熏鸡大嚼起来。 高渐离:“你莫怪我,你我所思所想皆不相同。到如今我才知道,天下能帮我是想夙愿的唯有大秦皇帝陛下一人。之前我错了,错的离谱。你莫恨我。” 朱亥:“我恨你干啥,跟你说,你们都走了之后我过得那就不叫日子。我闭上眼就能看你见你们,睁开眼的时候别闲着,只要一闲下来就想起你们。那种想是撕心裂肺的想,这疼。如今好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也该解脱了。好,真好。我不恨你,真的,不恨。还有酒,喝一杯?” 高渐离:“朱兄请。” 朱亥:“你何时见我喝酒用杯?来,端起酒坛喂我。” 咕咚咚,朱亥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他舒服的打了个酒嗝后问高渐离。 “何时给秦王奏乐?你就要名扬天下了,也好,以后逢年过节记得在我们的坟前送上好酒好肉,多烧些香火。” 高渐离抹了把眼泪说:“明天,明天我就要给陛下演奏秦颂了。我会记住你的话,多送上好就好肉,多烧香火。朱兄,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三十年绿醉陈酿,是天下最好的酒。喝了它,你就不会痛苦了。” 朱亥接过那个精致的琉璃瓶子说到:“好,多谢了。” 说完之后,朱亥一仰脖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啪,价值千钱的琉璃瓶被朱亥摔得粉碎。朱亥哈哈大笑说:“高渐离,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你走吧,去迎接你的万丈荣光,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吧!” 高渐离什么都没说,他猛地转身在薛谭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牢房,在他身后是朱亥的笑声越来越弱,当高渐离出了大牢的时候,他再也听不到朱亥的笑声。 高渐离:“薛谭,。” “弟子在。” “今晚你我师徒都要沐浴焚香,静心养神,你那药多给为师涂几次。” “是师尊,师尊尽管养神就好,其他的事情全交给弟子就是。” 高渐离:“嗯。” 这一夜的章台宫灯火会辉煌,这一夜的咸阳城内能够安心睡觉的没有几个,所有的人都知道陛下的最信任的少府令黄崆正领着人彻夜不眠的装饰章台宫正殿。陛下和梓桐也在六英宫内沐浴焚香,静心养神。大秦的重臣们也都是如此,凡事有资格参加明天的盛典的人全都在沐浴焚香静心养神,为的就是以最好的状态见证这前所未有的,辉煌无比的历史时刻的到来。 秦颂虽然没有正式公开,但华夏从古至今从不缺乏消息灵通人士。于是有关秦颂的场景如何宏大、气势如何磅礴的传言不胫而走,越是未知的就越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实际上真正的秦颂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般宏大磅礴,因为秦颂还只是一部比较长的乐曲,还没有真正成为一部规模宏大的史诗。明天的盛典其实只能算是大秦皇帝陛下以及满朝文武对秦颂的集体验收,这一关过了,秦颂才能正式的按照史诗的规模排演和演出,到那时候秦颂才是真正的秦颂。 章台宫正殿前,赵高累的靠在汉白玉栏杆上睡得口水滴答,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赵高睡觉的功夫不超过三炷香。此刻他是在坚持不住了,出溜到地上靠着栏杆就睡着了。 黄崆也没比赵高强多少,嬴政把装饰章台宫正殿的差事交给了他,这是信任也是压力,好在有白宣在,黄崆的压力顿减。白家的工匠和少府匠做监的工匠正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扶苏、李由、白震、白庆也都跟着在忙碌。 黄崆:“君侯,您再看看还有何处不妥,若没有就封殿了。” 白宣走进大殿仔细看了一圈之后说:“封殿。” 呼隆,哐当。正殿的大门和所有窗户全部关闭,一队队的黑卫立刻将大殿围了起来。与此同时皇宫禁卫押着工匠们去了专门的地方休息,他们要等到盛典结束后才能离开皇城。 噪杂的声音把赵高惊醒,他蹦了起来问到:“封殿了吗?大兄呢,大兄。” 白宣:“本君在此,本君查过了,没有任何差错。你可以回去睡了。” 赵高:“那就好,有劳大兄,小高真得回去睡了,这两台吧我给累的。大兄,小高先走一步,不周之处大兄多担待。嗬啊~~~~~” 赵高打着哈欠走了,黄崆来到白宣身边。 白宣:“跟陛下说了?” 黄崆:“说了。” 白宣:“那毒酒?” 黄崆:“换成三十年绿醉了。” 白宣:“不然梓桐参礼,陛下可答应了?” 黄崆:“答应了。陛下正像君侯猜测的那样,不气不恼,气定神闲。” 白宣:“那就好。有时候,陛下就是个孩子。可往往儿时的记忆最深刻,陛下也不容易。” “君侯所言及时,那么明天?” 白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安排吧。” “喏。” 第二天上午,灿烂的阳光将整个章台宫照射的灿烂辉煌,昨晚一夜的辛劳得到了回报,咸阳百姓清晨出门后就被恢弘壮丽的章台宫所倾倒,不少百姓不由自主的来到了章台门外遥望犹如天上宫阙的章台宫。 随着钟声响起,冠带灿然的大秦朝臣们依次登上玉阶进入大殿,当高渐离的马车停在章台宫玉阶之下的时候,礼乐奏响起来。以白宣往往为首的几位丞相迎了过来,王绾挥舞着双臂激动地喊到:“云中君,我大秦的云中君~~~~~” “云中君!” 高渐离紧紧抱着筑,薛谭和秦娥一左一右紧紧扶着高渐离。高渐离昂首挺胸,但眼神却有些痴呆,当他听到王绾的声音之后,才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劳众位相国相迎。” 王绾:“应该的,怎么,云中君的你的眼睛?” 薛谭正要说话却被高渐离拦住。 “回相国,许是这几天太过欣喜,睡眠不佳用眼过度,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不过请相国放心。高渐离已将曲谱熟记于心,即使不用看谱也能他弹奏自如。” 王绾:“那就好,云中君,陛下在等你。名扬天下的时刻在等你,云中君,请!” “云中君,请!” 高渐离昂首挺胸在薛谭和秦娥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了玉阶,章台宫前所有的肃立的大臣禁卫不约而同等齐声呐喊:“云中君!云中君!” 白宣:“呵呵呵,云中君,此等荣耀除了大秦除了陛下谁能给你?” 高渐离:“君侯所言之意,渐离明白。” 白宣:“哈哈哈哈,明白就好。这个世界上很多道理说起来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轮到做的时候,就不好说了。哦,最后一级台阶,云中君请抬脚。好,停。云中君,在你见陛下之前,本君先让你见一位老朋友。赵高。” 赵高快步来到高渐离面前,在赵高身后四个体魄雄壮的禁卫推着一个装着四个轮子通体用青铜制造的囚笼走了过来。 哗啦啦,哗啦啦,囚笼内的铁链不断的撞击着青铜栏杆,发出摄人心魄的声音。朱亥穿着一身新衣,头发和仪表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被锁在囚笼里,他的衣服是新的,脸和头发也是干净的,除了这些之外他手脚和脖子上的镣铐还有锁骨上的琵琶钩一样也没少。朱亥仔细的看着高渐离,他的双眼里充满了无畏的笑意。 赵高:“云中君,您知道谁来看您了吗?” 高渐离:“我看不清楚。” 赵高:“薛谭,你告诉你师尊谁来了。” 薛谭此刻已经傻了,他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在颤抖。 “师尊,是,是朱亥。” 高渐离面不改色的说到:“朱亥,他不是死了吗?看来你弄得是假药。” 赵高哈哈大笑,薛谭低头不敢说一句话。 白宣:“云中君,陛下做事光明磊落,你应该明白陛下的用心。莫让陛下失望,莫让大秦失望。” 高渐离:“喏。” 白宣:“启奏陛下,云中君高渐离求见。” 大殿内传来嬴政威严的声音。 “传!” 黄崆:“传,云中君高渐离,觐见!” “传,云中君高渐离,觐见!” 朱亥猛然扯开嗓子吼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赵高:“闭嘴!给我打!” 嘭嘭嘭,庭杖击打在朱亥身上的声音伴随着朱亥的笑声传进高渐离的耳中,但高渐离却一步未停直接进了大殿。 “臣,高渐离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终不负陛下嘱托,终于完成了秦颂。臣将秦颂献与陛下,祝我大秦万世永昌,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祝我大秦万世永昌,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哈哈哈哈。好!渐离,你儿时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来,把你的秦颂,奏来!” “喏!” 高渐离在薛谭的帮助下把筑架好,随后薛谭和秦娥一左一右坐在高渐离身后并且也架好了筑。大殿之内安静异常,高渐离闭上了双眼,他的左手按住了弦右手捏着拨片缓缓抬起。 “哈哈哈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嬴政,你可还记得荆轲追杀你的场景么。哈哈哈哈哈,嬴政,你怕不怕,怕不怕!” “大胆放肆,把逆贼朱亥的舌头割掉!” 高渐离听到这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响起,他的双眼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就站在自己身边,高渐离猛地站起身举起加了铅的筑向着身边的影子狠狠砸了下去。 啪!啊! 第475章 有秦颂足够了 灌了铅的筑狠狠砸在那个黑影子身上,高渐离能感觉到自己砸中了,而且他也听到了那个黑影子发出的惨叫声,还有筑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但是高渐离的心中却丝毫没有得手的快感以及大仇得报的兴奋。他自言自语到:“我还是没忍住,阿轲,怪不得当你你说什么也不带我来刺秦。” 说完这句之后,高渐离大声喊到:“嬴政,高渐离封大燕太子丹之命前来取你性命,不要躲,过来受死!” “逆贼安敢放肆!” 轰的一声,大殿内文武百官呼的蹦了起来,呼啦一声围了过来,大秦的文官虽然不如武将雄壮,但也是体魄高大健壮,没有一个病秧子,所以这帮黑袍黑冠的官员们怒吼着围过来的时候那声势也是极其骇人的。然而高渐离却恍如未见,他把双手抱在胸前双眼盯着被他砸到的那个黑影子的后面,在那里有两个更加模糊的影子。 “众卿且住,各归其位。” 李斯:“陛下,这逆贼居心不轨!其罪当诛!” 王绾:“高渐离!吾皇待你不薄,以你未立寸功的亡国之人能够在大秦封君,足见吾皇对你的看重。你不思报答吾皇,反倒装腔作势、虚与蛇委、蓄意谋害吾皇,其心可诛,其心可诛!陛下,杀了这个逆贼!” 众臣:“杀了这个逆贼!” 众臣上殿之前都必须将佩剑留在殿外,所以此时百官都是空手的,但即便如此这么多愤怒的人一起动手的话,眨眼之间就会把高渐离撕成碎片,但嬴政却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众卿且住,各归其位!” 众臣听出了嬴政貌似平静的话语中隐含着凛冽的杀机,所以众臣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他们不用担心嬴政的安危,因为在这座大殿内唯一一个带剑的就是嬴政,更何况将近三十个黑卫已经迅速将高渐离、薛谭和秦娥围了起来。这些黑卫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他们的动作快如灵猫但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文武官员根本都没发现他们是从哪出来的。 嬴政:“无且,看看赵高是死是活。” 太医夏无且连忙来到赵高身边,此时的赵高趴在地上悄无声息。方才站在高渐离身边,叫喊着要割掉朱亥舌头的就是他。赵高早年曾拜徐安为师学习剑术,也曾追随嬴政、白宣在镇北军中效力。他也是纵马驰骋草原和匈奴人拼过命的,换句话说赵高的身手也不差。就在高渐离举起筑砸下来的时候,赵高条件反射似的拧身躲过要害,但高渐离用尽全身之力的暴击也很迅速,赵高躲过了要害但还是被那把筑砸在了后臀偏右的位置上。 剧烈的疼痛让赵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晕死过去,夏无且将赵高翻过身来很掐人中,半晌之后赵高才缓过气来。 “哎呦~~~~,疼死我了。我的腿,我的右腿没知觉了。” 夏无且:“府令莫慌,无且这就为你诊治。快来搭把手。” 几个太医跑过来围住赵高,一番检查之后夏无且对嬴政说:“回禀陛下,赵府令伤的不轻,现在看来至少是脱臼了,骨头肯定也有碎裂之处,必须立即施救。” 嬴政:“赶紧抬去武德殿施救!” 夏无且:“喏。” 太医们抬起赵高就跑,赵高双眼喷火指着高渐离大骂。 “高渐离,你这个燕丹的走狗,燕国余孽!你包藏祸心,用心不良,你蓄意谋刺陛下,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陛下,求陛下替臣做主!杀了这个逆贼!” 嬴政挥挥手,太医们赶紧抬着赵高跑了出去。嬴政冷冷的看着高渐离说:“这天下想要刺杀朕的人不胜枚举,不管来多少朕都不怕也都不意外。不过高渐离你却是最不应该怨恨朕的,朕给你想要的一切,朕把谱写秦颂的荣耀给了你。你不要觉得大秦除了你就没有人能写出秦颂了,朕告诉你就算关中没人能比得了你但这天下呢?普天之下隐士大贤遍布五湖四海,名山大川。朕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你的人。可朕始终记得你在邯郸王城上说过的话,那是你还年幼但你说这话的时候是那般的神采飞扬。你知道吗,就在那个时候,朕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朕一统天下之时定要让你为朕,为朕的大秦谱写一曲旷世颂歌。朕,没有食言!你也写出了秦颂,你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你的名字将和大秦,和朕一起流传万世。可你却在这个时候干了最不应该干的事,就为了那所谓的情义?就为了那所谓的承诺?值吗,告诉朕,值吗!” 高渐离:“多谢陛下还记得渐离当年在邯郸城头的豪言,也多谢陛下为渐离所做的一切。高渐离无以为报,所以倾尽心血为陛下谱写了秦颂,以此回报陛下知遇之恩。但是陛下只记得秦颂却忘了其他。” “当年陛下、太子丹、荆轲、白君侯在邯郸王城上时,渐离是这样说的:渐离的志向是成为天下第一乐师,将来要周游天下遍访名师,要把自古以来的乐曲都记录下来留给后人,还要谱写出最动听的曲子让所有的人传唱!陛下是这样对建立说的:渐离,我赵政支持你,到时候哪个国家敢欺负你轻慢你,我就和阿丹就带着军队灭了那国,然后再和阿丹平分其国土。等到天下只有大秦和大燕之后,到那时渐离你到哪里都像在自己的国家一样。” 高渐离说到这里声音中带着哽咽,他继续说到:“渐离当时很是感动,陛下还记得渐离是怎么说的吗?” 嬴政:“你说:阿政哥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我们今天的话就是誓言。我们互相印证,谁若说了不算将来就娶不到好看的老婆。” 高渐离:“没错,难得陛下还记得建立的这句话。陛下,您做到了,渐离感激不尽。但是,陛下可还记得渐离接下来的话?” 嬴政沉默了片刻之后冷冷说到:“朕,不记得了。” 高渐离:“陛下是忘了还是根本就不屑于记住,相较而言,渐离到希望陛下是忘了。渐离的话是这样的:我一定给你俩一人谱一首曲子,阿政哥的曲子叫做秦颂,阿丹哥的曲子叫做燕扬。秦颂燕扬本应是合二为一的旷世颂歌,若成那将是怎样盖世无双,那将会让后世的人崇拜的五体投地!若成,那不仅是两国的一段佳话,也是你们兄弟情义的鉴证!可惜,不会再有了,不可能再有了。嬴政,高渐离要写的是秦颂燕扬,这是一体的,是不可分割的,没了燕扬就没有秦颂,没有秦颂也不会有燕扬!嬴政,你明白吗!” 白宣:“高渐离,若论谱曲,本君与你相去甚远。但若论谋国,你高渐离却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高渐离:“白宣,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最初见到的样子了。那时的你温文尔雅中带着坚忍不拔,在你身边如沐春风,你就像是邻家的大兄一样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依赖。可现在的你,双手沾满了鲜血,你不怕吗?难道你没听到那些冤魂在彻夜哀嚎吗!白宣,撑起你的荣耀、你的荣华富贵、你的赫赫威名的是累累白骨还有鲜红血!你不怕吗?你不会恐惧吗?” 白宣:“问得好,本君从无畏惧。因为本君心中只有大秦,其他的和大秦相比皆为浮云!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无敌的统帅脚下踩着的何止万骨!能够打败敌人的统帅才是合格的统帅,那些被我击败被我杀死的人,他们不应该怨恨,他们应该后悔。他们应该后悔和我,大秦武安君白宣生在同一个时代。他们更应该后悔,他们和我,大秦君侯白宣为敌!活着的时候都是本君手下败将,死了之后还想反败为胜?哈哈哈哈,笑话!你去告诉他们,叫他们等着本君。待到本君百年之后,便去黄泉之下召集旧部再杀他们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嬴政:“大兄威武!” 众臣齐声怒吼:“君侯威武!陛下威武!大秦万胜!” 大秦君臣的吼声犹如山呼海啸,而高渐离就好似这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孤舟。 待到大秦君臣的吼声停歇,高渐离大声说到:“成王败寇,不过如此!嬴政,高渐离心性不坚,那一击本来是要砸在你头上的。可是赵高那个毒蛇竟然要割掉朱亥的舌头,我没忍住,哈哈。我就不是个那个刺客的材料,嬴政,高渐离该做的都做了,无愧于天地亲朋,你来杀我吧!” 众臣齐声呐喊:“陛下杀了他!杀了他!” 嬴政:“大兄,当年荆轲刺杀朕时你说燕不刺秦,秦何意灭燕。现在,大兄如何决断?” 白宣:“陛下不可有妇人之仁,也不可因私而枉法。否则,这天下会有众多效法荆轲、高渐离之辈。” 嬴政:“传诏,将高渐离押至章台门!” “陛下有诏,将逆犯高渐离押至章台门!” “陛下有诏,将逆犯高渐离押至章台门!” “将逆犯高渐离押至章台门!” 两个身材魁梧的殿前禁卫架着高渐离走出大殿,这两个禁卫丝毫不顾高渐离的挣扎快步如飞的走下玉阶,高渐离双眼几近失明根本看不清道路,他又是个文人哪里跟得上这两个厮杀汉的速度。 高渐离脚上的鞋子掉了,双脚快速的在石质台阶上磕碰,长长的台阶上留下了一条殷红的血迹,此时的高渐离已经放弃了挣扎。 “渐离,你们放开他,放开他!” 囚笼里的朱亥犹如暴怒的雄狮拼命撞击着囚笼,守卫囚笼的黑卫棍如雨下死命的抽打着朱亥。 “闭嘴你个死囚!不用喊,今天你来谁也活不了!” 大殿之内,嬴政挥手令黑卫退下,他拿起高渐离琴桌上的秦颂开篇仔细看着。半晌之后,嬴政抬起头看着大殿顶部说到:“写得好,不愧是高渐离。真不知道,如果真的把秦颂燕扬都写出来会是怎样。不可能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万民之主,只能有一个皇帝。燕扬,呵呵呵呵,有秦颂就够了。” 嬴政低下头看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薛谭和秦娥。 嬴政:“薛谭听封,薛谭做秦颂于国有功,封其为大夫之职,授爵少上造,任九嵕书院颂扬院掌院。” 薛谭楞楞的看着嬴政,白宣说到:“薛谭,还不快谢恩。” 薛谭:“陛下?” 嬴政:“这是你应得的,朕之所赐不得推拒。哦,朕还要为你和秦娥赐婚。众卿,你们看咱们关中也有不次于高渐离的良才,此二人堪称佳偶。” 众臣:“陛下所言极是,陛下英明!” 白宣:“薛谭、秦娥,速将秦颂演来。” 薛谭:“喏。” 薛谭、秦娥重新调整了位置,再次净手焚香。 啪啪啪,白宣连连击掌,五十余位宫廷乐师抱着筑鱼贯而入,他们整齐的坐在薛谭和秦娥身后做好了准备,薛谭惊讶的发现,这些乐师的秦桌前的架子上都有一卷秦颂。 白宣:“薛谭,他们的秦颂和你的一样,分毫不差。呵呵,这样一部颂歌献给陛下居然不多找些人一起合奏,他当本君是瞎子是傻子么。开始吧。” 薛谭似乎明白了,他似乎明白了师尊和那个朱亥应该是有过合谋,而所有的这些都没逃过大秦君侯的双眼。薛谭和秦娥对视一眼收起心神专心演奏起来。乐声传出大殿一直传到了章台门,也传到了跪在断头台前的高渐离耳中。 第476章 魂断章台 高渐离仔细倾听着乐曲,他的嘴角慢慢浮上了笑容。随着乐声高渐离唱到:“维廿五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应时动事,是维皇帝。匡饬异俗,陵水经地。忧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方伯分职,诸治经易。举错必当,莫不如画。皇帝之明,临察四方。尊卑贵贱,不逾次行。奸邪不容,皆务贞良。细大尽力,莫敢怠荒。远迩辟隐,专务肃庄。端直敦忠,事业有常。皇帝之德,存定四极。诛乱除害,兴利致福。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寇贼。驩欣奉教,尽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吾皇大略,威加宇内。授命于天,世世永昌。” 唱完秦颂的开篇高渐离摇着头说到:“我只想着尽善尽美,只想着筑的声音不够高亢激越,我怎么就没想起多找些人来一起合奏呢?白宣说他在谱曲上和我相去甚远,他过谦了,他才是真正懂得怎样才能让秦颂更加恢宏大气的人。” 行刑官问到:“逆犯高渐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渐离:“烦劳你告诉薛谭,叫他多与君侯商议,多多听取君侯建议,如此秦颂就可传唱天下了。” 朱亥:“渐离,你管他是好是坏呢,这与你有何相干啊!早就告诉你不要顾忌我,赵高那厮想割我的舌头就让他割,说好的要隐忍要等待时机要取得嬴政新任,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高渐离把脸对着朱亥发声的方向,他笑着说:“朱兄,你我是最早相识的。在渐离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我的亲人受到半点伤害。不能,死就死吧,这样死比活着好。朱兄,连累你了。” 朱亥哐哐的撞着囚笼,不停地发出怒吼,他是不会流泪的,他发泄痛苦的方式就是吼叫和折磨自己,朱亥锁骨上的琵琶钩被拽的笔直,鲜血已经把朱亥的衣衫浸透。 行刑官:“好家伙,再这么撞下去这囚笼都会被他撞散架了,这还是人吗?来人,上酒,把他俩灌醉!” 朱亥:“你这秦人还算有点良心,某家不用杯盏用坛子!” 行刑官:“你们两个一个是天下闻名的乐师,一个确实纵横江湖的豪侠,本官怎么也捉摸不透,你俩咋会成为生死之交的呢?” 高渐离:“呵呵呵,你猜。” 行刑官:“算了,本官没那工夫瞎猜。时候不早了,来人请陛下示下!” “喏!” 大殿之内秦颂的开篇演奏完毕,随着乐声消失大殿之内响起一片掌声和赞叹之声。嬴政离坐来到薛谭面前,他伸手拍着薛谭的肩膀说:“好,很好。封秦娥县主赐嫁薛谭。” 众臣:“陛下英明。” 李斯:“陛下,午时将至,逆犯高渐离、朱亥已经验明正身,是否行刑请吾皇示下。” 嬴政的右掌举起了起来,薛谭猛地跪在嬴政面前。 “陛下,求陛下念在,求陛下给他留个全尸。” 李斯:“请吾皇示下!” 众臣:“陛下,逆犯该杀!该杀!该杀!” 嬴政看了一眼白宣,白宣点了点头,嬴政的右手猛地劈下。 “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李斯:“陛下有诏!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陛下有诏!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陛下有诏!逆犯高渐离枭首,逆犯朱亥桀刑!” 一声声催命的喊声从章台宫正殿一直传到章台门西侧的法场,行刑官叹了口气说:“高渐离,你说你本来可以富贵一生万人瞩目的,可你,唉。这就是命啊,怨不得别人。刽子手!”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扛着斧钺走上断头台,另外两个刽子手分左右用脚踩住高渐离的双腿同时死死攥住高渐离的双臂把他的头按在断头台上。 高渐离:“二位,给我留些颜面我不反抗,请你们松手。” 刽子手回头看看行刑官,行刑官捏着胡子想了想说:“就依你吧,不过你可要老实啊,痛痛快快的一下就过去了,不然可受罪了。” 高渐离:“多谢告知。” 行刑官摆摆手,刽子手放开了高渐离,高渐离跪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裳,冲朱亥抱拳喊道:“朱兄,小弟先行一步,若有来生,你我还是兄弟。” 朱亥:“渐离好走!” 高渐离面带笑容俯下身去偏过头把面颊贴在了断头台上,说是断头台其实是一块又大又厚的巨木墩,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头了,那面上到处都是刀砍斧剁的痕迹,颜色也是紫黑紫黑的还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但这一切似乎并未影响高渐离,他把脸贴在断头台上冲着刽子手笑了一下说:“有劳,给我个痛快。” 那刽子手咽了口唾沫说:“你把脸转过去!” “哈哈哈哈。” 高渐离笑着把脸转了过去。 行刑官:“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抡起斧钺兜头劈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声音到这戛然而止,朱亥目呲欲裂眼中血泪长流,他摇晃着囚笼吼到:“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渐离,等我!” 朱亥双手猛地攥住脖子上的锁链,将锁链迅速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一圈之后猛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朱亥的头耷拉下来强壮的身躯一阵颤抖之后再无动静。 刽子手:“大人,逆犯朱亥自裁了。” 行刑官:“嘶。好汉子,那啥,继续行刑。” 刽子手:“大人,人都死了还行刑?” 行刑官:“废话!陛下判的是桀刑,如今朱亥一刀没割就死了,这是我等失职,按律该受何处罚你们都清楚。若不想受罚就必须行刑,行刑!” “喏!” 朱亥的行刑场地换成了黑冰台大牢里,因为桀刑太过惨烈,而且章台宫内也算是正在举办盛典,砍一颗脑袋没啥,弄个千刀万剐就太煞风景了,所以才换了地方。章台门西侧的法场也被迅速清理干净,由于法场地方偏僻又有高大的城墙挡着所以章台门外的百姓没看到这一幕,他们只听到了从章台宫内传出的乐曲声。百姓们不知道其中的变故,只是如醉如痴的跟着乐声舞之蹈之。 犬丘殿内,嬴政和白宣对坐饮酒,俩人的表情都很平淡。侍奉酒宴的阿诺却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她一会看看嬴政一会看看白宣,那小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嬴政随手夹起一筷子肉塞进阿诺嘴里。 嬴政:“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当年刚入宫是一样。” 阿诺:“妾身,嗯,妾身比较笨,学不来两位姐姐那样。” 嬴政:“好歹你也是长辈,不要总是被紫烟那丫头骗。” 白宣:“这话是说给臣听的,熊皇妃,改天差人到臣府内把红利钱领了,加倍。” 阿诺:“多谢君侯。” 嬴政:“嗯,这下朕总算觉得不吃亏了。大兄,兵器收的怎样了?” 白宣:“收了不少,但大概只有预计的十分之一。地方上执行陛下诏命是不折不扣的,各郡府库兵器堆积如山。只是因为路没修好哇,所以各地的兵器汇集到咸阳就慢了。” 嬴政:“慢一些不怕,只是这么多兵器用来做什么呢?” 白宣:“做钱呀,书同文、车同轨、统一法令、度量,那这钱就不统一了?难道各地百姓还花从前六国的钱。” 嬴政:“那肯定不行,大兄有何妙策?” 白宣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在了桌案上,阿诺的双眼立刻变得雪亮。嬴政拍了阿诺一下捏起一枚铜币问白宣:“这是今后大秦的钱?” 白宣:“准确的说应该是,大秦的法定货币。” 嬴政的表情有些懵。 “咳,朕愿闻其详。” 第477章 皇后殁了 白宣:“陛下,我大秦一统天下之前各国均发行自己的货币。臣归纳一下发现大体可分为三种。第一种名为镈币,又称布币。因形似农具种铲形的镈而得名。主要流通于三晋之地,也就是魏、赵、韩三国。这种布币又分空首布、圆肩方足圆跨布、方肩方足圆跨布、方肩方足方跨布等等。 第二种叫郢爱或者铜贝,因形似蚁鼻也被称作“蚁鼻钱”。这种货币只在楚国流行。郢爱是一种铸印的金饼,铜贝作为辅币使用。 第三种就是圆钱,形圆而中有方孔。圆钱只在大秦和东周、西周两个小国使用。东周、西周的圆钱铸有“东周”、“西周”字样。而我大秦的圆钱不铸地名,只铸币值单位,如“重十二珠、半两等。 第四种,则是形状最为特别的了。那就是流通于齐、燕两国的刀币。刀币顾名思义,就是形制与刀相仿的货币了。 那么,这些形制各异的货币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诸侯各自为政,实力比较强大的诸侯就会自己铸造货币,掌控经济命脉。他们在铸币的同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方便就地取材,而且要适应本地的风俗习惯。此外,还要考虑防止对手仿制自己的货币从而对本国构成冲击和危害。在这种情况下,各国发展出形制各异的货币也就不足为怪了。如今陛下兼并六国、一统天下全国上下就应该使用一样的货币,货币流通于全国各地,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贩夫走卒都离不开,其象征意义比本身价值还要大,为大秦万世永昌计,陛下应当发行统一的货币。” “臣给陛下看的这种圆钱,就是以我大秦圆钱为基础而铸造货币。臣谓之秦半两。采用外圆内方造型,除了寓意天圆地方之外,方孔穿以绳索,携带便利,更重要的是它避免了以往钱文复杂难辨,大小各异,轻重不一,币值不明等弊病,制定了适应需要的重量和形制。极为适合在全国推广流通。” 嬴政:“嗯,大兄言之有理。朕看着这钱上的两个字笔力遒劲,字体优雅,似乎是李斯所写吧?” 白宣:“正是。” 嬴政:“哈哈,朕的字体是大兄所授,苍劲有余,优雅不足,就用李斯的字吧。秦半两应早些发行全国,这铸币之权收归朝廷民间不得私铸。” 白宣:“臣赞同。但若想尽快发行全国,只靠匠做监一家铸造恐怕力所不及。应在邯郸、临淄、寿春再设置三处铸钱机构,统归中央管辖,制多少发多少应有陛下裁定。如此一来,各地收缴的兵器便不用运来咸阳可分别送往邯郸、临淄、寿春三处,以来免除长途运输所耗民力物力,二来可尽快销毁民间兵器同时尽快发行国家法定货币。” 嬴政:“准!大兄筑路进展如何?” 白宣:“进度很快臣以咸阳为中心,共修三条驰道。一条向北通往北疆叫做直道。一条通向中原和齐鲁之地直到海边。一条向南通两湖和江南。弛道宽五十步,两旁每隔三丈栽种一棵青松。待到弛道建成,不仅可以缩短南北交通,还有利于陛下政令传递四方如此我大秦江山永固也。另外,臣要在驰道旁设置驿站,把遽、驲、置等不同名目一概统一称呼为邮。邮负责长途公文书信的传递,近距离的另用步传,即派人步行送递。在邮传方式上,采用接力传送文书的办法,沿规定固定的路线,由负责邮传的人一站一站接力传达下去。” 嬴政:“好,诏准!” 白宣:“陛下之前迁天下富户以充关中,这其中六国后裔贵族们连同富豪一块也迁到了咸阳,这样便于监视,同时也繁荣了都城。只是这些六国后裔中原本嫔妃公主人数不少,陛下将其中出色者纳入后宫是何打算?” 嬴政:“这是玲珑进策,她说这些公主嫔妃也是潜在的危险,与其放任自流不如纳入后宫,以来便于监管,二来可为质。大兄以为如何?” 白宣:“妙。” 嬴政:“大兄,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南方还有一地不在朕的统御之下。嘿嘿嘿。” 白宣:“武德殿内正在商讨征伐南越之地的策略,臣估计,需无十万大军才行。而且每征一地就要立刻迁民开垦,兵好说这民从何来?” 嬴政:“先将狱中囚徒以及各国欲孽迁到那里,待到南越物阜民丰之时在将黔首迁去。” 白宣:“善。” 嬴政:“政事谈完,说说私事。大兄,双儿快生了吧?” 白宣:“陛下关爱臣感激涕零,只是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嬴政:“无妨,玲珑这一胎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一男一女朕和大兄就亲上加亲。若都是男或都是女嘛,将来他们婚事朕与大兄一起做主可好?” 白宣:“臣谨遵陛下之命。” 嬴政:“哈哈哈,喝酒喝酒。” 始皇元年夏,大秦皇后段玲珑临盆,但本应是喜气洋洋的六英宫却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氛围。 嬴政在产方外焦躁不安的转着圈,太子扶苏、太子妃紫烟、公子高、公子将闾、公子胡亥、白震和赢阴嫚以及嬴政的一些子女围在嬴政身边焦急的等待。朝中重臣在更远的地方等候,太医令夏无且指挥着一帮女弟子忙碌着,嬴政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听着产房内传出的段玲珑的呻吟声,他越发的焦躁不安。 白宣是重臣中唯一一个待在嬴政身边的,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若说最了解嬴政的人除了白宣之外没有第二个。嬴政一统天下志得意满,虽说有了高渐离和朱亥的事件发生,但赢政早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位置的不同让嬴政的眼光和胸怀无人能及,所以高渐离的事情对嬴政的冲击要比当年荆轲刺秦小得多。 但似乎总是天不遂人愿,老天似乎也嫉妒嬴政的功业以及他和段玲珑的夫妻恩爱,似要借着这个机会折磨一下嬴政。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嬴政作为帝王本就是孤独的,能走到她心里的白宣算一个,剩下的就是段玲珑了。白宣很难想象万一段玲珑意外,嬴政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白宣一直紧紧跟着嬴政,在这种时候即便是帝王也需要一个肩膀依靠。嬴政的手始终紧紧攥着白宣的手,白宣可以感觉到嬴政已经紧张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哇,哇哇~~~~~ 一阵哭声传了出来,产房外的焦灼随着这哭声一扫而空,嬴政一把抱住白宣。 “大兄,生了。大兄,生了。” 白宣:“好好,莫激动,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六英宫内外已经传出了欢呼声,太医令夏无且急匆匆的跑过来,他手里抱着一个襁褓。 “陛下,是个公主。” 嬴政激动兴奋地跟进伸手接住自己的闺女,老丫头是个宝哇,当爹的没有不疼老闺女的。扶苏等人呼啦一声围了过来,轻声呼唤着妹妹,妹妹。 白宣看着夏无且的脸色心中一沉,他把夏无且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梓桐怎样?” 夏无且:“止不住血,从未见过这样的,我,我不能进产房。” 白宣:“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还顾忌什么。本君和你一起进去,快!” 夏无且转身冲进产房,白宣紧随其后冲了进去。这一幕被嬴政看到,方才一脸的欣喜瞬间化为震惊。嬴政把闺女小心的交给紫烟。 “紫烟,看好你妹妹。” 紫烟:“父皇莫慌,父皇。” 嬴政:“朕知道。” 说完之后,嬴政撩起袍子冲进了产房。产房内一股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段玲珑脸色白的像素缟一样紧闭双眼躺在榻上。医女们正在想尽办法为她止血,夏无且从药箱内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粉递给医女们。白宣则跪在一边用一个木碗快速的将一颗药丸捣碎。 嬴政:“大兄,玲珑。” 白宣:“别说话,把水拿来。” 嬴政赶紧端起热水来到白宣身边,并按照白宣的指挥将水倒进碗中。捣碎的丸药合水之后变成红色的汤,白宣端起碗冲到榻边。嬴政紧随其后并迅速将段玲珑的上身扶起靠在自己怀中。嬴政的一边呼唤着段玲珑一边双眼满怀期待的看着白宣。 夏无且:“君候,梓桐的紧闭牙关,药灌不进去。” 白宣:“用银勺撬开,快!” 嬴政:“快!” 红色的汤药灌进段玲珑口中,半晌之后,女医惊叫道:“血止住了,止住了。” 夏无且扑通一声瘫在地上,随后又猛的个蹦了起来。 夏无且:“清理,敷药,不要停。” 段玲珑缓缓睁开双眼,原本光彩夺目的双眼此时是那样的无神。 嬴政心疼的喊到:“玲珑~~~~” 段玲珑:“孩子,孩子呢?” 白宣:“是个女孩,很好,你放心。” 嬴政:“玲珑,你吓死朕了。” 段玲珑:“陛下,你有多了个女儿。” 嬴政:“嗯,我喜欢,只要是你和我生的我都喜欢。” 夏无且:“陛下,梓桐产后体虚又流了很多血,需要静养恢复。” 嬴政:“朕就不能陪陪玲珑吗?” 白宣:“陛下,玲珑产后体弱,见不得风。陛下暂且忍一忍,先回避一下。等到玲珑移回寝殿,陛下在陪着不晚。” 嬴政:“大兄,玲珑没事吧?” 白宣自然知道此时还不敢说一点事都没有,但他看到嬴政期待的眼神后,他只能点头说:“没事了,陛下放心。” 段玲珑:“陛下,大兄都说没事,陛下难道不信大兄?产房不洁对陛下不好,还请陛下暂且回避。” 嬴政:“好,我一会再来看你。” 白宣陪着嬴政出了产房,外面的欢呼声早已经停息,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嬴政。 嬴政:“梓桐产后体虚需要静养,众卿且先散去。” 众臣:“喏。” 嬴政紧紧攥住白宣的手说:“大兄别走,留下陪着朕。” 段玲珑在这个状态自然是不能给孩子哺乳,但宫中早就找好了乳娘,新生的小公主不会挨饿。赢滋阳就是小公主的名字,正好和她的姐姐阴嫚一阴一阳。 紫烟疼爱这个妹妹,直接把妹妹抱到了太子东宫看护,对紫烟的做法嬴政极为满意,立刻命黄崆领着一堆乳娘去了东宫,并下诏东宫需要什么不管何时都必须立刻送到。 六英宫寝殿内,嬴政看着面色渐渐好转的段玲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自从段玲珑回到寝殿阿诺九寸步不离的守着段玲珑,此时她趴在榻边已经睡着,嬴政把她唤醒,叫她回去休息。阿诺摇头拒绝,就睡在段玲珑的榻边。嬴政爱惜的抚摸着阿诺的头发,再看看榻上睡得很踏实的段玲珑一眼,一只觉得自己是她们的依靠,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寝殿之外的灯光把一个全身披甲的声影映在窗子上,那是白宣领着黑卫将整个寝宫守得风雨不透,即便是来送汤水的宫娥他都要亲自查验一番确认无误后才放行。嬴政笑了,他觉得自己有段玲珑有白宣还有一个阿诺就够了。 天明之后,嬴政和白宣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寝殿,夏无且和女医们接替了嬴政看护段玲珑。段玲珑醒了,当她看到榻边和衣而睡的阿诺的时候心中很是感动。 “阿诺,回去休息吧。” “姐姐好了么?” “好了,快去休息,看你的双眼红的像兔子。” “嘻嘻,那阿诺去休息了,一会再来看姐姐。” 夏无且:“恭送皇妃。” 阿诺出六英宫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敏代领着人走了过来。 敏代:“妹妹,姐姐怎么样了?” 阿诺:“好了,去看看吧,我要去睡一会了。” 姐俩分别,敏代进了六英宫。 午时,嬴政刚从太子东宫出来,正要和白宣分别,因为白家的二夫人双儿今早也生了个女儿,嬴政笑嘻嘻对白宣说:“将闾给你做女婿如何?” 白宣:“陛下所请臣焉敢不从。” 正说话间,夏无且跑来。 “陛下,大事不好,梓桐。梓桐,不好了。” 嬴政大惊转身就跑,白宣紧随其后,哥俩同时冲进了六英宫。哥俩的脚刚迈进殿门,就听殿内传出了哭声。 嬴政大叫一声:“玲珑!” 噗,一口鲜血喷出,嬴政向前栽倒,白宣伸手抱住嬴政大喊:“太医,夏无且快来!” 始皇元年仲夏,大秦皇后段玲珑薨逝,嬴政罢朝三日,令天下百姓服孝三月,大秦上下一片悲恸。百姓们只知道大秦的皇后殁了,但谁也不知道,除了皇后段玲珑之外,皇宫内还有一个女子殁了,这个女子就是原赵国公主大秦皇妃敏代,而她是自缢身亡的。 第478章 亡秦者胡 (上) 始皇元年九月,赵高府内书房。三个身穿青色长衫打扮的道貌岸然的男子正围着赵高议论纷纷。而赵高则围着桌案溜达,赵高被高渐离砸了一下,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却留下了残疾,现在赵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那条右腿仿佛不能弯曲也不能承担他身体的重量一般。 那三个围着赵高的人不是大秦官员,也不是九嵕书院的教授,更不是什么高人隐士,他们三个都是方士,这三人分别是韩终、侯公和石生。 方士,即方技之士与数术之士的统称。最早的方术之士包括那些自称能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的人以及从事医、卜、星、相类职业的人。 华夏古代的方士成分很复杂,既有学识渊博的读书人,也有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既有从事各种学术研究的学者,也有普通的农夫商贾,还有出入宫廷的政客,最多的还是隐士、释道之徒。历史上的方士是具有特别技能的人。宋代的《西湖老人繁胜录》记载:“御街应市两岸术士,有三百余人设肆。年夜抱灯,及有多般,或为屏风,或做画,或作故事人物,或作傀儡鬼神,驱邪鼎沸。” 这些人各有本领,在江湖上颇具神秘色彩。因此,对方士的评价不可一概而论。有的方士名传千古,如扁鹊、葛洪、僧一行、邵雍、张君房,他们在医学、天文历法学、哲学等方面有杰出建树。有的方士,如管辂、萧吉、蔡元定、陈抟、张三丰等有待重新评价。而有的方士丧尽天良,谋财害命,算是当时社会的毒瘤。 秦朝一统天下之前,有名的方士有西周时期的周公旦,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方士,他精通卜筮和相地术,为周朝的兴盛立下了大功。战国时的鬼谷子是谋略术的宗师,他的捭阖之道神秘莫测。扁鹊是杰出的医者,他到各地行医,以精湛的技术赢得了人民的爱戴。邹衍是五行说大师,他精通天文、历法、地理,推而远之,以至窈冥不可考之事。当然除了这几个有名的方士之外肯定还有不少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但凡事都有正反两个面,有真才实学的就有沽名钓誉的,更有祸国乱政的。但即便如此养士这个习惯在华夏古代的贵族阶层是根深蒂固的。所谓存在必然合理,有需求才有市场。 华夏古代的官宦之家往往豢养门客,门客里就有不少方士,如战国四公子和吕不韦的门下都有许多身怀绝技的高手,但这些术士隐姓埋名,不为世人所知。 那么为什么古代的贵族都喜欢招揽术士呢?除了这些人真的有一些别人没有的本领外,还有一样本领是贵族们需要的。那就是长生之术以及沟通天地鬼神的本领。 华夏历史上追求长生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君王,可以说地位与尊贵,越是大权在握的人就越想长生不死。因为如果可以长生不死就可以永远享受这人世间的富贵荣华,享受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荣光。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因此催生了诸多的方士。 到了大秦一统天下后这方士经过分化之后就泾渭分明了,因为大秦有九嵕书院,那是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的圣殿。真正有学问的,还有真正想做学问的都到那里去追寻真理,而那些之前炼制仙丹追求长生以及所谓沟通鬼神、占卜凶吉的人是没资格进入九嵕书院的。但是他们也想功成名就,成为人上人啊,所以就各自投奔世家大族,无非是借此谋得衣食无忧,期盼能荣华富贵。这样的人已经不是方士而应该叫做术士。 韩终、侯公和石生哥仨就是这种人,起先哥仨投奔了白宣门下,对这三个神棍儿白宣自然是嗤之以鼻,白宣把这哥仨轰出大门并严厉斥责训诫一番。如此一来,这哥仨在咸阳就没去处。因为白宣的权势滔天,伸手嬴政信任,他说谁不好别的世家基本上也就认为谁不好。 后来,这哥仨在咸阳城外摆摊算卦骗老百姓的时候被黑冰台的人抓了,而抓他们的人恰好是属于赵高一系的。 古人是迷信鬼神的,抓他们的黑冰卫觉得这哥仨还有点本事,于是推荐给赵高。而这时候赵高正在家中榻上趴着,高渐离那一下太狠了,差点就把赵高的右腿废了。虽说有太医夏无且救治,可是这疼实在是受不了。于是赵高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吃了哥仨炼的仙丹,没想到他立刻陷入迷茫之中,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不见。赵高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就把这哥仨收入府中做了门客,从此开始赵高养病期间每天都要吃韩终哥仨炼的仙丹,不吃就会疼。 等到赵高痊愈之后,此时恰逢大秦皇后段玲珑去世,嬴政对段玲珑昼思夜想、不能释怀。弄得嬴政食之无味、夜不能寐,精神显得很是疲惫。尽管有白宣等众臣劝慰,有阿诺、扶苏、紫烟、阴嫚等人的悉心照顾,可嬴政对段玲珑的思念之情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抚平的。 赵高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他偷偷觐见嬴政,并把韩终、侯公和石生推荐给嬴政。嬴政本来是不信长生不死之术还有所谓命数的,这大概是受了白宣的影响所致。不过嬴政把赵高的这番举动当成是这个儿时的玩伴对自己的关心,所以嬴政也没拒绝,但又怕被白宣知道所以悄悄的召见了韩终、侯公和石生。 这哥仨忽悠人的本事不能小觑,哥仨吹嘘自己能沟通神鬼,占卜阴阳,还能炼制长生不死的仙丹。一顿忽悠之后嬴政决定试试,于是哥仨弄了一间密室并巧妙布置一番之后告诉嬴政,他们可以把皇后的灵魂请回来和嬴政相会。当然,这需要一个替身,于是阿诺就成了这个替身。 那一夜,那间密室里香烟缭绕,气氛诡异,嬴政眼睁睁的看着阿诺浑身哆嗦一阵随后睁开双眼。当阿诺开口说话的时候,嬴政惊呆了,因为阿诺的声音、眼神、语气、动作都是段玲珑的。 嬴政太思念段玲珑了,不知不觉的就把阿诺当成了段玲珑,那一夜缠绵之后,嬴政顿时相信了韩终、侯公和石生的话。不过,嬴政还是没把这事告诉白宣,也没跟任何大臣说起,就连嬴政贴身的和最信任的少府令连黄崆都不知道。 至此,韩终、侯公和石生三人初步取得了嬴政的信任。而赵高则从这三人身上发现了一条实现自己梦想的捷径。 赵高坐回桌案后,他挥了挥手示意韩终、侯公和石生坐下。 赵高:“如今大秦一统天下,白宣功劳最大,这一点所有的人都知道。可是我不服他,要说和陛下最亲近的应该是我。我的爹娘为了陛下双双丧命,我也为大秦跨马血战过,这些功劳陛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今陛下贵为皇帝,但却对白宣言听计从,不仅如此,陛下还和白宣结为儿女亲家,长此以往这大秦江山究竟姓赢还是姓白!” 韩终:“君候权势滔天,此时无法撼动他。就连陛下想见皇后都要偷偷摸摸的,这样怎能让我等放开手脚为陛下探寻长生之路?我等又怎能受到陛下信赖?陛下不信赖我等,那我等又怎能为东主效力?” 赵高:“你们是我举荐给陛下的,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想个法子才好。” 石生:“看现在这形势,想要扳倒白宣难于登天。东主,不知有没有能让他离开咸阳的法子,只需三个月我等就能让陛下离不开我们。” 侯公:“我有一个好友名叫卢生,乃是燕人。他写信给我说他去海外求访神仙,神仙没找到却得到了一本神仙留下的图书。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想叫我帮着辨识一下。我就叫他来咸阳,想必也快到了。” 韩终:“我也有一个好友名叫徐福,是琅琊人士。他说海上有三座仙山,可苦于财力不够没发出海去寻找,想叫我问问东主可有办法。” 赵高:“这都是人才呀,叫他来。等我们想出办法让白宣离开咸阳之后,朝堂之上就会有我说话的地方了,咸阳就是我等的天下。” 家仆:“大人,有位燕人卢生求见。” 赵高:“哈哈,来得真快,叫他进来。” 卢生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五缕长髯,穿着一身青蓝色的长袍,头发梳得很是整齐,发髻用一根套木簪子仔细的别住。他右手抱着一柄拂尘,走起乱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风吹动的他的袍袖很有一种似要飞升的感觉。 赵高:“你们看看人家,这才是方士该有的风范,哪像你们三个说话办事那么直白,高人就要有高人的样子。” 赵高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卢生面朝下拍在了地板上,看样子应该是进门的时候绊倒了门槛。 这么尴尬的场面让赵高都觉得脸红,不料卢生却面不改色,他慢慢爬起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就地坐下。 卢生:“当面的这位想必就是大秦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吧?大人威名卢生早就有所耳闻,不料今日一见大人果然非同凡响,难怪我会摔了一跤,原来是被大人贵气所迫。卢生大意了,在进门的时候应该恭敬慢行,若是那样就不会摔着一跤了。” 赵高竖起大拇指说:“不管你有没有本事,就凭你这化解尴尬的手段,本官就觉得你是个真有本事的。来,请到本官身边来坐。” 韩终、侯公和石生羡慕的看着卢生,人比人得死啊,人家卢生见面摔了一跤就成了座上宾,这本事果然不小。 赵高:“先生带回的图书在哪里?” 卢生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面斑驳陆离的匣子双手递给赵高,赵高疑惑的指着匣子问:“这是神仙留下的书?怎么这么破。” 卢生:“大人,不要看这匣子破,里面的书却是。” 赵高:“崭新?” 卢生:“比匣子还破。” 赵高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看看,这样说话才有方士的风范嘛。快把书给我看看。” 这是一本书,没错是一本不是一卷。因为这书不是用竹简而是用不知什么的皮做的,那皮青黑色,一张差不多有现在的A4纸那么大,每一张上都用金色写着某种文字画着奇怪的图腾样。 赵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于是他招手让韩终三人过来观看。哥仨围着这书嘀咕了半天之后韩终说到:“东主,这的确是神仙留下的天书,因为这种字我们谁也看不懂,不过这图倒是很清楚,应该画的就是海外仙山。这仙山上奇花异草就是仙草,这果实累累的神树就是能长出长生果的长生树。” 赵高:“果然有神仙啊,怎么能找到?” 石生:“凡人岂能随便见到神仙,这得费尽心思还要诚心诚意的去找才行啊。” 侯公:“东主,这书想让我等研究一下可好?” 赵高:“行。来人,给卢生准备客房。卢生,本官想收你做门客你可愿意?” “卢生拜见东主。” 晚间时分,韩终、侯公、石生、卢生悄悄聚在一起。 石生说:“大家都看出来了吧,赵府令这是想要跟君侯争宠啊。不过君侯势力太大,府令现在不能明着跟君侯对抗。府令看好的的是公子胡亥,如今皇后薨逝阿诺皇妃最有可能成为皇后。之前我们已经接着请回先皇后魂魄的机会让陛下离不开阿诺贵妃,那么下一步就是把贵妃推上皇后的宝座。” 韩终:“这也是府令的意思,但是现在君侯在朝实在是压得我们不敢招摇,如此下去怕是皇妃难有机会登上后位,需想个办法将君侯请出咸阳。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卢生:“我其实就想弄点钱,可不敢参与这朝中大事,一旦事情败露最倒霉的就是你我。此事还是让府令做主吧。” 侯公:“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怎么能有好日子过。我有一计,你们看。” 侯公将那本书拿了过来摊在桌上,随后用水银将金粉调和然后用笔蘸着金粉在书页上写字。侯公每页写了一个字,只写了前四页用的是东周王室祭祀时使用的特殊的金文。 侯公写完之后放下笔说到:“这就行了,明天拿给府令看。” 卢生:“你写的什么?” 第479章 亡秦者胡(下) 侯公招招手,四人的脑袋凑到一起,四人嘀嘀咕咕一阵后,韩终和石生拍手叫好,唯有卢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侯公问卢生:“怎么,你觉得不行?” 卢生:“你写的字当真没一个人认识吗?” 侯公:“我家祖上是负责周天子祭祀的臣子,每年春秋大祭所有的告天文书都是我家祖上所写。周王室衰败后本就没人重视,到了我祖父那一代,就连告天文书都懒得写就是随便划拉几笔反正没人看也没人念,往火里一扔了事。我敢确定,这种字只有我家的人认得,你就放心吧。” 卢生:“本为求财不为富贵,把命搭上就不好了。” 韩终:“你怕什么,我们三个已经铺好了路,陛下已经开始信我们了。再说海油赵府令帮衬,他要他的咱们要咱们的,各取所需。你不要想着去找白宣,我们去过,白宣说了再敢上门一律充军或者发配到南边去。咱们的那一套在白宣眼里啥也不是,你不要心存幻想自讨苦吃。” 侯公给每个人倒了一碗酒,然后韩终、侯公、石生三人伸出手掌,每人在掌心处划了一刀。 侯公:“今天你我四人歃血为盟,天地为鉴、鬼神作证,我等四人同进退共生死,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下辈子不能做人!” 韩终和石生端起酒碗重复了侯公的话,三人恶狠狠地盯着卢生,卢生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他拿起刀在手心划了一道,随后端起酒碗说到:“天地为鉴、鬼神作证,我等四人同进退共生死,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下辈子不能做人!” 四人喝干血酒,随后又仔细地商量了一番,这一次各自的分工更加明确。 卢生:“你们还叫了徐福吧,他的名气比较大,可他是只喜欢出海远航,那些海上有仙山的话其实都是他用来骗船夫和家人的,他是不会跟我们同谋的。” 韩终:“我们干我们的,不去管他。他若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们。” 卢生:“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一早,四人急匆匆来找赵高。 侯公:“东主,我等四人彻夜研究终于有所参悟,东主请看。” 侯公打开那本书的第一页指着一副神像的胸口说:“东主请看,这神像的胸口处是不是有个花纹?” 赵高:“是啊。” 侯公:“东主,这其实不是个花纹是个字。” 赵高:“什么字?” 侯公:“亡。” 赵高:“灭亡?” 侯公:“对。东主再看这第二页,这朵花的花瓣上也有一个字,这个字念,秦。” 赵高:“大秦的秦?” 侯公:“正是。东主再看。这个字念者,这个字念胡。连在一起就是。咳,东主,属下不敢念。” 赵高:“这有什么,连在一起就是亡秦者胡嘛。亡,亡秦者胡!亡秦者胡!” 赵高瞪圆双眼想了半天,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卢生。 “卢生,书是你带来的,你怎么说?” 卢生:“此乃天意,卢生不敢妄加评论。” 赵高:“你等收拾一下,随本官去见陛下。” 赵高五人是在众臣下朝之后才进宫的,为的就是避开白宣和朝中众臣。赵高知道这些天白宣正在着手制定征南越的详细策略,武德殿内的沙盘已经增加到了十个,有关南越的地图也随着黑冰台一司一院派出的细作发回的消息逐步增多完善。大秦匠做监最近也是加班加点赶制铠甲兵器,优良的战马也从大秦东西北三面源源不断的运到咸阳随后转运江南兰陵,那里是大秦征服南越的基地。 新建的大秦舟师也在大量制造战船和运输船,大秦的战争机器正缓慢有节奏的运转着,远征南越是新生的大秦帝国面临的一个难题。因为大秦的虎狼之师要摒弃传统的作战模式由马步兼重变为步船协同。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也需要步卒和舟师进行必要的协同训练。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拓土开疆,也是一场以强打弱的战争,这场战争最重要的环节不是作战而是治理。南越那些部族连楚军都打不过更别说和秦军打了。可以说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大秦军队与其说是和南越人作战不如说是在同恶略的环境,地形、从未见过的疾病以及漫长的道路作战。为了避免秦军征南越的损失过巨,就必须做好最详尽周到的准备。南征将士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要考虑到,所以这些天白宣、王绾、卢焕、李斯、崔固、魏缭、冯去疾等重臣忙的不可开交。 赵高对白宣等人的行踪了若指掌,因为李斯其实是赵高的合作伙伴,通过李斯赵高就能知道白宣在哪,白宣在哪赵高是绝对不还带着卢生等人在那地方出现的。 犬丘殿内,嬴政坐在那里批改奏疏,现在也唯有在处理朝政的时候他的内线才会有片刻安宁。除此之外,嬴政心里还渴望着那个被韩终等人说必须是极其特殊的日子才能奏效的,和段玲珑的魂魄相聚的日子。 “陛下,臣求见陛下。” 嬴政都不用抬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赵高来了,嬴政笑了一下头也没抬就说:“进来吧。” 赵高一瘸一拐的来到嬴政面前跪倒。 “臣赵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行了行了,这里就朕和你在,弄那么隆重作甚。” 嬴政放下笔伸了个懒腰随后说到:“最近大兄太忙了,朕不好缠着他。你来了正好,陪着朕喝点酒说说话,之后朕在批阅奏折。唉,一统天下是好,可是事情也是真多啊!” 赵高:“黄少俯呢?” 嬴政:“朕叫他盯着冷锋北地部的消息,朕要放着匈奴。马上就要南征了,朕可不想真的大军前脚刚走,匈奴就杀到边关。” 赵高来到嬴政身后一边为嬴政揉捏着肩膀一边说:“陛下,韩终说今天的日子合适,臣把他们几个带来了,没别人看到。” 嬴政浑身一震,他满脸惊喜的看着赵高。 “真的吗?今天可以?” 赵高:“韩终他们三个已经在布置了,陛下稍待。陛下,有位叫做卢生的方士刚从海外归来,他得到一本神仙留下的书,他想献给陛下。那上面记载着神仙住的地方还记载着路线,书上还说只要找到神仙就能找到长生果,最重要的是还有起死回生的仙术。但是卢生说那本书还有神仙的留下的谶语,若是不清楚谶语的意思不赶紧补救的话,那本书上所记载的神仙居处还有那些长生果和起死回生的仙术就一样也找不到。” 赵高的话嬴政别的没听清,只听见了起死回生的仙术这一句,嬴政猛地举起手说:“传卢生。” “传卢生!” 卢生第一次见到天下最尊贵的人,这个可以轻易的让人享尽荣华富贵也可以在弹指间教人灰飞烟灭的九五之尊,卢生不免心中紧张,但他强自镇定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从容不迫的行了大礼。 嬴政点点头之后问到:“把书拿来朕看。” 卢生赶紧将书双手奉上,赵高接过书送到嬴政手中。 嬴政:“朕看不明白,这些字似乎早已经失传了。卢生,谶语在哪里。” 卢生:“请陛下准许草民为陛下指出来。” 嬴政:“准。” 卢生翻动书页伸手指点着侯公写的那四个字,小声的说给嬴政。 嬴政:“亡秦者胡?什么意思?” 卢生:“陛下,草民得到这本书的时候,这个谶语是没有的。当草民回到中原路过泰山夜宿山下时,梦中见到我大秦襄公。襄公把草民怀中的书夺了过去写了几笔又换给了草民并让草民来见陛下。草民醒来之后再看此书,这谶语就出现了,和襄公所写的字数页数一点不差。这字是周王室祭天用的金文,若不是草民的先祖曾经是周王室的祭酒,认识这种金文的话,草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陛下,草民觉得,这是上天和大秦先祖借住此书告诫陛下。这个意思就是说,将来危害大秦江山的一定是胡。至于这胡是人还是指别的什么,草民就不敢妄加推测了。” 嬴政:“胡?姓胡的?” 赵高:“会不会是指胡人呢?” 啪!嬴政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胡人!匈奴!冒顿!捉鹿!定是他们,定是他们!亡秦者胡,难怪当年大兄主动要求镇边,原来大兄早有感知,未卜先知果然是真的。大兄,这么些年你一直在为小政遮风挡雨,你也一直在为大秦呕心沥血呀!” 赵高:“陛下,大兄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了大秦兢兢业业。这次南征又是大兄亲手策划,这打匈奴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也曾纵马杀敌,我也曾为大秦流血奋战。陛下,您就给小高一个机会吧!” 嬴政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耻笑赵高反而笑呵呵的拍着赵高的手说:“你的心思朕明白,朕身边一个是大兄一个是你都是朕割舍不下的人。朕原本以为朕有你们还有玲珑还有这天下也就算是圆满了。没想到天不遂人愿,生生的把朕的玲珑夺走了。小高,你说朕是不是天子?” “陛下是!” 嬴政:“那么朕能不能胜过上天!” “陛下能!” 嬴政:“朕能不能让玲珑起死回生?” 赵高:“这个。” 卢生:“陛下,草民以为只要陛下明白了谶语的含义并及时补救,上天就会再次降下神谕,指明寻找神仙居处的道路。草民愿替陛下寻找神仙找到长生果还有起死回生之术,到那时陛下就可以和梓桐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永生不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兴奋的站起身来,他疾走几步突然停在卢生面前。 “卢生,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若敢欺骗朕,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卢生都不敢正视嬴政,只能以叩首掩饰心中恐慌。 “陛下,草民愿为陛下效劳,此生不为陛下找回长生果和起死回生之术,卢生誓不回头!陛下,草民还想向陛下举荐一位大贤,此人名叫徐福,琅琊人氏,曾见过海上仙山,草民想请他和草民一起寻找。” 嬴政:“准!” 卢生已经比打这个份上了也就豁出去了,他继续说到:“陛下,现在这书上其他的字草民不认识,草民觉得这应该是上天等着陛下按照谶语的提醒早作防范,陛下做好之后就应该有神谕降临。在此之前草民只能做准备。” 嬴政:“赵高,传白宣、魏缭、冯去疾见朕。” 赵高:“陛下,错过这个时辰还不知要等好久哇。” 嬴政:“好,你先记住此事待朕见过玲珑之后再说。卢生,你赶紧去找徐福来,朕封你二人为大夫,专门为朕寻找长生果和起死回生之术。所需人物皆由少府承担,由赵高调配。” “臣卢生,谢陛下!” 嬴政急慌慌的跑去密室,赵高扶起卢生除了犬丘殿来到无人处,赵高替卢生理了理衣襟。 赵高:“人才呀。卢生,卢大夫,就这么演下去。” 卢生:“大人何意?” 赵高:“嘿嘿嘿,你们四个说的话本官不想重复。” 卢生大惊:“大人您,您都知道啦?” 赵高:“别忘了你们住在我府上。好啦,你们的小命儿都在本官股掌之间,想要荣华富贵还是灰飞烟灭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卢生:“卢生愿唯府令马首是瞻。” 赵高:“很好,你先回府,哪也别去,听本官安排。” “喏。” 赵高离开原地七拐八拐来到宫中花园的竹林后,在那里一个小宫娥在等着赵高。 “奴婢拜见府令,皇妃让奴婢谢过府令。” 赵高:“本官和王妃乃是同盟,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有事直说无妨。” 宫娥:“皇妃问,那件事有多大把握?” 赵高:“本官之所以跟皇妃同盟,就是看皇妃比那个自缢而死的蠢妇聪明百倍。你告诉皇妃,即便那件事现在不行,将来肯定行。因为本官今天的底气更足,本官要送一场天大的富贵给皇妃。” 宫娥:“皇妃本就富贵,就算再进一步也不过就是皇后,还能有什么更大的富贵?” 赵高:“皇太后呢?” 小宫娥震惊的捂住自己的嘴。 赵高:“回去告诉皇妃,本官要做公子胡亥的师尊,叫她和本官一起发力说动陛下。还有,今天的话出自我口入得你耳,若敢透露半个字,哼!”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赵高挥挥袖子,小宫娥逃命似的跑了。赵高得意的背着手,这种把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美妙,赵高迈着方步走了。 第480章 南征北伐 章台宫正殿,嬴政居中而坐,众臣分列两旁。这是一次很平常的大朝会,众臣依次奏事,说的无非就是国计民生之类的事情,而有关于大秦南征的事情每次都是放在最后的,因为南征是大事,千头万绪十分庞杂,若是把这事放在头里其他政务就没法说了。 魏缭:“陛下,南征大计已定,各项准已经完成八成,将士以及随军眷属、民夫已经有一半就位。粮草物资已经半数囤积在兰陵,会稽郡、长河郡、九江郡,臣等拟在明年春南征南越百越。陛下,臣昨日报请陛下圣裁的南征主帅及将军名册陛下可有批复?” 嬴政:“朕已经看完也做了批复,拿去吧。” 魏缭:“喏。” 黄崆将嬴政批过的名册递给魏缭,魏缭打开一看不由一愣。 “陛下,这,这不对呀。” 白宣起身接过名册一看也愣住了,南征将帅名单是之前白宣和嬴政商量好的,主帅是白宣,军司马蒙武,将军有、蒙恬、王离、李信、韩信、章邯、白震、屠睢、任嚣和赵佗。应该说这是一个老中青相结合,堪称豪华的指挥机构。 关于南征百越,大秦君臣百姓从上到下都觉得类似百越那些蛮荒之地在大秦雄师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其实白宣心中也有这个看法,因为此时的大秦和真正的历史上的大秦不太一样。 首先是大秦统一六国的时间提前了五年,而且由于白宣的正确指挥和精心策划,秦军在灭六国的战争中损失比真正的历史上大幅度下降。这直接导致了秦军在一统天下之后依旧保持着八十余万人的精锐部队。 这些部队都是极富战斗经验的部队,若是再把预备部队和地方守备部队都算上的话,大秦的军队总数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人。不客气的说,此时的秦军是整个地球上最具有战斗力也是人数最多的军队。 大秦根本无需动用后备部队,只从八十万百战精锐中抽调五十万出来南征那是绰绰有余的。 所谓战略上藐视敌军,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句话白宣深以为然。此次南征秦军的作战地域、环境改变了,针对的敌人也改变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白宣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就是为了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加周到一些,他要尽量减少将士们无谓的损伤。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白宣抽调全军最精锐的十万将士组成了一支南征先遣部队,这支部队就驻扎在兰陵,已经展开适应训练将近两年,这支部队的斥候最远已经到达南粤和西瓯(广东、广西)。当然,这种训练极其艰苦,也伴随着死亡,到现在十万人的部队还剩八万左右。 约有两万勇士命丧百越的崇山峻林之中,但这些牺牲是有价值的,剩余这八万余将士将会成为南征百越各部队的先锋,有了这些经验丰富的将士带领,秦军主力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可以说,为了打好这场在大秦人看来毫无胜负悬念的战争,白宣把能想的都想到了,能做的都做到了。他付出的心血笔策划灭六国不遑多让,所以白宣习惯的性的把自己的名字列在名册首位。 蒙武是一员老将,作战指挥风格老练沉稳又有大局观念,有他做军司马白宣觉得很踏实。蒙恬、王离、李信就不用说了,都是善战敢战之辈,至于韩信白宣是不需要带上的,因为这小子的脑子好使,想出的计策虽然狠毒了些但是很有用所以必须带着。 做父母的没有不为儿女着想的,白震也成家了,是该建功立业了否则那好意思继承白宣的武安君还有雍候的爵位呢。至于章邯,白宣是有心锤炼他,因为白宣发现章邯可以算是智勇双全的一名将领,好好培养一下不次于韩信。 屠睢、任嚣和赵佗这三人也都是大秦将门世家出身,在灭六国之战中战绩可圈可点,但和白宣、王翦和蒙武的辉煌战绩相比就不算什么了。这一次白宣点了这三人的名字,完全是出于对历史的尊重。本来这份名册上报给嬴政其实就是履行以下该有的程序,没想到现在的名册上白宣、蒙武、蒙恬、王离、李信、章邯、白震的名字都没了,只剩下韩信、屠睢、任嚣和赵佗,而主帅的名字换成了屠睢。 白宣:“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嬴政:“大兄,朕这里还有一份名册。” 黄崆赶紧接过名册送到白宣手中,白宣打开之后念到:“北伐匈奴将帅名册?北伐匈奴!陛下,此乃军国大事,开不得半点玩笑啊!黄崆、冯去疾,匈奴可有异常?” 不怪白宣着急,南征百越将帅名册上没有的那些人名现在全都在北伐匈奴的将帅名册上。这本来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件事情,虽说大秦现在军力鼎盛,将士信心和勇气爆棚,但是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展开两场大规模的战役,这种做法在历史上已经多次被证明是兵家大忌。别的不说,这后勤供给就是一个巨大大的难题。 百越在南,匈奴在北,如果两边同时开战大秦的后勤供给无论是供应北伐部队还是南征部队距离都差不多有几万里之遥。北方还好些,毕竟都是草原,而南方就不同了,那还没开发过的地理自然环境只能用原始来形容。路是没有的,想过去得靠人踩出来。南方炎热潮湿,大秦将士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水土不服以及潮湿闷热的气候带来的困扰,至于其他的那得等到将士们身临其境之后才能遇到并解决。前期的侦查虽然细致但也不会面面俱到,顾不到的至少在十之五六的样子。最主要的是,百越距离大秦中心地带实在是太遥远了,南征将士中单身的好说,可以就地取材找个当地美女成家,可那些成家的怎么办。这都是最实际的问题,不解决这些军心不稳,即使收了那片土地没人镇守没人开发也没用。 黄崆和冯去疾被白宣问得愣住了,冯去疾抢先答道:“匈奴单于冒顿正在和东胡王捉鹿对战,双方目前处于对峙阶段,一切都按照君侯预料的进展并无意外呀。” 黄崆抢先回答:“君侯,冷锋北地部也没有传来匈奴有变故的消息。只是,只是他快不行了。” 嬴政:“谁?谁快不行了?朕怎么不知道。” 白宣:“陛下,这件事容臣私下里向陛下禀告。现在臣请问陛下,为何要北伐匈奴?” 嬴政:“匈奴当灭,不灭大秦危矣!” 众臣面面相觑,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大秦压着匈奴打,匈奴在大秦人眼里也就比百越强点有限而已,啥时候这匈奴成了令陛下如此忌惮的存在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众臣禁不住议论纷纷。 白宣:“陛下,如今大秦的物力财力人力全部向南征倾斜,若此时调整战略方向必将导致国内不稳。臣以为是否可以等南征有了初步结果之后再考虑北伐匈奴的事情。” 嬴政:“南征势在必行,因为朕觉得不收回百越之地这天下就算不得真正的大一统,南征势在必行。匈奴屡次犯我疆界,视我大秦为他们的牧场粮仓,之前为了防备匈奴侵袭朕才不得已派李信蒙恬率二十万大军伐楚,也才有了第一次伐楚失利。这口气朕忍了很久了,这次趁着匈奴和东胡之间打得难解难分之机,朕决意灭匈奴!” 嬴政说的斩钉截铁,这个态度让众臣明白,这件事没得商量。众臣都看向白宣,白宣自然知道众臣的意思,但是他更知道嬴政的脾气。如今的嬴政已经不是从前邯郸丛台上的小政了,他已经是华夏第一位皇帝,而且是自夏商周至今实力最强大,疆域最辽阔的大秦帝国的掌控者。嬴政和他的曾祖父秦昭襄王嬴稷很像,都喜欢大权独揽,现在白宣除了在军事上有自己的主见之外,其他政务方面都是比较遵循嬴政的意见,即使嬴政会经常问大兄有何异议之类的话,但白宣知道那其实是客气。 在外人看来嬴政对白宣言听计从,但实际上的情况究竟如何也只有嬴政和白宣自己才清楚。 白宣:“陛下,时辰不早了,不如先散朝明天再商议吧。” 嬴政:“大兄所言极是,散朝。” 黄崆:“散朝。” 嬴政起身就走,白宣紧随其后,众臣看着这对君臣一起离开后这才纷纷散去。 王绾拉住李斯问到:“廷尉可知陛下为何要北伐匈奴?” 李斯:“相国,李斯真的不知道哇。要不我去找公子高打听一下?” 公子高和李斯长女李卿早已定亲,只是俩人年岁还没到还不能成亲。这门亲事还是当年敏代求来的,如今李斯想后悔都不行,因为嬴政不让。尽管嬴政因为敏代的关系不太喜欢公子高和将闾这两个孩子,但公子高毕竟也被段玲珑抚养过,嬴政是看在段玲珑的面子上才不肯毁了这门亲事。好歹赢高也是当今陛下的骨肉,虽说将来没啥大前途,但混个封君有块封地过逍遥日子还是可以的,所以李斯也只能咬牙认了这门亲。 王绾:“公子高知道什么?你还不如去问问那位赵府令。李斯,你是相国之才,老夫这个位子早晚是你的。打仗你比不了白宣,但若论治国白宣就不如你了,你要想清楚什么人能亲近什么人要敬而远之,莫要将来后悔。” 李斯:“多谢相国忠告,李斯明白了。” 王绾:“真明白才好。” 王绾颤巍巍的走了,李斯看着王绾的背影无奈的自言自语到:“相国,李斯是真的不知道哇。” 第481章 归心似箭 嬴政怒气冲冲地走进犬丘殿,正在桌岸边为嬴政整理奏疏的阿诺赶忙退到一边,嬴政的怒气就写在脸上,阿诺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嬴政身后还跟着白宣和黄崆。白宣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和煦,有的只是疑惑和焦虑,这一点阿诺也是看得出来的。 阿诺躬身施礼正要退出犬丘殿,不料嬴政却说道:“阿诺你留下,真没什么可以瞒着你的。” “这是怎么了?”白宣心说。 白宣和黄崆对视一眼,黄崆冲白宣要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嬴政:“大兄请坐,阿诺奉茶。”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阿诺此时不敢言语,这么多年久居深宫,常伴君王的经历早就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要闭嘴。阿诺麻利的为嬴政和白宣端上香茶,随后默默退到嬴政身后低头不语。 白宣:“陛下,朝令夕改可不是陛下应有的风范,陛下执意北伐匈奴臣不能违诏,但总得给臣一个理由也得给臣一段时间做好准备啊。” 嬴政:“大兄,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别的不说方才在朝上黄崆说他不行了,这个他是谁?大兄,朕的事情对你从无隐瞒,朕希望大兄能给朕一个解释。” 白宣:“陛下国事繁忙,想必忘了这件事。此事涉及大秦机要,以及对匈奴的战略布局,请陛下让无关人等退出。” 嬴政:“阿诺不是无关人等,在朕精力憔悴的时候是阿诺彻夜陪伴朕,安慰朕。玲珑病重时,阿诺衣不解带守在病榻之边。在朕眼里阿诺是朕的亲人,不是什么无关人等。” 阿诺:“陛下,后宫不参政此乃大秦先王所定,臣妾告退。” 嬴政:“你坐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阿诺不敢动了,她只能抱歉的看着白宣。白宣也有些恼火,但他努力压制住火气,用比较温和的语气对嬴政说:“小政,大兄知道玲珑故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但毕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你是大秦之主天下之主,切不可沉绵于此,玲珑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痛苦,也会难安呀。” 嬴政的双眼红了,他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 嬴政:“大兄,朕有些急躁了。但你有事不该瞒着朕,还有黄崆,你是朕做太子时就跟着朕的老人,你怎么也瞒着朕!” 黄崆噗通一身跪到在地,他自幼长在后宫,由跟着嬴政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常伴君王身侧最需要的就是君王的信任,嬴政刚才的话有些诛心了。 黄崆:“陛下,奴不敢隐瞒,奴说的那件事陛下其实是知道的。奴说的他陛下也认识。” 嬴政:“是谁?” 黄崆:“就是奴的义父,侍奉三朝君王的前少府令黄皓。” 嬴政一愣随后说到:“黄皓?他还活着,他不是守陵去了,呃。阿诺,你先退下。” 阿诺如蒙大赦一般退出了犬丘殿,嬴政再看向白宣时脸上有些尴尬。因为他想起来了,他想起黄皓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件事只满大秦只有不超过五个人知道,其中就有嬴政自己,其他四个是白宣、黄崆、徐安和黄皓自己。也就是说,白宣从始至终就没有瞒着他。 只不过,这件事决定之后,所有的具体事宜都由白宣以及大秦冷锋北地部运作,之后嬴政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灭六国上面,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件事忘了。 嬴政:“原来是他,他怎么了?” 白宣:“年纪太大了,该回来了。” 嬴政:“无必要保证让他安然返回咸阳,朕要亲自去接他,腰封他为关内侯,要让他每天陪在朕身边。” 黄崆:“陛下,徐安传讯,黄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现在急需考虑的是谁来替换他。” 白宣:“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徐安,除此之外。” 黄崆:“除此之外还有奴,因为那匹巨狼是奴从一只小狼崽一点点喂大的。” 嬴政:“徐安就是红绵的夫君对吗?难怪朕这么多年一直没见到过红姐原来他们夫妇去了北地,在帮朕执掌冷锋北地部。他们有孩子吗?” 白宣:“一直没有。” 嬴政:“这,说起徐安也是咱们在邯郸时的老人,提起他朕就想起吕牵。若是徐安接替黄皓,那岂不是要和红姐长久的分离,朕心不安,觉得对不起红姐。” 黄崆:“陛下,奴愿去接替义父,奴至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当年义父走时就说过,若是在他有生之年还未灭匈奴,那就让奴接替他。” 白宣:“黄崆,你的位置也很重要哇!” “启禀陛下,冷锋北地部加急密报。” 嬴政:“进来。” 一个黑衣黑甲黑面具的黑卫,捧着一个牛皮信筒快步走进殿内跪倒在地双手将信筒举过头顶。黄崆接过信筒之后,那黑卫迅速倒退出去。 黄崆仔细验过签押后打开信筒掏出竹简递给嬴政,嬴政打开一看叹了口气。 嬴政:“他果然快要支持不住了。” 白宣接过竹简快速看完之后双眉紧皱。 “陛下,臣这就安排徐安接替黄皓。” 嬴政:“大兄且慢。” 黄崆:“陛下,让奴去吧。就算换了徐安,那巨狼不一定认他。” 嬴政:“这?” 黄崆:“陛下不要再犹豫了,此时奴赶去匈奴说不定还能让义父活着回到大秦疆域内。最主要的是,灭匈奴之前此事不能中断。” 嬴政:“大兄何意?” 白宣:“其实,臣也觉得黄崆更合适,只是黄崆走了,谁来接替?” 嬴政:“赵高兼任如何?” 白宣和黄崆对视了一眼后,白宣点了点头,嬴政的脸上立刻浮起笑容。 嬴政:“大兄在朝上说的意思朕明白,匈奴是必须要灭的,但不一定是现在。莫如就按大兄之意,先南征百越之后再灭匈奴。” 白宣松了口气说:“陛下英明,待臣初步平定百越之后,定会亲自赶赴边关,率师北伐。” 嬴政:“有劳大兄。” 嬴政执意留饭,但白宣真的是事务繁多,所以告辞出了犬丘殿直奔武德殿,嬴政命黄崆相送。 白宣和黄崆来到无人出停住。 白宣:“你怎么了,你不知道我把你留在陛下之侧的用意吗?” 黄崆:“奴怎会不知,可是君候也看见了,陛下已经对奴有所不满。黄崆长在宫内,人情冷暖早就明白。似我这等人只有获取君王信任才能抱住平安。提这件事的时候君候也看见了,陛下只说不忍徐安夫妇分离,却没说留我。君候提醒,陛下也未作答复。最主要的是陛下现在已经是在和君候做交易,其实陛下也知道此时北伐不合时宜,我估计他只是以北伐为借口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是什么,君候心里明白。” 白宣拍了拍脑门说:“我糊涂了,陛下哪里是忘了黄皓的去处,就算忘了还有你提醒。冷锋北地部的急报是必须给陛下过目的,也就是说陛下早就打算让你去接替黄皓,这目的自然是让赵高上位。” 黄皓:“赵高最近动作频繁,府内养了很多方士,也偷偷的举荐给了陛下。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叫陛下和阿诺皇妃的关系日渐亲昵。奴有个预感,赵高意在公子胡亥。君候,王翦夫子告老还乡之前跟君候说过的话君候没忘吧?” 白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荣耀也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剑。本君明白了,但本君必须做一件事。” 黄皓:“奴知道君候要做什么,奴已经有了发现,这件事君候最好不要出面,交给蒙毅去做。” 白宣:“好。” 始皇元年十一月,少府令黄崆因办事不利被嬴政削职为民,黄崆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离开了咸阳,当时在咸阳桥头只有白宣相送。随后,赵高兼任少府令,成了嬴政身边最信任的内臣,朝野上下有些聪明人在私下里称赵高为,内相。 漫天的大雪拢盖了草原,在这样天气草原上方园百里之内应该是见不到任何人和牲畜的踪迹的。但是今天却例外,就在这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有十几个人牵着马盯着风雪艰难的行进在雪原上。这些人都是匈奴人打扮,他们此时早已经越过了大秦疆界深入匈奴地域近五百里。再往前走就在冰封的河边矗立着一座高山,这座山叫做狼山,是匈奴人心中的圣山,这十几个人的目的地就是狼山。 黄崆一脚深一脚浅的爬到狼山的半山腰,草原上的山很少像中原的大山那样遍布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是最多的,其他的树也有只是没法长得高大挺拔。 黄崆等人来到一处山崖下面,那里有一个被灌木遮掩住的岩洞,由于大雪覆盖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在别人的指引下,黄崆猫腰进入了岩洞。 这是一个口小肚子大的岩洞,越往里走空间就越大,当黄崆来到岩洞最深处的时候,他看见整个岩洞被几十只火把照亮,黄崆一眼就看见了徐安。 “黄崆拜见曲校。” 徐安连忙伸手扶起徐安。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来,带你认识一下黄老身边的兄弟。今后他们都归你管了。” 嗷呜~~~~ 一声狼嚎响起,巨大的狼闪电般蹿了过来,当巨狼来到黄崆跟前时人立而起,两只巨爪搭在黄崆的双肩上,一颗巨大的狼头用力的擦着黄崆的脸,与此同时这巨狼摇晃着尾巴嘴里发出类似小奶狗吃奶时发出的哼唧声。 巨狼认出了黄崆,它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黄崆,所以在巨狼心里黄崆就是它的爹娘。黄崆一边轻声唤着巨狼的小名,一边温柔的磨搓着巨狼的鬃毛和下巴,这让巨狼感到舒服于是更加依赖黄崆。 徐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毕竟是你养大的,它认你。不过,以后不可以叫它的小名,只能叫它贲森宝。大秦的话以后埋在心里,只能说匈奴话。” 黄崆用匈奴话回答:“明白。” 徐安:“随我来。” 洞穴最深处搭着一个帐篷,里面放着四五个炭火盆,这让帐篷里温暖如春,黄皓就躺在帐篷内的摊子上。他已经卸掉了图木克的装扮,此时的黄皓已经老的只剩一把骨头,但他的双眼依旧雪亮。 “爹,儿来了。” 黄崆跪倒在地膝行至黄皓身边,他握住黄皓那枯瘦的手泣不成声。 黄皓:“莫哭,我可算等到你来了。大王可好,君候可好?” 黄崆:“大王已经扫灭六国、一统天下、登基称帝了,如今这天下是咱们大秦的了。” 黄皓:“哈哈哈哈,好,正好。” 黄崆:“君候很好,正在准备南征百越,陛下说只有征服百越才算是大一统。震儿娶了阴嫚公主,紫烟嫁给太子扶苏。只是皇后薨逝了。” 黄皓:“可是段家的那丫头?” “是。” 黄皓:“那是个好孩子呀,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走了呢?老夫初次见她时,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嘞,不想却走在了老夫前面,唉。我儿,为父枕边有很多羊皮册子,那是留给你的。你要尽快记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差。今后身在狼穴小心是第一要务,但整个北地部都是围着你转的,该大胆的时候就放胆去做。为父去日无多,给你两天时间赶紧熟悉,快!” “喏!” 黄崆立刻动手,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个新的图木克出现在众人眼前。黄皓满意的点着头说:“徐安,我儿可比你合适多了。” 徐安:“黄少府自幼有黄老指点自然是精通此道,徐安原本是个剑客,本就不善此道。黄老,不若等到雪停再走。” 黄皓:“两天,就两天。两天后不管大雪停与不停,老夫都要启程返回大秦。老夫想家了,想咸阳了。渭河的水是那样的清澈,九嵕山的梧桐树是那样的美丽,咸阳城的城墙那样的巍峨,章台宫是那样的辉煌,咸阳女子是那样的温柔可人。老夫要回去了,回家啦。” 两天后,风雪依旧未停,但一架搭着毡帐的爬犁却顶着风雪离开了狼山。爬犁走得很急,但不管怎么快爬犁上的人还是不停的催促,再快再快。 第482章 魂归咸阳 咸阳城内赵高府邸的一间轩室内,赵高、卢生、石生、韩终、侯公正在举杯欢庆。席间除了这五人之外还有一位年约四十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此人就是徐福,是昨天才到达咸阳的。 赵高举起酒杯说到:“诸君,虽然陛下没有立即下诏北伐匈奴,但是却把身边的黄崆踢出朝堂,本官也才更得陛下信赖,这里面也有诸君功劳。本官此杯敬诸君同时也为徐先生接风洗尘,共饮。” 卢生等人举杯一饮而尽,陆生此刻是满面红光,自从他见过嬴政之后,顿时信心爆棚。陆生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有一条金光大道直通天际,之前仿佛高不可攀的壁垒瞬间变成坦途。 卢生:“府令此次旗开得胜可喜可贺,卢生此杯敬府令,祝府令更进一步。” 赵高:“哈哈哈哈,此次得胜卢大夫功劳最大,今后你等皆以卢大夫为首。” 韩终等人拱手答道:“喏。” 赵高:“若是早知白宣会参与南征,我等又何必费那个心思撺掇陛下北伐匈奴。看来李斯的话有时候也不能全信,朝堂上还得有咱们自己的人才好。” 卢生:“大人的兄弟赵成不就是可用之人吗?待到卢生有机会再见陛下时就在陛下面前举荐赵成。当然,大人怕是早有安排,卢生不过是锦上添花。” 赵高笑道:“卢大夫若能在陛下面前为舍弟美言自然更好,此时就拜托卢大夫了。” 卢生:“遵命。大人,九嵕书院学子阎乐找到在下,说是要拜入大人门下。我观此子相貌堂堂,聪明机智,又是学习律法的和大人颇为神似,有心举荐给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赵高:“这个阎乐可有去处?” 卢生:“他的名字已经在发往百越的郡县官员名册之内,只是个刀笔吏而已。” 赵高:“哈哈,这小子倒是聪明,看来是不想到那蛮荒之地去做官,他也知道找白宣没用所以找到本官这里。不错,这样有所求的人才好用,收了。” 卢生:“多谢大人。” 几人正在喝酒说笑,赵府家仆门外禀报:“家主,陛下急招。” 赵高连忙起身喊到:“更衣,快更衣。卢大夫你随着本官一起去。” 卢生得意的答道:“喏。” 赵高换好官服又往嘴里塞了几片橘皮之后才匆匆离去,卢生紧随其后,不料却被徐福拽住。 卢生:“徐兄有何事?” 徐福:“切记言多语失,祸从口出。” 陆生笑道:“多谢兄长提醒,卢生明白,回见。” 徐福看看室内依旧在饮酒说笑的韩终、石生和侯公三人,徐福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侯公:“这个徐福似乎不愿和我等为伍。” 石生:“明天告知东主,对这个徐福不要太上心,叫他自生自灭。” 韩终:“善。” 嬴政微服简从出了咸阳城垂拱门来到城外十里长亭,他身边除了黑卫就只有白宣和赵高、卢生三人。白宣看了一眼卢生后问赵高:“这位大人是谁?本君怎么没见过。” 没等赵高答话卢生上前一步拱手施礼答道:“下官卢生,忝为大夫,负星象、占卜、参研历法之责。下官刚刚赴任还没见过君候,卢生拜见君候。” 这是赵高和卢生商量好的托词,嬴政自然是知道的,白宣主管军事,对于官员任免的事情都是王绾拟定嬴政诏准。当然,嬴政作为皇帝也是可以直接提拔任用官员的。所以白宣也不见得认识所有的官员,而赵高和卢生的这个托词也只是为了瞒住众臣。可他们哪里知道,白宣对卢生可不陌生,这个祸国殃民的大神棍绝对是赵高的走狗帮凶。 白宣:“卢生,卢大夫。” 卢生:“下官在。” 白宣:“你可认识徐福?” 卢生:“啊?认识,下官认识。他是琅琊人士,喜欢出海寻找仙山,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 白宣:“本君对海外奇闻异事颇感兴趣,不知道卢大夫能否将徐福引荐给本君?” 嬴政:“大兄,你也对神仙感兴趣?” 白宣:“这个,神仙之说虚无缥缈,臣无法置评,但是臣对海外之国很感兴趣。陛下有言五湖四海,皆为王土,我大秦征服百越之后,臣打算跨过大海寻找新的大陆,若那里没国就为大秦所有,若是有就征服他们让他们臣服于陛下。” 嬴政:“哈哈哈,大兄所言朕甚是喜欢。卢生,速速把徐福找来送到大兄府上。” 卢生:“臣遵命。” 白宣特意看了一眼赵高,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但赵高一见白宣看过来立刻冲白宣咧嘴一笑,然后啥话也没说。 黑卫:“陛下,他们来了。” 嬴政立刻走出长亭肃立路旁,白宣、赵高和卢生也赶紧站在嬴政两侧。三十黑卫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当马车来到嬴政面前时停住,嬴政快步来到车边问到:“黄老,朕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您到家了。” 城内一阵骚动,随后车帘挑起,黄皓那满是白发的头伸了出来。 “老奴拜见陛下,陛下,您终于实现了先王的宏愿,老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嬴政伸出双臂挡住挣扎着要下车的黄皓。 “黄老莫动,此处是长亭,离垂拱门还远。朕亲自为黄老驱车,到了垂拱门再请黄老下车看看故土可好?” “使不得,使不得,陛下折煞老奴了。” 嬴政:“使得,朕说使得就使得。朕要封您为关内侯,您想要哪里朕就给您哪里。” 黄皓:“多谢陛下,陛下不必麻烦了,老奴无牵无挂没有子嗣,只有九嵕山下一处小庄园算是老奴的家。老奴那也不要就要那里。” 嬴政语带哽咽的说到:“这怎么行,这实在委屈了黄老了。” “陛下,老奴别无所求,只求陛下将老奴葬在昭襄王陵前,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嬴政:“准,朕诏准~~~~” 白宣扶住车辕说到:“陛下,咱们走吧,黄老怕是。” 黄皓:“哈哈,君候不要顾忌,生死常事,古已有之。老奴没什么好忌讳的,有劳君候驱车。” 白宣:“黄老坐好,走咧,回家咧~~~~” 嬴政在右白宣在左,君臣二人驱动马车缓缓靠近垂拱门,黄皓撩起车帘贪婪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黄皓:“咸阳啊,我回来了。可惜现在是冬天,也不知我能不能看到咸阳春色啦。” 赵高:“黄老莫说着丧气话,您一定能看到的。” 黄皓低头看着赵高问到:“你是谁?” “黄老,我是小高哇,就是和陛下一起从邯郸回到咸阳的赵高哇。” 黄皓眯起双眼仔细看着赵高,突然黄皓脸色大变枯瘦的右手猛的插向赵高的双眼。赵高吓得惊叫一声松开推车的手蹦的老远,情急之下他那条半残的腿似乎也没影响他的敏捷。 嬴政忙问:“黄老,您难道连小高都不认识了么?” 黄皓:“他不是小高,老奴认识小高,小高是个好孩子,既懂事又听话。此人不是小高,他是一条毒蛇,老奴看见他的脸正在变成蛇脸。陛下,杀了此人!” 嬴政:“黄老,您怕是糊涂了,他真的是小高哇。” 黄皓:“真的是?” 嬴政:“真的是。” 黄皓:“老奴糊涂了,糊涂喽。哎呀,垂拱门到了,我终于到咸阳了,我要下车。” 白宣抱起轻飘飘的黄皓把他放到地上,黄皓双脚刚一粘地就推开白宣踉踉跄跄的跑到垂拱门一下扑在了那一扇巨大的城门上。黄皓把脸贴在城门上,双手抚摸着城门上的铜钉、兽首,双眼中流出了热泪。 “咸阳,我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黄皓的声音越来越小,身躯顺着城门滑到在地上,白宣和嬴政大叫着跑过去,白宣一把抱起黄皓转身送到车上。 黄皓:“君候,阿宣,送我回家,我要死在家里。快,我要不行了,快。” 白宣放下黄皓飞身上了马车驱车掉头就跑,嬴政正要去追却被赵高拦住。 “陛下,卢大夫有话要说。” 卢生:“陛下,黄老身边有恶鬼相伴,否则怎会不认得赵府令。陛下千金之躯不可跟去,一面惹了那恶鬼。” 嬴政:“朕乃天子,神鬼避之不及,什么恶鬼胆敢藐视朕。” 卢生:“陛下,有些恶鬼乃是陛下前世的冤家还有今生败在陛下手中的六国君王,他们是来讨债的。这些恶鬼会附身在陛下亲近的人身上,时刻盯着陛下。” 嬴政:“那该怎么办?” 卢生:“陛下以后出宫要经常穿微服,这样就可以避开恶鬼,因为那些恶鬼神志不清只认得陛下的服饰,今天若是陛下穿着衮服附在黄老身上的恶鬼就回来找陛下了。所以今后陛下要少见众臣,多穿微服。” 嬴政:“上朝的时候也这样?” 卢生:“陛下可以在大殿上布设甲士,越是那些百战勇士效果越好,而且陛下要远离众臣,至少要间隔百步以上方可。君候忠心毋庸置疑,但君候杀伐决断,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以万计,他比陛下还容易招来恶鬼,今后陛下还是少见君候为妙。” 嬴政:“不能总是这样,就没有办法驱除恶鬼?” 卢生:“有办法,一是找富贵之极的人常伴陛下左右,最好是陛下的血亲。但此法只能隔绝不能去除,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神仙呀陛下。” 嬴政:“朕明白了,起驾回宫。” 九嵕山下黄皓的庄园内,白宣领着三个儿子围在黄皓身边,除了父子四人之外,扶苏、紫烟、阴嫚、袁媛、烟萝和双儿也在。黄皓挨个看着姐仨随后笑呵呵说:“袁丫头越来越有福相,这是你爹还有那些叔伯在帮衬你嘞。双丫头,你是个有福的,好哇。阁主,许久不见容颜依旧。这是震儿,这是庆儿,这是宝宝吧?哈哈哈,你和你爹简直一抹一样。紫烟,可还记得爷爷?公主,老奴还是第一次见你,真好。” 媛儿和双儿就见不得这生死离别的场面早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烟萝说到:“少府大功于国,泽被后人,善莫大焉,烟萝有礼了。” 紫烟把一片米糕放在黄皓嘴里。 “爷爷你吃~~~~” 黄皓含着米糕看向白宣:“阿宣,拜托你一件事。” 白宣:“您说。” 黄皓:“杀了赵高,杀了他,赵高不死,大秦难安。杀了他,杀了他。先王,您是来接老奴的么,您好年轻啊。先王慢走,等等老奴,等等老奴。梧桐树开花了,好美,好美~~~~” 黄皓嘴里含着米糕慢慢的合上了双眼,他去的很安详,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因为他在临死亲终于回到了故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树高千丈,叶落归根,黄皓的英灵魂归故土,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咸阳。 第483章 罪当弃市(上) 咸阳城外五十里是一处田庄,田庄主人家的大院落鳞次栉比虽不奢华但也可以称得上是深宅大院。在咸阳县官署内有关这处田庄的记录册籍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处田庄的主人是侯公。 在这座深宅大院的最里面也就是后院内,建有成排的仓房,一般庄园的主人是用这些仓房存放粮食、工具或者其他财物的,但是侯公家的仓房却有一半是用来住人的。 而且这些住了人的仓房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时不常还会有火光和热气冒出。古代华夏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代,先民们信奉的是能自己动手就不去买,所以每户农庄都有用来修复农具的作坊,不过一般是到城里请来工匠修缮或打造,这要比直接去买成本低一些,而且可以成批量的制造。 但是从来没有那户人家摸着黑干活的,这个年代的农家还没富裕到车有点灯耗费灯油而不心疼的程度。侯公家的作坊却正好相反,白天不干活晚上玩命干。 仓房内,几个壮汉把融化的金属液体浇筑到陶范里,待到金属冷却凝固之后打开陶范。那些初步铸造完成的青铜圆片儿被取出后送到另外十几个壮汉那里。那十几个壮汉把方形的窄木条传经这些铜片中间的方孔内,并把这些铜片一枚挨着一枚紧密排好,又把两端固定之后,这些壮汉拿起锉刀仔细的把铜片上的毛刺搓掉。当这些工序都完成之后,壮汉取出木条将那些铜片撒进身边的筐里,十几个壮汉脚边的大筐里已经有半筐这样的铜片。 仓房的门从外面扣响,守门的壮汉打开门上的小窗向外看了一眼随后把门打开了仅容一个人进入的缝,外面的人闪身走了进来。 守门壮汉:“侯先生来了。” 侯公:“产量如何?” 壮汉:“比昨天多了一倍,今夜应该可以产出两千枚。” 侯公:“好,做的不错。” 侯公来到一个壮汉身边,伸手从他脚边的筐里抓起一把铜片欣赏着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铜片散发着金灿灿的光泽,这些铜片外圆内方,正面上镌刻着两个秦篆,半两。原来侯公竟然在私铸大秦货币。 侯公看着手中的这些秦半两钱,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侯公:“惟妙惟肖,可以假乱真。只是这铜有的还是多,告诉匠人们多加铅少用铜。” “先生,这是按照官府发行的半两做的,用多少铜多少铅都是严格按照官府所定去做,不敢善加改动。私自铸钱已经是死罪,若再多铅少铜那成色定然和官府所制的不同,会被发现的。” 侯公:“你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可是铜少啊,各地运来咸阳的兵器都是有数的,能弄出一些来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做,这样的钱运到边关或者江南去,天高地远的大秦这么大人又这么多哪那么容易被发现,立刻找我说的做。” “这,好吧。” 侯公:“一晚上就千钱,十天万钱。哈哈哈哈,天下还有什么生意能比得过铸币。那几个胆子太小了,这么好的差事都不敢做,这不是送给我发财的机会吗?嘿嘿。” 啪啪啪,门又从外面扣响,侯公皱着眉头问:“谁?” “夫君是妾身,起风了,妾身怕你冷给你送来罩袍。” 侯公打开小窗,他夫人的脸露了出来。 侯公一边开门一边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事不要往这里来,怎么就是不听。把罩袍给我,你赶紧回去吧。” 门刚刚打开一个小缝,只听哐的一声,这扇门被巨力撞开,侯公只感到一扇门板狠狠撞在自己身上,随后他听到了他夫人发出的尖叫声。 “黑冰台办事,所有人等抱头蹲下否则格杀勿论!” 黑衣黑甲的黑冰卫鱼贯而入,迅速抢占屋内各处,一把把已经上了弩箭的秦弩指向屋中所有人。 嘣嗤! 一根弩箭激射而出穿透了一个试图反抗的守卫的喉咙,屋内那几个负责铸造的壮汉一见事情败露纷纷掏出一个小瓶拔掉塞子将里面的液体灌进嘴里。 黑冰卫:“住手!娘的!” 那几个壮汉瞬间口鼻流出黑血一个个栽倒在地,那十几个负责挫毛刺的壮汉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哆嗦成一个。侯公迷迷糊糊的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他大声喊到:“哪里来的贼人,敢打劫我的庄园,你知道我家东主是谁!” “嘿嘿嘿,恰好本官也想知道你的东主是谁,本官更想知道是谁只是你这样做的。” 侯公:“呃,这位大人如此面善,请问?” “嘿嘿嘿,不要套近乎,咱俩不认识。回答本官的问话!” 侯公:“我就是本庄庄主,我哪有什么东主,方才是被你们吓住了乱说的。” “嘿嘿嘿,不说是吧?兄弟们给他醒醒脑子。来人,封了这庄子,仔细搜查,就算是个老鼠洞也不能放过。谁敢反抗,就地正法!” “是!” 一个黑冰卫狞笑着靠近侯公,突然一把短刀闪电般插进侯公的胳膊。 侯公:“啊!” “说不说!” 侯公:“疼死我了,说,我说!” 咸阳县地面上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咸阳县令都麻爪了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后面凉嗖嗖的,头上的官帽似乎要有腾空而去的趋势。 咸阳县令大喊:“来人呐,叫县尉带领三百县兵随本官护送黑冰台的大人们以及那些你贼和证据连夜赶赴内史衙署,快呀!” 咸阳县令很聪明,他知道不能让侯公那帮人和罪证在咸阳县衙署落脚,但凡在这一落脚那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身为咸阳县令,他自然十分清楚本辖区内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侯公的来路以及他身后靠山是谁,咸阳县令最清楚,那边都得罪不起干脆推给上官,只求别受牵连就好。 由于案情重大,又是黑冰台办的案子,所以咸阳城门连夜开启,这帮人呼呼啦啦的直奔内史衙署。 这个内史是掌管大秦帝都咸阳及京畿四十余县的最高行政长官长官,辖地约为今关中平原和商洛地区。现在的内史不是别人,正是蒙恬的弟弟蒙毅。 黑冰卫和咸阳县令压着侯公等人来到内史衙署,只见衙署大门敞开,官差衙役早已经各就各位。内史蒙毅高座正堂中间冷冷的看着众人。 黑冰卫首领简单向蒙毅汇报了案件过程,蒙毅听后也没问咸阳县令直接说道:“立刻讯问罪丘侯公,务必挖出幕后主使之人!所有证据人犯单独看押,不得外人靠近半步!” “喏!” 蒙毅再次看了一眼咸阳县令,随后冷冷说到:“你若不想受到牵连,那就实话实说,本官保你无事。若不然,哼!” 咸阳县令下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赵高府内寝室,赵高正躺在榻上做美梦,他梦见自己取代了白宣,朝中众臣都围着他大肆奉承。 “赵君候威武,赵君候威武!” 这喊声让赵高得意极了,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家主,家住快醒醒啊!” 赵高被人从梦中摇醒,他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蛋,你扰我好梦,是想死么!” 家仆捂着腮帮子说:“家主,大事不好了,侯公被黑冰台抓了。” 赵高:“谁这么大胆!” 家仆:“自然不是咱们的人,是那边下的手,连窝端了。那几个府里出去的当场就喝了药,可那侯公却没死,如今被关进内史衙署大牢内刑讯逼供。就他那软骨头不用动刑就会全招了,家主,快想法子啊。” 赵高:“叫咱们的人潜入大牢销毁证据,杀了侯公。” 家仆:“不行,没法进去。用的全是那边的人而且也不是内史衙署的人,这帮人六亲不认,软硬不吃。家主,这可如何是好哇!” “更衣,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对了,你赶紧派人到卢大夫府上把他也请来,快!” 卢生紧赶慢赶赶到了章台宫门口,赵高正在那焦躁不安的等着他。 “卢大夫,侯公事发,本官要去见陛下。你来帮衬本官。” 卢生:“如何帮衬。” 赵高对着卢生的耳朵嘀咕了一阵,卢生边听边点头。随后赵高卢生一起进了章台宫。 因为明天不是大朝会,嬴政不用起得那么早,所以他就在犬丘殿内处理政务,到现在为止犬丘殿内的灯还亮着。当嬴政知道赵高求见之后,这才停住了笔,他伸了个懒腰说到:“叫他进来。” 赵高:“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卢生有了新的办法可以让陛下随时能见到先皇后之灵。” 嬴政:“真的吗,卢生呢?” 赵高:“就在殿外。” “快传。” “臣卢生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行了,赶紧说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卢生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半两前送到嬴政面前,嬴政疑惑的问:“朕让你说出你的法子,你给朕看这钱作甚。” “回禀陛下,请陛下仔细看看这钱。” 嬴政仔细一看就发现这把钱和半两钱的不同。半两钱上面只有半两两个字而且只有正面有背面没有,而卢生的这些钱却是正反面都有字。正面是“尊天敬地”,背面是“祈福纳吉”。 嬴政:“这不是半两钱,这是做什么用的?” 卢生:“陛下,这就是臣想出的法子,是用来卖通天地神君,方便先皇后来和陛下相会的买路钱。臣试过很多次了,陛下请看,臣分别用了纯铜、青铜、金、银还有铁做了这些钱。臣发现陛下所定国币暗合天圆地方之理,这符合天道,便于神君接受,而效果最好的是金,银次之,铜铁最下。臣试过多次,只需将此种金钱铺满那间密室,然后再让韩终、石生施法,便可事半功倍。之前一连个月不见得能称一次现在臣可以保证一试就灵。只是每次施法之后必须重新铸造这些买路钱,金银太过珍贵,我大秦马上就要南征臣想能省则省。臣试过只要加倍铸造铜半两也可以有这效果,只是不能次次都灵。” 嬴政:“朕乃天子,富有四海还在乎区区金银。你所用的都由内府承担。快,赶紧试上一试。” 这一试还真灵,段玲珑的魂魄果然附身在阿诺身上和嬴政再次缠绵起来。嬴政太过思念段玲珑,他哪里管这些是真是假,他只求能回到从前和段玲珑相守在一起的时光。 犬丘殿外赵高喘了口粗气说到:“陛下这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接下来要全力应对那边的责难。估计本官要倒霉一阵子。卢生,你是我看中的人也是我的臂膀,你要摆出置身事外欲言又止的姿态,到那时陛下就会明白了。只要我不死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卢生:“大人放心,卢生知道怎么做。不过侯公必须得死!” 赵高:“事到如今只能断臂求生了,谁叫他行事不小心的,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头上泼!” 第二天清晨,嬴政刚刚醒来,他宠溺的摸着身边阿诺的肌肤回忆着昨晚的旖旎风光,嬴政顿觉心情好了很多。 哐哐哐,章台门上的铜钟敲响,嬴政猛地坐起身来喊到:“赵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赵高!” 门外宦官连忙禀报:“陛下,是内史蒙毅敲响了大钟,众臣都在向正殿聚集。” 嬴政:“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叛乱不成。快,替朕更衣。” 一双柔滑的手为嬴政更衣梳头,嬴政低头对阿诺说:“玲珑,你等着朕回来。” 阿诺知道,此时她不能说话,否则嬴政听到阿诺的声音不再是段玲珑的时候,嬴政定会大失所望。阿诺乖巧的为嬴政系好玉带,并将他送到门边,嬴政回身捧着阿诺的脸吻了下去。 “等朕回来。” 嬴政精神百倍的走了,阿诺靠在门边小声说到:“玲珑姐姐,阿诺好羡慕你呀。” 嬴政匆匆赶到正殿,当他坐好之后众臣鱼贯而入分列两侧。 嬴政:“是谁敲响了铜钟,又有何要事召集众卿?” “臣蒙毅昨夜破获惊天大案,臣不敢擅断还请陛下明断!” 第484章 罪当弃市(下) 嬴政一惊,众臣也都是面面相觑。蒙毅身为内史掌管的京畿之地,他说昨夜破了一起惊天大案,那也就是说这案件是发生在京畿地域内的,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帝都犯上作乱。 嬴政:“蒙毅,难道是破获了谋逆大案吗?” 蒙毅:“回陛下,此案人犯虽没有直接造反起事,但其罪行却与谋逆等同。昨夜,黑冰台在咸阳县境内一处田庄内抓获一帮人犯,这些人以田庄作掩护,私铸国币!案发时起获已经制成的半两钱三万余枚,除此之外还有铸钱陶范、熔炉等赃物。主犯侯公抓捕归案,从犯六人当场服毒自尽。又有工匠十八人服法,经连夜审问都是被侯公招揽来的各地流民,并非我关中人士。臣昨夜连夜审问侯公,侯公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这是侯公认罪书以及讯问记录。这是侯公等人所铸假币以及铸币所用铜锭。请陛下圣裁!” 认罪书、讯问记录、物证一件件摆在嬴政面前,嬴政又惊又怒,众臣议论纷纷。 王绾:“陛下,我大秦初立天下逐渐稳定,百姓安居不再受刀兵之苦。陛下仁政惠及四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陛下治国兢兢业业,唯恐误了国事,让百姓受苦,臣等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陛下发行国币就是为了让大秦百姓受惠,不料却有这等贼子为一己私利置天下黔首于不顾,也不念及陛下恩德,做出这人神共愤之事。这是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咳咳咳咳,其罪,咳咳咳!其罪之大,远超咳咳咳。” 嬴政:“爱卿莫急,快扶相国坐下,传太医!” 卢焕:“陛下,臣闻此事惊怒交加。似这等心中无国无家,无君无民的败类应该加重刑罚,以警世人。臣以为,应处以弃市大辟之刑,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廷尉,你以为如何?” 李斯:“陛下,御史大夫之言极是。私铸国币罪同谋反,除弃市大辟之外按律还应诛灭三族,家产充公!”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嬴政看着侯公的罪状,气得双眼通红,但是他看到罪状上赵高的名字之后,却犯了难。侯公是谁嬴政心知肚明,嬴政对侯公是恨得牙根痒痒,但对赵高实在是下不去手,因为他联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蒙毅:“陛下,逆犯侯公已经认罪伏法,如何处决臣以为众位大人说的都对,尤其是廷尉所言更是符合大秦律令。这没什么好说的,侯公其罪百思莫赎,他是罪有应得!但臣要弹劾中车府令赵高,侯公是赵高门人,侯公肆意违法赵高不可能不知情,而且侯公罪状上说得明白,他之所以敢以身试法就是因为有赵高做靠山,并且侯公还说这其实就是赵高的意思。故此臣弹劾赵高,知法犯法,罪同谋逆,应与侯公同罪。念在赵高也曾有功于国罪减一等,罪当枭首弃市!” 王绾:“赵高何在!” 赵高哆哆嗦嗦的来到众人面前,王绾怒喝一声:“赵高!陛下可曾亏待与你,大秦可曾有负于你,你为何要做这祸国殃民的勾当!” 赵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声嘶力竭的哭喊道:“陛下,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臣对大秦的爱戴犹如爱戴臣之父母。赵高是铸造过钱,可绝对不是国币而是,而是。” 王绾:“巧言令色,认证无证俱在你还敢狡辩,你说,你铸造的是什么!” 卢生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说到:“陛下、国相,请容卢生说句话。” 王绾:“此事难道与你有关?” 卢生摇着双手说:“绝对没有,不过卢生知道赵府令铸钱之事。因为那钱是下官为赵府令画的图样。陛下和众位大人若不信卢生这还有一些样钱请陛下和众位大人过目。” 卢生掏出一把买路钱展示给众臣看,王绾拿起一枚反复看过之后问:“这是钱?这到底是什么!” 卢生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个,这个是钱可又不是钱。它是用来,用来,这个。” 王绾猛的把钱摔在地上,同时吼道:“又来做什么的,你给本相如实招来!” 王绾这一嗓子震得大殿内嗡嗡作响,吓得卢生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嬴政:“卢生,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卢生:“啊?陛下,哦,臣想起来了。这是用来在陛下祭祀天地和三山五岳的时候用的。自古明君都有封禅之礼,如今大秦一统天下,陛下功盖五帝,德超三皇,自然更加应该举行封禅大礼。这钱就是在封禅的时候用来祭祀上天和三山五岳之神的。” 卢焕:“谁准许你铸造这个的,此事也不是你的职责所在!” 卢生:“这,这是赵府令所言,他说陛下有这个打算。下官觉得应该早做准备,故此。” 王绾:“故此个屁!你一个挂名的大夫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你又有何德何能敢揣测圣意。你若敢期满罪同欺君!” 卢生跪在地上冲着嬴政啪啪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喊着:“陛下,卢生真的是这么想的,真的没有比的意思啊!” 嬴政:“不思本职,妄自揣测朕的心思,你胆子不小!罚俸三年,官降三阶,滚一边去!” 卢生:“是是是,谢陛下,谢陛下。” 嬴政:“赵高,你所铸的就是这种钱吗?” 赵高:“陛下,赵高胆子再大也不敢私铸国币。赵高真的只是铸造了这样的钱啊。侯公的确是臣的门客,但臣绝没有叫他私铸国币。啊!臣想起来了,臣铸造完这些钱后,就命侯公把熔炉陶范毁掉,定是这厮起了贪心私自留下,又暗中私铸国币。如今事发,他胡乱牵扯,诬陷臣下。陛下,赵高深受陛下信任,又有官职俸禄一级比下赏赐和爵位,赵高犯不着干这掉脑袋的事情啊,求陛下明察呀!” 嬴政:“蒙毅。侯公田庄究竟是谁的?” 蒙毅:“经查的确是侯公自己的,但是陛下,侯公罪状上已经指认赵高是主谋了。” 嬴政:“可有旁证?” 蒙毅:“那些铸造的工匠已经服毒自尽,经仔细查找发现他们并不是关中人士,而那些流民是被侯公所迫,他们没见过幕后之人。但是。” 嬴政:“也就是说只是侯公单方指认赵高是主谋却没有旁证,是吗?” 蒙毅:“的确如此。” 嬴政:“大兄怎么看?” 白宣:“虽无旁证指明赵高就是主谋,但也没有旁证证明他不是主谋。再怎么说御下不严之罪难逃。按大秦律令罪责连坐,赵高,罪当弃市!” 赵高:“大兄,小高没得罪过你呀。我是小高哇,大兄!” 嬴政站起身来说到:“逆犯侯公私铸国币,祸国殃民,罪不容恕,判大辟弃市,诛三族,家产充公。赵高御下不严也有罪责,夺爵、削职为民!咸阳县令治理地方不利,削职为民永不录用!散朝!” “散朝!” 赵高:“谢陛下,谢陛下!” 众臣议论纷纷王绾等人围聚在白宣面前。 王绾:“如此大罪就这么算了?难道就不能杀了这厮吗?” 白宣:“不是不能而是陛下不忍。他究竟对比下做了什么,竟然能让陛下在他放了如此重罪的情况下还能饶他不死。” 卢焕:“术士误国,蛊惑圣聪啊!” 白宣:“南征在即,此事暂时放一放。朝中不稳军无战心,大局为重啊。” 王绾:“君候且去,我等盯着这厮!” 卢焕:“好在已经把他踢出朝堂,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冯去疾:“抓紧安排几个人入朝吧,这样君候会更踏实一些。” 崔固:“我们回去再议吧。” 白宣:“蒙毅,你要盯紧,盯紧。” 蒙毅:“君候放心,总有机会要了他的命!” 嬴政回了犬丘殿,当他看到正在往自己的发髻上插花的阿诺时,嬴政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他接过阿诺手中的花为她别在了发髻上。 “嗯,真美。” “陛下。” “父皇、母妃。” 胡亥那张胖嘟嘟的脸出现在门口,嬴政的心一下子开朗起来。 “胡亥,快到父皇这来。” 胡亥蹦蹦哒哒来到嬴政跟前猛地一窜扑进嬴政怀里,嬴政抱住胡亥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用胡子扎着胡亥的脸。 “我儿,扎不扎?” “父皇的胡须是软的不扎,嘻嘻嘻。” 阿诺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嬉闹,阿诺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嬴政看到阿诺那痴痴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怎么朕总觉得你像个小姑娘似的,你是长不大还是不会老?” 阿诺:“臣妾是傻的,不过臣妾有福气能够嫁给陛下。” 嬴政伸手将阿诺揽进怀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启禀陛下,大夫卢生求见。” “宣。” “喏。” 卢生小心翼翼的走进殿内,他弓着腰双手抱着勿板,眼睛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 “臣卢生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卢生,难道你就会这一句吗?坐吧。” “谢陛下。陛下臣冒昧来见陛下,其实是想跟陛下说。” “不用说了,朕知道你是想为赵高求情。在朝上时难得你还还有些急智,知道替朕隐瞒。更难得的是满朝文武都不为赵高求情唯独你来求朕,赵高举荐的人里面朕最赏识的就是你。莫急,等风头过去。” “啊?哦,臣谢陛下。” 卢生心说:“其实我是来跟您道别的,理由我都想好了,就是出海寻找仙山,朝堂上太吓人了,不如早点开溜。不过看来陛下不仅没生我的气反而很赏识我呀。这个这个,我还是先不走了。” 卢生定下心来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恭恭敬敬的对嬴政说:“陛下,侯公干的事情真的和臣无关,您是知道臣的,臣擅长占卜和观测星象,对于炼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臣的胆子小,不敢做那些犯法的事情。至于赵府令,我想他也没必要做这些事,他有陛下的信任就够了,要那些钱干嘛。” 嬴政:“你这话说的在理,朕自讨从未亏待过任何有功之臣,该给的朕绝不吝啬,小高真的没必要为了那几个钱铤而走险。此事无非是侯公贪婪,事发后胡乱牵扯。再有就是有人栽赃陷害、屈打成招,哼!可是啊,小高用人不当,给朕添了麻烦也让朕左右为难。朕重重罚他一回,叫他长长记性!” “呜呜呜,陛下,小高知错了。” 殿外传来赵高的声音,卢生紧张的看着嬴政说:“陛下,赵高是臣带来的。臣不是想替他求情,臣是看他可怜,呃。” 嬴政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卢生,这眼神是那么的令人捉摸不透,卢生吓得赶紧闭嘴。 嬴政忽然笑了:“哈哈哈哈,朕不怪你。赵高,给朕滚进来!” 赵高急忙跑进殿内跪在嬴政面前呜呜的哭着,赵高在哭可是嬴政怀里的胡亥却嘎嘎嘎的笑了起来。嬴政一指戳在胡亥的脸蛋上随后问他:“我儿笑什么?” 胡亥指着赵高说:“父皇,赵高在干嚎,他没掉眼泪。” 嬴政:“赵高抬头!真的没掉眼泪,你给朕滚一边去。” 赵高真听话,就地滚到了角落里,这下逗得胡亥拍着小手笑个不停。 “父皇,我要赵高,我要赵高。” 嬴政:“你要他作甚?” 阿诺:“陛下,胡亥该启蒙了。赵高的字臣妾很是欣赏,他又精通律法,胡亥对他也很喜欢,不如就让赵高为胡亥启蒙吧?” 嬴政:“赵高,你可愿意?” 赵高:“草民固然愿意,可是草民一介白衣唯恐辱没了公子。” 嬴政:“找打是吗?朕把你削职为民夺了爵位是因为你用人不当而罚你,朕可夺了你的财产,收了你的进宫腰牌?” 卢生:“府令,陛下说了等风头过去。” 赵高:“小高给陛下添了麻烦,本就罪该万死,陛下怎么罚小高,小高都毫无怨言。小高谨遵陛下之命,以后就陪着公子胡亥读书。” 嬴政:“朕以为你和大兄早已心意相通,不料今天大兄却对你毫不留情,你究竟怎么得罪大兄了。” 赵高:“小高何时的罪过大兄啊,小高要得罪人也得找个不如自己的得罪呀,干嘛非得得罪大兄,那不是给陛下找麻烦嘛。” 嬴政:“那就奇怪了。好啦,南征在即,此时不可扰乱军心。你暂且忍忍,以后再说。” 赵高:“陛下,您可不要忘了天书上的那句话呀。” 嬴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485章 河套之战(上) 始皇二年春耕之后,大秦南征的准备工作逐渐加快,刚刚在自己的田地上撒下种子的青壮男子再次应招,他们穿上战袍披上铠甲,重返军营。 集结完毕的军队陆续出发直奔寿春,在那里再次集结之后,渡过长江赶赴兰陵,而先期到达的军队已经开赴大秦和百越的边界,一场规模宏大的南征大剧即将上演。 关中的百姓只享受了两年没有征战的幸福时光,就再次听到了出征的号角,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这幅场景又在关中大地上演了。 任嚣,屠睢、赵佗、韩信先行离开咸阳赶赴前线,白宣正在阻止剩余部队民夫集结并开始全力运输物资。随着出征日期的逼近,离别的伤感笼罩了白府,这两天每到晚上就寝的时候,白宣都会和三位夫人以及还不到一岁的幺女白钰待在一起。夫妻四人同吃同住一同照顾白家最小的一个孩子,这种感觉特别能让白宣感到幸福。 白宣没经历过紫烟的幼儿时期,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如今有了白钰这个缺憾被弥补上了。白宣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白钰把她的两只小手轮流含进嘴里,再被三个老婆呵斥之后,白宣又把老闺女的小脚含在嘴里,而且是乐此不疲。 此时,袁媛正捏着白宣的手把白钰的小脚丫从白宣嘴里拔出来,而小丫头却啊哦啊哦的叫个不停。 袁媛:“就知道跟你闺女亲,你何时含过我们姐妹的脚。快把丫头给双儿,没见丫头直嘬手指吗?” 说着话袁媛把闺女从白宣怀里抱出来塞到双儿怀中,尽管夫妻之间有浓浓的不舍,但袁媛、双儿还有烟萝却努力营造着欢乐温馨的气氛。 白宣揉着耳朵说:“袁媛啊,为夫娶你的时候咋没发现原来你这么霸道呢?” 袁媛双手叉腰说到:“我就霸道了,怎地?” 烟萝:“夫君既然夫人霸道,妾身也不受大妇所喜,不如夫君和妾身私奔吧。双儿和姐姐一起走么,岐山之内凌霄阁上姐姐给你留了最大最好的房间。” 双儿:“好哇好哇,反正夫君去哪我就去哪,咱们一起私奔。” 袁媛一指戳在双儿脑门上, “你傻啊,放着堂堂君候二夫人不做,却要私奔,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双儿:“姐姐别戳了,双儿刚生完钰儿正在犯傻,你这样戳双儿就真的傻了。” 一句话说的一家人哈哈大笑,就连正在吃奶的白钰也手舞足蹈起来。 白宣:“三天后为夫和震儿就要出征了,那小两口怎样?阴嫚还没动静?” 袁媛:“阴嫚才多大,夫君不是常说咱家的媳妇不能太早的生字,因为若是太早父母的体魄还未发育完全,这时候剩下的子女就先天不足,所以震儿一直也没和阴嫚圆房呢。” 白宣:“我是有些急了,对,再等等。” 就在夫妻几个其乐融融的时候,门外传来大管家白尊的声音。 “家主,榆林塞急报。” 白宣:“榆林塞?你让来人在书房等我。” “喏。” 烟萝:“榆林塞急报,难道冒顿杀来了?会不会是他们做的手脚?” 白宣:“不会,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说冒顿正在和捉鹿厮杀哪有功夫和大秦开战,他又不傻,我去看看。你等稍安勿躁。” 白宣走后,袁媛幽幽的说:“夫君这辈子是离不开征战了,若是不打仗该有多好。” 烟萝把袁媛揽进怀中说到:“莫急,总有不打的那一天的。夫君在外征战为国也是为这个家,我们要把家操持好,不让夫君为国操劳的同时还为家操心。” 袁媛:“双儿,家资转移的怎样?” 双儿:“按照夫君和咱们姐妹商量好的做了,陇西、辽东、渔阳、榆林塞、北地、还有江南都有咱家的别业。再加上烟萝姐姐那边的,不管将来有何变动,咱家都可安然无恙。” 烟萝:“双儿,夫君把庆儿交给我,你别多想,那是为咱白家创家业守家业的。” 双儿:“我知道,男人就得打拼天下,庆儿不像震儿、宝儿紫烟那样显眼,夫君的选择是对的。” 袁媛:“我们姐妹三个各司其职,雍城那里有公公婆婆、福爷和白赞经营,再加上烟萝姐姐的岐门,那里固若金汤。早做防范没错,但愿用不到。” 姐三个正悄悄说着体己话,不料白尊的声音传了进来。 “三位夫人,家主传话请三位夫人早些休息,家主进宫了。” 烟萝:“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夫君进宫了吗?” 白尊:“宫里来的内宦说出了家主、朝中重臣全部被陛下连夜招进宫中。” 烟萝:“有大事?” 白尊:“夫人,是长安君出事了。” 在始皇二年春耕开始之前,长安君成蛟按照惯例率师巡视河套之地。自从白宣打败东胡,并在榆林塞杀得匈奴尸积如山,最终导致冒顿鸣镝弑父夺权成为匈奴大单于。随后冒顿和成蛟罢兵言和,白宣率师返回关中攻楚,匈奴和大秦之间的战争就此停止。但河套之地归属问题始终悬而未决,冒顿说河套是他的,成蛟说谁有本事是谁的,于是冒顿留下大当户兰鄙俚镇守匈奴单于庭,他自己率军和东胡开战。 虽说大秦和匈奴罢兵言和,但双方对河套地的争夺却愈演愈烈,这不当春天到来,草原上的积雪全部融化,草原上逐渐染上绿色的时候,双方的军队就恢复了例行的巡视。这巡视不是简单地看看就行,而是要随时准备投入惨烈的战斗的。 此次巡视,成蛟率师三万,白泽率师一万,司马欣率师一万分三路巡视河套地。匈奴一方以兰鄙俚为主帅也是兵分三路,兵力和秦军差不多。 尽管双方都保持克制,但小规模的战斗还是时常发生,总体而言,兵力、装备、战术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秦军占强,总是能压着匈奴打,大秦的疆域就这样一点点的向匈奴地域内挤压,这种不紧不慢的挤压态势让兰鄙俚一愁莫展,因为他真的没什么好办法有效制止秦军的这种逐步渗透稳扎稳打平行推进的战术。 眼看着河套地在自己手里一点点的丢失,兰鄙俚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一开春他就立刻率领军队前来巡视河套地。秦军的规模比较固定,每次都差不多在五万左右,而兰鄙俚最多能调动的兵马只有三万多。匈奴和东胡的战斗很是艰苦,毕竟东胡的实力还是很强劲的,冒顿想要击败东胡这个老牌的草原之王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匈奴大批的青壮都投入到针对东胡的战争中,留守单于庭的军队本就不多。 这种巡视相当于大规模武装巡逻,秦军是不会沿着默认的疆界走的,所以大军一出发就直接进入匈奴的界内,抢占了先机和有力地势。所以,陆续赶来的匈奴兵往往被秦军包围聚歼,就好像飞蛾扑火一般,尽管匈奴战士也很英勇,但在抱成团的秦军面前也只有死的份。 当兰鄙俚率领三万主力赶到河套的时候,他发现秦军已经快把整个河套地掌握在手中了,兰鄙俚瞬间就急眼了。 兰鄙俚的大帐内,三位万夫长还有其他部族首领围着兰鄙俚吵闹不休。 万夫长甲:“大当户,眼看秦人就要把河套都占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呀!” 万夫长乙:“大当户,我已经把那些零散的兵都撤了回来,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眼看着秦人占了我们的土地了。大当户,下决心吧,征调所有部众咱们给秦人来个恨的!” “对!大当户,就这么办吧!” 兰鄙俚:“大单于走的时候说不要贸然和秦人开战,如今秦人已经一统中原,秦人的军队比十个匈奴加在一起还多,要是真的打了起来就怕。” 万夫长甲:“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眼看着秦人占我们的土地吧。” 看着吵吵嚷嚷的三位万夫长还有各部首领,兰鄙俚终于下了决心。 “召集各部向我这里集中,只要是能骑马能抡刀射箭的男子全都叫上,我要让秦人知道我们大匈奴的厉害!” “天狼神!天狼神!” 兰鄙俚的召集令迅速传遍阴山之南的匈奴各部,包括兰氏部族以及单于庭部族在内的匈奴各部,凡是能骑马射箭抡刀血战的匈奴男子全部集结出征。十天之后,一只爷爷孙子全都有的共计八万人的匈奴大军抵达兰鄙俚扎营之地北河。大当户兰鄙俚召集各部首领头对他们说:“这一次,我召集阴山之南各部准备和秦人大战一场,等我们打败秦军夺回全部河套地之后,参战各部按照功劳大小,重新划分放牧领地。勇士们,战斗吧!” “天狼神!天狼神!” 当晚,兰鄙俚在草原月光下大宴各部首领,预先庆贺战胜之功。篝火营帐连绵天际,直与天边星月融成一片。歌声吼声牛羊马嘶声,激荡弥漫了碧蓝穹庐下的青青草原。十几万匈奴将士们还有随军而来的匈奴男女们,尽情地疯狂地痛饮着马奶酒,撕扯着血珠飞溅的半生烤羊,载歌载舞着直到月明星稀。 夜半狂欢最高潮时分,兰鄙俚登上了一辆高高的马车徐徐驰过一片片营地。他不断地反复地高喊着:“阴山河套地,尽是我草原!” 随着马车飞驰过,“阴山河南地,尽是我草原”的吼声淹没了广袤的草原。 匈奴这么大的动静,早已经被大秦冷锋北地部侦知,一道道密报接连不断的汇集到成蛟手中。 五万大秦镇北军,面对的是十几万匈奴骑兵和部众,兵力对比情势瞬间逆转,但镇北军众将士却兴奋的摩拳擦掌。镇北军打过的大战恶仗不计其数,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全军上下从主帅成蛟到普通士卒都认为,五万大军足以横扫阴山南麓匈奴各部,如今他们聚集在此最好不过,省得镇北军长驱千里一个个的去杀。 大秦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不仅统一了华夏,同时也让大秦的将士们拥有了战无不胜的信心和睥睨天下的气势。 秦军中军大帐内,成蛟、白泽、司马欣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第486章 河套之战(中) 成蛟:“此战敌军兵力两倍于我,故此不可硬拼。本君率三万主力沿河据守,吸引敌军主力,实施半渡而击策略。用我大秦箭阵大量杀伤敌军,你俩率师分别从上下游渡河待到战斗进入相持阶段再从两翼出击。记住,别的部族不用管,要直插匈奴中军,生擒或阵斩匈奴大当户兰鄙俚。次站若胜,阴山之南匈奴再无可战之兵,我军可长驱直入攻占匈奴单于庭头曼城,若能如此阴山将成为大秦新的疆界,阴山之南就是我大秦的疆域!” 白泽:“君上,是否从上郡和北地郡再调兵马来,只需再调两万充实中军就好。” 成蛟:“呵呵,三万虎狼之师沿河据守足矣,倒是你俩的部队有些薄弱。这样从上郡和北地郡各调一万骑兵补充到两位军中,这需要多久?” 司马欣:“最多五日!” 白泽:“从榆林塞调兵吧,上郡和北地郡的兵马可补入榆林塞,如此只需三日就可。” 成蛟:“准!来人,持本君令牌会榆林塞调兵两万,务必在三日内赶到此处!” “喏!” 成蛟笑呵呵对白泽和司马欣说:“最难的就是你俩,本君这里你们不要担心,你俩一旦渡河就进入敌军腹地,准你等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遵命!” 兰鄙俚在集结大军,成蛟的速度比他还快,就在匈奴八万大军行进到中途的时候,白泽和司马欣的两支偏师已经渡河而去。 成蛟选了一片河道笔直开阔的地段沿河布防,等到兰鄙俚的十几万大军集结完毕之后,成蛟的防线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从榆林塞紧急调运过来的弩炮、攻城弩和一窝蜂。 在防线中间部位一座高大的碉楼俯瞰整个战场,碉楼上竖起两面大旗,右面大旗上写着“长安君成蛟在此”,左面的大旗上写着“兰鄙俚速来送死”。成蛟穿一身耀眼的铠甲披着大红披风,每天都到碉楼上观察敌情。 他那身铠甲不是他经常穿的战甲,而是校阅时穿的铠甲,虽然也是大秦工匠精心制作,防御力超强,但却比一般战甲多了很多装饰物。比如胸甲上的八朵五彩云纹丝绦花结,老远一看就醒目异常。那腰间的皮带上镶嵌着银质的花纹、兽头,每个兽头嘴中都叼着金黄色的流苏,这是表明成蛟是皇族血统。一般的秦军大将的披风都是黑色的,但成蛟却披上了大红色的披风,这样子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耀眼有多耀眼。 成蛟这样做不是为了显摆,而是出于他对匈奴人的了解。如果成蛟的对手是冒顿,成蛟绝对不会这样,但如今的对手是兰鄙俚,成蛟为了激怒和吸引兰鄙俚。成蛟的这一招很见效,当兰鄙俚率领大军来到河边时,看到那大旗上的字,再看看碉楼上耀武扬威的成蛟,兰鄙俚的怒火直接冲到了头顶。 “成蛟小儿,你敢这样小看我,今天不砍了你的脑袋誓不罢休!勇士们看见没有,那个在碉楼上蹦来跳去的家伙就是秦国国王的亲弟弟成蛟,只要抓住他咱们跟秦人要什么他们就得给什么。天狼的子孙们,大匈奴的勇士们,给我杀呀!” 雪亮的弯刀指向成蛟,在一位万夫长的率领下,三万匈奴骑兵排开阵型纵马狂奔杀向河边。当冲在最前面的近万骑兵来到河边时,他们翻身下马占据高处,单膝跪地,取下背上的弯弓搭上狼牙箭。 匈奴千夫长:“放箭!” 嗡,漫天的狼牙箭射向对岸。匈奴人也不傻,也知道用弓箭掩护其他兄弟渡河。 随着匈奴弓箭手射出箭雨之后,后续到达的匈奴骑兵一头冲进河中,缓缓流淌的河水顿时像开了锅一样。成蛟选的这段河道非常有讲究,首先是必须挡在匈奴必经之路上。第二是河面要开阔,水流要比较平缓。第三就是不能太深,要刚刚好没到马脖子那地方。也就是说匈奴的战马的四蹄要能踩到河底。 第一个条件很好理解,第二和第三个条件就令人费解了。河面开阔这是必须的,因为可以增加敌军渡河的难度拉开交战距离,发挥秦军远程武器在射程上的优势。但水流平缓还不能太深就不对了,想要迟滞敌军不是应该水流湍急越深越好吗? 其实并非如此,因为渡河的人一般不会选择水流湍急和太深的地方,匈奴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草原上,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对每条河流的情况也了如指掌。成蛟选择的这条河段正是匈奴人眼中理想的渡河场所,故此把这里当做战场是恰如其分的。还有草原上的河流有一个特点,因为长年累月的有枯草、树叶、灌木枝条沉入河底在河底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腐质层,这就相当于在河底铺上了一层烂泥一样。战马的蹄子踩在上面想要拔出来就很费劲,再加上河水的阻力,那速度比蜗牛爬快不了多少。 匈奴射手发射的第一拨箭雨基本都落在秦军防线前面那栽满木制尖刺的河滩上,这叫秦军清楚地知道匈奴弓箭的最大射程。三万大秦将士沉着冷静,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批批的匈奴骑兵冲进河里却一箭未发。 众将士是在等,等着碉楼上的主帅成蛟发出指令。碉楼上成蛟悠闲地看着河对岸那壮观的场景,看着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横跨大河落在脚下的河滩上。当河里到处都是争相渡河的匈奴骑兵的时候,成蛟大吼一声:“攻!” 呼呼呼!嗡嗡嗡! 一排排的火弹飞过大河落在岸边匈奴弓箭手的人群中,落在拥挤在河边等着下河的匈奴骑兵群中。巨大的攻城弩枪带着呼啸声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中传出一条条的血胡同,密集的弩箭暴雨般的横扫河面。大秦的装备优势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将远中近所有范围全覆盖,做到了从陆地到河中无死角攻击。 一颗颗火弹从天而降落地时蹦碎的石片四散横飞,那点燃的火油到处飞溅落在匈奴人的身上怎么拍都拍不灭,除非冲进水里或者用土盖住。 匈奴弓箭手是秦军弩炮手重点照顾的地方,当一颗课火弹落下时,匈奴弓箭手的队形顿时被打散,也被浓烟烈火覆盖。被直接命中的不是当场被砸成肉酱就是骨断筋折惨叫着飞了出去,但匈奴兵也是很勇悍的,他们一波接一波的冲上去填补弓箭手位置上的空缺,然后一个接一个倒在火弹的轰击中。 火弹落在河边密集的人群里造成的伤害更大,当场被砸死的算是得到解脱,那被烈火点燃衣衫头发的人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惨叫着拼命向前冲。幸运的会被当头射来的弩枪连人带马钉在地上,不幸的会直接冲进河里直到被烧成灰烬为止。 最先渡河的匈奴骑兵基本上都倒在密集的弩箭下,那一架架一窝蜂总是会迅速对准匈奴兵密集的地方发射,往往只需要一架一窝蜂就能清空一小片区域。 蔚蓝的河水逐渐变成淡红色,从河中心到对岸河水的颜色从淡红变成深红,数不清的尸体被河水带向下游,而河岸上有更多的人和马的死尸一层街一层的堆叠在一起。 “冲啊!冲啊!不要停,冲过河去杀进秦人群里他们就败了,冲啊!” 兰鄙俚挥舞着弯刀纵马驰骋,不停地激励着匈奴骑兵发起一波接一波如同海浪般的冲锋。 匈奴人的冲锋连绵不绝,秦军的弩炮和箭雨更加密集。 唏律律!匈奴骑兵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栽倒在河岸边、河滩上、河水中,但他们依旧嚎叫着冲锋不止。 成蛟:“打,狠狠地打,一刻也不要停!” 都不用成蛟吩咐,秦军将士最不怕的就是凶悍的对手,对手越是凶悍勇猛秦军将士的斗志就越是昂扬。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试探和过度,直接进入了惨烈的厮杀当中。 对于匈奴骑兵来说,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冲锋,对于秦军将士而言这是一场意志和决心的较量,两个民族两支军队就在这河边展开了生死对决。 河岸边铺满了人和马的尸体,有些地方都堆成了小山,汩汩的鲜血顺着河滩流进了河水中,流淌的河水都不能很快将这鲜血稀释。 一个十七八岁的匈奴骑兵纵马冲进河中,他拼命地催马前冲,很快他就越过了前面的兄弟,撞开一片片的死尸冲到了最前面。这个匈奴骑兵摘下弯弓搭上狼牙箭对准碉楼上的成蛟一箭射出。 咻,砰! 这只狼牙箭被成蛟的的亲卫用盾牌挡住,亲卫长大吼一声:“射死他!” 嗡,碉楼上弩箭齐发,那个匈奴骑兵挥舞着弯弓拼命格挡,但他的举动提醒了周围的匈奴兵,他们纷纷弯弓搭箭对准成蛟猛射。 秦军校尉:“秦弩集中射击,扫清这帮怂娃!” 嗡!成片的弩箭呼啸而至,刹那之间,那些弯弓搭箭的匈奴骑兵一个接一个倒在水中。 那个十七八岁的匈奴骑兵腿上身上挨了十几只弩箭,鲜血顺着伤口流进河水中。那匈奴骑兵疼的大叫:“阿爸,救我!” 一个四十多岁的匈奴百夫长狂叫着冲进河水中,飞速冲向那个匈奴兵。 “阿爸!” 呼,砰! 一只弩枪呼啸而至准确击中那个匈奴兵的脑袋,匈奴百夫长眼看着儿子的脑袋瞬间爆裂开来,死尸扑通一声栽进河里。 “我的儿子!秦人,我跟你们拼了!来人,挡着我!” 匈奴百夫长瞪着血红的双眼催马向前,他身边的匈奴兵纷纷拼命冲到他前面,替他挡住了弩箭和弩枪。 当这个匈奴百夫长的眼前在没有一个匈奴骑兵的时候,他已经冲过了和中间,此时这位匈奴百夫长是冲的最靠前的。 嘣,嗖嗖嗖嗖! 一架一窝蜂在射手操作下对准匈奴百夫长,射手猛的踏下踏板,三十只弩箭同时射出。 砰砰砰砰! 巨大的穿透力愣是将这个匈奴百夫手中的盾牌射碎,百夫长身上接连中箭血花飞溅,就连他的战马也被四五只弩箭射穿了头部。 匈奴百夫长大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弯弓搭箭一箭射出,这位百夫长一看就不是普通匈奴兵,因为用的弯弓比别人的大,他用的箭尾羽是雕翎箭簇是银亮银亮的,而且一出手就是一箭三发。 三只雕翎箭电射而去,成蛟的亲卫们迅速举起盾牌拦挡。 砰砰,噗! 挡住了两只,但最后一支却擦着盾牌的边缘穿了过去狠狠扎进成蛟的左胸。 呜,啊。 成蛟闷哼了一声身躯一晃,亲卫惊叫一声:“君上!” 成蛟:“不要大惊小怪,没射中被铠甲挡住了,连皮都没擦破,继续战斗!” 亲卫长大吼:“君上无事,继续战斗!”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君上威武!大秦万胜!” 此时那个匈奴百夫长已经在栽进水中变成了一具死尸。 碉楼上成蛟小声对亲卫长说:“将箭杆砍断!” “君上!你流血了!” 成蛟:“小伤无碍,莫要声张,快!” 亲卫长攥住箭杆一剑将其削断,随后大喊:“医官!” 成蛟:“别喊!再敢喊叫,本君就斩了你!” 亲卫长:“君上!” 成蛟:“战斗!” 碉楼上的这一幕除了成蛟的亲卫其他将是都不知道,兰鄙俚就更加无法知道。此刻他正拼命催促部下一次次的发起冲锋。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的左右两翼,白泽和司马欣的军队已经悄悄地围了过来。 第487章 河套之战(下) 白泽和司马欣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杀人无数灭族几十,没办法在异族的腹地行军若想不走楼漏半点风声那只有一个办法,杀光。所以,这两路偏师共计四万人马可以说是趟着血路过来的,而且越是接近兰鄙俚的营地遇上的部族就越多,当他们们在距离预设战场六七十里的时候就没法靠近了,只有潜伏下来耐心等待。 白泽和司马欣虽然不在一起可也都是盯着天上的太阳,斥候被两位将军催的跟流星一般来来去去往返不停。终于等到兰鄙俚将中军压上的时候,白泽和司马欣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 “攻!” 早就憋得劲头十足地秦军将士迅速翻身上马催马就跑,还有六七十里的距离战马再快也要跑一阵子的,秦军骑兵是有经验的,这时候不能放开马力,需要保持匀速,当接近到十里左右的时才可以纵马狂奔。 当两路大军的前锋听见整天的喊杀声的时候,白泽抽出长剑指向前方。 “全军突击!” “大秦万胜!杀!” 嘟嘟嘟嘟!号角声中,两路大军四万精骑有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向战场。此时如果从空中俯瞰,兰鄙俚的军队犹如一个核桃,而白泽和司马欣的两路大军就像铁钳的两个齿狠狠夹向中间的核桃。 战马四蹄翻腾,战旗猎猎作响,无数的马蹄在大地上敲击出一曲战争的雄壮乐曲。大秦骑兵冲过连片的帐篷,冲散了成群的牛羊,从女人孩子老人身上踏了过去,带着雷霆之势一头撞进了兰鄙俚的后军之中。 满天的弩箭横飞,闪着寒光长矛刺破匈奴骑兵的皮甲从胸前穿出,锋利的长剑左劈右砍带出一蓬蓬的鲜血,整个匈奴大军乱了套。正在指挥的兰鄙俚大惊失色,他急忙下令中军反身御敌。但是匈奴人的中军已经发起了冲锋,尽管兰鄙俚的命令很及时,反身御敌的号角也已经吹响,但是正在冲锋中的匈奴中军想要停下战马再掉头回击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一时间原本整齐的匈奴中军的冲锋队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而此时司马欣和白泽的四万大军已经冲进了匈奴后军。 无奈之下,兰鄙俚只得率领亲卫迎着秦军杀了过去。此时秦军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最快,而匈奴骑兵由于需要转向所以速度根本提不起来,而且混乱的队形也阻挡了兰鄙俚反击队伍的通道。 兰鄙俚不得不下令杀出一条通道,被夹在中间的匈奴后军遭受了两方面的屠杀迅速四散奔逃。 白泽一眼看见兰鄙俚身后的狼旗,他长剑一指催马杀了过去。兰鄙俚也看见了白泽,他对白泽也不陌生,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兰鄙俚怒吼一声举起弯刀冲向白泽。 两位主将快速接近,白泽的长剑寒光闪闪指向兰鄙俚,而兰鄙俚的弯刀高高举起对准了白泽的脖子。 “杀!” 俩人同时发出怒吼,两匹战马直奔对方撞了过去。 当,噗! 就在两匹战马擦身而过的当口,兰鄙俚的弯刀闪电般劈下,白泽的长剑仔下而上迎了上去,刀剑相撞发出轰鸣,擦出火花。白泽比兰鄙俚要年轻许多,气力和技巧远在兰鄙俚之上。他一剑崩开兰鄙俚的弯刀,不等兰鄙俚重新将刀劈下,白泽手中长剑闪电般刺出狠狠灌入兰鄙俚的左肋。 “啊!” 兰鄙俚惨叫一声鲜血狂喷,手中弯刀坠地。战马驮着他继续向前飞奔,但迎面杀来的一位年青的秦军骑兵,他手中的长矛带着呼啸声插进了兰鄙俚的胸口。 咔嚓一声,巨大的惯性和阻力将秦军骑兵的长矛杆折断,这位秦军早已松手抽出长剑猛的一挥。 噗!兰鄙俚的头颅飞出老远,战马驮着无头尸身跑出很远之后,尸身才从马上栽了下来。 白泽:“哈哈哈,儿子好样的,不愧是咱们白家子,兰鄙俚的人头是你的了!” “爹,我去把人头捡回来。” 白泽:“小心。” 这位手刃匈奴大当户的秦军骑兵就是白泽的长子白浩,白泽跟白宣虽然是主仆但是情同手足,所以白宣疼白浩就跟疼自己的儿子没啥区别。如今白浩都能跟着父亲杀敌立功,白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一个匈奴大当户的脑袋怎么也能让白浩授爵五大夫了。那就是中级爵位,将来在军中也是可以充当一军将主的。 白浩用长矛挑着兰鄙俚的首级纵马驰骋,边跑边喊:“兰鄙俚死了,你们的大当户被我砍了脑袋,你们败了!不怕死的就继续杀!” “大秦万胜!大秦万胜!” 秦军将士吼声如雷士气大振,匈奴兵则是惊慌失措刚刚组织起来的反攻阵型眨眼间崩溃。数不清的匈奴骑兵逃离了战场,白泽和司马欣再战城中央胜利会师后合兵一处杀向河边。 匈奴后军已经崩溃,但前军和一部分中军还在向河对岸发起冲锋。当司马欣和白泽杀到岸边时,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叫这两位大将也不由得发出惊叹。 司马欣:“泽叔,这得是啥了多少人啊!” 白泽:“别管那么多继续杀,现在多杀一些,将来北击匈奴就省事了。杀吧!” 司马欣:“杀!” 司马欣和章邯、李信、董翳都是白宣主将镇北军时招收的城士伍,也是白宣一力栽培起来的秦军新一代将领。章邯、李信现在咸阳,董翳被调往渔阳做副将,所以司马欣赶上了这场战役。因为他和章邯、李信、董翳平辈都算是白宣的弟子,所以叫白泽叔叔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白泽和司马欣杀光了岸上的匈奴兵之后,太阳已经偏西。打扫战场之后,经过初步统计,此战阵斩匈奴骑兵八万七千余人。匈奴大当户兰鄙俚,是个万夫长以及三十五位各部首领被斩首,除此之外俘获匈奴百病一万余人,缴获牛羊战马帐篷以及其他物资不计其数。 就在白泽、司马欣准备率师前出继续扩大战果的时候,河对岸的碉楼上响起了鸣金声。 白泽:“怎么了?怎么突然鸣金?” 司马欣:“莫不是冒顿回来了?” 白泽:“速速回军!” 全军汇合之后白泽和司马欣才知道,并不是冒顿回来了,而是长安君成蛟受了重伤。成蛟一直坚持到白泽和司马欣肃清对岸残敌之后才倒下,他流出的鲜血已经将左侧的战袍浸透。 那个匈奴百夫长果然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匈奴射雕手,他射出的雕翎箭的箭头是用纯银打制的,所以比一般的匈奴狼牙箭射程要远很多。而且银子的比重大射出去之后几乎可以保持一条笔直的射线,在射中目标时,穿透力也比一般的箭头大很多。 看着那枚血迹斑斑的银箭头,白泽狠狠地躲了一下脚。 “全军回师榆林塞,传令下去,各地严防死守无令不得出战!” 成蛟的身份特殊,他是嬴政唯一的弟弟,他受了重伤不能不上报。因此,这消息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咸阳。 犬丘殿内,嬴政拿着急报面色铁青,他的手在不停的哆嗦。 白宣走上前去抱住了嬴政。 “莫急,成蛟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嬴政:“大兄,大兄!匈奴不灭,大秦难安!” 白宣:“我知道,我知道。我去,我这就赶赴榆林塞,这一次誓要马踏单于庭,定要把冒顿的首级呈给陛下!” 王绾:“君候,那南征怎么办?” 白宣:“交给屠睢、任嚣、韩信,再加上赵佗。待我到了榆林塞,再把张良、萧何调过去,张良做监军,萧何任军司马主管粮草物资调配。” 嬴政:“大兄,你要多少兵马?” 白宣:“我带着亲卫去就行。” 嬴政:“不,朕给你三十万大军,再把扶苏给你!” 白宣:“陛下,如此关中就空虚了!” 嬴政:“还有朕,大兄忘了,朕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白宣还想再劝,王绾却说话了:“君候,陛下心意已决,就按照陛下说的办吧。虽说是南北同时开战,但我们咬咬牙将士们一起效命总会成的。我大秦最难的时刻都经历过,现在天下都是我们的还怕什么!” 嬴政:“爱卿说得好,我们大秦什么也不怕,谁敢月大秦为敌,谁就必须接受朕的惩罚,就必须面对我大秦虎狼之师的怒火!” “陛下威武!大秦万胜!” 众臣群情激愤怒吼不止,嬴政也瞪着血红的双眼和众臣一起怒吼。白宣还能说什么,天意如此人力不可为啊。 镇北军大捷,斩杀匈奴大当户兰鄙俚,但大秦长安君成蛟身负重伤,陛下下决心北伐匈奴,大秦君候白宣主动请缨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到了赵高耳中。 赵高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看着卢生说到:“卢兄,我原本以为你和韩终他们一样不过是借助药物和一些手段骗钱骗财的人,没想到你是真有本领的。亡秦者胡,竟然被你说中!这是,天意?” 卢生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因为他自己知道这纯属巧合,但是赵高的话让卢生不由自主的飘飘然起来。他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这定是我多年苦心修炼的结果,我真的具备未卜先知的本事。哈哈,这下子发达了。咳咳,淡定,要淡定。 于是卢生摆出一副早已经了然于胸的架势,他伸手直至头顶说到:“府令,这全是天意,上天早已把一切安排好了。君候都有未卜先知之能,卢生虽然比不了君候,但还是有些本事的。再加上府令本就是个富贵勿变的命相,上天会更加眷顾与你。你看,上天这不是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吗?” 赵高不由自主的点头说道:“卢兄说得对,今后有事必须得先问问卢兄。那个徐福就送给白宣了,反正他也没啥用处。我有卢兄就足够了。” 卢生:“府令还需忍耐,等到君候离开咸阳之后,咱们表面上还要老老实实的,因为朝中那些老臣还会盯着我们,那个蒙毅也定会紧盯不放,今后行事越发要小心。对了,咸阳县令空缺,阎乐是不是?” 赵高:“那小子果然聪明,我有心将爱女许配给他。卢兄,你帮我算算,这门亲事行不行?” 卢生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然后笑嘻嘻的说:“天作之合,阎乐必是府令的助臂。” 赵高:“好,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咸阳县令虽然主管一县可那是咸阳县啊,天子脚下,品阶也比一般的县令高多了。有你我帮衬,不愁阎乐不出政绩。好,不错不错,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第488章 利剑出鞘 武安君府正厅内,三位夫人,几个子女包括扶苏和阴嫚都在,除此之外还有韩信、章邯和李信这三个白宣的弟子。 白宣:“成蛟重伤,陛下惊怒不已,决意北伐匈奴。我做为大秦相邦理应为君分忧。成蛟也是我的弟子,他身为大秦皇族子弟却常年镇守边关和匈奴血战不止,大秦的今天有他一份功劳。我无论是作为陛下最信任的臣子还是作为成蛟的师尊这个时候都应该挺身而出。最主要的是,河套一战阵斩兰鄙俚这对大秦是喜事,但对匈奴尤其是对冒顿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冒顿此人心机深沉,他不同于头曼和所有的匈奴贵族,他可是在大秦待了整整十年,接受过中原文化的熏陶。虽说我们只让他学习儒家学问,可却阻止不了他用自己的眼光审视大秦,应该说他是个天才他学的一点不比九嵕书院的精英差。如果他不是冒顿的话,我到真想收他做弟子。” “兰鄙俚是冒顿的嫡亲舅父,也是从始至终支持冒顿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河套惨败不一定会激怒冒顿,但兰鄙俚的死却一定会激怒冒顿,所以我们要做好开战的准备。成蛟是最了解冒顿的人,除他之外就是我了,所以我必须去榆林塞。震儿,你虽为父出征。章邯你也随为师出征。” 白震、章邯:“喏。” 白宣对三位夫人说:“我不在家时,你们要谨守门户,最好是搬到别院去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为夫回。” 袁媛:“知道了。” 双儿:“要是人家欺负到咱家头上呢?” 烟萝:“妹妹多虑了,这个时候谁敢和咱家为难那就是自讨苦吃。夫君是主动请缨北伐匈奴,全了他和陛下的兄弟情义,尽了做臣子的职责,做了当师尊该做的事,陛下心知肚明。说句犯法的话,现在咱白家的一个奴仆当街杀人,咸阳县令都不敢对其判决必须上奏陛下亲裁。大将出征,家眷却被欺侮,这是逼着大将造反啊!哪位君主会干这样的傻事。所以,这次夫君北伐匈奴咸阳城内外朝野上下没有一个人会跟咱家过不去,只能更加敬着咱家。咱们只需和原来一样干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可以了。不过双儿你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多联络一些大商贾,以前谈不拢的那些人现在去谈肯定都答应。即便真有个把不开眼的也不怕,我沧海阁虽然不在了可岐门还在,岐门弟子遍布天下,杀个把人和拍死个苍蝇一般轻松,放心。” 双儿:“真的么?那我就去谈。夫君,行吗?” 白宣:“为夫不在应付一切场面的事情袁媛出面,生意上还是双儿,家族安全以及拿主意的事情全都听烟萝的。” 袁媛:“嗯,烟萝姐姐在,我就有了主心骨了。” 白宣:“烟萝,你不能动他。动了他等于和陛下撕破脸。” 烟萝:“其实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死的不显山不露水。” 白宣:“不管他怎么死的,陛下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咱家,这和是不是亲家无关,那时候的陛下是天下之主不是亲家。” 袁媛一手拉着扶苏一手拉着阴嫚说:“你们的岳父和公爹没别的意思,陛下是大秦的陛下不是咱们一家的。做臣子就要守本分,你们的岳父和公爹是这个意思。” 扶苏尴尬的说到:“岳母,扶苏明白。母后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她说别看岳父权势滔天,可大秦最守臣子本分,心里全是陛下和大秦江山的就是岳父了。” 阴嫚:“母亲,阴嫚心里明白。母亲放心,就算那人再得宠,若敢欺侮咱家,阴嫚就敢持剑杀了他。最多是让父皇夺了我的公主封号,不认我这个女儿罢了。” 白宣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到不了那一步。你们放心,他不会蹦出来跟咱家过不去的。他甚至会主动跟咱家亲近,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博取一个好名声最主要的是让陛下认为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算了,随他去吧。不过,越是如此就越要防着他,挑衅他不会,挖坑陷害倒是很有可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的人往往更危险。” 众人:“是,记住了。” 白宣:“紫烟,扶苏走后就搬回家中来住。宫中是非多,扶苏在还好,他一走你一个人不方便。即便万分小心时时防范也有疏忽的时候,不如回到家中自家关起门来怎都好说。别人想搬弄是非也无处下手。而且扶苏也会放心的去征战。” 紫烟:“我早就想回来了,东宫虽然和皇宫有一墙之隔但多少也有风声传过来,看看那厮给陛下举荐的都是神乱七八糟的人啊。眼不见心不烦,不过滋阳离不开我呀,我能带滋阳回咱家吗?” 阴嫚摇着白宣的胳膊哀求道:“父亲,就让嫂子带着滋阳来咱家吧。父皇虽然疼滋阳可他太忙了,如今又是宠溺阿诺和胡亥,就更没滋阳什么事了。滋阳还小就和白钰妹妹一般大,虽然贵为公主可每天陪着她的只有皇兄和皇嫂,若是皇兄皇嫂都走了,我怕滋阳受委屈。父亲~~~~” 白宣:“把滋阳接到咱家吧,扶苏,你是太子又是滋阳的兄长,这件事你去说。” 扶苏:“岳父放心,扶苏定会说服父皇,多谢岳父。” 白宣:“李信,这次你留下协助蒙武将军。南北同时开战,咸阳不能没有大将镇守。你明日就去找太尉冯去疾,皇宫卫尉是你的新职务,兼领咸阳卫戍军司马,你要尽职尽责护好陛下。后宫的事你不要管,为师自有安排。” 李信:“弟子明白,师尊请放心。” 卫尉就是皇宫禁卫部队的首领,直接负责皇帝的个人以及整个皇宫外围以及外朝的安全,后宫就不是卫尉的管辖范围了。 白宣看着有些丧气的李信说到:“不要觉得没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年青一代将领里面,陛下最喜欢的就是你。虽说有攻楚的败绩,但那不是你的问题,这一点陛下心里清楚。趁这个机会多跟陛下联络一下感情,他能做到的事你一样可以做到。” 李信掉了眼泪他恭敬的向白宣叩头。 “师尊提携弟子不遗余力,弟子感激莫名。师尊之恩弟子记在心间,弟子定牢记师尊教诲,今后。” 白宣:“好了好了,太子就在这坐着呢,将来你怎样主要看你自己,另外还看太子的意思,嗯。” 扶苏:“咳咳,嗯。” 李信很聪明一下子明白了白宣的意思,立刻冲扶苏拱了拱手,扶苏冲他点点头。未来的大秦皇帝和未来的秦军大将军算是建立了某种心灵感应。 白宣冲着韩信招招手,韩信用膝盖当脚来到白宣面前。白宣张开双臂说到:“信,让为师抱一下。” “师尊~~~” 白宣拍着韩信的后背说到:“我所有的弟子中你是最出色的,因为他们都是人才,唯独你是个天才。你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剑,为师这些年所做的就是把你这把本就锋利剑磨得更加锋利,同时再给你套上一把剑鞘。如今,到了你这把剑出鞘的时候了!为师本想跟着你一起去南征,想亲眼看看,当你这把世间最锋利的剑出鞘时会是怎样的惊世骇俗!可惜,为师没法和你一起去了,甚憾!平定百越难在环境异常艰苦,你们要战胜的与其说是百越各族不如说是那未开垦的蛮荒之地以及各种不适。去吧,那是一块试金石,到那里把你自己打磨得更加锋利吧。记住,你的每一场胜利为师都会为你大醉庆贺!等你回到咸阳的时候,为师要亲自到垂拱门去接你,要亲手给你送上三杯接风酒,要亲自为你牵马,还要领着你在章台街上走个来回!为师要告诉每个人。你!韩信,是我白宣最得意的弟子!” “师尊!呜呜呜呜~~~~” 韩信抱着白宣呜呜大哭,别说是韩信,就连三位夫人、扶苏、白震、阴嫚都禁不住感动的流泪。章邯和李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羡慕地看着韩信。 唯独白庆、白宝和紫烟三个无动于衷。紫烟做出了一副感动的样子不同的用手帕擦眼睛,其实一颗眼泪都没有。白宝双眼看着房顶不知道在想啥,白庆不停地吧嗒嘴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那眼神满是崇拜。 “二哥,二哥?” 白宝依旧盯着房顶,嘴却一张一合的小声叫着白庆。 “叫哥干啥?” “二哥,你吧唧嘴的声音太大,和现在的气氛很不和谐,咱爹都瞪你三眼了。” 白庆:“哦,哥只看到咱爹瞪了我两眼,那一眼是瞪你的。” 白宝:“好吧,一起装。” 白庆:“好。” 哥俩举起袖子擦着双眼,同时双肩不停的耸动,貌似很动情的样子。 紫烟:“你俩干啥呢,别太过分了,姐姐我快憋不住要笑了。” 这小姐仨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白宣锐利的眼神,但是白宣没工夫搭理这三个不孝儿女。 白宣举起手为韩信擦着眼泪,像是慈父送别即将远行的儿子一样。 “信,莫哭。离开咸阳后就不要再流泪,也不要回头,带好为师给你的长剑,穿好为师给你的铠甲跨上骏马一往无前。” 韩信努力的在忍住眼泪,可是这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渠水一般奔涌不止,韩信一边用右拳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举起手为白宣擦着眼泪。 “师尊,韩信自幼丧父,孤苦无依,幸赖上天眷顾,得遇恩师。恩师待我如同己出,我视恩师如同慈父。今日一别,信必尊恩师之言,不胜不归,定要为恩师门楣增光,如此才不负师尊再造之恩!若不成,信致死不回!” 白宣:“世间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败了不怕,从头再来就是。不管成与不成,为师这就是你的家,他们都是你的兄的姐妹。其实为师知道,你是不会让为师失望的。话就说到这,你们三个各自回去准备,为师还要和你的师母说些体己话。” 韩信、章邯、李信冲着白宣拜了三拜齐声说到:“请师尊早些休息,弟子告辞。” 章邯和李信出去了,韩信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他转身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之后说到:“师尊,弟子可定要先离开咸阳,此拜就当是弟子为师尊践行了。” 白宣:“震儿,把我的烈阳剑拿来。” 白震起身来到剑架边取下烈阳剑回到白宣身边。 白宣:“信,这把烈阳剑给你了!” “谢师尊!” 第489章 家主的安排(上) 白宣:“为师会尽快将萧何、张良派到你身边。记住,你们三个都是为师弟子,要抱成一团,遇事一起商量。若有为难事赶紧告知黑冰台江南部,那是咱们的人。” 韩信:“弟子记住了,师尊、师母、太子、各位弟妹,韩信走了。” 白宣又流泪了,可他依然摆了摆手,韩信一步三回头的擦着眼泪走了,堂内众人都能听到韩信的哭声。 白宣:“唉,这孩子呀。” 袁媛:“怪可怜的。” 双儿:“是个好孩子,很机灵。” 烟萝:“呵呵。” 白宣:“该说的都说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扶苏,尽快呀,最好明天就搬来。” 扶苏:“是,岳父。” 白宣:“震儿,这两天多陪陪阴嫚。” 白震:“是,父亲。” 白宣摆摆手三位夫人先行告退回了内宅,扶苏领着紫烟、白震拉着阴嫚走了。白宝和白庆跟在大哥大嫂还有姐姐姐夫身后准备溜出去,不料身后传来慈父的召唤。 “你两个逆子,还不给我滚过来!” 咕唧一声,紫烟赶紧捂住嘴巴然后拽着扶苏就跑。白庆转过身来整理衣裳,白宝借此机会冲白震挤挤眼,白震心领神会。 白宣瞅着白庆和白宝这俩儿子,他表面上很生气其实是看这俩小子越看越顺眼。这俩小子和白震不一样,白震的长相走的是威猛路线给人的感觉是一看到白震就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 而这俩小子却完全相反,那是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能吸引小姑娘的眼球。这一点白宣很是骄傲,不过这哥俩有个致命的确定,那就是太聪明了。 要说聪明不是优点吗,怎会致命?关键就在那个太字上。历史上有多少天资聪明的惊才绝艳之辈以内太过聪明而中途陨落,每每想起令人不胜唏嘘。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人在历史上比比皆是。比如蒋干,他自持才高过江去劝周瑜归顺,谁知中了周瑜精心安排的反间计。还有杨修,他也是也自持才高,屡次在曹操面前表现自己聪明无比,谁知后因为对鸡肋的揣测擅自下令大军准备撤退,因此被曹操砍了脑袋。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白宣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时不常的得敲打敲打这哥俩。 白宣招招手,白庆和白宝赶紧诚惶诚恐的窜过来坐在老爹面前。白宣俯身靠近哥俩故作神秘地说:“咱们爷仨喝点儿?” 白宝:“爹,您有话直说,儿子听话就是。” 白庆:“是啊爹,小庆都娶媳妇了,你就别坑我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白宣:“唉,为父为国操劳却疏忽了父子情份,你我父子之间已经生疏了。唉,都是为父的不是。” 白庆:“停。爹呀,我们可是您的亲儿子呀,您别拿对付韩信那一套来对付我们。虽然儿子非常敬佩您的手段,也愿意效法父亲,但是这招您还是用在别人身上吧,用在我俩身上不起作用。” 白宝:“没有新鲜感。” 白庆:“对。” 白宝:“不刺激,引不起我求知和探索的欲望。” 白庆:“对。呃,小宝,过了啊,赶紧跟咱爹道歉。” 白宝:“爹,儿子说错了,对不住您老,儿子这就去面壁思过。” 白庆:“父亲,作为兄长没有教好小宝我也有责任,所以我去及监督小宝面壁思过。” 哥俩说完郑重的向白宣口头之后站起身来,带着二脸的决绝转身离去,白宣就看着哥俩一言不发。小哥俩来到门口也没听到老爹的声音,眼看就要逃出虎口哥俩正在心中窃喜,不料眼前突然一黑,体格彪悍的大哥白震挡在哥俩面前。 白庆就知道事情要糟,但却依旧一脸镇定的对白震说:“大哥,方才我和小宝惹父亲生气,正要去面壁思过。大哥不要挡路,免得耽误了时辰被父亲家法伺候。” 白宝:“是啊大哥,你别瞪眼,我这就回去。” 哧溜,白宝溜回到白宣身边坐好,脸上是那样的淡定从容似乎他原本就没动过一样。白庆自然也没跑了,他是被白震拎着脖领子给拎回来的。 哐,白震把白庆墩在地上说了声:“坐好,听爹说。” 白宣拍拍手,白赞快步走了进来,随后五十位老家臣和老供奉依次走了进来,九嵕书院院首墨奇、紫烟身边的侍女绿衣还有那个老嬷嬷也赫然在列。五十位家臣和供奉按次序跪坐在白宣左右两侧,俨然是个朝堂的格局,只是规模小了很多,白震三兄弟霎时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国天下。霎那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白宝和白庆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身。 这个时代的世家大族同时豢养两类人,一类是门客,这些人主要是冲着家主的权势名望来的,和家主没有从属关系,合则聚不合则散来去自由。一旦家主遭难门客是最先离开的。而另一类就是家臣和供奉,他们和家主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家住就好比君王家臣就是君王的臣子。家主和家臣供奉之间既有从属关系又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说是同生共死也不过分。家臣供奉在世家大族当中是很超然的,相当于半个主人。他们通规家宰管理这个家宰就相当于辅佐国君的宰相,既可以是家主的兄弟亲族,也可以是名望地位学识高人一等的贤士。总之只有凭借高尚心底无私之人才能够担当家宰重任。家臣和供奉从家主那里领到的叫做俸禄,就和国家官员们按月领的薪俸一样。像白宣家这样的世家,这些家臣和供奉除了月俸还有年俸,最主要的是白家的所有产业都有专门拨给这些家臣和供奉的份子,年终分红的时候,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白家的家臣供奉比朝中的某些臣子拿的还多日子还好过,白宣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想要成为白家门客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但是白家不养门客只有家臣和供奉,想成为白家的家臣供奉那可比入朝为官难多了。不过只要你有资格成为白家的家臣供奉,那这一辈子基本上全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这些家臣和供奉有原本就是出自雍城白氏宗族的子弟,也有罪找追随白宣的屠狼士和大秦将士,更有白宣这些年请来的有真本事的奇人,岐门中的能人也不少,但从家臣和供奉的本身实力上来看,白家的家臣和供奉绝对不次于大秦朝堂重臣。 白赞:“家主,家宰不在,但却捎信回来请家主过目。” 白宣接过竹简看了一眼又交给了白赞,随后白赞指着身边的位置说:“阿赞,你坐。” “是,家主。” 白宣:“白震、白宝、白庆。” “孩儿在。” 白宣:“为父只有你们三个儿子,虽说有嫡庶之分但在为父眼中你们没有分别都是我的骨肉。白震是长子,按照大秦律是注定要继承家业承袭我的爵位的。他的今后为父不过分担忧,为父最担心的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好孩子,这份聪明用在正途你们俩都会名留青史,若是误入歧途身败名裂是小,说不准还会遗臭万年。为父出征在即,先把你们的事安排一下。这几位叔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他们都是跟为父发过血誓的,是要跟咱家同生共死的,这是咱们家的根基所在。有些叔伯你们从小就见过,但大部分还是第一次见,还不快见礼。” 白震哥仨赶紧施礼:“拜见各位叔伯。” “少家主、两位公子客气了。” 白宣:“白赞,请徐先生进来。” “喏。” 不一会,徐福走了进来,他恭敬地跪坐在白震三兄弟的左侧稍远的位置上。 墨奇:“家主,这就是您说的徐福徐先生吗?” 白宣:“正是。” 家臣甲:“徐先生,老夫当年还在岐门的时候经常往返于齐鲁之地,当时琅琊有位徐国后裔徐栖善于制盐、造船和航海。徐栖制盐家道殷实,造船盈利收入颇丰,但所获钱财都用在航海上,以致后来家道中落。不知此人和徐先生有何关系?” 徐福:“徐栖乃是家祖,徐福自幼受家祖教导,对航海甚是向往。只是如今家境平平不能再像家族一样架巨舟行驶于万里海疆。故此,徐福来到咸阳,为了能得到陛下赏识,徐福只好自称曾见过海上仙山。其实在下只想借住大秦之力完成实现家祖遗愿,想看看在海的那边究竟是什么。” 家臣甲:“好家伙,你知道为你这个想法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难怪会家道中落,那就是个无底洞,那些耗费能不能有所回报就没个定数。别的不说,这还上风大浪急,时常还有巨浪滔天。十个出海回来的也就在四五之间,难怪你说见过仙山,不如此还真得引不起陛下的注意。” 家臣乙:“这小子跟卢生、韩终那帮术士不一样,就是干的事太费钱也太危险。家主,您如何看?” 墨奇:“我等钻研恪物之学的人,想了就去做,不做又怎么能知道行与不行。所谓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就是这个意思。” 家臣甲:“墨老是前辈,我等谨记墨老教诲。” 墨奇:“家主,把你的宝贝请出来吧。” 白宣:“阿赞,把我珍藏的上古海华夏全舆图请出来。” “喏。” 一个带轱辘的木架被推了进来,四个家将扛着一卷厚厚的蜀锦长卷走了进来,一卷蜀锦需要四个大汉人扛着,足见这分量不清。当长卷打开一部分后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这是一幅巨大而精美的华夏疆域、海域图。这幅地图描绘的相当精准,但在很多重点部位比如咸阳、邯郸、大梁等地都用各色宝石镶嵌,而名山大川则镶嵌金银箔。每一处线条每一个字以及每一个地标符号都分别使用极细的金银铜铁丝缠绕各色丝线描绘而成,这也就是这幅长卷为什么会这样重的原因所在。 长卷太长不可能完全展开,白赞在白宣的示意下只将华夏大地沿海部分展现出来,但只是这一部分也不能完全展现,足见这幅地图的巨大。 其实所谓华夏上古全舆图就是白宣根据记忆中的现代世界地图描绘出来的,只不过时隔很多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白宣身为华夏人对祖国的地形是永远不会会忘记的,所以这一部分是最准确最清晰的。这么说吧,这幅全舆图若是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再加上经纬度和比例尺那就是一副现代地图。但是那些很有用的东西现在还不能加上,这是白家最核心的机密,只有白宣自己以及他的继承人和他选定的子弟才可以学。而这幅地图别看很惊人和有卖相实际上它的作用只不过是掩盖白宣有一个现代人灵魂的幌子而已,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幌子在这个时代也堪称惊世骇俗了。 墨奇和几位家臣已经来到地图边,仔细地看着地图并不停地指指点点,徐福的神情就像是一位春心萌动的少年看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般。 墨奇用手指着地图上的某一个点问白宣:“家主,这个由四座岛屿组成的地界似乎距离辽东不远啊。这上面有人吗?” 白宣:“这是一块还未开发的岛屿群,这个地方叫做扶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东瀛。上面应该有人吧,我不敢确定。这个地方地方虽然不大,但战略位置很重要。它既是我大秦外海门户可以抵挡来在外海的贼寇,同时这个岛屿也盛产白银。因此。” 家臣甲:“因此必须归入白家名下,诸君以为如何?” 众家臣、供奉其声说道:“善!” 墨奇:“这图上这样的岛屿太多了,先捡大的来,咱白家的白云托月旗,必须插遍大秦海疆上所有的岛屿。” 众家臣:“墨老威武,家宰若在必然也是这个意思。” 白宣:“徐安的确是这个意思。” 墨奇来到白震三兄弟面前他伸出双手挨个捧起哥仨的脸,墨奇的那张老脸挨个贴在哥仨年青的脸庞上。白震哥仨平时把墨奇当做长辈和师尊看待,在哥三眼中墨奇就像一个会点石成金的老神仙一般,哥仨万万想不到,墨奇居然是自家的家臣。小哥仨居然是这慈祥可亲的老人家的少主。 墨奇:“少主是要撑门户的,去不得。长子承家业,幺儿守墓园。宝宝要回雍城去的,那就小庆吧。” 第490章 家主的安排(下) 家臣甲:“墨老,家宰不在我等以您为尊。诸君,墨老提议诸君可有异议?” 说完之后,家臣甲举起右手,众家臣议论一番之后纷纷举起右手,家臣甲仔细清点之后说道:“诸君全部赞同,并无异议。请家主定夺?” 白庆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从小到大都觉得在这个家里只需把嫡母(袁媛)搞定他就可以在家里为所欲为,没想到原来家中最重要的事都是由父亲和这些家臣决定的,家中三位母亲连参加这种会议的资格都没有。白庆看看地图,再想想刚才墨奇的话,白庆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宣来到白庆面前向他伸出一只手。 “庆儿,起来,站到为父身边来。” 白庆抓住白宣的手起身站在白宣身边。 白宣:“家宰徐安信中的意思和诸位一般无二。白赞,把家宰的信给诸君传阅。” “喏。” 众家臣和供奉看过徐安的信后纷纷点头,随后所有家臣不约而同的以右掌拍击左掌发出了整齐的击打声。随着击打声,众人其声说道:“二公子,白庆!” 墨奇哈哈大笑说:“老夫早就看出了,家主有未卜先知之能,且安排的如此巧妙。公子庆虽是庶子,但却肩负白家开拓重任,是白家传承不断的期望所在。公子庆,自幼聪慧心机沉稳品格贵重,堪当此任。又因为是白家庶子,所以不会引人瞩目,担此任最为合适。只是白庆心性未定,还需老人辅佐。” 家臣甲:“家主,属下自荐辅佐公子庆。” 又有三四个家臣站起身说:“我等愿辅佐公子庆。” 白宣看看这些人满意地笑了,他拱手之后说道:“诸君请坐,有诸君辅佐庆儿,白宣也就放心了。庆儿,快谢过这些叔伯。” 白庆:“多谢叔伯,白庆阅历尚浅还请各位叔伯多多帮衬。” 家臣甲和那几位家臣其声说道:“我等愿尊公子庆之命。” 说完之后,家臣甲领着那几个人来到白庆身边坐定,白庆顿觉腰杆硬了,气也足了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来到他身后的不仅是几个家臣,供奉,而是一股不可小区的力量。白家子嗣之中白庆是第一个拥有直属家臣的,可见白宣对他的重视程度早已超过了白震和白宝。当然,白庆承担的任务也是很艰巨的。 白宣摸着将家主令牌和相关印鉴送到白庆手中,白庆跪接之后将家主令牌挂在脖子上,又将这一托盘的印鉴交给了家臣甲,这就意味着家臣甲已经成为白庆这一支的家臣之首。 白庆跪在白宣面前仰望父亲说道:“父亲,庆儿即将远行,今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今后庆儿不在,还望父亲保重身体,莫让孩儿牵挂。” 说完之后白庆恭敬地向白宣行礼,他身后家臣也随他一起行礼。白宣坦然接受了礼拜之后说道:“为父知晓我儿心意了,你也要小心。” “孩儿记下了。” 白庆转身面对白震白宝说道:“有劳大哥、三弟代我侍奉双亲,看护家门,待我归来你我兄弟再叙亲情。” 白震:“二弟放心,此去风高浪急,不可逞强遇事要多动脑子。” 白庆:“是,白庆谨记大哥教诲。” 白宝:“二哥,小弟祝你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白庆:“想要什么,回头告诉二哥,二哥给你找来。” 白宝:“多谢二哥。小弟啥也不要,只要二哥平安康健就好。” 白庆捧着白宝的脸哥俩的脑门撞在一起。 哈哈哈哈,家臣和供奉们发出了温和的笑声。 白宣:“徐福,本君有意收你为家臣,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福眼睛都没眨立刻纳头便拜。 “徐福拜见家主,拜见少主、两位公子。” 白宣:“那好,今后你就是我白家家臣,出海之事你为领航。” 徐福:“家主,属下已经在陛下心中挂了号,属下私自出海陛下会不会有所想?” 人就是处在啥位置说啥话,徐福现在是白家家臣虽然还没履行仪式,但那也是早晚的事。家臣是要和家主同生共死的,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由不得徐福不替白宣想,为白宣想其实也就是为他自己想。 白宣:“嗯,你想的很周到,这件事我来安排,你只需要听命就好。术业有专攻,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擅长的事情的。” 徐福:“多谢家主,那么属下就追随公子庆了。” 白宣:“去吧。” 徐福随机来到白庆身后坐定。这时他的表情就不一样了,刚来时徐福还有些不适应感觉抬不起头来,现在他的神情很坦然,还主动和身边几位家臣打了招呼,几位家臣也是热情回应。 白宣拍拍手说:“庆儿已定,下面说说宝儿。原本我打算把宝儿留在咸阳留在他母亲身边,家中每个儿子顶门立户似乎不太好。但后来一想就觉得不能如此,我和震儿去了边关之后,虽然有陛下照拂白家肯定无人敢碰,但某些小人若是对我的子女下手也是有可能的。即便没有性命之忧,毁了他们的清誉就如同拆了白家的门楣,白家下一代就只能躺在父辈的余荫下混吃等死了。这时我最不愿看到的情景,所以必须造作防范。” 墨奇:“绿衣丫头,你虽是女流之辈可却代表一方强势。商君(烟萝)因为身份关系不便参会,此时你就应该代她说话。” 绿衣:“家主,您早就和商君商议好了,还用属下说吗?” 哈哈哈,众家臣哈哈大笑随后齐刷刷击掌。白宣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众加家臣供奉这才停下。 白宣:“绿衣,你好歹也是宝儿的长辈,怎么就不能改改你那脾气。” 哄,家臣们又笑了。 绿衣说道:“家主,绿衣没有别的意思,是在夸赞家主夫妻和谐。须知家和万事兴,很多世家做的都不好唯有咱家,就从没见过三位夫人红过脸的。家主,宝宝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抱过他哄过他,在我眼里公子宝就像当年的大女(紫烟)一样。公子宝去了雍城,属下必保他万无一失!” 啪啪啪啪,众家臣再次击掌。绿衣虽是女子,但说话却是铿锵有力颇为豪迈。 绿衣身边的老嬷嬷说话了:“家主,老妇跟家主提起的叫大女回门居住的事情,家主可曾安排?” 白宣:“已经安排,我命太子去说通陛下,料也无妨。还有就是紫烟想把公主滋阳带回咱家,我已经答应了。” 老嬷嬷:“滋阳公主来咱家居住没问题,但是她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来咱家。若陛下不肯答应着一点,就请家主狠狠心不要管滋阳的事了。” 白宣:“嬷嬷说得对,我亲自找陛下说此事。” 老嬷嬷:“看见没有,咱们的家主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只需一他就能明白关键所在。最主要的是,家主能博采众长既不刚愎自用,又不优柔寡断,我等能得遇家主是我等的福气。” 众家臣:“善!” 白宣:“宝儿回雍城符合宗族规制,朝廷也无法阻拦。但宝儿回白家祖籍却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你等可明白?” 众家臣、供奉:”我等明白。” 白宣:“兹事体大,所以给宝儿的帮手要多些,谁愿?” 绿衣和老嬷嬷双双起身来到白宝身后,随着她俩先后有十位家臣供奉来到白宝身后,白宝一共有了十二位帮手。 白庆:“好,宝儿,快快拜谢。” 白宝:“白宝少不更事,今后还请诸位长辈多多指教。” 绿衣:“你敢不听话,姨姨还像你小时候那样揍你。” 老嬷嬷:“绿衣,公子大了不可以用对付小孩子那套对付他。宝宝,你若敢淘气嬷嬷只会把你关在小黑屋内,不怕啊。” 白宝:“我不淘气,嬷嬷您放心,嘿嘿。” 绿衣:“宝宝,你就没别的话跟你爹说了么?” 白宝:“啊?可以吗?” 绿衣:“随你。” 白宝:“父亲,那个,父兄远征,孩儿又不在咸阳,万一您儿媳冯娇被别人抢去可如何是好?” 白宣:“为父跟你冯伯父乃是至交,当年为父从你们冯伯父手里把你们的娘亲抢到了手,不想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现在轮到我儿替为父还债了。墨老,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去疾的祖籍居然也在雍城。” 墨奇:“世间有很多事就是这样巧。” 白宣:“更巧的是,昨夜去疾竟然梦到已故太夫人想念儿孙。” 墨奇:“冯娇是孝顺孩子主动请求去疾准她回祖籍祭拜太夫人,哎,这孩子呀。” 白宣:“路挺远的,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我这做叔父的岂能不管。” 墨奇:“是啊,于情于理都要管的。” 白宝:“我去!” 绿衣一巴掌拍在白宝的头上。 绿衣:“你这孩子就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若敢不孝顺父母看我们咋收拾你,还不快谢谢你爹。” 白宝:“多谢父亲。” 白宣:“诸事安排妥当,白庆,你在在为父离开咸阳后再动身。白宝,你三天后就可以动身了。” 白庆白宝:“孩儿明白!” 白宣伸手拽起白震,剩余的家臣立刻坐直了身子望着父子俩。 白宣:“震儿,你泽叔的儿子阵斩匈奴大当户兰鄙俚。你该如何?” 白震:“儿要马踏阴山取冒顿首级!” 白宣:“哈哈哈哈,我儿威武,这时你曾祖武安君白起留下的长剑,现在是你的了。震儿,莫要辱没了你曾祖的威名!” 白震受托长剑跪倒在地大声回道:“震儿定不会让曾祖、让父亲失望!” 众家臣:“家主威武!少主威武!” 这喊声传出大厅传到内宅,袁媛、双儿和烟萝听后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三天后,白宝领着大队人马离开咸阳,他是代替父兄回老家祭祖的。这个理由相当充分,没人敢阻拦,若是阻拦就等于把人得罪到底了,那两家就会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谁愿意这样呢,所以没人阻拦也没人质疑,白宝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出了垂拱门。 垂拱门外十里,白宝的马一靠近长亭就听到了琴声。 白宝:“啊呦,那是谁在弹琴。吓,那不是那不是冯娇妹妹么?你居然会弹琴!” 叮咚,叮咚,咚咚咚咚,啪!琴弦齐刷刷的断了。 自打白宝的影子出现,本就不熟练的琴曲就乱了套,随着宝宝的靠近,那曲子,那就不叫曲子了。 冯娇不顾两手生疼一把将贴身侍女扒拉到一边,然后跑到长亭口双手抱住亭柱羞答答的喊道:“宝哥哥,娇娇等你好久了,抱抱。” 绿衣:“快去别犯傻,再犯傻姨姨抽你。” 老嬷嬷:“车来。哎,这可怎么好哇。可千万不要还没成亲就当了爹娘啊,若真如此叫老妇如何跟家主交待呀。” 又两天后,嬴政下诏命徐福率领童男童女以及工匠、军士数千人,携带三年的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乘坐蜃楼(大船)入海求仙。同时,嬴政封白家二子白庆为宣抚大夫,率五千舟师巡视海疆宣抚异邦。两只船队都在琅琊集结。 又一天后,白宣率十万将士俩开咸阳赶赴榆林塞。 第491章 个人顾个人 白宣带着白震、章邯以及五百亲卫现行赶往榆林塞,大将蒙恬率十万秦军随后出发,三十万大军想要集结到一起出发那需要很长时间。嬴政已经等不及了,所以白宣父子和章邯先行,蒙恬随后,其余二十万大军分期分批赶往榆林塞。 不过,白宣给秦军各路都尉发出指令,除边关各郡的兵马外关内各郡兵马一律到关山大营集结。关山营镇守的关山号称关中门户陇西锁钥,向东可直抵关中腹地,向西可出关山直达边关。白宣的这道命令让十五万最精锐的大秦关中子弟兵留在了距离咸阳还不算太远的关山,这让镇守咸阳和关中可手下却只有五万咸阳卫戍的老将蒙武大松了一口气。 关山距离咸阳将近三千里,但和百越匈奴相比就近多了,粮草物资补充也很方便。最重要的是一旦关中有变,这十五万大军就可迅速回师咸阳。白宣此举既符合嬴政的三十万大军灭匈奴的要求,又能兼顾关中和榆林塞两个方向,所以白宣才特意留下十五万百战精锐驻扎在关山大营。对白宣的做法一直是不会干预的,白宣足额的点起了三十万大军,而且大军也陆续离开关中,至于驻扎在哪里那就是白宣的事情了。 就在白宣策马狂奔直奔榆林塞而去,而来自榆林塞的加急军报不断线的送往咸阳的时候。在距离榆林塞万里之遥的地方有一片碧波万顷、烟波浩渺的巨大的湖泊。这片湖泊的名字叫做达里诺尔,意为向海一样宽广的湖。以达里诺尔为中心的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近百座锥形的小山。按说一百座山也不算少了,但是分布在这辽阔的区域内,那基本上也是目力所及范围内能看见一座却看不到第二座了。 在达里诺尔的东面,水草丰美平坦辽阔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天边,在靠近湖水的地方就有一座锥形山,这座山算是最大的一座,山上草木稀少山石成灰黑色,整座山高约十丈(约三十米高),山顶平坦宽阔中间稍微隆起好似穹顶一般。由于这里地势高视野开阔,而且只有面对草原的一面又一条可以上山的路,因此东胡王捉鹿将东胡王庭设在了这里,所以这座山就叫做王庭山。 在平时,这里的景色非常迷人,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巨大的达里诺尔湖倒映着蓝天白云,牛羊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自由的吃草,嬉闹、奔驰,牧人们骑着马儿悠闲的唱着牧歌,湖水中一群群的白天而优雅的在水面上划行,这样的美景随着一年四季不停地变换着。但不管怎么变化,都会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但是现在,这种美被彻底破坏了。清澈的达里诺尔湖水被鲜血染红,那些白天鹅和各种水鸟早已经被吓得飞往别处。原本分布在湖边的那一顶顶洁白的毡包一座接一座的冒起了浓烟烈焰。牛羊惊慌的四散奔逃,东胡部众们不是拿起武器和敌人厮杀,就是被敌人追上砍倒在地。 一队队的匈奴启禀如同饿狼围猎羊群一般残忍的屠杀着东胡王的本部部众,昔日美的让人不忍呼吸的东胡王庭如今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队接一队的匈奴士兵举着盾牌顺着那条坡道,向东胡王庭所在王廷山发起了冲锋。双方对射的箭,密的可以在空中相撞,王庭山上那条唯一的上山坡道的两侧以及山脚下已经躺满了死尸,有匈奴人的也有东胡人的。 三天了,匈奴大单于冒顿杀进东胡腹地围困东胡王庭已经三天了,山下的东胡王本部军队早已经被匈奴人杀光,只剩下男女老幼任凭匈奴人宰割。 站在山顶上的东胡王捉鹿看着匈奴人一次比一次疯狂的进攻,他越来越后悔当初的决定。 当年,东胡王捉鹿兵败渔阳被白宣追的带着两千来人掉头就跑,也就是在路过老营的时候,捉鹿接收了拓跋鲜瑜送给他的牛羊和部众,后来捉鹿逃回了东胡王庭,本想着好好喘口气休养生息一下,没想到第二年一开春就来了一场大瘟疫。 这场大瘟疫席卷整个东胡,牛羊成群的死,就连部众也死了四五成,好不容易挨到了冬天,瘟疫总算是过去了,可这时候的东胡实力大跌。如何迅速增加实力成了让捉鹿很伤脑筋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捉鹿听说冒顿杀了他爹头曼自立为匈奴大单于,捉鹿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他决定先试探一下,于是捉鹿派使臣去见冒顿索要宝马。 匈奴各部首领都不愿意给,而冒顿却说:“因一匹马闹的匈奴和东胡伤了和气这是不对的,我们有宝马东胡王没有,我们给了他,不就有了吗?” 于是捉鹿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宝马,捉鹿见初步试探见效,于是决定再次试探一下。不久之后,捉鹿又派使者去见冒顿,这一次逐鹿向冒顿所要的却是冒顿的阏氏。 要啥不好非要别人的老婆,这不是其在别人头上拉撒吗,匈奴各部首领大怒,纷纷要求冒顿和东胡开战。但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冒顿笑呵呵的把自己的侧阏氏打扮一番之后让东胡使者带走了。 匈奴各部首领顿觉遭受莫大耻辱,一个个对冒顿侧目而视。而冒顿则对各部首领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使得东胡和匈奴之间发生战争,捉鹿喜欢我的女人那是我的荣幸,他要就给他好了。 冒顿的话传到捉鹿二种,捉鹿哈哈大笑立刻对冒顿起了轻视之心,也不把矛盾放在眼里。没过多久,捉鹿再次派遣使者去见冒顿,索要匈奴和东胡交界处的一处长达千里的不毛之地。 冒顿召集各部首领商议,守领们都说那破地方连一颗草都不长,没啥大用捉鹿要就给他呗。没想到冒顿大怒,他把出弯刀一刀将面前桌案劈成两段然后说道:“土地是天狼神赐给我们的财富,是匈奴的祖先们用命换来的。匈奴虽大但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捉鹿欺人太甚!马彼得,本单于不伺候了!传令,召集军队,灭东胡!” 各部首领被冒顿的话激励起了斗志,于是乎冒顿囚禁了东胡使节征调匈奴所有青壮参战并亲率匈奴大军杀向东胡。而此时的东胡王捉鹿还在吃喝玩乐,还在一边调戏冒顿的侧阏氏一边等着使者给他带回的好消息。捉鹿早就想好了,下一次就要冒顿割让阴山以北两千里的最肥沃的牧场,还要匈奴十万部众,若敢不给就杀了冒顿,灭了匈奴。 捉鹿的好梦还没醒冒顿就杀来了,于是东胡和匈奴在草原上展开了惨烈的厮杀。东胡作为老牌的草原王者虽然实力下降底蕴犹在,所以在战争初期,冒顿攻打东胡的战斗并不顺利。但随着冒顿连续击败剿灭苏仆延部、拓跋部以及二十余东湖部落之后,战争的天平终于偏向于冒顿了。 当嬴政登基称帝的时候,冒顿经过近百场血战耗费三年时间,终于杀进了东胡腹地兵围东胡王庭。而此时,当初跟随冒顿和东胡胡血战三十万匈奴精锐到如今还剩十三万人马,由此可见,匈奴灭东胡之战也是很艰苦卓绝的,如今这场旷日持久的灭族之战终于接近尾声了。 东胡王庭山下,匈奴狼旗之下冒顿和十几个各部首领待在一起,离他最近的就是郝宿王巴勒日。 冒顿:“就这么一座小山,却消耗了我两千勇士。难怪捉鹿要把王庭设在王庭山上。不打了,收兵。” 巴勒日:“就这么放过捉鹿?” 冒顿:“哪能呢,围住不准有一只飞鸟飞上去,就算饿也要饿死他!” 巴勒日:“那万一东胡五大部中的拓跋部、苏仆延部带着援军杀来呢?” 冒顿:“中原兵法中有一计策叫围魏救赵,不过本单于更喜欢大秦君侯白宣的说法,他说这种战法叫做围点打援。听,多么贴切呀。图木克,你知道这个计策吗?哇,你的眼神真的很精神啊,你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啊。能不能教教我?” 图木克:“不能。只有天狼神能做得到,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所以天狼神又给我续了命。一旦任务完成图木克立刻就会死去,到那时大单于莫要悲伤。” 冒顿:“怎样才算是完成任务?” 图木克:“那就是等到大单于一统草原,建立起从西到东的匈奴帝国之时。” “天狼神!” 匈奴各部首领听了图木克的话全都兴奋的振臂高呼,好有不少首领翻身下马来到图木克马前俯身亲吻图木克的靴子。 冒顿也是很高兴的,他说:“我会的,可是我不想让你离开我。图木克,我的儿子孙子以及子子孙孙都需要你。” 图木克:“那就战斗吧,一刻也不要停!” 冒顿哈哈大笑说:“你说得对!战斗!” 图木克:“大单于,你需要在岗更诺尔(牦牛泡子)和多伦诺尔(鲤鱼泡子)之间的地方布置埋伏,如果拓跋部和苏仆延部要是敢来救援,那就必定会走这条路。” 巴勒日:“图木克的话就没有不应验的,大单于你留在这慢慢折腾东胡王,我去教训拓跋部和苏仆延部!” 冒顿:“三万人,足够了。” 巴勒日哈哈大笑领着三万精锐去打埋伏,冒顿翻身下马坐在草地上,随手抓起一根青草含在嘴中。他死死盯着死死盯着王庭山说到:“图木克,等我建立了匈奴帝国之后,我的王庭就叫龙庭。这是我跟中原人学的,他们崇拜神龙,自称龙的传人。我将来还要征服中原,所以我也要自比为神龙。你看怎样?” 图木克:“很好。” 冒顿:“呵呵,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另外,我的龙庭绝对不会向捉鹿这样,这样设置王庭平时看没什么,一旦被包围那就是一个绝地。将来我的龙庭就建在辽阔的草原上,也建在湖边,要有木制的防御墙,还要有碉楼和箭塔。地方要大,要能容得下几万人甚至十万人。这样,就不怕敌军的攻打了。” 图木克:“我可以为你画一张图。” 冒顿:“好哇,你赶紧画我都等不急了。哦,来人,快上烤羊腿,要最嫩最嫩的羊羔子腿。给贲森宝的不要佐料,烤的四分熟就好。” “是,大单于。” 图木克:“大单于,你应该让包围王庭山的勇士们在山下烤羊,喝酒,歌舞。” 冒顿:“为何?噢,哈哈哈哈,妙计!来人,传令,所有将士烤羊喝酒,勇士们,吃起来,唱起来!” “大单于万岁!” 欢呼声响彻四方,烤羊的香气一股股的飘到了王庭山上,捉鹿不停地咽口水,王庭山上已经断粮了,所有的羊和储存的肉都吃光了,水也不多了。明天,王庭山上所有的人之能杀战马了,喝马血解渴吃马肉充饥了。但是最多再坚持三天,当马也吃光之后,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捉鹿:“拓跋鲜瑜、苏纳海,你们怎么还不来呀!” “阿嚏阿嚏!” 在远离王庭山八百里之外的草原上,拓跋部的红色金鹿战旗还有苏仆延部的红色金熊战旗并肩飘扬。这两个部落也是和兵一处向前急速行军。 这里两个东胡仅剩的最大部落如今加在一起连军带民也不过五万冒点头,和全盛时期光是控弦之士就有二十万的盛况简直无法相比。太惨了,东胡这次被匈奴打的太惨了。此时,拓跋鲜瑜和苏纳海催马并肩跑在最前面,俩人跑的那叫一个快。 但是,此时如果有人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拓跋鲜瑜和苏纳海正领着部众朝着前往王庭山相反的方向前进。也就是说,拓跋鲜瑜和苏纳海根本就没打算去救东胡王捉鹿。 拓跋鲜瑜勒住战马,他擦了把汗伸手摘下腰间水囊猛灌几口之后递给苏纳海。 苏纳海:“小舅子,咱们跑出来多远了?” 拓跋鲜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接下来的路咱们就不用着急走了,冒顿肯定不会追咱们了。” 苏纳海:“这方向不是去大秦啊。” 拓跋鲜瑜:“你傻呀,还去大秦。冒顿最多杀了捉鹿,只要咱俩归顺他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可大秦就不一样了,想想白宣的手段,现在我心里还凉嗖嗖的。咱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吃有喝逍遥自在就行。走,咱们直接去鲜卑山。” 苏纳海:“你说得对,姐夫我听你的。真不去救捉鹿了?” 拓跋鲜瑜:“眼看他就要眼看他就要让人头落地,我可不给他殉葬。咱俩和他是爹死娘家人,个人顾个人吧。” 苏纳海:“嗯,不给他卖命。看看我的部族现在还剩几个了呀!哎,这得多少年才能恢复哇!走了走了,管他死活呢!” 王庭山上的捉鹿不知道,被他给予厚望的拓跋鲜瑜和苏纳海早已经离他而去,再也不会来救他了。 第492章 冒顿灭东胡 唏律律~~~~ 一把尖刀插进了一匹瘦骨嶙峋的黄骠马的脖子,腥红的血液飞溅出来,那黄骠马挣扎着栽倒在地,那杀马的东胡汉子立刻趴在马脖子上大口的吞咽着马血。而周围十几个东胡兵也立刻围了过来准备喝上几口。 “躲开,快躲开!” 着陆的亲卫长挥舞着皮鞭抽打着哄抢马血的东胡兵,当他把所有人赶开后先是喝了几口随后接了一银碗的马血。亲卫长站起身端着马血走进向王帐。突然,亲卫长停住脚步对着那杀马的汉子说道:“嵩坤,待会把马肝弄熟了给大王送去。” 嵩坤:“这是最后一批马了,而且没有水了,难道你让我把马肝用火烤着给大王吃吗?” 亲卫长:“我不管,反正你要把马肝弄熟。不然,你的妹妹明天就会第一个被吃掉。” 说完之后亲卫长走了,王庭山上断水断粮已经三天了,那匹瘦骨嶙峋的马其实是捉鹿的,也是这王庭山上最后一匹马。就在刚才,捉鹿已经下令,明天开始吃人,从女人开始吃而且是生吃。因为这山上已经没有已经没有燃料可以将食物弄熟了。 嵩坤:“好,我想办法!” 王帐内,东胡王捉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比十几天前衰老了将近二十岁,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白了。他的眼神很呆滞,经常看着某处发愣。 突然一股香味飘进捉鹿的鼻孔,那一瞬间捉鹿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嵩坤端着热气腾腾的马肝走了进来,从他进帐到来到捉鹿面前这段路途中,从王帐内的各个角落里爬出了十几个女人还有孩子,这都是捉鹿的王妃和子女。这种煮熟的食物的味道已经有好几天没闻到了,王帐内所有的人都被嵩坤手中的端着的马肝所吸引。 嵩坤:“大王,马肝煮熟了请吃吧。” 捉鹿的双眼死死盯着马干,突然他抓起马肝狠命的往嘴里塞。 “大王,给我留一口~~~” “大王~~~” “阿爸~~~” 捉鹿一口气吃了一半马肝之后,他把剩下的扔给了那帮女人和孩子。 捉鹿:“嵩坤,你是怎么把马肝弄熟的?” 嵩坤:“我把自己的帐篷点着了。” 捉鹿:“将来我会给你一千座帐篷或者相当于一千座帐篷的牛羊。” 嵩坤:“我不要。” 捉鹿:“那你想要什么?” 嵩坤:“我只想要我的妹妹。” 捉鹿:“把嵩坤的妹妹还给他。” 一个瘦的没了人样的小女孩被送到嵩坤跟前,嵩坤抱起小女孩转身就往王帐外走去。 捉鹿:“嵩坤,你从哪里搞到的水?还有吗?” 嵩坤头也不回地说:“那是我自己还有兄弟们的尿!” 捉鹿:“你这个混蛋!你竟敢!” 嵩坤:“大王,省点力气吧,匈奴人马上就要杀上来了。到时候,你别做个软骨头!” 说完之后,嵩坤抱着妹妹走了。捉鹿气的浑身哆嗦,可是可是他的那些王妃和儿女们却一个个跟没听见嵩坤的话一样,那一半马肝被她们吃的渣都不剩。 这一幕深深刺激了捉鹿,他曾是东胡之王是草原之主,他是凌驾于草原各部之上的王。他的女人是草原上最尊贵的也是最美的女人,她们的每根头发都价值一头最健壮的牛。可如今这些昔日的贵妇们却和一群孩子在抢吃那少的可怜的用尿煮熟的马肝。 捉鹿猛地冲着女人额和孩子们吼道:“住手,都不准吃了,都给我吐出来!” 但是没有一个女人和孩子听他的,她们都趴在地上用鼻子嗅着马肝的味道,像狗一样伸出舌头舔着地上的残渣。 “我叫你们住手,别在舔了!呀!” 捉鹿拔出长剑一剑劈出,一个男孩子栽倒在血泊中,捉鹿一边狂叫着一边不停地把长剑抬起劈下,再抬起再劈下。当他的眼前再没有一个活着女人和孩子之后,捉鹿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了手。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看到他的亲卫们都在看着他。 捉鹿直起腰说道:“把这些都抬出去,分给兄弟们吃了。吃饱之后愿意投降的就去投降,愿意跟我一起死的就留下。天黑之前我们和矛盾决一死战!” 没有欢呼也没有叫喊声,捉鹿的亲卫默默的将尸体抬了出去,大帐内只剩下亲卫长陪着捉鹿。 当天快黑的时候,捉鹿穿好铠甲拎着长剑走出大帐,他看到所有还活着人都没走,不多不少正好九十八个,而捉鹿的王妃和儿女的尸体好好地摆在那里。 嵩坤:“大王,我们不是匈奴人,我们不吃自己人。” 捉鹿:“嵩坤兄弟,你留下,你妹妹还小她得活着。嵩坤你记住,将来你要多娶女人多生孩子,就当替咱们这些人生的。等到你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你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他们听。说不定很多年以后,你后代中会有一个英雄给我报仇。嵩坤,王帐里的财物都是你的了,找个地方埋起来,然后你们兄妹再躲起来,等到冒顿走了再带着财报远走他乡。去吧。” 嵩坤和他妹妹跪倒在地给捉鹿磕头,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再看向捉鹿的时候眼神有何从前看东胡王一样了。嵩坤拉着妹妹走了,他是真的按照东胡王的吩咐做的。当这对兄妹躲过匈奴人的追杀又收拢了很多东胡部众之后,他们离开了故土一直向北走,向北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少远当他们来到一片比达里诺尔还要大的湖边时,他们不走了,就在这扎下了根。 嵩坤成了这个部落的首领,他给这个部落取了个新的名字,乞颜。乞颜的意思是奔流而下的洪流,也有起源意思。 乞颜部不断发展壮大,在经过大约一千四百年后,乞颜部的大首领也速该的夫人诃额仑给也速该生了个儿子,也速该大喜之下给儿子取名,铁木真。 又过了几十年,铁木真一统草原并建立了一个地跨欧亚的庞大的帝国,铁木真率领着他的铁骑不停地向西方进军,因为乞颜部乞颜部祖祖辈辈流传着一个传说,乞颜部祖先的仇人就在西方。所以,铁木真和他的蒙古铁骑在征服草原、中原之后杀向了西方。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称铁木真为,成吉思汗! 这时一千多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不论是东胡王捉鹿还是嵩坤都不可能知道一千多年之后的事情。而且捉鹿也不会想那么多了,因为他已经站在坡道的路口俯视着山下的匈奴军大营。 捉鹿:“再等等,不急,等他们睡着了咱们再杀下去。冲下去之后一刻也不要停,就朝着冒顿的大帐冲,只要能抓住冒顿咱们就能活!别急,再等等,等等。” 捉鹿不知道,在他俯视匈奴大营的时候,王庭山上的异状早已经被山下的匈奴斥候发现并报告给了冒顿,此时冒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之不过为了迷惑捉鹿,整个匈奴大营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当夜色笼罩大地的时候,捉鹿挥了一下手,九十六东胡汉子跟在捉鹿身后向山下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当到达可以看清匈奴大营营门前的火炬的时候,捉鹿领着大家绕到大营的侧面。他们小心翼翼的将木墙挖出了一个窟窿,随后一个接一个的钻了进去。 当所有人都进入匈奴大营之后,捉鹿确认了一下方向就领着大家向冒顿的大帐摸去。不料刚刚走出没多远突然间火光大盛,这时捉鹿和部下们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匈奴兵包围了。一把把弯刀闪着寒光,一柄柄长矛指向捉鹿,一张张弯弓上狼牙箭的箭簇散发着腾腾杀气。 冒顿:“捉鹿,你终于舍得的下山了。废话不多说,你死吧!” 捉鹿:“放过我的部下,我可以叫他们走得远远的。” 冒顿:“跪下求我,舔我的靴子!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捉鹿:“兄弟们,咱们拼了!” “杀!” 嗡,嗤嗤嗤嗤! 这场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不到一百人的小队面对近万匈奴精锐下场只有一个而且是毫无悬念。 冒顿来到捉鹿的死尸前,他用脚尖踢踢捉鹿的脑袋然后说道:“把捉鹿的脑袋砍下来,我要用他的头骨做酒碗。” “是,大单于!” 冒顿对身边的图木克说:“东胡灭了,用了三年时间,我们死了十几万人。不过也值了,这里草肥水美,我都不想回头曼城了。这里必须成为匈奴的崛起的基石,我想,就让我舅舅兰鄙俚来镇守吧。” 图木克:“可以。” 冒顿:“图木克,你要哪里。本单于不是跟你客气,这块地不是给你的,是献给天狼神的。” 图木克:“阴山吧,天狼神喜欢高的地方。” 冒顿:“好,就是阴山。” 碉楼上的斥候突然喊道:“大单于,有一支军队向我们过来了都打着火把!” 冒顿:“全军戒备!” 嘟嘟嘟嘟!牛角号吹响,转眼之间冒顿的大营陷入黑暗当中。 嘟嘟嘟嘟!远处传来相同的牛角号声,斥候大喊:“大单于,是郝宿王回来了。” 冒顿:“点火把!” 哄,冒顿的大营重新恢复了光明。当营门打开后,巴勒日催马跑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堆尸体。 巴勒日:“捉鹿在这没?” 冒顿:“在呢,一个都没跑。” 巴勒日:“我买付了好几天也没见有东胡援兵,后来抓了几个东胡部众叫他们看领着我去找拓跋部和苏仆延部的营地,结果到那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冒顿:“哈哈哈哈,算他们聪明。跑就跑了吧,正好把我们大匈奴的威名传遍四方。赶紧打扫战场。巴勒日,快来陪我喝一杯。亲卫长,带着我的亲卫这就上山,山上要是有活口一律杀了。记得清点捉鹿的财物。” 图木克:“大单于,还是我和他们一起去吧。” 冒顿:“那太好了,去吧。” 这场战斗预示着统治草原几百年的东胡彻底灭亡,匈奴,这个新的草原之主取代了东胡的位置。也意味着这场为期三年的草原争霸战正式结束,知道可以回家的匈奴将士们一时间欢声雷动。冒顿哈哈大笑着喊道:“宰羊,喝酒,唱起来!” 夜空下的匈奴大营立刻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匈奴大军在达里诺尔湖畔彻夜狂欢,一直闹到黎明时分才安静下来。 王庭山上,刚睡醒的图木克走出大帐俯视匈奴大营,他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就在刚才图木克收到了一份密报,密报上说兰鄙俚集中阴山疑难匈奴各部共十几万大军和长安君成蛟战于河套,兰鄙俚兵败被斩十几万大军仅剩两万余人逃回头曼城。秦军大胜,但长安君重伤,陛下已派君侯赶赴榆林塞。 图木克:“君侯,我们又在一起了,得知你离开咸阳,黄崆真高兴啊。” 第493章 回师单于庭 灭东胡之战虽然属于惨胜,但对匈奴对冒顿而言却是意义非凡,此时的匈奴已经从一个在东胡、月氏以及大秦的夹缝中求生存的部族一跃成为草原之主。现在,冒顿正打算休整个一两年之后,开始征讨月氏。图木克的话代表的是天狼神的旨意,冒顿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天狼神选中的人,就是那个能建立起一个从西到东地跨草原荒漠的庞大的匈奴帝国的人。 清晨的风吹过达里诺尔湖面,带来了清新湿润的气息。冒顿走出大帐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战争已经结束了,草原的恢复能力是相当强大的,昨天还是杀声震天的湖畔,现在已经恢复了宁静。 很多匈奴士兵早早地起来,骑上马奔向草原把那些因为战乱而四散逃跑的牛羊和骏马一群群的圈了回来。每一个匈奴士兵都是兴高采烈地样子,因为这场战争之后,他们不仅有了自己的牧场,有了更多的牛羊,同时也有了很多的老婆孩子和奴隶。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这样,谁有本事谁赢了那么失败者的一切就都是胜利者的。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战胜者拿的理所当然,战败者也没啥过多的想法。在草原上生活本就不容易,只不过是换了主子而已其实这日子和过去没啥区别。 冒顿站在大帐前看着自己的勇士赶着一群群的牛羊回到大营,这情景就好像他在咸阳时看到过的秦人秋收时的场面一样,总是让人看不够。 巴勒日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冒顿身边,当他看到中的牛羊被赶进大营之后,巴勒日也不禁高兴起来。 巴勒日:“大单于,这一战我们赚大了,这么辽阔肥美的牧场,这么多肥壮的牛羊。你看,还有那些身强力壮的女人还有那些小牛犊子似地孩子,这都是咱们的了。大单于,我觉得像这样的仗还得打。再往东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部落了,给我三万兵马我要为匈奴为大单于夺取更多牧场更多的牛羊、更多的女人!” 冒顿:“巴勒日我的兄弟,你变了,变得嗜血好战了。你说的没错,这时候征伐其他部族正是时候。但要改变一下策略,不要一味的杀光抢光,若有愿意归附的部族就立刻接受,不要犹豫。草原之广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对敢于反抗的我们必须残忍的杀光他们,对于归附我们的,就不要吝啬肉和美酒,我们需要这些部族为我们仿木为我们守卫国土。” 巴勒日:“我明白了,我会按照大单于的话去做的。” 冒顿:“我给你留下五万人马,等到大当户兰鄙俚来到这里之后你就一直按向东征讨各部。再往东有草原也有高山和森林。不管是什么部族,只要肯归附就不要吝啬。只要敢反抗也无需留情。” “是,我的大单于。” 冒顿:“去挑选你的勇士吧,我的巴勒日兄弟。” “我去了,大单于。” 巴勒日翻身上马吆喝着领着卫队冲向大营深处,冒顿笑眯眯的看着巴勒日吹响了号角然后指手画脚的吼了一顿,刹那间,不少匈奴勇士汇集到巴勒日身边。 冒顿:“哈哈哈哈,我的巴勒日兄弟,原本是个多么懦弱油滑的人啊,战争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多么像一只不知道饱的恶狼啊。” 亲卫长:“大单于,图木克回来了。” 冒顿早已看到了,因为图木克已经催马缓缓走进了军营,所有见到图木克的人都会躬身施礼,有些上了年纪的人还会上千亲吻图木克的靴子或者将刚刚宰杀的还滴着血冒着热气的最肥嫩的羊肉双手先给图木克身后的巨狼贲森宝。 冒顿走下木台迎向图木克,他牵住图木克的马缰问道:“怎么样?” 图木克:“金银珠宝、珍珠玛瑙塞满了大帐,吃的却没有一点。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只有秦人才把他们当宝贝。” 冒顿:“你说得对,亲人的确是吧这些当宝贝,而且价值连城,我们可以用这些秦人眼中的宝贝去跟秦人换来我们需要的物资。我打算把其中最好的分成三份,最多的一份送给秦王,第二多的送给白宣,而第三份则给我的好兄弟成蛟。” 图木克:“大单于是想和秦人握手言和吗?那是不可能的,两国之间只有长久的利益没有长久的友谊。” 冒顿:“不需太久我觉得五年或者八年就足够。” 图木克:“大单于已经有了东胡王的头骨酒碗,但是只有一个未免孤单。我看,月氏王的头骨用来做第二个酒碗就很合适。一定要用银子把这两只酒碗镶起来再点缀上宝石,这才能显示大单于尊贵无比的身份。” 冒顿:“哈哈哈哈,图木克最懂我的只有你。快下马,你的烤羊羔腿已经做好,快来跟我一起吃。” 图木克翻身下马和冒顿并肩走向大帐,贲森宝咚咚咚咚的从二人身后追上来一下子冲到了前面,嗖的一声撞进了大帐内。 当冒顿和图木克就要进入大帐的时候,十几匹快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守卫营门的匈奴兵立刻吹响了牛角号警告那十几个人,不料那十几个人中为首一个突然举起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并大喊:“单于庭急报,不要阻拦,我要见大单于!” 那金灿灿的牌子是冒顿出征的时候留给大当户兰鄙俚的,这代表着大单于冒顿授权兰鄙俚管辖单于庭以及阴山之南的匈奴各部。见到这块牌子,守卫营门的匈奴兵立刻让开,冒顿和图木克也转身来到木台前等着来自单于庭的信使。 冒顿:“出事了。” 图木克:“大事,应该迅速回师单于庭。回师途经各部时要征调各部青壮从军,阴山以北以东匈奴各部应迅速向单于庭靠拢。” 冒顿:“有这么严重!” 图木克没说话只是抬手指着踉踉跄跄跑过来的信使,冒顿一看信使的样子就心中一沉。那信使一身的尘土,满脸的疲惫,他应该是从单于庭出来后昼夜不停地从马狂奔才会这样的,跟着他来的那十几个匈奴骑士进了营门之后就噼里啪啦的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这场景引起了大营内一片惊呼。正在挑选部下的巴勒日也赶紧跑了过来。 巴勒日:“大单于,图木克,怎么了!” 信使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大单于,开春之后大当户按照惯例巡视河套地,没想到成蛟率领镇北军早一步到达。我军猝不及防,整个河套地都被成蛟攥在手中了。大当户情急之下召集单于庭本部,阴山以南匈奴各部共计十四万大军兵进北河(河套)试图和成蛟决一死战夺回河套。不料成蛟沿河据守,又有白泽和司马欣两支偏师左右夹击,此战我军大败,大当户率军突围的时候被白泽砍了脑袋,十四万大军只有两万余人逃回单于庭。大单于速速回师不然单于庭就要被秦人攻占了!” 冒顿的冷汗顺着鬓角流淌,匈奴将士们鸦雀无声的看着冒顿。 图木克:“秦军现在发起攻势了吗?他们的斥候在哪里活动?” 信使:“秦军至今没有发起进攻,他们的斥候只在河套地活动,单于庭附近百里之内没发现秦军斥候踪迹。” 图木克:“奇怪,明明大胜为何不抓住战机乘胜追击呢?大当户死后,秦军如何行动?” 信使:“他们的主力退回了榆林塞。” 冒顿:“有事,一定有事发生!” 图木克:“不管是什么事,既然秦军放弃了这个战机那么我们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回师单于庭。巴勒日留下镇守东胡地,顺势东征草原各部。这块地方不能丢!” 冒顿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扔给巴勒日。 “巴勒日,这里交给你了。我会命你的部族尽快迁到这来,这里归你了。” 巴勒日:“大单于,我跟着你会单于庭!” 冒顿:“你们听到图木克的话吗!留下,守好这里!秦人总是说居安思危,我们要学他们,凡事要留有余地。” 巴勒日:“是!” 冒顿又把一块金牌给了图木克。 “图木克,你先赶往单于庭,沿途各部你随意调动。” 图木克接过金牌翻身上马领着卫队冲出大营。 冒顿:“吹号,全军集结!” 嘟嘟嘟嘟嘟! 急促的牛角号声响起,分散在附近的匈奴骑兵们迅速向大营汇聚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宣、白震和章邯冲进了榆林塞。白宣催马来到长安君府门前纵身跳下马背,快步冲向府内。沿途将校迅速闪到道路两侧躬身行礼。 “拜见君侯!” 白宣只是摆摆手他脚步不停地冲进了成蛟的寝室。 “成蛟!” 当白宣看到成蛟的是时候,他咱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人就是成蛟。 “大兄,咳咳咳咳,大兄!” 白宣鼻子一酸几步上前抱住了成蛟,成蛟的伤在左肋偏下的位置,那支银簇银簇雕翎箭恰巧从两片甲片的连接处穿入,射穿了俩片甲片以及下面的牛皮,撞断了一根肋骨之后插进了成蛟的肺部。这样的伤在现代的医疗条件下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救活,更何况是在医疗技术极不发达的秦朝。 白宣只会看了一眼那将绷带都浸透的脓血的颜色就知道,成蛟完了,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咳咳咳,大兄,我喘不上气来。” 白宣看到成蛟那痛苦的样子心疼的泪雨滂沱,白震拎着药囊冲了进来对一旁的医官喊道:“快给长安君换药,这是九嵕书院杏林院最新研制的药物,快啊!” 白宣:“成蛟,你忍着点。” 成蛟:“我不怕疼,就是憋得慌。咳咳咳。” 肺部被重创能不憋得慌嘛,也就是成蛟这些年真守边关,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一多半实在马背上度过的,这让成交的体魄比咸阳城内任何一家世家的公子都要强壮的多,不然,他不可能撑到白宣赶到。但话又说回来,生命力越是顽强,这时候受的罪也就越大越多。成蛟咳嗽事嘴边冒出的泡沫都是粉红色的,由此可见他肺部的伤势非常重。 这样的伤,又经过了这么多天,怕是早已经感染化脓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有效的消炎药物,更不会打点滴注射注射和这些医疗手段,仅凭着内服外敷那就好比杯水车薪一样,不要期待有啥效果,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白宣看着医官剪开成蛟的绷带清理伤口随后将新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医官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成蛟的身体哆嗦一下,抱着成蛟的白宣清晰的感受到成蛟在极力忍耐着着折磨人的痛苦。 好不容易换好了药又重新包扎好之后,成蛟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成蛟:“大兄,你给我喝一口药吧,就是,就是墨骏弄出来的那种一口就死的药。我受不了了,大兄,求你了。” 白宣的心就像是被万把钢刀猛戳一般,他大吼一声:“成蛟你忍住,大兄我,我要亲自动手救你。能不能活大兄不敢保证,至少,至少能让你舒服一些。” 成蛟:“大兄,你来吧,我信你!” 白宣:“医官,照我的吩咐准备。” 第494章 肺部引流术 一间温暖向阳干燥清洁的房间被烈酒整个泼了一遍,随后又被亲卫们用火把反复烘烤之后,已经昏迷的成蛟被抬了进来。 白宣和军中医官一人一身白袍,还用白布蒙住口鼻只剩下一双沿眼睛露在外面。 锋利雪亮的银质小刀在火焰上反复炙烤又在烈酒里浸泡,不能用铜质的刀子,因为他这个时代的青铜器里面有铅,那是会要人命的。 做好准备之后,白宣看看身边医官。 “全神贯注看好本君每个动作,记住所有流程,今后治这样的伤的时候,顺序不能出一点差错,一道程序都不能少。” 医官:“是,谢君侯,谢师尊,弟子保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在古代每个人的本事都不会轻易传授给外人的,除非是自己的子侄或者弟子。白宣为了让成蛟少受些罪,只好将战场急救中的肺部引流术用在这里。并不是白宣不肯将他掌握的医疗手段传授给秦朝的郎中们,而是在高效的消炎药物、科学的止血方法和器械以及安全无副作用的麻醉术诞生之前,每一次的外科手术对每一个接受手术的人来说都如通过鬼门关一样。感染、失血过多,疼痛致死这样的死亡案列在早期的外科手术中比比皆是。相比较简单粗暴的西方式外科手术方法,华夏的中医理论和治疗手段不知道要比西方先进了多少倍。 尽管在救治战场伤员时,很多华夏的郎中其实就是在眼睁睁地看着伤员死去,但即便如此也比西方那些理发匠出身的所谓医生强百倍。因为华夏的战士们只是在厮杀中受伤,即使没法救治也好歹有个全尸,这符合华夏人的传统理念。但是西方人就不一样,西方的战士非常惨,不仅在战场上要面对敌人的屠杀,而且如果受伤后还要面临着自己一方那些所谓医生的屠杀。 在西方医外科手术史上,曾有一个死亡率高达300%的离奇案例:胆大手快的苏格兰医生罗伯特?利斯顿在为病人“光速”截肢后,将病人的男性象征和另一条腿一并切了下来,并且割到了旁边的助理的手和另一位观摩医生。助手和病人都因感染而亡,而观摩的医生因为受不了这样的血腥场面而休克,继而死亡。就这样,一个人的手术,却出了三条人命,“百分之三百”成为了一个沉重而又滑稽的记录。 任何一门科学技术的发展都有其规律性,都受当时的条件制约,白宣倒是懂得一些战场急救知识和方法,也用在了秦军当中,这已经让秦军的战场急救水平处于世界前列了,但是,没有青霉素,没有磺胺类药物,没有麻醉剂,没有无菌室,没有输血止血的药物和器具。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任何一种外科手术就和屠杀没啥区别。 白宣之所以选择给成蛟实施肺部引流术,那是因为这种手术创面较小,而且成蛟现在的状况也已经迅速恶化,能减轻一些痛苦对于成蛟而言也是值得一试的,即使不成也不过是那一个结果而已。所以,白宣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 白宣:“要你准备的最粗的大雁翎准备好了吗?可都是打通翎管剪去两端泡在加了药粉的烈酒里了?” 医官:“弟子亲手做的,完全按照师尊吩咐不敢丝毫懈怠。弟子一共弄了五十根翎管,都是最粗的,差不多有小指的一半粗细。为了这些翎管,少君侯把榆林塞周围的山林湖泊都转遍了。” 肺部引流术就是引流管一端放入胸腔内,而另一端接入比其置更低的水封瓶,以便排出气体或收集胸腔内的液体,使得肺组织重新张开而恢复功能。 作为一种治疗手段在现代被广泛地应用于血胸、气胸、脓胸的引流,对受了开胸术后患者的治疗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引流术的切口一般选择在伤口或者脓肿相对应的位置处。在现代因为有CT这种手段可以让切口的位置更准确,白宣没地方找CT去,他只能凭借以前做杀手和雇佣兵时的经验以成蛟的伤口未切口实施手术。 银质的小刀很是锋利,很轻松的就划开了伤口周围的皮肤,出血很少,这说明成蛟的伤口发炎的程度相当不容乐观。 白宣切出了一个长约四厘米的切口,随后是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和肌肉显露肋骨。当看到肋骨时,白宣叹了口气。 那支雕翎箭已经将肋骨撞断,碎裂的骨头渣滓布满了伤口周围,这让成蛟的伤已经到了没法救治的地步,唯一的好处是白宣只需清理创面去除碎骨,而不必再切除肋骨了,因为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白宣清理了创面去除碎骨之后,切开肋骨骨膜露出脏层胸膜,白宣看到了慢慢运动的肺脏,这说明成蛟的胸膜与脓肿壁无粘连。根据据以往经验应当填塞干纱布后缝合切口,在干纱布的刺激下,胸膜腔发生粘连,待十到十四秒后取出干纱布,再做肺部引流。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此时躺在榻上的成蛟的双眼虽然闭着但可以看到他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浑身的肌肉震颤越来越明显,这说明墨骏发明的可以将十几个壮汉撂倒的迷药是不适合用在外科手术中的,时间不等人必须立即引流。 白宣立即顺着伤口将准备好的翎管插进肿胀的肺叶里,就在白宣麻利的在脓肿壁上进行荷包缝线并将缝线结扎固定于引流管上的时候,白宣身边的医官小声叫到 “滴水了,不对,是脓血。师尊,这是不是说成功了?” 白宣:“派人盯着,两到三天后如果脓液渗出的比较多,就要经常更换药布,渗出的少可每日换药一次。保持室内干净、温暖、适当通风,每日烈酒消毒不可少,发现异常随时来叫我。” 医官:“是,师尊。师尊,长安君睡着了。” 白宣:“你确定是睡着了?” 医官把头贴近成蛟仔细听了一下随后说:“是睡着了,都打鼾了。” 白宣:“他应该睡不了多久,迷药的药效一过他就会醒。不过喘气应该顺畅多了。只是不能动,而且更疼。可以给他喝点酒,迷药不能多用。” “是,师尊。师尊,您去休息一下吧,从到了这您还没喝一口水呢。” 被人关心总是令人愉悦的事情,白宣问医官:“你叫什么名字?” 医官:“卑职华方,我王十六年九嵕书院杏林院学子,卑职自请来的镇北军。因为师尊说到了这每天都可以有病患可看,我学的那些本事就会有用武之地,而且而且会越来越精湛。” 白宣:“华方,今后你是本君弟子,白府供奉中有一位杏林高手,马上就到榆林塞,以后你就跟着他。” “谢师尊。” “别跪,这时病房,病患大于天。医者自身不洁就会让患者病症加剧所以在病房内不要跪。” “是,师尊。” “你盯着,为师去歇会。记得仔细观察脓血的流出量。” “是,恭送师尊。” 白宣出了病房,之间门外站着榆林塞所有的军政要员,文官有有段宏、王仑、曹冒、曹山、张良、萧何。武将有赢贲、蒙恬、白泽、白震、白浩、王离、司马欣、章邯、董翳、李由。太子扶苏站在众人前面。众人一见白宣出来一起施礼参拜:“我等拜见君侯。” 白宣:“正堂说话。” 众人跟随白宣来到正堂,白宣换下白袍净了手之后队众人说:“长安君的情况不容乐观,本君的手段也只有这么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段宏:“既然君侯都这样说了,我等还是准备后事吧。” 堂内一片肃静,成蛟镇守榆林塞多年战功卓著,他又是一向爱兵如子,善待地方百姓,因此镇北军的将士们和百姓们都深深这位大秦的长安君。现在大家知道成蛟已经凶多吉少免不了心中难过。 白宣:“莫要难过,将军难免阵上死,能够死在战场上是咱们当将军的幸事。白泽,你把当时的战况说给本君听。” 曹山:“君侯,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宣:“你说。” 曹山:“此战长安君虽然重伤,但匈奴大当户兰鄙俚已经授首,而且阴山之南的匈奴部落经此一战十去其七。单于庭已经空虚,君侯应趁机千里跃进直取匈奴单于庭,如此便可把阴山握于掌中。” 段宏:“君侯,曹御史言之有理,君侯已经到了,十万大军也已经扎营榆林塞。何不趁冒顿还不知情的机会马踏从头曼城,占据阴山。若成阴山之南无匈奴,大秦北疆安矣。” 白宣:“你们都很有见地,占据头曼城和阴山的确对我大秦大有好处。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匈奴和我们打了这么多次,败多胜少。但是你们发现没有,每次匈奴大败退入草原深处之后,仅仅过了十年八年他们就会卷土重来,而且是兵强马壮更胜从前。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摇头表示不知,白宣说道:“我把匈奴比作野草,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不把匈奴赖以生存的根脉斩断,匈奴之患就永远不会消除。” 段宏:“君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故意留出机会让冒顿把匈奴各部和军队集中到单于庭,逼着他跟我军决一死战,借此机会一举断了匈奴再生的根脉!” 白宣:“老段不愧是九郡之长,眼光就是不一样。没错,本君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本君暂时不能路面,也不会把陇西、渔阳,方向上的军队调到榆林塞。蒙恬的十万大军明天后退百里隐蔽驻扎,本君要给冒顿一个安心集中兵马的机会。传令!陇西赢贲、渔阳王离表面上按兵不动,私下集结精锐骑兵各三万,等待本君号令。” 赢贲、王离:“喏!” 白宣:“白泽选调五万镇北军精锐骑兵,长安君所辖三万铁鹰军归本君直辖,蒙恬十万大军为中军,都给本君养足精神,等着马踏单于庭!” “喏!” 曹山:“君侯,你狠起来真是要命啊,好大一个坑啊!” “启禀君侯,医官华方求见。” 白宣:“速传。” 华方:“师尊,长安君醒了,要见您。” 第495章 我的一切属于大秦 成蛟已经醒了,他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此刻一个侍女正在喂成蛟喝鸡汤。当然,这个是女也穿着一身白袍子,就连头发都被包在白布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柔嫩的修长的小手红彤彤的,因为实在高度烈酒里浸泡了一刻钟的缘故。 静竹居榆林塞大掌柜躬身站在门外,说话的时候脸都是冲着们的另一侧绝对不敢冲着屋里。 掌柜:“君上,这时港现宰杀的老母鸡,炖了整整一个时辰,那骨头都炖烂了,您嚼嚼那骨头,你这伤重啥都缺得补哇。军营里的伙食不适合您吃,我家少家主吩咐了,从现在开始从现在开始,您的饮食归我们静竹居负责。君上,我看您的面色比昨天强多了,您看您都能喝鸡汤了,这是好事,能吃就能补伤就好得快。晚上咱吃diansha暗咱吃点啥?对了,静竹居总号传来了菜谱,在下知道君上喜欢喜欢新鲜菜式,要不就照着做给您吃?我给您抱抱菜名?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成蛟:“我都想吃。” 掌柜:“呃,华医官吩咐过,你刚有了胃口不可一次吃得过多。在下觉得多弄些汤汤水水应该适合养伤。” 白宣:“说得对,鸡汤最补再放些温补养血的药材一块炖汤服用大有裨益。给长安君的膳食要以汤水为主,主食就多做面条吧。” 掌柜:“是,家主。” 白宣换上白袍又在烈酒中洗了手之后才子进屋内。 “大兄。” 白宣:“感觉如何?” 成蛟:“不憋气了,大兄你真厉害。” 白宣:“疼痛呢?” 成蛟:“比以前轻多了,可以忍。大兄,我没事了吧?” 白宣:“现在还不好说,你最好少说话少动,也不要见人。我吩咐过他们了不让他们来看你,叫你安心养伤。最主要的是,避免。” 成蛟:“感染。 白宣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感染?” 成蛟:“大兄你忘了,我八岁那年被阿黄咬了一口,当时大兄差点把阿黄宰了,大兄还说要把阿黄的脑子抠出来给我治伤。我问大兄为何如此,大兄说怕感染,以毒攻毒。所以我就记住了。” 白宣:“阿黄是老死的,要不是你护着我还真就宰了它了。成蛟,这一战打得好受伤只是个意外。莫怕,有大兄在。” 成蛟:“大兄,我想回咸阳,我还想见见冒顿。” 白宣:“你现在不应该动,等你好一些我就派人送你回去。至于冒顿,不见也罢。” 成蛟:“不大兄,你不了解冒顿,他生性多疑,尽管他有咱们的人,但是他一旦醒悟大兄计策怕是不会圆满。所以,我想见他一面,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白宣:“我的计策你都猜到了?” 成蛟:“你若不这样做你就不是大兄不是我大秦的白君侯了。” 白宣:“你想怎样?” 成蛟:“每一年我和冒顿都会见上一面,就是喝个酒聊个天,这三年他攻打东胡的时候每年一次的见面都没断过。按照惯例,这次轮到我发出邀请了,如果我不发出邀请就会让冒顿有所猜疑。我要让他知道,我活着但伤很重,还要做出我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更主要的是,大兄我已经让徐安散布你南征百越的消息了,在冒顿的记忆里大兄你现在应该在前往百越的路上。我这时强撑着和他见面,就会让冒顿相信大兄你不在榆林塞,他就会放心的调集匈奴各部准备和我决战!咳咳咳。” 白宣:“快躺下,莫激动。大兄,让大兄想想,想想。” 成蛟:“大兄,刚才我已经命人把我的信用八百里加急送往陛下那里,陛下会答应的,大兄你不必为难。” 白宣听了成蛟的话心中很是感动,说实话白宣也是了解冒顿的,冒顿应该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匈奴大单于,成蛟说的那种情况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发生。人在情急之下一定会按照习惯做出判断,但在冷静下来之后就会对情急之下的举动有所怀疑,有了怀疑就会求证,凡事都怕认真二字,只要一冷静认真的思考绝对会发现之前被忽略的破绽。白宣毫不怀疑冒顿是有这个智慧和眼光的,但是如果按照成蛟的办法去做,那么白宣主力与匈奴各部激战于单于庭,东西偏师堵截冒顿退路最后将其聚歼在阴山脚下就有八成的可能性。 这一仗若成,阴山将成为大秦新的疆界,非我辽阔的草原就有一半落入大秦的控制之中,这对今后大秦经略草原消除北方边患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此战若胜,大秦就牢牢的掌握了灭匈奴的战略主动权,而且大大压缩了匈奴的战略空间和生存空间,极大地削弱了匈奴的整体实力,是大秦对战匈奴的态势处在极端有力的位置。成蛟的计策为上上之策,其战略眼光的准确,对冒顿性情的精准把握,以及今后对匈奴的战略步骤无一不和白宣不谋而合。这叫白宣无法决绝成蛟的请求,但是成蛟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这是白宣犹豫再三也没答应的原因所在。 成蛟紧张的看着白宣的表情,他知道白宣已经心动,也知道白宣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 成蛟:“大兄,不要犹豫,时机稍纵即逝啊!” 白宣:“我,我不能用你的命。” 成蛟:“大兄!你跟我说实话,我的伤还有的治吗?” 白宣的双眼模糊了,他说:“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 成蛟:“大兄,我自幼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说没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说有一半希望,我看连一成都没有。” 白宣:“成蛟,你会好的。大兄在,大兄不会让你。” 成蛟:“大兄,就在刚才,我已经发出了邀请。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白宣抱住成蛟,眼泪扑簌簌的落在衣襟上。 “成蛟,你叫大兄心痛不已!” 成蛟:“大兄,我是大秦庄襄王的儿子,我是大秦始皇帝的亲弟弟。我的一起是属于大秦的,就算我命不久矣,我也要为大秦尽最后一份力,做最后一件事。大兄,求你答应成蛟吧。” 白宣:“好。就见一面,不准太久。” 成蛟:“大兄放心,都不用装,自然就很像。” 唏律律!一位匈奴斥候勒住战马将一个信筒递给冒顿。 “大单于,这是长安君命人送来的。” 冒顿接过信筒摆了摆手,那斥候转身策马离去。冒顿都不用打开信筒就知道,里面一定是成蛟发来的邀请书。每年见一次面是成蛟和冒顿之间的默契,这么多年从未中断过。 冒顿看着高坡下面长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的匈奴大军,还有随着大军一起前往单于庭的阴山北部匈奴各部的部众,还有那漫山遍野将大地覆盖的牛群羊群和马群。说实话这几天冒顿心里得的疑虑越来越重,他已经下令全军抱团缓缓行进,并下令并下令部队守在部众外围随时做好应对突袭的准备。但他没有把图木克找回来,也没有接触征调匈奴各部回寄单于庭的命令,这说明他还在犹豫,还在矛盾还在思考。 就在这个时候,成蛟的邀请书到了,冒顿的 内心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好像所有的疑惑马上就会有答案了一样。 冒顿终于打开了信筒,当他看完成交的信之后矛盾笑了,笑得很开心。 成蛟的信是这样写的:“冒顿,又到了见面的时候了,今年你有胆子见我不?若没胆子就把你那只巨狼送给我,我可以等到明年。有胆子就和我见面,没胆子就别来。告诉你,你舅舅是我杀的,想报仇就来。长安君成蛟。” 冒顿:“激将法啊,成蛟,看来你小子没啥事。估计是秦国开始南征百越了。哼!这是个机会。” 冒顿下马坐在草地上给成蛟回了一封信。 “成蛟,你杀我舅父夺我河套地,你我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你等着,本单于这就去见你。你若不敢来,本单于就去榆林塞找你!” 冒顿写完信之后装进那个信筒,随后命斥候将信送给秦军。身旁首领问道:“大单于,是不是要加快行军速度?” 冒顿:“不,就这样走,等我见了成蛟之后再定。本单于先去见成蛟,你们就按照这个速度行军,只有见到了我的狼头金牌之后才可以快速赶赴单于庭。” 众首领:“是。” 冒顿吩咐一声之后率领三万精锐骑兵先行离开赶赴他和成蛟约定见面的地方。那个地方离这还很远,三万骑兵也得跑个十来天才能到。冒顿的心情倒是放松了,而白宣的心情却很沉重,因为成蛟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现在已经出现了时常陷入昏迷的状况,尽管时间很短就像打个盹一样,但却是极为危险的预兆。 白宣真怕成蛟撑不到和冒顿见面的那一天,若是那样就非常棘手了。嬴政的答复已经到了榆林塞,冯去疾和段烈奉嬴政之命赶到了榆林塞。嬴政答应了成蛟的请求,他的答复只有一个字,准! 咵啦啦啦,一片快马冲进长安君府邸,斥候挥舞着信筒大叫:“冒顿回信啦,冒顿回信啦!” 所有的人顿时心里一松,这时候精神萎靡的成蛟突然变得神采奕奕。 成蛟:“来人,请大兄和各位大人来。” 第496章 最后一次见面(上) 还是在那片草原上,冒顿来了。按照以往的规矩他的三万精锐布置在距离会面地点五里之外的地方,冒顿只带一百亲卫去和成蛟会面。 对面的秦军也是三万,早已列阵以待。阵分左右,左边的是大将司马欣,右边的是大将白泽。冒顿看到秦军当中除了这两员大将之外,在没有新的面孔后,他的心越发的踏实。就在冒顿勒住战马举目观看的时候,一辆战车在一百亲卫的保护下缓缓驶向冒顿。当战车停住之后,冒顿看见一身华丽袍服的成蛟大模大样的坐在车上。冒顿催马上前在距离成蛟几十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成蛟的面色红润健康,双眼神采奕奕,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骄傲。 冒顿心说:“看来他真的没事,他是应该高兴,他这一仗几乎把阴山以南我匈奴部族全部铲净还杀了我的舅舅。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把河套地的控制权掌握在手。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他是应该高兴。看他这一身打扮,这是在向我炫耀呢。” 成蛟的面色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为了这次会面他化了妆,而且逼着白宣给他吃了另个一种药物,这种药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精神焕发,但却极其消耗精力和体力,这对现在的成蛟来说可谓雪上加霜,但成交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成蛟仔细打量着冒顿,冒顿的脸满是风霜之色,肤色已经变得黑红,那是草原上的风和阳光造成的。冒顿的体魄比之前更加强壮,他的眼神透出了坚毅和冷静,他的身上散发着王者的气度。成蛟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游遍九嵕山朝看白云暮看彩霞,一起趴在咸阳桥上调戏浣纱女的儿时玩伴,成蛟心中百感交集。 冒顿和成蛟互相注视着对方,似乎心灵沟通,俩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热切起来。 冒顿忍不住首先开口。 “成蛟,我把东胡王捉鹿杀了,用他的头骨做了酒碗,他的部众、牧场以及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来人,把本单于送给长安君的礼物送过来。” 十辆装的满满的马车来到冒顿和成蛟中间停住,赶车的匈奴士兵向成蛟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冒顿翻身下马来到一辆马车前掀掉车上覆盖的牛皮,露出下面的宝物,满满一车全是金银,还有花花绿绿的玛瑙、玉石、珍珠和各色宝石。 冒顿挨个掀开车上的牛皮,炫耀的邀请成蛟和他一起看。借着冒顿掀开牛皮的机会,成蛟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当成蛟的双脚落地的时候他推开了侍卫的手。 来之前,白宣把成蛟的伤处缝合,又包扎上厚厚的绷带。止痛的药也提前给他服下,但成蛟的伤太重,及时采取了这些措施,他在地上行走的每一部也要忍受巨大的痛苦,但成蛟还是一步步的来到冒顿身边。 成蛟的到来让冒顿更加兴奋,他一边指点着车上的礼物一边对成蛟诉说着自己是怎样经过苦战才消灭了东胡。冒顿一边说一边将一件件精美的玉器塞进成蛟手里。 “成蛟,还记得小的时候每次一起出去都是你请客,那时候我真的没钱,开始我阿爸还定时给我送来钱财后俩就换成了我舅舅。那时候我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书,买刀剑。可是后来我逃出大秦的时候一样也没带走。现在我把这些礼物送给你,不是要还你当年的情分,我是想让你代我和你王兄说一声,匈奴愿意和大秦永结盟好。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用不着打仗。哦,这都是你的,给你王兄的我另行准备。” 成蛟:“这些我都收下了,待我回去奏明皇兄,行与不行我说了不算。” 冒顿:“皇兄?你们大秦的君主不叫秦王叫秦皇?” 成蛟:“秦始皇,始皇帝。你要尊称我皇兄为陛下。” 冒顿:“秦始皇,始皇帝。就是第一个皇帝的意思,对吗?你皇兄是个英雄,现在中原都是他的了吧?我真羡慕他,什么时候整个草原都是我的就好了。” 成蛟:“你现在已经灭了东胡,实力大增,你可以继续向东向西征讨各部。如果你总是能打败他们征服他们那你就是草原之王。” 冒顿哈哈大笑伸出双手在成蛟的肩上拍了一下,成交的脸色没变但是双脚却向后退了几步,脑门上附上了一层细汗。 冒顿:“你怎么了?是病了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打你一拳你必须也打我一拳。来,像从前一样打我。” 成蛟:“冒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也成为了匈奴大单于,这种幼稚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我杀了你的舅舅,你不恨我?” 冒顿:“在我的心里我的舅舅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当我知道我舅舅的死讯之后,我恨不得立刻杀进大秦,杀光所有的秦人,也包括你。但是我知道,愤怒代替不了现实,我现在不应该和大秦为敌。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但我们却属于不同的阵营。之前我们打了那么多次,你杀了我不少人,我也杀了你不少人,你恨我吗?” 成蛟:“不恨,我只想超过你,证明我比你强。” 冒顿:“我也是,所以,我把我舅舅的这比仇恨记在秦人身上,记在秦始皇身上,但绝不放在你身上。” 成蛟伸手搭在冒顿的肩上说到:“谢谢你,谢谢你还一直记着过去的情分。走我们去喝酒。” 冒顿:“你头上冒汗了,你究竟怎么了?” 成蛟:“没什么,来,我们喝酒。” 成蛟拉着冒顿走向已经布置好的桌岸边,冒顿的双眉紧皱,他能感觉到成蛟的手在微微发颤。 俩人坐好之后,成蛟拍拍手,他的亲卫抬着三个大箱子放在冒顿身后并打开了箱盖。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有一箱子的竹简,一箱子的袍服和四季戴的冠,还有一箱子是成匹的锦缎和茶叶,这些东西在匈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冒顿的双眼被那一卷卷的竹简吸引。 冒顿:“这是什么书?” 成蛟:“九嵕书院每年都会举办诗会,这是历年来诗会优胜者的诗文汇编。” 冒顿:“好!这我可要好好看看。不过那些衣袍就免了吧,如今我已经习惯了匈奴的衣衫,而且你叫我在什么场合穿这些衣衫呢?” 成蛟:“下次见面的时候穿给我看,告诉你,这些衣袍和我的一样,穿起来咱俩就跟兄弟一样。” 冒顿哈哈大笑,他来到箱子边从里面拿起一套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冒顿:“很久没穿过这样的衣袍了,这料子又软有滑摸着真舒服。” 成蛟:“你现在就穿吧,让我看看。来人,帮助大单于换衣裳。” 两个侍女来到冒顿面前躬身施礼之后,一个为冒顿解开铠甲一个为冒顿梳理头发。冒顿的脸红了,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比较大,以内他看到两个侍女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冒顿:“两位姑娘,为难你们了,其实以前我在咸阳住的时候和长安君一样的,身上没味。” 成蛟哈哈大笑说:“下次再见面记得提前洗个澡,你身上不仅有牛羊的味道还有一股血腥气。” 冒顿:“在匈奴这个味道才是男子汉应该有的味道,只有女人才往自己身上脸上抹胭脂。成蛟,你何时填了这么个臭毛病。” 成蛟:“我这不是常年镇守边关脸都被风吹黑了嘛,我上点胭脂就显得比你白,你就是比不上我,我赢了。” 哈哈哈哈哈,冒顿和成蛟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此时,冒顿已经换好袍服,只是他的头发太粗太长也太乱,侍女只能勉强给他梳了个发髻,随后用玉簪别住。此时的冒顿完全变了样,他伸开双臂在成蛟面前转了个圈之后问:“怎么样,我有没有过去的风采?” 成蛟左看右看之后说到:“嗯,怎么看怎么别扭!” 冒顿:“哈哈哈哈,能不别扭吗?我自己都觉得别扭。不过这是你给的,我一定好好珍藏,没事拿出来看看穿穿。冒顿,多谢成蛟兄厚赐。” 成蛟:“客气了,你送本君那么多财宝本君也没说个谢字,你我之间不必客套,坐吧。” 两个侍女为二人满上酒布上菜随后跪坐在一旁听候吩咐,冒顿和成蛟同时举杯随后一口喝干。 冒顿:“好酒,二十年绿醉果然够劲。成蛟,你怎么了?” 成蛟虽然面色不改,但冒顿可以看出来他在努力的把酒往下咽,冒顿甚至可以感到成蛟的痛苦。冒顿正要起身,成蛟却抬起手来示意冒顿坐好,成蛟终于咽下了这杯酒。 成蛟:“啊,喝的急了,顶在嗓子这了,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冒顿疑惑地看着成蛟,半晌之后才说:“咱们慢慢喝,不急。” 成蛟:“好。” 冒顿:“当年我杀了我阿爸成了大单于的时候,你跟我说谁有本事这河套地就是谁的。那你觉得咱俩谁有本事?” 成蛟指指自己说:“我。” 冒顿:“我已经把东胡灭了,可你呢,你灭了谁?” 成蛟:“灭了东胡不完全是你的本事,要知道渔阳一战东胡精锐尽丧,而且后来东胡还闹了瘟疫牲畜、人口损失巨大,这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冒顿:“你说的我不反对,但是毕竟东胡霸占草原多年,虽然实力下降但底蕴犹存。若不是我采用计策迷惑捉鹿,恐怕能不能灭他还在两可之间。不管怎么说,我灭了东胡,今后草原之主的位子就是我的。” 成蛟:“你只是灭了东胡本部,东胡其他部族远走他乡不愿归顺你,你要一个接一个的去征讨去收服。东胡之外西边还有羌人、月氏,南面还有我大秦,你成为草原之主的道路还很长呢。” 冒顿:“我不想和大秦为敌,所以,这场战争就此了结。我退出河套,如何?” 成蛟:“来人,记下。匈奴大单于冒顿说要把河套地让给大秦。写好后让大单于签字画押。” 冒顿:“慢慢慢,本单于再跟你商量,并未最终决定,你不能更这样。” 成蛟:“在我面前不要刷心眼,有话不妨直说。” 冒顿:“大秦灭六国,我没给你们捣乱吧?反倒是你呀我的好兄长,你却一块块的把河套地从我手里夺去,你这样做非君子所为。” 成蛟:“兄弟,你一个匈奴大单于跟我说什么君子所为,你杀了东胡王也就算了,还把人家的头骨做成酒碗,难道这使君子所为?” 冒顿:“我舅舅都死了,阴山之南的匈奴部族十去七八,这难道还够吗?” 成蛟:“你待怎样?” 冒顿:“我也不贪,界线恢复到去年的样子就行。” 成蛟:“用你们匈奴人的话,吃进狼嘴里的肉你还指望狼会吐出来?” 冒顿直起身端起酒杯说:“此事以后再议,你说的不错,我们西面还有羌人和月氏,我灭了东胡之后,月氏和羌人已经悄悄结盟,看样子是要联手对付我。此时我的确不应该再和大秦为敌,而且我也不想和大秦为敌。成蛟,你我连喝三杯,喝完三杯酒,河套地就是你的。听清楚,本单于说的是河套地是你,长安君成蛟的而不是大秦的!” 成蛟:“我的就是大秦的,你这样说不是因为面子,你是想给自己留有余地。告诉你,疆土乃国之根本,容不得半点差池。你若说河套地是我大秦的,我就跟你喝这三杯酒,若说是我的本君绝不喝。” 冒顿:“成蛟,你是不是很疼?本单于回来的路上问过参战的匈奴勇士,他们说你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成蛟:“哈哈哈哈,没错,本君是受伤了,而且就要死了,你可以趁机收取河套之地了。哎呦,疼。来人,把本君的药拿来。” 侍卫赶紧为成蛟送上药,成蛟大口的喝下,又把药丸扔进嘴里咽下,他那动作显得急不可耐,完全不避讳冒顿就在眼前。 冒顿的眉头皱了起来,其实那些参加河套之战的匈奴残兵根本不知道成蛟受伤的事情,因为当时看到那个匈奴射雕手偷袭成蛟的人咋已经变成了河水中的死尸,那些在岸边的匈奴骑兵正在躲避密密麻麻的弩箭弩枪,哪有功夫看河里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成蛟掩饰的很好,所以匈奴人根本不知道成蛟受伤的事情。冒顿之所以这样说,是在诈成蛟。 这么多年来冒顿和东胡血战,惨烈的场面见过不少,忍受伤上之后有什么反应是啥表情冒顿清楚得很。从见到成蛟开始他就有所怀疑,尤其是再喝第一杯酒的时候。但是现在,成蛟当着他的面吃药确认冒顿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冒顿:“难道他是故意演戏给我看?他假装受伤好骗我和他开战。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呢?白宣已经南征百越了,大秦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榆林塞,难道成蛟就不怕我真的和他开战?不对,成蛟这个人胆大心细但绝不是鲁莽之辈,他定是有所依仗,我不能被他骗了。” 成蛟:“冒顿,你想什么呢?” 冒顿:“哈哈,之前说好喝酒不谈正事的。你看,这就都没法喝了。来人,为长安君烤的羊好了没,赶紧端上来。” 冒顿的侍卫把整只的烤羊端了上来,侍卫长借着机会在冒顿耳边说:“大单于,成蛟下车的时候是被侍卫扶下来的,而且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走的也很慢,似乎是左边身子不舒服。” 冒顿摆摆手,侍卫长退到一边。冒顿亲自割下最肥美的肉亲手端到成交面前。 “来吧,知道你馋这一口,这可是地道的匈奴烤羊啊,快尝尝。哎呀!” 冒顿装作手一滑,装着羊肉的托盘瞬间倾斜,冒顿做出惊慌失措想稳住托盘的架势,但他的右肘去恶狠狠撞在成蛟的左肩上。 “呜!” 成蛟闷哼一声身体换了换但最终挺住,但是,冒顿清楚地看到成蛟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 冒顿:“成蛟,我把你撞疼了吧?” 成蛟:“无妨,都是见惯生死的,算什么!来,我们好好喝一顿!” 冒顿按住成蛟的手说:“你别喝,我替你喝!” 第497章 最后一次见面(下) 冒顿一口气喝光了成蛟身边的一坛酒,这也是他和成蛟的约定,每次见面不多喝一人一坛不管谁先喝完立刻就散。 冒顿:“那坛酒我留着慢慢喝。成蛟,我们是好兄弟,也是好对手。在大秦没有谁比你更懂我,在匈奴也没有谁比我更懂你。好好的,总有一天,你我兄弟会面对面的打上一仗。” 成蛟:“出手不留情。” 冒顿:“出手不留情!” 成蛟:“谁输了就给胜利的当马骑!” 冒顿:“哈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的手拍在一起,冒顿站起身庄重的给成蛟行了拱手之礼。 “承蒙兄长盛情款待,弟冒顿感激不尽,然家中还有急事不便久留,失礼之处还望兄长海涵。弟告辞。” 成蛟:“冒顿。” 成蛟站起身,他没用被人搀扶而是自己站了起来,他面向冒顿伸开双臂。 冒顿的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转身抱住了成蛟。成蛟拍着冒顿的后背说:“保重啊,保重!” 冒顿的鼻子没由来的一酸,他忍住眼泪说到:“兄长也请保重。明年咱们再见。” 成蛟:“哈哈哈,好,你我明年再见。” 冒顿法身上马,他调转马头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成蛟,只见成蛟还站在原地拱手相送。冒顿冲成蛟点了点头,随后催马离去。 “君上,君上您怎么样!” 侍卫们扶住长安君,成蛟的脚下已经有滴滴答答的血迹。 成蛟:“别动,他还在看。这时候,不能动。示意白泽和司马欣也不要过来,一切就和以前一样。能让这头狼王上当还真是不容易。” 侍卫长:“他,他应该看出您受了伤了。” 成蛟:“是的,他看出来了。而且他也知道我伤的不轻,他上当了。本君这一番做派让他知道了本君是在强撑。哈哈,他说君候已经南征百越,这就说明我们散出去的消息他信了。如今他看出我在强撑,他就可以放心的集结军队夺回河套了。好哇,我这个兄弟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我们走吧,扶我上车。” 三万匈奴大军跟在冒顿身后走出了十几里之后,冒顿叫来侍卫长。 “你,拿着我的牌子立刻去各部传令,就他们加快速度向单于庭靠拢!” “是!” 冒顿的大单于令瞬间传遍三万大军,匈奴骑兵们都知道大单于要和大秦长安君争夺河套了,长安君受了重伤的消息也在匈奴兵中传开,没用多久冒顿就听到了从自己身后的队伍中传出欢呼声。 矛盾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到:“虽是兄弟,奈何天生就是敌手。我和成蛟生下来就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之间的情分对我俩来说是奢侈的。很奇怪,那个嬴政居然真的一点不怀疑成蛟,难怪他会一统中原。我此时和成蛟开战会不会激怒嬴政?这得问问图木克。” 成蛟还没等回到榆林塞就已经陷入昏迷,好不容易回到榆林塞之后,经过白宣和华方的救治,成蛟总算苏醒过来,可这时候的成蛟简直没法看了。 “大兄,我想回家,回咸阳回九嵕山。” 白宣:“你现在不能动。” “大兄,我会坚持住的,我一定要回到咸阳。黄皓都死在自己家了,我也想死在自己家里,我想王瑶想子婴。王兄,父王、母后!母后,母后~~~~” 华方:“师尊,君上又昏迷了。” 白宣:“你跟着他,我再派一千卫队护着他,黑冰台也要出人保护。” 华方:“师尊,这种情况怕是走不了多远就。” 白宣:“送他回家!” 华方:“喏。” 白宣转身看着成蛟说到:“成蛟,大兄送你回家,你要撑住啊。” 成蛟已经不能回答,只是迷迷糊糊的说着:“母后、父王、太子哥哥,阿黄,桐花。” 白宣忍着泪水转身出了病房,门外众人都看着白宣。 白宣:“长安君要回家,段老、去疾,你们护送长安君回去。其他官员将领随本君到行辕议事!” “喏!” 一个时辰之后,几十匹快马冲出榆林塞奔向各方。此时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匈奴的信使和秦军的信使一拨向北一拨向南狂奔而去。随着双方统帅军令下达,战争的节奏陡然加快。 头曼城,是匈奴第一个单于头曼在河套以北的阴山山脉里建造匈奴史上第一个单于庭,其位置就在今天的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乌拉特中旗境内。 头曼单于以这里为中心建立了北方民族第一个国家政权,匈奴国。阴山地区头曼单于的根据地之一。在这片区域内,出了头曼城之外还有支就城、河城。如今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了冒顿。尽管冒顿是杀父自立但他依旧把单于庭放在了头曼城。头曼城是冒顿单于会见贵人、接待使者、处理政务、决断军机的衙署所在地。当冒顿急匆匆赶回头曼城之后,立即在单于大帐内召开了部族会议商讨进攻河套的事情。 头曼的目标很明确,他并不想和大秦展开旷日持久的战争,那样对匈奴极为不利。相对而言,冒顿更愿意和月氏开战。而此战仅仅是为了夺回河套地顺便为他的舅舅匈奴大当户兰鄙俚报仇。所以在冒顿心里,夺回河套才是此战的真实目的所在。 但是,冒顿的单于令发出之后,依旧有不少部族没有赶到头曼城,冒顿情急之下,只得先把赶到头曼城的部族的军队整合,然后又派人联络图木克叫他催促各部迅速向头曼城靠拢。 冒顿的信使跑了十天终于找到了图木克,当图木克接到冒顿的金牌之后,立刻下达了各部紧急向头曼城靠拢的命令。 图木克:“命各部快速向单于庭靠拢,不要等到一起走,离得近的先走,勇士先走,其余的部众跟着我走!” “是。” 阴山以北的草原上,数不清的匈奴骑士向着头曼城从马狂奔。就在冒顿焦急的等待匈奴各部骑兵到来的时候,白宣和蒙恬的军队已经兵出榆林塞进入匈奴疆域内。关山大营的十万秦军也已经赶到了榆林塞,此时的秦军总兵力达到了三十万。渔阳和陇西两个方向上,王离和赢贲已经按照白宣的指令,率师悄悄进入了草原。 第498章 北击匈奴(一) 始皇二年夏秋之交,蒙恬奉白宣之命率领秦军主力自上郡出发,经榆林塞进入河套北部,由赢贲率领偏师出萧关(今宁夏固原东南)进入河套西部,王离率偏师出渔阳进入河套东部。此次蒙恬所率秦军主力为马、步、车三大兵种混编部队,在中原已经快要被淘汰的战车,经过改造之后用在了北伐匈奴的战场上。 三十万大军平行推进,犹如一股飓风横扫草原。原本就因为河套之战损失惨重,阴山之南河套之间的匈奴部族基本上已经被肃清,随着兰鄙俚的战死,残余部族早已将逃到了头曼城,白宣蒙恬的主力部队在草原上推进千里居然没遇到一个匈奴人。 上了战场的白宣脑子处在高速运转状态,所有的感觉器官全部调整到最佳状态。往来于草原上的大秦冷锋就像是鸿雁一样南来北往穿梭不停,这让白宣对匈奴的情况了如指掌,也让秦军将士对北伐匈奴之战的战役决心越发坚定。 有史以来,中原王朝对战草原部族的时候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很难将草原部族聚集在一场或两到三场决战彻底消灭。但现在,由于有了白宣的精心策划,有了长安君成蛟置生死与度外,对冒顿使用了疑兵之计,再加上黄崆的暗中配合,匈奴各部的军队正在向头曼城聚拢,这给秦军包围匈奴并通过决战彻底解除匈奴之患创造了极佳的战机。 秦军将士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认为,这是一场大胜仗,北击匈奴生擒冒顿,建立不世之功已经成为大秦将士的共识。 从榆林塞返回关中的大路上,冯去疾和段烈护送着长安君成蛟的车驾缓缓而行。一队队的运送粮草物资的车队以及民夫遇到成交的车驾后都会主动停在路边,目送到成蛟的车驾过去后才转身匆匆离去。 成蛟的状况越来越不好,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每当有车队或者民夫经过时,昏迷中的成蛟都会睁开双眼询问旁边的华方刚才过去的是哪支队伍。 从离开榆林塞开始,华方几乎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成蛟,类似换绷带上药等事情都是华方亲力亲为。 当成蛟的车队好不容易离开上郡地界的时候,大路的尽头突然传来了号角声。 嘟嘟嘟嘟! 车内的呃成蛟猛的睁开双眼问到:“这是军中的号角声,是哪支军队来了?” 华方:“君上,下官替您问问。” 成蛟忽然拉住了华方的手腕。 成蛟:“不对,这不是联络的号角,也不是传达命令的号角,这是警告的号角声,是让前方车辆人等回避的号角。” 成蛟话音刚落,车驾猛的停住,华方可以听到驭手驱赶着马匹靠向路边的吆喝声。 华方:“君上猜对了,咱们的车驾都靠边停车了。这是谁来了呀?” 成蛟笑了笑说:“我大秦还有谁出行之时需要这样的安排的,是陛下来了。” 成蛟话音刚落,冯去疾就在车窗边说到:“君上,陛下来了,陛下来了,陛下亲自来接您了。” 马车在微微颤动,那是担任嬴政前驱的马队造成的。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李信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是长安君车驾,末将李信参见长安君,参见冯太尉参见段奉常。陛下就在后面,陛下有诏,若遇到长安君车驾,切不要惊动,也不要长安君起身迎接。” 冯去疾:“请将军转奏陛下,长安君现在已经醒了。” 李信:“喏。” 李信转身催马而去,成蛟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华方死死按住。 “君上,陛下有诏,您不用起身迎接。” 成蛟:“我是想快点见到皇兄。” 华方:“君上再忍忍,忍忍。” 呼的一声,车帘挑起,一身铠甲的嬴政出现在车门口。华方慌忙行礼,嬴政右手一抬说到:“免礼,你现在不必管朕,只需照顾成蛟就好。” 成蛟努力地想起来,却被嬴政的大手按住。嬴政小心翼翼的上了车,唯恐动作大一点引起车辆颤动弄疼了成蛟。 当嬴政跪坐在成蛟面前时,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成蛟!” “皇兄~~~” 嬴政的手紧紧地攥着成蛟的手,眼泪顺着嬴政的眼角滑落下来。 嬴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你的侍卫都该死!” 听了这话,华方浑身一颤,但他却一句不敢言语。 成蛟:“大哥,这不关侍卫的事,那是一个匈奴射雕手干的,那个射雕手已经死了。再说,兰鄙俚的脑袋已经被砍下来送到了咸阳,大哥就不要再追究侍卫们的不是了。” 嬴政喘了口气说:“你皇嫂走了之后,朕身边还有几个亲人,朕早就应该把你调回咸阳的,是朕的错,是朕的错。匈奴当灭,冒顿该死!” 成蛟:“大兄已经出征了,不就定会有捷报传来。此次一战定叫匈奴几十年不敢南顾,大哥莫恼。” 嬴政:“你伤的这么重,为何还要硬撑着去见冒顿。你呀,你不知道,你的奏报送到朕面前时,朕是多么的为难。不答应你,怕伤了你的心,答应你朕这里疼得厉害。” 嬴政边说边用手捶着自己的心口,成蛟用力攥住嬴政的手,因为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成蛟再次晕了过去。嬴政大惊失色喊到:“太医,传太医!” 华方手忙脚乱的施救,这车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而且是大秦的皇帝,让华方慌得手指发颤。 嬴政:“怎么样?” 华方:“陛下,君上晕过去了,臣要赶紧施救,请陛下回避一下。” 嬴政:“哦,是朕碍事了,朕这就下车,你一定要把成蛟治好。” 华方:“陛下,臣。” 赵高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 “陛下要你治好君上,你就赶紧治,莫要啰嗦!” 华方一听这话心中也有一些恼怒,但他还是忍住了。 华方:“陛下,请陛下下诏无关人等不要靠近君上车驾,只需太医进来帮我就好。” 嬴政:“无且快来!其他人等速速回避!” 第499章 北击匈奴(二) 太医夏无且进了车内,他冲华方点了一下头之后就立刻取代了华方的位置。当夏无且打开包裹成蛟伤口的绷带时,当他看到那露在体外还在滴着脓血的翎管时,夏无且的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夏无且:“是谁?” 华方:“是君侯。” 夏无且:“君侯若不是位高权重,若能一心钻研医术定是一位杏林宗师。” 说完之后,夏无且捏住成蛟手腕诊脉之后又翻开成蛟的眼皮看了一眼。 夏无且:“华方,你做得很好。其实,长安君早就该去了,只是先有君侯后有你悉心照料才撑到现在。” 华方:“太医令过奖,是君侯神技还有君上想回咸阳回自己家的心情过于迫切才让他能撑到现在,华方只是做了该做的。” 夏无且:“你做得很好了,愿意来太医署吗?本官可以保举你做太医丞。” 华方:“太医令,华方还年轻,还想再镇北军中救死扶伤,还想为边关百姓解除病痛。” 夏无且:“明白了,你比我强。” 华方:“不敢。太医令,君上如今见了陛下,心愿了了一大半,怕是支撑不到咸阳了。” 夏无且:“我明白,我去跟陛下说,你就照顾好长安君便是。” 华方:“谢大人。” 夏无且来到嬴政面前,嬴政满怀期待的看着夏无且。谁都知道,在所有的太医中嬴政最信任的就是夏无且,不仅是因为他医术精湛,还因为夏无且在荆轲刺杀嬴政的时候用药囊砸了荆轲给了嬴政拔尖的机会。除此之外,还因为夏无且曾经和白宣一起救治段玲珑。更重要的是,夏无且是一个纯粹的医者,他除了对医术感兴趣之外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甚至连自己有多少财产田宅,俸禄是多少夏无且都是一问三不知。 嬴政身为大秦皇帝,身边有的是能臣猛将但也不乏趋炎附势的弄臣。像夏无且这样的人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也格外的让嬴政放心。所以,夏无且的话嬴政能听得进去。 夏无且:“陛下恕臣直言,长安君怕是无法支撑到咸阳了,甚至连关山怕是都到不了。陛下,长安君是被利箭射穿了胸肺,这本就是必死之伤,兴赖君侯神技使得长安君能撑到现在。也是长安君想见陛下想见妻儿的心思过于迫切,这才能让他撑到现在。如今长安君见过陛下之后,心中执念去了一大半,故此才昏迷过去。陛下,臣觉得还是不要再让长安君经受颠簸之苦了,现在每走一步对长安君而言就如同再受一次利箭穿胸的痛苦。陛下,择地扎营吧。” 嬴政一把攥住夏无且的手腕问到:“就没有办法可救了吗?” 夏无且无奈的摇摇头说:“陛下,臣医术不精,臣实在没有办法了,臣该死!” 嬴政松开抓着夏无且的手,他的表情满是无奈凄凉和悲伤。 段烈见嬴政这幅样子心中实在不忍上前说到:“陛下,这是天意,非人力所能及也,就按太医令说的办吧。” 嬴政泪眼迷离的看着段烈,嬴政在段烈的眉眼之间隐约看到了段玲珑的影子,那一刻嬴政痛彻心扉。 “上苍,你已经夺去了朕的玲珑,如今又要把成蛟夺去吗!上苍,朕做错了什么,你要罚就罚朕,不要折磨朕的亲人!” 嬴政一句话让段烈想起了故去的长女大秦皇后段玲珑,一时间段烈老泪纵横。 冯去疾:“陛下,臣请陛下下诏安营,不要再让长安君受罪了。臣愿快马加鞭赶回咸阳把公子子婴接来和长安君见面。” 嬴政:“全军于山阳扎营!冯去疾。” “臣在。” “命你速回咸阳接长安君夫人及子婴来此和,和成蛟见上一面~~~~” “臣遵命!” 赵高:“陛下,公子胡亥和子婴好的就如嫡亲兄弟一般,胡亥也时敬仰长安君的,他们叔侄之间虽不常见面,但却彼此挂念。臣想跟着冯太尉一起返回咸阳去接公子胡亥,也好让他和君上见上这,这一面。” 赵高的话让嬴政泪如雨下,他点着头挥挥手,赵高躬身施礼后和冯去疾一起走了。 山阳之地,嬴政的大营同时也是行宫戒备森严,边关九郡太守段宏,侍御史曹山、上郡郡守陈平,陇西郡守王仑,北地郡守曹冒先后赶到山阳行宫觐见嬴政。 嬴政召见了众位太守之后,就转身去看成蛟,他甚至没问一句前方的战况,也没让段宏等人走,只是吩咐为段宏等人准备饮食,但却没有赐酒。 嬴政坐在成蛟榻边,他紧紧握着成蛟的手双眼紧紧盯着成蛟,即使夏无且和华方的忙碌也没能对嬴政有任何干扰。帐内升起一股腐肉的味道,但随即被浓烈的酒味冲淡。嬴政知道,那是夏无且再为成蛟导出脓血割掉腐肉冲洗伤口。成蛟仿佛已经不知道疼痛,他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若不是嬴政还能感觉到他在呼吸还能感觉到他的脉搏还在跳的话,此时的成蛟看起来就和死人没有任何分别。 嬴政:“成蛟撑住,朕在你身边,大哥陪着你呢,莫怕。大哥知道你累,可是大哥希望你能睁开眼看看大哥,哪怕就是一眼也好。大哥已经派人去接子婴了,你的儿子马上就要到你身边了。成蛟,你要撑住哇!” 咵啦啦啦,一匹快马冲到行宫门口,不等禁卫喝问马上骑士就举起了令牌。 “前方军报,呈奏陛下!” 这是不能拦的,禁卫立刻让路放行。 段烈:“陛下,前方军报。” 嬴政:“可是紧急军务?” 段烈:“不是,是南征军例行通报。” 嬴政:“南征百越如同摧枯拉朽,况且南征大战未起,都是些小事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大兄的军报,不管何时你都要交给朕看。” 段烈:“陛下,王相国有言国无小事,军中更无小事,陛下还是要看的。” 嬴政:“朕心中烦乱,如今去疾不在,南征之事你和段宏等人斟酌着答复,实在举棋不定时再来找朕。” 段烈:“这,臣遵命。” 就在这时,嬴政感到成蛟的手忽然攥紧,嬴政立刻低下头去。只见嬴政的双眉紧皱,眼皮频频跳动似乎实在实在努力的想睁开双眼。 嬴政不由得惊喜的叫道:“成蛟,成蛟?无且快看,成蛟是不是要醒了?” 夏无且上前一看,也就在这时候成蛟的双眼猛然睁开,夏无且清楚的看见成蛟双眼中冒出的精光,也清楚的看见成蛟那惨白的面色逐渐转为正常。夏无且心中暗叫:“糟了,回光返照!” 嬴政却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见成蛟气色好转,人也逐渐有了精神,嬴政瞬间变得惊喜万分。 “成蛟,成蛟你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无且,还有你。” 夏无且:“他是华方。” 嬴政:“好,朕要重赏你俩!” 华方正要说话却被夏无且拦住,夏无且小声对嬴政说:“请陛下仔细听长安君所言,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嬴政的表情顿时凝固,但此时成蛟却用手拽了拽嬴政的手,嬴政慌忙回头看着成蛟。 成蛟:“大哥,你是大秦的皇帝,军国之事再小也是大事。如今的大秦是用多少将士的鲜血换来的,大哥不可片刻懈怠!” 嬴政:“好,大哥不该那样说,大哥听你的。” 成蛟:“大哥,能做你弟弟是成蛟的幸事,能有大兄关爱是你我兄弟的幸事。大哥,以后有事要多听大兄的。” 嬴政:“我知道,大哥知道。成蛟,你不要吓唬大哥,你不能走,你得陪着大哥。你比大哥小那么多,你不应该比大哥先离去。只要你能好起来,大哥就把皇位传给你!” 段烈:“陛下!此话不能乱说!” 成蛟:“大哥,你这不是盼着成蛟快点死吗。” 嬴政一边流泪一边摇着头,成蛟抬起手为嬴政擦干泪水之后说:“大哥,成蛟别无所求,只求你替我管教子婴。父王走得早,没爹疼的滋味你我兄弟都知道,请大哥代我疼爱子婴。” “成蛟~~~~~” 成蛟:“华方,本君死后你要为本君净身。本君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务必要保证本君尸身不坏,本君要戎装配剑坐于榆林塞城头,本君药看着我大秦将士凯旋而归!” 华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嬴政的右手死命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夏无且看了一眼成蛟的面色,成蛟的双眉之间已经出现灰白之色,双眼中的精光渐渐淡去。夏无且中长叹一声对嬴政说:“陛下,长安君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吧。” 夜幕降临,嬴政依旧坐在成蛟榻边,从见到成蛟到现在嬴政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就这么守着成蛟。 大营之内灯火通明,嬴政的贴身黑卫将这座帐篷紧紧围住。 成蛟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天快黎明的时候,嬴政实在熬不住趴在榻边睡着了。就在这时,成蛟断断续续地说到:“九嵕山、袁家村、梧桐开花了,真香。桐花你不用抢我的肉吃,都给你。我对你这么好你为啥要嫁给白泽呢?你这个没良心的,哼。还是阿黄好,阿黄递爪,嘿嘿。哎呦,你咋跟我穿的不一样,你是冒顿?哈哈哈,黑不溜秋的,走我带你到渭水里泡泡。嗯,这还像个秦人的样子。走,哥带你去吃吃喝喝。啥?你没钱,看你那小气的样子,哥请你。吃完咱来去调戏浣纱女。说好了,人家要是追打你替我殿后!你也是个没良心的。瑶儿、呵呵呵呵。大兄、谢谢你。父王、母后,你们来了。别走,等等我,等等我。” 就这样,夏无且和华方看着成蛟断断续续的说个不停,天空放晴红日露头的时候,成蛟的声音越来越弱。 “子婴,子婴,爹爹好想抱抱你呀。” 这是成蛟留下的最后的话,就在红日初升金鸡报晓的时刻,成蛟去了。 第500章 北击匈奴(三) 头曼城,单于金顶大帐内传出惊恐的叫声。冒顿猛地坐了起来,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他急促的喘着粗气。冒顿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他的大军被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虎头人、狼头人、熊头人、牛头人、马头人所包围。这些人身兽头的怪物体格高大而且都穿着乌黑的铠甲,手中都拿着最精良的武器。 他们的速度很快,仅凭两条腿就能够追上草原上最快的骏马。他们很能打,一个能顶的上一百个匈奴人。他们很凶残,手里没有兵器的时候他们就张开血盆大口用尖牙或者锋利的爪子将匈奴兵撕成碎片。 这支怪兽军团的主帅很特别,他长着一颗龙头,当怪兽军团将冒顿的部下全部杀光只剩下冒顿之后,怪兽武士们停住了脚步。那个龙头统帅来到冒顿面前,他的身躯异常高大,高达到冒顿要努力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龙头主帅对冒顿说:“臣服于我,或者去死!” 冒顿想大声拒绝但他的声音就卡在喉咙里,无论他怎么使劲也发不出他想要的声音。冒顿举起弯刀劈向龙头主帅,可弯刀砍在龙头主帅的身上时全变成了一根朽烂的木棍。木棍断了,龙头主帅狞笑着伸出一只巨爪一把将冒顿攥在手心里而且是越攥越紧。冒顿感觉到来自周围的压力,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一点点碎裂。他想喊出来可是依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忽然,冒顿看到一个小孩站在龙头主帅的胳膊上笑嘻嘻的看着他,冒顿一眼就认出那是成蛟,七八岁的成蛟。那时的成蛟白白胖胖的颇为招人喜欢,而且他一边冲着冒顿笑一边往嘴里扔着各种美食。 冒顿终于能说话了:“成蛟救我。” 成蛟:“那你请我吃啥?在咸阳都是我请你的。” 冒顿:“你想吃啥我就请你吃啥!” 小成蛟突然变了脸,他把手中的加了碎肉青菜沫的锅盔狠狠甩了出去随后指着冒顿骂道:“你骗我,你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不仅骗了我你还骗了樊於期。现在好了,龙来抓你了,你活该你活该。” 小成蛟拍着小手蹦蹦跶跶的跑了,冒顿拼命地喊他:“成蛟,我们是兄弟,快来救我,救我!” 龙头主帅大吼一声举起手就把冒顿送进了他那张开的巨口之中,冒顿觉得自己一下子跌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渊之中。他只感到自己在飞速下坠但他什么也看不到,无法抑制的恐惧包裹了他,冒顿拼命地挣扎惊叫。终于,冒顿把自己弄醒了。 冒顿烦躁的推开试图安慰他的阏氏,他站起身走出金顶大帐。天光已经大亮,头曼城内充满了生机,牛羊的叫声此起彼伏,女人们升起的炊烟被晨风吹散。 金顶大帐的位置最高,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头曼城,冒顿放眼望去,只见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毡包和帐篷,各部的旗帜犹如雨后草原上冒出的蘑菇一般数不胜数。人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从冒顿站的位置看过去都看不到一点绿色,也只有距离头曼城的城墙十里开外的地方才能看到草原的本色。 在冒顿的目光能看到的最远处,在起伏的阴山脚下,在蜿蜒流淌的河边还有不少部族的营地,那应该是昨天傍晚才赶到的匈奴部族。 一轮火红的朝阳从阴山背后升起,阳光驱散了晨风中的寒气,冒顿觉得身上温暖起来。这一刻,冒顿的心情瞬间好转,雄心壮志再次高涨,他张开双臂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抱进怀里。他大声喊着:“这是我的,是我的!草原是我的,沙漠是我的,从东到西的土地部众和牛羊都是我的。将来,大秦也是我的!天下只要是马蹄能够踩到的地方都是我的!我,匈奴大单于冒顿,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大单于!大单于!大单于!” 单于亲卫们扯开嗓子大吼,这让冒顿更加兴奋,他纵身跳上自己的战马,催马奔出了头曼城。冒顿领着几百亲卫一路狂奔他们是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跑的。冒顿一马当先个冲出城门冲过一片片的帐篷和毡包,在他的身后传来匈奴各部的欢呼声,这感觉让冒顿的心情愉悦之极。 当冒顿纵马来到河边高地时他勒住战马仰天长啸。 “呦呵呵呵呵呵呵~~~~~” “哦呵呵呵呵呵~~~~~~” 亲卫们和附近的匈奴部众跟着一起大喊,冒顿哈哈大笑随后他问身边的亲卫长:“现在咱们有多少人了?” 亲卫长:“大单于,昨晚到了四个部族,算上之前的一共有差不多十八万人马。” 冒顿:“也超不多够了,图木克还没回来?” 亲卫长:“没有。” 冒顿:“图木克是怕咱们兵少,秦人太历害了,他们的武器铠甲比我们强百倍。我们的甚至还不如东胡的,将来咱们匈奴一定要学会这些手艺。不等了,十八万就十八万。传令,各部首领、万夫长金帐议事!” “是!” 亲卫长领着百十个亲卫催马就走,冒顿满意的调转马头向着头曼城走去,当他将要进入头曼城的时候,冒顿回头看了一样榆林塞的方向。 冒顿:“榆林塞,那才是我想要的单于庭的样子。咸阳才是我未来的龙庭所在之地。哈哈。成蛟!咦我为什么总是会想起成蛟呢?” 冒顿带着疑惑回了金顶大帐,没用多久各部首领和万夫长纷纷到来。然而冒顿和他的部下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准备兵进河套地的时候,挡在头曼城之前的屏障已经被秦军顺利突破。 蒙恬率领秦军一路攻击前进,几乎是没有遇到任何阻击就渡过了黄河。随后,三十万大军没费吹灰之力功课高阙和陶山(今狼山山脉)。与此同时,西路赢贲所部西渡黄河进入贺兰山脉。东路王离所部长驱直入在草原上划出一道弧线插向阴山。 到目前为止,秦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但是将士们却抱怨这仗打的没劲,那些催马轮刀不计生死的匈奴汉子都躲到那去了。蒙恬把将士们的牢骚话告诉了白宣,白宣听了哈哈一笑说:“士气可用!” 始皇二年九月末,秦军主力进抵北河(今乌加河),但此时草原上已经寒风习习了,草木也开始泛黄,秦军要想一战建功就必须在大雪来临之前和冒顿展开决战。不过,此地距离阴山已经没多远了。 第501章 北击匈奴(四) 阴山地区是匈奴的发祥地,当年头曼单于率领匈奴骑兵越过阴山赵长城夺取了河套地之后。就在这块河湖众多,水草丰美的地方定居下来发展壮大。这里不仅有匈奴单于庭头曼城,还有支就城、河城。这两座城一座在高阙(今内蒙古狼山中部计兰山口),一座在北假(今乌加河以南夹山带河地区),两座城一东一西拱卫着头曼城。 三座城的位置大体处在同一条线上,而头曼城恰好处在支就城、河城的正中间,从头曼城到两座城的距离也差不多,分别都相距五六百里。 这儿样的布置有利于保证匈奴单于庭的左右两翼的安全,但是正面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屏障,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匈奴人的生活习惯和作战方式决定的。 匈奴是一个游牧民族,牛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匈奴人的家。而匈奴骑兵擅长于长途奔袭却不不擅于守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时匈奴人的共识,因此匈奴人从来不把对筑城和守城放在心上。即使冒顿在大秦生活过也见过秦都咸阳的宏伟壮观,但他成为大单于之后却丝毫没有在草原上建起一座雄城的打算。 冒顿的潜意识里就认为,头曼城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用途。再加上他童年时代亲眼目睹了镇北军杀进头曼城的场景,所以冒顿就更觉得在草原上筑城是一件既浪费又无用的事情。故此,在冒顿成为大单于之后头曼城还和从前没啥两样,单于庭是这样,支就城、河城就更是如此。 这三座匈奴仅有的城池的规模没法和大秦的城池相比,不要说和秦都咸阳相比,就是和榆林塞相比,匈奴的这三座城池加在一起也就只有榆林塞的一半大,而且也谈不到什么墙高城坚。所以,冒顿只留下三万人马留守头曼城,他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从头曼城出发南下河套地。冒顿的打算是,在大雪来临之前收回整个河套。这和白宣的战役目标不谋而合,只不过两位统帅的方向恰好相反,战法也不相同。 冒顿是举全族之力想要夺回父辈留下的土地,他并没有和大秦死磕到底的打算。而且冒顿的判断出现了错误,准确的说是被冷锋北地部散布出来的消息所误导。冒顿认为大秦正在南征,而那位让他感到畏惧的大秦战神白宣是南征主帅,而老对手成蛟受了重伤,这是天狼神赐给匈奴收回河套地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冒顿下定决心之后,便不再顾及两翼,他把支就城、河城的驻军也都调了出来。但是,冒顿不知道大秦的两支偏师正在向支就城、河城快速靠近。赢贲和王离的任务就是迅速拿下支就城、河城,随后直插头曼城彻底掐断冒顿的退路,从而和秦军主力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完整的严密的包围圈,冒顿的决定等于是把左右两翼拱手让给了赢贲和王离。 冒顿并不是个鲁莽的人,他也知道只留下三万人守卫头曼城有些不妥,所以冒顿给图木克发出了指令,要他把后续到来的部族集中在头曼城,并守住头曼城。冒顿做出这样的安排之后,才放心的领着大军离开。 十五万大军就像是草原上的各洪水四处蔓延,而在距离匈奴大军百里之外,一股更大的黑色浪潮正席卷大地,扑面而来。 九月的草原褪去了夏天的艳丽颜色,清凉温柔的风变得凛冽起来,草地已经染上了一片片的枯黄,湛蓝的天空上往昔那一朵朵洁白飘逸的云没有了,而是变成了厚重的带着灰色的云层。 一夜之间,草原变得沉默了,牛羊在拼命的吃草积攒肥膘准备抗击严寒,一行行的大雁在天空中排着人字形飞向南方。草原累了,等到大雪降临的时候,草原就会美美的睡上一觉,直到第二年春天的来临。 一只草原鼠从洞中探出脑袋,它警惕的看看嗅嗅,在试探两下之后就嗖的一声窜出洞口奔向原处。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小丛已经熟透的浆果,那东西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而且能够比较长时间的储存,是草原鼠最喜欢的食物。这只草原鼠要在冬季来临之前给自己准备充足的食物,这样它就可以放心的待在温暖的地下巢穴里过着睡了吃,吃了睡幸福日子。 草原鼠窜进浆果丛中,它张开嘴把一颗颗黄豆粒大小的浆果咬下来含进嘴里,这样做很费力气但是草原鼠依旧坚持这样做,因为它要把最饱满多汁没有一点霉斑破口的浆果收进洞里。也只有把最好的浆果都收走之后,草原鼠才会吃落在地上的浆果。 这只草原鼠来来回回的跑了十几趟,他的收获颇丰,一丛浆果枝条上最好的浆果几乎都被它摘下。现在,草原鼠要在午时温暖的阳光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地上的浆果。 草原鼠窸窸窣窣的快速的嗑着浆果,它要尽量多吃一些,以便将这些食物变成体内的脂肪并以此抗拒严寒。阳光将大地烤的热烘烘的,草原鼠的双眼直打架,就在草原鼠吃浆果的动嘴逐渐变慢的时候,一片阴暗将草原鼠笼罩。草原鼠瞬间惊醒猛地向前一窜,但还是晚了,一直碗口大的定着马掌的马蹄子凌空踩下,草原鼠只发出了叽一声,就被马蹄踩碎了脑袋,马蹄过后一个车轮再次从草原鼠的身上碾了过去。 无数的马蹄踏在大地上,虽然这些骏马没有奔跑但是由于它们身躯高大,更由于它们的背上骑着全副武装的铠甲骑士因此马蹄每一次落在大地上都会引起小小的震动,无数个小小的震动汇集在一起就让整个大地不停地在震颤。 在数不清的马蹄过后,一双双穿着牛皮战靴的脚将野草灌木踩倒在地,数不清的脚一排接一排的向前迈进。隆隆的脚步声和哗啦啦的甲叶子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部战争史诗的续曲。 嘟嘟嘟嘟嘟! “君侯有令,全军列阵而行!” 脚步未停,阵型已变。三十万秦军迅速从行军状态变换为临阵状态。骑兵护住两翼,步卒居中排列,战车作为前驱。一面面战旗猎猎作响,一杆杆戈矛如同密林一般,一把把秦弩被弩手从背上取下端在胸前。体格高大的陷阵士纷纷跳下马车,在民夫的协助下开始着甲,当他们穿上全身重甲之后,民夫卸掉马车四边的车厢板然后扶着陷阵士坐在车板上。 大战之前,陷阵士要尽量保存体力,所以他们可以坐在马车上赶路。 一辆辆弩炮、攻城弩、一窝蜂并排向前,车上的弩手和炮手正在将遮布撤下。一捆捆的弩枪解开了固定绳索,随后被一支接一支的安放在攻城弩上。一袋袋的弩箭装入一窝蜂那方形的发射器中,大队之后运载弩炮石弹和火油的马车纷纷打开了遮盖的芦席。 大战前的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的一切都没能影响全军行进的节奏和速度。十五万步卒、十万骑兵,近千辆战车,这是大秦一统天下以来,在针对匈奴的战争中规模最大、兵种最齐,战役决心最坚决的一次。 第502章 北击匈奴(五) 秦军中军,一辆宽大结实的四轮战车在四匹骏马的拖拽下轻快的在草地上行驶。这辆战车的形状和普通的战车大不一样,就好像是把两辆辒凉车拼在一起一般。不过这车可远远不如辒凉车华丽,看它的样子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安在四个轮子上的小型碉堡。 这辆车的四面开有门窗,但是进出的车门外面包着一层牛皮牛皮上覆盖一层青铜片,整个车身也是如此。窗子虽然不是这样,但是窗子上方支起的盖板一旦放下,整个车身除了一排方形射孔之外就变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装甲堡垒,就连驭手都被一个小小的方舱护住全身。平时驭手可以打开头上的盖板和前面的挡板驾驭车辆,战时关闭挡板盖板,通过眼前的方窗观察操纵道路和驱赶马匹。这其实就是一辆以四匹马为动力的极具大秦这个时代风格的装甲指挥车。 既然是指挥车,除了安全性稳定性和一定的舒适性之外,这辆车的高度也算是鹤立鸡群,当然为了平衡高度和稳定性的关系,这辆指挥车被设计成越往上越向内收缩的形状,顶部是一个仅容一人站立的小平台这个平台的高度约有两人高,即使身材最高大的战马和骑士来到车边也只能仰起头跟白宣说话。 平台四周有齐胸高的挡板,外层和车身一样覆盖装甲。一面秦字战旗在右侧飘扬,一面白字将旗在左侧飞舞。此时,白宣就站在这个平台上,他手里端着一根长长的可以伸缩的铜管子向远处看。 这是白府一位老供奉的手艺,铜管子是按照白宣画出的一点点敲出来的,做到了分毫不差。这位老供奉还用两块最纯净的最透明的水晶磨了两个小圆片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镶嵌在铜管子的两端。大秦工匠的手艺真可谓是这个时代的巅峰,当这具大秦,不,应该说天下唯一的一支单筒望远镜做成之后,白宣将其视若珍宝,因为从这具工艺精湛,用料考究的单筒望远镜身上,白宣多少感受到了一些他就快要忘却的现代的气息。 在这辆指挥车周围还有几辆普通战车环卫,走在指挥车前面的那辆战车上有一面赢字战旗呼啦啦的上下翻飞,不用问那是扶苏的战车。在扶苏身边李由率领五百禁卫将扶苏护在中间,成蛟的事情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上了战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李由手下这五百人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为扶苏挡箭的准备。其实,白宣本来是让扶苏跟他一起座指挥车的,但是扶苏就是要单独乘坐战车,理由是要效法叔父长安君成蛟。 扶苏的战车之前是一面秦字大纛和一面蒙字将旗,旗下就是秦军主将蒙恬。蒙恬是大秦众将里面第一个对战车嗤之以鼻的将军,他是一个疯狂的骑兵战术的拥趸者,所以无论是指挥作战还是行军蒙恬都骑在马上。 在蒙恬身边被白泽、白震、白浩、司马欣、章邯、董翳等将领环绕,白浩如今已经成官拜校尉,他紧紧跟在白震身边,白家下一代的第一家将非他莫属了。 咵啦啦啦,一名秦军斥候纵马奔来,离得老远就频频挥动手中一红一篮两面小旗。 蒙恬:“阿震,那是什么意思?” 白震:“他是在告诉君侯和大将军,冒顿兵马约十五万人,距离我军八十里。” 蒙恬:“还有八十里,他们就不能快点!” 白泽:“将主,匈奴行军本就没什么队形,而且他们身后还跟着大批的牛羊和牧人,牛羊是不会走的太快的,所以冒顿的行军速度不会太快。” 蒙恬:“这倒省了运送粮草,这叫走到哪吃到哪,只是太慢了。” 章邯:“将主,君侯为何不让骑兵先冲过去缠住冒顿,随后步卒再上去歼灭?” 蒙恬:“君侯这是要把十五万匈奴人都留在这块草地上啊!传令,全军保持速度,要做到不疾不徐,谁饿了准许吃干粮,但只能吃半饱!” 白泽:“遵命!” 嘟嘟嘟嘟! 蒙恬的军令传达下去,指挥车上的白宣连连点头,白宣和蒙恬是大秦配合最默契的一对将帅。按理说军中只能有一个号令,不然就会混乱。但在这三十万秦军中却是号令丝毫不乱。自从全军兵出榆林塞之后都是以白宣的军令为准,到了即将开战的时候就转为以蒙恬号令为准了。因为蒙恬是三十万秦军的前敌总指挥,此时白宣就交出指挥权转为坐镇中军协调各方,把指挥将士们冲锋陷阵的事情完全交给了蒙恬。 白宣和蒙恬之间极为默契,就在刚才俩人之间的权力交接瞬间完成,全军将士也不见一丝一豪毫的不适应。 白宣:“扶苏,到车上来。” 扶苏:“我想。” 白宣:“不从军令,按律当斩!上来!” 扶苏:“那小震。” 白宣:“他有他自己的位置,你也有你的位置。莫要啰嗦!” 李由对扶苏说:“太子需听从君侯之命,这时为太子好,也是为众将士们好。” 扶苏:“这话怎说?” 李由:“君侯能答应带着太子出来易经担了很大风险,当年陛下在镇北军做监军的时候,君侯都没让陛下随军出征,只让陛下镇守榆林塞。这是因为,一旦太子像长安君那样遭遇不测就没法交待了,最主要的是一旦太子不测,三十万将士两支偏师就算是把冒顿砍成肉泥也是劳而无功,最好的结果是功过相抵。太子出征本是为在军中积攒人气威望,但若出了这样的事,将士们嘴上不说心中定是有怨气的。所以太子,您还是听君侯的吧。” 扶苏:“哎,我何时能像小震一样在战场上跃马横枪,冲锋陷阵啊。” 李由:“太子,我大秦还没到让太子、储君冲锋陷阵的时候。” 白宣:“你俩嘀咕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就要开战了!” 扶苏跳下战车快走几步上了指挥车,当扶苏钻进指挥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白宣。 “岳父,您怎么下来了?” 白宣把望远镜塞进扶苏手中之后指着头顶说:“我教你的旗语可还记得?” 扶苏:“记得。” 白宣:“打起来之后,你就在上面盯着我,仔细看我身后旗手打出的信号。” 扶苏:“然后呢?” 白宣:“就看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准做!李由,你要保护好太子!” “末将遵命!” 白宣转身出了指挥车,纵身跳到火云背上。 “岳父,您要上战场吗?” 白宣:“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中主帅,可以冲锋陷阵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成蛟死于匈奴之手,那么冒顿就应该死在我的手里!” 第503章 北击匈奴(六) 秦军主力已经拉开阵势,但对面的匈奴军在干什么呢?茫茫草原上,代表冒顿的狼旗迎风招展,十几万大军呼呼啦啦的向前滚动。匈奴是一个游牧民族,畜牧业是相当发的达,这十几万大军的队伍十分庞大愣是走出了几十万人马的气势。这主要是因为每个匈奴骑兵都至少有三匹马,两匹马拉着物资武器,一匹马用来骑乘。将近四十万匹战马一起行动,那气势自然非同一般。 在匈奴主力身后三十里远的地方是连片的牛羊群,草草一数竟然接近百万之数,驱赶如此庞大的畜群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牛羊就是冒顿大军的军粮,冒顿的打算是夺回河套地之后就地坚守,所以必须带足能让匈奴将士和部众过冬的的口粮。庞大的畜群严重的拖了冒顿大军的后腿,因为畜群是边走边吃速度极慢,所以冒顿不得不减慢了行军速度。 在一处隆起的土丘上,冒顿勒住战马手搭凉棚向南方张望。从今天早晨开始,冒顿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因为他昨晚又梦见了成蛟,梦里的成蛟不再是小孩的模样,而是身穿铠甲手持利剑一剑一剑的戳在冒顿的胸口上。冒顿被这个噩梦惊醒之后,他扯开衣襟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没什么伤口但却真的隐隐作疼。 从冒顿醒来后到现在,匈奴斥候前出侦查的频率陡然增多,一队队的斥候分作近百个小队冲向河套地。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这些斥候纷纷返回,他们报给冒顿侦查结果之后就再次冲向河套地。 冒顿得到的军情无一例外都是没发现秦军大队人马,与秦军斥候遭遇。随着冒顿在往来报讯的匈奴斥候身上发现现血迹伤痕之后,冒顿对斥候们所报的没发现秦军主力的话彻底相信了。 根据斥候提供的情况来看,秦军只是占据大河(黄河)以南地区并未渡河,由此可以判断出,秦军在河套之战取胜之后就采取了守势而且是把大河当做阻挡匈奴大军的天然屏障。这符合之前冒顿对大秦形势的判断,大秦的南征战役已经打响,大秦已经抽不出多少兵力支援北疆战事,在这种情况下沿河据守不失为一个良策。 有了这个判断,冒顿的心放下了一半。说实话他真的不愿意此时和大秦开战,冒顿灭东胡之后的的首选目标其实是月氏。如果把大秦比做昆仑山,那么月氏最多就是贺兰山,这个比喻比较直观的说明了大秦和月氏之间的实力高下,月氏和大秦相比实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吃柿子必须捡软的捏,这不是欺软怕硬这是智慧的选择。若不是发生了河套之战,冒顿在灭东胡之后最应该做的肯定是征讨月氏,而最不应该就是和大秦争夺河套地。一场河套之战打破了冒顿的战略规划,兰鄙俚的死和成蛟的重伤成为匈奴和大秦之间爆发大战的导火索。冒顿就算再不想和大秦开战,也不得不做好应对大秦皇帝怒火的准备。 冒顿放下手摇了摇头,尽管斥候送来的军情完全符合冒顿的而意料,但冒顿却越来越感到不踏实。在辽阔平坦的草原上,在晴朗的天气,人眼可以看见三四十里以外的物体。当然,那物体必须够高够大,比如一座小山一大群牛羊或者一块突兀而起的巨石。冒顿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大军出现的迹象。 在这种夏秋交界的时候,草原上的草还没枯萎,土壤还没完全干透,所以无论是十几万匈奴大军还是三十万秦军都不会扬起满天的烟尘,这让冒顿无法判断出前方是否有敌军到来。不是冒顿不信任这些斥候,关键是越往前走冒顿心里那种恐慌的感觉就越强烈,这感觉就和一只羊误入狼群的伏击圈的感觉一样,可以感到危险越来越近但却怎么也看不到这危险是什么,这种情况是最令人心神不安的。 咵啦啦啦,一匹快马狂奔而来,那是一位匈奴斥候。 “大单于,前方百里之内没有秦军踪迹,再向前三百里就是北河,距离河套地还有八百里。” 冒顿:“再探!” “是!” 那斥候转身离去,冒顿看了一眼斥候的背影后,正要继续观察前方,但他的双眼却突然再次盯住了那个斥候的后背。那斥候跑的虽快但冒顿的眼力却不差,他一眼清那斥候后背的皮甲上有一处巨大的破口,破口的周围沾满血迹。看那破口大小应该是弩枪造成的,而且破口的位置就在就在那斥候北部左侧,那是正常人类心脏所在的位置。 大秦攻城弩发射的弩枪有多大威力冒顿是亲眼见过的,一杆弩枪不要说射中要害,就算是碰到胳膊腿也能造成当场截肢的效果。若是射中腹部那绝对会把一个人带出去几丈远最后把人钉在地上。那人就算没死但也没得救了,由此可见弩枪的威力究竟有多恐怖。但是这个斥候在心脏部位挨了一弩枪,他不仅没死还能活蹦乱跳的回来报讯,他似不似战士吗?肯定不是。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个斥候是穿了别的斥候的皮甲甚至是那个被弩枪射中的斥候的全套衣杉铠甲。 匈奴人是绝对不会扒下死去的战友兄弟的铠甲的,因为匈奴人的习俗就是一个人死后他生前的所有东西都必须都必须和逝者一起埋入地下,而且不立坟茔、不竖碑、不栽树。那个斥候的做法很显然和匈奴人的习惯背道而驰,能这样做的只有敌人! 冒顿:“全军止步列阵,弓箭手准备,射杀所有阵前活物!” 万夫长:“大单于,我们的斥候也射吗?” 冒顿:“射!他们不是咱们的斥候,他们是秦军假扮的。全军备战!” 嗡! 一波箭雨射出,几个正纵马奔来的斥候连人带马被射倒在地,他们身后的斥候迅速勒住战马掉头狂奔而去。 万夫长:“果然有诈,大单于,让我带领一万人马冲过去看看!” 冒顿:“不必了,秦军来了!” 万夫长顺着冒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前面的草原和蓝天交界的地方,猛地冒出一片黑色的浪潮,在浪潮的上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十几万匈奴大军瞬间一片寂静,此时冒顿清楚听到了隆隆的脚步声和马蹄踏在草地上的声音。 冒顿:“我上当了,秦军来了!成蛟把我给骗了!” 第504章 北击匈奴(七)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之所以会出类拔萃就在于他的果断,在于他面对最不好的情况发生时是不是依然能够坦然面对。冒顿够果断也很坦然,秦军都杀到眼皮子底下了才知道,这种时候怨天忧人和自暴自弃一样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做出决定是打还是逃。 此时此刻冒顿心中的不踏实彻底烟消云散了,尽管秦军在各方面都占据绝对优势,尽管秦军成功的骗过了冒顿的耳目,长驱直入杀到了冒顿鼻子底下,但是冒顿依旧选择了,打! 冒顿并不傻,恰恰相反他比比他父亲头曼单于要聪明的多,打不过就跑这时匈奴一贯的战法,不存在为了面子死撑的情况。冒顿选择打是因为这个时候跟本就不能转身就跑,如果转身就跑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在这种时刻一个合格的统帅必须具备下路行风勇者胜的气魄和胆略,就算要突围那也必须是在全力攻击之后寻找机会从敌方薄弱处突围。如果此时转身就逃匈奴大军的士气立刻就会崩溃,十几万匈奴勇士把后背亮给秦军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所以此时此刻只能打,这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最正确的选择。 秦军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就在距离匈奴大军三里外的地方停住脚步,在这个距离上秦军大阵被无限放大,匈奴骑兵们的眼中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黑压压的大秦猛士。 轰轰轰,哐! 沉重的沉重的脚步声猛然停住,奔涌的黑色浪潮突然静止,长风从两军阵之间呼啸而过,仿佛吹走了所有的嘈杂也带走了阳光的温暖,凛冽而冰冷的杀气席卷匈奴大阵,以往见到敌军总会肆意吼叫的匈奴骑士们,如今一个个紧握手中武器,也闭紧了嘴巴。他们胯下的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恐惧和不安,这些战马不断地仰起头打着响鼻,还不停地用蹄子刨着地面,希望能换来主人的安抚,但这些举动换来的往往是头顶上的一巴掌或者缰绳突然被勒紧。 苍苍苍苍,恐惧不安的情绪蔓延整个匈奴军大阵,一些初次上战场的匈奴骑兵,接二连三的抽出弯刀,但是弯刀抽出之后他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们挥刀不是将刀还鞘也不是,这尴尬让他们更加的紧张。 冒顿的十五万大军中至少有一半是从各部抽调的新兵,这些新兵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也就是刚刚成年还没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即便匈奴男子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很早就会骑马抡刀、张弓射箭,但是打猎和打仗是完全不同的个两件事,即便天生就是个战士,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害怕、紧张也都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他们身边的叔叔大爷们也没比他们强多少。 匈奴的老兵最不愿意遇到的敌人就是秦人,因为秦人的装备好,铠甲厚实,而且秦人打起仗来特别狠,匈奴人都管秦军叫“黑剃头”。因为秦军将士的战旗、铠甲、战袍、头发、胡子、眼睛都是黑色的,而且秦军喜欢砍人头记功,所以匈奴人就称呼秦军为黑剃头。这个称呼在草原上广为流行,有可以止住小儿夜啼的效果。匈奴和秦军开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秦军的战力有多恐怖这些老兵是记忆犹新的,即使他们有刚刚灭了东胡战绩,但当他们再次面对秦军这个老对手的时候,灭东胡时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瓦解。 老兵如此,新兵更加不堪,这些从吃奶的时候就听过黑剃头的血腥传说的孩子们如今见到了活生生的黑剃头,心里要是不慌才怪了。 匈奴将士是这种现状,反观秦军却是清一色的百战老兵,镇北军作为保护中军两翼担任追杀堵截任务的机动部队,是强大的大秦骑兵的代表。全军将士从军官到士卒对骑兵战术的运用可谓炉火纯青,相互间可谓配合默契,从装备到战术、战法再到军纪都是匈奴军队望尘莫及的,可以说镇北军就天下骑兵中巅峰般的存在。 再看十五万步卒,这些将士全部是参加过灭六国之战的关中子弟兵。全军中青壮年老兵比例高达八成,不客气的说大秦最精锐的步卒全在这了。 再看看那些排列在步兵大阵前面以及每个方阵之间的怪模怪样的四轮战车,匈奴骑兵的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大秦的骑兵步卒好歹以前见过,可那些四个轮子,浑身满是方形窟窿却不见车门和车窗的怪车是干嘛用的,亲人的战车不都是俩个轮子能坐仨个人的吗,那这些四个轮子的车是干嘛用的?那倒是运送军粮物资的?运输物资的车为何要和主战的将士们排列在一起,他们不是应该留在秦军大阵的后方吗? 越是看不明白的事务就越是容易引起猜忌和莫名的恐惧,匈奴骑兵大阵内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嘟嘟嘟嘟! 嘹亮大号声响起,秦军大阵中猛然想起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风!风!风!大风!” 正在观察秦军大阵的冒顿顿时大叫:“全军举盾,避箭!” 嗡! 一眼望不到头的秦军大阵上空们然腾起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升上空中之后猛地一顿随后带着呼啸声从空中一头扎下,就好像下了一场暴雨一般,秦军发射的弩箭瞬间就将匈奴骑兵大阵覆盖。 啪啪啪,嗤嗤嗤,哚哚哚,噗噗噗! 弩箭钉在盾牌上,人身上、马身上的声音,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哀鸣声,人和马的尸体栽倒在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揭开了这场战役决战的序幕。 呼呼呼,轰轰轰! 拖着浓烟烈火的火弹从空中砸下,一枚接一枚的砸进密集的人群中,火焰四射、碎片横飞,血肉崩碎,鲜血四溢。 嘤嗡!嘤嗡!嘤嗡! 一支接一支的弩枪在密集的人群中穿出一条条的血胡同,每一只弩枪至少要带走三条人命之后才会停顿。更有甚者,会在射穿三个人之后再将一名骑士和他的马钉在地上。 秦军的远程打击威力恐怖,关键是连绵不绝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匈奴军前进不能后腿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在原地死撑。 咻,噗! 一支三棱透甲锥一下贯入挡在冒顿前面的亲卫的脑门,那亲卫头一仰翻身到马下,另一个亲卫立刻举着盾牌填补了空缺的位置。但他却发出了惊叫声。 “大单于快跑!” 轰轰轰! 接连三颗火弹砸落下来,冒顿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当他的听力逐渐恢复时,只见身边倒着一圈亲卫,有的还在挣扎惨叫,有的仰面朝天一边哆嗦一边口鼻喷血,还有的已经浑身着火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嗖!咔! 刚刚恢复听觉的冒顿眼睁睁看着一杆弩枪闪电般的从他身边窜过狠狠撞在举着狼旗大纛的匈奴千夫长胸前的旗杆上。木制的旗杆应声而断,弩枪趋势未减一头扎进千夫长的胸膛。 巨大的动能将千夫长和他手中的狼旗一起从马背上推了出去,在飞出一丈多远之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狼旗大纛倒了,匈奴大阵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冒顿抽出弯刀大吼:“勇士们,本单于没事!不要怕,只要冲进秦军大阵他们弩箭弩炮就没用了!天狼的子孙们,大匈奴的勇士们,冲啊!” “杀!” 随着冒顿弯刀指向秦军,数不清的匈奴骑兵拔出弯刀猛催战马冲向秦军大阵。就在这时,秦军大阵后方响起了战鼓声,那些四轮怪车冲出了步卒大阵,并迅速在阵前打横,一辆接一辆的四轮怪车首尾相接迅速构成了一条由怪车构成的防线。 嘟嘟嘟嘟! 秦军弩手随着号令快步上前,在怪车之后组成了箭阵。 哐哐哐。怪车的顶板打开,一架架小型一窝蜂在秦军弩手操作下升起并将方形发射器口对准了匈奴骑兵奔来的方向。 “将主有令,步卒大阵进!” 轰轰轰,秦军步卒同时迈步直到抵达怪车防线后才止步,此时的秦军大阵距离匈奴大阵约有两里半 第505章 北击匈奴(八) 匈奴骑兵顶着暴雨般的打击纵马狂奔,三个万夫长各率两万人马按照左中右三路冲向秦军大阵。无数的战马在狂奔,无数只马蹄急促的敲击着大地。匈奴老兵在对秦军发起冲锋的时候从来不会跑一条直线,也尽量分散开。 但是那些新兵就没这个经验,当牛角号吹响的时候,融化在他们血液中的剽悍和凶性瞬间爆发出来,这些匈奴新兵一个个嚎叫着催马狂奔,没一会就冲到了老兵的前面。他们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挥舞着弯刀,还有不少新兵从背上摘下弯弓边跑边射出狼牙箭,这里距离秦军大阵还远,射出的狼牙箭基本上飞到中途就会力竭扎在地上,除了浪费箭枝之外起不到一点作用。而且,别看匈奴新兵貌似凶狠,其实他们新来还是害怕否则也不会成群的挤在一起,这个秦军的弩炮、攻城弩和弩箭提供了极佳的目标。 蒙恬:“弩炮攻击匈奴本镇,弩枪射击匈奴骑兵出发地线,一窝蜂和弩手拦截冲锋的匈奴骑兵。给本将狠狠地打,不要着急和他们白刃战,要尽量多的杀死他们的精锐士族!” 嘟,嘟嘟嘟! 弩炮校尉:“各炮租自主选定目标,自由射击!放!” 攻城弩校尉:“不要吝啬,给我射!” 随着号令的传递,秦军大阵犹如一只暴怒的神龙向着匈奴军喷出了狂暴的毁灭之火。 秦军的怪车名叫陷阵车,除了高大坚固浑身装甲之外,就连车与车之间的马匹面向战场一侧也竖起了巨大的盾牌。只不过这种护卫驮马的盾牌更像是一块巨大的木板,平时这块木板是挂在车尾的,一旦陷阵车首尾相连时,车兵就会取下这块木板挡在车头部位护住驮马。这块巨大的木板底部带有青铜尖角可以轻松的插进土地,后面带有支撑,无需人在后面顶着就能稳稳的立在大地上。 而且这块大木板的背面还有可以开合的支架,当这个支架打开之后就可以形成一个能将四匹驮马全部罩住的架子,后面的步卒在架子上铺上木板就形成了两车之间的小平台,步卒登上平台将盾牌插在凹槽里就形成类似城墙垛口的掩护装置,通常情况下一座这样的平台可以容得下两名戈矛兵和两名弩手。这个位置仅比陷阵车顶部的那些车兵的位置低半个身子,因此可以和车兵一起组成一道可以将上下左右全覆盖的阻击网。在陷阵车防线之后,是一排接一排的秦军步卒,他们可以迅速替换防线上受伤或战死的兄弟,也可以将弩箭兵器源源不断的送到防线上的兄弟手中。 在辽阔平坦的草原上,谁能拥有这样一道防线,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向谁倾斜,谁拥有这样一道防线,就相当于在敌人面前建起了一道鬼门关。 哐哐哐,陷阵车上的暗窗一一打开,一把把秦弩,一杆杆闪着寒光的戈矛从车内伸了出来指向前方。眨眼之间近千辆陷阵车组成的防线就好像一条浑身长满了尖刺的长蛇一般横在草原上。 攻城弩和弩炮已经火力全开,一排排的弩手已经各就各位就位随时准备射出手中的三棱头透甲锥。随着一阵陈急促的战鼓声,弩炮发射的频率越来越快,拖着烈火黑烟的火弹如同火雨流星一般从天而降,在草原上急速奔跑的匈奴骑兵队形中不断绽放着死亡的火花。 巨大的弩枪呼啸而来,往往一支就可以穿透好几个人的身体,并且还能将被射中的人带飞,被弩枪串在一起的人瞬间就会被后面的狂奔的战马踏成肉泥,任何躲避动作都没用处,即便是老兵也有在蛇形机动时恰好撞到弩枪的上的,那只能认倒霉了。 从空中砸落下来的火弹,以及迎面而来的弩枪越来越密,匈奴骑兵密集的队形被砸的四分五裂,极速奔跑的战马不停的摔倒翻滚在地,马上的骑士不是被甩出去就是被战马压在身下。那些落地后的匈奴骑兵基本上就是死人了,因为即使没被当场摔死,那后面那一排排的密密麻麻的马蹄也会结束他们的生命。 从冒顿发出命令到匈奴骑兵开始成风,在这段不长的进攻路线上每前进一步都会倒下无数的人马,但这时候匈奴骑兵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冲这一条路可走,因为留在原地就是挨打,还不如冲上前去痛快。越来越多的匈奴骑兵加入冲锋的的队列,他们组成了三条头部尖削后面逐渐拓宽的箭头状洪流,飞速的冲向秦军大阵。 在冲锋的过程中三条洪流不断地被消弱,但此时的冒顿已经不计较伤亡了,他只想着让他的勇士们尽快的冲进秦军大阵之中,尽快的把他们手中的弯刀砍向秦军。 弩炮和攻城弩构成的第一道死亡线虽然密集但也还做不到密不透风,高速奔驰的战马还是驮着不少匈奴骑士突破了这道拦阻冲向陷阵车组成的防线,这里距离秦军大阵只有一里远。一里远的距离对于狂飙中的骑兵来说其实就是喘口气的时间,但那是在毫无阻拦情况下,可现在等着匈奴骑兵的却是堪比暴风骤雨弩箭拦截。这个距离正在秦弩的有效射程之内,更是一窝蜂所发射的弩箭的覆盖范围。 没等突破第一道死亡线的匈奴骑兵们松口气,就从秦军大阵中飞出一片乌云。 嗖嗖、嗤嗤的声音震慑人心。匈奴骑兵面对火弹和弩枪时还有躲闪回避的机会,因为这两样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设计路线相对固定,还是可以有机会躲避的。可是当匈奴骑兵们面对如狂风暴雨一样袭来的弩箭时,他们只能把生死交给天狼神了。在这样的由三棱透甲锥组成箭雨中穿行,死亡是必然的,不死是幸运的。 秦军所用的三棱透甲锥可以轻易的撕开穿透匈奴骑兵穿的皮甲,也可以轻易地射穿人和马的脑袋。从威力上来说,秦军射出的弩箭并不比现代步枪射出的子弹差多少。匈奴骑兵们刚刚冲过第一道死亡线就立刻撞进了扑面而来的,好像是闹蝗灾时漫天飞舞的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弩箭拦截网中。 噗噗噗噗! 密集而迅疾的三棱透甲锥在一个个匈奴骑兵和战马身上钻出一处处伤口,一蓬蓬的血花迸溅。一匹接一匹的长满嘶鸣着栽倒在地,一个个匈奴骑兵惨叫着保持着手举弯刀的姿势随着自己的战马重重摔在地上。死尸不听的翻滚,鲜血不断的迸溅,冲锋中的匈奴骑兵们就像中原地区秋天里的庄稼一样一层接一层的被割倒。但所不同的是,匈奴骑兵倒下一层又冲上一层,仿佛涨潮的海浪一般无穷无尽。 匈奴骑兵们没有一丝躲闪的机会,就这样一波接一波的和箭雨撞在了一起。急速奔跑的匈奴骑兵群的队形,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的拍击碾碎一样在不断的消散。 人仰马翻已不足以用来形容这个场面,人的哀嚎和战马濒死的嘶鸣响成一片,秦军大阵前没用多久就堆起了大小不等的尸堆。数万天狼骑舍死忘生、前赴后继,努力的向着秦军大阵冲去。匈奴骑兵们是在用生命维护他们的尊严,也试图用生命弥补装备和数量上的差距。 一波接一波的匈奴骑兵呐喊着发起冲锋,他们呼啸着从冒顿身边狂奔而去,头也不回的冲进火雨流星还有那纵横交错的箭雨之中。冒顿的右手举着弯刀始终指向秦军大阵,他犹如一尊雕塑一般静止不动。 血腥而惨烈的场面在他眼前不断重复出现,但他的弯刀却一动不动的指向前方。大单于的弯刀不收回,匈奴人的冲锋和战斗就不会停歇。那些原本负责驱赶牛羊的人如今也都翻身上马排好队形,等着为大单于而战。 嘟嘟嘟嘟! 当匈奴骑兵历经艰险终于冲到秦军大阵面前时,那些浑身插满弩箭的匈奴骑士绝望的发现,一道两人高的城墙出现在自己眼前,这道城墙远远比不上榆林塞的城墙那般高大宏伟,但是却足以挡住匈奴骑兵们的脚步,除非这些匈奴骑兵们还有他们战马能一跃而起从两人多高的城墙顶上窜过去。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更何况城墙上站着的那些秦军将士已经射出了更加密集的箭雨。 匈奴骑士们已经避无可避,他们只得呐喊着天狼神,随后高举弯刀闭上双眼任凭战马带着自己冲向那道城墙。 轰轰轰,唏律律~~~~~~ 一匹接一匹的战马撞在陷阵车上,巨大的撞击力让陷阵车发出一阵阵的颤抖,但可以看出车身很是稳固,因为陷阵车的四角都有木桩子支撑,等于是将车厢固定在大地上,因此陷阵车的车身可以经得住不断地反复的撞击。 这样的撞击毕竟是少数,因为陷阵车上除了有一窝蜂和弩手射出箭雨之外,在面对敌军的一面还有伸出车外的戈矛,这些戈矛可以有效地将狂奔而来的匈奴骑士从马背上刺下去。所以,大多数撞在车身上的只有战马没有人。 在这种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中,秦军和匈奴骑兵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状态,但这并没让匈奴骑兵被动挨打的形势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那些匈奴骑兵在临死前发现,就算秦军步卒也不是他们想杀就能杀得到的。 呜嘟嘟嘟嘟! 匈奴大阵中想起了低沉的牛角号声,冒顿将弯刀举过头顶左右摆暴动,他身后的匈奴骑兵们高举弯刀大吼:“大单于!天狼神!” 这就意味着冒顿要亲自率队攻击了,冒顿收回弯刀抗在肩上,随后双腿一夹马腹战马迈开四蹄向前走去,在冒顿身后,狼旗大纛迎风飞舞,一排排的匈奴骑兵扛着弯刀紧跟他们的大单于催马向前。 火弹一颗颗砸下,在整齐的队伍中砸出一朵朵血肉之花,一杆杆弩枪呼啸而至,带走一条条生命。但冒顿不躲不避就这么直直的走向战场。 呜嘟嘟嘟嘟! 又是一声牛角号吹响,冒顿猛地将弯刀指向前方。 “天狼神!杀!” 冒顿和他的白马瞬间冲了出去,而他身后的数万匈奴骑兵手中弯刀齐齐指向秦军大阵,无数的战马嘶鸣着狂奔起来,震天的吼声从匈奴骑兵的门的喉咙里发出。 “大单于!天狼神!杀!” 第506章 北击匈奴(九) 冒顿率领数万大军排着密集的队形向着秦军大阵猛冲,他们冲过了第一道死亡线的拦阻又冲进了密集的箭雨之中,冒顿的三万亲卫骑兵始终把冒顿护在当中。 弩箭和弩枪如狂风一般的扫过,不断带走无数人的生命,但冒顿选择色的时机很好,正处在秦军和前期冲到防线前的匈奴兵激烈交战的时刻,这个时刻发起冲锋只要冲过第一道生死线就能比较顺利的冲到由陷阵车构成的防线跟前。 突破陷阵车防线杀进秦军大阵,是冒顿唯一能取胜的机会,在装备精良士气旺盛,无论哪方面都占据优势的大秦将士面前,草原骑兵引以为荣的骑射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大秦将士的装备实在是堪称豪华,就拿秦军骑兵来说,每一个骑兵除了骑枪长剑之外还都装备了骑弩。作战时远了用骑弩射,近了用骑枪、长剑,除了这些标配之外,每个骑兵还会根据自己的喜好装备一些贴身近战武器。比如流星锤、投斧、飞刀刀等等,再加上骑兵身穿的铠甲,大秦的每一个骑兵都像是一座小型的流动武器库。 这让只有弯刀、弓箭和皮甲的匈奴骑兵们在秦军面前显得可怜又寒酸。匈奴士兵每次和秦军作战必须承受还没和敌人交手就损失过半的沉重代价,不然根本连秦军的边儿都摸不着。 冒顿的骑兵群被连绵不绝的箭雨洗礼,也被一层层的削弱着。冒顿率领大军一路狂奔,渐渐地他眼前出现了一道城墙也出现了厚重的秦军大阵。 越是接近秦军的攻击越加猛烈,冒顿不停地催促部下萌宠,一队队的匈奴骑兵越过冒顿和他的亲卫骑兵冲上前去,又一队接一队的被打散重组再打散再重组。 战场上壮观而血腥的一幕让位于大秦中军最高处的太子扶苏看的是血脉喷张,因为他手里拿着单筒望远镜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陷阵车防线上每一处的战斗的惨烈程度,那感觉就好像扶苏自己就身临其境一般。 指挥车下的李由看着指挥车平台上的扶苏一边手舞足蹈一边不停地喊着:“好样的,给他个厉害的!好,砍了他的头!哎呀,他负伤了,快把他换下来!完了!杀了那个匈奴人,好!” 不经意之间,扶苏的望远镜抬高了半寸,镜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扶苏:“冒顿!是冒顿!李由,赶紧告诉蒙恬,冒顿亲自冲锋了!” “喏!” 李由的话音刚落,秦军中军大纛那里号角声和战鼓声同时响起,随着这惊天动地的声音,位于秦军大阵左右两翼的骑兵猛地冲了出去。 这两支骑兵各有五万,全是镇北军中的精锐骑士,左侧五万人马主将白泽、副将司马欣、董翳,右侧五万人马主将章邯、副将白震、白浩。但是,主将章邯却把指挥位置让给了一位戴着面具铠甲上有十二朵五彩丝套云纹装饰的大将。这员大将身后的将旗上绣着斗大的一个白字,不用问这位大将就是大秦战神,君侯白宣。 应该说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关键点,即使冒顿不亲自冲锋蒙恬也要下令左右两翼的骑兵出击,这是秦军中路中路吸引两翼包抄的经典战法。为的就是将冒顿及其所部包围聚歼,而此时冒顿亲自率队冲锋可谓是自投罗网,也等于给了秦军骑兵一个出击的信号。而蒙恬自然也是适时的下大了命令,蒙恬看着两支大秦精锐骑兵呼啸而出,他心里的爽快就别提了。蒙恬曾经说过:“本将就是喜欢看我大秦骑士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样子。” 蒙恬得意的看着左右两支骑兵杀出,突然蒙恬发现不对劲。 蒙恬:“右翼不是应该章邯为主吗?怎么将旗是白字,难道是小震为主了?” 亲卫自然是不清楚的,不过就在这时李由来了。 李由:“禀报将主,太子让末将告诉将主,冒顿亲自率队冲锋了,已经冲过了第一道封锁就要冲到陷阵车那里了!” 蒙恬:“本将知道了,已有安排告诉太子。等等,你是说太子,君侯呢?” 李由:“君侯到右翼骑兵中去了。” 蒙恬一愣随机摆摆手说:“本将知道了,你回去保护好太子!” “喏!” 蒙恬此时是又好气又好笑,堂堂大秦相邦,号称不败战神的武安君、雍侯白宣竟然自愿当了一军主将还打起了冲锋,这也太不像话了。不过这时候蒙恬是不会去把白宣找回来的,军令一出不可更改,直到战斗结束才能停止,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再说白宣的本事有多大蒙恬心里清楚,他丝毫都不为白宣的安危担心,所以蒙恬只是摇摇头吧唧吧唧嘴随后专心的指挥作战。 冒顿的大军狂奔着冲向陷阵车,就在这时冒顿听到了秦军中军响起的鼓号声。 冒顿的弯刀突然举起极速摆动,并同时大喊:“全军转向!” 随着冒顿的一声令下,三万亲卫骑兵瞬间勒马减速,那些跟在三万亲卫骑兵左右的匈奴骑兵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呼啸着从三万亲卫两侧冲了过去,冒顿和他的三万亲卫猛地来了个原地掉头,三万大军在停顿片刻之后,突然加速向北冲去。这个突发的变故让正在冲锋的匈奴骑兵大乱,很多人也想勒住战马掉头转向,但却悲催的和身后狂奔而来的兄弟狠狠撞在一起。匈奴的骑兵群阵势大乱,人和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而秦军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加密集的箭雨呼啸而至,刮起了死亡风暴。 在匈奴骑兵中,能够在极速奔跑中做到集体减速并全军转向的只有冒顿和他的三万亲卫,这是长期配合磨砺的结果。冒顿的这次冲锋本就没打算和秦军死磕,仗打到这个份上冒顿早就清楚自己中了秦军的奸计,武器没人家好兵力没人家多,若是还一味地死磕下去那结果只有一个死而且是全军覆没。所以冒顿早就心存退意,只不过他要有足够的兵力来断后,也要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这个绝佳的时机就是秦军左右两翼骑兵出动的时刻。 冒顿的三万大军完成转向之后也不顾那些还在冲锋和激战的匈奴骑兵,只是领着三万亲卫快速地向北方冲去,试图尽快脱离战场。这样做等于是把那十几万匈奴将士扔给秦军,这恐怕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庞大的断后部队了,不过效果极好,秦军若想全线追击必须先消灭眼前的十几万敌军才行。至于左右两翼杀出的两支骑兵冒顿倒并不是太顾忌,因为他是先行一步的,那两只大秦骑兵想要追上他必须先冲过混乱不堪的战场,要么就是绕开战场全力追击,但不论哪样都比冒顿慢了一拍。 此时,冒顿的三万人马冲过数不清的牛羊群,拼命地在草原上狂奔起来。他们极速的的奔跑着,再也不顾惜战马,生死之间速度是第一位的。 看着玩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表现的没一点骨气的冒顿,白宣禁不骂道:“这小子是跟谁学的,这还是匈奴人吗!给本君追,谁能拿下冒顿首级,赏万金封千户!” 如此重赏严重刺激了大秦骑兵们,众将士嗷的一声冲了出去,一个个都红了眼睛。章邯急的大叫:“师尊,你这是要干啥呀!” 白宣:“鼓励士气呀!” 章邯:“你自己瞅瞅,小震冲在最前面了!”、 白宣:“啥!这小子啥时候跑前面去的。阿震!哎,这小子窜的可真快。算啦,儿大不由爷,随他去吧。” 章邯:“师尊,您的心真大。” 白宣:“没事,白浩跟着他呢。你吧唧嘴干嘛,不然咋地,为师又不会飞。别废话,快追!” 十万大秦骑兵呼啸而去追杀冒顿,蒙恬下令雷响战鼓。 蒙恬:“全军出击,速战速决!” 嘟嘟嘟嘟!咚咚咚咚! 每隔三辆陷阵车,车前的驮马被解下来感到一边,待到底部清空之后,平台上的弩手撤走,木板被快速抽掉支架收起,随着轰的一声,巨大的挡板被推倒,一条通道出现。 一队队的弩手冲出通道守住道口,一队队的盾牌手、戈矛手就随后冲出,匈奴骑兵在箭雨和秦军步卒的压制下步步后退,逐渐的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新的秦军大阵快速形成。 十五万秦军步卒脚踩匈奴骑兵的尸体,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前推进。 “大秦!大秦!大秦!” 第507章 北击匈奴(十) 在距离战场千里之遥的阴山脚下,匈奴单于庭所在地头曼城正被两只大军围攻。在一颗颗石弹还有火弹不停地轰击下,头曼城的城墙多处坍塌,城内到处烈焰冲天烟雾弥漫,整座城上空的浓烟将阳光遮住,并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那是被烧焦的牛羊和人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王离在东赢贲在西,两支秦军偏师顺利的突破了支就成和河城之后狂飙五百里兵围头曼城。。守卫头曼城的三万匈奴兵在三位万夫长的指挥下聪明的选择了躲进城内坚守,他们觉得秦军的骑兵再厉害也不可能从头曼城的城墙上飞过去,只要能守住头曼城就算大单于一时赶不回来那图木克也应该能赶到,所以三万匈奴士兵占据城池拼死抵抗。但是,守成和攻城都不是匈奴人的强项,别看王离和赢贲的大军全是骑兵但却是一人三马,而且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大队的弩炮和攻城弩车跟随。当两路秦军将头曼城团团围困之后,那些弩炮和攻城弩也逐渐赶到,随机王离和赢贲从东西两个方向上开始攻城。 头曼单于当年在修筑头曼城的时候也很想参照中原城池的标准,但是开工以后才发现这个难度很大。首先,匈奴人不会烧砖,更不懂得怎样用三合土把城墙建得坚固高大。所以头曼城实际上就是用一层黄土一层芦苇逐层夯制起来的一座土城。这样城墙怎么能禁得住弩炮的轰击,就连攻城弩的弩枪都能轻松地扎进半个枪杆的深度,所以不到一天的时间,头曼城的城墙就四处坍塌失去了防御的作用。 秦军将士借此机会冲进了头曼城内大杀四方,在赢贲和王离攻克头曼城的时候,冒顿正率领大军赶往河套距离秦军主力还有一到两天的路程。 赢贲和王离做事很辣,整个头曼城内的人几乎被他们杀了个精光。手段是残忍了些,但却有效的保证了这次军事行动的绝对机密。 金鼎王帐因为落满了灰尘的缘故已经不再鲜艳,赢贲和王离在王帐前会师。 赢贲问道:“都杀光了?” 王离:“那还用说!” 赢贲:“叫攻城弩和弩炮全部入城,让那个兄弟们赶紧打扫城内城外,城墙上的狼旗都留着,每天外出巡逻的人都换上匈奴的衣服。” 王离:“可是坍塌的城墙怎么办?” 赢贲:“先不管他,先做好这些。对了,赶紧派出斥候查探矛盾动向同时赶紧向君侯报捷。来人,给本将弄只烤羊!” 王离:“这么大的味道您老也吃得下?” 赢贲:“这味道才好,老汉我就喜欢这个味道。哈哈哈,赶紧的布置好之后陪我喝口,告诉你大仗还在后面呢!” “行嘞!” 在赢贲这样的老将面前只能屈居副手,没办法就算白宣在面对赢贲的时候也得客客气气的。赢贲资格老是跟白起同时代的将军,而且他还有皇族身份,虽说赢贲很敬重白宣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毕竟在大秦只有一家姓赢的。 赢贲和王离的大军在头曼城内修整了两天有做好了所有的布置之后,冒顿的大军才和秦军主力遭遇并且展开了一场实力不对等的厮杀,结果不言而喻。 唏律律,冒顿勒住了战马,他身后的三万亲卫也陆续停在他身边。连续四天昼夜不停的狂奔,冒顿不知道究竟抛出了多远也不知道累死了多少战马,他只知道原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带子的阴山现在就矗立在天地之间,冒顿还知道这里距离头曼城不远了。 冒顿:“斥候何在!” 斥候:“在,请大单于吩咐。” 冒顿:“领着人速速赶往单于庭,叫他们收拾好所有物资,先让部众、牛羊离开头曼城。其余勇士等着本单于回去,还有,快派人告知图木克,叫他领着各部掉头赶往漠北,不要再到单于庭了。” “是!” 吩咐完这些之后,冒顿的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他拽下腰间水囊送到嘴边。跟随冒顿的亲卫们也纷纷拽下水囊掏出肉干吃喝起来。 就在昨天,秦军骑兵的先锋终于被冒顿甩掉了,冒顿领着部下们狂奔了一夜直到此时才敢停脚。借着这个机会,冒顿清点了一下亲卫,三万亲卫到现在还剩两万出头,剩下的那些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不断地阻击追兵的战斗中,还有就是昨夜摸黑行军导致很多人迷了路走散了。十五万大军只几天的功夫就剩下这么点,冒顿心里无限的凄凉,他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亲卫长捧着一把肉干来到冒顿面前。 “大单于,凑合吃一些吧。” 这个时候就不能讲究了,冒顿接过肉干送进嘴里。这些肉干都是用最好的牛肉煮熟风干后做成的,送进嘴里的时候硬的像石头,只有先含在嘴里一会才会软化,这时候再嚼就会越嚼越香。 亲卫长:“大单于,秦君是不是被我们甩掉了?要不,我让兄弟们烧些热水,把这肉干做成肉汤?” 冒顿想了想说:“不必,再休息一会我们就走。” 亲卫长想要再劝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因为他也知道在这多停留一会危险就会成倍增加。 冒顿狼吞虎咽的把嚼碎的肉干咽下肚子,就在他喝了一口水正要命全军赶路的时候,冒顿明显的感到大地在颤动。 亲卫长:“秦人来啦!大单于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冒顿:“撤退!快撤退!”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冒顿一边打马飞奔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一面白字将旗猎猎作响。 冒顿:“白泽?他竟然追来了。哼!” 冒顿猜错了,这面白字将旗的主人不是白泽而是白宣的长子白震白九原。 白震立功心切,从一开始他就冲在全军的最前面,在他身边的是白浩,小哥俩的骑术都很精湛,在飞驰的马背上换乘战马的动作及其娴熟,就连镇北军中那些老骑兵看了都赞不绝口。 冒顿他们是夺路而逃昼夜不停,白震这一路人马紧追不放日夜兼程。这一路追击并不只是纵马狂奔,还要不是应对冒顿亲卫的阻击,在这种高强度的追歼战斗中,白震迅速的成长起来。经过一夜的狂奔,他终于追上了冒顿的军队。 此时,冒顿还有两万余精锐,而白震身边只有不到一万人马。不过这不到一万人马包含着白家亲卫、秦军斥候、冷锋谍报、甚至还有三位屠狼士出身的老家将跟随其后,剩余的全是镇北军中的老兵,这些老兵几乎都是参展几十次以上的军中精锐,战力绝对远在冒顿的亲卫之上。事实也是如此,当冒顿的亲卫长领着两千人冲向白震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片三棱透甲锥。两千冒顿亲卫还没交战就损失了几百人马。 亲卫长侥幸躲过箭雨催马抡刀杀向白震,而白震连躲都不躲直愣愣地冲向亲卫长。白震天生力大过人他用的是一杆重达八十斤的青铜大戟,那硕大的尖端就像一把加大加长的斩马剑一般,两侧的戟翅形似月牙及其锋利无不闪着耀眼的寒光。 两人对冲,眼看就要撞上,白震突然怒吼一声犹如晴空打了个霹雳一般,亲卫长的战马惊得人力而起,就在这一瞬间,白震手中的大戟好似蛟龙出海,画出了一道闪电。亲卫长的战马的头还有亲卫长的上半身同时坠地,随后战马的身体带着亲卫长的另外半截身体栽倒在地。白震头也不回的从亲卫长身边一闪而过一头冲进匈奴骑兵群中,手中大戟上下翻飞瞬间杀出一条血肉胡同。 “冒顿别跑,白震在此!” 冒顿听到了喊声。 “白震!白宣的儿子!全军转向,生擒白震!” 第508章 北击匈奴(十一) 冒顿的人马再次转向,迎着白震冲了过去。当冒顿调转马头之后,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白震的大戟上下翻飞,劈、刺、扫、砸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挡在白震面前的匈奴骑兵就像是被镰刀割刀的野草一样纷纷栽倒在地。白震就像是一只激射而至的弩枪一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冒顿而来。 巨大的战戟闪耀着寒光四散飞溅的血肉残肢彰显着白震的勇武,而在白震身边一个个大秦骑兵的战力丝毫不比白震差多少,嚎叫拼命的匈奴人在秦军面前就像是一个还不会打架的孩子面对一帮打手一般。 冒顿瞬间清醒过来,这个白震已经不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个胖墩墩的孩子了,他已经成为新一代的猛将。白震人快马快战戟快,冒顿离白震还很远就已经感觉得了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气,冒顿似乎也看见了白震那双近似疯狂的紧盯着自己的双眼。冒顿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的本意是想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将白震这帮人反包围顺势活捉白震,只要白震落在冒顿手中虽说不能改变败局,但至少可以用白震为人质,换来秦军不再穷追不舍。 可是在两军交锋之后冒顿才知道,就算自己的兵力比白震多,但是想要包围兵生擒白震那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冒顿看着白震那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冲上去和白震交战那就等同于送死一样。 冒顿:“放箭!” “大单于,我们的兄弟已经和秦军纠缠在一起了!” 冒顿:“管不了那么多了,放箭,快放箭!” 嗡!嗤嗤嗤嗤! 狼牙箭呼啸而至,白震急速舞动战戟抵挡箭枝,其他秦军将士野挥舞着手中的个武器速度不减继续猛冲。密集的箭雨不分彼此,很多匈奴骑兵正在和秦军酣战不料却被己方的狼牙箭射中,匈奴的狼牙箭射不透秦军的铠甲却可以轻松的将匈奴人的皮甲穿透。这些匈奴骑兵惨叫着跌落马下,和他们对战的秦军骑兵也有不少中箭的,但除了极个别被射中要害的从马上栽下去之外,其他人仍然能继续作战。这些中箭的秦军的铠甲上或多或少的插着一两只狼牙箭,但大多说只是穿透了甲片之后被下面的牛皮垫层挡住,基本上连肉皮都没碰到。 秦军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匈奴人的第一轮箭雨落下的同时,分散在两翼的秦军骑兵立刻摘下骑弩连续发射,秦军的弩箭可比匈奴的弓箭密多了而且威力也大得多,正在冲锋的匈奴骑兵被秦军弩箭射的人仰马翻,死伤一片。秦军重点照顾了匈奴弓箭手,于是匈奴兵射出的第二轮箭雨稀稀拉拉基本上没去的什么效果。不过正是这一轮箭雨为冒顿争取了逃跑的时机,冒顿调转马头策马狂奔,也没下达撤退的命令。这不是冒顿忘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想下达撤退命令,他需要众多的匈奴骑兵为他挡住白震。 冒顿头也不回的催马离去,白震一见急的大吼一声催马就追,白浩大声呼唤着周围的白家亲卫紧跟着白震追了过去。冒顿身边的亲卫一波接一波的脱离大队转身拦阻白震,但每一次拦阻都像是螳臂当车瞬间就被冲垮。 冒顿连连让头也不敢回,现在他连方向都来不及分辨总之哪里平坦哪里没有河流他就往哪里跑。冒顿跑得快,白震追的急,双方的距离就在这一套一追之间慢慢的缩短,冒顿身边的亲卫也在逐渐的减少。 轰隆隆!白震身后十几里远的地方大批的秦军骑兵奔涌而来,那些被白震冲散的匈奴骑兵面对眼前铺天盖地的大秦骑兵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这时候已紧顾不得其他只有各自逃命。呼啦一声,匈奴兵们彻底溃散了。跑得快的。还有一线生机啊,跑得慢的眨眼之间就被淹没在黑色的浪潮之中。 冒顿虽然没回头看,但是身后传来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是知道的,草原宽阔无遮无拦,那声音可以传出去很远。冒顿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 战马四蹄翻飞,马头、马身和马尾几乎快要形成一条直线,风呼啸着从冒顿耳边穿过,冒顿趴在马背上仅仅攥着马缰。奔腾的战马冲上缓坡再冲下平底越过灌木丛跳过小河,眼前的草原急速的向身后掠去,冒顿已经慌不择路,早已忘了回头曼城的打算。现在是不管跑到哪里只要能把白震摆脱就行。 冒顿百忙之中回头瞥了一眼,在他身后还有差不多三四千亲卫跟着,这让冒顿心中稍安。这帮亲卫已经算是亲卫中的精锐了,即使是在逃跑那队尾的人还不忘转身射箭阻挡追兵。 可是冒顿此时却最不愿听到开弓放箭的声音,因为那意味着追兵就在他们身后,而且距离并不很远。在天气如此晴朗的时候,又是在实现极其开阔的草原上,想要在百里之内摆脱追兵那是相当的困难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只有不停地跑,一直跑到天黑或者遇到树林还有比较宽阔的河流。但在距离较近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往河里跑,因为一旦人马冲进河里速度骤减而且灵活性也大打折扣,匈奴人的水性比较差,人马冲进水里基本上就是箭靶子,秦军的骑弩绝对可以做到箭不虚发。 冒顿一边跑一边琢磨着脱身之计,这时一个千夫长冲到冒顿身边喊道:“大单于,快脱衣服,换上我的。” 冒顿:“你!好!” 冒顿一下就明白的这个千夫长的意思,这个千夫长也算是比较细心,因为他的马也是一匹白马,虽说比不了冒顿的白马神骏但离远了一看倒也差不多。一百多亲卫迅速催马挡在冒顿和千夫长的身后,掩护冒顿和千夫长换了衣服。 千夫长大吼一声:“打开狼旗,跟我走!” 呼啦啦啦,匈奴的狼旗迎风招展,那千夫长催马猛冲一段之后猛地转向冲着阴山跑去。与此同时十几股匈奴骑兵脱离了大队一部分冲向秦军一部分朝着各个方向狂奔而去。 白震:“哈哈哈,冒顿还敢打出狼旗,今天本将就把他的脑袋和狼旗一起收了!追呀!” “杀!” 将近三千大秦骑兵紧随白震追了过去,挡在白震眼前的那些匈奴骑兵被白震的的战戟连拍带扫眨眼之间就被杀散。白震领着三千骑兵呼啸而过不去理会那些四散逃跑的小股骑兵,但是有一支约有百人的骑兵小队飞速的冲向西方,乔装改扮的冒顿回头看了一眼追着狼旗大纛而去的白震,不由得松了口气。 冒顿:“快跑,不要停,快!” 第509章 北击匈奴(十二) 假扮冒顿的匈奴千夫长领着两千多人一路狂奔,当太阳偏西的时候,匈奴千夫长看见矗立在阴山脚下的头曼城。死里逃生的狂喜让千夫长不由得大叫:“头曼城就在前面,兄弟们快啊!” 两千匈奴骑兵奋力催马速度陡然加快,紧追在匈奴骑兵之后的白震此时距离匈奴人也就有一里多地的距离。白震自然也看到了远处的头曼城,尽管白震知道有两只偏师会攻打匈奴单于庭,但此时他还不敢断定头曼城是否被秦军攻克。战役的计划是没错的,但在执行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 在大草原上长途行军,迷路是常有的事情。汉代大名鼎鼎的飞将军李广,不就是因为迷路没能在漠北之战中建功,才愤愧自杀的吗。白震虽然不知道大秦之后的朝代,也不知道李广是谁,但是他知道镇北军最初来到边关的时候,迷路是家常便饭,只是后来随着战术的改变,镇北军多次深入草原深处作战,再加上大秦冷锋北地部的谍报们的努力,才让如今的镇北军对阴山之南的地形做到了如指掌。但这并不能杜绝其他意外的发生,因此白震的心中不免急躁起来。 如果两路偏师真的没能按照预定计划攻克头曼城,那么就必须在冒顿冲进头曼城之前截住他,否则一旦冒顿冲进头曼城和城内留守后匈奴兵回合之后夺路而逃,再想抓他就难了。 想到此处,白震用战戟的尾部狠狠的一抽战马,战马长嘶一声猛的窜了出去。说实话,从开战到现在,这些秦军骑兵片刻也没休息,人和马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状态,现在全凭着一股勇气和对胜利的渴望支撑着。将士们一见主将加速他们想都不想的猛踹马镫,所有的战马埋头狂奔。 跑在前面的匈奴兵在体力上也没比秦军强多少,只是一股求生的欲望让他们咬着牙猛跑。 嗡! 一拨弩箭飞射而出,瞬间就把匈奴后队的骑兵射的纷纷落马。白宣借此机会冲了过去,白浩端着马枪护住白震左侧,而一位鬓发斑白的白家家将护住了白震的右侧。三匹战马并驾齐驱好似三只离弦之箭一头冲进了匈奴后队。 一杆战戟两把长矛上下翻飞,左右开弓,匈奴骑兵接二连三的跌落马下,随即被后面的秦军骑兵的战马踩在蹄下。 白震挥舞战戟在匈奴骑兵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犹如劈波斩浪一般,密集的匈奴骑兵群愣是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那杆狼旗大纛此时距离白震也就有几十步远,渴望建功立业的白震大吼一声再次加速,手中战戟一会蛟龙出海,一会横扫千军。挡在他前面的匈奴骑兵噼里啪啦的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没有一个能够挡住白震片刻。 唏律律,白震的战马一声长嘶,那是在提醒白震已经追上扛着狼旗大纛的匈奴掌旗官。白震稍稍一代马缰,战马迅疾斜向冲刺,白震的战旗猛的刺出。 匈奴掌旗官吓得大叫一声:“啊!” 噗! 锋利的戟尖轻松的破开掌旗官的皮甲,毫无阻碍的扎进掌旗官的后背又从胸前穿出。白震怒吼一声单臂发力猛的一甩一收,战戟迅速收回,鲜血喷射而出。匈奴掌旗官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在马背上坚持了片刻之后扑通一声摔下马去,代表着匈奴大单于尊贵身份的狼旗大纛随即扑倒在地。 “少君候威武!大秦万胜!” 秦军将士为白震的勇武喝彩,霎时间将士们士气倍增,迅速把这些匈奴骑兵分割包围。 那个匈奴千夫长回头看了一眼,他只看见白震像一股旋风一样冲他杀过来,那还滴着血的战戟直指匈奴千夫长。 匈奴千夫长吓得大喊:“挡住他,挡住他!” 千夫长一边喊一边拔出匕首狠狠插在战马的后臀上,战马惨叫一声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而此时,头曼城已经越来越近。白震越众而出紧追千夫长,白震此时心中万分焦急,因为他看到头曼城上依旧飘扬着匈奴的狼旗。 白震:“坏了,两路偏师没能攻克头曼城。不行!绝不能让冒顿跑了!” 白震把心一横催马猛追,而这时候从头曼城内冲出一只约有万人的骑兵,这只骑兵打着匈奴狼旗但却是一身的黑衣黑甲。已经慌了神的匈奴千夫长也没仔细分辨,他挥舞着弯刀大喊:“快来救我!” 匈奴千夫长向着那支骑兵奔去,而白震已经距离千夫长不足三十步。白震的眼里只有那个穿着冒顿衣衫铠甲戴着冒顿的战盔的人,他根本就没看对面冲过来的是什么人。 白浩大喊:“少君候,不用追了!” 但白震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速度不减紧追千夫长,眼看着千夫长离那支骑兵越来越近,白震急的吼声连连。就在此时,白震胯下的战马一个趔趄,白震暗叫不好,这马怕是已经力气用尽了。 情急之下,白震举起战戟怒吼一声:“冒顿!死吧!” 唰!白震奋力将战戟投出,重达八十斤的战戟犹如一杆射出的弩枪直冲千夫长飞去。与此同时,白震的战马扑倒在地,白震顺势扑了出去。 而此时,那个千夫长终于看清眼前的那只骑兵究竟是什么人了,他惊恐的大叫:“秦军,是秦军!快跑!” 噗! 巨大的战戟带着呼啸声贯入千夫长的后背,巨大的力量带着千夫长的身体从马背上飞出去一丈开外嘭的一声砸在草地上。战戟将千夫长面朝下狠狠钉在地上,那千夫长的手脚一阵抽搐随即再也没了动静。 嘟嘟嘟嘟! 对面的骑兵吹响了号角,跟着白震杀来的秦军骑兵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王离催马冲到白震摔倒的地方,他跳下马背跑向躺在地上的白震。 “小震!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小震,小震!” 王离抱起白震焦急的呼唤着,白震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王离。 “哥,我杀了冒顿没有?” 王离:“杀了!一战戟就把他钉在地上,死的透透的了!” 白震哦了一声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动静,王离大叫一声:“小震啊!小震,你让哥哥怎么和师尊师母交待呀!小震,小震!” 那个老家将和白浩也跑到白震身边,白浩已经慌了神,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那个老家将制止了正在拼命摇晃白震的王离,他抱住白震把头贴在白震胸前。老家将的双眉紧皱,他抬起头看着白震,王离焦急地问:“叔,小震怎么样了!” 老家将抬手示意王离别喊,随后把耳朵靠近白震的嘴巴。 老家将:“哈哈哈哈,没事,打呼噜呢,几天几夜没睡是个人都受不了。来人,护好少君候。这回咱们少君候可谓勇冠三军了!” 王离总算松了口气。 “原来是累得睡着了呀,快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哪里摔坏了没有!医官,医官快过来!” 老家将笑嘻嘻的把白震交给白浩,随后他站起身向着“冒顿”的尸体走去。所有的秦军将士都在追杀匈奴残兵,没有一个人靠近那具尸体,因为那具尸体上插着一杆战戟。满大秦的将军里面能使用这种战戟的也只有白震一个,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标志。将士们除了羡慕心里面就只有敬重和佩服。 老家将抽出长剑来到尸体旁,他一脚踩着尸体一手攥住战戟的杆猛的发力将战戟拔出。老家将小心的把战戟放在草地上,随后一脚把尸体踢得翻过身来。老家将单膝跪地左手按住战盔,右手长剑猛然劈下。 “万胜!万胜!万胜!” 秦军将士们纵情的欢呼着,老家将笑嘻嘻的拎起首级送到自己眼前,当他仔细看过之后不禁一愣。老家将的双眼转动几下,随即将首级高高举起。 “大秦万胜!少君候威武!” 欢呼声惊天动地,随后赶来的秦军骑兵们问明情况后,也禁不住欢呼起来。 第510章 北击匈奴(十三) 当火红的夕阳靠近远方的地平线时,天空中的云被霞光染红就像一团团火焰铺在长天之上。靠近夕阳的地平线也被霞光镶上了一道起伏不定的金边。草原上的河流倒映着霞光变成了红色,白天触目所及的青黄交杂的草原此时逐渐变成了黑色。 在草原上看落日总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尤其是站在刚刚结束战斗的战场之上的时候,这草原落日的景色中就多了一份悲凉。放眼望去,人和马的尸体从头曼城前一直铺到落日那里,斜插在地上已经破碎成一条条的旗帜纹丝不动,似乎也和那堆在它周围的战死者一样早就没了生气。 起伏不定的草地上到处都是失去主人的战马,这些马静静的待在主人身边,偶尔会低头啃两口草,随后就会扬起头看着落日的方向,这些战马、破碎的战旗以及一堆堆的战死者的尸堆因为有了落日和霞光的映衬,变成了秦军将士眼中的一副矗立在天地之间,无比庞大又无比苍凉的剪影。 打扫战场的秦军将士此时都站在原地不动,他们看着这被落日晚霞装点的战场,所有人从内到外都是一片空明。没人说话也没人想说话,所有的站在这片战场上的秦军将士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静静的看着这壮美的草原落日。 头曼城的正门上,白宣也和将士们一样静静的看着落日,在他身边,王离、白泽、章邯,司马欣、董翳也和白宣一样安静,唯有赢贲这员老将,一边往嘴里塞肉干一边小口的抿着银质酒壶里的陈年绿醉。 赢贲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即使面对嬴政他也照样如此。但是他在白宣面前却老实多了,这不他怕打扰了君侯观看落日美景,于是自己躲到一边吃吃喝喝。 当落日有一多半沉入地平线以下,草原上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之后,白宣这才说道:“鸣金收兵,叫所有将士们进入头曼城休息。王离,你负责全军警戒。” “喏!” 白宣:“赢老,您负责全军将士的食宿。牛羊有的是,让兄弟们敞开了吃。” 赢贲抿了一口酒之后说道:“早就准备好了,大块的肉都在锅里炖着,锅盔就在炉边烤着,只要兄弟们想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还让民夫挖了不少草。哦,就是照着君侯让发到各屯的各种能吃的草的样子挖的,医官也逐一查验过了,都是能吃的。君侯,老汉不太明白,咱们有的是肉,发到军中的调料也不少,伙夫把那肉炖的又烂又香,闻着直流口水。咱们带来的锅盔虽然又硬又干,但是搁在肉汤里泡软了吃那就是人间美味。很多怂娃在家也不一定能天天吃得到嘞,干啥还要吃草?” 王离:“叔,那不是草,那是野菜。叫兄弟们吃野菜也是为了让兄弟们能吃的更多更饱,这就和匈奴人离不开茶叶一个道理。” 白宣:“没错,我们行军作战,吃饱是第一位的,在保证兄弟们能吃饱的情况下,就要考虑让他们吃好。着草原上不产粮食,却又吃不完的牛羊。若是叫你像匈奴人一样顿顿吃肉,你会不会腻?” 赢贲:“那肯定会腻,连吃一两个月还能行,要是成年累月的吃我可受不了。” 白宣:“此战过后,这里就是大秦的疆域了,匈奴绝对不会让我们消消停停的占据这里,所以这些将士们一时半会怕是没法回到关中去。守住这里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持将士们的体力,有了体力才有力气和匈奴人拼命。所以,嗤是头等大事,趁着草原上的草还没完全枯萎多挖些野菜,就饿是为了帮着兄弟们尽快适应顿顿吃肉的日子。” 赢贲挠着脑袋说:“好家伙,在家的时候这帮怂娃都盼着顿顿吃肉,可是今后怕是见到肉就会犯恶心嘞。君侯哇,这天气一阵冷似一阵,要是下了雪咋办,没地方挖野菜呀。” 白宣:“没关系,本君已经调集了大量茶叶现在估计已经运到了榆林塞。冬天却是没有显现的野菜可以吃,不仅草原上没有,关中也没有。冬天里恐怕也只有百越之地的人才能吃到青菜,百越离这里何止万里之遥,就算能从百越往北运菜,怕是还没到函谷关就全都烂没了。咱们也学匈奴人,多喝茶,甚至可以吃茶。要想在这里站住脚,就得跟匈奴人学,他们能做到的咱们也一样行。” 赢贲:“嗯,还是君侯想的周到。君侯哇,冒顿的大纛就竖在城头,只要匈奴靠近就能看得到,到那时嘿嘿嘿。” 王离:“师尊,弟子已经派斥候向北前出百里配合冷锋的兄弟探查图木克所率匈奴各部动向,目前还没有发现,到是抓了不少匈奴的散兵游勇。仔细问过之后,都说不知冒顿跑到哪里去了。” 赢贲:“君侯,依老汉之见咱们就直接上奏陛下,就说小震阵斩冒顿,只不过当时战事激烈没来得及取下首级。结果,冒顿的尸体被战马踩成烂泥,只剩下一幅铠甲和战盔以及一面狼旗大纛。君侯,这虽然有欺君之嫌,但此战是陛下登基以来我大秦的第一场大胜。若是少了阵斩匈奴大单于的战绩岂不是有些,有些。” 王离:“有些美中不足。” 赢贲:“对,美中不足。再说了,今后这几十万将士都要驻守在这里,时间长了难免有些思乡之情。若是有了阵斩冒顿的战功,陛下的赏赐可就不一般了,参战将士必得厚赏,如此一来将士们后顾无忧尽心守卫边关。” 白宣明白赢贲的意思,也知道赢贲说的是实话。击败匈奴占据头曼城将阴山作为大秦和匈奴的界山,这是有史以来中原王朝针对北方异族的一场空前的大胜,若是再有阵斩匈奴大单于的战功,不仅将士们会得到嬴政的重赏,更主要的是周围那些异族定会被大秦的军威震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大秦边疆将会是一片太平,这对大秦而言是极为有利的,大秦可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将国力国力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但是,正像赢贲说的那样这么做的确是欺君,虽说这周围都是自己人,但谁敢保证不会走嘴,白宣还是不愿冒这个险。 白宣:“赢老的心意本君拜领,但本君不能这样做,若开此例今后只怕冒功的人会越来越多,故此例不可开。” 赢贲:“可小震?” 白宣:“年轻人若是这点挫折都不能坦然面对,今后何堪大任?赢老不必说了,就这样定吧,本君这就上奏陛下。白家已经够显眼的了。” 白宣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众将也知道不能再劝了。尤其是白宣最后的那一句“已经够鲜艳的了”让众将心理一颤。想想也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将来某天走漏了消息,陛下定会降罪下来。那时候的处罚可跟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没抓住冒顿也不是什么罪过,只是有些遗憾而已,嬴政绝对不会怪罪,照样该赏赐就赏赐。白宣位极人臣,又掌握军权,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家的子女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这早已经让咸阳城内那些老牌世家羡慕的眼睛发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谁都明白。这些人基本上都算是白宣一系的人,算是利益共同体,白宣一旦出事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因此众将也就不再坚持。 白宣走进金顶大帐,虽然时隔多年但白宣依然记得当年杀进头曼城时的情景。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当年才三岁的小冒顿如今已经成了匈奴大单于,这小子打败了东胡还跟大秦分庭抗礼,只可惜技不如人还是败了。不知头曼单于的在天之灵知道冒顿把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全弄丢了,头曼会不会气的从地下爬出来狠狠揍冒顿一顿。 白宣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内帐,他刚靠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雷鸣般的鼾声。 白宣摇着头说:“这小子打鼾打的像炸雷,真不知道阴嫚是怎么忍过来的。” 白宣不想叫醒儿子,一是心疼二是他也有些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冒顿没死这个消息委婉的告诉白震,所以白宣转身走向自己的大帐。 “启禀君侯,家宰密报。” 这个谍报是隶属于冷锋北地部的白家子,虽说年轻但因为果敢老练已经脱颖而出,被徐安收为义子现在的名字叫,徐白。 白宣看过之后说道:“命徐安传讯隐狼,告诉他冒顿没死,他以及配属他行动的兄弟们,暂时不能回归大秦。” “喏!” 第511章 北击匈奴(十四) 榆林塞,长安君府邸内。这座府邸现在已经成了嬴政的行宫,嬴政就住在这里等着前方的捷报。 夜已深,赵高却没有休息,此刻他正站在嬴政的寝室之外看样子是在等人,而和赵高同气连枝的卢生也站在赵高身边等着。 赵高早已经从咸阳赶回榆林塞,他不仅把长安君夫人王瑶和公子子婴接到了榆林塞,他还偷偷的把韩终、石生和卢生也带在身边。除此之外,赵高还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把胡亥和阿诺一起也接了过来。正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伤中的嬴政一看到阿诺和胡亥,那情绪好了许多,嬴政不仅没责怪赵高擅自做主接来阿诺,反而把赵高官复原职。现在的赵高除了继续担任中车府令之外还兼任少府令,一直还把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交给了赵高,那就是兼行符玺令事。 所谓兼行符玺令事,就是说让赵高管理嬴政的玉玺、兵符、令牌啥的。也就是说赵高一个人把中车府令、少府令和符玺令三位皇宫内臣的职责集于一身。这三个官职一个管着嬴政的车马依仗,一个管着整个皇宫的吃穿花销还有嬴政的小金库,最后一个直接掌管大秦的印把子,这权利着实不小。 大秦的皇宫从章台宫往外算是前朝,从犬丘殿往后是后宫也就是内朝。赵高在前朝没啥地位,但在内朝除了嬴政之外就数赵高说话算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私下里管赵高叫做内相。内相,内朝的宰相,相当于白宣家的家宰徐安的地位,那是可以替嬴政做主的人。如今的赵高可谓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待人、说话、办事的态度和以前也有所不同了。 赵高和卢生是在等韩终和石生出来,这俩人在嬴政和阿诺的寝室内除了干招魂附体的事情之外也干不了别的,不过嬴政就吃这一套,这主要是因为嬴政对段玲珑用情太深,现在凡是跟段玲珑有关的任何事物都会引起嬴政的浓厚兴趣。嬴政已经深深陷入韩终和石生为他营造的这种虚幻缥缈的幻境中无法自拔,成蛟的死也让嬴政对这一套更加痴迷,最近他经常问韩终、石生和卢生能不能把成蛟的魂魄也招回来,还问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长生不死的仙药,到底有没有起死回生了、让死去的人复活的仙术。 对于这种问题卢生、韩终和石生的回答总是含含糊糊模棱两可,总是说仙术不好求,仙人很难见,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要么花大价钱让卢生出去找仙人和不死药,要么就要等待机缘。 眼看着北击匈奴就要大获全胜了,当初卢生折腾出来的“亡秦者胡”的语言马上就要打破,接下来该怎么忽悠始皇帝,忽悠这位姓赵的内相,这时卢生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 现在的卢生可是今非昔比,不仅嬴政信任他,就连赵高也对他坚信不疑,以至于卢生成了咸阳众多世家大族争相邀请的贵客。但实际情况是啥样只有卢生自己知道,那只是巧合,天大的巧合。不过在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的吹捧下,卢生也有些膨胀了,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他跟着赵高来到榆林塞之后对嬴政说了一句话。 “陛下,臣终于把那本海外找来的仙书参透了一点,这上面记录着一个仙术,那就是人死之后只要保证身体不腐,等到找到仙药和起死回生的仙术之后就可以将此人复活。可惜,这仙术只有前半截后半截实在是看不明白,或许是时机未到?大概南征捷报传来的时候就行了。” 嬴政一听特别高兴立刻命卢生把成蛟的尸身保存好,恰好成蛟临终前也留下遗愿,要坐在榆林塞的城楼上看着大军凯旋而归,但是华方和夏无且这两位当代神医对如何保存遗体却是门外汉。他俩的办法说白了就是低温冷藏,他俩把榆林塞城内静竹居分号的冰窖内储存的冰块取出来放在成蛟的遗体旁边,幸好夏无且和华方的措施及时,再加上天气逐渐转凉,成蛟的遗体暂时没事。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被埋在兵堆里的成蛟,让任何人一看都觉得心里难受。 两位神医算是没招了,但这恰好是韩终和石生这两个术士所擅长的,这俩一番折腾之后成蛟的遗体终于不用埋在冰堆里了。虽说还是离不开这些冰,但至少现在的成蛟躺在棺椁内样子看起来很安详,面色也很好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嬴政一见龙心大悦,除了重赏卢生、韩终和石生之外,特命赵高兼行符玺令事。卢生这把又赌对了,这回连赵高都对卢生看成是天降福星和卢生称兄道弟,亲的好像失散了多年兄弟一般。 韩终和石生终于出来了,这哥俩满脸疲惫浑身大汗淋漓。卢生心里咯噔一下上前问道:“怎么了,法术不灵了?” 韩终:“一言难尽,回去再说。” 赵高听了也是紧张于是四人转身离开来到赵高住处,关起门之后赵高忙问:“出了什么岔子?” 韩终:“不知怎么的,陛下需要的熏的神药剂量越来越大,今天维持的时间连平时的一半都不到。好在贵妃已经驾轻就熟,把陛下哄得睡着了这才没弄出乱子。这个神药不能用了,得换。” 赵高:“那就换呀!” 石生:“不太容易,需要元珠和很多天才地宝。有些东西咱们大秦就有,但是元珠却不好得到。” 赵高:“元珠是什么?” 卢生:“就是从朱砂中提取的精华,那是所有丹药都离不开的东西,就连仙人也是天天服用元珠才能永葆青春的。” 赵高:“我去买,哪里有卖?” 韩终:“只有炼丹的术士手中才有,为了保住长安君身体不腐,我早年存下的元珠已经用光了,内相要速速购买,多多的买。如果有元珠不管多少钱都要买回来。即使不纯我也要,我可以再炼制。” 赵高:“告诉我哪里能大批的买到。” 石生:“若要买到足够的朱砂,就只能到我的祖籍巴蜀去买。那里有一位妇人名叫,清。她家祖祖辈辈都是以贩卖朱砂为生,如今巴蜀最大的朱砂洞就在清的手里,全天下的朱砂出自清的占了八成。” 赵高:“我这就差人赶赴巴蜀,你写一封信给这个,清。你跟她很熟吗?” 石生:“我从前也只是见过她几次,不是,不是。” 韩终:“石生和清很熟,其实他原本想和清成亲的。” 赵高:“清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韩终:“不是,她是个寡妇。” 赵高看着石生嘿嘿的笑着说:“寡妇好哇,石生你还真是有品位啊。赶紧写信,我这就派人连夜赶往巴蜀。” 赵高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大人,前方军报。” 赵高:“嗯,肯定是捷报,不过这会陛下已经睡着了,不妨等明日再奏报陛下。本官先看看吧。” 书房之内,赵高看完白宣亲笔所写的军报之后,赵高捧着军报笑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512章 北击匈奴(十五) 北地深秋的清晨已经非常寒冷了,但嬴政却早早的起来在书房里批阅奏章。大秦帝国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每天送到嬴政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这让嬴政每天都很忙,从睁开眼一直到深夜不停歇的批阅,才能把这一天的政务处理完。 嬴政已经三十九岁了,无论是智慧、阅历还是能力都处在人生中的黄金时期。但是体力和精神却和二三十岁的时候比不了,相濡以沫的妻子,手足兄弟先后离他而去,这给嬴政的精神造成了双重打击,以至于嬴政的睡眠很不好。睡不好精神就差,精神差脾气就大,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昨晚的缠绵多少有些效果,嬴政睡得还算踏实,因此一早起来精神很足,批阅奏章的效率也比往日提高了不少。 案头上的奏章逐渐减少,这时候阿诺领着侍女悄悄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为嬴政布置好了餐桌。嬴政已经看见阿诺进来,只是他正在思考如何处理事情所以没有搭理阿诺。当嬴政放下笔把批阅好的奏章卷好放在一边之后,嬴政看着正在把香喷喷热腾腾的羹汤盛到银碗之中的阿诺,嬴政的眼神定在了阿诺那依然婀娜的腰身上。 嬴政:“阿诺。” 阿诺回头看着嬴政,那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嬴政,阿诺的这副样子以及她那充满依赖的眼神是嬴政最喜欢的。嬴政向阿诺伸出一只手。 “来,到朕身边来。” 阿诺乖巧的来到嬴政身边,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一样依偎进嬴政怀中。嬴政拥抱着阿诺那温暖的身体,他心中无端的浮现出了段玲珑的影子。 阿诺:“陛下,先用膳再处理国事吧。” 嬴政:“胡亥呢,他是不是还在睡懒觉?” 阿诺:“怎么会,这些日子胡亥每天早起和子婴一起到城墙上跑圈,兄弟俩还时常打架摔跤,做完这些之后就在北门城楼长安君的灵堂里给长安君上香拜祭。随后就和将士们一起吃饭,叫都叫不回来呢。” 嬴政笑着说:“这孩子懂事了,他那不是跑圈和打架,那是在练习战阵搏杀的技巧。成蛟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是那时候都是大兄带着成蛟的。等成蛟再大些,朕就让他拜大兄为师。” 阿诺:“赵高已经是胡亥的老师了,难道还要拜大兄为师吗?” 嬴政:“赵高精通律法,善于处理政务,这是胡亥要学的。大兄擅长谋略兵法,对政务也有独到的见解,大兄眼光高远,朕想让胡亥也和大兄一样。多拜几位师傅也不是坏事,对吗?” 阿诺:“知道了,谢陛下。” 侍女双手捧上羹汤,阿诺伸手接过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几下送到嬴政嘴边,嬴政欣然接受阿诺的服侍。 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嬴政不经意之间看到门外的赵高。 “小高,有何要事?” 赵高迈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两个抬着箱子的黑卫。赵高跪下郑重的向行政行了大礼。 赵高:“我军大捷,臣赵高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昨夜臣收到君候自头曼城发来军报,君候言:我军与酋首冒顿所率十五万大军战于北河,我军大胜,阵斩敌酋十三万,余者逃散。赢贲、王离飞夺头曼城,杀敌三万,缴获牛羊无算。北击匈奴大胜,至此阴山之南再无匈奴之患。校尉白震,率师穷追冒顿,就在快要追上冒顿时,白震的战马力竭而死,白震落马之前甩出战戟将冒顿钉死在地上!” 嬴政:“白震可伤?” 赵高:“少君候只是有些脱力,其他并无大碍。” 嬴政:“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冒顿的首级呢,那箱子里可是?快呈上来。” 两个黑卫将箱子抬上来打开箱盖,阿诺把脸转向别处,嬴政呵呵一下低头看向箱子。嬴政一愣,只见箱内没有首级,只有一副破破烂烂,沾满血迹的铠甲和一顶已经被踩扁的战盔。 “嗯?怎么是一副破烂铠甲,冒顿的头呢?” 赵高:“启禀陛下,当时战场上人马纵横往来奔驰,白震坠马后身边亲卫都忙着救他没顾上砍掉冒顿首级,等到战事结束,冒顿已经被万马踩为肉泥。君候因为没有冒顿首级,故此只报了冒顿已死,却没给白震记功。陛下,君候太苛责自己了。” 嬴政:“把头盔拿给朕看。” 战盔已经被踩瘪,明显可以看到众多的马蹄印,所剩不多的里子上沾满了已经干透的红白之物。 嬴政又命黑卫把那副铠甲拎起来,这一看嬴政连连点头。这幅盔甲嬴政见过,那是大秦匠做监精工打造,内衬上还有工匠的印记。这铠甲原本是给成蛟的,后来成蛟送给了冒顿,这件事嬴政是知道的,也准许成蛟将这幅铠甲送给冒顿。 冷锋北地部的还因此特地密奏嬴政,说是冒顿一直穿着这幅铠甲。如今嬴政看到这福铠甲的惨状脑子里出现了战场上万马奔腾,无数的马蹄从冒顿身上踏过的场景。 嬴政:“冒顿就这样死了。成蛟,你把冒顿当成兄弟,也把他当成敌手。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虽不同生但却同死。成蛟,你可以安息了。震儿,不愧是朕的爱婿!赵高。” “臣在。” “昭告天下,我军北击匈奴大获全胜,自此北疆再无匈奴之患,边关子民可安享太平。朕决意重赏参战将士,战死袍泽加重抚恤。白震阵斩冒顿战功卓著,封上卿,授爵大上造!” 赵高:“陛下英明!大秦万胜!陛下万胜!” “大秦万胜!陛下万胜!” 屋外所有禁卫齐声呐喊,不久之后,欢呼声穿出长安君府,整个榆林塞沸腾了。 嬴政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说道:“阿诺,给朕换上铠甲,朕要去北门,朕要把这个喜讯亲口告诉成蛟。” “喏。” 赵高:“备驾!” 喊完之后,赵高将手中军报高高举起送到嬴政眼前。嬴政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遍之后说到:“有大兄在,朕无所畏惧。亡秦者胡?哼哼,朕先灭了你!” 赵高:“陛下威武!君候威武!” 此时,赵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第513章 北击匈奴(十六) 榆林塞北门名叫威远门,城门上方建有一座高达四丈的三层城楼,门叫威远门,城楼自然也叫威远楼。威远楼自建成之日起就经历了大秦戍边将士抗击匈奴的历次血战。 白宣曾在威远楼上指挥新组建的镇北军和头曼单于血战,也是在威远楼上发出了马踏单于庭的军令。在白宣之后历任榆林塞主将都把威远楼作为整个榆林塞防御体系的指挥中枢,高大宏伟的威远楼见证了匈奴一次次的南下侵扰,也见证了匈奴骑兵一次次的在威远门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榆林塞军民那只整个北地郡百姓的心目中,威远楼就是大秦边疆固若金汤,大秦将士百战百胜的象征。榆林塞的百姓只要看到飘扬在威远楼上的大秦战旗和赢字帅旗,那心里就说不出踏实。出塞的大秦客商在离开威远门的时候总会不自居的停住脚步多看一眼威远楼,从塞外归来的客商们离得老远就会下车下马向着威远楼拱手膜拜。 威远楼是大秦军民心中胜利和家园的代表,但在匈奴人对威远楼却是又怕又恨。 如今的威远楼一层被布置成灵堂,长安君成蛟的棺椁就放在灵堂内。成蛟临死之前说过要坐在城楼前等着大军凯旋,但嬴政最终还是没那样做。成交的棺椁摆在威远楼一层的正中,棺椁的下面还对着一些冰块,周围搭起了帷帐,四名镇北军百将分别守在棺椁的四边。棺椁正面的供桌上摆满了榆林塞百姓自发送来的贡品和鲜花,由于太多了供桌摆不下,所以后来的人就把共品围着棺椁摆了一圈。 成蛟的遗体身着戎装披着全副铠甲,战盔就放在成蛟头部的左侧,他的身上覆盖着一面秦字战旗,右手握着佩剑放在腹部。成蛟安静的躺在棺椁内,他的面色没有一点青灰看起来就和活着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不得不说,有时候术士也是有些本事的。在夏无且和华方两位名医束手无策的时候,韩终和石生出手了。这俩术士封闭了威远楼,运来的不少的瓶瓶罐罐,然后俩人躲在威远楼里忙活了三天。三天之后,当哥俩打开威远楼的大门请嬴政进去看的时候,嬴政以及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惊呆了。 因为之前夏无且和华方是把成蛟埋在冰堆里,仅仅露出成蛟的一截前胸和整个头部,虽然延缓了遗体的腐败,但那样子实在是然人看了揪心。君夫人王瑶看一眼就会哭晕过去一次,以至于嬴政不得不下令不准王瑶每天来看成蛟。但是现在,成蛟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如生好像睡着了一样,这让嬴政在接连呼唤成蛟之余忍不住上前想把成蛟唤醒。好在赵高及时拦住了嬴政。 王瑶看过之后难过流泪是肯定的,但却没有哭晕,她还拉着子婴给韩忠河石生行了大礼,以此感谢哥俩保住了成蛟的体面。如此一来,不仅嬴政、赵高更加信赖韩终、石生和卢生,就连冯去疾和段烈、段宏等人都对这仨人客气了不少,段烈甚至还私下问过卢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起死回生。 其实,韩终和石生的办法很简单,这哥俩先把大量的元珠灌入成蛟体内然后堵住七窍,再把各种名贵天然矿物磨成粉和药粉混在一起不停地涂抹在成蛟身上,这就等于在成蛟的皮肤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与此同时把棺椁底层的缝隙全部密封随后也倒上元珠,深度刚好可以将成蛟的胸部一下的部位淹没。做完这些之后,剩下的就简单了,只需把那些近似人的肤色的矿物质颜料均匀的抹在成蛟脸上从而给人一种面色如生的视觉感受。 这样处理之后,成蛟的遗体让谁一看都会觉得成蛟没死,只是累了在休息。当然,韩终和石生没敢掉以轻心,依然在棺椁下面垫了一层冰块,这哥俩的努力得到了嬴政和所有人的认可。华夏古人讲究事死如生,如今很多人看到成蛟死去多时却栩栩如生的样子,心中不面对这些术士刮目相看。 嬴政心里的震撼比别人更大,因为他看着成蛟的样子想到的是起死回生,长生不死。 咚咚咚,子婴和胡亥顺着宽阔的可以让两辆战车并行的城墙跑了过来。十二岁的子婴身材匀称高挑,处处透着一股活力,胡亥已经十一岁了,但还是那么胖敦敦的。并非因为胡亥偷懒,他一天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运动量绝对是足够的,之所以瘦不下来主要是因为底子好,属于那种喝水都长肉的体质。从出生到现在,胡亥啥毛病都没犯过,再加上他聪明活泼,最主要的得失会说话会哄人,这样的孩子哪个做父母的不喜欢呢,胡亥就相当于嬴政的开心果,每天见不到就会惦记。 子婴:“胡亥加速,看你今天能不能追上我。” 胡亥:“我不用你等,你用最快的速度跑,我肯定能追上你的。” 子婴跑的飞快,胡亥的速度也不慢,但是毕竟在体重上吃了亏,最终还是被子婴抢了先。 小哥俩一前一后冲进威远楼内,已进入门内小哥俩立刻变得规规矩矩的。 四名顶盔贯甲手持长剑戈矛的百将一起行了军礼。 “拜见公子,拜见长安君。” 百将所说的长安君指的是子婴,成蛟死后嬴政当即就把长安君的风封号给了子婴,而且专门下诏,长安君封号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大秦的长安君只此一家,不管将来子婴的后代是人才还是废柴,只要不谋反就永远是长安君,和大秦同生共死。这份荣宠把满朝文武各大世家羡慕的口水滴答。爵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国同休啊,这就相当于不管将来谁做大秦之主,长安君一脉总是屹立不倒,除非大秦亡了。所以,十二岁的子婴成了大秦最年轻最受宠的封君。大秦是不准封国的,若是可以嬴政一定会封子婴为王。所以现在,所有人见了子婴都称其为长安君。 子婴和胡亥回礼之后并肩来到成蛟的棺椁前焚香祷告一番后绕着棺椁转了一圈,棺椁没盖盖子,但上面覆盖着一层白纱,那是君夫人王瑶给盖上的,为的是防止尘土落在成蛟身上。 王瑶就住在威远楼的三楼,除了几十个侍女陪着她之外还有一位大秦奇女子和她相伴。 子婴:“父亲,子婴回来了,今天比昨天跑的还快,原地射箭,三十支箭都射中红心了,只是骑射的时候准头还不行。请父亲您放心,子婴定会勤加练习的。” 胡亥双手扒着棺椁说道:“叔父,我也会勤加练习的,嗯。” 四位百将微笑着看着小哥俩手拉手上了二楼,二楼就是成蛟和侍卫们住的地方。自从成蛟袭爵以后就成天和侍卫们吃住在在一起,身边连一个侍女都没要。 侍卫:“拜见君上。” 子婴:“免,何时开饭?” 侍卫:“早已备好,请君上示下。” 子婴:“列队!” 三十个侍卫迅速列队,侍卫长清点人数之后报给子婴。 子婴:“陛下训!” 众人齐声喊道:“夕有襄公,封侯立国。收取岐地,驱逐鬼方。穆公血战,拓土开疆。孝公变法,大秦遂强。文王灭蜀,壮我国邦。昭王威烈,九鼎归阳。 今有吾皇,奋起余烈。挥师出关,征讨四方。因利乘便,分裂河山。扫灭六国,威震各方。大秦始皇,包举宇内,并吞万邦。五湖四海,俱为王土。九州八荒,皆列国疆。巍巍大秦,万世永昌!” 子婴“大秦!” 侍卫:“大秦!大秦!大秦!” 子婴:“就餐!” 侍卫长:“君上命,就餐。” 长长的条桌,子婴坐在上手,胡亥就坐在他身边,所有侍卫分坐两侧。等到饭菜上齐,子婴左手端起碗右手平举筷子横放在自己眼前与眉毛平齐的位置。 “诸君请用。” “谢君上。” 胡亥羡慕的看着子婴说:“哥,我也想像你这样。” 子婴夹起一块肉放进胡亥碗里随后说道:“你不必像我,我今后只要学会如何行军打仗就好了。再过十年,这里就是我的帅府。我是一定要来榆林塞的,那时候我会像父君一样成为镇北军主将,为大秦镇守边关。我不喜欢住在府里,那里没有家的味道,也太冷清。我喜欢住在威远楼上,因为将士们就在我身边,我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看看星空,清晨我可以看茫茫草原。在我身后就是大秦,那里有陛下和万千大秦子民,更有我的母亲和挚爱亲朋,我就在这里为他们挡住异族的侵扰。谁若敢与我大秦为敌那就让他来吧,我就在这等着他们。这是我父君的帅帐,父君从未让一个异踏上过这里,我今后也绝不会让任何异族觊觎大秦,我要让这威远楼永远屹立不倒!” “我儿威武!” 喝彩声来自来年各个方向,一个来自楼下灵堂,一个来自楼上,一个是威严的男声,一个则是温柔的女声。 侍卫长:“立!” 咵,所有的侍卫迅速起身面向楼梯,子婴来到楼梯口大声说道:“臣子婴,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第514章 北击匈奴(十七) 嬴政张开双臂抱住子婴。 “子婴,你刚才的那番话你父亲都已经听到了,他的在天之灵不定有多高兴呢。我大秦自立国以来,战死在疆场上的国君也有不少,赢氏亲族子弟为大秦浴血牺牲的更多。我大秦可谓是百战立国,就是凭着大秦子弟这股血勇之气,我大秦才有了如今一统天下的格局。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你们不能躺在父辈的余荫里享受,要秉承大秦纠纠雄风,浩然之气,勇于开拓,如此我大秦才会万世永昌。” 子婴:“子婴谨记陛下教导。子婴想进入九嵕书院,但是子婴一定要自己考入不要陛下关照。子婴会夺得头筹,拜入君候门下。” 嬴政:“好,等你拜入大兄门下的时候,朕定要代你父亲为你举办拜师之礼。” 胡亥:“父皇,儿臣也想拜入君候门下。” 嬴政:“但你必须像你子婴哥哥一样考入九嵕书院。” 胡亥:“我行的,一定行。”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他挥手说道:“都坐,继续用餐。” “喏!” 嬴政来到楼梯口对着楼上说道:“弟妹,皇兄来此一是看看成蛟,二是要告诉你和子婴一件喜事。北河之战大捷阵斩匈奴十余万,攻克头曼城,白震亲手杀了冒顿,那厮被马踩如泥。哼,便宜他了,不然定要拿他的人头祭奠成蛟。” 嬴政话音刚落,子婴的侍卫们顿时爆发出欢呼声,但是楼上却传来王瑶的哭泣声。 嬴政眼圈一红说到:“弟妹切勿悲伤,朕定会好好栽培子婴。” 王瑶的声音传来:“陛下,臣妇出身将门,知道战阵凶险。臣妇本想让子婴学习律法的,夫君在时也和臣妇一个意思。没想到夫君去了,子婴却一心要学兵法,臣妇明白他所思所想,臣妇就把子婴托付给陛下了。” 嬴政:“弟妹放心,朕会把子婴视如己出的。弟妹要保重自己,子婴还小还需你帮他操持家务。”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没一会红绵出现楼梯口。嬴政一见红绵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红姐。” 红绵:“红绵拜见陛下。” “红姐免礼,快免礼。” 嬴政伸出手去想要扶起红绵,但伸到中途却又止住。子婴和胡亥连忙上前扶起红绵,随后一起向红绵施礼。 子婴、胡亥:“见过红姑姑。” 红绵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好一番爱抚,随后面对嬴政说:“陛下,北击匈奴大事已了,南征百越可是激战正酣。陛下应早日回咸阳坐镇中枢才是。” 嬴政:“朕是想在此迎接凯旋将士。” 红绵:“陛下,事分轻重缓急。此时胜负已分,陛下应该早日还都。” 嬴政:“红姐说的是,朕,唉。” 红绵:“长安君的后事要办两次,一次是在这里,另一次则是入葬咸阳皇陵。陛下就不必操心了,现在陛下要想的就是如何稳定北疆,如何犒赏有功将士。阴山以南都是我大秦疆域,这块地方草肥水美是上苍赐给我大秦的牧场。河套之地沃野千里,若是开垦种粮将会成为我大秦的粮仓。” 嬴政:“红姐此话颇有见地,没想到红姐还有这等见识。” 红绵:“红绵哪有这等见识,还不时听我家那位说的。” 嬴政瞬间明白了,这哪是红绵的见识也不会是徐安说的,能说这话的只有白宣。 嬴政:“朕,是该回去了。子婴,守好你父亲,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兄弟们凯旋而归吧。” “子婴遵命!” 胡亥:“父皇,儿臣可不可以留在这?” 嬴政还没说话,赵高却说了。 “公子还有课业要学,公子年岁还小这里毕竟是边关,而且陛下每天见不到公子就心神不宁,还请公子莫要让陛下为难。” 嬴政:“胡亥,你随父皇回咸阳。你子婴哥哥过一段时间也会回来,不然怎么进入九嵕书院?你要勤奋努力争取和你哥哥一起考入九嵕书院。” 胡亥:“是。” 子婴:“胡亥,回去之后每天要像现在这样锻炼体魄,打熬力气,不然真的考不进武经院的。” 胡亥:“我知道了,哥哥你要多保重。婶婶,胡亥要回咸阳了,就此拜别。” 王瑶:“陛下一路珍重。胡亥,等婶婶回咸阳再给你做好吃的。” 胡亥:“嗯。” 嬴政对红绵点了点头,示意红绵照顾好王瑶,红绵点头表示明白。嬴政这才领着胡亥转身离开。 此时威远门山下内外全是兴高彩烈军民,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当军民看到嬴政的时候,欢呼的声音更加响亮。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哈哈大笑大声说到:“传诏,军民同庆,祝贺大捷,准宴饮三日!” “陛下万岁!” 榆林塞乃至整个北地三郡的百姓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此时,蒙恬的大军已经到达头曼城,各路兵马会师并经过短暂修整后,三十万大秦将士兵出阴山追击匈奴残部。 茫茫草原上二十多万匈奴各部的兵马连带部众还有近百万牛羊铺天盖地的涌向头曼城。图木克立马高处眺望着连绵起伏的阴山,白宣的密令他已经接到,但是他不明白,君候为何不直接让他杀了冒顿。尽管图木克心中有这个疑问,但长期对白宣的信赖让他对白宣的决定丝毫没有怀疑。 这里距离头曼城还有二百多里,图木克知道,这二十多万匈奴人以及众多的牛羊都会成为大秦的战利品成为大秦将士的军功,图木克已经命自己人做好了准备。 突然,从远处跑来近百匈奴骑兵,这些匈奴骑兵一边跑一边拼命挥舞着双手,好像还在拼命地喊着什么。图木克抬手一指,匈奴斥候立刻冲了过去。 两拨人马汇合之后,同时向图木克奔来。他们所过之处,那些匈奴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咵啦啦,一匹白马冲到图木克面前。 “图木克,快下令掉头返回,再晚就来不及了!” 图木克:“大单于?你怎么这副样子?” 来的正是死里逃生的冒顿,冒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答道:“一言难尽,十几万大军全完了,近百万牛羊也没了,头曼城丢了。快走快走!” 冒顿的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号角声。 嘟嘟嘟嘟! 草原尽头传来隆隆马蹄声,随后黑压压的秦军大阵漫卷而来。 冒顿:“快跑!快跑!” 图木克:“掉头,快跑!” 冒顿和图木克催马就跑,那些匈奴骑兵们紧随其后,匈奴部众们乱了套。骑兵们可以转身就跑,部众们却没那么快,因为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全家而且也舍不得那些牛羊。 就在这犹豫之间,秦军左右两翼黑压压的两只骑兵飞速穿插过来,一下将匈奴大队人马拦腰斩断。 蒙恬:“全军,进攻!” “杀!杀!杀!” 一排接一排的秦军步卒端着长戈长矛,迈开大步发起了冲锋。 第515章 好心办错事 始皇二年秋末,秦军继攻克头曼城之后与匈奴战于阴山之北,此战秦军再次大获全胜,阵斩匈奴十万,俘虏匈奴各部部众三万余人,缴获牛羊战马不计其数。匈奴单于冒顿,天狼仆图木克被迫率部向北撤退千余里,一直退到阴山以北的漠南(戈壁沙漠以南、阴山以北地区,今在我国和蒙古国之间。)一带。 至此,北伐匈奴的战役以秦军大获全胜并将包括河套在内的匈奴故地全部纳入囊中,如今的匈奴除了新占据的东胡之地以及荒凉贫瘠的莫南之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立足之地。 阴山山脉由狼山、阴山、大青山、大马群山、燕山、七老图山、努鲁儿虎山等山脉连贯而成,从茫茫戈壁到渤海之滨,自西向东绵延千里。阴山山脉以北、大兴安岭以西便是广袤的蒙古高原,这里地势平坦开阔,有沙地,有森林,也有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尤其是大兴安岭东麓一带,更是水草肥美之地。这里就是匈奴以及众多游牧民族的发祥地,犬戎人、鬼方人、西戎人包括现在的匈奴人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养壮牛马,并以此为根据地南下阴山侵入中原的。 阴山就是匈奴人心中的圣山,但是现在整个阴山成了大秦和北方游牧部族的分界线,阴山之南那广袤肥沃的曾经养育了匈奴部族的天赐的牧场,如今也成了大秦帝国的一部分。那些躲过秦军追杀,匆匆逃亡漠北南的匈奴部众们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阴山禁不住失声痛哭。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阴山之南,那块祖先留给他们的土地,但他们却清楚地知道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能南下放马了。 匈奴人痛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秦把匈奴杀的太狠了。此战过后匈奴情状年人损失了十之六七,牛羊牲畜损失十之八九。眼看着草原上满目枯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匈奴人的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东胡故地,达里诺尔湖畔,巴勒日默默地看着满脸沧桑的衣甲不整的冒顿。巴勒日问道:“河套没了?” 冒顿点点头,巴勒日再问:“头曼城呢?” 冒顿摇摇头,巴勒日停了一会问:“人呢?” 冒顿:“活着的全在这了。” 看着冒顿身后那蔫头耷脑的两三万人,再看看冒顿满脸羞愧愤怒的表情,巴勒日舔着嘴唇说道:“你给我留下了三万勇士还有他们的家眷,我又征服了三十多个部族,这些加起来差不多有七万多人。三万勇士以及他们家眷都给你做为大单于本部,剩下的我和图木克平分。大单于不要悲伤,我们还有东胡、漠南之地,这里还有数不清的部族等着我们征服。打不过大秦我们就躲着他,我们去打别家。等到大秦衰弱的时候我们再把祖先留下的土地抢回来就是了。” 冒顿一把抱住巴勒日说道:“我的兄弟,你才是我最好的兄弟,从此以后秦人就是我们的死敌,大秦就是我大匈奴必争之地。我们先暂时隐忍,等过了这个冬天再做打算。” 图木克走了过来,他伸开双臂抱住了冒顿和巴勒日。 头曼城,昨夜寒风呼啸一直没停,当第二天清早秦军将士醒来之后发现大地上一片雪白。深秋的中原树叶还没落尽,而这里却下起了雪。 幸好秦军的准备工作很充分,再加上缴获了多的数不过来的牛羊战马,好的全送回大秦受伤的半死不活的直接宰了扒皮割肉,皮革送回大秦肉留作军粮。 从榆林塞到头曼城之间的茫茫草原上,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车队由南向北前往头曼城前进,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牛羊和战俘被驱赶着从北向南前往榆林塞。 赢贲受命镇守支就城,王离镇守河城,白宣和蒙恬镇守头曼城。现在已经没有头曼城这个称呼了,嬴政重新给头曼城取了名字叫做九原城,这座九原城既是这三十万秦军的指挥中枢也是大秦九原郡的郡治郡治所在之地。 九原郡是嬴政新设置的郡,下辖三十四县。但是现在的九原郡只有九原、临河、治久三县。九原县当然就是现在的九原城以及周围的一大片土地,县治自然还在九原城,属于郡县同城而治,这也是大秦惯用的做法。 临河县县治就在原来的河城,现在改为临河城。治久县的县治就是原来的支就城。因为支就是匈奴方言所以取其谐音改为治久,也有长治久安的意思。 九原三县目前基本上都是驻军除了民夫之外见不到百姓,毕竟刚刚打下的国土,又赶上寒冬不适合百姓迁移。只有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不过九原郡郡守、郡丞、郡尉以及三十四县的县令、县丞、县尉以及所属官吏到是陆续到齐了,这是为了明年大规模移民做准备。 明年将会有三万户黔首迁移到九原郡垦田生产,开拓边疆。这是历史上的首这次大规模移民,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军事上均具有重要意义。这次移民直接促成了河套地区的大开发,多年之后河套地不仅成为大秦的粮仓和牧场也成为大秦抗击匈奴的后方基地,以至于后来滞留在九原郡的三十万秦军精锐拥有了自给自足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关中调拨军需物资和钱粮,仅这一项就位嬴政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原匈奴单于庭金顶大帐现在已经成为九原郡最高军政首脑的衙署,白宣、蒙恬以及九原郡郡守和那帮文官都挤在这里住宿办公。往日空阔的金顶大帐现在每天是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白宣的住处是在最后面的一顶大帐内,旁边就是蒙恬的军帐。蒙恬就是住不惯匈奴的大帐说是那味道太浓,所以他自己搭了一座军帐。 白宣倒是没觉得这匈奴大帐里的味道有多浓,他知道蒙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和白宣住在一起。这不是说哥俩之间有了隔阂,主要是因为白宣能知道的秘密有些却是蒙恬都不能知道的,对这一点蒙恬丝毫也不在意,他爹蒙武早就告诉过他,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不过现在蒙恬却坐在白宣身边大口的吃着吃着白震为他片好的羊腿肉,蒙恬捏着肉片蘸着椒盐吃得满嘴流油。围着白宣和蒙恬的还有白泽、白浩、司马欣、章邯、董翳。本来扶苏坚决要留下的,但却被白宣连哄带吓唬给他踹回了榆林塞。老丈人发脾气就等同于亲爹发脾气,扶苏没胆子跟白宣较劲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九原回了榆林塞。在榆林塞有段宏那帮人辅佐他,而且红棉也在,不用担心扶苏的安全。再说现在榆林塞是三十万秦军的后勤基地,榆林塞的位置和作用至关重要,在九原郡以及三十万将士自给自足之前,榆林塞这个后勤基地决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白宣是不放心赵高、李斯的,留谁在榆林塞都不如把扶苏搁那合适。有大秦太子坐镇,谁敢不惟命是从。 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躲在温暖的大帐里烤着火吃着肉喝着酒,这日子要多没有多美。 蒙恬一边吃一边说:“小震你也吃啊,来,陪伯伯喝一杯。阿宣,你还琢磨什么呢?陛下说小震杀了冒顿定是为了振奋君心民心。你想想看,陛下登基才两年就同时开始南征北伐。不说六国之地的百姓愿不愿意,就是咱关中子弟也难免会说两句牢骚话。陛下心里也不安宁,如今北伐大捷陛下肯定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这定是陛下的主张,陛下说冒顿死了,那他就是死了。咱们关起门来说贴心话,你动动那位,直接弄死冒顿不就完了。” 白宣举杯和蒙恬碰了一下哥俩一扬脖酒到杯干,白宣也不得不承认,蒙恬说的很有道理。 白宣:“我是据实奏报陛下的,关于冒顿换装逃脱的事情我在军报里说得清清楚楚,陛下应该看得清楚。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昭告天下说震儿阵斩冒顿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就像你说的一样,为了振奋君心民心。二是,我怀疑有人从中作鬼。” 蒙恬:“军报一式两份,一份发给陛下一份留存在军中,这里全是自己人,保留的那份绝对不会错。” 白泽:“是我亲自保管的错不了。” 蒙恬:“这就对了,你们想想,若有人想捣鬼,他首先就得考虑怎么应对陛下和阿宣的质疑。两份军报内容有不同之处,捣鬼之人怎么自圆其说?再说,咱们不是把冒顿的盔甲也送给陛下了吗,这不就是一个证明。陛下一看就会明白,得了盔甲为何不把首级送来?这不很清楚了吗?” 白宣:“盔甲?怎么回事?” 蒙恬:“呃,阿宣你别瞪眼,这时哥哥我自作主张送给陛下的。那铠甲是当年陛下给长安君特制的上面都有标记,后来长安君送给了冒顿,冒顿将其视为珍宝从不离身。我的意思是,虽然杀得不是冒顿,但也杀得冒顿丢盔弃甲,虽比不上斩了冒顿,但这功劳也还是不小的,我就想提醒陛下,哥哥可为小震着想啊。小震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罪,我知道他为啥拼了命的想要摘了冒顿首级。他是你的长子,未来的大秦君侯,他不想碌碌无为。你心疼他可我比你更心疼小震,有些话有些事你不方便说不方便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当大伯父的难道也不说也不做吗?你看看小震都多少天没笑容了。” 白宣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举起杯跟蒙恬连喝三杯这才把蒙恬哄开心,白家、王家、蒙家这三个大秦军武世家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王贲父子已经韬光养晦逐渐淡出了全力中心,白家、蒙家现在成为大秦的中流砥柱,想抽身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仅仅靠在一起,不分彼此才行。 白宣丝毫不怀疑蒙恬是出于好心,但是好心人若是被小人利用,那造成的后果也是很恐怖的。但目前看来这只是个隐患,不戳破则没事,但就跑那个捣鬼之人以此事为契机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突然从背后捅白宣一刀。这个隐患应该早些排除,白宣已经猜到捣鬼之人是谁了。 白宣心中暗道:“当年在邯郸,楚地三枭杀进府内时是多好的机会呀,我怎么就没下手呢?明知是条毒蛇为何还要让他长大。不能等了,必须除掉他!” 第516章 子弟归来 冬天来了,草原上的雪越下越大,再后来不仅是草原就连中原大地也被皑皑白雪覆盖。年关近了,可是关中百姓没有等到北击匈奴的关中子弟兵大批返回,很多人问了里正之后才知道,三十万关中子弟都留在北疆,大秦的战神白宣和大将蒙恬也都没有回家过年,和将士们一起留在新占之地戍边。 关中的百姓是天下最好的百姓,当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留在边疆不能回家的时候尽管脸上满是失望,但心里却知道这是为了大秦万世永昌,这是应该的。再加上君侯白宣和蒙大将军都留在边关,陛下的亲弟弟长安君卫国戍边把命都扔在了北疆了,百姓们还能有什么怨言。 当然,因为北击匈奴大获全胜,那些从军将士的亲属受到了优待,有功将士的赏赐已经下发,大秦黑冰台和各级官府的监御史首次合作,逐家逐户的查看赏赐是否按时按量发放,有没有打折扣,地方官吏有没有接机吃拿卡要。 大秦北击匈奴一战威震北疆,东西北三个方向上的异族无不惊慌敬服,阵斩匈奴大单于冒顿就更上那些异族害怕,要知道中原王朝有史以来北伐戎狄的战列不在少数,但真正杀得异族十不存一而且还杀了异族大首领的战役也就是大秦的这次北击匈奴之战了。所以这次嬴政对有功将士的奖励极为丰厚,由于缴获的牛羊太多,所以关中百姓即便是没有子弟参加北击匈奴之战的人家官府也给了每人两只羊,关中百姓心里知足。 年关一天天的临近,下了十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九嵕山下袁家邑集市上的住户、商家早早地出门先把自家门前和街道上的积雪打扫干净。这里的住户、商家不论贫富都极好脸面,谁家要是一时犯懒没打扫自家门庭都不用官差催促,自家的老人就会第一个开骂,随后是邻里上门来催。关中人性格直率不会藏着掖着,又都是交情不错乡亲所以一说话就是高声大嗓,而且是理直气壮的指着偷懒那家的男主人一顿斥责。 男主人还不敢恼火,全家人得跟邻居道歉而且还得一边道歉一边赶紧打扫门庭。门庭那是一家一户的脸面,袁家邑的百姓最穷的也比别出的百姓富裕不少,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袁家邑的百姓把脸面看的比天大。所以,在袁家邑当差的官吏最轻松,有啥事只要跟里正乡老一说绝对办的妥妥帖帖的。像扫雪铲冰,维持街面上的秩序这些事都不用官差管,百姓们自己就办了。那些外来的商户,就算是再懒的人被邻里乡老堵着门斥责一回之后绝对变得比谁都勤快,而且绝对变得比谁都热心监督别人,因为得把面子找回来呀,不然总是被人叫懒人这谁受得了。 袁家邑的老族长穿着熊皮裘袍顺着街道慢慢溜达,在他身边围着的是县里的曲文吏和四五个官差。本来在袁家邑说一不二的是白福白老爷子,但现在白老爷子不管这事了,所以这个特有面子的美差落在了老族长头上。 老族长四平八稳的顺着街道的正中间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还时不常的叮嘱着那些半大小子。 “娃娃们都大咧,你们的父亲叔伯兄长都去打匈奴人咧,你们在家就要听话。喏,不要只扫雪,看看下面有没有冰,若有就敲碎了扫干净,或者用土盖住,总之不能让人踩到滑倒。袁家邑是远近闻名的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子,这都是拖了陛下和君侯的福气,咱们得知道惜福。庄稼人留点汗受点累算什么,最主要的是把这好日子一辈辈的延续下去。对咧,就这么干,真是个乖娃。” 老族长走过的地方绝对是干干净净的,即使不打干净那些半大小子也会立刻给弄干净。 当老族长和曲文吏来到牌楼那的时候,忽然看远远地有一队人走来。老族长转身喊着:“谁家的货到了?赶紧准备好卸货,记得卸完货把门庭打扫赶紧。” 跟着老族长的几个有头脸的商家连忙喊:“谁家来货了,快来个人过来接,没见族长和大人在这等着吗?谁家呀,谁家?” 喊了半天没一家商户应答,老族长奇怪的问:“难道不是送货的?” 曲文吏忽然说道:“老族长,还真不是送货的,看样子应该是兵,有个一百多个的样子。” 老族长:“兵?哪的兵,主将是谁?先拦住他们,袁家邑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呼啦一声一帮半大小子拿着扫把、铁锨、簸箕、棍棒啥的堵住了牌楼下的通道,曲文吏和那几个官差站在了最前面。 曲文吏:“来者止步,这里是袁家邑,没有调兵令符任何士卒不得靠近。” 那一队秦军停住脚步,为首百将快步上前冲着老族长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扑通一声,秦军百将跪倒在地冲着老族长就磕头,老族长肉肉双眼仔细一看后大叫到:“我的狗剩哇,你回来了,快让爷爷看看。哎呀,这不都是咱们村的娃娃吗!乡亲们快出来,咱村的娃都回来咧。” 呼啦一声,袁家邑的乡亲们涌了出来把这百十个秦军围了起来。刹那间呼唤父兄叔伯的声音响成一片,平日里刚强火爆的跟个汉子似的女人们一见到自己的丈夫就立刻扑了上去,女汉子瞬间变为柔弱的小媳妇。 老族长挨个摸摸这个捶捶那个,喜得双眼流泪。 “好着咧,都回来了一个不差。君侯嘞?君侯是不是在后面,狗剩赶紧给夫人报讯去,先亲们赶紧张灯结彩,君侯就要回来了。” 狗剩一把拉住老族长说道:“爷爷,君侯没回来。是君侯请陛下下诏,准许北疆诸君分期分批回乡探亲的。君侯,还有蒙大将军却没回来,少君侯也没回来。咱们是因为少君侯阵斩冒顿,陛下特意点名准许咱们先回来的。” 老族长:“谢谢陛下谢谢陛下,君侯怎么就不回来呢,老汉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怪想的。还有阿震,这回立得功劳可不小呢。娃们,你们回来是喜事,但咱不能忘了本。走,跟着我到别院去拜见妇人。记住不要吵啊,太子妃还有陛下的小公主也住在别院,可不敢惊扰到了贵人。” 将士们把身上的包裹递给亲人后自觉排好队列,跟着老族长向别院走去,一路上乡亲们和商家夹道欢迎,一碗碗冒着热气的肉汤端了上来。袁家邑的规矩,每逢出征将士回归先去主家也就是白家别院拜见家主,要喝完家主所赐的一大碗荣归酒之后领了家主给的礼物和安家钱粮之后才能各回各家。 多年的规矩,袁家邑的乡亲们以及出征将士都记在心里。用不着谢,这份情谊记在心里比说一万句谢谢都实在。 此时白家别院两道正门大开,院内院外张灯结彩,打扫的干干净净,给将士们的礼物和钱粮都已经备好,袁媛正坐在正堂里等着将士们来。 白家有自己的渠道,自然知道本家的出征将士何时回来,而这些东西都是提前预备好的。 正堂内,三位夫人做成一排,袁媛居中烟萝居右,双儿居左姐仨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 第517章 究竟忘了啥 袁媛:“夫君和震儿怕是都要留在边关过年了,扶苏也留在榆林塞没法回来。看看咱们这个家里只剩下咱们姐妹三个,再往下数就是阴嫚、紫烟、青栀、小钰,如今又加上个滋阳。昨天王家派人捎话,说是王瑶已经好多了,还特意送了厚礼来感谢咱家让红棉姐姐护着王瑶的情谊。最迟午后红棉姐就该回来了,这个年啊怕是只有大大小小一大帮女子了。别的好说,这祭灶祭祖难道也让咱们这帮女人来吗?” 双儿:“大姐,夫君、震儿、庆儿都不在,宝儿这个臭小子怕是正和冯娇那丫头如胶似漆扯都扯不开呢。” 袁媛:“那个不孝子,这媳妇还没娶到手呢就把娘亲扔一边了,简直是个逆子。” 烟萝:“宝儿可是你亲生的。” 袁媛:“呃,我知道的,不用姐姐提醒。话说回来,难道冯家的闺女不用回家过年吗?” 烟萝:“那得问你的爱慕者冯去疾呀?啧啧啧,想当年我们的袁媛那也是咸阳西城的一朵小花呢,听说当年的冯太尉也是一表人才有是官宦世家,居然肯为一个百将之女朝思暮想、夜不能寐,每天按时守在门口嘘寒问暖帮着捣乱。” 双儿瞪大双眼故作惊讶的问道:“真的呀!大姐还有这样的一段情缘啊,难怪冯家和咱家关系莫逆,冯太尉始终跟咱家夫君一个鼻孔出气原来根子在大姐身上啊!” 烟萝冲双儿挤挤眼睛说道:“那当然了,大姐就是大姐嘛~~~~” 袁媛既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家现在也是功成名就还娶了陛下的妹妹,羡煞多少人家了。不提了,不提了。” 烟萝:“别呀,当年你一个人在家无依无靠,你那个叔叔又是吃喝嫖赌不干正事的货色。可怜你小小年纪独自一人撑起那个家,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双儿:“嗯嗯,对。” 这时就不能提,只要一提袁媛立刻进入演讲模式。 袁媛:“烟萝姐姐最是懂我,当年我一个人支撑那个家的确很是辛苦,我一时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干什么,之能到自家酒肆帮忙,若不是我看得紧,哪有现在的静竹居啊。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难受的是成天担心我爹爹,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关上大门之后还要把屋门插好,然后把爹爹留下的短刀放在枕边才能睡着。有时候梦中见到爹爹满身是血的样子就会被吓醒,醒了之后只能抱着爹爹给的短刀掉眼泪。爹爹那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看着左邻右舍阵亡的将士官府都有抚恤,可到了我这却什么也没有。我爹是被俘虏的,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再加上邯郸之战我军大败无功可赏,那些有抚恤的人家得到的财物也少了许多,那时候真的是苦哇。那是,心里苦。那时候冯去疾天天到我家来看我,也不进门就在门口和我说话,还送来点心。说实话,冯老夫人也是喜欢我的,我爹在时也托人说媒要娶我给冯去疾做妾,可我爹说大宅门不是咱们贫家女子去的地方,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踏实日子。我爹的话我一直记着,所以就没把心思放在冯去疾身上。” “不过说实话,他是个好人。想想看那时候,我俩一个是少年一个是少艾。” 双儿:“日久生情。哎呀,姐你掐我干嘛。” 袁媛:“谁叫你乱说的,什么日久生情,日子不久也没情。” 烟萝:“真的没有情?还是见了阿宣之后顿觉这小伙儿比冯去疾强百倍,所以做了那绝情之人,一脚把冯去疾踹了出去。” 袁媛:“没有,真没有。我,我就没动过情。那时我还小,还还还,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嘞。” 双儿:“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不懂男女之情,那夫君和你一见面之后为啥你就死乞白赖缠住夫君不放手呢?你不是不懂男女之情吗?” 袁媛:“什么叫我死乞白赖缠着不放,夫君当时难着我爹的玉佩呢。我爹说过,那是我袁家传了几代的宝贝,我爹上战场之前对我放心不下,他亲口对我说,将来谁拿着这玉佩来找我,谁就是我爹给我选的夫君。我,我和夫君见面第一眼就知道这辈子我俩是夫妻了。” 烟萝:“玉佩呢?空口无凭。” 袁媛:“在宝儿那呢,不信等他回来你们问他。” 双儿:“大姐呀,这块玉佩您是给了宝儿呢还是临时让他玩一会呢?” 袁媛:“这孩子去雍城之前说梦见他外祖父了,说是他外祖父想他还叮嘱他一路小心,还让他把那玉佩戴在身上说是能保他平安,孩子都这样说了我就把玉佩给了他。” 双儿:“偏心,庆儿去的那么远你咋不给他?” 袁媛:“你个没良心的,庆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你这个做娘的管过多少?我怎会不疼他,没见庆儿在家时管我叫娘教的特别顺嘴吗?再说,我给他的东西。哼!这是我们娘俩的秘密,不告诉你们。” 烟萝:“嗯,这个我信。大姐对这几个孩子绝对是一视同仁,要说偏心倒是对紫烟最好。所以我不会说大姐偏心的。嗯。” 袁媛:“烟萝姐姐,还是你懂我。” 烟萝:“我们姐妹这么多年帮着夫君撑起这个家,虽说是各尽其能,但这个家还是以你为主。说实话,管好这一片家业不容易。夫君是带兵打仗的,雷厉风行、杀伐决断、赏罚分明。刚有余柔不足,这就需要我们帮衬。所谓家和万事兴,家宅不宁,何来兴旺?大姐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了。” 袁媛:“烟萝姐姐~~~~” 袁媛一头扎进烟萝怀里,姐俩抱在一起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别院大总管白赞低着头双肩不停的耸动,这厮居然还有绝招,上身和腿不动仅凭双脚就能一点一点的往门口挪。 袁媛:“白赞站住,年干啥去?” 白赞:“回夫人,我去看看那些娃到没到。” 袁媛:“去吧,刚才我们姐妹说的话。” 白赞:“哎呀,最近事情太多忙得我上火了,耳朵有点背,夫人您说啥,白赞没听清。” 袁媛:“呵呵,没说啥,去吧。” 白赞一出门就一溜小跑窜出了内宅,袁媛离开烟萝的怀抱转身一把拧住双儿的胳膊。 双儿:“哎呦,大夫人虐待小妾啦。双儿没法活了,夫君你我今生无缘,来世再见吧。呜呜呜~~~~” 袁媛气的把双儿按在自己腿上照着她的屁股拍了几下。 袁媛:“还虐待小妾,谁家的妾室像你这样威风,满咸阳的世家大族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把你当大夫人看待。咱家的买卖铺子作坊全是你管的,夫君就是太宠你了,万一哪天你不守妇道跟人跑了,白家一家老小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三位娘亲说得好热闹啊,青栀、阴嫚你俩都听见什么了?” 阴嫚:“什么都听见了,母亲是紫烟领着我们蹲在窗户下面偷听的。儿媳其实不想听,但是三位娘亲的声音自己往我耳朵里灌,这不能怪我。我是不会说的,至于别人就不好说喽。我想,嗯,父亲大人应该对母亲大人和冯太尉的旧情很感兴趣。青栀,你说是不是?” 青栀原本是代王嘉的女儿正经八百的赵国公主,自由就接受正规的宫廷教育,虽说嫁给白庆之后在白家被三个母亲宠得不行,但底子还是有的。 青栀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柔柔的说道:“大嫂(指嬴阴嫚)贵为大秦公主应该明白为长者讳的道理,方才三伪娘亲说的青栀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而且青栀绝对相信母亲和冯太尉之间是清白的。” 袁媛:“青栀,娘没白疼你!一会娘就领着你去宝库,你喜欢啥就拿啥,我看谁敢拦着。” 啪,说完之后,袁媛一巴掌拍在双儿的腚上。 双儿:“大姐,我绝对不说啥,你先让我起来,在孩子们面前别老没大没小。” 烟萝:“就是,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 袁媛:“你俩这话说的,咱白家本就是个没大没小的地方,自古以来,谁家的妾室跟大夫人平起平坐的?” 双儿:“白家呀。” 烟萝:“我可不是妾室。” 紫烟:“咳咳,几十岁的人了还在那斗嘴有意思吗?母亲(指袁媛),跟你说件事您别不高兴啊。” 袁媛:“等一下,等我喘口气之后你再说。” 阴嫚:“母亲其实就是您那块玉佩现在在冯娇手里,然后冯太尉见了这块玉佩之后长吁短叹,冯夫人问明情况之后醋意大发,罚冯太尉跪咳咳睡书房了。母亲我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跟您去宝库哇。” 袁媛:“等下,你们三个丫头明知道我想事慢,于是合起伙来坑我,我才不信呢。” “伯母您还是信吧,我爹的双腿跪呃睡书房都睡肿了。” 袁媛瞪大双眼看着羞答答的站在门口的冯娇,烟萝和双儿使劲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袁媛张开双手激动的喊道:“娇娇你回来了,快到伯母身边来。” 冯娇:“来啦,哈哈哈哈。伯母,娇娇好想你哦。” 冯娇抱着袁媛一顿摇晃,袁媛那颗冷酷的心瞬间换成一滩水儿。 紫烟:“母亲,向所谓法不传六耳,秘密超过三个人知道就不能算是秘密了。这事其实可大可小,无非两种方法,一是杀人灭口,而是花钱平事。何去何从,还望母亲直接花钱吧。” 袁媛掏出钥匙塞进紫烟手中,随后说道:“你们算是掐住了娘亲的要害,去吧,记得给你们的可怜的三位娘亲留点儿。” 紫烟、冯娇、阴嫚、青栀欢呼着跑了出去,袁媛、烟萝和双儿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袁媛:“全是妖精儿。” 烟萝:“妖精儿。” 双儿:“小妖精儿” 袁媛:“不对呀,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双儿:“你把十八号宝库的钥匙给了紫烟。” 袁媛:“不是不是,那个宝库本来就是给孩子们用的,搬空了也不心疼。再说,谁能把咱家搬空啊。我是忘了一件好像是特别重要的事。” 双儿:“大姐,你赢花了钱平了事,没大事啦。” 烟萝拍了一下双儿说道:“都当婆婆了还那么调皮。” 说完双儿之后,烟萝对媛媛说:“冯娇回来了还来了咱家,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袁媛一拍巴掌说道:“老冯家等不及要把娇娇送进咱家门了,估计是宝儿和娇娇双栖双宿了。哈哈,我要当奶奶了。” 烟萝叹了口气说:“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还不是你忘了那件事。” 袁媛:“那是啥?” 烟萝:“咱们姐仨在这干嘛呢?” 袁媛:“等着凯旋的娃娃们呀。啊!怎么还没到?” 烟萝:“人都走了。” 袁媛:“怎么回事,太放肆了。” 双儿双手托着脸双眼冲着袁媛眨呀眨的,袁媛一把按住双儿的脑袋。 “我是你大姐不是你夫君,别跟我献媚,快说我到底忘了啥?” 烟萝、双儿:“白宝回来了!” 袁媛一拍脑门儿,她终于想起来了。 第518章 袁姓雍氏 白家外院,老族长领着袁家村出征归来的子弟坐在院内,一百多披甲勇士每人腿下都是一个厚厚的羊毛毡子,跪坐在上面及既不冷也不硌。大总管百尊拿着一卷竹简逐念着这些子弟的名字,别院总管白赞按照百尊所念的数量和品种,将白家给这些将士的礼物堆在他们身边。这些礼物只是其中一部分,属于看得见的应景的过年的礼物。其实将士们最喜欢的还是那些没法当场发放的礼物,比如谁谁战功卓著、忠心耿耿着晋家将,再比如分给一套寨子,准许把夫人身边的侍女谁谁许配给他等等。 老族长的孙子狗剩因为是白震的亲卫而且是白震用的战戟平时都是狗剩负责保养的,在这次追歼战斗中狗剩砍了十几个匈奴骑兵,所以不仅有了宅子还成为他们这一辈人中第一个晋升家将的。升了家将以后,每月都会从白府领到一定数量的钱物,这叫俸禄,再加上狗剩的军饷和朝廷给的军功赏赐,狗剩可以娶两三个媳妇生七八个娃娃了。 百尊念完之后收起竹简转身递给坐在众人面前的白宝,十八岁的白宝正襟危坐,他一身黑色熊皮裘袍,内穿黑色暗红云纹内泡,他的头发一丝不乱,白皙的面庞不怒不喜。 白宝是白家兄弟三人中和白宣最像的人,白家大女紫烟也很像白宣,但熟悉紫烟的都知道,紫烟其实只是长得很像父亲,至于性格啥的则完全不一样,紫烟更像是白宣和烟萝的综合体。而白宝就不一样了,但凡见过白宝三次以上的人都有一个感觉,白宝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年轻版武安君。那是从里到外、说话办事没有一处不像白宣的,即便是调皮捣蛋那都和白宣当年一模一样。 这话可不是白宣说的,那是老将军王翦说的,王翦作为和白起同时期的大将,王家又和白家是通家之好,那自然是看着白宣长大的,所以白宣幼年时的糗事王翦总会拿出来说笑一番。当然,王翦说的那些糗事肯定是十二岁之前的白宣,也就是参加邯郸之战之前的那个白宣干的。至于现在这个白宣,听了王翦戏说自己“儿时”的糗事的时候总会饶有兴致的追问再三,王翦有时候会奇怪的问:“你自己小时候做过的事难道都忘了吗?” 这时候白宣就会指着脑袋说:“我可是被活埋过的人,醒来之后好多事都忘了。” 如此一来就会成功的转移话题,现在对比白宝的言谈举、处事的方式可不就跟白宣一摸一样嘛。十八岁的白宝无论是相貌气质都越来越像白宣,以至于坐在他面前的这一百多将士好像是面对大秦君侯本人一般,一个个挺直腰杆保持着最标准的坐姿,连大气不敢出。 百尊:“宝公子,所有赏赐和节礼都已经发放完毕,一丝不差请公子训示。说点振奋人心的话就成。” 百尊的后面一句是小声说的,白宝点点头说道:“尊叔辛苦了,坐吧。赞叔,您也坐。” 白尊白赞谢过之后坐在白宝身后,白宝挨个看着眼前的一百多将士他忽然一笑随后说道:“各位哥哥征战辛苦,你们既要杀敌卫国又要代我保护父兄,白宝在此代三位娘亲,兄弟姐妹多谢众位哥哥了。” 众将士拱手答到:“这是我等分内之事,公子不必客气。” 白宝:“我不是跟你们客气,你们都是袁家村的子弟,虽说不姓白但我父君母亲对袁姓族人和白家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们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狗剩哥没少教我打猎的诀窍,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狗剩哥,如今你也是有军功爵位的人了,又成了家臣以后就是白家一员,总是狗剩狗剩的叫着实在有碍观瞻。这样吧,以后你就叫常胜,袁常胜,袁姓雍氏,如何?” 袁常胜:“多谢公子赐名赐氏,今后我就叫袁常胜,袁姓雍氏。” 老族长也是很激动的,白宝此举给足了老族长的面子,在这个时代家主赐名绝对算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这意味着从此开始袁常胜也是个有名有姓有体面的人了。要知道,就算大秦一统天下了,百姓中有自己的姓名的人也是不多的,官府户牍上对每家每户的记载往往哪是张大、王二、牧羊、屠夫等等,牧羊屠夫看着像是记述的是职业,其实那真的是指一个人的名字。云梦秦简中有两个秦军士兵的家书,写的什么姑且不论,单就是这两个秦军士兵的名字就令人和费解。这俩士兵一个叫做黑夫,一个叫做惊。 华夏的姓氏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又有着浓重的贵族色彩,只有过去的君王和士以上的贵族才会有自己的姓氏。 “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 姓氏是代表一个人的家族血缘关系的标志和符号。同一个祖先繁衍的后代称为宗族。姓氏最早起源于部落的名称或部落首领的名字。它的作用主要是便于辨别部落中不同氏族的后代,便于不同氏族之间的通婚。因此姓氏的产生,标志着从群婚制到以血缘关系的婚姻制的转变,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姓产生后,世代相传,一般不会更改,比较稳定。而氏则随着封邑、官职的改变而改变,因此会有一个人的后代有几个氏或父子两代不同氏。姓氏与人名一起构成了一个人的姓名。姓是一种族号,氏是姓的分支。简单地说,姓代表着你的祖先是谁,氏则是你这个姓氏的出处。比如嬴政是嬴姓赵氏,就是说嬴政姓赢他的先祖出自赵城(位于山西省南部)这个地方。 类似袁家村这样的宗族只有姓而没有氏,这就跟有姓有氏的没法比了,而类似黑夫、惊等等这样的平民那就干脆没有姓氏。所以白宝给袁常胜赐名赐氏那绝对是把常胜的身份抬高了,直接让他从黔首跻身于士的行列。 袁姓雍氏,就说明常胜姓袁祖先出在雍城。白宣是雍侯,封地就在雍城,袁家村的袁姓子弟因为是袁媛的族人所以列为白家亲族,是正经八百的三族之内的近族。若是白宣犯了大罪被判诛三族的话,袁家这一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陪着白家一起死。所以白家袁家其实已经融为一体了,赐名赐氏那就得随着家世显赫的那一边来,这是白家的规矩,亲族子弟赐氏都为雍氏。至于真正的白家子则不一样,那得随着白起走,白起其实不姓白,而是姓芈,芈姓白氏,是楚国白公胜之后。很神奇吧,别看白起实在地地道道生在大秦长在大秦的秦人,但他的祖先白公胜却是楚国王族而且是楚平王的嫡亲孙子,也就是说白家是有着王族血统的。 白家子属于宗族子弟,袁家子属于亲族子弟,身份虽然低了些但也比原来高了不少了,相当于改换门庭了,你说这能不让老族长激动吗。 白宝:“过多的话我不也不说了,知道各位哥哥急着回家去见嫂嫂和侄儿侄女。哈哈,废话不说,今天休整明日上午按照往年的规矩来此欢宴。” 众将士:“喏!” 白宝:“别眼红常胜大哥,机会有的是。还是我爹说得好,跟着白家走!” 众将士大吼:“吃肉又喝酒!” 哈哈哈哈哈,院内一片笑声,白宝端起眼前酒碗大喝一声:“诸君痛饮!” 众将士:“饮胜!” 众人一口喝干碗中酒,白宝大手一挥喊道:“且散,明日再聚!” 众将:“我等告退!” 白宝起身站在原地,看着等在门口的那男女老少一下子涌进来帮着自家子弟拿起礼物,一边和百宝打着招呼一边兴高采烈的向自家走去,这时候的白府真的是门庭若市热闹异常。 白尊:“这才是世家大族应有气势。” 白宝:“这算什么,你们还没见过雍城白府的气派呢,那才叫世家大族嘞。” “宝儿~~~~” 白宝正指手画脚跟白尊和白赞以及一帮子家臣家将显摆自己在雍城是如何的威风时,身后传来慈母召唤。白宝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逝,等他面向袁媛、双儿和烟萝时立刻变成了笑脸如花,媚眼乱甩的白宝宝。 白宝:“三位娘亲,有没有想你们小宝薄~~~~” 第519章 又回来一个 和窗外皑皑白雪寒风刺骨不同,白家别院的所有房间都通了地龙,就连仆人住的房间都有,白家主人居住的房间就更不用说了。白宝的回来让袁媛、双儿和烟萝顿觉有了主心骨,所以说在古代男人是顶梁柱顶门杠这句话一点不假,就算是是个寡妇只要有儿子就没人敢欺负,莫欺少年穷这句真理被无数的实例证实着。 白宝的回来让略显清冷的白家顿时热闹起来,别的不说一桌案的好吃食全是给白宝一个人的,白宝就在三位慈母、两个嫂子一个姐姐还有两个一岁多的妹妹的注视下,瞬间将一碗臊子面塞进嘴里。 双儿:“天呐,这是饿了多久了呀,难道在雍城吃不到臊子面吗?” 白宝拦住正在拼命往嘴里扒拉臊子面的冯娇,从她手里夺过饭碗然后含羞带怨的瞪了冯娇一眼,紧跟着说了一句:“不要学为夫吃东西快,要矜持要矜持,矜持。二娘,不是雍城没有臊子面,而是没有咱家这个味道。冯娇,怎么还吃,不听话了是不?” 冯娇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只用两根白皙的手指对戳。这一幕把袁媛看的是火从心头起、怒打胆边升。她一把从白宝手中抢过饭碗,顺手又给了白宝一个脖搂。 袁媛:“怎么跟娇娇说话呢,这媳妇还没到手呢咋就摆上夫君的架势了,好歹你也矜持一下,等把媳妇骗到手再耍威风呀。娇娇,伯母替你打了他,你吃你吃啊。来人,再给我的娇娇上面。娇娇吃这个,别老吃面条。” 冯娇接过饭碗稀里哗啦的往嘴里刨,袁媛还不停的给冯娇夹菜。 紫烟:“太过分了,太偏心了!小宝,跟姐姐喝一杯。姐姐我到今天方才那知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句话的意思。没人疼啦,爹爹呀,您咋还不回来呀~~~~~” 嬴阴嫚:“嗯,真是没法看了。不知道九嵕书院的那些才子们看到位居咸阳贵女美貌榜首位的冯娇冯大女这貌似乞丐一般的吃法,会不会从咸阳桥上一头扎下去。” 青栀:“为何?” 阴嫚:“心中天仙般的形象崩塌,信念崩溃,了无生趣,那不就得从咸阳桥上一头扎下。” 青栀:“原来如此,大嫂所言极是。” 冯娇不干了,捧着碗一头扎进袁媛怀中一边把嘴里的面条往下咽,一边哼哼唧唧的撒娇。 “伯母,两个嫂子还有姐姐笑话我~~~~” 袁媛:“阴嫚、青栀,不要跟着紫烟乱说,娘何时亏待你们了。这不是娇娇还没进门嘛,还没进门就还没个定数,娘不得笼络一下嘛。等娇娇嫁到咱家之后,娘绝对不像现在这样。” 白宝:“母亲,您想好了再说。” 袁媛突然醒悟,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她立刻捧着冯娇的脸说:“娇娇哎,伯母的意思是等你嫁过来嫁过来伯母比现在还疼你。比疼紫烟还疼你。” 紫烟:“母亲,您想好了再说。” 袁媛忽觉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赶紧转手捧着紫烟的脸说:“烟儿啊,娘跟你说哈,你从小就是娘的心肝。你也最懂得娘的心思,你说万一娇娇不嫁给你弟弟了咋办?” 紫烟:“她不嫁给小宝还能嫁给谁,还没过门就跟着小宝到处乱跑,看这意思还得住在咱家。您说她不嫁给小宝还能嫁谁,谁还敢要她。从现在开始,冯娇就是白门冯氏,就是您的儿媳妇,您拿出点做婆婆的样子来好吗?” 袁媛:“对呀。娇娇,把碗放下别吃臊子面了。来人,把燕窝给娇娇端上来。” 冯娇一下把碗推到一边,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娘~~~~” 袁媛:“你叫我啥?” 冯娇:“娘~~~” 袁媛:“哎~~~~” 烟萝:“袁媛您能不这样吗?” 袁媛:“嘿嘿,不能,我就吃这一套。” 紫烟:“二娘,您难道没个说法吗?” 双儿:“冯娇啊,最近呢来了不少海货,都是从齐地和燕地送来的。你家刚开了个海货铺子吧?” 冯娇立刻来到双儿面前双手楼主双儿的脖子一顿摇晃。 “二娘~~~~” 双儿:“哎呀呀,受不了受不了,真不知小宝是怎么忍过来的。行了行了,这事二娘去安排。” 双儿一边说一边冲着烟萝努嘴,冯娇转身来到烟萝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冯娇见过三娘。” 烟萝:“呦,到我这怎么变规矩了?” 冯娇:“三娘,宝哥哥说我那一套在三娘面前不好使,所以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烟萝:“没试过怎知不好使?你不妨试试。” 冯娇看着烟萝炸吧眨巴眼随后又看了眼白宝,见白宝不理不睬于是冯娇靠近烟萝耳边小声说:“三娘,我们在雍城的时候进了岐山住在凌霄阁内,白宝每天都坐在阁主的座位上发号施令,他还威逼利诱绿衣姨和嬷嬷给他打开藏宝库,从里面拿出去好多宝贝呢。他还趁您不在邀买人心,说什么他就是以后的岐门门主,谁要是不听他的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还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烟萝:“好,不愧是冯去疾的闺女,这心思够活泛。三娘是不是该奖励你什么呢?” 冯娇:“嗯,嗯嗯。三娘,为了讨好您我把宝哥哥都出卖了,你的确应该奖励我点什么。” 两支洁白柔软的小手伸到烟萝面前,烟萝看着冯娇那张迷倒众人的脸看看自己眼前这双纤细洁白软绵绵香喷喷的小手,烟萝忍不住说道:“娇娇,你若拜我为师,岐门门主就是你的。” 冯娇:“三娘,我不想当什么岐门门主,我就想和宝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袁媛:“哈哈哈哈,烟萝姐姐,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冲着娇娇了吧。” 烟萝:“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你们娘两个都是大智若愚的那种。赏!娇娇,下次再去凌霄阁,三娘准你那三样宝贝。” 冯娇:“谢谢三娘,三娘真好~~~~” 青栀抱着脑袋说:“这样也行?天呐,大嫂我觉得我有点傻。” 阴嫚:“你那不是傻,你是放不下你的那架子。你看我,进了白家就把公主身份扔到九霄云外,这样或者多自在呀。” 紫烟:“阴嫚说得对,娇娇,姐姐这有宝库的钥匙呦~~~~” 冯娇:“哦,恭喜姐姐。” 紫烟:“咦,我们三个都有进入宝库拿礼物,你就不想要吗?” 冯娇:“不想。” 双儿:“为啥呢?” 冯娇:“宝哥哥说了,想从姐姐手里要出东西就好比虎口拔牙,要仙人的命一般难做。冯娇没那个本事,所以干脆不想了。” 哈哈哈哈。袁媛、烟萝和双儿笑得前仰后合,白宝冲冯娇点点头说了句:“乖~~~” 就这一个字就让冯娇满面羞红,娇嗔不语。紫烟打了个哆嗦之后说道:“你来上辈子就是一家的吧,看不下去了。小宝喝酒,姐喝一口,你喝三杯。” 白宝:“凭啥?” 紫烟:“我是你姐姐。” 白宝:“我还是你弟弟呢。” 阴嫚:“这话话没毛病,我还是你大嫂呢。” 白宝:“我还是你小叔子呢。” 青栀:“这关系说的都对也很清楚,然而究竟谁喝一口谁喝三杯呢?” 白宝:“二嫂你喝。” 青栀:“小宝,二嫂从来都没欺负过你呀。” 阴嫚:“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想欺负他比登天还难嘞。” 白宝:“叫二嫂喝自然有道理,二嫂我说出来你是合还是不喝呢?” 青栀也是聪明人她稍一琢磨双眼就是一亮。 “小宝,二嫂喝。你喝一杯二嫂三杯。” 白宝:“二嫂好聪明,小弟恭贺二嫂,咱们叔嫂一人一杯就好。” 青栀笑着端杯跟白宝一碰,叔嫂两个一饮而尽。 袁媛:“这俩孩子说什么呢?是有喜事吗?” 双儿抹着眼角说:“有,有喜事,庆儿要回来了。” 袁媛:“真的!谁说的!庆儿在哪呀?” 烟萝:“问你儿子去。” 函谷关前,风雪终于停了。随着号角响起,在一面秦字大旗的引领下,一支车队踏着积雪走进了函谷关。 阿嚏,阿嚏! 白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徐福问道:“主公可是受了寒?” 白庆摆摆手说道:“不是受寒,大概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徐福:“定是夫人还有少夫人。” 白庆:“应该还有白宝,只有他念叨我的时候我才会打喷嚏,哼,小宝你别嚣张,二哥马上就要到家了。” 第520章 骗子的最高境界 徐福:“主公,咱们就这样回去见陛下么?以属下之见,咱们只把遇到的波涛险阻说的夸大一些就好,至于工匠、器具、粮食物资什么的就别要了吧。毕竟,你我是两手空空,什么也不能给陛下,这交待不过去呀。” 白庆:“照你说的办也不是不可以,丑话说头里,我从小就经常进皇宫,已故的大秦梓桐把我当成儿子养。按照你说的办陛下最多瞪我两眼不会把我怎样的,而你就不一样喽。陛下给你那么多金银物资武士还有东男童女,你都干啥用了?陛下破费这么大你却啥都没给他带回来,你活不成了。陛下不会杀我,一是因为他舍不得,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爹是白宣,陛下不能把我怎样,但陛下绝对会找个出气筒、替罪羊,你觉得谁当这个出气筒、替罪羊合适?” 徐福:“自然是我了,没有谁比我更合适的了。主公,属下忽觉主公要的少了,应该再要一些战车、攻城弩和弩炮啥的,在多要一些工匠。年轻美貌的侍女啥的也要,毕竟毕竟大海无涯,不知何时才能到岸啊,寂寞哇。” 白庆冲着徐福一竖大拇指。 “我就喜欢看你这幅贪得无厌、阴险狡诈的样子。这就对了,我跟你讲,咱们要得越多陛下越高兴,就越会觉得有希望。长生不老?呵呵,我爹有未卜先知之能,连他都对所谓的长生不老嗤之以鼻,可见这仙人只说也就是说说而已。老徐你信不?” 徐福:“属下原本就不是什么术士,只是自幼喜好到处游历,最大愿望就是到海的那头去看看。所谓海上有仙山什么的,其实是我为了让那些船夫更这我出海编出来的。” 白庆:“嗯,你还是欠了一些火候。你知道骗子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徐福:“请主公赐教。” 白庆:“骗子至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骗的都信以为真了。老徐,有些时候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偶尔骗骗别人是可以的。如果你觉得良心上实在过不去,那就不妨把自己骗别人的话当成是真的,这样你会好受些。” 徐福面带愧色的说道:“主公之言振聋发聩,实乃至理名言。徐福受教了。属下原本不明白主公为何带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把那些东西仔细加工一番,现在属下明白了主公的用意。高,实在是高!” 白庆:“从现在开始,从见到陛下派来的使节那一刻开始,你和我都要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架势,我教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徐福:“记住了,主公尽管放心。以前属下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发麻、内心挣扎。现在想起主公所教的话,顿觉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白庆:“不是身临其境,那些事本来就是你跟我一起干的。” 徐福:“主公英明,主公威武。” 白庆:“先生客气,先生的勇气和谋略在下十分佩服,佩服。” 徐福:“主公客气了。” 白庆:“哈哈哈。” 徐福:“嘿嘿嘿。” 俩人身边的白家家臣们憋不住的想笑,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白庆和徐福的船队从琅琊出发,沿着海岸线一路向东北而去。他们先是到达了朝鲜半岛,这时候的朝鲜半岛上小国林立,有马韩、辰韩、弁韩、高句丽、真番、临屯、沃沮、夫余等等,最大的一个国家叫做箕子朝鲜。和箕子朝鲜朝鲜仅有一江之隔的就是大秦辽东郡。也就是说,这时候的朝鲜半岛在清川江以北的地区其实都是大秦的。 白庆等人从一个当地人称之为买召忽的港湾登陆,上岸之后白庆以大秦宣抚大夫的名义率领三千秦军一路披荆斩棘来到箕城,也就是箕子朝鲜的国都。 三千秦军包围了箕城,迫使朝鲜王箕准率领群臣身穿白袍以臣子之礼迎接白庆,并答应向大秦纳贡称臣。于是白庆占据朝鲜沿海之地为大秦专属之地,并在买召忽建木城以作基地。因为买召忽这个名字实在拗口,于是白庆按照父亲给他的地图行的名字将买召忽改为,仁川。 随后,白庆和徐福率领船队从仁川出发一路向东,行千余里之后船队遇到一座大岛,白庆和徐福上岸之后把这座岛转了个遍。转这个词不大贴切,其实应该叫做征服。 这个岛上的土人是一帮小矮子,岛主叫卑狗,副主叫卑奴母离。这是一座四面临海的绝岛,整座岛方圆四百余里,岛上山高林密,犹如荒野一般。岛上的人大约有千余户,他们不会种田,只会打猎捕鱼,划船是把好手,但却只能做独木舟在岛附近捕鱼,风浪稍大就不能下海了。 白庆的征服行动异常顺利,整个行动没流一滴血没死一个人,白庆只是亲手射杀了一只蹲在大石头上嗷嗷乱叫的大马猴,这帮土人就跪倒在地管白庆叫天神。在白庆给卑狗和卑奴母离一人一身衣裳一顶秦军士卒战盔和一把短刀,尤其是让这哥俩吃了一顿饱饭之后,这哥俩就成了对白庆忠心耿耿的小弟。在哥俩的积极配合下,这座岛就成了大秦的领地。 白庆给这座岛起了个名字叫做,对马岛。本来白庆和徐福想继续向东,但是由于天气越来越冷,海上风浪越来越大,白庆和徐福不得不暂停东渡的打算。现在摆在白庆和徐福面前的最大问题是缺人,你看仅仅是占了箕子朝鲜的沿海地区,又占据了对马岛人就不够用了。这个问题只能回去找大秦皇帝解决。所以白庆和徐福留下三千童男童女,还有大部分军士和白家家臣家将镇守仁川和对马岛,他自己带着徐福拉着送给嬴政的礼物赶回咸阳。这一路上白庆对徐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让徐福整个良心未泯的大秦探险家、航海家死心塌地的和白庆同流合污,哥俩准备一起忽悠大秦的皇帝陛下。 正所谓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广。胆有多大,人生就有多刺激。白庆和徐福打算好好地刺激刺激自己,忽悠皇帝呀,想想就令人激动。 函谷关内嬴政派来的使节迎了上来,这位使节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在咸阳炙手可热的红人儿,大夫卢生。 卢生:“哎呀呀,卢生迎接来迟还请宣抚大夫和徐先生海涵。” 白庆:“卢大夫客气了,听说你和徐先生份属同门,没想到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弟子差距却犹如天地一般。啧啧啧,甚憾。” 徐福谦虚地说道:“白大人过奖,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修行一道入门容易,但若想大成就要看个人的的机遇和造化了。呵呵呵呵。” 白庆理都不理卢生拉着徐福的手催马前行,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卢生听着俩人嘴里不断蹦出的蓬莱、方丈、瀛洲这些闻名已久的海上仙山,还有鲛鱼、鲛人、大鳌、蛟龙,鲲等等异兽的名字,卢生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当他听到白庆说那是东海龙君而徐福却说是渤海龙君,俩人因此争吵起来之后,卢生再也忍不住了。他催马上前躬身施礼说道:“二位定是有了奇遇,可否说与卢生听听?” 白庆一脸嫌弃的说:“你听得懂吗?” 卢生被这句话说的是满面羞愧,无言以对,别看他是个新贵,但是在白家这样的世家面前他还真是不够瞧的。 徐福似乎有些不忍,他对白庆说:“白大夫,如今卢生也是你我同僚,再说毕竟和我同门之谊,还是我来告诉他吧。” 白庆不耐烦地说:“愿意说你就说,我可是急着见陛下的。这次你我准备不够充分,否则早就上了蓬莱。我这是着急回咸阳跟陛下要物资金银珠宝,四位龙君哪个不得送礼。这还仅仅是让他们不阻挠咱们。等上了蓬莱,谁知道那些仙童仙女会不会要这要那。我可没功夫在路上磨蹭。” 卢生:“大人尽管先行,卢生紧紧跟上便是,只要大人让徐先生跟我说仔细些,卢生绝对会在陛下面前帮大人说话的。” 白庆撇撇嘴说:“我用你帮我说话!” 卢生晓得说错话了连忙拱手作揖赔不是,折腾了半天,白庆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冲一使眼色说道:“老徐,看在卢生还算识趣的份上,就让他跟着咱们吧,你把咱们的奇遇告诉他,能不能听明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卢生:“多谢大人,大人之恩卢生铭记五内、定当厚报。” 白庆嘁了一声转身催马而去,徐福点着卢生的脑门说:“你呀你呀,挺聪明个人怎么净说错话。人家的爹可是大秦君侯,普天之下除了陛下最尊贵剩下的也就是君侯了。还厚报,你先把你自己的难关过了再说吧,你这张嘴呀,唉!早晚得要了你的命啊。” 卢生的汗都下来了,他死死拽着徐福的手低声说道:“徐兄救我,救我呀。” 徐福:“这次我是真的开了眼界了,以前你跟我说我还不信,这还会是真信了。我跟你说,我私下送了渤海龙君一对童男童女,渤海龙君告诉了我一些事,其中就说到了你。” 卢生:“什么!龙君怎么说~~~~” 徐福:“龙君说,卢生是个有慧根的,也是有仙缘的,可惜被他那张嘴给耽误了,不然早该成了气候。他若不改早晚会死在他那张嘴上!这可是龙君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啊。” 卢生吓得脸色煞白,他哆哆嗦嗦的攥着徐福的手说:“徐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徐福:“莫怕,谁叫你我是同门呢。为兄,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得听我的。” 卢生:“我听,我都听你的!” 徐福:“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若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你就会断子绝孙、万箭穿心、坠入地狱、永世受罪。你就这样发誓。” 卢生咬着牙发了誓,然后徐福跟卢生嘀咕起来,这一路上周围的侍卫们只听见卢生不停地发出哦?真的!天呐!类似这样的惊呼声,不仅如此,卢生还不停的看向那些遮盖的严严实实被白家家将看得死死的马车。 所有跟着卢生的人顿觉一股神秘力量从心里升起,几天后,当咸阳城越来越近的时候,跟着白庆和徐福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大海上有仙山的坚定支持者。 第521章 争斗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所争的不外乎是权势、地位、财富、声望等等等等。争宠也是一种争斗,世家大族的妻妾之争,子女间嫡庶之争,后宫嫔妃们的明争暗斗等等都算是各种争宠中的代表。这种争宠最多是祸害了一家一室,但有一种争宠却会误国,这就是弄臣和权臣之间的争宠。 有些弄臣和权臣天生就是冤家,面子上和和气气其实心里就恨不得掐死对方,而有的则是一方本无意争斗但却被另一方视为眼中钉,这种情况放在白宣和赵高身上在合适不过。 章台宫正殿高大巍峨,殿内群臣宽袍大袖,高冠博带,仪表堂堂。嬴政高居王座之上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双眼中的渴望与期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嬴政没想到白庆和徐福这么快的回来,当白庆和徐福在卢生的陪同下走进大殿之后,嬴政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等不及白庆、徐福行礼就说:“小庆,朕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虽然顽皮但分得清轻重。你告诉朕,你们找到了仙山没有?” 白庆:“找到了,但也等于没找到。” 嬴政:“此话怎讲?” 白庆:“陛下,臣和徐先生没想到此行会如此艰难,之前准备的物资和人手根本不够。臣征讨异邦不费吹灰之力,但面对海族时却顿感回天乏术。” 嬴政:“海族?” 白庆:“把我给陛下的礼物抬上来。” 嬴政和众臣看向大殿门口,只见八个体格魁梧的禁卫用木架抬着一根雪白的长达但却两丈(六米左右),形状类似象牙但却比象牙粗壮数倍的物体走了进来。看样子八位禁卫很是吃力,一边走一边喊着号子,八位壮汉被压得满脸通红,脸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王绾:“天,这得有多重啊。” 冯去疾:“需八个壮汉一起抬还如此吃力,此物的重量应该不下千斤。” 众臣连连点头,冯去疾的眼光一向很准,他的话绝对靠谱。嬴政看着那巨大的物体摆在大殿正中,他顿时觉得平常看起来很宽阔的大殿似乎有些小了。 嬴政:“小庆,这是何物?” 白庆:“陛下,还是让徐先生说吧。” 嬴政:“徐福,你来说。” 徐福:“启禀陛下,此物长约两丈重达一千四百斤,陛下觉得此物大不大?” 嬴政:“大,八个人抬还不大吗?” 徐福:“陛下,如果徐福告诉您这仅仅是一只海兽的一颗牙齿,您信不信?” 群臣:“天呐,一颗牙就这么大,那头都有多大,怕是比一间房也小不了哪去了。” 卢焕:“小庆,此物可是鲲吗?” 白庆:“回大人,此兽不是鲲。庄子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此兽长约一里,头大如垂拱门,轻轻一碰就可撞碎一只巨船,但和鲲相比也不过是一根小小的毫毛而已。我等入海千里之后,互见原处一座仙山,我等正要靠近却不料突发变故。本是晴天丽日,海上也是波平浪静,但却突然之间涌起大浪,三艘大船顿时翻覆,其上民夫、甲士、童子物资尽皆沉入海底。由于此兽太大且速度极快,我等根本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只得用攻城弩攒射。大约用了二十支弩枪才把此兽射死,此兽临死之时拼命挣扎,状似翻江倒海一般。后才此兽沉入海底,但流出的血却把海面染红。这颗牙是被一根弩枪射中后从海兽嘴里断裂落入海中的,等我们杀了海兽之后用绞盘才把这颗牙一点点拽上大船的。” 卢焕:“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果然玄妙,果然玄妙!” 徐福:“陛下,想必您也听明白了,这颗牙实际上不是整颗而是少半颗。” 嘶! 嬴政倒吸一口凉气,群臣议论纷纷。 嬴政:“也就是说,你们找到了蓬莱仙山但却被这些海兽所阻?” 徐福:“正是。臣等当时行船至渤海之东,周围波平浪静,一眼望去海面上空无一物。突然之间,我船前方三十里之外出现一座仙山。臣仔细一看,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干骈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却如《列子.汤问》一般无二,故此臣断定那山就是蓬莱仙山。” 众臣和嬴政听的津津有味时,突然,赵高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福,你不是说你们被海兽所阻吗,既然被海兽所阻你又如何知道台观皆金玉,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呢?你到底找没找到蓬莱仙山啊。要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三族的!” 第522章 神君下凡 赵高的话让大殿内所有的人心中一震,赵高问的没错,白庆说见到仙山正要靠近就被海兽阻拦,并同海兽发生大战,还杀死了一条海兽。嬴政方才也问了是不是被还收所阻,徐福肯定的回答正是。如此说来,徐福和白庆根本就没登上蓬莱仙山,那么徐福是如何看见蓬莱仙山上的台观皆金玉,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又如何知道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的呢? 崔固说道:“也许是白庆和徐福杀了海兽之后,登上了仙山。” 白庆摇了摇头说:“若是登上了仙山,我和徐福怕是回不来了,仙人之地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想上就能上的。若不是徐福有些仙缘,我们根本就看不见仙山。” 徐福:“陛下,仙人法术通天,可将任意大小事物遁于无形。那仙山原本应该是被仙人用法术隐藏起来,不然的话怎会突然出现在我等眼前。大海上风平浪静,晴天丽日,一眼望去百里之内所有物体都可分辨。若不是仙人故意想让我等看见,我等怕是和蓬莱擦身而过都不知道呢。” 赵高:“徐福,既然你说是仙人故意让你们看到仙山,但为何却又海兽阻拦不让你们靠近?你这分明是搪塞陛下。” 徐福:“府令所言诧异,既然是神仙自然和凡人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大不相同。我可以告诉你,那条海兽只是海族先锋,我们杀了它之后本是风平浪静的大海顿时巨浪滔天,浪涛之中类似那样的海兽多的数不过来。被杀死的这条海兽和那些海族相比犹如婴儿和壮汉的差距。那些巨大的鲛鱼、甚至是山一样大小的龟鳖纷纷冲向船队。我们拼命地射出弩枪,但也损失了一般的船只、物资和人手。陛下,徐福身负陛下重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袍泽门葬身大海,情急之下徐福开坛施法祭祀海神,不料巨浪仍不停歇。徐福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把陛下亲赐的金牌投入大海,本也没抱多大期望,不料眨眼之间风平浪静,所有海兽消失不见。就在我等惊魂未定的时候,海面上一只巨大的金鳌劈波斩浪来到我和白庆的船边。” “那金鳌浑身金黄犹如用黄金打造的一般。金鳌之大仅仅是露在海面上的头就比我们的船打了数倍不止。金鳌的背上有一座珊瑚珠玉做成的凉亭,亭内有两位神君居中而坐,一位身穿紫袍,一位身穿青袍,但都戴着冕冠。两位神君身边,侍女、卫士分列两侧。那些卫士无一不是体格高大相貌奇特,浑身上下金盔金甲,所持武器与我大秦皆不相同。那些侍女个个体态婀娜,肌肤胜雪,媚态天成,而且身上散发着奇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就在我等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位神君起身来到我等船边。紫袍神君举着徐福祭祀海神的金牌问:祖龙贤弟可在船上?” 赵高:“紫袍神君说的话你能听懂?” 徐福:“府令若是不信,那徐福便跟你打个赌,府令可愿随我出海寻找仙山?” 赵高:“这个,你先让陛下相信你说的是真之后,再说此事。” 嬴政:“徐福,你说那紫袍神君问你,祖龙贤弟可在船上,祖龙是谁?” 徐福:“陛下,徐福当时并不知道紫袍神君所谓祖龙是谁,故此徐福只好说船上没有神君要找之人。紫袍神君举着金牌说这牌子上明明刻着祖龙的帝号,为何却说没在船上。徐福当时就被问蒙了,还是白大夫聪明,他问紫袍神君要找的祖龙可是当今天下之主,大秦始皇帝陛下。白大夫如此一问,那紫袍神君拍着手笑道:正是正是。陛下,原来紫袍神君和陛下是好友哇。” 嬴政听的是有滋有味,而且兴趣越来越浓,尤其是听到徐福说紫袍神君在找祖龙,还管祖龙叫贤弟的时候,嬴政的双眼冒出了异样的光彩。 嬴政:“紫袍神君是谁?” 没等徐福回答,卢生说话了:“陛下,臣依据徐先生的描述斗胆推测,臣以为那紫袍神君应该是渤海龙君,也就是渤海海神。” 嬴政:“可朕并不认识渤海龙君啊?” 卢生:“陛下是上天之子,人间帝王,代天牧民,绝非凡人可比。定是天上的龙君受上天指派来到人间,陛下来到人间之前自然也有很多朋友,兴许那渤海龙君就是其中之一呢。看样子,渤海龙君和陛下关系匪浅,只见了陛下的金牌就立刻息兵止战前来相见。” 卢生的话让嬴政满意极了,始皇帝的尊号够威风够霸气,天子的九五之尊让嬴政颇为自得,人间的荣耀嬴政算是全都有了,唯一缺的就是上天的认可。这种认可会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全国大丰收,国家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也没啥天灾。还有就是某地出现祥瑞之兆,比如长了三颗穗子稻子、比如铁树开花、寡妇生娃、比如醉鬼看见凤凰、麒麟啥的等等等等。 但是嬴政称帝之后这些吉兆全没有,刚称帝不到两年先是皇后段玲珑薨逝,后是弟弟成蛟也离他而去,大秦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展开了大规模的征战。南征北伐调动了多少物资多少青壮,消耗了多少国力不用想就知道是个极其极其庞大的数字。这些负担都要大秦百姓承担,且先不说南征北伐战况如何,单是大秦百姓百姓负担加重这一点,想要让白姓安居乐业那就是自欺欺人。 老秦人自然出苦耐劳的,也绝对拥护嬴政,单是那些被征服的土地上的百姓对大秦的律法可就很不适应了,再加上南征北伐的这些负担也加在这些百姓头上,这些百姓表面上不敢说私下里怨声载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嬴政也不要指望那些百姓会举着三穗禾这样的祥瑞来见大秦皇帝,这让嬴政总觉得自己称帝似乎没得到上天的认可。可现在不同了,徐福和卢生一唱一和的把嬴政直接从人间帝王变成了神君下凡,这就好比困了有人送枕头,正中嬴政下怀,嬴政就算不信徐福的话他也必须承认徐福说的是真的,不然嬴政就还是个人间帝王,这和神君下凡就差远了。 神君下凡自然是受天帝派遣,也定是最受天帝宠爱和信任的神君,这一点必须砸实。一点砸实了之后,天下百姓有没有牢骚,九州大地上出没出祥瑞就无足轻重了,这对嬴政很重要,对大秦长治久安很重要。 面对满朝文武看过来的各种眼神,嬴政微微一笑后对徐福说:“朕想起来了,能记得朕仙界名讳的只有敖睿,没想到他成了渤海龙君。哈哈哈哈,好好好。” 赵高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得着急,徐福的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嬴政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不管徐福和白庆怎么说也不管说的是啥,嬴政都会一概承认是真,只因为那句神君下凡。 徐福偷偷看了一眼白庆,只见白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掉浪荡的样子,只不过白庆看向赵高的时候总会露出一种让人感到阴恻恻的表情。 第523章 龙君的预言 赵高心里十分着急,他也没想到徐福竟然有如此心机和手段,竟然对嬴政的所思所想揣测的如此精准,关键是这手段堪称前无古人,一下子就征服的嬴政的心。 要知道从尧舜开始,夏代、商代、周代的君主,都自称是是黄帝的后裔。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这些君主都是名副其实的、他们就是有着皇帝血脉的天神之子,而他们经过世代的积累德行,做了天子,是非常合理的。所以嬴政之前的君王们总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的祖宗跟黄帝扯上关系,以此来彰显自己天生就是应该是天下的主宰。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汉代开国皇帝刘邦,他是出身平民的,他的父亲连名字都木有,就更加找不到他以前的世系。当刘邦当了皇帝之后,太史公司马迁得这事实在不科学,但是他又不能随便给刘邦编一个世系出来,于是太史公在写高祖本纪时凡是涉及到刘邦的事情他都用旁见侧出的手法进行描写。也就是但凡有旁证的太史公就写,比如刘邦斩白蛇起义,虽说读起来颇有玄幻小说的味道,但太史公还是写进史记之中。 后来汉代儒者为了找到刘邦的天神血统,经历了近两百年的努力。最后,儒者贾逵在《左传》中找到,尧的后代中有一个叫刘累的,曾经做过夏代的臣子。刘邦应该就是刘累的后代,反正不管怎么绕,总算让刘邦通过尧上溯到黄帝,于是终于成为有天神血统的人。在刘邦之后,王莽、曹丕做皇帝也都要把自己的血统上溯到舜,再上溯到黄帝,以此证明自己做天子的合理性。 其实这个做法的合理性和服众性有待商榷,因为在华夏不论你是什么姓氏,只要肯往上找就绝对会找到黄帝那,或者找到炎帝那里,要不华夏人总是自称炎黄子孙呢,黄帝和炎帝其实就是华夏人的老祖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 既然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那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咱家也就合情合理了,也就是说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谁有本事谁就能当皇帝。都有天神血统嘛,谁当不一样啊。 普通人这样想是没毛病的,但是那些千辛万苦坐在地位上的君王可不这样认为,那是必须要找到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上天指定的天子的证据。 嬴政作为华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皇帝,掌握着空前庞大的大秦帝国,他自然也想这么办,但是所谓的天神血统的确不足以彰显嬴政的尊贵,这都快成了嬴政的一块心病了。可是,徐福几句不着边际的华就给了嬴政一个合理的也够尊贵的血统一个高贵无比可以藐视苍生的世系,神君下凡。这后面引申出来的意思就是,君权神授,不可侵犯! 赵高越想越觉得这手段实在是太高了,这都给渤海龙君取了个名字了都,这说明嬴政对这个身份证明极为满意。赵高越琢磨越觉得这绝对不是徐福能想出来的,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白庆,忽然发现白庆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屠夫一边磨着屠刀,一边打量一头已经被捆住四蹄放倒在地的肥猪的样子。 赵高心里一机灵,他想到了,这手段怎么和白宣坑人的手段如此相似呢? 嬴政:“徐福,既然敖睿在难道你们还是没上仙山吗?” 徐福:“唉,陛下,若是只有敖睿神君在,那我等说不定已经上了蓬莱,见到了神仙了。可是那位青袍神君却从中作梗,他死活不答应让我们上仙山。” 嬴政:“那是谁,胆敢阻拦朕的使者!” 卢生:“陛下,东方属震,五行属木,其色为青。那位神君身穿青袍,臣以为应该是东海龙君。陛下,东海龙君名唤敖广,不知陛下和他是否有过节啊?” 徐福现在对卢生真是刮目相看,这家伙配合的是天衣无缝,把梯子都给嬴政架好了,嬴政只需顺着说下去就好。果不其然,嬴政狠狠一拍桌案说道:“果然是他,敖广这厮着实可恶,些许小事睚眦必报,绝非君子所为!徐福,敖广是不是跟你们要这要那?” 徐福故作惊讶状。 “陛下,您怎么知道敖广跟我等狮子大开口的?” 嬴政这是入戏了,他一边拍着桌案一边大声说道:“朕不过就是欠了他一些仙家宝物而已,又没说不还,这厮却如此小气坏朕大事!敖广跟你要了什么?” 徐福擦擦脑门上的汗说:“这个,徐福不敢说。” 嬴政:“恕你无罪!” 徐福:“金银珠宝那是必不可少的,龙君一般都是喜欢这些的。最主要的是,东海龙君要一万童男童女。” 嬴政猛地站起身吼道:“大胆敖广,胆敢如此放肆。朕虽然是人间帝王但也是神君,是天帝的儿子,他竟敢如此无礼。赵高备驾,朕要出海会会敖广!” 赵高愣住了:“陛下,这个这个这个,这不妥吧?” 嬴政:“有何不妥!” 赵高:“陛下是人间帝王,东海龙君是是海中主宰,他和陛下都是天帝的儿子都是受天帝之命管辖一方。若是陛下和东海龙君起了冲突,只怕引起人族海族的大战,那我大秦如何承受的得了哇!” 赵高的话让一帮子大臣听得是云山雾绕、不知所云。人族海族大战?咋打呢?海里的东西那么大,人族战士怕是干不过他们,还是以和为贵吧。 李斯:“陛下,赵府令所言极是,陛下不可轻易涉险。” 嬴政坐了下来像是努力的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他又问徐福:“敖广要童男童女作甚?” 徐福:“东海龙君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但若不给就绝对不让我们上蓬莱仙山。陛下,幸亏渤海龙君在一边说和,最后东海龙君改口说只要三千童男女就好。陛下,我等所带三千童男女已经损失了一半,实在凑不够数,只好请求东海龙君准许我等回来凑足数量再给他送去。陛下,这是一次机会,只要凑足了东海龙君索要的那些金银财宝和童男女,再加上渤海龙君担保,我们这次定能登上蓬莱仙山!” 嬴政:“准!待到财物和童男女凑齐,你们就出发!小庆,这次朕给你一万精锐。” 徐福:“陛下,白庆可以跟着我去但绝不能出海。因为渤海龙君说,白家子守辽东。” 嬴政:“什么意思?” 徐福:“就是让白庆守卫辽东的意思。那里使我们的补给基地,不容有失。” 嬴政:“准!敖睿还说什么了?” 徐福:“敖睿龙君送走东海龙君之后,特意带我飞到蓬莱仙山附近的小岛上看了一下,那里虽不是仙境但也有神仙修行,徐福就是在那里见到仙人飞升的。陛下,我等和敖睿龙君分别时敖睿龙君命我带给陛下一句话。” 嬴政:“他说什么?” 徐福:“兼听者明,愿听者仁,善听者智。龙君还说,陛下要近贤良远小人。龙君还说,待到祖龙归来时,要和陛下再续兄弟之情。哦对了,龙君最后说,我大秦最近要折损一员大将!” 第524章 嬴政自己的宝贝 听了这话,方才还满面笑容的嬴政顿时沉下脸来。赵高一见觉得有机可乘,于是指着徐福说到:“大胆放肆!陛下乃是旷古烁今第一皇帝,吾皇德超三皇功盖五帝,还用得着你来教陛下如何做一位名君吗?什么我大秦要折损一员大将,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大秦兵峰所指贼寇望风披靡,大秦战旗所向戎虏望风而逃,陛下皇威镇服四海,陛下仁德泽被苍生,就算我大秦不去征讨天下各国都会主动来朝觐吾皇。徐福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大秦君候、猛将蒙恬已经击败匈奴阵斩匈奴大单于冒顿。你信口雌黄之前难道不知道找个人打听过一下吗!” “赵府令好大官威呀。” 白庆说话了,他慢慢走到赵高面前嘿嘿一笑说道:“赵府令想必年纪大了,耳朵不大好使了。徐先生方才明明在向陛下转达渤海龙君敖睿之言,怎么到了赵府令耳中就成了徐福信口雌黄了呢?” 赵高:“白庆,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也算是陛下的近臣,我听他说的荒唐,难道还不能质疑了不成?” 白庆:“陛下,方才赵府令说徐福说的都是信口雌黄,又说徐福说的荒唐,看来赵府令对我等遇见龙君见到蓬莱仙山的事有所质疑。陛下,请准许臣问赵府令几句话。” 嬴政回到宝座上坐下,他看看白庆又看看赵高,突然感觉这事变得挺有意思的。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嬴政对白庆和徐福所说的话都是将信将疑的。尽管他对徐福所说的嬴政是神君下凡的说法打心眼里认可,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徐福和白庆真的遇到了神仙。古人也不傻,也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嬴政一看白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嬴政是满心期待又满是怀疑。嬴政有心让白庆和赵高当庭辩论,也希望白庆能够驳倒赵高。白庆驳倒赵高那就说明仙山真的存在,也就是说长生不死的仙药肯定会有,甚至起死回生的仙术也会有,这是嬴政最最期待的。但是嬴政一想到徐福说的大秦会折损一员大将的话,他心中有有所犹豫。万一白庆说的是真,那岂不是说大秦真的要有一场败仗了。 现在大秦同时进行了两场大战役,分别是南征百越和北伐匈奴。北伐匈奴已经大获全胜,匈奴大单于冒顿死无全尸算是给长安君成蛟报了仇。北伐匈奴之战将匈奴杀得伏尸千里,但秦军将士损失却不大,所以嬴政自然不会往北伐匈奴那面去想。那面徐福转述渤海龙君的话就应该说的是南征百越,但是最近的军报一直在说南征百越的五十万大军节节胜利,可谓摧枯拉朽捷报频传,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吃败仗的架势。可如果此时被证明是子虚乌有,那就说明白庆和徐福真的更是在说谎,而那蓬莱仙山、长生不死的仙药以及嬴政是神君下凡之说就全是假的。这是嬴政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嬴政可以容忍找不到或者异常困难,但他绝不愿放弃希望。要知道失败不可怕,绝望再是能把人击垮的致命一击。 嬴政沉思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是真是假总得有个说法,他抬起头说到:“准。” 白庆:“谢陛下。” 白庆面对赵高嘿嘿一笑问到:“请问赵府令,方才徐福所言那里让您觉得荒唐,又是哪里让您感到他是在信口雌黄。” 赵高正要回答,卢生突然插话。 “府令,想好了再说。” 赵高心中一动,他突然有所领悟,也明白这是卢生在提醒他。这件事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单单是那神君下凡之说就足以让嬴政心驰神往,赵高长期陪伴在嬴政左右,对嬴政的而每一个表情和眼神的含义基本上都能揣测的八九不离十。很明显,嬴政方才的表情已经说明他对神君下凡之说是认可的。因此赵高就不能质疑徐福和白庆遇见渤海龙君之事,不能质疑渤海龙君那就不能质疑遇到蓬莱仙山。此时赵高才明白,原来徐福和白庆说了那么一大堆又弄来一颗巨大的不知道是啥玩意做的所谓的海兽牙尖,其实就是为了从源头上堵住对此事心存质疑的所有人的嘴。这是一个连环套,可谓一环套一环衔接的十分紧密,单独拆开绝对不可能,赵高唯一能质疑的就只有大秦会折损一员大将这一句了。 想到此处,赵高不由得心中恼怒,现在他可以十分确定,整件事肯定是出自白宣的策划,也只有白宣才能做到如此的滴水不漏。 但赵高毕竟是赵高,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赵高稳定一下情绪之后说到:“仙人之说历朝历代虽有记载但却没有多少人见过,徐福说渤海龙君和陛下是旧相识,难道他就没有给陛下送些礼物吗?” 白庆:“礼物自然是有的,只是还没说到,赵府令脾气过于急躁,也不听我等说完就忙着质疑,致使我等没机会将渤海龙君送给陛下的礼物呈上。” 赵高:“真的有礼物?白庆,渤海龙君可是神君,他送的礼物绝对是人间少有的。你可不要让陛下和我等失望哦?” 赵高的这句话在群臣心里引起了共鸣,神君送的礼物自然非同一般,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啥稀罕物,嬴政有些坐不住他抬起手说道:“快把敖睿送给朕的礼物呈上来。” 白庆:“献礼!” 随着礼物陆续送入大殿内,群臣的惊叹声就没断过。两棵一丈多高的血红的珊瑚树是被几十个壮汉抬进来的,一左一右摆在嬴政的宝座两侧,这两棵珊瑚树不仅颜色鲜艳而且体型巨大,枝干粗壮恰似两棵百年老树一般。 这年月瀚海技术不发达,航海设备比较原始简陋,渔民打鱼的时候也会偶尔捞到一些珊瑚,但大多数是白色的体型也小很多,想要采到大棵的珊瑚树基本上比登天还难。 当年齐国的琅琊宫内有两棵珊瑚树,被齐王视为镇国之宝。那两颗珊瑚树是白色的,体型和嬴政眼前这两棵就没法比只有一丈多高而且是白色的。在这个没有啥潜水设备的世代,机缘巧合下捞起大棵的白珊瑚还是有可能的,可是想要捞到三长多高的红珊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红珊瑚只生长在几个特定区域内,而且最浅也在海平面以下两百米左右,这个深度没有任何潜水装备的人是不可能达到的。 因为红珊瑚生长在大海深处,人们很难触及所以古人大多是收集被冲上岸边的残缺珊瑚块做成首饰或装饰品。后来,随着珊瑚饰品的流行,人们对珊瑚的需求量也是与日俱增,又随着技术有了进步,古人就使用拖网开采法。这种方法就是找到红珊瑚所在的海域,然后从船上撒下深网,然后所有人一起用力往上拽。 这种方法可以采集到不少品相好的红珊瑚,但是也属于碰运气的办法,基本上是能捞到啥就是啥。类似嬴政面前这种体量的两棵红珊瑚树,那绝对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做不到的。 嬴政痴迷的看着这两棵红珊瑚,此时他心中的震撼和期待出于前所未有的高度。 嬴政:“这不是人力能办到的,只有神仙才办得到,只有神仙才办得到。” 众臣中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地来到珊瑚树下伸手摸着,赵高也在其中,他心里的震惊无法言表,他伸手摸着那晶莹温润鲜红的像是极品红宝石的珊瑚树,赵高陷入了遐想之中难以自拔。 白庆:“陛下,陛下?咳咳,陛下!” 嬴政猛的回过神来,他看着满脸笑嘻嘻的白庆,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 白庆:“陛下,龙君送您的礼物可不是只有这两棵珊瑚树,陛下请看。” 约有磨盘那么大的各色琥珀、蜜蜡一溜摆开,各种颜色艳丽造型奇特而优美的贝壳,其中有一只半间房那么大的内外都是洁白如雪晶莹如玉的砗磲,想要打开它得把个壮汉一起用力才行。 打开之后的砗磲犹如一个小池塘,若是在里面灌满水绝对可以让嬴政和七八个嫔妃一起在里面游来游去了。 嬴政早已经离开了宝座,他挨个看着挨个摸着,他眼中的痴迷和兴奋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白庆:“陛下,这些礼物可还满意?” 嬴政:“满意,十分满意。敖睿不愧是朕的好兄弟。呵呵呵。” 徐福:“陛下,其实这都不是最好的。因为这些都是渤海龙君带着我在蓬莱仙山外围的岛屿上停留的时候我看到的,这些东西就随便摆在那些岛屿上。后来我向渤海龙君提出想把这些带回来送给陛下这个请求时,您知道渤海龙君是怎么说的吗?” 嬴政:“他怎说?” 徐福:“渤海龙君说:这些本来就是祖龙贤弟自己的东西,当年祖龙嫌弃这些东西不够好还占地方,就随手扔在岛上了。陛下,这些其实是陛下自己的呀。” 嬴政热切地看着这些人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贝,周围众臣一个个摇头叹息。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人间至宝,得一件就够吃好几十辈子的了,可居然是神君觉得不好的东西,人真的没法和神仙比呀! 赵高深吸几口气之后才缓过劲来,他问白庆:“不是说渤海龙君有礼物送给陛下吗?那这些本来就是陛下自己的东西,渤海龙君送的呢?” 白庆:“赵府令,这样说来你也承认我等遇见了龙君看到了仙山?” 赵高:“这个,应该是,是真的。” 白庆:“那到底是谁在信口雌黄,说说的话荒唐?” 赵高:“这个,这个。” 嬴政笑到:“好啦,小庆不要再调皮了。赵高好歹也管你父亲叫声大兄的,也是你的叔父,你作为晚辈岂有指责长辈的道理。” 白庆:“陛下,若在家中白庆断然不敢如此,但此时是在朝堂上,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嬴政:“哈哈哈哈,你呀!不用说了,朕都明白。快把敖睿送给朕的礼物拿出来。” 白庆:“遵命。” 嬴政和众臣万分期待的看着白庆跑出大殿,这礼物肯定贵重,不然白庆怎么会自己跑出去拿。但是,当白庆领着四个壮汉抬着一物回到大殿内之后,嬴政和众臣一个个目瞪口呆。 赵高突然指着白庆喊道:“大胆白庆,你竟敢拿一个乌龟壳来糊弄陛下,你这是欺君,欺君!” 王绾、冯去疾、崔固、魏缭、卢焕等人的心悬了起来,关切的看着白庆。 嬴政:“小庆,莫要调皮。” 白庆:“陛下,这就是渤海龙君送给您的礼物。” 第525章 龙君的礼物 此时的嬴政突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主要是因为那位很讲义气的渤海龙君送给嬴政的礼物和之前白庆送进大殿的礼物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 赵高没说错,这的确是个乌龟壳,只不过比一般的乌龟大很多很多,需要四个壮汉才能抬得动。之前的那些至宝无一不是流光溢彩,动人心魄,这些至宝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大,特别大。而这个乌龟壳也很大,可是跟那个半间房那么大的砗磲相比,这个乌龟壳就小多了。 而且这龟壳黑乎乎的完全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整个龟壳光滑如镜,隐隐有宝光在其上流转。 等到四个壮汉将龟壳放好之后,嬴政问白庆:“渤海龙君是不是很穷?是不是随手从岸边捡起一个东西就给了你们?” 白庆:“回陛下,并非如此。渤海龙君是从自己的随身宝囊里逃出来的,他双手把这个礼物就给了臣。臣当时伸手就接不料却一头栽倒在沙滩上。这礼物太重,臣一个人拿不动。” 徐福:“陛下,渤海龙君说了,当年陛下和渤海龙君游历昆仑虚,渤海龙君无意间得到此物。当时陛下看了也很喜欢,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陛下没有向龙君讨要。龙君说这一次就把这宝物送给陛下,龙君还说人间百年转瞬即过,很快就又会和陛下想见了。” 白庆:“陛下,这绝对是渤海龙君给您的礼物,龙君还说,这件礼物只有陛下才知道怎么打开。” 赵高实在听不下去了,乌龟壳再大他也是乌龟壳呀,听听白庆和徐福这俩一唱一和都快把这乌龟壳夸成仙器了。还说什么是在昆仑虚得到的,难道昆仑虚上面的仙人喜欢养乌龟呀。 赵高终于忍不住喊道:“一派胡言,你们分明是想用一个乌龟壳蒙骗陛下!” 赵高话音刚落,白庆一嗓子就吼了出来。 “赵高,我念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你却屡次三番污蔑我和徐福。你污蔑我俩我也不跟你计较,可是你污蔑陛下和龙君我却不能忍了。” 赵高:“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蒙蔽圣听。我何时污蔑陛下有哪里污蔑龙君了?” 白庆:“之前你左一个乌龟壳右一个乌龟壳的称呼龙君送给陛下的礼物,这不是污蔑龙君污蔑陛下又是什么!我念你年纪大没见过世面不与你计较,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我。既然如此我们就打个赌,第一陛下肯定知道怎打开这个礼物。第二,龙君说过,大秦最近会折损一员大将。我就跟你赌我相信龙君的话,若是我输了我愿自裁谢罪。赵高,你可敢跟我赌?” 嘶!众臣倒吸一口凉气,王绾、卢焕、崔固急得直跺脚,三人暗暗责怪白庆太过冲动,怎么能如此轻率地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呢。 此时赵高的心里也犹豫了,他一会觉得白庆是成竹在胸,一会又觉得白庆是白庆是虚张声势,但到底是哪样赵高也拿不准。他偷偷看了卢生一眼,却见卢生满脸焦急的神色,还暗中向赵高摆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不让赵高和白庆打赌,这样一来赵高更加犹豫。 白庆:“赵高,不敢跟我赌吗?” 赵高换上一副笑脸说到:“贤侄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和令尊也是交情匪浅,我不能害你。这样吧,我跟你赌但是用不着拿命做筹码。我输了我的庄子你随便挑一处,你要哪个我给你哪个。你要是输了,呵呵呵,静竹居总号可就是我的了,如何?” 白庆想都不想地说:“就依你。” 赵高:“陛下您也听到了,那就请陛下打开礼物。” 嬴政一会看看赵高,一会看看白庆,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没了主意。就在这时卢生说道:“陛下,臣忽然觉得这礼物的外壳似曾相识,很像是制成椭圆状的公输盒。” 听了这话,嬴政再看那龟壳果然发现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下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很有秩序,果然很像放大了很多倍的公输盒。 公输盒又叫鲁班盒,相传是鲁班所制的带机关的盒子,知道打开方法的人可以轻松的开启,不知道方法的人想要打开那就需要琢磨很久很久了。 嬴政来到龟壳边转了一圈儿,然后嬴政笑了。此时他响起了在邯郸的时候,白宣曾经给他做过很多新鲜有趣又能锻炼脑力的东西,公输盒就是其中之一。说实话白宣做的公输盒比眼前这个超大的公输盒复杂多了,最难的一个嬴政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找到正确的开启办法。眼前这个巨大的龟壳在嬴政看来其实是最简单的一种公输盒,嬴政笑嘻嘻的围着龟壳转圈,一边走一百笑,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敖睿,你还是那么的有趣。” 话音刚落嬴政伸手一点龟壳某处,只听咔吧一声,巨大的龟壳先是露出一条缝随后自己慢慢打开。 哇!天呐! 大殿内爆发出一阵惊呼声,那龟壳打开之后趁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色彩斑斓晶莹剔透的世界。一颗颗人头大小的滚圆的珠子将龟壳内部塞满。这些珠子有无色透明的,有各种纯色的还有五彩斑斓的。所有有颜色的珠子那色彩都是从珠子内部渗出的,嬴政拿起一颗火红的珠子用力擦也没能擦掉一点颜色。 无色透明的珠子放在阳光下一照立刻放射出七彩光芒,这么多的珠子放在一起缩放射出来的光芒让整个大殿显得亮堂的了不少。嬴政拿起一颗三色珠子放在赵高手上,那沉甸甸的感觉和似乎在流动的颜色让赵高根本无法怀疑这东西的来历。 从来没人见过这样的珠子,彩色的不说了,那无色透明的珠子异常纯净,放到眼前可以看到另一边的人和物,只是变得小了许多。这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人们已知的任何材料任何珠宝,这东西只能来自于仙界。 嬴政满脸怀念的神色,挨个摸着龟壳里的珠子。 “敖睿,这份情谊朕记下了。” 徐福:“陛下果然知道如何开启,那么陛下还记得这是什么珠子吗?” 卢生:“陛下早已成竹在胸。陛下,不如让臣猜一下,若是猜对了请陛下将一颗透明珠子赏赐给臣,或许能帮助臣窥得一丝天机。” 嬴政:“你说。” 卢生:“古人云,龙生九子,各不相同。龙为瑞兽为鳞虫之长,化身为人便是神君。此物乃是神龙九子之一,第六子霸下蜕下的甲壳。因为霸下是龙的儿子,所以他蜕壳之后壳内遗留之物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化成了珠子,名唤龙珠。得到龙珠的人可逆天改命,永享富贵。此等至宝也只有陛下才能拥有。” “霸下又名赑屃、龟趺、填下、龙龟。因为是神龙的儿子因此生下来就是神兽。又因为他喜欢负重,所以经常驮起三山五岳到处乱跑。后来大禹治水时降服了霸下,让他帮着治水。功成之后,大禹便让霸下专门驮着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周游五湖四海。” “霸下不仅力气大,而且据说可以和天地齐寿,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龙君将此物送给陛下寓意陛下寿与天齐,大秦万世永昌。” 嬴政:“哈哈哈哈,说得好,这个赏你了。” 一颗透明珠子给了卢生,证明他蒙对了。 赵高有气无力的说:“陛下,既然是神兽的甲壳,那为何这样的小?” 徐福:“府令有所不知,这具甲壳是陛下和龙君得自昆仑虚。由此可知,应该是一只幼年霸下的甲壳。霸下之所以能和天地齐寿就是因为他可以褪去旧壳获得新生。” 嬴政:“如此就可以长生不老,寿与天齐了?” 徐福:“陛下英明。” 白庆:“陛下,臣和赵府令的赌约第一局是不是臣赢了?” 嬴政:“嗯,你赢了。赵高,愿赌服输。” 赵高:“陛下,还有第二局没赌。哦哦,臣认输,认输。” 不认输都不行,第二个赌局可是事关大秦一位大将的生死的,说句不好听的,一位将军的生死是和一场战役的胜负息息相关的。此时此刻,满朝文武都和嬴政是一个想法。如果渤海龙君说的是真的,那这位大将应该就在南征百越的战场上。军国大事容不得儿戏,这事是不能赌的,所以嬴政直接判定赵高输了。这也等于告诉所有人,白庆和徐福说的话嬴政,信了。 第526章 紧急军情 两棵珊瑚树就摆在大殿之内,霸下的甲壳以及那些珠子送到犬丘殿内交给黑卫严加看守,砗磲送到阿诺宫中,其他至宝嬴政命赵高将其收入皇家府库。布置完之后嬴政站在高处说道:“传诏,命蒙恬镇守九原,召白宣、白震以及太子扶苏速归。徐福拜上卿,率船队出海寻仙。白庆拜上卿,授宣抚大将军辖制辽东及朝鲜诸部。赐节钺虎符,准其便宜行事!” 白庆和徐福齐声回答:“臣,叩谢陛下。” 嬴政:“你们两个劳苦功高,先在家中好好休息,出海之事不急于一时。” 白庆、徐福:“谢陛下。” 嬴政:“众卿,年关将至,众卿也该和家人团聚祭祀祖先了,待到过完年咱们君臣再聚。” 众臣:“谢陛下!” 嬴政起身回了后宫,众臣三三两两除了章台宫大殿,王绾、卢焕、冯去疾、崔固赶紧来到白庆和徐福身边。 王绾:“小庆,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白庆:“相国,此事只能让家父跟您说。” 王绾:“明白了。你父亲何时到家不管多晚都要派人告知老夫。” 白庆:“喏!” 卢焕:“回家吧,直接去九嵕山别院。” 白庆:“小庆明白。” 待到众人散去,白庆和徐福除了宫门之后,俩人不约而同的举掌相击。 白庆:“不容易!” 徐福:“着实不容易!主公,陛下这是信了咱们?” 白庆:“我爹说过,天下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而人心之中最难揣测的就是君王的心思。我觉得,陛下还是没完全相信,他之所以不急着让你我走可不是想让我们在家过个年,而是他还在怀疑之中。他虽然不让赵高和我继续第二个赌局,但其实他也很想知道结果究竟如何。他把我得我哥和太子召回来估计也是这个意思,我爹说过,如今陛下成了天下之主,权力大了子民多了,疑心也重了。之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爹说的真准。” 徐福:“那主公可有把握?” 白庆:“这个谶语是我爹说的。” 徐福松了口气说:“既然是君侯的说的那就绝对没错了,君侯未卜先知之能尽人皆知,错不了的。” 白庆:“此前,我对我爹的未卜先知之能绝对信赖。可是长安君重伤的消息传到咸阳之后,我亲耳听见我爹说了一句。特么的,咋跟原来不一样了嗫。我问我爹,特么的是何意,什么跟原来不一样了。我爹说,特么的是一句咒语,常念能够起到消除烦恼去除心中郁闷,还有诅咒仇人的功效。至于说什么跟原来不一样了,我爹只说天机不可泄露。他还对我说,可能以后他的未卜先知之能要被老天收回去了。所以,以后我俩得靠自己了。” 徐福抹了把汗说:“也就是说,大秦要折损一员大将的谶语有可能没法实现?” 白庆:“有可能,要不咱们跑吧。” 徐福:“主公是在试探属下吗?跑肯定是跑不了了,不过事在人为,派咱家的人去一趟南方,杀个人总比找仙药找容易多了。” 白庆竖起大拇指说:“够狠,我喜欢。唉,人活于世,真是太不容易了。特么的!” 徐福:“特么的!主公,咱们回家吧。” 白庆:“走。” “二位留步,留步!” 白庆头也没回的对徐福说:“这厮也被陛下逼得快要撑不住了,稳住他给他点甜头,使劲忽悠他,一定要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大神棍儿。” 徐福:“此事交给属下,主公尽管放心。主公先回吧,少夫人等得着急了。” 白庆:“嘿嘿,这句话说得贴心。拿着我的牌子,你俩直接去静竹居总号。” 徐福:“明白。” 白庆领着侍卫家将扬长而去,他刚一离开卢生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哎呀呀,还是慢了一步,大将军怎么走了呢?” 徐福:“这事有我在就行了,走吧,你我兄弟边喝边聊。” 卢生:“多谢徐兄。今日大殿之上徐兄应对自如手段高明,着实领小弟钦佩。徐兄,你我份数同门,还请徐兄指点一二。” 徐福:“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万万不能互相拆台,你家那位主公就很不地道。” 卢生摆着手说:“他其实也信这个,只不过他和君侯不对付。以前吧,他还知道分寸。可自从皇后和长安君先后离世之后,他就越发的得宠,也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今天在大殿上,大将军和徐兄让他吃瘪,按照他的脾气定会定会找我问策。老兄啊,你说咱俩夹在中间最是难做,不如你我合计合计?” 徐福:“合计合计,走!” 犬丘殿内,胡亥伸开双臂抱着霸下甲壳双眼死死盯着里面的珠子。嬴政给了卢生一颗现在还剩下九十九颗,这是个让嬴政极为满意的数字。 嬴政伸手摸了摸胡亥的脑袋说:“好啦,都看了一个时辰了,你就不累吗?” 胡亥摇着头说:“不累,也看不够。父皇,儿臣觉得这些珠子里有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来,父皇可有这种感觉?” 嬴政一听连忙俯身把脸靠近珠子,果然一股凉嗖嗖的气息迎面扑来。嬴政心中一喜,暗道这可能是龙珠内蕴藏的昆仑灵气。昆仑灵气呀,那可是仙人修炼必不可缺的,那绝对是好东西啊。于是父子两个一起趴在龟壳边恨不得把脑袋扎进珠子堆里。 “陛下,赵高求见。” “宣!” “臣赵高拜见陛下,拜见公子。” 嬴政挥挥手说:“你来见朕所谓何事?若是质疑白庆和徐福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赵高:“臣要说的不是这事。陛下,臣命人去巴蜀收购朱砂以便提取元珠。但是臣的家臣回来时候却告诉臣一件大事,臣听闻之后大为震惊,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还是得告知陛下。” 嬴政:“究竟什么事?” 赵高:“巴蜀最大的朱砂商人商人还是个女子,她的名字叫做清。” 嬴政:“这有什么,女子难道不可已经商吗?难道你的家臣发现她图谋不轨?” 赵高:“并非如此,臣的家臣找到清的商号之后和那掌柜提要大量购买朱砂,起先那掌柜怎么也不肯降价,后来臣的家臣亮明我的身份后,那掌柜的才慌了神。最后我的家臣见到了清。陛下,臣的家臣看到清的时候对她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嬴政:“嗯?你的家臣是受到威胁了吗?” 赵高:“陛下,臣的家臣追随臣多年,见过的市面也不少,还不至于受到威胁就三拜九叩。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个清长得和已故梓桐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什么!你再说一遍!” “陛下,清和已故梓桐一模一样。” 嬴政:“备驾,朕要巡视巴蜀!” 赵高:“喏!” 赵高心中暗喜,因为嬴政离开咸阳赶赴巴蜀,在哪里赵高和卢生、韩终、石生等人就可以避开朝中白宣那一系人的监事,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行事。那个叫做清的女子,虽然和段玲珑长得一摸一样,但家世出身完全不能和段玲珑相比,那就是貌似而神不似。但这并不妨碍赵高的谋划,因为阿诺可以做到神似段玲珑,但却无法做到貌似。之前在招魂时候只能借助药物辅助让嬴政产生幻觉。现在有了清,再加上阿诺,这等于是貌似和神似合二为一了。赵高甚至产生了一种把巴蜀变成第二个大秦中心的幻想。 就在嬴政准备行装的时候,章台门上的钟猛然敲响。 嬴政:“怎么回事?” 赵高:“臣这就去问。” 赵高刚跑出犬丘殿就迎面碰上了匆匆而来的魏缭。 赵高:“怎么了?” 魏缭:“南征紧急军情,十万火急,我无权拆开查看,需陛下亲阅!” 嬴政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大声喊道:“魏缭,快进来,快把军报给朕!” 第527章 秦失大将 犬丘殿内的气氛分外凝重,这种压抑的气氛让平时最是调皮的胡亥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坐在一边,只是他会不是抬起头看一眼嬴政然后又低下头去。 南征军团发来的军报很长,一卷竹简完全展开后,嬴政的双臂几乎快要完全张开了。 这么长的篇幅说明这个军报讲述的内容很多,也很重要。重要到写军报的人不得不用这么长的篇幅。魏缭看着嬴政心中万分着急,他急切地想知道南征军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类似这样的需要皇帝亲启的绝密军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这一次却分外让魏缭担忧。因为今天白天在章台宫内,徐福转述渤海龙君的话,其中有一句说的是近期大秦会损失一员大将,魏缭不由自主的把这份军报和那句谶语联系了起来。 赵高也是极度紧张,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徐福说的谶语似乎要应验了。 而此时的嬴政貌似平静但内心却是巨浪滔天,到目前为止这份军报的内容只有嬴政知道。那句谶语应验了,大秦果然损失了一员大将。 “臣韩信急奏吾皇陛下。臣等受命南征百越兵分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自进入百越之地后,将士不解甲驰弩与越人战。将主屠睢杀西瓯君译吁宋,而越人皆入丛薄中与我军游战不止。越人相置桀骏以为将,趁我军不备夜袭大营。杀将主屠睢,我军伏尸流血二十万。宿兵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 这份军报的意思是秦军共分五路征讨百越,一路由今江西向东进发,攻取东瓯和闽越;中间两路攻取南越,其一经今南昌,越大庾岭入广东北部,其二经今长沙,循骑田岭直抵番禺;其余两路入广西,攻西瓯,一路由萌渚岭入今贺县,一路经越城岭入今桂林。将士们每天处在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中,经过苦战,杀了百越联军的主帅译吁宋,击溃联军主力。不过越人逃近深山老林之后又选了一位主帅桀骏。桀骏率领联军夜袭秦军大营,秦军主将屠睢战死,秦军先后损失二十万人。现在秦军不得不退至边界地带和百越联军对峙。 在之前的军报中嬴政得知,秦军第一路兵力约十万人,主将韩信,张良为军司马萧何为典史,这是五路秦军中最年轻的领导班子,而且所部秦军伍长以下将士均为原楚国军队改编。这一路秦军是最不被看好的,没想到却是进展最顺利的,出兵当年就平定了东瓯和闽越地区(浙江、福建),设置了闽中郡,但其他四路秦军却打得异常艰苦。 秦军的四路大军虽然在兵力上占绝对优势,但是秦军将士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甚至超过了灭六国的所面临的压力。 在战前,白宣考虑到了粮草可能会出现问题,也考虑到了南方炎热的气候对于大部分出生在北方的秦军士兵的不适应,由此做了比较充分准备,也提前安排了谍报。这些准备工作可谓细致入微,面面俱到。但是当秦军到了岭南后才发现,战场环境的恶劣以及敌军的强大实力与超乎寻常的顽强抵抗精神都是以前始料未及的。 秦军主将屠睢的那一路人马遭到了以西瓯部落为主力的百越联军的顽强抵抗,联军在首领译吁宋的率领下与秦军进行了凶悍惨烈的激战。秦军步步艰难,节节受挫,损兵折将,迟迟不能进入广西及越南。 在战争中,百越联军在首领译吁宋战死后又马上另选了新的首领,并全线退入山地丛林中与秦军继续作战,联军甚至不惜隐匿深山与野兽为伍,至死不投降秦军,并且不断对秦军部队进行偷袭,切断秦军粮道,迫使屠睢多次请求嬴政迅速补足粮草。好在白宣在准备南征的时候征调大量民工开凿灵渠,沟通了湘江和漓江水系,确保了秦军的粮草运输,这才让南征将士的粮草草物资供应没有中断。 除此之外,秦军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那就是南方炎热的气候。秦军将士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也就是以现在的陕西、山西、河南等地人居多,北方人不适应南方炎热的气候,士兵中瘟疫横行,直接影响了秦军的战斗力。 屠睢经过无数次血战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杀进了西瓯腹地,但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百越联军就在新首领桀骏的率领下大致对秦军发起了反击。秦军大败,屠睢战死。 嬴政看着这份军报,他的眼光在韩信这两个字停留了很久。南征百越的主将是屠睢,之前的军报都是屠睢所写,如今却换成了韩信。 韩信是南征五路大军中年纪最小资历最浅的将领,现在由他向皇帝奏报是因为韩信所率那一路兵马,是秦军南征部队中唯一一支没打过败仗,顺利完成预定战役目标的部队。按照大秦军律,主将阵亡余者皆罪,跟随屠睢的将领现在已经没资格向皇帝奏事了。 嬴政对韩信并不陌生,可以说韩信是近几年举起的年青一代将领中得佼佼者,魏缭对韩信的评价是:用兵无常,诡计多端,时而迅猛如虎,时而狡诈如狐。与之对战,稍有不慎便会中计。所以嬴政对韩信还是很欣赏的,最主要的是韩信是白宣的弟子,也算是太子扶苏的同门师弟。 这份军报既然是韩信所写,那么嬴政就有理由相信秦军此战损失不在少数,伏尸流血二十万应该不是虚报,因为如果不是主将战死,损失巨大,哪里轮得到韩信来写军报呢。 按理说南征失利,损兵折将,嬴政应该既震惊又愤怒才对,但是此时嬴政的内心的狂喜却隐隐盖过了 对南征遭遇大败的恼火。 一个声音在嬴政心里反复喊叫着:“这是真的,渤海龙君是真的,蓬莱仙山是真的,长生不死是真的,朕是神君下凡也是真的,都是真,是真的!” 嬴政将军报放在案上,随后慢慢说道:“屠睢死了。” 就这四个字一出口,就让魏缭惊呼出来,未了不顾君前失仪起身跑到桌案边抄起军报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赵高跪在那里发呆,他脑门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 “小高。” “陛下。” “你还有质疑吗?” “小高没有质疑了,小高信了。辛亏陛下没让小高和小庆打赌,不然的话小高百思不足以赎罪。” “去准备物资吧,小庆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喏!陛下,还去巴蜀吗?” “不去了,朕要留在这里等着大兄回来。传诏,命韩信暂代南征主将,南征将士暂停征伐就地据守,等待朕的诏令。” 魏缭:“喏。” 嬴政:“再派人赶赴九原,请大兄速速回咸阳。” 魏缭:“喏。” 南征百越遭逢惨败,主将屠睢竟然被越人所杀,这个消息慢慢传遍咸阳。当百姓们知道陛下已经召回君侯白宣之后,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这么多年来,白宣已经成了大秦的胜利象征,只要他挂帅就没有打不赢的仗灭不了的国。尽管南征失利的消息传开,咸阳的百姓们还是该过年就过年。毕竟,他们的子弟大多都是跟着白宣北伐匈奴去了,去南征的不多,所以尽管南征军团损失惨重,但是战死在南方的咸阳子弟并不多。 咸阳城内章台街上武安君府张灯结彩,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仆役进进出出忙碌着,往来拜谒的亲友同僚还有九嵕书院的学子络绎不绝。白宣还没回来,不过一整一道诏命把武安君夫人袁媛,新晋宣抚大将军,上卿白庆还有没啥官职的白宝从白家别院招了回来。嬴政说了,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大兄城里城外的来回跑,毕竟武安君府就在皇城边上,怎么着也比白家别院近多了。 白庆和白宝刚送走了一帮客人,哥俩站在府门口同时叹了口气。 白宝:“二哥,你现在是陛下眼中红人,有是宣抚大将军,见你的人自然多些,可是为啥你见客人却让我跟着,我又不认识他们。” 白庆:“咱爹说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一堵墙。哥这是给你拉关系呢,别不识好歹。” 白宝:“屁的拉关系,来找你的都是些术士,什么本事没有就会骗人,这样的人你也见?” 白庆:“没办法,如今咸阳就流行这个,哥哥我被咱爹逼得胡说八道了都,不多弄几个神棍撑门面,陛下岂不是要起疑心。” 白宝:“我回来干嘛呀,留在雍城多好。在那没人管得了我,我想干啥就干啥。现在倒好,回到这陛下眼皮底下干啥都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想跟娇娇亲热一下都得看看周围,烦死了,特么的!” 白庆:“咒语说多了就不灵了,特么的!宝哇,跟二哥回去喝两杯去。” “走着。” “你两个不孝子都特么给老子站住!” 白宝和白庆一听这话立刻炸了,哥俩转身捋胳膊挽袖子横眉立目的冲到门口,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孩儿恭迎父君回府,恭迎大哥还家。” 白宣收起了白鹤亮翅的架势说道:“为父一位你俩要跟我切磋一下拳脚功夫嘞,没想到你两个软骨头气势汹汹而来却不打,害的为父摆好了架势却没法放下,这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啊!” 白庆:“父亲,孩儿打不过你您,这辈子孩儿也不奢望能打过您了,所以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宝:“君子动口不动手,将在谋而不在勇。父亲的教诲孩儿怎能忘却,必得时时处处照做不误才好。” 白宣:“哈哈哈哈,你俩小子别的稀松平常,油嘴滑舌却学炉火纯青。” 白庆:“这是父亲真传。” 白宝:“有其父必有其子。是不是啊,大哥。” 白震:“对。” 三兄弟嘻嘻哈哈簇拥着白宣走进府内,远远的袁媛拎着裙子跑了过来。 白宣:“媛儿慢点,地滑莫要摔了。” “夫君~~~~” 两口子执手相望,四目相对,脉脉含情,眸光呲啦。 白庆:“啊,感人的一幕。” 白宝:“牙都掉了。” 白震:“你俩这么说话不怕天打雷劈。” 白庆:“不怕,咱爹说过,只要方法得当,就算站在那里让雷劈也没事。” 白宝:“对,我试过。被雷劈过之后不仅没事反而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大有乘风直上九天之意。大哥要不要试试?” 白震:“你想当家主就直说,犯不着坑我。再说哥哥我就算心甘情愿让你坑死,你上面不还有个二哥呢吗?所以说呀,你想夺嫡一定要摆正顺序,你应该先把你二哥坑死。” 白宝:“大哥教训的是。二哥,您要不要试试被雷劈的美妙滋味?” 白庆:“宝哇,那都是哥哥玩剩下的,你有没有新鲜的玩意呀?” 白宝:“有哇有哇,过两天等风大的时候,我要让你看我直上九霄的壮举。” 白震:“你要飞?” 袁媛:“你们三个逆子干啥呢,还不快过来扶着你爹,全是没良心的。” 白震:“看见没有,无论你有多大的雄心壮志,都敌不过母亲的慈爱。” 白庆:“有理。” 白宝:“快看,咱姐扭出来迎接咱爹嘞,没咱哥仨啥事了,咱们干点什么好呢?” 白震:“我得先见见你嫂子。” 白庆白宝:“见色忘义。” 白震:“你来给我滚一边去。” 白宣:“不要在门口吵吵,从小就告诉你们隔墙有耳的道理。都给到为父身边来。” 父亲召唤白震三兄弟就不敢不听了,于是哥仨快步来到白宣身边,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娇俏的呼声,一位绝世美女驾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爹爹~~~~” “烟儿~~~~~” 父女相见,泪眼婆娑,那情景让袁媛掏出小手绢直抹眼睛。 白庆:“咱姐越发的妖媚了。” 白宝:“二哥挡着我点,小弟想吐。” 第528章 接风宴 不管是武安君府还是白家别院,都必须有座高大宽敞布置考究的轩室,这座轩室就在内宅正对着门的地方。这座轩室名叫白玉堂,咸阳城内的武安君府有,九嵕山白家别院有,白宣的封地雍城内的雍侯府内也有。 白玉堂是一座多功能的建筑,主要的作用还是召开家族会议的时候使用,那时候不仅家主要在,家主夫人也同时出席,家主一家人再加上家臣、家将、供奉也差不多百十人齐聚白玉堂内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除了这个作用之外,也用来招待至亲和通家之好的有人,所以说白玉堂是白家内部的权力中心外人没有邀请是不能够进入白玉堂的。 白宣回来了,武安君府顿时热闹起来。但热闹归热闹武安君府的正门始终紧闭,只留侧门供府内的人出入,合格证意思就是闭门谢客。 白宣回来之后想见他的人不在少数,但看到白府正门紧闭,很多来客就留下拜帖和礼物转身离去。没人说白宣不近人情,因为没这个资格,在大秦就连皇帝陛下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不是不敢而是出于尊重。皇帝都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再说白宣这些年很少在家,基本上都是在率领秦军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中度过的。好不容易灭了六国,又赶上了南征百越,北伐匈奴。说实话,咸阳百姓都替白宣感到辛苦,这次好不容易能在家过个消停的年,谁还好意思上门打扰呢。 当然,这也和嬴政有关,嬴政告诫群臣说是要让大兄好好过个年,不管有多么紧要的事情都要等过完年再说。所以,朝中的重臣以及白宣的亲朋故旧全都没来,若不是嬴政有言在先,那些同僚来了白宣还真没法把人家拒之门外。别人不说,老相国王绾若来白宣不仅不能拒之门外,那还得大开中门,摆出依仗,降阶相迎才对。古人的礼节很繁琐,耗费的时间很长,但实际上有时候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为了这一句话,主人家就得忙活半天,所以才有了客走主人安一说。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暮色沉沉的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大总管白尊站在府门口送走了最后一位来自九嵕书院的教授之后抬头看了看天。 “又下雪了,瑞雪兆丰年啊,好兆头。” 守门的老家将笑道:“前些日子你还说咸阳的大学下的烦人,还嫌府里人手少连雪都来不及清扫。现在下雪你却说是瑞雪兆丰年,都是下雪为何说法不一?” 白尊笑道:“心境不同嘛,家主回来了这武安君府才热闹,这么大的府邸总是冷冷清清的还行。好啦,不会有人来了。关门落锁,咱们好好过年。对了酒菜都备好了,告诉值夜的兄弟辛苦些,完事了在好好喝。” 老家将:“放心吧,都是老军伍了,不用交待都知道该咋办。” 白尊:“我其实说的就是你,你是守门户的,又是个贪杯的,不叮嘱你一下我不放心。” 老家将:“哈哈,我今天不喝。后天是除夕,明天是家主召集家臣的日子,我等着明天喝个痛快嘞。” 白尊:“哈哈哈,这就对了,守好门户。吃食都备足了吗?” 老家将:“早就备足了,鸡鸭鱼肉干鲜果品都有,我把爱吃的都搁在火炕上煨着,啥时候想吃我们哥几个就一起吃。家主体恤手下,给的吃食够吃一天的,有了这些我们哥几个一宿不合眼都没事。你赶紧进去吧,门户这里有我们呢。” 白尊笑着拱拱手走进府内,他一路走向白玉堂,沿途顺便检查了外院的各处厅堂屋舍,见都有人值守也都各自尽心白尊放心了。家大业大总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不过这不正说明结业兴旺嘛。 白尊一迈进内宅的门槛那热闹的气氛就迎面扑来,侍女仆妇们端着各种食盒箱笼小跑着奔向白玉堂,那是给家主接风准备的各式菜肴,天冷怕菜凉了所以得小跑着。不过,这些侍女仆妇们确是一脸的兴高采烈,因为家主回府夫人一高兴又给大家发了红包,白家仆妇的月例是咸阳城内各大世家里面最高的,年节还有红包,相当于过节费和奖金,白家的仆人干个两三年基本上就可以买上十几亩地盖上三间房自己过小日子了。 白家没有其他世家府内的那些龌龊事,也不会把下人当牲口使唤,在白家做仆人轻松惬意,但若是偷奸耍滑那下场就很悲惨了,毕竟白家是将门世家。大秦君侯的威名不仅能震慑敌胆也同样让自己人心生敬畏,所以白家的仆人不用人约束都知道循规蹈矩。再说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出自九嵕山袁家村还有雍城白氏家族,说白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这些人可不是奴籍都是良家子,与其说他们是白家的仆役倒不如说是白家的雇员。当然,也有从外面买来的,那些人一般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买进白家之后经过筛选之后剩下的才做仆人,这些仆人才是真正的奴籍是下人。 当然,白家有自己的治家之术,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就算是个奴籍也有机会成为家臣或者家将,关键就看你自己。所以,在白尊面前忙碌着的这些侍女仆妇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这是毋庸置疑的,都不用白赞说,这些人只要看看其他世家内的仆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自然会知道能在白家为仆算是他们有福气。 白尊一边走一边叮嘱那些年纪小的侍女,要她们走慢点,摔了东西不打紧,岁岁平安嘛,若是摔坏了就不好了。 “大总管,家主和夫人催您呢。” 说话的是袁媛的贴身侍女,一等侍女的身份让这姑娘看起来就和咸阳城内大富之家的闺女一样体面。白尊慌忙拎起袍子快步跑向白玉堂。 白玉堂内温暖如春,笑语欢歌,这么多年这是白家第一次全家在一起过年。白家的家宴是不分开的,一张巨大的圆桌摆在正中,全家人围着圆桌而坐,热闹亲热充满浓浓的温馨。圆桌下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即使光着脚或者躺在地毯上也感觉不到寒冷。这样的地毯在白玉堂内铺的到处都是。 宽阔的白玉堂内到处都摆着鲜花,那是养在温室内的花又恰好在这时候开放了,这让白玉堂内不仅有鲜艳的花朵还有阵阵花香。案几上的琉璃瓶中插着怒放的梅花,清冽悠远的香气让人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 白宣坐在上手,三位夫人分别坐在他两侧,紫烟因为身份特殊所以紧挨着白宣右手边坐着。那么大的人了,都是太子妃了,可现在却如同回到了小时候,赖在父亲身边娇滴滴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白宣笑呵呵听从指挥给紫烟的食碟内夹了许多她爱吃的美食。 白宣疼闺女那是应当的,但是这不是还有儿媳妇呢嘛,赢阴嫚和青栀可是就坐在烟萝身边,这俩很羡慕紫烟,但是碍于是儿媳的身份不好跟公公撒娇,但是白宣是不会忽略她们的,阴嫚和青栀爱吃什么白宣都记得清清楚楚,都会夹给她们。这并非是阴嫚和青栀夹不到也不是这姐俩放不开,这是白宣作为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白宣的做法很奏效,阴嫚干脆自己不动手就等着白宣给她夹,那样子就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青栀也很享受这种氛围,她和烟萝比较投脾气,娘两个还斗起了酒。 类似这种家宴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氛围。白尊就特别喜欢看这种场面,此时他就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 白震:“尊叔,你倒是过来呀,等着您喝酒呢。” 白宣:“嗯,你尊叔就喜欢看这个场面,他一天到晚的忙,过年了也没法和家人团聚。阿尊,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白尊在白宝下手的位置坐下后说到:“家里都安排好了,夫人说了让我家那婆娘一起来,可我家那婆娘上不了台面,到了这估计连筷子都不会用了。呵呵呵,他们在自己屋里吃。” 双儿:“大总管这话说的,御香楼的大掌柜怎会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呢。要我说啊,胡姬其实是最讲规矩人呢。我去请她过来。” 白尊:“二夫人使不得,折煞白尊了。她那身份不适合在这里。” 白宣:“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愿干那营生。胡姬不容易,能有今天一是自强不惜二是虽操贱业却懂得自尊,她比某些男子强胜百倍。你眼光不差,既然入了白家门就是白家人,往事不要再提只看今后。” 一句话说的白尊热泪横流,白尊的夫人是就是胡姬。也就是那位和静竹居联合承办博雅夜宴的御香楼大掌柜,人称玉枕的胡姬。那时候她依靠的是吕不韦,吕不韦死后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了白宣,其实也就等于吕不韦把自己所有的产业都给了紫烟。相应的,御香楼也成了紫烟的名下的产业。 紫烟是嬴政钦定的大秦太子妃,名下有一家青楼这不大合适,于是御香楼就挂在了白府名下,由白尊代表白府管理。 一来二去胡姬和白尊日久生情,白尊认定胡姬是个好女人,铁了心要娶她,为这事还主动找白宣想要辞去大总管的差使,免得给主家造成啥影响。 白宣当时就臭骂了白尊一顿,说的就和刚才那番话意思差不多。人活天地间,本来没什么尊卑贵贱之分,人生本就不易,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实在是不容易。而且即使遇上了也会有这样那样在别人看来不合适的地方,往往一段好姻缘就这样成了遗憾。 白宣亲自出马替白尊提亲,当时胡姬跪在地上给白宣行了主仆之礼,据说后来胡姬一个人哭了一天,一天后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给了白尊,那么些年积攒的体己钱和产业铺子一股脑的给了白尊。这件事轰动了咸阳,好事者说这说那,明白人却说白宣制作了一个姿态就获得了两个不仅有本事的而且还是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好帮手。 白宣不仅是嘴上说,实际上也是把胡姬当做白家的亲族看待,只是胡姬觉得自己出身低贱实在是不好意思在白家内宅行走,可胡姬越是这样,白宣和三位夫人就越看重她,不管啥年月有本事又懂规矩守规矩的人总是会被贵人看中的。 没一会的功夫,双儿就把胡姬拽了进来。胡姬一进来就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要知道御香楼的大掌柜在咸阳城内也是个人物,就算面对国朝重臣也是谈笑风生应对自如的,但是到了白玉堂内那就和家中亲眷没啥区别。 烟萝看着一身普通衣衫的胡姬说到:“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白宣:“说多少次了,不要拘束。进白家门时候也不短了,不能总是那么客气,弄得生分了就不好了。赶紧找个人替你,内宅缺个管家妇,双儿也缺个帮手,就你了。” 白尊:“谢家主,谢夫人!” 白宣:“你怎么也客气起来了,喝酒喝酒!” 胡姬端起酒杯忍着眼泪说到:“家主、夫人、太子妃、各位公子,胡姬敬你们~~~” 袁媛:“我就受不了这个,妲家都举杯,今天谁也不准说不开心的事,谁也不准掉眼泪。若是忍不住说了掉了,那就发他一个人喝一壶酒。” 白宣:“哈哈哈哈,好,夫人说的好。饮胜!” 男人们高举酒杯大喊饮胜,女人们笑嘻嘻的跟着起哄,坐在白宣腿边的两个小丫头嫩嫩的喊着:“酒,酒,哈酒。” 第529章 多了个闺女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一岁多的样子,虽说都是白白胖胖的可是一脑袋软软黄黄的胎发还没退干净,俩小宝宝被安置在温暖柔软的小靠椅里面,一左一右的搁在白宣两侧。 左边的是白家最小的闺女白钰,右边的就是大秦皇后段玲珑所生的小公主赢滋阳,滋阳只比白钰大了不到一天。这孩子虽然贵为公主但却没见过母亲的面,更没得到过父亲的疼爱。段玲珑死前曾请求嬴政好好对待滋阳,但是说实话,段玲珑的死对嬴政打击很大,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皇宫内的人都知道嬴政不喜欢这位小公主。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这小公主出生后就在太子宫中抚养,现在都一岁多了连亲爹的面都没见过,就更别说得到嬴政的宠爱了。 兴许是老天也可怜这没妈的孩子,这滋阳虽小却很乖巧聪明,自从跟着嫂子回了白家之后,滋阳一下子有了三个妈妈。一岁多的孩子不会说什么话但并不代表她感觉不到,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这孩子分得清清楚楚。于是乎,白家好像又多了个闺女,滋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娘,是冲着袁媛、双儿和烟萝叫的。 要知道,滋阳身边的宫女嬷嬷也不少,小孩子不知道厉害但大人心里知道。教滋阳改口叫伯母就成了袁媛姐仨头等大事,不过这基本上没啥用,因为这么大的孩子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而且大多数都是娘、爹这些简单的字,叫她叫伯母是在是为难这位小公主了。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要说这位小公主学不会别的吧似乎也不对,因为她叫紫烟时就叫得正确无比。一个嫂叫得是字正腔圆,清晰可闻。但是阴嫚怎么教滋阳喊姐姐,这位小公主就是不开金口。 知道叫嫂子估计是因为这位小公主经常听紫烟和阴嫚互相斗嘴时总是说我是你嫂子我是你嫂子,所以小公主学会了。这说明这位小公主很聪明,学什么都挺快,可是姐姐这个称呼滋阳说啥也学不会。 称呼看似小事可兹事体大,涉及到君臣尊卑,那是不能乱了规矩的。为了避免麻烦,紫烟把滋阳身边的宫女、嬷嬷好一顿警告,然后从大名鼎鼎的白家亲卫中挑出好几个浓密大眼的帅小伙和那些宫女成龙配套,又把那几个嬷嬷的儿子送进了镇北军,如此一来算是解除了危机。可是,白宣一回来,这个危机又出现了。 酒宴上,白宣刚把酒杯放下,左手边的小白钰就用那么点的小手拽着白宣的一根手指一边指着自己的嘴一边说:“爹,爹爹。” 这是要让白宣喂她吃东西嘞,关中人家的闺女本来就是家中的宝贝,那老丫头就更是宝中宝了。白宣笑眯眯的用勺子舀了一点肉糜送进白钰嘴里。 这边刚消停,那边的滋阳用和白钰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气对白宣说:“爹,爹爹。” 管袁媛姐仨叫娘罪过还小点儿,管白宣叫爹这罪过可大了,这不能不纠正啊。 白宣:“公主啊,我不是你爹,我是你伯父,伯父。” “爹爹。” “呃,叫伯父为难你了,叫叔也不对,那叫什么呢?” “爹,爹爹。” “唉,先吃先吃。叫爹叫的还挺顺溜,可我也没儿子可以娶你了呀。对了,冯劫那孩子不错。” “爹。” “哎呀,这熊孩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实在头疼。来,让爹,不是不是,让伯父亲亲。” “爹爹,爹爹。” 不亲还好,这一亲小滋阳叫得更欢了。 紫烟:“老爹呀,要不然女儿和您一起去找陛下,您干脆认滋阳当闺女算了。反正她在宫中也没人疼,要不干脆叫陛下把她的名字从皇家玉牍内去掉算了,叫她姓白得了。” 白宣:“丫头,我可是你亲爹,不带把亲爹往死里坑的。” 紫烟:“那她总是这样叫,在咱家还好,万一哪天陛下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儿把她叫到面前,而这时爹爹又恰巧在一边。这丫头当着陛下的面冲着爹爹叫爹,您说着有多尴尬。” 白宣:“似乎尴尬的不应该是你老爹吧,应该是陛下才对。” 赢滋阳:“爹爹、娘、嫂。” 白钰:“爹爹、娘、嫂。” 白宣:“嗳,白钰乖啊。唉,滋阳乖啊。” 烟萝笑道:“夫君何必烦恼,若想一劳永逸烟萝有一计。” 白宣:“你不用说了,你的计策我知道。” 袁媛:“有计策总比没计策好,为何不叫烟萝姐姐说。” 白宣:“你烟萝姐姐是做什么生意你不知道哇?” 袁媛:“知道哇,那又怎样?” 白宣:“你们姐仨是不是商量好了?” 袁媛看看双儿再看看烟萝,随后姐仨同时点头。 白宣:“糊涂哇,你们以为没人关注滋阳吗?那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咱家。” 烟萝:“要他的命,只在举手之间。” 白宣:“杀他容易,关键是陛下还会怎想。” 阴嫚:“我去和父皇说,父皇定会相信我的话。” 白宣:“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就这样吧。” 袁媛:“那,就让滋阳这么叫?” 白宣:“呵呵,就这么叫。” 袁媛:“不会有事?” 白宝:“不会的,放心。” 袁媛:“那他不会借此生事?” 白庆:“他敢吗?陛下会信吗?滋阳,你管我叫什么?” “哦~~~~” 白宣:“哈哈哈,滋阳?” “爹爹。” “哈哈哈,本君多了个闺女,好。” 紫烟:“我明白了,哎呀母亲,我们是当局者迷,叫就叫呗,就这么地吧。爹爹,扶苏怎么还不来咱家。” 白宣:“你别盼着他来,他一来咱家就得大开中门,摆开依仗,全家老少盛装出迎。” 紫烟:“没必要吧。” 白宣:“如果是扶苏来自然没那个必要,但若是陛下来了呢?” 紫烟:“我明白了。陛下,是不是又要让爹爹南征百越呀?爹爹呀,紫烟不行让您去。” 白宣:“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却不一定要为父亲临战场。南征百越我军必胜,难就难在开发和治理上面。” 说到这里,白宣看了一眼烟萝,烟萝不动声色的给了白宣一个眼神。白宣哈哈一笑说:“这是家宴,不提国事。来,我们不醉不散。” 宴会的气氛瞬间火爆起来,酒到酣处,白家父子还有白尊拼起酒来。 白宣:“哈哈,喝的高兴,把烤架架起来,本君亲手给你们考羊!” “好!” 白玉堂内外一片欢腾。 和白家热闹的气氛不同,犬丘殿很是宁静,嬴政和扶苏相对而坐安安静静的喝着酒。胡亥还小,酒量不济,此时已经躺在地毯上打起了呼噜。 嬴政:“扶苏,父皇最怕过年,因为这会让朕更加想念你的母后。” 扶苏:“父皇,儿臣哪也不去,就在您身边陪着您。” 嬴政拍拍扶苏的肩膀说:“其实,朕也很想去大兄家。朕觉得似乎那里才是朕的家。你母后走了,你叔父也走了,这皇宫越发的不像个家了。” “父皇,不如明天就。” “明天是各大世家召集家臣议事的日子,你和朕也要召见宗正、族老。” 扶苏:“儿臣的意思是,去静竹居。” 嬴政双眼一亮说到:“好主意,再来一个博雅夜宴?” 扶苏:“父皇英明。” 胡亥:“父皇英明,我还能喝,哼哼~~~~” 第530章 父子夜话 扶苏侧身拍了拍胡亥,又把自己的裘袍改在胡亥身上,胡亥舒服的哼了两声,扭了两下呼呼的睡着了。嬴政默默地看着扶苏的举动,眼中满是欣慰和羡慕。 嬴政:“朕只有成蛟一个弟弟,当年他深受你皇祖父的宠爱,也有人说他将来会成为朕的对手。那时朕只有十岁,朕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岳父,然后你岳父就收了成蛟做弟子。扶苏,你知道当时朕的心里有多开心多踏实吗?” 扶苏:“儿臣能想象得到,父皇儿臣想告诉您,其实叔父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跟您争的意思。” 嬴政抬袖擦了一下眼泪之后说道:“朕知道,所以朕放心大胆地让他去和冒顿对战,把大秦北疆和十几万精锐都交给他,朕从来没怀疑过他。扶苏,朕希望你也能像朕对待成蛟一样对待赢高、将闾还有胡亥,毕竟你们骨肉兄弟。” 扶苏:“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儿臣定会以父皇和叔父为楷模。”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他怜爱的摸着胡亥的头说:“胡亥是你最小的兄弟,虽然有些调皮可是这么大的孩子不都这样吗?朕打算让他拜你岳父为师,如此一来你们既是兄弟有事同门,关系就会更近一层。白钰现在才一岁多点儿,不过他是你岳父和双儿的女儿,相貌绝对不会比紫烟差,和胡亥正合适。朕从你岳父家里抢了两个闺女,一个给你了另一个就给胡亥。你们兄弟俩一个是大兄一个是幼弟。百姓们常说大的疼,老的娇,挨打受累正中腰。朕以前听了这话总觉得可笑,这天下为人父母的那个不疼自己的孩子,怎会厚此薄彼。待到朕和你母后有了你之后,朕就有些信了这话。扶苏,现在朕总会想起你儿时淘气的样子,想起你骑在朕背上大喊冲杀而你母后在一旁笑得开心的样子。那时候咱们一家人多开心啊,你母后笑起来真的好美。” “父皇~~~” 扶苏来到嬴政身边坐下,伸手搂住嬴政的肩膀,嬴政摆了摆手说:“朕老了,最近以来想的都是过去的事故去的人,朕有点害怕,朕怕哪一天突然就去找你母后了。朕不是怕死,朕很想去陪着你母后。但是朕不能把一个不完整的大秦交给你,朕不想你也像朕这么累。朕要赶紧把该干的事干完,朕要把一个强大安宁的大秦,亲手交给你。如此朕才觉得是尽到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 “父皇,您叫儿臣心疼不已~~~~” 嬴政拉住扶苏拍着心口的手说:“从你出生开始,朕就在为你铺路,你岳父就是你的依靠,你的兄弟就是你的臂膀。你做得很好,朕没看错你也没白疼你。对你,朕是放心的,所以偏爱了胡亥一些,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大的疼老的娇吗。扶苏,你替朕多多关照你的兄弟们吧。” “儿臣记住了,请父皇放心。” 嬴政指着身后那霸下的甲壳问:“扶苏,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之药,起死回生之术吗?对此事,你岳父又是怎么说的?” 扶苏:“父皇,儿臣总觉得长生不老之药,起死回生之术过于缥缈。岳父也说过,这世上有没有神仙是没法下断言的,但一个人想要长生通常都是很难实现的。父皇想想看,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到神仙都能得到长生不老的仙药那这千百年来得有多少人成仙啊,那仙界岂不人满为患?那神仙也就不值钱了。所以,儿臣觉得,即使有神仙有这些仙术仙药,那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嬴政:“你说得对,一开始朕对仙药和仙术很是醉心,但这次白庆和徐福回来之后朕明白了。朕真的是受命于天,是真正的真命天子,朕总有一天是要回去见天帝的,朕不求长生不死,只求能让朕活的长久一些,等到朕把大事做完,再把大秦交到你手中的时候,就是朕离开的时刻。我得儿,莫哭。朕不是死了,而是回家去了。你看着霸下的甲壳还有里面的龙珠,这可都是你叔父渤海龙君敖睿送给朕的。大殿内的珊瑚树你也看到了,那就不是人能采到的。这就足以证明,天帝和神仙是存在的,朕其实就是神君下凡,你也应该是。所以现在朕不怕死了,哈哈哈哈,那就不是死那是回家,你叔父敖睿在那边等着朕嘞。” 嬴政滔滔不绝地说着白庆和徐福给描述的场景,那表情得意中带着兴奋。嬴政的诉说比白庆和徐福描述的丰富多了,应该说此事的嬴政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编织的梦境中。但这个梦境没有对长生不死的近乎病态的执着,也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可以说,白庆和徐福只是给了嬴政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剩下一切的全是嬴政自己编制和丰满起来的。嬴政的叙述让扶苏也渐渐兴奋起来,父子两个越说越热烈,最后竟然一人把一颗龙珠抱进怀里。嬴政还不停的举杯遥敬东北方。 嬴政:“敖睿兄长,嬴政敬你。” 就在嬴政父子俩在犬丘殿内相谈甚欢的时刻,在同一时间同一片星空下,大秦武安君府武安君府白玉堂内的酒宴也接近尾声。白尊和胡姬先行告退,随后是白震领着阴嫚、白庆领着青栀告退。最后喝的满脸通红的袁媛在双儿陪伴下回了卧房。临走之前袁媛还伸着手对白宣喊着:“夫君,妾身等你呀。” 紫烟连忙捂着嘴不然自己笑出声来,关中的娘子不喝醉了都很贤淑,可是一旦喝醉即便是一个关中大汉都对付不了。没见白宣的汗都下来了吗,那酒被自己的夫人吓醒了一半。 直到双儿给了白宣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白宣才放下心来。白玉堂内酒宴撤下换上热汤和茶,大碗的臊子面、锅盔也端了上来,看这架势是打算一晚上不睡了。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白玉堂外面的侍女仆妇们已经换成了外面披着斗篷里面穿着皮甲,手持各种兵器,占据各处要害的白家子。几十个鬓发斑白的老家将把守着白玉堂的四角。 堂内各个角落、阴暗处都隐藏着白家最精锐最衷心的护卫,这些人不多也就七八个而已,但这些人都是出身于大名鼎鼎的屠狼士,这是白家最最核心的力量。 白宣喝了一碗醒酒汤,又吃了一碗臊子面,烟萝在一边不停地给白宣布菜。没用多久,紫烟和双儿走了进来,随后是白震白庆。 烟萝:“阿宣,人齐了。” 白宣:“都喝了酒了,先喝口汤,一会咱们说正事。” 白庆:“母亲醉了吗?” 白宣:“有些事还是不能让你母亲知道,她是个很简单的人,心里藏不住事,明白?” 白庆:“儿子明白。” 白庆转身来到烟萝面前跪倒在地规规矩矩给烟萝行礼。 “庆儿多谢娘亲关护。” 烟萝伸手拉起白庆把他揽入怀中说到:“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兄弟姐妹有一个算一个,娘都是从心里疼的,天下做母亲的都是这样。要谢就谢你们的父亲,他有本事给你们找了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哥仨连带紫烟一字排开跪在白宣面前。 “孩儿谢过父亲。” 白宣坦然受了孩子们的拜谢之后他摆着手说:“都过来了,挨着老爹近一些,这样老爹我心里才踏实。” 嘻嘻嘻嘻,紫烟第一个扎进白宣怀里,这是长女的特权,不过等到白钰到了会撒娇的年纪估计就没紫烟啥事了,所以紫烟要趁妹妹还没长大赶紧多享受一下父亲的溺爱。 白震、白庆和白宝互相看看之后一起上前把白宣围在中间。白震捅了一下白庆,白庆又捅了一下白宝。白宝张开双臂对白宣说:“老爹,您也抱抱我呗。” 白宣:“滚,找你娘去。” 白宝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拍着地板说到:“别人家都是儿子吃香咱家却是闺女吃香,老爹,我们才是白家正根儿,我姐就是泼出去的水,您疼了也白疼。哎呀姐姐,小弟是玩笑的。姐姐松手,快松手,不然急眼啦。” 紫烟哼哼这松了手,她点着白宝的脑门说:“咱家兄弟几个里面就属你说话不中听。我就纳闷了,冯娇怎么会看上你了,你给她吃啥了?” 白庆:“姐,小宝和冯娇那是前生注定的姻缘,小宝啥都没干只需摆出一副牛气哄哄的架势,那冯娇就俯首帖耳,逆来顺受。谁能想到,咸阳贵女美貌榜上高居榜首,被无数士子当成心中女神的冯娇,在小宝面前就像只小绵羊一样温顺,就算小宝骂她她都不带生气的。” 紫烟:“这不是犯贱吗。” 白宣:“错,这是真爱。小宝哇,你要好好珍惜冯娇,这个儿媳妇为父认定了。” 白宝:“老爹您就放心吧,只要被咱家看上的就绝对跑不了。” 白宣拍拍紫烟,紫烟赶紧挨着老爹坐好不过还是顺势靠近烟萝怀里。 白宣:“小庆,说说那天在大殿上的经过,不要有一丝隐瞒。” 白庆:“喏。” 第531章 都是假的 白庆的讲述很是仔细,当他讲到那些礼物的时候,紫烟禁不住瞪大双眼张大嘴巴。白庆刚刚讲完,紫烟迫不及待的问到:“小庆,你真的见到了蓬莱仙山,你真的见到了渤海龙君和东海龙君?他们是不是龙首人身?还有还有,那些礼物你就没给咱家留点?” 白庆安静的看着姐姐,紫烟一看白庆这表情立刻就反应过来。 “难道。” 白宝:“姐,你想要什么样的珊瑚树?要多大的,只要你想得出来,小弟就能给你做出来。” 紫烟:“做出来?做出来!老爹~~~” 白宣嘿嘿一笑说:“你们都给我记住,神仙之说虚无缥缈,我白家的子弟绝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古人说人命天定,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下场会很惨。” 紫烟:“也就是说,那些礼物都是假的喽,根本就没有啥海上仙山和龙君对吧?” 白宝:“姐,你以为我去雍城去岐山里是干嘛的?真是为了避祸吗?你没见二哥进来后就直接给商君行礼口称娘亲,还要谢谢商君关护。咱家最绝密的东西都在岐山凌霄阁之内,珊瑚树?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紫烟:“那咱家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白宝:“本来是可以发大财的,可是这东西献给陛下就等于断了咱家财路,不过没关系咱么可以做别的。” 白宝说话间从腰间摘下一块佩送到紫烟面前,这块配晶莹剔透近乎透明,说它是水晶也有人信。 紫烟:“这是琉璃?” 白宝:“咱爹管这个叫玻璃。” 紫烟:“珊瑚树是用这个做的?” 白宝:“对呀,先做好陶范把融化的玻璃灌进去等到冷却成形后再打磨抛光。” 紫烟:“那红色是怎么来的?” 白宝:“原料内提前加入红色颜料然后一起烧,冷却之后就行了,很简单。” 紫烟:“那其他的东西呢?也是玻璃造的?” 白宝:“原理都差不多,只是材料工艺不同而已,只有那个龟壳是二哥在一个荒岛上发现的真家伙。老天,这龟活着的时候得有多大个呀。” 紫烟:“那些龙珠也是玻璃?” 白宝:“对呀,不然上哪找去。” 紫烟:“这东西在你眼里不值钱可在天下人眼里却是奇珍异宝,咱不坑自己人咱们专门坑其他国家的人,如何?” 白宝:“姐姐言之有理,二哥出海不就是去找那些冤大头的嘛。不过,那个对马岛上的人太特么穷了,咱家还得把重点放在东西北三个方向上。南征百越之后,咱家也要在百越之地占据一大片地方,然后咱们自己建船队一直向南向大海。只要是船队能到达的地方,都要插上白家的旗帜!” 一种材料的诞生和应用,有时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经济、文化实力。从瓷、纸、木、竹到丝绸、合金、火药,华夏自古以来就在材料的发明及使用上占据领先世界的地位。但是有一种材料的制造和应用却一直落后于其他国家,这种材料就是玻璃。 世界公认的玻璃的发明制造起源于埃及和希腊,后来经过罗马人的改进推广,开启了在西方的广泛应用之路。这似乎和华夏没什么关系,实际上早在在三千多年前的西周时期,华夏的祖先就已经掌握了玻璃制造技术。但是,玻璃制造技术在华夏古代并没有真正建立成熟和发展起来。考古学家发现,玻璃器皿在华夏古代是少数贵族才能拥有的精致摆件和工艺品。换句话说,玻璃制造工艺古代只是用来制造奢侈品的,造价高昂,用途单一限制了玻璃制造技术的发展。 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因为玻璃的制造就和火药的发明一样具有鲜明的华夏特色,都是被炼丹的术士首先发现和使用的。这也就注定了玻璃这种材料在华夏古人的意识里其作用和西方古人决然不同。 随着考古发掘的展开,战国时期的玻璃制品大量出土,通过对这些制品的分析发现,华夏古代玻璃是铅钡玻璃,这与西方钠钙玻璃有明显区别。从出土的玻璃器形制来看,它们富有华夏特色。尤其是在湖南省一些古墓中出土的大量战国、西汉时的玻璃器,在质料上大都属于铅钡玻璃,在形制上则主要是一些具有华夏民族特色的礼器、印章和器皿等,并且上面有华夏民族装饰特点的纹饰及图案,这充分证明,华夏先民能够独创出与众不同的玻璃制造技术,而且这项技术的出现时间比西方人还要早。 那么这种铅钡玻璃究竟是怎么起源的呢?铅在古人生活中占有一定地位,用铅做成的胡粉在古代是一种化妆品,炼丹术也叫铅汞之术,这表明铅对于炼丹家们也至为重要。华夏古人很早就重视铅的冶炼,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是用陶质的坩埚、土釜或平敞的粘土炉子来氧化焙烧方铅矿以制取铅的。当氧化铅生成后,一旦与陶质埚、釜内壁的粘土成分接触,只要器壁温度达到900℃左右,就会在埚、釜壁上生成一层铅釉。 由于这种釉润滑光亮,敲击脱落后很像玉石,这就给古人以启示,使他们有意识地尝试用这种铅矿煅灰与粘土或石英砂一起熔炼。古人发现,用石英砂炼制得到的成品质地润泽,光洁晶亮,这就得到了正式的原始玻璃配方。不过,用这种方法得到的玻璃因为烧制温度低,有大量气泡,且含有钡,因而透明度是比较差的。 传统玻璃的进一步发展就是无钡玻璃的出现。古人尝试用提纯后的金属铅去烧炼,这种方法炼制出的玻璃由于原料中不再含有铅矿中附有的众多杂质,因而更加光洁晶莹,更像玉石,而且熔炼温度也有所降低。 由此可见,传统玻璃的起源和发展演变与术士们的活动分不开。早在战国时期,中国的术士们就流行着“食金饮玉”可以长生的说法,所以炼丹术兴起后试炼珠玉(即玻璃)也就成为炼丹家们的活动之一。东汉王充《论衡?率性篇》说:“道人消烁五石,作五色之玉,比之真玉,光不殊别。”又说:“随侯以药作珠,精耀如真,道士之教至,知巧之意加也。” 这些记述充分证实了胡夏古代玻璃制造技术的起源,也解释了这项技术但发展缓慢的原因。玻璃是华夏术士们炼丹的副产品,被术士们从人工冶炼珠玉的角度出发去总结和实践,没有走上独立发展道路,更谈不上发展出一套成熟的玻璃制作技术来。 由于受制作目的和技术的影响,传统玻璃制品在古代社会生活中的应用范围受到很大限制,主要局限在礼器、装饰品以及冒充珍珠、宝石的珠子、戒指等。质地的轻脆易碎以及不耐高温,使得它很少被用作饮食器。透明度差,当然也就更谈不上制作光学玻璃了。 造价昂贵,用途单一导致华夏的玻璃制造技术从发明开始就一直停步不前。玻璃制造术就和火药的发明一样被华夏先人视为可有可无的鸡肋技术。后来随着西方玻璃的涌入,华夏古法玻璃制造技术逐渐失传。而火药,这种华夏人用来做焰火庆祝节日物品在传到西方后,却被他们改成了杀人利器,直接把人类战争史从冷兵器时代推进到了热兵器时代。 按照白宣的掌握的知识,配制出原始的火药一点难度都没有,而且在此基础上改良出来的新型大威力火药已经出现,只不过处在极度绝密的状态下,参与制造火药的人都被隐藏在岐山内的洞窟里。制造和改进火药是一项危险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爆炸。岐山附近的百姓传言岐山内有神仙,神仙发怒的时候会晴天打雷,其实那就是制造火药失败引发的爆炸。 火药都被白宣弄出来了,做为白家起家秘术之一的琉璃制造技术自然更加先进,如今的白家设在岐山内的玻璃制造基地已经可以生产出无色透明如水晶的玻璃,也可以用来制造各种生活器皿,只不过大块的平板玻璃的制造技术还没法突破。但这已经让白家站在了玻璃制造技术的巅峰,用红色的玻璃制造超大珊瑚树虽然费时费力,但对白家来说也不算太难。 白宣费尽周折策划了这样一场惊天骗局目的有两个,第一给嬴政灌输神君下凡的思想,打消他想要长生不死的心思。神君下凡是受天帝派遣,任务完成那是必须要回到天帝身边的。这就和匈奴以及其后的草原民族常说的,魂归天狼神或者腾格里的怀抱,如出一辙。 人都是怕死的,直到现在有些科学家还在探索让人类减缓衰老延长寿命的办法。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人们还对产生不老年年不忘,那么古人希望长生畏惧死亡,就是一件更加合理的事情了。白宣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嬴政不再畏惧死亡,把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生命的结束当成是回家,回他之前的家。如此一来就用希望代替了对死亡的恐惧,相信嬴政在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心中的安宁要多过恐惧。 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开疆拓土,华夏文明长期处在世界的巅峰,代表着黄土文明的最高水准,但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以大航海时代为代表的海洋文明的崛起,以至于近代华夏从世界巅峰位置跌落下来,这惨痛的教训让华夏子孙无不痛彻心扉。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又有了权力和资本,白宣岂能不把这一课补上。可以说白宣和他的儿子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一家一姓,而是为了整个华夏而筹谋。 白宣敲了敲桌子说到:“今后一段时间,白家的旗帜会插遍我们能踏足的任何地方,但在若干年之后,白家的旗帜代表的不会是一家一姓,他代表的将是整个华夏。长生不老是没有的,起死回生也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几千年后也不可能。所以你们记住,白庆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咱们自己不要信。谎言也有善意和恶意之分,你们的爹爹编出这些谎言是出于善意,这对陛下有好处,对大秦有好处,对华夏也有好处。当然,若是我们的敌人信了这个谎言,那么善意的谎言就会变成致命的暗箭,你们都明白吗?” “明白。” 白宣:“接下来,你们仔细听好。” 白家的秘密会议一直开了两个时辰,直到快天亮的个时候才结束,而此时大秦中车府令赵高府内却一片大乱。因为,他家走水了。 第532章 卢生变了 走水的意思就是失火,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却被火烧了这的确是挺闹心的一件事。虽说损失不大也就烧了三间房而已,但却让赵高心疼不已,因为这把火把赵高囤积在那三间房里的朱砂烧了个干净。 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凡是靠近火灾现场打算灭火的人,还没将水桶里的水泼出去就栽倒在地,三十多参加救火的赵府奴仆眨眼间全都面如死灰双眼翻白,死的挺挺的了。 这一变故把赵高吓得不轻连忙带着老婆孩子躲到府外,如此一来谁也不敢靠近失火的房间,直到那三间房被烧成灰烬之后,赵府的仆役才战战兢兢地靠近废墟,在确定没啥危险之后才把赵高一家请回府内。 这都到了年关了,家里着了火不说关键还死了三十多奴仆,若只是失火赵高还可以用火烧旺地来安慰自己,可是这一下死了三十个人怎么算,只能自认倒霉了。 赵高回府之后立刻彻查,最终找到了这个纵火犯。现在这个纵火犯就站在赵高面前,不过这厮态度极其嚣张见了赵高也不跪,就那么背着手直挺挺的站着,而且还把脸扬的老高只用俩鼻孔直对着赵高。由于是仰着头,所以这厮的俩眼珠是放在下眼睑处对着赵高,那眼神满是怜悯和藐视,就好像一位大神在打量地上的一只老鼠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赵高坐在那里死死盯着这个可恶的纵火犯,尽管赵高恨不得用小刀子把这厮扎成漏勺,但是赵高却表现的一脸平静,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纵火犯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了。距离白庆和徐福献宝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可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这个可恶的纵火犯却一天一个样迅速地向着成为一位大神棍这个目标迈进。如今看来这天下快要装不下他了,你看那眼神得有多气人。 不过呢,但凡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的人一般都是有真本事的,所以赵高忍了。 赵高:“卢生,本官待你不薄啊,你也是个聪明人,可你今日之举着实令本官费解。本官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本官以为你我之间还是有情意在的,你若对我有怨不妨直说。” 没错,这个纵火犯就是卢生,但是这个卢生和之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卢生大不相同,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卢生一听赵高相问,便从鼻孔里喷出一道粗气,他随后气哼哼的说道:“本尊正在家中参悟天道,你却派了几只鹰犬来打扰本尊清修,本尊念在之前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有事赶紧说,说完了本尊还要继续炼丹。” 卢生的话差点没把赵高气死,这厮竟敢自称还本尊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赵高忍住怒气问:“你难道不知本府昨夜起火的事情?” 卢生:“你府上走水与本尊何干!” 赵高:“你最近在本官府内占据三间上房开炉炼丹,这本官不跟你计较。你在我府内指手画脚,把我的仆人指使得团团转本官也不跟你计较。但是这三件上房存放的可是从巴蜀重金购置的朱砂,如今一把火被你烧了个干净,着你总得给本官一个说法吧!” 卢生:“啥,着火的是本尊的丹房,你咋不早说!本尊要去瞅瞅。” 赵高:“别瞅了,全烧光了。连渣都没剩,还死了三十多下人。卢生你这是炼丹还是要祸害本官哇!” 卢生没搭理赵高,这厮装模作样的溜达几步又掐指推算一番之后说到:“烧光就烧光,从新再来就是。这证明本尊炼的丹太过逆天,几乎可以和不死仙丹并驾齐驱所有遭到天妒降下雷火劈了本尊的丹房,还把一切烧光。哈哈,不过没关系,炼丹的法门都在本尊心里装着,除非老天降下神罚一个雷劈死本尊,不然本尊还是能窥得天机。” 赵高:“管家,你告诉这货他那丹房是怎么被烧光的。” 管家:“卢大夫,你这几天在我家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您炼丹倒是找个懂行的人帮您呀,你随便抓一个仆人就帮您炼丹这不太合适吧。再说,这炼丹修道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啊,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做,那些下人哪里有那样的福分啊。” 卢生:“本尊说他有他就有。” 管家:“卢大夫,我们赵府上下谁不知道狗蛋儿是个傻子,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你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绝对听话。你每天炼完丹就回府休息去了,只留下狗蛋儿看着那丹炉。在下前几天还告诉过狗蛋儿小心走水,这狗蛋也还听话,晚上就把炉火熄灭了。昨晚在下也去查了一遍,狗蛋儿没点燃炉火,不过他在您平常坐的桌案那里把一堆堆的药粉往一起瀍掺和,然后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一硝二磺三木炭啥的。在下见他没点火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在下刚离开没多久就听轰的一声,再回头时却见您的丹房的房顶冲出一个火球,那声音那情景实在是吓人啊。卢大夫,看来不是上天嫉妒您而是狗蛋儿干的事。” 卢生:“狗蛋而是你府下人,他干的事为啥来问本尊,你当本尊是好欺负的么!哼,待本尊用心琢磨出来的咒语诅咒你!” 说完之后,卢生盘膝坐地掐诀念咒。 “天灵灵地灵灵,让我爱你行不行。不对不对,天灵灵地灵灵,这个老头快显形,快显形!咦,没显形?看法宝!” 卢生拔出桃木剑围着管家蹦蹦跶跶,而且一边蹦一边从腰包里掏出一把把的的和朱砂洒向管家。 管家哭笑不得的跟着卢生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说:“卢大夫,您是不吃啥不干净的了,您消停会好吗?我家府令也没打算让您赔。” 卢生:“本尊是在追寻人间大道,探寻修仙之路,你等蝼蚁之辈怎能明白?若干阻我,本尊就要加倍诅咒你。天灵灵地灵灵~~~~~” 管家:“大夫,您若在在您自己府内你乃咋折腾就咋折腾,可是您在我们赵府,如今出了事死了人您总得给个交待吧?” 卢生:“白庆徐福入海,三千童男女折损了一半还多,你家才死了三十下人就如此心疼,难怪你赵府永远比不上白家。” 啪,赵高一拍桌子大吼:“放肆!住口!卢生,本官能把你捧起来也能把你整死你信不信?” 卢生:“那你就试试会看?” 赵高和卢生四目相对面红耳赤恰似一对斗鸡一般,管家只好站在俩人中间相劝,没想到变故突发,管家刚说了几句就突然二目圆睁双手死命的抓着喉咙栽倒在地,只蹬了几下腿就断了气。这一变故把赵高吓得目瞪口呆,而卢生则得意洋洋的用桃木剑指着赵高。 “哈哈哈哈,这就是得罪本尊的下场,本尊的咒语果然有效。嘿嘿嘿嘿。” 嗖的一声,赵高躲到柱子后面,半晌之后他才露出半张脸笑嘻嘻的对卢生说:“卢兄,小弟再跟你开玩笑嘞。烧就烧了,算得了什么。那些人来出去埋了就是,卢兄不必放心上。” 卢生:“没有朱砂,没有丹炉叫我如何炼丹?” 赵高:“我这就给你准备,城外的庄子给你,你随便折腾。” 卢生:“这还像话,告辞。” 看着卢生走出去赵高这才从柱子后面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天,这都是真的。这卢生居然有了神通,能把人咒死。这得好好笼络,万万不能再让他投靠到白家。来人!来人呐!” 这世上真有把人咒死的事情吗?淡然没有,这只是一个巧合。炼丹房突然爆炸失火,三间屋子的朱砂瞬间被烈火点燃,朱砂遇热会发出来的气体是剧毒所以那些救火的人第一时间吸入有毒气体后当场毙命。但是火灾现场比较开阔,而且火势凶猛,有毒气体挥发消耗的很快,而赵高的管家昨夜指挥救火,离火场比较近也是吸入了有毒气体,只不过但是没事。就在刚才,卢生一边跳大神一边洒出朱砂,这管家不经意间又吸进了不少朱砂粉末。朱砂进入人体内,遇热挥发产生剧毒等到一定程度致使管家毒发身亡。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但时机却很巧,正是卢生诅咒管家的时候。这一个接一个的巧合让赵高彻底的相信卢生有了神通,也起了笼络的心思。 就在赵高命家仆处理府中这些倒霉事的时候,阿诺宫内的一位宦官来了。 “府令,皇妃让奴告诉您,陛下带着太子和胡亥去了静竹居。” 赵高:“知道了,本官这就去。” 第533章 嬴政驾到 雪后初霁,空气中弥漫着冷冽而清新的气息,一只车队出了咸阳城北门,在围着咸阳城绕了半个圈之后,过了咸阳桥直奔九嵕山而去。 车队中间是一辆高大豪华的四轮马车,温暖的车厢内,阿诺温柔的蜷缩在嬴政的身边头搁在嬴政腿上。胡亥则像一只小松鼠一样咔嚓咔嚓的磕着一盘炒熟的松子吃。在胡亥的对面,子婴却在看书。四轮马车要比辒辌车稳当多了,大秦的能工巧匠不仅解决了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也轻松的解决了减震问题,为此墨骏又被嬴政晋爵一级。但嬴政心里清楚,这些办法是白宣想出来,由墨骏着手实施的。 应该说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改革。目前大秦正在修直道,一条向北直通九原,一条向南沟通江南。以这两条直道为主干,再分别修筑通往各地的官道、驿道,慢慢的就会构成一张覆盖大秦全国的道路交通网。 直道地基全部用黄土夯实,因此直到现在,残存的直道上都是只长杂草不长树木,直道的宽度一般为十到三十米,最宽处有六十米,如此的宽度绝对可以保证大队人马的快速通行。而且,大秦的直道 要求修筑得既直又平,所以必须逢山开山,遇谷填谷,同时还要巧妙地利用地形地势减少施工量。总而言之,直道的修建不仅可以方便秦军迅速支援北方边疆和开拓百越之地,而且也和已经开始动工的长城构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成为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屏障。与此同时,直道还能促进关中和西北、江南的经济文化交流,促进两地的开发和融合。 道路状况逐渐变好也催生了运输工具的变革,如今大秦的马车正在逐渐从双轮向着四轮转变。平稳、省力装载量成倍提高的四轮马车正在成为军队、官府调运粮草物资的运输主力。而那些相对比较灵活的双轮车则主要是平民百姓家和地势崎岖难行的地方以及南方泥泞地区使用。 咸阳时大秦国都所在之地,道路情况是全国最好的,所以咸阳也是大秦四轮马车最多的地方。 咔咔咔,咔咔咔。胡亥嗑完了一把松子之后把碎壳扔进盘子里,然后他伸出小胖手又抓起一把松子。 子婴说到:“别吃了,你就不怕把牙磨坏?” 胡亥:“哥哥说得对,我说怎么觉得牙酸呢。嗯,你,你过来。” 胡亥将阿诺的贴身侍女叫到跟前,他把松子塞进侍女的手中说到:“你帮我磕,但是不许把口水粘在松子上啊,不然我就狠狠处罚你。” 侍女为难的看着这些松子,这年月想把松子弄开除了用牙磕之外就是用重物咂了。在这车里可没有适用的锤子或者钳子,因为那也算兵器,是不准随身携带的。所以这个侍女想把松子剥开,那就只能用牙磕,可是胡亥的要求让侍女为了难,无奈之下这位侍女只得用两根细嫩的纤纤玉指夹着一枚松子然后用力的捏。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捏了半天连一颗松子都没捏破。 胡亥:“你倒是使劲呀,再使劲!笨死了!” 侍女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但她只能咬着牙拼命地使劲。子婴一见皱皱眉放下书,伸手从侍女手中接过松子,子婴双指一用力只听咔吧一声,松子碎成两半,一颗完整的松子露了出来。 胡亥:“哇,子婴哥哥真厉害,我也要学你。” 子婴:“这好办,跟我学。” 胡亥和子婴学了起来,原来这也是有技巧的,首先你要找一个有裂口的松子,这样不需多大力气就可以捏开。胡亥很快掌握了技巧,这时子婴将桌案一边抬起把一些松子放在桌案的腿下随后将桌案放下一只手在桌案上轻轻一拍,只听喀嚓喀嚓一阵响再抬起桌案的时候那些松子全破了。 胡亥:“哇,子婴哥哥你太聪明了。” 子婴:“不是我聪明,这是我爹教我的。” 嬴政的眼角有些湿润,这种咂松子的办法是嬴政教给成蛟的,如今嬴政看着子婴的动作,嬴政恍惚之间险些把子婴当成了少年成蛟。 就在这时车身一晃停住了,没等嬴政发问扶苏的声音传了进来。 “父皇,紫烟来了。” “儿臣紫烟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嬴政笑了,他温和地说:“外面冷,烟儿快些进来。” “喏。” 紫烟猫腰进入车内,带劲了一股清凉和幽香,胡亥仰头看着紫烟甜甜地叫了声:“紫烟姐姐。” 紫烟的两只手一左一右捏住胡亥的腮帮。 紫烟:“告诉你多少回了要叫嫂子,叫嫂子。你还在吃,你看你都胖成啥样了,还吃。” 胡亥高举双手喊到:“疼啊疼啊,胡亥记住了,求嫂子松手。” 这一幕逗得嬴政和阿诺笑出了声,嬴政吩咐道:“来人,快给烟儿端上热汤,莫要存了寒气在身上。” 侍女连忙送上热羹汤,紫烟先是谢了嬴政和阿诺然后才接过羹汤,紫烟还没动嘴胡亥的脑袋就伸了过来。 紫烟:“你想喝?” 胡亥:“嗯。” 紫烟:“刚才是不欺负人来着?” 胡亥:“嫂子怎么知道的?” 紫烟:“你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哪天叫我爹收了你,好好减减你这身肉。” 胡亥:“我自己考,不要嫂子管。” 紫烟:“那你真得把这身囊肉去掉,不然就体型这一关你就过不去的。” 胡亥:“那我以后少吃点。” 子婴:“你还要勤快,不要等着别人催,你自己不勤快谁催也没用。” 胡亥:“好好我听你们的,明天,从明天开始,今天先吃饱了再说。嫂子,分我半碗。” 紫烟叹了口气说:“你再这样下去,将来谁家的姑娘会看上你。须知,人若太胖就显得蠢。” 嬴政哈哈大笑,阿诺也是哭笑不得。紫烟在皇宫内是和特殊的存在,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嬴政面前不有太过顾忌的人,有些话扶苏不好说给嬴政的一般都是紫烟转达,而且往往是紫烟一说嬴政就准。紫烟这个长媳,在嬴政眼里可比扶苏和长公主阴嫚地位重要多了。大多数情况下,嬴政和紫烟更像是一对父女,所以紫烟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直率,但不论紫烟说什么嬴政都觉得有趣。 紫烟把汤碗塞给胡亥终于堵住了这个活泼好动又爱吃的小叔子的嘴,随后紫烟看了一眼跪坐在子婴身后的那个侍女。 紫烟:“嗯,眉眼相貌很是端庄妩媚,身姿也是不错的,和子婴很配。” 嬴政:“阿诺,那是你的贴身侍女,你觉得如何?” 阿诺:“湘菱跟我十年了也该有个归宿了,请陛下做主就好。” 嬴政:“湘菱赐给子婴为媵妾。” 子婴:“陛下。” 湘菱:“奴婢谢陛下,谢皇妃。” 从一个皇宫侍女瞬间变为长安君妾室,这也算是攀了高枝了,长安君子婴还没成家,没有正妻大夫人,这也意味着这个湘菱在长安君夫人进门之前都要承担起长安君夫人的职责。这比待在皇帝皇妃身边伺候人强太多了,湘菱自然愿意。而且子婴相貌不差又心地善良,哪个女子不愿意跟这样的男子呢。 紫烟:“子婴,陛下已经做主了,你就收着吧。老夫人(指子婴之母、王离之妹王瑶)身体不好,多个人帮她也可以让她安心调养。” 子婴:“谢陛下,谢皇妃。” 紫烟:“父皇为何不在城中,却要到袁家邑的静竹居?” 嬴政笑笑说:“朕本想去别院的,朕总觉得那里才是朕的家。不过朕怕过于打扰你父亲。城里是方便,可是也太热闹,不如袁家邑的静竹居清幽。” 紫烟:“那倒是,那些商家都关了铺子回家过年了,整个镇子清净得很。我爹在袁家邑外十里长亭等着您呢。哦,别院也早就准备好了。父皇,儿臣还没住够呢~~~” 嬴政:“哈哈哈哈,如你所愿,今晚朕下榻白家别院。” 紫烟:“耶,谢父皇。扶苏扶苏,父皇说要住在别院。” 扶苏:“知道了,来人,速速告知君侯。” “喏。” 嬴政伸手指着紫烟对阿诺说:“看见没,这丫头最懂朕的心思。” 阿诺:“大兄和商君的女儿自然是最聪慧的,恭喜陛下有如此蕙质兰心的儿媳。” 嬴政:“哈哈哈哈,你呀,总是那么会说话。” 胡亥:“我喝完汤了,父皇母妃何时才到?儿臣觉得还能吃呢。” 紫烟:“你这肚子是无底洞吗?刚才的汤都喝到哪去了?” 胡亥:“我哪知道,反正就是喝进去了呗。” 看着这叔嫂俩斗嘴,嬴政顿觉心情无比舒爽,也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 “臣白宣携犬子恭迎陛下。” 嬴政赶紧拉开车帘,白宣的脸出现在嬴政面前,嬴政顿时心头一热。 “大兄。” “陛下。” “大兄稍待,朕要和大兄一起走着。” “陛下,车里热外面冷,陛下不能贸然下车,否则恐会冷热不均。还是臣在前面引路,等到了静竹居陛下在下车吧。” 嬴政:“那,就请大兄上车和朕一起吧。” 白宣:“皇妃在,太子妃也在,多有不便。不如让臣的长媳陪同陛下吧。” 嬴政:“大兄。” 白宣:“陛下,君臣有别,臣不想被人诟病。” 嬴政:“这,难为大兄了。” 阴嫚上车和嬴政见面,父女俩一见少不了又是一番寒暄。此时,白宣调转马头喊了一声:“陛下驾到,军民人等跪迎!” 袁家邑主街两侧站立的百姓和官吏顿时跪倒一片。 “恭迎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第534章 欢宴 袁家邑的静竹居地方够大环境也很好,但却不同于咸阳城内静竹居总号的大气奢华,袁家邑的静竹居处处透着一股田园气息,内部的装饰走的是返璞归真的路线,最好的包间叫千紫梧桐,进了这间包间后看不到明面上的奢华,给人的是一种家居的感觉。舒适、随意是这家店的风格。 迎接嬴政一行的袁家邑的百姓,基本上都是袁家村的乡亲以及那些和白家关系莫逆的世家派来看守铺面的人,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也都不算是普通百姓,因此接驾之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都不用官差提醒和驱赶,那些留下来帮着给嬴政护卫、随从提供饮食和其他服务的人自觉留下忙了起来。 静竹居的院子早就被咸阳卫戍封锁,沿着院墙搭起了一溜棚子,这些棚子是给咸阳卫戍和皇宫禁卫的将士、马车的驭手以及其他地方官吏准备的,他们没资格进入静竹居吃喝,但也不能让他们冻着。 棚子里面铺上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面铺上了匈奴人常用的毛毡,每个棚子里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坐着铁皮制作的水壶,就是很大很大的那种。人一走进棚子里面顿感热气铺面,那些不当值的将士随从和官吏们进入棚子里,坐在毛毡上,那专门看炉子的伙计立刻给大家倒上热腾腾的茶水,在这冷的可以把耳朵冻掉的日子里,能躲在热乎乎的棚子里喝热茶这真是一种近乎奢侈的享受。 众将士和随从官吏没有不感激白家的,都说君侯最知道体恤部下和同僚了,看看这安排多仔细。再看看那冒着热气和香味的几处充当临时厨房的大棚子,众人更是都说要念君侯的情。 白赞主要负责接待这些将士随从和官吏,虽说白赞只是白家的别院总管但是见了他的人没有不起身施礼,没有一个不对他客客气气的。宰相门前七品官,白宣是大秦的相邦,又是雍候、武安君,这官职爵位可比后世的宰相大多了,如此一看白赞最少也是官同七品。这么一比较的话,这院外的人还真没几个比白赞官大的。 静竹居的院外很是热闹,但院内却肃静多了,一排排的甲士来回巡视,虽然他们没法躲进棚子里,但是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换班,而且白家的仆役会随时把热乎乎的肉汤送到这些甲士手上,一口热呼呼香喷喷的肉汤喝下去,额头和鼻尖上都冒出细碎的汗泽,所以不用担心这些甲士会被冻坏。 白家的安排可谓面面俱到,那些宫娥侍女尽可能的安排进静竹居的一层,虽说会挤一些但也比站在外面暖和多了。而且没用多久这些宫娥侍女就被太子妃分出一半送往白家别院,嬴政要住在白家别院过年,这得提前做准备。白家的仆役肯定不能用了,必须先把宫娥侍女安排进去,随后就是内侍和阉宦。在古代不要皇帝住在大臣家那是天大的恩典,但其实没几个大臣想在自己家接待皇帝的,因为皇帝一来自己家也就不是自己家了,完全成了皇帝的家。这还不算,这个大臣还不能去别处,就得在皇帝面前随时听候传诏。这也就是白家院子大住得下,否则白宣没准就得跟门房挤在一个炕头上或者干脆搭个帐篷。 静竹居三层原本把各个包间割开的雕花活扇全部被拆下,整个三层就成了一个超大的包间。由于准备的充分,虽然宽敞但却温暖如春。 嬴政坐在正中的紫檀雕花案后,在他身后是一架三丈宽的楠木屏风,屏风的活面是蜀锦制作的百花图案,色彩淡雅活灵活现,和整个房间的氛围很搭调。 嬴政一行是掐着点来的,到了袁家邑正好快到正午,也正是应该用餐的时间。 白宣见嬴政坐好就问:“陛下,可否布膳?” 嬴政:“大兄安排就是。” 白宣:“传膳。” 各色珍馐美馔流水般送上,嬴政指着眼前那冒着水汽的小巧精致的铜盆问白宣:“大兄,这就是你新创的火锅?” 白宣:“对呀陛下,在这寒冬腊月围着热乎乎的火锅吃着热乎乎的肉喝着美酒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嬴政:“大兄,朕觉得要吃火锅必须得团团围坐才好。大兄,来吧。” 白宣:“陛下,那岂不是乱了规矩?” 嬴政:“朕住在别院的时候天天和你围着圆桌吃饭,那时不算乱规矩现在也就不算,今天不论君臣只论亲情。大兄,老规矩?” 白宣:“哈哈哈,老规矩。皇妃,臣请您移步到那一桌去,那里是女眷。袁媛,快把皇妃接过去。” 嬴政:“大兄坐到朕身边来,扶苏、胡亥、子婴、震儿、小庆。哈哈哈,小宝你干啥呢,快过来。对了大兄,徐福呢?” 徐福慌忙从角落里走上前来跪倒在地。 “臣徐福拜见陛下。” 嬴政:“免礼,不要拘束,你坐到朕的对面。” “臣遵命。” 这种团团围坐的场面顿时就让所有的人不再拘谨,房间内顿时笑声不断也逐渐热闹起来。 白宣用公筷涮好羊肉片正要送到嬴政的食碟内,不料他的筷子正好和嬴政送过来的筷子碰到了一起,原来嬴政也正想把涮好的肉片送到白宣的食碟里。 白宣:“陛下,这如何使得?” 嬴政:“大兄,这有何使不得的。朕最近总是想起和大兄在邯郸的日子,那时候都是大兄给朕夹菜甚至亲手喂朕吃呢。” 白宣:“那是因为陛下练剑两得太狠,两只胳膊肿胀的抬不起来,臣不给陛下夹菜喂饭,陛下岂不是要挨饿了?” 胡亥:“白伯父,当年我父皇真的练得那么狠?” 白宣:“是啊,你没经历过,你肯定想象不到。其实,陛下的剑术不次于任何一个剑客。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陛下苦练不辍的结果。” 胡亥:“白伯父,我可不可以跟您学剑?” 白宣:“你不怕吃苦?我管教弟子十分严厉,惩罚也很重,你受得了吗?” 胡亥:“这个,请问伯父,假如您的弟子偷懒您会怎样处罚?” 白宣:“先说教,要他可明白应该怎么做。若不听就强制,强制还不见效直接逐出门墙。” 胡亥:“怎样强制?” 白宣:“问你兄长。” 扶苏摸着胡亥圆乎乎的脑袋说:“还是算了吧,你受不了的。” 胡亥:“我能受得了,子婴哥哥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 白宣:“哈哈哈哈,你想拜我为师吗?” 胡亥:“想。” 白宣抓起胡亥的一只小胖手看了看之后说:“九嵕书院会在仲秋招手学子,到那时我在武经院考场等你和子婴。到时我要看到你瘦下二十斤的样子,行吗?” 胡亥摸着身上的肥肉眨巴着双眼不敢搭话。 紫烟:“爹,您不要为难胡亥了,不让节食早起犹如要他性命一般。胡亥,听嫂子的话,你不如去和墨骏学恪物之术。你是个聪明的,只要你肯动心思将来绝对会有所建树的。” 嬴政:“哈哈哈哈,烟儿的话朕爱听。胡亥,过完年你就开始准备,父皇不会帮你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胡亥:“那,那我要子婴哥和我一起。” 嬴政:“准。哈哈哈哈,今天高兴,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敬陛下。” 袁家邑这里热闹非凡,咸阳城内章台街上的静竹居总号门前,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把赵高和卢生送了出来。 “府令,陛下真的没到这来,您也看见了,若是陛下来了怎会这般冷清?” 赵高:“这个我自然明白,可陛下明明是来静竹居了呀?” 掌柜:“咸阳城内的静竹居不算本店就有六家,陛下究竟去了哪家在下也不敢乱说。府令若是不急在下这就派人挨家去问。” 赵高:“不必,我想到了,陛下应该是去了袁家邑。卢大夫,我们走。” 赵高和卢生急匆匆除了垂拱门直奔袁家邑而去,马车内卢生在打盹,而赵高则是心生怒火,他暗暗说道:“这个阿诺难道想要攀附白宣?哼!休想!我赵高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踩到底!” 第535章 白宣收徒 静竹居内的酒宴正在继续,其实在这种场合下嬴政吃的喝的并不多,最主要的是聊天说话感受这种久违了的亲情,这种感觉在皇宫里是找不到的。 嬴政:“大兄,小庆和徐福带回来的东西你也见过了,渤海龙君的谶语也已经应验。大兄,朕如果是神君下凡,缘何会有此一败?” 白宣:“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咳咳,陛下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臣,臣知道陛下明白臣的意思。好吧,打个比方吧。” 嬴政:“扶苏、子婴、胡亥,都仔细听着。” 白宣:“这个,草原上的牧人最恨的就是狼,因为狼总是会趁着牧人不注意吃掉羊,所以牧人见了狼就杀。那么请问陛下如果牧人把狼都杀光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嬴政正要回答却忽然停住,他看着扶苏、子婴和胡亥说到:“你们来答。” 胡亥抢先说:“肯定是好事,把狼杀光就没有狼吃羊了。是好事!” 白宣:“是好事?你继续听。牧人真的把狼杀光了,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放羊了,他甚至可以躺在家里不出去,只在每天早晨和傍晚数数他的羊有没有减少。狼都被他杀光了羊当然不会少,不仅不会少反而越来越多。后来牧人的羊多到数不过来,但是牧人发现他的羊虽然多但不如之前的健壮,牧人很奇怪。于是他查看多日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的羊太多了,多到了快把这片草原吃光的地步。牧人着急了,但是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把公羊母羊隔开,但这没用羊羔还是照样增多。牧人实在没办法了,他已经看到这片草原有一半变成了荒漠,因为没等那些草长起来就被羊吃掉了。牧人最后只得忍痛杀羊,但还是没用。最后草原变成了荒漠,羊全都饿死了,牧人最后也被饿死了。胡亥,你说为什么牧人把狼都杀光了这是好事,可为什么最后羊都死了,牧人也饿死了呢?你若是牧人会怎么办?” 胡亥:“他傻。他不会赶着羊去别处嘛。” 白宣:“别处有狼怎么办?” 胡亥:“把狼杀光啊。” 白宣:“那么草地又变成荒漠羊没有草吃怎么办?” 胡亥:“那,那就再换个地方。” 白宣:“别的地方有狼啊?” 胡亥:“把狼杀光啊。” 子婴:“那草再被羊吃光了怎么办?” 胡亥:“再换个地方啊!天下之大,总有没被吃光的地方吧?” 白宣:“胡亥,你为什么总是想换地方?” 胡亥:“伯父,我是这样想的。趁着那些羊还没被饿死我赶着它们换一片草地吃草,然后我继续杀狼护羊,羊没草吃了我就继续换地方。” 白宣:“反正不管羊和狼死多少你总是饿不死,对吗?” 胡亥:“哎呀伯父,我就是这样想的。” 白宣:“好。当你再次换了一片草原之后,你遇到了一个和你同样想法牧人,你俩都看上了这片草原,你怎么办?” 胡亥:“我杀了他。” 白宣:“那牧人比你能打,还有帮手,你怎么办?” 胡亥:“我,我,我把我的羊送给他,然后替他放羊。” 噗,那一桌的袁媛、阴嫚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阿诺一脸尴尬的摇着头。 白宣:“你愿意把你的所有的羊都送给那人,还愿意给他但奴仆?” 胡亥:“对呀。伯父我是这样想的,我呢,把所有的羊都给他让他信任我,然后找个机会杀了他,那么草原和羊不就都是我的了吗?” 嬴政瞪大双眼看着胡亥,他发现有点不太认识这个胖乎乎的成天嘻嘻哈哈的儿子了。此时白宣看着胡亥心中也很惊讶,他发现胡亥这孩子的确是被嬴政宠坏了,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孩子骨子里有一种狡猾狠辣的作风,这种作风用在对付敌人的时候那绝对是好的,但如果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那将是个灾难。胡亥还小,正确引导一下应该还有希望。 白宣:“陛下。臣刚才打这个比方是要告诉陛下,世间万物相辅相成,是互相依存的。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就是这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大秦之外还有很多国家和部族,他们和大秦的关系好似牧人和狼的关系。大秦南征百越北击匈奴,其实就像是牧人杀死饿狼占据草原一样。其实,狼是杀不尽的,牧人在杀狼的过程中也会受伤也会被狼抓一爪子咬上一口,这再正常不过。而正因为这样,牧人就会强壮自己的体魄,锻炼自己的勇气,改善自己的武器,想出更多杀狼的办法。如此一来牧人越来越强,狼对羊群的伤害也就越来越小。如此看来,因为有了狼,牧人越发强壮聪明,羊群也不会把草原吃光。这就是相辅相成,试想如果有一天大秦征服了天下各国,再无一个敌手,那是不是就如同牧人杀光了狼一样呢?” 嬴政:“正是。我大秦自立国以来每次崛起无不历经苦战,正因为大秦立国之处周围虎狼环视,大秦国君悍不畏死血战不止才造就了如今的赳赳大秦!再看看齐国,看看齐王建,这可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呀!大兄,朕受教了。” 白宣:“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嬴政:“大兄请讲。” 白宣:“臣想收子婴、胡亥为入室弟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嬴政:“朕当然是求之不得呀,不过大兄不是说过要他俩先凭自己的本事考入九嵕书院吗?” 白宣:“臣改主意了,就把子婴和胡亥留在别院吧。” 嬴政:“哈哈哈哈,那太好了,朕多谢大兄。胡亥、子婴,快来拜师。” 赵高和卢生终于来到了袁家邑,就在赵高的马车刚穿过袁家邑的牌楼之后,赵高忽然下喊到:“停,调头,从别的道路直接去白家别院。” 第536章 先驱 在嬴政的主持下子婴和胡亥行了拜师礼,白宣说的很清楚,他要收子婴河胡亥为入室弟子,这时嬴政非常期待但却没法直接说出口的结果。 嬴政做为大秦皇帝天下主宰,所有的臣子对嬴政的想法和要求都是千方百计的迎合与满足,嬴政有了想法和要求也会直接说出来。但是在面对白宣的时候,嬴政却不会用这种态度,他会和白宣商量,会把白宣摆在一个近乎于和嬴政平等的位置上。 这不是因为白宣位高权重又跟嬴政是儿女亲家的缘故,这是因为嬴政是真的把白宣当做自己的兄长看待。白宣和嬴政相识于邯郸城外那个土坑之内,俩人死里逃生相互扶持到现在,没到关键时刻白宣都会挺身而出,即使在平时白宣也会从各个方面为嬴政谋划。关于这一点,嬴政心里比谁都清楚。 自从嬴政继位以来,白宣就成了大秦最忙的统帅和谋臣,尤其是灭六国以及南征百越、北伐匈奴,每逢战事不利白宣都会挺身而出。可以说是哪里有艰险就去哪里,而且去了哪里就绝对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这已经被事实多次证明。大秦战争、不败统帅这样的称号放在白宣身上可谓实至名归。 白宣是任劳任怨的,对嬴政也没有任何要求。以至于嬴政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宣,这既是对白宣能力的肯定,也从侧面说明嬴政对白宣的信任。在嬴政成为秦始皇之后,他遇到难事依然会第一时间想起白宣,但是此时嬴政内心的感受和他做秦王的时候却有些不同了。 就拿子婴和胡亥想拜白宣为师这件事来说,虽然白宣说过要子婴和胡亥先考进九嵕书院的话,但嬴政如果直接跟白宣说白宣也不会驳了嬴政的面子。一是因为白宣一直对嬴政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推辞过。二来俩人毕竟是君臣关系,皇帝开口臣子焉有不从的道理。但是嬴政一直没开这个口,嬴政的身份不一样了,从前是秦王现在是天子。天子,会求人吗,会求自己的臣子吗?答案是,不会的!如果哪位臣子觉得自己的本事比较大,可以让天子来求自己的话,这人恐怕离死不远了。 这个道理白宣很明白,不过按照以前他和嬴政之间的小默契,尽管白宣说出了收徒的条件,其实只要嬴政不管在何时何地给白宣一点提示,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暗示,白宣绝对会把一切安排好,绝对会让嬴政满意。但现在,白宣感觉到他和嬴政之间的那种小默契没有了,白宣知道自己要改变和嬴政相处的方式了。所以他主动提出了收徒的请求,至于理由嘛白宣就说自己改主意了,而嬴政根本也不在乎啥理由,因为嬴政很满意白宣的态度,认为这才是臣子应有的做派。更让嬴政满意的是,白宣收子婴和胡亥为入室弟子,这个入室弟子不同于一般的弟子。 在古代,有两种弟子最重要。一种是关门弟子而另一种就是入室弟子。 关门弟子是指师父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此后则收山不再收直传弟子,而由徒弟去收徒孙,也就是再传弟子。一般地,关门弟子是师父最钟爱的弟子,因此在众弟子中地位特殊。如帮会组织中的关门弟子地位仅次于大弟子。在现代,关门弟子常被理解为“得意门生”,即师父最为看中的弟子,并常常给与其与其他弟子不同的特殊教诲和个别指导,使之获得真传。 入室弟子和关门弟子有所不同,因为过去的师父往往自己收养徒弟,弟子住到师父家里,由师父贴钱教养,把徒弟当成自己家人,这即最初所说入室弟子。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两字由此而来,这也表明弟子应当将师父等同于父亲一般孝敬。 严格来讲,入室弟子有别于一般弟子,由于和师父比较亲密所以属于嫡系的亲传的弟子,故此入室弟子常常有单独且严格的拜师手续。而且一般来讲,师父对于入室弟子的考核较为严格。入室弟子往往要在个人品行、学习态度和领悟能力等方面都符合一个足以承载师传技艺、作为众师兄弟姐妹楷模的水平才行。因此入室弟子就相当于师父培养的继承者,通俗的说入室弟子中的佼佼者汇集成师傅的衣钵成为本派掌门或者一代宗师,而关门弟子则不一定能达到这个高度。 白宣收的徒弟不在少数,如今在大秦军中担任要职的那些新一代将领无一不是白宣的弟子,而从九嵕书院武经院毕业的那些未来的大秦将帅们虽然号称是天子门生,但真正教授他们的还是白宣,这些人承认自己是天子门生,但提起授业恩师是谁无一例外的会说就是白君侯。真正能算是白宣的入室弟子的其实第一个就是嬴政,只不过他身份特殊白宣也不承认自己是嬴政的师父,接下来就是长安君成蛟,然后就是扶苏、蒙恬、蒙毅、王离、李信、韩信、萧何、张良、章邯、司马欣等人。 大秦一统天下开始南征北伐之后,白宣就没再收过入室弟子,现在白宣收了子婴和胡亥,这也等于是给各大世家送去喜讯。白君侯开始收入室弟子了,这必须得想方设法把自家的娃塞进白家去。关系这东西只要用心找总会找得到,早前就有人找关系找到了嬴政那里,嬴政自己还犯难呢,自然一口回绝。如今白宣主动收徒,嬴政顿觉脸上倍有面子。 既然已经是入室弟子了,胡亥和子婴就必须坐在白宣身后伺候着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不是句空话,那是必须跟对待亲爹似的对待师父的。 子婴肯定是满心欢喜的,因为他早就想拜入白宣门下,父子两代都师出同门这也算是一代佳话,何况子婴的母亲王瑶是王离的妹妹,王家和白家那基本上属于共存共荣的关系,子婴自然是心满意足。所以拜师之后,子婴就跪坐在白宣身边,亲手给白宣斟酒布菜,白宣的酒杯和食碟就没空过。 胡亥之前嚷嚷着要拜白宣为师,现在如愿以偿自然也是满脸欢喜,但是他坐在白宣身边时却没有子婴那样的从容自在。白宣纵横疆场身经百战,有事就居高位掌握大权,言语之间的气势绝非一般人能比拟的,这让胡亥有些不适应。感觉之前和蔼的招人喜欢的白伯父突然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此时白宣正和嬴政说着南征百越的事情,不想也知道,白宣再次主动请缨出征。 皇帝大过年的不在宫中却跑到白家来,难道只为了喝点酒,回忆一下童年,拉近和臣子的关系?不能够,绝对不能够。 皇帝这种生物绝对不能用世俗的眼光看待,也不可用常理推测,如果谁敢把皇帝看成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下场一般比较惨,除非你想造反。白宣是不想造反的,所以他在嬴政面前再次主动勇挑重担。 嬴政:“大兄,朕知道大兄辛苦,可是朕觉得只有大兄出马才能威震各方。这次南征百越失利,朕以为就是没有具备足够威望的统帅居中调度所致,若是大兄出面百越何愁不破,只是要辛苦大兄了。” 白宣:“陛下,此乃臣分内之事,陛下无需多虑。只是臣要陛下大营臣几个条件。” 嬴政:“准,只要是大兄所请,朕一概诏准!” 白宣哭笑不得的说:“陛下,您总得听听臣的条件吧?” 嬴政搓着和双手笑道:“大兄说得对,朕着急了,大兄请讲。” 白宣:“震儿,把图拿上来。” 白震、白庆和白宝将一卷锦缎制成的地图打开,嬴政仔细一看却是江南地形图。 白宣指着地图上的十几个醒目的红点说到:“陛下,平定百越之后,这些红色标注的城邑,都是重中之重,需扩建并派驻重兵。每座城邑还要设置高于郡守的重臣坐镇监督地方行政,并直接向陛下负责。” 嬴政:“大兄,朕看这几处红点都在海边,难道是海港吗?” 白宣:“正是。大海的富饶是不可想象和难以估量的,所以一定要渡海扬帆宣大秦国威于海外!” 嬴政:“大兄,这几座海港,朕就赐给你了。你来扩建,需要什么你来找朕。” 白宣:“陛下的意思是?” 嬴政:“肥水不流外人田,朕和大兄一家一半。” 白宣:“嘶。这个利润太大,还是在多找几家吧,吃独食总是不好的。” 嬴政:“嘿嘿,朕不管。朕只管收钱,怎么办就交给大兄。” 白宣:“谢陛下,臣愧领了。” 嬴政一下子给了白宣七八座沿海城市,基本上涵盖了华夏从东到西整条海岸线。这要是搁现代嬴政绝对会心疼的吐血,但是在大秦这个时代嬴政却一点都不心疼。因为那七八座在现代华夏赫赫有名的沿海城市现在有的仅仅是个小渔村,有的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呢。把这几座啥也没有的破城给了白宣嬴政不仅不会心疼还觉得自己赚到了,更主要的是,他觉得白宣这是在婉转的跟他要封赏。这就对了,一个臣子如果一心只办事不求回报,那么皇帝不仅不会放心而且会疑心越来越重。皇帝会这样想,你啥也不要?扯!你别是看上朕的皇位了吧! 所以说,伺候皇帝不是个好差事,皇帝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疑最没良心的玩意儿。所以身为臣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该跟皇帝开口的时候那就绝对不要客气。 本来白宣没那个意思,既然嬴政都答应了白宣也就顺手接下。那几座城在嬴政眼里是不毛之地破破烂烂,但在白家人眼里那可是等同于金山银山的存在,没见紫烟、白震、白庆、白宝还有双儿和烟萝的眼睛都刷刷放光了嘛。 当白宣谢赏之后,白家三兄弟以及双儿、烟萝立刻笑容满面,紫烟狠狠咳嗽了几声,跪坐在嬴政身后的太史立刻大声说到:“陛下诏,赐君侯白宣呃,君侯这些地方都叫什么呀?” 紫烟:“没名字就写沿海地区。” 太史看了眼嬴政,嬴政笑着点点头,于是太史喊到:“陛下诏,赐君侯白宣沿海地区为封地!” 唰唰唰,太史喊完之后,奋笔疾书。紫烟笑着和白震、白庆、白宝击掌相庆。白宣咧咧嘴心说:“没想到,我白宣成了沿海开放的先驱了。嘿嘿。” 第537章 难道她是故意的 嬴政心满意足,他吃的高兴喝的痛快,兴奋之余嬴政忘记了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他伸手楼着白宣的肩膀,侧过头和烟萝、双儿说着过去的事情。 双儿和烟萝也算是和嬴政共患难的人了,现在嬴政说起往事烟萝和双儿也是不胜唏嘘。白宣想要岔开话题可是根本做不到,在酒宴上你想拦住一个已经喝到兴头上而且是心情极爽的人,不让他说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情,这基本上不可能的。白宣眼看着太史坐在角落里满头大汗,举着笔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一切记下。 白宣冲白宝一使眼色,百宝端起一壶陈年绿醉来到太史面前。 白宝:“卢叔父,这是最好的绿醉,小侄特地醒了一个时辰又温过,此时饮用恰到好处。” 太史姓卢命计,是御史大夫卢焕的次子,论辈分和白宣平辈。卢计是个谦谦君子,品行学问都属上乘,就是有些贪杯,而且他最喜欢喝温酒。这陈年绿醉是他的最爱,此时白宝打开壶盖小手一扇,酒香立刻冲进卢计的鼻孔里,把卢计馋的好悬没流出口水。 卢计:“贤侄,莫要再扇了,快把盖子盖上跑了酒气就不好了。” 白宝:“叔父,您赶紧喝呀,就再给您备好了,酒也温好了不喝岂不可惜?您看这菜,您最喜欢的肘子酥烂可口,平时您喝酒就愿意吃这个,今日缘何不动?” 卢计咽了一口口水说到:“贤侄,叔父我职责所在呀。” 白宝嘿嘿一笑顺手一指已经喝的摇摇晃晃的太医令夏无且说道:“您看夏伯父喝的多畅快,您就不馋嘛?” 卢计已经放下笔手已经握住了酒壶,只是嘴里还在重复着:“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呀。” 白宝转身冲嬴政深施一礼说道:“我等敬陛下。” “敬陛下。” 嬴政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说:“同饮。卢计你为何不喝?哎呀,此时朕说的话不用记录,这都是朕和三位嫂子说的家常话,不涉及朝政,你好好喝酒便是。” 卢计如蒙大赦举起酒壶大声喊到:“臣卢计恭敬陛下,谢陛下赐酒!臣,先干为敬。” 咕咚咕咚咕咚,卢计一口气喝了半壶酒,嬴政见状哈哈大笑抓起酒壶学着卢计的样子猛灌。 这场酒宴在太阳偏西的时候结束了,白震扶着嬴政晃晃悠悠的嬴政,扶苏扶着走路之发软的白宣离开了静竹居。 嬴政登车之前冲着白宣喊到:“大兄,酒未尽兴,接着喝。” 白宣:“喝,酒不醉,杯不停。” 嬴政:“哈哈哈哈,起驾!” 白家别院门前,赵高和卢生顶着小凉风站在门口。白家的仆役不是没请他俩到里面去坐,只是赵高说为了表示恭敬就在门口等着。白家的仆役已经将这个消息送到静竹居,但是白宣和嬴政正在拼酒,所以这件事只有扶苏知道却没告诉嬴政和白宣。 当嬴政的车驾停在白家别院门前时,已经冻得浑身筛糠的满头冰碴的赵高和卢生赶紧跪地迎接。 嬴政一把推开扶着他的白震又一把将赵高从地上提溜起来搂进怀里。 嬴政:“小高,你也来了。嗯,你身上真凉爽,快随朕到大兄家喝酒。咦,这个满脑袋冰渣子的人是谁?” 卢生:“陛下,臣是卢生啊,阿嚏!” 嬴政:“哈哈哈,天下还有叫阿嚏的人,有趣有趣。朕准你到朕的大兄家喝酒,起来!” 卢生:“阿嚏,臣谢陛下。” 赵高扶着嬴政往里走,白宣紧随其后,嬴政高声喊道:“母后,儿臣来看您来了。成蛟,别躲着,哥哥来了。大兄,大兄呢?小高你把大兄藏哪里去了?” 赵高:“陛下,大兄就在您身后哇。” 嬴政一把推开赵高转身扶住白宣。 “哈哈,大兄你喝多了,你看你走道都不稳了。” 白宣:“不可能,臣还能走直线呢。陛下请看,臣可以笔直的走进正堂里。” 白宣迈步向前一溜歪斜的走去终于哐的一声和一根廊柱撞在一起。 白宣:“白尊,你为何在门口立一根柱子!” 嬴政:“哈哈哈,大兄,那不是柱子,那是一棵树。小高,你说那是树还是柱子?” 赵高:“是树。” 嬴政:“哈哈哈,朕就说是棵树嘛,咦这棵树怎么是红的?小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兄家也有珊瑚树?” 赵高心中一震眼珠一转立刻说道:“陛下英明,是珊瑚树,陛下说是啥就是啥。” 白宣:“管它是啥,喝酒最重要。” 嬴政:“对,喝酒最重要。走哇!” 嬴政一把抓住白宣来人互相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走进正堂,扶苏、白震、子婴、胡亥等人连忙跟上。胡亥经过赵高身边时低声说到:“师父,白伯父收我做入室弟子了。” 赵高先是一愣随即说到:“恭喜公子了。” 胡亥:“可我有点后悔了。” 赵高:“此时说这个不妥,稍后再说。” 就在这时,阿诺在袁媛姐仨以及紫烟、阴嫚陪同下前往内宅,赵高连忙让到路边拱手施礼。等阿诺一行人过去之后,赵高直起身眯起双眼盯着阿诺的背影。 一直以来阿诺和赵高配合得很默契,赵高也一直把阿诺当做很好的合作和伙伴,以赵高为主加上皇妃阿诺和廷尉李斯这三人形成的小团体的势力已经日趋壮大,赵高对李斯是既用又防,但对阿诺却是很信任的,因为赵高把赌注压在了胡亥身上。 但刚才胡亥的传达的消息让赵高对阿诺起了疑心,联想到阿诺命人传递的那条指消息是如此的不明确,以至于让赵高跑到了静竹居总号儿扑了个空,这让赵高不能不对阿诺的做法有所怀疑。 赵高:“难道她是故意的,难道她想依靠白宣?不应该呀,她明明知道白宣是支持扶苏的,她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本事让白宣支持她的儿子成为太子呢?她不应该这样蠢啊。” 卢生:“府令,你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呢?赶紧进屋吧,在不进去我都要冻僵了。” 赵高:“哦哦,忽然想起一些事。走,我们赶紧进去。” 进屋之前,赵高再次看向内宅,他心中暗道:“你最好别那么做,不然那个敏代就是你的下场!” 第538章 父女相见 秦始皇三年春,大秦君候白宣受命南征百越。嬴政授予白宣节制江南军民,统领江南军政,临机决断之权。嬴政在章台宫为白宣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当众授白宣节钺,赐金铠以及兵符印信。白宣没有调集咸阳以及关中兵马,仅仅带了一千以及从榆林塞调来的一万镇北军精锐老兵。白震留在咸阳,白宝以校尉军职跟随白庆出征。 嬴政答应了白宣的请求,“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随大军行进。这些人基本上是罪囚、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去土地和自由身的平民,这是为了开发岭南做准备的。而大量的商人跟随大军出征不仅可以为开发经营岭南创造便利条件,也可以为秦军提供有效的粮草物资的补充。 白宣率领的军队不多,但是跟着他走的人尝逋亡人、赘婿、贾人却多达六万余人,除此之外,白宣还征调九嵕书院学子三千人随他前往岭南。这三千人中有千人是武经院毕业的军官,其余都是未来经营和治理岭南的文官。 当白宣离开咸阳时,咸阳百姓以及各大世家倾城而出夹道相送的,场面非常壮观。 在白宣出征半月之后,白庆和徐福率领一万将士三千童男童女还有大量的工匠离开咸阳赶赴琅琊,这支队伍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在离开咸阳时却是嬴政亲自送行的。 咸阳城外十里长亭,嬴政看着渐渐远去的白庆和徐福,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嬴政:“苍天,朕不是想要长生,朕只想多活些日子。求上苍给朕一个机会,让朕把该做的都做好。让朕把一个完整的强大的大秦交给扶苏就好。” 扶苏:“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期盼,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嬴政伸手搂住扶苏的肩膀,此时嬴政才发现扶苏的个子已经比他还高了。 “你已经这么高了?朕还觉得你是个孩子呢。” 扶苏:“父皇,儿臣都已经成亲了,不是个孩子了。” 嬴政:“在朕眼里,不管你多大年纪,你都是那个吃墨的小扶苏。”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父子间的温情在两人的眼神中流淌,这一幕让众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一个国家的强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继任者的能力和品行,在这一点上扶苏时很符合众臣心目中的未来大秦之主的标准的,而且扶苏在军中和百姓之中的威望很高,如今看来嬴政对自己选定的这个继承人也是满意的,这就意味着有朝一日大秦的权利会顺利而平稳的交接。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想,赵高看到这一幕之后,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赵高和扶苏的关系现在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这主要是因为白宣的缘故,扶苏的身上打着太多的白宣的烙印,以至于赵高就算想投靠他都是没可能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高才费尽心思的住持和影响胡亥母子。按照赵高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让阿诺成为大秦的皇后,接下来就是整倒扶苏把胡亥推上位。 这个计划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异想天开,因为胡亥现在都没表现出又多么惊人的才能更没有什么战功,胡亥除了深受嬴政宠爱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想到此处,赵高有点头疼,但是他不能放弃胡亥,因为胡亥已经对赵高产生了依赖,这一点对于赵高而言是很重要的。想想嬴政,不就是因为依赖白宣信任白宣才把大权交给白宣的吗。 节制江南军民,统领江南军政,有临机决断之权。这不就等于裂土封王了吗?此等权威在别人看来说不眼红那绝对是假的。别人不敢说,赵高自己就羡慕的快要吐血了。 赵高回头看了看跟在嬴政身边的胡亥,他暗暗下了决心。 “必须成,一定要成。趁着白宣不在赶紧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李斯嘛,现在还需要他。” 赵高一边想一边看向李斯,似乎是心有灵犀,李斯也转过头来,二人目光相对互相点了一下头。 嬴政的注意力都在扶苏身上,父子二人低声说着话,似乎是嬴政在考教扶苏处理政务的能力。胡亥在一边听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他拽拽嬴政的手说:“父皇,咱们该回宫了吧?” 嬴政转身对胡亥说:“你师尊走了,子婴也跟着去了,你为何不去?就算你不去,那么你也应该留在白家别院内完成你师尊留下的课业。回宫?不可能的。” 胡亥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想跟嬴政撒撒娇,但是他看到嬴政那张严肃的脸,还有嬴政身边扶苏提醒他的眼神时候,胡亥聪明的选择了服从。 “父皇,儿臣是要回别院去的。只是多日不见父皇、母妃和太子哥哥,儿臣心里很是想念。儿臣随父皇回宫,见过母妃之后就回别院。” 嬴政笑了,说到:“这就对了,需知你能拜入你师尊门下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啊,你可要好好珍惜。朕念你年幼,准你每隔五天回宫来看朕还有你母妃。” “谢父皇。” 胡亥的脸上立刻荡起了笑容,这和他平时的脾气秉性完全一样。嬴政见了不禁哈哈大笑,伸手抱起胡亥。 这一幕让赵高看了心中一喜,胡亥这孩子还是够聪明的,知道按照赵高教他的办法哄嬴政开心,这就好,这就好哇。 其实按照嬴政的心思也是舍不得让子婴跟着白宣走的,只不过子婴自己态度坚决,非要跟着白宣去,嬴政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至于胡亥,这个一向离不开子婴的孩子这时候却没说一句话。嬴政倒是没多想,毕竟他是真舍不得让胡亥这么小就远离父母,嬴政儿时所经历的一切到现在依旧是他心中的痛点,他怎们能够让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去受那个罪呢。所以,嬴政不声不响的把胡亥留了下来,而白宣也没有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或许是白宣也觉得胡亥太小,不适合随军出征。总之,白宣采取的是听之任之的态度,这让嬴政心里畅快了不少。 嬴政左手拉着胡亥右手拉着扶苏来到车架旁,他正要登车的时候一眼看到紫烟在那抹眼泪。 嬴政笑着对扶苏说:“快去哄哄紫烟,父亲和两个弟弟都走了,她一个做女儿做姐姐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哄哄她。” “姐~~~” “嫂~~~” 两个小女孩向着紫烟伸出小手,那小模样着实让人怜爱。嬴政认出其中一个是白宣的闺女白钰而另一个却让嬴政感到有些恍惚。赢滋阳是嬴政最小的闺女,那模样像极了嬴政。 嬴政:“那是滋养吗?” 胡亥:“父皇,那就是滋阳妹妹呀。” 嬴政松开拉着胡亥的手走了过去,此时紫烟正抱着滋阳,扶苏也抱着白钰,夫妻两个正在说话。嬴政径直来到紫烟面前伸开双臂笑呵呵的冲滋阳说:“滋阳,让父皇抱抱。” 紫烟:“滋阳,是父皇来了,快叫父皇,快让父皇抱抱。” 小滋阳仔细的看着嬴政,半晌之后缩进紫烟怀里还把头扭了过去。 紫烟:“父皇,滋阳妹妹一直没见过您,有些认生,您经常和她亲近亲近就好了。” 嬴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低声说道:“是朕不好,朕不该怪她。扶苏、紫烟,你们抱着滋阳随朕回宫。” “喏。” 第539章 准修边墙 犬丘殿内,嬴政坐在桌案后面一边批阅奏书,以便不时的回头看着东侧隔间。隔间之内阿诺、紫烟、阴嫚正在给滋阳和白钰梳妆打扮,两个小闺女都是一身粉嫩的宫装,细软微黄的头发梳起了两个髻,而且还用丝带系住。 白钰的性格很活泼,即便是在给她换衣服的时候这丫头也不老实,两只小脚不时的蹦跶着,两只小手把阿紫烟和阴嫚头上的发簪耳朵上的耳坠摸了个遍。而且谁一靠近她白钰就鼓起小嘴对着谁的鼻孔、眼睛和脖颈吹气,弄得阿诺、紫烟和阴嫚笑声不断。 相比而言,滋阳就安静了许多,她老老实实的等着别人给她换上了衣裙,安静的等着宫娥为她梳妆。那乖巧的模样让,阿诺又是喜欢又是心疼,也让嬴政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嬴政批阅完一卷奏疏之后,再次看了看隔间,只见两个小丫头被打扮的就像两只花蝴蝶一般,小姐妹俩毕竟还小,走道还不利索。现在,小姐来都跪在地上玩着一堆的玩具。嬴政发现白钰和滋阳玩得很好,竟然不会抢对方的玩具。要知道,这些玩具都是从胡亥那里临时拿来的,都是胡亥小时候玩的东西。不过因为胡亥保存的特别好,所以这些玩具都有八成新。 这些玩具大部分出自白家之手,属于那种可以开发智力的玩具,但是嬴政却发现其中有几个娃娃似乎不是出自白家。嬴政对胡亥是宠爱有加的,像扶赢高和将闾小时候也有玩具但是嬴政绝对不准许他们玩娃娃,因为嬴政觉得那都是女娃们玩的东西,男娃就不应该碰。但是等到胡亥出生之后,嬴政对胡亥的态度却和对其他几个儿子完全不一样,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记得胡亥四岁的时候,太后赵姬和段玲珑都还在,赵姬亲手为胡亥做了一个娃娃,而且还是个女娃娃,胡亥抱在手里是爱不释手,还举到嬴政面前显摆。当时可把阿诺吓坏了,阿诺是知道嬴政的脾气的,阿诺想着胡亥这会肯定触了霉头,最轻也得挨一顿训斥,没想到嬴政只是笑呵呵的说了声好看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赵姬亲手做的娃娃就在滋阳手里,而白钰抱着的那个娃娃让嬴政最为心动,那是段玲珑亲手做的。段玲珑其实很喜欢女儿,当年阴嫚出生的时候,她的那些小衣夫小鞋子包括玩得娃娃都是段玲珑亲手做的。滋阳出生之前段玲珑就做了这个娃娃,当时段玲珑还对嬴政说这一胎定是个女儿,也定会特别像嬴政。 如今赵姬和段玲珑都不在了,只留下这两个娃娃,嬴政知道这些娃娃肯定都是阿诺收藏起来的,而胡亥有时喜欢娃娃的,所以出现在胡亥手中也就不奇怪了。 嬴政不由得盯着这两个娃娃看了起来。而此时,坐在他面前魏缭、冯去疾和李斯一见嬴政不再批阅奏书于是开始说了起来。 冯去疾:“陛下,君候北伐匈奴大获全胜之后,为稳定河套以及阴山之南区而秦设置九原郡。为防匈奴再次南下,蒙恬奉陛下之命征发大量民夫,除了修筑直道外还打算把原先秦、赵、燕所筑的边墙重新整修并连接起来。臣算了一下,此墙建成之后,西起临洮,沿黄河北至河套,傍阴山至辽东,绵延近万里。此墙建成后可以防止北方异族的侵扰,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前修筑的通往九原的直道已经修筑了大半,是时候开始动工修筑边墙了。君候也已经看过,觉得可行。臣请修筑边墙的奏疏以及所需人物清单都在陛下手边,请陛下诏准。陛下,陛下?” 嬴政:“啊?哦。去疾你刚才说什么?” 冯去疾:“臣再说修筑边墙的事情。” 嬴政:“朕记得之前大兄对修筑边墙颇有微词,难道他也同意?” 冯去疾:“陛下,臣的奏疏君候也看过,他没有异议。” 嬴政:“大兄崇尚的是以攻代守,朕深以为然。如果修筑边墙,会不会消磨了边关将士的进取之心呢?朕现在有些举棋不定,大兄也觉得这边墙非修不可吗?” 魏缭:“陛下,臣与君候谈过此事。君候有言,阴山以东是辽阔肥沃的平原,有史以来犬戎、西戎、匈奴、东胡等等异族便是在这片土地上兴起强大的。每当他们强大之后就会通过狭长的辽西地带,攻入中原。大周建国之后便认识到了阴山的重要防御作用,因此各诸侯国都修筑边墙阻挡外敌入侵,燕赵和大秦都曾经修筑过,而且现在仍旧发挥着作用。在整个阴山防线中的燕山这一段更是防御的重中之重。燕山虽然不高,但山岭崎岖,沟壑纵横,南北最宽处达数百里。异族要想越过燕山南下,只能通过少数几个隘口。也正是因为这样,燕国才在辽东修筑边墙阻挡异族南下,这段燕国的边墙最重要的地段就修筑在燕山上。” “燕山上的边墙一旦被突破,异族便可长驱直入,整个中原亦将不保。因此,燕山上的重要关口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可以说,大秦可否长治久安关键就在于燕山的得与失,燕山得与失的关键就在于边墙的得与失,而边墙的得与失,则在于几个重要关口的得与失。之前君候已经实现布置了东渔阳、中榆林,西临洮三大雄关,边墙的总体框架已经搭建起来。如今要做的就是把之间的空缺处连接起来。” “陛下若问这边墙是不是非修不可,臣与君候的所见相同。那就是非修不可。陛下请想,那些异族和我中原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嬴政答道:“异族不营筑城郭,而是逐水草而居。几个毡包,几辆马车,一群牛羊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今天住在这里,明天就会搬到别处,可谓居无定所。异族人人精于骑射,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不出几日便能越过阴山侵入中原,烧杀抢掠一番之后又逃回了草原。” 魏缭:“陛下所言极是,异族就是凭借往来如风居无定所的优势屡屡进犯中原。若是中原兴兵讨伐,他们就闻风而逃,避开中原军队的锋芒,不与之交战。等到中原的军队退回阴山以南,他们就会故伎重演,又来骚扰边境。若是中原派兵长期驻守在塞外,后勤保障又是一个大问题,必然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总之是得不偿失。” “而修筑边墙之后其作用就凸显出来了。边墙每隔一段都会有一个烽火台,而烽火台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以烽火报警。一旦发现敌情,边墙上的将士就会点燃烽火,警报便能沿着边墙迅速传到几个重要关口的驻军。若是来犯者人数不多,则驻守的军队足以应付。若对方是大股部队,人多势众,我军也会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应付来犯之敌。” “烽火报警,这是边墙最重要的作用。比起动辄发动数十万大军,不远千里的去讨伐塞外异族,修筑边墙所消耗的人力财力要少得多。所以说边墙应该修,也必须修。纵然会使很多人背井离乡,埋骨于荒野,但是为了整个大秦江山永固,这个代价是必须要付的。” 嬴政连连点头,他站起身慢慢踱着步子。 嬴政:“国尉言之有理,朕明白了。在朕看来,这边墙不仅可以烽火报警,最重要的是大秦疆域的标志。想那匈奴逐水草而居,走到哪里都是家。即便被朕的大军撵走,但我军不能长期驻守,那地方早晚还是他们的。可修了边墙就不一样了,这等于标明疆界宣誓此地归大秦所有。异族敢来犯我疆界就是他们无礼在先,我军则是抗击入侵,保家卫国乃是正义之师,因此定会每战必胜!” 冯去疾:“陛下英明,一语中的。除了陛下所言,君候还曾说过。边墙修筑完成之后,大秦边疆再不是漏洞百出,异族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冲进我大秦疆域之内。而且就算他们强大之后兴兵来犯,也只能集中兵力攻打几处雄关要隘,如此一来便于我军聚而歼灭之,胜过长驱万里在慢慢草原上搜寻异族。” “哈哈哈哈哈,去疾所言有理,大兄目光高远,这件事朕准了。” 李斯:“陛下,臣有事起奏。” 嬴政:“你说吧。” 第540章 争权的试探 李斯:“臣遵照陛下之命,在大秦疆域内推行书同文字之法,如今已经初步见效。之前关东六国所遗留的文字已经全部禁用。臣奉命创制我大秦共用字体也已经推行全国。这种字体体取自我大秦所用金文大篆但又有所不同,为表示尊重金文大篆故名小篆。为了将小篆推而广之,臣亲作《仓颉篇》七章,每四字为句,作为学子的课本以供人临摹。但在九嵕书院试行的时候,却总学子提出疑义,总觉得这字曲折多弯似乎和我大秦浩荡雄风不相符合,而且书写起来颇为费力。九嵕书院首届学子中有位叫做程邈的县令向臣推荐了一种他自己创造字体,这种字体打破了小篆曲屈回环的样式,形成新的字体,臣请陛下细看。” 嬴政接过李斯呈上的竹简仔细一看,只见竹简上的字体将篆书圆转的笔法改为方折的笔法,而且在结体上更加简化。的确比小篆看着有风骨,嬴政用手指比划着写了一下,他立刻发现这种字体书写起来的确比小篆快了很多。 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大秦的官员们要处理的政务也日渐繁重,需要记录的文书档案也成倍的增加,小篆美则美矣但写起来太慢了,因为弯曲的笔画太多,用写一个小篆的时间至少可以写出五六个这种新字体来。 嬴政:“不错,的确很好。这字有名字吗?” 李斯:“还未命名,臣想请陛下赐名。” 嬴政:“就叫秦隶吧,今后大秦官方文书,各地书院学堂均均用秦隶。” 李斯:“陛下英明。陛下,臣还有事起奏。” 嬴政:“说吧。” 李斯:“臣奉命废除六国旧制,把度量衡从混乱不统一度量衡。度制分寸、尺、丈,以十计数。量制则分为合、升、斗、桶,也以十计数。衡制分铢、两、斤、钧、石,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三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除此之外,臣奉命废除原六国货币,以黄金为上币,以镒为单位,每镒重二十四两。以铜半两钱为下币,一万铜钱折合一镒黄金。臣请陛下准臣所奏,将珠玉、龟、贝、银、锡之类作为装饰品和宝藏,不得当作货币流通。同时,半两钱的铸造权归国家所有,私人不得铸币,严惩不贷。” “陛下,如今大秦一统天下。为了让陛下的诏命通行天下,也为了让大秦各地物资交流便利,臣请陛下准臣所奏在大秦强制推行车轨统一,并在全国范围内修筑驰道。” 嬴政:“驰道?” 李斯:“臣打算以京师咸阳为中心,先修建了两条驰道,一条向东通到过去的燕、齐地区。一条向南,直达吴楚旧地。驰道宽五十步,道旁每隔三丈种青松一株。由于路基坚固,适合车辆快速奔驰故此谓之驰道。除此之外,臣还请陛下准臣在岭南修筑五尺道,以便利中原和岭南地区交通。如此一来。一个以咸阳为中心的四通八达的路网就会把大秦各地联系在一起。为与道路配套,今后大秦的车轨宽度统一为六尺,如此就可保证车辆的畅行无阻。” 应该说,李斯关于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建议是符合嬴政的施政理念的,而且这几项原本就是嬴政登基时昭告天下的事情。但是驰道却是李斯别出心裁的想法。李斯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受了白宣提议修建直道的启发。 直道应该算是大秦道路交通体系中的主干道,但是起作用主要是军事方面,严格的说直道应该算是大秦的高等级军用战备公路,规格要比驰道高很多。而迟到则更像是现在的国道,主要目的是方便国内各地人员物资的交流。应该说不论是直道还是驰道对大秦都是有利的,所以嬴政当即表态。 “诏准,李斯,此时就交给你来办。要快,朕等着走你建好的驰道巡视天下。朕要走遍大秦各地,看看我大秦的如画江山!” 李斯:“臣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冯去疾和魏缭互相看了一眼,老哥俩也知道这是好事,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既然嬴政都准了,那就等于做了决断,做臣子的只能遵照执行了。 冯去疾、魏缭和李斯起身告退,李斯出门之后对站在门外的赵高点了一下头,赵高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 李斯说了那么多,也说的很有技巧,他把修驰道包含在嬴政应经确定的各项施政措施之中,其实就是为了达到让嬴政准许修驰道的目的。 如今的大秦除了嬴政之外,权力最大的就数白宣了,这和赵高李斯一伙人的期盼背道而驰。所以赵高和李斯商量很久之后打算争权,而修驰道就是争权的第一步。 白宣是大秦相邦,属于军政一把抓的人物,当然,白宣一直忙于军务,而且多次挂帅出,正因为如此,白宣在民政方民政的表现就不如在军事方面耀眼。由于他长期统兵作战。民政这一块基本上都是王绾、崔固、李斯等人打理,众人共同向嬴政负责。要知道,一个国家不能总是打仗,总得有休养生息的时候,总得有和平发展的时期。 军权赵高和李斯想都没想,那么民政这一块就是他们重点争取的地方。修驰道的确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但是得分怎么做。此时大秦北伐匈奴刚刚结束,南征百越受挫正是大举南征的时候。但是为了稳定北部边疆不得不修筑边墙直道,这年月没有啥工程机械,也没有那么高超的工程技术,这些浩大的工程都要靠人的两只手一点点的完成,所需的人力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驰道虽然不如直道的规格高,但是范围广工程量是直道的几十倍还要多,所需的人力那就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修直道、修边墙再加上修驰道,大秦怕是又要来一次全国动员了。这对一个刚刚建立不久的大一统的王朝而言,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 但是李斯和赵高摸准了嬴政的脾气,嬴政急于把该干的事干完,急于把大秦建成一个强大的帝国,他太急了,这给了赵高和李斯可乘之机,也让赵高和李斯争权的第一步尝试顺利的出奇。 嬴政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白宣南征胜负已定,百越之地早晚是大秦的,这一点嬴政丝毫不怀疑。朝中大臣各司其职,都在尽力为国效力,嬴政想到的有人落实,想不到的有人提醒,这让嬴政充分体会到了大权在握的成就感。 嬴政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来到隔间的雕花屏风边看着滋阳和白钰玩耍。 嬴政:“滋阳,叫父皇。” 滋阳:“父皇。” “嗳,来,让父皇抱抱。” 滋阳看看紫烟,在紫烟鼓励的目光下滋阳慢慢来到嬴政身边,嬴政哈哈大笑,一把抱起滋阳。嬴政用自己的胡子蹭着滋阳的脸。 “滋阳,痒不痒?” “痒,嘻嘻嘻。” 父女两个的关系快速的升温。就在这时,犬丘殿内的另一侧传来胡亥的声音。 “我怎么又输了呢?姐夫你没动我的棋子吧?” 第541章 父皇是我的 犬丘殿内另一侧摆着一张平展展的正方形矮桌,这张桌子很大,四个边每边可以并排坐下四个人成年人。矮桌使用黑檀木制成,光滑的像镜子面的桌面上纵横交错的镶嵌着用极细的金丝,形状类似与现代的棋盘。 白震和胡亥相对而坐,扶苏坐在一侧充当裁判。白震是在和胡亥下棋,但是他俩用的棋子却与众不同。这些棋子是用硬木雕刻成的,一般是秦军将士的样子,另一半则是类似六国将士的样子。这些棋子高约三寸雕刻的活灵活现,代表秦军的棋子不仅身上的铠甲细致逼真就连面目表情都各不相同,而且大秦所有的兵种都历历在目。 有趣的是那些战车做得更加精致,用手轻轻一推,那小小的战车就会向前滑动,很显然战车的轮子是可以滚动的。还有弩炮居然可以发射出豆子大小的弹丸,而攻城弩居然可以把小小的弩枪射出去。 反观代表六国将士的棋子就不如秦军将士的精细了,但也是兵种齐全。代表秦军将士的棋子一律按照秦军标准的装束涂成了黑衣黑甲,而另一方则涂成了红衣红甲。这是白宣在教成蛟兵法的时候发明的一种兵棋,那时候的成蛟还小,还比较贪玩,注意力不容易集中。而且兵法比较枯燥不能有效的引起成蛟的兴趣,所以白宣发明了这种兵棋,这就把枯燥的理论变化为立体直观的兵棋游戏,那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这种兵棋在九嵕书院里也有,而且不管是武经院的还是其他院的学子们都喜欢玩,可以说这是一种寓教于乐,需要斗智斗勇的游戏。 白宣在出征之前用了半个与的时间教会了胡亥怎么玩这种兵棋,也教会了他如何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对手斗智斗勇。白宣走后,白震代替白宣监督指导胡亥的学业,也正是因为如此,白震才留在了咸阳。 胡亥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兵棋的规则,但是他毕竟还小,之前跟着赵高学的主要是律法和如何审理案件。赵高的武艺不差,但是兵法这方面就差的太远了。说实话,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还是需要一定的天分的,很显然赵高并不具备这方方面的天赋,所以胡亥在兵法这方面等于是一张白纸。兵棋其实就是一个简化直观的战场,规则也和兵法想通,胡亥要想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在棋盘上战胜白震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到是让胡亥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一向活泼好动的胡亥第一次能安安静静的坐在棋盘边,也第一次开动脑筋想方设法的要战胜白震。 然而美好的愿望代替不了现实中的差距,白震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见识过血肉横飞的厮杀的。他对兵法一道已经做到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在白震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指挥习惯,对用兵之道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和主张,这是现在的胡亥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 扶苏指着期盼说道:“胡亥,你自己看看,白震的后军中军基本没动,主要使用前锋拖住你的主力然后用骑兵左右包抄,这是镇北军打匈奴的常用战法,看似简单但十分奏效。你用的红方兵种齐全,兵力和黑方相当,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战胜黑方一味地强攻是不行的。师尊不是给你写了一卷三十六计吗,你有没有仔细看过?” 胡亥:“看过的。” 扶苏:“不仅要看还要仔细想,想明白之后就要用。无论什么学问都需要运用,这就叫知行合一。这一回合判你战败,重新来过,不要急于调兵遣将,先想想之前败在哪里,想好之后再联系师尊的三十六计,看看哪种计策合适。白震和你相比算是沙场老将,对付这样强大的对手,你需要仔细揣摩。包括对方行兵布阵的习惯,用兵的诀窍,以及他的脾气秉性等等,这就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得好,扶苏已经得了你岳父的真传。胡亥,莫要着急,仔细想想。” 白震呵呵一笑,重新摆好棋子,胡亥也把自己的棋子摆好,他回头叫了一声:“父皇,我。” 胡亥的话停住了,他的双眼看着被嬴政抱在怀里的滋阳,胡亥看到滋阳的一双小手正在摸着嬴政的胡须,嬴政不躲不闪任凭滋阳玩着他的胡子。要知道嬴政这两撇八字大胡很是漂亮,平时都是段玲珑亲手给他打理,段玲珑去后就是阿诺亲手打理,皇宫内任何一个宫娥都不敢碰嬴政的胡子。嬴政的诸多儿女中也只有胡亥才敢于摸一下,胡亥一直把这个举动看成是父皇对自己的宠爱的代表,如今他看到滋阳正在肆无忌惮的摸着嬴政的胡须,胡亥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嫉妒。 胡亥:“滋阳,你不能摸父皇的胡须,快住手。” 胡亥的声音有点大,这一嗓子就让滋阳迅速的把手抽回,滋阳的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小小的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上了。嬴政一见滋阳的样子心里瞬间充满怜爱。 “滋阳莫怕,你胡亥哥哥没有吓唬你的意思,父皇也没生气,没事的。” 滋阳一句话不说,只是低着小脑袋。嬴政看了一眼胡亥说到:“滋阳是你的妹妹,作为兄长你应该疼她爱她护着她,即使她做得不对你要要和颜悦色的跟她说。” 这算是嬴政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导胡亥,这语气和态度根本算不上训斥,最多就是稍稍带上了一些嗔怪而已。但是就是这样一句话,就让独得嬴政宠溺的胡亥感到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胡亥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但他毕竟是个聪明孩子,他知道该怎么讨嬴政的欢心。 胡亥站起身恭敬的说到:“父皇,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妹妹弄乱了您的胡须,怕她抓疼了您。儿臣声音大了些吓到妹妹了,滋阳哥哥不是有意的,若是吓到了你,哥哥给你赔礼。哦对了,这个给你。” 胡亥从腰间的玉带上摘下一个七彩琉璃佩送到滋阳面前,嬴政一眼就看出这是当年紫烟送给段玲珑的那块,段玲珑去世后,她的所有物品都被阿诺仔细的收好,就放在犬丘殿内嬴政卧榻边的多宝槅内。有一次嬴政打开多宝槅仔细擦拭这些饰品的时候被胡亥看见,胡亥一眼就看中了这块琉璃佩,于是缠着嬴政讨要。嬴政是真的很疼胡亥的,他禁不住胡亥的软磨硬泡忍痛割爱把这琉璃佩给了胡亥。由此可以看出嬴政对胡亥是多么的宠溺,段玲珑是扶苏的生母,可是扶苏手中连一件母亲的饰品都没有,这件七彩琉璃佩是段玲珑生前珍爱之物,嬴政自己留着没什么可说的,若给也应该给扶苏才是,但是嬴政却给了胡亥。 如今胡亥把这块琉璃佩拿出来送给滋阳,顿时就让嬴政心里越发的认为胡亥乖巧懂事了。 嬴政接过琉璃佩挂在滋阳的脖子上。 “拿着,这是你胡亥哥哥给你的,其实这是你母后的遗物,给你也算合适。快谢谢你哥哥。” 滋阳的小手摸着琉璃佩,弱弱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嬴政满意的点头微笑,扶苏伸手摸摸胡亥的头。经过此事,扶苏也觉得胡亥不再是之前那个恃宠而骄做事不管不顾的被宠坏的孩子了。 扶苏:“胡亥,大哥谢谢你。” 胡亥:“大哥,之前是胡亥不好,不应该乱要母后的东西。胡亥之前不懂事,大哥莫要生胡亥的气。” 嬴政哈哈大笑,他把滋阳放到地上一手拉着胡亥一手拉着滋阳说到:“胡亥,朕和你一起对战白震。” 胡亥满脸欢喜的说到:“谢父皇,这次我一定能赢了姐夫。” 嬴政坐在棋盘边,顺手把滋阳送进了胡亥的怀中,胡亥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盘上,他一直盯着滋阳看。滋阳虽小但却敏感,此时他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抬头看胡亥,只是低着头摆弄着那块七彩琉璃佩。 但越是这样胡亥心中就越是生气,胡亥心中暗道:“都是你抢了父皇对我的宠爱,我得想个办法,我要人所有的人知道,父皇只能宠爱我胡亥,我要让你知道,父皇是我的!” 第542章 灰蛋 还是那盘棋,但下棋的人变了。嬴政虽然是帝王但在白宣的熏陶下也算是一位兵法大家。嬴政的眼光非同一般,他可能不适合冲锋陷阵,但涉及排兵布阵和兵法韬略,嬴政并不比任何大秦将领差。 嬴政摸着代表红方主帅的那枚棋子笑着问白震:“朕乃天子,天子兴师浩浩汤汤,你可怕了?” 白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臣自然是怕的。不过,战阵之上较量的是勇气和智谋。陛下,臣后军不动,只用前军和中军,如何?” 嬴政指着白震哈哈大笑说:“小震,你自幼嗓门就大,没想到你的胆子也不小。朕命你全力以赴,朕要看看你的真本事。” “喏。” 翁婿两个开始调兵遣将,扶苏作为裁判此时却不太舒服,因为紫烟不知何时坐到了扶苏身边,一只柔软的小手有意无意的放在了扶苏 的腰间。 而阴嫚则坐在了白震身边,小两口对视一眼,阴嫚举起粉拳冲白震晃了晃。嬴政笑到:“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打算效法妇好也做个女将军不成?把你们的手都放好,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莫要扰了朕的兴致。” 阴嫚:“父皇,儿臣是要夫君拿出真本事来呢。” 紫烟:“父皇,儿臣也是这个意思。” 嬴政笑到:“你俩从小就斗嘴,难得今天达成一致。说好了,不准干扰他俩。小震,朕主攻,小心了。” 翁婿两个在棋盘上厮杀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较量,白震每行一步棋,嬴政都会给胡亥仔细的解释这步棋的用处目的以及隐藏的后手。胡亥连连应诺,但是心思却没完全放在棋盘上,他的心思有一多半都在滋阳身上。 双方的较量很快进入相持阶段,白震面对大秦皇帝要说没有一点压力那是假的,他知道这盘棋的结果肯定是自己要输,但怎样输的不露痕迹,不做作,不出现明显的犹如大秦军神之名的错误才是白震当前考虑的重点。嬴政的眼光很是老辣,而且对白震极为了解,最主要的是嬴政的指挥风格和白宣是一脉相承的,白震觉得和嬴政对战就好像在跟自己的父亲对战一样。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此时,胡亥的心思也被棋盘上的战况吸引过来,他是聪明孩子,只要他肯用心就没有学不会的。在嬴政的谆谆教导下,胡亥对兵棋的领悟算是突飞猛进。他发现了白震的一个漏洞,胡亥的心紧张起来,他不停的看着嬴政,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够提醒嬴政。 嬴政当然看到了那个漏洞,也明白白震绝没有那么简单,但让嬴政高兴的是,胡亥也看到了那个漏洞。尽管胡亥冲动了但依旧让嬴政开心,这说明胡亥的眼光不差,所欠缺的就是经验和阅历。还是岁数小哇,定力还是差了些,不过已经不错了,嬴政心里不禁感叹。 尽管那个漏洞不太明显而且白震也在尽力弥补,但是嬴政一就判断出那是白震故意设下的陷阱。白宣的儿子,白家下一代的家主,长驱千里追杀冒顿的猛将岂会那么简单的让对手抓住漏洞呢。 嬴政故意不搭理胡亥的眼神,故意把自己的棋子往别处摆,如此一来胡亥更加紧张。他的一之手有意无意的攥住了滋阳的小手,而且随着嬴政每一颗棋子落地,胡亥的手就会攥紧一些,滋阳已经感到了疼,但是小滋阳却不敢言语,泪花在她的双眼中打转。 啪,嬴政手中代表一只骑兵的棋子落在棋盘上,胡亥紧张的瞪大双眼,他的手攥得更紧了。眼泪顺着滋阳的眼角流了下来,但是小滋阳却一声没吭。 “嗷呜!” “哎呀!” 胡亥一声尖叫,他攥着滋阳的那只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也正因为如此胡亥终于松手了。 胡亥的叫声让专心注视着棋盘的嬴政、扶苏、白震、紫烟和阴嫚抬头看向胡亥。只见白钰正双手抱着胡亥的胳膊,小嘴狠狠的啃在胡亥的手腕上。 胡亥:“白钰,快松口,肉都快掉啦!” 白钰咬着小脑袋就是不撒嘴,胡亥也不敢对白钰动粗,毕竟白钰是白宣的老闺女,那也是心尖子和宝贝疙瘩啊。再说了,嬴政跟胡亥说过,这个白钰将来是要嫁给胡亥的,胡亥现在虽然不明白妻子的好处,但是也知道这个小丫头将来会和自己过一辈子,这是不能得罪的,而且他母亲阿诺也是百般顶住、、叮嘱胡亥要对白钰好,要让着白钰。 胡亥一边吸着气一边问:“白钰,你为啥咬我呀?” 白钰终于松开了嘴,快两岁的白钰满口的乳牙已经长齐了,不过她没多大力气,虽然在胡亥的手腕上留下两排牙印,但也没把胡亥咬得皮破血流。 胡亥一见白钰松嘴立刻揉着自己的手腕,白钰哼哼唧唧的说:“你是灰蛋。” 嬴政:“灰蛋是什么蛋?” 噗,紫烟捂着嘴扭过脸去。阴嫚笑着说:“父皇,白钰还小说话不清楚,她说灰蛋就是坏蛋的意思。白钰在骂胡亥是坏蛋呢,嘻嘻嘻。” 嬴政笑着问胡亥:“臭小子,你欺负白钰了?” 胡亥:“冤枉啊父皇,我都没碰她。” 嬴政:“那她为何咬你。” 胡亥:“大概是,是她饿了吧。” 白钰一把将滋阳从胡亥怀里拉出来,然后指着胡亥说:“灰蛋,攥攥妹妹手,妹妹哭,灰蛋。” 胡亥连忙低头一看,可不是滋阳的小胳膊上有清晰的五指痕迹。 嬴政皱着眉问胡亥:“怎么回事?” 胡亥:“这,这儿臣也不清楚哇,儿臣一心盯着棋盘,心里着急。大概,无意之间攥住了妹妹的手。滋阳,你怎么不叫出来呢?” 白钰:“灰蛋。” 嬴政看看张开小手抱着滋阳的白钰,他也看到了滋阳脸上的泪痕,嬴政不由得心理一疼。 扶苏:“父皇,胡亥的确是无心的,他太紧张了。” 嬴政自然也认为胡亥是无心的,因为胡亥的紧张嬴政看得一清二楚,嬴政心疼滋阳只是因为她受了委屈却不说出来。 嬴政伸手抱起滋阳说到:“胡亥,这盘棋你肯定能赢。记住,那个漏洞是陷阱,接下来你继续和你姐夫对战,不要着急慢慢想。” “是,儿臣知道了。” 胡亥看着嬴政抱着滋阳去了隔间,他感觉来自父亲的宠爱似乎也离他而去了。 扶苏:“胡亥,看什么呢?集中精神,该你行棋了。” 胡亥:“大哥,我有点乱,让我稳稳神。” 紫烟:“要不要喝点酒呢?” 胡亥刚想答应,但他一看紫烟那张美貌绝伦的脸,胡亥的心里立刻升起了警兆。 “嘿嘿,嫂子,小弟不喝酒,不喝。姐夫,咱们开始吧。” 白震:“你心神不宁,心浮气躁,结果必败无疑。这样,这盘棋就这么摆着,就作为你的课业,不管你想多久,最终你必须击败我。” 说完之后白震站起身走了出去,阴嫚举起拳头冲胡亥一挥小声说到:“姐帮你哈。” 扶苏拍拍胡亥的肩膀说:“你若靠自己击败白震,你就比子婴还强。” 说完之后扶苏站起身拉着紫烟走了,胡亥坐在棋盘前正要思索,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战车没了。 “我的战车哪去了?你看见没有?” 胡亥问一个宫娥,那宫娥眼神一扫,胡亥回头一看,只见白钰拉着紫烟的手蹦蹦哒哒走着,另一只小手里拿着一枚战车棋子。 胡亥:“白钰,把我的战车换给我。” “灰蛋~~~~” 胡亥:“呃,还是算了吧,他姐姐我嫂子我都惹不起,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犬丘殿内静悄悄的,嬴政应该是领着儿子闺女到花园中玩去了,大殿内只剩胡亥一个人在那冥思苦想。就在这时,赵高出现在胡亥眼前。 胡亥:“师傅。” 赵高:“嘘,莫要出声,我来帮你。” 第543章 噩耗连连 胡亥:“师傅,你是不想跟把棋子挪开呀?告诉你那没用的,我姐夫记性特别好每一步他都记得。而且红棋是父皇摆下的,父皇肯定知道该怎样取胜,如果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或者你帮我动了手脚,父皇肯定会知道的。何况,我大哥还是见证。师傅,怎么取胜还是我自己想吧。师傅,你要真想帮我,那就想想怎么把滋阳赶出宫去。” 赵高:“滋阳是个女孩,对你没放妨碍呀?” 胡亥:“不,她会分去父皇对我的宠爱,滋阳的性情很像死去的母后,她在父皇身边越久父皇就对她越是宠爱。不要忘了,滋阳是在白家长大的,她天生就会护着白家的。” 赵高:“你比为师想得远,没错,一切可能对你造成干扰的人或者具有潜在威胁的人,都应该尽早的除去。白家的势力太大了,段家和白家是通家之好,皇后在世之时两家就关系莫逆,段家和白家成了太子的强大助力。如今皇后去了,后宫之内白家和段家的势力弱了不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交给我吧,我这就去想办法。” 胡亥:“师傅,只需把她撵出宫去就好。” 赵高:“为师自然知道,现在还用不着用酷烈的手段。不过,胡亥你记住,欲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该狠心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 胡亥:“我知道了,你去吧。” 赵高转身出了犬丘殿,他一边走一遍琢磨怎样把滋阳赶出宫。现在嬴政对滋阳比较看重,直接硬来的话丁会引起嬴政的猜疑,必须向一根稳妥的办法才行。 赵高一边想着一边向花园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官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赵高:“何事惊慌?可是君侯传来军报?” 官员:“回禀府令,并非南征军报而是。哎,是蒙武将军。” 赵高:“蒙武怎么了?” “老将军今早去世了,蒙毅已经回到府中治丧。那时陛下已经出城为宣抚大将军送行,所以蒙家派来报丧的人就一直等在宫门外。陛下回来后很是繁忙,而且滋阳公主首次回宫,蒙毅说先等陛下处理完政务,让陛下和公主多说会话再去报丧。” 赵高:“蒙毅就在宫外?” “是啊。” 赵高:“好吧,逆隋本官曲化远见陛下。” “多谢府令。” 俩人转身正要走,却听身后有人在喊:“府令慢走,等等下官。” 赵高回身一看只见又是一位官员跑来。 赵高:“你有何事?” 官员:“王丞相卒了!” 赵高:“什么!这是何时的事情?” “就在今早,王家长子已经到了宫门口。” 赵高:“天呐,一员宿将国朝丞相同一天离世,这实在是太巧了吧。” 官员:“府令,巧不巧的下官不敢说,还请府令带着下官去见陛下。” 赵高:“好,咱们这就。” 赵高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又传来一个呼喊声:“府令,两位同僚等等在下。” 赵高问那气喘嘘嘘的官员:“谁又去了?” 官员:“御史大夫卢焕今早卒了。” 嘶,赵高倒吸一口凉气。大秦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一下子就死了俩还是前后脚走的,天下还有这样巧的事情?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三位国朝重臣在同一天先后离世,这绝不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释的。 赵高眼珠一转喊到:“兹事体大,你们三个快随本官去见陛下。来人,快把卢生叫来。还有,把韩终、石生也叫来。” 嬴政抱着滋阳在一棵枝干遒劲的海棠树下仰头看着在树杈和花朵之间进进出出的白钰,扶苏、白震、紫烟阴嫚和阿诺围着海棠树不时地叮嘱白钰小心。 一家人离开犬丘殿之后高高兴兴的逛着花园,还打算过一会就去用膳,紫烟、阴嫚也说要亲手做几个菜给嬴政吃,阿诺也说很久没做菜了,要做几个楚地的美食让大家品尝。嬴政自然是满心欢喜,高兴之余他一手抱着滋阳一手抱着白钰满花园的溜达,俩小丫头想去哪就去哪,想摘哪朵花就摘哪朵花。 这不嬴政抱着俩丫头来到到一棵开得正艳的海棠树下,白钰这丫头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此时一看满树粉云一般的海棠花于是就喊着要爬树。 这棵海棠树有年头了,应该是宣太后活着的时候亲手栽下的。枝干很是粗壮,像白钰这么大的孩子只要不是爬的很高就绝对不用担心那树枝会折断。 再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那么多黑卫中的高手就在旁边护着,白钰绝对不会出一点闪失。 白钰在海棠花之间时隐时现,不停地把一把把的花瓣撒下来。滋阳第一次主动说话了。 “钰,要大花。” 白钰摘了很大一朵海棠扔了下来,嬴政伸手接住把海棠花递到滋阳的小手里。 “滋阳,喜欢吗?” “喜欢,嘻嘻嘻嘻。” 滋阳第一次在嬴政面前露出了笑容,嬴政看着滋阳的小脸心里就好像被阳光照亮了一般。 “以后父皇天天带你来这里,天天带你来摘花,好不好?” “好,钰。” 嬴政:“好,也让白钰天天来。” “嗯。” 父女俩正在温情脉脉的时候,赵高领着仨官员跑了过来。 赵高:“陛下,蒙武将军、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卢焕今早先后去世。三家子弟都在宫门外等候陛下召见呢。” 嬴政顿时愣住了,蒙武的死并未出乎嬴政的意料,大秦的将军们哪个不是纵横沙场,血染戎装的,又有哪个不是满身伤痛的。这几年来蒙武的身体越来越差,去年干脆连床都起不来了。这对一个戎马一生,把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视为无上荣耀的将军而言,是近乎于侮辱的死法,蒙武内心的苦闷可想而知。尽管有蒙毅及家人悉心照料,但是蒙武的健康状况还是每况愈下,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离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王绾和卢焕的死实在是出乎嬴政预料,这两位老臣年纪够大可是一向精神矍铄看不出一点老态。而且也从未听说这俩有啥不舒服的情况,怎么就会忽然之间没了呢? 嬴政:“王绾和卢焕是怎么没的?” 赵高:“臣方才问了一下,丞相和大夫本来身体挺好的,昨晚还在一起饮酒畅谈。据家人说丞相和大夫吃了两盘烤肉喝了整整一坛酒。二老兴致很好,不想今日一早家人呼唤时却发现二老已经去了。” 嬴政:“他们是在哪里喝的酒,可曾查过!” 赵高:“臣问过,是在静竹居总号,今天是吃春菜的日子,静竹居也给陛下准备了,现在已经送到宫中。朝中众臣每年这个时节也都会提前到静竹居定好宴席,或者到静竹居去吃或者让他们送到家中。这么多年一直没出过差错,看来不是吃食和酒的问题。” 嬴政:“丞相和大夫之前可有异样?” 赵高:“一直很好哇,没有一点病痛的征兆哇。” 嬴政:“回犬丘殿,请三家孝子来见朕。” 赵高:“喏。” 嬴政:“你把六英宫打扫出来,配齐人手给滋阳居住。” 赵高:“陛下,六英宫是皇后寝宫啊。” 嬴政:“朕让你办你就办,快去。” “喏。” 赵高心道:“胡亥说的果然没错,这个滋阳当真得了陛下宠爱,这个滋阳是白家养大的,如今回归六英宫这不就好像段玲珑又回来一样吗。一个白紫烟已经很难对付了,太子东宫堪称风雨不透,针扎不进,让人无处下手,如今再加上一个滋阳,胡亥怕是又多了一个对手。不如趁现在滋阳还小趁早清除出去。嗯,就看卢生的本事了。” 第544章 灾星入秦 犬丘殿内一片悲泣之声,嬴政原本是想安慰一下蒙毅三人的,可是嬴政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蒙武功绩,蒙恬的忠勇。要知道,蒙恬做为蒙武的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说到王绾、卢焕嬴政就想起了这两位三朝老臣,这二位其实也是嬴政的师傅,也教授过嬴政治国理政之法,还有如何做一个明君。嬴政想起两位慈眉善目的恩师,再想想今后竟然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下子让蒙毅三人更加悲伤,君臣四人哭成了一片。好在周围有魏缭、冯去疾、崔固和李斯在一旁婉言相劝,这才止住了悲声。 嬴政做了安排之后,又问明三人临去的时候有何遗言,有什么未了之事。蒙武的要求是穿着铠甲带着自己生前的兵器用战旗裹着棺椁下葬。 这个要求又让嬴政泪流不止,当即点头诏准。王绾何卢焕走的匆忙,没留下什么遗言,但嬴政还是精心做了安排,王家和卢家长子袭爵,并给了适合的官职。 三人谢恩之后离去,嬴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当他看见赵高走进来之后,嬴政说到:“小高,告诉冯去疾和李斯,朕罢朝半日以示哀思。” “喏。陛下,丞相和大夫离世臣也很是难受,尽管之前丞相和大夫对小高有些误解,但丞相和大夫品格高洁,才干卓越,谨慎务实却让赵高心中敬佩不已。如今两位大人突然离去,这朝政定会有些混乱。陛下,为今之计却还请陛下赶紧选派贤能之臣接替两位大人,如此朝政不乱,两位大人也走得安心啊。” 嬴政:“你说得对,朝政不能耽误。可大兄不在,真一时之间想不出谁可以接替两位恩师啊。” 赵高:“陛下选择臣子无非就是用能和用贤。论能力李斯可以接替王丞相的位置,冯去疾可以接替卢大夫的位置,魏缭可以接任太尉,如此一来算上大兄,我大秦三公仍然齐整。关键是李斯原本就有治国理政之能,这些年他身为廷尉的同时又受命协助王丞相处理政务,对王丞相所担职责清楚明了,李斯接替王丞相顺理成章,绝对不会有任何混乱也不会耽误任何政务。冯去疾品行端庄,就连陛下都称赞他有君子之风。冯去疾做事老成持重,对陛下也是忠贞不二,御史大夫一职非他莫属。至于魏缭,小高不用多说,陛下心中自有明鉴。” 嬴政:“难怪有人说你是内相。小高,你的见地和胸怀也不比他们三个差。你当朕的内臣可惜了。朕记得你精通律法,你来做廷尉吧。” 赵高:“陛下,臣的才能只适合给陛下做内臣。廷尉职掌天下刑狱。每年年终,天下断狱总数都要汇总到廷尉。地方疑难案件重大要报请廷尉判处。廷尉还有驳正陛下和三公所提判决的权利。廷尉根据诏令可以逮捕、囚禁和审判有罪的王族、大臣。我大秦礼仪、律令皆藏于廷尉。除此之外,廷尉还主管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就连分、寸、尺、丈等度量标准之事、亦由廷尉掌管。陛下,廷尉上对陛下下对百姓,责任重大不可有片刻懈怠。臣自讨没这个本事和手段,臣有自知之知明,臣还是老老实实的当陛下的内臣吧,臣愿永远陪伴在陛下左右,虽然成的能力不强但也是可以为陛下分忧的。” 嬴政:“小高,朕没看错你。拟诏,李斯任丞相,冯去疾任御史大夫,魏缭任太尉。至于廷尉嘛,朕记得你的女婿阎乐也是出自九嵕书院学的也是律法。去年王绾大课百官,给阎乐的考评是优异。能把咸阳县治理的井井有条,足见其才能出众。廷尉之职就让他来吧。” 赵高:“陛下之恩赵高没齿难忘,只是谁都知道阎乐是我的女婿,若是一下子官居要职难免被人诟病。请陛下三思。” 嬴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朕心甚慰。所谓举贤不避亲,朕用人只看德行和才能,至于跟谁有什么关系,那并不重要。就这么定了。” 赵高:“谢陛下,臣定要好好叮嘱阎乐,小心做人,谨慎为官,定然他为陛下分忧,也要让他为大秦效力。” 嬴政:“嗯,小高你坐下,朕要跟你说话。” 赵高心中一喜,知道机会来了。 赵高:“陛下可是为了丞相和大夫突然离世而疑惑?” 嬴政:“是啊,蒙武离世朕心中虽然难过,但也知道他是因为满身伤病最终不治所致。可王绾和卢焕虽然年纪大但一向康健,怎会走的毫无征兆呢。民间有人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难道人的寿数是早就定好的?不管有没有病,只要到了时候就会走?” 赵高:“陛下,臣对这个实在是所知不多,不过臣已经把卢生、韩终和石生叫来了,他们就在殿外候着呢。”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传。” 卢生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现在他说话做事越来越神神叨叨的,可越是这样看重他的人就越多,这主要是因为卢生身上那越来越浓郁的神秘感。 卢生、韩终和石生大礼参拜之后,嬴政问卢生:“卢生,今天我大秦接连折损三根栋梁,你可否为朕算算,这是什么缘故。” 卢生:“陛下,臣想借用霸下甲壳一用。” 嬴政:“那甲壳太大,你怎么摇动?” 卢生:“陛下,臣可以把自己当做当做骰子,只需韩终和石生将霸下的壳推动便可。” 嬴政:“准。” 卢生、韩终和石生小心的把霸下甲壳里的龙珠一一取出仔细放在一边,那一堆龙珠在阳光里光彩夺目几乎要把所有人的眼进耀花。 等到卢生爬进甲壳后,韩终和石生一起用力顺时针转动甲壳,那巨大的甲壳转起来居然很是顺畅,大约转了几十圈后才停住。韩终和石生赶忙把卢生从甲壳内扶了出来。此时的卢生已经是披头散发,走路跌跌撞撞犹如醉酒一般。 嬴政:“卢生,如何?” 卢生:“陛下,这一卦凶险异常,主灾星入秦!” 嬴政:“什么!灾星入秦?可知灾星在哪里?” 卢生:“这霸下甲壳乃是神物,太过厉害,臣竭尽全力也只能用一次。不过臣可以用被的办法推算。韩终、石生,助我。” 韩终:“你可是要用天算术?” 石生:“卢兄不可,偷窥天机会减阳寿,若是不小心参透天玄那是会死人的呀!” 卢生大义凛然的说到:“陛下以国士对待我等,我等就应该竭尽所能报答陛下知遇之恩。死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要能让陛下的大秦万世永昌,卢生死而无憾。我先来,我若不行,你们两个接着来!” 韩终:“好,卢兄先请。” 嬴政:“你们三人忠心可表,大秦虽是非军功不能授爵,但你等若出意外,朕以封君之礼厚葬你等,子孙承袭封地,入九嵕书院。” 卢生三人:“谢陛下。” 卢生心说:“陛下这是真动心了,我要不要把自己弄死呢?” 第545章 太乙神数 卢生所说的天算术其实指的是太乙神数,太乙神数是华夏古代占卜术的一种,与遁甲,六壬合称三式,是推算天时以及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 太乙神数高层次预测学,为模拟大道运行的工具,相传太乙式产生于黄帝战蚩尤时。昔黄帝与蚩尤大战,适逢大雾,以雾书昏风后相,造指南车克之。是以取太乙之法,传至今三千余年,例目以为术数。外阅龙图内演龟文,凡天地之所以设君臣父子,之所以立阴阳,太乙了然演数则理昭著。太乙周行流运六十四卦,贵神入门十精之星,使经纬错缩表理集为一书,延续千余年不衰,为华夏古代统治者预测国运提供了一套完整复杂的预测手段。 由此可知,太乙、遁甲,六壬合称三式,其实和华夏古代天文星象学的发展是分不开的。可以说三式产生于天文历法,为天文术数之手。以天人合一,天人相应的理论为指导,以时空信息模拟万物运转的规律进行推算。 三式同出一脉但各有侧重,太乙用于预测帝王和国家大事走向。奇门遁甲侧重军事战争,六壬侧重日常事类。国家大事和军队战争,对平民百姓用处不大。社会日常事类预测却是平民百姓、五行八作经常经历的,所以大六壬更符合民间学习运用。所以说现在市面上流行的看相算命啥的其实都可以归类为六壬之中,现在真正精通奇门遁甲和太乙神数的人不敢说没有,但也不是普通人能遇到的。 太乙神数的验算的过程非常复杂,需要考虑的条件以及信息量也很大,在没有计算机的古代,全凭几只算筹和脑子推演,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也很累人。用太乙神数推演的人有不少都是吐血而死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偷窥到了天机,主要是因为脑力耗尽,体力透支而死。所以,用太乙神数推算国家命运、历史走向那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繁琐的程序和准备。 嬴政明赵高打开一间偏殿,按照要求布置完毕之后,已经沐浴焚香的卢生三人走了进去。随后殿门关闭偏殿周围沾满了披甲武士,隶属于嬴政直辖的大秦黑卫调出了三十位高手封锁了偏殿顶部以及周围制高点。 按照卢生等人的要求,嬴政将腰间定秦剑摘下摆在自己面前凝神注视了半个时辰,随后将定秦剑送入偏殿之内,再然后就只有等待了。 犬丘殿内,胡亥已经不再冥思苦想,嬴政的心神不宁的样子也让胡亥没法专心思考,索性来到嬴政身边陪着他。 嬴政坐在桌案后面,眼前摆着奏疏但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前来奏事的大臣也知道嬴政此时正在推演国运,所以一些不太着急的政务都放在后面,只有一些急需嬴政决断的事务,比如有关南征百越的奏报才会立刻送到嬴政面前。 李斯、冯去疾、魏缭、阎乐四位大秦新贵此时已经跪坐在嬴政面前。四人一是为了奏事,二是为了陪着嬴政等待推演的结果。 奉常段烈领着太乐、太祝、太宰、太医、太史、太卜等官员陆续进入犬丘殿内列坐嬴政两侧。犬丘殿内的气氛越发的凝重,又过了一个会,太子扶苏和白震也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坐在嬴政身侧。 大殿内的气氛虽然凝重但是嬴政的心却没有刚才那般焦躁不安了,应该说众臣和儿子、女婿的陪伴让嬴政感觉有了依靠。 嬴政:“传膳,众卿随朕一起用膳。” 赵高:“传膳!” 这个时候是没有酒的,就算有也没人有心思喝,尽管这些饭菜很是美味,而且还是阿诺、紫烟、阴嫚亲手烹调的,但是嬴政和众臣也没有半点喝酒的念头,众人纷纷大口的吃着饭菜,这一顿饭迅速的结束了。 赵高亲手给嬴政送上热茶,他小声对嬴政说:“陛下,臣为陛下铺好毯子,陛下稍事休息可好?天算术很是繁琐,能不能出结果何时会出都是未知之数,陛下先休息一下,且不可为此劳神。须知还有诸多政务要陛下处理呢,陛下不可过于劳累。” 李斯:“陛下,赵府令所言极是,臣请陛下稍事休息。” 冯去疾、魏缭和阎乐也其声说道:“请陛下休息,臣等告退。” 嬴政:“众卿不必离开,有你们在朕心里踏实。小高,给众卿也铺好毯子,让他们和朕一起休息。段烈,你到朕身边来。小高,你去偏殿等着,一旦出了结果立刻来告知朕。” 赵高:“喏。小高这就去。” 赵高撩起袍子快步出了犬丘殿,此时,犬丘殿外戒备森严,大秦禁卫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 赵高快步走向偏殿,此时赵高表面上显得很是焦急不安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刚才在犬丘殿内,李斯、冯去疾、魏缭和阎乐这四人掌握大秦九成以上的权利,是除了嬴政之外最有权威的一伙人。而这其中已经有李斯和阎乐这两个赵高团伙的核心人物在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高团伙的势力已经占据了一半的朝堂。赵高团伙已经成为一支可以和白宣分庭抗礼的势力集团,而这一切都是赵高精心策划所致,赵高是了解嬴政的,他揣摩嬴政的心思的准确度高达八成。正是因为如此,赵高的胆量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高明,心思越来越缜密,做事越来越不显山不露水。 嬴政在选谁接替王绾和卢焕这个问题上完全按照赵高的意思来,同时还把赵高的女婿阎乐从咸阳县令直接提拔成廷尉,成为位列九卿的国朝重臣,这在赵高看来其实就是嬴政发出的信号。这个信号告诉赵高,嬴政现在要扶持新的势力抗衡旧的势力。一国之君是绝对不会允许朝中有人一家独大的,制衡才是江山稳固,基业万年的保证。如果有权臣一家独大,只怕不超过三代这国家就要改朝换代换个主人了。所以你看,现在朝堂上的重臣中属于白家一系的挚友冯去疾位列三公之一,加上白宣也不过俩人。再看赵高一方,李斯位列三公,阎乐位列九卿,赵高是少府令也是九卿之一,这就等于赵高一方有一公二卿。而白宣一方有两公一卿,两公自然是白宣和冯去疾,而那一卿就是段烈,奉常也是九卿之一,只是不像廷尉、少府、那样有实权而已。 单从数据上看似乎还是白宣一方占据上风,但是若论实权大小其实是赵高一凡略胜一筹。但是,白宣一方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子扶苏,仅仅是太子扶苏着一枚筹码足可以顶的上赵高团伙所有的力量。因此赵高想要达到目的,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也还要面立着很多的难题。不过,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赵高来到偏殿之外,却见大殿的门紧闭着,赵高问禁军校尉。 “还没动静?” 校尉:“还没有。” 赵高:“叫将士们轮流就餐,这怕是要等到明天了。” 校尉:“遵命。” 赵高:“来人,卢大夫三人准备饭食,不要烦琐要简单但要量足。” 赵高一凡安排之后,众人忙碌起来。没过多久,阎乐来到赵高身边。 “小婿拜见岳父。” 赵高:“你怎么来了,陛下如何?” 阎乐:“是丞相命小婿来看看的,陛下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得不踏实,似乎有梦魇侵袭。陛下再叫大兄还有先皇后的名讳,还有原来关东六国君主的名字。陛下的手不停的抓向腰间似是要拔剑抗争,幸亏公子胡亥咬了陛下一口,才将陛下弄醒,现在陛下在阿诺皇妃怀中睡了。公子胡亥颇为不俗,他是第一个发现陛下着了梦魇的。阿诺皇妃赶到犬丘殿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唤不醒陛下,其他人也是束手无策,只有胡亥一口咬在陛下手腕上这才把陛下弄醒。现在,陛下都是抱着公子胡亥才能安睡的。岳父,胡亥深得陛下宠爱,岳父眼光独到,小婿钦佩之至。” 赵高:“我只有一个闺女,所以你在我眼里就如同是我的儿子一般,咱家若想长久的富贵下去,不另起炉灶怎么行呢。小乐,附耳过来。” 赵高附在阎乐耳边低声说了一阵,阎乐不住点头然后拱手离开,赵高此时心中大定,因为他知道他的第二步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卢生这三个神棍的表现了。 第546章 两大灾星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犬丘殿内外灯火通明。嬴政慢慢醒来,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所以嬴政一觉醒来感觉精神头很足。胡亥躺在嬴政身边睡得口水滴答,不过这小子睡觉不太老实,把毯子踹得到处都是。嬴政一见心疼的赶紧把毯子给胡亥盖好,等到嬴政一回头却见阿诺那温柔中带着担忧的眼神。 嬴政:“莫怕,待到结果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阿诺:“臣妾是怕,是怕。” 嬴政搂住阿诺说到:“朕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放心,玲珑在那边帮着朕嘞,还有渤海龙君的协助,朕不会有事的。朕既然是天子,代天牧民,上苍自然会有安排,些许挫折也会有的,无伤大雅。” 阿诺:“陛下说的是,臣妾多虑了。” 两口子正说着话,众臣逐一醒来。嬴政笑问:“众卿睡得可好?可曾告知家人,切勿让家人担忧啊。” 众人拱手说到:“已经告知家人,臣等谢陛下。” 嬴政:“赵高呢?” 阎乐答到:“回禀陛下,赵高等在偏殿之外。” 嬴政:“你去替他。” “喏。” 嬴政又对阿诺说到:“传膳吧,还不知要等多久,先吃饱了再说。对了,滋阳可休息了?” 阿诺:“已经安排住在了六英宫内,这孩子许是闻见了段姐姐的味道,所以睡得很踏实。臣妾安排了宫娥嬷嬷看着她,紫烟阴嫚也在六英宫陪着她,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嬴政:“你有心了,替朕也替你玲珑姐姐多疼疼滋阳。” 阿诺眼圈一红低下头去说:“臣妾知道,陛下且请放心。” 赵高迈步走进殿门,他前脚刚一迈过门槛就突然惊叫一声。 “天,怎么回事!” 殿外禁卫迅速动了起来,嬴政都能感到殿顶上有轻微的脚步声想动。 “赵高,何事惊慌?” 赵高:“陛下,犬丘殿外突发异象,莫不是快出结果了?” 嬴政:“什么异象?” 赵高:“殿前校尉,黑卫统领,你二人向陛下禀报。” 殿前校尉和一个黑衣黑甲的蒙面人同时走进大殿跪在嬴政面前。 “参见陛下。” 嬴政:“外面究竟怎么了?” 殿前校尉:“回禀陛下,方才突发异象,犬丘殿上的匹居突然纷纷坠地而亡。陛下请看。” 殿前校尉手中拖着一只死去的乌鸦,乌鸦在唐代之前一直被人们视为吉祥和孝子的象征,周代有“乌鸦报喜,始由周兴”的说法。所以这大秦这个时代,上至君王贵族下到黎民百姓对乌鸦都是非常喜爱的。谁家家中进了乌鸦就跟现在的喜鹊冲着你家喳喳叫一样,预示着喜事临门。 乌鸦这种鸟是不怕人的,又因为人们的保护和喜爱所以进城栖息在人家的屋顶上房檐下。皇宫之内树木繁茂,大殿楼阁连片为乌鸦提供了很好的栖息地。按理说乌鸦这么多定然会吵闹不堪,也会有很多不洁之物撒下。但奇怪的是章台宫内朝外朝所有的大殿上的乌鸦绝对不会乱叫也绝对不会乱排乱放,当然栖息在那些不大重要的大殿或者宫娥内侍居住的场所的乌鸦就绝对没这么老实了,那是该呱噪就呱噪该噗嚓就噗嚓,弄得宫娥和内侍们烦不胜烦,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乌鸦是神鸟啊,那是不能随便给弄死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宫殿内不管经过多久你绝对找不到一只死乌鸦,这倒不是说宫内的人打扫的勤,即便是一些荒废的庙宇里也找不到死乌鸦。这只能说明,乌鸦知道自己啥时胡要死,所以在临死前早早地去了僻静之处,因此在宫殿内外时间不到死乌鸦的。 但是现在一只死乌鸦就在校尉的手中,嬴政皱着眉没有伸手去接,他问黑卫统领:“殿外情境如何?” 黑卫:“待在大殿顶部以及围着大殿飞翔的匹居纷纷坠地而亡,不过只是一阵。臣派人去别的宫殿探查,远的还没回报近处的却说附近只有犬丘殿出现这种异象。臣数了数能找到的死去的匹居,约有五六十只左右。” 嬴政:“可刨开看过?” 黑卫:“看过,腹内除了草籽小虫之外别无他物。所有死去匹居体外无上,也没有出血迹象。” 嬴政:“将死去匹居装入一个木盒内拿到宫外焚化吧,退下。” “喏。” 嬴政:“众卿稍安勿躁,怕是要有结果了。” 嬴政话音刚落,阎乐急匆匆跑了进来。 “陛下,卢大夫出关了,有结果了。” 嬴政:“宣!” 卢生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惊,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卢生的鬓角上的头发竟然变成雪白,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人用笔蘸着白颜色在卢生的两鬓上各画了一道似的。 嬴政:“卢生,结果如何?” 卢生满脸疲惫的说到:“回陛下,臣经过推演终于得出了结果。果然是灾星入秦,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个,陛下臣可以在这说吗?” 嬴政:“说吧。” 卢生:“陛下,这灾星共有两颗,一颗远在万里之外的北方,而另一颗却在陛下之侧!” 赵高:“一派胡言!陛下之侧全是能臣良将,陛下后宫内虽无皇后统领但阿诺皇妃却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安静祥和,哪里会有什么灾星。” 李斯:“卢生,你所说的在北方的那颗灾星可指的是匈奴?” 卢生:“正是。” 李斯:“匈奴已经被打得伤了元气,冒顿单于也被白震斩杀。匈奴若想恢复没个几十年怕是不行,何来灾星之说?” 卢生:“在下只负责推算运势,得出的结果是什么在下事先也不清楚,而且也没法改变,因为这是天意。陛下,臣当然知道匈奴大败,冒顿已死。可知推演之后的结果就是这样,这灾星就在北方。至于有何缘故,灾星是谁,臣实在是算不出来了。” 赵高:“那你就说陛下之侧的这颗灾星是谁?” 卢生:“陛下,臣不敢说。” 嬴政:“恕你无罪,说吧。” 卢生:“陛下,其实这两颗灾星一远一近一大一小,北方的那颗才是陛下应该小心的,陛下之侧的这颗嘛。” 嬴政:“你就直说吧,是谁?” 卢生:“如此臣就直说了。陛下之侧的这颗灾星并非朝中大臣,而是陛下的亲人。这颗灾星乃是天命孤煞之星,注定要克死父母以及血亲之人,而且还会孤独终老一生。此命可以说走到哪哪的起运就会衰竭,靠近谁谁的运势急转直下,而且是无解之命呀陛下。” 嬴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咬了咬牙说:“直说吧,是谁?” 卢生:“陛下,此星落生之后大秦梓桐撒手而去,此星回宫之后,大秦接连失去两公一将。陛下,您还要臣明说吗?” 段烈站起身来怒斥卢生:“大胆妖人,胆敢蒙蔽陛下,你这做法就是让陛下骨肉分离,置陛下于不慈境地,你居心何在!陛下,卢生信口雌黄,其心可诛,其罪当杀!” 冯去疾:“卢生借口天意妄议朝政,包藏祸心,污蔑陛下血脉,其罪难容,当杀!” 第547章 两派之争 卢生跪倒在地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陈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推演的结果就是如此。陛下入不相信,太卜、太祝都在,陛下可以让他们再次演算。这次推演臣耗费的精力太多,就在结果将出的时候,臣只觉得胸口发闷,浑身痛苦难当,几欲昏死过去。但片刻之后,臣只觉双鬓一凉,之前的痛苦顷刻消失。但是尽管如此陈还是觉得犹如大病初愈,这应该就是偷窥天机的报应。成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臣推演的结果陛下愿信就信不愿信的话,陛下尽可以杀了臣另请贤能推演,臣绝无怨言。” 说完之后,卢生以头杵地再也不言语了。段烈示意太卜和太筑,不料这俩平时对段烈言听计从的个人,此时却一脸难色。 嬴政:“太卜何在?” 太卜:“臣在。” 嬴政:“你可能够运用天算术推演国运?” 太卜:“陛下,我大秦自立国以来,从不用天算术推演国运,多用的是奇门之术,想我大秦百战立国,奇门之术正是推演战争胜负的手段。我大秦逢战胜而国运兴,自然不重视这太乙神数。是故,臣并不会这太乙神数,若是让臣观星问象,臣或有所得。” 太祝:“陛下,太卜之言句句属实,我大秦已经有近百年没用过太乙神数了。” 嬴政:“卢生推演结果揭晓之前竟有了短暂的异象,卢生来见朕时双鬓已经雪白这是受了天谴,折了寿命所致,足见卢生的推演是可信的。” 段烈:“陛下!滋阳还不到两岁呀,她知道什么懂得什么?从她出生那时起她就没见过她母亲一面,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吃第一次见到陛下,享受来自父亲的宠爱。滋阳已经够可怜的了,玲珑若在,滋阳得是多么受宠的一位公主哇!可如今,就因为没了亲娘,就被小人肆意侮辱欺凌,可怜她小小年纪竟然背上了灾星之名,这教她将来如何做人!陛下!” 冯去疾:“陛下,段奉常所言极是。所谓异象也不过是巧合而已,王绾和卢焕两公的去世也仅仅是巧合而已。但若这种巧合被奸佞之人利用,以期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陛下若还是言听计从岂不是令亲者疼仇者快!” 魏缭:“冯大夫慎言,仅凭揣测就妄下断言岂不是乱了法度?” 魏缭在朝中属于异类,他身居要职但是哪头也不靠,属于只听嬴政的话对白家和赵高一伙不偏不向的存在,因此魏缭对这两股势力的而态度没有丝毫偏向,他觉得谁对或者嬴政支持谁他就支持谁。刚才冯去疾的话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谁都听得刚出来冯去疾说的是谁。魏缭并不知道赵高的真实打算,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冯去疾说的有些危言耸听,当然魏缭对卢生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的。 魏缭:“陛下,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推演预测国运,都有一个准和不准的问题存在。而到底是准还是不准确实没法立刻验证的,臣以为陛下可以引起重视,提早防范,但也不必疑神疑鬼。” 魏缭这是在抹稀泥,所谓旁观者清,魏缭处于中间他把两派人的表情全看在眼中。卢生说完第一个发难的是赵高,魏缭知道赵高和卢生的关系,赵高斥责卢生并不是因为真觉得卢生说的荒唐而是在引导卢生往下说。 卢生说出北方灾星的时候,冯去疾和段烈没一点反应。匈奴和大秦是死敌,这谁都知道,根本用不着用什么太乙神数进行推演。但当提到滋阳的时候,冯去疾和段烈就明白了赵高一伙的用意,这当然是要奋起反击的。但是这件事在魏缭看来并不是涉及国政国运的的大事,又因为涉及嬴政家事,魏缭不想掺和进去所以来了个两头各打一巴掌,算是缓和一下渐渐紧张的双方气氛,同时也提醒嬴政不要因为这一件小事让朝上的两大派系势同水火。 嬴政:“太尉所言极是,卢生辛苦了,你和韩终、石生回去休息,听候朕的随时传诏。” 卢生:“臣遵命,臣告退。” 嬴政:“关于所谓灾星之说,仅止于此不得外传。” 众人:“喏。” 嬴政:“朕有些累了,散了吧。” 段烈:“陛下且慢,臣有事启奏。” 嬴政:“请讲。” 段烈:“陛下,如今大秦一统天下疆域辽阔,人口众多,政务日趋繁杂。而我大秦相邦,君侯白宣正遵照陛下之命南征百越。这的政务都压在陛下一人还有丞相身上,这实在是太累了。陛下是我大秦之主,陛下的安危即是大秦的安危,不可不小心谨慎。再有,朝中只有一位丞相难免大权过于集中,因此臣请陛下增设丞相一人,分设左右丞相协助陛下处理政务,臣举荐冯去疾为右丞相。” 嬴政:“段卿所奏十分中肯,去疾之才就任丞相绰绰有余,只是御史大夫一职何人担任?” 冯去疾:“臣举荐段宏。” 赵高:“好家伙,你们两个这样做未免太明显了吧?” 赵高的话意思很明白,冯去疾为相,段宏若在为御史大夫,那就回一下扭转刚刚出现的不利局面,白宣这一派就会占据三公一卿的压倒性优势。段家和白家是啥关系?那就几乎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就段宏那刚正不阿的脾气,一旦成为御史大夫第一个对付的就会是赵高。这是嬴政当前不愿看到的局面,嬴政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段宏之才足以胜任御史大夫,奈何他现在为九郡之长,执掌北疆九郡民政,地位重要不可擅动。朕以为就让崔固接任御史大夫之职吧。” 冯去疾、段烈:“陛下英明,臣无异议。” 赵高:“这个,臣也无异议。” 在嬴政看来崔固虽然也是白宣一派的中间力量,而且也是白宣的亲族,但是和段家相比就差多了。所谓亲族也不过是从袁媛那边论的,又不是离的血亲,要知道在关键时刻血亲都不一定靠得住更何况是依附于白家的亲族呢。虽说已经过世多年的的崔家老太太独具慧眼攀上了白宣这根高枝,可崔氏家族能够几百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生存之道的,嬴政曾经听白宣说起过,所以在这个时候嬴政选择了崔固。因为在嬴政看来,崔固将是败选哪个阵营当中的一个变数。 嬴政知道赵高可能会不愿意,所以故意瞪了一眼赵高,赵高一见只得把反对的话憋了回去。 段烈和冯去疾当然不会反对崔固接任御史大夫,所以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冯去疾:“陛下臣有事启奏。” 嬴政:“你讲。” 冯去疾:“当前卫尉之职空缺,不知陛下如何考虑?” 找听了此话心中一动,他明白冯去疾是要乘胜追击把白宣一派的势力在增厚一些。卫尉,九卿之一,掌皇宫诸门屯兵。属官为司马令和卫士令,统领诸宫门卫兵。说白了卫尉就是禁卫司令,直接负责保护皇帝和皇宫的安全。 赵高:“陛下臣举荐李由出任卫尉。” 李由,李斯的长子也是扶苏信任的亲随之一,参加北伐匈奴之战时也有斩获。赵高这个建议颇为巧妙,明面上提的是扶苏身边的人,但李由真正算哪边的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衡量。 碍于扶苏的面子,冯去疾和段烈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嬴政欣然诏准。嬴政话音刚落,李斯说话了。 李斯:“陛下,昨日太仆(官职,九卿之一,掌皇家车马事。)递了告老文书,臣就带在身边。太仆年事已高已经不看公事,还请陛下开恩准其还乡,颐养天年。” 嬴政:“赐钱万贯,赐官服印绶,准其荣养。” 李斯:“陛下仁慈,只是谁来接替太仆。” 冯去疾:“陛下,臣。” 嬴政举起手拦住了冯去疾的话。 嬴政:“就让赵成接替吧。” 李斯:“喏。” 赵高:“谢陛下。” 如此一来在新的大气朝堂上,白宣一派拥有一位相邦、一位丞相、一位御史大夫,一位奉常,实力远远高于赵高一方。但是,这里面存在在变数,目前还难以下结论。 再看赵高一方,一位丞相,一位廷尉,一位卫尉、一位太仆,一位少府,为一相四卿。看似势不如人,但其中也有一个变数,也是难下结论。 但这个格局却是嬴政心中最满意的,在嬴政看来这两边应该是旗鼓相当。当然,嬴政还是偏向了白宣一些,毕竟这么多年白宣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作为臣子都让嬴政满意。满意归满意,但并不意味着嬴政就可以对白宣完全放心,不要说嬴政薄情寡义,因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这是他身为皇帝必须用的手段。 嬴政:“今日议政就到此处,各自散了吧。” “喏。” 众人出了犬丘殿,段烈和冯去疾各自冲对方点点头,目前看来他们这一派还是占据上风的,但也感到了来自对方的咄咄逼人的威胁。 魏缭冲冯去疾和段烈拱手说到:“大秦江山为重,二位莫要意气用事。” 冯去疾:“太尉这话也应该和那厮说一遍。” 魏缭:“我会的。” 赵高根本没给魏缭这个机会,他一直就没离开过犬丘殿,因为他知道,嬴政还有事找他。 第548章 鼎足之势 赵高在犬丘殿外等了半个时辰后,皇妃阿诺才从犬丘殿内走了出来,赵高连忙行礼。 “拜见皇妃。” 阿诺:“恭喜府令。” 赵高低声说道:“皇妃,今天咱们虽然有所斩获可以等于和君候一派撕破面皮,从今后两方怕是要互相掣肘了。不知皇妃有何打算?” 阿诺:“你是想问胡亥拜君候为师的事吧?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另有打算呢?” 赵高:“臣不敢。” 阿诺:“府令,说起来你一直是扶持胡亥的,这一点本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咱们这边目前有一个缺憾,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高:“军权,咱们没军权,也没有拿的出手的大将。” 阿诺:“陛下的心思深沉如海,即便是本宫也不敢妄加揣测,你比本宫更清楚陛下的脾性,你敢说陛下每有所动你都能准确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吗?” 赵高:“臣不敢。” 阿诺:“胡亥是个聪明孩子,怎奈生于后宫,长于妇人之手,又颇受陛下宠爱,难免娇气。本宫是这样打算的,先让他拜君候为师,等再大些就让他去军中。北疆肯定不行,那是太子的势力所在,恰好子婴去了南边,所以本宫打算将来让胡亥去南边。” 赵高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由得惊讶这个阿诺原来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胡亥去南边,可以和扶苏形成一南一北对峙之势,百越之地是大秦新征服的地区,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而且南方地域辽阔,心中虽然大部分是荒芜之地,但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秦新的粮仓和钱袋。若是胡亥在江南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绝对可以和扶苏抗衡。阿诺原本是楚国王族后裔,胡亥的血脉中也有楚国王室的血液,楚地和百越之地的人对他应该不是很反感。阿诺真是好打算。 赵高:“臣明白了,皇妃高明。” 阿诺:“陛下正在用餐,过会会召见你。陛下问你什么,该怎么应对你自己心里有数?” 赵高:“臣能揣测到一二,也有应对之法。” 阿诺:“本宫回去了,这里交给你。” 赵高:“恭送皇妃。” 阿诺刚走,殿内出来一位内侍。 “府令,陛下召您回话。” 赵高几门走进犬丘殿内,只见嬴政笑眯眯的看着胡亥在那大口的吃着臊子面。赵高悄悄来到嬴政父子面前,他刚要施礼却被嬴政抬手拦住,于是赵高只好坐在原地。 “父皇,儿臣吃饱了。” 嬴政:“回去吧,仔细琢磨一下白震给你留的课业。” “是,儿臣告退。” 胡亥施礼之后转身离开,临走前看了一眼赵高,赵高正襟危坐不动声色。 嬴政挥了挥手殿内所有宫娥、内侍连忙倒退出去,片刻之间殿内只剩嬴政和赵高二人。 嬴政:“朕给了你一部分黑卫,目的何在你可知晓?” 赵高:“臣明白。” 嬴政:“一颗灾星在北方,距离咸阳万里之遥。冒顿有儿子吗?” 赵高:“大秦冷锋北地部历来的密奏中没有提到,想来冒顿忙于征讨周围各部,还没来得及生儿子。” 嬴政:“朕问你,你掌握的黑卫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赵高:“臣已经秘密派人前往北地探查此事,最快也得有半年的时间才能传回消息。” 嬴政:“白震阵斩冒顿的奏报是你第一个接到的,可有怀疑?” 赵高:“君候的奏报历来不会夸大,更不会隐瞒或者冒功,臣不敢有疑。” 嬴政:“镇北军中可有消息?” 赵高:“有,请陛下过目。” 赵高从袖子里掏出个竹筒,竹筒上的封口还打着火签,证明这是新发来的还没打开过。嬴政接过竹筒打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羊皮卷展开细看。看过之后,嬴政没说什么,他把羊皮卷递给赵高。 赵高接过一看只见羊皮上写着一行字。 “匈奴北遁之后征讨各部,查其旗号为匈奴郝宿王巴勒日。巴勒日征讨各部,渐渐成势,但至今未称单于。查其动向,似有西去之意。” 嬴政:“巴勒日,他会是大秦的灾星吗?巴勒日渐渐势大,为何不继任单于位,冒顿究竟是不是死了?” 赵高:“臣接到君候捷报后仔细查看过那副被踩扁的盔甲,其内的确是血迹斑斑,其上痕迹应该是被万马踩踏所致。如果穿着这福铠甲的真是冒顿,那他必死无疑。” 嬴政:“怕只怕穿着这福铠甲的是他的替身,对吗?” 赵高:“陛下,臣不敢妄加揣测。” 嬴政:“叫你的人仔细的查这个巴勒日,这里面颇有蹊跷。” “喏。” 嬴政:“卢生所说的另一颗灾星,你怎么看?” 赵高:“这,臣只是觉得这事真的是巧合,仅仅是巧合而已。” 嬴政:“说心里话!” 赵高满脸为难的神色,他欲言又止,最后拜服于地不敢抬头。 嬴政:“起来吧,朕知道你的意思了。命,滋阳迁居九嵕宫,未成年之前交给,交给商君和红绵照料。” 赵高:“陛下。” 嬴政:“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赵高满脸的不忍之色,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嬴政:“小高,朕心里信得过的人一个是大兄,一个就是你。今天朕这番安排并不是不信任大兄,而是要弄明白朕心中的一些疑惑。历朝历代,国家毁于权臣的先例不胜枚举,朕不想让大兄揍他们的路,你也一样。如今你和大兄权势相差无几,当思一心为大秦为朕谋划,大兄征服百越之后是要回朝理政的,你若敢不尊暗地掣肘,朕要重重的罚你。” 赵高:“臣明白,臣和君候之间或许有误会,但臣绝不会挟私报复,也不会做出有损大秦和陛下之事。若有,请陛下砍了臣的脑袋。” 嬴政:“朕是大秦皇帝,贵为天子,大秦的权利都在朕的手中,不论是大兄还是你,都是代朕理政。记住,君永远是君!” “喏!” 赵高五体投地连连应诺,嬴政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很是满意。 “去吧,朕乏了。” “是。” 赵高起身退出犬丘殿,当他出了殿门之后,才敢抬起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赵高回身看了一眼犬丘殿,随即快速离开。 嬴政斜靠在榻上,此时他的心情狠复杂,也没有丝毫的倦意。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没有谁能够真正的猜到,嬴政警告赵高的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帝王最不应该做的一件事就是信任某一个人,以来某一个人,如果一个帝王这样做了,那么后果很严重,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也不少。 嬴政看着桌案前的三足鼎,他自言自语的说到:“朝堂上两派对立终究不好,非得如同这鼎一样三足而立呈鼎足之势方才稳妥。来人,传九嵕书院院首韩非来见朕。” “喏。” 第549章 《韩非子》 九嵕书院内韩非的居处,韩非对前来传达嬴政诏命的内侍说到:“本院要更衣,还要准备一些献给陛下的东西,内官请到客厅用茶。” 内侍拱手说到:“还请掌院快些,陛下再等。” 韩非:“我知道。” 内侍出去之后,韩非将门关上别好,随后他来到墙角的书架旁从一堆竹简后面掏出一只盒子。这只盒子通体用青铜铸就,还带着一把锁,韩非掏出钥匙将锁打开取出盒子里的一个锦囊。 “君侯啊,家主!你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可是韩非不明白,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早早的把那条蛇除掉呢。如今这条蛇已经成了气候了,就连陛下也不得不提前布置一方将来那厮尾大不掉。君侯,你是在最不该离开咸阳的时候,离开了咸阳啊。” 韩非将锦囊打开仔细看过之后,把锦囊靠近烛火点燃随后扔在地上,直到锦囊烧成灰烬之后,韩非才打开门说到:“来人,为本院更衣。” 没过多久,一驾马车在皇宫禁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九嵕书院,直奔咸阳而去。韩非端坐在车内,在他身边是一卷卷的竹简,大概得有五六十卷的样子。这是韩非写的一部书,自从韩非入秦之后就开始写这部书,秦始皇元年秋才写完。到目前为止这部书只有白宣一个人看过, 韩非还清楚地记得,白宣在看到这部书的时候说的话。 “韩非,你是我的家臣也是我的朋友,相识多年你我也算知己,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之所以创建这座九嵕书院主要是为了大秦,而您当年来秦之后一门心思的要入朝为官,要辅佐陛下。我知道,你当时是想削弱秦国保存韩国,所以你才和郑国一起入秦献上了修渠之策。你们本是想借修渠削弱秦国民力,减轻韩国所受的压迫。没想到适得其反,一条郑国渠确让大秦关中良田万顷。为了保住你这条命我把你收入门下,却不给你进入朝堂的机会,而是把九嵕书院交给了你。你心中应该是颇有怨言的,但是我要告诉你,若非如此你早就该死了。就在王翦灭了燕国的那一年,在燕王喜砍了太子丹的脑袋向大秦求和的那一年你就该死了。而且,为你送上毒酒的是你的同门师弟李斯。不要以为我在胡说,你若不信我们就打个赌。你的这本书一旦面世,你一旦被陛下看中,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我这里有个锦囊你收好,到了那时候你再打开看。” 韩非子对白宣还是信任的,不过他对白宣的这番话将信将疑,但他还是接过锦囊,并且把自己的的这部书藏了起来。当时韩非问白宣这部书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好,白宣说到:“就叫韩非子吧,这是你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叫这个名字最合适不过。” 想着过去的事情,韩非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虽然一直在教书育人不过问朝政,但这并不意味着韩非对朝政以及朝中人事一无所知。韩非是唯一一个不被外人知道的白家的家臣,也是咸阳城内唯一一个和谁的关系都不错的人。韩非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心境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他已经明白了白宣的良苦用心,也越来越相信白宣说过的话。 韩非执教多年,如今可以说桃李满天下,门生弟子中出色的已经跻身朝堂,虽然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但贵在年青有前途。至于在各郡县为官的弟子就更多了,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也是不可多得的人脉。 这么多年来,韩非一直躲在九嵕书院内不问世事,有什么露脸的事也都推给各院的院首,为的就是不让嬴政注意到自己。但如今,嬴政还是注意到他了。嬴政用白宣治军,用新上任的李斯管民,那么天下读书的士人呢,要想笼络住这些士人的心,韩非最合适不过。 韩非拿起一卷竹简,那是《韩非子》中的一卷。 韩非:“家主,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还是要把这部书献给陛下,即便会有危险,韩非也在所不惜。” 犬丘殿,嬴政站在殿门口笑盈盈的看着韩非。 “哈哈,朕许久没见掌院了,不知怎的特别想念,故此命人把掌院请来,打扰之处还请掌院海涵。” 韩非:“陛下之言叫臣惶恐,臣本应该经常来看陛下,聆听陛下讯示才是。” 嬴政:“掌院这是怎么了?若不是朕与掌院熟悉还以为是哪位朝臣在和朕说话。哈哈哈哈,掌院不必拘束,朕请掌院来别无他意,只想和掌院推心置腹的谈谈。” 韩非:“其实,就算陛下不召臣来,臣也是要来见陛下的。陛下,臣多年来闭门著书,终有所成,今日特意带来请陛下指教。” 嬴政:“哎呀,这太好了,快拿来朕看。来人,准备茶水还有酒菜羹汤,朕要和掌院彻夜深谈。掌院快坐,来人为掌院更衣。” 内侍送上茶水、布好酒菜,宫娥为韩非脱掉外袍摘下高冠,又用温水为韩非净手净面。而此时韩非带来的书已经在嬴政身后推了一堆,韩非擦干手之后捧起一卷送到嬴政面前。嬴政笑着净手之后才郑重的接过,嬴政打开竹简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对韩非说:“掌院不要客气,敬请随意,朕忍不住要一口气看完此卷,还请掌院不要在意。” 韩非:“陛下请随意,臣就在这陪着陛下,陛下如有疑问臣可随时为陛下解答。” 嬴政笑着直至桌案上香气扑鼻的饭菜说:“静竹居的美食,总是比宫里的要好吃,掌院请用,正要拜读您的大作了。” 韩非:“陛下随意,臣便随意。” 嬴政笑笑不再说话,低头看着竹简。 嬴政:“哈哈哈哈。以子之矛陷子之盾如何,其人弗能应,众皆笑之。夫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由此朕可知,说话做事应三思后行,不可前后抵触,否则便会自相矛盾,贻笑大方。” 韩非举杯说到:“陛下英明。” 嬴政摆摆手有低头看着了起来,半晌之后嬴政掩卷沉思片刻后说:“蔡桓公明明有病,而扁鹊又是名医绝不会诊错,为何蔡桓公就是不肯治疗,非要拖到无法医治,难道他不怕死吗?” 韩非:“臣以蔡桓公讳疾忌医的典故为例,是想告诉世人良医治病,病在表皮时就及时医治。这是为了在刚显露苗头时及时处理。事情的祸福也有开端,所以圣人总是尽可能早地予以处理。” 嬴政:“掌院应该还有一层意思,掌院是依次劝谏朕,人非圣贤如能无过,这过错就犹如疾病一样,发现了就应该尽早纠正,否则就会酿成大祸。” 韩非:“陛下英明。” 嬴政哈哈一笑举杯说到:“掌院果然非同一般,您的文章让朕颇有耳目一新之感,即使是劝谏也让朕甘之如饴。掌院,请满饮此杯。” 君臣二人酒杯一碰一饮而尽,嬴政继续看着,每看完一段都会发表走自己的见解。他看的快说的也快,韩非不由得对嬴政的思路敏捷深感钦佩,韩非暗赞:“不愧是一统天下的始皇帝,还真是胸怀锦绣啊。” 嬴政收好这一卷小心的放在自己平时处理政务的卓安的右手边,看样子他还没看够打算时不常的看一下。嬴政又抽出一卷看了起来,这次嬴政没有中途停顿而是一口气读完。 “是故乱国之俗: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其言谈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积于私门,尽货赂,而用重人之谒,退汗马之劳。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说得好!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说得好!故父母之爱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部之严刑者,民固骄于爱、听于威矣。故十仞之城,楼季弗能逾者,峭也;千仞之山,跛牂易牧者,夷也。故明王峭其法而严其刑也。说的很好!” 嬴政站起身亲手为韩非斟满酒,又双手捧着爵杯送到韩非面前。 “君于朕犹如商君于孝公也,朕希望,君能立于朝堂之上,时时警醒朕,也希望君能辅佐朕。” 韩非看着满脸真诚的嬴政,他的心激动地怦怦乱跳。韩非觉得自己沉寂了这么多年,早该坐到淡泊名利、心止如水,但现在堂堂大秦皇帝屈尊降贵和韩非商量着问他远不远入朝为官,这已经算是礼贤下士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韩非差一点就跪地谢恩了。但他突然想起了白宣的锦囊里写的那些话,韩非顿觉后勃颈发凉,他接过酒杯说到:“陛下,臣教书育人还行,治国理政嘛,实非臣之所长。臣还是当这个掌院合适。” 嬴政举杯和韩非一碰说到:“哈哈哈,此事先不说,朕今夜要和掌院彻夜长谈。来人,将殿内灯火都点亮!” 第550章 再让他们吵一会 次日,早朝之前,众臣齐聚章台宫正殿前。有意无意的,朝臣们分成了三块,就在早朝快要开始的时候,众臣眼看着嬴政和韩非手挽着手走出大殿。来到殿外,韩非转身对嬴政说到:“陛下留步,臣今天还有要事,九嵕书院一年一度的大考就要开始了,臣得回去安排此事。” 嬴政:“爱卿且去,朕今晚在犬丘殿内设宴,爱卿可一定要来啊。” 韩非:“这,臣遵命。” 嬴政:“赵高,用朕的辒辌车送掌院回去,要加派护卫。” 赵高:“陛下,这,这不妥吧?” 嬴政:“朕没觉得有何不妥,朕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院首为朕为大秦写了一部奇书却不求回报,朕用自己的车接送他有何不可。记住,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去接院首,朕下朝之后要在犬丘殿内看到院首。” 赵高:“喏。院首请。” 韩非:“陛下,臣惶恐,陛下的车臣就不坐了,陛下若是愿意听臣说,那么臣自己去犬丘殿候着陛下就好了。” 嬴政:“不行,朕怕你不来。你若答应了朕立身朝堂,真每天都能看到你,都能听到你说话,朕自然不会用自己的车去接你送你。正因为你不愿入朝,朕才要用自己的车接送你,什么时候你答应入朝什么时候朕就不接送你,如何?” 韩非明白了,嬴政是故意这样做的,嬴政这些话的确有真心实意的部分,但也有故意让群臣知道的意思。 韩非猜的没错,嬴政的确是顾亿的,他就是要让众臣都知道,韩非现在深受大秦皇帝的器重,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跻身于朝堂之上,而且绝对位置不低,权力不小。 韩非还能说什么呢,嬴政摆明了就是要逼着韩非就范,强迫他跻身朝堂。韩信的确因此而苦恼,但也有一些兴奋和得意。 “臣多谢陛下厚爱,臣不耽误陛下上朝了,臣告退。” 嬴政:“爱卿莫要忘了和真的约定,不如中午你就来吧,就这样定了。赵高,掌院的人就不必回来了,就在书院等着。” 赵高:“呃,喏!” 韩菲苦笑着摇摇头,他冲嬴政躬身施礼之后转身离开,嬴政笑嘻嘻的送到了台阶边。 “爱卿慢点,这台阶高上下务必要小心啊。” 韩非:“臣知道了,多谢陛下,陛下请留步。” 嬴政:“爱卿慢走,朕在这看着爱卿离开。” 韩非心说我别在这客气了,没见那些官员们直勾勾的看着,那眼神实在是怕人,我还是赶紧走吧。韩非快速地离开了章台宫,直到他出了宫门嬴政才转身,他双手一拍说到:“朕和院首彻夜长谈,甚是痛快,院首之言振聋发聩,让朕受益匪浅。院首所写的《韩非子》这部书堪称旷世奇书,我大秦官员人人必读。好了先不说这个,上朝。” “上朝!” 李斯今早上朝来的时候心情格外的好,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放开手脚施展抱负。不料,刚才那一幕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么多年来,李斯对韩非这位师兄一直是很尊敬的,毕竟韩非是大秦最高学府九嵕书院的掌院,满咸阳的世家子弟和读书人哪个敢不尊敬韩非的。韩非的学问和本事李斯清楚得很,平心而论,韩非若是入朝为官,这朝堂上恐怕根本没有李斯的立锥之地。韩非若跻身朝堂,他的成就绝对是不次于大秦任何一位名相。 当年韩非入秦之后李斯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心,可后来白宣把韩非招为门客,而且一直向当时还在位的秦庄襄王也就是嬴政他爹举荐韩非,而且最终让韩非当了院首之后,李斯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九嵕书院的院首地位尊崇,品级也不低,但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叫教书匠而已,这一辈子想进入朝堂就难了。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李斯对白宣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觉得白宣是真的在为他打算,而那一段时间也是白宣这一派最团结最有凝聚力的时期。 即使是现在,李斯虽然加入了赵高的阵营,但他心里还是感念白宣的这份情谊的。可现在,眼看着韩非突然名声鹊起,突然受到嬴政的器重,这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李斯感到自己刚到手的相位似乎不大牢靠了。 赵高:“左相,李左相。别发愣啊,快领着大家进殿啊。” 赵高的呼唤声让李斯清醒过来,李斯看了一眼赵高又看看另一边的冯去疾一眼,李斯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明天咸阳城内定会有关于他失态的各种风言风语。 为了弥补李斯举起勿板看了一眼说:“多谢府令提醒,方才本相想起了一件事,是有关驰道的事情。本相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在还记在勿板上了。” 赵高:“左相想是太过劳累了,我大秦政务繁多左相辛苦了。” 群臣:“是啊是啊,左相辛苦。” 崔固:“左相再辛苦,难道还比得过君侯辛苦?自陛下登基以后,君侯有几天是在家中度过的,大秦每有危急,君侯都会挺身而出,要说辛苦,君侯才是最辛苦的。左相刚刚执政就说辛苦,难道说左相老了不成?左相再辛苦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言苦未免太早了,以崔固只见,我们做臣子的再辛苦也是应该的,吾皇陛下勤政爱民,丝毫没有懈怠之意。犬丘殿的灯光是皇宫内最后一个熄灭的,若论辛苦,陛下才是真的辛苦。” 冯去疾:“崔大夫所言极是,我等身为大秦官员要为天下黔首做出表率。我等身为陛下臣自应该对得起陛下的重托,勤政是最基本的,岂能言苦?” 段烈:“右相说得好,我大秦一统天下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君臣百姓上下齐心,将帅士卒拼死效命而来。为了大秦万世永昌,我等就是累死也应该甘之如饴!” 蒙毅:“奉常所言极是,蒙毅心有戚戚!” 啪啪啪啪。白宣一派的官员们用勿板敲击着手掌发出整齐的声音。赵高一派的人面面相觑,包括赵高李斯在内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却招来冯去疾等人如同暴风雨一般的抨击,看来,今后说话做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给对方任何抓住把柄的机会。 嬴政坐在宝座上悠闲地看着奏疏,他制止了太史和内侍想要制止殿外群臣的举动,应该说这就是嬴政想要的效果。朝堂上两派对立互相监督,这才有利于大秦嘛。试想,当国朝大事两派意见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事后,那最终谁说了算呢?自然是嬴政喽。那时候嬴政只需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就好,这两派就算有反对意见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因为只要一提出异议,那另一派就会立刻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啥事也干不成了。可以想象得到,今后大秦朝堂上两派对立的格局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这才是嬴政最终的目的。 至于嬴政想扶持起第三股势力的打算,那其实是他为自己的继任者在铺路。嬴政并不知道,他的做法比现代西方的国家三权分立的政治构架早了几千年。所谓三权分立,也就是把立法、行政和司法三种国家权力分别由不同机关掌握,各自独立行使权利、相互制约制衡。嬴政打算扶持第三股势力虽然不是严格按照三权分立去做的,但目的却是一样,就是为了相互制约制衡。 嬴政设想中的第三股势力还没建成,朝堂上的两派已经开始互怼了,嬴政觉得这件事特别有意思。 他再次制止了站起身的太史。 太史:“陛下,早朝的时辰已经过了,他们却在殿外争吵,这也太不像话了。” 嬴政:“治国理政就是这样,就好比是一家一户过日子,你见过不吵架的人家吗?” 太史:“臣,没见过。” 嬴政:“这就是了,吵吵就吵出办法了,吵吵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治国也是如此,不争不吵怎会有好办法出来,既然必须争吵,在殿内或是在殿外不都一样?” 太史笑道:“陛下之言真乃至理,臣受教了。” 嬴政:“你把众臣所言单独记录。” “喏。” 嬴政:“不急,这刚开始呢,再让他们吵一会。” 第551章 聪明的三儿 九嵕宫经过扩建修缮,如今已经颇具规模。但是作为一座宫殿却很稍有固定的主人居住。最早是嬴政和段玲珑新婚之后住过,后来是扶苏和紫烟成亲之后住过一段时间。除此之外,九嵕宫基本上处于半封闭状态。但是如今,这里成了嬴政存放六国宝物的地方。九嵕宫虽大,但想要把六国王宫内的珍宝全部装下也是不可能的,能装下十分之一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九嵕宫成了一座宝库,那就必然会布置重兵严加看守,九嵕宫附近就有一只大秦精锐,铁鹰军。这支军队原本是跟随成蛟去了北地的,但在成蛟去世,大秦北伐匈奴大获全胜之后,这支铁鹰军被调回了咸阳重新归建。如今的铁鹰军可以说是咸阳附近战力最强的大秦精锐,不过自从回到咸阳之后,那些老弱伤残的将士按律解甲归田,拿着朝廷给的丰厚的抚恤,以及自己多年来所立战功的赏赐回家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日子。 也正因为如此,铁鹰军这支由白宣和嬴政亲手打造起来的精锐之师的兵力降低到了三万任。在大秦三万人的编制已经是大秦最精锐的常备部队的正常编制数,大秦拱卫咸阳的京师禁卫军咸阳卫戍也不过才五万人而已,铁鹰军的回归可以说为咸阳卫戍减轻了压力,所以渭河以南区域卫戍职责就交给了铁鹰军,而九嵕宫恰好就在铁鹰军的卫戍范围之内,所以看守九嵕宫的将士均出自铁鹰军中的精锐猛士。 除了一支大秦精锐之师守卫之外,九嵕宫还单独设立一位御府令管理九嵕宫。御府令是少府令的属官之一,也就是说这位九嵕宫御府令是赵高的人,而且这位御府令也姓黄,名字叫做黄邺。他和黄崆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阉宦。虽说都是姓黄的,不过黄邺和黄崆父子没啥关系,不过黄邺的确是赵高的人,这意思就是说俩人不仅是上下级关系,而且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黄邺为人圆滑通变且心细如发,虽然是个阉人但是却也识文断字,尤其喜好研究律法,这应该是受了赵高的影响。黄邺管理九嵕宫将近十年,从未出现一点差错,别说是丢东西了,就是所有的陈设稍微变个位置,黄邺都能一眼看出来。 除了有这个本事之外,黄邺还能和周围的驻军、各级官吏相处融洽,他出入铁鹰军的军营还有各级官署基本上就跟去朋友家串门一样。除此之外,黄邺还能自降身份和附近各大世家的别院管家称兄道弟,尤其是和白家的往来很是密切。 按理说黄邺是赵高的人,如今赵高和白宣渐渐地开始对立,这黄邺不应该再和白家拉拉扯扯了,然而黄邺依旧我行我素,而赵高也对黄邺的举动视而不见,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如此强横等守卫力量,如此有本事的人镇守九嵕宫,可见九嵕宫虽然没人居住但在大秦皇帝嬴政的眼中却是很重要的,因为九嵕宫中存放的都是六国王宫内藏中的精品。换句话说,九嵕宫实际上应该算是大秦皇家珍宝馆,你说这地位能不重要吗。 但是今天,黄邺却接到了顶头上司赵高的手令,赵高让黄邺将九嵕宫的寝宫收拾好,因为滋阳公主今后就要住在九嵕宫了。 九嵕宫虽然长期没有皇室的重要人物来住,但黄邺还是很细心的维护,这让九嵕宫的寝宫处于随时可以入住的状态下。 虽说是寝宫,但陈设皆来自六国皇宫,寝宫内六个主要房间的装饰各具特色,囊括了齐、楚、燕、韩、赵、魏六国的风格,每间房的陈设都是与装饰风格相称的各国宝藏中的珍品。所以说,九嵕宫内的寝宫,才是这座珍宝馆之中的精华所在。 黄邺看着那些年青的宫娥在寝宫内忙碌,每当那些宫娥拿起一件陈设的时候,黄邺就感觉自己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不要那么用力!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小心小心!你们都给我听好喽,别说是弄坏一件珍宝,就算是在桌案上划出一道痕迹,我也要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珍贵无比,都是陛下的心尖子,在这里走路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是睡觉也不准翻身,敢碰坏了墙壁上的装饰,一样拖出去打死!都记住了没有?” 宫娥们:“奴婢记住了。” 黄邺:“一个个笨的什么似的,就你们这样的也能是侍奉公主?那两个老东西干啥呢,给我过来。” 两个老的满头白发的嬷嬷诚惶诚恐的来到黄邺面前,颤巍巍的说道:“奴婢拜见大人。” 黄邺:“二位,你俩都这般年纪了还能照顾公主吗?难道公里就没有可用的个人了?” “咳咳。” 黄邺话音刚落,送这些宫娥、嬷嬷来的永巷令故意咳嗽起来。 黄邺和永巷令平级,而且论职权黄邺还比永巷令大不少,所以永巷令一见黄邺转身看他就客客气气的说:“黄府令,借一不说话。” 当永巷令在黄邺耳边嘀咕一阵之后,黄邺的脸色变了。 黄邺:“你说的可是真的?” 永巷令:“绝无半点虚言,这是卢生卢大夫用天算术算出来的。您不知道,卢大夫算出天机那一刻,犬丘殿周围的乌鸦神鸟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卢大夫的双鬓瞬间变得雪白错,到现在也没恢复。本来陛下是很宠喜欢这位小公主的,都把六英宫腾出来给小公主住,但今早就,唉,可怜啊。着我小公主顶着个灾星的名头,只怕将来是不会有人娶她了。” 黄邺愣了半天之后才说:“多谢相告,停!你们都给我停手,都给我滚出来!快点。” 永巷令:“黄府令你这是何意?” 黄邺:“公主不能住这里,陛下和先皇后在这里住过,太子和太子妃也在这里住过,这里福泽深厚,但也架不住灾星折腾。换地方,赶紧换地方!” 永巷令:“黄府令,就算小公主不受陛下宠爱,但也是公主哇,也不是你我能够随意安排的。我等只是些可怜人,是为陛下办事的,陛下的家事咱可别掺乎啊。” 黄邺:“这里我说了算,你休要多言。你们,把所有的东西搬到红轩去。快呀!再敢不听,乱棍打死!” 永巷令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没说。那些宫娥和嬷嬷只好抬着箱笼跟着管事去了红轩。等人走后,黄邺迅速将寝宫巡视一遍随后关门落锁。 黄邺:“我不留你了,你走吧。” 永巷令咧咧嘴,但他知道黄邺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本事以及他和赵高的关系,所以永巷令啥也没说转身走了。 黄邺匆匆跑到自己住处,叫过正在打扫的庭院的一个年青的宦官。 “三儿,快去见府令,你问问府令,我应该如何对待那颗灾星。” 三儿:“灾星?” 黄邺:“对,就这么跟府令说。” 三儿:“知道了,义父,三儿这就去。” 当赵高见到三儿之后,他慢条斯理的问三儿:“三儿,你跟着黄邺八年了吧?” 三儿:“府令说得对,整八年。” 赵高:“黄邺的本事你都学会了吧?” 三儿:“府令的意思是?” 赵高:“如果,如果啊。黄邺突然死了,你能接替他管好九嵕宫吗?” 三儿:“嘿嘿嘿,府令,三儿明白了。” 赵高:“聪明,附耳过来。” 第552章 红轩 红轩是九嵕宫内一个单独的院落,和周围巍峨耸立、气势恢宏的殿宇相比,红轩显得小巧而精致,恰似陪伴在君王左右的绝代佳人。这座精致的院落是嬴政下令修建的,院落建成之后嬴政明白的告诉所有的人,这院子是给红绵的,理由是酬谢红绵当年舍命相救之恩。 当然,嬴政这样做没有别的意思,做为大秦的皇帝,有针对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清楚得很,他也给了红绵和徐安应有的赏赐,良田宅院一样不缺,只是为了表示对红绵的感激之情所以才在九嵕宫内特意为红绵建了一座红轩。从这一点上来说,红轩的象征意义大约实际用途,因为红绵很少在这里住,也就是当年嬴政和段玲珑在九嵕宫度蜜月的时候,还有扶苏和紫烟小两口在这里度蜜月的时候,红绵才住过那么两回,其他的时候红轩基本上是空着的。 而此时,红轩却很热闹。红轩虽然没有其他地方高大宽敞,陈设也不如其他宫殿奢华大气,但处处都着精致和温馨,这让那些宫娥和嬷嬷们觉得,住在这红轩里面绝对比住在寝宫内舒适多了。最主要的是,九嵕宫的御府令黄邺再也不像在寝宫那样大呼小叫动不动就用乱棍打死相威胁。因为红轩内的陈设和其他宫殿内陈设没法比,虽然也很精致但也就算是家常用具,即使有所损坏只要到库房里去找一件新的换上就行,实在不行附近的袁家邑里什么东西都有很方便就能买到,所以黄邺也就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了。 此时的黄邺已经换了一副小脸,他对一个老嬷嬷说:“红轩虽小但住着舒坦,你们只需记住不要动红绵夫人寝室内的东西就好。” 老嬷嬷:“公主还小,难免有淘气的时候,若是无意动了红绵夫人的东西如何是好?府令,要不然把红绵夫人的寝室锁上吧。” 黄邺:“那可不行,红绵夫人为人做事光明磊落,最不喜的就是锁门。你无需担心,红绵夫人虽然没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们夫妇最喜欢软软香香的小闺女小小子儿,若是公主动了夫人的东西,只要公主在夫人面前撒撒娇就没事了。” 老嬷嬷擦着眼睛说:“奴婢从公主出生时开始就跟着公主,可怜这没娘的孩子,幸好有太子和太子妃看护,又有君侯的几位夫人将公主当成自家女儿看待,连带我们这些奴婢也跟着公主在白家过了一年多舒心日子。本想着陛下这回定是把公主但成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可不知道是那个阴损之人乱嚼舌头,说我家公主是灾星。陛下的女儿贵气逼人,怎么回是灾星呢。若真是灾星奴婢成天陪着公主怎么没见有什么病呀灾呀的,那个卢生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黄邺:“哎呀,这事咱们就不好说什么了,要我说呀,住到这里更好。你是不知道,这九嵕宫可是陛下心里的宝贝。当年太子成亲的时候,小两口跟陛下讨要九嵕宫想把这里做为太子东宫,陛下就是没舍得给。如今却让公主住了进来,足见陛下心里还是放不下公主的。你别嫌我势力,说句不该说的话,那寝宫就算让我住我也不住,咱没那个命,住在里面心里不踏实。公主还小,孤零零的住在诺大的寝宫内定会害怕的,所以呀我就让你们搬进红轩,怎么样,这地方比寝宫强吧?” 老嬷嬷:“强太多了,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唉,陛下为何不让公主回白家呢?” 黄邺:“这话说的,公主是陛下的闺女,就算一时不受陛下喜爱那也不能让大臣替陛下养着啊,那陛下岂不是很没面子,那也不成体统啊。” 老嬷嬷:“听说,陛下把公主交给商君教养。奴婢是见过商君的,公主交给商君受不了委屈。” 黄邺:“那不就完了嘛,赶紧收拾好,还缺什么就告诉我,库里没有的我这就派人去买。” 老嬷嬷:“差不多了,日子得慢慢过,到时候缺啥再来麻烦府令。” 黄邺:“以后就是一个宫的了,不用客气,之前九嵕宫内没有宫娥如今有了,这规矩也得立起来。这九嵕宫的卫戍都是铁鹰军的精锐,基本上人人都是有军功爵位的,老的已经解甲归田了剩下的还没成亲的也不少。这孤男寡女的弄出点事来就不好了,将士们那边我去说,宫娥这里你多看着点。” 老嬷嬷:“是,府令放心,宫娥本就不多,再加上红绵夫人也在,出不了什么差错。” 黄邺:“不好说哇,男女之间一旦看对了眼,别人想拦是绝对拦不住的。如是真的喜欢,咱们也别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早早地禀告上去,宫娥该出宫的就放人家出宫吧,也算是你我积德行善。” 老嬷嬷:“今日才知,府令也是个善心之人呢。” 黄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吧。” “嗯,你这话说的不错,怪不得君侯提起你总说你这人不错。” 黄邺头都不用回,光听声音就知道谁来了,他慌忙转身施礼。 “黄邺拜见商君,拜见红绵夫人。哎呀,二位君侯夫人也来了。小公主呢?” 烟萝挥挥手说:“太子和太子妃正领着滋阳和钰儿逛呢,府令不去看看那些大殿里的陈设?” 黄邺听罢脸色一变,立刻说道:“商君提醒的是,黄邺这就去拜见太子和太子妃。” 烟萝:“滋阳喜欢什么拿了什么,你都不要管,一切有本君担待。” 黄邺松了口气之后说:“多谢商君,您总是能够体恤我们这样的可怜人。” 烟萝:“你快去吧,看你那百爪挠心的样子。放心,滋阳是个懂事孩子,不会随便要别人的东西的。去吧。” 黄邺笑着拱拱手随后转身快步离开,等他走后双儿说到:“此人是个极好的把家虎,我都想把他弄到咱家去。” 袁媛:“人家是陛下的奴仆,咱家哪敢用?” 双儿:“黄皓也是陛下的奴仆哇,不照样成了咱家的供奉。” 烟萝:“那是不一样的,已故的黄老还有现在的黄崆都可以进咱家,这个黄邺却不行。” 双儿:“为啥呀?” 红绵:“此人老于世故,两面讨好两面都吃,这样的人啊给你锦上添花是可以的,若要他雪中送炭想都别想。” 老嬷嬷恭敬的听着四位夫人说话,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袁媛一见老嬷嬷的样子就说:“你又多嘴了是不?” 老嬷嬷:“君夫人,老奴不知道黄邺是那样的人,开始觉得他很凶,但等到了这里说的话却让人心里热乎,不觉就多说了几句。老奴也没说别的,就说各位夫人把公主视如己出,也让我们这些奴仆跟着在白家过得舒心。老奴还说本以为陛下会对公主视若珍宝,可恨那个卢生乱嚼舌头。” 烟萝:“女人啊,怪不得世间男子都看不起女人。黄邺只看你一眼就知道怎么掏出你心里的话,你却还傻乎乎的把他当好人。” 老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袁媛:“说都说了,不要再怪她了。咱们白家平时是很低调,但却从不畏惧挑衅,谁若有这个胆子,那就让他放马过来。” 双儿:“大姐,你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 烟萝和红绵相视一笑,烟萝说到:“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看,一个多么温婉的良家女子如今竟变得如此霸道。” 红绵:“阿宣的夫人,不霸道还行。好啦,陛下让她住在这里也是逼不得已,滋阳还小,身边必须有人陪伴。扶苏和紫烟是不行的,袁媛和双儿也不能住在这里,思来想去还是你我最合适。” 烟萝:“其实,我很想把滋阳带回岐门,凌霄阁可比这里好多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找个传人,滋阳这孩子最合适。小小年纪静会察言观色,更懂得隐忍,将来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红绵:“再过个三五年,我先给她打下底子,你那一套滋阳现在还学不来,我先教。” 烟萝:“行。” 四位夫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指挥宫娥仆妇布置红轩,而此时黄邺正站在九嵕宫正殿门外抹着汗水。 黄邺:“太子,轻拿轻放啊。那可是当年齐国琅琊宫里的镇宫之宝哇,全天下就找不到这么大这么圆的珠子呀。” 扶苏:“瞎说,父皇的犬丘殿内的龙珠不仅比这个大而且还比这个圆,龙珠晶莹剔透,里面有五彩纹路,这颗珠子白蒙蒙的一点也不除了个大一点都不好看。” 黄邺:“龙珠是渤海龙君送给陛下的,那是天上的宝物,人间哪里去找。这颗珠子当然比不了龙珠了,但在人间也算是独一份了。关键是它夜里能发光,周围十步之内都被照亮。” 扶苏:“那正好,滋阳晚上起夜不用点灯了。这颗珠子就给滋阳了。” 黄邺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打开递给扶苏。 “请太子签押。” 扶苏:“黄邺,你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啊。” 黄邺:“太子,奴是个可怜人,身板薄弱、骨头也不够硬,您就可怜可怜奴吧。” 紫烟:“夫君你就不签押,直接告诉父皇,就说是黄邺送给你的。” 黄邺:“太子妃,奴没得罪过你您吧?” 紫烟:“嘿嘿,我是想把你整到太子东宫去,咋样,来不来?” 黄邺迅速收起竹简说到:“太子妃有这打算怎么不早说,太子,您看上啥就那啥,奴绝无二话。” 扶苏:“你插上个尾巴就是猴。跟你说话真没意思,走了。滋阳抱着这颗珠子,大哥抱着你。” 黄邺:“恭送太子、太子妃,恭送公主。” 扶苏三人直奔红轩而去,黄邺直起身来小声说到:“我一个可怜人不学的跟猴一样,怕是早就化成灰了。唉。” 三儿:“义父,我回来了。” 黄邺:“府令怎么说。” 三儿:“义父,附耳过来。” 第553章 这个主意好 黄邺捏着下巴眯着双眼疑惑的看着三儿。 “这真的是府令说的?” 三儿:“义父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府令。” 黄邺:“奇怪,府令这是何意?难道说这位小公主真的是灾星,谁靠近她谁就要倒霉?” 三儿:“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义父,不管府令是啥意思,您不是已经安排她住进红轩了吗?那我们就看着不就行了。您不是常跟我说,咱们这样的人要想活的长远那就必须少看少问少说少管。” 黄邺:“对,这话在理。三儿,我跟你说啊,咱们虽然是府令的人,可是呢在府令眼中咱俩这样的也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荣华富贵大权在手这些想都不要想。人的命天注定,命里半斗你就吃不着一斗。府令和君侯俩人现在不对脾气,他们怎么互相倾轧那是他们的事,咱们这样的在这二位面前两个臭虫都算不上,老老实实的两不得罪就行。” 三儿:“我知道,您不用多说。” 黄邺:“你就是个聪明的,你赶紧去红轩。四位夫人都在,白家人都不小气,你殷勤着点有好处。” “是嘞,那我去了。” 黄邺看着远去的三儿摇了摇头说:“这孩子长大喽,翅膀硬喽,有自己的心眼喽。我去问赵高,他说的肯定和你说的一样。赵高是个啥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灾星?谁信啊。那老嬷嬷说的多实在。那个卢生也不知用了啥手段把陛下糊弄的五迷三道的,还就真信了他的话。陛下你也不想想,小公主是你亲生的,她若是灾星那陛下你岂不是一颗更大的灾星。九嵕宫本是个清净之地,现在看来是待不得了,我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说完之后黄邺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大秦朝堂上两大派系首次公开对阵,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别看重臣在大殿前吵吵但都没涉及到重要的事情。可以说这是两派摆开阵势之后的试探,这就和两军对垒一样,没有一上来就全军压上猛打猛冲进行决战的,总要等各种条件都具备还要抓住合适的机会才可以以一招制敌。这个过程很长,两派的人心里清楚,嬴政心里也清楚。 最得意的就属胡亥,因为滋阳还没真正得宠就被请出了六英宫,为此胡亥和赵高的关系更亲近了,捎带着和卢生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不过,当胡亥得知滋阳住进了九嵕宫之后,他又不高兴了。因为他现在不得不留在白家别院完成白宣临走前留给他的课业,从这个角度而言胡亥也没比滋阳强到哪去,所以胡亥的内心又不平衡了。 最近一段时间胡亥总是往咸阳城跑,他是个聪明孩子,他想了个办法,每天他都会提前来到九嵕书院等着来接韩非的辒辌车,然后和韩非一起去犬丘殿见嬴政。胡亥发现,只要他和韩非在一起再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势,嬴政是绝对不会责备他的,甚至有时候还会专门留出时间让韩非教授胡亥学问。 说实话,一开始韩非对胡亥还不太注意,因为谁都知道胡亥是被宠坏的孩子,胡亥的性格比较随性。但相处的时间长了韩非发现,只要胡亥定下心来他的思维是极其敏捷的,而且这孩子的底子很扎实,一来二去韩非竟有些喜欢起胡亥来,也有意的开始教导胡亥,这让嬴政很是满意,一次也就不追究胡亥我行我素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的大秦处于一个平稳的发展时期,各项工程也全面铺开,虽然百姓的负担加重了,但现在是天下一统,人口一多均摊下去百姓们还是能接受的。至于那些老秦人,自然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日子好过得多。白宣的亲赴百越指挥南征,并没有带多少兵马,所以始皇三年对于老秦人来讲是个好年头,因为终于可以不用打仗了。 江南,东冶城(今福建福州市)。 这里原本是百越之中的闽越部族的都城,大秦征百越的时候,韩信、张良、萧何很顺利的就攻克了东瓯和闽越,也就是现在的浙江和福建等地,同时设置了闽中郡。所以东冶城就成了大秦闽中郡的治所所在地。 东冶城北门外,韩信、张良和萧何领着众将和地方官员肃立在长亭之外,他们是在等待白宣的到来。除了韩信、张良和萧何虽然年轻但现在却成为大秦南征军团的实际领导人,所以他们三个站在最前面,在三人左右两位四十多岁的大将站在那里,左边的是任嚣右边的是赵佗,在赵佗和任嚣身边分别是东瓯首领摇和闽越首领无诸。 无诸和摇不像已经战死的瓯雒军在首领译吁宋还有现任首领桀骏那么死心眼,眼看势不如人再加上韩信以利诱之,张良的三寸不烂之舌,这哥俩也就先后投向了大秦,如今都被封了爵位。不管这俩是不是真心归顺,反正现在这俩表现的很乖。 韩信眺望远方,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张良:“将主,这里比不得关中和中原,路不好走,师尊带怕是还得些时候才能到。” 萧何:“许久没见师尊了,若是当初我下定决心留在北疆大打匈奴该多好哇。今年北地九郡的百姓可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喽。” 韩信转过身来说到:“两位师兄,韩信多谢你们相助。” 张良:“你我同为师尊弟子,相互帮扶是应该的,萧何兄也就是感慨一下,可没有怨你的意思啊。” 萧何:“南征百越是为大秦拓土开疆,这功劳不比北伐匈奴差,就是这地方实在是。” 三人齐声说:“太热啦!” 周围众将也都纷纷附和,大秦将士南征百越首先面对的困难就是环境,这个时代的南方跟现代富庶的鱼米之乡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其富庶程度远远赶不上北方中原大地。据历史记载南方侍从东晋开始,由于北方异族政权强大,中原百姓大举迁移江南,从那时候开始江南才真正的成为鱼米之乡,才成了富甲天下之地。一道长江成了抵御外族入侵的天然屏障,不仅保住了华夏文明也造就了一个锦绣江南,当然,这是后话了。但在秦代,江南尤其是东瓯、闽越、西瓯也就是现在的浙江、福建、两广等地区基本上还处在比较原始的状态,生态环境原始生产方式也很原始。 这个时代,这些地区异常炎热,类似于现代的热带地区,基本上是丛林密布,河道纵横交错。在这个地区讨生活的人活的真不容易,因为满地都是老虎、狮子、大河马,犀牛、大象、大鳄鱼,一个不小心人就成了这些动物的一顿饭,这生活环境十分的恶劣。 再加上生产技术远不如中原发达,所以这里的原住民都是靠天吃饭的。不过这里的确是块宝地,就算你不种啥粮食也不至于饿死,因为水里有鱼虾,树上有水果。稍微勤快点的人种点水稻啥的,就算不精耕细作那也照样有收成。胆子大的就去打猎,老虎、狮子、犀牛、大象不好惹,打个野猪、飞禽、甚至树林里的猴子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捕猎者和被捕猎者的身份经常会互换,比如一个土著正爬上树讨鸟蛋,突然发现一条巨蟒堵住了他的退路,在这种情况下通常就是角色互换了。因为这个时代的江南土著身材都比较矮,那有年头的巨蟒大嘴一张就能把人的脑袋吞下去。 所以说,在这地界能有一座城能有一个族群的绝对可以称王了。无诸和摇在中原人眼里也就是小首领,但在当地那绝对是有本事的王,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秦代的岭南地区和中原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任嚣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我等在兰陵集结的时候,将主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后生,现在在看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了。” 赵佗:“谁说不是,我那一帮亲卫来的时候有五百,现在活着的还不到五十。战死的只有一百多,其他的不是水土不服,就是被林子里的、水里的猛兽叼了去。那情形呀看着揪心,眼看着手足同胞在那挣扎可你就是救不了他。即使救下来,也大多活不了。这鬼地方受了伤,没用三天伤口就流脓腐烂,惨呀!” 任嚣:“这还是君侯提前布置,看看那些比咱们还早来这的兄弟们现在还剩几个?这破地方比关中差远了。” 韩信:“此地现在看起来险恶,但是要经营得法,不出百年定会是富庶之地。别看这里河道纵横交错不利于马战,但是却有利于行船运货,那可比马车装的多哇。再忍忍,等咱们平定这里之后,下大力气经营一下,等到咱们的儿孙都长大了,这里也就变好了。” 萧何:“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造福子孙后代的事咱们不干谁干呢?” 赵佗:“我还是想回中原。临来之前,邯郸郡尉周力为我摆酒饯行,周力兄弟别的没说他只对我说,你要活着回来。就这一句弄得我是泪流不止。” 赵佗是恒山郡真定县(今河北正定县)人,位置在邯郸正东方距离大约五百里。那年月如果不是朝廷组织的大规模征伐活动,一般人的活动范围也就差不多在一二百里之内,有些人怕是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家乡,那活动的范围就更小了。大秦南征将士离开家乡何止万里之遥哇,而且这环境又如此恶劣,将士们怎能不想家呢。 听了赵佗的话,众将都默默无语,因为大家都想起了故乡和亲人。 无诸和摇到时没觉得自己的家乡有啥不好的,方才众将的一番对话让这哥俩很是无语。 无诸心说:“我们有没请你们来,不喜欢这可以回去呀,反正我就觉得这好,哪都好。老虎狮子多威风,大象力气大能干活,犀牛、河马、猪婆龙(鳄鱼)也不是不能降服,用它们的皮做皮甲又结实又轻便,我就不告诉你们。我就盼着那个啥君侯来了以后也受不了赶紧滚蛋,哼!” 摇和无诸的心思是一样的,他也懒得听秦军大将们的唠叨,他的双眼盯着远处河面上一根瞟着枯木。 摇:“待会那个姓白的君侯来了,我是不是找个机会哄他下水洗个澡呢?那条猪婆龙个子不小哇,看样子一口就能把那个君侯咬成两截。再不然我弄个蛊女献给他,叫他不出仨月就蹬腿闭眼,羽化成仙。嗯,这个主意好。” 第554章 君候何意 嘟嘟嘟嘟! 悠长的号角响起,被茂密的雨林遮住的大道尽头猛地出现了一杆秦字大纛,随着大纛的出现,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紧跟在大纛之后的是一杆白字将旗,将旗之后是一杆赢字战旗和一杆白字将旗。 韩信:“师尊来了。怎么还有一杆赢字战旗,难道是太子来了?” 张良:“不可能,太子随师尊回咸阳之后,陛下就把太子留在咸阳协助理政,太子是不会来这的,我猜应该是子婴。” 萧何:“长安君不是一直想去榆林塞吗。怎么到了这里?” 张良:“定是师尊安排的,师尊又开始布局了。” 韩信和萧何不住点头,哥俩对白宣走一步看三步的本事一直很是敬仰,同时也对张良的猜测深信不疑。哥仨个当中,韩信得了白宣的兵法以及背地坑人的真传,萧何得到了白宣运筹帷幄,精打细算的真传,而韩信则号称是得了白宣未卜先知的真传。这哥仨各有所长都能各掌一方,但合在一起就相当于白宣亲临一般。所以在屠睢阵亡之后,任嚣和赵佗一商量干脆把韩信推了上去。 韩信也算是临危受命,经过一番调兵遣将之后,又历经大小几十战,终于把战线稳定在西瓯中部地区。这不仅让秦军得到了宝贵的休整和积蓄力量的机会,也让张良可以充分运用白宣交给他的大秦黑冰台的力量分化瓦解瓯雒军。瓯雒军本来就是以西瓯为主的部落联盟,在张良的胡萝卜加大棒的运作之下,暗地投靠秦军的部落也有十几个,忠于瓯雒军首领桀骏的部落首领被张良暗杀了不下十位,如此一来瓯雒军目前正处在内部矛盾重重,互相提防的境地,形势逐渐向有利于秦军的方向发展。 而秦军休整之后,时期逐渐提升,随着粮草物资军械不断运送到位,秦军的战力恢复到南征之前的水平。虽然总兵力不如从前多,但剩下的三十万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已经适应了岭南地区的环境,总结出适合在这个地区作战的方式和方法。可以说即使白宣不来,秦军最终也能打败瓯雒军平定南越。 韩信的智计百出,拉打结合的战法,张良的奇谋妙策,分化瓦解的高超手段,萧何严谨高效的后勤保障,让任嚣和赵佗这些老将也不得不佩服,如今一帮胡子一大把的悍将把年岁可以做他们兄弟子侄的韩信哥仨当成了主心骨。而在这个时候,大秦战神,武安君白宣来了,秦军将士们的心全放在了肚子里,百折不挠的铁血气势又重新出现在三十万大秦将士的脸上。 任嚣:“君侯哇,快两年没见他了呀。” 赵佗:“将主,快让兄弟们整理戎装,君候是最讲究军容仪表的。” 韩信:“传令,全军将士整理戎装,务必以最昂扬之精神迎接君候到来。擂鼓!” 咚咚咚咚! 嘟嘟嘟嘟! 战鼓隆隆,号角声声,一股杀伐之气弥漫四野。对面的骑兵陡然加速,随即一阵吼声传来。 “大秦万胜!秦军威武!” 韩信这边的秦军将士不用主将下令,立即挺胸抬头发出怒吼。 “大秦万胜!秦军威武!君候威武!” 如雷般的吼声震得无诸和摇心跳加速,脸色煞白。他俩发现不仅是秦军将士欢声雷动,就连那些平时不拘言笑的大秦文官,此时也抽出肋下佩剑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吼不止。 无诸:“摇,难怪大秦能够一统天下,你看他们的样子多吓人。” 摇:“不仅是样子,他们的手段还有不要命的劲头同样吓人。真不知道这位君候会是个啥样子。” 无诸:“听说君候身高二丈,有三个脑袋六条胳膊,每天必须吃一头牛才能吃饱。打起仗来都不用兵器伸手划拉就能拍死一片。兄弟,咱俩还是老实点吧。” 摇:“天下还有站成这样的人?” 无诸:“我也是听说的,先看看,看看再说。” 这哥俩说的是当地土话,哥俩以为周围的秦军将士没人听得懂,但是离他俩不远的一个黑袍黑帽的官吏却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是诡异,摇无意中看到这笑容顿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脑瓜顶。 摇伸手捅捅无诸小声对他说:“咱俩身后这位一身黑的家伙是不是能听懂你我说的土话哇?那家伙笑得太渗人了。” 无诸:“天,这家伙啥时候站在咱俩身后的,咋没点动静呢?” 那位一身黑的官吏呵呵一笑说:“两位侯爷,在下是受张典史(张良)所派,专门替二位办事的。二位有啥想办的事尽管跟在下说。” 无诸和摇摆着手忙说:“不用烦劳大人,我俩没事,没事。” 一身黑:“嘿嘿,方才两位侯爷说我家君候身高二丈三头六臂,顿饭头牛,不知二位是听谁说的。” 摇指着无诸说:“我是听他说的。” 无诸狠狠瞪了摇一眼之后,笑嘻嘻的对一身黑说:“这个嘛,我是听我家仆人说的。” 一身黑:“太没规矩了,如此下贱之人也敢妄议君候,该杀。东瓯候?那是你的家仆,你自己动手吧。” 无诸:“啊?这就杀呀?” 一身黑:“侯爷下不去手,在下可以代劳哇,嘿嘿嘿。” 无诸知道糊弄不过去了,他不得不转身对自己的侍卫说:“你立刻回府,把那些乱嚼舌头的贱人都给我杀喽。” 一身黑:“来人,跟着东瓯候家的侍卫去他府里,按咱们大秦的规矩,点人头!” “喏!” 呼啦一下,四个一身黑围住了无诸的侍卫,那架势就好像四只黑熊盯着一只小猴子一样。这不是比喻这是事实,百越之地的人普遍个子矮,跟人高马大的中原汉子没法比,身高上差了得有一小半。在这些大秦黑冰台的精英面前,无诸最多像是一只胖一些的猴子,那么他的侍卫肯定就是一只瘦猴了。 四位黑冰卫压着侍卫走了,无诸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又狠狠瞪了摇一眼。摇也不敢说话了,只好发出无奈的苦笑。 “君候威武!君候威武!” 秦军将士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因为白宣已经来到了长亭之外。韩信、张良、萧何、任嚣和赵佗连忙迎了上去。韩信一把攥住白宣的马缰,他仰头看着笑眯眯的白宣,本来准备好的话一时间哽在喉头,眼泪瞬间蒙住了韩信的双眼。 “师尊~~~” 白宣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将韩信抱在怀正,他用手拍着韩信的后背说道:“信,你没给为师丢脸,做得好,做得好哇!” “师尊,弟子~~~” 韩信有千言万语想跟白宣说,可是此时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韩信是这样,张良跟也是如此,白宣一一拥抱了张良、萧何,随后分别托住正要行礼的任嚣和赵佗。 “二位辛苦了,平定南越,二位居功至伟,将士们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本君代陛下,代大秦百姓谢过各位袍泽。” 说罢,白宣面对众将和官员们深施一礼。 任嚣:“君候,使不得呀。” 赵佗:“末将没能护好屠将主,致使我军丧师失地,末将有罪,有罪!” 白宣:“不可妄自菲薄,陛下诏:南征将士劳苦功高,战死者爵晋三级,抚恤加倍。所有将士爵晋一级,重赏!准南征将士宴饮三日!” “陛下万岁!大秦万胜!” 所有迎接白宣的大秦将士泪流满面,但却忘情地欢呼雀跃,战败在秦军看来是耻辱,这耻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南征将士们的心头,现在白宣的一句话就让这座大山消失不见,所有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士气陡然飙升。 白宣嘻嘻哈哈的拍拍这个捶捶那个,年纪大的叫声老兄,子侄辈的直接一脚踹过去,你别说众将士还就吃这一套,方才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那些官吏纷纷拥到白宣面前,口口声声的叫着师尊,这些人都是九嵕书院的学子,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尊称白宣为师尊也不为过。白宣小秘密的拍着这些人的肩膀叫着他们的名字,竟然一个都没叫错。此情此景让这些官员们如同见到了父母长辈,顿时一个个嚎啕大哭起来。白宣只能好言安慰,没办法这些出自九嵕书院的官吏都是天子门生,跟众将没法比。对众将白宣可以随便拍打,对这些文人就不能那样了。 萧何:“列为同僚,本官知道你们许久不见师尊心中想念,但是君候一路鞍马劳顿,还是先请君候回府,咱们到府中在好好聊。” 众官吏这才止住哭声,纷纷把白宣围在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把师尊抬起来!” 哄的一声,众位官吏一拥而上把白宣架了起来。 赵佗:“这是要干啥呀!成何体统啊这是,平时一个个不是总说君子之风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萧何笑道:“你就让他们放肆一回吧,在这地方为官着实不易呀。” 赵佗:“长史说的是啊,这帮娃娃不容易,那就让他们高兴高兴阿吧。” 白宣也没有阻拦众官吏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得意哈哈大笑。就在这时,白宣看到躲在一边的无诸和摇,白宣伸手指着他俩喊到:“二位,本君来此,二位不想表示一下吗?” 无诸和摇愣住了,哥俩暗自琢磨。 “这位君候是啥意思啊?” 第555章 一个条件 无诸和摇迈步上前打算跟白宣问问清楚,问问应该怎么表示一下才好,却不料那个一身黑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二位侯爷,我劝你俩最好不要靠近,只需做出恭顺状就好。如此君侯就能明白二位非常愿意表示一下,也就会派人来找二位了。” 无诸和摇只好停住脚步,大礼参拜做出无比恭顺的样子。白宣一见哈哈大笑,随后对众将和众官吏说:“随本君回府,本君把静竹居的厨子带来了三个,今天本君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谢君侯,走喽走喽!” 众人簇拥着白宣走进了东冶城,那些跟随白宣来的大秦骑兵一队队的从无诸和摇面前奔驰而过,一坐满了身穿黑袍的学子的马车一辆接一辆驶过,当大队人马都过去之后,跪拜于地的无诸和摇才敢抬头。不过哥俩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两双镶嵌着甲片描着暗红饕餮纹的虎头战靴。 无诸和摇抬起头来一看,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纪大约十几岁的小伙儿,这俩小伙儿虽然年纪小可穿的铠甲确实全身的,而且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一般将士能穿的,再看小哥俩的罩袍,虽说都是黑的但却可以看出那是用丝绸精心裁制的,罩袍上面的花纹很是精细。 再看来小伙儿的佩剑,貌似朴实无华的剑鞘其实是用鲨鱼皮做的,剑柄上缠绕的丝绦内隐隐有金光闪烁,说明缠绕剑柄的丝绦内掺杂了极细的金丝,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炫富,而是为了让剑柄不滑手,同事也不宜脱落和腐烂。当然,一般大秦将士用的长剑的剑柄也会有这样的处理,只不过一般将士用的长剑是用麻布条一层层的将剑柄缠绕然后固定。每场大战之后,缠绕剑柄的麻布条都得重新更换才行,像这俩小伙的佩剑就不用这样。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就是,这俩小伙的佩剑的剑锷上分别镶嵌着绿松石,而且还有错金的金文大篆,像这样带有铭文的长剑那就绝对不是一般将士能用的了。 由于无诸和摇是跪在地上的,俩人的头抬起来之后刚好到俩小伙的腰部,也正好可以看见俩小伙的牛皮腰带上都挂着晶莹洁白的玉佩。无诸和摇虽然是部落首领,但也是见过世面的,也是知道能佩戴这种洁白无瑕的美玉的人据对是有身份的公子。 无诸面前的小伙稍微年长一些,无诸发现这小伙如果有胡子的话那几乎就跟刚才的君侯一模一样。无诸冲眼前的小伙咧咧嘴,那小伙抿嘴一笑问到:“东瓯侯无诸?” 无诸:“正是,不知公子是谁?” 一身黑:“这是君侯的第三子,公子宝。” 无诸:“原来是公子,那么这位是?” 一身黑:“这是大秦皇帝陛下的亲侄子,大秦长安君子婴。” 无诸:“拜见君上,拜见公子。” 子婴指着面前的摇问到:“你可是闽越候摇,你怎么不说话?” 摇:“回君上,摇是个野人不知怎么回话,怕冲撞了贵人。” 子婴:“如今你俩已经是大秦臣子了,你我也算同僚,不必客气,起来吧。” 无诸和摇起身恭敬的退到一边,那个一身黑上前行礼。 “卑职拜见君上,拜见公子。” 白宝:“嗯,看你的衣冠就知道是黑冰台的兄弟,按律你们的姓名职务我是不该问的,不管你品阶如何,功劳多大,只凭你能够随军至此,任劳任怨就值得我们兄弟一谢。老兄,辛苦了。” 白宝和子婴拱手施礼,一身黑连忙还礼,他虽然表情如常但也可以看出,他的双眼闪现着兴奋的光彩。 白宝:“老兄啊,都说这百越之地河湖遍布、道路难行,山高林密,瘴气弥漫,又说这里野兽横行,与人争食。似乎这百越之地就是一片穷山恶水,但是在我看来却不是。我觉得吧,我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全是好东西。” 一身黑:“公子慧眼识珠,但不知公子看上了什么?” 白宝:“那个。” 一身黑顺着白宝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路旁的河面上浮着一根烂木头。一身黑嘿嘿一笑说:“公子好眼力,那东西够大够长,看来也有年头了。往日是看不到的,今天想是这东西知道君侯要来特意要把自己送给君侯做礼物嘞。” 白宝哈哈大笑说:“老兄真是个妙人,有趣有趣。但不知如何能抓住他?” 一身黑:“好办的很,请君上和公子稍待。” 说完之后,一身黑对无诸和摇说到:“二位不是不知道怎么表示吗?机会来了,呐,请二位派人把水两那根烂木头捞上来献给君上和公子就好。” 无诸看了一眼水里的东西,就只是看了一眼无诸就觉得浑身上下冒凉气。那东西露出水面的不分看着就不小了,但有经验的无诸知道露出水面的是指很少的一部分,其余的全在水下。就这么草草一看无诸就能算出这东西的长度至少两丈(6-7米)有余,说白了露出水面的不分只是那东西的上颚,那东西的半张嘴就比一个成人还长,就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大了。 无诸:“公子,咱们这地方虽说是穷山恶水但是好东西还是不少的,要不我带着公子到我府里去瞅瞅,公子喜欢啥就直接拿走,行不?” 一身黑:“东瓯侯开窍了,闽越侯,你怎么说?” 摇:“这个,既然公子和君上喜欢猪婆龙,那我就勉为其难,把它抓来献给君侯吧。不过,这猪婆龙有年头了,体型也很巨大,活的肯定是抓不到,死的行不?” 白宝:“那就有劳闽越侯了。来人,摆酒,我要看着闽越侯怎么抓猪婆龙。” 摇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其实他本打算把白包糊弄走之后,随便到哪里抓一条小点的猪婆龙交差,没想到白宝竟然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要当场就抓。 摇现在后悔自己因为一是舍不得将自家宝贝送人而答应去抓猪婆龙,这么大的猪婆龙就算是不抓活的那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弄不好会死人的。不过,摇对自己的手下仆人的死活并不看重,他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的那些宝贝。那可是历代闽越首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白白送人就等于用刀割肉一般难受。 一身黑:“闽越侯,你若听我的不如就效法东瓯侯吧。” 摇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摇觉此时反悔怕是要比无诸多付出不少这不划算,还是抓猪婆龙比较划算,大不了多死几个人呗。 摇:“大人,既然公子和君上喜欢,那么摇就算再难也要办到,如此才能显出对君侯的敬重。” 一身黑啥也不说了,只是竖起大指冲摇一比划,意思是:你丫牛,自己送死莫怨旁人。 一辆形状怪异满身窟窿的四轮马车停靠在白宝和子婴身边,小哥俩冲着摇一呲牙转身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哥俩就出现在马车顶部。 白宝:“闽越侯,你赶紧开始吧。东瓯侯,那位老哥,坐下喝酒。” 马车前已经摆好了桌案,草席代替了毛毯铺在桌案之下。南方这里水汽大地面潮湿,在这地方铺毛毯那就是糟蹋东西而且人坐在上面也不舒服,那相当于在自己自己的屁股下面铺了一条湿毛巾,那是绝对舒服不了的,所以用芦苇或者蒿草编织的草席最合适,若是有竹席那就更好了。 摇刚把自己的手下召集好,他回头一看众人已经就位,就连无诸也坐在子婴身边一脸的看好戏的表情,摇顿觉自己似乎成了被耍的猴子。不过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与不成总得试试才知道。 摇对自己面前的一百多侍卫和仆从说:“抓住那条猪婆龙,把它献给君侯我们就能得到君侯的关照,这对我们是有利的。莫要跟无诸比,他的老家在东瓯城(现在的温州市),他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在东冶城的府里就没啥像样的好东西,所以他才敢让人家去他家挑。可我不行啊,我的老家就是这,是吧?你们明白?所以,给我抓住那条猪婆龙。” 一百多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摇连问多遍也没人搭理他,气得摇握住了剑柄。 “谁敢不去我就先砍了谁!” 这时,一个老仆人说话了。 “首领,让我们去抓这条猪婆龙可以,您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第556章 请付十万金 摇:“若是说夷光的事就免提,其他的可以说。” 老仆:“你把夷光还给我,再还我们自由,我就替你抓那条猪婆龙。不然的话,你就自己去抓。我的旧主就在那坐着,我去求他他定会答应的。” 摇:“你求无诸也没用,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现在想回到旧主身边可以,我马上跟无诸要十万金,你看他舍不舍得给我。施甲,你的女儿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都听着,谁能把那条猪婆龙抓住,且不论死活我就给他自由放他出府,而且还给他十个金,和一套宅子。有几个算几个,人人都有!谁来!” 那些人抬起了头,眼光逐渐炙热起来。 施甲:“摇,你这是逼着他们送死,那条猪婆龙是这条江里的王,活了得有七八十年了。这条江上的行船被他撞翻的每年不下几十条,落水后被它吃掉的人不下百个。这条江附近的牲畜、百姓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叼住拖进江里。为了不让它吃人你还加过税负,每年还都宰杀大批的鸡鸭牛羊到江边祭祀这条猪婆龙,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这条猪婆龙有多厉害吗?我们诸暨施家祖上是越王勾践的制甲大匠,祖辈传下的这门手艺到了我手里,我虽没把它发扬光大,但也没丢下,我的弟子也有不少。制甲要用兽皮,在百越之地最好的兽皮一为犀牛、一为猪婆龙,似这等体型巨大且活了快百年的猪婆龙,其皮坚硬如铁寻常刀剑皆不能破,唯有用我家祖传秘法才能制服。摇,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你这些仆从侍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了!” 老仆施甲的话让众人再次低下头去,摇给的许诺的确不少,但那也得有命去拿才行。大家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都知道这条猪婆龙的厉害。别的不说,秦军装备精良战力彪悍,可这这条猪婆龙接连吃了秦军十几匹战马,可秦军不也没把它怎么样吗,而且秦军运送粮草物资的船队经过这里的时候除了会敲响铜锣吓唬这条猪婆龙之外,也会扔下一些宰杀好的鸡鸭猪羊,这才能保证船队安全通过。 这条猪婆龙,已经成了这条江沿江两岸百姓心目中的神祇了,而秦军不是没办法杀了它只不过因为前期作战任务繁忙没工夫搭理它,才让它嚣张到现在,不过这倒让当地土人误以为连秦军都敬畏这条猪婆龙。老仆施甲的话没错,这么大一条猪婆龙若是暴怒起来,只要它不上岸,那绝对不是这一百来人能治得住的。若在水中,这一百来人基本上都会成为这条猪婆龙的美餐,众人怕了。 摇气得拔出长剑挥舞着喊到:“你们不要听施甲的,你们这么多人呢,我给你们人人披上皮甲,带上武器和弓箭,你们上船靠近它先用箭射,再用投枪,最后用斧子剁他!成了我加倍赏赐,说话算话!” 白宝和子婴从四轮马车上走了下来,白宝坐在桌案后面一边喝酒一边问无诸:“那个施甲是你的人啊?” 无诸:“是啊,施甲祖籍东瓯诸暨,是有名的制甲世家。他家制作的犀牛铠、鼍铠为越地皮甲中的上品,每一副都价值万金。本来施甲是我的家臣,后来摇这家伙设了个赌局把我骗了,我输了十万金。摇说不要钱就要施甲,我当时就答应了他。施甲祖传的制甲手艺,从猎取剥制皮革到制作铠甲都是行家里手,这猪婆龙比犀牛还厉害,但只要施甲出手,猎取这条猪婆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宝:“那个夷光又是谁?” 无诸:“那是施甲最小的女儿,号称东瓯第一美人。只因人长得太美所以招惹了不少麻烦,摇设计骗我估计主要是为了得到施夷光。我被骗之后,只得将施甲全家转给摇。施甲对摇的目的清楚得很,他无奈之下只得请来好友鸪婆收了施夷光做弟子,这才保住了施夷光的的清白。那摇费尽心思把美人弄到手却吃不到自然不肯放手了。” 白宝:“鸪婆很厉害吗?听起来是个老太太呀。” 无诸:“鸪婆是个老太太,但却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她是名震岭南的蛊婆。她的手段可让你延年益寿,也可顷刻间让你化为白骨,最惨的是她可以让你受尽痛苦却求死不得。” 白宝:“原来是会巫蛊之术的老太太,难怪摇不敢碰施夷光呢,难怪无诸你美色当前却不敢动手脚,原来是怕这个鸪婆哇。” 无诸尴尬的笑到:“我,我是正人君子,我不喜好美色。” 白宝:“哎呀子婴,没想到在这破地儿还能遇见一位不近美色的圣人 ,失敬失敬。这位圣人,你把自家的宝贝输给人家,你真的是够圣人,不过你这样的圣人在关中通常都会被人称作败家子。” 无诸:“我也是一时不察,中了摇的奸计。” 白宝:“想翻盘不?” 无诸:“想啊,公子可愿助我?” 白宝:“我一看你就觉得有缘,一看摇就知道那是个吝啬鬼,两相比较本公子还是喜欢和不小气的人交朋友,我帮你。老哥,帮我把腰叫过来。” 一身黑:“闽越侯,来一下,公子宝有话跟你说。” 摇小跑着来到白宝面前问到:“公子宝稍待,我这就布置好。” 白宝:“不急的,本公子跟你商量个事。我家里缺一个制甲师傅,我看这位施甲不错,你开个价吧。” 摇:“公子,能不能等到降服了猪婆龙之后再谈这事啊。” 白宝:“不行,我看上的一刻也不能等必须马上弄到手,不然我会因为焦躁而杀人的。所以你必须马上答应,不然我不不仅会杀了你,我还会杀了你全家的!” 子婴:“闽越侯最好赶快答应白宝,他说的是真的,这一路走来他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过呢,没让敢找他的麻烦,因为他爹是大秦君侯白宣。所以,他若是一时失手宰了你,最多也就是被他爹骂两句踹两脚。你也别指望大秦皇帝陛下会为你做主,说实话,吾皇陛下是看着百宝长大的,你自己权衡一下,陛下是向着你还是向着公子宝。” 摇:“不用衡量了,我答应。那个,十万金,如何?” 一身黑:“呵呵呵,你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那条猪婆龙,我们要活的!” 白宝:“没错,十万金我给你,但那条猪婆龙我要活的。听清楚,施甲现在是我的人,他的全家也是我的。立刻送他全家到君侯行辕,差一个都不行。” 一身黑:“来呀,领着公子和长安君的亲卫到闽越侯府上把施甲的全家找出来,即便是一条狗都不能落下,找到后直接送到君侯行辕。” “喏!” 俩黑兵卫领着白宝和子婴的亲卫上马就走,丝毫没给摇任何反应的机会。白宝冲施甲招招手说:“施甲过来,你现在是本公子的人了。” 施甲来到近前跪倒在地说到:“施甲拜见主公。” 白宝:“哎呀快快免礼,跟了我你就享福了,我白家的家臣、供奉待遇优厚,那是人人羡慕的,就连朝中大臣都比不了的。来呀,给施甲备桌案。” 眨眼之间,施甲从一个奴仆变成了白家的家臣。百宝说的没错,白家的家臣不仅待遇优厚,而且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没见那个一身黑都对施甲特别客气。 白宝:“闽越侯,你若想活捉那条猪婆龙比较难,你是不是很想抢我的家臣出手帮你呀?” 摇:“公子若能应允,摇感激不尽。” 白宝:“好说,帮你一次,请付十万金。” “哈哈哈哈哈!” 一身黑哈哈大笑,看他那模样显然是心情爽快急了。 第557章 施家女 东冶城是一座用石头垒砌起来的城池,形制大体如同中原的城池,大小和一座郡城相仿,城内民居也并非中原人想象中的全是由矮小的茅草屋,这里也有瓦房,形状和中原的也差不多,只不过中原多用各种木料建房,而这里多用竹子。当然,无论到哪里只要是人聚集的地方就有高低贵贱之分,白宣的行辕占据的这座宏伟高大的建筑就是运来的闽越王的王宫,这里用的木料可比中原人常用的松柏榆木等木料贵多了,基本上都是楠木和檀木。即便这两样木料是南方的特产,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此时,白宣正坐在闽越侯摇原来坐过的,一看就有些年头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代闽越王磨搓的紫黑发亮的座椅上,白宣双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桌案。 这张桌案其色如黄金,在眼光的照耀下闪现出金丝缕缕,桌案表面木料中的纹理清晰形状各异。仔细观之犹如水波荡漾,恰似层峦叠嶂,又像飞鸟花草,端的是引人入胜,美妙至极。 更让白宣之谜不已的是,这张桌案摸起来温润滑手,与此同时还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这种香气让人一闻之后顿觉心旷神怡内心也安定了不少。在这炎热的潮湿的地方,也只有这样的木料才适合用来做家具。 白宣双手摸着桌案说到:“金丝楠木哇,居然用这么一大块料雕刻成桌案,太奢侈了,这是宝贝呀。” 说完之后,白宣摇着头嘴里啧啧赞叹这靠在椅子上。 “陈年紫檀木哇,这么大,就做了一张椅子,还是没腿儿的椅子,太土豪了呀!” 韩信:“师尊,不就是一张桌案一把椅子吗。除了适合躺在上面睡觉之外,弟子没觉出哪里好。” 白宣:“听你这话,想必你在这桌案和椅子上睡过?” 韩信:“对呀。这地方又潮又闷,难以入眠。不过躺在这桌案还有座椅上就很凉爽,而且也没有蚊虫靠近,着实不错。师尊若是喜欢就送给师尊。” 白宣:“这样的木料很多吗?” 萧何:“回师尊,很多。但凡有点资财的人家都会用这两样木料做家具床榻。当然,还有其他木料比如樟木,用于制作箱笼非常好用。弟子见过一些土人种地,手里拿的也是师尊说的这种紫檀的枝干,粗细长短类似于中原锹镐锄头的木柄,但却没有金属的头部,他们只把这紫檀木棒头部削尖,然后用来在地上戳出一个个的洞,再把种子撒进去用脚踩一下就算种完了。” 白宣摇着头说:“暴殄天物哇,镐把那么粗的紫檀木,那得做多少紫檀手串哇,这帮人守着金山银山却过得凄惨,实在是对不住这片宝地啊,也活该被大秦占据。” 张良:“师尊,黑冰台的还有咱白家亲卫带回来几个人,说是这些人今后就是咱家的人了,师尊可要见见?” 白宣:“可是姓施的?” 张良:“师尊如何知道的?难道您未卜先知的本事又恢复了?” 白宣:“呵呵,此事不提,带他们上来见我。” 黑冰卫和白家亲卫领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这帮人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般面见贵人的时候是没有女人的,但这十几个人却把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围在正中,那是一家人中最尊贵的位置。 白宣:“施家女夷光,鸪婆的关门弟子,抬起头来。”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名叫施夷光的女子长得实在太美了。这位美女称得上是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众人一时间都看呆了,白宣嘿嘿一笑说道:“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施夷光,你不仅名字和你的老祖宗一样,就连模样嘛,本君以为西施也不过如此而已。” 施夷光:“君侯谬赞了。” 韩信:“师尊,你是说她是西施的后人。” 白宣:“没错。西施本名就叫施夷光,因家住村西故人称其为西施,也叫西子。诸位,你们看到这个施夷光,也就等于看到了当年的西施。” 任嚣都摇着头说:“天呐,百越怎会有这样的绝色?这里的人不都是肤色黢黑,鼻子扁平,深眼窝大嘴巴厚嘴唇吗?” 白宣:“你说的是岭南土著人的样貌,严格说起来他们还真不算咱们华夏同族。但是你们没发现这里也有不少样貌和中原人类似的人吗,比如无诸、摇还有眼前这施家的几位。” 赵佗:“君侯说的是,末将不太明白这其中是何缘故,请君侯指教。” 白宣:“施家女,你们从今后为白家家臣之族,从此刻开始已经不算越人,家臣之规你们可懂?” 施夷光:“夷光明白,请主公吩咐。” 白宣:“坐到一边,本君先给将士们和弟子们解释一下。” 施夷光:“喏。” 白宣:“此时说来话长,提起西施我们自然会想到越王勾践。勾践卧薪尝胆灭了吴国之后,出兵向北渡过淮河,在徐州与齐、晋诸侯会合,向周王室进献贡品。势力范围一度北达齐鲁,东濒东海,西达今皖淮、赣鄱,雄踞东南。其后裔越王无疆北上伐齐,因听信田姓说客所误,率领大军调头攻楚,不料中了埋伏兵败身亡。越国因此分崩离析,各族子弟们竞争权位。东瓯,闽越皆为其后人所建国家。也就是说无诸和摇,他们分别是越王无疆长子玉与次子蹄的后裔。越国国君为姒姓,乃是大禹后裔,所以说东瓯和闽越这两个部族首领以及他们的臣属亲族,其实也是我华夏子孙,与我等同宗同族。所以相貌上差别不大。” “西瓯则不一样。西瓯,又叫西越是真正的蛮夷部落。由于其地处都庞岭,越城岭,萌诸岭,骑田岭,大庾岭这五岭之南,距离中原十分遥远,且道路艰险难行,故此和中原基本处于分隔状态。岭南是西瓯的发祥地也可以说是岭南百越的祖居之地。” “其实这地方应该是很富饶的,流行于中原的茶晶就是岭南百越族的特产。吃辞职外,岭南还出生产各种珠宝,翡翠,象牙,犀牛角等等。加上岭南位置临海,与海外之国(南亚和东南亚)临海相望,自古就有贸易往来,所以岭南是个好地方,这么好的地方岂能不掌握在大秦手中?虽然岭南号称烟瘴蛮荒之地,那些居住在这里的土人又不肯归顺大秦。呵呵,他们不肯归顺那就打到他归顺为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岭南自然也是我大秦疆域。如今,我大秦已经收回东瓯和闽越,只剩岭南西瓯,本君此来就是要和众位袍泽一起一举平定西瓯,让我大秦真正做到金瓯无缺,让吾皇真正统御四海!” “陛下万岁!大秦万胜!” 白宣这个临时发挥的战前动员极为奏效,大殿内的文臣武将一个个振臂高呼,精神大振。 白宣站起身说到:“本君告诉你们,此战,我大秦必定能生!来人,布宴,本君要和诸位把酒相庆!全军宴饮!” 萧何:“君侯有命,设宴!全军宴饮!” “君侯威武!大秦万胜!” 霎那之间,行辕内外一派欢腾。 白宣低声对张良说:“派人把小宝和子婴叫回来,告诉他俩差不多就行了,真让人喂了猪婆龙就不好了。无诸和摇毕竟是一方诸侯,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喏。” “好哇!” “公子威武!长安君威武!” 白宣话音刚落,行辕之外就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听着似乎是在为白宝和子婴喝彩。 白宣嘿嘿一笑说:“那俩小子回来了,随为师去看看。” 第558章 以夷制夷 难怪人们会欢呼喝彩,因为就在行辕门口出现了百年难见的奇景。四辆连接在一起的四轮马车顶上,一条三丈多长体型巨大的猪婆龙趴在上面,巨大的身躯被绳索和铁链牢牢捆住,这条猪婆龙的嘴长得很大,那血盆大口能轻松地装下一个半蹲着的壮汉,口中锋利的锯齿獠牙让人一看就从心里往外冒凉气,猪婆龙身上那些足有一个成人巴掌大小的鳞片竟然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 白宣是穿越而来的人,在他还是白狼的时候去过亚马逊,见识过体型最大的湾鳄,但和眼前这条鳄鱼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此时府门外的秦军将士以及围观的人们已经被这巨大猪婆龙震惊了,欢呼声喝彩声变成了阵阵的惊叹。 四辆四轮马车串联在一起长度差不多有十米左右,将将能让这条猪婆龙的尾巴不拖在地上,这种四轮马车的运载能力和稳定性超过双轮车三倍不止,但在几十匹马的拖拽下依旧行动缓慢,而且还不时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大有快要被压塌的趋势,由此可见这条猪婆龙得有多重了。 巨大的猪婆龙就停在府门前,白宣顿觉府门矮了,所有的人似乎都变成了豆芽菜。 白宣:“那两个是把猪婆龙的祖宗给抓拉来了吗?没见流血,难道它还是活的?” 白宝:“父亲,这家伙的确还活着,现在您就是爬到它身上猛跺脚它都不带醒的,这多亏了施甲有本事。施甲,这就是我爹。” 施甲上前施礼:“施甲拜见主公。” 白宣:“哈哈,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大的猪婆龙都能活捉,告诉本君你这损了多少人?” 施甲:“回主公,一个都没伤。” 白宣:“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让本君猜猜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用了药?” 施甲:“主公英明,的确是用了药。” 白宣:“迷倒这么大的家伙,那得用多少药?” 施甲伸出一根手指,白宣疑惑的问到:“一百斤?” 施甲摇摇头,白宣又猜:“一千斤?” 施甲:“主公,施甲只用了一坛加了药的羊血。” 白宣:“那药用了多少?” 施甲:“一两,混入血中。” 白宣:“来人,把施甲送到里面去严加看守,任何人未经本君允许不得去见施甲。” “喏。” 两个亲卫走上前架起施甲走进府内。 白宣:“把这条猪婆龙送到后面演武场上,宰了它!” 白宝:“父亲,这么大的猪婆龙世间少有,不如养着它吧?” 子婴:“师尊,要不然把它送回咸阳献给陛下吧。” 白宣:“这就是一个大而无用的东西,而且极其危险,这东西一但清醒过来,这区区几条绳索和铁链是困不住它的。送回咸阳?就算它肯老老实实的可这一路上它得吃多少肉,谁养得起它。不仅劳民伤财,而且也会骚扰沿途郡县。因此不如杀了它掏空它的骨肉,烘干之后填上干草再送回咸阳,如此岂不是少了很多负担。” 白宝:“死了的总不如活着的霸气。爹别别瞪我,我这就亲手杀了这畜生去!” 一声号角吹响,猪婆龙被缓缓送往演武场,大批看热闹的的人追着猪婆龙而去,行辕门口冷清了下来。 白宣:“东瓯侯、闽越侯,本君正要派人去请二位,不想二位回来了。回来的正是时候,快随本君喝酒去。” 无诸连连拱手说:“多谢君侯相邀,君侯先请。” 摇:“君侯,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白宣:“闽越侯所说的礼物指的是什么,猪婆龙还是施甲?” 摇:“君侯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白宣:“呵呵,闽越侯心疼了?” 摇:“不敢,君侯高兴就好。” 白宣:“本君现在很高兴,就是不知道今晚会不会高兴。先不管这些,先喝酒去。” 说完之后白宣转身拉着无诸走进府内,摇看着白宣的样子那那咬牙,要这到这宫殿本是摇的,无尽却成了白宣的下榻之处,这叫摇心里像有无数把小刀在不停的戳一样。 但是让要没想到的是,一件更让他戳心的事发生了,而且摇还拒绝不了。 酒宴上,白宣频频举杯和众将士、官吏痛饮美酒,而且白宣还跟无诸连喝三杯。摇亲眼看见白宣搂着无诸的肩膀连声夸赞无诸,最后当场宣布无诸协助萧何统管秦军后勤粮草供应、安排随白宣而来的那些移民等各项事宜。 这是一个好差事,最起码不用跟着秦军一起在原始森林里寻找那些神出鬼没的西瓯军,那可是一个不知道啥时候会送命的差事。西瓯人长期生活在岭南地区,已经适应了当地环境也学会利用当地的地形和特殊的武器。 西瓯人和装备精良的秦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但是西瓯军的优势在于他们的性格很彪悍,带着一股茹毛饮血的野性,而且他们的作战方式很灵活,颇有游击队打鬼子的架势。最主要的是,西瓯军装备不行,但是他们武器和弓箭上都是淬有剧毒的,这些剧毒都是产自岭南密林中的一种树木的枝叶,号称“见血封喉”。秦军往往就吃亏在这上面,岭南这地方梦热潮湿,秦军的金属铠甲根本穿不住,因为太热了。只有皮甲还能勉强穿戴,但是有很多秦军将士因为太热所以光着脊梁穿皮甲,那暴露在外的双臂双腿就成为西瓯军弓箭手的攻击目标,大部分阵亡秦军都是因为中了毒箭或者被抹了毒药的刀剑所伤后毒发而亡的。 西瓯军不会跟秦军打阵地战和野战,因为那样等于是送死,所以秦军只能一座村寨一座村寨的稳步推进,肃清一处再接着肃清下一处。可西瓯军不会待在原地等着秦军围歼,游击战术被西瓯军玩的炉火纯青,他们往往三五成群躲在密林深处,树上甚至水中伏击搜索敌人的秦军小队,所以说这是一个要命的差事。摇是绝对不愿意去干的,可就在摇琢磨着怎么跟白宣套套近乎的时候,白宣却来到了摇的面前。 “闽越侯,你的礼物本君十分满意,本君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命你随军出征,为大军先锋!” 摇:“啊?君侯,那个。” 白宣:“违令者斩!贻误战机者,诛三族,家产充公!” 摇:“我去,我愿为大秦效死!” 白宣:“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来本君敬你!” 摇觉得这杯酒十分苦涩,他低着头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就在这时白宝凑了过来。 “闽越侯,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摇看着双眼雪亮,一脸诱惑的笑容,右手食指和拇指快速搓动的白宝,摇感觉这位君侯家的小公子似乎像奸商多过像贵族子弟。 摇:“公子愿说就说,不愿说便罢。” 白宝:“哎呀,油盐不进呀。行,本公子直接跟东瓯侯说去,叫他的子侄随军出征。我爹说了,谁打下的土地朝廷和他平分,我若不是看你抓猪婆龙很是上心,所以先来找你,没想到你不上路。” 摇:“公子且慢,君侯真的是这样说的?” 白宝冲着正在和众人拼酒的白宣喊了一声:“老爹!” 白宣扭头看看白宝又看看白宝身边的摇,随后点了点头。 白宝:“看见没,我爹点头了,告诉你啊这事目前就你知道。” 摇:“我干,我干!这回是真的愿意干!” 白宝伸手搂住摇的肩膀说:“聪明,你不会后悔的。来,我跟你说说怎么办,咱们要少死人多占地。” 摇:“嗯嗯,我听公子的。” 其实白宝和摇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样子都被白宣、张良、韩信萧何看在眼里,只是师徒四人装作没看见。趁着捧杯的机会韩信小声对白宣说:“师尊,这件事交给小宝做最合适不过。” 张良:“师尊妙计,岭南之日可定。” 萧何:“师尊此计不仅可以平定岭南,还可做为今后治理岭南的手段。师尊,如此妙计应该取个响亮的名字啊。” 白宣:“此计叫做以夷制夷之计。” 韩信、萧何、张良三人齐声说到:“妙!” 第559章 桀骏的危机 秦始皇三年十一月,秦军以君侯白宣为帅,任嚣、赵佗为先锋,韩信为中军主将,萧何督办粮草物资供应,张良为军司马,白宣调集二十万大秦精锐外加从东瓯、闽越征调的百越各部征调的八万土著战士组成了号称三十万的大军开始了新一轮对岭南的征伐。 大战从一开始,秦军把东瓯和闽越土著士卒放在前方,由于事先跟这些土著士卒说明了大秦的军功授爵,而且在出征之前,白宣颁布了奖惩令,其中提到这些土著士兵,斩首一级之后可称为正是的秦军卒伍,以此为基础又详细的规定了作战勇猛斩获较多的土著士卒的奖励内容,和大秦将士的只看斩首数而定军功有所不同,对这些土著士卒的奖励除了斩首之外,还有其他更多的内容。比如协助秦军收服或者剿灭一个村寨,可授爵一级,赐地十五亩,赏钱财牛羊若干。再比如劝降一个村寨,一个小部族或者劝降西瓯军三人以上均可算作军工,根据军功大小有不同的奖赏等等。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前东瓯和闽越两地土著基本很少有协助秦军围剿西瓯军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东瓯和闽越土著和西瓯的土著算是同宗兄弟,兄弟相残总是不好的。但这是在没有利益驱动的情况下,白癣相信只要价码合适这世界上就没有买不来的东西,忠诚当然是无价的,那东西可遇不可求,而且此时白宣也不敢奢望百越土著对大秦忠心耿耿,既然忠诚遥不可及,那就不如来点实惠的。给这些土著希望,让他们尝到甜头,让他们有利可图就能达到目的。 白宣的奖惩令一经颁布,新组建的土著军队立刻沸腾了,那些派到土著军队中担任伍长、什长等各级军官的秦军将士成了土著士卒争相巴结的对象,一位这军官拥有判定和确认土著士卒的军功大小的权利,所以他们在土著士卒心里的地位十分的重要。 大战一开始,这些被派上前线的土著士卒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优势,西瓯军发现和他们对战的居然是穿着竹甲拿着各式精良武器打着秦军战旗的百越同袍。这让西瓯军一时间无法适应,因为这些土著秦军的作战方式和西瓯军一模一样,他们也会利用地形和丛林,也会挖掘各种陷井,设置各种圈套,也会把见血封喉的毒药抹在兵器上。但是这些土著秦军却有着西瓯军没有的严格的纪律性、组织性,相互间的配合也紧密而有效。而且装备远远高于西瓯军,更重要的是土著秦军有大秦正规军的配合,这就好比猎人打猎时现放出猎犬,等到猎犬发现猎物之后,猎人在围上去痛下杀手。从这个角度上说,西瓯军和土著秦军相比没有任何优势,原本的地利被这支由秦军军官指挥的大秦百越土著部队完全抵消。至于人和,最近西瓯军首领桀骏可谓后院起火。 终于桀骏的各部族首领接连被杀,有些部族暗中和秦军勾勾搭搭,渐渐地已经有几十个部族不听桀骏的指挥了。桀骏亲自带领部下灭了几个小部族,砍了他们的首领的脑袋,算是暂时把这场内部危机压了下去。 桀骏当初率领各部联军和秦军拼死血战,不仅击败了如狼似虎的秦军,而且还还杀了秦军大将屠睢。现在,桀骏手中拿着的那把剑就是屠睢的,屠睢的铠甲和人头现在就放在桀骏那座位于深山之中的秘密行宫,其实也就是一座竹楼里。现在,桀骏就坐在这座竹楼的二楼上磨着屠睢的那把剑,因为刚杀了人,所以磨剑的水已经被染得通红。 桀骏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还记得他亲手砍下屠睢的人头时,所有的人都跪下对他顶礼膜拜,桀骏知道今后西瓯就是他得了。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在秦军和西瓯军对峙之初,西瓯各部首领对桀骏是言听计从。但没过多久,桀骏就感觉到不听话的人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必须他亲自杀人立威才能镇住的地步。而这时候,秦人有发起了攻击,这叫桀骏不得不停止了把所有不忠于他的部族征服的打算。桀骏现在很苦恼,以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那么听话的各部怎就突然间跟他离心离德了呢? 这个疑问靠桀骏自己肯定是弄不明白的,而且也不会有人给桀骏解释明白。所谓时势造英雄,桀骏就是这个乘势而上的英雄。原西瓯首领译吁宋死后,桀骏成了联军首领,这位土生土长的西瓯人把地利人和以及游击战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再加上秦军本身原因,终于造就了桀骏这样一位英雄,他领着一支装备数量战力远远不如秦军的杂牌军,竟然把横扫六国的大秦雄师杀的丢盔弃甲损兵折将,从这点上看,桀骏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但是,这场胜利也冲昏了桀骏的头脑,他认为这场胜利的取得,完全是因为他的勇武和机智,而忽略了这场胜利其实是一场极其幸运的胜利,也仅仅是一场偶然的胜利。 人在面临辉煌的时刻不可避免的会迷失自我,桀骏也同样犯了这个错误,西瓯各部还没公推他为王呢,可桀骏就已经用王的口气号令各部了。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毕竟现在西瓯各部都还以桀骏马首是瞻,桀骏也有称王的资格,抗击秦军的大业还离不开桀骏的领导,他此时号令各部也是应当的。但若是厚此薄彼,有偏有向就不应该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就算是一碗水没法端平,但也不应该做的那么明显,桀骏就是犯了这个忌讳。 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由于西瓯的生产力水平远不如中原发达,大秦南征之后,西瓯几乎是举族抗击秦军,由于长期的战争,西瓯各部的日常生活生产都受到了严重影响。秦军可以毫不顾忌的估计破坏当地环境与产业,说实话,西瓯人那点可怜的家底在秦军眼中也就比 中原的叫花子强那么一点。双方的经济实力差距太大,西瓯人的那些瓶瓶罐罐在秦军眼里不算什么也不值得心疼,因此往往是随手毁去。但这却是西瓯人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有的甚至可能是几辈子人辛苦积攒起来的,就这么一下子被秦军毁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西瓯全民参战,生产活动基本停止,生活状态回到了极为原始的时期,如果不能尽快将秦军赶走,西瓯就会面临严重的生存危机。 这些因素就迫使桀骏不得不考虑走出山间营地,再来一起类似斩杀屠睢那样的胜利。可是秦军却先于桀骏动手了。 秦军改变了战法,整个进攻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咄咄逼人兵的架势,桀骏布置的防线轻易的就被突破。当然,西瓯军也从未好好布置过像样的防线,游击战才是他们制胜的法宝。可这一回,百试不爽的游击战不灵了,面对接踵而来的败绩,桀骏这位游击战大师懵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打了。 在这种时刻,任何反叛或者任何反叛既像都会引起桀骏的怒火和杀心,所以他朝自己人挥起了长剑。 嚓嚓嚓。 长剑磨好了,屠睢的长剑本来就不一般,就算砍了那么多脑袋那剑锋依旧锋利无比。桀骏用拇指试了试剑锋之后,满意的把长剑插进剑鞘之内。此时他抬头看见了供在神龛上的一颗白森森的头骨,还有神龛旁那一副大秦将军铠。 那头骨肯定是屠睢的的,那副铠甲也是。桀骏只能把那副铠甲当 当摆设,因为那副铠甲相对于桀骏的身材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大首领,织来了。” “叫他进来吧。” 织是一位部族首领,他的样貌就和普通的西瓯人没什么分别,只是他的却比一般的西瓯部族首领聪明得多,因为他家祖上有跟东瓯和闽越做生意的习惯,织自己曾经和过去的楚国商人做过生意,眼界自然要比一般的西瓯部族首领高得多,也正因为如此,织所在的部落也比一般的西瓯部落富裕强大些,这让织在西瓯能够成为仅次于桀骏的第二把手。 “织,我今天把那几个不听话的家伙杀了,你怎么看?” “杀就杀了吧,谁让他们不听大首领的话呢。最主要的是他们族人一定要补充到大首领的部族内,这样大首领的部族就会成为最强大的部族了。” “织,还是你最忠心,可是这次秦的攻击跟过去不一样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首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鸪婆您知道吧?她可是咱们西瓯闻名的巫师,她带着她的弟子来了,说是来帮助大首领来了。” 桀骏猛地站了起来说到:“来得好,快请。” 巫蛊之术在西瓯司空见惯,西瓯人都相信巫蛊之术可以定人生死,因此巫师蛊婆在西瓯是及受尊敬的存在。而这位鸪婆就更了不得了,据说她只要弹出藏在指甲盖里的一点蛊虫,就能控制长千上万的人,一念之间就能让这些人生或者死。鸪婆的名号太响亮,传说也很令人生畏,即便是桀骏这样的骄傲的人也不能不对鸪婆肃然起敬。但是桀骏并不知道,他最大的危机正是鸪婆师徒带给他的。 第560章 要那人头 桀骏的竹楼建在大山深处的一处巨大的岩石上,这块岩石的体量巨大,若是放在平地这块巨石也就相当于一座小山了。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这块巨大的岩石经历了风吹雨淋、山洪地震等自然力量的作用之后,如今整块岩石斑驳陆离,爬满了青苔,而且从中间裂开,一股清澈的山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跌进岩石下面的水潭里。这道裂缝的上沿紧挨着桀骏的竹楼底部,也就是说桀骏的竹楼其实是横跨在这块裂开一半的岩石顶部。 把竹楼建在岩石上又很多好处,一是地势高可以看出很远。第二就是采光透气性好。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眼光是很难照到地面上的,因此退守密林的西瓯人大多是把茅草棚子建在大树的枝杈上,讲究一些的人家会招向阳的树木比较稀少的地方建起竹楼或者木质的吊脚楼,这样会住得舒服一些。像桀骏选的这块岩石,是这附近地势最好的地方,这样的好地方当然只能归桀骏所有。 岩石上开凿了台阶安放了木制的扶手,在岩石底下的林间也建有 不少的茅草棚子和竹楼,那里住都是桀骏的卫队以及一些忠于桀骏的部落首领。 此时很多人聚集在泥泞的道路两侧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那些首领站在最前面,他们弯着腰不停地扬起双手而且不住的点头同时发出呀呀的声音。这是西瓯人最隆重的礼节,类似于中原人的大礼大礼相迎,而那些普通的西瓯族人,则干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那样子谦卑中带着敬畏。 在众人中间的道路上,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脸上布满青黑色花纹,杵着一根滕杖的老妇慢慢的走着,她走过之处道路两侧的人无不叩首。这位老妇就是闻名西瓯甚至整个百越的大巫师鸪婆,谁也不知道鸪婆到底多大年纪了,因为她的头总是被一个黑色的头巾包裹着。谁也没见她长得啥样,因为她的脸上布满了青黑色的诡异的花纹。 这副样子即便是大白天遇见都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恐惧和敬畏。鸪婆走得很慢,只看她拿着腾仗的那只干枯细长犹如骨爪似的手就知道,她的年纪一定不小了,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她那只唯一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手上却没有任何半点,也没有一点血色,人满只看到一片惨白惨白的颜色,那颜色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肤色。 所有的人都对鸪婆毕恭毕敬的,而且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因为传说中的鸪婆有着可以沟通鬼神的神通,而且鸪婆的脾气很古怪,弄不好就会得罪她,一旦得罪她那后果很令人恐惧。因此所有的西瓯人都不敢对鸪婆有任何不敬。 但是他们的双眼却不时地瞟向鸪婆身边的那位美人身上。这位美人身穿明艳亮丽的上衣,只是这上衣并没有扣袢,只靠一条五彩斑斓的腰带系住,敞开的衣襟里面是青黑色的小衣,脖颈一下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真个是晶莹粉嫩,活色生香。青黑色的贴身小衣将这位美女玲珑的曲线勾勒的恰到好处,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位美女很有料,但若想看个仔细却不能了,因为已经被衣服挡住了。 西瓯女子是不穿裤子的,只有青黑色的裙子,而且裙子的下摆只到膝盖处,和现代的短裙相似。这个美女也穿着这样的短裙,裙子下露出的两条洁白匀称的小腿很是夺人眼球,而且这女子走起路来如同风摆杨柳一般,那步态和现代的模特步极为相似。 此女身姿摇曳,体态婀娜,肌肤如雪就已经很吸引人了,更令人叫绝的是此女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是那种看一眼就永远也忘不了的美。这美女扶着鸪婆,一老一少,一美一丑,真是两个极端的组合。鸪婆是丑陋到了极点,而这美女则是美到了不似人间凡人的地步。道路两边的人不敢看鸪婆是出于敬畏,但是他们也不敢正眼看这位美女,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到了让别人觉得多看她一眼似乎就是对她的亵渎一样,所以大多数西瓯人只敢偷偷的瞟一眼这美女。 桀骏站在竹楼前俯视这慢慢靠近的鸪婆和那位美女,桀骏问身边的织:“那姑娘是谁?” 织:“不知道,我也是听手下说鸪婆来了,谁知道她还带着一位如此美貌的女子来。” 桀骏:“此女应该成为西瓯最尊贵的女人,应该成为西瓯王妃!” 桀骏的话让织楞了一下,他扭头看着桀骏,此时桀骏的双眼火辣辣的盯着那美女,眼神中是恨不得立刻将那美女据为己有的欲望。 织的心里没由来的把紧了一下,随即一股不甘和恼怒从心头升起。论身份,织不比桀骏差,论财富织可比桀骏强太多了。别看现在桀骏是西瓯人公认的首领,但其实他那座竹篓里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在鸪婆和这位美女一出现的时候,织只和那美女对视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就让织的内心掀起了狂澜,而那美女在和织对视的瞬间对着织嫣然一笑,从那一刻开始织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位美女娶回家中。所以,当织听到桀骏也对这美女发起了心思的时候,织的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没有听到织应声的桀骏扭过头来问织:“织,我要娶这个女人,你说她会不会答应?” 织听了这话,心头恼怒的小火苗此时已经变成了熊熊烈火。 织:“我听说鸪婆收了一个新弟子,若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子就应该是。我还听说,学习巫蛊之术的女子是不可以嫁人的,除非她自己愿意,她的师傅也同意。并且她还要把种在自己体内的本命蛊催出体外放到一个被人找不到的地方养起来,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她的男人都不能告诉。否则,一旦本命蛊被别人找到,那么此女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受制于人,心甘情愿的为那个掌握着她本命蛊的人做任何事。另一个就是,死。” 桀骏:“这个我知道,我可以帮她。” 织:“你怎么帮她,你怎么知道她就愿意嫁给你呢。” 桀骏:“她不嫁给我难道要嫁给你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桀骏看着织,眼神中满是轻蔑。织的确没有桀骏的勇武善战,说实话西瓯和秦军打了这么久,织几乎就没上过战场,他主要负责组织西瓯军的粮草供应和人员组织,职责和萧何差不多。不过现在由于秦军的逐步压缩西瓯军的生存空间,并设立了封锁线,又展开了多批次小规模的攻击,这让本就濒临崩溃的西瓯的经济活动几乎处于停滞状态,生产活动也基本上被压缩在很小的范围内。严峻的形势让西瓯军的后勤供应已经处在断绝的边缘,织已经被桀骏骂了好几次了,现在的织在桀骏眼里就是一个还有点用的废物,所以桀骏打心眼里看不起织。 桀骏那轻蔑的目光让织心中的怒火更盛,织很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是桀骏的地盘,在这跟桀骏翻脸绝没有好下场,于是织勉强压住怒火低下头去。织如此表现,让桀骏更叫看不起他。 “哼。” 桀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随后再不搭理织。而此时鸪婆和那位美女也来到了桀骏面前。 桀骏:“久闻鸪婆大名,早就想请您老出山相助,只是战事繁忙没有机会,还请鸪婆多多担待。鸪婆,不知道这位是谁?” 鸪婆嘿嘿一笑,她一张开嘴桀骏立刻倒退了一步,因为这鸪婆的牙是黑的,连舌头都是青黑色的,这实在是太吓人。 鸪婆:“大首领怕了么?大首领抗击秦人的胆气到哪去了?这等胆量还想娶我的弟子吗?” 桀骏:“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鸪婆:“嘿嘿嘿,我是鸪婆,大首领难道忘了我的本事了吗?” 桀骏:“哦哦,鸪婆的本事我自然清楚。我也确实有娶您这位弟子的意思,就是不知道鸪婆您答不答应。” 鸪婆:“别看我面貌可憎,但我对自己的弟子却是极为疼爱的。她自己如果愿意我就答应。只不过我们巫蛊之人有自己的规矩,你若想娶她也不难,要么你拜我为师学习巫蛊之术,要么她自愿嫁给你,并为了你断了跟师门的所有关系。看大首领的意思是看不上我们巫蛊门派的,大首领将来自有一番富贵,怎会学这巫蛊之术呢?我这弟子天资聪明我是准备让她接了我的衣钵,将来撑起门户的。这些年这孩子行走天下也得罪了不少人,没办法,都是这张脸惹的祸。我想给她刺面可这孩子不干,我也只能依她。可是这样一来,她若断了和师门的关系,将来那些仇家来找,她可就麻烦了,连带着你也会受牵连,所以呀,我看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桀骏:“你又怎知这位美人就不愿嫁给我呢,你怎知道她不会为了我跟师门断了关系呢?你又怎知我没有这个胆量娶她。我桀骏打败了秦人,杀了秦人的大将军,西瓯无人不服,我若没胆量那整西瓯就没有有胆子的人了。这门亲事,桀骏求定了!” 鸪婆:“大首领打败秦人的事我知道,可是秦人也没走哇,反倒是主动来攻,大首领接下来能不能应对,你自己心里清楚。” 桀骏:“难道你不是来帮我的?” 鸪婆:“我们巫蛊之人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有任何恩怨,我为啥要来帮你?我这次来是想要大首领手中等宝贝” 桀骏:“你要什么?你只需答应把你的弟子嫁给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鸪婆:“你能有什么呀,你手里的玩意还真不值得让我把我的弟子嫁给你。堂堂西瓯大首领就住在这破竹楼里,我不用进去看就知道那竹楼里啥值钱的玩意都没有。反倒是你身边这位,嗯,倒是有些身价的。” 织:“鸪婆好眼力,我叫织,哎呦。” 织刚说这么一句就被桀骏一把推开,若是没有木栏杆阻挡,织绝对会从岩石上栽下去。 桀骏:“鸪婆,你到底要什么!” 鸪婆:“别急呀,我告诉你啊,我要你竹楼里的那个人头!” 第561章 守宫砂 鸪婆所说的人头指的就是摆在竹楼里的屠睢的首级,这颗首级是桀骏战胜秦军的象征,也代表着他的荣耀,桀骏把屠睢的人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鸪婆此时跟他要这颗人头,就如同挖桀骏的心肝一样,桀骏从心里不能接受。 桀骏:“您知道那颗人头是谁的吗?” 鸪婆:“不是秦人大将军的脑袋吗?” 桀骏:“您知道他杀了咱们多少人,毁了咱们多少东西吗?” 鸪婆:“不知道,反正不少。” 桀骏:“您知道为了杀他我的兄弟们十个死了九个吗?” 鸪婆:“大首领的意思是不给了呗?不给就算了,老婆子本来也没想着能顺利拿到。丫头,跟着师傅走,咱们回家去。” “是,师傅。” 那美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说不出的婉转动听,桀骏就感到自己的心唰的一下产生了一股麻酥酥的感觉。旁边的织还不如桀骏,他双手紧紧扶住栏杆,这才没让他自己因为腿软而坐在地上。 织:“大首领,鸪婆对我们很有用的,我们可以请她沟通天地鬼神,请她帮我们问问神鬼,我们应该怎样才能赶跑秦人。” 桀骏:“可是她要秦人大将军的头。” 织:“一颗死人头而已,留着也没用,不如就给了鸪婆。大首领,现在咱们面临的形势很不乐观,秦人杀来这么多天,只见咱们的人被杀,却不见咱们杀多少秦人。以前咱们神出鬼没的法子现在不灵了,秦人比我们人多、比我们能打、武器也比我们的好,若不赶紧想个办法赶走秦人,那这里就没有咱西瓯立足之地了!大首领,孰轻孰重还请大首领仔细斟酌!” 鸪婆:“嗳,还是这个年青人眼光独到,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那颗人头对大首领来说也就是象征,除此之外啥用也没有。而我却正好需要它,大首领不是要问问神鬼,看看有啥法子赶走秦人吗?那就把那颗人头给老婆子当酬劳吧。” 桀骏:“你要那人头到底干啥?” 鸪婆:“我是蛊婆,拿那个人头还能干啥,养蛊呗。” 桀骏:“随便找个人头不就行吗,干啥非要这个。” 鸪婆:“大首领你可真够啰嗦的,那普通人的脑袋能和大将军的相比吗?我鸪婆要养出天下最厉害的蛊就必须用这个将军的人头。当然,你若能弄到大秦君侯的脑袋那就更好了。你若能弄到大秦君侯的脑袋,那我绝对把这丫头嫁给你,而且我还会帮你办三件事,杀三个你最想杀的人。怎样!” 桀骏:“此话当真!” 鸪婆:“我说的话就是誓言,神鬼都听得见,自然当真!” 桀骏:“请二位到楼中说话。” 鸪婆:“嘿嘿,这才是商量事的样子嘛。丫头,我们走。” 桀骏领头走进了竹楼,织本来不想看桀骏那张嚣张的脸,但是美人在侧这让织想走又舍不得,他只得跟在美人身后贪婪的欣赏着美人那摇摆的腰肢和那细长均匀而且白得耀眼的小腿。 织被美人的身姿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吸引,不知不觉中,织紧紧跟在美人身后,慢慢的他的身体就快要贴到美人的后背上了。 美人:“你干嘛~~~” 织:“呃,我热。” 美人:“你热就应该离人家远些呀,可你看你都快贴到人家身上啦~~~” 美人的话似在嗔怪又像是在撒娇,一下子就勾起了织心头的烈火。织猛然身后搂住美人的柔腰用力贴在自己身上,织如醉如痴的嗅着美人身上香味,他痴迷的说:“好香,好美啊。” “嘻嘻,你喜欢人家呀~~~” 织:“嗯,喜欢,喜欢的要死。” 美人:“人家不要你死,人家只要你对人家好~~~” 织惊喜的问道:“你,喜欢我?” 美人转过身双手搭在织的肩膀上,娇羞的说到:“喜欢你,你比桀骏好看~~~” 织:“那,我去把大秦君侯的脑袋给你拿来!” 美人:“不!你不能去,你去了就回不来了,你不仅拿不到大秦君侯的脑袋,你自己的脑袋都会被他当球踢的。人家不要你去~~~” 织:“可是,你师父说的很清楚呀,谁把大秦君侯的脑袋弄来她就把你嫁给谁。” 美女伸手捏住织的鼻子说:“笨蛋,你不会让桀骏去弄,等他弄回来,你从他那里抢不就行了。” 织:“好主意,你太聪明了,就这么办。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美女:“人家叫夷光啦~~~~” 噗呲,织的俩鼻孔中同时流出红鼻涕。不怪织没定力,要怪只怪夷光这妖精一边说话一边来回的在织身上蹭。在这种情况下,是个男人估计都得流红鼻涕,这是正常的反应。 “你俩干啥呢!织,快点去筹集粮草,快去!” 桀骏瞪着一双牛眼对着织怒吼,从桀骏那血红的眼珠子里能看出杀气和怒火。织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但这个身还没转过去就停住了。之第一次挺直了腰身直视桀骏,他大声说到:“大大大,大首领,没没没粮食可以筹集了,只有,有野果子!” 尽管织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但这是一个突破,也是对桀骏权威的挑战。这种恐惧交织着兴奋的感觉让织很是兴奋,他攥紧了双拳,昂首挺胸直视桀骏,但是因为对桀骏的敬畏,织的身体不自觉的在颤抖。 桀骏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剑,慢慢的织心里的恐惧代替了兴奋,他不自觉的把直视桀骏的目光放低了一些挪开了一些,可这时他看见了夷光的双眼,那双美丽的明眸中又好奇又兴奋带着鼓励还带着一些失望,稍微萎靡的织立刻再次挺了起来。他的目光再次勇敢地迎向了桀骏。织发现,桀骏的目光变了,从恼怒变得冷静随后变成了疑惑,现在是悲伤。悲伤?为什么。 桀骏:“织,我们是兄弟。我需要你的帮助,西瓯需要你,秦人越来越近了,我们没多少机会了。织,你明白吗?” 织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摧毁,他低下头说:“大首领,我这就去想办法。可是夷光她和我。” 桀骏:“我知道,我会让你满意的。” 织:“那好,那我先走了。” 织看了一眼夷光之后转身走了,织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楼上传来拍巴掌的声音。鸪婆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说:“精彩呀,大首领不愧是大首领,这手段着实高明。” 桀骏一把攥住夷光的手拽着她上楼,鸪婆拎着一个袋子冲着桀骏晃悠着说:“大首领,这颗人头我收着了。请打首领准备祭祀用的物品,老婆子这就沟通天地鬼神,到时候大首领想知道啥就问啥吧。” 其实所谓的沟通天地鬼神就跟近代民间的跳大神差不多,只是仪式更加庄重,更加烦琐一些。 小楼里顿时烟气缭绕,夷光跳起了妖娆的舞蹈,而鸪婆则跟打摆子一样浑身上下哆嗦成一个,当夷光的舞蹈结束之后,鸪婆猛然静止不动,片刻之后鸪婆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却变成了一个浑厚苍老的男声。 “桀骏,你有何事问本神?” 桀骏:“你是哪位神仙?” “我乃山神。” 桀骏:“我想问问,怎样才能赶跑秦人。” “杀出山林跟他们死拼,打得越惨烈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 桀骏:“这是为何?” “此乃天机。呜呜呜~~~” 鸪婆一阵哆嗦之后再次说话,这次却换了一个声音不过依旧是男声。 “桀骏不要听他胡说,你想要赶跑秦人得听我的。你要把所有手下集中起来做出拼死抵抗的架势,然后,你亲自率领精锐偷袭秦人大营,到那时自幼神鬼保佑,助你砍了大秦君侯的脑袋。呜呜呜呜~~~~” 桀骏还没问那个神是谁,那个神就走了,紧跟着鸪婆又是一阵哆嗦随后说话了,这次是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 “桀骏,我的孩子,我是你们的母神。我知道你们到了最难的时候,所以我来告诉你,若想赶走秦人不仅要有勇气还要有智谋。刚才河神说的不错,用一部分兵力拖住秦人,剩下的精锐突袭秦人要害处,斩杀秦人的首脑人物,就能一战而胜。你啥屠睢就是这样,这一次还应该是这样。如今你屯兵于放马坡(今广西陆川马坡),旧城(今天兴业卖酒镇)和三罗(今广西陆川珊罗镇)。你只需构筑一条防线把马坡和三罗连在一起就可以把秦人吸引过来,如此你就可以率领精锐从旧城出发偷袭秦人大营。我的孩子,去做吧,母神会保佑你的。” 桀骏呆呆地坐在那,原本他是不太信这个的,但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因为母神说出了西瓯军最大的屯兵地点,这三处也只有桀骏、织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三处屯兵点的具体位置极为保密,在之前的战斗中,秦军应该是有所察觉,也知道了有这三处吞兵点存在。但是秦军就是找不到。而且从近期秦军进攻的方向来看,这三处屯兵点的具体位置还没暴露。 这三处吞并点对桀骏对秦军都十分重要,对于桀骏而言这三处屯兵点就像是同时存在的三颗心脏,源源不断的为西瓯军输送着兵力和补给,支撑着整个西瓯军抗击秦军的战斗。这三处屯兵点一旦暴露被秦军攻克,那么西瓯军将顷刻间被消灭殆尽,西瓯将会永远失去这块土地,或者做大秦的顺民或者远走他乡。而秦军一旦攻克这三处屯兵点,那就意味着大秦征伐西瓯以及岭南的战斗顺利结束。 秦军费尽心思都没能找到的屯兵点母神却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母神给出的战术也是桀骏经过反复研究对比,从多个战法中选出来的,只不过他没想明白该怎样布置兵力所以一直没有实施。如今母神的一句话,帮桀骏解开了难题。桀骏从心里愿意再来一次大胜,再上演一次斩首敌军主将的辉煌大戏。 鸪婆慢慢睁开双眼,她看到桀骏正死死的盯着她。 鸪婆:“大首领该问的都问了吗?” 桀骏:“问了。” 鸪婆:“那老婆子就不说什么了,大首领如何排兵布阵老婆子可管不了。丫头,咱们走。” 夷光:“师傅,我走不了了。” 鸪婆仔细一看,只见桀骏的把夷光搂在怀里,一把匕首有意无意的搁在夷光的脖子上。 鸪婆:“大首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桀骏:“小心没大错,鸪婆,桀骏不敢留你,你来去自由。但为了保险起见,你的弟子暂时留在我这,我保证不会伤害她。” 鸪婆:“嘿嘿嘿,大首领你忘了我们师徒的本事了?我们想走谁也留不住,我们想留谁也撵不走。大首领挨着夷光那么近,就不怕中了蛊?” 夷光:“嘻嘻嘻嘻~~~~” 桀骏的脸色有点发白,但是他依旧没放下匕首。 桀骏:“鸪婆,我对母神发誓不伤害夷光,只要我能杀了大秦君侯赶走秦人,鸪婆你就是西瓯的大祭司,夷光会成为西瓯的王妃,我发誓绝对能做到。” 鸪婆:“大首领,夷光可以留在这,但是你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若是你用强了,夷光胳膊上的守宫砂就会消失,到那时你可就惨喽。我老婆子都救不了你,夷光的本命蛊可比老婆子的厉害百倍不止。大首领,你若执意留下夷光,老婆子绝不拦着,掉头就走。” 桀骏的脸上已经有大颗的汗珠落下,愣了片刻之后桀骏说:“请鸪婆暂且离开,我绝不会伤害夷光。” 鸪婆二话不说拎起装着头骨的的袋子就走,当鸪婆出了小楼下了岩石之后,正好看见织站在岩石下的水池边。 织一见鸪婆立刻迎了上来。 “婆婆,夷光她?” 鸪婆:“被你们的大首领留下了,哼,他就没安好心!织,你若是真喜欢夷光,你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老婆子教你!” 织咬着牙说:“请婆婆暂时回去,我会把夷光多回来的!” 鸪婆:“我等着,记住,夷光的手臂上有处女守宫砂,若是没有了,那就是桀骏对她用强了。你若能忍,你也就不算是个男人了。” 说完之后,鸪婆转身就走。沿途遇上的人立刻让到一边躬身施礼相送。织现在是心如刀绞,鸪婆的话就像是一把把钢刀插进了织的心里。 织:“夷光是我的,谁敢跟我抢,谁敢伤害她我就杀了谁!” 第562章 兄弟反目 咚咚咚咚,架在岩石顶上的铜鼓被敲响,那是桀骏召唤各部首领的鼓声,正要离开的织顺着台阶冲进竹楼,当他冲上二层看到夷光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时候,织这才松了口气。 桀骏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织,他指指身边的位置对织说:“坐吧,等等其他人。” 织:“大首领打算怎么做?” 桀骏:“我当初是怎么杀的屠睢,现在我就怎么杀白宣。” 织:“白宣不是屠睢,他从没打过败仗,楚国比我们强大那么多,可是在白宣面前依旧不看一击。如果硬拼,我们就算取胜也不会剩下多少人了。” 桀骏:“不拼又能怎样,眼看着秦人一点点的把我们的土地夺去?屠睢只是杀人占地,他手段很残暴,咱们西瓯人都恨他所以没人投靠他。可白宣不一样,他一来情势立刻就变了。你看他把东瓯和闽越军派上前线,那帮子分不清远近亲厚的东西,竟然不顾生死的跟我们拼命,真不知道白宣给了他们啥好处。照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被秦人赶出岭南,到处流浪。我宁可战死在祖先留给我的土地上,我也不去做那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刚才,鸪婆帮我问了母神,母神告诉我该怎样赶跑秦人,母神还说会保佑我,让我一定要砍了白宣的脑袋。只要杀了白宣,秦人不战自退。” 织:“那应该怎么做?” 桀骏:“我要在马坡和三罗之间建起一条防线,要挖掘沟渠把水引进来,在水底插上竹刺,防止秦人偷渡,再把猪婆龙放在沟渠内,我们躲在沟渠后面的土坡上放箭射杀秦人,这样秦军想要突破防线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织:“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不少,马坡和三罗之间的距离有十几里那么远,这是一个大工程。而且建成后需要充足的兵力守卫,我们的人怕是不够的。” 桀骏:“没事,只要这条防线能够拖住秦人三天,我就能砍了白宣的脑袋!” 织:“大首领是要故技重施?” 桀骏:“没错,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这么耗下去,情势对我们会越来越不利。这一战是举族而战,成败在此一举。” 桀骏的话音刚落,十几个首领陆续走了进来,等到众人都坐定之后,桀骏可是部署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用一根木炭在地板上画着,各部首领听得都很仔细,有的首领会发出疑问,桀骏就耐心的一个个的解释,一个个的安排这些首领叫他们明白自己该干啥该怎么做。 织只用耳朵听桀骏的布置,他的双眼却死死盯着坐在角落里的夷光。织发现夷光的表情带着一股恐惧和悲伤,当夷光和织的眼神交汇的时候,夷光的眼中露出了祈求的眼神。夷光有意无意的把自己的袖子撩了起来,那光洁白皙的胳膊上毫无瑕疵。而织看到这条玉臂之后,心中犹如万箭穿心,随后是怒火万丈。 鸪婆说过,夷光的胳膊上有楚女守宫砂,如果桀骏用强的话守宫砂会自动消失,现在夷光的胳膊上白白嫩嫩的,别说是鲜红的守宫砂,就连一个小雀斑也没有,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织不忍心再看哀怨的夷光,他把双眼挪到了桀骏的身上,织的双眼死死盯着桀骏的一举一动,他右手慢慢伸向腰间握住了短刀的柄。桀骏不愧是沙场悍将,他自身对外界的威胁十分敏感,就在织的右手握住腰间短刀的刀柄的时候,桀骏突然转头看着织,这个举动吓得织赶紧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 桀骏:“织,把咱们最好的武器集中起来交给我。” 织:“啊?大首领要干什么?” 织的问话让桀骏皱起了双眉,也让其他首领面色不虞。 桀骏:“我刚才说集中一千精锐,配备最好的武器跟着我去杀白宣。难道你没听到吗?你刚才在想什么?” 织:“哦,我刚才在算计得用多少人能完成那条防线的构筑。算来算去,总觉得人不够,除非把女人和能动的老人也算上,就因为想这个我才没听见大首领的话。” 桀骏:“那就把女人和老人都算上,这一战是要和秦人拼命的。胜了不用说,若是败了,咱们的女人也不能便宜了秦人!女人们帮着构筑防线之后也不用回去了,发给她们竹枪,就让她们和士卒们一起守卫防线。” 织:“这不妥吧,士卒中有很多还没成家的,女人中也有不少姑娘呢。” 桀骏:“那更好,夫妻兄妹情人一起跟敌人拼命,战力倍增,秦人一定会损失惨重,就这样定了。咱们没有中原人那么多臭讲究,告诉那些女子,喜欢谁就可以跟谁,那些没了男人的寡妇若是看上谁了,一样可以跟谁。我就是要让大家拧成一股绳,全力抗击秦人还有那帮认贼作父的东瓯人和闽越人!本首领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众首领:“清楚了。” 桀骏:“那就立刻会劝我说的准备。织,修筑防线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给你十天时间。” 织:“十天怕是不够。” 桀骏:“就十天!” 织不说话了,只点了点头。桀骏挥挥手,其他首领依次退了出去。桀骏伸手拍着织的肩膀说:“织,我们是兄弟。这次你不仅要修好防线,而且还要扮成我的模样,打着我的旗号领着士卒们和秦军厮杀。一定要让秦人以为我就在防线那里指挥,这样我就可以领着那一千人直接杀进秦人的大营内。我会砍了白宣的脑袋并且把它交给你,让你去和鸪婆求亲,这样你就可以娶夷光了。我和夷光商量好了,我认她做我的妹子,你俩成亲之后你就是我的妹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等赶跑了秦人,等我当了西瓯王,你就是我的大相!织,这次会很危险,你一定要帮我。” 织咬着牙说:“大首领,我一定全力助你!” 桀骏哈哈大笑,他搂着织的肩膀对夷光说:“妹妹,快去准备饭菜,我要和织一起喝一杯,预先庆祝我们的胜利。” 夷光:“好的,哥哥。” 织看着夷光强颜欢笑的样子心疼的直流血,他们的站起身来说:“大首领,十天确实太短了,我现在就要赶紧去把人集中起来修筑防线,我要把所有的能动弹的西瓯人都集中起来,这样可以快一些。也可以让建成后的防线,的防守力量强一些。秦军虽败但实力还在,我怕就算我们拼了命的抵抗也守不住三天,我要把沟渠挖宽挖深,还要布置更多的陷阱锁套,这都需要时间。所以这酒我就不喝了,大首领,就等着我们大胜的时候再喝吧。我走了。” 说完之后只转身就走,桀骏愣愣的看着织走了出去,直到织的身影消失后桀骏才反应过来。他对夷光说:“这个织怎么了?我都跟他说要让他娶你,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而且以前我让他干啥他都有各种理由和我讲条件,这一次却任何条件都不讲,还帮我想的这么仔细,这让我一时间都觉得好像不认识他了。” 夷光:“哥哥,他肯定是高兴的,哥哥你跟他说的很清楚啊,咱们今后是一家,我自己家做事哪里还用讲条件的。” 桀骏想了想说:“也是。妹妹,把你的袖子挽起来我看。” 夷光:“哥,你都看了好几次了,讨厌~~~” 夷光虽然这样嗔怪但还是听话的挽起袖子,方才织看到的是夷光的左臂,现在夷光给桀骏看的是右臂,在靠近肘部的地方有一颗黄豆粒大小的颜色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痣,这就是处女守宫砂。 桀骏看了之后放心的点点头说:“你和织年貌相当,他家底殷实你嫁给他不会受委屈的。” 夷光一把抱住桀骏的头含羞带怨的说:“人家不喜欢织,人家只喜欢你这样的英雄。你答应人家暂时以兄妹相称,你还说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你却反悔。好,我这就去找织,我今晚就和他睡在一起!” 桀骏一把抱住夷光并把她顺势压在地板上,这一男一女紧紧相拥但却不敢越过最后的雷池。 桀骏:“夷光,你太美了,我快忍不住了。” 夷光:“我也忍不住了,要不,咱们嗯嗯。” 桀骏:“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赶跑了秦人,等我当了西瓯的王,到那时你就是我的王妃。织,让他去死吧!” 夷光:“人家就喜欢你这杀伐决断的样子~~~~” 一条蜿蜒流淌的江边,一辆牛车吱吱嘎嘎的在满是青草的土路上缓缓行走,牛车很小也很破旧,但是路上的行人一见到这辆牛车就都会停住脚步让到路边低头弯腰恭敬的跪在路边。这辆牛车不是别人的,是鸪婆的。 此时,鸪婆就坐在车上,双手拎着缰绳亲自驱赶那头老牛。这条土路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通往何处,而且是越走人越少,到现在基本上是走出个十几里地也见不到一个人。秦瓯之战让本来就跟中原相去甚远西瓯进一步倒退,无论是人口还是科技生产生活包括疆域直接从一个稳居百越之首的酋长国直接退回到原始部落状态。原本号称带甲五万的西瓯军,如今能够找到的精锐绝不超过一千人,剩下的军队各方面简直惨不忍睹。不要说和秦军相比,就是和现在协助秦军攻伐西瓯的东瓯和闽越联军相比差距都是天壤之别。军队这个称呼已经不适合用在西瓯军的身上,乌合之众才是现在的西瓯军的真实写照。 军队是如此,百姓过得还不如军队,能打仗的男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是老弱妇孺,这对一个国家而言,绝对是不好的现象。 不过鸪婆似乎对西瓯的惨状毫不在意,她慢悠悠的驱赶着牛车前行。突然路边窜出十几个人,他们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上土路拦住了鸪婆。 一个满脸漆黑的小伙儿冲着鸪婆挥手大喊:“大巫师,我们可找到您了,快来救救我兄弟吧!” 鸪婆看着那脸色黑的很是均匀的小伙儿,她嘿嘿一笑说:“把你兄弟抬上牛车让老婆子看看。先说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黑脸小伙:“您只要肯看就行,多谢大巫师。” 一帮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个浑身是血的小伙抬上了牛车,随后这些人围着牛车站成一圈,俨然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防御阵。 牛车上的棚子里,鸪婆用手拍拍那眼看就要咽气的小伙的脸说:“好啦起来吧,你这样子若是被夫人看到指不定会怎么心疼呢,别说是夫人就是被绿衣看到那也会心疼的呀。宝宝哇,派别人来就是了,干啥非得自己来?” 那快咽气的小伙立刻坐了起来笑嘻嘻的说:“还不是担心您嘛,我跟我爹说好了,这是您最后一次办事,这次功成之后您就回岐山养老。您想干啥就干啥,想让谁当您的弟子谁就必须当您的弟子,我要没事就带着冯娇一起回岐山,让您替我们看孩子,咱么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反正我觉得吧,以后我就算回咸阳也只能住在别院或者岐山了。” 鸪婆:“雍城和岐山本就是留给你的,你不去谁去。” 小伙:“嬷嬷,您哭了?” 鸪婆:“还不是你,知道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窝子浅,还非要说着暖心窝的话。喏,这个给你。” 说话间,鸪婆将那个装着屠睢头骨的布袋递给了那小伙。 第563章 中军移营 通过鸪婆和那小伙之间的对话就可以知道,这小伙是白宝乔装改扮的,而通过鸪婆对白宝的称呼也可以知道,这位鸪婆应该是烟萝手下两大护法之一,和绿衣一起陪伴紫烟,最后成为白家供奉的那位老嬷嬷。 在白宣北伐匈奴之前不是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吗,在那次会议上白庆和白宝实际上等于分家单过了,而绿衣和这位老嬷嬷是分给白宝的家臣和供奉之中的两位。这次百宝跟随白宣南征百越,只带了老嬷嬷前来,绿衣因为另有要事所以留在岐山。 老嬷嬷乔装改扮成了鸪婆,至于那位真正的鸪婆是死是活那就没人操心了。 白宝将那个装着屠睢头骨的袋子小心地装进背囊之后郑重的背在背上,老嬷嬷拍着背囊说:“屠将军,君侯有言,将军为国捐躯乃是大秦英烈,可惜无法找到您的身躯,只好将您的头颅请回关中安葬。将军忠烈义勇,令我等钦佩之至。此番老婆子我能够顺利的把将军头颅请回来也是将军英灵暗中相助的结果。屠将军,我家三公子您也是见过的,他亲自来接您回去足见君侯对您的看重。别的不多说,还请将军在天之灵保佑我家公子平安回到君侯身边。保佑我大秦此次征伐西瓯大获全胜,老婆子谢您了。” 白宝:“嬷嬷,那个桀骏可是上当了?” 嬷嬷:“你这个机灵鬼,你看只有我自己回来就应该能猜出来,君侯之计已经被桀骏采纳了,他之所以留下夷光也是为了消除内心的疑虑。不过就算桀骏心思缜密、狡猾如虎,在这种情势下也不得不让君侯牵着鼻子走。许是天助大秦,桀骏的手下有个叫织的人看上了夷光,而桀骏也看上了夷光,我已经和夷光开始挑拨桀骏和织之间的关系。总而言之,西瓯内部已乱,我军此战必胜。” 白宝:“夷光也是咱家人,嬷嬷多加照拂。您也看出来了,子婴对夷光颇有好感,但有那个织在子婴怕是要失望了。” 嬷嬷:“此话怎讲?” 白宝:“我得说过,打败西瓯杀了桀骏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如何治理和开发岭南,如何让我中原移民和当地土著相处融洽。这个织很有用处,若能让夷光说动他临阵倒戈,那对今后治理岭南大有好处。若想做到这一点,关键就在夷光身上。” 嬷嬷连连点头,她从身上掏出一卷羊皮塞给白宝。 “这是我给君侯写的奏对,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君侯肯定会答应的,我留在这接应夷光,公子早些回去将此事告知君侯,一是让君侯小心防范,二是要提前布置。这次桀骏主动将马坡和三罗这两个屯兵点连在一起暴露在我军面前,机会太难得了,必须一泰山压顶之势一战全歼西瓯军主力。所有终于桀骏的部落和首领务必全部斩杀,以其鲜血和头颅祭奠屠睢将军。至于桀骏,我看也用不着留活口,也不用献俘章台宫,陛下跟本看不上这个小首领,我意直接杀了了事。” 白宝:“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嬷嬷你要多保重,这个给你。” 一支银质的酒壶塞进老嬷嬷的手里老嬷嬷迫不及待的打开塞子灌了一口。 “啊,二十年的绿醉,这一口可把老婆子的命给救回来了。就这么点啊?” 白宝:“还有一坛放在您的洞府里了,您放心那几个小子还不敢动您的酒。” 说完之后,白宝伸出双手捧着默默的脸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嬷嬷的额头上。 “嬷嬷,宝宝走了。” 嬷嬷:“紫烟小的时候经常这样亲我,自打她成了太子妃之后我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想她。” 白宝:“等咱们打胜了,我就叫人送您回咸阳,我叫我姐在咱家别院等着您。” 嬷嬷亲吻着白宝的脸说:“别嫌嬷嬷唠叨,嬷嬷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了。你先忍忍,等嬷嬷死了就没人在你耳边唠叨了。” 白宝抱住默默说道:“您不能死,至少在我儿子长大之前不能死,您得好好活着,您得看着我的儿子闺女长大,然后看着他们成亲嫁人,做不到这点我就不让您死。” 嬷嬷:“我知道了,我是个有福气的,你和紫烟都是可人疼的好孩子。走吧,路还远着呢,早些回去。” “嗯,嬷嬷保重。” 白宝再次躺好,嬷嬷钻出棚子对车旁边那一脸漆黑的小伙说:“你的兄弟死了,直接抬回去吧。” 黑小伙:“啊?死啦!哎呦我的兄弟呀~~~~” 哥几个七手八脚把白宝从牛车上抬下来十几个人一边哭一边抬着白宝蹿进了密林之中。嬷嬷看着跟一群猎豹一般敏捷的小伙子们不由的笑了一下。 嬷嬷:“呵呵,一帮坏小子,猴精猴精的,就是为首那个的脸抹的太黑了,比土人还黑,呵呵呵。” 当默默回到自己居住的山洞里的时候,留守山洞的三位女子迎了上来。 “供奉回来了,可见到公子了?” 嬷嬷:“见到了,该说的都告诉他了。把咱们的人都叫过来,听老婆子说完之后就各自去办事。这是在敌人的腹地做事要小心谨慎心狠手辣,妇人之仁要不得,否则完不成君侯交代的要务还不打紧,把自己的命赔上就不值得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大开杀戒,觉得不对立刻出手,对这些人不用客气也不要过于相信,君侯说过,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众位切记!” 三女齐声回答:“喏!” 秦军和西瓯军相持的战线之后百里处,秦军中军大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咵啦啦啦,十几匹快马飞奔而至,营门校尉刚要询问,却见为首骑士举起右手亮出一面令牌。 营门校尉:“公子回营,快开门!” 哐当一声营门大开,白宝催马直入大营。中军大帐内,白宣看着手托木盒快步走来的白宝,白宣心中不禁感叹。 “最小的儿子都已经上战场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启禀君侯,末将奉命去见嬷嬷打探消息,君侯之计已经奏效,这是嬷嬷写的奏对还有屠睢将军的头颅,请君侯查收。” 白宝说罢单膝跪地将木盒觉过头顶,中军大营不是白家别院也不是武安君府,在这就算是亲父子也必须严格按照大秦军律去做。 白宣站起身来将自己的铠甲整理一番,军帐中的其他将领也都跟着起身整理戎装。当整理完毕后,白宣拱手说到:“屠睢,本君接你回家。战死于岭南得袍泽兄弟,本君接你们回家。魂兮,归去!” 众将:“魂兮,归去!” 白宣跪倒在地伸手接过装着屠睢头颅的盒子,他轻轻地打开盒盖,白宣看到盒子中那颗雪白的颅骨,霎那之间,屠睢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白宣合上盖子,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中军帐内一片肃静,众将也是满脸泪痕。 白宣:“来人,将屠睢将军的首级装于棺椁之内,和那些收集到的战死兄弟们的骨灰一起送回关中,让他们魂归故里吧。” “喏!” 张良上前接过木盒走出中军帐,白宣扶起白宝之后将他抱进怀中。 “可还顺利?” “回君侯,末将一切顺利。嬷嬷也好,夷光留在桀骏身边了,因为她和嬷嬷发现了一个对我们十分有利的人,这个人叫做织。” 白宝将嬷嬷的计策还有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又把嬷嬷写的奏对递给白宣。白宣看过之后顺手递给了韩信。 “信,你看如何?” 韩信沉思片刻之后说:“师尊,我们该将中军大营前移。离战线越近越好,最好挨着这条河的河边。” 白宣:“信,你越来越心狠了,这么快就想好怎么把桀骏和他的精锐小队全都弄死的办法了。” 韩信:“难道师尊不忍下手吗?” 白宣:“为师对敌人从无怜悯,为师曾告诫你们,与敌对战之时如何用最快的方式制敌于死地,才是为将者的首选。信,中军迁往何处?” 韩信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就是这!” 白宣:“施甲,本君交给你的事可做好了?” 施甲:“回家主,已经准备完毕。太大的都杀了,只留下小的还有一人多大的养着,随时备用。” 白宣:“传令,半个时辰后,中军移营!” “喏!” 秦军中军迅速行动起来,而秦军前锋却还保持着原本的不紧不慢的进攻节奏,并一步步地压缩着西瓯军的战略空间。到现在为止,主动投诚的西瓯军士兵、百姓和部族逐渐增多。 西瓯虽然在百越之中是最强的,但也仅仅是初步具备了国家的形式而已,但本质上还是有多个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似的国家,各部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聚集在桀骏麾下,其目的都是为了免受秦军的屠杀,同时也希望在桀骏的率领下尽快赶走秦人,过上比较安定的好日子。 但是秦军不仅没走反而占据了一半的岭南之地,而且现在更是步步紧逼。但是很多西瓯人发现这次杀来的秦军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的秦军,十分残暴就算真心归附的部落他们也会把这个部落杀光,这种做法直接断绝了西瓯各部投降秦人自保的退路,也让西瓯各部同仇敌忾,死战不降。 可如今不一样了,首先是冲杀在最前面的不再是体格高大魁梧,满脸杀气腾腾的秦军,而是和西瓯人长得一样的东瓯和闽越的军队,这些人虽然穿着竹甲拿着秦军的武器打着秦军战旗,但是每次作战之前、中间以及战后,都会救治西瓯伤员,投降的西瓯人也不再被砍了脑袋。慢慢的,西瓯人誓死不降的信念动摇了。当不少西瓯人从大秦东瓯和闽越军士卒那里知道,白宣的奖惩令对投诚的西瓯军将士一样有效的时候,西瓯军原本就不稳定的阵营瞬间化为一盘散沙。 随着秦军有条不紊稳扎稳打的进攻,随着西瓯军投降秦军的士卒和部落逐渐增多,西瓯军赖以藏身的土地越来越小,可用的外围作战力量消耗殆尽。 那些投降的西瓯军士卒为了得到清军承诺的奖赏,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反过来成了屠杀自己同袍的帮凶,西瓯军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桀骏为了避免西瓯军的崩溃不得不加快了部署,秦瓯之战的最后决战一触即发。 第564章 桀骏出击 秦始皇四年五月,关中大地正是桃红柳绿、草长莺飞、繁花盛开的集结,但在岭南却看不出有啥明显的变化。只不过花多了一些,雨下的比较密集一些。 把马坡和三罗连接起来的防线终于修好了,在桀骏的严令下,织调集了将近八万西瓯百姓,再加上原本驻扎在三处屯兵点的西瓯军将士终于在十天内完成了防线的修筑。这个长达十几里的工程应该算是西瓯有史以来最大的人工工程。那些沟渠好说,因为岭南这地方到处都有河流,而且土地松软,没有那么多石头比较好开挖。再把走向合适的的几条河流串在一起,一条阻挡秦军的有水地沟渠就形成了。 而沟渠之后那一排用四人合抱粗的圆木搭建起来的木墙高大结实,足可以挡住秦人的弩箭攻击。木墙的后面也是用原木修建的支撑和通道以及上下木墙的楼梯,木墙上的通道宽度可以容纳四人并排行走。 除此之外,这座防线就没啥了。然后,修筑防线的军民共计十万人就驻扎在这道防线之后。没房子没住处,就在木墙下面再铺上一层竹子,然后隔成一个个的小格子间,于是就可以住人了。最主要的是,西瓯军的士兵们都有了家,这所谓的家就是木墙之下的一个个小格子间,现在西瓯军将士到木墙上巡逻其实就是在自家房顶上巡逻。 一直以来苦哈哈的西瓯军将士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没办法,现在西瓯的现状是女很多男特少,男女比例达到了一比十,即使只算适合于婚育的青年那男女,那比例也达到了一比六七的程度,所以一个西瓯军士兵同时拥有三四个女人的情况比比皆是。 按桀骏的想法,如今他手下的将士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成家立业有了女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女人这些将士们应该拼命了吧。可事实总是不会按照领导者的意愿去发展,西瓯军的将士们第一次过上有家有妻有人疼的生活,原来只能眼馋却不敢碰一下的美女如今就躺在属于自己的小格子间里,所有的将士都盼着这日子能长久下去,哪有心思跟秦人拼命啊。 再说,现在秦人跟过去不一样了,现在只要投降就能分到田地,有了田地就能过上自给自足的好日子,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去死呢。桀骏这个本事用来鼓舞全军士气的做法,却反倒让西瓯军血战到底的气势荡然无存。 自古以来,每逢大战之前鼓舞士气的而方法有很多,也不乏成功的先例。但很显然,桀骏的做法非常的不成功。 此时,桀骏以已经来到了前线,不过他住在旧城,距离防线还有将近三十里的距离。三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就是这样一段距离,这两边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集中在前线的西瓯军和各部首领军无战心,只顾为自己打算。而待在旧城的桀骏每天听到的却是全军将士士气高昂,摩拳擦掌正准备跟秦人拼命的消息。桀骏现在也很紧张,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一千敢死队的身上。这一千敢死队可谓是西瓯军硕果仅存的精锐之师了,桀骏把整个西瓯的命运都押在了这一千人身上。但就在这时桀骏发现了一个令他尴尬又无奈现的现实,那就是桀骏不知道大秦中军大营在哪。 西瓯军也是有斥候的,可现在西瓯军的斥候出去十个基本上一个也回不来,大部分都趁着出去侦察的机会领着女人投降秦军了,只有少部分西瓯斥候被秦军砍了脑袋。所以现在桀骏对秦军的动向的了解还停留在几个月之前的状态,秦军新的动向踏实一点都不知道。 反观秦军,对西瓯军的了解越来越详细,详细到什么程度呢?桀骏一离开他原来居住的小竹楼,不超过五天那处秘密基地就被秦军斥候悄悄占领了,住在那里的西瓯军死的死降的降。可以说,如今桀骏只剩下那十万军民一道防线还有那一千精锐,如果非要算的话,桀骏还有一条白宣帮着他谋划的斩首行动计划,而这计划的斩首,目标正是白宣。 脸这么重要的计策都是对手给出的,桀骏的胜算究竟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应该说除非他有逆天的运气,若是没有桀骏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旧城是一座还算不错的城邑,这里是西瓯的发祥地,在秦军攻伐岭南的时候旧城就成为西瓯的临时国都一直到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的西瓯没有王,只有桀骏这位大首领。此时,桀骏这位心怀壮志而又坐立不安的大首领正在原西瓯王的宫殿,也就是一幢二层木制楼阁的露台上转磨。打扮的妖艳性感的夷光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侧卧在竹躺椅上。 “大首领,不要转了,人家的眼都晕了~~~~” 桀骏:“我也不想转,可是我着急呀。这个织怎么还没查探到秦人中军大营的位置呢。” 夷光:“我问过织了,他说他派了不下百人去找,可到现在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这次的秦军和之前的不一样,打起仗来花招多得很呢。不过你别着急,我师傅答应帮我,我觉得她肯定能找到秦人的中军大营在哪里的。” 桀骏一听喜出望外,连忙跑过去抱起夷光一顿猛啃。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等我成了西瓯王你就是王后,我们的儿子就是西瓯太子。快,快让我亲亲。哎呀不行,我要爆了,快让我爽一下。” 夷光小手一伸,桀骏发出了爽快的叫声。 桀骏是爽了,可他不知道就在他爽的发出颤音的时候,织已经来到了楼下。织的一只脚刚他上楼梯他那灵敏的双耳就捕捉到了楼上那非同一般的噪音。 织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当他听到夷光娇喘着说哥哥不要的时候,织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就在织要爆发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织猛的回身,一张遍布着青黑色诡异花纹的脸出现在织的面前。 鸪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知道你的打算,我和夷光商量好了,待会你去找夷光,她会告诉你该咋办。现在莫冲动,退下。” 楼上传来桀骏的声音:“谁!谁来了?” 鸪婆:“大首领,是老婆子来了,我给你带来了你最想要的消息。哦,还有织也在,他说有重要的事跟夷光说。” 桀骏:“大巫师请上来,妹妹你赶紧去见织。织,今天你别走,我要好好跟你喝一杯。” 织:“行,我也早想跟大首领好好喝一杯了!” 鸪婆上楼去了,没过多久夷光走下楼来,满腔怒火的织看着梨花带雨的夷光,织的感受真可谓是心如刀绞。 织:“他又在欺负你了?” 夷光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后双手捂脸小声哭了起来。 仓啷,织的长剑拔出了一半,但却被夷光挡住。 “不要在这闹事,跟我来。” 夷光拉着织来到无人处,没等织问话夷光突然狠狠地一口咬在织的手背上。 织一把抱住夷光说到:“我知道你恨我没用,你恨我没胆量不是个男人,我让你受委屈了,你咬吧。只要你能好受些,你咬死我我也无怨无悔!” 夷光:“我不,我喜欢你。我要跟你过一辈子,我要让你当上西瓯王,我要和你一起杀了桀骏。我想好了,我们可以不用自己动手,我们就让白宣帮我们解决掉桀骏。” 织:“白宣不会听我们的,而且桀骏死了我们也就没法抗击秦人了。” 夷光:“为啥要抗击秦人,你看那些投降秦人的人不都过起有田有屋的日子了吗?谁还愿意听桀骏的。我想好了,秦人马上就要进攻防线了,在此之前我们先把桀骏支走,等他走了我们就带领十万军民投降白宣,到那时你就是大秦的侯,地位身份权利财富一样不少,强过被桀骏呼来喝去。大秦那么大,岭南那么远,将来有一天等我们实力千强劲的时候,我们可以向南继续征伐。一来为大秦开疆拓土,这样大秦会支持咱们,实际上咱们是为自己打算的。等到最后咱们就自己称王,那时候秦人定会发兵讨伐,不过那时候咱们兵强马壮也就不怕他们了!” 织:“我听你的。” 俩人嘀嘀咕咕正在商量,突然听见楼上传来桀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白宣啊白宣,这可是你自己送到我嘴里的,莫怪我心狠手辣,这就是命,你的头我要定了。来人,快快擂鼓,召集本首领的精锐!” 铜鼓擂响,一千精锐迅速集结,桀骏面对西瓯仅剩的一千精锐他啥也没说只是一挥手,随后大步流星走在一千人的最前面。 夷光:“他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我说句话?” 鸪婆:“他是个王者,可惜生错了地方。” 织:“在他心里,女人永远比不上权利重要。” 夷光拉着织的手问:“那你呢?” 织:“我的心里只有你,剩下的什么都不是。” 夷光:“那就做给我看。” 织:“怎么做?” 夷光:“先给秦人下战书,然后全体投降。记住,必须是向白宣投降。” 织:“好,我听你的。” 第565章 不对等的战斗 秦军先锋大营,主将军帐内,任嚣看着趴在自己眼前多缩成一团的一个黑乎乎的西瓯斥候,任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头问赵佗:“这个黑乎乎的猴崽子刚才说啥?” 赵佗笑得的双眼眯成两道缝,他答道:“将主,这猴崽子说,桀骏给咱下战书啦,说他已经构筑了防线,让咱俩赶紧去送死,哈哈哈哈。将主,莫见今天才发现,其实桀骏还是挺好的一个人。” 任嚣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他问那个西瓯斥候:“你不要怕,好好回答本将的问题,说了实话你就不用回去受罪了,分给你田地房屋好好过日子去吧。” 那斥候不哆嗦了,他抬起头说:“大将军请问,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任嚣:“你家大首领是不是吃啥有毒的东西了?” 斥候:“没有,我家大首领吃的好睡得香。” 任嚣:“你们构筑了一条防线,那防线在哪,如何构筑?” 斥候一一回答,任嚣又问:“你家大首领以为这样一条防线就能挡住大秦虎狼之师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大秦的弩炮威力吗?” 赵佗:“将主,他们哪里见过弩炮的威力,译吁宋倒是见过却被一石弹砸成了肉饼了,桀骏的见识还不如译吁宋。” 任嚣:“你家大首领在哪里?” 斥候:“就在防线那里指挥我们打仗。” 任嚣:“你敢说谎,本将立刻砍了你的胳膊腿扔进池子里喂猪婆龙。” 西瓯斥候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立刻说道:“其实,指挥我们的不是桀骏,而是织,桀骏不知道跑哪去了。” 任嚣:“把他关起来。” 斥候:“大将军不是说要让我过好日子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任嚣:“本将还用不着出尔反尔,只不过得等战事结束之后,等到你的话被验证之后。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本将答应你的一点都不会少。若你说的是假的,那你就去和卓婆龙作伴吧。” 西瓯斥候被带了下去,任嚣回头对赵佗说:“这斥候说的和君侯发来的军情互相印证,他说的是实话。哈哈,西瓯那叫花子一般的军队要跟我大秦打攻防战,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佗:“桀骏算是无知者无畏,不过他的胆子够大,他若是秦人说不定又会是一员大将。” 任嚣:“君侯说过,对敌人不应有怜悯之心,好的将军就是要用最快的办法将敌人清除干净。传令全军集结,明早出征!” “喏!” 任嚣、赵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和西瓯军作战已经两年多了,西瓯军那种飘忽不定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法让两位老将头疼不已,他们最期盼的就是西瓯军能集中兵力和秦军来一场决战。但他俩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今西瓯军主动集中兵力,又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这简直让任嚣和赵佗欣喜若狂。 大秦和西瓯相比那就是一个高大无比的巨人,西瓯军如果还按照游击战法去打,秦瓯之战何时能结束还真没法确定。但是现在西瓯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军无战心粮草武器极度缺乏的地步。西瓯军在此时和兵力占优,战斗力直接甩西瓯军几条街,粮草物资供应充足的秦军打阵地战,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任嚣是不会因此而手软的,南征百越之战可以说是秦军的和耻辱,这个耻辱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从马坡到三罗之间一道高大的木墙绵延十几里,木墙之后就是十万西瓯军民。十几里的防线后面聚集了十万人,这个密度堪称密集了,织站在木墙后方的碉楼上放眼望去,满眼的是人头躜动。 昨夜,织终于和夷光睡在了一起,不过俩人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因为俩人心里对桀骏能否活着回来没有底,所以这时候俩人虽然各有打算但却取得了一致。 尽管没有一夜风流,但是织的心情好极了,他一觉醒来就早早的来到碉楼上查看军情。派去给秦军下战书的斥候没回来。织心里清楚,那个斥候不是被秦人砍了脑袋就是投降了秦人。 这个季节的岭南正处在梅雨季节,纷纷扰扰的雨雾从早到晚下个不停,在清晨放眼望去眼前除了绵绵细雨之外还有那挡在眼前的怎么也扯不开的雾气。 织看了一眼防线外面,那里被一片雾气笼罩啥也看不见,织摇了摇头下了碉楼,他要赶回去和夷光一起吃饭。 就在织的双脚踩在泥泞的土地上的时候,木墙上突然想起了铜鼓的声音。 躲在木格子间里避雨的西瓯军三三两来那个的走出木格子,慢悠悠的爬上木墙。不少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木墙上的人咋回事,织急匆匆的来到木墙上,他找到那个敲响铜鼓的小首领之后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小首领:“我啥也没看见,不过我听到对岸有马嘶声还有脚步声还有车轮碾过土地的声音。那声音很大,车上装的东西应该很重。” 织回头接连点了几个部落首领的名字,他对他们说:“把你们的人都集中到围墙上,都给我瞪大眼睛盯着。其他人做好准备!” 说完之后,织转身下了木墙。刚才织点的那几个部落首领都是桀骏的死忠,之所以让他们先上就是想借住秦军的手把这些人的势力削弱,最好这些人都能被秦军杀了。 构筑这条防线的时候,织留了一手,本来应该在沟渠底部插上竹刺的但织却没有插,那沟渠里应该放进猪婆龙的织也没放,不插竹刺是因为织听了夷光的话,不放猪婆龙是因为想把那玩意留在沟渠内就必须每天给它们喂食物。现在的西瓯人还吃不饱呢,哪有呢么多肉喂给猪婆龙吃,织自己有钱有家畜,但是他打心里不愿意用自己的家的钱帮着桀骏。所以,那沟渠基本上没啥杀伤力,也就是渡过去的时候费点劲而已。 本就打算投降的织此时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夷光和鸪婆跟他保证过,秦军绝对会接受他投降的。所以织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这对他将来统治岭南是有好处的。至于这样做会死多少西瓯人,这个问题已经不在织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就这样,西瓯军一个挨一个的挤在木墙上瞪大双眼盯着对面,而对面的动静由小变大,最后慢慢消失了。诡异的气氛影响了所有的西瓯人,他们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就连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沉闷而压抑的气氛,在整个西瓯军中弥漫开来。很多人心中已经后悔没早点投降秦人,不过这时候还不能贸然过去,雾大看不见对方,此时投奔秦军怕是还没到地方就会被秦军的弩箭射成刺猬。 西瓯军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直等到中午时分,当织和夷光一起爬到碉楼顶上的时候雨停了,随着一缕阳光的出现雾气慢慢散开。当雾气散尽之后,木墙上的西瓯军发出了恐惧的喊声。 只见防线前的对面,黑压压的布满了秦军,一架架高大的弩炮和攻城弩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空地上。五万人的秦军大阵静寂无声,但却散发出了凛冽的杀气。霎那之间,所有西瓯军士兵的身上涌起了鸡皮疙瘩,一股股的凉气从每个人的尾巴骨一直升到了脑瓜顶。 西瓯军和秦军打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数万秦军排列成庞大的军阵的样子,如今一见这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阵,所有的西瓯人都被震住了。 织咽了口唾沫说:“我现在才知道,桀骏能杀了屠睢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这样的军队,这天下还有哪个国家能与之争锋?夷光,不如我们现在就投降吧。” 夷光:“我觉得你说得对,为了将来着想,还是借秦军之手把跟咱们不一条心的人杀光吧。” 织:“那好吧。接下来该咋办?” 夷光:“等着。” 织:“好。” 大秦军阵中,任嚣对赵佗说:“对面没什么表示啊?” 赵佗:“咱们的人没送信来。将主末将觉得咱别这么等着了,不然一会又下起雨来这仗就没法打了。” 任嚣:“那就打吧。赵佗,本将这里有三万人马足够了,本将给你两万人马,再把闽越侯所部五万人就给你统领,你和闽越侯一左一右绕过敌军防线从侧后截断敌军退路。记住,没有我的将令,没有咱们的人出面,你就给我杀,不停手的杀!这时候杀的越多,将来反抗咱们的力量就越少。” “末将明白!” 等到赵佗和摇离开之后,任嚣拔出长剑指向西瓯军。 任嚣:“攻!” 秦军将士齐声怒吼:“大秦!大秦!大秦!” 秦军校尉:“弩炮就位,放!” “攻城弩,放!” “弩手就位,抛射!” 呼呼呼,嘣嘣嘣,嗡! 眨眼之间本就不太明亮的天空顿时被黑压压的石弹、弩枪、弩箭遮住。从没见过如此壮观的一幕的西瓯人一个个仰起头看着天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最先飞过来的石弹当头砸了下来。 “块多呀!” 一个还算聪明的西瓯人突然大叫起来,然而为时已晚,一枚石弹带着呼啸声砸了下来。轰的一声,木墙瞬间四分五裂,站在墙上的人惨叫着飞了出去,血花和断臂残肢四处抛撒,附近的西瓯人吓得连连大叫纷纷后退。可就在这时,头顶上响起了尖锐的啸声。 嗤嗤嗤,噗噗噗! 一杆杆巨大的弩枪接连不断的将三四个人串在一起钉在木墙上,雨点般的弩箭不仅横扫了木墙上的人同时也将木墙下发呆的人群覆盖。一轮箭雨过后木墙上尸积如山,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圆木流到地上。木墙之后的人群已经散开,不过原来人群聚集的地方倒下了一片死尸和伤者,惨叫声哀嚎声垂死的呼救声响成一片。这凄惨的一幕将所有人吓呆了,包括站在碉楼上的织。 呼呼呼!嘣嘣嘣!嗤嗤嗤!嗡嗡嗡! 一轮接一轮的攻击连绵不绝中间没有一点间隔,木墙在这样的攻击下犹如纸糊的一般脆弱,西瓯人在这样的攻击下犹如鸡鸭猪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对方宰割。 一段段的木墙被砸倒,一群群的西瓯人倒在血泊中,织呆呆的儿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他举起双手大喊:“不要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但是,秦军的攻击依旧没有停顿,当横在织眼前长达七八里的木墙全部倒,当守在木墙上的西瓯人全都变成尸体的时候,剩余的西瓯人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们呼啦一声转身就跑。 织拉着夷光就要下碉楼。 夷光:“干什么,不能下去,下去就是个死!待在这别动!” 织:“这这,这太吓人了。好吧,我听你的。” 织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秦军大阵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随后是震天的战鼓声。 任嚣:“全军突击!” “大秦!大秦!大秦!” 第566章 给我个痛快(上) 秦军的攻击犹如暴风骤雨,秦军的冲锋犹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而此时,摇和赵佗的两路人马恰好从侧后杀了过来,那些转身逃跑的西瓯人瞬间被一波波的箭雨给射了回去,西瓯军的阵地被进一步压缩,憋了很久的秦军将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那些跑得慢的,中了箭还没死的西瓯军一个个被秦军砍下脑袋,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被秦军或是拎在手里或是别在腰带上不过秦军将士只砍男人的脑袋,对那些到处乱跑或者倒在地上的女人却置之不理。 但是,当一个西瓯女人抡着一把刀连哭带喊冲向一个秦军时,那秦军毫不犹豫的一长矛将那女人打翻在地,随后锋利的长矛洞穿了女人的身体把她死死的钉在地上。 其不是秦军冷血,这是在战争中血的教训,西瓯的女人貌似老实听话,但是你稍不注意她们就会趁秦军不备要了他们的命,很多秦军将士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些貌似纯良的女人手里。 在大战之前,白宣反复告诫将士们,战场之上没有男女之分,战斗不停杀戮不止,若是不听话死在女人之手,功劳和抚恤一样都没有。正是由于白宣的这道命令,秦军将士再也不用束手束脚了。不过,中原人长期的形成的文化习惯还是让他们不首先对女人下手,但是如果这女人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敢拼命并不意味着就能只杀别人自己没事,在面对彪悍的秦军将士的时候,就算正规的西瓯军士兵基本上都要十个打一个才行,换成西瓯女人那就更不行了。 战斗在日落之前结束了,十万西瓯军民能活到战斗结束的不足两万,而且大多是父女和孩子。夷光没有发出任何指令,鸪婆和他手下的人也没有阻挡秦军的杀戮。在这个时候,大秦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至于生命可贵,权利平等这样崇高博爱的理念,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屁都不是。在这里说话算数的,只有手中的武器和蛮横的体魄。 一双双战靴踏在泥泞的红土地上,溅起了无数的被鲜血染红的泥浆。细雨又开始降下,似乎想把战场上的血腥冲刷干净。 这个战场没啥好打扫的,西瓯人太穷了,秦军将士都懒得搜那些死去的西瓯人的口袋。 侥幸活下来的人被集中到一片树林子里看管起来,这时候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此时这些人的身份只有一个,战俘。 织是被夷光从碉楼上用绳子坠下来的,因为他已经被吓得手脚瘫软根本站不起来了。 任嚣站在织面前仔细端详了他一阵之后说到:“你就是织?” 织强打精神答到:“是我,我是要投降的。” 任嚣:“本将知道了,君侯特意叮嘱,见到织一定要保护好,并且要尽快把你送到中军大帐那里去。” 织忽然蹦了起来大喊:“快叫人告诉君侯,桀骏领着一千精锐偷袭中军帐,他要杀君侯!” 任嚣哈哈大笑说:“你很不错,你过关了,今后你就是大秦的侯爷。” 织:“你难道不担心君侯吗?” 任嚣:“不担心,因为这个计策是我家君侯想出来的,你身边的夷光还有鸪婆都是我们的人。” 织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喃喃的说到:“大秦君侯神机妙算,我等与之相比犹如草芥一般。服了,我服了。” 任嚣:“夷光,好好照顾织。赵佗、摇,整顿兵马攻克旧城,今晚在那里宿营!” “喏!” 其实严格的来说,战至此时秦瓯之战可以宣布结束了,胜利当然是属于大秦的。不过在西瓯军防线被攻克的时候,在距离主战场百里之遥的地方,又爆发了一场战斗。这场战斗,是西瓯首领桀骏率领的一千精锐偷袭秦军中军大营的战斗,也是整个秦瓯之战的最后一战。 茂密的森林深处,在滴滴答答不停掉着水滴的宽大绿叶下面,于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密林外大河边的一处军营,那就是秦军的中军大营。大营内一杆秦字大纛在雨雾中微微晃动,大纛的旁边是一杆白字将旗。这表明,白宣就在营内。 这座军营规模不是很大,大约也就能够容纳五千人左右,但扎营的地点却别具特色。这座军营建在河边一处凸起的高地上,距离大河约有五里多远,在这座军营的周围有一道人工挖掘出来的环形河道,这条河道的两壁靠近军营一侧高出水面很多而且坡度很陡,一看就是故意做成那样的。而另一边则仅仅高处水面一点,人要是不注意甚至可以直接走进河道里面。这条河道约有一丈多宽,河道的西面有一条河沟跟大河相连,这样就保证了这条河道有充足的水源供应。 也就是说这条河道包围着军营,而这座军营恰似河中的一座孤岛,这种扎营的方法还真是不多见的。 此时,桀骏正骑在一棵大树的树杈儿上紧紧盯着秦军大营,正对着桀骏的是秦军大营的正门,在正门的前面是一座横跨河道的木制吊桥,想必到了晚上这座吊桥就会竖起来。 桀骏把秦军大营看了个仔细,当他觉得没啥可看的东西之后,他抱着树干出溜到地上。 桀骏招手把几个小头目叫到身边,几个人蹲在地上商量。 桀骏:“秦军大营戒备森严,而且他们的人比我们多,此时我们袭营那是自寻死路。我觉得,应该在天黑之后发起偷袭,我们首先要悄悄渡过河道控制那座吊桥。等到我们解决的秦军的哨兵之后再放下再悄悄吊桥,这样我的大队人马就能杀进军营,找到白宣并将他抓住。如此,我们就可以要挟白宣撤兵,并且留下物资军械,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多得好东西。等到我们赶走了秦人,我们就可以凭借这些物资军械横扫百越称王称霸,到那时你们就都是有功之臣。” 头目甲:“白宣身边肯定有侍卫,若是他们誓死抵抗咋办?” 桀骏:“那就用毒箭射死他们,不能生擒白宣就砍了他的脑袋,他的脑袋可比屠睢的值钱多了,也能换回不少粮草物资和军械。” 头目甲:“行,那我就领着我的兄弟先上。” 桀骏:“好兄弟,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大将军。” 随后,桀骏逐一做了安排,做好这一切之后,桀骏躺在一颗芭蕉树下强迫自己睡了一会。 睡梦之中,桀骏梦见自己亲手砍了白宣的脑袋,所有的秦军都跪在他面前磕头求饶,最后就连大秦的皇帝也跪在桀骏面前捣头如蒜。桀骏得意极了,他哈哈大笑说:“这天下是我桀骏的,大秦没有了,从此以后这天下只有一个秀国,我就是你们的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桀骏是被自己笑醒的,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桀骏正要喊人,头目甲在他旁边说话了。 “大首领,天黑了,秦人把吊桥竖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桀骏站起身盯着秦军大营仔细看了一阵,夜幕中的秦军大营里一片漆黑,只有军营中央有一点灯光闪现,相比那里就是白宣的大帐。 桀骏:“秦人还没睡熟,我们再等等。” 首领甲:“大首领,你吃点东西吧。” 桀骏接过首领甲递过来的东西顺手塞进嘴里,可是他刚嚼了一口就停住了。 桀骏:“怎么是芭蕉芯,咱们的干粮呢?” 头目甲:“干粮本来就少,再加上雨下了这么久,干粮都被雨水泡湿了,兄弟们怕干粮发霉所以就都给吃了。现在芭蕉还没长出来,只能吃芭蕉芯。大首领先凑合一下,等咱们抓住白宣,他那军营里要啥有啥。” 桀骏啥也没说,把嘴里的芭蕉芯胡乱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待会还要打仗,现在不吃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到东西呢。 雨停了,军营一片寂静,但是茂密的雨林里却热闹得很,各种动物的叫声响成一片,不过这很好地掩护了桀骏一伙人接下来的行动。桀骏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当他来到距离河道五十步远的地方时他蹲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一千精锐也迅速蹲下,桀骏摆了摆右手,头目甲立刻领着三十个精锐快速的向河道靠近。 桀骏隐约看到头目甲这些人无声的进入水中,水面上只剩下一颗颗的脑袋,游在最前面的那个脑袋已经过了河道的中心线,再有一会就能上岸了。 桀骏的目光紧随着游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他的心已经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人就要靠近对岸,但就在这时突发变故。桀骏织来得及看到游在最前面那人的左面涌起一股浪花,随后一阵翻腾当浪花消失之后,桀骏发现游在最前面的那人不见了,那河面上是剩下一个旋涡。 桀骏:“怎回事,人呢?” 桀骏赶紧再看其他人,他惊讶的发现,河里的人少了一大半,而且不少人正快速的往回游。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河面上不时有浪花涌现,每次浪花涌现之后就会少一个人。 桀骏:“这河里有古怪!” 第567章 给我个痛快(下) 小头目甲慌慌张张的来到桀骏身边,没等桀骏开口问话,小头目甲一脸惊恐的说到:“大头目不好了,那水里有猪婆龙。” 桀骏:“有多少?” 小头目甲:“看不清但肯定不少,我是一见危险就赶紧往回游,一条猪婆龙就在后面追我,就差一点我就被它吃了。大首领,这帮猪婆龙见了血肯定不会离开,我们过不去了。” 桀骏看着小头目甲身后稀稀拉拉的七八个人,不用问也知道那没回来的二十多个肯定是成了猪婆龙的美餐。 桀骏很是紧张,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也别无选择。他招招手把另外几个头目叫过来,桀骏低声对他们说:“我们没别的办法了,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织已经领着咱们西瓯全部人马跟秦军死战了。秦军有多强大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们的防线根本挡不住秦军。如果我们不能捉住白宣,那防线上的人就都会被秦军杀光。因此,我们必须冲过去,必须抓住或者杀了白宣。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剩下一口气也要砍下白宣的脑袋,否则,我们西瓯就全完了!下面听我的。” 桀骏随手拔出一把一把草棍拿在手中捣鼓了一下,然后他把攥着草棍的手伸向前去。 桀骏:“这草棍有长有短,抽到短棍的就立刻渡河吸引猪婆龙,为后面的兄弟开路。我知道着很残忍,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啦,来吧!” 众头目一个个犹豫着最终还是抽了草棍,众头目纷纷看向自己抽到的草棍,抽到长棍的人面露喜色。 “嘿!” 小头目甲一拳捶在地上,因为他抽到了短棍。 桀骏拍着小头目甲的肩膀说:“兄弟,我会记住你的。带着你的人一起上,告诉大家就算被猪婆龙咬住了也不要叫出声!其他人冲过去之后先把吊桥放下来,同时杀掉秦军哨兵。” 小头目甲也是个狠人他领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的冲向河道,刹那间,原本静静流淌的河水顿时跟开了锅一样,一个个西瓯精锐被从河水中伸出的一张张巨口咬住,大多数人连挣扎都快来不及就被鳄鱼那著名的死亡翻滚卷入水底,不过这帮西瓯精锐还真是够彪悍的,竟然没一个人发出惨叫。 桀骏大手一挥低声喊道:“冲!” 呼啦一声,其余的头目领着手下冲了出去。谁也不知道这河道里到底有多少猪婆龙,母亲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猪婆龙在杀戮小头目甲那一队人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游过河去,然后迅速抢占并放下吊桥。 又要快速渡河又不能弄出太大的声音,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小头目乙身材矮小但却异常敏捷,不论是爬山上树下河摸鱼,西瓯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不过他,因此小头目乙是第一个游到河对岸的。但是陡峭的河岸有秦人多半个人的高度,这严重超出了小头目乙的身高,小头目乙一边踩水一边伸出双手奋力的够着河岸上沿,可以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他的两手距离河岸上沿还有半个手臂的差距。 哗,河面上掀起一股巨浪,巨浪之下涌起一道水线直奔小头目乙而来。小头目乙知道自己被一条猪婆龙盯上了,情急之下他拔出腰间短刀准备和猪婆龙拼命,就在这时,两个手下游过来一左一右将小头目乙举了起来。 “头目快走。” 哗,小头目刚爬上河岸,刚回头伸手准备把俩手下拉上来,但他却看到一张血盆大口瞬间将一个手下的脑袋吞没,而另一个手下眨眼之间沉入水底,那架势就好像是水下又一股巨力将他拽下去一样。 小头目乙狠狠拍了一下地面,随后蹦起来冲到吊桥旁边。小头目惊喜的发现,这吊桥居然没人看守。小头目乙也不多想,立刻转动手柄想把吊桥放下。 这吊桥很大很重,单凭小头目乙一个人的力气绝对做不到让这吊桥缓缓放下不发出声音。所以,小头目很小心的转动手柄,同时他的双眼看向河岸。这时已经有两三个幸运的西瓯精锐冲过猪婆龙的死亡阻击爬上个河岸。这些人不敢停顿直接跑了过来和小头目乙一起转动手柄,吊桥悄无声音的缓缓放倒,当吊桥的另一端搭在河岸边的石头垫底上的时候,桀骏和他身边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桀骏:“过河,快!” 呼啦一声,所有人跟着桀骏冲了出去。一双双光脚板踏在吊桥上吊桥不断颤抖着,当桀骏率领手下全部冲过吊桥靠近军营大门的时候,就听军营内传出一个尖锐的声响。 嘣,嗤,啪! 一道火焰冲上夜空随后炸开,就如同一道命令一般,秦军大营瞬间火光四起,从河岸到军营大门之间这片区域瞬间被照的明亮无比。这还不算,在河对岸,一根根火把接连点亮。不久之后就形成了一片火海,这片火海缓缓移动,从四面八方将军营包围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震动大地,铠甲和武器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全军止步!弓弩手,就位!” 哐哐哐,弓弩手迈步向前与此同时摘下背上的秦弩。 咔哧哧,令人牙酸的上弦声此起彼伏,眨眼之间秦军弓弩手准备完毕。 桀骏和他的手下愣愣的站在原地,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落入了秦军的伏击圈,而且周围被秦军围得跟铁桶一般,他们这帮人可谓是插翅难飞了。 “桀骏,本君就在这里,你不是想要本君项上人头吗,为何不来取?” 秦军大营的碉楼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但是桀骏却怎么也看不清说话的人是啥模样,因为那碉楼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 桀骏拔出长剑指着碉楼吼到:“白宣,有胆量跟我决一死战吗!” 白宣:“嘿嘿,你还不配让本君出手。痛快点,要打就打,若是不打那就立刻弃剑,跪地请降!” 秦军将士:“桀骏降不降!降不降!” 桀骏看看身后的兄弟,他只看到了一双双因为恐惧变得不知所措的目光。桀骏紧闭双眼又猛然睁开,他举起长剑大吼一声:“”桀骏不降,西瓯不降!兄弟们,我们一起死在这吧,杀!” “杀!” 恐惧对人的作用通常有两个,一是让人彻底放弃抵抗,另一个就是让人爆发最原始的野性,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桀骏和他的兄弟们爆发了。他们怒吼着冲向军营大门。 秦军校尉:“放箭!” 嘣,嗤嗤嗤嗤! 密集的弩箭从前后左右射向桀骏和他的手下,秦军发射的弩箭在极速飞行中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扎进人体,锋利的三棱透甲锥毫不费力的洞穿竹甲皮甲,撕开肌肉血管,撞断骨骼筋脉穿入脆弱的脏器内。 血花飞溅,惨叫连连,一个个西瓯军精锐栽倒在地,一股股的热血在红土地上肆意流淌。 不到一千人的小部队发起的冲锋,在秦军眼中啥也不算,这一千人在大秦箭阵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秦军校尉:“停!” 密集的箭雨瞬间停止,秦军大营前平整的空地上犹如茅草丛生的草地一般扎满了弩箭。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箭雨中活下来,整个战场上除了偶尔有一两声呻吟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这种场景在秦军严重属于司空见惯的,因此没有一个秦军将士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乱动。河道里的水静静流淌,河岸上近千死尸流出的鲜血汇集在一起流进了河里。哗啦一声,一条一人多长的猪婆龙从水里爬了出来,它是血腥味刺激的想要爬上岸去吃人肉。但是陡峭的河岸让它努力了半天也没爬上去。 愤怒的猪婆龙爆发了,它不停地挥舞着两只前爪挠着河岸,与此同时还不时掉过身子用强壮有力的尾巴抽着河岸。那沙沙的抓挠声,砰砰的抽击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哗啦,在这条猪婆龙的不懈努力下,一小截河岸坍塌下来,这条猪婆龙顺着坍塌下来的坡道慢慢爬上河岸,他靠近尸堆之后张开巨口咬住一条人腿然后一步步的后退,两岸的秦军将士就这样看着那条猪婆龙拽着一具死尸回到水中。当那具尸体一进入水中之后,水面上立刻掀起了波澜,很显然这水下藏着很多猪婆龙。 白宣:“传令,打扫战场,找到桀骏之后枭首,其余的全扔进河里!” “喏!君侯有令,打扫战场!” 哐当,营门大开,一队队的秦军甲士端着武器鱼贯而出,正当他们要进入战场寻找桀骏的时候,在战场中央的一片尸堆中拱起了一个小包。小包越来越高,压在小包顶部的尸体一具接一具的翻滚落地,当小包停止增高之后,一个人出现在秦军将士面前。 这个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他的胳膊腿上扎着不下二十只弩箭,这些弩箭有的深深的扎进此人的体内,有的则是从这头穿入那头穿出。这个人全身血红,想来是因为他趴在尸体下面的缘故,所以他身上被自己的和其他人的血染红了。这人虽然伤的很重,但是类似头、胸、腹这样的要害部位却没有被弩箭射中,这应该是他身边的人替他挡住了箭雨。 这人稳住身形,慢慢将长剑抬起。 白宣:“你还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本君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现在请降为时不晚。” “降不降!降不降!” 桀骏:“不降!” 秦军将士当中响起一片赞叹声,有个别秦军禁不住喊出声来。 “好汉子!骨头够硬!” 白宣:“呵呵呵呵,很好。不过本君告诉你,你的梦想永远无法实现了。夷光一定会嫁给织,而织会取代你的位置成为这里土著的首领。织比你聪明,所以他可以活的比你长久,比你自在。他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而你却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化为泥土,和这里的山川大地融为一体。好好想想吧,其实你若投降,地位肯定比织要高,只要你肯跪地投降心甘情愿的做大秦的子民并替我们管理这里的土著就好。如果你答应了,我可以帮你把夷光抢回来,如何?” 白宣又在考验人性了,这种考验实在是太扎心了。 桀骏的长剑定定的指向白宣,周围的秦军将士们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桀骏:“宁做西瓯鬼,不做大秦人!白宣,给我个痛快!” 白宣死死的盯着桀骏,半晌之后白宣冷冷的说道:“给他个痛快,他有资格带着荣耀死去!” 嘣!嗤!噗! 一架攻城弩发出了震动,一杆巨大的弩枪呼啸着飞向桀骏,锋利而巨大的枪尖穿透并撞断了桀骏举着长剑的右臂,随后毫无阻碍的贯入桀骏的胸膛,眨眼之间又从桀骏的而背后射出狠狠的钉在了地上。桀骏应该是当场就咽了气,不过由于弩枪的支撑他的尸体没有倒下,就那样直直的立在那里。 白宣:“立刻向陛下发出捷报,我军阵斩西瓯酋首桀骏,攻克西瓯防线,阵斩西瓯军民十万。任嚣、赵佗所部休整之后继续挥师南下清剿越人。至此,我大秦南征百越之战大局已定,我大秦皇帝陛下一统天下、统御四海,大秦疆域金瓯无缺!吾皇万岁,大秦万岁!” “吾皇万岁!大秦万岁!” 第568章 君侯的封地 大秦始皇帝五年初,在秦军斩杀桀骏,歼灭西瓯军大部分有生力量之后,任嚣、赵佗奉白宣之命继续又挥戈南下乘胜进击。两位将军一举击溃了举族迁徙的雒越部落(古文郎国),占领了今越南中、北部的雒越地区。至此,大秦发动的征服岭南的战争,在经历了三年多波诡云谲的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之后,终于以秦军彻底征服岭南百越部落的胜利而宣告结束。大秦一听天下之后立刻发起的两大战役,北击匈奴是御敌之战,南征百越是统一之战。两场战役规模宏大,百万秦军将士浴血奋战终于赢来了胜利。这是大秦的荣耀也是华夏的荣耀,这两场几乎是同时在两个不同方向上进行的战役先后取得胜利,这让秦军威名远播,也让大秦皇帝嬴政的威望达到了巅峰。 大秦始皇帝五年,嬴政诏准白宣所请,在岭南设置三郡,把岭南地区正式纳入秦大秦帝国的版图。这三郡分别是: 桂林郡,位置约在今广西一带。桂林郡之所以取名桂林,与境中多桂树有关,其治所设于布山县(在今广西贵港市)。 象郡,治所在临尘县 (今广西崇左县境)。辖境北达今贵州南部,南至今越南中部。 南海郡辖境是东南濒南海,西到今广西贺州,北连南岭,包括今粤东、粤北、粤中和粤西的一部分,辖番禺、龙川、博罗、四会4个县郡治番禺,现在的广东省的大部分地区都属于属南海郡辖区。 为了巩固和开发岭南,防止越人反抗力量死灰复燃,加强对越人的控制。嬴政采纳白宣的建议在岭南地区采取了军事管制性的戍守政策,并置东南一尉,西北一侯。 所谓“东南一尉”,就是在岭南三郡“置南海尉以典之”,由掌兵的南海尉专断一方,加强其军事应变能力。南海尉驻南海郡治番禺。嬴政任命的首任南海尉就是任嚣,为避免分散南海尉的权力,嬴政驳回白宣在三郡设置郡守的建议,诏命桂林、象郡和南海郡一律不设郡守,只设监御史主管一郡事务。南海郡尉任嚣一人节制三郡,也就是岭南地区军政事都他一人说了算。 所谓“西北一侯”,就是在岭南西北方的交通要道上建筑城堡,驻扎重兵,以防西瓯残余北窜。这里的侯不是万户侯或千户侯,而是和斥候的意思相近,主要有监视探听的作用。除此之外,沿五岭南北还设有很多戍守据点,各郡县治所及水陆关隘也驻有大量戍卒。这一切措施,目的是为巩固大秦帝国对岭南地区的绝对控制和绝对占领。 嬴政除了采纳白宣的戍守之策外,还采纳了白宣的建议在岭南地区建立郡县制,与此同时组织修筑沟通岭南的道路,并有组织地大量向岭南移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大秦帝国对该地区的统治,同化当地土人,由此保证岭南地区永远成为大秦的疆域,永远成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经过一番布置之后,岭南地区大局已定,任嚣成为了岭南地区最大的军阀。既然官称南海郡尉,那么任嚣理所当然的就把自己的办公地点设在南海郡治所所在地番禺(今广东广州市)。南海郡下辖番禺、龙川(今广东河源龙川县)、博罗(今广东惠州博罗县)、四会(今广东肇庆四会县)四个县。由于龙川地理位置和军事价值都极其重要,所以任嚣就任命自己的老部下老战友赵佗任龙川令。 赵佗在龙川筑城辟地做为治所,龙川也成为赵佗防范越人反抗和继续南征的基地。当战争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大秦皇帝的诏命传来,准所有南征将士就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将士们不仅为大秦开疆拓土,同时还要未开发和治理岭南做出贡献。 说实话,大秦南征的将士们也累了,这一战他们远离故土何止万里,不少兄弟袍泽把这一腔热血、八尺之躯扔在了这片土地上,所以他们不想走了。 在秦人的概念里是这样认为的,我和我的兄弟为了这块土地流了血,我的兄弟躺在这里,所以这就是我们大秦的地盘,这就是我的地盘,谁敢跟我抢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没有任何说教,没有任何宣传,只凭着秦始皇一纸诏命,活到战争胜利的大秦二十万南征将士留在了岭南,和他们一起留下的还有数以万计的来自于大秦九嵕书院的学子们,还有数以十万计的罪人,奇技淫巧辈(大概相当于今天的科技工作者),赘婿、流民、六国王族余孽等等,这些人的到来不仅让岭南地区的生产生活迅速恢复,而且带来了大量的先进的农耕一起其他技术,最主要的是华夏文化得以在岭南地区迅速传播开来。 随着秦人在岭南地区安家落户,西瓯这个土生土长的岭南部族彻底灭亡了。但是,残存下来的西瓯越人去了哪里呢?应该说大部分死在战争中,一少部分在秦军的追杀下向南败退。这一部分西瓯越人带着对秦军的愤怒与仇恨不断难逃,从而进入了现在的东南亚地区,并在那里站稳了脚跟一代代繁衍生息下去。 出于对大秦的仇恨,这些西瓯越人的后裔言必称秦或者秦呢。这秦呢的说法在随着西瓯越人此处流浪的同时,以故事或演绎的形式传播开来。当西瓯越人中的一支流浪到到南亚次大陆的时候,他们就和东印度部分族群融合,从而让秦呢这个词带有了明显的印度语的特征。若干年后当印度成为日不落帝国西方的殖民地的时候,秦呢这个词就被日不落帝国的某位总督根据一度人的发音,用英语写成了“China”。而这个词也就成为了西方世界对华夏的统称而且一直沿用至今。 除了这部分漂泊海外的西瓯越人外,还有一部分西瓯越人留下融入当地,这一支西瓯越人的代表人物就是织。 织已经成为了大秦南海侯,因为他的聪明和识时务,他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和东瓯侯无诸、闽越侯摇一起成为大秦帝国的三位异族侯。 织既然是南海侯,那么原则上南海郡也就是织的封地,所以织的府邸就设在番禺。原则上织是南海郡最大的官员,但实际上他不仅不能号令南海郡尉,反而要接受南海郡尉和南海郡监御史的监管,但是该有的待遇依仗和土地田宅一样也不少。与此同时织也有教化当地土人,协助监御史处理民政事务、审理各类案件、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负的职责。从这一点上看,织要比无诸和摇权力大些。 无诸现在是顶着侯爵的爵位混吃等死,摇在打完仗之后,精神一度衰弱,以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用张良的话说,摇是被尸山血海吓出毛病了。既然有病自然就应该好好修养,大秦有的是官员还没有残忍到逼着一位有病的侯爷为大秦呕心沥血的程度。所以,摇现在也是躲在家里吃吃喝喝,逍遥自在。唯有织每天还得到官署去办公去处理政务,不想去还不行,因为他的夫人夷光就看不得他无所事事的样子。 这一天,一队由五百精锐骑士护卫的车队来到了距离番禺城二百多里外的南海之滨。车队驻停的地方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渔村,这个小渔村外扔着几艘破旧的小渔船,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到处都是黑乎乎傻乎乎的越族渔民。 当这一对彪悍的骑兵将小渔村包围的时候,那些傻乎乎黑乎乎的渔民还站在原地傻笑着不肯会自己的草窝里,因为他们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马车,这么威风的甲士还有从车上下来的穿的就跟传说中的神仙似的男女。这些土著渔民最想看的就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仪表非凡满身威严的男子,因为这个男子身边扶着他的那个女子长得实在是太哇塞。 那个仪表非凡满身威严的男子不是别人,他正是白宣。扶着他的女子是夷光,此时夷光的身份不仅是南海侯夫人同时也是大秦君侯白宣的义女,在夷光身边时一脸笑容仿佛找到靠山的南海侯织,在白宣左手边是白宝、子婴还有南海郡尉任嚣。 任嚣摸着汗珠子太守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看了看这荒无人烟海风呼啸的地方随后对白宣说:“君侯哇,那么多好地方您不要干啥非得跟陛下要这破地哇。您看看,这这这,这都啥破地儿呀。您看那些小黑人儿,一个个都光着腚呢。他们除了打鱼其他啥也不会干,您要了他们除了白吃饭以外还能有啥用?不行您再求求陛下,给你换个地方吧。” 白宣一脸的无奈,他对任嚣说:“孩子们年幼无知,趁着陛下高兴求陛下下了这道诏命。陛下对本君信赖有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说本君那还好意思请陛下改口哇。好歹本君也是大秦的相邦,这样挑肥捡瘦的让被人怎么说,本君的颜面往哪里搁。为了本君自己的颜面,为了维护陛下的皇威,就算这破地儿是个不毛之地,本君捏这鼻子也认下了。” 任嚣:“这太委屈君侯了,干脆这样,您的封地不动末将再给君侯划一些好的地方给您。” 白宣摆着手说:“你刚刚就任南海郡尉,诸事繁忙,岭南又是百废待兴,本君不能给你添乱,就这样吧。” 任嚣:“君侯,您堪称大秦群臣的楷模哇。” 白宣心说:“这片儿汤话就不用说了,别看着地界现在看是不毛之地,但是在两千多年后,有个老人家到这瞅了瞅、看了看然后画了个圈儿,从此拉开了了华夏复兴的序幕。两千多年后,眼前这个破烂小渔村的名字叫做深圳,那条河对面那片只见草不见人的地方叫做,香港。嘿嘿嘿~~~~~” 白宝:“爹,您赶紧擦擦口水,打击都看着您呢。” 白宣赶紧举起袖子可是举到一半就停住了。 白宣:“臭小子,你敢坑你老爹,找打是不?” 白宝:“爹,这破地没啥好瞅的,咱回吧。” 白宣一把将织抓了过来,然后一只手薅着织的脖领子满脸慈祥的对织说:“爱婿,立刻在这里盖一座大房子,要大要宽,再考海的地方修建港口码头。要快!” 织:“岳父,求您松手小婿快憋死了。呼呼,岳父之命小婿谨从。” 白宣:“我会派人来帮你的,你可要乖哦。” 织连忙表示服从,随后半个月内,白宣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他走过了现在的深圳、香港、深圳,东莞,广州,中山,珠海,江门,阳江,茂名,湛江、宁德、福州、莆田、厦门、漳州、泉州、北海、钦州、防城港等等地方。这些地方在现代无一不是重要港口和当地的经济支撑点,无一不是流淌着财富和希望的天堂,可在大秦这个时代大多数地方都是啥玩意都没有,一眼望去只有野鸟啾啾,猴子乱窜,最多有几个当地小黑人儿在那晃悠。 在北海的洁白如银的沙滩上,白宣张开双臂喊到:“我哒,全是我哒,我想盖上戳了,哈哈哈哈!” 第569章 传说中的人 金陵,也就是现在的江苏省南京市,这地方是举世公认的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从古至今就都是华夏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金陵最早是西周诸侯周章的封地,公元前571年,楚国在今六合已设有棠邑,置棠邑大夫,是金陵有历史记载的最早的地方建置,也是金陵建城的开始,都如今年已有两千多的历史了年。 春秋末年,吴王夫差在现在的南京朝天宫一带筑冶城,开办冶铸铜器的手工业作坊。公元前473年,越国灭吴后,范蠡在现在的中华门外的长干里筑越城。公元前333年,楚威王熊商于石头城筑金陵邑,金陵由此而得名。 既然是江南首邑,那环境啊居住条件啊吃喝啊还有走在街上的观感啊啥的可比岭南强百倍不止了。当白宣奉嬴政之命巡视江南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办公地点设在了金陵。 金陵是个好地方啊,这座石头城虽然不如咸阳大可也差不了多少了,最主要的是清澈的龙藏浦(秦淮河)穿城而过,给这座城邑增添了无数的灵气和韵味。 每天早上起来,白宣都会换上便装从后门走出威严的君侯府,顺着小巷溜达到大街上,然后一路走一路吃。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街景同时听着小姑娘们娇滴滴的声音,白宣觉得这才是他这个富可敌国权势滔天的大秦君侯应该过得日子,让那些黑乎乎的小黑人儿离得远些再远些,看看金陵的小姑娘多水灵啊。一个个头发漆黑皮肤雪白,一掐一嘟水,最关键是笑起来和说话的声音那叫一个好听,软软的糯糯的就像是在你耳边呢喃一样。 自打嬴政让任嚣当了南海郡尉之后,岭南那地界就是任嚣说了算了。于是白宣领着儿子和徒弟们退出岭南来到了锦绣江南的第一大城金陵。 任嚣只管岭南那一亩三分地,而白宣却管着整个江南。如今张良、韩信、萧何这哥仨跟着白宣水涨船高,一个两个都成了在江南说句话像打雷,跺跺脚地皮都得颤三颤的人物。这是这哥仨太忙了,很少有时间陪着白宣,至于白宝和子婴这哥俩自从到了金陵之后就拉起一帮由功勋世家子弟组成的小帮派,一伙人成天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啥。白宣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百宝这小子就算要聚众造反也不会做的那么明显,这小子坑人是得了白宣真传的连韩信都比不了,只要儿子不造反白宣也就乐得省心。 江南这地界太好了,白宣打算不回咸阳了,干脆把仨老婆和全家都搬到金陵这里来,省得成天在咸阳不是算计人就是防备被别人算计。金陵多好哇,这地方可是白家还有段家、王家、蒙家、冯家、卢家、崔家联手给自己打造的领一处基业,是用来给老一辈人养老用的,这金陵城内外包括方圆千里之内所有郡县的官员皆出自这几家,所以白宣在金陵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 此时,白宣正坐在一处小吃摊边的凳子上笑嘻嘻的喂一个三四大小,长得白白胖胖灰常可耐的小闺女吃好吃的。当然喽,小闺女的娘亲一个二十多的花信少妇含羞带怯的坐在白宣对面,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白宣。 白宣今年快五十了,但是因为人长得帅,有常年指挥作战冲杀在疆场上,这让白宣的身材依旧保持着壮硕修长的最佳状态,即使穿着宽大的袍子也能让人看出他那挺直的腰身和强壮宽大的胸膛,再加上白宣没有一根白头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三十多岁的年纪在现代也许还属于略带青涩的时期,但在古代却是一个男子的黄金时期,也最是招女人喜欢的时候。没见过来过去的女子不管是少妇还是姑娘都会默默地用眼神狗带白宣,顺带着用眼镖甩白宣对面那个少妇。那少妇偷看白宣时那眼眸如同秋荡漾,能把人融化的感觉,但是转脸看向那些来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一个人的眼镖足可以和众多女子的抗衡。那气势犹如大将出征跃马横枪横扫敌军一般。 少妇:“哼,表跟偶抢,这块偶报了,快嗝老子滚远些!这位郎君,再不吃,就凉了~~~~” 哈哈哈哈,摊子的老板娘哈哈大笑指着少妇说:“丫头哇,不是我家的美食要凉了,是你心里的火快要上房了吧,哈哈哈哈。” 白宣竖起大指对老板娘说:“大姐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位夫人不要性急,急吼吼的木有趣味。所谓勾搭那就必须是你勾勾我我勾勾你,勾着勾着就搭在一起了,若是见面就直接搭在一起那就没了乐趣。还有,你家的闺女我很喜欢,喏,这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还请收下不要推辞。” 少妇羞答答的接过白宣手中的玉佩顺手塞进了衣襟里,白宣可以想象得到,那块玉佩一定是贴着少妇滑腻的肌肤顺着高低起伏最后停在少妇的胸腹之间。爱马,金陵女子也太能勾搭人儿了,怪不得后世的人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南,当真是相当相当的物超所值。 就在白宣和那少妇眉来眼去的时候,白宝和子婴跑了过来。 白宝:“老爹~~~” 子婴:“师傅~~~” 少妇:“或是尼玛,你都有这么大的蛾子了,偶这个后娘不豪荡嗳。” 白宣:“你很有自信嘛,哈哈。” 白宝一把扶起白宣急吼吼的说到:“老爹不要在勾搭良家妇女了,该干正事了。” 子婴:“对师傅,难道您老人家忘了今天谁会来吗?” 白宣:“谁会来啊?然我想想。或是尼玛,老子想起来坷。这位夫人,咱们今天勾了没搭,我们今后还要继续勾搭,我有要事先走一步,回见!” “郎君,偶在这块等你哈。” 白宣:“好哇好哇。” 白宝:“老爹你都啥岁数了还勾搭大姑娘小媳妇,你能不能像个长辈似的,这位姐姐比我姐大点有限,她当我小妈不合适吧。” 白宣:“老子要你管,你这个不孝子,快走。” 花信少妇:“偶看中的郎君就是厉害,老子跟定你了。” 今天的确有个重要的人要来金陵,准确的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这一方势力,而且他没走陆路而是坐船从海上来到金陵的。 老虎山一带从西周开始就修建了码头,那时候这个码头叫做白石步,到了战国时期就叫做龙湾渡。现在这个码头几经扩建成为沟通金陵河对岸的漕运往来之所,在同一时间可以停播上百艘木船,这个龙湾渡也就是现在的下关码头。 码头很大,往来的船舶也很多。但是今天,在龙湾渡最大一处停靠船舶的栈桥处已经被清理一空,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白宣站在木制的栈桥上,白宝、子婴、张良分别站在白宝身边,整个栈桥周围被白家亲卫严密封锁,就连河面上也被白家的船队控制。 嘟嘟嘟嘟嘟!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在一艘悬挂白字战旗的大翼战船的引领下,一艘巨大的三桅楼船缓缓驶来。这三桅楼船体量巨大,那大翼战船与之相比就像是走在大象前面的小羊一般。 当三桅楼船靠上栈桥并抛锚落帆的时候,那用起的波浪让周围负责警戒的中翼小翼战船都在不停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三桅楼船和栈桥之间搭上了跳板。一位一身黑色长袍腰悬长剑,头戴高管丰神俊朗的小伙儿顺着踏板来到栈桥上,这小伙来到白宣面前跪倒在地拱手说到:“不孝子白庆拜见父亲。” 白宣伸手扶起白庆,满脸的慈爱欣慰和宠溺。 “我儿辛苦了,快起来。” 白庆站起身让到一边,随后徐福领着十几个白家家臣家将上前行礼。 “拜见家主。” 白宣:“诸君免礼。” 众人散开分列白宣左右,这时,一个长发披肩身穿白色长袍的年纪约有六七岁的小姑娘出现在白宣面前。这小姑娘说不上有多美,但是脸盘圆圆的,双眼弯弯的和那张嘴角上翘的红唇恰好构成了一幅笑脸。这小丫头天生一副笑脸,就算她不笑在别人看起来也是在笑。 小丫头的白袍和华夏人的不一样,它是连体的,而且两只袖子只有半截,两条胳膊一大半都露在外面。袍子的下摆也仅仅能达到小腿肚上,腰间用条麻绳系住。小姑娘的头发又黑又长,末梢垂到腰间,只在额前系了一条彩色麻绳拢住头发。 这身装扮放在现代也许不算什么,但在古代在崇尚礼仪,注重仪表的华夏人看来这身装扮完全就是化外之人也就是野人的装扮。不过白宣倒是没觉得奇怪,他走上前去笑着对小姑娘说:“欢迎来到金陵,我乃大秦君侯白宣。” 小女孩跪倒在地向白宣叩首之后,语调生涩僵硬的说到:“大御浅草命,拜见君侯大神。” 白宣呵呵一笑转头看着白庆和徐福说:“还不错。” 徐福:“遵照家主之命,我们在东瀛诸岛上到处寻找,终于在扶桑之国找到了她,她还有两个弟弟。她的父亲是扶桑部落的首领,扶桑部落的聚集之地就在一座高耸入云顶部常年积雪的大山下。大御浅草命最聪明,不出一个月就能和我等简单的对话。家主,我等和二公子走遍东瀛都觉得那是一块好地方,只是东瀛土人还未开化,这扶桑部落算是人最多,也懂得耕种纺织的部落,所以臣下将此女带来见家主。家主别看她小,但在扶桑部落却是说话算数的。” 白宣的扶起大御浅草命,笑眯眯的问她:“你的弟弟叫什么?” 大御浅草命:“一个叫月读命,一个叫须佐之男。” 白宣:“原来是他俩,本君知道你是谁了,哈哈哈哈。” 第570章 赐你神器 众人回到君侯府地之后,白宣了召集众人逐个到他的书房里详谈,第一个见的就是徐福,包括白庆在内的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着。不过,那个叫做大御浅草命的小姑娘却一直被白宣带在身边。 白宣:“徐福,这东瀛如何?” 徐福:“正如家主所言,此地由四座大岛以及另外一些大小不等的岛屿组成,此地气候温和适合种植各类庄稼瓜果。此地土人约有十万众分布于四岛之上,这些人还在使用石头磨制的工具,耕作也是刀工火种,但却会烧制陶罐。像扶桑部落算是最大最富裕的部落了,但也仅仅是能吃饱而已。当地土人,性格纯良,见到我等之后将我等敬为天神一般,大御浅草命就是他父亲献给二公子的礼物。扶桑部落的习惯就是要把自己最珍贵的一起切献给天神,也就是二公子。” 白宣:“我们的人都分散到四岛上不会有危险吧?” 徐福:“不会,二公子和臣下已经布置好了,每个聚集地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五十里内,一旦有事可以很方便的相互支援。家主,臣下本想按照您的意思把土人都杀光,可是这帮土人根本就是一帮啥也不懂的傻子,我们让他们干啥就干啥,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见到我们之后,都不用打就主动跪地顺服。这样的好的奴隶,臣下实在下不去手杀他们。二公子也是这个意思。” 白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不哪里交给庆儿和你,那么你来觉得怎么做合适就怎么做。本君写了一卷治东瀛策现在就教给你,你带好物资把家族支援给你的工匠带上之后就回东瀛去吧。记得把所有土人都集中起来,务必要在那座白首山下建起第一座城池,海港也要同时扩建。你有很多事要忙啊。” 徐福:“二公子不随臣下回东瀛吗?” 白宣:“暂时不回,本君此次南征西瓯大获全胜,在巡视本君封地之时发现海外有两座大岛,本君之意显然白庆和白宝分别收取其中一座。如此咱家在海外的布局基本形成,你所要做的就是把东瀛经营好。庆儿是神,呵呵,那么你就是他们的王,这个丫头本君收为义女,并将他许配给你做你的王妃,如何?” 徐福:“啊?家主,这,她还这么小啊。” 白宣:“呵呵,本君的意思你不明白?” 徐福:“哦哦,明白,臣下明白!臣下定不负家主所托,定要吧东瀛经营成咱家的海外根基。” 白宣:“我们说的话她能听懂吗?” 徐福:“简单的对话还行,像刚才家主和臣下这样的深奥的对话,她是听不懂的。” 白宣:“这就好。她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徐福:“不清楚,臣下是按照他们的发音方式用秦隶直接记录下来的。” 白宣:“好好看看本君写给你的治东瀛策,那里面除了有策略之外,还有关于土人的起源的传说,你和庆儿都应该有明确的地位,这必须写进东瀛史书当中。” “臣下遵命。” 白宣转身冲着大御浅草命张开双臂。 “来,到偶头桑(爸爸)这来。” 大御浅草命的双眼顿时亮了,她扑进白宣怀里轻声呼唤着。 “偶头桑,偶头桑。偶噶桑,哪里?” 白宣:“你的偶噶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才是我们的故乡。你要记住,那里叫做高天原,高天原最庄严神圣的地方叫做咸阳。” “嗨一,我记住啦。” 白宣:“我和你的偶噶桑都是神族,你是偶头桑和偶噶桑最喜欢的女儿,所以你也是神族。和徐福一起去你们那里的那位神,其实是你的哥哥。因为你天生聪明身份贵重,所以偶头桑才把你送到了东瀛,那个扶桑部落的首领只是你的养父,他其实是咱们家的奴仆。你的身份尊贵无比,你的身体留着咱家尊贵无比的血液,机会成为东瀛王妃的,你要辅佐他治理东瀛。不要看他年纪大,却是偶头桑为你指定的夫君,你不可以不尊。” “嗨一,女儿记住啦。” 白宣:“你那两个弟弟跟你不是血脉亲人,他们入过敢反抗你和你的夫君,那你就不要留情,直接杀了他们。记住,你是我的女儿,我们的姓氏尊贵无比,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要告诉,那些贱民更是不能提否则就是不敬,就必须杀了他们!” “嗨一,女儿记住啦。” 白宣:“为了方便今后你我父女相认,偶头桑送你几件礼物,你一定要好好珍藏,并且传给你的子孙后代。将来你的子孙去高天原的时候,只要亮出这些东西,那就证明他们都是你的子孙,同样也是我的子孙,嗯,这挺好的。” 啪啪,白宣拍拍手,一位侍女端着一个漆盘走了进来,轻盈的跪在白宣和大御浅草命面前。 白宣掀开盖在漆盘上的锦缎,只见漆盘上放着三件宝贝,这三件宝贝分别是一把长一尺八寸的短剑,一面铜镜和一块C字形的玉坠。 白宣拿起玉坠挂在大御浅草命的脖子上。 白宣:“这是偶头桑给你的神器,名叫琼勾玉,它可以保佑你无病无灾,替你去凶避祸,你要经常带在身上。” “嗨一。” 白宣又拿起那面铜镜放在大御浅草命的手里。 “这面镜子是你的偶噶桑给你的神器,你每天都要照照镜子,这样你的偶噶桑就知道你平安无事了,如果有一天你不按照偶头桑和偶噶桑的要求去做,又或者你和徐福统御的那些贱民造反闹事的话,我和你的偶噶桑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们就会派你的哥哥领着神兵神将驾着神风去东瀛帮你杀光那些贱民。所以,你要记得天天照镜子,还要让你和徐福统御的那些贱民也和你一样乖乖听话。你还要告诉你的子孙,这面镜子也就是你的代表,要教导他们和你一样听话,不然他们就不陪做偶头桑和偶噶桑的子孙,他们就会被大神所抛弃就会永远做贱民,嗯。” “嗨一。” 白宣又把那把剑别在大御浅草命的腰间。 白宣:“这是偶头桑给你防身用的,你的名字叫大御浅草命,所以这把剑就叫做草姬剑。这把剑也是神器,你可以用它斩杀那些对你不敬畏,不相信你是我女儿的那些贱民,这样就没人敢和你做对了。” “嗨一。” 白宣摸着大御浅草命的头说:“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暂时留在偶头桑身边吧,偶头桑要教导你咱们神族的礼仪,还要教你神族的文字,你一低昂要好好学啊。” “嗨一。偶头桑,徐福也是神族吗?” 白宣:“是的,所有跟徐福一起去东瀛的,以及分布在东瀛列岛上的都是偶头桑派去帮你的神族,所以,他们比东瀛的那些贱民高贵得多,他们注定要成为东瀛各地的君主和贵族,他们最终要服从徐福和你,明白了吗?” “嗨一,明白了。” 白宣:“乖,来人,代大御浅草命去沐浴更衣。” “喏。” 侍女放下漆盘扶起大御浅草命起身,大御浅草命恭敬地对白宣说:“偶头桑,女儿告辞。” 白宣:“嗯,也跟你的夫君告辞。” “嗨一,夫君,大御浅草命告辞。” 徐福:“去吧。” “嗨一。” 侍女领着大御浅草命离开后,徐福拜倒在白宣面前。 “家主之能徐福钦佩之至,家主寥寥数语就把这小妞儿忽悠的迷迷瞪瞪的。别说是这小妞,就连臣下都差点信了。厉害,着实厉害。” 白宣:“思想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句话果然不虚。这几天你抓紧准备,准备好之后就赶紧回到东瀛去。记住,对那些土人用不着客气,你越是高高在上,他们就越是诚惶诚恐。还有,回去的时候不要靠近海岸,更不要到琅琊为船队补给。因为陛下马上就要到泰山封禅,而且还会从琅琊坐船出海,所以你回东瀛的时候万万不可在琅琊靠岸补给,明白吗?” “臣下明白,家住还有何吩咐?” 白宣:“对大御浅草还有其亲族有给与高于普通土人的待遇,让他们为我所用,若是有一天他们胆敢反噬,那就要毫不犹豫的杀光他们!” “喏。” 第571章 骗小孩 就在白宣对徐福耳提面命的时候,书房外翠竹下花圃中的一座凉亭内,白庆和子婴面对而坐正在对弈,白宝坐在两人中间观棋。花梨木的棋盘上镶嵌着金黄色的铜线,纵横十九道铜线将棋盘勾勒出了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子婴执黑先行,白庆执白紧随。子婴虽然执黑现行但是在布局上棋力上还没法跟白庆相提并论,白庆在执白后行而且还让了子婴五个子的情况下,依旧丝毫不落下风。 啪,一颗白子落定,五个连成一气的黑子新入绝境,眼看着是没救了。子婴皱起了眉头他夹起一枚黑子,但却不知该落到那里。 白宝:“举棋不定啊子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取舍之间要看大局呀。” 子婴:“宝哥,不要说话,让我自己想想。” 白庆微微一笑,将手中黑子放入子婴的棋篓里,随后端起玉盏悠然的品了一口茶。 白宝:“二哥,东瀛那地方究竟咋样?” 白庆:“是个好地方。” 子婴:“可见到仙人?我听徐福说那最大的岛上有一座高耸入云,顶峰终年积雪的白首山,仙人是不是就住在那山上?” 白庆:“那座白首山不算什么,在咱们的辽东郡境内也有一座这样的山,《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有过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肃慎语中不咸就是白色的意思,辽东郡地方志中将其命名为长白山。长白山可比东瀛的那座白首山高大雄伟的多,若是神仙居所,我想神仙应该首先选择长白山而不是海外的白首山。我奉陛下之命宣威海外,其实也是帮着徐福找神仙。这么长时间了,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神仙可遇不可求,你越是想见他就越是见不到。从古至今只有神仙主动出现警示凡人,还没有凡人能找到神仙的。就拿这次到东瀛来说吧,本以为是海上仙山,但走遍东瀛之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海外没开化的一片岛屿,那个大御浅草命所属部族在东瀛算是最强大最富裕也最开化的部族了,但是和中原相比却有天地之别。我觉得,也就和百越差不多。所以,寻找神仙之举可谓任重道远,前途未卜啊。” 白宝:“要我说啊,找什么神仙呀,你看咱爹那才叫神仙呢。二哥你是不知道哇,现在咱爹堪称枯木逢春,老树开新花。自打咱爹来到金陵之后,可谓夺天地造化,纳日月精华,人越发的年轻俊朗了。再加上这金陵美女如云,脂粉气极浓,咱爹每天早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街上勾搭大姑娘小媳妇,那日子过得赛过神仙了都。二哥,小弟惊讶的发现,金陵的大姑娘小媳妇对我和子婴这样的翩翩佳公子似乎不感兴趣,见了我俩都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可是一见咱爹立刻俩眼放光,媚态百出,就差黏在咱爹身上了,这真让我等年轻俊杰汗颜啊!” 子婴:“弟子不言师尊之过,但是子婴以为,宝哥说的对。” 白庆呵呵一笑说:“小宝你竟然在嫉妒父亲,父亲常说老要张狂少要稳,年轻人信心不定,做事就要谨慎稳重,否则难免会出错。像咱爹这般年纪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阅历极其丰富,眼光颇为老辣。这世间之事咱爹只需看上一眼就明白恩怨因果,所以咱爹可以肆意做那花间彩蝶游戏花丛,但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这一点,你我现在还做不到哇,羡慕没用,人生犹如这盏茶,需细细品味之后才懂得个中滋味。” 啪啪啪啪,白宝和子婴击掌赞叹。 白宝:“二哥所言让小弟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许多,就让咱爹继续做花蝴蝶吧,咱们要做那扶摇直上的大鹏。” 白庆:“善。” 子婴:“甚善。” 兄弟三人聊得火热,一阵清风吹过凉亭,周围翠竹随风摇曳阵阵花香四处弥漫。凉亭周围假山流水叮叮淙淙,青青竹林映衬着繁花似锦把哥仨衬托的犹如画中之人一般。 哥仨聊得开心但却没注意在那精致的回廊里以为身穿粉红衣裙,长发及腰的少女正痴痴地看着他们。 大御浅草命双手抱着一根廊柱安静的看着哥仨也听着哥仨谈话,她被眼前这哥仨的神采深深的吸引住了。在大御浅草命的家乡,哪里会有像哥仨这么令人痴迷的男子呢,大御浅草命觉得自己本就应该属于这里本就应该和这哥仨是一家人。 侍女:“大御姬在看什么?” 大御浅草命:“在看我的哥哥,偶头桑是大神,我的哥哥也是神。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一出生就在东瀛了,因为我的身体里虽然有神的血脉,但却远远比不上我的哥哥们,一定是这样的。偶头桑是心疼我的,所以为我安排了一个地方,那是他给我的国度,让我成为人间最尊贵的人呢。” 侍女微微一笑说:“大御姬真不愧是主公的女儿,您真的是太聪明了。” 大御浅草命:“姐姐,我可以去和我的哥哥们聊天吗?” 侍女:“大御姬高抬奴婢了,大御姬是有亲姐姐的,您的姐姐是高天原最最贵的神太子的妻子,她的名字是我等贱婢不能提的,踢了就是对她的亵渎,我等都称其为太子神妃。大御姬自然是可以和三位公子聊天的,那两位青衣公子是您的二哥和三哥,那位白衣公子则不是,他的身份也很尊贵,他是高天原最尊贵的主宰神的侄子,他的神号是长安神君。” 大御浅草命:“天呐,他也就比我大几岁吧,虽然不如我的哥哥,但真的很美。” 侍女:“在高天原,夸赞一个男子不能用美,要说英俊、丰神俊朗或者风度翩翩。” 大御浅草命:“他们三个都很英俊,都是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我要和他们待在一起,我已经看不惯我家乡那些人了。” 侍女:“大御姬请。” 白庆、白宝和子婴正聊得开心,忽然间,子婴不说话了,他扭头看着亭外,白庆也扭过头看去,只见顺着花圃间的小径一位眉目如画,长发及腰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翩翩行来。 白宝:“嗯,原本是个野丫头,但梳妆之后去也如此明艳,璞玉啊。便宜徐福那家伙了。” 白庆:“你我在她眼中首先是神,然后是她的兄长,看见她胸前的琼勾玉和她腰间的短剑了吗?那可是咱爹赐给她的,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嘞,跟她说话要谨慎。” 子婴:“那我咋办,我在她眼里是啥?我觉得骗小孩不四君子所为。” 白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大秦江山计,我们现在的做法就是可以为的,就是君子所为。” 白庆:“然。” 子婴:“好吧,反正我说不过二位哥哥,我认输。” 大御浅草命:“大御姬拜见二哥,拜见三哥,拜见长安神君。” 子婴:“长安神君?哦哦,大御姬妹妹免礼,请坐。来人,上茶。” 侍女微微一笑转身来到凉亭一侧的泥炉边挽起长袖露出两条春藕般雪白粉嫩的胳膊开始煮茶。 大御浅草命:“咱们家的奴婢都这么美,二哥三哥,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所以偶头桑和偶噶桑才把我送到东瀛去的?” 白庆伸手摸着大御浅草命的头脸上摆出一副宠溺的表情。 “你怎么会丑,你也是偶头桑的女儿,你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也是最尊贵的女子,父亲和母亲把你送到那是有用意的,这也是你命中注定的。” 白宝:“妹妹,你这衣裙很美,回头三哥再给你做几套,各种颜色花式的都要。不过这把剑你就不要总是插在腰间了,女孩子还是要温柔些得好。” 大御浅草命:“三哥,在这里我可以不带剑,但是等我回去后就要带着。偶头桑说了,那些野人要是不听话我就用这神剑砍了他的头。” 白宝:“你是我的妹妹,也是神族的贵女,你怎么可以让贱民之血玷污了你的双手。哥哥教你个办法,你回去后让徐福打制一些类似的短剑发给那些部族的首领,叫他们替你斩杀那些不听话的野人。如果那些首领不听话,你就让徐福率领军队打败他们捉住他们,然后让他们跪在你面前用你赐给他们的短剑切腹自尽谢罪。” 大御浅草命拍着小手说到:“三哥的主意真好,不过我得跟偶头桑说,偶头桑答应了我才敢这样做。我要做最乖最听话的女儿呢。” 白庆:“这样做是对的,其实父亲母亲都是心疼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和徐福带着那么多人去找你。二哥这次不能跟你回去,因为二哥要去找海上仙山,最多三年五载,少则十天半月我就会回去。我已经让徐福修筑神宫和神城,你就在神宫里等着哥哥。” “嗨一,大御姬记住了。” 听着他们对话,子婴不住地擦汗。就在这时,大御浅草命转过头来对子婴说:“神君哥哥,高天原的主宰是什么样子的啊?” 子婴:“高天原?” 白宝:“就是咸阳啦。” 子婴:“哦哦,那就是天下最大的都邑,毕竟巨大无比,而且宏伟犹如山岳。那里的人都活得轻松自在,人人都彬彬有礼脾气和善,但是一旦发起怒来天下都会为之震动。高天原的主宰也就是我的伯父,他是天下最大呃。” 白宝:“最大的神。” 子婴:“最大的神,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天下万物都要俯首贴耳倾听他的声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可违反的至理。他的权威上可通天下可覆地,他,他就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嗯嗯,就这样。” 大御浅草命一脸向往得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这位主宰大神呢?” 白宝:“你只需按照咱爹的指示去做,到时候主宰大神就会派人来找你,他是要考察你的本事的,这可是事关你可不可以保有神族身份的大事,所以你和徐福一定要好好干啊!” “嗨一,我记住啦。” 子婴把棋子收进棋篓,又把棋篓放在棋盘上然后端起棋盘送到大御浅草命的面前。 子婴:“大御姬妹妹,你我本是同族,我又是你的哥哥,初次见面这棋就送给你了。” 大御浅草命欣喜的接过棋盘说到:“谢谢神君哥哥,可是我不会用这个。” 子婴:“我来教你。首先,这个叫做弈,规则是这样似的~~~~” 子婴开始教授大御浅草命怎么玩围棋,白宝在一边笑嘻嘻的说:“妹妹呀,这可是咱家的神器,你若觉得自己玩没意思,不妨找几个聪明点的土人和你玩,不过你不能一下在教会他们。” “为啥?” “因为你一下子也教不会他们,而且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制定规则,那样你就永远不败。” “三哥你真好,我记住啦。” 子婴又在擦汗了。就在这时,徐福走来,他恭敬地对白庆施礼之后说到:“家主请您过去,哦,还有公子宝。” 白庆:“妹妹,你就在这跟神君玩,二哥三哥去去就回。” 白宝:“妹夫哇,叫声三舅兄听听。” 徐福老脸宣红,憋了好半天才说:“妹婿徐福,拜见两位舅兄。” 大御浅草命:“你以后若敢欺负我,我就让两个哥哥打你。” 白宝:“是三个哥哥,咱们的大哥脾气不大好,一言不合就会兴兵讨伐。大哥很厉害的,为了杀一只跟山那么大的魔狼,咱家大哥长驱万里一枪就把那魔狼戳死在地上。所以呀,惹谁也别惹咱家大哥。” 大御浅草命:“大哥好厉害,我想见他了。” 徐福擦着汗说:“好了,不要让偶头桑等得太久,两位舅兄快去吧。” 白庆和白宝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走了,一旁奉茶的侍女忍得好辛苦哇。 第572章 我尽力了 三月之后,徐福准备妥当和大御浅草命一起辞别白宣乘船东渡。临行之前,白宣携官员人等相送。 大御浅草命盛装跪在白宣面前,双手拢在白宣腰间泣不成声。说实话这种场景挺感人的,白宣也不禁有些伤感。 他摸着大御浅草命的头说:“我儿此去,一路珍重,回到东瀛要按照为父所教教化土人。要让东瀛成为天朝疆域,要让那些土人永远臣服与天朝。这几个侍女是送给你的,一是照料你的起居,二是保护你的周全。你是我的女儿,不可跟土人混为一谈,要时刻牢记你的血脉尊贵无比,定要让那些土人懂得尊卑贵贱。对于那些可以教化的土人你可以教他们怎样治理部族,但首先要让他们对你忠贞不二,对于那些不能教化的直接灭掉,不可怜惜。” “嗨一,女儿记住了。” “你是神族的女儿,自然也是神,你的名字不是谁都可以叫的,大御姬是咱们神族的人你的尊称,当地土人应该对你更加尊崇。你三哥说的不错,高天原的主宰之神会有一天招你回去,这对你很重要。高天原的主宰之神等同于天,他的召唤就是天召,所以你回去之后,你的子民对你的尊崇就是,天召。” “嗨一,女儿记住了。” 白宣扶起大御浅草命,说实话这孩子真是挺可人疼的,关键是又乖又听话,比白钰那个成天就知道调皮捣蛋小丫头强多了,白宣不免有些不舍。所以不免多看了大御浅草命几眼,就在这时,白宣发现大御浅草命穿的袍服有些不一样。白宣扶着大御浅草命的双肩把她转了过去,这一看白宣明白了。挂不得不一样那,大御浅草命的腰带使用整块的锦缎围成,又长又宽的锦缎在后背打成了一个小包裹的模样,白宣摸了摸就知道,大御浅草命把白宣给她的铜镜放在了小包裹里面。 白宣:“不重吗?” 大御浅草命:“不重,偶头桑赐给女儿的神器,女儿必须时刻带在身上。” 白宣把大御浅草命转了过来,这一下他看见了挂在大御浅草命脖颈间的琼勾玉。 白宣:“草姬剑呢?” 大御浅草命:“我交给夫君了。” 白宣:“为何?” 大御浅草命指着身后四个侍女中年长的那个说:“月姬告诉我,女人用不着使用武器,女人的武器是男人,女人只要征服了男人也就等于征服了这个世界。” 白宣:“也对。去跟哥哥们辞行吧。” “嗨一。” 白宣趁着大御浅草命和白庆白宝以及子婴此行的机会把那个叫做月姬的侍女叫到面前。 白宣:“岐门女刺中竟然还有不使用武器的?” 月姬:“回家主,岐门女刺分两种,一种是刺一种是媚,奴婢就是女媚。门主说了东瀛男子不足为虑,只有女子最可怕。所以门主要奴婢将媚术传入东瀛。假以时日,东瀛女子就只会以媚侍人,这有利于咱家的经营。” 白宣摸摸鼻子,他想起来了,东瀛女子最可怕这话其实是他说给烟萝听的。因为烟萝的媚术绝对高明,在一次白宣和烟萝云雨过后,白宣不知怎么想起了后世东瀛岛上那些无遮动作片的女主角,所以有感而发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烟萝把白宣的这句话当真了,竟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白宣:“你们辛苦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月姬谨遵家住之命。” 白宣挥了挥手,月姬躬身施礼退到一边。三桅楼船缓缓驶离栈桥,大御浅草命站在船头拼命挥手。 “偶头桑,偶头桑~~~~~” 白宣挥动右手喊道:“一路珍重。唉,这孩子,弄得老夫只想掉眼泪。” 白庆和白宝一起来到白宣面前双双跪到。 白庆:“孩儿拜别父亲,儿不在时还请父亲多多保重。” 白宝:“父亲多多保重,没事少招惹路旁野花。万一招上了,就干脆娶回家去,莫要始乱终弃,人神共愤。” 白宣:“庆儿,一路小心。小宝,你的关心为父知道了。滚!” 白庆和白宝憋着笑起身离去,白宣看着两只庞大的船队先后驶离港口,看着白字战旗迎风招展,代表白家的黑色白云托月旗猎猎作响,白宣心中豪气大发,张口念到:“大鹏扶摇九万里,试看天下谁堪敌!” 子婴:“师尊,为啥不让我去?” 白宣:“陛下会不放心的,陛下已经开始东巡了。” 萧何:“师尊,陛下的垂询如何回复?” 白宣:“昨夜你我师徒已经商议过,就按照为师说的回复吧。” 萧何回头分别看看张良韩信,哥仨一对眼神之后跪倒在白宣面前。 白宣一见心中了然,他对子婴说:“大车上去等为师。” 子婴:“喏。” 子婴走后白宣也没让哥三站起来,他语气平淡的问:“你们没有按照为师所说的回复,对吗?” 韩信:“师尊,弟子知道师尊是一心为了大秦为了陛下。但如今的陛下是天子是大秦皇帝,他已经不是那个秦王了。” 白宣:“身为臣子不可妄议君主。” 萧何:“师尊,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师尊为大秦所立之功无人可及。师尊对大秦对陛下的忠诚也是毋庸置疑的,师尊可以不求回报,但是别人却不是这样看的。南征百越大获全胜,陛下准了师尊所求,将沿海之地给了师尊做封地。可是谁都知道,这沿海之地除了东海之滨外其他地方就是不毛之地,这些地方想要繁华如东海之滨没有百年的时间是不行的。师尊以此安陛下之心可谓仁至义尽,陛下心中也是感念的。但是,陛下旁边的奸佞却会以此大做文章。师尊是君子坦荡,可陛下旁边的小人却是心怀叵测。一日两日陛下不会信但若是天天如此呢?如今陛下统御四海,威震天下,南征北伐大获全胜,陛下之雄心志得意满难免。弟子,妄加揣测,师尊应效法王翦将军所为。昨日师尊所言句句中肯,但只怕陛下听了心中不悦,而陛下旁边的小人也会借此机会诽谤师尊。师尊,您就顺着陛下的心意吧!” 张良:“师尊,弟子早已经和冯相国通过书信,冯相国之意也是顺着陛下。最主要的是,不要再给那帮人任何可乘之机了。师尊!” 白宣:“你们的心思为师明白,你们的做法还有去疾的打算对咱们这一派来说是恰当的,但对大秦而言却是埋下了隐患。” 韩信:“师尊,弟子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谁都可以跟陛下拗着来,唯独您不行。” 白宣:“为何?” 韩信:“因为在大秦,只有师尊一个君候,只有师尊一位相邦,能让陛下时时处处尊称大兄的人,只有师尊您。您的门生故交遍布大秦,您看看如今大秦军中将领有多少人出自您的门下。师尊,您不觉得您已经站在高山之巅,您的脚边就是万丈深渊了吗!” 三个弟子的话说的白宣心里凉嗖嗖的,三个弟子说的对,白宣之功堪称前无古人,功劳之大可谓震古烁今。但是不要忘了,从古至今为臣子的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以如今白宣的地位和功劳,嬴政已经是赏无可赏,除非是裂土封王。 南征百越大获全胜,全军将士都有赏赐唯独白宣只弄了些不毛之地,除此之外,嬴政对白宣的功劳只字不提。这还罢了,竟然还不让白宣回咸阳而是把他放到了金陵,美其名曰巡视江南。按照现在大秦的形势来看,派遣重臣巡视江南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是原理中原又是新收之地,需要重臣坐镇。但白宣是大秦的相邦,按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国家的第二首脑,本是不应该离开王朝权力的中心的,除非他已经不再受到信任,除非君主想要剥夺他的权利。 军权在手,又是功高震主,赏无可赏,君主对这样的臣子表面上敬着实际内心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君主自己知道。此时聪明的臣子就应该急流勇退或者韬光养晦,最应该的就是不跟君主对着干,凡事都顺着君主,否则后果难料。 白宣此时选择急流勇退是不可能的,那会彻底和嬴政撕破面皮,嬴政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他最尊重的大兄都舍他而去,嬴政心里的愤恨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说,急流勇退不是白宣最爱好的选择,不能急流勇退,那就只有韬光养晦了。但眼看着嬴政走上了原本那个历史时空中的老路,白宣真的是于心不忍。这么多年他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扭转大秦三世而亡的命运吗,明知道这是在走下坡路,难道不出手制止吗?白宣陷入矛盾之中。 张良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卷主将递给白宣。 “师尊,商君给您的密信。” 白宣现在是心事重重还有些烦躁,他没打开竹简而是问张良:“说些什么?” 张良:“九嵕山下人心惶惶,开春以来九嵕宫附近牛马猪羊和农夫经常无故死亡,咸阳令竟查不出死因。随后谣言横行,说是因为九嵕宫内住着大秦灾星所致。陛下此次东巡也被有心人利用,说是陛下也怕灾星,故此才东巡的。” 白宣:“可恶!” 张良:“最可恶的是,谣言中说,大秦灾星由于有天狼星庇护就快要成势了。师尊!” 白宣:“呵呵,把握比作天狼星,高抬我了。陛下可信?” 张良:“冯相国来信说,陛下最近心神不宁,每晚总被梦魇侵扰,连皇妃都无法安抚。最后让太卜还有卢生推演占卜之后,才下定决心东巡的。” 白宣:“他信了。你们起来,随为师回府,那回复嘛,就那样吧。今后陛下再有事垂询,你等直接回复。” “喏!” 张良、韩信、萧何脸上满是欣喜,那神情也跟卸掉千斤重担一般轻松。这哥仨和白家是连为一体的,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这哥仨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为了白宣着想。 白宣登上马车,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本想说话的子婴一见白宣的面色,就知趣的闭上了嘴。师徒二人默默无语,车内气氛十分压抑。 良久之后白宣幽幽的说到:“没想到我成了大秦最大的权臣,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车轮又回到原点了,我白宣就是一只大些的螳螂,凭我自己的力量改变不了车轮的走向的。我已经尽力了,尽力了。” 子婴:“师尊,你说什么?” 白宣看了一眼子婴,随后把他揽进怀中。 第573章 始皇东巡(上) 嬴政自从登基称帝以来,只有一次离开咸阳。那一次他的弟弟长安君成蛟在河套之战中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正在准备南征百越的嬴政因此大怒,派白宣赶赴榆林塞率师北伐匈奴。而嬴政自己也在白宣出征之后急匆匆的赶赴上郡驾临榆林塞,终于在成蛟死前见到了这个唯一的弟弟。 那一次与其说是始皇帝出巡,倒不如说是他御驾亲征,因为嬴政前往上郡的时候不仅率领着大军而且他自己也是全身披挂,骑马赶路的时候多过乘坐辒辌车。 那时候,从咸阳通往九原的直道刚刚开始修筑,这一路走来可谓辛苦,而且嬴政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一是为自己的弟弟成蛟感到伤心,二是被匈奴的嚣张所激怒。那次出巡秦军大胜,阴山之南的匈奴故地全部成为大秦疆域,阴山成了大秦和匈奴的分界线。大秦胜利了,但嬴政的弟弟成蛟却永远的离开了嬴政。所以那一次嬴政的出巡并没做什么其他事,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等于是在榆林塞坐镇监军。 但这一次的东巡却是嬴政早有打算的,他的最主要的目的地就是东岳泰山,他要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 封禅,封为“祭天”,禅为“祭地”,就是华夏古代帝王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时的祭祀天地的大型典礼。远在夏商周三代就已有封禅的传说。 华夏古人认为群山中泰山最高,为“天下第一山”,因此人间的帝王应到最高的泰山去祭祀昊天上帝之后,才算真正的受命于天。其仪式一般是在泰山上筑土为坛祭天,报天之功,称封。在泰山下梁父等小山上辟场祭地,报地之功,称禅。 这是古代帝王的最高大典,而且只有改朝换代、江山易主,或者在久乱之后天下太平时才可以封禅天地,向天地报告重整乾坤的伟大功业,同时表示接受天命而治理人间。 嬴政此去泰山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去的,他就是要摆开堂皇仪仗,以天子之威驾临齐鲁,宣扬大秦一统天下消除兵戈之灾,造福天下苍生的功勋。 齐国是六国中最后一个灭亡的,也是唯一一个主动投降大秦的国家。在大秦征伐其他五国的时候,各国人士纷纷逃亡齐国避难,这让齐国成了那些痛恨大秦的反秦势力的聚集地。但因为齐国主动投降,秦军不能再大动干戈用酷烈的手段将那些已经蛰伏起来的反秦势力一举杀光。既然不能杀,那就要用另一种手段是那些人心理产生畏惧,同时让他们明白,大秦真的是授命于天,大秦一统天下是天意,泰山封禅就是最好的手段。 除此之外,嬴政封禅泰山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天下人面前确定自己的天子身份。于此同时,嬴政还想看看在大秦实行书同文之后的效果如何。 齐鲁大地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素有“孔孟之乡,礼仪之邦”的美誉。从春秋到战国这几百年的时间内,齐国一直是列国中国力最强,人民最富裕,文化科技最发达的地区。这里是儒家文化的发祥地,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而且齐鲁大地号称是周礼的正宗传承之地,也是夏商周三朝天子祭天地封禅的地方。有传说泰山是昊天上帝在人间的居所,历朝天子必须到泰山封禅才能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君权是上天赋予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是天下人必须认可的。成功举行泰山封禅就意味着天子身份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 在文化和礼仪方面,大秦还是没法和齐鲁文化圈相比的,因为在文化上大秦并不具备中原正统的优势。 在灭六国之前,各国的官方史书里其实是把大秦和西戎视为一体的。这对于大秦而言是极大的侮辱和蔑视,随着大秦国力增强,诸侯从藐视大秦到畏惧大秦,对大秦的看法也从戎狄变成了虎狼之帮。从看不起到害怕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但是这个转变并不是因为大秦的经济文化如何的先进发达,而是因为大秦好战能打。那年月拳头硬的是老大,大秦说理说不过六国的那些纵横家,就只好动拳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能动手绝不吵吵。 可如今大秦灭了六国一统天下,天下百姓都是大秦子民,嬴政拳头再硬,秦军再能打也不可能对自己百姓动刀子吧。武的不行,那就得来文的,但是话说回来,文化这方面还真不是大秦的强项。虽然嬴政登基的时候祭祀过天地,但是他没有履行过泰山封禅这个举世公认的确认其天子地位的仪式,这应该算是一个短板。 不过,嬴政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他要借着这次封禅泰山的机会,在读书人扎堆的齐鲁大地宣扬自己的正统身份。 如今大秦境内已经修建了四通八达的驰道,这驰道可以看做是大秦时代的国道,以前一千里路骑马要至少走三五天,而现在有了弛道,乘坐马车只需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到了。 于是,嬴政领着大秦的一众高官,坐上自己的那辆豪华四轮马车,沿着弛道,直奔齐鲁大地巍巍泰山而去。 说实话,嬴政为了这次封禅泰山也是做过精心准备的,他把韩非还有九嵕书院所有的教授院首和有名的学子都带上了,那意思就是想跟齐鲁的读书人较劲。九嵕书院成立这么些年了,为大秦培养的人才也是不少,九嵕书院海乃百川,百家争鸣的理念还是很受天下人认可的,这也是大秦在文化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只不过比起有百年历史的原齐国稷下学宫,大秦九嵕书院在底蕴上还是显得单薄了些。而且九嵕书院的学子有着不同于其他地方学子的理念,他们的思想里被打上了“明法度,定律令”的秦文化烙印。也就是说,不管遇到啥事,都按照法度律令来,如果没有那就制定一个,至于之前的人是咋做的可以不管,怎么合适怎么来。 基于这种观点,嬴政诏准了大秦儒生们的建议,准备先到峄山(今山东邹城市境内),在山上立石铭记秦之功业。借此向齐鲁士人明确展示大秦的千古功勋,也向天下人表示大秦皇帝嬴政在功业上已具备封禅的资格。 说实话,这次泰山封禅之行,从一开始就让嬴政心里不舒坦,九嵕宫出的那些事,把矛头直指滋阳公主,市井的那些流言则针对白家,这让嬴政心里极不舒服。带着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嬴政上路了,但是从上路之后,波折就一波接一波。而第一波波折很让嬴政无奈。 弛路虽然平稳,可是架不住路途遥远,旅途颠簸却很容易让人疲劳,嬴政从咸阳到泰山直线距离差不多是两千里路,因为不是行军打仗所以君臣一行一共走了七天。 当嬴政到达峄山立碑宣扬功业之后,也没停歇就直接来到了泰山的脚下。这一路走来嬴政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骨头都有一种被颠散的感觉。再看随行的几百名重臣,竟有三分之一病倒了。嬴政额眉头紧皱了起来。 第574章 始皇东巡(中) 嬴政此次东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任何城池里住宿,他是走到一处就按照秦军军律所定选择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即使城邑近在咫尺,即使城里的条件再好他也不进城居住。对于这种做法,大秦丞相李斯给出的解释是:“陛下爱惜百姓不忍打扰地方,也不愿耗费民力。” 话说的是冠冕堂皇,但是五万护驾大军再加上随行的内侍、臣子,护卫算在一起快六万人了,这一天的吃喝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不管嬴政走到哪这些吃喝开销啥的都得靠地方供应。除此之外各地郡守和官员还得组织百姓列队相迎,郡守们那肯定是忠于嬴政的,他们成年累月见不到皇帝,这次皇帝来了郡守们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各地郡守之间也是有比较的,再加上中间有李斯赵高之流运作,郡守们花费巨资讨嬴政欢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常言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各地郡守不敢动府库的钱,因为那是有数的,又不肯动自己的钱那就只有加税喽。所以,李斯的所谓爱惜百姓不忍打扰地方其实就是一句面子话。 实际上,嬴政把自己处于大军环护之中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大秦统一天下也没几年,各地反秦势力也是时有露头的,如今嬴政出了函谷关进入原来齐国的地界,这地方可是反秦势力最集中的各地方,嬴政能不小心吗?住在城里容易让人瓮中捉鳖,还是住在野外军营里踏实。 当然喽,既然来到泰山脚下了,封禅大典所耗的时日肯定不会少,所以嬴政下令就地修建行宫。这行宫其实也就是比军营豪华些的半固定式大帐,而且事先用黄土垫起高台,在台上铺设木板再把豪华的大帐架在木板上。 如此一来泰山脚下一夜之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城垣,只不过这座城的内城和外城都是用木头做的,为了修这座行宫,距离泰山五十里之外的一座山上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就这一下就让齐鲁儒生们颇有微词。 行宫内嬴政的寝帐最是奢华,内部陈设完全仿照犬丘殿。此时正是晚膳时间,嬴政坐在作案后悠闲的吃着饭菜,胡亥紧挨着嬴政做着,他双手捧着一只羊腿吃得满嘴流油。阿诺,一边为嬴政斟酒布菜,一边宠溺的看着嬴政。 赵高:“陛下,丞相李斯,太医令夏无且,太医丞华方求见,大夫卢生,九嵕书院掌院韩非求见。” 嬴政:“来得好,快宣。来人,布置桌案布设酒菜。” “喏。” 李斯、夏无且、华方、卢生,韩非一起走了进来一起跪倒施礼。 “臣等拜见陛下。” 嬴政:“众卿免礼,赐坐。众卿来的正好,陪朕一起用膳。小高,你也坐。” “臣等谢陛下。” 待众人坐定,嬴政问夏无且:“无且,那些患病的爱卿如何了?” 夏无且:“回陛下,宿营之后臣何华方带着太医们逐个问诊。臣以为这些大人其实都是一路颠簸所致,倒也没什么大病。臣采纳华方的建议,臣命人烧了热水并在水中放上草药,然后请各位大人沐浴浸泡,然后再用药酒抹在手上为他们磨搓身体。很多大人都睡着了,这是好事,睡一觉就没事了。”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说:“如此甚好,你也照此法给朕治治。” 夏无且:“臣遵命,不过得等陛下用膳后半个时辰才好。” 嬴政:“准。华方,在太医署可还适应?” 华方:“回陛下,臣还是想回北疆。匈奴虽遭败绩,但是还需防范他们卷土重来。我大秦精锐齐聚北疆,平时少不了头疼脑热的,必竟是多年的袍泽,臣着实放心不下。” 赵高:“陛下把你调回身边就是看你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你医术高超,陛下有意提拔你。再说北疆将士中配备的医官是最多的,哪里还能缺你一个。好好留在吾皇身边,细心照料吾皇身体才是你的本分。” 华方看了一眼赵高之后对嬴政说:“陛下,臣别无他意,臣是在军中学会医术的,有长期在军中,所以免不掉总是十年军旅袍泽。北疆将士乃是陛下亲手所建的镇北军,相信陛下也和臣一样割舍不下。” 嬴政笑了,他说:“你说得对,军中出来的人自然会想着军中的兄弟。你这样说朕只会高兴不会怪你,坐下吃喝,莫要拘束。” “谢陛下。” 嬴政:“李斯,封禅之事可与孔孟两位礼官商议过了?” 李斯:“臣见了两位礼官,臣问:可否于泰山脚下修一条可通行马车的道路直达山巅,省去这徒步行走之苦。二位礼官答曰:不可!泰山之所以没有车路是因为上山祭祀的历代君王,为了显示对天帝的尊重都会选择步行,坐车上山是对天帝的不恭。而且泰山为天帝在人间居的所,一草一木皆有灵性,皆属天帝所有,凡人不可轻易损毁。陛下若要封禅,就必须遵从古礼。” 李斯话音刚落,胡亥扔掉手中骨头说到:“他们好大的胆子,我父皇乃是天帝之子,本来就是天上的神君下凡,这泰山既然是天帝的,那也就等于是我父皇的,我父皇说能动就是能动。” 李斯笑笑没说话,而赵高却说:“陛下,公子胡亥言之有理。” 嬴政呵呵一笑说到:“规矩人定,当适时而变。我大秦若不是变法图强哪有今天。命立刻征集民夫,从山脚开一条可以通车的驰路直奔山巅,如此众卿就可免除爬高之苦。再从山巅到祭坛修出一道石阶,朕和众卿步行到祭坛祭天,以此表示对天帝的敬重,如何?” 嬴政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把祭祀的路分成两部分,可以走车的地方修建弛路坐车上去,当他率领群臣们到达山巅之后,为显示对天帝的敬重,再沿着石阶步行到祭坛祭拜天帝,进行封禅大典。 李斯:“陛下爱惜臣属之心令臣等感激莫名,陛下所言极是,臣无异议。” 赵高,卢生齐声回答:“臣等没有异议。” 嬴政看向夏无且、华方和韩非,韩非斟酌了一下说:“陛下,不知君侯何意?” 胡亥:“我师尊的回奏已经送到,师尊我父皇乃是天子,天子之意就是天意。言下之意就是我父皇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韩非三人齐声说到:“臣等没有异议。” “哈哈哈哈,你们呐,就是不如大兄洒脱。喝酒喝酒,阿诺,传歌舞。” 嬴政连日来郁闷的心情似乎变好了,现在也有心思观赏歌舞了。说实话,越是靠近泰山,嬴政心里越不踏实。这次封禅说是一场祭天大典不如说是一场打擂,这擂台就是这泰山,对垒的双方是以嬴政为代表的秦文化,而对方却是以齐鲁儒生为代表的齐鲁文化,更准确的说是儒家思想。 如今天下,儒家已经大行其道,儒家弟子遍布天下,就大秦的连九嵕书院内都设有儒学院,这对于一向推崇用法家思想治国的大秦而言补鞥不说是展现了一种包容。嬴政觉得有了这种包容等态度就可以海纳百川,不管是儒家也好法家也罢,只要对大秦有利只要能用来治理天下约束百姓就行。但是,韩非也告诉过嬴政,齐鲁为代表儒家文化树大根深,占据着很高的地位。 你可以用武器杀死敌人,但这世间还没有一种武器能够杀死一种文化一种思想,儒家已经根深蒂固,一直为敌就是与天下儒生为敌,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应该做的傻事。但尊儒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像嬴政幻想的那种儒家和法家并立互为补充的模式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两种思想两种理念的碰撞往往是非常激烈的,是指会引起天下大乱,这种担忧让嬴政一直惴惴不安。他给白宣去了密信问白宣怎么办,让嬴政没想到的是白宣居然是那样答复的,其实那个答复也是嬴政最满意的最期盼的,所以现在嬴政心中的担忧减少了一大半。 再加上刚才胡亥说的话非常令嬴政满意,所以嬴政现在心中已经是雄心万丈,信心满满也有心思观看歌舞了。 嬴政:“小高,朕让你派人去接田建,为何他现在还没到?” 赵高:“呃,陛下,小高见您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没敢告诉您。田建,死了。” 嬴政:“怎么死的?” 赵高:“那个,是,是饿死的。” 嬴政:“什么!” 赵高:“陛下莫恼,并非是看守田建的官员故意克扣为难田建,对于田建的供应始终足额按时。只是很奇怪的是,突然之间山洪暴发把田建的府邸以及看守田建的官员居所全部和外界隔离,这一隔就是三个月。当终于打通道路派人带着干粮进入田建府邸的时候,田建一家和他的仆从还有看守田建的官员一个没剩全都饿死的。陛下,这个死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莫说陛下步行就是小高都没法相信。” 李斯:“臣派人赶赴当地查看,有质询当地郡守以及监御史,所有人虽然都不敢相信,但所有陈述完全一致。陛下,若是看守田建的官员想要害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吧。所以臣以为这一定是天意。” 卢生:“陛下,臣也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于是臣到丞相那里看了当地郡守的奏报,臣发现发洪水的日子正是。咳咳。” 嬴政:“有话直说。” 卢生:“正是滋阳公主住进九嵕宫的那天。” 韩非:“卢生,滋阳乃是陛下爱女,她才多大有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污蔑她!” 赵高:“掌院言重了吧,掌院居处和九嵕宫近在咫尺,九嵕宫发生的古怪事难道掌院一点都不知道吗?” 韩非:“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赵高:“谁有这等胆量,敢诽谤陛下爱女,目的何在?” 韩非:“你自己心里清楚!” 嬴政:“好了!歌舞撤下!你们,都回去吧!” “臣等告退。” 韩非:“陛下,臣有一言说完就走。” 嬴政:“讲。” 韩非:“陛下贵为天子,又是神君下凡,您的子女都应该是天生贵重的,若滋阳公主是灾星,那陛下乃是滋阳生身之父,陛下您又是什么!陛下,臣的话不中听,但是忠言逆耳,还请陛下明鉴!” 嬴政疲惫的摆摆手说:“韩卿,朕累了,你暂且回去吧。” 韩非:“陛下今晚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召见齐鲁儒生才是此行的重中之重啊。” 嬴政一边点头一边挥手,韩非只得施礼离去。但是韩非不知道的是,胡亥的双眼中射出的两到寒光,就像两把剑一样插在他的后背上。 第575章 始皇东巡(下) 嬴政行宫内旗幡招展,甲士列阵,嬴政身穿冕服高座正中,大秦重臣冠带灿然列坐两旁,来自九嵕书院的各大院首教授以及有名的世子坐在众臣下手。当齐郡郡守领着七十位齐鲁儒生、博士穿过军容严整的秦军大阵来到行宫前的时候,大秦乐师奏响礼乐。 七十位儒生和博士均是在齐鲁大地久负盛名的饱学之士,可以说是站在儒学巅峰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两位须发皆白身穿青衫头戴高冠手抱勿扳的长者一位姓孔一位姓孟,这二位是孔子和孟子的嫡系后裔,在齐鲁大地甚至是天下儒生眼中就跟活着的圣人一样备受尊崇。 七十位儒生停住脚步排成整齐的队列,随后整理衣冠,随着礼官一声长喝:“拜!” 七十位儒生跪倒在地行叩拜之礼。 “起!” 儒生们起身齐刷刷迈步向前三步再次停住。 “拜!” 就这样,七十位儒生行了三拜九扣之礼,当行礼完毕之时,这些儒生已经全部进入大帐之内。 七十位儒生博士年纪最小的也在六十往上,其实个人器宇轩昂不卑不亢,往那一站自有一股夺人的气势。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些儒生基本上都是孔孟二圣的嫡系后代,几百年的传承几百年的诗书礼仪世家造就了他们非同一般的气质。这七十位儒生把儒学正宗、文人傲骨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九嵕书院儒学院的院首教授以及弟子们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一揖到地,这是以弟子参见师尊之礼表示对儒学前辈的尊敬。 孔孟两位博士相视一笑同时对九嵕书院儒学院院首以及教授、弟子们说到:“天下儒学是一家,各位同窗免礼。” 齐鲁儒生和代表大秦的九嵕书院的儒生这个见面之礼显得很融洽,在儒家弟子看来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嬴政看在眼里却不是滋味。因为他是第一次直观地看到儒学在华夏人心目中的位置,其影响之深传播之广大出嬴政的预料之外。 嬴政:“诸君前来朕心甚慰,赐座。” “赐座。” 众位儒生也不称谢只是拱手一礼随后齐刷刷的坐了下来,别看这些儒生年纪都不小了但一个个精神抖擞,正襟危坐,腰杆笔直,目光炯炯,直视嬴政。那气度那做派,就连大秦众臣也不由得啧啧赞叹。 嬴政微笑着说:“朕驾临齐鲁,封禅泰山,不为别的,只想告祭天地,我华夏已经息兵止战,天下苍生从此不受离乱之苦,安享太平。朕窃以为此乃大秦之功,理应告及上天,请天帝降下神谕,教导朕如何爱惜子民如何治理天下。朕请诸君来一是想请教诸君封禅之礼,二是想邀请诸君与朕一起封禅泰山,与朕一起沐浴天帝福泽。不知诸君有何见教?” 孔博士微微一笑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孟博士,这位孟博士手捧勿扳站起身说到:“陛下驾临齐鲁,先到峄山立碑宣扬功业,这本无可厚非。如今大秦一统天下的确是做到了息兵止战,但若言安享太平却为时尚早。陛下自登基以来,先是北伐匈奴后是南征百越,两次大胜威震天下,使得九州大地金瓯无缺,五湖四海解列王土,陛下之功甚伟。陛下之书同文、车同轨、同衡量也是明知志举。车同轨、同衡量利国利民,我等深表钦佩,但是陛下的书同文我等却不敢苟同。窃以为,陛下若想书同文就应该召集天下饱学之士,博采百家之长,群策群力,如此才能创制出天下人认可的文字。陛下也可借此机会收取天下士子之心,可惜陛下操之过急,匆匆忙忙就推出了秦篆。窃以为秦篆虽然书写便捷,但却没了华夏正统的风骨,不知陛下有何见教?” 嬴政心里很是不爽,按照大秦的习惯,君主垂询臣下应就事论事,可这位孟博士并没有回答嬴政的问话。他先是小小的赞扬了嬴政一下,紧跟着话锋一转指出了息兵止战只是第一步,现在说安享太平为时尚早,同时还把矛头直指大秦既定国策之一的书同文,嬴政心里要是高兴才怪。 不过嬴政对孟博士的话还是认可的,就书同文这一点来说,白宣就曾对嬴政提出过召集天下士子齐聚咸阳共同商议的建议,如果那样做了,可谓是有史以来的一大壮举,足可以彪炳青史成为一段千古佳话,更重要的是,一举可收天下读书人之心,也可将百家为其所用。但嬴政不只是出于何种心理,他并未采取白宣这个建议,而是直接让李斯把这事干了。如今看来就连嬴政自己都有些后悔,操之过急,的确是操之过急了。 嬴政微笑着说:“孟先生所言极是,的确是朕急切了些。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待到朕封禅之后,定会将诸君请至咸阳,共襄此盛举。” 啪啪啪啪,七十位儒生齐刷刷用手中勿扳拍击手掌表示对嬴政的回答很满意。孟博士说的很对,嬴政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长城、修驰道、车同轨、同衡量甚至是挖灵渠这都是于国于民有利的举措。但是若说统一文字这就涉及到文化领域了,在这个领域里大秦并不占据主导地位,说白了就是大秦在文化上不站在时代前列,所以就应该向先进的文化学习借鉴,这才是明君之举。不过,嬴政毕竟是天子,不管这些儒生心里承不承认,嬴政就坐在那个位置上,行使的就是天子之权。 说实话,这些儒生此来心情也很复杂。想想看当年那个地处西陲靠养马起家,被诸侯视为西戎的秦国,如今成了天下之主,着实让这些一直认为自己是华夏正统的儒生们心中慨叹。可以说这些儒生大部分是抱着以死直谏的念头来的,为的就是维护他们心目中的正统,维护他们历经几百年来争取来的大好局面。现在嬴政的态度打出群儒的意料之外,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 空博士站起身说到:“陛下能够不耻下问,有错必改,实乃明君之举。既如此学生就直言了,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嬴政此时的心情变好了,他想的是先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顺利完成封禅大典,至于答应了什么看情况再说。没想到这帮儒生这么好骗,一下子就对嬴政表现出了亲近之感,嬴政不免看轻了这些儒生。 嬴政:“孔先生请直言,我大秦历代君主还没有苛责赶援直言进谏人的。” 空博士:“方才陛下有言,大秦挥师出关平定天下,目的是为了息兵止战,造福苍生。当初六国君主大多不知陛下良苦用心,因此做出螳臂挡车之举实属不该。但是陛下接受天命,统御四海,应有博大胸怀,对六国王室遗族不要过于苛责。” 嬴政:“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朕忙于政务,此次驾临齐鲁本想带着田建一同回来。没想到竟然出了那等惨事,朕始料未及,至今仍不敢相信。朕可以对天发誓,朕对田建并无苛责之举。” 孔博士:“田建之死,郡守已经告知我等,虽然死法令人匪夷所思,但也是天意。今陛下能够亲自告知故主死讯,我等感激不尽。” 嬴政:“还是朕思虑不周,先生之言朕记下了,封禅之后就会祥查六国王族近况,定会善待他们。” 嬴政话音刚落,一位老儒生站起身来说道:“陛下仁慈,令学生感激涕零。既然陛下说要善待六国王族,学生就请陛下将燕喜、燕丹迁回故地安葬。” 嬴政皱了皱眉,燕喜好说,这燕丹可是嬴政心中的心结,当年的好兄弟最后反目成仇刀兵相向,荆轲刺秦等于是啪啪的抽嬴政的嘴巴子,这口气嬴政一直没出去。这事在大秦没人敢提,算是一个忌讳。这老儒生也是胆子够大,嬴政深刻怀疑这丫的说不准就是燕国余孽。 但是当着这么多儒生的面嬴政还是忍了。 嬴政:“朕知道了。诸君,我们还是想说说封禅的事情吧。” 孔孟两位博士正要说话,却被那老儒生拦住。 老儒生:“陛下想必知道,封禅是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时举行的祭祀天地的大礼。从古至今共有无怀氏、伏羲、神农氏、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禹、汤、周成王十二位圣贤封禅,这十二位圣贤都是受命之后才举行封禅仪式的。他们封禅之时都会有嘉禾生出,凤凰来仪等种种祥瑞之兆。这不仅昭示着十二位圣贤授命于天,更昭示着这十二位圣贤,德行无亏,仁德惠及苍生。陛下之时息兵止战,但若说天下太平却还为时尚早,而且陛下自讨德行无亏还是仁德惠及苍生呢?” 老儒生的一句话就让嬴政的脸色变了,也让大秦群臣勃然大怒。李斯站起身喝到:“你这老儿好不知进退,吾皇陛下功超五帝德盖三皇,仅是息兵止战一条就足以泽被苍生,你却在这里话说八道。你不是自恃正统吗?你这态度算不算违背礼制!” 老儒生挺直腰身大声说到:“老夫若算违背礼制,那杀死假父摔死兄弟囚禁生母就是仁孝有礼吗!” 冯去疾:“大胆放肆,来人,把这个腐儒哄了出去!” 两个甲士冲了进来夹起老儒就走,老儒一边挣扎一面喊到:“嬴政,你杀死假父囚禁生母乃是不孝,摔死兄弟实属不仁,似你这等不仁不孝之人,还敢说自己德行无亏,你不能封禅泰山,不能,不能!” 赵高:“砍了他!” 所谓主辱臣死,大秦皇帝被人指着鼻子骂,群臣若是还能不表达自己的愤怒那今后就没法混了,于是乎众臣纷纷起身指着老儒大骂,更有甚者也将这七十位齐鲁儒生一起给骂了。 孔孟两位博士本来和大家商量好的,先顺毛摩挲一下嬴政,提点不轻不重的要求,最终的目的是要嬴政大营尊师重儒,不要总搞以吏为师的法家那一套。可谁想到那老儒生耐不住性子,直接戳嬴政的逆鳞。孔孟二位本想劝解一下,但大秦群臣这一骂,孔孟二位的脾气也上来了。读书人不会用污言秽语骂人,但那气势绝对可以令人畏惧。两位傲然挺立摆出蔑视大秦君臣的样子,其他儒生也齐刷刷站起,向大秦君臣投去死亡凝视,大帐之内的气氛顿时犹如大战之前般紧张。 群臣逐渐停住叫骂,孔博士淡淡说道:“陛下,方才那人所言的确偏激,但陛下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并非妄言。陛下既然君临天下,就应有海纳百川的胸怀,陛下若是听不进忠言,我等就在此处,陛下尽管来杀!” “陛下尽管来杀!尽管来杀!” 群臣震惊了,嬴政震惊了。韩非叹息着摇头,心中一片死灰。嬴政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还是抬手说道:“请那位先生回来。” 赵高:“陛下!” 嬴政:“朕只说一遍!” “喏!” 那老儒生被夹了回来,这厮一脸的骄傲仿佛是打了一个大胜仗的将军一般。那些齐鲁儒生一个个对他躬身施礼,那老儒越发的得意了。 嬴政:“方才那位先生所言的确不虚,如此说来,朕不能封禅吗?” 第576章 天降祥瑞 适可而止的道理孔孟两位博士还是明白的,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嬴政之所以被人指着鼻子揭短还能忍住不砍人脑袋绝不是畏惧几个儒生,嬴政顾虑的是天下儒生。 大秦刚刚一统天下,表面上看一片平和实际上低下却是暗流涌动,六国遗族无时无刻不想复辟,也都瞪大眼睛盯着嬴政。嬴政虽然是皇帝,但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现在的嬴政哪怕是说错一句话也会被这帮人引经据典大加讥讽。可以说皇帝是人间最有权的人,同时也是最容易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的目标的人,因为皇帝太显眼了,那个位子上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显眼怎能不成为他人的目标。所以这个时候嬴政只能忍,而这帮儒生该做的就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后,见好就收。 孔博士:“陛下,所谓人非圣贤如能无过,闻过则该,善莫大焉。陛下的胸襟气魄足以容纳五湖四海,错了不怕,诚心改过就是了。” 嬴政:“以先生只见,朕该如何?” 孔博士:“陛下先不要忙于封禅,不如先驾临曲阜,诚心祭祀孔圣先师,然后再发罪己诏,将陛下改过的决心告知天下,之后再来封禅也就可以了。” 这意思就是让嬴政先参拜孔子,然后发罪己诏承认自己的错误。参拜孔子自然是有用意的,嬴政若真的参拜孔圣,那就意味着大秦这个从上法家思想的帝国开始尊重儒家了,也意味着儒家思想至少将会和法家思想并驾齐驱,假以时日,儒家一家独大也不是不可能的。发罪己诏的意思就是打脸,同时也让天下人知道儒家的威势有多大,就连皇帝也不得不服。 儒生们的打算是不错,但是他们低估了嬴政的决心,也错误的估计了嬴政的底线。所有公平的谈判都有一个必须的前提,那就是实力相当。如今嬴政算是有求于这帮儒生,但这帮儒生并不是嬴政的唯一选择。而这帮儒生所仪仗的就是所谓的正统,但这恰恰是令嬴政耿耿于怀的。 嬴政:“如此就可以了吗?” 孔博士:“可以了。” 嬴政:“那么历代君主是如何封禅的呢?” 孔博士:“其实很简单,陛下举行大典之前三日需沐浴焚香清心寡欲,大典当日陛下的车驾皆需用蒲草将车轮包裹起来,以免损伤东岳山上的一草一木。而且陛下的车驾只能到山脚下,然后陛下必须一步步走上山巅扫地而祭。这是从上古时代流传至今封禅仪制,也是对天帝的尊崇,之前十二位在此封禅的圣贤明君都是这么做的。” 嬴政:“就这么简单?” 孔博士:“就这么简单。所以陛下命人开凿上山之路极为不妥,应立刻停止,并且在罪己诏中也要涉及此事。” 嬴政:“那么该用什么祭祀天地呢?” 孔博士:“呵呵呵,那要等陛下祭祀过孔圣,发了罪己诏之后,学生才会告诉陛下。” 嬴政缓缓站起身,他冷冷的看着一帮儒生。 嬴政:“你等之心,朕已明了。朕也终于明白我大秦历代君主为何可以容纳百家却唯独不容儒家的原因所在,朕创立九嵕书院,设置儒学院也是想要儒学为我所用,现在看来是朕想当然了。我大秦崛起于西垂,靠的是雄狮百战,君民齐心,靠的是百折不挠,与时俱进。朕感谢历代大秦君主的远见卓识,儒家不入秦是对的!否则,焉有今日大秦一统天下之格局。秦诸子云:法无常法,势无定势,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方可有所建树。若一味因循守旧,不思变通,这天下哪里还有大秦立锥之地。诸君今日所言,朕记在心里。来人,送客!” 嬴政站起身来袖子一甩走了,这下子可把一帮儒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嬴政竟然走了,他居然走了。难道他不想封禅不想要那个授命于天的名分了吗? 孔博士情急之下喊到:“陛下且慢,还可以再商议一下。” “哈哈哈哈哈!” 嬴政的笑声传来,这笑声中满是轻蔑和鄙视,这笑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抽在所有儒生的脸上。孔孟两位博士的脸色变了,他俩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众儒生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个跟着两位博士走出大帐。 回到寝帐内的嬴政,张开双臂等着阿诺为他宽衣,嬴政貌似冷静但内心却是怒火熊熊。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韩卿所言不虚,朕贵为天子又是神君下凡,本就是授命于天,用不着听一帮腐儒的呱噪。这帮腐儒以为朕又求以他,于是得寸进尺,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吗,哼!朕是第一个皇帝,管他之前是怎么做的,这封禅之礼朕想怎样就怎样!” 此后十余天内,嬴政再也没召见过齐鲁儒生,而大秦黑冰台的人却一波接一波的奔向各处。二十天后,上泰山的弛路修成,嬴政命太卜和卢生各自推算吉日后,率领众臣以及九嵕书院的人摆开仪仗上了泰山。 这吉日选的还真不错,这一天是清空丽日微有薄云,极其适合登山赏景。嬴政的车队顺着驰路一路向上,泰山雄奇的风光随着高度的增加尽收眼底。嬴政坐在车上俯瞰齐鲁大地,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封禅大典的祭坛早已经修好,十二丈见方高三尺,所用的祭品是酱色酒和煮熟的鱼,没有用三牲这完全是按照历代大秦君主祭祀天地时的礼仪做的。 嬴政大声读完封禅书之后,跪倒在地,微闭双目等待上天降下神谕。这一刻,祭台下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谁也没经历过封禅大典,那些所谓的神迹祥瑞也都是是书中记载的或者听那帮儒生说的。众人唯恐错过这神奇的一刻,也唯恐惊扰了嬴政和天帝的沟通。 呜~~~~~ 泰山高哇,又是在山顶上,那大风就算是晴天也是嗖嗖的,呼啸的风吹动旗幡,秦字大旗还有嬴政的日月龙旗呼啦啦的在空中飞舞。转眼嬴政都在那跪了快一个时辰了,按现在的时间来说都快俩钟点儿了,然而,神迹呢,凤凰呢?别会所是凤凰,就连一只鹰都没出现。 祭台下的群臣跪的腿都麻了,但是谁也不敢动啊。此时赵高悄悄捅了捅卢生。 “我说,那是书中所说的祥瑞异相是不是真的?” 卢生:“应该,大概,似乎,可能是真的吧。” 赵高:“就是说你心里也没谱是吧?” 卢生:“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准备准备。” 赵高:“现在咋办?总不能让陛下就这么跪着吧,这要是让那帮腐儒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快想办法。” 卢生:“我要会飞早上去了。” 赵高:“我不管,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我就跟陛下说用你做祭品,把你从这扔下去。” 卢生:“你太不厚道了,这叫卸磨杀驴。” 赵高:“我看你就是头驴,蠢驴,快想招。” 卢生一脸的无奈,他心想:“这时候哪特么有招哇,这史书上写的难道都是骗人的?还是陛下真的不是授命于天?天呐,我怎么会这样想,要死了。想个啥招好呢?” 就在卢生恨不得横剑自刎的时候,他忽然看见跪在他前面的胡亥正靠着一位大臣,摇摇晃晃还打着匀称的小呼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胡亥的小胖爪里捏着一颗五彩斑斓的琉璃葫芦。这东西卢生见过,那是白家的小宝贝白钰特有的玩物,名字好像叫做七彩琉璃纳福宝葫芦。这玩意属于限量版的,听说只给白钰做了一套一共五个。小丫头拿这五个葫芦当宝贝,谁要都不给,敢跟她抢她就敢下嘴咬,听说胡亥的手都被咬破皮了。不过看样子胡亥是得手了,卢生一见大喜过望,这东西见过的人没几个,应该可以蒙混过关,于是卢生慢慢蹭到胡亥身边一把将葫芦拽了过来。 胡亥猛的惊醒他刚要叫唤嘴巴却被卢生捂住。 “不要叫,事关重大,借你的葫芦一用。” 胡亥:“我好不容易从钰钰那偷来的,你要给我弄丢了我跟你拼命。” “丢不了,快给我。” 胡亥万般不舍的把葫芦给了卢生,卢生蹑手蹑脚退到众臣身后,他瞅准众人不注意的机会猛地将葫芦甩了出去。一直盯着卢生的胡亥一看卢生把宝贝葫芦给扔了,立刻大叫起来。 “啊!你!” 这一声不仅把昏昏欲睡的众臣惊醒,也把嬴政惊得睁开双眼并转过头来。 啪,那葫芦不偏不斜直奔嬴政的面门而去,好在嬴政穿着冕服,他的冕冠上面不是有十二串冕旒吗正好挡住了葫芦。嬴政眼疾手快在葫芦还没落地的时候一把接住了葫芦,那葫芦本来也不大,又是带着彩色丝绦的所以被嬴政抓个正着。 胡亥一见满心欢喜,他蹦起来大喊:“父皇万岁!父皇威武!” “吾皇万岁!吾皇威武!” 众臣不明所以,但是跟着胡亥喊万岁总归没错吧,嬴政看看手里的葫芦,再看看满脸欢喜的胡亥,嬴政的脸上浮现出了欣喜加宠溺的笑容。 赵高拉拉胡亥的袖子低声说道:“快跟我喊。天降祥瑞,父皇授命于天,封禅礼成。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胡亥:“天降祥瑞,父皇授命于天,封禅礼成。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众臣:“天降祥瑞,吾皇授命于天,封禅礼成。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嬴政站起身来将手中七彩琉璃宝葫芦展示给众臣看,这玩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现出七彩斑斓的光彩,那是无比的光彩夺目,众臣一边喊一边在心中啧啧称奇。 嬴政哈哈大笑,指着胡亥说:“我儿,到朕身边来。” 胡亥兴高采烈的跑上祭台,嬴政当着众臣的面将葫芦挂在胡亥的脖子上。 嬴政是见过这个葫芦的,自然知道这葫芦的原主是谁,不过这封禅大典也把嬴政心里得七上八下的。他跪那半天了愣是一点异兆都没有,嬴政心里那股滋味就别提了。他看着周围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臣子,心里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此时此刻嬴政是万分想念白宣,后悔自己为啥没让白宣陪着来封禅。就在嬴政快要暴走的时候,胡亥喊了一嗓子,随后一个葫芦飞过来,这可正是解了嬴政的围,不然的话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嬴政明知这葫芦是咋回事,但此时此刻有了梯子就得赶紧下,所以嬴政就因势利导演了这么一出。不过,嬴政也误会这一招是胡亥想出来的,他本就宠爱胡亥,如此一来就更加的喜欢这个平时比较调皮的小儿子了。那葫芦本就是胡亥的,所以嬴政高兴之余顺手就把葫芦挂在胡亥的脖子上。但是这个举动在众臣看来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按理说,封禅这么重要的大典嬴政应该带着太子扶苏来,但是嬴政以扶苏要留在咸阳监国为由带了胡亥出来,这本就让众臣心中有所揣测,在这个大典上天降祥瑞,嬴政把这个祥瑞直接挂在胡亥脖子上,这让众臣不得不想,陛下难道要换储君吗? 冯去疾那些人紧皱双眉,而赵高一伙却是喜形于色。 反正不管怎样,封禅大典总算是结束了。嬴政拉着胡亥的手向山下走,从祭坛到乘车处还有一段距离,这就得走着去了。当父子俩有说有笑的走向停车处的时候,突然之间朔风四起,不知从哪飞来一片乌云,紧跟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胡亥尖叫一声拉着嬴政跑到路边一棵松树下,小胡亥一见这棵树挡不住风雨于是利索的爬到树干上,脱下自己的袍子用双臂张开罩在嬴政头顶上。与此同时,赵高领着一帮内侍拎着绸布跑过来围成一圈护住嬴政。 奇怪的是,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片刻之间雨住风停,山上又是一片清空丽日。只不过众臣却被浇了个精湿,好在嬴政身上连个雨点都没落下。等到雨过天晴,嬴政将浑身湿透的胡亥从树上抱下来,然后揭开冕袍把胡亥揽进怀里。这是一个当父亲的人下意识的举动,胡亥还小,被雨淋了再被山风一吹难免会大病一场,嬴政爱子心切把儿子揽进怀里为他暖身子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嬴政千不该万不该,他最不改的就是解开自己的冕服把胡亥包进去,这举动在众臣看来就相当于皇袍加身一般。 嬴政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无须解释,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磕磕绊绊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好不容易在胡亥的帮助下化解尴尬却被这场雨打了脸,这实在是让嬴政恨不得指天骂地发泄一番。 不过为了面子嬴政忍了,他指着那颗大松树说到:“汝为朕遮雨功不可没,赐爵五大夫!” 说完之后,嬴政抱着胡亥大步下山。 第577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泰山脚下,嬴政的寝帐内,胡亥紧闭双眼躺在榻上,他身上盖着三层锦被还压着一件裘袍,但即使是这样胡亥还是喊冷。 太医令夏无且皱着双眉在为胡亥诊脉,嬴政和阿诺看着夏无且的脸色神情很是焦虑。封禅大典结束后的当天夜里,胡亥先是咳嗽后来就说自己冷,最后脑门竟然热得烫人。夏无且和华方赶紧为胡亥诊脉煎药,忙活到后半夜胡亥终于发汗了,也渐渐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胡亥就恢复了精神活蹦乱跳的了,嬴政一见也就放心的处理政务去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胡亥再次病倒,这一次胡亥哪都不热也不咳嗽可就是浑身发冷颤抖不止,而且还不敢见光,一见到光亮胡亥就会大喊大叫。这一下可把阿诺吓得不轻,赶紧叫来夏无且和华方为胡亥诊治,不料这一次不论用药还是用其他方法,胡亥还是喊冷怕光,这让夏无且和华方颇有束手无策之感。 夏无且停止了诊脉起身让开,华方赶紧坐下接着为胡亥诊脉。 嬴政问夏无且:“如何?” 夏无且:“陛下,公子的病应该是好了,因为从脉象上来看,公子的身体早已经恢复了。可如今这个症状臣一时无法断定病因,臣需要查阅医书。” 嬴政:“赵高,带人去临淄琅琊宫把所有的医书都搬来,再命各地郡守搜罗民间医书送到这里来。” “喏。” 赵高奉命离开,而此时华方也停止了诊脉,嬴政问他:“怎样了?” 华方:“臣与太医令的看法相同,从脉象上看公子无碍,莫非是受了惊吓或者其他什么无从得知。这个病症还从未碰到过,就目前来看,药石金针不起作用。请问陛下、皇妃,公子可是受过什么惊吓?” 嬴政:“胡亥在泰山上为朕挡雨,挨了雨淋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 阿诺:“服药之后胡亥大好,可到了晚间却突然这样了,他也没去别处,这周围戒备森严,内侍宫娥也都是熟悉的人,怎会受到惊吓呢?” 夏无且:“莫不是在山上为陛下挡雨的时候,被丹山雷鸣所惊吓?若是如此就先开些安神的药物服用吧。” 嬴政:“可以。” 李斯:“陛下,公子这病来得突然,不若请太卜来占卜一下。” 李斯这话说的隐晦,隐含的意思是说胡亥这病是不是冲撞了鬼神引起的。在大秦这个时代,人们普遍信奉多神崇拜,神权思想支配着整个社会政治、经济和军事活动。即便是嬴政也是信这个的,否则干啥还要来泰山封禅,还一门心思的找神仙找长生不老药和起死回生之术,按照秦代人的礼节,华夏大地上所有的山川大河无一不是神的居所。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很不发达,人得了一些医治不了的病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人是不是冲撞了神灵,所以李斯的建议也让嬴政觉得很有道理。 嬴政:“宣太卜和卢生。” 现在的卢生都成了嬴政御用的神棍儿了,但凡涉及到神灵之事嬴政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卢生。 太卜用龟甲占卜,而卢生仅仅是看了一眼胡亥就跪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太不占卜完毕,这老头擦着额头上的汗对嬴政说:“陛下,公子并非冲撞了神灵,公子仁孝替陛下挡雨,孝感天地,神灵褒奖他还来不及呢,再说公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公子并未冲撞神灵。” 嬴政:“那为何如此?” 太卜:“臣不敢言。” 嬴政:“卢生,你说。” 卢生:“陛下,臣早就为陛下推演过,用的可是天算术啊。公子初病时,臣就有所感,昨夜已经早已占卜过。公子之所以这样原因无他,陛下心中明白,臣不想再说了。” 卢生的意思很明白,胡亥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那颗大秦灾星。嬴政离开咸阳之前九嵕宫的诡异事件,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嬴政不是不知道,封禅之前还和韩非、赵高、卢生等人提及此事,如今这矛头再次指向滋阳。 “父皇,我冷我冷。啊!别靠近我,别靠近我!父皇救命啊!” 就在嬴政犹豫的时候,榻上的胡亥忽然手脚乱挥似乎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但是他的双眼却是紧紧闭着的。 卢生:“陛下,先有两位相国一位大将突然离世,后有九嵕宫附近人畜无故死亡,齐鲁儒生对大秦貌合神离,陛下封禅大典一波三折,如今公子胡亥又是这般光景。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华方:“陛下,臣有一言。” 嬴政:“你说。” 华方:“臣以为,卢生妖言惑众,意图不轨。滋阳公主乃是大秦公主陛下嫡女,身份贵不可言。然而卢生却屡次三番污蔑公主,他用心险恶,其罪当诛!” 卢生:“陛下,臣言尽于此,再无话说。” 说完之后,卢生拜服于地,再不出声。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胡亥的叫声越来越凄惨,嬴政双眉紧皱犹豫不决。阿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抽泣着说道:“陛下,臣妾知道陛下为难。臣妾不忍陛下骨肉分离。胡亥,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嬴政闭上双眼仰起头,他的双拳紧握胸口在急速的起伏,看得出来嬴政的心里在进行着一番激烈的较量。 良久之后,嬴政慢慢睁开眼说:“传诏,滋阳交由商君教养,命商君携滋阳速回封地。岐山凌霄阁改为凌霄宫,为滋阳居处。封红绵为赵国夫人,与商君一同教养滋阳。准商君、赵国夫人,便宜行事。滋阳,无诏不得返回咸阳。” 华方:“陛下,陛下不能因术士之言就让骨肉分离,陛下如此做法会让天下人说陛下不慈。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并将卢生、韩终、石生等术士妖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李斯:“华方,陛下已经下诏,不可更改,你身为太医只需做好本职,干预陛下决断其罪当诛啊。” 华方:“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胡亥:“啊!吓死我了,父皇救命啊!” 嬴政:“朕意已决,华方无需多言,下去!李斯,拟诏吧。” “臣遵命。” 华方:“陛下,臣出言无状军前失仪,臣请陛下处罚。” 嬴政:“你想朕怎样责罚你?” 华方:“臣自愿去职,前往军前效力。” 夏无且:“华方,不可意气用事啊!” 嬴政:“罢黜华方太医之职,命其前往陇西白狼营军前效力。” 夏无且:“陛下三思!” 华方:“华方谢陛下。” 嬴政大袖一挥,夏无且知道说啥也没用了,他只得领着华方离开了寝帐。俩人刚走出大帐就听里面卢生在喊:“陛下请看,公子安静了,睡着了。” 夏无且叹了口气说:“难道真的是大秦灾星?” 华方冷笑一声说:“太医令难道忘了君候是怎么说的了?” 夏无且:“此话是君候醉酒之言,不可在这说,有诽谤君王之嫌。” 华方:“不问苍生问鬼神,何其蠢也!” 夏无且:“禁声,快走。” 华方:“公子胡亥分明是装的,当我看不出来吗?小小年纪竟然学会手足相残,其心歹毒至极!” 夏无且:“快走啦,不要再说了,快走。” 夏无且拽着华方就跑,当他俩走后,赵高从黑暗处转了出来,他嘿嘿一笑说:“不问苍生问鬼神,君候说的好哇~~~” 九嵕宫红轩,滋阳的所有物品都已装箱,信任九嵕宫府令黄三儿正领着手下挨个查验。嬷嬷抱着滋阳站在那里默默无语,几个大小不等的侍女低头站成一排,脚前放着自己的包裹,这些包裹都是打开的,九嵕宫的宦官正在查验。 三儿:“公主莫怪,奴也是遵照陛下诏命办事,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滋阳搂着嬷嬷的脖子眼睛看向别处也没说话,嬷嬷说到:“府令只管查就是了,规矩我们都懂。” 三儿:“懂规矩就好,就怕某些人自持位高权重忘了规矩。” “府令这话有所指吧?我大秦有谁位高权重忘了规矩,还请府令明言,本夫人直接去找陛下,让陛下好好教教那些位高权重不懂规矩的人。” 赵国夫人红绵从门口走了进来,她双眼盯着黄三。此时一身诰命礼服的红绵仪态万方但却面若冰霜,她身后十几个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却都齐刷刷盯着黄三。这些女子一看就是高手,身上散发出来的的杀气如有实质,狠显然这些女子都是狠角色,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黄三被红绵和这十几个女子盯着,就感觉好像是被上万把蓄势待发的秦弩瞄准了一样。黄三立即转身摆出一副笑脸,随后后用双手瞅着自己的嘴巴,他一边抽一边说:“奴就是顺嘴一说,不想惹了夫人,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红绵:“我大秦律法森严,顺嘴胡说也会触犯陛下天威。我不与你一个奴仆计较,快些查验,我们还要赶路呢。” 黄三:“是是是,这就查验。” 红绵:“慢着,方才你说有人不懂规矩,我看你就是那最不懂规矩的。其他仆从的包裹可以由内侍查验,但公主的箱笼却要你亲自查验。” 黄三:“是是是,奴亲自来。” 红绵:“你这贱奴好不懂规矩,居然敢站着查验,你和公主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扑通一声,黄三跪倒在箱笼前战战兢兢的查验。他现在后悔自己多嘴,后悔的只想撞墙。按理说他是有品级的宦官,又是隶属于少府的人算是嬴政的内臣,其身份即便是诰命夫人也会敬他三分。但是红棉不一样,在大秦谁都知道红绵和嬴政之间的关系不太好论,应说嬴政对红绵的情感属于生死之情加姐弟之情再加少年初次暗恋的那种,这玩意比较复杂不好说哪个更偏重一些。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嬴政对红绵是很上心的,别的不说就看嬴政在九嵕宫内单独给红绵建了一套院子这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说,红绵在咸阳贵妇中属于地位超然,谁都不敢小看的存在。如今竟然被封了赵国国夫人,那可是国夫人啊,一般只有封君的夫人才能享受的品阶。红绵的夫君徐安只不过是白家的家宰,离封君差的还很远。所以说,这个赵国夫人是嬴政特批的,满大秦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黄三胆子再大,也不敢跟红绵这个和陛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国夫人面前嚣张啊。势不如人快认怂,这是类似黄三这样的阉人的基本素质,所以黄三儿怂了。 滋阳的箱笼大大小小得有几十个,黄三跪在地上挨个检查没一会功夫就满身是汗膝盖生疼,此时这家伙心里是又怕又恨,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哎哟,这不是三儿嘛,真是懂规矩的奴才,还知道跪在地上查验公主箱笼。不错不错,顺便把赵国夫人的箱笼也查查吧。” 黄三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一个红绵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闻名天下的女杀神,大秦唯一的女封君来了。 第578章 事到临头需放胆 黄三若只是面对红绵的话,靠着嬉皮笑脸或者认怂装可怜或许还能蒙混过关,但是面对烟萝那是一点勇气都提不起来的。白宣不好惹,白宣的女人更加的不好惹,别说是黄三就是嬴政一般情况下对烟萝也是客客气气的,见了面总是以商君来称呼她,嬴政对红绵的情感是爱恋居多,但对烟萝却有敬畏的成分。天下第一大杀手组织的头头哇,想当年六个国家的王对烟萝都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这倒不是说烟萝的势力达到可以颠覆一国,主要是杀手刺客这帮人就跟人身上的病一样,谁知道啥时候范呢。当年大秦没有一统天下的时候,不也和各国君王一样对沧海阁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吗,这主要是因为一旦惹怒了沧海阁,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君王总不能一辈子躲到深宫后院不出门吧,就算能一辈子躲着,谁敢保证就能躲的开呢。 好在白宣有先见之明,也算是为了嬴政为了大秦以身报国,把烟萝擒于掌中,弄至榻上这才让嬴政放心的跟六国较量。否则的话,六国君主花重金买通沧海阁刺杀嬴政,那也足够让嬴政头疼的了。所以,即便是现在,嬴政对烟萝还是很尊敬的,由此可知,不论在啥时代,有本事有实力的人永远会立于不败之地,永远会让人敬畏。 黄三规规矩矩的大礼参拜烟萝之后说到:“黄三职责所在,不当之处还请商君、赵国夫人海涵。商君,黄三已经查验完毕,公主可以起程了。” 烟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到:“算你识相,滚一边去。” 黄三赶紧爬到一边的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儿,黄三都这样了,其他的宦官哪还敢造次,早就滚到一边去了。 烟萝向滋阳伸出双手说到:“滋阳,到为师这来。” 小滋阳转过脸张开小手扑进烟萝怀中,红绵上前对嬷嬷和那些侍女说到:“岐山远离咸阳,并非繁华之地,你等愿意跟着公主就跟着去,不愿意的,我会给你们一笔钱并发放文书,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良家子,可以回家嫁人相夫教子了。” 嬷嬷:“夫人和商君都是心善的人,定会善待我等可怜人的。老奴照看公主惯了,就随着公主一起走吧。” 红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凌霄宫教养嬷嬷,宫内侍女都听你调度。” “是,谢夫人。” 红绵:“你们几个呢?” 侍女:“我等愿追随公主。” 红绵:“你们都是有良心的,比某些人强太多了。放心,凌霄宫虽然偏僻但生活所需不比咸阳差,最主要的是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防着小人作祟。凌霄宫原本是商君祖产,里面的护卫女仆也是不少,他们可都是有本事的,你们当中不论谁被他们看上收为弟子,那你们这一生受用无穷,也可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若是年纪再大些,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说出来,本夫人和商君为你们做主,你们的陪嫁也由本夫人和商君出了。 “谢夫人,谢商君。” 原本愁眉苦脸的侍女们瞬间笑逐颜开,一个个赶紧背上包裹拎着箱笼凑在红绵和烟萝身边,颇有找到组织的感觉。 烟萝:“呵呵,一个个不仅有良心长得也不错,行,本君都要了。我们走。” 烟萝和红绵领着一伙人大摇大摆出了九嵕宫正门,宫门那里的铁鹰军将士一见立刻行礼,宫门校尉上前一步右拳击胸吼道:“末将参见商君,参见赵国夫人。” 烟萝:“好兄弟,辛苦了。回头去找白赞拿酒钱去。” 校尉答道:“多谢商君,铁鹰军本就是陛下和君候所建,我等知道谁亲谁厚。” 红绵:“这也是个有良心的,谁护送公主离京?” 校尉:“正是末将及末将麾下一千袍泽。” 红绵:“整队出发。” “喏!” 宫门之外一溜大车早已经备好,白家别院总管白赞就等在车队旁边。白赞一见烟萝和红绵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二位夫人,君夫人和二夫人,少主少夫人,太子及太子妃都在垂拱门候着呢。东西都打点齐了,这就走吗?” 烟萝温柔的问滋阳:“徒儿,这就走吗?” 滋阳扬起小脸看看烟萝身后的九嵕宫,随后轻声说:“师傅,这就走。” 烟萝看着滋阳的样子心中无限怜爱,烟萝在滋阳脸上吻了一下。 “莫哭,以后为师就是你的娘亲。” 红绵:“我也是你的娘亲。” 滋阳先是叫了烟萝一声娘亲,随后又叫了红绵一声娘亲,这一声娘亲惹得没有儿女的红绵眼眶发红,伸手把滋阳抱在怀中。这一幕让那些跟着滋阳的嬷嬷侍女们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烟萝:“哭什么,都把眼泪擦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咱们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上车。” “喏。” 一千铁鹰军护着滋阳的车队离开九嵕宫,过了咸阳桥来到垂拱门前。在十里长亭,滋阳的车刚一停稳,袁媛和双儿领着一帮人围了上来。白发苍苍的段烈抱住滋阳老泪纵横。 “滋阳啊,我的心肝,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啊~~~” 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留下眼泪,滋阳乖巧的为段烈擦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叫着外公。这一声声糯糯的呼唤让段烈痛断肝肠,也是想起了故去的女儿段玲珑,段烈终于忍不住大放悲声。 太子扶苏流着泪劝慰段烈,毕竟年纪大了过于悲伤容易伤了身体,所以段烈被扶到长亭内缓缓。 此时袁媛抱着滋阳还没说话声音已经哽咽,滋阳搂着袁媛的脖子不断地亲着袁媛的脸不断的喊着娘,这一幕就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滋阳挨个和双儿、扶苏、紫烟、白震、阴嫚、青栀、冯娇告别。哥哥嫂子们都不是空手来的,送给滋阳的东西都是论车算的,再加上段烈给滋阳的东西,滋阳的车队比刚才长了一倍还多。 最后,白钰搂着滋阳磨磨叨叨的说了半天。 “滋阳妹妹,这两个葫芦给你。我本来有五个的,不知怎的丢了一个,只剩下四个。正好你两个我两个,姐姐给你戴上。” 白钰将两个七彩琉璃宝葫芦挂在滋阳脖子上,滋阳摸着葫芦冲着白钰笑了。 白钰:“我会去岐山看你的,山下的雍城有咱家的老宅,你也可以去住。你父皇说无诏不能回咸阳可没说不让你到别处,除了咸阳你想去哪就去哪,姐姐好羡慕你。你要跟商君娘亲还有红绵姨姨好好学艺,什么诗书礼仪咱都不学,咱就学武功。姐姐在家也好好学,等咱俩都长大了就云游四海,行侠仗义,恃强凌弱,大开杀戒。” 滋阳:“姐姐不是恃强凌弱,是锄强扶弱。不是大开杀戒,是除暴安良。” 白钰:“是真没说的么,我觉得都差不多啊。” 滋阳:“差远了呀。姐姐,你要好好读书哇。” 白钰:“读书太烦人了,我要像商君娘亲那样叫所有人都怕我。” 烟萝对媛媛说:“看见没,白钰不愧是我的嫡传弟子。” 袁媛:“哪都好,就是不像个女孩子。” 烟萝:“你这是拐着弯的讥讽我呀。” 袁媛:“哪敢啊,姐姐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 烟萝伸手抱住袁媛,而此时,白钰也把滋阳抱在怀里。 白钰:“妹妹,姐舍不得你走~~~” “姐姐,嘤嘤嘤~~~~” 两个小丫头一哭有惹哭嘞一片,冯去疾上前说到:“两位妹妹莫要悲伤,又不是见不到了。白钰妹妹,等滋阳安顿下来,哥哥就带着你去岐山看她好不好?” 白钰拼命的点着头,滋阳上了车恋恋不舍的向众人挥手告别,袁媛看着渐渐远去的滋阳,那心里就跟被挖走了一块似的。滋阳从吃奶的时候就在白家,长到这么大也就是在住进九嵕宫以后才离开白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滋阳就和白家的女儿一样。 段烈:“媛儿啊,我有话对你说。” 袁媛来到段烈面前施礼之后说到:“伯父请说。” 段烈:“早做打算,早做打算啊。” 袁媛:“媛儿知道了,伯父要保重身体。” 段烈摆摆手,被人扶着上了车。烟萝和红绵走了,袁媛的主心骨少了两个,但是关中女子就有这个特质,越是事到临头就越坚强。袁媛也做了这么多年君夫人了,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平民小户的闺女了,而且白宣也不会让自己的家中出事,夫妻两个早有打算。 袁媛:“回别院,召集家臣供奉,我要代行家主之权。” 大总管白尊:“请夫人赐下令牌。” 白云托月的羊脂玉令牌放在白尊的双掌之间,白尊躬身施礼后翻身上马吆喝一声领着十个白家子纵马而去。 袁媛转身对扶苏说:“你岳父的信你看过了?” 扶苏:“看过了,岳母放心,扶苏心中有数。” 袁媛:“紫烟,你陪着太子回宫。不是娘心狠,这时候正是你们扶起齐心协力的时候,莫要被小人寻了短处。” 紫烟:“娘您放心,我的手段您是知道的。紫烟平时不狠,但犯起狠来我自己都害怕。咸阳可不只有几个小人!” 袁媛:“你父亲说得好,事到临头需放胆。以前娘怕你惹事,现在娘不怕了。有些事太子不便出面,那就由你来做。” “娘,紫烟记住了。” 三天后,咸阳城内闹了盗贼,内史蒙毅大怒,下令大索。于是乎咸阳城内掀起了一股打黑除恶浪潮,不少城狐社鼠落网。但是一些有心人发现,这些落网的城狐社鼠中不乏某些世家权贵的族人和亲族,这些人混在那些地痞当中不太显眼,但是有心人看过之后就发现,这指向性还是挺明白的。 跟这股浪潮看似没啥关系的事情也有,那就是太子妃频频举办宴会,广邀咸阳世家贵妇贵女。太子妃身份贵重,家资丰厚出手阔绰。最主要的是说话算话。再给几个三流世家的嫡子安排了很好的差事之后,咸阳的风头好像有些变了。 第579章 海上仙山 “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与鲁诸儒生议,刻石颂秦德,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风雨暴至,休於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大夫。禅梁父。…于是乃并渤海以东,过黄、腄,穷成山,登之罘,立石颂秦德焉而去。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复十二岁。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明得意。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上自南郡由武关归。”——《秦始皇本纪》 这是太史公记述的嬴政首次东巡的所做的事和走过的路线,而现在,当嬴政迁滋阳于凌霄宫的诏书颁发之后,胡亥的怪病不治自愈。嬴政高兴之余再下一道诏书,命各郡县搜罗原六国史书,民间所藏诗书、经书以及百家典籍送至大秦国都咸阳九嵕书院。但是,嬴政的诏书中没有提收集天下藏书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个诏书一经颁布,原本对嬴政封禅泰山嘲讽讥笑的儒生们顿时鸦雀无声,因为嬴政在召见齐鲁儒生的时候答应过要招集天下士子齐聚咸阳共商书同文的事情,在此之前大秦黑冰台的官吏遍走各地调查六国王室遗族的近况。种种迹象表明,虽然嬴政没有采纳众儒生关于如何封禅的建议,而且似乎和众儒生闹得很不愉快,但现在看来这位大秦皇帝似乎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这不还是采纳了儒生们提出的建议了吗。 召集天下读书人一起研究新文字,那自然要先看看各国的文字到底啥样,如此方能取长补短,说不定这位大秦皇帝还要仿效当年的吕不韦再编纂一部类似《吕氏春秋》的旷世奇书呢,若是那样但凡能参与此事的人定会千古留名,为后人敬仰。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些见过嬴政的儒生们开始飘了。 俗话说人生在世,名利二字。在这两则字面前很少有人不折腰的,古往今来真正、视名利如粪土的能有几个?读书人可以不爱财但没有不想名扬天下的,既然大秦皇帝已经开始准备弄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举,那么他之前对齐鲁儒生的不尊重就可以暂时搁一边去了。于是乎,不少儒生主动向嬴政递上了颂表,变着法的夸嬴政,同时也是试探嬴政的意思。 对这些颂表嬴政看过之后就放到一边,“朕的心思岂能那么容易被你等猜中”这是嬴政看完颂表之后说的话。 不过有人夸总比被人骂好,再加上爱子胡亥又重新活蹦乱跳逗嬴政开心了,嬴政觉得自己忍痛把爱女撵到山沟里的做法实在是太对了。你看,诏书一下,滋阳一离开九嵕宫,立刻一切顺利。嬴政龙心大悦,若不是因为实在不合规矩,嬴政都想重新再封禅一次了。 不过此时嬴政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率领众臣离开泰山途径临淄直奔渤海之滨。渤海啊,那可是渤海龙君的地盘。徐福不是说渤海龙君和嬴政是好兄弟吗,那不得去见见。 于是嬴政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碣石,也就是现在的秦皇岛附近。在嬴政到达碣石之前已经命人在海边修建渤海龙君庙,既然是好兄弟那就不能小气,再说人家渤海龙君不也送了那么多宝贝给嬴政了嘛。 不过呢,一座神庙从筹建到完工时候可不短,当嬴政来到碣石的时候,这神庙还没模样呢。不过这并不妨碍嬴政想见见渤海龙君的兴致,神庙没盖好没关系,嬴政来到海边找了一块和陆地相连的一半在海里一般在陆地上的巨大的礁石,然后举行了隆重的祭祀仪式。 嬴政对自己的好兄弟真大方,整牛整羊整鹿全都作为祭品,这又不免让当地儒生指指点点。因为这祭祀之礼既不是太牢更不是少牢。皇帝祭祀用太牢也仅仅是牛羊猪,没有用鹿的,这又是违反了礼制。但是嬴政不管这些,只要他觉得好就行了。 典礼之上,嬴政热切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渤海,怎么看怎么觉得亲切,瞅哪都觉得跟仙境一样。这不怪嬴政,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来到海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浩瀚的海洋。 景色虽好,祭祀之礼也够丰盛,嬴政的心情也很迫切,可是渤海龙君却一直没现身。大海上波光点点风平浪静,别说是渤海龙君,就是一个大点的活物都没有,嬴政又开始心烦了。 赵高偷偷踹了卢生一脚。 “快想招哇。” 卢生:“你看我像龙君吗?就算我像可是我下水就沉底儿,咋办?” 俩人正嘀咕呢,头顶上突然传来嬴政的声音。 “赵高卢生,速速上来。” 赵高一咧嘴说:“快想招啊,我是没办法了。” 卢生:“好像我就有办法似的,唉。” 嬴政看着赵高卢生问到:“为何龙君不来见朕?难道是哪里不对?” 赵高:“这个,那个,陛下容臣想想。” 卢生俩眼滴流乱转,他看到了祭台上摆着的用黄金打制的金牌,还有用白玉雕刻成玉牌。那上面都刻着渤海龙君的大名。 卢生:“陛下,臣觉得神与人之间不能之家沟联,这就好比到别人家做客之前应该先通告一声让主人有所准备,然后再登门拜访这才符合礼仪。这个这个,渤海龙君也忙啊,也许他不知道陛下要来看他呢。” 嬴政:“那如何让他知道?” 卢生:“臣觉得,把这金牌和玉牌扔进海里应该就行。” 嬴政也不说话抓起金牌喊了一声:“敖睿兄,嬴政来了。” 嗖,重达三斤九两的纯金牌子,划出一道夺目的金光噗通一声砸进海里掀起一片浪花后海面瞬间恢复平静。 卢生咽了口唾沫说:“那么大个金牌子,就冒个泡听个响,这太那啥了。” 嬴政:“你说什么?” 卢生:“呃,臣说还得等等,那个龙君的手下有快有慢,若是赶上脚快的还好,碰上脚慢的就得等会儿。陛下,不如。” 赵高:“陛下,要不然把玉牌也扔出去。不管脚快的还是脚慢的,总有一个能碰上快的。” 嬴政:“嗯,刚才那个定是脚慢的,看这个的。” 嗖,噗通。 上好的白白玉牌子砸进海里,卢生一阵心疼。他回头小声对赵高说:“你多嘴,我本来想说不如明天再来吧,好歹给我想办法的功夫啊。” 赵高:“原来你说的是假的?” 嬴政:“你俩嘀咕啥呢!” 赵高:“陛下,看来今天当值的都是脚慢的,不如明天。” 赵高的话还没说完,祭台周围突然响起了惊呼声。 “看那,那是什么!” “天呐,那是一座岛吗?那上面花草茂盛,还有亭台楼阁,那就是仙山吗?神仙来啦!陛下把渤海龙君请出来啦!” 嬴政回头一看,只见海面上不知何时起了薄雾,在那薄雾笼罩之中一座巨大的岛屿影影绰绰,时隐时现。那岛上百花盛开,绿树成荫,华丽的亭台楼阁和宫殿掩映在百花和绿树之间。 嬴政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喊到:“龙君,你是来接朕的吗?朕在这里。卢生,为何那仙山不靠近?” 卢生:“陛下,仙山本无根,是被巨大的金鳌背在背上的,您看到的雾气其实是金鳌吐出来的。金鳌巨大仙山也不小,若是靠近这里怕是会让海水上涨将此地淹没哇。” 嬴政:“备船,快备船。” 海边本就备有大秦舟师的大翼战船还有专门充当嬴政坐船的三桅楼船,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嬴政上了三桅楼船在大小战船的保护下扬帆出海。 嬴政和胡亥站在楼船的最上层眼看着船队乘风破浪离那海上仙山越来越近。但是时间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嬴政刚才祭祀时站的那座礁石已经看不到了,漫长的海岸线也变得越来越远,显然船队已经入海很远了,可那座海上仙山和船队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就好像这仙山也在移动一样。 嬴政:“快,在加快!” 胡亥:“快呀,再快点!” 书中暗表,那里有啥仙山,这只是一种很常见的自然现象叫做海市蜃楼。那本就是一个影子,就算船再快也是追不上摸不着的。 海上仙山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不见。嬴政满脸怅然的手扶栏杆沉寂不语。 胡亥摇着嬴政的袖子说:“父皇,也许是龙君太忙,他只是出来看您一眼就回去了。龙君是神,他能看见您,您却不一定能看见他。不过,父皇肯定是和龙君有旧交的,不然怎会父皇刚把牌子扔下去,龙君就驾着金鳌来见您了呢。” 嬴政摸着胡亥的脑袋笑了,胡亥的话让嬴政心中的郁闷消失了不少。 嬴政:“卢生,朕本就是神君,为何龙君不肯现身与朕相见呢?” 卢生愣了片刻之后说:“陛下是神君下凡,但凡下凡的神君原本的法力会被天帝封住,也就是凡人没说分别。神和人轻易不能见面,龙君肯露一面,已经是看在和陛下是旧交的面子上了。陛下,天帝定的规矩凡人只能遵守,陛下已经超越凡人了,不可再强求。” 嬴政:“若是朕吃了长生不老药,是不是就能见到龙君?” 卢生:“应该,应该是这样吧。” 嬴政:“卢生、韩终、石生听命。” 三人连忙跪倒在地。 嬴政:“朕命你率队出海,再命韩终、石生遍访名山大川寻找仙药!” “喏!” 卢生低着头大声应诺,因为他是低着头的,所以谁也看不到卢生那张跟吃了苦瓜似的脸。 第580章 可还认得本君 泗水郡郡治彭城(也就是现在的江苏徐州)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帝尧时期,彭祖在此建大彭氏国,是江苏境内最早出现的城邑。彭城地势险要 ,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的中心,也一直是淮海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大秦灭六国之前,彭城属于楚国彭城郡,楚国灭亡后改为泗水郡管辖。反正不管是楚国还是大秦,也不管事泗水郡还是彭城郡,彭城都是一郡的中心城市,由此可见彭城的地位有多重要。 除此之外,彭城还保持着一个没法打破的记录那就是“九朝帝王徐州籍”。这意思是说有九位帝王祖籍徐州,也就是秦代的彭城。这九位帝王分别是:汉高祖刘邦、东吴太祖孙权、蜀汉烈祖刘备(蜀先主)、魏高祖曹丕(魏文帝)、南唐烈祖李昪、南朝刘宋高祖刘裕(寄奴)、齐太祖萧道成、梁高祖萧衍、吴越太祖钱镠、南汉高祖刘陟、最后一位是大名鼎鼎的乞丐皇帝,明太祖朱元璋。 从这个名单可以看出,这九位帝王绝对不是普通的帝王。瞅瞅这庙号,不是高祖就是太祖,这就意味着这九位帝王全都是响当当的开国皇帝。 由此可见彭城也就是徐州这地界真可谓是龙气汇集之地,开国君主的摇篮啊。彭城除了有这九位成就霸业的帝王之外,还有一位名头盖过九位帝王的牛人也和彭城紧密相关,此人就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不以成败论英雄的,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的祖籍在下相(今江苏宿迁),在秦代和彭城同属泗水郡,下相距离彭城也就二百里地的样子,从这一点上来说,项羽虽然不是彭城人但也不能算离得太远。刘邦等九位开国皇帝的祖籍其实都分布在以徐州为中心百余里范围之内,也就是项羽离得稍微远点,所以他没能称帝,但是项羽却把西楚政权的权利中心也就是国都设在彭城。如此一看就知道彭城(徐州)有多么多么的牛了。 不过在大秦这个时代,彭城还没有这么牛,否则说不准嬴政就会把彭城整个给夷为平地。 彭城之外三十里亭,泗水郡守领着所属官员列队亭前,道路两侧秦军甲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组成了两道严密的封锁线,两道封锁线之外是由官差和各地抽调上来的亭长、士伍组成又一道更加严密的封锁线,在这道封锁线之外是被官府组织起来的前来迎驾的百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秦皇帝要驾临彭城了。 宽阔的驰道上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用新挖出来的黄土均匀地铺垫了一层,然后均匀地洒上清水,再用马拉着辊子反复碾压,弄得平平整整的。由于有封锁驰道上没一个人敢于上去走动,彭城的百姓们都被安排在道路两侧。而且来之前都是经过黑冰台的人逐个筛选,有互相作保之后才准许迎驾的。这差不多把彭城有头有脸有身份以及家境在中等以上的人家全都给撵到这来了。 这么做的好处是,这帮人都有能力穿新衣裳接驾,一眼望去感官效果极佳,给人一种彭城百姓很富裕的赶脚。 在距离三十里亭大约一里多地的地方,在一帮官差、亭长和士伍中有一位长得额头高高隆起,鬓角和胡须很漂亮的亭长正站在那抱着双臂站在那跟一个漂亮的少府眉来眼去。 在这位亭长左边站着一个穿着狱吏服饰的男子、一个满脸横肉体魄雄壮的汉子。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一身短打扮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长衫,腰里别着根笛子英俊男子。这五个人往那一站真可谓高矮胖瘦不一,善恶美丑俱全。 那亭长一边抖着一条腿一边跟那个少妇说:“吴家娘子,你怎么也被撵来了?” 那少妇娇媚白了那亭长一眼说到:“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敢问我,若不是你无事献殷勤说我家日子还过得去,老娘哪里用得着到这喝风,这得耽误老娘多少进项啊。刘三,老娘少赚的钱就从你们的饭钱里出。” 吴家娘子口中的这位叫刘三的亭长,就是高居徐州籍开国帝王榜榜首的,未来的汉高祖刘邦。不过现在他的这幅模样谁看了都绝对不会把他跟皇帝这个天下最牛掰也是最危险的人画上等号的。 刘三:“吴家娘子,你这样说话就不厚道了,我们兄弟五人是见你一个没了丈夫的妇道人家经营一家客栈着实不易,所以才有心帮衬你。不然,就凭我们兄弟到哪里不是吃香喝辣,大鱼大肉,那主人家还得好生伺候着。” 吴家娘子:“你拉倒吧,就你们哥五个这样的也就我敢让你们住,换作别家人家早把你们撵出去了。你们住到我家之后才几天呀,周围邻居的鸡鸭啥的就日渐稀少。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说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偷吗?” 那个狱吏说话了:“大姐你再说这话要有平局啊,你凭啥说那些鸡鸭是我们偷的,我们可都是良家子弟呢。” 吴家娘子:“曹参,你好歹也是看押国人犯的,那些窃贼你总见过吧,你看看人家是咋干的,人家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死磕。” 曹参:“对啊三哥,吴家大姐说的有道理呀,我咋没想到呢?”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说到:“对个屁,爷爷我吃他家的鸡鸭是他的福气,等将来爷爷成势了,我吃他一只还他十只,咋地!咱爷们吐口唾沫就是个钉,绝对说话算话。大姐你帮我们记着,将来我们挨家挨户的还。” 短打扮的青年说到:“樊哙说得对,我们一定还。” 腰别着笛子的英俊小伙说到:“吴家大姐,我们不是随便偷不是,我们不是随便借的。我们一般都是跟那些家道殷实的人家借的,不信你去问,你周围那些鳏寡贫家我们兄弟一家都没借过。不仅没借过,我们还经常帮他们干活呢。” 吴家娘子对那个别着笛子的帅小伙说:“周勃兄弟,你说的话姐信,其实邻居们都知道是你们偷得,不过看你们比别处来的那些人也挺仁义的多,而且自打你们来了咱们条街上安静了不少。所以大家也就没说啥,你们放心吧,不用陪。” 短打扮的青年说到:“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姐你替我们给了钱。三哥,咱以后再馋也不去借邻居们的鸡了,大姐不容易。” 樊哙:“夏侯婴说得对,等这里的事完了我就去林子里打猎,到河里摸鱼,这周围野狗不少,不行我就抓几只剥皮剔肉炖熟了请乡亲们一起吃。我跟你们说,烧狗炖狗肉这可是我的看见爱本事嘞。” 刘邦:“你们这四个没脑子的,被吴家娘子几句好话就给绕进去了,不用打就全给我招了,长点心吧兄弟们!” 吴家娘子和周围的百姓哄堂大笑,这也算是热场活跃气氛,所以附近的官吏以及内层的秦军甲士都没出面制止。 刘邦笑呵呵的拱手说到:“吴家娘子好手段,刘邦佩服。刚才我樊哙兄弟说得好,今天我吃乡亲们一只鸡他日我换他十只,我吃一只羊还他一头牛。老爷们说话算数,若是说了不算就让我。” 吴家娘子:“呸呸呸,不要胡说,几只鸡的事算个什么,我在跟你们逗趣呢。” 周围几个相熟的人也笑着说:“刘三不必当真,吃就吃了,用不着指天发誓的。若是被你家娘子知道你在外面乱发誓,又该乱着棒子揍你了。” 刘邦:“他才不敢,若敢我就。” 吴家娘子:“休了她,我嫁给你。” 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大秦的徭役很多,刘邦这兄弟五人,经常被调到彭城来出徭役,虽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押解犯人,运送物资等活计,但是吃喝啥的得他们自己筹备。这一来二去的刘邦那点俸禄连吃喝都不够,就更别说养家了。幸好老天开眼刘邦被吕公看上了,这吕公哭着喊着把自己的闺女吕雉嫁给了三十好几的老光棍儿刘邦。吕公家资丰厚给的嫁妆不少,吕雉美貌贤惠,虽说脾气大了些,但这对刘邦而言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必须得赶紧接着。 老夫少妻的组合必定是心怀大志的刘邦让着吕雉,于是沛县的乡亲们经常看到这位泗水亭长被一个娇滴滴美丢丢的小媳妇追着打,久而久之,刘邦怕媳妇的美名传得到处都是,不免成了人们口中的笑谈。 吴家娘子话音刚落,刘邦一把将吴家娘子的手抓住。 刘邦:“哎呀,这手果然白嫩,不比我家雉雉差。可惜呀,我觉得还是我家雉雉好。” 哄,笑声一片,吴家娘子抽回小手,假做嗔怪的打了刘邦一下。 “哼,你这个没良心的,今晚没饭吃,睡在房檐下。” 刘邦一咧嘴说:“大姐,您就行行好吧,实在不行我给你洗脚成不?” 哈哈哈哈,众人笑得弯腰跺脚,就在这时刘邦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刘邦啊,果然是你,你可还认得本君?” 没等刘邦回头,她面前的百姓们呼啦一声跪倒一片。 第581章 看你怎么耍 刘邦转过身来,当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威名赫赫的大秦武安君的时候。刘邦禁不住心潮澎湃,面红心跳,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刘邦刚要依礼叩拜时,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大秦君候竟然弯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白宣:“哈哈哈哈,你我也算故人,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哦,你等也都起来吧。” 跪着的人赶紧起身,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白宣。大秦武安君的威名谁人不知,这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秦军神,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不敢仰望的存在。 白宣仔细打量了一下刘邦随后哈哈一笑说道:“嗯多年不见,怎么还是个亭长啊,本君如果记得不错你今年也该有三十五岁了吧?” 刘邦:“回君候,刘邦今年三十九了。” 白宣:“时光如电,岁月如梭,眨眼之间你也快四十了。人常说功名需趁早,你得加把劲啊。可成家否?” 刘邦:“多谢君候垂问,刘邦已经成家。” 白宣:“娶得可是吕公之女?” 刘邦惊讶的问道:“君候如何知道的,刘邦娶得正是吕公之女,吾妻名唤吕雉。” 白宣:“方才听那个女子说的,我猜应该是她。好哇,你俩很是般配。来,这是本君的贺礼。” 一对洁白的无瑕的双鱼佩塞进刘邦手中,双鱼佩就用一整块白玉从中劈开再雕成两条鱼的形状,通常是用丝绦串在一起佩戴,也可以单个佩戴,取“年年有余”或者“吉庆有余”的意思,总之是很吉祥的,寓意着美好的东西。白宣出手定非凡品,光是看这双鱼佩经营润滑的毫无瑕疵的成色就知道,这玉佩价值不菲。 刘邦将双鱼佩捧在手中,激动地浑身直哆嗦。要知道他一个亭长在百姓面前算是个官儿,可是在白宣面前那就跟白丁一样。这么些年刘邦也不是没想过要去走走关系,不过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白宣而是李斯,毕竟他这个亭长是当初李斯给他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别处的亭长有不少都升迁了,唯独刘邦就跟一根钉子似的扎根在泗水乡亭这破敌儿。县令以及县里面的各级官吏对刘邦倒是挺客气,就是不提升迁的事。有一回刘邦喝多了问县令:“为啥我还不升迁?” 县令笑着说:“当初你这亭长可是李丞相亲自提携的,本县不是不想提拔你,关键是把你哥搁哪好呢?小了吧怕丞相面上无光,大了吧本县有没那个本事,除非本县让贤。但是我大秦律法森严,凡郡县令长需有九嵕书院身份,或者立有军功受封爵位,可你既不是九嵕书院学子,也没有军功爵位,你叫本县束手无策啊。要不然,你去找找丞相?” 这一竿子把刘邦支出老远,刘邦也是明白人,知道当初李斯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又念在当年曾和刘邦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赏了一份差事,现在人家是丞相,试过朝重臣,还能不能记得刘邦这个人都两说呢。刘邦混迹于民间,接触的都是最底层的百姓,见过的最大官也就是泗水郡的郡守,可是刘邦认识郡守但郡守绝对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叫刘邦的人物。郡守都这样那丞相李斯就更别提了。 刘邦混迹民间对人情世故十分清楚,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道,他想见李斯估计得经过一道道关卡,一层层的送礼,就凭刘邦的身家,只怕是还没见到李斯就已经破产了呢。所以刘邦仔细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吧。 可是如今白宣就在面前,这位君候不仅还记得刘邦,而且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刘邦是故人,还送了这么贵重的贺礼。刘邦就觉得老天爷开眼了,把一块黄金做的大馅饼哐叽一下砸在自己面前。刘邦只觉得眼前金光灿烂,就觉得白宣的身躯噌噌的拔高,似乎还看见白宣的脑袋上唰唰的放射出一圈儿金光。 白宣:“嗯嗯?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起来。小邦啊,你这年纪在不着急建功立业可就晚了呀。这样吧,本君有心提拔你,本君现在正为大秦开疆拓土宣威海外。你若愿意,就来本君麾下,随船队出海扬帆。到那时可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博个封妻荫子不算什么难事。你一下如何?” 白宣说这话的时候,刘邦脸上先是兴奋随后是双眼不停地眨动,很显然刘邦不大愿意。这很好理解,这年月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啊,白宣这一竿子不仅让刘邦背井离乡,还给他支到了大海上。刘邦虽然没见过大海,可是也见过江河上行船的风险,也是见过巨浪滔天惊涛拍岸的场景的。江河尚且如此,那大海上不是更加如此吗,别功名没得着先喂了鱼。 刘邦:“君候美意,刘邦感激莫名,只是刚成家不就,还需和吾妻商议一下。” 白宣哈哈一笑说:“这是应该的,毕竟是要远离家乡到海上去嘛,你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商量好了就到金陵来找本君。若是本君一时不在,那就找他们三个。” 白宣伸手一指张良、韩信、萧何三人对刘邦说:“这是本君的三大弟子,这是张良,这是韩信,这是萧何。你若到了金陵,找到他们就等于找到本君了。” 刘邦:“可是萧何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刘季啊。” 萧何刚才就在大量刘邦,此时刘邦一说自己的原名萧何立刻想起来了。 “刘季,小三?” 刘邦:“是我啊,我是小三儿啊。” 萧何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刘邦,白宣摸着胡须笑嘻嘻的看着久别重逢的哥俩在那互相倾诉离别之情。 萧何人士刘邦,而且从小就认识,因为俩人是同乡,都是沛丰人。只不过萧何的家境比刘邦家的强太多了,后来又一次萧何在河边条鱼,而刘邦在不远处的水里摸鱼,刘邦是摸了一条有一条,萧何却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萧何看着在水里上下沉浮的刘邦,万分怀疑是这家伙把上了钩的鱼给偷偷摘走了。萧何正要质问刘邦不料这时刘邦正好一头扎进水里,水面上只剩两条腿在那乱颤。萧何一眼看见刘邦腿上竟然长了密密麻麻的黑痣,这些黑痣并非乱七八糟的,而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所以看起来并不恶心。 于是萧何把刘邦叫上岸来,仔细一看,当时萧何就惊讶了,刘邦腿上的黑痣共有七十二颗,竟然是按照天上的星斗的顺序排列。萧何很是好奇,决定好好研究一下,俩人年龄相差一岁刘邦又是个爽快的性子所以没用多久哥俩就熟了,一来二去哥俩就成了朋友。后来萧何考入九嵕书院成了白宣弟子,就再也没回老家也没再见过刘邦,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了。 刘邦:“萧大哥,你竟然是君候的弟子。你,你现在发达了啊。” 萧何:“全是师尊提携,才有萧何今日。小邦,师尊轻易不提携别人的,机会难得赶紧答应了。” 刘邦:“呃,那个,我得和雉雉商量一下。大哥你不知道,雉雉比我小十五岁呀,我这一走只怕只怕。” 萧何哈哈一笑接下腰间钱袋塞给刘邦。 “拿着,商量什么,带着你夫人一起去金陵。拿着,不准推辞!” 刘邦捧着沉甸甸的钱袋,感激的都说不出话了。他转身喊到:“曹参、樊哙、夏侯婴、周勃快过来拜见大哥。” 那哥四个一起走过来一起给萧何施礼,随后刘邦又领着哥四个给白宣施礼。白宣看着大汉帝国的开国皇帝领着四位开国名将恭恭敬敬的给他施礼,白宣的心里爽的不行。再看看对刘邦等人客客气气的张良,一脸瞧不起刘邦哥五个的韩信,白宣很想大笑三声,也很想对刘邦说:“小邦啊,哥把属于你的汉初三杰都弄在自己这边,哥3特想看看你以后怎么耍。” “启禀君候,陛下车驾距此三十里。” 泗水郡守大声禀报着,体现白宣嬴政就要到了。 白宣对刘邦哥五个说:“你等回去安排家事,本君在金陵等着你们。” “刘邦哥五个齐声回答:“喏。” 白宣哈哈大笑领着张良、韩信和萧何转身走了,在走出很远之后,白宣笑眯眯的问韩信:“信,你看不起那兄弟五个呀?” 韩信:“都是粗鄙之人,上阵搏杀还可以,若想为将。呵呵,差的太远了。” 白宣:“嘿嘿,人不可貌相,难道你忘了为师之能?” 韩信:“师尊,您是说那个刘邦是个人物?” 白宣:“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韩信:“师尊,天机是啥弟子不知,弟子就知道每当师尊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被坑了。” 白宣哈哈大笑说:“信,你不愧是为师的弟子,走,随为师迎接陛下去。” 第582章 原来是你 刘邦捧着双鱼佩和钱袋,整个人站在那里发懵,他还有点不太想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樊哙伸手拿起钱袋先是掂了掂然后打开一看。 “嚯,这么多钱,够咱们吃一个月的了。这还有金豆子,三哥你认识君候还和他的弟子是兄弟的事你咋不早说?” 刘邦:“我原本是见过李丞相和君候的,我还见过陛下和公子胡亥。可咱是男子汉大丈夫,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咱要的是一个时机,如今时机来了,咱们一定不要错过。” 曹参:“三哥说的对,我们以后就跟着你了。” “咳咳,刘亭长,陛下就要来了,你们是不是该尽职尽责呀。本官没有则难你们的意思,但也别让本官为难是不?” 沛县县令现在对刘邦特客气,他也没想到感情刘邦除了认识李斯之外还认识白宣。大秦君候哇,那还了得,据说就连李斯丞相当年都是靠着君候才位列朝堂的。沛县县令现在看着刘邦就像看着一个宝贝一样,说话也没用命令的语气。 刘邦:“大人放心,刘邦知道轻重,也记住大人提携之心。” 县令嘿嘿一笑说:“本官告诉你个消息,这次陛下来不仅带着李丞相还带着公子胡亥,你不妨也见见他们。至于怎么才能见到他们,本官就无能为力了。抓住机会,莫要错过。” 刘邦:“多谢大人提醒,这份恩情刘邦记下了。” 县令嘿嘿一笑转身走了,刘邦领着 兄弟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时候百姓们看刘邦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吴家娘子:“三哥哥,奴家今晚备好酒肉等你们回来。” 刘邦抓出一把钱塞给吴家娘子并对她说:“这些日子打扰你了,这些钱你拿去,若是不够我再给你。” 吴家娘子一把抓过钱袋将钱放进袋内又把钱袋还给刘邦。 “三哥哥马上就要去金陵了,这路程也不算近,穷家富路这钱还是要备足些。将来三哥哥和各位兄弟飞黄腾达之后,莫要忘了奴家。奴家别无所求,只求三哥哥给口饭吃,能让奴家经营好一片小店,把几个孩子养大成人。” 刘邦:“吴家娘子,你的恩情刘邦记下,将来一旦成势必当厚报。” 樊哙哥四个一起说道:“必当厚报,多谢!” 周围百姓也很感动纷纷说道:“看看,帮人就要帮这样有良心的。” 嘟嘟嘟嘟!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看着宽阔笔直的驰道。当一排排的大秦骑兵奔驰而过之后紧跟着是千人的仪仗,一面面旗帜猎猎作响,所偶有的甲士都是身材魁梧盔甲鲜明的雄壮之士,当仪仗过后就是并排而行的四轮新式战车,在随后才是引到的四轮马车。当嬴政乘坐的辒辌车出现的时候,军民人等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大秦万岁!” 所有人一边喊着一边叩拜不止,刘邦每一次直起腰山呼万岁的时候都会快速的搜索他想要见的人。他看见了高高在上的嬴政,只不过离得太远而且嬴政穿着华丽的冕服,冕冠上垂下的十二条长长的冕旒遮住了他的脸,让人一点也看不清这位大秦皇帝的真容,不过这也给他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刘邦:“男子汉生于天地之间,就应该像这样活着!” “不得偷窥陛下,拜!” 一位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走过的将军指着刘邦喝到,刘邦赶紧低头叩拜,那将军盯着刘邦看,再确认他老实之后这才催马离开。 大队人马过去很久之后,跪在地上的军民人等才被允许站起来。刘邦看着空荡荡的驰道悠悠的说到:“难道真的要去投靠君候,真的要去海上?” 曹参:“三哥,陛下从不在城内住,都是在城外搭建行宫的。要不然?” 夏侯婴:“行宫必定是戒备森严的,我们怎么进去呀?” 周勃:“不是有君候给的玉佩吗?” 樊哙:“怎得试试啊。” 警戒道路的秦军已经列队回营,百姓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回彭城,渐渐地刘邦身边只剩下哥四个还有那个吴家娘子。 刘邦:“吴家娘子,你先回去。” 吴家娘子:“三哥莫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刘邦:“我知道了,你快回吧,不然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周勃曹参,你们陪着吴家娘子回去。” “是喽三哥。” 刘邦:“夏侯、樊哙,跟哥哥走。” “好嘞。” 嬴政的确没有进入彭城,而是在彭城之北施礼外的一座小山上建起了行宫。白宣是被嬴政召来的,此时正坐在嬴政对面。除了他俩之外帐内还有冯去疾、李斯、赵高还有胡亥。 这一路上胡亥都是自由自在的,可是他一见到白宣之后立刻变得规规矩矩,此时胡亥跪坐在嬴政左手边低着头正襟危坐姿态很是标准。 嬴政已经换了便服,他见了白宣之后不知怎的心情就安定了不少,所以嬴政在白宣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在。 嬴政:“大兄平定百越,又巡视江南辛苦了。” 白宣:“这使臣的本分,何来辛苦,倒是陛下一路走来鞍马劳顿,不妨早些休息。” 嬴政:“哈哈哈,朕一见大兄心中畅快,今晚朕打算和大兄彻夜宴饮,彻夜畅谈,大兄可愿陪朕?” 白宣:“陛下之命,臣焉敢不从。恰好臣把随军庖厨也带来了,今晚的酒宴就交给他们吧。” 嬴政拍掌大笑:“哈哈哈哈,知朕者,唯有大兄也。赵高,快快安排那些庖厨,朕有些等不及了。” “喏。” 赵高应诺而出,他一眼就看到跪在帐外的四个庞大厨,赵高笑道:“你们兄弟四人侍奉陛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这么拘谨作甚,快起来。” 别看赵高现在和白宣是对头,但是他对这些底下的人还是和从前一样随和。为首的胖大厨站起身说到:“有劳府令安排,有何忌讳还请府令明言。” 赵高:“哈哈,您还是那般仔细,忌讳嘛还和从前一样。陛下的口味您是知道的,各项材料宫里也有,若不合用,您可以挑出来,本官这就命人去采买。” 大厨:“那就有劳府令带我等去后厨。” “请。” 安排好之后,赵高向着大帐走去,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卫尉李由。 赵高:“怎么了,手里拿的什么?” 李由:“府令,行宫之外有三人求见我父亲,可手里拿的却是君候所赐的玉佩。您看。” 赵高接过玉佩一看,果然在玉佩下端发现了“白府九嵕”四个小字。 赵高:“白宣识人之能人所共知,他看上的人定非凡人。可这人却要见你父亲,可见他还在取舍当中徘徊。有道是货卖识家,就看谁出的价码合适了。你父亲正忙,还是我去见见他们吧,若是行就拉过来。” 李由:“府令,都是为大秦举才,用不着分得这么仔细吧?” 赵高:“贤侄,你太年轻了。” 赵高冲李由扬扬下巴,李由犹豫一下后转身离开。 在行宫外围的一处将士居住的军帐内,刘邦、夏侯婴和樊哙三人忐忑不安的坐在那里。突然,帐帘一掀赵高走了进来。刘邦一眼就认出了赵高,赵高一见刘邦先是一愣随后皱眉思索一阵后说到:“你可是,刘季?” 刘邦:“大人好记性,卑下正是刘季。不过现在叫刘邦。” 赵高:“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呀!” 第583章 赵高的安排 赵高当然还记得刘邦,那是在秦王政二十年,大秦第一次伐楚失败后,嬴政拜老将王翦为帅,白宣为监军,调集大军六十万二次伐楚。在大战开始之前,嬴政带着胡亥、赵高、李斯出函谷关抵达修鱼城然后座驰车一路飞奔直奔平舆城,在中途遇到了还叫刘季的刘邦,那时的刘邦还是个草民。机缘巧合之下,刘邦和李斯相认,随后嬴政在胡亥建议下给刘季赐名刘邦,授泗水亭长。(详见本文第438章) 赵高笑嘻嘻的伸手扶起刘邦,又问了夏侯婴和樊哙的姓名之后,赵高对帐外喊到:“来人,拿些酒菜来。” 刘邦忙说:“大人不要麻烦了,我等回去再吃不迟。” 赵高:“你我也算故人相见,请你吃喝有何麻烦的?莫不是有佳人等候?” 刘邦脸上一红说到:“不瞒大人,卑下之前遇到了君侯,君侯还记得卑下,又听说卑下已经成家于是就送了一对双鱼佩做贺礼。卑下官小职微,本不敢有所奢望。但想起当年陛下和公子胡亥赐名授职之恩,大人以及丞相引荐之情,卑下忍不住想来见见。卑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心中谢意。” 赵高:“你是个有良心的,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很不错。你现在官居何职,不会还是个亭长吧?” 刘邦:“刘邦无能,还是个亭长。” 赵高一愣,心说不可能吧。陛下赐名授职,有何丞相相识,怎还是个亭长,难道说是本事不济,或者是受人排挤,不应该呀。 不怪赵高疑惑,这个亭长的确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而且还是个没油水的苦差事。 按照大秦律定,郡守管理下属各县,县设县尉、县令。县令管理下属各乡,乡下设游徼,三老,啬夫(管理大乡),有秩(管理小乡)。 三老管理下属各亭,亭设亭长。 亭长管理下属各里,里设里长。亭是秦代官府的末端组织之一,遍布全国,主要设置于交通要道处,大致每十里(相当于3公里)设置一亭。 亭本来是为军事交通设置的机构,后来逐渐演变为兼具军事交通和治安行政的基层政府机构。亭有亭舍,负责接待往来的交通使者停留住宿,官府邮件的收发传递,也由亭传系统担当。听所在地区称为亭部,亭长负责亭部地区的治安,担当维持秩序,逐捕盗贼的责任。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亭相当于是邮政交通站和派出所的集合体。那么亭长应该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乡镇派出所的所长。 若是按照现在的理解,派出所的所长这官虽不大但权利着实不小,在当地绝对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实际上大秦的亭长跟现在的派出所所长完全不能比。 大秦的亭长不好当,首先是待遇不行。亭长算是一种临时的维护地方安全的吏,不在国家编制之内,因此亭长不享受国家官员的待遇,换句话说,亭长貌似是个官,实际上没编制。那么不是国家编制难道属于地方编制吗?答案是,依然不是! 大秦地方的两级官员郡守,县令(长)都有自己招收属官的权力,像地方政府中的主簿,曹官等等也不属于国家编制,但是可以由地方财政发放俸禄。但亭所辖范围太小(一般为十里),一般由本地人就近负责,所以地方财政也不管。 如此看来这亭长就是个姥姥不爱,舅舅不爱的人呗?但实际上亭长还是有点小权力,因为官府要依靠这些亭长处理民间的杂事,所以依靠这种权力他们也能获得点额外的收入,算是比一般百姓要强一些。 当然,亭长作为秦国的低级小吏也是有县里发给的工钱的。因为亭长归县丞直辖,所以这工钱归县丞发。这工钱虽然有定数,但少得可怜,有时候也不能按时发放,若是和县丞关系不咋地,那就等着吧。等到饿死也不一定能领到。亭长的主要职责是缉拿盗匪、摊派徭役、征收钱粮。这是一个苦差事,要知道大秦连年征战,同时还修长城、修道路,这徭役钱粮摊派的太频繁了。这些摊派原来是靠关中陇西和巴蜀的老秦人独自支撑,现在大秦一统天下,按理说均摊到全国百姓头上应该没多少了。但事实不是这样,开国两场大战,众多工程,早已让老百姓应接不暇,苦不堪言。 郡县两级的官员都是从关中派来的老秦人,百姓们不敢惹,因为秦律森严,胆敢抗拒徭役税负的人轻了下狱充军,重了直接咔嚓。所以老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如此一来类似刘邦这样的底层小吏就成了百姓们发泄怒气的对象。毕竟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也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告到上官那里,让乡亲们家破人亡不是。所以这大秦的亭长老实本分的人绝对当不了,太讲义气的人当着也憋屈,绝对属于有本事的人不愿干,没本事的人干不了的这样一个差事。 因为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智慧,对付啥样的人就有啥样的招,不要怪百姓刁滑,这真的是被生活所迫。 赵高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他知道这亭长不属于大秦官员序列内,即便在吏中也是最底层。当年嬴政和李斯也就是一时开心给了刘邦这么个官职,这不是嬴政和李斯小气,本来就是偶然相遇,双方的身份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又不知道刘邦有多大本事,给个亭长就不错了。可让赵高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刘邦还是个亭长,这就不能不然赵高疑惑。 当年赵高见到刘邦时觉得刘邦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应该不是那种小气和不会来事儿的人,这两者都不是那就是能力不行?可是为何白宣对他这么看重呢。 带着这个疑问,赵高问刘邦:“刘邦啊,你不用多说本官明白你的来意了。本官问你,君侯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刘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高一看哈哈大笑说:“不怪你不敢直说,你一个亭长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告诉你吧,和本官以及李丞相那是情同手足,关系匪浅。当年本官陪着陛下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本官就和陛下一样管君侯叫大兄,本官读书识字习武练剑都是君侯手把手教的。时至今日,本官仍把君侯看最自家兄长。李丞相就更不用说了,当年若没有君侯举荐哪有李丞相的今天。所有,本官和君侯其实是一家人,要不要本官把君侯请来见你。” 刘邦连忙摆手说到:“大人不必,刘邦信了。君侯但是对我说,要我去金陵找他,君侯说要我随他开拓海疆,博个封妻荫子。” 赵高:“你擅长水战?” 刘邦:“大人,刘邦虽生于沛县,家乡周围也有江河,但是却并不擅长舟师那一套。” 赵高:“你师承何人?学的是哪家门派?” 刘邦:“刘邦出身贫寒,没读过书,现在认得的这几个字还是我夫人教的。” 赵高:“你武艺如何?” 刘邦:“抓个小贼还行,对上剑客肯定没命,也没上过战场,若是上了战场估计不用多久就为国捐躯了。” 赵高心说你对自己的评价还挺客观嘛,但是就这么一个没出身没背景没学问没本事的人,为啥白宣却对他那么看重呢?这到底咋回事呢? 所以说好奇害死猫啊,赵高越不明白就越想搞清楚,于是他有拐弯抹角的问了夏侯婴和樊哙的情况,这哥俩也没比刘邦强多少这下子赵高犯难了。 赵高心说:“这仨货到底有啥过人之处呢?白宣到底看上他仨啥了。开拓海疆?这刚征服百越还没治理好百越之地就开拓海疆,难道说白宣也想找不死药和神仙?哎呀,卢生要在就好了,他若在就能帮我瞅瞅这刘邦倒是有啥不同之处了。白宣未卜先知,慧眼识珠之能无人能及,他看上这仨定是有道理的。不能让白宣得到这仨,我得想个个招把这个局给他搅了。哈,有了。” 赵高:“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君侯和陛下,看看他们的意思。莫急啊。” 刘邦:“有劳大人。” 赵高出去之后转了圈又回到帐内,他冲着刘邦嘿嘿一笑随手把一个鼓囊囊的袋子扔给刘邦,刘邦伸手接住一听声音就知道,里面全是钱。 刘邦:“大人,这是何意?” 赵高:“本官见了陛下也见了君侯和李丞相,本官把你的近况一说,李丞相就不高兴了。他说刘邦怎么说也是他的乡亲,怎么能还是个亭长。君侯说大秦首重军功,刘邦没有军功不行啊,所以君侯打算带着你杀敌立功。可是公子胡亥不愿意了,他还记得你,他说你这人实诚可信,如果上了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多不好哇,毕竟是陛下赐名授职的人嘛。最后陛下说让你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待到陛下回到咸阳之后找个机会把你调到咸阳去。我告诉你,你若去了咸阳,哪怕依旧是个亭长,也比沛县县令过得滋润。而且,李丞相和公子胡亥拍着胸脯说,你的差事他俩包了,公子胡亥还说若是实在没地方安置,就到他身边来任职。公子胡亥马上就要成年了,将来至少是个封君,手下需要人嘞。再说陛下疼爱胡亥,只要公子说话陛下肯定答应。呐,这是公子和李丞相给你的。调任之前你想干就干,不相干就随便玩,只要不触犯律法就行。给,这是本官的牌子,你一定要收好,有事就拿着这个牌子去找县令。” 刘邦哥仨被赵高忽悠的血压升高,兴奋的简直快要爆炸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黄金大馅饼啊。赵国说的没错,就算到咸阳当个亭长也比在关东任何一个地方当县令滋润。 因为自从大秦一统天下后,嬴政为了回馈为大秦无私奉献任劳任怨的关中百姓,他专门下了一道诏命,给所有关中百姓赐爵一级。换句话说,关中百姓要比大秦其他地方的百姓高出一等。不要小看这一级爵位,有了他关中百姓的所承担的徭役、赋税大幅度减少,而被减少的部分却被转嫁到其他地方的百姓身上。除此之外,有了这一级爵位,大秦但逢喜庆之日或者皇帝大赏之时,关中百姓所得赏赐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多得多。所以现在很多地方的富户都费尽心思想要搬到关中去,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高所说的若能实现,刘邦觉得就算到咸阳还是当个亭长那也心甘情愿。 刘邦:“多谢大人,请大人转告陛下、公子和丞相,刘邦从命。若能调往咸阳,刘邦愿为陛下当一辈子亭长!” 赵高:“哈哈哈,好,本官定会把你的忠心转告陛下。回去耐心等待,君侯那里就不用去了,虽说君侯是好意可太过危险,还是这样安排好。此时不要再对别人说起,本官也不留你们了。这些酒菜你们拿回去,这可是侍奉陛的大厨亲手烹制,别处吃不到的。” “谢大人!” 赵高:“哈哈哈,不谢不谢。来,拿好东西本官送你们出营。” 大营门口,刘邦哥仨千恩万谢。后来刘邦拿出萧何给他的钱袋递给赵高,赵高一看笑着问道:“你这不是挺有心机的嘛。哈哈哈,你留着吧,本官不缺这几个钱。” 刘邦:“大人,这是萧何送给我的钱,他和我是同乡又是兄弟,今天我们相见之后,萧何给了我我这些钱,要我赶紧去金陵。既然现在陛下已经有了安排,那这钱就烦劳大人还给萧何。” 赵高的双眼眯了一下迅即恢复正常,他接过钱袋说:“你放心,本官定会替你办到。快走吧,若是天黑前回不了彭城,你们三个就得住在野地里了。” 刘邦:“多谢大人,来日咸阳再见,刘邦定要宴请大人,还要重重的酬谢大人。” 赵高笑着挥挥手,刘邦哥仨转身离去。 赵高:“你还想到咸阳?哼哼!就凭你和萧何亲厚,你这辈子就当你的泗水亭长吧。若不老实,本官小指一动就能要了你的命!” 第584章 嬴政的怀疑 刘邦哥仨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盒进了彭城,他们穿街过巷来到吴家娘子开的客栈门前。老远的曹参和周勃就迎了上来。 “三哥,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多东西,见到丞相了?” 刘邦:“进去再说。” 客栈老板娘吴家娘子看这桌案上摆着的十几个食盒,这些食盒是给宫中阉宦和侍女使用的,赵高就是随便吩咐一声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在赵高眼中真的两个渣都不算,但是在吴家娘子看来,却是她长这么大第一看到如此精美的器具。 当食盒打开饭菜飘香的时候,吴家娘子的眼泪都下来了。 刘邦笑问:“怎么哭了?” 吴家娘子:“奴家怕吃了这些美食之后再也吃不下平常饭菜了。” 刘邦:“哈哈哈哈哈,你尽管吃,我说了会重重谢你就绝对说了算,等我去了咸阳也把你全家带去,到那时你开一个大客栈,我们兄弟还有兄弟的兄弟都去你那里,都多给钱。到那时你想吃啥就吃啥。” 吴家娘子:“三哥,这好日子啥时候能来呀?” 刘邦:“快啦快啦。兄弟们,喝酒!” 樊哙:“敬三哥!” 吴家娘子的客栈内,这场丰盛的酒宴一直吃到深夜,直到所有人都醉倒之后才算结束,但是嬴政行宫内的酒宴却还在继续。 嬴政已经有了醉意,但他还是不肯放下酒杯,嬴政的右手死死的攥着白宣的左手,虽然嬴政说话的声音很大,笑声也很洪亮,但是白宣知道,嬴政的心里其实充满了恐惧。能让秦始皇恐惧的是什么呢?那就是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也必须面对的事情,死亡。 嬴政已经四十二岁了,这个年纪在现代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但在古代这个年纪基本上已经当了爷爷,而且也已经满脸褶子老态龙钟了。现代考古学家以及分类学家合作对挖掘的坟墓主人进行了测定,并根据身高和年龄作出了一个统计。 华夏新石器时代也就是三皇五帝时期,男子平均身高156厘米,寿命31岁;女子148厘米,35岁。 先秦:男子163厘米,35岁;女子150厘米,39岁。这个阶段医学和养生学发展很快,但却不是很科学。这期间人们的死亡原因主要战争和殉葬等。 秦汉:男子168厘米,49岁;女子155厘米,52岁。这个阶段因为出现了大一统的朝代,在经历了大秦扫灭六国以及南征百越、北伐匈奴等大规模战役之后,人们的生活趋于安定,物质生活也较从前丰富得多,医学技术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应该说这个数据主要统计的是汉代人的,秦朝人平均寿命的应该比这组数据还要短一些。因为秦始皇称帝算起到大秦灭亡只有十五年的时间,而这十五年中前五年一直在打仗,随后是大兴土木。嬴政驾崩胡亥继位,即位第一年就爆发了陈胜吴广起义,随后是六国复辟,中原大地征战不止。到了秦灭亡之后,又开始了楚汉相争,这一打就是四五年,直到刘邦在垓下之战中杀了项羽这才算是平定天下,这期间战死的饿死的无辜被杀的人加在一起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所以说秦朝人的平均寿命应该比这个统计数字还短。 当然,这只是一个平均数据,嬴政是大秦皇帝条件要比百姓好的太多,按理说应该能活的更长。但是,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嬴政是个很勤奋的皇帝,他每翻阅处理写在竹简上的政务约有一百二十斤,字数差不多有三十万字。如此高的工作强度要说对身体没影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嬴政已经感到精力不济,身心俱疲。要不他为啥费尽心思去找不老药呢。 还有就是段玲珑以及胡亥的死也给嬴政很重的打击,所以说别看嬴政表面上一副兴高采烈样子,实际上他是在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嬴政比白宣小了差不多十岁,但是现在俩人咱在一起让别人看的话,嬴政绝对显得比白宣要老。白宣不显老一个是基因问题,另一个就是心态,还有一个就是白宣懂得怎么科学的养生。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跟三十多岁似的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白宣觉得这或许并不怎么好,他甚至想是不是想个办法把自己弄得苍老些呢。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白宣看着嬴政的神态还有那盯着白宣的脸不挪地方的目光,白宣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一个致命的疏漏。这得想个办法圆过去,不然就麻烦了。 就在白宣开动脑筋挖空心思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嬴政突然拽着白宣来到僻静处。白宣心中一突,他就知道嬴政要揭牌了。 嬴政:“大兄,朕在渤海祭祀龙君的时候,海上出现了仙山。可朕乘船去追的时候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卢生告诉朕,神和人不能轻易见面。朕想问问大兄,徐福和白庆为何能见到并登上仙山,为何他们能见到渤海龙君?难道说,徐福和白庆比朕还有福分,比朕还要尊贵?” 这个问题问得比较尖锐,充分说明了嬴政一点都不糊涂,他之所以被卢生等人糊弄,只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愿意相信,更准确的说是他自己希望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仙药,因为嬴政不想老也不像死。但是渤海祭祀龙君那一回虽然卢生给了解释,但是嬴政并没完全相信。作为华夏历史世上第一个皇帝,嬴政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也绝不是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嬴政问这个问题,一方面是要白宣给与解释,相比较而言,嬴政更愿意相信白宣的话。嬴政问这个问题的另一个原因就比较可怕了,因为白宣不显老,所以嬴政怀疑徐福和白庆已经找到了长生不老药,但却没有献出来而是给白宣吃了。 让嬴政心里有这样的怀疑,对白宣和白氏宗族还有和白宣站在一条线上的人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是必须要打消嬴政心中的这个念头的。 嬴政紧紧盯着白宣,端着爵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那神情就好像等着裁决一样。白宣的大脑再高速运转,他在想:“我该怎么回答呢,我给出的解释嬴政能信吗?” 第585章 但说无妨 长生不老可以说是从古到今一直令人类痴迷的并且不断在进行探索和研究的课题。这个课题是针对全人类了,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也不管是什么民族都痴迷于此。在科技高度阀的今天,仍有不少科学家在探索生命的奥秘,当然,他们已经摒弃了迷信理论用更加科学的办法来探索和研究。 但到目前为止得出结论是,人类的极限受命应该是在一百二十岁左右,这个极限不是所有人都能达的,而是只有极个别的人才可以。这和人的名望、地位、权利和财务没有任何关系。相反的,那些活到这个极限年龄的人大多都是居住在偏僻的自然环境较好,但生活水平不怎么高的地区,换句话说就是在比较落后的地区。 居住在这样地区的人也不是少数,但真正能活到百岁以上人也是极少的,所以说一个人能不能长寿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应该说每一个能活到极限年龄的人都是个例,而且是不可复制的个例。换句话说,你就是完全照着这些百岁老人的生活习惯去做,你也未必能有人家活的时间长,因为到底什么因素是决定人类长寿的关键所在,著一只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从古至今几千年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这还仅仅是想活的长一些,还没敢想长生不老。 嬴政始皇帝,华夏有史以来第一位皇帝,他之所以问白宣这个问题原因是他不想死。嬴政见过太多的生死了,冥冥之中天地之间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人们。嬴政的父母、弟弟以及他的爱人先后死去,一开始嬴政还仅仅是悲伤,但随着年纪的增长,精力体力的下降,让嬴政心里对死亡的恐惧越来越重。所以嬴政才会问白宣,问这个从他幼年时期就一直陪着他走到现在的亦师亦友,如父如兄的人。 白宣看着嬴政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满是期待。那一刻,白宣真的很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嬴政,但是理智告诉白宣,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白宣从嬴政手中接过那只爵杯,他并没有把爵杯放下而是一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干。这是一个极为失礼的动作,是只会有藐视君王之嫌,但是嬴政没有阻止,因为嬴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他是了解白宣的,知道这是白宣打算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之前的一种表现。 白宣把玩着那精美大气的爵杯,嬴政瞪大双眼定这白宣,这一刻一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白宣:“小政,我比你年纪大,有一天我会先于你离开人世,我知道那一天早早晚晚会到来,我没有办法抗拒所以只能面对。” 嬴政:“大兄,小政不让你死!” 白宣:“呵呵,你是皇帝是人间最尊贵的人也是最有权力的人,你的话所有人必须遵从,但这天地法则却是不受帝王权利限制的。四季轮回,日月更替,永远不会改变。生老病死,也是如此。” 嬴政:“我知道,那是天帝神灵掌管的,我奈何不得。可我不是神君下凡吗?难道就不能?” 白宣:“渤海龙君命徐福转告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嬴政:“兼听者明,愿听者仁,善听者智。龙君要我近贤良远小人。他还说,待到祖龙归来时,要和我再续兄弟之情。” 白宣:“陛下还不明白吗?” 嬴政:“明白什么?” 白宣:“黄帝乃是上古明君,也是华夏始祖,在他晚年的时候发明了鼎。当第一个鼎被铸造出来时,天上突然飞下来一条龙,那条龙有着威武的眼睛和长长的、闪着银光的龙须,整个龙身透着金光,降临时好像带来万匹的金锻,笼罩了整个天空。” “黄帝和大臣都很吃惊,那只龙慢慢靠近黄帝,后来这龙忽然开口对黄帝说:天帝非常高兴看到你把人间治理的如此美好,所以特地派遣我来带你升天去觐见天帝。于是黄帝就跨上龙背,并且对群臣说:天帝要召见我了,你们多保重。众臣纷纷喊着:请让我们追随您去吧!并且一拥而上爬上龙背,希望能跟黄帝一起走。可是那只龙却扭动身躯,把那些人都摔了下来。” “金龙带着黄帝快速飞上天空,一下子就消失在云雾中。群臣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黄帝升天而去。一位大臣看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着: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上得去的,只有像黄帝那样伟大的人才有资格啊!” 嬴政:“大兄为何说这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宣:“我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你总有一天要回到天帝身边的,而且只能是你一个人去。在凡人看来这叫做死,但对你而言,其实只是暂时离开。” 嬴政:“大兄弟的意思是,就算我离开了,也有可能再回来?” 白宣:“是啊。只不过当你再回来的时候,这人世间已经变了样子,你也不是你现在的样子,也有可能不是现在的地位。” 嬴政:“不行!我若再回来就应该还是人间的帝王。大兄,你可有法子?” 白宣咂咂嘴,他很想对嬴政说:“我说的是生死轮回,你咋就听不懂呢?虽然这也是迷信,但这样说总比直接告诉你人死如灯灭,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要婉转些。但绝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样子,你说的那叫重生,我说的那是转世,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哎呀,应该怎么说呢?” 白宣皱着眉头左思右想,他这副样子让嬴政顿觉有了希望。 嬴政:“大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有未卜先知之能,你快说,快说啊。” 白宣看着嬴政期盼的眼神,有心说实话但也知道不能,而且白宣也于心不忍。给一个人希望总比让他失望要好,所以白宣打算说些善意的谎言。 白宣:“小政,怎么一件事一件事的说吧。徐福和白庆其实也没能上了仙山,毕竟人神不能共处,他们之所能见到龙君其实是有原因的。龙君其实是受了天帝指派替天帝传讯的,硬是要提前告诉你将来的归宿。至于你去找龙君却一直没见面的事情,你也不必过于纠结,龙君能拨开迷雾让你看见他的居处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嬴政:“对对对,卢生也是这样说的。大兄,然后呢?” 白宣:“等天帝招你回去的时候,你自然又成了神君,那时候的你就可以和天地同在,与日月齐辉,超脱生死,跳出轮回,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到那时,就算天帝赶你回来你都不愿意了。” 嬴政:“我愿意,我愿意回来。可是大兄你说我回来的时候人间就变了,我也不是想在的我,可我不想这样,不想这样!大兄,你替我想个办法吧。” 白宣很是无奈,这人要是认了死理,别人怎么开导都是没用的,白宣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我也是个凡人。” 嬴政一把抓住白宣的双臂喊到:“不!你一定有办法,你看你都五十多了还这么年轻,你一定有办法的。大兄,你就帮帮小政吧。” 嬴政的而声音很大,而且是一边喊一边摇晃白宣,这一幕让大帐内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嬴政一向称呼白宣为大兄,这谁都知道,可是白宣对嬴政也一向恭敬,从来都是陛下陛下的叫着,可现在这是怎么了,嬴政居然管自己叫小政,还要白宣帮帮他。 众人都知道,若是没有白宣哪有今天的大秦,也不会有始皇帝,白宣的功劳在大秦是有目共睹的,白宣的忠诚更是人所共知的。大秦哪里有危险,白宣就出现在哪里,而且绝对能化险为夷。这难道还不够吗?还有什么事非要白宣帮忙呢? 众臣暗自琢磨,冯去疾一脸的欣慰,他觉得白宣肯定是劝得陛下回心转意不再相信赵国一伙人了,而赵高李斯一伙则是心中打鼓,不明觉厉。 白宣扶住嬴政的双臂,现在他终于明白嬴政为啥会这样问,感情已多半是因为白宣看起来很年轻造成的,这得赶紧解释,绝不能让嬴政以为白宣是吃了啥仙药了。 白宣:“陛下,臣看起来年轻是有原因的。臣给陛下说个故事,说有仨老头个个活到一百岁,有一天周文王问着仨老头,你们为什么能活到百岁啊?一个老头说每天一杯酒,另一个老头说饭后百步走,第三个老头说老婆长得丑。陛下可知何意?” 嬴政:“每天一杯酒,饭后百步走,老婆长得丑?啥意思?” 白宣:“每天一杯酒其实是说要控制自己的饮食,不要暴饮暴食要有节制。饭后百步走就是说要经常的活动身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是这个道理。老婆长得丑嘛,其实说的也是要控制自己的欲望,要节制,节制,嗯。” 嬴政:“大兄平日倒是在不怎么喝酒,也不暴饮暴食,大兄为大秦常年征战在外,何止是百步走了,大兄辛苦。可是,三位嫂夫人一个比一个美,这似乎不太节制吧?” 嬴政这样一说白宣心里一松,会开玩笑说明嬴政的额注意力已经被转移过来了,这是好现象,要乘胜追击。 白宣:“陛下,臣的三位夫人虽然长得都还不错。” 嬴政:“大兄谦虚了,三位嫂夫人岂止是长得不错啊。” 白宣:“好吧,我承认她们姐仨都如花似玉,千娇百媚。但是陛下只要看看陈有几个子女就明白了。” 嬴政楞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嬴政的儿女大大小小算在一起没有三十个也差不多少了,其他大臣也基本上是这样。这年月就讲就多子多福,人多意味着家业兴旺,穷家小户连饭都吃不饱的,哪有能力养活那么多子女呢。但是话又说回来,子女多意味着当父母的付出的多,别的不用说,这身体啊的确够累。不是有那么个说法吗,夫妻恩爱一次相当于跑了一个马拉松,这要是天天跑马拉松,就是个铁人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得散架。白选举这个例子实际上是劝谏嬴政要节制,要适可而止。皇帝的后宫美女如云,而且一个个都变着法的邀宠,想要节制必须有坚强的意志才行。 嬴政明白了,众臣也明白了,不过有人摇头有人点头,反正不管什么道理,总有人认可,也总有人反对。 嬴政:“大兄之意,朕已明白。大兄,你还没说怎么办呢?” 白宣心说:“咋又绕回来了呢!你让卢生这帮神棍忽悠的时候咋没见你这样精明呢。这可咋办好哇。” 嬴政一再催问终于把白宣逼得没辙了,白宣灵机一动说到:“陛下真的想见过天帝之后再回来?” 嬴政:“真想。” 白宣:“那臣就说说自己的想法,但是啊,臣不知道管不管用。” 嬴政:“大兄但说无妨。” 第586章 朕在问你呀 白宣:“臣接下来的话有些犯忌讳,陛下还要听吗?” 嬴政:“大兄,别人怕犯忌讳,你还怕?” 白宣:“怕。” 嬴政:“呃,朕恕你无罪。” 白宣:“那就行了,那臣就直言不讳了。” 白宣刚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冯去疾站起身说道:“陛下,君候所言必定是大事,臣以为还是陛下和君候两个人说为好。” 嬴政:“去疾说的在理,大兄,随朕来。” 嬴政和白宣一起走出大帐,找没人的地方说去了。冯去疾老神在在的坐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的眼光瞟向了赵高、李斯。 冯去疾心说:“别看你们貌似得势,但每逢大事,陛下还是相信君候。这是什么,这是信任。这份信任可不是你们几个阿谀奉承之辈能做的到,比的了得的。” 冯去疾是个聪明人仅凭刚才嬴政和白宣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他就猜测到了嬴政是为了什么事让白宣想办法。虽然这体现出了嬴政对白宣的信任,但是冯去疾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要知道最了解白宣的本事的人除了嬴政之外就数冯去疾了,大秦君候威名赫赫战无不胜,虽说主要的功绩是是南征北张开疆拓土,但谁敢说白宣就没有其他政绩。那大秦九嵕书院是谁建起来的,大秦军政两方面的后备力量是谁培养出来的,就冲这种眼光这种布局,谁敢说白宣不懂政务? 如此惊才绝艳的文武全才,那绝对是出将入相的人物,可如今嬴政问他的不是如何治理天下,如何让天下百姓对大秦有归属感,如何让百姓的日子富足。嬴政问的是如何长生不老,如何能永久的统治天下。冯去疾不是不信鬼神,但是对长生不老之说,冯去疾一向抱着怀疑的态度。他觉得一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不如踏踏实实的干好眼前的事情。所以冯去疾更期待嬴政问白宣的是国家大政。 冯去疾之所以不让嬴政和白宣但这个还这么多人的面说,最主要的是不想让赵高一伙人知道,他们不知道就无从应对,无从应对就会自乱阵脚,这对冯去疾和白宣而言绝对是有利的。 冯去疾想的没错,赵高和李斯已经躲到角落里咬耳朵去了。 赵高:“陛下究竟要白宣想什么办法啊?” 李斯:“应该不是国家大政,若是,陛下也用不着背着咱们。” 赵高:“那就是长生不老的事?可是白宣又能知道什么?” 李斯:“白宣之能应该不止那些,你看他那些布局无一不是料事如神,应对得当,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那样一般。你说他要是没有那本事,怎会未卜先知?” 赵高:“关键是,白宣都五十多了还那么年轻,他是不是知道什么驻颜之术,或者延长寿命之法。或者说?” 李斯:“或者说是徐福和白庆已经找到了仙药,只是给白宣吃了,没有献给陛下。” 赵高竖起大拇指说到:“丞相果然目光如炬,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斯:“暂时隐忍,看看陛下接下来会如何。就算我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只要看陛下如何做的,我们也能猜的差不离。” 赵高:“就听丞相的。也不知道,卢生他们能不能找到仙药,或者遇到神仙。若是找不到,那咱们还得费一番心思。” 李斯:“这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我以为多半不行,所以应该早作打算。” 赵高:“计将安出?” 李斯:“巴蜀那位,也该动动了。” 赵高:“妙计。” 俩人刚商量完,就见嬴政拉着白宣的手走了进来。赵高仔细打量嬴政的恶表情,只见嬴政面色很是平静,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沮丧,就好像他根本没问过白宣什么似的。白宣也和嬴政一样的表情,赵高也明白,想要通过察言观色揣测白宣的心思基本上不可能的,所以赵高放弃了这个打算。 嬴政:“众卿随朕巡视天下,也都辛苦了,饮了这一杯早些休息。三天后随朕继续巡视。” “喏。” 嬴政:“子婴,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子婴:“臣遵命。” 嬴政:“大兄,你也留下陪陪朕吧。” 白宣:“臣遵命。” 君臣共饮一杯之后,群臣告退,嬴政领着白宣、子婴、胡亥回了寝帐。胡亥故意磨蹭在后面,他趁人不备,回头冲赵高挤了挤眼睛,赵高微微点头回应。赵高看着胡亥的背影,心中踏实了许多。 来到寝帐之内嬴政命人服侍白宣、子婴和胡亥宽衣,他自己也在阿诺的帮助下换上便服。嬴政对阿诺摆摆头,阿诺躬身退下去了别的寝帐。看来这一夜嬴政是打算和白宣好好谈谈了。 嬴政拉着白宣坐下之后,许久没说一句话,但他的手一直抓着白宣的手没松开。子婴和胡亥也不敢说话,只得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坐着。 白宣叹了口气之后问嬴政:“陛下在想什么?” 嬴政:“大兄,朕离开咸阳之前总是无法安睡,总会被梦魇惊醒。朕在梦中经常会看到他们。” 白宣:“陛下都看到谁了?” 嬴政:“荆轲、高渐离、姬丹、燕王喜、韩王、魏王、赵王、楚王、芈启、现在又多了个田建。都是朕的手下败将,也都已经不再人世。朕并不是怕他们,朕只是奇怪,为何朕心心念念的想着玲珑,而她却不出现在朕的梦中。卢生说是朕的天子之气让玲珑没法进入朕的梦中。可是为何那些死去的宿敌就可以呢?” 白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陛下梦见的并不是那些宿敌,他们只是表象,他们代表的是那些六国遗族,以及那些对大秦心怀仇恨的人。” 嬴政抬头看着白宣,他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如此说来,朕巡视天下是对的。” 白宣:“肯定是对的。” 嬴政:“大兄,历代封禅泰山的君王,他们在封禅时会有何异相?” 白宣心说:“你要是听我的,我就是费尽力气也给你整出点易向来。别的不说,忽悠冒顿的那头巨狼就是我的安排。可惜呀,我的弟子们并不知道你封禅泰山会是那样的结果,去疾他们也都劝我对你恭顺些。其实,你来问我该不该封禅的时候,我的本意是巡视可以暂不封禅。奈何天算不如人算,也就只好如此了。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 白宣想过之后对嬴政说:“历代君王封禅有没有异相臣没见过,即便有也不过是史书中的记载。史书是人写的,陛下明白臣的意思了吗?” 嬴政笑了,他转过身面对白宣说到:“朕又听到大兄实话实说了,这就好像又回到了邯郸丛台一样。这感觉很好,朕明白大兄的意思了。不过大兄,那灾星之说又该如何?” 白宣:“陛下等过些日子再把滋阳接回来就是。” 嬴政:“朕问的是北边那颗灾星。” 白宣心中一突,脑海中有一丝警兆闪过。 白宣:“冒顿?” 嬴政:“大兄,莫顿是不是能够起死回生?” 白宣文言大惊,他问道:“陛下为何这样问?” 嬴政:“大兄,朕在问你呀。” 第587章 此话怎讲 白宣:“陛下,臣占据头曼城之后就给陛下发去了战报以及冒顿的铠甲。臣在战报当众说的很是明白,冒顿根本没死,死的那个是穿着冒顿铠甲的一位千夫长。那时大战正处在关键时刻,臣知道被震儿杀的那个冒顿是假的之后,为激励全军将士便没有当场说破。但是臣写给陛下的军报内却写的很是详细。冒顿没死,他还在,只不过他目前不敢南下袭扰大秦,他现在正在向东或者向西征伐,依次恢复实力。待到匈奴再次兵强马壮的时候,冒顿还是会杀回来的。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嬴政听了白宣的诉说之后,在他的眉宇之间隐隐有一丝杀气浮现。白宣是久经战阵的对杀气最是敏感,所以才会那样问。 当初北伐匈奴大获全胜的捷报以及装着冒顿铠甲的箱子送到咸阳的时候正值深夜,嬴政已经就寝而白宣的战报落在了赵高手中。当嬴政看到这份战报的时候,战报上只有白震阵斩冒顿,冒顿尸体被马踩如泥的内容,根本就没有白宣所说的是匈奴千夫长冒名顶替的内容。 这话从白宣嘴里说出,由不得嬴政不信。因为白宣完全没有隐瞒事实的必要,而且他也从来没隐瞒过任何事实。大秦从来没有因为战败杀过任何一位主将,所以大秦的将军们从来不怕打败仗,就算打了败仗也不用隐瞒什么,这次败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所以说白宣的话是可信的。 嬴政信了白宣的话,那么问题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赵高改了白宣的战报,这属于重罪。嬴政眼里的杀气也就是冲着赵高去的,但是在白宣呼唤嬴政之后,嬴政眉宇间的杀气消失不见。 样的凡事都有因果,以嬴政对赵高的了解,赵高不应该做出这让人很容易就能查清的事情来。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嬴政很想弄明白赵高的目的,所以暂时放下了杀人的心思。 除了这件事让嬴政先怒后好奇之外,卢生关于大秦灾星的预言让嬴政心中大呼侥幸。莫顿没死那可不就是大秦灾星吗,嬴政觉得自己最终把滋阳送到岐山凌霄宫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智了。 嬴政对白宣说到:“朕想起来了,朕看了大兄的战报之后,认为大兄所言极是。不管莫顿是死是活匈奴战败是真的,全军将士就应该得到应有的荣耀和赏赐。至于莫顿,没死又如何,他敢来朕就能让他再死一次!哦,时候不早了,大兄早些休息。子婴,你替朕好好陪着武安君。” 子婴:“臣侄知道了,臣恭送陛下。” 白宣:“恭送陛下。” 嬴政拉着胡亥走了,他俩走后,子婴问白宣:“陛下不是要和师尊彻夜长谈吗?” 白宣:“为师似乎疏漏了什么,子婴,你和为师一起想想。” 子婴:“师尊说的是陛下为何会突然问起冒顿的事情吧,弟子觉得陛下当初肯定是和师尊想的一样。匈奴肆虐多年如今被大秦所败就连他们在河套故地都成为大秦疆域,连绵的阴山如今成了大秦的和匈奴的交界线。此等大胜前所未有,陛下一定是觉得没能阵斩冒顿不够完美,索性就对天下说冒顿死了,如此一来北伐匈奴的将士们有了荣耀和赏赐,而天下人也就更加敬畏大秦。陛下之所以问师尊莫顿是不是死而复生,弟子觉得一定是陛下太过操劳,把这件事给忘了,陛下应该是在心里认为莫顿早就死了,所以才有这一问。” 白宣:“为师的战报送到咸阳再到陛下手中,赵高是最后的经手人,为师有点怀疑,陛下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看到为师的战报,他看到的应该是赵高伪造的。当然,赵高伪造的战报不会改动很多,只是把有关莫顿的那一段给改了。” 子婴:“赵高不是个蠢人,难道他这样做就不怕被陛下知道吗?这很好查的,赵高要是真的那么蠢又怎会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上?” 白宣:“你说的也有道理,赵高这个人心机深沉,也算是有韬略的人。就目前来看他这样做绝对是在坑我。” 子婴:“师尊莫要焦虑,陛下看来已经明白过来了,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白宣:“好戏?未必吧。你不知道赵高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有多高,若非如此,为师早就让他一命呜呼了。如今赵高摆明了架势跟为师做对,如此一来到叫为师不能对他痛下杀手了。” 子婴:“师尊,我们慢慢找机会吧。师尊,床铺已经铺好,请师尊歇息。” 师徒二人洗了手脸之后,吹灯就寝。但此时嬴政的寝帐内却还亮着灯。 嬴政:“传赵高。” 胡亥:“父皇是要触发赵高吗?” 嬴政:“你如何知道?” 胡亥:“父皇看的那份战报是儿臣让赵高改的。” 嬴政:“什么!你为何要这同样做!” 胡亥:“父皇,儿臣不仅是您的儿子也是君侯的弟子,而白震是我姐夫。姐夫长驱千里追杀莫顿,就算最后杀的不是莫顿,但功劳还是有的。姐姐是父皇母后嫡出的女儿,儿臣觉得姐夫就应该功劳大一些才配得上我姐。还有就是,那个,白钰挺好的。儿臣觉得,现在就得为将来打算,所以儿臣就让赵高改了师尊的战报。别处儿臣不敢改,就是把有关莫顿的那些给改了。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说完之后,胡亥跪倒在嬴政面前,胡亥的脸冲着地面可是一双耳朵却支棱着。赵高篡改战报这件事胡亥是知道的,赵高说得很清楚,白家是阻挡胡亥上位的最大障碍,为了除掉这个障碍任何手段都要用任何机会都不能放过。 打压陷害拉拢等的手段要一起上,胡亥拜师这是一件好事,若能定下和白家幺女的亲事,那绝对会让白宣的立场有所松动,不求他能偏向胡亥,只要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就行。 胡亥相当聪明,从嬴政和白宣的对话中就听出赵高要倒霉了,所以胡亥壮着胆子把泽仁揽到自己的肩上。 寝帐内静悄悄的,只有滴漏发出的单调的滴答声,这段时间并不长,但却让胡亥感到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 就在胡亥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嬴政说话了:“朕就说嘛,赵高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胡亥,朕平时太宠着你了,惯得你无法无天。私改大军统帅战报按律当斩,你这孩子真是不知轻重。” 胡亥:“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嬴政:“赵高也是,你明知这是重罪却还要帮你,真是个糊涂虫!” 胡亥:“父皇,其实赵高也是为帮儿臣,也是想给白家锦上添花。” 嬴政:“此话怎讲?” 第588章 苦肉计 胡亥:“父皇有所不知,师尊的战报送到的时候,父皇已经就寝。可儿臣却还没睡,于是儿臣偷偷溜去犬丘殿内,不想中途遇到赵高,他手里拿着那份战报。儿臣便问他是不是师尊打了大胜仗,是不是替成蛟叔父报了仇。赵高告诉儿臣,咱们大秦把匈奴打败了,杀了他们不少人,就连河套都是咱们的了,阴山今后就是大秦和匈奴的边界。父皇您不知道,当赵高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犬丘殿前的禁军都用拳头轻轻地捶打胸口,儿臣可以看出他们都特别高兴。儿臣自然也是高兴的,儿臣知道父皇为什么给儿臣取名叫胡亥,那时候师尊正好同时击败东胡和头曼的,父皇为了纪念这个胜利才给儿臣取名胡亥,意思是让胡人畏惧。儿臣知道打败了匈奴,自然也是兴奋异常,于是儿臣问赵高莫顿死没死。” 嬴政:“赵高如何回答的?” 胡亥:“赵高但是楞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儿臣纠缠着他要他说。后来赵高把儿臣拉到殿内才告诉儿臣,莫顿弄了个替身。父皇您知道儿臣当时有多失望吗?” 嬴政:“即便你姐夫白震没有杀死莫顿但也是有功劳的,你又有何失望之处?” 胡亥:“父皇,儿臣觉得冒顿就应该死,而且必须死在我姐夫手上。谁让他屡次犯我大秦边疆,要不是因为他成蛟叔父又怎么回死。而成就是不想让他活着,于是儿臣抢过战报就要烧了它,赵高吓的拦住了儿臣。可是儿臣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肯让赵高把这份战报交给父皇,我就逼着他把战报改了,改成冒顿被我姐夫杀了。” 嬴政:“赵高就这么答应你了?” 胡亥:“哪有,他一开始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逼他就范。” 嬴政:“你想了个什么办法?” 胡亥:“儿臣对赵高说,你若不帮我改了战报,你就是嫉妒君侯的功业,你就是想对他不利。我还威胁他说,他要是敢把这份战报交给父皇,我就在父皇面前说他私改战报,说他嫉贤妒能本来是我姐夫阵斩莫顿他为了打压白家给改成了莫顿金蝉脱壳。” 嬴政嘴角有些上翘,因为随着胡亥的讲述,嬴政似乎看到胡亥撒泼打滚威逼利诱赵高,而赵高满头大汗一脸为难的样子。这十分符合胡亥做事的方法和手段,所以嬴政不免觉得好笑,而他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嬴政:“那副盔甲是怎么回事?” 胡亥:“那副盔甲原本没那么破,这不是而成逼着赵高答应改战报了吗,所以儿臣就让人悄悄把那副铠甲用马群踩踏成那副样子了。父皇,今天您和师尊提起这件事,儿臣知道瞒不住了。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恨匈奴恨莫顿。儿臣不知轻重,闯了大货,但赵高真的是被儿臣所迫才这样做的。父皇也知道,赵高精通律法,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但是赵高还是帮着儿臣做了,儿臣觉得其实是儿臣说他嫉贤妒能,让他受不了了。” 嬴政:“你还算聪明,赵高是陪着朕长大的人。他的为人和秉性朕最清楚,他和你师尊之间有过节不假,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朕也一直在找机会让他们二人重修旧好,你这一逼也算是歪打正着。但是胡亥,你做的太过分了,军国大事非同儿戏,这一点上你比你大哥差远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轰在胡亥的头上,此时泪水就在胡亥眼眶里打转,他心中升起一股嫉妒和恼恨。 胡亥心说:“我拿什么和扶苏比,他比我大那么多,又是白宣亲手教出来的。更主要的是,他是你和段玲珑亲生的,我呢?我算不上嫡子。赵高说的对,你再宠我也不过是那我当一只小猫小狗。喜欢的时候怎么都行,一旦不喜欢了指不定怎么对我呢。让我拜白宣为师就是为我好吗,让我娶白钰就是为我好吗?根本不是,叫我娶白钰就是为了拉拢白家,因为我和白钰都是庶出的,身份正合适,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胡亥低着头嬴政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嬴政也不知道这个被他宠惯了的胡亥最听不得的话就是他比不上别人,尤其是这句话还从嬴政嘴里说出来的。胡亥是个聪明孩子,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之前嬴政没说过他一句重点的话,但现在却把胡亥和扶苏相比较这让胡亥的小脾气爆发了,他把心一横对嬴政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的确比不上大哥,儿臣压根也没想跟大哥比。儿臣知道大哥是未来的大秦皇帝,所以儿臣就是想多学点希望将来能帮着大哥守护好父皇打下的江山,让大秦一代代传下去。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儿臣愿意领罚。” 嬴政:“你觉得朕怎么罚你合适?” 胡亥:“儿臣犯了不该犯的错,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应该重重处罚。儿臣之罪轻饶不得,儿臣自请离开咸阳镇守岭南之地。” 嬴政惊讶的瞪大眼睛问:“你自请镇守岭南之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胡亥:“儿臣知道,那是我大秦新收之地,除了大秦将士官员之外,就是迁去的囚徒,赘婿商贾。而且新收之地,局势不稳,百越旧部时时会有反叛举动。而且岭南之地地广人稀,还未开化,虫蛇虎豹与人争地,那里气候炎热异常,瘴气弥漫稍有不慎就会染上恶疾。” 嬴政:“既然知道岭南险恶,你为何还要去?” 胡亥:“岭南虽然险恶,可那也是大秦的疆域,为了拿下这块土地我大秦将士前赴后继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啊!他们能去,我为啥不能去。父皇,儿臣愿效法父皇当年镇守边塞的做法,愿为大秦开发岭南。儿臣不想让别人说儿臣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而成要让所有人知道,儿臣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也定会是大秦最厉害的封君。父皇,请父皇准许儿臣戍守岭南。” 胡亥的一番话让嬴政心中不由一软,说实话,他舍不得。 嬴政:“胡亥,你母妃跟朕说起过,可她是打算让你跟着你师尊去金陵。朕也有这个意思,所以才让你师尊南征百越之后坐镇金陵,朕的意思其实就是为你的将来打算。你大哥注定是要成为大秦皇帝的,而你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所以朕一定要为你安排好。金陵是江南首善之地,一点也不比咸阳差,将来你大哥坐镇咸阳号令天下,你在金陵帮你大哥控制江南,你们兄弟就可以像朕和成蛟一样互相扶持把大秦江山永远传续下去。可你刚才说你自愿去岭南?你真的想去吗?” 胡亥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弄不清嬴政到底啥意思,而且刚才嬴政的话里已经传递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嬴政百年之后扶苏肯定是要继位的,而且,嬴政也已经给胡亥安排了位置,可以说嬴政把江南交给了胡亥。嬴政也是想得开,这哥俩将来能和睦那自然更好,万一哥俩尿不到一个壶里也对大秦造不成什么大的损失,最多是南北各自为政。毕竟这个时代的江南远远没有唐宋时期的繁华,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锦绣江南。而现在虽然有的方也不错,但大部分地区还没开发出来,所以和关中和中原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的。最主要的是这些地区都是被大秦打下来的,原本的旧势力慑于大秦军威暂时隐忍,可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所以说统治江南在目前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江南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岭南了。不过嬴政的话也让胡亥心中一凉,随后是恨。 胡亥心中暗道:“你终于说实话了,你还是偏向扶苏的。江南,怪不得你答应子婴去江南,原来就为了稳住我。父皇,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胡亥良久没回话,嬴政也没催他,而是慢慢品着茶看着胡亥。胡亥知道不能总这么闷着,于是他再次把心一横暗下决心,既然已经用出了苦肉计,那就干脆做得彻底些干脆对自己狠到家,没准否极泰来呢。 于是胡亥说到:“父皇做太子时就镇守榆林塞和匈奴人血战不止,我大哥也去了榆林塞,儿臣身为皇子自然应该为大秦做事为父皇分忧。榆林塞儿臣去不了,那是只有太子才能去的地方。儿臣觉得,若想成为有用之才,就必须到最苦的地方去。所以儿臣愿意去岭南,请父皇恩准。” 胡亥说完倒头便拜,他的话让嬴政很出意外,嬴政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儿子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硬气的话来。 嬴政心中不由赞到:“好!这才是我的儿子!” 嬴政:“你的心思,朕明白了,时候不早了你暂且回去吧。” 胡亥:“父皇?呃,儿臣告退。” 胡亥出了寝帐之后还在琢磨:“这就完事了?也没说到底怎样啊?不行,我得赶紧去找赵高。” 胡亥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寝帐内穿出嬴政的声音:“来人,宣赵高来见。” “喏。” 第589章 至孝之心 胡亥连忙撩起长袍的下摆向着赵高住的帐篷猛跑,当他拐过一个帐篷之后却突然被一双手拉住。胡亥惊慌之下正要大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别叫是我。” 胡亥听到是赵高的声音后这才停止挣扎,他一把打掉赵高的手。 胡亥:“父皇知道是你改的战报了。” 赵高:“陛下早晚会知道的。” “你怎么一点都不慌?” 赵高:“我为什么要慌?这本就是陛下的意思。” 胡亥:“什么?那我刚才跟父皇说是我逼着你改的,这岂不是等于告诉父皇我在说谎。父皇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我大哥,我一气之下自请镇守岭南,父皇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看来我这辈子只能在岭南抓猴子了!” 赵高:“嘿嘿,有胆气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弟子。莫慌,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不改那份战报,陛下最终也会将冒顿已死的消息公布天下。如果陛下不这样做,那么他就不是陛下了。若不是摸清了陛下的心思,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改了战报。陛下是不是找我,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跟陛下说的。” 胡亥把他跟嬴政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高,赵高听后眯起了双眼说到:“你做的太好了,这简直是神来之笔。放心,你去不了岭南,至于金陵恐怕你也去不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金陵将来会是子婴的封地,而起会成为新的长安君。” 胡亥:“我?长安君?那是我叔父的封号哇。” 赵高:“长安君这个封号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很重,应该说大秦的封君中,长安君是最尊贵的,换句话说长安君就相当于我大秦的无冕之王。上一代长安君成蛟可是执掌北地三郡军政大权的,若按大秦礼制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但陛下却给了成蛟无以复加的尊崇和荣耀,还把铁鹰军大半交给成蛟统帅。这是多么的信任啊,可以说陛下对成蛟的信任超过了白宣。可惜,成蛟死的太早了。” 胡亥:“你的意思是,父皇先让我成为我大哥的长安君?” 赵高:“就是这个意思。” 胡亥:“你敢确定?” 赵高:“我有七成的把握。” 胡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长安君再尊贵又怎么比得上大秦皇帝。” 赵高:“你也知道那个位置对你来说还是比较遥远的,你需要一步步的靠近它抓住它占据它,如今在你的前面挡着个人,你必须要把这个人推开打倒并从他身上踩过去,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做上岸个位子!想要达到目的,离那个人太远怎么行,记住,你越是让他信任你,你就离成功越近。赶紧回去,我要去见陛下了。” 胡亥点点头转身就跑,可没跑出几步就回过头说:“我一定要娶白钰,因为她也是我想要的。” 赵高嘿嘿一笑说:“你若能行,我何乐不为?” 胡亥转身走了,赵高整理一下衣袍快步走向嬴政的寝帐。 “臣赵高奉召来见陛下。” “进来吧。” 赵高不急不缓的来到嬴政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坐在嬴政面前。 “请问陛下招臣前来有何吩咐?” 嬴政:“卢生能找到仙药吗?” 赵高:“这个臣不得而知。” 嬴政:“你也觉得神仙之说虚无缥缈吗?” 赵高:“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陛下,但是臣想让陛下知道,只要陛下想的就是臣应该办到的,臣会想方设法去办。哪怕是办不到的事臣也要办。” 嬴政:“你知道大兄给我出了个什么主意吗?” 赵高:“君侯出的主意肯定是高明的,臣哪里猜得到。” 嬴政:“大兄说,神仙难求,寻仙之途前路渺茫说也说不好行还是不行。若是没等找到仙药寿命就到了尽头该如何?” 赵高:“这,臣没想过,君侯说的有道理。那该如何是好呢?” 嬴政:“成蛟走的时候,卢生用了法术保住了成蛟尸身不腐,大兄说这法子很有用。大兄说,只要保住身体不朽等找到仙药或者仙术的时候便可起死回生。以前的那些帝王虽然也到处找神仙,求仙药,但都没等找到就死了,他们不懂的抱住身体不朽,所以就算有了仙药也不肯能重生了。但现在朕有办法抱著身体不朽,朕就能等到找到仙药,就能重生!小高,对不对!” 赵高张口结舌的看着嬴政,赵高长期伴随在嬴政身边,他对嬴政的了解已经超过了白宣。随着嬴政年纪的增长,赵高已经不敢再嬴政面前提有关死亡的话题,甚至连和死有关的词赵高都不敢说。可就在刚才,嬴政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嬴政尽管畏惧死亡痛恨死亡但也不得不冷静的面对。 说实话,这天下的人有几个是不怕死的。然而,生命就是这样,人从出生开始就一步步的向着死亡靠近。人小的时候总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可谁都没想过如果真能一夜之间长大,那么是不是就距离死亡更近了呢?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绝对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坦然面对。因为,不坦然面对又能怎样?因为没有什么能够终止一个人从生到死的这个过程,除非时间停止,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赵高其实也是怕死的,因为他才刚刚尝到权利带给他的一切,他对着一切十分享受,所以,嬴政畏惧死亡赵高也是一样。甚至,赵高比嬴政还要畏惧,因为他心中的有一个光芒万丈的终点,在到达这个终点之前,赵高绝对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以说,嬴政的话也给了赵高一个希望。对啊,仙药难求,可以先保住身体不朽哇,等找到仙药之后不就可以重新活过来,到那时就可以长久的享受这人间富贵荣华了。 这一刻,赵高心里的激动一点也不比嬴政少,他甚至有些感激白宣了。 赵高:“陛下,君侯所言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这实在是当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臣,这就把卢生他们三个找回来,让他们立刻着手准备。” 嬴政:“你是盼着真早点死吗?” 赵高慌忙以头杵地诚惶诚恐的说道:“小高该死,小高说错话了。请陛下责罚。” 嬴政:“责罚?就冲你刚才的话,按律应该斩了你!不过,斩了你谁来帮朕做这些事呢?大兄的主意是不错,但是大兄也说了,这个法子其实比寻找仙药也简单不到哪去。” 赵高:“为何?陛下继位之后就开始营造陵墓,只不过这些年我大秦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战事频繁。陛下想想,扫灭六国,北伐匈奴、南征百越那一样不是动辄近百万的大军厮杀,所以陛下的陵墓也就修修停停。现在好不容易一统天下了,就应该好好的把陵寝之地大秀特修。咱们大秦有的是人,臣以为规模要扩大,要网络天下有名的匠师参与修建。要把陛下的陵寝建成一座底下的宫殿,地上的皇城。这不是什么难题,只需多找些人,多花些功夫,这比找仙药简单多了。” 嬴政:“朕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大兄说此时并不简单的时候朕就已经想到为什么不比找仙药简单了。” 赵高咬牙瞪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问嬴政:“陛下,臣愚钝,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难在何处,请陛下解惑。” 嬴政:“若是在朕驾崩之前找到仙药还好说,若是在朕驾崩之后找到了仙药。小高,仙药,起死回生的仙药,肯定不多,说不定只有一颗。你想想看,哪位在位的皇帝肯放弃自己长生不老的机会,把那颗仙药让给已经死去的朕!” 轰隆咔嚓!赵高的脑袋里雷鸣电闪,轰鸣不止。对呀,没错呀。谁不想长生不老哇,仙药肯定不可能敞开了给你吃,很有可能就那么一颗。在位的皇帝不留给自己反倒给躺在棺材里的人吃,这样的皇帝可能有吗?这人世间从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别说皇帝就算是个普通人怕是也没有这么干的。 赵高一脸沮丧的表情被嬴政看在眼里,说实话嬴政也跟赵高一样沮丧。 嬴政:“朕只期望能够尽快找到仙药,实在不行,也要在朕的儿子在位时找到仙药。若是等到孙子继位,就算是能找到怕是也轮不到朕的。” 赵高:“陛下,如此说来,陛下的继任者就很重要了。陛下的继任者除了德才出众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要有孝心,必须有至孝之心,否则也是无望的。” 嬴政的手攥成了拳头,他沉默片刻后说:“小高,你说得对。” 第590章 改封金陵 话说到这里,君臣二人再也不说话了,个子低头想着心事。所谓至孝,也就是极尽孝道。 古人把孝道封为四个层次,首先就是满足父母的衣食住行所需,不让父母在这些方面有所缺乏,能够衣食无忧安享晚年。这看似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已经是世间难得了,但这还仅仅是,小孝。 如能在小孝做好的前提下,子女还能做到能体察父母的心愿,坐到父母所爱就是之所爱,父母心愿就是我之心愿,能够坐到经常倍伴在父母身边,使双亲能从心里安乐这叫做,中孝。能做的人又有多少? 达到中孝境界后,做子女的能够用各种能够让父母接受的方式劝告父母明白大道之理,因果规律,顺应自然,与人为善,这就是大孝。父母也是人,也有说错话办错事的时候,虽然说有子不言父母之过的古训,但那是对外人而言。子女见到父母做了不对的事情之后,也应该劝导父母,使其明白对错,这不叫不孝,这是大孝。信因果的居士都明白其中深意,当然,方式和方法要讲究。 能够成为大孝子的人,一般情况下其孝顺父母的事迹已经为亲友乡邻传颂,在古代这种大孝子会受到官府的表彰,若是读书人还会被举孝廉。孝廉,即孝子廉吏。达到大孝境界的人,可以为朝廷所用。可以出仕为官。这些是华夏古老的仁孝理念的具体体现。 华夏民族一直以来就重视孝道,我们耳熟能详的孝子有,孝感天地的舜帝,他年幼时被家人冷落,经常收到来自家人三番四次的陷害,但却仍然不计前嫌,侍候父母。有戏彩娱亲、鹿乳奉亲,百里负米、卖身葬父、卧冰求鲤、弃官寻母等等,这些被计入二十四孝的孝子我已不是大孝之人。其中弃官寻母这位堪称至孝 宋朝时有一个名叫朱寿昌的人,他的生母是刘氏,他父亲的嫡妻(大老婆)妒忌刘氏生了儿子,找个理由把刘氏赶出了朱家。自此母子骨肉分离,五十年未能相见。 五十年来,朱寿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母亲,每到一地为官,他都在四处查找老人家的踪迹。可是人海茫茫,找人谈何容易。在宋神宗的时候,朱寿昌再也没有心思做官了,他决定辞掉官职去寻找母亲。临行时,他告知家人自己的决定。他发誓说:“找不到母亲,我今生今世绝不回家!” 这一次他将寻母的重点放在秦地(今陕西)。后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同州(今陕西大荔县)寻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此时刘氏已经七十多岁了。 从此,朱寿昌弃官千里寻母之事遍传天下,孝子之名得于遐迩、远近传扬。京兆守官钱明逸将此事奏明朝廷,皇帝宋神宗夸奖其孝行,恢复其官职。王安石、苏颂、苏东坡等争先写诗撰文赞美其品行。 像朱寿昌这样常念慈母恩情,不畏艰险,宁肯丢弃仕途也要报答亲恩,同时也让他的父亲不会背负薄情之名的人,就是至孝之人。 这样的人堪称百年难遇,当然,嬴政和赵高肯定不知道千年后还有这样一位至孝之人降世。但是,舜帝的榜样在那摆着,舜帝的继母偏爱亲生儿子对舜帝百般刁难,可是舜帝当了首领之后依旧对继母恭敬孝顺,这份胸襟着实令人敬佩。 对比起来,嬴政心里很不是滋味。赵太后是嬴政的亲妈,尽管赵太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是嬴政和母亲讲道理的方式也挺霸道的,直接抡刀子上,这绝对是上演了一出标杆式的母子反目成仇的历史大戏。时至今日,嬴政一直被人称为暴君不能不说和他跟母亲讲道理的方式太霸道有一定的关系。 至于赵高,他的父母死的早而且惨。赵高的父母死在邯郸学步巷嬴政的府内,那时赵高还不到十岁,楚地二枭制造混乱借机杀进府内,赵高的父母同时遇害。那时的赵高身穿嬴政的衣衫做诱饵,楚地二枭果然上当,就在赵高命悬一线的时候白宣杀到,等于是救了赵高。可白宣满脸杀气剑指赵高的样子却永远成为了赵高心目中挥之不去的阴霾。(详见本文第50章) 反正不管怎样,赵高是想孝顺没人可孝顺。这君臣二人就各自沉默各自想着心里的事。 半晌之后嬴政说到:“至孝之心,怎样才能看出是至孝之心呢?” 赵高:“这个,陛下不妨将心仪的人选放到一起,互相有个比较。此时不急,不急。” 嬴政:“嗯,拟诏。命墨骏赶赴骊山黄陵勘察地形,命其重新绘制草图,朕要一个不同以往的陵寝之地,告知墨骏,朕在位时怎样,陵寝内就怎样。” 赵高:“喏。” 嬴政:“赵高,你是故意做的,对吗?” 赵高:“陛下明察秋毫,臣知道瞒不过,也从未想瞒着陛下。臣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臣不想和君侯。” 嬴政:“朕知道,朕清楚得很。朕更知道,一家独大非国朝之幸。拟诏,长安君子婴改封金陵君,准自建护军五千。掌九江,会稽,长沙,衡山四郡军政事。” 赵高:“陛下,难长安君封侯呢?” 嬴政:“封公子胡亥为长安君。” 赵高:“喏。” 第591章 怎么圆回去 第二天,当嬴政改封子婴为金陵君的诏书颁布之后,随行众臣有喜有惊。 白宣上前一不说到:“陛下,长安君封号可是与国同休的啊!” 冯去疾随后说到:“陛下,故长安君成蛟十年戍边保我大秦北地不失,最终战死在河套。以长安君之尊贵本可不必如此,但长安君为大秦披肝沥胆,以此等功绩获封与国同休毫不过分。自陛下诏令长安君封号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之后,我大秦儿郎无不以长安君为楷模。如今陛下将子婴改封金陵似有不妥啊。” 嬴政:“成蛟一心为国,朕心里清楚。每每思及成蛟,朕仍不免肝肠寸断。朕之所以这样出尔反尔,除了为延续成蛟一脉所想之外,也誓为大秦基业着想。方才大兄和去疾所言极是,朕思虑不周,忘了这一点。传诏,金陵君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子婴:“陛下,臣做不做长安君倒无所谓,臣只想和父君一样,为大秦戍边。” 嬴政:“江南初定,局势不稳,也需皇室子弟镇守,这也和戍边一样重要。子婴,你目前尚且年幼,朕让君候白宣辅佐你教导你,待到你成年之后,待到江南稳定之后,朕会征调你北上戍边。北面那颗灾星,早晚是要解决掉的。不急,慢慢来。” 子婴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拱手说到:“子婴遵命。” 李斯:“金陵君和先长安君父子报国之心可谓一脉相承。在江南稳定局势和在北地戍边同等重要,都是大秦疆域,都需要重臣和皇族子弟镇守。金陵君,江南就托付给君上了。” 赵高:“陛下,金陵君镇守江南,应有节制地方之权。江南距离咸阳过于遥远,若有急事怕是禀报不急,还请陛下授予金陵君临机决断之权。” 嬴政站起身从身后的剑架上取下鹿卢剑捧在手中,嬴政将长剑抽出一半仔细观看。这把剑是嬴政在邯郸当质子的时候,赵庞送给嬴政的礼物,那是一把陨铁剑,在嬴政拥有定秦剑之前一直使用的就是这把鹿卢剑。 可以说嬴政对这把剑的感情很深,因为这把剑伴随着嬴政走过他的童年,也伴随着嬴政从邯郸回到咸阳,更伴随着嬴政走上战场并和他一起经历了来自外敌和背后的刀光剑影。鹿卢剑对嬴政而言不仅是一把剑,它更像是一个无比忠诚的不会说话的伙伴。 嬴政捧着鹿卢剑来到子婴面前,他弯下腰将长剑送到子婴面前。 嬴政:“子婴,这柄鹿卢剑跟随朕多年,在朕心里它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定秦代表的是大秦江山,鹿卢则代表着朕。现在,朕把此剑赐给你,江南军民见到此剑如见朕本人。朕授予你临机决断之权!” 子婴跪倒在地双手接过鹿卢剑说到:“子婴定不负陛下重托,子婴,谢陛下!” 嬴政扶起子婴之后,将他送到白宣面前。 嬴政:“大兄,朕把子婴和江南交给你了。” 白宣:“陛下之命,臣自当遵从。但是臣请问陛下,长安君胡亥是否也随臣去江南?亦或是陛下想让胡亥镇守榆林塞?” 嬴政:“大兄是胡亥之师,胡亥本应随大兄去江南。但是朕左思右想之后,对胡亥有了新的安排。” 白宣:“陛下已有定计,臣不便多言。只是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大兄请直言。” 白宣:“储君乃是国之根本,涉及储君之事,陛下应三思而后行。” 嬴政:“大兄所言极是,朕记在心里。江南初定,局势不稳,大兄不必陪朕巡视,速回金陵坐镇,有劳大兄。” 白宣:“此乃臣之本分,何谈有劳。陛下一路珍重,臣告退。” 子婴:“臣告退。” 嬴政点点头,白宣和子婴施礼之后退出大帐。大帐内的众臣心中各有体会,冯去疾心中长叹一声,顿感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而李斯赵高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却是一片狂喜。 嬴政的安排实在是出乎赵高、李斯的预料,应该说嬴政亲手搭了一个舞台,一个让太子扶苏和长安君成蛟较量的舞台,这是赵高和李斯梦寐以求的结果。更让他俩欣喜的是,嬴政居然把白宣变相的撵出了咸阳这个权力中心,不让他参与到两位皇子的竞争当中。在嬴政看来这是要给两位皇子创造一个公平的机会,白宣的势力太强了,强到了他支持谁谁就有很大把握会成为下一位大秦皇帝的地步。 不能不说,嬴政对白宣是有感情的,他不想白宣掺和到两位皇子的竞争中,白宣和嬴政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斩不断理不清。嬴政知道自己没法说服白宣,因为白宣比他会讲道理,嬴政也不想伤害白宣。但是涉及到权力之争,想不伤害都不行。嬴政为了避免自己和白宣之间出现没有任何余地的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将白宣放到江南。如此一来,也算把白宣从是非之地中摘了出来,这也是出于对白宣的敬重和情分。 但嬴政没有考虑到更深的层次,他一直认为白宣太强,但他没想到他亲手扶起来的赵高、李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弱。准确的说,嬴政是给了胡亥一个机会,但这对扶苏公平吗? 不管嬴政是怎么想的,赵高和李斯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远远超出预期,他们最忌惮的白宣远离朝堂,留在了江南,这对赵高、李斯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 子婴和白宣走出行宫,当师徒二人登车之后,子婴站在车上回望行宫久久不肯坐下。 白宣拉着子婴的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白宣:“怎么,舍不得长安君的封号?” 子婴:“师尊,我想哭。” 白宣搂住子婴轻声说道:“为师知道,但是不能在这哭。走吧!” 马车启动,子婴抬头看着渐渐被甩在身后的行宫,他哽咽着说道:“长安君的封号在我心中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那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在我心中,这个封号是无以伦比的,只有承袭了这个封号我在会觉得,父亲没有离开我,他还在陪着我。金陵君算什么,就算是把整个江南都给我,也比不上长安君。师尊,我心里难受。” 白宣把子婴搂进怀里,子婴搂着白宣的腰发出了压抑着的哭声。白宣心里也不好受,都说没爹的孩子可怜,可一直以来嬴政对子婴很不错,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侄子终究还是不如儿子亲,嬴政也是人啊。 白宣:“此事是为师想简单了,本想告诫陛下,本以为凭陛下的睿智他是能明白的,没想到却给了奸佞可乘之机。这是要逼着我用非常手段了。” 子婴:“师尊,是弟子不好。弟子不该有怨言的,师尊切莫因为弟子和陛下反目。金陵挺好的,只要师尊在,弟子去哪都愿意。” 白宣看着子婴,心中涌起怜爱,这孩子可比胡亥强太多了,白宣暗下决心,一定要保住子婴。 尽管白宣知道历史的走向,也竭尽全力试图扭转,但到了现在,历史的车轮还是执拗的向着原来的走向而去。此时此刻,白宣感到万分的无奈。 白宣:“老天,你让我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不是让我挽救大秦吗?可我虽然位极人臣,但终究不是这天下之主哇。难道你要我取而代之不成?” 白宣这句话时无意中说出来的,但当他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子婴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白宣:“哦,为师就是随口一说。” 子婴:“师尊,难道您也是神君下凡?” 白宣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这个由他变出的谎言到底骗了多少人啊,这得怎么圆回去啊。 三天后,嬴政的车驾浩浩荡荡离开彭城直奔西南渡过淮水,经寿春、安陆、株县,南至湘山。随后沿江西行,经江陵、宛县,最后由武关回到咸阳。至此历经一年之久的首次东巡宣告结束。 第592章 擦肩而过 嬴政虽然没让白宣陪他的继续巡视天下,但皇帝不走地方郡县之长就得跟着陪着,等到嬴政拔营起寨离开彭城之后,泗水郡郡守以及各县县令这才松了口气。等到嬴政的大队人马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那些被聚集在路边的百姓们不等下令变一哄而散。 泗水郡守领着郡丞、郡尉等一大帮子属官,外带一帮子泗水郡官学的学子们呼啦一声围住了白宣。 泗水郡郡守:“君候,昨日李丞相将弟子招到他那里,详细问及泗水郡物产、税赋、人口等民情,弟子据实以答。后来,李丞相又问泗水郡牢狱中有多少囚徒,弟子也以实相告。问完这些之后,李丞相只说了一句,准备征调民夫,预计是五万人而且要自备粮秣。弟子想问问君候,难道是准备再向南开拓疆土,亦或是匈奴又犯边了?” 白宣:“李斯是丞相主管律法民政,并不涉及军务,他说征调民夫大概是要修造什么。你把各县牢狱中的囚徒总数摸清,做到心里有底,民夫能不征尽量不征。到了这么多年仗,也该让百姓休养生息了。北地修筑长城可有彭城的青壮?” 郡守:“有,但却不多。修长城是为了防范匈奴,对大秦和百姓都是有利的,而且君候令以北地郡县为主,外地民夫为辅助,且半年一轮换,愿意留在军中的可入伍。那些罪囚视罪行轻重免罪或罪责减半,泗水郡征调的修筑长城的民夫本就多为罪囚,他们大部分都进入军中准备凭军功重新做人。所以泗水郡百姓对修长城没什么怨言。李丞相随后征调的民夫是修驰道的,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是征调的多了些,有些吃不消。如今不打仗了大家都盼着过好日子,而且秦律森严,这里的百姓也轻易不敢作奸犯科,所以牢狱之中罪囚并不多。如果李丞相再次征调民夫,怕是只能实打实的从各县乡里抽调了。关键是自带粮秣,这个和以前的规矩不一样啊。” 白宣:“如果本君所料不差,李斯征调民夫应该是修造骊山皇陵的。让你们自带粮秣是怕这些民夫骚扰关中地方,造成关中粮价、物价暴涨。你可以从府库划拨出一部分,让百姓自带一部分。如此就可减轻百姓负担。府库中的亏空,待本君禀明陛下,冲抵当年赋税。” 郡守:“如此多谢君候。君候还有何吩咐?” 白宣:“你执掌一郡当处处体恤百姓,吴越之地原本律法松懈,如今用了秦律百姓多油不适,没有人触犯必须先说明其罪犯哪条,应该受何刑罚,要让人犯亲属以及周围百姓明白。如此,便可让百姓知法守法。在民政上要多为百姓着想,如此才可保证长治久安。另外,彭城这里要增强兵力驻守,准你临机决断,随时抽调郡县士伍从军。泗水郡虽然不在金陵君直辖四郡之内,但金陵君节制江南,陛下又赐了鹿卢剑,你若有事可直接上报金陵君。” 郡守:“弟子明白,下官拜见金陵君。” 子婴:“免礼。时候不早,本君要返回金陵,待到安定之后,本君会请吴越之地各郡守到金陵议政,到那时我们再详谈。” “喏,恭送君候,恭送金陵君。” 白宣领着子婴、韩信、张良、萧何登车离去,泗水郡守以及属官们步行送出一里后拱手作别。 车队前行,走在道路上的各县官差民夫一见君候车驾来到赶紧让到道路两侧躬身施礼,白宣心中有事也无心打量这些人。当白宣的车驾走出十几里之后,白宣猛然想起了刘邦,他立刻命车辆减速他自己东张西望在人群中搜寻起来,但是一直走出几十里也没看到刘邦等人。 萧何催马来到白宣的车边问到:“师尊可是在找刘邦?” 白宣:“是啊,怎么没看见。” 萧何:“离开彭城之后弟子也在一路寻找,也一直没见,想来他们是提前回去了。不若让弟子直接回沛县去找他们?” 白宣想了想说:“金陵事务繁多亟待处理,我们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找他。” 韩信:“我看不用找,师尊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机会,他怎会不来,说不定等我们到了金陵就会看到他的。师尊,弟子不明白,刘邦一个不入流的村野小吏为何师尊如此看重,弟子也没看出他又和惊人之处哇。” 白宣心说:“你能看出什么,若不是我提前收了你们三个,你们三个现在也不会比刘邦强多少。尤其是你,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要知道,在真正的历史上,这个村野小吏最后可是荣登九五,建立起一个老大的帝国呢,就连你最后也死在他老婆手里,你还看不起他。” 白宣的心里话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但白宣却对韩信说:“信,莫要小看任何人,就算你心里在瞧不起,言语上和脸上也不要表现出来。这是为师对你的告诫。” 韩信:“弟子谨记是尊教诲,可是弟子还是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出息,都三十多了还是个亭长,只怕此生也就这样了。” 白宣想要再说韩信两句但是想想之后还是作罢,只说了句:“速速赶路。” 车队陡然加速不一会就消失在道路尽头,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刘邦、曹参、樊哙、周勃、夏侯婴兄弟五人从路边的树林子里走了出来,哥五个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腰间布带。 樊哙:“昨夜这场酒喝的痛快,现在我的脑袋还有些晕,只是肉多吃了些有些忍耐不住了。” 曹参:“平日里你吃生肉都没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侯婴:“定是他杀得那条狗不行,或者是没弄熟要不然怎么咱们兄弟几个会一起闹肚子呢。” 周勃:“肯定是,我看见樊哙喝的东倒西歪的,一边哼唧一边烤那狗肉,后来还不停的抹盐,还说什么管它生熟,只要味道重一些就没事了。樊哙,你根本就没烤熟!” 樊哙:“不会的,我是靠这个手艺吃饭的,难道连生熟都分不清吗?” 刘邦:“好啦,咱们得赶紧走,赶在天黑前找到人家借宿否则就得住在树林里了。” 曹参:“三哥就要飞黄腾达了,小嫂子若是知道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樊哙:“小嫂子定会对三哥百依百顺,绝对不敢抡着棍子追杀三哥的。” 刘邦:“哎呀,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其实你们的嫂子挺好的。不说了,都看看东西带齐没,带齐了是吧,走啦走啦。” 哥五个穿过大道拐上了一条小路,这是一条回沛县的捷径,但是刘邦并不知道就在刚才还有人在找他。若不是因为闹肚子说不定就碰上了,可现在刘帮领着自己的兄弟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另一条路,他和白宣的距离越来越远。谁也不知道,这擦肩而过对刘邦来说是福还是祸。人生就是如此,有时候给予错过了就是另一番结果。 三天后,刘邦回到了沛县,当他领着兄弟没推开自己家的院门时,刚才还是嘻嘻哈哈的兄弟五人立刻收起笑脸,因为在在他们推开院门之后,他们看到了屋檐下一位俊俏的小媳妇插着腰横眉立目的瞪着他们。 刘邦:“雉雉,嘿嘿嘿,我回来了,嘿嘿嘿。” 曹参、樊哙嬉皮笑脸的说:“小嫂子,我们也回来了,嘿嘿嘿。” 这位能让刘邦哥五个心生惧意刻意讨好的俊俏小媳妇,就是刘邦的正牌夫人,也就是那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吕雉。不过,现在的履职才十几岁,搁现代正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没想到却被刘邦给啃了。而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刘邦是靠着老吕家配送的丰厚嫁妆才能过上有吃有喝的滋润日子的,如此一来难免对这位小娇妻宠爱忍让了些,这也让吕雉在刘邦面前从来不客气。 不过吕雉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比起刘邦这个地地道道穷家小户出身的人来说素质还是要高一些的,该给的面子吕雉也会给。这不,吕雉那双好看的凤眼狠狠白了曹参、樊哙和刘邦这哥仨好几眼,但是转过头来却对周勃和夏侯婴露出了笑脸。 吕雉:“两位叔叔(只这孩子叫的)一路辛苦,快到里间休息。” 然后吕雉一转脸便横眉立目的对那哥仨喊到:“后院有水,去洗干净了再来!脏的跟猪一样,不洗干净了不准吃饭。” “得嘞。” 刘邦哥仨如蒙大赦,扔下包裹嗖嗖的跑向后院。吕雉上前拎起刘邦的包裹晃了晃。 “哎呀怎么这么重。天呐,这么多钱!周勃、夏侯婴,这钱是哪里来的,你们是不是撺掇三三拦路打劫了!快说!” 夏侯婴捅捅周勃,周勃鼓起勇气对吕雉一笑之后说到:“嫂子不要乱猜,三哥就要飞黄腾达了。” 第593章 这招管用 周勃原以为这样一说,吕雉定会迫不及待的追问刘邦为何会飞黄腾达。因为一般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别说是听到自己的丈夫要飞黄腾达了,就算听别人说是隔壁老王家的猫不知为啥生了一只狗这演的话,女人们第一时间的反应绝对会是刨根问底儿必须把这事弄明白,但是吕雉的做法却很出周勃还有夏侯婴的意外。 吕雉冷冷的看着周勃,这眼神让周勃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尴尬,周勃咽了口唾沫说:“嫂子,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吕雉一言不发转身冲屋里喊道:“肥儿,跟娘亲去你外祖家。” “嗳,娘亲等等我。” 一个胖乎乎的大约两三岁的小小子蹦蹦哒哒跑了出来,这孩子名叫刘肥,是刘邦的长子但却不是吕雉亲生的,也就是说刘邦没娶正妻先有了儿子,吕雉是进门就当娘。但吕雉对刘肥还是很不错的,说她对刘肥是视如己出倒也贴切,反正周围的邻居都对吕雉赞不绝口。此时刘肥来到吕雉身边一边叫着娘一边抬起小脸萌哒哒的看着吕雉,吕雉拉着刘肥的小手转身就走。 周勃一看也急了,立刻转身跑到吕雉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吕雉,而夏侯婴更快直接把院门给关上了。 周勃:“嫂子!平日里你最信我的话,今天为何却不信了。” 吕雉:“你们兄弟几个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但却不应该无法无天。须知现在是大秦天下,秦律森严毫无人情可讲。拦路抢劫钱财,不害人命者,斩立决。谋财害命者大辟。有官职者范此罪,诛三族。我这就领着肥儿回娘家,明天我和三三的和离文书就会送来,肥儿我会待他如亲生一般,只是今后不能姓刘了。快闪开,莫要挡我逃命。” 夏侯婴被吕雉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直接坐到了地上。周勃扎撒着双手一脸的哭笑不得。 周勃:“嫂子,以前我们兄弟做事孟浪了些,三哥也不算是个勤快的人。但我们绝对不会干出丧尽天良图财害命的勾当。” 夏侯婴:“对,我们最多偷只鸡摸条狗,克扣一些马料,喝些不花钱的酒而已。嫂子赶紧回屋,听我俩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当吕雉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半晌之后吕雉才说:“难怪我父亲说三三相貌非凡,将来定会一鸣惊人的,我还以为是父亲在骗我,没想到三三的名字居然是陛下所赐,这厅长居然是丞相亲命。怪不得三三不请客不送礼也不巴结上官,可这个亭长却做的稳稳当当的,原来他是有靠山的人啊。那,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三三,呸,把三哥调到咸去啊,到了咸阳能做个什么官啊?” 周勃:“这你得自己问三哥。嫂子,赶紧准备酒肉,家中若是没有,缺什么嫂子尽管说,小弟这就去买。” 吕雉:“昨天刚好杀了一头猪,肉还有,菜也有去买几坛酒来就行。” 夏侯婴站起身说到:“小弟去买。” 吕雉抓起一把钱塞给夏侯婴说到:“若有鸡顺便买几只回来,对了,把卢绾也叫来。你们出去当差的这些日子,卢绾每天早晚两趟来家,也不进院就站在门口问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办。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而已,如今三个就要飞黄腾达,这样的好兄弟不能落下,记住了?” 周勃笑道:“记住了嫂子,那还是我俩一起去吧,他一个人拿不了。还有就是无需嫂子破费,三哥已经把钱分给我们几个了,卢绾那份也有。” 吕雉:“你三哥分给你们是他做哥哥的本分,嫂子给你们的是我做嫂子的本分。你们都还没有成家,这钱能省则省,待你们成家之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先紧着嫂子的花。” 吕雉的一句话让夏侯婴、周勃恭恭敬敬的接过钱有恭恭敬敬的给吕雉施礼之后,哥俩才走出院子去买酒买鸡。 由此可见,别看吕雉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事还是很有章法的,这也难怪刘邦哥几个都有些怕比自己小很多的吕雉。这个怕对于现在的刘邦而言是一种爱恋和依赖,而对于周勃、夏侯婴、樊哙、曹参,卢绾而言,却是一种敬重。 周勃夏侯婴走后,吕后捏捏刘肥的脸蛋儿,然后挽起袖子准备饭菜。 刘肥跟在吕雉身后不停的问:“娘亲,爹爹要飞黄腾达了,他要飞到天上去吗?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娘亲平时总说爹爹游手好闲不顾家,现在他要飞了,我们怎么办?” 吕雉笑道:“你爹不是要飞到天上去,就凭你爹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开不了强弓又不认得几个字的样子,他能飞到哪去?肥儿放心,你爹离开娘亲他就活不了,他要飞呀也得待着咱们娘俩一起飞。” 刘肥:“哦哦,飞喽飞喽。娘亲我们飞到哪去呀?” 吕雉:“哎呀,这个娘亲到时没问清楚,应该是飞到咸阳去吧,回头你问你爹去。” 刘肥嗯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去后院找他爹,没想到刚转过身就一头撞在刘邦的肚子上。刘邦哈哈大笑抱起刘肥亲个不停,吕雉看着父子俩亲昵的样子,第一次没吃味的喝骂刘邦。 这回吕雉不仅没喝骂,反而温柔的说:“三哥累了,去桌边靠靠。周勃和夏侯婴去买酒买鸡,我让他们顺便把卢绾也叫来。咱家有了喜事,平日里的好兄弟一个都不能落下。” 刘邦笑嘻嘻的在吕雉脸上香了一口,又顺手在吕雉的酥胸和翘臀上摸了几把,随后在吕雉的嗔怪声中心满意足的抱着儿子来到桌边坐下。这年月连富贵人家都还没有高腿桌椅,平时所谓的坐其实就是跪着。刘邦不是个讲究人,又是在自己家,所以他把脑袋搁在桌案上然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百姓家的地板上都铺着草席),随后把刘肥搁在自己的肚子上,父子俩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吕雉:“三哥呀,曹参和樊哙呢?” 刘邦:“他俩洗干净之后出去了。曹参要去县里报备,还说要看看家里再过来。樊哙就不用问了,定是找他那帮杀狗的兄弟弄好肉去了。我这帮兄弟虽说都没啥大本事,但是一旦离开家之后,有这帮兄弟跟着我就吃不了亏也挨不了饿。雉雉,这次我见到了君侯也见到了赵高赵府令。陛下、公子胡亥还有李丞相我是见不到的,不过他们都让赵府令给我带话,这钱就是李丞相给的。你看这块玉佩,这是君侯知道你我成亲之后送的贺礼,你看这成色多好。” 白宣送给刘邦的玉佩在这昏暗的小屋内散发出晶莹的光芒,吕雉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块玉佩。吕雉的娘家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但就算是她家里也没有这样晶莹洁白的美玉。 吕雉仔细擦干净手又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玉佩入手之后一种温润清凉的感觉顺着手心传递而来,让吕雉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舒服劲。 吕雉:“三哥,这块玉佩是君侯的贺礼也是信物对吗?” 刘邦:“对,君侯要我去金陵找他,可赵府令的意思却让我耐心等待一段时日,到时候就会把我调到咸阳。雉雉你知道吗,只要到了咸阳哪怕只是当一个亭长也比这里的县令高上一截,咸阳的亭长都是朝廷发放俸禄的。咱这和咸阳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吕雉:“君侯有说让你去干嘛了吗?” 刘邦:“君侯说,要让我跟着他开拓海疆,危险肯定是有,但可以封妻荫子。不过那得靠我自己去争,但若是去了咸阳,陛下和公子胡亥绝对不让我当一个亭长的。公子胡亥说了,没地方安排就到他府中做官。那也是可以领俸禄的,品级可比亭长高太多了。你说,一个有危险还要靠自己去凭了命的争,另一个只需要等些日子就能过上好日子,换你你选哪个?” 吕雉:“三哥,我说话你别介意。如若吕雉是男儿,定会跟着君侯去。不过三哥你这样的嘛,选择听陛下的安排是最稳妥的。三哥你别不爱听,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说的对不对你心里清楚。君侯是谁?那是大秦的武安君,那是大秦的战神,若跟着他少不了要上阵杀敌、效命疆场。三哥,就你这样的上了战场能活多久?” 刘邦很想豪迈一把,但是想起这是在自己家里,在家人面前吹牛皮也结果换来的肯定是嘲笑。所以刘邦很诚实的点点头说:“你说得对,那么也就是说,你同意我去咸阳?” 吕雉:“不然怎样?我又不图你建功立业,不图你封妻荫子。你只要好好把咱家操持好,把咱们的儿女抚养成人,再把咱家的家底儿弄得丰厚些,这样将来儿子们分家的时候也可以多分些。虽然,凭你现在的样子很难把咱家弄得家道殷实,但只要你在就有奔头。你若死了,那我也就只有带着肥儿改嫁了。别瞪眼,谁叫咱家穷呢。你总比希望我和肥儿饿死吧?所以呀,就算今后到了咸阳,就算你有了一官半职,但记住我说的话。凡事多长个心眼儿,谁对咱好咱肯定要报答,但绝对不豁出命报答,命是自己钱财啥的都是身外之物。我知道我这话你不爱听,你不爱听我也要说。告诉你,当你举棋不定的时候,你就想想你若死了,我就得改嫁,我改嫁肥儿就得跟着,所以你死了我改嫁,你儿子跟别人姓,想想这些你就知道该咋办了。好了,我不说了去做饭,今天你们兄弟尽情吃喝。你现在先睡会儿,肥儿,从你爹身上下来,乖乖看着你爹睡觉。” “哦,知道啦娘亲。” 吕雉转身去忙顺手也把那块玉佩收了起来,刘邦躺在那却怎么也睡不着。说实话,吕雉的话比之前婉转多了,可话里话外还是看不起刘邦。 什么叫她若是男儿定要追随君侯,那意思我刘邦还不如个娘们儿呗。还你若死了我立刻就改嫁,还我儿子跟别人一个姓,你吓唬谁呢。 想到这里刘邦冲着吕雉喊到:“雉雉,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吕雉:“我看不起没什么,别人看不起你才难受。要想别人看得起,就得干出个样子来。这是我爹说的。” 刘邦:“那你也不能吓唬我呀,还只要我死你就改嫁,那意思我只能围着你转了呗?” 吕雉:“不然怎样啊三哥?我倒想让你跟君侯一样呢,你行吗?” 刘邦:“你怎知我就不行,我也是有胆子的!” 吕雉:“随你怎么说,但你只要记住你死了我就改嫁,你儿子就跟别人一个姓,你就不会任意胡为了。” 刘邦喊道:“大丈夫志在四方,总是围着女人转有什么出息。你不用吓唬我,告诉你,你这招,管用了!” 吕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594章 天意如此 沛县刘邦家的那套不大的院落内笑语盈盈,喧闹异常,此时此刻还是普通人的刘邦以及他的兄弟们很容易满足。此时,大汉帝国的开国皇帝和他的一帮开国元勋们围坐在低矮破旧的桌案边,喝着最便宜的浑酒,吃着只有咸味的饭菜,但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笑着。此时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光明,他们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这种情绪也让吕雉抛开了原有的优越感亲自给刘邦和他的兄弟们倒酒布菜。 闲暇之余,吕雉会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小心的在手中把玩。 “君侯,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个人啊。听说你又未卜先知之能,还听说你是这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可你都五十岁了,怕是也不再像年青时一样了。书上说公子如玉,天呐,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男子吗?” 想着看着,一抹嫣红从吕雉的脖颈处一直飞上了双颊。 刘邦:“雉雉!再来嗝,来一坛酒!” 好梦被打碎了,吕雉狠狠瞪了刘邦一眼,搬起一坛酒来到刘邦面前,吕雉端着酒坛居高临下盯着刘邦,刘邦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护住脑袋。众兄弟正要出声劝阻,吕雉噗嗤一笑轻轻放那个下酒坛说到:“三哥,你呀真的适合去咸阳,君侯那里就算你想去 我也劝你死了心吧。兄弟们,酒来了,喝酒。嫂子给你们满上。” “谢谢嫂子。” 刘邦:“啊,那什么,喝酒喝酒。雉雉,你也喝。” 吕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众兄弟齐声喝彩。 吕雉:“你们等着,我再去弄个菜。” “好哇!” 吕雉来到厨房,再次掏出贴身藏着的那块玉佩,这一次她把玉佩贴在了脸上,玉佩上的温凉让吕雉有些发热的脸异常的舒爽。 吕雉:“君侯,有一天我一定要见到你。我一定能见到你的。” 金陵城内白宣府内书房。 白宣肯定不知道有位日后会名留青史、临朝称制的娘们儿正在惦记他,因为他现在遇到一件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这件事情直接将白宣之前在江南的布局毁掉了一大半。 张良把几块沾满血迹的竹片依次摆在白宣面前,几块竹片连在一起组成了一句话。 “项改燕,匿山中,羽为籍。” 白宣:“向戾那一队还剩几人?” 张良:“自掌司向戾一下,一百二十四人全队尽没,就连接应后队也战死六十三人。杀项氏余孽四百七十六人,擒十三,但全部咬舌自尽。” 白宣:“也就是说,有关项梁和项羽的探查就此中断。” 张良:“是的。出事之后,接应后队掌司调集附近郡兵以及黑冰卫杀进项氏村落,经仔细彻查之后,未发现项梁和项羽行踪。他们应该是逃遁或藏匿起来了。” 白宣:“向戾做事一向缜密,之前发来的密报均无差错,而且本君也命向戾不得擅自动手,他是如何暴露的?”(此事参看本文第456章) 张良:“据后队掌司禀报,已开始寻找项氏余孽颇费周章,经多方探查之后疑点指向吴地山中一个燕姓大族。向戾是见过项梁和项羽的,为保险起见,向戾乔装改扮成游方郎中,逐渐取得项氏微微村落之人的信任,随后逐渐靠近核心。这些人都是百姓打扮,有种地、有经商、各行各业都有人操持。村中行事皆有法度,而且律令森严颇似军中之规。由此向戾掌司断定这些人绝非善类,认定其为项氏余孽的把握高达八成。向掌司逐渐接近其族中长老,但却没发现项梁,那里孩子虽多但也没有项羽的身影。到后来,向掌司逐渐将黑卫安插进去,随着我们的人增多消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细,最后在村中后山发现一处山洞,但那里戒备森严,就算是村中族老轻易也不能靠近。” “就在束手无策时,村中族老的孙女患病,向掌司被叫去诊治。向掌司发现此女美貌端庄,眉宇间的神韵和昌平君芈启极为相似,而且村众人都叫她虞姬。就在向掌司为虞姬诊病之时,两个少年来看虞姬,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对虞姬颇为上心,向掌司细看之下发现他就是项羽。” 白宣:“向戾就是在此时暴露身份的吗?” 张良:“不曾。向戾做事一向缜密,他为虞姬治病之后就被留在村中。向掌司此时与外围黑卫的联系中断,密报无法送出。掌司想尽办法也不能找到机会,无奈之下只得将密报刻于竹片上吞入腹中,随后服用黑冰台特制毒药,并在死前用毒蛇咬了自己一口。村众人发现掌司死后,将其埋在村外坟地之内,外围黑卫得知此事后连夜挖开坟墓取出掌司尸体,不料却陷入项氏余孽的包围中。” 白宣:“中计了。” 张良:“是的,经历一番血战之后,掌司尸身被抢回。后队掌司刨开向掌司肚腹得到了这些竹片,随后调集人手围剿村寨。斩杀项氏族人近千人,但项梁、项羽和虞姬早已经逃遁。其踪迹就此不得察。如今,后队掌司已将项氏村寨焚毁,并分散成小队在山中仔细搜查,但至今毫无结果。师尊,还要继续查吗?” 白宣:“十年某国,功亏一篑,奈何!不要再搜了,他们已经不在山中,这个燕姓也不会再用了。命后队掌司撤回,然后调集人手在周边村寨城邑内查找,暗的不行那就来名的。传令,各郡办法海捕文书,实行连坐之法,藏匿项氏叔侄者罪同谋反诛三族。检举者,赏万金封五大夫授田。” “是。” 白宣:“将向戾极其属下尸首收敛祭祀之后焚化,骨殖运回咸阳安葬。本君将奏请陛下准向戾等人配享宗庙。” 张良:“弟子代向戾以及为国捐躯的黑冰台的兄弟们多谢师尊。” 白宣:“去办吧。对了,向戾这个代号就此取缔,掌司向戾准其恢复本名嬴庆。” “是,弟子这就去办。” 张良走后,一旁的韩信问到:“师尊,楚国已亡,项氏如今只剩项梁和项羽,这只是疥癣之疾,师尊为何如此重视?” 白宣:“项氏乃是楚国名族又是将门世家,项燕就不用说了,单是项梁就不好对付,何况还有项羽。而且他们身边的那个虞姬其实就是芈启的女儿芈虞,芈启是最后一代楚王,在楚国遗族心中,他还是有些威望的。他的女儿也算是楚国公主,一位公主加上一个楚国大将的家族,这就具备了复国的基本条件。信,为师这样一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韩信:“六国遗族也不少哇,就拿那个代王嘉,哦哦。弟子失言了。弟子只是不明白,为和师尊唯独对项氏如此忌惮。” 白宣:“不是为师忌惮,留着他们始终是大秦的祸患。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功亏一篑。” 萧何:“师尊,我大秦如日中天,难道还怕几个遗族不成?” 白宣:“若是君臣齐心,群贤立于朝堂,别说是一个项氏就是有千百个项氏又有何惧载。如今为师的布局已经破除,在先找到他们就难了。天意如此,我能奈何。” 萧何:“可否将楚国王族、世家监管起来,不让他们有机会互相沟联,与此同时对这些楚国遗族采用明松暗紧之法,监察其动向,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找到项氏隐身之处。” 白宣:“这是一个好办法,这件事你和张良商议一下,拟出法子来给为师看。” “喏。” 白宣:“信,为师叫你组建吴越军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韩信:“正在选调青壮,舟师好说,这骑兵就有些难了。江南的马实在不行,需要从北地、陇西等地调拨。还需师尊与陛下和国尉多做周旋。吴越之地本就是出名剑的地方,冶炼之术也不差,武器我们可以自己锻造,只是需要陛下准许才行。” 白宣:“这些事为师去办,你只需操练新军,务必要尽快成军。” “是,弟子明白。” “师尊,二哥三哥回来了!” 子婴一脸兴奋的闯了进来,他说的二哥三哥就是白庆和白宝。这个消息对于白宣来说可是喜讯,白宣刚想出门去看,却见白庆和白宝双双走了进来。 “拜见父君。” 白宣哈哈大笑扶起两个儿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 “嗯,都比之前结实了不少,就是有些黑。” 白宝:“老爹您是不知道,这天天日晒雨淋的能不黑吗?不过那座大岛却很好找,岛上的景色也不错,可是没啥人啊。当地土人跟骆越人长得一样,不会更重住在树上洞里。不过很好管,只要给他们吃点好的,再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天神就行了。不过老爹,我觉得您在海图上标的越郡外境这个称呼不好,我想改改。” 白宣:“改成什么?” 白宝:“那里景色不错,也算是九州之外的又一块土地,不去就叫琼州吧。” 白宣嘿嘿一笑说:“这名字好,就它了。小庆,你那里如何?” 白宝:“这座岛比东瀛好,最起码是一座大岛,不像东瀛那样是好几个岛组成的。我已经给它命名了,叫瀛洲。” 白宣笑了,小的很是得意。 第595章 重新布局 两个儿子的回来让白宣焦灼而又无奈的心情舒缓了许多,家国天下,先得有家才能有国。家是小国,国是大家,在国的主人一意孤行的时候,作为臣子的白宣只能退而求其次,先顾家了。 北边、东边、西边是白宣最早开始设点布局的地方,陇西的世家不少,可以说那是大秦赢姓的发祥地,如今那里不仅有赢姓还有白姓、王姓、赵姓、蒙姓、冯姓、李姓等等,毫无例外的,这些世家都是以白家马首是瞻的。哪怕是赢姓也是如此,因为留守陇西的皇族之长就是赢贲。 北面就更不用说了,榆林塞说白了就是白宣亲手营造起来的一个基地,也可以说是大秦边疆的行政军事指挥中心。相比较而言东边的广阳郡,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云中郡、雁门郡、代郡这些原属燕赵之地的郡要比西北差一些,不过也强过刚刚被白宣握在手里的沿海地区要强不少,至少东边这些郡县要比沿海的条件好得多,最关键的是幅员辽阔,战马资源极其丰富。这是白宣在灭六国之后就开始经营的又一处基地。 这不是说白宣有什么野心,尽管他努力的操控着大秦这架战车的缰绳,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架战车走得更稳更远。但是在这个时代,真正能够驾驭这架战车的只有皇帝,白宣的这些布局其实是为了防止大秦这架战车重走老路而准备的。 当然,人都是有私心的,白宣也不能免俗。现在他眼看着大秦的战车一点点的执着的回到了老路上,白宣在顿感无力的同时,也不得不先把自己这个家,这个家族,还有那些跟他一条心的家族的后路安排好。 书房内,父子三人围着一座小型沙盘而坐,整座书房都被白家亲卫封锁,就连张良、韩信、萧何以及子婴都不能靠近。 白宣点着现代的朝鲜半岛所在区域对白庆说:“这么多年,你爹我一直在布局,辽西、辽东、渔阳、右北平、包括雁门、云中。这些地方上到郡守下到普通官吏基本上都是出自咱家门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这片天地够大吧,你有多大本事就给我用处多大本事,军政大权你一个人独揽。对于这半岛上的国家部族,要尽力收服。但是,我要的是彻底的臣服不是什么附庸。那些所谓的王的名号可以保留,也受尊重但必须交出所有权利。说白了,我可以养着他们但决不允许他们指手画脚叽叽歪歪。谁敢,就给我杀!” 白宣的手指顺着半岛滑到了东边北部的广大区域。 白宣:“这里有数不清的部族,我不管他是什么部族,真心愿意跟着咱们的一律优待,要把他们的首领的最出色的儿子掌握在我们手中。同时,我不管你是用盐铁茶、粮食还是用其他什么办法,总之要将他们都控制住,要做到一旦我们切断和他们的往来他们就活不下去的地步,这手段虽然残忍但却最有效。这些动作都要快,因为时间不等人。做这些事需要人帮你,家里配属给你的家臣家将,已经启程去了辽东襄平,那里也是你的大本营。” 白庆:“我可以自己建军吗?” 白宣:“无论到什么时候,军队都是保障,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军这个字不要提,全是白家役从。虽然是役从,但我要的是一只能征善战的铁血之军。这片区域幅员辽阔,民情复杂,那些部族肯定又不甘受咱家驱使的,那就让他们成为白家役从的磨刀石吧。等到为父征召你的时候,我希望你率领的不是一帮连鸡都没杀过,不知道人血是什么味道渣滓!” 白庆:“父亲请放心,小庆绝不会让您失望。” 白宣:“三年时间,最多五年,可不可以做到?” 白庆:“可以!” 白宣:“缺什么赶紧说,不要自己扛着。东瀛那里也要兼顾,时不常的把那个大御浅草命和他的弟弟召来襄平,最好把那个须佐之扣在你手里。必要的时候,如果那个大御浅草命不堪用,那就用须佐之男替了她。” 白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父亲放心。青栀?” 白宣:“她已经在家臣的保护下赶赴辽东襄平,你的那位小舅子赵公辅也带着赵氏族人中的精锐赶赴襄平,墨家的人给你一百五十个。东面的岐门弟子全部听从你的调遣。怎样小子,老爹我够大方吧?” 白庆:“嘿嘿,这才像我爹呢,谢谢爹。” 白宣:“事关白家以及和咱们一条心的那几家的荣辱兴衰,放手去做,非常之时,要用非常手段。” “喏!” 白庆接过白宣递给他的锦盒紧紧抱在怀里,那锦盒中是代表家主身份的令牌,以及其他印信,除此之外还有写在绢帛上的策略。 白宣叮嘱好白庆之后,转脸看着白宝。 “宝儿。” “儿子在呢,老爹您想让小宝去哪里?” 白宝双眼放光,紧紧盯着白宣。 白宣:“你回雍城。” 白宝:“啊?爹,你偏心。” 白庆:“小宝,爹可以点都不偏心,雍城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咱爹把最重的担子给你了。” 白宝:“那地方好是好,可视距离咸阳太近了,干啥事都得小心翼翼的,哪里比得上辽东天高皇帝远,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想干啥就干啥。爹,不带你这样的。” 白宣:“咳咳,你岳父已经答应了,让冯娇跟着你。现在冯娇已经到了雍城,名义上就是白家的三公子夫人,她现在正在雍城白家府邸内作威作福指手画脚呢,你不去看看?” 白宝:“啥?爹您也太大胆了吧。冯娇是个不错的女子,儿子也是非她不娶。但是她的脑子转的慢,心也不细,您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她您就不怕她把咱家的祖业给败光了啊。不行,我得回雍城去看着这丫头。” 白庆:“冯娇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我怎么觉得她没逼咱姐差到哪去呀。” 白宝:“你哪只眼睛看出她比咱姐聪明了,她还不如大嫂呢。” 白宝:“好啦,你二哥又不会跟你抢冯娇,自己人面前就不要沿演戏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当你老爹我看不出来吗?冯娇若是笨,你肯要她?” 白宝:“老爹,儿子这不是替您安抚二哥嘛,免得二哥觉得您厚此薄彼。” 白宣:“你二哥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担子比你的还重。” 白庆:“小宝,原来你是愿意回雍城的,原来你是和咱爹一起忽悠我呀。爹,您坑被人也就罢了,自己儿子就不要这么不厚道了吧。需知,手心手背都是肉哇。” 白宣:“哈哈哈,生儿子不就是用来坑的吗,坑你们一下老爹我心里爽得很,我心里一爽就能多活几年,这也是你们应尽的孝道。只是你们爹不会真心坑自己的儿子的,而且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奸猾。唉,不如小时候好坑喽。” 白庆:“孩儿不孝,让爹为难了。” 白宝:“哈哈哈,二哥你这是故意在气咱爹。老爹,我是不是也和二哥一样便宜行事?” 白宣:“雍城士伍,是关中最精锐的兵源,好兵出雍城这不是一句虚话,守着这么一处宝藏不用岂不可惜。你烟萝娘亲、红绵姑姑还有绿衣已经为你做好了准备。你演戏的本事为父都自叹弗如,你要做到明面上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准你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但不可出格。咸阳城内谁都知道你快打猎,你就天天到岐山里打猎去吧!” “喏!” 白宝接过锦盒之后眼珠一转随后问白宣:“老爹,咱家养着的那些神仙,我也可以动吗?” 白宣:“策略就在锦盒内,照做就是。你要沉下心来,要学会静观其变,洞察先机。你和你二哥不同,他用的是征抚结合之策。而你则用的是疲敌之策。今后不管咸阳有多大变数,你都不要动。” 白宝:“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宣:“等到天塌的时候,等到为父召唤你的时候。” 白宝:“父亲,您的未卜先知之能又恢复了?” 白宣点点头说:“从来就没失去过。” 白宝:“我听您的。但是,万一陛下对您不利我该咋办,难道我也看着?” 白宣:“不久之后,你大哥会去镇守陇西。呵呵呵,你们的双儿娘亲也会去。家里就剩我和你们的母亲了,放心,就算比下把我扔进死牢,有你母亲还有红绵姑姑出面,你爹我死不了的。” 白宝:“咱直接杀了赵高、李斯不就行了?” 白宣:“不行。我现在明白了,杀赵高之后,咱白家不想造反也得造反了。我不想这样对陛下,杀赵高得等到陛下走后才行。” 白庆:“我明白了,父亲,我更加清楚该怎么做了。” 白宣:“那两座岛,为父自会派人打理,你俩不用操心。那是咱家最后的退路,现在还用不着,爹交给你们的事才是大事。” 白宝和白庆恭敬的施礼之后齐声说到:“儿子谨遵父君之命。” 白宣:“你们明日就走,一定不要显山露水,要悄悄离开。” “喏。” 白宣:“创业艰难,守业更难,要想让白家长盛不衰,咱们父子得忙上几十年了。” 白庆:“父君多多保重。” 白宝:“老爹,我若想你了咋办?” 白宣:“咬牙忍着,咱们父子总有欢聚一堂的时候。” 白宣张开双臂将两个儿子抱在怀中,白宣觉得这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依靠,也是值得让他豁出命去保护的财富。 第596章 子婴上疏 在距离书房百步之外的回廊内,萧何、韩信、张良三人并肩站在一起,三双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书房的门。 哥仨都是人中龙凤,白宣和俩儿子关起门来商议什么,萧何哥仨多少能猜出一些。 萧何叹了口气说:“陛下究竟怎么了,原本对师尊是言听计从,可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处处防着师尊呢。” 张良:“飞鸟尽良弓藏那个,狐兔死走狗烹,仅此而已。师尊如今还能位高权重,多半是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还有就是师尊为大秦辛苦多年的份上。不然,怕是早就被束之高阁了。” 韩信:“陛下本来是英明的,只不过收了身边奸佞的挑唆。我看那个胡亥颇有心机,他怕是盯上了太子之位。看看他现在的封号,长安君,他有这个资格吗?不过就是受陛下宠爱而已,他于国于民有何功绩?太子还曾披挂上阵呢,他可曾上过疆场?说是师尊弟子,也没见他怎么好好的学。白震来信说过,胡亥倒是个聪明的,只是他的聪明不往正路上用。” 萧何:“陛下家事,谁能左右?” 张良:“天子家事即为国事,自古以来,因立储不当导致国破家亡的也不是没有。” 韩信:“师尊怕是也寒了心了,其实在江南也挺好的,一条大江为天堑,足可划江而治。” 萧何:“信,你这话存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韩信:“我知道,我是为师尊不值。” 张良:“师尊之能,不是你我能想象的。看吧,师尊又在布局,而且绝对是惊天大局。进来我一直在想,陛下为何出此昏招,子婴节制江南,师尊辅政,这话里的含义是在提醒可以划江而治吗?陛下究竟是何用意,难道是在试探师尊有没有反心吗?” 张良的一句话让韩信和萧何顿觉毛骨悚然,若真如张良所说的那样,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韩信:“要不然,咱们劝劝师尊,找个理由辞官回家颐养天年,或者干脆到九嵕书院执教算了。咱们也辞官追随师尊教书育人,过清闲的日子吧。” 萧何:“我和张良倒无所谓,只是你呀,信。你的才华就连师尊也赞不绝口,你是我大秦未来的统帅,陛下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怕你想陛下也不准啊。” 话到此处哥仨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白庆和白宝先后走出来。哥俩冲韩信三人笑了笑,白庆来到哥三面前说到:“我真想把三位兄长带走,韩兄,尤其是你。” 白宝:“二哥你选了韩信哥,那剩下的我都要了。” “不行!三位兄长都是我的。” 子婴走了过来,挡在韩信哥仨面前。白宝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子婴的脑门上。 “子婴,虽然你现在是封君,但是不要忘了是哥哥我带着你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是哥哥我领着你吃香喝辣、调戏良家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嗫。” 子婴一把将白宝的手打掉,气哼哼的说到:“这个破封君你当我愿意做?我就想要我的长安君。” 子婴说到这里有些哽咽,白宝连忙搂住子婴说到:“哥哥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是陛下的诏命,你不得不从。再说陛下对你也不薄,整个江南都是你的,你可比成蛟叔父在时管的地方大多了。” 子婴:“我不稀罕。” 白庆:“子婴,陛下如此安排有他的用意,相信不久之后,长安君的封号还是你的。” 子婴:“真的吗?” 白庆庄重的点点头,子婴又看向白宝,百宝也是庄重的点点头。不料子婴指着百宝说:“你偷偷在笑,你不是真心地,我信庆哥的话,你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白宝:“我哪里有笑?” 韩信:“小宝,你的嘴角翘了那么一下,每次你想坑人的时候都会这样。” 白宝:“天地良心,我白宝活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庄重,没想到你们却不信。二哥,你怎么说?” 白庆:“咳咳,这就是人品啊,怨不得别人。” 哥几个哈哈大笑,子婴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宣:“笑什么呢?都没事干了吗?萧何、韩信、张良、子婴,到为师书房里来。” 萧何、韩信、张良恭敬的坐在白宣面前,子婴则坐在白宣身边。白宣摆弄着几个锦盒,一边把玩一边说:“知道这盒子里面是什么吗?” 萧何、韩信、张良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齐声回答:“印信。” 白宣:“唉,古人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们越来越大,可为师的乐趣却越来越少。” 韩信:“因为师尊再也不能轻易的坑我们了。” 白宣:“哈哈,信,你总爱说实话,就是这样的。着每一个盒子里的东西,是天下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现在,就这么轻易地送到你们手中。子婴节制江南,为师和你们就是他的属官。呐,现在咱们开始分赃,呃,分清职责。都听好喽。” 韩信哥仨一看师傅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不由得一松,这说明白宣根本没把哥仨的担心当回事,又或者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这个过程是愉快的,师徒五个分赃完毕之后大呼小叫的让人送上酒宴,白庆和白宝不请自到,众人围坐一团吃吃喝喝。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家将走了进来。 “启禀家主,卢生在琅琊登岸。当地郡守亲往迎接,卢生在渤海龙君庙内斋戒沐浴,把一块竹片供在神龛之上。据说是在海外仙山上找来的炼制仙药的神方。” 白宣:“神方?呵呵。韩终和石生呢?” 家将:“他们去了巴蜀,目前据说一无所获,不过他们把陛下想见的人给请来了。” 白宣:“陛下想见的人,巴蜀?莫不是寡妇清?” 家将笑着说:“此女名叫巴清。” 白宣:“让他们闹腾吧,只是要让我那女婿和我家长媳心中难受了。” 家将:“还有一事,陛下命各地将藏书收缴送往咸阳,先期到达的典籍已经送至九嵕书院。韩院首,最近很忙,太子也参与了此事。如今天下儒生都瞪大眼睛看着,太子正在拟定邀请的大儒名册,只待陛下首肯。” 白宣:“怕是要让天下读书人失望了,我不管了,管不了了。告诉紫烟,要她早作打算。” 子婴:“师尊,您不能不管啊。” 白宣:“为师管不了了,若因此和陛下反目,将来扶苏之事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子婴:“那我管,我上疏陛下,请他答应汇集天下文人,研究大秦新的文字,再编纂一部旷世奇书。” 白宣:“你可以试试。” 子婴:“那我这就去写。” 子婴站起身离开宴席去写奏表,白宣看着子婴的背影摇了摇头说:“成蛟若在,也定不会管的。” 白宝:“爹,子婴很好,咱家要保住他。” 白宣:“保他一命可以,别的就不好说了。喝酒吧。” 碣石山下渤海之滨,渤海龙君神庙内传出一声轰鸣,随后腾起一股黑烟。 卢生灰头土脸的从浓烟滚滚的炼丹房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发出惨叫声,因为有一片炼丹炉的碎片正好插在他的腚上。 嬴政命卢生出海寻找仙山仙药,卢生硬着头皮出海了。这一路风大浪急,卢生差点就葬身鱼腹回不来了。不过船队幸运的来到了一座岛上。这地方荒无人烟,按地理位置来说,应该是现在的琉球群岛中的某座小岛,只是这时候岛上还没有人生存。 卢生走遍小岛啥也没找到,眼看着携带的物资快要耗尽,而且前路茫茫不知啥时候是个头,贪恋咸阳繁华的卢生不免心生一计,自己刻了一块竹片埋在山顶上。随后,他领着人把这块竹片挖了出来,并当场宣布这是神仙留下的炼制仙药的神方。 跟着他的那帮人早就不愿在这破地儿待着了,于是乎一个个欢呼雀跃抬着卢生上了船回到琅琊。 卢生也不傻,知道拿这块竹片是没法糊弄嬴政的,于是他来到碣石山下渤海龙君神庙内,沐浴焚香祷告上苍,随后开始炼丹。当地郡守也知道这事得支持,所以卢生要啥郡守就给弄来啥。而且这位郡守还留了个心眼,将此事用加急快报送往咸阳,嬴政知道后龙颜大悦,诏命卢生炼成丹药后再回来。换句话说就是,炼不成就不用回来了。 卢生接到嬴政的诏命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现在特羡慕韩终、石生那哥俩。人家到巴蜀转了一圈啥玩意也没找到,就把那个巴蜀第一富姐给请去了咸阳就算完事了,凭啥他卢生就得在这烟熏火燎的炼丹。 话说炼丹这活计实在是太危险了,弄不好就炸炉,这不都炸了八回了。卢生觉得自己活着回到咸阳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想跑但是跑不了,因为随着嬴政的诏命来的是十几个成天蒙着脸的黑卫,那可都是嬴政身边最得力的人啊,一个个攥着剑柄把卢生看得死死地,卢生想跑都没机会。 郡守:“咳咳,卢大夫,这回又不行啊。你这神方真是够神,这家伙堪称声震十里啊,房子都塌了三间了。您这炼的是仙药还是催命丹啊?” 说实话郡守也是烦了,因为卢生要的东西不仅多而且怪,什么金银珠宝、玉石玛瑙、天山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都有,郡守深刻怀疑卢生这家伙大概是要把这些财宝打成卷背着跑路。 关键是有这个家伙在,郡守老实得陪着,一个郡每天的政务多如牛毛,郡守天天守着卢生都没时间处理政务了,你说他怎能不烦。 卢生:“莫要着急,这回我找到诀窍了。再来!” 卢生一头扎进还冒着浓烟的炼丹房内,郡守哼了一声说:“再练不出来我就上奏陛下,说你是欺君,砍了你的脑袋。哼!” 第597章 金丹 郡守的话让卢生心里一颤,脚下打了个趔趄正好绊在门槛上,卢生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倾斜,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炸碎的废墟上,卢生发出了一声惨叫。 “哎呦,疼死我了,天呐牙都磕掉了好几颗。手也破了,都流血了,我咋整倒霉呢,唉~~~~” 卢生坐在废墟里长吁短叹,突然他身后的响起哗啦一声,卢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协助炼丹的仆役,蹲在一块黑乎乎圆溜溜的锅盖后面冲着卢生笑。 卢生:“你没死?你真命大,我炼丹炸了八回炉,崩死四个仆从唯独你一直活到现在,你咋不跑呢?” 仆从:“我才不跑呢,跑得再快也不如炼丹炉炸开的碎片快。每次一看炼丹炉要渣我就立刻转身躲在角落里,蹲着趴着都行,就是不能站着。那哥四个不听我的,一个被碎片削掉了脑袋,一个被贯穿喉咙。另外两个一个被崩瞎了眼,一个被震得口吐鲜血,只有我还活着。” 卢生:“你知道啥时候炼丹炉要炸?” 仆从:“是啊,您往炼丹炉里放丹砂、黄金、白银、玉石粉末啥的,这都没事。只要您把硫磺、硝石还有木炭放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炸。所以,我提前找了块盾牌备着。大人,是不是要重新炼丹?我给您找一块盾牌去吧。” 卢生一把抱住这个仆从,那眼泪噼里啪啦就往下流。 卢生:“你是个人才呀,你咋不早说呢。看这意思你懂炼丹?” 仆从:“小的祖上是中山国的祭司,懂得一些炼丹的法门。大人,您这样炼丹是不对的。” 卢生:“你来,你要啥我给你啥。等会,你先跪下给我磕仨头。” 仆从立即给卢生磕了仨头。 “师傅在上,弟子甲生拜见师傅。” 卢生:“甲生啊,如今你我师徒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咱俩要同生共死。快说如何炼丹?” 论起炼丹之术,卢生还真是门外汉,他连韩终和石生都比不上,因为卢生是寻仙派的传人。那么啥是寻仙派呢?在华夏最早的传说中,仙人都不是居住在高山之巅,就是居住在海上的仙山,总之是人迹罕至之地。那老百姓又是如何知道这世界上有仙人的呢?这就要归功于那些天天喊着长生的方士,也就是类似卢生、韩终、石生之流。 方士源于古代的巫师,也就是各国的祭司,因为他们熟悉各种流传下来的巫方,而且识文断字还有大把的空闲。再加上他们长期从事长寿炼养活动,鼓吹长生不老,因此深得贵族、君主们的青睐,以至于常常被尊称为神仙家。 在这些方士的宣传下,原本属于想象中的仙人,被描述得颇具神秘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仙人之说很快流行开来。最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方士都像卢生一样到处寻仙问药,那时候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太贫乏,而且那时候的环境比现在要好太多啦,有很多物种都还没被人所认识。所以这些方士不管找到啥没见过的东西都说是仙人留下的,都说是不死药。各国贵族和君主们为了能长生不惜花费重金从方士手中买回这些也不知道到底是啥的玩意儿吃。 仙人和不死药虽然让方士们名利双收,但却是把双刃剑。他们编造的各种谎言以及费尽心思找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毕竟不会让人长生,甚至有的方士见到颜色鲜艳的蘑菇装菌类就卖给君王,君王吃后立刻驾崩,这方士也就跟着倒霉了。连带着这个方士的师傅是兄弟连带徒子徒孙们也被用极其残酷的手段给咔嚓了。 这惨烈的场景吓坏了所有的方士,而且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海寻仙那风险也很大,稍有不测便可能葬身鱼腹,或者成了野兽的排泄物。因此有些聪敏的方士另辟蹊径,逐渐形成寻仙派、养生派、吐纳派、服食派四大派系。 寻仙派就不说了,相当于最早的旅行家、航海家和探险家,而养生派和吐纳派一直流行到现在。看看现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在瑜伽馆里伸腰拉胯,再看看满大街的广场舞们还有前些年流行的啥气功大师异能大师啥的,说白了都是受这两派的影响,都是希望通过自身修炼获得长生力,虽然最终还是要死,但只要经常活动锻炼身体,比一般人活得长还是可以做到的。 唯有服食派是借助服食仙丹来达到与天地同寿、日月齐光的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秦朝开始服食派就成了主流,炼丹术也趁势而起,甲生其实就是属于服食派的。 和全凭一张嘴忽悠的寻仙问药不同,炼丹术具有很高的技术含量和完整的理论体系支撑。早在战国早期,方士们逐渐掌握了两大炼丹秘术。 第一个就是炼药。最初的炼丹术深受中医们煎草药的启发,这种秘术采用的原料多为草本植物,许多本身就是药材,炼制的方法也跟煎药一样,因此这个秘术也叫水法炼丹。 第二个秘术就是冶金。战国时期的冶金技术已经比较发达了,术士们利用熔炉将铅砂、硫磺、水银以及各种贵重金属、天然矿物质材料混在一起冶炼成各种仙丹用来治疗疾病和延年益寿。这种秘术也叫火法炼丹。这种丹药练成之后颗粒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全都是沉甸甸亚赛铁球,而且还泛着金属光泽。现在的人是绝对不会吃的,但古人却是趋之若鹜,因为这是有理论依据的。 古代名医很多,战国时期的名义扁鹊也曾经炼制丹药,但人家炼制的是能治病的丹药,其理论依据是“假求外物以自坚固”。这意思就是说,靠自己的本身的能力已经不能抵抗病症了,需要外力辅助,这个外力就是药物、针灸等等医疗手段。 方士们很好了讲这句话借鉴过来,开辟出了一条理论认为,人是脆弱的,要想长生不老必须找一种不朽、无变化、具有稳定性的药物作为支撑。草药虽能治病,但其本身会干枯、会腐烂、不耐烧,所以无法成为不死之药。而用铅砂、硫磺、水银等天然矿物炼制的金丹,入火百炼不消,入土千年不朽,入水万年不腐,如果能被人体吸收,就能起到坚固人体的作用。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哦,正因为听起来很有道理,所以这种论调蒙蔽很多人很多年。大唐太宗李世民多英明的一位君主哇,但他也是一位虔诚的金丹粉儿,接结果没用多久就羽化成仙、早登极乐,让后世史家无不扼腕叹息:“你咋啥都敢吃哇!” 无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用自己宝贵的生命证明了一个真理:生命诚可贵,千万莫瞎吃。炼丹术尤其是火法炼丹最终没落了,这玩意除了害人之外也不是一点高能贡献都没有,至少促进了古代化学的发展,产生了不少意外收获。每次炼丹砰砰炸响,碎片横飞。威力骇人的东西其实就是火药,华夏古代四大发明之首,至今仍被人类广泛应用着。 话题扯得有点远,卢生这个寻仙派传人炼丹本就是门外汉,而且他一上来就用火法炼丹,那就跟找死差不了多少了,如今老天开眼把服食派的甲生送到卢生面前,卢生当然会一把抓住不放了。 三天后,炼丹房里传来了卢生狂喜的笑声。 “嚯嚯哈哈哈哈,我终于练成金丹咧!” 黑卫还有郡守冲进炼丹房内,只见桌案上的铜盘子里放着几十里鸽子蛋大小的金丹。真的是金丹,那家伙一颗颗圆溜溜金灿灿,掉地能把砖砸断。郡守小心翼翼的捏起一颗用力捏了捏之后问卢生:“这能吃?” 卢生:“能。但是你没资格吃,备好车马,本大夫要给陛下献上金丹!把这颗给我放下,哼!” 郡守看着一脸狂傲的卢生,郡守心中那叫一个生气,他恨不得用金丹把这个卢生当场给砸死。 “这玩意能吃?你就等着陛下诛你三族吧!” 第598章 谁来了 ? 始皇六年春,几场绵绵细雨之后,关中大地一片绿意盎然,这一年的关中百姓终于体会到了息兵止战带了的祥和气氛,官府的催耕令代替了征集士伍的出征令。 早已习惯了连年征战的关中汉子们按照往年的习惯将珍藏的铠甲、皮甲取出擦拭保养之后,又重新装回箱子里。然后,这些汉子们扛起锄头和犁铧牵着自家的牛走出家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总会对正在忙碌的婆姨说一声:“多做些,咱家地多,我叫了兄弟们来帮忙嘞。” 正在忙碌的女人们总会笑着答道:“知道咧。” 这时候的关中女子是最温柔也最美的,关中汉子们没那么多废话,吩咐完了之后就用火辣辣的眼睛把自己婆姨鼓囊囊的胸、曲线勾人的腰肢看了好几遍之后,这才牵着牛向自家的田地走去。今年没有征战,关中的百姓又都赐了一级爵位。像有过军功的老兵,基本上都是家中有田有粮、有猪有羊、家中有耕牛的也不在少数。 大秦从立国开始直到一统天下,关中百姓可谓是前赴后继、流血牺牲,靠着关中子弟兵的骁勇善战、任劳任怨,大秦才能席卷天下一统宇内。如今大秦总算是息兵止战了,嬴政自然要回馈关中百姓以及那些老秦人。 大秦灭六国之时,六国王宫府库内的收藏全部归了大秦。随后又迁徙天下富豪十二万户充实咸阳,这是嬴政刚刚称帝时做的事,到如今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如今的咸阳乃至整个关中都是华夏大地上最富裕最繁华的地方,咸阳也当之无愧的成为天下第一大城。 关中百姓很骄傲也很满足,尽管他们任然需要按时服徭役,按时缴纳税赋,青壮士伍们也要随时听候国家召唤出征戍边,但和之前的连年血战不止的状况相比,百姓们已经对嬴政感恩戴德了。 咸阳城外,渭河两岸,笔直宽阔的道路车马行人往来不断,田野里更牛的叫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全是在辛勤耕作的男子、青壮以及半大的孩子。这场景煞是喜人,若在从前每到耕种时节在田野里忙碌的一大半都是妇孺老弱,那些青壮男子都上了战场。不要小看了大秦关中的妇孺老弱,就是他们用汗水和辛劳让大秦战车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但是,妇孺老弱耕田种地,总是不是青壮男子耕种的场景喜人,而且这种长青也是一个国家是否安定的象征。 咸阳令带着一帮官吏走遍了渭河两岸视察春耕情况,现在他正在咸阳桥头的长亭内休息。一位白发白胡子打着赤脚的老汉,到了满满一黑陶大碗的浆水双手递到咸阳令的面前。 “大人请喝。” 咸阳令连忙双手接过黑陶大碗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关中百姓尤其是咸阳附近的男子就没有没上过战场的。在大秦一统天下之前六国国君总喜欢抹黑大秦,说什么秦法严苛,百姓稍微触犯律法就会受到严惩,所以关中男子大多数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很难见到健全的人。其实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关中残疾人是不少,但绝不是因为触犯律法,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百战不死的大秦老兵。 咸阳令面前的这位老汉也是个老兵,但却是四肢健全,咸阳令认识这老兵,想当年这老汉是军中的功曹,也就是记录将士们战功的军官。这官职品阶虽然不高但在军中绝对是备受尊重的,因为能当功曹的首先得识字,然后必须是公认的刚正不阿之人,没这两样适当不了功曹的。 能识字的人在这个时代基本上都是贵族子弟,平民百姓中除非家境殷实有想改换门庭的人家才会请来夫子教授子弟读书,普通百姓能认识自己的名字的已经算是特有学文的人了,若是能提笔写字那绝对方圆十里内所有人心目中的大人物。这位当过功曹的老汉,就是这样的大人物。 若仅仅是如此,咸阳令还不至于对这老汉如此尊重,这主要是因为这老汉是有爵位的。在大秦,区分一个人有没有爵位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只需看看他头上戴的是啥就可以了。一般百姓都是带着黑色的头巾,这头巾用绳子固定在发髻上然后披散在脑后,贵族自然要戴冠帽的,正规场合戴帽也就是那种将整个头顶覆盖的代表着身份地位的帽子。而冠则是平常戴的,也就是那种只盖住发髻的小型帽子,冠的实用性小于帽,装饰和代表身份的作用更加突出。所以说,看看头上戴的啥就知道这人的身份高低。 这老汉头上的发髻被一皮制的圈罩住一根铜簪横穿过皮圈和发髻将这个皮圈和发髻牢牢固定在一起,在大秦这种皮冠代表着的爵位是公乘。 公乘,为大秦军功授爵二十等级中的第八级,以得乘公家之车,故称公乘。大秦军功授爵从第七级的公大夫起即为高爵,公大夫爵位以上均有食邑,公乘之上五大夫,这是一个分水岭,有了五大夫爵位的人才能面出徭役,成为真正的贵族也才真正地走入大秦的利益核心区,而公乘以下爵位仍须服役。但即便如此,公乘这个爵位也成为平民百姓能够获得的最高爵位,也是见了县令可以不跪不礼的牛人。 公乘爵位啊!这老汉当年再砍一颗脑袋就能成为五大夫了,不过这事不可强求,斩首记功的制度可不是简单的砍一颗脑袋就授一级爵位的,那是有很多附加条件的。嬴政成为秦王后征战这么多年,纯凭斩首记功被授予公乘爵位的最多也不超过三百人,这其中还有一半是死后追授的,由此可见,砍脑壳授爵位这看似简单实际上挺难的。所以,咸阳县令才对这老汉如此尊重。(详见本文第2章) 咸阳令将黑陶大碗还给老汉道了声谢有询问老汉家中田地是否都应经耕种,老汉一一回答。 “县尊放心,耕种的事情不用官府催,咱们关中的人家没有懒骨头。倒是那些儒生一天到晚不劳作就在那里写写画画,弄出这一堆东西来,也不知道他们都说的是个甚。咱大秦之前没这么多书不也照样一统天下,可为啥现在却从各地一车车的往九嵕书院拉书,难道今后大秦要听那帮儒生的而不成?” 这老汉一边说一边指着大路上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咸阳令看了一眼车队之后说:“您呀,别管那么多,就种好田多打粮食,然后把您的孙子教导好,把您的武艺传给他们。耍嘴皮子的到什么时候也不如玩刀子的,咱大秦一统天下靠的是将士骁勇,陛下英明,君侯运筹帷幄。靠儒生?呵呵,君侯说过,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咱大秦扫灭六国也没用十年呀,可见这帮儒生没啥真本事。” 老汉:“可我听说太子对这事挺上心啊,听说太子想把天下大儒百家贤士召集到九嵕书院来,还说是要共同研究制定咱大秦的新文字,还要编纂啥旷世奇书。这玩意能有啥用?” 咸阳令:“编书自然是有用的,像是农耕织造、医术占卜这样的的书籍,各地都有,咱把他编在一起以后只要拿着这本书不管到哪都知道怎样种地,为官者也可凭借此书治理地方。这是好事。” 老汉:“编书是好事,有用的书都留着,没用的乱七八糟的留着干啥。咱大秦的文字挺好,横平竖直的写着也顺手,改啥改?” 咸阳令:“嘿嘿,自然不会改,太子也没说要改秦隶,只说要编纂奇书。” 老汉:“太子是打过仗的,有是君侯的女婿和弟子,做事知道轻重。听说陛下封禅泰山的时候齐鲁儒生很是嚣张,要我说把他们都弄到咸阳来,只要用些手段,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咸阳令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对那老汉赞不绝口。对待读书人,大秦从上到下基本上是一个态度,只看你的真本事不看你的口才多好,这和大秦在对抗六国时能动手绝不吵吵的政策是一脉相承的。在大秦百姓心中,只有女人才愿意吵嘴,大秦的汉子就应该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才够霸气这才符合老秦人的气质。 嘟嘟嘟嘟。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大道上无论是行人还是运送各国藏书的车队都立刻让到大路两侧并停在原地。咸阳令大声吆喝着差役迅速维持秩序,那老汉也领着锄头领着自家儿孙帮忙。 老汉:“太子的车驾早就过去了,这是谁来了,难道是陛下?” 咸阳令手搭凉棚看向垂拱门方向,突然,咸阳令咦了一声。 老汉问:“咋地啦?是陛下来了吗?” 咸阳令:“不是陛下的车驾,是,是梓桐的车马仪仗。” 老汉:“梓桐?这都多少年没看到她的仪仗了,难道说陛下册封了新皇后了?” 梓桐,这个嬴政专门给段玲珑取的封号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年了。从段玲珑去世后,咸阳的百姓就再也没见过大秦梓桐(也就是皇后)的车驾和仪仗。今天这些车驾和仪仗突然出现在垂拱门外,看方向是要过咸阳桥去九嵕宫。 咸阳令:“册封皇后不是小事,必须召告天下,令世人皆知。最近陛下应该没什么诏命颁布哇。这到底是谁来了?竟敢使用梓桐的车驾和仪仗?” 老汉:“睡那么大胆子,不想活了么!咦,县尊您看,前面的人怎么都跪下了,还在喊着什么。这到底是谁来了呀?” 第599章 民女巴清 当仪仗从眼前走过,当那辆装饰豪华的辒辌车来到眼前的时候,当咸阳令和那位爵位是公乘的老汉通过敞开的车帘看到坐在车内的女子之后,这二位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现任咸阳令原本是出自段家亲族,自然是见过段玲珑的,而那位老公乘出自铁鹰军,是当年铁鹰军成军之时的第一批百将之一,那时候的铁鹰军是嬴政的亲军,这位百将自然也是见过段玲珑的。当这两位看到车中女子的容貌之后,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原因无他,因为车中女子的容貌和死去的的段玲珑丝毫不差,一眼看去就好像是段玲玲重生了一般,只不过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女子要比段玲珑年青,因为她是坐在车里的,所以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 老公乘的双膝刚刚沾地就突然离开地面,与此同时老公乘伸手一把将咸阳令从地上拽了起来。 咸阳令:“您拽我作甚?” 老公乘:“前面那些糊涂虫没看明白行了拜见梓桐的礼仪,你是咸阳令又是段家亲族,你怎么也如此糊涂,你看看她穿的是啥?” 咸阳令闻言仔细一看顿时看出了门道,只见车中女子虽然是一身绫罗绸缎,也戴着满头珠翠,但身上穿的绝对不是皇后应该穿的礼服或者常服中的任何一种。而且,此女的衣衫虽然用料考究但是却是白衣,也就是这些面料原本的颜色,仅仅是在袖口领口和下摆处绣了些花草纹以作装饰,但总体上而言其实就是讲究一些的白衣。 大秦虽然不像后世的唐宋那样严格实行“品色衣”制度,但大秦尚黑却是从开国那时候起一直延续到现在的,而大秦的庶人也就是平民百姓穿白色的衣袍。这种规定主要是指在重大的祭祀以及重要典礼时刻的着装要求,在平时百姓也会是可以穿其他颜色的衣衫的,但不能用贵色吉色,如朱红、玄黑,这些都是君王贵族使用的。庶人只能用间色,如浅红,浅紫、灰蓝等颜色。 此女虽然坐的是皇后的车架,但她的服色却明确地表示出,她的身份只是个庶民。 咸阳令大怒猛地拔出佩剑冲了上去拦住了辒辌车,老公乘也是怒吼一声率领儿孙以及周围的老兄弟们将道路堵住,那阵势绝对是一个标准的步兵对抗骑兵的小型防御阵,那一把把高高举起的锄头就好似秦军大阵中林立而起的戈矛一般。 咸阳令长剑指着辒辌车上的女子喝到:“站住!何方妖女胆敢乘用大秦梓桐车驾,你不怕死么,还不速速滚下来!” 咸阳令身后近百人齐声呐喊:“滚下来!滚下来!” 既然是皇后依仗全部出动,护卫以及随行人员肯定都是出自少府的,按理说有人持剑率领凶徒拦路劫驾,随行护卫应该立刻上前保护并驱散拦路之人,但是随行的护卫却勒住战马原地不动。这些护卫一看就是出自大秦皇宫禁军的精锐,也都是有着军功爵位的百战老兵,这样的精锐不动则已只要一动片刻之间就可以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是这帮禁卫精锐却一个个仰着脸看着天空,就连头前开路的校尉在看到车驾被截住之后也仅仅是勒住马回头看着,却并未下令驱赶。 禁军是这个样子,那辆辒辌车的驭手更加出格,这位虽然是个驭手,但也是有官职品级的。他一看是咸阳令带的头,立刻把缰绳一扔自己下了马车躲到一边去了。这个举动似乎在暗示咸阳令,告诉咸阳令这车上的女子其实就是个庶民,至于为啥她敢坐在皇后的车架上,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但是禁卫和驭手的举动也在暗示咸阳令等人,他们和咸阳令等人一个心思早就想整点事情出来。要知道这可是大秦皇后的车驾,如今确让一个庶民坐了,这让一向狂傲的秦宫禁卫和少府驭手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 此时,附近的百姓也明白过来了,于是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青壮男子,看看这些人拿着锄头的姿势就知道,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上过战场的。当然也有女子跟着丈夫、父兄围了过来,关中男儿不发怒还好,一旦发怒那声音就跟打雷一般,而且绝对吼不过三嗓子就会动手,这时候就需要女人从中调解缓和。所以关中老爷们干仗的时候,一般周围都会有几个女子相劝,基本上都是姑婶、姐妹或者乡邻的姐妹嫂子啥的。 关中女子性格刚烈泼辣,劝住老爷们之后,双方的女人们就代替老爷们干仗,当然是打嘴仗。骂街这等事关中的老爷们是不屑做的,但是女人们可以。 一帮彪悍的关中大汉把辒辌车围了个风雨不透,但除了开始老公乘领头吼了一嗓子之外,其他人都是沉默不语。因为车上坐着的只是一个女子,而且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么多大老爷们对着一个女子大吼这实在是很丢脸的事情。 咸阳令收起长剑对那女子说:“本官乃咸阳令,咸阳治下军民人等都需服从本官调遣,你是何人?来自哪里?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快点下来,那不是你应该坐的地方。” 这时,一帮女子用力推开身边的老爷们挤到咸阳令身边,其中一位长相俊看发式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指着车上女子喊到:“喂!县尊说你呢,你傻了不成,还不赶紧从车上滚下来!” “滚下来,滚下来!” 一帮女人双手叉腰齐声附和,面对如此场面换成一般女子早就吓哭了,可这车中女子却稳稳地坐在那里没动。 那姑娘一见小脾气立刻上来了,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骂到:“瓜女子,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没有听到姑奶奶我再跟你说话吗?再不下来,我们就把你从车上揪下来!” 女子甲:“把她揪下来,敢坐梓桐的车,你也配!” 女子乙:“不过她长得挺像梓桐的。” 女子甲:“我呸,我长得也挺像梓桐的。呸呸,我说错话了。把他揪下来!” 老公乘:“丫头们,梓桐车驾尊贵无比,你们不能上去,这个妖女若是再不听话,就用绳子扔上去把她套住然后拽下来!” “知道咧,大叔!” 咸阳令:“你这女子听着,本官最后再说一遍,立刻从车上下来。否则将按藐视君王、大逆不道之罪严惩不贷!” 众女:“严惩不贷!赶快下来!” 这时候,车中女子说话了。 “格捞资嘚,捞子没得着你惹你,你们这些弯弯拦着劳资做啥贼诶?” 一句话说的咸阳令以及他身边的大小美女还有一帮关中大汉面面相觑,此女说话的声音倒是挺好听,就是这口音实在是听不懂。那姑娘眨巴眨巴眼问到:“你说啥?” 那女子咳嗽一声用生硬的关中口音说到:“我叫做清,家住巴蜀,是陛下请我来的。这一路走的我是腰酸腿痛,吃也是不巴适,睡也睡不安逸。我也不知道陛下为啥要见我,其实我就是一个卖朱砂的。列位,谁想要朱砂就来找我,保证物美价廉敞开供应,绝不以次充好、就地起价,绝对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那姑娘:“她就是一个庶民,梓桐绝不会这样说话的!” 咸阳令再次举起长剑也再此吼道:“本官数到三,再不下来,休怪本官下手无情!” 大汉们齐声喝到:“下来!” 巴清摆着小手说:“下不得下不得,陛下有诏命在此,若是我不坐这车去那个啥子九嵕宫,陛下就会封了我家的矿场,收了我家的田宅,那样的话我还搞个锤子嘛。” 咸阳令:“陛下诏命何在?” 巴清:“就在那两个神棍儿那里,日他个仙人板板,那俩神棍儿嘞?” 咸阳令:“不要巧言令色,赶紧下来!” 巴清:“大锅,震得下不得哦。” 咸阳令:“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姑娘们!” “在!” “把这个作乱犯上的妖女给本官拽下来!” “好嘞!” 一帮大姑娘小媳妇摞胳膊挽袖子就围了过去,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响起。 嘟嘟嘟嘟嘟! 轰隆隆隆,大地发出震动声,老公乘脸色一变大声喊到:“咸阳卫戍的骑军到了,是陛下,陛下车驾来了,速速回避!” 所有人齐刷刷闪到路边,不论官民全都跪倒在地。大路中央只剩巴清坐着的那辆辒辌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那个驭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车上。 巴清:“你倒是把车赶到一边去噻,你瓜兮兮的,脑阔进水了噻?” 驭手:“住嘴!这是皇后车驾,自然有该有的规矩。闭嘴,坐那别动!” 巴清:“你厉害,我听你的。” 此时此刻,巴清心里对大秦对嬴政已经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二十岁守寡肚子挑起家族大梁,如今富可敌国家有近万武装护卫的大秦第一富姐儿,绝对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她知道自己来到咸阳就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给自己的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吧。 巴清:“我要让咸阳人都知道,我巴清是大秦唯一一个可以和皇帝做生意的女人。” 第600章 要冷静 巴清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拥有着庞大财富的女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想要保证家业长盛不衰,那么她所付出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巴清虽然不懂什么国政,但是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商业敏感,也有着奇准的眼光。 从韩终、石生到达巴郡并直接住进她家庄园的那天开始,巴清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巴清所在的巴郡枳县(包括今长寿、涪陵、武隆、南川、彭水、垫江、綦江、黔江等地),全县人口总计约五万人。而巴清家族的徒附家丁就有万余人,占据枳县人口五分之一。上万人的企业这在今天也是罕见的,可见寡妇清势力之庞大。 徒附,既指豪强地主土地上的依附农民,又指豪强豢养的私人武装即家丁。 当然,巴清家的万余家丁不光都是采集朱砂和耕种经商人,更多的是护卫,也就是说巴清用自己的财富豢养了一支私人武装,以此保护其遍及全国的商业网络。 在大秦统一天下之前,巴蜀因为位于秦国与楚国的交界地带,因此成为秦国完成统一大业的战略要地。又因李冰父子治理巴蜀有方,使得巴蜀成为物产丰富的天府之国,所以巴蜀又成为支撑大秦发动统一战争的重要供给基地之一,因此秦始皇以及秦国的历代君王对巴渝地区都实行优宠政策,允许当地的豪门大族拥有产业,部族和私人武装,巴清的夫家就是巴郡是地方豪强的代表,理所当然就成为笼络的对象。 但如今大秦已经完成了统一天下的战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消除一些不利于帝国稳定的因素,地方更豪强也是待消除的不稳定因素之一。嬴政迁天下富豪十二万户入咸阳,除了为填补关中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控制这些人。巴清其实也在此列,只不过巴清家的产业比较特殊,她家只卖一样货物,那就是朱砂。 巴清家族占据了天下最大品质最好的朱砂矿脉,长期的生产经营又使得巴清家族掌握了提炼水银的技术,可以说在对朱砂的开采和提炼这方面,巴清家族是处于大秦之首的位置的,再加上赵高把巴清的长相告诉了嬴政,所以嬴政没有强制把巴清迁到咸阳来,而是一直耐心的等到了现在。 巴清知道无论自己多有钱,无论自己的护卫有多少,在面对一个帝国的皇帝还有近百万虎狼之师的时候,那都是连一片浮云都算不上的东西,是顷刻间就会被摧毁的空中楼阁。为了保住家族为了保住这份产业,巴清决定和嬴政做一笔生意。她虽然不懂得啥叫求同存异,但她对商业运作的方式核发那个发却是驾轻就熟,巴清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治国其实和做生意也差不了多少。 巴清知道那俩神棍为啥要把她请到咸阳,也明白大秦皇帝想见到她的目的,更清楚自己免不了被人利用。但是巴清却毫不担心,长期的经商让她清楚的知道,能被人利用其实是件好事,最关键的是要知道怎么在被利用的过程中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巴清已经做好了被嬴政利用的准备,也为自己定了一个底线。 但是让巴清没想到的是,她只在章台宫正殿内见了嬴政一面,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嬴政就命人将巴清送到九嵕宫去。巴清知道,接下来才是她和嬴政面对面洽谈的时候,代价是必须付出的,皇帝的面子也必须给,巴清已经把筹码加了一成,这已经是她心里的底线了。 但是嬴政接下来的做法却让巴清敏锐的感到自己和嬴政做一笔对等交易的机会大大增加了,因为嬴政命赵高把大秦皇后的车驾送巴清去九嵕宫,而且动用了全部的仪仗。 大道上咸阳卫戍的骑军隆隆驰过,没有人对停在大路中间的巴清多看一眼。大队骑兵过后,一位青年将军出现在巴清眼前。 “陛下有命,巴清车驾前行。” 巴清正要说话,不料驭手大声回答:“喏!” 驭手一抖缰绳,辒辌车缓缓向前开动。随着一排排的骑兵过去之后,嬴政的车驾隆隆驶来。咸阳令正要起身却被身边的老公乘一把拉住。 “县尊要做甚?” 咸阳令:“我要向陛下进谏。” 老公乘:“难道县尊没看出来吗?这都是陛下安排的。” 咸阳令一愣,正在这时嬴政的车驾驶过,咸阳令是路旁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直着腰跪在地上的人,因此车内的嬴政一眼就看到了咸阳令。 嬴政:“咸阳令,段家的,呵呵。” 巴清迫于嬴政的身份已经做好了被利用的准备,嬴政又何尝不是要利用一下巴清呢。说实话,嬴政第一眼看见巴清的时候,的确以为段玲珑重生了。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嬴政早已经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 巴清长得的确和段玲珑很像,但也仅仅是很像而已,巴清的出身没法和段玲珑相提并论,因此巴清是有其形而无其实。巴清跪在那不说话还好,只要一开口别说是嬴政就是满朝文武都立刻觉得,这女子也就是一个山野村妇而已,哪里有一丝半点母仪天下的气质。 所以嬴政也失去了兴趣和耐心,既然没了那方面的想法也就只有看看他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就在这个时候,赵高给嬴政出了个主意,这个主意就是用皇后的车驾依仗堂而皇之的将巴清送到九嵕宫内居住。 赵高此话一出口,嬴政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嬴政不是要考量一下扶苏和胡亥究竟谁孝顺吗?胡亥是阿诺所生,这一招对胡亥不好使。但是扶苏却是段玲珑亲生的,段玲珑在扶苏心中的地位有多崇高嬴政最是清楚。最重要的是,此时扶苏就在九嵕宫。扶苏调集了九嵕书院所有教授学子,忙着收集整理各地送来的藏书。嬴政回到咸阳之后,担任监国的扶苏立刻交还权利,主动承担起整理各国藏书的重任,也因此搬去了九嵕宫居住。这是考量扶苏的一个机会,所以,嬴政当即答应下来。 当嬴政处理完朝政之后,带着赵高、李斯、冯去疾、崔固等一帮臣子起驾前往九嵕宫。嬴政出了垂拱门的时候就知道了路上发生的事情,嬴政淡然一笑啥话也没说。 大秦的皇帝用不着跟任何人解释什么,因为皇帝的意志所有的人只能服从。嬴政的车驾快速驶过了咸阳桥,在嬴政车价之后赵高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咸阳令,随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赵高回到咸阳后,他发现局势有了不小的变化。一些依附于他的人竟然转投到太子那边,还有一部分保持中立,最可恶的是有些聪明人转投李斯了。赵高只问了几个人就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这明面上是太子妃白紫烟捣的鬼,而实际上呢却是太子的主意。 赵高聪明的选择了暂时隐忍,因为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反击,这个反击就从巴清开始。 九嵕宫,这座可以被称为大秦皇家珍宝馆的宫殿群如今变得非常热闹。正殿左右两侧的配殿已经被九嵕书院的教授还有来自原六国王室的藏书占据,除此之外,九嵕宫正殿前的平台上也搭起棚子,九嵕书院的学子在那里面抄录着各国诗书以及百家子集。 扶苏听从了紫烟的建议,直接将原六国的史册收入府库之中封存。说实话,扶苏不看也知道,六国的史册中对大秦的记述绝对是贬大于褒的,能够根据事实记述的大概也只有嬴政杀嫪毐摔死俩弟弟,把亲妈幽禁起来的这段。扶苏做为大秦未来的皇帝,嬴政的嫡长子,他自然也是不愿意看到这种记载的,所以但凡是送到这里的六国史册,扶苏看都不看只命人登基造册之后就立刻封存在仓库内。 正殿内,韩非领着几位院首在忙碌,六国文字各不相同,这些书上的内容都需要用秦隶重新抄录下来,翻译抄录这些事交给学子们去做,韩非等人要做的就是逐一核对抄录的内容和原文是否相悖。 对这事最上心的就属儒学院院首,这位相当于儒家在关中的代表人物在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志,因为在大秦儒学不算主流,也不被君主和各级官吏看中。但白宣建立九嵕书院并设置了儒学院之后,这位院首才算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如今这场汇集天下经典于九嵕的盛事被他赶上了,这位院首自然是尽心竭力想要促成此事。但他也知道想要改换秦隶是不可能的,但编纂一部旷世奇书还是可以的。太子说过,要把有周以来的所有经史子集全都合编在一起,这样一部书对于大秦治理天下意义重大。 既然是要合编,那只靠九嵕书院一家是不行的,于是这位院首给太子扶苏拟了个名单,将齐鲁儒生以及他所知道的天下大儒还有百家名士的名字都罗列其上。可以想象,若是此事能够促成,那绝对是大秦一统天下后的一大盛事,也绝对可以收取天下读书人之心为大秦所用。有天下读书人帮着大秦说话,那些六国遗族就失去了道义上的支持。 儒学院院首将一份刚刚抄录好的竹简送到韩非面前。 “掌院,您看看这份可有差错。” 韩非接过竹简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说:“没有差错,你的弟子们的悟性越来越好了。” 儒学院院首高兴的说到:“掌院,编纂大典乃是彰显我大秦文华的盛事,每每想起群贤汇集咸阳共论圣贤之言的盛况,老夫就欢喜的夜不能寐,总想痛饮狂歌一番。” 韩非:“先不要这样,这是个盛事但也是一件难事,上千年的收藏齐聚咸阳,而我们才几个人?想要全部抄录完之后再合编在一起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和这些堆积如山的经典相比,你我就犹如那愚公一般。快是快不了的,必须得一点点的啃才行。否则难免会有歧义也会有失偏颇,这是要流传于世的,我等务必要仔细。” “掌院说的是,我这就去叮嘱学子们,叫他们每抄录一句务必反复核对,切不可以己之意取代先贤之言。” 韩非:“有劳了。” 儒学院掌院笑着拱拱手转身走出正殿,就在这时太子扶苏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 扶苏:“都说了各自忙碌就好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大家忙自己的。掌院,今日进展如何?” 韩非:“刚才还说此事不能图快,需慢慢来才行。将来是要将这些合编在一起的,若是不被认可岂不贻笑大方。陛下可曾应允太子所求?” 扶苏:“父皇收了我的奏疏,只是一直没回复,我想是因为父皇还在考虑把天下的读书人请到咸阳来的利弊。” 韩非:“我们都知道这是件好事,但也不能不翻倍有人借此事诽谤大秦。我看不凡先请几个为首之人,人少也好控制,就当是投石问路也好。” “掌院所言极是,我这就去见父皇。” “启禀太子,陛下驾到!” 扶苏:“速速出迎!” 当扶苏急匆匆赶到九嵕宫宫门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嬴政的车驾之前的大秦皇后车驾和仪仗,扶苏当时就傻了。 扶苏:“母后的车驾仪仗?是谁这么大胆!” 韩非一把拽住扶苏小声说到:“太子,冷静,要冷静!” 第601章 眨眼变母妃 扶苏:“那是我母后的车驾和仪仗,阿诺母妃一向贤淑守礼,这么多年是她实际上统领后宫,但她却一次也不敢动用母后的车驾和仪仗,更不敢住在六英宫内。可今天来的这是谁,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怕本太子的怒火吗?” 韩非:“太子,陛下的车驾就在后面。很显然,这是陛下安排的。太子还需冷静,难道太子忘了君侯的嘱托?冷静,怒火只会烧掉你的理智,只会让你手足无措应对失策。此时,太子不能出一点差池。冷静!” 扶苏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之后站在那里不在说话,韩非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皇后的车驾挺在一旁,巴清自己从车上下来,她低着头亦步亦趋来到路边跪倒在地,而此时嬴政的车驾刚好停在扶苏面前。 嬴政:“扶苏,几天不见怎么瘦了,不要太过劳累。” 扶苏:“多谢父皇关爱,儿臣恭迎父皇。” 韩非:“臣恭迎陛下。” “供应陛下。” 嬴政伸出一只手,扶苏赶紧上前扶着嬴政下车。嬴政双脚落地之后伸手扶起韩非说到:“多日不见掌院,朕甚为想念,掌院如今重任在肩,朕想像过去一样每日和掌院谈古论今都怕打扰了掌院。掌院还需保重身体才是啊。” 韩非:“多谢陛下,臣并不觉得辛苦,只要陛下愿意,臣每天抽出时间去见陛下,臣也很愿意跟陛下坐而论道。臣发现和陛下抡道,臣的眼界也会开阔,陛下眼光独到,胸怀天下,那魄力臣是望尘莫及的。” 嬴政哈哈大笑说:“掌院这话说到朕心里了,如今朝中也只有掌院能和朕辩论一番了。准你随时觐见。” 韩非:“谢陛下。” 嬴政转身拍着扶苏的肩膀说:“不要总是忙,要知道事情是做不完的,今天的事情你刚做完,明天又有心的事情等着你。趁着现在不监国了,赶紧和紫烟给朕神哥哥皇孙才是头等大事啊。” 扶苏脸上一红说:“父皇,儿臣和紫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一直没动静啊,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嬴政:“朕像你这般年纪时,你都能趴在朕的腿上偷吃墨汁了。改天朕让无且给紫烟看看,要不然你就和紫烟回白家别院住些日子,那可是个福地呀。” 扶苏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此时的嬴政在扶苏眼中已经不是大秦皇帝,他就是一个急着抱孙子的老父亲。扶苏心中真情流动,禁不住伸出右手扶住嬴政的左臂,左手轻轻握住嬴政的左手。嬴政看着面前英俊不凡英武逼人的长子,心中又是骄傲又是酸涩,因为嬴政在扶苏的脸上看到了段玲珑的影子。 嬴政抬起右手摸着扶苏的脸颊说到:“为父不是催你,若是你娘亲还在,肯定比为父还要着急。为父是替你娘亲催你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早些生个儿子是大事。” 扶苏:“扶苏记住了,扶苏让父亲操心了。”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真情流转,这爷俩都不记得有二人之间有多久没这样亲昵过了。 赵高:“陛下,巴女清还在那跪着呢。” 赵高的声音对于扶苏而言就如同夜枭在狞笑一般难听,这夜猫子一般的声音一下在就将父子间的温馨气氛破坏殆尽。 扶苏回头瞪了赵高一眼,但他记得韩非的叮嘱没有在第一时间发怒。 扶苏:“父皇,巴女清是谁?” 嬴政:“哦,跪在路边的那个就是。扶苏,父皇让你看个新鲜。巴清,抬起头来。” 巴清:“民女不敢。” 嬴政:“恕你无罪,抬头。” 巴清抬起头的一瞬间,扶苏那声母后险些脱口而出。 扶苏:“父皇,她长得。” 嬴政:“的确很像,所以,朕一时兴起命她乘坐你母后的车驾,使用你母后的仪仗。扶苏,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件新鲜事呢?” 韩非:“陛下,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相相似之人也是有的。只是,陛下不该。” 赵高:“陛下没什么不该的,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人都是陛下子民。陛下一言可定人生死荣辱,陛下所言所行皆是法度。掌院以为赵高所言对否?” 韩非:“府令所言自有一番道理,但却也有失偏颇。陛下代天治理天下,乃为天子。是人世间最尊贵之人,陛下之威加于宇内,陛下之德泽被苍生。陛下乃是万民之表,自然要做万民爱戴的事情。除此之外,陛下虽为天子但也是要顺从天意的。” 李斯:“那么请问掌院,何为天意?” 扶苏:“天意即为民心,民心就是天意。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太子所言极是,臣拜服。” 赵高:“太子所言即使,臣赵高受教。太子对敌刚毅勇武,待民宽厚仁慈颇受百官以及百姓爱戴。只是宽厚爱民难免有和律法相左之时,不知太子若遇此情时,是维护律法森严呢还是照顾民心?” 这是一个坑,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回答不好肯定会给嬴政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不等扶苏回答,冯去疾抢先说话了。 冯去疾:“陛下乃为天子,口含天宪,我大秦律法,皆自君出。韩掌院方才所言陛下德被苍生又是万民师表,自然会因势利导兼顾法理人情。一味用典未免死板,一味用德,未免过于宽容。去疾以为二者兼顾方为最佳。” 赵高:“冯相果然高明,只是谁来二者兼顾?” 冯去疾:“本相方才之言你没听清吗?自然是陛下啊!” 赵高:“既然法自君出,又要陛下二者兼顾,那陛下说的做的想的就全是律法,所以我说陛下没什么不该的,此话也是没错的了。韩掌院,您意下如何?” 韩非:“呵呵,赵府令,你知道我要说的陛下不该是什么不该吗?” 赵高:“呃,难道你不是说陛下不该让一个庶民用皇后的车驾和仪仗?” 赵高这是在挑事,他才不在乎什么法理什么民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挑拨嬴政付自己的关系,最好能让父子俩反目为仇。 韩非:“赵高,你也是学法之人,你说此事应不应该?” 赵高:“按律自然是不应该的,可是冯相方才说了,法自君出。陛下准许巴清乘坐皇后车驾那就是特殊的恩赐,也是对巴清法外施恩,这不就是二者兼顾吗?” 冯去疾:“一派胡言,法自君出是没错,但律法却是以礼制为根基的,任何有违礼制的行为都是违背律法的,都是错的。” 赵高:“感情二位是吧律法当成自家的工具使唤,对你们合适的就说陛下所谓合乎律法,对你们不好的就说陛下是不顺从天意民心,反正你们是怎么说怎么有礼。但是赵高想问,不是法自君出吗?那么现在不喜爱准许巴清使用皇后车驾和仪仗,这难道不是陛下所定之法?陛下无错,为何你等却说不该!” 好尖锐的问题,赵高也很会偷换概念,一句话问得韩非、冯去疾等人一时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扶苏转身直奔巴清而去,他指着巴清喝到:“你这女子好不晓事,陛下给你的是恩赐,但这种恩赐已经超过了你所应该承受的限度,明知不可为却还要为之,你这是置君父于不义、不礼、不法之境地。你还不快快谢罪!” 扶苏也是急中生智,采取了一个迂回策略,借着斥责巴清向嬴政进谏。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然所有人目瞪口呆。 嬴政:“传诏,封巴女清为皇妃。” 嬴政的声音不大,大却如同在扶苏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一样。扶苏是大秦太子,太子呵斥一个平民女子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但是但这个女子眨眼之间变成皇妃之后,作为太子的扶苏就很尴尬了,因为他呵斥的这个女子已经成了他的母妃。 嬴政扶起巴清,他很满意巴清这种认命的态度且宠辱不惊的态度,这让嬴政对扶苏的考量第一进一步实施。 嬴政牵着巴清的手对扶苏说:“扶苏,来见过你的母妃。” 第602章 叫你别动嘛 嬴政故意加重了母妃二字的额语气,他的右手死死的攥着巴清的手,他的双眼盯着扶苏的眼睛。 扶苏,这个从出生开始就令万众瞩目。 从他记事那一刻开始,就有人不断的对他说:你,是未来大秦的主宰,是天下百姓的君主。 从他懂事的那一刻开始,扶苏就以自己是嬴政和段玲珑的儿子为骄傲,从他郑重的向白宣行了拜师礼的那一刻起,扶苏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一个让百姓爱戴,让敌人畏惧,让后世传颂的英明君主。 扶苏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逆境,他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是群臣眼中最好的储君,他的一切就如同被设计好的一样顺畅。 在扶苏一步步地成长起来的过程中,从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场景。扶苏可以称呼嬴政的妃子们母妃,因为这是礼制所定,跟感情无关。若说能让扶苏真心实意的称其为母妃的只有阿诺一人,阿诺是看着扶苏长大的,尽管扶苏不懂事的时候总喜欢管阿诺叫姐姐,但现在扶苏长大了成亲了,上过战场了。大秦储君未来的皇帝,能轻易地就称呼别的女人为母吗? 刨除感情只说身份,扶苏的生母是大秦皇后,嬴政的发妻,出身于大秦世家。阿诺虽不是楚国王族正根但也是王族近枝,也是楚国公主的身份,而眼前这位巴清算什么。即便是嬴政亲口册封,但没有经过册封典礼也不算正式的皇妃,这个时候逼着扶苏称呼巴清为母妃的确是强人所难了。更何况方才扶苏还在斥责巴清,此事让阿他对巴清行礼并称呼其为母妃,这就如同在在抽扶苏的嘴巴子,扶苏如何能够忍受。 扶苏昂首挺胸傲然而立,他直视嬴政一言不发,嬴政从扶苏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怒火。那一刻,嬴政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邯郸城内那个籍籍无名,有心怀大志的赵政。 那一刻,嬴政的心有些软了,但随后涌起的怒火顷刻间就把这一丝的柔软化为灰烬。 嬴政狠狠的盯着扶苏,扶苏迎着嬴政的目光毫不退缩,父子之间用眼神进行着较量,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去,所有人到赶到周围的温度在急速下降。 巴清的手被攥的很痛,但是吧亲只能低头咬牙忍着,这个时候巴清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心里终于明白嬴政究竟要利用她哪一点了,在这种时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因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错。 赵高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开始他还是很得意的,但现在当他看到太子扶苏那挺直的犹如长矛一般的身躯,再看看扶苏眼中放射出的光芒之后,赵高不禁心中搭起了寒颤。 赵高暗道:“不愧是大秦的太子,不愧是白宣的弟子和女婿,这气势足以震慑绝大多数人了。快成气候了,快成气候了呀!” 李斯和赵高的想法不同,说实话他还是很欣赏扶苏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自己的长子李由追随扶苏。李家父子这算是脚踩两只船,反正不管哪边胜出,李家都不会因为站错队而失势。李斯和赵高这对盟友之间没什么情义和信任,有的只是利益。李斯本来也不想给嬴政父子解围,因为让嬴政和扶苏父子反目这是赵高李斯这个小集团当前的最主要的目标,这时候正是让嬴政父子心中出现裂隙的最佳时机。 但是李斯也明白嬴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考量从来不会是一次,想凭借这一件事就推倒扶苏叫他让出太子之位那是不可能的。可李斯也不敢贸然上前解围,也在选择合适的时机。 冯去疾、韩非是真心为扶苏着急的,可是他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化解这个尴尬局面。 嬴政的眼光中已经没了怒火,因为怒火已经被冰冷代替。扶苏的眼光中也没了怒火,剩下的是难过和不愿屈服的眼神。 大殿前一片死寂,这个时候就算是一片羽毛掉在地上人们也能听见羽毛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声音。 嬴政身后的魏缭心中暗叹:“陛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今陛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此时嬴政的面貌因为被扶苏顶撞而变得可憎,说话的声音也好似豺狼在嚎叫,足见是个薄情之人。不得志的时候可以做到礼贤下士,得志之后怕是就要吃人了。我当初来大秦的时候啥也不是,可陛下对我却很是礼遇,如今陛下已经是天子之尊,我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的魏缭干脆闭上双眼就当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 众臣各有心思,不管是出于啥想法却都是不约而同的没人上前解围。可越是这样,情况就越糟糕。嬴政眼中的寒光已经带出了杀气,扶苏也是上过战场的,对杀气自然很是敏感。当扶苏感到嬴政眼中的杀气之后,先是一惊,随后他的眼神中全是悲愤。 但扶苏的身躯依旧挺拔,他的双眼更加坚定地看着嬴政。嬴政这才发现,扶苏的性格真的和自己非常的像,尤其是实在面临压力却又无力反抗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发的不肯低头。 骑虎难下说的就是现在的这种场合,嬴政有点后悔采用这种方式试探扶苏了,但做都做了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在扶苏面前,嬴政首先是君主其次才是父亲,这身份让嬴政拉不下脸来服软。 嬴政心中暗道:“我的儿,你就不能先给父皇说句软话嘛,叫一声母妃又怎么了!这孩子,真够倔的。” 此时此刻包括嬴政在内的所有人都想起了白宣,冯去疾等人是觉得白宣若在也闹不出这一出,赵高李斯等人却很想看看面对此情此景,白宣会咋办。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嬴政父子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韩非终于憋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灰蛋,你这个灰蛋。站住,不准跑,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打屎你!” “啊、呃、哦。钰钰,别打了,痛死哥哥了。” “胡说,我一下都没打到你。站那别动,我叫你别动嘛!” 呯呯呯! “啊哦呃~~~~” 第603章 危机过了吗? 这吵闹声越来越近,扶苏的眼神先是有点飘忽但马上又恢复到对视状态,嬴政差点被扶苏给气乐。 嬴政:“你小姨子在打你弟弟,你这个当哥哥做姐夫还不快去看看!你这个哈怂!” 嬴政气得连百姓骂人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过这句关中百姓经常拿来骂自己儿子的话到让群臣暗暗松了口气,也让扶苏心里感到了愧疚,他有些后悔自己过于意气用事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父皇。 扶苏转身冲到平台边缘,只见胡亥气喘吁吁的抱着脑袋慢慢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哦啊呃的大胜呼痛,而他身后跟着上台阶都费劲的白钰。小白钰一边爬台阶一边挥舞小拳头捶着胡亥的后背。 “灰蛋,偷我东西,打你打你打你,打屎你!” 寂静的大殿前回音效果很好,于是众人听到白钰那奶声奶气的回声。 “灰蛋,蛋蛋蛋蛋~~~~” “打屎你,你你你你你~~~~~~” 扶苏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哭笑不得,看胡亥那个样子好像被揍得很疼似的,可是如果真的被揍得很疼,你为啥不快点往上跑呢?难道是故意放慢速度等着白钰来打吗?看样子,应该是。 “哼。” 扶苏身边传来一声轻哼,扶苏回头一看只见嬴政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他身边谁也没跟着。 “父皇,方才是儿臣不对,请父皇责罚。” 嬴政:“先记着。白钰长高了哇,嗯,这一拳打得不错,又快又准专挑筋骨连接处下手。不愧是白家的闺女,是个行家。可惜年纪小力量不大,相当于给胡亥挠痒痒,怪不得这小子不愿快跑呢。” 扶苏:“看来胡亥是真心喜欢白钰的。” 嬴政:“你这个当大哥就帮帮胡亥,真不想强迫白家的女儿。” 扶苏:“这,儿臣尽力。” 嬴政:“不是尽力,是一定要促成。你的婚事是朕和你母后,一力促成的。这么多年了,你阿诺母妃任劳任怨不求名分,她是个懂事的女人。所以朕对胡亥偏爱了些,朕知道你不会乱想,朕也不行你乱想。只是朕,不说了。” 扶苏:“父皇是担心找不到不老药吗?墨骏已经把停工的骊山黄陵重新勘察了一遍,已经在翻越典籍寻找合适的形制。” 嬴政:“你岳父想必已经告知你了,朕也不瞒你。朕只想问你,若是你为大秦皇帝,你找到了仙药,你会不会给父皇吃?” 扶苏:“父皇,寻仙之事自古就有,一千多年了,可曾有人找到过?” 嬴政:“你的话和大兄的话如出一辙,朕知道大兄不愿直说,不想看朕失望的样子,所以他为朕出了这个法子。那个巴清就是大秦最大的朱砂贩子。” 扶苏听到嬴政把巴清叫做朱砂贩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松快。 扶苏:“儿臣明白父皇为何如此礼遇巴清了。” 嬴政:“哼哼。就算是朕有求于她,朕也犯不着弄这么大的排场。朕是天子朕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姐夫,姐夫,快回家吧,我姐吐啦。吐得哦哦的,都直不起腰来啦。” 嬴政父子正说着话,小白钰已经爬上了台阶,小丫头一把抱住扶苏的腿连摇带喊,但是这小丫头说出的话却让嬴政那张脸硬的跟石头似的脸上瞬间如同春暖花开一般。 嬴政一把抱起白钰问到:“钰儿,你姐姐怎么了?” 白钰:“早起还好好的,还约了几家的夫人一起去看铺面,没走一会就回来了,说是一直吐一直吐。也没见她吃多少东西呀,为啥一直吐。哎呀,难看死了。我娘让我赶紧来找姐夫,我姐说都是姐夫惹的祸。陛下,这是啥意思啊?我姐夫人挺好的呀,没欺负我姐呀,再说他也管不了我姐呀~~~” 嬴政白了一眼一脸尴尬的扶苏,不过嬴政现在可没工夫管其他的事了,做为过来人嬴政自然知道是咋回事。 嬴政一脚踹在扶苏的腿上。 “还不快回去看看,告诉你岳母,朕过会就到。快去呀,你个哈怂。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就给朕看好紫烟就行了。” “谢父皇。” 扶苏的心早飞到紫烟那里了,得到嬴政准许之后,扶苏飞快的跑下台阶冲向宫门。白钰伸着两只小手喊到:“姐夫,别扔下我呀。姐夫!臭姐夫,坏姐夫!” 嬴政笑得前仰后合,他抱着白钰就是不松手。 胡亥:“父皇,您是不是应该把钰钰放下来呀?” 嬴政:“钰儿还小,刚才爬了这么多的台阶肯定累坏了。你怎么碰上钰儿的?” 胡亥:“儿臣听说这里用很多书,儿臣想找找有没有占卜炼丹方面的书。没想到,刚到宫门口就被钰钰堵住。好家伙,这顿揍啊。” 嬴政:“你和你大哥一个德行,将来都是,哼!” 胡亥:“父皇,我和我大哥不一样,我大哥将来是要治国的。我呢有仗要打的时候我就上阵打仗,不打仗的时候我就四处游历,寻找仙药。” 嬴政:“那时候,朕怕是早就驾崩了。” 胡亥:“不怕,等我找到仙药,我就打开父皇的陵寝亲手给父皇服下。” 嬴政:“你说的是真的?” 胡亥:“是真的,儿臣就想父皇寿与天齐,这是儿臣的福分。” 嬴政心道:“扶苏哇,朕是到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你就不能像胡亥这样哄哄朕嘛。” 嬴政刚想到这就听怀中白钰喊到:“你说谎,陛下不要信他的。他找到仙药是不会给您吃的。” 嬴政好奇的问:“为何?” 白钰:“胡亥嘴馋,在我家的时候自己的吃光了就来偷我的,害得我以为家里闹耗子,还买了好几只花狸猫嘞。他嘴那么馋,有了吃滴肯定是先塞进自己嘴里的。” 嬴政笑问:“你知道什么事仙药吗?” 白钰:“仙药嘛,嗯,不知道。” 胡亥:“钰钰,仙药不是好吃的,那是药。” 白钰:“陛下您看,他把好吃的留给自己把不好吃的留给您,他不孝顺,揍他!” 嬴政哈哈大笑说:“好好好,朕回去就揍他,现在,咱们还是先去看你姐姐。” “好哒。” 嬴政:“人不用太多,去疾、李斯、赵高跟着就好。韩非,也跟着。” 韩非:“喏。” 嬴政:“告知阿诺,叫她立刻前往白家别院。今晚朕下榻九嵕宫。” “喏。” 赵高:“陛下,清皇妃如何安置?” 嬴政想了一下说:“随驾。” 巴清:“喏。” 这场危机就这样过去了,但真的过去了吗?谁也不知道。 第604章 双喜临门 九嵕山白家别院,扶苏急匆匆跑进紫烟的闺阁中,刚一进门扶苏就止住身形,恭敬的叫了声:“扶苏拜见岳母。” 袁媛:“心里记得跟上火似的就别将就那些虚礼了,紫烟只是有点恶心,吐了一回就没事了。” 扶苏:“那?” 双儿笑道:“是有喜啦,咱家的供奉只看了一眼就说八成是有喜了,号脉之后那就更加确定。只是刚怀上,脉象不是那么明显。” 扶苏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露出笑容,他冲着纳须发皆白的老供奉深施一礼说到:“有劳您了。” 老供奉:“太子客气了,该注意的我已经告知两位夫人以及太子妃身边的嬷嬷、侍女。至于太子应该注意些什么就让嬷嬷告知你吧。” 扶苏:“我知道,多谢。” 老供奉拱手一礼之后转身走了,袁媛说到:“进去吧,好好和子紫烟说说话。有道是少您夫妻老来伴,紫烟得陪着你你一辈子呢。心里有啥委屈就跟她说,那丫头的手段不逼你岳父差。” 扶苏:“您,都知道了?” 袁媛:“九嵕宫又不远,不然你以为白钰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嵕宫。” 扶苏眼圈一红,默默地向袁媛和双儿行了一礼。 扶苏:“岳母,父皇一会要来。” 袁媛:“早已派人去叫震儿了。” 白震如今是在武德殿内当值,嬴政让他参赞军务,所以此刻没在别院。自从白宣南征百越镇守金陵之后,咸阳城内的武安君府一直是白震和阴嫚小两口居住,袁媛、双儿以及白家留守咸阳的大部分家臣、家将、供奉都在白家别院。白家别院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但实际上却是戒备森严。 扶苏转身进了紫烟的居室,白家别院的每一个房间都是采光充足,宽敞明亮冬暖夏凉。做为白家长女的紫烟备受宠爱,她的房间随处都体现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房间内每件陈设都有出处,别的不说,单是那摆在多宝槅上的一尊青铜香薰就来历不凡,据说那是周文王姬昌用过的。 扶苏很喜欢白家别院,尤其喜欢和紫烟待在这间居室内,因为这里够温暖够恬静,是个能让那个人身心放松的好地方。 扶苏走进居室绕过屏风,他一眼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的紫烟,扶苏知道紫烟在等他。 “夫君。” 紫烟将两只洁白如玉的手伸到扶苏面前,扶苏轻轻的将紫烟的小手握在掌中。 紫烟:“小钰没吓到你吧?” 扶苏:“那到没有,就是心慌。” 紫烟将扶苏双臂托起,随后亲手为他宽衣。 扶苏:“紫烟,以后这些事交给侍女做,你不能乱动。” 紫烟:“哪有那么娇气,你放心吧。以后无论你到哪,你出去回来我都得亲自查验。” 扶苏:“有那么严重吗?” 紫烟抬头看着扶苏,紫烟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让扶苏心里不由得一颤,这倒不是说扶苏被紫烟迷惑,这是因为扶苏响起了九嵕宫内的那一幕。 紫烟挥挥手,侍女们依次退出,房间内只剩下一个老嬷嬷和一个稍微年长的侍女。扶苏知道这两个人不仅是紫烟的身边人同时也是岐门弟子,听紫烟说这二位的本事在岐门是排进前五的。 紫烟:“夫君,我们之前联合蒙毅叔叔做的那些事,虽然卓有成效,但也并未伤及赵高之流的根本,那只是对他的一种警告。今天这一幕则是赵高对我们的反击。赵高面对我爹的时候或许还会心存忌惮,但是和你我对阵一旦有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我爹来信了。” 扶苏:“岳父怎么说,信呢?” 紫烟将一卷竹简交给扶苏之后说到:“陛下是在考量你,因为他想给胡亥一个机会,所以陛下必须拿到一个能说服他自己不更换太子的理由。而这,仅仅是第一步。” 扶苏:“怎么只有四个字?一卷竹简就写了四个字?不破不立,这是什么意思?” 紫烟:“我爹的意思就是,他已经重新布局了。白庆、白宝已经有了安排,我大哥最近也会有去处。今后在咸阳只剩你我、母亲还有小钰了。” 扶苏:“我应该隐忍吗?” 紫烟:“不,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哪怕是触犯陛下之威也要做你想做的事。告诉你,我们也会离开咸阳的,我已经命人去了榆林塞。白泽叔叔已经做好了准备,夫君,榆林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只有到了那里才会高枕无忧。” 扶苏:“那岂不是等于我见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紫烟:“不会的,你的太子职位陛下不会夺去。因为当你我离开咸阳之后,陛下就该考量胡亥了,胡亥受罪的日子,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该开始了。” 扶苏:“我明白了,现在父皇要考量的是我和胡亥两个,我离开之后,父皇的目光就会集中在胡亥一个人身上。父皇之所以让岳父镇守金陵,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朝堂上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如今我们都离开了这个旋涡,那么赵高之流就显露出来,父皇的注意力就该放到他们身上了。妙计,岳父妙算无双。” 紫烟:“只是要为难你,我知道夫君为人宽厚,对待陛下敬爱恭顺,让你跟陛下伤了情分你心中定不好受。但是夫君,你是大秦的皇帝,有时候迫不得已也要做些违心之事。” 扶苏:“紫烟,你不知道,当父皇要我叫那个女人母妃的时候,我的心如刀绞。不错,那个叫巴清的女人看起来和母后有些相似,但她如何能和母后相比!父皇可以用任何手段考量我,但用这话总方法却让我感到寒心。” 紫烟张开双臂抱住扶苏的头,轻轻地将他按倒在地,紫烟就像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将扶苏的上半身抱进怀中。扶苏仰望着紫烟那张美的无以伦比的脸,感受着紫烟发自内心的关怀、呵护,扶苏不由自护的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说给了紫烟。 一对玉人相依相伴,一个在说一个在听,这场景让任何人看了都不忍打断。居室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扶苏停止了诉说抬起了头。那个跪在紫烟身后的侍女如同一阵风一般悄无声息的飘到屏风外面。 扶苏:“天,她是怎么过去的,难道她不用脚也可有移动吗?” 紫烟:“这是秘密,将来等咱么有了女儿,我会告诉女儿的。” 扶苏:“为什么不是儿子?” 紫烟:“岐门之术见不得光,你希望我们的儿子成为一位帝王还是全天下最大的刺客?” 扶苏:“哦,那还是告诉女儿吧。咱们的女儿一定很美,身份贵重无比,我可不想她去当刺客。” 二人身后的嬷嬷忽然说话了:“太子,太子妃就是下一代岐门门主。” 扶苏:“呃,紫烟,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啊?” 紫烟:“为何?” 扶苏:“因为从此以后只有我刺杀别人的份,别人休想刺杀我。” 紫烟:“谁敢刺杀你,我就让他胎死腹中。” 嬷嬷:“太子妃,您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不要说这样的狠话。这是门主和两位夫人特意吩咐的。” 紫烟:“我知道了嬷嬷,我只是想告诉夫君,其实在他成为大秦皇帝之前,是我在保护他,嘻嘻嘻。” 扶苏无话可说了,现在他心里又是尴尬又是庆幸。尴尬的是一向自视颇高的扶苏现在才明白,感情他一只处在自己的妻子和岳父的保护之中。庆幸的是,上苍对扶苏真的很偏爱,把这样一个妻子,这样一个世家送到了扶苏身边。那一刻,扶苏在九嵕宫受的委屈和屈辱瞬间就被这庆幸冲散。扶苏坐起身将紫烟揽进怀里,小两口四目相对,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之中。 侍女:“太子,太子妃,是震公子和少夫人来了。方才奴婢查探过了,周围百步之内上下左右没有可疑之人。陛下车驾快到了,皇妃阿诺已经和两位夫人见面,此时正准备迎接陛下。” 扶苏:“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就上蹿下跳把周围都看过了?” 侍女:“奴婢不用上蹿下跳,刚才出去那些人都是咱们自己人,有他们在外面守着,一个苍蝇也别想靠近。” 嬷嬷:“莫说大话,克尽本分。” 侍女:“是。” 紫烟:“咦,哥哥嫂子怎么还不进来,难道要我们去请?” “你哥哥我哪里敢啊,只是你嫂子非要偷听你俩说话,紫烟你是知道的,你大哥我一向疼爱你嫂子。” 白震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随后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显然那是阴嫚在对白震拳脚相加。 白震:“用点力好吗?嫁给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出手还是跟哥兔子似的。” 阴嫚:“人家是个女人,怎么比得了你皮糙肉厚的。哼,你欺负我,我找我哥哥嫂子去。” 白震:“你嫂子是我没妹妹,你说她会帮谁?你过来吧。” 白震扛着阴嫚出现在扶苏和紫烟面前,这家伙的身躯越发的雄壮了,很显然是刚从武德殿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官袍。 紫烟:“哥,你就不能对嫂子温柔些吗?” 白震:“咱爹说过,媳妇是要宠着,但也要有个度不能由着性子惯她。你嫂子脚疼,我扛着她省得她的脚沾地。” 嬷嬷:“大公子快把公主放下,不要硌着公主的肚子。” 嗖,那个侍女像一道影子一样一闪而至,白震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呢就觉得眼前一花肩膀上一轻,再看时只见阴嫚和紫烟坐在了一起。 白震:“天,岐门女刺果然厉害,这要是顺手给我一刀,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可怕。” 侍女:“震公子家学渊源,主攻战阵之法,那是大道。奴婢这些只不过是细枝末节不足为奇。” 扶苏:“舅兄,我觉得你我还是出去吧。” 白震:“赞同。诶等会儿,嬷嬷刚才说不要硌着肚子,为何?” 嬷嬷:“呵呵,如老奴所料不差,咱家应该是双喜临门。” 白震:“供奉,您老人家在哪里。” 白震这一嗓子是冲着门外喊的,幸好紫烟和阴嫚见事不好赶紧捂住双耳,不然说不定真的会被震坏了。 第605章 红翎急报 嬴政大摇大摆的走进白家别院,有熟门熟路的走进正堂,都不用人让自己就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上。这还不算,坐下之后还顺手调整了一下冒着淡淡香草味道的靠垫。然后顺手捏起一块肉脯扔进嘴里,这一连串的举动就好像是练过很多遍一样,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弄得一边的举着银针准备试毒的内侍尴尬的试也不是,不试也不是,顿时就跟一个木头人一样僵在那里。 嬴政瞥了内侍一眼说:“不用试了,下去吧。” “喏。” 嬴政是这个样子,跟着他来的冯去疾、李斯也是如此,就连赵高也是这个动作。在皇帝的吃喝中下毒,还是在自己家的别院,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啊。白家坑人手段一向高明,绝不会用这等拙劣的手段,因为是在丢不起那人,所以无论谁到了白家都尽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吃喝喝。 白宣不在,两位夫人出面接待嬴政既不方便也不合乎礼制,所以白家长子左庶长白震以家主身份出面接待。当然,扶苏也在一边帮忙,毕竟他是白家的女婿。 嬴政吃了一把肉干又喝完一碗羹汤之后随手把空碗往左手边一递,往常嬴政用餐的时候这个位置上做的事阿诺,这时候阿诺就会为嬴政把空碗填满。不过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白震,嬴政让白震给自己把空碗填满一点都不过分,因为白震是嬴政的女婿。若是白宣坐在这,嬴政绝对不会这样做。 嬴政举着碗半天了也没见白震接过去,感觉不对的嬴政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好女婿正盯着眼前的一盘点心咧开嘴笑呢。 嬴政看看那盘酥糕觉得很是奇怪,这也不是啥新鲜样式啊,难道味道不同。嬴政正要靠口相问,从他背后伸过来一只手结果了空碗然后一阵香风袭来。嬴政一闻这个味道就知道是阿诺。 嬴政:“你怎么坐到朕身后去了?” 阿诺:“清妹妹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臣妾便挨着她坐,顺便教教她。”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巴清,就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过身去。 嬴政:“阿诺,震儿怎么了?傻了不成,你看他对着一盘点心笑。” 阿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陛下,臣妾比您先到,臣妾问过袁媛嫂子了,紫烟有喜了。” 嬴政:“你看,朕就说嘛,哈哈哈哈。” 阿诺:“陛下,阴嫚也有喜了。” 嬴政:“真的!哈哈哈哈哈,难怪震儿只会傻笑,换做朕当年也是这样的。震儿,震儿!” 白震:“啊?哦,陛下有何吩咐?” 嬴政:“拿酒拿酒。” 白震:“哦哦哦,是小婿疏忽了。来人,摆酒设宴!” 紫烟和阴嫚虽然不用陪着喝酒,但毕竟是嬴政亲临,礼仪还是要讲的,还是要见一面的。况且按照阴嫚的说法,不趁这个机会从她父皇那里敲一笔下一次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于是这姑嫂两个收拾一番之后出了居室顺着回廊慢慢走向前院正堂。 阴嫚:“哎呀,莫非是我眼花,方才似乎有道影子一闪而过。难道是夜猫?好大一只呀。” 紫烟:“嫂子,那不是野猫是家猫,而且还是你家的。” 阴嫚:“不会,我和夫君就喜欢样猎狗,我家的猫只是用来驱鼠的。我也不喜欢猫。” 紫烟:“我也不喜欢猫,尤其是这一只。不过,这只猫的确是嫂子家的,准确的说是嫂子娘家的。” 阴嫚:“胡亥?” 紫烟点点头。 阴嫚:“他什么时候练得这样的功夫的?” 紫烟:“不是他功夫好是他着急的要见白钰。” 阴嫚:“走,咱们去看看。” 紫烟居住的小院旁边就是白钰的院子,两个院子仅仅是一墙之隔。当紫烟和阴嫚穿过月亮门,绕过影壁之后她俩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咳咳,钰钰,你把门打开,哥哥给你拿好吃的来了。” “不要,你拿的都是我家静竹居出的美食,我自己又不用你拿。” “钰钰,真不是静竹居的,是我自己烤的。昨天我猎了一只鹿,这是我用最好的鹿腿肉为你烤的,我自己研究的佐料,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紫烟和阴嫚躲在影壁后面慢慢探出头,只见胡亥站在楼下仰着脑袋跟楼上喊话。 唰,一个用丝绦拴住的竹筐从楼上顺了下来。胡亥一把将竹筐抓住按在地上,一只脚伸了进去,看那意思这厮打算坐着这个只能搁进去一只脚的竹筐上楼。 “灰蛋,你踩我的筐,砸他!” 噼里啪啦,从楼上砸下一堆吃剩的果核、果皮啥的,一点没糟蹋全拽在胡亥脑袋上。 胡亥赶紧把脚从筐里拿出来,随后用袖子把筐擦了擦又把包好的烤鹿肉放进筐内。 胡亥:“钰钰,我刚才一时心急,我把筐擦干净了,肉放在筐里。你往上拉吧,多找几个人拉。” 说完之后胡亥双手抓住丝绦等着楼上的人把他拉上去。 阴嫚:“我这个老弟不是听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净干傻事呢?楼上那几个人能拉得动他?” 紫烟:“小钰压根就没打算拉上去,小钰的打算是。肉,吃了。人,滚。你看。” 阴嫚探头一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楼上的白钰手里拿着不知道谁给她做的大弹弓,而且她已经把弹弓张开,瞄准了胡亥的手。 嗖,啪! “哦呵呵呵~~~~~” 胡亥捂着手来回蹦跶,而那个装着肉的筐嗖的一声飞到了楼上。 胡亥:“钰钰,你就让我上去吧,我还没吃饭呢。” 白钰:“饿死活该。” 胡亥:“呃,怎么那么心狠呢。” 阴嫚实在忍不住了,喊了一嗓子:“胡亥,父皇找你了。” 胡亥:“嗳姐姐,我这就过来。钰钰,我父皇找我,我去去就来,那肉给我留点啊,就留一口也行。” 白钰:“灰蛋!你走!” 阴嫚其实不太喜欢胡亥,就是从泰山封禅那时候开始不喜欢的。不过她们毕竟是姐弟,胡亥小时候其实也是挺招人喜欢的,眼看着胡亥有点沮丧的表情,阴嫚又有些心疼胡亥了。 阴嫚:“白钰还小,慢慢来。” 胡亥:“姐,你要帮我。” 紫烟:“求人不如求己,想想为什么小钰不爱理你。” 胡亥不说话了,他真的有些怕这个美的无人能及的,精明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嫂子。 阴嫚摇了一下紫烟的手臂,意思是不要说的那么直接。 阴嫚:“胡亥,小钰和滋阳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胡亥:“这样行吗?” 阴嫚:“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胡亥:“姐我听你的。” 三人一起去了正堂,那里笑声震天,酒肉飘香,当三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嬴政哈哈大笑说:“紫烟、阴嫚,朕的好孩子,你的母后泉下有知,定会欣慰。传诏,赏!” 于白家别院的笑语欢歌不同,从陇西通往咸阳的直道上三匹快马狂奔向东,马上骑士的皮盔旁插着一根猩红的羽毛。 “红翎急报,八百里加急,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咵啦啦啦,三匹快马一闪而过,他们身后只留下三缕尘埃。 路上行人商贾议论纷纷。 “莫不是边关急报?” “看那个方向似乎是陇西。” “唉,又要打仗喽。” 第606章 臣有一法 大秦国都咸阳章台宫正殿内,群臣肃立,嬴政高居宝座之上面色阴沉。国尉魏缭站在大殿中央手举刚刚送到的紧急军报大声诵读。 “臣大秦冷锋北地部统领徐安奏报,西北月氏破乌孙国,乌孙部众逃亡匈奴,郝宿王巴勒日收乌孙王遗腹子猎骄靡为养子,随后发兵攻月氏。月氏败,巴勒日斩杀月氏王,并将其头骨制成饮酒之器。月氏残部被迫西迁。匈奴巴勒日率部征讨西北各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其势已大。” 魏缭放下徐安的急报拿起一份发自陇西的军报继续念到。 “臣陇西主将赢贲奏报,陇西边界已见匈奴游骑逡巡。臣赢贲已调集驻军陈兵边界,白狼营前锋已经入匈奴地。并将此讯传至榆林塞、九原等边塞要地。大秦北疆将士战意沸腾,厉兵秣马准备与匈奴血战。按以往定例,北疆驻军应有朝中重臣为帅节制北疆各郡各军,臣请陛下召回君候坐镇北疆,剧中调度。” 嬴政:“赢贲所请切中要害,但是江南初定,子婴年幼还不足以撑起大局,大兄不可擅动啊。” 冯去疾:“陛下,北疆诸将与匈奴经年老战,个个能独挡一面。只是这剧中调度之人无论智谋和资历均需能压得住这些悍将才行。臣甄选大秦所有将帅,唯有君候可担此任。至于江南,臣以为可派陛下一位皇子再加派一位宿将坐镇即可。” 嬴政:“去疾以为朕的哪个儿子合适?” 冯去疾:“公子胡亥。”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嬴政不是要考量扶苏和胡亥吗,赵高不是抓住机会发起反击了吗,冯去疾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嬴政刚刚考量了扶苏,那是不是也应该考量一下胡亥呢?按道理说应该是这样。 当然,冯去疾也是有目的的,若是嬴政准了此奏,那么胡亥就要远离咸阳这个政治中心,赵高等人想要帮助胡亥可就费劲了。冯去疾出此建议,除了想把胡亥踢出咸阳之外,还有试探胡亥在嬴政心中的位置的意思。冯去疾就是想看看,嬴政的心思是不是已经偏向胡亥了。 果然,嬴政听了冯去疾的建议之后沉默了,冯去疾的心不由得一沉。 就在这时,李斯出班来到嬴政面前。 “陛下,臣有话要说。” 嬴政:“讲。” 李斯:“臣记得君候平燕灭代的时候,白家二子白庆曾和赢贲一起镇守陇西。在此期间白庆曾和月氏有过接触,如今月氏虽败但仍有余部,这也是可以为我所用的。臣以为,不若将白庆调往陇西为郡守,并节制陇西兵马,联合月氏抵御匈奴。北疆其他各郡严防死守,以备匈奴来袭。” 冯去疾:“白庆受命为陛下宣威海外,如今正以辽东为基向东北拓展疆域。此地部族众多,情势错综复杂,三天前的奏报陛下想必还记得。白庆已经控制朝鲜(箕子朝鲜),现正在整合半岛各部,此时调他回来那么谁去主持朝鲜之事?需知,那里可是徐福寻仙船队的基地呀!” 李斯:“白庆若是不行,那百宝呢?” 嬴政:“白宝那孩子从未打过仗,而且自幼就是性格洒脱,大兄三子之中唯有他文不成武不就,只适合看守祖地。朕如何能把军国大事相托?” 赵高:“君候不能动,陛下可还记得,我大秦灭楚之时楚将项燕临死前的话吗?” 赵高这句话可谓一锤定音,一下子就打消了嬴政心中刚刚升起的召回白宣的念头。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虽然是一句诅咒之言,但在嬴政心里却从没把这句话看成是一句诅咒那么简单。而且嬴政也知道白宣在江南的布局是为什么,查找项梁和项羽的黑冰台掌司,代号向戾的赢氏亲族子弟嬴庆之死,已经让嬴政心里很是不舒坦了,可以说此时江南在嬴政心中的重要性远远高于西北。 嬴政:“大兄必须镇守江南,什么时候找到项氏余孽,或者必须他回来的时候才能召回。至于北疆,命赢贲为帅节制各郡军政事,蒙恬为北疆各军司马,驻地九原不动。命,白震为陇西郡守,节制陇西各军,大秦白狼营也归他统帅。另派冯劫为陇西郡丞军中长史,协助白震。段宏为北疆之长,统管北疆诸郡民政,封云中侯。” 冯去疾:“陛下,阴嫚公主已经有孕在身,此时调白震去陇西,陛下可舍得?” 嬴政:“国事为重,舍不得也得舍啊。” 冯去疾:“陛下既有决断,那北疆还需一位监军,陛下想派何人?” 嬴政看了一眼冯去疾,嬴政心里清楚,冯去疾还是没有放弃把胡亥踢出咸阳的打算。 嬴政:“北疆监军一向为大秦太子专职,此时匈奴动态不明,太子贸然监军北疆未免小题大做。” 魏缭:“陛下,臣请代替太子监军北疆。” 一向不参与两派之争的魏缭语出惊人,不过以他国尉的身份监军北疆资历上也是够的。 嬴政不等冯去疾说话边抢先说道:“魏缭为北疆监军。” 冯去疾:“国尉坐镇中枢,他离开这军机何人处理?” 嬴政:“就由你监管如何?” 冯去疾的心松了下来,大秦军务之事一向掌握在白宣一派手中,魏缭如今急流勇退,空出来的位置万万不能被赵高李斯一派多去,嬴政的话正中冯去疾下怀,而且他本身也是做过国尉的。 冯去疾:“臣遵命。” 嬴政:“都说大秦有两颗灾星,滋阳去了岐山朕心中痛惜不已,但为了大秦也认了。只是朕没想到,北面的那颗灾星竟成了气候。李斯,你博览群书,你可知这月氏如何?” 李斯:“陛下,月氏原本居住在河西雍凉故地以及祁连山一代,月氏内部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胖顿、都密五部歙侯,可以理解为内部有五个诸侯国。月氏强大之时曾和东胡一起从东西两个方向上压迫匈奴,其势力之强就连头曼单于都不敢招惹他。后来冒顿鸣镝弑父,当了匈奴单于灭了东胡随后被我大秦击败丢失了匈奴故地,冒顿也死在头曼城外。匈奴仅剩郝宿王巴勒日主政,没想到这个巴勒日竟然带领匈奴击败了月氏。目前匈奴占据东胡、漠北以及月氏之地,其疆域远远大于头曼主政的时期,这始终是大秦心腹之患。” 冯去疾:“丞相所言极是,若想消除此患,还需趁其羽翼未丰之时,以我大秦虎狼之师继续北伐,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摧垮方可一劳永逸。陛下,针对匈奴的策略布局均为君候亲手所布,臣以为为大秦万世永昌计,陛下还是应将君候召回中枢,执掌北伐匈奴大计。” 冯去疾的话倒是没让嬴政往别处想,因为冯去疾说的是实话,这个年月通信基本上靠的是信使传送,那马跑得再快也比不上无线电波的速度。这个时代打仗统帅的指挥中枢距离战场基本都在百里之内,为的就是方便快捷的传达命令了解战场情况。白宣现在坐镇金陵,距离咸阳有万里之遥,而作为大秦北疆指挥中枢的榆林塞距离咸阳也有差不多三千里远,若是不把白宣召回咸阳,这一万多里地的距离再加上中间的收转流程,所耗费的时间不是按天算而是按月算。这样的通讯效率如何能让白宣对万里之外的战事做到了如指掌,又如何能做到如臂使指。 看到嬴政的表情有些犹豫,赵高心里一阵着急,他上前一步说到:“陛下,如今匈奴也没主动范边,况且陛下有做了如此布置,将帅监军都有了,臣以为还是暂时不要动君候为好。君候此时应该正在调集黑冰卫重新查找项梁以及项氏余孽。再加上江南初定诸事繁多,君候恐难以兼顾。不若等到北疆有变之时再把君候调回也不迟。” 冯去疾:“府令所言去疾不敢苟同,若不趁此时北击匈奴,坐视匈奴羽翼丰厚,到那时我大秦北击匈奴的耗费怕是比现在要多数倍不止。陛下,养虎为患不是明智之举。” 李斯:“匈奴毕竟是外敌,凭我大秦将士的勇武打败匈奴不废吹灰之力,难就难在草原地域辽阔,匈奴又是逐水草而居,如何聚而歼之。匈奴未曾南下,各部兵力分散,此时大动干戈所费怕是一点也不少吧?” 嬴政:“匈奴是外患,而六国余孽却是心腹之患,大兄暂不调回。另外,百越之地也要加强联络才是。” 李斯:“任嚣赵佗已经修筑岭南驰道,约三五年的时间可成,届时岭南与中原之间在无阻隔。” 嬴政:“太慢了,加快。” 李斯:“喏。” 冯去疾一见嬴政已经下了决断便不再说话,可就在这时群臣中走出一人说到:“陛下,臣有话要说。” 嬴政:“淳于越,你有何话说?” 淳于越:“臣有一法可以免除陛下之忧。” 嬴政:“哦,那就说来听听。” 第607章 焚书 淳于越,原本是齐国博士,后为大秦博士仆射(音púyè)。此人还是有些才华的,也算是大秦儒生中的代表人物,最主要的是这位博士开口就说能解除嬴政之忧。要知道大秦一统天下之后,嬴政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反秦势力贼心不死,原本的六国百姓心中没有大秦。这个担忧不仅是嬴政有,大秦重臣各大世家心中也有,不然嬴政吃饱了撑的跑去巡视天下、封禅泰山,还不就是为了震慑天下,了解民情嘛。 如今淳于越居然说可以解除嬴政之忧,这下子不仅让嬴政兴趣大增,就连众臣也都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淳于越:“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臣请陛下效法周武王分封之法,如此陛下可免除烦忧。” 淳于越话音刚落,众臣当即议论纷纷。原本专心致志前倾上身准备仔细听淳于越的妙策的嬴政顿时紧皱双眉,靠在了宝座上。 淳于越这句话的意思是:大周朝能延续千年,都是因为周文王和周武王将天下分封给自己的儿子和功臣,这样做的好处是一旦地方有人造反,这些诸侯就可以出兵镇压。现在陛下一统天下,可陛下的儿子们却都集中在咸阳,也没有任何统治地方的权利,如果有人造反,陛下连个帮手都没有。古人有好办法却不用,这能长久吗。所以还请陛下效法周王,实行分封制。 淳于越的话直接戳到了嬴政的痛处,其实在嬴政称帝之前朝中就有究竟是分封还是设置郡县的争议。已故丞相王绾就主张分封,而李斯则主张郡县。 李斯认为分封制是周朝诸侯混战的根源,周朝的分封制已被证明是一个政治灾难,周王的子弟一旦取得了他们的土地,立刻互相疏远和进行战争,而天子则无力阻止他们,最终导致王室衰败,导致大周朝崩溃,末代周王离案立锥之地都没有的现实情况仿佛就在昨天。也正因为如此,嬴政才下定决心废除分封实行郡县,把大权集中到君王手中。如今淳于越竟然建议嬴政恢复分封制,这不是倒退吗,嬴政岂能高兴。 嬴政:“淳于越所言,众卿以为如何?” 赵高:“陛下,淳于越简直是一派胡言。众所周知,他时秦地不过千里,赖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今淳于越言说恢复分封,明着是为陛下分忧,实则是包藏祸心,淳于越当斩!” 淳于越:“陛下,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赵高又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也!” 赵高的话自然时吹捧嬴政,极力拥护郡县制。而淳于越反唇相讥说赵高只知道阿谀奉承,掩饰陛下的过错,这不是忠臣所为。 嬴政:“李斯,你有何见解?” 李斯:“陛下,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相反,时变异也。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禁。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率髃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李斯的话说的铿锵有力,众臣中绝大部分都在点头,嬴政的脸色也变得好看多了。 李斯的意思是:淳于越说的三皇五帝还有大周朝,那都已经不存在了,陛下创建的千秋大业,万世之功,岂是一个腐儒能明白的。如今天下已经统一,所有律法都出自陛下一人。这些腐儒总是拿从前的道理来议论现在的国政,殊不知陛下一统天下,这是非黑白就应该陛下一人说了算。这些腐儒在朝堂上抱残守缺,搬弄是非。下朝之后又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他们要么溜须拍马博得声名,要么哗众取宠,自我标榜,造谣生事。这既有损陛下威德,又会滋生结党营私之弊端。所以请陛下下诏,凡我大秦史官所写之外的书全部烧毁,一般人不得私自藏书,若有违背就将其斩首弃市!敢于借古讽今的,诛三族!地方官员查办不利的,同罪!只有医药、问卜和种植的书籍不在此列。 李斯话音刚落,淳于越大喊道:“陛下,李斯所言祸国殃民,若按他所言行事,天下必乱!” 嬴政:“六国史册各存一套于九嵕宫内,余者皆焚毁!百家之言,诗经,不烧。李斯所请,诏准!” 淳于越大喊道:“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赵高:“陛下已有圣裁,你还啰嗦什么,轰了出去!” 嬴政挥挥手,殿前禁卫走进大殿,夹起淳于越将其拖向殿外。淳于越奋力挣扎,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陛下三思,李斯媚上,出此亡国之策,陛下不可不察,陛下三思,三思啊~~~~~” 坐在嬴政身边的扶苏想要说话,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却听到冯去疾的咳嗽声。扶苏前倾的身体顿时僵住,他看了冯去疾一眼,冯去疾微微摇头,扶苏只得忍住。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 “启奏陛下,大夫卢生回来了。” 嬴政:“哦,可是带了仙药回来?” 内侍:“卢大夫的确捧着一个锦盒,奴不知是不是仙药。” 嬴政:“速传。” 卢生一身风尘仆仆手捧锦盒走进大殿。 “陛下,臣回来了~~~~” 嬴政:“爱卿辛苦了,那盒子里可是仙丹?” 卢生:“正是,臣按照仙人所赐炼丹之法炼制,历经九炼方才得到这些金丹。臣日夜兼程赶回咸阳献于我主驾前,祝吾皇寿与天齐,祝大秦万世永昌!” 嬴政蹦了起来哈哈大笑说:“快快拿来!” 赵高紧跑几步接过卢生手中锦盒,顺势低声对卢生说:“做得好,回来的也很及时。” 说完之后,赵高快步将锦盒送到嬴政面前。嬴政打开锦盒一看,只见盒内放着几十粒圆溜溜金灿灿犹如鸽子蛋大小的金丹。嬴政拿起一颗在手中掂了掂,这玩意儿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卖相很诱人,拿在手中也是沉甸甸的。 嬴政:“卢生,朕该怎么服用?” 卢生还没说话,夏无且抢先说道:“陛下,这丹药还需试毒,臣请陛下将其交给臣勘验,确认无碍之后陛下再服用不迟。” 赵高:“太医令,这是仙丹怎会有毒?” 夏无且:“神农尝百草还曾误食断肠,陛下一人关系社稷安危,夏无且不可不察。” 卢生:“陛下,此丹炼制极难,所费颇多,太医令若要查验无非也就是找些鸡鸭猪羊试吃,这岂不是暴殄天物。不若臣吃给陛下看。” 说完之后,卢生上前从嬴政手中接过一粒金丹扔进嘴里一口吞下。随后卢生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还不时的踹退抡胳膊,猛拍胸脯以此示意自己没事。 嬴政哈哈大笑说:“卢生不错,重赏。丹药可还能炼制?” 卢生:“可以,只是需要大量朱砂。” 赵高:“你不用担心,朱砂要多少有多少,陛下新封的皇妃就是那天下最大的朱砂商人巴清。” 卢生:“陛下洪福齐天,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众臣:“陛下洪福齐天,臣等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嬴政:“哈哈哈哈,传诏,赐宴!” 一月之后,汇集在咸阳的六国史册文献,除了保留一件套在九嵕宫内,其余的全部被焚毁于九嵕宫外广场之上。焚书那天,九嵕书院的学子以及关中儒生们围拢在九嵕宫外观看焚书之举。这一次没有欢呼雀跃,有的只是沉默。 咸阳儒生用沉默以对焚书,这个消息传遍天下之后,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参与编撰一部旷世奇书的天下儒生们立刻偃旗息鼓。沉默,代表的不一定就是屈服,当白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微微一笑说:“焚书了,好大一把火呀。这把火少的不识是书,而是天下读书人的归附之心。咸阳啊,不久之后,就会出现一个大坑了。” 第608章 逢盗兰池(上) 咸阳城东一百五十里,在那座长满了杂草和杂树的土塬上,一座快要被荒草淹没的大土堆孤独的矗立在土塬顶部,这个土堆其实是一座坟墓,这里面埋着的是燕王喜、太子丹、荆轲、高渐离、朱亥、鞠武、田光。这座坟冢原本埋得是燕王喜、太子丹、荆轲、鞠武、田光,后来又加上了高渐离和朱亥。(详见本文第468章) 从荆轲刺秦开始这座坟就不断的变大,直到高渐离和朱亥埋入这里之后,前后加起来到现在也有十五六年了。坟前原有的石供桌已经坍塌,长满荒草的坟茔上遍布孔洞,这座坟已经成为狐兔野鼠的巢穴,由此可见已经有很久没人来上坟了。 此时,午后的阳光将大地晒得热气蒸腾,连土塬上的野草和杂树的叶子都变得蔫头耷脑的。 嗤!啊! 先是一声尖利的啸声随后是一声惨叫,一人多高的杂草忽然左右分开,一个一身黑衣手提长剑的男子踉踉跄跄的跑向荒坟,他的背上插着一只弩箭,显然是刚刚射中的。 男子浑身是血,黑色的官服已经支离破碎,鲜血顺着伤口流在地上在男子身后形成了一条血迹。 男子来到坟前突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男子挣扎着竖起右腿,右手中的长剑杵在地上,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哨用力吹了起来。尖利的哨音传出很远,但是男子期待的援手却没出现。 “别吹了,吹了也没用,你的哨音再响也穿不到咸阳城。” 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少年面色微黑,美目俊朗身长玉立,如果不是穿着一身青衣,脸上的风尘之色再少一些,那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帅气的少年。在少年身边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也是身穿青衣但却头戴锥帽黑纱这面的少年,这少年手中拿着一把手弩。这把手弩不是秦军制式的,看手弩那被磨搓的乌黑发亮的手柄就知道,这东西有些年头了。 黑衣男子:“你两个作死的小贼,胆敢袭杀黑冰卫,不怕诛三族吗!” 少年:“把你杀了之后找个地方一埋神不知鬼不觉,谁来诛我三族?” 锥帽少年:“哼!诛我三族,告诉你我们来不单单是冲着这座坟,我们还要。” 少年:“阿念,别跟他废话。” 黑衣男子吃惊的看着锥帽少年说到:“你是女的?你姓朱,对不对!” 锥帽少年:“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该姓,朱念就是我,我爹就躺在这坟里,我今天来就是请请他老人家回家的。” 黑衣男子:“原来是朱亥的女儿,那你又是何人?” 少年:“我爹也躺在这个坟里,他的名字叫做,荆轲。” 黑衣男子:“当年府令命我等杀你全家,但我等赶到之时你们已经人去屋空,我等查了一年有余却杳无音讯,到底还是让你俩长大成人了。小子,你叫什么!” 少年:“荆绝。” 黑衣男子:“嘿嘿,胆子够大,不愧是荆轲和朱亥的种,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吧!” 荆绝:“是走是留你说了不算。” 黑衣男子:“警讯穿出,用不了多久,周围的黑冰卫就会赶到。嘿嘿,到时候你俩插翅难飞。丫头,你爹当年够勇悍,杀了我们三十多兄弟,可那又如何,他连这坟上的一把土都没带走,他自己也躺了进去。嘿嘿,你知道吗?你爹当年被两把琵琶钩钩住了锁骨,就行一条狗一样被塞进了笼子里,哈哈哈哈。” 朱念大怒喝到:“不准你侮辱我爹,我爹是个英雄!我杀了你!” 朱念抬起手弩对准黑衣男子,就在她要击发的时候却被荆绝拦住。 朱念:“小绝哥,你为何拦我?” 荆绝:“我还有句话要问他。秦狗,我父亲的剑在不在此处?” 黑衣男子:“嘿嘿,就在这坟中,有本事你挖开找找。这坟里可不止你爹一个,你怎么分清谁是你爹呀?哈哈哈哈,不会是挖出来一个叫声爹吧,哈哈哈哈。” 朱念大怒抬手就射,弩箭正中黑衣男子面门,黑衣男子仰面栽倒挣扎片刻之后就没了动静。 荆绝:“他是故意在激怒你。” 朱念:“问什么,总归是这里,挖就是了。” 荆绝:“他说得对,咱们怎么能分清楚谁是谁呢?” 朱念:“向挖出来分别装殓,回去之后让娘分辨。” 荆绝:“这是个办法。待我把这秦狗的尸体弄一边去,你把供桌撑起来。” “哦。” 荆绝抓着黑衣男子的双腿将其拖到坟后,当他回到朱念身边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块牌子腰间多了一把长剑。 荆绝:“这家伙居然是个掌司,可惜他的官服都破了,不然我可以穿他的。” 朱念:“大力他们会弄来的,快来帮我,这供桌好重。” 俩人合力将供桌扶起固定住,随后将桌面上的尘土擦净,朱念接下背上的包裹放在地上,将里面的贡品香烛一样样摆在供桌上。布置完毕点燃香烛之后,朱念拉着荆绝跪在供桌前。 朱念:“爹,我是阿念,您走的时候我和小绝哥还在吃奶,您已走就再也没回来。我娘说您回不来了,然后就带着大家迁到了辽西郡隐姓埋名。后来,我和小绝哥都长大了,我已经是小绝哥的媳妇了。在辽西的时候,那些认识您的剑客豪侠偷偷找来,其中有些还是跟我公公比过剑的,使他们偷偷资助咱家,还教我和小绝哥功夫。小绝哥现在的剑术很厉害,可是公公的三招剑法只学了大概。当年那些败在公公剑下的剑客们至今也没能参悟那三招剑法,所以传给小绝哥也就算不的精华,不过小绝哥已经很厉害了。爹,娘想您想的眼睛都哭瞎了,我娘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把您找回来。这次,女儿一定要接您回家。爹~~~~” 荆绝:“爹、岳父,我来接你们回家。” 荆绝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身打了个呼哨,唰唰唰,齐人高的野草分开,一个黑铁塔一般的高大少年出现荆绝和朱念眼前。 “绝哥、念姐,我来了,就是这吗?” 荆绝从黑壮少年手中接过锄头和锹,随后问到:“是这,大力,他们几个呢?” 黑壮少年叫做朱力,是朱念的娘亲在辽西收养的孤儿,这孩子天生神力,长得也是体魄雄壮,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像一个成年人一样,那身躯健壮的就像是一头站起来的公熊。 朱力:“他们守在土塬四周,我们一共杀了二十三个秦狗,没有一个走脱,那些秦狗已经被我们分散掩埋短期内不会被人发现。” 荆绝:“官服和腰牌呢?” 朱力:“都准备好了,十三套,挑的是比较好的,破损不严重的。绝哥,那个领头的秦狗呢?” 荆绝:“在坟后面,是被阿念射死的。” 朱力回头看看正在呜咽的朱念想要安慰一下又不知道说啥好,只好挠挠头拿起锄头来到坟前。 “干爹,干娘让我来接您,我这就把您挖出来啊。” 朱力力气够大一个人可以抵得上四五个人,眨眼的功夫,这坟就被他和荆绝挖开。 这时候又有三个青衣少年来到坟前,他们手里都领着口袋。三个少年跪在供桌前磕了头之后来到坟坑边帮忙。 这坟年头太长了,上面的风土已经没多少,几个人加快速度挖掘之后一具遗骸出现在他们面前。 朱力:“咦,这是啥?” 朱力眼尖,发现遗骸的腰间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扒开黄土,当这具遗骸完全露出来之后,众人才看清原来这具遗骸腰间缠着的是一把大铁椎,这是朱亥离家的时候带着兵器。 荆绝:“阿念,是你爹,是岳父。” “爹呀~~~~” 朱念飞奔过来跪在遗骸前伸出细嫩的小手为遗骸擦拭着黄土,朱念已经泣不成声,小哥几个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荆绝擦干眼泪扶起朱念说到:“莫哭,时间紧迫,咱们先把爹装殓起来,回去在为他老人家净身。” 朱念:“嗯,呜呜呜呜~~~~” 朱亥的尸骨被装进口袋内,那把大铁椎被朱力缠在腰间,这么沉重的武器也只有朱力才能用。随后的挖掘很顺利,高渐离的尸骨是第二个被挖出来的,为什能确认是高渐离,因为他的身边有一把灌了铅的筑琴,当然,已经不像样子了。 田光遗骨好辨认,因为这里这里只埋着田光的首级而没有躯干。随后的三具尸骨就不太好辨认了,因为随身的衣物都已经腐烂,烂不掉的物品这些孩子们也不认识是属于谁的,只好一股脑的装进口袋里。 当最后一具尸骨挖出来之后,荆绝大叫一声:“爹~~~~” 这个肯定是荆轲,因为这具遗骸的怀中放着一把长剑,剑鞘已经腐烂,剑身上也是锈迹斑斑,但还是能一眼看出那是一把剑。 朱念和荆绝小心地把荆轲的遗骨收好,那把剑用布缠裹之后背在荆绝的背上。主力把黑冰卫张思德尸体扔进坑内然后领着三个少年将坟头恢复原状,做完这些之后,几个少年坐在坟前休息。 荆绝:“阿念,你带着咱爹先回家。” 朱念:“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杀嬴政。” 荆绝:“嬴政身边高手如云,刺杀他就是九死一生。咱们好不容易把咱爹找回来了,若是都死在咸阳,咱爹就连家都回不去了。大力,你背着阿念回去。” 主力:“我不会去,我要跟着你杀狗皇帝。” 荆绝:“你力气大但是行动没我们灵活,而且你这体魄实在是太显眼了,跟着我们反而会坏事,回去。” 朱念:“那,那你要答应我必须活着回来。” 荆绝:“我答应你。你们三个也跟着回去,剩下我还有七个兄弟足够了。事不宜迟,赶紧吃些东西各自行事。” 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荆绝等人离开了土塬。临走之前他们带走了所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并且把供桌推到。别看这帮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八岁,但做事却是有板有眼,他们提前掌握了黑冰卫的换班时间,也掌握了周围黑冰卫的人数和埋伏的地点,因为这些准备工作做的很细致,所以这次行动成功了。而接下来,荆绝要做的就是完成他父亲荆轲未完成的使命,刺杀秦始皇! 第609章 逢盗兰池(中) 咸阳城东五十里,也就是在咸阳城和那座荒坟所构成的直线的中间点上有一座宫殿群,这座宫殿群不是很出名,应该是大秦定都咸阳之后最早在城外建筑的宫殿,因为整座宫殿的建筑都是围着一座人工开挖出来的巨大池塘修建,建成之后有引入渭河之水,池中筑起亭台阁榭,种上莲花之类,池塘周围栽种花草树木,而花草中又以兰花居多故称兰池,所以这座宫殿又称兰池宫。 本来呢,嬴政很少到兰池宫来,可是自打他东巡回来之后偶然发现,兰池的景色很美,让他想起了渤海。于是乎嬴政把渤海龙君的塑像搬入兰池宫正殿,兰池宫成了渤海龙君的神宫。 因为这个缘故,嬴政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兰池宫散心。东巡一趟太辛苦也太费时间,兰池宫这里离咸阳又不远,也用不着兴师动众,正适合嬴政一个人来游玩。嬴政就把到兰池游玩当做外出巡游,有时兴致高了,夜间也来到兰池,领略夜游的风味。 最近嬴政来兰池宫的次数比较频繁,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是晚上,因为月光下的兰池水汽升腾,夜色中的楼台亭阁已笼罩在水汽之中朦朦胧胧,颇似嬴政在海上看到的仙山,所以嬴政喜欢到这来看夜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嬴政吃金丹进本都是在晚膳之后,每当嬴政服用一粒金丹之后,顿觉浑身血脉运行加快,浑身热血沸腾,就连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自然这精神头也很足。嬴政觉得这是仙丹的功效,但实际上这是慢性重金属中毒的前兆,古人当然不知道这危险性有多大,天真地认为这是仙丹起了效果。唯一不好的就是吃了仙丹太兴奋,不容易睡着,所以嬴政最近是夜夜风流。但风流过后还是不能压住兴奋,所以他就只好带着贴身黑卫微服出城到兰池宫去游览,顺便和老老实实坐在神龛里的好兄弟渤海龙君说说话。 嬴政每次都悄悄来悄悄去从不声张,他自以为做得严密,不料却早已被荆绝发现,并摸到了规律。 这一夜月色朦胧,又是一个观赏兰池仙境最佳时机。兰池宫外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山林里迟归的夜鸟偶尔发出鸣叫声传来,给寂寞的夜空平添几分清油。 顺着兰池宫高大的围墙几个黑影灵猫一般飞奔,细碎的脚步声即便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很是轻微。几人来到黑暗处停住脚步,其中一人扔出钩索勾住宫墙顶部之后用力拽了几下。 “绝哥,钩住了。” 荆绝:“我先上,看我的暗号你们再上。” 嗖嗖嗖,荆绝手抓绳索双脚轮换着踩着墙面眨眼之间上了墙顶。荆绝趴在墙顶上四处张望之后冲墙外打了个手势,随后他掏出另一套钩锁勾住墙顶,他自己拽着钩锁下了宫墙。 八个少年在宫墙内聚齐之后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和武器,八个人都穿着黑冰卫的黑色官服,腰间也挂着黑冰卫的长剑。八人检查完毕之后,两人一组间隔五十步先后交替窜出,他们的目标就是位于兰池南岸的兰池宫正殿,那是渤海龙君的神殿,也是嬴政经常去的地方。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兰池。 但凡这种地方都是戒备森严的,荆绝不会傻到强攻正殿,他是要领着弟兄们半路截击。 兰池宫算是一座皇家园林,所以从宫门到正殿之间的距离不短,而且也不是直来直去的,园林嘛,那道路必须修的曲曲折折路边必须有花草松竹,假山凉亭。景色是美了,可也为荆绝等人提供了绝佳的藏身之地。 荆绝等人各自选好位置潜伏下来,八个人分成两拨将通道卡死,小哥几个很是紧张,黑暗之中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却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园中的雾气越来越浓,周围也越来越黑越来越安静。 荆绝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他心中暗想:“难道狗皇帝今晚不来了?或者被什么事情拖住了。再等等,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就在荆绝感到失望准备领着兄弟们走的时候,夜晚的寂静突然被喧闹声打破。荆绝听到宫门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荆绝轻咳一声示意弟兄们各自警惕,小哥几个立刻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瞪大双眼盯着道路的尽头,长剑也悄无声息的拽了出来。 没用多久,前面竹林掩映的曲径尽头出现了亮光同时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时快时慢,时进时停。荆绝一听就知道那是嬴政一边走一边赏景,荆绝哥几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嗯,今夜月光朦胧,正合朕的心意。走,到前面看看。” 这个声音传入荆绝耳中的时候,荆绝立刻断定这是嬴政来了。 “陛下,前面山石遮掩,待卑职先去察看一番。” 话声刚落,一条人影疾速闪来,看那矫健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一个黑卫高手。只见这个黑卫借着树木的阴影悄悄靠近了假山。他先贴在山石之下静听动静,在确认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之后,便纵身跃上山顶向四下张望。 荆绝屏住气息,紧紧缩在藏身之处,因为他就躲在那个黑卫的脚下,荆绝的脑袋距离黑卫的靴子的距离不足一尺。好在那黑卫察看一阵后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见他纵身而起犹如一只夜枭一样轻飘飘落在地上,随即一闪而逝。荆绝知道。那黑卫便回去向嬴政禀报查看结果了。 “哈哈哈哈,朕都来过这么多次了,你还是这样小心。” “陛下,这是卑职职责所在,况且今天只有卑职四人跟随陛下,不能不加倍小心。” “衷心可嘉,朕心甚慰,回去朕要好好奖赏你们。” “谢陛下,陛下请。” “走。” 嬴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道路上,他放心地来到假山前面,朝湖面看去,四名黑卫各执兵器守住嬴政的前后左右。 嬴政到水面上烟雾迷漫,月光笼罩,楼台亭阁时隐时现,不禁联想起当年在海上看到的仙境,他高兴地说:“妙啊!朕见此景,如醉如仙,真…” “狗皇帝,纳命来!” 第610章 逢盗兰池(下) 荆绝怒吼一声纵身而起剑指嬴政,整个人犹如一只从高空激扑而下的苍鹰直奔嬴政杀去。随着荆绝的吼声,他的七个兄弟纷纷从隐身之处跃出,挥舞长剑杀向嬴政。 事发突然,但保护嬴政的四个黑卫却是丝毫不乱,他们占据四角冷眼盯着八个少年。被保护在中间的嬴政一点都不慌,他嘿嘿一笑说到:“朕的定秦剑很久没有出鞘了,朕寂寞的很,你们来的正好,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朕的剑术!” 嬴政的话虽这样说,但是四个黑卫怎能让这些刺客靠近嬴政,八个刺客四个黑卫,正好以一敌二。眨眼之间,四个黑卫将飞速杀来的八个少年全部挡住,兵器碰击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四个黑卫所用的武器各不相同,挡在嬴政面前正对着荆绝的那位用的是一柄长剑,这把剑的长度几乎快要和嬴政的定秦剑一般长短,但是这把剑却比一般的剑要宽要厚。由此可知这把剑的分量不轻,再看使剑的黑卫采取的是双手握剑的姿势,由此可以判断出,这个黑卫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攻击性很强力道很大,但灵活性应该不足。 嬴政左侧的黑卫用的是两柄短戟,此人双臂比一般人要长一截,而且是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两柄短戟被他使得上下翻飞,将两个少年死死缠住。而且这个黑卫的搏杀经验老到,仅仅几个回合就把面前的两个少年逼得步步后退。 嬴政右侧的黑卫用的是两把弯刀,弯刀这样的武器一般是匈奴以及北方游牧部族用的,在中原很少有人使用,但这并不是说弯刀威力比不上长剑。实际上,在拼杀作战之中,刀比剑的威力要大得多。长剑刺削是非常锐利的,但劈砍就不如刀了。用双刀的黑卫同样是身高力大,两把特制的加重加厚的弯刀舞动起来犹如两团刀轮,连砍带劈不出三个回合,就把那两个少年打的手忙脚乱浑身是汗。 守在嬴政后方的这个黑卫左手举着一面圆盾,右手拿的是一柄战斧,这同样是个力气不小的人。而且他这样装备使得他做到了攻守兼备,因此这个黑卫面对两个少年时显得从容不迫,不仅缠住了两个少年而且一步步的把两个少年逼到了竹林跟前。 从嬴政到四个黑卫,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出声示警。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荆绝这八个少年对上那守卫荒坟的黑冰卫,又采取的是偷袭战术所以他们能够成功。要知道那些黑冰卫在黑冰台中都不算最精锐的,只是看守那一座荒坟都用最精锐的黑冰卫那岂不是太浪费了,更何况十几年也都没个动静,谁还会把最精锐的黑冰卫放在那。所以看守荒坟的黑冰卫都是些年龄偏大,处于半退养状态的老人。荆绝等人能取胜除了实现计划周详行动隐秘之外,不能不说是用少壮打老弱,不胜才怪。如果对上真正的精锐黑冰卫,荆绝他们别说是把荆轲、朱亥、太子丹等人的遗骨挖出来运走,就连他们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敢说。而最精锐的黑冰卫和嬴政身边的呢黑卫相比,那绝对又是差了一个等级。 荆绝只注意到了嬴政来兰池一般都是微服且带着几个侍卫,但他没想到的是嬴政身边黑卫的实力都是堪称当今天下个人战力巅峰的存在。这一交手,双方战力上的差距高下立判,八个少年猛攻四个黑卫,不仅没能冲破拦截,而且还被四个人杀得步步后退。 嬴政拔出定秦剑后原本是剑指荆绝的,但后来一看是这个情况,嬴政就把剑杵在地上,他一手扶着长剑一手捋着胡须有限的欣赏起来。 这一看之后,嬴政摇着头说道:“勇则勇矣,可惜太过稚嫩。” 这意思是说这八个少年勇气可嘉,可是这战力实在是差强人意。八个人一拥而上,本来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又有着血勇之气,可是这八个少年战力参差不齐,搏杀经验太过稚嫩。每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只能说还有那么点意思,远远称不上默契,进退攻守之间毫无章法可言。由此可见,这八个少年之所以会出现这个局面,绝对是因为没得到过名师指点,而且没经过长时间的配合训练所导致的。 嬴政等人虽然没发出警报,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禁卫不可能听不见,眨眼之间,兰池宫正殿以及宫门那里火光大作,人喊马嘶。沉重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高昂的号令声,甲叶子哗哗作响兵器碰撞的声音由远而近。 荆绝急的大喊:“兄弟们加把劲呀!秦狗就要围上来啦!” 对面的黑卫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我的儿,你俩是得加把劲了,爷爷我都快睡着了。” 荆绝闻言大怒挺剑激刺黑卫,黑卫大吼一声:“来得好,看剑!” 硕大的长剑带着一股狂风刺向荆绝,用的竟是以命博命打法,荆绝大惊立刻撤剑防守。就在这时,配合荆绝的少年迎着黑卫的长剑猛地冲了上来。 噗!啊! 长剑瞬间从那少年胸前贯入背后穿出,那少年惨叫一声扔掉长剑双手死死抱住黑卫的双臂。 “绝哥,快去杀狗皇帝呀!” “兄弟!” 荆绝还算聪明,知道机不可失,他纵身而起扑向嬴政,长剑直指嬴政胸膛。 嬴政:“哈哈哈哈,来得好!” 唰,当啷!登登登登。 嬴政的双脚都没动地方,他只是等到荆绝快要扑到面前时猛的抡起定秦剑横扫。定秦剑划过一道耀眼的寒光狠狠劈在荆绝的长剑上。荆绝的长剑瞬间被定秦剑拦腰斩断,但嬴政并未就此停手,他甩动右臂,把定秦剑舞出了十几朵剑花。这些剑花在嬴政面前组成了一道防御墙,嬴政感觉到定秦剑受到了一点阻碍,嬴政立刻收力撤剑,与此同时听到了荆绝发出的闷哼。 荆绝原本是扑向嬴政的,可此时他已经改变方向落到地上,接连后退了十几步。当荆绝站稳身形的时候,他的右手里只握着半截长剑。 荆绝的心在狂跳,他知道刚才自己差点就被嬴政砍为两截,现在他的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滚烫的血顺着大腿流到了脚上。 “小贼,爷爷要把你碎尸万段!” 用剑的黑卫已经赶到,他把长剑举过头顶冲向荆绝,很显然,荆绝的那个用自己的命为荆绝争取了一次机会的伙伴已经死了。 嬴政:“慢,你后退。” 黑卫猛的止住动作,站在一边警惕的盯着荆绝。 嬴政剑指荆绝说到:“小子,朕告诉你,生死相搏的时候后,除非有一击毙命的把握,否则不要轻易跃入空中,那样其实等同于和对手拼命。若是实力不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剑术,你不行。武器,你也不行。还能打吗?朕准你裹伤再战。” 荆绝将手中断剑狠狠摔在地上,反手摘下背上的布包之后从中抽出了荆轲用过的长剑。 荆绝:“我的剑术不如你,但我要用我爹的剑法杀了你,看见、剑!” 当当当! 荆绝连攻三剑,嬴政只守不攻。三剑过后嬴政猛然攻了一剑逼退荆绝。荆绝正要再战,嬴政喝到:“且住,你这三招剑法是跟谁学的?” 荆绝:“我说过这是我爹的剑法,你没有耳朵吗!” 嬴政:“荆轲是你爹?” 荆绝:“正是!” 嬴政:“呵呵,你是来替你爹刺杀朕的,对吗?呵呵呵,你爹不行,你更不行。你得的剑法你根本就没学全,也没领悟其中的精髓。小子,弃剑跪地,朕饶你不死。” 荆绝:“呸!狗皇帝,纳命来!” 荆绝正要继续进攻,可就在这时周围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荆绝迅速扫了周围一眼,仅这一眼就让荆绝心中大惊。只见那些少年接二连三的被黑为杀死,现在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少年,已经被那个用圆盾和战斧的黑卫打得跪在地上,锋利的战斧狠狠地劈在少年的左肩上。 鲜血从伤口里窜出老高,很显然这一斧已经切断了这个少年的颈部动脉血管。 这少年双手紧紧抱着战斧喊到:“绝哥,快走,快走哇!” 嬴政:“你走不了了。” 荆绝:“我跟你拼了!” 唰,荆绝再次纵身而起扑向嬴政,嬴政摇摇头说:“都跟你说了不要跃入空中,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和你爹一样倔。” 嬴政话是这样说可手下一点也没耽搁,他猛地撤步侧身一剑劈下。 咔!啊! 荆绝一声惨叫,手中长剑落地,身形也随之落地。但落地之后精绝片刻也没停留,不等嬴政刺出第二剑,荆绝就从嬴政身边一闪而过冲进了黑暗之中。 用剑的黑卫大叫:“小贼休走!” 嬴政:“莫追,交给宫卫们。” 黑卫的职责就是保护嬴政的安危,所以四个黑卫紧紧把嬴政护在身后。用剑的黑卫大喊:“兰池宫禁卫听着,刺客向东逃窜,封锁所有宫门,搜查整个兰池宫!” 应诺之声此起彼伏,宫卫们分作小队举着火把开始搜索。嬴政捡起那把剑,只见剑把上还带着一只断手。不用问,那是荆绝的右手。 用剑的黑卫说到:“陛下的剑术又精进了,那小子这辈子也用不了剑了,他废了。” 嬴政:“这把剑是当年朕在邯郸时赠给荆轲的,荆轲死后朕命人用这把剑给他陪葬,没想到今天又回到朕的手中。荆轲死的时候,这孩子应该还在吃奶,他的三招剑法是谁传授给他的呢?荆轲肯定不能了,而会这三招剑法的朕是一个,剩下的就是大兄了。” 黑卫低头沉默不语。 嬴政:“传令,关中大索,追查断掉右手的青年男子。” “喏!” 嬴政遇刺的消息震动关中,关中各地大索二十天缉捕刺客,但尽管如此兴师动众,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荆绝的下落。 第611章 祸从口出 章台宫犬丘殿外,赵高和卢生相遇,赵高看看卢生手中的锦盒随后问到:“给陛下的?” 卢生点点头,赵高再问:“这能不能长生不是哇?我看陛下最近越来越暴躁,原来每天服用一粒就神清气爽,现在每天吃三粒才行。你跟我说实话,这药到底管不管用?” 卢生:“这是按照仙方炼制的,究竟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哇。” 赵高:“要被你害死了,笔下最恨骗他的人啊。” 卢生:“可是这仙药到哪里去找哇,那个徐福一去不返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仙药了。若是真找到了,他自己不会吃吗。做了神仙谁还愿意回来人间受罪。” 赵高:“要死了,小声点,莫让陛下听见。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呀。” 卢生:“我在想啊。” 就在此时,犬丘殿内穿出一声怒吼。 “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赵高和卢生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见两个禁卫拖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宫娥走出殿门。那宫娥面如死灰,双眼圆整,俨然是被吓得连求饶都不会了。赵高拦住禁卫小声问道:“陛下因何发怒?” 禁卫:“这个侍女擦拭龙珠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其实也没坏,可陛下就怒了。唉,没人敢劝阻。若是先皇后还在,何至于此。” 赵高摆摆手,禁卫拖着宫娥走了。这事真没法劝,若是为这个宫娥求情,没准情没求下来,说情的也会跟这个宫娥一起做共赴黄泉了。 赵高和卢生战战兢兢的来到殿外,哥俩互相对视一眼,赵高鼓足勇气喊道:“陛下,卢大夫求见。” “进来!” 嬴政这一嗓子震得赵高和卢生一机灵,卢生狠狠瞪了赵高一眼随后硬着头皮走进殿内。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 “卢生!你给朕说实话,着丹药到底管不管用!” “陛,陛下。着丹药是根据海外岛上发现的仙方炼制的,按理说材料不差,炼制方法一样,练出的丹药应该和仙药一样。” 嬴政:“可是朕最近服药之后內腹似有烈火焚烧,就连喝凉水都压不住。弄得朕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仙丹服用之后应该是这样的的吗?” 卢生:“这,臣没吃过仙药,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常,若是有仙人出现就好了。” 嬴政:“徐福一去不返杳无音讯,你们也都去过各处寻仙问药,除了你那会仙方之外其他一无所获,都说朕是神君下凡,那为何仙人却不愿来见朕?” 卢生被嬴政逼急了,不得不顺嘴胡说:“陛下,臣等为陛下寻找仙药仙人却一直找不到,臣觉得好像是陛下周围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让仙人觉得讨厌。臣以为陛下应该经常出行避开这些不好的东西,没了这些东西干扰,仙人就应该能来见陛下了。臣觉得,陛下住的地方如果让臣子们知道,也会干扰仙人的出现。仙人都是水火不侵,都能腾云驾雾,寿与天齐的,而且仙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隐居避世怕的就是被凡间浊气玷污。如今陛下治理天下做不到像仙人那样的清净淡恬,所以臣请陛下效法仙人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最起码住的宫室不要让人知道,这样的话仙人或许会出现,或许就能得到仙药。” 嬴政:“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朕就自称真人吧。你再说说该怎么做。” 这一谈就是半天,等到卢生除了犬丘殿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了。赵高竖起大拇指赞到:“大夫真是好智谋。” 卢生咧嘴笑笑说:“暂时应付过去了,陛下已经停了丹药。” 赵高:“那都是夏无且的建议,这家伙偷偷用丹药喂猴儿,结果吃了丹药的猴全死了。” 卢生吓得脸色发白,他一把攥住赵高的脖领子问到:“你咋不早说!” 赵高:“我也是刚知道的,咱来来的时候,夏无且刚走。” 卢生:“天,差点就死了,太可怕了。” 三天后,嬴政令咸阳周围二百七十座宫、观全部用天桥甬道互相连接起来,并把所需之物以及美女分被安置在其中,并造册登记严令不准随便移动。嬴政每天所到的宫观严禁泄露,如有人泄露就判死罪。 这一天,嬴政下朝之后来到了梁山宫,因为这几天没吃丹药又有夏无且为他调理,嬴政的气色和体力恢复了不少。虽然重金属中毒对身体的损害是不可逆转的,但至少现在嬴政不会感到身体里火烧火燎的了。 嬴政上了宫中最高的楼,既然叫梁山宫顾名思义是修建在山上的他慵懒的躺在榻上眺望山下景色。在嬴政身边有阿诺和胡亥陪伴,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忽然,嬴政看到远处的驰道上跑来一只庞大的车队,嬴政看是没在意,但渐渐地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胡亥:“父皇,您怎么了?” 嬴政指着车队说:“看那队人马旗幡招展,车驾众多,随从马队也超过了编制,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胡亥:“来人,去查查那是谁的车队。” 没用多久,侍卫回报那是丞相李斯的车队,因为附近有李斯的别院,所以李斯下朝后经常走这条路,听了侍卫的禀报嬴政皱皱眉没说话。胡亥背着嬴政悄悄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没用多久一个小宦官急匆匆出了梁山宫的宫门。 这件事过了三天,当嬴政再次驾临梁山宫的时候,恰好又看到李斯的车队路过,嬴政惊讶的发现,李斯的车马随从减少了一半。 嬴政当即大怒:“朕没有斥责李斯,也从未说起过此事,李斯是怎么知道的!定是有人泄露了朕的踪迹。给朕严查!” 结果查了半天没人认罪,嬴政一气之下别跟随的宦官、宫女全部抓起来杀掉。一时间,朝野上下大为惊恐,从此以后再没人敢泄露嬴政的行踪,群臣只有在上朝的时候才能在章台宫里见到嬴政接受诏令。 夜晚,卢生府内,韩终、石生还有卢生三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喝的醉醺醺的卢生放下酒杯说到:“陛下为人,天性残暴凶狠,他出身诸侯,兼并天下,诸事顺心,为所欲为,他自己觉得从古至今没人能比得上他。可是看看他用的这些人,全都是只知道照搬律法的榆木疙瘩。看看赵高李斯,全是狱吏出身却受他宠信。我大秦虽有博士七十人,可那也就是个摆设,他可曾听过这些博士的只言片语,可曾采纳过博士的忠言。不仅如此,他还把书给烧了,历朝历代有烧书的君主吗?现在朝中众臣只能接受他的命令,以他为靠山,不敢有一点擅专。他还爱用重刑,动不动就砍头剁腿挖眼睛借此展示他的威严。群臣都怕他,为了保住命还有荣华富贵,官员们只好奉承他说他爱听的。这让他一天比一天交横跋扈,就连咱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韩终:“是啊。秦律规定,一个术士不能兼有两种方术,如果方术不能应验就要处死。我大秦占卜星象气运以测吉凶的人多达三百,这些人害怕获罪全都避讳奉承不敢说实话。这天下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用秤称量臣子们的奏疏,每天还有定额,达不到定额他就不睡觉。你说他贪恋权势到了何种地步哇,就这样的人还想成仙,还想长生不老,这不是扯淡吗?” 石生:“关键是他步步紧逼,一门心思的要见仙人,要找仙药。这上哪里给他找去,眼看着咱们的这点本事都运用尽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他咔嚓了。” 卢生:“伴君如伴虎哇,这家伙翻脸就不认人。上回给他送药要不是我反应快,怕是早就被他咔嚓了。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跑吧。” 韩终:“事不宜迟,跑!” 石生:“嗯,跑!” 哥仨收拾收拾之后,在凌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就急匆匆的出了城,而且还是分三个方向走的。 哥仨前脚刚走,他们的话就被人写成密报送到了嬴政案上。 嬴政看后勃然大怒。 “朕收了天下藏书,把不适用的烧掉是为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朕征召了大批文章博学之士和有各种技艺的方术之士,就是要让他们帮朕振兴大秦,让这些术士练出丹药寻找仙方造福百姓,朕有何错!朕对卢生、韩终、石生信任有加优待有余,此三人却不思汇报君恩,私下里做些蝇营狗苟的苟且之事,朕早就有所耳闻。更可气的是,朕对卢生一向尊重,可他却诽谤污蔑朕,叫天下人以为朕是个无德之君,着实可恨!传诏,缉捕卢生、韩终、石生,严查何其关系密切之人,若有诽谤君王之罪,严惩不贷!” “喏!” 眨眼之间,和卢生三人有关的术士,儒生一共三百余人先后下狱,有些人为了免受酷刑之苦被逼无奈之下胡乱揭发,最后受此事牵连的术士、咸阳内外的儒生共计四百六十余人。嬴政也没仔细斟酌,直接下令将这些人坑杀于咸阳城西。诏令一下,满朝寂寞,没人敢为这些人求情。而此时,赵高排出的一个小宦官却快速的赶往九嵕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子扶苏。 第612章 是坑也得跳 九嵕宫大殿内,扶苏已经穿好礼服正准备去见嬴政,恰在此时韩非来到拦住了扶苏。 韩非:“殿下这是要为哪些人去说情吗?” 扶苏:“正是。” 韩非:“臣以为点下此时应该韬光隐晦,不要再出头了。而且那些人也不值得太子为他们说情。” 扶苏:“我明白掌院的意思,那些术士绝对该杀,只是那些受到牵连的儒生却命不该死。” 韩非:“这明显是个坑,太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扶苏:“我心中清楚得很,可是不如此,我何时能离开这是非之地。掌院也应早点脱身,赵高虽然没有针对你,可是李斯却要置掌院于死地。他已经罗列罪名,那些下狱的儒生中有一些是九嵕书院的学子和教授,李斯已经把掌院渎职的罪名加在你头上了。父皇没有动你是真的欣赏掌院的才华。但这并不能让掌院逃过此劫,掌院早做打算。” 韩非:“看来太子是胸有成竹了,韩非便不再多言。韩非知道高怎么办了。” 扶苏辞别韩非乘车直入咸阳,当扶苏的车驾来到章台街上的时候,不少咸阳百姓停在路边默默地注视着扶苏。当扶苏的车驾到达章台宫门的时候,百姓们齐声喊道:“太子,不要为那些人求情。” “太子小心啊。” 扶苏听了心中一暖,向百姓们挥了挥手后直入章台宫。 犬丘殿内,嬴政看着面前的扶苏问到:“我儿来此何事?” 扶苏:“儿臣请陛下放过那些儒生。” 嬴政:“你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何被抓的吗?” 扶苏:“儿臣知道,那些术士该杀,但那些儒生罪不至死。” 嬴政:“说说你的道理。” 扶苏:“大秦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父皇皆重法绳之,儿臣恐天下不安。请父皇三思。” 扶苏所说的意思是天下刚刚一统,百姓心中对大秦的认同还不高。天下读书人都是效法传颂儒学,可是嬴政一味的用重刑严法治理天下,这天下百姓怕是无法接受,不如考虑一下用儒家。总之意思是那些术士杀就杀了,那些儒生放他们一条活路吧。 嬴政听了扶苏的话心中不快,他厉声呵斥到:“你是朕的儿子,应该和朕一条心,怎么却为那些该死的儒生说情呢!” 扶苏:“儿臣是为大秦江山考虑,是为父皇威名考虑。” 嬴政:“你岳父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韩非也说过哦,儒以文乱法,你身为大秦太子难道还不明白其中深意吗?难道,你想摒弃大秦历代君主奉行的法家治国的根本,你想要另辟蹊径,推崇儒家?” 扶苏:“儿臣没这个意思,儿臣觉得父皇对儒生应该法外施恩。况且儿臣以为不管是法家还是儒家,只要是对大秦有利的都可以用。” 嬴政:“我大秦自立国开始就尊崇法家,历次变法让我大秦越发强盛。这足以证明,法家之说对我大秦有利,可保我大秦万世永昌。至于儒家,真是不打算用的。你若想用,那就等朕驾崩之后再说吧。” 扶苏:“儿臣不敢,儿臣只愿父皇寿与天齐。” 嬴政:“你这话是不是发自肺腑只有你自己清楚。魏缭病了,病势日渐沉重,已经不能理政。大秦北疆不可没有监军,而且太子监军已成定例,你去吧,给朕守住北疆。” 扶苏:“儿臣想带着紫烟同去,父皇也知道,紫烟是离不开儿臣的,何况她她已经有了身孕,而成也不忍和她分开,求父皇应允。” 嬴政:“准!” 扶苏:“谢父皇,儿臣告辞。请父皇多多保重。” 扶苏行礼之后起身出了犬丘宫,嬴政看着长子的背影说到:“扶苏,朕如此对你,可你是如此的镇定。莫非你早已经不想留在咸阳,或者你早有安排了?难道你以为,父皇打算更换太子储君吗?你为何不抗争,你为何不愤怒,你是认命了吗?还是说,你对父皇很失望?扶苏哇。” 两天后,大秦太子扶苏奉命前往上郡榆林塞监军,扶苏和太子妃紫烟离开咸阳时,章台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送行的也没几个。 十五天后,当扶苏和紫烟的车驾抵达关山大营的的时候,当扶苏和紫烟看到站在大营门口的王离的时候,小两口才松了口气,才彻底的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太子扶苏走后一个月,大秦九嵕书院掌院韩非的住处突然失火,由于火势很猛救援不及,韩非的住处被烧成白地,时候黑冰台的人仔细搜查之后,在灰烬中发现了部分人骨残骸,最后黑冰台上报嬴政的奏疏中称,韩非在这场火灾中不幸罹难。 嬴政听罢心中很是沉痛,下诏择吉地吉时以上卿之礼厚葬韩非。在厚葬韩非之后的第三天,嬴政一声令下,关在狱中的四百六十余位术士、儒生被坑杀于咸阳城西。 上次焚书的时候还有不少儒生、士人上书谏言,如今四百六十余位术士、儒生一起被坑杀,却没有一人敢于上书。不能不说太子离开咸阳,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从今以后天下所有的人都只能听嬴政的,而且是不管对错都不得有任何质疑。 朝野上下一片肃然,民间百姓不敢议论国事。天下顿时安静了不少,嬴政对此很是满意。 嬴政现在不吃仙丹了,也不再寻找神仙和奇药了,他接连十天召见墨骏,不久之后,犬丘殿内出现了一座沙盘,那是骊山皇陵的沙盘。又十天后,嬴政下诏征调五十万民夫修建骊山皇陵。 虽然现在大秦不打仗了,但是百姓的负担不仅没减轻反而更重,修长城、修直道、修皇陵,再加上镇守北疆和百越之地的军民,大秦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人口差不多能达到一千万的帝国,就有二百万青壮服役,而这些徭役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最重要的是,大秦的精锐部队绝大部分集中在东西北三个方向上,少部分驻扎在江南。关中,这片大秦帝国的龙兴之地的驻军却少得可怜。 随着嬴政诏命的下达,大秦各地的青壮民夫被官府差役集中起来编队之后押送关中直奔骊山工地。一时间,来自关东的各地民夫青壮的总数远远超过了咸阳附近的驻军的总和。 通往骊山的驰道上,一队队蓬头垢面的民夫排着队向骊山皇陵走去,秦法规定,失期立斩。尽管大家都不愿意,可没人敢磨蹭,而且押送民夫的各地亭长、县尉、郡尉因为是和民夫连坐,也不敢徇私。所以这一路上民夫们怨声载道,押送的人不得不经常用鞭子抽并大声责骂。 当一队民夫走过之后,停在路边的一辆牛车慢慢上了大路,车帘放下的同时,车内传出一声叹息。 此时若是嬴政在车里一定会惊讶的叫出来,因为这辆牛车里坐着的正是已经死于火灾的韩非。 第613章 凌霄宫 赶牛车的老汉问到:“先生,咱们快些走?” 韩非:“加快吧,早点到岐山心里早点清净。” “是嘞。” 鞭子一响,牛车加快了速度。 《诗经》有曰:“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凤凰明矣,于彼高岗”。 “卷阿”音“全窝”,卷意曲,阿指大陵,即弯曲的大陵,位于岐山山脉中的凤凰山南麓,凌霄宫便坐落在此处。因此处背靠相传“凤鸣岐山”的凤鸣岗,东、西、北三面环山,唯南边与平地相接,形似簸箕状如倒凹字,故称卷阿。卷阿地幽势阻,坡体缓缓下落,两连山脊高突,如飞翔凤翼。又因为武王姬发的弟弟周公旦晚年隐居于此,死后建祠供奉,故当地人有“猛见周公”之俗语。 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到犬戎攻破丰镐杀了周幽王之后,周原内所有的王室建筑没有不被犬戎劫掠的,周公旦的享祠也被犬戎人劫掠一空,并将其毁坏。后来这块地方被岐门所占,在周公享祠的原址上修建了凌霄阁,如今被嬴政改成了凌霄宫。 经过岐门十几代人的经营,凌霄宫成了关中地区最大的宫殿群,整个凌霄宫有建筑五百余座,占地约百顷。整体建筑对称布局,殿宇雄伟,亭阁玲珑。 宫门前古柏参天,宫内绿荫蔽日,花草遍地,清泉如镜。因为是在周公享祠的原址上复建的,所以当年的岐门门主采取了前殿后祠的布局。也就是说,整个凌霄宫的前半部分是岐门弟子的活动区域,包裹主体建筑凌霄阁及其配属的楼阁宫殿。而后面则建有周三公(周公、召公、姜太公)殿、后稷殿,并有亭榭楼阁等,实际上凌霄宫的后半部分属于周公享祠,也可以叫周公庙。 韩非的牛离开大道车进入雍城地界之后,韩非再也看不见路上那些被官差像牲口一样驱赶的民夫了,这让韩非那颗揪的紧巴巴的心放送了不少。 按理说到了雍城地界,韩非应该先去雍候府邸看望已经老得走不动的白仲,也就是白宣的老爹。但是韩非没这样做,因为他现在是个死人。所以,他绕过雍城直接去了岐山。 当韩非的牛车来到岐山脚下五丈原的时候牛车停了下来,赶车的老头跳下牛车拱手施礼对韩非说到:“先生,咱们到了。这一路委屈先生了,宝公子在前面等候先生,请先生下车。” 韩非下了牛车,只见白宝领着近百人等候在路边,平坦的大路上停着一辆四轮马车。 白宝:“师尊来了,弟子拜见师尊。” 白宝身后近百人一起施礼栖身说到:“拜见仲宰。” 韩非以前就是白家的家臣,不过那时候他也就算是一位供奉。如今随着他成为一个死人,他在大秦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但他在白家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仅次于家宰徐安的位置。实际上,这些年徐安主理背地军务执掌大秦冷锋北地部,很少管白家内部的事情。白家主要是靠墨奇还有十几个老供奉和白宣一起商量着办事,出于保护韩非的目的,韩非是白家供奉的身份一直处于保密状态。若非如此,即便是韩非真的烧成了渣,赵高也会命人追查到底的。所以说,从现在开始,韩非其实行使的就是白家家宰的职权,再看看他所处之地,岐山就在关中腹地,扼守从西北进入关中的第二条战略要道,褒斜古道的北口,其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韩非坐镇岐山,实际上起到的作用等同于国相坐镇中枢居中调度,可见韩非在白宣心中等位置有多么的重要。 韩非拱手还礼:“诸君免礼,公子免礼。” 白宝笑嘻嘻的扶着韩非亲手将他扶上马车之后,白宝翻身上马大喊一声:“仲宰回府,诸君贺。” 众人齐喊:“恭迎仲宰,恭贺仲宰归来。” 韩非此时已经抛开了所有的烦恼,也彻底的把自己大秦分割开来,他扬起右手说到:“家主为国为民,殚精竭力,奈何今上日益刚愎跋扈。我等身为家主之臣唯有竭尽全力支持家主,诸君应有与白家同进退共存亡之心。我等坐镇白家祖地,静观天下风云变幻,等待时机。昔年文王仁德感召日月苍生赢来凤鸣岐山,今朝主公运筹帷幄卧薪尝胆,定会匡扶大秦,以安天下!诸君,我等任重道远,务必尽心竭力,不可有一丝懈怠。” 众人俯首大声回答:“喏!” 白宝笑嘻嘻的把一个锦盒双手递给韩非,不用问那里面就是印信,这等于是让韩非拜相。 白宝:“师尊,我爹说了,事情紧急万事从简,委屈师尊了。待到大事完毕,我爹定会为师尊补一个典礼。” 韩非:“虚礼永远比不上发在内心的尊重,为师和主公心意相通,主公所思所想为师心里明白。不劳你个纨绔解释,头前带路。” 哈哈哈哈,众位家臣家将、供奉哈哈哈大笑,就连白宝也乐不可支。韩非说白宝是纨绔没有半点贬低之意,应该说韩非是非常赞赏白宝的,一个龙资凤质,惊才绝艳的少年人杰愣是让所有人都把他看成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令人敬佩的存在,而是令人畏惧的存在。 白宝:“师尊的下榻之处安排在凌霄阁内最高处,师尊可以俯瞰在关中,指点天下。” 韩非:“如此甚好。为师那些亲传弟子可都来了?” 白宝:“一个不差,已经到齐。” 韩非:“走吧,为师等不及了。” 白宝:“回府!” 凌霄宫后周公庙内花草盈展,殿宇雄伟。骄阳当头,环山林木间吹来阵阵风凉,喧嚣的蝉鸣也并不让人烦躁,古槐蔽日,巨柏参天,旷达而使人心醉。周公庙依山就势,对称布局,以周公正殿和献殿为主导,召公、太公殿相衬托,姜嫄、后稷祠为延伸,构成了一个完成的建筑群落。 在诸殿中,周公殿居前,姜姬祠居中,后稷祠居后,这种布局被称为“姜姬背子抱孙”堪称风水绝佳之地。 周公殿前参天的古树犹如在殿前广场上撑开了一把把巨伞,广场上即使是在仲夏烈日骄阳下也不见一丝暑热。 殿前右侧一棵巨大的枝干盘旋遒劲的龙形古柏下铺着地毯摆着桌案,烟萝正襟危坐桌案之后看着绿衣在教导一个小姑娘练剑。 那个小姑娘一身青衣短打扮,但却让她更显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姑娘还小也就有个五六岁的样子,不过确实面带坚毅,一招一式之间颇有章法,可见这孩子平时很是刻苦。 烟萝:“嗯,不错,比月前精进了不少。滋阳到为师这来。” 小滋阳顾不得擦汗快步来到烟萝怀里,她的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烟萝,烟萝笑道:“练得好,不愧是为师的亲传弟子。” 这句话一出口,滋阳才笑着扎进烟萝怀里,烟萝抱着滋阳说到:“我这哪里是教了个土地,这不就跟养了个闺女一样吗。当你你嫂子紫烟都没你这样黏人呢。” 绿衣笑道:“滋阳从吃奶的时候就在咱家,可不就是咱家闺女。” 烟萝:“也是。绿衣,仲宰应该到了吧?” 绿衣:“到了宫门了,刚才信鸽飞来扔了个红球,您看。” 绿衣手中有个红绸做的小球,这是凌霄宫内部传递简单讯息的手段,不同的颜色的小球代表着不同的意思,至于更复杂的那就需要飞鸽传书还有其他手段了。 烟萝起身拉着滋阳的小手对绿衣说:“走吧,虽说有上下之别,但韩先生是家主看中的人,应有的尊重必须给他,我们去迎迎。” 滋阳:“娘亲已经在门口那等着了,师尊,小钰姐姐为何不来?” 烟萝:“小钰有小钰的事情要做,有小钰在咸阳,你义父又多了一层保障。” 烟萝说的义父只得是白宣,其实不论是在滋阳心里还是在百家人眼中,白宣以及袁媛、双儿、称呼上的这个义字就应该去掉。 滋阳:“可是我想小钰姐姐了,还有冯娇姐姐最近也来得少了。” 烟萝:“冯娇这孩子身为冯家嫡长女,不也得为他爹爹谋划吗,莫急,再过几天她就会来。” 当烟萝、滋阳、绿衣来到庙门口的与红绵汇合之后,白宝和众位家臣簇拥着韩非刚好来到。 韩非:“韩非拜见夫人,拜见公主。” 烟萝:“仲宰免礼,今后不用客套。” 红绵:“千钧重担压在仲宰身上,仲宰费心了。” 韩非:“君侯以国士待我,太子对我行以师礼,韩非不敢懈怠。韩非这就去凌霄阁理事。” 烟萝:“不歇歇吗?” 韩非:“我歇的太久了,我要把一千荒废的时光抢回来,二位夫人,韩非告辞。” 烟萝红绵:“有劳仲宰,仲宰请便。” 凌霄阁最高最大最豪华的房间内被布置的犹如一个战役指挥室,配合韩非的近百弟子也各归其位。韩非快步走进室内,众弟子赶紧起身施礼。 韩非将装着印信的锦盒摆在案上,随后大声说到:“来自各处的急奏速速呈上,宝儿,打开地图!” 白宝:“喏!” 第614章 他叫白狼 一匹匹快马从岐山冲出奔向四面八方,一只只信鸽腾空飞向远方,一队队小型的车队离开岐山向着东北、北方和西北而去。一个月后在琅琊郡外海,一只船队和来自东瀛的船队汇合,这两支船队的桅杆上都挂着代表白家的白云托月旗,在回合之后一起向南航行。。 辽东襄平,正要领兵出征的白庆接到发自岐山的密保,他打开一看之后哈哈大笑。 白庆:“告诉夫人,送一份厚礼给凌霄宫,恭贺仲宰理政。” “喏!” 白家信使抵达榆林塞的时候,白宣的夫人双儿恰好在头一天抵达了榆林塞,而太子扶苏和太子妃紫烟则早在半月之前抵达。嬴政虽然没有分封自己的子侄,但现在在大秦俨然形成了一北一南一中三个势力集团。只是这三个集团之间军力上的差距比较悬殊,太子扶苏一边坐拥大秦精锐镇北军、白狼营、旄头骑、常山营、关山营以及渔阳劲旅等边军精锐,主战兵力高达八十余万。 而位于金陵的子婴集团实际上属于太子一派的分支,统辖之地比北疆不遑多让,但兵力却显得极其单薄。别说是大秦常备军,就连郡兵也大多是吴楚越本地人士,也就是舟师还算有些实力,因此实力最弱。 若单从军力对比上来看,位居中央的嬴政集团所拥有的军队数量位居第二,赵高等人机关算尽但还是技不如人。白宣从一开始就布下的局面,不是赵高李斯等人一下子能打破的。会玩华夏的围棋朋友都知道围棋布局的一个重要原则“金角银边草肚皮”。 围棋对局的胜负,最终决定于对局双方所围地域的多少。故此,为了能够抢在对手前面多围空,对局双方通常都会先行抢占棋子围空效率最高的四个角,然后再进驻棋子围空效率偏低的四条边,最终双方才会去争夺棋子围空效率最低的中腹。这就是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实际上是在用通俗的语言向初学者表明上述的围棋棋理。 华夏历史源远流长,即使是一种游戏也蕴涵着至理,白宣的布局和金角银边草肚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榆林塞,太子行辕。 徐安、魏缭、曹山、赢贲、王离、白泽、白震、白浩、冯劫、司马欣、章邯、董翳等军政要员分列两侧,太子扶苏居中而坐,蒙恬居左、段宏居右,徐安仅在段宏之下而坐。 太子扶苏的脸上已经显现出大国君主的气度,丝毫没有因为被赶出咸阳的沮丧。扶苏接过信筒打开看过之后,转手交给段宏。 扶苏:“韩卿本是相国之才,虽是法家但在九嵕书院育人多年,触类旁通,如今眼界已经今非昔比。如今有韩卿位居中枢调度,我等已无后顾之忧。徐太宰(徐安),莫顿有何动向?” 徐安:“匈奴在边界游弋之兵,实为冒顿故布疑阵,其主力还在向西征讨。仗打到这个份上,匈奴一如强弩之末,已经攻不动了。此时匈奴努力反三在西北各处,漠北以及东胡故地十分空虚。白庆已经集结十万精骑从襄平斜插东胡故地,太子应该动手了。” 魏缭:“君侯算计精妙,布局高远。但此时我等不宜贪大求快,应想把东胡故地拿下,同时截断莫顿返回漠北的通道,将其堵在西北。如此,我大秦北疆东边无忧矣。” 赢贲:“老汉立刻回去帮着小震盯着西边,时机合适就多路出击抢占战略要地。” 蒙恬:“九原军将士早已摩拳擦掌,本将也如赢贲老将军一样多路出击抢占要地。我在北侧赢贲老将军和小震在西织成一张大网,绝不让莫顿回到漠北和东胡故地。” 段宏:“嗯,如此一来一半的漠北之地整个东胡故地均掌握在我们手中,形势与我有利。我们根本用不着劳师动众,只需以逸待劳,等着莫顿自投罗网便是。” 徐安:“稳扎稳打是君侯既定之策,待到匈奴实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待到君侯回到北疆,咱们再一鼓作气将匈奴赶到极西之地。总之,一定要彻底解决匈奴之患。” 扶苏:“他还好吗?” 徐安:“还好,太子放心。” 扶苏:“告诉他,待到大功告成,封列侯,拜丞相。” 徐安笑到:“那我就替他多谢太子殿下了。” 赢贲:“太子莫要怪陛下,陛下是被奸佞迷惑,陛下会明白的,大秦帝位终究还是太子的。” 扶苏:“多谢叔祖,无论如何,岳父不会害我,这一点扶苏心里清楚。我只担心岳父能否顺利重返北疆。好了,传我将令,蒙恬、赢贲、白震依计而行。白泽、白浩、司马欣居中策应,王离、章邯、董翳率师与白庆形成夹击之势攻东胡故地!” “喏!” 扶苏:“此战属必胜之战,有功将士造册重赏,但不上报咸阳,这一点诸君可明白?” “明白!” 扶苏:“如此我们各自行事!” “喏!” 议事完毕扶苏命人摆酒设宴,他自己先拉着白震、领着段宏、赢贲、冯劫、徐安进了内宅,扶苏是讲究礼仪的,他是要回内宅问候岳母双儿,最主要的是看看紫烟。 现在内宅的女主人是双儿,因为紫烟和阴嫚都有孕在身不适合操持内务,所以这些事就交给双儿来办,更主要的是,白家以及和白家关系密切的各大世家的商业和制造重心,已经悄悄地向北疆转移。此时的榆林塞,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不是国都但却承担起大秦东西北三边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职责的重要城市。 对于扶苏而言,挚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更何况榆林塞是白宣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根据地,从进入榆林塞的那一刻起,扶苏提着的心就放进了肚子里。 到榆林塞的时间不长,但是扶苏却感觉事事顺利,他的命令上传下达十分畅通,扶苏清楚之所以会有这个效果全是因为白宣提前为他准备了最有能力也是最出色的班底。别人不说,做为北疆之长的段宏那就是扶苏的亲舅爷,段宏最疼的就是侄女段玲珑,所谓爱屋及乌自然对扶苏也是疼爱有加。更何况段家和白家那基本上就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扶苏到了这那不就等于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一般,那肯定是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这感觉可比在咸阳时畅快多了。 双儿早已经命人摆好酒宴,紫烟和阴嫚也等在内宅门内准备迎接扶苏和白震等人。 众人相见自然是一番行礼问候,赢贲最喜欢看这种热闹的场景,他说到:“就差阿宣了,我就想不明白,一个项氏余孽值得他亲自蹲在江南吗?不如早点回来,咱们聚在一起多开心啊。” 扶苏:“叔祖,我岳父行事自有他的道理,叔祖不用担心,岳父肯定能回来的。” 赢贲:“我倒不是担心阿宣能不能回来,我是怕我这把老骨头等不到阿宣回来的那天啊。” 这话就有点伤感了,扶苏和众人连忙劝慰,不过赢贲用不着怎么劝只要让他美美的喝上一坛酒吃下一盆肉,立刻就会让所有的伤感全部烟消云散。 就在北疆诸事顺利,各处运转顺畅的时候,白家爱的信使到了金陵直接就进了金陵君府邸。 张良将信件交给白宣之后说到:“师尊为何突然想起去吴中?” 吴中就是吴县也就是现代的苏州市,吴县所辖之地域广大,包括现在的常熟、吴江、嘉兴等地在内。 白宣:“嗯,为师想起来了,应该有个故人在吴中。多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韩信:“师尊难道忘了这位故人的名讳了吗?” 白宣:“那不能,为师就算完了自己是谁也忘不了他。” 韩信:“那咱们一起去,只要耐心找总能找得到。” 萧何:“不知师尊的这位故人姓字名谁?” 白宣:“他叫,白狼。” 第615章 白宣的安排 白狼是白宣回大秦之前的名字,也可以说那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白宣,很显然白宣说的是假话,不过他的确想起了一些事。 太史公所著《史记项羽本纪》中记载: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氏。 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项梁尝有栎阳逮,乃请蕲。狱掾曹咎书抵栎阳狱掾司马欣,以故事得已。项梁杀人,与籍避仇于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梁下。每吴中有大繇役及丧,项梁常为主办,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秦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毋妄言,族矣!”梁以此奇籍。籍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气过人,虽吴中子弟皆已惮籍矣。 太史公等着一段描写中有一个地名引起了白宣的注意,这地方就是吴中,也就是现在的苏州市附近。只不过太史公不知道的是,项梁杀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白宣布置的追查项氏叔侄的大秦黑冰卫,杀了黑冰卫自然不敢在原地待着,自然要找个地方避祸。如果白宣不是穿越重生人事恐怕他也不知道项羽叔侄俩的落脚地点竟然距离金陵如此之近。 白宣是个人,他也有忘记的时候,再加上最近他的精力在重新调整布局上,所以就忽略了这件事。当各地一次传回布局完成的好消息之后,白宣才轻松下来,也才想起了这件事。 这叫白宣不得不赞叹项梁叔侄俩胆气超人,就连选择避祸之地都暗合兵法要义。这让白宣对项梁和项羽这对叔侄的重视程度不得不再次提高,也让白宣下决心到吴中去找。 白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俩个倒是挺会选啊。” 白宣这句话让张良、韩信、萧何听了之后顿感懵逼,韩信感觉白宣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不大正常,这不像是思念故友时应该有的情绪,倒像是抓住了敌对之人的踪迹时该有的表情。 韩信:“师尊,那个白狼不是您的故友。” 白宣:“错,白狼和为师情同手足。” 韩信:“不对,他是您的仇人,我看到师尊刚才说话时直咬后槽牙,您这是发现敌踪时的表现。” 白宣:“信,有时候后话说的太直接不好。” 张良:“师尊,我陪您去。” 萧何:“我也去。” 韩信:“我得去彭城啊,得去征召士伍。师尊,我就不陪您了。” 白宣:“哼,你当为师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你一向自诩清高,凭你的身份官职哪家闺女娶不到,非要去找那个吴家娘子。她可是个寡妇,本就是可怜之人,你若是一时兴起为师劝你还是莫要招惹人家。” 韩信:“师尊,弟子是真的喜欢她。” 白宣:“你俩身份差了一大截,吴家娘子没有兄弟姐妹,族人也不多,且都是普通人家。你若娶她不怕将来少了一股助力?” 韩信:“弟子本就出身寒微,有幸得遇师尊才有今日功名。人贵有自知之明,古人云娶妻娶贤,我看吴家娘子是个心善之人,也和我故去的母亲颇为相似。所以。” 白宣:“唉,儿大不有爷,女大不由娘。何况是弟子,去吧,人活着本就不易,难得遇见自己喜欢的。遇见了莫要错过,其他的都是扯。” 韩信本来是低着头的,但一听这话立刻抬头满脸惊喜的问白宣:“师尊您答应了?” 白宣:“不然呢?难道因为一个女子就坏了你我的师徒情分?” 韩信:“师尊,弟子今后定要侍您为父。” 白宣:“要不你干脆叫白信吧。” 韩信:“啊?这可不行,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我得传宗接代呀,师尊。” 白宣:“玩笑的,你去忙你的。不要只顾的享受美人恩,正事也要做。彭城士伍能征召多少就征召多少,全部送到金陵来。” “是,弟子记住了。” 白宣摆摆手,韩信告辞离开。 白宣:“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跟汉高祖争女人,唉。怪不得你最终死在女人手里,红颜祸水哇!” 正在收拾东西的张良和萧何听了这话大为不解,汉高祖是谁?听师尊的意思,韩信最后死在女人手里,这太可怕了这得悄悄告诉韩信去。 吴中这地方因为毗邻太湖,浩瀚的太湖有五分之三的水域面积属于吴中管辖。因此吴中可以说是鱼米之乡,吴中出产的洞庭山碧螺春茶、太湖大闸蟹、枇杷、杨梅及“太湖三白”等农副产品到现在仍然是人们喜爱的美食。至于吴中的风景,那就不用说了,挨着太湖哪里有不美的地方啊。 吴中县城东面靠近太湖的一处山上有古代吴国国君修建的宫殿,现在白宣领着子婴、张良、萧何就住在这里。 吴宫大殿内,张良指着沙盘说道:“弟子奉师尊之命,调集周围黑冰卫一百八十七人,协同吴中郡尉查遍吴中城内各家各户,正如师尊所料,项梁、项羽并不在城中。弟子发现五个可疑之人,为了顺藤摸瓜,弟子没有动这五人,只派人暗中监视。次日,弟子有率领黑冰卫搜查城外,在以吴中城为中心的十里范围内未曾发现可疑的人和可疑之处,弟子拟再次扩大范围。” 白宣:“重点查看原楚国世家豪门的别院、祖宅等地。萧何,为师命你调来的舟师战船可曾到了?” 萧何:“到了。” 白宣:“明天你随为师进入太湖,为师觉得项梁等人应该藏匿在湖中岛屿之上。” 萧何:“喏。” 白宣摸着子婴的头说:“这几天为师不在,你要好好完成为师给你的课业,从金陵从来的政务也不能搁置。若是烦闷,你可以在吴中城内走走看看,但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离开吴宫必须带着随身侍卫,侍卫人数不得少于八人,可记住了?” 子婴:“弟子记住了,师尊请放心。” 白宣:“有事多和你张良师兄商议。” 子婴:“是。” 第616章 偶遇佳人 吴中城西有座古老的水乡小镇名叫木渎,这座小镇始建于周初,可以说比吴中城的历史还长。当然,木渎镇这个名字是在吴王夫差之后才出现的,之前的名字叫渎川,胥江。 相传春秋末年,吴越纷争,越国战败,越王勾践施用“美人计”,献美女西施于吴王。吴王夫差专宠西施,特地为她在秀逸的灵岩山顶建造馆娃宫,又在紫石山增筑姑苏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源源而来的木材堵塞了山下的河流港渎,“木塞于渎”,木渎之名便由此而来。 木渎还有一个雅称叫做香溪。据说当年西施每天都在河边化妆施粉,掉落在水里面的香粉让整个河都香气迷人,所以以后的人就把这条河叫香溪河了。一条香溪河穿过整座古镇,与周围天平山、灵岩山组成山水相依的美景。素有“吴中第一镇”、“秀绝冠江南”之誉。 木渎位于太湖之滨,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自然也就拥有江南水乡的温柔与秀丽。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就连当年的吴王夫差都在这里为大美女西施修建行宫,可想而知这里的风景究竟有多美。这么好的地方,自然也会成为江南豪门世家趋之若鹜的养老之地。 小船儿游荡在碧波之上,两岸的白墙灰瓦映衬着苍翠欲滴的竹木。沿河两岸屋舍鳞次栉比,每一座都融入了风景之中,每一座都是一副美丽的画卷。美景如画,香溪水柔,这让看惯了关中雄浑大气的壮丽山河的子婴不禁沉醉其中。 小船上生着炉火,铜壶冒出屡屡水雾,沿河两岸到处都是卖吃实的,偶尔经过一家秀坊,子婴看见那窈窕美丽的绣娘坐在河边树荫花丛里专心的刺绣,那样子美极了。虽然做买卖的人很多,行人也不少,但舟行许久却听不到任何嘈杂,和关中集市上那种震耳欲聋的叫卖声相比,木渎镇镇算得上是清净之所。 白宣走后,子婴很是听话,大多数情况下都在驻地批阅文书,处理政务。张良也很忙,忙着完成白宣交待的事情,很受有闲暇时间陪着子婴。 在这个信息高度不发达的时代,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隐藏起来的人的难度不比寻仙问药容易多少,所以张良最近的总是眉头紧锁。子婴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这不,为了缓解一下张良焦灼的心情,子婴今天硬拉着张良来到了木渎散心。 张良对木渎镇并不陌生,因为在几天之前,他已经命人将整个小镇翻了个遍,而且张良还请自登门拜访了几位当地的豪门世家,但却一无所获。所以现在的木渎已经不在张良重点搜索的范围之内,此时的张良难得有了片刻的清闲,他竟然靠着船帮睡着了。 子婴:“师兄,师兄?” 侍卫正要叫醒张良,却被子婴拦住。子婴接下披风盖在张良身上,随后示意将船靠岸停泊在一片树荫之下。 子婴:“让师兄好好休息一下,他太辛苦了,你等护好他。本君随便走走。” “喏。” 四个侍卫紧跟着子婴顺着青石台阶上了岸,既然是来散心的,子婴肯定是穿着便装的,但是他依然成为街边女子们倾慕的对象。 子婴是成蛟的儿子,成蛟的样貌属于帅气中带着英武的那种,子婴是成蛟和王瑶惟一的儿子,他的样貌继承了成蛟和王瑶的优点。来自父母的基因也让成蛟身材挺拔修长,再加上长期习武不辍让子婴的身形健壮匀称,若用现在的标准来看堪称帅的掉渣。 关中汉子普遍高大魁梧,子婴虽然和彪形大汉这个标准还有一定距离,但在江南这身高这样貌堪称鹤立鸡群。高贵的出身良好的教养,让子婴自带一种气质,说是风度翩翩公子如玉那是丝毫都不过分的。 子婴买了一把竹扇,这是很平常的东西,高昂一也不算多好,用料也不是多讲究,但质朴之中透着可爱,所以子婴便买了一把。 卖竹扇的是老婆婆笑嘻嘻的看着子婴,那眼神是看自家儿孙的那种。当子婴准备付钱的时候老婆婆说话了。 “一把竹扇值不了几个钱,就送给公子了。” 子婴:“这如何使得,我岂能白要您的东西。” 老婆婆笑道:“公子是个君子,您若真想帮着老身就在这坐坐。” 子婴:“不打扰您吗?” 老婆婆:“不会,您没看到那些小妮子们一个两个都在偷瞄公子吗?公子坐在老身这里,她们就会过来搭讪,公子先不要理她们,等到她们买了老身的东西之后再说。” “哈哈哈,婆婆好算计,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子婴坐在老婆婆的摊子边,老婆婆笑眯眯的和子婴聊着。 “公子不是吴中人吧?” 子婴:“晚辈家在咸阳,到吴中是来做生意的。” “哎呀,那可是帝都哇,那可是全天下最富的地方啊,一看公子这穿着这气质就知道,公子绝对是出身豪门的。公子哇,你看对面绣坊里那个黄衣女子了没,她家是本地大户,姓吴。这女子身价不低,嫁妆丰厚,谁若娶了她后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还有那个站在街边装作挑丝线的粉衣女子,那丫头家祖上可是吴王身边的大官哇,也算是官宦世家。你若娶了她,今后在吴中绝对可以横着走。还有那个……” 老婆婆滔滔不绝的把周围那些偷窥子婴的女子的姓名家事都告诉了子婴,这让子婴觉得这把竹扇买的真值。 老婆婆阅历丰富,经验老到,她的话没过多久是就应验了。那个姓吴的黄衣女子第一个走了过来。 “崔婆婆,你这里可有针么?” 崔婆婆:“姑娘,这绣坊是你家开的,你到老婆子这里买针?若被你爹知道不会骂你么?” 原来这老婆婆姓崔,崔婆婆调侃吴姑娘的话逗得子婴不由得笑了一下,就这一笑却让吴姑娘粉面羞红低下头去,就在低头的瞬间,那如水秋波洒向了子婴。吴侬软语本就悦耳,这将那女子又是柔情似水,这一瞥让子婴心里猛地一跳,不由得脸上有点发热。 崔婆婆:“姑娘,老婆子这里啥都有,姑娘想要啥就直接拿,钱嘛,看着给。呵呵呵。” 吴姑娘看了一眼子婴手中的竹扇说到:“那样的竹扇,还有吗?” 崔婆婆:“哈哈,好眼力,这样的竹扇还有。” 吴姑娘:“婆婆,人家说的是,那样的。” 崔婆婆:“哦哦,没有了,已经被那位公子买去了。呐,这包针外带这一包丝线是姑娘定的,三十钱。” 吴姑娘:“我何时定,哦,是的,二十钱。” 崔婆婆:“丫头你真是个持家理财的高手,谁若去了你呀,那是天大的造化呀。三十钱。” 吴姑娘:“好的,替我包上。” 子婴憋着笑看着这一老一小在那讨价还价,子婴觉得这普通人的日子其实也是挺有滋味的。 吴姑娘给了钱拿了货却不走,她来到子婴面前羞答答的说到:“公子手中竹扇别具韵味,不知能否让给小妹。” 子婴故意说道:“一把普通竹扇而已,在下没看出有何韵味。” 崔婆婆:“哎呀公子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公子若是没看出这竹扇与众不同,为何要花大价钱买下?” 吴姑娘:“婆婆,这位公子花了多少钱?” 崔婆婆:“五十钱。” 五十钱,差不多可以买一百多把这样的竹扇了,这崔婆婆真是狮子大开口,可是子婴又不好戳破崔婆婆的把戏,只能呵呵一笑。 吴姑娘绝对是个聪明的女子,一听崔婆婆的话就看出了门道。 吴姑娘:“公子,小妹愿出一百钱买您的竹扇。” 子婴:“姑娘,你家真有钱。但是,这样的竹扇这摊子上有的是,你为何非要在下手中这把?” 吴姑娘粉面羞红,扭捏半天才说:“喜欢~~~” 崔婆婆笑得嘎嘎的,但却没继续坑吴姑娘,子婴心说这婆婆hi爱好是个知情知趣的心善之人。 子婴站起身双手托着竹扇送到吴姑娘面前。 “姑娘若是喜欢就送给姑娘。” 吴姑娘:“这如何使得。” 子婴:“不值什么的,姑娘请收下。” 吴姑娘伸手接过竹扇,她的玉手有意无意的碰到了子婴的手,瞬间俩人的脸都红了。 崔婆婆:“哎呀,多好看的姑娘小伙呀,真般配。” “崔婆婆,你哪里看出他俩般配呀。这位公子,你这把竹扇我出两百钱。” 一个样貌不属于吴姑娘的粉衣女子站在子婴面前,她的话是对着崔婆婆说的,可以双眼睛却看着子婴眨呀眨呀眨。 崔婆婆:“胡家丫头,你跟老婆子说话却盯着这位公子干啥?老婆子是应你还是不应你呀?” 胡姑娘:“崔婆婆,你这的货我全要了。” 崔婆婆:“多谢胡姑娘,总共四百钱。” 胡姑娘:“送到我家去。” 崔婆婆:“定金。” 胡姑娘拔下金钗塞进崔婆婆手里,崔婆婆笑嘻嘻的对子婴说:“公子,明天您还来不?” 子婴忍着笑答道:“不一定。” 崔婆婆大声说到:“公子明天不来,可惜呦~~~” 这一声底气十足,街边还在观望的姑娘们忍不住了,一个两个凑了过来。 吴姑娘一把攥住胡姑娘的手说:“从小你就跟我抢,这一次让我一回,今后你就是我姐姐。” 胡姑娘:“你让我一回,今后你就是我姨。” 子婴:“两位姑娘若是无事 在下告辞。” 说完之后,子婴转身快步离开,吴姑娘和胡姑娘拎着裙摆紧随其后。 “公子慢些走,小妹有话要说。” “小妹也有话要对公子说。” 子婴:“两位姑娘莫追了,三天后在下还会来的。” 吴姑娘:“公子尊姓大名。” “白婴。” 子婴越走越快,俩姑娘哪里舍得他走,别看吴中女孩柔柔弱弱的,但真要是发了狠那也绝对是不好惹的。这家伙把子婴给撵得都快跑起来了,子婴一看这不行啊,这得躲躲哇,恰好身边有个小巷子,于是他一走扎了进去。 哐。 软玉温香撞个满怀,清理婉转犹如黄莺般的惊呼声响起,子婴定睛一看顿时傻在原地。 子婴:“好美。” 第617章 又见面了 在这个时代虽说那女之间不想后来的朝代那样有啥男女大防,但一个大小伙子把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撞倒在地,这事的确有失君子风范,关键是太尴尬了。更何况这被撞的姑娘长得实在是出众了,只见她眉如远山,眸似秋水,面如皓月,唇似点绛,齿如瓠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那容貌堪称沉鱼落雁,那气质恰似清水芙蓉,即便是被撞的坐在了地上,满脸羞愤交加,但却让人一点都不会感受到她的愤怒。 子婴看着那双如水双眸先是痴呆随后是满心的负罪感,那小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即使是西子重生也不过如此而已。 子婴伸出双手想把姑娘扶起,不料传来一声断喝。 “你这公子好不晓事,撞了我家姑娘不道歉反倒要占便宜,还不快后退,胆敢碰我家姑娘一下,老婆子就用石块砸你,而且还要报官。” 子婴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个老嬷嬷,显然是这位姑娘身边的仆妇。 子婴连忙后退几步拱手施礼。 “这位姑娘,在下一时心急没看路,冲撞了姑娘,在下莽撞还请姑娘海涵。” 老嬷嬷哼了一声扶起那姑娘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才说:“看你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莽夫。撞了人不先道歉却盯着姑娘看个没完,如此教养绝非君子。” 那姑娘说话了:“嬷嬷,这位公子也是无心的,他已经道歉了。嬷嬷就不要骂他了。” 嬷嬷:“我家姑娘心善,不与你计较,你还不快快离开。”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让离开就离开。公子撞人不对,可也是无心的,缘何纠缠不放。” 说话的是胡姑娘,看来这丫头属于心直口快的人。 老嬷嬷:“我家姑娘身份娇贵,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轻易不与陌生男子说话,如今被这位公子撞了,老婆子多说两句又有何妨?年轻人做事莽撞,这是大忌,老婆子这是在教导这位公子。” 吴姑娘:“这位嬷嬷应该是这位妹妹的教养嬷嬷,您也不曾问过公子的身份就说教导这位公子。你的身份就是个奴仆,你又怎知这公子身份不如你尊贵?这位妹妹,你家的奴仆都是这样和人说话的吗?那贵府怕是要惹上不少是非了。” 老嬷嬷:“老婆子虽是奴仆,但是我家姑娘的身份却是你等不能企及的。抛开身份不说,老婆子的年纪足以做你等长辈,长辈教导晚辈有何不可?” 吴姑娘:“我家在这木渎镇几十代了,贵人也是见过的,恕我眼拙,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呢?听您的口音应该不是吴中人吧?” 嬷嬷:“你这丫头牙尖嘴利,老婆子不与你计较。姑娘,我们回府。” 胡姑娘:“嗳,别走哇,不是要教导我们吗,怎么走了?” 子婴上前一步说到:“这位姑娘,是在下有错在先,抱歉。姑娘若是有碍在下愿为姑娘请郎中诊治。” 那姑娘正要说话却被老嬷嬷拦住。 “不用了,我家有固定的郎中,别家的不用。再说这木渎能有什么好郎中。” 胡姑娘:“你还真是外地搬来的,你也不打听一下,在木渎我们胡家医馆的名号。你家的郎中再厉害,到了这里也得先到我家登门拜访,这是规矩。” 老嬷嬷转过身盯着胡姑娘,子婴猛的皱起了眉,因为他感到这个老嬷嬷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那个老妇,我家公子已然道歉,还主动为你家姑娘请郎中,你若不用尽可明言,缘何摆出这副驾驶。是要威胁我家公子么!” 子婴是带着侍卫的,这四个侍卫出身白家,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说话的这个正是四人的首领,他此时挡在子婴面前,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因为他从那个老嬷嬷身上感到了杀气。 那姑娘拽着老嬷嬷的袖子软语相求:“嬷嬷,算了吧。” 老嬷嬷恢复了正常,仅从那侍卫佩剑这一点就能知道,撞了自家姑娘的年轻人不简单。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收缴天下兵器,百姓不准拥有武器已经写进律法,能够身配长剑的人绝非等闲之人,能够用得起这样的侍卫的人,那就更加不是一般人了。 老嬷嬷:“这位公子,老婆子一时心急,言语唐突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子婴:“无碍,你家姑娘若是无事,就请回府。” 老嬷嬷行礼之后扶着那姑娘转身走了。 吴姑娘:“这家是何来历,以前不曾见过,好大的排场。那个嬷嬷好有气势。” 胡姑娘:“怕她作甚,到了木渎镇,他在有本事也得乖乖的。白公子,你没事吧,我看看你撞坏了没有。” 胡姑娘也不管子婴愿不愿意,抓住子婴的手就检查起来。吴姑娘楞了一下随即撅起了小嘴儿。 侍卫:“公子,咱们回去吧。” 子婴:“好。呃,多谢胡姑娘,在下没事,那个能放开在下的手吗?” 胡姑娘:“哦哦,公子的手好大好有力哦。” 吴姑娘:“哼~~~~” 呱呱,一群乌鸦从子婴头上飞过,子婴冒汗了。 子婴好不容易摆脱了俩美女的纠缠,条件是明天还来,然后他终于上了船。 张良笑问:“江南女子如何?” 子婴:“美,真美。” 张良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岸边挥手不忍离去的俩姑娘之后说:“确实不错,但也不值得你如此赞叹。这等容貌的女子金陵比比皆是。” 子婴:“我说的不是她俩,是另一个。师尊的义女,南海侯夫人夷光的容貌师兄是见过的,如何?” 张良:“堪比西子在世。” 子婴:“那姑娘比夷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良:“还有这么美的人?不若明日为兄陪你来登门拜访,如何?” 子婴:“正有此意,多谢师兄。” 侍卫:“那姑娘倒没什么,不过她身边的老嬷嬷颇为奇怪,她家府邸卑职已经命人去打探了。” 张良:“做得好。先不回吴中城,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拿我的令牌去调人来。” 侍卫:“喏。” 子婴:“师兄何意?” 张良:“你是封君又是陛下亲侄子,不可不谨慎。” 子婴笑笑坐在那想心事去了,张良也不说话,刚才他的话没说完全,因为那侍卫说那个老嬷嬷奇怪,张良就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才会调集人手。 木渎镇不算很大,但是这里的客栈却是宽敞干净,布置的很是雅致。几人住下之后,张良和那个侍卫首领关起门商量事。子婴挑了一处邻水的回廊坐在那里喝茶,当他刚刚端起茶盏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声音从河上的小船内传来。 “白公子,小妹可否与你一起品茶?” 子婴抬头一看却是吴姑娘,而撑船的正是崔婆婆 崔婆婆:“哈哈哈,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巧。” 子婴的茶盏哐叽一声掉在了桌案上。 第618章 乱 这家客栈是吴家开的,换句话说木渎镇的客栈、酒楼、丝绸作坊和绣坊基本上都是吴家开的。子婴现在才明白为啥客栈的老板和伙计为啥对他异乎寻常的客气,子婴不禁感叹自己是自投罗网,也不禁感叹江南女子柔情似水的外表现掩盖的是一颗执著的心。好在那位胡姑娘家是开医馆的,辛亏子婴现在没啥毛病,不然的话怕是又要被两位美人前后夹击了。 美人主动相邀是不能推却的,因为那不是君子所为,因此子婴起身来到河边等着吴姑娘的小船靠岸。纤纤素手伸到眼前,娇颜含羞,星眸含情,巧笑嫣然,子婴牵着吴姑娘的手来到回廊内,伙计殷勤的送上茶点又换了新茶。崔婆婆哈哈一笑撑着小船走了。 子婴本来想享受一个安静的午茶时间,但吴姑娘的到来就让子婴的一人独处变成了二人世界。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子婴终于品味了江南女子的温柔体贴。 “白公子,尝尝这糕点,这是糯米做的。” 喀嗤喀嗤,子婴还能说什么呢,给就吃呗,又不是毒药。关键是这千层糕真的很好吃,而且还带着吴姑娘手上的香味。 “公子慢些吃,这茶有些烫,小妹给你扇扇,不烫了再喝。” 吴姑娘用手中竹扇轻轻扇着茶盏,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子婴觉得这吴姑娘有点想自己的母亲。 张良来到回廊,他一看子婴和美女对坐饮茶,便笑着说:“无事,你们请便。” 说完之后,张良转身离开。 吴姑娘:“这位先生是公子兄长吗?” 子婴:“是我师兄,得了我师尊真传,将来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吴姑娘:“我家表姐比我大三岁,姓孙,是姑父姑母掌上明珠。表姐温婉可人,聪慧贤淑,姑父说非天下奇男子不予。小妹见令师兄一表人才,不知可否婚配?” 子婴:“还没有,不知你家表姐家在何处?” 吴姑娘:“就在金陵。” 子婴:“金陵孙氏是你姑父?” 吴姑娘:“是的,公子认识?” 子婴:“金陵孙氏,百年世家,乃是金陵望族。在下焉能不知,你家表姐和在下师兄到也般配。” 吴姑娘笑答:“这是只怕公子做不了主,只能牵个线,还需令师首肯。” 子婴:“师兄自幼孤苦,直到遇见师尊之后才有今天成就。家师在课业上对我等弟子要求甚严,但平时待我等却如同慈父一般。你家表姐若真和你说的一样,家师定会答应。” 吴姑娘:“那公子何时回金陵,届时小妹可否和公子同行。” 子婴:“在下暂时住在吴中城内,到时候在下命人来接你。只是得需要你父母应允。” 吴姑娘:“不若现在就去我家商谈如何?” 子婴:“这,好吧。待我准备些礼物。来人。” 子婴伸手召来侍卫低声吩咐几句,侍卫笑着走了。子婴来到吴姑娘面前见她正在掩嘴偷笑便问:“你笑什么?” 吴姑娘:“没什么,吃了这盏茶我们就走吧。” “好。” 一盏茶没多大功夫,子婴回房更衣让吴姑娘在回廊等着。恰在这时,胡姑娘急匆匆跑来。她一见吴姑娘在先是一愣随后问到:“公子呢?” 吴姑娘心中不快,但依旧面不改色的说:“公子正和他师兄商议事情。” 胡姑娘:“在哪里?” 吴姑娘拍拍手召来伙计。 “代胡家妹妹去见公子师兄。” “是喽。” 伙计领着胡姑娘走了,吴姑娘赶紧起身敲敲子婴的房门。 “公子,好了么。” 子婴推门而出,吴姑娘顿时双眼放光,子婴一身黑袍站在姑娘面前。常言道: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这意思是说,一身黑衣的最能体现男子的额俊帅气,而一身白衣却最让女子显得娇俏。面对一身黑袍的子婴,吴姑娘的脸唰的就红了。 子婴:“有劳姑娘好等,我们走吧。” “好。” 子婴在前吴姑娘在后,这俩人所过之处,看见他俩的人都不禁点头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着实好看。 子婴个子大步子长走得快,他出了客栈门之后才发现吴姑娘没跟上,于是停下来回头看着吴姑娘。这回眸一瞥差点让吴姑娘栽倒在地,都说佳人回眸一笑可祸乱众生,其实美男也是如此,吴姑娘的腿软了。 子婴来到吴姑娘身边,左臂微曲吴姑娘的小手顺势穿过子婴臂弯,俩人并肩出了客栈。吴姑娘一边走一边低头偷笑。 子婴:“你怎么又笑了,难道是在下有何不妥之处?” 吴姑娘:“公子没有任何不妥,小妹只是,开心。” 吴姑娘很开心,但是胡姑娘却很尴尬,因为她闯进张良的房间后,发现房间里全是大老爷们,但就是没有子婴。胡姑娘想走却走不了了,因为她进门的同时喊了一句。 “公子,我知道被你撞的那个女子是谁了。” 就这一句就使得张良把胡姑娘扣下,并把她问了个底掉。 张良:“那女子是谁?” 胡姑娘:“我只告诉白公子。” 张良:“我师弟最听我的话。” 胡姑娘:“那女子姓虞名字不知道,我家郎中给她看过病,称她为,虞姬。” 啪,张良的手拍在桌案上,周围那些大汉唰的站了起来,胡姑娘吓得一哆嗦。 张良:“命,监视虞姬住宅,不得干涉其出入,一定要紧紧盯住。不得暴露你等行踪。” “喏!” 大汉们应喏离去,胡姑娘状起胆子问张良:“她家和你们有仇吗?她家的嬷嬷很无礼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张良:“多谢姑娘相告,还要劳烦姑娘在此等候一段时间。” 胡姑娘:“我要回家。” 啪,一块令牌出现在胡姑娘面前,胡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她一看这牌子顿时脸色发白,因为这是一块大秦黑冰台的令牌。 张良:“姑娘莫慌,我会派人告知你家人,就说我家公子邀请姑娘品茶抚琴,当然,除了姑娘之外还有那位吴家姑娘。来人,请胡姑娘到上房休息。姑娘别怕,我师弟一回来我就让他去找你,可好?” 胡姑娘顿时羞红了脸,高兴的答应着随后去了上房,张良叫来侍卫说到:“速回吴中调兵,传讯君候。” “喏!” 张良:“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需耐心,放长线钓大鱼才好。” 在子婴和虞姬相撞的那条小巷深处有一座不算大的府邸,那正是虞姬藏身之处。 在府内客厅里,虞姬居中而坐,那位老嬷嬷居左,一位须发皆白面貌威严的老人居右。 老人:“怎么如此不小心,可知那位公子身份?” 嬷嬷:“是个意外,那公子身份我等并不知晓。只是他的随从都带着剑。” 老人:“不用多言,按你描述的那位公子的身材相貌口音,必是秦狗无疑。此地不可久留,速退。” 老人话音刚落,一位男仆走进来说到:“族老、嬷嬷,咱家院子周围有可疑人物出现。管家采买回来后说,有人远远窥视他。” 老人:“糟糕,泄底了。速速准备行囊,从密道离开。” 正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 “族老,木渎镇外围有郡兵设卡,说是稽查强梁,过往行人车马都要盘查。” 老人:“走水路,立刻,快!” 嬷嬷:“我们被人盯上了,此时离开怕是要被盯梢,如此主公和公子会暴露。” 老人:“你有何妙策?” 嬷嬷:“老婆子留下,再挑一个和公主身材相近的侍女留下已做诱饵。” 老人:“好,依计而行。” 虞姬:“嬷嬷~~~” 老嬷嬷抱住虞姬温柔地说道:“莫怕,没事的。你随族老走,嬷嬷随后去找你。” 虞姬:“嬷嬷。你一定要来找我。” 嬷嬷:“好,嬷嬷舍不得你呢,嬷嬷还要看着你和公子成亲呢。” 老人:“快走吧。” 嬷嬷:“慢,等老婆子领着假公主出去转一圈引开秦狗视线之后,你们再走。” 老人:“好。” 稍后,老嬷嬷和一帮仆从簇拥着一位带着锥帽的女子出了府门,当那个老人得知府外盯梢之人已经被老嬷嬷她们吸引之后,老人立刻带着虞姬从暗道出了院子来到河边。在那河边总有三艘船停着,船上的船夫从不离开。 老人领着虞姬等人上了船,三艘船先后离岸而去。 嘟嘟嘟! 就在三艘船刚刚离岸的时候,岸上响起了尖锐的哨声,一群黑衣人从四处冲到岸边,其中一人大喊:“速速停船靠岸,否则杀无赦!” 老人:“快走!” 嘣嘣嘣,嗤嗤嗤。 黑衣人手中强弩接连发射,船夫先后中箭跌落水中。船上仆从顶着箭雨撑船逃遁,不断地有人中箭落水,也不断有人接过竹蒿让船顶着箭雨快速逃遁。 此时有不少黑衣人和郡兵沿着河岸猛追,一时间安静的香溪河上空弩箭纵横交错,三艘插满弩箭的小船身后,有七艘小船紧紧追赶。 香溪河是木渎镇主要的水上通道,往来的行船也不少。其他行船一见此景赶紧避让,船上的人也都赶紧钻进船篷里躲避箭雨。 也有躲避不及的船只和那三艘船发生了碰撞,于是河中乱作一团。项氏族老双眼血红,他大吼一声:“抄家伙,和秦狗拼了!” 原来这船上早有准备,弓箭兵器样样都有,仆从们拿起弓箭和黑冰卫以及郡兵对射。一时间箭如雨发,河中所有的舟船上个人都抱着脑袋趴在船篷里。 “哎呦,我老婆子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一艘小船贴着族老和虞姬所在的船帮飘过来,族老急中生智,脱下自己身上的青袍将虞姬裹住。 “公主,你一定要逃出去。若是万一,就请公主自裁,万万不可泄露主公和公子的去向。” 说完之后族老猛然发力将虞姬扔进了那艘小船的船篷里。虞姬整个身子砸在躺在船篷里的老婆婆身上。 “哎呦,砸死我了,你谁呀。” 虞姬:“婆婆救命。” 老婆婆自已一看虞姬那张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脸,顿时心中升起无限怜惜。 这时族老的声音传来:“那位姐妹,拜托你救救我家姑娘。这钱给你。” 哐,一个沉重的包裹扔进小船,包裹砸在船板上散开露出里边的金块。 族老:“快走!” 老婆婆也没多问,收起金子拿起竹篙将小船撑离顺水而下。 “不要放走一个,河中所有船只都要盘查。停船,停船,否则格杀勿论!” 第619章 你给我的温暖,一生难忘。 啊! 一只透甲锥穿透了竹席做成的船篷,狠狠灌入老婆婆的脖颈,老婆婆一声没吭栽进了水中,竹蒿也掉进水里,小船被水流推动再被其他船只碰撞之后慢慢飘进另一条水道里。 虞姬趴在船上透过船篷的缝隙看着两岸,这条岔道很是安静,两岸都竹林绿树花草掩映,隐隐露出高大的围墙以及青灰色的屋顶,很显然这里居住的应该都是些富裕人家。 虞姬试探着爬到船头,她卸下一块船板当做浆慢慢划水,小船顺着水道欲走越远。 当来到无人之处时,虞姬赶紧把船篷上的弩箭拔出扔进水中,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把头发打散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这样一来远远看去虞姬就像是一个男子的模样。 虞姬小心的划着船向前,当她穿过五座石桥之后拐进一条宽阔的水道。突然,寂静被打破,远处传来喧闹声,虞姬赶紧将船停在一座石桥下躲藏起来。掩藏好之后,虞姬趴在船篷内向运处看去,这一看她险些叫出声来。 就在距离虞姬藏身的石桥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站着老嬷嬷和一个头戴锥帽的女子,远远看去,那女子像极了虞姬。而石桥两端已经被大批的黑衣人和郡兵堵住。 虞姬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看见嬷嬷和那个女子一起拔出短刀插进自己的腹部,随后一起跳进了河里。 “嬷嬷~~~~” 虞姬捂着嘴哭了起来,她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趁着无人注意她的机会将船划进了另一条水道内。 这条水道比刚才那条还要清净,显然是平时很少有人划船经过的缘故。水道两岸的高墙大院更加明显,虞姬顾不得看两遍,她跪在船头奋力划水。 “怎么是你?”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虞姬吓得险些将船板扔掉。虞姬抬起头,只见河岸边站着一位英俊的华服公子,正是上午撞了她的那一位。 子婴看着虞姬的样子心中既是惊喜又是诧异,这才多久没见这撩动子婴内心的佳人却变得如此落魄,尽管虞姬是男子打扮,但却丝毫无法掩饰她的美。而且,这一身落魄的装扮也让虞姬显得楚楚可怜,子婴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吴姑娘:“你不是那个妹妹吗,你怎么?” 吴姑娘突然停住了问话,因为子婴悄悄捏了一下吴姑娘的手,吴姑娘心里一酥顿时一点八卦的心思都没有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子婴身上。 小船顺水漂流,子婴定定的看着虞姬从自己眼前飘过。清风吹过,摇落岸边红花,花瓣飞舞盘旋落在虞姬头上身上。虞姬的眼神有痛苦有惊慌,也有期盼。她什么也没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子婴。 子婴的手握成拳紧紧贴在心口上,疼,心中很疼。 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玉台弄粉花应妒,飘到眉心住…… 子婴静静地看着虞姬飘向远处,逐渐消失不见,一滴清泪顺着子婴的眼角流出又顺着他冷峻的面庞滑落。当泪水流到嘴角的时候,被一根玉指截住。 “你流泪了,为她,为何?” 子婴:“不知道,觉得心仿佛少了一块。” “我知道了,你喜欢她。” 子婴:“母亲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很幸福很愉悦的事情,可为何我却如此之痛。” “爱的越深就越痛。” 吴姑娘把粘着子婴泪水的手指送入口中。 子婴:“为何如此?” “我终于知道,泪,是苦的。” 子婴:“她走了,今生怕是再难见到。你为何流泪?” “痛。” 子婴一把抱住吴姑娘。 子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吴姑娘:“瑕。吴瑕。” “拜见公子,请问公子可见到有人从此经过?” 一个黑冰卫领着十几个郡兵跑了过来,他们一见子婴抱着吴瑕就立刻止步行礼。 子婴:“没人从这里经过,去别处查找吧。在追谁?” 黑冰卫:“逆犯虞姬。” 子婴一震,但他同时感到吴瑕搂着他腰的双臂一紧。 子婴:“速去别处查找。” “喏。” 香溪河中的战斗已经结束,项氏族老胸前插满弩箭倒在船头,跟随他的所有仆从非死即伤。黑冰卫挨个搜查河上船只,连死带伤全都弄走。 客栈成了临时指挥中心,张良听完黑冰卫的禀报之后气恼的一拍桌案。 “逆犯果然刁滑,竟被他们抢了先,那个死去的虞姬是假的。命,彻查木渎镇,不得漏过一人。命沿途各地官署严查陆路水路,务必生擒虞姬。” “喏。” 上房内,胡姑娘伏案痛哭,吴瑕在一旁安慰胡姑娘。子婴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胡姑娘:“呜呜呜,都是因为我,死了那么多人。呜呜呜呜。” 吴瑕:“此事和你没关系,她是逆犯。” 胡姑娘:“他一个小妹妹,又长得那么美怎会是逆犯呢?白公子,你究竟是何人?” 子婴:“我不姓白,我姓赢。我父亲是大秦长安君成蛟,我伯父是大秦皇帝陛下,我的师尊是大秦君候白宣,我是金陵君,子婴。” 两个姑娘呆愣愣的看着子婴,子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站起身拱手一礼之后,转身走向门口。 吴瑕:“公子,吴瑕不能陪公子去金陵了。” 子婴:“我知道,我会记住你的,吴瑕。” 吴瑕:“你心里有她,我比不上她。” 子婴:“你给我的温暖,子婴一生难忘。” 吴瑕哭了,子婴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第620章 天意如此 太湖古称震泽、是华夏五大淡水湖之一,太湖横跨江、浙两省,北临无锡,南濒湖州,西依宜兴,东近苏州。湖中岛屿众多,共有五十多个,其中自古就有人居住的岛屿有十八座。 如今,这十八座岛屿上空都飘扬着秦字战旗,大秦君侯白宣率领大秦江南舟师以及新组建的三万金陵军分别驻守在十八座岛屿上,号称太湖十八寨,白宣就以这十八寨为基地,以清剿水贼为借口扫荡太湖内各座岛屿。为配合白宣这次行动,环绕太湖周边的各郡县,都按照白宣的命令沿岸设卡,严查往来人等。 太湖西侧一座较大的岛屿已经被江南舟师包围,大楼船上装备的弩炮不停的将火弹发射到岛上。三天了,围攻这座岛屿已经三天了。这是白宣清剿太湖水贼以来所经历的大小三十余战中,迄今为止最难打的一战。 白宣手中有一张太湖水贼分布图,那上面表明了水贼巢穴共计十三处,而那十八座有人定居的岛屿上都有水贼眼线,所以白宣就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抢占十八座岛屿,此举令水贼失去了消息来源,也没有了补给基地。随后,白宣兵分三路逐一扫荡太湖内的岛屿,到现在为止共计和水贼交战三十余次而不败,斩杀水贼一万两千余人,收缴各类船只一百余艘以及大量物资。 随着江南舟师越来越逼近水贼占据的核心区域,战斗越来越激烈,水贼的反击越来越凶猛。白宣知道自己已经离项梁和项羽的藏身之地很近很近了。 所谓水贼只不过是白宣对外宣称的借口,怕的是走漏消息,到了江南这么久白宣才深刻体会到大秦在江南的统治貌似一帆风顺实则暗流汹涌,那些暗中资助项梁的世家豪门表面上对官府恭恭敬敬,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嬴政骂大秦呢。暗中勾连项梁的人也不少,黑冰台这么多年经营江南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得来的情报让白宣震 惊不已,这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势力啊,若不及时铲除大秦危矣。 这种危机感促使白宣下定决心开始了这场剿匪行动,目的一是为了打掉项梁组织起来的反秦势力团伙,二是为了以血腥手段震慑江南那些心存反意的世家豪门。 一万两千颗血淋淋的人头的确很有震慑力,但也让白宣赶到触目惊心。他深感此次清剿行动的及时性,也丝毫不怀疑这次行动的必要性。若是没有这次清剿,整个太湖以沿湖僻静之地怕是早就成了国中之国,成了项梁和项羽叔侄二人的天下了。 萧何:“师尊,弩炮停了,岛上是一片火海。师尊,接连三天我们都使用弩炮发射火弹,贼人虽有反击但却被我军将士击退。这一次,逆贼项梁定是逃不了了。” 白宣:“这应该是逆贼中枢所在之地,但是不是最后的巢穴为师也不敢肯定。项羽,今年应该是十六岁了。逆贼第一天阻击我军时,那个站在船头上箭无虚发,射杀我一名校尉四名百将的雄壮少年应该就是他。” 萧何:“师尊那一箭射的奇准,弟子是亲眼看到那少年中箭落水的,他必死无疑。” 师徒二人说的是三天前江南舟师趁着夜色包围此岛,岛上的人于第二天凌晨借着雾气掩护偷袭秦军的一场战斗。项梁的手下对周围环境极其熟悉,他们充分利用晨雾的掩护摸到了秦军战船旁边。要不是白宣提前有所防范,怕是早就被这帮彪悍的家伙突破封锁了。 这场战斗从凌晨打到天光大亮,等浓雾散尽的时候白宣才知道,偷袭秦军的人拢共只有一百余人。战至此时,这些人已经损失大半。也就是在这时候,白宣看到对方一艘战船上的雄壮少年。这少年手持弯弓每发必中,若不是秦军弩箭密集,少年需要时刻躲避,怕是会有很多秦军将士死在他的箭下。 白宣拿出自己特制的秦弩对准少年就是一箭,那少年中箭之后惨叫一声翻身落水,正在拼命作战的水贼们这才乱了阵脚退回岛上。 一百多悍不畏死的猛士让白宣知道弱受强攻上岛必定死伤惨重,于是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只用弩炮轰击。这样做一是为消耗岛上有生力量,二是达到围点打援的目的。如果项梁和项羽真的在岛上,已藏在其他地方的人就会拼命来救,如此就可将其一网打尽。 萧何是知道白宣那把特制秦弩的威力的,被这把秦弩发射的弩箭射中的人,他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所以萧何才会那么有信心。 白宣看着岛上浓烟滚滚烈焰蒸腾的场景,他想了想之后说到:“为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毁了项梁辛苦积攒的家底,但首犯项梁叔侄怕是不能落网。” 萧何:“为何?” 白宣:“三天了,没人来救,周围各郡县也没发现有人聚集。由此推断,无论是项梁八成不在岛上。至于项羽,要么死了,要么就是逃了。” 萧何:“我们把这岛屿围得跟铁桶一样,将士们没日没夜盯着,项羽除非插上了翅膀,否则他绝对跑不了的。师尊您多虑了,项羽肯定是死了。” 白宣:“但愿是为师多虑吧。这是张良发来的急报,你看看吧。” 萧何接过急报看了一遍。 “虞姬竟然藏身木渎镇,天呐,这帮人胆子够大!可惜,竟被她逃脱了。” 白宣:“狡兔三窟,敌暗我明,项梁的确不一般啊。” 萧何:“师尊不比忧虑,这一次咱们将其巢穴摧毁,项梁多年经营化为乌有,想要重新来过势必难上加难。如此就给了我们徐徐图之的机会,只要师尊坐镇江南,各地官员、黑冰卫严加防范,料他项梁也翻不出大天去。哦,师尊,运送粮草物资的船队来了,弟子去查验核对。” 白宣:“去吧,卸了粮草物资之后,把受伤和患病的将士送回岸上。” “遵命。” 围攻这座岛白宣调用了楼船三十战船六十、小型快传近百,参战将士八千余人。每天的粮草物资消耗也不是个小数,全靠船队从基地运送过来。 运送物资的船征用的是民船,但为了保险起见,一个船夫都没用,全部使用舟师的士卒。 萧何查验核对完物资之后在督粮官送上的文牍上签押。 督粮官:“萧大人,这次有多少伤病送回?” 萧何翻了一下名册随后说到:“不多,一共三十七个。大多是生病的,受伤的只有七八个。” 督粮官:“君侯就是厉害,这叫瓮中捉鳖,反正他们也跑不了,围而不打困都能困死他们。” 萧何:“哈哈哈,你说得对。战事就要结束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来回的路上仔细点,叫兄弟们打起精神。”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轻重。” 萧何正要再嘱咐几句却突然看见两个士卒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上了运粮船。 萧何:“那是谁,为何盖着白布?” 那两士卒放下担架答到:“回禀大人,这位兄弟昨晚突发疾病,上吐下泻。我们伍长怕他得了瘟病,所以把他单独放在一艘小船上。今早再看时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可还没咽气。伍长说现在天气闷热,若真是瘟病可不得了。于是命我俩将他台上运粮船,好歹送回去交给他家人。” 这话一说完,运粮船上所有的人都远离了那具担架。督粮官跺着脚喊到:“天爷呀,你们伍长真是个蠢货,这可是运粮船啊。不要放那,快,快放下一艘小船,把小船系在船尾再把他放在小船上。快用烈酒把他呆过的地方洗一遍,然后撒上石灰,快呀!” 萧何本想上前查看的,一听督粮官这话立刻止住脚步,他摆摆手说道:“按照督粮官说的办,小心为上。” 没用多久,运粮船开走了,萧何看着拖在船尾的那艘小船发愣。就在这时,军中典史来到萧何身边说到:“大人,物资点验入仓,请大人在账册上签押。” 萧何接过账册,一边写一边问典史:“最近患病的人多吗?” 典史:“咱们军中内务自有律令,全军将士均需遵守。只要按律而行的基本上可以保证不会闹瘟病。” 萧何:“昨晚一个兄弟闹瘟病了。” 典史:“此事下官知道,那兄弟所属百将已经提前告诉我了。那孩子值更的时候偷偷吃了从船帮上扣下来的螺蛳,下官估计,他只是借着火把上的火烤了一下,因为怕被长官发现所以没敢多烤,吃了半生不熟螺蛳岂能不闹病。” 萧何:“吃螺蛳?那兄弟哪个伍的?” 典史:“庚甲伍的,全是本地人。” 哐,萧何一脚跺在船板上,典史一惊,忙问:“大人怎么了?” 萧何大喊:“你带着十个兄弟坐快船去追运粮船。追上后直接把运粮船后小船上的逆犯抓回来,他若敢反抗直接射杀!” 说完之后,萧何转身向帅船跑去,典史是秦军老吏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但是却严格执行了萧何的命令。没用多久,典史领着三艘快船十几个兄弟追运粮船去了。 帅船上层萧何将情况跟白宣一说,白宣叹了口气说:“天意如此,天意呀。” 萧何:“师尊,弟子只是怀疑,不一定是真的。” 白宣:“不是怀疑,是真的,项羽跑了。” 萧何:“他跑不了,弟子已经命典史去追了。” 白宣:“传令,全军攻岛,庚甲伍为全军先锋。你告诉统领庚甲伍的百将,不要爱惜手下,这些人全死光了才好!” 萧何:“师尊?喏。” 典史终于追上了运粮船队,他聪明的没去拦截而是直接杀向船尾的小船。当典史用竹竿挑开白布之后,只见白布之下空无一物。 典史:“跑了!散开,搜索周围水面,只要有活着的不管是啥一路射杀!速速吹号,命船队抛锚!” 嘟嘟嘟嘟! 运粮船队抛锚停船,督粮官和典史见面之后,便下令各船搜索逆犯,经过一番折腾后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消息传回的时候,秦军已经占领了整个岛屿,正在搜索残敌。庚甲伍因作战不利,畏惧不前而被白宣下令,全伍斩首! 萧何:“师尊,他跑了。” 白宣:“天意啊。传令,彻查所有逆犯亲族,给我一查到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萧何:“喏!” 第621章 大事不好 秦始皇七年,嬴政再次出巡。嬴政的出巡诏命传遍各地,各地官府立刻着手准备迎驾事宜。按照上次迎驾的规矩,各地郡守下令抽调民夫平整道路,告示层层下发,各乡亭长领着亭卒配合郡兵日益抓捕盗贼,维护治安,等于开始了一场专项治安整顿。 彭城是嬴政出巡的必经之地,所以有不少各县抽调的民夫集中到了彭城,一时间彭城内的大小客栈人满为患,就连吴家娘子的小客栈也是人来人往,住在这里的虽说都是些来自各县民夫以及率队的亭长,都不算杀多有钱的人,但生意至少比以前强多了。一向生意不温不火的小客栈热闹了起来,生意兴隆让吴家娘子每天都很忙碌,不得已又雇了相邻几户人家的女人帮工,累是累了些,但吴家娘子每天都会从梦中笑醒。 这天一早,吴家娘子刚刚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帮人。 “呀,三哥来啦。” 吴家娘子惊喜的喊了出来,原来站在门口的是刘邦和他的几个兄弟。 没等刘邦说话樊哙先喊了起来。 “吴家娘子,我们又来了,数月不见你家生意越发的红火了,恭喜恭喜。” 吴家娘子:“托陛下的福,生意还不错,若是陛下每年都出巡就好了,快进来呀。” 刘邦:“陛下国事繁忙,哪里会年年出巡的。趁着生意好多赚些钱买些地,日后也有个依靠。” 吴家娘子:“三哥说的是。” 吴家娘子把刘邦等人让到堂内,又叫人为他们安排客舍随后张罗着给刘邦哥几个做饭。刘邦哥几个围着桌案边喝水边聊天,刘邦还和相识的几个亭长打了招呼。 就在这时一匹战马走进院子,马上骑士勒住战马大声喊到:“各乡亭长、军中老卒、有爵者列队!” 一声吆喝之后,小院内排起了一条横队,约有十几个人。骑士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这位骑士身材高大,头戴板冠,身上的铠甲做工精湛,佩剑的剑鞘上装饰着暗红色的花纹,他竟是个百将。 百将将十几个人打量一番之后说到:“奉君侯之命,江南军征召战兵,待陛下巡视完毕之后,编入江南军中服役。我江南军乃是金陵君和君候联手组建,待遇优厚,还有机会立功封爵,你等听仔细了。” 百将从腰间皮囊里抽出一卷竹简展开念了起来,那竹简上说的是江南军的将士的待遇。随着百将的声音,小院内响起了啧啧之声。 当将念完之后将竹简塞进腰间皮囊内随后问那十几个人:“你等可曾听明白?” “明白。” 百将:“你等挨个拿出号牌、报出履历。” 樊哙:“大人,为何不招士伍?” 百将:“君候要的是精兵,等到有了战事再征召士伍不迟。” 众人明白了,这征召的其实是军中底层军吏,也就是低级军官,有了这些军官江南军的架子就搭建起来,需要扩编的时候只需大量征召士伍就可以了,难怪待遇那么好。 那十几个人一次掏出号牌报出履历,此时这位百将身边又来了两个军卒,他们一个问话一个查验号牌并记录,而那个百将却一直盯着刘邦看。 刘邦被看得有些发毛,说实话他也是不愿意去江南军的,他的理想是成为咸阳的一位亭长,然而这位百将似乎就看上刘邦了。 百将指着刘邦问到:“报上名来。” 刘邦硬着头皮答道:“沛县泗水亭长,刘邦。” 百将:“看你年纪不小,又是亭长,应该是上过战场的,报出履历。” “你不用跟他废话,他这个亭长是没上过战场的。” 说话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的官袍让这个年轻人显得很是威严。百将转身行礼大声说到:“卑职参见大人。” 众人赶忙施礼齐声说到:“参见大人。” 来的人正是韩信,他到彭城已经有半年多了,在这半年里韩信征召了五千士卒。这倒不是说彭城人少,这主要是因为韩信对士卒的要求很高,一般的士伍韩信是不要的,要的都是有过从军经历的老兵。即使是老兵韩信也是挑挑拣拣,岁数大的,身体有残疾的单薄的一概剔除。 刘邦算是相貌堂堂,也可以算得上身材魁梧,所以那百将一眼就相中了他。 韩信翻身下马来到刘邦面前。 “又见面了,你可还认得我?” 刘邦:“您是君候的弟子,萧何大哥的师弟,刘邦怎能不识。” 韩信:“师尊给你凭证,让你去金陵,你为何不去?” 刘邦:“在下。” 韩信:“你不愿是吗?” 刘邦:“这个。” 韩信:“师尊从不强迫他人,你若不愿就罢了。” 刘邦:“呃,多谢大人。” 韩信对百将说:“他没上过战场,他的亭长是陛下亲赐。他不在征召之列,人家朝中有人,江南军还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刘邦:“大人言重,刘邦岂敢。” 韩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至于是好是坏只有天知道。随我来。” 刘邦:“呃,喏。” 刘邦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这位是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压根就没打算征召他。刘邦暗自松了口气,跟在韩信身后走进大堂。 别看韩信年青,但是身份却很是尊贵,官职爵位已经处于中等偏上的位置。韩信又曾经接替屠睢指挥大秦南征大军和百越作战,他冷着脸说话的时候,给人的压力很大,就连本地郡县官员见了韩信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就更别说这小客栈内的庶民了。 吴家娘子将靠窗位置的席位仔细擦拭干净,那个位置即便是小客栈人满为患的时候都必须空出来,因为住在这的人都知道,这位彭城最大的官,每天都要到这小客栈坐一坐吃顿饭。 年青英俊,权大位重,这样的人随便去哪个豪华酒楼,那老板都得毕恭毕敬的伺候着,钱是不敢要的,这样的人物平时想巴结都够不着,谁还敢要钱呢。 可是人家就到这彭城最次的小客栈来,不管吃啥喝啥都给钱,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韩信来此的目的是啥人人心中有数。 韩信做好之后指着对面的位置冲刘邦嗯了一下,刘邦拱手说到:“在下不敢和大人同席。” 韩信:“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吴家娘子,先上茶,在上饭菜。” 吴家娘子:“大人今天吃什么?” 韩信:“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喏。” 吴家娘子临去厨房之前给刘邦一个眼神,刘邦坦然坐在韩信对面。此时此刻,已经四十多的刘邦面对只有二十出头的韩信,他真的有些自惭形秽。刚才在院子里韩信说刘邦是朝中有人,这话真的让刘邦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刘邦忽然觉得,似乎跟着白宣也不错。 一杯茶推到刘邦面前,那是韩信推过来的。 韩信:“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陛下,不,是李丞相给了你什么承诺?” 刘邦:“这个不便相告。” 韩信:“呵呵,人啊最怕的就是三心二意,既然你有了选择,我会禀明师尊的,你放心好了。” “多谢大人。” 韩信:“听吴家娘子说,你对她颇为照顾,这些钱你拿去算是我对你的谢礼。” 刘邦:“大人何意?” 韩信:“非要我说清楚吗?” 韩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直视刘邦,刘邦可以从韩信眼中看到冰冷的杀机。而此时,吴家娘子正好端着饭菜出来,她被韩信的举动惊住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韩信起身来到吴家娘子身边伸手接过托盘回到席上,他没有礼让刘邦而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刘邦躬身施礼起身离开,樊哙满脸怒气正要发作却被刘邦拦住。 “我们去别家住。” “三哥!” 刘邦:“去别家住!” “嘿!” 樊哙嘿了一声,转身招呼兄弟们拿行李,而刘邦则直接出了店门。 吴家娘子:“三哥。” 刘邦转身恭恭敬敬的给吴家娘子施了一礼。 “吴家妹妹,刘邦祝你一生安康,告辞。” 说完之后,刘邦转身离去。 韩信:“还算识相。” 吴家娘子:“他,他没拿大人的钱。” 韩信:“所以我让他走,他若敢拿今后就与我势不两立,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吴家娘子不敢说话了,她正想转身去厨房,不料韩信却拉住了她的手。 “这是给你的。” 韩信把一枚金钗塞进吴家娘子的手中,这个意思就非常明显了。吴家娘子拿着金钗不知所措,韩信却笑了。 百将:“启禀大人,郡守请大人速回!” 韩信:“有何要事?” 百将:“十万火急。” 韩信起身离席,在经过吴家娘子身边时小声说到:“等我。” 韩信回到郡守府内,只见郡守正在堂内转圈,他一见韩信到来立刻迎了上去。 “大人,大事不好哇,陛下遇刺了!” 第622章 博浪沙(上) 大秦一统天下后将全国分为三十六郡,后增至四十余郡。其中三川郡无疑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堪称诸郡之首。因为三川郡是大秦东进后设置的第一个郡,在后来并吞六国的战争中发挥过极其重要的作用。三川郡境内有黄河、洛河、伊河三条大河,故此郡名三川,其治所在荥阳。 嬴政出巡车队走的是函谷关,出了函谷关第一个郡就是三川郡。嬴政这次出巡依旧带着胡亥,随驾出巡的众臣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位既不是嫡长子也没有太子扶苏贤德的皇子陪伴在嬴政周围。 太子扶苏被嬴政撵到了北疆监军,这件事让众臣明白,大秦帝国将来的继承人是谁这完全取决于皇帝的意思,皇帝说是谁就是谁,哪怕扶苏是嬴政和先皇后段玲珑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哪怕扶苏是大秦君侯白宣的女婿,哪怕扶苏的贤名传遍天下。但只要皇帝一句话,继承大秦皇位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朝中不少臣子悄悄地投靠了胡亥,到现在胡亥也渐渐成了气候,他自己掌握的势力和赵高李、斯的势力结合在一起,已经压过了过去始终占据首位的白宣集团一头。 但是投靠胡亥的人发现,胡亥对白宣集团的暗中打压只限于外围成员,真正和白宣关系密切的人胡亥都很恭敬,这些人包括段家、王翦家、冯去疾还有已故的王绾、卢焕的子孙等。这里面不包括崔家,因为在某次酒宴上,胡还曾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说崔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主要是因为他们识时务,换句话说就是崔家只依附强者。 这句话引人遐思,胡亥似乎再告诉别人,崔家已经投靠胡亥了。但是,众臣发现崔家和白家的关系一如既往,并不像白家和李斯家那样断了往来。这让众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该信谁的。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总之现在胡亥受宠,说不准将来就能接了皇帝的位子,此时选择站队正是时候。再看胡亥对白宣还是很恭敬的样子,依附他的众臣不禁松了口气。原因无他,朝中臣子没有不怕白宣的,投靠了胡亥万一惹怒白宣出个损招坑人,那可是能叫人生死两难的。 好在胡亥不傻,没有直接对白宣的亲人下刀子,不过大家也看出来了,胡亥之所对白家恭敬一如从前,主要是冲着那位白家幺女白钰去的。众人想清楚之后不禁对胡亥的手段啧啧称赞,这家伙别看名声不如他大哥扶苏,但手段却很高明,绝对是来一个打一个的高手。现在他是利用赵高李斯打压白宣一派,那谁又知道,他将来不不会借着迎娶白钰的机会,扶持白家打压赵高李斯呢?谁胡亥手段高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果他真的娶了白钰,他就和扶苏成了连襟,按照扶苏的性格那绝对是凡事都要让这胡亥一头的,这就失去了先机。众人越琢磨越觉得胡亥貌似洒脱实际上心机深沉啊,难怪嬴政有那么多儿子却独宠胡亥一个。 前往荥阳的驰道很是平坦,大秦这个时代绝对不会存在所谓豆腐渣工程的,那驰道的地面绝对是经过一层层夯筑之后建成的,即便是没人养护,着路面上也不会生出杂草。 大秦精锐骑兵在前开道,皇宫禁卫居中将嬴政的车驾团团保护在中间,咸阳卫戍则为全军殿后同时负责保卫随驾众臣。 居中的皇宫禁卫的里层贴身保护嬴政的自然就是大秦黑卫,这些人有着不令而杀的特权。也就是说,当黑卫感到某人威胁到皇帝安全之后,不用请示可以直接斩杀。不用担心会杀错,就算真的杀错了,那被杀的倒霉的人也会被冠上刺王杀驾的谋逆之罪,那是药诛三族的。随意说帝王驾前无错杀,至于有没有冤屈,那只有老天爷和阎王爷知道了。 嬴政的车驾自然是车队中最豪华最舒适也是最宽大的,胡亥就喜欢和嬴政同乘一辆车,而嬴政也很喜欢胡亥在自己面前晃悠。这主要是因为胡亥会来事,有胡亥在一旁伺候着,嬴政总是能感到被人关怀的温暖,这是一个帝王最渴望得到的却最不容易得到的。 这和是不是真心实意无关,嬴政只需要这种关护,哪怕是装出来的也行。从这一点上看,其实皇帝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因为皇帝从来也得不到真情,除非这皇帝舍抛却他的皇位。 得不到真心,那就退而求其次,来点表面上的也好哇,所以在华夏历史上从来也不乏英明之主到了晚年被那些奸佞之臣左右,并非他们老糊涂了,主要是因为他们太孤单太寂寞太需要关怀。 御驾平稳地行驶在驰道上,这种经过白家改良的四轮马车绝对要比两轮车平稳舒适,再加上白家发明的减震装置的使用,让这车就如同在平地上快速行驶的房屋一般稳当。 嬴政坐在车内批阅奏疏时,砚台中的墨以及笔洗中的水只是微微有些涟漪绝对不会洒出来。 嬴政刚刚批奏完一份奏疏,他把奏疏交给身边的阿诺,阿诺将奏书展开等新写的墨迹阴干之后这才仔细卷好放在一边。 嬴政正要伸手去拿另一封奏疏,但却被一只胖手按住。 胡亥:“父皇,该用膳了。” 胡亥在嬴政面前是说话算话的,如果嬴政不听他的他就会发脾气不高兴,半天不理嬴政。嬴政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越来越听胡亥的了。 嬴政收回手,阿诺伸手握住嬴政双手吩咐侍女送上热水,阿诺亲手给嬴政擦洗,那仔细的程度就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嬴政一边享受着阿诺的照顾,一边一口接一口的把胡亥送到嘴边的羹汤吃进嘴里。吃饭先喝汤,这是夏无且的嘱咐,而且是直接把提醒陛下的重任交给了胡亥。胡亥很是尽责,这让夏无且很满意,同时也因此增加了他把因为服用金丹,而对身体造成损害的嬴政调理好的信心。 嬴政喝完羹汤,胡亥用丝巾仔细为嬴政擦净了嘴边,随后喊到:“传膳。” 车驾微微一晃停了下来,陛下用膳的时候自然不能再行走了,这也预示着整个车队也可以停下来休息就餐。 嬴政用膳基本上只需他动嘴就行了,他的双手只需捧着白玉爵杯往自己嘴里送酒就行。被最宠爱的皇妃和最喜欢的儿子当成小孩一样伺候着,让嬴政感觉很爽,也乐此不疲。 嬴政:“胡亥,你要多吃肉,今天这羊腿烤的不错,多吃些。阿诺,和朕喝一杯。”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此时,车驾四周的窗子是打开的,纱帘也都挂在金钩上,温暖的春风微微吹过,带来田野中草木的芬芳。嬴政喝了一口酒之后舒服的打了个嗝,他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免有些陶醉。 嬴政:“小高。” 赵高立刻出现在窗外。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嬴政:“咱们走到哪了?” 赵高:“再往前走就是博浪沙。” 第623章 博浪沙(中) 博浪沙是个地名,位于现在的河南省原阳县城东郊。博浪沙北临黄河,南临官渡河,又处于咸阳到中原的驰道上,系邙山余脉。这地方原本应该是一处沼泽湖泊,由于地壳变动的缘故地势升高水面消失,所以现在到处沙丘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由于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沙丘,所以人在此处行走困难,即便是军队进入这里也会因为沙丘松软而行动迟缓。 因为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又因为到处都是沙子所以长久以来就没人居住,导致沙丘上荆棘丛生、野草没人。有植物就说明有水,在沙丘低洼处,沼泽地、水洼连成一片,成为了水鸟、野鸭、大雁以及众多小型食肉类动物的栖息地。前往荥阳的驰道就从博浪沙中穿过,当年修筑这条驰道的时候也是挺费劲的,因为到处都是沙子,筑路所需的黏土都得从关中运来。 穿过博浪沙的驰道大约也就有个四五十里长,车辆驮马用不了多久就能穿过,行人最多只需用一个时辰左右也就能从这头走到那头,所以穿越博浪沙的这条驰道中间没设驿站。 随着号角声响起,负责开路的秦军精骑先行进入博浪沙,他们要先把整条路查看一番并且沿途布哨以确保驿站能够安全通过。 嘟嘟嘟嘟! 前导传来平安无事的号角声,而这时嬴政也刚好用膳完毕。 赵高:“陛下,前军发来讯号,无事,请问陛下是否起驾?” 嬴政打了个哈欠随后说到:“半个时辰后起驾,朕要小憩一会。” 赵高:“喏。” 胡亥:“父皇请休息,儿臣去射几只野鸭来,晚上给父皇炖汤喝。” 嬴政笑着点点头说:“我儿小心。” 阿诺:“打几只就好了,莫要深入,听说这里的流沙可以把人马陷进去。” 胡亥:“母妃放心,儿臣多带侍卫就是了。” 嬴政:“让他去吧,男子就应该闯荡一番,总是待在父母身边能有什么出息。去吧。” 胡亥下了车招呼自己的侍卫,这地方不能骑马只能不行,所以胡亥就领着三十个侍卫下了驰道,摆开一个狩猎阵型走进了齐人高的蒿草从中。 在胡亥和他的侍卫进入博浪沙之后,在距离驰道一里地远的的地方,一座沙丘顶部的芦苇稍微晃动了一下,一个身上插满野草的人悄悄后退并借着蒿草荆棘的掩护快速地向东跑去。 博浪沙地势开阔,常年刮风,所以没人发现那座沙丘上的异样。当那个浑身插满野草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出十几里之后,一座高大的被蒿草覆盖的大沙丘出现在他眼前。 这人一头窜进一人多高的茂密的蒿草中,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沙丘顶部。 蒿草掩盖下的沙丘顶部中间竟然埋伏着十几个人一律都是黑衣黑帽打扮的都是紧身利落,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刀剑有三个身上还背着长弓带着箭囊。 十几个人身后的草窝里躺着一个彪形大汉,他的腰间缠绕着锁链,锁链的尽头是一枚大铁椎。 那人蹿出蒿草来到居中而坐的两人面前说到:“绝哥、念姐,狗皇帝的车驾就在入口处,看样子是要等一会才进入博浪沙。” 居中而坐的两人真是荆绝和朱念,上次兰池行刺的失败让荆绝失去了右手,也让他更加痛恨嬴政。当他得知嬴政巡游天下的消息后,立刻策划了一个新的刺杀计划,而行刺的地点就选在了博浪沙。 博浪沙的沙丘易于隐避和逃跑,沼泽地内芦苇丛生,更是几步之内不见人影。从这里向北可以渡过黄河,向南渡过官渡河之后,秦军想追都追不上,只能隔河兴叹,这样的地势条件十分方便荆绝等人逃匿。荆绝选择此处行刺,可谓神机妙算,思虑周密。 荆绝:“狗皇帝可派人搜查驰道两侧了吗?” “搜了,已经发出通行讯号了。” 正说话间,又有两个黑衣青年从蒿草中钻了出来。 “绝哥,秦狗封锁了驰道出口。” “绝哥,秦狗搜索了驰道两侧,咱们选的那处沙丘上没有秦狗留驻。” 荆绝:“你们三个带着各带一个弓箭手到那处沙丘藏身,待到朱力扔出大铁椎砸死狗皇帝后,你们就用弓箭掩护我们后撤。” “好嘞。” 三个青年带着三位弓箭手钻进了蒿草中,荆绝对其他人说:“准备兵器,我们去那处沙丘。把大力叫醒。阿念,你把这里的痕迹清楚清除之后就到河边等着我们。” 朱念:“不,这一次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荆绝:“不行,你有孕在身,这次本不该带你来的。可是我拗不过你,但也绝不能让你置身险地。再说咱们的退路不能有失。听话。” 朱念:“那,不管成不成,一击之后必须后撤。” 荆绝:“我答应你。” 朱念:“娘说了,这次若是不成就多等几年吧,等咱们的孩子长大成人,等给咱娘养老送终之后咱们再找狗皇帝报仇不迟。” 荆绝:“好,我答应你。” 小两口抱了一下随后分别,朱念领着三个兄弟清理痕迹,荆绝领着其他人悄悄向那处沙丘走去。 嘟嘟嘟嘟嘟! 御驾启程的号角声响起,此时胡亥已经回到嬴政车旁,他正拎着四只肥硕的野鸭跟嬴政显摆,嬴政也是笑眯眯的听着胡亥吹嘘这自己是如何箭法如神、每发必中的。 赵高:“陛下,车驾就要启程了。卫尉李由让臣代问陛下,如何安排御驾次序。” 没等嬴政说话,胡亥抢先说到:“老规矩,副车丙居前,副车乙居中,父皇的甲字号居后。正好我骑在马上,就跟着父皇的车走。” 赵高:“公子谬矣,你应该跟着乙车或者丙车。” 胡亥:“对对对,我跟着乙车,在乙车之前。” 嬴政:“我儿孝心感召日月,不过你要小心啊。” 胡亥:“父皇放心,我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别看我总是被玉玉奏,其实我那是让着她。” 嬴政哈哈大笑说:“等小钰成年,朕定要为你俩赐婚。” 胡亥:“谢父皇,那儿臣去了。来人,把车上的纱帘放下,窗子关上。” 周围内侍、侍女立刻响应,不多时三辆从外表看一弄一样的辒辌车排好次序,胡亥身披铠甲位居前车和中车之间,三十多侍卫也是一身铠甲骑马将胡亥围在当中。 嘟嘟嘟嘟! 号角再次响起,车队轰然开动。 博浪沙驰道中段,一座距离驰道约有一百步(大约相当于六十多米)的地方有一片长满荆棘的沙丘。秦军前军搜查过此处之后没在上面留下岗哨。因为这做沙丘上全是荆棘,荆棘上不满尖锐的刺。别说是人,就是大点的野狗也窜不进去。况且这座沙丘只比驰道高出一点点,这附近比这座沙丘高的地方有的是,所以这座沙丘在秦军眼中根本算不上需要派人驻守的制高点。 但是让秦军将士想不到的是,这座沙丘远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因为荆绝等人已经把这座沙丘进行了改造。表面上看起来是荆棘丛生,实际上在沙丘背面有一条人工挖掘出来又用木板支撑的通道一直通到沙丘顶部,只不过这条通道的顶盖又覆盖上了沙子,并把挖出来的荆棘从新栽在上面。 沙丘顶部的荆棘已经做了处理,清理出了三个面向驰道的阻击位置,后面开辟了一块可以容纳三个人的空间。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些空间已经被荆绝等人用斩断的荆棘进行了伪装。 嬴政的车驾隆隆行进在驰道上,前车距离这座沙丘越来越近。此时,趴在沙丘顶部通过观察口盯着驰道的荆绝和朱力犯了难。 朱力:“姐夫,一共三辆车,我砸哪个?” 第624章 博浪沙(下) 荆绝此时也很犹豫不定,千算万算就是没算计到大秦皇帝的防刺杀手段如此到位,竟然安排了三辆一模一样的四轮御驾同行。荆绝不由得捶了一拳身下的沙地。 荆绝:“可恶,这个狗皇帝竟然这样怕死!” 荆绝是真的冤枉嬴政了,从嬴政三岁那年开始他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丛台上他躲过了楚地三枭的刺杀,在学步巷府内又躲过了一次暗杀。 好不容易成了太子继承王位成了秦王,嬴政开始征伐天下扫灭六国。章台宫内,荆轲借着献上樊於期首级和督亢地图的机会给嬴政玩了一手图穷匕见,嬴政和白宣、夏无且一起把荆轲给办了。 随后就是高渐离和朱亥相互配合,用灌了铅的筑琴准备把嬴政的脑袋砸碎,结果只砸到了赵高的胯骨轴子,高渐离和朱亥都死了。最近的一次就是荆绝行刺兰池。 嬴政今年是四十四岁,从三岁到现在共计四十一年期间,嬴政能记得住的被刺杀的次数是五次,每一次都是非常凶险。和这五次刺杀相比,那些连个动静都没发出的刺杀行动是数不胜数的,那些刺杀行动连嬴政自己都懒得问更懒得记。 帝国皇帝和刺客之间的斗智斗勇直接促进了安保措施的完善,所以荆绝也用不着埋怨嬴政,更不用说嬴政胆小,须知荆绝他爹荆轲拿着把小匕首追着嬴政满大殿乱窜的时候,嬴政也没怕过。只不过当时嬴政的剑拔不出来让他很着急很无奈。 兰池行刺的时候,荆绝刺杀嬴政的机会、条件比他爹那会强百倍不止,不也照样失败,荆绝还被嬴政一剑把右手斩断,你能说嬴政怕刺客吗? 华夏历史上胆小懦弱的皇帝不少,但嬴政绝不在此列。凭嬴政的剑术如果他不是皇帝的话,绝对可以跻身顶尖剑客的行列。 朱力:“姐夫怎么办,这大铁椎我最多能扔出一百多步远,最好就是狗皇帝的车正好走到我眼前时就出手,不然就砸不中了。” 此时,最前面的那辆辒辌车已经来到朱力眼前。荆轲情急之下举起了左手,朱力赶紧将腰间锁链解开,将大铁柱拎在右手中。 荆绝刚要让朱力开砸,但就在话要出口的时候,荆绝一眼看到车后骑在马上的胡亥。胡亥身穿精致亮丽的铠甲爱,骑在高头大马上,最主要的是他身边簇拥着三十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这架势给热扥第一感觉就不一般。 荆绝:“那个骑马的少年是谁?” 报讯的少年答到:“那个应该是狗皇帝的小儿子胡亥,狗皇帝最宠他。” 荆轲:“胡亥走在那辆车的前面,那就说明狗皇帝一定是在第二辆车里。大力,照准了第二辆车给我砸!” “好嘞。” 说时迟那时快,胡亥眨眼之间就从荆绝眼前走过,紧跟着第二辆辒辌车来到荆绝面前。 荆绝:“砸死狗皇帝!” “嗬,嗨!” 朱力大吼一声抓着锁链将大铁椎舞成一团旋风,随后猛然松手,这动作就像现代运动场上投掷链球差不多。巨大的铁锥呼啸着腾空而起冲着那辆辒辌车而去。 朱力那一声怒吼已经把周围警戒的秦军惊动,但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等秦军反应过来,大铁椎已经从天而降直接击中第二辆辒辌车的车顶。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车辆顿时四分五裂,飞溅的断木撒的到处都是。但是荆绝却一眼看出,那辆车里根本没有人。 荆绝:“砸错了,快走!” 朱力:“嘿,可惜了我爹的大铁椎啊。” 荆绝:“快走!” 嗡,嗤嗤嗤嗤! 密集的弩箭瞬间将沙丘覆盖,随着弩箭而来的是一大帮黑衣黑甲脸戴面罩的大秦黑卫。这帮黑卫纵马冲出驰道之后就在沙地上飞速跃进,那绵软的沙土茂密的蒿草荆棘似乎根本没有一点阻碍一样。 嘣嗤! 埋伏在沙丘前端的三个弓箭手开弓放箭,但射出去的箭连一个黑卫也没伤到,反倒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招来了更加密集的弩箭还有那些黑卫投出的各式暗器。 秦弩力道强劲,经济虽然茂密但也无法阻挡激射而至的弩箭,更何况那些飞旋而至的暗器。 那茂密的荆棘就像秋天里被农夫割倒的庄稼一样纷纷断裂倒地,三个弓箭手接连中箭倒地,那三个报讯的少年此刻被密集的弩箭压制根本无法逃离,纷纷落下的荆棘盖在他们身上也阻碍了他们的逃跑。 “绝哥快走!” 最早给荆绝报信的那个少年眼睁睁看着一柄长矛凌空刺下,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句,那泛着寒光的矛尖就狠狠的插进了少年的胸膛。鲜血飙射而出,少年的喊声戛然而止。 此时,荆绝刚刚带着朱力从暗道口爬出,再跑三百步远就能和埋伏在那里的另外一些少年汇合。 嗤噗! 一只透甲锥飞射而至,直接穿透了跑在最后面的少年的脑袋,那少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荆绝和朱力连回头看的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没命的往前跑。 荆绝跑的还算快,但朱力却不行了。他的力气够大但是她的身材胖大魁梧,一个人能顶上三四个人,如此沉重等身体在道路上跑都费劲,如今在这松软的沙地上想跑快那时根本不可能的。 荆绝:“大力,快呀!” 朱力:“姐夫,我的脚被沙子陷住了跑不快,姐夫你别管我了,你快跑吧。啊!” 没等荆绝答话,朱力就发出一声惨叫。荆绝会都看到,三支鲜红的透甲锥从朱力的胸前钻了出来,朱力中箭了。 荆绝:“大力,我来帮你!” 鲜血从朱力的口中不断涌出,他大吼一声:“姐夫,快跑!” 吼完之后,朱力转身冲向黑卫。 “秦狗,我跟你们拼了!” 朱力高大的身躯冲向迎面而来的三个黑卫,朱力张开双臂想要拦住这三个家伙,可是这三黑卫根本没打算跟朱力纠缠。冲在中间的黑卫纵身而起战靴的尖端狠狠踩在朱力的斗顶山,那黑卫借力前冲,巨大的力道让朱力的颈椎发出了清脆的咔吧声。左右两个黑卫从朱力身边一闪而过,就在擦身而过的间隙里,俩黑卫同时出手,两把长剑向内侧刺出。 噗噗! 两股血箭喷射而出,朱力张着双臂脑袋歪向一侧他的身躯踉跄几步后停住,随后轰然倒地在也没有一点动静。 荆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他却不敢丝毫停留,他只能没命的往前跑,原本他对埋伏在前方的那几个少年很有信心,但现在看来能不能拦住这三个冲在最前面的黑卫都未可知。 果然,当荆绝冲过设伏地点之后,十几个少年呐喊一声举着刀剑冲了出来。没等少年们摆开阵势,那三个黑卫如同三只冲进羊群的饿狼一样眨眼之间突破少年们的拦阻向着荆绝逃跑的方向追去。 在他们身后的沙地上倒着六七个少年,都是被这仨黑卫瞬间放倒的。没等剩余的少年反应过来,几十个黑卫一拥而上,只经过短暂的交手之后,那十几个少年全部躺在了沙地上。 荆绝拼命地向朱念藏身的河边奔跑,他虽然没回头但也听到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突然荆绝猛地一个急转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荆绝:“阿念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把危险带给他。” 嘣嗤噗! 一支弩箭穿透了荆绝的右腿,荆绝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三个黑卫瞬间将他围住。 黑卫:“员阿里是你,兰池那次陛下饶你一命,你竟然还敢来,这会你死定了。说,可还有同犯!” 嘣嗤! 黑卫的话一刚落,一支弩箭激射而出,直奔黑卫面门而去。 第625章 天大的秘密 这一箭射得十分突然,那黑卫又是正在对荆轲说话,他的双眼只盯着荆轲没有看别处,当一只短小的弩箭蒿草从中激射而出的时候,那黑卫只来得及抬头根本没法做出其他的躲闪动作。 当! 一把弯刀及时出现在黑卫面前,雪亮的刀身正好挡在了弩箭和黑卫的面门之间。激射的弩箭撞在刀身上发出一声鸣响之后打着旋掉在沙地上,而另一个黑卫甩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撒出十几把飞镖。 这些动作在字面上描述是有先有后的,但在当时却几乎是同时发生的,由此可见这些黑卫的反应速度有多快。 那个黑卫在飞镖出手的同时左手盾牌护住前胸,右手战斧举过头顶,他快速的冲进蒿草丛内。片刻之后就听见蒿草丛内传出两声惨叫还有战斧劈入人体的声音。随后又是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传出,荆绝脸色大变他大叫到:“不要杀她,我有重大隐情要禀告陛下!” 那个险些被射死的黑卫大声喊到:“老三住手,要活的。” 这时候几十个黑卫陆续赶到将此地包围,三个黑卫冲进蒿草中,不一会功夫就和那用战斧的黑卫一同返回。用战斧的黑卫腋下夹着一个一身黑衣的朱念,朱念脸色惨白,左手紧紧攥着右手腕,荆绝大叫一声:“阿念!” 朱念的右手已经不见,光秃秃的手腕上还不断地滴着血。 哐! 用战斧的黑卫将朱念扔到荆绝身边,荆绝赶紧抱起朱念同时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将朱念那还在流血的右手腕缠住。这个动作对于荆绝来说其实是挺费劲的,因为他没有右手,他只能用左手攥着布条的一头,另一头用牙咬着才能完成这个动作。 朱念:“小绝哥,我没听你的话,我担心你。” 荆绝:“你怎么这么傻。” 朱念:“成亲那天你说过的,我俩要同生共死,你的话我记着呢。” 黑卫:“你俩墨迹完没,放心,你俩想活不容易想一起死很容易,用不着陛下我就能办到。说!” 荆绝:“我是荆轲之子名叫荆绝,这是我的夫人阿念,他就是个猎户家的女儿。” 黑卫:“没让你自报家门,你是谁我知道,至于她是谁我们也能查清楚。你刚才说有重大隐情要禀告陛下,你就说这个。” 荆绝:“这么大的事你敢听吗?” 黑卫:“你一个离死不远的刺客有啥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说!若的确是重大隐情,本官自会禀报陛下,只与陛下见不见你那就说不准了。” 荆绝:“那我先见见公子胡亥或者赵高李斯总可以吧?” “逆贼还想见我,我在这呢。” 胡亥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来到荆绝面前,他打量了一下荆绝和朱念一番后说到:“也没比我大几岁嘛,居然胆子这么大,荆轲是你爹?那她爹是谁?” 荆绝:“她爹就是个猎户,早年受伤早早地就去了,我娘见她可怜就把她接到我家从小养到大,小时候我们是兄妹长大了我们就是夫妻。” 胡亥:“哦,父皇怎么不把钰钰直接接近宫中养大呢?那样的话我俩不也是青梅竹马了吗。” 黑卫:“公子,您还是问正事吧。” 胡亥:“对。大胆荆绝竟敢此时陛下,你死定了,你若交待出幕后指使、同犯之人或可留你全尸,否则定叫你受尽酷刑而死。还有你家夫人,本公子定会让她受尽侮辱之后再死!” 荆绝:“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胡亥:“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荆绝:“你若不答应,我们夫妻立刻咬舌自尽,这事关大秦江山生死存亡的秘密,你们就别想知道!” 胡亥:“你敢威胁我,来啊,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斩断!” 唰唰,一个黑卫手中剑光频闪,荆绝的手脚腕口出鲜血直流,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小绝哥~~~” 朱念费力的将面朝下的荆绝翻过来,别看疼痛难忍,但是荆绝却一声没吭。 荆绝:“胡亥,你惹怒我了,我决定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阿念,咱俩一起嚼舌自尽吧!” 胡亥:“慢着!说说你的条件。” 荆绝:“放我夫人走,等他平安之后,我便告诉你。” “没那么容易。” 赵高边说边走上前来,胡亥问到:“你怎么来了?” 赵高:“陛下不放心公子,让臣来看看。公子,此事交给我吧。” 胡亥点点头退到一边,赵高正要开口,荆绝却说:“你是谁?” 赵高:“嘿嘿,本官少府令赵高。小子,在本官面前你最好别自作聪明,若是本官眼光不差,你家夫人应该是有孕在身了吧?嘿嘿,让她走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你夫人所以她也是逆犯。但本官答应你可以好好照顾你夫人,至于她们母子能不能活,那就全看你了。” 荆绝:“我如何能信你?” 赵高:“把太医令请来。” 没用多久,太医令夏无且和卫尉李由一同来到。 李由:“陛下有诏,务必问清逆犯同党查清根源。” 赵高:“喏。” 夏无且先给朱念敷药裹伤,随后又给荆绝上了药。 荆绝:“您就是夏无且?” 夏无且:“正是,当年在章台宫大殿上,你父荆轲追杀陛下时就是本官用药囊砸了你父,挡了他一挡。怎么,你想杀我?” 荆绝:“原也没想杀您,只是想问问您,我爹长得和我像吗?” 夏无且仔细打量了荆绝一番后说到:“你应该更像你母亲,不过你的眼神和你父很像。” 荆绝:“谢了。白宣当年砸了我父一勿板,此事可是真的?” 夏无且:“是真的,君侯砸了你父一勿板后,你父就再也没有之前的勇悍灵活了。” 荆绝:“我父死的可壮烈?” 夏无且:“荆轲虽是逆贼,但其慷慨赴死之勇悍着实令本官敬佩。” 朱念:“我爹是朱亥,他死的可勇烈?” 夏无且:“你失血过多,最好不要说话,最好躺在那里别动。你爹朱亥何止是勇烈,陛下当时有言:高渐离义薄云天,朱亥豪气干云。仗义每多屠狗辈,此言不虚。” 胡亥:“原来你是朱亥的女儿,那大铁椎想必是你爹遗物。” 朱念:“正是,可惜没砸死狗皇帝!” 赵高:“就冲你这句话就该把你千刀万剐,来人!” 荆绝:“赵高,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赵高:“嘿嘿,本官说过,别在本官面前耍心眼,本官叫来太医令为你俩治伤已经说明本官诚意。你若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本官翻脸无情。本官定会先对你夫人动手,而且绝对是在你眼前折磨她,说不准还会把她府中胎儿请出来,让你们父子相见。荆绝,你可愿意否?” 夏无且皱着眉转身离去,他知道赵高的为人,那绝对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的,夏无且不忍再看只好离开。 胡亥拍着巴掌说:“赵高,你说的太好了。荆绝,你最好啥也别说啊,本公子就想看看他们是怎样这么你夫人的。哈哈,有趣有趣。” 荆绝忍住怒火说到:“赵高,你说话算不算数?” 赵高:“那就看你喽?你说出的秘密越大,我答应你的好处就越多。” 荆绝:“赵高,兰池行刺的时候你不在,可这位却在。当时陛下接了我三剑之后认出了我的剑法和身份。这位大叔,是也不是?” 黑卫:“嗯,没错。” 荆绝:“赵高,我爹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哪学到的三招剑法?” 赵高双眼一亮,他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自己眼前。 第626章 不谋而合 那个黑卫靠近赵高耳边小声说到:“府令,陛下当时也有此问。陛下当时说,天下会那三招剑法的人除了荆轲之外还有两个,一个是陛下自己,另一个则是君侯。” 赵高的双眼眯了一下,随后他对身边黑卫说到:“你把朱念押到一边听本官号令行事。” 随后赵高又指着另外两个黑卫说:“你俩看着荆绝。” “喏。” 三个黑卫各自领命而行,眨眼之间就将荆绝和朱念分开。押着朱念的那个黑卫长剑出鞘,闪着寒光的剑锋搁在了朱念的后勃颈上。 荆绝现在犹如一滩烂泥根本动不了,那两个黑卫一左一右单膝蛊在他身后用膝盖撑着他的身体,两个黑卫的手搭在荆绝的下颌处,准备在荆绝一有咬舌自尽的趋势时就给他摘下下颌骨。 准备完毕之后,赵高挥手说道:“除了公子之外,其他人后退到五十步之外!” “喏!” 就在这安排布置的空档里,赵高的脑子高速运转,一个栽赃陷害的计谋转瞬形成。 赵高:“荆绝,本官如此布置就说明本官已经信了你的话,你可要好好说啊。你问本官想不想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三招剑法,本官告诉你,不仅本官想知道就连陛下也想知道。不过,本官多年前也命人追查过,索然所知不多但也了解一些。所以你不要用朱亥所授这样的胡话来糊弄本官,朱亥虽勇但他是以力大见长,至于剑法。呵呵,朱亥从未练过,所以你这剑法定是他人所授。说,这个人是谁?” 赵高这样问话是有目的的,他一开口就把朱亥授剑法这条路给堵死了,荆绝若想活命,若想救朱念就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赵高不愧是学律法的,对于问案也有独特的一套办法,其实他刚才这种问话形势在现代叫做诱供,是一种让发罪嫌疑人按照审讯者的意图和判断供述指认罪状的方法。当然,这是违法的。不过在秦代可没有诱供之说,为了达到目的屈打成招的事情比比皆是,区区诱供又算得了什么。 赵高的问话有很强的暗示作用,荆绝岂能听不出来。说实话,他是在朱念命悬一线时救人心切才喊出这么一句的,接下来荆绝的脑子里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只能想到啥说啥,实际上就是拖延时间。 但是荆绝也知道拖延时间没啥用,因为现在除了他和朱念之外,其他的伙伴都已经被杀,现在没人能救得了荆绝小两口了。荆绝现在无所求,他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他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朱念活下去。因为朱念的腹中有他们的孩子,为了孩子荆绝打算把自己豁出去了。 赵高尤其是夏无且的到来给了荆绝一个提示,在荆绝看来,白宣和嬴政一样都是与杀之而后快仇敌。而多年来处心积虑想要刺杀嬴政的荆绝,对大秦朝中的事情早已经了如指掌,白宣的对头是谁他心里清楚得很。荆绝此时为了保住朱念母子,即使是栽赃白宣他心里也一点负担都没有,栽赃仇家这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一个惊天谎言在荆绝脑海中形成,而这个谎言恰恰又是赵高想要的那种。 此时此刻,荆绝和赵高是各怀心腹事,也各有所图。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人,两件本来不相干的事,在机缘巧合之下,愣是被连在了一起,赵高和荆绝虽然目的不同,但也算是不谋而合。 荆绝:“赵高,你不用威逼利诱,荆绝知道该说什么。你的条件呢?” 赵高:“嘿嘿,你可比你爹聪明多了,本官发觉与你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本官想知道的是什么,本官不便明言,就看你聪不聪明。” 荆绝:“我聪不聪明,取决于大人您给出的条件。” 赵高:“嘿嘿嘿,很好。你学的很快,你终于知道如何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筹码了。我给你的条件就是,可以保住朱念母子的平安,但只能进入隐宫为贱奴贱婢。” 荆绝:“我想让你放了他们母子。” 赵高:“这是在讨价还价么?那就先让本官看看你的诚意。” 荆绝:“我四岁那年,有一位蒙面人来到我家,那人的样貌我看不清但我却看到他腰间佩戴一柄细长的剑。这把剑形状特殊,一看就让那个人忘不了。” 赵高的脸上勇气一丝笑容,他说到:“本官知道此人是谁,他是白家家宰,江湖人称一剑君,他的名字叫做徐安。” 荆绝:“他叫什么他是谁的家宰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岳父对他很是恭敬,开口闭口称他为一剑君。” 赵高笑眯眯地说:“继续。” 荆绝:“那个一剑君对我岳父说:时机到了,你该去咸阳了。” 赵高:“嘿嘿,这定是幕后之人让徐安传讯朱亥,目的是让云中君高渐离和朱亥相互协作刺杀陛下。” 荆绝:“我那时还小,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听到那个一剑君多次提起云中君三个字。” 赵高:“对上了,全都对上了。告诉我,那个幕后之人是谁?” 荆绝:“我夫人失血过多,需要吃些东西补补身子。” 赵高:“你若说出幕后之人是谁,我就答应你。” 荆绝:“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后来我娘告诉我,我家的日子之所以比别家过得好那是因为有位恩公照顾。这位恩公就是一剑君的主人,一剑君管这位恩公叫家主。” 胡亥:“那不就是。” 赵高:“咳咳咳,公子,逆犯供述,赵高已经记录在册,有些话还得逆犯自己说出来,我等问案之人万万不可凭空推测啊。” 胡亥:“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啊,让谁听了都知道荆绝说的认识谁呀。” 赵高:“公子,你烦不指名点姓的说出来幕后之人,那就等于没有招认,他的供述是可以推翻重来的。” 胡亥:“哦哦,原来如此。荆绝,你想好了再说。” 荆绝理都没理胡亥,他只是哼了一声然后面对赵高说到:“大人,接下来的事情是我跟大人说呢,还是跟陛下说。我觉得我跟陛下说可能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赵高笑了。 “嘿嘿嘿,你爹当年若有你一半聪明,兴许他早就成了大秦高官了,即便不是高官也是陛下众亲卫当中身份最高的侍卫长。当年陛下和你爹也是惺惺相惜的,说句不敬的话,你爹和陛下其实是师出同门的。明白?” 荆绝:“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见见陛下吧。” 赵高:“来人,赶紧给荆夫人弄一床毯子来,再升起一堆火,弄些肉汤来。夏太医?咦,他何时走的?赶紧再请一位太医来为夫人诊治,务必要保住她腹中胎儿。” “喏。” 赵高吩咐完之后笑眯眯的看着荆绝说到:“你小子学了一把大秦文信侯,这叫奇货可居呀。可惜呀,你已经是废人了。不然的话或许陛下还会个官当当。你如真的想见陛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荆绝:“我又不傻,自然清楚。” 赵高:“此次行刺受谁主使?” 荆绝:“我家受恩公大恩,自然要为恩公办事。” 赵高:“嘿嘿嘿,聪明。你等着,本官去请陛下。传令,调五百禁卫将此地封锁,所有黑卫严阵以待。” “喏。” 赵高笑对荆绝:“荆绝,你可别让本官失望啊,若是不乖,莫怪本官心狠。” 荆绝:“我自然省得。” 胡亥跟在赵高身后问到:“你打算借此机会把白宣整倒?” 赵高:“仅凭这些还不够,陛下目光如炬,我们需编排一个局,把目标指向你大哥扶苏,至于白宣嘛,整倒最好。即便整不倒也要让陛下不再对他有亲近依靠之心。如此公子大事定成。” 胡亥:“不会妨碍我娶钰钰吧?” 赵高:“应该不会。不过这需要公子全力配合,我去请陛下,你现在就到荆绝身边磨叨,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胡亥:“明白。” 第627章 武安君伴驾 厚实的地毯铺在沙地上,一顶纱帐又将地毯罩住,纱帐内摆上了木榻,木榻上铺设锦缎制成的坐垫和靠垫。两个年轻美貌的宫娥跪在榻前,当嬴政安坐于榻上之后,两位宫娥将嬴政袍服的下摆摆放好,又有两个宫娥摇动羽毛扇为嬴政送去清风。 嬴政再次见到荆绝,他脸上没有一点愤怒的表情,反倒是荡漾着笑容。 嬴政:“荆绝,咱们又见面了。你家人可好?” 荆绝:“劳您垂问,家母岳母都好。陛下,荆绝两次刺杀你,你不恨我吗?” 嬴政:“你父亲当年刺杀朕的时候,朕恨得牙根痒痒,所以才灭了燕国追杀燕丹,即便后来燕王喜归降大秦,朕都没放过他,硬是把他折磨死了,燕王喜都没能活着进入函谷关,你说朕若不恨他们怎会如此?至于你嘛,两次行刺于朕,但却一次比一次狼狈。上次是丢了右手,这次干脆连四肢都被废了,你叫朕如何恨你?” 哈哈哈哈,嬴政的话让周围的黑卫和禁卫们禁不住笑出了声,按照嬴政的说法,荆绝应该算得上是史上最悲催的刺客了。连被他刺杀两次的嬴政都对他恨不起来,这实在是对一个刺客最大的侮辱。 荆绝:“人算不如天算,荆绝时运不济,奈何。” 嬴政:“你是荆轲之子,朕与你父亲教授切磋剑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是太执着,太重义气,少了几分时务,你和他很像。” 荆绝:“陛下如此一说,荆绝很是欣慰。” 嬴政:“无且,你再给荆绝夫妇看看伤,怎么说也是故人之子,该有的优待是不能少的。” “喏。” 嬴政:“赵高,准备些酒菜。这孩子相比也受了惊吓,让他喝点酒压压惊。” “喏。” 嬴政:“荆绝,你可喜欢吃彘脚?” 荆绝:“长者赐不敢赐,谢陛下。” 嬴政:“好,赐荆绝彘脚,酒一角。赐朱念膳食羹汤。” 朱念:“哼!假情假意。” 荆绝:“陛下莫恼,我妻向来如此。” 嬴政:“呵呵,朕不会更庶民一般见识,你且吃喝,朕稍后问话。” 一个内宦把烤熟的彘脚放在荆绝面前,另一个内宦将一角酒放在彘脚一旁。烤彘脚其实就是讲整条猪后腿烤熟,在这个年代算是一道硬菜。 即使是在皇家宴会上,这道菜也是上得了台面的,而且还是皇帝赏赐功臣的首选菜肴,每每皇帝赏赐某人彘脚,那人定会觉得面上有光,那绝对是要趾高气扬的一口口的把彘脚吃光,让别人羡慕得流口水的。 但是此时荆绝手脚全废,想吃彘脚怕是只能趴在那用嘴啃了,这就没了丝毫赏赐的意思,反而成了戏弄和嘲笑。 嬴政其实没那个意思,他只是没想那么多。不过当嬴政看到荆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 嬴政:“你俩扶着他,喂他吃喝。” 两个黑卫拱手应诺,一个扶起荆绝一个用剑剁碎彘脚捏起一块塞进荆绝嘴里。 嬴政:“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荆绝:“很是美味。” 嬴政:“说说吧,你的剑法是谁传授的?” 荆绝:“我四岁那年,一剑君来我家告诉我岳父朱亥时机成熟,可以去咸阳了。后来我岳父再也没回来。两年之后我六岁,那个一剑君由来我家,他把一卷绢帛交给我,上面画着这三招剑法。一剑君对我说,若想报仇就苦练这三招。” 嬴政:“一剑君还跟你说什么了?” 荆绝:“他还说,家主对你家有再造之恩,等你练好剑法,待到时机成熟,记住会启用你的,从那以后我就每天练剑不止。一年前,一剑君又来我家,他告诉我陛下经常夜访兰池是个机会,越是我便去了咸阳也去了兰池宫。没想到荆绝学艺不精,败于陛下下剑下。荆绝服了。” 嬴政:“一剑君所说的家主,你可见过?” 荆绝:“不曾见过。” 嬴政:“一剑君本人你可见过?” 荆绝:“他每次来都是蒙着面,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嬴政:“一剑君的家主对你家又和再造之恩?” 荆绝:“我母亲说,我父亲去咸阳之后不久这个一剑君就来找我岳父,他给了我们一家文牍路引,还给了我家一大笔钱,嘱咐我岳父立刻离开,这算是救了我全家一命。随后一剑君经常奉他家家主之命接济我家,最后还替我父亲传我三招剑法,故此他家家主就是我的恩公,荆绝就应该对他惟命是从。” 嬴政:“兰池行刺明知不行,为何还要再来,而且间隔如此之短。朕记得你是右手持剑的,朕斩断你的右手之后到现在还不足一年时间,你不可能把左手练的跟右手一样。你的恩公绝非莽撞之人,做事必须是前思后想仔细推敲,必须是在有了五成以上的把我之后才动手,为何不等你左手练成就催着你刺杀朕。难道他不知道朕出巡的时候有多少护卫吗?还有一点,朕身边之事包括防备谋刺的手段都是你的恩公所布置,难道他没告诉你真有三辆御驾车马吗?他应该让你准备三套大铁椎才是啊,而你为何只准备一套?” 荆绝:“其实再接到一剑君的指令之后我也很是纳闷,一是时间太仓促,我根本还没恢复,二是提供的有关陛下护卫的情况远不如上一次详细。荆绝好奇之下多次询问,一剑君无意中漏了一句。” 嬴政:“他说什么?” 荆绝:“一剑君说:少主等不及了。” 嬴政:“什么意思?” 荆绝:“我问了,一剑君却一个字也没说。” 嬴政:“呵呵呵,一派胡言。赵高,单独拨出一辆马车,将门窗封闭之后将荆绝夫妇关进车内。你亲自看守,务必保证此二人能活着回到咸阳。另外,你们三个就盯着这俩人,除了朕和赵高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此二人,违令者立斩!” “喏。” 荆绝:“陛下,赵高答应过,放我夫人离开的。” 嬴政:“朕把你俩留下没别的意思,你俩伤势沉重,你夫人有孕在身。这天下最好的医者就在朕身边,朕若放你们走,你俩能否活者回家都不好说,所以还是先留下把伤养好吧。再说,你虽然是故人之子,但刺王杀驾罪同谋反,那可是死罪呀,而且是灭族的死罪。现在朕还念一点旧情,若是惹恼了朕,你俩能不能活还未可知。乖乖听朕的安排就是。起驾。” “喏。” 嬴政回到车上之后,车队早已整顿完毕,随着号角响起车队开动向前。 阿诺看嬴政脸色不好便问:“陛下,那荆绝打死不招吗?” 嬴政摇了摇头没说话,胡亥说到:“母妃有所不知,那荆绝的夫人有孕在身,荆绝为了保住母子两个和赵高谈了条件,然后就非要见父皇,然后。” 阿诺:“然后就什么都说了?” 胡亥:“咳咳,那个,母妃您别问了。” 嬴政:“呵呵呵,恩公、一剑君、少主等不及了。呵呵呵,等不及什么,等不及要当家做主吗!” 阿诺瞪大双眼手捂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胡亥低着头说:“父皇,我师尊,不会,不会那样的。” 嬴政:“我儿说得对,大兄怎会对朕下此毒手。但是那位少主就说不好了。” 胡亥:“震哥是您女婿呀,他才不会那样呢,儿臣保证。父皇,儿臣觉得这都是那个荆绝胡说的,他想离乱我们君臣父子间的和气。对,他还就是这样打算的。父皇,儿臣这就杀了那俩去。” 嬴政:“阿诺,你给朕朕了个好儿子呀。胡亥小小年纪就知道轻重,就知道从中周旋,维护他的兄长、师尊和朕之间的关系,胡亥是上天赐给朕的宝贝啊。” 胡亥:“父皇,这不是您从小就教导儿臣的吗,这不是儿臣本应该做的吗?” 嬴政摸摸胡亥的头随后对窗外说道:“赵高可在?” 赵高:“臣在。” 嬴政:“荆绝说的话都记下了吗?” 赵高:“全都记下,而且已经封存。臣交给,交给公子胡亥保管了。至于其他人离得远,听不见,那三个侍卫是跟陛下许久的,绝不会走了嘴的,陛下放心。” 嬴政:“还是你明白真的心思。那四个宫娥,你亲自去办。” 赵高:“喏。” 嬴政:“传讯武安君白宣,命他速来伴驾。” “喏!” 第628章 君侯我怕 嬴政在博浪沙遇刺,随后命天下大索十天,这意思就是告诉天下人皇帝遇刺了,刺客跑了,赶紧抓刺客啊! 嬴政过了三川郡之后地再次来到齐国旧地芝罘,并立石刻辞,以宣扬大秦统一六国的丰功伟绩。嬴政想借此告诉天下:大秦秦朝扫灭统一六国是为了除暴安良,拯救天下黔首,结束六国之间“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的征伐。 总之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至于六国余族是不是因此畏惧再不敢闹屁,那就不得而知了。 沛县,大雨连下三天,从金陵渡江行至此处的白宣不得不命人寻找避雨的地方。 “启禀君侯,前方乃是沛县丰邑中阳里,里中有一户刘姓人家的屋舍还算不错,属下已经和他家主人谈妥,请君侯前去避雨。” 白宣:“多给主人家钱帛,记得要跟人家客气。” “喏。” 白宣催马前行,没做多远就看见木制里门上刻着的三个字,“中阳里”。 白宣忽然心中一动,他心中暗道:“沛县中阳里,这不是刘邦的家吗?莫非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的侍卫正好挑中刘邦家,呵呵呵呵。” 白宣奉诏过江伴驾,他没带张良、萧何、子婴,也没打算带上韩信所以他只带着三十白家亲卫轻车简从前往齐地和嬴政会面。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遇上大雨,更没想到他居然能再次和刘邦碰面。 当白宣下马走进刘家院门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一位妙龄少妇羞答答站在门口。 白宣心里一震暗道:“这美人儿拿到就是吕雉?哇塞好嫩好漂亮哇。” 吕雉:“民妇拜见君侯。” 白宣:“路遇大雨,道路泥泞难行,请夫人行个方便,待雨过天晴之后,本君自会离开。多有打扰之处,还请夫人担待。” 吕雉:“民妇岂敢造次,君侯尽管住下,只是民妇家中贫寒没有美酒佳肴款待君侯。” 白宣:“哈哈哈,夫人能够容留本君避雨已经感激不尽,其他的就不烦劳夫人了,吃喝什么的本君的侍卫自会到沛县城中去采买。”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正堂,刘邦家虽说在中阳里算是数得着的富户,但在白宣看来这家境也就比普通人家强点有限。 白宣的亲卫都是些老人,不用白宣吩咐就各自做事,有两个亲卫已经冒雨驾车去了沛县成里,其余的亲卫将马匹车辆安置妥当。小小的正堂内只剩白宣和吕雉对坐,吕雉为白宣斟满茶水,她迅速瞥了一眼白宣,发现白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吕雉不由得面颊绯红。 白宣盯着吕雉看倒不是见色起意,主要是因为这小娘们儿太有名了,白宣一前只在书中看到过吕雉的经历,至于吕雉长啥样那肯定是没见过的。如今吕雉就活生生的摆在白宣面前,而且还是白嫩少妇版的,这能不让白宣多看几眼吗。 吕雉:“君侯请用茶。” 白宣:“哦哦,多谢夫人。对了,此间主人可是姓刘?” 吕雉:“君侯是想问我家夫君刘邦吧?” 白宣:“哎呀好巧,本君还想着刚好路过沛县正要寻访刘邦,不想竟然如此之巧,刘邦可在?” 吕雉叹了口气说:“君侯来的不巧,我家夫君不在家。” 白宣:“可是应了差役?还是去了咸阳?” 吕雉:“唉,我家夫君就是个不着调的,本来亭长做得好好的,可上次从彭城回来之后就跟丢了魂一样。前些日子押解囚犯,他浑浑噩噩的把自己灌醉了致使囚犯逃跑,秦律森严此为重罪,我夫君畏惧秦律只好亡命芒砀山下的沼泽地内。只靠着民妇时常给他送些吃喝衣物。君侯,我夫君平日为人仗义,出了这事不少兄弟忙前忙后走门路为他脱罪。可县令也有难处,他若不报就是与我夫君同罪。所以县令只得如实上报,这官司已经到了郡守那里,我家夫君怕是不能跟着君侯了。” 白宣:“怎不早说,这种事本君一句话就可办妥。来人,拿本君的牌子去见沛县令,告诉他不必追究刘邦罪责,他已经被本君征辟。” “喏。” 亲卫拿了牌子冒着雨出去了,吕雉一听大喜连忙拜谢白宣。说实话,别看平时刘邦吊儿郎当的家里的事一点都不管,似乎有他不多没他不少。但是真要少了他吕雉顿觉无依无靠,满心孤苦,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从不向娘家伸手,所以一切苦累都是她自己默默的承受下来。如今白宣一来就帮吕雉一个大忙,这让吕雉对白宣感激不尽,她本就是暗中对白宣有好感的,此时更加对白宣热情。 不一会功夫,白宣的亲卫回来,这哥俩买了不少酒肉蔬菜米面粮油,看这架势是打算在刘邦家长期驻扎下去的架势。其实不是这样的,这是白家的规矩,外出错过宿头借住民家,就必须多买生活用品。一是自己吃用方便也很仗义,二是走的时候把剩下的留给主人家,这东西不赶紧吃用就会坏掉,又不是钱财,更容易让主人家接受。其实白家人自己能用多少,往往留下的比自己用的要多很多,借住的主人家一点都不会吃亏。 亲卫们张罗着吧才买来的东西方进仓房,又问了吕雉之后把马上要用的放进厨房,随后这些亲卫净手之后自去厨房做饭。 吕雉:“这如何使得,应该是民夫亲自下厨的。” 白宣:“夫人不用忙碌,我这几个亲卫做的饭食怕是不比静竹居的大厨做的差多少,夫人坐等就是。对了,要不要给刘邦送些吃的去。” 吕雉:“君侯来之前民妇已经送去了,再送就是明天。” 白宣:“嗯,本君明天就把刘邦带走,夫人可愿?” 吕雉低头不语,说实话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原因和以前一样就是不想刘邦死在战场上。 白宣:“怎么,夫人舍不得刘邦?哈哈哈哈,看来这刘邦倒是个顾家疼女人的人啊。” 吕雉:“并非如此,奴家是怕,是怕我家夫君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他,他就是个浪子没啥真本事的。” 白宣:“这是实话,可是男子汉求取功名的路本就不多,以刘邦的资质上战场是最快的路径。谁也不是生而知之的,本君第一次上战场也被吓得没了魂,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 吕雉:“君侯上战场的时候多大?” 白宣:“十三岁,是在邯郸城外。这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呀。” 吕雉:“君侯能给民妇说说这些事吗?” 白宣:“夫人愿意听,本君就讲讲。” 当白家亲卫送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酒肉的时候,就看见白宣和吕雉谈笑风生,吕雉那是一脸崇拜的听着白宣在那吹嘘,吕雉是个好听众,不时拍着小手发出赞叹声。 “哇!好棒!君侯您太帅啦~~~~” 亲卫摇摇头回到厨房对正在做饭的兄弟说:“家主又在忽悠别人的媳妇了。” 那亲卫:“嘁,你当我看不出来吗?这家的夫人一见家主就两眼冒火,恰似饿狼见到小绵羊儿一般。这帮小蹄子不知道深浅,这都是被自家夫君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得让咱家家主教教她做人。嘿嘿嘿。” “哈哈哈哈,说得有理,反正咱家也不亏。” “就是。” 正堂内,酒意微醺的吕雉捧着酒杯媚眼如丝的看着白宣。 “君侯,吕雉敬您一杯。” 白宣:“哈哈哈哈,好!” 这顿饭一气吃到半夜,可这雨也一直没停。没办法,只能住在刘邦家了。 后半夜,白宣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猛听见雷声响起,随后一具柔软光滑带着温香的身子慢慢钻进白宣的被窝。 白宣:“你要干啥?” 吕雉:“君侯我怕~~~” 白宣:“嘿嘿,本君不怕,来吧。” 轰隆咔嚓,哗哗哗。 大雨倾盆而下,芒砀山下沼泽地内一个四处漏雨的小窝棚里,刘邦、樊哙浑身湿透缩成一团打着哆嗦。 刘邦:“雉雉为啥不给拿点酒来~~~~” 樊哙:“有的吃就不错了,阿嚏,你就别再为难嫂子了。阿嚏。” 刘邦:“哒哒哒,也不知道,哒哒,家里的房子漏没漏。雉雉,以后我一定不在胡混了,哒哒哒。” 第629章 上当了 一夜风雨雷鸣,到了次日清晨,却是雨过天晴艳阳高照。卧室内白宣张开双臂任凭吕雉为他穿衣,昨夜的缠绵让吕雉如同吸足了玉液琼浆的鲜花一般数年绽放出了娇艳。 白宣:“雉,你和刘邦和离吧,本君娶你。虽然你做不了本君的正室,但白家的夫人实际上是没有大小之分的。” 吕雉:“能与君侯一夜缠绵,吕雉足慰平生。父亲将我嫁给刘邦时曾说过,刘邦将来定会成为人上人的。家父识人之能虽不及君侯,但确从未说错过。因此吕雉还要和夫君一起相守到老,这是吕雉的命。” 白宣:“何必因为于令尊一句话赔上自己一生的好时光呢,这块玉佩你收好,这是我给你的信物。” 吕雉接过玉佩见上面可这白云托月的图案,她知道这是不是普通的玉佩,这是白家特制的信牌。吕雉将玉佩塞进胸口,随后抱住白宣将头埋在白宣的胸前。 吕雉:“我不求君侯给我名分,我只求在君侯心中给吕雉留个位置。” 白宣:“唉,本君遇见的女子为何都是这么要强的呢。玉佩给了你,你若回心转意,随时可以来找本君。放心,本君不会害刘邦的,也不会强行将他编入军中。他有他自己的宿命,本君即便想要强求也是做不到的。雉,多多保重。” “多谢君侯垂怜,他日若有缘分,你我还会再见。” 白宣抱住吕雉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本君记住你这句话,你只需明白,不论是家中还是本君心里,都有你的位置。” 吕雉紧紧抱住白宣的腰,贪婪地亲吻着白宣的胸膛。 “启禀君侯,时辰不早,是否该启程了?” 屋外传来亲卫的声音,白宣说到:“立即启程。” 说完之后白宣捧着吕雉的脸说:“我要走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多多保重。若是遇到难处,你拿着那牌子到县城找到静竹居分号直接去找那里的掌柜就好。” “多谢君侯。” “叫声夫君。” “夫君~~~” 白宣笑着在吕雉脸上亲了几口之后转身出门而去,吕雉捂着发烫的脸跪坐在地上,她的嘴角荡起了笑容。 白宣的马车一路急行,走出三十里后白宣猛地一拍脑门说道:“上当了,老夫竟然被那个吕雉给算计了。呵呵呵呵,好聪明的好有心计的女人。” 白宣为何说他上了吕雉的当呢?原因很简单,借住在刘邦家把人家媳妇睡了还不赶紧跑等啥呢?着都在一个被窝里滚了一夜了,白宣哪好意思再把人家的夫君编入军中呢。吕雉自荐枕席除了本就对白宣又爱慕之意外,也不排除是借此形式打消白宣征辟刘邦的念头,可以说吕雉的两个目标都实现了,她既全了自己和天下奇男子白宣一夜风流梦想,又保住了自己的夫君免去他成为炮灰的命运,。这让白宣不得不对吕雉高看一眼。 白宣:“呵呵,这就是命啊。刘邦,本君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芒砀山下沼泽地里一片蛙声,刘邦和樊哙赤着上身费了半天劲终于生起一堆火,不过由于太过潮湿,那火堆升起的烟雾多过火焰。哥俩忍着烟熏把昨天吃剩的饭菜搁在火上热着,好歹吃点总比饿着强。 饭菜热好之后,樊哙一股脑的推给刘邦。 “三哥你吃。” 刘邦:“一起吃啊。” 樊哙:“等嫂子送饭来我再吃。” 刘邦:“刚下了雨,路不好走,你嫂子没那么早来,咱俩一起吃。” 樊哙:“这理由这么多蛤蟆,叫起来甚是烦人,我去抓来吃了它们,一是解馋二是免得晚上他们再呱噪。三哥你吃饭菜,可不许跟我抢啊。” 刘邦眼圈一红说到:“他日哥哥我一旦飞黄腾达,定会让你吃香喝辣,你想要什么哥哥就给你什么。” 樊哙:“哥,这可是你说的啊,举头三尺有神灵,说了就必须算数。” 刘邦:“肯定算数!” 樊哙:“我再看看能不能捉几条鱼来,就算捉几条泥鳅黄鳝也好,实在不济弄条蛇也行,定要让哥哥吃上肉。你等着。” 樊哙抄起一个棍子向沼泽走去,刘邦大声嘱咐他小心随后将饭菜又放回灰堆上,刘邦打算等樊哙回来一起吃。 就在刘邦的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唤声。 “夫君~~~” “三哥~~~~” 刘邦站起身喊到:“我在这呢!” 吕雉拎着一个篮子,跟着周勃、卢绾、曹参一起踩着泥泞走来,刘邦看着娇俏的吕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卢绾:“三哥大喜事啊,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亭长了。” 刘邦:“真的?我的罪责免了吗?” 曹参:“是真的,是郡守亲批免了你的罪责,准你官复原职继续当亭长。县令今天一早去了你家,将此事告知嫂子的。” 吕雉:“是的夫君,你没事了,咱们回家吧。” 刘邦一把抱住吕雉激动的说到:“这一定是李丞相和公子胡亥暗中相助,雉雉,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今后为夫一定好好疼你,周勃快去吧樊哙叫回来,咱们这就回家!” “好嘞。” 吕雉看着哥几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心中也很高兴,但她是绝对不会把其中的缘由告诉刘邦的,他只希望把这个秘密永远的藏在心底。 回去的路上,吕雉默默走在勾肩搭背肆意狂歌的刘邦哥几个身后,她看着刘邦那嚣张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白宣。 吕雉心中暗暗说道:“阿宣啊,你虽然比我大那么多,可是我怎么就觉得你哪都比刘邦好呢。完了,我这辈子算是忘不了你了。” 阿嚏阿嚏,坐在车上的白宣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笑道:“定是吕雉那丫头在想我,嘿嘿嘿。” 白宣过了彭城见过韩信仔细嘱咐一番后就离开彭城赶赴齐地,终于在十天之后赶到了琅琊宫。当嬴政知道白宣赶到的消息后,亲自走出大殿等候白宣,君臣二人见面之后一如既往地亲热异常。 嬴政:“大兄辛苦了。” 白宣:“陛下受惊了,幸好有惊无险。” 嬴政:“朕有大兄传授的剑术护身,那刺客根本不能把朕如何。大兄来了,朕高兴异常。赵高,立刻设宴,把众卿都叫来,朕要为大兄接风洗尘。” “喏!” 第630章 嬴政的试探 琅琊台在渤海间,琅琊之东。《史记?秦始皇本纪》载,“盖海畔有山,形如台,在琅琊,故曰琅琊台”。 春秋战国时期,琅琊是齐国的重要城邑,齐桓公、齐景公尝游此,数月不归。 史记有载:“越王勾践灭吴后,北上称霸,由会稽徙都琅琊,起观台,以望东海。” 也就是说琅琊台最早是越王勾践所建。越王勾践灭吴后,为了统领被吴战败的齐地,遂从会稽迁都琅琊,并在城东南十里的琅琊山上筑台。台顶营造“望越楼”,以南望会稽。 大秦一统天下后东巡郡县,封禅泰山,遍拜齐地八神,即天主、地主、兵主、阴主、阳主、月主、日主、四时主。因四时主祠建于琅琊台上,故南登琅琊拜之。 嬴政来到琅琊台后,为这里秀丽的山海风光所吸引,遂迁三万户百姓,重筑琅琊台。经数年营造,终于建成了大秦王朝在函谷关外规模最大的宫殿群,琅琊台行宫。 据史料记载:“台孤立特显,出于众山上,下周二十里,傍滨巨海,台基三层,层高三丈,上级平敞,方二百余步,高五里。”可见其规模宏大,壮丽无比。 琅琊宫主建筑名曰“会峰阁”。阁高十余丈(约三十多米),分上下五层,从四面观看,高低形状各不相同。从东面观看,它有三层;从南面观看,它有四层;从西面观看,它有五层,每层呈六面八角,均采用飞檐翘角式样,阁顶用青色琉璃瓦覆盖。会峰阁雕梁画柱,古朴大方。阁上二十四个翼角都装有铜铃,山风拂处,金声四起。每当晴空丽日,登阁远眺,阁北群山逶迤,匍匐脚下。阁南俯瞰渤海,天海一色,烟波浩渺,堪称山河壮丽,气势恢宏。难怪嬴政每次东巡都必到琅琊行宫而且一住就至少两三个月。 会峰阁一层宽敞明亮的殿堂已经摆满桌案,殿堂中央巨大而华丽地毯上,年轻貌美的舞姬合着乐声翩翩起舞。乐师们分列殿堂两侧演奏着宫廷乐章。 群臣按照品级坐在各自席位上,一边品尝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乐舞,整座殿堂内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嬴政和阿诺自然是居中而坐,白宣则位于嬴政右手边的席位上。只要白宣在,不论在朝堂上还是在宴会上,嬴政右手边的位置永远都是白宣的。即便是太子扶苏也只能坐在白宣之侧,而此时坐在白宣左手边的是胡亥。 这是从嬴政称王之后就形成的惯例,就算现在嬴政贵为天子,做了大秦皇帝,这个规矩依旧保留至今。满朝文武早已习惯,也没人敢于对此有任何疑义。 咔咔咔,嬴政双手推着桌案向白宣的桌案靠近,因为大殿内乐舞悠扬,所以这刺耳的声音并不突出。不过因为白宣离得近,而且白宣是一位久经战阵的统帅,任何微小的异样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白宣:“陛下这是作甚?” 滋滋嘎嘎,白宣刚问完这句话就发现自己的桌案也向着嬴政移动,白宣回头一看,却见胡亥已经离席跪在白宣的桌案一侧双手用力推着桌案。这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白宣的桌案和嬴政的桌案凑到一起。 咔,两张桌案碰到一起,虽说摆放的方式和方向没变,但白宣桌案的有边角和嬴政桌案的做边角紧紧挨在一起。 滋滋嘎嘎,胡亥把白宣的桌案推到位之后,又回身把自己的桌案推过来和白宣的桌案挨在一起。 嬴政并未阻止胡亥的举动,反而笑眯眯的冲着胡亥点点头,那意思很明显,他对胡亥的做法很是满意。 如此一来,白宣快要和嬴政肩并肩了,而胡亥也不做自己的席位,他端着酒壶跪坐在嬴政和白宣身后,充当起了侍者的角色。到了这时候,很多大臣看到了这个变化,这个变化似乎在告诉众臣,白宣永远是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永远是陛下口中的大兄。而胡亥的低姿态也让原本觉得他有些恃宠而骄的大臣们,多少改变了一些看法。 嬴政端起酒杯说到:“大兄辛苦,朕敬大兄一杯。” “多谢陛下。” 君臣二人一饮而尽,胡亥连忙又为二人将酒杯斟满。 白宣:“臣闻陛下遇刺博浪沙,幸好陛下无恙,可曾抓获刺客?” 嬴政:“当场斩杀三十人,却走了主谋之人。” 白宣:“没有活口吗?在此之前陛下遇刺兰池,会不会和这些人有关?” 嬴政:“定有关系,朕思来想去,觉得也不过是六国余孽所为。” 胡亥:“师尊,父皇这次遇刺,刺客用的是大铁椎。当时胡亥正在中间那辆车前开道,远远听见一声大吼,随后从空中砸落一把大铁椎直接将马车砸烂。幸亏父皇不在那辆车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宣:“大铁椎?什么样的?” 胡亥:“就是当年朱亥用的那样的。” 白宣:“陛下,荆轲燕丹之墓可曾查看过?” 嬴政:“赵高命人去看过,那墓已经被挖开,里面的遗骸全都被挖走。想必那柄大铁椎就是朱亥的那柄。” 白宣:“那么刺客身份十有八九是荆轲以及朱亥的后人。”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白宣,他盯着白宣的双眼看了一会才说:“大兄,朕有件事瞒了你。兰池那次,朕和刺客交过手,那刺客用的剑法就是当年大兄传授给荆轲的三招。朕也会用,那刺客应该是没受过名师指点,对这三招剑法的领悟和荆轲相去甚远。大兄,朕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断,传授荆轲这三招剑法的人其实并不高明,或者说那刺客根本就没人教,只是凭着荆轲留下的剑谱自己修炼的呢?” 白宣:“当年荆轲凭这三招剑法打遍天下,和他交过手的剑客不在少数。他到了燕国结识了朱亥,朱亥乃是有名的侠客,交游广阔想必登门拜访朱亥的人也不少。他们定会跟荆轲切磋剑术,朱亥虽然不用剑,但是武功并不差,武学之道讲究触类旁通。朱亥不一定会用精通这三招剑法,但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学个皮毛。另外和荆轲切磋剑术的剑客中也应该不乏高手,对剑术的领悟应该在朱亥之上。刺客若真是荆轲的儿子,从那些剑客那里也可学得一些精髓。他应该是缺乏实战磨砺,要知道荆轲当年纵横天下凭这一把将打便大江南北、黄河内外,在不断地磨砺中对这三招剑术的领悟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呵呵,可惜的是,当年臣传授他剑法的时候留了一手,他学的并不全,而陛下学的却是一整套的剑法。陛下和荆轲交过手,荆轲当时有谦让的成分,但若真的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赢得了陛下。” 嬴政拍着桌案哈哈大笑说:“原来大兄早有布置,大兄未未卜先知之能,朕从心里佩服。大兄,我们再喝一杯!” 嬴政喝着杯中酒心里却在想:“大兄说话时眼神清澈毫无躲闪之意,这说明他问心无愧。难道不是大兄?难道是那个逆子的主意?哼!” 第631章 真假不重要 嬴政这样试探白宣,儿白宣到没往别处想,因为他很了解嬴政,嬴政的剑术很高,而他骨子里很是向往剑客的自由自在快意江湖的做派。 白宣觉得嬴政之所以这样问应该是看到那刺客用了荆轲的剑法之后,心中起了好胜之心。所以白宣按照自己的判断回答了嬴政的问话,白宣丝毫没怀疑嬴政的问话是有所指的。 嬴政:“大兄,前不久你的奏报朕看过,太湖剿匪大兄劳苦功高。” 白宣:“只可惜走了项梁叔侄,芈启之女虞姬也逃脱了,是臣办事不利。” 嬴政:“大兄此言差矣,我子明敌在暗,大兄坐镇江南军政诸事繁多,哪能专心追查项氏叔侄呢。也是朕疏忽了,朕早就应该派人协助大兄。大兄这次虽然没抓住项梁叔侄和虞姬,但却摧毁了项氏老巢,项梁叔侄若想反叛,怕是有得拖后个几年。不妨事,咱们慢慢跟他们耗着。” 白宣:“陛下体恤臣,让臣更觉又亏陛下信赖。臣回去之后把军政事都交给子婴,臣专门追查项梁叔侄下落。” 嬴政:“不。大兄坐镇江南,江南安危系于大兄一身,项梁叔侄只不过是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哪里用得着大兄亲自盯着。这样吧大兄,从此刻开始,江南黑冰台交由赵高统领,由赵高安排得力精锐追查项梁叔侄,大兄安心辅佐子婴,稳定江南就好。和江南大局相比,项梁叔侄只不过是疥癣之疾,在朕心里江南的安稳才是重中之重,也只有大兄才能镇得住哇。” 话说到这里,有不的白宣不有所疑惑。黑冰台看似一个整体实际上却分成两派,就和朝堂的上的格局一样,一派属于白宣一派属于赵高。而江南黑冰台各级官佐都是白宣一派,如今嬴政命赵高接管江南黑冰台事务,这不能不让白宣怀疑,嬴政这是要杯酒释兵权了。 嬴政不等白宣说话就抢先说道:“大兄不要误会,赵高指派的黑冰卫只负责追查项梁叔侄,监视六国遗族动向。他们和江南黑冰卫互不统属各行其是,江南黑冰卫仍归代行调遣,如何?” 一个皇帝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给足了白宣面子,白宣还能说什么,就算嬴政把江南黑冰卫划归赵高所辖黑冰卫管辖,白宣也说不啥来,因为大秦黑冰卫本来就是隶属嬴政直辖只对嬴政负责的。嬴政之下的黑冰卫各级统领、掌司说白了都算嬴政的家将,其俸禄也都是归少府发放。也就是说,嬴政才是大秦黑冰卫的真正主人,他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别人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白宣:“就按陛下的意思办,如此一来江南黑冰卫就可用于别处。也可抽调一部分精锐支援北疆。北疆我军虽然把匈奴和东胡、漠北隔离开,但这样做无疑会招来匈奴的强烈反扑,西北迟早要有一战。我大秦也要凭此一战将匈奴彻底驱赶到极西之地,叫他再也不能对大秦形成威胁。为此,应早做筹谋才是。” 嬴政:“北疆精兵悍将云集,又有魏缭、蒙恬、扶苏、白震坐镇应该暂时无碍。大兄可将计策写出,朕看过之后诏命北疆将士依计而行。等到西征匈奴之时,说不得还得烦劳大兄披挂上阵。” 白宣:“这是为臣的本分,何谈烦劳呢。” 胡亥:“父皇,那个,大事说完,儿臣的事是不是也跟师尊说说?” 白宣:“你有何事?” 嬴政哈哈一笑说:“大兄啊,咱们来个亲上加亲吧。哈哈哈哈。” 白宣明白了,嬴政这是要为胡亥提亲,不用想都知道,嬴政为胡亥选的夫人定是白家幺女白钰。 在白宣心里,嬴政的儿女中也就扶苏还像那么回事,至于胡亥,白宣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胡亥就是一个祸害,老闺女都是当爹的心头肉,明知胡亥是个火坑白宣哪会将心头肉往火坑里送。但这事是嬴政提出来的,白宣又不好直接拒绝。 白宣:“陛下,臣教女无非方,白钰这孩子被臣宠坏了,再加上年纪小,有些没规矩。臣为这事倍感头疼,臣怕白钰配不上胡亥呀。” 嬴政:“大兄此言差矣,白家的儿女就没有差的,朕看的清清楚楚。即便是最顽皮的白宝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绝对是个看家守业的最佳人选,大兄识人之能令朕钦佩不已。所以呀,白钰这孩子必须嫁给胡亥。不过,白钰确实还小,你我不妨先将此事定下来,等到白钰成年之后,再正式定亲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宣还能怎样。他本就是想改变大秦二世而亡的历史的,借此机会如果能将胡亥引到到其他方向上,让他没了当皇帝的心思也是好事。只是这代价够大,白宣真心肉疼啊。 白宣:“那就依陛下之意,先定下来。” 嬴政笑着举起右手,白宣举手和嬴政击掌。嬴政一把攥住白宣的右手哈哈大笑,胡亥满脸欢喜的对着白宣行礼。 “岳父在上,请受胡亥一拜。” 白宣心说你倒会挺会顺杆爬的。 白宣扶起胡亥郑重地能说到:“亲事是定了,还望公子不要嫌弃白钰没有大家贵女风范。” 胡亥:“不嫌不嫌,我就喜欢钰钰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呢。岳父请放心,胡亥决不让白钰受半点委屈。” 白家幺女指给了胡亥,这可是一件大事,众臣接连上前恭贺,嬴政哈哈大笑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赵高和李斯一起来到白宣面前,赵高恭恭敬敬的举杯说到:“君候,之前赵高有怠慢君候之处,就请君候看在赵高自幼父母双亡没人教诲的份上饶过赵高吧。其实,这些年来赵高最想的就是和君候像从前一样亲如一家。赵高很想听君候叫一声小高,赵高也非常想教您一声大兄。” 李斯:“阿宣,亲兄弟还有闹隔阂的时候,我们都老了,凡事向前看吧。阿宣,为兄敬你。” 赵高就算说出花儿来,白宣心里也不为所动,倒是李斯的话让白宣不由得眼圈发热。他举杯和李斯碰过了一下。 “李兄,待到将来闲暇时,你我一起到静竹居小酌,还喝白香,就着盐水豆子一小碟肉,如何?” 李斯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一仰头一口将酒喝干随后双手握杯拱手弯腰,这是意思是和白宣就此约定了。 白宣把空杯伸到赵高面前说到:“小高,为兄的杯子空了,满上!” 赵高满脸激动,他扔下就被端起酒壶为白宣斟满。 “大兄,小高敬您。” 嬴政哈哈大笑说:“好哇,朕陪一杯。众卿一起来,饮胜!” “饮胜!” 琅琊宫的酒宴气氛陡然高涨,这场酒宴直到月上中天才宣告结束。 嬴政拽着白宣直接上了会峰阁的顶层,嬴政说是要和大兄一起登高观赏海上生明月的美景。别的人不让陪,只有皇妃阿诺侍奉左右。这一次就连胡亥也没捞到陪着他爹和他岳父的机会。 胡亥找到赵高对他说:“师傅,如今师尊成了我岳父,那是不是说,他会帮我?” 赵高:“白宣为人,深不可测,莫要忘了,白紫烟也是他的女儿。而且白紫烟的生母是商君,就连陛下也有所忌惮的。不过公子今天促成此事,至少能让白宣不能像从前一样一心一意。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他不得不反复斟酌。再说不管是公子还是扶苏上位,对白家的荣宠是一样的,白家根本不需偏向谁,只需坐等结果就好。” 胡亥:“师傅的计策果然高明,这就等于把我岳父至于两不想帮帮的境地。嘿嘿,太好了。师傅,那我们之前栽赃的事情是不是暂时搁置?” 赵高:“呵呵,那不是你我想怎样就怎样的,那得看陛下的意思。我们只是给陛下提供了一个白宣的把柄而已,至于陛下会不会用,何时用,完全由陛下定夺。” 胡亥:“父皇会相信哪些是真的吗?” 赵高:“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东西是不是对陛下有用。现在看来,陛下把那些口供封存起来,还有那俩人安置于秘密之处,这就足以说明,陛下觉得咱们编的那些很有用。我以为,陛下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用上这些东西的机会。” 胡亥:“原来如此。真假不重要,关键看有没有用。呵呵,我又学了一招。” 第632章 陛下大喜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星月倒映在海面上,可谓海天一色,几乎分不出哪里是海哪里是天。白宣和嬴政坐在会峰阁顶层廊台上眺望渤海,颇有琼楼玉宇,恐惊天上人的感觉。 嬴政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美景,他的眼中满是痴迷。 嬴政:“大兄你看,多美啊,如此美景天上有吗?” 白宣:“天上也不过如此而已。” 嬴政:“大兄说得对,面对如此美景只怕是仙人也要忍不住流连于此吧。可为什么朕就见不到他们呢,难道这世上没有仙人吗?” 白宣能怎么说,他能告诉嬴政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神仙,所谓的渤海龙君,神君下凡都是他编出来的吗?不能,绝对不能。 白宣:“陛下为何非得要见到神仙,臣杀戮过重肯定是见不到神仙的。臣觉得陛下就算见到神仙,那神仙怕是也不会答应陛下长生不老,非是他们不能,而是他们不敢。” 嬴政:“为何?” 白宣:“臣听闻天有九野,何谓九野,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曰阳天。这九野也叫九重天,每一重都有一帝,而九重之上还有更大的主宰。陛下,我们所在的九州之上也不过是苍天而已。只一个苍天的神仙就像这天上的星斗一样繁多,陛下虽是神君下凡也只是其中的一颗。既然上天把九州交给陛下统御,那么陛下的一切就已经被苍天定好,怕是任何一位神仙都无法更改,陛下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白宣的话说的已经算是比较直接了,白宣相信嬴政也会明白其中的隐喻。 嬴政:“听大兄说的话总觉得很有道理,朕不是普通人,那么普通的神仙绝对不敢帮朕,渤海龙君就是这样,他只会告诉朕将来朕和他会重逢,提醒朕注意什么。但他不会说朕的寿数,更不会说大秦的运数,仔细想来还是大兄说的在理。那么大兄,人可以重生吗?” 这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白宣又不能不回答,因为嬴政的双眼正盯着他。 白宣:“这个臣也说不好,臣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死而复生的人。” 嬴政:“大兄,你不是让朕修筑皇陵,等待找到仙药吗。墨骏给朕画了皇陵的图,夏无且也知道怎么才能保证朕的身体不会腐败。大兄,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难道大兄是在骗朕吗。” 白宣:“陛下那时痴迷长生,遍寻仙药,臣实在不忍陛下沉迷于此。那时陛下听信卢生等人的话,但却久寻不得,臣只好出此下策宽慰陛下。” 嬴政:“大兄其实也想长生,对吗?” 白宣笑笑说:“谁不想呢。” 嬴政:“大兄年近六十却还如此年轻,真叫朕羡慕。” 白宣听了这话心里一突,他敏锐的感觉到嬴政话里有话。 嬴政见白宣不说话于是他继续说道:“找了这么久,也就只有徐福和白庆给朕送回了那些珍宝,卢生他们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大兄,即使不能让朕长生,但延续寿命总是可以的吧?为何那渤海龙君却闭口不提,他真的只给朕这些珍宝吗?” 白宣明白了,原来嬴政在怀疑他,怀疑他是吃了什么仙药才会不显老。换句话说,嬴政是在怀疑白宣吃了渤海龙君送给嬴政的仙药。 白宣:“陛下,臣追随你这么多年,臣的为人陛下应该是很清楚的。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如此问臣,臣内心惶恐,不知该如何回答陛下。臣只能向苍天起誓,臣没有吃过任何仙药!” 嬴政:“大兄,朕就是随便问问,大兄如何听不得笑谈了呢?” 白宣:“陛下若说的是笑谈倒也无所谓,若陛下不是笑谈,那臣只有以死谢罪了。陛下,若臣真的吃了仙药,那么如果从这会峰阁上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死,若臣没吃过,那么臣先行一步。陛下,臣白宣拜别陛下。” 白宣郑重的对嬴政三拜九叩之后站起身走向廊台边缘。 “啊,不要!” 阿诺的尖叫声让有些迷茫的嬴政回过神来,他立刻蹦起来一把拽住白宣。 “大兄,朕真的是在跟你说笑啊,大兄现在就想弃朕而去吗?不准,朕不准!” 白宣哪里会真的往下跳,从这么高的楼顶上跳下去结果只有一个。白宣是了解嬴政的,俩人之间的情分先不提,单说现在,嬴政还离不开白宣。制衡制衡,朝中本来形成了平衡的局面,若是白宣没了这局面就会被打破。更何况像白宣这样的重臣坠楼而死,而且是在单独和嬴政相处的时候坠楼而死,这对大秦的震动绝对堪称山崩地裂,嬴政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白宣赌的就是这一点,结果白宣赌对了,嬴政果然拦住了他。 白宣:“陛下,臣比陛下年长十三岁,臣定会先陛下一部离开的。” 嬴政:“不准!真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白宣:“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臣就是一个普通人,逃不出这个天道的。” 嬴政:“大兄,朕明白了,你不要再说了。” 嬴政一把抱住白宣,这气氛就有些伤感了。阿诺想说些劝解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只能把嬴政和白宣拉回座位上。正在这时赵高的声音传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大喜啊!” 第633章 山雨欲来 赵高的语气和此时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嬴政有些恼怒的喝到:“小高,你看不清情势吗?说!朕有何喜事,若不是大喜,看朕怎么罚你!” 赵高一愣,其实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但话已经出口了,更何况真的是大喜事。 赵高:“陛下,真的是大喜事。方才榆林塞发来喜报。” 嬴政:“是打退匈奴了吗?” 赵高:“不是的陛下,是太子妃生了,生了个公子,母子平安啊陛下。陛下,您当祖父了。” 白宣:“快把奏报拿来我看!” 赵高:“哎呀,看我糊涂的。大兄,小高恭喜大兄贺喜大兄,您当外祖父了。这是奏报,您快看看,这是太子亲手写的。” 白宣一把抢过奏报打开一看,扶苏那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白宣:“哈哈哈哈,生了生了,母子平安。好好好,陛下您有孙子了。” 嬴政也是一把抢过奏报看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喜事,大喜事。小高,把所有的人都叫起来。设宴,快快设宴。传诏,将此喜讯昭告天下,准黔首宴饮三日!” 赵高:“喏!” 赵高转身跑下楼去,没一会功夫楼下钟鼓齐鸣灯光大作。嬴政笑哈哈的对白宣说:“大兄,朕当祖父了,当祖父了。” 白宣:“恭喜陛下,大秦后继有人了。陛下,给孩子赐个名吧。” 嬴政连连点头他一边搓着手一边来回溜达,他看看天上的皓月繁星是有所动,但随即又摇摇头。当他转身看到剑架上的定秦剑的时候猛的一拍手,但随后又摇摇头。当他再次转身看到了兵器架子上的大铍的时候嬴政猛地喊道:“有了,就叫铍,赢铍!大兄以为如何?” 大铍是一种武器,实际上又是长枪的一种,只不过那尖端却是形如一把短剑。 “铍者,剑刀装也”。 所谓剑刀装者,“装”就是包裹包覆的意思,也就是在剑体上加装皮套,由于铍加柄之后较长且两面开刃,为了防止携带过程中,伤及同伴,故而加套。 铍的外形极似短剑,铍之锋和短剑相同,平脊两刃,铍身断面为六边形,形制极像短剑,长约30~35厘米,后端为扁形或矩形的茎,用以装柄,一般在茎的近端处开有圆孔,以便穿钉固定在长柄上。后装长约3~3.5米的积竹柄或木柄,铍在作战时主要用于直刺和砍杀,是一种极其锐利的刺杀兵器。使用大铍的全是军中臂力过人,身材魁梧高大的勇士。一般是三千铍兵结阵而立,防守时用于对付敌军战车和骑兵,攻击时用以对付敌军重甲步兵。因此在春秋战国时期,大铍是威力巨大的长兵器之一,代表的勇武善战,所向披靡。到了大秦一统一下的时候,大铍认为军中锐士所喜爱,后来嬴政把自己的亲卫和仪仗队手中的戈矛全部换成了大铍,要的就是那个威风劲。 白宣:“这个名字好,陛下是希望这个孩子将来能够继承我大秦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勇气,希望他成为韩为大秦的勇士,成为大秦之枪!” “哈哈哈哈,大兄你最懂朕。走,喝酒去!” 距离上一场酒宴不到两个时辰,会峰阁一层的殿堂内再次酒肉飘香乐声悠扬,群臣举杯共庆,嬴政欢喜异常。 冯去疾来到白宣身边说到:“这个消息来的太是时候了。” 白宣:“可惜这个喜讯竟然是赵高送到我面前的。” 冯去疾:“赵高是个奸佞,但若无陛下宠信,他又岂敢如此。” 白宣:“此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可外传。” 冯去疾:“明白。阿宣,陛下遇刺时之后被赵高请到驰道下的沙地中。黑卫看的紧,陛下又严令无诏不得靠近。那时我就在心中猜想,是不是抓住了刺客。但后来陛下却命天下大索,不知何意?” 白宣:“那些黑卫都是陛下的人吗,咱们的人呢?” 冯去疾:“都是陛下的人,还有胡亥身边的,咱们的人从出巡开始只负责外围事务。” 白宣:“陛下也算仁至义尽,但终究还是起了疑心。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 冯去疾:“好。还得恭喜你呀。” 白宣:“别急,等到宝儿和冯娇有了孩子,你我定要一醉方休。” 冯去疾:“如此约定!” 白宣:“定了!” 殿堂的角落内,赵高对胡亥说:“陛下似乎和白宣有了分歧,我看得出来,二人之间气氛不对。扶苏生子的喜讯来的真是时候。” 胡亥:“无妨,有的是机会。” 三月后,嬴政取道上当凭吊长平之战的战场后返回关中,白宣一直送到修鱼城,直到嬴政命他返回金陵之后白宣才离开。 嬴政的而这个举动似乎有些不近人情,都到了家门口了却不让白宣回家看看,这不免让众臣心有所想。 白宣离开修鱼的时候,只跟自己的管家见了一面。 白宣:“山雨欲来风满楼,唉。” 第634章 成何体统 秦始皇七年岁末,九嵕山白家别院。 虽说白宣、白震和白庆不在家,但是年还要过,按照袁媛的意思不仅要过还要过得红红火火。如此一来整个白家别院乃至整个袁家邑都是张灯结彩热闹红火。 从袁家邑直通白家别院的大道已经由土路改成了用青石板铺砌的道路,字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了。袁家邑的百姓就像爱惜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爱惜这条路,可以说这条青石板铺成的路已经成了袁家邑富庶兴旺的象征。 在袁家邑入口处的牌坊底下,专门设了一个袁家邑亭,亭长就是原来袁家村的老族长。这个亭的除了维持治安抓捕盗贼之外最主要的责任就是检查进入袁家邑的车辆和人员,而检查的第一项内容就是看这些车辆人员是不是干净,其次才是检查有没有违禁品,是不是有证明身份的文牍。 当然喽,干净的标准只能是表面,主要是看车轱辘上是不是沾满泥土,若有那就要到专门修建的水池子里冲洗干净,而且还得交钱。至于行人嘛,只要穿着干净整洁打扮得体文牍俱全就行了,因为谁也不可能扒开人家的衣衫看看里面干不干净。久而久之,周围的乡里也学着袁家邑的做派,轮富裕程度那肯定是比不上袁家邑,但是把面子上整得干干净净的自己看着也舒服,谁不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呢。 别院总管白赞领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早早来到牌坊那里,老族长正指手画脚的指挥着一帮年轻人给牌坊挂红绸和红灯笼,街道两侧的买卖家和住户也都在打扫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乡老们则背着手来回溜达看谁家打扫的不干净就立刻指着鼻子教训一番。 老族长一看白赞来了立刻说道:“你不在院子里听夫人召唤,跑到这里做甚,这有我呢,哪年误过事。今年家主和少家主不在,那就更不敢出一点差错。放心,谁敢不听话老汉就用拐杖抽他!” 老族长顿了顿手中已经被他盘的流光水滑都泛着包浆的一人多高青藤拐杖,别看老族长已经是虚发如雪,但他杵着拐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手持戈矛的猛士,那样子甚是威武。这根青藤张是白宣在岭南深山里亲手砍下来的,白家亲卫千里迢迢背回袁家邑,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根青藤杖献给了老族长。那青藤杖上刻着老族长的名字,名字的上面还有四个字,“袁氏族长”。 老族长如获至宝,很不得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这根青藤杖。从此以后,老族长在袁家邑越发的威风,因为谁敢不听他的,他就用这根青藤杖抽谁,老族长管这叫做族规。 当然,这根青藤杖打不了白家的人,因为白家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白赞笑着对老族长说道:“是夫人让我来接宝公子的。” 老族长惊喜道:“宝宝要回来了?那娇娇呢?” 白赞:“自然也要回来的。” 老族长:“那商君回来不?” 白赞摇摇头,老族长叹口气说:“也不知陛下到底啥意思,整得咱家四分五裂连过年都不能团圆。” 白赞:“叔公慎言啊。” 老族长:“老汉都快七十了,县令见了我都得下车下马拱手尊一声长者,我怕个甚嘞。好,听你的不说。你还在这待着干啥,还不快去迎迎。” 白赞拱手告辞,翻身上马领着一帮白家卫跑远了。 老族长羡慕的看着身姿矫健的白赞说到:“这孩子虽说不能再上战场了,可这功夫还是没落下,好。” 白赞自然知道夫人盼子心切,所以领着白家卫一直跑到了咸阳桥边等着。当白赞勒住战马抬头张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白云托月旗。 “宝公子回来了,赶紧迎过桥去。” 一个白家卫突然说道:“总管你看,咱家的旗子旁边还有一杆赢字王旗,难道是太子回来了吗?” 白赞:“不会吧。哎呀,真的是赢字王旗,难道真的是天子回来了。天呐,看那仪仗真的是太子的,太子回来啦!这怎么也没人知会川一声,太子升身边的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对啦,太子回来了太子妃肯定也回来了。你,赶紧回去告诉夫人去。” “得嘞!” 那个白家卫催马而去,白赞领着亲卫们催马过了咸阳桥迎向迎面而来的俩队人马。 当白宣走近之后立刻一挥手,白家卫立刻分列达到两侧,齐刷刷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白赞:“恭迎太子。” “恭迎太子。” 白家卫的声音很大,路边的人听的真切,不少人也赶紧跪倒在地,大呼恭迎太子。 “哈哈哈哈,这不是白赞嘛,赶紧起来,你看差了我不是太子,我是胡亥。” 白赞心中一愣,猛抬头一看只见胡亥就在眼前,在胡亥身边正是抬头看着天的白宝。 白赞心中暗道不好,明明是太子旗号和仪仗怎么来的却是胡亥呢?白赞看了一眼白宝,他一看白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真的闹了一个大乌龙。 白赞:“草民白赞见过公子。方才草民眼拙,只看见太子旗号和仪仗以为是太子来了,草民有罪,请公子责罚。” 胡亥:“责罚什么,这事又不怪你。所谓不知者不罪嘛,这旗号和仪仗是父皇亲赐的,以后我到哪里都是这个一套。怎么样,威风不?” 这话白赞没法接,不是太子的人用了太子仪仗和旗号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当然,普通人也不会脑残到自己寻死,除了胡亥之外嬴政的其他子女也不敢这么嚣张。 胡亥笑眯眯的看着白赞,说实话他今天是第一次摆出太子仪仗和旗号,从出宫之后胡亥所到之处军民人等无不跪拜道旁,大喊恭迎太子,这感觉让胡亥非常的享受。 当他出了垂拱门之后正好遇到白宝的车队,没等胡亥上前搭话就见白宝催马而至一边跑一边喊着:“姐夫,姐夫!” 别的可以开玩笑,唯独这称呼不能乱,更何况胡亥从心里有点怵他嫂子白紫烟,于是胡亥连忙大喊:“三舅兄你喊错了,我是你妹夫胡亥。” 这误会闹的让白宝这个名震咸阳的纨绔当时就发了少爷脾气,直接蹦到胡亥的车上把胡亥按在座位上一顿捶。胡亥的侍卫一个个手握兵刃可却不敢上前,因为胡亥不仅没喊救命反而还一个劲的给白宝赔不是。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胡亥终于从白宝的魔爪下解脱出来,不过百宝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不得已,胡亥只好拉着白宝坐在自己车上,一边赔不是一边哄白宝开心。没想到白赞又弄了一出,不过白赞是不敢揍胡亥的,所以胡亥才问他威不威风。 没等白赞回答白宝说话了。 “你显摆够了没?还要不要去我家了。” 胡亥:“要要要,咱们这就走。白总管,有劳你头前带路。” 白赞看了一眼白宝,只见白宝点了点头之后,白赞才拱手答道:“喏。”大队人马过了咸阳桥直奔九嵕山而去。此时,咸阳桥头的亭子里一位老儒生说到:“并非太子却赐给太子旗号仪仗,难道是要换储吗?太不像话了,成何体统啊。” 另一个老儒生惊慌的说到:“要死么,不可乱说。公子胡亥深受陛下宠爱,陛下赐给太子旗号仪仗又算什么。反正,反正大秦是陛下的。” 第635章 怎么射他 白家别院正厅内,袁媛坐在那里生闷气。因为袁媛刚刚经历了先是惊喜随后是失望的过程,惊喜的是白赞派人告知太子回来了,这一下白家别院内立刻轰动起来。袁媛把所有的人指使得团团转,为的就是赶紧为太子夫妻两个准备好房间,关键是可以见到小外孙了。 但是没过多久白赞拍了另一个白家卫,当袁媛得知来的不是太子而是胡亥之后,袁媛立刻坐在榻上气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其实袁媛对胡亥的印象还不算差,胡亥也有段时间住在白家,袁媛发现白宣对胡亥的评价一点都没错。这胡亥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只不过这聪明没用到正地方去。 但随着两大派系明争暗斗,表面上看起来白宣一派被抢了风头,嬴政又对白宣是那个样子,这让袁媛不由得迁怒于胡亥。可是当白宣写信回来告知已经答应嬴政将白钰嫁给胡亥之后,袁媛尽管不太愿意,但她知道白宣做事从来都是看得远想得透,都会有绝对适合白家的理由,所以袁媛也试着接受这个现实。 可这一次胡亥闹得有点过了,这让原本就有怨言的袁媛没法不生气。 夫人生气,仆妇们也都不敢再欢天喜地了,一个个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娘,快过年了生什么气呀。” 白钰蹦蹦哒哒来到袁媛身边一头扎进袁媛怀里使劲的拱,见到这一幕,仆妇们的表情都放松了。因为他们知道,白钰的这招最好用了,每次白钰惹了袁媛之后,只要用出这招袁媛就立刻没脾气了。 这次也是一样,袁媛拍着白钰的后背说道:“娘本以为你姐姐姐夫还有你外甥回来了,可没想到却是那货。你说陛下也是,赐给他仪仗你倒是昭告天下呀,这不声不响的这是玩啥呢?” 白钰:“管他们玩啥呢,反正大秦是他们家的,人家父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呗。” 袁媛点着白钰的鼻子说:“你这话是大不敬,以后不准说。” 白钰扬起胖嘟嘟的小脸一边冲着袁媛眨眼睛,一边说到:“娘,这是在咱家,您放心,咱家没那么些闲杂人等。娘,其实您也认为钰钰说得对是不?” 袁媛:“唉,也不知道你爹是咋想的,咋就把你给了他呢?” 白钰:“口头定的,又没行媒聘之礼做不得数的。” 袁媛:“你倒会说,那可是皇帝说的,皇帝是金口玉言口头说的就是诏命,咱们就得听。娘就怕你将来受了委屈,那货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白钰:“怕啥的,您不是常说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吗,我俩不正合适?” 袁媛:“你爹是不是给你来信了,拿来娘看看。” 白钰嘟着小嘴说:“您都知道是爹给我的信,为何还要看,上面可没一句说您的。” 袁媛举起巴掌说到:“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 白钰:“哦呦,想起来了,爹说了您一句。” 袁媛:“你爹说啥?” 白钰:“我爹说:钰钰啊,爹不在家,你要替爹看好你娘。告诉她,不准偷人!” 噗嗤一声,袁媛笑了出来。 “那个老东西,都快六十了还跟个白马少年似的,我还没让人看着他呢。哼!听说金陵女子妩媚多娇,那个老东西定然没少偷吃。” 白钰:“娘,爹爹也不容易啊,这不是离家远嘛。爹爹在家的时候,不都黏在您身边吗。在外面是逢场作戏,其实爹爹也就过过嘴瘾,他眼光高着呢。再说了,我爹说过糟糠之妻不下堂。您放心,不管到啥时候,您都是我爹的正妻大夫人,嗯!” 袁媛:“我就不爱听你爹说什么糟糠之妻,我像糟糠吗?可是讲道理我有说不过你爹,只得认他嚣张,哼!” 白钰:“娘,您怎么回是糟糠呢,您是咱家窖藏三十年的绿醉,那可都是极品啊,全都能买好价钱啊。” 娘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这一笑阴云全散,院子里又恢复了热闹。 袁媛:“娘不生气了,赶紧准备迎接那货。对了,你三哥和娇娇也回来了。咱不能因为听到夜猫子叫就不难箭射他对吧?诶?者这话么这么别扭呢。你三哥可不是夜猫子,那货是。” 白钰:“射他!” 袁媛:“射他!” 袁媛:“嗯,咱白家家大业大,不缺他一双筷子,在咱家吃吃喝喝可以,想弄邪门歪道就让他好看。钰钰,你说待会娘怎么问你三嫂那事呀?” 白钰:“啥事呀?” 袁媛:“装傻是不,你姐生了,你大嫂也生了。可怜我这当祖母和外祖母的竟然还没看到大孙子和大外孙,娘一想起这事就想哭。娘哭了啊。” 白钰:“停停停,不就是想知道我三嫂有没有身孕,这事还不简单。” 袁媛:“我可不想请老供奉出来诊脉,那样做会让娇娇觉得我在逼她,太会伤心的。” 白钰:“娘您说什么?我三嫂会伤心,您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三嫂有心吗?” 袁媛一巴掌拍在白钰头上嗔怪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三嫂不仅有心而且还有一颗最纯净的心。这是你爹说的,到现在娘也没弄懂是啥意思。” 白钰:“这意思就是说,我三嫂是最善良最单纯的,将来一定是最孝顺的媳妇的。” 袁媛:“你爹总算说了句人话,呵呵呵。你站住,你干啥去?” 白钰:“告诉胡姬婶婶,叫她准备香汤。我三嫂回来您不得给她洗洗呀~~~~” 袁媛拍着手赞到:“不愧是我闺女,娘没白疼你,就按你说的办。那谁,快把内宅总管胡姬请来。” 胡姬也就是大总管白尊的夫人,那是白家内宅的大总管袁媛的人的心腹之人,不管袁媛在哪,胡姬都会跟在她左右。 胡姬很快来到正厅,袁媛拉着胡姬姐俩咬起了耳朵,胡姬一边听一边点头。 胡姬:“夫人放心,我对这事有经验,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袁媛把竖起耳朵准备偷听的白钰扒拉到一边嗔怪的对白钰说:“你一个黄毛丫头听这个干啥,你还是想想一会那货来了你怎么射他吧。” 白钰:“有三哥在我怕什么,哼。” 正在这时,府门外突然热闹起来,白赞的声音远远传来。 “夫人,三公子回来啦,哦哦,公子胡亥来访。” 袁媛庄重的坐在榻上说了声:“请。” 第636章 那我呢 白宝拉着冯娇拜见袁媛,这礼刚刚行完,袁媛就把冯娇拽到自己身边好一顿问。胡亥尴尬地站在一边,这时候是不便打扰的,因为一旦打扰了这对婆媳之间的亲昵那是极为失礼的,所以他只能等着。 胡姬:“夫人,公子胡亥还在呢,夫人不可失礼呀。” 袁媛:“哦哦,胡亥呀,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在宫中陪伴陛下,却来我家这真是让我感激呀。” 胡亥连忙上前施礼之后才说:“回禀岳母,今年岳父不在家中,胡亥放心不下,特来问候岳母顺便看看府上还缺什么。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袁媛:“哎呀,陛下还惦记着我这个可怜人,咱家啥也不缺,你带我谢谢陛下哈。好啦,我一个老婆子陪着你你也不自在,幸好白宝回来了就让他陪着你吧。宝儿,代为娘招待好公子。” 白宝:“儿明白,娘亲请回内宅休息吧。” 胡亥:“恭送岳母。” 袁媛拉着冯娇的手出了正厅回了后宅,直到袁媛走了之后,白宝才直起身子,他看到胡亥还保持着拱手行礼的样子就说:“我娘回内宅了,现在家里我说了算,坐吧。来人,上茶。赞叔,准备酒宴。” 胡亥直起身来左右踅摸一圈后没发现白钰的身影,他略带失望的对白宝说:“宝哥,我带来了很多礼物,先让白总管收了吧。不过有一样礼物是送给钰钰的,我想直接送给她。” 白宝:“你俩虽然定了亲,但是还没行媒聘之礼,单独见面的话多有不便,还是我陪着你去见小钰吧。” 胡亥:“呃,这个,好吧。” 其实胡亥送给白钰的礼物也不算金贵,是两只肥嘟嘟的毛色雪白的小奶狗,这两只小奶狗装在篮子里盖着厚厚的毯子睡的正香。白宝捧着篮子看了半天,说实话这样的小奶狗他也喜欢。 胡亥:“宝哥,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弄两条猎犬来。” 白宝:“嘿嘿,满咸阳谁不知道你宝哥我最喜欢打猎,这猎狗哇越是凶猛嗜血我就越喜欢。我知道陛下的御园里有好猎犬,我相中了那两条纯黑的。那俩家伙腿长身子大嘴巴宽牙够尖。我去踅摸好几回,那俩货一见我就呲牙,我就要那俩。” 胡亥:“啊?那可是父皇的宝贝呀。” 白宝一脸嫌弃的看着胡亥说:“你不是一向得宠吗?反正我不管你寻死上吊也好,撒泼打滚也罢,总之你必须得把那俩货给我弄来。一句话,能不能行?” 胡亥:“这个嘛。” 白宝:“来人,把这俩狗给我老妹送过去。” 胡亥连忙伸手拦住。 “慢慢慢,行,指定行。” 白宝:“真行?” 胡亥:“行!” 白宝:“哥可没逼你啊。” 胡亥:“是我主动送给哥哥的。” 白宝:“上路,来人通禀白钰,就说我和胡亥要去看她。” 一个小侍女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去了白钰的院子。 白宝坐在榻上,用手逗弄着两只小奶狗,不是的发出嘿嘿的笑声。 胡亥:“宝哥,咋不去了?” 白宝:“女孩子家哪能随便见人,不得梳洗打扮一番吗?” 胡亥:“那得多久哇。” 白宝看看屋外说到:“嗯,怎么也得一个时辰(俩小时)。莫急,这都算快的了,坐那喝茶吃点心,等着侍女来请。我跟你说啊,这男人就算心里再喜欢,那也得绷住喽,别跟个猴儿似的抓耳挠腮的。我说你呢,坐好。” 胡亥发现白家这仨儿子里他敬重的是白震,能以礼相待的是白庆,而他最怵的却是眼前这位白宝。因为胡亥和白宝都是家中幼子,都是自幼受宠的,也都养成了一副不管不顾的脾气。胡亥身为皇子有时候还要在嬴政面前装装样子,但是白宝却是一个肆意妄为的家伙,不然哪来的纨绔之名呢。 所以说,从表面看来,白宝和胡亥是一类人,白宝若是犯起脾气来就连胡亥都不敢惹他。胡亥乖乖坐好,喝茶吃点心。 白宝把两只小奶狗逗醒了,这俩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叫着,白宝把两根手指分别塞进小奶狗的嘴里,感受着小奶狗吸吮手指的力道,白宝乐不可支。 “三哥,把你的臭手从狗狗嘴里拔出来,讨厌的。”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白宝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他爹白宣瞪眼睛都不怕,可他就怕这个小妹妹。白钰这一嗓子吓得白宝赶紧把手指从狗嘴里拔出来,顺势在袍子上擦了擦。随后白宝捧起篮子送到白钰面前。 “小钰啊,看看哥哥给你带来了啥。喜欢不?” 胡亥:“宝哥,那是我送给钰钰的。钰钰,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刚断了奶就给你拿来了,嗯。” 白钰接过篮子狠狠瞪了白宝一眼,白宝献媚的嘿嘿一笑躲一边去了。白钰大大方方的坐在榻上,胡亥高兴的站在她身边。 胡亥:“钰钰,你看这俩小狗多好看,浑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 白宝:“那是,有也被你拔了。” 胡亥:“钰钰,这俩小狗原本是李斯家的,我提前俩月就跟他定了。八只小狗仔就这俩是纯白的,李斯还舍不得给我呢,我好说歹说才弄到手。” 白宝:“别在那胡说八道,别说是两只狗,李斯家的东西你看上眼的只需示意一下,他就会屁颠屁颠的送到你手上。” 胡亥:“宝哥,过年期间你所有的花销我都包了!” 白宝:“哥可没强迫你啊。” 胡亥:“是小弟心甘情愿的。” 白宝:“小钰啊,胡亥为给你找这俩狗可算是费尽心机,哥听说大狗下崽的时候胡亥就守在狗窝边和那大狗同吃同睡,这份用心着实难得啊。” 胡亥:“宝哥你这话说的怎么不对味呢。” 白宝:“有一种手法叫做夸张,哥哥这是在帮你呀。” 白钰:“三哥,就那么点钱就把你收买了?” 白宝:“你的意思哥哥还可以再狠点?” 胡亥:“宝哥,我不是很有钱的。” 白钰:“我哥哥这关算你过了,那我呢?” 第637章 大灰蛋 白钰天真无邪的样子让胡亥看在眼里爱在心间,他对白钰说到:“钰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白钰:“都可以吗?我想想。对了,我很久没看到滋阳了,我想把滋阳接到我家来住,这样我就能跟天天天在一起玩了。还有,滋阳回来了,商君娘亲还有红绵姑姑也就能回家了。怎么样胡海哥哥,这很容易对不?” 这的确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但就是不能办,因为是胡亥想尽办法将滋阳撵出咸阳远离嬴政的。为了把滋阳撵走,胡亥可谓是机关算尽,现在白钰要把滋阳接回来,胡亥就再喜欢白钰也是不会答应这条的。 胡亥:“小钰,滋阳是父皇下诏送到凌霄宫的,若想把滋阳接回来必须得让父皇下诏。我,我真的办不到。” 白钰:“自从我姐把滋阳领进我家,我两个就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虽然我俩不是一个姓氏,但是却跟亲姐妹没有任何区别。我一个外姓人都心疼滋阳,你可是她的哥哥啊。难道说不是一母所出就形同路人吗?” 白宝惊讶的看着白钰,似乎有点不认识她了,平时白钰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就算偶尔带上几句文辞那也是用的驴唇不对马嘴。可刚才“一母所出和“形同路人””这俩词用的却非常正确,看来这丫头没少用功。 胡亥一见白钰有点变脸了不由得心里发慌,他连忙对白钰说:“我怎会不心疼滋阳,可是父皇的诏令没人敢于违背,我虽然受宠可也不敢触及父皇底线。不过你别急,我一定想办法把滋阳接回来,我保证。” 白钰没理胡亥,她低头逗弄着两只小奶狗。 白钰:“你俩好小哦,还没起名字吧?” 胡亥:“有名字,他们一个叫。” 白钰:“我说它俩没名字。” 胡亥:“确实没名字,你给起吧。” 白钰摸摸俩小奶狗说到:“两只狗狗看起来一样,不过这只比那只大一些应该是老大。这个老大很老实也很心善,你看另一只狗狗总是欺负它,都把他挤到篮子边上去了还不罢休。这只小的最坏了,我就叫它灰蛋。这只大的就叫,心善。” 胡亥:“钰钰,那只大的叫啥无所谓,这只小的能不能不叫灰蛋啊。” 白钰:“为啥呀?” 胡亥:“那个,我觉得灰蛋这个称呼是属于你我的。你看,从小到大你每次见了我都喊我灰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现在你把这名字给了这只小狗,将来你一叫灰蛋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狗哇。” 白宝很配合的没有插嘴,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因为白宝现在既要努力保持自己面不改色,又要强迫自己别笑出声来,这实在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所以他没功夫插嘴。 白钰:“也对啊,这很不礼貌的。” 胡亥:“对嘛,那就给这俩换个名字呗。” 白钰:“我想好啦,灰蛋还叫灰蛋,至于你嘛就叫做,大灰蛋。灰蛋,灰蛋。嘻嘻嘻,它舔我,它喜欢这个名字。” 胡亥看着白钰将灰蛋捧在手心里用脸蹭着,那小奶狗居然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着白钰的脸,自然胡亥真的想拎起灰蛋的尾巴将它扔出去然后自己代替灰蛋位置。现在胡亥的心里,对小奶狗灰蛋是羡慕、嫉妒、恨啊。 白钰:“灰蛋,大灰蛋,大灰蛋。我叫你呢怎么不理我?” 胡亥:“啊,啥?哦哦,你在叫我吗?” 白钰:“已经告诉你了它叫灰蛋,你叫大灰蛋吗。再试一次,灰蛋~~~” 胡亥:“在呢。” 白钰:“我在叫它叫狗狗,没叫你。再试一次。灰蛋~~~” 小奶狗自然不会答应,只是趴在白钰手心里哼唧,于是白钰接连叫了十几声灰蛋。 “灰蛋,灰蛋?大灰蛋!” 胡亥:“啊哦,汪汪。” 噗,白宝终于破功了他捂着肚子跑了出去。白钰抱着小灰蛋笑成一团,胡亥尴尬的坐在一边不知道说啥好。 白钰:“不跟你闹了,胡亥哥哥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跟我说实话呦,不然我就躲起来让你找不到我。” 胡亥:“我肯定说实话,你问。” 白钰:“胡亥哥哥,我特别羡慕我姐,她人长得美有有本事,最主要的是她可是太子妃呀,将来的皇后啊。” 胡亥:“钰钰,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像我嫂子一样。” 白钰:“不可能的,太子只有一个,所以太子妃也只能有一个。” 胡亥看看左右之后,靠近白钰说到:“钰钰,只要你愿意,我就保证能让你成为太子妃。” 白钰:“我当太子妃,那我姐咋办?她会生我气的。” 胡亥:“不会,我绝对不后悔让这种事发生的。” 白钰:“不可能,你根本办不到。” 胡亥:“我告诉你我肯定能办到,因为我可以,呃。” 白钰:“你可以怎样啊?” 胡亥:“我,我可以使用太子的仪仗和旗号,我能用你也就能用。” 白钰:“你骗我,你没说实话。” 胡亥:“我说的是实话,我,没骗你,真的没有。” 白钰:“要我相信也不难,把我的七彩琉璃宝葫芦还给我。” 胡亥:“不行,我那里只有这一件属于你的东西,不能还给你。” 白钰:“不还也行,那你就跟你父皇说,就说我想我爹了,让你父皇下诏给我爹,让他回家过年。” 胡亥:“这个,恐怕是办不到了,就算我冒着被打死的危险说服我爹,可是这和金陵相距千里之遥,岳父绝对是赶不上在家过年了。要不咱们换点别的?” 白钰:“我想想啊。对了,听说先王后的东西有不少在你母妃那里,我想要。” 胡亥松了口气,他拍着胸脯说:“你就放心吧,我明天就差人给你送来。还要啥?” 白钰:“我还要……” 半个时辰后,胡亥人都傻了,他万万没想到白钰这丫头这么能说,那张小嘴都赶上幼年时期的冯娇冯快嘴了。 胡亥:“钰钰,你这是要把我弄成穷光蛋吗?这些东西一大半都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得回去问父皇。” 白钰:“那你去问吧,问好了快点告诉我。对啦,把我刚才跟你要了什么重复一遍。” 胡亥满头是汗的掰着手指一样样的说了出来。 胡亥:“钰钰,我没落下什么吧?” 白钰点点头说:“你记性真好,有几样我都忘了你还记着。嗯,你不错。我要回去见我娘亲和嫂子了,你记得问你父皇啊。走了。” 白钰跳下榻抱着篮子就跑没影了,陷入痴迷状态的胡亥这才缓过神来。 “钰钰别走,再说会话吧。” “行啦,以后成亲了天天说,你别嫌烦就行。走吧,喝酒去。” 白宝拽着胡亥的胳膊出门直奔餐厅,胡亥边走边说:“宝哥,钰钰真不愧是她年青的亲生闺女呀,这账算的把我都整蒙了。” 白宝:“这就把你整蒙了,这算什么呀,小钰是可以将我爹整蒙的存在。我告诉你啊,在我们家,我大哥、二哥还有我和我姐在我爹面前说话都不好使,只有小钰说话一说一个准,告诉你这个是有用意的,你明白啥意思不?” “明白明白,多谢宝哥。” 白钰来到袁媛的卧房内,此时袁媛、冯娇和胡姬正谈笑风生。袁媛一见白钰走进来就问:“射了吗?” 白钰:“射了,不仅射了他还能射他爹。娘,这个胡亥不只是装的还是真傻,他居然听不出来我把这大点的狗狗叫心善,小点的狗狗叫灰蛋的含义。” 冯娇:“胡亥不是听不出来,他早就明白你的意思,但他就是装听不懂。你三哥说过,胡亥这个人心有城府,思维敏捷,做事有韧性。但就是太过自大,又很懒惰。他有一点比咱家姐夫强。” 白钰:“哪一点?” 冯娇:“胡亥比咱家姐夫心狠,更比咱家姐夫无情,为达到目的他什么都敢干。” 白钰:“看来我给他起的名字很适合他。” 袁媛:“你给它起了个什么名字?” 白钰:“大灰蛋!” 第638章 不可痴迷 章台宫犬丘殿内,嬴政、阿诺刚刚见过了一帮成年还有没成年的儿女们。按照现在的话说今天是年关,全家人要聚在一起守岁。不过,嬴政今年不打算这样,因为他心里在意的人基本上都不在他身边。所以嬴政接受了儿女们的问安之后,他按照往年的惯例给了儿女们赏赐之后便挥手将他们打发走了。现在的犬丘殿内只剩下嬴政、阿诺、还有赵高。 嬴政坐在案后百无聊赖的喝着羹汤,他在等着胡亥回来。 赵高:“陛下,白宝回家了,他设宴款待公子胡亥,看着时辰酒宴应该散了。不过从九嵕山到这里也得一会,陛下和皇妃不如先用膳吧。” 嬴政:“等等吧。小高,你不用陪着朕,你也回家过年吧。” 赵高:“陛下,您在哪哪就是臣的家。孩子们都大了,各有各的去处,家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我就是个受嫌弃的,还不如陪着陛下。” 嬴政:“哈哈哈,谁赶嫌弃你呀,你这是故意在逗朕开心。好,听你的,朕先吃些,主菜不动。” 赵高:“那是自然。陛下先压压饥饿,等公子胡亥回来,你们父子俩也好痛快喝酒。” 嬴政:“这孩子有些太过痴情,这对常人而言不算什么,但作为为帝王这却是最要不得的。” 阿诺:“胡亥是真心喜欢小钰的,可是小钰喜不喜欢胡亥却不知道,胡亥自然会着急的。” 嬴政:“朕和大兄都已经定好了他俩的婚事,难道大兄家还会说了不算?” 阿诺:“大兄自然是言出必践,臣妾只是担心小钰心里没有胡亥。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臣妾是怕将来,这小两口不能携手同心。” 赵高:“皇妃过虑了,自古以来帝王与诸侯联姻目的很是明确,真正成就好姻缘的也不是没有,但却极少。既然陛下和君侯已经协商妥当,这件事就不用担心会有变故。皇妃可见这话告诉公子,免得他心里只想着白钰而忘了其他。” 嬴政:“赵高所言甚是,阿诺,你就这样告诉胡亥,告诉他用不着委屈自己迎合白家,他若敢那样做,朕绝不容他。” 阿诺:“原来陛下是要考验胡亥,那么赐给他太子仪仗旗号也是这个意思吧?” 嬴政摸着阿诺的头说:“越来越聪明了。” “公子胡亥回宫。” 殿外传来侍者的通传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胡亥走进了犬丘殿内。 “父皇、母妃,儿臣回来了,牢父皇母妃久等,儿臣有罪。” 嬴政:“浑身酒气,这是喝了多少?” 胡亥:“儿臣喝到是没喝多少,那酒全都泼在衣服和袖子里了。” 嬴政:“我儿快去更衣。赵高,传膳。” “传膳。” 胡亥在酒宴上把嬴政和阿诺哄得眉开眼笑,借此机会胡亥把在白家的遭遇原原本班的告诉了嬴政。 嬴政放下酒杯问胡亥:“白钰话里的意思你明白吗?” 胡亥:“明白,她是在劝我不要和太子哥哥争。父皇,我也没想和太子哥哥争啊,我就是想趁现在还小,多在父皇身边享受几天宠爱,将来我是要去治理自己的封地的,我怎会抢太子的位子呢。” 嬴政:“我儿想要哪里做封地?” 胡亥:“父皇,这个长安君迟早是要还给子婴的,再说儿臣封君之后从来也没管过封地上的事情,长安君的封地其实还是掌握在王瑶婶婶手里,儿臣也就顶了个名头而已。父皇,儿臣想要金陵。” 阿诺点着头露出了微笑,她心里是愿意胡亥去江南的,不要忘了阿诺的身份是楚国宗亲,虽然楚国已经灭亡,王室宗亲大部分死于战火,但也有幸存下来的。阿诺那一支就幸存了下来而且还相对完整,这是一支不小的势力,也是一直被项梁等反秦势力隔绝开来的一股力量。这么多年来在阿诺和赵高的暗中经营下,这股力量已经颇具规模了。 六国遗族当中,楚国遗族反秦的态度最坚决,项梁等人提出的口号很有特色,除了项燕留下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之外,项梁还做出了补充。 “秦乃西戎之国,窃取华夏宝鼎而治天下。此举天地不容,上苍定会拨乱反正,楚将代秦而立。” 这就是项梁等人提出的纲领性的主张,从这句话里面可以看出,项梁先是把大秦归入戎狄行列,不承认秦人是华夏一脉,这就等于质疑了大秦一统中原的合法性。随后转到楚将代秦而立,这不仅是对项燕亡秦必楚这句话的继承,而且提出了楚国将代替大秦治理天下的观点,这其实就是标榜楚国才是华夏正统,最有资格取代大秦。 项梁一伙是这么说的,也一直在暗中做着准备,所以楚国反秦势力一直是大秦黑冰台的重点监控对象。项梁等人的所作所为,也被黑冰台以密报的形势送至咸阳,嬴政心里对此也是清楚的。 在嬴政看来,如果真的让胡亥当了皇帝,那么楚国反秦势力就会失去道义上的支撑,因为胡亥的血液里有楚国王室的血脉。胡亥一旦登基称帝,项梁等人再用那个口号就不合适了,那就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失去了道义上的支撑,项梁等反秦势力也就没法号令天下势力了。 这是一枚很重要的砝码,因此嬴政才赐给了胡亥太子仪仗和旗号,其用意是在试探江南反秦势力的态度。当然,也有考验胡亥的意思在里面。 好在阿诺和赵高明白,此时不可表现出过于明显的夺位之意。现在必须做到隐忍低调,并保持嬴政对胡亥的宠爱,必须让胡亥表现出对太子之位毫无想法的样子,主动要求去金陵不失为上上之策,至于嬴政如何决断倒不是很重要了。 嬴政听了胡亥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凭我儿刚才这番话,就无愧于长安君的封号。子婴是你的兄长,他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你可清楚?” 胡亥:“还请父皇明示。” 嬴政:“朕是在考你,你却反问起朕来。” 胡亥:“儿臣不敢,儿臣觉得子婴哥哥最想的是回到榆林塞,毕竟那里才是成蛟叔父镇守之地,那里的军民对成蛟叔父是感恩戴德的,所以子婴哥哥想要的是北地三郡而不是江南。” 嬴政:“说对了,不过现在朕要先磨砺一下子婴,江南就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待到时机合适,朕就会重新将长安君封号还给子婴,叫他去镇守北地三郡。你就接替子婴为金陵君吧。” 胡亥:“啊?父皇您说的是真的?” 胡亥这话一出口,对他脾气秉性十分了解的阿诺立刻紧张起来,因为她知道胡亥其实是不想离开咸阳的。 嬴政:“怎么,你不愿意?” 胡亥:“不是,儿臣只是觉得子婴哥哥辛辛苦苦把江南治理好,儿臣没出一点力气就捡了个现成的,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嬴政:“哈哈哈哈,朕的安排自有道理,合不合适朕说了算。还有,朕不希望你对白钰过于痴迷。你记住,你是朕的儿子身份尊故意无比。你喜欢的谁那就是谁的荣耀,若是有人敢于拒绝那就是自取其辱,明白吗?” 胡亥:“明白了父皇,儿臣,不好会过于痴情的,儿臣这次去白家别院也是为了探探虚实嘛。” 嬴政:“知道就好,陪父皇喝酒。” “儿臣敬父皇。” 一个时辰后,嬴政终于醉倒,阿诺服侍嬴政躺好之后,示意胡亥、赵高随她来到殿外。 第639章 咸阳雪 阿诺:“胡亥,你方才差点说出实话,这很危险你懂吗?” 胡亥:“儿臣明白,再也不敢了。母妃,万一父皇真的把我封到江南怎么办?” 阿诺:“江南有何不好?一条大江如同天堑,北上可逐鹿中原,南下可划江而治。” 赵高:“皇妃,我们尽全力保证公子不离开陛下左右,实在不行就按皇妃的计策办。” 阿诺:“本宫隐忍多年,为的就是给胡亥谋求通天之路,江南那些叛逆本就和我家一派势均力敌,如今白宣摧毁他们的老巢根基,等于帮了我们一个忙,项梁等人不足为虑。如今江南黑冰台归府令统辖,府令可知道怎么做吗?” 赵高:“臣明白,皇妃放心。臣一直以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白宣假仁假义非要抓到项梁叔侄本人。殊不知这有多难,这犹如大海捞针一般。而我们不一样,我们用的是涸泽而渔之法。只要将那些叛逆的依靠全部清除,就算我们一时抓不到项梁叔侄,也能叫他们如同出水的鱼儿蹦跶不了几下了。” 阿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话说的有气魄,正好借此机会让我家那一派做大,将来也好成为胡亥的助臂。” 赵高:“臣明白,皇妃放心。那个巴清如何处置?” 阿诺:“陛下和她之间只是个交易,那女人也还懂事,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喏。” 阿诺转身抱住胡亥说到:“我的儿,母妃如此处心积虑都是为了你呀。母妃原本只想为你谋求关中富庶之地作为封地,就此终老一生。可是这后宫里的是是非非,尤其是你祖母和那个死了的赵国公主的过往经历却让母妃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争就可以不争的。与其被别人猜忌构陷不如自己争上一争,即便输了也不冤枉。若是不争还被别人构陷有觊觎之心,那才真是冤枉到家了呢。上天待咱们母子不薄,段玲珑走了,那个赵国公主机关算尽却是为你我做了嫁衣裳,机会难得,时不我待。如今走到这一步,你和皇位只有咫尺之遥了,要忍耐,必须忍耐。你喜欢白钰母妃知道,但是和江山社稷相比,白钰要排在其次。莫要忘了你师傅的谋划。” 胡亥:“母妃,儿臣明白,儿臣会按照母妃和师傅的安排做的。母妃,儿臣谢过母妃。” 赵高:“公子应该知道,当初陛下后宫以先皇后段玲珑为尊,随后是那个赵国公主敏代,皇妃那时年幼还比不了段玲珑和敏代。可如今呢,那两位一个被上天收了去,一个机关算尽却误了自己性命。如今皇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陛下明明已经离不开皇妃了,为何却不册立皇后,公子可知否?” 胡亥:“请师傅明示。” 赵高:“陛下在看你呀,你和皇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陛下立皇妃为皇后,那公子必为太子。反之,若陛下立公子为太子,那么皇妃必然为后。” 胡亥:“我明白了。” 阿诺:“今天母妃服侍你父皇就寝,看到你父皇的双鬓已经斑白。以前他喝这些酒根本不算什么,如今你也看到,没一会就睡着了。你父皇老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胡亥。如今我们和白家的关系有所缓和,不敢说让白家归附但至少可以使其两不相帮。今后我们的对手主要是你大哥。” 胡亥:“母妃,我该怎么做?” 阿诺:“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你父皇身边做个贤名孝顺的儿子,其他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不要管也不要问。” 胡亥:“我明白了,尽管我不愿意这样,但是我可以忍。” 赵高:“必须忍,如今太子那边怕是早经把公子列为头号大敌,今后指不定会怎么对付咱们。万一咱们不成,扶苏绝对不会容下我等,我等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咱们要做的比扶苏还快还恨还隐秘。如此才能保证咱们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胡亥:“知道,你不用说,我的心绝对够狠。” 阿诺:“白钰那孩子心地单纯,她说想把滋阳接回来这件事,现在万万不行。滋阳越来越大,又拜了商君为师,她知道的会越来越多。碍于白钰和商君现在还不能将她除去。待到你继位之后,滋阳是杀是留就看你的意思了。现在嘛,接滋阳回来是不可能的,但你可以帮白钰讨来你父皇的诏命。你就说你想滋阳了要去看看她,你父皇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这样你就可以和白钰一起去岐山了。岐山,本宫一直怀疑那个凌霄宫没那么简单。” 赵高:“皇妃高明,咱们的人哪里都能进去唯独这凌霄宫就好似铁桶一般针插不进,公子若能去还真是个机会。” 阿诺:“顺便探探白家的底,若是白钰先答应后拒绝去岐山,那就说明咱们对岐山凌霄宫要下把子力气了。” 赵高:“皇妃所言极是。” 胡亥:“我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犬丘殿内传来嬴政的呼唤声。 “阿诺,胡亥?” 阿诺一挥手,赵构躬身退去,阿诺和胡亥一起走进嬴政的寝室内。阿诺抱住撑起上身的嬴政,胡亥连忙用后背顶住嬴政的后背,这才让阿诺腾出手来去端解酒的羹汤。 嬴政背靠胡亥,一口口将羹汤咽下,随着汗水流出嬴政的酒醒了大半。 嬴政:“我儿,累不累?” 胡亥:“不累,父皇再靠会。” 嬴政:“呵呵,今天高兴不免多喝几杯。时辰不早了,你回宫吧。” 胡亥:“儿臣想陪着父皇母妃守岁,父皇和母妃尽管安寝,儿臣只在门口铺上席榻,儿臣一定要代父皇母妃守岁到天亮。” 阿诺:“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陛下就准了他吧。” 嬴政:“门口那里风大,你就坐在朕的位置上吧,那里暖和一些。叫内侍多填几个火盆切莫冻坏了身子。” 胡亥:“儿臣知道了,父皇母妃,而臣告退,请父皇母妃安寝。” 嬴政:“去吧,饿了就让内侍宫娥给你做吃的,今夜的犬丘殿是你做主。” 胡亥:“谢父皇。” 嬴政满意的看着胡亥出了寝室,大呼小叫的吩咐内侍宫娥把他的皮裘毯子铺在嬴政平时批阅奏章的桌案一侧。胡亥很精明,没有因为得意忘形而忘了礼制,他只敢把自己的位置设在桌案一侧而不敢真的占据嬴政平时坐的位置。嬴政见了满意的点点头对阿诺说:“这孩子长大了,有心计了。” 阿诺:“陛下,臣妾倦了。” 嬴政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好似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一样的阿诺,嬴政不觉心中一荡。他一把抱起阿诺走向卧榻,宫娥们迅速关上寝室的门放下一道接一道的帷帐。 赵高在殿门外探出头,当他看到胡亥坐在嬴政的桌案一侧的时候,赵高眼中闪现出惊喜之色。 胡亥对赵高招招手问到:“师傅今夜不回家吗?” 赵高来到胡亥身边坐定后说到:“原本心中无底,无心回去,现在可以放心回去了。” 胡亥:“别回去了,已经下雪了,就在这里陪我吧。” “喏。”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攘攘,没用多久就把章台宫、咸阳城、整个关中变成了洁白的世界。在胡亥和赵高烤着火盆喝着热酒守岁的时候,榆林塞太子府中,扶苏站在庭前看着飘雪的夜空。 扶苏:“父皇,你还好吗?” 第640章 嬴政变脸 始皇八年春,嬴政再次离开咸阳巡视天下。这一次嬴政是出了函谷关之后直接抵达滨海之碣石门。 嬴政出关之前诏命白宣于修鱼城迎驾,也就是说让白宣在修鱼城等着他,意思是要让白宣陪着他一起巡游。 嬴政到了竭石之后,刻石立碑歌颂大秦的丰功伟业,碑文是嬴政自己亲手所写,这就是历史上的碣石门辞。 “皇帝建国,德并诸侯。御极八年,朕登碣石,照临四机,从臣群作,上颂高号,爰念修烈。 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庶心咸服。 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一泰平。 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 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 群臣诵烈,请刻此石,垂著仪矩。” 这一大篇翻译成现现代文的意思是这样似的: 我秦始皇之所以能建立大秦帝国靠的是朕的仁德而不是战争,朕的仁德足以让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诸侯们自惭形秽,羞于见朕。朕的功业没谁能比得上,就连众卿都觉得朕不把这些刻下来实在是对不起祖宗,因此朕就听了他们的建议,把朕的功业刻下来告知天下。 想当年,朕举全国之力,率领正义之师讨伐六国无道昏君,朕的大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六国那些不爱惜百姓的昏君们都被朕杀的断子绝孙了。 朕不是个狠心的人,那些没啥大错的六国官员,朕挑挑拣拣之后捏着鼻子也用了。朕这么宽宏大量,你们要是还在背地里骂那就别怪朕拉下脸了啊。 总而言之,因为有了朕才有了今天不打仗的好日子,才有了和平安定的生活。你们这些百姓也才能够男子耕种劳作,早出晚归,女子纺织缝补,相夫教子。这都是因为有了朕才会这样的和谐呀,你们心里没个逼数嘛? 朕的爱卿们叫朕刻石,刻就刻呗又不是啥丢人的事,正好也借此机会让老百姓知道知道朕为大秦为百姓都做了啥,就这样! 当这座丰碑刻好之后,嬴政听从了白宣建议,赶紧离开碣石门直奔西北而去。 嬴政一路向西北在经过原魏、韩、赵、齐等国修筑的堤坝以及阻塞交通的关卡城堡后,嬴政觉得这些设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于是下令拆除。在大秦没有灭六国之前,因为黄河开始肆虐,地处黄河下游的魏、赵、韩、齐等国为了将黄河固定在稳定的河道上,都各自在自己的国境中修筑了高高的堤坝。一则是为了防备黄河泛滥,二则是为了改变河水流向以祸害邻国。这也便是成语“以邻为壑”的由来。 现在大秦一统天下,就不存在以邻为壑这种做法的必要性。嬴政主要着眼点还在军事,即为讨伐匈奴做准备。那个大秦灾星的谶语始终留在嬴政心里挥之不去,所以嬴政要巡视北疆,检查边防。 当嬴政的车驾到了渔阳城之后,他客客气气的命白宣返回金陵。随后他自己领着一大票人马出了渔阳顺着边界一路向西直奔榆林塞而去。 嬴政之所以走这条线路,一则是为了亲眼看看他下令修建的那条举世闻名的防御工事,大秦边墙。也就是现在的万里长城。二则了解下匈奴的边患程度。三则是为了看看如今的大秦河套之地究竟有多么的富饶。 嬴政驾临上郡榆林塞,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长孙赢铍,嬴政抱着还在吃奶的小宝宝高兴的一个劲的夸扶苏和紫烟为老赢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立了头功,嬴政还重重赏了紫烟。 除此之外,嬴政还见到了白震和阴嫚小两口,并且为白震的长子赐名白荣。快一岁的白荣终于有了大名,再也不用被人叫肉肉了。 大秦北疆原本就是秦国故地,又被白宣经营了这么久所以成为了大秦真正的根基所在。嬴政到了这里看那都觉得顺眼,干啥都觉得顺心,可谓吃嘛嘛香心情倍爽。 然而胡亥却不打开心,原本他和白钰约好了要去岐山的,白钰也答应了。可是没等成行嬴政就巡游天下了。胡亥不得不放弃和白钰去岐山的好机会跟着嬴政出巡。现在他一见嬴政抱着大孙子大外孙乐得合不拢嘴,又看到扶苏在北疆军民中的威望无人能及,更看到大秦的精兵强将几乎都在北疆,胡亥又一次感到了危机。 胡亥住处,赵高匆匆走进胡亥的大帐。 赵高:“陛下出城凭吊长安君和冒顿会面的地方,你为何不去?你不去就算了为何还要把我留下?” 胡亥:“师傅,我心里不舒服。到了这我才觉得,扶苏比我强大数倍不止,我怕是斗不过他。你看见父皇的样子了吗?他一看见孙子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 赵高:“你的感觉很准,臣也是这样认为的。这是个警兆,我们应该立刻想出对策。” 胡亥:“不若我再次跟父皇提出去江南吧?” 赵高:“有些早,等臣把江南整治一番之后,公子再提不迟。隐忍,当务之急就是隐忍。别磨蹭了,赶紧披上铠甲带着侍卫去追陛下,此时不紧跟着陛下,扶苏就会趁虚而入啊!” 胡亥:“好,就听你的。” 在当年长安君成蛟和冒顿经常会面的草地上,扶苏陪着嬴政来驻足于此,父子两个凭高远眺辽阔的草原,心情是同样的激动澎湃又略有感伤。 嬴政:“扶苏,自古以来君王兄弟是不能长期驻守边疆的,怕的就是他们拥兵自重,尾大不调。可是你成蛟叔父却不是这样,他镇守北疆这么多年,又经常和匈奴单于莫顿会面,但朕却丝毫没怀疑过他。将来,你和胡亥也要如此啊。” 扶苏:“父皇,儿臣会像您对待成蛟叔父那样对胡亥以诚相待的。” 嬴政:“呵呵,亲兄弟之间有些许不和这很平常,谁家都是这样,只要说开了就好。胡亥其实很懂事,他跟朕说他就没有当太子的打算,他只想去江南,还劝朕把长安君这个封号还给子婴。你觉得,朕该不该答应胡亥。” 扶苏:“父皇最是疼爱胡亥,他年纪尚小,再等几年吧。” 嬴政看看扶苏没说话只是哈哈一笑。 咵啦啦啦,一匹战马飞奔而至,身披铠甲的胡亥离得老远就喊:“父皇,太子哥哥,我来了。” 嬴政一看胡亥不禁笑着对扶苏说到:“你还说他小,看看,都能纵马飞奔了。” 扶苏笑笑笑说道:“儿臣只是不想让父皇难过,毕竟父皇最疼的就是胡亥。” 嬴政:“男子早晚都得离开父母,你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比现在的胡亥大多少哇。” 正说话间胡亥勒住战马大声说到:“父皇,大哥,那面林子里有不少野物我都快打不过来了,侍卫们正在收收,一会呈给父皇和大哥尝尝。大哥,有几只小兔崽就留给铍儿玩吧。” 扶苏上前扶着胡亥的手示意他下马,胡亥大大咧咧的说到:“大哥,我不用你扶,你看这。” 胡亥一片腿跳下马背,他笑嘻嘻的挥胳膊蹬腿表示自己好着呢。 扶苏一边说着责怪的话一边将胡亥检查了一遍,再确认他确实没事的时候才停住了嘴。在这期间,嬴政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哥俩的互动。 扶苏刚一住嘴,没想到胡亥却喊了起来。 “哇,那是镇北军吗,太威风了。那是蒙恬将军、那是王离大哥、章邯、白泽将军也在,还有段宏段大人。大哥,你这里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呀!” 胡亥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嬴政顿时变了脸。 第641章 嬴政的忌惮 到了榆林塞之后,嬴政只顾得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只顾得和认识的将士官员们叙旧,只顾得纵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起的时候。 可是胡亥的一句话却把嬴政沉醉中惊醒,嬴政下意识的看看周围的将士和官吏们,这一看就让嬴政的心里一惊。他发现站在扶苏身边的这些人文官都是才能出众之辈,武将都是都能独当一面,士卒皆是百战精锐。嬴政所带的禁卫也算是优中选优了,可是和镇北军的精兵悍将一比可谓是天壤之别。嬴政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禁卫看起来很是威风打骨子里缺少一股血性,说白了嬴政的禁卫军在镇北军面前就像是一帮新兵蛋子一样。 再看文臣只一个段宏就足可以顶的上李斯,魏缭在朝中担任国尉的时候显得中规中矩,但现在嬴政却从魏缭的眉宇之间看到一股杀伐决断的意味。这说明,魏缭已经成为镇北军指挥中枢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也说明他至少已经组织指挥过几场大的战斗,否则绝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杀伐之气。 这还是嬴政认识的官员,那些品级仅比段宏、魏缭低一级的官一个个看起来也不是平凡之辈,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是如此的年轻,年轻啊,这也是一种资本。看到这里,嬴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扶苏,此时扶苏正和胡亥说着什么,哥俩貌似很是和谐。但嬴政在看到年轻英武的扶苏后,他心里浮起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嬴政自己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嫉妒。不是嫉妒别的,只是嫉妒扶苏的年青。 这股嫉妒的感觉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的紧张。看看扶苏周围的文武官员,这就是一整套的军政领导班底啊。有这样的强悍的班底,有几十万百战精锐,有边疆百姓的爱戴,这样的扶苏谁能撼动?如果扶苏此时有什么想法并付诸实施的话,嬴政怕是不得不退位让贤了。 一滴冷汗顺着嬴政的鬓角滑下,但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扶苏:“父皇您出汗了,是不是觉得热?” 嬴政:“哈哈哈,不是热而是父皇老了,今天一时高兴走了这么久有些困乏。” 扶苏:“那就请父皇回宫休息吧。” 嬴政:“好,起驾回宫。” 第二天一早,嬴政用过早膳之后下令起驾还朝。这个诏令来的很突然,当扶苏知道消息后带领所有文武前来相送的时候,嬴政早已经把一起寨整装待发了。 扶苏:“父皇为何如此着急回去,是不是朝中出事了?” 嬴政:“朝中安好,只是父皇见你如此辛苦又怎好懈怠政务呢。朕说过一定要把该做的事都做好,一定要把一个强大富庶的大秦交给你,父皇不能偷懒啊。” 扶苏的眼圈红了,他抱住嬴政说到:“父皇太辛苦了,请父皇多多保重,儿臣只愿父皇万寿无疆。” 嬴政捧起扶苏的脸仔细看看了一遍。 “我儿,你和你娘亲真的好像。北疆交给你了,有你在朕的后背无忧矣。” 扶苏:“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让匈奴再次嚣张。恭送父皇。” “恭送陛下!” 嬴政的车驾离开了榆林塞,出上郡过关山返回归咸阳。 嬴政走后,扶苏回到府中,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即便紫烟把赢铍塞进他怀里也没让扶苏恢复。 紫烟:“是不是在想父皇为何突然离开的原因?” 扶苏:“是啊,朝中无事,父皇为何突然离开。” 紫烟:“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众将和文武都摆到明面上,即使照顾父皇的面子,也弄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放那。你倒好,所有的精英悉数亮相,你要干啥,示威么?” 扶苏猛然醒悟,他紧皱双眉对紫烟说:“你说得对,定是父皇有了想法,也有了忌惮。这可如何是好?” 紫烟:“我爹不是早就告诉咱们了吗,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都不要离开这里回咸阳,更不能脱离镇北军的庇护。你看我大哥一个追击匈奴流寇的借口就离开了榆林塞留下我嫂子和父皇周旋,人家才是真聪明呢。” 扶苏:“我是太子,别人可以躲我如何能躲。今后就听岳父的,就钉在这榆林塞。” 紫烟:“你看着吧,父皇回去之后马上会有诏命传来,如果我所料不错,定是调兵调将,一次不会太多但绝对会接连不断。” 扶苏:“这如何应对?” 紫烟:“事不过三,等到父皇第三次调人的时候,我们就让叙叔告诉那边,那个莫顿也该出来蹦跶一下了。” 扶苏:“可这等于把小辫子塞进赵高手里了吗?这样做怕是对岳父不利啊。” 紫烟:“我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不然他怎能重回北疆?放心,我爹早有准备,多少受些罪,定无性命之忧。” 扶苏:“紫烟,能娶了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紫烟:“我爹总跟我说不能让你早早陨落,有你在大秦才会走得更长远才会万世永昌。我们夫妻本是一体,你若有意外我如何能活。我爹这么多年精心安排布局,本是为了防患未燃,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扶苏:“岳父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真是世所罕见啊。” 紫烟伸出一指按在扶苏的鼻子上。 “你才知道哇,我爹在意你都超过在意我哥和我弟弟了,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哼。” 扶苏哈哈大笑说:“哈哈哈哈,因为我是岳父的成龙快婿嘛。” 紫烟:“哼,自恋。我准备了酒宴,你该和你的班底们把话说清楚了,要不要妾身陪着你?” 扶苏疑虑全消,精神抖擞的站起身说到:“你照顾好铍儿,我知道该怎么做。” 始皇八年九月,赵高所辖黑冰卫接管江南、中原各司事务,重点追查六国遗族反秦势力。本着有错杀没放过的原则,黑冰卫在关外广阔的国土上掀起了一场血腥风暴。最先倒霉的是六国遗族,应该说他们大部分还是没有反义的,怨言肯定是有,但是因为没实力没胆子所以只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但是黑冰台这以雷霆手段顿时将这些人逼上绝境,为了保住性命不少人不得不把多年珍藏拿出来贿赂黑冰卫。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六国遗族即使家道中落也还是让普通百姓仰望的存在。 黑冰台搜刮来的珍宝一车车送进了胡亥宫中、赵高、李斯府内。如此上行下效,属于赵高这一派的黑冰卫的肃反行动逐渐变了味,从打击反秦势力为主顺带着捞点外快演变成了为了捞外快而打击反秦势力。 一时间中原大地大江南北人人自危,被黑冰卫搜刮得干干净净的六国遗族不得不举家搬迁到遥远的南方躲避祸乱,六国遗族毕竟是少数,等把这些人收拾一遍之后,黑冰卫的目光转向了富庶的人家。于是,一场高举肃清叛逆大旗实际上中饱私囊的运动席卷全国。 这些黑冰卫也不吃独食,都是和郡守、县令以及各级官员沆瀣一气,鱼肉百姓。那些被压榨干净的却还没有洗清嫌疑的人家,不少都远走他乡或者逃进深山老林。而那些实在拿不出买命钱的人直接被黑冰卫编个罪名投入监牢,一时间大秦各县牢狱内人满为患。 第642章 天下朝宫 始皇九年初,咸阳章台宫正殿大朝会。 李斯:“陛下,自从陛下出巡归来之后,天下各地风调雨顺,百姓顺服官吏勤勉,我大秦已经呈现太平盛世之兆。这全是陛下仁慈之心感召日月,才让上天才降下安宁。陛下功超三皇,德盖五帝,实乃大秦之幸,黔首之幸,臣等之幸也。吾皇万岁,大秦万岁!” 众臣:“吾皇万岁,大秦万岁!” 这话嬴政爱听,想想也是,刚刚结束的巡游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出行任何差错,至于嬴政对扶苏的怀疑那也只是他自己心里知道。总的来说,刚结束的这次巡游让嬴政觉得那些反秦势力已经被镇压下去,大秦黑冰台迅雷般的打击,酷烈的手段已经把反秦势力吓破了胆,现在他们应该是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再嚣张了。想到这些,嬴政的心里就得意万分。 等到众臣山呼完毕,嬴政站起身打算说几句然后宣布散朝,可就在这时,上前几步大声说到:“陛下且慢,臣有事起奏。” 嬴政皱了皱眉头坐回位子上说到:“去疾请讲。” 冯去疾:“陛下,如今各郡县监牢之中人满为患,臣将各地牢狱在押人数汇总之后发现,竟高达百万之巨。最令臣不解的是,其中七成人为青壮士伍。臣想请问廷尉这些人都犯了何罪?” 冯去疾的话引起了嬴政的注意,大秦全国犯罪下狱之人竟高达百万,而且绝大多数是青壮。要知道青壮年可是一个王朝最主要的本钱,是一个王朝是否强盛的标志。七十多万青壮被关进了监狱,这的确是太过惊人,由不得嬴政不重视。 嬴政:“阎乐,冯去疾所言可是真的?” 廷尉阎乐:“启奏陛下,是真的。” 嬴政:“你好大胆子,竟把那么多青壮关进牢狱,你想作甚!” 阎乐跪倒在地不卑不亢的回答:“陛下莫急,听臣细说。大秦律法虽严但若不是罪犯刑律最多只是重罚还不至于入狱。冯去疾方才所说之事臣是知道的。这些刑徒绝大部分都是原六国之地的百姓,所犯之罪为叛逆。皆是黑冰台反复确认之后关入牢狱之中的。” 嬴政:“反叛者高达百万之巨,你是在说朕德行有愧吗!” 阎乐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他回头看了一眼赵高之后才说:“并非如此,这些刑徒中的绝大多数都只是有嫌疑或者是和已经确定反叛罪行的人有关联的人。为确保大秦长治久安,为彻底铲除反叛势力,暂时将这些人关入牢狱,以免其在民间兴风作浪,也借此机会震慑宵小。待到彻查清楚之后,再依据罪责轻重确定刑罚,明正典刑之后,牢狱中的刑徒自然就会减少。” 冯去疾:“那需要多久?” 阎乐:“这可不好说,因为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反叛,定会巧言令色百般狡辩,如此一来所需时日就要长一些。况且黑冰台人手有限,现在侧重于抓捕,询问相对滞后。” 冯去疾:“若是搞不清楚的该如何?” 阎乐:“宁可信其有也不可轻纵,这是为大秦万世永昌考虑。” 冯去疾:“七十多万青壮啊,陛下灭六国采用了多少人!这七十万人用在战场上足可平定天下开疆拓土了,就这样被你们关进牢狱。我问你,你若是十年查不清该如何?” 阎乐:“那就关十年。” 冯去疾气大吼起来:“大秦边疆将士枕戈待旦防范匈奴东进,百越之地刚刚收复我大秦五十万儿郎镇守百越无暇兼顾江南,如今关中帝都只有不足十万精锐保护。修筑驰道、直道、陛下皇陵,哪里不需要人?把七十多万青壮关入牢狱,难道你想让妇孺老弱来耕种戍边,为国家服徭役吗!” 阎乐:“阎乐主管律法,只知道依法行事,冯相,难道阎乐错了么?” 冯去疾被问的一时语塞,阎乐身为廷尉管的就是法令,反叛属于十恶不赦的重罪,各级官员谁敢轻易下定论,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阎乐做的还真没毛病。 嬴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知道这是赵高统辖的黑冰卫的肃反行动的结果。嬴政心里也清楚这近百万有反叛嫌疑的刑徒中肯定是绝大部分人没啥大毛病,可是人心难测,谁能保证这些人全是冤枉的。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人现在可能没有反叛之心,那么将来呢?也不会有吗?这谁都不敢保证。想到这里,嬴政的心便偏向于阎乐一方。 冯去疾:“陛下,这么多人关入牢狱之中,看似稳妥实则弊多利少。别的不说,这百万人每天的吃喝就是一项消耗,所说分布在各郡县,但长此以往也是地方上的一大拖累啊。更有甚者,这些人的亲人会因此心生怨恨,难免会生出是非,因此臣以为这不是长久之计,应速速解决。” 嬴政:“冯卿觉得该怎么做?” 冯去疾:“昨天君侯奏报送到臣这里,君侯有言,因为牢狱中的青壮过多,导致江南军扩军受阻,也致使今年江南春耕因为缺乏人力而被拖延。农时不等人,君侯知得调集江南军和郡兵县兵帮助百姓耕种。所以君侯特意上奏陛下,请陛下准许牢狱中罪轻刑徒协助春耕,或者发配边疆军中效力,以战功抵其罪。这是君侯奏疏,请陛下御览。” 内侍接过冯去疾手中奏疏转呈嬴政,嬴政看过之后沉思不语。 此时赵高碰碰李斯,李斯出班说到:“陛下,方才冯去疾所请臣以为可行。但是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冯相解惑。” 冯去疾:“李相请问。” 李斯:“君侯组建江南军之时,陛下准其建军五万,加上各郡县兵力总数应该在十四五万左右。李斯查过去年的奏报,如今的而江南军本部兵力高达十三万,整整多出差不多两倍,此时陛下并未批复,君侯在陛下未批复之时擅自扩军,所为者何?” 冯去疾:“君侯辅佐金陵君镇守江南,陛下准其节制江南军政事,扩军之权分数君侯职责之内。江南并非我大秦关中故地,人心向秦不及关中百姓一半。这需要长期治理教化才行,为避免当地百姓受反秦势力蛊惑,震慑反秦势力,君侯加大征召当地士伍从军数量,其实是为了让当地百姓能和大秦同气连枝。陛下试想,一个士伍从军其家族也会跟着心向大秦,一个家族心向大秦势必会影响邻里,假以时日这天下百姓岂不都是心向大秦之人了么?” 嬴政:“有道理。” 李斯:“陛下,臣也相信君侯绝无反叛之意,但君侯擅自扩军之罪的确属实啊。” 嬴政:“擅自扩军该当何罪?” 阎乐:“回陛下,按大秦律令,擅自扩军者俱五刑、夺爵、诛三族。” 大殿内响起一片议论声,李斯尴尬的看着嬴政。所谓俱五刑就是指把砍头、刖、割手、挖眼、割耳五种酷刑组合在一起,即“大卸八块”,这是秦律当中最高的刑罚,通常用在叛逆、谋逆者的身上。 这俱五刑和夺爵好说,诛三族就非常尴尬了,所谓诛三族指的是诛杀当事者的父族、母族和子族。白宣的父母之族都可以诛杀,唯独子族不行,因为白宣的长子是嬴政的女婿,白宣的长女是嬴政的长媳,这怎么诛杀,难道要把一位公主一位太子妃一起砍头吗?那当然是不可以的。 再说白宣位高权重,和皇室的关系很是亲厚,即便是这些年嬴政和白宣的关系有些疏远了,但也不是凭着李斯一句话就能让嬴政把白宣大卸八块的。没见冯去疾连求情的话都没说,就在一边看着嘛,因为冯去疾知道嬴政肯定不能把白宣大卸八块,若是那样做了,只怕大秦再无忠心之人了。 嬴政挠着脑门说道:“严重了,根本没有擅自扩军之说。当初朕命大兄镇守江南就是授予他全权,就和当年大兄两次镇守边疆一样。朕早已习惯这样了,所以忘了给大兄送去将兵虎符,这是朕的疏忽与大兄何干?阎乐你起来吧。” 阎乐:“臣只是照办律法而已,没别的意思。” 李斯:“臣也是就事论事,其实臣实在提醒陛下。” 嬴政:“知道知道,朕心里明白。” 冯去疾:“此事既然说开就不再赘述,陛下,那些刑徒该如何处置,可否准其中青壮发往北疆军前效力?” 李斯:“陛下,臣觉得北疆当前军力对付匈奴足够了,还是用在别处吧。” 冯去疾:“那就让他们去耕种、服役,总好过关在狱中白吃饭啊。” 李斯:“冯相莫急,其实陛下早已经有了决断。来人,将墨骏所画之图展开。” 内侍推来两个大木架子,两卷绢布制成的图挂在架子上展开。 “哇!太壮观了。” 众臣发出一片惊叹,李斯指着其中一幅说到:“这一副不用我说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就是正在修建的骊山黄陵。此前后征调三十万民夫,如今皇陵大体成型,周围陵城、园林,衙署已经建成。这次骊山皇陵暂时停工,三十万民夫出一部分返乡之外大多被发往九原、云中、右北平等边郡充斥民力。如今我大秦国富民强,四海归一,天下无可匹敌。臣以为应该修筑一座前无古人的宫殿做为天下朝宫,如此方能彰显我大秦之威,陛下之威!诸君请看,这一副就是新的天下朝宫的图样。此宫殿经请示陛下定于龙首原西侧建造。” 众臣抬头细看禁不住发出了惊叹声,只见绢布之上绘制一座巨大的宫殿。这图画的精细,图画上的宫殿透着一股富丽堂皇,睥睨天下的气势。只见这座宫殿,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众臣惊叹连连,嬴政心中十分欢喜。他站起身说到:“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 嬴政这意思是说,我觉得咸阳太小了,而受且泾水渭水限制,导致咸阳人口暴增,所以朕打算效法周文王和周武王建丰京镐京的做法,在渭南上林苑中修建天下朝宫。先把正殿给我盖起来,就照着图上的样子盖,朕没别的要求就是一个字,大大大大大大大! 嗯,暂时先叫阿房宫,等整座宫殿盖好之后,朕再选个威风的名字,你们说好不好?众臣还能说啥,只需一致赞好就对了。 冯去疾:“陛下,建这座阿旁宫需要征调多少民夫?” 嬴政:“去疾不是嫌牢狱中人满为患吗,那就把那些刑徒全都征调让他们去修筑阿旁宫。去疾,如此你可满意?” 第643章 赵高掌军 但凡一位皇帝问自己的丞相你满意不满意这句话的时候,就相当于发出了警告。冯去疾满肚子的话想要对嬴政说,可此时却被嬴政的态度震住了。在大秦,刑徒的待遇几乎是和奴隶一样的,在监工眼中这些刑徒那根本就不算个人。在这个啥都需要肩扛手提啥都靠人力的时代,修一条万里长城就动用了将近百万民夫和将士,长城修筑完毕后一统计发现死了将近十几万人。当然,那是因为生病或者工程事故导致的,至于啥孟姜女儿哭长城啥的,你就一听然后一呵呵就好,因为那不是真的。 修长城的人是民夫不是刑徒,民夫要比刑徒的待遇好多了,至少能吃饱有自由。而刑徒可以说的是吃的比蚂蚁还少,干得比牛马还多。若是让刑徒修长城,一百万人到最后能剩一半就算皇上仁慈了。 修阿旁宫比修长城相对要好些,因为地处关中,不会像长城那样修在崇山峻岭荒无人烟之地,但因为挨近咸阳那么对这些刑徒的约束却是最严。稍有差错即刻来出去斩首,就算被错杀咸阳也没人可怜,谁叫他犯错了呢,秦律就是这样定的。咸阳百姓绝对不会同情这些刑徒,不仅不会同情反而很是厌恶,刑徒一旦逃脱根本就跑不了多远,即使不被军卒官差抓住,咸阳百姓也会将其捉住交给官府,因为可以换来赏钱。 所以说,这些刑徒去了别处还好,一旦被征调进咸阳修筑阿旁宫那基本上等于死路一条。冯去疾的想法和白宣是一样的,他是主张将这些刑徒发往北疆的,大秦边疆从东到西很是漫长,而这些地区由于长期发生战事导致了人口稀少。这些年白宣和冯去疾想方设法调来人口充斥边疆,这七十多万刑徒一旦发往边疆,那绝对会对大秦边疆建设起到决定性的推动作用。 最主要的是,充军比当苦力的好处在于有出头之日。大秦一统天下了,可军功授爵制却没变。这个制度不仅对老秦人管用,如今也对天下百姓管用。也就是说不管你是哪的人只要你立了军功,你就能凭此授爵。有了爵位不仅可以洗刷罪责,更可以翻身成为人上人。那些刑徒若是发往边疆充军,那可比被关在牢中,被发往关中修建宫殿强百倍不止。 可如今,嬴政一句话决定了这七十万青壮刑徒的生死,而且看嬴政的意思还不容反驳。一时间,冯去疾心里哇凉哇凉的。 冯去疾:“臣无异议。” 嬴政:“很好。” 冯去疾:“陛下,昨日陇西军报,匈奴似有和月氏乌孙和解之相。臣以为乌苏是真心归附匈奴,月氏应该是受到胁迫。陇西郡守白震建议陛下派一员有临机决断之权的重臣坐镇陇西,如此可及时应对匈奴之变。臣自请前往陇西,请陛下恩准。” 嬴政:“准,你去吧。朕授你临机决断之权!” “臣遵命!” 嬴政:“冯去疾官职爵位不变,前往陇西全权处置匈奴事宜。因远离中枢,故此夺其太尉之职,转授赵高!” 众臣:“喏!” 从这一刻开始,赵高不仅管着嬴政的家事,管着大秦黑冰台,同时还监管大秦军务。 冯去疾暗叹一声退回朝臣队列中,嬴政看看俯首帖耳的众臣,他心中爽极了。 “散朝!” “笔下有诏,散朝!” 章台门外,冯去疾上了自己的马车,他刚要催促车夫快走,不料崔固却将他拦住。 “冯相,你离开中枢,崔固独木难支啊!” 冯去疾:“撑不住就不撑了,个人顾个人吧。” 崔固:“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冯去疾:“太夫人仙逝多年,如今你没了主心骨对吧?本相告诉你,凡事不决,先问本心,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告辞。” 冯去疾的马车走远了,崔固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崔大夫,太尉问您可有闲暇?” 崔固清醒过来之后仔细一看,见说话的人是赵高的管家。 崔固:“敢问管家,你家太尉还请了谁?” 管家:“李丞相,阎廷尉,还有公子胡亥。” 崔固:“烦请告知你家太尉,崔固定然赴约。” 管家笑道:“大夫体恤在下,在下也不跟大夫兜圈子。我家大人和丞相,公子就在前面等着大夫呢,大夫请。” 崔固:“有劳管家带路。请。” 原本隶属于白宣一派的重要任务崔固归附了胡亥、赵高一伙,这个消息在咸阳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丞相冯去疾被嬴政撵出咸阳这件事在崔固归附赵高胡亥这个消息面前都显得平淡无奇。 九嵕山白家别院,袁媛面色如常的对大总管白尊说到:“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走就走呗,当年也没人逼着他,他不也自己来了。告诉崔夫人,从此白家和崔家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崔固还念着旧交,就别北地里捅刀子,他崔家的分子该多少就多少,我不会收回。若是他不想要,就让他开个价码,我给双倍的价钱收回这些分子。” 白尊:“夫人大气,家主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崔夫人是个聪明的,他跟崔固办了和离,崔固答应了,崔家的所有家产分子全都给了崔夫人。呵呵呵。” 袁媛捂着嘴笑道:“都说崔固耳根子软会疼人,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这是要脚踩两只船啊,这崔固还真舍得。” 白尊:“没办法,要保住家族长盛不衰,有时候就得对自己狠一些。” 袁媛:“该准备的该打点的都办妥了吗?” 白尊:“办妥了,还没人敢不给咱家面子。” 袁媛:“面子?呵呵,那是他们欠咱们白家的,得还!” 白尊笑着答到:“夫人英明。” 袁媛:“英不英明的不敢说,反正咱关中女子平时守规矩,一旦欺负到头上,我就要让他知道知道啥叫关中女子不好惹!” 白尊:“白家上下唯夫人马首是瞻!” 第644章 遇上贵人了 始皇九年七月,嬴政下令征召全国刑徒八十万修建阿旁宫。八十万刑徒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赶到咸阳,而且咸阳附近也没有足够的兵力监视这些刑徒。 嬴政的诏命传达到各郡县制,也按照距离远近给各郡县制定了期限和一个批次的人数,各郡县根据这个期限和人数调派官差郡兵,押着刑徒赶赴咸阳。 嬴政只管下达诏命,其他的是他用不着考虑,李斯做为丞相首先想到的是不骚扰关中百姓。于是嬴政的诏命之后紧跟着传来的大秦丞相的政令。李斯命各地郡守自筹刑徒所需物资粮草,不得搅扰关中百姓。 各郡县高级官吏基本上都是关中秦人,对这条命令自然是无条件奉行,于是乎在全国各地通往咸阳的驰道上,一队队被绳索绑在一起的刑徒,被官差士卒押解着向着咸阳疾行。这些刑徒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显然在牢狱中也没少受罪。那些押解他们的官差士卒也是满身灰尘,这苦差事搁谁头上谁都得觉得憋屈。这些官差士卒不敢跟上司叫屈,就只能把怒火发泄到这些刑徒身上,吃拿卡要那都是轻的,有些地方的官差士卒愣是以虐待刑徒为乐,以至于各地通往咸阳的驰道两侧的荒野中经常可以看到新堆起来的没有墓碑和任何标记的坟墓。 更有甚者,那些有家眷的刑徒再被押往咸阳的时候,家人为了让其免受折磨不得不上下打点,有些女子为了让夫君能活着不得不钻进了押解刑徒的官差的被窝。 人家都这样了,但凡有点人性的人也会多少照顾刑徒一下,可这些官差士卒却跟吸血鬼一样不知满足。有的竟然当着刑徒的面对刑徒妻女搂搂抱抱,那脾气蔫的也就忍了,那脾气爆的立刻冲过去要拼命,结果一家人全部被砍倒在地。郡县官吏对这种事是不管的,反正牢狱里多得是刑徒,死多少再补多少就是了。所以,随意欺压刑徒的事件从暗处转到了明处,而且是不论地域随处可见,刑徒们都麻木了。他们学会了忍受,学会了沉默。 刘邦、樊哙领着二十县兵押解着一百刑徒离开沛县到达彭城,在彭城和泗水郡的刑徒大队汇合,刘邦见过负责押解这五千刑徒的泗水郡右尉领了号牌和粮草之后,和其他五十个亭长一起编好队伍直奔函谷关而去。 离开彭城两天后,刘邦和樊哙就见识到了官差和士卒是怎么盘剥压榨这帮刑徒的。一些亭长也私下里传授给刘邦一些借机搂钱的技巧,但是刘邦都没有用到刑徒身上。 倒是樊哙私下把这事告知刑徒们,刑徒中也是分上下的,也有领头之人。刘邦所押解的这一百刑徒中的领头人私下跟大家凑了一些钱财托樊哙交给刘邦。 刘邦收下这些钱财,他可以不要但是他手下还有几十个弟兄呢,人心隔肚皮前有车后有辙,别的亭长都那样做,被的官差士卒都有油水可捞,凭啥跟着你刘邦就啥也捞不到呢,所以刘邦把这些钱中的一份分给了手下,并严令他们不得虐待本队刑徒。 说实话跟着刘邦的这帮官差士卒还都算是良心未泯的,再说这些刑徒也都是沛县本地人,都是乡里乡亲的那好意思狠下心来压榨哇。只不过看着别的队那样做,不眠眼馋而已。如今刘邦把钱分给大家,众人心气顺了,虽说表面上对待刑徒和别的队没啥区别,但个中差距也只有沛县刑徒自己清楚。 这帮刑徒开始时也不感激刘邦,因为他收钱了,但后来刑徒们发现他们每天都能吃到八成饱。这可不得了要知道各郡给刑徒准备的粮草少得可怜,每人每天只能吃两顿而且还只能吃四成饱,连半饱都很难,由此可见刘邦这一队刑徒能吃到八成饱简直就跟进了天堂一样。 刑徒们问过樊哙之后才知道,原来刘邦收的那些钱除了分给手下的,剩下的全用来给刑徒们买干粮了。为避免别的队看出来,刘邦对外只说高价贩卖这些干粮。如此一来不仅能让沛县刑徒吃的比别的队好,还让别的队纷纷效法,所说强买强卖本质上还算是压榨,但总比吹胡瞪眼直接抢要好上太多了。 没用多久,刘邦的仁义之名在泗水郡刑徒中暗暗传开,别的队的囚徒甚至通过关系暗中掉到了沛县囚徒的队伍中。别的队的囚徒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少那么几个,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唯独刘邦的队伍不仅没少反而多了起来。带队右尉发现了这情况,但他却没心思管。这苦差事是早点完事早轻松,只要不出乱子,爱咋滴咋滴。右尉甚至想把全部的刑徒都教给刘邦管,因为他那一队不仅没有死的,就连一个逃跑的都没有。 秦律中《徭律》规定:百姓每年必须给官府服一定时间的无偿劳役,不得逃避或延误。 “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 这意思是说地方为朝廷征发徭役,如果耽搁,不加征发,应罚两副军甲。迟到三至五天,应受斥责;六至十天,罚一盾牌;超过十天罚一军甲。《敦表律》还规定,服兵役期满后回家的农民,如无文券证明,就要“赀日四月居边”,即罚戍边四个月。 在大秦,但凡押解这种差使都是没人愿意干的,因为不仅辛苦而且还要面临被罚被责打的风险。最主要的是押解的官差和士卒其实也要和刑徒一起上工地,只不过他们是负责监工、指挥就跟个小工头似的,总之上边让干啥就得干啥。 一个百人队如果到了地方只剩几十个,那同样还要完成百人的工作量,那就不得不让士卒和官吏顶上去,除此之外还得挨罚。至于说人跑了误期了会被砍头,那纯属扯淡。“时期当斩”是大秦军律,不能用于民,而且只用于作战之时。对一帮民夫和刑徒实行军法,那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押解民夫刑徒的这种差使总少不了刘邦这个亭长,所以刘邦也最清楚这里面奥妙。他之所以愿意干这差事无非就是想去咸阳,万一碰上胡亥、李斯、赵高好顺便问问他的咸阳亭长啥时候能当上。 又过了几天,泗水郡刑徒赶到了修鱼城,这等于是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走了一半的路程,带队右尉下令在修鱼城外修整一天。 刑徒是不能进城的,这是秦律所定,为的就是避免这些罪人骚扰城中百姓扰乱治安。 五千刑徒外加一千五百押解的差官和士卒在修鱼城外安营扎寨,官差士卒们有帐篷可住,刑徒们就只能席天慕地,在这种情况下刑徒们也就不讲究了,赶紧睡觉恢复体力是真的。 官差士卒们也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刘邦这一队里的人被抽出十几个协助士卒站岗放哨。倒不是为防范野兽敌人,主要是怕这些刑徒逃跑。 刘邦、樊哙恰好轮到值守大营,于是哥俩领着手下围着大营转圈。刚转了三圈半突然发现从营内翻墙跑出一人,刘邦大喊一声:“别跑,你会死的!” 那人头也不回撒腿就跑,眼看着他跟兔子一样蹿上了驰道,刘邦樊哙领着人在后面紧追。 咻,噗! 一支弩箭贯穿那逃跑刑徒的头颅,那刑徒一头栽倒在驰道上,一匹高头大马飞快地跑到刑徒的尸体旁停住,一个黑衣黑甲蒙面的骑士翻身下马抽出长剑一剑将死去刑徒的脑袋砍下。 这时候,刘邦也跑到跟前,他拱手说到:“多谢大人相帮。在下泗水郡沛县泗水亭长刘邦。” 黑衣人:“你就是刘邦?呵呵,久闻大名,不想再此遇见了你。喏,这颗人头就送给你吧。” 刘邦:“这,这是逃跑的刑徒,他的首级又有何用?” 黑衣人呵呵一笑说到:“你可以到修鱼县衙署领取赏金,你就说此人是个盗贼。” 刘邦:“这,这如何使得?” 黑衣人随手扔给刘邦一个牌子,随后对他说:“拿着本官的牌子去见县令,把人头交给他告诉他这是个盗贼,其他的不用废话,赏钱就到手了。领完赏钱,就到馆驿来找我,只需亮出这块牌子自会有人领你来见本官。” 刘邦:“多谢大人。” 黑衣人指着地上的尸体冲刘邦眨眨眼,刘邦连忙点头表示知道怎么处理。一大票黑衣人护着一辆四轮马车从刘邦面前驶过,刘邦知道自己遇上贵人了。 第645章 一概不认 下午时分,刘邦跟右尉告了假带着樊哙进了修鱼城,哥俩径直来到县衙门口,没等门前县兵开口相问刘邦就亮出了那块牌子。县兵已将这块牌子连个屁都没放就让哥俩进了门,不仅如此还客客气气的请哥俩在门房坐等他去找县令。 樊哙:“哥,这牌子真好使啊,那个人是个大官吧?” 刘邦:“官职倒不一定有多大,但却是人见人怕的角色。黑冰卫你听说过吗?” 樊哙:“听说过,难道那人就是?” 刘邦:“这还用说吗。” “二位,县令有请。” 当刘邦和樊哙从县衙出来之后,每个人的包袱里都多了五百个钱。一颗盗贼首级赏千枚半两钱,这在大秦可是好大一笔钱嘞。到现在,刘邦和樊哙哥俩还跟做梦似的。 樊哙:“哥,我想砍人,我现在看满大街人都像钱。” 刘邦:“不可以的,杀盗贼有赏钱,杀百姓是要被弃世的。快随哥哥走,我们去馆驿。” 哥俩来到馆驿二话不费亮出牌子,立刻驿丞的扑克脸换成了笑脸,没用多久哥俩就被让进了一处客厅内并上了香茶。 樊哙:“哥,你是不是救过那位大人的命啊。” 刘邦:“别瞎说,那位大人的身手你也看见了,还用我救?他那样的身手若被人追杀,那追杀的他的人得厉害到何种地步,那是我能挡得住的吗?” 樊哙:“也是。三哥你啥都好,就是这武功稀松平常,最多能跟娘们打个架。” 刘邦:“兄弟,这你都高抬哥哥了,我连你嫂子都打不过。”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着实有趣。” 白宣随着笑声出现在门口,刘邦樊哙一见赶紧站起身施礼。 “拜见君侯。” 白宣:“免了免了,现在你俩称我为君侯还行,等到了咸阳,我是不是君侯还两说呢。以后就兄弟相称吧,坐坐。” 刘邦:“君侯这话啥意思啊?在大秦谁敢把您怎样?” 白宣:“嗯这话说的提气。邦啊,哥哥问你,你说咱大秦谁最大?” 刘邦:“自然是皇上啊。” 白宣:“对呀,哥哥虽然官不小,但我是皇上吗?” 刘邦:“肯定不是啊。哦,我明白了,君侯是得罪皇上了。” 白宣:“真聪明,一猜就中,这得请你喝酒哇。那谁,那小咂你给本君上酒宴,快着!” 刘邦见过的那个黑衣人立刻飞奔而去,院子里传来他的喊声:“君侯有令,设宴!” 刘邦都傻了,心说这都得罪皇上了在还这么嚣张呢?莫不是回到咸阳就要被咔嚓了吧,趁着没被咔嚓再嚣张几天? 这似乎很有道理,但刘邦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看白宣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愤怒和恐惧,看他还有闲心喝酒还有闲心问樊哙是不是敢吃生肉,还敢颐指气使的样子,刘邦就觉得白宣应该是在说笑话。 没用多久酒宴布上,刘邦对那个黑冰卫说到:“上前已经领了牌子换给您,多谢。” 黑冰卫:“要谢就谢君侯吧。” 刘邦:“您不一起吃吗?” 黑冰卫摆摆手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白宣说到:“你不用让他,他是不会跟咱们一起吃的。刑徒进关中还要你们押解,我这个得罪了陛下的人是回京受审的,怎能少了解差。那小子就是解差,你看那样子多凶,哥哥我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黑冰卫:“君侯莫要瞎说,卑职对君侯的敬仰犹如滔滔大河连绵不绝。一路行来君侯说啥是啥,卑职从未违背,君侯您说话要讲良心啊。” 白宣:“嘁,本君说你一句怎么啦?信不信本君给陛下写封信说你欺凌国朝封君,好家伙你就等着被诛三族吧。” 黑冰卫:“君侯,卑职没得罪您啊。” 白宣:“你是没得罪本君,可你是赵高那厮的手下,如今本君和赵高李斯已经撕破面皮,你是他的人本君为何要给你面子?戳在那干啥,过来倒酒!没个眼力见的,真当本君不敢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吗?本君告不到你主子,弄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不信你就试试。” 那黑冰卫叹了口气来到桌边端起酒壶规规矩矩的给三人满酒布菜,白宣这才收起恶狠狠的表情露出小脸对那黑冰卫说:“乖,我们这是兄弟掐架,你最好少参与知道不?” 黑冰卫:“多谢君侯提点,卑职清楚了。” 这一番对话让刘邦和樊哙直接傻掉了,因为哥俩从没见过这么牛逼的罪犯也从没见过这么窝囊的解差,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哥俩的认知范畴。 白宣举起酒杯对刘邦说:“兄弟,喝酒喝酒。小樊啊,这小杯喝着不得劲吧?小咂,去给小樊换大斗来。” 黑冰卫:“换大斗!” 白宣和刘邦、樊哙共饮一杯之后,白宣抓起一条烤鹿腿送到樊哙面前。 “小樊你吃,都吃光。本君就喜欢看壮士吃喝,看着就香。” 樊哙也不客气接过鹿腿大嚼起来,白宣笑眯眯的看着樊哙啃鹿腿,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 刘邦:“君侯,您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陛下呀?” 白宣:“还能因为啥,不就是多招了点兵,有谋反嫌疑。没把莫顿宰了却说宰了他,所以是冒功之罪。还编了很多谎话欺骗陛下,是欺君之罪!最后就是写了份奏疏反对陛下修建阿旁宫,顺便在奏疏里骂陛下是个糊涂虫,这是大不敬之罪,就这么点事儿。小咂你捂耳朵干啥,把手放下来!” 那黑冰卫无奈的放下双手说到:“君侯,麻烦您好好说行吗?” 白宣:“本君说的文邹邹我刘邦兄弟能听懂吗?邦啊,哥哥这样说你听得懂不?” 刘邦何止听得懂,他都被吓的把酒杯扔桌上了,别说刘邦就连樊哙都听懂了,那啃了一半的鹿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谋反,欺君、大不敬这三条犯了一个就是要被抄家灭族的,人白宣一口气全犯了。相较而言,冒功之罪跟那三条比起来实在不算个啥。 刘邦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他心中对白宣的敬仰就如同那黑冰卫一样犹如滔滔大河连绵不绝呀。犯了这么多罪要换成刘邦怕是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可你看白宣,照样嚣张,堪称古往今来视死如归的典范。刘邦不仅感叹白宣的脑袋够硬,肩膀够宽,心够大。 白宣:“咋啦兄弟,在不吃不喝了呢?哎呀,不要担心,不就这点事嘛。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赞又是一条好汉!喝酒喝酒。” 黑冰卫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来拿忙说道:“君侯,陛下事情您回京述职的。” 白宣:“你当本君没见过世面吗,嗯?进京述职用得着黑冰台来人请本君吗,嗯?本君在奏疏里只不过发了句牢骚便被赵高那货说成辱骂君王,你家主子是不是闲的蛋疼!对了,你家主子有蛋吗?” 黑冰卫:“有哇。不是君侯,这不是有没有蛋的问题,关键是陛下没那个意思,我等是受陛下之命保护君侯回咸阳的。” 白宣:“我呸!少在本君面前装犊子,告诉你黑冰台时本君所创,你们那些手段都是本君玩剩下的。在祖宗面前耍心眼儿,你们还嫩点。告诉你家主子,本君手里有关他的把柄多了去了,敢惹本君本君豁出两败俱伤也必须整死他,还必须诛他九族,九族!邦啊,咱哥俩喝一个。” 白宣的言行让刘邦大为惊叹也大为羡慕,刘邦心中暗道:“爷们儿,这特么才叫爷们儿呢!君侯,你就是刘邦的偶像!” 接下来白宣总算是不胡说八道了,刘邦这才听明白,白宣的确是得罪嬴政了,而且正像白宣自己说的那样有很多缘由,那份抵制修建阿旁宫的奏疏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据说嬴政看到白宣的奏疏之后当场大怒,直接把那卷竹简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于是乎赵高觉得时机一到,他一使眼色,赵高一派的人立刻群起弹劾白宣,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全给翻了出来,总共罗列白宣罪状七十余条,最主要的几条就是白宣自己说的,谋反、欺君、大不敬和冒功。 嬴政本来是挺愤怒的,但是当他看到满朝文武每一个人出来替白宣说话的时候,嬴政不由得愣住了。 随后嬴政诏令白宣回京述职,但却派出了属于赵高一系的黑冰卫护送白宣。这些黑冰卫一到金陵见到白宣之后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白宣也没为难他们,嘱咐了子婴、韩信、张良、萧何几句后只身上路。 白宣处于赵高一派人马的环护当中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白宣知道此时赵高绝不会让他出半点问题,因为白宣若是出了问题,那嬴政定会怀疑赵高。所以。别看是赵高的人护送白宣,但却比白宣自己的人还精心,这一路上白宣没少出幺蛾子,着实把这帮人给折腾苦了。 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什么面子气度啥的白宣全不顾了,就跟个泼妇似的天天骂街。当然,这些话很快就传进了赵高和李斯耳中,这哥俩但是就傻了眼了,他俩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气度非凡堪称君子表率的 大秦君侯竟然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这下子哥俩麻爪了。 李斯:“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赵高:“我,我咋好像不大认识白宣了呢?” 李斯:“君侯说的那些事,你都干过吗?” 赵高:“这我得好好想想,好像,似乎。” 李斯:“笨死了!一概不认!” 赵高:“是是是,一概不认,一概不认!” 第646章 人民的力量 函谷关前三十里,信陵君祠。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原本就不大的信陵君祠越发的显得陈旧,但主殿内的香火还是很旺盛的。 在大秦一统天下之前,来这里上香的主要是六国的贵族还有崇敬信陵君的人。但在大秦扫灭六国之后,来这里祭祀的除了上述两种人之外,还有不少附近的关中百姓。据说是因为信陵君祠很灵验,经常去拜拜会得到信陵君的保佑。 这事是真是假不好说,不过自打有了信陵君祠之后,这函谷关前的崤函古道就很少出事。过去的人到了夜里就不敢走崤函道,因为道路狭窄难行,一侧又是绝壁,夜间行走凶险异常。但是自从有了信陵君祠之后,一些错过宿头的行商夜行崤函道的时候,只需紧走几步到达信陵君祠那就啥事也没有了。 若光是这样还不足为奇,最奇特的是有一年附近大旱,百姓们实在没招了就抬着祭品到信陵君祠上香许愿,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接连三天大雨解了旱情,于是信陵君在附近百姓的心中的地位急速攀升。 百姓们也知道信陵君是个啥人物,但是信陵君的伟大似乎和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没啥牵扯,所以百姓们也对信陵君祠不怎么感冒。更何况关中百姓都知道信陵君祠是大秦黑冰台的一个暗口,在那只要说错一句话那就等着倒霉吧。 不过现在信陵君俨然成神了,不仅可以保证旅人平安还能保佑百姓风调雨顺,这家伙可比龙王牛掰多了,于是最讲实际的百姓们就把信陵君祠当成附近最灵验的神庙。 白宣对百姓们自发的举动倒是没啥意见,求个平安富足这无可厚非,可是那位大姐你跪在信陵君神像前口口声声要信陵君给你送个孙子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在这个时代,佛教还没传入华夏,华夏本土的宗教道教也处于萌芽状态,所以这时候的人们虽说也信仰神明,但是比较混乱。可即便如此,像这位大姐那样苦求信陵君给她送个孙子来这肯定是不对的。 在这个时代想要多子多福可以去娘娘庙,比如女娲、碧霞元君、三霄娘娘等等,总之你得找女神仙吧。信陵君不论死活都是个纯爷们儿,生娃这事绝对不归他管,所以这位大姐许的愿让周围排队等着许愿的人无不侧目。就连管理信陵君祠的庙祝都替这位大姐臊得慌,连所拜男女都分不清就乱许愿,这得是眼瞎到何种程度哇。 那位大姐:“求求神君送我一个孙子,我知道这事不归神君管。可是神君伤的如此英俊威武定和那些管生娃的娘娘们相熟。神君只需跟那些娘娘们商量一下,给我家送来一个像君侯那么霸气的孙子,只要您老给我办到,等我孙子生下来我就给您老重塑金身翻盖神庙。” 白宣鼻子都气歪了,这个大姐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想要个像君侯那么霸气的孙子,你咋不说让玉皇大帝给你当孙子呢,正是不知所谓。 没等白宣发作,跟在白宣身边的黑冰卫说话了。 “呔!你这妇人好不晓事,求子就说求子,为何辱及君侯。君侯岂是你一个村妇能够侮辱的!来人,把她捆了送交有司问罪!” 这突然的变故把众人吓得呆若木鸡,那老妇也被吓得瘫在地上。因为大家都看到了白宣,在大秦或许有人没见过嬴政,但绝对很少有人没见过白宣。这么多年,白宣留在咸阳的机会加起来还不到三年,大多数情况下是为国四处征战。走的地方多,百姓们自然见着他的机会也多,更何况白宣那模样让人想不记住他都难,所以大家一看白宣竟然走在他们身后,所有人都知道,那老妇人的话被白宣听个正着,那不等于是在大秦君侯脸上拍两巴掌一样吗,所有人都觉得这老妇人完蛋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那老妇人更是吓得瘫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白宣本来心中有气,一看老妇人这样有心软了。他知道老妇人是无心的,白宣只想斥责她两句就算了,没想到黑冰卫直接要把老妇人拿下问罪,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要知道拿人的是黑冰卫,可这罪名却是污蔑君侯,这老妇人落到赵高一伙手里那绝对没好果子吃,说不定会被赵高一伙弄死。若是那样虽然对白宣没啥直接影响,但会给人留下心胸狭隘的印象,更有可能会掉进赵高一伙的陷阱之中,所以白宣还是打算帮这个老妇人一把。 白宣:“慢着!” 白宣的的话让两个正准备给那老妇人挂上锁链的黑冰卫停了下来,白宣来到老妇人面前盘膝而坐,他笑嘻嘻的对着老妇人说:“大姐,你有几个儿子呀?” 老妇人战战兢兢的答到:“就一个,君侯草民无知冲撞君侯,还请君侯饶了草民吧。” 白宣:“就一个儿子呀,他现在在家干啥呢?” 老妇人:“他没在家,他在咸阳当禁军。” 白宣:“你看,凡事都得先问清楚,这不是一家人嘛。那你为啥非要一个像我一样霸气的孙子嘞?” 老妇人:“君侯哇,不光是我,这关中父老谁不想有你这样的儿子、孙子哇。” 黑冰卫:“大胆放肆!” 白宣:“你给本君闭嘴,滚一边去,再敢开口小心本君拆了你的骨头!大姐莫怕,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本君怕是要让父老乡亲们失望了,因为本君犯了欺君之罪、不仅如此本君还犯了意图谋反、冒功和大不敬之罪。本君此次回咸阳就要掉脑袋了,所以呀,你别再求信陵君给你送来一个和本君一样的孙子了,就让他给你送个聪明健康的孙子就好了。” 妇人:“啥!君侯你别骗草民,草民虽然不识字可草民心里明白,这些罪跟君侯都不沾边。君侯若要谋反,这大秦还有不想谋反的人吗!” 老妇人的一句话让其他人听后都禁不住喊了起来,白宣这些年来为大秦做了什么,老百姓心里自认有一杆秤。如今大家听说白宣竟然犯了这样的重罪,那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不相信。一时间,信陵君祠内人声鼎沸,替白宣鸣不平的人大有人在。 黑冰卫们吓得赶紧把白宣围在当中,其中一人吹响了铜哨,随着一大票黑冰卫冲了进来,驱散人群,信陵君祠内才逐渐安静下来。 一直跟在白宣身边的刘邦苦笑着对白宣说:“君侯这是何苦呢?若有冤屈见了陛下说出来就好了,这煽动百姓怕又是一宗罪啊。” 白宣:“傻小子,君王要治你的罪,那管你有没有冤屈。做臣子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低头认罪任凭君王处置。这二嘛嘿嘿嘿。” 刘邦后退几步大有离开白宣的意思,白宣瞪了刘邦一眼说到:“这今天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要跟我划清界限,你不觉得为时太晚了吗?” 刘邦哭丧这脸说:“怪不得君侯总说天下没有白来的宴席,现在刘邦才真正懂得其中含义。” 白宣:“嘿嘿阿邦啊,你别怕。本君不会拖累你滴,本君要让你知道知道啥叫人民的力量!” 第647章 一颗种子 在这个时代提出了人民的力量这个词,那绝对是会被士大夫阶层当做败类而群起攻之的。别说是士大夫阶层不认可这个理论,就连刘邦这样认字不多也没拜过名师的人也都不认可,因为它和众多百姓一样,看到的都是官吏贵族高高在上,君王治理天下,一言九鼎。百姓说的话不能有啥用?人民应该就和百姓是一个意思吧,百姓的力量倒是不小,可是百姓不得听官府的听皇帝的吗? 白宣看着满脸疑惑的刘邦,他嘿嘿一笑说到:“你啥也不用做,只需看着听着用心记着,这对你或许有用。来人把刑具镣铐都给本君带上,马车不坐了,把囚车推过来!” 黑冰卫:“君侯,您就别为难卑职了,成吗?” 白宣:“不行!秦律森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上刑具!” 黑冰卫:“陛下没有问罪君侯的意思啊。” 白宣:“你小子是想害死本君吗?等陛下问罪,等到陛下问罪本君还能活吗!找本君说的做,快点的!” 从函谷关通往项燕的驰道上,来自泗水郡的五千刑徒跟在一辆囚车的后面向前开进,这帮囚徒和别的地方来的囚徒不大一样,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紧紧跟在那辆囚车之后,囚车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披枷带锁的囚犯。这家伙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喊:“白宣有罪,罪同谋反。白宣有罪,贪名冒功。白宣有罪,欺君罔上啊!” 这是通往咸阳的主干道,往来的可不只有各地刑徒,更多的则是商旅和过客。这些人听到白宣的喊声之后,先是大惊随后仔细上前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是君侯被关在囚车里还披枷戴锁的,众人不由得上前询问。押送白宣的黑冰卫看是还挺横把这些人轰开,后来当退隐的王翦身穿白衣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挡在路中间之后,这帮黑冰卫再也没一个敢于拦阻的都是乖乖躲到一边。 老王翦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王贲领着夫人带着王瑶一起来到囚车边。 王翦:“阿宣啊。” 白宣:“您老怎么来了,您都多久没回咸阳了,何苦趟这趟浑水呀。” 王翦:“我早就该死了,可就是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这个人就是你呀。早就跟你说过要急流勇退,可你就是不听啊。权势就那么值得留恋吗?” 白宣:“不是我留恋权势富贵,而是因为我白宣既然生在大秦那就要为大秦打算。” 王翦:“可惜,大秦不是你白家的。” 白宣:“是啊,可等我想明白了,我已经在这囚车里了。您就别说那些了,我看见您带酒来了,喝酒吧。” 王翦叹了口气说:“只怕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啦,不是说你怎样,而是我年纪大了,怕是熬不了几天了。来,喝酒。” 王贲将酒倒进碗里。老王翦颤巍巍的把酒碗送到白宣嘴边,白宣用嘴叼住碗沿。王翦小声说到:“这一次你是打算在陛下脸上抽几巴掌对吧?老夫不拦着你,这样做是对的。陛下功绩毋庸置疑,但他创业行守业却不行。按你的意思,齐地儒生、绅士名流已经笼络不少,就连孔家孟家都表示会遵太子之命。王贲主管此事,齐地交给他你就放心吧。” 白宣低声说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回冒顿复出是我安排的,我要离开咸阳去边疆,要趁这个功夫向西北东北开疆拓土。白庆那边动作较快,有需要时还请两位鼎力相助。” 王贲:“君侯放心,我和小庆早已经商议好了对策。请问君侯,此次若是陛下下了毒手,我等是否出兵救援?” 王翦:“陛下不会吧阿宣怎样的,他又不傻。你以为他就那么相信赵高那厮吗?不能够的,何况阿宣定有安排。” 白宣:“理由我已经想好,也已经布置下去,之所以这样闹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告诉他,我不会反他并不意味着我就顺从他。大秦若想万世永昌,那就必须抛弃不好的一切。实在不行,在逼他退位之后,我就陪着他到处求仙,游山玩水再不管世间俗事了。” 王翦对王贲说:“君侯以国士待我父子,你可知该怎样做了?” 王贲:“君侯放心,王贲若走漏半点消息或者出卖君侯,就让王氏一族举族皆灭!” 白宣:“言重了,这么多年了王家和白家始终同进同退,若不是我年轻早就该效法老将军退隐江湖了。唉,没办法一大家子人要养啊!” 王翦:“这次见面之后,王贲他们几个就回齐地去,子婴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勉强。我呢,就不回齐地,就去岐山凌霄宫。” 白宣:“您这又是何必呢?” 王翦:“我想亲眼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与此同时,我还可以和小宝待在一起。这孩子,老夫就是喜欢。” 白宣:“那成,您就在岐山替我坐镇吧,有您和韩非在,这一文一武的格局就成了。至于动手的事情就交给宝儿吧。” 王翦:“好。那不耽误你去恶心人了。阿宣啊!一路珍重啊~~~~~” 王翦这最后的嚎叫来得很是突然,就连白宣都给整蒙了,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他一只手伸向王翦喊到:“悔不当初,没听老人家之言,如今披枷带锁有冤难诉,奈何啊!” 王翦老泪纵横拐杖墩地大放悲声,王贲和他夫人还有王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这一幕让那些远远观望的人有不少也跟着哭了起来,黑冰卫们一看不由慌张起来,赶紧赶着囚车上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囚车之后不仅有大队的刑徒,更有不少商旅行人紧跟着,黑冰卫首领一看这架势,冷汗顿时就把官服湿透。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第二天路上拦住白宣囚车的人越来越多身份越来越尊贵,官职越来越高,而那辆囚车早已经变了模样。所有的栏杆都用丝绸锦缎缠裹住,就连白宣身上的枷锁镣铐也都被锦缎裹得严严实实。囚车里铺着地毯,囚车上面支起了伞盖。 段家的家主段烈近来身体不好没能前来,不过段家长子前来迎接,而且是来了就没离开一直跟在囚车边。最主要的是,囚车里被塞进了两个美貌的侍女。这俩侍女年纪都将近三十了,但就是这两个侍女也足以让所有前来迎接拜见白宣的人赶到佩服,因为这俩侍女是已故大秦皇后段玲珑的贴身侍女,这一次,老段家直接将人送给了白宣,这其含义不言自喻。 黑冰台的首领觉得自己是大秦黑冰台里最倒霉的一任掌司,这差事接的糊涂做的窝囊,实在是丢尽了大秦黑冰台的颜面。可他还不敢有一点不满情绪,因为不仅这些来迎接白宣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黑冰卫的毛病。就连赵高也来信告知,千万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所以大秦黑冰台有史以来最窝囊的掌司这个头衔绝对坐实了。 这位黑冰台最年轻的掌司,现在就像是老鼠钻风箱一样,那是两头受气。好在他可以和刘邦樊哙哥俩喝喝小酒说说心里话,也不需要刘邦说什么,因为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凡人只能看着。这位掌司都觉的自己是个凡人,那就更别提刘邦了。 当这位掌司喝得趴在桌案上之后,刘邦对樊哙说:“咱们啥时候也能像君侯一样哇,就算被皇帝砍我也愿意呀!” 樊哙:“哥你说得对,不过咱们已经打算投靠胡亥了,这事暂不掺乎。” 刘邦:“唉,我咋觉得胡亥靠不住呢?” 樊哙:“看看再说吧。” 刘邦一口喝干碗中酒之后,啪的一声把碗拍在桌案上说到:“我原本就想当个咸阳亭长,可现在一看堂堂大君君侯又咋样,还不一样被皇帝收拾。麻批的,樊哙你说当啥官能不被别人管着!” 没等樊哙回答,那醉酒的黑冰卫掌司迷迷糊糊的说到:“当皇帝,的皇帝就不受别人管。嗝,噗。呼噜~~~~~” 一句话把刘邦和樊哙惊住了,哥俩对视一阵也不敢说啥。不过那掌司的醉话却在刘邦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648章 垂拱门外 咸阳,垂拱门外人山人海,无数高冠长袖黑袍的士人,数不清的粗布短衣的百姓整齐排列在垂拱门外,从城门一直排到了十里长亭。 长亭内,一身朝服满面悲愤的段烈坐在垫子上,段家仆役流星般的往来穿梭,不停的报出白宣的囚车到这里的距离,这既是报给段烈听的同时也是报给其他人听的。大秦君侯获罪于当今陛下的事情,早已传遍咸阳,不信不解不忿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暗地里幸灾乐祸的也不少。 但是当白宣抵达咸阳的这天,还是有很多人自发出城迎接白宣。原因无他,这么多年来白宣带给大秦的荣耀太过过耀眼了,即便是跟白宣有仇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大秦能有今天全是白宣呕心沥血的结果。很多上了岁数的人还记得当年那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那个敢于统帅老将蒙骜的少年军神,那个一战灭了五国联军逼死信陵君魏无忌的人屠之孙。 大秦庄襄王继位没多久就有了这一场震惊天下的大胜,这场胜利不仅打碎了诸侯合纵伐秦的同盟,更把六国打得从此视大秦如虎狼,而大秦也正式获得一块进入中原的踏板,为今后扫灭六国奠定了基础。 从那一战后,二十一岁的白宣管拜大秦太尉,成为秦国乃至天下各国中最年轻的军事统帅,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大秦猛将如云啊,别人不说单是和白宣的祖父白起同时代的名将就有蒙骜、王翦、杨端和等人,这些名将都没当上太尉,二十一岁的白宣却一步踏上了他祖父白起都没能达到的高度。从那一刻开始,大秦开启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算无遗漏,所向披靡的时代。 凶悍的北方游牧民族向来都是中原各国的心腹之患,赵国武安君李牧对战东胡匈奴也不过是将其击溃保住边界不失。而白宣领着十万新军,一战而败头曼,再战攻克单于庭,打得头曼望风而逃,匈奴大阏氏被杀,匈奴王子莫顿被生擒押回咸阳为质。如此战绩堪称前无古人,堪称威震天下。此战过后,大秦之威之勇令六国噤若寒蝉。 之后的战东胡、灭六国、北伐匈奴、南征百越,君侯白宣所到之处敌酋望风遁逃,君侯战旗所致敌军弃械跪降。在秦人眼中,没有白宣打不赢的仗,也没有一个将军能成为白宣对手。白宣是无敌的存在,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在大秦,在关中,有多少人把白宣当成楷模,有多少父母用白宣的经历教育子女。如今这座丰碑被扣上了如此众多的罪名。 欺君、大不敬、谋反、冒功,这四宗罪名把所有人心中的丰碑击碎,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可能,定是受了冤枉。 十几万人聚拢在从十里长亭到垂拱门之间的道路上,但却井然有序一点杂音都没有。这肃穆的气氛,让带着黑卫来到十里长亭的廷尉阎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白宣从金陵到咸阳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一点不差的被奏报到了嬴政那里,白宣怎么说的怎么做的就连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嬴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嬴政怒了,已经把犬丘殿内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现在正在摔章台宫正殿内的东西。这些日子,被嬴政杖毙的阉宦不少于三十人,被他找个理由贬出咸阳的各级官员不少于百人。嬴政每天都在朝堂上怒吼,别人啥感觉不知道,反正阎乐现在已经把朝堂当成了阎王殿,他是能不去就不去。 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想法,身为廷尉每天除了处理公务之外早朝那是必须到的,所以今天嬴政给了阎乐一个任务,那就是把白宣直接押入廷尉署狱中。 阎乐硬着头皮接了这差事,当他来到垂拱门担啊他看到这场景的时候就知道,情况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 阎乐翻身下马整理衣冠之后来到长亭下规规矩矩的向段烈行礼。 “阎乐拜见奉常。” 段烈瞟了一眼阎乐之后冷冷说到:“你岳父的心愿达成了,为了一点过节为了些许蝇头小利竟然要毁掉大秦栋梁。阎乐,你岳父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哇,难道他不知道白宣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吗?赵高挑拨陛下和白宣的关系,就好比用钝刀戳陛下的心一样。白宣完了,接下来是谁赵高心里不会没数吧?看看人家李斯是怎么做的,人家就算恨不得让一个人死,那表面上也是做得有里有面儿。赵高呢?阎乐,你回去替老夫问问赵高,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几句话说的阎乐汗流浃背,断裂这几句话的指向性很明确,等于告诉周围的人白宣是被赵高栽赃陷害的。这还不算,段烈进而说出挑拨赵高和嬴政关系的话,同时也给赵高和李斯之间撒下不信任的种子。要知道,赵高和李斯结盟纯粹是因为利益,其他的全都是呵呵。这种关系不确定性很大,双方之间是既合作又互相防备的态度。 段烈的话不仅仅是说给阎乐听的,也是说给阎乐身边的人以及隐藏在周围人群中的赵高李斯甚至是嬴政派来的那些人听的。对于段烈的话,阎乐怎么回答都不对,所以他只是拱手施礼说:“阎乐受陛下诏命而来,还请奉常不要为难下官。” 段烈:“我为难你作甚?老夫是在告诉你做人的道理,熟不知害人就是害己,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切记呀!别到时候后悔,因为那时候就算眼泪哭干双眼哭瞎也没用。更不要等到刀斧临头时再说后悔,因为这是你,自找的!” 阎乐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从没见过段烈这样子说话,虽然没指着鼻子骂,但说出的话总让阎乐感到阴森森的。 阎乐实在没法应对段烈,只得连连拱手说:“下官皇命在身,还请大人担待。” 段烈:“你不用说,老夫都能才出陛下命你来是为什么的。陛下恼了,心痛了。对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下手,这感觉你试过吗?” 阎乐摇摇头说:“下官没试过,不过下官觉得无论是谁遇到这事,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段烈:“你算说了句实话,今天不为难你。” 唏律律~~~ 一匹马停在长亭之外,马上骑士对段烈喊到:“启禀家主,君侯车驾距此三里!” 段烈:“迎!” 第649章 夫唱妇随 载着白宣的囚车缓缓驶来,远远看去这囚车就好像是一朵落到人间的五彩云霞一般。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效果,那是因为这辆囚车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被人用各色锦缎丝绸包裹住了。往日里这些被平民百姓视为地位和财富象征的锦缎丝绸,如今就跟最普通的麻布一样,不仅包住了囚车的栏杆,甚至连车轮都包住了。这让囚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一身白衣的白宣挺立在囚车上,关中酷烈的骄阳并没给他带来干扰,因为他的头上支着一张华丽的伞盖,这伞盖的杆子和骨架都是青铜的,面却是锦缎所制,看上去说不出的富丽奢华。 囚车内两位虽然不年轻但却韵味怡人的侍女一前一后为白宣扇着扇子,这架势让原本为白宣叫屈的人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看样子君侯似乎也没受啥罪呀。 囚车停住,段烈踉踉跄跄来到囚车前。 “君侯!” 白宣:“奉常!” “君侯你受委屈了!” “白宣,有罪!有罪!有罪!” 接连三声有罪喊的撕心裂肺,围观的人顿觉心中难受,方才那一点诧异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别说是用锦缎丝绸装饰,就算用黄金打造那不还是囚车嘛。普通人犯了谋逆之罪,临死前会让吃顿饱饭呢,何况是白宣这个为了大秦南征北战的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呢。 众人禁不住齐声喊道:“君侯冤枉,君侯冤枉,我们要见陛下,见陛下!” 阎乐又开始擦汗了,照这样下去他的差使别想完成。 段烈趁这功夫靠近白宣低声说到:“那边都安排好了,我这边也都安排好了。闹吧!” 白宣:“你回府之后立刻闭门谢客,称病不出,最好是进府们之前吞口血,总之越惨越好。” 段烈:“早就准备好了,都是小宝布置的,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你呢。” 白宣:“我看见他了,这小子,装啥不好装成个大姑娘呵呵。好了,继续。” 段烈猛然朝身后挥挥手说到:“诸君也知君侯冤枉,可君侯自从侍奉陛下以来对陛下忠心耿耿忠贞不渝,即便到了此时君侯也不愿陛下德行有愧,只说自己有罪。古之忠臣不过如此而,我等不要逼迫君侯了,他是不能说陛下不是的。老夫要去章台宫面见陛下为君侯求情,也不强求诸君,愿意的就随老夫去!” “我等愿意!” 段烈:“我们走!” 呼啦啦啦,周围的人少了一多半。阎乐一见松了口气,他来到白宣车前说到:“阎乐拜见君侯,陛下有诏请君侯入廷尉狱。” 白宣:“陛下不想见我吗?” 阎乐:“陛下没说,只有此诏。君侯若不信,下官打开诏书给君侯看看。” 白宣:“看什么,送本君去廷尉狱。” 阎乐:“君侯,这两位侍女就不必去了吧?” 白宣:“本君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兰儿、若芷,你两个已经是白嫁人了,跟着白家仆回别院吧。” 兰儿若芷就是那两位侍女的名字,姐俩一听白宣这样说就不乐意了。 兰儿:“君侯若是嫌弃妾身,妾身自然不敢惹君侯生气,妾身这就下车撞死在路边,也好早点去见梓桐(皇后段玲珑的封号)。” 若芷:“梓桐走后,我们姐妹无依无靠,若不是君侯可怜我等,让陛下开恩准我们姐妹去段家,如今还指不定在哪座宫中收人冷遇呢。我们姐妹早就商量好了,生做白家人死是白家鬼!” 白宣:“哎呀,别死呀活的,听着闹心。既然你俩不想走,那就陪着本君入牢狱吧。阎乐,给本君弄个大房间!” 阎乐太阳穴突突乱蹦,嘴角微微发斜,俩手在袖子里颤抖不止,大有一言不合就中风的症状。然而他实在没办法不听白宣的,因为白宣现在的身份挺尴尬的,你说他是逆犯吧,嬴政却没罢黜他的爵位封号,你说他不是逆犯吧,他又自己蹿进囚车里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四条罪状他自己说的比谁都利索都响亮,就好像唯恐全天下人不知道他白宣是逆犯一样。 阎乐此时心中警兆升起,因为赵高说过,白宣除了未卜先知和能征善战以及善用奇谋之外,最可怕的本事就是坑人。那绝对可以达到把你坑死你还得说他好的地步,堪称也达到了坑人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坑人犹如春雨润物细无声,蔫吧巧动的就把你给坑了。 白宣的表现和那些真正的重犯完全不一样,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准白宣这是在挖一个大坑哇,阎乐立马紧张起来。 “这个,既然这二位都是白家侍妾,那,那就随了君侯去吧。来人,请君侯到廷尉狱安歇。” 进牢房不说进牢房叫安歇,这显得多么的文雅,不过话说回来在大秦估计也就只有白宣有这个能耐有这个本事把进牢房弄得跟住客栈似的。 当囚车进入垂拱门走上章台街之后,路旁的百姓商户纷纷涌到道路两侧,各种问候声此起彼伏。一碗碗酒水接连送到白宣车前。 “君侯辛苦了,喝碗家乡的汤吧。” “君侯,这是最好的绿醉,我才从静竹居花高价买来的,君侯请用哇。” 百姓心里有杆秤,这一路走去,囚车越走越慢,车上堆着的吃食物品越来越多,没办法阎乐只得下令再有送东西来的就直接放在后面的马车上。 阎乐此时最盼着的就是陛下赶紧来一道诏命,直接把白宣召进宫中去,否则廷尉署怕是要被百姓围个水泄不通了。虽说那是阎乐的地盘,可是阎乐也不能总躲在廷尉署里不上朝不回家呀。 阎乐左盼右盼终于等来了赵高派来的人,那人告诉阎乐,陛下现在没功夫搭理白宣了,因为整个章台宫都被咸阳百姓给堵住了。听清楚是整个章台宫,而不仅仅是前朝。换句话说就是,嬴政被咸阳百姓给堵在章台宫中了。至于原因嘛,那还用问。 阎乐:“段烈好大胆子啊竟敢围堵章台宫。” “廷尉大人,现在不仅是段烈,各大世家都有人出面,最主要的是白夫人比段烈还早就进了宫。她抱着白家妖女白钰就跪在犬丘殿外哭泣,从早上一直到现在。皇妃亲自陪着白夫人,那是不敢有一点差错的。” 阎乐:“这,这简直是目无陛下,难道陛下就不能把白夫人轰,请出去吗?” “大人,陛下给白夫人的封号怕是满大秦只此一家,怕是只有皇后能压住她呀。” 阎乐:“我朝现在没皇后呀,现在册封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所以陛下躲到武德殿内躲清静去了,连正殿都不敢回。” 阎乐:“这两口子还真是妇唱夫随哇!” 第650章 我要和离 犬丘殿前搭起了一座小型纱帐,这纱帐小巧精致,美观雅气,放在气势磅礴的章台宫正殿和犬丘殿之间就好像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内盛开的一朵兰花。 但是从这朵兰花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把这美感破坏殆尽。 袁媛:“阿诺妹妹呀,这常言道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家夫君是入错行了,你说他好好当个先生怕是早已桃李满天下,名声万古传了。就算不当先生当个商人,就凭他的本事我家也早就是富可敌国了。可他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陛下干,陛下对我家夫君也是仁至义尽。可谁想到,我家夫君死心眼呀,他觉得好的陛下不一定觉得好你说是不。可是我家夫君非逼着陛下跟他一样说好,你说这不是傻吗?皇帝能听你的吗?我平时也劝我家夫君,可是他说我头发长见识短,不如那俩个懂事明理。我呸,他还好意思提那两个妖精。那俩货早就吃饱捞足各奔东西了,那俩货的行为直接证明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祸事来了各自飞!那俩货只是妾,算不上妻,可是那俩直接干了妻应该干的事。只有我这个傻乎乎的正妻还未夫君奔走相告苦苦哀求哇。阿诺妹妹,你说我容易吗~~~~” 阿诺抱着袁媛,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阿诺心说:“我很想笑,可是我得忍着。” 就在这时,趴在一边晒太阳的白钰用双手撑着下巴对阿诺说:“皇妃啊,现在我爹栽了,我家眼瞅着要完蛋了。我哥哥姐姐全都自己顾自己就剩我跟我娘亲豁出颜面来求陛下和您。您跟陛下说说放了我爹吧,只要能活着就行。对啦,我得犯了重罪,我就是罪臣之女,这身份就配不上胡亥了。要不您跟陛下说说,我跟胡亥的亲事就算了吧。” 阿诺:“小钰,你们的亲事可是陛下和君侯亲口定的呀,要取消也得是陛下和君侯商议之后才行啊,你不可以私自做主的呀。” 白钰:“那咋办,我爹犯了那么重的罪,万一陛下来个诛三族,那我也活不成。不仅我活不成还得连累胡亥也活不成。您说这值得不?算了吧。” 阿诺:“那个,不至于到这一步的。” 袁媛:“怎么不至于,犬丘殿内白家送来的东西都被陛下摔了,这是要和白家决裂呀。” 白钰:“是啊,这回白家彻底完蛋聊。娘,为了咱娘俩以后有吃有喝咱俩就把我爹豁出去吧。” 袁媛:“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阿诺啊,求你去见陛下,你告诉他我不为白宣求情了,只要陛下答应我一件事我这就回家去再也不麻烦陛下和你了。” 阿诺:“姐姐请说。” 袁媛:“我要和白宣和离,立刻马上!” 阿诺的双眼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一个外星人在唱秦腔一般。 阿诺:“姐姐,您是说要和君侯和离?” 袁媛:“对呀,姐姐还得求你一件事。姐姐知道你跟赵高交情匪浅。赵高的女婿阎乐现在不是廷尉吗?不正好管着白宣吗?你告诉赵高,要他跟阎乐说,在和离文书上必须写明,白家的财产全都归我所有。这事办成了,姐姐就把白家别院送给你和陛下。当然,赵高阎乐的好处也少不了。” 袁媛要说别的阿诺或许不觉得咋样,可是袁媛一提白家别院,阿诺的心立刻变得火辣辣的。白家别院啊,那可是关中第一风水宝地哇,就那棵梧桐王堪称盖世奇珍无价之宝哇,你有多少钱没地方买去。阿诺动心了。 “姐姐想好了?” “想好了,姐姐在这哭闹半天陛下也不见我,显然这是恩断义绝了。看来我是救不了白宣了。既然救不了他就退而求其次,先保住我自己再说。娘咧,诛三族哇,我也跑不了哇。和离,必须和离!” 武德殿内,嬴政坐在旁边用长杆拨弄着一辆战车模型,武德殿内当值的官员都毕恭毕敬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嬴政突然扔下长杆说到:“唉,真冷清。袁媛姐怎么不闹腾了?” 赵高:“大概是没力气了,这会肯定是在吃喝,等缓过劲来再闹。” 嬴政:“有理。大兄和媛姐一只以来都给朕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没想到这夫妻俩也有很黔首的一面。” 赵高:“这应该是白宣的计策,他自知罪责甚重,所以就抢先认罪博取陛下同情。” 嬴政:“果真如此?” 赵高瞥了一眼嬴政的脸色随后迅速低下头去。 赵高:“臣觉得,白宣最善于坑人,也最懂把握人心,陛下莫要上当。” “陛下,皇妃求见。” 嬴政:“宣。” 阿诺走进武德殿来到嬴政面前。 嬴政:“媛姐说什么?” 阿诺:“媛姐要和大兄和离。” 嬴政:“啥!” 阿诺:“媛姐要和大兄和离,还要大兄把白家所有资财都给她。” 嬴政:“她疯了吗!朕又没说要把大兄怎样!” 阿诺:“媛姐说,此事办成,她愿意把白家别院送给陛下。” 嬴政:“她真是这样说的?” 阿诺点点头,嬴政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挥挥袖子,武德殿内的官员们如蒙大赦,纷纷退了出去。 嬴政指着赵高的鼻子问到:“你们罗列大兄四宗罪状,虽说证据充分但朕却不信。可袁媛竟然想用白家别院贿赂朕为的只是跟白宣和离。难道,白宣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赵高:“陛下英明,臣罗列的罪责其实只是皮毛,白宣定有更大的阴谋。袁媛肯定知道一些,否则她不会急于跟白宣撇清关系。要不要臣拘押袁媛,撬开她的嘴!” 阿诺:“陛下,做事还需留一线,莫把人逼到绝处。” 嬴政:“阿诺,你告诉媛姐叫她回去等。” “喏。” 嬴政:“赵高,你去章台门去见那些人,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答应,就说定会为大兄美言的。” “臣明白。” 嬴政:“朕累了,找个清静地方睡会去,起驾六英宫。” “起驾六英宫。” 一个时辰后,袁媛从皇宫东侧门离开,堵在那里的百姓们一看是白家的车马立刻让到一边。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宫西侧门打开,又是一队白家的车马从宫中出来,堵着宫门的百姓们自动让到路边,白家车马离开后,宫门哐当一声关闭。 这对白家车马不走大路只是穿街过巷,当走过几条街巷后,车上的白家标志都不见了。当这队车马再次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不远处便是廷尉署。 第651章 内外封锁 廷尉狱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是天字号,这里关押过的犯人一个个都是大名鼎鼎的,远的不敢说,商鞅就曾在这间牢房内住过。如今这间牢房又迎来了一个比商鞅还厉害的人物,不用问,这人自然就是白宣。 白宣的确比商鞅牛气,因为商鞅住进这间牢房之后没过三天就被五马分尸了。可是白宣到现在为止还活蹦乱跳的,当然喽,他刚入狱,三天后还能不能活蹦乱跳的那就不好说了。 商鞅入狱的时候是战败被抓回来的,那样子肯定是说不出的狼狈。白宣使自己走进来的,而且还带着俩侍妾,那自然是比商鞅排场大气多了。 话说从白宣到了廷尉署门口的时候,阎乐就是到自己错的多离谱了。原本他一直觉得廷尉署就是自己的天下,可是今天一看这廷尉署还真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 白宣的囚车刚一停,白家大总管白尊就走上前来拿出一串钥匙亲手打开枷锁将白宣扶下囚车。这种行为堪称惊世骇俗,须知秦律森严像白尊方才的举动,那简直就是藐视律法,那就和藐视君主同罪。 阎乐正要发作,廷尉正不咸不淡的说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谁知道明天谁在天谁在地呢?” 阎乐还没发做,左右二监纷纷附和廷尉正的话。阎乐发现,平常跟自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这哥仨,现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阎乐聪明的选择了沉默,他跟在白宣之后走进了廷尉狱,当他看到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飘着淡淡檀香味道的天字号牢房的时候,阎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牢房干净不臭也就罢了,关键是四个角摆着热气腾腾的青铜火盆,这热气将牢房内的阴湿驱赶的无影无踪。 牢房上窗子都用绿纱蒙住,如此就可防止蚊蝇进入,窗子是如此牢门自然也是。 干将整洁的地面上铺着地毯,巨大的雕花软塌以及各种家具让这间最大的牢房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白宣进了牢房直接坐到软榻上,兰儿和若芷赶紧上前为白宣宽衣脱靴。四个狱卒扛着一大桶热水走了进来。他们自然不敢问白宣,所以只能问白尊。 “大管家,热水放哪?” 白宣:“就放那边备用,有劳四位再去烧些来。没见这里有女眷吗。” 狱卒:“是喽,大总管放心,我等这就去办。” 白尊:“再来时现在门外喊一声,这里虽然不是武安君府,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廷尉正:“你们听见了吗,就按照大总管说的做。平日里没少得了君侯的恩惠,现在是你等回报的时候了。君侯不会亏待你等的。” 狱卒:“遵命。” 阎乐:“你们不要太过分啊,本官还在呢!” 白宣懒洋洋地说:“那你可以走哇,本君可没说要留你。三位,过来陪本君喝几杯。” 廷尉正和左右二监连忙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客客气气的坐在白宣身边。 白宣:“尊,准备了什么?” 白尊:“回家主,夫人早已安排好了,静竹居老号的手艺,人也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胖厨,就在隔壁。随时想吃随时做!” 白宣:“这事办得好,没堕了咱白家的家风。上菜上酒。” 白尊:“大胖,家主说了,上菜上酒!” “得嘞!” 阎乐跑出牢房往旁边一看,好嘛,这间牢房也被改了,改成了厨房。此时这间厨房内香气四溢,一时间廷尉狱内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能被关进廷尉狱的可不是普通百姓,基本上都是犯了错的官员大臣,这其中也不乏为白宣说情被嬴政关进来的。 大概是廷尉正提醒了白宣,没过多久,狱卒拎着钥匙打开几间牢房,将里面的犯人请到了天字号来。一时间拜见君侯,连累兄台的客气话接连不断,阎乐站在天字号牢房外看着这一幕,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羡慕。 白宣:“阎乐呀,你是赵高的女婿按辈分你还得称本君伯父。来来来,侄女婿,过来喝酒。” 阎乐气得不行,但又不敢现在就撕破面皮,他忍住气说到:“本官公务繁忙,就不叨扰君侯了,君侯慢用本官告辞。” 说完之后,阎乐快步离开了天天字号牢房。阎乐回到衙署后坐在桌案后生闷气。这时他的房门被推开。 阎乐:“滚出去!” “廷尉好大的官威啊。” 阎乐一听这声音吓得立刻起身来到门前跪倒在地。 “臣不知陛下驾到,臣无状,请陛下治罪。” 嬴政:“你就待在这间屋里,朕不走你哪里都不准去。” “喏。” 嬴政:“来呀,将此地内外封锁,天字号牢房百步之内,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过!” 黑卫:“喏!” 一阵忙碌之后,封锁完毕。嬴政慢慢走向天字号牢房,此时天字号牢房内的无关的人早已经黑卫请出,如今只剩白宣和兰儿若芷三人。天字号牢房旁边的厨房也已被黑卫接管,胖厨是见过世面的,自顾自的做起了嬴政爱吃的菜肴。 嬴政来到天字号门口忽然止步,他闻了闻之后说到:“大胖,把朕爱吃的烤彘腿的皮弄得焦一些,那样吃起来有嚼头味道香。” “得嘞,陛下放心吧。” 嬴政笑着骂到:“朕不宣你,你自己不会去宫里吗?你个没良心的,全忘了朕平日对你的好。” 胖厨:“陛下,草民没官没职没爵位,从前皇后在的时候草民进宫没有顾虑,如今不行了,草民还是少惹麻烦吧。” 嬴政:“白尊,你这个大管家就是这样管教家仆的吗?” 白尊:“陛下,他平时不这样,不知为何今天话这样多。” 嬴政:“休要说他,你的话也不少!” 白宣:“陛下站在臣的门口不进来却教训臣的仆从,陛下这是旁敲侧击呀。臣其实就跪在门边迎候陛下呢,陛下,您别装看不见哈。” 嬴政呵呵一笑推开牢门,果然白宣领着兰儿和若芷就跪在门后。嬴政一看兰儿和若芷立刻惊喜的喊到:“怎么是你俩,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你俩了?” 兰儿答到:“自梓桐去后,已经有八年没见陛下了。陛下一向安好?” 若芷:“奴婢问陛下安。” 嬴政连忙扶起兰儿和若芷,他激动地说到:“不想竟能在此见到你俩,难不成嫁入白家了?” 白宣:“陛下,你这样重色轻友不太好吧?” 嬴政:“大兄还不赶紧起来,等着朕扶你不成。” 白宣:“那到不必,陛下请坐。此地条件简陋,不像在咱家,将就一下吧。” 嬴政:“大兄,你快把朕气死了!” 白宣:“臣自罚三杯。” 嬴政:“三杯哪够,你得把别院给朕!” 白宣:“这败家娘们儿,这嘴也太快了,你夫君还没出狱脱罪咋现在就把别院送出去了?这叫为夫怎么耍。” 嬴政:“大兄你又在玩什么,媛姐要跟你和离,你说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白宣:“夫妻本是同林鸟,祸事来了各自飞,随她去吧。” 嬴政:“大兄,你定有所谋,否则你不会这样说。朕感觉又有大事要发生。大兄快说,你快告诉朕你要做什么!” 白宣:“陛下想听?” 嬴政:“想!” 白宣:“那陛下听了就必须照做,否则臣宁死不说。” 嬴政:“诏准!大兄快说!” 第652章 陛下真狠 阎乐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他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平静,实际上阎乐的内心却是波涛翻滚,难以平静。从嬴政一出现在廷尉狱,从嬴政身边没有赵高跟随这一点上来看,阎乐就立刻判断出,嬴政绝对是偷偷来见白宣的。 这俩人一见面会说什么,会商议什么,这都是阎乐急于想知道的,但现在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他被堵在了房间里,门口站着一个黑卫,除此之外整座廷尉狱都被黑卫封锁,嬴政说过,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过。事大了,这事太大了,阎乐急的心如火焚,可也无计可施。因为现在他连找人送信的机会都没有,阎乐只能焦急的等待,等待嬴政的离开。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掌灯时分,等到了阎乐的肚子咕咕直叫的时候。 就在阎乐又灌下一杯水之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就停在阎乐的门口,阎乐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阎乐。” “臣在。” “朕这就走了,但黑卫留下,一个时辰后他们也会撤走。明天你上奏书请罪吧。” “啊?臣遵命。” 嬴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当嬴政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阎乐听到廷尉狱中一片杂乱,但没用多久这片杂乱声就渐渐平静下去。阎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七上八下的。嬴政让他明天上书请罪,阎乐不知道自己究竟何罪之有,但是既然皇帝让他请罪,那即便是没有罪也得给自己网罗罪名,但这个分寸要拿捏好。给自己找的罪名太大就有被皇帝直接咔嚓的危险,罪名太小不符合皇帝的心思那也不行,这是其实挺难的。 嬴政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他走后门外的黑卫们显然是在做什么,但却没一个人提醒一下阎乐。由此可见嬴政这次带的全是他身边最精锐最衷心的黑卫,应该是那只全部由陇西赢姓老秦人子弟组成的黑龙卫。这是嬴政秘密组建的一支亲卫部队,绝对只服从于嬴政一人。如果把大秦皇家亲卫按等级划分的话,黑冰卫处于最底层,黑卫处于中间状态,而黑龙卫在处于顶端。 黑龙卫牛逼到什么程度呢?类似白宣、赵高、李斯这样的众臣也仅仅是知道黑龙卫的存在,但对于这支皇帝亲军的战力、装备、人数、驻地、籍贯等等情况全都是一无所知。 这么牛逼的一支皇帝亲军却一点也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没有自己的专用的军装铠甲和战旗,他们的印信腰牌是皇帝亲发,且所发印信号牌均不在朝廷文档记载之内。可以说大秦黑龙卫,是有史以来最神秘的一只亲卫部队,所有的人只知道有这支部队就在皇帝身边,但谁都没见过,因为他们是百变的,会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黑龙卫神龙见首不见尾本就充满神秘色彩,而嬴政赋予黑龙卫的一项权利却令包括赵高李斯在内朝中众臣感到脑瓜顶上总悬着一把剑。 可依皇帝亲诏,诛杀佞臣贼子。这就是皇帝给黑龙卫的特权,也就是说黑龙卫只要接到皇帝亲自下达的诏命,那么上到皇子皇孙各大世家,下到群臣百姓黑龙卫皆可斩杀! 这就好比在群臣脑瓜顶上悬挂了一把剑,能让这把剑不掉下来的就是皇帝的心思,皇帝的心思很难揣测,这就好比用一根头发拴住这把剑再挂在群臣的脑瓜顶上。群臣的生死荣辱全在皇帝一念之间,对于大秦群臣而言可谓命悬一线。 碰上这支传说中的黑龙卫,阎乐哪还有胆子问,那不等于跟阎王爷唠嗑一样嘛。 就在阎乐忐忑不安的时候房门推开,一个黑衣黑甲带着黑面具的人出现在门口。 “廷尉大人,您可以出来了。” 阎乐战战兢兢地走出房间,他刚出了门口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双腿发软,若不是那位黑龙卫伸手扶住了他,阎乐怕是当场就会瘫倒在地。 只见廷尉狱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气一股股灌进了阎乐的鼻孔,让他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那黑龙卫拽着阎乐的手腕走向天字号牢房,这一路上阎乐看的清清楚楚,那地上的死尸不仅有狱卒的,也有个牢房内的犯人的。当来到天字号牢房门口时,阎乐一眼看见了廷尉正和左右二监的尸体。 天字号的牢房门开着,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死人,阎乐认识的就有白尊、胖大厨还有那俩为美貌的侍妾。此时这些人都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黑龙卫领着阎乐的脖子把他拖进牢房后将他仍在榻前,阎乐努力撑起身子他一眼看到白宣躺在榻上,只见白宣二目圆睁,胸口上插这一把长剑。 阎乐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这时候黑龙卫说话了。 “廷尉大人都看清楚了吗?” 阎乐:“看清楚了。” “看清楚什么了?” 阎乐:“君侯死了。” “廷尉大人知道君侯是怎么死的吗?” 阎乐:“本官看管不严,御下不利,导致廷尉狱中被六国余孽混入,这些余孽谋划刺杀君侯许久了,如今终于被他们的手。廷尉正和左右二监率廷尉狱中狱卒拼死抵抗,将六国余孽大部诛杀,他们自己也因寡不敌众以身殉职。本官率兵赶到之时为时已晚,君侯已经被刺客所害。阎乐身为大秦廷尉,严重渎职,导致国朝重臣被害,阎乐该死,请陛下降罪。” “大人挺聪明的,可是大人就没想想,此乃我大秦国都,廷尉狱又在皇城范围之内。六国余孽能有这本事,陛下还睡得着觉吗?” 阎乐:“这,那么请教这位大人,下官应该如何跟陛下请罪?” “此乃佞臣白宣党羽,借此机会行刺陛下。好在陛下早有防范,我黑龙卫出手在先,将所有刺客全部诛杀!佞臣白宣,意图弑君谋反,死有余辜!但陛下念及白宣以往功绩,不愿斩尽杀绝。故此,廷尉大人上奏陛下时,只需说白宣并无反义,可是白宣家宰徐安却串通居心叵测之人欲对陛下不利。陛下不得已将其诛杀,白宣之是受了牵连而已。” 阎乐抹了把汗说到:“本官知道该怎么奏报陛下了。那这后事如何处理?” “不需大人劳心,有我等代劳即刻。” 阎乐:“那就有劳了。” “大人请回廷尉署写奏疏吧。” “好。” 阎乐回到廷尉署之后坐在那里发呆,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犹如晴空霹雳被阎乐震得失魂落魄,许久之后阎乐才缓过神来。 他暗暗说道:“陛下真狠,竟然亲手杀了白宣。天呐,这是真的吗?我该怎么跟岳父说,我自己认罪,那我是不是也会被陛下灭口哇!天呐,这可如何是好!” 第653章 毒誓 白宣的死讯犹如一颗引爆的核弹堪称惊天动地,当李斯在章台门前当着十几万身穿白衣的咸阳百姓宣读了嬴政的诏命之后,这十几万咸阳百姓默默地离开了章台门。他们离开的时候秩序井然丝毫不乱,在他们走后,章台门前的地面上竟然干净异常。 赵高松了口气,可李斯看着默默离开的人群,他心里却是百般滋味上心头。 嬴政的诏命说的很清楚,白宣本无反叛之意,只是受其家臣家将所迫做了一些欺君罔上的事情,但陛下念在其劳苦功高的情面上招其回京述职。不料白家家宰徐安以为阴谋败露于是决定铤而走险,趁着陛下去狱中探望白宣之机欲行刺陛下,但被黑龙卫所杀。 首恶徐安当场被诛杀,白宣为保护陛下中剑而亡。陛下念及白宣从前功业,决定法外施恩。罢黜白宣本兼各职,准葬白家祖地。武安君封号由长子白震承袭,雍候爵位由三子白宝承袭。二子白庆晋上卿,授爵左庶长本兼各职不变。 这真的算是法外施恩了,如果诏书上说罗列的白宣的罪行是真实的话,那么白家整个家族定会被杀的一个不剩,封号、爵位、荣耀、封地以及所拥有的一切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但嬴政没这样做,而是不顾秦律森严维护了白宣的颜面,保住了白氏家族。原本群情激奋的咸阳百姓瞬间偃旗息鼓,各自散去。陛下如此念旧,如此对待犯了谋逆之罪的功臣,这心胸也是没谁了,众人还能说啥。 众人其实也没有跟朝廷叫板的意思,就是不人看着心目中的大秦君侯家族就这样被酷吏摧残,现如今陛下诏书颁布天下,这也算达到了目的,说实话众人心中还是挺感激嬴政的。 李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广场,这里视野开阔,站在这里甚至可以一眼看到武安君府的大门。如今,这座府门一片缟素,从门口过去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登门吊唁的。 李斯:“人情冷暖,世间百态。他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赵高:“我也不太相信,可是陛下亲口说的,又不由得不信。阎乐这几天一直住在我家,这孩子求我帮他外调,去百越都行啊。我就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是阎乐誓言旦旦的说白宣的确是死了,那是他亲眼所见。至于徐安行刺,这个这个,实在是不便多说。” 李斯:“你的意思是,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手?” 赵高:“你我虽然和白宣势同水火,但说实话,对他我还是敬佩得五体投地的。以他的功勋和地位,也就只有陛下亲自动手了,除此之外没人敢杀他。” 李斯:“这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莫要再传。叮嘱你那女婿,叫他把此事烂在腹中。” 赵高:“我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丞相放心。不管事实如何,如今的咸阳是我们的天下了,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一人可以跟丞相分庭抗礼。李兄,你施展抱负的好时候到了。” 李斯:“入秦之初,我只想做个仓廪中的硕鼠而已。没想到如今位列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做个像君侯那样的人。我要做像商鞅那样的千古名相,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赵高:“李兄的壮志马上就能实现,也无需粉身碎骨。只要把胡亥扶上帝位,这大秦不就是李兄你说了算吗?李兄一人指点江山,成为千古名相似乎不难吧。” 李斯笑了。 “借你吉言,你之所求李斯也会尽力满足的。” 赵高:“我能有什么所求,无非就是宅子田土多些,钱财够花就行了。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我心里有数。李兄先忙,小弟要去白家别院了。” 李斯:“你要去吊唁吗?我劝你还是别去,陛下痛下杀手可见心中之恨,千万不要触那个霉头。” 赵高:“你以为陛下真是念旧情啊,白家别院现在不行白了,姓赢。” 李斯:“你是说,白夫人用白宣的命和白家别院换了白家子弟免罪?” 赵高:“不然呢?莫要小看袁媛,那人精着呢。” 李斯:“好气魄,大手笔,看得远啊。听说她不是和白宣和离了吗?” 赵高:“诏书上没说,算是陛下给白宣留了颜面,陛下驳回袁媛和离之请,袁媛也算识相,她把袁家邑送给了胡亥。” 李斯:“高,佩服!不愧是白夫人。” 赵高:“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虽说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但总比被连根铲除强得多哇。不说了,我这就去接手白家别院和袁家邑。陛下说了,白家别院的一草一木谁都不能擅动。我得亲自去盯着。” 李斯:“白夫人呢?” 赵高:“你还不知道?扶着白宣的灵柩回雍城去了。” 李斯:“咸阳白家,就这么败了。可惜,可叹!” 白宣的死讯迅速传遍天下,江南金陵君府内已经布置了灵堂,子婴率领江南官吏,还有张良、韩信、萧何三人为白宣举行了吊唁仪式。 子婴、张良、韩信、萧何四人以弟子身份身披重孝向前来吊唁的官吏士绅回礼,四人中哭的最伤心的就是韩信。谁都看得出来,韩信的伤心是发自肺腑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人一见都忍不住要跟着落泪。 晚间时分,兄弟四人为白宣守灵,子婴将一碗肉粥送到韩信嘴边。 子婴:“韩师兄,吃一些吧,你都一天水米未进了。” 韩信默默接过碗猛地几口灌下。 韩信:“再来一碗。” 子婴:“师兄你想开了?太好了,快给师兄上肉羹来。” 韩信接连吃了五碗,随后再次沉默。张良拍着韩信的后背说:“信,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们是兄弟啊。如今师尊不在了,我们兄弟要互相支撑啊。” 韩信:“张师兄、萧师兄,我要为师尊讨还公道,我要把大秦奸佞赶尽杀绝。我要!” 萧何:“你想造反吗!莫要说了!” 子婴:“韩师兄,我什么都没听见。” 韩信:“我是糊涂了,不该说这样的话。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们先去休息,后半夜再来替我。” 三人走后,韩信盯着白宣的牌位说到:“师尊,我不管什么忠君报国,我只知道您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师尊教养之恩信还没报答,师尊委屈,信心里清楚,信定要为师尊伸冤。陛下如不答应,我就用师尊赐给的剑逼着他答应。若是太子不答应,我就杀了太子扶持子婴。若是子婴不肯我就杀了他自立,等到弟子杀进咸阳之后,咱也用不着姓赢的给师尊昭雪了,弟子就把小震推上帝位。师尊,嬴政将你冤杀,信就让姓赢的跪着给你正名。他们若不肯,弟子就多了他们江山赔给师尊!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师尊当前。弟子韩信在此起誓,今生必达成所愿,否则天地不容,死无全尸!” 就在韩信对天发誓的时候,泗水郡沛县云阳里刘邦家中,刘邦和吕雉夫妇相对而坐。吕雉默默地在流泪,刘邦叹息一声说到:“堂堂君侯,说没就没了。白家宰行刺?他是傻子吗?这么蠢能当上白家宰?要知道,徐安可是名闻天下的一剑君啊。那是我辈游侠效法的楷模,他若刺杀还用等到现在?还用等到君侯和陛下见面的时候行刺?这不是刺杀这是找死,当谁看不出开来!” 吕雉:“你这次见到胡亥了吗?” 刘邦:“就我这样的能见得到吗?赵高派人送了些钱给我,那不都给你了吗。” 吕雉:“我们被胡亥、赵高给骗了。他们就没打算让你当咸阳亭长,你这辈子只能是泗水亭长,将来你儿子如果不上战场凭军功授爵的话,他也只能是个亭长。这就我们这些黔首的命,现在看来你不如投奔君侯了。” 刘邦:“现在后悔也晚了,君侯没了。唉!” 第654章 冒顿的心愿 河西值得不是某一地一城而是一个地区。这个地区位于现在的甘肃西部,因其地处黄河以西而得名。但是,历史上记载的河西地区,却不是严格以黄河为界的,而主要是指祁连山以北,今嘉峪关、酒泉、张掖、金昌和武威五市的辖区。 这一区域在华夏历史中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某些时期甚至可以决定历史的走向。从地形角度看,河西南面是祁连山脉,又称南山;北面由东向西依次有龙首山、合黎山和马鬃山,统称为北山。 在南北两山之间,形成了一条呈西北到东南走向的狭长走廊,故又称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东起古浪峡口一带,西迄疏勒河下游甘肃、新疆交界处的库木塔格沙漠东缘,东西长约九百公里,南北宽百余公里。这种通道性的地形注定了该地区会成为沟通中原与西北边疆的核心路径,而高原为主的地形与较干旱的气候也让这一地区拥有了中原地区难以比拟的优质草场。 河西走廊地域辽阔,地形复杂。境内有高入云际的祁连山雪峰、凉州平原、有绵延起伏的大黄山、有一望无垠的辽阔草原、有飞珠泻玉的河流。从祁连山流下来的雪水和地下水形成了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河流,灌溉着河西走廊的万顷良田,使这里成为天然粮仓。 除此之外,河西走廊还有众多的人文景观,如有举世闻名的敦煌石窟和万里长城的西端起点嘉峪关。在华夏历史上,张掖、武威、酒泉、敦煌无一不是中原王朝控制西域的基地和要塞,也是著名的丝绸之路的重要交通枢纽和中间站。 但是历史上如此繁华富庶的河西,在大秦这个时代却并不完全被中原王朝所掌控,敦煌和嘉峪关这时候根本还没出现。敦煌是从汉朝开始出现,而嘉峪关则是明代长城的西部起点,和秦代的长城的西部起点完全是两回事。 河西走廊水草丰富,环境适宜,夏商时期就有游牧民族在此定居,由此诞生了著名的马家窑文化。到了西周,河西走廊先后出现了西戎、犬戎、北羌、马羌等游牧民族,形成了独特的游牧文明。 在中原的统治者眼中,身处河西走廊的游牧民族,与中原民族格格不入,而游牧民族也觊觎中原的富庶繁华,两种文明的差异很快成为冲突的导火索。 西周末年,西戎大举进攻西周,劫掠财货,并且在骊山杀死了周幽王,西周因此灭亡。周王室东迁洛阳后认识到河西走廊的重要性,于是在此设立了雍州,将其纳入中原王朝的管辖。从此以后,世代在此定居的西戎等各部族遇到了与之匹敌的强劲对手,这个强劲的对手就是大秦。 秦国也得以由此从附庸周王室的西垂大夫,一跃成为诸侯国,秦国。秦国的出现,阻挡了游牧民族向东发展的脚步。 大秦统一六国后并北击匈奴之后,失去河套故地匈奴不得不西进,试图夺取被月氏人控制的河西走廊。冒顿的西进取得了丰硕的战果,月氏国王的脑袋成了冒顿的酒杯,月氏被迫西迁,冒顿得以控制了河西走廊。但是冒顿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可谓惨重,因为,当他控制了整个河西走廊之后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发现回家的道路被秦军堵死了,他千辛万苦得到了河西走廊,可却为此丢了东胡之地。冒顿距离河套这个匈奴故地越来越远,距离东胡之地就更远了,这和冒顿最初的想法实在是天壤之别。 从地理位置上看,现在的匈奴从原来位于大秦正北方的位置变成了如今的位于大秦西北方。再说得通俗点,这冒顿就好像是一头掰苞米的大狗熊,掰下一根新苞米就把原来的弄丢了。 冒顿自己没把自己比作狗熊,他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辛苦捕猎的狼王,好不容易抓到了两只兔子可还没等他享受美味却又盯上了第三只兔子。但是,就在他追杀第三只兔子的时候,大秦这只猛虎紧跟在狼王之后一口把那两只兔子吞了下去。 现在,大秦这只猛虎正舔着嘴巴盯着莫顿这只狼王,那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莫顿这支狼王继续去追兔子,然后大秦这只猛虎好跟在后面吃现成的。冒顿不想被人撵着往西逃窜,他想要夺回曾经属于他属于匈奴的辽阔的北方草原,他更想回到阴山脚下,回到黄河河套,因为那里是匈奴的祖先们埋骨的地方。 但是冒顿发现他身后的秦军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不好对付,匈奴对付其他部族的战法在秦军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值一提。所以时至今日,冒顿依旧无法突破大秦的封锁回到北方草原。 秦军此时的打法就是步步为营稳步推进,凭借兵力、装备、战术地理位置和士气上的优势从三个方向上对匈奴形成了包围,冒顿唯一的出路就是向西。 可就在这时候,匈奴大国师图木克告诉冒顿,他可以恢复匈奴大单于的尊号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活着了。冒顿开始挺高兴,可是从他恢复了大单于尊号之后接连发动三次反攻,却被大秦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实情况来看,匈奴有没有他这个大单于结果都一样,那就是,不向西就得死! 冒顿坐在一座突起的小山上默默地注视这东方,他的眼前只有高耸入云的雪山,雪山脚下是绵延千里的戈壁滩,只有靠近河流的地方才是肥沃的草原牧场。 冒顿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双眉之间有了川字纹,他的胡须也浓密了许多,他的肤色已经变成了古铜色,完全没有了年轻时代的白皙。 一双靴子出现在莫顿身边,冒顿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图木克来了。 冒顿:“图木克,你让我恢复大单于,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图木克:“我的大单于,您不要被眼前的失败所迷惑,神的旨意从不会错。我安插在大秦的奸细发来了密报,那个匈奴的死敌,那个大秦战神,那个白宣死了!” 冒顿猛地从地上蹦了了起来,他抓住图木克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 冒顿:“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图木克:“白宣死了!” 冒顿:“怎么死的?” 图木克:“是被秦王亲手杀死的!” 冒顿:“哈哈哈哈哈,被秦王亲手杀死的,哈哈哈哈哈。秦王是个英雄啊,他是咱们匈奴的英雄!巴勒日呢,快去召集各部首领,我要,我要!” 图木克:“大单于是想全力攻击秦军吗?” 冒顿:“不可以吗?白宣死了!” 图木克:“白宣死了,可镇北军还在。太子扶苏还在、白震还是陇西郡守,蒙恬还在虎视眈眈。大单于,不可操之过急呀。” 冒顿:“召集各部首领,就说本单于请他们喝酒。” 图木克:“好。” 就在这时一个十句岁的少年催马奔来,离得老远那少年就挥手喊道:“阿爸,阿爸。” 冒顿指着越来越近的少年对图木克说:“就算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回到匈奴故地,但我的儿子也一定能。他会回到河套,他会重建头曼城,他会攻克榆林塞,他会马踏咸阳!图木克,你要好好教导我的稽鬻(jī yù),他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匈奴的屠耆未来的大单于。” 图木克:“我会的。” 第655章 不破不立 九原城将军府内正堂,扶苏、段宏、冯去疾、魏缭、蒙恬、赢贲、白泽、白震、白庆、白浩、王离、司马欣、章邯、董翳等主要将领官员围坐在一侧,他们的面前是一副巨大的地图。一个身穿黑色袍服,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正用长杆指着地图滔滔不绝的说着。 面具人:“冒顿这厮诈死,他隐姓埋名这么些年又费尽心思拿下河西之地,这厮的耐性很让人钦佩。不过,他吃亏了这么多的亏也算是学精了,他越来越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了。嘿嘿,不过这恰好中了老夫的算计,他不来我们正好打过去。老夫告诉你们,我大秦边疆各郡均无需抽调民夫去修筑阿旁宫,也不需要参加任何徭役,大秦边疆从西到东各郡军民当前只有一个要务,那就是攻占河西,擒杀冒顿,死活不论!” “攻占河西,擒杀冒顿,死活不论!” 面具人:“这是陛下答应老夫的,就算赵高那厮也不敢更改。我等就一门心思的对付冒顿抢占河西就好。待到河西到手,我军稍事休整之后就要追击匈奴残部。这一回,就算是巴勒日也决不能让他活着!老夫严令全军将士,务必要一鼓作气拿下河西,随后挥师西征,向西,向西,再向西!直到跑不动为止!” “向西,向西,再向西!大秦万胜!” 众将官双眼泛红,就跟打了鸡血似地一个个振臂高呼。 面具人:“白庆,此次西征你所辖各部不用参战,你的目标是向东,那里地域辽阔,山高林密部族众多。老夫不要求你一战而建功,只要求你稳扎稳打,攻一地就占一地经营一地。那里没有过于强大的敌人,但也不容轻敌,要谨慎果决,要多管齐下,总之目的只有一个,战旗所到之处,皆为大秦疆域!” 白庆:“战旗所到之处,皆为大秦疆域!” 面具人挥挥手示意白庆坐下,随后他看看冯去疾和段宏,哥仨对视一阵忽然哈哈大笑,众将先照不宣也跟着笑了起来。 面具人:“虽说陛下答应了老夫所请,但我等也不得不防。” 冯去疾:“没错,奸佞在侧,那免会坏我等大事,早加防范确有必要。” 面具人:“如今赵高那厮兼领太尉之权,也发出了从镇北军调兵护卫关中的政令。这个政令是陛下诏准的。关中防务的确是空虚了些,那就让王离、章邯率十万兵马回师关中,进驻关山大营。王离、章邯您等可明白其中用意?” 王离:“师尊不用提醒,王离明白。驻扎关山大营,西进可支援榆林塞,东出可救援咸阳。原地防守,可截断关中和陇西的联系,关山在手,陇西、北地、上郡再无后顾之忧。” 面具人:“哈哈哈说得好,关中就交给你俩了。对了,关山大营乃是重中之重,只留你俩未免单薄了些,为师再把司马欣、董翳给你们,你们四人务必守好关山!” “喏!” 段宏:“如此安排,西征之策算是完全了,魏兄可有补充?” 魏缭:“可否将黄崆调回,他离开太久了,非是魏缭不信任他,魏缭只是不想忠魂埋骨他乡。” 面具人:“就快回来了,不仅是他,那些兄弟们都该回家了。好了,今日军议至此结束。诸君回去之后立即着手准备,老夫要求务必在十天之内各部准备完毕等候调遣。” “喏!” 扶苏:“本太子在此处设宴为先生接风,诸君稍事休息之后,务必回来。切记,先生的身份不可泄露。” 赢贲:“咱们镇北军就没有傻人,大家心里有数。阿宣,你说你就不会换匹马,好好的火云愣是让你染得红一块黑一块,成啥了。你若不要,就把火云给我,真是的,免得暴殄天物!”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正是已经死了的白宣。 白宣用面具扇着风说到:“那没办法呀,做戏就要做足嘛。再说我不用这招能说服陛下跟咱们一条心?不用这招能让赵高李斯那俩货心存顾忌不敢肆意妄为?眼看着陛下有自己的打算,也越来越听不进人劝,我等不早做打算难道等着赵高李斯看我等的脑袋?” 赢贲:“他敢!一提那俩货我就来气。哈怂的,幸亏阿宣和咱们早有准备,咱们不能造反但也不能看着那俩货毁了大秦。阿宣说的好,凡事不破不立,先破了它,然后咱们让大秦更好更强大!” 段宏:“太子在这,我们还担心什么呢?” 冯去疾:“说得对,其实陛下上次出巡到了榆林塞之后也看出来了,这北疆才是大秦的根本所在。诸君看看,这不就是个朝廷中枢的格局嘛。” 魏缭:“正是,到了这我才觉得有所作为也不会畏首畏尾顾虑颇多,我都不想回咸阳了。” 蒙恬:“话说华方这小子怎么看了这么久,难道段奉常(段烈)身体真的被气坏了?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白宣:“是啊,这都快开席了怎么还没回来。” 白宣的话音刚落,段烈一脚迈进门内说到:“背后说人不是非君子所为,君侯,诸君,段烈来了!” 众人一见连忙迎了上去,白宣看了一眼跟在段烈身后的华方,当他看到华方点点头之后,白宣这才放下心来。 段烈称病不出,最后上书告老还乡,嬴政问都没问就准了。段烈领着家人出了咸阳直奔上郡而来。他的到来让白宣一派的所有主要人物系数聚集于大秦北疆,白宣怕段烈身体受不了北疆的气候于是特意命华方为段烈正值调养,马上就要西征匈奴了,正是用人之际,像段烈这样的大重臣大才,用的着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好在之前的段烈只是郁闷所致,身体还没啥太大的问题,如今来到北疆天天和扶苏还有这一帮子老兄弟在一起,心情自然开朗,这病也就好了一大半,再加上华方的细心调养,段烈肯定要比留在咸阳活的时间长。 段烈精神抖擞的跟众人一一见礼之后,他一把攥住白宣的手说:“都说白家段家不分彼此,老夫来了,从今以后老夫听凭君侯吩咐。” 白宣:“不能叫君侯了,我死了。封君给了震儿,爵位给了宝儿,可怜我那庆儿啥也没捞着。” 白庆:“爹,您给庆儿可不止那些虚名,再说庆儿这左庶长的爵位也不算太低,儿子知足。” 段烈:“呵呵,如此掩饰不过是为了迷惑外敌和家贼而已。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什么?老夫觉得,作战之时还是用君侯之名更容易让将士们接受,至于平时嘛该掩饰的还需掩饰一番。” 众人纷纷赞同,本来也是,这一会叫先生一会叫师尊的太麻烦,不如就直接按照原来的称呼叫君侯痛快。 众人达成共识之后走出们去在院子里溜达,白尊领着白家亲卫开始布置宴会。兰儿和若芷也跟着操持,二女如今养的的是珠圆玉润气质风韵更佳,见了众位猛将重臣二女也是落落大方逐一以礼相见。 赢贲:“不错不错,袁媛终究是个好女子,她这是为白家将来好嘞,多些子嗣也好开枝散叶嘞。这俩又都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这样安排合适着嘞。” 白震:“九原毕竟靠近匈奴,大战一起就不如榆林塞安稳。父亲担心娘亲和二娘安危不准她们来九原。娘亲知道父亲一打起仗来就啥也不顾了,这不就把两位姨娘派来还把尊叔也派来照顾我爹。” 赢贲:“这才是大妇风范,凡事要看长远,这就跟君侯为大秦谋划一样。好哇,等这一战结束,老夫就解甲归田住到榆林塞。你告诉你娘亲,要她为老夫两口子准备好宅院,老夫要天天喝酒吃肉。” 白震:“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正说话间,一位白家亲卫手托信筒快步走入,他来到白宣面前说到:“启禀家主,仲宰从岐山凌霄宫发来密报,请家主亲启。” 众人看向白宣,白宣笑笑说:“别急,信筒上没有加急绝密标识,就说明只是平常事务。韩非就是太小心了。” 魏缭:“韩非?他不是,死了吗?” 冯去疾、段宏、段烈以及所有人都看着魏缭笑而不语,魏缭猛然醒悟过来,原来他已经成为白宣一派也就相当于太子一派的核心人物了。 第656章 收西域 秦始皇十年,嬴政谪治狱吏不直者,以及三十万刑徒筑长城充斥陇西。阿旁宫工程全面铺开,每天都有十几万刑徒劳作。由于刑徒人数众多,赵高奉嬴政之命抽掉金陵军入咸阳看押修建阿旁宫的刑徒。刚刚达到十五万人的金陵军,也可以说是白宣预想中的江南军团只剩下三万人马,其余十二万人全部被赵高调走。 此举让韩信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他不得不暂时中止征调士伍,因为民间已经没有适合的青壮士伍了,若在征调那就只剩十五岁一下和六十岁往上的男子了。 大秦是强大的,至少表面看起来强大无比。大秦皇帝也是很勤勉的,大秦的丞相李斯也很勤勉。只是这对君臣太勤免了,勤勉到想把大秦立刻建成地球上最富强的大帝国。这对君臣的意愿是好的,可是做法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此时的大秦全国总人口约在两千五百万到三千万之间,这个数字看似不少可是分散到各地那就一点都不觉得多了这也就是这个时代你走在路上一般见不到多少人的原因所在。 除非是在咸阳、邯郸、临淄、金陵等这样的大城市你才能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繁华场景,因为这些大城市是人们向往的地方,也是商业及其繁荣的地方,聚集的人自然就多。至于别的郡县,想象现在这样早晚小堵节假日巨堵都不可能,因为真没那么多人。 就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为了修筑阿旁宫、骊山黄陵、驰道和直道还有一些国家工程,嬴政和李斯这对君臣竟然先后分批征调了将近三百万的民夫和刑徒,征调比例达到了惊人的十比一。也就是实说是个大秦百姓中就要有一个无条件的服徭役,卖苦力。不能不说这对大秦正常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也在无形中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白宣自然知道这样做的是弊大于利的,但是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次白宣算是铤而走险,他自请西征匈奴,为了达到目的并让嬴政放心同时也为自己的狂悖之举给嬴政一个合理的解释,白宣只好使出了冒顿这张底牌。这其实是在赌,押上了身家性命的一场豪赌。幸运的是,这把豪赌又被白宣赌赢了。嬴政在天字号牢房内当场就和白宣达成共识,随后就像当年配合白宣一样,嬴政自觉自愿的配合白宣演戏。 只不过这一次,二人都各怀心腹事,白宣西征匈奴再其次保存实力保住扶苏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而在嬴政心里除了还有对白宣的一点感激之外,剩下的就是轻松,因为至少在名义上白宣死了。那个一直站在嬴政身边,光彩耀人的白宣死了。今后天下人看到的就是一个对一无二的,威严无比的大秦皇帝。没了人管的感觉肯定是特别爽的,更何况白家别院现在成了嬴政的行宫。梓桐宫,就是这座行宫的新名字。 白宣吐血割肉的让步,让嬴政内心里没了杀机有了愧疚。于是自然而然的也答应了白宣提出的请求,三十万民夫充斥陇西就是嬴政答应过白宣的。这三十万民夫中青壮占了三分之一,所谓狱吏不直者只是个托词,其实这些人都是出自九嵕书院的学子、官吏,这是为了弥补大秦北疆官吏不足的现状,为展开西征奠定基础。 这已经是大秦能调动的最多的民夫了,再调那就只有让老弱上阵了。 始皇十年春末,黑龙卫秘密处决了两个人,他们就是荆绝和朱念。不过他们的儿子活了下来,嬴政赐名荆离,也就是把荆轲的姓和高渐离的名放在一起,是何用意谁也说不清楚。 然后嬴政命黑龙卫首领收荆离为养子,看这意思是想把仇人的后代培养成忠于大秦皇帝的极品保镖。 小荆离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他的父母就丢了性命,小荆离注定穷极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得啥样。更可悲的是,荆绝和朱念的亲人没有一个知道小荆离的出生,小荆离成了一个被亲人忘却的人。 在这个不幸的小生命诞生的同时,大秦西征匈奴的战争打响了,嬴政根本不用多担心,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果然,从始皇十年春末发起攻击开始,莫顿的匈奴军便节节败退,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河西之地眨眼之间大半落入秦军之手。 而此时,月氏遗族纷纷投靠大秦,配合秦军向匈奴发起了攻击,一直以狼自居的匈奴人第一次尝到了前有虎后有狼的滋味。战至始皇十年八月,河西走廊完全落入秦军掌控之中。至此,大秦西征匈奴第一阶段战役目标大功告成。秦军稍事休整之后。白宣蒙恬居中,白震居左白泽居右,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齐头并进追杀冒顿,并借此机会横扫西域。 始皇十年九月底,秦军白震所部于昆仑山下灭匈奴呼延部,白震阵斩匈奴郝宿王巴勒日。同年十月初,秦军白泽所部于天山之下擒获匈奴天狼仆图木克及其亲随三千六百人。白泽杀牛宰羊热情款待图木克,随后将三千六百人原地换装后编入军中,恢复本来身份的黄崆和徐安一起前往中路军拜见白宣后随军效力。 秦军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开疆拓土何止万里,最主要的是将河西走廊收入囊中。与此同时兵临西域,威震各方。从此拉开了华夏历代中原王朝对西域的统治和开发的序幕。 捷报频频传到咸阳,原本因为白宣之死而有所浮动的人心顿时被聚拢起来,刚刚有所展露的各种苗头被这巨大的胜利所掩盖,嬴政诏令天下宴饮三天以示庆贺,并重赏西征将士。 十月的西域已经可是飘起了大雪,秦军就此止步就地设防,一方面发那个被冒顿来袭,一方面整顿军队治理地方。 这一年的冬天对于冒顿来说是无比的寒冷,匈奴从一个强大的部族变成如今这部族三万人的弱势群体,而且基本上已经被秦军挤压到了西域的边缘,再往北走翻过崇山峻岭之后还有一片辽阔的土地,你这片地方看成地广人稀,走个千八百里见不到一个人影子,这地界在现代叫做西伯利亚,不过在秦代这地界还是块不毛之地。 在古老的匈奴部族中也流传着有关这块土地的传说,冒顿也打算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去,只是现在已经下雪了,他必须找个地方过冬,否则这不足三万人马全都会在前往西伯利亚的路途上因饥寒交迫而死。恰好此时秦军也停止了攻击,于是双方不约而同的停在原地,双方间隔约有五六百里之遥,这个距离也让双方之间的争斗暂时处于停滞状态。此次西征,大秦决心已定,不灭匈奴誓不收兵,所以可以想象得到,来年开春之后,秦军和匈奴之间的追歼战依然会持续不断。 军队可以休整,但是白宣可没闲着,他以太子扶苏的名义召集西域各部首领各国君主前来议事,鉴于大秦赫赫军威,又有月氏从中斡旋,接到召集令的各部首领各国君主立刻踏上了前往秦军中路军大营的路途。当然,这些人都知道西域换了新主人,所以没有一个是空着手来的。 大秦北地郡榆林塞北门,扶苏抱起胖乎乎的赢铍狠狠亲了一口,赢铍嘎嘎的笑着用手攥住扶苏的胡子使劲拽,疼的扶苏龇牙咧嘴还不敢松手。 幸好紫烟及时出手救了扶苏,看着赢铍被送进袁媛的怀里,扶苏总算放心了。 扶苏:“有劳岳母替我照看铍儿。” 袁媛:“不累,正好白荣也在,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就让这哥俩从小睡一个被窝吧,将来也好亲的跟亲兄弟一样。” 扶苏哈哈一笑转身对紫烟说:“我走了,你好好看家。” 紫烟将一件熊皮大氅披在扶苏肩上。 “此去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夫君要多加珍重。” 扶苏:“岳父诺大年纪都不叫苦,我哪里还敢娇气。放心好了,我会治顾好自己的。倒是你,留在榆林塞纪要照看一家老小,又得盯着关中动向,你辛苦了。” 紫烟:“趁着年轻辛苦些,只求到老了别这样就好。” 扶苏抱住紫烟温柔的说道:“有我在,定让你越过越开心。等咱们都老了,我就把皇位传给铍儿,我和你一起云游天下,做一对行侠仗义的大侠如何?” 紫烟:“你就会说,好啦,我当真了。快走吧,今天务必要赶出三百里的路程呢。” 扶苏:“那我走了!” 扶苏率领一万精骑离开榆林塞赶赴西域,他刚走一个时辰,一骑快马跑进了太子府,骑士将密封的信筒递给白赞,白赞急匆匆的跑进内宅。因为这信筒上插着三根红色的羽毛。 紫烟看过密报之后轻轻说到:“竟然又被爹爹猜中了。” 第657章 游徙最吉 这份密保上写的内容是:“九月中,陨石坠于东郡,有人刻字其上曰:始皇死而地分。陛下派御史调查此事,尽取石旁居人诛之。” 这意思是说:今年九月一颗陨石降落到齐地,有对嬴政不满的百姓立即在上面刻上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嬴政听了这事很是震怒于是下令御史严查,但是谁都不承认。嬴政盛怒之下命人将秦始皇听闻暴怒,下令处死陨石降落地点周围的所有居民。 这件事紫烟早就知道,紫烟不会未卜先知,她是听白宣说的。那还是白宣刚刚来到榆林塞的时候,父女见面之后自然很是开心。后来在酒宴上紫烟问白宣为何非要这样做,就算是杀了冒顿拓土开疆,那不也是在嬴政心里留下芥蒂了吗。白宣笑笑答到:“陛下大行之期不远矣。” 这话是白宣小声对紫烟说的,为的就是不让扶苏听见。紫烟一听心中大惊,就问白宣为何还会这样说,白宣就告诉紫烟天上灰掉下一块陨石,然后会有人借机生事,然后陛下会如何如何。这还是十个月以前的事情,现在紫烟一看这密保和白宣说的一点都不差,所以她才有所感叹。 一边的袁媛一听闺女叹气便问:“咋地啦?” 紫烟:“陛下快死了。” 袁媛:“呦,可不敢胡说啊,那时的不敬,陛下可比你爹还小十几岁呢。” 紫烟:“这就是我爹说的,我爹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袁媛:“哦,你爹说的呀,那就没错了。那你爹说没说陛下到底啥时候死呀?” 紫烟:“母亲,您这才叫大不敬呢。” 袁媛:“嘁,我原来挺心疼陛下,那时候陛下还没继位还没成亲,他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操心。可是这人会变啊,他当了皇帝就不一样了。唉,其实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也好有个准备,你当为娘不难受吗?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一条狗养一段时日也会舍不得。” 紫烟:“您这比喻又不对了,怎么可以将陛下和狗相提并论呢?须知,将来大秦的皇帝可是您的女婿嗳。” 袁媛:“我是你娘亲,我想说啥就说啥。在咸阳我要小心,在榆林塞我怕个甚嘞。双儿,整俩菜弄壶酒,叫上段家的两位嫂冯家妹妹、还有魏家姐姐,咱们姐妹热闹热闹。” 紫烟:“娘,你们不管我了?” 袁媛:“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辛辛苦苦把您们拉扯大还不够吗?还要让我们辛苦到几时。你们但凡有点本事何至于让你爹偌大年纪还要征战沙场呢。哼!” 双儿:“哼!” 紫烟:“呃,好吧。这人一长大,亲娘立刻变后妈。” 袁媛:“哎呀,你这破孩子说啥了!” 双儿:“爹娘最疼的就是你,你却如此挑爹娘的不是,你这个不孝的。” 紫烟:“唉唉唉,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还有正事呢,麻烦两位娘亲回避一下行吗?” 袁媛和双儿同时哼了一声收拉着手离开,紫烟身边只剩那个笑眯眯的老嬷嬷和胡姬。 紫烟叹了口气说:“嬷嬷,胡姬婶婶,我们开始吧。” 嬷嬷:“门主莫要叹气,将来门主传位后人之后,您也可以如此颐指气使。” 紫烟:“我不,我是个有身份的人,我要一辈子做个贤德的女人,让那帮儒生都夸赞我的贤德。谁敢不夸我我就派人好好教教他,哼!嬷嬷,先给仲宰回复。至于金陵那三位师兄嘛,西征大捷,爹爹没死的消息是不是要告诉他们。” 嬷嬷:“家主有言,顺其自然,不必告之实情。此话是家主出征前说的,到现在为止,家主并未废除此意,所以门主最好不要擅自行事。” 紫烟:“爹爹对这三位师兄一直视如己出,为何在此事上却要瞒着他们。难道又是天意?” 嬷嬷:“家主做事自有章法,而且从来都没错过。” 紫烟:“好吧,那就先给仲宰回复,然后是小庆、小宝,沿海和江南那边也得催催他们了。夷光这些年干得不错,把那个南海侯管的服服帖帖的,咱家的家臣这才大展身手。能者多劳,就让夷光再加把劲。” 嬷嬷:“甚好。夷光这孩子是个知道感恩的,咱家对她一分好,她能回报十分,值得重用。他们的长子已经送到凌霄宫了,你放心吧。” 紫烟和嬷嬷一问一答,胡姬在一边默默的帮着整理竹简随时添加墨水。别看这些活看似简单,但这可是在紫烟身边,而且紫烟和嬷嬷说话也不让胡姬回避,这就说明胡姬已经深得紫烟的信任了。 就在紫烟处理着朝廷的还有自家的事务的时候,咸阳章台宫犬丘殿内,嬴政正阴沉着脸盯着跪在眼前的太卜。 太卜正在手忙脚乱用龟甲占卜,犬丘殿内除了嬴政和太卜之外还有胡亥、赵高、李斯在侧,所有人都盯着太卜手中的龟甲一言不发。 原来除了天降陨石这件事之外,还发生了另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位朝中大夫从函谷关进入关中,路过华阴时遇到一个手持玉璧的人。那人将玉璧交给大夫,并请他将这块玉璧献给嬴政。 那人还告诉大夫一句谶语“明年祖龙死”。 话一说完那人便消失不见。大夫回到咸阳拜见嬴政交卸了本职之后,将所遇奇人怪事告知嬴政,嬴政将那块玉璧交给赵高命其收好,不料赵高一见玉璧大惊失色。 嬴政便问为何,赵高答到:“此玉璧乃是陛下东巡齐地封禅泰山之后,前往渤海祭祀渤海龙君时投入海中的那块。陛下若是不信请看,这块玉璧背面有一行小字。” 嬴政接过玉璧仔细一看果然看到玉璧背面有一行小字“敬祭仙兄渤海龙君敖睿。” 嬴政当时就变了脸色,他明明记得这块玉璧是他亲手扔进海里的,可如今却回到了他手中,这匪夷所思的事件让秦始皇感到了深深地恐惧。嬴政再次问那位大夫所遇之人的样貌,那大夫仔细描述之后嬴政才发现,和兰池宫内的渤海龙君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渤海龙君上一次给的谶语是秦损一将,结果大秦南征百越的第一位统帅屠睢战死了。这次渤海龙君又给了一句谶语“明年祖龙死”,嬴政不敢往下想了。 于是嬴政叫来太卜命其占卜吉凶,并寻找如何才能消灾避祸的法子。太卜接连试了几种方法都没有结果,现在只剩下这龟甲问卜这最后一种方法了。 噼噼啪啪,火焰上的龟甲发出了声响,随后出现了几道裂纹,这在太卜看来就是神的旨意了。 嬴政迫不及待的问到:“如何?” 太卜:“留则大凶,游徙最吉。” 嬴政:“迁北河榆中三万家,拜爵一级。明年,朕巡游天下!” 第658章 断龙脉 (上) 始皇十一年,嬴政四十八岁。这次出巡的预定路线是至云梦,祭祀舜帝。至会稽山,祭大禹,会稽刻石。 二月末,嬴政渡过淮水,抵达云梦泽北岸。 云梦泽是这次出巡目的地,嬴政与李斯等几位重臣都很清楚,东南云梦大泽与吴越齐滨海地带,是六国贵族逃亡的两大根基之地。嬴政此次大巡,最主要的目地便是震慑逃亡啸聚的反秦势力。因为嬴政认为渤海龙君的谶语中隐含的意思就是说,反秦势力会对嬴政构成威胁,所以嬴政运用了兵法中的堂皇大阵,以泰山压顶之势震慑反秦势力如有可能借机将其消灭。 为了掩盖这个真实的目的,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嬴政和赵高商量出了一个对策。于是从去年冬天开始,咸阳市井街巷便弥散出一则传闻。都说东南有天子气,皇帝很是忧心,因此决意巡狩东南破其地脉。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官府还是民众,无不把种种预兆做为国事家事的重要参证,一有预言便立即流传开来。传闻流行了一个冬天,也就大体尽人皆知了,这为嬴政直接抵达云梦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这次大巡君臣之间的分工也很明确。嬴政与李斯、胡毋敬、郑国三位大臣一起做足种种宣教礼行。赵高负责派遣黑卫秘密查勘六国贵族逃亡啸聚的藏身之地。郎中令蒙毅两相通联策应,行宫护卫的实际执掌也统交蒙毅兼领。 为此,嬴政的大队人马一过淮水,黑卫、黑冰卫以及最精锐的黑龙卫就全部撒向了云梦泽周边草木连天的岛屿与山谷,而皇帝本部大队人马则大张旗鼓地进入了云梦泽北岸,在衡山郡治所邾城的西面五十里处扎下了大营。 嬴政来到这里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祭祀舜帝。李斯谋划的大典方式是“望祀”,也就是遥祭舜帝。 望祀礼是宏大隆重的,衡山郡守事前接到诏令,郡县官吏可全数参与,准许附近黔首往观。郡守将诏令发到各县乡,官民无不欣然欢呼,那日非但官吏无一人缺席,便是狩猎捕鱼之民户也停了生计纷纷赶来。 所谓山高皇帝远,在这山水连天的大泽之地,无论是官是民,要见到皇帝都太难太难了,要见到皇帝亲临隆重典礼,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尤其令官员民众感奋者,是皇帝要祭祀舜帝的消息。 舜帝是甚?是王道,是宽政,是爱民,是法度公正!大秦皇帝如此隆重地祭祀舜帝,其用意如何昭然若揭。 在肃穆的望祀祭坛上,嬴政面对南天,宣读了奉常胡毋敬精心撰写的祭文。祭文颂扬了舜帝的孝慈,颂扬了舜帝的爱民德政,颂扬了由尧帝奠定而被舜帝弘扬光大的王道大政,颂扬了舜帝任用皋陶执法的中正平和。 祭文末了,嬴政大声念到:“大秦新政,上承天道,下顺民心。力行郡县,天下一法,和安敦勉。自今于后,师法舜帝,常治无极!” 这意思是说大秦要效法舜帝爱民了, 嬴政的声音还在山谷回荡,山呼万岁声便淹没了群山大泽。当晚,嬴政的行宫大帐里灯火通明。 黑冰卫、黑卫以及黑龙卫的各位首领全部到齐。 嬴政:“如何?” 赵高:“按照陛下吩咐,经秘密仔细查勘,荆楚及云梦泽周边地带虽有六国贵族藏匿,但多为旁系支脉的老弱妇幼。六国贵族的嫡系精壮,大多啸聚吴越山川。以臣之见,陛下莫在云梦泽耽延过多时日,当立即浮江东下,将吴越两地作为搜剿重地。” 赵高话音刚落,李斯等人都表赞同。 嬴政:“李斯、蒙毅总司船队筹划,黑卫及黑冰卫先期赶赴吴越查勘。旬日后,御驾浮江东下。” 众臣:“喏!” 众人散去之后之后,嬴政留下赵高。 嬴政:“小高,朕有大事相询,你要据实回答。” 赵高:“陛下,臣素未有虚。” “自拟接掌黑冰台之后,六国遗族也算尽心尽力,可发现项氏叔侄?” “陛下,目前尚未发现。陛下可是嫌黑冰卫杀戮过多?” 嬴政:“黑卫以及黑冰台本就精于暗杀行刺,此番彻查反叛势力必然多有杀戮。如今天下已入常治之时,黑冰台所行乃是非常手段,并不循常法,若总是用黑冰台祸福难料。朕之本心,当然不想坏法。但却不得已啊。” 嬴政叩着书案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到:“朕不想多杀人,陨石刻字一案,朕杀了周围十里之民。可说到底,正犯只有一个而已。若郡县能将这个正犯捕拿到案,十里之民何须杀也!不想杀人,却必须多杀人,此间煎熬,朕何以堪?” “黑冰台虽然手段酷烈,然相较于罪案不能破而牵连广泛,孰轻孰重乎!复辟者啸聚于滨海山川,言行尽皆秘密作为。此等暗流,纵有数十万大军,徒叹奈何?廷尉府与郡县官署,仅日常民治已是人手紧张,哪里有多余人力做此等须得花大力气的事?朕之巡狩,其所以借机搜剿啸聚贵族,也是下策之下策。屠龙之术,却来杀鸡,朕便好受么?” 赵高:“陛下,臣以为对待谋逆之徒,宁可错杀多杀!莫忘了渤海龙君的谶语。” 嬴政的脸色顿时变了他语势凌厉之极的说到:“六国余孽挑战大秦,朕决不让步!” 三月中,嬴政浮江东下。百余只巨舟帆影蔽天,与两岸巡行护卫的铁骑号角遥相呼应,当真是声势浩大史无前例。东下的第一个驻跸之地是庐江郡的彭蠡泽西岸,嬴政在这里登临庐山,这也是庐山迎来的第一次伟人登临。 那日清晨,帝国君臣在五百名精锐步卒护卫下登山。这是嬴政第一次登临不具宣教意义的大山。他登上了上霄峰,刻石颂扬大禹治水之功。他登上了三石梁遥望东南钟山之地,只见那里紫气升腾,瑞气千条,虎踞龙盘,气象万千。东南有天子之气这本来是嬴政和赵高编出来的借口,可现在嬴政一看这地方的气势,连他自己都相信这地方以后真的会出天子。书中暗表,站三石梁上的嬴政看到的地方就是,金陵。此时此刻嬴政心头升起了忌惮,他有了一种新的危机感, 嬴政心中暗想:“我一直怀疑大兄,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大兄怎会负我。看看金陵这番气象,难道说子婴将来会夺了我家的皇位?” 嬴政越想越觉的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当年成蛟的生母丽荣王后和华阳太后,费尽心机目的就是想让成交代替嬴政成为大秦太子,好在白宣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庄襄王又是认准了嬴政,这才化解了这个危机。 所谓风水轮流转啊,老子不行儿子可不一定不行,况且子婴的封号是金陵君,他的驻地就在金陵,那天子之气岂不是被他一人独得? 想到此处嬴政十分明确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哪里了。 嬴政:“赵高,起驾金陵!” “喏!” 第659章 断龙脉(下) 嬴政在庐山停留旬日之后,再次登船直下丹阳。 丹阳,是江水出庐江郡进入会稽郡的第一座大城邑。丹阳与沿江的金陵邑、朱方邑、云阳邑等城邑一起构成了旧吴之地的腹心地带,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江东。 嬴政原本想把金陵做为到江东的立足点,因为金陵是子婴的封地,也是整个江东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且金陵地势险要,扼控水陆交通要道,是个理想的驻地。但是,自打嬴政看到了金陵的天子之气后,他就取消了驻跸金陵的打算,把驻跸之地改为丹阳。 嬴政驻跸丹阳,子婴自然要率领江东文武前来伴驾,文武当中自然少不了张良、萧何与韩信。 嬴政驻跸江东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在这里全力查抄六国遗族的秘密啸聚之地。嬴政入住行宫之后,立刻着手布置起来。 嬴政计划调江南军精锐五千,外加皇帝禁卫三千共计八千人马交给赵高、子婴率领,负责突袭缉拿逆犯。为配合这次行动,嬴政在几天后顺江东下,沿途大张旗鼓以震慑反秦势力。 计划在一月之后,嬴政船队与赵高、子婴人马在会稽郡汇合。此次行动由李斯总掌皇帝大巡船队,蒙毅则专门率一支轻舟船队近岸游弋,两相通联策应。君臣谋划妥当,各方立即开始部署行动。一场震慑反秦势力的雷霆风暴在江东之地骤然发动起来。 计划开始实五天之后,正准备按照计划离开丹阳东下的嬴政便收到了赵高加急密保。赵高在密报中告知嬴政,在江左之乌江水域的芦荡连天地带,有三处楚国贵族的啸聚港汊。在大秦舟师的突袭之下,一举包围缉拿得一千三百余名楚国老世族后裔。 经过严刑讯问之后得知,楚国在江东最有实力的是项氏部族,其嫡系后裔项梁、项羽等已经逃出丹阳,逃往金陵邑等地。密报发出时,赵高已经和子婴兵分两路追向金陵方向追杀项梁项羽叔侄。 嬴政放下密报之后随即下令:“全力搜剿金陵、朱方、云阳三邑,务必将项梁叔侄缉拿归案,生死不论!” 随后,嬴政的船队缓缓东下,在巨舟望楼之上,嬴政连连接到密报,也接连颁布了一道道诏令。 大秦黑冰台发自金陵的密报显示,金陵邑城郊多有秘密洞窟,不但藏匿了楚国贵族后裔,且啸聚了诸多中原贵族后裔。若要彻底查抄,必须凿山断垅,断绝这些逆犯沟通道路,阻断洞穴间的相互勾连。 嬴政立即与李斯商议后,下令蒙毅派出便装吏员大肆散布皇帝要破“东南天子气”的传闻。与此同时,嬴政命赵高和子婴调集士伍凿山断垅,捣毁复辟根基之地。 没过几天,皇帝断绝地脉的消息传遍江东。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皇帝开出了万余刑徒,凿开了金陵北山,掘断了山脊长垅,金陵邑地脉已绝,虎踞龙蟠气象不复存在了。 在听到黑冰台密报的民间百姓传言之后,嬴政这才放了一半的心,随后嬴政又和李斯商议如何制止民间流言。 李斯:“楚人民风好巫术鬼神,当改地名以示天道昭彰,使民心不再为神秘流言所纷扰。” 嬴政觉得这主意很好,于是当即下诏改金陵邑为秣陵。秣者,牛马牲畜之饲料也。秣陵者,牲畜之地也。 嬴政把金陵改为秣陵其实是带着侮辱之意的,这主要是因为反秦势力尤其是项梁叔侄藏身于此,而且金陵正应了嬴政自己编纂的东南有天子之气的这个借口,所以让嬴政心里对金陵这个名字十分的反感,所以才会给金陵改了这样一个名字。 改个名字看似简单,但在消息传开之后,江东百姓却是敢怒而不敢言。金陵这个名字多好,听着就有富贵之气,自古以来住在金陵的人都觉自己沾了金陵的贵气。如今因为皇帝一句话,金陵这个富贵之地一下变成了牲畜之地,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江东百姓心中能不有气吗。 嬴政断绝地脉,修改地名的做法,让江东反秦势力表面看起来销声匿迹,但实际上却更为隐秘,且更能蛊惑百姓了。这主要是因为有项梁和项羽的存在。叔侄二人凭借项氏部族世居在江东根基深厚人脉广泛的优势,长期以来一直秘密经营江东等待时机。虽然这叔侄俩先是被白宣灭了太湖中的基地,后又被嬴政灭了在金陵的基地。但是,项梁叔侄俩只要不离开江东,那就好像是鱼儿始终藏在水底一样不是那么容易被捉到的。 断了金陵地脉之后,嬴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赵高调集三千刑徒凿断了朱方邑城外的一座小山。随后嬴政下诏,将朱方改为丹徒。 丹徒者,身着赭色囚服之囚犯也。尽管其本意是指此地窝藏罪犯,然以丹徒为地名,显然使人产生此地是刑徒之乡的联想。这个地名在近代曾改为镇江,后来又改回丹徒了。 嬴政又在云阳邑凿断了北岗,将平直的官道挖成了曲曲折折的小道,地名改作了曲阿。 嬴政驻跸江东月余,缉拿六国反秦贵族两千余人,极大地震慑了甚嚣尘上的反秦暗流。自此之后,种种流言预言销声匿迹,六国遗族的反秦密谋却更为隐秘。 至此嬴政算是志得意满,因为就连白宣都没能解决的六国反秦势力却被嬴政用这一招给解决了,虽然项梁叔侄最终还是没有落网,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反秦势力已经不敢无所顾忌的行事。如果长期保持这种高压态势,假以时日,反秦势力定会逐渐萎缩直至最终消失。因为在生死考验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坚守本心。 六国遗族不管是出于愤恨大秦,还是想要复辟之后重享往昔的富贵荣华,要他们出钱出人出力都可以,可一旦要他们面对血粼粼的屠刀时,六国遗族中大多数人都立刻会变得懦弱胆小,甚至会出卖盟友。所以,嬴政觉得大秦在江东地区必须保持这种高压态势。 嬴政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子婴,他要让子婴的手上沾满六国遗族和江东百姓的鲜血。有天子之气又如何,线断了地脉,再让你失去民心,如此你就成不了气候。 嬴政把子婴叫到面前先是严厉斥责子婴搜剿反秦势力不利的错误,随即严令子婴今后务必对江东严加整饬,还是那句话,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子婴想要反驳可没等他说话,嬴政就告诉子婴,等到嬴政大巡结束回到咸阳之后,就立刻恢复子婴长安君这个封号,同时把子婴的封地再扩大一倍,前提是子婴必须按照嬴政说的去做。子婴无奈之下,只得领命。 又过了半月,嬴政的船队离开了金陵。 第660章 彼可取而代之 嬴政的船队停泊云阳邑之后,嬴政弃船登岸改坐车骑南下震泽(今太湖),随后大队人马拐上了通往会稽郡的那一路驰道。此时正值初夏,浩渺的太湖碧波连天,白帆点点。太湖东岸的驰道上,皇帝巡狩的车马隆隆南进,两侧哨骑飞驰,车声辚辚旌旗蔽日,在青山绿水间分外壮阔。 吴越百姓拥挤在道边的每座小山包上,观看着终生难逢的皇帝仪仗。在一座林木遮掩的山包上,有两位男子身着布衣隐身树林之内遥望驰道上由远及近的皇帝车驾。 两人一个是精瘦结实的长者,看他那斑白的头发和胡须就知道,他是身边那个身材魁梧,虎虎生气充盈于外的青年的长辈。这两位就是白宣、嬴政、赵高苦苦追寻却始终没将其抓住的项梁和项羽叔侄。 项梁看着嬴政那霸气侧漏的车队,他咬牙切齿的说到:“嬴政灭楚,项氏血流成河。国仇家恨,世代难忘。羽儿,你要牢记你祖父之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羽一拳砸向树身旁大树,那大树颤抖不止簌簌落叶。项羽大声喊到:“彼可取而代之!” 项梁大惊,一把捂住项羽的嘴巴低声呵斥:“灭族!不许疯言!” 项羽扒开项梁的手低声狠狠说道:“项羽不报血海深仇,誓不为人!” 项梁:“如何报仇?” 项羽:“杀光秦狗!烧光咸阳!” 项梁冷冷一笑说:“你还是先练好剑术再说吧。” 项羽:“不!我要练的是万人敌!剑,一人敌罢了。” 项梁:“好,有志气!叔父教你兵书战策,长枪大戟!这一次,你若再中途而废,你这辈子就别想报仇了,也别想恢复项氏祖姓。你就永远顶着燕姓,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做秦狗的奴隶吧!” 项羽:“叔父,这次项羽不会中途而废,项羽此生不杀入咸阳砍了皇帝,不烧光咸阳皇宫,项羽就不算是项氏子孙!” 项梁听项羽如此一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项梁觉得项羽终于长大了,也不愧是项氏嫡系子孙。虽说小时候调皮了些,但是天生力大,性格刚烈勇猛,不是一般的孩子能比得了的。项梁没儿子,连闺女都没有,所以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项羽身上。 为了让项羽成才项梁可是没少费心血。在项羽少年时,项梁教他读书,但项羽学了没多久就不学了。项梁又教他学剑,没多久又不学了,项梁因此特别生气,严厉地斥责了项羽。 没想到项羽却这样回答:“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我要学就学万人敌。” 项梁于是又教项羽学习兵法,项羽非常高兴,但是只学个大概,不肯深加研究,项梁出于溺爱也不愿过于约束他。如今项羽已经长大成人,成了一位身高八尺,力能扛鼎,胆气过人的青年俊杰。项羽之勇悍,别说是陌生人就算是吴中子弟,也都非常敬畏。 今天项梁一听项羽说出彼可取而代之这句话,项梁就知道,反秦大业后继有人了。 项梁叔侄的对话嬴政肯定是听不到的,不要说嬴政,就是黑冰卫也听不到,因为项梁叔侄所在的那个小山包距离驰道比较远,而且山包周围都被项氏一族的族人占据,外人是没法靠近的。大秦始皇帝嬴政就这样和他的死敌项梁叔侄擦肩而过。 四月初,嬴政抵达会稽山。在南方山脉中,会稽山是最具神圣性的名山。这会稽山古名防山,又名茅山、栋山。栋者,镇也。意此山乃扬州之镇也。其山形四方,上多金玉,下多玦石。据《越绝书》云,黄帝曾在这座山中留下了金简玉字的谶书,究竟预言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但是,与会稽山关联最紧密的神性,还是大禹的种种遗迹。首先,会稽山之名便是因禹帝在治水成功之后大会诸侯于此山,计功封国(会计)。会稽者,会计也。此山由此更名为会稽山。 其次,大禹在即位的第十年东巡,崩逝于会稽山,也葬在了会稽山。后世《水经注》记载了大禹陵的神秘:“山上有禹冢……有鸟来为之耘,春拔草根,秋啄其秽,是以县官禁民不得妄害此鸟,犯则刑无赦。山东有湮井,去庙七里,深不见底,谓之禹井。” 后来,夏帝少康封少子杼到会稽山,专一守护祖先大禹之陵庙,杼的后裔繁衍至东周便成了当时的越人越国。著名的越王勾践部族,便是大禹之夏部族的后裔。 嬴政登临会稽山的目的是要隆重地祭祀大禹。在五帝之中,禹是被后人唯一冠以“大”字的帝王。这绝不是虚妄之颂,实在是因其功业超迈前代,并奠定华夏文明之根基。 大禹的功劳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治水以救民,划九州而立制,设井田以安农耕,封国建制以明国家,设天子百官并常备军队以统诸侯等等。总而言之,华夏族群迈入国家时代就是从大禹开始的。 可以说,在嬴政称始皇帝之前,大禹所开创的诸侯封建制一直延续了近三千年。正因为如此,嬴政对大禹的尊奉是发自内心的。不客气的说,大禹是嬴政心中的偶像和楷模。所以嬴政登临会稽山祭祀大禹是真心实意的,绝不像望祀舜帝那样是做给百姓看的。 祭祀大禹之后,嬴政登上了会稽城外最高的一座山峰,在这里眺望南海,伫立竟日不去,这座山峰被后人称为秦望山。 《水经注》云:“秦望山,在州城之南,为众峰之杰……自平地以取山顶七里,悬瞪孤危,径路险绝。扳萝扪葛,然后能升。山上无甚高木,当由地迥多风所致。” 如此高达七里且路径险绝之山,一个年轻人爬着都费劲,而此时年近半百的嬴政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可他却执意要登上这座山峰,其中原由全在于嬴政心头积压的对南海诸郡的忧虑。 放眼华夏,北方匈奴之患已经完全不足为虑,大秦最大最长的永久性边疆防御工事长城,也已经竣工,大秦的东北西三个方向上没了任何强敌。唯独这与闽越相连的南海三郡地处偏远,任嚣、赵佗等一班大将能否镇抚得力实在堪忧。 更让嬴政忧虑的是六国遗族和反秦势力纷纷逃亡荒僻山川,江东闽越已成反秦势力啸聚之地,虽然现在已经被镇压下去,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逃向南海三郡?如果真是如此,南海大局还会安定么? 遥望南海,嬴政顿感时光飞逝世事无常,他本以为自己如此辛苦为的就是把一个富强的大帝国交给继任者。但是现在一想,原来现实中的大秦和自己所想象中的大秦之间差距竟如此之大,最主要的是嬴政发现竟然还有那么多重要的该做的事都还没做。 霎那之间,嬴政心头百感交集,他不禁低声哼唱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首秦风还没哼完,嬴政已经是老泪纵横,站立不稳。那一天的暮色中,嬴政是被黑龙卫们轮流背下下山的。 夜里,嬴政在灯下再度仔细读了李斯所写祭祀大禹的祭文,随后下令刻石。这篇祭文被后人称为《会稽刻石》,其文辞曰: 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德惠修长。卅有五年,亲巡天下,周览远方。 遂登会稽,宣省习俗,黔首斋庄。群臣诵功,本原事迹,追首高明。 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彰。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长。 六王专倍,贪戾傲猛,率众自墙。豹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 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 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 皇帝并宇,兼听万事,远近毕清。运理群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 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隐情。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 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挈诚。夫为寄獗,杀之无罪,男秉义程。 妻为逃嫁,子不得母,成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凤,蒙被休经。 皆遵度轨,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修挈,人乐同则,嘉保太平。 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请刻此石,光垂休铭。 这篇祭文除了歌颂大禹超迈古今的功业之外,也顺带提及嬴政的大功业。与此同时,这篇祭文中第一次提到了六国灭亡的原因在于六国君主的失政豹疟。如“六王专倍,贪戾傲猛,率众自墙。豹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 也第一次正面提出了秦灭六国的起因与宗旨,如“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 这既是对天下黔首的昭示,也是对反秦势力的警告。嬴政就是要义正辞严的告诉六国遗族和反秦势力,六国灭亡是咎由自取,绝不是大秦无道! 总而言之这篇石刻全面讲述了大秦德风化俗的一面,列举了天下太平大治的种种善绩。其总体意向既是明确的,又隐含着某种微妙的意蕴。明确的一面是大秦的功绩是天下有目共睹的事实,不容抹杀,也不容曲解。微妙的一面是暗示天下,大秦要开始遵奉王道圣君了,开始提出德仁政政了。只要天下安定,民心归顺,大秦是可以修改一些不大好的做法和律令的。年近半百,并且已经感觉到去日无多的嬴政,此时才觉得他原本看不上眼的,扶苏所提倡的待民以仁德,施政以宽泛的真正含义。嬴政也想改变,他想到了,也做出了初步的安排,但问题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661章 沙丘之变(上) 始皇十一年十一月,嬴政自琅邪出海至之罘,亲自用连弩射杀巨鱼一条,意为与海神战。后至平原津而病。 在今天河北省邢台市广宗县有个村庄叫做大平台村。说起这个叫大平台的普通的河北农村,很多人都根本不会注意,也很少有人会知道,这个普通的农村却名在史册,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帝王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大平台村在三千年前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名字,这个名字叫做,沙丘。 《史记》载,商纣王在沙丘大兴土木,增建苑台,放置了各种鸟兽,还设酒池肉林,使男女裸体追逐游戏,狂歌滥饮,通宵达旦。其荒淫奢侈程度骇人听闻。 到了战国时期,沙丘成为赵国属地,赵王又在这里设离宫,这座离宫的名字叫做,沙丘宫。 沙丘宫这座昔日赵国国王的行宫,在不到九十年的时间里见证了两位战国时代最伟大帝王的生命终结。这第一位就是那位施行胡服骑射让赵国威震天下的赵武灵王赵雍。就是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却在晚年犯了糊涂,从而导致赵国内乱,在沙丘宫上演了一场父子兄弟相残的惨剧。最后,赵武灵王被活活饿死在沙丘宫内,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赵国沙丘政变。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在赵武灵王饿死于沙丘宫内九十年之后,和赵国本是一祖同宗但最后却灭了赵国的嬴政来到了沙丘,而此时的嬴政已经病的不能下地行走,只能躺在车内。 可即便如此,嬴政依然坚持每日批阅文书一百二十斤,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裁决,如此劳累无疑加重了嬴政的病情。 嬴政从琅邪出海至之罘,随即驾巨船出海并亲自用连弩射杀巨鱼一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嬴政出海设死了一条大鲸鱼。嬴政把这当成是自己和海神打了一架,并取得了胜利,嬴政为此高兴异常。 俗话说乐极生悲,当嬴政上岸返回咸阳途经平原津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疾病将这位伟大的帝王击倒了。在古代小病叫做疾,重病才称作病。史册中明确记载嬴政是至平原津而病,也就是说嬴政的病来的不仅急而且重。 平原津是一处黄河渡口,现在的位置在山东地界内,嬴政由此渡河而去,一直走到沙丘也就是原来的赵国之地就再也不能前行了。原因无他,嬴政病的都不能说话了。所以,不得不停下来住进沙丘宫为嬴政治病。 经过夏无且的紧急救治,嬴政总算能模糊不清的说出几个字来。 当嬴政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时候,他首先把蒙毅叫到身边。 嬴政:“请,太子,肥(回),咸阳!速,去!” 赵高:“陛下,太子正在挥师西进,永绝匈奴之患,此时招他回来恐怕还会前功尽弃。” 嬴政恶狠狠的盯着赵高,呼吸十分急促,夏无且连忙上前安抚。蒙毅瞪了一眼赵高之后,大声对嬴政说:“陛下命臣请太子回咸阳,臣听明白了,臣这就昼夜兼程赶往北疆,臣就算跑死也定要让太子赶回咸阳迎接陛下回宫!” 嬴政连连点头,他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同时颤巍巍的举起右手频频挥动。蒙毅含着泪拜服于地说到:“臣去了,陛下,保重!” 说完之后蒙毅起身冲出寝殿,大声呼喊着,不消片刻便策马而去。急促的马蹄声逐渐消失,嬴政的脸色这才平静下来。他挥挥右手说了一个字:“睡。” 夏无且:“陛下倦了,各位大人请回避。公子也请回避。” 赵高李斯和胡亥三人只得离开,但这三人出了寝殿之后,嬴政突然睁开双眼,这一幕把夏无且吓了一跳。 “陛下您这是?” 嬴政:“嘘,笔,墨。” 夏无且:“陛下,您要写什么,臣可以代劳,实在不行臣可以把李丞相叫来。” 嬴政:“不!朕,必须,亲,手,写。” 夏无且连忙为嬴政准备好笔墨,但是嬴政已经病的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夏无且无奈之下放弃了沉重的竹简,招来一块绢帛用力撑开举到嬴政面前。 嬴政颤巍巍举起笔在绢帛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传位于太子扶苏。” 绢帛虽然不完全透明,但也是半透明的,尽管字体相反但夏无且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是遗诏而且是传位昭书,夏无且小声说到:“陛下,兹事体大,还是将丞相和公子以及众臣叫来吧。” 嬴政:“朕,信,不过。他,他们。用,用玺!” 夏无且战战兢兢的从嬴政腰间摸出嬴政的随身玉玺郑重的盖在遗诏上,随后又展示给嬴政看。嬴政看后满意地点点头说:“你,送,扶苏!” 夏无且双眼含泪说到:“臣若去了,谁给陛下看病啊~~~~” 嬴政:“朕,活,不了,不了了。快,快走!玉玺,给,扶苏。” 夏无且泪眼滂沱他对嬴政三拜九叩之后,把遗诏和嬴政的随身玉玺仔细收进怀中。 夏无且:“陛下放心,臣只要有一口气在,定会把遗诏和玉玺送到太子手中。” 嬴政:“小心。” 夏无且点点头之后把眼泪擦干,随后从药囊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黄豆大的小药丸塞进嬴政嘴里。 “陛下,这是君侯命臣炼制的药丸,它治不好陛下的病,但可以让陛下少受些痛苦。陛下,一天一粒不可多吃啊。” 嬴政点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流出。 嬴政:“大兄,没,死。想,他,” 夏无且再次泪眼滂沱,嬴政一见急的连连挥动右手,夏无且立刻擦干眼泪整理衣裳之后走出寝宫。 夏无且:“当值侍女何在?” “奴婢在。” 夏无且:“陛下睡着了,你带着三个人守护在陛下左右。本官三天没合眼了,困倦异常,本官久就在偏殿内休息,有事速来叫我。” “喏。” 夏无且故意表现出疲倦异常的神情,他踉踉跄跄的走向偏殿,他知道,赵高李斯和胡亥没走远,只是因为寝殿被黑龙卫控制,所以他们不能靠近罢了。 赵高看着夏无且哈欠连天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他回头对胡、亥李斯说到:“陛下此次大巡在祭祀舜帝和大禹的时候就明里暗里的示意今后要实施仁政,而这恰恰是扶苏提倡的。如今陛下病入膏肓,对我等也起了防范之心。蒙毅已经去叫扶苏,以我的揣测,陛下定是觉得自己命不长久,想让扶苏在咸阳等着他。若真如此,那下一位大秦皇帝定是扶苏。我等害死白宣撵走扶苏,这是天大的罪过。扶苏继位岂能饶过我等!公子啊,此时乃是千钧一发之际,公子需当机立断啊!” 胡亥:“父皇之意岂是我能左右的?” 赵高跺了一下脚说:“陛下诏书符玺都在我这,陛下如今已经病糊涂了,那立谁为皇帝还不是咱么一句话吗!” 李斯:““怎么能够说这种亡国的话呀!此事不是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人所应当议论的啊!” 赵高道:“您的才能、谋略、功勋、人缘以及获扶苏的信任,这五点全部拿来与蒙恬、冯去疾、白震相比,哪一点能比得上他们三个呢?” 李斯回答:“都比不上他们。” 赵高说:“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扶苏即位,就必定任用蒙恬为太尉,冯去疾为相国,白震为御史大夫,您最好的结局就是怀揣通侯的印信返归故乡,若是扶苏不想放过你,那你的下场就只有全家弃世了!而胡亥仁慈忠厚,是可以担当皇位继承人的,对您对我也一向亲厚,立谁废谁不用我说的跟仔细了吧?希望您慎重地考虑一下,作出定夺!” 第662章 沙丘之变(中) 常言道,心底无私天地宽。这是说一个人如果正直无私的话,那么忙他看待一切事物都会觉得美好和积极,他遇到的很多问题都可以很顺利的解决。而与之相反的一句话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此时此刻,李斯心中很是纠结。他想做一个名相,是名垂青史的那种。可如今他所面临的形势却逼着他在名垂青史和遗臭万年之中必须选择一个。此时李斯若是心底无私定会毫不犹豫的不顾一切的选择支持扶苏,根本不会考虑扶苏将来会怎么对他。因为心底无私,所以只会考虑对大秦是不是有利。 然而,人人都有私心,李斯也不能免俗。换句话说他比一般人的私心更重。看看他到大秦谋出路是的理想是什么就知道了。 《史记.李斯列传》是司马迁的名篇之一,太史公用洗练的笔墨,揭示了李斯的内心世界和处世哲学。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李斯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人的好坏其实就象老鼠,仅在于处境地位不同罢了。后来曾有人戏称此这个理论叫“李斯鼠论”,据此可认为李斯由此悟道,于是一生便在追求过“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的高等生活。那么李斯还有没有其他的理想呢?肯定是有的。即使算不上理想也算得上欲望。 需知,人的理想可能只有一个,但人的欲望却是永无止尽的。李斯想要成为一代名相可以说是个理想,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欲望。理想让人看到你的潜能和光芒,欲望让人看到你的本质或灵魂。理想能让你的人生升华,欲望则让你的灵魂贬值。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二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那么一个想法到底是理想还是欲望,关键是在看目的和动机。成为治国、齐家、平天下的一代名相,这自然是理想。就是为了要青史留名,同时喜欢大权在握富贵荣华的自然就是欲望。说白了,理想中没有那个私字,而欲望中则全是那个字。 人生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舍与得之间作者反复的选择,选对了就会一帆风顺,选不对那就只好再等下次机会,治愈者机会何时能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所以,越是聪敏的个人越是私心重的人就越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李斯在紧张的思索中,赵高的话说的很直接,李斯明白赵高说的是实话。与此同时,赵高的话也把本就私心重的李斯的思路带偏了。此时此刻李斯的脑海中没有义,只有利,他在反复的衡量算计。 李斯的算计不可谓不精到也不可谓不全面,这不能怪他,谁到这个关键时刻也得仔细权衡一番。李斯把所有的全想到了,但唯独没把赵高算进去。因为此刻李斯、胡亥和赵高是在一条船上,所以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赵高,但这恰恰是一个致命的疏忽。 李斯自比硕鼠,那赵高是什么?赵高没给自己下过定论,但是已经死去的三朝元老,从嬴政的曾祖父大秦昭襄王那时候就官居少府令,后来自愿奔赴匈奴扮成图木克的黄皓,再回到咸阳见到赵高之后却称其为毒蛇,而且悄悄告诉白宣务必要杀了赵高。 实际上赵高更像一只豺狼,因为怎么养都养不熟,而且早早晚晚会反噬主人的。 不管赵高是毒蛇还是豺狼,都不是李斯这只硕鼠能惹的起的,李斯注定会成为赵高的盘中餐腹中食,但此刻李斯恰恰忘了这一点。 胡亥:“丞相助我!” 李斯终于下定决心,他对胡亥说到:“臣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听了李斯这话,赵高胡亥这才把心放下。 赵高:“公子,事不宜迟,公子应该守在陛下病榻之侧,寸步不离。最好把陛下号令黑龙卫的令牌掌握在手。臣先把周围封锁起来,丞相速去准备起驾。” 李斯:“起驾?陛下病势沉重起驾不就?” 赵高:“蒙毅已经去请扶苏了,未今之计我等必须抢在扶苏之前回到咸阳。只要我们能抢先一步到咸阳,那就等于大功告成。扶苏现在西域距离咸阳远达万里,而我等距离咸阳不足千里,我们必须即刻起驾回咸阳,千万莫要耽搁。至于陛下病情,也管不了许多了!” 赵高说的是事实,即便李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赵高这个法子是对的。所谓良心丧于困地,三个自私的人凑在一起还能做出啥好事来,眨眼之间三人达成共识,随后各自去布置。 胡亥走进寝殿内,当他看到躺在榻上满脸病容的的嬴政时,不由得心中一酸。 “父皇,父皇?” 胡亥轻声呼唤嬴政,根本就没睡着的嬴政慢慢睁开眼睛,嬴政的双眼看着胡亥。 胡亥不敢直视嬴政的双眼,他低下头去说道:“父皇,胡亥心里害怕。” 嬴政的双眼逐渐蒙上一层泪光,良久之后嬴政说到:“诏书,长安君,成蛟。你,不回,咸阳。去,金陵。子婴,保你。” 嬴政说的断断续续,可胡亥还是在第一时间听明白嬴政的意思。也就是说,嬴政对胡亥的安排是这样的,嬴政已经写好诏书,将长安君封号还给子婴,同时让胡亥直接去金陵。这就等于将胡亥当皇帝的所有幻想全部击碎,也等于告诉胡亥,嬴政对胡亥私底下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一清二楚的。不然,嬴政也不会让胡亥直接去金陵,甚至连咸阳都不让他回。 嬴政毕竟是千古一帝,他不仅有着雄才伟略,更有一颗冷酷的王者之心。此时此刻,嬴政已经想明白了也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既然不是胡亥,那就用不着对胡亥客气了。 嬴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激射而至的三棱透甲锥,狠狠的将胡亥的心穿透。胡亥忘了害怕忘了悲伤,此时他的感觉只有不信。 胡亥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宠他惯他的父亲,不相信这个人就是想把帝位出给他的父皇。胡亥的心在流血,可他的内心里却没有一点委屈和悲伤,一丝一毫都没有,胡亥的心中只有瞬间升腾起来的仇恨,只有快要将胸膛炸开的怒火。 胡亥:“够了,别说了!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你还是选了扶苏,因为他是你的嫡长子,是你和段玲珑那个早就化成灰的女人生的。你们才是一家人,你们才是亲人。我算什么,我就是你从路边捡来的野狗!野狗去!高兴了,你抱着我哄着我,不高兴了一脚踹开。你当我是什么,当我母妃是什么!你说呀,说呀!” 嬴政圆睁耳目狠狠盯着胡亥,因为激愤嬴政的脸变成了紫黑色,他的右手禅微微地呃指着胡亥,嘴里不停地喊着:“逆,子!” 三个侍女吓得躲在墙角里都快将脑袋杵到地里去了,胡亥一把将嬴政的手打落下来。 “嘿嘿嘿,我的父皇,您很生气是吗?您一向宠爱的胡亥如今成了逆子了对吗?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呀?我在这,喏,刀在这,你来杀我呀。” 胡亥把短刀放在嬴政的右手里,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嬴政,胡亥的眼神和态度彻底激怒的嬴政。他猛然坐了起来,手中短刀插向胡亥。胡亥吓得向后一躲,同时顺手一拳捶在嬴政的胸口上。 嘭,呯。 嬴政本就已经处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刚才这一下已经耗尽了他仅存的体力和经历。胡亥这一拳是情急之下打出来的,可谓又快又狠,嬴政哪里扛得住。 堂堂大秦始皇帝,愣是被自己的儿子打得栽倒在榻上,由于胡亥这一拳力量较大致使嬴政整个身子往后挪了三寸然后才栽倒下去。可就是因为这三寸的距离让嬴政的后脑狠狠的撞在了榻旁的冰鉴上。 所谓冰鉴是古代暑天用来盛冰,并置食物于其中的容器(古代的冰箱)。现在正值七月,正是用冰鉴的时候。 冰鉴箱体两侧设提环,顶上有盖板,上开双钱孔,既是抠手,又是冷气散发口。在大秦这种冰鉴也只有帝王贵族才能享用,而且冰鉴的个体也不算小,通体由青铜铸造。体量大,体积重,也够结实,在和嬴政的后脑猛烈撞击之后,冰鉴上留下一缕鲜血,而嬴政的头却从冰鉴边缘滑落下来重重砸在榻上。 不客气的说,这一下就要了嬴政的命,此时躺在胡亥面前的嬴政其实已经死了,只不过还没死透,所以看起来他还在呼吸还在颤抖。 胡亥也很惊慌,毕竟他打得是他的亲爹也是大秦的皇帝,要说胡亥一点都不害怕那是瞎说。 “父皇,父皇您怎么样?” 胡亥爬到嬴政身边一边低声问着一边伸手在嬴政腰间乱摸,他摸到一块令牌之后迅速一拽,号令黑龙卫的令牌出现在胡亥手中。 仓啷,兵器出鞘的声音响起。胡亥回头一看,只见三个黑龙卫站在他身后,一把长剑,一柄长刀,一把手弩一起指着胡亥的脑袋。 第663章 沙丘之变(下) 胡亥的意识在那一刻出现了空白,但他迅速清醒过来,他将那块令牌缓缓举起,那三个黑龙卫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武器。 胡亥:“出去。” 三个黑龙卫没动地方。 胡亥:“滚出去!不尊号令者,诛三族!” 三个黑龙卫躬身退出寝殿,胡亥眼看着三个黑龙卫消失在门口后,他一下瘫坐在地。刚才这一下已经把胡亥吓得汗流浃背手脚发软,当胡亥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嬴政那双瞪大的眼睛。这双眼睛距离胡亥很近,大约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但是胡亥在在这双熟悉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睥睨天下的眼神,再也看不到宠溺,胡亥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死灰。胡亥甚至清楚而都看到,嬴政的瞳孔比平时放大了许多。 嬴政静静地躺在榻上,他的脸很是平静,胡亥甚至从嬴政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得到解脱的愉悦。嬴政侧着头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一股紫黑色的血从嬴政的头下缓缓流出,顺着锦缎的沟壑一直流到榻边,并顺着垂下的锦缎流了下去。 滴答,滴答,那是血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胡亥伸出手靠近嬴政的鼻孔试探了一下,没了,什么都没了。 “父皇~~~~” 一股悲伤从胡亥心中升起,哭声脱口而出。突然一双手猛地捂住胡亥的嘴巴,赵高的声音传进胡亥耳中。 “不能哭,不能让人知道陛下驾崩了。闭嘴,赶紧把眼泪憋回去!” 胡亥抬头一看,只见赵高和李斯都在,李斯已经傻了,他直勾勾看着榻上的嬴政发呆。 胡亥:“赵高,父皇,驾崩了。” 赵高:“没有!陛下没驾崩,是睡着了,睡着了。丞相?李斯!” 李斯:“啊?哦哦哦,在呢。” 赵高:“快起驾,命陛下的坐车停到寝宫门口。你们三个,快为陛下更衣!” 那三个差点就被吓死的侍女被赵高一吼赶紧战战兢兢地来到嬴政身边为他脱去外袍净身。 赵高:“不用那么仔细,从外表看不出来就行。头,把头上的学擦干净,快啊!” 说完之后赵高一把从胡亥手中夺过黑龙令跑出寝殿。 赵高手举黑龙令喝到:“黑龙卫何在!” 唰唰唰,周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眨眼功夫三十个黑龙卫在赵高身前站成三排。 赵高:“太医令夏无且私下勾结反秦势力,炮制毒药试图毒害陛下,现已被黑冰台查知。夏无且现已逃匿,应该是逃往咸阳方向。命你等速速追捕,抓到之后就地正法,其随身携带之物无论大小全部带回交给公子胡亥。这是陛下亲口所命,你等务必办到,见不到夏无且的人头,你等就提头来见!” “喏!” 三十黑龙卫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见他们走了赵高才松了口气。赵高也是才发现夏无且失踪的,虽然赵高并不知道夏无且身上有嬴政亲笔所写的传位诏书和随身玉玺,但赵高还是能猜出一些端倪的。所以他立刻调集黑龙卫追杀夏无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借机把黑龙卫支开。黑龙卫的忠心毋庸置疑,他们只效忠皇帝,如果不是嬴政亲口所命,或者有黑龙令的话,就算太子扶苏都没办法指挥得动黑龙卫。 赵高此时也没有收服黑龙卫的呃打算,只想把他们打发出去别碍事就好。黑龙卫一走,剩下的黑卫、黑冰卫就大部分都听赵高的了。 巨大的辒辌车停在寝殿门口,胡亥和赵高气喘吁吁的把嬴政架进了车里。 赵高:“拿冰鉴,多拿冰鉴,放满冰块盖子打开。快!” 内侍们迅速端来装满冰块的冰鉴,但赵高却不让他们搬进车内。赵高指着三个侍女说到,你们三个上车侍奉陛下,务必要小心仔细,若是惹陛下动怒,定要你们三个好看!若是为陛下所喜,说不定将来能被收入后宫,做个妃子什么的,所以你们三个一定要尽心尽力侍奉陛下。陛下龙体欠佳,轻易不可打扰,你们三个务必要少说胡多做事,听清楚没有!” 三个侍女战战兢兢的答到:“奴婢听清楚了。” 赵高:“上车!” 三个侍女依次登车,随后将冰鉴一个个搬进了车内。 赵高:“陛下怕风,把所有车窗全部关死。” 侍女:“是。” 赵高:“准备完毕,起驾!” 啪,咕噜噜。辒辌车缓缓启动,大队人马保护着嬴政的车驾开上驰道。嬴政的车驾走出老远之后,沙丘宫内还是一片混乱,不少大臣一边催促收拾行囊一边在心里责骂赵高李斯不是玩意儿。 啥急事非得马上就走哇,着急走也没啥,你倒是说一声啊。这倒好,陛下都窜出老远了,哥几个还不知道呢,这不是往陛下眼里揉沙子嘛。这平时也没得罪赵高李斯这俩货哇,为啥一点情面都不讲。不对,有事,有大事! 大秦的官员自然都是聪明人,很快就猜出定有蹊跷。不过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往那地方想,最多就是猜测嬴政病势沉重怕是控制不住了,所以着急回咸阳,免得死在路上。在这个时代,死在路上是一件特别特别不吉利的事情,所以众臣也能理解。于是乎,一帮子被甩下的大臣呼啸着冲上驰道向着嬴政的车队追去。 三天后,驰道上,胡亥、赵高和李斯正躲在一辆辒辌车内密谋。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也就没啥抹不开的了。一张传位诏书新鲜出炉,嬴政的御用大玺往上一盖,成了。 李斯对胡亥说:“臣先恭喜陛下了。” 赵高:“先别高兴,想想怎么对付扶苏吧,扶苏不除,陛下就算登基怕也长久不了。扶苏,必须死!不仅是扶苏要死,蒙恬、蒙毅、冯去疾、段宏、段烈、魏缭都必须死!还有白震!” 胡亥:“白震就免了吧,毕竟他是白钰的长兄,而白钰是父皇为朕指定的,皇后。” 赵高倒吸一口凉气说到:“陛下,你先册封白家女为皇后这事绝对不行。白钰不是白家嫡女,身份不够。” 胡亥:“朕也不是嫡长子啊。” 李斯:“问题不在嫡庶,而是在于白钰是白家女,陛下可明白否?” 胡亥:“那就封白钰为皇妃吧。” 赵高:“当务之急是弄死你大哥还有那帮子老臣,陛下,你不要轻重不分好不?” 胡亥:“以父皇的名义写一份诏书,命咱们的心腹送到榆林塞。” 赵高:“诏书的内容呢?” 胡亥:“赐死扶苏、蒙恬、冯去疾、段宏、段烈、魏缭。若其不愿自裁,就告诉他们不自裁即使大秦叛逆,俱五刑,诛三族!” 赵高:“陛下英明。” 李斯:“陛下英明。” 一位大夫五百黑冰卫策马狂奔直奔榆林塞而去,而此时,一匹快马冲进了岐山凌霄宫。 第664章 天要变了 风尘仆仆的蒙毅翻身下马,他的双脚刚一站地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凌霄宫内冲出十几个侍卫,他们架起蒙毅询问。 “大人您怎么了?” 蒙毅:“莫说废话,快带我去见仲宰!” 十几个侍卫架着蒙毅就往楼上跑,不过没走多远就见韩非领着一帮人快步走来。 蒙毅:“韩先生大事不好,陛下,陛下怕是不行了!” 韩非双手扶住蒙毅说到:“莫急,快说是怎么回事。” 蒙毅:“陛下到了沙丘宫就因为病势沉重走不动了,陛下命我去见太子,明太子速回咸阳!” 韩非:“完了,陛下定是不行了。” 蒙毅:“快派人去请太子,快去呀!” 韩非:“不。太子此时不能回咸阳。” 蒙毅:“为何!难道你不知道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时吗,太子若是不抢先回到咸阳,其不等于拱手将皇位让与胡亥!” 韩非:“你糊涂!此时就算太子肋生双翅飞回咸阳又有何用,皇帝身边只有胡亥、赵高和李斯三人,这对他们三个而言是天赐的机会,他们会放过吗?赵高掌管陛下诏书符玺,李斯是当朝丞相,胡亥是唯一留在皇帝身边的皇子。若是陛下没有留下传位诏书,那这大秦皇位的继承就存在这变数。也会让太子从名正言顺变成身份存疑。要知道,赵高等人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蒙毅:“您的意思是,赵高胡亥和李斯胆敢伪造传位昭书!” 韩非:“为什么不呢?换成你是赵高胡亥你会不这样做吗?” 蒙毅:“可那毕竟是假的呀!” 韩非:“诏书是真的,国玺是真的,写诏书的人也是有资格的。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大秦律法,只不过继位之人出人意料。但谁敢说那诏书不是真的,老夫告诉你你便此时陛下真的给太子传位诏书,拿着两分诏书的真假谁来评判,谁敢评判!这不就成了一场口水战了吗?靠嘴最终解决不了问题,最终导致的就是兄弟反目互相攻伐,大秦瞬间分崩离析!” 蒙毅:“那也不能坐视胡亥登基呀!” 韩非:“莫急,君侯早有安排。” 蒙毅:“君侯?君侯不是,你是说君侯没死!” 韩非笑了:“这是君侯的计策,陛下是知道的,只不过瞒了不少人。” 蒙毅大喜过望,他激动地说到:“君侯还活着就好,这下我彻底放心了。我立刻返回皇帝身边去。” 韩非:“慢!君侯说过,他说你蒙毅一旦离开皇帝身边就不能再回去了。君侯还说,蒙毅一到凌霄宫就意味着陛下已经驾崩了。所以,你那也不许去,就留在这里。这是君侯和太子的严令。你的家人已经接到这里了,你大可放心。耐心等待,新的大秦还需要你。” 蒙毅听了这话百感交集,眼泪扑簌簌的从眼中滑落。他不想求证什么,既然白宣是那么说的,那就绝对错不了。这么多年了,白宣哪一回说错过,因此蒙毅在第一时间就相信,嬴政已经驾崩了。 嘤嘤嘤~~~ 烟萝和红绵领着滋阳走了过来,蒙毅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蒙毅拜见滋阳公主,拜见商君,拜见红绵夫人。” 烟萝:“起来吧,去见见你的家人,好好休息些日子。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蒙毅:“喏。” 蒙毅在侍卫的陪伴下去和家人团聚,烟萝抱起正在哀哀哭泣的滋阳心疼的说道:“莫哭,为师在凌霄宫内为你父皇设置灵堂,你虽然没见陛下最后一面,但为陛下守灵也算你尽了做子女的孝道。” 滋阳泣不成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头答应。 红绵:“仲宰、商君,天就要变了,赶紧召集家臣家将还有岐山各大世家到凌霄宫来吧,君留下的锦囊也该开启了。” 韩非:“已经布置了,蒙义到达凌霄宫的消息已经送往各处。这次会商还请商君和夫人列席。” 商君:“这是自然的,若不是我把门主之位传给了紫烟那孩子,我现在就想派出男女二刺把赵高、李斯一伙杀个干净!岐门隐忍这么久,天下人都快完了追魂夺命的男女二刺了吧!” 众人大喊:“商君威武!” 烟萝:“商君?其实我更喜欢当沧海阁主!” “阁主威武!” 韩非哈哈大笑说:“来人,快去击钟议事!” “喏!” 通往渔阳的驰道上,浑身泥土的夏无且趴在马背上纵马狂奔。快十天了,夏无且没日没夜的狂奔不止,他别无他想只想尽快把传位诏书和陛下的随身玉玺交给太子扶苏,哪怕是太子现在不在榆林塞,哪怕是将这两样交给太子妃白紫烟也好哇。 话说从沙丘宫去榆林塞,最佳路线就是过函谷关进入关中走咸阳,过关山然后直奔榆林塞。这条路最近也最好走。因为只要到了咸阳就可以上直通九原的直道,那速度绝对比驰道还快一倍。 但是夏无且留了个心眼儿,他从沙丘宫逃出来之后没有走那条最近最好走的路,而是反其道而行,直接向位于东面的渔阳跑去。这似乎是背道而驰,因为榆林塞在西北,渔阳在东北两个地方正好方向相反。夏无且去榆林塞不走最近的路线却绕道渔阳,这是在一般人看来算是蠢到家了因为方向相反你跑的越快就离目的地越远。然而正是因为夏无且这个看似很蠢的举动,却让他避开了黑龙卫的追杀,顺利的逃离了沙丘直奔渔阳而去。 渔阳虽然不是榆林塞,但却是大秦整座边防线上的东段的指挥中枢,这也就意味着,渔阳也是白家的根基所在。夏无且很聪明,他知道他身上的东西太重要了,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的将其送到太子手中。为了完成嬴政的临终所托,夏无且聪明的选择了距离沙丘最近的白家的一处重要根基所在地,渔阳城。 渔阳城看似和榆林塞南辕北辙,但在当前情况下,却是最保险最安全的选择。因为夏无且就算没被黑龙卫追上,但是他进入咸阳之后也不保险,他必须抵达关山大营才能松口气。从沙丘到关山的距离虽然和从沙丘到渔阳的差不多,可是路途中却是无比艰险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夏无且虽然和白家关系不错,但并不算白宣一派的人,夏无且不输于任何一派,不然的话嬴政也不会重用和信任他。正因为如此,夏无且并不知道白家在关中布置的一个重要指挥中枢就是岐山凌霄宫。 也幸亏他不知道,不然他肯定会直接奔向函谷关,也怕是早就被黑龙卫追上并被砍了脑袋。不管怎么说,夏无且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这个选择不仅救了他自己的命,同时也能让他顺利完成嬴政交给他的使命。 唏律律~~~ 夏无且胯下战马突然长嘶一声打了个趔趄,夏无且知道这马已经累得不行了,他不得不停靠路边的树荫下。欲速则不达,这时候就算再着急也得缓缓了。 夏无且刚刚坐下,忽然看见一队马车驶来,夏无且打眼一看顿时惊喜的蹦了起来。马车是最普通的运货马车,但是车头插着的却是白云托月旗。 夏无且:“白家的旗子,是白家哀的旗子!” 夏无且一下蹦到路中央张开双臂摆出拦阻的架势。 “吁!” 最前面的马车驭手一看路上突然冒出个人来,吓得立刻收紧缰绳,正在匀速前进的马车突然减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面紧跟着的马车接二连三采取禁止制动措施,一时间驰道上人喊马嘶乱成一片。 咵啦啦啦,一匹剽悍的黄彪马飞奔过来,马上骑士勒住战马用手中长矛指着夏无且喝到:“何方狂徒,胆敢拦截白家车队,不怕死吗!” 夏无且从怀里掏出一面羊脂玉的令牌,这块刻着白云托月图案的令牌还是当年白宣为方便给夏无且进药而特意给他的。 马上骑士一见令牌不由大惊。 “敢问先生姓字名谁,可是要见我家此地供奉?” 夏无且也不敢报名啊,他只能哑着嗓子说到:“速速带我去见你家供奉,我有天大事情要见太子妃!” 骑士:“太子妃在榆林塞,您却跑到渔阳来了,您跑错方向了。” 夏无且:“休要多言,速带我去!” 第665章 阴谋启动 甘泉宫是历代大秦太后居住的宫殿,自太后赵姬去世后,甘泉宫的正门就被关闭至今,但今天甘泉宫的大门却轰然洞开。早在五天前,甘泉宫监就接到赵高的命令,命甘泉宫监将甘泉宫所有宫室打扫一新,备齐所有日用物资。与此同时三万咸阳卫戍,也被调往甘泉宫将其周围十里全部封锁。 甘泉宫监也不敢往加揣测,他只明白有个贵人要进驻甘泉宫,至于这个贵人是谁,住多久,宫监就不敢多想了。 嘟嘟嘟嘟嘟! 听到这号角声,甘泉宫监就知道是陛下的车驾来了。当前行开路的大秦禁卫精骑驶过之后,甘泉宫监大喊一声:“恭迎陛下回京!” “恭迎陛下回京!” 甘泉宫大小官吏、内宦跟着宫监一起跪拜于地。 车轮隆隆碾过大地,宫监能够清晰地感到大地在颤动。突然宫监闻到了一股而臭气,这股臭气像是海鱼腐败的味道,但却有掺杂着另一种恶臭。 甘泉宫监不由得抬起头来,而此时嬴政的四轮豪华辒辌车恰好从宫监面前驶过。 那股恶臭气扑面而来,宫监一时没注意差点被熏得吐出来。 “大胆,不得偷窥陛下!” 一个黑卫用剑指着宫监大声断喝,宫监可不是普通百姓也算是皇帝家臣,小小黑卫还不足以镇住宫监。 宫监怒道:“你才大胆,本官乃是陛下近臣,陛下都没说本官偷窥,你个小小侍卫却敢如此诽谤本官,胆子不小!” 那黑卫被宫监一顿怒吼吓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就在这时卫尉李由催马过来说到:“宫监莫急,陛下最近龙体欠佳,见不得光亮风雨,侍卫们也是为陛下所虑,得罪之处还望宫监海涵。” 宫监站起身笑道:“卫尉客气了,听问陛下龙体欠安,如今可好些了?” 李由:“好些了,除了不能见光之外,每天三餐照旧,批阅奏折照旧。” 宫监:“陛下太辛苦了,就不能劝劝陛下多多休息吗?” 李由:“我都见不到陛下的面,现在陛下只愿意见公子胡亥、赵府令和李丞相。” 宫监:“卫尉,这,怎么这么臭?” 李由:“哦,府令说那是陛下在海上亲手射杀的一条巨鱼的骸骨,陛下说要送到兰池宫摆在渤海龙君像前。许是没把肉刮干净,所以臭了。” 宫监:“原来如此,不多说了,本官还得去迎接陛下。” 李由:“大人请便。” 嬴政的辒辌车直接上了甘泉宫正殿的台阶径直来到大殿门口。 “陛下驾到,跪迎!拜!” 甘泉宫监、属官、宫卫、宫娥和内宦齐刷刷跪倒在地纳头便拜,所有人的脑袋都杵在地上,眼睛都紧紧盯着地面,这是大秦礼制所定,此时直视君王属于大不敬之罪。 甘泉宫监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也听到了步辇发出的吱呀声,同时他也闻到了不同于方才的那种带着海鱼腥味的恶臭。 甘泉宫监心道:“看来陛下的病还很重,怪不得车驾直接到宫门口,而且还有人用步辇抬着,可是这股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呢?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啊。这是,这味道怎么这么像,腐尸!” 这位甘泉宫监是赢姓也就是说他是皇室亲族,而且这位宫监拜爵右更,大秦二十级军功爵中的第十四级这已经是高爵了,而且是正经八百的军功爵,换句话说这位宫监是上过战场的杀过人砍过敌人脑袋的。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人,对战场上各种景象气味是最熟悉不过的,战场上味道最浓烈的就是血腥味和腐尸的味道,宫监既然上过战场也立过军功,自然不会判断错。 霎那之间,宫监的脑袋埋得更低,他是要借此掩盖他脸上汗水和震惊的表情。 “宫监请起,随本官进来。” 赵高的声音在宫监的头顶响起,宫监无奈的答到:“喏。” 这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宫监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就是这一瞥,宫监不仅看清了赵高、李斯、和胡亥所在的位置,更看到了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四人抬的步辇,那步辇上竟然罩着厚厚的黑色帷幔。在如此炎热的季节里,着厚厚的黑色帷幔绝对可以把里面的人闷死。宫监敏锐的发现了疑点但他却不敢问,也不敢再看,她小心的跟在赵高身后走进大殿。 步辇直接送入了寝殿内,胡亥也跟着进入寝殿。 赵高李斯和甘泉宫监停住脚步,赵高问甘泉宫监:“宫监可曾备好冰鉴?” 宫监:“早已备好,只是下关不明白为何要用那么多,甘泉宫冰鉴不够,下官只得从兰池宫等其他地方借了一些来,看看凑齐府令所说的数目。” 赵高:“速速,命人送来就放在寝殿门口。陛下不愿见别人,除了那几个用熟了的侍女宦官之外,谁也不得靠近否则杀无赦!” 宫监:“喏!” 就在这时,胡亥从寝殿内快步走出,他一边走一边喊道:“香汤可曾备好了!” 宫监:“回公子,已经备好。” 胡亥:“快带我去!” “喏!” 赵高李斯看着逃命般跑向浴室的胡亥,俩人不由得同时举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为了不让嬴政驾崩的消息泄露,赵高李斯可谓费尽心思,哥俩让那三个侍女还有四五个嬴政生前亲信的阉宦上了嬴政的车驾做陪乘,每到休息的时候还要献上饭食。这还不算,胡亥还要倒车上去陪吃,因为嬴政活着的时候每天用餐时胡亥都是要陪着的。既然是演戏那就必须演全套,所以这些天来,胡亥的每顿饭都是在嬴政那已经腐败的尸体旁吃下去的。 不仅胡亥如此,随驾百官也要像平常一样向皇上奏事。胡亥和赵高就在辒凉车中降诏批签。因为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到现在嬴政已经驾崩的消息也只有胡亥、赵高和那几个陪乘的侍女和宦官知道。 按照原定计划是要直接回咸阳皇宫的,但是赵高派出去的,带着赐死扶苏、蒙恬等人诏书的使节,到现在也没回讯,为了保险起见,赵高和李斯商议之后决定临时驻跸甘泉宫。一个为扫清胡亥登基的最后障碍而准备的巨大的阴在甘泉宫启动。 一个时辰之后,皇妃阿诺从咸阳赶到了甘泉宫,隶属于大秦皇帝直辖的黑卫全部集结于甘泉宫正殿,将大殿封锁的连一蚊子都不能靠近。 正殿内,胡亥坐在正中的位子上右手快速地敲击着桌案,李斯和赵高跪坐在胡亥左右,他俩再等胡亥下定决心,也是在等从榆林塞传来的消息。 胡亥:“赵高、李斯,虽然有了传位诏书,但朝臣心向的还是我大哥,因此现在是大臣不服,官吏尚强。我的那些兄弟也定会不服,两位有何妙策?” 李斯沉吟着不说话,赵高咳嗽一声说道:“如今机会难得,公子不可有妇人之仁,臣请公子诛杀不服公子之大臣及诸公子!“ 李斯:“如此大开杀戒,不大妥当吧?怕是要授予太子扶苏以口实。若是扶苏不死怕是会发起兵变的。” 赵高:“我派去的是心腹之人,也命他见机行事。扶苏肯定不会因为一份诏书自杀,我派出的那人定会想别的办法,总之他一定会让扶苏死,只要扶苏蒙恬死了,其他人群龙无首自然也就不足为虑。” 胡亥:“谁能办到这件事?” 赵高:“嘿嘿,崔固!” 李斯:“怎么把他忘了,这人定能办到。条件呢,他开出什么条件?” 赵高:“一个彻侯,世袭罔替那种。” 胡亥:“给他!那么,现在就等着崔固的消息吧。” 赵高:“不能傻等着,想把众臣召集到甘泉宫来关在一起,然后咱们的人将其家眷全部控制。等到崔固那里消息传来,咱们就举行大朝会,当场宣布陛下驾崩的消息,然后选读传位诏书。” 李斯:“那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赵高:“要的就是他们跳出来,跳出来多少就杀多少,全家都杀!” 胡亥:“把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叫来!” 李斯:“公子,同宗的就不用了吧,免得失了皇族的人心。” 胡亥:“也好。赵高,你有没有提醒崔固,让他想着那件事。” 赵高:“臣已经叮嘱过崔固了。” 胡亥:“那就好,就依两位爱卿之计行事!” 第666章 死的真巧 御史大夫崔固,在一位大夫一位黑冰台掌司以及三千禁卫陪同下怀揣赵高伪造的诏书直奔榆林塞而来。崔固算是正式投靠了胡亥,但是却一直没受到重用。这很好理解,他本是白宣那一派的中间,突然中途改换门庭投靠胡亥,这投名状总得交上一份吧。可以说,胡亥和赵高在等一个机会,崔固同样也在等这个机会。机会来了,不过这个机会对于崔固而言实在不算啥露脸的机会,因为他如果按照诏书上所写的逼着扶苏等人自裁,那么崔固这卖主求荣的骂名这辈子也洗不掉了。 当然喽,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赵高已经答应崔固事成之后,官封丞相,爵授彻侯,世袭罔替。这本钱吓得不可谓不大,这价码不可谓不高,别说是崔固就连那位大夫和那位掌司都羡慕的眼睛发绿了。 但是羡慕归羡慕,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有道德底线的,最看不起的就是两面三刀,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人。所以这一路上那位大夫和那位掌司虽然是崔固的副手,也应该算是同一阵线的人,但哥俩却对崔固却没多少敬畏,一是因为嫉妒二是因为不齿。 眼瞅着榆林塞就在眼前,崔固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大夫:“大人怎么停下来了?难道大人胆怯了不成?” 崔固:“这可是榆林塞,是君侯和陛下亲手所建,也是大秦太子驻跸之地,这里的军民心中只有陛下、君侯和太子。你我三人虽然带着诏书和三千禁卫,可是和镇北雄师相比简直就是人家嘴里的一盘菜,而且还是能一口吞下的那种。我等既要完成使命不负公子所托,又要保全自己不至于命丧于此,所以你我三人从此刻开始务必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才行。” 掌司:“大人所言极是,我等生死事小,若是逼反了扶苏那可就麻烦了。镇北军加上边疆各郡所有驻军加起来兵力高达八十万之巨,而咸阳守军满打满算才有十万。扶苏若反,他至少可以调动整个镇北军以及各郡边军不低于五十万人马,再加上驻扎在关山大营的王离、章邯、司马欣、董翳的十万人马,攻克咸阳之后在弹指之间。所以我等责任重大,犹如穿行在刀锋之间,稍有不慎不仅性命难保还会给公子带来诺大的麻烦。崔大人,您是熟悉白家的也是熟悉太子的,这一次我们兄弟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大夫:“之前兄弟对大人颇有微词,还请大人海涵。这次咱们三个是双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荣辱先不说了,先一起秋活吧。” 崔固:“这是实话,其实这一路走来你们两个对我啥样我心里有数。我知道你俩看不起我这个墙头草软骨头,可没办法,崔家之所以能千年不倒主要就是因为能够见机行事,而且永远站在强者一边。公子胡亥虽然不如扶苏强,可是他占了天时地利,机会比扶苏大一倍。你们说,换你们是我该选谁?” 掌司:“自然是选公子胡亥,正因为胡亥若才需要我等才会显出我等的重要,等到胡亥登基之后我等才会加官进爵哇!” 大夫:“说得对,崔大人,现在我俩都听你的,还请大人吩咐。” 崔固:“那本官也不矫情,你俩进了榆林塞之后,只看只听尽量别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喏!” 商量好之后,崔固三人先是派出信使告知榆林塞军民,随后摆开依仗浩浩荡荡走进了榆林塞的南门。 哥仨一道榆林塞南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崔固一眼就看见守门的将士都在额头上系着一根白布带。 大夫:“这这,这是谁死了?” 掌司:“黑冰台没有密报哇,没说上郡这里有什么众臣大将去世呀?” 崔固:“莫慌,到了太子府中就知晓了,快走!” 大队人马很快来到太子府前,崔固远远看见太子府前一片缟素,隐隐的还能听到哭声。 崔固此时也急眼了,他催马来到府门前跳下马背大声问道:“怎么了,为何满城军民尽皆服孝,难道,难道你们知道了什么!” 身穿铠甲头系白布的赢贲盯着崔固问到:“我等自然知道为何挂孝,御史大夫难道没接到太子妃发出的急奏?听崔大人言下之意,难道陛下那里出了什么事?” 崔固:“呃,不是不是。本官受陛下差遣特来面见太子以及边疆各郡主官,不下有诏书传达。不过本官一看这太子府门口一片缟素,本官心中不免大惊,有劳老将军告知,是何人去了?” 赢贲叹了口气说:“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崔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他拎起官袍下摆急速地向府内跑去,那位大夫和掌司也紧随其后。当哥仨遁着哭声来到正堂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好悬没让哥仨摔倒在地,因为那巍峨壮丽的正堂此时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北疆各郡主官一个个身披孝服跪在灵堂两侧痛哭失声。 大夫:“崔大人,能在这设灵堂的,一定身份不低,会不会是,太子?” 掌司:“不应该呀,太子正年轻啊,不应该啊。” 崔固:“二位,若真是太子,二位不觉得咱们的差事完成了一大半吗?二位似乎忘记自己属于哪边论的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那么,咱们就进去看看吧。” 崔固:“你俩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冷静,从现在开始你俩别说话,都看我眼色行事。” “喏。” 灵堂门口,崔固迎面碰上了白震。 崔固:“拜见武安君,不知这灵堂?” 白震:“御史大夫崔固前来吊唁,迎!” 哭声顿时响彻天地之间,崔固只得快步走进灵堂,他来到供桌前一看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只见供桌上摆着三块牌位中间最大的一块上写“大秦太子扶苏之位”,右边那块牌位上写着“大秦奉常段烈之位”,左边牌位上写着“大秦前将军蒙恬之位”。 这三块牌位意味着,太子扶苏、大将蒙恬、先皇后段玲珑之父,扶苏的外祖父坚定的太子支持者段烈竟在同一时间死了。崔固缓过神来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崔固对这三位都很熟悉,曾几何时崔固是可以和他们还有白宣同吃同住,不分彼此的从这个一层上来说崔固应该嚎啕大哭才对。可如今崔固改换门庭了,而且那份赐死扶苏蒙恬等人的诏书就在崔固怀里。不等崔固费力气,诏书中排名前三的人已经死了,这简直让崔固有种做梦的感觉,这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崔固:“武安君,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震:“三天前,太子驾临西域,准备在那里召见西域各部首领国王,商讨共同讨伐匈奴事宜。不像,冒顿买通十几个首领和国王并乔装改扮混进会场,突然发动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太子被冒顿一剑刺中要害,蒙恬将军为救太子被匈奴和其他部族的武士乱刀砍死。当时场面混乱,冯去疾大人和段宏大人被莫顿擒获作为人质,魏缭大人身中数箭重伤不起。白泽将军和我碍于冯大人和段大人落入敌手,投鼠忌器又急于救治太子和蒙恬将军,所以只能眼看着冒顿和他的盟友们退走。事后白泽将军率军追击冒顿,我负责救治太子等人,奈何太子伤势太重,不等回到榆林塞就!蒙恬将军也是如此,段烈大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急怒攻心,一下子就撅了过去,捱了两天就走了!” 崔固都不知道说啥好了,那份诏书上写明了赐死扶苏、蒙恬、冯去疾、段宏、段烈、魏缭。一共六个人,现在是死了仨被抓走俩,还有一个重伤的,崔固觉得都没必要把诏书清出来了。 崔固暗暗感叹:“呵呵,天下巧合事情也有,但是连死都死的这么巧的还是第一次遇见。君侯哇,看来你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哈哈哈,您厉害,您就那么不看好胡亥吗?” 第667章 叫他别惹我 白震一看崔固在发愣便问:“大人难道已经接到太子妃发出的奏报了?” 崔固:“呃不是,本官是受陛下差遣他来迎接太子回京的。可是没想到,这,这实在是!太子啊,臣来迟了~~~~” 崔固跪倒在供桌前嚎啕大哭,你跟着他一起来的大夫和掌司见状立刻顿足捶胸涕泪横流。其实这哥俩在震惊之后是无比的惊喜呀,要知道,胡亥给他们的这个差事堪称是九死一生,其中原因不用多说。反正是距离榆林塞越近,这哥俩就越害怕,如今这情势堪称急转直下,原本看着不等天还难得的差事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哥俩正是欣喜若狂,差点就拽着崔固赶紧往回跑了。 好在崔固这一哭提醒了哥俩,既然该清除的都清除了,而且还没给胡亥造成任何不良影响,这是大功一件啊,这得琢磨一下怎么往自己身上揽。崔固眼看着就成世袭罔替的彻侯了,这哥俩觉得当不上彻侯当个少上造也成啊。 说实话现在这哥俩对扶苏可谓是感激涕零,因为扶苏死的太是时候了,怪不得扶苏威望高怪不得大家都说扶苏仁厚呢,他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这哥俩一边哭一边在信中感谢扶苏,顺便也把冒顿好好谢了一番。在这哥俩看来,冒顿哪里是大秦的灾星啊,简直就是胡亥的福星。 崔固三人正哭的热闹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崔大人还有那两位大人都别哭了,我夫君听见你们的哭声说不定会被气得活过来呢。” 掌司:“谁这么大胆放肆!哦哦,原来是太子妃,下官一时情急还请太子妃恕罪。” 白紫烟:“太子妃?呵呵,太子都死了哪来的太子妃。你们回去替我问问赵高、李斯,我大秦的太子没了,那么谁会是下一位太子。我可是有儿子的,赢铍这个名字可是陛下亲自给起的。实在不行,我领着赢铍去见陛下?” 崔固:“太子妃莫急,储君乃是社稷根本,陛下定有明断。” 紫烟:“陛下?陛下现在病的连路都走不了了,到底是陛下明断还是赵高李斯明断?” 崔固:“太子妃之言,臣不敢苟同。” 紫烟:“你不敢苟同?呵呵,您不是早就改换门庭了吗?崔大人,是不是陛下已经换了太子啊?” 崔固:“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扶苏太子深孚众望,文治武功无人能及,陛下怎会更换太子,不可能不可能的。若是陛下更换太子,又怎会先命蒙毅后命为臣来接太子呢?” 紫烟:“你是来接我夫君的?诏书呢?” 崔固:“陛下期盼太子,直接下了口谕,所以臣日夜兼程赶来此地,诏书是没有的。” 紫烟:“我怎么那么不信你的话呢?” 崔固:“太子妃,臣所言句句是实。” 崔固一边说一边跟在紫烟身后转圈,当紫烟挡在那俩货面前的时候,崔固正好处在紫烟身后,而白震此时恰好就在崔固身侧。 崔固一唯唯诺诺的根紫烟解释着一边右手一动,白震左手也是一动。那份赐死诏书顺利的滑进了白震的袖子里,与此同时,一份一模一样的诏书塞进了崔固的袖子里。 紫烟:“你句句是实?别打量我是个女子好欺负,别忘了我除了是太子妃之外,还是岐门门主。我想要谁死,水都别想活!把你怀里的诏书拿出来!快!” 崔固步步后退边退边说:“真的没有诏书,真的没有哇。” 崔固退到那位大夫和掌司身边时咳嗽几声,那俩货赶紧起身帮着这说话,崔固借此机会将诏书塞进掌司袖子里,掌司的脸色瞬间变白了。 紫烟:“黑冰台掌司,嘿嘿,赵高的人。搜他!” 掌司:“哇!太子妃,我只是副使,我没有诏书哇!” 说话间掌司把诏书塞进大夫手袖子里,大夫的汗唰的就流下来。 紫烟:“哼,当我看不出来吗?夫君已经走了,我如今是个小寡妇,此时不闹闹今后就没人搭理我了。来人,把这个大夫拉出去仔细搜!” 那个大夫情急之下扑到供桌前哭喊到:“段大人啊,你我交往多年,虽然分数不同阵营大却是惺惺相惜的。大人很早前就看上我家祖传的诗经手稿,这次来榆林塞在下带在身边本想送给您,不想竟是天人永诀,悲呼,哀哉!就把这手稿烧了送给您吧!” 啪,呼。 那份诏书被大夫顺手扔进火盆子里,眨眼之间变成一团火炬。 紫烟:“行,你够狠!这下子胡亥该重重赏你了吧?恭喜哈。” 崔固:“太子妃,如今太子薨了,太子妃当务之急还是要为公子铍谋取立身之地啊。” 紫烟:“这话说得对,说吧,胡亥有啥打算?” 崔固:“公子问,他和白钰的亲事?” 紫烟:“家父先去丧期未满,如今夫君又去,而且夫君是大秦太子,这丧期也得三年。丧期未过,婚嫁免谈!” 崔固:“这是应当,如今白家是太子妃和武安君说了算,这桩亲事?” 白震:“这是陛下赐婚,自然还是照旧。只是要等丧期过了才行。” 紫烟:“你告诉胡亥,别给我耍心眼儿。除了榆林塞我哪都不去!他心里想的是啥我清楚,他明白。我就看着他,他不惹我我不动他,他若敢惹我,我就跟他鱼死网破!不信就试试!你告诉他,合了我意,我和铍儿还有我哥以及边疆军民死心塌地为大秦戍边,不合我意,就让他小心自己的脑袋!还有那个赵高和李斯,叫他们晚上别出门,若是不听我的话,身上缺点啥少点啥莫要怪我心狠手黑!” 崔固:“太子妃,这,这是要列土封疆啊。” 紫烟:“你这样理解也可以,主要看胡亥的意思,明白?” 崔固:“明白,臣明白,臣告辞。” 紫烟:“大哥,送送三位大人。传令下去,三位大人不得留宿榆林塞内,若哪家客栈敢于收留,立刻给我烧了那家客栈!” 崔固领着那俩货迅速离开太子府,飞快跑出榆林塞,当哥仨跑出五十里之后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大夫:“我的娘嘞,这太子妃咋这么厉害呢。” 掌司:“君侯和商君的闺女,能不厉害吗?你以为当初陛下为啥要让太子娶了白紫烟呢。” 崔固:“你俩都很机警,尤其是你,做得好。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差事算圆满完成,回去可以交差了。至于公子如何安抚白紫烟和武安君,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事不宜迟快走,对了先把信使派出去,也好让公子早日得到这个好消息。” 掌司:“大人,要不要核实一下?” 大夫:“要核实你自己去核实,我是片刻也不想在这待了。” 崔固:“是该核实一下,要不你一个人留下?” 掌司:“不不,不用核实了,咱们就这样回复公子就好。” 片刻之后,三匹快马飞驰而去。 第668章 胡亥立威(上) 甘泉宫正殿,大秦众臣齐聚,俨然如同一次大朝会一般。虽然是众臣齐聚但是这缺了白宣、冯去疾、魏缭、段烈等人的朝堂总给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众臣被集中到甘泉宫将近半个月了,这帮人成天被限制在甘泉宫内,连相互间的攀谈都被禁止,众臣感觉就跟坐牢了一样,不过效忠胡亥、赵高的人却是进出自由不受任何限制。众臣渐渐看出了门道,于是在几位老臣以及几位宗室老人的组织下每天来到正殿要求见嬴政,但都被赵高李斯等人以各种理由拒绝,到最后甚至还用除了威胁手段,警告众臣老老实实等着。 赵高和李斯心里也清楚,这帮人只听嬴政的话,而且大秦的官员最不怕的就是恐吓,越是吓唬他们他们就越来劲,总是压制早晚得闹出乱子来。可这也没办法,因为胡亥、赵高和李斯都在等这崔固的消息。 但是,随着二十三位皇子、公主被陆续送到甘泉宫,并且集中看押起来之后,众臣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忍耐不住的众臣就跟约好了一样身穿礼服齐聚甘泉宫正殿,此时这些官员也顾不得礼仪一股脑的涌进了大殿内,往日里显得空旷的大殿内顿时人满为患。 可是让众臣没想到的是,接连半月没见着人影的胡亥今天却坐在了大殿正中,只不过他坐的位置处于当中宝座的右侧,也就是大朝会时太子所处的位置。 在胡亥身后分别坐着赵高、李斯还有崔固。众臣涌进大殿之后本想先冲赵高、李斯发难,来个先声夺人镇住赵高、李斯,可是当众臣看到赵高、李斯、崔固的官服上没有佩戴印绶等鲜艳华丽的装饰之物,而且高冠上还系着一条白色的麻布之后,众臣惊呆了。当他们再看胡亥的时候,不少老臣惊讶的大叫出来。 “斩衰!披麻戴孝!胡亥,你这是在诅咒陛下吗!” 斩衰(音摧),华夏丧礼五服中最重的丧服。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制做,断处外露不缉边,丧服上衣叫“衰”,因称“斩衰”。表示毫不修饰以尽哀痛,服期三年。除了上衣之外腰间还有麻绳,头上还要披上用麻布做的皮夹(类似头巾),这就是说所谓的披麻戴孝。 按照华夏丧礼规制,斩衰这种丧服是诸侯为天臣为君,子女为父母穿的。胡亥是嬴政最宠爱的儿子,他穿着斩衰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要么是他的母妃薨逝了,要么就是嬴政驾崩了。但是这次嬴政出巡没带皇妃阿诺,嬴政车驾回到咸阳甘泉宫之后,众臣眼看着皇妃阿诺被接到甘泉宫内伴驾,那时候阿诺没病没灾的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死了。如果不是阿诺,那就只能是嬴政了。 虽然是猜测但也足以让众臣震惊不已,所以一些老臣才指着胡亥喝问。 胡亥看了那几个老臣一眼,岁寒阴测测的说到:“这几位大人年事已高,不宜动怒更不能悲伤。来人,请这几位大人回去不休息。” 胡亥的话因刚落,几个黑卫从藏身处冲到那几个老臣身边,不等着几个老臣斥责就一起下手。黑卫先是打掉老臣们的高冠,随后将老臣踹倒在地随着哗啦啦锁链声响,这些老臣竟然被黑卫按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大臣甲:“胡亥!你要作甚,为何如此对待朝廷重臣!陛下呢,我等要见陛下!” 胡亥阴沉着脸指着大臣甲说:“送他去见父皇!” 仓啷,噗,啊! 一名黑卫长剑出鞘刺入大臣甲的胸口,大臣甲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双腿踹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众臣被这一幕吓得后退几步,靠近殿门的几个品级比较低的官员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就往殿外跑。 赵高:“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实在是大不敬,杀!” 殿前禁卫一拥而上戈矛刺出,几声惨叫过后,大殿的门槛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官员。 黑卫两人一组拖死狗一样把捆住手脚的几位老臣拖了出去,殿内众臣眼睁睁看着那几个老臣大呼小叫的被拎了出去,随即惨叫声此起彼伏。 方才还是群情激奋的众臣,此刻如同老鼠见了猫,一个个弓腰低头做出恭顺状,只是在每一声惨叫响起时,这些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哆嗦一下。 胡亥和赵高对视一眼,赵高对胡亥点点头,意思是告诉胡亥是时候宣布了。 胡亥:“众位大人,胡亥要在这里告诉众位一件事。我的父皇,大秦的皇帝,你们的陛下,驾崩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这让胡亥感觉到自己似乎被群臣漠视了。因为按照常理,众臣一听到嬴政驾崩的消息后应该立刻顿足捶胸嚎啕大哭才对呀,可现在众臣就跟木头人一样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甚至连个抬头看一眼胡亥的都没有,这叫胡亥情何以堪啊。 胡亥:“众位,陛下驾崩了!” 胡亥带着怒气又重复了一遍,但是众臣还是没人搭理他。胡亥气得猛然站起身,他拔出长剑一剑劈在桌案上随后大吼:“我说,陛下驾崩了!你们聋啦!” 话音刚落,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请问公子,陛下是如何驾崩的?” 胡亥强忍住心中怒火答到:“父皇出巡,一路不辞辛苦,每到一地便会召见百姓嘘寒问暖。不管多晚都要看完一天奏疏的定量。父皇,父皇就这样生生的累病了呀~~~~~” “陛下~~~~” 众臣猛然发出吼声,霎那之间,大殿内哭声震天,众臣无不跪倒在地顿足捶胸,有的甚至撕破官袍,摘下帽子打散发髻做出悲痛欲绝之状。 大臣乙:“陛下,臣还有很多治国之策没和陛下商讨呢,没想到陛下竟然这样去了。陛下,臣该找谁商讨这些治国之策呀~~~~” 大臣丙:“陛下呀,臣,臣,陛下呀~~~~” 刚才没人说话,现在哭的得如同山崩地裂,胡亥一时间被这哭声震得有点发懵,也顿时没了主张。 赵高站起身说到:“诸君节哀。” 胡亥:“诸君节哀!” 周围黑冰卫跟着齐声喊道:“诸君节哀!” 众臣的哭声戛然而止。 赵高:“诸君,陛下驾崩,我等悲痛欲绝,恨不能追随陛下而去。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辛苦开创之大秦基业不能后继无人,故此还请诸君节哀,见证新君册立大事。请丞相李斯宣读陛下传位诏书。” 众臣赶紧站好队形,整理官服躬下腰身。李斯打开诏书念到:“斯我大秦,一统九州。南征百越,北伐匈奴。古往今来,国朝之盛,无出其右。朕欲长治,奈何天不予寿。今将帝位传于皇子胡亥,命李斯、赵高辅政。” 李斯念完之后,众臣鸦雀无声,就在赵高正要宣布胡亥继位的时候,大臣乙突然喊到:“陛下为何要立胡亥,大秦储君乃是太子扶苏,是陛下和先皇后的嫡子,也是诸皇子之长,更有贤名。胡亥并非嫡长子,也没有任何军功德政,陛下是不会传位给胡亥的,这是假的!” 众臣大哗,不少大臣喊到:“速速请回太子,让太子扶苏继位!” “胡亥继位,于礼不合,民心不服,供应太子还朝即皇帝位!” 大殿之内群情激奋,吼声如雷。胡亥看向赵高、李斯,三人昨晚商议了一宿,都知道今天肯定会有人反对。但是让胡亥没想到的是,猴都杀了可是却没把鸡吓住。 胡亥小声问赵高:“没吓住,怎么办!” 赵高:“没吓住是因为杀的猴太小,换大的!” 胡亥:“来人,把诸位皇子、公主请上来!” 第669章 胡亥立威(中) 嬴政共有二十三个儿子十个女儿,其中嫡长子也是大秦太子扶苏久镇边关,长期不在咸阳。次子公子高和公子将闾等二十二位皇子均在咸阳居住,胡亥在嬴政的儿子中位居第十八位。 公主之最年长的是嬴阴嫚,最小的公主就是滋阳。阴嫚嫁给白震,滋阳被胡亥设计撵出了咸阳独居凌霄宫,也就是说还有八位公主居住在咸阳。如今这二十一位皇子,八位公主不管有没有成家全都一个不落的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诸位皇子当中,公子高和将闾等十二位皇子都已经成年,其余皇子都还年幼,八位公主当中三位已经嫁人其余五位还未许配人家。往日里这些娇生惯养、尊贵无比的皇子公主,此时被黑冰卫驱赶上殿一个个神情紧张,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被大殿之内的气氛吓得禁不住哭出声来。 胡亥:“你们这些人,平时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父皇无比的尊崇孝顺,如今父皇驾崩你等却不知为父皇披麻戴孝,你们良心何在!其罪难恕!似你等这样不孝之人留知何用!来呀,将他们推出去处以极刑!” 众臣一听立时发出一片惊呼。 “公子不可自残骨肉!” “陛下尸骨未寒,公子就残害手足,陛下在天之灵难安,太子定不会饶过你的!” 将闾大声喊到:“胡亥,你说我等不孝,不为父皇戴孝,可是在来到这大殿之前,可曾有人告知我等父皇驾崩的消息!父皇生前对你甚是喜爱,就连出巡也将你带在身边。父皇突然驾崩事前你没有半点消息宫传到咸阳,你就在父皇身边陪伴,难道你就不能事先告知一下吗?是不能还是不愿,亦或是有其他阴谋!” “我大秦储君是太子,家中兄长是扶苏,你只不过是庶出之子,非嫡非长非储君,你有何权利决定我等生死!朝廷中的礼节,我等没有任何过错。朝廷规定的礼制,我等也没有违背,全是听命应对,我等没有一点过失。不知父皇驾崩,并非我等之错,为何要将不孝之名强加于我等头上?就算我等不孝,最多是不知不查之罪,罪不至死,为何却要极刑加身!胡亥,我等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女,你想做什么要什么我们心里清楚,我等何时阻挠过你。你想要坐到那个位置上,你自去和太子大哥争,何苦为难我等!” 将闾的话引起众位皇子公主的共鸣,胆子小的哀哀痛哭苦求胡亥饶了他们,胆子大的围着胡亥厉声争辩,刹那间大殿之内乱成一团。 将闾平时很是温和,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压不住火气的人,在这种无缘无故被人冤屈的情况下,将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拽着胡亥的袖子大声指责谩骂胡亥。四五个成年的皇子也跟着将闾一起围住胡亥大骂不止。 这种场合众臣是没法上前将他们拉扯开的,众臣只能在一边大声劝慰,却没一个上前阻拦的。 趁着这个乱劲,李斯把自家的女婿公子高拽到自己身后,明显的是要保住公子高一命。赵高看了一眼李斯的举动也没说啥,不过他却冲着胡亥咳嗽了几声。 此时胡亥的内心很复杂,他在面对这些兄弟姐妹的时候也是心虚得很,此时他被犟驴等人质问的疲于应付,甚至胡亥拿出那份伪造的诏书给将闾看时都被将闾等人当场指斥为伪诏。 将闾的话很有分量,他说父皇既然想要你继位为何不提前改立你为太子,为啥要等到快驾崩了才想起换人。太子扶苏的身份、武功、仁德无一不在胡亥之上,不管从哪一点来看都没理由将皇位传给胡亥,所以这诏书一定是假的,说不准父皇就是胡亥害死的,那诏书肯定是赵高、李斯伪造的。 将闾虽然是情急之下顺口一说,却异常准确地戳到问题实质,胡亥心中大为惊恐,就在这时赵高的咳嗽声传进胡亥耳中,胡亥顿时变了脸色。 胡亥知道不能再让将闾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恐怕就不是继位皇子公主而是满朝文武都反对他了。 胡亥清楚的知道,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如果按照顺位继承即便扶苏死了也轮不到胡亥,因为扶苏有儿子。太子妃白紫烟的本事有目共睹,其家族背景也是极其强大的,众臣完全可以扶持小赢铍上位。 论身份轮血脉的尊贵,胡亥真的比不上赢铍。赢铍是太子扶苏的嫡长子大秦皇帝嬴政的嫡长孙,按现在的话说那是根红苗正,正经八百的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这一点胡亥拍马都赶不上赢铍。 胡亥不是嫡子,而且是第十八子,若按顺序来看,胡亥继位的希望极其渺茫。众臣就算知道了太子扶苏已死的消息也绝不会舍弃名正言顺的合法继承人赢铍而推举胡亥继位。 胡亥听从赵高之策想杀诸皇子的目的一是在众臣面前立威,二是为了扫清自己继位的障碍,至于为啥杀各位公主的原因,其实胡亥也不太明白,只不过这是赵高给他出的主意,胡亥习惯性的选择了听从赵高的意思办事。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被人逼到生死边缘,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得拼命挣扎反抗。胡亥对诸位皇子公主的反抗意识严重估计不足,导致现在被各位皇子、公主们逼到了绝境。 赵高的咳嗽声是在警告胡亥不能再犹豫了,霎那之间,胡亥心中仅存的一点良知瞬间泯灭。 怒自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胡亥猛地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插进了将闾的胸口。 瞬间,大殿内变得安静了,将闾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胡亥。 “你,你,你敢弑兄!” 胡亥一言不发拔出长剑再次刺入,一下、两下、三下。 每刺一下将闾的身躯就是一阵战栗,当第三剑刺入将闾胸口之时,将闾直勾勾的盯着胡亥看了一阵随后双眼一翻栽倒在地。 胡亥拔出血琳琳的长剑并指着身边的兄弟们,此时的胡亥面目狰狞浑身是血,恰似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一般。 胡亥:“推出去,杀!” 被胡亥的样子吓住的各位皇子、公主竟然没一个人哭喊求饶,因为他们都被吓傻了。 赵高:“拖出去,极刑!” 一帮甲士凶神恶煞一般冲进大殿,把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踹倒在地拖了出去,那些金枝玉叶一般的公主们被甲士抓住头发在地上拖行,公主们发出的凄婉的呼救声犹如把把利刃刺入人心,很多大臣们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第670章 胡亥立威(下) 二十八位皇子、公主被黑冰卫拉到咸阳闹市中处以极刑,也就是肢解之刑,这是胡亥和赵高早就商量好的,目的就是用极其残忍并带有侮辱性的屠杀震慑人心。 做为大秦国都的咸阳,很少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将人犯处以极刑的场面,更何况这一次被处以极刑的全是大秦的皇子和公主们。在人还活着的情况下肢解,那是何等惨烈恐怖的画面,这些原本令百姓羡慕的皇子和公主们凄厉的惨叫声充斥咸阳闹市的每个角落。 那汩汩流淌的尊贵无比的大清皇室的血流进了阴暗肮脏的沟渠内,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如玉公子一个俏丽佳人,眨眼之间就变得支离破碎。咸阳百姓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没有一个人说话,诺大的咸阳闹市一片死寂。百姓们不傻,知道这些被处以极刑的人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贵。百姓们都知道,这些过着神仙日子的人如今却在咸阳闹市上,当着百姓们的面被肢解,这就意味着大秦出事了,出大事了。 咸阳闹市上那血腥的一幕开始的时候,甘泉宫正殿内已经被宦官简单打扫了一下,地上的死尸被抬了出去,血迹也被冲洗了一下。虽然看不到刺目的鲜血,但那股血腥味却依然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胡亥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他恶狠狠的扫视着群臣。胡亥的目光所及之处,群臣无不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赵高笑眯眯的来到胡亥身边低声说到:“恭喜陛下,陛下重振朝纲,我大秦万世永昌。” 胡亥:“是吗?” 赵高:“是。” 胡亥转身看向李斯身后的公子高,公子高知道胡亥没打算饶了自己于是悄悄捅了捅李斯。 李斯:“诸君对陛下所留传位诏书大家有何异议?” 大臣乙:“没啥异议,只是不知陛下对扶苏是如何安排的。” 胡亥:“崔固!” 崔固上前说道:“就算没有传位诏书,太子扶苏也没办法继承大统。” 大臣丙:“何出此言?” 崔固:“本官奉公子胡亥之命前往榆林塞迎请太子还朝,不料到了榆林塞才知道,太子扶苏、将军蒙恬在西域中了冒顿奸计,太子和蒙恬重伤不治,太子已经先于陛下薨逝。将军蒙恬也已经为国捐躯,冯去疾、段宏、魏缭被冒顿掳去生死不知,段烈急怒攻心突发急病,现在也已经追随太子而去。诸君,我大秦储君之位早已空出。” 大臣丁:“太子妃怎么说?” 崔固:“太子妃言道,要为太子复仇,别的什么也没说。” 众臣心道:“啥也没说?谁信!说什么奉胡亥之命请太子还朝,就胡亥那狠劲他会让把皇位让给扶苏才怪。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李斯见众人不说话,他便说道:“众位,陛下驾崩这本来就是大秦之殤,不料那冒顿竟然趁此机会袭杀大秦太子,此乃国仇家恨我大秦于匈奴不共戴天。冒顿这颗灾星必须除掉,必须用冒顿的头颅告慰陛下和太子在天之灵!但此事重大,须有君主居中指挥,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请胡亥即皇帝位,诸君以为如何?” 李斯连问三遍,众臣默默无语。李斯悄悄踢了踢公子高的脚,公子高立刻快步上前跪倒在胡亥面前。 公子高:“臣,赢高恭请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子高喊完之后随即拜倒在地三拜九叩,众臣一见也是无奈。大秦太子死的很及时,而胡亥的兄弟姐妹又都被他杀光了,陛下的儿女就只剩下胡亥一个。国不可一日无主,就算众臣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当前也只有胡亥才有资格继承皇位,成为大秦的第二位皇帝。 众臣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臣等恭请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啷一声,胡亥手中那把带血的长剑被他扔到一旁。 胡亥大声说到:“众卿免礼。胡亥本没有这个心思,但先是父皇驾崩后世皇兄薨逝,这叫胡亥痛断肝肠。为今之计,胡亥只能勉为其难,即皇帝位。胡还在此发誓,定要杀光匈奴,为皇兄报仇,为大秦雪恨,也以此告慰父皇在天之灵。” 赵高:“陛下,何时举办登基大典?” 胡亥:“先为父皇举办葬礼,之后再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赵高:“陛下仁孝,臣尊诏。” 胡亥:“传诏!封赵高郎中令,李斯为相邦。封赢铍为金陵君,驻跸金陵执掌江南军政事。鉴于赢铍年幼暂且留驻榆林塞,江南军政事务暂由长安君子婴代理,待赢铍成年之后再前往金陵。” 众臣:“陛下英明。” 胡亥:“准太子妃白紫烟所请,命其镇守大秦北疆,率军剿灭匈奴,追杀冒顿。待到找回皇兄扶苏遗体之后,以天子之礼葬于骊山皇陵之侧。” 众臣:“陛下英明。” 胡亥:“诸皇子公主虽然不孝,但朕念及乃是骨肉同袍,准葬骊山皇陵之内。” 众臣:“陛下英明。” 公子高:“陛下,臣愿意为父皇守陵。” 胡亥看着公子高,说实话他现在很像把公子高拉出去砍了。但是胡亥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他要顾及李斯的感受,再说公子高是第一个拥戴胡亥登基的人,算是有拥立之功,此时杀功臣那不是寒了众臣的心吗。 胡亥:“公子高仁孝,准其所请,赐钱十万!” 公子高:“谢陛下!” 众臣:“陛下英明。” 胡亥:“传命,修筑阿旁宫的刑徒全部调往骊山皇陵。赵高,将九嵕宫内所有珍宝,以及犬丘殿和府库内的奇珍异宝全部陪葬骊山皇陵。朕,要为父皇举行盛大的葬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十二年八月,嬴政驾崩的消息公告天下,胡亥在甘泉宫嬴政灵前继皇位,也就是历史上的秦二世。 同年九月,胡亥为嬴政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把秦始皇安葬在郦山皇陵。骊山皇陵是从嬴政登基时就开始修建的,期间由于战事不断所以工程断断续续。直到大秦统一天下后,这才从各地征调七十多万徒役,完成了工程主体,就等着嬴政驾崩把他葬入皇陵之后在完成剩下的工程。 这剩下的工程说白了就是添封土,按照老百姓的话讲就是起坟头。千古一帝的坟头自然不同一般,那必须是像一座山一样,所以需要大量的人工才能完成。 始皇陵凿地三重泉水那么深,灌注铜水,填塞缝隙,把外棺放进去,又修造宫观,设置百官位次,把珍奇器物、珍宝怪石等陪葬品搬了进去。 始皇陵陪葬品之多之丰富价值之高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秦皇家博物馆九嵕宫内珍藏的所有珍宝全部被胡亥搬进了皇陵内,九嵕宫竟被搬空,除此之外,犬丘殿内所有的珍宝,包括嬴政生前所用的器物以及少府珍藏中的七成宝贝也全部送进了地宫之内。除了珍宝之外,还有九嵕宫内珍藏的原六国史册,书籍也被送进了皇陵内当做陪葬。 这座秦始皇陵,不仅埋葬着华夏历史上第一位皇帝,也埋葬着无数的旷世珍宝,可谓囊括大秦之前所有朝代的精华,这那里是一座坟墓,这就是一座记载着华夏文明的宝库。 骊山皇陵埋葬了这么多无价之宝,难免会招来宵小的觊觎之心,为此胡亥命令工匠制造由机关操纵的弓箭和各种机关暗器用以杀死胆敢盗墓之人。 大秦的机关之术可谓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代,除了用来制作各种防盗设施之外,也用于皇陵地宫的装饰,嬴政的地宫内用水银做成百川江河大海,用机器递相灌注输送。地宫顶壁装有天文图象,下面置有地理图形。地宫内到处都是用娃娃鱼的油脂做成火炬,并设计了巧妙的供油系统,理论上可以让火炬永远燃烧下,这就是所谓的长明灯。 嬴政的皇陵除了够大够奢华够威风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殉葬的人很多。 在嬴政下葬之前胡亥说:“先帝后宫妃嫔没有子女的,放她们出去不合适。” 就这么一句话,赵高就把大秦皇宫内没有子女的嫔妃全部殉葬,殉葬的人很多。当下葬完毕,有人说工匠制造了机械,墓中所藏宝物他们都知道,宝物多而贵重,这就难免会泄露出去。这句话提醒了胡亥,他和赵高商议很久之后,下达了一道密令。 隆重的丧礼完毕,宝物都已藏好,工匠们按照顺序逐一封闭了一道道墓门。但是,但这近千工匠来到地宫最外面的一道门前时却发现这道门早已经被关闭封死,重达千斤的断龙石也已经放下,即便是这些工匠一起用力也根本无法打开。 这些大秦殉葬的工匠中包括建筑、木工、冶金、机关制造等,无一不是大秦最顶级的工匠大师,甚至有不少人是宗师级的人物。如今这些工匠全部被封在皇陵之内,造成许多大秦顶尖工艺断了传承。 大墓封闭,开始填土,随后还要在墓上栽种草木,并在封土上修建宫殿,这工程量就好像是重新修建一座皇陵一般。 其实皇陵规模之大,堪称中华之最,直到现在秦始皇陵依然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由此可见其规模是多么的宏大。如此大的规模也就意味着需要很多人工同时劳作,可胡亥不管那些,他只知道他现在是大秦的皇帝,他的话一言九鼎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第671章 实在是好 经过一番血雨腥风之后,胡亥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大秦帝国的皇帝,而他的母亲阿诺以太后身份入住六英宫。这位来自楚国王族的女子,一生陪伴在嬴政身边,以皇妃身份执掌管辖六宫之权,是没有没有皇后尊号的皇后。现在,阿诺终于住进了只有皇后才能住的六英宫。 当阿诺身穿皇太后礼服,坐在宝座上接受宫中宦官、内侍、宫娥的朝拜芝之时,阿诺笑了,可是在她笑的同时,两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胡亥问到:“母后为何要流泪?您虽然没做过皇后,但您还是大秦的皇太后,难道您不开心吗?” 阿诺:“这是喜极而泣,我侍奉你父皇多年,却从未得到过他的真心。他的心已经被段玲珑夺走了,段玲珑才是大秦的皇后,名副其实的皇后。我比不了她,幸好我有你,所以才能当上这太后。” 胡亥:“您不怪儿臣将那些嫔妃殉葬吧?” 阿诺:“不怪,如此后宫就清静多了。也少了很多闲话。” 胡亥:“儿臣会让后宫很快热闹起来的,母后莫急。” 阿诺:“你早些立后,好叫哀家省省心。三年一过,你就册立白钰为后吧。” 胡亥:“您不嫌弃钰钰是庶出的?” 阿诺:“白家的孩子从无嫡庶之分,只要她是白家的女儿,你就必须立她为后,白家女就应该成为大秦的皇后!” 胡亥:“母后怎么突然转了性,您不是说社稷为重白钰次之吗?” 阿诺:“那是从前,那时你连太子都不是,可如今你是大秦的皇帝是天子,但这江山社稷还不牢靠,此时白钰的作用就大了。想想占着榆林塞的乃至整个边疆的你的那位嫂子和侄子,这对母子你该怎样安抚?” 阿诺的一句问话让胡亥顿时毛骨悚然,胡亥虽然不学无术,但毕竟受嬴政熏陶多年,对军国大事懂得的不少。他知道母亲是在提醒他注意北疆,那里可有这五十万大秦精锐之师,而且整个边疆被白宣经营多年,已成富庶之地。绝对可以支持白紫烟和赢铍列土分疆,甚至有足够的能力挥师东进攻入咸阳。 之前胡亥的精力全部放在争夺帝位这件事上,现在他已经登上帝位终于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当他仔细审视大秦天下时他发现,大秦似乎分成了三块,一块就是阿诺方才所说的大秦边疆,那里是谁的天下不言而喻。另一块则是江东,长安君子婴是胡亥打心眼里认可的兄长。可是胡亥一想到子婴身边的张良、韩信、萧何就不由得心中起疑,就凭这三位的本事架空子婴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说现在的江东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如此算来,真正能受胡亥控制的只有关中,而关中则被边疆和江东夹在中间,说实话这种形式在兵法上叫做腹背受敌,堪称险地。而对胡亥威胁最大的就是边疆那边,因为那边不仅占据了整个大秦边郡,还牢牢地把关中门户关山控制在手中。实际上就等于打开了关中的大门,边疆的精锐之师随时可以跨过关山进攻咸阳,这俨然形成了居高临下的泰山压顶之势。 硬拼肯定不行,因为大秦最能打的军队也是装备最好奇兵最多的部队就在边疆,凭着咸阳卫戍那些兵马根本挡不住洪水一般的镇北大军。 硬拼不成只有商谈,所谓商谈无非就是利益的重新划分,开出的价码合适能让那个对方接受,这买卖就算做成了。在这笔生意中,一个对胡亥最有力的筹码就是白钰。 一个大秦皇后的位置,换来白家的支持,这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更不要说,胡亥心里是喜欢白钰的,所以册立白钰为后在胡亥心里没一点障碍。 阿诺看到胡亥脸上似有所悟的样子便说:“想清楚啦?想清楚就去做。白钰就在榆林塞,你既然想她还要娶她那就用心去哄哄她。女孩子嘛,几句好话就能哄开心。” 胡亥:“那儿臣把梓桐宫(原白家别院)赐给白钰行吗?” 阿诺:“此计甚妙,可谓一箭双雕。” 胡亥:“多谢母后。” 阿诺:“如今你已经是皇帝了,做事不能像从前一样为所欲为。你父皇说过,君王之道在于制衡,你看现在的朝堂上平衡吗?赵高塞了多少亲信入朝,李斯又塞了多少亲信?你父皇当年扶持赵高李斯,不外是为了和白宣抗衡借此达到制衡等效果。我儿,大权永远不能交给别人!” 胡亥:“儿臣明白了,不如儿臣把子婴调回咸阳。那个蒙毅活不见人死不见识,这内史之职一直空缺,而成又不想把这个职位给赵高和李斯那边的人。思来想去,也只有子婴合适。幕后以为如何?” 阿诺:“好主意,子婴的为人可以信赖,但他手下那三个却不要带回来,就让他们镇守江东吧。记住,要子婴把江南军都带回咸阳,咸阳的兵力太少了。” 胡亥:“母后说的是,儿臣照办。” 阿诺:“扶持子婴制衡朝堂,册立白钰拉拢边疆,这是你当前应坚守的根本策略。扶持子婴为的是强壮你自己的实力,但不可因此逼迫赵高和李斯联手,相反的你要想法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让他俩水火不容。” 胡亥:“赵高是内相,李斯是国相,有了他俩儿臣就不必像父皇那样日夜操劳了。儿臣为何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赵高也是儿臣的师傅,这么多年他对儿臣忠心耿耿,为了儿臣的事情他也是竭尽全力,难道儿臣不能信他么?” 阿诺:“哀家何时让你不信赵高了,哀家的意思是让你借赵高之手打压李斯。为了登上帝位你亲手杀了你的兄长将闾,这已经让你的德行有亏了,记住,今后必须要假借他人之手打到你自己的目的。赵高就是你手中的戈矛,你需要用好他但不能过于依赖。至于李斯,他若是亲手杀了他的女婿你就可以重用他。” 胡亥:“儿臣已经赦免赢高死罪,准他守陵,难道母后还不放心?” 阿诺:“你是怎么登上帝位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可以这样,赢高难道不可以吗?赵高把你推上帝位居功至伟,难道李斯就不行做这个推举之臣吗?不要跟哀家说什么李斯只想做个硕鼠,在权势面前,即便是一只老鼠也会变成饿狼!” 胡亥:“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多谢母后。” 阿诺:“骊山皇陵占用了七十万刑徒,阿旁宫暂时停建也是情有可原的。等到皇陵建好再把这些刑徒调回就是,何故又向全国征调民夫?” 胡亥:“母后,阿旁宫是父皇生前遗愿,儿臣很想将其尽快建成。阿旁宫不仅是天下朝宫,更是代表儿臣对父皇的思念和孝敬。儿臣觉得,也只有阿旁宫才能配得上大秦强盛的气势。” 阿诺:“国政哀家不懂,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就是记住一点,不要让百姓怨恨就好。你得学白宣修筑长城和直道的法子,得给百姓甜头才好。” 胡亥笑道:“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母后若无事儿臣就去处理政务了。” 阿诺:“去吧去吧,记得不要过于劳累了。” “是,儿臣告退。” 胡亥回到犬丘殿后立刻脱掉朝服躺在宝座上大喊:“摆酒设宴,把赵高叫来,再把昨日赵高进献的那几个美人叫过来!“ 不等内侍去叫赵高自己走进殿内。 赵高:“陛下,臣一直在这等您呢。” 胡亥:“赵高朕告诉你,母后正是啰嗦。朕好不容易登上帝位就得尽情享乐。这人生就如白驹过隙,做了皇帝若不尽心享乐,朕费那个劲干嘛,爱卿你说是不是?” 赵高:“陛下所言极是,内廷有臣为陛下办事,朝政有李斯为陛下某断,何须陛下劳神费力呢?陛下想干啥就干啥!陛下请看,臣又为陛下找到一位美人儿。” 胡亥坐起身来一看,顿时双眼发直,因为赵高这次献上的美人儿长得特别像白钰,只是年龄体格比白钰大一些,而且也仅仅是貌似,但这也足以让胡亥惊喜了。 “哈哈,美人儿,快到朕怀里来。” 犬丘殿内顿时酒肉飘香,媚笑不断,赵高识趣的退出了犬丘殿。赵高站在大殿之外仰望苍天,此时此刻他心中激情澎湃。 赵高在心中默默念到:“赵氏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赵高在此禀告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赢氏灭我赵国之仇赵高时刻不忘,如今赵高已将胡亥扶上帝位,求列祖列宗助我夺其帝位,我要让天下归大赵所有,赵氏子孙从此为天子之族!” 犬丘殿内传出一阵浪笑,赵高回头看了一眼犬丘殿,他的双眼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赵高心中暗道:“尽情享乐吧,你若不全心享乐哪有我赵高夺权的机会。你当我是全心为你吗?你当我不知道亲手杀死兄弟的君王,就算不被推翻也会被史官评价为暴君吗?你当我不知道嬴政是怎么死的吗?小子,你够狠,让你杀你还就真杀。哈哈哈哈,好,实在是太好了!” 第672章 叫朕灰蛋 胡亥给赵高的新官职是郎中令,负责执掌皇宫门户。仅仅从字面上看郎中令不过是皇帝的看门人,可是大秦的郎中令,其权力和地位绝非看门人那么简单。 实际上,郎中令不但负责着皇帝的警卫工作,而且总管皇帝身边的近臣文官也就是相当于秘书长的角色。再加上赵高本来就兼任的少府令、监管皇帝印玺、诏书,兼任大秦太尉等这些职责,说赵高是胡亥的心腹内相,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赵高把大秦军权和内廷治权集于一身,就连皇帝的印把子都归他管,赵高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内相了,他的势力已经占据大秦朝廷的大半江山,赵高的手早已经从内廷伸向了前朝,如今他的脑袋上就差一顶大秦相国的帽子了。 胡亥之所以让赵高做郎中令,不仅仅因为赵高帮助自己坐上了皇帝宝座,还因为赵高曾是胡亥的师傅,打从胡亥很小的时候,赵高就开始教授胡亥法律和断案。 多年的师生情谊,在这人情薄如纸的皇宫大内之中尤为珍贵,有时甚至超越父子之情。对于年轻的胡亥来说,当他面对朝堂之上的世族权贵、勋臣宿将,或许心生怯意,而赵高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的支持他的人。 这种信任的深挚已经到了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性命和政权相托的地步,所以胡亥才会说出身为帝王应当及时享乐的话。这就意味着,胡亥要把朝政托付给赵高,由此也间接证明了胡亥确实是对赵高言听计从。而这也恰恰是赵高所希望的。 犬丘殿内的荒唐把戏一直持续到深夜,当时过子夜的时候,犬丘殿外守卫的黑卫们被一声惨叫声惊动。 当黑卫们冲进犬丘殿的时候,只见胡亥身穿小衣、光脚站在地上,他手持长剑一边胡乱挥舞一边喊到:“别过来,我不怕你,不怕你!你要什么,你尽管说!” 胡亥的身后就是床榻,此时床榻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四个浑身是血、不着寸缕的美人儿。而那个赵高新敬献来的长得很像白钰的美人儿,只见她身上过着锦缎惊恐地蹲在床榻后面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黑卫首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定是被梦魇吓找了,但这时候不能大声叫胡亥,否则很有可能会把他吓死。 于是黑卫首领左手举盾右手持剑和胡亥手中长剑对撞几下之后,首领故意惨叫一声栽倒在地。这时就听胡亥哈哈一笑喊道:“被我砍了吧,叫你吓唬我,嘿嘿嘿嘿嘿。” 扑通一声,胡亥在栽倒在地呼呼大睡。此时黑位首领才站起身来吩咐宫娥内侍进来收拾,随后有名人去找赵高。 犬丘殿内烛光时明时暗,赵高坐在榻旁看着睡的正香的胡亥。此时此刻,赵高有一种想把利刃插进胡亥胸膛的冲动,但最终赵高还是忍住了。 赵高:“陛下醒醒,陛下醒醒。” 胡亥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赵高时,胡亥猛地坐起来抱住赵高说到:“朕梦见他了,还有他,他,和他!” 赵高:“谁?” 胡亥:“扶苏、白宣、蒙恬,还有,还有父皇。” 赵高:“把你吓得挥剑杀人的是谁?” 胡亥:“是父皇。师傅,朕梦见父皇满身是血,面目狰狞可怖,他不说话就那么恶狠狠的瞪着朕。师傅,朕已经厚葬父皇,而且搬空了九嵕宫以及半个国库的珍藏为他陪葬,难道他还不满意吗?” 赵高:“之前陛下要提高先皇的祭祀规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陛下子承父业,先皇把偌大的家业传给了陛下,陛下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是无可厚非的。奈何群臣查遍所有礼制,都认为先皇的祭祀规格已经高到极致,无须增加。陛下除此颁布诏令就被群臣顶了回来,着实尴尬。如今陛下再次梦见先皇对比下不满,看来不是因为祭祀规格不够高,而是另有原因。” 胡亥:“朕年少,初即位,百姓未集附,奈何?” 赵高:“陛下可效法先皇出巡,就沿着先皇走过得路走一圈,以来向天下百姓展示陛下威严,二来顺便祭祀天地山川四季四时之神以求平安同时为先皇祈福。如此一来,先皇在天之灵可安矣。” 胡亥:“好主意,如此还可以避开那些喋喋不休的老臣,师傅,朕命你伴驾左右,就让李斯留守咸阳吧。对了,可以让长安君在修鱼城等着朕。” “喏,臣这就去安排。” 只要胡亥吃喝玩乐,赵高是绝对不会阻拦的,所以赵高尽心尽力的为胡亥布置起来。 赵高走后,胡亥睡意全消,他喊到:“玉儿呢?” 内侍:“玉美人回去了。” 胡亥:“谁准她离开的,宣她来侍寝!” 内侍:“喏。” 片刻之后,那位长得像白钰的美人来到犬丘殿内,原来她就是胡亥说的玉儿。胡亥一见玉儿不由得面露喜色。 “玉儿,过来哄朕入睡。” 玉儿:“奴婢不敢放肆。” 胡亥:“朕准你无罪,你随便哄朕就行。” 玉儿:“那,奴婢就给陛下讲故事吧。” 胡亥:“别管我叫陛下,换个称呼。” 玉儿:“奴婢不知道该换什么好。” 胡亥:“就叫朕,灰蛋,对灰蛋。” 玉儿:“奴婢不敢。” 胡亥:“你若不叫朕就杀了你!叫!” 玉儿战战兢兢的喊到:“灰蛋~~~~” 胡亥:“不对,不是这样的,要娇嗔中带着小恼怒,再来!” “灰蛋~~~~” “不对,你怎么这么笨,看打!” 啪啪呯呯,犬丘殿内传来殴打和惨叫之声。在殴打和参加间歇时,偶尔会传出灰蛋灰蛋的叫声,大殿外的黑卫们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殿门口值守的老宦官摇着头小声说:“真能折腾。” 胡亥一直折腾到三更天才罢休,这一觉他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当胡亥睁开双眼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 胡亥从榻上翻身坐起,他的手一下触到了一具柔软滑腻的娇躯,昨晚的场景立刻浮现在胡亥脑海里。胡亥顿觉浴火升腾,他一把将钰儿身上的锦缎掀到一边,又一把将熟睡中的玉儿的身子摆成仰面朝天的姿势,随即纵身压了上去。 就在胡亥忙活的时候,就听殿外传来吵闹之声。 “相邦您不能进!” “本相要见陛下,谁敢阻拦,让开!” 哐,寝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李斯怒气冲冲的走进寝室。 “陛下,你为何不上朝!呃!” 胡亥看都不看李斯继续完成自己的幸福大事,李斯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胡亥一边哆嗦着一边说到:“相国且先在外面等候,朕更衣之后就来。朕恰好有事要问相国。” 李斯正好借坡下驴,他拱拱手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胡亥趴在玉儿耳边小声说到:“你爹相当相国不?” 玉儿惊恐的瞪大双眼,她爹虽然也是个官但却是个小吏,品阶距离相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胡亥:“你只需把自己弄得跟她一样,只需把朕哄开心,这相国的位子就是你爹的。朕说的是真的。” 玉儿对着胡亥的脸打量再三之后终于娇滴滴的喊了声:“灰蛋。” 胡亥哈哈一笑说:“虽然不像但也有那么点意思了,起来,帮朕更衣。” 第673章 实难从命 在李斯喝光第二壶茶水之后,胡亥笑嘻嘻的来到李斯身边。没等拉长了脸的李斯靠口责备,胡亥就喊道:“传膳,朕要和相国一起用膳。” “陛下有诏,与相国李斯共膳!” 皇帝赐臣子共膳这是做臣子的荣耀,尽管李斯心里还是有气,但也不得不表现的感激涕零 。 “臣谢陛下。” 酒塞上齐,君臣二人对饮几杯之后胡亥问到:“相国,朕听韩非说过,尧治理天下的时候,房子是茅草做的,饭是野菜做的汤,冬天裹鹿皮御寒,夏天就穿麻衣。到了大禹治水时,奔波东西,劳累得以致大腿掉肉,小腿脱毛,最后客死异乡。做帝王如果都是这样,难道是他们的初衷吗?贫寒的生活大概是那些穷酸的书生们提倡的吧,不是帝王这些贤者所希望的。既然有了天下,那就要拿天下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才叫富有天下嘛!自己没有一点好处,怎么能有心思治理好天下呢?朕就是想这样永远享乐天下,朕还希望臣民们心甘情愿的让朕享乐,爱卿你看有什么良策?” 胡亥的话若放在从前定会招来李斯的一番严词斥责,可如今李斯虽然名为大秦相国,但他在朝堂上的势力全不如赵高雄厚,这让李斯心中颇为不爽。为了迅速扶持自己的实力,以便能够和赵高分庭抗礼,李斯不得不顺从胡亥的意思。 李斯:“陛下所虑就是臣之所优,请陛下给臣一天时间,臣会将想到的策略写成奏疏献给陛下。” 胡亥:“好好好,那就有劳相国了。对了,朕打算出巡,相国就留守咸阳吧,朕只带赵高去就可以了。相国,这可是朕特意安排的,相国可明白其中之意?” 胡亥故作神秘的提醒了李斯一句,李斯顿时眼前一亮,皇帝把赵高带走不正是给了李斯一个整饬朝堂的机会吗?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李斯:“臣明白,臣多谢陛下。” 胡亥:“哈哈,有劳相国。” 一天后,李斯的奏疏送到胡亥桌案上,李斯通过这篇奏疏向胡亥阐述了独断专权、酷法治民的治国策略。也就是说用督察与治罪的方式来巩固中央集权,镇压百姓的反抗与违法。大秦原本就奉行法家思想,大秦的律法本就比原来六国的法律严格,李斯的奏疏是把这本就严苛的秦律提到更加严苛的地步,堪称酷法。 大秦的酷法由来已久,远可追溯至商鞅。商鞅急于强大秦国,奖励耕战,制定严刑苛法督促百姓。严苛的法律渗透到人民生活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皆有法可依且违法成本畸巨。 例如一个农户养牛耕地,耕牛瘦弱或者死亡就是犯罪,就要受到刑罚。而李斯为了逢迎胡亥,建议修订更加严酷的刑罚。按照李斯奏疏中所说的,那些原本之罚钱罚做劳役的小罪就要被判处额头刺字涂墨之刑,刖刑、割鼻、弃市这样的过重刑极刑也将会被用于处罚犯了小错的百姓。 为了不触犯这些酷刑,大秦百姓只能逆来顺受,朝廷让干啥就必须得干啥,不敢有任何逾越旅发之外的举动。 现在的大秦百姓能做的只有三件事,种地、打仗、盖宫殿。若是按照李斯的策略颁布执行的话,大秦就变的如同一窝蚂蚁一样。 胡亥就是这窝蚂蚁的蚁后,百姓就是工蚁,大家都知道所有的工蚁一生只为蚁后服务,而蚁后的指责就是保证蚂蚁家族的繁荣壮大。 胡亥要的就是天下万民像工蚁侍奉蚁后一样侍奉他一个人,至于怎么让大秦繁荣壮大,胡亥没想过也没那个本事,反正这件事他交给赵高李斯了,所以他也懒得操心。 胡亥没那头脑也没那眼光情有可原,李斯当了这么多年丞相又是主管律法的廷尉出身不可能不明白这样做的弊端。严刑峻法的确可以压制百姓,把百姓管的服服帖帖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是百姓不是蚂蚁是人,是人总有忍耐的极限,当百姓被压迫到极端的时候,就会应了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百姓的沉默不代表着百姓们畏惧,服从,而是代表着百姓们心中还存留着一丝希望,对统治者的希望。当这一丝希望也破灭之后,百姓换给统治者的将会是毁灭之火! 李斯的奏疏让胡亥很是满意,他当即就批了诏准,并把此事交给李斯去办。李斯顿觉自己受到了胡亥的重视,立刻斗志昂扬,在朝堂上大刀阔斧推行自己的治国策略,这一下就惹恼了赵高。 赵高倒不是反对严刑峻法,他是对李斯瞒着他向胡亥上疏并受到胡亥的重视而产生了危机感。从此开始,赵高和李斯这对昔日的盟友变成了互相排挤的对手。 秦二世元年春,胡亥的车驾浩浩荡荡地从咸阳出发巡视天下,和他爹嬴政一样,胡亥首先向东直达渤海碣石山,再沿海岸一路南下,抵达江浙,又折返至辽东半岛之后这才返回咸阳。 一路上,胡亥和赵高一直在商议如何树立新皇权威。胡亥再次说出了忧虑,他对赵高说:“大臣对朕不服,郡县官吏对朕勉强应付,朕该怎么办?” 赵高:“陛下所问,正是臣想言而未敢言者。先帝之臣都是世族权贵,这些家族世代积累功勋,相袭久远。臣出身卑贱,幸得陛下拔擢而居高位,总管大内。但如此一来也让那帮勋贵世家怏怏不乐,对臣不过是表面顺从,其实心中不服。” 胡亥:“没想到,师傅竟然和朕有同感。师傅快说,朕该怎么办?” 赵高:“陛下何不趁此次出巡之机,整治几个郡县官吏。如此上可以振威天下,下可以除掉陛下异己。当今治理天下,绝不可施以仁德,只能诉诸武力。臣请陛下当机立断,莫要迟疑,以此令群臣猝不及防。” 胡亥:“此计甚妙,只是整治了郡县官吏之后,所空位置谁来填补?” 赵高嘿嘿一笑将一卷名册递到胡亥面前。 “臣走就为陛下准备好了。” 胡亥:“哈哈哈哈,诏准!” 不用说,赵高的名册上全是他的亲信,赵高比李斯想的全,他不仅抢夺朝堂上的位置,而且也开始抢夺郡县长官的位置了。 胡亥没想那么多,只要事情解决就好了。他也没仔细看那名册,若是他仔细看了就会发现,那名册上竟然没有一个九嵕书院的学子。而且赵高还偶有一件事瞒着胡亥,那就是嬴政驾崩之后,一年一度的九嵕书院大考突然中断,胡亥登基后本应立刻恢复大考,但是赵高没提这件事,李斯不知道是故意不提还是另有打算反正他也没提醒胡亥,所以胡亥就把九嵕书院大考这件事远远的扔在脑后。 九嵕书院大考停止看似只是停止了招生考试,但其造成影响却比一场兵变有过之无不及。天下寒门子弟居多,如今天下太平不怎么打仗了,寒门子弟想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读书做官这一条路,但是如今这条路被突然堵死,叫天下读书人怎不心寒。 对于这些,胡亥是不会去想的,他一门心思的沉浸在享乐之中。他把整饬郡县官吏的任务交给了赵高。顿时,上自国都咸阳,下到地方郡县,无处不激荡起血腥的波浪。 赵高也借此机会,把嬴政留下的老人全部替换。这些昔日里光彩夺目的青年才俊,包括所谓的中郎、外郎、议郎,纷纷遭到贬诛。一时间,大秦人人自危,赵高威势如雷贯耳。 胡亥于当年四月返回咸阳,当他回到咸阳之后立即下诏继续营造阿房宫。 李斯一听大吃一惊忙问缘故,胡亥答到:“营建阿房宫是先帝遗策,停工就是彰显先帝决策的过错,而先帝英明神武,是不可能有过错的。故此,必须重修阿旁宫。” 李斯:“可是骊山皇陵还未完全完工,那里有人手修建阿旁宫?” 胡亥:“没人就从各地征调,总之,朕就是要把阿旁宫建好,以此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李斯:“这,臣实难从命!” 胡亥:“为何?” 李斯:“劳役本就繁重,为了修建骊山皇陵,为了给先帝置办陪葬物品,大秦国库几近枯竭。因此臣恳请陛下缓建阿旁宫。” 胡亥:“没钱就收税呀!” 李斯:“赋税已经很重了!陛下若再加征赋税无异于杀鸡取卵、涸泽而渔!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胡亥这次学聪明了,他呵呵一笑说:“相国言之有理,朕操之过急了,待朕好好想想再定。” 李斯:“谢陛下。” 胡亥回到犬丘殿后立刻召见赵高。 胡亥:“朕很烦他。” 赵高:“谁?” 胡亥:“李斯!” 第674章 宁为田舍郎,不入帝王家。 胡亥的话可以说是正中赵高下怀,李斯这个盟友,在赵高的眼里李斯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用过了也就该扔了,不过李斯这枚棋子可不是普通的无名小卒,这家伙有着和赵高分庭抗礼的潜质,尤其是在胡亥继位之后,李斯和赵高之间的争斗已经日趋白热化和表面化。 棋子成了绊脚石,那么下场只有一个,砸碎或者搬走,赵高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他选择了最直接的也是他经常用的方式。 赵高:“陛下,相国虽然啰嗦了些但也是为大秦好哇,陛下的气话说过救过了吧。” 胡亥:“朕说的不是气话,朕要修阿旁宫,还要建立一支军队。李斯不答应朕修阿旁宫,也不答应加征税负。现在朝中的老臣都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朕烦他!” 赵高:“陛下不必动怒,李斯其实胆子很小,陛下只需吓他一吓,他就会老老实实听陛下的。” 胡亥:“怎么吓?” 赵高:“先把他儿子李由调出咸阳,如此一来等于斩断他的臂膀,同时也是对他的警告。李斯很聪明,他定会对陛下俯首贴耳的。” 胡亥:“诏准。” 三天后,胡亥命李由为三川郡郡守。秦一统天下后把全国设为为三十六郡,后增至四十余郡。其中三川郡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堪称诸郡之首。 三川郡以境内有黄河、洛河、伊河三川而得名。所辖区域大体上正是位于“天下之中”的古“河南地”,或称“河洛地”,是本来意义上的“中国”。相当今天的河南黄河以南,灵宝以东的伊、洛流域和北汝河上游地区。大秦设置三川郡之后将其作为向东进攻六国的前沿阵地和桥头堡,也是中原进入关中的战略要地。因此担任三川郡郡守的人无一不是皇帝信赖的人,李由是卫尉又是当朝相邦的长子,他的夫人是皇族之女,妹夫是公子高。无论从哪一点上看都足可以担当此任,因此胡亥的诏命下达之后,并未引起众臣的异议,就连李斯和李由都没往别处想。李由接了诏命之后,就立刻携带家眷离开咸阳赴任去了。 胡亥一见李家父子如此听话心中高兴,他认为李斯定是明白这是在警告他,于是做出这样顺从的高姿态。 胡亥决定趁热打铁,他把李斯招进犬丘殿内。 “爱卿,朕不愿做守成之主,朕也要像父皇那样拓土开疆。所以正打算足见一只亲军,就暂时先弄二十万人吧,交给子婴统帅,这钱粮就烦劳爱卿了。还有,朕想好了,继续修建阿旁宫,这也得烦劳爱卿。” 李斯皱着眉头说:“陛下组建亲军可以,但二十万人太多,三万人吧,至于阿旁宫,臣还是那句话,不能修,至少现在不能修!理由臣已经说过,就不再重复请陛下三思!” 李斯的回答让胡亥大感意外,这警告似乎没起作用啊。李斯强硬的态度让胡亥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挥挥手让李斯去忙。 李斯转身一走,胡亥就命人把赵高叫了过来。 胡亥:“李斯这家伙根本无视朕的警告,他把朕的话当放屁!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大胆子!” 赵高:“他这么大胆子就对了,臣这几天暗中命黑冰卫探查李斯,这一查可真把臣吓了一跳。” 胡亥:“你查到什么了?” 赵高:“陛下,李斯自恃有拥立之功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不说,他还总是抱怨自己不受重用。您看,这是黑冰卫搜集到的李斯父子还有公子高一起喝酒时说过的话。他是想陛下封他为王嘞!更有甚者,李斯的女婿公子高最近经常和榆林塞那边暗通款曲,看样子似乎想要获得那边的支持。陛下,公子高和榆林塞那边的人勾勾搭搭目的何在,不用臣跟您细说吧?陛下任命李斯为相邦,统领群臣协助陛下治国。可李斯不感激陛下信赖反而把持朝政任人唯亲,他的权力太大了,他不答应的事就算陛下您答应了都不算数哇,今天不就是一个好例子吗?长此以往,这大秦究竟是陛下的大秦还是他李斯的大秦啊!” 胡亥的脸拉的老长,他恶狠狠的问道:“赢高暗中勾连那边的人,李斯知道吗?” 赵高:“知道哇,其实这应该是李斯授意的。陛下若是不信,这些全是臣命黑冰卫搜集来的证据,陛下可亲自过目。” 胡亥把手一挥怒道:“不用看了,传命,命阎乐将李斯捉拿入狱,其家眷全部幽禁府内,不得任意出入!命阎乐仔细审问李斯,真要看看他怎么为自己辩解!” 赵高:“臣,尊诏!” 堂堂大秦相邦,刚刚下朝走出章台门就被黑卫拦住押往廷尉狱,赵高知道此时已经和李斯撕破脸皮,因此绝不能让李斯有半点翻身的机会。 廷尉狱内血腥气冲天,狱吏打手个个凶神恶煞,廷尉狱各种刑罚一个接一个用在了李斯身上。这些狱吏和打手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大秦相邦如今被打得惨叫连连的样子,一个个早已扭曲的心理获得了某种满足。 哗,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淋湿了李斯的头和整个上半身。李斯的衣衫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那凉水泼在李斯头上身上之后落到地上时已经变成了红色。 “哎呦~~~~~,疼死我了~~~~” 清醒过来的李斯,无力的发出呻吟。那胖大的打手嘿嘿一笑举起皮鞭说到:“相邦,您还是招了吧,不然还得受罪!” 李斯摇着头说:“本相无罪可招。” 打手:“那就没办法了,您老别怪罪,是陛下让打的,小人不敢不听。来呀,把火钳抬上来!” 哐,冒着火苗的铜盆堆在李斯面前,火苗上的铁钳子已经被烧的通红。打手拿起一把火钳靠近李斯的脸说到:“相邦,您就招了吧,这个您真受不了。” 李斯:“本相无罪。” “相邦,有没有罪你自己说了不算,得陛下说了才算。陛下说你有罪,没罪也是罪。相邦,你的全家可还捏在陛下手中呢,陛下是怎么对付他那帮兄弟姐妹的您是亲眼看到过的,不用本官给您赘述了吧?” 阎乐一边说一边用竹简拍打着李斯的脸颊,当阎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斯睁开了双眼。他狠狠的盯着阎乐,阎乐也不回避他笑眯眯地说:“相邦,您看着我也没用啊,明显我是不会帮你的,你恨我才正常。不过我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你这样吓我我就会害怕,我一害怕就不知道会干出啥事来。放心,我不打你。来人,把相邦新纳的小妾请上来。” 阎乐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戳进了李斯的心间,李斯一眼看到两个黑冰卫拖着一个年青貌美芳龄十八九岁的美人进来之后,李斯立刻疯了一样地喊道:“罪不及家人,放开她!” 阎乐:“相邦您大概是忘了,您给陛下的治国策中不是提了以酷法治民吗?陛下准了,所以您刚才说的罪不及家人现在不行了。来人,把她挂起来!” 俩黑卫一用力就跟拎起一只小鸡一样把李斯的小妾就绑在了刑柱上。 小妾吓得哇哇大哭。 “老爷,老爷快救我呀,我有了您的骨血了~~~~~” 阎乐:“那太好了,照着她的肚子打!” 打手举起大木棒对准小妾的肚子就要咂,就在这时,李斯声嘶力竭的喊道:“住手!我招,我招!” 秦二世元年五月,李斯因罪被被处以极刑。先是黥面(即在脸上刺字的一种侮辱刑),然后劓(即割鼻子),砍断左右趾(即砍掉左右脚),又腰斩(拦腰斩断),最后是醢(音海,即剁成肉酱),这在当时是最为残忍的一种处死方式,叫做“具五刑”,即用五种刑罚处死。 李斯之死开创了大秦历代相邦中最惨的死法,也使得大秦臣民无不惊惧震动,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从李斯入狱到惨死时间不超过十天,因为没有一个人敢为李斯求情,一个都没有。 和李斯同一天死的还有公子高,从李斯入狱那天开始公子高就提心吊胆的等着,他连咸阳都不敢住而是躲进了骊山皇陵内。 可是,当黑卫来到他面前把三尺白绫、一把长剑、一壶鸩酒放到他面前时,公子高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了。 公子高拿起那壶鸩酒一边喝一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父皇,儿臣找你来了。哈哈哈哈哈,苍天你听着,若有来生,赢高宁为田舍郎也不入帝王家!” 第675章 指鹿为马 李斯死了,可是胡亥和赵高并没放过他的家眷,因为胡亥和赵高要以此要挟李由,让他不敢生出反心。果然,李由被胡亥赵高所要挟,为了保住全家只得老老实实镇守三川郡。 李斯死了,朝堂上安静了,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和胡亥对抗。胡亥终于可以想干啥就干啥了,不过胡亥是个享乐派,他才不愿意像他爹嬴政难言辛苦呢。于是胡亥封赵高为中丞相总览大秦军政诸事,与此同时,胡亥下诏征发徭役修建阿旁宫。 除此之外胡亥,继续不断向周边用兵,兼并土地。不过呢,胡亥的做法和嬴政不同,他只是向榆林塞发出了攻打匈奴和周边部族的诏命,这个诏命也发往岭南各郡,当然是命令赵佗继续南下征讨。 诏命下达了,却没有具体的策略,也没有任命谁是主帅,更没有全国调集粮草物资和兵马,这等于是给了榆林塞和岭南可以自主对外用兵的权利。如此一来,大秦的东、西、北边疆以及南疆的军权完全和朝廷脱离,不再受中央控制。 赵高虽然打过仗,但要说治国治军的策略那堪称一无是处,他根本就不知道胡亥这道诏命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这样一来可以让北疆和南疆两大军事集团的注意力转向外,这就给了他大好的机会。 除了盖宫殿,增赋税对外用兵之外,胡亥新建了一支屯卫咸阳的禁卫军,他从天下招募了五万壮士常驻国都咸阳,这支禁卫军的训练交给了子婴,胡亥是绝对不会管的。但是,子婴之下的所有将官均为赵高亲信,子婴可以训练这支禁卫军,但若想调动没有赵高的令牌根本不行。 湖还是不会管这些事的,他现在忙得很,每天都要去九嵕山玩,胡亥还搜罗天下无数的珍禽异兽,豢养皇家苑囿之中。养这些东西需要粮食物资,粮食不足,他就调拨郡县的粮食。从此开始,大秦的百姓成了最倒霉的百姓。 天下郡县的百姓辛辛苦苦种出的粟米,大半要交给国家纳税。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按照此时的大秦律令,百姓不但要缴纳税粮,还要亲自送到咸阳。不但要亲自运送,还要自己负担运输费用。 大秦百姓们车拉肩扛,组成了一支支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从四面八方向咸阳艰难前行。百姓们除了运送税粮外,还要随身携带路上自己吃的干粮。因为胡亥有诏,咸阳三百里之内的粟米,不得供给运粮黔首。 以当时的运输水平,每运送至咸阳一百斤粮食,路途上就要耗费七八百斤粮食。所以国家每征一百斤粮食,实际人民支付的,就要达到八九百斤之多。 除了赋税之外还有劳役和兵役,人力只能来自人民。胡亥天天都在征调青壮,先从囚徒、商贾、赘婿等地位卑下的人下手,这些人征调殆尽,就征调贫苦下户。贫苦人征调完了,就开始打富户的主意。如此一来,导致大秦各地的乡亭小吏,不断往返于咸阳和家乡之间押送民夫。各地县尉也要押送兵丁去北部和南部前线充军。 李斯虽然死了,可他留下的酷法治民的国策还在执行。此时大秦律令的冷酷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那是丝毫不会考虑一些意外和不可抗力。 比如,如果一群壮丁路遇暴雨灾害,道路溃毁,不能按期到达戍守地点,那就一律斩首,连押解的官吏也难逃一死。如此冷酷而不近人情的律法,如此沉重的赋税和似乎没有止境的徭役,将大秦积攒起来的气运急速的消耗着。 而此时,大秦的皇帝胡亥却每天吃喝玩乐,浑然不觉巨大的危机已经降临。 李斯死后,赵高当上了中丞相。朝中事无大小都完全由他决断,那权势几乎成了太上皇,渐渐地赵高就不把胡亥放在眼中了。 一天,赵高趁群臣朝贺之时,命人牵来一头鹿献给胡亥。 赵高:“陛下,臣花费巨资购进一匹千里驹献给陛下赏玩。” 胡亥一看那头鹿便笑道:“丞相错了,这明明是头鹿,怎么说是马呢?” 赵高板起脸地问左右大臣;“诸君说这是鹿还是马?” 围观的众臣有的慑于赵高的淫威缄默不语,有的惯于奉承,忙说是马,有的弄不清赵高的意图说了真话。 胡亥见众口不一,以为自己是冲撞了神灵,才会认马为鹿,遂召太卜算卦。 太卜:“陛下祭祀时没有斋戒沐浴,故至于此。” 胡亥信以为真,便在赵高的安排下,打着斋戒的幌子,躲进上林苑游猎去了。胡亥一走,赵高便将那些敢于说真话的人弄进了廷尉狱,没过几天这些人都被拉到咸阳闹市上斩首示众。 从此以后,朝野上下更没有人敢于和赵高对抗,群臣中私下流传,宁可得罪胡亥也不能得罪赵高。 如此倒行逆施,天下岂能不乱。但是赵高却享受着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感觉,也有亲信提醒赵高,榆林塞那边实力庞大,白家除了在大秦边疆经营多年外,大秦沿海各地也是白家的势力范围,这就好比从四面八方把朝廷包围了一样。若是置之不理恐怕会后患无穷。 赵高到武德殿找到地图又找来黑冰台各大掌司将白家的封地,根基指出一一画在地图上,这一画不要紧还真的像亲信所说的那样,真的是占据了大秦的边角了。 赵高看后呵呵一笑说:“些许荒芜蛮夷之地,能成啥大气候。不用管他,白宣都死了还怕个甚咧!” 亲信:“相国,关山大营还在王离、章邯四人手中,那可是白宣的弟子哇,那就是白紫烟插进关中来的一把刀哇。” 赵高:“命你去关山大营做监军。” 亲信:“这个。” 赵高:“嗯?” 亲信:“卑职,遵命。” 这位亲信还算聪明,来到关山大营之后天天跟王离、章邯喝酒,喝完之后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四处打猎游玩,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只是按时给赵高发出密报。不过这密报都是给章邯、王离看过的。 想想就知道,连赵高的亲信都这样了,别人还有对赵高真心的吗?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该来的早早晚晚总会来。嬴政活着的时候相信有大秦灾星,在他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真正的大秦灾星来了。 第676章 苟富贵,勿相忘。 秦二世元年秋,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州)。 人常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从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前往渔阳戍边的九百闾左贫民遇到了罕见大暴雨,连绵不断的暴雨引发了山洪,山洪冲毁了道路和桥梁,这九百贫民耽搁在大泽乡这里。 连着五天这雨丝毫都没有停歇的意思,九百贫民的临时营地周围都被涛涛黄水包围,这些人所带的粮食就快吃光了,带队的县尉、官吏不得不骑着马烫着水到附近县城内筹集粮草物资。营地内只留下一些军卒和小吏看守。 啪啪啪,俩个体格高大的汉子冒着雨踩着浑浊的泥水从营外走进营门,当到了营门的时候,俩人从腰里拽下令牌递给看守营门的老卒。 老卒:“你俩对这帮兄弟还真上心啊,怎样,弄到鱼了吗?” “鱼弄到了四五条,可是都不大,伍长留下一条吧。” 老卒摆摆手说:“这一场雨不仅耽搁了我们的行程,也让众多兄弟病倒,咱这本就缺医少药,如今更是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这鱼还是给病了的兄弟吃吧。” “病倒的兄弟有五六十,于就这么几条,都不够一人一口的,也就能凑合着喝口汤。也不知县尉他们什么时候能把粮食弄来,要是能找来郎中就更好了。” 老卒:“县尉那帮黑心的哪会管你我死活,他们多半会在城里逍遥几天,就算弄到粮食也不会很快回来,病了的那帮兄弟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运气了。你俩也别只顾他们,你俩都是屯长,这失期当斩,斩的就是你俩这样的。你俩看看这天气,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若是明后天能停,咱们昼夜兼程还能赶到渔阳。渔阳郡守是白家的人,不会苛责咱们的,怕就怕进入渔阳之前被黑冰台的人发现咱们失期,要是被他们发现,咱们就惨了。” “那不是还有县尉和官吏吗?他们不也是失期之罪?” 老卒:“你俩知道什么,黑冰台那帮人个个心狠贪婪,再加上官官相护,县尉他们只需花些钱买通黑冰卫就可以免除罪责。他们可以脱罪,但这罪责总得有人承担啊,你俩有钱买通黑冰卫吗?” 两个汉子摇摇头说:“没钱,我俩在家时都是给主家种地的。” 老卒:“也就是说,你俩穷的叮当响喽?” “正是。” 老卒:“啥也别说了,你俩就盼着天快晴吧,不然你俩死定了。” “我们不会跑吗?” 老卒:“跑?你跑吧,我都不拦着你。你从这跑出去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人抓住送到官府换赏钱。到了那时候,你俩运气好会被刺面发配到最北面去。运气不好直接就被砍了,你俩还跑不。” 俩壮汉互相看看对方,同时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一个叫陈胜,阳城人,字涉。一个叫吴广,阳夏人,哥俩都是贫民出身。这次前往渔阳戍边,县尉看这哥俩身高体壮办事麻利于是就让他俩当了屯长,各管五十多人。 这哥俩为人仗义,办事公道,对兄弟们很是照顾,因此在这帮贫民众和有威信。 当这支队伍被大雨阻挡在大泽乡后,不少兄弟因为淋了雨着了凉再加上吃喝不济纷纷病倒,县尉怕其他人传上,于是把病倒的人单独搁在一起,并派陈胜、吴广照看他们。 说是照看其实也就是看着这帮人,看看谁死了就给抬出去埋了,至于治病养病啥的想都不要想。 他们带的粮食着了雨淋,有不少已经发霉,这让本来就少的粮食更加紧张。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县尉只得把好粮食给没病的人吃,发霉的粮食给有病的人。 这五天里,病了的兄弟连病带饿再加上吃了发霉的粮食导致每天都得死几个,百十个人如今只剩五六十个。陈胜、吴广没办法只得冒雨出去到附近河里弄些鱼。 这地方到处都是水,几乎没有一块干地方,但是并不意味着到处都有鱼,今天陈胜、吴广运气好抓了四五条鱼回来,那帮病了的兄弟总算能喝口鱼汤了。 哥俩本来挺高兴的,可是没想到守门老卒竟然这样说,哥俩的高兴劲顿时烟消云散。 老卒看着哥俩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说:“我看你们哥俩是好人,我偷偷跟你俩说啊,其实跑还是可以跑的。只是不能往家乡跑。要跑就往北边、东边和西边跑。只要你俩命大不被黑冰卫抓住,只要你俩进入咱大秦边疆任何一个郡,你俩就死不了了。” 陈胜:“那这帮兄弟怎么办?” 老卒:“先顾你自己吧,你来的脑袋能不能待在自己脖子上都不好说呢,还管别人?我就说这么多,主意还得你俩拿。” 说完之后老卒挥挥手,示意陈胜、吴广进营。陈胜、吴广道了谢拎着鱼走进营内。 这个营地比其他地方高所以没被洪水淹没,但是因为大雨不停因此营地内也是一片泥泞。这帮贫民不算正式戍卒也没军籍,吃喝穿戴都是自己准备的,可想而知,秦军精锐装备的帐篷他们也不会有,因此营地内到处都是用树杈茅草搭建起来的窝棚。这样的窝棚也就能让人不被暴风雨直接吹打,除此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可以说是外面下大雨窝棚里面下小雨,等于是这帮人全都泡在水里。 既然是临时搭建的贫民营地,也就不可能像秦军尤其是镇北军的军营那样结实整洁,功能俱全。这帮贫民的营地说好听的叫营地,实际上比养牲口的圈强不到哪去,到处是污水横流,即使是天上下着雨刮着风也没法让营地内刺鼻的气味消失。 陈胜、吴广默默地走向病号居住的那一片窝棚,在他俩身后几个十五六的岁的少年跟了上来。 少年甲:“胜哥、广哥,你们弄到鱼啦。” 少年乙:“胜哥、广哥,刚才伙夫说今天只能吃两顿粥了。那也叫粥吗?” 少年丙:“那就是汤,没几颗粮食,而且这第二顿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呢。” 吴广回过身看看这几个浑身湿透、蓬头垢面、赤脚站在泥水中的少年,吴广心中很是不忍,他看看陈胜。 陈胜说到:“哥哥知道你们饿,可是躺着的那些兄弟更饿,鱼不多先让病了兄弟吃,剩下的咱们吃。” 少年甲:“他们都快死了,就不要给他们吃了,他们吃完哪里啊还有剩下的啊。” 吴广:“你怎么这样说话!大家都是乡亲,又一起背井离乡去戍边,本应该如亲兄弟一样相互关照。如今他们病了,我等怎能忍心不管他们!” 少年甲被吴广呵斥的低下头去,少年乙说到:“二位哥哥,我们错了,我们帮你们照顾这些兄弟叔伯。” 陈胜:“我说了,等他们吃完咱们再吃,有就吃,没有咱们就吃粥吧。” 说完后,哥俩领着几个少年走向一座大一些的窝棚,这是陈胜吴广给生病的兄弟们做饭的地方。 这破窝棚四面透风,陈胜吴广刚才说的话已经被躺在窝棚里的兄弟们听到了,当看到陈胜、吴广回来的时候不少病情轻些的人挣扎着从窝棚里探出身子。 “胜哥、广哥,谢了~~~” 吴广连忙上前把这些人推进窝棚里。 吴广:“刚好一些不要再淋了雨,今天有鱼,就是没几条。让兄弟们吃饱不可能,只能喝些汤,对不住了,兄弟们。” 窝棚里穿出哽咽抽泣的声音,这时候多少感激的话都没用,这时候一口吃的就相当于一条命。 条件简陋,物资少得可怜。陈胜简单把几条鱼收拾了一下,随后扔进锅里,现在也就只能煮了,别的佐料没有,就连咸盐也快没了。陈胜用拇指食指捏起一撮盐撒进锅内,这么一大锅鱼就这一撮盐显然不够。陈胜想了想之后,又捏了两撮,那装盐的小布包里也就剩下一点沫了。 鱼少只能多加水,吴广又把那些发霉的不是很厉害的粮食撒进锅内,没过多久鱼肉掺杂着粮食的香气飘了出来。陈胜和吴广身后的每座窝棚里都探出了数量不等的脑袋。 陈胜把做好鱼粮混杂的汤水舀进木碗里,一只碗只一勺,绝对不能多。几个少年把碗送到每个人的手中,当所有病了的人手里都有碗之后,陈胜和吴广又逐一检查一遍,确认每个生病个人都没落下之后才说:“吃吧。” 众人端着碗看着陈胜、吴广却没一个人动嘴。 陈胜奇怪的问:“怎么不吃,难道你们不饿?吴广已经把发霉的粮食捡出去了,放心吃。” “胜哥、广哥,你们怎么不吃?” 吴广:“等你们吃饱了我们再吃。” 这句话引来来一片唏嘘之声,就这么点东分给五六十人吃,能吃饱才怪呢。 “胜哥、广哥,多日来两位哥哥为照顾我们受尽苦累,两位哥哥对我等恩同再造,我等若侥幸活命,定会以死相报!两位哥哥一起吃,咱们要饿一起饿,要饱一起饱!” 众兄弟:“要饿一起饿,要饱一起饱!” 陈胜感动的说到:“兄弟们,经历此等磨难我等就入手足兄弟一般,假如谁将来富贵了,大家相互不要忘记了!” 第677章 陈胜王 少年甲低声说到:“我们被困在这里,眼看着不能如期到达渔阳。失期当斩,我们谁也跑不掉。命都要没了,哪里还有将来的富贵啊。” 少年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窝棚里传出低声的哭泣。少年甲的话一点都没错,现在整座营地内的九百来人的脑袋上都悬着一把利刃。 吴广:“贼老天,就不能停一下嘛!” 而陈胜却说:“唉!你们就像是屋檐下的燕子、麻雀,一辈子只想着在别人的屋檐下躲避风雨,可你们想一想,别人的屋檐能给你一世的安宁吗?你们这些燕雀怎么能理解鸿鹄的远大志向呢!” 吴广:“难道你想?” 陈胜:“你我仔细商议一下如何?” 吴广:“好。” 俩人安抚好众人,又让那几个少年看护着这帮兄弟,随后哥俩来到无人之处。 陈胜对吴广说:“如今逃走也是死,不如造反干一番大事业,成了就是王侯将相,不成也就是个死罢了。同样都是死,与其窝窝囊囊的死,不如轰轰烈烈做一番大事!” 陈胜:“你说得对。天下受狗皇帝统治之苦已经很久了。我听说胡亥是嬴政的小儿子,本来不应该他来当皇帝,应该继位的是太子扶苏。太子扶苏因为屡次规劝嬴政实施仁政的缘故被嬴政不喜,嬴政就派他领兵在外戍守边疆。嬴政死了之后,胡亥和李斯赵高狼狈为奸,陷害太子扶苏,最后胡亥当了皇帝。” 陈胜:“扶苏不是战死在西域了吗?” 吴广:“我听人说胡亥本来是派崔固赐死扶苏的,现在各地私下风传胡亥写得赐死扶苏、蒙恬、冯去疾、魏缭、段烈的诏书就在太子妃手上。要我看,定是胡亥逼迫扶苏自裁,扶苏没办法只得和胡亥妥协。胡亥为了让自己继位名正言顺,于是编造了扶苏等人战死的消息,其实胡亥是在骗天下人嘞!” 陈胜:“管他是真是假,反正咱们想造反就必须把胡亥搞臭。老百姓都知道扶苏很贤德,都知道他为大秦战死了。可是咱们要是告诉百姓扶苏其实是被胡亥害死的,你说百姓们会不会反对胡亥?” 吴广:“一定会。” 陈胜:“我还想到一个人,他就是项燕。项燕原是楚国的将军,为了楚国屡立战功,而且爱兵如子,很受楚国人爱戴,直到现在楚人也没忘记他。如果我们冒用太子扶苏名义,向天下百姓发出的号召,就说为太子扶苏复仇,祛除暴君胡亥。同时用项燕的名义号令造反的百姓,如此一来,应该会有很多人响应。” 吴广:“你想得太好了,这样我先去占卜一下问问吉凶。” 陈胜:“我记得病着的兄弟中有一个就会占卜,咱们找他。” 哥俩兴冲冲的找到那人,那人心中感激这哥俩的照顾,而且他也揣测出哥俩的意图,于是装模作样占卜一番之后说道:“你们的事都能成,能够建功立业。不过,你们最好再向鬼神问问吉凶。” 陈胜:“问鬼神,怎么问?” 那人招招手,陈胜、吴广弯下腰身,三颗脑袋碰到了一起。 第二天,雨还在下,县尉也没回来。陈胜和吴广带着十几个人走出营地。临出门的时候,那老卒意味深长的对陈胜、吴广说:“今天就要断粮了。多打些鱼,可以晚点回来。” 陈胜:“伍长,你的话陈胜记住了,你的情意,陈胜也记住了。” 老卒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中午时分,雨小了一些。老卒看到陈胜、吴广领着那些人又回来了,于是问道:“回来了?鱼呢?” 陈胜把一筐鱼放在老卒面前说到:“今天运气好,抓了不少鱼,伍长拿几条去吃吧。” 老卒奇怪的看看陈胜和吴广,心说这俩傻小子怎么不跑呢。算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怎么做是他俩自己的事。于是老卒拎起几条肥大的鱼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进去吧,兄弟们都等着你们呢。” 陈胜点点头领着一帮人走进营地。老卒把几条鱼扔给身后的戍卒说到:“收拾收拾,待会炖了它。” “得嘞。” 这烦人的雨没完没了,老卒看着雨幕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伍长,快来看!” 老卒回头一看,只见手下戍卒手上拿着一块白绸子,而这白绸子上有三个鲜红的大字,“陈胜王”。 老卒大惊失色,立刻将绸子抓过来塞进自己怀里。 老卒:“哪来的!” 戍卒:“在鱼肚子里,我刨开鱼肚子就看到了。” 老卒:“就当啥也没看见,千万不要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戍卒吓得脸色发白,赶紧点头答应。但是,老卒不知道,此时的营地内,有不少人从鱼肚子里发现了写着陈胜王三个字的白绸子 一时之间,营地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人们看到陈胜的时候没了从前的亲热却多了几分敬重。 到了夜晚,雨还在下,县尉还没回来。躲在营门哨搂内打瞌睡的老卒突然听到了黑夜的雨幕中传来非男非女似真似幻的声音。 “啾啾!大楚兴,陈胜王!大楚兴,陈胜王!啾啾!” 老卒吓得跪在哨搂的地上不断磕头。 “神啊,我听见了,大楚兴,陈胜王!” 不仅老卒听到了,营地内很多人都听到了。第二天早晨,戍卒中到处议论纷纷,每当陈胜走过之后,很多人都对陈胜指指点点。就在这时,县尉带着粮食回来了。 第678章 轻取陈县 县尉催马走进营门,他抬头看见这么陈胜、吴广在营内走来走去,其他人则在他俩身后议论纷纷,县尉不由得心中有气。他指着陈胜、吴广骂到:“你们两个贱坯,不去看着那些要死的人却在这里乱转作甚!” 吴广:“县尉,兄弟们没粮了,都饿着呢。” 县尉指着身后的牛车说:“本官不是带着粮食回来了吗?不过粮食太少,只能给身体好的人,那些病着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吴广:“县尉怎么说这么无情的话,难道县尉想要看着那帮兄弟活活饿死不成!” 县尉冷笑一声说到:“就算不饿死也活不了,不如早点去死!” 吴广:“既然是这样,那就求县尉开恩,让这帮我等各自逃命去吧。” 众人跟着说道:“求县尉开恩,准我等各自逃命!” 县尉大怒拔出长剑指着吴广说到:“你竟敢蛊惑人心对抗朝廷,你想造反吗!来呀,把他给我绑起来吊到旗杆上去!” 两个士卒冲过去把吴广绑住手脚随后拖到旗杆下,县尉冷笑着说到:“吴广,本官看你为人聪明所以让你当了屯长,不想你小子竟然敢鼓动其他人造反,今天你是活不成了。不过本官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的,本官要把你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你们这帮贱民都给本官听着,谁若敢再说逃走,吴广就是你们的下场!来呀,先用鞭子抽吴广三百下,然后再吊起来饿三天!” 俩个士卒把吴广绑在旗杆上,随后抡起鞭子狠狠抽打吴广,吴广并没有惨叫而是大声喊着:“胡亥残暴无道,欺压百姓,残害良善,祸国殃民。他本不应该是皇帝的,是他把太子扶苏残害致死,他是篡位的!胡亥不爱惜百姓生性残暴,我们没活路了,反了吧!” 县尉一听大惊,他翻身跳下马来举起长剑就冲向吴广。 县尉:“你这个混蛋,你想害死本官吗,看我不杀了你的!” 吴广一向关心别人,在这帮贫民中恨的人心,如今县尉要杀了吴广,众人早就怒火中烧了。 陈胜一看时机已到,他大吼一声:“杀了狗官,反了大秦!” 陈胜话音刚落,他身后蹿出一道人影直奔县尉而去,县尉的酒还没完全清醒,此时双脚踩在又湿又滑的地上整个人左摇右晃,速度绝对比不上那个飞奔而来的人。 那人默不作声蹿到县尉身后飞起一脚踹在县尉后背上,县尉猝不及防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手中长剑也脱手而出。那人纵身跳过去捡起长剑后高高举起,右脚狠狠踩在县尉的后背上。 陈胜:“葛婴,杀了他!兄弟们,杀了这帮狗官!” 踩着县尉的人叫做葛婴,他和陈胜是同乡也是发小,葛婴不善言辞但是对陈胜却是忠心耿耿,别看平时和陈胜不远不近的,关键时刻陈胜还得靠葛婴。 葛婴大吼一声一剑劈下,县尉的人头滚出老远,众人一看大喊一声冲向带队的官吏,眨眼之间这些官吏便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葛婴这一剑起了关键作用,因为就在县尉要杀吴广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犹豫,可是葛婴这一剑劈下,那些心存侥幸的人也死了心。 失期当斩是不假,但是可以套哇,可如今杀了县尉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这就是造反,所有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要被大卸八块、诛灭三族,活路被堵死了,这些人也就铁了心跟着陈胜、吴广造反了。 杀了县尉和官吏救下吴广之后,陈胜将众人召集到旗杆之下。陈胜挥舞着长剑喊到:”各位兄弟,我等被狗皇帝逼着背井离乡去戍边,这本来就是很悲惨的事情。可是这狗皇帝太过狠心了,我们本来没有耽搁路程,可是因为这场大雨误了期限,误了期限按律当斩,可这过错不在我们在老天啊!老天的过错,凭什么要算在我们身上!这不公平!兄弟们好好想想,就算我们不延误期限,不被杀头,但将来戍边死去的肯定也得十之六七。我听乡间长者说过,大丈夫不死便罢,要死就要名扬后世,王侯将相难道都是特么天生的吗!我告诉你们不是,他胡亥能当,咱们也能!兄弟们,如今我们走投无路了,造反是个死,不造反也是个死,反正都是死,那还不如造了狗皇帝的反,杀了狗皇帝和那帮狗官,这样就没人欺负我们了。兄弟们,你们愿不愿意?” 众人被陈胜的话刺激的热血沸腾,他们异口同声地吼到:”我们心甘情愿地听凭胜哥差遣。“ 陈胜刺啦一声撕开衣袖露出右臂大喊:“大家都照着我这样做,咱们从现在开始就造反了。大家记住,我们造反不是为了自己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免受胡亥、赵高的迫害,我们要杀了胡亥、赵高,为冤死的太子扶苏报仇。我已经派人和项燕将军的儿子项梁通信,公子项梁打印和我们一起造反!” 吴广:“兄弟们,我们一起跟着陈胜,杀了胡亥这个狗皇帝!大楚兴,陈胜王!” 众人大吼:“大楚兴,陈胜王!” 众人筑起高台既祀天地,用县尉和官吏的人头作祭品。陈胜任命自己为将军,吴广做都尉。众人削杆为矛,冒雨杀向大泽乡县城。由于事出突然,县城毫无防备,被陈胜、吴广轻易攻克。 陈胜、吴广在此补充之后立即攻打附近的蕲县。陈胜、吴广的运气很好,蕲县之战也轻松获胜。 接连两场胜利让陈胜吴广声名大噪,所属部下也信心大增。稍事休整之后,陈胜派葛婴率兵攻取蕲县以东的地方。葛婴表现出了非凡的军事天才,他率领义军连战连捷,接连攻克铚、酂、苦柘、谯等几个地方。,陈胜、吴广知道消息后大喜过望,随即挥师跟进。起义军他们一面进军,一面不断补充兵员扩大队伍。 等起义军到了陈县的时候,已经从当初的九百人发展成为拥有兵车六七百辆,骑兵一千多,步卒近十万人的大军团。 此时,陈胜名分散各处得部队向陈县靠拢,这支秦朝末年第一支起义军第一次合兵一处攻打一座大城。 陈县是陈郡的郡治所在之地,这地方就在现在的河南淮阳,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都城。据传陈县是太昊伏羲氏和神农氏之都,两大太古之神的首都当然非同一般。春秋时这里是周王室分封的陈国,在当时也是一大诸侯国,跟齐国不相上下。后面这个陈国被楚国吞并改为陈县。到了战国末年,楚国被秦国打得步步后退,楚襄王被逼把首都迁到了陈县由此改陈县为陈都。 等到了白起攻楚的时候,陈县这地界就正式划归大秦了,秦昭襄王把韩国遗民安置在陈县。等到嬴政登基横扫赵、魏、韩、燕之后,正准备攻楚的时候,陈县的韩国遗民造反了。于是秦王赵政派昌平君芈启前往陈县平息反叛,可昌平君去了陈县后也反了(参看本文408章),这直接导致李信的二十万攻楚大军腹背受敌,第一次攻楚失败。 嬴政无奈之下急调君侯白宣,并亲自请老将王翦出山这才力挽狂澜收复陈县。为了攻楚,嬴政还亲自到陈县坐镇。由此可见,陈县的地理位置何其重要。这座历史悠久的都城,城池规模也比一般的郡城要大得多也坚固得多。 大秦一统天下之后,陈县的战略地位有所下降,渐渐地不再被大秦黑冰台重视,于是那些反秦人士纷纷返回陈县隐居。张耳、陈馀等人也都住在这里。陈胜、吴广选择攻克陈县,就是为了把陈县当做起义军的基地。 当然,陈县也是陈胜心目中理想的国都所在地。陈县虽然战略地位下降,但仍然是沟通南北的交通要道之一,也是物资囤积转运之地。更重要的是,嬴政当年住过的行宫依旧巍峨壮丽,陈胜可以直接拿过来做王宫。 面对陈县这样的大城,陈胜吴广都觉得必须把全军集中起来才能攻之克之,可战斗一打响就让陈胜吴广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里的郡守、县令等主官不知道啥原因都不在城里,只有留守的郡丞领兵与起义军在城门下作战。一座郡城里能有多少兵,战斗的结果是陈县的兵被一拥而上的义军瞬间淹没,郡丞连豪言壮语都没喊完就被十几把长矛穿身而过死于城门之下,起义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城中。 陈胜直到进了嬴政的行宫之后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拉着吴广和葛婴说到:“被六国视为虎狼之师的秦军到哪去了?那打遍天下无敌手,能把匈奴打得望风而逃的无敌之师到哪去了?我们打败的是秦军吗?” 这三个问题就连吴广和葛婴都没法回答。 第679章 蛇挡道儿咧 事实证明,陈胜、吴广选择陈县做为根基之地那绝对是无比英明正确的。因为就在起义军进入陈县之后,就有两位名士主动前来拜见陈胜,这俩人一个叫张耳,一个叫陈余。 张耳是原魏国大梁人,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有食客三千,张耳就是其中之一。 陈余也是魏国大梁人,好儒术,和孔子的八世孙孔鲋有交情。按照年龄来说张耳大陈余小,于是陈余把张耳当父辈侍奉,两人遂成忘年之交。 秦始皇灭魏的时候,张耳正在外黄任县令。等到大秦一统天下后,当时的丞相王绾听说张耳、陈余是魏国名士,于是奏请嬴政诏准,悬赏千金求捕张耳,五百金求捕陈余。张耳和陈余不得不更名换姓,一起来陈县(在外黄之南一百零五公里处)当了杂役,干着看门及清洁卫生等事。俩人为了不暴露身份也算是忍辱负重了,后来朝廷加重悬赏继续求捕两人。 这二位来了个贼喊捉贼,号召周围百姓一起来抓通缉犯,这才避开嫌疑。忍辱负重的两位反秦志士终于等来了希望,当陈胜吴广的队伍一进城,张耳和陈余就穿着长袍戴着高冠来求见陈胜。 陈胜、吴广和部下们都曾听过这二位的大名,但却没见过面。如今这俩主动找上门来,陈胜、吴广自然很欢喜。 这二位都是有才华也有能力的人,最主要的是俩人都是读书人是名士,他俩的加入让陈胜吴广领导的这支贫民组成的队伍终于有了自己的参谋人才。也就是说,政治权利集团有了自己的大脑。甭管这大脑是不是好使,但有总比没有强。 借着起义军在陈县休整的机会,陈胜召集当地的三老、豪杰议事,议事的内容就是接下来该干点啥。 说实话,最初跟着陈胜吴广造反的那些人如今也都淡了不小的官,手下多多少少也有上千兵马。这帮差点被饿死被砍脑袋的贫民,如今一个个穿的溜光水滑,吃的脑满肠肥。再加上占了陈县这么大的城,于是很多人忙着抢房子、抢地、抢女人,没人再提攻进咸阳的事情。陈胜其实也挺知足的,如今的日子比他种地的时候强强百倍不止了。 可是陈胜还算清醒,他知道造反这事不干则已,一干就必须干到底。他也清楚自己造反之所以这样顺利是因为待在关中的胡亥还没反应过来,各地百姓被官吏们压榨的太狠了,都恨不得杀了这帮贪官污吏,所以有些城池根本没用起义军打,城里的百姓就把县令啥的给剁把了。 可是如今占了陈县就不一样了,因为目标太大了,本来陈胜吴广就是第一个举旗造反的,胡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俩的,如今起义军规模越来越大又占了陈县如此重要的城池,现在的起义军就好像漫漫黑夜中的一根火把一样耀眼,早晚会招来胡亥的疯狂镇压,所以必须想出应对的办法来。 陈胜的应对之策有两个,一个是以主力西征,偏师略地,向西、北、南方向三面出击,以此扩大势力范围。 陈胜任命吴广为假王(假为代理之意),监督诸将向西北攻击三川郡郡治荥阳(今郑州西北),以便打开进攻关中和咸阳的大道。命宋留向西南进攻南阳郡(其治所在宛城,今河南南阳市),以通过武关进攻关中。命令武臣和邵骚、张耳、陈余北攻赵地,命周巿北攻魏地,命令葛婴向南攻打九江郡。 第二招就是召集三老、豪杰议事,这才有了这次会议。 会议是在嬴政的行宫内举行的,当陈胜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三老中站起一位满脸褶子牙都掉光的老头。 老头连咳嗽带喘的对陈胜说:“将军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社稷,功高,应该为王。何况您还要统御群雄和暴秦血战到底,不立为王怎么行呢?愿将军立为楚王。” 这老头说的虽然有些奉承,但也然众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符合当前的形势。陈胜听了也很高兴,造反之初不就说过嘛,大楚兴,陈胜王。现在不正是时候吗? 就在陈胜想要答应的时候,张耳站起身说到:“将军先莫急于称王,当务之急应该是引兵西向,攻克函谷关,并在此与秦军对峙。与此同时将军要寻找六国王族后人并立他们为王,如此做是为秦多树敌人,为我们多找盟友。趁着秦军和各国开战的时候,将军趁势攻占咸阳,生擒或斩杀胡亥,从此将军位居咸阳号令诸侯。将军试想,诸侯是因为您而复国且重新称王的,他们自然对您是感恩戴德。您以德服之,则帝业可成矣。所以此刻您一人称王,只怕各国王族后裔不肯跟随将军啊。” 陈胜听候心中不爽,他站起身说到:“两位先生所言虽然不差,但我觉得未免过于谨慎。暴秦横征暴敛,残害百姓已经激起民愤,此时更应该高举义旗,振奋群雄之心。我起义的时候六国王族都在干什么?他们都缩在角落里自保,反而是我这个贱民心系天下心系百姓,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第一个造反,我不称王对得起兄弟们吗!我意已决,称王!” 张耳再不多说立刻从反对派变成了支持派,几天后陈胜自立为王,号为张楚,取张大楚国的意思。陈胜称王的时候距离大泽乡起义才不过一二十天。 陈胜起义和称王的消息传出后,各地受尽秦朝官吏之苦的人们,纷纷杀掉当地的秦朝官员以响应。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赵、齐、燕、魏等地方都有人打着恢复六国的旗号自立为王。 就在陈胜自封为王,并封官许愿,排兵布阵的时候。在丰县西边的涸泽地带,一只几十个人组成等队伍刚刚停下来生火做饭。 这几十个人是被征调去咸阳修建阿旁宫的沛县民夫,既然是沛县民夫押解人自然是大名鼎鼎的泗水亭长刘邦了。现在刘邦在沛县绝对是个名人,这主要是因为押解民夫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每次都少不了他,有时候甚至县尉都把差事推给刘邦去干。 总而言之刘邦现在过得很惨,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刘邦就是吃的比鸟还少干的比牛马多,刘邦心里要是高兴才见了鬼呢。 这次的差事更让刘邦闹心,拢共百十来人的队伍刚走到丰西泽这里就剩下四十多了,照这样下去没等到哈谷关这人就都跑没了。 刘邦郁闷的不行不行的,可这也没办法啊,他虽然对这些民夫挺好的,可是谁也不想死在修阿旁宫的工地上呀。再说干那活也没钱粮可赚,吃喝穿还得自己负担,不跑等着啥呢。这时候就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刘邦平时再讲义气也没法让这些人慷慨赴死哇。 刘邦:“特么的,平时对你们这么好,可你们一个个都偷偷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特么的,樊哙,拿酒来!” 樊哙把酒囊扔给刘邦,刘邦借助拔掉塞子往嘴里猛灌,一口气就喝了半袋子。 刘邦:“嗝,噗!娘咧,你们看着俺干啥?别打量俺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是想等俺喝醉了睡着了你们好跑。你们这帮没卵子的怂蛋货,你们都给老子滚,滚!老子不管你们了,老子要痛痛快快的喝酒!” 樊哙:“三哥,你说啥胡话嘞,你把他们都放跑了咱俩咋办咧!” 刘邦:“不放能咋地,我又不能杀了他们,乡里乡亲的下不去手哇!让他们都走吧,咱俩也跑吧,好歹能保住命。就是,就是对不住你嫂子,呜呜呜呜~~~~~” 刘邦说到此处,禁不住悲从中来他抱住樊哙嚎啕大哭,樊哙这个硬汉被刘邦这么一闹,也不由得心中一酸掉起眼泪来。 这时一个长着三角眼的汉子靠近刘邦樊哙,他捡起刘邦扔在地上的酒囊喝了一口随后说到:“亭长想去哪里?” 刘邦:“我金陵找我家萧何大哥去。” 三角眼:“我们都愿意跟着亭长,反正只要不去咸阳厅长去哪我们就去哪!” “亭长去哪我们就去哪!” 民夫们围了过来纷纷喊着要跟刘邦走,刘邦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然后笑了。 “哈哈哈哈,看来老子比那个胡亥得人心,那个胡亥说话如同放屁,答应我的一直不兑现,老子不跟他玩了,老子去金陵!兄弟们,喝酒!” 一帮人连吃带喝之后,一个个东倒西歪。所谓酒壮怂人胆,反正也睡不着,于是刘邦大吼一声:“走嘞!” 他领着一帮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啥的兄弟摇摇晃晃的走在返回沛县的路上。当然喽这里还是在丰西泽中,这地方可没有直道或者迟到,就算土路都没有,而且道路崎岖蜿蜒,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可能跌进路边的沼泽内。为了防止意外,刘邦就让一个不喝酒的汉子在前面探路。 走着走着就听最前面那个汉子一声尖叫。 “娘咧蛇挡道嘞,好大的蛇哇!亭长,咱们有蛇肉吃咧!” 第680章 天意 在这帮人当中刘邦喝的酒最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邦的胆子变得特别的大。他气哼哼的对那个汉子说:“一条蛇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还能干点啥不?闪开!” 说完之后,刘邦一把将那汉子扒拉到一边,随后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樊哙一见赶紧跟上,他是怕刘邦一不小心栽进路边的沼泽中。 刘邦走出百步开外后猛地停住脚步,只见月光之下土路之上,一条大腿粗细长达七八尺通体雪白的大蛇盘在道路中央,这条白蛇头部立起不停地左摇右晃,信子不断在口中吞吐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么大的一条蛇并不罕见,而全身全身雪白的却很稀罕。在这个时代崇尚白色,有黑为贵白为吉的说法,在大秦之前的朝代不乏将白色的动物视为祥瑞的先例。所以,刘邦看到这条大白蛇的时候也不由得被吓出了冷汗。 樊哙还有那个有一双三角眼的汉子来到刘邦身边,俩人一见这情景也被吓得愣在当场。 樊哙:“三哥,要不然咱们别走了在这住一晚上,等天亮了这条白蛇走了之后咱们再走吧?” 樊哙说这话的时候,那帮追随刘邦的民夫也陆续来到,那个先前探路的汉子小声嘀咕着:“刚才还嫌我胆子小,现在也没比我强多少哇。这刘三其实就是没胆子的,他连他夫人都怕,咱们说跟着他能有啥好处?” 这人的话虽然没引起共鸣,但也没人为刘邦辩解,刘邦本就是个豪迈洒脱的性格,再加上喝了这么多酒,哪里受得了别人的讥讽,于是刘邦抽出佩剑大声喊到:“大丈夫仗剑独步天下,有什么可害怕的!” 喊完之后,;刘邦大步来到白蛇面前喝到:“嘟,你这畜生为何拦住我的去路,你若自己让开道路我饶你不死,不然我就砍了你!” 白蛇自然听不懂刘邦的话,但却因为刘邦的靠近引发了白蛇的凶性,这条白蛇对准刘邦的位置猛地一窜,刘邦吓得连忙后退几步才躲过白蛇的突袭。 刘邦身后众人发出惊呼,樊哙大叫道:“三哥,范不着跟一个畜生较劲,我们明天再走就是了。” 三角眼阴阳怪气的说到:“刘三,没那本事就别逞能,命总比脸面重要。” 樊哙是出于好心,可这三角眼却明显有些看不起刘邦了,这种蔑视在刘邦看来简直和啪啪抽他的嘴巴子没啥区别。刘邦就是为面子活着的人,没了面子比杀了他还难受。于是大吼一声,那白蛇猛地冲着刘邦所站的位置窜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邦猛然从另一侧冲出,他飞快地靠近白蛇,不等白蛇掉头便一剑劈下,白蛇直立的半截身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不停翻滚,剩下的半截也不再盘成一团也和上半身一样翻滚不止。大股的鲜血流到了地上,没过多久两截蛇身逐渐变得僵直。 刘邦用剑将蛇身挑起扔到了路边草丛中。 刘邦:“区区一条草蛇能奈我何,兄弟们,跟我走!” 说完之后,刘邦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众人连忙跟上,只有那个三角眼留在最后,他捡了一块石片把那条白蛇的头砍了下来扔在原地,随后拎着蛇身追上刘邦等人。 樊哙一见低声问道:“那它作甚?” 三角眼:“吃啊,难得有这么多的肉哇。” 樊哙咽了口唾沫说:“行,待会找个能宿营的地方把这蛇煮了吃。” 众人走出了几里地,刘邦突然打了个趔趄随后栽倒在地,樊哙忙跑过去一看,发现刘邦是因为醉酒不支倒地睡着了。 众人一见连忙找了一处干燥的草窝把刘邦搁在那里让他睡觉,随后众人点起篝火,一边驱赶蚊虫,一边把那白蛇剥皮剔肉放进锅里煮。 三角眼在路边水中把那蛇皮清洗干净之后小心的搭在里边的树杈上阴干,做完这些之后他把樊哙叫到身边。 三角眼:“兄弟,你想封侯拜将成为开国元勋吗?” 樊哙吃惊的看着三角眼,半晌之后樊哙才说:“谁不想封侯拜相,成为开国元勋。可是就凭我,呵呵。” 三角眼:“凭你肯定不行,但是你只要跟着他就行。” 三角眼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右手指着刘邦。而恰好在此时,刘邦说起了醉话。 “君侯,你我再喝一碗。君侯哇,我后悔当初没投奔你呀,我被胡亥那厮坑了,我现在就是去投奔您的。为了表示我的决心,我还杀了一条白蛇。啥,你跟我说过啥?对了,君侯对我说过,遇到白蛇一定要供起来千万别杀,可是我已经杀了,这可咋办?君侯,您快救救刘邦吧。啥?这是天意,天意是啥意思,啥意思啊?呼噜呼噜~~~~” 刘邦的话断断续续众人听了全都不知所云,那三角眼问樊哙:“三哥说的君侯是谁?难道是白宣白君侯?” 樊哙:“除了白君侯,这大秦还有谁能担得起如此尊称。” 三角眼:“君侯和三哥说的是啥?” 樊哙:“我听三哥说过这事,那是在大秦伐楚之前的事,君侯叮嘱三哥遇到白蛇不可伤害,否则就会遭到天谴。(参看本文第440章)” 三角眼:“你听错了,不是天谴是天意。” 樊哙:“啥天意?” 三角眼:“称王的天意!” 樊哙:“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你想叫三哥领着大家造反?” 三角眼:“胡亥逼得老百姓没活路了,不造反就是个死,造反虽然也会死但却有活的机会,若是成事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樊哙:“就凭我们几个?” 三角眼:“那肯定不行,咱得把三哥的名声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投奔三哥的人就越多。” 樊哙:“可三哥是贫民出身,这能行?” 三角眼:“嬴政不是说自己是神君下凡吗?他可以这样说,咱们也可以。” 樊哙:“你就说到底咋办吧,说别的我也听不懂。” 三角眼招招手,樊哙把耳朵凑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刘邦慢慢睁开双眼,突然他看到好多人围着他,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他,一个个双眼中放射出爱慕和眼神。刘邦不由自主的双手抱胸。 “你,你们想干啥?” 樊哙:“拜见主公。” 众人:“拜见主公。” 刘邦一下子被弄蒙了,就在这时,那个三角眼说话了。 “主公不明白吧,那就让属下告诉主公吧。主公昨晚杀了一条白蛇,然后主公没走多远酒醉倒在地呼呼大睡。属下想着那么大一条蛇别浪费,于是就回去找。可属下到了主公斩蛇的地方却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路边对着白蛇的尸体哭。” 刘邦:“为啥要哭,难道那条蛇是她养的?” 三角眼:“主公啊,你一语中的,那白蛇还真就是这老太太养的!” 刘邦:“那,那要不要赔呀。” 三角眼:“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问老太太为啥哭得这么伤心。老太太说:我儿子被人杀了,所以痛哭。属下就问她:你儿子在哪被杀的,被谁杀的。老太太说:我儿子是白帝子,变成蛇横在路上,没想到被赤帝子杀了,所以不免伤心痛苦。” 属下以为这老太太是个疯子在胡说八道,属下正想把这个老太太赶走,不想这个老太太突然不见了。这还不算,黑暗中还传来老太太的喊声,属下顿时被吓住了。” 刘邦:“老太太喊啥?” 三角眼:“她喊的是:赤帝子受天帝差遣欲成大事,我挡不住你,但赤帝子杀了我儿子这笔债必须得还,赤帝子将来会登基称帝,那就让我儿白帝子夺了赤帝子的江山吧。” 刘邦:“白帝子就是那条白蛇?那么赤帝子就是我?” 三角眼:“正是,主公乃是赤帝子下凡,定会取代大秦建立千秋霸业,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建功立业,誓死追随主公!” “誓死追随主公!” 刘邦:“哈哈哈哈,好,既然那狗皇帝不仁就休怪我刘邦不义,老子反了他娘的。兄弟们,跟着我去芒砀山。” 众人:“誓死追随主公!” 刘邦领着众人直奔芒砀山而去,一路上刘邦他们遇到几只去戍边和去咸阳做苦力的队伍,在樊哙和那个三角眼的鼓动下,这几支队伍里的贫民杀了押解的官差之后大半跟着刘邦躲进了芒砀山。而逃走的那些人也把刘邦是赤帝子的消息传到各处,而此时陈胜吴广造反并占据陈县,陈胜建国张楚自立为王的消息也传遍天,中原大地大江南北揭竿而起,如烽火燎原一般席卷天下。 沛县中的人知道刘邦在芒砀山高举义旗之后,许多人都来归附刘邦。而此时最害怕的 就是沛县县令,为了除掉刘邦,沛县县令命人去请刘邦说是要和刘邦一起造反。结果,县令的计划被刘邦的好友狱吏曹参得知,他让刘邦的发小卢绾跑到芒砀山向刘邦告密。随后曹参和夏侯婴、周勃悄悄地把吕雉和刘邦一家安置到安全的地方,随后串联故交好友做好了准备。 当刘邦领着人回到沛县的时候,二话不费直接杀了县令占据了沛县县城以及周围的地区,如此一来刘邦声名大振没用多久他的队伍就达到了五六千人的规模。于是众家兄弟推举刘邦为沛公,刘邦高举大旗招兵买马,各地义军纷纷来投。半月之后,刘邦率领两万义军出征,兵锋直指彭城。 第681章 天下分崩 就在刘邦准备攻占彭城的时候,陈胜自立为王以及各地民众扯旗造反的消息也被朝廷派人告知各地官府,并严令各地郡县长官做好防范准备。 此时,会稽郡郡守殷通慨叹天将亡秦,准备割据自立。殷通觉得自己的微信不足以令江南百姓臣服,所以他做了一个大胆而又荒唐的决定,他私下里邀请项梁出山并拜他为大将军想让项梁来指挥军队。这个举动无异于引狼入室,与虎谋皮,项梁将计就计带着项羽来到郡守府内,还没说几句话,项羽拔剑而起一剑斩杀殷通以及府内官吏百人,整个郡府上下都吓得趴倒在地,没有一个人敢起来。 项梁召集原先所熟悉的豪强官吏,向他们说明起事反秦的道理,众人都表只愿意跟着项梁造反,于是项梁就发动吴中之兵起事。项梁派人去接收吴中郡下属各县,共得精兵八千人,随后又部署郡中豪杰,派他们分别做校尉、侯、司马。项梁自己做了会稽太守,项羽为裨将。紧跟着,项梁派项羽去巡行占领下属各县。项羽边走边打,没用多久就拥兵五万之众,于是项羽发号施令命全军以及赶来投靠的义军港服金陵,项羽要一鼓作气拿下金陵。 金陵可谓是大秦设在江南的中枢所在,其地位堪比第二国都,拿下金陵,江南便可传檄而定,所以项梁也准许项羽攻打金陵。 而此时传来刘邦准备攻打彭城的消息,项梁闻讯大喜,于是率领八千精兵渡江北上,势如破竹,连败秦军。项梁起义军一路上吸收多支起义军,当项梁大军抵达彭城和刘邦军会师之后,两只起义军加起来总兵力高达十万众,光项梁的部队就有七万之众。 项梁、刘邦联军合兵一处围困彭城,在此之前项梁自封上将军,刘邦心甘情愿的接受项梁的指挥。 此时的大秦各处造反之势如干柴烈火,各地义军杀官造反的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六国遗族也趁机而出纷纷复国。 陈胜起义称王后,被秦朝贬为平民的原魏国宁陵君魏咎赶到陈县追随陈胜。于是陈胜将魏咎留在陈县,派原魏国人周市带兵夺取魏国旧地。周市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拿下了魏国旧地,部下想拥立周市做魏王,但周市不肯,声称必立魏咎为王。 周巿派人去陈县迎魏咎,开始陈胜不放,但周巿一连五次请求,陈胜终于答应。秦二世元年十一月,周巿从陈胜处迎回魏咎,魏王定都临济(今河南封丘县东)标志着魏国复国,魏咎为魏王,周巿任相国。 就在周巿平定魏地后,他率军继续东进到战国时齐国旧地狄县。大秦狄县县令率军民固守县城。原齐国王族田儋和堂弟田荣,趁机率领家奴杀死县令。田儋说自己是齐王同族,因此自立为齐王,率兵击退了周巿。之后田儋趁势率领起义军东进夺取了齐国旧地,齐国复国。 陈胜在陈县称王建国后,陈胜派武臣为将军,以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率三千精锐北攻赵地。 秦二世元年八月,武臣自白马(今河南滑县东北)渡过黄河,一路扩充军队得兵数万人,武臣被立号为“武信君”。武臣率军攻占赵地十余城,并杀了所下之城的大秦官吏,于是赵地剩下的城池都据城坚守不降,武臣于是转向东北方攻打范阳(今山东梁山县西北)。 范阳人蒯通游说秦范阳县令向武臣投降。之后蒯通又作为范阳令的使者劝说武臣,让他接受范阳令的投降封其为侯,然后让范阳令到燕赵之地驰游,给那些不降的城池看看。蒯通说如此以来燕赵之地的城池自然都会不战而降,可以传檄而定千里之地。武臣听从了蒯通的计策,让蒯通赐给范阳令侯印,赵地的各地听说后,有三十多城不战而降武臣。 武臣整顿军队之后,率军包围邯郸,本想着能够轻易取胜,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子。大秦邯郸郡尉周力率领邯郸军民死战不降,武臣一路狂歌猛进,没想到在邯郸城下折戟沉沙。 接连十天血战,邯郸城依旧固若金汤,而起义军则是横遍野。武臣面对邯郸城一筹莫展。 还是张耳给武臣出了个主意,他告诉武臣这个周力心中眷恋一个女子,那女子就是大秦君侯白宣之女,大秦太子妃白紫烟。如今太子扶苏被胡亥害死,白紫烟成了小寡妇,周力的机会来了,可以以此为借口说动周力反秦。 武臣认为这事行,于是派张耳去见周力。张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周力,不过周力提出一个条件,周力及其所部既不归顺陈胜也不归顺大秦,周力要占据修鱼周围十城之地。他是要凭自己的实力杀进关中,弄死胡亥然后亲自把白紫烟接回咸阳。至于把紫烟接回咸阳之后咋办,周力没说不过张耳算是看明白了,真到那时只怕是白紫烟说咋办就咋办了。 反正不管怎样,只要周力离开邯郸就行。邯郸时赵国故都,是武臣必占之地,周力若是不降那就只能死战到底,其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这是武臣不愿看到的,所以说这个结果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 三天后,周力率领五千秦军撤出邯郸进驻修鱼城。武臣率军进入邯郸。可以进入邯郸,武臣的心就变了。 张耳、陈余因为陈胜没采纳他们的计策,而且只任命他们做校尉所以怀恨在心。他俩一起劝说武臣自立为王。这正合武臣的心思,于是武臣自立为赵王,定都邯郸,封陈余为大将军,封张耳为右丞相,而封邵骚为左丞相。 陈胜得到了武臣自立为赵王的消息后大怒,他原想杀尽武臣等人的家眷,但是上柱国房君蔡赐劝陈胜说,现在强秦尚在,如果杀了武臣等人的家眷等于又给自己制造出一个劲敌,不如乘机祝贺武臣,同时让他们赶快带兵西攻秦地。 陈胜认为蔡赐说的对,于是就把武臣等人的家眷软禁在宫中,封张耳之子张敖为成都君。随后陈胜派使者前往祝贺武臣称王,并命令他们发兵向西攻入函谷关。 但张耳、陈余又劝赵王武臣说:“大王您自立为赵王,陈胜是不愿看到的,只不过是为了让您替楚国去西攻强秦才来祝贺。一旦楚国灭了秦,陈胜必然来攻打赵国。希望大王不要向西进兵,而是北略燕地、代地,南收河内之地(今河南黄河以北地区,即秦河内郡一带),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武臣认为有理,于是没有向西进兵,而是派韩广攻燕地,李良攻常山郡,张黡攻上党郡。 韩广攻下燕地后,在当地民众的支持下也学武臣的样子,自立为燕王。赵王武臣大怒,率张耳、陈余进攻燕国。但是武臣一次微服出行时被燕军捕获,张耳、陈余数次遣使交涉使者都被杀。幸而赵军中有一小卒,自告奋勇出使燕营,声称燕将如杀了武臣则遂了张耳陈余心愿,武臣才被放回。 李良平定了常山郡后,赵王武臣又命他攻打太原郡。李良率兵至石邑(今河北石家庄市西南),秦兵扼守井陉关(今河北井陉县东南),李良不得前进。秦将诈称秦二世派人给李良一封信,在不封口的情况下递给李良,劝李良投降为秦效力。李良不信,但又无法破关,就返回邯郸请求增兵。 秦二世二年,李良回邯郸时于途中遇到武臣的姐姐外出,她的随从有骑兵百余人。李良误以为赵王外出,拜伏于路边。武臣的姐姐酒醉,不知李良是大将,仅派骑士来答谢。李良平时自以为是显贵,这次觉得在自己的随从面前丢了脸。此时其随从中有一人又在其中挑拨,而李良先前得到劝降的秦书后本就有些动摇,于是李良大怒,杀了武臣之姐,率军袭击邯郸。邯郸方面毫无防备,一时间赵王武臣和左丞相邵骚均被杀,张耳陈余因耳目较多而逃出。 张耳、陈余收集军队,得数万人。其门客中有人劝张耳说,张、陈二人都是外国人,只有立原赵国王室之后才能于赵国立足。于是在秦二世二年端月(即正月,秦避始皇讳改正月为端月),张耳、陈余立原赵王后裔赵歇为王。李良率兵攻打陈余,被陈余击败,最后李良败投降了章邯。 至此,关东六国除了韩国还没之外,其余楚、魏、齐、赵、燕均已复国。只不过此楚非彼楚,此燕非彼燕,除了张楚和燕国的王都不是原来六国王族子弟之外,其余三国的王算是根红苗正、正经八百的王族后裔。 嬴政辛苦血战统一的天下,如今又恢复了割据的局面,各位诸侯现在都想着恢复故国抢占地盘壮大大势力,就是没人想想大秦还在,大秦的皇帝还在咸阳。 别人可以不想这事,陈胜可不敢不想,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对陈胜这第一个造大秦反的人,胡亥是绝对不会轻饶的。所以,陈胜调集大军命吴广督军西征。没想到,大军还没攻到函谷关,就被三川郡郡守李由挡在了荥阳。 第682章 兵败戏地 荥阳为中原重镇,吴广的西征军攻打到荥阳城下时三川郡郡守李由凭坚城固守,吴广久攻不克只能将荥阳团团围住,双方的战斗呈僵持状态。 西征大军受阻荥阳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已经称王的陈胜此时心里有了更高的目标,那就是杀了胡亥取而代之成为天子成为皇帝。但是荥阳之战成为了陈胜实现皇帝梦的第一块绊脚石,于是陈胜急眼了。 陈胜任命陈县的贤人周文为将军向西攻打秦地。周文曾在项燕军中当过视日,也就是推算时辰吉凶的官员,他侍奉过春申君黄歇,自称懂得兵法。在接受陈胜授予的将军印之后,周文率师西向攻秦。 项燕活着的时候他身边的将领也不少,但唯独没有周文,项燕也从未让周文指挥作战过,由此可见周文自称懂得兵法也仅仅是自称而已。不过周文是个有头脑的人,他在出征之前写了封信派心腹之人送给了驻扎在修鱼的周力。 周文在信中对周力大事奉承,把周力夸成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的栋梁之才,在一大片阿谀奉承之词后面,周文笔锋一转赞扬了周力对白紫烟的一片痴心,最后说希望周力能够协助周文攻入函谷关。 没用多久,周力回信周文答应了周文的请求,周文大喜过望随后在陈胜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定会在一月之内杀进咸阳,砍了胡亥的脑袋。陈胜听罢也很高兴,陈胜当即拍桌子告诉周,文若能在一月内杀进咸阳,就封周文做武安君。 跟打了鸡血似的周文和周力商量好计策之后,率师绕过荥阳直奔函谷关。周文一路扩充军队当到函谷关时,已经有战车千乘,士卒数十万。而周力已经先于周文抵达函谷关下,并用秦军的身份骗开关门攻占了函谷关。至此,关中门户洞开。 周文率领大军到达函谷关后稍事休整,随后命周力率所部坚守函谷关以保证周文大军的退路安全。做好布置之后,周文于秦二世元年十二月兵出函谷关,一路攻击前进直到戏地之后才将军队驻扎下来。 戏地就在现今陕西临潼,其地位于关中平原之东,南接蓝田,北接阎良,西北接连咸阳。 此地自周朝以来就一直为京畿之地,处于华夏政治、经济、文化活动的中心地带。烽火戏诸侯发生地骊山,华夏第一位皇帝的陵寝秦始皇陵全都离此不远。换句话说,周文的大军和咸阳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函谷关外杀声四起,义旗遍地,而待在大秦国都咸阳城内章台宫的秦二世胡亥却依旧过着声色犬马的舒心日子。大秦各地郡县官员不是没向胡亥禀报百姓造反的消息。但是,胡亥在接到各地使者的奏报之后采取的应对之策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胡海没有调兵遣将镇压起义军,而是把怒火撒在那些使者身上。他将各地使者统统下狱并下令严刑拷打,逼着这些使者承认自己说错了。如此做法让后来的使者不得不变换了口风,他们诓骗胡亥都说反民只不过是一群强盗,各地郡县将其一网打尽,如今已经不足为虑了。 胡亥听着如此报告顿时欣喜不已,胡亥作为皇帝为何如此糊涂,其根本原因还在赵高身上。因为那么每当糟糕的信息传递过来时,赵高会竭尽全力把信息截断,即使最终有糟糕的消息不慎传入胡亥耳中,赵高的伶牙俐齿以及胡亥对赵高的绝对信任,也足以让胡亥认定函谷关外的民变,充其量不过是一群流窜的强盗而已,那些说百姓造反的人都是居心叵测,故弄玄虚的坏蛋。 有了赵高的蒙蔽,胡亥把足以倾覆帝国的起义大军看做是普通的强盗闹事,因此就没放在心里,更没有在第一时间派出大军镇压,这让陈胜吴广以及各地起义军可以毫无顾忌的攻城掠地。 函谷关外的百姓一直对大秦没有认同感,加之秦二世上台后的横征暴敛和酷法治民加重了百姓的负担,百姓活的连猪狗都不如,心中郁集的愤怒终于发泄。这也是陈胜吴广能够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陈胜吴广点起了一把火,天下顿成燎原之势。 如果周文不攻入函谷关的话,这严峻的形势还可以再用隐瞒一段时间,可如今起义军都快打到秦始皇陵了,这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赵高这才对胡亥说了实话。 胡亥很是愤慨,但事已至此生气有啥用呢。于是胡亥当场把赵高臭骂一顿,命他滚回府中待罪。随后胡亥拜长安君子婴为将,给了子婴十万大军,命子婴抵御周文军。胡亥交给子婴的这十万大军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胡亥新建的五万新军,另有三万咸阳卫戍老兵,再加两万新征调的咸阳士伍。 子婴率领十万大军誓师出征,而此时守卫咸阳的禁卫和咸阳卫戍加在一起不到三万人马。胡亥能征调的关中士伍也仅限于咸阳附近数百里的范围之内。 子婴率领十万大军和周文军战于戏地,因为子婴所部秦军互不统属,胡亥亲军不听子婴调遣,伤亡咸阳卫戍老兵和新征调的咸阳士伍未经磨合相互间配合不好,再加上周文军的兵力是子婴的数倍所以子婴连战连败,不得已退至骊山设立防线抵挡周文军,并派信使向胡亥求援。 秦二世胡亥得报后大惊,因为他现在已经没兵可调了。此时有大臣建议胡亥征调关山大营的军队,关山大营驻扎着十万镇北军精锐,其战力足可扫灭一国。 但是胡亥左思右想之后,最终放弃了从关山大营调兵的打算,因为关山大营的兵全都是镇北军,那是只有白紫烟和赢铍才能调动的。胡亥想要调关山大营的兵就得先得到白紫烟和赢铍的首肯,堂堂大秦皇帝,在国家危难时刻,还得跟嫂子和侄子借兵,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所以胡亥放弃了从关山大营调兵的打算。 此时又有大臣建议胡亥,不能调兵就调将。将关山大营的主将王离调往子婴军中,王离是白宣亲传弟子,有多年镇守边疆和匈奴血战,那绝对是一位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材,周文跟王离绝对比不了。 然而胡亥还是犹豫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胡亥多疑。其实这也不能怪胡亥,因为他最信任的赵高把他骗得最惨,如今胡亥已经到了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地步。 王离的本事毋庸置疑,他一出马定会把秦军快速融合到一起。至于办法嘛不用想都知道,那就是杀了那些不听话的将领。可那些将领领在胡亥看来都是他的心腹,若是被王离都杀干净了,那军队不就成了王离的了吗。王离是白宣的亲传弟子,自小就在白家长大,和白宣的关系十分亲厚,这让胡亥对王离天生就以一种隔阂,于是胡亥拒绝启用王离。 大臣们无奈之下苦苦劝导胡亥,话说得比较直接,那意思是人家都快把你老爹的坟给刨了,你还在这瞻前顾后,你再犹豫下去脑袋都被人家砍了去了! 胡亥一听也害了怕,于是接受了一个折中方案。胡亥任命章邯为少府,并下诏赦免正在骊山皇陵还有修建阿旁宫的刑徒七十万人的苦役,令其听从章邯指挥,抵御周文大军。 胡亥的诏命传到关山大营后,王离哈哈大笑随手把诏命给了章邯,章邯接过诏命看都不看就揣进怀中,随后跟着胡亥派来的使者返回咸阳。 数天后,章邯赶到骊山皇陵,他当场宣读胡亥的赦免诏书,随后当场将七十万刑徒登基造册,发放开铠甲武器军装,并杀牛宰羊犒赏将士。 期间章邯驾驶战车巡视军营,每到一处章邯就大喊:“杀敌立功,封妻荫子,保我大秦,万世永昌!” 七十万刑徒从苦力变成士卒,有了好吃好喝更有军功授爵的刺激,眨眼之间这七十万人热血沸腾,战意冲天。 章邯率军接替子婴,在接替子婴的过程中,章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子婴军中的胡亥、赵高的亲信以临阵脱逃之罪杀了精光。做完这件事之后,章邯命子婴率领还不到两万人的残兵返回咸阳。 七十万如狼似虎并且被军功授爵刺激的双眼血红刑徒大军,在章邯的率领之下和周文大军战于戏地。当七十万大军滚滚而来时,周文立刻被吓傻了,打惯了顺风仗的起义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交战不到三刻便全军崩溃。一战下来周文的数十万大军被杀的四散奔逃,被俘和投降的不计其数。 无奈之下,周文率领六七万残兵退出函谷关,离开函谷关之时,周文对周力说:“还望将军死守函谷关,只要函谷关在将军手中,我楚军就有再次杀进关中的可能,一切拜托将军。” 周力看看周文说实话,周力现在极其讨厌周文,因为当初俩人在函谷关会师的时候,周文提出要亲自率领大军攻入咸阳,让周文留守函谷关。 周力之所以这样要求,除了他自己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为周文考虑。周文没带过兵,如今能指挥几十万人马打到函谷关实在是运气好到逆天。当然喽,这也和各地郡县士兵不是被杀就是逃跑根本没人抵抗有关系。可关中不一样,这是大秦故地,百姓心系大秦起义军是得不到百姓拥护的。而且,咸阳是大秦国都所在之地,咸阳卫戍虽少但却是精锐,那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再加上周文对关中地理并不熟悉,难免会在指挥上出现差错,而周力就不一样。他是九嵕书院武经院的毕业生,又在镇北军中从军多年,参加过灭楚之战和北伐匈奴的战役,自担任邯郸郡尉之后也是常年备战训练部队,是一位有胆有谋的将军。而且他在咸阳多年,对关中地理很是熟悉,若是周力为将进攻咸阳,胜算要比周文为将大得多。 可是周力的要求被周文断然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周力现在身份尴尬既不属于楚军,又不属于秦军。最主要的原因是周文不想让周力分他的功劳,他要平攻入咸阳的战功获取武安君的封号。 可事实往往不遂人意,武安君这个封号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拥有的,周文现在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所以他才言辞恳切的请求周力守住函谷关。 事已至此周力还能说啥,他哼了一声说到:“本将知道了,告诉你家大王,本将守住函谷关可以,但放谁进出可是本将说了算。天下反王不止他陈胜一家,本将就要学学当年的文信侯吕不韦,来个奇货可居。” 第683章 张楚之败 周文知道周力在怨恨自己不让他统兵杀进咸阳,可事已至此说啥都没用了,周文只得离开函谷关驻兵曹阳(亭名,在今河南灵宝东北)收拢残兵并将战败的消息告知陈胜。 而此时,章邯的大军来到了函谷关下。 章邯单人独骑来到关门下要求和周力见面,周力也是一人一马出关相见。没等周力开口说话,章邯就把一卷竹简扔给周力。 章邯:“好好看看上面的字是谁写的。” 周力打开竹简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字出自白紫烟之手。 章邯:“咋样?” 周力:“我只听太子妃和公子赢铍的。” 章邯:“你也算是师尊的弟子,难道师尊的话你不听?” 周力:“师尊?师尊不是死在廷尉狱中了吗?你休要骗我!” 章邯:“我骗没骗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我问你,是不是太子妃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周力:“是!” 章邯:“太子妃有令,封周力关内侯,授前将军,率军镇守函谷关。周力及其所部归上将军白宝节制!” 周力:“遵命!等会儿,上将军谁?” 章邯:“白宝,你不认识啊?” 周力脑海中灵光一现,他说到:“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效忠谁了。” 章邯欣赏的看着周力说到:“难怪太子妃建议太子重用你,你还真是个聪明人。” 周力:“太子!你说的是真的?” 章邯:“哈哈哈哈,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过关追杀周文,你守好函谷关。白宝随后就会派人来告诉你怎么做。兄弟,你小子命真好。当年咱们同期到九嵕书院求学的人中,你是第一个封侯的。羡慕你哇!走了!” 周文在曹阳修整了两三个月,他正要举兵再次攻秦的时候,章邯率秦军杀到,周文再败退至渑池,没等周文喘口气,章邯大军再次追上并将楚军围困在渑池,楚军突围无望士气全无,周文无奈之下自杀身亡。 周文兵败除了贪功心切,指挥失误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其他起义军没有及时救援周文。因为此时各地义军还有六国遗族都在抢地盘,谁也不去支援周文,致使周文军深入大秦腹地、孤军作战,粮草后援,最终失败。 周文兵败自杀的消息传到荥阳之后,围困荥阳的楚军军心浮动,楚军将领田臧把心腹聚集到一起等密谋。 田臧:“周文战败,秦军章邯所部必然很快就到,我军包围荥阳还没有攻下,秦军来后内外夹击我军必败。为今之计,不如派少许兵力监视围困荥阳秦军,以精兵迎击东进的秦军。现在假王吴广骄纵,不懂用兵计谋,我的计策没法和他商量,可是军情如火耽误不得,现在不杀了吴广,恐怕我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其他几个也都同意田臧所说的话,于是几个人诈称奉陈胜的命令动手杀了吴广,并将吴广首级献给了陈胜。 吴广是陈胜的亲密战友,若是没有吴广的支持陈胜怕是也很难成功,陈胜称王之后封吴广为假王,也就是代理王。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吴广是深受陈胜信赖的。 如今田臧杀了吴广,等于是砍断了陈胜的左膀右臂,按理说陈胜应该悲伤和震怒,立刻起兵杀了田臧给吴广报仇才对。但是陈胜的反应却令人大感意外,陈胜不仅没有一点悲愤,不仅没杀田臧,反而是把田臧封为大将军。由此可见,以陈胜为首的张楚争权内部并不团结。 陈胜承认了既成事实,派使者赐给田臧令尹(楚国称宰相为令尹)的大印,让他做统军的上将军。田臧于是命令李归等将领继续在荥阳城下监视围困城内秦军,自己率精兵西去到敖仓(今河南郑州西北)迎击章邯所部秦军。 双方交战后,田臧战死,所部溃散。章邯进兵到荥阳,击败了李归所率楚军并杀死了李归等人。荥阳兵败,盛极一时的张楚军精锐尽失,更可怕的是因为吴广之死导致张楚争权本就松散内部关系变得更加离心离德。而陈胜日益骄奢淫逸,任意处死部下,完全违背了当初苟富贵勿相忘的誓言。 张楚争权内部矛盾重重,争斗不止,其他各方势力守着自己的地盘作壁上观。章邯趁此机会率军兵进陈县,陈胜和章邯展开了激战。 张楚将军邓说率军驻守于郏(今河南郏县),被受章邯部下击败,邓说的部队溃散逃回陈县,陈胜一怒诛杀了邓说。 张楚的另一位将军伍徐率军驻守于许(今河南许昌),被章邯军击败,伍徐的部队溃散逃回陈县。 章邯打败了许县的伍徐后率军猛攻陈县,张楚上柱国蔡赐战死。接着,章邯又进攻陈县西边的楚军张贺部,陈胜亲自出城督战,结果楚军依然战败,张贺战死。 秦二世元年十二月,陈胜退到汝阴(今安徽阜阳),随即又退到下城父(今安徽涡阳县东南),可是秦军仍旧紧追不舍,陈胜不得不再次逃离。 在逃跑时候,因为陈胜不断的催促车夫庄贾,甚至拳脚相加,破口大骂,被打急眼了的庄贾直接爆起一剑砍了陈胜。随后,庄贾带着陈胜的首级去向秦军邀功请赏去了。陈胜死后被葬在砀(今安徽砀山县南),谥号为隐王。 陈胜死后,他从前的近侍、将领吕臣组织了一支头戴靑帽的军队号曰苍头军,从吕臣率军从新阳(今安徽界首县北)起兵,北上攻占陈县,杀死了庄贾,重新将陈县纳入楚军控制。 这时,先去被陈胜派遣西进的宋留军已经攻占了南阳郡,但听说陈胜已死,宋留惶恐,南阳郡又被秦军夺回。宋留不能再西进武关,于是向东回师至新蔡(今河南新蔡),遇到秦军,宋留率军投降。秦军将宋留押送到咸阳,胡亥将其车裂处死。 吕臣收复陈县后,秦军的左右校尉又攻陈,吕臣不敌败走,但又收拾部队准备再起。他和鄱阳的大盗黥布相互联合,反击秦军左右校尉,大破秦军于青波(即青陂,今河南新蔡县西南),再次将陈县纳入楚军控制。 就在章邯率军和张楚军激战的时候,项梁和刘邦早已经攻克彭城,并占领了整个泗水郡以及周边大片地区。本来还要再继续扩大地盘的项梁现在却左右为难起来,因为他接到了各地的求援, 章邯屡战屡胜的消息传到咸阳后,二世胡亥又增派长史司马欣、董翳协助章邯进攻义军。司马欣和董翳的军队向栗县进发,栗县义军赶紧向项梁求援,于是项梁派别将朱鸡石、余樊君率军抵御秦军。不料大败,余樊君战死,朱鸡石兵败逃到胡陵。 随后章邯包围魏王魏咎于临济,楚将项它、齐将田巴率军救援。章邯击败联军,杀死了魏相周市和齐王田儋,魏王魏咎自杀,魏豹逃跑,章邯又追围田荣,田荣不得不向项梁求援。项梁正要率兵救援,不料攻打金陵的项羽也派人来求援,项梁无奈之下派刘邦率军支援项羽。 第684章 攻克金陵 (上) 函谷关外烽火连天,中原大地兵戈四起,长江以北几乎没有一块安宁之地。江北乱成一锅粥,而江南各地起义军经过初期杀官造反到最后归附项羽,很快就形成了以项氏为核心的势力集团,江南各地逐渐平静下来,但唯有江南首府金陵还在战斗之中。 从起义之初到现在,项羽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江南百姓无不追随,项羽现在拥有的土地、人口、城邑、军队、财物都远远超过他的叔父项梁。再加上项羽体魄高大、相貌英俊、勇猛过人、出身贵族,这一道道光环加在项羽身上他想不万众瞩目都不行。 但是霸气四射的项羽却在金陵城下碰了个头破血流,几十万大军围攻金陵将近一个月,除了损兵折将之外,竟然无法撼动金陵分毫。 按照项羽的打算,金陵只需十天就能攻克,攻克金陵之后项羽会率领三万精兵奔赴岭南,迅速占据通往岭南的关隘要道。 但是金陵久攻不下,项羽乘胜拿下岭南的打算落空了。在围攻金陵第二十天的时候,打出了火气的项羽不得不听从叔父项伯之言,派龙且率领五万偏师收复岭南。 此时,南海郡尉任嚣病重,任嚣感到自己离死不远了,于是便把时任龙川县令的赵佗召来向他阐述了依靠南海郡傍山靠海、有险可据的有利地形来建立国家,以此抵抗中原各起义军队的侵犯的谋划。并当即向赵佗颁布任命文书,让赵佗代行南海郡尉的职务。 任嚣特意嘱咐赵佗:“秦政无道,中原扰乱,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 “五岭北来峰在地,九州南尽水浮天。”番禺北控五岭,近扼三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赵佗洞悉防御要领,为了贯彻任嚣的谋划,防止北方战乱南延,加强对岭南的控制,赵佗封锁五岭四关。 所谓四关,即横浦关、诓浦关、阳山关、湟溪关。赵佗同时断绝四道,即从现在的江西进入广东南雄一道,从湖南进入广东连州一道,从湖南入广西贺县一道还有从湖南入广西静江一道。 封锁四关断绝四道的同时,赵佗还下令构筑了捍卫番禺的三道防线,即乐昌一仁化一南雄防线;英德一清远防线;石门要塞防线。如此层层设防,不管中原将来是谁登基做主,其大军想要拿下岭南必须攻克五岭四关然后攻克三道防线,否则休想靠近番禺半步。 赵佗代行南海郡尉职权后,向岭南各关口的军队传达了据险防守的指令。军令有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驻守五岭四关的军队中有不少是来自关中的老秦人,当赵佗的军令下达之后,将士一边封锁道路一边痛哭流涕。很多老兵面向西北长跪不起,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再也没法回到关中故土了,再也看不到渭水清波,章台夕照这样的关中美景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以为当年拿下岭南之后,五十万秦军就留住在岭南,当年的青壮如今已经鬓发斑白,并且在当地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关中虽是故土,但岭南也是他们的家呀,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也割舍不下,因此唯有痛哭一场心中才能好受些。 在做好防御准备之后,赵佗以防止中原的起义军队进犯为由,借机杀了赵高安置在南海郡的官吏们、心腹,换上自己的亲信,经过一番铁血清洗之后,赵佗觉得岭南已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赵佗忽略了一股隐藏的势力,那就是占据沿海各地的白家,在岭南白家的代表人物是白宣的义女,大秦南海侯夫人夷光。 任嚣和赵佗不傻,也知道白家人不好惹,因此早就对南海侯有所防范。但是南海侯织在三年前因病去世,南海侯爵位传给了不到十岁的儿子竈(音灶,是灶君的意思),由于这位灶王爷还小,所以南海侯府大小事务全部由侯夫人夷光说了算。这就等于是,赵佗直接对上了白家的势力,赵佗对白家很是忌惮,采取的是防用兼备,震拉结合的手段。而夷光身后显然有高人指点,所以到目前为止,岭南以赵佗为首的势力和以夷光为首的势力表面上还算相安无事。 岭南的格局变动,是在陈胜吴广起义之后迅速完成的。而项羽在攻打金陵受阻之后,如果能及时派出兵马夺取进入岭南的关隘要道那胜算还是比较大的。不过项羽这个人比较高傲自负,刚愎自用,还有些偏执,属于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也听不进别人的劝说。因此知道围攻金陵近一个月的时间后,项羽才醒悟过来,这才听了项伯的话派龙且收服岭南。可此时,岭南已经断绝了和中原的联系,面对防范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岭南,龙且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在龙且看来,想要攻克岭南拿下番禺非得百万大军才行。 赵佗的军令很是决绝,那就是任何中原兵马人不得进入岭南半步。龙且也曾命令被他擒获的大秦使者捧着秦二世的调兵诏书扣关求见任嚣赵佗,奈何守关将士一概置之不理,惹急了就是一顿弩箭和弩炮,龙且无计可施只得派信使回报项羽。 项羽得报之后大怒,指着金陵城头大骂:“张良、韩信、萧何,待本将破了金陵,定将你三人破腹掏心方解我恨!” 项羽大骂不止,身旁八百亲卫无人敢于劝阻,唯有一身戎装的虞姬上前安抚项羽,项羽这才慢慢消了气。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启禀将军,沛公刘邦率军赶到。” 项羽:“刘邦?就是那个斩白蛇号称自己是赤帝之子的泗水亭长?” “正是。” 项羽:“传他来见!” 虞姬:“夫君,刘邦官拜沛公,又是叔父的左膀右臂,你应该以礼相待才是。” 项羽笑道:“你不懂,刘邦出身贫民,身份卑贱。如今自称赤帝子起兵反秦官封沛公,这就好比乞丐暴富,定然会居功自傲目中无人。我这是要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在我面前他什么都不是。如此一来,他才能为我所用。” 虞姬:“妾总觉得这样不好,可有说不过夫君,那就请夫君不要过于轻慢才好。” 项羽:“你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刘邦领着樊哙、夏侯婴、卢绾、周勃、曹参走进大帐,刘邦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 “沛县刘邦拜见偏将军。” 项羽并没有立刻说免礼,而是慢条斯理的问到:“听说你是赤帝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邦抬起头说道:“将军英武绝伦,气势不凡,定是天神下凡。将军乃是楚国名将项燕嫡孙,世代居住南方。始皇嬴政在位时常说东南有天子之气,刘邦以为应该应在将军身上。故此推测,将军应是水神共工下凡,将军今后应该在军中竖起青龙之旗,如此定有吉兆降临。” 项羽:“哈哈哈哈,说得好,快快免礼赐坐。” 相遇这话说的正是不懂礼数,免礼赐坐这句话应该是君主对臣下说的,可项羽却用在刘邦身上。项羽虽然是项梁的侄子,但官职是个偏将军,而刘邦好歹是沛公,这爵位比项羽大了不少,。再者就是刘邦现在已经五十岁了,和项梁是同龄人,论辈分是项羽的长辈。而且刘邦来此是助战并非划归项羽节制,也就是说俩人没有上下级关系,因此于公于私都应该是项羽先向刘邦行礼才对。所以说,项羽对刘邦的态度是极其无礼的,刘邦身边的樊哙等人已经满脸怒色,可是刘邦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不喜不怒。 众人坐定之后,项羽大咧咧的问刘邦:“刘邦,本将围攻金陵快一个月了,可是却损兵折将不得寸进。若不尽快攻克金陵平定江南,我怎能安心渡江帮助叔父夺取中原攻入关中灭了大秦呢。叔父派你来助我,定然是觉得你能破了金陵。快说,你有何妙计?” 刘邦:“破金陵对我来说,不算很难,但是有个条件将军必须答应刘邦。” 项羽:“你说。” 刘邦:“将军若想尽快破了金陵,那就从现在开始,所有将士均听从刘邦调遣,刘邦所定之事不管将军愿不愿意,都必须答应。将军若能做到这点,刘邦就能在三天内破了金陵。” 项羽:“本将若是不答应呢?” 刘邦:“那也能破金陵,只需留下一员大将,十万人马将金陵死死困住,将军便可率军渡江北上争霸天下了。至于何时能破金陵嘛,怎么也得个三年五载吧。” 项羽:“那不行,金陵是江南首府,水路枢纽,必须今早掌握在我手中。本将答应你,全听你的。三天,三天若不能破金陵,本将就斩了你的脑袋!” 呼的一声,樊哙站起身来,右手按在佩剑上。曹参等人也随之站起身来手握剑柄,项羽一见不仅没慌反而双眼一亮目光中满是嗜血和兴奋。 刘邦站起身对兄弟们说到:“不可无理,坐下!” 樊哙:“主公!” 刘邦:“坐下!” 樊哙等人气鼓鼓的坐了下去,刘邦转身对项羽说:“刘邦愿立军令状,三日不破金陵情愿将此头送给将军。” 项羽:“君子一言。” 刘邦:“快马一鞭!” 啪,刘邦的手和项羽的手拍在一起。 第685章 攻克金陵(中) 刘邦领着兄弟们走在回自己军营的路上,樊哙一边走一边抱怨。 “主公,那项羽明显是看不起主公,这还不算,他还明里暗里露出要对主公不利的意思。主公胸怀广阔能忍了这厮,俺樊哙可受不了这鸟气。主公,我们回彭城去!” 曹参:“樊哙说得对,项羽还不如项梁。他就是个不懂人情、乳臭未干的稚子,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周勃:“都不要说了,主公已经立了军令状,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此时若走,就会让主公背上背信弃义、违抗军令、言而无信的骂名,三白兄细心谋划,我等兄弟辛苦努力才为主公建立起来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主公,你立了军令状难道是有十成把握?” 周勃所说的呃三角兄就是那位给刘邦找了个赤帝子身份的长着一双三角眼的那位男子,三角眼在古代相术中被称为三白眼,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人的姓名,可他又是刘邦成势的大功臣,所以刘邦等人尊称他为三白兄。这人来得突然走的奇葩,就在刘邦攻克沛县之后,这位三白兄喝多了酒栽进城外护城河内,来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把刘邦给心疼的守着护城河哭了三天,不过这样一来就更为刘邦赢得了爱财、念旧、重情的美名。可以说,这位三白兄为了刘邦鞠躬尽瘁绞尽脑汁受尽苦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让人忘不了,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也都喜欢这样只付想出不求回报的好人。所以,每当刘邦遇到难处的时候,都会先响起三白兄。 刘邦紧走几步来到僻静之处,他招手把哥几个叫到跟前,低声说到:“自打三白走了以后,哥哥我就觉得身边没个出主意的人。咱们兄弟若论行军打仗还凑合,若论出谋划策,从哥哥我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棒槌。原本哥哥我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自打跟项梁那个老小子见面之后才发现,哥哥我蠢得不是一点半点哇。你们想想看,一国之君手下就得文臣武将俱全才行,光有武将只能给别人当打手,光有文臣只能给别人当碎催。咱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一步,三白兄好不容易给我找了个那么尊贵的身份,咱要不弄块地当个王都对不起三白兄,跟对不起自己个。你们当哥哥我那么没脸没皮,当我怕项羽那小屁孩呢?告诉你们,哥哥想要的人就在金陵城内。大秦君侯白宣的亲传弟子呀,仨!这特么是多大一笔财富哇,项羽那小屁孩真是眼瞎,放着现成宝贝不要就知道瞎几把打。有这等便宜岂能不占,再说那萧何大哥可是我从小就认的大哥哇,就算为了他我也得豁出命来救哇。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明白没?樊哙,你瞪着俩牛眼干啥,快告诉我明白了没?” 樊哙:“好像,明白了。” 曹参:“主公这样一说我也明白了,能把项羽挡住将近一月之久的定是韩信,统兵之能可见一斑。金陵被围困了这么久,城内百姓丝毫不乱也没见物资匮乏,这定是萧何的功劳,其治民理财之能出类拔萃。几十万大军围困金陵,可金陵城内消息却并未被封锁,足见城内还有和外界沟通的办法,能有真本事的定是张良。我听说张良受了君侯真传,能人所不能,此时一看果然不虚!主公,这三位一定要拉到咱么这一边来。” 周勃:“那肯定的,不然主公为啥要跟项羽讨价还价,不就是为了把那哥仨弄到咱们这边吗。” 夏侯婴:“那哥仨都是君侯的亲传弟子,听说从拜师开始就在君侯家长大,那就和君侯的儿子没啥区别。人家能看得上咱们?” 刘邦:“陈胜都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爷们的话,他就是个长工出身,我好歹还是个亭长呢,咋也比他高贵吧。不要妄自菲薄,照我说的做就好。” 卢绾:“那是不是要自降身份?好歹你现在也是沛公了。” 刘邦:“能把这哥仨弄到手,我就算把这张脸踩在脚底下也心甘情愿。兄弟们,得到这哥仨,能把皇帝干个大马趴。为了得到这哥仨,咱们一起不要脸,干不干!” 众人:“干,我们跟着主公一起不要脸了!” 刘邦哈哈大笑,他左手搂着樊哙右手搂着卢绾,大摇大摆的走向自家军营。任何一各团队想要成事儿,那就必须同心同德,刘邦方才一番深入浅出条理分明的话让众兄弟明白了此行的目的,于是众兄弟心气顺了,情绪高了,有目标了,完全达到了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的道理。 哥几个兴高采烈的走向军营,刘邦忽然眼珠一转小声说到:“兄弟们咱们靠近城墙,先告诉萧何他们,好叫他们知道我来了。走!” “走着!” 众人靠近城墙时不觉有点丧气,因为金陵的城墙又高又厚,城外护城河宽达三丈,从城墙上看护城河对面的人基本上也就有食指肚大小,面貌是绝对看不清的。而从刘邦他们所处的位置看城墙上,也只能看见秦字战旗还有战旗下那一个个黑乎乎的黄豆粒大小的点儿。实际上那不是点儿,那是守军将士的脑袋在那晃来晃去的,当然,刘邦他们也看不清城墙上的人的面目。 樊哙:“啥也看不见哇,主公,咋办?” 刘邦眉头一皱你计上心来。 “快,快唱起咱们的战歌!” 樊哙哈哈大笑扯开嗓子就唱。 “大风吹呀呼呼响,哥哥兄弟走四方。走四方呀为了啥,干死皇帝我称王!” 哈哈哈哈,众兄弟哈哈大笑,齐声高唱:“大风吹呀呼呼响,哥哥兄弟走四方。走四方呀为了啥,干死皇帝我称王!我称王!” 粗野豪迈的歌声传遍四方,项羽的部下也都哈哈大笑着跟着刘邦等人唱了起来。 城墙上,萧何听到了城外传来的歌声,他仔细听过之后笑着说:“刘邦来了,呵呵呵呵。” 张良:“没想到当年的泗水亭长,如今竟也混的有模有样。” 韩信:“唱的什么玩意儿,你称王,你家祖坟上长了那棵蒿子了吗,哼!” 刘邦是没听见韩信的话,若是听见,他一定会笑嘻嘻的而回答韩信。 “长咧!” 第686章 攻克金陵(下) 是夜,金陵城下传来几声狗叫,城墙上的萧何嘿嘿一笑后命人将大筐放下城去,随后几个士卒一起用力将大筐拽回城上。 萧何背着手仰望夜空语气清冷的问到:“说吧,刘邦派你来是不是劝降的。” “萧大哥,我是三儿啊。” 萧何闻声猛的低头转身,只见在几根火把的映衬下,一声粗布衣衫的刘邦站在眼前。 萧何:“你,你怎么自己来了,难道不知这是两军阵前吗?如今你也是楚国沛公,也是一军之主,怎么可轻易离开大军中枢,以身犯险,你太莽撞了!” 刘邦:“许久不见大哥,心中万分想念。所以,三儿就自己来了。只要能捡到大哥,保住大哥性命,三儿以身犯险有何不可。” 萧何伸手搂住刘邦的肩膀不停拍打,说实话刘邦的做法的确令萧何心中颇为感动。 萧何:“随我来吧,我们到城楼说话。” 刘邦:“大哥请。” 城楼高达三层,刘邦跟着萧何顺着楼梯上了顶层,顶层虽然点着几盏灯,但由于空间宽广并不显得明亮,摇曳不定的灯光映在人脸上忽明忽暗颇有神秘之感。 萧何把刘邦领进此处,请他坐在桌案前随后吩咐人上酒菜。此时刘邦才看见自己对面和左右各有一桌案,萧何坐在刘邦对面,韩信在左张良在右。 刘邦看着韩信问到:“她还好吗?” 韩信:“总比跟着你强。” 刘邦:“不见得吧,如今金陵被项羽团团围困,虽然你们三位同心协力,全城百姓上下齐心,可若是被围个一年半载这滋味也不好受吧。看这架势,胡亥和赵高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君侯也是我敬重的人,你们犯不着为了胡亥尽忠。依我之见,不如我们联手弄死胡亥赵高,到时候把公子赢铍请回咸阳登基称帝,这也算对得起先皇、先君侯还有死去的太子了。” 韩信:“跟你合作,弄死胡亥赵高,然后请公子赢铍登基称帝。刘邦,你真是这么想的?你就不想当皇帝?” 刘邦:“不想,皇帝多累呀,看看先皇多累。我听说先皇每天至少要看三四百斤重的奏疏,除此之外还得防范六国遗族造反。我觉得先皇是被自己个给累死的,这样的皇帝我可不当。” 韩信:“你想当也得有那命啊。就凭你,行吗?” 刘邦:“要说命啊,我觉得吧,我还是有的。你看,我原来就是个亭长,现在不也当上楚国的沛公了吗?陈胜说的好哇,王侯将相难道是特么天生的吗?胡亥的祖先不也就是个喂马的吗?所以我觉得能不能的当皇帝不在有没有那个命,而在于是不是有那个机会,在于有了机会的同时有没有胆气,最重要的是百姓愿不愿跟着你,天下的能人远不远帮你。” 张良:“有见地,一语道破玄机。那么,你觉得你自己怎样?” 刘邦:“我刘邦知道自己本事不大,所以想成就大事就得靠兄弟朋友帮衬,所以我这不就冒着风险自己来到金陵见我家萧何大哥以及两位大人了吗。” 韩信:“刘邦,你的声名我早有耳闻。不得不承认,你比其他反贼咳咳,比其他义军要强那么一点。可强的只一点也只在人心向背上,若论实力你连三流都算不上。所以,你只能依附项梁。你的来意我心中明白,我们三个若是跟了你,那岂不是连现在的地位都没有了吗?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可跟了你能有何作为?抛开身份暂且不论,我且问你,你是地盘够大还是军队够多够能打?” 刘邦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的给萧何行礼。 “将军所言如醍醐灌顶,令刘邦顿开茅塞。正如将军所言,刘邦现在依附项梁麾下,所占之地不过是沛县彭城两地,军队不过五万,将军不过七八,和各路诸侯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但是刘邦却不甘心于此,刘邦虽不想称帝,但也想为王。二世胡亥酷法治民,害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秦失民心,天下人皆可讨之。刘邦不才也愿为百姓伸张正义,顺便改换门庭、光宗耀祖。只可惜刘邦出身贫寒,不懂治国治军方略,故此请三位大贤助我。” 韩信:“态度还算诚恳,但却没说动我。你就说说,等你称王之后,封我做什么,给我多少封地,多大权利。” 刘邦:“将军的话虽然势利,但刘邦知道将军是在试探在下。刘邦知道,君侯死的不明不白,将军如骨鲠在喉。将军和君侯名为师徒情同父子,将军心中一只在怨恨胡亥。将军心中苦楚,刘邦感同身受,刘邦也想为君侯昭雪,只是没那本事。若能得将军之助大事可成。刘邦不敢以将军主公自居,只愿和将军、萧大哥,张大人成为生死弟兄!若将来刘邦称王,那么定会给三位列土封疆,我们还是兄弟。” 张良:“大手笔,好算计。” 韩信:“这可是你说的,你可敢对天发誓?” 刘邦:“有何不敢!” 刘邦当着三人的面指天发誓,随后刘邦端起酒杯要跟哥仨同饮一杯。不料张良拦住刘邦说到:“沛公莫急,我等虽然有意投靠沛公,但是良有一问。” 刘邦:“您说。” 张良:“我们和项羽打了快一个月,金陵城下项羽损兵折将将近十万众,他肯定记仇。当年我等跟随师尊坐镇金陵的时候,良曾经亲自指挥黑冰卫追杀虞姬,虽然虞姬最后逃脱,但项氏族老和族中子弟却是死我手中。再加上之前剿灭吴中山区项氏祖地,歼灭云梦泽中项梁反秦基地,这些仇恨可谓不共戴天,我若降你项羽能放过我等吗?要知道,你现在算是项梁的部下,项羽是项梁亲侄子,也是项氏一族唯一的血脉传人。他还是未来项氏一族的族长,更是项梁的继承人,他可是你的少主啊,难道你为了我等降将甘愿得罪项羽吗?” 张良的问题很尖锐,刘邦听了也不禁发愣。不过片刻之后,刘邦就坚定地说道:“我跟项羽有过约定,三日内破了金陵。怎么破我说了算,不论我怎么做答应了什么,项羽都不会改变,这是他对我的而承诺。” 韩信:“呵呵,你也是五十岁的人了,红口白牙一句话就能算数?” 刘邦:“项羽若是反悔,我宁肯和他拼命也要保住三位!” 萧何:“莫要为难他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了,就这样吧。萧何拜见主公。” 张良:“拜见主公。” 韩信:“哼。” 三人表现各不相同,萧何是礼数周全,张良只是拱拱手,韩信哼了一声仰头望天。刘邦知道有些事不能一蹶而就,但好歹这仨答应跟他了,这给刘邦带来的惊喜就如同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突然被告知继承了偌大家产一般。刘邦的要求不高,只要这哥仨能帮他就行。 刘邦的喜悦溢于言表,他不时的向哥仨敬酒,那奉承之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说的萧何、张良面红耳赤但也很受用。 韩信也被刘邦的口才惊住了,他自言自语的说到:“人才啊,原来刘邦全凭一张嘴成事啊!” 第二天上午,金陵城外的楚军伴随着号角声列队出营,项羽及其手下众将也都盔明甲亮纵马出营前往金陵。 一马当先的项羽面色很不好看,或许是因为出身不同、贵贱不同、而且年龄差距较大的原因,项羽初次见到刘邦就觉得不顺眼。项羽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对一个人的喜爱和厌恶,所以才逼着刘邦立了军令状。项羽觉得刘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三天内破了金陵,但是事实啪啪打脸,人家刘邦只用了一个晚上,只是自己到金陵逛了一圈,结果萧何、张良、韩信就率领金陵军民开城投降了。 直到此时项羽才有所醒悟,怪不得首攻金陵的时候,龙且曾经劝告项羽先招降。但是正像张良所说的那样,萧何哥仨跟项氏之间的仇恨属于血海深仇那个级别的,张良还差点杀了项羽的夫人虞姬,这梁子结的大了去了,所以项羽根本就没想过要招降那哥仨,他只想把这哥仨剖腹挖心,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仇恨蒙蔽了项羽的双眼,让他没法理智的对待往昔的仇人。但到了现在项羽忽然明白,当初若是自己主动招降那哥仨,没准那哥仨也就归附自己了。 那哥仨有多大本事,项羽是深有体会的,现在想来,那韩信可是非常憎恨胡亥赵高的,这跟项羽灭秦的总目标并不冲突。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那哥仨已经被刘邦抢先招揽了,这叫项羽心中不免羡慕、嫉妒,特恨! 金陵城各门洞开,城中将士排着整齐队伍在城外列队。城头上的秦字大旗已经消失不见。满脸喜色的刘邦领着自己兄弟把萧何、张良和韩信围在当中。 项羽催马靠近,但他看清楚刘邦身后那哥仨的样子后,一股怒火从项羽心中升起。只见萧何、张良、韩信衣着整洁、神情倨傲的站在那里看着项羽,丝毫没有战败投降的沮丧和自觉。 项羽勒住战马低头盯着那哥仨,若是换了旁人被项羽这样盯着,早就被吓得瘫在地上了,但是萧何、张良、韩信哥仨却腰杆挺得笔直,双眼直视项羽毫不退缩。 项羽大怒,喝到:“来人,把这三个秦狗就地正法!” 刘邦大吼一声:“将军不可食言,将军若要杀他们三个,那就先把刘邦杀了吧!” 第687章 归附刘邦 刘邦这一声怒吼,可以说是把见到项羽之后,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了。这吼声堪称振聋发聩,这一嗓子让樊哙等人压在心头的怒火瞬间爆发,樊哙拔出长剑指着项羽吼道:“我家主公对将军恭敬有加,未曾有冒犯之处,可将军却对我家主公横挑鼻子竖挑眼,还逼着我家主公立军令状。如今我家主公只用一晚就让金陵军民开门投诚,这全是因为我家主公不顾危险,只身入城,用诚心说动城内守军投降。将军事前答应过我家主公,现在却要出尔反尔,难道你们项氏全是些言而无信之辈吗!” 呼啦一声,刘邦身后的将士们一拥而上将项羽团团围住,他们没得到刘邦的命令不敢对项羽刀枪相向。但是列队于城门附近的秦军却突然将队形变为防御阵型,一排排戈矛,秦弩指向项羽,金陵城头秦军将士纷纷冲向战位剑拔弩张,原本仰头冲天的攻城弩和弩炮也纷纷压低对准了城外楚军。 韩信他们虽然答应归降,可却没有弃械解甲,随时处在投入战斗的状态,这让项羽不免为之一惊。 樊哙的责问等于是在打项羽的脸,可因为刘邦是当着楚军众将的面立的军令状,这事想瞒也瞒不住,所以即使项羽被樊哙指着鼻子骂他也没办法反驳。 这起场景很是尴尬,项羽一时间进退不得,但又不肯放下架子,双方就僵在那里。这种打敌人的脸皮的机会,韩信是从来不会错过的。他呵呵一笑对项羽说:“项羽,你大概没弄明白吧。我们是归附沛公刘邦,跟你没任何关系。你想杀我们?呵呵呵,那咱们就重整旗鼓再战!” 秦军将士齐声大喊:“再战!再战!再战!” 秦军将士吼声如雷,杀气席卷天地之间,别说是楚军士卒就连项羽见了都不由得发出惊叹。难怪几十万人围攻金陵而不克,看看金陵守军的士气和城内百姓的眼神就知道,金陵军民是真正从心里归附大秦的,这让项羽不免感到震惊,震惊过后则是无边的怒火。 其实项羽相想差了,金陵军民并非之所以和韩信等人同仇敌忾,主要是因为之前白宣和子婴坐镇金陵的时候,实行的休养生息的政策得人心,所以金陵百姓才逐渐的接受了子婴和大秦官吏的管辖。 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守卫金陵的是新组建的江南军余部,其中只有三千秦军老兵作为各级军官,其余士卒都是金陵和江东本地人,白宣爱兵如子,韩信作为白宣弟子自然是有样学样,所以江南军将士和韩信哥仨最贴心,再加韩信平时训练严格,大战开始之后,金陵守军直接战力爆棚。 项羽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缘故,他一看金陵军民都向着韩信哥仨,项羽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金陵守军吼声刚停,项羽大吼一声从马背上纵身而起。咚的一声,项羽双脚落地,位在项羽马前的刘邦军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项羽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进士卒群众。眨眼之间刘邦军士卒漫天横飞,惨叫声接连不断。 才几吸的功夫,项羽竟然凭着一双拳头杀到刘邦面前。 项羽:“刘邦,让开!” 项羽的话中充满杀气,斗大的右拳就在刘邦面前晃。刘邦看看眼前巨大的拳头,随后缓缓说道:“我说过,你想杀他们,就先杀我!” 项羽:“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呼,巨大的拳头猛然举起,此时此刻,项羽举着拳头低头俯视刘邦,这俩人不仅年龄相差不少,身高体型也相差悬殊。项羽在刘邦面前像一头巨熊,而刘邦则很像是一只直立起来的猿猴。但是,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刘邦愣是没有半步退却。 刘邦仰望项羽说到:“还是那句话,你要杀他们三个,就先杀我!” 项羽统兵横扫江东以来,从来没人敢这样跟他对抗,项羽顿时怒不可遏,他大吼一声左手一把薅住刘邦的脖领子,将刘邦拎了起来。 樊哙大吼一声:“项氏背信弃义,残害同盟天地不容,兄弟们杀了项羽,保护主公!” “杀!” 刘邦的部下呐喊一声就往前冲,楚军将士一见也急了眼,立刻前冲阻拦,眼看着双方就要开始一场火拼,但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挥剑大喊:“上将军军令在此,都给我住手!项羽,放下沛公!” 楚军将士一见来人手中令牌立刻收起武器纷纷后退,此时还被项羽拎在手里的刘邦也喊道:“兄弟们收起武器,后退!” 樊哙:“主公!” 刘邦:“后退!” 樊哙一跺脚嘿了一声之后退到一边,项羽此时也冷静下来,他将刘邦放回地上。 那催马而来的正是项梁的而弟弟,项羽的叔叔项伯。他手里拿的正是项梁号令三军的令牌。 项伯翻身下马来到刘备面前拱手施礼。 “沛公受惊了,我家侄儿如此失态都是因为太恨秦人的缘故,还请沛公莫要放在心上。羽儿,还不给沛公赔罪!” 项羽哼了一声转身不理项伯,项伯满脸尴尬又有些恼火,可他知道自侄子的脾气秉性,项羽就服项梁,除了项梁之外谁的话也不好使。所以项伯也拿项羽没办法,项伯只得转身笑对刘邦。 “沛公一夜之间令金陵守军归附,平定江南沛公居功至伟,项伯定会奏明吾兄为沛公请功。时候不早,请沛公带着兄弟们回营修整,上将军有令,平定江南之后,我军速速渡江与上将军会和。陈胜已死,但反秦大业不能中断,上将军要招集各路首领共襄大事,沛公万万不可缺席啊!” 刘邦:“我马上收拢部下午后就拔营起寨,渡江去见上将军,这里就交给您了。但是,按照之前所立军令状,韩信、萧何、张良三人以及金陵守军全体将士都归我军统辖,还望您和偏将军能信守承诺。” 项伯:“这是应该的,请沛公立刻收拢部下。” 刘邦:“兄弟们,快快收拾东西,咱们呃。” 韩信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从刘邦腰间拽下令牌举在手中喝到:“江南军、沛公军将士听令!立即收拾行装,一刻后全军埋锅造饭,两刻之后全军集结。本将会擂鼓三通,一通鼓不到者仗责三十,二通鼓不到者仗责八十,三通鼓不到者立斩不饶!” 江南军:“尊令!” 沛公军:“@#¥%……&&*” 总之是乱七八糟鸡一嘴鸭一嘴也听不清说的是啥。 刘邦目瞪口呆喃喃说道:“这太狠了吧,都是自家兄弟。呃,阿信,我听你的。你别瞪眼,我说错了。兄弟们都听着,从现在开始,全军听从韩信调遣!” 沛公军:“知道咧。” 韩信:“那我算个啥?” 刘邦:“你想当啥,要不我把沛公让给你?” 萧何笑道:“那岂不是乱了规矩,韩信任军司马,张良任军中长史,我就做沛公丞吧。” 刘邦大喜冲着将士们喊到:“都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韩信就是军司马,他说的就是我说的,谁敢不听立斩不饶!张良为军长史,萧何为丞,大家都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 韩信:“速速收拾行囊,本司马开始计时!” 项羽看着在韩信哥仨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忙而不乱的收拾行囊埋锅造饭的刘邦军,他心里特不是滋味,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 项羽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冲进金陵城。项伯冲刘邦拱拱手随后也催马入城。 三刻之后,战鼓擂响,江南军和刘邦军聚集在一起。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邦看一眼队形严整的江南军是赞叹不已,再看看自家的而军队简直是不知道说啥好。 原来刘邦觉得自己的军队还行,但现在和江南军一比那是真不行。刘邦对韩信说:“阿信,我把所有的兵都交给你了,你随便练,我就一个要求,一定要让我的兵和江南军一样。” 韩信把手伸到刘邦面前,刘邦不解的问:“你要啥?” 韩信:“费什么话,将印拿来!” 刘邦:“你答应啦?哈哈哈哈,太好了,等我凑足黄金给你铸一个。” 韩信叹了口气说:“那就快点,唉,想我韩信乃是大秦君候得意弟子,却最终委身泗水亭长。这就是命啊!” 刘邦笑曰:“不管咋说,咱们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啦,兄弟,今后你说啥是啥。” 韩信看着刘邦都不知道说啥好,不过他此时看刘邦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嫌弃。 第688章 薛地议事(上) 刘邦参与金陵之战可谓收获颇丰,不仅得了三位大才,而且将守卫金陵的两万余训练有素的江南军收入麾下。这让刘邦的沛县军的兵力、装备和人员素质直接从游击队跨入了正规军的行列。更重要的是,刘邦赢得了好名声,收获了人心。 刘邦是个聪明人,有着明确的目标和野心,他才不会跟项羽这个小屁孩斗气斗嘴。生逢乱世不赶紧浑水摸鱼、壮大实力,那下场只有一个,不是被杀就是给别人当走狗,这两样都不是刘邦想要的。所以刘邦连招呼也没打就领着自己的军队渡江去找项梁。 现在反秦大业形势不容乐观,陈胜这个出头的椽子没蹦跶几天就被大秦给灭了。这让如火如荼的反秦大业被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而且还是带着冰渣子的那种凉水。一时间,各路诸侯群龙无首,人人自危。而章邯率领大军突飞猛进,一举灭了魏国,紧跟着攻打田荣,田荣吓得四处求援,不过他第一个想到的救星就是项梁。 项梁和刘邦一起攻克了彭城之后,便沿泗水挥师北上攻克胡陵。至此,项梁已经在楚地东线占据了绝对优势,附近义军也纷纷归附项梁,导致项梁军已经成为各路反秦势力中最强大的一只。 而这个时候的秦军主力也已经从下城父北上,进驻到了睢水旁边的栗县。从地理位置来看,秦军主将章邯的下一个目标似乎应该是彭城。项梁也为此调集大军做好了对抗章邯的准备。 但实际情况是章邯陈兵栗县只是虚晃一枪,他真正的目标是魏国。章邯的计策成功了,他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魏国,威逼田荣。 这在战略上十分必要,为了解决张楚政权,章邯的大军已经沿着中原的边缘向南前突了太多,即使是单纯的从后勤保障来考虑,也应该把大梁一带的魏地收入囊中复。 但在章邯灭魏之后,秦军就直接对上声势日隆的项梁军。其实无论是章邯还是项梁此时都极力避免和对方直接交战,都不约而同的把对方放在最后。这倒不是说不重视对方,恰恰相反,章邯和项梁都把对方看做是劲敌,所以都想肃清周围障碍之后,在和对方展开决战,这是双方统帅最明智的选择。 对于章邯而言,打败项梁就意味着天下基本被平定。对于项梁而言,在当前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项梁如果一味防守自保实力不与秦军主力接战的话,会直接影响到他在各路义军中的声望,也会阻碍项梁心中早已蠢蠢欲动的野心。 因此,占据胡陵之后的项梁派出了一支军队,对栗县的秦军主力进行了试探性攻击。这次攻击当然不能算是决战,只能说是在投石问路,因此项梁并没有派出自己的主力,被收编的义军成了那块石头。 试探性攻击的结果不言而喻,这些义军从石头变鸡蛋,在秦军这块真正的坚硬的巨石面前碰的稀里哗啦的。 虽说章邯大胜,但章邯的主要目标依然是项梁,所以章邯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按照即定计划北进,试图一举歼灭田荣所部。 秦军在栗县全歼楚军先锋部队的消息传到胡陵,项梁的第一反应就是渡过泗水,东进到泗水东侧的薛县(现枣庄市所辖)。 薛县东靠尼山,西临泗水,是控制泗水一线进入秦沂山脉腹地的门户之地,项梁看中的正是泰沂山脉腹地这片山地,试图以此为依托和秦军周旋到底。 章邯四面出击稳固所占之地并调兵遣将积极不准备战略决战的举动,无疑给了占据薛地的项梁喘息之机。暂时远离战火的薛县,成为了项梁军蓄势的基地。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项梁向各路诸侯发出了会盟的召唤。 但就在项梁广发英雄帖的同时,章邯又选定了一个打击目标,那就是位于东、西河济平原相接处的东阿邑(现在东阿县的西南方)。 章邯这次动用的不是全部主力,而是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去攻击东阿,以此向田荣施加压力。 田荣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如果说一开始向各路诸侯求援是出于狼来的心理,那么现在,秦军这只恶狼真的来了。田荣想死的心都有了,没事就抽自己的嘴巴,嫌弃自己有张乌鸦嘴,但就算田荣把自己的嘴巴打烂也没啥卵用。因为章邯已经下定决心拿下东阿这个战略要地。 大秦灭六国时,齐国是唯一一个不战而降的国家,那时候的齐军战力就不咋地,如今田荣想靠这些匆忙集合起来的义军对抗有些严密组织的秦军,那基本上是不可能。 因此田荣若想保住东阿,除了拼死抵抗以外,还必须要得到外部的强力支援。田荣终于不再乱喊乱叫了,他一天三次派出信使催促项梁军出兵救援。而此时在薛邑招兵买马的项梁实力迅速状大,也终于下了决心救援田荣。 当秦军向东攻击东阿时,楚军也已经开始向北移动了。项梁军首先占据亢父,占据亢父之后项梁的打算是沿深沟(菏水)向西,准备攻克定陶(陶邑),进而占据沂蒙山腹地这个战略要地。 过形势总是瞬息万变的,在项梁占据亢父这个可攻可守的城邑之后,秦军已经攻击至了东阿。这对项梁而言可不是啥好消息,如果说秦军在中原腹地的攻击,还能让项梁从容的在泗水两岸积蓄力量的话,那么秦军作出全面攻击齐地的姿态,就不能让项梁再坐视不管了。若是坐视秦军拿下东河济平原,再顺势向南攻取山东半岛的话,那么项梁军势必在战略上陷入秦军的包围当中。因此,项梁必须攻击秦军抱住东阿。 东阿之战可以说是项梁军主力和秦军部分主力的第一次接战。就秦军这方面来说,并没有倾尽全力,而是只分出部分兵力攻击东阿。更为重要的是,章邯低估了项梁在泗上地区所积蓄的力量。 章邯是志不在此,项梁则是蓄势已久。就在这种情况下,东阿之战爆发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是,秦军遭遇了东征的首次失败,而且是大败。但是,在东阿之战中取得大胜的项梁,并没有马上开始全力追击向西撤退的秦军。这很符合项氏家族固有的战术风格,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项梁随人获胜,但损失也不小。若不是项梁占据了兵力和地理优势,说东阿之战还说不准谁胜谁败呢。 所以东阿之战只能算是一场惨胜,所以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战之后,主力的修整再所难免。当然,这并不代表在大胜面前,楚军就不会乘势扩大战果。项梁也正好借此机会,继续做完因为东阿之战被打断的大事。这件大事做完之后,项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楚国的代言人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摆在项梁眼前,那就是谁接替陈胜成为新的楚王呢?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新的楚王绝对不能是一个像陈胜那样的泥腿子了,这必须得选一个真正的王族。可这是实在是不好办,因为大秦灭楚的时候杀得太狠了,楚国王族几乎快被杀绝了。到现在为止,纯粹的楚王血脉传人只有一位,那就是项羽的夫人虞姬。可她是个女子,女子怎好称王? 就在项梁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年约七十的老人,领着一个少年来到了薛县。 第689章 薛县议事(下) 楚军大营,项梁率领、各路诸侯迎出营门。离的老远项梁就拱手而拜:“项梁久闻先生大名,先生不为秦人重利所动隐居深山不为秦官,先生品德之高洁实为楚人楷模。如今反秦大业形如累卵,还望先生助我!” 范增扶起项梁说到:“老夫年已七十,若君不弃,增愿将于生托付于君,愿为兴楚灭秦而死!” 项梁一听喜出望外,立刻扶着范增并把各路诸侯接受给范增认识。范增对别人都是礼节性的点头拱手,但他一看到项羽就笑逐颜开,伸手将项羽揽进怀中。 范增:“此子将来必成霸业,这是谁?” 项梁连忙回答:“这是我侄子项羽,先生若是喜欢就收羽儿为入室弟子吧。” 范增开心的问项羽:“你可愿意?” 项梁连忙给项羽使眼色,于是项羽答道:“愿意!” 项梁忙说:“梁听闻先生膝下无子,既然先生收了羽儿为入室弟子,那从今以后,就让羽儿侍奉先生膝下吧。” 范增老怀大慰,项梁趁热打铁赶紧命项羽行了拜师礼,项梁对项羽说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以后,你要尊称先生为亚父!” 项羽:“项羽拜见亚父!” 范增扶起项羽笑得双眼直流泪,韩信远远看到这一幕后低声问张良:“这老头都快死了还出来折腾,他是谁呀?” 张良:“他叫范增,以擅出奇谋而著称。大秦一统天下后,先皇曾重金招揽他,可他坚辞不受自己躲进深山隐居。有了范增,项梁就有了谋士,却是如虎添翼。” 韩信:“真有那么厉害?真想和他比试一番。” 张良:“也许以后会有机会的。” 项梁有了军师自然高兴异常,于是当场拜范增为上卿,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众人落座之后,言归正传。项梁说出了召集诸侯的目的,随后问大家有何妙策。各路诸侯还没说话,范增抢先说道:“秦灭六国后,咱们楚人对大秦的仇恨最深,楚人今还怀念被秦人冤死的楚怀王,因而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谶语是有道理的。而陈胜败亡,究其根源就在于他不立楚王之后而自立,因此便不能借助楚国世家的力量反秦。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故此陈胜才会败的那么快,亡的那么惨。反观上将军项梁,自渡江以来楚地义军纷纷前来归附,皆是因为项氏世代为楚将,楚人都以为项梁能光复楚国社稷。事到如今,老夫只有两策,一是该顺从民心,扶立楚王的后裔为王号令天下反秦义士攻灭暴秦。二就是在扶立楚王之后,授命项梁为令尹,统帅各路诸侯伐秦!老夫之策,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我等并无异议!” 韩信偷偷踹了一脚刘邦,刘邦回头看看韩信,他看到的是一双白眼白多于黑眼珠的眼睛。刘邦笑了笑站起身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但请问军师,楚王后裔在哪?难不成,军师想让虞姬为王?” 范增仔细看了看刘邦之后转头问项梁:“这人是谁?” 项梁:“这是沛公刘邦。” 范增点点头说:“无名之辈,你且坐下听老夫说完。羽儿,去把为师带来的那个少年请进来。” “喏。” 项羽冲刘邦哼了一声之后大步走出大帐,刘邦一脸尴尬的坐了下来。 韩信:“这老家伙傲得很啊。” 刘邦:“你让我丢脸就位知道那老家伙的脾气秉性?” 韩信:“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何用?” 刘邦:“好吧,你是我认的兄弟,我哭着也得帮你。” 韩信:“你若觉得吃亏可以把我轰走,要不杀了也行。” 刘邦:“不行,我舍不得。” 就在来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项羽却站在大帐外发呆。相遇是来找那个少年的,那少年特征很明显,他又瘦又黑,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脚上是一双麻鞋。项羽以为一下就能找到,可当他出了大帐之后却不见了少年踪迹。 项羽围着大帐走了一圈终于在草地上看到了那个少年,此时那个少年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干啥。项羽走了过去问到:“你在干什么?”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项羽之后说到:“喂羊,这样的草,小羊最喜欢吃了。” 项羽这才看清原来这少年是蹲在地上看一只小羊羔吃草,项羽说到:“别看了,亚父叫你。” 少年:“亚父是谁?” 项羽:“范增。” 少年:“我不去” 项羽:“不去我杀了你。” 少年:“去了早晚也是被人杀,既然知道要被杀我干啥还去。” 项羽:“看样子你是个聪明人啊,你叫什么?” “熊心。” 项羽:“你是楚国王族?” 熊心:“我是怀王之后。” 项羽:“我的祖父是项燕,叔父是项梁,我叫项羽。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谁要是对你不利,我就杀了谁!” 熊心抱起小羊羔对项羽说:“项氏一门众臣良将辈出,我信你的。” 项羽哈哈大笑拉着熊心走进大帐。 项羽:“叔父、亚父,这位就是怀王后裔熊心!” 项梁一听哈哈大笑说到:“军师一来就立了奇功,诸君随我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秦二世二年四月,项梁在薛(今山东滕州东南)地召集各路义军首领会盟,立楚国王族后代熊心为楚怀王,定都盱眙。项梁自号武信君,独掌已经正式复国的楚国大权,并任陈婴为上柱国,陪同楚怀王熊心,镇守在远离作战前线的国都盱台。尽管谁都知道此时的楚怀王,是个任项梁摆布的傀儡,但不得不承认,熊心的出现重新竖起了反秦大旗,而且这一次项梁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楚王的名义好令诸侯了。薛地议事之后,反秦大业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在解决了最主要的问题之后,项梁的声威已经到达了巅峰,各地义军潮水般的投奔项梁麾下,经过一番整顿之后,项梁觉得自己得实力已经可以和章邯决一雌雄了,于是项梁调集精锐于当年六月开始对秦军发起了反攻。 第690章 决战之前 秦二世二年七月,项梁率楚军击秦,在东阿、濮阳(今河南濮阳西南)东、定陶、成阳(今山东鄄城旧城镇东南)、雍丘(今河南杞县)连破秦军。数胜之后,项梁低估秦军力量,放松警惕 。 八月,章邯得到秦二世的兵力支援,即率部进攻项梁,大破楚军于定陶,项梁战死。此时,刘邦、项羽正分别率军在陈留(今河南开封东南)与秦军激战。陈胜的旧部吕臣,驻守张楚旧都陈县(今河南淮阳),这两个地方,都位于定陶的西南边,倘若秦军乘势南下,楚国国都盱台就危在旦夕。刘邦,项羽为稳定军心,保卫怀王,抵御秦军,急忙移师东归,陪同楚怀王将都城迁移到了彭城。吕臣也觉得形势十分严峻,于是弃守陈县,投奔怀王,驻军彭城东,与驻彭城西的项羽,驻砀郡的刘邦,互成犄角之势,互为声援。 此时,秦将章邯认为此时的楚国之兵已经不足为虑,于是重新调整军事部署,遂领兵北上攻打赵国,楚国正面的军事压力暂时消退。 而项梁战死,国都新迁,导致楚国国内势力开始重新分化整合。楚怀王熊心紧紧把握住了这一机会,开始着手整顿楚国政局,积极策划伐秦灭秦总的战略布置。 熊心利用吕臣归附的机会,对项羽和吕臣分别率领的二支军队进行了整合,将其合为一军由自己直接统帅,并以吕臣父吕青为上柱国,封沛公刘邦为武安侯,任砀郡长,领砀郡兵,封项羽为长安侯,号为鲁公。熊心这一连串的举措使他把楚军的最高指挥权握在手中,真正成为了天下盟主和伐秦灭秦的统帅。 这年九月,章邯渡河北上,攻打赵国,围赵王歇于巨鹿(今河北平乡西南平乡镇),赵王歇只得向各路诸侯和楚王熊心求援。 楚怀王心立刻赵姬各路诸侯开会议事,经过商议后,作出了“西入关、北救赵”的决策。 所谓“西入关、北救赵”就是分兵两路:北路由以宋义为上将军,号“卿子冠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上救赵。西路以刘邦为主将收项梁、陈胜散军后直扑关中、直捣咸阳。定计之后,楚怀王与诸将约定:“先入定关中者王之。” 刘邦军大营内一片忙碌,将士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出征。萧何、韩信巡视全营督促将士们,而刘邦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韩信:“想啥呢?” 刘邦:“我在想啊,为啥在会上你非要让我和项羽分开呢?” 韩信:“原来你在想这个。难道你不知道你们两个一个是老鼠一个是猫吗?” 刘邦:“项羽没那么不堪吧?” 韩信鄙夷的看着刘邦说道:“现在,项羽是猫,你是老鼠,莫要搞错!” 刘邦:“其实我觉得吧,项羽这人挺好糊弄的,你只需给他面子,或者用面子拖住他就好,和他对着干那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了,楚王若是让我去北路,我定然会要求楚王把范增调到西路去,这样我就能保证自己不被项羽吃掉。” 韩信:“你长进了不少,也知道北路宋义会倒霉的关键所在。但是啊,再有把握不如不冒险,咱惹不起不会躲吗?所以我让你选了西路。” 刘邦:“西路也不好打哇,咱们先打哪?你要说打函谷关,我是死也不去的。” 韩信:“看你那点出息,你还想当王?告诉你我就是要打函谷关!不过你的话提醒我了,我要让你去打函谷关。” 刘邦:“有你这样的吗?好歹我算你的主公,好歹我救了你一条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萧何说到:“他是在跟你说笑呢,傻子才去打函谷关嘞。” 刘邦:“阿信,你知道哥哥脑子不好使,你就别跟哥哥兜圈子了,直接告诉我打哪不就完了。” 韩信勾勾手指,刘邦把脑袋凑过去,韩信低声说道:“我就不告诉你。” 三天后,刘邦的西征前先行北上,五万大军一边行军一边收拢陈胜、项梁残部。一月之后,刘邦军先后攻取了洛邑周边一些地区,韩信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夺取洛邑经潼关杀进关中。 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被不知为何出现在洛邑的李由率军击溃,尽管在此战中李由中箭落马而死,但刘邦的军队也被秦军打散。这倒不是说韩信无能,而是洛邑这地方各路义军都绕着走,轻易不敢碰。 洛邑原本是吕不韦的封地,吕不韦死后这块封地给了白紫烟,白家在洛邑的经营可谓不遗余力,这就造成了洛邑地区富庶繁华,城高池深,军民齐心的局面。这里还是白宣战略布局中的关键一点,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故此当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别处不管怎么乱,洛邑极其周边凡是败家势力范围内全都是平安无事。 白家应急方略启动之后,洛邑地区简直就成了一方割据势力,在这里吃过苦头的起义军队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后来再也没人敢碰洛邑。 刘邦哪知道其中奥妙,而韩信知道洛邑的重要性,他想占据洛邑为根基,因为只要占据洛邑西可进潼关入关中,东可经略中原。但韩信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他现在已经不能自由的出入洛邑了。这一战算是韩信大意,至于李由那是碰巧路过,命该如此。除此之外,刘邦军打败仗的原因还在于军中的三千大秦老兵领着四五千江南军临阵哗变,他们直接投靠了洛邑郡守,而且还临阵倒戈。这算是师傅打徒弟,刘邦军这帮战场初哥那里是这帮老杀才的对手,战败也在情理当中。 西征受挫之后刘邦军转至高阳暂时驻扎下来,韩信的自信心第一次受到了打击,更教他难受的是,好像他已经不被师尊的家族认可了。原因不言而喻,他们哥仨背叛大秦了。 刘邦把一块烤肉塞进韩信手里,见韩信不吃刘邦就坐在韩信身边劝到:“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败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可不敢不吃饭啊。” 韩信:“你说得轻巧,这一战连我军战损十只四五,你的势力本来就不雄厚,本想给你打下一片落脚之地,没想到,唉。” 刘邦:“没事没事,大不了回沛县去,反正我现在是武安侯,我知足了。” 韩信:“你知足我不知足!” 刘邦被韩信的吼声震得两耳嗡嗡作响,他使劲揉揉耳朵才感觉好受些。 刘邦:“冷静,你说啥是啥。” 就在这时,韩信领着郦食其走了过来。 张良:“主公,咱们有办法了。” 刘邦忙问:“有何妙策?” 郦食其:“主公,我和武关守将相识,愿为主公说服武关守将,如此我军就能进入关中,直捣咸阳!” 刘邦:“哈哈哈,看见没,天无绝人之路,傻人就有傻福气。兄弟们,收拾东西去武关!” 韩信看着兴高采烈的刘邦,不由得心中升起疑云。 就在刘邦军重整旗鼓浩浩荡荡杀向武关的时候,楚军北路军主将宋义领军到达安阳(今山东曹县东),但是他在此停留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出击 。当时天寒大雨,士卒冻饥,项羽求胜心切,一怒之下杀了宋义夺了军权。此事报到楚王熊心那里的时候,熊心二话不说救命项羽为上将军领兵救赵。项羽杀主帅夺权的举动,使得熊心费尽苦心抢回来的军权,被项羽重新夺了回来。而一场决定大秦帝国命运的决战,也即将打响。 第691章 大风歌 正确的战略决断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刘邦军从高阳直插武关,这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刘邦的大军就来到了武关之前。 武关,古晋楚、秦楚交界之处。位于现在的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东武关河的北岸,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共称“秦之四塞”。武关历史悠久,远在春秋时就已经建置,只是那是的名字叫“少习关”,直到战国时才改为“武关”。 武关山水环绕,险阻天成,曾被誉为“重关天塞控神洲”,“关门不锁敌难犯”,“武关一掌闭秦中,襄郧江淮路不通”。战国时秦出武关而东取十五城,楚怀王(熊槐)即被执于武关,秦始皇东巡皆也曾走过经武关。因为地势险要,独挡楚国,所以又有“三秦要塞”,“秦楚咽喉”之称。 刘邦军如果能攻克武关进入关中,只需沿着武关道过蓝田,过了蓝田之后就是大秦国都咸阳。这条路比走函谷关到咸阳要近得多,但是想要攻克武关却比攻克函谷关还要难。 因为通往武关的道路蜿蜒曲折,逐渐爬升,即使后来秦始皇修了驰道但是因为地势的原因武关道也还是这样子,只是比原来稍微宽了那么一点,勉强能让嬴政的四轮辒辌车通过。道路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蜿蜒曲折延长了进攻一方运送兵力和物资的速度,仰攻那是任何进攻方都想尽力避免的行为。所以在大秦扫灭六国之前,也就是楚国有时候会陈兵武关威吓大秦,其他几国基本上没打过武关的主意。倒是大秦经常由此出兵伐楚,最著名的就是秦昭襄王把楚怀王骗到武关扣押,然后出兵攻占楚国都城,导致屈原投江自尽。由此可知,刘邦若能占据武关,基本上就可以成为关中王了。 虽然郦食其拍着胸脯保证已经说服了武关守将,但是刘邦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即使武关就在眼前,刘邦依旧驻马不前。韩信一见很不耐烦的说到:“你们那首战歌是怎么唱的来着,杀了皇帝我称王。现在就差一步就能称王了,咋地,怕了?” 刘邦:“我才不怕呢,我就是不敢相信胜利来得如此缥缈洒脱。” 韩信:“你这词都是跟谁学的,小心谨慎并没有错,但若是一位小心未免又显得不够果断。这一步非常关键,你作为全军之主不管你心里愿意不愿意,这一步必须由你来走。去吧,让樊哙他们陪着你。” 刘邦:“你不跟我去吗?” 韩信:“我得指挥全军呀,万一那守将反悔把你抓了我好救你呀。” 刘邦:“也对哈,兄弟,万一哥哥回不来,这帮兄弟就交给你了。我跟你讲,我一看你就觉得你行。万一哥哥没能活着封王,兄弟你就替哥哥弄个王当当。最主要的是你要待兄弟们好,别让他们和他们的家眷冻着饿着。还有你嫂子和你侄子我也托付给你了。你就把你侄子当亲儿子养吧。把你嫂子当,当,你看着办吧。好啦,该说的都说了,樊哙,叫上兄弟们跟我走!” 韩信:“你也就这一点让人认可,几句话说的我眼泪快掉下来了,我陪你走一趟。” 刘邦:“不行啊,咱俩万一被人一锅端了那不就完了吗,不行不行,你留在这。” 韩信:“张良是我师兄,他带兵的本事也不比我差多少,再说还有萧何呢。我好不容易想跟你同生共死一回,你在墨迹我就反悔了啊。” 刘邦:“哈哈哈,兄弟,我就知道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韩信:“你再废话就自己去!” 刘邦:“郦食其,头前带路。” 武关守将年约三十上下,他把刘邦迎进关城之内后也没跟刘邦客气客气就直接来到韩信面前。 “拜见学兄。” 韩信:“你是武经院的弟子?” 守将:“正是。” 韩信:“不到四十就成了武关守将,你当真了得。跟我去咸阳杀了胡亥、赵高,我保你为上将军。” 守将:“学兄,小弟还是守着这武关吧。小弟不才,知道学兄在沛公军中为将,小弟自讨不是学兄对手,为避免咱们同窗手足相残小弟才献出武关。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反正只要有小弟守着武关别人休想破关而入。” 韩信:“主公,这位兄弟说话实在,该赏。” 刘邦:“你就是我的上将军,我命你率领本部人马镇守武关,没有我军令任何人一路诸侯来了都不得入关。” 守将:“多谢主公,多谢学兄。” 刘邦哈哈大笑转身大喊一声:“全军入关!” 刘邦军浩浩荡荡开进武关,全军在武关修整两天补足铠甲武器军粮物资之后全军集结于武关城北。 刘邦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五万大军心情特别的激动,因为现在的刘邦军军容严整士气高昂,除了战旗和将士们的发髻和秦军不一样之外,剩下那就和秦军没啥区别,刘邦军堪称鸟枪换炮了。 武关这么重要的关隘,自然驻扎着大量兵马也自然会有各种仓库。破衣拉潵的刘邦军更换铠甲武器时自然换上了秦军的制式装备,乍一看去可不就跟秦军一样嘛。 刘邦此时也是身穿精致的全身铠甲,披着锦缎披风,头发胡子梳理得整整齐齐,乍一看去也挺像模像样的。 萧何:“请主公讯示!” 刘邦激动的蹦上点将台,他看着威武雄壮的军阵激动的个直打哆嗦。 刘邦:“兄兄兄,兄弟们!那,那啥,那啥来着?” 韩信:“将士们,我军轻取武关,兵锋正锐,士气正旺。关中就在眼前,咸阳离此不远。暴秦欺压良善、残害忠贤。暴君胡亥,以万民为刍狗,肆意践踏,索取无度。我等,奉楚王之命高举义旗,救黎民于水火,匡扶天下正义,那是仁义之师,不败之师!如今大秦精锐尽出咸阳与项羽激战,关中空虚我军无人能敌!将士们,挡在我军面前的只有秦军蓝田大营的老弱残兵,本将将率领你们杀进蓝田大营,只要击溃蓝田军,关中再无一兵一卒,关中就可任我驰骋!到那时,主公为王,我等袍泽加官进爵,封妻荫子,换他个一世富贵!兄弟们,杀进咸阳,关中称王!” 刘邦:“杀进咸阳,关中称王!” 众将士:“杀进咸阳,关中称王!杀进咸阳,关中称王!” 韩信:“老刘,你别光顾的叫唤,你也说两句儿。” 刘邦:“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你都替我说了,不说了。” 韩信:“不行,必须说,不然我不走了。” 刘邦:“咳咳,那什么,听我说!刚才大将军韩信说的对啊,一字一句都说到我心坎里了。大家伙是不是和我一样?” 众将士:“是!” 刘邦:“哈哈哈哈,那就对了。咱们是仁义之师,咱们不跟胡亥学,咱们杀进咸阳可不许胡来,一定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为啥了?因为以后咸阳还有整个关中都是咱们的了,自己家的东西自己家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能祸害吗?” 众将:“不能!” 刘邦:“对着嘞,进了咸阳只杀胡亥赵高还有祸害人的坏蛋,好人和百姓要保护。想要啥跟我说,我给你们发钱。看上谁跟我说,我给你们做媒,你们这些兄弟成家立业我全管了!” “谢主公,主公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信:“行了,差不多行了,没看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嘛,快让我下令开拔。” 刘邦:“在让我多说一句,就一句!” 韩信:“快点!” 刘邦:“兄弟们,还记得我们的战歌吗,大家跟着我一起唱!大风吹呀。” 萧何快步上前大喊:“跟着主公吼,大风起兮云飞扬!” 众将士:“大风起兮云飞扬!” 刘邦:“呃,哥哥兄弟走四方?” 萧何:“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众将士:“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守,守四方呀为了啥?” 萧何:“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众将士:“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韩信:“全军出征!” 萧何:“唱起来!大风起兮云飞扬!” 众将士:“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五万将士排着整齐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武关,刘邦吧嗒吧嗒嘴说到:“我还是觉得我原来的战歌好。” 韩信:“走了!” 刘邦:“走走走,阿信你能不能别这么狠呆呆的。” 韩信:“不能!” 刘邦:“不能就算了,我就问问而已。” 第692章 只是看了一眼 武关守将看着刘邦军远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传令,关门落锁,全军备战!” 嘟嘟嘟嘟! 武关上号角震天,守关将士披坚执锐奔赴战位,霎那之间武关内外杀气蒸腾。 在全军头前开路的韩信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号角声,他不由得心中一紧,韩信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武关,已经离的远了,韩信只能隐约看见武关城头上那飘扬的大旗。 樊哙:“将军你看啥咧?” 韩信:“武关城头上挂着的是什么旗?” 樊哙回头看了一眼说到:“秦字战旗呗,大概没来得及换。” 韩信:“什么旗!” 樊哙:“秦字战旗呀?” 韩信:“大事不好,我怎么这么傻,快把刘邦、萧何、张良叫来。命全军骑兵集结!” 咚咚咚咚,刘邦军中响起了战鼓声。不一会功夫,刘邦、张良、萧何催马而来。 张良:“信,是不是觉得不对?” 韩信:“十有八九我们是上当了。” 刘邦:“不会吧,要不咱们掉头回去?” 韩信:“你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回去,回去就是个死。为今之计若想活命,只有一往无前杀向。” 萧何:“怕是不能杀向咸阳了吧?” 韩信:“突破蓝田大营,过咸阳奔眉邬冲进褒斜道直奔汉中。若能冲进汉中,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师全军覆没。传令,全军将士抛弃辎重,只准携带武器和三天的干粮!” 刘邦:“这是要拼命了吗?” 韩信:“你若怕就在这等着,实在不行就投降秦军,记住,不要投降胡亥赵高那边的,直接去找武关守将吧。他应该是我师尊的人。” 刘邦:“说啥呢,咱们是兄弟,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就是拼命嘛,我刘邦贱命一条,从一个亭长混到武安侯马上就是关中王了,我知足了。人命天定,是成是败都由天定,既然老天定好了走到哪一步我都认!兄弟们听着,从现在开始,全军上下均听从韩信调遣,连我也不列外。到了拼命的时候了,兄弟们,拼了!” “拼了!拼了!” 韩信:“骑兵集结,随我突破蓝田大营,步军一定要跟上,骑兵步军之间相隔不得超过三百步。全军杀出蓝田大营后直奔咸阳,然后在眉邬汇合。冲出秦军大营后啥也别管,给我拼命的跑!” 刘邦:“兄弟们!走哇!” 五万大军洪水一般冲向蓝田,当距离蓝田大营只有三里远的时候,刘邦军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前方黑压压的秦军大阵。 一排排一列列如同刀裁斧剁一般,黑衣黑甲黑战旗,构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战旗猎猎,戈矛耀眼,战车隆隆,战马嘶鸣,打眼望去秦军不下十万之众。 韩信:“怎么会有这么多秦军?哪来的如此精锐的部队!他们,不是应该都被胡亥派给章邯了吗!” 张良伸手指着秦军大阵说到:“你看那面将旗。” 黑色的大旗上一个白色的王字,韩信大惊失色脱口叫到:“王离师兄,王离!” 没错,挡在前面的秦军主将正是大秦君侯白宣的首席弟子,大秦名将王翦的长孙王离。 萧何叹了口气说:“同门师兄弟,还是免不了要刀兵相见了。” 刘邦:“我说,王离是你们的大师兄?他能放咱们过去不?” 张良:“不可能。” 韩信:“你想得美。” 萧何:“要不我去试试?” 刘邦:“王离不算胡亥赵高的人吧,投降他应该没问题吧?” 韩信:“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刘邦:“既然王离不会放过咱们,你们又不想投降,那还费什么话,直接开打就是了。真墨迹!兄弟们听令,跟着我杀秦狗!” “杀秦狗!杀秦狗!” 刘邦:“唱战歌!大风吹呀呼呼响!” “大风吹呀呼呼响,哥哥兄弟走四方。走四方呀为了啥,干死皇帝我称王!” 刘邦:“不对,是干死皇帝在干他娘!” “哈哈哈哈哈,干死皇帝干他娘!” 韩信:“骑军听令,攻!” 三千骑兵跃阵而出催马向前,韩信拔出长剑冲在最前面。随着战马速度的加快,韩信猛地将长剑向前一挥大吼:“全军突击!” 刘邦:“杀呀!” “杀!” 四万多刘邦军步军端着武器,撒开双腿嚎叫着冲向秦军大阵。 王离摸了摸胡须说到:“不愧是韩信,居然迎难而上,这份勇气和对战场态势的敏锐洞察着实在我之上。传令,箭阵覆盖,注意避开那几个人!” 副将:“喏!将军有令,弩箭覆盖!避让几人!” 嘟嘟嘟嘟嘟! 一排排的弩兵端着秦弩迈步向前,走到位置之后,第一排弩兵全体卧倒,第二排弩兵单膝跪地,第三排弩兵端弩直立。 秦军校尉:“弩兵就位,上弦,仰射,放!” 嗡!一片乌云腾空而起,扑向刘邦军。 嗤嗤嗤嗤!啪啪啪啪!噗噗噗噗! 刹那间,狂奔的刘邦军骑兵人仰马翻,紧随其后的狂奔中的步兵也如同遭到当头一棒,纷纷栽倒在箭雨之中。虽然还没和秦军撞在一起就已经死伤无数,但刘邦军的将士们都清楚,这会不拼命将来死的更惨。于是这支比乌合之众强点有限的军队瞬间爆发出了野性,这帮人就好像没看见秦军那犀利的箭雨,没看见鲜血迸溅倒地哀嚎的兄弟袍泽一样,他们嚎叫着前赴后继狂奔这冲向秦军大阵。 王离笑了:“还成。传令,长矛前出,盾兵掩护,弩手押阵,军阵中分!” “将军有令,长矛前出,盾兵掩护,弩手押阵,军阵中分!”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响起,秦军大阵猛然从中间向左右分开,眨眼之间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出现在刘邦军眼前。 韩信:“陷阱!减速转向!” 韩信忘了他指挥的是刘邦军而不是镇北军,这帮刚学会骑马,只能保证不从奔驰的马背上摔下去的骑兵哪里知道怎样用最快的速度把马速降下来,与此同时还要在不干扰周围战友的情况下调转方向。 韩信的军令刚一下达,本就所剩无几的骑兵立刻乱了套,都不用秦军弩手射这帮菜鸟骑兵就纷纷自己掉下马来。 刘邦一见急眼了:“不准撞向直接冲过去!冲啊!” 事已至此韩信也没辙了,只得跟着大队人马冲进秦军故意让出的通道。这是不是陷阱刘邦不知道,他只知道既然有了出路为啥不走呢。于是凭着这种本能,他率领将士们冲了过去。 等到冲进秦军大阵中间后刘邦才知道,感情这路不好走哇。别的不说,单是这从两边射来的密密麻麻的透甲锥就让刘邦军没处躲没处藏,死伤数量直线飙升。 可这时候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拼死向前或许还有生路。韩信把心一横,大声下达了命令。 “盾牌手护住两侧,弓箭手立刻还击,不要停留,冲啊!” 刘邦军的将士们此刻只记住一个字,那就是跑,他们顶着密不透风的箭雨没命的狂奔。 终于,刘邦的眼前出现了宽阔的平原,刘邦大喊到:“冲出来了,兄弟们快跑哇!” 五万大军经此一战折损过半,只有不到三万人马跟着刘邦冲破蓝田大营向着咸阳的方向狂奔而去。 王离:“打扫战场,命骑军追杀刘邦,别让他们跑错了方向。” “喏!” 副将:“将主,陛下派人来问,我军为何滞留蓝田不前?” 王离:“来的是哪边的人?” 副将:“陛下的心腹。” 王离:“斩!一个不留!” 副将:“得嘞!” 刘邦率军狂奔三天,因为有韩信带队所以两万多残兵还真没跑错道,那是笔直笔直的冲向咸阳。一时间通往咸阳的直道上人声鼎沸,狼奔琢突。附近大秦城邑连忙关闭城门严防死守,报急信使流星般的本向咸阳。 就在刘邦军靠近咸阳城外甘泉宫的时候,一只军队挡住了刘邦军的去路。 韩信一见对面这支军队的将旗当即就下令全军转向直奔眉邬,刘邦军连个照面都没敢和这支军队打就擦着咸阳城的边冲向眉邬。那支军队也没赶尽杀绝,只派出一万骑兵分左右两队紧跟着刘邦军,那架势与其说是追杀不如说是押送。 刘邦边跑边问:“那又是谁呀!” 韩信:“你没看见白字将旗吗!能在这个方向出现的姓白的将军,只能是武安君白震。” 刘邦:“那不是白老大嘛!天呐,快跑!哇,这座大城是咸阳吗?天呐,我终于看到咸阳了~~~~” 韩信:“快跑吧!” 又是没日没夜狂奔了四天,人困马乏的刘邦军终于赶到了眉邬。此时,刘邦军只剩一万七八千人,而且是人马皆疲,这帮人被说是跑了,现在他们就连走道打晃了。 可就在这时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五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刘邦长叹一声翻身下马坐在地上。他冲着对面渐渐靠近的长着一双桃花眼的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将军说到:“要杀要剐随你便,我特么实在跑不动了。” 这位将军勒住战马笑嘻嘻的说:“你就是刘邦对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邦:“我管你是谁,要杀你就杀莫要啰嗦!” 韩信:“他是君侯的三公子白宝。唉。” 刘邦:“你好像很怕他?” 韩信:“小宝,挺难对付的。” 白宝:“喂,背后说人坏话非君子所为。信师兄,萧师兄,张师兄别来无恙哈,小弟这厢有礼了。” 刘邦:“挺有礼貌的孩子。” 韩信:“不要被表象迷惑。” 刘邦:“别废话,你想怎么杀我都行,放了我兄弟!” 白宝竖起大拇指赞到:“好样的,我有点欣赏你了。我不杀你,也不杀你兄弟,我让你们跑。快跑,跑哇你倒是。” 刘邦:“士可杀不那啥!你说的是真的么?” 白宝:“我对老天爷发誓,我要说了不算你生儿子木有小牛牛。” 刘邦:“阿信,他的话能信不?” 韩信:“你自己想。” 刘邦:“我信你的。可是我跑不动了,兄弟们也跑不动,得吃点喝点喘口气。” 白宝:“没问题,不过不是在这,而是在褒斜道内。本将已经为你们准备了的酒宴,有酒有肉哇。谁想到谁就能吃的多,快跑哇!” 呼啦一下,刘邦军跑出去不少人,刘邦一看白宝丝毫也不阻拦,他立刻翻身上马领着其他人就跑。 韩信催马来到白宝面前说到:“多谢。” 白宝:“客气啥,到了汉中站住脚,想着告诉我一声。这世道不多找几个帮手可不行。呐,这包裹是给你们准备的,别跟我客气,算我借给你们的。” 韩信一点都没客气,他接过包裹扔给萧何、张良之后对白宝说:“等到那边站住了脚,我回来找你,我想拜祭师尊陵墓,我想跟他老人家说说话。” 白宝收起笑脸说到:“你随时来,我陪着你。” 韩信拱拱手催马而去。白宝说的一点都不假,刘邦军在褒斜道内饱餐一顿之后,向汉中挺进。当韩信看到事先搭好的木质栈道之后不禁热泪长流。 “小震、小宝,此恩韩信永记心间。” 刘邦:“阿信,咱们这算不算逃出生天啦?” 韩信:“你说呢?” 刘邦:“那就是了,虽然没当成关中王,可我总算是看了咸阳一眼。只是这一眼,代价有点儿 大。特么的胡亥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你要是早点让我当咸阳亭长,我才不造反呢。” 韩信:“那是有点大吗?好了,咱们去汉中。那里远离战火物阜民丰,号称天府之国,也算是一块能成就王图霸业的根基之地,当不了关中王,就当汉中王。” 刘邦:“我听你的,走吧。” 韩信:“士气,士气没了!” 刘邦:“兄弟们,我们去汉中,那里美女如云金银成山,去了啥也不用干成天吃香喝辣。打起精神来,唱起咱们的战歌!” “大风吹呀呼呼响,哥哥兄弟走四方~~~~~~” 第693章 初战受挫 定陶之战是秦军对楚军的一次大胜,定陶之战后,赵国开始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赵王歇在定陶之战前就和章邯有过交锋,其结果是赵将李良因战败而投降了章邯。结果,这支原本的反秦义军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伪军。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李良在章邯南下对付项梁的时候,一直在北方攻打残余赵军,赵王歇被李良这个叛徒弄得焦头烂额。李良虽然打不过章邯,但是打赵军却是勇猛异常,竟然凭着自己手下那帮伪军再次攻克赵国都城城邯郸。这不仅让配合李良的秦军将领大感意外,也让正和项梁惊醒定陶之战的章邯赞不绝口。 赵王歇和张耳率领残部冲邯郸,退守到东南的巨鹿郡。陈余则在巨鹿城西安营扎寨,并向各诸侯国的义军求援。章邯则派涉间、苏角和李良一起将巨鹿团团围住。 在定陶战役结束,项梁战死之后,章邯回师赵地,大军驻扎在巨鹿城南的棘原。此时的章邯兵强马壮,士气正盛,他坐拥兵力和粮草的绝对优势,笑看赵王歇垂死挣扎。 赵王歇和他的手下们除了四处求救之外,也积极主动的自救,秦军大营靠近黄河,因此可以借助黄河水道从关中运送粮草物资。这使得秦军没有后顾之忧,而赵国就不行,赵王歇称王没几个月,原来抢下来的地盘就被章邯收回一大半。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兵荒马乱,赵国的粮草渐渐供应不上了。无奈之下,陈余就派出五千人马与秦军交战试图突围,结果却是五千人马损失殆尽。赵军本来就不多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因此赵王歇也就打消了突围的心思,坐等诸侯来救。 而此时因为项梁之死而掌握了军权的楚怀王在接到赵王歇的求救信后,定下了西攻秦、北救赵的战略决策,随后楚怀王派宋义为上将军,率领次将项羽、末将范增北上救赵,派刘邦率军攻秦。 楚怀王没想到的是,西路军犹如肉包打狗一去不返,而北路军却闹出了项羽杀主将夺权的一场大戏。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宋义率领大军由彭城出发,很快就抵达安阳(今山东省曹县东)。楚军将士们休整了几个月,士气已经恢复,众将士一听说要去和章邯拼杀,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旺盛。 但是宋义是一个胆小怕事、自私自利的人。他用甜言蜜语取得楚怀王的信任,骗取了兵权,可他根本就不想和秦军拼命。 当宋义率军走到安阳的时候,便号令全军原地休息,这一住就是四十多天。宋义每天在大帐中饮酒作乐,从不提出兵援赵的事。 项羽实在忍耐不住,便对宋义说:“救兵如救火,现在赵王危险,我们应该立即率兵渡过黄河,与赵王来个里应外合,如此一定能够打败秦军!” 宋义斜着眼看了项羽一下慢吞吞地说:“你哪里懂得兵法的妙用!我们的目标是消灭秦军,我的主意是先让秦赵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在战场上冲锋打仗,我比不上你,要说出谋划策,你可就比我差远了。” 项羽遭到一场抢白,强压着火儿没发作,怒哼哼地走出了军帐。 宋义冲着项羽的背影冷笑着,随即起草了一道命令,公布于全军说:“将士们打起仗来应该像虎狼那样凶猛,但若是谁敢不服从将令,一概按军法斩首示众!” 很明显,这个命令是针对项羽的。项羽本是骄傲暴躁的脾气,因为项梁战死他已经尽量在克制自己了,如今被人欺负到头上,项羽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于是项羽去找了范增,爷俩密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项羽全副武装,大步跨进宋义军帐,再次要求立即出兵救赵。宋义大发脾气,骂到:“我的军令已下,难道你要以头试令吗!” 项羽大吼一声:“我要借头发令!” 宋义本是个草包,顿时吓得软成一团,项羽一剑斩下他的脑袋拎在手中,转身出了大帐命士卒擂鼓聚众。将士们听说项羽杀了宋义,都立刻表示愿意服从项羽的指挥,并拥立项羽主将。 这件事报到楚怀王那里的时候,楚怀王毫不犹豫的任命项羽为上将军率军救赵。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初项羽对雄心的承诺,也就是说,雄心现在把项羽当成了最可信任和依赖的人,所以,项羽杀了主将夺了兵权之后不仅没受到半点处罚,反而名正言顺的成为北路军统帅。项羽在取得军权后,立刻率军离开安阳北上赶赴巨鹿救援赵军。 此时,除了楚军之外,燕齐两国援赵大军也赶到了巨鹿。 赵王歇向楚国和各路反秦诸侯求救,齐王田荣本来是按兵不动不打算出兵的,但田荣的孤立政策在齐国内部也引发了很多不满。齐将田都反叛田荣,自行率兵救援赵国。在田都走后,末代齐王田建之孙田安率兵攻下济北郡几座城池后,率军投奔援项羽。而燕王韩广则派大将臧荼援救赵国。 齐燕两军比项羽来的还早,可是田都和臧荼一看秦军势力强大就立刻心虚了,谁也不肯先出兵攻打围困巨鹿的苏角和涉间所部秦军。 秦二世三年十二月,项羽率楚军到达以南的漳水,项羽派遣英布、蒲将军率领两万楚兵渡河,意在切断秦军的粮道,并未楚军主力渡江扫清障碍。 面对楚军以优势兵力发起的突袭,秦将苏角、涉间、李良却并不慌乱,三将只以少数兵力威吓巨鹿城中的赵军,其余兵马全部压上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和英布展开激战。 英布率军奋力阻击,奈何秦军倾巢而出,似乎是放弃了包围巨鹿的打算,这种反常的举动让英布怀疑,包围巨鹿有可能是章邯设下的圈套,这个圈套的最终目标就是救援赵国的而楚军。 秦楚两军在巨鹿城外血战,齐燕两军坚守营寨作壁上观,而被困在城内的赵军,明明知道围困巨鹿城的秦军绝大部分正在和楚军激战,但是赵王歇和他的手下们却没一个人敢出城攻打秦军。 见此情景,英布气得把部队交给蒲将军指挥,他自己渡过漳水来见项羽。 英布:“上将军,这仗没法打了。咱们是来救赵军的,可是我们和秦军打得不可开交,巨鹿城内的赵军竟然不趁此机会出城攻秦,如果他们此时杀出城外和我里应外合,秦军早就被我打败,巨鹿之围立刻就能解除。可他们就被秦人打怕了,不敢出城了,就在城内看戏,气死我了!上将军,你说怎么办吧!” 项羽:“齐燕两军可有动静?” 英布:“他们?别指望了。” 项羽:“哈哈,既然他们没胆子,那就别怪我打败秦军之后不给他们脸!传令,全军渡江!” 第694章 破釜沉舟 项羽的军令传达下去之后,楚军将士立刻忙碌起来,但就在这时又传来了项羽的军令。 军司马:“上将军令!全军每人携带武器,带足三天口粮,抛弃辎粮草,将做饭的锅釜全部砸碎!” 将士们都愣了,几位将领连忙找到项羽询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项羽答到:“没有锅,我们可以轻装前去救援赵国。至于吃饭嘛,就让我们到章邯军营中取锅做饭吧!” 楚军将士一听立刻士气大振,大军迅速渡过了漳河。当全军过河集结之后,项羽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命令把渡船全都砸沉,同时烧掉所有的行军帐篷。 项羽对将士们喊到:“我军退路已绝,唯有向前杀光秦人方能活命!将士们,本将和你们同生共死!兴楚灭秦!” “兴楚灭秦!兴楚灭秦!兴楚灭秦!” 楚军将士一看退路没了,上将军和他们一起同生共死,所有人顿时血灌瞳仁,战意飙升。随着项羽一声令下,楚军洪水般涌向巨鹿城。 项羽指挥楚军很快和包围巨鹿的秦军展开激战,秦楚双方可以算是死对头,双方一见面二话不费直接开打。 没了退路也没法做饭的楚军将士不计生死狠打猛冲,一个个彪悍的不要命的打法,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绝对可以称得上以一当十,以十当百。 战场上之上烟尘蔽日,杀声震天,楚军将士越斗越猛,直杀得山摇地动,血流成河。而秦军却一改以往你强我比你还强的作战风格,采取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绝不分兵的战术。 经过多次交锋,楚军终于以少胜多,逐渐把秦军挤出了把秦军从巨鹿城附近挤了出去。而秦军似乎早有退意,也一步步地退往章邯主力驻扎的棘原。 当苏角、涉间所部秦军完全被赶出巨鹿地区的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齐燕联军顿时被被楚军将士的威风所震慑,当楚军把秦军赶走巨鹿解围之后。齐燕联军将领这才率军出营前来汇合。而此时,巨鹿城四门大开,赵王歇领着文武出城迎接项羽。 咚咚咚咚咚!呜~~~~~ 楚军大营战鼓隆隆,号角震天,楚军将士列阵军营之外。这些将士脸上、铠甲沾满鲜血,手中的武器带着缺口,不少将士的铠甲上还插着弩箭,但所有的楚军将士无不仰头挺胸,一脸的骄傲。这样的虎贲之士组成的军阵,让齐、燕、赵三国的将领,官员感到股股杀气四处弥漫。 赵王歇战战兢兢地来到营门,楚军营门校尉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赵王歇:“本王赵歇,特来拜见上将军。” 校尉:“我家上将军,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的!” 赵歇:“有劳军候通禀上将军,就说赵歇特来拜谢上将军救命之恩。” 校尉:“等着!” 不到一刻钟,校尉大摇大摆的走回来,他咳嗽一声对赵歇说到:“我家上将军问,我军和秦军激战于巨鹿城外时,汝等在干什么!” 赵王歇:“我等被秦人包围,损兵折将无力再战。” 校尉:“你被秦人打得抱头鼠窜这我知道,他们两个呢?从他们来到巨鹿开始就没出过一兵一卒和秦人作战!上将军问,齐燕究竟是来帮谁的!” 田都和臧荼连忙说:“我们是来救赵王的。” 校尉:“上将军问,你们救了吗!” 田都和臧荼不敢说话了,校尉冷笑一声说到:“你们被秦人吓破了胆,这天下唯有我大楚将士敢与秦军争锋。上将军问,汝等服不服!” 楚军将士齐声呐喊:“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赵王歇:“服,服了。” 校尉:“上将军令,赵王歇、田都、臧荼以及齐燕赵文武官佐,跪行觐见我家上将军!” 这意思就是让,赵王歇还有三国的各位将军、大臣跪着从营门膝行到项羽的大帐。这不是对待盟友的态度,这是打败了敌国后接受敌国君主和臣民投降时的规矩,意在羞辱俘虏,项羽把这规矩用在赵王歇和各国将军官员身上显然很不合适。 赵王歇正要争辩,不料楚军将士齐声呐喊:“跪!跪!跪!” 赵王歇:“我等无罪,为何要跪?” 校尉:“畏惧秦人如虎,不敢与之争锋其罪一,援军到来不及时里应外合杀退敌人其罪二,此二罪是我家上将军最不能容忍之罪,所以,你们必须跪,谁若不跪,便是大楚死敌!” 楚军将士:“跪!跪!跪!” 赵王歇长叹一声跪倒在地喊到:“赵王歇,求见楚王项羽!” 赵王歇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楚军校尉拔出长剑指着赵王歇喝到:“住嘴,你竟敢乱叫,你这是要挑拨我家上将军和我家大王之间的关系!” 就在这时,范增被侍卫用安车推到营门,校尉一见连忙行礼。 范增:“为何用剑指着赵王?” 校尉:“他管上将军叫楚王。” 范增:“难道你觉得上将军击败章邯军,解除巨鹿之围的功劳不足以称王吗? 校尉:“末将不敢。” 范增:“赵王请起,随老夫去见上将军。其他人,跪那等着!” 项羽挨个召见诸侯军将领,这些将领们进入辕门时,没有一个不是跪着前行的,再见到项羽之后,也没有一个人敢于直视项羽。 自此项羽一战成名,破釜沉舟,巨鹿解围,为天下人津津乐道。当然,巨鹿解围仅仅是一场局部胜利,章邯的主力还在,项羽还要打败章邯杀进关中直捣咸阳,称王称霸。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第一步就是要成为诸侯军的统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项羽才用了这一招,等于是给诸侯来了个下马威。 赵王歇和齐燕将领很识趣,不等项羽旁敲侧击就主动请求项羽为诸侯军统帅。,这正中项羽下怀,于是在三天后,项羽在巨鹿城外堆土筑台,由范曾主持赵王歇为证,登台拜帅。从此开始,项羽成为诸侯军的上将军,各路诸侯都归他统帅。 就在项羽踌躇满志的时候,位于棘原的秦军大营迎来了一位贵客。此人在五千骑兵保护下直入秦军大营,一直来到章邯的中军大帐前才勒住战马。 章邯早就领着苏角、射箭和李良等在帐外,章邯一见来人勒住战马就立刻跑上前去拽住马缰,伸出右手想要搀扶马上之人。 不料那人一把推开章邯的手说:“我又不老,哪用你扶。” 说完之后,这人翻身下马。他双脚落地之后,伸手摘掉披风上的兜帽。 涉间一看此人面貌立刻大叫:“蒙将军!您是蒙将军!” “哈哈哈哈,涉间,你小子还记得我!” 第695章 西楚霸王 巨鹿之战后,章邯的军队驻扎在漳河之北的棘原,而项羽的军队则驻扎在漳河南,两军隔河对峙,剑拔弩张,但却练一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过。 楚军大营项羽大帐外,陈余领着一位秦军军侯停住脚步。 陈余:“军侯稍待,待我通禀我上将军。” 秦军军侯:“先生请便。” 陈余走进大帐,只见项羽、范增和赵王歇正在商量着什么。项羽一见陈余进来便问:“你有何事?” 陈余:“章邯麾下军侯始成求见上将军。” 项羽:“他是奉章邯之命来跟我和谈的吗?” 陈余:“正是。” 项羽:“章邯为何会主动来和谈?” 陈余:“余给章邯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余对章邯说:白起身为秦国大将,南征攻陷了楚都鄢郢,北征屠灭了马服君赵括的军队,打下的城池夺取的土地数也数不清,但最后还是惨遭赐死。这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战功太多,皇帝已经赏无可赏,所以就找借口口杀了他。如今将军和诸侯作战,士卒伤亡损失以十万计,而各地反秦诸侯却是越来越多。那赵高依靠阿庚奉承获得胡亥宠信,因为隐瞒各地反秦之情而遭二世嫌弃,他害怕胡亥杀他,必定会找借口杀了将军来推卸罪责。将军在外时间长久,大秦朝堂被赵高把持,不管将军有功也好有过也罢下场都是被杀。而且天要灭秦,百姓皆知。如今将军在内不能直言进谏规劝二世,在外已成亡国之将。将军虽然苦苦支撑,但也知道不能长久。如此仅退两难之下,将军不如率兵掉转回头,与诸侯联合,订立和约一起攻秦共分秦地各自为王。这样总好过身败名裂,妻儿老小受尽折辱和酷刑而死。” 项羽:“说得好,看来章邯动心了。他有什么条件?” 陈余:“请上将军召见军侯始成一问便知。” 项羽:“传始成。” 始成走进大帐拱施礼。 “大秦军侯始成拜见项将军。” 项羽:“我不与你废话,你就说章邯有何条件?” 始成:“我家将军原和项将军以黄河为界。” 项羽:“哈哈哈哈,他做梦!告诉章邯,本将誓取咸阳,丁要让胡亥小儿跪在本将面前献上天子印。本将还要挖开骊山陵墓,将嬴政破棺鞭尸!章邯若降,便随本将杀进关中,灭了大秦,之前和本将的恩怨本将可以既往不咎。若不降,那本将定杀章邯!” 始成:“末将明白,告辞。” 范增:“慢着,这有一份赵高的亲笔信,你可以看看。” 哗啦一声,一卷竹简扔到始成脚前,始成捡起竹简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这封信是赵高写给项羽和楚怀王熊心的。在信中赵高把自己说成是赵国王室后裔,早年跟着嬴政其实是效法越王勾践以身侍敌、卧薪尝胆、一心复赵灭秦。如今胡亥已经失去人心,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赵高愿意杀了胡亥将咸阳献给楚王和项羽。赵高只想做关中王,愿推举楚怀王熊心为天下共主。 始成看完信后面色阴沉,项羽嘿嘿一笑说:“你可以把这封信带回去,这信到底是不是赵高写的,章邯一看便知。你告诉章邯,赵高就算不投降本将,本将也照样能杀进关中,生擒胡亥小儿。此时若来投我,本将还会接受。等到本将杀进关中之后,那时若想来投,本将一概不纳!” 始成拱拱手转身离开楚军大营,赵歇说到:“将军把赵高的密信给章邯,是要让他们两个内斗吗?” 项羽:“正是,叔父以前总是教导我为将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最上,所以本将才用此计。” 赵歇:“那信是假的?” 项羽:“哈哈,那是亚父模仿赵高笔体所写,章邯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赵歇:“此计高明哇!将军巨鹿一战名扬天下,如今为各路诸侯之长更是威风八面,上将军已经不足以彰显将军的赫赫功勋。寡人昨天已经给怀王写了密信,一是推举怀王为天下共主,二是举荐将军为王。” 范增:“大王此举甚善,方才那封信,老夫已经命人送往彭城呈报我家大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到来。” 赵王歇:“如此寡人就先恭喜大王了。” 项羽得意的哈哈大笑,他拍着赵歇的肩膀连声叫着好兄弟。赵歇的年纪和项梁差不多大,可算是项羽的长辈,可此时赵歇在项羽面前弯腰赔笑像极了一个小马仔。由此可见,项羽此时的威名足以震慑诸侯。最关键的是,他手握军权,楚军绝大多数精锐现在都在项羽麾下,听从项羽调遣,项羽的权势已经超越楚怀王熊心。眼看着章邯已经没了战心,项羽就要挥师入关灭秦了,所以赵王歇和齐王田荣、燕王韩广都觉得项羽称王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这哥俩也和赵歇一样给楚怀王上了奏疏,一是拥戴楚怀王为天子,二是请求怀王封项羽为王。 其实项羽自己也有这个打算,尤其是在他知道刘邦已经攻占武关杀进关中之后,项羽骄傲的心仿佛收到了侮辱。项羽并不想做什么关中王,但是他就是看不得刘邦这个泥腿子抢了自己的光彩。 巨鹿之战后,项羽本应乘胜追击猛攻章邯,但是项羽只领兵进至漳河南就扎营不前,他其实是在等,项羽在等楚怀王给他送来封王的诏书。 三天后,上柱国吕青携带怀王诏书来到楚军大营内。项羽在军营内举行了隆重的册封仪式,吕青当着各路诸侯和全军将士宣读怀王诏书,册封项羽为西楚霸王。 要知道在楚国灭了越国之后,吴越之地就被楚王封给项氏。到了战国末期,楚国按照疆域分为三部分,两湖是楚国旧地称为南楚;江东吴越之地称为东楚;江淮地区称为西楚。吴越之地是项氏封地,按理说楚怀王熊心应该册封项羽为东楚霸王才对,可熊心为啥要封项羽西楚霸王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喽。 在战国后期,除去秦国以外以楚国最为强大,而楚国的国土基本囊括了现在大部分华中地区和部分华东地区。当时楚国的西面,也就是西楚地区主要包括淮河以北,泗水、沂水以西的楚地,也就是现在的汉江平原。 这里由于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又靠近中原地区,因此就成为楚国最发达的地区。尽管后来楚国被秦国打得经常迁都,但是基本都没离开过西楚地界。说白了,西楚就是整个楚国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地区,其地位不亚于现在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翼。 项氏一门世代为楚将,项羽的爷爷项燕、叔父项梁先后为国捐躯,这让项羽在楚人心目中拥有很高的地位和威望,再加上项羽是熊心信赖的人,各路诸侯有一起拥戴熊心做天子,所以楚怀王熊心想都没想就册封项羽为西楚霸王,目的又是为了笼络项羽加深哥俩之间的感情。 项羽如愿以偿了,他在成为西楚霸王之后,立即给章邯去了一封信,在信中项羽用命令是的口气告诉章邯,是战是降,立刻答复。 章邯立即回信,态度很是谦卑,章邯请求项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因为章邯要派人把自己和手下将领的家眷从咸阳接出来以免遭到胡亥和赵高的屠杀。 项羽答复章邯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看到项羽的回信后,章邯双手将信递给一旁的蒙将军。 章邯:“项羽回信,只给半个月。” 蒙将军:“够了,足够了!” 第696章 下狠手 咵啦啦,一匹快马奔入章台宫宫门,马上骑士高举令牌催马狂奔一直到了武德殿前才勒住战马。骑士跳下马背,双手将信筒举过头顶快步跑上高大的台阶,他一直跑到武德殿门口才停住。 武德殿内,赵高居中而坐,赵成和阎乐做在他两侧。 内侍:“丞相,章邯从前方发来急报。” 赵高:“拿来我看。” 内侍将信筒呈上,赵高一看就说:“这不是给陛下的吗?怎么送到我这?” 内侍:“陛下说,以后所有的军报和紧急政务都要先给丞相过目,只要不是大事就全凭丞相做主。” 赵高呵呵一笑,撕开印鉴从信筒内掏出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在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赵高多次隐瞒事实,胡亥也信了赵高的话以为那只不会过时一些土匪作乱。等到陈胜占了陈县自立为王,六国复立,张楚大将周文杀进函谷关进逼临潼的时候,赵高是在瞒不住这才跟胡亥说了实话。胡亥恼恨赵高骗了他,所以命赵高回家反省。可是没出一个月胡亥就受不了了,因为没了赵高等人的帮助,胡亥一天要处理的事务非常之多,而且大事小事交缠在一起也没人给理出个头绪来,这让本就不善处理政务的胡亥顿感焦头烂额,无处下手。 胡亥咬牙坚持了一个半月之后,差点把自己给累死烦死,于是胡亥重新启用赵高,他自己躲进后宫跟嫔妃们玩儿去了。胡亥为了清闲干脆把所有的事都交给赵高来处理,就连章邯的密奏也都交给了赵高。 赵高双手捧着那卷竹简浑身直打哆嗦,赵成一见忙问:“大兄,怎么了?” 赵高啪的一声把竹简拍在桌案上骂到:“章邯该死,竟敢伪造书信污蔑我和项羽勾结。你看。” 赵成接过竹简看过之后递给了阎乐,演了看了两眼之后说到:“这是章邯使的连环计。” 赵高:“何以见得?” 阎乐:“我观章邯此举,无外乎是想让陛下猜忌岳父进而杀了岳父。谁都知道,只要岳父不反叛陛下就会对岳父信任有加。所以章邯才用这招离间陛下和岳父的关系。” 赵成:“这样做他能有何好处?难道他已经和项羽有了约定?” 阎乐:“是如此也不全是如此,章邯定和项羽有约,先杀岳父换的相遇信任,借此迷惑项羽,和项羽暂时息兵止战。章邯可趁此机会偷偷回兵咸阳。” 赵高:“回兵咸阳作甚?” 阎乐:“逼宫啊,逼着陛下退位,好让赢铍登基称帝呀。” 赵高恍然大悟,他拍着脑门说道:“原来如此,章邯贼子其心何其歹毒!我绝不能让其得逞,阎乐你说,我该怎么应对。” 阎乐:“岳父,如今章邯在巨鹿遭遇败绩,军心士气不振,章邯也是畏惧项羽这才动了歪心思。在我看来,这大秦怕是长久不了了,为了保住我等性命富贵,也不得不下狠手了。” 赵高:“下狠手是何意?” 阎乐:“岳父您还看不出来吗!前不久刘邦率军轻取武关,王离率军镇守蓝田大营竟然让刘邦军冲破拦住直杀到咸阳城下,若不是白震提前率三万精骑赶赴咸阳,刘邦怕是已经杀进咸阳了。这说明了什么?” 赵高:“说明白震心里还是有大秦江山,有陛下的。” 阎乐:“大错特错,这说明白紫烟和赢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王离占据武关和蓝田,周力占据函谷关章邯和项羽在漳河对峙,把潼关挡在身后,而此时白震从关山回师咸阳,这目的昭然若揭。岳父,你不要以为关中是你说了算,莫要忘了岐山里有个商君,雍城里还有个白宝哇!刘邦攻入关中之事,岳父慢着陛下没让他知道。而那个白宝告知岳父已将匪首刘邦、还有叛匪张良、萧何、韩信斩杀,并且还送来四颗首级。我是没看到那四颗首级,岳父也没深究这件事,但我就是不信白宝的话。需知,白宝是白家最危险的存在,不可不防。” 赵高脸上的冷汗唰的流了下来,他敲着桌案说:“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一切尽在掌中。白宝送来的哪里是什么首级,你们看。” 赵高命人抬来一个箱子,打开之后,阎乐和赵成顿时目瞪口呆。箱子里放的的确是四颗人头,不过这四颗人头金灿灿亮闪闪竟然是用黄金铸成的,体量和真的人头一般大小。四颗金头分量着实不轻,也绝对是一笔巨额财富。 阎乐指着箱子问道:“这就是白宝送给岳父的人头?这意思岳父还不明白!” 赵成:“大哥,咱家不缺钱,您为何被这蝇头小利所迷惑!” 赵高:“你俩知道什么!那白宝白天送来这四颗金头,到了晚上,就有俩岐门女刺扮做府中侍女模样进了我的寝室。这俩女刺把随身携带的武器、剧毒就摆在我旁边,然后这俩就跪在我左右,直勾勾的盯了我一宿。若是换成是你俩,应该咋办?” 赵成:“此时休提。大哥,还一件事不能不说。那章邯是个聪明人,他肯定知道大哥深受陛下信任,他的密奏有可能送不到陛下手中,他定会另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陛下手中的。” 赵高:“来人,去后宫问问,笔下有没有召见什么人。” 片刻之后,内侍来报。 “启禀丞相,陛下刚刚见过长安君。” 啪,赵高们的一拍桌案喊到:“这就对了,陛下定然已经看到这封信了。不行,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赵成你立刻带兵包围子婴府邸将其羁押,但务必要他活着。做完这些是之后,你调兵进咸阳然后关闭城门,全城戒严!” “喏!” 赵高:“阎乐,随我去见陛下。” 阎乐:“岳父,这一动手便不能回头,岳父可想好事成之后如何应对。” 赵高:“杀了胡亥我就称帝,然后派你去和项羽以及各路诸侯会盟。我会告诉各路诸侯,我自愿去除皇帝尊号,推举楚怀王为天子。我只要做秦王就好。我也愿意将被嬴政运回咸阳的六国宝藏,还给各路诸侯。” 阎乐:“岳父,那些宝藏中的精华,都在骊山皇陵内。” 赵高冷笑道:“我只求保住性命何荣华富贵,至于那些宝藏,就让项羽以及各路诸侯自己去拿吧。” 阎乐:“挖坟掘墓犯了天下大忌,岳父是要诋毁项羽和各路诸侯,妙计!” 赵高:“暂时隐忍,待到咱们借助诸侯之力灭了白紫烟和赢铍稳坐秦王宝座之后,再徐徐图之。走!” 阎乐:“小婿愿追随岳父!” 这翁婿二人商量好之后,又打听到胡亥已经离开章台宫,于是这二位立刻调动宫卫和黑冰卫将望夷宫团团包围。 第697章 望夷宫变 秦二世三年十二月,望夷宫。 望夷宫是咸阳北阪上最北的一座宫殿,当时北方匈奴,经常骚扰内地,所以秦昭襄王,也就是嬴政的曾祖父便在咸阳东北的泾阳县建了望夷宫,作为瞭望哨所。说白了,望夷宫其实是一座具有预警意义的军事堡垒。 咸阳周围宫殿众多,胡亥放弃了其他宫殿直接去了望夷宫虽是出于无意,但也不得让人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这句话。 胡亥到了望夷宫后,当即下令望夷宫卫令关闭宫门严加防范,做完这些之后,胡亥就觉得自己安全了,于是领着一帮嫔妃进了后宫玩耍。 就在胡亥住进望夷宫后没多久,郎中令赵成发布了戒严令,谎称有盗贼在咸阳附近为非作歹,同时下令廷尉阎乐捉拿盗贼。此时的大秦朝政已经被赵高一家把持,众臣畏惧赵高权势也不敢说三道四,只能关门闭户以求自保。可谁也没想到,赵高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阎乐拿着令牌带领黑冰卫一千多人冲到在望夷宫门前,卫令上前拦住阎乐说到:“陛下有诏,不见任何人,廷尉请回。” 阎乐二话不说下令将望夷宫卫令以及守门宫卫捆住。阎乐手持长剑指着卫令喝问:“盗贼都进了宫门,你们为何不与抵挡!” 卫令喊到:“本官奉陛下之意关闭宫门,严加防卫,望夷宫内外禁卫森严,怎么会有盗贼进宫!本官没见到盗贼,倒是看到你带着兵马,手持兵器前来,本官拦住你竟敢将本官捆住,你想造反不成!” 阎乐冷笑一声说到:“你说对了,本官就是来造反的,杀!” 不容卫令呼救示警,阎乐一见就将卫令斩杀。阎乐命人打开宫门之后对一千黑冰卫说:“望夷宫内混进了盗贼,时间紧迫不好分辨,我等冲进宫中,但凡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一千冲黑冰卫冲进了望夷宫,逢人便砍,见人放箭,一时间宫中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跟随胡亥的郎官、宦官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阎乐杀了十几个,剩下的不是跪地求饶就是转身逃跑。而此时,望夷宫宫门处又来了一队人马,赵高和赵成又领着八百甲士冲进了望夷宫。 赵成和阎乐一同冲进去胡亥的寝宫,而此时胡亥正和几个嫔妃在榻上玩妖精打架,那场面真是让人没眼看。 阎乐冲进寝宫一箭中了胡亥的帷帐。玩得正在兴头上却被中途打断,这让胡亥很是恼火。他指着阎乐骂到:“大胆阎乐,你不经通禀擅自闯入朕的寝宫罪在不赦,你不思忏悔还敢用箭射朕,你不想活了吗!来人呐,把阎乐绑了!” 赵成嘿嘿一笑说:“陛下,您省省心吧。事到如今,您还看不出我们要做什么吗?” 一听这话,胡亥更加生气,他竿见穿好衣衫,同时大呼小叫的赵华贴身黑卫。但是,任凭胡亥叫到声嘶力竭,他的贴身黑卫也没有一个出现。 此时此刻,寝宫内的宦官宫女还有那几个嫔妃,都远离胡亥躲到墙角处,那样子似乎唯恐沾了胡亥的晦气,只有一个老宦官还跟在胡亥身边。 胡亥这回总算明白过来了,明白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情急之下胡亥一把抓住老宦官的双肩一边摇晃一边吼道:“你早走就知道赵高一家人军心叵测,包藏祸心对不?你为何不早告诉朕!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叫朕如何是好!” 老宦官哭着说:“老奴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敢说。陛下,君候白宣一生终于大秦却死在廷尉狱中。朝中能臣贤臣被陛下杀了那么多,谁还敢在您面前说什么。陛下只信赵高,别人的话你根本听不进去!老奴正因为什么都不说才得以保住性命,如果早说了,老奴怕是早就都被陛下杀了,又怎能活到今天呀,陛下!” 胡亥:“现在说这个又有何用,朕该怎么办,怎么办!” 老宦官:“事已至此还能怎样,老奴陪着陛下一起死吧。” 胡亥:“不!我不能死,我是皇帝,我是神君下凡,我是天子,是天下公主。我要见赵高,赵高呢,赵高!” 阎乐上前一步说到:“别叫了,你叫的再响也无济于事。胡亥,你本是庶子无权继承皇位,但你却用尽心思离间陛下和太子的关系,致使太子和陛下父子反目,陛下的儿子,太子的兄弟如此作为谓之不义。陛下驾崩,你不及时发丧致使陛下龙体腐败,谓之不孝。你称帝之后骄横放纵、肆意诛杀,不顾百姓死活谓之不仁。似你这等不仁不义不孝之徒,怎配得上做大秦皇帝、天下之主,百姓造反诸侯攻秦都是被你逼的!如今我等顺从天意民愿前来问罪,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 老宦官喊到:“阎乐,陛下固然有错,但也是听信赵高和你们这些奸佞的谗言才做做错事。若说不仁不义不孝,赵高和你们做的比陛下更过分。陛下对你等不薄,如今你们苦苦相逼,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噗!阎乐手中长剑一下穿入老宦官的胸膛,老宦官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眨眼之间鲜血将寝宫的地面染红了一篇。 胡亥吓得后退几步,刚才的怒气和威风眨眼之间没了踪迹。 胡亥:“我要将赵高,要将丞相。” 阎乐:“不准! ” 胡亥:“我自愿去掉皇帝尊号,改称秦王如何?” 阎乐:“不行!” 胡亥:“那我不做秦王,只做一个万户侯如何?” 阎乐:“不行!” 胡亥:“我愿意做普通百姓还不行吗? ” 阎乐:“不行!” 胡亥:“那就给我一匹马,再不行我自己走着去榆林塞。我什么也不要,我可以改名换姓,我只想见见白钰。求你了~~~~” 阎乐:“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百姓来诛杀你。你即使说了再多的话,我也不会替你禀告丞相!看来,你是不想死,又或者你胆子太小不敢自裁,那我就让人帮帮你吧。来人,用白绫缠住他的脖颈,你们几个从两边用力拽白绫!” 四个黑冰卫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将白绫套在胡亥的脖子上。 胡亥双手攥住白绫哭喊道:“赵高,你就如此狠心嘛,你就一点不念就请吗!父皇、师尊、大哥,胡亥错了,胡亥错了!” 赵成:“此时悔过为时晚矣,胡亥不要挣扎了,我会让他们多用力,你很快就会见到先皇、太子还有白君候了。” 胡亥:“不!朕是大秦皇帝,朕不该这样死去,放开朕!” 胡亥仓啷一声拔出长剑,唰唰几见斩断白绫,又刺出几剑将四名黑冰卫先后刺倒在地。阎乐一见立刻下令黑冰卫围住胡亥。 胡亥双眼泪流不止,他把长剑很在脖子上仰头喊道:“父皇、大兄、师尊胡亥来了,来向你们谢罪。钰钰,你我今生无缘,咱们来世再见!” 噗,鲜血喷射而出。当啷啷,长剑坠地。胡亥晃了两晃,慢慢栽倒在地。阎乐上前用脚踢了踢胡亥,在确定胡亥已经死了之后,阎乐大喊:“岳父,胡亥死了!” 赵高快步走进寝宫来到胡亥身边,他从胡亥腰间摘下玉玺捧在手里。 赵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秦的江山是我的了!我要成为皇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698章 低估了臣民 章台门上的铜钟敲响,悠扬的钟声飘出皇宫在章台街上回荡。自从胡亥登基以来,咸阳百姓就很少听到章台门上召集大朝会的钟声响起,这意味着秦二世胡亥很少上朝,也很少召集众臣议政。 今天,这钟声突然响起,到让咸阳百姓们感到很是神奇。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些老人叹着气说:“还能出什么事,巨鹿兵败,章邯退守棘原和项羽隔河对峙。如今黄河已经被楚军掌控,从关内向棘原运粮已不可能,只能靠车马运送粮草物资。等着吧,又要摊派徭役了。” 有人问到:“那关外的人就不摊派了吗?” 老人:“关外?关外都乱成一锅粥了,齐、燕、魏、楚、赵都已经复国了,函谷关外已经不是咱大秦的地方了。” 众人听罢无不叹息。 百姓们在议论什么赵高可没心思管,现在的他正处在兴奋中。犬丘殿内,赵高穿着全套的皇帝冕服站在巨大的铜镜面前搔首弄姿,自我陶醉。 赵高:“阎乐,你看朕这身冕服可还合适?” 这身冕服是嬴政扫灭六国后登基称帝时穿的那套冕服,一直是由太后阿诺保管的。嬴政驾崩之后,太后阿诺舍不得将这套冕服当作陪葬品埋入骊山皇陵,所以就一直保存到现在。赵高杀了胡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六英宫跟阿诺要这套冕服,没想到阿诺早已经在六英宫内服毒自尽,赵高没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套珍贵异常的冕服。 这套棉服是按照嬴政的身量订制的,赵高穿上后又大又松自然是不合适的,可赵高就是不肯换上别的,就要穿着一套。 阎乐自然知道赵高的心思,既然赵高问了阎乐也就敷衍一句:“合适,很合适。” 赵高:“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阎乐:“在想群臣会不会答应您登基称帝。” 赵高:“不是叫你安排好了吗,谁要敢不答应,就把他全家杀光!当此多事之秋,必须使用雷霆手段方可震慑人心。” 阎乐:“知道了,陛下。” 正在这时,赵成快步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陛下,群臣已经到齐,请陛下上朝。” 赵高:“哈哈哈哈,咱们走。” 章台宫正殿内,文武群臣齐聚,他们仨一群俩一伙的凑在一起低声聊着。 “陛下驾到!” 群臣听到内侍的传唤之声后立刻按照品级排好队伍。 “陛下临朝,百官跪迎,拜!” 众臣连忙跪倒在地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群臣一听这声音不由得一愣,这不是胡亥的声音啊,谁这么大胆子敢冒充皇帝。虽说胡亥这个皇帝实在是不着调,但好歹也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啊,就算群臣对他再有怨言,也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可现在居然有人胆敢冒充,这实在是太让群臣惊讶了。 众臣抬起头仔细观瞧,大臣甲离得最近,他猛然站起身喊到:“你不是陛下,你是赵高。赵高大胆放肆,你竟敢穿着陛下的冕服,你要造反吗!” 群臣一听纷纷抬头细看,果然,那宝座上坐着的正是穿着冕服的赵高。 群臣纷纷起身指着赵高大骂,胡亥活着的时候,群臣都畏惧赵高,这里面的原因颇为耐人寻味。其实群臣怕的并不是赵高,而是被赵高忽悠的好歹不分、忠奸不明、凉薄嗜杀的胡亥。想想看,群臣摊上这样一个皇帝还有谁敢谁愿意跟皇帝说心里话,最可气的是赵高把胡亥捏在掌心里,他把控朝政狐假虎威,号令群臣。胡亥谁的话都不听就听赵高的,如果某位大臣得罪了赵高,赵高就会撺掇胡亥找个理由把这个大臣全家杀光,所以众臣畏惧的是胡亥的凶残,并不是真正的害怕赵高。 如今赵高身穿皇帝才能穿的冕服坐在皇帝才能做的宝座上,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篡位,群臣此时就再也不怕赵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胡亥最恨的就是造他反的人,所以根本不用谁来召集,群臣不约而同的一起声讨赵高。 这场景和赵高预想的完全不同,赵高有点发懵了。他站起身来喊到:“二世胡亥,不仁不义不孝,他得位不正,本就不该成为大秦皇帝。朕秉承先皇遗诏,拨乱反正,将会重整河山,重振大秦!” 大臣甲:“闭上你的鸟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想吐!谁都知道你是陛下的主心骨,你说什么陛下就信什么。你让陛下怎样,陛下就怎样。这天下人谁都可以说陛下不仁不义不孝,但唯独你赵高,没资格这样谁说!” 大臣乙:“赵高,谁准许你穿着冕服,坐在宝座上的,你胆大包天,罪同谋反,这是要诛三族的!” 众臣:“下来,把冕服脱掉,不然我们就打死你!” 大臣甲:“陛下呢,我们要见陛下。” “我们要见陛下!” 阎乐上前一步抽出半截长剑威吓到:“都给我住嘴,今天谁敢不尊陛下,就别想或者从这出去。另外,你们的家眷已经被我派人看住,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 大殿内为之一静,但随即响起了一片拔剑的声音。霎那之间,大殿上举起了一片长剑。 大臣甲:“死有何惧,我等为大秦江山社稷,为大秦万世永昌,虽死犹荣!赵高,你必须把陛下叫出来,不然,咱们今天就没完!” 赵高大怒,骂到:“你们想要造反吗!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呃,都给朕杀喽!” 大臣乙猛地向前一步踹倒阎乐,随后长剑顶在赵高胸前。 大臣乙:“不想死就命禁卫退下,把看着我等家眷的人撤回来,不然本官就很你鱼死网破!” 呼啦一声,众臣举着长剑就要见赵高、赵成和阎乐包围,正在此时,殿前禁卫端着武器冲了进来把众臣和赵高三人隔开。由于大臣乙有赵高做人质,禁卫没人敢动大臣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崔固说话了。 “好了好了,诸君都要冷静,如今六国复立,楚军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在如此内耗实在不合时宜。丞相,你是不是喝多了,不然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赵高:“朕告诉你们吧,陛下死了,是被岐门刺客刺死在望夷宫的。此时谁能够调动岐门刺客,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就是等不及了,她想杀了陛下好让她儿子继位。我赵高深受陛下信任,自然不能让她得逞,故此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其实我的本意是要保住大秦江山的呀!” 崔固:“啥?陛下死了呃,陛下驾崩了!陛下~~~~~” 群臣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崔固都觉得有点恶心,虽然说胡亥驾崩的消息很突然,但群臣都知道此时不能放过赵高。赵高这家伙是条毒蛇,只要是吃了亏早晚会找回的,所以不动他则以,动就必须制住他,所以群臣依旧剑拔弩张不敢有半点松懈。大臣乙更是招呼两个好友上前把赵高、阎乐和赵成绑了起来当做人质。赵高机关算尽,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现在他才知道,他严重低估了这帮大臣的勇气,也严重低估了赢氏在关中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 赵高:“崔固,别在那哭了,反正现在陛下驾崩了,总得有个人出面挑起重担啊。” 大臣乙:“你有何德何能敢挑重担,自打你当了丞相我大秦便每况愈下,你还想称帝,也不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 赵高:“我身上也有嬴姓赵氏的血脉,我的祖先是赵国派往秦国的质子,我其实也是王族子弟!” 大臣甲:“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过就是陛下养的一条狗。你还是条恶狗,成天不干好事就会害人。我呸呸呸!” 赵高被众臣挤兑急了,他恶狠狠的说到:“你们休要得意,须知咸阳卫戍和陛下秦军就在我手中,你们若是不拥护我为皇帝,那我就血洗咸阳,咱们谁都别活!” 众臣顿时气结,赵高终于砸出了最后的底牌,军队,他手里有军队,而且是拱卫咸阳的卫戍部队,谁都知道这支部队被赵高的亲信把持着。这些人的忠诚度毋庸置疑,赵高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对赵高不利的人的。 大殿内寂静无声,赵高此刻面露得色,他对大臣乙说:“给我松绑!” 大臣乙哼了一声,没搭理赵高。 崔固走上前来替赵高松绑,赵高活动了一下手腕拍拍崔固的肩膀说:“老崔,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 崔固又把赵成和阎乐松开,他对赵高说到:“丞相,你做事是在太莽撞了,就算陛下被岐门刺客杀了,你也不能篡位呀。你可以和大家一起商量推举一位大家认可的公子继承帝位呀。” 赵高:“我也想啊,可是陛下把他的兄弟姐妹都杀光了,你让我上哪里去找?” 崔固:“丞相说的也是实情,不过不论怎样丞相也不能篡位。要知道关中百姓心中是有赢氏的,你贸然上位定会引起百姓不满进而会引发关中动荡。至此大敌当前之际,若是关中再不稳定,势必引起章邯军军心不稳,军心不稳还能就不能战胜项羽和诸侯联军。兹事体大,丞相不可不慎重哇!” 赵高:“那以你之间该当如何?” 崔固:“长安君子婴还在,不若请他继位如何?” 赵高:“这个嘛。” 崔固:“凭丞相的手段,子婴就算登基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而丞相可借此机会让子婴册封丞相为封君,这不就离王近了一步吗?” 赵高还在犹豫,阎乐说到:“岳父,崔固所言极是,当前的确还要谨慎行事,想把外敌肃清要紧。” 赵高:“崔固,命你去请长安君子婴来继承皇位。” 崔固:“喏。” 第699章 请君继位(上) 崔固领着几个好友离开章台宫匆匆赶往长安君府,临走之前,大臣乙告诉崔固,如果长安君不来继位,他们就继续劫持赵高为人质,直到事情圆满解决为止。 众臣也是被赵高折腾怕了,都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还不如放个屁,所以好不容易赶上这次机会那就必须重新把权利夺回来,不然下场肯定特别凄惨。 大臣乙刚说完,大臣甲就说到:“崔大人,为了保险起见,你顺便把驻军九嵕山的武安君白震也请回来吧,有他在我们就不怕赵高说了不算了!” 众臣:“对对,把武安君请回来。” “干脆把太子妃和公子铍请回来吧。” 众人看着突然冒出这句话的大臣丙,大臣丙赶紧弯腰低头缩到墙角里了。 崔固:“丞相,那我就顺便把武安君请来?” 赵高:“他自己可以入朝,他的兵一个不准进咸阳。” 崔固:“那我就这样跟武安君说,来不来在他我们尽到礼数就好。” 赵高:“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去吧。” 阎乐:“白震何时驻军九嵕山的?他不是回了关山大营了吗?” 赵成:“我不清楚哇。” 赵高:“这事我也不知道。” 阎乐看看赵高,再看看赵成,心里涌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长安君府已经被赵高的亲信包围,虽然这些人表面上还算客气,但长安君府内的仆从们明显可以从这些人身上感到杀气。 子婴坐在自己的书房内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在他身后的架子上是一副做工精良的铠甲。 管家:“君上,御史大夫崔固求见。” 子婴将擦拭干净的长剑插入剑鞘,将长剑横放在自己的双膝上随后说到:“怎么会是他来,他一向自诩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我大秦大厦将倾吗,难道他想成为亡国的相邦吗?” 管家:“君上,崔固身边带着黑卫,是陛下派出的黑卫。” 子婴笑了,说到:“胡亥终于要对我动手了。难道我让他诛杀赵高,借助白家之力稳定住关中进而收复天下不对吗?是的,他一定怀疑我和白家安中有勾连。呵呵,也好,死在他手总好过死在赵高那个奸佞手中,请吧。” 管家退出房门,子婴听到老管家的哭声。子婴心中一酸,双眼一闭,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涌出。 脚步声临近,子婴正襟危坐但却没睁开双眼。 “崔固拜见长安君。” 子婴闭着双眼说:“大夫有话直说吧,陛下若有诏命,子婴遵从就是。” 哐,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营耳边回荡。 “子婴,你不想看看为师吗?” 子婴猛地张开双眼,他看见了,看见了一张经常会出现在他梦中的脸,那是一张只需看一眼就会让子婴心中所有烦恼烟消云散的脸。 他穿着黑卫的衣甲,只是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也有了皱纹,但他的双眼依旧明亮,他的声音依旧浑厚。 他身边的另一个黑卫也摘下了免君,一张流着泪的笑脸出现在子婴面前。 唰,当啷啷。长剑滚到了墙角里,子婴扑到两人面前双手搂住两人的脖子嚎啕大哭。这哭声中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惊喜。 崔固擦着眼睛退出了书房,他站在门口抬头看着苍天,此时崔固的腰杆挺得笔直,他的脸上满是微笑,他的热泪在肆意流淌。从现在开始,崔固再也不用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趋炎附势了,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章台宫内,赵高和众臣还在对峙,就在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崔固回来了。 赵高:“长安君呢?难道他不愿意!” 崔固:“长安军说,他原意,只是须斋戒沐浴,还要太卜挑选良辰吉日才行。” 赵高:“哪有那些闲功夫给他,告诉他必须今天继位,否则就死!” 崔固:“长安君还说,若是丞相不答应挑选良辰吉日,那就请丞相亲自到长安君府去请,否则宁死也不继位。” 阎乐:“叫他自己来!” 赵成:“此为权宜之计,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也为安抚众臣之心。去一趟吧,他孤家寡人一个,怕甚?” 赵高:“备车,你们随我去接他。崔固你先行一步,你告诉他,如今关外之地全部沦丧,大秦只剩关中故地,所以他当不了皇帝了,只能当秦王!我乃当朝中丞相,总领百官朝政,他得听我的。” 崔固:“长安君有言,可封丞相为文信侯。” 赵高脸色一缓说到:“这是本相应得的,你先去,本相准备好了就去接他。” “喏。” 崔固转身离开,众臣也不跟赵高打招呼,全都用剑指着赵高三人缓缓退出大殿。 赵高:“阎乐,问问咱们的人还在不在长安君府。” 阎乐跑出大殿叫来信心仔细询问一番后回到殿内。 阎乐:“回禀岳父,问清楚了,咱们的人还围着长安君府,您派去监视崔固的两个黑卫现在已经将子婴控制!” 赵高:“这就好,我精心谋划这么多年,本想今天就能如愿,没想到还是得先扶起一个傀儡,想想就有气。” 赵成:“权宜之计,这是权宜之计。走吧,咱们一起去。” 阎乐:“我留在宫中,以防不测。” 赵高:“也好。还要先做一件事,把胡亥的死讯昭告百姓,然后告诉他们子婴继位自愿去除皇帝尊号,为秦王。并派,崔固为使与各路诸侯和谈。” 阎乐:“岳父妙计,小婿这就去办。” 一个时辰后,赵高坐着皇帝才能坐的马车领着一帮大臣离开章台宫前往长安君府。这一路上,赵高看到不少百姓聚集到街边,官吏们站在台上手拿诏命正在宣读。 奇怪的是,百姓们对胡亥的死没啥反应,但在得知子婴要继位的时候,不少人发出了欢呼声。 这欢呼声在赵高听来很是刺耳,他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赵高:“子婴,我先让你快活几天,若是你不识相,哼!” 第700章 请君继位(下) 长安君府门外,赵高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先仔细看看周围,当他看到府门外都是他的亲信的时候,赵高这才下了马车迈步走进府门,崔固站在门口拱手相迎。 赵高:“他可准备好了?” 崔固:“准备好了。” 赵高:“他没问胡亥是怎死的?” 崔固:“问了。” 赵高:“你怎么说?” 崔固:“直说。” 赵高:“直说,你告诉他胡亥是我杀的?” 崔固:“丞相,您觉得能瞒得住吗?” 赵高:“也好,让他心里明白,他的小命儿就在我手上。去见他。” 崔固:“丞相请。” 赵高大摇大摆的走进府内直接来到书房,到了门口鞋也不脱直接走了进去。 子婴一身白衣坐在桌案后看着赵高,赵高在子婴面前停住脚步,他左右看看,直到看见那俩黑卫之后,赵高才彻底放心。他将双手背到后背,随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子婴。 赵高:“当年你父亲也有过当秦王的念头,可惜他不如先帝有本事。如今你却要当秦王了,这真是造物弄人啊。子婴,还不谢谢本相?” 子婴:“大秦江山本就姓赢,你让我继位无非是权宜之计。你我相比我为鱼肉你为刀殂,我的命就在你手中,我谢你,你能饶我不死吗?” 赵高:“不能,但是你只要听话就会性命无忧。” 子婴:“丞相请坐,就让子婴奉茶一杯以示敬意。” 赵高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子婴拍拍巴掌,书房的门打开,一位十几岁的小侍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侍女行礼之后跪坐下来,挽起袖子准备倒茶。 赵高一把攥住小侍女的手腕说到:“本相看你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抬起头来!” 小侍女缓缓抬头,赵高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是滋阳公主!” 滋阳面若冰霜,双眼满是仇恨和杀气,她猛地一抖手桌案上的茶壶应声而起啪的一声砸在赵高脸上。滚烫的热水撒了赵高一身一脸,烫的赵高嗷嗷直叫。 赵高:“有刺客,护驾!” 哐,带着钢制包头的靴子狠狠踢在赵高肩上,赵高的惨叫声伴随着肩胛骨碎裂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赵高翻到在地满地打滚,而滋阳早已站起身再次闪电般踢出一腿。 喀,赵高的惨叫声十分高亢,他的腿骨已经被踢断。赵高趴在地上向坐在书房角落的两个黑卫伸出一只手。 “你俩是死人啊,快来救我,快杀了滋阳!” 一个黑卫用冰冷语气说到:“你说对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死人。” 赵高浑身一震,他瞪大双眼盯着这个黑卫。 “你,你是谁!” 那黑卫缓缓摘下面具,赵高的双眼再次瞪大。他就跟见了鬼一样奋力的往后挪,似乎要离这个黑卫远一些。 赵高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是假的,你是假的,他已经死啦!” 另一个黑卫缓缓说道:“赵高,你从一个无名之辈混到大秦丞相,也该知足了。” 这人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赵高顿时如遭雷击。他浑身哆嗦成一个,已经连往后趴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高:“君侯,大兄,你饶小高吧!” 白宣摘下面具缓缓起身,这动作虽然缓慢但在赵高眼里却如同看见一座大山在隆起。 白宣:“本君炸死偷生,领着将士们东征西讨,向东平定诸胡,向西将西域全部纳入掌中。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冒顿还活着,不过没关系,他已经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那地方将来也是大秦的。就让他跑吧,让他自己壮大,等他把所有的部族统一之后,本君再去弄死他,收了他所占之地,这叫驱虎吞狼。本君早就设计好了。这是对匈奴,对南边,本君也早有安排。沿海各地是本君的封地,那些你们看来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是本君布下的一枚枚棋子。挺好,现在都管用了。本君在邯郸的时候就该杀了你,可惜总是在关键时刻心软。本君也是心存侥幸,想看看你会不会不一样。没想到,你到底还是走了这条路,等本君下定决心要杀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了陛下心中不可或缺的人。害得本君不得不用苦肉计,一念之差,害了陛下,害了胡亥,害了天下百姓。本君罪孽深重,所以,回来改天换地,本君要还给百姓一个最好的,强盛的,不一样的大秦!而这个新的大秦的主人,就是他。就是扶苏!” 赵高面如死灰,他战战兢兢地问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连蝼蚁都算不上。你只需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动手,非要等到我的野心膨胀之后,非要等到我离成功仅差一步的时候,你来摧毁我!” 白宣:“你自比蝼蚁,实在是玷污了蝼蚁之名。蝼蚁尚且偷生,而你却自寻死路,你的心中满是贪婪和欲望,已经没有一点智慧了。从你第一次产生觊觎之心并付诸行动之后,你就不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了。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你从来也没接近过目标。本君就用了你这个错的目标,一点点的把你引向不归路。凡事不破不立,大秦崛起的太快了,也过于酷烈了。就好比当年天有九日一般,必须射掉八个人间才能安宁。而你,就是本君准备好的箭,本君就是要让你把大秦不好的那部分毁掉。至于胡亥,他只是那张弓而已。你们两个,都是本君的工具。真正的后羿是他。” 白宣一边说一边拍着扶苏的肩膀。 赵高:“君侯未卜先知,经天纬地之能赵高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君侯忘了,胡亥的传位诏书是陛下亲笔所写,玉玺也是陛下亲手所盖。扶苏不算继位是篡位!” 白宣:“还记得夏无且吗?他没死。陛下亲手所写的传位诏书在我手里,笔下的随身玉玺也在我手里,就连你们赐死扶苏蒙恬的假诏书也在我手里。不过这些用不着了,因为你应经昭告百姓,子婴为王了。” 子婴:“我将王位禅让给长兄扶苏。” 白宣:“听见没,是禅让,千古佳话呀。你安心的去吧,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赵高:“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求饶。我大大秦弄得分崩离析,项羽他们就要打进关中了。大秦如今只剩关中故地啦!哈哈哈哈哈,扶苏,你当不了皇帝啦,哈哈哈哈哈!” 仓啷,扶苏把出长剑冷笑一声说到:“渣滓一般的东西也敢嚣张,我大秦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吗!” 唰,噗! 赵高的一条腿瞬间和躯干分离。 唰,子婴的长剑落下,赵高的另一条腿滚到一边。 剧痛已经消耗了赵高大部分体力,他一边哆嗦着一边嘶哑的喊着:“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滋阳低头看着赵高说到:“你杀了我哥哥。” 赵高:“是他害你小小年纪离开了皇宫。” 滋阳:“你杀了我哥哥。” 赵高:“胡亥亲手杀了先帝,他杀的皇子公主比我多!” 滋阳:“你杀了我哥哥,但是我不让你死。” 赵高:“多谢公主。” 滋阳:“我要人你活着受,活着受!” 咔咔几下,滋阳用脚尖封了赵高周身要穴,赵高只剩眼珠会转,身体其他部分却半点也动不了。 白宣将滋阳抱进怀中说到:“不要让仇恨把你变成魔鬼,这样的事自然有人愿意为你去做。你是大秦始皇帝的公主,你也是我的女儿,我要你今后开开心心的活着。” 滋阳把头埋进白宣怀中,轻轻叫了一声:“爹爹。” 书房的门开了,四名岐门男刺抬着一个笼子走了进来,他们躬身施礼之后,将赵高撞进笼子里。赵高的双眼满是惊恐哀求,因为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满脸花纹却笑得很开心的老妇人。 白宣对老妇人说:“这个东西你拿去玩吧。” 老妇人笑道:“家主放心,老婆子明白,谢家主。孩儿们,咱们走。” 子婴正要拦阻,白宣说到:“莫要脏了这块地,不值。放心,他会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走吧,我们去做正事。” 长安君府外,赵成的死尸被装进了口袋扔上了一辆牛车,赵高的的亲其余信不是死了,就是倒绑双手跪在墙角里,长街之上一队队镇北军精锐披坚执锐往来巡视。徐安率领大秦冷锋北地部精锐正在清剿赵高余党。头发雪白的赢贲和白震一起走出章台宫正殿,白震的手中拎着阎乐的人头。 冯去疾、段宏、段烈看都不看阎乐的首级一眼直接奔向正殿内,大批的太子亲卫在黄崆的率领下迅速控制了整个皇宫。 章台街上,韩非和王离领着大队人马前往长安君府,队伍中一辆四轮辒辌车上一面赢字王旗迎风招展。 “太子之旗!” 街边一位老者喊了出来。咸阳百姓都知道太子之旗意味着什么,那位老者追着韩非的马车问到:“是公子铍回来吗?” 韩非笑道:“公子铍还没回来,不过也快。告诉你,是太子扶苏回来了!” 老汉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喊到:“扶苏没死!” 韩非:“没死!” 老汉:“那君侯呢?” 韩非:“也活着,哈哈哈哈!” 长街上像是一片宁静,随后猛然爆发出欢呼声,咸阳沸腾了。在咸阳百姓涌向长安君府和皇宫的时候,咸阳城西门北门的军民们突然看见黑压压的大军铺天盖地而来。 战车隆隆,脚步铿锵,战马嘶鸣,号声嘹亮,在秦字大纛的引领下,一支支大秦精锐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此时站在咸阳的城墙上放眼望去,满眼的都是黑色的浪潮。这些军队并不入城,而是排着整齐的队伍与咸阳擦肩而过。 垂拱门前,守门校尉大吼一声:“大秦!” “大秦!大秦!大秦!” 炸雷般的吼声冲天而起,校尉喜极而泣,他冲身边百姓大喊:“是咱们自己的兵。是镇北军来咧!” 其实不用校尉说,百姓们早已看见秦字战旗和白字将旗。百姓们之所以没敢靠前一是因为这支队伍人数太多,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百姓们发现在这支队伍中有不少身材高大的壮汉,虽然穿着秦军铠甲和军服,可他们的头发却是亚麻色、棕色或者微红色,他们的眼珠不是黑的而是其他颜色,最令人惊奇的是,一只骑兵部队除了各级军官是秦人之外,其他士卒居然全是白皮肤金头发蓝眼鳉的人。 这些明显和中原人不同的人,也会大喊大秦,也会唱岂曰无衣,只是他们看到咸阳城的时候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看到咸阳女子的时候基本上步子都会走错,只有在军官的呵斥下才恢复正常。 一个老汉一把抓住一个骑着马的年青校尉问到:“娃,这些和咱们不一个颜色的人都是甚?” 校尉笑道:“这是咱们征召的西域各族和胡人各部的战兵,个子大能打还听话,只要给吃饱让干啥就干啥。” 老汉:“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停?” 校尉:“我们要去打各路诸侯嘞,回头再聊,走咧。” 老汉:“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大秦又好了,好了!” 第701章 大秦活了 从巨鹿之战到望夷宫变只有不到十天时间,而从望夷宫变到赵高被诛三族,其党羽被一网打尽,太子扶苏夺回大权仅用了不到三天。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有计划地,就等着这场巨变的到来。 白宣说的不错,凡事不破不立。若想彻底解决嬴政称帝之后逐渐显现出来的各类弊端,那就必须大刀阔斧的进行一场由内而外的变革,这场变革是残酷的,充满血腥味的,但却是必须的,而且在嬴政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进行的。所以,白宣出了提前做好布置之外,就是在等,等着嬴政离去的那一天。嬴政的死是一个时代完结的信号,也是另一个时代开始的号角。 那么,不采取这个手段不行吗?答案是,不行!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局限和桎梏。大秦的优势和他的缺陷以及桎梏同样明显。 大秦崛起的太快了,大秦以强横的军力灭了六国,将天下攥在掌心中。大秦的统一,结束了长期以来诸侯割据称雄的局面, 有利于百姓的生活安定和社会生产的发展,符合天下百姓的共同愿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仅凭这一点,嬴政就有足够的资本傲视天下,也有足够的资本藐视一切。 大秦太骄傲了,大秦一统天下后,没有继续像以往那样兼收并蓄,海纳百川,而是忽然变得专制、霸道,没了容人的气度,也看不到别家的长。 因为大秦是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秦的疆域,东到大海之滨,西到昆仑脚下,北到漠北,南到南海,大大超过了前代。太大了,大到嬴政都不知道该怎样至理的地步,所以,嬴政就把大秦的律法直接拿来用在全国百姓身上。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确立了皇权至高无上的帝国。嬴政自称皇帝,把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一切大权都集中在自己手中,从而确保郡县制在全国的推行。这是大秦的根基,也是嬴政敢于说出大秦万世永昌的自信所在。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他是第一个在全国统一度量衡,使长度、容量、重量都有统一的标准,并统一了货币的帝国。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在全国统一了文字的帝国。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在全国统一了车轨宽度的帝国。 大秦太骄傲了,因为它是第一个在全国在范围内修建道路交通网的帝国。这所有的举措促进了华夏南北的沟通融合,促进了全国各地经济、文化、科技的交流。除此之外,大秦还是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大帝国。 如此多的第一,使得大秦犹如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照耀天下万物,使得代表这些荣耀的嬴政没法不骄傲,一个骄傲的帝国,一位骄傲的皇帝,在所有人眼中,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白宣不是嬴政,他也左右不了嬴政的思想,所以他只能等。当嬴政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这所有的荣耀也就随着他走进了骊山皇陵。剩下的只是这貌似光鲜实际上危机重重的老大帝国。 白宣能做的就是打碎旧有的格局,选择最适合的新的格局,让大秦在经受过痛苦和折磨之后迅速变得成熟起来。这样的大秦才会走得更长远,才会更加的强大。 虽然只过了不到十五天,但新的一年却开始了。扶苏在章台宫举行了简单的继位典礼,扶苏成了秦二世。 没错,是秦二世。在白宣摆出诸多证据证人之后,众臣商议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胡亥弑父、伪造诏书篡位,残杀兄弟姐妹,实为大逆不道,不应有皇帝资格。虽然他已经死于赵高之手,但因为罪孽深重到了不能饶恕的地步,所以罢黜其皇帝尊号贬为贱民,不得葬入皇陵,也从皇家玉牍(族谱)内除名。 公子扶苏本就是大秦太子,又有先皇传位遗诏,更有大秦子民、百余万大军、各大世家、尤其是大秦战神白宣家族的支持,顺理成章的继承帝位,为秦二世。 扶苏的继位大典虽然不隆重,但却很是庄严,参加典礼的众臣看着大秦太傅、太保、相邦白宣亲手为扶苏戴上冕冠,并把大秦传国玉玺双手送到扶苏手中之后,很多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但跟多的年轻臣子则是一边流泪一边大呼万岁,看看朝堂上,相邦白宣,左相冯去疾、魏缭,右相段宏,崔固,太尉魏缭,御史大夫蒙毅,奉常韩非,郎中令白震,廷尉冯劫等等堪称老少搭配最强班底。再看看赢贲、王翦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将披盔戴甲立于扶苏左右,所有人都觉得整个朝堂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随着一道道诏命的下发,章台宫正殿内不时地爆发出山呼万岁的声音,一切严刑峻法没有了,一切沉重的劳役赋税调整到了合理的范围内,已经陷入停顿的国家机器恢复了高效顺畅的运转。 大典之后,白宣辞别扶苏挂帅出征。这次跟随扶苏和白宣入关的一百二十万大军早已兵分三路。一路由蒙恬为帅,白震为副走武关杀进楚地直扑陈城。另一路,白宣为帅,王离为副走函谷关直取中原。第三路人数最少,只有十万人马,主帅为白宝,走潼关赶赴棘原支援章邯。 赢贲、王离两员老将镇守咸阳,长安君成蛟赶赴榆林塞监军,和白泽一起镇守边疆。 一时间,关中大地战旗猎猎,车轮滚滚。百万精锐犹如给衰弱到了极度危险地步的大秦输入了新鲜的血液,眨眼之间,大秦犹如脱胎换骨一般,重新屹立华夏大地上。 骊山脚下其实皇陵,大队的禁卫已经把整个皇陵团团包围,这座在太史公史册上明确记载被项羽焚烧的巨大皇陵,如今一切安好,依旧是那般巍峨庄严。 滋阳公主站在皇陵正门的门洞里,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禁皱着眉头说到:“爹爹和皇兄就快来看望父皇了,可偏偏这雨就是不停,这可怎么办?” “不碍事的,我准备好了伞。大不了我自己举着伞为陛下和君侯遮雨,我力气大不怕的。” 说话的是一个身披校尉铠甲,浓眉大眼的小伙儿,他是蒙恬的长子,名叫蒙放。 滋阳看看放在门洞里的那把巨大的伞盖,这样的伞盖平时需要两个人才能举起。 滋阳:“蒙放哥哥,那就辛苦你了。” 蒙放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一边摆着手一边说不用谢。那憨憨的样子,让少府令黄崆还有奉常韩非忍不住笑了起来。扶苏继位之后,滋阳就自己来到骊山皇陵,说是要替父皇守陵。扶苏哪里舍得,百般劝阻之后实在拗不过滋阳,只得派蒙放率领三千禁卫陪着滋阳来皇陵。 白宣就要上战场了,临走前想要拜祭一下嬴政,而扶苏在嬴政驾崩之后还从没来祭拜过,虽然情有可原,但也让扶苏觉得自己不孝。于是趁着送白宣的机会也来皇陵拜祭嬴政。可奇怪的是,扶苏的诏命刚到皇陵,这皇陵的天就变了,一直阴沉沉的 现在索性下起了雨。 “启禀公主、奉常、府令,陛下和君侯以及九卿离此十里。” 韩非:“传令,列队相迎!” 第702章 君侯万胜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当列队皇陵门外的禁卫们却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皇帝的辒辌车停在门前,滋阳、韩非、黄崆正要上前跪迎,却听传来一声高喊:“陛下有命,免跪!” 黄崆笑了,他知道这是扶苏心疼滋阳也心疼韩非他。身穿冕服的扶苏下了车。没等众人上前施礼就见扶苏摆了摆手,他摘下冕冠,随后下车紫烟立刻在扶苏头上系上了一根白带子。 滋阳:“滋阳拜见皇兄。” 扶苏扶起滋阳说到:“怎么不打伞,淋了雨可不好。” 滋阳:“这雨不冷。” 黄崆、韩非:“拜见陛下。” 扶苏摆摆手说:“小点声儿,师尊睡着了。” 韩非:“君侯和陛下同乘一车?君侯竟然睡着了?” 扶苏点点头,黄崆眼圈一红说到:“君侯虽然是装死,可却一天也没闲着。否则,哪里来的那些异族大军,哪里来的如此安定的大秦边疆。若不是提前撵走匈奴,收服各部,如今又哪里来的百万大军入关中。君侯,是累的。” 韩非叹息一声举起袖子擦了擦双眼,这时冯去疾、崔固、蒙毅等人冒着小雨走过来,众人一一拜见扶苏之后都等在车边。蒙放赶紧带人撑起了伞盖。 没用多久,夏无且和华方举着伞快步走了过来。一见他俩来到紫烟笑着说到:“父君累了小憩片刻就好,不必慌张。” 华方:“皇后,臣怕的就是君侯在睡着的时候着了风寒,请问皇后,谁在车内?” 扶苏:“是铍儿。” 华方:“陛下皇后,臣想看看。” 夏无且:“臣也要看看。” 扶苏点头应允,紫烟让到一边,华方正要上车不料赢铍从车内探出头来。 “父皇母后,外公醒了。” 扶苏赶紧来到车边隔着车窗问到:“岳父可好,可有不适?” “呵呵,老夫没那么娇贵。华方,本君无事。无且,怎么号脉号个没完。” 华方和夏无且先后从车里出来,扶苏和众臣看到他俩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白宣从车里探出头来,紫烟连忙把手搭在白宣头上方的车门框上以防白宣碰了头。 白宣:“静啊,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别那么大惊小怪。” 紫烟:“爹,过了今年就是您的七十大寿了,您觉得您是不是还三十多,您的紫烟还是个小丫头?” 白宣拍拍佯装生气的紫烟的脸,随后转身从车内抱出了赢铍。白宣抱着赢铍仔细看着眼前气势宏伟的秦始皇陵,久久不说一句话。 赢铍:“外公,是不是铍儿胖了,外公抱不动铍儿了。铍儿下来自己走。” 在赢铍一声声的呼唤中,白宣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他轻轻放下赢铍,随后牵着他的手说到:“铍儿,跟外公一起去见你皇祖父可好?” 赢铍:“好,铍儿在前面探路,下雨了,路滑。” 说完之后,赢铍牵着白宣的手走在白宣前面,扶苏和紫烟连忙扶住白宣,滋阳撑起一把伞为白宣遮挡细雨。 说实话,在年初这个本来不该下雨的季节下起雨来本就很反常,按理说着雨水应该是刺骨的寒凉,但白宣伸手接了一滴雨水之后却没有感到任何凉意,这雨水的温度就好像是三伏天的雨水一般。 白宣:“小政,你知道我要来了,你哭了?堂堂始皇帝可不能哭,别难过大秦还在,扶苏还在,你打下的江山一村都少不了。” 白宣的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雨水停了。白宣挥挥手,示意众人收起雨伞,随后白宣一手拉着扶苏,一手牵着赢铍迈步走进皇陵。 甬道很长,甬道两侧肃立的甲士昂首挺胸肃立不动,只是双眼跟随着白宣移动。白宣是大秦的传奇,也是大秦勇士心中的丰碑,囊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到这位久负盛名的大秦战神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将士们都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他们发现,他们心中的战神老了。 尽管他的身躯依旧挺拔,尽管他的脚步依旧沉稳,但也掩饰不住他那苍苍白发和满脸的皱纹。嬴政没驾崩的事后,白宣年逾六十但却依旧显得年轻,而且没有几根白头发。但是从嬴政驾崩到现在也才不到五年的时光,白宣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爬满皱纹,他的外表终于和他的年龄相符了。 人常说,将军难免阵山死,在令兵器时代,即便是像白宣这样的统帅,也难免会亲自上阵搏杀。这几年,白宣和他的将军们领着大秦的将士从东到西杀了个遍。 现在的东北、正北、西北,已经没有敢于对抗大秦的敌手了,冒顿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别人不知道,白宣知道,冒顿应该是逃药杀水(锡尔河)一带,也就是现代的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那一代,应该说已经离开了天山的范围,几十年内应该无法对大秦形成威胁了。这还仅仅是西线,东线的秦军将士一直打到了大海边。白宣知道,将士们看到的那片辽阔的海域其实不是大海,在现代他的名字叫做,百科令海峡,海峡对面就是现代的阿拉斯加。 规模如此之大,战争历时如此之久,征战的路线如此之长,已经创下了这个时代华夏战争史上的最高纪录。白宣和他的战友们,为大秦弄回了数倍于现在的大秦疆域的国土。 但是,这世界是公平的,有所得就要有所舍,白宣舍弃的是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在他那身华丽的袍服里面包裹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躯。 白宣是战神,但他却不是真正的神,真正的神不会死,而白宣却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吧嗒,一滴眼泪从一个年青的禁卫脸上滑落掉在了地上,白宣并未停住脚步,只是扭头看着那个年青的禁卫,在白宣的目光注视下,那禁卫猛然挺直了胸膛,突然大吼出来。 “大秦万胜!陛下万胜!君侯万胜!”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把黄崆、韩非、冯去疾等人吓了一跳。这是皇陵不是章台宫。在章台宫可以这样喊,但在皇陵却不可以,皇陵必须保持庄严肃穆安静,以免打扰长眠于此的嬴政。 就在韩非想要出身呵斥的时候,如雷般的吼声猛然炸响。 “大秦万胜!陛下万胜!君侯万胜!” 第703章 最伟大的皇帝 如雷的吼声将皇陵内的肃穆静寂打破,一股霸气冲天而起,方才还是阴沉沉的天空瞬间云开雾散,阳光破开云层将整个皇陵照耀的如同镀了层黄金一般。 白宣脚步踉跄了一下,扶苏和紫烟赶紧扶住白宣。 白宣感受到了扶苏的关切,他笑着拍拍扶苏的手臂说道:“你父皇,笑了。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最爱的就是我大秦猛士的吼声。” 扶苏擦了把眼泪转身说到:“传诏,准皇陵禁卫于外城区域操练,操典与镇北军同。”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准许秦始皇陵禁卫在外城范围内操练,训练内容和镇北军相同。也就是说,秦始皇陵禁卫军必须保持和镇北军同等的战斗力,至少在训练的时候要想镇北军看齐。 其实皇陵的核心部位是地宫和封土堆,以此为中心构筑了两道高大的城墙,围住封土堆的为内城,内城之外自然就是外城。不管内城外城,城墙四面均设置高大的三出阙,此形制是天子之礼,也显然是模仿秦都咸阳的宫殿和都城格局。 嬴政下葬的时候,有为数众多的陪葬坑和陪葬品,其中最壮观的就要数兵马俑,嬴政把一只建制完整的秦军带入了地下,并按照秦军大阵的布置方式围绕着皇陵地宫排列为,前后左右中五军。 也就是说,前后左右四军从四个方向上将皇陵地宫护在中间,这四军每一支都是建制完整兵种齐全,每一支军队的人数都和大秦常备营相当。大秦常备营是秦军中的精锐,如常山营、白狼营、旄头骑、关山营等,每一营满编战兵五万,作战时加上征调的辅兵民夫总人数可达十万之众。换句话说,围绕着秦始皇陵地宫的兵马俑总数应该在四十万左右。 现代人都知道兵马俑是用陶土烧制而成的,人是假的可他们的武器,以及军阵中的战马战车却是真的,也就是说秦始皇陵内又可以装备四十万军队的武器装备。现代人看到的兵马俑可以说是九牛之一毛。 前后左右四军有了,中军在哪?就在嬴政的地宫里。这支中军数量只有三万,虽然也是陶土所制,但每一个秦俑要比地宫之外的那些精致多了,当初烧制的的时候只烧制了中军秦俑穿着战袍的样子,而真正放进地宫时,这些秦俑却是全副武装披坚执锐的。也就是说,秦始皇兵马俑的中军俑身上穿的是货真价实的秦军制式铠甲。从普通士卒到校尉、将军一应俱全。 有这支大军陪伴嬴政,内城绝对够安全了,内城属于陵寝禁地,再加上礼制的要求,所以皇陵禁卫平时只能在外城之外的开阔地训练,而且是禁止呐喊战号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扶苏亲口下诏准禁卫在外城训练而且效果必须达到镇北军的水准。镇北军可以说是大秦最精锐的也是最庞大的军队,而且主力部队以骑兵为主,想达到镇北军的标准,静悄悄是绝对不可能,扶苏的诏命也就等于准许禁卫在皇陵外城范围内呼喊战号。这看似打扰了先帝的清静,实际上却是扶苏对嬴政的孝心。 白宣说的对,嬴政活着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自率领一支军队冲锋陷阵,如今他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就让大秦将士喊出的战号永远陪着他吧。 众人直入内城顺着甬道走上位于封土之前的,坐落在高大台阶上的享殿内。 白宣推开了扶苏的手说到:“去拜祭先帝,快去,他在等你。紫烟,你也去,还有铍儿,滋阳。你们都去,其他人不要动。” 对于白宣的话没一个会怀疑,扶苏连着紫烟、赢铍来到嬴政灵位之前跪倒在地。 扶苏:“父皇,儿臣,儿臣,回来了~~~” 只说这一句,扶苏就嚎啕大哭。赢铍规规矩矩行了大礼,这位大秦的太子只是在白宣的讲述中大概知道自己祖父的模样。赢铍出生时嬴政是见过他并抱过他的,可那时候赢铍还小,根本就记不住嬴政的模样。 等到赢铍记事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嬴政。但血浓于水,赢铍是嬴政的嫡传血脉,根本用不着父母督促,赢铍就知道该怎么做。 扶苏哭得难受,这时候是不需要人劝的,就让他哭出来才好。压在心头的委屈不哭出来会落下病根的,所以众臣都没来劝,只是依次上前顶礼膜拜。 白宣是最后来到灵位前的,他举起袖子仔细的擦了擦嬴政的灵位,擦完之后,白宣盘膝坐在供案之侧。这还不算完,白宣一招手,白尊小跑着把一个漆盒放在白宣面前。白宣打开盒盖把里面的点心、果子、肉脯一一摆在供案之上,随后又将杯子筷子摆好。 白宣招手叫来赢铍示意他端起酒壶斟满酒杯,若是换了别人这个举动实属大不敬。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嬴政和白宣的情谊的,尽管这份情谊最后也出现了偏差。但事实证明,白宣对得起嬴政,配得上嬴政尊他的那一声大兄。 白宣举杯和嬴政灵位前的酒杯一碰,随后一饮而尽。 “小政啊,我把你的儿子孙子,儿媳、闺女都带回来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应该见到胡亥了吧,莫怪他,这孩子,唉。” 悠悠的一声叹息虽不大,却让享殿内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阵清风吹来,享殿内的帷幔轻轻浮动。 一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发蒙,白宣摸着赢铍的头说:“莫怕,那是你祖父,或许还有你祖母,莫怕。” 赢铍:“我不怕,可是我看不见。” 白宣笑道:“傻孩子,你要能看见就麻烦了。斟酒。” 赢铍乖乖的为白宣把酒杯倒满,他扭头看了一眼供案上的酒杯回头说到:“外公,酒杯是满的。” 白宣:“交给你爹,他知道怎么办。” 赢铍放下酒壶,端起酒杯双手递到扶苏面前,扶苏接过酒杯举过头顶静默片刻之后将杯中酒洒在地上。 白宣:“满上。” 赢铍将酒杯斟满之后乖乖跪坐一旁,白宣举起酒杯说到:“你长孙亲手给你倒的酒,喝着开心吧?小政啊,不要怪为兄,现在大秦是乱了一些,但这没伤到大秦的根本。莫急,大兄这就把咱们大秦破碎的山河重新补好,这回一定补得结结实实的。大兄没有怪你,大兄若是怪你,哪用等到今天。如今的大乱也不是你的错,大兄跟你说,没一统天下之前的大秦就像一个池塘,咱这片池塘内的鱼在这片池塘里活得自在,因为他适应。就算有外来鱼儿混入也很快被同化。大秦是这样,六国也是这样。” “后来,咱大秦这片池塘里的水越来越多,逐渐的存不住了,于是就流了出去,而且越流越远。终于,把那六个池塘连在了一起。原来六个池塘里的鱼现在融为一体,别的池塘里的鱼不适应大秦这里的水,而大秦池塘里的鱼也不适应其他池塘里的水。这是很自然的事,这不是有本事和没本事的管的事情,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宽容的环境让个个池塘里的鱼最终都明白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池塘里的鱼,都离不开这片水。” “小政啊,上苍给你的时间太短了,其实你应经想明白这个道理了对不对?肯定是的,你是大兄手把手教出来的,你肯定能想明白。只是啊,只是你么你能等到看着这七个池塘里的鱼融为一体的那一天。大兄有未卜先知之能,大兄早就知道你的归期,只是大兄不能告诉你。你怨大兄是应该的。大兄给你赔罪了,干了。” 白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扶苏膝行几步来到白宣面前说到:“岳父,父皇没怪你,父皇只是在后悔,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 白宣:“皇帝,应该听谁的?你若想清楚了,想明白了,你就是个最伟大的皇帝,唯一的!” 第704章 大秦万胜 白宣:“小政啊,大兄把咱家的池塘往北边、西边、东边又阔了阔。现在咱家的池塘老大了,你不用怕以后鱼多没地方搁。跟你说啊,如果三百年不打仗,百姓玩命的生娃,咱大秦也不挤得慌。至于现在关东造反那都是小意思,想必你也知道这是大兄早就设计好的。如果当年能抓住项梁叔侄,一举剿灭反秦势力首脑,大兄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就好比咱家的池塘里混进了吃鱼的鱼,捞又捞不干净,可又不敢往池塘里撒墨骏研制的一滴断命散(毒药名)。所以呀,大兄就想了这么个笨招,把水搅浑并逐步放水。淡然喽,大兄事先把咱家池塘隔离了一部分,若不这样做,那大秦可就真完了。” “水少了浑了,里面的鱼自然着急,一着急就免不了往上蹦跶。你看看,这不都蹦跶出来了吗?都不用找了,直接下网子抄。代价是大了些,可真的管用哇。” “小政哇,东边北边西边都没事,沿海也没事,岭南也还是咱大秦的。喝完这杯酒,大兄就要出关收复失地去了。这应该是大兄平生最后一战了,打完这一仗,大兄若是没死就来陪着你。骊山脚下的池子不错,我在那修个院子你不介意吧?” 扶苏:“黄崆。” 黄崆:“臣在。” 扶苏:“将骊山宫(现华清宫)赐予太傅白宣,子孙永继。” “喏!” 白宣:“左手放右手的事,我还得谢你。” 扶苏:“岳父,这是扶苏的心意不用谢。” 白宣:“黄崆。” “君侯有何吩咐。” 白宣:“我报骊山宫给我闺女行不?” 黄崆:“当然,这不违制。” 紫烟:“爹,给小钰吧。” 白宣:“静啊,爹这一碗水得端平啊。黄崆记下,骊山宫还叫骊山宫,由本君养女滋阳,幺女白钰承继。” 黄崆笑着用力点点点头,滋阳依偎进白宣怀中,轻轻叫了声:“爹爹。” 白宣:“啊呀,怎么弄得如此伤感。” 白宣站起身面对扶苏整理衣冠随后郑重拜倒,扶苏正要搀扶却被紫烟拉住。 白宣:“臣白宣,奉诏出征讨伐叛逆、收复失地、重振大秦,臣之将士以经开赴战场,大秦虎贲整装待发,请吾皇示下!” 冯去疾等人跪倒在白宣身后齐声呐喊:“请吾皇示下!” 扶苏站起身抽出长剑指向东方大吼一声:“出征!” “大秦万胜!陛下万胜!君侯万胜!” 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从享殿内依次传了出去,白宣站起身脱掉官袍露出里面的全身铠甲,他又摘下头上的高冠,紫烟将白宣的战盔戴在他头上,扶苏将一领火红披风亲手系在白宣肩上。 白宣哈哈大笑说:“陛下保重,臣去了!” 扶苏:“恭送太傅!” 众臣:“恭送太傅!” 白宣伸手摸摸赢铍的脸,这孩子仰头看着白宣双眼中射出的明亮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白宣大步走出享殿,战靴踏着大地隆隆作响,甲叶子和腰间长剑碰撞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当白宣走出享殿大门时,一阵山风吹来,白宣的大红披风迎风飞舞犹如一面火红的战旗猎猎作响。 扶苏:“君侯威武,大秦万胜!” 殿外禁卫齐声呐喊:“君侯威武,大秦万胜!” 棘原,秦军大营。蒙恬走后的第三天,白宝的十万大军来了。此时,白宝和章邯站在碉楼上观看漳河对岸的楚军大营。 白宝和章邯身边站着司马欣、董翳,此时四人同时放下手中拿着的用青铜精工细制的可以伸缩的筒子。 章邯:“好东西啊,不愧叫千里眼。方才我好像看见项羽帐内有一抹嫣红闪过。” 司马欣:“将主看到一抹嫣红,末将却看到又有一队大车满载粮草物资进入楚军大营。” 董翳:“还有就是,从各路诸侯的将旗来看,楚怀王又给项羽增兵了。这恐怕是因为那个刘邦一去无音讯,雄心已经把重点押在项羽身上了。” 章邯:“定是如此,来吧来吧,越多越好。这里来的越多,师尊和蒙将军那里就越轻松。试想,项羽正和咱们打得你死我活,师尊却率领大军纵横中原,直入彭城生擒雄心。到那时你们说项羽会不会被当场气死?” 司马欣:“项羽不是被师尊气死的,而是被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气死的。” 哈哈哈哈哈,碉楼上响起一片笑声。 章邯:“正好小宝也来了,就让他镇守中军殿后。司马欣、董翳,你俩按原定计划分两路悄悄渡河包抄楚军,本将率领主力先迷惑楚军,然后咱们同时出击,定能一战击溃楚军。” 司马欣:“可惜呀,漳河的宽度刚好是弩炮的射程极限,否则先给他们来个全覆盖那可是事半功倍哇!” 白宝用千里眼(单筒望远镜)敲着手掌说到:“项羽过于骄傲,敌我两军之间虽然隔着漳河,虽然漳河的宽度超出了我军弩炮的极限射程,貌似很是稳妥,但实际上他们却把自己置于死地了。我爹说过,世间万物不是一成不变的,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是这个道理。我知道几位师兄怕我出危险,可是我这十万大军绝不是来为你们摇旗呐喊的,我这十万大军是可以横扫天下的存在。我的大军,攻城拔寨犹如敲碎鸡蛋壳那么简单,不滚什么样的坚城在我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 章邯:“说了半天只说你的手中那些弩炮的威力大,但射程呢?难道你带来的弩炮可以飞过漳河将整个楚军大营覆盖?” 白宝:“你不信?” 章邯转转眼珠说:“不信。” 白宝:“打赌?” 章邯:“赌什么?” 白宝:“我若能行,那就让我率领众军正面破敌。” 章邯:“本将答应你!” 白宝:“明天就是你和项羽约定的最后期限,谁输谁赢,明天一看便知。” 章邯:“哈哈哈哈,本将宁愿输给你!” 第705章 皆不能活 楚军大营内,项羽居中而坐,范增位居其右,项伯位居其左。楚军大将以及各路诸侯分左右排列。 项羽右手边的是诸侯及其将领,包括赵王赵歇及其手下大臣张耳、将军申阳、司马卬、韩王韩城、韩国大夫郑昌、魏王威豹,燕国将军臧荼等。 左手边的是以龙且为首的楚军将领,包括英布、吴芮、共敖、田安田都等人。 项羽面前站着一位秦军校尉,就是第一次代表章邯和项羽和谈的那位,此时他正双手托着一只锦盒毕恭毕敬的送到项羽面前。 项羽打开盒盖一看,却见是一方羊脂玉制成的大印。只见这枚大印洁白无瑕、温润而泽,为整块玉石打磨透雕而成,方圆四寸(约合今11.2厘米),上纽交五龙,通体剔透,气度至尊,堪称人间至宝。 项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拿起大印调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霸王项羽之印”六个字。其实如果没有这六个字,只看外表的话,谁都会觉得,这是一枚天子用的玉玺,因为这枚大印的用料以及尺寸和纹饰俨然是天子玉玺的规格。 校尉:“我家将军说了,只有霸王才配得上这枚玉咳,玉印。” 项羽哈哈大笑双手接过大印放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那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项羽对这颗大印满意极了。 项羽:“章邯都准备好了吗,他还有什么条件?” 校尉:“我家将军的意思是,想做关中王,还请霸王成全。” 范增:“关中是秦之故地,于是大周龙兴之地。此地沃野千里,虎踞龙盘,气象万千。大秦四塞扼守要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秦之陇西民风彪悍,秦军中虎贲之士皆出于此。大秦北地边墙之外辽阔的草原肥沃的河套直至阴山全被大秦占据,为大秦提供了数不清的战马。除此之外,关中又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谁若占据此地,便可以此为根基成就千古霸业。因此,霸王准备王关中!” 校尉:“军师既然如此说,我家将军也不不敢于霸王争,请霸王将金陵封给我家将军。” 范增:“不行,你告诉你家将军,可以封他为南海王。” 校尉:“军师是要我家将军去岭南吗?可是那里已经被任嚣、赵佗把持,而且他们已经封闭了进入岭南的道路并设置了防线。霸王若把我家将军封到岭南,只怕我家将军还得经过一番血战才能得到这块封地。” 范增:“当年秦襄公被周平王封侯立国的时候,周平王将丰镐之地赐给秦襄公。那时候这块地方还在犬戎人的手中,秦襄公不也照样接了。为了夺回这块封地,秦襄公战死于岐山之西,他的儿子秦文公和犬戎拼死血战,历时十年才彻底的把这块封收入囊中,这才为大秦的崛起奠定了根基之地。章邯身为秦人,难道不会效法秦襄公吗?再说,岭南那里的本就是秦军,说不定,你章邯一道任嚣、赵佗就会立刻开关相迎。说不定在多年之后,他章邯会率领岭南秦军,北上入关重回咸阳!” 范增这话说完,各路诸侯和楚军大将们心中一突,大家有点不明白范增到底啥意思。人家章邯本来要当关中王,你范增非要给人家弄到岭南,那地界还在任嚣、赵佗手里,想要拿回来势必要经过一番血战。 驱虎吞狼这个计策挺好,但是范增最后那句“他章邯会率领岭南秦军,北上入关重回咸阳!”可是加重了语气说出来的,这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给项羽听的。 楚军的将军们自然没有其他想法,而诸侯中听出范增言外之意的人不禁暗自摇头。暗怪范增你不给人家关中王可以,金陵是项羽的老巢这也不能给别人,岭南那破地给了章邯也就算了干啥还挑拨离间,难道这范军师原本就没打算让章邯和他手下的几十万人马活着,否则说那句话干啥。 尽管各路诸侯暗中觉得范增这一招不大厚道,可他坑的是秦军,各路诸侯可没那个好心,因为他们打心里恨秦军也怕秦军,所以也没人为章邯说情。 秦军校尉挺直了腰直视范增说到:“军师此话乃是诛心之言,我家将军真心归附霸王,这枚玉玺其实是我家将军从雍城行宫内取出的秦王玉玺,我家将军特意找高手将上面的文字抹掉之后,重新刻上字送给霸王。要知道,这枚玉玺原本是秦昭襄王的玺印。如不是真心归顺霸王,谁敢去拿?拿了就不是诛三族的罪行了!我家将军就是要以此向霸王证明,他是真心归顺的。可军师如此诽谤我家将军,真叫人寒心。霸王若不想接纳我等,尽可明言,何必如此小气!” 龙且:“大胆,竟敢这样跟霸王和军师说话,你不怕死吗!” 校尉:“你可以杀我,也可以在我等归顺之后翻脸出手,这样就会让天下人知道,楚人是如何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 仓啷一声,龙且长剑出鞘直指校尉,那校尉不卑不亢直视龙且双眼。 哈哈哈哈!项羽仰头大笑,他站起身说到:“龙且收剑。” 龙且还剑入鞘退到一边,项羽对校尉说到:“章邯的诚心寡人已经看到了,明天就是约定的日期。你告诉章邯,人在这等着他。只要他来,只要他跟着寡人杀进咸阳,杀了狗皇帝,寡人就封他为雍王。关中王就别想了,寡人打算把关中一分为三,你家将军占据其一,如何?” 校尉:“谢大王!末将这就回去告知我家将军,明日我家将军会亲自来大王帐下听命,末将告辞。” 项羽挥挥手,校尉行礼之后转身出去。 项羽一边把玩玉玺一边问赵歇:“赵王觉得这玉玺怎样?” 赵歇:“这本就是秦王印自然珍贵异常,可惜六国国玺都成了嬴政的陪葬品,和他一起葬入骊山皇陵,不然的话,也能完璧归赵了。” 项羽:“无妨,等到攻入咸阳杀了胡亥,寡人就立刻带着你们掘了嬴政的陵墓,找到六国国玺后,寡人就将其还给你们。” 赵歇:“啊?这?” 项羽:“你不想要吗?” 赵歇:“要,当然要,多谢霸王。” 范增:“诸侯请回吧,明日随霸王一起接受章邯请降,请诸君着礼服前来。龙且、项伯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告退纷纷出了大帐,当大帐内只剩项羽、范增、项伯、龙且的时候,范增手中拐杖在地上狠狠一顿。 “秦军不可留,我本想让章邯率军和任嚣、赵佗血拼。既然大王答应让他做雍王,那他手下的几十万秦军士卒皆不能活,必须尽杀之!” 第706章 不足与谋 项羽:“亚父,昨日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三分关中,章邯占据其一的吗,缘何今天变卦?” 范增指着项羽手中的玉玺说到:“若是他不送这个,我还可以按你我商量好的准他为雍王。可是这厮竟然把天子印送给大王,大王可知其险恶用心何在否?” 项羽:“只不过是一颗大印,即便是天子印又如何?亚父觉得我不能做天子吗?” 范增:“你当然可以做天子,不过先得把你头上那位解决掉,而且还不能让天下人说出逼宫、篡位、更不能做出弑君之事。毕竟,他是我们共同推举出来的楚王,是各路诸侯的共主。反秦大业,还离不开他。” 项羽:“杀进关中占了咸阳之后,他还有何用?还不是听寡人摆布。” 范增:“你怎样摆布他都可以,你也可以为天下共主,你甚至可以让熊心让位给你,但你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杀了熊心,你若杀了他,就会导致离心离德,众叛亲离,即使跟着你的人也是各有打算,你愿意这样吗?” 项羽:“亚父,寡人打败了秦军,打败了章邯马上就要并进关中杀入咸阳。楚王封寡人为西楚霸王,寡人现在已经和他平起平坐,还用他让位于我吗?打下咸阳杀了胡亥,寡人便可威震天下,到那时寡人就算不说,诸侯谁敢不服!熊心若是识趣就应该主动让位并臣服于寡人才是。” 范增紧皱眉头看着项羽,他发现项羽和项梁真的不一样。项梁是那种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机智果断,赏罚分明且目光如炬的人。 当年项梁在吴中时威信颇高,当地缙绅、士大夫皆出其下,任何事情都以项梁马首是瞻,所有大事全由他出面主办。正因为如此,掌控江南的白宣尽管费尽心机、巧妙安排,但黑冰台针对项氏叔侄为首的反秦势力的绞杀行动虽有收获却难断其根的原因所在。 项梁也是利用这种条件暗中招兵买马,训练子弟。陈胜吴广起义爆发后,会稽太守殷通本打算把项梁找来商议共同起事,但项梁却看出殷通还在左右飘摆的,于是项梁果断的命项羽把殷通杀了,彻底解决掉了一个不稳定因素,由此可见其机智果断的一面。 项梁和项羽起事后,项梁张楚政权上柱国(楚国官职,统领军队的最高将领)率军渡江西进,屡胜秦军。陈胜死后,项梁听从军师范增之计,立楚怀王之孙熊心为王,仍称楚怀王,怀王封项梁为武信君。 ,由此可见项梁的智谋和战略眼光非同一般,说他目光如炬也是恰如其分的。 说到项梁赏罚分明是有例为证的,项梁在会稽得到精兵八千后,将跟随他的人纷纷委任为司马、校尉等重要职务。但有一个人却一直没有被委任,于是此人找到项梁问:“为啥不给我官职呢?” 项梁当众回答说:“在某某人的丧事中,我曾委任你为主事,事情办得很不怎么样,你忘了么?如今我等反秦,是拎着脑袋九死一生的事情,其责任要比当初大得多。我觉得你的能力还有所欠缺,等到你有这个能力时再说。”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禁默有所悟,其实项梁早就在为反秦复国谋划,并为此物色人选了,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项梁的远见和随时随地默默观察的选拔意识。由此可见,项梁不仅赏罚分明,而且深谋远虑。 正是因为项梁有诸多优点,再加上项氏一族世代为楚国大将,项燕为国捐躯的壮烈一直被楚人记在心中,所以范增才以七十高龄投奔项梁,共襄反秦大业。 可惜的是项梁出师未捷身先死,范增便把一片真心放在项羽身上,可是项羽和项梁完全不同。应该说项羽的个人勇武和军事才能是超过项梁的,但是他的傲气和直来直去的脾气就像是一个从小被长辈溺爱骄纵的,永远长不大的任性的孩子。 尽管范增处于对项羽的关护不愿承认,但在他心里已经看出项羽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刚才又听到项羽如此说法,范增在有勇无谋上又加了一条,不忠。如此看来,项羽除了勇武之外,其他方面真的没法和项梁比。不过,项氏叔侄是范增自己选的主公,范增就算哭着也得辅佐项羽到底。 范增:“此事暂且不提,想收了章邯,杀了几十万秦军,然后杀入关中攻进咸阳斩杀二世胡亥之后再说。” 项羽:“亚父,寡人想好了,受了章邯之后,我军不走潼关。” 范增:“章邯掌控潼关,收服他就等于将潼关握在手中,可不费一兵一卒进入关中,不走潼关走哪里,难道你要走函谷关?” 项羽:“正是。函谷关号称天险,秦人借此对抗六国,杀得六国伏尸百万你血流漂杵。六国联军每次伐秦,至函谷皆败走。就连信陵君魏无忌都死在函谷关前。在寡人看来,我军只有攻克函谷关杀进关中,才能击垮秦人的反抗,才能让他们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龙且听了项羽的话那是满脸兴奋,他看着项羽的目光里满是崇拜。年青人就是这样,热血上涌时做出冲动的选择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像范增这样的长者来劝诫引导。 范增:“大王此举范增决不答应,还请大王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策行事。大王,要知道,刘邦可是已经杀进武关了。” 项羽:“他进了武关又如何,还不是泥牛入海,肉包打狗。” 范增:“我看刘邦此人非同小可,其野心颇大。自他攻克武关之后,虽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但是运送粮草物资的车队以及熊心派给刘邦的补充士卒却源源不断进入武关。蓝田大营是挡在咸阳和武关之间的军事要塞,关中精锐秦军皆驻扎于此,刘邦破武关时兵力充其量有五万人,想要破蓝田大营必须备好充足粮草,增加兵力。因此依老夫之见,刘邦不是没消息而是在蓄势待发。大王不可掉于轻心,请大王收回成命,全军只走函谷关,务必要赶在刘邦之前杀进咸阳。” 项羽:“亚父,我意已决,全军必须走函谷关入秦!” 范增气得老脸通红,他用拐杖不断杵着地面,憋了半天才喊出一句话:“竖子!不足与谋!” 第707章 凤兮凤兮 范增的怒吼把龙且惊呆了,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剑柄上,但随即立刻松开。在龙且心中,项羽始终是龙且的效忠对象。项羽和龙且的不仅仅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也不仅仅主公和臣子的关系,两个人是唇齿相依,荣辱与共的,同生共死的关系。 龙且从小就习惯了项羽的高傲霸气,所以任何人敢对项羽出言不逊的话,在龙且看来就是挑衅,敢于这样做的人是必须拔剑相对的。但是在龙且握住剑柄的同时他意识到了说着话的是范增,是连项羽都要尊称一声亚父的军师范增,所以龙且赶紧把手松开低头不语。 而此时,从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的项羽已经是怒目圆睁,脸颊连带脖颈已经一片红色。项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对项羽的了解很深,他知道项羽一出现这种表情,那就是已经动了杀心。 项伯走上前来劝解到:“大王、军师,二位不要再争了,到底是走函谷关还是潼关,等到章邯归降之后再议,如何?” 项羽的双眼慢慢恢复正常,但脸上和脖子上的红色依旧没退,他还是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范增,项伯在一边劝解的话似乎根本没有传进项羽的耳中。 看着项羽的表情,自讨阅人无数的范增岂能不明白项羽此时的心思,范增心中泛起一阵无奈和心痛,但是却没有一点后悔。因为范增知道,他对项羽的建议包括阻挠,绝对是为了项羽好。范增此时明白了,即便项羽尊称他为亚父,但范增说到底还是项羽的幕僚,项羽还是范增的主公。再高明的幕僚,也必须遵从主公所做出的决断。 一时间,范增百感交集。他想想自己已经是古稀之年,像这种年纪的人,绝大多数都待在家里享清福,而他却追随项梁叔侄反秦,如今眼看着就要杀入关中灭了大秦,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了。可就是在这个时候,范增忽然感觉自己心中的那团火熄灭了。 范增看着项羽说到:“大王,范增已经是古稀之年,也许今天比入眠之后就在也看不到明天的朝阳。如今大王威震天下,统帅各路诸侯入关灭秦,胜利就在眼前,范增为大王的谋划眼看也要实现。范增老了,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思念故土,请大王准臣告老还乡。” 项伯急的攥住范增的袖子说到:“军师何出此言,若无军师为大王谋划,大王岂能如此顺利的获封西楚之王,我军又如何能在巨鹿打败秦军,逼迫章邯投降。军师,灭秦之后还要军师辅佐大王治国理政,很多大事离不开军师啊,军师此时告老还乡,颇为不合时宜啊。” 范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项羽。 项伯会意,转身劝解项羽。 “大王,军师和大王之意虽有出入,但总的目的是一样的。咱们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好商量。就算暂时不能商议出一个结果,也可以以后慢慢商议。军师不能离开,万万不能让军师离开啊,大王!” 项羽沉吟半晌之后说到:“亚父告老还乡之请,寡人不准。” 项羽此话一出口,项伯高兴的连连拍手称赞,范增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感激和感动交织的表情,范曾的双眼内蒙上了一层泪光。一旁的龙且也放松下来,笑容已经浮现在他脸上。 可就在这时,项羽又说话了:“亚父已是古稀之年,再让您老人家经历战阵杀伐,有悖人情天理,寡人岂能做这等无情之事。寡人不准亚父告老还乡是因为寡人要为亚父养老送终。所以,请亚父暂回彭城督办大军粮草事宜。有劳亚父,待寡人入关灭秦之后,定会把亚父借入宫中,寡人和虞姬定会侍奉亚父如生父。” 项伯听了这话目瞪口呆,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用急切的目光看着项羽。 项伯:“大王,大王!你你,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范增拉住项伯随后对项羽说到:“羽儿,老夫走了,这就去彭城等着你。” 说完之后范增转身走向大帐口,项羽眼睁睁看着范增从自己身边走过。那一刻,项羽仿佛看到范增的脸上浮上一片死灰,那还算挺拔的腰已经驼了下来,曾经潇洒自信的脚步变得蹒跚无力。 项羽顿时心中一软,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亚父~~~~” 走到大帐门口的范增脚步一停,他慢慢转过身来。当范增看到项羽眼中的泪光和面上的不忍之后,范增笑了。 范增:“玉儿,为王者需得无情。若心中有妇人之仁,那就做不了王者。莫要忘了,你的王号是霸王,雄霸天下的霸王!你做出的决定,不管是对是错,别人都需遵从,若不从便杀之!但是,你的决断务必要深思熟虑,王法无情,人命唯一,长剑落下,无可挽回。三思啊,凡事要三思。” 项羽:“亚父,羽儿记住了。” 范增:“羽儿,收了章邯三分关中那是为了对抗白氏和赢铍,所以,即便你进了咸阳也不要在那里定都,就让章邯和白氏一族以及赢铍他们打生打死吧,你可坐山观虎斗,并借此削弱其实力。待到几家消耗的差不多了,又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你再挥师入关,到那时,秦之故地便可安然收入囊中。切记,杀了那几十万秦军,若不杀就是祸患,会是将来入关的最大障碍。” 项羽:“羽儿记住了。” 范增:“凡事未料胜先料败,老夫知道你一定会入关灭秦的。倘若事有异变,你就撤回江东。项氏世代经营江东,那里人杰地灵民心归附,加上有大江做为天堑可阻挡敌军侵扰江东。江东是你的根基,你可以放心依赖的根基。记住,不要以一时成败论英雄,你就算把中原都丢了只要江东在手,至少可以占据半壁江山,也就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羽儿,不可意气用事,记住了吗?” 项羽:“羽儿记住了。” 范增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出大帐。项伯急的大喊:“军师不能走,不能走哇!” 项羽:“亚父去意已决,让他走吧。” 项伯:“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哇。就算要走,你总得派出人马护送,派出车队携带礼物,好让军师风风光光的回到彭城去。如此也免得被熊心看出你和军师不和,以此打消熊心招揽军师的打算啊!” 项羽:“亚父不会投靠熊心的,他其实和我一样骄傲,他认我为主就绝不会再投靠另一个主公。” 项伯:“那你也不能让军师就这样离开哇,践行的酒宴没有可以,车队护卫和礼物总要有的吧,那不光是军师的面子也是你的面子哇!” 项羽:“亚父一向淡泊名利,我就是给他也不会要。” 项伯:“此一时彼一时嘛,要不这样,我陪着军师回彭城,我就在彭城陪着军师等你回来,如此你就可以安心的入关灭秦了。” 项羽:“那就有劳叔父。” 项伯得了项羽的应允之后,立刻点齐两千人马准备了十几辆大车的礼物匆匆忙忙赶出楚军大营去追范增。 说实话准备这些东西还是挺费时间的,当项伯准备好之后,当他率领大队人马出了军营之后,范增离开楚军大营已经有四个时辰了,天已经黑了。项伯命人点起火把连夜追赶,当追出百里之后在一条河边高地上远远看见有火光闪动。 项伯连忙催马过去,却见范增的马车停在那里,范增身边的老仆跪在那里哭泣不止。 项伯一见大惊失色,连忙下马问老仆:“军师何在,为何啼哭?” 老仆指着马车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项伯已经感到事情不妙。 项伯:“来人,速速将马车围住,拿火把来!” 侍卫们举着火把围拢过来,项伯掀开车帘,他一眼看见躺在车内奄奄一息的范增。 项伯心疼的大叫一声:“军师啊,我来晚了,军师啊!来人,快去请医者来!” 喊完之后,项伯爬进车内将范的上身增小心的抱起,项伯借着火光看清范增脸厚,项伯顿时心底一片冰凉,因为范增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白没有一点血色,他的双眼紧紧闭着,只有他的嘴在微微的动着。 项伯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把耳朵贴近范增的嘴,希望能听清范增说的是什么。 范增的声音时断时续,微弱的像一只蚊子再叫,不过项伯还是听清楚了,范增在反复吟诵一首诗。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 今之从政者殆而。”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楚狂接舆歌》,大意是说:凤凰呀凤凰呀! 为什么你的美德一天不如一天?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劝阻。未来的事情还来得及防范。罢休吧罢休吧!现在做君主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这是范增借用此诗规劝项羽,范增弥留之际想的不是别人,他想的是项羽以及项羽的千秋霸业。当年范增初来楚营的时候,项梁以大礼相迎,并让项羽尊称范增为亚父。范增一诺到底,致死不忘辅佐劝诫项羽,其忠贞不二,信守承诺的美德,足以令其名载史册。 项伯:“军师,军师?军师啊~~~~~~” 项伯紧紧搂住范增嚎啕大哭,周围侍卫纷纷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第708章 傀儡燕王 范增的死讯是在寅时送到楚军大营的,项羽在得知范增离世的消息后一个人坐在后帐里默默流泪。此时他心中是否后悔无人得知,只是在流泪一个时辰之后,项羽下令,命项伯护送范增返回故里,并准以诸侯之礼择吉地安葬。 项羽很想领着诸侯亲自送送范增,范增离开军营之时,项羽心中还有些怨气所以没给范增应有的荣耀,所以现在项羽很想弥补一下。但这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因为明天就是章邯及其所部秦军归降的日子。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大约两个时辰,项羽和各路诸侯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绝对是不能离开楚营的。所以项羽只能派项伯代表自己护送范增灵柩返回故里。 龙且:“大王,众将和各路诸侯已经齐聚大帐等候大王。那个,军师离世的消息可否告诉他们?” 项羽:“不用。你告诉众将以及各路诸侯,寡人马上就到。” 大帐内各路诸侯和众将小声交谈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笑容。造反之初谁也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把秦军打败了,现在马上就要兵进关中,眼看就要马踏咸阳灭了大秦了,所有人都是兴奋不已。 赵王歇:“哎呀,今天接受章邯归降,明天就过潼关入关中,剑指咸阳。列祖列宗在上,赵歇为你们复仇了!” 魏王豹也是不胜唏嘘,他接着赵歇的话题说到:“赵王说的对啊,我等总算是为先王报仇了,总算是恢复了故国山河了。可惜,燕王兄没来,按理说霸王走就给他送去了诏令,他加紧赶路应该也能到,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他,怕是到不了了。” 臧荼说到:“我家燕王怕是脱不开身了,两位大王有所不知。虽然我家燕王收复燕国故地,但说实话也只是原来燕国的一半土地。虽然国都定在蓟城,可诸君也知道,当年秦军算是把蓟城一把火烧成废墟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一直也没恢复原来的模样。这还不算,我家燕王还得时刻提防那白家人。这白家不好惹,我觉得比大秦还不好惹。我家燕王攻略燕地的时候,白家人主动让出蓟城给我家燕王。白家貌似懦弱实际咱心里清楚,人家是先礼后兵。我家燕王识趣,知道适可而止,不然的话能不能恢复燕地还真不好说。所以,我家燕王最要防的其实就是白家,尤其是那个经略辽东的宣抚大夫白庆。那家伙这几年就没闲着,领着辽东兵马征战不止,据说都打到海边上了。辽东、渔阳那里光是防范我们的军队就不下三十万。那白庆麾下的军队至少六十万,他要是想打我家大王都不有什么策略,近百万大军铺开了一冲我家燕王就只能上吊抹脖子了。所以这白家,只能敬着让着,可千万别招惹他。” 赵王歇擦把汗说:“幸好赵国远离白家势力,不然寡人也得和燕王兄一样寝食难安,如骨鲠在喉。万幸万幸。” 魏王豹:“同感啊,燕王兄不来情有可原,他得替咱们盯着白家。虽说白家不一定会替胡亥出头,但是也不能不防啊。这万一白家从辽东杀过来咱们岂不是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点头,都说燕王韩广不来是对的。 “韩广不来就是为了防范白家,寡人灭秦之后三分关中也是为了削弱白家。韩广劳苦功高,寡人将来灭秦之后就把辽东封给韩广借此表彰他的功绩。” 臧荼:“末将代我家大王谢过霸王。” 项羽看着臧荼笑道:“臧荼,寡人对你很是欣赏,只要你随寡人征战关中只要你战功卓著,寡人就封你为燕王。” 臧荼:“啊?这,那我家燕王呢?” 项羽:“寡人封他做辽东王就是了。到时候,他有多大本事就占据多大地盘,寡人不予过问就是。” 臧荼:“那就多谢霸王了。” 项羽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说到:“诸君只要灭秦有功,只要誓死追随寡人,灭秦之后寡人绝对不吝赏赐。” 众人:“谢霸王!” 赵王歇:“霸王,章邯真的没在漳水上下游布置兵力准备渡河吗?” 项羽轻蔑的撇撇嘴说:“他还真没那样做,几十万秦军抱成一团,看样子真的打算投降。诸君可以放心,就算他有想法也没用,寡人早就在漳水上下游布置了伏兵,秦军若干渡江偷袭,我军就会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 项羽话一说完,赵王歇等人立刻放宽了心,连夸项羽有勇有谋,就算白宣再生怕谁也要败在项羽手下。项羽得意的哈哈大笑,各路诸侯以及楚军众将更是兴高采烈。可是包括项羽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章邯之前是命司马欣、董翳分别率军至漳河上下游处埋伏,准备择机渡河突袭楚营,只不过后来被白宝拦住,然后章邯欣然听从白宝的意思,全军抱成一团摆出一副乖乖的等着项羽接受他们投降的架势。 更令项羽想不到的是,韩广没来不是因为要防范白家,而是他即便想来也来不了了。 我们把时间推到十五天前,也就是章邯和项羽达成合约的那一天。项羽派出的使者快马冲进燕国国都蓟城,这使者见到燕王韩广之后立刻将项羽的诏令递给韩广。 使者:“霸王正和章邯和谈,军师说十有八九章邯会降。大王的诏令已经传遍各方,魏王豹已经率军赶赴漳水大营,其他各路诸侯也正在赶往此处。霸王问燕王,能否于十天内抵达大营。” 韩广:“最近白家又有所举动,据我军斥候探查,渔阳附近出现了辽东军踪迹,意图不明。为保险起见,寡人就不去大营了。请贵使转告霸王,有寡人在,白家休想和霸王相争。” 使者叩首说到:“燕王辛苦,我家大王灭秦之后定会重赏燕王。事不宜迟,本使就不多留,告退。” 韩广:“来人,给使者带上干粮和水。” 韩广身边的侍卫拎来两个包裹递给信使,使者呵呵一笑接过包裹背在身上。 使者:“多谢燕王厚此,在众家诸侯当中,燕王是最大方的。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韩广:“一路保重。” 韩广的侍卫陪着使者走出大殿,韩广挥挥手,殿内侍卫纷纷退出大殿关上了大门。韩广拱手弯腰对着身后的屏风低声说到:“您也听到了,章邯真的要投降项羽了。” 屏风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知道了。你就留在这里应对项羽的使者,不管有什么事都往白家身上推。只要你乖,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只要你不离开这座宫殿,那么你就能活到寿终正寝的时候。若不然,先是你的家人亲族,然后就是你。” 韩广脸上有明显的的汗珠滴下,不过即便如此韩广也依旧保持着恭恭敬敬的姿势。 “韩广记住了,韩广会按照您的吩咐做好的。” “别以为我俩开蓟城你就会有机会,告诉你,我的家臣会代替我盯着你的。我在,有些事还可以商量一下。我不在,我的家臣可不会替我做主,她指挥不折不扣的执行我的命令。所以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不然的话你会死的很惨,包括你的家人。” 韩广:“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你也别指望臧荼会来救你,因为项羽会封臧荼为燕王,而你项羽会改封你为辽王。可惜呀,辽东再说我手里,且固若金汤。你若想拿回你的封地没别的办法,只能和我拼命。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可以和我拼?” 韩广擦着汗说:“半条也没有哇,项羽这是要驱虎吞狼。不是不是,项羽是驱狗吞虎,他就没安好心。不过您咱们知道,项羽会封我为辽王呢?” “我爹未卜先知之名你们听说过吗?” 韩广连忙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又做出万分钦佩状。 “我忘了大人家学渊源,失敬失敬,大人所言韩广深信不疑。大人放心,韩广定会按照大人的嘱咐一丝不苟的应对项羽派来的使节。大人放心。” “你不想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韩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韩广:“大人,韩广没有一点那个意思,韩广别无所求,只求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大人,韩广若有半句虚言愿被马踩如泥。” 屏风之后寂静无声,等了多半会也不见有人应声的韩广不由自主的抬头,就在他的头刚抬起的时候,屏风后传来一个女子冷冰冰阴测测的声音。 “主公已经走了,你的机会来了。想造反就抓紧啊,老身这双手啊闲的太久了,真怀念那些年听到的惨叫和求饶声,真怀念那鲜血的味道啊~~~~~” 韩广吓得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哆嗦,现在的他十分后悔当初为啥要在收取燕地之后自立为王,现在想来当初那些拥戴他的燕地父老应该全是白家安排好的,目的嘛,就是要扶起一个傀儡。至于臧荼那就是一个天生反骨的家伙,韩广能自立臧荼就不能吗?答案显而易见,臧荼哭着喊着要领兵救赵怕是也受了白家的蛊惑。 现在的韩广其实也很羡慕臧荼,至少他不用面对屏风后面那个貌如半老徐娘,心如蛇蝎妖魔的老女人。 第709章 黄雀在后 “知道怕就好,知道怕了就明白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谁的话该听,谁的话打死也不能听。起来吧,好好做你的事情。主公是做大事的人,没工夫盯着你。可老婆子我不一样,主公怕我累着不忍啊我太操劳,可我闲不住哇,总想找个机会练练手。当年老婆子为了学这手艺,那可是历经千辛万苦哇,苦算什么,死都死过几回了。主公说这手艺太没人性不让我传给少主,我也觉得有伤天和。可是我一遇见你这样的人吧就忍不住要动手,你可千万别给我这个机会啊。虽然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感谢你,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受不了那生不如死的感觉。想想看,一个人亲眼的看着自己的皮被扒下来,再看着自己的手哇脚哇离开自己的身体,看到自己的血哗哗的流,可他就是死不了,直到血流干肉离骨受尽折磨之后才咽了气,这滋味不是人能承受的。韩广,一定要乖哦。” 韩广已经被吓得汗透衣背,他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哆嗦,他知道这个叫做绿衣的老女人说的没一句假话。因为绿衣当着韩广的面杀过一个人,那场面和方才绿衣说的一点都不差,韩广没当场被吓死已经算是胆大过人了。从此以后,韩广就跟中了病一样,只要听到绿衣的声音就会吓得浑身瘫软没有丝毫反抗之心。 其实,屏风后坐着的绿衣,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说的那么恐怖。绿衣老了身材和脸庞也丰满了很多,眼角也有了皱纹。这让她看起来很富态,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慈祥。在绿衣和韩广聊天的时候,她脸上就带着暖暖的笑容。她的手捏着糕点送进一位正在给她揉腿的紫衣女子口中,那紫衣女子年约十五六岁,生的是白白嫩嫩,娇俏可人,那双眼睛里充满灵秀之气。 这小姑娘是绿衣的关门弟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亲人被辽东异族所杀,这个小姑娘被那异族首领看上准备把这姑娘烤熟了吃。就在这时,白庆的大军来了,异族从首领到部众全灭,已经被薄光并且抹上香料就差被架在火上烤的小姑娘得救了。于是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白庆,小姑娘说了,在被烧烤之前她跟老天爷发过誓,谁能救她并替她全家报仇她就嫁给谁,不仅嫁给他还替他当牛做马。 这忠诚度是没问题了,关键是白庆眼光高哇看不上这白白嫩嫩,音轻身软的萝莉,因为类似白庆这种人杰,一般都比较喜欢具有挑战性和一定不可征服性的女子。比如白庆的夫人青栀,当年那不就是要宰了白庆的,可是后来还不是栽倒在白庆的战袍之下。 绿衣知道白庆不想要这小姑娘,可是绿衣想要,因为这小姑娘是个绝佳的人才,非常适合接掌绿衣的衣钵。再说白庆的后院里多一个甘愿给他当牛做马的女子有啥不好的,于是在绿衣的撮合下,白庆终于松了口,和小姑娘约定,等她出师立功之后就娶她做妾。于是小姑娘立刻改名换姓,称自己为白门小蝶,简称白小蝶。 这小姑娘名字叫白小蝶,样子也很卡哇伊,但你若是因此觉得她很无害那就大错特错了。白小蝶深得绿衣真传,绿衣和白小蝶名为师徒实为母女,绿衣这辈子只宠过三个人,一个是白紫烟,第二个是白庆,这第三位就是白小蝶。白紫烟和白庆堪称人中龙凤,所以能和这二位一样受到绿衣宠爱的白小蝶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不说她有多厉害,反正最近几年在岐山凌霄宫内举行的岐门大比中,白小蝶总能稳居关门女弟子前三甲。也就是说,白小蝶是和赢滋阳、白钰并驾齐驱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小蝶获得了门主白紫烟的特别嘉奖,准许他进入凌霄宫宝库内遴选心仪宝物,更是因为其聪明伶俐且忠心不二受到上一代门主、商君烟萝的亲手指点,若不是白小蝶拜入绿衣门下,怕是早和滋阳、白钰一样成为烟萝的亲传弟子了。 绿衣有了这样一位得意弟子怎能不对她宠爱有加,所以绿衣一边吓唬韩广一边喂小蝶吃点心,最近这丫头因为白庆一句你咋胖了就刻意节食。这可把绿衣心疼坏了,不仅把白庆埋怨一顿,还随时随地的用填鸭式的方式给小蝶加餐。 小蝶有心不吃,奈何拗不过师尊,只好放弃节食减肥的打算把师尊未进嘴里的东西一口气咽下肚去。 绿衣一边敲打韩广一边和小蝶上演着母慈子孝的戏码,全然不顾屏风那边的韩广快被吓死了。 绿衣的话一说完,韩广立刻指天发誓绝无二心,绿衣一看差不多了于是缓和口气鼓励的韩广一番。 “好好干,主公不会亏待你的。咱家主公有的是钱这不用老婆子多说。你只需照主公说的做那好处多到你都想象不到。对了,前几天主公的义妹,东瀛大姬(王妃)大御浅草命差人送来近百船的礼物还有三百东瀛美人儿。这大御浅草命亲手调教的东瀛美人儿长得虽然不算很美但胜在皮光肉滑,身段风流,侍奉人的本事更是匪夷所思。主公身边的那些老家将竟然被这些东瀛美人撩拨得犹如枯木逢春,返老还童一般生猛。哈哈,只是时候差点咽气,哈哈哈,笑死老婆子了。韩广,老婆子做主赏你两个东瀛美人儿,咋样?” 韩广一听顿觉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在韩广看来,方才的绿衣犹如死神压顶,那么现在的绿衣就是再生亲娘啊。韩广当即喊口号表忠心,就差咬破手指写血书了,如此一番之后,绿衣终于命人把俩东瀛美人儿送到韩广的寝宫内。 韩广扎耳挠腮左摇右晃,绿衣说到:“着急了不是?男人啊,就是见不得好看的风骚的,去吧去吧,让老婆子清静清静。” 韩广:“多谢夫人,韩广告退。” 说完之后韩广退出大殿一溜烟的跑向寝宫,寻那俩东瀛美人儿玩耍去了。 韩广一走,小蝶问了一声:“有人跟着吗?” 大殿内人眼视线不及之处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跟着呢,三。” 小蝶:“一刻不的放松,片刻不得脱离监视。” “喏。” 绿衣:“人心叵测,咱家院内都免不了出几个败类,就别指望韩广这样的人会死心塌地为我所用。咱家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除了家主高瞻远瞩,神机妙算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心齐和做事认真。小蝶,你很好,你能时刻谨记咱家兴盛的根本所在,不错,很不错。小庆其实已经注意到你了。” 小蝶欣喜的问:“真的吗师尊,那,我还要不要节食?” 绿衣:“小庆跟我说,其实你还是丰腴一些好看。” 小蝶:“真的吗,那,我不节食了。对了师尊,我要去冷锋规整密报了。师尊是休息片刻还是现在就和我一起去。” 绿衣:“为师有些乏了,小睡片刻之后就去寻你,你且先去。” 小蝶:“是,师尊。” 白小蝶行礼之后美哒哒的跑了,绿衣看着白小蝶的背影悄悄说到:“情字当头,就算聪明如小蝶也会受骗啊。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小庆若不娶你为师我豁出这张老脸拿着根白绫端着一壶毒酒去找青栀,我就不信我和青栀一起闹,小庆敢不娶小蝶。” 大殿隐蔽处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呀,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跟年轻时一样呢。” 绿衣:“我年轻时啥样啊,师兄?” “呵呵,调皮。” 绿衣:“师兄,小庆到哪了?” “主公刚刚集结军队,现在应该是离开蓟城一个时辰了。” 绿衣:“好快呀。” “那是自然,主公和那帮子年青人等这一刻都等的急不可耐了,哈哈哈哈,年轻啊,真好。” 大路上,一队队装满粮草辎重的大车隆隆驶过,在粮草辎重之前三十里是装备精良的骑兵开道。在骑兵和辎重之后密密麻麻的步军、战车排着整齐的行军队形,浩浩荡荡走在大路上。大军主力之前一杆燕字大旗之下一位大将顶盔掼甲端坐马上。 咵啦啦啦,一匹快马斜刺冲到大将面前,马上骑士勒住战马大声说到:“启禀上将军,大秦冷锋快使燕十三奉君侯之命特来告知将军,项羽已经和章邯签订合约,合约期限为十五日。君侯有令,命上将军速速赶至预设地点,若有延误.严惩不贷!请大将军验看号牌!” 冷锋快使相当于八百里加急,专门用于传颂军情命令,其他一概不管。燕十三是这个快使的代号,燕不是他的姓而是指他是专门负责燕地军情传递的第十三号快使。 快使这个行当危险性极高,不亚于生死搏杀的战场,所以能担负这个任务的人首先是要可靠。其次是要检验丰富,一般都是由军中任职十年以上屡立战功的军中斥候担任,这样的人无论是组队还是单行,自保能力绝对非同一般。 燕十三口中的上将军就是白宣的二儿子,坐镇辽东,统辖包括现代的俄国远东地区、华夏东北地区以及朝鲜、日本地区的,大秦宣抚大夫,辽东太守白庆。 这个上将军是扶苏封的,因为此时赵高正在谋划杀了胡亥自立,所以扶苏还没继位,但是已经早早的赐给各路大军统帅兵符将印,白庆就是东路军统帅,官职为上将军。 白庆接过燕十三递上的号牌摸了摸之后甩手扔还燕十三。 白庆:“规矩不能破,虽然你这张老脸我看着就想吐,可是该怎样就怎样。回复君侯,末将白庆定会提前到达,若是延误,就请君侯砍了末将的脑袋!拿着,去吧!” 白庆将早已准备好的回复令牌塞进燕十三手中,随后白庆的呃亲卫长将干粮袋子和水袋子递给燕十三,顺手接过燕十三递来的空瘪瘪的干粮袋和水袋。 白庆:“饼子里都加了肉和青菜沫,水袋子里是三十年的绿醉,怕你喝醉了误事多加了水,省着点喝。” 燕十三哈哈一笑说:“多谢上将军,卑职告辞!” 白庆:“九嵕山下袁家邑再见!” 奔腾的马蹄声中传来燕十三的声音:“九嵕山下袁家邑再见!” 虽然不知燕十三的真名姓,但从白庆对他的态度和末了这句话来看,燕十三应该是白家的家将子弟,和有可能就是白家亲卫的中间力量白家子,换句话说燕十三应该是姓白。这很好理解,唯有白家子的忠诚度和高超的技战术水平,才能确保重大军情和命令顺利传达各方。 白庆收回注视着燕十三的眼光,他抬起右手大喊:“传令,全军加速!” 嘟嘟嘟嘟! 号声嘹亮,传令官纵马飞奔。 “上将军有令,全军加速!” 整件事发生在十五天前,此后关中变天。胡亥死了,赵高死了,扶苏继位,白宣以及众位老臣回归,百万大军分三路出关,而第四路就是白庆这一路。大秦调兵遣将,而此时的项羽还在隔着漳水和章邯对峙,还在等着十五天后章邯来降。第十三天的夜里,白庆的二十万大军到达指定位置扎营,对外打得还是燕王韩广的旗号。而白宣的三万前锋精骑,距离楚军大营只有五十里。 项羽在等章邯归降,殊不知白庆也在等,等着做那只螳螂身后的黄雀。 第710章 败家炮弹 项羽等的,章邯、白宝等的,白庆等的都是同一天,而这一天已经到来。 楚军大营营门大开,中军精锐之士衣甲鲜明手持武器列队于应门之外。为了方便举行纳降仪式,楚营大门之外,位于漳水沿岸的高坡上堆土成台,土台上铺设木板搭起大帐此处就是纳降仪式的举办地。 站在纳降台上遥望漳水对岸,可以看到那边的秦人正在搭建浮桥,几十座浮桥同时搭建速度一点都不慢。项羽眼看着一座座浮桥从对岸延伸到这边,秦人的这个举动楚军和各路诸侯看在眼中却并不惊慌,因为按照约定,数十万秦军是要过河弃械解甲然后进入楚军早就搭建好的降者营的。 数十万秦军士卒渡过漳水来降,几十座浮桥都不嫌多。当然,首先都是章邯率领众将过来和项羽一起完成纳降仪式后 秦军才能渡河缴械。 此时,项羽和诸侯看到对岸的秦军列队出营,并在每座浮桥旁止步列队,看样子是做好了过桥缴械的准备。 楚军分出几十支百人队冲过浮桥去了对面,这是查验秦军投降的准备情况,同时以此试探秦军是否另有所图。 半个时辰之后,各队楚军纷纷派遣斥候回归,所报结果如出一辙。秦军桥畔列队为行军队列,士卒只携带长剑、戈矛和秦弩、战车弩炮等重装备全部封存于营内,骑兵的战马都系留于马圈之内。各营帐内秦军士卒的铺盖和随身物品仍旧放在原处,军中文吏已将册籍备好等待接收查验,最重要的是秦军主将章邯已经率领众将集结于正对土台的那座浮桥对面等待项羽召唤。 项羽听完各队回报之后,得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传令!命章邯及其所部将领,过河来降!” “霸王有命,命章邯及其所部将领过河来降!” “命章邯及其所部将领过河来降!” “过河来降!” 项羽的诏令次第传至对岸,项羽远远看见正对着他的章邯等人动了,而其他各处的秦军也踏上了浮桥。脚步隆隆,人声鼎沸,秦军各级军官喊出的号令声此起彼伏。这简直就是一场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行军渡河操演,项羽和诸侯看了都不禁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但是楚军和各路诸侯不知道的是,在大队秦军身后,在秦军高亢的号令声和应答声的掩盖下,一架架弩炮被推到预设位置。 这些弩炮和秦军通常装备的弩炮看起来没啥区别,秦军原本装配的弩炮,其形状就像放大了的弹弓,中间是一根木制导轨,导轨前端两侧分别竖立着三根固定在一起的原木作为发射支撑。 两组发射支撑上固定着用细细的牛皮索绞在一起制成的儿臂粗的弦,这就相当于弹弓的两根皮筋。在两根弦的末端是一个大牛皮套,这是装石弹的地方, 而装火弹的弩炮则用圆形的类似放大的头盔的青铜盆子代替皮套。 弩炮的这两根弦不是直的而是呈螺旋状紧紧压在一起,不受力的时候就像是两排弹簧,但却不是金属制成。当军令下达之后,两个弩炮手同时转动后面的木制手轮,两根弦被迅速拉直到位然后在牛批兜里放上石头弹丸,随后弩手搬动木柄嗵的一声,两根弦迅速收缩弹丸就被弹了出去。 当年制作这种弩炮的时候可算是费尽心思,弩炮的重点部件就暗示那两根弦,其他的部件随便看一眼或者只要获得一架弩炮就能仿造,唯独这两根弦除了大秦谁也造不出来。当年,而这两根弦的制作工艺是被列为大秦最高国家机密的,那些会制作弦的工匠基本上都被冷锋监管起来。这也就是六国明明能仿造大秦的弩炮却最终没装备的原因所在,因为秦军弩炮手在感觉到要被对方俘虏的时候会按照操典要求将那两根弦斩断,只需一刀那根价值连城的弦就彻底报废。 所以六国将士缴获多少大秦弩炮都没用,因为弩炮手指挥操作不会制造弩炮的弦,所以六国就算缴获弩炮那也只是一架废物。 现在悄悄就位的弩炮算是大气弩炮的升级版,在保留了之前弩炮的地盘可以灵活自由旋转,操作省力,力度和方向可控,命中率高,重现装填发射快的优点之外,重点提升了那两根弦的品质,说白了这新版的弦能够赋予弹丸的能量至少是旧版的三倍。这意味着,使用新版弦的弩炮的射程是原来弩炮三倍。 直观地说,就弩炮在漳水对岸发射弹丸最多能打到对岸的河滩上,距离楚军大营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新版的弩炮则可以直接将楚军大营全部覆盖。 但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新版弩炮使用的弹丸既不是实心的石弹,也不是表面抹了油脂然后用火点燃的火弹,而是一颗颗和石弹大小相仿的黑乎乎的粗陶圆球,只不过圆球的上面有一个用浸透了油脂的麻布封着的圆孔。到目前为止,章邯军中的弩炮手都不知道这粗陶圆球是干啥用的。 你说它是弹丸吧,粗陶一碰就碎不如石弹结实,而且虽说粗陶不值钱可也不如石弹制作方便。在野外,石弹打光了还可以找大小差不多的石头代替,可这粗陶圆球找啥代替呢,现场挖土烧制也来不及呀。 所以章邯军中的弩炮手看到这种粗陶炮弹并知道这是白宝监督烧制的之后,都暗中说白宝的败家品格又升华了,咸阳第一纨绔果然名不虚传,这粗陶炮弹就算砸不死人至少可以吓敌人一跳,至少崩飞的碎片可以划破敌人的面皮让他们因为怕破相而不战自退。反正说啥的都有,不管说啥意思都一样,那就是这粗陶炮弹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就是比石弹贵了那么一点点。 这话被白宝听到之后,他那少爷脾气立刻发作。白宝把章邯军中的弩炮校尉和百夫长一级的军官召集到一起把这帮家伙骂了一顿。白宝的当时的骂辞是这样似的。 “你们这帮没见识的,就知道用钱来衡量世间万物,须知人的智慧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什么叫比石弹贵了一点点,这是对本将以及为大秦装备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的将作大匠们的侮辱,是对白家以及人类智慧的侮辱。贵了一点点?告诉你们这帮瓜怂,本将这一颗炮弹的价值相当于一百颗石弹和火弹的价值!不,不对!相当于三百颗石弹和火弹的价值。你们把嘴闭上,咋地不信啊。本将就是有钱,有钱!以后谁敢再说本将的炮弹只比石弹贵那么一点点,本将就罚他买一颗这样的炮弹!全体听令,各自归营!哼,本将不爽,不请你们吃饭了,滚!” 校尉百将们回去之后嘀嘀咕咕的,都说君侯英名盖世,儿女也大多才华出众,出了白宝这么一个败家子也在情理之中,这是可以原谅和接受的。校尉和百将们的话让章邯无意中听到,他立刻跑到白宝帐中秉烛夜谈,第二天章邯一道军令下达,谁敢再诽谤白宝的弩炮和炮弹就罚他买十颗那样的炮弹。 章邯的军令下达之后,军中其他将士倒没觉得有啥,可是却引起了军中弩炮手们的好奇心,大家都想看看这能让章邯将军都如此上心的,齁贵齁贵败家炮弹到底值钱在哪。这不,机会来了。 第711章 炮仰一宣,引线三! 虽说前有秦军的遮挡,还有号令声的掩盖,但在大多数弩炮就位以及准备完毕之后,纳降台上的项羽还是多少看出了些端倪。 项羽站起身指着浮桥上慢悠悠的往前晃荡的章邯等人问龙且:“他们在干什么,为何如此拖沓?” 龙且:“末将过去看看。” 项羽:“臧荼,你去。” 臧荼:“末将遵令。” 臧荼下了纳降台翻身上马领着亲卫冲上浮桥,秦军搭设的浮桥很结实,宽度可容纳两辆战车或者五匹马并排行驶,所以臧荼纵马而过一点都不是问题。臧荼很快来到章邯面前,臧荼勒住战马低头看着章邯说到:“霸王命本将来此问将军,为何如此拖沓。” 章邯:“请将军回禀霸王,按照秦人规矩我等要唱过大秦战歌之后,收起所有秦字战旗方可过江归顺霸王。” 臧荼:“这有是何意?” 章邯:“既然归降霸王,就不能再打秦字战旗。我等也算是大秦叛逆了,有何颜面再唱大秦战歌,再打出大秦战旗,还请将军回禀霸王,让我等最后唱一次大秦战歌吧。” 臧荼一听也是无语,他想了想之后说:“这,也算情有可原,本将就如实回复霸王,不过你们也快一些。既然决定投降了就干脆些,脸面固然重要,但总得先活着呀。” 章邯:“多谢将军,本将不会让将军为难的。” 臧荼刚把战马横过来,却无意间看到了一架已经就位的弩炮。他勒住战马问章邯:“弩炮不是封存在军营内了吗?那是怎么回事,霸王的先期过河的那些楚军在哪!章邯!” 臧荼正要再问却见章邯突然目录凶光,与此同时,章邯身后的一个黑衣侍卫突然窜出一把短刃抵在臧荼的腰间,而这个黑衣侍卫的另一只手则拖着一个大包裹送到臧荼面前。 此时臧荼的战马是横着站在章邯面前的,臧荼身后的亲卫离着臧荼还有差不多十步远的距离,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就有意思了,似乎章邯的手下正在给臧荼送礼物,臧荼的侍卫们识趣的把目光转向河面。 章邯:“臧荼,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这侍卫其实是岐门刺客中的高手,他一出手你绝无活命可能。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你是要刺客出手还是要那一包珠宝,你自己选。” 臧荼的脸色煞白,因为那刺客的短刃尖端已经刺穿臧荼的铠甲,插进了臧荼腹部的肌肤里,只不过很浅,臧荼 能感到疼也能感到在流血但却远远不足以致命。这是威吓,但就是这样一个威吓却让臧荼深信章邯所说的,这位刺客只要一出手就能立刻要了臧荼的命的说法,因为这刺客的刀尖再往里一点就能刺穿臧荼的肝脏。肝脏被刺穿是没法挽救的,因为无法快速手术止血,这种伤即使在现代救治的晚了也一样会死,更何况是在秦代。最主要的是,这是在战场上,在面对还没投降现在看来也不想投降的秦军面前,臧荼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死。 臧荼不傻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臧荼:“哈哈哈哈,章邯将军何不如此客气,今后你我一同追随霸王,分属同僚。霸王说了,要封你为雍王,大王还说要封我为燕王。章邯兄弟,到时候你我唇齿相依,你可要多多照顾老弟我啊。” 章邯:“哈哈哈哈,贤弟说着话就太客气了,你我今后还要多亲多近,这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拿着。” 臧荼:“哥哥所赐,兄弟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就觍颜收下了。还请这位兄弟把礼物放进我的马袋里,总这样举着让人看见可不大好。咳咳,那个谁,你们都回去,回去禀告霸王,就说章邯将军要率领全军最后唱一次大秦战歌,然后就收起秦字战旗过河归降。情有可原啊,反正都等了十多天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告诉霸王,本将为章邯将军作保,本将会把章邯亲自交给霸王的,叫霸王放心就是。” 那几个侍卫听了臧荼的吩咐后答应一声转身催马离去,章邯小声对臧荼说到:“先委屈你一下,放心,刚才你这番做法很明智,你不仅救了你自己还救了你的家族。” 臧荼:“将军此言何意?” 章邯:“胡亥被赵高所害,太子扶苏铲除了赵高现已经登基称帝仍然是秦二世!” 臧荼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扶苏太子还活着?还活着?称帝了?” 章邯笑笑突然大喊到:“传令,举起战旗,起歌!渡河!” “将军有令,举起战旗,起歌,渡河!” 嘟嘟嘟嘟!嘹亮而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秦军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踏上了浮桥。战旗猎猎、脚步铿锵,大秦战歌冲天而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随着雄壮的歌声传到对岸项羽耳中,项羽冷冷哼了一声。 项羽:“这是对秦还不死心啊,那就是心存异志。难怪亚父一再叮嘱寡人要杀了这些秦军士卒,起先寡人还在犹豫,现在寡人心意已决,这些秦卒一个也别想活!龙且,秦人归降之后,这些士卒全部处死,你来办。” 龙且:“喏!” 项羽一句话就决定了数十万秦军士卒的生死,章邯若是真的投降,这数十万秦卒怕是一个也活不成。在原本的历史中,项羽的确把二十万秦军降卒给活埋了,但在现在这个时空内,章邯拥有的兵力却足有四十余万,也就是说巨鹿之战虽败但秦军却没有损失多少兵力。由此可见,章邯到底是真投降还是诈降。 就在项羽一言定了秦军降卒生死的同时,对岸秦军的弩炮已经准备完毕。碉楼上的白宝把眼睛从千里眼上挪开后对碉楼下喊到:“目标纳降台,炮仰一宣,引线三!” 校尉:“目标纳降台,炮仰一宣,引线三!预备!” 白宝麾下弩炮手转动手轮将炮声扬起,这角度差不多接近四十五度角。炮身扬起,弩弦就位之后,另一个弩炮手把粗陶炮弹放进皮兜内,顺手用戴着铁指套的手指戳破炮弹上封着小孔的那层麻布,随即将一根绳子插进孔内,然后弩手一只手压住那根绳子,另一只戴着指套的手在那根绳子画着黑线的标记处狠狠一掐。咔吧一声,绳子顶端的一截应声而断,断掉的那段绳子的长度恰好是整根绳子的长度的四分之一。 这根绳子就叫做引线,每根引线上都画有四道黑色标记,这些标记把整根引线分成五段,两端那一段是引线插进炮弹上的小孔内的深度,这个深度与其余的四段长度相同。 方才白宝喊的引线三的意思就是,将引线长度刨除插入小孔的那一段之后留下三段长度,所以弩手只需去掉一段长度的引线就好,以此类推。 至于炮仰一宣的意思是说炮身扬起一宣,这个一宣是秦代专门用于描述角度的术语,看炮身扬起的角度就能知道,其实这一宣指的就是四十五度角。 白宝喊出“目标纳降台,炮仰一宣,引线三”这句话虽然短,但是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凡响。如果把白宝喊的这句话换成“目标某某,方位某某,高度某某,某某弹,每炮几发,放!”这样的术语,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炮兵发射前的指挥术语。 之所以说这句话的意义非同凡响的原因有以下几点:炮身扬起一定角度说明秦人已经知道角度和射程的关系,炮弹上插引信就更不得了,这说明秦军的新式弩炮所使用的炮弹是可以爆炸的。这也就是为何新式炮弹是粗陶烧制的圆形,因为中空可以装填火药,粗陶易碎可以在爆炸瞬间崩裂成锋利的碎片,粗陶炮弹上纵横交错的浅浅的沟其实就是大秦版的预制破片。 尽管这一切还很原始,尽管这炮弹还是圆的,尽管采用粗陶说明其装药爆炸威力还不足以蹦碎金属炮弹壳,或者是由于金属冶炼工艺有限还没能制作出金属弹壳,也有可能使用了金属弹壳重量增加弩炮射程会下降,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划时代的进步。因为,从此以后,大秦的弩炮部队率先跨入了火器时代,大秦的弩炮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火炮,大秦的弩炮兵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批炮兵了。 而这华夏历史上第一批火炮和炮兵的初战针对的是楚军,打击首选目标是,项羽。 第712章 首战立威 章邯大步行走在浮桥上,他身后的秦字大纛呼啦啦迎风飘摆,司马欣以及近百亲卫紧随其后,章邯左右两侧的浮桥上,秦军将士排着整齐的队列和他们的主将齐头并进,嘹亮的战歌声响彻云霄。 这歌声曾经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大秦虎贲浴血沙场,每当秦军大胜或者被敌军重重包围时都会唱起这首战歌,岂曰无衣的歌声雄浑而悲壮,这歌声不仅让秦军将士们胸中热血翻涌,同时也有效地掩盖了弩炮部队准备发射的号令声。 发射前的准备已经完成,弩炮手已经举起了火把,掌旗校尉仰头看着白宝,那是在等白宝的命令。 白宝举着千里眼一边观测对岸一边喊到:“各炮齐射,一发!” 掌旗校尉:“各炮齐射,一发!” 弩炮校尉:“各炮齐射一发,放!” 弩炮手点燃引线,另一位弩炮手一扳拉杆,两根绷紧的炮弦瞬间收缩,呲呲冒着青烟的粗陶炮弹呼啸而出。 呼呼呼,近百枚粗陶炮弹升上天空就像一群乌鸦一般向纳降台飞去。 纳降台上,相遇和各路诸侯的目光都盯着秦军。随着秦军越过浮桥大半距离岸边越来越近,赵王歇感觉不对劲了。 赵王歇:“霸王,不是说唱完战歌就收起战旗过来投降吗?这都唱了几遍了,声音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近,这哪里是投降这是要进攻啊!” 项羽:“吹号,命章邯全军止步,收起战旗将武器铠甲扔入河中,若有不从格杀勿论。全军列阵!” “霸王小心!” 项羽的号令刚出口,还没等传达下去,他身边的龙且惊叫一声猛地扑到项羽身上将项羽从纳降台上撞了下去。项羽体魄雄壮,如果不是和他体型差不多的龙且,换成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撞得动他。 龙且是第一个看到从天而降的炮弹的人,尽管他并不知道那些炮弹和石弹有啥区别,但是秦军弩炮的威力龙且还是知道的,所以情急之下龙且赶紧大喊一声同时蹿出把项羽撞开。 情况紧急时人的爆发力是超常的,项羽被龙且撞得整个人从纳降台上飞了出去,落地后顺着土坡骨碌碌的滚到坡下。龙且也没比项羽好多少,他自己也顺着土坡翻着跟头滚了下去。 这一幕太突然,纳降台上的诸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些炮弹就砸在了纳降台上。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不断,纳降台上火光四起、硝烟弥漫,炮弹爆炸后射出无数锋利的粗陶碎片,这些碎片带着呼啸声四散飞溅,不管遇到什么就狠狠扎了进去。 纳降台上还能有什么,最多的就是人,所以在炮弹爆炸之后,纳降台上断臂残肢飞起再落下,就好像是下了一场血肉之雨。即便有人和侥幸的没被炸飞,但在碎片呼啸而过之后,这些人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喷血瞬间倒地而亡。 一百多枚炮弹先后栽在以纳降台为中心方圆一里多的地面上,在这样的距离上,上百架弩炮齐发弹着点散布如此之大,这个射击精度对于现代炮兵而言堪称打脸,这样成绩绝对是不及格的。但在大秦这个时代已经是堪称奇准的战绩了。因为当硝烟散尽爆炸声消失的时候,高大宽敞、彩旗飘飘、人声鼎沸的纳降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黢黑的大坑和围绕着大坑的数不清的黢黑的小坑。这大坑小坑的周围横七竖八堆满了一条一块,一堆一坨还在冒着青烟散发着烤肉香气的不知道是啥的东东。 漳水两岸一片死寂,秦军楚军全都目瞪口呆。 仓啷一声,章邯拔出长剑指向楚军大营。 “大秦!全军突击!” “杀!” 清醒过来秦军将士呐喊一声拔腿狂奔,弩手越众而出率先冲上对岸射出密集的弩箭压住阵脚。漳水对岸秦军弩炮阵地,白宝大喊一声:“目标楚军大营,炮仰一宣,引线四,各炮自由射,全覆盖,放!” 校尉:“目标楚军大营,炮仰一宣,引线四。各炮自由射,全覆盖,放!” 呼呼呼,弩炮接连不断的发射,密集的炮弹成群结队飞向楚军大营,发射速度之快几乎是前炮刚发射出去,后炮立刻开始发射。由此可见,白宝麾下的弩炮手的训练有素,而且他们还掌握了跑群分批次射击的要领,这就意味着百宝麾下的弩炮部队的战技术水平以及指挥协调水平已经达到这个时代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数不清的炮弹将楚军大营覆盖,列队营门之外的十万楚军精锐部队也没能幸免,眨眼之间就被笼罩在烟火弹雨之中。 刹那间,楚军大营烈焰升腾,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炸声不断,楚军和诸侯联军瞬间乱作一团。秦军将士借此机会冲上对岸抢占高地之后迅速设置防线,用密集的弩箭压制四处乱跑的楚军和诸侯联军。 几十座浮桥上,一辆辆战车一队队甲士一架架攻城弩和弩炮快速冲向对岸。与此相反的是章邯军中的弩炮手们却向白宝的弩炮阵地跑去,弩炮校尉连忙问:“干啥咧干啥咧,你们的弩炮都过河咧,你们咋往回跑!须知临阵脱逃罪当斩首!” 章邯军弩炮校尉骂到:“怂娃,爷爷当校尉的时候你还在和尿泥咧。快这点把你们的炮弹给我们,爷爷又要把那帮哈怂全震碎!” 白宝军校尉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们的炮射程不够,白瞎了这炮弹。你们先用石弹火弹,等打完这一仗给把炮弦换了你们就能和我们一样咧!” 章邯军校尉呲牙列嘴一脸凶相的问:“怂娃,你莫要骗爷爷,敢骗爷爷生儿子没腚眼儿。” 白宝军校尉哭笑不得的说:“我家将军不说了吗,本将不差钱,不差钱!早给你们准备好了,其他各军早就换了,就差你们了。” 白宝:“那老货你干啥呢,胆敢贻误战机本将诛你家三族!快滚!” 章邯军校尉脑袋一缩赶紧领着兄弟们跑过河去。 白宝:“甲、乙字号弩炮保持压制,丙字号渡河!” “甲、乙字号弩炮保持压制,丙字号渡河!” 秦军的弩炮不仅装备数量大而且标准统一用法统一,即便是白宝所用的新版弩炮在外观和使用方法上和旧版弩炮一模一样。这样的做的好处就在于,无需销毁旧炮,只需更换炮弦和炮弹就能将旧炮当场升级为新炮。至于操作方法,因为基本一样,所以无需重新培训。旧炮手只要看过一遍打过三发立刻就会掌握要领。这样做的好处除了快速升级而且节省海量换装费用,也节省了培训的时间和费用,这就是标准化的好处。 其实,白宝在岐山内还有一只炮兵部队,这支炮兵部队只有两千人,但他们装备的确是真正的火炮。 这些火炮的炮身是青铜铸造,形状是圆筒长身管。按照口径大小和威力大小分为重炮和轻型火炮,按照作战用途分为野战炮和要塞炮,按照炮架的形制分为固定式火炮和移动式火炮。 这支炮兵部队使用的炮弹虽然还是圆的,但却是金属弹壳。这支炮兵部队一次齐射可将类似咸阳外城那么高大坚固的城墙夷为平地,这就意味着在这个时代在这支炮兵部队面前,没有任何坚城能够顶得住这支炮兵部队的几轮齐射。 这是一支无坚不摧的部队,在这个时代的地球上是无敌的存在。但是为啥放着这样一支无敌之师不用,放着这样精良的没有任何敌手的战略压制性武器不用,反而还是用弩炮呢?这就涉及到费效比的问题了。 这支神秘的火炮部队的确是天下无敌,其优势是明显的但劣势也很突出,其最大的劣势在于,太贵了,死贵死贵的。说这支部队是用黄金堆起来的一点都不过分,实际上一门炮一发炮弹的价值远远超过同重量的黄金。 人类的智慧是难以想象的,每个时代都会有超越本时代的发明创造,但真正能在本时代推广的却极少。就像岐山内的这支神秘火炮部队,它所拥有的技术不仅是跨时代的而且是一步跨越几千年。 单就一门火炮来说其威力无可匹敌,但火炮属于远程压制性武器,必须答到一定规模和数量才能形成决定性的压制,一门或者十几门是远远不够的。但若是像弩炮这样普遍装备全军的话,估计扶苏和他的臣民们就算每天只能吃一顿一点不见荤腥的饭,就算只穿背心裤衩干啥都走着去那也不一定能够。 常言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那不是说一开炮金子银子哗哗流进你的腰包,你得把你的腰包里的金子银子哗哗的往外倒,你说能不行疼吗。 两千人伺候十几门炮就让扶苏、白家、王家、段家、蒙家、崔家、冯家等等圈里人快要把嘴吊起来了,还想大规模装备部队?别做美梦了。所以说,把研发火炮的部分技术嫁接到弩炮上是唯一明智的选择,片面坠求高大上是要不得的,那是败家行为啊。 炮火猛烈不断,楚军人仰马翻死伤惨重。面爱这种威力的武器攻击下,个人的勇武显得微不足道。好听点说是勇气可嘉,难听点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 此时,已经渡河的秦军早已列阵完毕,大军随着号令声稳步推进,一边推进一边用弩箭压制。 在秦军身后已经开辟出宽阔平坦的登陆场,大量的人员物资源源不断的从对岸输送过来。章邯军中的弩炮队已经架设完毕,眨眼之间,一枚枚石弹火弹将被炮火覆盖的楚军再次覆盖。这效果堪称雪上加霜,而且随着白宝军弩炮部队分批次渡河之后,楚军面临的火炮轰击越发的猛烈精准。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将战局所定,楚军和诸侯联军一直被秦军牵着鼻子走,疲敌之计、诈降之计、瞒天过海之计等等计策环环相扣,此时李牧、项燕若还活着一定会惊呼:“这是白宣惯用的伎俩啊!” 这肯定是没错的,因为这场战役本身就是白宣设计的。多年的投入精心的布置终于有了丰硕回报,棘原之战可以说是事关新大秦帝国能否重回巅峰的关键之战,所以作为此次战役的最高统帅,白宣可谓倾其所有,大秦精锐可为全军出战。而战斗的前景只用四个字描述,胜券在握! 楚军和诸侯联军被打得狼奔琢突,根本组织不起哪怕是一次的有效的反击,纳降台上包括赵王歇、魏王豹在内的诸侯以及楚军将领基本上在第一波炮击中灰飞烟灭了。 第713章 光复之战 尽管炮火凶猛,但是也有幸运的人躲过了炮击,这幸运的人就是项羽和龙且。项羽应该感谢龙且的机智和果断。在龙且把项羽从纳降台上撞下去之后,龙且第一时间抓着向楚营方向狂奔而去。 哥俩在不断下落的炮弹轰击中冲了出来,当他俩冲进楚军大营时,章邯已经率军冲上河岸,第二波炮弹正向楚军大营砸下来。借着这个空档,项羽当即下达全军后撤的命令,龙且大声召集从江东带来的八千子弟兵。命令刚刚下达,炮弹就砸了下来。根本来不及收拾行装打点物资,只来得及跳上战马打马狂奔。 隆隆的爆炸声中,战马惊叫着连窜带蹦,很多骑上马背的楚军被受惊的战马甩了下来随后被乱马践踏而死。战马虽然受过训练,但是最怕的还是雷声和烈火,这是动物的潜在本能。所以,在突如其来的炮声中,楚军的战马大部分因为受惊而失控,此时别说组织反击就连逃跑都控制不住方向。 正在指挥秦军逼近的章邯此刻才明白,为啥战前白宝严令渡河时所有人不得骑马的原因所在。这个时代的战马没经受过炮火的洗礼,那么大的动静那么猛的火焰,不受惊才怪。好在秦军无论步战马战都是行家里手,章邯的指挥也是有条不紊,并且随着和白宝配合的越来越默契,章邯居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在炮火延伸时步兵跟进发起冲锋。 于是,华夏历史上第一场步炮协同作战的战役正式开场,这种新的作战方式在不断的磨合中发挥出的威力越来越大,而楚军和诸侯联军在失去统一指挥的情况下,连各自为战的机会都被剥夺。因为往往他们刚集结上千人规模的部队就会被一通炮火砸的土崩瓦解,而随后抵近的秦军只需一阵弩箭就能将残余楚军全部歼灭。 这样打仗既省时又省力,秦军只需按照号令结阵前推就好。秦军是胜券在握,反观楚军则是败局已定。楚军的大营内已经是一片火海,本想退入大营负隅顽抗的楚军也不得不转身而逃。打又打不过,躲又无处躲,现在连囤积的粮草都被烧成一个巨大的火堆,这仗没法打了,不跑难道等死吗,楚军将士和诸侯联军残部纷纷掉头追着项羽的青龙战旗而去。 项羽和龙且领着八千子弟兵以及两万余楚军精骑狂奔三十里才勒住战马,就在这时英布、吴芮、共敖三员楚将率领三万余残兵败将追了上来,双方合兵一处简单清点之后约有兵七万左右。 项羽的脸色很不好看,龙且、英布、吴芮、共敖也不敢多说什么,想想之前六十余万大军斗志昂扬,誓言旦旦杀进咸阳灭了大秦,可眨眼之间只剩眼前这七万多人,这落差简直可以摔死人了。 不过幸好有那五十多万兄弟挡住了秦军的猛攻,否则那里有项羽他们逃命和喘息的机会。 隔着三十里地都能听到隆隆的炮声,龙且心有余悸的抹了把汗水,然后对项羽说:“霸王,我们回彭城吧。” 项羽:“回彭城!” 七万余人片刻不敢耽搁,紧随项羽向彭城方向奔去。然而,当他们跑出十里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阵。龙且略一估算不由得心中已经。 龙且:“霸王,前方军队兵力不下二十万。” 项羽:“看看旗号是哪家的。” 咵啦啦啦,斥候纵马冲去,片刻之后催马而还。 “启禀霸王,是燕军。” 项羽等人一听不由松了口气,龙且忙问:“可是燕王来了?” 斥候:“并非燕王,而是燕王麾下一位将军。” 项羽:“可问了姓名?” 斥候:“那位将军说了,他和霸王是旧交,霸王一看便知。” 龙且:“霸王何时在燕军中有旧交?我和霸王自小一起长大,为何我却不知?” 项羽:“别说是你,就连寡人都不知道。全军列阵,听寡人号令。催马缓速前移。斥候告诉对面那人,就说寡人想起他是谁了,寡人这就过来和他叙旧。” “喏!” 斥候催马而去,项羽大军缓缓前移,所有人都紧紧攥住武器。 楚军斥候来到白庆面前拱手说到:“回禀将军,我家霸王想起将军是谁了,马上过来和将军叙旧。” 白庆嘿嘿一笑说:“斩!” 仓啷,噗,吧嗒,骨碌碌。 白庆的亲卫催马、拔剑、斩首、收剑,动作一气呵成,长剑入鞘后,那斥候的脑袋才落地滚出老远。 白庆斜了一眼亲卫说到:“做人要低调,知道你剑法精进了,可也用不着趾高气扬的吧。” “喏。” 亲卫赶紧低头,白庆大吼一声:“换旗,攻!” 校尉大喊:“弩箭射击,放!” “攻城弩,放!” “炮仰一宣,引线二,放!” 嗡!嗖嗖嗖! 数不清的三棱透甲锥腾空而起,一杆杆弩枪呼啸而出,漫天的炮弹从空中砸下。眨眼之间就在大阵前打出了一道死亡封锁线。 就在白庆的亲卫斩杀楚军斥候的同时,项羽猛然拔出长剑大吼一声:“全军加速,杀!” “杀!” 缓速前进的七万楚军猛然加速,所有将士呐喊着催马狂奔,眨眼之间就撞进了那道死亡封锁线。 一匹匹战马悲鸣着翻倒在地,马上骑士瞬间被抛飞出去,被弩枪射中的连人带马直接被钉在原地,被炮弹砸中的直接化作一团血肉碎片。 七万骑兵的集群冲锋也算声势浩荡,但是当这厚实的骑兵冲锋队形经过这道死亡封锁线的洗礼之后,就显得稀稀拉拉的。但这还不算完,他们面对的还有密密麻麻的三棱透甲锥。 战场之上羽箭纵横交错,人喊马嘶的声音改过了隆隆炮声,首次经历炮火洗礼的楚军骑兵的战马不可避免的再次受惊,本就稀薄冲锋阵型瞬间变得混乱,很多侥幸冲过死亡封锁线的骑兵还是没躲过弩箭的攒射,接二连三的倒在箭雨之中。 项羽的乌骓马是匹宝马,龙且的黄骠马也没比乌骓差多少,哥俩一路猛冲顺利闯过死亡线,项羽抡起长剑一边拍飞扑面而来的箭雨一边疯狂的催马冲向秦军大阵。龙且在项羽身边紧紧跟随,那些侥幸冲过死亡线的楚军骑兵也纷纷向项羽龙且靠拢过来。 位居中军的白庆一脸欣赏的看着在箭雨中勇猛突进的项羽,他小声嘀咕着:“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这首诗是父亲写给项羽的,我就奇怪了,父亲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看这项羽的勇武堪称盖世英雄,说他力拔山兮气盖世也不为过。如今棘原兵败怕是今后很难入关灭秦了,时不利兮骓不逝也算恰如其分,可也不至于惨兮兮的说不知道怎么安排虞姬呀。他不是还有江东吗,记得父亲还说过,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啊。若换成是我处于当前这个境地,二话不费就一个字。” “跑。” 那个剑法精进的侍卫顺口接了一句,白庆气得回手抽了他一巴掌。 白庆:“你可是白家子,咱们白家人上了战场心里就没有那个跑字!” 亲卫:“对对,我记得老家主是这样说的,叫啥来着?叫,叫战略转移?对,战略转移!嗯。” 白庆:“你给我闭嘴,好好看着,别一天到晚竟琢磨那个姑娘眼睛好看哪个姑娘脾气温柔,琢磨那玩意有啥用,看上就走过去先问人家有婚约没,没有就跟人家直接说。我稀罕你,咱俩成亲吧。多简单个事,成天自己瞎琢磨个啥!跟你说啊,白家子冲锋陷阵如狼似虎,这娶媳妇也得如狼似虎,你要敢给白家丢人不用老家主出面我就把你腿打折!记住没!” “记住啦!上将军,我觉得项羽有点儿死心眼儿,上将军明明给他留了一条出路,可他就是拼死往咱这撞。难道他觉得凭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撞开二十万人组成的大阵?” 白庆:“果然如此,不应该呀,难道项梁没教授过项羽兵法吗?糟了,这要是死在这里,我爹该跟我没完了。传令下去,命各处将士遇到项羽之后不要死拼,都放放水让这个死心眼的家伙过去。” “喏!上将军有令,遇到项羽立刻放水,让那个死心眼的过去!” 顶着箭雨勇猛突进的项羽突然转向顺着白庆预留的出口擦着秦军大阵的边缘纵马而过。 白庆望着一溜烟远去的项羽喃喃说道:“他不是死心眼,他在寻找机会,刚才那个机会正合适。项羽,本将小看你了。传令,项羽跑了可以剩下的就都留在这吧!杀!” 天色傍晚的时候,项羽勒住战马,当他回头再看时心中一片冰凉。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两千人马,全是当初会稽起事的时候带出来江东子弟兵。龙且还活着,英布、吴芮、共敖也还活着,只是都带着伤。不用多说,也不用再等,除了这两千人外其他的楚军怕是都留在那了。 项羽低声说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连夜赶路,子夜时分再宿营休息,早一点赶回彭城也好早点应对。”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同意,于是简单吃些干粮之后众人催马上路在夜色掩护下匆匆赶往彭城。 棘原之战秦军大胜,六十余万联军被杀的只剩项羽所率的两千来人。大战之后,章邯和白庆两军会师,稍事庆祝一番之后,白庆率军转到杀向齐地,章邯率军向彭城方向推进。如今章邯可算是兵强马壮四十多万人马加上白宝的十万精锐足以横扫赵魏故地。 其实按照白宣的计划,章邯和白宝根本不用顾及赵地,因为那里有白宣亲自率领的王离军攻略,章邯和白宝只需拿下魏地迅速逼近彭城就好。 拿下魏地对于章邯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因为漳水河畔那一顿炮火早已将魏王豹送上西天,魏地现在是群龙无首。而项羽自顾不暇,急着回彭城,哪有那闲心将魏王豹的死讯告知魏国人呢,所以说章邯和白宝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魏地。事实也正是如此,魏国被章邯和白宝打了个措手不及,本就实力不强的魏国面对五十余万大军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就投降了。 章邯和白宝灭魏的同时,白庆横扫齐地,那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堪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战旗所致敌军披靡,长剑所指,无不遁逃。旦夕之间,白庆就攻克临淄斩杀田荣,齐地重归大秦治下。 而此时的邯郸城头,赵字大旗缓缓落下,秦字大旗冉冉升起。王离率军离开邯郸开赴彭城。邯郸正门门口,周力将白宣扶上马车。 “师尊,我不想当什么郡守,我想跟着您征战天下。” 白宣捧着周力的脸说到:“师尊收你做关门弟子不就是拿你当自己人看待吗?邯郸市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哇?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当邯郸郡的郡守呢?给咱家看住了这块根基之地,这是为师跟陛下讨要的钰儿的嫁妆。你个傻小子痴心一片,感动的为师眼泪叭嚓的。没办法,这债得还啊。你和紫烟有缘无分,就过去吧。为师把小钰嫁给你,你可愿意?” 周力:“师尊,小钰妹妹是您的幺女,弟子比她大那么多,弟子怕委屈了小钰。” 白宣:“你就告诉为师,你喜不喜欢小钰。” 周力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然后他又抬起头冲着白宣点点头。白宣哈哈一笑说到:“这不就完了,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此事为师做主,不过呢,你得哄小钰开心。这不用为师教吧,你比他大那么多。” 周力:“弟子知道,师尊放心,弟子嗯嗯,会哄。” 白宣哈哈大笑说到:“这我就放心了,走了。记住守好邯郸,督导后发那个粮草物资运输,一切小心不可误了军机。” 周力:“君侯尽管放心,末将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保证前线恭迎,也要保证我军没有后顾之忧!末将共送君侯,弟子恭送师尊!” 白宣哈哈大笑着离去,他的车架追上王离的中军之后,全军直奔洛邑而去。 就在白宣兵进洛邑准备开始实施彭城之战的时候,蒙恬和白震率军攻克陈城,稍事休整之后,全军向南稳步推进。所过之处如犁庭扫穴一般,所有反秦势力被连根拔起。大秦的光复之战进入了新的阶段。 第714章 大战之前(上) 大秦二世扶苏元年四月初,白宣、王离所部四十万大军经修武,由平阴津南渡黄河抵达洛邑。洛邑这块为据中原腹地且在乱世之中唯一没有遭受兵火涂炭的宝地,终于迎回了自己的主人。 白宣驻兵洛邑之后,以大秦皇帝扶苏的名义昭告天下,赦免各路诸侯、首领犯上作乱之罪,大秦兵锋只对楚国。各路诸侯、首领可向附近秦军主将投诚,愿随军伐楚者立即编入军籍,待遇和秦军将士等同。不愿随军者,发放钱粮和籍册准其归乡。 昭告一出天下震荡,原本就因为棘原惨败而人心惶惶的各路诸侯这下更加坐卧不宁。有不少远离彭城的诸侯和首领偷偷向秦军投诚了,如此一来如同引发了雪崩一般,原本投奔楚国的各路诸侯、首领纷纷转投秦军。 秦军来者不拒,只要是真心来投的,绝对兑现承诺,这就让各路诸侯和首领归顺大秦的心情更加迫切。 四月中旬,白宣调兵遣将完毕,各路秦军都准时到达指定位置,白宣借用秦皇扶苏的诏命而发起的攻心之战也初步见效,对彭城发起总攻的时机已到。 此时,早已回到彭城的项羽也作出了相应的部署,项羽自济水(今黄河)西岸,迤南亘(今河南杞县)、太康、淮阳之线布置防线,并派遣大将镇守各方。 在定陶方向上由龙且为主将,项它为军司马负责守备。曲迂方向上(今河南中牟县东),命吴芮为守将。阳夏(今河南太康)上,共敖为主将负责守备。项羽亲率楚军主力和英布一起镇守彭城和肖砀地区。 棘原一战,楚军败的太惨,诸侯伤亡也很惨重,尤其是赵王歇、魏王豹、齐王田荣的死等于给了反秦势力一个沉重的打击。随着棘原大战的结束,大秦太子扶苏铲除了弑君篡位的赵高之后登基称帝,帝号仍为秦二世,如此一来扶苏登基不仅顺理成章,而且堪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简直如同再造一个大秦一般。扶苏的个人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这对大秦而言是件好事,但对各路诸侯来说却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因为当初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借用的可是扶苏和项燕的名义,陈胜吴广死后诸侯扶立楚王熊心为天下共主,熊心称王后直接指出胡亥为了称帝害死兄弟姐妹和太子扶,这是大逆不道,因此号召各路诸侯讨伐胡亥。 可现在扶苏不仅没死反而登基称帝了,按理说楚王和各路诸侯应该归顺扶苏才是。而且扶苏已经颁布赦免昭告,这就等于告诉楚王和各路诸侯,我扶苏又回来啦。不仅回来啦还当了皇帝,各路诸侯为朕讨公道的这份情谊朕记住啦。你们只要赶紧归顺就是功臣,倘若不归顺就是乱臣贼子。那个出国就是乱臣贼子的榜样,你们不要学他。赶紧的,回到朕的怀抱里来吧。大秦,欢迎你们。 这一招狠啊,不仅站在道义上,而且直接把各路诸侯逼上绝路。各路诸侯归顺就是国家功臣,吃香喝辣,不归顺就只有死路一条。发了昭告还不算,还给各路诸侯竖起了一个反面典型,楚国。 不过扶苏的昭告提到楚国的时候有些模凌两可,因为现在有两个楚国,一个是熊心为王的楚国,另一个则是项羽为王的西楚国。这俩个楚国的国都目前都在彭城,这就造成了一个国都里住着俩国王的奇景。那问题就来了,大秦专门讨伐的是哪个楚国哇?这也没给出标准答案啊,在各路诸侯看来,这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其实这是白宣和扶苏商量好的计策,把楚国立为反面典型的目的就是分化瓦解各路诸侯的联盟。不说清楚到底针对哪个楚国其实也是为了挑拨熊心和项羽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份昭告的作用堪称一石数鸟。 在华夏就连一个小孩都知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是啥意思,一座都城里住着俩王,那要不乱套才怪。 楚王熊心寝宫内,上柱国陈婴、吕青,上将军吕臣三人围着楚王熊心你一嘴我一嘴的说个没完。 陈婴:“大王啊,当初项羽杀了宋义夺取兵权的时候,臣就看出他没安好心,不过他在巨鹿一战建功,各路诸侯无不畏服于他。于是他便居功自傲不仅号令诸侯还逼着大王封他为西楚霸王。吴中和鲁地才是他的封地,可他却赖在这里不走。他若是麾下还有六十万大军也还另当别论,可是棘原一战六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他就领着两千人回到彭城。他回到彭城都干了些啥,干了些啥!他把大王的所有兵马都抢了过去,现在吕臣手下只有不到三千人护卫大王。大王,项羽他根本不念旧情,连他的亚父范增都被他气死了。范增啊,多么睿智多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啊,他若不死大王可平添一大助力呀!都怪项羽把范增气死了,他不想要的宁肯毁了也不给别人。项羽他,他!他太霸道了。” 熊心:“霸王兄也是为了保住彭城,大敌当前,我们理应同仇敌忾。” 吕青:“同仇敌忾?大王,项羽好像不是这样认为的吧。自他回来以后,从没跟大王您见过一面,凡事都是他一言而决,何曾跟大王商议过?现在彭城百姓只知有霸王,谁还记得大王您呢?” 熊心:“那寡人该咋办?寡人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怎么跟项羽抗争。再说扶苏,不,皇帝陛下已经昭告天下了,大秦兵锋只对楚国。官人现在和项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飞不了寡人也蹦不了项羽,不同仇敌忾还能怎样?” 陈婴:“大王这话有失偏颇,以臣之见,扶苏陛下说的楚国其实指的是西楚。秦楚世代联姻,也就是到了始皇帝的时候才有了改变。虽说有了改变可这血脉不是一时半会能泯灭的,所以说大王扶苏陛下还是有渊源的。可项羽就不一样了,从项燕那时候开始项氏就是大秦死敌。大王试想,您若是扶苏陛下你会放着死敌不打专打和自己有血脉亲情的兄弟吗?不能够哇。再说了,扶苏陛下和项羽仇深似海,和大王您可没什么恩怨。再说,扶苏殿下做太子的时候就以仁德宽厚名扬天下,大王您若悄悄归顺扶苏陛下,扶苏陛下定会欣然接受。说不定还会给大王一块封地,大王今后就衣食无忧了。” 熊心:“真的?” 吕青:“试试总没坏处,如果扶苏陛下不接纳大王,到那时再和项羽同仇敌忾也不迟啊?” 熊心:“这个,也对。” 于是,四人商议一番之后,吕臣派出心腹之人携带熊心亲手所写的降书顺表悄悄离开王宫混出彭城往陈城方向而去。 这样的信使肯定不能只派一个,那必须是有真有假虚虚实实的才好。所以随着吕臣的心腹离开之后,吕青和陈婴又接连排除几个心腹之人带着降书顺表混出了彭城。做完这些之后,四人就只能焦急的等待了。 当天夜晚,项羽府内,项羽正和虞姬一起用餐。就在这时,英布求见。 项羽来到客厅见到英布,英布也不废话把一卷绢帛递给项羽,随后又命人抬进来一个黑布袋子。黑布袋子被扔在地上之后,还在不停地蠕动。 项羽打开绢帛仔细看后顿时怒气上涌,目呲欲裂。 项羽:“那个废物,竟敢背着寡人与扶苏媾和,着实可恨,该杀,该杀!” 说完之后项羽命人打开袋子,里面露出一个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人。 项羽:“说,是不是熊心命你去向秦人送降书的!” 那人恐惧的看着已经怒发冲冠的项羽,项羽见他不回答立刻拽出长剑指着那人喝到:“快说,不然寡人就把你一剑剑的剁碎!” 那人双眼一翻栽倒在地没了动静,英布狠狠踢了那人几脚之后对项羽说:“大王,这家伙胆子太小被吓死了。” 项羽懊恼地说:“只凭这一卷绢帛未免证据不足,熊心可以推说不是他写的,是有人栽赃嫁祸与他。” 英布:“我有一计,霸王不妨试探一下熊心。” 项羽:“计将安出?” 英布靠近相遇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项羽连连点头说:“好计。” 第715章 大战之前(下) 第二天一早,项羽领着英布来到王宫。 项羽也没拖鞋也没解剑,他径直走进大殿内来到熊心面前。项羽站在熊心面前居高临下看着熊心。熊心仰望项羽,心里不禁有些发慌。 熊心挤出一丝微笑说到:“霸王兄,今日怎么有闲暇来寡人这里?” 项羽:“很久没见楚王,寡人很是想念,今日正好有事要和楚王商议,所以顺便来看看你。” 熊心:“王兄请坐,来人,准备酒宴。” 项羽:“楚王,棘原战败我军势微,秦军章邯、白宝所部从棘原杀向彭城,并在中途攻克大梁灭了魏国。而秦军王离所部兵进洛邑,君侯白宣也把幕府设于洛邑文信侯府中。从洛邑到彭城不过八百余里,王离前锋精骑可以朝发夕至,白宣主力也可在三天内赶到。更何况还有章邯、白宝所部昼夜兼程赶往彭城。这两路大军兵力高达百万,而如今彭城兵力加在一起不到三十万,这仗不好打呀。” 熊心:“那以王兄之见,应该如何?” 项羽:“寡人自然是要和秦军血战到底的,寡人唯一担忧的就是楚王你呀。” 熊心:“王兄不用担心寡人,寡人誓与王兄共存亡!” 项羽:“你越这样说寡人就越要保你平安,还记得当年你我初次见面时寡人和你说的话吗?” 熊心:“王兄说要保护寡人。” 项羽:“现在是寡人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寡人想请楚王暂时迁到长沙郡郴邑,待到寡人击退秦军之后再请楚王还都彭城,如何?” 熊心当然是不愿意的,因为他还要在彭城等着扶苏的答复呢。 熊心:“王兄,当此危机时刻,我等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敌。寡人此时若走,唯恐军心民心不稳,所以寡人决定留下来和王兄一起同生共死!” 雄心的话说得慷慨激昂,项羽听罢仔细地打量这熊心,熊心虽然内心慌乱但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项羽慢慢站起身,他看着殿外忽然哈哈大笑。昨晚,英布给相遇出的计策就是试探一下熊心,就说担心他的安危请他暂时离开彭城躲避战火。如果熊心执意不走,那就说明那份降书顺表的确是熊心亲手所写,进而说明雄心打算瞒着项羽归顺大秦。 就在刚才,项羽已经认定,熊心是要暗中归顺大秦了。那可不仅仅是归顺大秦,那是对项羽的背叛,者实现与所不能容忍的。所以,项羽笑了。 熊心:“王兄笑什么?” 项羽:“熊心,寡人对你推心置腹而你却另有打算啊。” 熊心:“寡人没有,王兄受了谁的蛊惑,那人定是秦军的奸细,是来挑拨你我关系的。” 项羽眯起双眼笑道:“你越发长进了,都知道把罪责推到秦人身上了。寡人不喜欢藏着掖着,熊心,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熊心:“王兄你,那么,好吧。寡人何时离开?” 项羽:“现在,立刻,马上!” 熊心猛地站起身对项羽怒目而视,项羽一脸平淡的看着熊心,熊心脸上的怒气逐渐变成了无奈。终于,熊心在项羽的逼视下低下了头。 熊心:“寡人,这就命人收拾行装。” 项羽:“半个时辰后出发。英布,你护送楚王去郴邑。” 英布:“喏!” 半个时辰后,熊心携家带口出了王宫。登车之前熊心看了一眼王宫随后叹了一口气才登上车驾。当车驾驶离王宫来到街上的时候,熊心一眼看到跪在街边的百姓中身穿布衣的陈婴、吕青等人。看来陈婴他们几个一看到项羽入宫就知道泄密了,所以赶紧换上布衣藏身百姓之中躲过了一劫。这几个也算有良心还知道冒着生命危险跪送熊心一程。可这时的熊心已经心如死灰,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熊心:“什么君臣之义,什么兄弟之情,什么信守承诺,只不过是一句屁话而已!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大秦二世扶苏元年十月,英布将熊心弑于郴邑穷泉傍。郴人怜之,将熊心葬于城邑西南后山。 大秦二世扶苏二年三月,白宣、王离所部从洛邑出征,途获知熊心死讯,白宣命快马加急将此讯报往咸阳。信使刚走,来自咸阳的使节就到了军中,使节捧着扶苏的诏令毕恭毕敬送到白宣面前。 白宣:“可是要事?” 使节:“师尊,陛下接到楚王熊心的降书顺表,陛下已经准许熊心归顺并封他的为丹阳君。陛下请君侯保护好熊心,他若归顺大秦,可安天下人心,陛下的诏命上写的就是这个。” 白宣:“晚了,项羽比咱们先动手了。他把熊心迁到郴邑,到了那就让英布杀了熊心。本君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使节:“那可如何是好,这岂不是要让陛下的打算落空?” 白宣:“办法总是有的,即便人死了我们也一样能做文章。项羽杀,我们就敬。将陛下诏令昭告天下,同时要陛下号令三军发丧,缟素三日。祭奠我大秦丹阳君熊心。” 使节:“师尊您这是?哦哦哦,学生明白了,师尊妙算无双,此举定可令天下归心,令项羽众叛亲离。” 白宣:“你呀,本是个聪明人,就是急智上吧比别人慢了那么一坨。不过没关系,稳稳当当的也挺好,再过几年等你资历阅历都够了自然也能跻身庙堂之上辅佐陛下治理天下。陛下左右就得什么人都有才对。他就不能光有能打仗的没有能理政的,他必须是文武兼备,刚柔相济才好。” 白宣一边说一边背着手在大帐内转圈儿,那使节一直跟在白宣身后跟着他转圈儿,不仅恭恭敬敬的而且还不是发出赞叹声。 如今的白宣年逾七十了,在大秦不论资历功业都是无人能及的,华夏又是个讲究仁孝的民族,类似白宣这岁数的老人在古代还真不多见,要不怎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呢。所以但凡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堪称人瑞,就便是一个普通贫民活到这岁数也是见官不拜,可以直入公堂的。普通人都可以这样,白宣这身份那就更不一般了,基本上已经达到跳出律法外,不在礼制中了,换句话说就是除了皇帝谁也管不了他了。所以现在不论白宣说啥都没人敢顶嘴,就算白宣在朝堂上直呼皇帝的名字也没有哪个御史大夫敢蹦出来叽叽歪歪的。 再说了,人家白宣是啥人物,除了有时候喜欢盯着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几眼之外,绝对做不出啥老不羞的事情来。 还有就是白宣的门生、弟子、故交遍天下,如今这些人也都人五人六的最次的也是一郡郡守。尊师重道可是华夏传统美德,天地君亲师,老师在某种程度上和爹妈是一个待遇。做儿女的敢跟爹妈呲牙就会被扣上一个忤逆不孝的骂名。人要脸树要皮呀,谁也不想当个不孝子,这要有了那名声别说当官无望,成家都难啊。所以,只要是毕业于九嵕书院的都会以天子门生、君侯弟子、丞相(指韩非)授业自居。 不过白宣身后这位却是地地道道的白宣弟子,原本是考入武经院的,可是后来因为得了一场病不适合上战场无奈之下白宣亲自求了韩非将其收入门下,这种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 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一下子有了两位牛掰的不行的恩师。如今这小子就在扶苏身边做秘书丞,前不久扶苏又给他一个老成持重的好评,所以此人堪称前途无量啊。有了这些前因之后,才有了现在这些弟子们把白宣当做父辈那样敬重的情景。 白宣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直到嘴角泛起白沫才止住。 白宣:“咦,你还没走?误了事可不好哇。” 使节:“误不了,学生已经派副手带着学生写好的奏疏,快马加鞭赶往咸阳了。” 白宣:“嗯,做得好。来人,摆酒设宴,本君要好好款待本君的得意弟子。对啦,把你们那一届的狐朋狗友都叫来。本君都快忘了当初敲过谁的板子了。哇,想想当年,真的很怀念啊。啪!啪!啪啪!哈哈哈哈。” 白宣一边说一边用不右手拍着使节的右手,那样子好像是在打不听话的弟子手板子。那使节也很乖巧,把另只手乖乖伸到白宣面前任凭他打个痛快。 被自己的老师打手板再过去似乎是很丢人的事情,但在现在面对白发苍苍一脸慈祥的恩师,这使节恨不得找一块厚木板来给白宣当竹板用。在人活到这个年纪,还能被恩师打手板这一件多么多么幸福的时候情啊。这不是受罚,这是充满温情的回忆。 随着弟子们不断到来,主动找打的人躲起来了。做老师的就是要公平对待,那绝对要一个不拉的打个遍。于是乎,中军大帐内响起一片拍手掌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白宣的笑声以及众位大将高官们的笑声。 第716章 彭城之战(上) 大秦二世扶苏二年四月, 白宣、王离率军进抵外黄与章邯、白宝所部会师。与此同时,出武关横扫楚地攻克陈城的蒙恬、白震所部四十万秦军兵先克城父再下新野、巨阳、随后兵围上蔡。至此,蒙恬留下白震围攻上蔡,他亲率十五万精骑直插阳夏。蒙恬走后,白震只用一天时间就攻克上蔡,进而横渡淮水在淮水和乌江之间的广大区域内横冲直撞不断攻城掠地。 白宣和章邯会师之后将百万大军分为三路,中路军拥兵四十万,以王离为主将做为进攻彭城的主力。进攻方向为彭城和肖砀地区,对手为项羽和英布所率楚军主力三十万。 北路军拥兵三十万,章邯为主将主攻方向为定陶,对手为楚军大将龙且、项它。 南路军拥兵三十万,主将为白宝,进攻方向为曲迂,对手为楚将吴芮为守将。 蒙恬的十五万大军进逼阳夏,对战共敖。 至此,一张严密的大网已经铺开,四路一百一十万秦军精锐从对彭城形成了包围挤压态势。但却留下了一明显的逃生通道,这段通道的一端是彭城另一端则是位于淮水之畔上蔡以东百里的一座城邑,这座城邑的名字叫做,垓下! 这种布置在兵法中叫做“围三阙一”或“围师必阙”。这一招是华夏兵家屡试不爽的狠招,即使在现代这一招也被各国军队的指挥官不断使用。 围三阙一的意思就是说进攻方在在发起攻击的时候,无论有没有能力全歼敌军,都要给敌军留一条“生路”。比如华夏古代的攻城战,因为那时候的城基本上都是方形的,也就是说一座城有四个方向。那么攻城的时候就不能全都围死,只能朝着三个方向打,必须留下其中一个方向给敌人逃命。 当然,留出来的这条路是有讲究的,首先这条路要崎岖,适合埋伏伏兵。埋伏伏兵当然是为了清理逃出的敌军的。 第二,这条路要确保唯一性,不能让敌军四散而逃。 或许有人会问,没能力全歼敌军时使用围三阙一这招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如果有能力全歼敌军那就一下围死把敌军往死里揍不就行了,还费那么大劲干啥?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更加高深的兵法要旨了。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这围三阙一就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试想如果进攻方仗着兵多将广把敌军围死了往死里打,那么被围的敌军看到逃跑无望就会拼死抵抗。因为反正横竖是个死,与其投降被人砍还不如奋战而死。这就是所谓的困兽犹斗。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最后进攻方赢了,那损失也绝对不会小。 用围三阙一就不一样了,进攻方给敌军留了一条活路,即使被围的敌军怀疑这是陷阱,但人是多疑的呀,敌军会想万一那不是陷阱而是真正的活路呢?如此一来敌军就会丧失斗志,军无战心,只想着逃跑。所以这一招最高明就高明在利用了人性的求生心里,人只要在有希望活下去的情况下会变得异常脆弱,也不会有死战到底的决心。 这就是兵圣孙子经常说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也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项羽兵败棘原丢了六十万大军,但他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即便现在项羽已成困兽之势,但他也是一只相当危险的困兽,这也是白宣为何会调集百万大军却只针对彭城,又费尽心思巧妙布置了一个围三阙一的战略陷阱的原因所在。 百万大军兵临城下,就算不打拿给敌军造成的压力也是非常巨大的,这种战略上的威慑是白宣常用的手段。这种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不仅是对敌军的震慑也是我军将士必胜信心的来源,更是军心士气不衰的保证。由此可见,白宣对战略威慑的运用已经无人能及。 而精心的算计、巧妙的占位、合理的安排,体现了白宣在战术上的造诣堪称登峰造极。白宣已经真正做到了战略上藐视他,战术上重视他。 大秦二世扶苏二年五月,随着秦军步步逼近,随着包围圈的逐步缩小,彭城之战的外围战役首先在定陶一线打响了。应该说这场战斗的胜负对于秦军而言是毫无悬念的,因为在兵力上龙且所部只勉强达到了章邯军的一半。 龙且和项它面对气势汹汹的三十万章邯军,他本想利用深沟壁垒层层阻击,逐渐消耗章邯军的有生力量,最终在最后一道防线上和章邯军进行决战。应该说这个战役设想在理论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在遇到装备了已经改装新式弩炮的章邯军面前,龙且构筑的一道道深沟壁垒在顷刻之间便被从天而降的雨点般的炮弹给夷为平地。 守在深沟壁垒内的楚军将士连秦军的影子都没见着就死的死伤的伤,甚至有的都被活埋进废墟之内。章邯军将士就踏着一片焦土排着整齐的队形,大大方方的走过了且的第一道防线。 龙且设计的用于节节抵抗消耗秦军的深沟壁垒反倒成了楚军的坟墓,兵力本就不占优的龙且军顿时死伤惨重,而秦军基本上没有伤亡。 面对这种完全不对等的战斗,面对这种只能挨打根本不能还手的战斗,龙且顿时傻了眼。当龙且清醒过来之后,被打急了眼的龙且疯狂的命令楚军发起了反冲锋。看着顶着炮火和狂风暴雨般的弩箭,不要命的发起冲锋,又在眨眼之间被杀的一干二净的楚军将士们的惨状,项它哭喊着跪在地上恳求龙且撤军。 盛怒之下的龙且拔出长剑就要杀了项它,可就在这时一枚炮弹在附近爆炸,崩飞的弹片将龙且的后背炸的没一块好地方,龙且失血过多又被爆炸震伤肺腑,他口吐鲜血栽倒在地。项它这才有机会接替龙且下达了撤军命令。 当项它抬着龙且逃回彭城的时候,十余万守卫定陶的楚军,只剩不到两万人跟着项它逃了回来。 而此时已经杀进定陶城内的章邯却在骂人。 “你们弩炮手各个都是好样的啊!真能打啊!你看看这遍地碎肉,两个半拉脑袋的都难找,这让兄弟们怎么纪录斩获!啊!” 管弩炮的副将耷拉着脑袋说:“白宝将军说过,能用炮弹解决的就用炮弹,如果用炮弹能解决的非用人命去填的话,那这样的将主就是,就是。” 章邯:“就是啥,你直说!” 副将:“白宝将军说,这样的将主就是傻蛋!” 章邯气得说不出话,最后一跺脚怒吼一声:“全军开拔,目标彭城,弩炮殿后!” 说完之后章邯跳上马背催马而去,弩炮副将摸摸鼻子说:“弩炮本来就是殿后的,您当我是骑兵呢?嘁。等打完这仗我就调回白宝将军身边去,跟他打仗才轻松呢。” 北路军旗开得胜,紧跟着南路军和蒙恬军也是捷报频传。南路军白宝那是个近乎痴迷的火力至上者,单反进攻之前那炮火准备那叫一个充足。白宝的座右铭就是:能用炮弹解决的绝不让兄弟们冒险。能用一颗炮弹解决的,必须用三颗。不就是钱嘛,本将有钱,有钱! 对于百宝这样的崇尚火力到了令人发指地步的家伙,白宣开始还担心,他会把号称大秦猛士之乡的雍城士伍带成一帮离开炮火支援就不会打仗的少爷兵。但后来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秦人的好战以及勇武是刻在骨子里,浸透在血液中的。白宝并不傻,正因为他不傻所以他才崇尚强大的火力准备,他是要最大限度的减少麾下猛士的伤亡,在大秦威名赫赫的雍城士伍,要死也得死在短兵相接,斩将夺旗的决战之中。至于前奏战,就交给炮弹吧。 于是乎镇守曲迂吴芮倒霉了,他的兵力只有不到十万,但他和他的将士们面临的炮击强度是龙且军三倍,吴芮被炮弹炸飞了,落地时已经分不清啥啥了,而他麾下的楚军将士,能活着回到彭城的只有几百人。 相比龙且和吴芮,镇守阳夏的共敖还算幸运,虽说他面对的是大秦骑兵战术宗师蒙恬大将军,但因为蒙恬所部大部分是骑兵,能携带的弩炮不多,也就是在攻城时用了一会,其他时间基本上打得还是常规战。不过共敖还是败了,因为他的兵力只有六万。而且他守卫的阳夏大概在现在的周口附近,属于平原地带,极其适合蒙恬的骑兵纵横驰骋。在城墙被轰塌之后,共敖的部队基本上就蹦跶不了多一会了。最后,阳夏之战以楚军主将共敖被斩,六万楚军全军覆没而告终。 第717章 彭城之战(中) 四路大军三路告捷,唯有中路军不温不火。这倒不是说中路军主将王离无能,这主要是因为中路军面对的是三十万楚军主力,而楚军主将为英布。 英布是个为人豪爽勇猛善战的将军,和项羽一样走的是猛将路线。但他和项羽又不太一样,他是个和有心机的人。所以在英布身上往往会看到双重人格,大多时候勇猛豪迈,可有些时候,尤其是关键时候,又变得多疑且犹豫。 这种双重人格直接导致英布在与敌作战时如果能及时看出敌方弱点,说白了就是看出敌方主将不如自己,那么他就会表现得攻如猛虎,敏捷如豹,凶残如狼。反之就会小心翼翼,一次次的试探。 而且也不有个习惯,凡是和他对阵的敌军主将出身越是高贵,英布在抓住对手弱点并将其击败后,就越会残忍的对待战败的敌人。通常是将其活埋或者五马分尸。这大概是因为他受过黥刑(刺面,一种侮辱性的刑罚)的缘故。 现在英布面对的是王离,王离是大秦老牌将门世家的公子,其祖父王翦是和白起、李牧、廉颇齐名的战国末期的名将。王离又是大秦战神白宣的首席大弟子,身份、爵位、官职、出身、家世样貌、功勋都是英布需仰望的存在。 王离战功赫赫,久负盛名,从没跟他交过手的英布肯定表现的小心翼翼的。英布这些试探在王离看来未免有些小儿科,不过王离早已经过了容易冲动的年纪。他对英布的挑衅置之不理,按部就班的调动军队步步紧逼,在保持压制态势的同时,在左右两翼局部进行小规模突击。如此一来,英布更加谨慎,因为搞不清王离的真实意图,英布只得放弃一些防线把兵力逐渐集中在一起抱成一团。尤其是当英布知道王离身后居中指挥百万秦军的竟然是大秦战神白宣的时候,他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项羽命他调出部分兵力支援龙且的军令都置之不理,只是死死的盯着王离军。 英布的举动正中王离下怀,中路军本来就是要牵制住楚军主力为两翼各路人马扫清彭城外围受敌创造机会,这个阶段保持威慑比直接开战效果更好。 如此一来,中路战场相对两翼就平静的太多了,不过王离所部秦军还是一步步的靠近了彭城。 大秦二世扶苏二年六月,章邯军、白宝军、蒙恬军击败或者全歼当面之敌后迅速兵进在肖、砀地区和中路军会师。英布此时哪敢挡在秦军面前,他立刻率领楚军放弃防线撤入彭城,也算是给楚军保留了一些元气。 英布不战而逃,王离自然是紧随其后,百万秦军于当年七月包围彭城,当然秦军给项羽和楚军留了一条逃跑的道路,围三阙一战术正式形成。 百万秦军将彭城团团包围,楚军将士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呼啦啦迎风飘摆的秦字战旗。满眼都是如同被个森林般的碉楼、哨塔。更有一种巨大的木质平台,那平台的高度稍稍高于城墙,木台上安放着弩炮和攻城弩这两种攻城利器。 彭城楚军已经知道秦军新式弩炮的威力,如今看到这种要命的武器居然就架设在自己的脑瓜顶上,这战斗还没开始,楚军的士气就已经受到了打击。 而一贯喜欢标榜自己有钱的白宝这时候少爷脾气又发作了,每天都会以调试校验弩炮为由,冲着彭城放几炮。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不出三天楚军就会适应,对弩炮的轰鸣也不会过于畏惧。但关键是,白宝是不定时不定方向的发射。有时候轰的一声打一炮,随后就没音儿了,可赶上楚军吃饭时秦军发射的弩炮弹就跟雨点一般的砸下来,楚军将士们惨啊。很多士卒连饭都没吃上就被炸成了渣,弄得现在楚军将士们无论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走到溜边儿,左顾右盼,简直像一群胆小的老鼠。 这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极其严重的,而所有的楚军士卒都看到了亲军可以留出来的那条活路。楚军将士都明白,在兵力、战力、装备等各方面楚军都不是秦军的对手,硬抗的结果只有一个,不用说谁心里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晚上偷偷用绳子爬下城逃跑。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两个,但随着秦军一点点的施压,逃跑的楚军士卒越来越多。 可以说楚军士卒打起仗来还是很彪悍的,他们也不畏惧死亡。在大秦灭六国期间,楚军是唯一一支可以和秦军正面相抗的军队。但此时的情形不同,此时整个彭城就像是一只装满了凉水后被架在火上慢慢加热的锅,而三十万楚军将士就是这锅里的青蛙。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城墙上的楚军士卒刚刚交接完毕。昨夜当值的楚军士卒哈赤连天,耷拉着脑袋走下城去。新来的十足各自站在哨位上盯着刚刚收操正准备吃饭的秦军。 秦军的饭菜丰富极了,别看每天要供应一百多万人的一日三餐,但秦军的饭食依旧可以做到荤素搭配三天不重样而且管饱管够,这意味着秦军的后勤补给非常顺畅,同时也说明,被秦军收复的地方已经迅速安定下来,百姓在也不愿意造反了,只想过安定的日子。 当初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很多百姓们跟着造反无非就想过上好日子,能吃饱穿暖。可后来发现事与愿违。虽说把大秦打的快完蛋了,六国也先后复国,可这好日子似乎越来越远,这仗却是越打越大。现在好了,扶苏登基称帝,大秦君侯率军平定天下。所有严刑峻法全部废除,相应的新的政令不断颁布,被秦军收复的那些地方的百姓发现不打仗的日子来了,所以,也没谁愿意再拿起武器跟着各路诸侯玩命了。 被大秦收复的地方是这个状态,那么江东和岭南是个什么状态呢? 第718章 彭城之战(下) 哐哐哐哐, 城墙上响起了钟声,听到钟声的楚军士卒纷纷围拢到伙夫身边伸出自己的木碗。 满头白发的伙夫颤巍巍从木桶里舀出一勺稀饭倒进一只木碗中,那木碗的主人看着能照见自己影子的稀饭对伙夫说到:“叔,咱们是不是没粮了,秦军没把道路封死,江东不是还在吗?江东是鱼米之乡啊,难道会没有粮?” 老伙夫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个楚军士卒,老伙夫欲言又止,他摇了摇头继续分发稀饭。 啪,一个中年士卒猛地把碗摔在地上骂到:“娘咧,冲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是我们,现在忍饥挨饿的还是我们,这兵有啥当头!” 楚军伍长:“又犯牛脾气了,把碗捡起来吃了,可不敢糟蹋粮食。” 中年士卒:“我们不糟蹋粮食可有人糟蹋。昨天我就看见英布的小舅子把人家家里的小闺女抢走,临了就给了那家人一个馍。一个十三四的大姑娘,那是爹妈一口口喂大的,那得是多少馍!多少!如今一个馍就换走了,那闺女的父母也不敢声张就在门里哭。到了晚上,那两口子就上了吊。你们说,你们说,咱们拼死拼活的是为了啥,为了啥!就是为了让英布的小舅子那样的人过得舒坦!” 中年士卒的话音越来越大,周围的楚军士卒们全都捧着稀饭默默无语。 中年士卒:“英布也没比他小舅子好多少,还有那些当官的也是。咱们饿的前心贴后背,每天数着米粒喝稀饭,可他们吃的是啥,吃的是啥!英布一顿必须吃一只鸡,那些当官的就更别说了。如今这彭城内,半个馒头就能睡一个小媳妇,出俩馍就能娶到黄花大闺女。可咱们兄弟谁娶着黄花大闺女了,谁睡了女人了?” 楚军:“我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说什么黄花大闺女!” 中年士卒:“没错!当年陈王反秦时就说过,当官的不是天生的,大秦残暴逼得我们没活路我们就造反给自己打出个好日子来。可如今好日子在哪,在哪!打了这么多年,好日子没来,咱们混到连饭都吃不上,可这帮当官的不还是照样吃香喝辣!谁可怜过我们!谁想着让我们吃饱!不打了,投秦军,投了秦军好歹能吃饱!” 楚军将士:“对,投秦军去!投秦军去!” 老伙夫突然说话了:“各位袍泽你们错了,其实霸王和各位将军和咱们一样每顿吃的也是稀饭。” 中年士卒:“老伍长,知道您原来是项梁的亲卫,可如今您都混成伙夫了就不要在位当官的说话了。他们和我们一样吃稀饭,您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就是就是。” 楚军将士议论纷纷,若在往常谁敢这样顶撞老伙夫,那些伍长、什长、屯长等低级军官立刻就会对那人一顿臭骂,然后客客气气跟老伙夫赔不是,可现在却没一个人帮老伙夫说话。因为,真的没人相信那些当官的会和士卒一样吃稀饭。 老伙夫放下木勺说到:“我没骗你们,城中却是就要断粮了。现在就连霸王怕是也只能吃稀饭了。刚才有人问,咱们不是还有江东吗?江东有的是粮食。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江东乱了,你们都知道大秦的白宣白君侯吧,当年始皇帝把沿海各地赐封给了白君侯,那时候谁都不看好那些杳无人烟的荒僻之地,可人家白君侯愣是在那里站住了脚。不仅站住了脚,还壮大起来。我们前脚过江伐秦,白君侯的那些家臣家将们后脚就揭竿而起。如今江南金陵已经被白君侯的二公子上将军白庆夺了回来。人家率领上万大船满载物资甲士,从齐地直插金陵,用了两个时辰就把金陵攻克。” “白庆占据金陵之后,各地白家军纷纷纠集人马向金陵靠拢,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南遍地都是秦字战旗和白家的白云托月旗。江南如此,江东岂能不乱。留在江东的官吏士卒,有的投降了,有的吓跑了,有的被杀了。如今江东群龙无首,自然没人出面收集粮草物资供应彭城。” 中年士卒:“你是如何知道的?” 老伙夫:“无意中听龙且将军说的,将军不让我说出来,怕扰乱军心。” 中年士卒:“就算霸王现在也吃稀饭,但他总比我们强吧。如今我们一日三餐顿顿是汤,再这样下去不用秦军打来我们自己就都饿死了!既然没粮那还守什么彭城,赶紧回江东啊。抱住了根基才能东山再起呀。” 老伙夫:“跑不了的,秦人用的是围三阙一之计,那条路就是一条送死的路。我告诉你们,白君侯的长子武安君白震率军驻守上蔡,而上蔡的旁边就是这条路的终点,垓下。白君侯号称大秦战神,从出世以来就没打过败仗。他能算到对手的骨子里,咱们死定了。” 楚军甲:“昨天我听龙且将军说,秦人白震所部正在攻打岭南。岭南那地方易守难攻,白震拍是不会那么快的就攻下岭南。就算他很快攻下岭南,想要回援上蔡也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我们恰好可以借此机会回江东啊?” 中年士卒:“好主意呀,那现在不走还等什么?” 老伙夫:“别想了,白震平定岭南根本无需一兵一卒。他只需派一名使臣,带着大秦皇帝的诏命,打起大秦战旗来到关前,只需说一句陛下请你们回家。你们说,岭南秦军还会听任嚣赵佗的吗?” 楚军士卒一片安静,设身处地的想想,那些岭南秦军在听到大秦皇帝扶苏的诏命之后,在看到重新飘扬的秦字战旗之后该是何等的激动。根本不用打,人家自己就开关门把使者请进关去了。 老伙夫:“任嚣已经病死了,现在岭南就是赵佗说了算。可是在岭南还有一股势力,那就是南海侯一系。其实,与其说是南海侯不如说是白家。那老南海侯死了之后,他儿子袭爵,新的南海侯那是在白家长大的。他母亲又是白君侯的义女,施夷光的母家在岭南那也是响当当的望族,两家和一家,权力对抗赵佗。如今赵佗已经被逼得首尾难顾,腹背受敌,自顾不暇。白震根本就没离开过上蔡,他就在上蔡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中年士卒:“打又打不了,跑又跑不了,难道就这样困死在彭城!”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他的问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大头兵的认知范围。中年士卒见没人理他,不由得跳上城垛大喊,我去投秦军,谁跟我去!” 很多楚军士卒抬头看着中年士卒看神情都心动,中年士卒双眼雪亮的看着众人,嘴里不停的煽动大家跟他一起走。 中年士卒:“留在彭城就是死路一条,当官的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也不给他们卖命!咱们。” 嗤,噗! 一支雕翎箭呼啸而至,从中年士卒的嘴里穿入后脑穿出,中年士卒在城垛上晃了两晃,尸体栽倒城下。 英布拎着弯弓拎着侍卫大步走来,楚军士卒纷纷让到两边。英布来到老伙夫面前恶狠狠说道:“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罪当斩首!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两个侍卫冲上来架起老伙夫,老伙夫拼命挣扎,他喊到:“我说的是实话,别碰我,让我自己走!” 侍卫们对老伙夫拳打脚踢,老伙夫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城下。英布拔出长剑指着士卒们喝到:“他说的全是假的,粮食物资还有援军马上就到。等到粮草物资备齐,援军到达我们就会反击秦军打败白宣杀进关中,踏破咸阳。到那时,扶苏就得跪在我们的脚下求饶。到那时,你们就是大楚的开国功臣!坚持一下,明天肯定有粮食,援军后天就能到!” 说完之后,英布领着人走了。楚军将士们捧着稀汤看着远去的英布,所有人眼中都是失望的目光,心里都是一片灰败。 如果此时英布说我们确实要断粮了,霸王会领着我们杀出血路,突出重围,回到江东。如果英布这样说了,将士们还会一抔拼死一战的勇气。但现在英布先是杀了说实话的老伙夫,随后又说粮食物资和援兵马上就到,将士们懂得是不多,但可以不是傻子,将士们感到自己被骗了。正像中年士卒说的那样,当官的根本没那这些大头兵当人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连句实话都不告诉士卒们。 英布急匆匆走进项羽的寝宫。 “霸王,您今晚必须离开彭城,军心已散拢不住了!” 项羽:“那个老家伙到底还是说了?” 英布:“他已经被我砍了。” 项羽:“你不砍他,或许还能坚持几日。如今你把他杀了,寡人不走都不行了。谁来殿后?” 龙且:“末将殿后!” 项羽:“不,你随寡人走。英布,你来殿后!” 英布:“啊?这。末将遵命。” 英布没法不遵命,因为项羽再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握在剑柄上。所以,英布明智的选择了屈服。 秦军大营内,白宣正在吃饭。他面前的桌案上的饭菜很简单,白宝看了一眼之后一脸嫌弃的说:“老爹,您就不能吃点肉吗?您又不是马为啥只吃草呢?” 白宣:“因为你老爹我,想多活些日子。” 白宝:“爹,商君娘亲最近遍请天下术士到逍遥宫,她老人家的想干啥您清楚。昨天商君娘亲的亲书信送到我这,她老人家跟我说,她找到办法了。她老人家说想要让老爹您活得长久,那就得借命还必须是天下枭雄的命。儿子觉得项羽就是这样的枭雄,所以儿子打算弄死他给您老人家续命。儿子已经跟皇帝姐夫说了此事,我姐夫说,诏准!反正项羽也不会投降,留着也是个祸害,干脆弄死拉到。” 白宣:“堂堂西楚霸王,在你嘴里怎么就跟一只羊一样任你宰割呢?轻敌可是大忌啊。” 白宝:“没轻敌,我观察这些天了,觉得项羽该跑了。若我所料不差,项羽定会留下英布守城,这彭城不用打了,项羽一跑英布肯定投降。我那几个师哥。” 白宣:“你那几个师哥,已经各自安排妥当,只等你爹我一声令下是不?” 白宝:“呃,啥也瞒不了您。” 白宣:“你告诉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今后本君只会告诉他们该干什么,至于怎么干,本君一概不管。早就说过,你们几路以蒙恬为首,具体怎么打你们找他去商议。” 白宝:“有您这句话就行了。对了,老爹,我看见您让人把刘邦的家眷都接进了大营。那个刘邦的夫人还是很不错滴。” 白宣:“滚。” 白宝:“遵命,儿子滚了,老爹您悠着点哈。” 白宣:“嘿嘿,滚远些。” 白宝笑着跑出大帐去找他的师兄们,正像百宝说的那样,彭城基本不用打了,英布自然会将彭城双手奉上。 第719章 只恨君生早 好的棋手从第一颗子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终局的胜负而运筹了。而号称国手的棋手,则是从看到期盼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落子如飞,定下了大势。因为在国手心中本就有着一块棋盘,这块棋盘上有一局永远也下不完的棋。 白宣心中的这盘棋就永远也下不完,从他来到大秦之后,白宣心中的那块棋盘上的对决就从未停止过。只不过,对手不停地在换,但无论是谁都无法战争白宣,因为不管对手是谁,不管局势如何变幻,白宣心中的那块棋盘上有那么几颗子永远不会变。这几颗子就是,嬴政、扶苏、蒙恬、王离、赵高、李斯、荆轲、太子丹、项燕、项梁、项羽、刘邦。 白宣清楚的知道这几颗子的作用是什么,更清楚这几颗子应该怎么用,哪些该留哪些该弃。从扶苏登基称帝的那一刻开始,白宣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他知道,他所在的大秦和那个时空里的大秦完全不一样了。他的那些棋子已经废了大半,但该保住的毕竟是保住了。那么该舍弃的呢?也到了可以舍弃或者毁掉的时候。项羽马上就要毁了,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舍弃。天下大争之时,生死转瞬之事,这里面没有温情和佳话,只有成与败生与死。刺客的信条里有的只是冷酷和利益。 白宣的桌案上摆着一张金丝楠木的棋盘,氧化后变成黑色的纯银丝线,纵横交错镶嵌在棋盘之上,这使得这张名贵的金丝楠木棋盘看起来富丽之中带着典雅。 棋盘上是一局棋,一局已经到了收关时候的棋局,白宣手中捻着一颗白玉棋子,双眼盯着棋盘某处迟迟不肯落子。在白宣对面,一位穿着一身虽不艳丽但却全是正色的锦衣,头上没带任何饰品的花信少妇跪坐在那里,一双美目痴痴的看着白发苍苍的白宣。这位越看越美,越琢磨越有韵味的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刘邦的夫人,吕雉。 吕雉虽然也算是富家女出身,但她还没有和白宣对弈并且把白宣逼得举棋不定的本事,这盘棋是白宣自己对于自己,而且很显然这盘棋已经下了很久了。因为,吕雉来到这间大帐的时候,大总管白尊刚刚在棋盘上布下最后一颗子。 白宣看到吕雉进来后也只是伸手示意吕雉坐下,随后就捻着一颗白子低头不语了。十几年不见了,当年二十出头的吕雉如今已经三十多了,而这个岁数正是女人最好的也是最后的一段美妙时光。这时候的女人已经不是含苞待放的花蕾,也不是半开的鲜花,而是一朵包含生命之美而怒放的花。这时候的女人,没了青涩动了真情,多了阅历,知道再不珍惜当下马上就会老去的道理,所以往往会把最美最好最迷人的一面,在自己真心爱恋的人面前展现出来。 吕雉就是这样做的,她知道论姿色她比不上白宣的正牌妻妾,论家世那就更别说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优势无非就是,还算年轻。所以,吕雉没有浓妆艳抹,只是一身平常打扮,犹如一朵山谷里独自绽放的兰花一般,淡淡的静静的不卑不亢的展现着自己的美。 吕雉不是豆蔻少女,她和白宣有过一段缠绵,但缠绵之后却是十几年的相思。如今重逢,吕雉心中却没有一丝怨恨,她心中只有喜悦、爱慕和伤感这三种情绪。 白宣虽然一直没抬头也没和吕雉说话,但吕雉从大总管白尊对她的关照,侍者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以及她身边的桌案上那些精致美味的食品就能看出,其实白宣是很在意她的,只不过现在白宣很为难。 白尊:“夫人不用客气,这些吃食饮品都是家主吩咐为您准备的,您请随便用。若还有需要,您就直接吩咐在下就好。” 吕雉:“吕雉岂敢有劳总管,您的年纪、身份,在任何一个世家大族的家住面前都会备受尊重的。您不用管吕雉,吕雉在这里坐坐就好。” 白尊:“我家家主现在每天都在琢磨这局棋,我总说家主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因为这黑白双方都是家主充当,这是自己跟自己对弈。除非不想费那个心思了,否则不会有胜负之分的。” 吕雉:“为何?” 白尊:“我的棋艺不精,但也知道自己跟自己对弈如果出现胜负,那必定是偏袒一方的结果。” 吕雉:“原来如此,总管高见。” 白宣:“嗯,一语惊醒梦中人,本君的确是整自己较劲。” 啪,白宣手中那颗白子放回了棋篓里。白宣将一碟点心推到吕雉面前,随后说到:“故人重逢,却没了寒暄,本君是不是太过冷漠?” 吕雉静静的看着白宣,良久之后她站起身移步到白宣左侧坐下。吕雉的双手轻轻滑过白宣的胡须、下颌、嘴唇、鼻梁、双眼、额头,最后停在白宣的鬓角。 白宣:“验过了?本君不是假的吧?” 吕雉噗嗤一笑说:“您还是那般撩人,即使如今满头白发,也依旧让妾身爱恨交缠。” 白宣:“你有恨过我吗?” 吕雉:“有,恨你为何不把我抢去。” 白宣:“我想过,不过我觉得不是时候。” 吕雉:“什么时候是时候呢?” 白宣:“当年抢你易如反掌,但我会落下恃强凌弱的骂名。如今不同了,你家刘邦自立汉中,好歹也是一方君主,这时候我把你抢走就不算欺负他了。” 吕雉面色微红,双手轻摇白宣手臂,她轻声说道:“妾身的心,早就被你抢走了。” 白宣:“雉,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吕雉:“知道。您再琢磨那颗子是该留还是该弃。” 白宣:“不愧是吕公之女,不愧是本君喜欢的人。那你知道,那颗棋子代表的是谁吗?” 吕雉:“知道。那颗棋子就是刘邦。” 白宣:“那你知道我要怎样处置这颗棋子吗?” 吕雉:“您要留着他。” 白宣惊奇的看着吕雉,三息之后白宣才问:“你如何知道我的打算?” 吕雉:“妾身曾侍奉君侯,虽然短暂但也知道一些君侯的习惯。君侯没把那颗棋子放进棋盘就说明,在君侯心中已经不把刘邦当做劲敌了,他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但是,君侯把这枚棋子放进棋篓时,不是随手一扔,而是像落子一般二指夹着棋子放进棋篓。这说明,这颗棋子虽然无关大局,但也在君侯心中占据重要位置,君侯处置起来必须谨慎。” 啪啪啪啪,白宣一边击掌一边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吕雉。吕雉的表情很是平静,她的一双美目之中流露出了无比眷恋的眼神。 白宣轻轻将吕雉揽进怀中,他温柔的对吕雉说到:“你太聪明了,全都被你说中了。我该把你如何才好呢?” 吕雉:“宣,妾身还知道你并不是看中刘邦,你之所以会留着他全是因为他身边的萧何、张良、韩信。妾身见过他们三个,这三人都是人中龙凤,也是您的得意弟子。妾身不太明白的是,您智计百出算无遗策,您的门生故吏您都作了安排,但唯独对这三人,您似乎故意隐瞒了真相,以至于这三人投了刘邦。宣,您知道妾身看见刘邦和这三位站在一起是的感受吗?” 白宣:“嗯,你的感受我有体会。刘邦和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时,呵呵,很像一个受气包。” 吕雉:“不是像,他就是。” 白宣:“雉,你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三个是我亲传弟子,又是在我府中长大,说是我的儿子也不过分。三人本就是惊才绝艳之辈,再加上我给他们的起点很高,难免傲气冲天。我若在,他们三个绝对会循规蹈矩,我若不在,他们三个的傲气会毁了他们的。不是说他们会造反,而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容忍功勋卓著而又目中无人的臣子。这样的臣子一个就能让帝王起了杀心,何况是三个。他们三个将来都是出将入相的人物,若犯错定是死罪。他们出自白家,他们三个若是被帝王不容,必定会牵连白家。我老了,去日无多了,我又不是圣贤,私心还是有的。为了白家的长久,为了我那个皇帝女婿能够反向大胆的使用这三个孽徒,为了这三臭小子能寿终正寝不被律法加身,我只得出此下策。然他们造反,然后再把他们收回。当然,这要我那个皇帝女婿亲自赦免他们才行。有了造反这个污点,这仨臭小子今后在我那个皇帝女婿身边为臣就会直不起腰来,也就没啥可骄傲的了,唯有老老实实为我那皇帝女婿征战、谋划。我家仨儿子,也就可以不必像我似的连年出征在外,连邂逅美人的机会都没有了。雉,我是不是很自私?” 吕雉摇摇头,随后依偎进白宣怀中。 吕雉:“宣,我帮你。” 白宣:“谢谢你。” 吕雉翻了个身,她把脸用力埋进白宣的胸口。 吕雉:“宣,抱紧我,我要记住你的味道,我要知道,你心里有我。” 白宣紧紧抱住吕雉,吕雉紧紧抱住白宣的腰,白尊悄悄退出大帐放下帐帘随后一挥手,白家亲卫迅速将大帐周围五十步的范围封锁,白尊披了一件斗篷坐在大帐门口亲自为白宣守夜。 这一夜很是喧闹,白宣的大帐距离彭城足有三十里远,但却依然能听到从彭城方向传来的轰鸣声喊杀声。白尊手中的酒壶和烤肉已经换成长剑和秦弩,白家亲卫从一百人增加到了五百人。白宣的大帐外每隔百步就是一圈多达千人的披甲之士,此等警卫规格怕是只有大秦皇帝扶苏才能拥有了。 天亮了,两匹快马冲进军营,从营门到白宣的大帐前所有的甲士都不敢拦阻来人,因为来的是白宝和蒙恬。 唏律律。两匹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蒙恬和白宝跳下马背直奔大帐而来。白尊连忙起身相迎。 蒙恬:“可方便?” 白尊:“吕氏在里面。” 白宝:“本公子爬时要多个小娘了。” “白宝跪在门外思过,阿恬,快进来。” 白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家伙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蒙恬差点没被白宝逗的笑出声来。他拍了一下白宝的脑袋说:“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信口胡言。” 白宝:“我爹年纪大了,我大哥身份贵重,二哥长期在外,唯有我本就是个纨绔。没事惹父亲发个火啥的,让他老人家知道家里有我这个败家子,他老人家就不会成天想着啥时候死,就会想着活得长久些,好盯着我不让我败家。” 蒙恬捧着百宝的脸连亲几口说到:“我的儿,你这样的败家子,谁都想要哇。” “阿恬你别被他几句好会骗了,那小子能把石头骗开花,你需离他远些。” 蒙恬哈哈大笑着走进大帐,只见白宣和吕雉衣衫齐整,吕雉还是依偎在白宣怀中,紧紧搂着白宣的腰。 蒙恬坐下后说到:“昨晚项羽龙且率军二十万突围,章邯王离左右夹击追下去了。就在方才,英布打开城门缴械投降,我们的计策成了。” 白宣:“早已料到,不足为奇。” 蒙恬:“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年青一代吧。” 白宣:“白宝!” 白宝:“末将在!” 白宣:“命你率军追杀项羽所部,你等各部以王离为主,切勿放走项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宝:“喏!” 噔噔噔,脚步声由近及远,白宝领命而去。大帐之内,吕雉翻身坐起,她不好意思的对蒙恬行了一礼,蒙恬笑嘻嘻的回了一礼。 蒙恬摘下战盔放在一边,随后他对白宣说到:“既然有缘,何不随之。何苦刚见面又要分开?” 不等白宣回答,吕雉抢先说到:“将军莫要错怪君侯,是妾身自愿的。” 蒙恬:“那三个都是好孩子,萧何、张良只需一声召唤就回。唯独小信,那孩子极其讲究脸面,让他背上个造反的名头,怕是他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啊。” 白宣:“他这性子,我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济于事,只有这一招了。你是知道的,信,那是我留给大秦的不败战神,是可以接我衣钵的。我怎能,又怎舍得他将来死在刑罚之下。即便要死,他也必须死在为大秦开疆拓土的战场上!” 蒙恬:“信有你这样的师尊,何其幸也!” 吕雉:“君侯,多谢君侯垂怜,吕雉心满意足。就此告别君侯,来日再见。” 白宣和蒙恬将吕雉送出大帐,大帐外十几辆马车五千精骑已经整装列队。 白宣对领队校尉说到:“将沛公夫人送至汉中,务必确保其安然无恙。” 校尉:“喏!” 吕雉登车之前回头看着白宣。 “宣,你来。” 白宣来到吕雉面前,吕雉仰头看着白宣,片刻之后吕雉将头埋入白宣胸前。 吕雉:“宣,我恨。” 白宣:“恨什么?” 吕雉:“只恨君生早,更恨妾生迟。” 白宣:“待到雉雉归来日,就是白宣抢亲时!” 吕雉噗嗤一笑,随即推开白宣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大队人马离开军营,白宣和蒙恬拱手相送。 蒙恬:“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回来了,你真抢啊?” 白宣:“抢。好的本就不多,为何不抢。” 蒙恬:“刘邦真可怜。” 白宣:“他可怜?他现在天天花团锦簇醉生梦死,美得很呢!” 蒙恬:“是吗?那就抢,必须抢!” 白宣:“抢!” 第720章 四面楚歌 大秦二世扶苏二年十月下旬,项羽、龙且领兵二十万连夜退往垓下,彭城守将英布在项羽走后开城投降,秦军不战而克彭城。 章邯、王离各率十万精骑兵分左右两路追杀项羽,白宝收纳英布之后,率五万精骑从后方追杀楚军。 蒙恬坐镇彭城调度各方,英布投降后被大秦皇帝扶苏封为淮南侯,并诏命英布攻略楚地。英布在十万秦军的监督下,率领手下十万楚军横扫就见郡所到之处,反秦势力被连根拔除。英布为了向扶苏和白宣表忠心,他已经丝毫不顾往日情分,把血粼粼的屠刀砍向了往日的盟友、故交。英布下手之快,手段之恨就连被派到他军中充任司马和各级军官的秦军将领,都不禁为之侧目。 当然,谁都有朋友,尽管英布人品不咋地,也不肯能把所有人都杀光。英布在九江屠杀立威之后,立刻变了手段,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楚国大司马周殷放弃抵抗率军投降。至此九江郡全部回归大秦。 收复九江之后,英布率军北上进攻城父(今安徽涡阳东)。而此时,章邯、王离也由固陵东进攻击项羽主力。 项羽从彭城撤出之后这一路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章邯、王离率领的是来自镇北军的精锐骑兵,草原上的匈奴在他们面前都不堪一击,更不用说骑兵本来就少的楚军残部。 在两路秦军不分昼夜的穷追猛打之下,项羽连一条像样的阻击线都无法建立,为了摆脱追兵项羽不得不采取断尾求生的办法,把一只只万人的阻击部队扔给秦军。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方法还有些作用,但自从白宝率领五万精骑从后方杀来之后,项羽留下的每支万人队,基本上都是在眨眼之间就被淹没在黑压压的,由秦军铁骑组成的洪流之中。 此时的形势对楚军极为不利,项羽堂堂西楚霸王在楚国故地竟然连一块立锥之地都找不到。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不管项羽的部队走到哪,都会遇到不知从哪蹦出来的秦军。项羽努力的想要改变方向走另一条路,但却被一次次的迎头痛击打了回来。楚军只能沿着白宣设计好的路线,被迫向东南逃窜。 当年十一月,项羽退至垓下(今安徽灵壁东南)。楚军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也终于能够筑垒安营、设置防线、整顿部队、恢复军力。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阴雨。都十一月份了,竟然下起了连绵细雨。可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因为这个时节的雨水可不像夏天的雨水那般温暖,这时候的雨水是可以让人冷到骨子里去的。楚军病员、粮草、物资损失颇巨,连修筑营垒的木料都是把百姓的房屋拆掉后凑齐的。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垓下附近的百姓早已经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衣物给楚军。所谓良心丧于困地,饥寒交迫的楚军士卒耐不住饥寒,纷纷向百姓们举起了屠刀。 哗哗哗,密集的雨点敲打在大帐上,这犹如被无数利箭射中的声音让项羽心中的怒火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侍卫长项庄走进大帐抱拳说道:“霸王,龙且将军来了。” 项羽:“叫他进来。” 龙且快步走进大帐,他顺手把蓑衣扔给项庄后径直来到项羽面前坐下。 项羽:“如何?” 龙且:“清点过后,加上伤病,我军还有不足十万人马。” 项羽:“多少伤病?” 龙且:“三、三万多人。” 项羽:“也就是说,能打能跑的只有七万。” 龙且:“霸王,这场雨看样子至少要下十几天,在此期间秦军是不会进攻的,因为他们的天雷(粗陶炮弹)怕雨水。可是我军缺吃少穿,您也知道,这个时节的雨水淋在身上想不得病都难。我担心,这场雨过后,能打能跑的能剩下五万人就不错了。” 项羽:“可恨,老天都在帮秦人!” 龙且:“霸王,我们只有不到十万人,可秦军却是百万之众,除了章邯、王离、白宝这三路外,我最担忧的是白震这一路。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发现白震所部的踪迹。但我可以肯定,他就在潜伏在不远的地方盯着我们。章邯、王离、白宝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相对而言还不算恐怖,真正恐怖的是白震。因为我们明知道他就在我们旁边,但我们却始终不能确定他在哪里,他会什么时候出手,这样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项羽:“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龙且:“垓下守不住的,不如布下一支疑兵吸引正面之敌和白震,霸王率主力速速渡过淮水返回江东。” 项羽:“你知道江东已经乱了,此时回去还有何用?” 龙且:“江东虽乱可人心未灭,霸王只要返回江东振臂一呼,江东子弟定会群起响应,到那时我们隔江和大秦对峙,同时扫灭祸乱江东的白家势力稳定根基,待我们恢复实力后再卷土重来!” 项羽:“项庄,你觉得如何?” 项庄是项羽的堂弟,也是项氏子弟中的佼佼者,对项羽更是忠心耿耿,不然怎会成为项羽的侍卫长。类似战略决策这么重大的问题,项羽都要问问项庄的看法,足见项羽对项庄的信赖。 项庄:“末将觉得龙且将军说的极是,霸王,我们应该速速返回江东。” 项羽:“当年会稽起义,寡人率领八千子弟兵渡江伐秦,如今却一败涂地,这叫寡人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 龙且:“霸王不可妄自菲薄,岂不闻胜负乃兵家常事,只要人在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霸王,不可灰心丧气呀!” 项庄也跪倒在地大声说到:“霸王,江东父老都等着你回去重整旗鼓呢!” “大王,龙且将军和项庄说得对,我们回江东吧。” 虞姬从内帐走了出来,如今的虞姬已经不是当年长安君子婴见到的那个少女了,如今的虞姬已经留了夫人的发髻,她是西楚霸王的王妃。 自从虞姬出现之后,项羽的心情好多了,在虞姬、龙且和项庄的规劝下,项羽终于决定趁着阴雨连绵,秦军无法进攻的机会渡过淮水返回江东。 十二月,项羽留三万伤病坚守营垒吸引秦军后,率其余部队向淮水靠近,准备渡过淮水之后再渡过乌江,只要楚军渡过乌江那就算是会到了江东,回到了根基之地。但是,早已对一切了如指掌的白宣,岂能让项羽如愿。 十二月初,秦军白宝部居中,章邯部居左,王离部居右,二十五万大军冒雨向楚军营垒发起攻击,三万楚军伤病士卒,只坚持了不到八个时辰就被秦军杀光。而是五万秦军片刻不停杀向淮水之畔,正在组织渡江的楚军不得不回身迎战。 这场冒雨进行的战斗从中午一直打到夜晚才结束,楚军清点人数,七万大军只剩不到三万。 在平坦开阔的江边,在毫无险要地势可守,在全军将士着急渡河逃命却没有设置后方警戒线的情况下,楚军被起头并进,狂奔而至的三路大秦精锐骑兵的冲击下能坚持到天黑战斗结束,已经是相当惊人的表现了。若是秦军上午发动攻击,那这七万楚军怕是会一个都不剩,全都横尸淮水之畔。 夜漆黑,雨却停了。血战一天的楚军将士们,背靠着背坐在泥泞之中,一动也不想动。身上的伤痛已经麻木,楚军将士们仅剩的感知就是,冷和饿。 一场血战不仅让楚军损失大半,而且楚军仅存的粮草物资全被秦军烧毁。秦军骑兵用的引火之物实在可怕,是那种装在粗陶罐子里的黑乎乎黏答答的液体,只需把罐子摔碎在堆放在一起的粮草物资上,然后再把一根小竹管的盖子拧开一吹,火苗就冒了出来。冒着火的小竹管扔在那些液体上,嘭的一声就蹿出火焰,这火焰很是诡异,雨水竟然无法将其浇灭,更诡异的是雨水越大这火也就越大。 粮草物资大部分被烧,抢救物资的士卒也被烧死了不少,因为那火粘在人身上之后怎么也拍不灭,而且也是越烧越大,直到把人烧成一堆灰烬为止。 那情景太可怕了,所以后来没人敢去救火,直到粮草物资全部烧毁之后,那火才慢慢熄灭。 粮草没了要饿肚子,物资没了楚军弓箭手连替换的弓弦都没有,只能使用被雨水浸透的长弓,那威力和耐用程度降低了一半都不止。 饿肚子、没武器,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将士们心中的绝望。因为这一次,楚军将士们终于见识到了他们的爷爷或者父亲嘴里提起过的,大秦最精锐的北方军团的骑兵。在楚军将士们的长辈嘴中,这支大秦部队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什么时候这支部队出现在中原大地上,那就标志着中原纷乱的局面就快结束了。 上一次这支军队出现在中原大地上的时候,正是大秦灭楚之战,那时候的楚国大将军项燕还活着,西楚霸王项羽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那一战,这之秦军横扫楚地、势不可挡,项燕败了,楚国亡了。如今这支部队再次出现在中原大地上,再次纵横于荆楚大地。这之秦军精锐战力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强。可与之相对的楚军,则比当年项燕麾下的楚军差了一个档次。所以这场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面对无法战胜的,兵力又是楚军数倍的对手,楚军将士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白天的战斗场景到现在依旧萦绕在楚军将士们的眼前,秦军骑兵骑着犹如猛兽一般的高头大马,身披精工打制的铁制铠甲,浑身上下装备的犹如一座小型移动武器库,那一个骑兵的装备就相当于十个楚军士卒的全套装备的总和。 秦军骑兵的战术相当精湛,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三人结阵,都不是一两个楚军能抗衡的,基本上一个秦军能轻松对战五到七个楚军士卒。若是三人结阵,基本上需要二十个左右的楚军才能堪堪与之打成平手。但在白天的战斗中,无论单打独斗还是结阵对战,楚军从没和秦军打成平手过,因为蜂拥而至的秦军太多了,那一波接一波的冲锋几乎没有停顿。很多楚军将士不是战死而是被战马踩死,或者是在和一个接一个冲过来的秦军骑兵对抗中被活活累死的。 这仗还能打吗?打不了了。楚军大营内一片死寂,所有的将士们都双眼空洞不知看着何处,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从秦军大营方向上传来了歌声。 “九月秋凉兮,四野飞霜,日月征战兮,终归秦皇。白发老母兮,盼断肝肠。妻子何堪兮,独守空房。弟兄想见兮,跺足拭掌,姐妹思念兮,雨泪千行。故交好友兮,登门看望,窗兄窗弟兮,问短问长。一旦交兵兮,枪尖而亡,骨肉为泥兮,同战沙场。何不思故兮,各奔家乡,居家团圆兮,永得安详。” 歌声婉转低沉,闻之叫人潸然泪下,楚军士卒听着这歌声,很多人忍不住大叫一声爹娘,随后嚎啕大哭。 第721章 霸王别姬 秦军之中也有楚人组成的部队,也有原为楚人的士卒,再加上白宝从英布的军队中挑出的精锐之士,包围项羽的近三十万秦军中就有三万楚地士卒。这些士卒用地地道道的楚地方言,用纯正的楚地乡曲唱出如此低沉婉转的歌曲,项羽军中的将士们听着这熟悉的乡音怎能不勾起他们心中思乡之情。 最主要的是,这首歌的歌词很具有诱惑力,歌中唱的是九月实际上现在是十二月,不仅是四野飞霜而且还是凄风苦雨寒彻骨,没吃没喝命将亡,没有别之处境更凄惨的了。 一句日月征战兮,终归秦皇明明白白的告诉项羽军,楚地已经全部被秦军收回,项羽军已经身陷绝境无路可逃了。楚军将士听了这首歌之后,不禁被勾起了思乡之情,想起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儿楚军将士哪还有心思再战。于是,接二连三地有楚军开始逃亡,大部分人直接投奔秦军大营,有些人试图冲出重围渡过淮水回故乡去,但这些人在眨眼之间就被秦军杀光。 白宝的攻心之策效果显著,不仅楚军中的士卒大量逃往秦军营中,跟随了项羽多年的季布和钟离昧,居然也率领不下投降了王离。本就算是惨重的楚军,如今又失去了两员大将,这就预示着楚军已经处于分崩离析、不攻自垮的境地当中。 夜幕笼罩四野,寒风呼啸而来,将滔滔水声不断送入项羽帐中。秦军唱起的楚歌项羽也听到了,此时的项羽低头坐在地上,他头上的发髻散了,长发披散在他那雄壮的肩膀上。长剑就在项羽的左手中,一杆长矛横躺在项羽右手边的地上。项羽就那样默默的低着头坐在那里,从他知道季布和钟离昧离他而去的那一刻开始,项羽就沉默的坐在那里,他沉默的就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嗒嗒嗒嗒,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秃噜噜的喘息声在项羽耳边响起,热乎乎的气息喷到了项羽的脸上。项羽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和他心爱的战马的目光相遇。 乌骓的眼神很清澈,因为它只是一匹马,它只认项羽这一个主人。不管是西楚霸王,还是已经众叛亲离、穷途末路的败军之将,在乌骓的心里都一样是它的主人。 项羽左手的长剑放在地上,他将乌骓那巨大的脑袋抱过来并把自己的脸贴在乌骓的脸上。乌骓很喜欢项羽这样的亲昵动作,它不停地用头顶着项羽。 项羽:“乌骓呀乌骓,记得在我十六岁那年叔父花费重金找到了你,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一直陪着我。那时候你还是个小马驹,很调皮很爱闯祸。闯祸之后不管叔父怎样罚你,你就是不肯低头。我一眼就看上了你,因为我俩真的很像。你跟着我出生入死,可是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乌骓,你想回家吗?” 秃噜噜,秃噜~~~ 乌骓自然不会说话,他只是不停地打着秃噜,项羽轻轻抚摸着乌骓的脸,到了此时项羽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乌骓吃的东西了。 项羽摸着乌骓的脸说:“乌骓啊乌骓,你是不是饿了,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秃噜噜,乌骓猛地打了个秃噜随后转身跑出帐外。 项羽:“乌骓,你去哪里?难道,连你也要背我而去吗?” “乌骓不会离开你的,就像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一样。” 一身盛装的虞姬捧着一张托盘来到项羽面前,托盘上的青铜簋冒着热气香味扑鼻。项羽低头看着虞姬一眼,随后他的目光便被青铜簋中的食物吸引。 项羽:“这是,肉?” 虞姬:“是的。” 项羽:“哪里来的肉?” 虞姬:“我把我的马杀了。” 项羽:“虞姬,马是用来突围的,你把马杀了用什么拉车!” 虞姬:“我可以骑马。” 项羽:“你何时学会骑马的?” 虞姬:“死去的嬷嬷曾经要求我必须学会骑马,她说这样可以多一种保命的手段,所以我早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你。拉车的是四匹马,今天被秦人的弩箭射死了两匹,那两匹死马臣妾分给项伯他们吃了。剩下的两匹我杀了一匹给大王吃,剩下一匹留着突围时用。” 项羽接过托盘放在案上,随后把虞姬紧紧抱入怀中。项羽一边用自己的脸颊磨搓着虞姬的脸,一边贪婪地闻着虞姬身上散发出的幽香。 就在这时,乌骓跑进大帐,它的嘴里叼着一大束茅草。乌骓径直来到项羽和虞姬面前,它把那一束茅草放在项羽脚边,随后就立在原地歪着头看着项羽和虞姬。 虞姬:“大王你看,乌骓又回来了,它是去给你找吃的了。” 项羽在虞姬耳边轻声说道:“它和你一样,心里只有我。虞姬,我。” 虞姬:“大王,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盖世英雄。” 项羽紧紧抱住虞姬低声在她耳边说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秦人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大王,妾身就此别过。” “不!,我不准,我不准!我定要把你带回江东,我们东山再起!” 听了项羽这话,虞姬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是大王答应我的,可不能说了不算。” 项羽:“我答应你了,带你一起回江东,我们东山再起。” 虞姬:“大王,快坐下用膳。” 项羽坐在桌案边说到:“你快去换了这衣裳,换上我给你做的铠甲,今晚我们就走。” 虞姬笑着点头答应,就在这时大帐外响起龙且的声音:“霸王,军中司马率军投敌,秦军已经出营向我军包围过来。项伯已经召集大王亲卫集结,末将率领本部人马挡住秦军,请大王速速离开!” 项羽:“要走一起走!” 龙且焦急的说到:“大王先走,再不走就迟了,大王快走,我来挡住秦人!” 项羽挺身而起喊到:“项伯何在,速速结阵随寡人击退秦军!” 大帐外顿时传来号角声,项羽转身对虞姬说到:“虞姬,你速速换上铠甲。虞姬!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此时,虞姬已经拔出项羽的长剑横在自己的勃颈上,虞姬笑着对项羽说到:“大王,你答应过虞姬回江东的,大王快走!” 项羽:“虞姬,你不要这样做,我答应和你一起回江东,快把剑放下!” 虞姬:“羽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保护我,你对芈虞的挚爱苍天可鉴。此生能遇羽哥哥,芈虞虽死无憾。芈虞没有白紫烟辅佐秦皇的本事,但也不愿做羽哥哥的累赘。羽哥哥,若有来生,芈虞当牛做马,还你挚爱!” 项羽:“虞姬!不!” 长剑横推,碧血飞溅,长剑脱手,虞姬栽倒在地。项羽抢步上前抱起虞姬,他的左手徒劳的捂住虞姬的伤口,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汩汩流出的鲜血。 “虞姬,虞姬呀!” 项庄和龙且冲进帐内,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泪流满面。 嘟嘟嘟嘟嘟!杀! 秦军进攻的号角响起,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项庄和龙且架起项羽转身就,当哥仨冲出帐外时,只见四面八方火光冲天,秦军点亮的火把将半边天都映的通红。 项羽的双眼一片血红,他甩开龙且和项庄翻身跳上乌骓大吼一声:“随寡人杀光秦军!” 然而除了八百亲卫大声回应之外,项羽再也没听到楚军将士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项庄和龙且跳上马背夹住项羽,龙且大喊:“霸王,此时不能和秦军硬拼,快走!” 项庄:“你答应过王妃什么你忘了吗,若不走,王妃就白死了!” 项羽恶狠狠的盯着秦军杀来的方向,他怒吼一声:“秦人,你们等着!走!” 项羽率领八百亲卫突出重围渡过淮水,本以为渡过淮水之后就是回家之路,没想到过了淮水之后犹如掉进了秦军的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不知道从哪来的秦军从四面八方杀过来,项羽和他的八百子弟兵的回家之路每前行一步都需要拼死血战,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渡过淮水后项羽连番血战,好不容易摆脱秦军行至阴陵(今安徽定远西北),却因迷路耽搁了时间又被秦军追上,项羽不得不指挥部下血战突围至东城(今安徽定远东南),待到突出重围之后,项羽身边八百子弟兵,仅剩二十八骑。 第722章 不肯过江东 乌江亭,位于现在的安徽省和县东北的乌江浦。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一处渡口,大秦一统天下设置郡县之时,在这里设有亭长管理渡口。因为紧邻乌江所以名为乌江亭。 当年项梁、项羽叔侄俩先后由此西渡伐秦,如今项羽率领二十八骑突出重围来到乌江亭畔。 唏律律~~~~~ 随着乌骓马的一声长嘶,浴血拼杀了一天一夜的项羽等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没等项羽发话,二十八名江东子弟兵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在几十万秦军的包围中毫不停歇的奋战了一天一夜,这些江东子弟兵们早已经把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耗干,有几个人从马背上栽下去之前就先吐了血。 项羽看着横七竖八栽倒在地的部下们,这些人的样子凄惨到了没法用语言形容。不客气的说,倒在地上的这些人没一个是全乎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只有立马项羽两侧的龙且和项庄还算完整,但是他俩身上的铠甲前部已经全部碎裂,只有可怜的几块残片挂在胸前。龙且和项庄全身上下一片血红,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项庄手中长剑上的锋刃出现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缺口,看起来就像一把带尖的锯,而龙且手中的长剑早已经断为两截。龙且和项庄就是凭着这样的武器和秦军拼命,并且牢牢地护住了项羽的两侧,保护项羽从万马军中全身而退。 俩人胸前的铠甲所剩无几,但后背上的铠甲却很完整,因为他们的后背上插满了弩箭,一根根三棱透甲锥将他们的铠甲死死地钉在了他们的后背上。 项羽抽出自己的长剑扔给龙且,当他看到项庄的长剑时,项羽的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 项庄:“霸王莫要自责,我们已经到了乌江亭,末将这就去找船,等会了江东末将再换长剑。” 项羽回头看看早已经成了废墟的乌江亭,昔日繁华的渡口如今变得空荡荡的,满眼都是断壁残垣,残破的船体半潜入水中,只露出船头或者船尾。很显然,乌江亭早已经被秦军捣毁,只怕是连一条船也找不到了。 项庄也看到了这幅惨景,可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希望,项庄催马冲向渡口,项羽想拦但最终也没开口。 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托着一块干硬饼子出现在项羽眼前,项羽望着龙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且:“这是王妃临行之前给我准备的,所有的亲卫人人都有,原本是加了马肉的,我馋,先把肉吃了。霸王,吃一块吧。不管能不能找到船,能不能渡江,反正吃饱了就有力气打!” 项羽没去接那块饼子,他左手伸向腰间的皮囊,从里面掏出一张面饼,这张饼和龙且手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里面的夹着的马肉都还在。 项羽把自己的饼子塞给龙且,随后夺过龙且手里的饼塞进嘴里。 龙且:“霸王~~~” 项羽:“吃!吃饱了,好跟秦人再打!” 龙且擦了一把眼泪随后冲着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喊到:“霸王有令,吃干粮,准备再战!” 龙且的喊声让那些仿佛死尸一般躺在地上的人有了生气,他们纷纷坐起身,掏出饼子吃了起来。 “霸王,霸王!” 项庄飞马而至,在他的身后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项羽:“这是何人?” 项庄:“他是乌江亭长,他驾船来接咱们了。” 乌江亭长翻身下马跪地行礼。 “乌江亭长拜见霸王。” 项羽:“免礼请起,来了多少船。” 乌江亭长竖起一根手指。 项羽:“百只?” 乌江亭长摇摇头,项羽又说:“十只?” 乌江亭长再次摇摇头。 项庄:“霸王,只有一只船,而且一次只能渡过一人一马。霸王,您先渡江!” 众将士:“请霸王先渡!” 项羽问乌江亭长:“船呢?” 乌江亭长:“一月之前,大秦武安君白震率军杀至此处,捣毁乌江亭,将所有滞留于此的商贾、运货的船舶和此地百姓悉数迁走。所有装载十人以上的船都被白震收缴,装载十人以下的船全部烧毁。在下在地窖内躲了五天,等到秦军走了之后才敢出来。在下有一条用来钓鱼的小船平时藏在江湾芦苇丛中,幸好没被秦人搜去。在下一直躲在那里等候霸王归来。霸王事不宜迟,快随我过江。” 项羽:“江东父老是受了我的牵连啊!这都是我的罪过!” 乌江亭长:“霸王不可灰心丧气,江东虽小,但也有地方千里,百姓数十万,霸王可以借此重振旗鼓。霸王,趁着秦军还没追来,请快上船随我渡江。” 项羽:“我一个人渡江?那他们怎么办!” 龙且喊到:“霸王先渡,只要霸王还在,我楚国就有希望。请霸王渡江!” 众将士:“请霸王渡江!” 项羽:“天要亡我,我还渡江干什么?我从江东带领八千子弟渡江西征,现在只有我一人回到江东。纵然江东父老念及旧情,还愿追随于我,可我还有什么面目面对江东父老!” 乌江亭长急的直跺脚,他正要再劝项羽,可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嘟嘟嘟嘟嘟嘟~~~~ 这号角声不仅项羽等人对面有,他们的背后也有。项羽回头一看,只见宽阔的江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帆影。很快的,一支船队出现在项羽的视线之内。 当这支船队驶过江心的时候,项羽清楚地看见那些船的桅杆顶部飘扬着秦字战旗,再稍微矮一些的桅杆顶部还有白云托月旗在猎猎飞舞。 项羽:“是秦人,是白家人,江东完了,我们回不去了!” 乌江亭长扑通一声瘫在地上,他现在欲哭无泪。众将士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互相帮趁着爬上马背。此时此刻用不着再争执了,后路已断,唯有死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项羽手中长矛指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秦军,与此同时项羽仰头大笑。 项羽:“秦人,项羽在此,汝等可敢与我一战!” 众将士齐声呐喊:“秦人,可敢与我等一战!” 嘟嘟嘟嘟嘟! 随着号角声响起,从陆地上包围过来的秦军主将减速,当距离项羽等人约有一里的时候,号令声此起彼伏。 “全军止步,列阵!” “全军止步,列阵!” “列阵!” 眨眼之间,黑压压的如同海潮一般汹涌而来的秦军立刻钉在原地,转瞬之间列阵完毕。此时放眼望去,满眼全是黑色的铠甲,黑色的战旗已经闪着寒光的武器。 此时包围项羽的已经不单单是骑兵了,列阵完毕的秦军组成了一个标准的由步兵、车兵、骑兵和弓弩手组成的方阵。 秦军校尉:“进!” “吼!吼!吼!” “大风!大风!大风!” 数十万秦军每吼一声就前进一步,包围圈逐渐压缩,几个方向上的的秦军大阵之间原本还有缝隙,现在却如同铸在一起连成一体的铜墙铁壁一般。 秦军校尉:“全军止步!立盾,弩手就位!” 哐哐哐! 巨大的藩盾插在地上,那些体壮如牛的,肤色发色明显和中原人不同的异族盾手纷纷用自己的肩膀把藩盾死死顶住,而长矛手则把锋利的长矛架在两面藩盾之间的圆孔中。 一排排的弓弩手迈步向前,站在长矛手的身后张开弩机,挂上弩弦一根根三棱透甲锥放入了沟槽之中。 标准的防御大阵,标准的备战姿态,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威力恐怖的弩炮和攻城弩没出现在战场上,而那些战车也没有在弩兵身后构成第二道防线。这不是指挥上的失误,而是根本没那个必要。 嘟嘟嘟嘟! 一声悠长的号角响过之后,秦军大阵中出现了一道裂口,约有三十骑兵簇拥着一杆大纛从秦军大阵中缓缓走出。而这三十人之后是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着一具装饰精美华丽的棺椁。 这三十秦军骑兵来到项羽面前五十步远处停住,项羽的目光和对面那位骑着红马身穿铠甲,披着大红披风,却没戴头盔的白发长者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白发长者:“项羽。” 项羽:“白宣?” 白宣:“哈哈哈,正是本君。” 白宣仔细打量着项羽,说实话此时此刻白宣的内心无比激动。项羽啊,这位在华夏历史上集大成与大败两者之经验教训于一身的人物,同事有是唯一的一个成也英雄,败也英雄的人物。 项羽的勇武史所罕见,真可谓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在原来的史册中,从他26岁起兵开始,就以勇不可挡、摧枯拉朽之势统帅天下诸侯而一举灭秦。项羽不但使敌军闻风丧胆,就是联合作战的各路诸侯也被其神勇所震慑。以至于在晋见他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拜伏于地,可见霸王之威。 勇则勇矣,奈何过于刚愎暴烈,太好面子听不进劝,以至于如今上演了一出英雄末路的悲剧。白宣没回大秦之前,每每读到项羽自刎乌江这一段的时候都禁不住扼腕叹息。 在这个时空里,项羽依旧没能逃脱英雄末路的宿命,而且他没能灭秦甚至连关中都没踏入,这让他的微信大打折扣。所以,在这个时空,项羽败的更快更惨,因为在这个时空他遇到了一个比刘邦还可怕的对手,那就是白宣。 白宣在仔细打量项羽的时候,项羽也在仔细打量白宣。白宣发现项羽的眼神中满是热切和渴望,那是一种棋逢对手想要一决高下的渴望。 白宣:“霸王可是想跟本君一决高下?” 项羽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你已年逾古稀,而我正值壮年,我挑战你,即便取胜,也是胜之不武。” 白宣:“嗯,此话有理,足见霸王心胸坦荡。本君想问霸王,你可想过为何会败?” 项羽:“胜败平常事,不必多想!” 白宣:“哦,呵呵。那么,霸王可愿归降?” 项羽:“哈哈哈哈,君侯,您自己问这话的时候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您早就知道项羽不会降,为何多此一问。” 白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大秦皇帝陛下爱惜你勇武豪迈,想让你统帅我大秦猛士横扫西方。吾皇有言,项羽攻下十城有一城归项羽所有。这价码够高,你不考虑一下?” 项羽:“项羽自幼听闻大秦君侯白宣乃是不败战神,大秦诸将无不出自君侯门下。所谓名师出高徒,君侯的高足全是智勇双全之辈,有没有项羽倒也无所谓。” 白宣:“过奖了。你的心思本君明白,既然如此本君也不强求。那辆马车上是虞姬的棺椁,本君已经命楚地妇人为虞姬净身更衣,按照王妃礼制入殓,你可要看看?” 项羽:“多谢君侯,不看了。” 白宣一挥手,车夫将装着虞姬棺椁的马车赶到项羽身后平坦处停住,车夫下了马车径自离开。在这个过程中,项羽的双眼一直没离开马车上的棺椁。 白宣:“羽,去看看吧。” 项羽收回目光说到:“不看了,马上就要见面了。” 白宣:“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原来霸王心中也有柔软之处。那么,我们就。” 项羽:“战!” 龙切等人齐声喊道:“战!” 白宣:“项羽,本君老了你怕胜之不武,但本君长子白震和你年岁相当,你们之间不妨较量一番。” 项羽:“君侯不怕项羽失手杀了白震?” 白宣:“哈哈哈,你若能杀,尽管去杀!本君绝不怨你!” 项羽:“白宣,我不恨你了。” 白宣:“哈哈哈哈,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本君只求无愧于心。项羽,我们打两场。一场斗兵,一场斗将。明白?” 项羽:“多谢君侯成全。” 白宣摆摆手调转马头慢悠悠的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念到:“九里山前做战场,牧童拾起旧刀枪。顺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好似虞姬别霸王啊!古今多少事,成败一瞬间。没劲,忒没劲!” 嘟嘟嘟嘟嘟嘟!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降不降!降不降!” 项羽举起长矛指向秦军大阵吼到:“楚人,不降!攻!” 龙且、项庄:“杀!” 二十八位骑兵催马狂奔杀向秦军大阵,狂奔的马蹄急速敲击着大地,楚军最后的二十八位将士吼声如雷血灌瞳仁。双方的距离在急速的拉近,但奇怪的是,秦军那恐怖的箭雨却一直没有降临。 龙且眼看着原本手掌大藩盾迅速放大直到变成半人高的时候,龙且长剑放平,大吼一声:“霸王!” 项庄:“霸王!” 楚军将士:“霸王!” 咚咚咚咚咚咚! 撞击声此起彼伏,但也仅仅坚持了一息的时间就安静了下来。二十八位楚军勇士的决死冲锋紧紧让秦军藩盾稍稍变了形,但随即就恢复原状,那些异族盾手的体格正是强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居然能抗住战马如此猛烈的撞击。 这是秦军的而骄傲,也是楚军的悲哀。二十八名勇士和自己的战马倒在一起,龙且和项庄分别五、六杆长矛穿透,两个人的身体就靠在藩盾上,鲜血顺着他们背后的矛尖喷涌而出。 噗! 项羽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滴眼泪。 嘟嘟嘟嘟! 乌江亭长:“霸王,秦军舟师上岸了!” 项羽点点头但却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因为他看见从秦军阵中走出一批高头大马,这匹马乍一看很像项羽的乌骓,只是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匹马的体格比乌骓还要高大,虽然身上乌黑发亮,但四条腿从膝盖以下却是白的。这匹马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宝马,它的名字叫做乌云踏雪。 马威武雄壮,马背上的将军气势逼人。白震和项羽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岁左右,一样的年青一样的英气逼人。只是白震比项羽更加内敛,他就像一柄入鞘的宝剑,看似无害但谁也不敢小觑。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把宝剑会在何时何地突然出鞘。 项羽:“少年从军,长驱万里,追杀冒顿,不愧是君侯长子。” 白震:“破釜沉舟,震服诸侯,霸王之名,实至名归。” 项羽:“我身后的是谁?” 白震:“那是我家二弟白庆。” 项羽:“君侯的儿子,都是人中之杰。白震,你我相见恨晚,既然有缘,我就用我的头成就你的威名吧。” 白震:“白家子从不靠别人施舍,我想要你的头,但是不是靠你送而是我自己拿!” 项羽:“哈哈哈哈!来吧!” 唏律律! 两匹烈马同时发出长嘶,嘶鸣还未消失就撒开四蹄冲向对方。白宝的战戟指向项羽,项羽的长矛也指向白宝。两人飞速接近,眨眼之间就撞在一起。 当~~~~~ 战戟和长矛碰撞的声音犹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这两位都是天生神力,单打独斗时,都走的是刚猛勇烈的路子,那是一点花哨动作都没有,是实打实的勇力的较量! 二马擦身而过奔出百步之外后二人调转马头向对方靠近,俩人不约而同的在相距五十步的地方停住。 项羽凝视这白震,片刻之后他说到:“我输了。” 项羽举起一只手,白震看到,项羽的虎口已经崩裂,鲜血已经把整个手掌染红。 白震点点头说:“我知道,从你端起长矛冲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输了。你的姿势不对,我至少有十种方法能够要你的命。不过,我想看看你的究竟有多大的力气。试了一下,比力气,你还是输。” 项羽:“输给你我心服口服,来吧,我的头是你的。” 白宣:“你是值得敬重的对手,我不能杀你,你自己了断吧。” 项羽:“可否借剑一用。” 仓啷一声,白震抽出长剑扔向项羽,项羽伸手接住大笑一声说到:“哈哈哈哈。兄弟,你我今生无缘。若有来世,项羽定和你成为生死兄弟!” 白震:“喏!” 项羽:“喏!” 噗!噗通! 唏律律律,秃噜噜,秃噜噜。 乌骓围着项羽不停地嘶鸣,不停地用嘴拱着项羽。 乌江亭长:“大王啊~~~~~” 白震翻身下马来到项羽身边,他单膝跪地右拳击胸低头默念一阵之后,伸手合上了项羽的双眼。 “武安君威武!大秦万胜!武安君威武!大秦万胜!武安君威武!大秦万胜!” 数十万秦军欢声雷动,项羽的死是一个标志,标志着大秦再次一统天下。这一次是真正的一统天下,那些反秦势力已经在这场变革中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白宣来到白震身边,他伸手拍了拍白震的头盔。白震抬头看了看白宣,随后说到:“父亲,能做您的儿子,真好。” 白宣笑眯眯地说:“为啥这样说咧?” 白宣:“项羽是楚国名将之后,可是其搏杀功夫和我相比相差太远。儿子知道,这是他幼年时不用功的结果,也是他没有遇到名师指点的结果。所以我说,能做您的儿子真好。” 白宣:“臭小子,说的老爹心里热乎乎的,快起来。那个谁,那个亭长你过来。你小子也算有良心,呐,本君要厚葬项羽和虞姬于此地,命你为他们守墓。还是亭长职衔,你可愿意?” 乌江亭长:“谢君侯,在下愿意。” 三天后,白宣将项羽和虞姬合葬于乌江亭北高处,这里视野开阔,能够看到乌江对面的江东之地。 白宣亲自主持了隆重肃穆的祭奠仪式,当白宣把祭文扔进火盆的时候,他轻轻的说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后人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羽啊,就算本君不把乌江封锁,你也不打算回江东了,是吗?往事如云烟,散了吧,散了吧。” 白宝:“老爹,老爹不好了,我岳父来了。” 白宣:“你岳父来了有何不好的?” 白宝:“那个,我不是嗯嗯,弄了几个楚地美人儿嘛。老爹,你可要。” 白宣:“瞧你那点出息,滚一边去,懒得理你。” 冯去疾快步走来,如今这位大秦丞相也是两鬓斑白了,但精神还是很矍铄的,主要是心气顺的缘故。 白宣:“哈哈哈,亲家呀,哈哈哈。那啥,孩子们的事,咱当长辈的不要插手。” 冯去疾:“说啥呢,这是跟孩子们没关系。” 白宣:“完了,摊上大事了。跟我有关系?” 冯去疾:“有。陛下急招,命你速回咸阳。你这老货快跟我走吧,别磨蹭了。” 白宣:“别跑那么快,老冯,我鞋掉了。” 众将士看着白胡子的大秦丞相拽着白胡子的大秦君侯一路小跑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723章 妹夫威武 大秦二世扶苏三年正月,随着白震率军进入岭南,南海郡尉赵佗率所部秦军重归大秦,岭南彻底回归大秦怀抱。 秦二世扶苏命白震稳定岭南之后,以赵佗为先锋继续南进开疆拓土。与此同时,扶苏命白宝镇守金陵控制江南,白庆继续治理辽东。此时,白庆所辖之地从现在的东北三省直至白令海峡,地域之广足可抵得上半个大秦了。 除此之外,在剿灭各国叛乱中屡立战功的诸位将军也都是加官进爵获得了封赏,并依照扶苏的诏命率军镇守各地,王离成了镇守齐地的封疆大吏。而蒙恬则在白宣被召回之后没多久,也被扶苏召回咸阳。 扶苏急匆匆的召回白宣和蒙恬自然是有急事的,这件事就是刘邦在蜀郡成都城自立为汉王了。这件事发生在十个月之前,那时白宣刚刚领兵出关征战天下,扶苏也是刚刚登基不久。 听到这个消息后,扶苏并没当回事,因为白宣对巴蜀汉中这地方是有过规划的,当年能让刘邦活着通过褒斜道进入汉中巴蜀自然是有目的的,其目的就在于要让刘邦尤其是他手下的萧何、张良治理好巴蜀。等到大秦消灭各路反秦诸侯之后,再来收回巴蜀汉中之地,所以扶苏对于刘邦称王并不在意。 那么,白宣为何把收回巴蜀汉中作为重振大秦河山的最后一战呢?其原因就在于巴蜀之地,道路难行易守难攻,当年秦国能够占领巴蜀,也纯属偶然。 巴、蜀是两个非常古老的王国,有着自己的文化传统,文明程度很高,国力也很强大。巴、蜀所在的四川、重庆地区多山,入蜀通道以守难攻。楚国、秦国与巴、蜀发生过多次战争,都没有攻入巴、蜀腹地,反而多次为巴、蜀所败。蜀国和巴国是西南诸国中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经常发生争斗。苴国(今四川昭化)也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强国,与巴国友好,苴巴经常联合抗蜀。 秦惠王更元九年,韩国大举攻秦。正在这时,苴蜀两国使者先后到秦。原来蜀国为了战胜巴国,决定先剪除巴国的党羽苴国。苴国向巴国求救,但巴苴联军还是被蜀国打败。苴国与秦国建立过防楚联盟,于是向秦国求救。 本来在巴蜀与秦国之间隔着楚国占领的汉中,楚国一直想攻入巴蜀,而苴国由于地处进入巴蜀腹地的要道,把守着剑门,首当其冲,与楚国发生多次战斗,结仇很深。 此次,苴、巴两国危难,邻国中能够与蜀国一较高低的只有秦、楚。苴侯考虑楚国与自己土地相邻,又一直想吞并自己,求楚无异于引狼入室。而秦国与巴蜀中间隔着楚国的汉中,只有一小部分土地与苴国相连,战胜蜀国后势必离去。如果不走,就将陷入巴蜀和楚国汉中郡的包围。因而求秦国是风险最小的。而蜀国派使者入秦,提出与秦结为盟国,目的是为了使秦国不出兵的。 秦惠王对苴蜀的要求都答应了,分别收下了两国的厚礼,让两国的使者归国。秦惠王用两国的礼物与韩国议和后,派张仪、司马错、张若、都尉墨率领秦国的精兵火速入川。秦军很快就通过了苴国把守的剑门,向蜀国的都城成都进发。 对于秦军的突然出现,蜀王十分吃惊。对于秦国的不守信用,蜀王十分气愤。于是,蜀王亲自领军与秦军交战。但由于秦军已过剑门天险,气势正盛,蜀王在葭萌(今四川剑阁东北)战败,被秦军杀死。张仪、司马错接着占领成都,蜀国灭亡了。张仪又借苴国与巴国劳军之机,一举灭亡了巴国和苴国。秦国尽收巴蜀之地。张仪和张若还主持修建了新的成都城。 秦惠王更元十三年,秦军稳定巴蜀之后顺势击败楚军拿下汉中,并设置汉中郡,至此,关中和巴蜀汉中连成一片。 由此可见,如果没有巴蜀两国内讧,没有楚国从中作梗,秦国想要一口气拿下巴蜀势必要耗尽举国之力,而且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奏效。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地势易守难攻,一个剑门关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正是因为如此,白宣才把重振大秦的最后一战放在巴蜀汉中,而且很早的就把自己的三个得意弟子扔给了刘邦。 刘邦哪里能看透白宣的计策,他本着又便宜不占是傻蛋的原则,刘邦把萧何哥仨一股脑的收为己用。可是萧何哥仨是带着军队投靠刘邦的,整整三万江南军精锐加入刘邦阵营,使得刘邦的实力迅速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如今刘邦坐镇成都,用兵二十余万,但其军中骨干还是那三万江南军,除此之外,汉军绝大多数兵力的指挥权在大司马韩信手中。如今韩信率领汉军三分之二的兵力坐镇汉中虎视关中,说句不客气的话,此时韩信若是归顺扶苏,那么巴蜀也就完了。 按照常理分析,此时大秦击败项羽,收复所有疆土,扶苏也登基三年,天下归心。此时的刘邦应该主动派遣使者觐见大秦皇帝扶苏,主动送上降书顺表归顺大秦,然而并没有,就在项羽被困垓下的时候,汉军大司马韩信突然出兵褒邑,兵锋直指秦军,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对面的秦军守将出自九嵕书院武经院,比韩信晚了两届。这位将军得知韩信师兄气势汹汹的扑来,立刻觉得脑袋后面冒凉气,赶紧调集军队加强布防,并及时向咸阳求援。 扶苏接到告急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他对韩信还是有着很深的印象的,当年扶苏还是太子的时候每次和白宣出去,韩信、萧何、张良这哥仨基本都跟着,轮私交扶苏和这哥仨绝对算得上亲厚。 但是经过胡亥夺权这个插曲之后,这交情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毕竟白宣用的这招有些不大厚道,韩信一开始不明白现在肯定明白自己被恩师给坑了,就他那好面子的脾气岂能善罢甘休。 扶苏看着急报禁不住一手夹额发起愁来,他知道韩信、萧何、张良是白宣给他选定的未来的相国和国尉,是大秦未来的栋梁,可如今身为大秦皇帝的扶苏,眼看着自己未来的国尉咋咋呼呼的跟自己耀武扬威,这还真是让扶苏头疼。说实话,这哥仨里面最不好对付的就是韩信,主要是因为他被白宣惯坏了,那骄傲的就跟一只直飞九天的的凤凰一样。即便如今这只凤凰落草为寇了,那骄傲的架势还是没放下。 韩信摆出这架势明显是来挑衅的,这就必须慎重对待了,因为既要打服了他,又不能损失太大,这就让扶苏处于投鼠忌器的情势之下,不头疼才怪。 所谓孩子哭了找他娘,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扶苏才赶紧让冯去疾带着诏命急招白宣回来,在扶苏看来现在能镇住韩信的唯有白宣。 不过在白宣回来之前还得派一员大将和韩信对峙,这员大将必须沉稳老练,也能让韩信引起重视,唯有如此才能让韩信不敢轻易出手。 此时老将王翦还在咸阳,这位老将军出马肯定行但不能用。因为一旦王翦出马那就意味着大秦已把韩信列为必杀之敌,这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 但是呢,不派人又不行。因为和韩信对峙的那位将军的才能实在和韩信相去甚远,已经被韩信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就在扶苏急的不知咋办的时候,皇后白紫烟给扶苏出了个主意。扶苏一听大喜过望,一道诏命急调邯郸郡守周力入关。 周力接到诏命之后,将诸事交待郡丞之后带着三十亲卫快马加鞭,仅用了四天时间就从邯郸赶到咸阳。 扶苏在犬丘殿召见周力之后,封其为将军赐其兵符将印命其和韩信对峙。周力领命赶赴前线,接管军队之后,不出三天就把韩信的攻势扼制,并将其逼回褒邑。周力摆出了一个三元阵,韩信无论攻击哪一边两侧的而秦军都回来救,韩信屡试不爽的战术在周力面前失效了。 若论起来,周力应该是和韩信一届的,周力算不上一个战略级的将领,但是在战术这个层面上却是异常出色的,尤其是擅长指挥步军和诸兵种联合作战的能力在秦军中堪称翘楚,而起性格坚韧沉稳,无论韩信用什么手段引诱,周力就是不上当。这让韩信很是无奈,战略级的统帅让一个战术专家逼得无计可施,这让骄傲的韩信顿感颜面大失。 而大秦皇帝扶苏却在犬丘殿内乐的手舞足蹈,大呼妹夫威武。随后一道诏命下去,重重犒赏了周力及其所部秦军将士。不过犒赏的有点超规格,以至于这些将士们打心眼里愿意跟着周力这位以前并不耀眼的大将。至此,大秦的一颗新的将星冉冉升起。 这些事情白宣自然都知道,所以他也不着急回咸阳,他和冯去疾老哥俩一路优哉游哉跟游山玩水一般从函谷关往咸阳晃悠。后来干脆绕路去了一趟岐山。白宣把烟萝、红绵,还有自己的宝贝闺女白钰接上之后,这才美滋滋的往咸阳赶去。 这一路上所闻所见都是安定祥和的场景,可以预见的是,用不了多久,大秦所有的百姓就都能过上富足安宁的日子了。 当白宣快到咸阳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蒙恬追上了他,和蒙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员大将,他就是章邯。论起来,章邯应该是韩信的师兄,章邯和周力相配合恰好可以互相取长补短,这就让韩信压力更大。这是白宣给韩信找的对手,不过分强大但也绝对不差。 第724章 寡人没啥追求 褒邑,一场不算很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随着哐哐的鸣金声,汉军主动撤出战斗退回大营。 汉军营内中军大帐,樊哙一头闯了进来,他对韩信大喊:“大司马为何鸣金,末将就要突破秦军营垒了。” 韩信:“突破一层又有何用,那样的营垒周力至少布置了不少于五道。攻克这一道营垒我们损耗了多少兵力?” 樊哙:“不多,一万来人。” 韩信:“你没仔细看看秦军是怎么跟你作战的吗?那些弩炮攻城弩根本没用,人家是借助攻势进退有据,目的在于消耗我军实力。若本司马所料不差,你攻了这么多天,所杀秦军不过百人。” 樊哙:“啥?大司马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韩信:“本司马说的是事实,不准狡辩,下去整军。” 樊哙:“末将遵命,这次肯定能攻下敌军营垒!” 韩信:“本司马让你去攻了吗?” 樊哙:“大司马究竟要让俺干啥?” 韩信:“命全军收拾行装,点火造饭,傍晚时分舍弃军帐偷偷撤出军营返回南郑。” 樊哙:“啥,不打了?为啥!” 韩信:“项羽死了,死在乌江边,临死之时身边只有二十八名江东子弟兵。局势极为险峻,我军兵力本就不足,所以此时必须收缩防线固守南郑,若是南郑守不住就只有退守剑门了。剑门是巴蜀锁钥,一旦有失成都也就完了。所以,立刻撤军!” 樊哙:“啊,那听你的。” 韩信故布疑阵虚设军营内,来了金蝉脱壳之计,他自己率军退守汉中郡郡治所在之地,南郑。 周力已经判断出对面的秦军大营是空的,尽管营中还有旗号,偶尔有一两声鼓号传来,但是营门口落得满地都是的飞鸟已经让周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座空营。 于是周力立即挥师出击,连副将担心有诈的劝阻都不听,因为通过几天的较量,周力对韩信已经相当了解了。除此之外,周力敢于大胆出击的原因还因为大秦冷锋的一封密报,那密报告知周力,韩信已经知道项羽死了。正是基于以上判断,周力敢于确定韩信不是设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而是真的撤了。 事实证明周力的判断极其准确,周力率军穿过汉军答应直接攻入褒邑城内,只用了不到三刻的功夫,褒邑就回到了大秦手中。带到天明的时候,周力领军齐头并进,将部队直接推进到南郑城下后这才设置了防线扎下大营。 南郑位于汉中盆地西南部,北临汉江,南依巴山。此时秦军将南郑三面包围,只留通往巴蜀的那条道路。这倒不是说周力不想合围南郑,也不是他故意给韩信一条生路。这主要是受地形所限,只能三面包围,所以说即便周力不愿意用围三阙一之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局面。 随着秦军援军和物资源源不断的到达,短短三天时间内,包围南郑的秦军总兵力就达到了三十万之巨,相当于整个汉军总兵力之和,韩信的压力相当的大呀。 还有一个消息让韩信心惊肉跳,这个消息就是,韩信的恩师,大秦相邦、君候白宣已经到达前线。而且随他而来的还有白宣的三位夫人以及白宣的掌上明珠,白家最小的闺女白钰。 韩信是从心里敬爱师尊的,尽管后来他明白自己被师傅坑了一下,但他心中除了委屈之外却没有丝毫怨恨。之所以率军攻秦其实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跟父母撒点小脾气是一个道理。如今师尊真的来了,韩信心里又高兴又畏惧。 不过不管怎样,韩信还是有勇气面对师尊的,他唯一还拍的就是见三位师母。韩信、萧何、张良这哥仨自从被白宣收为弟子之后一直吃住在白家,那待遇和白震、白庆、白宝是一模一样,说韩信是白宣的儿子那也不为过。正因为如此,大师母袁媛在韩信眼中就犹如生母一般慈祥,韩信对袁媛的敬重比对白宣都重。二师母双儿为人精明心地善良,在韩信眼中,是犹如长姐般的存在,双儿的话韩信也会认真听的。至于商君烟萝,韩信对她只有敬仰。天下最大的杀手头子啊,听她名字就瘆得慌,岂敢不敬。 尽管有各种心思,但既然师尊一家已经来了,韩信还是要见上一见的。就在韩信鼓足勇气准备见自己的恩师和师母的时候,韩王刘邦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南郑,韩信刚有点笑容的脸咵叽一声,变得冷若冰霜。 刘邦早已见惯了韩信那张冷冰冰的脸,所以从来都是把韩信的那张冷脸当做笑脸看待。 说实话,刘邦打心眼里感谢韩信,当初刘邦从武关杀进关中之后才明白是被人摆了一道,那时候前有秦军蓝田大营堵截,后有秦军武关守将关门打狗,刘邦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全靠韩信发了狠的指挥全军向前猛冲,然后突然转向杀进汉中,若非如此刘邦和他的兄弟们怕是早就成了阶下囚,很有可能他们的脑袋也被挂在咸阳垂拱门外示众。 汉军占据汉中进而攻占成都,将巴蜀汉中之地握在手中之后,惊魂未定的刘邦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他有了闲情逸致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巴蜀这地方太安逸了。 自从大秦收取巴蜀之地,李冰父子修建了都江堰这条造福古今的水利工程之后,成都真正成为了天府之国,大秦粮仓。刘邦一头撞进这粮仓之中,那就好比叫花子掉进宝库里,幸福的几乎要掐死自己。 成都物阜民丰生活悠闲,对于年近五十才扯旗造反又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刘邦而言,成都就是天堂。最关键的,成都的女子肤白貌美,柔情似水,刘邦瞬间沦陷了,他一口气娶了十几个美人儿。 为了不受干扰,刘邦任命萧何、张良为左右相国,并把所有的政务都交给萧何、张良处理,他自己一头扎进等他从温柔乡里。 等到刘邦从温柔乡中醒过来的时候,他一眼看到站在自己床头的吕雉还有他的长子刘肥,刘邦此时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当刘邦知道吕雉和刘肥以及刘邦的父母,都是被大秦君候白宣派人送回来的,尤其是从吕雉那里得知项羽被白宣围困在彭城朝不保夕之后,刘邦的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衫。 刘邦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就召集众臣议事,到了这时刘邦才发现群臣中唯独少了韩信。刘邦当时就急眼了,于是萧何将韩信领兵镇守汉中的消息告诉了刘邦,没想到的是,刘邦一听韩信镇守汉中,而且已经出兵褒邑和秦军互怼之后,刘邦大叫一声拔出长剑就要抹脖子。 众臣吓得赶紧劝阻,萧何手疾眼快一脚把刘邦踹倒在地,周勃扑了上去压住刘邦,夏侯婴赶紧一脚把刘邦的长剑踢飞这才制止了刘邦的不理智行为。 萧何问刘邦:“汉王为何如此惊惧?” 刘邦:“萧相国,我的哥。咱们能占据巴蜀汉中那是侥天之幸,咱自己有几斤几两咱自己不清楚吗?如今扶苏称帝,君候复活,大秦虎贲横扫天下,那项羽离死不远了。” 张良:“汉王,这些天您没上朝,项羽已经兵败,自刎乌江了。” 刘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愣愣的看了一眼众臣随后猛然发出一声惨叫。 “都别拦着我,让我死吧,项羽都抹脖子了,我还能活吗!” 啪,一个清脆的嘴巴狠狠抽在刘邦的腮帮子上,刘邦的腮帮子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五道纤细的的指印。抽刘邦嘴巴的肯定不是萧何,尽管萧何也很想抽他,不过萧何一向讲究礼节,轻易不会抽人。 这一嘴巴是吕雉抽的,这一嘴巴不仅把刘邦打傻眼了,也让众臣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众臣心说:“这娘们儿,真特么狠。” 吕雉恶狠狠的盯着刘邦,那眼神中满是不屑和愤怒。 吕雉:“项羽虽死,也堪称鬼雄。他生的精彩死的壮烈,当为天下男儿表率!可你呢,你占据巴蜀汉中,守可保一生富贵,攻可以汉中为跳板经略关中。韩信,君候高徒,目光远大。入巴蜀之后便调集大军镇守汉中,为的就是让你拥有进可攻退可守的优势。你若是个男人,是个明君,就应效法西楚霸王和大秦针锋相对。不战而降只能让人看扁,拥有足以和好听抗衡的实力,能叫皇帝知道靠打仗无法征服巴蜀征服你汉王刘邦,这才是上上之策。此时不要说灭秦,能让大秦皇帝承认你的王爵,承认你拥有巴蜀汉中之地自成一家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为了活命,为了你想要的富贵荣华,你立刻前往南郑,和韩信一起抗击秦军。咱也不要关中不要天下,咱就要巴蜀和汉中,你要让大秦皇帝明白,他敢抢占巴蜀汉中,咱就跟他拼命!快起来,来人,给汉王皮甲!萧相国,请你调集军队。张相国,请你督运粮草物资,征调青壮入伍。告诉百姓,汉王要和巴蜀共存亡!” 萧何、张良:“喏!” 众臣:“喏!” 刘邦:“对!快给我披甲,我要和韩信一起跟秦军拼命!” 吕雉:“妾听闻大秦君候已经驾临军中,妾祝大王手刃白宣,大胜而归。” 刘邦一哆嗦,他摸着后脖颈说到:“莫要说笑,只有白宣砍我头的份,我却无论如何奈何他不得。雉雉,其实寡人没啥追求,要不咱们投降算了,好歹能混个关内侯当当。” 吕雉:“你想死吗?” 刘邦吓得一哆嗦,立刻回答:“本王当初扯旗造反的时候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大秦算什么,白宣又算什么,且看本王与他们决一雌雄!萧何坐镇成都,张良督运粮草物资。兄弟们,抄家伙,跟着本王打白宣去!” 刘邦挥舞着长剑,领着周勃、夏侯婴、曹参、卢绾等人大呼小叫跑出王宫,调集军队。 萧何转身向吕雉深施一礼随后说到:“王后还有何吩咐?” 吕雉:“自此刻开始,汉之所有军政要事,务必先报与本后得知,只有本后和萧相国、张相国商议计定之后方可执行!” 萧何、张良:“臣遵命。” 众臣:“我等遵命!” 于是乎,刘邦领着众兄弟几哇乱叫的赶到南郑,而成都的主人就这么轻易的换成了吕雉。汉王臣子都觉得,这位吕雉比刘邦更像一位君主,所以每到议政的时候,众臣都敬称吕雉为,吕后。 成都的事情刘邦没心思管,现在他不仅要面对冷着脸的韩信,更要面对如同死神压顶的白宣。 和白宣给刘邦带来的威压相比,冷着脸的韩信在刘邦的眼里是哪演的更亲切,于是刘邦翻身下马张开双臂说到:“信,寡人领着兄弟们来帮你,咱们兄弟同生共死!” 韩信冷冷的看着刘邦,眼神中满是嫌弃。当刘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韩信把脸扭到别处,从鼻孔发出一个声音。 哼! 第725章 脸都绿了 韩信这个态度是相当的无礼,但是没人敢指责他,因为这是在南郑,这里的军队名义上是汉军,但军中将校都是当年韩信在金陵亲手组建的江南军将士充当,不客气的说,此地汉军真正的主人姓韩不姓刘。 韩信不搭理刘邦,可刘邦却不能不搭理韩信,韩信不是扭过脸去了吗,刘邦就转到韩信面前笑嘻嘻的看着韩信。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韩信也没脾气了。 韩信:“韩王领兵来此,是来助我还是来兴师问罪?” 刘邦:“当然是来助你的。信啊,不是哥哥埋怨你。哥哥一直告诫你们,咱又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大秦咱惹不起,既然惹不起咱就不惹就是了。你主动出击褒邑,这不是给自己及找麻烦吗嘛!哦哦,这事不怪你,怪哥哥不好,哥哥一直忙于政务,没顾上你这。这不,哥哥忙完政务就赶紧过来帮你。” 韩信:“汉王说的是,您太忙了,忙的连爹娘老婆孩都得别人给你送回来。若是有朝一日,汉王子嗣当中有一人长得特别像韩信的师尊,汉王还请不要介意。” 韩信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邦。自打韩信投靠刘邦之后,从来就没给刘邦啥好脸色,也没说过啥中听的话。不过,也没太过分。不过今天韩信这话的确算是过分了。这要是换成项羽早就一剑摘了韩信的脑袋,可是刘邦也仅仅是脸盘子发绿,但却依旧忍住没有爆发。 刘邦能忍不等于他的手下也能忍,周勃夏侯婴抽出长剑指向韩信骂到:“大但韩信,大王对你不薄,你却对大王如此不敬。韩信,我等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如此诋毁大王,定是心怀叵测。白宣是你的恩师,你定是要捉了大王献给白宣,以此邀功好重回大秦重新获得皇帝和白宣的器重!” 韩信冷笑一声说到:“你们说对了,本司马就是这样打算的,正好你们自投罗网。识趣的器械解甲、自绑双手,免得丢了性命!” 周波等人大怒大吼一声:“兄弟们,宰了韩信!” 刘邦大喊一声:“住手!干啥呢,都干啥呐!大敌当前,我等应当同仇敌忾,我们自相残杀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阿信,我知道你对哥哥有怨言,之前都是哥哥不好。可是哥哥一听说白宣来了,这不立刻领着兄弟们来帮你了吗。难道你觉得哥哥不该来?” 韩信叹了口气说:“汉王怪韩信擅自出兵触怒秦皇引来祸端也是应该的。可是汉王,项羽已经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很惨。当年起兵反秦的诸侯如今只剩汉王一家,扶苏登基称帝顺应民心,废除苛政,与民生息。君候白宣率领大秦精锐横扫天下以战止战。如今大秦江山稳固,大秦金瓯只剩巴蜀汉中一处缺口。巴蜀汉中本是大秦之地,大秦在此经营多年,巴蜀号称天府之国,大秦粮仓。正因为有了巴蜀大秦才有了东出函谷、逐鹿中原的底气。所以,大秦早晚是要收回巴蜀汉中的,汉王可有想过该如何应对?” 刘邦:“信,哥哥其实想过的。哥哥起兵之时只不过是一个泗水亭长,如今混成一方诸侯哥哥已经心满意足。哥哥不想成为什么天子,不是哥哥没这个欲望,而是哥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胡亥是大秦皇帝,那没的说,就算各路诸侯都败了哥哥我也绝不降秦,也要拼死和胡亥争一争这天下。你若问我为什么,哥哥告诉你,跟胡亥争天下,百姓支持。可是跟扶苏争天下,没人支持哥哥。所以哥哥不是不想做天子,而是不能做。” 韩信第一次正视刘邦,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大智若愚。刘邦的雄心一点不比项羽差,只不过他这颗雄心被憨厚苍老的外表所掩盖,这又在这一刻,韩信才真正看清楚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信:“大王,臣擅自占据褒邑,其实就是为了引起秦皇扶苏的注意,秦军已然增兵,但臣可以保证秦军不会再增加兵力了。因为白宣来了,有他在这些兵力都显得多。所以,臣主动放弃褒邑退守南郑,臣打算在南郑和秦军对峙。这里地形与我有利,只要兵力粮草物资充足,臣敢保证绝不会让秦军跨过南郑,染指巴蜀。” 刘邦也很激动,因为这是韩信第一次以臣子的姿态和刘邦说话,这表明了刘邦和韩信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这是非常积极也是非常重要的改变。 刘邦对韩信说:“哥哥命你全权负责此事,你觉得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必请示哥哥我,只需时候告知,哥哥也好和你配合。总而言之,南郑和巴蜀的安危,哥哥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之后,刘邦拱手对韩信深施一礼,韩信连忙拱手还礼,用的却是平礼而非君臣之礼。 刘邦:“信,哥哥带来五万兵马,本来要带十万,萧相国说成都不可无兵守卫,所以哥哥只带五万来。都交给你,就连哥哥我也听你调遣。” 韩信想了想说:“南郑地方狭窄,二十万大军已经很是拥挤了。再说,秦军并不知道大王率军来援,这正好有出其不意的用处。臣请大王率军镇守剑门,那里不仅是巴蜀到汉中的咽喉要道,而且是雄关锁钥之地。若是臣这里一旦失守,大王立刻封闭剑门,秦军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没法突破剑门雄关。所以,剑门不能有任何闪失,大王亲自镇守最为合适。” 刘邦:“好,那哥哥就守剑门。信,不可硬撑,事有不好立刻引兵退至剑门。地方丢了可以夺回来,人没了啥都没了,切记,切记!” 韩信第一次双手握住刘邦的手,语气也很真诚的答道:“请大王放心,韩信心中有数。樊哙,你率领本部两万人吗随大王镇守剑门。剑门太重要了,五万人马守剑门,我还是觉得不够稳妥,七万就差不多了。” 刘邦用力拍着韩信的肩膀说:“啥也不说了,你记住哥哥的话。咱不要地盘,咱就要人!军情如火,本王不多待,这就会剑门布防。樊哙,速速点兵随哥哥守剑门去!” 樊哙:“喏!” 刘邦连南郑城都没进就直接回防剑门,七万大军前往剑门的路上,周勃等人感慨连连。 周勃:“一直看韩信不顺眼,要不是他真有本事,我走就跟他拼命了。不过今天看来,他是真心归顺大王了,也是真心为大王着想。他说话不中听,脾气也臭,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夏侯婴:“要不当年在金陵的时候,三哥哦不,大王只身犯险潜入城中去见韩信哥仨,并且豁出命保护哥仨,这哥仨是真有能耐啊。萧相国和张相国就不说了,对他俩我只有一个字,服!对于大司马,我就俩字,我服!” 曹参等人也不住点头,都对韩信哥仨赞不绝口。樊哙听了也挺高兴,不过当他回头看向刘邦的时候,却发现刘邦的脸色不大好看。 樊哙:“三哥你怎么了?” 刘邦小声说到:“韩信有异心。” 樊哙大惊问到:“三哥为何如此说?三哥你是不因为韩信开始那些话生气啊。三哥,那是他说的气话,他这样说是不对,但绝对是气话,三哥不要当真。” 刘邦:“开始我也觉得他说的是气话,可是后来他不让我和他一起守南郑,这就有问题了。” 樊哙:“三哥,韩信不是为你好吗?你是汉王,万一南郑受不住你被秦人俘虏,咱们不就全完了嘛,所以韩信让你守剑门。再说,他若有异心干啥还叫你守剑门,他不会让你守南郑,他自己守剑门吗?” 刘邦:“他若不把你调回来守剑门我还会相信他,可是他让你率领本部人马和我一起守剑门我就知道他有异心了。樊哙,到了剑门之后,你手下的那些江南军将校全部解职,命他们回成都听从张良调遣。理由嘛,就说剑门需要囤积大量粮草物资以北秦军来犯。还有,一旦韩信兵败回剑门,你立刻封闭关门绝对不准韩信的一兵一卒入关。” 樊哙:“这!大哥你干嘛去?” 刘邦:“我要回成都去找那个贱人算账!” 第726章 师徒的较量 刘邦走后的第二天,南郑城门大开,韩信独自一人催马出城来到两军阵前的中间地带。那里有一片竹林,是两军之间唯一一块被保留下来的竹林。竹林不大也比较稀疏,在竹林中间搭起了一座精致的帐篷。 白尊拢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韩信,当韩信的战马来到面前的时候,白尊一手拽住马缰一手伸向韩信。 韩信慌忙跳下马来拱手施礼。 “有劳尊叔等候,信失礼了。” 白尊笑道:“离开家也没几年,怎么就跟叔生分了呢?” 韩信:“不失生分,是,是想你们想的。” 白尊上前一步抱住韩信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是家主的得意弟子,家主带你如同亲生。莫怪家主如此对你,如此对你们三个。家主早就知道你的脾气秉性,家主说过,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这脾气若不收敛最终会害了你的。你的作为家主都清楚,你们师徒之间用不着解释,你想怎样就怎样。孩子受了委屈,耍耍小脾气是可以的,但不可太过。叔的话你可明白?” 韩信抑制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笑着对白尊说:“明白,多谢尊叔。” 白尊用力拍着韩信的肩膀说到:“去吧,家主和夫人们都在等你嘞!” 韩信郑重的向白尊深施一礼之后,向着帐篷走去。让韩信没想到的是,在帐门口迎接他的竟是章邯和周力。章邯一见韩信就哈哈大笑张开双臂迎了上来,没等一拳韩信施礼,大拳头猛地捶在韩信胸前。 章邯:“行啊,当大司马了,是不是该请哥哥喝酒了?” 韩信:“你这不是笑话我吗?一个自封的诸侯任命的大司马,哪里比得上您这位大秦上将军威风。” 章邯:“少来,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师傅的良苦用心。” 韩信:“师兄,世父越是如此,信就越觉得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 周力:“你没给师傅丢脸啊,师傅一直把你当做他的骄傲哇。难道你不知道我等有多羡慕你吗?” 韩信:“得了师傅真传又如何,还不是被你逼得无计可施,你小子真能装。” 周力挠挠脑袋说:“是师兄让着我的,我知道。” 周力话音刚落,白钰从帐内跑了出来。 “信哥哥,信哥哥。” 韩信一见白钰,他脸上的风轻云淡顿时消失不见。韩信张开双臂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抱抱白钰,但看到一旁的周力又觉得不妥,所以韩信只能站在那里任凭白钰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韩信背着种久违了的家的温暖包围,在那一刻,他内心中的一点委屈一点怨愤顿时消失不见。 双儿撩开帐帘仔细看了看韩信,韩信一看到双儿立刻不敢再跟白钰说笑了。 双儿:“到了门口也不知道先进来向长辈问安,就知道跟兄弟和妹妹说话,你师傅算是白疼你了。” 双儿貌似埋怨的话语在韩信听来却是一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双儿这句话给韩信带来的只有亲切,因为只有亲人之间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有啥说啥。 双儿拍拍手,两个侍女连忙上前为韩信整理衣裳,韩信此来是穿着铠甲的,所以两个侍女帮着韩信摘盔卸甲,又把里面的粗布战袍换成了锦衣。不仅如此,两个侍女还仔细梳理了韩信的头发,把他头上的木质发簪撤掉,换上了白玉簪。眨眼之间,一个翩翩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双儿:“这才是我家小信,来,去见家主去。” 双儿在前,韩信拱手低头和白钰走在后面,当他走进帐内后只见烟萝站在面前。 韩信:“拜见商君。” 烟萝:“信,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你师傅坑你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他有那么多弟子谁都不坑就坑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韩信:“回商君,是小信比别人笨。” 烟萝:“胡说,你若笨天下还有聪明人吗?你师傅之所以只坑你不坑别人,那是因为在他心中只有你最好最亲。” 韩信抬头看着烟萝,一时之间韩信都不知道怎会回答了。商君就是商君,那是相当的霸气的,直接就把白宣坑韩信这件事给解释成坑你是因为你不是外人,若是外人想被坑还没这资格呢。 韩信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就在这时白宣说话了。 “烟萝,孰是孰非信自己清楚,不要以长辈身份压他。” 烟萝白了一眼白宣后说到:“我还不是想让你们师徒重归于好。” 白宣:“本也没有反目成仇,哪里来的重归于好?” 烟萝:“好,你的弟子你自己调教。” 烟萝侧过身给韩信让路,韩信深施一礼之后来到白宣面前,此时的白宣正在温酒,袁媛坐在白宣身边看着韩信,眼中满是欣喜和挂念。 韩信:“拜见师母。” 袁媛:“快坐,坐你师父身边。” 韩信连连应诺可就是不坐,白宣抬头看看韩信随后说到:“学会客气了?坐下吧。” 韩信这才坐在白宣身边,周力、章邯挨着韩信坐下。白宣将温好的酒取出,白钰伸手接过酒壶,先给白宣满上随后一次给韩信、章邯、周力倒满。 白宣:“白尊说你变的生分了,以为师看来不是生分了,而是心中的疙瘩还没解开。说说吧,有什么怨气就直接说出来。” 韩信:“弟子不敢有怨言。” 白宣:“嘴上说不敢,其实心里还是有的,换成我是你肯定会有怨言的。你是个聪明人,当你得知为师死讯的时候肯定是恨不得立刻扯旗造反。为师知道你的脾性,也明白你对为师的情义。但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为师为何要这样做了。信,你太骄傲了,为师一直试图帮你改掉。可是啊,效果不佳。” 韩信:“师尊,你的用心韩信已经明了。您说韩信太骄傲,韩信想问师尊,当年你见到弟子时,弟子骄傲吗?” 白宣:“你那时还年幼,你家境贫寒父亲早亡为师是知道的,那时候的你并不骄傲。” 韩信:“师尊说的对,韩信拜在师尊门下后,每日聆听师尊教诲,师尊不仅教我兵法韬略,还教我如何做人。师尊,您不觉得韩信就像是您的一面镜子吗?” 白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骄傲其实是受了为师的影响?为师有像你那样骄傲过吗?” 白钰:“有哇有哇。爹爹,从钰儿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觉得爹爹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呢。” 白宣:“我怎么不觉得?” 韩信:“因为您习惯了,您的骄傲是发自骨子里的,是令人崇拜的那种。不管您怎样骄傲,别人都会认为那是应该的。所以,你自己感觉不到,您自己到底有多么的骄傲。” 白宣:“有道理,好了不说这个,说说你的打算。” 韩信:“师尊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弟子的目的还没达到。弟子跟了刘邦之后,所面对的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弟子基本不用太费心思就能打败他们。弟子唯独在洛邑败了,仔细想想,弟子觉得败的不冤。当时若只是弟子和萧何张良领着江南军来到洛邑,那自然是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就因为有个刘邦跟着弟子才会败,师尊您知道吗,但是那种如同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感觉实在是让弟子不寒而栗。之后克武关,冲破蓝田大营阻截,走褒斜道如汉中取巴蜀,貌似顺利实际上步步落入师尊圈套。弟子毫无出色之处,又有何面目以师尊最得意的弟子身份面见陛下。” 白宣:“从胡亥登基到现在,仔细想想你所指挥的战斗虽说可圈可点但却没有什么耀眼的战绩。你的话卫视明白,你还是想一鸣惊人。” 韩信:“求师尊成全。” 白宣:“何必呢,你的部下将来也都是大秦子民,章邯和周力一个是你师兄一个是你师弟,你就忍心同室操戈?” 韩信:“我们点到为止吧师尊,这就算您代陛下考验弟子吧。” 白宣:“南郑你守不住。” 韩信:“何以见得?” 白宣拍拍手,侍卫撩起帐帘,随着一声号角响起,天空中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一颗炮弹拖着青烟从空中砸下来,正好砸在南郑城正门前一里之地。 轰! 一声巨响之后烈焰冲天硝烟弥漫,当烟雾散尽之后,一个大坑出现在南郑城门之前。 韩信倒吸一口凉气,白宣问他:“你觉得南郑可守?” 韩信:“弟子守剑门。” 白宣:“刘邦会让你退入剑门关?大秦冷锋密报,刘邦进入剑门之后,将防务交给樊哙,他率领周勃曹参和五千人马回了成都。你知道他回去做什么吗?” 韩信:“他要和吕雉算账。” 白宣:“你惹的祸吧?” 韩信:“是。” 白宣:“你怕是回不了剑门了,留下吧。为师跟陛下说是你主动将汉中献给陛下的,陛下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对你他是不会揪住不放的。” 韩信:“弟子在剑门早有安排,刘邦若在可能弟子真的回不去,可是如今刘邦回了成都,那弟子就能回剑门了。师尊,刘邦是个聪明人,他聪明就聪明在能够审时度势,他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尤其是他还知道该什么时候干。” 白宣:“他想做巴蜀汉中的主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法和大秦抗衡了,所以他把希望放在后代身上。而前提就是,必须保住巴蜀汉中这块根基,必须拥有超然的地位和权力,说白了他要的是国中之国。” 韩信:“弟子很想看看他要怎么做。” 白宣:“你是不是觉得刘邦是个很不错的君主?” 韩信:“至少比胡亥、比项羽强太多了。” 白宣:“可惜,你已经得罪他了。” 韩信:“所以,我要夺权。夺权之后,就是弟子和师尊之间的较量,求师尊成全。” 白宣:“打败为师,你足以傲视天下了。” 韩信:“正是。” 白宣:“为师答应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为师只坑了你这一个徒弟,这是债啊,得还。” 韩信:“多谢师尊。” 白宣:“闲话说完了,咱们师徒好好喝一顿。来,给为师倒酒。” 韩信:“喏。” 第二天清晨,韩信率师撤出南郑直奔剑门,章邯周力随即进驻南郑,周力坐镇南郑城,章邯率十万步骑追击韩信。 而此时,刘邦的五千人马也赶到了成都。进了宫门之后,刘邦抽出长剑对五千士卒大吼一声:“把后宫给我围起来!周勃、曹参,随我去找那个贱人!” 第727章 秦军来了 刘邦右手提剑左手撩起战袍飞快的冲上台阶,周勃和曹参紧跟在刘邦身旁,五千汉军飞快的将汉王宫殿包围起来,五百亲卫手持兵器呐喊着跟在刘邦身后。 在刘邦还是泗水亭长的时候,吕雉对刘邦的一帮兄弟基本上用不着客气,类似樊哙那样的脏人想要进刘邦的家的正堂,那是必须得洗干净之后才行。按说曹参大小也是官吏,但因为他是管监狱和囚犯的小吏,所以曹参每次到刘邦家也得洗干净才能进门。在这帮兄弟中,吕雉唯独对周勃亲切,因为周勃是乐师而且爱干净,所以周勃成为唯一一个可以随时进入刘邦家的人。平时,吕雉和周勃的关系也很融洽,名为叔嫂,实际上处的和兄妹差不多。 周勃一见刘邦那狠呆呆的样子心中不免惊慌,他是真的怕刘邦一怒之下做出对吕雉不利的事情来。 周勃一边跑一边问道:“三哥,您这是要干嘛呀。您和嫂子的事情小弟不好多问,但不管怎样那是三哥的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三哥,没必要弄得这么激烈吧?” 刘邦:“你少管,今天我就是要那贱人实话实说!哼!” 周勃:“三哥不如意的时候,领着兄弟们躲在云梦泽内,都是嫂子送吃送穿。嫂子不仅照顾三个和兄弟们,还得照顾公婆幼子,嫂子不容易啊。三哥你不要听韩信信口雌黄,他那花花肠子一般人捉摸不透。你要是听他的,你肯定没啥好结果,我就相信嫂子。就算嫂子真的有错,那也定是逼不得已的,三哥你要冷静。” 曹参也说到:“三哥,兄弟们都是打沛县就跟着你的,嫂子是啥样的人兄弟们心中有数。三哥千万不要被韩信的话所蛊惑,他人在汉军,心指不定在哪里呢三哥还得小心才是。” 刘邦停住脚步抬起左手,他身后的五百亲卫一都停了下来。 周勃:“三哥你想明白了?” 刘邦白了周勃一眼随后说到:“想个屁的明白,再不停住咱们哥几个怕是要被那娘们射成蜂窝了。奶奶的!” 周勃和曹参抬头一看,只见大殿的门同时打开,一排排的弓箭手鱼贯而出迅速在大殿外排好阵型。 咔哧哧,一张张长弓张开,一支支闪着寒光的雕翎箭指向刘邦等人。与此同时,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刘邦、周勃、曹参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带来的五千军队,正被两万多汉军团团围住。 周勃大惊失色忙问刘邦:“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邦:“这还看不出来吗?那贱人先我一步动手了。看来,韩信说的是真的!可恶!是谁在帮她,除我之外谁可以调动留守成都的军队!” 曹参:“张良,张良可以。” 刘邦:“我就知道会这样,这三个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刘邦话音刚落,一身盛装的吕雉萧走出大殿。萧何、张良左右跟随。 吕雉停住脚步向刘邦行礼之后说到:“大王不是去了南郑抗秦吗,为何带着兵回来?” 这要是换成别人,怕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啥合适的话来应对。可刘邦是谁,那绝对不是俗人。此时刘邦上前一步对吕雉说到:“雉雉,寡人到了南郑之后见到韩信,寡人凭着一番真情打动了他终于让他听命于寡人了。我和韩信约好他守南郑我守剑门,剑门是巴蜀咽喉不能有失,寡人决定死守在那里绝不后退半步。此次回来是找张良要物资粮草,顺便和你告别。雉雉,快给寡人准备衣裳和日用物品,这一去指不定何时才能相见。” 吕雉:“大王,臣妾早为您收拾好了。张相国也已经准备好粮草物资,随时可以出发。萧相国。” 萧何:“臣在。” 吕雉:“命你留守成都统领群臣。” 萧何:“遵。” 吕雉:“张相国。” 张良:“臣在。” 吕雉:“命你督运粮草物资,往来于剑门和成都之间居中联络。” 张良:“遵。” 吕雉:“大王,臣妾都收拾好了,大王也不必入宫了,臣妾这就陪着大王返回剑门。你我夫妻同生共死,共同抗秦。” 刘邦眨巴眨巴眼没说话,张良大声说到:“全军整队,跟随汉王而回的士卒立刻列队整编,如有不从,就地正法!” 刘邦连忙说:“列队列队,没想到王后和两位相国都替寡人准备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雉雉,你就不用取了吧?” 吕雉:“你我夫妻一心,凡事皆有可能,咱们不求称王称霸,只求在巴蜀自成一家。” 刘邦:“好,那咱们就走!” 吕雉:“大王以前都会牵着臣妾的手的。” 刘邦哈哈大笑走到吕雉身边,先是在吕雉脸上亲了一下随后拉着吕雉的小手大笑而行。 萧何、张良:“恭送汉王。” 刘邦:“哈哈哈,不送不送,你俩要替寡人守好老窝。张良,你可要细心督运粮草物资,若是误了,别怪寡人要罚你。” 张良:“大王且请放心,张良不会误事的。” 刘邦气势汹汹的回到成都,本打算借此机会压制住吕雉,没想到这吕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萧何、张良帮她,刘邦现在很后悔自己到了成都之后就知道花天酒地,如今一看这成都究竟姓谁的姓还真不好说呢。 刘邦吕雉率领两万五千将士从成都出发直奔剑门,那五千士卒自然是刘邦领回来的那些,而这两万将士则是由张良统帅,美其名曰护送粮草物资,保障道路畅通,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吕雉,防备刘邦。 当两万五千大军来到剑门的时候,剑门关的城门打开,韩信领着樊哙在十里长亭相迎。刘邦一见韩信居然在剑门,不由得心里一沉。 刘邦:“大司马为何在剑门,南郑呢?” 韩信:“丢了。” 刘邦:“啥?怎么丢的!” 韩信:“丢了就是丢了,打不过守不住,不撤等死吗?” 韩信的回答让刘邦目瞪口呆,他虽然指挥的战斗不多,但是也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败军之将轻描淡写、一脸无所谓的说自己打不过敌人。那态度好像丢的不是南郑和整个汉中,而是丢了一枚半两钱一般。 刘邦:“那,那你是怎么进入剑门的?” 韩信呵呵一笑说:“大王想知道?那您得问樊哙了。” 刘邦根本不用问,看看樊哙那颗快要扎进胸膛的脑袋就知道,樊哙肯定是被韩信耍了。好在韩信没下狠手,不然刘邦现在看到的樊哙只会是个死人。再说,刘邦是个聪明人,他一看韩信说话的态度就知道,他交待樊哙的事都被韩信知道了。所以这时候不能纠缠这个问题,否则就会有撕破脸皮大打出手的危险。 刘邦:“汉中丢就丢了吧,只要剑门还在就行。守卫剑门的事就以大司马为主。大司马,寡人带领回来两万兵马,如何安排?” 韩信:“剑门关内地方狭窄,原有守军加上我从南郑带回来的士卒已经安排不下了。请大王和王后在关外十里处扎营,我会派十万人马围着大王的营寨扎营。一来做为后备兵力随时准备支援剑门关上守军,二来也保证大王和王后的周全。” 张良:“此计甚好,就这样吧。” 吕雉:“很好,就依大司马之计。” 刘邦看看韩信张良和吕雉,他咽了口口水之后说到:“那就这样吧,传令,大军城外十里宿营。” 两万五千大军迅速扎营,随后从剑门关内开出十万大军围着刘邦的营寨扎起了联营。刘邦只看了一眼十万大军的旗号就知道,这些都是韩信的部下。刘邦知道当秦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单在最前面的死伤最多的肯定是从沛县开始就跟着他的那些老兄弟们。想到此处,刘邦顿觉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一片冰凉。 第二天上午,韩信到营内来见刘邦。 刘邦:“大司马有何事?” 韩信:“大王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丢了南郑吗,您只需随我到城上看一眼就知道了。” 刘邦:“真的?” 吕雉:“大王不明白吗?大司马的意思是,秦军杀来了。” 韩信看了一眼吕雉随后说到:“王后说的不错,秦军来了,而且率队的是我的师尊,大秦君侯,白宣。” 刘邦:“这,寡人,就不用见他了吧?” 吕雉:“见!就算大王不想见他,臣妾也要见一见白君侯。” 韩信笑了一声,转身走向营外,吕雉对刘邦说到:“走吧,难道还等臣妾背你不成?” 刘邦:“呵呵,不用不用,寡人自己会走,会走。” 吕雉转过身去背对刘邦并仰头看着天,她左手伸出等着刘邦来牵,张良看着这两口子的做派心中暗道:“这吕雉却比刘邦更有君主之气。” 第728章 听你的 剑门关雄踞在关中通往巴蜀的古道金牛道中段,以剑门关为界,一边是汉中一边就是巴蜀。因为关城是在剑门山(大剑山)中段依崖砌石为门,故名剑门关。又因为在大小剑山之间架筑飞梁阁道,也因此得名剑阁。 剑门关峭壁如城墙、独路如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秦蜀古道的咽喉要地。这北起咸阳,南至成都的沧桑古道,曾是中原通往西南的咽喉要道,而处于古道中心的剑门关堪称兵家必争之地,但凡有志于蜀中称王者,必先攻下这个天险。 横亘在古道上的剑门关是一座绵延百里的砾岩山峰,所谓“剑门无寸土”就是指剑门那寸草不长的特大砾岩。 从正面看,这石壁恰似铜墙铁壁的天然城郭,把自秦岭而来的千里群山横阻于此,也阻断了自中原而来的步履。从侧面看,则如排天巨浪,汹涌澎湃。从背面看,像一群飞驰的骏马,让一切来犯者望而生畏。而剑门关的关门就建在这石壁中间的最高处,不论是从汉中这个方向还是从巴蜀这个方向来看,剑门关的关门都像是传说中的天宫中的南天门一样高耸入云。站在关门之下必须得扬起脑袋才能看清整个关门的全貌。 一条曲折蜿蜒的小道从峡谷中间盘旋曲折一直延伸到剑门关那黑洞洞的关门内,这使得剑门关在秦军将士看来就好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摁住了古道。 白宣站在高处用千里眼观察剑门关,都说剑门关从未被攻克过,白宣起初还不信,现在亲临其境仔细观察过后,白宣不得不服气。 白宣:“的确易守难攻,但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历代君主和军队统帅们不会在一个地方消耗过多的兵力,这是涉及到一个值与不值的问题。剑门关扼控金牛道几乎毫无破绽可寻,强攻的话首先是以下攻上,其次是关前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平地,不利于大军展开,更不利于攻城器械的运送,如此势必造成惨重伤亡。费尽心思耗费大量兵力攻下此关之后,依然要面对崎岖难行的木质栈道,重型军械车马很难运输,不值得,不值得啊。转道阴平道岂不更好?” 章邯:“师尊说得对,不若师尊在这里和韩信周旋,弟子率军走阴平道奇袭成都。” 白宣嘿嘿一笑说:“阴平道起于阴平(今甘肃陇南文县的鹄衣坝),经文邑,翻越青川境内的摩天岭,经唐水、阴平山、马转关、靖军山到达平武江油关。这条道路虽然长达三百里,也是蜿蜒曲折但总比金牛道好走。但也正因为如此,阴平道走不得。” 章邯:“师尊此话何意?据弟子所知,江油关守将吕泽乃是吕雉的兄长,貌似他只听刘邦的且和韩信不太对付,韩信就算要在阴平道设伏,那也得问问吕泽愿不愿意听他的。弟子想趁他们互相掣肘的时机以精锐之士突袭江油关,攻克之后再下绵竹然后便可直抵成都。” 周力:“师兄没明白,师尊的意思是你都能想到,韩信岂能想不到。他可以不在江油关设伏,他设伏的地点很有可能就在绵竹。师兄就算能够不战而下江油关,但是绵竹却是你绕不过去的障碍。” 章邯:“如此说来,我们只能猛攻剑门了?也罢,我部弩炮均已更新完毕,弩炮手也已经掌握用法。弟子集中二百架弩炮猛轰剑门,先把猛火油罐咂进剑门关内,然后用炮弹火弹猛砸。猛火油一经点燃无法扑灭,再加上炮弹轰击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剑门关连炸带烧弄成一片焦土。弟子要让汉军想守也守不住!” 周力:“此计虽然狠辣了些,但也是唯一可行之策,就是。” 白宣:“就是太费钱了,对吗?” 周力嘿嘿一笑点点头,章邯大笑着说到:“周力你是没跟白宝共事过,你若见了他就知道什么叫做视金钱如粪土了。” 白宣:“章邯,你被白宝带坏了,原来的你很好,今后不可学白宝败家。为师告诉你,像白宝那样过分依赖武器的统帅,一旦物资供应中断或者在敌方装备强于己方的情况下,其所部士气必然大跌,甚至会惨败而回。大秦的将士勇往直前、不畏生死的铁血精神才是大秦赖以制胜的法宝,是任何装备都不能替代的!” 章邯和周力拱手答到:“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白宣:“章邯,你率军转道阴平,派一部打着你的旗号直抵江油关做出攻击姿态。而你则率领本部主力去这里!” 白宣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对章邯说到,章邯仔细一看不由得皱起眉头。 章邯:“师尊,您确定要弟子去陈仓?陈仓离褒斜道出口相去甚远,当年刘邦由褒斜道进入巴蜀留下栈道,难道是怕韩信从这条道路攻击关中?即便如此,只需一把火烧掉山中栈道就可以了。何必让弟子率领重兵严守陈仓?陈仓距离巴蜀甚远,离褒斜道出口也很远,师尊应该派弟子扼守斜谷口才是,陈仓守不守似乎无关紧要哇。” 白宣:“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了,记住,你必须死守陈仓。其他事情一概不要管,若是擅自离开陈仓,为师定要重重罚你!” 章邯:“弟子明白,这就领兵出征。” 白宣:“去吧。” 章邯走后,周力说到:“师尊,那弟子就按照章邯师兄所言,即刻架炮轰城。” 白宣:“轰吧,不用打那么狠,毕竟炮弹也挺贵的不是。给城上的刘邦看看咱们弩炮的威力就好了,温水煮蛙,火候要不急不缓。” 周力:“弟子明白。” 嘟嘟嘟嘟! 秦军吹响了攻击的号角,霎那之间,剑门关前呼啸声响成一片,天空中顿时布满油罐、火弹和冒着青烟的粗陶炮弹。秦军弩炮手打得很准,所有的炮弹全部打在剑门关城前一里的地方。 暴风骤雨般的轰击堪称山崩地裂,整座剑门关城在不停的颤抖。城墙上的将士们全都用双手捂住耳朵躲在城垛下面缩成一团,不少士卒忍不住呕吐起来,甚至有一些被吓得尖叫着跑下城去,只不过这些人立刻被后面的校尉拔剑斩杀,剑门关城墙上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啪嚓,城楼上的一块瓦因为震颤脱落正好砸在刘邦脚边,刘邦浑身一哆嗦立刻双手抱头转身要跑,但却被韩信一把拽住拖回原处。 韩信:“站好!你是汉王,此时你转身而逃士卒谁还肯拼命,站好别动,收起哭丧脸,要表现的大无畏。不准躲!就算土崩了一脸也不准躲。说话,你倒是说话呀!” 刘邦:“我说啥呀?” 韩信:“不会说就唱!” 刘邦:“唱啥呀?” 韩信:“大风歌,快!” 刘邦知道自己没法从韩信的魔爪下逃脱,于是把心一横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大风吹呀呼呼响,哥哥兄弟走四方!” 轰轰轰! 刘邦的歌声刚一响起,秦军的炮火就变的更加猛烈,而且用的全是粗陶炮弹,那爆炸声连成一串,刘邦就算把嗓子喊破也盖不住炮弹爆炸的声音。 刘邦:“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信啊,哥哥实在唱不动了,哥哥尽力了。秦军,秦军这是在欺负人啊!”、 韩信:“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放弃南郑死守剑门了吧。” 刘邦:“知道了,知道了。都是哥哥错怪你了。不过信啊,照这架势怕是剑门也守不住吧?” 韩信:“我自有计策,不过,需要你在此拖住秦军,拖住白宣。” 刘邦:“我知道,哥哥我就是一个诱饵。成,都到了这时候了,哥哥也豁出去了,你水哦咋地就咋地!” 韩信:“坚持住,一会等秦军停了,咱们去见白宣。” 刘邦一个趔趄好悬没栽倒在地,他扶着城垛转头对韩信说:“兄弟,你到底要干啥你直说,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别这么折腾人好不?” 韩信:“想保住你的荣华富贵就听我的!” 刘邦一咬牙说到:“行!听你的!” 第729章 为何来晚 爆炸声停了,当剑门关前的烈焰逐渐熄灭之后,汉军将士战战兢兢抬头看向城外时,只见原本草木就不多的剑门关外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从城上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焦黑。原本曲折蜿蜒的小路很多地方被炸塌,乍一看去似乎这条道路陡然加宽了不少。 咵啦啦啦,一个蒙着口鼻秦军校尉催马来到关前也不说话,抬手一箭射上城楼。 嗤,哚! 三棱透甲锥死死地钉在城楼的木柱上,樊哙伸手拔下弩箭交给刘邦,刘邦仔细一看,只见那支弩箭的箭簇下方绑着一块绢帛。 刘邦展开绢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关前相见,若不来见,便轰平剑门关。”落款是白宣。 刘邦:“想不见都不行,唉!” 第二天上午,在距离秦军大营五里之外,白宣和刘邦见了面。让白宣没想到的是,和他见面的除了刘邦韩信之外还有张良,而且吕雉也来了。 刘邦拉着吕雉的手来到白宣面前,刘邦示意吕雉向白宣行礼。 “雉,快来拜见君侯。” 刘邦拱手行礼但吕雉却没动,她直视白宣的双眼说到:“汉王虽然不是大秦君主但也是巴蜀之君,自古君臣有别,君侯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是臣子,哪有国君先对臣子行礼的道理。难道大秦的君侯不懂礼数吗!” 吕雉的话让白宣身后的秦军将士无不怒目而视,周力指着吕雉喝到:“刘邦在我家君侯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你一个妇人焉敢如此!说什么巴蜀之君,在大秦看来你等不过是一块案板上的肉而已,还敢在我家君侯面前妄自尊大,不怕我大秦猛士的雷霆之怒吗!” 秦军将士齐声怒吼:“大秦!大秦!大秦!” 炸雷一般的吼声让刘邦面色煞白,但吕雉似乎没听见一样,她的双眼紧盯着白宣,目光中满是柔情而且还有一层泪光闪烁。 白宣看着吕雉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软,从彭城分别之后再次相见,白宣觉得吕雉丰腴了一些,最主要的是气质不同以往了。这种气质让白宣觉得很美很舒服也很熟悉,袁媛、烟萝和双儿在有了宝宝的的时候都有过这种气质。白宣感到心跳有些加速,预感到似乎有一件出乎预料的事情要发生。 刘邦直起身一把将吕雉拉住,他对白宣说到:“刘邦驭妻不严还请君侯见谅。” 说完之后刘邦转过身怒对吕雉低声说到:“吕雉,你想做什么!还不快向君侯赔罪!” 吕雉看了刘邦一眼,伸手一扒拉刘邦一个没提防就被扒拉到一边。这是一个让男人极没有面子的举动,刘邦气得怒吼一声:“吕雉,你想造反不成!” 刘邦一边喊一边手握剑柄,就在这时只听仓啷一声,一把剑身上泛着层层雪花纹,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长剑架在了刘邦的勃颈上。尽管这把剑做工考究,镶嵌着绿松等宝石,但却丝毫掩饰不住剑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刘邦知道,这是一把杀过人的长剑,而且死在这把剑下的人绝对不会少,刘邦立刻乖乖的把手从剑柄上松开。 白宣是用左手拔剑同时出剑的,他已经练成了左右手都可以用剑的功夫,所以别看白宣是左手持剑,但从长剑上传来的压力足以让刘邦动弹不得。 白宣直视吕雉问到:“有话直说。” 泪水从吕雉眼中涌出,她并不是觉得委屈而是觉得开心,因为她知道,白宣已经猜到了什么。一句有话直说听似很无情,但在这种场合下却让吕雉明白,白宣是很在意她的。 吕雉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宣,她开口说道:“大王,臣妾没来得及告诉你,臣妾已经怀有身孕了。臣妾觉得,应该是个儿子。大王,为了这个儿子,你也要守住巴蜀,所以臣妾务必要维护你巴蜀之君的尊严!” 刘邦张口结舌的啊了半天,他不明白为何吕雉此时提起有身孕这件事。而且吕雉的话听起来是对刘邦说的,可吕雉的双眼却看着白宣,这叫刘邦感觉很不是滋味。可是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好听着。 白宣的剑依旧很稳,丝毫没受到他内心激荡的影响,所以刘邦无法通过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变化猜测白宣的心。 白宣完全明白了,他完全明白了吕雉的话,白宣仔细的看着吕雉那张娇俏而圣洁的脸,他小声说到:“为何来的这么晚。” 吕雉:“晚总比不来强。” 刘邦:“君侯我们是按时履约来见您的,没晚。” 白宣:“回去吧,本君自有安排。” 吕雉:“我的儿子是巴蜀之王。” 白宣笑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撤回了长剑。 白宣:“邦啊,回去吧。” 刘邦:“还请君侯回复陛下,就说刘邦愿意归顺大秦,不求封王只愿做一个侯爵就行。至于巴蜀之地,陛下想要刘邦双手奉上。” 白宣:“本君会将你的意思转告陛下,回吧。” 韩信:“师尊,他说的并不代表弟子之意。” 白宣:“也就是说,你们巴蜀各自为政,那到底谁说了算?” 吕雉:“我,我说了算。” 刘邦:“君侯见谅,刘邦这就回去安抚他们。” 白宣:“你是安抚不了他们的,若不信你可以试试。” 刘邦啥也不说了,只是对白宣拱手施礼,随后回了剑门。 白宣看着刘邦的背影说到:“邦啊,为了我的孩子,只能委屈你了。” 剑门关外十里汉军大营,中军帐内吵成了一锅粥。刘邦坐在中间一言不发,他没想到他想向扶苏投降的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就连一向听话的樊哙都站在一边仰头看着大帐顶部,那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愿意投降。 韩信挥了挥手,众人这才停止争吵。 韩信:“诸君,我等自从起事以来南征北战经历无数血战才有了这块立足之地,如今汉王想将此地拱手送给秦皇,本司马决不答应。诸君吵闹半天也没个定数,张相国,你一直没说话,可是有别的计较?” 张良:“良以为,还是听听王后的意思吧。” 韩信:“请王后讯示。” 吕雉:“不降,宁死不降!” 樊哙大吼:“宁死不降!” 眨眼之间大帐内宁死不降的吼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吼声停息之后,韩信问刘邦:“大王以为如何?” 刘邦:“那就,听王后的意思吧。” 韩信:“那就请大王将玺印交由王后暂管,大王身体不适,军政诸事也由王后代劳吧。” 刘邦:“好,好吧。反正,要死一起死,我怕什么。” 韩信:“诸君,大王的话诸君都听见了吧?” 众人:“听见了。” 韩信:“那就回去备战,秦人弩炮犀利,但最后也得靠步军冲锋,我们躲过弩炮轰击之后就和他们短兵相接。定要让秦军看看我汉军的威武!”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众人的士气被韩信鼓舞,刘邦看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后帐。韩信说到:“众将且去本司马帐中等候,待本司马与王后和张相国商议之后再作部署。” “遵命!” 众将退出,大帐内只剩韩信、吕雉和张良。 韩信问张良:“此事当真?” 张良:“她说是,我却不敢确定,只等师尊派人来确认。” 韩信:“师尊今天的话已经证明一切,为了这个小师弟,你我还需筹划一番才是。” 吕雉:“君侯之意怕是要废了刘邦,能否留他一命?” 张良:“我师尊看似敦厚实际杀伐决断,绝不会留下任何祸根,他,怕是活不成了。” 吕雉:“毕竟夫妻一场。” 韩信:“你也算是女中豪杰,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吕雉摸着腹部说到:“我没法和君侯夫人相比,我也不能为难君侯,所以不管我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必须是巴蜀之主,请二位助我。” 韩信、张良:“喏!” 秦军大营,白宣大帐之内。白宣将一封竹简封在牛皮筒内之后递给白尊,白尊双手接过等待白宣吩咐。 白宣:“快马加鞭送给家宰,命他按照本君所写行事。” 白尊:“喏。家主,此事要不要禀告三位夫人。” 白宣:“暂时不用,但需告知震儿和紫烟。” 白尊:“老奴明白。家主为何不直接杀了刘邦收了吕氏,那样岂不痛快?” 白宣:“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本君杀人夺妻吗?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哇!” 白尊:“家主自然不怕刘邦家族,只是家主顾忌陛下感受,才不得不如此而已。” 白宣:“对,若是直接收了吕雉杀了刘邦,那孩子的今后就不好安排了。那也会让陛下为难让那个白家上下不宁。唉,男人啊,只为一时冲动就得付出代价哇。本军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白尊:“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 白尊捧着牛皮信筒退出大帐,侍卫给白宣把帐内的所有的灯都点亮。这是白宣的习惯,是他在七十大寿之后的习惯。白宣很怕周围漆黑一片,所以每到夜晚来临,他的大帐内都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息。 白宣心里很激动,七十多了居然还能有个孩子,这不是一般的有福,白宣想想都觉得骄傲。 白宣:“不管是男是女,都会成为巴蜀之主,韩信、张良、萧何这三个孩子该知道怎么办。呵呵,信啊,这回你不会抱怨了吧,这可是为咱家办事啊。呵呵呵,来人,本君想喝酒,再来一只烤羊腿。” “喏!” 侍卫应声而去,没用多久,喷香的羊腿美酒还有一些菜肴就端了进来。白尊派人送信之后也回到大帐内,他一看这排场就知道白宣今天很开心。白尊知道此时此刻,白宣继续和自己信赖的人分享喜悦。于是白尊把侍卫都撵了出去,他亲手为白宣倒酒布菜,不停地炙烤羊腿,免得凉了。 老哥俩边喝边聊,此时此刻已经没了高低贵贱之分也没了主仆之别,老哥俩之间有的只是浓浓的亲情。 白宣滔滔不绝的说着,竟然从邯郸初遇嬴政开始说了起来,白尊当然不会阻拦,于是兄弟俩一边喝酒一边唏嘘不已。当明月东升夜半三更的时候,白尊终于不胜酒力抱着酒坛子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白宣:“尊,尊?哈哈哈,我的老哥哥竟然顶不住了,你当年可是号称三坛不变色,五坛刚解渴的,这才不到两坛就不行了?哈哈哈,老了老了。来人,弄些醒酒汤来。” 白宣话音刚落,帐帘一挑,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阿宣,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 那女子话语温柔,满是关心之色,但白宣看到此女之后顿时二目圆睁。 白宣:“赵姬姐姐,是你!” 第730章 归去归去 赵姬笑盈盈的看着白宣,她不是白发苍苍的太后赵姬,也不是贵气逼人的秦王后赵姬,而是在丛台夜宴上柔曼、娇俏迷人的还不到三十岁的赵姬。这时候的赵姬虽然已经有了三岁的嬴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赵姬却是最美最可人的。 赵姬看着白宣,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暖。 赵姬:“阿宣,你老了。” 白宣:“姐姐,我都七十多了,能不老嘛。可姐姐你般年青,就像当年在丛台上一样。” 赵姬:“丛台虽然是囚禁我们母子的地方,但因为有你,那里更像是一个家。阿宣,丛台是姐姐此生中最留恋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你,因为有你,所以安心。” 白宣:“姐姐。” 赵姬伸出手来抚摸着白宣的面颊,但白宣却感觉不到面颊上有任何东西接触,只感到有一丝微微的凉意。 白宣:“姐姐,是因为阿宣喝多了么。以前阿宣就算喝得再心里再想姐姐的多的时候,阿宣都没见过姐姐。如今却见到了,难道,阿宣该离开了吗?” 赵姬轻轻的摇着头,她不说话她在笑可她的眼中在流泪。 “阿宣,何必如此执拗。” 随着这句话音,两个男子出现在白宣面前。白宣一见大为惊讶,因为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子楚一个是吕不韦,只是俩人的装扮还和白宣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一样,吕不韦是一身白衣,样貌也就二十多岁。子楚则是一身皮甲完全不是他做秦王时的装扮。白宣刚回大秦时,在邯郸城外的战场上解救子楚和吕不韦时,他们二位就是这身装扮。(参看本文第四章) 子楚:“阿宣,这些年你辛苦了。” 吕不韦:“阿宣,你比为兄强啊,谢你了。” 白宣:“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相见都见不到的人现在都见到了。大王、吕兄,你们真年轻,可我的胡子都白了。喝酒,我们喝酒!” 白宣抄起酒坛倒满了三盏酒,可他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子楚和吕不韦都不见了,就连赵姬都不见了。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是一堆人,他们是王绾、卢焕、蒙骜、杨端和、蒙武、黄皓、桓齮等人。 王绾笑眯眯的说道:“小子,酒倒少了,再多来几碗。” 卢焕:“年纪轻轻的不知尊老,你家家富可敌国,绵延千年,还在乎这点酒,快拿酒来。” 蒙骜哈哈大笑说:“大夫说得好,就是不能便宜了这个贼精贼精的之战便宜不吃亏的小子!”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弄得白宣也是乐不可支,他站起身去搬酒坛子。 白宣:“你们需要小看我,如今我的胡子也白了,我不用跟你们客气了。酒有的是,就怕你们喝不下。来,我等一直喝到天明,谁先趴下谁就不是汉子!” 当白宣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王绾卢焕等人都没了,只有李斯站在白宣面前。 李斯一身黑袍还是当年咸阳小吏的模样。 李斯:“阿宣,哥哥囊中羞涩,只能请你喝白香吃盐水豆,你莫要嫌弃哥哥穷。” 白宣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想要伸手抱住李斯,却不料他的双手却穿过了李斯的身躯。 李斯笑道:“阿宣,莫怪哥哥,莫怪。” 白宣:“不怪,不怪你。” 李斯突然消失了,在白宣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体魄健壮相貌英武的人,只是他低着头不敢看白宣。白宣摇摇头之后说到:“嫪毐,你也来降本君了。” 嫪毐抬起头说道:“君候提携之恩,嫪毐至死不忘。” 白宣:“往事如烟,散了吧,散了吧。” 嫪毐:“喏!” 嫪毐的身影瞬间不见,白宣叹息一声低下头去。可就在这时一阵哭声从大帐之外除了进来,紧跟着风声大作,帐帘翻卷,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跑了进来。为首一个冲着白宣喊道:“大兄,他们欺负我,大兄快来帮我!” 另一个孩子喊到:“大兄,他们人多兵多,我和哥哥调不动骊山大军。一个爷爷告诉我们,需要大兄你来发令才行。大兄,你快发令吧!他们追过来了!” 白宣上前一步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长剑仓啷一声拔出剑鞘。 白宣:“小政、成蛟莫怕,大兄在此!” 嘟嘟嘟嘟!咚咚咚咚! 大帐之外火光冲天,似乎是整个天地都在燃烧。白宣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压压的军队,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在一面面战旗的引领下向白宣的大帐杀来。 白宣眯起双眼说到:“齐、楚、燕、韩、赵、魏。呵呵,你们有卷土重来了吗!秦军何在!” “在!” 回答声就在白宣身后,尽管洪亮整齐但却不多。白宣回头一看,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百将袁功还有长矛手虎子。在他们身后站着的全是当年被赵军活埋在邯郸城外的,白宣所在的那个百人队的兄弟们。 虎子:“阿宣,我们来帮你!” 白宣:“虎子!岳父,是您让小政和成蛟来找我的吗?” 袁功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叫大王和长安君来找你的不是我是咱们大秦的武安君!” 袁功说完让到一边,露出身后一位全身铠甲健脾黑色斗篷的白发将军。白宣看到这位老将军之后顿觉如同看到自己一样,因为这位老将军的模样和七十多的白宣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二人一个穿着铠甲,一个则身穿华丽的锦袍。 白宣激动地看着老将军,半晌之后才喊道:“祖父,阿宣终于见到您了。” 没错,这位和白宣长得一抹一样的老将军就是大秦战神,号称人屠的大秦武安君白起。 白起笑呵呵的看着白宣,双目中流露出来的是欣喜自豪和无限满足的眼神。白起什么话都没说,他举起右拳身向前方,白宣转身一看只见六国大军已经把大阵围的水泄不通。白宣看到了赵王迁、韩王安、燕王喜、太子丹、楚王负刍、芈启、魏王假以及齐王田建。除了这几个面含怨恨的君主之外,白宣还看到了,李牧、廉颇、荆轲、高渐离、狗屠朱亥等人。 而在这些人的前面,盔甲鲜明端坐马上的信陵君魏无忌、高冠宽袍的平原君赵胜、面无表情的春申君黄歇死死盯着白宣和他身后的嬴政。 魏无忌:“嬴政,不要躲避,该还的总是要还!” 赵胜:“白宣,此事和你无关,莫要阻拦。” 黄歇:“休要跟他废话,你看他那架势定是要和我等势不两立。将士们,给白宣和嬴政点颜色看看!” 吼吼!数不清的六国将士发出了嚎叫声,白宣放眼看去,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些六国将士的战旗是残破不堪的,身上的铠甲也是血迹斑斑。这些将士有的身上竟然只剩白骨,原来这些六国将士全部都是历次征战中战死的亡灵,他们的吼声已经不能算是人的声音了。 白宣:“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一帮手下败将。你们以为吼两声就能让本君心生畏惧,就能让本君俯首帖耳吗?痴心妄想!你们活着是本君手下败将,死了也照样是本君手下败将。本君能杀死你们一次就能在杀你们一次!大秦将士,列阵!” 袁功:“君候有令,全军列阵!” 嘟嘟嘟嘟! 号角之声惊天动地,秦字战旗从四面八方升起。沉重的脚步声振动大地,唏律律的战马嘶鸣响彻云霄。一座座秦军大阵缓缓压来,狠厉的杀气纵横天地之间。都无需接战,只凭着这冲天杀器就让不少六国将士身神俱灭! 六国君主慌了、春申君黄歇慌了,魏无忌大喊:“白宣,你活着与六国为敌,难道死了也要与我等为敌嘛!” 白宣:“是又怎样!” 魏无忌:“那就别怪本君翻脸无情!项燕、项梁、项羽何在!” 咚咚咚!战鼓惊天动地,一股红色人流冲向白宣,在红色人流之前,项羽一马当先杀来。 “白宣,可敢于我一战!” 白宣:“哈哈哈哈,你要战,那便战!全军,突击!” 秦军将士:“大秦!大秦!大秦!” “风!风!风!大风!!!” 白宣挥舞长剑冲向项羽,嬴政、成蛟紧随其后。白起袁功和虎子随后掩杀,在他们身后,黑衣黑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大秦猛士源源不断的杀出,大秦战旗迎风飘飞,所到之处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 六国战旗纷纷倒地,秦字战旗逐渐占据优势,当白宣一剑将项羽劈落马下之后,白宣举起长剑大吼:“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大秦万胜!大秦万胜!” 六国军队土崩瓦解,白宣哈哈大笑,剑指仓皇逃窜的六国军队喝到:“大秦之威其实你等魑魅魍魉所能抗衡的!若再敢来,定叫你等万劫不复!” 秦军将士齐声呐喊:“大秦万胜!君候威武!” 白宣拉着嬴政、成蛟哈哈大笑。 清晨的阳光撒进大帐,白赞从宿酔中醒来,他慢慢坐起身子。他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桌案之后,右手将长剑插在地上的白宣。白宣的眼神表情很是傲娇,那是只在他大胜之后才会出现的表情。 白赞赶紧来到白宣身边问:“家主何时醒的,可要洗漱?家主,家主?” 白赞跪在白宣面前仔细端详,他发现白宣的双眼虽然睁着,但却没了眼神。白赞颤抖着伸出右手靠近白宣的鼻端。 “来人呐,君候不好了,快传医官啊!” 白尊的而哭喊声将整个大营惊动,周力领着众将冲进白宣的大帐。华方是扶苏特意派到白宣身边的太医,他的话在军中有着绝对的权威。当华方收回搭在白宣腕上的手之后,周力满怀希望的问:“如何?” 华方的眼泪唰的流下,他哽咽着说道:“君候,薨了。” 周力先是一愣随即嚎啕大哭,随后,秦军大营一片哭声。 白宣薨逝的消息传到咸阳,正在召开大朝会的扶苏当即昏死过去,当夏无且将其救醒之后,扶苏哭倒在地,以头杵地向着南郑方向哀嚎不止,这幅惨景也让群臣无不痛哭失声。 一个时辰之后,大秦太子赢铍披麻戴孝领着两万戴孝禁军,赶赴汉中南郑迎接白宣灵柩。大秦皇帝的诏书也传遍各地,白宣的儿子们以及白家的家臣家将们也都匆匆赶回咸阳。 剑门关外韩军大营内,刘邦一边喝酒一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我不怕了,巴蜀是我的了!雉雉,幸好听了你的,没投降大秦,否则我刘邦焉有今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吕雉端起一碗酒给刘邦灌了进去,刘邦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呼呼大睡。吕雉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帐,萧何、张良、韩信正在等她。 吕雉看到这哥仨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她知道白宣的死让这哥仨伤心欲绝,吕雉又何尝不是呢,她已经知道白宣的安排了,她已经做好了为白宣和她的孩子经营好巴蜀之地的打算。 吕雉甚至憧憬着将来某天,她领着自己的儿子,以蜀王的身份到咸阳觐见大秦皇帝扶苏。那时候的吕雉会笑着看,看秦二世和蜀王这一对年纪相差比较大的姐夫和小舅子相谈甚欢的场景。 吕雉还会对已经老的不像话的白宣自豪的夸耀:“我给你们白家生了个王爷,而且还没用你管,都是我自己带大的。” 吕雉觉得那时候的白宣一定会笑得很开心,一定会敞开白府大门把吕雉风风光光的接进白家。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憧憬随着白宣的薨逝瞬间成空,那一刻吕雉觉得自己的心没了,被那个叫做白宣的人带走了。若不是她府中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吕雉很想追随白宣而去。 张良看着吕雉,感受到她那种由内而外流露出的悲伤,张良不由得问道:“夫人如何打算?” 韩信:“师尊突然薨逝,陛下定会痛心不已,说不定会迁怒我等。为今之计,暂时保住刘邦性命,借他之名暂在巴蜀容身。” 萧何:“也只好如此了。” 吕雉:“不管扶苏会不会迁怒你等,巴蜀必须是我儿为王。越是此时越不能退缩。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向大秦皇帝展示我等誓死捍卫巴蜀的决心的机会。大司马,可有良策?” 韩信:“夫人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信有一计。” 吕雉:“计将安处出?” 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