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 LiAndAnmEi,C0M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作者:缎某 文案: 温荀穿书后为完成系统任务撩了一众美男,不想在回原世界途中发生意外失忆了。 醒来还是书中世界,温荀一脸懵逼地被告知自己怀了身孕。 家族师门对此传出不少闲言碎语,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恶语相向。 正在温荀怒骂哪个渣男不负责任的时候,七个前男友同时找上了门 玄玑掌门师仙游:温荀师侄,师叔会负责的。 天音六阁琴况:小温荀,让你受苦了,我这便来接你们回家。 流离谷主别镜花: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缥缈岛主冷惜别:是我来晚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离开你。 蓬瀛山大弟子衣濯白:阿荀,我愿意娶你。 凤麟山庄少庄主灯宵:师父父,你不能抛弃我。我知道我不该过分让你怀孕,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无心殿主说玄:你是我的人,你的孩子也一定是我的。谁敢碰你,我绝对让他生不如死。 温荀:你们是谁?我认识你们吗? [阅读指南]: 1.团宠,1V1,非NP。 2.希望开心看文~ 内容标签: 生子 仙侠修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 【恭喜宿主攻略成功!顺利完成全部任务!】 【正在尝试与原世界连接,请稍后】 伴随这两声系统的提示音,温荀张了张眼。 眼皮很重,身体很累,喉咙很哑。 而在这疲惫之下,却是说不出的轻松与悦愉。 身旁的人不知是几时离开的,被褥仍带有余温,床帏间遗留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着那人的存在,也证明着那人没有离开多久。 温荀缓缓舒了口气,靠着床边慢慢坐起。 他的视线扫过床下被某人遗忘的天蓝色缎带,不自觉地扬了下唇角,笑了笑。 花了这么长时间,甚至不惜把自己给搭进去,总算是走到了最后这一步。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那个人到底是对他动心了。 温荀隐忍着不适,下床穿好衣物,套上靴袜。 推窗一看,外头天光明媚。微风穿过竹林,留下飒飒声响。 他突然觉得,做这种事还挺爽。 唯一可惜的是,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他与那个人的最后一次。 温荀所在的地方是一栋竹屋,四面竹林环绕,渗人的绿意迫近天际。 屋内摆设简单,除去床桌凳椅,便是书架卧榻。 放眼四处,都有他们鱼水后的痕迹。 桌上有茶有琴有书。 茶是那人爱喝的茶,琴是那人爱弹的琴,书也是那人爱看的书。 温荀绕过桌前,视线扫过那书面的丹术二字,不缓不慢地走出竹屋。 屋外的小院又是另一番景色,院中有亭,竹廊与凉亭间栽花种草。 正逢百花齐放,亭下花团锦簇,彩蝶飞舞,颜色分外喜人。 这些花草都是他喜欢的,也都是那人种下的。 如果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温荀的身上。 因为他很快就要离开,离开这个并不属于他的世界。 仔细回忆过去的点滴,心底竟忽然生出几分不舍。 毕竟,他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温荀是个穿书者,简单来说,他眼下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温荀就绑定了一个自称为攻略的系统,成为了它的第N任宿主。 系统告诉温荀,他需要攻略书中的七个角色,帮助他们渡过情劫。 直到让这七人都对他动心,并亲口说出喜欢他,温荀的任务才算结束。 不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等攻略完成之后,温荀便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世界。 温荀是个gay,还是个天然弯。 他攻略的七个角色都是男人,而且都是书中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 前面六个还算顺利,最后一个的攻略难度最高,甚至让他动了留下来的念头。 但原主早已身死,他留在这个世界也只有死路一条。 到了如今这步,容不得温荀再做选择。 他必须离开,趁着爱而不深,趁着所有人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离开 无论是对温荀,还是对那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温荀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慢慢转过身,迈入无边无际的竹海。 与此同时,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已经成功与原世界连接,宿主是否选择现在离开。】 【是。】 【连接成功,请稍后】 温荀闭上双目,感受着时间从身边流逝。 突然,一股酥麻感爬上他的神经,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刺痛。 【系统判断失误,连接中断。】 【正在清理数据中】 【正在自动重启,请稍后】 【重启失败。】 温荀:怎么回事??? 不等温荀询问系统,他的大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了昏睡状态。 >>> 恭喜温家主,荀公子这是这是有喜了!是喜脉! 这是温荀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他把眼睛眯成条缝,小心地打量四周。 是个陌生的房间,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窗外的光线晃得刺眼,是白天。 温荀努力整理着思绪,他只记得他在家里睡觉,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又奇怪的地方。 中间好像有什么给忘了,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自己记错了。 温荀想要坐起来,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眯着眼睛用余光瞄了瞄,有好几个人守在房里。 离床边最近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穿得像个大夫,另一个则是大夫口中的温家主。 我知道了。温家主面色凝重,对屋内的其他人道:你们都先出去,温阮去我书房候着,我有话要和大夫说。 是。 等那些人出去之后,门又被重新带上,明亮的光线全被阻隔在外。 转眼间房里便剩下了三个人,温荀躺床上没把眼彻底睁开。他还没弄清楚状况,想听听这两人说些什么。 从刚刚简单的对话中,温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穿书了。 不久前温荀才看过一本小说,书中的男主角就叫做温阮。主角温阮有个炮灰堂兄,与他同名同姓,也叫温荀。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么现在的他就穿成了书中的原主。 唯一同原书内容不符的是,原主早在好几年前便已身死道消,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个年纪。 这也可能是原书的漏洞,他没发现而已。 对于一名耽美文读者来说,穿书是温荀梦寐以求的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真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身上。 根据书中所写,原主是温家前任家主温醑的遗子,而原主的生父在他幼时便因意外身亡。 当时原主年纪太小,无法胜任温家家主之位。于是由他的二叔继任,便是现任温家家主温琼。 温琼有一个儿子,是原主的堂弟,也就是书中主角温阮。 温荀大致理清了思路,可依然无法将目前发生的事情与原文内容联系在一起。 可能因为原主是个炮灰,根本走不了主线剧情。 但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那个大夫好像说有人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开心看文~ 顺叙,HE 古代ABO预收文《心狠手辣的雪爹穿书成受[剑三]》求个收藏QAQ 文案如下: 好不容易等到凌雪阁出来,姬恨雪刚入门派就带着满级技能穿书了。 作为一名高傲冷血又心狠手辣的凌雪阁杀手,姬恨雪不仅骚得人设全崩,还撩了无数小帅哥。 这之后他想起原文是abo设定,再之后他意外得知他撩过的人都分化成了天乾,再再之后他分化成了地坤,再再再之后他看到那些个天乾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第2章 温荀想起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头有点大。 倘若他没听错,大夫所说的荀公子应该就是自己 原主怀孕了?是谁让他怀孕的? 等等男人怎么会怀孕?! 脑中冒出这一系列的问题,温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思考着该在什么时候睁眼。 温琼许是担心惊醒床上的人,小声询问大夫,可是误诊? 大夫如实道:回温家主,我行医数十年,虽是头次给男子诊出喜脉,但绝不会出错。 那你可知他几时能醒? 这大夫面露难色,这个我也不知。 行了。温琼双手负在身后,眉头紧锁,劳你写个安胎补身的方子,交予温伯去抓药。 是。 大夫应完声,跟在温琼后面提着药箧出去。 待他们一走,温荀旋即将眼睁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还好现在还是平的 他试着去读取这具身体的记忆,却只能记起寥寥。 中间某段好似断了片,变成了一片空白。 可能是穿书时出现了什么茬子,也可能是原主刻意忘记? 在温荀的印象里,书中原主是个阴郁孤僻的人。 因为自小父母双亡,原主变得不爱说话,对任何人都是沉默寡言。 原主会刻意地忘记自己的过去,在温荀看来并不是一件怪事。 与之相反,主角温阮活泼开朗、自信大方,很讨长辈喜欢。 于是,原主不出所料地成了温阮修仙路上的垫脚石,也成了温阮登上温家家主之位的绊脚石。 若是按照原文发展,原主早该在三年前的玄都夺魁中自尽身亡。 而如今,原主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 温荀打算出去透个气,顺道想一想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 男人生孩子实在奇怪 可这毕竟是一条命,又是原主的亲生骨肉。 难搞。 公子醒了!公子你小心些。 刚出房门,一名老仆便紧张地过来扶住他。 这名老仆是温家年纪最大的下人,也是原主最信得过的人,大家都喊他温伯。 温琼才让他拿着方子去抓过药,原主怀孕这事温伯肯定是知道了。 温荀谢过温伯好意,轻轻松开他的手,我没事,我就想出来走走。 还说没事,公子你都昏睡一个多月了。温伯道:药等会儿就煎好了,公子先回房歇息,我这便去通知家主。 温荀愣了愣,你说我昏睡了一个多月? 温伯道:是啊。一个月前,饮露峰主把公子送回来,你就没醒过。家主寻了不少大夫给公子看病,都没查出是什么病因,连饮露峰主都不知道。直至今日 温荀知道温伯接下来会说什么,打断他的话,你说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饮露峰主。 温荀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原主从小拜入玄玑门下,此人便是原主的师父饮露峰主涯真子。 在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左右便可诊出喜脉,大夫确实没有误诊。 而温伯既说他是被师父送回来的,那么原主在一个月前发生过什么,他师父定然知晓。 我自己去找二叔,你待会儿把药送到我房间。 是,公子。 温荀一路走过中庭,还没到温琼的书房,途中偶然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 今天那个大夫你看见了吗?听说是从缥缈岛来的。 缥缈岛的大夫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救不醒荀公子。不过转念一想,荀公子要是一直这样昏睡下去,这次玄都夺魁阮公子就少了名对手。 嘘,小声点,别被温伯听去了。我跟你说啊,我刚看见温伯在熬安胎药。好像是给荀公子熬的。 你莫不是看错了,荀公子可是个男人,男人怎会怀 说话的是温家的两名婢女,抬头看到温荀,满是惊慌失措。 两人连忙低下头行礼,齐声喊道:荀公子。 二叔可在书房?温荀假装没听见她们的对话。 回荀公子,家主和阮公子都在。 嗯。 温荀去找温琼不为别的,一是想让他知道自己醒了,二是决定去一趟玄玑门。 为何原主会昏睡一月之久?又为何原主身为男子却会怀孕?这些都是温荀想要知道的答案。 最后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总不可能是原主一个人无性繁殖吧? 书房内,父子两人正在谈话,听到有人敲门同时收住声。 开门的是温阮,见温荀醒来颇为意外。 兄长温阮侧身让出条路,回头对温琼道:爹,是兄长醒了。 荀儿醒了?快,快让你兄长进来。温琼语气激动,说着朝温阮使了个眼色,正好我有话要与你兄长说,阮儿你且出去。 是。 温阮一走,便剩下叔侄二人面面相看。 温荀刚刚苏醒,脸上倦意不减。加之昏睡太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温琼道:怎么不在屋内休息?饿了吗?二叔让人去给你做些吃的。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 温荀确实饿了,但思及怀孕一事,暂时没什么胃口。 他拦下温琼的动作,不用了二叔。 温琼叹了口气,凝眉道:二叔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事也不打算瞒你,更不会怪你。 温荀知他欲说何事,接过话道:二叔与大夫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事已至此,你如实跟二叔说,这孩子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 温荀是真不知道。 他要知道是谁搞大了他肚子,一定提刀去把那人的门给砸了! 温琼以为他是不想说,没再勉强,试图安慰道:大夫说了,男人生子有过先例,并非怪事。你好好休息为上,有些事后面再说不迟。 温荀点头,说出自己的打算,听说之前是师父送我回来的,我想抽个时间去一趟玄玑门。 嗯,到时候我差人送你去。 多谢二叔。 温荀出了书房,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温夫人。 他礼貌地喊了声二婶,谁知温夫人只是斜睨了一眼,压根儿没想和他搭腔。 巧的是,温荀也不想和她说话。 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温夫人知道温荀没走远,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生怕他听不见。 跟人乱搞便罢了,还搞大了肚子。这要传出去,以后所有人都来看温家的笑话,说我们温家的男人还能生孩子,真是丢尽了温家的脸! 温琼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不悦,好似听不下去,抬手止道:你少说两句。 我说得不对吗?看他平时就不正经,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在外面勾三搭四,谁知道孩子是谁的? 温夫人越说越来劲,也不想想,以前是谁总摆着张臭脸,还真把自己当成温家的大少爷了! 平日里不是很会说吗?今天怎么一声不吭了? 待人走得没影儿了,温夫人缓了口气。 见自己的丈夫没接话,她语气不好地问温琼,你不会还让他把孩子生下来吧?你也不多替阮儿考虑考虑,这家主的位置可不能再还回去。 温琼沉声不语,眉目间透出思虑。 这里没外人,温夫人想到了什么,轻声追问:你不是说他会一直昏睡下去吗?怎么又突然醒了? 温琼摇摇头,依然选择沉默。 温夫人催道:你摇头做什么,你就不怕温荀怀孕这事传到玄玑门,让师家的人看去笑话? 温琼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喃喃自语:传出去最好 听到这儿,温夫人恍然笑道:对对对,这事要传出去,温荀就没法儿参加玄都夺魁了! 温荀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原主与这位温夫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听她说话的语气,温荀难以想象原主是怎么忍受的。这换做是他,恐怕早就怼回去了。 只是碍于有二叔在,他才假装没听见那些话。 醒后这几天里,温荀常常会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不少闲言碎语。 什么私生子,什么野种,甚至还有人说他肚里有个妖怪。 总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原主脾气古怪,不讨人欢喜,这些都在温荀的意料之内。 温荀有过打掉这个孩子的想法,不过转瞬即逝,最后还是把温伯端来的药汤乖乖喝了。 因为温荀心里很清楚,他这么做无异于害人性命,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公子。温伯收拾着药碗,几次想要说话都没开口,像是有口难言,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温荀正在想孩子的事,被他的话拉回神,你说。 温伯道:在公子昏睡这一个月里,有三个人分别来找过公子,都被夫人找借口打发走了。 来找原主? 温荀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哦?都是哪些人? 温伯道:一个是蓬瀛山衣家的公子,一个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还有一个没有报出姓名的紫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  温荀:一来就来三个 第3章 温荀仔细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温伯说的那三个人,看这情况应该是连原主都不认识了。 他们来找我做什么?温荀不动声色地问道。 老奴也不清楚,他们只说找公子,也没说是为了什么。温伯把事情的经过徐徐道来,夫人压根儿不听人细说,明知灯少庄主是公子的徒弟,连门都没让人进。 徒弟?原主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书上貌似没有这段剧情。 温荀微微蹙眉,那个什么少庄主既是原主徒弟,没道理原主不存在有关此人的记忆。 有问题。 我徒弟咳咳,他有话留给我吗? 没有。温伯继续道:灯少庄主和衣公子都说改日再访,他们似乎并不清楚公子昏睡之事。 外面的人都不知我昏睡了一个月? 饮露峰主对家主说,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让我们最好对外保密此事。 由此看来,一个月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无论怎样都解释不通。 其中因由温琼定然不知,否则又怎会追问孩子的生父,他必须去找他的师父饮露峰主问个清楚。 那第三个紫衣人呢? 梳理一番思绪后,温荀接着最开始的话题问道。 紫衣人来时凑巧碰上离开的灯少庄主,几番追问之下两人险些交手。 说起这个人,温伯的额上又添了几道皱纹,他自称是公子心中最重要的人,说公子倘若出了差池,便让整个温家陪葬。 公子他莫不是公子肚中孩儿的 温伯问到一半,想起自己在温家的身份,连忙把话打住。 温荀哪里知道这人是谁,还说什么心中最重要的人,让人听着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这人口气倒是挺大,应该真有几分本事。 原主一心想替父光耀温家,夺回温家的家主之位,没准儿真会答应与此人在一起。 一不小心来了一发,结果中了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温荀及时收住胡思乱想,对温伯道: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动身,温伯也早些歇息吧。 是,公子。 目送温伯关门走后,温荀没有立即吹灭灯烛。 这里是原主的房间,说不定可以找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比如定情信物之类的。 温荀在那儿东翻西找,一无所获便罢了,还被一闪而过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他硬着头皮开门看了看,长廊的灯笼散发着柔和光晕。 夜风吹过,正自左右摇晃,原来是虚惊一场。 是他看错了眼。 一直睡到半夜,温荀从梦中惊醒了。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生了一个孩子。 可是孩子没有爹亲,所有人都当着面笑话他,说那孩子是个野种。 孩子仰着头问他,阿爹,父亲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他是不要我们了吗? 这个梦把温荀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坐在床上陷入深思。 如果有一天孩子真生了下来 那些人会如何看他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孩子又会怎么想? 孩子生来无辜,这些本不是他该承受的。 他在心里暗下决定,无论怎样,一定要找到孩子的生父。 想通了这茬,温荀躺下继续睡觉。 他总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可一睁眼又什么也没有。 自从怀孕之后,温荀变得比平常更嗜睡,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次日上午,温荀换上玄玑门的银色云纹校服,离开温家前去玄玑。 送他的人除了温伯,还有二叔温琼和堂弟温阮。 马车是温伯让人备好的,随同是温家的几名家丁。 温琼道:我与你婶婶商量好了,等你和饮露峰主说完这事后,便让你回温家来安心养胎。 多谢二叔,此事我会仔细考虑。 话先这么应下,温荀可不想好好养胎,他还得找到孩子的亲爹。 真不知是个什么品种的渣男,睡完人就跑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他! 温荀暗骂了好几句狗渣男,在他们的目送下坐上马车,动身前往玄玑门。 原书的世界观温荀记得很清楚,书中世界名为寰界,是四境八荒中的一境,整个寰界以修仙为主。 古往今来,都有这么个说法。 修成仙者为正,修成魔者为邪。 寰界正派分剑修、药修、术修、丹修,有北玄玑、南缥缈、东蓬瀛与西凤麟之称。 而温荀所在的温家便属玄玑门下一脉,是寰界一大修仙世家。 与温家同属玄玑门下的,是历代继任玄玑掌门之位的师家,现今的玄玑掌门便是师家家主。 玄玑门位于玄都子夜山,故又名子夜玄都。 从温家所在的温城出发,御剑乘云到子夜城仅需半个时辰。想到温荀有孕在身,温伯特地让人准备了马车。 子夜山下有座子夜城,温荀抵达玄都时已至傍晚。 天边的残晖映在城门上,子夜城三字于霞光之下熠熠生辉。 子夜山耸有五峰,五峰对峙,并称为玄玑五峰。 上山的路有很多条,每一条可通往不同的峰脉。 温荀自幼拜入饮露峰下,师从饮露峰主涯真子。 依年龄来算,他师父是玄玑掌门师仙游的师兄。 可惜涯真子天资不够,加上生不逢时,年过五旬都只能做个饮露峰主。 温荀让家丁们在子夜城等着,自己独自上山。 五峰有各自的规定,属饮露峰最为严苛,没有腰牌是进不了山门的。 守门的两名弟子看了看腰牌,又打量了温荀好几眼,眼神略怪。 看清楚了?温荀见他们点头,收回腰牌往门里走。 原主的天赋不低,丝毫不亚于主角温阮。 可惜人太固执,剑术虽好,心用错了地方。 就是这么个孤僻又固执的原主,竟然偷偷地怀上了孩子。 温荀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原主究竟抱着何种心态,才会甘愿委身于他人。 没走多远,便听守门二人在交头接耳。 温荀的耳力好,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真的是温荀师兄,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他了。 你还管他叫师兄呢,没听见霁独师兄说的那些吗。 霁独师兄说了什么?你快说来听听。 霁独师兄从山下回来,听到一个消息。说温荀是个断袖,在外面胡乱勾搭怀了孕。 男人怎么会怀孕 这谁知道呢。 连温荀自己都不知道,更别提他们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消息传得真快。才几天不到,就从温城传到了子夜玄都。 那两人口中的霁独,正是饮露峰的大师兄。 涯真子门下弟子无数,当中最看重三名弟子,温荀刚好排在老三。 霁独的命运和他师父很相似,明明身为大师兄,却是天资平平,做什么都被自己的师弟压一头。 因此,霁独一向看不惯独来独往的原主。 这些温荀都知道。 最近各派忙着准备玄都夺魁,大部分弟子都去了后山练剑。 除了守门弟子和洒扫弟子,前峰基本上见不到人影。 温荀知道涯真子最爱在书斋钻研剑法,入了山门便直奔书斋而去。 书斋建在饮露峰后山,温荀去的时候没见到师父涯真子,倒是碰见了守门弟子提过的霁独师兄。 哟,什么风把温荀师弟吹来了。霁独刚和其他师兄弟练完剑,看到温荀忍不住话带嘲弄。 温荀师弟,好些日子没见,玄都夺魁准备得怎样了?说这话的是另一名男子,饮露峰的二师兄飞白。 霁独讽笑道:飞白师弟,这话你就说错了。温荀师弟天资过人,哪儿需要准备。三年前败给蓬瀛衣家,只是温荀师弟手下留情。温荀师弟,师兄没说错吧? 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原主在三年前便败给了蓬瀛衣家,最后自尽身亡。 可现在从霁独口中,温荀却听到了另一个结局。 他们当着温荀的面重提往事,分明是在故意揶揄他。 温荀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也跟着笑,是温荀修为不够,怎谈得上手下留情。两位师兄这么晚了还在勤练剑法,想来是对玄都夺魁志在必得了。希望霁独师兄这次能接下三招,别再一招就被人打趴下。毕竟,这都过了三年了。 你霁独被身旁的人拦住,生生咽回后半句话,勉强保持笑脸,你是来找师父的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师父在不在书斋? 听他这口话,温荀已经猜到了。 这个师兄的脑子真不好使。 见温荀转身欲走,霁独朝别的弟子使了个眼色,挡住温荀的去路。 温荀师弟走这么急做什么?霁独来到温荀面前,师兄听说了一件事,大家都有点好奇,想问问温荀师弟。 霁独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我们也是听来的,就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假。霁独的话意有所指,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是我们玄玑门饮露峰的某个男弟子怀了孕,温荀师弟应该知道吧? 温荀看着他,默而不语。 男子怀孕这可是稀罕事,温荀师弟不好奇吗?还是说,温荀师弟知道这个人是谁? 面对霁独的有意追问,温荀面不改色地回道:霁独师兄既然这么好奇,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霁独接不上话,索性直接挑明,这个人就是你吧?温荀师弟。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 温荀一扫众人脸色,大胆承认了,是我。所以说,你们都这么好奇,是都想生孩子么? 弟子们目目相觑,在底下窃窃私语,谁会想到温荀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二师兄飞白似有不信,追问道:温荀师弟,这事是真的?你真的怀了 温荀无奈地打断他的话,我说假的你们不信,我说的真的你们也不信,这我就真没辙了。 飞白还想说什么,被霁独抢在前面,温荀师弟亲口说了,师兄当然信。师父近日送了我一只灵狐,这灵狐特别聪明,连腹中胎儿是男是女都知道。 他继续道:正好温荀师弟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个喜讯。师兄今日就把这只灵狐送给你,温荀师弟千万不要嫌弃。 师兄的好意心领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师弟可不敢收。 温荀清楚他绝对不会心怀好意,眼下找师父的事更为要紧,无意再跟他们继续演戏。 却在他转身之际,霁独故意放出灵狐,直冲温荀而去。 同一时间内,嗖嗖几声剑响,数道白光突地自林间射出。 灵狐一声哀嚎,转瞬便死在了温荀脚下,状貌凄惨。 什么人! 众人往白光所发的方向望去,暮色中唯见草木轻摇,并不见任何身影。 师兄且慢。飞白拦下试图追去的霁独,看了眼面色不惊的温荀,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五道剑气又快又狠,玄玑门内只有一人才可同时发出。 谁? 掌门。 第4章 刚刚那几道剑气来得奇怪,不像有人躲在暗处。 不过须臾,空气中的杀意便已消弭无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灵狐的尸体正躺在温荀的脚下,所有人都不曾看错。 不可能。霁独显然不相信飞白的话,掌门两个月前才开始闭关,不可能这么快出关,更不可能突然来饮露峰。 但这剑气不同寻常,师兄还当小心。 温荀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倘若真是掌门来了,也绝不会轻饶了他。霁独哼声道:师父送我的灵狐死了,我必须找他算个清楚。 温荀没去管那交头接耳的两人,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目光落在灵狐的尸体上。 这只狐狸少说也是五阶灵兽,对方却在顷刻间取其性命。 由此可看,暗中出手之人绝不简单。 浓烈的血腥味直钻鼻孔,温荀忽觉一阵反胃恶心,后退数步与灵狐尸体拉开距离。 霁独以为他想离开,上前将他拦住,休走! 温荀捂了下口鼻,压下心中不适,不露声色道:我没走。 他特意从温城回师门,没见到师父涯真子又怎会轻易离开。 霁独一改先前伪笑,换了语气道:我好心把师父送的灵狐转赠给师弟,师弟不要便罢,又为何痛下杀手? 温荀知他故意颠倒黑白,内心不觉好笑。 在场的其他师兄弟俱是站在霁独一方,到时候师父若是问起,又无人作证,他自是理亏。 温荀不紧不慢道:师父常说,饮露峰众弟子中就属霁独师兄最讲信义,是所有师兄弟中的表率。听刚才那话,师兄是打算言而无信吗? 霁独听不懂他话中的弯弯绕绕,问道:什么意思?我几时失信于你? 温荀道:师兄既说了把这只灵狐送给我,那它的死活便与师兄无关。师兄对师弟这般咄咄逼问,莫非是舍不得送出这灵狐了? 霁独与飞白互看一眼,哪知对方竟会说出这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道:温荀师弟不是说了不要这灵狐,众师兄弟可都听见了。 温荀缓缓道:我说的是不敢收,并非不要这灵狐。师兄弟们可都看见了,是师兄你主动松手放出灵狐的,难道不是要送给师弟我吗? 温荀,你 这么多人围在这儿,新授的剑法都学会了? 未待霁独说完,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自人群外徐步走来。 来者正是温荀的师父,玄玑门的饮露峰主涯真子。 他身边跟了一男一女两名剑童,像是才从别的峰脉回到师门。 霁独看他来了,面露喜色,越过温荀走到涯真子面前。 回师父,新授的剑法都学会了。霁独一来便开始喊冤,师父,这事您一定要替我做主。温荀师弟失手杀了您送我的灵狐,还拒不承认,在场的师弟们看得清清楚楚。 飞白抬了抬唇,配合霁独的话点了点头。 涯真子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决定追究。他的视线穿过霁独,落在温荀一人身上。 回来了?涯真子朝着书斋的方向走,话却是对温荀说的,回来得正好,跟我进来。 温荀应了声是,不顾周围人的眼光,紧跟上涯真子的脚步去向书斋。 师父。眼看着书斋大门即将被剑童关上,霁独两三步迈上石阶,师父,温荀杀了您送我的灵狐! 涯真子的声音轻飘飘地从里边传出,此事日后再说。 师父,还有一事。霁独大声道:温荀身为饮露峰弟子,私下与人苟合怀了孩子! 书斋内,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一名剑童立在涯真子身侧,另一名剑童则在给他们煮茶。 听到霁独在外面说的话,涯真子并未露出讶异,语气不改道:你们都回去。 紧接着书斋外传来一阵窸窣,弟子们不一会儿便已悉数离开。 等到脚步声远了,涯真子适才开口。 这两日为师都在忙着和其他峰主筹备玄都夺魁,没来得及去温城看你。涯真子说着挥退了那两名剑童,你的事情,为师已经听说了。虽说男子怀孕为世间罕有,但你也不要过于担忧,不过是体质不同常人而已。 温荀道:让师父担心了,我没事。 都怪为师。涯真子长长叹口气,如果不是为师让你匿名去无心殿做卧底,便不会发生如今这事,害你昏睡如此之久。 所以,原主会昏睡这么久,是因为去无心殿做了卧底? 要知道无心殿可是寰界出了名的魔修势力,与正派一脉向来水火不容。 涯真子让自己的弟子匿名潜入无心殿,又是为了什么? 温荀面色不改,顺着涯真子的话道:这怎能怪在师父身上,再说,我现在不是已经醒来了。 当年玄主与无心殿设下赌局,后因赌约输了仙玄剑诀。现今的无心殿主手段狠辣,你想潜伏在他身边取回剑诀,又岂是那般容易。涯真子自责道:怪为师当时没劝住你,让你只身去冒险,否则也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 其实就算没有仙玄剑诀,为师相信你也一样能夺魁。 从涯真子的这段话中,温荀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三年前,原主在玄都夺魁中败给了蓬瀛衣家,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三年后,原主受到师父涯真子的指点。为了能在玄都夺魁中胜出,匿名潜入无心殿偷取玄玑门的秘籍仙玄剑诀。 没想到的是,这其中出现了意外。原主不仅因此昏睡一个多月,还莫名其妙地怀了孕。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原主的这个孩子极可能与无心殿主有关?难道说孩子的亲爹是个魔修?! 看着沉默的温荀,涯真子接着道:你如实告诉为师,你同无心殿主之间究竟怎样了? 温荀皱了下眉,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孩子很可能真是无心殿主的。 造孽啊。 为师知道你现在情绪不佳,你不想说为师也不逼你。但你要想仔细了,错过今年的玄都夺魁,又要再等三年。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 这事为师也有责任,不该将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你姑且放心,你二叔对此并不知情,不会将你与无心殿主联系在一起。 听到这儿,温荀大致明白了。 原主去无心殿做卧底偷取剑诀一事,只有他和他师父二人知晓。 涯真子嘴上说是为了帮助原主夺魁,事实又果真如此吗? 涯真子继续道: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怀孕的事情已闹得尽人皆知。这时间一长,为师也帮不了你,你须得尽快做个决定。 温荀听完这话,终于出声回道:多谢师父,师父的话徒儿都记下了。 上回我去温城看你时,碰巧遇上你那堂弟温阮。他是流岚峰的弟子,林师弟对他极为看好。为师当初给你出这么个法子,也是为你着想。这家主的位置一旦到了他人手上,想要收回来可并非易事。 涯真子一直在打量他,像要把他给看出个窟窿似的。 温荀道:师父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徒儿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你明白便好,仙玄剑诀本就是属于玄玑门的东西,我们拿回来也是天经地义。说到此处,涯真子突地话锋一转,你这次赶着回来见为师,可是仙玄剑诀到手了? 温荀哪里知道什么仙玄剑诀,他回饮露峰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就眼下来看,事情好歹在进展,关于孩子亲爹的消息可算有了眉目。 温荀猜出了对方的心思,不露痕迹地作出回答,好像到手了。 涯真子听到好像二字,微微皱眉,玄都夺魁迫在眉睫,这种紧要关头可容不得马虎啊。 温荀道:徒儿清楚,徒儿只不过昏睡太久,暂时忘了放在什么地方。师父可还记得,是在何处发现我的吗? 是在潇湘竹海。涯真子道:当时为师以为你行迹败露,才会昏迷在玄玑门的边缘地界。但你身上又无一处伤痕,权衡之下我便将你送回了温家。 多谢师父相救之恩,徒儿这就回去仔细找寻,有了消息一定第一个告知师父。 涯真子端茶的手一滞,这么晚了,你又身体不便,何不就此留宿一夜。 温荀说着站起身,师父说得不错,现在四处都是我的传闻,于饮露峰极为不利。霁独师兄的灵狐才莫名惨死在我面前,只怕在山上待久了,更加引起众师兄弟的不满,徒儿不愿让师父为难。 你有这份心,为师十分欣慰。涯真子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师相信,你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走吧,我派人送你一程。 温荀拜别了师父涯真子,连夜下了饮露峰。 这一趟不算白跑,总算是知道了原主昏睡前的经过。 但出乎温荀意料的是,这个孩子竟然会和魔修扯上关系。 尽管涯真子对他说了会保密此事,可温荀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一样。 原主师父会说这话,无非是因为还不知道仙玄剑诀的去向。 此事一旦暴露,玄玑门众人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所以,温荀选择了连夜离开子夜玄都。 子夜城之所以唤做子夜城,是因为这座城到了子夜最为热闹。 原文对子夜城有这么一段描写,说是在子夜时分仰望天穹,会看见一弯月白色的星河。 温荀到达山脚正值亥时,还没到子夜时分,看不见所谓的星河。 他谢过送他下山的弟子,径直去往家丁歇脚的客栈。 去客栈途中,温荀感觉到有人在尾随自己,刻意放慢了脚步。 虽已入夜,街上的行人依然很多。 温荀穿过人群拐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等尾随者跟上来后,准备一举将其拿下。 但温荀万万没想到,尾随他的人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生得清秀文弱,整个人缩在斗篷里。在看见他后,双眼一亮。 看上去是原主的熟人,而温荀并不认识。 他反射性地脱口问出,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少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在温荀眼里十分惹人怜爱,师父父不要我了吗?我是灯宵啊,师父父最疼爱的小徒弟。 第5章 原来这个少年就是原主的徒弟。 所幸在此之前温伯有跟他提过,否则温荀对突然冒出来的徒弟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说起来,这灯少庄主应该是他唯一的弟子才对,为何原主的记忆中却并不存在这号人物。 难道真是睡太久睡糊涂了?还是说,原主在昏睡前遭遇了什么意外? 这个问题他早先便已思考过,无奈没有头绪只得作罢。 温荀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灯宵怎会拜他做师父? 原文简略地提过这个少年,因为灯宵是温阮在玄都夺魁中的对手,也是未来的凤麟庄主。 至于灯宵的师父,文内并未着墨,可以说是压根儿便没提及。人家是一个天赋型选手,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师父。 灯宵出生自西凤麟的灯家,自小随丹修一脉,是凤麟山庄名副其实的少庄主。 据书中所写,灯宵三岁启蒙,四岁开始修习炼丹之术,七岁便已成了寰界的一流炼丹师。 本该是少年英才,可惜六年前炼丹失败,一朝从云端跌至谷底。 如今的灯宵本已年满十九,因为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使他永远保持着少年人的模样与躯体。 他不会老去,同样地,也不会长大。 这是书中的原句。 凤麟山庄的势力仅次于玄玑蓬瀛两派,灯家则是寰界唯一有着千年历史的丹修世家。 而相比之下,原主却只是个普通的温家遗子。不仅师从玄玑剑修,还与丹修毫不沾边,更谈不上名气地位。 除去温醑之子的身份,其余什么都没有。 温荀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原主的魅力一定很大很大。 这条小巷不长不短,两人堵在巷口,喧嚣声从他们身后一阵又一阵地漫过去。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 巷口的灯笼照着少年的脸,仿佛浮了一层红晕,格外好看。 灯宵的打扮活脱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荀,等着他的回答。 这温荀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动手,随便编出个理由,这天太黑了,师父走得急,你又穿着斗篷,便一时没认出是你。 灯宵听完这话,竟是当着他的面将斗篷脱了下来,然后披在温荀的身上。 灯宵十分乖巧,说话也相当暖心,夜里很冷,师父父快穿好,小心着凉了。 温荀笑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会来玄都? 灯宵目光躲闪,像是生怕温荀会怪他一样,我去温家找过师父,温夫人说师父在家休养,不愿意见我。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透着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师父父,你是真不想再见到我了吗?徒儿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徒儿知错了,徒儿一定改,可徒儿当时真的忍不住 他越说越急,就差直接扑在温荀的怀里。 便在这时,一声诧异打断了灯宵快要说完的话。 兄长?温阮自小巷外的街市经过,偶然看见他,兄长不是回饮露峰了吗?怎么会在此处。 温荀出到巷外,这才看见温阮的身旁站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 他们都穿着玄玑门的校服,一双双眼睛落在他身上,想来应是与温阮同一峰脉的弟子。 温荀道:事情忙完了,准备趁夜回去。你呢?不是在温城吗?来的话白日怎得不同我一路。 温阮道:是凋昙师姐临时传信与我,我方才御剑赶来玄都。灯少庄主也在? 他说着看了眼另旁的灯宵,被那双寒眸盯得连忙撤回视线。 灯宵根本没打算与温阮搭话,仰头去问温荀,师父父,你今晚就要回温城么? 温荀点点头,却见灯宵紧紧拽着他的袖角,一点儿都没松手的意思。 这个小徒弟还挺粘人。 温阮遭到灯宵无视,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 直到同行的女弟子催他,他才对温荀道:夜深露重,兄长不如留宿一晚再走。我们正要回流岚峰,兄长和灯少庄主一起吗? 温荀不想麻烦他,道了句多谢,与温阮作了别。 一行人相继离去,剩下零星几句对话自夜风中飘来。 我听说温荀怀孕了,阮师弟,这事是真的吗?问出这话的是温阮口中的凋昙师姐。 温阮抿了抿唇,替温荀辩解道:我爹跟我说,这是温家数百年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兄长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事情的结果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这么一通似是而非的解释,无异于向其他人表明,这件事千真万确。 听到这个回答,凋昙满意地笑了笑,道:真要是这样,温荀应该就不会代表饮露峰参加玄都夺魁了。剩下他师兄那两个脓包,完全不是你的对手,阮师弟你尽管放心。 温阮叹了口气,惋惜道:只可惜了兄长,他若执意生下那个孩子,玄都夺魁便真与他无缘了。 你就是心肠软,总爱帮他说话。温荀以前是如何对你的,他可从没把你当作堂弟对待。凋昙不以为意道:男子怀孕百年难见,谁能保证他肚里的东西是不是个妖怪。 可是温阮动了动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的这些话不仅被温荀听见了,也被在场的灯宵听进了耳朵里。 温荀倒不在意他们说什么,毕竟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管不了。若是强行解释,反倒容易被旁人误以为心虚,届时只会越描越黑。 他低头去看灯宵,却见少年紧握双拳,眸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等温荀叫他时,那股冷意又旋即被脸上的笑容所替代。 温荀问这个小徒弟,你一个人来玄都就是为了找我吗? 灯宵的笑容清澈又纯粹,那明亮的眼眸寻不见半点儿杂质。 他一边回答一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我听到外面流传的消息,心想去了温城肯定也是吃闭门羹,便直接来了玄都。灯宵道:不过不是我一个人。这几日父亲把我看得紧,我是跟着他来玄都才寻了个出门的机会。 师父父,有件事徒儿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 看现在这样是回不去温城了,温荀决定在附近的客栈暂住一晚。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得把这个小徒弟一起带走。 温荀问他,灯庄主知道你下山了吗? 灯宵收敛眼色,低头不言不语。 没等到灯宵的回答,温荀猜到了答案。 灯宵的真实年龄虽并不同于他的外貌,但他毕竟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 当年的那场意外必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创伤,凤麟庄主会管束他的出行亦在情理之中。 温荀道:走吧。 灯宵扁着嘴巴,可怜兮兮道:师父父真不要徒儿了吗? 温荀知他这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耐心地说道: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时间不早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若是灯庄主派人来找你,到时候我再替你解释。 灯宵紧跟在他身后,急急点头,嗯嗯,师父父的身体更重要。 听见这话,温荀的脚步顿了顿。 让徒弟知道师父一个大男人怀了孕,简直是丢死人了! 为人师表带坏了徒弟怎么办? 此时此刻,温荀完全忽略了灯宵早便成年的事实。 他们去了家丁歇脚的客栈,那家客栈的老板娘竟是认识他,直接称呼他为温公子。 老板娘让店小二备了两间客房,走前面引他们上二楼。 灯宵拉了拉温荀的袖角,小声地开口,师父父。 温荀反握住他冰凉的手,回头却见他整张脸瞬间红透,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灯宵摇了摇头,声若蚊音,我怕黑我可以和师父父睡一间客房吗? 可以。 温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徒弟本就是用来宠的,何况还是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小徒弟。 老板娘看师徒二人关系这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温公子,怎得不见前几回那个衣公子,你们俩都好久没一起来了。 她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温荀,从他迈入客栈后便没移开过,那间客房啊,衣公子让我一直给你留着,说你来了就住那儿。 衣公子是谁?他认识? 听老板娘这话的意思,原主似乎与这位衣公子关系匪浅。 衣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在寰界只要提起衣氏一族,人们就会立刻联想到蓬瀛山的衣家。 那是术修最大的一派势力,与玄玑门的师家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老板娘口中这个姓衣的公子,必定和蓬瀛衣家少不了关系。 温荀含糊地回答,你说他啊,他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找我。 老板娘笑道:这怎么会,上回我可亲耳听衣公子说了。只要是温公子找他,他一定随叫随到。 有那么一瞬间,温荀感觉到灯宵抓紧了他的手,但他并没把这种小细节放在心上。 带他们到了客房后,老板娘终于没再提那位衣公子,而是下楼去安排店小二送热水。 温荀正往里走,灯宵见状,连忙跑到他前面去铺床,一边铺一边向他打听,师父父,那个衣公子是谁呀? 第6章 这个衣公子呢温荀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语言,他是师父的一个朋友,你可能不认识。 这样啊。铺完床的灯宵顿了顿,蓬瀛衣家的人徒儿确实不熟。 这时,店小二听从老板娘的吩咐送来了热水。 灯宵让温荀坐下,蹲着身子去给他脱靴袜,像是要服侍他洗脚。 温荀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止住灯宵的动作。这小徒弟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他急道:这种事我自己也可以。 灯宵的脸上写满认真,一字字回答,师父现下身体不便,徒儿伺候师父是应该的。 温荀无奈,没再继续坚持。 洗就洗吧,反正占便宜的人是他。 身为凤麟山庄的少庄主,此时正在客栈给他师父洗脚 烛光映照着灯宵的侧脸,他脸上的神情透着说不出的满足。 灯宵的动作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不禁让温荀生出怀疑,原主该不会虐待过他这个徒弟吧?比如经常让徒弟给他洗脚什么的。 温荀小心地问他,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会介意师父 当然不会。灯宵回答得很快,一不小心脸又红了。 是一个容易害羞又体贴入微的小徒弟。 这是温荀对灯宵的第一印象。 脚心感受到一阵酥痒,温荀想要缩回去,又被灯宵用手轻轻按住。 灯宵正在给他按摩双脚,态度极为认真,洗完脚后睡觉要舒服一些,师父如今不是一个人,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嗯 温荀想起肚子里多出来的这个小生命,便止不住地叹气。 可怜的娃不仅被家族师门嫌弃,还摊上了一个渣爹,过了这么久都没想过来看他。 有那么片刻,温荀仿佛看见了自己身为单亲爹爹的未来。 灯宵道:师父叹气做什么? 温荀道:没什么。你不是说有事要与我说吗?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别的人。 是有事灯宵酝酿了好一会儿言语,才犹豫不决地开口,是是玄都夺魁,徒儿想去玄都夺魁。 温荀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可是想清楚了? 老实说,温荀对玄都夺魁很无感。 他是个追求自由且释放天性的人,并不喜欢被世俗的枷锁所约束。 玄都夺魁是寰界的一场盛大赛会。 因为每年举办的地点都在子夜玄都,玄都夺魁之名由此而来。 无论是何身份,只要年满十八皆可参与夺魁。 要么登上云端,要么跌陷泥潭,这就是所有参赛者的命运。 唯一的破例是当今的玄玑掌门,因其天赋异禀,十岁时便已获得参赛资格。大败当年全部的参赛者,在玄都夺魁中脱颖而出。 他成为了玄玑门的一派之首,也成为了当时所有修仙弟子的噩梦。 玄都夺魁每隔三年开启一次,在培养出一代代优秀修者的同时,也浇灭了不少热血之士的希望。 有的人一举夺魁,风光无限,在寰界的史册上书写姓名。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落败,直至垂暮。 在温荀看来,原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倘若不是在玄都夺魁中失败,原主便不会自尽身亡。 灯宵道:徒儿已经想好了,师父想要做的事,师父不能做的事,徒儿都可以帮师父完成。 温荀看着耳垂微红的灯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他。师父不去玄都夺魁,你也不用去了。 灯宵态度坚决,师父不必劝我,徒儿心意已决。何况倘若不是因为徒儿,师父便不会选择放弃玄都夺魁。 真的不用温荀是真对玄都夺魁没兴趣,同样地,他也不愿看见灯宵成为原主那样的受害者。 灯宵冲他露出讨好的神情,黑亮的眼眸盈着雾气。徒儿其实只是想向大家证明自己,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徒儿已经成年了,不是吗? 温荀软下语气,夺魁重在参与,不论输赢,不要太强迫自己。 嗯!徒儿知道了! 灯宵帮他擦干脚,又洗净了手,表情有些扭捏。 还还有一件事,徒儿一定要对师父父说。 温荀道:你尽管说,在我面前不必拘泥。 是,徒儿真的知错了。徒儿知道是徒儿做得过分,徒儿不该让师父 话听到一半,温荀忽然一阵恶心,朝着另一边干呕起来。 大夫说他怀了一个多月,这些孕吐反应皆属正常。 可这真吐起来实在要命! 灯宵乍见此状,险些被吓坏了,连忙将他扶在床边坐下。 师父父,你还好吗?灯宵急得手忙脚乱,一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这滋味对温荀来说并不好受,他喝了点水,困意袭上眼皮。 我没事,只是今天太累了。 从温城赶来玄都,忙了整整一天。 灯宵守在床边,眨着眼睛,师父父早些休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徒儿。 温荀点头,在灯宵的守护下安稳睡去。 和昨日一样,温荀睡到太阳高升才醒。 醒来灯宵并不在旁边,客房也不见他的身影。 昨晚他要说什么来着?说到关键的地方便没再继续。 温荀压根儿什么都没听清,只听见灯宵一个劲儿地在那儿道歉。 你这是要去找他吗? 温荀刚走到房门,身后猝不及防传来这句话。 是个男人,声音低沉,夹着深深的诱惑力与杀伤力。 温荀慢慢地转过身,没看见人,只看见一道紫色的影。 那道紫影映在门窗上,勉强可以看清样貌。 一身紫袍,长发披肩。 长相很符合温荀的审美。 温荀走过去碰了碰,手指径直穿过那道紫影。 于是他明白了,这人的本体不在此处。 紫影道:你不在温家休养,专程来玄都便是为了见你那徒儿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 温荀道:不是。 紫影道:他昨夜趁你睡熟就出门了,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温荀挑眉,你偷窥我? 这人问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温荀忆起温伯提过的紫衣人,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紫影沉默片刻,解释道:那日本尊不该与你说那些伤人的话,也不该怀疑你。等处理完无心殿之要事,本尊便亲自来温家接你。 说着,又补充道:本尊未曾偷窥你,这玉缀罗缨本就是你与吾之间的信物。本尊只是担心你,以及你腹中的胎儿。 温荀低头一看,腰间果然佩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听这紫影一口一个本尊,又提及无心殿三字。不用猜都知道,这紫影正是无心殿的殿主说玄。 温荀心里咯噔一声,孩子的渣爹终于想起他们了? 可他要跟着说玄去了无心殿,便是抛弃了整个温家,背叛了整个玄玑门。 原主与他发生那样的关系,想必心里早做好了打算。 说玄没有等来他的回复,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荀嘻嘻作了个笑脸,回道:我在想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狗渣男! 说玄动容道:你是本尊的人,你的孩子也是本尊的。 谁敢动你分毫,本尊绝对让他生不如死。 这台词太特么中二了,表个白跟生离死别似的。 孩子的性格真要随了他爹难以想象。 温荀笑道:有你在,谁人敢动我。你再不来接我,以后孩子都不认识你了。 这话似乎对说玄很受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温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的一颦一笑,片刻不曾离神。 正在二人叙聊之时,听得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 老板娘拉长声音喊道:温公子起了吗?衣公子来看你了。 第7章 外面有人来了。 他是谁? 这两句话一前一后说出来,说玄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温荀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一个朋友。 说玄追问道:什么朋友? 温荀回答道:还能是什么朋友,普通朋友了。 这个无心殿主不知是占有欲太强,还是疑心过重。孩子都给他怀上了,竟然不信他的话。 可这里毕竟是玄玑门的地界,如今又在风口浪尖上。若是被人发现他与魔修有染,对腹中的孩子必然不利。 思及此处,温荀连忙道:你要不先回去,小心被他们看见了。 怕他多想,跟着补充道:我这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 说玄闷闷地嗯了一声,不舍地点头应了。 转瞬之后,紫影消失在了房内。 温荀松了口气,收好玉佩走过去打开房门。 屋外站了两人,一个是客栈老板娘,一个则是被提过好几次的衣公子。 老板娘见门开了,笑着道:温公子一定饿了吧,我这便让人去准备饭菜。 她说完这话,很识趣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面前的男子很年轻,年纪看上去与他十分相近。 容貌俊秀,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凛然正义,和满脸邪气的说玄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人。 他很有礼貌地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温荀侧过身,把门打开了些。 若说原主与蓬瀛衣家唯一的交集,即是三年前的玄都夺魁,原主败在了衣家少主衣濯白的手下。 这衣濯白是衣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也是蓬瀛山的大弟子。 可从现在的剧情来看,原主并未自尽,或许真有可能会与自己的昔日对手握手言和。 温荀由此推测,这个人应该就是蓬瀛山的大弟子衣濯白。 蓬瀛山随术修一脉,善于占星术法,掌权者称为仙师。 每任仙师隔代继位,现任蓬瀛仙师是衣家家主衣绝弦,也是衣濯白的祖父。 换句话来说,衣濯白便是蓬瀛山的下一任掌权者。 衣家家风严明,讲究礼法。 衣濯白许是受此影响,举止投足间俱是优雅不凡。 他穿着蓬瀛山的天蓝色星纹校服,缀有星点的飘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衣濯白边走边说:我去温城找过你,温夫人说你在静养,不愿见人。最近传出了消息,我方来玄都寻你,不想你果然在此。 温荀道:你找我做什么?是有什么急事吗? 确有急事,我找你是衣濯白说到一半打住话题,巡视四周,听老板娘说,灯少庄主也在? 说到灯宵,温荀适才想起来他这个小徒弟,竟然一觉醒来没了人影。 不过依说玄的意思,灯宵应该是半夜就离开了。只不知究竟去了哪里,也没留个消息。 温荀道:他才从客栈离开,你没碰上他吗? 见衣濯白摇头,温荀心里有了个大概,看情况灯宵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客栈。 衣濯白向他走近,声音透出心疼,你瘦了。 温荀愣了愣,面上神色不改,扯了个嘴角,睡了这么久,不瘦才奇怪。 衣濯白却是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孩子闹你了? 温荀被这么一握,松也不是放也不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我们不是好兄弟好朋友吗?怎么还牵上手了? 温荀一时没反应过来,任他牵着手,勉强笑道:才一个多月,哪儿有那么厉害 又不是怀了个哪吒。 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店小二陆陆续续端着饭菜进来,最后十分贴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 温荀确实饿了,肚里的馋虫被引得蠢蠢欲动。 衣濯白牵他过去坐下,每一个的动作都显得极其细心。 自从怀了孕,温荀的食量增加不少。加上昏睡一月之久,身体亟需补充营养。 衣濯白坐在他的对面,一直朝他的碗里夹菜,紧接着冷不防说出一句话。 我们的事情祖父已经知道了,我姑姑也同意了,说好改日便去温家提亲。 温荀正在吃鸡腿,才咬了一口就止不住往外吐。 对面的衣濯白立马起身,却被温荀抬手止住脚步。 此时此刻,温荀脑子里嗡嗡作响,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刚刚没听错吧?衣濯白要去温家提亲?向他提亲? 衣濯白掏出手帕给他,言语间净是担忧。 还好吗?这些菜我事先和老板娘打过招呼,都是你能吃的。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温荀缓了口气,重新拾起碗筷,试探性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衣濯白说得比上次更认真,也更大声,我说,过几日我便会去温家提亲。 你要去我家提亲?这次温荀确定他没有听错,对方真是这么说的。 嗯。 温荀整个人都懵了,就差问出为什么。然后,对方赶在前面又说了一番话。 衣濯白道:如果那日我没有醉酒,我们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你也不会怀上我的孩子。 虽然你我同身为男子,但该负的责任我都会承担。 阿荀,我倾慕你。 你愿意嫁给我,与我成亲吗? 看他说话的样子那么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作假。 温荀犯糊涂了,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忽然想起佩在腰间的那枚玉佩,这么会儿都没反应,想来衣濯白这番话并未传到说玄的耳朵里。 幸好没被听见,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都说无心殿主手段狠辣,死在他手下的正道人士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心里绝对会起疑,一定不会轻易将他放过。 到了那时,便是一尸两命! 衣濯白以为自己说得太急,缓缓道:我知道你定然难以接受,毕竟男子怀孕这种事并不寻常。没关系,你可以用一段时间缓和心情,我愿意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门之前,姑姑便替我把聘礼都准备好了。如果你觉得时间过急,成亲的日子可以另定。但是,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温荀被突如其来的提亲乱成一团,好不容易理出一条头绪,反问道:孩子肯定是我的,但你又如何肯定,这也是你的孩子? 衣濯白道: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我又怎会忘却,你是昏睡太久都不记得了。 温荀一个脑袋两个大,喃喃道:是吗我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吗我好像确实记不得了 该装的时候必须装,该演的时候必须演,这是温荀的生存准则之一。 原主不会真乱来吧?这孩子亲爹究竟是无心殿主还是衣家少主? 头疼。 温荀表面装作镇定,而其实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决定听衣濯白继续说下去,如果这真是衣家的孩子,那么就和魔修没有关系了。 回忆起过往,衣濯白不自觉展露笑容。 三年前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成为这样的关系。我听玄玑门的弟子说,你很看重玄都夺魁。我以为你会输得很不服气,却没想到你对我说了那样一番话。 你说,玄都夺魁并非是成功与失败的衡量,输赢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接受这个结果,接受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安排。然后在遵从内心的前提下,去主动选择自己的命运。 温荀认真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放过,生怕听漏了什么。 可听到这儿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原主性格阴郁孤僻,很难想象这番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他问:后来呢? 从那时起,我便被你所吸引。后来我们不断来往,成为了彼此的好友。但是我从心底里,并不满足与你只是朋友的关系。你的话没有错,所以我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主动掌握命运。 一个月前,你约我去潇湘竹海饮酒,说是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玄都夺魁。我鼓起勇气向你坦明心迹,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你说你希望我们可以退隐,远离俗世的一切纷争,然后养一个孩子。而这家客栈,则是我和你见面的第一个地方。所以,虽然你记不清了,但你仍然会下意识来到这里。 潇湘竹海 这么听起来孩子好像真是他的? 等他们说完这些,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大半。 温荀扶着额头,原主的记忆自脑海深处慢慢浮现。 和衣濯白的第一次见面确实是在三年前,也确实是在这家客栈。那时他们并不相识,是师父涯真子派他下山接待来自蓬瀛的客人,衣濯白便在其中。 衣濯白知道他陷入了沉思,也不急着问他,只安慰道:你的身体要紧,不要逼自己想那么多。下山前我让人送了一些补品去温家,你可是收到了? 温荀回神道:我正打算回去。 衣濯白立即道:我送你。 两人出到客栈,老板娘跟着送到门口,末了还笑着对温荀道:温公子真是好福气,才会遇上衣公子这样的人,如今可算是要修成正果了。 连客栈老板娘都这么说,看来原主与衣濯白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子夜城内有很多玄玑弟子,与衣濯白走了段路后,温荀收获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看到他们交头接耳,温荀以为又是在议论自己,却不小心听见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哎,你们听说了吗?流岚峰有名弟子昨夜莫名其妙地死了。 是流岚峰的凋昙师姐吧?我们沉碧峰离得最近,早上消息就传来了。 对,就是她。 那死法可惨了,七窍流血,连舌头都被割了。 找出凶手了吗? 没呢。昨夜凤麟山庄的客人在山上作客,五名峰主都不在场,流岚峰主都是回去才知道消息的。 温荀对他们口中的凋昙师姐有一点印象,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正是昨晚与温阮同路的那名女弟子。 玄都夺魁在即,许多人会为此费尽心思,因而有弟子失踪或死亡并不奇怪。 可还是头一次,有人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眼看快要走到子夜城的城门,温荀不想让衣濯白继续送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语言。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之内。 灯宵是不知几时跟来的,在喊出师父之后小跑到他的面前。 衣濯白问道:阿荀,这便是你的徒弟灯少庄主? 灯宵也跟着打量起他,问温荀,师父父,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吗? 他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笑得却是天真无邪。 第8章 两人仅仅对视了一眼,视线又全部集中在温荀一人身上。 面对他们几乎同时出口的问题,温荀一时间不知该先回谁。 灯宵确实是他的徒弟,而衣濯白就不一定了。 从衣濯白的话可知,原主应该是答应了与他退隐,可见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 而这个孩子的亲爹,也极有可能会是他。 但有原主潜伏无心殿之事在先,温荀无法确定孩子生父,担心回答错了让衣濯白误会。 虽然衣濯白十分善解人意,可这误会解释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温荀站在二人中间,互相作了个简单的介绍,这是我的徒弟灯宵,这位是蓬瀛衣家的衣公子衣濯白。 介绍完后,他又连忙把话题引开,去问灯宵,你昨晚去了哪里?一早醒来便不见你的身影。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6) 徒儿让师父担心了。灯宵说着解释道:昨日来得太急,忘了带上给师父备好的礼物,所以连夜跑了一趟。 说完,灯宵自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素瓷瓶,小心地塞进温荀的手里。 温荀看了眼素瓷小瓶,问道:这是什么? 灯宵笑着回道:这里面所装的丹药都是徒儿亲手炼制的,可缓解害喜,师父父请收好。 可以缓解害喜?真是太好不过。 温荀不由在心底里感叹了一句,这个小徒弟真贴心。 灯宵看出来温荀很满意自己的礼物,心情亦是大好,完全忽略掉了衣濯白的存在。 他的笑容落在外人眼里,是那么干净,好似天山的雪水,深谷的清泉。 可衣濯白却单纯觉得,灯宵笑得很冷,仿佛剑刃上的薄光,观之令人不由寒意直冒。 衣濯白道:灯少庄主此番来玄都,莫非是为了玄都夺魁? 灯宵往温荀的方向不断靠近,非常自然地去牵他的手。 倘若不是他拥有着十三岁少年的身体,旁人根本无法辨出他们是一对师徒。 灯宵笑眯眯地回答,我来不是为了玄都夺魁,是特地来看师父的。 原来如此,阿荀收了个好徒弟。衣濯白由衷地赞叹一声。 他的脸上并无半分不快的神色,却是一直盯着那相牵的双手。 那人身旁的位置,该是他的。 温荀初是没有注意,仔细一听,倒让他听出了另一种感觉。 按理说,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则可能是孩子亲爹。 这二人本互不相识,更不存在芥蒂一词。 可是这气氛,却诡异地透出紧张。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醋坛子打翻了,味道有点浓。 温荀慢慢松开灯宵的手,对那两人说道:现下都在传我怀孕的事情,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我必须放弃玄都夺魁。但我毕竟是温家长子,这件事对温家的影响必然不小,所以这段时间我不能再继续留在玄都。 实际情况是,孩子生父未定,留在子夜玄都太过冒险。 如果这孩子的亲爹并非衣濯白,而是无心殿主说玄。那么等待温荀的,必定是来自玄玑门的质问和追责。 而且他还得回去找找,涯真子所说的仙玄剑诀是否被原主取走。 灯宵眨了眨眼睛,问道:师父父是要回温城吗?我送你! 衣濯白也道:来时我已备好了马车,你如今身体不便,不如我送你回温城。 两个人都要送他?这让温荀第一次感到难以抉择。 让灯宵单独送他的话,衣濯白这个醋坛子肯定会多想。 让衣濯白单独送他的话,灯宵这个粘人精绝对要跟上来。 若是让两个人同路,还不知道途中会发生什么。 最后温荀想出一个两全之策,那就是谁也别送,他自己回去。 我只不过怀了孕,又不是受了重伤。而且我二叔派了家丁跟在左右,现在正等在城门外。温荀说了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师父 不等灯宵开口,温荀直接对他道:你既已决定参加玄都夺魁,便回凤麟山庄好些准备。记住师父的话,胜负不是最重要的。 灯宵扁着嘴,又露出一副可怜相,可是师父怎么办,师父现在是最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 衣濯白趁机开口,灯少庄主不必担忧,尽管安心准备玄都夺魁。近日正好无事,我会照顾好你的师父。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从客栈的方向赶来。看他身上的穿着,应是蓬瀛山的弟子无疑。 果不其然,衣濯白很快认出了他。 客楚,你怎么来了? 少主,我可算找到你了。名为客楚的男子匀了口气,在注意到一旁的温荀后,放缓了声音,是是我师父,她正在找你回去。 我姑姑?提到这个人,衣濯白皱了皱眉。 客楚点点头,小声道:好像是江夜师妹在她耳边吹了什么风,让我师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少主你快回去看看吧,晚一步老爷子就要反悔了。 说完这些,客楚又客客气气给温荀打了个招呼。 温荀心下明白,客楚说的肯定是提亲的事,否则衣濯白不会这般着急。 他顺着客楚的话道:既有急事,便先回衣家吧。灯宵,你也回去。灯庄主若是知道你随我去了温城,下次可不一定会让你再出门。 可是灯宵考虑了一下其中利害,乖巧地点头应了。 但衣濯白没走,他也立在原地不动。 衣濯白很是不舍地看着温荀,想过去抱抱他,又停下了动作。 这里毕竟不是蓬瀛,不是他衣濯白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而温荀不一样,如今玄玑门的人都在议论他,他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少。 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快带温荀脱离这片苦海,给他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变成最简单地两个字。 等我。 温荀对着衣濯白笑了笑,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视线,最后与灯宵道了别。 他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更头疼的事还在后面。 人刚回到温家,凳子还没坐热,温伯便端着药汤来看他。 温荀拨弄着素瓷小瓶的瓶塞,倒了几颗丹药在手心里,看了几眼又装了回去。 这个小徒弟虽然贴心,但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凡事得多留个心眼。 温伯敲了两下门,公子,这药汤刚熬好,趁热喝吗? 温荀收好素瓷小瓶,淡淡抬眼,先端进来。 温伯放下药碗,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般碰上这种时候,温荀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原主脾气古怪,不如温荀这么好说话。换成是他,温伯估计连房门都进不了。 温荀拿起勺子,搅着药汤没往嘴边送。 上回喝过一碗,简直是苦得要命。 温伯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昨日公子走后,之前来过的衣公子让人送来不少补品。 嗯,然后呢?你都收下了吗?温荀记得清楚,衣濯白在客栈跟他说过这事儿。 温伯苦着脸道:收是收下了,不过又被夫人身旁的大丫鬟抢走了。 夫人全收到了自己房里,说要留着补身体,也不听老奴的劝。 这些都在温荀的意料之内,他这个二婶明显看他不顺眼,趁他不在做这种事也不奇怪。 她知道这些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收是我收的,只是不巧被夫人看见,便从我手上夺去。 她没问你? 没。夫人以为这些是公子师门送来的。 温荀放下汤勺,还没来得及开口,走廊上传来了温夫人的声音。 温夫人说得很大声,同上次一样,话都是故意说给温荀听的。 大哥你走得早,留下这么个不服管教的逆子。背着我们在外面与男人好便罢了,还怀了人家的野种。 你把家主之位给了温琼,如今温荀却做出这等丑事,让他这个当二叔的在他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温家的颜面都被你那逆子败光了。 温伯皱着眉头,站在那儿替温荀干着急。 公子你听这唉。 温荀抬了下手,示意他别说话,自个儿开门走了出去。 他这一出门,正好与对面走廊的温夫人撞了个正着。 这走廊折成个回字,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座假山池沼。 温夫人知道他都听见了,说话越来越得劲。却是改了方向,不对他的房门说。 收点补品怎么了?让你在温家好吃好住,还帮你养个孩子。这么点东西都要和我一个妇人计较,说得跟谁稀罕似的。 剪碧,去我房里,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剪碧应声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剪碧是温夫人身旁的大丫鬟,仗着有温夫人撑腰,平日在温家没少欺负温伯。 温伯吞吐不敢上前,只看着温荀,公子,你看这 温荀也不急,慢慢道:既然二婶喜欢扔,便由她去。反正,这些都是蓬瀛衣家送的东西。 他看似对温伯说,却是有意无意说给温夫人听。 温夫人听到蓬瀛衣家几个字,脸色微变,叫住温荀,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蓬瀛衣家的人为什么要送你补品? 温荀扭过头,淡淡回道:有钱,任性。 夫人!这时,那名唤做剪碧的大丫鬟忽然去而复返。 温夫人斥道:什么事大惊小怪,温家的家规都忘了不成? 剪碧看了眼温荀,又低下头向温夫人如实回禀,回夫人,外面来了很多人,运了好几只大箱子,说是来找荀公子。 第9章 找我!? 温荀一时间想不出找他的人会是谁。 他才刚回温城不久,从子夜玄都到蓬瀛山最快也需要一天时间,衣家的提亲队伍不可能这么快。 而且从客楚的话可知,提亲这件事并未通过所有衣家长辈的同意,来者不可能会是衣濯白。 温夫人抢在他前面出去,边走边问: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可都是从蓬瀛山来的? 剪碧道:好像不是,他们也没说。 温夫人皱了皱眉,一路走到温家大门。 她知道温荀就跟在后面,故意加快脚步。 温荀走得不急不慢,身旁的温伯手脚不便,也慢腾腾地跟随左右。 四人来到温家大门外,一看台阶下,果然放了好几只镶金嵌银的大箱子。可守在那大宝箱旁边的人,却只有温家看门的家丁。 温夫人瞥了眼宝箱,问那些家丁,客人呢?怎么不把他们请进来? 其中一名家丁道:回夫人,他们送完东西就走了。 温夫人不悦道: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没有报上姓名吗? 家丁如实道:他们是虚无海市的人,只负责帮人运送,没有留下客人的姓名。 宝箱被封条封得很好,封条上的墨字也确实是虚无海市。 温荀在书中看到过这个组织,家丁的话与原文所说无异。 虚无海市的性质就如同原世界的快递,只要填好收货地址和收货人,不消一日内便可安全送达。 为了让雇主获得更周到的服务,他们的发货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填写有雇主的姓名,另一种即是匿名,不会轻易透露雇主的真实信息。 哦?虚无海市?温夫人也不顾温荀的脸色,随便指了最近的那只大宝箱,吩咐丫鬟剪碧,打开来看看。 温伯见状,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着急地看着温荀,在他跟前小声提醒,公子 温荀扬手止住温伯的话,依然是面色不改。这不明不白送来的东西,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既然温夫人想看,便索性让她看个痛快。 啊! 宝箱的盖子刚刚打开,温夫人便被吓得一声尖叫,急急捂住双眼。 她指着那宝箱道:什么鬼东西!剪碧,快关上。扔掉!全都扔掉! 是,夫人。剪碧明显也怕了,可有温夫人的命令在前,她无法违抗。 温荀便在这时站出来,打断剪碧的动作,等等。这些东西既是送给我的,您这么扔掉不大合适吧? 你喜欢尽管拿去,弄得跟谁稀罕似的。剪碧,快扶我回房。温夫人被吓坏了,脸色煞白,哪儿顾得上温荀。 她虽身为修仙世家的妻妾,但不过与温琼是指腹为婚,自身修为本就不高。加之家族没落,在寰界更排不上什么名号,也就只能在温家横行霸道。 等温夫人走后,温荀才过去看了两眼。 这也难怪温夫人会被吓成那样,原来这宝箱里压根儿没什么金银珠宝,全都是些大头娃娃。 不仅有泥娃娃,还有瓷娃娃、玉娃娃和木雕娃娃。 温荀倒是不怕,随便拿起一个木雕娃娃。仔细看看,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 他不太确定,拿着木雕娃娃问温伯,和我长得像吗? 这温伯瞧了瞧,看温荀那表情很认真,便如实回答,确与公子有些相像。 他暗暗吃了一惊,问道:这莫非雕刻的就是公子? 可能吧。温荀把木雕娃娃放回去,对边上的两名家丁道:把这几只箱子统统搬到我书房去。 两名家丁面面相觑,都以为是听错了。 荀公子,这些东西都搬到你书房? 嗯,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不觉得这些娃娃挺可爱?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荀公子你的书房钥匙在夫人手上,属下进不去。 温荀顿了顿,倒没想到温夫人会把书房钥匙拿走。 他好歹是温家长子,若非生父温醑撒手人世,便是温家理所应当的下任家主。 我知道了。温荀迈进门槛,跟我走。 温伯和家丁闻言,听话地跟在温荀的身后。 温荀自幼拜入玄玑门饮露峰,修的自然是剑修。 他的佩剑乃先父所留下的遗物,是一把名为近水照花的绝世剑器,于玄玑门的剑谱上排名第四。 听说,排名第一的剑器名唤雪重折竹,在当今玄玑掌门手中。 据温荀所知,原文与其他修仙小说不同,文中没有所谓的五灵根,几乎全是私设。 而如何评断修者的修为与内丹化境,则是依靠九等灵阶。修为能力越高者,灵阶等级越高。 玄玑五峰对应五行之说,分为金境、木境、水境、火境与土境。因此,各峰脉的地理、气候等等,各有不同。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7) 饮露峰属水境,温醑当时亦是饮露峰弟子,故而温荀所持的佩剑有水境一品之美称。 温荀盯着那把佩剑看了一会儿,剑刃薄如宣纸,流动着月白色水纹。无论是剑身还是剑鞘,皆在白日下散发出淡白光芒。 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只觉得这把剑很好看。 至于用起来 温荀轻轻一划,书房的锁便断了。他在前面推开门,给家丁们让出一条路。 都搬进去,随便放个地方。 温荀在书房内转了一圈儿,里面的摆设很简单,显得整间书房极为宽敞。 家丁搬完箱子便走了,书房内只剩下老仆温伯。 温伯道:这里许久没人打扫,积了不少灰尘。公子还是小心些,先让老奴打扫干净再进来。 温荀道:没事,没什么灰尘,开窗通通风就行。我有些饿了,劳温伯做点吃食。 温伯道:公子想吃什么,老奴这便让人去做。 温荀道:不需要那么麻烦,就想喝温伯熬的鸡汤。 温伯急急点头,好,老奴这就去。 温荀支走了温伯,不仅没开窗,还把门给关上。 他就想在原主的书房找一找,看能否找出那本仙玄剑诀。可这书房的摆设过简,和温琼的书房简直天壤之别。 找了半天没结果,温荀打开另外几只宝箱看了看。这次不是瓷娃娃,也不是玉娃娃,而是一箱子书画。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的? 温荀展开其中一幅画,画面简单,整张画纸上只画了一个人。 他越看越眼熟,再拿了玉娃娃两相对照,心下顿时了然。 什么娃娃,什么书画得了,还有情诗。 可以看出,这人挺用心。 温荀看乐了,把这些东西全部拾掇起来,原封不动地装回宝箱里。 这时,系在腰间的玉佩动了动。 温荀刚打算取下来,一道紫影映在墙面。 说玄一来便问,东西都收到了? 什么东西?温荀想起那几只大宝箱,有那么片刻的讶异,那些都是你送的? 堂堂无心殿主居然会送这些 说玄见他眼神游离,问道:你不喜欢? 温荀连忙解释,没有,我很喜欢。不过,你送我这么多娃娃干什么? 他在心里数了数,一共装了两只箱子的娃娃。而且各种材质都不同,雕起来一定是个不小的工程。 你不是喜欢吗?说玄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娃娃吗?温荀在问出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笑了笑,喜欢啊,多可爱。你呢?你喜不喜欢? 喜欢。说玄微抿唇角,顿了顿,更喜欢你。 第10章 面对这脱口而出的告白,饶是温荀这般不害臊的人,此刻亦是面上一热。 谁能想到这个无心殿主,连喜欢两个字都会说得那么一本正经。 话说回来,这个玉缀罗缨是怎么回事?只要有它在,我便可以随时与你联系吗? 温荀取下那枚玉佩,手指抚过那末尾的红穗。但见玉面剔透莹润,细看下竟镌有一个荀字。 他得先弄清楚这个玩意儿,否则日后让衣濯白与说玄碰上面,情况可能会很不妙。 至少在无法确定谁是孩子亲爹之前,必须尽量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 说玄耐心地作出解释,这玉缀罗缨共有两枚,一枚在本尊之处,一枚在你的手上。它并非随时可以使用,每次相隔五个时辰。 你若想要见本尊,待你回无心殿后,本尊亲自教你这等术法。 好啊。温荀答应下这话,问道:不过你几时来温城接我? 在衣濯白来温家提亲之前,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提到这里,幻影中的男人皱了皱眉,似是在凝思什么。 说玄道:过不了几天,本尊便来接你回去。 过几天就要来了?这么快? 听到这个消息的温荀瞬间蔫了一下。 说玄看见他的神色微变,眉峰一凛,问道:是不是温家有人欺负你? 温荀闻言,连忙否认,没、没人欺负我。 无论是在原世界,还是现在的书中世界。 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敢欺负他。 温荀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只有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第一次让他感到头疼。 说玄却以为他是有话不敢说,谁敢欺负你,便是与本尊作对,本尊绝不会轻饶了他。 对此,温荀不以为意,等你来了再说吧。对了,来之前记得跟我说一声。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好听,真要做起事来又会是另一套说辞。 说玄道:好,本尊答应你。你好生休息,莫要太过劳累。 温荀点了点头,感觉到那道紫影向自己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一尺之外。 这个无心殿主看上去对原主爱得很深,不然也不会送这么多东西,而且都与原主有关。 等紫影消失后,温荀慢慢回过神,将书房的窗户全部打开。 时近傍晚,天空呈现淡淡的昏黄。院落的一角被霞光掩映,小池水光粼粼,晃得耀眼。 好似有人回来了,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温荀刚想出去看看,便见温伯往书房走来。 这才半个时辰不到,鸡汤不可能这么快熬好,只能说温伯找他是另有别事。 温荀道:外面这么吵,可是二叔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他听家丁说过,温琼白日出了趟门。 温伯笑着道:回公子,不止是家主。 温荀好奇道:哦?除了二叔,还会有谁?阿阮? 温伯道:阮公子也回来了,还把灯少庄主也带来了。 他的小徒弟灯宵也来了? 温荀人还没走出中庭,远远便看见温琼与灯宵走在一起。 二人有说有笑,看样子聊得正欢。而走在旁边的温阮却有些无精打采,不知在想什么走神。 灯宵虽是少年模样,但毕竟已经年过十九。谈吐间早没了从前的稚嫩,就像是个小大人。 唯独在温荀的面前,说话举动宛若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师父。灯宵看见他,甜甜地喊了一声。 二叔,阮弟。温荀说着走过去,问灯宵,你不是回凤麟山庄了吗? 灯宵解释道:我已经跟父亲说了我要参加玄都夺魁,父亲这才同意我来温城,希望我这段时间可以跟着师父好好修习剑法。 温荀讶然道:灯庄主同意了? 灯宵乖巧点头,嗯,父亲让我好好听师父的话,不要惹师父生气。 温荀真没想过会有这茬,既然身为灯宵的师父,徒儿即将前往玄都夺魁,这赛会前夕肯定得他指点。 他并非觉得灯宵麻烦,只不过现下更重要的是查出孩子亲爹,不想这件事被灯宵知道。 温琼听着这二人的对话,笑着插了一句嘴,有了灯少庄主的参加,今年的玄都夺魁一定会更热闹。 灯宵道:温家主谬赞了。灯宵修为尚浅,前去夺魁不过是为了圆师父的心愿。 温琼闻言一笑,视线一扫温荀,显是不信他的这番话,灯少庄主过谦了。 灯宵看向沉默不言的温阮,岔开话题,听说阮公子也要去玄都夺魁?那我们便是对手了,届时还请阮公子莫要手下留情。 温阮骤然回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跟着点了点头。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白了白。 今日有灯宵来温家作客,温琼回来后便吩咐下人备好晚宴。 温荀看着他们走在前面聊天,故意慢一步与温阮并肩落在后头。 阿阮在想什么?小心脚下的路。温荀看似提醒,实是有意与他搭话。 多谢兄长。 是因为你师姐的事吗?温荀试探性地说道:我也是才听了这个噩耗,阿阮莫要太过伤心。人生在世,本就是生死莫测。 听他说起师姐,温阮终于打开了话题,却是黯然无神,凋昙师姐昨晚还好好的,今早醒来便便成了那副模样。 温荀道:也就是说,她昨夜便遇害了?你们流岚峰的弟子无一人觉察么? 温阮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回答道:不曾,凋昙师姐的住处与其他师姐是分开的。凶手过于狡猾,连师父都查不出师姐的死因。 温荀沉吟道:你师姐也参加了今年的玄都夺魁? 温阮这次点了下头,师姐会去玄都夺魁都是为了鼓励我师父担心我会因此耽误夺魁,所以又让我回温城,途中凑巧碰到了灯少庄主。 到了这种时候,温荀自知劝慰无用,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晚宴上有灯宵在,温夫人并未像平时那样对温荀冷嘲热讽。 反倒是灯宵故意提起上回登门拜访之事,使得温夫人连连解释,整张脸由青转白,比那戏剧的变脸还要好看。 饭毕,温荀带着灯宵去温家的厢房休息。 在与温荀独处时,灯宵显得坦言又直率,那个温夫人对师父好吗?她的脸生得太尖,一看便是尖酸刻薄之人,徒儿不喜欢她。 温荀听到这话笑了笑,却并不想与他谈论温夫人。 灯宵也跟着笑,说道:师父笑起来真好看,师父要经常笑,徒儿喜欢看师父笑。 快要走到厢房,灯宵又问他,徒儿给师父的丹药,师父可是吃了?有没有好一些? 温荀怕他多想,回道:吃了。 灯宵嗯了一声,注意到温荀腰间的玉佩,师父的玉佩真好看,以前没见师父经常佩戴它。 温荀推开房门,随口回答,是别人送我的。到了,进去吧。 别人送的啊灯宵点点头,这一句小声的呢喃并未被温荀听见。 本来这种事是该温家下人来做,但温荀担心他这个小公子似的徒弟不太习惯,这才亲自送他过来厢房。 温荀道:你从玄都来温城定然也累了,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教你修习剑法。 灯宵见他要走,跟着他走了两步,又旋即停下。 温荀回身,问道:怎么了吗? 灯宵连连摇头,没事,师父父的房间也在这附近吗? 门是打开的,温荀指出个方向,穿过那道拱门就是了,你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 嗯!师父快去休息吧。 温荀回房的时候,温伯正候在门外。 见他回来,温伯忙上前道:老奴让人烧了一些热水,公子可是要沐浴之后再作歇息? 温荀点点头,不得不感叹这位老仆的细心,由衷道:在这温家也只有温伯你对我是最好。 温伯道:除了老奴,不是还有家主吗?老奴打小便跟着醑家主,又是从小看着公子你长大成人。如今一把老骨头了,能照顾公子便多照顾些。 温荀笑笑没说话,他这个二叔倘若真待他好,便不会任由温夫人这般为难自己了。 温伯让下人们把热水装满浴桶,在旁边准备一些沐浴之后需要的贴身衣物。 温荀试了试水温,道: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吧。 温伯道:公子有需要尽管找我,老奴先去将下午熬的鸡汤热好,等会儿公子便可以趁热喝了。 温荀点了点头,多谢温伯。 温伯一边说着一边掩好房门,公子别忘了,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体,需得好些补补,老奴先去忙了。 温荀无奈地吐了口气,解了衣带下到浴桶里。 穿书便罢了,竟穿成了一个怀孕的男人,最关键的是连孩子亲爹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一来就来了俩,还都说是孩子的亲爹 温荀看着那枚玉佩陷入沉思,就目前来看,衣濯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倘若如此,他便是要辜负了无心殿主。 他摩挲着玉佩上的刻字,突然感到良心不安。却不知道,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公子。门吱呀一声,进来的人是温伯,鸡汤热好了。 现在还不想喝。温荀把玉佩递过去,帮我把它放好。 是。那老奴过会儿再来。 嗯,待会儿你直接把鸡汤放在桌上便行。 温荀知道温伯离开了,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小股风从门缝间吹进来。 温荀以为又是来送鸡汤的温伯,闭着眼睛说道: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再喝。 没听到温伯的应答,屋内响起一声摔碎的脆响。 温荀缓缓睁眼,扭头一看,只见灯宵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脚下则是玉佩的碎片。 不等温荀开口,灯宵先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急忙道:师父父,徒儿不是故意的。我看见师父的衣服滑在了地上,想帮师父捡起来,没想到玉佩会和衣服放在一起。 第11章 温荀知他是无心之过,并未出言责怪。 他们之间隔着一扇山水屏风,温荀是透过缝隙看去的。目光一扫地上的玉佩碎片,从浴桶里起来穿好贴身衣物。 灯宵一副可怜模样,急忙弯下腰去拾那些碎玉。 孰料一不小心被割了手指,鲜血顿时从指腹冒出。 别捡了,让我来。 温荀见状,立即止住他的动作。他正欲上前去看他的手,被灯宵缩回去背在身后。 是徒儿不小心 都流血了,不疼吗?温荀关切地问。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8) 灯宵摇摇头,显然是在故作坚强,徒儿不疼,徒儿把师父父喜欢的玉佩打碎了,徒儿不是故意的。 温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师父不怪你。来,先把血止住。 灯宵抽泣一声,听话地跟过去,徒儿会想方设法把那枚玉佩补好 温荀帮他止住血,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换了个地方睡不着吗? 灯宵点点头,回答道:徒儿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师父父,徒儿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温荀想起上次在客栈时的情况,说道:好。 师徒二人正在灯下说话,温伯端着鸡汤从门外进来,看见灯宵有些意外。 温伯道:灯少庄主也在?是受伤了? 温荀道:已经没事了,今晚灯宵与我一起,温伯忙完也去休息吧。 温伯顿了一下,把盛着鸡汤的小碗留在桌上,收拾地上的玉佩碎片,老奴来时碰到了剪碧,热好的鸡汤被她端去给夫人了,所以才来晚了。 灯宵一脸好奇地问道:剪碧是谁呀? 温伯唉了一声,说道:剪碧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上回衣公子给公子送来的补品,也全被夫人收去了,甚至还差点扔掉。今天也有人送了些娃娃给公子,幸好公子在,不然夫人一定又给扔 温伯。温荀咳了一下,出声打断他的话,客人在,有些事就不用说了,下去吧。 温伯应了句是,知道温荀是顾及温家的颜面,转身带上门离开。 等温伯走后,灯宵主动去给温荀铺床,又被温荀给拦下来。 你手上带了伤,让我来就行。 灯宵摇头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师父先把鸡汤喝掉吧。 温荀也不与他争,喝完鸡汤后盯着那些碎玉出神。 他想起今天那两只宝箱的玉娃娃,又去看这枚玉佩。二者的雕工十分相似,一看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这个人,正是无心殿主说玄。 听说玄那话,这枚玉缀罗缨乃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而今玉佩被摔成这副模样,说玄想要借此联系他恐怕是不可能了。 如果无法联系上他,说玄一定会亲自来温家。至于是什么时候,连温荀也不知道。 想到此处,温荀皱了皱眉,一恍神灯宵来到了跟前。 灯宵知道他其实是在意这枚玉佩的,眸中的冷意愈深,脸上的笑意却是愈浓。 师父父。灯宵道:师父不妨把它交给徒儿,父亲认识一名能工巧匠,最是擅长修剑补玉。 温荀听见这话,随即问道:补好这枚玉佩需要花多长时间? 灯宵回道:那人我只见过一面,是天音六阁的天工阁主。听说他的手艺超绝,应该不会需要太多时间。 天音六阁温荀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和温城离得太远了。 灯宵连忙道:师父若是不急的话,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徒儿。听父亲说,那位天工阁主不过几日便会来凤麟山庄。 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办法,温荀在深思熟虑之后同意了,那就麻烦你了。 灯宵道:本来就是徒儿失手打碎的,徒儿帮忙更是理所应当。 温荀道:你别多想,该休息了。 温荀把碎玉交给灯宵去修补,心里暂时了却了一桩事。 尽管他对灯宵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但目前也没有别的方法补救。那枚玉佩本身便不一般,不是普通人可以修补的。 待温荀醒来的时候,一如昨日一样。灯宵已经不在了,看样子又是比他先起。 外面光线明亮,看来又是个好天。 温伯端来热水,服侍着温荀洗漱穿衣。 灯宵呢?温荀问道。 灯少庄主一早便晨起练剑,阮公子也在。温伯回道:这会儿应当是去吃早饭了。 哦,那我也去。 自从六年前灯宵炼丹失败后,凤麟庄主极少再让他接触炼丹,而是希望他改投玄玑门下。 因此,灯宵才拜了温荀作师父。 温荀还没进去,刚走过拐角便听见了一声斥责,紧接着是碗筷落地的声响。 听这声音像是温夫人,可是骂得含糊不清,也不知是谁又惹怒了她。 等走近了些,温荀才听到温夫人的斥骂。 快,快去给我找大夫来。温夫人道: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去啊! 温琼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脾气,夫人别急,先坐下,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温夫人怒道:还不急,还不急我的脸就要毁了!咝疼 温琼无奈道:疼就别说话了,再急也没用。 温夫人道:我偏要说哎哟 温荀进去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温夫人一边捂着脸一边哎哟直叫。 再一细看,才知她莫名地肿了大半边脸。连嘴也肿了,难怪一说话就喊疼。 不仅是温夫人,温夫人身旁那个叫剪碧的丫鬟也没好到哪儿去。 灯宵在安静地喝着粥,见温荀来了,连忙给他让出个位置。 师父父坐这里。 这时,温琼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来自凤麟山庄的小客人。 温琼道:听闻灯少庄主自小接触炼丹术,可有什么法子吗? 灯宵一副沉思的样子,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炼丹了,父亲每日派人盯着我,连炼丹房都无法踏进半步。温夫人这种情况,可能是补品吃得太多上火,应该过几天就没事了。 温荀听到这儿,暗自笑了笑。 剪碧捂着脸小声道:可是奴婢并没有吃补品,只有夫人 温夫人瞪了她一眼,剪碧连忙闭上了嘴。 这样啊,我也不是很清楚。灯宵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瓷小瓶,向温琼递去,道:我想起来了,我身上确实带了几粒丹药。 多谢灯少庄主。温琼道完谢,让温夫人与剪碧分别服下。 这丹药见效甚快,温夫人刚吞下去便立竿见影,双颊迅速消肿。 她正要高兴地叫出来,却发现喉咙好像哑了一般,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灯宵忙道:忘了提醒,这丹药有个不好的地方,服下之后短时间内说不了话。 温琼道:需要几天时间? 灯宵道:最快三天,最慢一个月。 温夫人一听,险些当场昏厥。 早饭过后,温荀准备带灯宵去温家的习剑场。 而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房间取他的佩剑。 刚才是你下的手吧?两人走在一起,温荀冷不防地开口。 师父父,你在说什么呀?灯宵故作茫然,脸上写满无辜,徒儿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刚好带了温夫人需要的丹药。 是吗?温荀自然不信,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嗯嗯。 灯宵点点头,发现他走的方向不对,问道:师父,我们现在不是要去习剑场吗? 温荀道:我先回房取剑,你可在此处稍等片刻,也可随我一起。 好歹是温家的地盘,灯宵不想添麻烦,乖巧道:我就在这里等师父。 温荀说了个好,想起昨晚摔碎的玉佩,问他,那碎玉我已给你了? 灯宵道:在我这里,等会儿我就找人写封信送回凤麟山庄。 温荀道:麻烦你了,也可以交给温伯。 灯宵笑着道:师父的事才不是麻烦。 看着温荀的背影消失在廊角,灯宵的笑容慢慢凝固,变得比那寒冰还冷。 他摸出那只放有碎玉的小匣子,不急不慢地打开。随着一抹金光闪过,匣中碎玉瞬间化为齑粉。 灯宵重新合上小匣子,满意地牵起嘴角。 第12章 灯宵刚收好了小匣子,身后冷不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随侍温荀的老仆温伯。 老奴见过灯少庄主。温伯先开口与他搭话,灯少庄主没有和公子在一起吗? 灯宵回道:师父去取剑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见温伯要走,灯宵很快喊住他,欲言又止。 温伯道:灯少庄主是有什么事吗? 灯宵道:听你昨晚说,除了衣家的公子外,还有别人送礼物给师父? 温伯道:是有这件事,但连公子也不知道送礼的是什么人。 灯宵哦了一声,似是来了兴趣,问道:我跟着师父这么久,还不知道师父究竟喜欢些什么。敢问温伯一句,那人送了什么礼物给师父? 温伯如实道:是些瓷娃娃玉娃娃,每个雕得都与公子十分神似。对了,另外还有书画,一共装了好几个大宝箱。 灯宵又问道:师父喜欢那些礼物吗? 温伯略一沉吟,答道:公子当时是笑着与老奴说话的,应该是很喜欢了。 听到此处,灯宵眸色微冷,脸上依然挂着笑,身为师父唯一的弟子,我也想送礼物给师父,不知道什么才合师父心意。今日说这些还请温伯替我保密,免得日后缺了惊喜。 温伯懂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灯少庄主有这份心意,老奴也为公子感到高兴。此事老奴一定会替灯少庄主保密,灯少庄主尽管放心。 温荀回房取来佩剑,出门恰巧看见他们说话的这一幕。 只是隔得远了些,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温伯面朝着他那个方向,率先看见他,张口喊道:公子。 闻言,灯宵随即转身,一如既往般乖巧地惹人怜爱。 师父,你取来剑了吗?灯宵走上前,试图帮他接过剑匣,眼里写满诚恳,让徒儿来给师父拿剑吧。 温伯见状,也道:公子今时不同往日,这剑匣拿着多有不便,还是给灯少庄主比较好。 温荀拗不过他们,只好把剑匣递给了灯宵。 习剑场离温家主宅有一段路,坐落在温城正北方的北修剑院,是不少分家子弟的聚集地。 温家是众修仙世家中的后起之秀,家族历史不过数百年。当年温家先祖一朝崛起,才在玄玑门内谋得一席之位。 师徒二人走在前往北修剑院的路上,温荀又提到了今早的事。 温荀问道:你跟师父实话实说,是你下的手对吗? 灯宵低着头,沉默不语。 每当温荀这么认真地问他时,他便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了。 灯宵扁着嘴回答,她们欺负师父父,她们是坏人,坏人就该受到惩罚。师父打徒儿也好骂徒儿也罢,重来一次徒儿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温荀并非不认同他这样的做法,有些人本该就得受点教训,他只是不愿灯宵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 温荀复问,那丹药真需要三天时间才可解吗? 灯宵摇摇头,坦言道:也就一两个时辰便解了。 温荀道:师父没有怪你,说起来,师父还得谢谢你。 灯宵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父 温荀道:下回做这种事之前,记得给师父说一声。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无论坏事好事,我们都要一起做,这才是真正的师徒。懂了吗? 徒儿懂了。 灯宵笑着点头应下,心里却是另一种心思。 他想做的,从来都不是师徒。 他恨,恨上天将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再靠近一步。 眼看快到北修剑院的大门,一名年轻男子忽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似乎认识温荀,脱口便道:荀公子,请留步。 温荀却并不认识他,连原主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这个人物。 灯宵同样不认识他,直勾勾地看着那人,小小身躯护在温荀的面前。 年轻男子衣着华丽而高贵,手执白羽折扇,嘴角噙笑,言谈举止俱是不凡。 他看出了这对师徒眼中的戒备,微笑着作了自我介绍,在下梦浮桥,是虚无海市的副主。 说完,一展折扇,扇面霍然显出虚无海市四字。 温荀与灯宵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是不知这人的目的为何。 温荀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还是很重要的事。梦浮桥故作神秘地说道:一个月前,荀公子存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虚无海市。算算时间,离取走这样东西的日子不远了。 传闻虚无海市行走于四境八荒,不屈服于任何一派势力。除了可以寄物送物外,还可以替雇主存放重要物品。 凡是存放在虚无海市的宝物,没有任何人能轻易盗走。 因为,至今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 储物的时间是有期限的,而这个期限则由金钱的多少来定,或是用重要的东西作抵押。 而在期限将至的两天前,虚无海市会遣人通知雇主,商量是取走还是延期储存。 但令温荀感到意外的是,居然会是虚无海市的副主亲自来找他。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原主存放在虚无海市的东西相当重要? 会不会正是他寻找的仙玄剑诀呢? 温荀收回沉思,问道:现在可以随你去取吗? 梦浮桥笑着道:当然可以,这样东西梦某已经带来了。不知荀公子是否方便,找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坐下慢谈? 温荀见他指了指临街的酒楼,点头同意了。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9) 酒楼掌柜一眼认出温荀,急忙把三人迎到了二楼的雅间。 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一桌剑修,右手边放有佩剑,看外貌装扮应该便是北修剑院的弟子。 他们显然看见了温荀,表面不语,私下却是交头接耳。 荀公子,请。梦浮桥合上折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却是将灯宵拦了下来,这是虚无海市与荀公子的交易,灯少庄主请见谅。 温荀看了眼灯宵,对他道:你在外面等着,师父很快就出来。 灯宵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再跟进去,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在面前关上。 灯宵要了一桌饭菜和好几坛酒,在二楼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正巧对着楼下那一桌剑修弟子。 因为隔得不远,他们的对话被灯宵悉数听去。 那个温荀看见了吗? 不是说他怀孕了吗?看着不像啊? 这才一个月,能看出来什么。我倒是听说啊,他肚子里很可能怀了个妖怪。 话说刚刚和他一起的两个人,你们有谁认识吗? 不认识,没准儿就是温荀的男人。 不会吧,年纪这么小 嘘,小声点,人家正在楼上呢! 灯宵缓缓收回眼,将酒坛的酒封重新封好,招手唤来店小二上前。 店小二道:小公子有什么需要吗? 灯宵指了指桌上的几只酒坛,把这些都送给楼下的那桌客人。 店小二点头,好嘞。 灯宵又叫住他,记住,说是酒楼今日的赠礼,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灯宵并未说出声,而是做了个简单的嘴型。 店小二虽看不懂,但仍旧被他的眼神吓得流了一身冷汗。 另一边,温荀刚刚迈入酒楼的雅间。 却不过眨眼一瞬,眼前之景骤变,仿佛刹那移形换位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有海,有亭,有灯,有月。 月是从海面升起的,偌大的月盘照着两人的身影。 海岸边立着石灯,照亮那逼仄黝黑的小径。 梦浮桥不知是几时坐下的,坐在八角亭下的石凳上,不疾不徐地摇着折扇。 温荀坐在梦浮桥的对面,脸上毫无惊慌之色。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地方即是众人口中的虚无海市。 梦浮桥道:荀公子还记得自己存在虚无海市的东西么? 温荀面色不改地回答,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记得。 从时间上算,最为吻合的只有仙玄剑诀。 哦?是么? 梦浮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淡淡地反问,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却见他折扇一挥,石桌上旋即现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右下角有被熏烤过的痕迹。 封面书着四个墨字《攻略日记》。 温荀一时看恍了神,因为这字迹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就像是他亲手所写。 梦浮桥道:这便是荀公子的东西了,荀公子可以翻来看看,倘若无误的话,我们的交易就算结束。 温荀点头,顺着他的话翻开了第一页。 一个名字率先闯入他的眼帘,接着是数行小字。 [攻略目标一] 姓名:灯宵 性别:男 年龄:十九 身份:凤麟山庄少庄主 攻略难度:★★★ 温荀面露茫然,原主攻略过他徒弟!?什么情况!? 孩子亲爹不可能吧 第13章 便在温荀走神的这会儿,周遭景物再变,他又回到了酒楼的雅间。 唯一不同的是,对面已没了梦浮桥的身影,就好像从没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温荀仅仅看了第一页,整个人完全怔住。他好半晌才缓过神,接着往后翻了翻。 不出所料,后面果真出现了说玄和衣濯白的名字。 除开他们,还有一个未出现的人,名唤别镜花,看身份同样不简单。 中间有几页被明显得撕掉了,另有部分甚至遭到烧毁,以至于很多字迹都分辨不清。 原主为何会写下这本攻略日记? 又究竟与谁发生过关系? 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灯宵? 不过一瞬,温荀脑中已经冒出了一连串疑问。 让他最意外的,莫过于灯宵的名字也出现在了上面。 难怪灯宵会这么黏他 原主真下得去手,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 出门前,温荀仔细地揣好了那本攻略日记,检查好几遍之后才把门打开。 灯宵看见温荀一个人从雅间出来,连忙凑到他的身前。 温荀却是下意识一退,与之拉开距离。 灯宵显然感觉出对方的疏离,脸上笑容不减,师父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另外那个折扇公子呢? 他走了,我们也走吧。温荀看他点了一桌饭菜,算时辰临近晌午,遂问他,又饿了? 灯宵摇头,没有,徒儿以为师父会在里面待很久。 师徒两人走下二楼,恰好途经那几名剑修弟子的桌前。 却见那几人看着他走过,似有话又说不出口,生生把整张脸给憋得通红。 店小二送走了他们,又看了好几眼那些剑修,一个字都不敢说。 北修剑院离酒楼不远,转过一条街的拐角便是了。 温荀前脚才迈出酒楼的门槛,几名温家家丁抬着轿子匆忙寻来。 一见到他们,随即把轿子停下。 家丁道:荀公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温荀迈出酒楼,问道:这么急,是发生了什么事? 家丁擦了把汗,表情又急又喜,回荀公子,是蓬瀛衣家的衣少主衣少主 温荀道:衣濯白? 家丁点头如捣蒜一般,还有衣家二家主,给荀公子提亲来了!人刚刚到,温伯让我们赶紧接荀公子回去。 温荀心头咯噔了一声,来得这么快?! 他小心地留意着灯宵的脸色,只见他与平时无异,唯有笑容中微带讶然。 灯宵与他一块儿坐到轿中,偏着头,神情愈显天真无邪。 师父父,那个衣公子不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他要来给师父提亲啊? 温荀知道灯宵这是在明知故问,倘若不是因为亲眼见了那本攻略日记,他根本不会联想到灯宵。 这个小徒弟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心思单纯。 回去便知道了。温荀双手拢在袖中,轻轻地捏了下那本册子的边角,吩咐抬轿的家丁,记得从后门进。 灯宵依然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师父父,你会答应衣公子的提亲吗? 这个问题对温荀来说有点难,他稍作思虑,不露声色地回答道:我只会答应孩子生父的提亲。 灯宵不再问了,只一味笑着看他,仿佛怎样也看不够似的。 温家大门外热闹非常,有很多人前来围观。 在那些人眼中,男子给男子提亲是一件千古奇事。更何况不远千里来给温家提亲的,还是蓬瀛术修一脉的衣家。 蓬瀛衣家送来了不少聘礼,足足堆成小山模样。 来的人除了衣濯白外,还有他的亲姑姑衣盛雪,也是如今衣家的二家主。 衣濯白的父母在他幼时便已离世,将他一手养大的便是他的这位姑姑。 温琼把他们请进前厅,安排丫鬟送上茶水。 温夫人见状,悄悄地将他叫到了后面,小声问道:温荀那个小贱人,什么时候攀上了蓬瀛衣家?他腹中的孩子莫非便是衣家少主的? 温琼先是一愣,反过去问她,你能说话了? 温夫人捂了下嘴,适才反应过来此事。 她接着刚才的话道:这门亲事我看不行,这传出去说我们温家嫁儿子,得多丢人,还不知道师家那些人会怎么看我们。 温琼沉吟道:他要真嫁去了衣家,便是永远地离开了温家,以后温家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温夫人转念一想,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拍手附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温荀如果嫁去了衣家,便没人来跟阮儿争夺这温家的家主之位了。 以后啊,我们温家就是他的娘家。蓬瀛山离温城这么远,衣家家规又那么森严。婚后温荀想随时回温家,怕都没那个机会。 衣家虽有老家主坐镇,但蓬瀛山的大小事务都是衣盛雪一人打理。这个衣家的二家主,可是一点儿都不简单。言及此处,温琼道:衣盛雪最是看中衣家的声誉,她虽同意了随衣少主来提亲,可其中变数尤未可知。 温夫人主动道:我去,管她是谁,大家都是女人。作为温荀的婶婶,这门亲事让我来说。 温琼没能拉住她,只能由温夫人去了。 这次提亲衣家一共来了四人。 以衣濯白与他的姑姑衣盛雪为首,另外还有衣盛雪的两名弟子,便是衣濯白的师弟师妹,客楚和江夜。 作为衣家的二家主,衣盛雪为人严厉,不苟言笑。从迈进温家大门起,她脸上的表情就未变过。 衣盛雪坐了半炷香的时间,似是等得不耐,询问奉茶的丫鬟,温家主人在何处? 丫鬟不敢抬头去看她,瑟瑟回答,家主稍后便至,请尊客等待片刻。 话音刚落,温夫人就来了。 让二家主久等了。温夫人不失礼数地笑了笑,试图套点近乎,我是温荀的婶婶,大哥大嫂离世得早,温琼也不理家事,温荀的婚事便由我一人做主。 衣盛雪闻言,微微抬眼看她,仍是面无表情,你是温家的家主夫人?温荀的婶婶? 温夫人点头,没错,是我。 衣盛雪道:温荀人呢? 温夫人道:他还在回来的路上,不过你们衣家来提亲,按规矩,温荀是不能出面的。 衣盛雪道:他们都身为男子,不需要遵守这套规矩。聘礼已经送到,今日我来便是与你们选个良辰吉日,让他与濯白尽早完婚。 听到这儿,温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因为她无法确定,温荀本人是否答应这门亲事。倘若温荀不答应,那么她的算盘便算落空。 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衣家礼法严明。就算我那侄儿是为男子之身,但好歹是温家儿郎,又不是捡来的姑娘,该有的礼数可一样不能少。 在温夫人放出这话后,衣盛雪旁边的少女显得极不服气。她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对峙,都被客楚给拉住了。 这名少女即是衣盛雪的弟子江夜,对衣濯白十分倾慕的师妹。 身为濯白的姑姑,却让他犯下这等事,是衣家有错在先。衣盛雪言辞诚恳,事关二家名誉,衣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便按温夫人的话来,礼数自不会少。 温夫人重拾笑容,有二家主这番话,我才能放心地把温荀托付给衣公子,外头的聘礼我们就收下了。 衣濯白连忙起身,多谢温夫人,濯白定不会辜负阿荀。 温夫人满意道:亲事既已定下,几位不妨随我来后厅,一起挑个良辰吉日。 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温夫人,江夜小声地叫住衣盛雪,师父,你真同意师兄娶那个温荀吗? 衣盛雪面无表情地回答,家主说了,不可让衣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江夜不服道:可温荀是个男人,师兄怎可能会喜欢男人,又怎可能与他做那种事。师父 衣盛雪打断她的话,你不必再说了,若有异议便回去。 江夜狠狠地跺了下脚,不顾走在前面的衣濯白,暗自哼声道:一定那个温荀使计勾|引!不然师兄又怎会被他迷成那样! 话虽小声,仍是传进了温夫人的耳朵里。 温夫人担心这门亲事被那姑娘搅黄,故意大声道:这勾|引不还得看本事,我们家温荀长得多俊,谁人看了不喜欢。男人又怎么了,谁也没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我倒是觉得,温荀与衣公子十分相配。二家主,你觉得呢? 温荀刚从后门回到温家,凑巧听见温夫人这句话,不自觉地松开灯宵牵他的手。 灯宵感受着指间的余温,定定地立在原地,与迎面走来的衣濯白四目相对。 温夫人哪知他会这时候回来,强装笑容向温荀走去,哎,荀儿你回来得正好,衣公子来给你提亲了。 见他愣住,温夫人笑着圆场,瞧这孩子,一激动连笑都忘了。 夫人!这时,丫鬟剪碧突然慌里慌张地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夫人道:怎么了? 她只顾着说话,根本没去注意衣家的客人,外面外面又有人来给荀公子提亲了 第14章 又有人来提亲?! 温荀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想起那本攻略日记,又觉此事不无可能。 左有灯宵,右有衣濯白,面前还有温夫人和衣盛雪。 温荀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因为丫鬟剪碧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一人身上。 温夫人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勉强道:什么叫又,不会说话就别说。 剪碧迟疑道:可是那人已经进来了,就在前厅,家主也 温夫人瞪了她一眼,示意剪碧把嘴闭上。 衣盛雪并非这般好糊弄的人,目色微凛,温夫人,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前面便说了,我们家温荀长得俊,谁人看了都喜欢,会有别人来提亲也不奇怪。温夫人少见的临危不乱,她咳了两声,问道:剪碧,你知不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0 剪碧如实道:回夫人,是流离谷主和他的师父星流散士。 众所周知,流离谷主别镜花乃是蓬瀛山的叛徒。 蓬瀛术修分有衣家与别家,为争蓬瀛仙师之位,两家素来不和。 后别镜花离开别家,拜星流散士策玄隐为师,集寰界散修成流离谷主。 而今日,他却故意来温家提亲,这对衣家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姑姑。衣濯白在看了眼温荀之后,对衣盛雪道:让侄儿去会会他。 衣盛雪道:一起去。 几人迅速赶往前厅,唯有温荀与灯宵慢在后面。 温荀记得别镜花这三个字,攻略日记上写有此人的姓名。 由此可见,别镜花会来提亲并不是为了与衣家作对,而是为了他。 师父灯宵突然拉住他的手。 温荀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忘了,他身边还跟着个未曾露过真面目的小徒弟。 温荀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 灯宵松开手,笑着摇摇头,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看着他不说话还笑的样子,温荀不由一阵发毛。 这种感觉持续不过片刻,温荀皱了皱眉,似是有口难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论你如何看待师父,都先去看了情况再说吧。 开玩笑,比演技他还没输过。 灯宵急忙解释,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徒儿 温荀揉了下他的头发,抿唇道:你不用解释,师父都懂。 灯宵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嗯,徒儿相信师父。任何欺负师父的人,徒儿都不会放过。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任何背后议论他师父的人,他都会施以相应的惩罚。 温荀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徒弟很棘手。 因为这还是第一次,灯宵在他面前说出这种狠话。 前厅的气氛和温荀想象中一样紧张,似有一场酝酿已久的战火,一触即发。 一边是蓬瀛衣家,衣濯白与他的姑姑衣盛雪。 一边是流离谷,曾经的别家叛变弟子,别镜花与他的师父策玄隐。 这是温荀头次见到传说中的流离谷主,原文中对此人有过详细描述。 说别镜花是寰界散修的头领,不仅在术修上极有天分,还在剑法上有着独特见解,因为他的师父策玄隐曾是玄玑门排名第二的剑修。 散修大多都是离开原师门的修士,或是另投他派,或是叛变弟子。 他们不与魔修为伍,于流离谷自成一派,并对所谓的正道人士嗤之以鼻。 温荀到的时候,两家人正在唇枪舌战。他可不想成为所有人的焦点,索性站在后面偷听,决定看情况伺机而动。 无论是衣家还是流离谷,两方都并非等闲之辈。若不是碍于颜面,恐怕早便交上了手。 衣盛雪道:这门亲事温夫人已与衣家定下,奉劝你们赶紧离开,不要自讨没趣。 策玄隐道:温荀尚未嫁入衣家,这亲事便不算作数。况且,他怀有别家血脉,岂能 衣盛雪道:胡言乱语,这分明是衣家的骨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别家的算计,休想在此颠倒是非。 策玄隐深知衣家人最是难缠,不愿与衣盛雪多费口舌。 他看向温琼,准备听他想法,温荀既是温家主长兄之子,他的婚事便该是温家主做主。方才衣二家主所言,此事仅由温夫人一人作下决定,未免有些欠妥。 温琼笑了笑,解释道:实不相瞒,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内人在打理,温某极少插手。 温琼的意思很明显,一是温荀的婚事他不打算干涉,二是他和温夫人一样偏向衣家。 便在这时,别镜花突然喊了一声荀儿,引得众人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温荀哪知这人会如此眼尖,躲在后面偷听也能被发现。 他缓缓站出来,有一种被逼上刑场的感觉。 连温荀本人都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更遑论成亲之事。 在未查清楚之前,他谁也不能轻易答应。 身为曾经的蓬瀛门人、如今的流离谷主,别镜花没有半分蓬瀛弟子的仙姿。整个人看上去痞里痞气不说,还偏生穿了一身红衣。 不同于他师父的低调与深沉,他显得十分张扬,仿佛一树轰轰烈烈绽放的繁花,明亮而夺目。 荀儿 别镜花正欲上前,被衣濯白截住去路。 衣濯白皱眉道:不准这样叫他。 别镜花却是一笑,轻声反问,与你何干? 看着冷锋相对的二人,温荀觉得自己确实该现身了。 只不过这事到时候传出去,恐怕又少不了一番议论。 说什么蓝颜祸水 衣盛雪道:来得正好,趁着这么多人在,我们便说个清楚。什么良辰吉日也不用选了,麻烦温夫人今晚把一切都准备好,明日衣家便来迎亲。 策玄隐看向她,他的喉咙有些沙哑,声音却坚定而有力,我不同意。 衣盛雪冷哼一声,说话气势凌人,你多想了,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同意。 策玄隐忽地站起,抽出腰间佩剑。 温琼生怕他们在温家动起手来,连忙笑着上前,两位有话好好说,又何必动手。我们虽身为温荀的长辈,但这种终身大事仍需靠他自己拿定主意。 温荀听到这话,心下顿时明了。 果不其然,那两人很快向他望过来。 同样看着他的,还有贴身而站的小徒弟灯宵。 灯宵眨了眨眼,抬头轻声问道:师父父,现在怎么办? 温荀很清楚,这么多张嘴他一个人根本无法说清。 目前来看,最好的方法是从这两人口中挨着套话。看谁的嫌疑最大,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没事,师父会和他们说明话到一半,温荀忽觉一阵恶心,竟是当着众人干呕起来。 灯宵急忙扶住他,紧张地喊道:师父! 阿荀 荀儿 另外两人见状,几乎同时上前,却被灯宵拦下。 灯宵用一种大人的口吻说道:你们如果不想气他,便离远点,免得师父见了生烦。 他的语气中带着警告意味,眼神极不友善。 温荀再次睁眼时,已经被灯宵送回了房间歇息。 醒来饥肠辘辘,看外面的天色逼近傍晚。 刚才的害喜本是故意而为,试图转移众人注意,不料后面居然成了真。 他吐了个天黑地暗,在服下灯宵的丹药之后才得以安然入睡。 温伯刚刚出去,屋内没有别人。 温荀慢慢坐起来,掏出那本攻略日记。幸好他藏得较深,并没有被灯宵看见。 倘若被发现,事情远远不止今日这般简单。 这本攻略日记并不完整,除去中间被撕掉的几页,其它页数都有相应损毁。 比如灯宵后面几页,便已被熏烤得看不清字样。 他只知道原主与灯宵关系匪浅,可究竟发生过什么,又到了何种地步,依然尚待明确。 这也难怪原主会将此物存放在虚无海市,若非如此,他可能连再见到它的机会都没有。 这本攻略日记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动过手脚。 温荀想了想,直接翻到有关衣濯白的那一页,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攻略目标三] 姓名:衣濯白 性别:男 年龄:二十二岁 身份:蓬瀛山大弟子、衣家少主 攻略难度:★★ 三日,晴。我约了衣濯白去流香小筑饮酒。我知道他的酒量不好,一杯酒下去一定会醉。他醉了最好,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能把我忘了。 我低估了衣濯白的酒量,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要好。他再一次对我告白,还说想要与我退隐,与我一起养个孩子。可惜啊可惜,我们的关系早就已经结束了。 我是个男人,不可能给他生孩子,更不可能为他衣家延续香火。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人,祝他幸福。 看完这一段,温荀合上册子。 他仔细回忆衣濯白对他说过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首先,衣濯白记错了,退隐这句话并非是原主对他所说。 其次,抽空他必须去一趟流香小筑。 从日记内容可以看出,双方在醉酒之前便已和平分手。 衣濯白自小受衣家礼法熏陶,绝对不会是那种强迫原主的人。 所以,温荀由此做出判断,孩子的生父不是衣濯白。 排除掉了第一个人,温荀继续往下看。 却在他翻到别镜花的名字时,房门突然开了。 第15章 门开了,进来的人是灯宵。 温荀赶紧藏好册子,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们走了吗? 没有。灯宵似乎一点儿也不想提到那两个人,端着肉粥来到床前,笑眯眯地说道:师父饿了吗?这是温伯熬的。 温荀见对方要亲自喂他,忙道:我自己来就行。 灯宵执意道:师父刚刚醒,还是让徒儿照顾你吧。 温荀僵持不下,点头应了。 刚喝了几口粥,门又被人打开了。 这次来的人是温夫人,一看便知有话要对他说。 温夫人看见灯宵,笑着招呼道:灯少庄主也在? 灯宵同她一样脸上挂着笑,说话却很直率,师父需要静养,温夫人有事明日再说未尝不可。 温夫人道: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以前还不知道,原来灯少庄主竟是个这么疼师父的好徒弟。 灯宵道:几句话,温夫人现在是说完了? 当然没有。温夫人哎了一声,后面的话是对着温荀说的,温荀啊,婶婶想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衣公子一表人才,对你又好,以后你去了衣家,婶婶和你二叔还要跟着沾光呢。你好生考虑一下,至于流离谷那对师徒,你二叔会想办法打发走的。 温荀猜到温夫人会说出这番话,但没想到会当着灯宵的面说出来。 他并不在意温夫人想让他做什么决定,他只担心在听到这些话后,灯宵又会做出某些举动。 多谢婶婶替我做了这么多。温荀也微笑着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温夫人以为他这是有想法了,试图悄悄打听,你明白婶婶的苦心就好,有件事你二叔让我来问问你,这孩子亲爹是衣公子对吧? 闻言,灯宵的身形微微一滞。 如果说不是,温夫人一定会趁机追问。到时候,连温荀自己也回答不上。 如果说是,别镜花与衣濯白势必会再起争执,更别提灯宵正在他的面前。 无论回答是与否,对温荀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思忖不过片刻,温荀道:我想和衣公子说几句话,可以让他进来吗? 他话是这么说的,眼睛却是在看灯宵,试着让他安心。 现在吗?温夫人误解了他的意思,说道:你等着啊,我这就让剪碧去通知衣公子。你想通了就好,这什么嫁妆之类的,婶婶不会少了你的。 说完这些,温夫人高兴地出去了。 灯宵埋着头,低低地说道:是徒儿做得不够好徒儿没有保护好师父,才会让师父陷入这等两难的境地。 温荀知道灯宵这是想多了,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以为温荀并没有想过会是他。 和灯宵想的一样,温荀尽管在攻略日记上看见了他的名字,但仍是从一开始就排除掉了灯宵的可能。 无论灯宵真实年纪为何,在所有人的眼中,甚至在温荀的眼中,他都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而温荀之所以没有向他坦明,是因为他还未见过灯宵的另一面。他无法确定,失控后的灯宵会做出怎样极端的行为。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与他无关,灯宵会不会痛下杀手? 这一切,都是未知。 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温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还有,我找他只是想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灯宵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徒儿不辛苦,徒儿今天已经把玉佩送回山庄了。师父父一定要顾好身体,莫要聊得太晚,记得把粥喝完。 嗯。 灯宵放下粥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荀的视线。 他刚把门打开,适巧碰到敲门的衣濯白。 两人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阿荀衣濯白来到床边,眸中闪过几丝喜悦,听温夫人说,你想见我? 明明说的是找他有话要说,换到了别人的嘴里又变成了另一番话。 衣濯白注意到那碗肉粥,主动端起来道:我喂你。 温荀轻轻摇头,不想吃了。 衣濯白道:没有胃口?明日我去找个厨艺精湛的厨娘,你想吃什么便说。 温荀道:谢谢不过不用那么麻烦去找厨娘,我只是单纯不想吃。 衣濯白道:你又忘了,让你不要对我这么客气。 倘若衣濯白真是孩子的生父,温荀或许会答应他的提亲。 因为他看得出来,衣濯白是真的很爱原主。和说玄不同,衣濯白的爱就像那一碗肉粥,平淡却不失其味。 温荀不想这样去欺骗别人,也猜到了原主会选择和他分开的理由。 当初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一样会那么做。 温荀轻轻笑了下,然后开口,我找你来,其实是想和你说 衣濯白突然打断他的话,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你想说什么。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1 温荀嗯了一声,看着他点点头。 衣濯白道: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从明白我内心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从未后悔过。无论别人怎么看,在我眼中,你就是你。 是我没有做好这一切。我不该没有考虑好你的感受,便唐突地前来温家提亲。 温荀抬了抬唇,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衣濯白道: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我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你夺走。阿荀,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不要答应他。 温荀缓缓吸了口气,他觉得他有必要把话说明白,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天在流香小筑,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个孩子不一定是衣家的骨肉。 衣濯白微微颤抖,我知道你不愿相信,更不愿承认。没事,我愿意等你,等你看见我的真心。 末了,他的脸上重绽笑容,阿荀,你放心,我爷爷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要你想明白了,我可以随时再来给你提亲。你也不用担心我姑姑会不喜欢你,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总爱板着脸,但其实最疼我。 温荀暗自叹气,这又是何苦呢?何苦自欺欺人呢 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可衣濯白仍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甚至不惜欺骗自己。 温荀皱眉道:这些我早就想通了,没有想明白的人是你。而且,我们的关系很久之前便已经结束了。 温荀本不欲说这种伤人的话,但与之相比,他更不想衣濯白自欺欺人,不想看着他因为自己的执念不肯放手。 闻言,衣濯白急忙道:阿荀,你不要生气,我明日就离开,你莫要气坏了身体。 温荀压根儿就没生气,他只是不希望衣濯白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这时,屋外突地响起一个爽朗的笑声。 你就是温伯?以前听荀儿经常提起你,说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听这声音,来的人像是别镜花。 温伯道:是我。别谷主这么晚是来找公子吗? 别镜花道:嗯,荀儿睡了吗?我给他煮了鲫鱼汤。听说刚怀孕的人会食指大动,来之前特意学了几道菜。 温伯轻咳了一声,似在有意提醒屋中人,别谷主费心了。 别镜花笑道:荀儿的事怎能算是费心,他最爱喝我煮的鲫鱼汤,再不送进去可就要凉了。 温伯不便再加阻拦,微微侧身让开。 温荀眼见着那道门被别镜花推开,紧接着衣濯白回过头去,语气透着不快,你来做什么? 别镜花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笑着去看温荀,眼含脉脉深情,荀儿,来尝尝我煮的鲫鱼汤。 第16章 温荀对上别镜花的视线,看着他盛好鲫鱼汤向自己慢慢走来。 床边的衣濯白没动,情敌见面只剩下分外眼红。 偏偏别镜花仍笑着脸,十分客气地问道:衣公子把话说完了吗? 衣濯白沉声道:没有。 别镜花并没有等他继续说下去的打算,道:那能否麻烦衣公子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别某陪你好好说。这么晚了,荀儿身体不便,接下来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衣濯白不说话,沉默地看着温荀。 是我要他来的。温荀说完这话,对衣濯白道:你回去吧。 他说是让衣濯白回房间休息,其实是在暗示他回蓬瀛山。 衣濯白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向都很尊重温荀的想法,从来都不会做温荀不喜欢的事。 我还会再来看你。衣濯白不舍地说下这句话,又仔仔细细地替他理好被角。 他抿了抿唇,好似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再说。 门外的温伯见他出来,语气有些惊讶,声音渐渐弱下去,衣公子 衣濯白趁机向温伯吩咐道:阿荀爱吃鱼却从不爱挑刺,做鱼汤的时候记得让厨娘将刺挑干净些。他比较怕冷,睡觉又不规矩,晚上记得给他多加一床棉被。还有 说到后面,衣濯白欲言又止,还有,他半夜容易口渴,记得提前备好温水。 衣公子放心,老奴知道了。 温伯重重地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迈入夜色。 人走远了。别镜花伸手在温荀眼前晃了晃,端起小碗对他说,先喝这个,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见长。 温荀点了下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别镜花一边喂他鱼汤,一边说道:从你跟我分开那天起,我就每天都在想你。师父不愿见我意志消沉,把我关进了枫华秘境。等我出来听说你怀孕时,外面都在传衣家提亲的消息。 别镜花微微一笑,我以为我来晚了一步,没想到刚刚好。 来得确实刚好,倘若晚了一步,他和衣濯白的婚事便定下了。 温荀喝了一半鱼汤,不想再喝下去,轻轻推了推碗沿。 别镜花道:不喝了? 嗯。温荀怕他多想,加了句话,有点困了。 其实不是困了,而是他不确定原主与别镜花因何分开,想把人支开去看攻略日记。 一见到我就犯困?别镜花放下碗勺,笑着问他。 不是这个意思温荀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手背有点凉,我帮你暖暖。别镜花不给温荀缩回去的机会,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冷吗?一个人睡习不习惯? 温荀咽了口唾沫,靠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 这原主到底惹了多少个男人?怎么这么多前男友?看那本攻略日记上的名字,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人吧? 温荀斟酌着言语,回道:不冷。 别镜花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离,带着愧疚的语气说道:之前都怪我,我不该怀疑你。我知道衣濯白和你是朋友,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揣测,是我误会你了。荀儿,你能原谅我吗? 我几时怪过你温荀任他摩挲着他的手指,压下想要将手抽回的念头,只是我和你的亲事 我知道你有所顾忌,毕竟我早已离开了蓬瀛。如果你随我去了流离谷,温家势必会与衣家变成陌路。别镜花笑着道:不过没关系,我要娶的人是你,本就与温家无关。 温荀听着他的这些话,再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暗暗沉思。 孩子生父会是他吗?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流离谷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镜花继续道: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见他不说话,又道:荀儿是怎么了?以前可不见你这么喜欢沉默。 温荀担心被他看出自己并非原主,连忙摇摇头,恢复笑容问道:你取的名字是什么? 别镜花道:才过去一个多月,荀儿就把以前说过的话忘了? 他才穿来这个世界不久,鬼知道他们之间说过什么。 温荀不露声色地解释道:我昏睡得太久,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别镜花终于松开了手,在他鼻梁处轻轻刮了一下,傻荀儿,在逗你玩呢。 说着又捏了捏他的脸,睡吧。 温荀听话躺下去,眼看着别镜花转过身,心想这人可算是走了。 正要拿出攻略日记,谁知别镜花忽然折返,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别镜花回身走来,站在床边慢慢弯下腰。 荀儿,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温荀知道对方这是想要亲他,刚准备翻个身躲开。 床边的人突地站直了身体,低低笑了一声,扭头出了房间。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温荀缓缓舒了口气。 一个晚上过去,房间终于彻底归于宁静。 趁着这个时候,温荀迅速翻攻略日记,并找到属于别镜花的那一页。 [攻略目标五] 姓名:别镜花 性别:男 年龄:二十三岁 身份:流离谷主 攻略难度:★ 这个攻略难度才一颗星!?是认真的吗? 温荀正欲接着翻下去,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他记得没错,原主攻略的第一个目标是灯宵,第三个目标则是衣濯白。 而别镜花属于第五个攻略目标,除开还没亲自见面的说玄,日记上凭空少了一个人。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第17章 温荀翻回说玄那一页进行确认,并简单地浏览了一遍他的个人信息。 [攻略目标四] 姓名:说玄 性别:男 年龄:二十二岁 身份:无心殿主(魔修) 攻略难度:★★★★ 倘若按照数字排列,这本日记上缺掉的几页便是原主攻略的第二个目标。 温荀不由叹了口气,直觉告诉他,这条路还很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排除掉了第一个人。 夜渐渐深了。 温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重新去看别镜花的名字。 原主对他的记录不是很多,仅有潦草的几段话。 别镜花这个人是我花时间最少的攻略者。说话好听,又会哄人开心,还会做饭。 今天一起在流香小筑种了花,是我喜欢的虞美人。 这人总是对我动手动脚,该不该亮出底牌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果然,动心快的人分手也来得快。这样也好,本来就是要分开的。 温荀看完这些,小心谨慎地贴身放好册子。 他从中挑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在心里暗自揣摩。什么动手动脚又什么底牌,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一段后面原主没有继续记录,因此,温荀无法判断他与别镜花之间有没有发生那样的关系。 他在脑中列了下顺序,用来代表排除,用〇来代表待定。 如此算来,目前只有两人最有可能。 灯宵() 衣濯白() 说玄(〇) 别镜花(〇) 次日。 温荀自睡梦中醒来,隐约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好像是温夫人在骂人。 不等他下床去看,门先开了。 公子你醒了?温伯打了热水进来给他洗漱,紧跟在他身后的人是灯宵。 温荀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张口去问温伯,一大早这么大火气,是谁惹到她了吗? 温伯如实回道:夫人不小心听见守门家丁说她闲话。 温荀哦了一声,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他以为有客人在,温夫人至少会顾及温家颜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师父,我来帮你洗手!灯宵主动道。 好。温荀点头允了。 他本欲询问温伯另外两人的情况,在看见灯宵之后又把话吞回了肚里,打算换个时机再说。 公子温伯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温荀直言道。 今日一早衣家人就走了,衣公子来看过你,见公子在睡觉便没将你叫醒。说出这话的温伯暗自摇了摇头,仿佛是在替衣濯白感到惋惜。 听到此处,温荀明白了个大概。 他推了衣家的亲事,不仅惹来了不受玄玑门待见的流离谷主,还让温家失了面子。 温夫人自然不太高兴,所以才在外面指桑骂槐。 温荀顺着温伯的话问道:那流离谷主呢? 温伯道:别谷主也来看过,看过之后就出去了。他师父策先生仍在府内,应该还会回来。 灯宵插了句嘴,说话时眼睛一眨也不眨,师父父,你想让他回来吗? 温荀哪会不知他的意思,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指的他是谁?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没给灯宵把话接下去的机会,温荀便说他饿了。 灯宵的脸上并未露出不快,笑眯眯地去牵他的手,和他一起去用早饭。 用过早饭后,温荀准备带灯宵去北修剑院。 人还没出去,便碰到别镜花从外面进来,手头提了一只笼子。 见到师徒二人,别镜花眼露笑意,问道:荀儿这是要去哪儿? 温荀道:去北修剑院。玄都夺魁快到了,我想指点灯宵几招剑法。 他知道别镜花不如衣濯白好说话,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温家。 不过不离开也没关系,正好还能让别镜花带他去流香小筑。 指点剑法别镜花扫了眼灯宵,笑着说道:指点剑法这种事我师父最是喜欢,他闲着也没事,教教灯少庄主应该不成问题。 温荀看得出来,别镜花这是有意在把灯宵支走。 毕竟灯宵实在太粘人了,除了睡觉时间几乎都待在他的身边。 灯宵也看着他,紧紧地牵着温荀不松手,可是 别镜花打断他的话,依然笑着说道:没什么可是,我师父曾经也是玄玑门的剑修,剑法比那些峰主不知好上几倍。你师父现在身体不便,相信作为徒弟的你也不想看他劳累,对吧? 灯宵接不上话,只是抬头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师父。很显然,他把这个选择交给了温荀。 去吧。温荀摸了下灯宵的头发,这是个修习剑法的好机会,我相信星流散士的能为。他既能教出别谷主这样的好徒弟,在剑法一定能对你指点一二。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2 那师父你呢?灯宵一点儿也不关心什么剑法。 师父就待在温家等你回来。 听到这句话的灯宵,终于点头应了。 就这样,灯宵随着星流散士策玄隐去了北修剑院。 温荀送他到门外,还随口叮嘱了几句。 目送着他们出了温家,别镜花晃了晃笼子问温荀,荀儿你且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笼子外蒙了层黑布,温荀不假思索道:鸽子? 别镜花揭开那层黑布,笑着说:荀儿真聪明,一猜即中。这几只鸽子是我从市集上买来的,等会儿清炖给你吃。 身为流离谷主,这种小事完全可以吩咐下人,再不济也可以让他的随侍去做。 可别镜花却是亲力亲为,无论是鲫鱼汤还是清炖鸽子,都可以看出他的用心。 荀儿在想什么?看温荀在原地发愣,别镜花不由自主地去牵他的手。 没什么。温荀不经意地避开,他能明显地感觉出,原主的身体对别镜花有些排斥。我才用过早饭不久,现在还不想吃这些。 别镜花信了他的话,柔声问道:那荀儿想做什么? 温荀趁机道:我想去看看流香小筑。 别镜花的眼神冷了一下,旋即又笑道:好,我带你去。 他把那只笼子交给了温伯,带着温荀走向温家后院。 尽管是一瞬间闪过的神色,仍是被温荀尽收于眼底。 至少可以从这里知道,他们之前必然在流香小筑发生过什么。 原主会和别镜花分道扬镳,绝非如攻略日记上所写的那般简单。 别镜花师出蓬瀛山,自小随术修一脉,与衣濯白同为蓬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后来别镜花背离蓬瀛,蓬瀛别家也因此失了一名翘楚。 术修者擅于占星法阵,其中有一门名为日行千里的术法,可让人顷刻间从一个地方移至另一个地方。 在别镜花的术法下,温荀不过眨眼间便来到了潇湘竹海。 四周竹浪翻滚,一眼望去看不穿尽头。风吹着竹梢晃动,仿如阵阵涛声涌入耳畔。 一栋竹楼伫立在这无边无际的竹海中,恍若一叶帆舟。 竹楼外修葺有一排整齐的竹篱笆,两扇竹门朝着他们的方向打开。像是很久无人打理,篱笆上的牵牛花正自疯狂生长,颜色深沉如渊。 温荀一抬头,流香小筑四字闯入眼来。 这里是原主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原文对此地有过一段描述,说是原主不喜欢待在温家,便在潇湘竹海寻了这么个僻静之处。 此处确实很静,静到只能听见风声。 别镜花在前面推开竹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带我来过这个地方。 你说你喜欢我在流离谷种的那片红色虞美人,所以我在凉亭下种了不少。 温荀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凉亭和竹廊间种了很多虞美人。 此时花开正艳,花枝随风左右摇晃。 和攻略日记上写得一模一样,原主的确喜欢这种花。 这里风大,荀儿小心着凉,进屋里坐着吧。 别镜花走前头开了门,帮他擦掉桌椅上的灰尘,又把两面的窗户全部打开。 温荀坐在那儿环顾四周,屋内摆设简单整齐。中间只放了桌椅,桌上还有茶壶茶杯。 他想去看看原主的房间,出门便见别镜花在院中修剪花枝。 温荀趁着这会儿上了二楼,上面有个露天的台子,搭着葡萄藤架。边上堆了好几盆花,淡紫明黄胭脂各色簇拥在一起,让人叫不出名字。 他挺喜欢这栋竹楼,在这里隐居确是不二之选,可见原主眼光不差。 温荀凭着原主的记忆进了房间,屋内和楼下一样简洁,窗户向两边半开着。 桌上除了茶壶,还有一把琴和一本书。 他的手指划过书面的丹术二字,无意一翻,下一刻却是怔住了。 谁知书皮下竟另有一个名字仙玄剑诀。 这时,楼下的别镜花在叫他。 荀儿,你去哪儿了? 温荀匆忙合上书页,选了书架不起眼的地方放下。 他连忙出去,应声道:我在这里。 别镜花抬头看着他,安心地笑了笑,你渴了吗?我去后山取点泉水。 温荀点头说了句好,待别镜花走远后重新回去。 房间主人好似走得急,也或是根本没想过收拾。 温荀再往里面走了一圈,发现床上有人睡过的凌乱痕迹。 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天蓝色的缎带。 这缎带瞧着十分眼熟,让温荀不由自主地弯腰捡起来。 直到看见上面绣着的衣字,他顿时恍然,这应是衣濯白慌乱中留下来的。 看着这床,再看着这条缎带,温荀再次陷入沉思。 他仅凭攻略日记作下判断,便否决了衣濯白的可能。 现在看来,衣濯白说的不一定是假话。醉酒之后的事情,谁又能保证记得一清二楚。 或许,真的是他忘了。 你的玉佩呢?为何不见本尊? 忽闻这声问话,温荀蓦然回头。 但见一个紫色身影立在门口,来的人竟是无心殿主说玄! 作者有话要说:  灯宵:因为我矮所以被排除了?(哼,我会变大的! 第18章 看到来人,温荀怔愣片刻。 他不露声色地藏好缎带,对说玄的两个问题答非所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说玄继续追问,本尊给你的玉佩呢? 温荀不敢与他直视,眼神游离间,编了个谎弱弱回道:玉佩被我不小心摔碎了。 通过前两次的对话,温荀大致摸透了对方的性格。 说玄此人占有欲强,又偏执狠辣。若是知道玉佩毁于灯宵之手,定然不会轻易将他放过。 可换作是温荀本人就不同了,在说玄眼中这便成了无心之过。如果再稍微加点无辜的表情,更是锦上添花。 果不其然,说玄走到他面前,软下语气,无碍,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走,本尊带你回无心殿。 温荀被他牵去手,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极慢,我出来时还未和我二叔打声招呼,这么一走只怕他们会派人来寻我。不如这样,我先回一趟温家,你也先回无心殿,等我忙完之后便主动去找你。 说玄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说道:以前的你,从不会这般迟疑。你知道本尊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果断和勇敢。 要是换在以前,碰上喜欢的人温荀当然不会犹豫。可现在不同,他身上揣了个崽,又不知道谁是崽他爹。 这要让说玄撞见他和别镜花在一起,后果简直可以说是不堪设想。 没等温荀开口,说玄继续道:温家那些人向来都不待见你,本尊是怕你在温家受委屈。只有你待在本尊身旁,本尊才能彻底安心。 温荀听到这话,心里突然暖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说玄带下了竹楼。 而拦在他们面前的人,正是去后山取回泉水的别镜花。 竹林的风飒飒吹过,三人面面相觑。 在看见说玄之后,别镜花登时笑意全失。 他扫了眼温荀那只被牵住的手,一字字道:放开他。 说玄打量过去,反而将温荀牵得更紧了。 他似乎根本没打算说话,一来便和别镜花交上了手。 温荀站在他们交手的范围之外,思考着要不要上前阻止。 便见说玄一掌将别镜花击退数尺,出手间不带丝毫犹豫。 荀儿! 别镜花抬头看向温荀,没来得及冲上去,眼前忽起一团紫雾。 而那二人的身影,刹那间于紫雾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温荀尚未回神,转眼便落进了说玄的怀抱。 待他自紫雾中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说玄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温荀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黑亮似玉的眸子扫视四周。 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却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陌生与熟悉交织,仿佛只存在于遥远的梦境之中。 此处是一座宫宇,举头望不见穹顶,更看不见天色。一条白玉长阶直达殿门,好似铺在水面。长阶两边盛开着雪白剔透的莲花,如白玉雕成,栩栩如生。 人在玉阶上每走一步,脚下随即荡开一圈涟漪。 这里很美,也很清冷,这个地方就是无心殿。 说玄以为他是为那人出神,问道:你在担心他? 啊?温荀替自己辩解道:没有。 说玄看着他的眼睛,道:下次再看见他缠着你,本尊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说的是真话。 这时,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一名戴着面具的紫袍人走过来,身后紧跟着几名随侍。他在说玄面前停下,弯腰行了个礼。 恭迎殿主。紫袍人说完这话,视线扫过温荀,好似对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落荒,带温公子去本尊的寝殿休息,安排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照顾。说玄吩咐道。 是。落荒转向温荀,同样行礼道:温公子请随我来。 就这样,温荀被名叫落荒的紫袍人带去了说玄的寝殿。 他的确派了几个侍女前来伺候,连紫袍人落荒也守在一旁,独独不见说玄的身影。 这人把他带回来又晾在一边? 温荀不是个喜欢沉默寡言的人,只不过穿书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没摸清情况前他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 他在侍女的服侍下吃过饭,终于坐不住了。 你们殿主呢?温荀问道:他去哪儿了? 殿主稍后便至,请温公子不要着急。 哦,我不着急。 温公子,请沐浴。 见侍女要来给他宽衣,温荀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身上揣着攻略日记,被人看见那还得了。 于是,温荀忙道:不用,我自己来。 他的话音初落,一道身影从殿门外飘然而至。 来者看不出年纪,皮肤很白,直发紫瞳,面相长得与说玄几分神似。 此人正是说玄的同胞弟弟,无心殿说梦。 落荒见到来人,行礼喊道:说梦大人。 到底还是把人带回来了。说梦来到温荀面前,先是打量着他的脸,接着又看向他的腹部。以前勾|引人的手段那么厉害,现在倒开始装矜持了? 怀孕了?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气色看着却是越来越好,这张脸也比之先前更让人心动,难怪哥哥会为你日思夜想。 原主勾|引过说玄?想起之前原主潜入无心殿盗取剑诀,温荀觉得此事不无可能。 他看得出这个说梦并不待见自己,甚至有意嘲讽,笑着回了句谢谢。 我这不是在夸你。说梦沉了沉脸色,仍是在打量他,换了话道:近来我学了些医术,虽是皮毛,但替人看看脉象不成问题。 温荀知道他这是在怀疑,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出去,想看就看吧。 说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正好我也想知道胎儿的情况,就麻烦说梦大人了。温荀语气非常诚恳,丝毫不像是在说假话。 好。说梦坐在他的对面,命人取来药箱。 这是温荀第一次看见悬丝诊脉,一根丝线搭在他的手腕处,丝线的另一端则在说梦手中。 由此可见,说梦对他的兄长是有所顾忌的,所以才会避免与他接触。 温荀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埋头打瞌睡的时候,说玄忽然进来了。 他的身体怎么样?说玄进来便问。 都很好。说梦面无表情地回答,福大命大,父子平安。 说玄却不再问他这个弟弟,而是走过去问温荀,困了? 温荀点点头,眼皮都快合拢了。自从怀孕之后,他不仅食量大增,甚至还很嗜睡。 那就好好休息。说玄柔声说完这句话,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抱到床上,仔仔细细地盖好被褥。 在说梦眼中,他的哥哥是无心殿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修。 可每当说玄注视着温荀时,这个世人口中的大魔头便会变成温柔贴心的情人。 等温荀熟睡之后,说玄将说梦叫了出去。 两人走在紫花藤廊上,说玄忽地开口问道,你如实告诉吾,他的情况究竟如何? 说梦闻言冷笑,反问道:你怕了? 说玄道:你最清楚为兄的心思,吾不愿见他受伤。这个孩子不要也罢,吾只愿他能平安无事。 你替他做了这么多,你以为他真会懂你的用情至深吗?说梦的语气有些激动,又不忍心再说下去,哥哥不必担心,他与他腹中的胎儿已经逃过了一劫。 此话何意?说玄凝眉问道。 从脉象可看,他不久前服用过一种打胎的药物。可这胎儿似不寻常,那药物并未伤他分毫,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药? 不清楚,可能是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毕竟男人生子本就是世间怪事。说梦道:你不是只疼他一人吗?以后孩子倘若出世,你有何打算?事先说好,别扔给我。你们想过逍遥日子,我可不想遭罪。 被看穿心思的说玄陷入沉默。 另一边。 温荀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流香小筑,有人紧紧抱着他,身上染着淡淡药香。 他睁眼时,只见说玄守在床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温荀:什么情况???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3 第19章 作者有话要说:  18章有增补内容呦~ 温荀足足与说玄对视了十秒,十秒后,他眨了眨眼。 嗯?又是发生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孩子了? 说玄对上那双迷茫朦胧的眼眸,所有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他舒了口气,缓缓道:本尊并非只是担心孩子,本尊最担心的人是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答应吾,好吗? 哦我有做过什么吗? 温荀皱了皱眉,实在没有一点儿头绪。 说玄拉过他的手,放了一个东西在手里,这个送给你。 温荀感觉手心微凉,一看原来是只玉铃铛。轻轻摇了摇,声音很是清脆好听。 说玄道:当你想吾时,只要将它摇出声响,本尊便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温荀似信非信,真的? 说玄道:本尊的话自然不假,可是喜欢? 温荀点点头,喜欢。这只玉铃铛还有那些玉娃娃,都是你亲手所雕? 说玄不愿承认自己会做这种事,答道:闲来无事,学了学玉雕,顺道试了试。 试一试?试了这么多?那可是几只大宝箱! 这个无心殿主虽是偏执,倒也傲娇得可爱。 从最开始温荀就把他当成了孩子生父,如果不是中途又冒出来三个人,说不定他早便来了无心殿。 而今他被说玄强行带来此地,知道事情经过的别镜花会来无心殿找他吗?又会不会告诉灯宵? 温荀抱着这个好奇在无心殿整整待了四天,这两天内他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能见到说玄。 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连个可以对骂的人都没有,这让温荀觉得很无趣。 他想去找说玄,人还没出去便被落荒拦住。 温荀道:无心殿主呢? 落荒道:殿主有事缠身,暂时不能来见温公子。 温荀试探道:能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来找他麻烦了? 落荒如实道:来过,被殿主赶走了。 温荀眼珠一转,继续追问:是流离谷主别镜花? 落荒道:是。 连别镜花都没法对付说玄,看来他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 温荀无奈之下只得回去躺着,他翻了个身,面朝着里面摸出攻略日记。 在各种随侍的看守下,他并不能随时随地做想自己想做的事情。 温荀假装睡着了,迅速翻出说玄那页。和他师父涯真子说得一样,原主确实来盗取过仙玄剑诀。JTDJ 但有一点不同,涯真子以为原主是为了玄都夺魁,而其实原主真正的目标是无心殿主说玄。 今天和无心殿主见了面,这个魔修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他好像喜欢玉雕。 明明心里很喜欢,嘴上却一点儿都不诚实。 他这个弟弟不太好对付,但还是放我走了,逃婚的感觉有点刺激。 差点喜欢上他了。 原主逃过婚? 看到这儿,温荀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感觉原主做得这些都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则是让别人喜欢上自己。 第一个是灯宵,第二个未知,第三个是衣濯白,第四个是说玄,第五个是别镜花。 不得不承认的是,原主的魅力很大,以上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俘虏。 从攻略日记可知,原主并不是同时与他们保持着恋爱关系,而是在与其中一个人分开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当中成功让原主沦陷的人,应该就是孩子的生父。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会让其他人误以为是自己。 可是,原主为什么要做这些?难道只是单纯因为缺爱?温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认为,原主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说梦大人。随着落荒这声称呼,殿门吱呀一声打开。 温荀赶紧收好攻略日记,装成一副熟睡的样子。 说梦问道:他睡了多久? 落荒回道:温公子刚在找殿主,才睡了一会儿。 这么快就睡着了?说梦这句话像是在问落荒,又像在故意说给他听。 温荀趁着这时翻了个身,双眸半张,懒懒地问道:说玄?是你来了吗? 待说梦到了他床前,温荀才假装看清楚来人,是你啊。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说梦道:哥哥让我陪你出去散心,你不去我就走了。 去去去,我要去。温荀连忙应道。 说梦恍了下神,不自觉地说道:你这样倒是正常许多。 温荀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以前不正常了? 说梦道:不正常。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否则哥哥又怎会信你那些花言巧语。 听完这些话,温荀得出结论。 无心殿这对兄弟,哥哥是傲娇,弟弟是毒舌。 他们虽然是魔修,却比饮露峰那些师兄弟更可爱。 等出去后,温荀逮着说梦问个不停,你还没说清楚,我以前究竟怎样不正常了? 说梦按了按眉心,仿佛接了个麻烦的差事,你睡糊涂了?还是脑子睡没了?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温荀很认真地点头,你说得没错,我昏睡了一个月,确实睡糊涂了。不过,我脑子还在,这个你无需担心。 说梦沉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知道你为何会昏睡吗? 温荀沉思片刻,如实回道:不知道。昏睡前和昏睡后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们走在一条曲折的紫花藤廊,细碎的阳光落下来,穿过花叶洒在两人的身上。 温荀以为无心殿是黑暗又冷清的,却不曾想会有这样一个温暖明亮的地方。 不记得也挺好。说梦不给温荀反问的机会,接着道:你刚来无心殿时,我很讨厌你。 是吗?看来原主很会拉仇恨。 因为你的出现,哥哥的所有视线都落在了你的身上。说梦道:你总喜欢在哥哥面前晃来晃去,让哥哥注意到你的存在。 你的目的达成了,哥哥将你视若珍宝。后来我查出你的身份,知道你是温家的长子温荀,也知道你来无心殿是为了盗取仙玄剑诀。 温荀默默地听着,听到这一段儿,出声问道:说玄他知道吗? 说梦道:哥哥当然知道,他之所以不想让你得手,只是不想你离开他的身边。是我对不起哥哥,如果不是我放走你,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后面发生了什么?温荀觉得这是他昏睡的关键。 说梦没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反过去问他,温荀,你喜欢哥哥吗?你会愿意为他留在无心殿吗? 面对这个问题,温荀沉默了。 说梦仿佛猜到了他不会回答,不用说我也知道。 温荀却是回道:或许会有这么一天。 说梦喃喃低语,只怕哥哥等不到那一天。 说梦大人。这时,一名随侍走来,禀说梦大人,天医阁主来了。 人在何处? 正等候在沉梦宫苑。 温荀见他要走,也想跟着去凑热闹,我能去看看吗? 说梦点头,跟我来。 据温荀所知,天医阁隶属于天音六阁,是个中立组织。 他们行走于正邪两派,既不正又不邪,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而天医阁主精通医学药理,说梦最近又在学习医术,想来才会与之结识。 这沉梦宫苑不同于说玄的寝殿,是说梦的私人府邸。 温荀跟在后面进去,很快便见到随侍口中的天医阁主。 这个天医阁主名叫鹿衔,是原书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角色。他的头上生有一对鹿角,水青色的长发泻在腰间。 另外,他还是个瞎子。 说梦见着他,开口便道:天音阁主怎舍得放你出来? 鹿衔慢慢转身,耳尖微动,琴况一向不限我走动,你是知道的。有客人? 说梦道:是我的嫂子。 温荀听到这个介绍,脸都咳红了。 谁是他嫂子!都还没过门呢! 说梦将人请到内苑的茶室,一边煮茶一边说道:我嫂子身怀有孕,可否请天医阁主帮忙看看。 鹿衔微微蹙眉,可以。恕鹿某唐突一问,说梦殿主的嫂子是个男人? 说梦道:没错。 鹿衔并不惊讶,相反显得异常镇定,请让他随我去内室。 说梦道:不用悬丝诊脉? 鹿衔道:他是男子,与女子不同。 说梦道:那天医阁主尽快一点,莫要被我哥哥知道,麻烦了。 温荀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把个脉而已,他知道也没事。 温荀说着进了内室,与鹿衔面对面而坐,说梦则等在外面。 他把手伸过去,好一会儿也没见着动静,忍不住问道:鹿阁主,怎么样? 话音刚落,乍见鹿衔睁开金眸,猛地抓住温荀的手腕。 嗯?温荀挑了挑眉,讶然道:还能这样把脉? 此人不该是个瞎子吗?这眼睛倒是有些熟悉。 外面的说梦听到温荀的说话声,问道:天医阁主,情况如何? 鹿衔应声回答,无碍。 那就是没问题了?没问题我们就出去吧。温荀正待起身,却见鹿衔仍不放手,疑惑地喊了声,鹿阁主? 鹿衔闻声松手,金眸竟是盈着泪光,低声道:师父,是我。 灯宵? 第20章 温荀哪会想到竟然是他,收回即将迈出内室的前脚,小声追问灯宵,你怎会来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详面前的少年,你怎得变成了这副装扮?易容术? 是幻术。灯宵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埋怨,师父父说好了等我,徒儿回去之后师父却不见了。 是别谷主跟你说我在这儿? 嗯,他已经来过了。后来碰上天医阁主,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灯宵说完去拉温荀的手,师父父别怕,徒儿带你离开这里。 温荀却是站在原地没动,松开他的手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灯宵不解,师父认为徒儿不是无心殿主的对手吗? 师父不是这个意思。温荀解释道:是师父有别的事情需要确认,暂时无法离开。你不要轻易暴露自己,先回去等我,乖。 师父不一起走,徒儿绝不会一个人离开。灯宵语气坚决,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温荀叹了口气,担心被外面的说梦看出端倪,妥协道:好,现在我们先出去。 灯宵这才听话地点点头,闭目间又变成了传闻中温润无比的天医阁主。 他们出了内室,等候许久的说梦连忙上前,一来便问,我嫂子真无大碍吗? 听到这个称呼的灯宵顿了顿,回道:并无大碍,待我写个安胎的药方,可照上面所写去抓药熬汤。 说梦舒了口气,对待客人俨然又是另一副态度。有天医阁主这句话,说梦便放心了。请。 正这时,落荒急步赶来。说梦大人。 说梦道:什么事? 落荒道:殿主正在找温公子。 说梦道:既是哥哥找人,那我就不多留了。嫂子还是快些去吧,不要让哥哥等急了。 落荒也看向温荀,温公子请随我来。 那我去了。 温荀这话是有意说给灯宵听的,他觉得有时间该和说梦商量一下,嫂子这个称呼一定得改! 温荀被落荒带去了一座巍峨宫殿,去的途中玉铃铛一直响个不停,像极了说玄对他的召唤。 落荒将人送到门口,转身出去的同时关上殿门。 这是温荀第一次来这里,记忆中是陌生的。 宫殿高不见顶,一层层往上不断拔高,整个宫殿呈螺旋形。中心的位置立有一幅极大的山水图,自穹顶洒下的天光将它照得格外明亮。 温荀扫视了一番,目光被那幅山水图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朝着它走去。 走了一两步,说玄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落荒说你去了沉梦宫苑?说玄的声音不急不缓。 不是你让说梦带我出去散心吗?温荀转过身,险些同说玄撞了个满怀。 这话是本尊说的。说玄见他有点躲避自己,默不作声地撇开视线,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温荀想了想,暗自揣摩着这话的意思。 他依言回道:没什么,就随便聊了一些。 说玄满意地点点头,道:走,本尊带你去个地方。 温荀看着说玄朝他摊开手心,很快懂了他的暗示,伸出自己的手放上去。 说玄生怕他会走丢似的,与他的十指紧紧相扣。 他走在前面,带着温荀进到了画中的世界。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4 等温荀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宫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连绵的群峰与青碧的湖水。 飞鸟途经簇簇幽林,洒落阵阵清脆的鸟啼。 远处的湖面仿佛被粘稠水雾所笼罩,几缕黛色与山中的炊烟一起,勾勒出天地间寂寥的轮廓。 他们走在一条山间小径,好似下过一晚的夜雨,地面落了不少野果。 傍晚的雨雾漂浮山林,一眼看去,小径根本望不见尽头。 这就是画上的山水,也是画中的世界。 说玄道:这个地方叫做画境。 温荀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说玄道:吾的恩师便住在这里,本尊想带你去见见她。 这是见家长? 温荀感觉到手被牵得更紧,点头说了句好。 走了一会儿,温荀忍不住问他,你的恩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我吗? 说玄道:吾在她面前提起过你,她很喜欢你。 温荀闻言一笑,那就好。 小径的尽头立着一栋茅草屋,炊烟便是从这里飘出去的。屋外围有一圈竹篱,几只小鸡在门口转悠,看见来客纷纷跑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温荀根本无法将此处与那幅画联系在一起,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说道:进来罢。 她的声音听上去已不年轻,甚至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可等温荀进去后才发现,这个女子的相貌远比她的声音要年轻。 他和说玄坐在屏风后的位置,桌上早备好了清茶。 师父,他就是温荀。从开始到现在,说玄都未曾松过手。 看见了。女子正在提笔作画,她的动作很慢,每落一次笔都会思考很长时间。 温荀头次去见别人的长辈,眼睛一直盯着屏风,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女子突地开口道:你不打算叫我一声师父吗? 温荀看了眼说玄,才知她这是在同自己说话,连忙喊道:师父好。 女子语气平平,师父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就当是我们之间的见面礼罢。 话音刚落,温荀的面前多了一个檀木盒子。 说玄道:你收下便是。 温荀道:谢谢师父。 在离开画境之前,他们留在茅草屋吃了顿饭。 然后温荀才知道,说玄的恩师便是上一任无心殿主。 趁着这个机会,他想把之前的事情说个明白。 温荀酝酿了一阵,说道:其实我先前来无心殿,是为了仙玄剑诀,你的怀疑没有错。 说玄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本尊知道。 温荀故作讶异道:你知道? 说玄弯唇道:本尊一开始便知道,否则又怎会任由说梦放你离开。而且,仙玄剑诀本就是属于玄玑门的东西,本尊留着也无用。 可是温荀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被说玄抢去话头。 本尊有一事想要问你。说玄道:当时你选择逃婚,只是因为仙玄剑诀吗? 我 温荀暗自吸了口气,这真是一道送命题。 如果原主只是因为仙玄剑诀逃婚,证明他的心里是有无心殿主的。 但温荀很清楚,攻略日记也写得很清楚,原主并没有喜欢上说玄。 正因为原主不喜欢说玄,才会在完成任务后逃婚。 原主既然没有和说玄完成婚事,自然也不会与他发生那种关系。可倘是如此,说玄又怎会以为自己是孩子生父呢? 想不出来其中因由,温荀把刚才的推测全部推翻。 说玄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说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本尊都不会再让你 忽见说玄体温骤升,温荀急忙扶住他,紧张道: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眼看快到画境的出口,再回头去找他师父是不可能,温荀只能扶着说玄回到宫殿。 说玄勉强站起,咬牙道:本尊无事,你去叫来落荒。 温荀皱眉道:还说没事,你的身体明明这么烫。 说玄伸手去摸他的脸,眼里写满心疼,不要皱眉。 温荀嗯了一声,正要扶他坐起,殿门同时打开。 落荒及时赶到,在喊了声殿主后,来到他们面前。 温荀问道: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落荒解释道:殿主幼时生过一场大病,之后便总是断续如此。 温荀听到这儿,松了口气,那该怎么办? 你走了太多的山路,小心累坏了身体。说玄对落荒道:带温公子去休息,吾这个病过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温荀显是不信。 真的,本尊几时骗过你。说玄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温荀在落荒的护送下回到了寝殿,路上落荒猜到他会发问,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落荒道:殿主是被前殿主从罪恶渊捡回来的,那个地方温公子或许不曾听过。但去过的人都知道,罪恶渊没有活人。 温荀道:所以他是那时种下的病因? 落荒道:是。每次病症发作,殿主便会失去意识。但自从走上魔修这条路后,殿主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温荀道:这个病可以治好吗? 落荒道:当然可以,温公子不必担心。 温荀道:嗯,我不担心,你快去照顾他吧。 到了这时,温荀大概知道了说梦会学医的原因。 一定,是为了他的哥哥吧。 听落荒所言,说玄是被他师父捡回无心殿的,那么说梦还会是他亲弟弟吗? 原文作者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错误,除非是他遗忘了书中的某些细节。 说玄最后是和谁在一起来着?温荀突然有些好奇。 他在侍女的伺候下沐浴完,换了一身崭新的衣物。 别动我的衣服,我自己来。温荀叫停她们的动作,仔细地藏好攻略日记,却不小心把那条绣有衣字的缎带落在地上。 他正要弯腰捡起,不料有人比他先一步捡到手中。 第21章 你没事了?眼见那条缎带落入说玄手里,温荀下意识后退一步,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正说去看你 蓬瀛衣家。说玄吐出这四个字,淡淡地问:这是谁的? 是我在衣家的一个朋友,落在我那儿,忘了拿走。温荀勉强扯了下嘴角,做出一番解释,我才发现把它带在了身上,你的病怎么样了? 说玄不答反问,男人还是女人? 温荀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原主在衣家只认识一个人,那就是衣家少主衣濯白,随便一查都知道。 说玄没有听到温荀的回答,心里已经猜出了答案。只见他的手心冒出一朵紫色火焰,当着温荀的面将缎带烧成了灰烬。 温荀暗叫一句完了,却见说玄突然靠近,几乎快要贴上他的脸。 他刚洗澡不久,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连外袍都没披上。 说玄收回手中紫焰,低沉的嗓音隐含着极强的占有欲,本尊不想在你这儿看见其他男人的东西。 温荀感受到对方逼人的气息,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 说玄满意地嗯了一声,慢慢往后退开。 正当温荀松了口气时,猝不及防被说玄给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其他侍女见状,默默地退出寝殿。 温荀仰头盯着那张脸,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无心殿主不会对他做那种事吧?他现在可是孕夫啊! 眼看着说玄俯身凑下来,温荀连忙抬手堵住他的唇,大叫:不行! 说玄的动作停在中途,捉住他的手放进被褥,低低一笑,什么不行? 温荀红了下脸,这是误会了? 他错开视线,小声回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你还记得你每次发病后的事情吗? 说玄摇头道:不记得了,你想让本尊记起当时的那些细节吗? 温荀避开他炽热的眼神,不是 温荀。说玄忽然叫住他的名字。 嗯?温荀偏过头,与他的目光相交。 你是吾的人。说玄仿佛在向他宣示主权,视线下滑,落在他的唇边。 侍女退出去后没关上殿门,正在说玄喉咙微动之际,一串脚步声打断了他的举动。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说梦轻咳了两声,说道:天医阁主,我们还是走吧。 等等。说玄喊住他,从床前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假扮成天医阁主的灯宵。鹿阁主也在? 灯宵闭着双眼,凭声音辨出对他说话的人便是无心殿主。 他虽没撞见方才那一幕,但已从说梦的话中觉察到了不对。 灯宵礼节性地说道:鹿某前来打扰了。 说梦则是说明来意,我让天医阁主给嫂子熬了安胎的药汤,正巧过来看看,听说哥哥 说玄抢过话道:本尊无事,你无需担忧。 没事就好。说梦露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拜托灯宵道:我有件事想和哥哥说,可否劳烦天医阁主帮忙照看一下? 可以。灯宵立即应声,听得那二人的对话,笑容凝固在嘴角。 说玄松开手,目不斜视地说道:本尊去去便回,你若嫌那药汤太苦就不喝了。 温荀点头,你去吧。 在他们走之后,寝殿很快只剩下了两个人。 温荀靠在床边,亲眼看着灯宵把眼睁开。以前他从没注意过,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徒弟的瞳孔竟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师父。灯宵轻轻喊了一声,把药汤端过去,那个人没有欺负你吧? 嗯差点被欺负了。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这儿找我,不怕被发现吗?温荀接过药汤抿了一口,不苦。 不怕。灯宵摇摇头,徒儿一定会把师父救出去。 听到救这个字,温荀淡淡地笑了笑。 虽然说玄是个魔修,但不得不说,他待原主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带他去他恩师隐居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舍不得走了。 灯宵见他陷入深思,问道:师父父,你在想什么?别害怕,徒儿会保护好你。 温荀放下药碗,又是一笑,没什么,师父问你,我不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别人来找过我吗? 灯宵想了想,不解地问:别人?师父说的别人是谁呀? 看来原主的第二个攻略目标尚未现身,这让温荀稍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灯宵一定会继续追问,转移话题道:你之前说,你是和别谷主一起来的? 灯宵如实回答,是一起来的,但徒儿不喜欢他。 温荀道:为什么? 灯宵道:如果不是他,师父父就不会被抓来无心殿。 嗯 温荀心想,这可不一定。 就算是换作了别人,说玄也照样会找上门来。 师徒二人叙了会儿,没过多久那对兄弟也回来了。 不知他们聊了什么,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鹿阁主。说玄道:他的身体无恙否? 殿主不必担心,这位公子身体无恙。灯宵装得有模有样,若是非要说的话 鹿阁主不妨直说。说玄道。 既然殿主这么问了,那鹿某便说个一二。灯宵趁机道:如果殿主想让这位公子好生静养,最需要注意的,便是换一个地方。 闻言,说梦道:天医阁主的意思是,我嫂子不能待在无心殿? 灯宵解释道:无心殿魔气太重,而这位公子又是剑修,时间一长身体恐怕会承受不住。 说玄信了他的话,问道:依鹿阁主此言,什么地方最为合适? 灯宵道:最合适的便是这位公子从小生长的地方。当然,殿主若是不舍的话,只需离无心殿远一些即可。 听完这番话,说玄又去问温荀,你愿意去别的地方吗? 温荀岂会不知灯宵的想法,顺着话回答,都行。不过,这里确实有些闷,还有些无聊。 对此,说梦表示很赞同,在无心殿待久了的确乏闷无比,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与无心殿离得也不远。 说玄道:什么地方? 说梦道:距无心殿三里外有个渡口小镇,名字叫做月迷津渡。我之前在那儿有座别宅,哥哥若是放心的话,可以让嫂子去那儿静养。 说玄道:好,便去那座别宅。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次日温荀便在他们的陪同下去了月迷津渡。 说梦给他那别宅取了个文雅的名字,唤做一梦迷津。 这个渡口小镇正对着竹海,而越过竹海则是传说中的天音六阁。此竹海非彼竹海,它与潇湘竹海不同,是一片深碧色的海域。 听说竹海曾经本是郁郁竹林,后来下了整整三年的雨,从此便成了宽阔的海域。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5 倘若晴天坐船行在海面,甚至还能看见海底那片被淹没的竹林。 当地人为了悼念那些死在水中的亡灵,会在每月月中时放船灯。 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了当地的一种习俗,也变成了人们对愿望的寄托。 所以说,今晚可以去放船灯吗?温荀一边走着一边问说梦。 这座别宅比他想象中更大,从大门到内院整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可以。说梦道: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出意外还会有灯会。 那挺好,我还没去逛过灯会,你呢?温荀这话是问说玄的。 你要去本尊便陪你去,夜里风寒,你不可在外面待得太久。说玄道。 嗯,我知道了。温荀不经意地扫了灯宵一眼,那鹿阁主也去吧。 夜晚逼近,暮色渐渐降临到这座渡口小镇,入夜后的小镇和它的名字一样美。 傍晚雾霭弥漫海面,直至月盘初升,迷雾慢慢散去。朗月的清辉洗尽大街小巷,连同阴暗的角落也变得敞亮起来。 房门被敲响了三声,温荀知道敲门的人不会是说玄,轻声问道:谁? 门外人喊道:师父父。 温荀打开门,只见灯宵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他往左右看了看,却听灯宵道:他刚去找他的随侍了。 温荀知他指的是说玄,道:还是小心为上,在这里不要轻易叫我师父。 灯宵委屈道:可师父就是师父,师父,我方才在街上看见了别谷主。 温荀微感意外,他来了? 灯宵张了下嘴,话到唇前很快又改成了另一句,灯会好像已经开始了。 温荀朝他的身后看去,但见说梦正往他们走来。 说梦道:原来天医阁主在这里,真让我好找。 温荀笑着解释,鹿阁主说灯会快要开始,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说梦道:准备这种事交给哥哥和落荒就行,嫂子现在是有孕之身,不可过度操劳。 温荀咳了咳,那什么你的称呼要不改改?我和你哥哥还没成亲。 说梦不以为意道:你连哥哥的孩子都有了,成亲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温荀深吸了口气,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很难保证灯宵不会对说梦下手。 他压根儿不敢去看灯宵的脸,灯会快开始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海边停靠着一艘艘大船,那些酒楼便设在船上。举头可见偌大的月盘,仿佛挂在船头一样。 今晚有灯会,小镇的百姓们纷纷出到街上,他们则直接去了船上酒楼。 每家酒楼都坐满了客人,喧哗声从这头传到那头,整座小镇显得热闹非凡。 而在这嘈杂之中,温荀隐约听到了一阵琴声。好似从某艘船内飘来,断断续续,成为夜色中最凄凉的曲调。 这里的灯会确实很好看。温荀将船灯抛掷水中,却见对面的船上有人和他做出一样的举动。 透过水面的倒影,他匆忙扫了眼那人红色的袖角。 是别镜花吧? 还有更好看的。说玄解下斗篷,轻轻地披在他的肩上,小心受凉。 温荀接过他的好意,抬头的瞬间,一束束烟花在夜空绽开。 这烟花引来不少路人驻足停观,就连酒楼里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来。 温荀在小说中见过很多这样的桥段,那时的他只觉得俗套无比。 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温荀才深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感动。 说玄问他,喜欢吗? 温荀点点头,喜欢,谢谢你。 说玄牵过他冰凉的手,揣进自己的怀里,该进去了。 而在另一边,灯宵正悄悄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温荀被迫的。 说梦从一开始就在注意他,故意道:天医阁主最近是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灯宵默默收敛神色,没有。 说梦继续试探,是真的没有吗? 灯宵耐住性子回答,没有。 他们慢了步落在后头,这时,走在前面的温荀突然弯腰捂住肚子。 说玄赫然见状,急急将他搂在怀中,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荀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脚跟,只觉腹部一阵刺痛,疼得人直冒冷汗。他勉强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说玄觉察到他的异常,迅速将温荀抱进船内,同样心急的人是灯宵。 灯宵正欲上前,被说梦出手拦住去路。 说梦无情地揭穿他的身份,是你下的手吧?你根本不是天医阁主。 第22章 在听到说梦的话后,灯宵选择沉默以对。 比起解释自己的身份,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温荀的情况。 就在此时,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掀动浪潮,浪潮拍打着海岸。而在这风声浪声之中,竟夹杂着一段呜咽琴声。 冷风吹拢乌云,掩去大半边明月,夜色渐至暗淡。便在此间,一道青色人影悄然出现在了船顶。 来人背负长琴,腰悬卷轴,仿若天人之姿。在他到来的那一刻,风瞬间静止了,浪潮也停止了翻涌。 青衣人轻飘飘地开口,他的确不是天医阁主。 说完的刹那,青衣人落在了他们的面前,身形轻盈如叶。 他丝毫不顾眼前二人,看样子是打算直接进入船内。说梦率先看出他的举动,及时把青衣人拦下。 说梦道:你是谁? 青衣人用余光瞟了眼灯宵,说道:你更想知道的,不应该是他么? 说梦却并未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追问道:你是天音六阁的人? 直觉告诉说梦,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否则他早该觉察到这人的存在。 青衣人笑了笑,不但承认了他的话,甚而主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天音阁,琴况。 听他自报姓名,说梦顿时一惊,面露讶然地看着他,天音阁主 天音六阁属散修一脉,与厌恶正道的流离谷不同,他们在寰界几乎没有仇敌。 以天音阁为首,分有天医阁、天书阁、天器阁、天品阁与天工阁。天音六阁各司其职,唯独听命于天音阁主。 传闻中天音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个极为神秘的人物,鲜少有人能够见到他的真面目。除非是他自愿现身,不然根本不会知道他在何处,就连其余五位阁主也不例外。 而此时此刻,天音阁主竟然出现在了月迷津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渡口小镇。 他为什么会现身于此,或者说,他又是为了谁呢? 说梦话音初落,船内忽然传出说玄的急呼。听这声音,里面的情形似乎不妙。 三人迅速进去,只见说玄紧紧抱着温荀,怀中人明显陷入了昏迷状态。 他们的周围笼罩着一层结界,使得无人可以轻易靠近。 说梦大人。落荒神情激动,快步上前,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温公子方才腹痛,然后痛昏了过去。 师父 闻言,灯宵试图冲上去,却被结界无情地拦在了外面。 他这一出口,无异于暴露他的身份。 你叫他师父?说梦一语点出,你是凤麟山庄的灯少庄主灯宵? 事已至此,灯宵索性不再隐藏,而是当着说梦露出了自己真实面目。 他正欲再度上前,这一次,拦住他的人是琴况。 灯宵挣脱不开,恶狠狠地瞪回去,放开我!你们都是想要伤害师父的坏人! 琴况没有听他的话松开手,而是面无表情地追问他,鹿衔在哪里? 灯宵仍在拼命挣脱,嘴里回答,我不知道。 琴况却是忽然把他松开,说道:想要救你师父,便说出鹿衔的去向。 另一边,说玄抱着温荀从结界中站起来,慢慢地走向他们。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看上去冰冷得可怕,这才是无心殿主真正的样子。 说玄抬头冷冷地看了眼灯宵,问出和琴况一模一样的话,鹿衔在哪里? 灯宵缩了缩后颈,像是被他们给吓到了。 他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另一个人抢在前面帮他作出了回答。 我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寻音望去,来者一袭红衣,正是流离谷主别镜花。 他好似有备而来,说话的语速不急不慢。 但在看见昏迷的温荀时,脸上的神色明显变了变。大概连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说玄隐忍着怒火,再一次追问,鹿衔在哪里? 别镜花道:跟我来。 >>> 温荀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迷糊中一直有人在耳畔说话。 他听起来很吵,很想让他们闭嘴,可是他连张口都成问题。 直到天光一齐涌入视野,外头天色明亮,很显然是白天。 温荀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对鹿角以及水青色的长发。 他脱口喊出,灯宵。 温公子认错人了。鹿衔耐心作出解释,我是天医阁鹿衔,并非凤麟山庄的灯少庄主。 听见这句解释,温荀彻底清醒,确认性地问道:你真不是灯宵? 鹿衔道:之前灯少庄主以幻术冒充过鹿某身份,温公子想必才会认错人。 温荀没说话,好一会儿才理清楚思绪。 他记得昨夜去逛灯会,说玄还带他去放船灯,带他看烟火。 而后他突然腹痛,再后面的事情便记不得了。 温荀环视四周,这里是他在一梦迷津的房间。也就是说,他本人仍在月迷津渡。 可真正的天医阁主正在他床前,那么灯宵呢?灯宵会不会已经暴露了身份?说玄又会放过他吗? 鹿衔听到他的动静,知道他想要起床,连忙阻止道:温公子小心动了胎气。 温荀道:我想出去看看。 鹿衔道:温公子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鹿某便是。你现在是鹿某的病人,鹿某便要对你的负责。 温荀转念一想,觉得他说的话有理,遂问道:说玄呢?还有灯宵在哪里?昨晚在我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是我没有教好徒弟,才会给鹿阁主带来麻烦。对此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 鹿衔不仅长相温柔,而且说话也十分耐心。对于温荀问出的问题,他丝毫没有感到不耐。 昨夜鹿某并不在场,是别谷主将我带来了此地。灯少庄主虽冒充了我的身份,但并未对我做出任何逾矩之举。他不过是太在乎温公子的安危,才会有如此冲动的行为。 温荀道:鹿阁主真是豁然。 鹿衔道:温公子问了鹿某这么多,难道就不想知道腹中胎儿的情况吗? 温荀确实没想过问这个问题,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把自己当做孕夫看待。 温荀道:刚才听鹿阁主所言,孩子应该并无大碍。 鹿衔道:确实无碍。可这毕竟是温公子的骨肉,温公子多少也要为自己着想。 温荀道:多谢鹿阁主关心。对了,其余人呢?说玄有没有为难灯宵? 鹿衔道:无心殿主没有为难灯少庄主,他们都在正厅。 他们?温荀眉头一跳,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说玄和灯宵,还有别人吗? 鹿衔如实回道:除了无心殿主和灯少庄主,还有流离谷的别谷主,以及阁首。 前面三人温荀都见过,也猜到别镜花会现身。但他却是头次听见阁首这个称呼,不免有些好奇。 温荀道:敢问鹿阁主,你口中的阁首是何许人? 鹿衔顿了顿,反问道:温公子这么快便把阁首忘了吗? 温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真不知晓阁首是何等人物。 不过从鹿衔的语气可知,这个人应该与原主认识。 温荀赶紧给自己圆场,没有忘,只是先前昏睡太久迷糊了,很多东西无法立刻记起。 鹿衔又替他把了把脉,似乎没看出什么名堂。温公子这种情况持续有多久了? 温荀想了想,回道:从醒来到现在,接近半个月。 鹿衔放下他的手,没再继续发问,而是说道:阁首便是天音阁主。 天音阁主 温荀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暗忖,原主的第二个攻略目标出现了? 不好!他们四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第23章 脑中浮现出那四人的场景,温荀赶紧收起胡思乱想。 他知道鹿衔不会让他出去,缓缓打了个哈欠,揉眼道:不知是怎么了,每天都很犯困,一沾到床就想睡觉。 鹿衔道:怀孕不久的人都会嗜睡,温公子既有了困意,那么鹿某便不打搅了。 温荀道:何来打搅一说,倒是给鹿阁主添了不少麻烦,温荀感谢还来不及。 鹿衔道:此乃医者本分,谈不上谢字,何况还有阁首嘱托。鹿某告辞,温公子不必相送。 温荀假装闭眼躺回床上,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关门声。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往门缝悄悄看了眼。 内院很静,鹿衔才出去不久,又与迎面走来的说梦撞上。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最后走得没影了,一起消失在了廊角。 温荀开门去往正厅的方向,准备赶在那四人动手前拦下来。 待走出内院的长廊后,说梦适才开了口,他的情况如何?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6 鹿衔的语气微含反问之意,说梦殿主似乎很关心温公子。 说梦轻轻笑道:我是他腹中孩儿的叔叔,自然会多关心一些。 鹿衔顿住,问道:温公子与无心殿主有关系么? 说梦解释道:关系还不小,天医阁主莫非忘了?上回我遣人给你送过喜帖,只不过阴差阳错哥哥没能和他完婚。 鹿衔恍然道:原来是无心殿主和温公子的喜宴,可惜当时我去了海外采药,归来便把此事抛在了脑后,药童也并未与我提及。 鹿衔简单做了个解释,似乎仍在惊讶之中尚未回神。 他还想问什么,再三抬唇后又停下了言语。 看他神游在外,说梦有意试探,这次天音阁主竟会出现在月迷津渡,倒是出乎了我的意外,天医阁主知他是为何而来吗? 鹿衔缓神回答,鹿某以为说梦殿主都知道。 说梦听着他的哑谜,也不生气,继续试探,猜到了一半,但不知猜得对不对,所以还是决定问问天医阁主。 鹿衔不露声色地回道:勿须鹿某明言,说梦殿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说梦若有所思地点头,接下来的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叹。 看来我哥哥又多了一名对手,我这个叔叔当起来可真不容易。 鹿衔接过着他的话道:如果无心殿主只有一名对手,事情便简单多了。鹿某与流离谷无冤无仇,别谷主却于中途将鹿某扣下,说梦殿主应该知晓其中缘由。 说梦会意道:知道,不过我相信,天音阁主一定也知道。比起对手,我想我们更希望成为彼此的朋友。 鹿衔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我们本就是朋友,不是吗? 说梦点了点头,天医阁主说得不错,我们本就是朋友。所以,作为朋友的你,愿意告诉我温荀的情况吗? 二人走到一处凉亭坐下,这里离正厅内院都有一段距离。 看见鹿衔皱了皱眉,说梦提起一丝紧张。 他轻声问道: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鹿衔点了下头,道:但这并不是温公子腹痛的原因。 说梦道:那是什么?天医阁主请说。 鹿衔道:这需得从温公子怀孕说起,男子与女子的身体不同,所以自古以来都是女子受孕。而温公子之所以会变成受孕之身,极可能与一门术法有关。说梦殿主一定会问是什么术法,但连鹿某本人亦不知晓。 说梦道:既是如此,天医阁主又凭何断定? 鹿衔道:鹿某自幼便拜入了药神一脉,这门术法是无意中听师父与师叔谈及。因为太过荒诞,使我至今记忆犹新。据我师叔所说,这是一门禁术。 说梦道:贵派师尊徒然子的名号说梦早有耳闻,却不知天医阁主的师叔是谁? 鹿衔道:鹿某的师叔便是当时的缥缈岛主,药仙冷悬壶。冷师叔说,这门禁术虽然失传,但某些医籍仍有记载。一旦有男子受此术法怀孕,除非诞下腹中胎儿,否则 说梦道:否则如何? 鹿衔道:否则便会命丧九泉。 说梦道:天医阁主尽可放心,昨晚那种事不会再发生。 鹿衔蹙眉道:但若想让胎儿顺利出产却并非易事,需得一门功法相助才可。可这功法与那门禁术一样,如今早已失传不说,能修得此功法之人几乎是世间罕有。 说梦道:什么功法? 鹿衔道:这些都是鹿某幼时听来的,具体名字师叔并未告知与我。鹿某只知,唯一练成此功法的人是剑修玄主,可玄主早已仙逝不在。 说梦道:既然与玄玑门有关,就一定能够找出办法。还请天医阁主对此保密,不要让我哥哥知道。 鹿衔顿了片刻,问道:说梦殿主想要一个人行动? 说梦却是一笑,如果天医阁主愿意帮我这个朋友,说梦便不是一个人了。 鹿衔对此表示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说梦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能结识天医阁主,真是说梦的一大幸事。对了,他还没醒吗? 鹿衔回道:温公子醒过又困了,这会儿正在房内休息。 说梦道:他刚醒便困了? 鹿衔道:怀孕之人嗜睡,并非怪事。 说梦闻言站起,你被骗了。 这边二人谈话之际,另一边温荀及时赶去了正厅。 他原以为会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竟是出乎意料的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为免被他们发现,温荀没有迈进正厅的院子,而是选择躲在走廊的镂窗后面。 从他的那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将正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正厅内,四人各自坐了一方。谁也没说话,气氛却让人感到异常可怕。 说玄在低头认真地雕刻,他的动作很慢也很熟练。站在说玄旁边的是随侍落荒,整个人好似一座冷冰冰的雕塑。没有说玄的发话,他便守在正厅片刻不离。 别镜花在擦剑,原文说他擦剑用的是花瓣,现在看来确实不假。花瓣是早晨送来的,上面沾着露珠,刚落在刃上便断成了两半。 灯宵什么也没做,一会儿打量另外三人,一会儿看向外面的院子。他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站起来。只要他一动,对面的别镜花就会停下擦剑的动作。 琴况则是坐那儿闭着双目,好似正在冥思苦想。 这四个人是在做什么呢?那青衣人莫非便是天音阁主? 温荀仔仔细细看了琴况好几眼,最后算是瞧了出来,这人原来是坐在那儿睡着了! 灯宵终于坐不住了,他刚刚起身,一把利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持剑的人不是别镜花,而是说玄的随侍落荒。 说玄头也不抬地问道:去哪儿? 灯宵一字字回道:我要去找我师父。 说玄的语气透着不快,你想继续害他? 灯宵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没有伤害师父。 说玄示意落荒收剑,淡淡地道:温荀不醒,谁也不准离开。 于是,灯宵又重新坐下。 这个时候,别镜花幽幽地开了口,可他的眼睛依然落在剑身上,若非无心殿主将荀儿带走,又怎会发生昨夜之事。难道,无心殿主没别的话想说吗? 说玄停下雕刻的动作,冷冷问道:你方才叫他什么? 别镜花扬眉一笑,无心殿主可能还没听说,荀儿因为我退了衣家的婚事。 灯宵急忙道:师父才不是因为你。 别镜花轻笑反问,不是因为我,难道是因为灯少庄主? 灯宵急得满脸通红,想站起来又被说玄的眼神吓了回去。这时,离他位置最近的琴况缓缓睁开睡眼。 琴况开口便问,小温荀醒了么? 第24章 对峙中的两人停下了争辩,连正在雕刻的说玄也抬起头来。三人的视线齐齐地看向琴况,眼神都显得极不友好。 琴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上他们的目光。他的脸上仍带着惺忪睡意,茫然地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小温荀还没醒? 听他再次喊出这个名字后,三人更加面无表情。 琴况耸肩无奈一笑,还没迈出正厅,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说玄冷冷发问,去哪儿? 琴况很自然地回道:当然是去看小温荀了。 说玄的声音更冷了,温荀没有醒,谁也不准离开。本尊刚才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琴况如实道:刚刚琴某睡着了,确实没有听见,无心殿主难道没有看见吗? 这两人对上了? 躲在暗处的温荀偷偷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主角。 倒是觉得这个天音阁主挺有意思。 你们继续坐这儿吧,我先去看小温荀了。琴况压根儿没打算听说玄的回答,如若他醒了,我一定会跟小温荀说,你们还在正厅等他。琴某人一贯热心肠,做事不图回报,你们不用急着谢我。 不等他跨出门槛,这次出手拦住他的人是别镜花。 琴况低头看了眼锋利的剑刃,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他慢慢看向利剑的主人,面上毫无惧色。 别谷主想要一起去?怎么不早说,正好我们同路。看他没有收剑的意思,琴况继续道:剑谱排名第三的水中问月,嗯,的确是把好剑。别谷主这剑还是收起来比较好,等会儿小心吓坏了小温荀。 别镜花收剑入鞘,却并没想过让开,我不去,天音阁主最好也不去。 琴况道:为什么?别谷主不去为何让琴某也不去? 别镜花转瞬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到底是为什么,天音阁主心里很清楚,又何必在此明知故问。 我知道了,一定是琴某的长相最为出众,几位不想在小温荀面前出丑。既然如此,那琴某便吃个亏,让你们先去。琴况说着坐回去,露出完全可以理解的表情。他注意到旁边的灯宵,说道:我没记错的话,灯少庄主是小温荀的徒弟,怎么不去看看你师父? 灯宵微微张嘴,小心地往说玄看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说玄依然是头也不抬地开口,谁也不准去打扰他。 行吧,那琴某只有弹琴以慰相思了。琴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取琴放在膝上,我要开始弹琴了,几位不会介意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灯宵对着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会介意。 琴况当另外两人都是默认,手指落在琴弦上弹奏起来。他在寰界有这么个称号,外人都唤他为竹隐琴客,取自竹中隐士之意。 琴况确实是名隐士,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他的琴卷合称为春秋繁露,幼年便因一曲春秋名震寰界,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琴艺天才。 只不过这琴音也太不堪入耳了。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难听。 如果非要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很难听。 温荀捂住耳朵,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天音阁主是故意的吧!这琴音调不成调曲不成曲,分明就是在乱弹! 琴况却已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根本不去在意周围人的脸色。 他闭着双眼享受这宛若天籁的琴音,十指在琴弦间快速拨动。 够了。说玄的嗓音透出不耐与烦躁,不料琴况对他的话竟是熟视无睹。 天音阁主?灯宵小声地叫他。 哎呀,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在琴况睁眼的同时,手下的琴音戛然而止。灯少庄主唤我何事?若是想要称赞我的琴声,那便免了。 不是 不是?这似乎让琴况有一点点失望,琴某弹得不好听么?灯少庄主不喜欢? 也不是灯宵抢在他前面说道:是无心殿主刚才在跟你说话。 无心殿主找我?琴况问完这话,朝说玄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说玄脸色难看地站起来,看样子是打算走出正厅。 无心殿主。别镜花跟着站起来,问道:不是说好谁也不准离开吗? 说玄没应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温荀最先瞧见说玄出来,接着便看见了别镜花。 看那两人似要动手,他准备着伺机而动,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回头一看,是说梦和鹿衔。 说梦笑吟吟道:嫂子躲在这儿做什么?既想见哥哥,出去便是。这里当风,小心受了风寒。 温荀道:我就是饿了,四处走走,刚好路过。 他这一出声很快引来了四人的注意,全部往温荀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温荀:如何同时应付四个前男友?在线等,急! 最后温荀被说梦带回了房间休息,让他暂时逃过了一劫。 你没什么想要问我吗?见说梦转身出门,温荀问道。 哥哥对我说过,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并非是其他。说梦道:就算你不曾怀有哥哥的孩子,哥哥也一样会喜欢你。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喜欢这种事本就无法控制。连哥哥自己也没有办法,又怎好去说别人。他们喜欢你并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他们都是自愿的。 温荀能够理解说梦的话,但他更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对温荀来说,他对他们是亏欠的,因为他无法回应所有的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甚至连孩子的生父都不知道。 说梦前脚刚走,房门便被打开了,来的人是无心殿主说玄。 紧接着进来了不少侍女,每人捧着菜盘放在桌上,一齐行完礼关门出去。 看着那堆满一桌的山珍海味,温荀惊呆了。 他知道这是说玄的一贯作风,心里仍是一暖。 说玄盯着他出神的样子,笑着问:不是饿了? 温荀的确饿了,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他在桌前坐下,随便吃了两口,又恶心得直想吐。 吃不下?说玄问道。 不想吃这些。温荀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小声回答。 本尊知道你心里挂念着玄都夺魁。说玄道:吾当初将仙玄剑诀给你,便是想要助你达成所愿。 啊?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7 温荀是真没胃口,吃这些鱼肉总觉得没什么滋味,倒没想到说玄会把话题扯这么远。 既然说玄都这么说了,他便认真听着。 说玄道:但你现在身怀有孕,不可动武。如果你偏执于此,本尊愿意替你参与夺魁。 温荀道:没有。 说玄道:那是因为什么?不想待在无心殿? 温荀道:我毕竟是温家长子,也是玄玑门的弟子。如果真的选择留在无心殿,我不想以不明不白的身份。 说玄道:是本尊没有替你考虑周到。你已决定陪灯宵去玄都夺魁,本尊自不会拦着你。但在玄都夺魁结束之后,本尊会亲自上玄玑门接你。 温荀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很清楚,说玄做下的决定一定不会轻易改变。 而他需要做的,便是在这段时间内,尽快找出孩子的生父。 说玄不想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换了个话题,鹿阁主说,怀了男孩儿喜欢吃酸,怀了女孩儿喜欢吃辣,你偏好哪一个口味?本尊让人把这些菜都撤了,重新再做一桌。 温荀听过这个说法,却是没什么可挑,酸的辣的好像都行,味道别太淡了。 两人聊完,温荀起身送说玄出门。这时,一道青影闯入眼来。 琴况像是没看见说玄似的,一来便道:小温荀,是不是很想我? 说玄却是一直盯着他,然后挡在了温荀的身前,他不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小可爱们看到这里,请继续支持缎某叭! 预收文《心狠手辣的雪爹穿书成受[剑三]》求个收藏么么~ 文案如下: 好不容易等到凌雪阁出来,姬恨雪刚入门派就带着满级技能穿书了。 作为一名高傲冷血又心狠手辣的凌雪阁杀手,姬恨雪不仅骚得人设全崩,还撩了无数小帅哥。 这之后他想起原文是abo设定,再之后他意外得知他撩过的人都分化成了天乾,再再之后他分化成了地坤,再再再之后他看到那些个天乾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第25章 看着视线相交的两人,温荀不禁深吸了口气。 攻略日记上没有关于琴况的记录,或许是被原主撕毁,或许是有人动过手脚。 但在温荀看来,这个天音阁主比别镜花还要难应付。 首先,这人的脸皮够厚 琴况并不为此生气,反倒是微笑地去问说玄,无心殿主怎么知道他不想我? 他的气质很儒雅,笑容亦是出自真心,让人辨不清真假。 说玄面无表情地扫了琴况一眼,走前给了温荀一个安定的眼神,适才转身离开。 待说玄走后,琴况跟着温荀进了房间。 我听说了,衣家和流离谷去温家提亲的事。琴况一边走一边说,是我来晚了,小温荀,你莫要与我赌气。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气?温荀给他倒了茶水,对他的问题有些无解。 如果不是与我赌气,为何你会与无心殿主走得如此之近?琴况道:昨夜我看见了,你们去逛了灯会,那无心殿主还为你放了烟火。 温荀没打算解释,被看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反过去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琴况抿唇喝了口茶,似乎对茶的味道不是很满意,他开始烧水重新煮茶,我一直都在,只是小温荀跟我说过,分开了便不会再有瓜葛。 温荀心头咯噔一声,知道原主这是又欠了本桃花债。他咽了口唾沫,沉默着没说话。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琴况说起这些话来很自然,一点儿也不感羞赧,你准备一个人悄悄生下这个孩子,是吗?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温荀故意引他的话。 我知道你不愿承认,甚至不惜与别人在一起。琴况透出愧疚的语气,小温荀,让你受苦了,我这便接你们回家。 温荀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此人比他想象中更自恋些,不但不怀疑他,还以为自己是在与他赌气。 琴况道:没关系,灯少庄主要去参加玄都夺魁,这事儿我知道。你作为他的师父,会担心也属正常。说来我还得谢他,把你带出了无心殿。 温荀道:你会出现在这儿,不是为了救鹿阁主吗? 琴况忽然向他凑近了一些,替他拂了拂耳发,微笑道:当然是为了见你。鹿衔修为虽弱,倒也不至于失了性命。他是天医阁主,是药神的传人,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得罪他。 温荀颇为不自在地与他拉开距离,你说你一直都在,莫不是藏在暗中? 琴况煮着茶回答,你最不喜欢我那样做,我又岂会故意做你不喜欢的事,只是偶尔会让人帮忙打听。玄玑门的沧浪峰主前日送来了请帖,邀我前往玄都夺魁作客。 温荀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收下了? 琴况抿唇道:收下了。沧浪峰主师残萤,没记错的话是你们掌门的伯父。你之前经常跟在我面前提及玄玑门主,我这回正好亲自去看看。 天音阁主为何会对原主的师叔感兴趣?这话听起来好似别有深意。 温荀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才穿来这个世界不久,连其他峰主都没碰过面,更别提玄玑门的掌门人。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房门忽地被敲响了。 温荀与琴况对望了一眼,最后琴况按下了他的手,表示由他起身过去开门。 温荀以为是说玄又回来了,正想着该如何是好,抬头却见别镜花提了食屉进来。 别镜花放好食屉,挨着把菜盘摆在桌上,对温荀说道:做了几道菜,都是你喜欢的,荀儿趁热吃。 琴况探头瞟了一眼,打趣道:原来别谷主还有这等好手艺,琴某可以尝尝吗? 别镜花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听闻天品阁主的厨艺冠绝天下,天音阁主莫要取笑我。 琴况亦微微笑道:琴某并非是为了取笑别谷主,只是为了小温荀,不该吃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好,免得吃坏了身体。 别镜花睇了他一眼,反问道:天音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琴况连连解释道:琴某的意思别谷主没听懂?没听懂没关系,别谷主切莫激动。 听这二人的对话不对,温荀担心他们当面交起手来。他站在他们中间,将两人从中隔开。 别谷主不会害我,天音阁主放心。 琴况神色微变,小温荀刚才叫我什么? 难道原主对他不是这个称呼?还有别的爱称? 温荀眨了眨眼,天音阁主 琴况叹了口气,竟是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不该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天生喜欢热闹,我却一心一意带你退隐,是我不对。 房门是半开的,他正说着,门口闪过两条身影。 师父。灯宵甜甜地喊了一声,却在看见另外两人后淡去了笑容。 鹿衔跟在灯宵后面进来,在琴况面前停下脚步,喊道:阁首。 琴况道:有事? 鹿衔道:有。 琴况不舍地看了温荀一眼,终是和鹿衔一道出去了,走前提醒道:我也要去子夜玄都,小温荀到时候可别把我忘了。 等他们出去后,房间内便剩下了三个人,琴况刚才那句话也被另外两人给听了去。 灯宵不解道:师父,天音阁主去玄都夺魁做什么? 温荀道:沧浪峰的师伯给他发了请帖。 灯宵这么一听便明白了,正欲开口,被旁边的别镜花抢去话头。 我也要去玄都夺魁。别镜花笑着道:没准儿还能和灯少庄主成为对手。 你要参加夺魁?温荀对他的话不是太信。 虽然我离开了蓬瀛,但好歹也是别家的弟子。别镜花漫不经心地说着,我想去没人能阻拦我,当然,我并不是想凑热闹,只是想和你一起。 越是说得这般动人好听,温荀越是不信。 他点头,挺好,那灯宵可要加油了。 灯宵乖巧地回道:师父放心,徒儿这几日一定会努力练剑。 温荀满意一笑,现在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中途截下天医阁主的事可以说了? 别镜花主动揽下全责,是我的主意,灯少庄主担心你的安危,便随我一道来了。我以为无心殿主是想用你要挟温家,没想到他对你竟也抱有这种心思。 灯宵也道:徒儿已经和天医阁主说清了,师父父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温荀道:我没有生气,谢谢你们。 他是真没有生气,因为他心里知道,他们做得这些都是为了他。 第二天,温荀坐上了回温城的马车。 走之前,他和说梦单独见了一面。 不得不说,这座别宅的确是个静养的好地方。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说梦让人在临水那方修了一条长廊,和无心殿的紫花藤廊一模一样。 两人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闲聊。 说梦摘了朵紫色小花,放在手心细细端量,哥哥既说了会去接你,便一定会去。到那时候,你愿意随哥哥回无心殿吗? 不等温荀开口,说梦又继续道:就算你不愿意,哥哥也会想方设法带你回来。你知道我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的顾虑。毕竟我们是魔修,而你却是未来的温家家主。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抉择,其中一方必须要舍弃什么。 温荀忽然笑了笑,你想多了,这个家主之位不一定是我的。 说梦也跟着笑了笑,说得也对,不过我可听说了,从前的你一心只为夺回温家的家主之位。但不知是什么,改变了你不少。 温荀望着远处的竹海,不露声色地问道:从前的我?是哪个从前?你调查过我? 说梦失笑道:你是温家长子,这些用不着调查,一问便知。从前便是三年前,很多人都说,这三年的你仿佛脱胎换骨。 三年前?会是什么事导致原主发生了改变呢? 温荀接过话道:人总是会变的。就像现在,我也没想过我会怀孕,更没想到我会接受这个事实。 说梦目光坚定,哥哥不会。 温荀反问,你怎么知道? 说梦好像在跟他打哑谜,我就知道。别让他们等急了,哥哥不想送你,我替他送你。 温荀顿住,他为什么不送我? 说梦闻言笑道:哥哥如果听到你这样问我,一定会很高兴。他跟我说,送别,送了就会别,所以他不想送你。 对此,温荀选择了沉默。 回温城的路上经过潇湘竹海,温荀想起那本仙玄剑诀,急忙叫停了马车。 别镜花和琴况骑马跟随马车左右,温荀则和灯宵坐在车厢内。听到温荀的声音,两人都停了下来。 别镜花先出口问道:荀儿怎么了?可是这马车太过颠簸? 温荀掀开车帘子,说道:我之前落下了东西,想去一趟流香小筑。 灯宵则是语气讨好,是什么东西?我帮师父父去拿。 温荀谢过他的好意,道:我想自己去。 他们陪着温荀去了流香小筑,可等温荀进了竹楼的房间才发现,那本仙玄剑诀早已不翼而飞。 那日他走得急,剑诀被他放在了书架上。当时别镜花去了后山取泉水,唯一可能看见的人只有说玄。 但温荀很清楚,说玄既然已经把仙玄剑诀给了他,就绝不会有收回去的道理,这不是说玄的作风。 可如果不是这两人,又会是谁呢? 灯宵见他在找东西,贴上前道:师父在找什么?需不需要徒儿帮忙? 不用了。温荀放弃了寻找,回头一看,另外三人一起进了竹屋。可能是我带走了,又给忘了,我们走吧。 这把琴没想到小温荀还留着。琴况伸手抚了一下琴弦,发现上面落了灰尘。 嗯温荀不知如何说下去,索性不再言语。 原主可能对这个天音阁主仍有不舍,所以才会把这琴留下。但无论怎样,对温荀来说都不足以成为判断的依据。 就像琴况说过的那样,分开了就不会再有瓜葛。 马车尚未抵达温城,天色已经黑尽。 夜里风凉,他们找了途中的一家客栈歇脚。 最近玄都夺魁在即,有不少修者为此赶去子夜玄都。他们或许并不是为了参与夺魁,只想凑个热闹,看看这三年一度的夺魁大会。 因此,等他们进去时,客栈内已经坐了好几桌客人。 在马车上温荀就困了,差点被别镜花直接抱了下去。可别镜花争不过琴况,最后还是温荀开口说他自己走,那二人才没再争执。 他们在寰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因为极少露面,所以并没有被认出来。尽管如此,仍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几名玄玑弟子认出那是温荀,私底下开始接头交耳。 你说那是温荀?长得确实不错。可那样子不像怀孕,莫不是认错了。 不可能,三年前他败给了衣家少主。我亲眼见过,绝对错不了。 那他旁边的三人是谁? 那个穿黄衣服的少年我知道,是温荀的徒弟。 温荀还能有徒弟?如果他不是温家长子,在玄玑门谁人会知道他的名字。饮露峰都是一群怂包,还妄想和我们沧浪峰比。 可不是,你可别小瞧了他徒弟,那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 灯千古的儿子灯宵?那又如何,昔日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拜个不入流的弟子当师父,脑子大概被驴踢了。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8 一直到他们进了客栈的客房,这两名玄玑弟子依然在窃窃私语。 这时,一个凛冽的女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口中的温荀,现在在哪里?说话的名粉衣女子,长发如瀑,面容却冷若冰霜。 她的身后跟了好几名相同打扮的女子,看上去是一路人,刚刚从客栈外进来。 玄玑弟子道:刚进了楼上客房,长得很白那个就是温荀。姑娘是哪里人? 粉衣女子不回答他的话,目光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她正转身欲走,忽地又被那名弟子给拦住。 玄玑弟子笑眯眯地说道:姑娘问的话我也回了,是不是该我来问了。 粉衣女子回头冷冰冰地开口,不想死,尽管问。 玄玑弟子像是被吓到了,等粉衣女子离开后都没缓过神来,直到旁边的弟子去拉他。 你不要命了?她们是缥缈岛冷家的人,药修,还会下毒。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不小心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缥缈岛的人都是这个味道。 一起吃过晚饭,另外三人回了各自的房间。 温荀刚躺下没多久,有人突然敲门。他当敲门的人是灯宵,没有理睬,每次灯宵都说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可自从在攻略日记上看见灯宵的名字后,温荀便不敢与他再躺一张床上了,哪怕灯宵不过是个少年人的身体。 温荀假装已经睡着,此时一股风窜了进来。直觉告诉他,有人偷偷进了他的房间。 有门不走却走窗户,外面的风不冷吗?温荀缓缓睁眼,看见来人面露讶异。 他猜错了,来敲门的不是灯宵,而是一名粉衣女子。 温荀坐起来,打量着这名不速之客,你是谁?找我有事? 粉衣女子道:温公子把我忘了?那温公子还记得岛主吗? 温荀微眯着眸子,神色不改,我们认识? 粉衣女子道:在下缥缈岛冷烟罗。岛主挂念温公子许久,正在前往子夜玄都的路上,由我在前探路,不日便会抵达。 缥缈岛冷烟罗是药修冷家的侍女。 温荀大致猜到了原主和这位缥缈岛主的关系,我知道了,你先回你的客房休息吧。 来了就想走?缥缈岛的人都是这般无礼么?这个时候,房门开了,别镜花抱着剑斜倚在门口。 温荀寻音看去,不只有别镜花,还有琴况和灯宵。这下好了,他和冷烟罗的对话应该都被他们听见了。 冷烟罗显然也认出来了他们,说道:流离谷主,天音阁主,灯少庄主,叨扰了。 此处离玄玑门不算远,温荀不想让他们在这里起冲突,遂道:她没对我做什么,你们让她走吧。 既然温荀都这么说了,三人没再继续为难冷烟罗,侧身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待他们全部离开后,温荀躺回床上开始深思。他再三确定关好了房门,悄悄地摸出那本攻略日记。 根据日记上的记录,原主只写了五个人的名字。如果琴况是第二个攻略目标,那么多出来的缥缈岛主又该如何解释? 温荀翻来翻去地看了好几遍,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想要知道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只有这么个解释,那就是原主的攻略目标远远不止五个人。 被撕掉的几页中,一定还有其他人的名字。只是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会不会,是被原主分开藏在了别的地方? 温荀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 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朦胧中一人白衣如雪,缓步走近他的身旁。 我来了。那人开口道。 你是谁? 温荀抬手想去抓住那人,猝不及防被拉回了现实。 师父,我是灯宵啊。灯宵握住他微凉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暖了暖。师父你梦到什么了? 温荀摇摇头,没什么 人们都说梦是一种预示,可惜没能看清那人的样貌。这个梦是不是在暗示他,孩子的生父是个白衣人? 回到温家的时候,恰好碰见温夫人在使唤人。还没迈进温家大门,老远便听见了她的声音。 统统扔出去,什么鬼玩意儿,一看就不吉利。 守门的家丁看见他,连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温伯便跟着家丁出来。 看到温荀无恙归来,温伯双眼含泪,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可把老奴吓坏了。 温荀笑道:我回来了不高兴吗? 温伯抹了把泪,点头道:高兴,我就是太高兴了。公子再晚一步回来,夫人就把你的东西全都给扔了。 听到这儿,琴况开了口,温家夫人?为什么要扔小温荀的东西? 温伯看他眼生,不知道如何称呼,以为是温荀的普通朋友,夫人早就想把公子赶出温家,听别谷主说公子被无心殿的人抓走,也不找人去救公子。还好别谷主和灯少庄主也回来了,这会儿家主和阮公子都不在,夫人才敢这样做。 没事。温荀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吩咐温伯道:他们都是客人,你带他们去前厅,我过去看看。 灯宵忙道:我要跟师父一起去。 温荀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父的话不听了?不用担心我,这种小事师父自己也能摆平。 说着又走到别镜花的面前,我的剑匣忘了带上,可不可以借别谷主的剑一用? 别镜花取下剑递给他,拔剑的时候小心些,不要伤到自己。 温荀点头,说了一句放心。 或许在旁人眼中,温荀的表现一直都很软弱。面对温夫人的刁难,他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温荀不是一个喜欢吵架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妇人。这在别人看来会是一场好戏,可温荀并不想要成为别人眼里的戏子。 但倘若有人妄图骑在他的头上,他一定会把那人摔得更惨。 温荀走过回廊,与搬东西的家丁撞了个正着。 那个名叫剪碧的婢女走在最前面,在看见他后顿时没了声。 温夫人则在后头催促,怎么不走了?前面有老虎吃你们不成? 剪碧低头道:回回夫人,是荀公子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回来,就算他真回温夫人说到一半,刚踏出拱门话就卡住了。 婶婶这是在忙呢?温荀扫了几眼被搬出来的东西,正是说玄送他的那几只大宝箱,这是打算帮我搬到哪儿去? 这温夫人看他在笑,也跟着笑了两声,前几天天气不好,你那书房也很久没人打扫。我怕放里面发霉,让他们搬出来透透气。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婶婶是看不惯我,急着把我的东西扔出去。 怎么会呢温夫人的回答透出心虚。 怎么不会?温荀微笑反问,不带一丝咄咄逼人,却又瘆人得紧。 温夫人被这话噎住,皮笑肉不笑,你瞧你这话说的,婶婶怎可能是这种薄情之人。之前婶婶不还替你张罗着亲事,你迟早是要出嫁的,这有些东西肯定也会带去夫家,你说是与不是? 谁说我要出嫁?谁说过怀孕的人就得嫁出去?温荀堵得温夫人说不出话,继续道:我是温家长子,就是未来的温家家主,这个温家以后便是由我说了算。 温荀,你这话婶婶可就不高兴了。提到家主二字,温夫人拉下脸色,大哥走前说过,这家主之位传的是你二叔。现在你二叔还是这温家的家主,有些事便由不得你做主,你不想嫁也得嫁。 温荀摸了下鼻尖,不缓不慢地回道:那我爹一定还说过,待我成年之后,家主之位二叔当归还于我。如今我已年当二十,早便过了成年。我爹的话婶婶记得不是最清楚吗,莫不是把这句给忘了? 温荀,你温夫人拔高音量道:当初是你说无心操持家业,你二叔才继续坐这个家主的位置。 那我当初也没想到,婶婶一心想要把我赶出温家,更没想到二叔从未甘心让出家主之位,是你们逼我做出的选择。温荀始终保持着微笑,说道:顺道跟婶婶说一声,也麻烦婶婶告诉二叔。这个家主的位置,我不打算让了。 温夫人的脸色由红转青再变白,开始做出妥协,那你说说,你要怎样才愿意嫁去衣家? 温荀像是没听见似的,打开箱子看了看,又重新盖上吩咐家丁,搬回原来的地方,谁敢动我的东西 他抽出佩剑,削去假山的一角,就是这个下场。 温夫人被他突然拔剑的气势吓到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温荀走到温夫人的面前,当着她的面将剑归鞘,如果我说,你死了我就愿意出嫁,那你愿意去死吗? 你温夫人被这话直接气晕了过去。 剪碧见状,出声喊道:夫人! 温荀则是无奈摇头,慢慢走出他们的视野,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不经吓,一点儿也不好玩。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温荀把剑还了回去。晚上他没去吃晚宴,任由温琼招待他带回来的客人,并让温伯给他另外做些吃食。 温伯道:公子,听说白日你把夫人吓晕了过去? 温荀若无其事地点头,是有这回事,这么快就传遍了? 温伯道:是不是夫人对你说了什么?老奴担心的只有公子的身体,公子莫要因为夫人气坏了自己。 温荀失笑道:我气什么,看着她翻白眼的样子,高兴还来不及。我知道他们的算盘,想把我嫁出温家,我又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谁说一定得嫁,不是还可以招婿入赘。 温伯松了口气,好奇道:公子是看中了哪一位? 温荀浅浅一笑,拒不回答,只是说道:看谁是孩子他爹,我再作考虑。温伯,你觉得呢? 公子既然问了老奴,那老奴便说了。衣公子品行不错,对公子也是十分照顾。可是蓬瀛衣家礼法严明,家规甚多,公子又不喜欢一板一眼,日后相处定会有所摩擦。 别谷主倒是体贴细心,与公子的脾性算是相投。可惜叛离了别家不说,流离谷又一向与玄玑门为敌。公子若是与他在一起,温家弟子日后在玄玑门恐难立足。 温荀听着他的分析,觉得有趣,问道:接着呢?今日初来的那位如何? 温伯道:公子是指那位会弹琴的秦公子? 温荀道:就是他,他不是什么秦公子,他是天音阁主琴况。 天音阁主原来他也是公子爱慕者之一。温伯对此吃惊不小。 温荀笑了笑,只怕说了灯宵的名字更吓人。 温伯道:天音阁主的名号老奴有所耳闻,听说是个隐士,极少有人知他踪迹。 温荀道:嗯,他挺有意思的。 温伯道:公子现在已有身孕,这孩子肯定是会出世的。以后如果随了天音阁主退隐,倒也不错。可是这温家公子不是想要夺回家主之位吗? 温荀沉思道:温伯的话,我都会好好考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三天就是玄都夺魁了? 温伯道:回公子,加上今晚,还有四日。 那是我记错了。温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作为灯宵的师父,我都没来得及教他什么。明日我要去子夜玄都,麻烦温伯帮我收拾一下。 公子这么快?温伯微露讶异。 很久没回玄玑门了,去晚了怕那些师兄弟认不出我。温荀故意这么说。 自从怀孕的事传出去后,他在子夜玄都几乎是一夜成名。 每逢玄都夺魁的那一年,子夜城都会比往年更热闹。赛会开始的前三天,寰界各地的修者们便会一起挤入子夜城。其中不乏一些看热闹的散修,只为了找玄玑门的麻烦,或是聚众闹事。 马车刚过城门,忽然停了下来。温荀掀了帘子一看,前面围了一群红衣人,像是流离谷的散修。 被围在中心的是一辆黑金流苏的马车,而站在马车前的人霍然便是冷烟罗。 看来是缥缈岛冷家,坐在马车里的人很可能便是缥缈岛主。 温荀听得外面一声马蹄,只见别镜花骑马去了前面。 他差点忘了,别镜花是流离谷主。 那群围观的红衣散修看见他,立即拜在别镜花的马下,谷主。 别镜花瞥了眼冷烟罗,问道:发生了何事? 红衣散修道:回谷主,马车里的人杀了谷内的兄弟。 别镜花看向马车,缥缈岛主既然敢出手,难道还不敢出面吗? 马车里的人回道:原来是流离谷的修者,冷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废物,敢当街调|戏缥缈岛的侍女,却只有这般本事,死不足惜。 别镜花眼神微冷,询问那名红衣散修,可有此事? 红衣散修浑身哆嗦了一下,颤抖地回道:回谷主,我们只是随便随便说了几句,是她们先动的手。 别镜花道:全部回去领罚。 冷某多嘴一问,流离谷主打算怎么罚?马车里的人并不打算就此放手,如果真有诚意,还请当面致歉。 别镜花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也要缥缈岛主出来不是?难不成让他们挨着进岛主的马车?这不太好吧。 怎么马车还没动?再过会儿连小温荀都等不及了。琴况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骑马上前,真巧,是缥缈岛主,竟然在这儿碰上了面。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19 缥缈岛主这才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后面那辆马车,最后落在琴况的身上。 天音阁主,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琴况索性做起了和事佬,别谷主,你也是知道的,缥缈岛主双腿不便,让他下车实在为难。不如这样,两位看在琴某的薄面上,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完了。 别镜花道:那也要看缥缈岛主是何想法。 马车里的人点了点头,行,便看在天音阁主的面上,饶他们一命。 过了会儿,马车终于动了,温荀也放下了帘子。 他总感觉,刚才那个缥缈岛主看了他一眼。 受请帖相邀前来的宾客有专门弟子接应,下榻的地方也事先有所安排。 而温荀不同,他本就是玄玑门的弟子。依照玄玑门的门规,每一名弟子都要尊师守道。 于是,温荀与他们说好之后,率先上山回了饮露峰。 温荀以为师兄弟们一定都在后山勤练剑法,毕竟玄都夺魁将至,谁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谁知前峰和上次一样安静,守门的弟子换成了新人,没把他给认出来。 温荀收了腰牌,准备去书斋拜见师父,去了才知涯真子并不在峰内。 书斋的童子告诉他,涯真子去了沧浪峰,五名峰主此刻正聚在一起商议夺魁事宜。 温荀刚退出书斋,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接着一张苍老的面孔闯入视野。 是个白发老者,瞧着眼生。 白发老者问道:你就是温荀? 温荀戒备地打量他,道:我是温荀,你是何人,从未在饮露峰见过你。 白发老者捋须道:我是其他峰脉的人,你没见过就对了。 温荀哦了一声,问他,那你是迷路了?找我帮你带路? 白发老者从袖子里掏出个木匣子,笑道:我是来找你的,掌门让你把这个木匣给他送过去。 温荀一脸茫然,掌门?等等,掌门不是在闭关吗?还有,为什么找我去送? 白发老者但笑不语,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这种美差你不是最喜欢吗? 美差?温荀头次见人把帮忙说得这么好听,他也不知这白发老者的来历,感觉上不简单。 行吧,我现在送过去,那你好歹跟我说一下你的名字吧?到时候掌门问起来我也方便告诉他。 白发老者看他收了木匣,轻轻一笑,却是闭口不答。 温荀低头看了木匣一眼,等他抬头时,那名白发老者已经不见了。 这人来得蹊跷,溜得也快,不知他的话是否可信。 温荀拿着木匣,仿佛拿了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最后,他决定先给掌门送过去,实在不行就交给他师父处理。 来到饮露峰的山门,刚好撞上回山的两名师兄和其他师弟,霁独和飞白。原以为他们在后山练剑,看来是被安排下山去了。 缥缈岛的侍女比沉碧峰的师妹还好看,飞白师弟,改明儿我们再一起下山? 霁独师兄,我看还是算了吧。缥缈岛主不是个好惹的人,听说流离谷才折了两个散修在他侍女手上。 他有什么不好惹的,一个瘸子而已。你没听沧浪峰的师兄说,冷惜别以前在玄玑门的时候,谁都能欺负他。他不过是冷家的私生子,侥幸成了缥缈岛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敢来玄都夺魁,也不怕笑话。 一群人有说有笑,直到看见了温荀,霁独的脸色很快变了。 哟,温荀师弟,回山了?霁独道:刚回来就要走? 温荀道:当然不是,去送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霁独故意拦住他,送什么东西这么急?你身子不便,要不要师兄帮你? 温荀眼睛不眨地回道:给掌门送东西,师兄还要帮忙吗? 霁独放声一笑,并肉眼可见的收回手,给掌门送东西?掌门正在闭关,哪怕你说这孩子是他的,掌门都不一定出来见你。 温荀面不改色,这种话,霁独师兄还是不要乱说,免得让人误会。 霁独哼声冷笑,你还怕人误会?我看你是巴不得把自个儿给送上去,真是不要脸。 飞白觉得他这话有些重了,立即叫住,霁独师兄,有些话还是别说为好,小心入了他峰弟子的耳里。 霁独这才收住话,说道:算了,今天小爷我心情好,你要走赶紧走。 温荀把剑匣放在了灯宵那儿,也不想和他们动手,索性假装没听见,哼着小调儿出了山门。 玄玑掌门名唤师仙游,既是掌门又是师家家主。据原文所写,此人年少成名,境界颇高。 他从小生长在师家长辈的保护之下,师父是玄玑门上一任掌门。自他继任后,便成了玄玑门最年轻的掌权者。 师仙游每年都会闭关,长则半年之久,短则两三个月。他闭关的地方在沧浪峰后峰的洞仙窟,有专门的弟子看守洞口,无人可以靠近。 温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白发老者来历不明,该不会坑他吧? 可听霁独方才所言,这种事应该不是他做的,到底是谁? 温荀循着记忆到了沧浪峰,去后峰只有一条路,路口有弟子把守。 哪一峰脉弟子?做什么? 饮露峰温荀,给掌门送东西。 那弟子许是听过他的名字,端详他好几眼,掌门正在闭关,你还是回去吧。 温荀道:那可否麻烦这位师兄帮忙送去? 弟子摇头道:掌门正在闭关,不收任何东西。 温荀奇了怪了,他愈发肯定,那个白发老头一定是在捉弄自己。 他瞅着那只木匣,正打算回去拿给他师父涯真子,耳畔忽地炸起一道厉声。 你是哪一峰脉弟子?来此处做什么?说话的是沧浪峰主师残萤,也是掌门的伯父。五峰主当中,就属他的脾气最为火爆,一点就炸。 温荀抬头看去,他来得很巧,五位峰主正好路经此地。除了沧浪峰主,还有流岚峰、洗霜峰和沉碧峰的三位峰主。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师父涯真子,还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温荀通过原主记忆对师残萤有了一点印象,回道:饮露峰温荀,见过沧浪峰主。 师残萤皱眉看着他,你就是温家的温荀? 温荀道:正是弟子。 师残萤语气不耐道:你不在温家养胎,上玄玑门做什么?还嫌饮露峰不够丢脸? 温荀吐了口气,说道:弟子前来参加玄都夺魁,顺道给掌门送东西。沧浪峰主,我可以把东西送给掌门吗? 师残萤追问道:谁让你送的? 温荀的声音透着无奈,回他原话,是掌门让我送的。 听到他这句话,后边的流岚峰主冷笑了一声,掌门正在洞仙窟闭关,怎可能让你送东西给他。饮露峰主,还不快把你这弟子带下去。就算是温家长子,也不该这般没礼数。 是我让他送来的。这句话用的是千里传音,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五位峰主闻言,脸色顿变,连忙行礼,拜见掌门。 第26章 涯真子见温荀杵在那儿没动,连忙出手拽他,小声提醒,还不快拜见掌门。 温荀立即行礼,拜见掌门。 那个声音好耳熟,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寒食,把他带到洞仙窟。 听到这句话,五峰的峰主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掌门不是在闭关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们谁也不敢多问,只看着掌门身旁的剑使迎面走来。 剑使朝温荀作了个请的手势,温公子,请随我来。 温荀回过头看了眼涯真子,一脸茫然地揣着木匣紧随剑使而去。 他走在后面,越看越觉得此人的背影眼熟。 直至走出了五位峰主的视线范围,温荀忍不住问道:你叫寒食? 名为寒食的剑使道:是。 温荀道:那个白发老头儿是你假扮的? 寒食保持沉默。 温荀当他是默认了,倘若如此,便可说明的确是掌门找他。 只不知掌门为什么要这样做,越是深思,温荀越是难以想象。 洞仙窟位于沧浪峰后峰,群峰列岫,山间云雾缭绕,可以称得上是人间仙境。 与其说这是一处洞窟,不如说是一座宫殿。只是这宫殿修筑在洞穴之内,不比前峰的殿宇堂皇,更多了一分庄严肃穆。 待温荀进去之后,洞门随即缓缓关闭。他转身一看,早已没了剑使寒食的身影。 通往内殿只有一条路,温荀明白了掌门这是要单独见他,缓步朝着里面走去。 他的师父是饮露峰主涯真子,而涯真子又是师仙游的师兄。这要算起辈分来,他还得叫一声掌门师叔。 可照原文所写,玄玑掌门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他们之间不过才相差四岁的年纪。 不一会儿,温荀便进了内殿。殿内燃着熏香,烛光之下,一道白影闭目端坐在玉床上。 温荀扫视一遍四周,内殿布置简单,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他远远看了一眼,慢慢地走过去,站在离玉床半丈之外的位置。 饮露峰温荀见过掌门师叔。温荀行了个礼,许久没听见动静又偷瞄了一眼,只见那人依然闭着双目,掌门师叔,您的东西弟子送来了。 今天又是想玩什么? 猝不及防听到对方开口,温荀怔了怔神,他连忙解释,是一个白发老头儿跟我说的,让弟子把这木匣送给掌门师叔,并非弟子有意捉弄。 谁知师仙游弯了弯唇,说道: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温荀哦了一声,以为他这是让自己呈上木匣,便捧着匣子走向玉床。 师仙游慢慢睁眼,朝他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你瘦了。 温荀感觉手腕被用力一拉,整个人也跟着向前一倾,竟是直接栽入了师仙游的怀中。 他头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玄玑掌门,一时间手足无措。与此同时,脑内一阵轰响,仿佛有一串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 这情况原主该不会勾搭过他师叔吧?这也太太太刺激了! 师仙游见他在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温荀正欲回答,只见师仙游俯身替他脱去靴袜。他的双脚很凉,对方的手心却很暖。不仅暖了他的脚,甚至还让他整张脸都起了烧意。 传闻中的玄玑掌门寡言少语,极少与旁人接触,宛若高岭之花。 而此时此刻将他搂在怀中不说,还做出帮人暖脚这种事,实在是大大地出乎了温荀的意料。 在他出神的片刻,师仙游忽地将他抱起,进了内殿的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一处温泉,四面冰天雪地,唯独温泉周围百花盛放。 师仙游道:泡一会儿,再进去。 温荀点点头,把木匣子递给他,你让我送来的东西。 师仙游道:是送给你的。 温荀道:多谢掌门师叔。 师仙游捏了捏他的脸,像是给他小小的惩罚,出言提醒,不要玩过火。 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荀很快明白过来,这人是对他的称呼不满意。 他在温泉里泡得暖和了些,又被师仙游抱回了玉床上。 怪我吗?师仙游轻声问,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我知道,你的心里定是在怨我。 有那么一点。温荀看着木匣子,所以这个是你对我的补偿? 打开看看? 好。 温荀依言打开一看,木匣中居然躺着一枚玉戒。不等他开口,师仙游已经取出玉戒戴在了他的指间。 他的声音从耳边出来,呼吸恍如近在咫尺,这是师家家主所持的玉戒,这算是有诚意的道歉吗? 温荀浑身都不敢动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这不太好吧,若是被沧浪峰主看见了 师仙游牵过他的手,看见也没事,待我出关之后,便向整个玄玑门宣布我们的婚事。温荀师侄,师叔会对你负责的。 温荀总觉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不敢与之直视,你几时出关? 师仙游道:正巧赶上玄都夺魁。你不想让别人知晓? 温荀道:不是,是我担心这么做会对你不利。毕竟你是玄玑掌门,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玄玑弟子。 师仙游道:若不是你与我双修,我恐怕还会继续受此功法影响,生死未知。 双修!? 温荀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字眼,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师仙游轻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 没等温荀把话说完,师仙游已经出手探到了他的腹部,这段时间你便留在洞仙窟,有什么事吩咐寒食即可。 他注意到挂在温荀腰间的玉铃铛,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玉铃铛。温荀躲开他的目光,担心他继续追问,急忙转开话题,我不想留在这里,这儿太闷了。马上就是玄都夺魁,虽然我不参加,但我好歹是温家长子,我也想跟着去看看。 师仙游比他想象中更好说话,好,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都依你所言。 这一晚温荀夜宿在了洞仙窟,他现在是怀孕之身,也不怕师仙游会对他动手动脚,倒也睡得十分安稳。 等醒时才反应过来,他正和玄玑掌门躺在同一张床上。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0 如果原主真和师仙游双修过 温荀仔细端详着那张脸,与他离得极近,连每根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人确是上天眷顾的宠儿,不仅天资聪颖,而且连皮囊都生得如此好看。 可惜人站得太高,总会带给人一种疏离感,让旁人不敢靠近。 看到他的睫毛动了动,温荀赶紧闭上眼睛,假装仍在熟睡。因为面朝着那人,他连翻身都没来得及,依然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温荀感觉到眼前有人逼近。紧接着师仙游帮他翻过身子,又替他盖好被褥。 当温荀以为对方即将起身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脸上。温暖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耐心地帮他梳理着头发。 要不然直接醒来? 正在温荀犹豫之际,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边。与此同时,温荀猛地睁开双眼。 醒了?师仙游很快离开了他的唇。 嗯。温荀愣愣地看着他,整颗心扑通跳个不停。 一起用过早饭,温荀提出说他要下山。他下山不为别的,只是打算去看看灯宵。 一来他的剑匣放在灯宵手上,二来他担心灯宵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 温荀本以为师仙游不会同意,没想到竟然一口便答应下来。 在他离开洞仙窟后,师仙游唤来剑使寒食上前,对他下了命令,暗中保护好他。 温荀刚出了沧浪峰的后峰,不巧撞见沧浪峰主与门下弟子打另一条道走来。 隔得不远的地方有两名弟子在窃窃私语,温荀眼珠一转,赶紧躲在了假山后面。 他摩挲着指间的玉戒,担心被师残萤给看见,取下来放进了袖中。而那两名弟子的说话声,也陆续传进他的耳朵里。 昨天我看见温荀去洞仙窟,整整一宿都没出来! 那不是掌门闭关的地方吗? 对啊,依我看啊,他的小命恐怕难保。 他活得不耐烦了?敢去惹掌门? 嘘,师父来了。 师残萤知道他们在背后嚼舌根,脸色很不好看。 他是师家长辈,最是看重师家的颜面。更何况他们口中议论的还是当今的玄玑掌门,他的亲侄子。 两名弟子见到他,及时收住嘴,低头拜道:弟子见过师父。 师残萤厉声道:你们若是闲来无事,便去扫那正山大门外的九百九十九条石阶。 两名弟子闻言,顿时哭丧了脸,师父!弟子知错了! 不长点教训,下次还会再犯。师残萤并没有饶过他们的意思,说完对着假山道:什么人躲在那里,出来。 温荀只好从假山后面站出来,略显尴尬地扫了眼低头的二人,是我饮露峰温荀见过沧浪峰主。 两名弟子好奇地瞟了瞟,又被师残萤瞪得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都下去。师残萤叫退了全部弟子,只留下温荀一个人。 温荀毫无惧色地问道:沧浪峰主找弟子有事? 师残萤见四下没了人,这才出口问他,昨晚你在洞仙窟宿了一夜,是掌门的意思? 温荀如实点头,却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真的?师残萤脸色忽变,突然降低声量道:那我再问你,你所怀之子也是掌门的? 第27章 面对沧浪峰主的问题,温荀一时间没有作出回答。 听师仙游那话,原主应该和他有过双修。可让温荀费解的是,他并没有在原主的过去中找到这段记忆。 玄玑门弟子众多,也或许是师仙游认错人了,他的双修对象不一定是他。但看掌门对自己的态度,原主与他绝对有过暧|昧关系,会一起双修也并非不可能。 头疼。 他该怎么回复沧浪峰主?这才是温荀眼下面临的最大难题。 你不想说师伯也不为难你。师残萤以为吓到了他,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不过你如今身体不便,这玄都夺魁还是不去得好。 师伯说的是,弟子已决定放弃玄都夺魁。 嗯,玄都夺魁并不能决定一切,你想清楚了就行。师残萤满意点头,你这是要下山?马上便是晌午,不如留在沧浪峰用过午膳再走。 这么快就晌午了?明明刚从洞仙窟离开不久。 温荀并不愿和师残萤多加交谈,于是把他师父涯真子搬了出来,弟子昨日才回到山门,还没来得及与师父打声招呼,这会儿正打算回一趟饮露峰。 哦,这样啊。师残萤这下没理由留他了,笑着给他让出一条路,经常听饮露峰主念起你,你先去吧。 弟子先行告退。温荀说着行礼离开,迎面走来一名玄玑弟子,好像是沧浪峰主的二徒弟。 那人看见他,先打了声招呼,温荀师弟,好久不见。 温荀凭着原主记忆喊出这人的名字,怀微师兄。 怀微,你过来。师残萤捂嘴咳了一声,把名唤怀微的弟子叫到面前。 怀微行礼道:弟子见过师父。 师残萤看温荀走远了才开口,问他,你与温荀认识? 怀微道:回师父,弟子与温荀师弟仅有两面之缘。刚才见师父在与温荀师弟谈话,所以弟子没有走上前来。 师残萤道:仅有两面之缘就与人搭讪? 怀微愣了一下,啊因为他是饮露峰的师弟,弟子才 师残萤打断他的话,厉声道:剑法温习完了?有决心夺魁吗?不是为师对你严苛,你心里要清楚,玄都夺魁决定着你的命运! 怀微抖了抖,整个人都懵了,师父你刚才不是说,玄都夺魁并不能决定一切吗? 师残萤瞪了他一眼,抽身拂袖而去。 另一边,温荀还没走出山门,不巧再次遇上了他的两位师兄。听他们昨日所谈,应当是下山去看姑娘。 温荀从来就对姑娘没什么兴趣,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像姑娘那样怀孕。 霁独显然看见了他,每次都主动招呼,更准确来说是主动找茬。温荀师弟,正巧啊,师父刚刚还在找你。 温荀微笑道:多谢霁独师兄传话。 同门师兄弟,这些都是应该的。霁独笑得很虚伪,对了,师父让我随口问问,说温荀师弟昨夜去了哪儿? 霁独师兄不是与我碰过面吗?温荀道。 哦?这么说,温荀师弟这是真的见到掌门了? 见到了,不劳霁独师兄担心。 霁独明显不信,朝旁边的飞白使了个眼色,上回是师兄不对,这次下山特地买了灵丹。 飞白走到他面前,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一份薄礼,还请温荀师弟不要嫌弃。 温荀正欲接到手里,暗中突然射|出一块飞石,刚好打中飞白的手腕。与此同时,小瓷瓶脱手而出碎了一地。 他往飞石的方向看了眼,并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地上也没有石子的痕迹。 见到此状,霁独的脸色顿变,不分青红皂白就说道:温荀师弟这是何意?是嫌疑师兄送的礼物不好? 飞白连忙阻拦,霁独师兄,这不关温荀师弟的事。 霁独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看样子是想要动手解气。别拦我,身为他的师兄,难道还不能教他不成。 温荀没等到霁独的出手,倒是等来了他们的师父涯真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涯真子面色严肃,不去后山好好练剑,却在山门前闹事,是想把饮露峰的脸都丢尽吗? 师父。霁独愤愤不平道:我们 还是飞白会说话,站出来圆场,我们只是恰巧碰到了温荀师弟,师父不要生气,弟子这便去后山练剑。霁独师兄,我们走吧。 温荀也跟着道:弟子失手打碎了东西,是弟子不对,两位师兄的好意温荀心领了。 待那两人走后,涯真子适才出声追问他,为师有话要问你,掌门昨日见你,可是因为要出关了? 温荀道:掌门师叔没有同我细说。 为师知道掌门待你不一般。涯真子拉他到另旁的僻静处,小声道:你可对掌门说过在无心殿做卧底之事? 不曾。温荀隐约猜到涯真子想打什么算盘,掌门师叔并不知道我与无心殿主相识。 果不其然,涯真子接下来道:如此正好,为师替你想了个计策。掌门既不知你去过无心殿,更不知你与无心殿主的关系。日后旁人问起你腹中孩儿的生父,你便报上他的名字。为师也是替你着想,这事儿为师一定会给你保密,你不用担心。 温荀故作迟疑道:师父,这么做不太好吧 涯真子道:有何不可?这以后你温家与师家结亲,整个玄玑门谁还敢瞧不起你。为师的话你好好考虑,对了,这次可把仙玄剑诀带来了? 温荀知道他这个师父的目标是仙玄剑诀,口头上都是为了他好,而其实心里却揣着别的计算。 如果他不把仙玄剑诀交给他,涯真子定会以此作威胁,将全部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到那时候,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说清自己与魔修之间的关系。 温荀道:带来了,但徒儿怕被霁独师兄找麻烦,所以把剑诀放在了剑匣里。 涯真子道:那你的剑匣又在何处? 温荀道:在灯宵手上,师父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他不会轻易打开剑匣。 涯真子道:为师不是催你,只是这玄都夺魁将近,你既然无法参加夺魁,这剑诀留着亦无甚用处。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反倒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将来作好打算。 温荀微微一笑,师父替徒儿做了这么多,徒儿孝敬师父是应该的。我这就准备着下山去取剑匣,师父还有其他事吗? 涯真子捋须笑道:你有这份心为师深感欣慰,早去早回。 温荀在涯真子的目送下踏出山门,下了子夜山来到子夜城内。 每次举办玄都夺魁之前,玄玑门都会广发请帖邀各路修者。 来客被安排在子夜城的玄玑别苑,这座别苑坐落在子夜城深处,与子夜城的闹市隔了好几条街。 是以温荀越往那个方向去,喧嚣声越是小了。 他给别苑的守卫弟子看了腰牌,又问了灯宵住处的院子。 人刚迈进门槛,便见几名蓝衣男子朝他走来。 温荀见过这身穿着,知道他们是蓬瀛衣家的弟子。每隔三年的玄都夺魁,衣家皆在玄玑门的受邀之列。 为首的弟子很眼熟,开口便道:在下蓬瀛山客楚,家主想请温公子过去一谈。 衣家的家主?岂不是衣濯白的爷爷了? 温荀总不好不给老人家面子,更何况本就是他先拒了衣家的提亲。蓬瀛衣家在寰界的地位并不低,这件事确实很扫衣家的颜面,况且他也有做的不当之处。 温荀道:麻烦在前面带路。 客楚是衣濯白的师弟,上次提亲也来过温家,对温荀算是很熟悉了。 温公子你别怕,老家主很好说话,而且还有少主在。 衣公子也在? 嗯。 温荀跟着客楚去了衣家所在的院子,他以为会在路上碰见另外几人,却是连半条人影也不见。 送他到门口之后,客楚便退身离开了。 衣家老家主名唤衣绝弦,年过七旬,也是蓬瀛山的仙师。 他的儿子衣尺素英年早逝,剩下衣濯白这个独孙。衣濯白是未来的衣家继承人,更是未来的蓬瀛仙师。对于孙儿的亲事,衣绝弦自然会放在心上。 进来吧。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门开了,看见从屋内走出的衣濯白和他姑姑衣盛雪,温荀顿住脚步。 衣濯白也看着他,眼睛好似落在了他身上一样。 温荀听他轻轻地喊了声,阿荀。 衣盛雪则对他道:老爷子脾气好,去吧。 温荀点点头,扭头错开了衣濯白的视线。 衣绝弦鬓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他坐在太师椅上,冲温荀招了招手,孩子,过来。 见过衣家主。温荀礼貌地行了个礼。 能坐就别站,年轻人站那儿做什么。 这个衣老家主没他想象中那么刻板,相反,看上去非常亲切。 衣绝弦道:有没有吓到你? 温荀道:没有。 衣绝弦道:盛雪比较守规矩,我虽是家主,但衣家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连濯白都是她一手带大的。那日去温家提亲,给你带来不少困扰吧? 温荀道:衣二家主和衣公子都是性情率真之人,并没有给晚辈带来困扰。 濯白他爹娘离世得早,我也一把老骨头了。让他犯下这样的错误,是我这个爷爷没管教好。衣绝弦笑道:说起来尺素还与你爹温醑是好友,他若在世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温荀知道衣绝弦想说什么,算来衣濯白还是他第一个排除掉的人。可他后来在流香小筑捡到了那条缎带,还看见了那一床的狼藉。 从那儿开始,温荀对自己的推论陷入了死胡同。本来被排除掉的衣濯白,又再次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 衣绝弦道:濯白这孩子从小生在衣家,也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他的心思单纯,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果有冒犯之处,衣家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我今天找你来不是逼你,嫁娶皆是自愿。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老爷子还是懂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1 温荀道:多谢衣家主谅解。 衣绝弦道: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也很烦恼吧? 温荀道:既已成事实,烦恼也无用。与其纠结于眼前的烦恼,不如尽快想办法解决。提亲之事晚辈的做法也有不足之处,多谢衣家主包容。 衣绝弦点点头,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你若是来找灯少庄主,出门右拐,第二个院子就是了。 温荀拜别了衣老家主,出门迈下院子的台阶。 阿荀。 这时,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叫出他的名字。 温荀往右一看,衣濯白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再往左一看,有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温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28章 温荀没见过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可又觉得那张脸瞧着有几分眼熟。 院子的出口在右手方向,他自然而然地往右边走去。 衣濯白满是担心的神色,问道:我爷爷他没有为难你吧? 温荀摇头道:衣家主没有为难我,他挺好。 衣濯白舒了口气,那就好,阿荀,你今日是留在城内还是要上山? 温荀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如实回答道:今年的玄都夺魁我并不参加,打算一会儿去指点灯宵剑法。 衣濯白的嘴角顿时浮出一抹浅笑,良久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有些话想与你说,可以陪我在子夜城走走吗? 正好温荀也想问他醉酒后发生的事,便答应了下来,可以,现在吗? 嗯。 没等两人迈出这院子,那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不知不觉来到了门前。 男子身着藕色长袍,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不久。人一靠近,随之飘来一股淡淡的药味,但并不算难闻。 同一时间内,一个面容冷漠的粉衣女子进到别苑,正是温荀在客栈见过一面的冷烟罗。 冷烟罗走到轮椅男子的身旁,低头喊了声,岛主。 于是温荀知道了,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便是缥缈岛主,也是冷家的家主冷惜别。 原主的记忆中有过此人的存在,当年原主生父温醑与冷家前家主冷悬壶十分交好,两家总有往来,而这个人也是原主的好友。 和温荀的嫡长子身份不同,冷惜别是冷悬壶的私生子。因为这一身份,冷惜别从幼时便被带离了冷家,也没有修习药修,而是拜入了玄玑门饮露峰下。 直到十七岁时,其父冷悬壶病故,失去双腿的他才被接回了缥缈岛。 冷惜别有一兄长名唤冷素问,于药修上天赋极高,也随他的父亲冷悬壶成为了药神一脉的弟子。可惜天妒英才,在冷惜别回到缥缈岛不久,其兄冷素问便因炼药不慎而亡。 由此,作为私生子的冷惜别才登上了这冷家的家主之位。 前路被人拦去,两人只能停下脚步。 衣濯白礼貌询问,缥缈岛主有事吗? 冷惜别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安静地看着温荀。他的眼神又冷又寒,身体看上去也非常病弱,却生得一副绝美的面孔。 冷惜别想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把沾上血的手帕小心掩好,像是生怕被温荀看见一样,然后轻轻问道:你最近过得如何? 温荀道:很好。 冷惜别点点头,咳了几声后才去看衣濯白,听说衣少主去了温家提亲既然阿荀已经拒了衣家的婚事,衣少主又何必再苦苦纠缠。 他说得很直白,让衣濯白一时接不上话。 刚才确实是他爷爷衣绝弦找了温荀过去谈话,闲聊中提到的也是提亲一事。 衣濯白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就算我与阿荀无法成亲,但我也是他的朋友,何来纠缠一说,还请缥缈岛主说个清楚。 冷惜别道:真的只是朋友吗? 他明明是在反问衣濯白,眼睛却始终都落在温荀身上。 衣濯白不服道:我与阿荀是什么关系又与缥缈岛主何关,缥缈岛主既是阿荀的故友 我并非是他故友,我们的关系阿荀最是清楚。冷惜别打断衣濯白的话,也不管他此刻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我虽然离开了玄玑门,但好歹也在饮露峰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么算起来,我与阿荀便是同门。论年纪,阿荀还管我叫声师兄。 温荀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不堪的词语,听到这儿暂时松了口气。 这个冷惜别的脾性比掌门还要难以捉摸,让温荀不敢轻易开口,他酝酿一阵儿才说道:衣老家主人很好,并没有给我带来困扰,我与衣公子的婚事是因为我想再作考虑。 听他说及考虑二字,冷惜别面色愈冷。 像是很不喜欢温荀替衣濯白说话,冷惜别自己推着轮椅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侍女冷烟罗留在原地,在看了眼温荀后才跟了上去。 阿荀衣濯白欲言又止,刚才是我误会了。我知道缥缈岛主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他会关心你也很正常。 没事,不是说出去走走吗,走吧。嘴上说着没事,而其实温荀整颗心都在七上八下。 在没有读取原主的记忆前,他单纯怀疑原主与冷惜别有一层关系。可等他完全忆起原主那段年少过往,温荀又一次陷入沉思。 单单从记忆来看,原主与冷惜别自小相识,说作竹马也不为过。 两人一起拜入玄玑门,一起上了饮露峰,一起修习剑法,一起准备玄都夺魁。 冷惜别比温荀年长,早先获得夺魁的参赛资格。可在那一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失去了双腿,也注定此生与夺魁无缘。 当年的那场意外中,冷悬壶面临两难处境。他本有救下冷惜别的机会,最后却选择救了故友的儿子,也就是温荀。 冷惜别为此对他的父亲恨之入骨,连冷悬壶闭眼之前都没有去看他。因为私生子这一身份,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绝望。 而对于温荀,他好似从未有过怨恨。 此时的温荀大概明了,原主会那么执着于玄都夺魁,并不是单单为了温家,也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 原主放不下的执念,是他对冷惜别的愧疚和亏欠。 眼看着冷惜别与他侍女的背影远去,两人一道出了院子。 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越走近听得越清。 跨门一看,一片白衣如雪,来的全是玄玑弟子。 温荀先是在人群中看见了流岚峰主,紧接着又看见了堂弟温阮。 温阮也看见了他,视线往他身上看来,大概是诧异他会和衣濯白在一起。 流岚峰主姓林,名叫林瘦骨,是个中年男子,年纪比涯真子小不了多少。他的人和他这名字一样,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 昨日去洞仙窟时,在背后嘲讽的人也是他。 见到温荀,林瘦骨立马激动地上前,一来便追问他灯宵的去向,温荀,你的徒弟呢? 温荀不知他们来此的目的,留了几分警惕,林师叔找我徒弟是做什么? 林瘦骨瞋目而视,他杀了我门下的弟子,你说我找他做什么,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衣濯白看见温荀皱了皱眉,出口问道:流岚峰主这么说话,是有什么证据吗? 林瘦骨道:有人在那晚见他出现在了流岚峰,衣少主说这算不算证据?那可是女弟子的住处,我倒想知道灯少庄主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温荀不急不慢道:弟子想见一见林师叔口中的人证。 林瘦骨挥手让温阮来到面前,说道:这就是人证,温阮身为温家家主之子,总不可能故意出言诬陷。 温荀看向温阮,与他的目光相对,阿阮,你那晚果真见过灯宵出现在流岚峰? 见过。温阮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天晚上是我送凋昙师姐回去的,后来我有些事情想不清楚,所以又折了回去。但想到那是女弟子的住处,便止住了脚步,然后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当时没看太清,只觉那人个子很矮,不像是流岚峰的弟子。 听完这话,温荀不以为意道:林师叔单凭身形就做出判断了吗?也或许不是那人长得矮,而是故意屈身行走呢?而且,灯宵那夜与我待在一起,客栈老板娘可以作证。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道:那天晚上,我也碰见了灯少庄主。 温荀看见说话的人是他的飞白师兄,不由感到惊讶。尽管他不喜欢霁独,但对这位飞白师兄也不算太反感。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站出来指证灯宵。 林瘦骨连忙问飞白,你且说说,你是在哪里见到了灯少庄主? 飞白如实回答,是在流岚峰的山门,当时正值半夜,弟子途经流岚峰,还因时辰太晚差点认错了人。灯少庄主说他是迷路了,我便给他指了个方向。 哦?我有一点好奇,三更半夜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众人寻音望去,说这话的人并非温荀,而是流离谷主别镜花。 飞白道:弟子天资愚笨,只能趁着师兄弟们休息的时间练剑,想着勤能补拙,才会那么晚遇见灯少庄主。 别镜花在飞白和温阮之间看了两眼,越过他们二人走到温荀的身旁。 他根本没有去看衣濯白,而是反过去问林瘦骨,流岚峰主仅凭两个人证,就做出灯少庄主杀人这个结论,是不是有些欠妥?据我所知,灯少庄主拜入玄玑门不过三年,与玄玑五峰并无太大往来,更与那名女弟子连面都没见过吧? 在看见别镜花后,温阮紧紧地盯着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开口道:凋昙师姐与灯少庄主见过一面,那时兄长也在,就在子夜城内。 温荀知道他的话无假,温阮所说的正是他与灯宵初见的那一夜。 他道:这之后我便与灯宵去了客栈,灯宵当晚与我住在一起,不可能上流岚峰行凶。 林瘦骨道:连飞白师侄都看见了他,这难道有假不成?温荀师侄,我知道灯少庄主是你的徒弟,但这并不是你包庇他的理由。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受你的指使? 闻言,衣濯白立即道:流岚峰主,没有证据不可妄言。试问灯少庄主不过少年的身体,力气又怎敌得过成年女子。而温荀作为他的师父,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那家客栈的老板娘我也认识,流岚峰主不信自可去问她。 别镜花斜睨了林瘦骨一眼,跟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可以怀疑灯少庄主,但绝不能怀疑温荀。 林瘦骨说不过这两人,也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只得暂且作罢。 好,但我相信灯少庄主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若我能够证明他是凶手,温荀就必须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师叔不留情面。 等林瘦骨与那些玄玑弟子离开之后,温荀向二人说了声多谢。 别镜花立马扶住他的手臂,不要对我说谢字,我刚才说那些并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不想看这么多人欺负你。 衣濯白站在一旁,抢过别镜花的话说道:阿荀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一会儿我便让人彻查此事,一定会还给灯少庄主清白。 温荀不经意地松开手,道:谢谢你们,不过我既身为灯宵的师父,这件事便与我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就去找他,抱歉衣公子,来日再约。也多谢别谷主,方才出口替我说话。 衣濯白略感失望道:没关系,还有机会。 别镜花则是笑吟吟道:谁敢欺负荀儿,我别镜花第一个饶不过谁。灯宵是你的徒弟,他如果做错了事,必定会牵连到你。到了那个时候,荀儿可不要念及师徒情谊,当断则断。 温荀迟疑着点了点头,与他们说完便径直去找灯宵。前院的动静这么大,灯宵不可能没听见。 可让温荀感到奇怪的是,灯宵所住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在吗?温荀轻声问了一句,没有听到回答又继续往前走。 他举手准备敲门,发现门竟是虚掩着,一推即进。 温荀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灯宵的房间,正欲出门离开,却听屋内有人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这声师父没了平时的少年气,却又与灯宵的声音极为相似。 师父,你别走。 温荀怔了怔,闻言转过身去。 他先是撞见了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接着又看见了一名与灯宵眉目相像的男子,像极了长大成人的灯宵。 温荀抽了口冷气,故作淡定地吐出几个字,灯宵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灯宵:这才是我的这面目! 第29章 师父,是我。 灯宵疾步上前,抢在前面关掉房门。他像是担心温荀会就此离开,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 温荀许久都未回神,只觉对方的手心很暖,温度很快传到了他手上。你果真是灯宵?为何你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灯宵解释道:徒儿本来就是这副模样,师父忘了吗?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温荀当然没有忘,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灯宵会一夜之间长成大人。按理来说,当年炼丹失败,他的身体应该永远都长不大才对。 温荀蹙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师父? 灯宵低着头好似默认,他拉着温荀坐下,缓缓道:徒儿并不是故意隐瞒师父,徒儿只是不想师父把我当作怪物。 温荀试图令他安心,我既然选择收你为徒,就不会对你的过去抱有任何成见。师父来找你,是有事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灯宵眨了眨眼,问道:师父有什么事尽管问。 温荀道:住在子夜城客栈的那晚,下半夜你究竟去了哪里? 灯宵满脸茫然地回道:我回去给师父拿丹药了呀,师父不记得了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2 温荀道:那你有没有去过流岚峰? 灯宵道:没去过,不过好像有路过,还有人给徒儿指了路。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荀道:流岚峰一名叫做凋昙的女弟子死了。 灯宵道:啊,这个女弟子是谁啊?名字取得就不好,她死了吗? 温荀道:嗯,刚刚流岚峰的林师叔来了别苑,说你就是杀死凋昙的凶手,让我把你交出去。 灯宵道:徒儿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师父,那个流岚峰主为什么会怀疑徒儿?你也觉得徒儿是凶手吗? 温荀摇了摇头,他自然不愿相信灯宵会是凶手,因为灯宵没有理由去杀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可看着面前大人模样的灯宵,温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又让他觉得好似远在天边。 灯宵牵了牵嘴角,笑着道:只要师父相信徒儿,就没关系了。 温荀嗯了一声,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如果不想说,师父也不会勉强你。 事到如今,灯宵也不再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徐道来,六年前,有个自称应不识的道人替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有劫,还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后来我炼丹失误,这个卦象就此灵验。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发现每个月的廿十日,我的身体都会出现变化,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温荀安静地听着,问道:每个月仅有一天吗? 灯宵点头,看上去一点儿不为此感到难过,他语气轻松地说道:虽然每个月只有一天,但这么算起来,一年内就有十二天。至少这六年里,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是正常的。 听到这些数字,温荀沉默了。他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些话。他也无法想象,这六年灯宵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如果那名道人的卦象无误,是不是灯宵的生命便会就此结束呢? 温荀好不容易才问出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灯宵的眼睛微亮,他的瞳孔是浅金色的,比那冬日的旭阳还要温暖。 灯宵继续道:有,卦象灵验后不久,父亲派了不少人去寻找那名道人。找了整整三年,父亲才找到了那人的踪迹。道人说,除非我能修得一门功法,否则我的身体永远都无法恢复正常。可这门功法是玄玑门的绝学,迄今为止只有玄主一人参悟。 温荀微微抬唇,大抵猜到了其中缘由,所以,你才愿意随我拜入玄玑门,是这样吗? 嗯灯宵点头承认了,一开始父亲试图与玄玑掌门交涉,不巧碰上掌门闭关,五峰峰主拒绝了父亲的请求。他们说这门功法秘籍在玄玑门的书海,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进入。 玄玑门的书海温荀对这个地方似乎有点印象,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灯宵道:五峰峰主告诉父亲,只要在玄都夺魁中成为魁主,就能拥有进入书海的机会。 温荀道:这就是你参加玄都夺魁的原因,对吗? 不是。灯宵以为温荀这是误会了,连忙替自己辩解道:徒儿本无意参加玄都夺魁,对我来说,少年也好成年也罢,这些都不重要的。但是师父不一样,徒儿既已犯下了这种事,便要对师父负责。 温荀闻言一怔,愣愣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灯宵道:自从遇到师父后,徒儿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赢得玄都夺魁。是徒儿不对,徒儿不该过分地让师父怀孕,可徒儿是真心喜欢师父 温荀猛地站起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灯宵,只把这个徒弟当成小孩儿对待,以为灯宵对他不过是单纯的仰慕。 殊不知,灯宵也极可能是孩子的生父。 师父灯宵欲言又止,他怕温荀起身离去,拉了他的手不松开,自从师父苏醒之后,徒儿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徒儿对师父做出那种事,师父也不会如此苦恼,还遭到这么多人的非议。 温荀冷静下来,镇定自若地问道:你如何确定孩子的生父是你,而不是别人。 灯宵渐渐拾起笑容,微笑着说道:因为徒儿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徒儿对师父做过的事,又怎会轻易忘记。师父睡着的样子,徒儿至今都还记得。 温荀没有再说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整理一下思绪,但并不是现在。你现在这样还是不要出门为好,明日我再来找你,去把凋昙之死查个清楚。 师父。灯宵见他要走,急忙赶在前面说道:师父是生徒儿的气了吗?徒儿知道错了。 温荀轻轻松开他的手,说道:我没有生气,马上就是玄都夺魁,你好好准备。 嗯,为了师父,徒儿一定会加倍努力! 这一晚,温荀留在别苑过夜。明明已至深夜,他却是彻底失眠了。 他坐在灯下,将那本攻略日记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拿了纸笔写下自己的推测。 就目前来看,嫌疑者一共有七人。而这七人中,有三个人的攻略日记已被撕毁,剩下四人都无法彻底排除。 这三个人分别是,玄玑掌门师仙游、天音阁主琴况和缥缈岛主冷惜别。 温荀看着自己列下的那些推测,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可他很清楚,自己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始终会有离开的这一天。 而这个孩子是原主与别人的结果,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他的另一个父亲还在,他便没有权力带走。 次日一早,不等温荀去叫灯宵,他自个儿就上门来了。 和他本人说得一样,过了昨日灯宵又变回了少年人的身体。 在温荀看来,灯宵这样反而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免去了其他人的猜疑。 但他也由衷希望,灯宵会有恢复正常的那一天。很多人都说永远都不想长大,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这种痛苦恐怕只有灯宵自己才能体会。 师父,我知道有家酒楼的早点很好吃,我带你去。灯宵说着走在旁边,问他,吃过早点我们直接去流岚峰吗? 等会儿我们先去找一个人。 孰料他们刚走到别苑门口,又再一次撞见了出门的别镜花。除了别镜花外,还有天音阁主琴况。 看见他们,灯宵整张脸明显冷了下去。 所幸衣濯白不在,这让温荀不由缓了口气。 荀儿 小温荀,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琴况连看都没看别镜花一眼,也根本没注意有没有打断他的话,好像一双眼睛只看见了温荀一个人。 别镜花抢过话道:荀儿是要带灯少庄主去流岚峰吗?我这便去叫马车送你们。 琴况也抢着道:昨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小温荀不必担心,追查真凶这种事琴某最是拿手。这件事交给我和灯少庄主就行,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温荀道:多谢阁首好意,但灯宵毕竟是我的徒弟,我作为他的师父自是难辞其咎。 别镜花不等琴况再继续说下去,已经让人火速安排了马车过来,外面风大,荀儿先上马车。千万不要谢我好意,我们之间不谈谢字。 温荀没有理由婉拒,只好坐上了别镜花的马车,顺道带上了灯宵。 看着琴况也要跟来,别镜花把他拦在马车外,天音阁主不是对追查真凶这种事最拿手了吗?跟上来是做什么? 琴况不急不慢道:琴某说的是和灯少庄主一起,另外,别谷主这是打算带小温荀去哪儿? 别镜花道:荀儿想要去哪儿,我就带他去哪儿,不用天音阁主担心。 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引来不少玄玑弟子围观。 眼看围观者越来越多,温荀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说道:别谷主,不妨带上天音阁主一起。 听了这话,别镜花才侧身让开,一副故作大方的样子,既然荀儿开了口,天音阁主请吧。 琴况笑了笑,一点儿推辞的意思都没有,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别谷主的马车。 别镜花面色微变,嘴角却上扬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不用谢。 四人坐着马车去了子夜城最出名的酒楼,这个时间段的客人很多,其中不乏从外地赶来玄都的修者。 在所有人的好奇目光下,别镜花把整座酒楼全包下来,然后带着温荀上了二楼雅间。 路上谁也没说话,只有灯宵紧紧贴着温荀,时时刻刻提防着这两人。 不一会儿,酒楼伙计上了满满一桌菜。 与此同时,对面三个人开始争相行动。 灯宵:师父父,尝尝这个甜浆粥吧! 别镜花:我觉得冰糖炖燕窝不错,荀儿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 琴况:你们那些都太甜了,小温荀不喜甜食,不如先吃点蛋羹。 温荀:早知道就不该把他们带上! 第30章 到了最后,温荀选择每样东西吃一点,这才让他们停下了争执。 本来一顿简单的早饭,被他们活生生地吃了半个时辰。 下楼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一些玄玑弟子,一边说话一边从酒楼外进来。 没先见到来人,倒是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声。 这里被流离谷主包下来了? 不就是别家的叛离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听说啊,这次别镜花回来是为了玄都夺魁,别家人也不嫌丢脸。 别家会让他一个叛离弟子参加吗? 谁知道呢,别家没什么出挑的弟子门客可以参赛,又被衣家压着这么多年。他们明面上没表态,实际还不是没和流离谷撇清关系,说到底别镜花始终是别家血脉。 他会为了别家参加玄都夺魁?我瞧着不像。上回衣少主去温家给温荀提亲,别镜花不也去了,连他师父星流散士都跟着上了温家。这事儿温阮师弟知道得最清楚,是与不是? 温阮默默地听完他们这些话,不太自在地嗯了一声。他一抬头,刚好与温荀撞个正着。 看见打楼上下来的几人,三名玄玑弟子随即闭上了嘴,假装方才什么话都没说过。 温荀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下楼。这些话他听得够了,早已见怪不怪。 但在看到温阮后,他还是打算过去打声招呼,顺道问一问那天晚上的详情。 却在这时,别镜花比他先一步迈出去。 这里交给我吧。别镜花像是担心他有所顾虑,主动担下此事,你们去找另一个人。 说着,别镜花又对琴况道:荀儿若是受伤,流离谷便从此与天音六阁势不两立。 这些话别镜花都是笑着说的,看上去却是那么认真。 琴况做出保证,说道:有我在,绝不会让小温荀受到半点儿伤害。 记住你的话。别镜花说完走向那几名玄玑弟子,目光扫过一脸怔愣的温阮。 温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脚底生了根。 他的手微握成拳,浑身都在轻轻颤抖,那样子就像看见了一个恶魔。 温荀知道别镜花不想听他说谢字,犹豫之后没有开口,而是一起出了酒楼。 昨日除了温阮外,还有一个人证是温荀的二师兄飞白,所以他决定回饮露峰一趟。 无论这件事是谁人所为,温荀都有必要彻查清楚,还给灯宵一个清白。 巧的是,他们刚出酒楼不久,便在子夜城的闹市上看见了几名饮露峰弟子。 为了让各峰弟子有所区别,五峰的校服配色虽然相同,但头上的发冠却各不一样。 那几名饮露峰弟子显然瞧见了他,像是不愿碰面,目光躲闪地往另一条道走去。 而在同时,琴况缓步上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琴况招手道:走这么快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们。来,过来,我们有事一问。 几名饮露峰弟子看出琴况不是一般人物,不得已地打了招呼,见过温荀师兄。 温荀道:几位师弟可知飞白师兄现在何处?是在子夜城还是在饮露峰? 几人面面相觑,迟疑不语,这温荀师兄,我们也不知道。 灯宵道:你们来的方向正是玄玑山门,不可能不知道。 琴况在几人面前走了走,用颇为不耐地语气问道:到底知不知道?给你们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其中一人这才回道:飞白师兄昨晚留在了山下,没有回饮露峰。他现在正和霁独师兄在在秦楼楚馆。 温荀道了句多谢,让他们从眼前离去。 玄玑门门规森严,门内弟子不可夜宿花街柳巷,难怪这几名弟子不敢开口。 那几人连忙走开,又忍不住回头看几眼。 那人真的是天音阁主? 一定错不了,我那日听沧浪峰的怀微师兄说过,沧浪峰主发了请帖去天音六阁。那人带着春秋繁露,绝对就是竹隐琴客琴况。 没想到这个温荀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那可不是,听说灯少庄主杀了流岚峰的凋昙师姐,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 正说在兴头上,一个温柔女声猝不及防传来。 你们口中的天音阁主在哪里? 弟子见过沉碧峰主。几人看到来人,差点儿吓得没了言语。 来的人正是沉碧峰峰主温如璧,与其他峰脉不同,沉碧峰只收女弟子。 温如璧虽与温荀同姓,却和温家没有半点儿血脉关系。她因为在五位峰主中年纪最小,所以又被称为玄玑门的小师妹。 温如璧复问道:不必行礼,听你们刚才议论天音阁主,莫非是在哪里见着了?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3 几名弟子指出个方向,回答道:温师叔是要找天音阁主吗?咯,就在那儿,和温荀师兄在一起。 温如璧放眼看去,果真见到了并肩一路的三人。 这边,温荀三人正在赶往秦楼楚馆的方向。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喊声,接着一名面戴白纱的女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温如璧出声喊道:琴况! 温荀认出这是沉碧峰主,礼貌道:弟子见过温师叔。 温如璧却并不看他,只盯着琴况一人,凤眸含情,你消失了整整三年,终于舍得来玄都了。 温荀与灯宵对视了一眼,二者皆是一脸茫然。 这是有情况!? 堂堂天音阁主居然和玄玑门的沉碧峰主是旧相识! 琴况同样茫然,脸上写满讶异,他不解地问道:姑娘,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温如璧神色微变,像是不可置信,我是温如璧,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琴况尴尬地一笑,眼见温如璧凑上前来,赶紧往后一退。姑娘,我真不认识你。 温荀不好意思再继续待在这里,打算给他们腾出空间,我和灯宵先去,天音阁主不妨留在此处慢慢叙旧。 琴况急忙拉住他,小温荀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识这位姑娘。 温如璧这才注意到了温荀,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就是温家长子温荀? 温荀道:正是弟子。 温如璧道:你与天音阁主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连温荀本人也回答不上,如果他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温如璧会信吗? 如今他怀孕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在揣测孩子的生父,谁人又会相信他说的话。 这时,灯宵替他回道:师父和天音阁主是朋友。 琴况对这名突然出现的女子感到头疼,也似乎很不喜欢朋友两个字,出言反问,我和小温荀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琴某并不认识你,姑娘你认错人了。 温如璧的双眸雾气氤氲,声音虽弱,气势倒是很足,当然与我有关。 此处是子夜城的闹市边缘,尽管人不算最多,可也不少。 沉碧峰的名气在玄都并不小,加上温如璧时常以白纱遮面,外头又传得倾国倾城,因此很多人一眼便能认出她。 虽然温荀与这位沉碧峰主没有来往,但直觉告诉他,温如璧的话应该不假,她确实是琴况的旧相识。 若非如此,身为沉碧峰主的她,不可能会在子夜城的闹市上如此失态。 可琴况却咬口说不认识温如璧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温荀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温师叔换个地方再叙,弟子和灯宵便先行一步。 温如璧点头说了句好,只等着琴况的回答。 琴况无奈道:行,那我处理完这事儿再去找你们。小温荀你千万要相信我,我和她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温如璧瞧着琴况不舍的眼神,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本是四人同行,转眼间又变成了师徒二人。 在向路人打听之下,温荀找到了几名弟子所说的秦楼楚馆。 里头很热闹,刚进去就惹来不少姑娘上前,胭脂香味扑鼻而来。 老鸨不知道他是温荀,只注意到他这身穿着,笑盈盈地过来迎接。 哎,这位公子定是从山上来的吧?这小少爷长得真俊。老鸨夸赞两句,想去拽温荀的手臂又被灯宵挡住,两位里边请。 我们确实是从山上来的,奉师命下山寻人。温荀一边说着一边往她手里塞银票,这儿离得倒是挺近,生意一定很好吧? 瞧公子这话说得,这都多亏了公子的照顾。老鸨听懂了他话中所指,试探道:公子这是来找什么人?是春绿姑娘?还是夏绛姑娘啊? 温荀面不改色地说道:都不是。 老鸨道:那就是冬青姑娘了?真是不巧,冬青今晚 温荀打断她的话,我来找我的两名师兄,一人叫霁独,一人叫飞白,他们都是饮露峰的弟子。现下师父已经知道了两名师兄的踪迹,你若不想受到牵连的话,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老鸨脸色一白,勉强笑道:知道知道,这两位还正在休息,公子你看要不先去楼上坐坐? 温荀淡淡道:麻烦带路。 老鸨当然不想惹上玄玑门的峰主,只好走在前面引他们去客房。 这青楼的脂粉味太重,让温荀一阵反胃恶心。最后他终是忍了下来,被老鸨带到客房外。 老鸨道:右面是霁独公子,左面是飞白公子。瞧公子长得面生,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温荀道:姓温,单名一个荀字。 老鸨顿时惊住,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原来是是温荀公子啊,久仰大名。 温荀道:大名谈不上,你先去忙吧。 待老鸨走后,温荀终于没忍住呕了起来。所幸这二楼的客人都在客房里,走廊上几乎瞧不见人影。 灯宵慌了神,急急掏出备好的丹药,师父,服下就没事了。 温荀接过丹药服下,果然好了许多。他走到门前敲了三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正当他准备敲第四声时,房门突然开了,是被灯宵推开的。 灯宵抬头看着他,师父,这道门没有关好。 门被推开的同时,温荀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的眉心一跳,连忙破门而入。 进去后,师徒两人俱是一惊。只见飞白倒在血泊之中,双目放大,死相极为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温荀怔在原地,震惊之余全是不可置信。他捂着口鼻迈进房门,灯宵紧跟在他身后。 飞白的尸体正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很多个时辰。除去飞白,床上还躺了一名女子。不同的是,这女子的致命伤在喉咙处。 师父灯宵许是有些怕了,连带着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温荀点点头,疑惑地看了眼那名死去的女子。他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两人正欲转身出去,隔壁传来开门的声响。接着房门很快被几个身影堵住,霁独无比惊讶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温荀你霁独怒道:你竟然伙同你的徒弟出手杀了你二师兄! 面对这不分青红的质问,温荀比想象中还要淡定,像是有所预料一样。 灯宵反驳道:不是我们,我和师父才刚来。 霁独不依不挠道:不是你们还会有谁,这里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温荀适才开口解释,霁独师兄误会了,我们进来的时候飞白师兄便已横死。而且我和灯宵前后进去不到片刻,根本没有动手的时间,更没有这个时机。 霁独眯了眯眼睛,对他的话显然不信,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杀一个人需要的时间本就不长。昨日飞白去玄玑别苑做了人证,今日就惨死在你们面前,还有何话可说? 没有证据就胡乱指证,这确实是霁独的行事风格。 温荀并不想与他多言,地上的血迹尚未凝固,凶手一定不会跑太远。如果现在追上去,可能还会查出一些痕迹。 霁独见他欲走,出手将他拦下,杀人凶手,你还想去哪儿?快把他抓住,不能让温荀就此离开。 他不是一人下山来喝花酒,左右还有几名饮露峰弟子。 灯宵瞪了霁独一眼,辩解道:师父不是杀人凶手! 霁独冷哼了一声,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灯少庄主杀了人,温荀师弟自然想要替他灭掉人证。 温荀反问道:倘若我真要除去飞白师兄,又为何会在杀人后留在屋内,难道是等着束手就擒吗? 霁独冷笑道: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你心里真没鬼,那就去流岚峰当面对质,看看灯少庄主究竟是不是凶手。 他们这一动静很快惊来了老鸨,看到那屋内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鸨指着里面,哆哆嗦嗦地问道:两位公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秋紫姑娘人呢? 你口中的秋紫姑娘已经不在了。温荀趁着老鸨在场,问道:从昨晚到今日,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古怪的地方?或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老鸨皱着脸摇了摇头,回答道:昨晚并无怪异之处,这位飞白公子好像还去找过霁独公子,不过后来飞白公子又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昨天晚上飞白师弟还是好好的,在此之前也没其他人进过他的房间。霁独不听解释,急欲带着弟子将他们擒下。休要狡辩,一定就是你们这对师徒想要杀人灭口。 便在此间,青楼内一阵混乱,却见一行蓝衣弟子从外面进来。 赶来此处的人是衣濯白,看见被霁独追问的温荀,满脸都是担心之色。 阿荀,你没事吧?衣濯白见他衣角沾了血迹,急着去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压根儿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温荀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正和客楚在附近追查,听说你在这里遇上了麻烦。衣濯白将温荀护在身后,不悦地打量了一眼霁独,出言提醒道:谁要敢动他一根毫毛,便是与我衣濯白为敌。 在衣濯白放出这话之后,那几名饮露峰弟子果真停下了举动,往霁独身旁退了一步。 衣濯白不仅是衣家少主,更是上一届玄都夺魁的魁主,而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霁独咽了口唾沫,明显也生出了畏惧,表面仍是不露声色,原来是衣少主,不过这是玄玑门的事情,衣少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衣濯白道:阿荀的事不是闲事。 霁独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衣少主与温荀师弟交情不浅,我是他的大师兄,当然也不希望这事是他所为。但凡事都讲究证据,何况又有灯少庄主的事在先。不是我不通情达理,而是此事牵扯到两条人命,还请衣少主不要叫霁独为难。 衣濯白道:我的话已经说了,谁敢动他,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霁独正准备向前迈出一步,颈间忽然多了一把匕首。顺着匕首看去,竟是一名冷若冰霜的粉衣女子。 局势突生变故,霁独登时一动也不敢动了。 温荀认出那是缥缈岛主的侍女冷烟罗,也猜得出冷惜别的手段,连忙站出来道:先别急着动手。 冷烟罗果真停下动作,但匕首依然架在霁独的脖子上。另旁的老鸨早吓得晕了过去,被衣濯白让衣家弟子带走了。 到了此时此刻,霁独仍旧不忘讽笑,看不出来,温荀师弟居然找了这么多帮手,是师兄低估了你。 温荀没兴趣听霁独冷嘲热讽,这件事已经被他碰上,他只想在玄都夺魁开始前尽快解决。 温荀道:我愿意回子夜山当面对质,但不是去流岚峰,而是去玄玑正殿。我自会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免得霁独师兄继续误会。 霁独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灯宵仰头看着他,眼中露出忧色,师父,我们真要去玄玑正殿吗? 有师父在,别怕。温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着冷烟罗道:多谢。 冷烟罗这才收了匕首,把霁独往前一推,温公子不必谢我,是岛主让我来的。 温荀懂了她这话的意思,抬头便见衣濯白变了变脸色。他以为衣濯白昨日不过顺口一说,没曾想真放在了心上,而且行动也这么快。 他道:也多谢衣公子。 衣濯白道:阿荀真打算与他们当面对质吗?我有些担心 温荀道:此事终会水落石出,不如早一点查明真相。 一行人出了秦楼楚馆,并带走了飞白的尸体。外面早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一辆马车穿过人群停在门口。 驾车的人是别镜花,看见温荀第一个跳下马车。而在另一边,琴况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荀儿别镜花瞥了眼衣濯白,柔声去问温荀,荀儿为何会去这种地方?怎么还沾了血?是哪里受伤了吗? 琴况跟着问道:小温荀,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我的血,也没人欺负我。温荀解释道:是我的一位师兄。 衣濯白不动声色地看着嘘寒问暖的两人,被当成空气的他故意走到二人中间。阿荀刚才受了一点惊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改日再问。 灯宵也道:师父和我要回玄玑门了。 别镜花道:好,荀儿先上马车,我送你们。 温荀和灯宵坐在车内,别镜花在外驾车,衣濯白和琴况骑马跟在左右。 人群很快散开,霁独则与其他几名饮露峰弟子走在后面。 坐上马车后,温荀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冷烟罗是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而那个方向的路口正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的人会是缥缈岛主冷惜别吗? 琴况道:小温荀在看什么? 温荀道:没什么,天音阁主已经处理完了吗? 琴况道:处理完了,我才知道原来那位姑娘是沉碧峰主。 温荀道:温师叔似乎与天音阁主很熟 琴况道:小温荀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沉碧峰主。实不相瞒,我有个孪生兄弟,与我相貌一样。他的名字叫做琴狩,被师父逐出师门后失踪了很多年。想来应该是他冒名我,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4 琴狩听名字确实挺禽|兽。 不过,琴况的话果真可信吗?如果他说的有假,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并非孩子生父? 想起之前听到的那段琴声,温荀心生疑惑。 琴况看他准备放下帘子,以为温荀这是不信,有些急了,小温荀,琴某发誓,绝不会说谎。我喜欢的人是你,又怎会去招惹其他女人。 话音刚落,几道目光同时向他看去,极不友好。 琴况百口莫辩,与一同骑马的衣濯白视线相对,衣少主这么看着琴某是做什么? 衣濯白别过头,并无回答的打算。 倒是正在赶车的别镜花插了句嘴,天音阁主,你知道欺骗荀儿的后果吗? 琴况道:琴某句句属实,绝不会对小温荀有任何欺瞒。 他们把温荀送到了子夜山的山脚下,因为三人不是玄玑弟子,所以被拦在了山门之外。 这是玄玑门的门规,作为被邀请而来的宾客,三人并没有执意上山。 温荀带着灯宵直接去了玄玑正殿,消息传得很快,去的时候五峰峰主已然到了正殿殿内。 霁独恶人先告状,率先跑到涯真子面前,说道:师父,飞白师弟飞白师弟被温荀给灭口了。 涯真子皱了皱眉,捋须道:霁独,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有证据吗? 霁独道:弟子赶去时,飞白师弟已死,而他们师徒两人正在当场。 面对这么多人,温荀毫无惧色,将来龙去脉徐徐道出,回师父以及各位师伯师叔,我和灯宵一路追查到秦楼楚馆,到时飞白师兄已经没了气息。 沧浪峰主师残萤蹙眉问道:霁独,你和飞白怎么会在青楼? 其他四位峰主都在看着他们,霁独一时间回答不上,额上冒了层薄汗。 这时,流岚峰主林瘦骨站了出来,不快地扫了眼温荀,涯真子师兄,昨日我才去别苑要人,飞白便是当时的人证。听闻温荀在饮露峰与他师兄素来不和,此举明显是杀人灭口。 师残萤听到这儿不高兴了,连证据都没有,谈什么杀人凶手。 温荀会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巧合。霁独连忙道: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是凶手,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不是凶手。 我有证据。这时,一个男声伴着冷风从殿外传入。 温荀听见这个声音,心头咯噔一声。他木然地转过身去,看着那道白影正朝自己慢慢走来。 五峰峰主齐齐行礼,高声贺道:恭迎掌门出关! 第32章 眼看着师仙游不断走近,想起之前在洞仙窟发生的种种,温荀险些失了神。 等到反应过来之际,师仙游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不必行礼。师仙游当着众人牵过温荀的手,跟我来。 嗯。温荀愣了愣,跟着坐在了师仙游旁边的座位,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个玄玑掌门该不会打算当面公开他们的关系吧?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像是无法相信他们看见的这一幕。 在大家眼中,温荀不过是个温家遗子。哪怕他有长子的身份,但现任温家家主是他二叔,这未来家主的位置也不一定会是他。 可前几日,温荀才被掌门召去过洞仙窟。这些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 掌门流岚峰主林瘦骨欲言又止,您说您有证据? 师仙游眼神淡漠,反问道:流岚峰主这是不信? 林瘦骨忙替自己解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掌门若有证据证明温荀的清白,当然是再好不过。 师仙游不再与他说话,拍了拍手,唤了他的剑使入殿。 寒食迈入正殿殿内,行礼拜道:寒食见过掌门。 他们都知道寒食是掌门身边的剑使,也隐约猜出掌门这是打算帮温荀了。 谁也不敢直视掌门的目光,唯有灯宵默默地打量着他。 师仙游一扫众人脸色,不急不慢地开口,他就是我说的人证。这几日寒食都暗中跟在温荀左右,温荀去过什么地方或见过什么人,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边话音方落,另一边,寒食立即一五一十地将所有情况说明。 回禀掌门,温公子和灯少庄主到达秦楼楚馆后,屋内之人便已身亡,而后饮露峰弟子才听见动静。 师仙游道:所以,你没有看见温荀动手杀人?是这样对吗? 寒食道:是。 师仙游又道:死者的死因为何? 寒食道:死因不明,但绝非剑伤,且与流岚峰弟子同一死状。 听到此处,流岚峰主立马激动地站出来,就算杀死飞白的人不是温荀,可其中一定也和灯少庄主有关。我已查看过死去弟子的尸体,定是丹修修者所为。 看着他们指证灯宵,温荀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又对旁边的师仙游有所顾虑。 明明灯宵就有不在场的证明,而流岚峰主却紧咬不放,无非因为灯宵是这次玄都夺魁的参赛者。 灯宵作为寰界一流炼丹师,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极具挑战的对手。 林瘦骨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接着道:有弟子亲眼见到灯少庄主那晚出现在了流岚峰。 师仙游面无表情地问道:人证在么? 林瘦骨急忙招手唤来温阮上前,说道:这便是人证,是温家主之子。 师仙游极少下山,也极少与五峰弟子接触。但在听林瘦骨提及温家二字时,不自觉地往温荀的方向看了看。 流岚峰弟子温阮,见过掌门。温阮埋着头,眉头微蹙,酝酿片刻才道:回掌门,是弟子看走了眼,那天晚上出现在流岚峰的人不一定是灯少庄主。 他这么一出口,众人皆惊,最惊讶的人莫过于流岚峰主。 林瘦骨回看了温阮一眼,咬着牙小声道:你不是说你看得很仔细吗?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 流岚峰主。师残萤不悦地轻咳了一声,既然温阮坦明是自己看错了,流岚峰主还拿得出其他证据吗? 涯真子也跟着附和道:对啊,流岚峰主,连证据都没有,可不能随意诬陷。温荀和灯少庄主怎会做出残害同门这种事,必定是他人有意而为,万不可自乱阵脚中了旁人的圈套。 林瘦骨抽了抽眉毛,到了这时也无话可说,唯有语气仍然生硬,证据迟早会有,凶手也迟早会现身。 希望下一次流岚峰主有了充分的证据后再出手,免得抓错了人。 师仙游表面是在提醒,声音却明显透着不快。但在场的几位峰主要么是他伯父,要么是他师兄,他多少会给点面子,尽量保证不撕破脸。 林瘦骨道了句是,显得还有几分不服气。 我出关之事不必张扬,但玄都夺魁的开赛大典我会准时参加。师仙游掀了掀眼皮,挥了挥手,都退了吧,温荀留下。 是。 等到所有人都退去,连依依不舍的灯宵也消失在视野。转瞬间,正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荀安静地坐在那儿深思,原主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把玄玑掌门给拿下?真不简单。 师仙游猝不及防问道:还在担心你的小徒弟? 温荀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我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杀了飞白师兄。而且我有些好奇,杀死凋昙和飞白的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师仙游闻言站起来,朝他伸出一只手。 温荀不解地看着他,下意识把手放上去,任由师仙游牵着自己。 直到走出玄玑正殿,温荀忍不住问他,掌门要带我去何处? 殿外的风夹着凉意,师仙游取下斗篷仔细地披在温荀肩上,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这便带你去解惑。 温荀起初似懂非懂,一直跟着师仙游去往葬丧阁的方向才恍然大悟。 他顿时明白了,师仙游这是带他去查看死者的尸体。死人虽然不会说话,但答案往往都在死人的身上。 凡是玄玑五峰门下弟子,死后的尸体一律停放在葬丧阁。倘若死者有亲人在世,则会送至死者家中由亲人安葬。 因为有师仙游在,温荀很顺利便进了葬丧阁。 上山时飞白的尸体就被送到了这里,而经过这么多个时辰,尸体上的鲜血早已凝固。 他又去查看了凋昙的尸体,发现两人死状极为相似,身上并无一处外伤,血皆是由内到外从七窍所出,且颜色泛黑。 五脏肺腑俱损他们被下了毒。师仙游淡淡地说出这个结论,寒食之所以会说死因不明,是因为连他也不知是什么毒。既能在瞬间致命,此毒绝不简单,下手者不是丹修便是药修。 难怪流岚峰主会怀疑灯宵 你是他师父,应当对他最是了解。师仙游道:你觉得他会是杀人凶手吗? 温荀才来这个世界不久,与灯宵接触的时间也不算长。换作原主肯定了解,可他并不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温荀想了想,说道:灯宵没有理由杀人,而且那夜 想起那晚下半夜灯宵确实不在,温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师仙游抬手抚了下他的脸颊,这里面太冷,你的身体不宜受寒,我们先出去。 温荀知他是担心自己,点了点头,好。 离开葬丧阁后,温荀被师仙游带去了玄玑历代掌门的寝居观雪殿。 听说从观雪殿望去,可将玄玑五峰的景色一览无遗。如果是在下雪天气,还能望见大雪纷飞,尤为好看。 剑使寒食随时守候在观雪殿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不怎么说话,看见他们立即恭敬地行礼。 温荀瞥了眼寒食,忆起师仙游在正殿所说,旋即出口问道:这几日你派了人跟踪我? 是。师仙游爽快地承认了,我记挂你的安危,便让寒食在暗中保护你。此事没有经你同意就安排是我不对,你若不喜便撤了。 温荀没料想堂堂掌门居然会对他服软,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此节,师仙游会对他这么好,不过因为他以为自己是腹中孩儿的生父。 这么想来,倒叫温荀有那么几分失落。 师仙游见他不应,当他是顾忌着不便开口,径直对寒食说道:从今日起,你不用再跟在暗中 温荀愣了一下,急道:其实也要多亏了寒食,如果不是他作证,今天这事我也没办法洗脱嫌疑。当然,最该谢的还是掌门师叔。 师仙游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猛然逼近,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掌门师叔不对么!?好像上次也提醒过。 温荀在大脑中搜索着有关师仙游的记忆,却是半点儿皆无。 眼瞧着师仙游神色骤变,温荀灵机一动,连忙改口喊道:仙游。 他喊得很快,也喊得极为小声,总感觉这么喊出来反倒添了几丝暧|昧。 师仙游牵唇一笑,像是满意极了,这么称呼也不错。 什么叫也?难道原主对他不是这个叫法?那原主究竟称呼他什么啊! 师仙游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进入观雪殿的内殿。内殿暗门极多,推开一扇门又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和上次洞仙窟的温泉不同,观雪殿后竟是一片清幽竹林。此处与潇湘竹海异曲同工,竹林中也有一栋竹楼,同流香小筑几乎是一模一样。 温荀止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难以想象师仙游会为了原主修建这么个地方。 喜欢么?师仙游道:这个地方在我闭关之前便已建好,只是当时没来得及告诉你。 喜欢。温荀在竹廊上环视了一圈,又逛进了竹亭。 喜欢就好。身为玄玑掌门,师仙游只有面对温荀时才会露出这般少见的温柔,待孩子出世之后,我便在此处陪你。 听到这句话的温荀顿了顿,连他都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这话师仙游会不会说得太早了?要不先暗示暗示? 两人同时启唇欲言,到了嘴边的话都没继续说下去。 温荀则把话卡在了喉咙里,生怕被对方看出心虚,吞吐道:你先说。 师仙游也不推辞,朝他凑得更近了些,然后举手摘掉他发间的竹叶,听寒食说,衣家少主和流离谷主去过温家提亲? 是不过我都拒绝了。温荀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却在心里小声嘀咕。 谁让你出场这么晚?怪我咯? 那为何你还与他们走动?师仙游摩挲着他的指节,中途慢慢停下动作,眸色沉了沉,怎么没戴玉戒? 我怕被沧浪峰主看见了,所以暂时取了下 没等温荀解释完,师仙游冷不防吻住了他,并把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温荀登时睁大双瞳,差点连呼吸都给忘了。 禀掌门,灯少庄主求见属下告退。竹篱外,寒食飞速抽身离开。 第33章 这突然亲人是什么毛病! 温荀推开他,目光游离着把头别过去,有人 师仙游弯了下唇角,看见他耳尖微红后满意地笑了笑,半似威胁半似玩笑地说道:下次再让我听见别的消息,或是看见你与他们来往可就不单单是这样的惩罚了。 温荀内心提起警惕,陡然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现在可是孕夫!师仙游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吧? 温荀小声犯着嘀咕,谁让你当时在闭关,又不是我让他们来提亲的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5 嗯? 没没事。 不料这低语被师仙游听了去,他从温荀袖中摸出那枚玉戒,再次戴在对方的指间,自今日起,我不会再轻易离开你身边。 温荀不知作何回应,许是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总觉缺了某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触动。 他下意识躲开那人炽热的视线,刚才寒食不是说灯宵来了么,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等等,还有一事。师仙游叫住他,半搂着不松手,这么急着去见你的小徒弟? 不是。温荀心里明白某人这是翻了醋坛子,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事关上任温家家主。师仙游正色道:你之前不是想查出你父亲死因,夺回家主之位么?在我闭关这一个多月,寒食终于打听到了新的消息。 温醑之死?原主还曾追查过这个?这让温荀微感意外。 在原文中,原主只是个炮灰角色,更别提原主他爹。所以,对于温醑的死因,作者根本就没有着墨。 是不是从他穿书开始,某些剧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温荀道:什么消息? 师仙游道:你父亲死前,曾有人在药神谷附近的小镇见过他。等玄都夺魁结束之后,我便亲自陪你去一趟药神谷。 温荀点头说了句好,又道:今日正殿上,温阮的表现有些奇怪,我想待会儿去流岚峰看他。 师仙游默声以应,并说道:走,去见你的小徒弟。 两人出了小竹林,来到观雪殿的前殿。 寒食依然默默地守在殿外,除了他,还多了一抹淡金色的身影。 作为丹修一脉的凤麟山庄,素来以金为贵,连山庄的服色也以金色为主。 你就是灯宵?师仙游让人进到殿内,是来找你师父么? 凤麟山庄灯宵见过玄玑掌门。灯宵礼貌地作礼道:多谢掌门替师父和灯宵做人证。 你既是小荀儿的徒弟,也便是玄玑门的弟子,不必如此生分。 在其他人面前,师仙游的表情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也透出一种无可言述的疏离感。 这就是玄玑门的掌门人。 小荀儿?这又是什么称呼 温荀扶额,有些不安地看向灯宵,不敢让这两人接触太久。 和冷漠疏离的师仙游不同,灯宵脸上时常带着笑。他的笑看上去是那么纯粹那么天真,可看得久了,就好像隔着一层雾,令人捉摸不透。 从那天亲眼撞见灯宵的成年模样开始,温荀便清楚地知道,这个小徒弟远不如表面这么简单。 这时,门外寒食来报,说是沧浪峰主前来求见。 那什么,我先去流岚峰找温阮。温荀趁机叫走他那小徒弟,灯宵,和为师一起。 你们去吧。师仙游难得如此大方地开口。 那我们先行告辞,掌温荀想到什么,及时改口说道:便不打扰你与沧浪峰主了。 灯宵听话地跟在温荀的身侧,抬首间撞上师仙游眼中的两点寒芒,吓得缩了缩脖子。 刚迈出殿外,他们就和沧浪峰主师残萤撞了个正着。 温荀依照礼节拜道:饮露峰温荀携徒弟灯宵见过沧浪峰主。 师残萤急忙扶住他,一改往日肃容,语气温和道:你如今身体不便,这些繁文缛节一并免了。 温荀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都说这位沧浪峰主为人严厉,最看重礼数,怎么从上次开始就彻底变了? 他很快明白过来,师残萤既是师仙游的伯父,一定以为他怀着师家骨肉,态度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我先进去了。师残萤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养身体,过会儿我让怀微送些补品去饮露峰。 弟子谢过沧浪峰主。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说谢。 温荀:一家人??? 师徒二人离开了观雪殿,在去往流岚峰的途中,谁也没有说话。 子夜山的山路很缓,不知不觉便走了很长一段路。眼看快要走到流岚峰的山门,灯宵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又被突然冒出的人影打断。 温荀师侄嗓音柔婉,来的人正是沉碧峰主温如璧,温荀师侄这是要去流岚峰吗?可不可以借一步谈话? 温荀猜到温如璧找他是要说什么,对灯宵道:你在此处等我,我与沉碧峰主去去便回。 灯宵乖巧地点头,师父父去吧,徒儿在原地等你。 每次上下山都很匆忙,这还是第一次温荀同人漫步在子夜山的小径。这个玄玑门的小师妹年纪比他仅两岁之差,是玄主年龄最小也最疼爱的徒弟,因此才能坐上沉碧峰主的位置。 走了一阵儿,直到看不见灯宵的身影时,温如璧缓缓道:那天在你们面前出丑了。 温荀猜出她找他是为了这事,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向她作出解释,温师叔不必放在心上,天音阁主已经与我说了。 温如璧轻启朱唇,他与你说了什么?说是我认错了人,对吗? 嗯。温荀觉察出对方的情绪不对,慢慢道:天音阁主说,他有个孪生兄弟,相貌与他一模一样,名字叫做琴狩,时常在外假冒他之身份。所以,温师叔认识的人或许是他,而并非天音阁主。 不可能。温如璧语气坚定,我不可能认错,他的耳背后有一颗很小的红痣,我亲眼见到过。他对你如此之好,你们的关系也这般亲近,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温荀想说自己确实不知,想了想,最后选择了沉默。 男人的心本就易变,我并没有怪他,更没有怪你。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快。面纱下的声音有些哽咽,温如璧说完这话递过去一只香囊,你如果见着他,麻烦把这只香囊还给他。 弟子记下了。温荀接过香囊,望着温如璧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他有些疑惑,一边思虑着一边原路返回。 倘若原主真与天音阁主有过恋爱关系,那么原主算是温如璧的情敌才对。为何温如璧会找他说这些?甚至拜托他帮忙? 但如果温如璧的话不假,天音阁主对原主的感情会有几分是真?温荀并不认为原主会傻到和这样一个人发生关系,这么看来又能排除掉一个人选了。 温荀师弟,一个人呢?好巧不巧,再一次和霁独狭路相逢。 霁独师兄。温荀没兴趣与他多话,连半点儿眼色都没分过去。 温荀师弟走这么急是做什么?霁独有意拦住前路,小声道:师兄想跟你借样东西,只要你愿意借给我,飞白的死师兄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温荀不解地抬了抬眼,霁独师兄有话不妨直说,还有,飞白师兄本就与我无关。 你当有掌门护你,你就真能安然无虞吗?你以为掌门会永远护着你吗?霁独放低音量道:你与师父的话都被我们听见了,不过如果你交出仙玄剑诀,卧底无心殿的事师兄假装都不知道。至于师父那儿,我自会去交代。 眼见温荀要走,霁独放出最后的杀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孩子是无心殿主的。此事若是传到掌门的耳朵里,就算掌门想护你,五峰峰主也不会答应,玄玑门绝不会容下魔修之子。 有些话还请霁独师兄莫要妄言,今日的事师弟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温荀从容道:霁独师兄想要剑诀的话,不如去和师父商量。 温荀,你会后悔的。 温荀仿佛没听见似的,默然地转过身,与迎面而来的灯宵视线相交。 师父,我们现在去流岚峰吧。灯宵小跑到他的面前,瞥了霁独一眼,迅速藏起眸底的冷漠。 到了流岚峰的山门口,守门弟子告诉他们,今晚轮到温阮在子夜城巡夜,在他们来前温阮便已下了山。 听到这个消息,灯宵仰头问道:师父,那我们也下山吗?还是 还是后面的话他没很快说下去,顿了顿才闷闷道:还是说,师父准备去掌门那里? 温荀想起温如璧所托,思忖道:去子夜城,正好我有东西带给天音阁主。 灯宵听到这儿愁云顿消,笑着应声,嗯! 下山后天色接近傍晚,上山的大门有玄玑弟子守着,以免不明身份的闲杂人进入玄玑门。 温荀从守门弟子口中打听了温阮的去向,知道温阮今晚负责在西街巡夜。 西街是子夜城最大的闹市,时辰越晚,街上的行人越多,几乎落不下脚。 他们没见着温阮,倒是碰巧遇见了在街头卖艺的琴况。 等等天音阁主卖艺? 温荀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与灯宵挤进人群一看,竟然真的是琴况。 四面人流如堵,灯宵小心地护着身前的人,揉了揉眼,师父,那果真是天音阁主吗? 温荀沉吟道:应该错不了 身为天音阁主却在街头卖艺,实在难以令人想象。 这时,温荀忽然萌生出另一种想法。 他本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天音阁主,若是琴况真有孪生兄弟,谁又知道孰真孰假? 人群中有人和他们发出一样的疑惑,出口道:听闻天音阁主的琴艺绝世无双,不如弹一曲给大家听听呗。 就是就是。 这些都是传闻,我看啊全是虚名。我倒是觉得,我们玄玑掌门的琴艺比天音阁主绝对差不了! 琴况对围观者的激将法不为所动,想要听琴某的琴声,总该给点诚意吧? 温荀掏出钱袋子递过去,这些诚意够了吗? 够了够了琴况伸出去的手一滞,怔怔地看着温荀,小温荀?你下山了?还有灯少庄主? 如果我再不下山,恐怕就要错过天音阁主的绝世琴音了。温荀微笑着说道:我有事和你细说,去找个地方坐坐? 没问题。 三人撤了卖艺的摊子,去了附近的酒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邻桌是几名玄玑弟子,看发冠的饰物应是流岚峰门下,有意无意地朝他们看来。 隐居久了,来到凡世就忍不住给自己找点乐子。琴况道:送你到山门后,别谷主和衣少主便回了玄玑别苑。事情处理得如何?那个什么师兄莫非是在嫉妒你? 已经解释清楚了。温荀不解道:为何会这样说? 他名唤霁独,为人肯定也喜欢嫉妒。琴况看向灯宵,问他,灯少庄主觉得呢? 灯宵认真地回答道:天音阁主说得不错,师父长得这么好看,难免会招人嫉妒。 温荀听笑了,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神色,我在山上碰见了沉碧峰主,她托我带一样东西给你。 又是她听见这个名字,琴况不耐地皱了下眉。 温荀留意着他脸上的表情,把那只香囊放在他的面前,天音阁主当真不认识她吗? 琴况没有沉默太久,余光睇了眼香囊,摇头道:不认识,小温荀这是不相信我? 温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面不改色地回道:当然没有。 他们吃过饭一起离开酒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尽,而整座子夜城却亮若白昼。 入夜后,属于子夜城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眼看时间太晚,温荀也有些乏了,决定明日再找温阮一问。 在跨出酒楼的一瞬,他看见一道白衣自人群中闪过,身影像极了玄玑掌门。 但温荀很清楚,师仙游久居山上,没有特殊情况都不会下山。 一定是看花了眼。 在走神的片刻,背后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下。 温荀脚底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所幸琴况反应及时抱住了他。 酒楼外人流湍急,谁也没注意到是何人所为,更不排除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 灯宵登时满脸紧张,师父 琴况闻声也跟着紧张起来,小温荀怎么样? 我没事。温荀慢慢站稳身形,侧目时无意中扫了眼琴况的耳背。和温如璧说得一模一样,果然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他回神准备离开琴况的怀抱,抬头却见师仙游正站在不远处,目色深邃地看着他们。 二人对视了半晌,正当温荀以为对方会默默离去之际,不料师仙游竟朝他们缓步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师仙游:还记得我说过的惩罚吗? 温荀:不记得!(迅速溜走) 第34章 看师仙游的脸色不好,温荀心头一顿,快速地从琴况的怀中脱身。他的动作还是慢却一步,不过转眼间,师仙游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温荀小心翼翼地与琴况拉开距离,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灯宵一眼认出是玄玑掌门,还没来得及开口称呼,便被师仙游的扬手示意给打断了。 他不知道此人这是打算要做什么,但见对方仔细打量着琴况,在心底猜出了个大概。 下山前师仙游换了身便装,依旧是一袭白衣,却俨然变成了世家公子的打扮,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他看向温荀,不紧不慢地发问,你怎么下山了?也没说一声。 沉碧峰主托我带一样东西给天音阁主,我又听说今晚由温阮巡夜,所以便下山来了。温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明明在他心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地位,可却不知为何总担心师仙游误会他。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6 小温荀,你和这人很熟吗?琴况也留意了师仙游好一会儿,说道:还是他与你一样,也是玄玑门的弟子? 听到小温荀三个字,师仙游的眼神微暗,冰冷的面孔更添了几丝寒意。 灯宵跟在温荀的旁边没说话,安静地看着这二人。 他知道他们对温荀的心思,也知道他们对自己没有任何怀疑。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学会镇定自若。 天音阁主在寰界是出了名的隐者,很少有人见他入世。 每到三年一次的玄都夺魁,玄玑门都会给天音六阁发去请帖。可琴况从来的回应都是谢绝邀请,今年是他第一次前来玄都作客。 很显然,琴况没见过玄玑掌门,更没有认出师仙游。 外人都以为玄玑掌门正在闭关,谁能想到会为了心上人出现在子夜城。 是温荀正欲道出他的身份,被师仙游抢先把话接了过去。 我是他的师叔。师仙游没有报出姓名,漠然问道:你是天音阁主? 这人确实是他的掌门师叔,既然师仙游选择不说,温荀自然没有再多言。 啊,没错,我就是天音阁主。尽管没看出师仙游是哪一脉的峰主,琴况仍然没有细问,他本就不爱过问旁人的事。 当然,温荀除外,因为温荀对他而言并不是旁人。 几人走出了闹市的范围,喧嚣声在身后不断远去。 眼前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边通往玄玑门,另一边通往玄玑别苑。 时辰不早。师仙游忽略掉另外两人,只对温荀说道:温荀师侄该回去休息了。 末了又补充道:方才多谢天音阁主出手。 琴况微笑着说道:你是小温荀的师叔,以后我们还会见面,不必言谢。而且,保护小温荀本就是琴某该做的。 见他一口一个小温荀,师仙游隐隐有些听不下去。 而他之所以没有从一开始表态,是因为他没有坦露自己的身份,也因为天音阁主乃是玄玑门请来的贵客。 这儿和玄玑别苑离得不远,琴况丝毫没有注意到师仙游的神色,继续说道:夜里风大,小温荀不妨在别苑留宿一晚,就不用再回饮露峰去了。灯少庄主所在那个院子有好几间空房,这位师叔也可以一起。 师仙游道:天音阁主的好意我心领了,玄玑别苑毕竟是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所准备,身为玄玑弟子留宿在那里并不合适。温荀师侄认为呢? 琴况没听懂他的暗示,哦了一声,说道:你既是小温荀的师叔,便是玄玑五峰的峰主。不过小温荀不一样,他只是饮露峰的一名弟子,不用在意那些礼节。这样吧,这位师叔你先回山。小温荀身体不便,你也是知道的。看在琴某的薄面上,今夜不如就让小温荀在别苑暂住一晚。 温荀哪里敢开口,随便说个字感觉都很要命。 不仅是师仙游,琴况和灯宵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想了片刻,温荀在心里做出了答案。 师叔说得不错,作为玄玑门的弟子,在别苑留宿并不合适。温荀说完这句话,悬在心上的石头也跟着落了下去。 灯宵。这时,一名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疾步向他们走来,身后紧跟了一行人。 灯宵闻声望去,不可思议地喊出两个字,父亲 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名叫灯千古,是凤麟山庄的庄主,更是灯宵的父亲。 看他行色匆忙的样子,应该是连夜从凤麟山庄赶来了子夜城。 灯千古很快留意到了师仙游,颇为意外道:竟不知玄玑掌门已然出关,看来灯某来得正是时候。这位便是天音阁主了? 我是。琴况听见灯千古对师仙游的称呼,微微一愣,原来你就是玄玑掌门,难怪你会自称是小温荀的师叔。 被人揭破身份,师仙游并无不快,反而客气地说道:是玄玑门礼数不周,没来得及派人迎接灯庄主。 这是哪里的话,灯某此番赶来玄都。一是应邀参加夺魁,二是因为犬子灯宵。提到自己的儿子,灯千古微表歉意地说道:是灯某没有管教好他,才让他在玄玑门犯下这等事。 温荀忙道:身为灯宵的师父,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过灯庄主不必担心,此事尚未查清,凶手不一定会是灯宵。 灯宵看着替自己说话的温荀,心头浮起一阵暖意。 从云端跌落之后,他失去了一直以来的骄傲,一度心灰意冷。如果不是遇见温荀 温荀师侄所言不错,此事尚待查明,灯庄主不用急着责怪灯少庄主。既然来了玄都,便是玄玑门的贵客。师仙游招手唤来剑使寒食,吩咐道:送灯庄主和灯少庄主前去玄玑别苑,正好也送天音阁主回去歇息。 寒食当即领命,是。 目送他们离开后,温荀暗暗地松了口气。扭过头,与师仙游来了个面对面,他心虚地移开视线。 没给温荀反应的机会,师仙游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 你怎么下山了?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出关了吗?对方的手心很暖,温荀没有理由把手抽出来。 担心你。师仙游说着蹲下|身,我背你回去。 这不太好吧? 那我抱你? 温荀犹豫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话还没说完,师仙游不再询问他的意见,主动将他抱了起来。 守门弟子看见掌门抱了个人上山,表情说不出地惊讶。可他们不敢当面多嘴,等瞧不见影儿才开始交头接耳。 刚才真的是掌门吗? 应该没错。 那你看清楚掌门抱着谁了吗? 没上午我听人说了正殿的事,不会是温荀吧? 温荀?怎么可能! 说得也对,掌门怎可能喜欢男人,这事一听便知有假,信不得信不得。 待入了山门之后,温荀才小心抬起埋在斗篷里的脸。稍一抬头,便撞上了师仙游的胸膛。 之前说玄也这样靠近过他,可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跳得这么快。 温荀道:不累吗?放我下来吧。 师仙游道:我没在的这一个多月,你瘦了,抱着比以前硌手。 温荀道:你们都这样说,但我最近的胃口比以前都要好。 师仙游沉声道:除了我,还有谁这样说过? 温荀这下说不出话了。 过了会儿,师仙游道:这一个月怪我没待在你身边,有些事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今天那个天音阁主,也像我这般抱过你吗? 温荀连忙道:没有。 他回答得很快,语气带了点慌张,听得师仙游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温荀面上微热,问道:你笑什么? 师仙游止住笑,很认真地说:我信你,你的话我都信。 这么走着走着,温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用热水给他洗脸,还给他盖了厚厚的被褥。他实在很困,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第二天,温荀刚醒来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眯着眼睛扫视四周摆设,知道此处是掌门的寝居观雪殿。 中间隔了一道屏风,映着两条人影。 一个是师仙游,一个是剑使寒食。 师仙游道: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寒食道:回掌门,是在卯时,有弟子在霁独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死状和另外两名弟子一模一样。 霁独死了?温荀眨了眨眼,像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从床榻上起来,坐在床边准备去穿靴袜。另一双手抢在他的前面,握住他的脚。 我给你穿。师仙游问道:什么时候醒了? 温荀觉得有些痒,没忍住往后缩了缩,刚刚,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师仙游道:等会儿去饮露峰看看情况? 嗯。温荀点了点头。 昨日他才和霁独见过一面,谁能想到一早就听到了他的死讯。 这次灯宵并没有在山上,而是和他父亲灯千古留宿在山下的别苑,是不是可以排除掉他的嫌疑呢? 在观雪殿用完早饭,温荀随着师仙游一起去了饮露峰。 因为有掌门提前的吩咐,霁独的尸体暂时没有送往葬丧阁。 掌门,你可算来了。涯真子挥退那些围观的弟子,带他们去了霁独的房间。 看到温荀跟在师仙游的身后,涯真子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师仙游道:你们饮露峰连续死了两名弟子,饮露峰主有什么想说的吗? 涯真子道:霁独和飞白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的性子做师父的最是清楚,没什么坏心眼儿。明日一过就是玄都夺魁,今年他们两人都要去参赛,没想到 涯真子叹了口气,说到后面语不成句。 师仙游道:听饮露峰主的意思,是玄都夺魁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涯真子道:回掌门,不是我多疑,实在是死的蹊跷啊。 趁着他们说话这会儿,温荀进到霁独的房间里面。 窗户开了一半,正对着后山的碧峰。地面和窗台都无他人涉足的痕迹,不像有人闯进来过。 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那就是死者自己出去了?可霁独的尸体又分明躺在屋内。 温荀灵光一闪,一拍脑门。 霁独既然和前两人的死法一样,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只是不知这下手者,究竟抱有何种目的。 从霁独说过的话来看,他有一个和飞白一样的共同点,也就是偷听到了有关仙玄剑诀的消息。 眼下玄都夺魁将至,谁人不想得到这秘籍。玄玑门门规甚严,非门下弟子根本无法上山,同门弟子最方便动手。 但若是如此,为何飞白却是死在山下的青楼?而流岚峰的凋昙又作何解释? 迷雾重重,一时间让温荀失了头绪。 霁独死前都见到过那些人? 温荀自里屋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师仙游在追问涯真子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与霁独师兄昨日单独见过。 师仙游道:你为何会和他单独见面? 去流岚峰时恰巧遇到了霁独师兄。温荀想了想,脑中冒出一个猜测,看向涯真子,师父,我能和你去书斋说几句话吗? 这涯真子看得出师仙游待温荀很好,但尊卑有序,他没有很快答应下来,眼神有意无意地朝师仙游看去。 师仙游道:你们去吧,我许久没来这饮露峰了,四处看看。 他说四处看看就果真四处看看,其他弟子也不敢上前,更不敢主动说话。 温荀进了涯真子的书斋,跟在涯真子左右的两名剑童守在斋外。 涯真子开口便道,你没有让为师失望,看得出来掌门现在很信任你。你且放心,无心殿的事为师绝不会说漏嘴。 温荀不急不慢地说道:霁独师兄昨日告诉我,他和飞白师兄已经知晓了仙玄剑诀。 这怎可能涯真子显是不信。 这是霁独师兄亲口跟我说的,还想借此对我造成威胁。温荀缓缓道:若真是如此,那么杀人凶手或许便是为了这本秘籍。 这件事我只与你一人说过,可是你那里走漏了风声? 我当初自无心殿离开后,昏睡了整整一个月。温荀说着这段根本不存在于脑海的记忆,说道:弟子还有一点不解,为何这杀人凶手不直接找上我。 涯真子沉吟道:那时是为师在潇湘竹海带你回了温家,这期间并没见到其他人。就算是为了仙玄剑诀,目标也不该是霁独飞白。除非这两人一开始拜入玄玑门,便另存目的 温荀觉得涯真子想远了,也不牵回他的思绪,心里暗自盘算,昨夜碰见掌门没有回别苑,弟子稍后便下山去取回剑诀。早日交到师父手中,以免夜长梦多。 涯真子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凝眉道:这样也好。倘若杀人凶手真是为了这剑诀,便让为师揭穿此人的真面目,为你那死去的两位师兄雪恨。 温荀道:那弟子这便启程下山。 话是这么说的,而其实温荀手上压根儿就没有剑诀。他只是在设局,如果凶手真是为了这本秘籍,那么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但温荀总感觉什么地方过于牵强,比如说,凶手为何不对他下手?却去杀一个不起眼的流岚峰弟子? 温荀出了书斋,听剑童说掌门没来后山,便直接去向饮露峰的前峰。 让他深感意外的是,师仙游正站在一群饮露峰弟子中间,这么看去整个就是一鹤立鸡群。 传闻中的玄玑掌门冷言少语,连下山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与门内弟子往来。 温荀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不想中断他们的谈话,于是悄悄地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终于听清了他们的交谈内容。 师仙游:你们觉得温荀如何? 弟子甲:温荀师兄人很好,对我们也很好。 师仙游:怎么个好法? 弟子乙:温荀师兄为人宽容大度,剑法高超,师父经常让我们向他学习。 师仙游:你们不会觉得男人怀孕奇怪么? 弟子丙:当然不奇怪。温荀师兄一定是福至心灵,受到上天感应才会怀孕。这是上天的旨意,是温荀师兄的福气,说明我们玄玑门以后会越来越好。 温荀:饮露峰难道被偷偷换了一批弟子?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7 第35章 那些弟子挨着话一句句作答,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掌门继续发问,于是一起顺着视线扭头望去。 温荀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师仙游慢慢走向自己。围观的弟子们也很快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师仙游道:话说完了? 说完了。温荀道:我的剑匣一直由灯宵保管,我等会儿要去一趟玄玑别苑。 师仙游嗯了一声,似是放心不下,记得早点回山,我会让寒食去接你。至于你那两位师兄之死,我也会尽快派人追查出凶手。 温荀道:我这儿有了一条线索,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我? 师仙游看出他眸中的坚定与执着,也深知温荀的脾气,点头道:交由你追查可以,但你千万要小心。从今日起,你便搬来观雪殿与我同住。 温荀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想说什么话又忘了如何开口。 每晚和掌门住在一起?这发展会不会太快了? 二人正要并肩走出饮露峰的山门,这时,一名弟子从后面赶来。 温荀师兄!还有掌门。是个才入山门不久的弟子,跑太快被累得气喘吁吁。 温荀瞧着这名师弟眼生,问道:师弟有什么事吗? 弟子看了眼师仙游,愣愣地答道:是昨日沧浪峰主送了不少补品来饮露峰,说是给温荀师兄补身体的。 温荀道了句多谢,说道:先留着吧,过会儿我还要来找师父。 弟子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师仙游,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看着这名师弟转身而去,温荀禁不住好奇,问道:你刚刚究竟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怕你? 师仙游如实道:没说什么,你也看见了,我只不过简单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 温荀有些不信,是么,只有简单的几个问题? 嗯,他们怕我吗?没什么感觉。师仙游说着缓缓凑近,那你怕我吗? 这里是饮露峰的山门口,守门弟子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温荀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也不去看他,带着反问的语气说道:我为什么要怕你,虽然你是玄玑掌门,但你同样也是人。 你所言不错,我是人,还是你的人。 待走得远了些,快到了正山山门。温荀停下脚步,对他道:你回去吧。马上就是玄都夺魁,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 师仙游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眼眸中全是眼前之人的倒影。 他抬手摸了摸温荀的脸,慢慢向他靠近,意图相当明显。 不巧的是,这时有几名弟子打此路过。 温荀余光瞥见有人,微微偏头躲开,没有让师仙游得逞。 几名弟子正自有说有笑,突然半路撞见这两人,顿时收住了声。流岚峰弟子见过掌门。 温荀听他们自称是流岚峰弟子,没来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打紧,竟愈发觉得这几人有些面熟。 师仙游也看向他们,沉着声问道:昨晚是你们在西街巡夜? 几名弟子低头回道:是。 师仙游继续问道:你们去过西街的酒楼? 那几名弟子脸色骤变,小心地看了看温荀,却始终不敢与师仙游对视。 听到此处,温荀终于拾回了记忆,想起这几名弟子正是昨夜酒楼邻桌的客人。不等他细想,身旁之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下山去吧。师仙游淡淡开口,以后不必再出现在玄玑门。 掌门几名弟子登时慌了神,急忙解释,弟子不是故意的,昨晚人太多,所以弟子才没认出是温荀师兄。 巡夜时擅离职守,试图暗中残害同门,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掌门,弟子知错了! 师仙游对他们的认错充耳不闻,带着温荀默然离开。 温荀迟疑片刻,说道:他们毕竟是流岚峰的弟子,不打算跟流岚峰主说一声吗? 没有杀掉他们,已是我最大的仁慈。师仙游把他送到山门,脸上写满认真,我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分毫。 嗯。有那么瞬间,温荀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答案。 下山之后,温荀没有直奔玄玑别苑,而是先去了花柳巷的秦楼楚馆。 许是因为白日,青楼的大门紧闭,听不到半点儿声响。 温荀敲了敲门,来开门的人是老鸨,在认出他后神色微变。 老鸨不敢得罪玄玑门的弟子,耐心地解释道:温荀公子,我们这儿白日不迎客。 温荀道:我知道,我想再看看那两间客房。 老鸨道:那位飞白公子是头次来我们这儿,我们什么也不清楚。 温荀道:我来就是为了追查他的死因,你们如果不想再惹上别的麻烦,最好的办法便是配合玄玑门尽快查明。 老鸨这才给他打开门,温荀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进来吧。 多谢。温荀一边走一边问她,你们那天晚上,没见过什么奇怪的客人吗?比如第一次来,或者听口音不像玄都人。 老鸨回忆着说道:每晚来这里寻乐的客人很多,像霁独公子,大多都是熟客,没见过什么面生的客人。霁独公子说飞白公子是他的师弟,不太会讨女孩子喜欢,让我安排一个文静的过去伺候。谁能想到竟会送了秋紫的命。 温荀直接去了飞白惨死的那间客房,那日被霁独打断没来得及仔细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飞白死在地上,老鸨口中的秋紫却是躺在床上。 最关键的是,两人的死因全然不同。 温荀道:那位秋紫姑娘的尸体呢? 老鸨道:已经装进了棺材,准备今晚就下葬。 看来我得很巧。温荀没有在客房里面待太久,可以带我去看一眼秋紫姑娘的尸体吗? 温荀公子请随我来。 温荀跟着老鸨去了青楼的后院,在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里看见了那口盛放尸体的棺材。 老鸨走在前面,找了两个仆人来帮忙。棺盖一开,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秋紫姑娘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鸨被吓了一跳,退后几步,结巴道:我是亲眼看着秋紫进去的,怎么会不见了 没人来过吗? 没人,大家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温荀沉思了片刻,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秦楼楚馆。 从发现秋紫尸体不见开始,他就感觉有一双眼睛藏在暗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悄悄地观察着他。 直到出了青楼后,这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温荀很清楚,有人在暗中尾随他。而这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杀人凶手,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他假装并不知道,也不决定打草惊蛇,仍照计划前往玄玑别苑,甚至故意走进偏僻的街道。 天阴,一阵风卷过地面。 温荀抬头一看,他的前面站了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就好像是在特意等他。 黑衣人提着剑,戴了一张狐狸面具,双瞳一如幽深的洞穴。 温荀猜出刚才便是这人在跟踪自己,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认识吗? 黑衣人不说话,慢慢地拔|出剑来。他的剑刃又薄又亮,正对着温荀的面门。 你不想要仙玄剑诀么?温荀冒着风险试探地说出这句话。 黑衣人果真停下了动作,依旧是一言不发,紧接着再次出手。 这次,温荀知道对方动了真格,一个闪身避开锋利的剑刃。他没有随身携带佩剑,刚交手便处在下风,屡屡与利刃擦肩而过。 黑衣人出手又快又狠,招招直逼要害,使得温荀毫无转圜之机。他的目的很明显,便是取了温荀的性命。 眼看剑刃即将落下,温荀下意识闭上双目。但他并没有等来黑衣人的杀招,相反地,他等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荀猛然睁眼,抱住他的人已将黑衣人一掌击退在数丈之外。 黑衣人在原地停了半晌,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不作半分犹豫扭头便走。 多谢相救。 温荀欲从这人怀中抽出,不想对方抱得很紧,且一点儿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面前之人身形清瘦,一身竹青色长衫,穿着十分眼熟。因为戴了帷帽,让人看不清相貌,只觉气息清冷非常。 吓坏了吗?连声音都这么温柔,恍如春风吹过正在解冻的溪水。 没有。温荀回过神,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等会儿就知道了。青衣人微笑着说,看这方向是玄玑别苑,我们可以同路。 好。温荀嘴上这么答应,心下却是满腹疑惑。 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人应该是玄玑门发帖请来的贵客。不过此人又同原主有何关系,为何会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亦或是他多想了呢? 青衣人松开怀抱,改为牵起他的手,有我在,那人不敢再来。 温荀又说了句多谢,一边走着一边小心地问道:你也是来参加玄都夺魁吗? 可以算是。青衣人说话不紧不慢,气质更显温润尔雅,补充道:除了参加玄都夺魁,还为了来见一个人。 转眼来到玄玑别苑门前,守门弟子认得温荀,却并不清楚青衣人的身份,很快将他拦下。 温荀向守门弟子解释道: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 青衣人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保持着微笑说道:没事,我想找一下天音阁主,麻烦你们帮我传个消息,让他出来见我。 找天音阁主?是琴况认识的人? 温荀主动道:我与天音阁主算是旧识,刚才你出手救了我,我去帮你找他出来。 青衣人道:不用如此麻烦,你能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吗? 温荀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点头答应下来。 劳烦把这些银子一道送进去,说是他好友给他的礼物。青衣人说着把钱袋放在守门弟子的手上,另外这些就当是送给两位的谢礼了。 守门弟子没有收下谢礼,回道:公子在门外稍等片刻,我们这便去通知天音阁主。 不过一会儿,琴况从别苑里走出来。 他先是看见了温荀,满脸欣喜迈下台阶,紧接着留意到头戴帷帽的青衣人。 小温荀琴况仅仅喊出这三个字,在看见青衣人后便把剩下的话全部卡住了,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青衣人启唇缓缓道:你顺走我的请帖,还拿走我的琴和卷轴,你说我该不该来? 温荀满脑都是问号,直到亲眼看着青衣人取下帷帽,露出与琴况一模一样的面容。震惊之余,还有满满地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到底谁是琴况?还是说,最开始出现在月迷津渡的人并非天音阁主?而刚刚出手救他的人,才是真正的竹隐琴客琴况? 青衣人面向温荀,笑得无比温柔,小温荀,让你受苦了,我这就来接你们回去。 第36章 三人立在别苑门外,刚才的对话显然已被守门弟子尽数听去。 他们清楚天音阁主的身份地位,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温荀暗自整理着思绪,等待着询问的时机。却在这之前,青衣人先一步开口说了话。 此处人多眼杂,定有不少人经过。青衣人重新戴上帷帽,声音温润如玉,有关其中详情,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天音阁主琴况么? 这句话温荀并没有问出口,而是选择跟着他们进入别苑,去到琴况所在的院子。 房门刚刚关上,人还没坐下,琴况便立即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拿走你的东西,但当时不是你不在吗。而且你每次都拒绝玄玑门的邀请,我总觉得这样长久下去不太好,所以才自作主张收下了请帖。 温荀听得一愣一愣,好不容易把话问出口,也就是说,你不是天音阁主?那你是谁? 青衣人附和着道:小温荀在问你,你好好解释一下你是谁。 我那人像是有些惧怕青衣男子,坦白回答道:我是琴况的孪生兄弟琴狩,那天我的确撒了谎,温如璧也没有认错人。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是假扮的天音阁主,才会有后面的误会 桌上放有茶具,琴况取下帷帽,慢悠悠地煮着茶。 听到此处,他微微抬眉,继续说,你冒充过我? 琴狩缩了缩脖子,干笑着回道:是冒充过但你相信我,只有那么一两次。而且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我以为她喜欢的是我的身份,还以为她已经忘了 越往后说,琴狩越没有底气。他扫了眼温荀,急忙邀功道:这些都是小事,说起来,你还得谢我。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嫂子就跟别人跑了。 ???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满的温荀咳了两声,算作是对他的提醒。 琴况不露声色地煮茶,看向温荀时依然是嘴角微扬,好似听了那句话并没有生气。 他的动作看上去慢条斯理,举止却是十分优雅,不急,从你收到请帖开始说。如若说错一个字,或是让我知道你又在撒谎,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琴狩知道他的兄长这是认真了,吓得肩膀微抖,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8 那天你不在,我刚好在天音阁收到玄玑门的请帖。我拿着请帖去问鹿衔,结果连他都不知道你去了何处。后来我看见你的春秋琴和繁露卷放在竹斋,也想来子夜玄都凑凑热闹,就动了冒充你身份的念头。我发誓,我只不过单纯觉得好玩,半句不假。 不是为了你的红颜知己么? 也算是来看看她了,这不好不容易有机会冒充你 接着说。 哦琴狩接着道:为免出门被你撞见,我改走水路从竹海离开了天音六阁。刚到月迷津渡我就看见了温公子,当时温公子正和无心殿的大魔头在一起。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鹿衔。但我知道那人不是鹿衔,所以下意识以为温公子遇上了麻烦,害怕那人害他,便伺机准备出手救走温公子。 琴况缓缓道:这些鹿衔已经同我说了,他知道是你在冒充我,才没有当场揭穿你。 他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我假扮得天衣无缝。琴狩失望地叹口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你明明从鹿衔那儿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来问我 琴况反问道:倘若我不亲自来一趟,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冒充下去?你不会觉得,对不起你的红颜知己吗? 我琴狩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找到辩词,你来玄都才不是因为我,肯定是为了温公子。温公子一个人怀孕多辛苦,你还好意思逍遥在外。 说到后面句话,琴狩心虚地离他远了些,仍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温公子就是一块大肥肉,那什么流离谷主、什么衣家少主,还有那个无心殿主,全都在盯着他。你要再不来,以后孩子都跟别人姓了! 大肥肉!?这是什么破比喻? 温荀直觉不妙,果不其然,一抬头就与琴况四目相对。 琴狩追问道:亲哥,不对,天音阁主,你来子夜玄都是打算把温公子带走吗?那你可要小心,不是我说,你的那什么情敌有点多。不过这和温公子没关系,是那几个人脸皮厚,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办法把他们赶走。 既然来了,不妨去玄都夺魁凑个热闹。琴况顿了顿,倒了四杯茶,比他们的人数多了一杯,门外来了客人,还不快去开门请进来。 琴狩和温荀俱是一怔,最后由琴狩起身过去。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人霍然便是灯宵。 琴况头也不抬地说道:原来是灯少庄主,正好茶煮好了,不介意进来品品? 多谢天音阁主。灯宵看了眼温荀,说道:我以为是徒儿看走了眼,没想到真的是师父。 温荀如实道:我本打算来取剑匣,凑巧和天音阁主碰上。 灯宵说话很小声,也显得很礼貌,师父需不需要徒儿去给你拿来? 不用了,我随你去拿便可,等会儿还得赶回饮露峰。温荀啜了口茶水,放下茶杯,这茶煮得不错。 琴况含笑道:小温荀喜欢自是最好,我这回来备了一些珍品,托人直接送去了饮露峰。小温荀若有急事,可以先去忙。 温荀看出这对兄弟还有话说,没有再继续叨扰下去,而是和灯宵离开了这里。 自温城一路来,都是灯宵在替他保管剑匣。 因为仙玄剑诀不翼而飞,温荀一时间没找到好的办法应付他师父涯真子,所以故意将剑匣留在了玄玑别苑。 可经过这几日的事后,他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得想个办法把杀人凶手引出来。 灯宵把剑匣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师父,你马上就要回去吗? 嗯。温荀读懂了他的意思,说道:你不必送我,也暂时不要跟我上山。这阵子玄玑门有些不太平,掌门才替你洗清了嫌疑,你还是安心待在别苑准备玄都夺魁。 灯宵垂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温荀见他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是灯庄主责骂你了吗? 不是灯宵忽然向他贴过去,猝不及防地抱住他,徒儿舍不得师父,徒儿想天天待在师父的身边。 温荀容他抱着自己,就势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别人眼中的小孩子。 灯宵乖巧地点了点头,听了这话慢慢地松开手,嗯! 趁着最后两天好好休息,不要勉强自己。无论你是何模样,都永远是师父的好徒儿。温荀尽量说一些令人放松的话,同时去打开剑匣查看佩剑。 这一看不打紧,除了他的佩剑近水照花外,剑匣里竟还放着先前遗失的仙玄剑诀。 灯宵笑吟吟地说道:师父尽管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温荀一面微笑一面不动声色地合上剑匣,那就好。 所以,是灯宵使这本秘籍失而复得了吗?为了能在玄都夺魁上拔得头筹?如此看来,他确实存在拿走剑诀的动机。 灯宵把他送出了别苑,照他的话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温荀先去了附近的书肆买了笔墨纸砚,花了半天时间誊写了一份剑诀,又刻意用些功夫弄成古旧的样子。 期间有人在后面尾随他,但并未现身拦截。 等回到饮露峰后,温荀才彻底地从这段思绪中抽回神。 回去时恰好碰见峰内的弟子们在用晚饭,自从师仙游早上来过一趟饮露峰,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 温荀师兄!那名新入山门的师弟看见他,跑到他的面前,你回来得真巧,其他师兄才刚刚动筷。因为顾忌到两位师兄才走,师父说这几日都得吃素,我等会儿去给温荀师兄再做点肉食的。 不用这么麻烦,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翟,叫翟锦书,温荀师兄唤我锦书就行。 锦书师弟。温荀问道:师父在峰内吗? 我刚给师父送了晚饭过去,这会儿师父应该正在书斋。翟锦书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对了,温荀师兄,还有一事。下午的时候,虚无海市的人送了不少东西来饮露峰,说是天音阁主送来的,我们给你搬去了你的房间。 我知道了,谢谢。温荀点点头,你不用给我另做,回去吃饭吧。另外,今晚没事别出来。 哦。翟锦书一脸茫然,看着他转身径直去往书斋的方向。 一名剑童守在书斋外,就好像在专门等他一样,待温荀一到便回身去开门。 虽是傍晚,夜雾已在山谷间弥漫。书斋内挑了灯烛,摆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 涯真子看他带了剑匣进来,眉眼染着笑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趁热吃吧。 是,师父。温荀也不客气,顺势坐在了涯真子的对面。 这顿饭吃得相当安静,饭毕,温荀将那份誊写的剑诀交到了涯真子手上。上面的内容七分真三分假,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 出了书斋已是入夜,温荀本打算回一趟观雪殿,看时间来不及只能留在饮露峰。 这是温荀穿书以来头次在饮露峰过夜,原主的房间与涯真子离得不算远,与霁独的房间更近。 他假装铺了被褥,装成有人熟睡的样子,却并未躺在床上,而是换了身轻便的衣物。 回想白日那名出手狠辣的黑衣人,温荀仍然心有余悸。 他在打赌,打赌杀人凶手会来找他,还是会去找他师父涯真子。 等了两三个时辰,时间早过子时,温荀只等来了绵绵困意。他怀疑杀人凶手已经动身,于是带着佩剑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人刚出去,一条黑影飞速从屋顶闪过,紧跟其后的是涯真子身边的两名剑童。 看见温荀也在,两名剑童顿感讶然。其中一名剑童的手臂受了伤,鲜血正在汩汩往外冒。 你们回去吧,回去保护好师父。温荀轻声道:这人交给我。 可是你的身体言外之意他现在怀有身孕。 没事,我不会与他交手。你们先回去,小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剑童犹豫不过片刻,递给他一道纸符,必要时可以脱身。 温荀揣下纸符,直奔黑影去到后山。 夜深人静,下弦月悬挂在重重叠叠的枝梢之上。黑影在没入深林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后山的莽林中有一条小路,通往子夜山的山脚。 温荀借着月色辨出黑影逃离的方向,又被一阵窸窣声吸引注意。 他的心猛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藏在这林中的不止一人。 一直到下了子夜山,温荀都没追上那条黑影。不远处的嘈杂声传进耳内,是子夜城的闹市。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张面具迅速钻入视野,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黑衣人。 温荀按着剑柄,提起十二分警惕,问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仿佛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他缓缓拔|出剑,却在试图动手的前一刻被人截住。 一支暗刃嗖地飞出,从黑衣人的颈项处划过,差一点便要了他的命。 是活得太久了吗?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冷惜别推着轮椅从另一条街巷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皮肤比那月光还要白皙。 黑衣人定定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冷惜别,依旧是一句不发,与黑夜一般沉默。 冷惜别咳了一会儿,隔着一段距离看向温荀,最后目光回到黑衣人身上。 别忘了你来玄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快滚。 黑衣人不再迟疑,转瞬间消失在了冷月之下。 到了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来冷惜别和黑衣人认识。 温荀也不问他,毕竟原主曾对他有所亏欠。 你相信我吗?冷惜别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也不往他靠近,像是生怕他会被吓走一样,他不是杀人凶手。 那你知道杀人凶手在哪里吗? 他就在你的身边。冷惜别直勾勾地看着他,终于推着轮椅往他那方过去。 温荀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他不知这话的真假,可让人听起来总有些后怕。 凶手在他身边?会是谁呢? 冷惜别在他的旁边停下,因为双腿不便无法站起,只能去牵他那握剑的手。 然后靠得更近一些,轻轻地说:你腹中的孩子是我们的,我会陪着你看他来到这个世间。但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我必会让他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温荀想把手抽回去,又被这话给愣住。 这么近看之下,冷惜别整张脸毫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透出森森冷意。 他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选择一个字也不说。 过了会儿,冷惜别不舍地松开手,有人来接你了,这么晚了,阿荀回去休息吧。 温荀僵硬地转过身,发现师仙游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起初 师仙游:情敌+1 后来 师仙游:情敌+6??? 第37章 冷月之下,那身白衣染着清辉,仿如谪仙降世。 师仙游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温荀自己过去。 阿荀不用顾忌我。冷惜别道:你始终会有离开他的那天,有些话说清了就好。 这人倒是自信 温荀小心地藏起冷惜别塞他手里的丝帛,一步步朝着师仙游走去。他在心底想了很多个解释,可临了那人面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师仙游似乎没有深究的打算,只用平淡无奇的语气问了句,那人是缥缈岛主吗? 温荀心虚地点头,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师仙游面前就是撒不了谎,也不想对他撒谎。 正值半夜,晚风吹散暗云,吹来一弯清明。夜空上,一带月白色的星河铺在漆黑的夜幕。 温荀默默地等待着师仙游的追问,却见他抬头看向天穹,然后冷不防地牵住他的手。 还记得吗?师仙游忽然开口,你说子夜山的星河很好看,半夜跑来观雪殿唤醒我。 原主不是和掌门没有往来吗?还做过这种事? 温荀当然没有这段记忆,他甚至怀疑原主被洗过脑。如果单纯只是系统出现故障的话,没道理他会记得原主以前的经历,却单单忘了原主和他七个前男友的交往。 是有这事儿。温荀含糊不清地回答,这么久你还记得。 不久,才过去三个月。我虽然自小在玄玑门长大,但从未留意过子夜山的夜空,是你打开了我封闭的世界。师仙游缓缓道:你一直以为我们是从一年前才有了交集,而其实在三年前的玄都夺魁上,我就注意到你了。 又是三年前的玄都夺魁 温荀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改变了原主,而在这三年间原主又是为何完全变了样。 他勉强转移开话题,问道:今晚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回忆了? 师仙游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将温荀的手紧紧攥住,目不转睛地说道:从那时起,我就想保护你。看着你与别人有说有笑,我总会暗暗生气。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后来你告诉我,这就是喜欢。但我觉得喜欢不够,我想占有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知道我做得有些过分 对上这人清冷的眉目,温荀眨了眨眼,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 这人是在对他表白? 是我做得还不够,才会让你没有完全依赖我。以后你若要单独行动,能否考虑带我一起?师仙游难得放软声音,语气诚恳地说道:这之后的人生,我想与你携手走下去。 嗯,我知道了不得不说,最后句话确实让温荀备受感动。 两人连夜回到观雪殿,寒食正独自守在殿外,看到他们立即行礼。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29 是属下办事不力,把人追丢了。但从交手的招式可以看出,那人确是剑修无疑。 无碍。师仙游挥手道: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掌门。 等等。师仙游喊住他,转头对温荀道:我还有话要和寒食说,小荀儿且先进去,热水早已为你备好。 温荀知趣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进了观雪殿。 奔波了整整一天,晚上又去过密林,浑身都是冷汗。看到热水后,温荀迫不及待地去解衣带。 他低头瞟了眼冷惜别塞给他的丝帛,悄悄地展开来看。上面写了一行小字,是约他明日在东街的药庐见面,说到时会告诉他谁是杀人凶手。 屏风外响起一道脚步声,温荀匆忙地藏好丝帛,装作若无其事地解着衣带。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环住他,凑在耳边轻轻说:我帮你。 听到这三个字,温荀顿时面红耳赤。紧接着,那双手落在了他尚未显怀的腹部。 温荀稍微挣了挣,不用 师仙游像是看出了他的抗拒,主动解开怀抱收回双手。 温荀松懈地舒了口气,回头却见师仙游已经脱|得只剩下里衣。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你你要做什么? 一起洗。师仙游又向他靠过来,还不脱?是等着我来帮你么?还是说,你刚才是在故意说反话? 当然不是!温荀涨红了脸,动作依旧非常迟缓。 他虽然是个gay,但还没谈过恋爱,更没和人有过这样的坦(亲)诚(密)相(接)见(触)。 到最后,两人一起洗过澡,温荀被抱回了床|上。 他们真的只是单纯洗澡,因为隔得太远,师仙游根本没有机会占成便宜。 直到二人躺在一起,师仙游没有再放过他,而是紧紧地把温荀搂在怀里。 很久没见你这么害羞了。师仙游满意地笑了笑,马上就是玄都夺魁,明日我有些忙,你好好地待在观雪殿休息。 嗯。温荀窝在对方怀中,想起冷惜别给他的丝帛,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尽管问。 就是温荀故作羞赧地说道:我想考考你,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双修过的地方 自然记得。师仙游将他抱得紧了些,直视着那双清亮的眼眸,仿佛听懂了他的暗示一样微弯唇角,等孩子出世之后,我会再慢慢满足你。 ?满足什么? 突然反应过来的温荀红了下脸,他不过是想试探对方,谁知师仙游竟然想歪了! 温荀挣开怀抱翻了个身,选择背对着他睡大觉。 师仙游却当他这是生气了,从后面把他抱住,然后轻轻地去吻他。别生气。 温荀拿开他的手,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将这人推开,我没生气我困了,别亲 就一会儿 不是一会儿吗!有完没完!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温荀肠子都悔青了,玄玑掌门不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吗?他对着镜子拉低领口看了好几遍,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一大早师仙游便离开了观雪殿,连往常守在殿外的寒食也不见踪影。 温荀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如果孩子亲爹不是师仙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结果。 他最后看了眼丝帛,借着还未熄灭的烛火烧成灰烬。 趁着师仙游不在,温荀披了件带有毛领的斗篷,悄悄去了丝帛上的地点东街药庐。 药庐主人是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年纪和温伯差不了多少。看见找来这里的温荀,药庐主人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温荀掀开布帘进了药庐的后院,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下棋的冷惜别。 坐在冷惜别对面的人是他的侍女冷烟罗,知道温荀来后识趣地退了下去,于是整个后院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坐。冷惜别落下手中的棋子,微微抬眼,冷吗? 温荀刚刚坐下,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山上挺冷。 那就不要住在山上了,缥缈岛四季如春,很适合养身体。冷惜别推着轮椅来到他旁边,从袖中摸出一盒药膏,早晚抹一点,淤痕很快就散去了。 温荀这次彻底愣住了,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冷惜别掩嘴咳了咳,苍白的面容闪过一抹浅笑,你的事我当然最是了解,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自愿的。 温荀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 冷惜别打破两人的寂静,说道:你愿意来找我,总该不只是想见我一面。 我相信你凶手不是昨日那人,你说吧,我听着。 时机还没到。冷惜别拧开药盒,用食指沾了一点,我帮你抹。 哦温荀不自在地解开斗篷,露出雪白的颈项。 再过来一些。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让他帮你吗? 在问出这句话后,冷惜别似又感觉自己的语气重了,耐心且沉默地帮他抹着药膏。 药膏是凉的,手指是热的。 抹完药膏,温荀重新披好斗篷,继续之前的话题,还需要什么时机? 冷惜别把那盒药膏放进他的手里,不紧不慢地开口,明日是玄都夺魁的第一天,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就是我口中的时机。 温荀却不想听他在这儿打哑谜,更不想顺着他的心思去猜,你不愿说我不会勉强你。 不是我不愿说,阿荀,就算我说了谁是凶手,你又会相信我吗?冷惜别道:与其让我告诉你,不如让你亲眼看见。很多时候,人们往往更愿意去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好吧,那我们明日再见。温荀说着站起身。 这么快就要走了?冷惜别垂眸道: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我毕竟是玄玑门弟子,还是待在玄玑门比较好。实际情况是,他担心师仙游发现他不在观雪殿。 说得不错,你是玄玑门弟子。冷惜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但他不一样,他是玄玑掌门。阿荀,没有我你就不会怀孕,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温荀只听了前半句话,出了后院来到药庐。 温公子。药庐主人叫住他,微笑着说:我可以替你诊脉吗? 多谢。 温荀跟着药庐主人坐下,看他诊完脉才问道:请问孩子怎么样? 很健康。药庐主人道:害喜是正常的反应,温公子不用服药,等时间一长就好了。 温荀确实服用过灯宵给他的丹药,但只有那么一两次。 没想到这也能被诊出来,倒叫他颇为意外。 温荀离开了药庐,回到玄玑门的时辰正好,碰上不少弟子从正殿出来。 他眼尖地看见了那名叫做翟锦书的师弟,人刚走过去,其余弟子连忙毕恭毕敬地喊他师兄。 温荀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这些弟子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 锦书师弟,你过来一下。 温荀师兄!翟锦书来到他跟前,傻傻地笑,你是不是好奇那些弟子为何会那样看你? 为何?这的确是温荀好奇的地方。 今日掌门把五峰弟子都召去了正殿,说了些玄都夺魁的事,还说会挑个良辰吉日与温荀师兄完婚! 第38章 完婚? 温荀仿佛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字眼,之前师仙游确实提到过婚事,但他说了是在玄都夺魁过后,而明日才是玄都夺魁的开赛大典。 温荀怀疑自己听错了,复问道:掌门真是当着所有人这么说的吗? 翟锦书点头如捣蒜一般,笑得很是高兴,嗯,掌门还说,等玄都夺魁结束就举行婚事。温荀师兄,到时候我就可以喝你和掌门的喜酒了。 可他还没询问过我的想法别说成亲了,现在他连孩子亲爹都不知道。不仅如此,除了师仙游外,玄都还有几个原主的前男友。 如果让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续还不知会怎样发展。 啊?翟锦书愣了愣,小声问道:温荀师兄是担心小掌门吗? ?小掌门是谁? 翟锦书见他眼露疑惑,继续说道:待温荀师兄的孩子出世后,可不就是小掌门么?人难免会犯错,掌门也不例外。现在掌门不但承认了错误,还愿意承担责任,而温荀师兄对掌门也心怀好感,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整段话听下来,温荀理解了他的意思。但真要说对师仙游的感觉,连温荀本人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模糊,也或许是因为原主,他才会这样的朦胧感,说不清也看不透。 掌门还在正殿吗?我先去正殿看看。温荀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明日既是玄都夺魁,你回饮露峰好些准备吧。 翟锦书点头道:嗯,我会加油的。 温荀径直去了玄玑正殿,因为不想再撞见其他弟子,故意绕了条小路。等他抵达玄玑正殿时,五峰弟子基本上都离开了。 除开师仙游,留在正殿内的还有五峰峰主。温荀走近大门,依稀听见里面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如璧不同意这门亲事。说话的女声很耳熟,是沉碧峰主温如璧。 温荀乃温家嫡长子,若能让师家与温家结亲,无论怎样对玄玑门来说都是一件喜事。沉碧峰主为何不同意?不等师仙游开口,沧浪峰主师残萤先帮他把这话问了。 沉碧峰主温如璧道:回掌门,温荀心中另有所属,如璧不想掌门拆散有情人。 师仙游微微凝眉,问道:你说他心有所属,那你且说来听听,他心里的有情人是谁? 温如璧顿了顿,回道:温荀的有情人是天音阁主琴况。 躲在殿外偷听的温荀:这下完了 这时,流岚峰主林瘦骨也跟着站了出来,温荀虽是温家长子,可毕竟是男儿之身。这要传出去,实在有损玄玑门的颜面,请掌门三思。 涯真子哪能听这话,急忙替温荀说道:作为温荀的师父,有些话不得不说。我这徒儿尽管是名男子,但怀的始终是师家的骨肉。沧浪峰主所言不错,温家与师家若是结亲,真是玄玑门的一大喜事。 正殿内迅速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这门婚事,另一派则极力反对。赞成这方的理由差不多,反对那方的理由却各不相同。 但他们的话也只能点到即止,谁也不能轻易改变掌门作出的决定。 如璧师妹既身为沉碧峰主,对于空穴来风的消息,应该自有判断。听得出来,师仙游的话已经偏向了温荀那方。他淡淡地扫了眼林瘦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右边的男子身上,洗霜峰主,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洗霜峰主名叫江鹤年,是除了温如璧外最年轻的峰主。平日里这位峰主鲜少参与意见,大多时候都选择沉默不语。 既然被掌门点名问了,江鹤年只得依言回话,鹤年赞成掌门与温家公子的亲事。如今温荀怀孕之事已是人尽皆知,而他所怀又是掌门骨肉,此举一来可以堵住流言蜚语,二来则不会让外人以为掌门并非担当之人。 师仙游对江鹤年的回答极为满意,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若有异议,都放在心里。 是,掌门。 眼见五峰峰主准备离开,温荀趁着师仙游还在这儿,抢在前面回了观雪殿。 他本打算从观雪殿的后门回去,很不巧碰上了守在殿外的剑使寒食。明明走之前人不在,没想到会比他先回来。 温荀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悄悄对他道:我出去过这事儿别告诉掌门。 寒食点了点头,默默地帮他打开殿门。 温荀一进去就脱了靴袜躺回床上,用被褥盖住脸,假装仍然睡得很熟。 没过一会儿,听见一阵脚步声。他知道是师仙游回来了,十分自然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来人的方向。 师仙游在床边坐下,一个字都没说。 许久都没动静,温荀有些装不下去了,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 他稍微翻正身体,往师仙游看了一眼,什么时辰了?我睡了有多久? 不久。师仙游收回伸到中途的手,缥缈岛的冷香玉膏,冷家主有心了。 谁知听到此话的温荀已然完全怔住,更不敢去看他,只觉得什么也瞒不过这人的双眼。 他慢慢坐起来,打算坦白从宽,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了冷惜别?这药膏明明一点儿香味都没有。 师仙游拉了被褥给他盖好,耐心地解释道:年前缥缈岛送了不少礼物到玄玑门,其中便有这冷香玉膏。当初你为我受了剑伤,痊愈后我便是用那药膏给你涂抹,怎会轻易忘记它的气味。 原主还为他受过伤?温荀对此感到讶然。照原主的脾气,别说救人,能不在背后补刀已是很不错了。 哦你倒是记得清楚。温荀开门见山道:你在正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是我还不想成亲。 没等师仙游问他缘由,温荀继续道:还是那句话,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可以给我一段时间吗?到时候我再给你答复。 多长时间? 温荀连忙回道: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我一定会尽快弄清楚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0 看着他那心急的模样,师仙游心里的失落霎时一扫而光,不急,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会尊重你的想法。我只想让你知道,我要娶的人是你,无论你是否怀有身孕,我都会娶你。 这不是温荀第一次听到师仙游的情话,可每次都让他心底浮起一阵暖意。 可能原主真的喜欢过他吧,温荀心里这么想着,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蛟塘獨家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人,命运侥幸让死了的他在另一个世界活下来。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能习惯这属于别人的温暖。因为他所得到的喜欢和疼爱,本该是原主的。 整整一天温荀都听话地待在观雪殿,这几天他和师仙游相处了太久,久到让他差点把他当成了孩子的生父。 温荀很明白,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次日,玄都夺魁在子夜城正式拉开序幕。 来者共分为三方,一方是以玄玑五峰为代表的玄玑门,另一方是受邀前来的贵客,譬如蓬瀛山、缥缈岛及天音六阁,最后一方则是不属于任何一派势力的散修。 玄都夺魁的开赛时间只有上午和下午,一直持续到第七日,胜利方可留下进入终赛。 开赛大典由玄玑掌门主持,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师仙游从小生长在子夜山,因为身份特殊,几乎不会让他接触到外面的人。这种情况持续到前任掌门玄主仙逝,在师仙游继任掌门之位后才有所改变。 所有人对师仙游都是只闻其名,甚至有不少修者来玄都不为夺魁,仅仅是为了见一面传说中的剑修天才。 而原主不一样,自幼失去双亲使之性格孤僻。虽然有着温家嫡长子的身份,却并不受任何人的待见。 温荀能够理解原主,也能够理解他为何对玄都夺魁如此执着。可惜现在的他怀了身孕,不能替原主完成心愿。 来前温荀和师仙游说得很清楚,所以师仙游并未强迫与他同坐一席,也没有再把婚事宣扬出去。 他说了会尊重温荀的想法,便真的说到做到。 作为玄玑门的弟子,温荀自然而然归于饮露峰的行列。 他刚从师仙游身上收回视线,转头就撞见了冲他微笑的流离谷主别镜花,紧接着是天音阁主琴况、缥缈岛主冷惜别、衣家少主衣濯白,还有他的小徒弟灯宵。 尽管谁也没说话,但温荀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看向对方的寒意。 偏偏小师弟翟锦书还一个劲儿地问他,温荀师兄,那个人为什么总是对你笑啊?看他的红衣装扮像流离谷的散修,温荀师兄你认识他吗? 温荀无奈地回答,那是流离谷主别镜花。 翟锦书对此相当意外,想必他也听说过流离谷去温家提亲的事,原来他就是流离谷主,听说这次流离谷主会代表蓬瀛别家参加玄都夺魁。 嗯。这件事别镜花确实说过,并没有出乎温荀的意料。 玄都夺魁在他们的交谈声中开始,第一场是沧浪峰对阵洗霜峰,最后洗霜峰落败。 那名沧浪峰的弟子温荀见过,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沧浪峰主师残萤的徒弟怀微。 在洗霜峰与沉碧峰接连败退后,终于迎来了流岚峰出战。 但大家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有流岚峰弟子上去,人群渐渐沸腾起来。 人呢? 流岚峰不会是弃权了吧? 不如先让饮露峰上吧,看这样子流岚峰大概是没人了。 饮露峰才死了两名弟子,没人的该是他们才对。 温荀听着这些议论,也好奇地往流岚峰的位置望去。原主的堂弟温阮就是流岚峰弟子,可他仔细看了好几遍,都没瞧见温阮的身影。 奇怪,温阮明明很看重玄都夺魁,就算他悲痛于他师姐之死,也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突发情况。 要知道温阮可是书中男主,正是玄都夺魁才让他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 没等那些议论继续,流岚峰主林瘦骨及时叫了停。因为离得不远,温荀还能听见林瘦骨对峰内弟子的斥骂声。 温阮呢?人还没回来吗? 师父,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着温阮师兄了。 温荀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突然想起冷惜别的话,凶手就在身边。 第39章 从那天温阮没有在正殿指证灯宵开始,温荀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听温阮上次回温家说得那些话,可以看出他对他师姐凋昙的死始终耿耿于怀。 温荀很了解这个原文男主,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自从他穿书以后,有些剧情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变化。若是这样的话,温阮会不会也出现了什么意外? 趁着场面逐渐混乱之际,温荀默默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向离得最近的流岚峰弟子所在席位。 翟锦书见状,好心问道:温荀师兄你要去哪儿?需要我帮忙吗? 他的年纪尚未成年,因而并不具有参加玄都夺魁的资格。这次来纯粹是为了凑热闹,也算是为三年后的玄都夺魁做准备。 温荀寻了个简单的借口,不用,我只是去方便一下。 他随便找了一名不起眼的流岚峰弟子,带他一起出了夺魁的武场。 本以为他和师仙游的事情还没在玄玑门传得太开,谁料竟然连一名普通的低阶弟子都知道了。 那名弟子看着他,满脸讨好地说道:温荀师兄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温荀点点头,留意着里面的情况,问他,温阮怎么没来? 弟子回道:不是没来,是温阮师兄已经好几天没回流岚峰了。 温荀继续问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弟子回道:就在前几日,那晚温阮师兄下山巡夜,这之后就没见着他。大家都以为温阮师兄在刻苦练剑备战玄都夺魁,所以谁也没在意。 温荀道:你们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地方是哪儿? 弟子回想了一会儿,小声回答道:那晚巡夜的几名师兄被掌门逐出了山门,听他们说温阮师兄中途就离开了酒楼,所以才没一起回山。温荀师兄,温阮师兄他没事吧? 你先回去吧,帮我给我师父转达一声,说我去去就回。 温荀没有直面回答这名弟子的问题,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这名弟子口中几人,他倒是见过两面,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 温荀先去书肆找画师画了幅温阮的画像,然后揣着画像去了那晚的酒楼。 最近在举办玄都夺魁,酒楼的生意比往常要好。他点了一桌饭菜,然后让店伙计把酒楼掌柜叫过去。 掌柜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是对这饭菜不满意吗? 温荀展开那幅画像,问道:掌柜有见过这个人吗?几天前他来过这里,他是负责在西街巡夜的流岚峰弟子。 原来公子是玄玑门的人,这画中之人确有几分面熟。掌柜接过画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莫非是姓温? 没错。温荀道:他那晚中途离开了这家酒楼,掌柜可知他去了哪个方向? 掌柜大抵也听说了饮露峰弟子死在花柳巷之事,对于温荀的问题显得极为配合,这画上的公子的确来过我们的酒楼,他当时本来和另外几人在一起,还险些起了争执。貌似是因为看见什么人,他才会中途离开。至于去的方向 掌柜打开窗户,给他指了指,咯,就是那边了。具体是看见了什么人,我也没注意。 温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方向正是玄玑别苑。 到底,温阮是因为看见了谁呢?他突然改变口径,会不会也与那人有关? 温荀付钱离开了酒楼,收起画像去往玄玑别苑。从酒楼过去最近的路线是他那日经过的街道,也是在那里他碰见了真正的天音阁主。 而现在玄都夺魁刚刚开始,别苑门口可以说是连个守门弟子都没有。 温荀在别苑周围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却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跟踪他。 这种感觉和之前的黑衣人不同,对方的人数不止一个,而且修为算不上太高。 他出来时带了佩剑,于是故意将人引往附近偏僻的街巷,然后借机寻了个角落藏住身形。 那几人跟丢了,开始小心地在四处搜寻,并小声地说话。 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发现了又如何,他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对付我们三个?别忘了,他现在怀了孕,和柔弱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可是如果这事被掌门知道了,掌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玄玑门的弟子,还怕什么掌门。要不是温荀,我们又怎会沦落至这般地步。你若是担心他去向掌门告状,那就不要留下活口。 原来是那几名被师仙游逐出玄玑门的流岚峰弟子 温荀把手从剑柄上移开,迟疑着要不要出去。这几人那晚和温阮一起巡夜,必定会知道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也很可能会清楚温阮的去向。 他听着脚步声不断靠近,正打算现身,那几人却突然同时发出惨叫。 惨叫之后,再无任何声音。 有人先一步出手把他们杀了?抱着这种猜测的温荀微微探头去看,只见一名紫衣男子站在那三人的尸体中间。 杀人者不是别人,正是无心殿主说玄。 等等,说玄来玄都了? 说玄站了会儿,转身面朝他的方向,慢慢说道:出来吧,没事了。 话都这么说了,这面显然是非见不可,温荀只好从角落里走出去。 他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心里默默地叹气。无奈说玄动手太快,他还没机会向这几人询问温阮的踪迹。 说玄像是一个人来的,没看见他那名忠心的随侍。他换了一身紫袍,气质在众人中仍然出众。只不过与师仙游不同,说玄浑身透着邪气,可能魔修都会带给人这种感觉。 说玄见他打量自己,说道:落荒去办事了。 温荀则是出口问道:你怎么会来玄都?不是说好要事先告知我吗? 说玄的回答很诚恳,也很直白,忍不住想见你,所以来了。本尊让说梦给你写了信,你没收到吗? 温荀一脸茫然,没收到,说梦给我写了信? 说玄道:嗯,或许是他想给你惊喜。 对此,温荀表示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这下好了,全部人都聚在了玄都,要是让他们一起碰个面单单是想到这个情形就很可怕。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局面发生! 说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这些也是玄玑门的弟子,为什么他们会对你下手? 温荀总不能他面前提起师仙游的名字,支支吾吾着回答,可能是嫉妒我长得比他们好看? 说玄向他慢慢走近,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嗯,你最好看。 温荀:好肉麻 这条小巷很少有人经过,因此没人知道这里出现了三具尸体。可惜的是,本来快要得到有关温阮的消息,被说玄这么出手线索又断了。 温荀并没有为此生气,他明白说玄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三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 由此可见,关于说玄手段狠辣的传闻一点儿也不假。 说玄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这里等会儿落荒会来处理,你现在是打算回去了吗? 人都来了,温荀当然想找到温阮的下落。因为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凶手与他脱不了干系。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他听了冷惜别的那句话。 温阮作为原文的男主,他若是死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先不回去。温荀一边走出这条小巷一边问他,你呢?见到我了又准备做什么?事先说明,我还不能和你回无心殿。之前说好了,是让你在玄都夺魁后再来找我,今天是玄都夺魁的第一天。 这么仔细算起来,温荀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从开始到现在,不但没有找出孩子生父,甚至陷入了更加混乱的思绪。 本尊知道。说玄确实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然,除了在感情这件事上。本尊只是想见见你,不会让玄玑门的人发现你与无心殿有来往。 听他认真地说着这句话,温荀对说玄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他努力隐藏着这种情绪,一直到走出了小巷。 温荀想了想,简单地做了个解释,最近好几名弟子丧命,连我的堂弟也不知踪迹。我怀疑凶手与我有关,所以才会出来追查。 说玄温声道:需要本尊帮你吗?你有孕在身,又是玄玑弟子,手上不宜沾上血腥。 不用。温荀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附近的店铺,怕他多想,放低音量道:这里是玄玑门的地界,你是魔修,出手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除了玄玑门外,还有蓬瀛山,大多数人都对魔修极不待见。 那你呢?说玄猝不及防地反问。 我?说实话,温荀对魔修并不反感,我觉得说梦就挺可爱的。 他知道说玄一定会继续问他,快速转移话题,我们去那家茶楼看看吧。另外,待会儿记得别一口一个本尊。 说玄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那家茶楼开在玄玑别苑的必经之处,只要温阮来过这附近,就肯定会被茶楼里的人瞧见。 茶楼老板娘的性格很活泼,看见他们热情地打招呼,两位公子快请。 因为温荀经常在别苑出入,老板娘瞧他眼熟的紧,偷偷打量了好几眼。 温荀拿出那幅画像,开门见山地问道:老板娘可有见过此人?大约是在前几日的晚上。 老板娘一眼认出了画中之人,笑眯眯地点头道:见过,没记错的话是个玄玑门的弟子。以前来这儿巡过几次夜,长得怪清秀的。 温荀道:那天晚上,他是一个人吗? 是一个人。老板娘仔细回忆着,我想起来了,他在那个巷口站了很久。我本想请他进来喝茶,结果他和另一个人走了。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1 茶楼老板娘和酒楼掌柜都说温阮看见了某个人,可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人究竟是谁呢?从目前来看,温阮的无故失踪与此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温荀自然不会放弃这个线索,追问道:那你看清了是什么人吗? 老板娘道:隔得太远,只看了个侧脸。那人好像年纪不大,个儿不高。 温荀脑中急速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有些不可置信。可联想到温阮的改口,又觉得不无可能。 他再次追问道:老板娘还记得那人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吗? 当时太暗了,没看清。老板娘灵光乍现,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就是通往雾暗林那边。 你确定他们是去了雾暗林,没有去玄玑别苑? 我确定,他们确实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别说晚上,放在大白天都没人敢去那种地方,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老板娘所说的雾暗林在子夜山的阴面,是一片无人涉足的境域。就算是在白日,那里依旧大雾弥漫、暗无天日,因此才得了雾暗林这个名字。 至于其中由来,原文作者没有详写。 为什么温阮会和别人去那里?温荀不得而知。但不管怎样,他都打算去看一看。 两人出了茶楼,径直前往雾暗林的方向。 说玄虽然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从老板娘刚才的形容中,也大约猜到了其中危险。 你在此处等我。说玄道:本尊替你前去一探。 还是一起去吧。温荀不愿说玄为他冒险,更不愿把说玄拉入这个漩涡。 通往雾暗林的路只有一条,整条小径杂草丛生。冷风自身侧窜过去,登时寒意刺骨。 走到雾暗林的入口,天色已然黯淡了不少。风声过耳,好似有无数怨灵在四处叫嚣。 让人很难想象的是,子夜山下居然会有这种地方存在。 温荀正在专心走路,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枚腰牌。 五峰弟子都有一枚刻有自己姓名的腰牌,方便出入的同时又可证明自己的身份。 温荀翻了背面来看,上头果然刻了温阮两个字。也就是说,温阮的的确确来过雾暗林。 说玄道:是那个人的东西吗? 嗯。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温荀的心头,他收起腰牌决定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一支冷箭自暗中袭来,目标正是揣着腰牌的温荀。 说玄将人护在身后,抬手折断飞来的冷箭。四周寂静得可怕,射箭的方向更是半点儿人影都瞧不见。 很明显,是有人想阻止他们进入雾暗林。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里面有鬼。 温荀从说玄身后探出头,大胆地朝前走了一两步,接着又有数支冷箭射|出。 趁着此刻,说玄往射箭的方向一掌劈去。听得咔嚓一声响,林中再次归于沉寂。 是机关。说玄得出这个结论,还有阵法。 话音刚落,浓雾忽然间聚拢,包裹在他们四周。 为免温荀走远,说玄紧紧地牵着他,此处甚是奇怪,本尊对阵法不甚了解,还需落荒前来解阵。 温荀不想让说玄随他身陷囹圄,这次试探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该离开时不可再三犹豫。 他果断说道:我们走吧。 等他们从雾暗林离开时,才发现外面的天早便暗了。 温荀寻思着要不要直接回山,为免被玄玑门的人撞见,于是选择避开别苑绕道而行。 他早在心里想好了借口,倘若有人问他去了何处,就说身体不舒服找地方休息去了。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今天陪我。温荀对说玄道:留在玄都不太|安全,你还是回无心殿吧。 你这是在担心本尊么?说玄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正欲伸手去触碰,谁知温荀直接朝他扑来,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说玄的心猛跳了一下,慢慢把手放在了温荀的背上。 而另一边,两道人影停在了不远处,是师仙游和他的剑使寒食。 第40章 玄都的夜,比白日更加喧嚣。尤其是以闹市闻名的西街,人流的沸腾声从这头漫至另头。 尽管人流如沸,温荀隔着人群依然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师仙游。那道清冷的身影在闹市中分外惹眼,似在与寒食说着什么,正往他们的方向慢步走来。 温荀无意识撞见那身白衣,顿时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钻进说玄怀里躲起来。他的整张脸紧贴在说玄的胸膛处,接着对方的手落在了他的后背。 刚才差点和师仙游来了个四目相对,让温荀整个人瞬间紧张了不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了?说玄感觉到怀中人在微微颤抖,轻声追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温荀不敢抬头,也不敢做出引人注意的举动,只闷在说玄的怀里,回道:没有,就是突然有点冷。你先别松手,让我再抱一会儿。 这是温荀第一次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话说完了才察觉到其中的暧|昧。 玄都确实要冷一些。说玄果然比之先前抱得更紧,把温荀整个人包裹在暗紫色的披风之下,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这里人太多了,先去寻个地方歇息。 等等!温荀连忙叫住他,生怕自己的声音被人听去了,小声道:我今天脚走累了,不想动。 说玄十分耐心地说道:你不用动,本尊抱你走。 !温荀及时止住说玄即将做出的动作,像个巨型挂件似的抱着他不放,我不动你也不要动! 他实在想不出理由,也不想去欺骗说玄,于是话到嘴边直接说了这样一句,听起来像极了撒娇。 说玄终于看出了他的反常,视线扫过逐渐走近的白影,微微眯起眸子。他低下头,不经意地瞥见温荀颈间的痕迹,眸色沉了沉。 没过一会儿,那对主仆慢慢走近了。修仙之人比凡夫俗子耳目聪敏,就算隔了小段距离也能听清一些对话。 人找到了吗?开口询问的是师仙游,和往常一样,声音不带半点儿起伏。 属下无能。寒食如实答道:听饮露峰和流岚峰的弟子所言,温公子应该是因为温阮才会中途离席。他还让流岚峰的那名弟子带了话给饮露峰主,说他去去就回。 我知道了。师仙游往拥抱的二人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 掌门,不如让属下继续在暗中保护温公子。半晌没听见声音,寒食抬头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师仙游正盯着一对拥抱中的情人。 不用,我不想做他不喜欢的事。师仙游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微皱着眉向那两人走去。 温荀的耳尖被风吹得微凉,紧接着一阵温热的气息喷来。 只听说玄在他耳畔轻轻地问道:他就是玄玑掌门吗? 嗯温荀没理由瞒他,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像担心被说玄看出什么一样。 师仙游走到一半被迫刹住脚步,另一边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不用听都能猜到是谁。 玄玑掌门。那人喊住师仙游,笑道:原来你在这里,别某还当你已经回山了。 师仙游回头看向忽然现身的别镜花,他常年待在子夜山,与外界没什么联系,但对各派势力的首领都有所耳闻,流离谷主,有事么? 既然来找玄玑掌门,当然是有事。别镜花是出了名的佻脱,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注重那些礼节。 他正准备开口,余光留意到从此经过的衣濯白,顺道把人叫住,衣少主,真巧啊。 这下温荀是真的一动也不敢动了,他僵硬地趴在说玄的怀里。明明对方的身体很是暖和,可他的心底却不由冒出一股寒意。 到了这种时候,温荀只希望待会儿他们别说出什么惊人的字眼。如果被说玄听见,那便真是说不清了。 和别镜花不同,衣濯白深受衣家家规熏陶,说话做事比较一板一眼。他先是走到他们的面前,然后礼貌地打招呼,玄玑掌门,流离谷主。 别镜花故意卖着关子,说道:我要问的这事儿,衣少主想必也会很感兴趣。 衣濯白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因为有之前去温家提亲的事在先,他对别镜花的印象并不太好。 在他眼中,别镜花就是情敌一般的存在。 师仙游又望那二人所在的位置扫过一眼,略显不耐道:流离谷主有事不妨直说。 事情是这样的,玄玑掌门应该知道我和衣少主去温家提过亲。别镜花不紧不慢道:别某这几日又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玄玑掌门决定与荀儿完婚,只是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 听见别镜花说完这段话后,温荀整颗心都凉透了。 果不其然,说玄很快附耳低声问他,这件事是真的么? 温荀哪敢回话,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目前的情况是,他已经主动把自己送到了说玄的怀里。 想跑是跑不了了,温荀闭上眼睛又睁开,打算坦白从宽,确有此事,不过我没有答应。 说玄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不着急,本尊信你所言。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三人面面相觑。这一次,轮到衣濯白惊讶了。他大概没有想到,玄玑掌门居然也对温荀抱有那样的心思。 这件事是真的。师仙游道:他既然拒绝了你们的提亲,两位难道还不允许他与别人在一起? 面对他的反问,衣濯白急忙作出解释,濯白不是这个意思 别镜花抢过他的话道:别某正是这个意思。玄玑掌门可知荀儿怀的是谁的孩子?还是说,玄玑掌门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孩子的生父? 师仙游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是认为,而是事实。 他没有兴趣继续与他们说下去,扔下一句话便同寒食走了。 温荀暗暗地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去想,师仙游会为了他吃醋吗? 师仙游一走,就只剩下了别镜花与衣濯白。 两个情敌见面,没什么好说的。 衣濯白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沉思,他并不愿留在这里和别镜花多谈。 对他来说,除了情敌这一身份外,别镜花更是蓬瀛山的叛徒。 衣少主走这么急做什么?别镜花拦住他的前路,依然笑着一张脸,问道:衣少主这是决定放弃了吗? 什么?在问出这句话后,衣濯白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流离谷主请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弃阿荀。 那样最好,少了个人,反倒没那么好玩了。别镜花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听说衣少主是衣家家主,玄都夺魁一过,便轮到蓬瀛山竞选仙师,衣少主可要好好准备。 说到后面句话,别镜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等对方递来厌恶的眼神,又迅速收回手拉开距离。 衣濯白顿了顿,冷冷道:你已经不是别家弟子,同样也没有资格再踏入蓬瀛山。 别镜花语气轻松地反问,那如果我偏要呢? 衣濯白没有说话,默默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终于等到危机解除,温荀慢慢从说玄的怀抱中离开,确认性地看了好几遍。 他们都走了。说玄不舍地松开手,问道:你要准备回去了吗? 嗯温荀能够想象出说玄眼中的失落,想起刚刚他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他随即话锋一转,再陪你走一会儿。 说玄冷不防地说道:不是脚走累了? 啊这会儿又不累了你想做什么!猝不及防被说玄抱起来,温荀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里的人太多,本尊担心他们碰到你。说玄低下头去看他,暗笑: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温荀不自在地别过脸,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什么也没多想。 走一会儿吧。说玄不由地发出一句感叹,虽然人多,但这里比无心殿热闹。 他发现温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难得勾唇一笑,凛冽的眉目顿时柔和了许多,这么看着本尊做什么? 耳边的喧闹声不断被风吹过去,温荀缓缓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刚才突然想到了师仙游。那晚也是这样,师仙游抱着他回去。 温荀忍不住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玄也只有面对他时才如此耐心,你说。 温荀抿唇想了会儿,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做了那种事吗? 说玄初是一愣,旋即笑了笑。他慢慢地凑近,在离温荀的脸还有半寸时停下来,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温荀一时晃了神,从对方的口型分辨出那四个字潇湘竹海。 快到了。说玄说着把他放下来,此处与玄玑山门离得不远,再往上走便是子夜山了。 那你今晚住在哪里? 落荒在本尊来前便安排好了一切,你不用担心。 嗯 温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他目送说玄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开始转身往山门的方向走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回头就看见了手里提了一盏灯笼的冷惜别。 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回去了。冷惜别捂嘴咳了咳,推着轮椅来到他身旁,可以借你一段时间吗?昨日在药庐说好的,时机到了。 可以。其实从今天打听来的消息中,温荀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他不愿去相信。 冷惜别推着轮椅在前,咳嗽声在夜色里慢慢散开。 温荀注意到这条路的方向,不由脱口而出,雾暗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2 冷惜别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夜风吹来凉意,冷惜别沉默地解下斗篷递给他,披上吧。 不用温荀的话还没说完,面前之人已把斗篷塞到了他的手里。上面带了点余温,染着淡淡的药味。 冷惜别道:别冻着自己。 他们在灯笼的微光下来到了雾暗林外,这个地方入夜后比白日更冷。温荀裹紧了斗篷,被冷惜别的咳嗽声吸引过去。 轮椅上的男子衣着单薄,一张脸在夜色中更显苍白,仿佛没有一丝血色。 就是这里了。冷惜别抬手飞去几根银针,接着一个洞口便暴露在二人眼前。 这是此处地形复杂,温荀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个地方。他才在这附近捡到温阮的腰牌,难道说,那个凶手果真对温阮下手了吗? 想知道这里通往何处吗?冷惜别把灯笼递到他的手边,我在外面等你。 温荀接过灯笼,不作任何怀疑地迈向洞口。这个洞穴勉强可以容下两人通行,但冷惜别腿脚不便,没办法推着轮椅进去。 他提着灯笼一直往里走,没走一会儿,隐约看见前面有道光,可见这个洞穴并不深。 行至洞穴尽头,温荀发现出口已被巨大的石块堵住,无法再继续出去。 与这个洞穴相连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如此辛苦地将温阮带去雾暗林,原来是为了掩藏行踪吗? 温荀推了推挡住前路的石块,被外面的谈话声吸引住,听声音是一对主仆。 回庄主,少庄主还未回来。 明日就该他上场了,他又去找他那个师父了? 庄主知道少庄主对那位温公子的心思,若不是如此,少庄主也不会答应参加玄都夺魁。 又是温荀我只怕宵儿为他太过疯魔。 庄主且放心,少庄主定会一举夺魁。 话不可说得太早 谈话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满腹惊讶。温荀万万没想到,这个洞穴竟连接着玄玑别苑。 一直到出了洞口,他都没回过神。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冷惜别没有送他回玄玑门,而是推着轮椅引他去往另一个方向。 等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温荀适才缓缓回神。 冷惜别道:可能你不愿意去相信,也可能你并不相信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与其让我告诉你,不如让你亲眼去看。 这个时候,温荀终于明白了冷惜别说得那句话凶手就在身边。 他好不容易抬唇问道:你还要带我去哪儿? 冷惜别弯了弯唇,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浅笑,去见一个想见你的人。 温荀随他重新踏入闹市,这次不是去秦楼楚馆,而是一家十分拥挤的赌坊。 他很难想象,灯宵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冷惜别带他从赌坊后门进去,老板认识他,迅速给他们在二楼安排了雅间。门一关,把所有嘈杂声关在了外面。 然后,冷惜别过去打开窗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赌坊下的那条小巷。 于是温荀知道了,冷惜别来这里只是方便看清小巷的情形。 换句话说,一定会有人从那里经过。 没过多久,有两道人影从赌坊出来,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这条小巷。细看之下,其中一人的身影非常眼熟。 霁独温荀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和霁独同路的人是一名饮露峰弟子,霁独师兄,你要离开玄都了吗? 温荀还留在玄玑门,我当然不会离开玄都。霁独哼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我跟踪了他一路,他给师父的东西肯定有假。你把这个消息传给师父,师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是霁独师兄,你不是说,有人想要杀你吗? 那人敢在我的饭菜下毒,一定藏身于暗中,不会明目张胆地现身。霁独道:只可惜了飞白师弟和破竹师弟,因为我白白失了性命。我现在还不能回玄玑门,想杀我的人一定和温荀脱不了干系,我必须先把温荀除掉。 温荀听完霁独的话,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是凶手杀错了人,侥幸让他逃过此劫。 就在他等着霁独接下来的行为时,另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口。 是灯宵。 想除掉我师父?灯宵一步步走向他们,笑得让人不寒而栗,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不一定是下毒。 霁独顿感头皮发麻,后退两步,幡然道:原来是你,是你杀了飞白! 不是我。灯宵的笑容渐渐冷下来,他不是我所杀,但你,必须是。 明明对方只是个少年身体,霁独却被这气势吓得失了神。他看着灯宵抽出剑,直接把旁边的弟子推了上去。 那名弟子怔怔地低下头,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霁独,轰然倒在了地上。 怕死了么?笑意再次爬上灯宵的嘴角,不给霁独回手的机会,他的剑已经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再慢慢地拔|出来,这个过程既漫长又痛苦。谁也不能伤害他,谁也不能。 霁独猛吐了一口血,用最后的一丝气息说道:就算你杀了我温荀也一定会死! 灯宵皱了皱眉,极为不耐地抽出剑,然后刺进了霁独的口中。 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站在窗前的温荀倒吸了口冷气。他的手心冒着冷汗,神色复杂。 却在这时,灯宵像是感受到了来自别处的视线,突然抬头往他所在的窗口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养肥好不好呀QAQ 勤奋的缎某每天在线更新o(^▽^)o 第41章 温荀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仿佛并不希望被灯宵看见。 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不愿去相信灯宵就是凶手。如果真的是,灯宵又是为了什么? 对此,温荀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他看不见我们。冷惜别稍微抬袖,一根银针嗖地飞出,却在撞到一道透明的结界后落在地上。在进门之时我便设下了结界,灯少庄主的修为虽然不低,但也看不出这道障眼法。 果然,灯宵很快敛回了目光,在瞥了眼那两具尸体后收剑入鞘,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小巷。 他的双眼一如既往地清澈,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目送着灯宵的背影远去,温荀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情绪。 两人出了赌坊,对于冷惜别的坚持相送,温荀并没有拒绝,因为他正好还有事想要问他。 走出闹市后,耳边渐渐清静下来。 玄都的街道两边立有石灯,一入夜便会被相继点亮,为过往的行人照亮前路。可在某些看不见的角落,依然是漆黑一片。 眼看快到玄玑山门外,温荀终于从沉默中开了口,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灯宵就是杀人凶手 后面的那个名字,他没有说出来。 冷惜别停下推轮椅的动作,缓缓回答,任何对你有危险的人,我都不允许他们留在你身边。 那如果他做得这些都是因为我呢?在问出这句话后,温荀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地孩子气。 我知道灯少庄主是你的徒弟,你当然不愿意他做出这种事冷惜别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但杀人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人只要犯了错,就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太偏激了,这么做只会让你受到牵连,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 温荀微微皱眉,他知道刚刚的自己有点激动,也确实存了一点私心。但冷惜别说得不错,杀人的确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他也跟着顿住脚步,问道: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冷惜别道:他是凤麟山庄的人,既然拜入了玄玑门下,便按照玄玑门的门规处置。你放心,在玄都夺魁结束之前,我不会把他是凶手的消息透露出去。 作为他的师父,是我不够称职,才会让他犯下这种事。我会找个时机与他详谈,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温荀垂下眼眸,解下斗篷还给冷惜别,谢谢。 阿荀。见他抬腿欲走,冷惜别及时将温荀叫住。他说得太急,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等你气消了,可以随我回缥缈岛吗? 温荀刹住脚步,回头的瞬间看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他疑惑了片刻,没来得及回复冷惜别的问话。 冷惜别却当他是不愿原谅自己,难掩失落神色,没关系,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会让你慢慢看见我的真心。 嗯温荀又多疑地扫了四处,说道:夜深露重,缥缈岛主也回去歇息吧。 听着这个陌生又疏远的称呼,冷惜别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等人走得远了,他才默默地把脸埋进斗篷里。 因为这上面,仍残留着温荀的余温。 温荀心虚地回了观雪殿,人刚走到殿门外,一眼望见守在外面的剑使。 寒食一如往常地沉默,就像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塑。在看见温荀后,微微抬了下眼。 掌门休息了吗?温荀轻声问道。 他在上山前就想好了,如果师仙游已经在休息,他就回饮露峰。但如果师仙游没有在休息,他也找个借口回饮露峰。 其实明明可以不用来此一趟,可温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脚居然比他的大脑先做出了选择。 寒食顶着他的冰块脸回答,回温公子,掌门不在观雪殿。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倒叫温荀不知如何是好,一来就是三连问,不在观雪殿?掌门还没回来吗?他现在在哪里? 寒食道:掌门仍在正殿,走前吩咐过属下,说是时刻给温公子备好热水和夜宵。 人不在?温荀开始思考去留问题,这会儿回饮露峰一定很晚了。他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就算自己没事,也该为腹中的胎儿着想。 这么想了想,温荀最后决定今晚留下来。趁着师仙游还没回观雪殿,先洗个澡躺下休息。到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师仙游总不可能还把他喊起来质问。 他倒是挺贴心的,辛苦你了。温荀说完,大步迈进了观雪殿。 入殿一看,果真给他提前备好了热水。 温荀用手试了试水温,正是恰到好处。他放心地去解衣带,却这时,身后一道温暖的肉|墙贴了上来。 师仙游的声音带着醉意,从后面抱住他,气息窜进他的后颈,知道回来了? 温荀登时一动也不敢动了,相当后悔信了寒食的话。 别看那个剑使平时一脸正经,谁能想到竟是个腹黑!但也没准儿是师仙游让他这么说的。 你不是在正殿吗?温荀掰不动这人的双手,只能选择放弃。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温荀闻到一股酒味,皱眉问道:你喝了酒? 堂堂玄玑掌门,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喝过酒。哪怕是真醉了,师仙游仍然十分坚定地回答,没有。 温荀自然不信,真没有? 师仙游认真地摇摇头,真没有。 温荀道:我听别人说,喝过酒的人最好不要和怀孕的人待在一起,这样会对怀孕的人不太好。你没喝酒的话,那就没事了。 听完这段话,师仙游迅速松开手,依然是半点儿神色不改,你早点洗完休息,我出去一会儿。 看着师仙游慌张离开的身影,温荀忍不住暗暗发笑。这人看上去不好接近,一旦熟悉了就会觉得很有趣。 然而待他洗完澡人都还没回来,温荀也没打算等他,自个儿先躺下休息了。 眼睛刚闭上,被褥的另一边便被掀开。 师仙游不依不挠地追问,那个人是谁? 温荀装作没听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被师仙游紧紧抱住。 就出去了这么会儿,对方的身上已经没有酒气,甚至还带着好闻的气味。 连说玄都知道谁是玄玑掌门,如果师仙游猜出那人就是他的话,为什么会不清楚说玄的来历?按理来说,师仙游的修为在整个寰界可以说是顶尖的存在,没道理还会来问他。 是想故意试探他会不会说真话? 带着这个疑问,温荀逐渐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之际,外头的天光大亮,险些错过了玄都夺魁的时间。而身边早便空空如也,想来是师仙游有意让他多睡。 赶到武场的时候,适巧碰上夺魁刚刚开始。 负责这次主持的人是沧浪峰主师残萤,往擂台上一站,比往日更显庄严。 他拉长喉咙道:玄都夺魁第二日第一场,凤麟山庄灯宵对蓬瀛山客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温荀正好落座,两位参赛者便相继上场。他昨晚才亲眼看了那一幕,今天再次看到灯宵,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温荀师兄。看到他来了,小师弟翟锦书赶紧凑过来,我有个奇怪的地方,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凤麟山庄的少庄主为什么会拜你为师啊? 可能是他觉得我参加过玄都夺魁,有一定的实战经验。温荀寻了个自己都说不过去的理由。 是这样吗?翟锦书的脸上洋溢着笑,他刚入玄玑门不久,对很多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满脸仰慕地说道:温荀师兄一定很厉害,我也要变得和温荀师兄一样厉害,然后参加三年后的玄都夺魁。 温荀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嗯,相信三年后的你也能站在那个地方。 他们聊了一会儿,注意力重新回到擂台之上。 这是灯宵第一次前来玄都夺魁,他的辉煌早已随着曾经的失败被掩藏,甚至很多人都记不起这位过去的丹修天才。 在旁人眼里,永远保持着少年人的身体,与所谓的残废没什么区别。以至于灯宵才上去没多久,台下的散修们便止不住地窃窃私语。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3 那人就是凤麟山庄的灯少庄主? 他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他已经 小声点,好歹人家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 这西凤麟对上东蓬瀛,一个丹修一个术修,蓬瀛山的占星之术可不好对付。 灯宵早就拜入玄玑门下,从丹修转为了剑修。估计是沧浪峰主不想拂了凤麟山庄的面子,才没把他归入玄玑门。 站在灯宵对面的人温荀见过两面,名字叫做客楚,是衣家的弟子,也是衣濯白的师弟。 谁能想到,他们会在玄都夺魁上相遇。 温荀刚从客楚身上移开视线,又一次与灯宵目光相撞。 想起昨晚那个狠戾的眼神,温荀暗自打了个寒噤。为免被灯宵看出异常,他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在看见温荀笑容的瞬间,灯宵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尽。大概对他来说,温荀就是他为之努力的动力。 为了重新找回当初骄傲的自己,为了可以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为了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不能失败,绝不能。 比赛在众人的出乎意料中结束,玄都夺魁的规定是点到为止。在即将伤到对手的要害时,必须立即停止,由司仪宣布这一轮的结束。 从最开始,温荀就知道灯宵一定会赢。玄都夺魁不单单靠双方的修为能力,更考验参赛者的心态。 灯宵有决心有目标,因此,他出手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也不会有丝毫的顾忌。 而客楚不同,他在蓬瀛山算是一名出色的衣家弟子,又有衣濯白这个上届魁主在先,心中难免会有压力。 玄都夺魁第二日第一场,凤麟山庄灯宵胜。师残萤公布完这个结果,接着道:玄都夺魁第二日第二场,缥缈岛冷还(huan)照对天音六阁琴狩,请两位于未时前做好准备。第一场毕。 听到后面这段,温荀微感意外。倒不是因为琴狩会突然参加玄都夺魁,而是冷还照这个名字相当陌生。 他抬眉往冷家的位置看去,恰好看见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黑衣人,正站在冷惜别的身后。 原来这个冷还照是冷家人,也难怪冷惜别那天没对他动手。但温荀实在想不出此人杀他的理由,除了冷惜别以外,原主似乎并不认识缥缈岛的其他人。 为免出现昨晚的尴尬场面,温荀选择在结束前就赶紧出了武场。 他去对面的小酒楼等着,吩咐店伙计准备了一桌饭菜,等到灯宵出来后立马叫住他。 师父!像是好久没见面一样,灯宵脸上写满了激动,师父,徒儿今天看见你了。 嗯,我也看见你了,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温荀由衷夸道:算是提前庆祝。 谢谢师父,徒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灯宵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夹菜,师父最近吃得不好吗?感觉又瘦了不少,师父快多吃点。 灯宵。温荀冷不防地喊出他的名字,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师父在说什么呀。灯宵故作一脸茫然,徒儿怎么会有事瞒着师父。 温荀放下碗筷,说话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都看见了,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我。但我并不想你因为我去做那些事,现在回头认错还来得及。 你老实告诉师父,你有没有对温阮下手?温阮现在有没有事? 灯宵低着头,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徒儿和温阮没有来往,也没有对他做任何事。 他似乎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索性点头承认了,凋昙和霁独是我杀的,他们对师父不敬,该死。 他的话语没有半点温度,就好像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温荀道:那飞白呢? 灯宵道:他也该死,但有人比我先动了手。 温荀缓缓吐了口气,再三确认地问他,既然你与温阮没有来往,为何那日在正殿上他会突然改话?还是说,他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在流岚峰看见你? 灯宵抬头对上他的双眼,问道: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师父会相信我吗? 温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认为灯宵既已承认杀了两人,不至于到了温阮便矢口否认。 正准备继续问下去之时,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以林瘦骨为首的一群流岚峰弟子迅速涌了进来。 看见这对师徒,林瘦骨疾言厉色道:灯少庄主,赢了的滋味很不错吧?不如当着你师父的面说说,你到底把温阮的尸体藏在了哪里? 第42章 一顿午饭就这么生生地被打断了,温荀对于他们的到来颇为意外,也很惊讶于林瘦骨说的那句话。 他们是如何确定温阮已经死了?又如何确定灯宵与温阮的死有关? 面对林瘦骨的咄咄逼问,灯宵吓得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他由始至终都不太喜欢这位流岚峰主,看见他后赶紧躲到温荀的身后。 尽管温荀刚刚已经得知了他的真面目,但在外人的眼中,他依然维持着瘦弱少年的形象。 对灯宵而言,只要他的师父相信他,别人的一切看法都无所谓。 温荀当着众人的面站起来,神色不改地说道:林师叔说灯宵藏了温阮的尸体,是有什么证据吗?我也听说了温阮失踪一事,但在没有亲眼看见温阮的尸体前,林师叔应该连温阮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吧? 想要证据吗?去把人带过来。林瘦骨一边吩咐身边的弟子,一边不甘示弱地回道:在温阮失踪的那一晚,有人亲眼看见了他和灯少庄主见过面,而且还不止一人。温荀师侄既然亲自去追查过,便不必师叔在此多言了。 话音刚落,流岚峰弟子带了两人前来。一个是酒楼掌柜,一个是茶楼老板娘,这两人温荀都见过。 林瘦骨转过身面向他们,拔高音量道:看仔细点,你们那天晚上看到的人是不是他?灯少庄主,大丈夫敢作敢当,不会你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吧? 知道这是林瘦骨有意使出的激将法,温荀并不打算让灯宵继续逃避,回头柔声道:别怕,有师父在,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 嗯,我相信师父。灯宵乖巧地点点头,从他的身后慢慢走出来。 茶楼老板娘果真仔细地瞧了瞧,语气坚定地说道:是他,那天晚上和那位公子见面的人就是他。我说难怪背影瞧着眼熟,他平日经常在玄玑别苑出入,有好几次从茶楼门口经过。我肯定没有记错,他们当时是往雾暗林的方向去了。 酒楼掌柜则挠了挠后脑勺,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像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勉强回忆道:应该就是他了,那天酒楼的生意很好,我也没太注意。 林师叔仅凭这二人的话就断定温阮的失踪与灯宵有关,未免也太草率了些。温荀道:人说话本全靠一张嘴,有些话真也能说假,假也能说成真,谁又能确定他们的话是真是假。 你这是在怀疑我了?林瘦骨愤然地看向灯宵,道:到底是真是假,温荀师侄不妨问问灯少庄主。你如果教不好徒弟,师叔不介意帮你代劳。 灯宵是饮露峰的弟子,不用麻烦林师叔。言外之意,这与流岚峰没有多大关系。 温荀很清楚林瘦骨不会善罢甘休,也决定将此事理个明白,他扭头去问灯宵,那晚我与你分开后,你是和灯庄主回了玄玑别苑,还是去悄悄地见了温阮? 灯宵仰头问道:师父说过会相信徒儿,对吗? 在得到温荀的回答后,灯宵满意地笑了笑,抿唇道:那天晚上,我的确去和温阮见了一面。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林瘦骨冷哼一声,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灯少庄主会这么做,无非是想在玄都夺魁前除掉对手,殊不知你的行迹早就暴露! 灯宵道:我是见了温阮没错,但我没有害他性命,也没有带他去雾暗林。 温荀道:那你约他见面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他之前在正殿上突然改话。灯宵一字字道:徒儿只想知道流岚峰那晚他到底有没有见过我。 按照灯宵所说,凋昙确实死在了他的手下。若是如此,他不是没有可能选择杀人灭口。往更深了想,或许那天正是他对温阮作了要挟。 有那么瞬间,温荀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就如冷惜别所说,灯宵的性格是很偏激固执,可他还没有到达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他真想杀了温阮,早在温家时就不会那般轻易放过温夫人。 从这里可以看出,为了不让温荀生气,灯宵其实对温家人已是十分容忍。 这么简单?林瘦骨对这个理由显然不信,温荀师侄既然不相信这两个人证,师叔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到灯少庄主的客房参观参观。灯少庄主坚信自己没有杀害温阮,应该不会放弃这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灯宵道:想搜尽管搜。 林瘦骨满意点头,对众弟子道:灯少庄主既开了口,还愣在此处做什么,去玄玑别苑。 等等。温荀打断众人的举动,镇定自若地说道:要是没有在灯宵房中搜到他杀害温阮的证据,林师叔打算怎么做? 林瘦骨摸了下两撇胡子,说道:倘若是我误会了灯少庄主,我便当着玄玑门所有弟子的面给他道歉。但要真是他对我的爱徒下了手,我也一定会血债血偿。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重,看得出林瘦骨对温阮这个徒弟确实相当看重。 一行人出了酒楼,直奔玄玑别苑而去。 这会儿还没到未时,下午的第二场夺魁尚未开始。他们刚迈出酒楼的大门,一个女人突然从人群中跑过来,又被众弟子拦住。 林瘦骨出声止道:退下去。 温阮呢?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的儿子藏到哪里去了!来的是温夫人,冲到灯宵面前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放,我不管你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还是温荀的徒弟,你今天必须说个明白。 温夫人还是和平时一样无理取闹,对此温荀早已见怪不怪。温家也属于玄玑门的剑修一脉,必然会出席三年一度的玄都夺魁,因此温夫人会出现玄都并不奇怪。 但让温荀想不明白的是,温夫人为何针对灯宵,还是说,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这么想着,温荀往林瘦骨看了一眼。他以为这个流岚峰主只不过是个喜欢耍小机灵的人,倒是忽略了他的救徒之心。 对于林瘦骨而言,温阮是他的徒弟。而对于温荀而言,灯宵是他的徒弟。 他不会容忍灯宵犯下大错,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没等温荀去阻止温夫人,反叫温夫人先注意到了他,都是你,一定是你教唆你的徒弟。温荀,你想要温家的家主之位,便暗中使出这种手段,真是不要脸!温阮可是你的堂弟,你怎么下得去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对师徒身上。 每个人都喜欢凑热闹,更何况这热闹还发生在玄玑门。要知道,从传出怀孕开始,温荀就已经成了整个子夜玄都的名人。 无论是什么事,人们往往更愿意站在弱者那一方。因为大家都是平凡人,在不明真相前通常只会对弱者感同身受。 温夫人的手扬到一半,忽然僵在半空一动不动。而在她的身后,师仙游厌恶地皱了皱眉,并让寒食松开她的手腕。 不料这件事会惊动到玄玑掌门,在场的所有弟子顿时跪成一片,包括林瘦骨在内。 除了师仙游外,随后赶来的是流离谷主别镜花、天音阁主琴况和衣家少主衣濯白。 见过掌门。林瘦骨擦了把汗,惊异道:掌门怎会来此? 师仙游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温荀面前,温声问道:吓到了吗? 温荀摇摇头,却见温夫人上前哭诉,掌门你来得正好,温荀教唆他徒弟害了我家温阮,还死不认账,掌门一定要给温阮作主啊。 谁知师仙游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用冷冰冰地语气问道:有证据么? 掌门。林瘦骨趁着这时开口,温阮是流岚峰的弟子,有人可以证明他失踪那晚和灯宵见过面,而且刚才灯宵自己也承认了,我们正打算去他房间搜寻证据。 嗯。师仙游无意与他多谈,将身旁的人护在身后,你们既怀疑灯宵是凶手,又为何为难温荀? 这 不必解释。师仙游道:不是要找证据么?一起去。 有玄玑掌门出面,林瘦骨没敢继续刁难这对师徒,温夫人也擦着泪默默地退到了旁边。 街上的人们纷纷让出一条宽阔的路,在后面跟到玄玑别苑凑热闹,等待着这件事的转机。 隔着远远的距离,温荀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说玄的身影,正定定地望着他。 但他没有机会与之会面,只能沉默地收回目光。 到了玄玑别苑,所有弟子候在门外,把围观人群隔开。除了玄玑门的人,其余人等一概不许进入,连别派势力的修者也不例外。 别镜花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议论道:凶手不会真的是灯少庄主吧?天音阁主,你觉得呢? 琴某和灯少庄主未有来往,不敢妄自断言。琴况一向态度谦逊,哪怕知道此人是情敌也不失风度,但我相信小温荀,一定不会姑息纵容。 别镜花笑了笑,突然凑到他身旁小声道:天音阁主似乎也对荀儿一往情深?连你也笃定荀儿怀的是你的孩子吗?如果我说不是,天音阁主会不会很失望? 琴况微笑着道:别谷主这个也字用得很精妙,可是与不是,并不是别谷主说了算。 衣濯白拧了拧眉,没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话。 另一边,几人来到灯宵所住的院子。 不知掌门大驾光临,灯某有失远迎。听到外面的动静,灯千古立即出来迎接。 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到这里是玄玑门的地盘,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4 师仙游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一向开门见山,流岚峰的弟子温阮无故失踪,在此前曾做过人证。流岚峰主怀疑凶手是灯少庄主,故来打扰。 原来如此。灯千古道:犬子灯宵自十三岁起便出了意外,因此才会拜入玄玑门。作为他的父亲,灯某敢担保他不会做出这等杀人行径。 清者自清。师仙游说完这话,迈步进了内院。 温荀慢一步落在后头,对灯千古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证明灯宵的清白,灯庄主请放心。 多谢温公子。灯千古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他唯一的儿子,眼中全是担忧。 他不会忘记,那个道人为灯宵卜算的卦象,卦象上说灯宵活不过二十岁。 灯宵带他们到了房间外,走在前面推开房门,然后等在外面。 没事的。温荀拍了拍他的肩膀,紧跟上他们的脚步进入房间。 他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恰好撞见灯宵恢复到成年的样子。 一转眼已经到了玄都夺魁,谁能想到中途会出现这么多意外。 进到房间的只有三人,温荀、师仙游以及流岚峰主林瘦骨。 温荀环视四周,碍于身份站在原地没动。身旁的师仙游也没有搜寻的打算,只静静地看着林瘦骨在屋内四处翻找。 可有发现?过了一会儿,师仙游淡淡地问道。 回掌门,暂时还没有。林瘦骨皱紧眉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时,一道暗门倏然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待走过去后,看见里面那一幕的温荀脸色顿变。 第43章 这里是玄玑别苑,客房都是替前来参加玄都夺魁的贵客所准备的。为了方便他们温习术法,又不被外界打扰,每间客房皆备有暗室。 温荀愣愣地立在那儿,嗅到血腥味后下意识捂住口鼻。而在那道暗门的后面,一具满身伤痕的尸体正躺在地上。 看那人身上的穿着和头上的发冠,都和流岚峰弟子一模一样。 温阮林瘦骨先一步迈进暗室,将人翻了个面,又伸手去探鼻息。然后颤巍巍地收回手,满脸惊异与愤怒,你放心,为师一定会替你报仇。 看到那张划满刀痕的脸时,温荀登时震惊了。他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灯宵竟会对温阮下此狠手。 看着林瘦骨抱了温阮的尸体出来,所有人等在屋外都惊住了。最惊讶的莫过于凤麟山庄的庄主灯千古,紧接着是茫然无措的灯宵。 温荀和师仙游随后出去,因为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走路都很飘忽,总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灯宵失神喃喃道:我没有杀他,他不是我杀的 林瘦骨则是冷冷地盯着他,咄咄追问,你说你没有杀他,那为什么温阮的尸体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灯千古也显然震惊了许久,缓过语气去问灯宵,宵儿,你老实告诉为父,你到底有没有下手?如果没有,他的尸体怎么会在你的暗室被发现?你别急,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没有杀他,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灯宵眼神四散,最后抬眼看向温荀,抬了抬唇,师父,徒儿真的没有杀他,师父相信徒儿吗? 院外一阵喧闹,接着一名守门弟子来报,说是没有拦住那些流岚峰的弟子,还说他们全都涌进来了。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就算是玄玑掌门在场,也很难控制住这样的场面。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连温阮的尸体都在此处,没有人会相信灯宵的片面之词。 我温荀犹豫地吐出这个字,他不是不相信他,他只是仍在震惊中没缓过神。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灯宵沉默地别开了视线。 抓住他!抓住凶手!与此同时,院外的弟子相继涌入,试图将灯宵团团包围。 他虽然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但同样也是玄玑门的弟子,犯了错必须受到惩罚。 师仙游挥手示意那些弟子退到边上,问道:灯宵,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灯宵垂眸道:我无话可说。 林瘦骨厉声追问,你除掉温阮,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凋昙也是死在了你的手下吧?还有饮露峰的两名弟子。 灯宵忽然笑了笑,笑得令人不寒而栗,而从始至终他都没再去看温荀一眼。 面对林瘦骨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灯宵坦白地承认了,他们都是我杀的,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林瘦骨气得浑身发抖,又说不出话,你!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跃跃欲试,可碍于掌门谁也没有上前。 灯宵。灯千古的神色严肃起来,试图朝他慢慢走近,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灯宵缓缓抽出佩剑,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体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一名瘦弱少年变成了一名年轻男子,应该说,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用冷冽的声音重复着之前的话,他们都是我杀的,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杀人凶手。 灯宵!灯千古终于生气了,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声色俱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灯宵淡淡地笑,相当轻松地说道:反正你们也不相信我,不是吗?如果我说我不是凶手,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话了吗?不会。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请你不要再用那种虚伪的语气跟我说话,这会让我很恶心。 灯千古闻言,脸色立时变得一片煞白。 却在这时,温夫人再次从人群外闯进来。她先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温阮的尸体。然后猛地拔|出身旁弟子的佩剑,不顾一切地向灯宵刺去。 温夫人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谁也没意料到她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手中的剑被灯宵折断。下一刻,灯宵的剑刃正对着温夫人的脖子。 灯宵出声要挟道:谁再靠近一步,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杀了她。 他的这句话还算奏效,包围的弟子果真退后了一步。 灯宵。这一次,叫住他的人是温荀,师父相信你不是凶手。 灯宵顿了顿,苦笑着摇摇头,一切都晚了。 他的尾音刚落,反手将剑刃一转,刺穿了温夫人的喉咙。 而在院门外,温家主温琼适才闻讯赶来。 上午第一场结束后,玄玑门下的两大家族留下见了一面,他因此错过了酒楼门前的那场大戏。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灯宵没有想过逃走。但他不能死在这里,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温荀,为了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 在亲眼看见灯宵杀人后,大家更加笃定了他是凶手的事实,一时间蠢蠢欲动。没有了温夫人作挡箭牌,灯宵仿佛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一般,提着剑见人便杀。 众人阻挡不住,纷纷往后退开,由林瘦骨和温琼拔剑上前。此时此刻的灯宵像极了一头失去意识的猛兽,拼尽全力地去应对自己的敌人。 从拜入玄玑门至今,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凤麟山庄弱不禁风的小少爷。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低估了灯宵的实力。 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就算在丹修的历史上有过失败。如果换作剑修,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作为。 只可惜,就像他说得那样,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没了退路。 剑刃相交之声响在耳畔,温荀看着师仙游迈了一步,知道他这是打算出手了。 对付面前二人已是绰绰有余,师仙游若在此刻出手相助,灯宵只剩下绝路一条。 温荀没忍住去拉师仙游的手,轻声喊道:仙游 嗯?师仙游闻声停下动作,反过去把他的手握住,揣进怀里,你的手很冷,不宜在这里待得太久,我让寒食送你回去。 温荀摇了摇头,第一次显得如此执拗,我要你陪我。 只要他离开了这里,灯宵才不会有所顾忌。 师仙游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顺着话点头道:好,我陪你回去。 在他们转身的同时,灯宵往温荀的背影瞥了一眼,浅金色的双眸逐渐染上血红。 他的师父终于还是走了,终于还是抛弃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似在那瞬间,天色变得晦暗了。 当温荀看见灯宵那失落的眼神时,他便知道他错了,他不该犹豫。 一直以来,灯宵都小心翼翼地藏着心中的爱意。而在发生后面的事后,他也不止一次地问他。 师父,你相信徒儿吗? 那句话在脑中不断回放,让温荀忽然间陷入一种无奈。 下午的第二场夺魁温荀没有去参加,他被师仙游送回了观雪殿,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 玄都夺魁照常举行,子夜城内再度恢复到往常的平静。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未知的危险正潜伏在暗处。 等温荀醒来已是傍晚,他裹着厚厚的斗篷迈出观雪殿的大门。斜阳缓缓滑落山谷,远处的天际挂着一抹绛色。明明是个晴朗的天气,观雪殿外却下起了小雪。 他伸手接住雪花,抬头猝不及防撞见一个黑影,原来是寒食。 温荀道:掌门还没回来吗?昨日这个时间夺魁已经结束了。 寒食道:掌门许是在回山的途中,温公子 温荀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寒食回了句是,摸出一枚银针递给他,灯少庄主逃走了,有人在暗中出手救了他。 温荀接过那枚银针,放在手心看了看。他见过一模一样的银针,那是冷惜别带他去赌坊的时候。 也就是说,暗中出手相助的人是冷惜别。 我想要下山去接掌门,剑使不必与我同路。温荀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观雪殿。 他确实下了山,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师仙游,而是循着记忆找到了东街药庐。 药庐主人像是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微笑着道:岛主正在后院。 温荀点点头,在说完多谢后掀开后院的帘子。 这次冷惜别没有坐在那儿下棋,正在院中怡然地翻着晒干的草药。看到温荀来了,也没有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 温荀走到他身旁,说道:我知道是你暗中助灯宵脱身,谢谢你。 我做这些只是因为你,我很清楚,你并不想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我不想看你难过。冷惜别说着抬眼去看他,你上回来时,然先生给你诊过脉,说你差点儿动了胎气。你这段时间可有服过什么? 温荀猜到冷惜别口中的然先生便是药庐主人,对他的话冥想了片刻。 他只记得上回在青楼时害喜,灯宵曾喂他吃过一粒丹药。除此之外,就是他在月迷津渡险些发生意外,但对此鹿衔并未细说,好像对他有所隐瞒。 温荀如实道:灯宵给了我一瓶丹药,用以缓解害喜。不过我近来好了很多,也就没再服用。 冷惜别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温荀感觉出他在怀疑什么,所幸随身携带着小瓷瓶,不作迟疑便交给了他。你认为灯宵的丹药有问题? 冷惜别倒出一粒丹药在手里,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掰开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本就很苍白,这一会儿仿佛镀了层寒意。 这丹药中加了五行草,容易导致怀孕之人滑胎。 作者有话要说:  灯宵:为了师父,我愿意一黑到底。 第44章 滑胎?这怎么可能。温荀怀疑耳朵听错了。他看着冷惜别亲手将那丹药捏成粉末,且眸中的寒意更深。 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他会害你。冷惜别道:但这是事实,事实证明这丹药的确存在问题。 温荀心头咯噔一声,从灯宵给他丹药开始,小瓷瓶便从未离过他的身,不可能有旁人动手脚。在惊讶的同时,温荀更想不明白的是,灯宵为什么会这么做? 难道灯宵之前对他说的都是假话?他想不明白。 冷惜别合上小瓷瓶的木塞,缓缓道:所幸有擅医理的人在你日常饮食中配了保胎的药物,胎儿总算无恙,这段日子辛苦阿荀了。 听他说到擅医理的人,温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天医阁主鹿衔。如果不是鹿衔当时及时相助,这个孩子不一定保得住。 他来这里问到了想问的事,算时辰师仙游可能已经回山了。 正准备开口告辞,另一边,药庐的帘子被一道黑影掀开。 来的是那名叫做冷还照的面具人,下山途中听门内弟子所言,此人三招内击败了琴狩。 冷还照从他身旁过去,停在了冷惜别的面前,递给他一支青绿色的竹筒。里面装着什么消息,温荀对此不得而知。与之相比,他更好奇这个冷还照与原主有何恩怨。 两个人没说一句话,在送完竹筒后,冷还照沉默地离开了后院。冷惜别也没有当着他面拆信的打算,而是随手将竹筒揣入袖内。 到了这时,温荀觉得有必要问一问,这也算是他对冷惜别的试探,以前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杀我。 冷惜别的回答轻描淡写,他认错人了,你别放在心上。 温荀对他如此轻率的回答并不满意,也猜到冷惜别不愿多说,原来是认错人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阿荀。冷惜别在背后叫住他,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如果不是看到你刚才的神情,我以为是你想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我又未曾恨过你,何谈原谅二字。实际情况是,温荀根本不知道原主和冷惜别发生过什么矛盾。这个孩子既已存在,我又怎会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等等。见他闻声止住脚步,冷惜别推着轮椅朝他慢慢靠近,这个香囊里缝了香草,随身佩戴可以安胎养神,收下吧。 看着他因为情绪激动止不住咳嗽的样子,温荀收下了那亅丅只香囊,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5 冷惜别擦掉咳出来的血迹,道:你说。 温荀酝酿了一会儿,躲开对方的眼神,就是你还记得我们发生那种关系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冷惜别十分肯定地回答,接着反问,还是说,你忘了? 温荀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无法读取原主的这段记忆。 冷惜别继续道:你不愿记住也不奇怪,这本就不是你自愿的。当时我得知你在潇湘竹海,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便贸然前去,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又是潇湘竹海 他一共问过三个人,除了师仙游没有回答外,说玄、衣濯白以及冷惜别,三人所说的地点都是一模一样。难道说,原主不仅和其中一人发生过关系?对自己这么狠? 温荀觉得他必须要冷静一下,他没记错啊,原文走的是社会主义路线,不可能写这么粗|暴的剧情!难道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 都过去了。温荀深吸了口气,始终背对着冷惜别,多谢你的香囊。 想起刚才的推论,温荀整个人心惊肉跳。他从药庐出去,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走错了。 这个时间师仙游早该回了玄玑门,他不用再去武场找他,可等会儿该怎么解释呢? 阿荀衣濯白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在后面跟了许久才开口。 温荀转过身,想得入迷一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衣公子。 他还是这么称呼他,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自上回提亲被拒开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见过面了。 嗯。衣濯白小心留意着他的脸色,情绪却是难掩激动,灯少庄主的事我也非常惋惜,我相信他是无心之过,阿荀不要太过伤心。 温荀点了点头,心思早飞得远了。 他并不认为灯宵会蠢到那种地步,把尸体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藏在暗室。可那里是灯宵的客房,没有人会轻易进入,除非是趁着玄都夺魁时有意嫁祸。 灯宵会是无辜的吗?但那瓶丹药 这里面纠结的地方太多,温荀及时打住混乱的思绪。 衣濯白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每次开口都会犹豫良久,阿荀是准备回山了吗?我可不可以陪你走一会儿?有些事想跟你说。 温荀道:可以,衣公子不必如此拘束。 好。衣濯白的心情畅快了不少,但在提及正事时,他又会露出少见的肃容,你师兄飞白的死我去追查过,的确和灯少庄主无关。 嗯? 你在进到房间时应该看见过另外那具尸体,那是青楼里的姑娘,她的死法和飞白不同,是被锋利的剑刃割了脖子。衣濯白徐徐道:而且她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也就是说,她在飞白被害前便已丧命。若是有人蓄意杀人,屋内的飞白不可能不会看见,除非他中途离开了房间。可老鸨说飞白从始至终都未出过房门,由此我作出推测,那位姑娘应是被飞白所杀。 温荀沉吟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一个青楼女子? 衣濯白道:这也是我捉摸不透的地方,另外,我还在房间的窗户上发现了有人攀行留下的痕迹。那扇窗户是由内往外而开,与隔壁的窗户相连,痕迹也只能是屋内人造成,而住在隔壁的人则是霁独。 温荀吐了口气,不可置信地说道:衣公子的意思是,飞白试图通过窗户去霁独的房间?他是被霁独带去青楼的,为何不选择走门。 剩下的都是我的凭空猜测。衣濯白道:或许飞白是想悄悄去隔壁杀人,也或许是想杀了那位姑娘陷害给霁独,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不过他没想到,有人会从窗外潜入要了他的命。我在床下发现了使用过的绳索,凶手应该没有第一时间杀了飞白,而是先把他捆了起来。他这么做的原因,便是等待你们到来的时机。 这仅仅是我这几天以来的猜测,尤其是在发生今天这种事后。但我没找出飞白与霁独之间的矛盾,我私下问了一些饮露峰的弟子,他们都说飞白对霁独一向言听计从,其他情况并无异常。 温荀听完他的描述细思极恐,要说矛盾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他们偷听去的仙玄剑诀。和衣濯白说得一样,飞白在饮露峰事事都被霁独压了一头,没准儿真会生出那般想法。可惜这二人已是死,一切线索都断了。 但是,又会是谁想把这个杀人的罪名扣在灯宵身上?温阮又果真是灯宵所杀吗?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忘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衣濯白见他陷入深思,没有立马打断,很多时候我都无能为力,但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你。 温荀听了这句话很是感动,可他心里对衣濯白只有朋友的感觉。就算在流香小筑看见了他的蓝色缎带,也不能完全证明是衣濯白在那种时候留下的。 阿荀?衣濯白把他拉回神,那天晚上,我和别谷主碰到了掌门。我听你们玄玑门的弟子都在说,掌门要与你成亲,这件事是真的吗? 温荀点头承认了,他并不想说谎,因为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填补。这件事是真的,但我没有答应他。 衣濯白松了口气,再次鼓起勇气问道:那这几日你都与他在一起?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吗? 这儿与玄玑山门离得不远,穿过一条街就是了。出药庐时傍晚的暮色彻底退去,今晚的夜很黑,天上连半颗星子都瞧不见。 这是温荀到玄都以来,头次看见如此漆黑的夜幕,仿佛某种未知的预兆。 我就在他决定好如何回答的时候,迎面一道冷风急窜而来。 是个黑衣人,他的脸被幻术遮住,看不清是何样貌。 黑衣人猝不及防地出手,为躲开突如其来的剑气,衣濯白不得不闪身退避。 冰冷的夜,无声的杀意就此弥漫开来。 温荀感到手腕一紧,一看黑衣人早已紧紧把他抓住。他一手拉着温荀,一手提着剑与衣濯白周旋。从他的剑招可以看出,应是玄玑门的剑修弟子无疑。 这个时候,温荀能想到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灯宵! 他以为灯宵已经逃出了玄都,不曾想竟然还会留在子夜城内,是为了等他下山把他带走吗? 不给温荀思考的时间,面前的两人交手已过数招。由于没有带上武器,衣濯白屡屡处在下风。 在发生今天的事后,灯宵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眼看着黑衣人即将使出致命的杀招,温荀立即出声制止,不要杀他。 身为他的师父,温荀不想见他再添杀戮。 黑衣人果真慢下动作,可招式已出,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他只能临时换了剑招,一片剑光几欲迷眼。 趁衣濯白应对之际,黑衣人忽然收势,带着温荀转身消失在了这暗沉的夜色中。 直到跑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温荀掰不开对方的手,凭直觉喊出他的名字,问道:灯宵,是你吗? 是我。灯宵撤掉幻术,露出他原本的面容,他成年时的模样。他勾了勾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才离开不久,师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见别人? 第45章 不远处的喧嚣断断续续传来,将此处的寂静衬得更加悄然,两人的身影被街灯拉得寂寞又细长。 这不是温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灯宵,但不得不说,眼前的小徒弟在长大之后,看上去比以前还有陌生。 他的记忆又回到了头次在玄都见面的那晚,清瘦的少年站在泛红的灯笼下,双眸亮如星辰。 为免刺激到灯宵,温荀尽量用很平和的语气与他说话,衣公子最近在帮忙追查凶手,他告诉我,杀死飞白的凶手另有其人。 灯宵的声音透出淡淡地嘲讽,那可真是谢谢他了。 灯宵温荀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飞白和温阮都不是死在你的手下,对吗? 灯宵反问道:师父不是说了相信我吗?为何到了此时还来问我?还是说,师父仍在试探我? 温荀凝眉道:我相信你,但我更想听到你亲口说出真相。 原来是这样。灯宵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莫名地笑了笑,师父如果想听的话,不妨凑近一些,徒儿悄悄地告诉你。 温荀怎会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可如今的灯宵喜怒无常,早已同平时判若两人。他还想知道那瓶丹药的事,并不想这么快和灯宵翻脸。 于是,温荀慢慢地向他凑近了些。 一直以来,灯宵都是一副少年人的身体。现在这么一看,连平视都成问题。 感受到身高差距的温荀暗自叹气,微微抬了下头,这个距离可以说了吗? 灯宵盯着他看入了神,笑容凝在嘴角,可以。 温荀正等着他说话,后颈处忽然一麻,整个身体往前倾去,被灯宵接在了怀中。 因为事先有所防备,温荀并未迅速昏厥。他没有猜错,敲晕他是灯宵的下一步动作。 师父,对不起。 温荀听着这个声音,假装陷入了昏迷,一动不动地靠在灯宵的肩头。 他感觉到风从耳边吹过去,掀起阵阵凉意,闹市的嘈杂声也离他越来越远。 明明以为他昏了过去,灯宵仍是小心地抱着他,用斗篷把他裹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荀听到一道开门的声响,紧接着他被灯宵轻手轻脚地放在了一间床上。 温荀从始至终都不敢睁眼,只能任由对方帮自己脱掉靴袜,然后宽解衣带。在感受到那双温暖的手时,他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但所幸灯宵的动作没有继续下去,仅仅帮他脱去外袍,便拉了被褥仔细盖好。 他到底想做什么? 温荀藏有很多疑问,可现在的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响起一阵开门的吱嘎声。 灯宵离开床边走了过去,他没有出门,很快又折返到床前,同时手边多了盆热水。他开始慢慢地给温荀洗脸,动作又轻又缓,像是生怕他会被弄醒一样。 待洗漱完毕后,灯宵端着热水出了房间。 温荀闭眼等了好一阵儿,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他先是把双眼眯成条缝,再逐渐张开打量四周。 这里是很普通的房间,外面很安静,仔细听还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他大幅度地动了动手脚,扭头去看四处。桌上点着灯烛,屋内没有灯宵的身影,看来的确是出去了。 正在温荀犹豫起身时,房门被推开了,灯宵去而复返。 他迅速将眼闭上,装作仍在昏睡的样子。 师父灯宵冲他轻轻喊了一声,掀开被褥躺在他的身侧。 温荀闻到一股夹杂着水汽的香味,由此判断刚才灯宵应该是去沐浴了。他现在怀了孕不说,又尚且处在昏迷状态,灯宵该不会对他做出不轨之事吧? 抱着这种想法,温荀一夜都没有睡好。而这一晚灯宵也只是抱着他,什么都没有做。快到鸡鸣唱晓的时候,温荀终于捱不住睡着了。 醒来的温荀饥肠辘辘,他以为他是在观雪殿,睁开眼又被拉回到了现实。侧目一看,身旁早没了灯宵的人影。 温荀顶着一脸惺忪下了床,习惯性地穿好衣物去开门。谁知手还没碰到门环,整个人便被震得退后一步。 很显然,这道门被灯宵设下了术法,分明是不想让他出去。 温荀愣了不到片刻,本欲过去开窗,适才发现这个房间根本没有窗户。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瞧见桌上有备好的早点和热水。看这样子,灯宵是怕他悄悄走了,所以有意把他关在这里。 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当温荀以为自己快无聊死的时候,房门开了。 灯宵提了食屉从外面进来,他换了一身装扮,显得英气逼人。 温荀也不问他,只默默地咀嚼着碗里的食物,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他清楚灯宵的性子,越是追问越是一声不吭。与其自己问话,不如让灯宵主动开口。 果不其然,看到他沉默进食的样子,灯宵率先出声问道:师父不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温荀如实回答,好奇,但你会跟我说吗? 灯宵笑着反问,师父又没问我,怎知我不会说? 温荀放下碗筷,如果你会跟我说的话,就不会在门上设下术法。你想把我关在这里,看他们四处找我的样子。 师父不愧是师父,对徒儿最是了解。可这最后一点,却是错了。灯宵站起身,手落在他肩上,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我把师父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徒儿希望师父可以永远在我身边。 他说话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可反驳的自信。 灯宵。温荀缓缓摸出那瓶丹药,明知故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五行草吗? 知道。灯宵顿了顿,师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为什么会问你心里应该清楚。温荀希望可以听他亲口说出缘由,而非自己去追问,你说你不该对我做如此过分之事,那你可还记得是在什么地方吗? 徒儿自然记得,师父想去的话,徒儿可以带你去。灯宵伸过手拿起那个小瓷瓶,至于这里面的丹药,我不知道是谁在师父面前说了什么,但他说的没错,药里的确掺了五行草。 温荀闻言微微一颤,压根儿不敢回头去看他,他无法想象灯宵此时会是什么神情。 过了会儿,才颤颤道: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孩子吗? 是我们的孩子。灯宵微笑着重复这句话,说道:可徒儿只要师父就够了,师父也只有徒儿就够了。徒儿不愿任何一个人占有师父,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也绝不可以。所以,他不需要来到这个世界,我不允许他成为我和师父之间的障碍。 温荀心里一阵发凉,根本接不上话,他试图转移话题,那你的父亲呢?你这么做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6 为什么要考虑他的感受?他又不是我的父亲,他只是我的创造者。我们拥有血缘关系,却并没有父子情谊。灯宵冷笑了一声,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慈祥和蔼的父亲,是凤麟山庄的庄主。可在我眼中,他就是个恶魔。我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如果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死了。 温荀想起灯宵之前所说,他每次出门都必须得到他父亲的允许。若不是因为他是玄玑弟子,灯千古不一定会让灯宵拜他为师。 如果单单为了玄都夺魁,他完全可以给师父找一个更好的师父。但是很明显,灯千古并不想灯宵太过引人瞩目。 这究竟是个好父亲,还是灯宵所说的恶魔,温荀对此不得而知。他唯一知道的是,灯宵一点儿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天真无邪,他的心早已伴随着黑暗沉沦,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许久没有听到温荀的回答,灯宵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师父被吓坏了吗? 温荀哑着嗓子回道:没有。 灯宵俯身想要去吻他,被温荀下意识躲开。他以为温荀是在与他置气,也不气恼,喃喃道:师父喜欢这个孩子吗? 温荀不过是个穿书者,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怀孕。但他知道这是一条生命,既然存在便有活下去的权力。 师父若是喜欢,也可以把他生下来,到时候交由他人抚养。话音刚落,听见敲门声的灯宵被引去注意,徒儿去去便回。 温荀不知道灯宵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打算。他在屋内待到傍晚时分,一个人看着玉铃铛出神。记得说玄曾经说过,只要摇响这只玉铃铛,他就会马上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他犹豫了许久,最后等到灯宵回来,默默地收起了玉铃铛。倘若让这两人交手,他不知道是谁输谁赢。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温荀想要看见的。 师父在看什么?这是灯宵开口询问的第一句。 没什么。温荀一抬头,才发现不知几时香囊被他拿了去。 灯宵捏着香囊看了看,又凑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还给了温荀,挺香,师父喜欢就留着。马车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我便带师父离开玄都,去师父喜欢的地方。 温荀重新收好香囊,问道:你决定放弃玄都夺魁了吗?你不是说,你的身体需要修炼玄玑绝学才能恢复吗?为什么骗我? 灯宵莞尔一笑,徒儿没有欺骗师父,只不过我选择了一条捷径,只需要付出一点儿代价就行。 温荀道:什么代价? 灯宵道:为了师父,任何代价都值得。以前我总是想得太远,到了现在我才意识到。有些时候,一瞬间的快乐也未尝不可。 第46章 出门之前,温荀在灯宵的安排下戴好了幕篱。等到出了房门下楼,他才知道这里是子夜城门附近的一家客栈。 灯宵在一天内准备好了马车,并确定下了离开子夜玄都的路线。 自从发生那天的事后,整座子夜城贴满了灯宵的画像。但他们忽略了,凤麟山庄除了以丹修闻名以外,幻术也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灯宵只有在温荀面前才会露出真面目,而其他人看见的都不过是幻象。 坐在马车里的温荀一直在出神,他很好奇,灯宵所说的捷径和代价到底是什么。 这两个词,带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 城门的出行早已被封锁,连他也不知道马车是怎样离开的玄都。 直到喧闹声渐渐变远,他掀开帘子望出去,外面的景物完全变了个样。没有热闹拥挤的人群,没有鳞次栉比的商铺。有的只是一片一片金色的树林,伫立在寂寞的晚暮中。树叶飒飒落了一地,无限凄凉。 从刚才的对话中,温荀得知灯宵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他的性格似乎也因此发生了改变。以前的灯宵可能真是个天真无邪的纯良少年,六年前的失败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导致他从此跌落深谷,一蹶不振。 或许这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失败,可对灯宵来说,却是人生的转折。 而在他对周围人充满恶意的时候,是原主的出现拯救了他,唤醒了他对世间美好的唯一向往。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说出那句话如果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死了。 温荀忽然想知道,原主和灯宵成为师徒前的相遇。在此之前,他们是如何相识相知。 他摸出那本攻略日记,小心地留意着赶车的灯宵。最近这段时间忙于追查,一时把这本日记给忘记了。所幸他一直随身携带,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照上面所写,灯宵是第一个攻略目标,那么原主找到的第一个人应该就是他。 原主为什么要写下这本日记,这是温荀始终捉摸不透的地方。但到目前为止,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原主攻略过的目标只有七人。 这时,马车突然间停下来,打断了温荀的思路。 灯宵率先跳下去,冲车内说道:到了。 温荀忙不迭藏好那本日记,在他的牵扶下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座小镇的客栈门外,小镇离玄都不远,是去子夜城的必经之路。 此处不比子夜玄都,天还没黑很多小铺就关了门,只剩下客栈尚未打烊。 师父一定累了,不如今晚先在此处休整一夜。灯宵说着把马儿牵给店伙计去喂草。 温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连夜离开子夜城,他也没这个心思去琢磨。因为比起这个,他还有更多不解的疑问。 客栈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灯宵吩咐店伙计准备夜宵送到客房。可能由于这儿只是个小镇,子夜城的消息还没传到此处,也没看见小镇四处贴有灯宵的画像。 他毕竟是凤麟山庄的少庄主,又是玄都夺魁的参赛者,玄玑门难免会有所顾虑。更或许是玄玑门太过自信,自信地以为灯宵不可能出得了子夜城门。 师父看上去有很多疑问。待店伙计送完夜宵出去,灯宵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说道:师父有话不妨直说,不用憋在心里。 温荀心想,问了他就一定会说吗。 想归想,到了嘴边他还是问了出来,先前我让你替我保管剑匣,流香小筑的那本秘籍是你拿走了吧? 灯宵夹菜的手一顿,面露不解道:什么秘籍?师父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这种困惑的眼神不是轻易可以伪装的。 温荀闪过一丝疑惑,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我只不过随口一问。 灯宵知道他这是不愿说了,回忆着道:师父这么一说,徒儿倒是有了点印象。自月迷津渡回温城前,师父曾去过一趟流香小筑,说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想必师父口中之物,应当就是那本秘籍了。但徒儿可以发誓,徒儿绝对没有拿走师父的秘籍。 是我多疑了。温荀担心他越说越激动,赶紧将话题转移开,那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别苑的房间有条可以通往雾暗林的密道?我在雾暗林附近捡到了温阮的腰牌,那条密道的洞口已经被封住了。 灯宵依旧是一脸茫然,什么密道?师父是在暗中调查我吗? 温荀咳了咳,说道:不是在暗中,我当时是为了追查温阮的踪迹,无意在雾暗林发现了那个洞口。 其实发现的人不是他,而是冷惜别主动带他去的。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那条密道一定可以通往那间藏有温阮尸体的暗室。 灯宵道变了变脸色,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想听他提及温阮二字,徒儿不清楚什么密道。 好。温荀暗暗吐了口气,对满桌的夜宵提不起丝毫兴趣,最后一件事,你究竟瞒着我做了什么?你所说的捷径和代价又是什么? 灯宵似乎不愿直面回答,有意错开他的视线,明天早上还要出发,师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的身体。 温荀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灯宵道:不是说了,去师父喜欢的地方。 两人在客栈歇息一晚,次日打算从小镇动身,谁知一大早客栈里便站了不少玄玑弟子。 为首的人手上拿着两幅画像,一看就是来找人的。可是灯宵提前用了幻术,不到一定修为根本无法破解。 玄玑弟子道: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或是一名少年? 客栈老板道:没见过,瞧着挺眼生。 玄玑弟子道:当真没见过?不可说谎。 客栈老板道:真没见过,我们这儿就前阵儿生意好些。最近都没什么客人,大家都赶子夜城看热闹去了。 玄玑弟子信了他的话,撤回画像准备直接前往下一个地点。而在客栈楼上,窥视他们转身的温荀把门缝关得小了些。他知道有人在为他担心,也知道灯宵不会伤害自己。 可如果他在此刻现身的话,灯宵一定无法轻易脱身。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温荀越是萌生出一种直觉。 真相,往往没有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 没关系,他们认不出来。灯宵说着补充了一句,我以为师父会走。 温荀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不是杀死温阮的凶手。 灯宵微微弯了下唇角,他的手放在门边,没来得及打开又停下了动作。 在那几名玄玑弟子快要离开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乍然出现在客栈门口,来者正是流离谷主别镜花。 见过流离谷主。三名玄玑弟子认出他,纷纷拱手作礼。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别镜花慵懒地抬了下眼皮,都过了快两天了,找出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去过的地方都说没看见他们。流离谷主怎会在此? 去温城正好经过,不小心多看了几眼。别镜花余光瞥了眼客栈四处,道:你们要去吗?一起。 玄玑弟子没想到别镜花这么好说话,连连点头,好。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儿了,楼上的两人去客栈后院的马厩牵回了马车。 和昨晚一样,依然是灯宵在前面赶车,温荀戴了幕篱坐在车内。他在动身前留意了一下,马车行驶的方向与温城截然相反。 这一路灯宵的话多了起来,大多时候都在回忆他们的过往点滴。从第一次初识,到拜入玄玑门,再到灯宵趁着原主酒醉坦明心迹 温荀一直认为,原主的记忆是因为昏睡太久才消失的。但听完灯宵的话后,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好似从三年前开始,原主的人生出现了一道分水岭。也是从三年前开始,原主不断与不同的人交往分手再交往,所以才会多出来一个孩子。 难道是有人想要对原主展开报复,所以故意剪掉了原主的记忆?但这人没有想到,现在的原主早已换了个灵魂。这个假设的成立前提的是,有这么个针对原主的人存在。 不多时,马车驶入了一片清幽竹林。 下车的时候,温荀面露讶异,他没料到灯宵会带他来流香小筑。 离上回来这里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好几人无故丧命,三年一度的玄都夺魁也正式开始。 廊下的虞美人半开半谢,院子里铺了一层薄薄的竹叶,竹篱上的藤蔓又足足绕了两圈。 温荀打量四周,举步迈进小院,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他回头问牵马的灯宵,你不怕他们找来这里? 灯宵不以为然地笑道:有句话师父忘了吗,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笑,可这笑意却全然不同了。 温荀没有接下他的话,而是上了小竹楼的房间。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整理。里面陈设依旧,唯独不见的仙玄剑诀也回到了他的手里。 如果灯宵的话无假,他的确没有从流香小筑拿走仙玄剑诀,那么最具可能性的人只有一个那天带他来的别镜花。 可这其中存在一个矛盾点,也就是仙玄剑诀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他的剑匣。他很确定,那段时间剑匣是由灯宵保管。但他无法排除,有人悄悄地接触过它。 师父在这里做什么? 在温荀想得入神之际,灯宵倏地从身后悄然而至,走路跟没声似的。 温荀正欲回答,低头却见脖子上抵着一道薄薄的剑刃,剑的另一端竟是在灯宵手中。 第47章 在看见那道剑刃的瞬间,温荀的手心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薄汗。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愣愣地盯着握剑的那只手,惊讶于灯宵突如其来的举动。 灯宵想不到他会如此镇静,一边笑着收回剑一边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师父愿意和徒儿一起赴死吗? 他把死字说得稀松平常,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温荀神色不改,缓缓回答,死很简单,但往往软弱的人才会选择用此来逃避。相较之下,活着的人更勇敢。 灯宵在这个房间走了一圈,顺道推开那两扇窗户,师父说得不错,活着的人更勇敢。 他用手擦过琴案上的灰尘,语气轻松无比,那假如非死不可呢? 温荀被这句话怔住,已然猜到了什么,追问道:你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灯宵在他说出这话前走出去,走到小竹楼的阳台上,双手撑在那儿展望四周。这个位置很高,可以看见竹浪翻滚的潇湘竹海,还能看见一些本不属于这片竹海的东西。 或人,或物。 上次那几盆五颜六色的花卉几乎枯萎,毫无生气地垂着枝叶。 灯宵知道温荀正在朝他慢慢走近,猝然转过身面向他把他紧紧抱住,然后冲着竹海深处微微一笑。 师父。灯宵轻轻在他耳边说:你还没回答我,如果非死不可,你愿意和徒儿一起吗? 温荀被抱得突然,他一直在琢磨着灯宵这句话,又不敢使他的情绪太过激动,只能尽量地让他放松下来。 温荀回答道:你愿意我陪你死吗? 当然愿意。灯宵吐出这四个字,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满足感。他不紧不慢地松开怀抱,微笑着说:师父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徒儿去去就回。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7 温荀眉心一跳,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竹门外。他万万没想到灯宵会是这样的回答,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对,灯宵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难道是有人出现在附近被他看见了? 从恢复本来的身体之后,灯宵变得比以前更加难测。会说的话他会说得很清楚很详细,不会说的话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开口。 温荀不再思索,紧接着下了竹楼,不祥的预感在内心不断扩大。他刚刚迈出竹门,灯宵迅速折返回来,右手提着野山鸡左手提着一桶水。 灯宵不动声色地问道:师父怎么出来了?是来找我吗? 温荀顺着话点点头,你去哪儿了? 灯宵放下水桶,瞥了眼廊下的那些虞美人,去打了点井水,楼上楼下的花都快枯萎了。路上忘了备干粮,师父一定饿了吧,正好一会儿把这只鸡炖来给师父补身体。 前后半炷香的时间不到,他的动作实在太快。 温荀假装不露嫌疑,想要去帮他又被灯宵止住。 这种粗活交给徒儿就行。灯宵体贴道:师父回去坐着吧,外头风大,别着凉了。 温荀应了句好,随灯宵去折腾了。这会儿灯宵忙里忙外,没工夫去注意他。趁着这个当儿,温荀一头钻回了房间。 这里既然是原主生前的住处,必定会有一些没被他留意到的地方。可惜上次被说玄打断,根本没得及细看。 那条缎带是衣濯白的,那把琴是琴况送的 温荀目光一扫琴案,落在后面的一排书架上。他又过去仔细挨着看了好几遍,终于目光锁定在了书架旁的那幅题字。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温荀喃喃念了出来,越念眉头越紧。 要知道这个寰界是原文作者架空的,而这上面的题字却是白居易的诗作。按理说寰界的历史和现世的轨迹完全不同,没道理会在这里看见唐朝的诗。 这其中好似隐隐藏有一条线,不断拨动着温荀的神经。他无法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世界存在和他一样的穿书者。而且,这个人与原主关系密切,极可能就是原主的七个前男友之一。 温荀继续打量这个房间,企图在这里找到更多的线索。他的注意被那张混乱的床吸引过去,随即走到床边整理了一番。床上并未奇怪之处,连半点儿不寻常的痕迹都没见着。 温荀本决定放弃了,鬼使神差地翻了下枕头,发现下面竟然压了几页黄纸。就像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等着他去翻出来一样。 他看了眼纸张边缘的撕痕,快速地摸出那本攻略日记,确定这正是从上面撕下的残页。为免被灯宵突然闯入看见,温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都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好好地做任务吧。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份宝贵的记忆,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养成写日记的习惯。 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温荀,温荀的温,温荀的荀。今天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我的第一个攻略目标叫做灯宵。 这糟糕的系统,居然叫我去攻略一个小孩儿!?不过据说这个灯宵今年年满十七,因为某些原因才导致他永远无法长大。 唔,可灯宵还是未|成|年,别人不会把我当成变|态哥哥吧?改一下,改成十八,还是十九好了,我喜欢九这个数字。第一个目标先当徒弟养着,太小了不能下手!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系统!? 温荀愣了愣,继续看下去。让他意外的是,原主和他一样喜欢九这个数字。 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第一次做师父,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小徒弟真听话,喊他往东他就绝不往西! 今天小徒弟受到其他峰脉的弟子欺负,有机会我一定去把那几个人教训一顿。敢欺负我温荀的徒弟,吃了熊心豹子胆! 今天偷偷溜下山,运气不好被掌门师叔逮了个正着。这个掌门难道感觉到我不对?一直盯着我看了好久。不过给小徒弟买了他喜欢的糖葫芦回去,又能偷着乐好几天了。 今天是灯宵的十八岁生日,过两天他就得回凤麟山庄举行成人礼,作为师父的我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礼物呢 什么情况!?我明明还没开始,怎么系统就提示攻略成功了?小徒弟竟然背着我春心萌动了!?? 又是系统 后面的内容几乎大多是琐碎的日常,有的只剩下片段,属于灯宵的那几页从攻略成功后戛然而止。 温荀握着纸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感觉头一阵发晕,赶紧扶着床柱站稳。 师父,在休息吗?门口响起灯宵的敲门声。 温荀慌乱地把那几页日记藏好,不小心落在了脚边。他急忙弯腰去捡,这时玉铃铛顺着袖口滑出来,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响。 所幸温荀抢先抓住了玉铃铛,揣回了原来的位置。 在灯宵即将推门而入前,温荀先一步走去打开门,假装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 休息了一会儿,没睡太沉,又醒了。温荀撒起谎来脸皮都不带红,忙完了吗?辛苦了。 灯宵展颜一笑,给师父做饭,何谈辛苦,倒是师父可不要嫌弃徒儿的手艺。 温荀莞尔道:不嫌弃。 师徒二人谈笑融洽地来到楼下,石桌上摆了几样简单的配菜。灯宵钻头进了厨房,把炖好的鸡汤端上桌。 在这种远离闹市的僻壤之地,能寻来这些食材已是实属不易,更何况亲自下厨的人还是灯宵。 师父,小心烫,让徒儿来给你盛汤。灯宵与昨日相比显得有些反常,时而天真如孩童,时而阴鸷如魔鬼,令人全然不可捉摸。 温荀点点头,接过汤碗用勺子搅了搅。他的大脑虽已被那几页日记所占满,可想起灯宵所说的话,又冒出一股寒意。 是不是灯宵意识到了什么?想拉着他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死?那他会在这汤里下毒吗? 灯宵抬抬眼,笑着问:师父在想什么呢?还是不合胃口?太烫的话放着凉一会儿。 嗯。温荀时刻保持着警惕,并顺着他所言把汤碗放下,悬起来的心也跟着落了下去。 师父且放心,徒儿不会在汤里做手脚。灯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是始终笑眯眯的样子,来客人了,可惜徒儿忘了多做一份,师父你说怎么办? 蓦地闻言,温荀侧目往竹门的方向望去,却见一袭紫衣的说玄正朝他们徐步走来。 他想起了那只玉铃铛,顿时明白了说玄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他意外给他传了信。 说玄在离他们一丈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面色难辨地扫了眼灯宵,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早该知道,这个外表如小白兔一般的灯少庄主不简单。 说玄沉声道: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灯宵玩味笑道:这里是师父住的地方,我难道不能来吗? 你是杀人凶手。说玄冷冷道:你认为本尊会允许你带他离开吗? 不会,但我知道你也不会动手。灯宵突然拔|出剑架在温荀的脖子上,因为我无法保证,是无心殿主的剑快还是我的剑更快。 说玄的眉头愈皱愈紧,言语间依旧是底气十足,你不会杀他。 你错了,只有师父死了,才会永永远远、彻彻底底地属于我一个人。灯宵笑了笑,笑容分外苍白。 他转过头面向温荀,问了同来前一模一样的问题,如果非死不可,师父愿意和徒儿一路共赴黄泉吗? 温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一字字地回答,我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1.下章灯宵要领便当了,打个预防针~ 2.这几天出行的小可爱记得戴好口罩哦,勤洗手饮食清淡,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 注: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白居易《花非花》。 第48章 从这一刻起,竹海的风声似乎停止了。天空又高又远,带着一种几近透明又病态的苍白。 偌大的竹海中,僻静的流香小筑内,三人面面相觑。 大抵是温荀的回答出乎了灯宵的意料,他微扬的嘴角慢慢松下去,笑容也跟着慢慢凝固。 可他的剑仍然架在温荀的脖子上,再近一寸就是温荀的喉咙。他的剑很锋利,一剑致命不成问题。 灯宵用一种询问的语气说道:师父想好了?徒儿可以再给师父一次考虑的机会。 我想好了。温荀态度坚决,说话有力,我不愿意和你一起死。 灯宵仿佛受了刺激一样,忽然放声大笑,笑够了之后冷静下来。他动了动手中的剑,阴恻恻地说道:徒儿已经给师父做了决定,你没有选择。放心,徒儿的速度很快,不会让师父感受到痛苦。至于无心殿主,就让他成为我们的见证人吧,这样倒也不错。 说玄神色一黯,以低沉的声音和命令的口吻道:放开他!本尊绝不容你伤他分毫。 灯宵保持着原有的持剑姿势不变,小觑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情敌,你这话就错了,我怎么会伤害师父,我只是在帮师父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这个世间太污浊了,我不能看着师父越陷越深。 他这番话好似在胡言乱语,说得相当零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恍惚的状态。 说玄不快道:这只是弱者给自己寻找的借口,你想死你一个人死,莫要连累他一起。 好一个借口。灯宵面色微冷,这是我与师父之间的事,与你一个旁人何关? 说玄道:本尊不是旁人,本尊是温荀腹中孩子的生父。 你?灯宵闻言一笑,他的剑尖慢慢下滑,正对着温荀的腹部,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他的孩子也是,谁也抢不走。 对上灯宵幽暗的目光,温荀无端感受到一股寒意。自从那日起,他的小徒弟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成了一个疯子,一个偏执狂,但温荀并不打算和他一起疯。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温荀一句都没插嘴。他在等待时机,等待灯宵分神的刹那。 趁着这个时候,温荀一个后退闪身避开剑刃,同时尽快与灯宵拉远距离。但他还是慢了一步,锋锐的剑刃紧追而上,裹挟着浓浓的杀意。 师父,你真的不愿和我一起死。灯宵仿佛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比之先前更显狠戾,那如果徒儿偏要师父陪我一起呢 本尊不许。话音落,说玄迅速一掌劈去。 轰隆隆一声巨响,石桌当即被劈成了两半。 灯宵不耐地瞥了他一眼,满脸带着被打搅的不悦。因为说玄的出手,他不得不分神对付。师父先等着,待徒儿料理完他再来。 说着,灯宵捏了个剑诀。透明的结界不断扩大,最后完完全全地笼罩在流香小筑的上空。像是一道屏障,挡去了来自外界的所有风声。 温荀退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在结界内交手。这是他最不愿看见的场面,可也是最不受他控制的。他清楚自己参战只会成为说玄的拖累,所以才选择了退开。 温荀早就察觉到了灯宵的不对劲,听他这几天说的话,就像一个知道自己死期的将死之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灯宵。 如果可以的话,温荀并不希望看到灯宵死在自己面前。但那种预感实在太过强烈,让温荀头次感到一种对人生的无奈。 可能是这两日思考得太多,再联想到那残页上的内容,温荀的太阳穴隐隐发痛。他抬手揉了揉,寻了个舒坦的位置坐下来。 两人正在专心应战,注意力没来得及分到温荀这边。一开始说玄便占据了上风,几招下去依旧是难分输赢。 他时而留意温荀的情况,不料灯宵忽地出手越来越快,招招都是致命的杀式。看得出来,灯宵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系统原主怎么会知道这么现代的词汇?难道原主认识现世的穿越者? 温荀想不明白,头反而越来越沉。 等他再看时,只见一道剑光忽闪而过,说玄的手背顿时现出一道血丝。 看到这一幕的温荀瞬间清醒,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想上前询问又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若是在这时前去,只会令说玄分心,将他置于不利的地位。他甚至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灯宵能从执拗中挣扎脱身,变回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 无心殿主,呵。灯宵冷笑地勾唇,剑尖指向说玄的喉咙,也不过如此。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举动,也很享受这种睥睨他人、掌控敌手生死的快|感。 说玄暗中时刻准备反击,表面依然不动声色,是么? 是了。灯宵道:但我不会杀了你,黄泉路只要我和师父作伴就够了。 他的话听上去虽然可笑,但却让人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灯宵握剑的手突然一抖。似乎感受到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不断靠近,他猛地反手往后送去一道剑气。 伴随着一阵破碎的响声,霎时间结界从外到内裂开,化作迷雾消失殆尽。 而在茫茫白雾之中,一抹白影出现在了温荀的视野,是玄玑掌门师仙游。 师仙游轻轻抬手化解了灯宵送来的剑气,眼神冰冷得可怕。他很少会把佩剑带在身上,更没有人见他拔|出来过。 但师仙游显然不是来动手的,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仅仅是为了找到温荀并带回玄玑门。 果然,人只有待在身边,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我来接你了。师仙游正在朝温荀不断走近,另一道身影从中阻去他的步伐。 灯宵冷声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把师父带走。 师仙游道:我想带走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同样地,我也不想和你交手。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8 灯宵提着剑,扬眉笑道:掌门这是怕了?是怕输了丢脸?还是怕死? 师仙游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还不值得做我的对手,看在灯庄主的面上,我会留你几天时间逍遥,之后再取你的性命。所以,你不用急于此刻来送死。 这句话无疑挑衅到了灯宵,他握紧了剑柄,咬牙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正好不如来试试。 话音刚落,按捺不住的剑早已脱手而出。 灯宵的剑刺了个空,快速回身时却已不见师仙游的身影。他愣了不过片刻,再度回头,迎接他的是一道凛冽的掌风。 受到此掌的影响,灯宵被击退数丈跌坐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紧不慢地撑着剑站起,默默地擦掉渗出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强大的对手。 师仙游仍然是那句话,我说了,你赢不了我。 灯宵哪会就此放弃,浑身散发着杀气,不留余力地刺向师仙游。 他使出的剑招皆是玄玑门所授,拆起来易如反掌。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人依然不顾一切,比疯魔还要疯魔。 可师仙游还是没有拔剑,只是一味地躲开灯宵的攻击,同时借助剑鞘反拆他的剑招。 说玄掩盖住手背上的伤口,也不再参与他们的单打独斗,而是缓步走到温荀的身边。 是本尊来晚一步。 温荀敛眉道:没有,你来得很快,也很及时。 说玄看了看交手的二人,问道:你猜到他会死,对吗? 温荀点点头。 说玄接着道:那你愿意看着他死吗? 温荀沉默。 说玄若有所思道:本尊明白了,本尊会尽量救他一命。 另一边,未等师仙游拔剑接招,只听得当的一声响,灯宵的瞳孔蓦地放大,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指,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剑捡起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意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们就这么愣愣地看向灯宵,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伸手去捡他的佩剑,一次又一次地穿过。 风又吹了起来,竹叶满天飘零。 师父灯宵终是放弃了,惨白的脸色渐渐回暖。 过了会儿,他冲温荀喊了一声,趁着整个人尚未完全消失前向他走了过去。 温荀勉强回神,张了张口,师父在,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仍处在震惊之中,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师父不是一直问我么,这就是师父想要知道的答案,这就是我能恢复的代价。虽然时间很短,但也足够了。灯宵垂眸,缓缓道:徒儿骗了你,其实那个孩子与我无关。 嗯温荀咽了口唾沫,拼命地眨了眨眼,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灯宵伸了下手臂,又缩了回去,他恢复到往常那样纯粹的笑容,问道:师父,徒儿可以再抱抱你吗? 可以。 温荀艰难地扯了下嘴角,立在原地等待着灯宵的拥抱。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灯宵整个人猝然消失,连半点儿影子也没留下。 可惜的是,上天连他最后一点愿望都没能实现。也或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整个世界刹那间回归到平静,竹海依旧,风声依旧。 半晌后,师仙游往说玄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淡淡地盯着温荀,启唇问道:他就是那晚当街抱着你的那个人么? 温荀:我说是会怎么样?瑟瑟发抖。 第49章 是。温荀打算豁出去了,介绍道:他是无心殿主。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温荀决定找个时机把整件事向师仙游坦白。 我知道。师仙游很快地接过他的话,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个情敌,无心殿主说玄。 说玄也毫不示弱地回看着他,眸中凝起两点寒芒,玄玑掌门。 师仙游出言提醒道:多谢你刚才出手救下温荀,但同时也希望,以后无心殿主能够离他远一点。 他的语气很淡,却让听者无言反驳。 说玄道:恕难从命。 无心殿主身怀旧疾,方才又和灯少庄主一番激战,不如回无心殿好好疗养。我说了,我并不想和任何人动手,所以也不会趁人之危。师仙游说着向温荀摊开手心,意在让他把手放上来,我们该回去了。 温荀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把手伸出去,而是心虚地走在前面,那我先回玄玑门了,无心殿主也回去吧。 说玄嗯了一声,知道温荀此时左右为难,不想给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最主要的是,他对面前这个对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仍然不舍,趁着温荀没有走远,冲他的背影说道:有事找我。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见,可在说完这几个字后,说玄暗暗地松了口气。只有在看见师仙游时,才会让他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这个情敌不简单。 温荀走到流香小筑外,适才望见在外面等待他们出来的寒食。寒食正站在一辆马车前,看到他们来了,主动帮忙掀开马车的帘子。 由寒食坐在前面赶车,马车内,温荀在师仙游的身旁坐立不安。 他亲眼看着灯宵消失在他面前,一时间情绪还未稳定下来。一会儿看向窗外,一会儿低头盯着某处发呆,却由始至终都没去看师仙游一眼。 就在这时,师仙游突然握住他的手,放柔声音道: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温荀点点头,终于做出坦明的打算,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认识无心殿主吗? 师仙游淡淡道:他除了对你图谋不轨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他把握好与你的距离,我不会去找无心殿的麻烦。 温荀抽回自己的手,酝酿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就是我偷偷去过无心殿。三年前我输了玄都夺魁,因为不甘心再次落败,所以在师父的提议下决定去无心殿盗取仙玄剑诀。 师仙游沉思道:仙玄剑诀是我师父玄主输给无心殿的那本秘籍么? 温荀微微篡紧手心,尽量不被师仙游看出端倪,毕竟做这件事的人是原主。是。也就是这样,我才认识了无心殿主,那本仙玄剑诀现在就在我的手上。这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但我没想到我会昏睡整整一个月,更没想到我会怀孕。 嗯。师仙游听完这段话,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去涉险。你若是想要修习剑诀,我可以亲自教你。 温荀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这是真的吗? 他还以为师仙游会为此生气,就算没有表现出来,心里也肯定会不大高兴,没有谁能轻易接受喜欢的人欺瞒自己。 师仙游很认真地说道:自然是真的,你莫非忘了我们的双修? 我温荀猝然被这话卡住,不想此人会这么随意地说出这两个字,脸色有些发红。 赶车的寒食好像也听见了这对话,能明显地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下。 嗯?师仙游继续追问,真的忘了? 温荀把头偏向另一边,装作闭目假寐的样子,我有点困了,我想睡一会儿。 师仙游伸手去搂住他的腰,靠在我肩上休息。 温荀: 不过随口一说,一会儿温荀果真睡着了。朦朦胧胧中有人把他抱下了马车,凉风窜进后颈,冷得温荀往对方的怀里直钻。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不像是在做梦。 梦里温荀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潜意识告诉他这人就是身体原本的主人。而温荀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他只知道梦境里面的人都看不见他。 原主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山门直走,看样子是要下山去子夜城。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是少年模样的灯宵。 师父!灯宵向他小跑过去,眉眼染着笑意,师父你要去哪儿? 原主顿住脚步,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问他,昨日的剑法都熟悉了吗? 灯宵随即低下头去,声若蚊音,徒儿正在努力 原主笑着道:不急,师父有事下山一趟,等会儿给你买糖葫芦回来,你乖乖在山上等我。 灯宵抬起头,冲他一笑,师父父真好! 视野一转,温荀随着原主来到了子夜城内。他径直去了一家酒楼,好像是去见了什么人。这个人的脸很模糊,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和这人聊完之后,原主又到附近的街市买了几串糖葫芦,用纸袋装好准备回山。 他前脚刚迈出一步,目光被街上的一辆马车攫住。 马车渐渐驶来,温荀看着原主突然跑出去,和马儿撞在了一起,手里依然紧紧拽着那包有糖葫芦的纸袋。 温荀的视线慢慢上滑,在看见赶车之人是寒食时,整个人几乎惊呆了。 车内人出声问道:怎么了? 寒食道:回掌门,属下不小心撞了一名门内弟子。 师仙游道:哪个峰脉的弟子?可曾受伤? 听到这对主仆之间的对话,原主主动和车里的人搭讪,说道:我是饮露峰的弟子温荀,掌门师叔你也下山啦? 看这情形,在此之前原主应该和师仙游已经见过面了,而且很可能不止一次。 这个原主该不会是在故意碰瓷吧? 师仙游漠然道:有事? 原主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一改方才的语气,连忙道:是弟子失礼,打搅到了掌门师叔。弟子答应了别人,现在正急着回山,可刚刚不小心撞伤了腿,掌门师叔可不可以捎弟子一程? 换句话来说,就是想搭个顺风车的意思。 寒食无情地揭穿道:他是故意撞上来的。 原主急忙解释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答应了给小徒弟买糖葫芦,所以走得急了些 温荀默默地瞧着这一幕,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原主竟然这么会演。 不过片刻,师仙游道:可以。 弟子谢过掌门师叔。原主顿时喜形于色,在寒食的注视下艰难地上了马车。 这就让他坐上去了??? 温荀的视线跟着原主来到车厢内,一眼就看见了闭目养神的师仙游。这辆马车是玄玑掌门独有的,仅供师仙游一人使用,因此车内并不宽敞。 原主这么坐进去,手腿难免会和车内人有所接触。他抱着那只装有糖葫芦的纸袋,眼神时不时地瞄向身旁的这座冰山。 师仙游知道原主在偷偷看他,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有事直说。 原主仿佛被解开了禁言,立即出声夸道:掌门师叔你好帅啊。 从这儿开始,直到回了玄玑门,一路上师仙游没再说一个字。 马车在饮露峰的山门前停下,寒食在外面提醒道:回掌门,已经是饮露峰了。 师仙游没吱声,沉默是他最好的答复。 又到了原主表演的时刻,为了演得尽量像个伤员,他假装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原主低着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掌门师叔,弟子这就下去。 可是过了好半晌,原主和马车仍然保持着亲|密的距离。 寒食听着里面的动静,问道:掌门需要属下帮忙吗? 原主立马道:不用麻烦剑使。 他不知是不是有意,站起时不小心往旁边一斜,整个人栽进了师仙游的怀中。 对不起掌门师叔,弟子不是故意的。原主憋红了脸。 师仙游缓缓睁开双眸,扫了眼满脸紧张的原主,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面色不改地说道:我抱你下去。 啊原主不可思议地愣住,脸上的神情无比惊诧,这怎么好 不等他说完后半句话,师仙游抱着原主下了马车。寒食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没忍住朝原主多看两眼。 温荀这时算是懂了,敢情原主就是这样勾搭上掌门的。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原主一直盯着师仙游看个不停,被人放下适才回过神来,笑着道:多谢掌门师叔。 师仙游没说话,转身重新坐回车内。 等到马车消失在了视野之内,原主抿唇笑了笑,回过头去,发现灯宵正立在山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梦境到了这里戛然而止,温荀猛地自半夜醒转过来。漆黑的夜色充满四周,他盯着纱帐发了好会儿呆,想起自己已经被师仙游带回了观雪殿。 像梦,又不像梦,这一切更像是原主尘封的记忆。 温荀深吸了口气,慢慢从浑浊中变得清醒。他被闷得有些热,一动才发现师仙游正紧紧地抱着他。 别看这人平时面若冰霜,身体的温度却宛若一团火球,尤其是在同床共眠的时候。 醒了?师仙游半睁睡眼,声音传至他的耳畔。你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么久温荀无意识地做了个舔|唇的动作,心里仍是对那个梦境耿耿于怀,我刚刚想起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师仙游的双眼渐渐清明,换了个抱他姿势,你说。 温荀顿了顿,问道: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  温荀:我吐槽我自己,我醋我自己。 !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39 第50章 春节篇(一) 春节篇(一) 祝大家新年快乐~ *** 温荀是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的,他艰难地睁了睁眼。从穿书到现在,怀孕已经接近四个月了。他的腹部不再像以前那么平坦,随着时间推移渐渐隆起。 温荀第一次碰到怀孕这种事,也不知道到底该注意些什么,因此睡觉的时候显得非常小心。 开门一看,整座温宅装扮得张灯结彩,走廊上还有丫鬟家丁在一起挂灯笼,欢声笑语悉数传来。 温荀扭了下脖子,适才想起今晚是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过去在现世时,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年味一年比一年淡。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温荀微微有些恍神。 公子,你醒了?温伯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关心地说道:大伙儿还在忙,公子不如回房休息吧,小心着凉了。 自从回到温家后,温荀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有时候甚至连房门都不让他迈出去。 他知道温伯是担心自己,毕竟男人怀孕和女人大不相同,随便出点意外都相当危险。 可温荀实在待得有些闷了,他没打算上街去,决定就在温家四处转转,沾点过年的喜气。 温荀道:没事,我想在外面透会儿气,温伯你去忙吧。 温伯还想劝什么,这时,温夫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边。 温夫人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假装好意道:温伯说得对,院子里的下人们忙上忙下,你还是回屋里待着,免得他们毛手毛脚撞着你。 表面上是好心提醒,言外之意却是说他待在外面容易给别人添麻烦。 温荀当然明白温夫人的意思,只是他不想和一个妇人计较,更何况温夫人一直对他便持有偏见。 在他想好说什么的时候,一名家丁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家丁道:夫人,门外有玄玑门的人前来送礼。 温夫人的注意被这话吸引过去,没再去管旁边的温荀,笑着说道:还不快把客人请到前厅。 是。家丁没有马上走,犹豫地留在原地,看了眼温荀道:那位客人说是来找荀公子。 温夫人的脸色顿时黯下去,似乎不太相信,复问道:来的是玄玑门什么人?饮露峰主吗? 家丁摇摇头,一脸茫然地回答,回夫人,小的也没见过。 难道是掌门来了?带着这个猜测,温荀在温伯的陪同下去了前厅。但事实证明他猜错了,来的人不是玄玑掌门师仙游,而是掌门身边的剑使寒食。 前厅里堆满了送来的贺礼,寒食没有像客人一样坐着,沉默地立在那里等着他。 温公子。见他来了,寒食礼貌地递了一封信过去,这是掌门托我送来的,希望温公子可以收下。 温荀接过信,笑着说了句谢谢,麻烦你回去跟他说,他的礼物温荀收到了。 寒食道:掌门还说,温公子一定要记得看信。门内还有事,寒食先行告辞。 温荀捏着那封信,准备送他到门口,又被寒食止住。 温公子请留步,不用送我。寒食说完随即转身离开,可没等他跨出前厅,又一名家丁匆忙赶来。 家丁看到温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激动道:荀公子,外面来了很多送礼的人,都说是来找你的,现在正被家主拦在门口,荀公子快去看看吧。 温荀只听出了其中几句,不紧不慢地问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家丁思忖道:有个自称客楚的蓬瀛修者,是蓬瀛衣家的。还有上次来过的流离谷主的师父星流散士,缥缈岛冷家的侍女,天音六阁的门客。对了对了,还有一个人说他叫做落荒,是无心殿的荀公子,主要是有这个魔修在,他们才被家主拦了下来。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温荀头疼地皱了皱眉,这下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如果让他二叔知道他和魔修有染,以后还不清楚会被怎么编排。从发生了温阮那件事开始,他这个二叔对他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更准确来说,这才是温琼在温家的本来面目。 我知道了。温荀道:我这就去看看。 公子温伯忽地叫住他,欲言又止,公子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去和他们见面,还是让老奴一个人去吧。 温伯接着补充道:一会儿还要去祠堂,公子不妨回去稍作准备。至于家主面前,老奴会好好说明情况,绝不会让公子置身险境。 那就麻烦温伯了。温荀没有继续和温伯僵持,今晚是除夕之夜,他并不想和温琼闹得不愉快。 温荀回到自己的房间,没等多久温伯就回来了,看样子已经招呼完了那些前来送礼的人。 他们都走了?温荀扫了眼温伯递过来的一小叠信封,正反两面都看了个遍,问道:这些是他们给我的信? 温伯点头道:他们都走了,但他们非要把送来的贺礼留下,还特地嘱托老奴把信交到公子手上。 温荀一边拆着信封一边问道:二叔有怀疑什么吗? 温伯如实道:家主一句话都没说。 嗯,辛苦温伯了。温荀扫向那些被拆完了的信,挨着一封封看起来。 第一封: 一会儿见。师仙游 第二封: 阿荀,这些薄礼你一定要收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接你来蓬瀛山。衣濯白 第三封: 荀儿,我可以来温家作客吗?别镜花。 第四封: 缥缈岛的梅花开得很好,我想给你做梅花酥。冷惜别。 第五封: 小温荀今年就不要守岁了,来天音六阁如何?我来接你。琴况 第六封: 本尊决定带你去月迷津渡看烟花。说玄 如果灯宵还在的话,应该会有第七封吧? 温荀重新把这些信装好,让温伯备来笔墨纸砚。他不可能同时赴六个人的约,要么全部拒绝,要么 温伯捏了把汗,担心道:公子,他们不会直接来温家吧? 温荀边写边道:不会,没有我的回复,他们不会轻易来温家找我。 温伯稍微松一口气,在旁边帮温荀将全部回信封好,老奴这就找人去送信。 等等。在温伯即将迈门而出前,温荀突然叫了停,快步走到他面前抽走了第一封信,我先去祠堂了,剩下这些都送出去。 温伯点头说好,多嘴问了句,公子等会儿要出去吗? 温荀没有给出确定的回答,只说了三个字,看情况。 这六封信中,只有师仙游表明一会儿见面。相处这么久,他大致摸透了掌门的脾气。这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准儿现在已经在来温家的路上。 * 每到逢年过节,温家都会祭奠先祖,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年的祠堂多了一个牌位,那是温荀的堂弟温阮。 穿书之后,温荀拥有了原主过去的记忆,唯独近来的三年有所缺失。 原主之所以性格孤僻,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娘亲的陪伴,而在三岁那年生父温醑也与世长辞。 他是被温醑带回温家的,身上的确流着温家的血,但谁也不知道温荀的娘亲姓甚名谁。就算到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温醑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负责打扫的下人刚走,这里面只有温荀一个人。 他静静地看着祠堂里的那些灵位,总觉得原主的身世中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子,信都找人送出去了。温伯年纪虽然大了,办事效率却一点儿不差。他不想打搅到温荀,说完这话后默不作声地等待在祠堂外。 进来吧。温荀道:你对我爹一直尽心尽力,进来给他点炷香吧。 温伯迟疑着没动,良久才道:家主定了规矩,不是温家人不得踏入祠堂半步。 温荀道:规矩是人定的,能定就能改。二叔若是问起,我自会去和他说。 是,公子。温伯低着头进来,规规矩矩地给温醑点了一炷香,没忍住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像是生怕被温荀看见了一样。 温荀冷不禁问道:温伯,你在温家多少年了? 回公子,老奴在温家已经待了四十多年。温伯说着掏出一块长命锁递过去,这东西公子还是留着吧。老奴曾听醑家主说,这是公子的娘亲留给公子的念想。 温荀把长命锁接到手里,摩挲着上面那个荀字。这是原主曾经生气丢掉的东西,被温伯捡起来悄悄珍藏着,大概是打算寻个时机再给他。 他小心地收好,说道:谢谢。 温伯道:为公子做事是应该的,老奴只希望公子能够平安地生下孩子。 嗯,我也希望。 主仆两人聊着出了祠堂,脚刚迈进院子,被忽然出现的白影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温荀小心地留意着四处,问道:和我二叔见过面了吗? 师仙游道:我又不是来见他,为何要和他见面? 温荀一时间竟然无语反驳,甚至觉得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不是你不会是悄悄溜进来的吧? 不过随口一问,没曾想师仙游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径直走过去牵温荀的手,又被对方有意躲开。 温荀捂嘴咳了咳,提醒他还有第三个人在,不要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 温伯会意,连忙道:家主一大早安排了不少事,老奴先去忙了,公子在外面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谁说我要出去了? 等温荀再看时,身旁早没了温伯的影子。别看这人一把年纪,跑得倒是挺快。 师仙游这次没再让他逃脱,不仅牵起他的手,还把整个人搂在怀里。玄都也可以看烟花。 这里是温家。温荀小声提醒,适才反应过来他的话,那些信都被你拦截了? 师仙游道:看了一遍又送了出去,怎么?为何独独不给我回信? 因为温荀卖了个关子,你猜。 我猜是你只想见我。 你对自己倒是挺自信。 不自信怎么会让你怀上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鸭~留评随机送红包~ 春节特别篇会有三篇,小可爱们想看谁和温荀的日常呢?可以告诉我呦~我会根据小可爱们的留评尽量满足大家~ 第51章 春节篇(二) 春节篇(二) *** 两人来到子夜城,此时天色擦黑,入城后爆竹声不绝于耳。不出所料,玄都的除夕夜比想象中更热闹,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往来不凡。 温荀穿了一身毛绒绒的冬衣,外面披着一件宽大斗篷,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下。因为穿得很厚,寻常人压根儿看不出他是个孕夫。 在他们的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烟花争相绽放,撑亮子夜城上空漆黑的夜幕。二人并肩穿过人群,一同往烟花绽放的方向走去。 来往的行人很多,途中师仙游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温荀,生怕有人不小心撞上他。 温荀忽然道:你不在玄玑门没问题吗? 众所周知,师仙游不仅是玄玑掌门,更是修仙世家师家的一家之主。既然身为家主,肯定不能缺席除夕这种重要的宴聚。 师仙游不急不慢地回道:没问题。有沧浪峰主在,不需要我回去主持大局。今夜是属于我们的,谁也不能打扰。 噢听到最后句话的温荀耳尖微红,也可能是走得有些热了。他顿了顿,才开口问道:沧浪峰主知道你是下山来见我了吗?他也知道你来过温城? 知道。师仙游道:我已同他说过了。 话音方落,一道黑影穿出人群,径直来到他们的面前。 来的人是师仙游身旁的剑使寒食,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冷漠中又带了点腹黑,对玄玑掌门亦是相当忠诚。 寒食才从温家离开不久,又帮师仙游去送了信。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慌张,哪怕是面临天大的急事,依然表现得非常淡定。 寒食一来便道:掌门,五峰峰主现在正在等您回子夜山。 嗯?温荀眨了眨眼,一半假装好奇,一半故意揭穿,不是说没问题吗?不是说过了吗?怎么五峰峰主会在子夜山等你回去? 师仙游清了清嗓子,依旧神色不变,他没打算解释,直接吩咐寒食道:你让他们不用等我,就说我今晚还要更重要的事。另外,你也回去吧。 是。寒食道:属下这便回子夜山。 在寒食离开之后,温荀没忍住噗嗤一笑,原来堂堂玄玑掌门也有撒谎的时候。 你笑什么?师仙游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 我笑你啊。温荀也回看着他,被看得不自在地避开视线,明知故问道:你今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我怎么没听你说。 你想知道?师仙游眸色深沉。 我不等温荀说完后半句话,一个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整张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师仙游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与之十指相扣。直到温荀轻轻地推了推,才慢慢地从对方的唇上离开,双手依然紧扣不放。 见他一副慌张又脸红的模样,师仙游满意地弯起嘴角。 温荀小声道:街上这么多人你就不怕别人认出你是玄玑掌门吗? 师仙游道: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我为什么要怕。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0 温荀迟疑片刻,道:可是你是我的掌门师叔,而我是你的师侄。这件事传出去旁人表面不说,但背后一定会窃窃私语。这也是我不愿与你这么快成亲的原因之一,我更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作下决定。 不需要再考虑。师仙游道: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只要双方心悦便可。我不在意别人会如何看待我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 温荀一时接不上话,忽然有些担心师仙游再继续谈他们的婚事,转移话题道:那座桥上的人好多,我们过去看看吧。 温荀。师仙游很少会这样叫他的名字,他始终紧紧牵着温荀的手,像是生怕他会走丢一样,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你不用太担心。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温荀顿下脚步,抬眸问道:什么事? 师仙游道:答应我,如果遇上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想到我、找我。 温荀认真地点头作下保证,嗯,我答应你。 他们来到桥边,周围有不少携手的伴侣,看样子也是来看烟花的。有人在烟花下悄悄地说着情话,有人在烟花下紧紧相拥,还有人在烟花下打情骂俏。 不过这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长得倒是有些眼熟。 琴狩?温荀脱口喊出那人名字,用余光去打量他身旁的姑娘,你也在玄都?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天音六阁了。 啊,温公子。对啊,我在玄都,我哥他也在。琴狩说着打量了一眼师仙游,朝他使了个眼色,那什么琴况他竟然没来陪你?这事我回去一定说说他。 温荀目光游离,可能、或许、大概天音阁主比较忙吧 他怕师仙游待会儿又吃醋,急忙把话题引开,这位姑娘瞧着很眼熟,不打算介绍介绍? 却在这时,师仙游出声喊道:沉碧峰主,今晚的除夕宴你也不去了? 温如璧适才慢慢抬起头来,她平日戴着面纱,很少把脸暴露在外,是以温荀没能一眼认出她。掌门师兄,原来你也下山了。还有温荀师侄,你和掌门师兄在一起啊 温师叔这下轮到温荀不会说话了,他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和好如初,还以为琴狩又认识了新的姑娘。 嗯。师仙游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牵着更紧了,就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记得在山门关闭之前回山,切不可在山下逗留太久,更不可与玄玑门以外的男子夜宿客栈。 ???温如璧下意识追问一句,掌门师兄那你呢? 没等她反应过来,却见师仙游拉着温荀转身便走了。 一束束烟花升至半空,接着数声巨响,糅杂的色彩一齐映入粼粼河面。耳边全是人们的欢笑声,将除夕夜衬得热闹又欢乐。 看一会儿就回去。师仙游怕温荀没听见,低头附耳道:别吓着了孩子,你的身体最要紧。 温荀本想亲自去放烟花,听他这么说后只能打消这个念头。那我们回去吧,不过我想在回去之前吃点东西果腹。 好。师仙游应完声,人却没动静。 温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端详自己,甚至没有注意到冷冷盯着他的师仙游。更准确来说,这人根本就没去看他。 师仙游一边护着温荀一边对那名男子道:看什么? 中年男子无意识地接过话道:当然是看 师仙游眼神骤冷,不耐地打断此人的话,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中年男子显然被吓了一跳,知道师仙游这是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以为这位公子是我认识的冷神医,所以就多看了几眼。以前我娘子生病多亏了冷神医妙手回春,都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冷神医!? 温荀与师仙游对视了一眼,正在思考这人话中的真实性,另边有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 妇人对中年男子道:夫君,晃儿睡着了,我们去找家客栈休息吧。晃儿应该是他孩子的乳名。 中年男子立即道:娘子你看,这是不是当年救了你的冷神医? 妇人仔细地瞧了瞧温荀,摇头道:不是,眉目有八分相像,但冷神医的年纪该与我们相近才对,不会这么年轻。这位公子想必和冷神医是有血缘关系之人。 听这对夫妻说了这么多,温荀开口道:你们口中的冷神医到底是何许人? 中年男子道:公子不认识?冷神医就是缥缈岛以前的岛主,药神谷徒然子的师弟冷悬壶。 哦,原来是冷惜别的父亲 温荀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复问道:你们说我和冷神医长得有点像? 中年男子道:那可不是只有一点,是非常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师仙游见他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还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出手将他拦住,好好说话,不要与他离得太近。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师仙游的真实身份,只一味对温荀说道:可惜啊,后来我们听说冷神医死了。冷神医医术高超,怎么会死呢,想想都不可能,我们都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温荀道:你既然知道冷神医已死,为何方才还会误认? 妇人接过话道:因为我们不相信冷神医会死,我们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只不过活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温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你们想报恩。 中年男子道:公子你真不认识冷神医?可你们二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温荀道:我的确不认识,但我的一个朋友认识,因此在你说出冷神医的名字后就想起来了。 想到师仙游在,他刻意避开了冷惜别三个字,换用朋友来代指。 中年男子道:原来是这样,刚才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两位了。娘子,我们带晃儿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烟花仍在继续绽放,两人在那对夫妻走后相继离开。 走过桥头,欢笑声渐渐远去,耳畔终于清静一些。 温荀还在想着那对夫妻说的那些话,回想原主的身世,猜测原主的娘亲极可能与缥缈岛冷家有关。 他想得入神,也没留意师仙游此刻的神情,只听师仙游冷不防地问道:你的那个朋友是谁? 温荀还没回答,只见师仙游的视线望向不远处,在瞥了眼轮椅上的冷惜别后收回视线,是他么? 第52章 春节篇(三) 春节篇(三) *** 在温荀的众多追求对象中,只有冷惜别是缥缈岛冷家的人,还是冷悬壶的亲生子。因此,师仙游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个朋友是谁。 是他到了这种时候,温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冷惜别坐在轮椅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牵手的两人。他假装没看见那相扣交|缠的十指,由侍女冷烟罗推着他过去。 玄玑掌门。冷惜别主动打起了招呼,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个笑容,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游移许久,说道:原来阿荀和你在一起。 师仙游对他的话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语气轻松地反问,有问题么? 温荀安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你是阿荀的师叔,当然没问题。冷惜别捂嘴咳了咳,看向温荀道:信我已经收到了,但这并不妨碍我来看你。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荀今晚可以陪我一会儿吗?我给你送了些补品去温家,可以用来补补身体。 他说的十分诚恳,不禁让听者动容,而温荀就是这个听者。 多谢缥缈岛主。温荀对他的称呼依然是这么生疏,像是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冷惜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阿荀想去听戏还是想去四处看看? 温荀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师仙游,发现他神色漠然,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不高兴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对冷惜别道:时间有点晚了,师父还在等着我回山参加除夕宴,我和掌门师叔正准备回去。实在很抱歉,缥缈岛主,要不然我们改天再见,你看可以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冷惜别不再强求,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的嗓音一改先前,放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握成拳头,可以,阿荀说什么都可以。 温荀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冷惜别不会当着师仙游强迫自己,这才说出刚刚那些话,结果果真和他料想中的一样。 冷惜别见他放松的模样,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很快又推动轮椅背对着温荀,试图把自己的神情偷偷掩藏。 冷惜别道:夜里风大,阿荀快些回山吧。 温荀点头道:嗯,那我先走了。 冷惜别咳了几声,缓缓吐出两个字,走吧。 不到一会儿,冷家主仆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 温荀一回头,看到师仙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样子就像要把他给看穿似的,怎样也看不够。 默了半晌,师仙游道:现在回去了? 温荀担心等会儿再碰上其他人,遂道:回去吧,我也走得有些累了。 好。师仙游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先在原地等我,我去去就回。 温荀愣住,你要去做什么? 师仙游故作神秘地说道:等会儿就知道了,记得站在这里不要四处走动。 温荀听话地点了点头,嗯,你不要去太久。 这人不会去找冷惜别吧?温荀看着师仙游离开的方向,一个人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他时而揣着手,时而轻轻抚摸着腹部,总感觉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好像在跟他悄悄对话。 就在这时,桥边的烟花突地噼里啪啦炸开,比之先前更加绚烂。就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接连绽放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上,不断拨开如墨的夜色。 好看吗? 正看得入神,听到这个声音的温荀转过身。只见师仙游让一名车夫牵着马车朝他慢慢走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好看。温荀展颜一笑,问道:刚才那些烟花是你放的吗? 师仙游道:嗯,你喜欢就好。 温荀很快把话接过去,笑着道:喜欢,很喜欢。 他在师仙游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两人一起坐进去。烟花声逐渐变远,远到四周只听得见鼎沸的人声。 温荀顺着动作依偎在师仙游的怀里,想起方才遇到冷惜别,欲言又止,那个我和缥缈岛主 嗯。师仙游打断道:我知道。 你知道?温荀来了兴趣,问他,你知道什么? 师仙游神色微敛,动作温柔地摩挲着他的手指,我知道你和缥缈岛主两小无猜,我也知道他的腿伤与你有关。所以你对他才会有所愧疚,对吗? 嗯温荀越听越感觉哪里不对,什么两小无猜?这人不会是在暗自吃醋吧? 他支吾了一会儿,如实回道:和你说得差不多,我的确是因为当年的事对他的腿伤深怀内疚。他的父亲冷悬壶与家父是生死之交,如果冷叔父不是为了救我,缥缈岛主就不会失去双腿。 师仙游握了握他的手,试图令他淡忘这段不美好的回忆,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儿伤害。 他的话听起来总让人很安心,给人一种很想依靠的感觉。 马车在玄玑山门停下,值夜的守门弟子看见师仙游回来,面上带着一点儿讶然。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时候掌门竟然没有待在子夜山。 师仙游随口问道:山上的情况如何?除夕宴结束了么? 守门弟子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清高绝冷的掌门会和他们说话。回掌门,除夕宴已经结束了,现在五峰弟子也已回了各自的峰脉。 师仙游点点头,正回头去看温荀,另一条身影急急而来。来的是沧浪峰的弟子怀微,温荀见过两面,他还参加了今年的玄都夺魁。 掌门师叔。怀微话刚出口,又注意到旁边的温荀,一道打了招呼,温荀师弟。 师仙游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目不斜视地看着温荀,直接问道:何事? 怀微从温荀身上收回视线,忙道:回掌门师叔,是师父命弟子前来,请掌门师叔前往沧浪峰一趟。 嗯?师仙游道:沧浪峰主有说找我何事么? 怀微道:回掌门师叔,弟子不知。 师仙游是知道的,如果只是简单的事,沧浪峰主会在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可听怀微所言,沧浪峰主说得并不具体,由此可见此事定然非同一般。 怀微低头等待着师仙游的回复,玄玑门的弟子都知道掌门少言寡语,脾气更是难以捉摸。来前他就猜到了结果,不料却听到了这么一句。 嗯,我去见见沧浪峰主。师仙游说着对温荀道:你先回观雪殿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 温荀道:今晚毕竟是除夕,我想先去和师父见一面。你尽管去吧,一会儿我会看时间回去。 好。师仙游说完,目光一扫默而不语的怀微,你送温荀去饮露峰,路上小心留意着他,别让他摔着了。 怀微立即应声,是。 被怀微一路送到饮露峰的山门,远远就听见嘈杂的谈话声,灯笼的光晕把饮露峰三个字衬得微微泛红。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1 到这里就行了,怀微师兄回去吧。温荀说了句多谢,可面前的人并没有马上走。 怀微小声道:温荀师弟不想知道我师父让掌门过去做什么吗? 温荀顺着话问道:做什么? 怀微道:我听说好像是在商量你和掌门的婚事,温荀师弟,恭喜你啊。 啊温荀还想说什么,一抬头怀微早已走得远了。 商量婚事!?不可能吧! 温荀兀自摇了摇头,刚迈进山门就被人叫住,是小师弟翟锦书。 温荀师兄!翟锦书看见他,又是惊讶又是高兴,你这么晚回山,怎么不让我们去接你。 温荀道:无事,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哦!翟锦书一副秒懂的眼神,还有掌门一起对不对?难怪今年的除夕宴掌门没来,原来如此啊! 嗯 翟锦书笑道:我们正在包饺子,准备一会儿吃夜宵。温荀师兄回来得正好,快来尝尝。 你们先吃。温荀道:师父睡了吗?我想去跟师父拜个年。 翟锦书道:师父估计还没睡,那等会儿温荀师兄一定不要忘了过来拿饺子,顺道给掌门也带回去。 温荀微微一笑,好。 待温荀一走,其他师弟立马钻了出来。其中一人打开话题道:嘿,你们说,温荀师兄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有人道:女孩儿吧,我们饮露峰一个小师妹都没有。 还有人道:我看是男孩儿,敢不敢打赌,我赌十两银子! 我我我!我赌五十两! 我赌一百两!那人说完,问翟锦书,锦书师弟,你赌多少? 翟锦书也跟着参与进去,说道:我赌一千两,说不定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变! 说定什么了?温荀突然从后面出现,把众人吓了一跳。 翟锦书道:温荀师兄已经见过师父了吗? 温荀道:见过了,你们围在一起做什么?准备守岁吗? 对。翟锦书连忙催促旁边的弟子,快把蒸好的饺子装一屉给温荀师兄。 温荀谢过他们,在所有弟子的目送下,提着那些饺子回了观雪殿。 他没想到师仙游会比他先一步回来,把食屉里的饺子端出来放在桌上。 这些是饮露峰的师弟们让我带走的,都是他们的心意。温荀用筷子夹了一个,问道:要趁热尝尝吗? 师仙游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味道还行,该我喂你了。 两人吃完一半饺子,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殿外的雪安静地下着,殿内燃着温暖的炉火。 师仙游摸了摸他的头发,看他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睡着。他轻声问道:你不好奇我去沧浪峰做了什么吗? 温荀有些困了,闭着双眼回道:不好奇,因为我知道。 师仙游道:嗯?你知道什么? 温荀道:我知道沧浪峰主让你去商量我们的婚事。 师仙游笑了,那你觉得呢?你之前说过,需要给你一个月的考虑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嗯温荀眯了眯眼打量他,又很快闭上,感觉无法逃过这个追问,我不想怀着孕成亲 那等孩子出世之后?师仙游努力照顾着他身为男子的自尊心,是这个意思么? 嗯,就是这个意思。 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篇结束,明天的更新回到主线剧情~ ! 第53章 黑暗中,师仙游定定地看着他,抬手抚过他的脸庞,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温荀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躲开对方炽热的视线。他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心底慢慢蔓延。 师仙游继续道:有时候我后悔我们认识得太晚,有时候我又觉得时间很快,转瞬三年便过去了。 温荀试探道:那三年之前呢? 你知道我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那时除了五峰峰主和寒食,玄玑门内一名弟子我都不认识。师仙游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那天我不是有意离开的。 温荀含糊地嗯了一声,不露声色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离开? 从我记事起,我便随着师父修炼一门玄玑的功法。可惜到我师父逝世时,他都没能彻底参悟,所有人却以为他已经修炼成了这门功法。说到此处,师仙游默默地叹口气。 温荀从未听到师仙游叹气,这是第一次,他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师仙游道:这门功法名唤一梦浮华,是玄玑门的一种禁术,知晓它的人少之又少。凡是修炼此法者,每逢季节交替之时便会陷入沉睡,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之久,这也是我每年都会闭关的原因。 也就是说师仙游之所以没有及时找他,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根本无法醒来?得知这个真相的温荀愣住了。 那以后怎么办?温荀紧张道:离你下一次是多久? 别担心,已经没有下一次了。师仙游道:自从我们双修之后,我已突破了最后一层境界。我也大概明白了,师父始终无法参悟的原因。任谁也逃不过情字,他明明深陷其中却至死不愿承认,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温荀静静地听他说着,每当他听到双修二字,总会立即想起原主,想起梦境中的那张笑脸。他知道,他不是那个人,他所拥抱的温暖都是属于别人的。 我有件事想问你。许久没有听见温荀的声音,师仙游忽然道:是谁把你从潇湘竹海带回温家的? 温荀道:是我师父。 师仙游道:那无心殿主呢?在你昏睡的时间内,有没有去看过你? 他温荀不知道师仙游为什么会问得这么仔细,以为他这是还在吃醋,如实道:听温伯说,他在我昏睡时来过,但没能迈进温家的大门。 嗯。师仙游若有所思道:那倒要谢谢他了。 温荀不解道:为何? 师仙游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反是柔声道:离天亮还早,再睡一会儿。 次日,天气放晴,温荀在耀眼的晨曦中苏醒。 他不在的两天内,玄都夺魁仍在继续,凤麟山庄也离开了子夜玄都。离夺魁结束只剩下三天,赛会也即将进行到最终局。 在温荀的好说歹说之下,师仙游终于同意带他下山去夺魁武场。途中听寒食提及,短短两天时间内,以别镜花为代表的蓬瀛别家连胜数局,极可能成为此次玄都夺魁的魁主。 师仙游见他一脸沉思的模样,故意问道:怎么了?他夺魁你不高兴?还是在想你的那个小徒弟? 温荀点头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在想小徒弟。自从亲眼目睹灯宵消失在面前后,他就生出了一种怪异感。 在温阮失踪前,灯宵还在努力准备玄都夺魁,试图通过夺魁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那么短的时间里,究竟是谁说动灯宵付出这样的代价?让他走上所谓的捷径? 等等。一个想法忽闪而过,温荀立马止住脚步,我想去一趟玄玑别苑,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再来。 师仙游猜出他要做什么,并没有因此做出阻止的举动,而是温声对他道:让寒食陪你一起去。 温荀点点头,应声道:好。 他们在街口临时作别,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温荀走在前面,寒食紧跟在他身后。有人认出了温荀来,时不时地朝他打量。 我听说啊,那个灯宵死了,还死在了玄玑掌门的手下。 这一次玄玑门可算是和凤麟山庄结上了梁子。 要怪都怪那个灯宵,是他杀人在先,死了也是活该! 他不是已经拜入玄玑门了吗?怎么还对同门下手?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玄都夺魁。 嘘,小声点。瞧见没,那人就是灯宵的师父温荀,男人怀孕可比这事儿稀奇。 我看啊,这对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人,听说他还和掌门走得很近,谁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自那日起,有关灯宵的一切很快在子夜城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给了他很多称呼,譬如刽子手,又譬如白眼狼。只要提到灯宵两个字,大家都露出嫌恶的眼神,说出不堪的言语。 这让温荀第一次感受到,人们的口舌有多么可怕。 温公子,你还好吗?寒食时刻留意着他的脸色,担心他会受到那些流言影响。 我还好。温荀面色不改道:他们说得不错,灯宵确实杀了人,男人怀孕也的确很奇怪。 温公子,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话?你尽管说,在我面前不必拘泥。温荀道:算起来我在玄玑门待的时间还不如你,你不用对我自称属下。 不敢。寒食道:属下想说的是,温公子请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掌门都会选择去相信温公子。 闻言,温荀笑着反问道:你又不是他,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寒食顿了顿,如实回答道:因为属下从未看见掌门对任何人如此上心。 温荀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转眼间他们已经到了玄玑别苑的大门外,守门弟子认得温荀,一句话都没问就让他们进去了。 从发生了那件事开始,那间院子便被上了锁,不准其他人再轻易靠近。但由于他们身份特殊,那些人并没有将两人拦下。 温荀一步迈进拱门,扫了眼院内残留的血迹。他的记忆很快回到了两天前,与此同时,脑海里浮现出灯宵被众人包围的那一幕。 师父,你相信徒儿吗?在没有听到回答后,灯宵的眼神是那么的失落,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他一直所渴望,所期待,小心翼翼守护着的东西,突然就碎了。很多时候,有些东西一旦碎了便再也粘不起来。 如果他早一点说出那句话,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每当这么想时,温荀都会默默地告诉自己,过去永远不会回来。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查出杀害温阮的真正凶手,还灯宵一个清白。 温公子?寒食在前面帮他打开房门,要进去吗? 嗯。温荀回过神道:进去吧,你也可以进去看看。 他凭着记忆找到暗室的开关,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空气中依然保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段时间以来,温荀害喜的症状减轻不少,很少会有恶心呕吐的时候。许是没有窗户且封闭的缘故,暗室的光线很暗。 温荀进去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于是招手让寒食端来烛台。 寒食把烛台递过去,问道:温公子需要帮忙吗? 温荀看了他一眼,决定合理利用人力资源,对他道:你进来看看,这间暗室有没有其他出口。 是。寒食依言进去,往四个角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接着蹲在了地上。 温荀见他行为异常,连忙问道:发现什么了? 寒食仍在低头查看,一会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地面的石砖,一会儿又凑在鼻尖闻了闻。 温荀没听见回答,急着复问道:怎么样了? 寒食凝眉道:回温公子,这残血中带着锈味,此人死前应该被下过毒。 又是下毒温荀沉吟半晌,问道:那你能看得出是什么毒吗? 寒食摇了摇头,恕属下无能,无非作下判断。 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荀跟着蹲下去,尽量保持着舒服又不压迫腹部的姿势,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温阮死前也被人下过毒,一定是那人想要隐藏死因,才会故意划花温阮的脸。连死人都不放过,实在可恶。 倘若真是灯少庄主动手,不应该会多此一举。寒食道出心中的疑惑,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你说得不错,这也是我会再来此地的原因。温荀说完准备起身,目光扫过地面的血迹。 他正打算端着烛台出去,忽然透出烛光看出地上的一道道阴影,就像有人刻意留下来的一样。 等一等。温阮一边看着那些痕迹一边吩咐寒食道:你再去拿个烛台过来,我想看看这地上究竟写了什么。 是。寒食依照吩咐帮温荀照亮半间暗室,询问道:温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嗯。温荀点点头,给他指出个位置,你到这儿仔细看看,这像不像有人在地上写了字?能认出来吗?我感觉很可能是温阮死前留下的。 ! 第54章 逼仄的暗室之内,温荀的视线穿过烛光洒下的阴影。因为被血液浸浸染过,地上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这不是字。寒食忽然开口,说道:是符文。 符文是什么?温荀道。 是魔修一族曾经使用过的一种古老文字,也可称作咒文。寒食作了个简单的解释。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2 可灯宵只修习过丹修和剑修,不可能会和魔修温荀只把话说到一半,他的脑中很快冒出两个字,那就是灯宵口中的代价。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在此前,灯宵一定接触过另外一个人。他无法排除的是,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是否与魔修无关。 温公子?寒食将他拉回现实,提醒道: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嗯,我们出去吧。温荀回过神,问他,对了,你有法子把这些符文画下来吗? 有。寒食道:温公子且先出去,这里交给属下即可。 嗯。 温荀端着烛台出了暗室,人还没走出房间,一抹竹青色的身影迅速闯入他的视野。 听寒食说,在琴狩输了第一场后,天音六阁便退出了玄都夺魁。而琴况本就无意参加,会来玄都主要也是为了见他。 所以,当温荀看见琴况出现在玄玑别苑时,并没有感到意外。 琴况虽和他的胞弟相貌一样,其本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与琴狩的懒散相比,琴况的谈吐举止更显温文尔雅,也让人感觉更容易接近。 有玄玑弟子说看见小温荀来了别苑,没想到这是真的。琴况从头到尾把他整个人看了一遍,松了口气道:这几天我都在找你,你没事就好。 嗯 灯少庄主的事情谁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小温荀不要太难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在说完这些话后,琴况注意到从里面出来的寒食,原来是玄玑门的剑使。 寒食立即拱手道:寒食见过天音阁主。 琴况知道寒食是师仙游身边的人,他会跟在温荀左右一定也是师仙游的吩咐。 小温荀准备离开了吗?琴况说着看向温荀,声音无比温柔,我能陪你走一会儿吗? 温荀看了眼寒食,对他道:你先去吧,我和天音阁主聊一会儿再来。 琴况道:不用这么麻烦,剑使可以与我们同行。 寒食没有说话,把画好的符文交到了温荀的手上,随后转身沉默地从他们面前离开。 小温荀不担心被他知道吗?琴况这句话问得别有深意,这个代指也相当明显。 我为什么要担心。温荀的反问很无力,说话的时候也极力地避开对方的目光。天音阁主不是说出去走一会儿吗? 嗯。一声淡淡地回应,琴况看着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温荀,略微失望道:小温荀和我越来越生疏了。 温荀不可置否,他不知道原主和他们每个人的相处模式,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都与师仙游在一起,难免会和其他人有所疏离。 外面的阳光很大,暖暖地洒在身上,过往商人的吆喝声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 二人并肩走着,温荀揣好那张符文,双眼直视前方。从玄玑别苑出来之后,他们一句话都还没说。 琴况道:听说灯宵带你去了流香小筑? 嗯。温荀酝酿了一会儿,问道:天音阁主也觉得灯宵是个杀人凶手吗? 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而虚。琴况极为认真地回答,我只相信我亲眼看见的东西。 温荀从这句话中听到了答案,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谢谢。 小温荀客气了。琴况轻笑了一声,恢复神色道:我知道你不相信灯少庄主是凶手,但现在证据确凿,温阮的死也是事实,想要查明真相并不容易。 我知道。温荀垂眸道:可如果不是我,灯宵也不会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灯宵就不会选择所谓的代价。与其说他想尽快地查清楚真相,不如说是他想找出真正的幕后者。 小温荀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选择,灯少庄主不过是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而已。琴况试图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又在他扭头时将手缩了回去。 前面是一座桥,横贯玄都南北,因而河流上游称为玄北,河流下游称为玄南。 桥边围了不少人,远远就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温荀的注意力很快被那些人吸引过去,也没注意琴况说了些什么,更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温荀说完这话,率先走在了前头。 琴况紧跟在他的身后,时刻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有人走得太急撞上他。 待两人走近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河里捞起来两具尸体。 许是在水中泡得太久,两具尸体都已发白,脸部也开始溃烂,甚至散发着阵阵恶臭。最让人们惊讶的是,其中一人的穿着是玄玑弟子。 又是玄玑门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最近不太平啊,一连死了这么多人。 可不是,消息传给玄玑门了吗? 这会儿正是玄都夺魁,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快赶过来。 温荀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来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他通过发冠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饮露峰的弟子,而另一人的身形也十分眼熟。 可是不知为何,这人的脸部被划了很多条伤痕,以至于看不清此人的长相。更仔细一想,这个人的死状和温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难道只是巧合? 让一让,大家请让一让。不到一会儿,几名沧浪峰的玄玑弟子赶来了这里。 他们先是看到了琴况,紧接着又看到了温荀,依礼喊道:天音阁主,温荀师兄。 温荀闻声点了下头,看着他们前去处理尸体。 直接搬回葬丧阁吗?眼看尸体快要被搬走,温荀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再看看?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放下担架后纷纷退了一步,死的应是饮露峰的弟子,温荀师兄认识吗? 温荀皱了皱眉,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因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证实。瞧着眼熟,可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已经认不出了。你们先抬回去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师父。 在尸体被抬走之后,人群也很快散开,原地只留下了温荀和琴况二人。 温荀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直到有一只手轻轻揉过他的眉心。 天音阁主温荀吞吐地说出这四个字,怔怔地直视着琴况的双眼。 面前的人与他离得极近,淡淡的竹叶清香扑鼻而来。 琴况微微低头与他视线相接,声音温柔得快要让人沉溺其中,不要皱眉。 嗯温荀轻轻地应声,不自在地拉开距离。那两具尸体,我好像哪里看见过。 琴况放下手,说道:小温荀应该是发现,有个人的死状和温阮一样。 温荀点头道:嗯,我怀疑温阮的尸体已经被送回了温家,我想回一趟温城。 他僵硬地换了个话题,没继续把怀疑后面的半截话说出口。 最开始温荀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刚刚看见尸体方才恍然大悟。 如果他的猜测无误,这两具尸体便是那日灯宵杀掉的两人,其中被毁容的即是死去的霁独。 作为原文的主角,温荀不相信温阮会死得这么随意。连霁独都能想出鱼目混珠的法子逃过一劫,很难保证温阮不会这样。倘若如此,整件事情就会出现新的转折,便可证明灯宵是遭人构陷的。 琴况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温荀摇了摇头,道:你是玄玑门请来的贵客,我只是玄玑门一名普通的弟子,这个时候你还是留在玄都比较好。 琴况道:你忘了,除了天音阁主外,我还有一个身份。 温荀疑惑地扫了他一眼,想问又咽了所有的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琴况慢慢向他靠近,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孩子的父亲。 在不知不觉间,那人已经牵住了他的手,生怕他会突然溜走似的,紧紧握着不放。 走吧,我知道你回温家是为了什么。琴况缓缓道:灯少庄主成了杀害温阮的凶手,又害温夫人受了重伤,温家主不会像以前那样善待你。 到了这时,温荀才明白了琴况的用心,他这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回温家被欺负。 可温荀依然不太习惯同其他人距离太近,他慢慢抽出手来,点头说了句谢谢。 温城。 还没进到家门,温荀就从家丁那儿打听了温家的情况,得知温夫人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温家大宅外,门口贴着挽联,哀乐声回荡在寂静的宅院。 温荀进去和温伯碰了面,又在去灵堂的路上遇见了温琼,他连忙出声喊道:二叔 温琼穿着一身雪白的丧服,回头看见温荀带着琴况回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他礼节性地喊了声,天音阁主,有失远迎,还请不要见怪。 琴况道:温家主请节哀。 温琼这才把目光放在温荀的身上,说道:既然带了客人回家,就先进来吧。 他们到灵堂给温阮点了香,期间琴况为了给温荀制造机会,故意将温琼从他的面前支开。 我这次随温荀来温家,是有一件事想问问温家主。琴况说着问道:温家主可否借一步谈话? 不过两天时间,温琼却仿佛老了一二十岁,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下来,可以。 这么一走,灵堂内转眼便剩下了温荀和温伯。他刚刚点完香,听那脚步声像是走得远了,适才缓缓地转过身。 公子。温伯欲言又止,灯少庄主的事情老奴已经知道了,公子不要太过伤心。 嗯。温荀自认为没把情绪写在脸上,可每个人都在安慰他,温伯你过来一下,帮我一个忙。 温伯忙道: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忙的地方,公子尽管说。 温荀指了指灵堂内的棺木,说道:麻烦温伯帮我把棺盖打开。 这温伯愣住了,讶然道:公子这是打算做什么? 温荀神色不变地回道:查看尸体。 第55章 在温伯的帮忙下,棺盖被打开了。他退到后面给温荀让出位置,并主动守在灵堂门口望风。 老奴去门外等着,家主一回来就立即通知公子。虽然温荀什么都没说,但温伯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知道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温荀说了句谢谢,迅速低头去查看棺木里的尸体。因为面貌被毁,温阮的脸上遮了块白布。 他不作犹豫,小心地掀开来看了看。尽管之前在暗室中亲眼见过,可再看时仍然把他吓了一跳,很难同从前的温阮联系在一起。 温荀不禁生出疑问,这个人真的是温阮吗? 他重新将那块白布遮上,又去查看死者的其他部位。然后,他就在后颈处发现了和暗室里一模一样的符文。 温荀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 正当温荀拿出那张绘有符文的图纸时,门口的温伯小声提醒道:公子,家主和天音阁主快回来了。 脚步声果然近了许多,温荀在草草地扫了一眼后收起图纸,招手示意温伯进来把棺盖归回原位。 主仆两人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温荀没有提出去看望温夫人,他知道现在就连温琼也不愿见到他。而他这次回来,不过只是想看看温阮的尸体。 温琼道:准备回玄玑门了吗? 温荀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送你和天音阁主到门外。温琼走在前面,看得出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这世间最残忍的一件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送到门口,温琼转身就进去了,只有温伯不舍地站在那儿。 公子。温伯满是担心神色,好几次欲言又止。 没事的。温荀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温伯不用担心我。 从温城离开之后,回到玄都已临近傍晚,算时辰今天的玄都夺魁该是结束了。 想到那一模一样的符文,温荀仍在沉思中不得回神。灯宵已死,很多线索就此断了,想要找出幕后者绝非易事。 琴况安静地走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插嘴一个字,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 这时,温荀先开口问道:天音阁主知不知道有什么术法可以改变一个人容貌? 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琴况似乎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有趣,不自觉陷入深思。 温荀继续描述道:有点像易容术和幻术,但又在这两者之上,哪怕修为再高也很难分辨。有这种术法的存在吗? 有。琴况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此术法名为虚幻之颜,早在百年前便已彻底失传。 温荀面露讶异,彻底失传了? 琴况道:不错。而且此术法出自魔修,寻常修者不得所闻,小温荀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又是和魔修有关 温荀迟疑片刻,并不想把琴况卷入其中,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两人迈进子夜城门,天边的斜阳撤回最后一丝余晖,街旁的石灯陆续被点亮。 他们同时止住脚步,这一次,轮到琴况率先开口。 我就不继续送你了。琴况嘱咐道:小温荀回去吧,路上小心。 温荀正不知如何抽身,听完他这话立即道:嗯,多谢天音阁主。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小温荀千万不要和我说谢。 目送着温荀的背影远去,琴况默默地敛回视线,转身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3 附近是子夜城的西街,挨近玄玑别苑,一贯行人稀少,平素连半条人影都瞧不见。 都跟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考虑现身一见?对着虚空说完这句话,琴况握了握手里的卷轴,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屋顶果真现出一道黑影,从背影可以看出其身形魁梧,可惜看不见正脸。 黑影一语不发地立在屋脊之上,冷风吹起他的长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从旁人的角度看去,根本看不见屋顶的黑影,倒像是琴况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 从玄都到温城再到玄都,真是辛苦你了。琴况的话中带着揶揄,接着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只要与小温荀有关,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便在这时,黑影突然冷笑一声,倏然间消失在了原来的位置。 怎么只有你在这儿?嫂子呢?琴狩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四处张望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琴况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说道:小温荀回去了,你呢?去找旧情人了? 什么旧情人琴狩嘿嘿一笑,我会好好跟如璧解释的,倒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琴况明知故问。 我可是听说了,温荀最近和玄玑掌门走得特别近,你不怕他被别人抢走?就算灯宵死了,你也还有好几个情敌。琴狩扒着手指算了算,光是无心殿主就不好对付,更别提玄玑掌门。不是我说,天音阁主你的地位很危险啊。 琴况负手在后,静静地听着琴狩的碎碎念,他比我更危险。 啊?谁?每次都爱卖关子,能不能一次性说个清楚。琴狩发出小小的抱怨。 我有两件事需要拜托你,也只有你才能完成。琴况正色道。 听他把自己说得这么重要,琴狩立马拍着胸脯道:什么事?你尽管说。不过记得多少给点好处,比如银子什么的,出门在外没钱实在是寸步难行。 少不了你。琴况很清楚琴狩的性格,爽快地答应下来。 说吧,一定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嗯。琴况道:第一件事,你通知鹿衔前来玄都找我。第二件事,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没问题。琴狩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边好奇地问道:查什么人? 缥缈岛主冷惜别。 那个瘸子?查他做什么?琴狩愣了愣,捂了一下嘴,连忙道:我马上就去,助你早日战胜情敌! 琴况: 而在另一边。 温荀的脑海里一直循环着魔修两个字,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然与魔修脱不了干系。 但最直接的关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无心殿主说玄。这些符文既是出自魔修一族,会和说玄有关么? 温荀盯着玉铃铛看了好一会儿,掩袖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陌。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打好腹稿后摇响了玉铃铛。一共摇了三次,过了三次依然没有半点儿动静,这让温荀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或许说玄已经回无心殿了。 这么想着,温荀揣好玉铃铛重新迈入热闹的街市。 回想和灯宵在流香小筑待的最后一天时间,他稍微恍了下神。 当时灯宵中途离开,而后又很快出现在面前,会不会是灯宵去见了那个幕后者?换句话来说,那天除了他们师徒二人外,还有另一个未知的人在潇湘竹海。 温荀独自往玄玑的方向走了会儿,回神时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这种感觉与头一次一模一样。 他有意加快了脚步,擦过街上匆忙的行人,走向更热闹的地方。 阿荀。 声音不大不小,透过四周的嘈杂传入耳中。 温荀抬头一看,喊他的人赫然便是冷惜别。 在石灯光芒的衬托下,冷惜别的脸色终于看上去暖和了一些。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负责给他推轮椅的冷家侍女冷烟罗。 这里人太多了,你小心点。冷惜别说着朝别处看了眼,我有件事打算和你商量,可不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 在冷惜别出现后,温荀明显地感觉到后面的人停止了跟踪。难不成又是那个叫做冷还照的面具人? 带着这个疑惑,温荀点头同意了冷惜别的问话。 不算耽搁。温荀随便指出个方向,说道:这里确实太过喧哗,我们去那一边吧。 穿过了闹市,越往前走越加清静。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但谁也没去注意他们。 在夜色的渲染下,冷惜别的身影被衬得更加单薄和病弱,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来。 你去吧。冷惜别冲冷烟罗使了个眼色,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是。冷烟罗领了命令,扫了眼温荀迅速退身离开。 温荀走到轮椅旁,正打算帮忙推,不料冷惜别忽然捉住了他的手,一时间松也不是放也不是。 缥缈岛主有事就说吧。温荀想要趁机抽出,没想到对方抓得愈紧。 阿荀,随我回缥缈岛,好吗?冷惜别猝不及防地说出这句话,我不能再让你继续留在玄都,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不能再允许之前的意外发生。 我还不能走。温荀放弃抽出自己的手,很认真地回答。 是因为灯宵吗?冷惜别从他的犹豫中得到了答案,我听烟罗说你白日去了趟玄玑别苑,我知道你放不下灯宵的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查清楚来龙去脉。 温荀顿了一瞬,又摇了摇头。 冷惜别以为他这是不相信自己,解释道:我先前带你去雾暗林,是因为不想让灯宵伤害到你,但我对他并无恶意。 他说得太急,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咳完后小心翼翼地藏好手帕。 我没有怀疑你。温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是灯宵的师父,但一直以来我做得都很不称职,所以我才想了解整件事的真相。 末了补充道:丹药的事灯宵在我面前承认了,里面的确掺了五行草。 冷惜别闻言,皱了皱眉,仍然坚持最开始的想法,待玄都夺魁结束后,我便带你回缥缈岛。 他是不会和你回去的。却在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 第56章 两人同一时间回头望去, 只见一袭紫衣逆光而来,步伐轻缓稳重,气势逼人。 说玄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二人一眼, 眸光微沉,视线旋即落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 放开他。他的语气透着不悦, 好似下一刻便要出手。 这两人是头次见面,难免分外眼红。 温荀不想他们因自己生出争执, 主动从冷惜别的手中脱身。刚刚那一幕已经被说玄亲眼看见,他并没有做任何解释的打算。 最主要的是,说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他摇响了那只玉铃铛。 冷惜别慢慢地转过轮椅,面朝着说玄的方向, 假装自己对温荀的收手根本不在意。 他苍白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浅笑, 一点儿也不失礼地打了招呼, 都说剑修与魔修势如水火, 没想到无心殿主竟然会在玄都现身。无心殿主就这么确信,阿荀不会和我回去? 本尊当然确信。说玄对他的反问毫不示弱,甚至有意挑衅, 缥缈岛主不妨自己问问,问他愿不愿意去缥缈岛。 这下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温荀身上,在收到来自二人的注视后, 温荀不自在地垂下眸子。 无论对谁来说, 这都是一个难题, 回答与否都势必会伤害到其中一人。 我温荀抿了抿唇, 好几次欲言又止。 不等他开口, 说玄先一步将他拽了过去。动作看上去很粗|暴,实际上相当温柔。 不想说话可以不用说。说玄道:由本尊替你回答。 温荀不是不想说话, 只是现在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他无法做出直接的回应。 对温荀而言,说玄也好,冷惜别也好,都不是他想伤害的人。更准确来讲,他对他们只有感动,却未曾有过心动。 阿荀。冷惜别丝毫不顾说玄说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温荀,问道:你愿意随我回缥缈岛吗? 我温荀摇头的同时避开两人的目光,说道:我就在玄都,哪儿也不去。 说玄捉着他不放手,听他这么回答也不生气,只轻声道:本尊知道你心绪很乱,这些事交给本尊便可,你回去休息。 他说话总是这样,不带任何询问,更像是在陈述和命令。 温荀抬头看向说玄,想起自己找他的本意,说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 算了在瞥了眼冷惜别后,温荀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么和说玄一走,指不定冷惜别会怎么想。还是改日再说吧,到时候我用玉铃铛联系你。之前说好的,玄都夺魁尚未结束前你不能带我离开。 说着温荀扭过头,对冷惜别道:缥缈岛主也回去吧。 见温荀抬腿走了两步,冷惜别急忙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认得路。温荀扫了轮椅上的冷惜别一眼,尽量避免揭开他的伤疤,并同时照顾到两个人的感受,你们都不用送我,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但如果你们敢在我走后交手,以后就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温荀 阿荀 两人不约而同地喊出温荀的名字,互相不快地瞪了眼对方。 温荀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停下来问他们,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吗? 在面对温荀时,说玄的脸色随即变得温和起来。他不想惹温荀生气,也不想触碰到温荀的底线,更不想看见温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说玄道:没什么,你回去之后离你们掌门远一点。 温荀心虚地点了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离远一点是不可能了,他现在就住在师仙游的观雪殿,而且同床共眠了这么多天。 这事倘若被说玄知道,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还是早点搬出观雪殿比较好。 阿荀。冷惜别也跟着道:我给你抓了几副安胎药,等明日就让人给你送去。 说完这话后,冷惜别解开自己的斗篷递过去,夜里风冷,把这个披上吧。 说玄见状,抢在前面解下斗篷给温荀披好,半点儿余光都没分给冷惜别,本尊的斗篷更暖和。 温荀一声不吭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却对二人的行为十分头疼。再待下去保不准这两人还会因为什么争起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从他们面前消失。 夜深露重,缥缈岛主给自己披上吧,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温荀委婉谢过冷惜别的好意,谨慎地留意着旁边的说玄,至于无心殿主希望缥缈岛主可以对他的存在暂时保密。他来玄都没有别的用意,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事实上,温荀很好奇那道魔修的符文,可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 我都明白,阿荀尽管放心。冷惜别微笑地说着这句话,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失落。 那我走了。温荀慢慢迈出步子,他走得很慢,因为总担心这两人在他走后动手。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等温荀回头去看时,他们的身影都不见了。 应该不会有事吧? 从说玄来到玄都开始,温荀便隐约有些担心。毕竟说玄和别镜花不一样,魔修和剑修之间的关系向来形同水火。 虽然别镜花早已叛出蓬瀛山,流离谷与玄玑门如同冤家路窄。但别镜花善于说话,也善于权衡各派势力。而说玄常居无心殿,性格行为皆属偏执,无心殿也是玄玑门一直以来的死对头。 正在犹豫的时候,温荀猛然转身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师仙游是几时来的,竟然站在他的背后不出声。 吓着了?师仙游眼神冰冷地问道。 还好。温荀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低气压,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左看右看,始终不敢与之直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正准备回去。 刚刚。师仙游走在前面,简单地吐出几个字,回去吧。 本以为接下来会面临师仙游的追问,没想到这人比平时更加安静冷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难道师仙游没看见他们?没看见才好,看见了保不准这个人会打翻几瓶醋坛子。 温荀心里暗自地松了口气,又带了一种莫名的期望,总期望师仙游会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比如,期望他质问自己为何身上多了件斗篷,或是质问他这件斗篷到底是谁的。 可等到了观雪殿的殿门外,师仙游仍是只字未言,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和原主的记忆中一样陌生。 掌门。寒食见他们一路回来,上前道:饮露峰主说有事找你,正等候在玄玑偏殿。 嗯,我知道了。师仙游的声音不带丁点儿感情,几乎可以用冷如冰窖来形容。 我去一趟。他对温荀道:你先进去休息。 每次回了观雪殿后,师仙游都很少会从温荀身边离开,除非是有很重要的急事。 而这一次 温荀头次觉得一个人是这么的难以捉摸,以前是他想得太简单,简单地以为师仙游是个简单的人,简单到让他差点忘了,师仙游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身份玄玑掌门。 待师仙游的背影出了视线范围,温荀压不住内心好奇去问寒食,我师父找掌门做什么? 寒食如实回答,属下不知,许是有要紧之事。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4 哦。温荀继续向他打听,我和天音阁主见面并去了温城这事掌门他知道吗? 属下并未告诉掌门,温公子请放心。 既然不知道他和琴况见过面,又没看见说玄和冷惜别,那究竟师仙游今天是怎么了? 温荀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再次追问道:今天的夺魁情况如何? 寒食道:一名叫做冷还照的缥缈岛弟子脱颖而出,且与流离谷主不相上下,极可能成为今年玄都夺魁的魁主。 又是冷还照,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历还是说,他不过是冷惜别为了自己才收入冷家的弟子? 温荀从这段思绪中回神,问道:掌门可有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寒食想了一会儿,回道:据属下观察,掌门今日并未遇到任何烦心事,温公子勿须担心。 这下温荀想不明白了,师仙游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冷淡。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师仙游发现他并非原主? 温公子?寒食见他在走神,小心地提醒道:掌门等会儿便会回来,外面风大,温公子不如进殿休息。 温荀不想让寒食为难,点头算是应了。 他脱下说玄给他的斗篷,叠好打算下次见面再还回去。像是生怕师仙游不会看见一样,故意放在很显眼的位置。 刚躺下没多久,听得殿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温荀知道是师仙游回来了。他假装已经熟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身旁都没有一丁半点地动静。 温荀有些按捺不住,将双眼眯成一条小缝偷偷去看,这才发现师仙游早就坐在了床边。 怎么了?温荀主动跟他搭话,往里面挪了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师仙游看着他出了会儿神,冰冷的眸子尚未回暖。他伸手抚过温荀的脸颊,淡淡地回答,是。 温荀暗道了句果然,趁机问道:是什么事?很严重吗? 很严重。师仙游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说道:你又去见了他,而且见了不止一个人。 温荀心里咯噔一声,匆忙地撇开视线,你都看到了? 嗯。师仙游沉着声音问道:是他的斗篷暖和?还是我的床更暖和? 第57章 难怪这人不说话,敢情是在生闷气! 温荀快速地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面色微红,拉了被褥把头盖住,我要睡了。 温荀压根儿就没困,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师仙游的追问,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什么叫做他的床更暖和??? 嗯,睡吧。师仙游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头顶传来,扬手灭掉了殿内的灯烛,明亮的视野瞬间过渡到黑暗。 一觉好眠,再度醒来天色微亮。 温荀偏过头一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他以为师仙游还在闷闷不乐,起床后才发现他正坐在桌前等着自己。 在让温荀搬来观雪殿之前,师仙游早对他的饮食起居做了安排,几乎每天的菜品都不重样。 温荀洗漱完坐到师仙游的对面,犹豫着拿起碗筷。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人已经在他碗里添好了粥,还有意无意地碰了下他的手。 昨天我不仅和他们见过面。温荀喝了小口肉粥,坦白道:我还在玄玑别苑碰到了天音阁主,然后他陪我回了趟温城。 嗯,我知道。 你知道?温荀下意识地看了眼守在殿门的寒食,说好的没说呢! 我并非是想将你禁足在玄玑门,只是你如今怀有身孕,身体多有不便。师仙游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寒食,今日便留在山上歇息。 哦温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发问,那我可以去书海吗?不行的话就算了。 要知道书海可是玄玑门的禁地,非掌门以外不准任何人进入,哪怕是五峰峰主也不可以。 可以。师仙游很快地答应下来,抬了抬眼皮,你戴上我给你的玉戒,便可在书海内自行走动。倘若你担心旁人问起,就说已经得到了我的准许。 哦哦,好的。一边回应着这话,温荀一边把手缩到桌下,悄悄地摸出玉戒戴好,又故意在师仙游面前露出来,我今天一定听话地待在山上,绝对不乱跑。 师仙游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温荀把师仙游送到观雪殿外。本打算直接送到山门口,结果被师仙游拦了下来。 不用送了。师仙游说着吩咐寒食,不可离他太远。 寒食忙答,属下明白。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见他快要转身,温荀立即出声叫住,走到师仙游的旁边。 他第一次发现师仙游长得这么高,还得踮下脚尖才能凑到对方的耳边。 什么?见状,师仙游稍微往他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温荀顿了顿,小声地对他说道:你的床更暖和。 语毕,耳尖泛着微红。 师仙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完后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我说完了,我去书海了。温荀的睫毛上下眨了眨,迅速从师仙游的身边走开。 寒食低头站在不远处,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离玄都夺魁还剩下一天,明日就是夺魁的最终局。听昨晚寒食所说,今年的魁主极可能花落冷家。 提到冷家,温荀不得不想起那个冷还照。面具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温公子,书海在这个方向。寒食提醒道。 嗯。温荀回过神来,问他,你要一起进去吗? 寒食道:寒食不过是一名下属,不曾拥有进入书海的资格。温公子放心前去,属下在门外候着。 那好吧。温荀抬首望了望高高的殿宇,目光扫过书海两个鎏金大字,我进去了。 据原文所写,玄玑门的书海是整个寰界书卷最多的地方。这里面存放着不少古籍,甚至还有失传的术法。 温荀之所以会找来此处,便是为了那道符文,还有琴况所说的虚幻之颜。 一种可以改变容貌的术法 如果霁独是通过这种术法让自己脱身,那温阮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说不定他仍然活着。 早就听说你出关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看我? 这是温荀进入书海后听到第一句话,他正好奇,低头才看见有个很矮的女童站在自己脚下。 不是他小女童惊讶了一瞬,退远些打量起温荀,你是玄玑门的弟子? 温荀点了点头,我是玄玑门饮露峰的弟子温荀。 难道你不知道吗?书海只有掌门才资格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话说到这儿,小女童注意他戴在指间的玉戒。 温荀道:走进来的。 小女童盯着那枚玉戒道:你是谁?怎么会有师家家主世代相传的信物? 她黑亮的眼珠转了一圈,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他口中的小荀儿! 温荀勉为其难地承认了这个称呼,是我,这枚玉戒是掌门给我的。 看出来啦。在得知温荀的身份后,小女童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我叫鸠儿,是他的小师父。别看我长得这么小,我的年纪说出来绝对吓坏你。我是玄主的小师妹,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才会待在书海。既然你是他的小荀儿,那你跟着他喊我小师父就行了。 好。温荀对这个小女童没什么印象,更不记得原文作者有提到过她。 嗯?还不快叫我小师父。鸠儿催促道:叫声小师父给你糖吃。 温荀哭笑不得,可你看上去比我还小。 你来书海一定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吧?鸠儿调皮地一笑,卖关子道:你不喊我小师父,我就不告诉你。 温荀顺着话问道:那如果我喊了小师父,你就会告诉我,是这个意思吗? 鸠儿沉思片刻,不作多想便点了点头。她扎着两颗丸子头,上面系了两只铃铛,走动起来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鸠儿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温荀随即喊道:小师父。 啊?你都不假装僵持一下吗?鸠儿对此颇为意外,旋即弯眉笑道:他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但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还是头次听他这么评价一个人,看来他所言不虚嘛。 掌门么? 掌门这个称呼太生疏啦,你如果喊他名字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鸠儿说完冲他招招手,小荀儿快跟我来吧。 温荀跟上她的脚步,目睹她推开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明晃晃的光线一齐涌入视野,让人忍不住抬手挡住这刺目的光芒。 睁眼再看时,又是另一幅场景,仿佛瞬间来到了海底世界。四周是通透的幽蓝,一册册书卷散落在空气中。 刚刚你进来的地方叫做外海,这里面才真正的书海。鸠儿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本书随之飞到她的手边。小荀儿想找什么?这里每本书的位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温荀从袖中摸出那张图纸,展开递到鸠儿眼前,我想找有关这道符文的古籍,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以改变容貌的术法,叫做虚幻之颜,听说早在百年前便已失传。 都是魔修的术法。鸠儿接过符文看了看,说道:小荀儿先等着,一会儿就好。 嗯。温荀等在一旁,仰头望着那些漂浮在半空的书卷。 这时,听得鸠儿一声欢呼,找到了! 温荀顺势接到手里,看了看书卷上的名字《虚幻之颜》,惊讶于竟然真有这样的术法存在。 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他不自觉地发出这个疑问。 鸠儿解释道:确实已经失传了,你手上这本是由我师兄编纂的,就是他的大师父啦。至于这纸上的符文,确实是魔修古老的文字,但书海中并无任何记载。不过,和虚幻之颜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术法。小荀儿是在哪里看见的? 温荀毫不犹豫地回道:在一间暗室,还有死在暗室的人身上。 暗室鸠儿想了想这个场景,又问道:是一间怎样的暗室?是不是完全密封的?只有一个出口? 温荀点了点头,因为事实和鸠儿说得基本上一致。 这道符文鸠儿抿唇道:我以前看过有关符文的古籍,其实魔修的很多古老符文所记载的术法都没有攻击作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很可能是一种可移动的术法。 可移动? 对。鸠儿说到这儿变得相当认真,小荀儿是在追查那个死者,才会来书海查看相关古籍书卷,对吗? 嗯。 那就对了。鸠儿道: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书海了。这种可能就是,死者或许死在另一个地方,然后有人通过使用这种术法,将他移到了你所说的暗室之中。 温荀沉思着吐出几个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从而完成嫁祸么 鸠儿走到他的面前,随手翻了两页,这上面有关于破解虚幻之颜的方法,可能对小荀儿有所帮助。他的大师父曾经说过,世间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术法也一样。 温荀恍然道:多谢小师父,我这便去试一试。 嗯嗯。鸠儿对他的悟性很满意,听到这声小师父更是眼睛都快笑弯了,小荀儿等一下。 温荀及时停住迈出的脚步,回头不急不慢问道:小师父有事请说。 咯,说好的,叫了小师父给糖吃,很甜的。鸠儿放了几颗糖果在他的手心,尝尝吧,这是小师父自己做的,小宝宝肯定也喜欢吃糖! 啊温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小师父你知道 当然啦。鸠儿笑了笑,说道:他可喜欢你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呀! 第58章 温荀揣着糖果出了书海,等在外面的寒食看见他,上前一步跟随他左右。 接下来,温荀准备去一趟葬丧阁,那个玄玑门停放弟子尸体的地方。 温公子已经找到了吗?寒食注意到他手里多出的书卷,问出这么一句。 嗯。温荀说道:我要去葬丧阁,剑使不妨先回去。我不会下山,在山上一个人也没关系。 寒食看出温荀是有意将自己支开,很识趣地点了点头。属下先行告退。 在葬丧阁的路上,温荀简单地翻阅了一下书卷。根据上面的记载可知,用另一种术法方可破解虚幻之颜。 他试过原主身上的修为,毕竟是饮露峰排名第三的弟子,加之勤修苦练,破解术法完全不成问题。 上次是同师仙游来的,进出自由又方便。这次守阁的弟子显然换了新人,一时半会儿没把他认出来。 什么人?报上名来。果不其然,守阁弟子立马将他拦下,还有你的腰牌。 说到腰牌,温荀往腰间一摸。这才想起早上起得急,刻有他名字的腰牌遗落在了观雪殿内。 我是饮露峰弟子。温荀语气诚恳道:腰牌忘了带在身上,我可以先进去后面再把腰牌送过来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5 不行,这是掌门定下的规矩。 温荀只来过一次这里,加上穿书不久,对玄玑门的很多门规还没摸透。他并不想为难这名守阁弟子,遂道:好,那我等一会儿拿了腰牌再来。 守阁弟子看了他两眼,没说话。 哎,这不是温荀师弟吗!这时,另一名弟子从葬丧阁内走出来。 怀微师兄。温荀认得他,是沧浪峰的弟子,于是礼貌地说道:怀微师兄为何在此? 怀微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这不输了玄都夺魁,师父罚我来守阁。 结局未定,怀微师兄还有夺魁的机会。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的实力我最清楚。怀微说着看向刚才的那名守阁弟子,发什么愣呢?这是饮露峰的温荀师弟,按入门先后你还得喊声师兄。温荀师弟的名字你听说过吧?敢把他拦在外面,小心掌门把你赶出玄玑门。 后面几句话他说得很小声,主要是为了给这名弟子提个醒。 那名守阁弟子连忙道:原来是温荀师兄,弟子眼拙,温荀师兄快请进。 温荀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道:没关系,我去拿个腰牌,一会儿就来。 温荀师弟别急着走啊。怀微赶在他前面道:这个小师弟上山不久,他知道你的名字,只是没见过你,你别往心里去。 温荀解释道:没有的事,就算掌门待我不一般,但我仍是玄玑门的弟子,规矩还是要守的。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这样势必会引起其他峰脉弟子的不满。 这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说得还这么有道理,怀微只好道:那行,温荀师弟不要着急,走路小心些。 经他这么一提醒,温荀适才想起他是个孕夫的事实。 如果有一天,这个孩子突然没了,师仙游还会对他一样好吗? 温荀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抬头看时,人已经到了观雪殿外。 殿门前除开寒食,还多出来一个人,看那背影像是他的师父涯真子。 温荀回来了?涯真子笑眯眯地转过身,玄玑门的人都知道这几天师仙游白日不在山上,看这样子涯真子是有事找他。 嗯,师父好。温荀瞧见他的笑容,心下有了猜测,师父没在子夜城吗? 涯真子叹了口气,捋须道:你也是知道的,如今霁独飞白不在,你又处于非常时期,饮露峰连个参赛的弟子都没有。沧浪峰主说我年纪大了,又要处理峰内的丧事,便让我留在山上。 原来如此。温荀瞥了眼寒食,开门见山地问道:师父来观雪殿是找弟子吗? 是,为师有话要与你说。涯真子也往寒食看了眼,不如陪为师在这附近走走? 温荀有些好奇他找自己做什么,点头允了下来,既是师父亲自前来,弟子自当相陪。 谁知他刚迈出一步,另旁沉默的寒食亦紧紧地跟在后面。 那位剑使涯真子仅仅把话说了一半,眼神已经向温荀做出了暗示,意思相当明显。 温荀读懂他话中的含义,扭头对寒食道:我和师父走一会儿,你不用跟上来。 寒食这才顿住脚步,整个人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到走远了些,远到看不见寒食的身影,涯真子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为师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事。涯真子看了看四处的情况,降低音量说道:实在是为师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 温荀故作不懂地问道:什么地方不对?师父不妨明说。 涯真子闻言,摸出那本假的仙玄剑诀,翻开其中一页递给温荀看,有些地方总觉得差了什么,比如这里,这两句剑诀之间应该还有一段相连的内容。 温荀随意地看了一眼,知道那一段是自己故意抄漏掉的。既然涯真子亲自来找他,想必已经猜到了其中的问题。 他不露声色地说道:弟子当时也没来得及细看。 你当真没有看这本剑诀?涯真子露出怀疑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温荀不仅看过,还自个儿誊写了一遍,当时把他的手都给写酸了。可在面对涯真子时,他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一来,仙玄剑诀既由玄主输给了无心殿,便不再属于玄玑门所有。原主的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而其中更是少不了涯真子的唆使。 二来,温荀目前还不知道孩子的生父,尽管他几乎偏在了师仙游这边,但依然无法完全将说玄排除。如果孩子的父亲真是说玄,那么他就有把柄落在了涯真子的手上,他并不认为涯真子会这么轻易地将他放过。 没有。温荀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回答,弟子已经放弃了玄都夺魁,而且凭我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去修习上面的剑法。 涯真子踱步走了走,似信非信地端详着他,试探道:你真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温荀道:嗯。 涯真子道:这不像你,从前的你一心钻研剑法,连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温荀知道涯真子这是开始怀疑他,泰然自若地说道: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怀了孕的人,师父觉得呢? 或许吧。涯真子道:但你要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无心殿主的。这事一旦传出去,不仅事关这个孩子的性命,更关乎你的性命。你可要想好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留下来。若是因此受到牵连,可是一点儿都不划算。 温荀并没有被他这话吓到,他很清楚涯真子是在有意暗示自己。倘若他对仙玄剑诀动了手脚,涯真子一定会找个恰当的时机把他和说玄的关系公之于众。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师仙游无理由地去相信他,也无法免去玄玑门其余人的闲言碎语。 这一步,走得很稳。 幸而温荀早有应对之策,也做好了被追问的心理准备,弟子明白,弟子绝无半句虚言。 嗯,为师言尽于此,你说的是实话自然最好。涯真子拍了拍他的肩,为师还是相信你的,别担心。 多谢师父。温荀说着把那本假的剑诀还回去。 涯真子微笑着收起来,冲他扬了下手,为师正巧来看看你,看你身体无恙便好。回去吧,为师也得回饮露峰了。 师父慢走。 嗯,你就不用来送为师了。 温荀本就没有送他的打算,原主的命运会那般凄惨,也同这个师父少不了干系。如今原主已亡,对于温荀来说,这种表面的师徒关系更是一点儿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往往只拥有一个看上去完整的外壳。而其内在的东西,早便随着各种猜疑与利益分崩解析。随着年岁推移,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温荀也就看得淡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因为想得入神,回过头才意识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直接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温荀下意识抬起头,在看见是师仙游的瞬间,整个人都惊住了,手心直冒冷汗。 他说话结巴起来,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不是应该在山下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师仙游顺势搂住他,与他视线相接道:在你和你师父见面的时候。 回答得倒是挺诚实,等等,那岂不是都被他听到了? 温荀暗叫一句完了,忍不住带着一丝侥幸说道:你都听见了?我和我师父说的那些话。 师仙游的眼神晦暗不明,一会儿摸他的头发,一会儿揉他的耳垂,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最后,一字字地问他,听你师父说,这孩子是无心殿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师仙游:回来查岗,结果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第59章 温荀急中生智,把问题重新抛回去,反问道:你觉得这个孩子会是无心殿主的么? 他的脸颊在对方的抚摸下变得微红,语速也不由得加快。 绝无可能。师仙游的回答坚定非常,就好像他刚才所问不过是开个玩笑。 温荀暗暗舒了口气,眼神依然止不住地游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今天会听话地待在山上。 师仙游的手往下滑落,碰了碰他冰凉的指尖,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想你了。 这话听起来虽然肉麻,但对温荀却很受用。 他故意道:是吗?可我们明明早上才见过面。 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师仙游觑见他随身携带的书卷,你去过书海了? 去过了,我还看到了你的小师父。本来是准备去葬丧阁的,回观雪殿取腰牌时碰上我师父,所以就多聊了几句。想起刚才的那些话,温荀仍有些担心他会多想。 有时候他觉得师仙游这个人很简单,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人很复杂。 他想借仙玄剑诀威胁你?师仙游的声音听上去总是让人很安心,他感觉到温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接着道:没关系,有我在,我相信你。 谢谢你。温荀掰开他的手心,顺势放了两颗糖果在上面,噙着笑道:这是小师父给我的,我就当借花献佛了。 师仙游低头看了看,松开搂住他的另一只手,说道:走吧,我陪你去葬丧阁。 好,不过我要先去取腰牌。温荀解释道:上一次便是你带我去的,可我毕竟是玄玑门的弟子,不能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就不守门规。 在温荀的僵持下,师仙游主动陪他回观雪殿取了腰牌。 师仙游道:温阮的尸体已经被送回了温家,你去葬丧阁做什么?还是为了那名流岚峰的女弟子? 不是。温荀不打算对他继续隐瞒,坦白说道:实不相瞒,之前我在子夜城遇见了霁独,而且是在他死后。是缥缈岛主带我去的,我也亲眼看见灯宵杀了霁独。当时情况特殊,没有机会让我阻止。 听他提及冷惜别的名字,师仙游不经意地皱了下眉。他一贯面容冷漠,皱眉时更显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然。 所以,师仙游道:你的意思是,停放在葬丧阁的霁独并非他本人? 温荀点了点头,说出自己大胆的猜测,嗯,不仅如此,我还怀疑他知道一种叫做虚幻之颜的魔修术法。我在这书卷上找到了破解它的方法,去葬丧阁便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想。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温荀说着递到他手里,顺道给他翻了出来,听小师父说,这是当年玄主亲自编纂的。既是玄主所著,这个破解之法一定可行。 行是可行,也会消耗一定的修为。师仙游合上书卷,却并没有再给他的打算,说道:你的身体弱,还需大量进补,破解术法一事交由我即可。 那你 我没事,虽是魔修的术法,但只是一种很简单的易容改貌之术。师仙游道:别忘了,我是玄玑掌门。 这个时候,有两名弟子偶然路过,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谈论的内容正是当下的玄都夺魁。 看这情况,今年的魁主定是别镜花无疑。 人家的师父不仅是当年仅次于玄主的剑修,又会蓬瀛山的术法,对付冷家那个不知名的弟子简直是绰绰有余。 谁说不是呢,虽然他离开了蓬瀛山,但他依然姓别,便是别家的血脉。若是换在三年前,衣家不一定赢得了别家。 明天就知道结果了,反正我们算是和玄都夺魁无缘。 他们聊得正欢,在看见两道身影后,迅速刹住脚步,齐声喊道:见过掌门。 师仙游根本没去看他们,倒是温荀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待二人离得远了些,那两名弟子又小声闲聊起来,却是声若蚊音。 掌门什么时候回山了?不是该在夺魁武场吗? 看这样子,应该是为了那个人,想不到我们掌门竟是个痴情种。 你说那个饮露峰的温荀?我瞧着不一定,以前玄玑门谁认识他?听说啊,是因为他爬上了掌门的床,怀了掌门的孩子。 你小声点,上回流岚峰那几个弟子都被掌门赶下山了,小心下一个就是你。 哎,不得不说,这个温荀长得确实不错。好了好了,我这就闭嘴。 这两人不过是普通弟子,修为比不过温荀,他们的说话内容自然也被温荀听进了耳朵里。 以后你还是不要这么做了。温荀抿唇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在背后这么议论,但你是玄玑掌门,这么做容易在众弟子心中失去威信。 师仙游知道温荀是替他着想,可每当听见有人背后议论,他的心里都会极不舒坦。 如果连心爱之人都无法守护,又如何去守护整个玄玑门? 师仙游沉声回答:玄玑门不需要这种嚼舌根的弟子,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妥当。 温荀正欲开口,举头发现人已到了葬丧阁前。 温荀师弟。怀微从里面走出来,招呼道:腰牌取来了吗?啊,掌门 看见师仙游之后,怀微的表情僵在脸上,立即行礼道:沧浪峰弟子怀微见过掌门。 师仙游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谈的意思,只对温荀道:进去吧。 由怀微在前面带路,温荀跟在师仙游身旁。 听说他们是来查看霁独的尸体,怀微稍感讶然。可想到霁独是饮露峰的大弟子,又是温荀的师兄,便不再觉得大惊小怪了。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6 就是这里了。怀微推开一扇门,侧身给他们让出一条道,因为没有联系到霁独的家人,所以他的尸体暂时还停放在这里。 师仙游道:你且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葬丧阁。 弟子明白。 怀微师兄请等一下。温荀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出声叫住他,近日有门内弟子在子夜河里搬回了两具尸体,可也在葬丧阁内? 怀微仔细地想了会儿,说道:我才被师父安排到这里不久,好像确有此事。不过那两具尸体已经被水泡得溃烂,若不是瞧他穿着眼熟,几乎很难辨出是玄玑门的弟子。 温荀道: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吗? 怀微道:这几日忙着玄都夺魁,只将尸体停放在了阁内,未来得及处理。 温荀道:多谢怀微师兄,没其他的事了。 怀微道:既然温荀师弟问起,那我这便去查一下。 在两人说话这会儿,另一边,师仙游已经走到了霁独的尸体前。等到怀微的脚步声远去,他适才说道:你怀疑那河里的死者才是真正的霁独?躺在此处的尸体则是利用虚幻之颜作假而成? 温荀点头道:正是如此。 师仙游继续道:你先是去了玄玑别苑,紧接着又回了趟温城,便是为了追查温阮的死因。 没错。温荀接过话道:凋昙和霁独的确死于灯宵手下,但飞白的死却是另有其人。倘若我的所有猜测无误,便可由此做出推断。那就是,温阮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冷啦,做一次短小君,明天我就变长了!试图萌混过关(〃〃) 第60章 为了不影响师仙游施展术法,温荀在怀微走前关好了门。 回头看时,只见一道刺目白光正笼罩在尸体周身。透过那光芒去看师仙游的背影,恍若谪仙临世。 温荀一时看走了神,直至那道白光散去。 可以了。师仙游说着揭开死者脸上的那块白布,你的猜测没错,这个人的确不是霁独。 看着那张与霁独完全不同的脸,温荀倒抽了口凉气。 师仙游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温阮没死的话,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嫁祸。既是如此,为何灯宵还会承认? 因为因为一个想法在温荀脑中一闪而过,他灵机一动道:因为有人给他出了别的主意。 嗯。师仙游道:是我当时没有弄清楚。 不关你的事,这是灯宵自己选择的一条路。再次提到灯宵,温荀仍然难免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死一直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掌门,温荀师弟。他们一出来,怀微便慌慌张张地走上前。 温荀不急不慢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怀微师兄为何这般着急? 怀微拿出一枚玉佩,说道:这是我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发现的,玉佩上刻了个霁字,想来应该便是霁独的东西。可惜人死得很惨,脸已经不能看了 辛苦怀微师兄了。 怀微摇了摇头,似是顾虑师仙游在旁,迟疑着启唇问道:里面那具尸体真的不是霁独,对吧? 嗯。 掌门尽管放心,这件事弟子一定会保密。送他们离开葬丧阁前,怀微出言做下保证。 算算时辰已是晌午,下午还有一场赛会。眼看玄都夺魁即将结束,作为玄玑掌门的师仙游不得不出席。 于是,在陪他一起吃过午饭后,温荀便催着他下了山。 他去书海归还了《虚幻之颜》,又同鸠儿闲聊了几句。 这一趟没白走,还意外从鸠儿口中听到了另一个故事。 说起来,除了师兄对魔修术法有过钻研,还有个人比他更熟悉。鸠儿撇了撇嘴道:不过我不喜欢那个人,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后来他便从玄玑门离开了。 温荀来了兴趣,好奇道:小师父说的那个人是谁? 鸠儿道:当年玄玑门排名第二的剑修,和我还有师兄是同门。离开玄玑门后多了个称号,叫什么星流散士。 温荀道:策玄隐?他现在是流离谷主的师父。 鸠儿道:就是他了。师兄样样都比他厉害,他不服气,什么都跟着师兄学,整个就是一学人精。 温荀道:小师父说他很了解魔修的术法? 鸠儿道:他比不过师兄,便偷偷去学那些歪门邪道。后来被师父发现了,提醒了几句。不料他以为师父偏心,就这么走了,不知道还当是谁欺负了他。 没想到这里面竟是这么个故事,不禁令温荀陷入深思。他亲眼见过策玄隐,那是别镜花来温家提亲的时候,实在很难将他与鸠儿所说的人联系在一起。 在书海与鸠儿闲聊完,温荀约好下次再去看她,回观雪殿的路上顺道去了饮露峰。 弟子们大多都下山去看玄都夺魁了,留在峰内的人并不多。但叫温荀讶异的是,他的那个小师弟翟锦书居然留在了山上。 温荀师兄!翟锦书笑吟吟地打完招呼,跑到他的面前,你没和掌门一起下山吗? 没有,你呢? 这两天是蓬瀛山和缥缈岛对峙,看他们都挺厉害的。我想着一定要好好修习剑法,所以就先回饮露峰了。翟锦书道:温荀师兄别站着了,快进去坐会儿吧。 我回来是想去霁独师兄的房间看看,毕竟他的死和灯宵有关。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温荀师兄千万别多想。我知道霁独师兄的房间钥匙在那儿,我带温荀师兄过去。 来到房间门口,翟锦书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笑着说道:温荀师兄,这玄都夺魁都快结束了,你看你和掌门的婚事什么时候能成啊? 再看吧 翟锦书嗅到一丝不对,迅速收敛了笑容,追问道:温荀师兄,你和掌门怎么了吗?还是说,掌门不准备与你成亲了? 不是 见他无意回答,翟锦书随即收起了八卦之心,推开门道:这房间自从霁独师兄去后便没人打扫,温荀师兄先别忙着进来,让我先开窗通个风。 好。温荀停在门口,看着翟锦书进去推开一扇扇窗户,趁这时向他打听道:霁独师兄事发之前,锦书师弟可知他去过什么地方吗?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容我想想。翟锦书沉思道:奇怪的举动倒是没注意,我来饮露峰比较晚,霁独师兄都不认识我。不过那日我隐约听别的师兄说,霁独师兄当时忽然犯头疼,去子夜城东街的药庐拿了药。 你说他去过哪里? 就子夜城东街的药庐翟锦书愣愣地眨了眨眼,温荀师兄,是哪里不对吗? 东街药庐那不是冷家在玄都开的药铺吗? 温荀心中一顿,疑惑不断扩大,连带着眉毛也皱了起来。 温荀师兄?翟锦书见他出神,又喊了一声,温荀师兄?怎么了吗? 没事。温荀摇头道:我进去随便看看。 因为心里想着事,温荀没在霁独生前的房间逗留太久。走前他本是决定去给涯真子打个招呼,可想到上午才见过面,又说了那些话,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翟锦书把他送到山门前,笑着道:温荀师兄,下次回来记得提前说一声,师弟给你做好吃的! 温荀也笑着回答,好。 眼看天色不早,估计回到观雪殿时师仙游也从山下回来了。 温荀整理了一下今日的思绪,抬头看了眼玄玑门的天空。便在这时,一支冷箭嗖地自林中飞出来。 什么人?温荀下意识躲开,同时往冷箭射|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快速闪过,钻入茂密的丛林里不见踪影。冷箭射在他旁边的树干上,箭尖带着一封信。 于是温荀明白了,这还是有人在他飞箭传信。 四下无人,温荀拔箭取下信,慢慢展开来看。信上仅写了寥寥数语,却让看信的他止不住地凝眉。 信的内容是 明日玄都夺魁结束后,请务必前往子夜城门。你在那里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想知道的答案?温荀想了想,慢慢松开微皱的双眉。 难道是让灯宵付出代价的那个幕后者? 温荀重新把信揣好,面色不改地回了观雪殿。如果让师仙游知道了这封信的存在,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去冒险。 等到了明天,他必须在玄都夺魁前抽身离开。 回来了?果不其然,师仙游比他先一步回到这里,连晚饭都备好了。 嗯。温荀在他对面坐下,解释道:我去了书海,还回了趟饮露峰,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为什么不让寒食随你左右? 我想着我不下山,就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向他伸来一只手,拂了下他的耳发。 只要我没有在你身边,我都会担心。 嗯,知道了。温荀小声地回答,脸颊几不可见地红了一下。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温荀正想开口说话,殿外的寒食突然道:掌门,有人给你传信。 师仙游道:进来。 换在往常,寒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搅,可见是有急事。 想起才收到不久的那封信,温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师仙游接过寒食递来的信封,当着温荀的面就拆开了。他只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缓不慢地把信重新装好,这动作和刚刚看信的温荀极为相似。 有话便说。师仙游看向盯着自己的温荀,说道:你一拘束就不像你了。 温荀尽管好奇信上的内容,也知道问了的话师仙游一定会给他看,但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尊重对方的隐私。 明天是玄都夺魁的最后一天,我想下山去看一看,可以吗?实际上是,温荀打算明日去信中所写的地点。 自然可以。师仙游答应得很快,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温荀带着这种感觉吃完饭沐完浴,直到躺在了床上,整个人依偎在师仙游的怀里。 他仰头问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师仙游从沉思中回神,双眼始终落在他身上,因为看着你才不会害怕。 温荀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问道:玄玑掌门也有怕的东西吗? 师仙游低下头来,吻了吻他的眉心,轻声回道:有,我怕你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怎么会温荀被他吻得心痒,无奈师仙游只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又很快与他拉开距离。 是因为那封信吗?从今晚看了那封信开始,师仙游就变得有些奇怪。 想归想,温荀仍然没把这话问出口。 师仙游将他抱得紧了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什么,睡吧。 等等。温荀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到这儿听,他在跟你说话。 师仙游就着姿势凑过去,很是认真地听了一会儿。 听到了吗?温荀笑得煞是好看,故意卖关子道:想不想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说了什么? 他在说温荀小心翼翼地贴过去,在师仙游的唇边轻啄了一下,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今日份更新完成啦! 第61章 今天是玄都夺魁的最后一天,子夜城比往日更加热闹。 在从观雪殿出发之前,温荀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张写有符文的图纸。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决定今日按信上所写去赴约。 为免惹来太多人的目光,温荀没有选择和师仙游同路,而是回饮露峰找了他的那些师兄弟。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和师仙游的事没在子夜城传开,但灯宵的所作所为已是人尽皆知。 人刚刚到夺魁武场,温荀很快便收获了不少人的议论声,多是一些不属于任何一派的散修。 玄玑门一向乐善好施,除了魔修以外,对待其他各派的修者都非常宽容大方,才得来如今的好名声。 来了来了,那个灯宵的师父。 就是三年前玄都夺魁上输得很惨的温荀?嘁,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说不定啊,灯宵就是受他这个师父指使,还没准儿灯宵就是个替罪羔羊。 这里可是玄玑门的地盘,人家好歹是温家的长子,你们注意着点。 温荀在饮露峰的席间落座,双眼打量着武场四周,丝毫没把那些人的话听进耳里。 温荀师兄。翟锦书坐到他的旁边,显然是听到了方才那些议论,担心他会多想,那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温荀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灯宵并不是杀害温阮的凶手。他也知道,温阮一定还活着。 温荀道:让锦书师弟担心了,我没事。 整个武场很快便坐满了人,和玄都夺魁第一天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属于天音六阁的席位上空无一人。 但谁也没在意,因为大家知道,天音阁主是个自在惯了的隐士,本身就不爱这种热闹的场合。 温荀平静地与对面的几人互看了一眼,除开琴况,别镜花、冷惜别及衣濯白三人都在。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7 他们也注意到了温荀,视线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温荀不自在地别过脸,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扭头才知一直在看他的人是师仙游。和早晨分别时不同,此刻的师仙游脸色极差,比那九尺寒冰好不到哪儿去。 这人不会又吃醋了吧? 正在想时,另一边夺魁已经开始了。玄都夺魁前三日由沧浪峰主师残萤主持,后面四日则是由流岚峰主林瘦骨主持。 最终局分为两场,第一场的参赛者温荀并不认识,第二场听说是别镜花与那名冷家弟子。 老实说,温荀对这种比武还挺有兴趣的。可他没想到第一场结束得那么快,大抵是没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或是其中一方有所保留。 林瘦骨及时喊了停,并宣布第二场夺魁的开始。 玄都夺魁第七日最终局第二场,蓬瀛山别家别镜花与缥缈岛冷家冷还照。 温荀知道别镜花是代表别家参赛的,但没想到别家会答应和一个叛变弟子合作。 在他想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些年蓬瀛山的内部矛盾比想象中更深。别家和后起之秀的温家不同,是与衣家同时崛起的一派势力,自然会不满衣家对蓬瀛山的统治,想必两家早就积怨已深。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接着两名参赛者上了擂台。 一面是流离谷主别镜花,一面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冷家弟子。结果显而易见,大家更多的是站在别镜花这方。 温荀师兄。翟锦书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肘,笑着问道:你说谁会成为今年的魁主? 我也不清楚,等会儿就知道了。论修为,温荀当然相信别镜花更胜一筹。可他从未听说过另一个人的名字,对那个叫做冷还照的缥缈岛弟子并无半点了解。 温荀师兄猜猜嘛。翟锦书道:如果猜对了我就给温荀师兄一个惊喜。 那我猜是冷还照。 啊?翟锦书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仿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嗯,我猜他会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被那冰冷的眼神震慑住了。 为什么?温荀师兄不觉得流离谷主更厉害吗?翟锦书不解地问。 既是你让我猜,我便随便说一个。 那温荀师兄希望谁能成为魁主? 这些要靠自身实力说话,不是我希望就能成的。温荀道:还有三年的时间,你还可以好好准备,争取三年之后在玄都夺魁大展身手。 翟锦书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锦书一定不会辜负温荀师兄的期望! 在他们谈话这会儿,擂台上的比武迅速拉开序幕。从使出第一招开始,别镜花便一直稳占上风,且不给对手任何贴身的机会。 与同修剑术两道的别镜花不同,冷还照是缥缈岛的药修弟子,修习的自然是冷家的刀法。冷家虽属药修,但在寰界却以刀法和医术闻名。 在一番激战过后,局势又出现了新的扭转,刀剑声回荡在武场之内。 温荀目不转睛地看着,可两人的出招都太快太狠,没等他看清楚上一招,片刻便切换到了下一招,且每一招之间都非常连贯。 他果真小瞧了那个冷还照,他的刀法一点儿也不比别镜花的剑法逊色,几次三番抢占先机。 只是那张面具下,究竟会是一张怎样的脸呢?这才是温荀最好奇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武场内只剩下阵阵相撞的刀剑之声。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关注了擂台上的身影,像是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一炷香之后,胜负已定。 温荀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的那一幕,看着冷还照手中的刀架在别镜花的脖子上,他甚至怀疑是他自己看错了。 这个人连竟然能让别镜花输在他的刀下,那岂不是比别镜花更厉害? 温荀师兄翟锦书愣愣地扭过头,对他道:你猜对了,流离谷主输了,赢的人是缥缈岛的那名弟子。 嗯。温荀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同样为此感到意外,只不过他的表情没有写在脸上。 他算了下时辰,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尤其是接下来由玄玑掌门主持的夺魁大会。 锦书师弟。温荀道: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翟锦书缓过神,立马应道:温荀师兄有事请说。 温荀朝师仙游的方向扫了一眼,知道他此时的注意没落在自己身上,我有事必须先离开武场,倘若掌门问起,你就说我会按时回子夜山,让他不要担忧。 翟锦书点头道:嗯,温荀师兄的话我一定带到。不过温荀师兄,你还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温荀第一次遇到这么热心的小师弟,微笑着回答,没有了,谢谢你。 翟锦书也笑着说道:你是锦书的师兄,帮忙是应该的。温荀师兄不要嫌麻烦我,锦书乐意为你效劳。 嘱咐完之后,温荀趁着人多眼杂时出了夺魁武场,直奔子夜城门而去。 不知是不是最近被师仙游养得太好,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长胖了。有了一点小肚子不说,走起路也比以前更容易累。 这个时候的温荀尚未意识到,他的腹部已经渐渐开始显怀。 来到子夜城门外,温荀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身影。周围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人看他一眼,可都是一些陌生又普通的面孔。 难道是他来早了?还是那人看见他后躲了起来? 伴随着种种猜测,温荀始终没看见信中所说的那个人。他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转身便撞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只见说玄穿过人群,慢慢地往温荀走来。在他看见的瞬间,紫眸微微一亮。 你来了?说玄走到他的面前,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看得出来,他看见温荀后整个人都很高兴。 嗯。温荀却是怔愣了半晌,良久才回过神来,对他的出现既意外又惊讶。 所以,说玄就是设下整个局的幕后者吗?他有点不敢相信。 但想起那道符文以及虚幻之颜,温荀又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 走,本尊这便带你回无心殿。说玄正欲去捉他的手,被温荀后退躲开了。 他的脸上写满不解,用一如往常的声音询问道:怎么了? 温荀深吸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昨日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说玄承认道:没错,是本尊亲手所写。 温荀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说玄道:本尊说过,等玄都夺魁一结束便带你离开玄都。你很清楚,本尊说到做到。 温荀低头摸出那张写有符文的图纸,递到说玄的面前,这上面的符文你认识,对吗? 让本尊先看看。说玄接到手里,很快回答道:这些符文本尊确实认识,是一种可移动的魔修术法。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你是在何处看见的? 这句话和鸠儿说得几乎一样,让温荀不禁恍了下神。 难道说玄真的是间接害死灯宵的凶手?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我有件事要问你。温荀顿了顿,终于酝酿好语言开口,灯宵的死与你有关吗? 灯宵?说玄不解道:你为何会这样问?他死时本尊在场与他交过手,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些符文会出现温阮的身上。温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与他对视,似乎想从说玄的眼里看出答案。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试图在扑朔迷离中找出真相。你写信给我,难道不是想坦明你所做的一切? 说玄也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本尊写信给你,只是想告诉你,本尊今日必须带你离开玄都。是你回信给本尊,说你会在子夜城门等我,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掌门正在火速赶来 第62章 无论说玄的话是真是假,仅从眼下来看,温荀很确信自己并没有写信给他。 他的脑中很快冒出另一个想法,如实回道:不是。 说玄不自觉地缩了下手,仿佛没有听懂温荀说的这句话一般,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温荀跟着复述一遍,每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我说,我并没有给你回信。 说玄道:不可能,是你约本尊在子夜城门见面。 不对,明明是你把我约来这里。温荀眼珠一转,意识到这其中定然有鬼,你在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还有,我能不能看看我给你的回信? 自是可以。说玄一边回答,一边从袖袍中摸出一个信封递去,本尊给你的信中,只说了会带你走,并未约好具体的地点。 温荀快速地扫了眼,不由惊诧于这和他几乎相同的字迹。他叠好信纸,十分确定地说道: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我想,你给我的信一定也被人动了手脚。 说玄迅速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把我们约在这个地方? 温荀点点头,看样子没错,但我不知道这么做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话说到此处,温荀不禁回想起昨夜观雪殿的那一幕。除了说玄之外,连师仙游也收到了一封信。 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这是有人在故意给他设局。 所以说玄第一次如此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并没有随本尊回无心殿的打算,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是没料到说玄会直接发问,温荀顿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回答,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玄都。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不用和本尊说对不起。说玄缓缓吐了口气,顿道:你本就没有对本尊承诺什么。 我这次轮到温荀不知从何说起,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吗?这件事必须要你的帮忙。 说到后面温荀是犹豫的,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说出来,说玄就一定会对他伸以援手。正是因为对说玄的了解,温荀才会如此犹豫和迟疑。 一直以来,他都不想亏欠说玄太多,但这件事却非他不可。 说玄道:嗯,你说。 温荀道:我怀疑这是别人事先设好的局,而我们都是这盘局上的棋子。我相信我收到的信非你所写,也相信灯宵的死确与你无关。我需要你帮忙陪我演一场戏,假装我已经答应了和你回无心殿。 他说得不疾不徐,诚恳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这样的请求。 此处与子夜城门不过三丈之远,很多人都去武场凑热闹了,因此走在街上的行人与往日相比并不算多。 好。说玄一口答应下来,十分自然地去牵他的手,那我们现在可以动身了,落荒正在城门外等着。 温荀没想到他入戏竟是这么快,一时间尚未适应过来。他任由说玄牵着自己的手,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说玄闻言一滞,牵着他的手愈发紧了些,却是沉默着只字不语。 他们并肩行到城门外,等在外面的落荒看见他们,自觉地走上前来。 落荒道:殿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说玄应了一声,看不清脸上是什么神情,接着他突然回过头定定地看着温荀。 温荀与说玄顿时四目相对,视线被他的身形所阻隔。他刚刚组织好语言,面前的男人微微向前倾下|身,在他眉间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同一时间,数根银针飞射而来,擦过说玄的发梢钉在城墙上。 明明知道有人在目睹这一切,说玄却一点儿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好似预料到对方不会下此狠手。 温荀用余光扫了眼那些银针,已经猜到了出手的人是谁。 待说玄与他拉开距离后,温荀这才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冷惜别,也明白了说玄刚刚是有意而为。 那一瞬间,所有记忆在他脑海里汇成一条线。 从最开始,带他去找证据的人是冷惜别,让他亲眼看见灯宵杀人的人是冷惜别,知道丹药可以滑胎的人是冷惜别,甚至霁独假死前也去过东街药庐。 而此时此刻,冷惜别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会不会太巧合了些?巧合到让人忍不住去怀疑。 冷惜别是一个人来的,那张病弱的面容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阴冷,阿荀,你不能跟他走。 说玄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这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凭何要听你的话? 冷惜别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颤抖,面上仍是非常镇静,凭我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 说玄牵着温荀不放,甚至比先牵得更紧,轻笑之后声音骤冷,缥缈岛主未免太过自信。 冷惜别看上去有些激动,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道:并非是我自信,而是此乃事实。倘若不是我在阿荀身上施下秘术,他便不会成为受孕之躯。我这么说,无心殿主可能听懂? 不仅说玄听懂了,连温荀也听懂了。 原来是你说玄听得有些怒了,沉声道:本尊说过,谁敢动他,本尊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无心殿主何必逞强,凭你现在的残躯,难不成还想保护阿荀?冷惜别的每一句言辞都在刺激对方,因为咳嗽笑得断断续续,只有我,才能带给阿荀幸福。 说玄一字字道:你不配。 温荀怔愣在原地,方才那句话在脑中不停地盘旋,仿佛瞬间剥离了他的神思。 什么叫做在他身上施下秘术?什么又叫做受孕之躯?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原主是因为被人施下秘术才会导致怀孕?而造成他变成孕夫的人,则是冷惜别?! 等他回过神时,身旁的说玄已经和冷惜别交上了手。 一个是无心殿的魔修,一个是缥缈岛的药修,两人都是一派势力之首。 因为他们的动静过大,从子夜城门途经的行人为此纷纷远离,转眼这里便只剩下了四人。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8 虽是冷惜别挑衅在先,可他的身体毕竟太弱,加之轮椅限制了他的行动,促使他每一招都显得力不从心。 等等。眼看说玄伸手掐住了冷惜别的喉咙,温荀立即出声止道:先别动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阿荀冷惜别艰难地喊出这两个字,视线随着他移动。我知道我以前做得的确过分,但你真的不能跟他走。他已是将 闭嘴。说玄不耐地喝止。 咳咳咳冷惜别接连咳嗽了几声,目光转向说玄,到了这时依然不忘强调,阿荀怀的孩子是我的,这是一个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你动手杀了我。 说玄好似被激怒了,猛地松手将他推开,使得冷惜别整个人连带轮椅倒在地上。 说这一幕快得来不及阻止,温荀吐出一个字,到底没对说玄说出什么。 他走过去,神色不变地把冷惜别扶起来,之前你带我去亲眼目睹灯宵杀人,是故意的吗? 冷惜别本是带着笑,听了这话后笑容凝在嘴角,没错,我是故意的。 温荀继续问道:我的那个霁独师兄是否来过东街药庐? 冷惜别道:来过。 温荀道:是不是你派人杀了飞白,有意嫁祸给灯宵? 是,是我让冷还照杀了他。冷惜别全都承认了,我不允许灯宵留在你的身边,他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让你受到连累。你的身边,只有我就足够了。 他说后面这些话时,一直都在盯着温荀,半点儿余光都没分给另旁的说玄,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温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仿佛从他刚才的话中听到了某个猜测。也许那封信说得对,他在这里便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起初他误会了,以为这个人是说玄,而其实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终于,温荀鼓足勇气问出最后一句话,灯宵的死,也是你的布局,对吗? 没等来冷惜别的回答,天上忽然下起了细雪,一股冷风夹杂着寒意扑面而来。 而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雪白身影,似仙非仙。 从得知说玄收到回信开始,温荀就隐约猜到师仙游也会来。却不料来得这么巧,巧到刚好打断他与冷惜别的对话。 师仙游冷漠地觑了说玄一眼,不由分说便开始朝他动手。旁边的落荒护主心切,抢先挡在说玄的身前,被师仙游一掌击飞数丈。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仙游。温荀很少这么叫他,等一下 听到这个称呼的师仙游停下了动作,一把将温荀搂入怀中,好像生怕他会就此一去不返。 等什么?师仙游嗓音低沉地说道:等他带你一起远走高飞吗?你是我的人,哪儿不许去。 温荀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那封信? 提到信字,师仙游面色变冷。他丝毫不顾另外二人,搂着温荀的手又紧了几分,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说玄见状,言语反驳道:他已经答应本尊离开玄都,本尊便一定会带他离开。 冷惜别也咳嗽着说道:阿荀想去哪里是阿荀的自由,玄玑掌门这么做未免太过。 师仙游冷静地向他们扫视一眼,心里清楚他们此刻都在蠢蠢欲动。但比起这个,他有个更在意的问题,你果真已经答应了他? 我 不等温荀继续说下去,师仙游再次朝他凑近,替他理了理鬓角的乱发。 然后,他面向他的两个情敌,语气不改地说道:三天后是我与温荀的大婚之日,届时再遣人将请帖给二位送去。 第63章 大婚之日!? 如果不是师仙游一脸认真地说出那句话,温荀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除了他,另外在场的两人显然也已怔住。 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转眼间师仙游便带着温荀离开了这里。 待温荀缓神之际,他的双脚已经落在了玄玑门的山门前。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仍是历历在目,令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师仙游把温荀从自己怀里放下,抬腿迈出一步,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将他隔绝在一尺之外。 你收到的那封信是假的。温荀在他身后说道。 师仙游顿住脚步,不打算再继续提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先回去。 温荀这下没说话了,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因为怀着孕,走起路来也比以前辛苦了许多。 他正自埋头理着思绪,与突然停下的师仙游撞在一起,下意识去揉了揉额头。 还在想刚才的事?还是舍不得无心殿主? 对于前一个问题,温荀不置可否。可对于后一个问题,他却坚决否认。 等他准备回答时,整个人忽地被师仙游抱了起来。 师仙游的声音不远不近地飘来,不用说了。 温荀顺势勾着他的脖子,半边脸贴在他的胸膛处,轻轻说道:我没有想他。 师仙游愣了愣,专心走路不再言语。 这时,一条人影匆忙赶来,来者正是剑使寒食。 掌门。寒食对他们这般亲昵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五峰峰主此刻正在玄玑正殿等掌门回去,似是因为掌门中途离席,沧浪峰主有些不太高兴。 嗯。师仙游淡淡应了个字,神情并未因此有太多的起伏。从他下决心去找温荀开始,这样的结果便在他的意料之内。 温荀窝在他怀里静静听着,倒是听了寒食的话颇为意外。所以,师仙游是因为他中途离开了武场? 眼看快到玄玑正殿外,温荀出声道:放我下来吧。 若是这副样子被五峰峰主看见,还不知道明天玄玑门内又会传些什么,他并不想师仙游因他遭来闲言碎语。 没事。师仙游半点儿没有松手的意思,抱着他径直踏步迈进正殿。 见过掌门。五峰峰主在行完礼后抬头望去,看见温荀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大抵是没料想会看到这么个场景。 师仙游安顿好温荀,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神色不改地面朝五峰峰主。 玄都夺魁已经结束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出来。师仙游说完补充道:但不能提到他。 这个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沧浪峰主师残萤第一个站出来,他身为师仙游的长辈,最具有说服力,也最直言不讳。 师残萤道:掌门心中所想我们都能理解,可玄都夺魁毕竟是玄玑门一大盛事。作为玄玑掌门却就此离开,其他各派定会觉得我们玄玑门失了礼数。更何况,明年开春便要开始新一轮的招收弟子。还请掌门日后三思而行。 师仙游难得当着这么多人主动承认错误,我知道了,多谢沧浪峰主提醒。 听他这么容易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师残萤的怒气也很快消了下去。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他经常动怒,但说话做事都很顾及掌门人的颜面,好歹师仙游也是师家人。 在师残萤退下去后,无人再上前说话。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惟恐多嘴说错一个字。 师仙游道:还有其他事吗? 言外之意是,没别的事就该轮到他来说了。 掌门。便在这时,饮露峰主涯真子站了出来,他先是施了个礼,接着才道:我有一事想要告诉掌门,但只能告诉掌门一个人。 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扫过师仙游身旁的温荀,就好像他要说的事情同温荀有关。 温荀稳坐不动,在与涯真子目光相交的一瞬,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 其实他从一开始便知,无论他交不交出仙玄剑诀,他这个好师父一样不会轻易将他放过。 你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师仙游道:我有一件事得提前和你们说一声。 沉碧峰主温如璧道:掌门师兄有话请讲,我们都听着。 师仙游先是看了眼温荀,仿佛在暗示什么,然后缓缓开口道:我已做下决定,三日后与温荀成婚。 此言既出,殿内的五峰峰主皆是面面相觑,唯独师残萤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自从得知温荀怀的是师仙游的孩子,他不仅不加反对,甚至对温荀关照有加。到底是师家的一条血脉,且和温家联姻亦并非坏事。 师残萤忙道:恭喜掌门。 其余四位峰主见状,也跟着贺道:恭喜掌门。 师仙游心头虽是高兴,面上犹然不露喜色,今日便到这里,玄都夺魁我会亲自再去措置。饮露峰主不妨留下。 很快,正殿下只剩下了涯真子一人。 饮露峰主不是有事要与本掌门说么?师仙游并不想和他在这儿耽搁太久,更想带温荀回观雪殿。 涯真子点了点头,余光一瞥温荀的方向,初是犹豫,接着无比坚定道:此事只能告诉掌门一人。 师仙游知道他这是顾忌有他人在旁,可在他却并未将温荀当作旁人对待,于是道:温荀不是外人,饮露峰主但说无妨。 是。涯真子向前迈了一步,像是担心师仙游听不见他说话似的,小心谨慎地开口:我说的这件事正与温荀有所关系。 说吧。师仙游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催促,可见他对涯真子的磨蹭已有了些许不耐。 这件事得从玄都夺魁之前说起。涯真子徐徐道来,三年前温荀于玄都夺魁失利,后来向我询问可克制蓬瀛术修的修习之法。我随口提到当年玄主输给无心殿的仙玄剑诀,不想为了成为玄都夺魁的魁主,他竟是偷偷地潜入无心殿。 师仙游闭目听着,问道:然后呢? 涯真子继续道:然后,温荀隐藏身份结交了无心殿主。我是在潇湘竹海发现了昏厥的他,之后把他带回了温城。回掌门,温荀所怀乃是魔修之子,他一直都在骗您。 哦?师仙游很自然地反问道:饮露峰主这么说,应该是有证据了? 涯真子道:证据暂时没有寻到,只怕温荀是想借掌门诞下此子,日后定会让玄玑门后患无穷。 师仙游默然半晌,看上去是听了涯真子的话陷入沉思。他偏过头,问温荀,你师父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荀展眉道:无话可说。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他不想欺骗师仙游,索性选择沉默。 涯真子一听这对话,不经意地扬了扬下巴,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在玄玑门待了这么多年,把最好的年岁都奉献给了玄玑,倒头来却比不过这个小师弟。 为此,涯真子是心怀不满的。他不满于如今的地位,更不满于一个比自己年小的人成为一派之长。 温荀卧底无心殿的事情我有所耳闻,这件事今日便算了,饮露峰主以后不必再提。师仙游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很确定,温荀怀的是我的孩子,与无心殿主不曾有半点儿关系。让饮露峰主费心了。 面对突然转变语气的师仙游,涯真子有那么瞬间不知所措。 他好不容易整理好脸上的神色,回道:为掌门所想是我该做的。 师仙游没再去看他,敷衍着点了下头,说道:饮露峰主先去忙吧。 是。 这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哪怕涯真子再如何不服,也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随即知趣地退出了正殿。 如此一来,这里便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温荀缓缓起身,对于这个孩子他是心虚的,带着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从未怀疑过我吗?假如这真是无心殿主的 不可能。师仙游依旧是那么笃定,都说怀孕之人容易敏感多疑,看来果真如此,稍后我让寒食吩咐人给你熬些安神的药汤。 仙游这是同一天里温荀第二次这么喊出他的名字,我不想喝药汤,太苦。 他这模样瞧在师仙游眼里像极了撒娇,让人情不自禁地去摸他的脸,等会儿我去找小师父拿些蜜饯糖果,你的身体要紧,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受到惊吓。 温荀适才点头算是同意了,他想到了什么,顺着动作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手里,抬眉问道:我可以看一眼你收到的那封信吗? 听到这话的师仙游动作一滞,仍是将信拿了出来,你说这封信有假,难道不是无心殿主写给你的? 温荀接到手里展开来看,说道:应该不是。说玄确实想要带我离开玄都,但在我尚未同意前,他并没有留下约定地点。所以,这封信必定被人动过,后面那句话显然是有人模仿字迹刻意添上去的。 听他解释了这么多,师仙游坦白道:其实从拿到这封信开始,我便知道信上的内容亦真亦假。 温荀闻言一愣,不解道:那你为何还去子夜城门这极可能是个陷阱。 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非去不可。师仙游说得这些宛如句句情话,令听者不由心神荡漾。我只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有没有答应他去无心殿。 我没有。温荀的回答不带丁点儿犹豫,是我拜托无心殿主将计就计,让他陪我演了这出戏,以此引出幕后设局之人。 师仙游嗯了一声,轻轻地把温荀揽入怀里,作势便去吻他。 直至吻得温荀眼露迷离,才在他耳边低低道:下次再这样冒险,就不是这点儿惩罚了。 第64章 不过一天,两人的婚事迅速在玄都传开了。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49 只要温荀出了观雪殿走在玄玑门内,碰到的弟子都会尊称他一声掌门夫人,把师兄这个称号直接免去。 掌门夫人??? 温荀听到这四个字忍不住扶额,他本是想回去问师仙游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又给门内的弟子下了什么命令。 等他回去才知,师仙游下山去处理玄都夺魁的收尾事宜,并没有在观雪殿里。 于是,温荀见着寒食便问:为什么他们都开始叫我掌门夫人? 寒食如实道:这是掌门的吩咐。 就知道是他。温荀正愁找不到下山的理由,趁机说道:我要去子夜城找他。 寒食立即道:属下随掌门夫人同去。 温荀愣住,连你也这么称呼我? 寒食难得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回答道:这是掌门的命令,属下身为剑使不得不从。 行吧温荀并不想在这个称呼上有过多纠结,谁让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夫呢,我下山是去找掌门,不会出事的。你去做你的事吧,不用一直跟着我。 寒食依然是那句话,重复道:这是掌门的命令。 温荀无奈道:那行,我去一趟饮露峰。 寒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跟随他的左右。 温荀心里很清楚,师仙游这是担心自己涉险,所以才会安排寒食在他身边。 自从亲耳听到冷惜别的坦白后,温荀对他嫁祸灯宵的经过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其原因在于,当时冷惜别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幕后者。 他下山是想再去找一找那两名证人。 温掌门夫人!刚走到饮露峰的山门口,小师弟翟锦书立马叫住了他,还及时改了下口,我听说掌门已经挑好了你们成亲的良辰吉日,真是太好了。 温荀朝他使了个眼色,随他往峰内走,小声道:锦书师弟,我想找你帮个忙。 翟锦书见他骤然降低音量,困惑地扫了不远处的寒食一眼,问道:掌门夫人要我做什么? 温荀对这个称呼是真不习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翟锦书这是在喊他,我想下山,但剑使一直跟着我,一会儿你帮我甩开他。 翟锦书犹豫了,敛眉说道:这不太好吧,剑使是掌门身边的人。我要是骗了他,岂不是等于骗了掌门。 温荀吐了口气,问他,谁是你师兄? 翟锦书听得一愣一愣,当然是你。 温荀顺着他的话道:我是你的师兄,所以你听我的话行事就对了。 翟锦书挠了挠后脑勺,往温荀的身后看了看,被寒食冰冷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喃喃道: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在翟锦书的帮忙下,温荀从饮露峰的后山出了玄玑门。他走过子夜城繁华的闹市,径直去往西街的方向。 温荀的记忆力想来很好,一个地方只要去过一次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先去找了那家酒楼的掌柜,花了些银子找他去谈话。 温荀是不能饮酒的,只要了些点心,没事,你坐吧。 掌柜在他对面坐下,瞧他面熟得很,说道: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温荀咬了口糕点,觉得味道太甜了些,有点腻。他慢条斯理地说明来意,有事,我之前来找过你。 掌柜点头道:我认得,公子是玄玑门的人,上次来问过灯少庄主。 看来灯宵是在寰界出名了,不是通过玄都夺魁,而是以杀人和死亡的方式。 这么想着,温荀顿觉糕点没那么甜了,你真的确定,那晚灯宵来找过温阮吗? 掌柜眼神躲闪,一脸慌张的神色,像是拼命给自己做解释,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客人太多了,我也没个注意。 温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最后问一遍,那晚你看见灯宵出现在这家酒楼了吗? 我这次掌柜结巴了,吞吐道:我好像没有看见。 温荀对好像两个字很不满意,因为这样的回答太过模糊,不足以支持他的判断。他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招,把师仙游给搬出来了。 温荀放下吃到一半的糕点,忽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掌柜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温荀自报姓名,说道:我叫温荀,三日后便会与玄玑掌门结为连理。你以后若想在这子夜城待下去,过过安定的日子,最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说不认识他是假的,掌柜立即道:温公子,小的也是受人要挟,才会说出之前那些话。至于那个灯少庄主,他那晚的确没来过我们酒楼,也没见过温阮。 受人要挟?温荀挑眉道:受谁要挟? 掌柜支支吾吾道:这不能说啊,说了我的脑袋得搬家。 温荀道:你尽管说,难道那人还比玄玑掌门厉害不成?这里是玄都,是玄玑门的地界,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有多厉害我不知道掌柜被他的话说动了,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我也不知道那人身份,看上去病恹恹的。对了,他的腿脚不方便。 病恹恹腿脚不方便 光是听到前面三个字,温荀就已猜出了这人是谁,他道:那人是不是坐在轮椅上? 掌柜捣蒜似的点头,说道:没错,就坐在轮椅上。看着像是什么大人物,我也不敢随便招惹,只能照他的话办事。 温荀心里了然,嗯了一声道:行了,我知道了。 吃了半盘糕点,温荀觉得有些渴了。他并没有在酒楼里喝茶,相反地,他准备去西街路口的那家茶楼,去寻找第二个证人。 老板娘的记忆和他一样好,一眼就认出他来,笑着说道:原来是温公子,快,里边请。 温荀坐到她安排的位置,看着老板娘笑眯眯地给他倒着茶水,趁她离开前说道:老板娘介意与我一起品茶吗? 老板娘盈盈一笑,自然可以。公子生得如此俊朗,不答应反倒显得我眼拙了。 温荀也跟着笑了笑,抿了口淡茶,这次来是想问老板娘一个问题。 老板娘就势坐他旁边,脸上笑容不减,让我来猜一猜,温公子一定是为了那件事对吗? 温荀故意反问道:不知老板娘说得是哪件事? 老板娘哎了一声,感觉自己落入他的圈套一般,当然是上回的事。 温荀道:老板娘既然知道,不妨直说,我听着。 老板娘道:不是我不想说实话,只是 温荀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打断道:如果老板娘是担心有人找你麻烦,大可放心,那人不会想不开与玄玑门作对。 这老板娘对他的话微感意外,看来温公子已经知道了。 温荀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特地来找老板娘。 老板娘不太相信地问道:你们玄玑门真会护我安危? 温荀则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会。 老板娘稍微松了口气,终于松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说了。我是受人要挟才对温公子撒了谎,那人我也不认识,只记得是个脸色苍白的病公子。腿脚虽然不便,说话却很狠。 那天晚上我确实看见了画上的那人,他也的确是在等人。不过那两人没聊多久便分开,并未一同前往雾暗林。 温荀目露沉思,也就是说,在他们分别之前,温阮还活着对吗? 对。老板娘坦白道:从我撒了谎开始,这些天我一直心绪不宁。后来又被玄玑门的峰主找去作证,我最后还是没说实话。是不是倘若我说了实话,灯少庄主就不会死了? 温荀顿了顿,勉强扯出个笑容,灯宵的死和你们无关,老板娘勿须放在心上。茶很好喝,但我要先走了。 好嘞,那我送温公子一程。 老板娘把他送到茶楼外,临别还不忘让他下次再来。 温荀走这么急不是担心被师仙游看到,而是感受到一种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这感觉和从温城回来时一模一样。 他的脑中迅速闪过那张狐狸面具,想起那个浑身透着寒意的黑衣人。 走着走着,温荀才发现他走的这条街空无一人。 他停住脚步,沉默地转过身去,面向着尾随之人。 果真,黑衣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上提着剑。很奇怪的是,这人平时惯常佩剑,参加夺魁时却是用刀。 温荀冲他微微一笑,他也不知为何要笑,可能是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道:你叫冷还照? 黑衣人整张脸藏在面具之下,额头被碎发挡住。他很少说话,这大概是温荀第一次听他开口。 黑衣人的嗓音又沙又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温荀开门见山道:我只不过有些好奇,我与你无冤无仇,又是你们家主的心仪对象,为什么你会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冷还照冷哼一声,他似乎不想再同温荀废话,当着他的面直接拔出了剑。 可不等他靠近温荀,另一柄剑从侧面飞速刺来,阻挡了他的进攻。 温荀的眼前很快出现了一抹红影,身形矫捷,将出手的冷还照逼得后退数步。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不得不说来得相当及时。 荀儿,你没事吧?别镜花一边接招一边关心地问。 没事。那人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又怎可能伤得了他。 倒是别镜花他才败在了冷还照的刀下。 许是冷还照的剑法不比刀法犀利,在别镜花的攻击下竟然渐成败势。 听得咔嚓一声响,温荀不由自主地朝他们望去。只见别镜花的剑划过冷还照的腿部,却不见半点儿鲜血流出。 奇怪这人难道不会受伤吗? 正自好奇,等温荀再看时,冷还照的裤腿已被划了一大条口子。他没看见腿上的剑伤,倒是瞧见部分机关似的零件。 那条腿,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晚安啦~ 第65章 温荀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双腿委实有假。 难道冷家人都有这个毛病不成?除此之外,温荀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 那边交手正在激烈之中,却这时,一道青色身影加入了他们的混战。琴况的出现让温荀有些意外,大抵是没料到他会在此时现身。 在二人的同时夹击之下,冷还照的反击愈显吃力,几乎可以说是左右支绌。 便在温荀全神贯注观战时,忽见别镜花一剑挑开了冷还照的面具。这个动作仅仅发生在一瞬间,令在场所有人毫无防备。 与此同时,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音律阵法,将他整个人困在中心。 哐当一声清响,冷还照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剑,一手捂着脸。 别镜花拿剑指着他,语气不耐地说道: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荀儿? 冷还照沉默不语,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等待着他们对他动手。 琴况轻轻碰了碰剑刃,意在让别镜花把剑移开,既然落入了我的阵法之中,他是逃不了的。流离谷主不妨把剑收起来,小温荀见不得这种残忍的场面。 他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温荀着想,迫使别镜花不得不依言将剑收入鞘中。 而温荀正站在阵法外的地方,由始至终都盯着那张碎成两半的面具。他的目光慢慢上滑,注意到冷还照颈项间一条蜿蜒的伤痕,是烫伤。 这次,换成琴况来问他。无论是面对什么人,哪怕是试图伤害心爱之人的仇敌,琴况仍能保持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冷还照琴况微微抿唇道:这不是你的名字吧? 乍一听到这句问话,温荀微微怔住,和他一样面露讶然的人是别镜花。他朝他们走近了一点,想要从那人脸上寻见一丝不同寻常的神色。 冷还照狠狠地看回去,终于动了动嘴唇。他的声音很难听,就好像一柄生锈的刀,重复方才的话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毕竟你的面容已毁,说出来也无人会信。琴况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如果不说出来,小温荀会被那人一直蒙在鼓里,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面容已毁?别镜花不解道:天音阁主如何断定? 琴况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如果不是因为毁容,他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问题把别镜花问到了,他不再出声,像刚刚那样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究竟是谁?不想死就赶紧说。 我早就死过一回了冷还照突然自嘲一笑,笑声透着某种凄凉意味。 他缓缓抬头看向琴况,松开手露出大半边脸,没错,我确已面容尽毁。 温荀愣愣地看着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一看便知是他人所为。那双眼睛有时很清澈,有时又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感觉到冷还照往他看了过来,没有温度的眼里装满了恨意,仿佛可以看出他是多么地咬牙切齿。 冷还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你还记得我吗?温荀。 被忽然点名的温荀咽了口唾沫,大概是被那人看得有些不太舒服,迟疑着开口,你是谁? 冷还照笑了笑,似乎对这句话等了很久,他一字字地答道:我就是冷惜别。 在场的三个人中,除了查出内情的琴况外,温荀和别镜花皆是一怔。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0 如果这个人才是冷惜别,那一直以来坐在轮椅上的人又是谁? 怎么可能温荀呢喃着,举头望向琴况,天音阁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琴况正欲迈出一步,又被别镜花以剑鞘拦住,显然是不想他去接近温荀。 于是他只好停在原地,说道:这个问题,我想他可以更好地给小温荀解答。 冷还照依然撑着剑,另一只手却垂了下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挽起裤脚露出他的那双机关退,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失去双腿。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脸就不会毁容。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改名换姓、苟且偷生。都是因为你,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他说得太过激动,几欲提剑向温荀刺去。可他忘了他身在琴况的音律阵法中,根本无法迈出阵法的范围。 这下温荀是彻底懵了,他知道冷惜别的双腿的确与原主有关。可什么毁容之类,他并不认为原主做得出来。 别镜花听完他的那些话,不以为然道:荀儿怎会做出这等残忍的行为,你说你才是冷惜别,那现任的缥缈岛主呢?他又是谁? 他是他是冷还照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飘忽的眼神霎时转为怒意,沉声道:他根本不是冷家人! 温荀深吸了口气,趁机追问道:那他是谁? 他是冷素问。冷还照的双眸彻底失去神采,重复那句话道:但他根本就不是冷家人,我也不是。 在温荀诧异之际,冷还照忽地对他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因由,对不对? 温荀点了下头。 冷还照看了左右两眼,让他们放了我,明日,同样在这个地方,不见不散。 谁知你的话是真是假。别镜花不太相信地说道:如果你明天不来了怎么办? 冷还照讽笑了一声,道:这么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我一定会来。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却无端让温荀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温荀缓了缓神,开口道:放他走。 荀儿这次轮到别镜花惊讶了,诧然不过一瞬,他推搡了冷还照一把,不快道:既然荀儿开了口,我便暂且饶你一命。但若是你明日不来,我照样可以把你抓到荀儿的面前。 琴况则是一个字都没说,默默地撤下了音律阵法。 这条街很快又恢复至最初的平静,除去地上多出来的血迹。 冷还照提着剑,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一步步走出三人的视野,只留给他们一个孤寂的背影。 天音阁主知道得好像挺多。别镜花故意试探道:看荀儿如此好奇,何不说一说? 琴况并未回答他,而是问温荀,小温荀想知道吗? 温荀当然想知道,不假思索便说道:想。 琴况道:那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就去那个茶楼吧。 老板娘不料温荀去而复返,还带来这么两个器宇不凡的人物,有些担心发生了什么。 她先是笑脸把他们迎进茶楼,期间寻了个空隙去向温荀打听,温公子,是不是那人找上来了?你可说好了,要护我安危的。 温荀安慰道:老板娘不必担心,这件事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我说话算数,他不会找你麻烦。 老板娘这才吃了颗定心丸,备好茶具茶叶便走了。 三人落座,谁也没先出声。 琴况沉默地煮着茶,他煮茶的时候都不爱说话,仿佛在举行一个仪式。 别镜花却是坐不住的性子,从进茶楼开始嘴就没停过。他有意与温荀挨得很近,肩膀碰着肩膀,只差把人搂入怀里。 荀儿没受伤吧?别镜花满脸写着关切,我觉着玄都不大安全,反正玄都夺魁也结束了,不如你搬来流离谷。我又种了大片虞美人,等孩子出世时一定都开了。 我没事。温荀习惯了师仙游身上那股淡淡的气味,对别镜花的故意靠近竟生出了抵触。他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借机问道:别谷主怎会出现在那里? 不待别镜花回复,另一边的琴况终于说话了,一来便道:我听说,玄玑掌门公布了婚事,就在三日之后。 别镜花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玄玑掌门要和谁成亲? 他的视线扫过温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荀儿,他想和你?不行,我决不允许。 温荀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眼睛看向琴况,很生硬地转移话题,天音阁主不是有话要说吗?那个冷还照他真的是冷惜别吗? 是。琴况不紧不慢道:这事得从几天前说起,当时我才陪小温荀自温城回来,回到子夜城后碰到了一个跟踪我们的神秘人物 别镜花的注意力明显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问道:那个人是谁? 琴况如实道:我也不知。但我很快联想到上次企图对小温荀下手的那个黑衣人,于是让胞弟暗中追查冷惜别。 冷还照说得不错,他才是真正的冷惜别,而当今的缥缈岛主则是他的兄长冷素问。 温荀茫然不解,诧异道:可冷素问不是已经死了吗? 琴况道:有些事情我尚未追查清楚,只知道事实和冷还照说得一样。冷素问不是冷家人,而是冷夫人当年与他人所生的私生子。 或许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冷素问才会对冷还照下手。不仅毁去他的容貌,甚至把他囚|禁在身边。他的手段委实残忍,因为他很清楚,活着比死更痛苦。 别镜花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冷素问之所以夺走他这个弟弟的身份,更像是冲着荀儿来的。不然他直接杀了冷惜别就行,何必这么辛苦冒充他的身份。听说荀儿幼时和冷惜别的关系甚好。 一时间,所有的东西全部涌入温荀的脑中,令他不禁拧了拧眉。 温荀不解道:为什么冷惜别会说他也不是冷家人? 琴况道:那是因为他本就不是冷家人,他不过是冷悬壶的养子。 第66章 养子么?难道,这就是冷悬壶当时选择救他而不是救冷惜别的理由?温荀总觉得哪里想不明白。 回忆冷还照和琴况的话,他大致理出一条思路。 现今的缥缈岛主乃是药仙冷悬壶的长子冷素问,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对冷惜别下此狠手。不仅害得冷惜别毁容,甚至不惜假死冒充他的身份成为缥缈岛主。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冷惜别自小习的是剑修,后来却会在药修上表现出极高的天分。 如果照琴况所说,冷素问是冷夫人与他人的私生子,而冷惜别亦只是个养子。 那么,这两人和冷悬壶都没有血缘关系。 想着想着,温荀下意识地扶了下额,只觉脑袋一抽一抽地犯疼。 怎么了?荀儿。旁边的别镜花见状,急忙问道。 温荀摇了摇头,道了句无碍。 琴况道:小温荀定是方才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养休息,我送小温荀回去。 温荀很想说他没这么弱,可眼前两人已经当着他的面争了起来。 别镜花先是抢过话道:我送荀儿就行了,不用麻烦天音阁主。 琴况跟着站起,说道:流离谷主是这届玄都夺魁的魁主,近日一定忙得抽不开身,这种小事交由琴某便可。 多谢流离谷主和天音阁主的帮忙。温荀及时出来打断他们,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荀儿 小温荀 两人不约而同地叫出他的名字,最后别镜花说道:你不可答应玄玑掌门。 温荀敛了敛眉,心里头乱糟糟的。 他抿唇答道:让我想想。 说实话,他对师仙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那种想着会不知不觉地笑出声。 当听师仙游说三日后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时,温荀心里甚至还有一点期待。他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这样的感觉,单纯觉得既奇妙又美妙。 和两人告别之后,温荀赶回了玄玑门。他下山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过去一个半时辰。 师仙游应该不会知道吧?寒食是不是仍等在饮露峰?一边想着,温荀一边往前直走。 他刚刚松了口气,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个声音,惊得他顿时一动也不敢动。 你去哪儿了? 我温荀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刻意避开师仙游的目光,我在观雪殿待得闷了,就出来四处走走。 然后直接走下山了? 当然不是温荀一时不知怎么圆谎,勉强扯了下嘴角,编出个理由说道:孩子想你了,所以让我出来看看,看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说这些话时耳尖泛着微红,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揉捏的冲动。 师仙游忽地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 温荀登时懵了,脱口而出,你笑什么? 师仙游依然在笑,笑得却淡了些,故意发问:是孩子想我,还是你在想我? 我才没有正欲反驳,温荀适才发现守门弟子在那儿偷看他们,连忙降低声量说完后半句话,想你。 嗯?到底有没有想? 嗯温荀试图支吾过去,你说想就想。 话音刚落,只见寒食迎面而来,看到温荀微感讶然。 掌门夫人。寒食喊起这四个字还挺顺溜,你不是在饮露峰吗? 啊?温荀尴尬地别过头,压根儿不敢去直视师仙游的眼睛。 寒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已经来不及改口了。 嗯?不是四处走走?师仙游无情地揭破他的谎言,正巧说说你下山后的见闻。 到了这时,温荀不便再作隐瞒。他瞥了寒食一眼,示意他不用跟在左右。 从宣布他们的婚事开始,玄玑门内便着手开始布置,随处可见喜庆的饰物。 两人走在一起,走过一段长长的山路。 温荀向他说了今日的经过,话中自然提及了冷家恩怨。 其实有一点我想不通。温荀凝眉道:既然冷素问决心顶替冷惜别的位置,且代他活下去,为什么还会把冷惜别留下来。他大可以把人杀了,这样也可免去后顾之忧,却带他来参加玄都夺魁。 大概是,冷惜别有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而玄都夺魁即是他们做下的约定。。师仙游接过话道:听你所述,我更好奇另一个地方。真正的冷惜别既被囚|禁这么多年,就算他在玄玑门待得时间够长,也不一定能在玄都夺魁上胜过别镜花。这感觉,就像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温荀点了点头,表示赞成他这个想法。倘若冷惜别不是幕后者,那么定然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则试图借冷还照之手除掉冷素问。 越是如此深思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在温荀的坚持之下,次日他还是去赴约了。为了顾好他的安全,师仙游选择躲在暗处。 可能像上次那样去得早了些,整条街不见半个人影。 温荀正四处张望,寻找师仙游的藏身之处,猝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嫂子。这一声叫得亲切又熟悉,怕他不喜,旋即改口重新喊了声,温公子。 说梦。温荀对面前之人的出现有些意外,在看到他身旁的鹿衔时,更惊讶了,天医阁主也在?你们什么时候来得玄都? 说梦往四周看了看,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待我慢慢道来。 他们又去了昨日那家茶楼,依然是昨天的位置,却换成了不同的两人。 说梦虽不是天音六阁的人,对煮茶仍有研究,泡茶的记忆毫不逊色于琴况。 是天音阁主通知天医阁主来玄都,而我正好与天医阁主在办事,所以跟着一起来了。说梦不急不慢地说道:来的途中碰到了哥哥,听他说,温公子要成亲了? 温荀低头喝着茶水,被他这话说得险些呛了出来,他吞吐回道:确有其事,他没有说错。 说梦道:难怪哥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温公子考虑清楚了吗? 温荀道:差不多吧。 他的话音未落,旁边的鹿衔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并向他比划了个动作,示意他将手伸过去。温荀知道这是要给他诊脉的意思,倒也没有拒绝。 说梦依旧在另一边与他搭讪,道:我们正好路过,还说去玄玑门,谁知竟在这里遇上了温公子。看温公子刚才的模样,像是在等人? 温荀道: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赴约。 说梦道:那我和天医阁主岂不是耽搁温公子了? 温荀道:你们在也没关系。 他说的是实话,冷还照既已决定和冷素问鱼死网破,自然不会在意生死。如果让更多人知晓冷素问犯下的行径,对他来说只有益没有害。 见鹿衔诊完脉,说梦急忙问道:天医阁主,温公子的情况如何? 鹿衔缓缓道:近日温公子许是佩戴了某种药草,对安胎作用很好,所以身体并无大碍,说梦殿主尽可放心。 说起这个,温荀拿出那只香囊,是冷素问送他的,天医阁主指的是它吗? 鹿衔接过凑在鼻尖嗅了嗅,点头道:是它,凝神草。以前尚在药神谷之时,师父种了很多。纵观寰界,只有药神谷才可种出凝神草。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1 温荀道:这是缥缈岛主送与我的。 那缥缈岛主真是有心了。鹿衔仿佛在回忆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冷师叔早年便离开了药神谷,没想到冷家还留有凝神草的种子。 说梦听着不乐意了,咳了咳,缥缈岛主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一只香囊而已。说来说去,还是哥哥对温公子最好了。缥缈岛主会舍命相救吗?一定不会。 他像是担心露出什么端倪,立即引开话题,把注意力转到温荀的身上。 温公子不是来赴约吗?说梦站起来走到窗前,是不是在等那个人? 温荀闻言过去一看,但见一道漆黑身影立在街头。在冷还照的身后,一个推着轮椅的年轻男人缓缓跟上他的脚步,赫然便是冷素问。 是他温荀这么回答着,脚下的步子却并未挪动分毫。 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刚好可以将那两人看得清清楚楚,连说话的声音也能听见。 先开口的是冷素问,看样子他是被冷还照故意引来的,人呢? 冷还照道:还没到。 冷素问道:你要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很严重。 冷还照反问道:兄长认为我是在欺骗你? 冷素问似乎对这个称谓极不习惯,甚至有些反感,提醒道:不要这样称呼我,你很清楚,你我都不是冷家人。 冷还照轻松地应了句好,趁着人还没到,不如我们来聊些别的吧。 冷素问留意到他有些不正常,因为他已经很久不曾说过这么多话了,他试探道:你约我来这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冷还照却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喜欢上他了吧?你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我,你知道我厌恶他,不喜欢他。所以,你便开始了计划,开始不断折磨我。 他的喉咙受过伤,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难受。 冷素问的眸子沉了沉,话语毫无温度,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答应过你,让你参加玄都夺魁,是时候轮到你来告诉我,冷家的秘术如何破解? 冷还照忽然笑了笑,语气轻蔑道:连冷悬壶自己都不知道,难道还会告诉我?如果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温荀腹中的孩子便无法出生,这样他就会死。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冷素问陷入沉默,眼神晦暗难辨。 冷还照继续道:你以为冷悬壶为什么救他不救我?因为我不过是个养子,温荀才是他真正的骨肉。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朝着完结进发 第67章 他们是缥缈岛的人。说梦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温荀,似乎想从他脸上寻见一点其他表情。 温荀一言不发地听着,在听到那句话后,有那么瞬间的惊讶。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主竟是冷悬壶的血脉。如此一来,岂不是同温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三个人谁也不再开口,像个看戏人一样望着那个方向。 冷素问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道:他不救你不是因为你是冷家养子,是因为你太自私太偏执,这样的你待在温荀身边只会害了他。 这些话和之前形容灯宵时一模一样,但究竟是不是为了他,温荀却是不得而知。 我自私?我偏执?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冷还照忍不住冷哼一声,揶揄道: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你居然会替那样一个人说话。你难道忘了不成?如果不是他,你的亲生娘亲就不会去勾|引他的师兄,也就不会有你的存在。 他显然是在故意刺激对方,每句话都带着扎人的刺。 闻言,温荀一时屏息凝神。这段话无疑直接道出了冷素问的身世,他的生父不是药仙冷悬壶,而是冷悬壶的师兄,药神谷谷主徒然子。 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另一个身影,那是名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也是东街药庐的主人。当时冷素问称他为然先生,而其实,他的身份正是传说中的药神谷谷主。 冷素问面色苍白,却并未因他的话而动怒,我不是替他说话,我是在替阿荀说话。倘若换作是我,也同样不会救你。 你冷还照只吐出一个你字,嘴角的弧度不断增大,笑声格外刺耳,你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荀,到头来你还不是设局害死了灯宵。 两人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飘进茶楼的窗户。 窗前,立着三道人影。 灯少庄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说梦正想着如何宽慰,却见温荀抬了下脚步打算出去,他连忙问道:温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温荀顿了顿,回答道:说好了是来赴约,该是我现身的时候了。 他担心说梦会半途出来,补充道:你们留在此处,我去去便回。 另一边,他们的对话仍在继续。 冷素问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替自己辩解道:灯宵不全是因我而死,就算他死了,也是他死有余辜。 冷还照不以为意道:若是让他知道那些事情皆是你所为,你猜温荀会怎么想?你觉得他是更在乎灯宵还是更在乎你? 一个个问题猛烈地敲打着对方的心,他在等待着,等待着亲眼目睹对方崩溃的样子。 不会。冷素问十分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他知道 话还没说完,冷素问的神色瞬间变了。因为他看见冷还照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一个方向,他也顺着视线望过去。 然后,他看见了温荀。 冷还照依然在反问,声音却愈加欢快了,是吗? 冷素问慢慢转过轮椅,冲着温荀喊道:阿荀 温荀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得知双方的身世后,说不惊讶是假的。他缓缓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冷素问的表情僵了一瞬,急忙道:阿荀,你听我解释。 温荀正准备说点什么,一道明晃晃的白光险些迷了他的双眼。 对面的冷还照拔剑向他而来,剑至中途,被另一个人截去。 我不杀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我不杀你,只是不想看见温荀为你伤心。冷素问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手指运力将持剑的冷还照震退数步。 他慢慢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手心幻化出一柄长刀,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愠怒。 温荀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上前。有些事情想要彻底解决,必须使用武力,这个道理他很明白。 动手之前,冷素问回头看了看他,给了他一个异常坚定的眼神。 一直以来,冷素问都在以冷惜别的身份活着。为此,他不惜假装双腿残疾,整日与轮椅作伴。所有这一切,都因为他想接近一个人,这人便是温荀。 尽管冷素问的身体病弱不如常人,可他的刀法却是相当熟稔。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让冷还照寻不见一丝破绽。 当初为了在温荀身上施下秘术,耗费了不少灵力吧?数十招之后,冷还照笑道:你认为现在的你还会是我的对手吗? 冷素问不说话,脸色渐渐起了变化。 温荀很清楚,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就目前来看,虽然冷素问招招处在上风,但越到后面越显力不从心。 便在冷素问专心应战之际,冷还照突然剑锋一转,霍然指向另一边的温荀。 危急之间,只见上空陡然升起一道结界。冷还照嘴角浮出一抹狡黠的笑,剑锋再转,目标竟是撑起结界的冷素问。 剑刃刺破心脏的刹那,结界四分五裂,化为尖锐的刀片刺向冷还照的后背。 纵他多么聪明多么狡猾,到底没料到冷素问会留有后招,这一招便是同归于尽。 而在此前,一道白影抢先护在温荀身侧,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 同时,两人自长街另头迅速赶来。 阿荀,你没事吧?衣濯白刚问完这话,又被别镜花挤到了身后。 无奈师仙游在旁,别镜花也凑不到温荀身前,只着急地问道:荀儿怎么样?有受伤吗? 温荀摇摇头,说了句没有。他的目光扫过他们,知道说梦和鹿衔已经从茶楼出来了。 冷还照闷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仍然染着浅笑,声音则是带着深深的自嘲,是我低估了你,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是你的对手 冷素问默而不语,拼尽余力又送给他一掌,将冷还照连同他的佩剑一道震退。 他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撑着长刀。血流沿着他的指缝间渗出,根本无法止住,逐渐浸染了他的大半衣物。 阿荀他动了动唇,艰难地喊出这两个字,笑意在唇角徐徐漾开。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笑过了。 温荀反握了握师仙游的手,与他对视了一眼。二人一句话都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你去吧。师仙游说出这句话,慢慢地松手。 别镜花和衣濯白没有加以阻拦,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机会跟他说。 衣濯白先从温荀身上收回眼,对师仙游道:谢谢你。 师仙游初是不解,之后才想起这人也是温荀的爱慕者。他是不爱与生人说话的,开口反而更显尴尬,所以到最后都没有回复衣濯白。 他只是默默地关注着温荀,眼里仿佛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温荀走到冷素问的面前,轻声问道:灯宵的死与你有关么? 冷素问用力站起来,保持着与他平视的距离,苦笑着反问,我说无关阿荀会信么? 温荀怔了怔,想说什么又被他的话堵住。 你不用说话。冷素问的嘴角似弯非弯,刻意地缩回沾满血污的手,就让我这样静静地看看你,这样就够了。 时间恍若在此刻静止,温荀点点头,眼睛一眨也不眨。 好了,你走吧。过了会儿,冷素问挥了一下手,忍着痛别过头。 嗯。在温荀转身的瞬间,背后传来一阵轰然倒地的声响。 他知道,倒下的人是冷素问,也是冷惜别。 惜别,惜别,可有的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第68章 温荀忘了他是怎么回到玄玑门的,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是昏黄色的,远远的海面浮着一片岛。 同上次一样,温荀在梦境中看见了原主,他正和一名同样年纪的年轻男子立在船头。 温荀站在他们的背后,仿佛一个透明的人,没有人可以看见他。 原主指着那片岛屿的位置,问年轻男子,惜别,那儿就是缥缈岛吗? 冷惜别闷闷地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归家的喜悦,对,那里就是缥缈岛。 他从小就被养父冷悬壶带离了冷家,自幼在玄玑门长大,与他关系最好的人便是温荀。因为他的年纪比温荀大一些,所以温荀还得管他叫声师兄。 好大的岛啊。原主发出一声感叹,又问他,惜别,听说你有个兄长?你这次回去,他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冷惜别随口回答了一句,默默地转过身,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温荀才真正地看见了他的脸,这是冷惜别的脸。 他想起霁独曾经去过东街药庐,由此可见,冷素问的确对虚幻之颜有所了解。同时温荀也明白了,他会将冷惜别毁容的原因。 他总说灯宵偏执,说冷还照固执,其实真正偏执的人是他自己。 原主看出冷惜别的闷闷不乐,有意帮他开解,惜别,你还在想玄都夺魁的事吗? 冷惜别扭过头,口是心非道:没有。 原主笑着去排他的肩膀,没事,这次我不也输了吗。玄都夺魁三年一次,三年后就又可以参加了。 冷惜别嗯了一声,眉头微锁。 他心里很明白,只要参加玄都夺魁,他和温荀便不再是朋友,而是对手。 不一会儿,温荀跟着他们下了船。 缥缈岛坐落于雪琼海,远看不过碧螺一点,近看俨然是座偌大的海岛。听说这里四季如春,终年都看不见雪。而这片海之所以会唤做雪琼海,是因为翻涌的浪涛恰似堆雪一般,海水又仿如琼浆玉液。 在看见缥缈岛的第一眼,一种熟悉感顿时扑面而来。直觉告诉温荀,他来过这个地方。 这是冷惜别十九年来第一次回到缥缈岛,因他作为养子的身份,几乎没有踏入冷家的资格。 冷家夫人出生自蓬瀛山,与冷悬壶属于指腹为婚。两人本无意愿,于是自成亲之日起,冷悬壶便已离家出走。 迎面走来一名身着藕色衣衫的男子,恰如芝兰玉树,面容带着一丝疏离。 男子左右跟了几名冷家侍女,缓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他先开口说道:惜别,欢迎回来。 冷惜别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不予理睬。 男子并未觉得尴尬,反而彬彬有礼地去和旁边的人打招呼,在下冷素问,是惜别的兄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原主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在和自己说话,不失礼数地回道:原来是惜别的兄长,我姓温,单名一个荀字。 这个时候的冷素问刚刚继任冷家家主之位,在此之前,冷家掌权的人是冷夫人。次年传出消息,说是冷夫人病逝了。 冷素问细细地咀嚼着他的名字,目不斜视地看着原主,重复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温荀。 或许从那时起,便已逐渐情根深种,变得难以自拔。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这后面温荀便回忆不起来了,好似一个片段,在他脑中投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不知为何,温荀总感觉这段记忆更像属于自己。一如隐藏在大脑深处的过往,被一点一点地挖掘出来,再以梦境的方式向他呈现。 第二天便是大婚之日,按照以往的习俗,出嫁一方需得回到自家准备,等待着娶亲这方次日前往迎亲。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2 在离开玄都之前,温荀去了趟东街的药庐。 原以为在发生昨日之事后,药庐该是打烊关门了。出乎温荀意料的是,门依然大开着,同平时毫无差异。 药庐主人看见他,仍旧像往常一样将他带到后院,可惜下棋的位置已经空了,再也看不见那个晒草药的人。 然先生。温荀道:我可以和你聊一会儿吗? 药庐主人和善地点点头,不仅给他沏了茶,还贴心地给他诊了脉。 温公子的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药庐主人道:过会儿我再给温公子抓几副安胎药,温公子一定要收下,这些是岛主先前准备的。 听他提及冷素问,温荀的内心浮起愧疚之意,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然先生,晚辈冒昧一问,您就是药神谷主吗? 药庐主人对他的提问丝毫不觉惊讶,反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没错,我便是药神谷主徒然子。 温荀却对接下来的问题迟疑了,犹豫片刻才道:那缥缈岛主与您的关系 徒然子道:便如传闻所说。 温荀道:晚辈知道了。 你难道不该更好奇你和我那位冷师弟的关系吗?我以为你来找我是特意来问我。徒然子猝不及防地引出另一个话题,想必你已经从他们二人口中听说了。 温荀顺势点头道:确已听说,药神谷主请讲。 徒然子徐徐道:你的身世得从冷师弟离家出走说起,他和我一样,从小便拜入了药神一脉,成了我的师弟。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冷家的长子,是未来的缥缈岛主。 逃婚之后,他回到了药神谷。我问他缘由,他坦白地告诉了我,说他不喜欢女人。 乍然听到这句话,温荀心里咯噔一下,接着问道:后来呢? 徒然子慢慢回忆着,抿了口茶说道:后来,他带我见了一个男人,也就是你的父亲温醑。 冷家有一种秘术,可让男子受孕生子。他不听我的劝,执意对自己施下秘术,却根本不顾后果。 温荀沉默了,听到这里,他大概能够猜到结局。所以,为了生下我,他们因此付出了生命。 徒然子叹了口气,继续道:他真的太爱你父亲了,我所能为他做的,实在少之又少。 温荀没听懂后面句话的意思,正想再问,却见徒然子站起了身。 温公子稍待片刻。徒然子走到对面的书架,从上面取下一个木匣子,放到他的面前,这是素问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温荀没有立即打开,而是问道:药神谷主既然知道他因为我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为何不阻止他?他毕竟是你的儿子。 徒然子忽地笑了笑,笑容里透出几丝凄凉,有一个可以爱的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一个人的一生,很难遇上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那个人。就像我当年若是我当年选择早一点吐露心意,或许温公子的父亲便是我了。 您温荀一时接不上话,只剩下满脸震惊。 徒然子却像个没事人的一样,笑着冲他道:打开看看吧。 好。温荀应下声,小心翼翼地将面前的木匣子打开。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片红色的花瓣,颜色分外鲜艳。 温荀动作不缓不慢地取出那片花瓣,放在手心询问道:这就是他留给我的东西? 徒然子点了下头,吐出三个字,虞美人。 虞美人 温荀记得很清楚,流香小筑的竹亭下种着大片虞美人。但那些明明是别镜花为他种下的,为何冷素问会送他虞美人的花瓣?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出于好奇和谨慎,温荀轻轻地翻过花瓣的背面,却意外地在那里看到了一个阮字。 第69章 温荀不动声色地将花瓣放回木匣子,再重新合上,神色恢复如初。 他并不认为温阮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布下这么大一盘局。如此一来,重点就落在了虞美人花瓣上,那个他从未引起注意的人。 离开药庐的时候,适巧碰到前来造访的天医阁主鹿衔。药神谷主徒然子是他师父,他会寻来此处并不奇怪。 出于礼貌,温荀先与他搭了讪,天医阁主没有和说梦殿主在一起吗? 鹿衔听声音知道是他,回道:说梦殿主有事缠身,未与鹿某同路。听说明日便是温公子的大婚之日,恭喜。 温荀说了句多谢,正欲从他身侧离去,忽地又听鹿衔开了口。 鹿某有一事,觉得是时候告诉温公子了,不知可否耽误温公子一点时间? 天医阁主不妨直说。 温公子若想平安诞下此子,需得一门功法相助。鹿衔提醒道:此功法与玄玑门有关,想必玄玑掌门应当知晓。 温荀记住了,多谢天医阁主。 温公子不必谢我,要谢不妨谢天音阁主,他对温公子的事一直很挂心。 天音阁主温荀迟疑道:他还在玄都吗? 他一向来去自如,连鹿某也不知道。时辰不早,鹿某便不继续耽搁温公子了。 温荀目送鹿衔进了药庐,转身踏上西街,低头看了眼揣好的木匣子。 路过子夜城门口,那日的场景依稀浮现在眼前,仿佛那个人仍然活着。 阿荀。同样的称呼,唤他的却是另一个人。 下山前,师仙游说了让寒食送他回温城,车马都安排等候在子夜城外。 但温荀没有想到,衣濯白也会等在这里,看样子已经和寒食打过招呼了。 阿荀。衣濯白见他走神,又喊了一声,试着吸引他的注意,我可以送你一段路吗? 温荀点点头,可以。 两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半开着窗,看着外面的景物慢慢往后倒退。直至子夜城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下一个墨点。 衣濯白率先打破沉寂,徐徐说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你说得对,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温荀安静地听着,没有中途打断他的话。 衣濯白继续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就像上次去温家提亲一样。我不想看你做你不喜欢的事,这样就不像你了。 我相信玄玑掌门一定会好好待你,你和他一定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嗯温荀不知作何回复,问起了他的打算,衣公子呢?决定回蓬瀛山了吗? 衣濯白道: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姑姑也操劳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我承担起身为衣家下任家主的责任。今天来送你,除了和你说这些以外,还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温荀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衣公子请说。 衣濯白酝酿片刻,开口道:之前帮忙追查流岚峰女弟子一事时,我发现温阮公子在此前和流离谷主有过来往。当时我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就没忍住多看一眼,后来才赶去秦楼楚馆。 末了,又道:也或许,是我多想了。 这个想法和温荀起初的猜测有了重合,令人不禁沉思起来。 冷素问留给他的那片花瓣,以及花瓣上的阮字,暗示的会是他们两个人吗? 还没到温城的地界,衣濯白便下车与温荀道了别。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他不自觉地摸出那只木匣子,回忆起了衣濯白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温荀坐回马车内,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对车外的寒食道:先不回温家,去一趟潇湘竹海。 寒食不加多问,只负责听从他的吩咐,掉转马车换了个方向。 温荀靠在车厢小憩了一会儿,思绪越飘越远。 窗外的温风时不时地拂来,风中夹杂着竹叶与阳光混合的气味。 他来过流香小筑好几次了,明明第一次是别镜花带他来的,可记忆中却总有一个模糊的白影。 那人牵着他的手,像是生怕他会都丢似的,牵手的时候特别有力。 直到寒食出声提醒时,温荀才缓缓睁开眼,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他下了马车,径直走向流香小筑。上次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得及打理。进去一看,各种摆设一如最初,没有丝毫的变动。 温荀的目光扫过竹亭下簇簇虞美人,只觉得那颜色分外刺眼,一不小心便看入了神。 寒食道:上次之后,掌门特地派人来打扫过。 温荀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并对他道:剑使在此处等我就好,我去楼上拿样东西,很快便下来。 寒食说了句是,随口添了两字,不急。 比起之前,他的话明显多了不少。 温荀独自上了小竹楼的房间,他还记得他在枕头下发现的那几张残页,心想肯定还有他忽略的东西。 外头阳光充沛,明亮的光线穿屋而过,投下道道竹影。 看来是师仙游下过叮嘱,是以屋内的摆设并未变动。 温荀坐在桌前,伸手抚过琴案的灰尘。他扫视了一圈,视线定在墙上的那幅题字。 他记起先前的推测,想法愈加大胆起来,越发认为这个世界定然还存在一个与他同样的穿书者。 看了一会儿,温荀走过去把那幅题字取下来。他一直都没个注意,今日才发现这上面竟然没有署名。 既出现在原主的房间,又不曾留有署名,难不成这幅题字是原主所写?可这上头的诗句分明是现世的产物 怕回去的时候天都暗了,于是温荀没在流香小筑待得太久。离开前他带走了那幅题字,卷起来用绸制布囊装好。 为了筹办喜事,温家在三天内重新装饰了一番,撤下挽联换成喜联,并把温阮的棺材挪到了温家祠堂。 因此,刚到温家门外,温荀便听到了温夫人在阴阳怪气地说话。 上回灯宵的剑刺得不深,让温夫人捡回了一条命。她本就看不惯温荀,这次温阮的死又与他有关,更加让她感到不快。 公子。温伯依然和往常一样,立在温家大门外等他。 尽管和温夫人生有嫌隙,但温荀并不是个无礼之人,出于礼数还是问候了一句温夫人。接着又去看了眼温琼,最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座温宅一夜之间变了样,四处装扮得张灯结彩,格外喜庆。 明日,便是温荀的大喜之日。 房门虚掩着,桌上点着灯烛。 温荀在灯下展开那幅题字,随意看了眼,放在旁边。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温伯在门外问道:公子休息了吗? 没有。温荀道:温伯进来吧。 是。温伯走进来,把备好的喜服放在桌上,这是玄玑掌门送来的,说是公子的喜服。 嗯,我知道了,放在这儿吧。见温伯没有要走的意思,温荀问道:温伯是不是觉得,我成亲太突然了? 温伯支吾着没有回答,良久才道:公子既愿出嫁,想来是公子心悦之人。只要公子过得开心,老奴便会诚心地祝愿公子。 说感情,温荀对师仙游是有感情的。他敛了敛神色,蓦然问道:在温伯眼中,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温伯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依言回道:醑家主为人慷慨仗义,勤勉好学,时而幽默诙谐,时而沉默少言。在当时,是玄玑门很受欢迎的人物。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在闪闪发光,脸上呈现出并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采。 温荀在脑中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形象,又接着问道:那我的娘亲呢? 这下温伯却是沉默了很久,努力回忆着说道:老奴并未见过公子的娘亲,只听醑家主偶尔提起,说是个温和可亲之人。 温荀道:连父亲都这么说,一定错不了。 温伯垂着头,附和道:是。 温荀道:夜已深了,明早还得早起,温伯回房去休息吧。 温伯留下喜服和热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还记得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前,也是在这个房间里。那时的他甚至很难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转眼之间,他就要成亲了。 温荀总觉这一切好似一场梦,他的手抚过喜服的褶子,让自己更心安了些。 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穿上喜服会是什么样呢? 想象着师仙游身穿红衣的模样,温荀不知不觉弯起唇角。 待他站起来时,外面的夜色真正的深了。 窗户大开着,风肆意地灌进来。许是温伯走得急,忘了帮他关窗。 温荀走过去关上窗户,一条黑影自夜色中一闪而过,看方向是往温家祠堂去了。 他慢慢掩上窗,思虑之后吹灭灯烛,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走廊上的灯笼晕染着红光,将温荀雪白的皮肤衬得红润非常。 从肚子开始显怀之后,顾及到腹中的胎儿,温荀的行动变得慢了许多。 祠堂里点着长明灯,四周寂静得很,连鸟鸣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温荀穿过拱门,一迈进祠堂就看见了那口棺材。 灵桌上放着供果,风早便停了,长明灯的火苗却在左右摇晃。于是温荀知道了,那条黑影一定悄悄地躲在这里面。 他走过去点了三炷香,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行跪拜之礼。 等到长明灯的火苗停止跳跃,温荀才冲着灵牌后的帷幕说道:出来吧,阿阮。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像是什么人也没有。 过了会儿,终于冒出个声音,你怎么知道是我? 第70章 话音落,两人顿时目光相接。 温阮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帷幕后面,露出半边身体。他的眼里带着戒备,比起以前更多了一些难解的情绪。 温荀对他的出现仿佛在意料之内,泰然自若地回答道: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3 温阮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收起黯然的神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听说你要和掌门成亲了,恭喜你。 好不容易能和温阮面对面交谈,温荀并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一来便直切正题,那日正殿之上,你为何突然改变口径?你明明很在意你的凋昙师姐。是不是你受了他人威胁? 温阮的脸色骤然变了变,生硬地否认道:没有,你想多了。 温荀不以为然道:但你那晚的的确确看见了灯宵,不是吗?如果你真的是受人威胁,我可以帮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温阮以为他要走过去,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我恨灯宵,是他杀了师姐。我那日会选择不为他作证,不是因为放过他,只是为了他死得更惨。 温荀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相信这话会从原文男主的口中说出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他解释道:灯宵之所以会杀你师姐,都是因为我,要怪你就怪在我的身上。 看吧。温阮忍不住发出冷笑,说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在替一个杀人凶手说话,不过因为灯宵是你的徒弟。所以,你的话一点儿都不可信。 温荀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开解,这就像一个死结,永远都解不开。想了片刻,他决定打温情牌,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其实你对温家仍然有所眷念吧?温荀缓缓道:你忍心看着二叔为你这般伤心吗? 不见温阮启唇回话,温荀继续道:我相信,你放弃玄都夺魁一定有你的选择和理由。 温阮沉默了一瞬,笑容渐渐隐去,用一种冰冷的口吻说道:与其在这里与我多费口舌,不如多提防提防你的那些同门。我没有受人威胁,我的事更与你无关。 看他抬腿欲走,温荀冷不防开口道:是因为他吗? 温阮止住脚步,像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温荀仅仅问了三个字,值得吗?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会知道值不值得。说完这话,温阮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温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隐约猜到了答案。 他刚刚不过是简单的试探,但温阮却显然因他的话犹豫了。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所为,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温阮又为何会甘愿替他做事? 由于心里想着事,温荀不知不觉便回到了房前。 他停下准备推门的手,朝着黑暗的角落问道:剑使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寒食闻言走出来,说道:掌门夫人可否需要属下前往一探。 温荀本想说不必,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另外一句,剑使务必小心,情况不对马上回来。 寒食答了句是,转眼不见身影。 出门前吹灭了灯烛,屋内只剩下一片漆黑。 温荀摸索着用火折子重新点亮,却不小心把温伯端来的热水洒落在了那幅题字上。过了这么久,热水早已冷透,险些湿了他的衣袖。 待到烛光微微亮起,温荀在收拾的时候才发现纸上的异常。 他把烛台拿到面前,借着烛火凑近看了看,竟然意外地在下方看见了一枚红色印章,正是这幅题字的署名别镜花。 温荀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十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如果他的推测无误,这个和他一样的穿书者就是别镜花。既是如此,这人又为何要故意这样隐去署名? 正在想着,窗棂发出一声轻响,一道影子映在窗上。 寒食在窗外轻声说道:回掌门夫人,追踪的途中碰上了一个更厉害的人物,把人跟丢了。 温荀擦掉纸上的水渍,道:无碍,你没受伤吧? 寒食道:属下没有受伤,多谢掌门夫人担心。夜色已深,掌门夫人请先休息。 听他左一个掌门夫人右一个掌门夫人,才过两日不到,温荀发觉自己对这个称呼已是完全习惯了。 他慢慢收起那幅题字,也把心中的疑惑暂时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外头的天还没亮,温荀便从睡梦中被叫起来梳洗打扮。他在丫鬟的伺候下吃了些东西,之后换上喜服。 等天色变得透亮时,整个人也跟着清醒了。 温荀一动不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丫鬟们在装扮后陆续出了房间,只留下他一个人等候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换在从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遇上喜欢的人,更想不到自己会有成亲的这一天。 门吱呀一声推开道缝隙,温伯提着个小盅探进半颗头。公子,老奴可以进来吗? 温荀敛回沉思,点头道:可以。 温伯笑着把小盅放在他的面前,打开一看,一股热气扑面,里面不知炖了什么,闻起来很香。 公子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迎亲队伍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温城到玄都还要好远一段路。 温荀从温伯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温暖,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他吃了一半,不经意回头一瞥,发现温伯正偷偷地用袖子擦眼角的泪。 温荀没有当面拆穿,而是微笑着说道:谢谢温伯,我吃饱了。 哎温伯应完声开始收拾碗筷,感叹道:如果醑家主能够亲眼看着公子成亲就好了。 温荀听得出来温伯这是在怀念他的父亲,抿唇笑道:有时候温伯在身边,给我的感觉就像父亲一样。 温伯被这话卡出了喉咙,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低头从袖管里摸出一支玉簪递过去。 温荀接到手中,问道:这是温伯送给我的礼物吗? 温伯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是醑家主让老奴交给公子的,说是公子娘亲的,让公子成亲时送给未来的温家媳妇。 这下温家媳妇是没有了,倒是他如今要嫁了出去。温荀想了想,把玉簪重新递回,劳烦温伯帮我把这玉簪插好。 好。泡泡推荐 屋内安静到针落可闻,外面却是喧杂无比。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温荀侧过头去,见她一副着急的样子,问道:是迎亲队伍来了吗? 丫鬟猛地摇摇头,匀了匀气说道:回荀公子,不是迎亲队伍,是是无心殿的人! 温荀心里虽是一愣,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来的可是无心殿主说玄? 丫鬟当然不知道说玄的长相,只说出了她看见的场面,是个紫袍男子,现在正和家主在前厅,说是来抢亲的。 温荀道:这话是他亲口说的? 丫鬟道:是,这话是那人亲口说的。 这的确是说玄的做事风格。 温荀早就猜到他会来抢亲,只不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看样子是有意避开与师仙游正面冲突。 他继续问那个丫鬟,从玄玑门来的剑使呢? 丫鬟道:奴婢不知。 正说着,寒食出现在了门口。 你先下去吧,不必慌张。温荀对丫鬟说完这句话,紧接着站起身。 温伯见状,连忙道:公子是打算出去吗?可这迎亲队伍还没来,是不能迈出房门的。 寒食也跟着道:掌门夫人请放心,有属下在此,绝不会让无心殿主将夫人带走。 我不出去温荀看了眼这二人,吩咐温伯道:麻烦温伯去一趟前厅,让无心殿主来这里,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如果他问你一些我的事,你一律回答不知。 温伯猜不透他的想法,听吩咐很快提着小盅出去了。 待他走后,温荀冷不防地去问寒食,若是让掌门知道无心殿主来抢亲,且知道我还与他见了一面,他会怎么做? 寒食始终守在门外,未曾踏入房门半步。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同时很认真地回答:依掌门的性子,倘若知晓掌门夫人与他的情敌见面,次日一定不会让掌门夫人下床。不过现今掌门夫人怀了身孕,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听此人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温荀的脸微微一红,清了清嗓子恢复到正常的神色。 未待回复,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等温荀再看时,身穿紫袍的说玄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像是许久不曾合过眼,说玄的脸色带着一丝苍白。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深邃炽烈,让人生出一种不敢靠近的畏惧。 温荀。说玄刚喊出这两个字,身前很快多出一柄利剑,拦住了他的前路。 他并未留意寒食,只看着屋内的温荀道:待本尊先解决了这人,便来带你离开。 等一下。温荀立即出声阻止,后面的话是说给寒食的,我有话要跟他说,剑使可以把剑收起来吗? 寒食沉默地收剑入鞘,然后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 说玄一步跨入房中,想去拉温荀的手又被对方躲开了。他不露声色地收起眼底的失落,顿了顿问道:你真的决定嫁给他吗? 嗯。温荀点了下头,他心里很明白,原主当时既然选择了逃婚,这孩子肯定不会说玄的。 他试着努力让说玄放弃自己,缓了缓道: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为了剑诀去无心殿,这样你就不会认识我。 说玄蹙眉道:你不用同本尊道歉,你没有做错,错的人是吾。若非本尊强迫你,你便不会负气离开。本尊知错了,你和本尊一起回无心殿好吗? 温荀极少看见说玄皱眉,更不见他对任何人用过这么软的语气说话。他叹了口气,正酝酿着说些什么,却见温伯急急忙忙地赶来。 温伯走得太快,被寒食扶了一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子,迎亲队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呦~~~ ! 第71章 不仅是温荀,连同一旁的说玄也往门口看了一眼。 迎亲队伍比预算中早了半个时辰,这是温荀没有意料到的。想来应是师仙游担心他发生意外,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赶来温城。 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温荀面向说玄说完这话,对温伯道:无心殿主既来参加我的婚礼,便是温家的客人。温伯,麻烦你带无心殿主找个地方休息。 是。温伯点点头,还没进去便被一道掌风震得后退数步。 说玄趁机一把拉住温荀,将他紧紧箍在怀里,本尊今日必须带你走。 说玄你放手。温荀的手腕本就细弱,被他这么用力一拽立马红了,我的话你还没明白吗? 说玄冷冷地笑了一声,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你最是清楚本尊的脾气,本尊说一不二,说了要带你走就一定会带你走。你是吾的人,只有本尊才能娶你。 温荀皱了皱眉,反问道:那如果我不愿意跟你走呢? 说玄没有回答,也没有丝毫地犹豫。他来前带了随侍落荒,只为能够顺利地带走温荀。 此刻落荒正在与寒食交手,故意把人引开。因此,走廊上除了温伯外只有几个陪同的丫鬟。 公子!温伯试图上前拦住说玄,被他一掌推开,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见说玄准备再次出手,温荀连忙阻止道:不要伤害温伯。 听了这话,说玄适才收手,搂着温荀的动作依然没变。几个小丫鬟被说玄的气势吓坏了,谁也不敢凑上来。 碍于怀着孕,温荀不愿与说玄争执过大,怕不小心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外面宾客甚多,很快便来到了前厅,他们紧挨的身影悉数落入旁人眼中。在他们看来,这不像是抢亲,倒像极了私奔。 大多数人抱着看戏的心态,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温荀与无心殿主是什么关系? 人都来抢亲了,还会是什么关系。 你们小声点,没看见玄玑掌门的迎亲队伍来了吗。 果然,声音迅速降了下去。 温荀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师仙游。他的脸上本是带着笑,在看到说玄这会儿,笑容已经变得淡了。 周围的宾客纷纷让开,连温琼也站在了边上,一点儿都没有上前解释的意思。 因为仍然沉浸在失子的悲痛之中,温琼根本无法分心关顾温荀。 说玄稍微松了松手,双手轻轻按着温荀的肩膀,对他道: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本尊很快便会把事情解决完。 从师仙游出现在视野开始,温荀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压根儿没注意说玄与他说了什么。 看师仙游的眼神便知道,这人定然又误会了,保不准正暗暗吃醋。 今天确实是个良辰吉日,一轮骄阳当空,天气难得放晴,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 可在温荀的面前,却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他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是一场灵力的较量。 看不见刀剑,看不见出招,四周却是杀气四溢。有些修为低的修者,因为承受不了这无形的杀气,赶紧离得远了些。 温荀本欲上前阻拦,在一番沉思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剑魔两修素来不和,动武在所难免。 就算没有他,这二人之间也总会遇上一次交手的机会。 公子,你还好吧?像是担心他晒着了,温伯特意过来给他撑伞。 我没事。温荀反过去问,温伯呢?刚才有伤到你吗? 温伯道:一把老骨头了,不碍事。倒是公子还怀着身孕,一定要注意身体。不如先到旁边去休息吧? 不用了。温荀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分散注意,任谁受伤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我就在这儿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嘴上说着一会儿,实际站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后,说玄突然捂住胸口,哇地吐出大口鲜血。而对面的师仙游依然是从容不迫,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4 说玄原以为这二人的实力相差无几,温荀没想到说玄会受伤吐血,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 师仙游见他一脸紧张,神色暗了暗,举步朝着温荀的方向走去。经过说玄身旁时他止住脚步,以一种颇为傲慢的语气说道:看在荀儿为你着急的份儿上,暂且留你一命。 说玄哪儿听得这话,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当众折辱。他可是堂堂无心殿主,是所有魔修修者忌惮的尊者。而他现在,却当着剑修众人,败在了玄玑掌门的手下。 趁着师仙游放松戒备之时,说玄突然反手补上一掌。向来不愧不怍的他,头一次做出这种偷袭之举,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温荀见状,下意识想去把人推开,不料反被师仙游接到了怀里。 小心些,别吓到了孩子。师仙游温柔地说着,神色自若地化解了背后的那道掌风。 在场所有人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后,几乎全部都惊住了。他们第一次意识到,玄玑掌门是如此深不可测,连无心殿主都不是对手。 便在这时,一道紫光划过上空,紧接着升起腾腾紫雾。待到雾气逐渐消散,空地上早没了说玄的身影。 显而易见,是有人救走了他。 看师仙游移了下脚,温荀旋即拉住他的手,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就别管那些了,好不好? 他知道定然是说梦前来将说玄救走,刚刚又看见说玄受了伤,并不希望师仙游再对他穷追不舍。 师仙游反过去牵住他的手,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微笑着点头,好,我现在便来接你回玄都。 因为离得近,属于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为何,温荀却感到了一种陌生。 至少,师仙游从未唤他过荀儿。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温荀坐上了花轿。随着鞭炮声不断远去,温城也逐渐离得越来越远。 坐在轿中的温荀越想越不对劲,前来迎亲的时辰早便算过了,多一刻不行,少一刻也不行。师仙游对此亦是相当看重,不该会提前半个时辰抵达温家。 难道 温荀的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小心地把轿帘掀开一条缝隙,悄悄往外观望。 紧跟在花轿旁的是寒食,见到温荀冲自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话又急忙止住。 他从温荀的口型知道了他想说的话,一夹马腹,驱马赶至轿前。 温荀本是双手交叠坐在轿中,放下轿帘后换了个扶额的动作,头微微靠在一旁。 没等一会儿,轿子停下了。 只听师仙游在轿外问道:荀儿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荀装作有气无力地回道:这里面太闷了,我有些头晕恶心,想出去透透气。 师仙游道:荀儿现在还不能下轿落地。 温荀缓缓吐出一口气,若是真正的师仙游,必定会以他为先。就算脚不能沾地,也会选择抱着他,而不是回复他这样的理由。 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师仙游。 但此人定是拥有着与师仙游相当的修为,否则寒食不可能认不出来。 他正想说算了,轿帘猝不及防被掀开。紧接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荀儿这是生气了?师仙游就势钻入轿内,坐到了他的旁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我来陪着你。 嗯为装得更像一些,温荀故作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师仙游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落在他的腰间,荀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温荀隐忍着恶心回道:没什么。 师仙游却从他的眼中捕捉到别的东西,说道:你我大婚之日,为何心情会郁郁寡欢?莫不是还在担心那个无心殿主? 我没有。温荀随意捏造了一个理由,我只是感觉自己像在做梦,竟然这么快就成亲了,有点不真实。 不真实?有么?师仙游盯着他的唇,笑了笑,我可以让荀儿感觉真实一些。 温荀慌忙地挡住他的亲|吻,又怕被这人识破,假装忸怩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 师仙游轻声一笑,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一下,宠溺地说道:荀儿想到哪里去了?你的玉簪斜了,我帮你重新插一下。 好真是自己会错意了?温荀心里尴尬地想。 却听身旁之人再次开口,今日的荀儿有些奇怪。 温荀顺势反问道:我哪里奇怪了?你且说说。 师仙游目不斜视地盯着他,道:不如往常般自然,荀儿好似在防着我。 看来对方必定是有所察觉,不然不会问出这样的话。 温荀不动声色地说道:奇怪的不该是你吗? 师仙游抿唇一笑,道:哦?该我来问荀儿了,我哪里奇怪?荀儿不妨说说。 温荀知道对方这是在试探,索性决定摊牌,一一指出道:第一,你的话比平日多了。第二,你的笑也比平日多了。第三,你的气味与平日不同。第四 说到第四的时候,温荀顿了顿。 师仙游追问道:第四是什么? 温荀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回道:第四,你以前很少会唤我荀儿,可今日你一直都这样唤我。 所以,你不是他。 听到最后句话,他的笑容凝在了嘴角,过了会儿才慢慢漾开。他是谁?若不唤荀儿,那我往日又是如何唤你? 温荀就差直接说他不是师仙游,不料这人竟然死缠烂打地追问,却始终没有开门见山的意思。 他干脆挑明了道:你不是掌门,你是流离谷主。 作者有话要说:  手手冷QAQ 又降温啦,注意保暖别感冒~ 第72章 两个人身形挨得极近,温荀这话就好像说在对方的耳畔。为免被别人听见,他说得很小声,只有面前的人才会听到。 在温荀说完之后,那人的笑意更浓了。接着,他撤掉了幻术,露出他真正的面目。 这都被荀儿看出来了。别镜花惯常着一袭红衣,喜服穿在他的身上一点儿都不违和。他试图伸手抚摸温荀的脸颊,被后者很快躲开。 温荀戒备地打量着他,对他这一做法极不高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了什么。别镜花笑道:自然是为了荀儿。 温荀正准备站起来,肩膀忽地被他按住,面前之人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荀儿这是想要离开? 温荀不愿与他视线相对,别过头道:放开我,等会儿掌门就要来了,我不想让他误会,希望流离谷主能够理解。 别镜花听得乐了,说道:他这会儿应该接到了人,荀儿尽可放心,他来不了。 温荀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镜花轻飘飘地三个字带过,收敛了笑意,目不转睛地问他,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总想着那个人? 温荀撇开目光,在他沉默的片刻后,花轿停了下来。外面的寒食显然也受到了控制,否则不会到了现在都不动手。 今日,便是我与荀儿的大婚之日。别镜花知道他逃不了,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肩膀,柔声道:我一样可以待荀儿好,甚至比他对你还要好上百倍不止。 温荀仍在思索他刚才说过的话,问道:你先说清楚,掌门会接到谁?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些荀儿以后就知道了。别镜花轻轻笑出了声,等到了那时生米煮成熟饭,荀儿以为他还会来找你么?他在乎的不过是你腹中的孩子,而我不一样,我在乎的人只有你。 你在温荀震惊的片刻,花轿又动了起来,仿佛正飞在空中,风从外面呼啸而过。 他没有办法离开,因为他根本不是别镜花的对手。除此外,他还想证实他的猜测。 就这样,等花轿再次停下时,温荀才知自己被带来了流离谷。 传说中的流离谷枫叶如火,百花成簇,是寰界散修们的世外桃源。 温荀没看见夺目的枫叶,倒是看见了成片的虞美人,竞相开放。 四周锣鼓喧天,沿路两旁站满了红衣散修。 温荀被送到了一处宽敞的房间,看样子是别镜花的寝居。整个房间布置得十分喜庆,仅看一眼便知道是间婚房。 看来别镜花对此是早有准备,这也难怪那日他没出现在玄都。 在屋内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别镜花从门外走进来。 见桌上的食物没动,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面色不露地问道:是不合胃口? 温荀闭着眼睛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荀儿怀了孕,这合卺酒便暂且免了。别镜花说着走到他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含情脉脉地说道:荀儿真好看。 他的声音很近,迫使温荀睫毛动了动,不得不睁开眼。 温荀有意拉开距离,缓缓道:昨日我去了趟流香小筑。 别镜花的小心思没得逞,坐到了他的旁边,却是故意凑得很近,笑着问:然后呢? 温荀猜准了他会追问,继续道: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件东西。 别镜花又离他近了些,像是担心听不清他说的每一个字,问道:什么东西? 温荀顿了顿,将那首白居易的词完完整整地念了出来,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念完之后适才去看身旁的之人,留意着他的神色。 别镜花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反是以赞赏的语气评价道:这词写得不错,听上去有种朦胧的美感,是荀儿所写么? 温荀摇头道:不是我,是一个叫做白居易的诗人。 他故意提到原作者的名字,反问道:那幅字难道不是流离谷主写的吗? 别镜花不答反笑,正欲启唇,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他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面对温荀时依然是满脸笑意。 那些菜定然是不合荀儿的胃口,待我亲自做一些来。别镜花趁机轻轻捏了下他的脸,不要想我,我很快就回来。 温荀虽然留在原地没动,但心里仍是止不住地好奇,甚至怀了那么一丝期待。 看别镜花走得那么匆忙,莫非是师仙游寻他来了? 回想别镜花说过的话,温荀难免有所担忧。若不是对师仙游非常熟悉,他根本无法识破别镜花的幻术。 再加上亲眼看见说玄败在他手下,可见别镜花的修为远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低。 这个人原来亦是这般深不可测。 温荀本欲借着那首诗套话,不曾想别镜花根本不吃他的套。如此一来,就算他认为大家都是一样的穿书者,但只要别镜花不承认,他便毫无办法。 甚而,更容易让他落下把柄给对方。 等到温荀有了困意,门终于再一次打开,别镜花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果真去做了些吃食,从食屉里挨着端到桌上,扭头招手道:荀儿快来尝尝。 温荀咽了口唾沫,说不饿是假的。自怀孕开始,他的食量只增不减。 见温荀迟疑着没有动静,别镜花把汤盛在小碗里端过去,荀儿这是等我来喂你? 不是温荀的否认方才出口,汤勺已经送到了他的嘴边。就算他不饿也要顾及到孩子,于是就着别镜花的手吃了一些。 因为离得很近,以至于温荀一抬头便看见了对方的嘴唇。明明刚刚还是好的,这会儿看时却像是被咬|破了一样,渗出点点血丝,配之喜服更显红艳。 温荀轻轻推开碗沿,意在他已腹饱,不用再继续进食,同时说了句谢谢。 别镜花听了谢字假装脸色一沉,转而笑吟吟地说道:之前便说了,荀儿不要对我说谢。 嗯表面上听从他的话,温荀心里却在做着别的打算,有意无意地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寒食? 寒食?这是那个剑使的名字吗? 温荀点了点头。 别镜花又笑了笑,把小碗放回到桌上,他既是玄玑掌门身边的剑使,杀了他势必会引起玄玑门的不满。荀儿且放心,我会留他一条命。 留他一命这话别镜花今日也在说玄面前说过。 此刻回忆起来,温荀心中竟莫名起了寒意。但他知道,寒食是因为自己无辜受到牵连,他并不认为别镜花会轻易地将他放过。 温荀大胆地开口道:可以把他放了吗? 可以。别镜花出乎意料地同意了,紧接着话锋一转,除非,荀儿答应我一件事。 温荀道:什么事?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与他有关。 果然,别镜花直勾勾地盯着他,很快地回答道:除非,荀儿答应留在我的身边,一生一世。 他明知温荀不会答应,偏偏以此做出要求。 温荀沉默着不说话,眼看着别镜花吩咐下人收拾碗筷,并端了洗漱可用的热水。 荀儿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别镜花用热水给他洗净了双手,正要去帮他洗脸,又被温荀拦了下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自从与师仙游相处久了,温荀不太习惯旁人离他过近。 别镜花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而有意拉近两人的距离,凑在他耳畔轻声道:如果让他知道你并非真正的温荀,你以为师仙游还会与你成亲吗? 闻言,温荀瞳孔骤缩,仿佛瞬间呼吸都凝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时间会晚一点~早睡的小可爱可以明天再看哦OvO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5 预计周三就会完结啦~ 第73章 在看见他怔愣的神情后,别镜花满意地笑了笑,迅速从他面前抽身。 他很快地换了种语气说道: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会好好地疼爱荀儿。毕竟,我们是一样的人。 温荀直直地看着他,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止是深不可测,更是充满了神秘的危险。 荀儿早些休息,等想清楚了可以告诉我。别镜花道:等什么时候荀儿想开了,我再来与荀儿同床共枕。 最后四个字出口的刹那,别镜花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然后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 所以,你承认了吗?温荀猝然开口,看着别镜花顿住脚步,鼓起勇气一语点破,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是穿书者。 没错,你说的一字不差。别镜花爽快地承认道:我说了,我们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我比你来得更早。 说完,不管身后的温荀多么惊讶,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这几日后,温荀都待在这个房间里,外面一直有人守着。 每到了晌午,别镜花都会亲自下厨做一些饭菜带来。有时候和他一起吃,有时候则是喂他吃,一待往往就是整整一天。 这天,别镜花似有急事,走得比平日要早。 温荀坐在那儿无聊地看着那些侍女进来收拾,又看着她们陆陆续续地转身出去。他在无意间注意到,走在最后的侍女停了一下,随手将什么东西塞到了门前的花盆里。 在房门被关上之后,温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慢慢站起来,走向挨近门口的花盆。他轻轻伸手一摸,在里面摸出来一张折好的纸条。 没等他展开来看,房门猝不及防开了,别镜花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所幸温荀反应得快,迅速将纸条藏在了袖中,不露声色地看向去而复返的那人,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别镜花走到他面前,略微不快地反问,荀儿便这般不愿看见我吗? 不是。温荀道:只不过以为你会去忙很久。 为了能让别镜花放松警惕,温荀这几日尽量顺着他说话,唯有同床共枕这点只字不提。 原来荀儿这是舍不得我。别镜花旋即又添了笑意,他这人的心情阴晴不定,比灯宵冷惜别更难琢磨。 从那晚互相点名来历后,余下这几天别镜花都不曾再提。为了不触其逆鳞,温荀自然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不是没想过离开流离谷的方法,但就目前来看,他离开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见温荀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别镜花道:荀儿想出去走走吗? 温荀点头道:想。 别镜花看着他,故意道:可如果荀儿跑了怎么办? 温荀这下没说话了,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这般好心。 好了,不跟荀儿开玩笑了。别镜花去牵他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完全不同于往日痞里痞气的他,今天外面的风大,等改日天气晴朗的时候,我再带荀儿到谷内转转。 温荀适才点点头,说了句好。 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别镜花终于抽身离开。等他前脚一走,后脚关门的同时,温荀便悄悄地摸出了那张纸条。 纸上的字迹很是秀丽,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上面仅仅写了句话,意思是晚上会有人来接应他,让他记得做好准备。 这封信是谁写的,温荀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接他。至于这个人会是谁,也只要见面后才清楚。 终于等到了入夜,温荀坐在床边几欲合眼,却听得一阵轻轻地敲窗之声。他猛然惊醒,知道这是那个人来了。 温荀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 只听窗外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周围的护卫已经解决完了,你跟我走吧。 这个声音被刻意压低过,既熟悉又陌生,可温荀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在那人的帮助下,他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了出去。所幸窗户较低,并不会硌到他的腹部。 对方穿着一身夜行衣,把整张脸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跟着我走,不要走错了。 温荀小声地应了句好,走了两步开口问道:你是掌门派来的吗?他知道我被带来流离谷了吗?为什么他不来找我? 他问这些不过是在试探,因为他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后面两个问题也是他的心里话,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不相信师仙游找不到流离谷。 除非除非就像别镜花说得那样,但他始终不相信师仙游会是那样的人。 蒙面人顿了顿,回道:是他,是他让我来找你的。我知道一条小路,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离开流离谷。 温荀追问道: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来? 蒙面人道:因为他来不了。 夜里很黑,不远处亮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可以看清路面。 这时,一支巡逻的队伍从前面经过。 蒙面人反应灵敏,立马转身拉住温荀,矮身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 这附近是流离谷的枫林,柔软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听不见半点儿声响。 温荀这才寻到机会近距离观察蒙面人,他的下半边脸蒙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正是这双眼睛,出卖了蒙面人的身份。 温荀愣了愣,出口喊了他的名字,阿阮 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温阮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与他的视线相交片刻。 温阮有意避开目光,压低声音说道:你认错人了。 温荀非常坚定地说道:我没有认错,阿阮,你怎会在此? 温阮知道隐瞒不住,索性承认了,是我。你别说话,小心等会儿我们都被发现。 温荀默默地闭了嘴,心头却是千思万绪在不停地翻涌。 温阮为何会现身在流离谷?他为何清楚师仙游来不了?难道别镜花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便是他么? 可以走了。温阮的声音打断他的万千思绪,起身继续往着刚才的方向前进。 温荀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开始慢慢整理着思路。 流离谷不是常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更别说是温阮这般修为的剑修。这便可以说明一件事,温阮背后的那个人即是别镜花。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别镜花,灯宵便不会受到陷害。 他又想起回温城之前,衣濯白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他说,温阮曾和别镜花见过一面。 但在那时,温荀从没怀疑到别镜花的身上,因为没有任何事可以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走得远了些,远到看不见一丝光亮,二人在枫林深处徐徐前行。而在枫林之后,则是一片浅浅的湖水。 温阮忽然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温荀如实道:你的眼睛。 温阮缓缓吐出一口气,竟是难得一笑,居然会有人记得我的眼睛。 他默了半晌,解下面巾,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我可以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温荀点了点头,他可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说。 温阮道:还记得你刚认识流离谷主的时候吗? 温荀正不知如何回答,却听温阮继续说了下去。 温阮道:那时我并不知你与他相识,某日,你突然有事不在,本该由你巡夜却轮到了我的头上。 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才道:他认错了人,错把我认成了你。 温荀不解道: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温阮自嘲一笑,反过去问他,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连喜欢的人都认错?不过是喝了酒,喝了酒就会睡错人吗? 温荀微微皱了皱眉,听了他的话不作言语。 温阮继续道:是我假死帮他陷害灯宵,也是我暗中帮他与冷还照合作,利用冷还照让他与冷素问同归于尽。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可他做得这些却都是为了你。 温荀依然是一语不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需要慢慢接受这个真相。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利用一种魔修的术法。不仅改变他人容貌以假乱真,还将那具假的尸体移到了灯宵的暗室里。温阮缓缓道:之所以冷素问会答应与他合作,是因为他发现了冷素问的秘密,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冷惜别,以此作为把柄威胁他。 他有时候很聪明,说是帮助冷还照成为玄都夺魁的魁主,实际是利用他对付冷素问。而在冷还照死后,他顺利地从玄都夺魁的第二名变成真正的魁主。 但有时候他又很傻,傻到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傻到认错人 许是情绪激动的缘故,温阮一口气说了很多,几乎把别镜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列了出来。 除了惊诧之外,温荀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夜路愈来愈黑,他每走一步都会停一下。 等温阮说完这些,二人皆是沉默许久,最后由温荀打破寂静,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温阮抿了抿唇,说道: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讨厌他、怨恨他。不但不会被他的坚持所感动,甚至想要远离他。 温荀彻底懂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直接点明道:你喜欢他,所以才会甘愿为他做事,对吗? 温阮未曾料想自己的心思会被看穿,回头定定地看着他。 温荀道:我说对了吗?你喜欢他,所以你想让他远离我,想让他不再为我继续犯错。 他这席话好似说到了对方的心里去,让温阮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说的不错,我是喜欢他。一直以来,我都想不出怎样让他改变。过了一会儿,温阮道:但后来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为什么我要去改变他,为什么不是让你改变。只要你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他总有一天会忘记你的名字。 话音未落,温阮忽然出手将温荀推入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74章 感受到身体在慢慢下坠,温荀终于从现实中拉回了神。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温阮竟然抱着杀他的念头。 果然,爱情会令人迷失双眼。 风自耳边吹拂而过,温荀缓缓闭上眼,四周的水流几乎快要漫过了他。 他明明身有修为,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仿佛整个人被冻住了一般,瘆人的寒意肆无忌惮地流窜。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了吗?不行,他的孩子还没有出世,还没有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他,必须活下去。 这时,脑中突然叮地一声,紧接着弹出好几句机械似的提示音。 【系统重启中,请稍后】 【正在恢复数据】 系统这是什么? 不作细想,温荀已经得到了答案。在那本攻略日记的残页上,也曾出现过这个词语。 他发现自己下坠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与此同时,身体四周结成了一道透明结界,将他整个人保护在其中。 【恢复数据完成。】 【数据读取中】 幽蓝的光芒在湖水中慢慢漾开,仿佛独自绽放的花朵,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在温荀的脑海里,过往的一幕幕正如走马观花般在上演。 他最先看见了灯宵,与他走在玄都的闹市上。街上的人明明很多,声音却像是被屏蔽了一样,周围安静得要命。 灯宵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牵着温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温荀笑着问他,甜吗? 灯宵仰起头,笑意绵长,甜!但师父更甜! 然后,灯宵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抬头一看,是他在潇湘竹海的小竹楼。 温荀慢慢推开竹篱进去,看见有一道蓝影正坐在竹亭下。那人也看见了他,缓缓起身迈下竹廊,这个人就是衣濯白。 阿荀衣濯白好似喝了酒,浑身都冒着酒气。他是衣家的未来家主,最是看重礼数,此刻却是烂醉如泥。 你喝醉了? 我没醉。阿荀,你来陪我喝酒好不好?衣濯白递给他一只酒坛子,我们一起喝酒,阿荀,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温荀带他上了竹楼,不经意间把对方的缎带落在了地上。 我真的没醉,我不需要休息。衣濯白挣开他的手,双眼染红,认真地问道:阿荀,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温荀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愿意等你。衣濯白好似瞬间酒醒,眼中难掩失落。 温荀垂下双眸,正组织语言准备安慰,耳边的声音又忽地变了。 他依然在流香小筑的竹楼上,面前的衣濯白却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师仙游道:那张琴是别人送的? 温荀点点头。 师仙游眉目微敛,看不清脸上神情,只说道:我也会弹琴,你若喜欢听,下回我把我的琴带过来。 温荀乍闻此言,忙道:其实也不用,那张琴世间少见,放着怪可惜的,不如把它留下来吧。你既然会弹琴,有机会弹来听听如何? 实际情况是,他不知道到时怎么对琴况解释。 师仙游说了句好,不再勉强他,我可能会闭关一个月的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等你出关。 师仙游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耳垂,目光扫了眼竹廊下的那片虞美人,那些花我全部重新种过了, 难怪那些泥土看上去有些润。温荀道:你可是玄玑掌门,种花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动手。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6 师仙游难得莞尔一笑,说道:你的世界里,只要有我便够了。 温荀被这话说得面红耳赤,瞥了眼他落在腰间的手,你想做什么? 师仙游故意向他凑近,更用力地将人圈紧,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温荀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是一喜。他扭头不自在地躲开对方炽热的目光,假装推了推,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师仙游解释道:来之前去了趟洞仙窟的药池。 温荀不解地眨了眨眼,什么药池? 师仙游一面推开旁边的门,一面把他带进去,轻轻吻了下温荀的唇,我也是第一次去,等会儿试试便知道了。 温荀的整张脸好似熟透一般,明明是去推他,却不由自主地靠得更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温荀,师仙游不再犹豫,开始细细品尝起来。 记忆不断复苏,温荀的眉头也愈皱愈紧。 事实告诉他,早在三年前,他便已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得到了一个名为攻略的系统,系统对他说,只要对书中的七个角色攻略成功,他就可以获得新生且回到原本的世界。 温荀圆满地完成了系统的攻略任务,却在离开途中出现差池,消除了他在这个世界三年的记忆。 正是如此,原主的记忆才会有所缺失,而他才会误以为自己穿书不久。 所以说,这个孩子是他和师仙游的,同原主没有半点儿关系。所有的这些,都是他自己欠下的债。 便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导致无法与原世界连接。目前仍在与主神联系,届时会对宿主给予相应的赔偿。】 也就是说,我没有办法回去了吗? 【是】 我想知道有哪些特殊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 【原因之一,这个世界存在另一个残留的宿主。不但阻止宿主的离开,甚至试图攻击系统,中断与原世界的连接。】 是别镜花?他也接受了你的攻略任务?除此之外,温荀想不到会有谁。 【是,但他拒绝接受任务。】 拒绝接受任务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仍然活着,而且活得和这个世界的人几乎没区别。 【在宿主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便已重生,且并未被主神发现。】 第二个特殊原因呢? 【原因之二,宿主拥有了师仙游的血脉,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切不断的联系。】 我知道了,我愿意留下来。 温荀本就对原世界没什么牵挂,想要离开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很陌生。而现在,他已经有了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湖中的涟漪越荡越远,紧接着,结界把温荀整个人托出了水面。 伴随着数声冲天巨响,一排排水浪被凛冽的掌风震得高达数丈,引得巡夜的护卫们相继赶来。 结界破碎的瞬间,一道紫影自夜色乘风而来,横抱着他跃到湖岸边。 此刻温荀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他看着前来将他救出水面的人,既感意外又觉失落。 明明感觉浑身被水淹没,低头看时,衣物干燥依旧,并无半点水渍。 没事吧?是本尊来迟了。在双脚沾到地面之后,说玄适才将他放下,眼里全是关心之色。所幸师父之前给了你御水化界,她说你将来会有厄水之灾,如今算是避过了此劫。 听完他的话,温荀这才想起先前在无心殿收到的那份礼物。当时未来得及打开,还想找个恰当的时机还回去,谁能想到竟是因此救下了他。 温荀回了句没事,问道:你怎么会来流离谷? 说玄露出系在手腕上的玉铃铛,满脸自豪求表扬的样子,本尊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主动向我发出求救,这一点没跟你说。 温荀心怀感激,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到了嘴边仅仅变成两个字,谢谢。 你又对本尊客气了。说玄没有丁点儿不高兴的意思,视线看向远处未曾离开的温阮,眸底闪过一丝杀意。 因为无法确定温荀的死活,温阮仍留在岸边查看情况。不料无心殿主竟会夜探流离谷,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说玄解下斗篷披在温荀的肩上,让他留在原地等着自己,并对他道:本尊会帮你处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依然有点晚哦~ 第75章 见他朝着温阮所在的方向迈出脚步,温荀知道,说玄这是要对他动手了。 另一边巡夜的护卫听到动静,也正在往他们这里过来,看样子已经离得越来越近。 温阮提起警惕,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说玄的对手,没必要和对方来个硬碰硬。加上说玄又是温荀的爱慕者,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 正欲转身离去,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暗墙,拦住了他的所有去路。 说玄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手心幻化出数道利刃,像冰锥似的刺向暗墙之下的人。 他曾对温荀说过,只要有人伤害他,他绝对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他是无心殿主,向来说话算话,从无半句虚言,尤其是在温荀的面前。 温阮见状,脸色变得极为惨白。在危难当前,人的反应往往是最快的。 他迅速地抽出佩剑,几招应付下来,利刃全部落在了他的脚下。虽然只是流岚峰一名普通弟子,但他毕竟为玄都夺魁做了不少准备。与那些半吊子修者相比,修为和剑法远远高出一截。 数十招过后,温阮的体力渐显不支。便在他等来那些巡夜护卫的时候,说玄寻了空隙从侧面送去一掌。 这一掌恰恰落在了温阮的胸口,受此影响,他没忍住呕出一口鲜血。 眼见周围的护卫如潮水般围上来,说玄毫无惧怕之意,反而斗志愈高。一招下去,齐齐倒了一大片。 看着半跪在地的温阮,说玄不耐地皱了下眉,打算把人尽快解决掉,你叫温阮? 温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着他,一个字都没说。 说玄本就有些生气,瞧着他这副模样更加不悦,本尊知道你,你是温荀的堂弟。但无论你与温荀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该冒出伤害他的念头。 温阮定定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温荀,按着剑柄的手蠢蠢欲动。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儿不如他。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被温荀迷得团团转,而他却爱上了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无论他多么死心塌地,无论他为那个人付出多少。他依然无法取代,温荀在那个人心里的位置。 所以,他恨温荀! 就在温阮决定使出最终剑招之际,对面的说玄抢先出手,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温阮下意识举剑格挡,受不住说玄的施压后退数步。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抵在了他的后背。 镜花温阮回头看见是别镜花,不可思议地喊出他的名字。 在他失神的片刻,说玄突然撤力,一掌接着一掌再度送来。 别镜花并没有给温阮好脸色,大概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脸色阴沉得就像那快要下雨的乌云。 但在现在的关键时刻,他仍是出手挡住说玄的杀招,轻轻松松地护下了温阮。 你站着别动。别镜花沉声道:再动我就先杀了你。 温阮被这句话怔住,一颗心坠落到冰窖。 他居然会为了温荀杀他,那自己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 说玄看着别镜花连接数掌,且纹风不动,知道一直以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个人的实力。 他把温荀护在身后,时时刻刻准备着出手,却不想别镜花竟停在了一丈之外的地方。 无心殿主。别镜花先打起了招呼,脸上笑容不变,真是稀客。 说玄不以为意地冷哼道:流离谷主的记性当真不好,几天前的婚宴上,本尊分明与你见过一面。 别镜花装作一脸茫然,说道:哦?什么婚宴?我怎么没有印象,无心殿主莫不是认错了人? 说玄眼底波澜渐起,他素来雷厉风行,最是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拐弯抹角。 本尊没有认错人。说玄道:流离谷主的幻术相当不错,可惜你的功法出卖了你。玄玑掌门的修为固然很高,但也很纯粹,不会以魔修的术法化解本尊的暗招。 原来是这里出现了纰漏。别镜花展颜一笑,没有半点儿被揭穿的羞愧之色,所以呢?这便是无心殿主夜闯流离谷的理由么? 说玄的神色暗了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温荀,一边不露声色地回道:本尊到此只是来把人带走。 看他转身欲走,别镜花冷笑道:别某还未好好招待,一尽地主之谊,无心殿主就这么急着走?岂不是不给别某面子。 只听得刷地一声剑响,另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正是别镜花的师父星流散士策玄隐,这个曾经排名第二的剑修。 局势陡转,一时间前后夹击,将他们置于两难的境地。 温荀拉了拉说玄的袖角,小声说道:你先走吧,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我。 说玄目光坚定地回看他,反握住他的手,要走一起走,本尊绝不会留下你一人。 温荀听着这话颇为感动,但他心里很清楚,几天前说玄才受过内伤,方才对付温阮又消耗了不少灵力,根本不会是这对师徒的敌手。 他不想看着说玄因为自己受伤,因为他觉得,他欠说玄太多了。 如果不是他当初去无心殿,就不会与说玄相识,而说玄也不会因他惹上这些是非。 一起走?无心殿主难道以为自己走得了?别镜花朝策玄隐使了个眼色,语气平淡地说道:既然来了这流离谷,便别想活着出去。荀儿是玄玑门的弟子,若传出去与魔修有染,你该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听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温荀,说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极少笑,笑起来反倒使人不由胆寒。 说玄道:流离谷主这话的意思,是不让本尊离开了? 别镜花道:可以离开,但尸体必须留下。 话音方落,说玄向他迅即一掌劈去。浑厚的掌风溅起阵阵水珠,形成一道雪白的雨幕。 不料策玄隐中途截断,迫使他不得不与之交手。毕竟是剑修第二高手,说玄看起来并无太大的胜算。 别镜花同温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似乎从温荀的眸中看出了从前的神采,不自觉勾了勾唇。 可在发现温荀始终盯着说玄后,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一开始两人不分轩轾,渐渐地,说玄处在了下风。看着这紧张的局势,温荀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他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又担心成为说玄的累赘,反过去拖累他。 就在这时,温荀听见对面的别镜花开了口,听这话是故意说给说玄的。 无心殿主,你真以为荀儿会为你感动吗?你错了,就算你付出性命,荀儿照样不会爱上你。别镜花越说越来劲,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玄玑掌门。你冷静下来,或许我们还能成为盟友。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不小心说漏嘴。 说玄不悦道:闭嘴。 别镜花假装哦了一声,目光往温荀看去,荀儿难道不想知道吗?为什么你该消失在这个世界,却活了下来?又为什么会昏睡整整一个月? 自从刚才恢复完记忆,温荀已经理清了思绪。 他之所以活下来,之所以会昏睡,都是因为系统出现错误。不仅导致他失去三年来的记忆,而且使他一个月昏迷不醒,这些他都知道。 别镜花见他一声不吭,说道:这些都要多亏了无心殿主。 温荀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有些话无心殿主不说,我愿意替他说出来。其实最先发现荀儿昏迷在潇湘竹海的人并非涯真子,而是无心殿主。别镜花留意着温荀的脸色,继续道:早在那个时候起,荀儿便已经没有气息了。是无心殿主取出自己的内丹,耗尽修为救下你,让荀儿起死回生。 夜里的风很冷,虽然披了件斗篷,温荀仍感觉风在拼命地往里钻。 他甚至忘了问别镜花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突地想起之前在无心殿的时候,说玄当着他的面发过一次病。 想起落荒说这个病因很早就种下了,想起师仙游离那么近却没认出他魔修的身份,想起冷惜别说他不过一副残躯 想着想着,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推荐一首歌!刘惜君的《触》!吼吼听! 第76章 头顶的夜空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半边冷月隐隐约约从乌云间探出,照亮湖岸边的几道身影。 温荀犹自立在原地出神,神思被短短几句话勾得越来越远,随即又被夜风吹得散去。 他知道说玄待自己很好,哪怕自己逃婚,哪怕他去无心殿仅仅是为了仙玄剑诀,说玄都从未责怪过他。他总是在背后默默地守护着他,又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 温荀的鼻子有点酸,风拂过手背,凉意刺骨。 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必须站出来。 就在他抬头之时,只见别镜花趁其不备拔剑而出,目标霍然便是交战中的说玄。温荀不作任何犹豫,同时出手打算将他拦下。 此刻剑已脱手而出,乍见温荀出现在视线范围,别镜花惊得急忙收剑。 而在另一边,一道白影突破重围。瞧准别镜花收剑的时机,一边接住温荀,一边递去一掌。 却不料温阮抢先一步挡在了别镜花的身前,替他硬生生地接下了这掌,本就负伤的他再次口吐鲜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温荀没想到别镜花会收手,也没想到师仙游会在此时现身。 他微微侧过视线,在看见策玄影的剑刺穿说玄的身体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好似在那瞬间,天地骤暗,风停了。 别看。师仙游伸手遮住他的双眼,轻轻地对他说:剩下的都交给我。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7 温荀点点头,感觉到师仙游与他慢慢分开,然后朝着别镜花的方向走去。而别镜花也放下倒在怀中的温阮,沉默地提起了剑。 夜幕之下,两人遥遥相望,激战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看了眼交手的二人,温荀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很是不安,因为别镜花与他一样是穿书者,必然对书中剧情有所了解,也一定清楚师仙游的弱点。 温荀转过身去,看向另一边的说玄。此时他已将剑拔了出来,一时间血流如注。 可策玄隐正站在那儿俯视着他,不紧不慢地擦着剑上血迹。看到温荀往他缓缓靠近,不露声色地收剑入鞘。然后一语不发地走向另一处,似乎在等待着下一个出手的时机。 温荀来到说玄面前,解下斗篷重新披在他的身上,又连忙帮他处理伤口。 这时,说玄抓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他的唇色像雪一样惨白,看上去令人格外心疼。 温荀并不听他的话,只顾着手下的动作。可伤口实在太深了,于是他开始把自身的灵力渡过去。 说玄仍然抓着他的手,这下却不说话了,静静地盯着温荀的侧脸。 就算他们不杀本尊,本尊也活不了多久。说玄气息不稳,声音断断续续,可惜总是没有机会留在你的身边。 温荀沉默着,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下来,带着滚烫的温度。 别哭说玄顿时慌了神,想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又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你别乱动。 好好好,本尊不动,你也别哭。说玄少见地蹙眉道:你一哭,本尊就心疼。 他的话是真的,自从把内丹给了温荀,他的情绪也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我不哭了。温荀迅速擦干眼泪,如此听话反倒让说玄不忍,他说道: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我把内丹还给你。 本尊不需要,没有内丹,本尊依然是无心殿主。说玄定定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眼就看不见了,本尊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本尊心甘情愿,没有欠字一说。从最开始,本尊便很清楚,你怀的是玄玑掌门的骨肉。本尊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 温荀眨了眨眼,努力将泪水忍了回去。 这时,有两条人影匆忙赶来,近看才知原来是说梦和落荒。 哥哥。说梦看到此景,连忙来到跟前。 他并未去质问温荀,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说玄自愿的。 温荀退后一步,给他腾出个位置,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他变成这副模样。 温公子不必自责,我先带哥哥回无心殿,就帮不了温公子了。说着,说梦招手让落荒上前帮忙。 温荀点点头,抿了抿唇没有开口,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 他回过头,发现策玄隐正盯着他,像是以为他会就此离开一般。 二人的交手仍在持续,别镜花的剑几次三番与师仙游擦肩而过,都被对方给一一避开。他们的实力几乎相当,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可由始至终,师仙游都没有拔剑,他的剑在排名第一,谁也没见过出鞘后的剑刃。因为大家都清楚,天下第一的剑,出鞘必会沾上鲜血。 许是如此,别镜花才杀气愈甚。也不知是为了温荀,还是为了替他而死的温阮。每一招都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出手极为狠辣。 看着始终不曾拔剑的师仙游,别镜花的脸上染了层怒气,他不容许任何对手这样挑衅自己。 别镜花接了对方一掌,笑着说道:这么多日过去,玄玑掌门都没想过来找荀儿,你觉得荀儿还会相信你吗? 师仙游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出招,不给别镜花片刻喘|息的机会。 别镜花又道:你也怀疑了吧?怀疑荀儿对你究竟有没有感情。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怀疑,就像镜面有了裂痕,便再也回不去了。 师仙游知道他这是在挑拨离间,不快地皱了下眉,他不喜欢对手用这种分心的方式。 你的话太多了。话音刚落,师仙游抽出了他的佩剑。 剑出鞘的瞬间,天地变色,湖水一阵阵地翻涌。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瘆人的杀气,嚣张地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一剑落下,刹那天明。 别镜花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然后缓缓低下头,分明未见剑刃贴身,人却已受到了剑气的影响,以至五脏肺腑俱损。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够了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温荀所在的位置。 师仙游很喜欢他师父留给他的佩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它染上鲜血。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他来自哪里。师仙游一字字地说道:我都不会怀疑他。 别镜花蹙了蹙眉,大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他慢慢地转过身,朝温荀走近了一些,无奈被师仙游拦住去路。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别镜花开了口,虚无海市的东西是我存放的,荀儿且猜猜,它现在会在哪里? 说完这话,别镜花扭头走到温阮的身旁。地上的尸体尚有余温,他温柔地抚过温阮的脸颊,闭眼紧紧地与他抱在了一起。 至少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可以幻象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温荀愣愣地看着别镜花的背影,视线一转,与师仙游目光相接,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蔓延开来。 到此,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温荀随着师仙游连夜回了玄玑门,他奔波了整整一个晚上。按理来说早该疲惫不堪,可临了观雪殿都毫无困意。 离开流离谷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着别镜花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想用都知道,别镜花口中的东西即是攻略日记。但在他想起来时,身上却已没了它的踪迹。 在流离谷待了这么多天,期间师仙游从未来寻过他,会是这个原因吗? 怎么了?师仙游回头见他没动,问道:困了吗? 温荀摇了摇头,根本不敢抬目与他对视。 便在他垂眸不语时,师仙游折返走了几步,在他跟前停下,接着将温荀抱了起来。 温荀对此感到措不及防,讶然地看着他,脱口喊道:仙游 师仙游嗯了一声,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整个过程温柔至极。 他道:好好休息,孩子也需要休息了。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那个温荀叫住他,欲言又止,你看见那本册子了吗? 没等师仙游回话,温荀接着道:其实,真正的温荀早便死在了三年前的玄都夺魁,而我 师仙游道:我都知道。 温荀顿了顿,寂静在两人之间越拉越长,他忍不住开口,如果你只是在乎这个孩子的话,我可以把他留在玄玑门 那你呢?师仙游反问道:你想要离开吗? 我温荀怔怔地说不出话。 师仙游猝然转过身,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直到吻得温荀出不了气,适才慢慢松口,不准离开。 温荀面色微红,仰头与之眼神相对,你不讨厌我吗?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为何会讨厌你。师仙游伸出手指覆在他的唇上,不让他继续说话,徐徐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小荀儿。等到了以后,还会有小小荀儿。 温荀被这话说得双颊更红了,拿掉他的手指,微微埋下头,你不是说要出去一会儿吗,还不快去 等师仙游出了观雪殿,温荀躺在了床上。刚刚闭眼,他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已获得主神准许,宿主可以选择任意赔偿。】 【赔偿结束之后,系统将重返主系统,结束本次任务。】 温荀不作多想,便问道:可以让说玄活下来吗? 【可以。】 温荀暗暗松了口气,我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只要在系统的受理范围之内,都可以。】 温荀想了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消除说玄与我的记忆。 倘若不是认识了他,说玄就不会这么痛苦,也不会做出这等傻事。 【可以。】 听到这两个字,温荀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本次任务结束,祝宿主在这个世界幸福地生活。】 温荀弯了弯唇角,说了声谢谢。 他睡了很久,一觉好眠,待他醒来时已是晌午。 外面的光线十分刺眼,细看才知是下雪了。 醒了?师仙游守在他的床边,见他睁眼连忙问道。 温荀在他搀扶下穿好靴袜,对他今日的表情满脸不解,你笑什么?这么高兴? 师仙游带他漱完口,又引他来到桌前,尝尝?都是我做的。 温荀看着那一桌子饭菜,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看不出来,玄玑掌门原来还有这般厨艺。 师仙游道:我听说,你之前与别谷主在一起时,他经常做些吃的给你。所以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温荀抢过话道:所以,你也跟着偷偷学了?你出去就是为了做这些? 被一语拆穿的师仙游也不苦恼,反是笑着承认了,是。我来喂你。 温荀依言坐下,乖乖地等待着投喂。 师仙游道:好吃吗? 温荀点点头,好吃。 师仙游往他凑得近了些,轻声道:你更好吃。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等我赶个番外! 第77章 最终番外 抓贼啊!有人偷东西! 热闹的街市上, 一句话引得众人喧杂。 一名鼠头鼠脑的男子拐进小巷,瞥见那些人追往另一个方向,不由地松了口气。 他刚掏出钱袋, 再看时手中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而在他的面前,站了个四五岁光景的男童。 男童勾了勾钱袋上的绳子, 挑眉道:小偷? 他看着年纪小,语气倒学了几分大人模样。 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厉声道:交出来。 男童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你? 男子面露凶相,冷着脸摸出匕首。正欲作出威胁之时, 那匕首突然落在了他的脚背,痛得他抱着脚哇哇直叫。 男童忍不住捧腹大笑, 吐出几个字, 真是个大傻子! 男子明显气得不轻, 试图将他抓住, 小鬼,你刚刚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男童立即变得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 男子还想去抢他手中的钱袋, 手伸到一半缩了缩脖子,竟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男童见状有些好奇, 回头一看, 寒食正一声不吭地站在他的身后, 想必方才出手的人便是他。 男童冲他嘻嘻一笑, 做出一副的乖巧的模样跟他打招呼, 寒食叔?你怎么下山来了? 寒食道:来接宣公子回去。 男童长长地哦了一声,忽地出声大喊, 他要杀我!寒食叔快救我! 寒食闻言抬头去看那名做贼的男子,再低头时,早已不见了男童的身影。 溜得倒是挺快寒食无奈地摇头。 自从玄玑门多了这个小家伙,他每天都跟着四处折腾。这不,一不注意就跑到山下来了。 走前,寒食对那名男子道:下次再见你做贼,便废了你的双脚。 男子连连求饶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寒食却不管他说了什么,迅速钻入了拥挤的人群。 男童走在街上东走西瞧,在看见一名杏色衣衫的女子后眼睛一亮。他赶紧小跑过去,拉了拉那名女子的袖角,姐姐,你的东西掉了。 女子身旁跟了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正露出胆怯的眼神看着他。 啊,是我的钱袋女子接到手中,笑着递给他一串糖葫芦,谢谢你。 男童拍着小胸脯道:不用谢,父亲说了,保护玄都子民是玄玑门的责任。 女子浅浅一笑,多嘴问了一句,你这么小,就已经拜入玄玑门了吗? 男童眼珠一转,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父亲来自玄玑门,这些话我是跟他学的。 女子说了句原来如此,与他挥手作了别。 男童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蹦蹦跳跳地穿过人流。他正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忽地看见了寒食的身影,转身拔腿便跑。 可没等他跑多远,一头就栽进了别人的怀里。而在他身后,寒食已经追了上来。 寒食及时刹住脚步,礼貌地喊了声,天音阁主。 男童这才挣开面前之人,往后退了退,可惜的是把糖葫芦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爹爹说过不能吃脏的东西,这下没得吃了 琴况见这名男童有些眼熟,回忆过往,发现一眨眼已经五年没来玄都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依然是为了见那个人。 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他站在子夜城外,看着那两道身影从眼下经过。 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也知道那个人爱的是别人。可在这茫茫红尘之中,能遇见一个可以为之付出一生的人,也算是值了。 男童初时看他相当陌生,又觉这人长得十分温柔。加上寒食称他为天音阁主,便放下了几分警惕。 天音阁主好耳熟啊?是谁来着?啊,是父亲的情敌! 琴况瞧着他忽变的表情,顿觉有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如实回道:我叫师宣。 琴况念了一遍,笑着说道:是个好名字。 恋耽美 >怀孕后七个前男友找上门[穿书]——缎某(58 师宣也跟着念了几遍,没觉得有多好。 他听爹爹说,父亲以前给他取名叫做喜欢。明明身为一派掌门,取得名字却是如此直白俗气! 幸亏他爹爹明智,说喜欢二字念得快了便像宣字,于是给他取名为师宣。 你是天音阁主?师宣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寰界很多大人物他都晓得,大多是他那个师伯公告诉他的。你为什么会来玄都? 该不会是想来把爹爹抢走吧?不行,得赶紧回去给父亲通风报信。 提起这个,琴况倒也回得直接,琴某此次前来玄都,是为了参加你父亲与你爹爹的婚礼。 啊?师宣怀疑自己听错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琴况看他一脸惊讶,问道:你不知道? 师宣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回答,想来想去只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他哪儿敢说自己这阵子一直往外跑,别说不清楚这件事了,他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和爹爹还没成亲。 什么!?没成亲就把他生下来了?回去一定得好好问问! 因为有外人在,师宣回去这一路表现得既安静又礼貌。也只有寒食最清楚,他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进了玄玑山门,果见四处悬灯结彩,好不喜庆。 师宣跟着寒食回了观雪殿,因为担心被骂,一路上对着寒食说了不少好话。可在看见温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瞬间耷拉下来。 他没见过别人结亲,头次看到温荀一身红衣,不免有些稀奇。 爹爹。师宣讨好地蹭到温荀面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腿,我听寒食叔说,你要和父亲成亲啦? 温荀却不回他这话,故意板着脸问道:这几日你在山下玩得开心吗? 师宣想了想,很认真地答道:有时候不开心,不过大多时候是开心的。 温荀对他的回答哭笑不得,表面上仍然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为什么有时候会不开心?说来听听。 师宣道:想到回去爹爹会生气,就不开心了。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宣儿希望爹爹和父亲永永远远都能身体健康。 温荀登时乐得笑了出来。 师宣趁机问道:爹爹不生气了? 温荀摸了摸他的头发,爹爹怎么会生你的气,爹爹只是担心你。 嗯,宣儿知道啦!师宣扯着他的袖子东看西看,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最后才问出心中好奇,寒食叔说,爹爹今日要与父亲成亲? 温荀道:是。你的衣服也已备好,等会儿爹爹帮你换上。 好,爹爹最好了。师宣说完这话,降低音量悄悄问道:爹爹,宣儿有一些事不解,宣儿可以问你吗? 温荀将他抱在怀里,笑着道:问吧,只要爹爹知道都能告诉你。 师宣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是个好奇宝宝,爹爹没和父亲成亲就生下我了吗? 温荀解释道: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也算是成亲了吧。 师宣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接着问道:爹爹和父亲都是男子,为什么爹爹会生宝宝父亲却不会? 温荀被这个问题给噎住了,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却听师宣接着说出了下一个问题。 只听师宣问道:爹爹身为男子,那我也是从爹爹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吗? 是的。 师宣闻声连忙回头,回答他的人不是温荀,而是他的父亲师仙游。看到自己的父亲,师宣立即站得正了,腰板挺得笔直。 他向来不怕温荀,唯独对师仙游有些惧意。 师仙游走到父子二人面前,先是看了师宣一眼,然后给他指出个位置,你去那边,站着。 师宣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想到自己才从山下玩够了回来,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只得听话地站在他们的对面,亲眼目睹师仙游抢了他的位置,坐到了温荀的身边。 师仙游淡淡道:今晚你便不用回观雪殿了。 啊师宣眨巴着眼睛,心里咯噔一声,那我去哪儿? 不会在外面站一宿吧? 师仙游道:回你自己的住处,以后不准你再挨着你爹爹睡。 师宣登时松了口气,没问题!爹爹就交给父亲了! 温荀:??? 师仙游: 成亲这事儿是师仙游冒出来的想法,温荀拗不过他,便答应再办一场婚事。 一晃五年光阴,当初那个小不点也长成了顽皮孩童,他们却仍是容颜依旧。 听说后来策玄隐坐上了流离谷主的位置,而温阮的尸体则被送回了温家。到底,没与别镜花葬在一处。 整整忙了一天,入夜之后,温荀终于得到了休息。白日见到了琴况,同他多聊了几句闲话,因此还被师仙游偷亲了几次。 这人居然吃这么多年的老陈醋! 温荀正想着,旁边的师仙游很快贴了过来。他本就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被亲得迷迷糊糊。 可事到临门,还是被他刹住了,等等,别被宣儿看见了。 师仙游微弯唇角,笑道:宣儿今晚不会来,从今晚起,他以后都不会住在观雪殿。 温荀原以为师仙游是在罚师宣下山乱跑,没曾想这人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宣儿还这么小 师仙游吻住他的唇,不想让他分散注意,我在他这个年纪,便已在随着师父闭关修炼。还是说,小荀儿是在害羞? 温荀摸了下微肿的嘴唇,当然没有,我只是担心 师仙游追问道:担心什么? 温荀瞅了眼下面,露出怀疑的眼神,担心你会后悔。 师仙游笑了笑,揽|腰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为夫不会后悔,为夫会好好满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 接下来写这两本,喜欢请收藏叭!顺道求个作收啦! ●《心狠手辣的雪爹穿书成受》 ●《怀了校霸的崽后被全校知道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