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 LīǎńDǎńмēΙ,℃ΟΜ >校草竟然会算 ================= 书名: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 作者:松花春雪 文案 作为三中的风云人物,苏星允拥有众多小弟。 一日,小弟纷纷来报:大哥大哥,不得了,学校后院的古树成精了!会算命! 苏星允冷冷一笑:天凉了,该换小弟了。 在众人的怂恿下,他往古树的树洞里扔了一张纸条,第二天捡回来。 苏星允:卧槽,神了! 于是又扔了一张,苏星允和校花有没有结果? 纸条背面赫然写着:没有,你是校草的。 苏星允: * 邹简言是三中校草,有名的乖乖牌,苏星允最讨厌的人。 最近,大家发现校草变了,变得又冷又傲、十项全能,简直人气爆棚。 最不能忍的是,他竟然撬走了苏星允的小弟。从来随传随到的小弟们,开始 背单词?看名著?扶老奶奶过马路?吃素???(单押3) 苏星允攒着纸条,把邹简言堵在了厕所里。 说,搞什么鬼?! 算命而已。 苏星允两手撑墙,眼睛微眯。 呵,那你可算到自己也有今天? 算到了。 邹简言嘴唇微勾,眼睛直视过来。 我还算到你想亲我。??? 看了一眼他弧度精致的薄唇,苏星允喉结滚动。 卧槽,有点准 1、校园文,无虐HE,甜度+++++ 2、主受视角,攻穿书 3、十项全能外冷内热学霸攻VS能打会皮吊儿郎当学渣受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星允,邹简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守护一颗小星星 第1章 救人 十月末的晏城傍晚,赤金色的霞光从层叠的云朵里透了出来,燃亮半边天空。 晏城第三中学高二五班教室里,苏星允的三个小弟正围在他课桌边嬉闹。 卧槽,星哥还会写情书?! 读来听听! 我来我来,别抢啊你! 外号半仙和瘦猴的两个男生,正在争抢一张粉色的信纸,信纸上抄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落款却飘逸得不行。 被叫星哥的少年一脸浪荡地笑着,白皙尖瘦的巴掌脸上,隐隐露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他歪歪斜斜地靠着墙壁,修长清瘦的身体慵懒地向后倾着。一只手抓着校服外套,吊儿郎当地挂在右肩膀上,浅棕色的额发和琥珀色的眼珠被夕阳镀了一层微光。 嗳嗳嗳,别抢!撕坏了恁不死你们!少年声音清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了一句。他说完也不阻止,反倒是用舌尖抵了抵右脸颊,垂眸等着,嘴角边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痞笑。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瘦猴用兴奋到差点破音的语调把情诗朗诵了出来,读完一连说了好几个卧槽。 星哥牛逼!你自己写的?半仙不敢置信地问道。 苏星允一把把信纸抢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叠好,往裤口袋里一塞,再抬头时,眉梢一挑,漂亮的脸上尽显得意之色:怎么样? 牛逼!瘦猴和半仙一脸佩服,异口同声地道。 我要是校花,心都软了。 我估计祝昕彤当场就得嫁给你! 只有外号河马的小胖歪嘴一笑,幽幽地叹道:这诗怎么有点儿耳熟。 苏星允嘁了一声,没心没肺的笑脸一下就蔫了,凑到河马跟前,转了转清透的大眼睛,正儿八经地问:祝昕彤应该没看过《普希金诗集》吧? 这是苏星允昨晚在家里书柜翻了两小时,才翻出来的情诗。他觉得网上那些忒俗,一看到这本俄罗斯文学大师的名著,立马就打上了主意。 今天的表白能不能成功,就靠它了。 苏星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他得赶紧出发去操场边的小树林。 星哥加油,早点给咱们把嫂子带回来!瘦猴显得比他还激动。 星哥运气真好,处女座今日姻缘旺,最宜表白啊。半仙之所以外号半仙,就是特别迷信,他把手机上的星座运势图递了过来。 我不信那玩意儿苏星允嘴上这么说,脖子还是伸了过去。瞅了一眼,哟,还真是。 行了你们赶紧回吧,明天带你们吃火锅。他挥挥手,笑得云淡风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也是,他可是三中响当当的风云人物,要不是成绩差、爱打架,他本来是可以评上校草的。最后只评了个校霸,气得他两天没睡着。 校花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苏星允把桌上的课本和试卷随手一卷,扔回了抽屉里,背上空荡荡的书包,往教室外走。 祝昕彤是文科班的,她们班班主任喜欢拖堂,也喜欢在放学前唠叨,她这会儿估计还脱不开身。 苏星允的校服拖在肩上,晃晃悠悠往操场后头的小树林走,迎面走来的女同学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神色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向往。但没人敢靠他太近,校霸帅是帅,就是太凶残了。 一个月能打上七八次架,这样的男生再帅有什么用? 天色渐晚,还起了点风。苏星允站在小树林边上,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竟然难得地有点紧张。 祝昕彤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没有丝毫争议的那种大美女,瓜子脸、大眼睛、披肩长发,又乖巧又娇俏。 苏星允从见她第一次就喜欢她了,好不容易加上微信聊熟了点,今天是人家第一次答应约在小树林见面。 按苏星允的理解,这意思基本上就是,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五点五十,苏星允还在默背台词,手机收到一条群微信,是半仙发的。 【水逆中勿扰】:@星哥,技校那帮流氓又堵在校门口,他们说今晚要找你报仇,巷子里等你。 苏星允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回道:跟他们说老子没空。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靠在树干上笑了起来。 这帮技校的小流氓,三天两头在巷子里欺负三中的学弟学妹,不是抢钱就是调戏小妹子。回回被苏星允打得满地找牙,回回卷土重来。要不说是一帮不要脸的泼皮呢,还好意思说报仇。 苏星允的校霸名号有一大半是拜他们所赐,他也懒得解释,反正只要对方约架,他就接。 但今天不行,今天他得表白呢,这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瘦猴。 【吃俺老孙一棒】:@星哥,我刚看咱们班长进了巷子,一直没出来! 【水逆中勿扰】:邹简言?他敢走巷子?疯了吗他,上次被打得还不够? 【吃俺老孙一棒】:鬼知道呢不过他之前老告状,害星哥写了好几次检讨,随他去吧 河马也被几人的信息炸了出来。 【万物皆可奥利奥】:那帮小流氓挺缺德,上次有个学弟不肯给钱,被打得腿现在还瘸着呢 【水逆中勿扰】:班长药丸,节哀顺变 苏星允瞄了一眼时间,五点五十五,再有五分钟,祝昕彤就该到了。 他往教学楼方向看了一眼,高二八班的门口已经有人影陆陆续续出来。 邹简言是苏星允他们班的班长,也是去年校园论坛官方活动评出来的校园之星,俗称校草。苏星允特别不服气,要不是邹家有权有势,邹简言巴结老师,他能评上校草吗? 虽然长得还行,但那谄媚阿谀的劲看着就让人想吐。而且他还特喜欢告状,偏偏每次都针对苏星允,害得他光在升旗仪式上做检讨就做了三回。 这么一想,苏星允就懒得管他。 但邹简言这人空有一副高高大大的躯体,骨子里脆弱得一比。上次被一个要钱的小混混堵过一回,一拳过去,流了一滩鼻血,请了一礼拜的假。邹家家长跑到学校里来,校长都得赔笑脸。校领导也没办法,怪只怪学校周边环境不好。 这次,不知他又发什么疯,竟然还敢往巷子里钻。况且还是一群人在那等着,弄不好得缺胳膊断腿。 苏星允在地上跺了跺脚,眉间涌上一丝烦躁,在手机上点了几个字:他进去多久了? 【吃俺老孙一棒】:五分钟把,我在巷子对面吃麻辣烫,一直盯着呢。星哥来吗,一会儿带嫂子一起来! 【水逆中勿扰】:星哥表白成功了?这么快? 【万物皆可奥利奥】:只怕表不成了,星哥想救人 【星霸霸】: 河马这人虽然胖胖的,一脸憨厚,但每次说话都一针见血。 苏星允翻出祝昕彤的微信,艰难地打出一行今晚有事,下次再约[微笑],便朝校门口飞奔而去。 五分钟运气不好的话,已经够他们把人折腾死了。 * 晏城三中和隔壁技校共用一条街,技校里大部分学生还是挺乖的,大家相安无事。但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想欺负这所私立高中的乖乖仔们,美其名曰收保护费。 街对面那条废弃的小巷子,摄像头都拍不到的地方,便是他们的盘据地。 苏星允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半仙、瘦猴和河马一人拿着一串烤肠在等他。 还没出来?苏星允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提溜着校服,往背上一搭,左手把额间微微汗湿的碎发往后抚了一把。 校门口小吃店的霓虹亮了起来,各色彩灯发出的光把他清秀的五官衬得越发清隽。 三人同时摇了摇头。 苏星允草了一声,便抬脚往街对面的巷子口走去。小弟们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星哥不是最讨厌邹简言吗?救他干嘛瘦猴嘀咕了一句。 得了,别废话。河马拍了他一下,又低声补了一句:不救还是星哥吗 * 巷子很深,只在最里头的墙上方装着一盏极微弱的路灯,大约是怕别人摸黑撞上。 苏星允大剌剌地往里走,听到里面有动静,又加快了几步。 七八个染着黄毛的不良少年,正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围堵在墙角。为首的叫做刀疤,具体名字不知道,只知道他手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总是卷起袖子生怕别人看不见。 再问一遍,苏星允呢,把他叫来就让你走。刀疤还没动手,正在逼男生打电话叫人。 不知道。男生把校服穿得规规矩矩,拉链拉到脖子下三寸,背着书包的样子很乖,但回答的语气却冰冷彻骨。 他虽然站在墙角,但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被威胁的对象。脸上的表情甚至隐隐带着些不耐烦,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眼眸里的事不关己,显得十分嚣张。 我他妈再问你最后一遍,给老子好好答!刀疤被这少年的眼神弄得有些没底,按理说这弱了吧唧的小东西该怕得发抖才对。可他那副目空一切、毫不畏惧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少年不为所动,三个字吐得既清晰又轻慢。 你爷爷我来了。苏星允懒得再看戏,两腿一叉,衣服一搭,稳稳地站在了巷子中间。 暖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人一影带着千军万马的气焰。 巷子深处的人都转了过来,刀疤见到他 ,嘿嘿笑了。 让他走,我跟你们慢慢玩。苏星允把校服和书包往地上一丢,转了一圈脖子,松了松筋骨。 打架对他来说,全当做运动了。 真要一对一打,刀疤哪里敢跟他对阵,苏星允虽是三中人,打起架来却比技校任何一任校霸都狠。 刀疤今天过来,也就是放放狠话,找回点颜面,顺便以多欺少,稍微表示表示。要他真拼命,他是不敢的。 但苏星允就敢。 哟,来了,还以为你不敢来呢!刀疤的小弟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被围住的少年皮肤白皙,眼眸漆黑,他似乎没料到苏星允会来救他,看过来时,眸光微微闪了闪。 刀疤没有走上前来,反倒是靠在墙上,拿手往角落里的少年肩上拍了拍,笑得特别猥琐:怎么,英雄救美啊?嘿,你别说,这小子长得还真不错。 啪,邹简言一巴掌把他手打了开,眼睛眯了眯。 苏星允嘴角勾了勾,没想到班长今天脾气不小,你别说,那阴狠的表情还演得挺像。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尿裤子。 嘿,小兔崽子!刀疤瞪了一眼邹简言,被他那有如刀片的锋利目光一扫,忍不住移开了眼,放他走也行,乖乖交点保护费。做人要懂规矩,没有钱,老子怎么保护你们? 苏星允本想把班长支开再打,免得他明天又去告状。但现在看这架势,是没办法了。 三个小弟一人手里拿着一根串烤肠的竹签子,站到了他身后。 也算是全副武装了。 还没等他抬脚冲上去,就看到墙角处的某个身影,动了起来。 路灯忽明忽暗,照得人模模糊糊,尤其是当人动作太快的时候,竟然有种看电影般的不真实的感觉。 等苏星允和三个小弟回过神来,就看到邹简言一手扼住刀疤的脖子,一手撑着墙。 他又高又瘦的身躯,把壮得如牛的混混头子逼在墙角,一动不动。地上已经躺着好几个试图救驾的黄毛,捂着肚子在叫唤。 谁、保、护、谁?邹简言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一字一顿,狠劲十足。他的侧脸线条极其精致,居高临下地看着刀疤,把刀疤的塌鼻子肿眼泡衬得越发丑陋。 刀疤被这忽如其来的局面弄懵了,只感到自己脖子上压过来的阵阵疼痛。他就是再眼瞎,也不会看不出来,刚刚这位他口中的小东西打得那一套招数,极其专业,没练过七八年,绝对打不出这种水平。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 比他更懵的,要数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的苏星允四人。 这他妈是班长?黑灯瞎火的,咱们不会救错人了吧? 不可能啊,除了他,谁还长那样 你你你保护我。刀疤快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挤出四个字。 想得美。邹简言嘴角一勾,笑得又冷傲又戏谑。同时,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我我保护你?不不不刀疤快哭了,小弟们压根不敢靠过来,他只得求饶:不是,我是说咱们以后进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招惹谁。 邹简言手上一松,站直了身体。少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背上后掸了掸身上的灰,懒懒地吐出一个字。 滚。 顷刻间,巷子里的黄毛们作鸟兽散。有几个混混从苏星允身边过去时,还小心翼翼地赔笑道:麻烦让让。 一切发生得太快,苏星允都还没动手,这场架就结束了。 老实说,有点不过瘾。 巷子里立马安静了,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弯弯绕绕地传了进来。 苏星允干咳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捡起衣服问了句:这么能打? 邹简言从他身边走过时,偏头扫了他一眼:有意见? 苏星允被他这半冷漠半挑衅的眼神点着了,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插着腰吼道:你他妈这么能打,早说啊!那你以前告个屁的状! 邹简言的挺拔的身姿似乎僵了一下,回头勾了勾嘴:这次我不告。 妈的,这次是你打架,你当然不告。 * 回到家时,已经七点过。邹简言吃完饭,便进了自己位于二楼的书房。 三下两下做完作业,他拿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小本,封面上写着四个字穿书日记。 回想起今天误入小巷子的经历,邹简言有些好笑,随手记了一句。 [小坏蛋居然来救我。] 那张漂亮到有些张扬的脸立时浮现在眼前,鬼使神差地,他又在后头添了一句。 [长得还不赖。] 第2章 换头 第二天,苏星允起晚了,随手抓了盒纯牛奶就往学校里冲,踩着最后一分钟迈进班级门口。 刚跨进门,抬头就对上一张略显陌生的脸,他赶紧一个转身奔了出去,嘴里还低声骂了一句:卧槽,竟然走错教室。 没走出两步,突然意识到不太对。五班的教室就在三楼走廊的最顶端,挨着楼梯,他少说也走了几百次,怎么可能走错。回头扫了一眼门牌,是他们班啊。 那,那个寸头男生是谁?!转学生? 等等,不太对劲。 苏星允仔细一回想,那张脸竟然越来越眼熟。卧槽,那不是班长吗? 怎么换发型了? 他又一个急刹奔了回去,班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几个女生被他呆萌的样子逗得捂住了嘴。 邹简言只不过是剪了个干净利落的短发,露出了他平时遮在杂乱刘海下五官,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举动竟引来了全班同学的注目。 不过,大家虽感到新鲜和好奇,到底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板着脸的样子实在太桀骜,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唯独苏星允最夸张,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扫了他一眼又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没几秒又探头进来,跟看外星人似的盯着他。 苏星允长得清秀,还没睡醒的眼睛微微眯着,头上翘起来的几根呆毛衬得他整个人呆萌呆萌的,自带一股少年气。大家都穿长袖校服,他还是一件短袖,外套搭在肩上,要掉不掉的。 邹简言想起他刚刚那傻了吧唧的样子,没忍住勾了勾唇。 苏星允边往里走,边死命盯着那张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脸,走到自己座位上时还忍不住在摇头:啧啧啧,换个发型,怎么人都不一样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怎么换了个发型,帅了那么多? 瘦猴是他同桌,这时也附和道:是吧是吧,咱们班的同学都偷偷讨论一早上了,班长这是换了个头吧?! 换头?这个形容倒是贴切。 苏星允以前从来没发现,邹简言的五官竟然这么有味道。浓眉平直,鼻梁高挺,眼型长而微垂,浓密的睫毛延长了眼尾的弧度。不论是冷着脸,还是勾唇笑,都有种凌厉的锋芒,让人不敢对视。 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许凤萍跟着苏星允屁股后头进来了,站在讲台上笑着调侃了一句:苏星允,你就不能早点来?每天掐着点跑! 苏星允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迎接同学们的目光:老师,我这叫准时! 许凤萍和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苏星允笑得最灿烂。 简直是要多不害臊,有多不害臊。 下面先听写单词,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按我说的,好好预习。许凤萍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哀嚎。 苏星允不嚎,他反正是垫底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二十个单词听写完,小组长当即打分,成绩立马就出来了。 你们呀你们!许凤萍一边翻一边叹气,就没几个人写出完整的单词。好不容易抽出一张,笑容才算勉强回来了:除了邹简言,没一个人预习!到底是班长,二十个全对! 哇好几个同学没忍住,张大了嘴。今天听写的单词压根就没开始学,又长又难记,好几个都长得差不多。 卧槽,班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苏星允吐槽道。 半仙坐他右边,隔着一条过道,凑过来小声道:应该是请家教了,他们家有钱。 苏星允,你还好意思聊天!把你的白纸拿下去!许凤萍把白纸揉成一团,扔了过来。 苏星允仰头往后靠,伸出白皙细长的胳膊稳稳接住,嬉皮笑脸地道:哎呀,别揉坏了,我下次还接着用呢。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邹简言都忍不住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 整节英语课,苏星允都是睡过去的。他坐在教室最靠后的角落里,只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抬了抬头。 班上几个女生站在教室后头聊天,叽叽喳喳的,弄得他睡不着。 班长今天好帅啊,像变了个人! 是啊,连背都不驼了,看起来高了好多。 第二节 是数学课,教数学的田老师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最喜欢喊人上黑板做题,做不出的都得被他狠狠批上几句。 除了苏星允,大家都怕得要死,拼命低着头,打死也不敢跟老师对视。 邹简言,你来。他扫了一圈教室,只有班长坐得笔直,眼神专注地直视着黑板。 邹简言站起来,因为坐在第一排,大长腿一迈就上了讲台。拿起粉笔,想都没想,就开始解题。他写字很有力,沙沙作响,连阿拉伯数字都被他写得灵动而遒劲。 这题是超纲题,有难度,做不出来不怪你们。但你们至少要有解题思路,不能只写个解就完事。 田老师压根没看黑板,边翻教材边说话。正准备喊班长下去,回头一看,半边黑板都写满了。三小问的答案全整整齐齐写在那,解题方法甚至超出了常规思路。 田老师愣了一秒,才看向站在一边规规矩矩站着的邹简言,很好,很好,下去吧。 同学们呐,你们要找到差距啊!看看班长,连高三的知识都提前自学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田老师从来没有表扬过谁,这次简直是破天荒了。 全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见过用功的,没见过这么用功的。 接下来的几天,邹简言简直跟开了挂似的,每门课都受到了老师的花式表扬。 好几个老师差点声泪俱下,纷纷发表感慨:我真是没想到,五班居然有邹简言同学这样用功的学生。过去我一直以为你们不重视我这门课,看来是我错了,竟然有同学已经自学完了高三全部教材。我很欣慰,也很感动,大家都要向他学习!只要你们有心学,高考绝对不是问题! 五班其他人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点啥。 苏星允回回考试年级倒数,从来没有成绩的概念,甚至一点儿都不关心名次。但这次,也忍不住开始问起来:班长成绩这么好的吗? 瘦猴边吃鸡边回了一句:星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差不多,从来不关心前八百名有什么人。 全年级总共就八百零五人。 半仙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我记得班长成绩一般吧,也就比我好一点儿。 河马点点头:跟我差不多,年级两百来名吧。 苏星允疑惑地皱了皱眉,忍不住朝教室第一排那个笔挺的背影看过去,男生利落的短发下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颈,宽大的校服下都能看出硬挺的肩背线条。 不止是外表变了,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尤其是那天在巷子里一挑八的样子,乖巧的外表下是一颗又痞又狂的心,把那群花里胡哨、只会打嘴炮的小混混衬得宛如小丑。 从前的他,下课时总会抱着书本跑办公室,一道题问上好几遍,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找借口跟老师套近乎。以他的家庭背景,是完全没必要去拍马屁的,但他似乎天生就喜欢谄媚,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的他,却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做题。偶尔起身站到走廊上吹风,手肘枕着只及他腰部的围栏,背微微弓起,侧脸无暇,目光深远。 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第3章 有毒 三中的校领导喜欢在学生们做完课间操的那一两分钟,宣布学校的重大通知。 今天依旧是校优秀干部邹简言上台读通知,在全校几千人的注视下,他拿着一张纸条踏上了位于操场正前方的主席台。 男生高挑清瘦,站姿挺拔,走起路来飒飒生风。还没走到台上,底下便起了一阵小声喧哗。 苏星允听到隔壁班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是我的错觉吗,邹简言好像越来越帅了? 卧槽,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校草就是校草,走起路来都好有范儿! 旁边的男生不屑地嗤笑道:什么校草,还不是家里有钱有势!不过,再怎么有钱,也是个软骨头,成绩还不如我。 女生似乎不太高兴,怼了一句:刚咱们班主任还表扬他呢,指不定下次考试就超过你了! 男生嘁了一声,冷笑道:他要超过我,我他妈名字倒着写! 苏星允乐了,瞄了一眼那个男生的校徽,歪了歪嘴道:我帮你们做个证,别忘了。 那男生一扭头,看见是校霸,立时噤了声,一脸懊恼,早知道就不口出狂言了。 苏星允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在谁面前吹牛也不要在他面前。 现在只能祈祷邹简言下次月考考砸了。 接上级通知,教育局领导将于近日对我校风纪情况进行检查。此次检查事关重大,请各位同学严格遵守校纪校规,绝对不能打架闹事 男生的嗓音稳重低沉,咬字清晰却不做作,规规矩矩的好听。没有夹杂太多情绪,淡淡的,比以往任何一次上台说话都随意,却令人莫名地想亲近。 几千人的操场特别安静,那一阵小小的喧哗顷刻间就被这声音安抚了,没人再叽叽喳喳。 晏城三中是晏城普通高中,师资力量中等,一直想往重点靠,奈何一直不够资格。 今年可算逮到了机会,校领导们想趁着这次全市大检查,好好表现一番,于是便反复叮嘱老师和学生们,一定不要打架斗殴。 苏星允这个校霸当然是重点关照对象,许凤萍连着三天把他叫到办公室做思想教育。 星哥,快点!再不赶紧食堂没饭了。三个小弟拉着从办公室出来的苏星允,一路狂奔往食堂跑。 路上正碰到提着保温桶的邹简言往教室走,显然是刚从校门口接过家里司机送来的饭。 半仙砸砸嘴: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班长这胎投得也太有水平了吧! 苏星允本来跑在前面,听了这话,绕到他后头推了他一把:他是富二代,你啊,争取做个富一代吧! 半仙嘿嘿笑了,四人嬉闹着,往食堂跑。 * 下午的课本就枯燥,再加上秋天暖暖的阳光一照,学生们倒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睡得头昏脑涨的苏星允跟几个男生在走廊上换口气,嘻嘻哈哈地打闹了起来。邹简言从教室窗口望出去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淡金色的、恰到好处的光线斜斜打在教学楼的外墙上,光斑在那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旋转,把他青春飞扬的眉眼衬得越发快活。少年肆无忌惮的大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清脆而放肆的声音打破午后的沉闷,透过玻璃窗传进来。 他的笑,纯真得仿佛像个小孩子,似乎那颗小脑袋里一点儿烦恼也没有。 他们几个男生在玩猴子偷桃,一个专属于男生的游戏。几个人相互牵制着,笑得坏坏的,一只手护着自己小腹,一只手往人家双腿中间掏。 幼稚。邹简言哑然失笑。 这是他小学玩过的游戏,想不到高中还有人玩。 敢摸你爸爸!兄弟们,抓住他!苏星允的叫声引得班上同学都往外头张望,大家本来疲惫的身体,一下被笑醒了。 邹简言摇头勾了勾嘴角,也起身走了出去。 苏星允瞥到走廊那端的身影,愣了一下。明明只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侧脸,却无端能透出一种清冷、孤傲的气质。 他不自觉停了下来,朝那帮还在胡闹的小弟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走到了邹简言的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手肘撑着墙,往远处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打架之后,他就开始觉得邹简言有些神秘。这种神秘混杂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竟然惹得他莫名想靠近。过去班长也不太合群,但不会让人心生同情,这一次,苏星允有些心软了。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 也想带他一起玩。 嗳,你那天耍的那套拳还挺帅,教教我?苏星允扭头看过去,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向往。 不教。邹简言比他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苏星允没想到这人这么不好说话,一下子竟不知说什么好。他眼睛瞪得圆圆的,长睫微微颤动,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副你不教我就教你做人的表情。 邹简言扫了他一眼,以为他要跟自己打架,警惕地转过身去,却不想这个打遍小巷无敌手的校霸竟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教嘛教嘛!来,咱们过两招!苏星允都不带犹豫的,脸变得飞快。一瞬间就换上了他吊儿郎当的笑容,配着撒娇的语气,竟然莫名有些可爱。 邹简言咬紧牙关,皱了皱眉。校霸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越是拼命扒拉胳膊,他就拽得越紧。见他不跟自己比划,苏星允竟然还左一拳右一拳做起样子来,逼他接招。 邹简言脑子有点懵,他记得自己穿进的是一本很严肃的书。 见他迟迟不中招,苏星允眼睛一眯,打起了坏主意。 猴子偷桃! 随着一身怪叫,他左手往上挡,右手一伸,直直探进了邹简言的双腿之间。 还处在回忆中的邹简言,只觉得身体某个部位传来一种强烈而酥麻的感觉,低头一看。 登时气得差点没站稳。 只觉全身血液都涌上脑袋,脸也开始发烫。 走廊上玩闹累了的小弟们正在找他们的大哥,一转头就看见了这样香艳的一幕。不知是谁嚎叫了一声,连教室里面的学生们也站起身张望。 整个高二五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有几个女生瞬间红了脸,露出羞涩又狡黠的笑容。 少年手臂修长,手指白皙而匀称,隔着宽松的校服裤子,正在偷袭校草的重要部位。而神色冷峻的校草,正凝着一双快喷火的眼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把、你、的、爪、子、拿、开! 少年手仍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脸上却无辜得很,他也是第一次偷袭成功,语气万分委屈:班班长,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个游戏的精髓在与一个人抓、一个人挡,你这样任人采摘怎么行?! 任人采摘?! 邹简言已经快被气晕了,闭了闭眼,深呼吸后,心如死灰地从牙缝里溢出两个字:拿、开。 我我也想拿开!苏星允颤抖着往旁边挪了一下手,接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嗷呜一声,叫了起来:但是我手抽筋了!啊啊啊!好痛!我能吃饭能打架的右手啊! 邹简言跺了跺发麻的脚,把校服裤子扯了扯,低头的一瞬间,甚至看到了某只爪子在裤子上留下的凹痕。 星、星哥,没事吧?!小弟们后知后觉冲过来扶住大哥,把他往教室里带。 邹简言转过身去,避开所有盯着他偷笑的视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操。 活了二十七年,跟多少形形色色的坏人打过交道,陷入险境无数次,也没有被人抓到过把柄。 没想到刚穿过来几天,就被个小混蛋袭击了。真丢人。 苏星允这人贼不害臊,被众人簇拥着进教室时,还在一边哇哇乱叫:卧槽,大家小心!班长的桃有毒啊! 妈的,想杀人。 * 晚上回到家,邹简言还忍不住想起白天的事。某个嬉皮笑脸的身影又窜进了脑海里,他不自觉扯了扯裤子,磨着后槽牙在日记上写下三个字。 [小流氓。] 第4章 卑鄙 邹简言最近的变化实在太大,不仅在五班引起了轰动,在全校学生和老师眼中,也是一场华丽的蜕变。校园论坛里,关于他的帖子不时飘在首页。 不知是谁在底下绘声绘色地讲了校霸校草猴子偷桃的故事,大家再看到这两人时,眼神都不对劲了。 苏星允很少看论坛,第二天一早冲进校门时就觉得不对头,好几个女生偷偷捂着嘴冲他乐,嘴里嘀咕着:好配! 问了半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星允嘿嘿一笑,丝毫没觉得困扰,毕竟他是纯正直男,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上午第四节 是体育课,苏星允跟往常一样,与几个男生守着半边篮球场练球。 半仙和河马一人拿根棒棒糖站篮球架子下面观赛,并负责在苏星允进球的时候及时鼓掌加喝彩。 旁边还站了一排女生,有五班的,也有八班的。两个班体育课刚好安排在了一起,这是苏星允最高兴的时候,因为校花祝昕彤也在。 他只穿着短袖,身姿矫健,走位灵活,一个假动作晃过两个人,起跳上篮,一气呵成。 少年身体修长匀称,额发浅淡,微微汗湿。进球之后叉腰站在那喘气,贴在身上的白色校服把他紧实的腹部肌肉勾勒得分外明显。他举起右手跟队友击了个掌,歪嘴一笑,清透的眸子里全是细碎的金光。 站在一旁的女生,三三两两,全看着他。苏星允瞟了一眼祝昕彤,勾了勾嘴角,继续开始他的表演。 秀得正起劲,却听到女生堆里响起了一阵惊呼,苏星允望过去,发现祝昕彤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眼神灼灼地盯着另外半边篮球场,一个同样高挑的身影,正在独自运球上篮。 那个身影乍看之下有些孤独,一个人运球、过人、上篮,整套流程娴熟老练,一丝多余的花哨炫技都没有,但就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脸特别白,给人一种特别干净的感觉,在乌黑短发的衬托下,五官清俊而冷峭,眸深如墨。站着不动的时候,有种高不可攀的沉稳,动起来,又带着无法阻挡的轻狂。 苏星允把球扔给队友,朝那个身影走了过去。他并不想找茬,只是心里不爽,祝昕彤的注意力竟然被这个臭小子吸引了过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邹简言以前压根就不碰篮球。 咱俩练练?苏星允走过去,眉梢一挑,嘴角微扬,眼睛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挑衅之色。 邹简言一回头就见到这张他恨得牙痒痒的脸,昨天的仇还没报呢。 行。 两人都没太多废话,拿起球就开始了1V1单挑。刚还守在那边的女生齐刷刷围了过来,连那群向来视篮球如生命的小伙子也哗哗跑了过来。 开玩笑,校霸与校草的对决,谁舍得错过? 场边观众纷纷赌起了辣条和方便面。 下注了下注了,校霸校草的世纪之战! 废话,肯定校霸赢啊!邹简言上次替补上场连球都拿不稳好吗?! 刚刚看他貌似还行,会不会以前是为了躲比赛装的? 我赌校霸!星哥无敌! 先是邹简言进攻,苏星允防守。 两人都不知对方的实力,齐齐选择了保守战术,以稳为主。 邹简言护着球一路向前,苏星允毫不退让,步步紧逼。两人几乎是紧紧挨在一起,四目相对时,旁人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火花四溅。 邹简言几次假动作都被识破,最后一个转身运球,险险躲过苏星允的防守,顺利得分。场下立时爆发出一阵掌声,夹杂着无数女生的尖叫。 球护得不错。苏星允这人虽张扬狂妄,但也服输,他捡回球真诚地冲对手夸了一句。 邹简言显然没想到这小子被自己得了分竟然不生气,倒有些刮目相看。 那你也护好你的球。邹简言嘴角一抿,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眸子低低垂了一下,从苏星允的膝盖之间滑过。球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些轻佻和暧昧。 苏星允猛地想起昨天的事,脸上闪过一抹惊惶。 不会吧,这货不会在这么多人注视下报昨天的仇吧? 苏星允脑子有些懵,心下惴惴不安,手上难免就有些失了分寸,几次险些被抢走球,但还是凭借灵活的走位护住了。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看得场边的观众们心惊胆战。从来没有那场1V1如此激烈,女生们拿着手机在拍视频,扬言回去要看一百遍。 球不球都无所谓,光是这两张脸就够了。 两人再次贴近,少年们精瘦结实的手臂触碰在一起,汗水被风吹干,微微有些凉。邹简言狭长而微微下垂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因为眸色浓重,平白无故地多了一分诡谲。 猴子偷 苏星允本欲起跳投篮,听到对方嘴里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两只腿瞬间像灌了铅似的,扶住球的左手赶紧撤了下来,往下面护去。 这是几乎来不及思考的本能反应。 对面人嘴角一弯,英挺而冷峻的眉眼间急速闪过一抹清浅的笑意,右手上的球一下就被夺走了。 草。苏星允低声骂了一句,气得不行,脚下却反应飞快,立马追了上去。 苏星允,加油!祝昕彤的喊声传了过来,软软甜甜的。 苏星允虽被摆了一道,但听到喜欢的人的鼓励,立刻满血复活,再次投入战斗。这次几乎是投入了十二分的专注,再也不敢小瞧对手,终于趁着邹简言被闪光灯晃晕眼的功夫,抢回了球。一秒也没有犹豫,上篮得分。 又是一阵尖叫,苏星允朝场边观众挥手示意,顺便嬉皮笑脸地往祝昕彤那个方向送了个飞吻。 球护得不错。邹简言把苏星允这句夸奖还给他,只是语调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哼,卑鄙。苏星允噘了噘嘴,还有些气,但一想到校花给自己而不是邹简言加油,心里又舒坦了不少,半显摆半得意地说道:祝昕彤刚刚给我加油,听到了吗?不是给你,是给我。 邹简言朝那边扫了一眼,似乎在分辨哪个女生是祝昕彤。他卷起校服下摆,擦了擦额上的汗,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原来你喜欢她? 场边的女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猛地瞄到衣料间紧实白皙的少年腰际,集体倒抽了一口气。 苏星允陡然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心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再次象征性地哼了一声,往体育馆还球去了。 半仙和河马两人紧随其后,半仙把只剩棍子的糖从嘴里拔了出来,一脸疑惑:他们俩说的球,是篮球的球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河马往口里又塞了一根糖,看了看前方边跑边运球的少年背影,露出一脸姨母笑。 * 下午班主任许凤萍来上课时,把邹简言喊了出去,两人在走廊上聊了两分钟。全程都是许凤萍在说话,邹简言点了点头,接着许凤萍拍了拍他肩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了。 从中午一直睡到下午的苏星允睁开眼时,就听到许凤萍对大家说:班长的位置需要调一下,就坐到苏星允前面吧,其他人依次往前面移一个。 苏星允咻地一下坐了起来,有些懵,这臭小子怎么坐到自己前面来了。 班长太高了,尤其是最近身板挺直后,把后面好几个人都挡住了,有同学去反映了情况。瘦猴又叫万事通,班级八卦属他知道得最全。 邹简言过去仗着自己是班长,又给年纪主任打了招呼,一直不肯换座位,永远坐在第一排。这次许凤萍也是觉得他似乎懂事了些,试探着提出换位置的建议,没想到他很坦然地接受了,全程没有任何意见。 许凤萍和其他老师都特别欣慰,邹简言不仅学习越发刻苦,性子还沉静了许多,这大约就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吧。 许老师,我也看不见!苏星允举手喊道,纯属凑热闹,凭什么放他前面啊,他也看不见啊。 苏星允,你要是能答出刚刚那道题选什么,我就让你坐前面。许凤萍似笑非笑的,眉毛一扬,旁边人不许告诉他。 苏星允站起来,在全班同学的偷笑声中,艰难地蹦出两个字:选B? 错,坐下!许凤萍露出胜利的笑容,指挥起这一列学生换位置。 选什么?苏星允不甘心地扭头问右侧的河马。 他并不想知道题目讲的什么,只想知道自己离正确答案有多近。 压根没讲题,进来就换位置了。河马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第5章 算命 姜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班长同桌。在他的印象中,班长大约会在第一排坐到毕业。 他战战兢兢扭过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的苏星允,很自觉地没有叨扰他,而是转向了他的同桌瘦猴。 猴哥,我完了!以后上课别想睡觉了姜悦哭丧着脸道。 话刚说完,邹简言已经搬着课桌过来了。在他的颀长身体的衬托下,课桌看起来越发小巧,虽然上面堆了厚厚一叠教材,但他搬得丝毫不费力气。 怕什么,该睡睡!苏星允像是挑衅一般,故意提高了些声音,回了一句。 邹简言扫了他一眼,放好课桌和凳子,乖乖上课。 然后苏星允就发现,班长坐他前面简直太他妈爽了! 这人不仅安静,而且事儿少,从不乱晃椅子。上课坐得笔挺,把后头睡觉的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现在就连最凶的化学老师的课他都敢睡觉了。 而本以为掉入深渊的姜悦,在与邹简言同桌了两天后,也宛如直升天堂。 他发现班长不仅不告小状,甚至压根就不太在乎别人的私事。自从姜悦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颗糖之后,他竟然还会在老师过来的时候把他叫醒。 虽然只是在桌面上扣两声,但也算是恩重如山了。 姜悦还发现,班长简直是学神转世。不仅做题神速,老师还没讲完本章知识他就已经把习题全部做完了,还十分低调,从不卖弄,即使老师百般诱导,他也绝不主动举手上台显摆。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4) 最关键的是,姜悦每天早上都有一份答案全对、工整干净的作业可以抄。 更不用说班长那迷倒众生的神仙颜值,他坚信,好看是会传染的! 这位置换的,简直是中了彩票。 渐渐的,姜悦便成了班长的迷弟,逢人就说邹简言的好话,好些同学都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被班长下了降头。 * 星哥,明天不行!半仙从旁边跑过来,手撑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劝道。 刚下课,大家上厕所的上厕所,透气的透气,小弟们也晃晃悠悠地凑过来,都围在苏星允桌边。 怎么不行?再不说我怕苏星允皱着眉头,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些,脆生生又带点小倔强的声音传到座位四周,我怕夜长梦多啊! 他上课时在四人小群里发微信,说明天要去找祝昕彤表白,不能再等了,结果半仙不同意。 明天是处女座最衰的一天,绝对不能表白,不然到手的鸭子就飞了啊!半仙打开星座运势APP,满脸严肃地举到他眼前。 苏星允看了一眼,眸子里的光逐渐暗了下去,接着猛地蹦了起来:说谁是鸭子?! 半仙嘻嘻哈哈地躲了开,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神秘地说:新学的扑克算命法,要不要试试?算姻缘特准! 我要算我要算!瘦猴兴致勃勃扑了过来,被苏星允一胳膊拦住:等你爸爸算完先。 河马一声不吭地捧着一个奥利奥夹心蛋糕在吃,偶尔嘿嘿笑一声,跟看戏似的。 半仙在苏星允空荡荡的课桌上,把扑克牌摆了一圈,边摆边念念有词,摆完后开始叫苏星允抽牌。 让我们来看看未来的嫂子现在多少岁!半仙指着几张牌,让苏星允挑选。 她跟我差不多,我记得好像小半岁 苏星允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白皙的脸颊略微透着点儿粉。饶是他这么不要脸的人,在谈到未来的伴侣时,竟也带着些少年的羞涩。 数字多大就说明年龄差距是多大,红的代表比你小,黑的代表比你大。 苏星允细长白净的指尖轻轻点着那张牌,听了半仙的话,竟然莫名有点紧张。三个小弟全都屏住了呼吸,一错不错地盯着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就连坐在前面的班长和姜悦两人,也一动不动地,似乎在偷偷等着他揭晓答案。 黑桃10! 卧槽!比星哥大十岁! 哈哈哈哈哈,星哥找了个富婆? 苏星允翻出牌的那一刹那,差点没吐血。但一想,这不是闹着玩嘛,自己居然还真当真了? 于是便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不是我找富婆,是富婆爱上我,你们要注意语序! 哈哈哈哈哈,星哥还知道语序!瘦猴笑得快趴地上了。 姜悦抖着肩膀,使劲憋着笑,微微转头,竟然发现坐在右边的班长大人也在偷听。 班长平时从不关心人家说些什么,可此时那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神情,分明表示他在思索什么。 当然,姜悦判断他在偷听,是出于许多细节的综合分析。邹简言两手合拢抱着一本数学书,眼神聚焦在书页上,但背却紧紧靠着椅子,头微微后仰,耳朵甚至轻微地动了动,像是要往后张似的。 姜悦很想提醒班长,但又有些害怕。而且他那专注的样子实在太帅了,紧紧抿着的唇和高高耸起的鼻梁无不显示着他的优雅与乖张。 姜悦决定再等等。 不对!等会儿!半仙非常严肃地打断了他们的嬉闹,甚至有点生气他们把这么神圣的仪式当做玩笑。 哪不对?莫非还不止一个富婆?苏星允歪着头坐在那笑,眼眸轻抬,眸光里的浪荡和戏谑都被清秀的笑容给冲淡了,让人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不是富婆半仙抿着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使命,勇敢地说了出来:是男的,黑桃表示男的。 噗!在场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瘦猴直接跪在了地上,河马被蛋糕呛到了,半仙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 而姜悦,肩膀抖得仿佛在坐拖拉机。 苏星允就是脾气再好,这会儿也终于面子挂不住了,站起来就要跟半仙玩命。 星哥!你相信我,真的很准!我还没算你跟他啥时候相遇呢 过来!别跑!我他妈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个老男人相遇! 两人在教室里追了一圈,又风风火火跑出了教室,其他人跟着去看热闹,留下一桌无人收拾的扑克牌。 姜悦笑完,再看班长,发现他还是以刚刚那个坐姿坐在那,脸色越发严峻,甚至显出一丝从来没有过的疑惑。 周围有女同学眼冒桃心地在偷瞄他,边瞄边笑,还开始有人指指点点。 姜悦决定提醒他。 班、班长,你干嘛呢?他压低了声音,保持着十分恭敬的距离。 我邹简言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来,扭头看向同桌,故作镇定地说:我在看书。 姜悦尴尬地笑了一下,指了指他手上的数学教材:那个你书好像拿倒了当然,也有人喜欢倒着看的,毕竟学霸嘛,嘿嘿 邹简言干咳一声,在那个多边形上随手画了条辅助线,然后把书倒了个个儿。 姜悦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一直脸色凝重,就以为他真的没有偷听。心里还在想,学霸就是学霸,他妈倒着拿书都这么厉害!正着拿还得了? 上课铃打响,苏星允几人笑闹着走了进来,半仙赶紧跑来收拾他的宝贝扑克牌,边收拾边不死心地指着一张说:这张,说明还有几年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恋人,星哥,翻开吧! 别闹,这玩意儿要是准,我把这副牌吃了!苏星允不屑地想把牌抚到一起,却刚巧就把那张牌弄到了地上。 眼看最凶最狠最无情的化学老师就要进来了,他只得弯腰拾起,翻过来一看,是张大王。 !!!半仙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得跟水牛似的。 苏星允被他的反应吓到,眉头一皱:怎么了?别吓我,不会是指鬼吧? 不是,大王的意思是零,也就是说,你今年就会遇见他!抽到大王的几率相当低啊,这他妈太诡异了半仙带着牌悄然离去,留下一脸问号的苏星允。 今年?今年还剩一个月! 苏星允暗笑自己傻了,居然信这种不靠谱的玩意儿,但忍不住又有些莫名地紧张。 27岁的老男人是自己一生的伴侣?我呸! 老牛吃嫩草!他配吗! 苏星允整节课都有些失神,拿出手机想打游戏,却发现干什么都没意思。他决定下课再暴揍半仙那臭小子一顿,都是他,弄得自己莫名地心神不宁。 放学后,半仙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主动来解释:星哥,大十岁也不一定就是真大十岁,也有可能是指心理年龄,就是比较成熟 苏星允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男的也不一定是指男的,有可能是指像男的的女的? 那倒不是,男的就是男的,百分之百是男的!半仙较真的模样,让苏星允都有点舍不得打他。但不打是绝对不行的,这小子越来越欠揍了。 两人再次追出了校门,跑着跑着,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街边安安静静地独行。 深秋的傍晚,霞光漫天,那个穿着校服的高挑身影两手插袋,微微露出一点轮廓的侧脸印上了一圈粉紫,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又要重新走回画里去。 这不班长吗?他家司机呢?破产了?苏星允惊讶地看向半仙和后头追上来的瘦猴。 没有吧,我看中午还是司机送饭呢,只是晚上自己走回去。瘦猴不在意地说。 河马这时气喘吁吁地赶上众人,拉了一把苏星允:星、星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我昨天也见着他了,好像一直跟着班长。 苏星允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那个穿着紧身裤,带着黑色耳钉的男生。 是刀疤的弟弟。 来者不善啊!咱们要不要提醒班长!半仙跟邹简言没说过几句话,纯粹是被他近来的气质和外表折服,越发关心他。 得了,你忘了他那天一挑八?再来十个,也是小菜一碟啦。瘦猴笑笑,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苏星允沉默地盯着那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心里闪过一抹不安。 * 邹简言并不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他只是想给自己一点独处的时间,整理整理思绪。再有就是,在深秋的街头看看落叶、散散步,是他过去最喜欢的事。 于是他拒绝了家里司机的接送,选择自己走路上学放学,反正也不过二十来分钟的步程。 回家吃完饭,他照例开始做作业,高中知识对他来说不过是捡起基础,很快便做完了。 心情复杂地翻开日记,迟迟不知怎么动笔。 今天发生的事,似乎并没有在原书里出现过,但那几个臭小子的对话,全在他脑子里乱转。 最终,也只轻轻添上几笔。 [27岁巧合?] 第6章 值日 十一月的清晨,特别适合睡个回笼觉,苏星允毫无意外地,又迟到了。 他整整一个早自习都被罚站在走廊上,吊儿郎当地迎接着从楼梯口路过的女生们的打量眼光,时不时还挑挑眉,打个招呼。尤其是祝昕彤拿着一叠作业本经过时,苏星允特地摆了个自认为最酷的姿势,背对着人家凝视远方。 结果也不知道祝昕彤看没看他。 坐在教室里的邹简言,从后门望出去时,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深秋天色昏沉,万物像抹了一层灰。终于套上了蓝白相间长袖校服的少年,曲着一条腿斜靠在围栏边,两只手不老实地动来动去。一张小脸白净得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眼睛亮亮的,即使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依旧好看的紧。 尤其是跟人打招呼时的样子,眉飞色舞的,嘴边噙着一丝痞里痞气的笑,似乎他不是在罚站,是在呼吸新鲜空气。 直到早自习结束,苏星允才终于被放了进来。一坐下就嚷嚷着,外面太他妈舒服了,都不想进来。 趁着第一堂课的老师还没进来,大家都开始忙了起来,赶作业地开始到处找人借作业,吃早饭地开始狼吞虎咽瘦猴把手机递到苏星允面前,让他自己看。 手机的屏幕上赫然摆着一张照片,两个男生侧脸俊俏,冷冷地对视着,距离近得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亲上。 原来是他和邹简言打篮球的照片被人拍了下来,传到了论坛上。拍照的人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选的角度十分刁钻,明明十公分的距离,竟然被他拍得只剩三公分。 图片上方还配了醒目的文字:【校霸校草,锁了!】,底下的跟帖已达一千多条,几乎赶上官方的校庆征文报名贴。全是在夸校霸和校草球技一流,盛世美颜,配得一脸。 有一个匿名小号甚至偷偷摸摸评论:啊啊啊,这有力的手臂,这结实的腹肌,这绝美的侧颜!光是看他们打球,我就能想到他们在chuang上的样子,啧啧啧,忍不住搞黄色 底下队形很整齐:姐妹你不是一个人,+1 你不是一个人,+2 你不是一个人,+10086 苏星允皱着眉盯了照片两秒钟,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震惊地呼道:卧槽! 瘦猴赶紧接话:是吧?太过分了吧?她们竟然把你跟说到这里,他瞄了瞄右前方的高大身影,谨慎地闭了嘴。 卧槽!这是我吗?我的右脸这么帅?苏星允一把抢过手机,把自己的右脸无限放大,不敢相信般地认真研究了起来。 瘦猴尴尬地收回手,选择沉默。星哥果然是直男中的直男,自动屏蔽任何跟自己相关的同性绯闻。 不过说起来,老大这种明明帅得掉渣还不自知的人,真叫人生气。 苏星允自己研究完还不满足,啪啪两下拍在邹简言背上,把坐得笔挺的男生招呼过来:诶,班长你看,咱俩这张帅不帅? 邹简言略带疑惑地转过头来,眉眼之间还有些忽然被打扰的不耐,扫了一眼照片和上面的字,眼眸眯了迷,才看向他: 是不是不看照片,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帅?苏星允见他不答话,还在兴高采烈地放大给他看:啧啧,这角度、这色调,完全可以剪下来做头像了。 邹简言其实已经看过这帖的内容了,为了了解高中生平时都看些什么,他密切地关注着校园论坛。昨晚看到这帖时,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怎么现在的高中女生,评个校草是为了给他找对象吗? 坐在一旁的瘦猴,和隔着一条过道的半仙、河马都密切地注视这场尴尬的对话,偏偏他们大哥丝毫没觉得不对劲,还在一个人自说自话:你这张真不错!你看你这眼神,凶得跟要杀了我似的。要不要我发给你? 邹简言有一瞬间以为苏星允是来挑事的,但发现他是真的傻白甜之后,反倒释然了,还莫名有点想笑。 你自己留着吧,我回家照镜子就行。他带着点儿揶揄,看小傻子般看了对方一眼便转回去了。 啊,可惜啊苏星允用瘦猴的手机发给自己后,还在嘟囔:真挺好看的。 河马和半仙两人是同桌,隔着一条走廊看完这出独角戏,心里百感交集,有种地主家的傻儿子被隔壁村的村长儿子狠心拒绝的感觉。 我觉得以星哥这小孩儿性子,还真得找个比他大十岁的,不然镇不住他啊!半仙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5) 大十岁就是得成熟,成熟的话,这不有现成的吗?河马眼神看向那个清瘦却坚毅的背影,胖胖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班、班长?!半仙一脸惊悚,用唇语问:那不得打翻天? 嘿嘿河马笑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神聚焦到了大步跨进门的老师身上。 * 班长,我想背课文!一个平时娇滴滴的女生坐到了邹简言前面的位置上,把本来在那个位置上的男生赶走了,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 苏星允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来,就发现邹简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排队背课文的人,还全是女生。 不光下课时这样,就连午休,都有女生过来排队,甚至好几个都提溜着奶茶,不由分说非要他接。 邹简言似乎从不喝奶茶,不是给姜悦喝,就是放桌上放着。也没见他跟女生们聊天,偶尔说那么一两句,不过就是错了、可以了、回去背好再来。 冷漠得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就这样,还一堆女生大呼高冷男神、冷面校草、又飒又帅。 苏星允从来不背课文,也不知道课文有多难背,每次看着女生们在邹简言面前紧张得面红耳赤、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玩,兴致勃勃地在后头看热闹。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还会举起书本提示。 好几次邹简言感觉到背后不对劲,猛一回头,就对上苏星允笑眯眯的脸。这张脸笑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稚气,跟那个在巷子里扔掉书包准备打架的少年判若两人。 邹简言是个对待学习很认真的人,这也是他当年高考能考到全市理科状元的原因。对于苏星允这种自己不学还妨碍他人学习的行为,简直是深恶痛绝。但偏偏背后这人又没皮没脸,说他两句也不顶用。 我看她都快急哭了才提示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 你倒是懂怜香惜玉,你来代她背一个? 可以,但是没必要。 但连苏星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冷面校草,在女生中的人气竟然越来越高,几乎超过了建校以来任何一届校草。 过去那个事儿了吧唧的班长,一去不复返了。 甚至有人在论坛发帖讨论邹简言的转变,底下一个高票答案是这么解释的:文理分科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有一定几率导致高中生性格的转变,是沉沦还是飞升,只在这短短一瞬间。 邹简言看到这个答案的时,不得不佩服现在高中生们的想象力,默默地点了一个赞。 * Y省负责教育的上级检查团已于这几天抵达晏城,三中的领导们如坐针毡,唯恐这时候闹出什么意外,天天早上搁大门口守着,连迟到都得重罚。 更不要说搞卫生了,不止要扫地拖地、擦黑板、抹窗户,还得把走廊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偏偏今天轮到苏星允和邹简言值日,苏星允急着去网吧跟兄弟们开黑,一连接了好几个连环夺命call,可邹简言简直像个洁癖星人,不弄到没有一丝灰尘不肯走。 班长,其实大家都是随便弄下的,不用这么认真吧?苏星允拿拖把刷刷刷几下,把地板拖出几道水痕,就算干净了。 大家都背课文,你怎么不背?邹简言不为所动,依旧卖力干活。 他动作敏捷,不论是扫地拖地还是擦黑板,都十分沉稳有力。那一丝不苟的样子,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像眼熟。 苏星允被怼得无言以对,扫了一眼邹简言工整到有些过分的桌面,调侃道:你的被子一定叠得跟豆腐块儿一样吧? 邹简言手上一滞,转过身来,狭长而微垂的眼睛散发出一道凌厉的光:你怎么知道? 苏星允一愣,挑眉道:还真是豆腐块儿?!我瞎猜的 邹简言转过头去,微微松了一口气,语调也轻快了些:这是一个人自律的象征,哪像你,成天吊儿郎当的。 苏星允嘻嘻一笑,一点儿不在乎:那自律的班长可以放过不自律的我吗?让我去为荣誉而战斗吧!兄弟们都等着我呢,我再不去咱们学校要输给二中了! 他其实很少跟人说软话,毕竟星哥一开口从来没人敢拒绝,但现在偏偏摊上邹简言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搭档,只得出此下策。 邹简言瞄了一眼这个小霸王拖过的地,又对上他亮晶晶的、灼热非常的眼神,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三秒内消失。 苏星允跟幼儿园孩子放学似的,飞奔而去,要不是邹简言叫一句,差点连书包都忘了拿。 跑到校门口时,眼神无意间扫过马路对面,发现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那说话,男生正是之前跟踪过邹简言的小混混,而女生打扮得很奇怪,明明天这么凉,却穿着超短裙在瑟瑟发抖。 苏星允赶时间,没想那么多,瞪了他俩一眼就跑了,那两人对上他的眼神同时侧身避开了,倒像是心虚。 第7章 非礼 第二天一早,数学老师正画完图准备讲题,年级主任和许凤萍带着一男一女从门口走进来。 苏星允昨晚打游戏打得有些晚,这会正眯着呢,就被瘦猴一下推醒了:星哥,有情况! 别烦我,困着呢苏星允打了个哈欠,感觉气氛不大对劲,周遭安静得有些过分,于是也勉强撑起了身子。 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一男一女,正是昨晚站在街对面的人。而那两人此刻穿着乖巧了许多,男生头上绑着绷带,身边跟着的两名老师都面色凝重,一看就事态严重。 可他什么都没干呐。 绷带男一手朝苏星允的方向指过来,嘴里说道:就是他。 年级主任姓何,是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平时就很凶,这会更是凶神恶煞。他气不打一处来,瞪了苏星允一眼,又问那个女生:是他吗? 女生也点了点头。 五班所有学生的视线都聚焦到了校霸身上,大家开始嘀嘀咕咕地问出了什么事。 校霸又打架了? 废话,技校都找过来了 苏星允一般不主动惹事吧? 谁知道呢! 安静,继续上课!苏星允!出来!何主任板着脸吼了一声。 草!苏星允低声骂了一句,一蹦而起。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他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一点儿都不怵。被中途吵醒的少年本就心情不好,此时冷着脸的样子更是令人退避三舍,眼底的狠劲和戾气一览无余。 绷带男显然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他,是他前面那个。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主任那张万年铁青的鞋拔子脸很难得地呈现出一瞬的错愕,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前、前面那个?邹简言?你确定?! 一男一女同时点了点头:确定。 班里一时炸开了锅,大家再也没办法忍住话头了,纷纷惊呼起来。 哇靠,居然不是校霸,是班长?! 班长打人???还把人脑袋打开了? 我不信!班长不可能打人! 苏星允都已经冲到第三排了,这时才知道找的不是他,听到是邹简言打人,一时有些懵,顿在原地回头望去。 邹简言没等何主任叫他,自觉地站了起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嘴角泻出一丝嘲讽,眼眸微垂,径直走了过来。 男生本就高大,从苏星允身边擦过时,身上还带着一丝清新的薄荷气息。他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即使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他脸上,眼神里也没有起一丝波澜。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上,眼皮耷拉着,透着一股不算怠慢的慵懒。 擦肩而过时,他看了苏星允一眼,眼眸里闪过一抹极其快速的笑意。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邹简言身姿挺拔,从容不迫地跟着几个人走了出去。数学老师继续上课,但大家再也无心听课了,班级群里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下课没几分钟,瘦猴就把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好几个男生围了过来,他绘声绘色地把情况报告给大哥听。 结案了!人确实是班长打的,他亲口承认推了。被打那男的是隔壁技校的,就刀疤的弟弟,旁边那女的是他女朋友。这会儿,学校正准备请家长呢,呆会儿估计得闹起来! 他为什么打人?苏星允一手转着笔,掀了掀眼皮,问道。 具体不知道,听刚进去交作业的人说,检查团的领导都被惊动了,现在正赶过来,一会儿要当场问话。瘦猴一直是不大喜欢邹简言的,语气里有些兴奋,星哥,待会儿体育课,咱们偷偷躲窗户底下听听? 苏星允本来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昨晚那一男一女奇怪的举动,让他有些介意,于是便点了点头。 而且从最近的相处上来说,他不认为邹简言是个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 苏星允和小弟们在操场上点完名,就直奔教学楼,年纪主任的办公室正在一楼,朝向操场方向的窗户还开着,几个人猫着腰躲在窗户底下偷听。 光听还不满意,苏星允还站起来偷看,虽然伸着半个头,但办公室里众人气氛凝重,谁也没注意他。 此时此刻,何主任偌大的办公室里挤了好些人。有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窗户坐在靠椅里,一看就是检查团的领导。领导旁边站着的,有副校长、教导主任、年级主任,还有一脸担忧的许凤萍。 那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站在领导对面的空地上,身后跟着几名家长模样的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而邹简言独自站在靠门的地方,静静地听着,一副看戏的模样。 我儿子被打得都脑震荡了,昨晚在医院呆了一晚上!你们必须得还我们一个公道,班长了不起吗?班长就可以打人吗?你们不赔钱,我就要让你坐牢!我要去法院告他,我还要告你们学校,什么狗屁学校!我要闹到网上去! 说话的是绷带男的妈妈,她瘦小的身躯似乎有着无穷的能量,一个人持续叫嚷了十分钟,中途接了一个叫她打麻将的电话,然后又继续骂起来。 句句话都离不开赔钱两字,边说还边死命拽着他儿子的头给大家看,就差没把绷带扯下来了。 校领导全都面色沉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检查团领导在这,显然得把这事儿公开处理,但邹简言除了承认推过人,其他一概不承认。偏偏巷子口的监控又坏了,巷子里更是从来没有监控。 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好处理。 不止是来自检查团和被打学生家属的压力,还有来自邹家的压力。虽然邹简言的父母还没赶到,但以邹家的势力来说,冤枉了他们的宝贝儿子,学校的麻烦也大了。 砰砰两声敲门声,节制而有礼,门打开后,一名装扮贵气、面容年轻的女士走了进去。 邹简言朝她点点头,叫了声妈,看起来似乎有些疏远。 女人拍了拍他肩膀,眼神扫过众人,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邹简言的妈妈,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我儿子会配合调查,希望事情尽快水落石出。 她声音温婉而利落,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感觉。与绷带男聒噪的家长相比,这位简直是令人如沐春风。 副校长亲自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客气地打完招呼,请她坐下了。 何主任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始问话:邹简言,你现在当着家长的面,把昨晚的情况重复一遍。 你们问他有什么用?他会承认吗?!他就是个小流氓绷带男的妈妈又开始尖叫起来,声音像是指甲抠在玻璃上,令人耳朵发麻。 邹简言听到这里,眼皮一抬,两道冰冷的视线有如刀子一般射了过去。那妇女还想说什么,猛然被这少年狠厉的眼神扫过,心头竟然颤了一下,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一个十七岁的高二学生,眼神竟然如此可怕,宛如从恶人堆里爬出来的。 说吧,说实话,不要怕。高凤琴朝儿子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邹简言的爸爸还在国外谈生意,只能由她抽空过来。对于在儿子成长过程中的缺失,她一直十分遗憾。但最近儿子在各方面似乎都有了起色,没想到还没高兴几天,学校里就出事了。 但不论怎样,她都相信,儿子不会做那种耍流氓的事。 昨晚我值日到七点多,回去的路上路过对街巷子口,听到里面有女生呼救,我就跑了进去。看到他邹简言一个眼神向绷带男扫过去,后者立马侧过脸躲开了。 他压在这位女同学身上,于是我过去把人扯开,拉扯的过程中他想打我,我把他推开,他没站稳脑袋磕到了墙上。邹简言语气平淡,似乎在讲别人的事,一点儿都不屑于去演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放屁!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简直不要脸!明明是你打的人,还想赖我儿子自己摔的!你们是不是不想赔钱?!女人再次情绪失控,手舞足蹈地在领导面前哭天抢地,没有王法啦!仗着你们家有钱有势就欺负我们穷人!没王法啦,我要闹到网上去! 这位家长,请你安静!副校长忍无可忍,厉声制止。 周涛同学,请你说说昨晚的情况。何主任指了指绷带男。 昨晚我跟我女朋友约在巷子口,我到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叫救命,我就进去看,就发现这小子在干在操不是,在非礼她。我就过去救人,他就打了我,把我脑袋往墙上撞!绷带男捂着头,说得委屈巴巴,偶尔还跟他妈交换一下眼神,后者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这位女同学呢?何主任最后把唯一的证人拉了出来。 女生压根不敢看周围,她脸红红的,此刻的装扮十分朴素,与昨晚低胸衣、超短裙的装束完全不同。 她声音跟蚊子似的,含糊不清:周、周涛说的是真的,这人想占我便宜,把我往巷子里推,还、还往我身上压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6) 说完后她扫了一眼邹简言,心虚地低下了头。对面男生五官英挺、面容清隽,鲜艳整洁的校服被他穿得规规矩矩,眉宇间的冷淡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贵气。 邹简言似乎是故意的,迎上她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嘴角边的笑意更浓了。 苏星允看着这幅画面差点笑出声来。 办公室里的领导只要不瞎都不难判断,家世显赫、外貌英俊、前途光明的三中校草,真的会在学校面临纪律检查的关键时刻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吗? 即便他真做了,也没有监控能证明,只要不承认就拿他没辙。他既承认了,就说明他心怀坦荡。 检查团的领导初来乍到,并不清楚学生们的情况,只听说这个打人的学生是学校优秀干部,平时挺乖,而被打的学生是隔壁技校的留级生,常年闹事。 非礼还是救人这样的争辩,一旦真闹到网上去,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是很难理出一个头绪的。到时候不论是对邹家还是对三中,都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校领导三面都不敢得罪,急得手心都冒汗了。 第8章 再见 好了!真相大白了!绷带男的妈妈激动地冲到了检查团领导的面前,指着邹简言嚷道:是他打了我儿子!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就不走!我死在这! 这位家长,你别激动,我们必须先查清楚检查团的领导也没想到会在晏城三中碰到这样的事,更没遇到过上来就要死要活的家长,一时也有些慌神。 还查什么查,这样的败类你们还不开除?!我儿子脑袋都被打开了啊!那女人又开始大呼小叫,中间还夹杂着哼哼唧唧,诉说她命多苦、家里多穷,总之就是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模样。 听到这里,包括苏星允和三个小弟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女人想要什么了。果然,她抽噎了一下,开始哽咽着谈条件。 不开除也行,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你们得赔钱,我儿子以后还不定有什么后遗症呢!我又没有工作,我们母子总不能没饭吃吧?! 操。苏星允听到这里,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半仙、瘦猴和河马靠着墙坐着,虽没有抬头看,也气得握紧了拳头。 高凤琴并不缺钱,一听到要钱反倒松了一口气。她几乎可以肯定儿子是被碰瓷了,但为了他的前途和名誉,私了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碰上这种下三滥又不要命不要脸的小人,白的也能给你说成黑的,任你家里再多律师,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三中领导们看高凤琴微微点了点头,全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能用钱解决的事反倒是最容易的事。 想要多少钱?一个略显低哑却异常冷静的男声从门边传了过来,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满屋子的成年人都在擦着汗演这出闹剧,只有他事件的主角,倒像是无所谓似的,依旧漫不经心地抬着眸,偶尔波光一转,寒气逼人。 女人还想继续装可怜,被少年开门见山问出来,反倒愣了一下,接着嘴角抽了抽,懒得演戏了,微微抬头,报了个数:五十万!一分钱也不能少! 在场的领导都气笑了,连检查团的三位上级也摇了摇头,同情地看向邹简言这对母子。 你们家有钱,五十万对你们根本不算什么!我儿子的脑袋只有一个,摔坏了就该赔这么多!那女人理直气壮地道:要么开除,要么赔钱,不然我就闹网上去!让他们看看晏城的官老爷们怎么对待咱们穷人家的!没王法啦! 这位家长,我说句公道话。你这五十万也太多了吧?一位检查团的带头领导终于坐不住了,想劝一劝。 没得商量,五十万,一分不能少!那女人心一横,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仿佛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暴富的机会,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抓住。 办公室里陷入了三十秒的沉默,一面是义愤填膺,一面是小人得志。 正在高凤琴准备开口的时候,邹简言走上前去,对着所有领导和家长,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五个字,语气沉着,神情淡定。 我自愿退学。 高凤琴率先冲了上去,有些焦急地拉了一把他的胳膊:儿子,不要冲动,妈妈可以处理的。 邹简言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只是淡笑着在高凤琴手上拍了一下,解释道:不是冲动,你和爸爸不是早就想我出国吗,我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 他说完,把脸转向周涛和他妈,眼神里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了,只剩一种叫人浑身发冷的鄙夷:我不会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退学是我自己的人生选择,与此事无关。 还有,妈邹简言再次转向高凤琴,语调冰冷却铿锵有力。 一分钱、都不要给。 他这句话说完,简直是给了对手致命一击。刚刚还做着发财梦的那对母子,此时已是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般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什么,比触手可及的发财梦瞬间破灭,更让人痛苦呢? 这对母子的脑子里,大概已经在计划今晚要拿这五十万怎么挥霍了吧。 邹简言还嫌不够似的,低头垂眸笑了下,长睫把弧度好看的眼睛衬得越发桀骜。他个子高,朝周涛走过去的时候,宛如万丈冰山在倾覆下来。 我会出国留学,继续读书、继续过好日子。他顿了顿,凑在大气都不敢出的小混混耳朵边,清晰而轻快地道:而你,和你妈 会穷一辈子。 这五个字仿佛魔咒一般,把整个房间里的氧气都抽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剩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漂亮!苏星允激动得忘了自己在偷听,猛地站起来,拍了一下掌。 邹简言没想到窗户外还有人,惊得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眸光透亮、笑容灿烂的少年脸。那少年举起右手给他点了个赞,乳白色的小虎牙和他眉眼间的快活把办公室里的沉闷和污浊一扫而空。 邹简言忍不住勾了勾唇,回了他一个笑。少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领导办公室外偷听,赶紧一缩脖子,不见人了。窗户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来还不止他一个。 领导们哪里有空顾忌听墙角的苏星允,只当没看见他。他们担心的是周涛的家长,想必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果然,这个女人在经历一番懵逼之后,开始反击了。 退学就不用赔钱了吗?你打伤了我儿子,你看看说着,她拽着周涛的耳朵再一次怼到了领导眼前,虽然被绷带遮得严严实实,虽然周涛被她拽得一直叫唤,但她已顾不得其他,你们不赔钱,我就去法院告你们!你想往国外逃,门都没有!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高凤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丈夫在商场上打拼下来,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要不是因为儿子的事慌了神,她也不甘心把五十万丢水里。 但经过刚刚这么一出,她就想明白了。只要儿子不再执着于留在三中,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怕。至于对方威胁要告他们,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现在最令她疑惑的,反倒是儿子刚刚的反应。 太冷静、太理智,简直比在场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心思缜密。她的儿子,过去一向胆小,连一个人出国留学都不敢,什么时候突然长大了? 那就赶紧去吧。邹简言从两片薄唇间溢出一丝轻笑,又散漫又嚣张,我怕你再不去,他脑袋上的伤就愈合了。 检查团为首的领导没想到事情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此时竟然有些想笑。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校级优秀干部,要么不说话,要么话里全是刀子。 我去,我现在就去!女人依旧嘴上不饶人,但语气已经完全绷不住了。她不想在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面前败下阵来,于是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恨他跟个木头似的,平时挺能闯祸,关键时候屁都放不出一个。 去吧,去派出所、去法院,都行,大不了就是忙活两年邹简言嘴角扯了扯,眼睛直视过去,声音里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剩一阵彻骨的寒冷,你们要能弄到一分钱,我跟你姓。 * 苏星允一行人小跑着回了教室,此时上完体育课的同学们都赶了回来。大家听说苏星允去偷听,全哗啦啦围了过来,想打听真相。 苏星允平时不爱议论别人的是非,但这次有些不同。邹简言是自愿退学不是开除,学校这么大,学生这么多,总有人会搬弄是非。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还原事实真相。 而且,苏星允也有些不好意思,邹简言之所以被周涛他们盯上,大约也是因为那次在巷子里打了刀疤的事。但刀疤原本要对付的是他,邹简言不过是成了替罪羊。 想来想去,苏星允觉得自己欠了他。 马上就要打下一节上课铃的时候,邹简言回来了。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腰板挺得很直,三步两步走到座位上,开始把桌面上的书本往书包里收。 苏星允本来趴着睡觉,听到动静,赶紧爬了起来,看着前方弓着腰的少年清朗的侧脸,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班长,你真要走啊?苏星允半趴着,一只手撑着脸,看着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没有骨头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期许。 邹简言扭头看他,从他颤动的睫毛和软软的语调里,读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出国留学,对于他这个穿书者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所学校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念的地方,况且高中知识他早已烂熟于心。 他没有任何理由乖乖呆在这里,他只是原书里一个不重要的参照物。 或者说,退学、出国、开启新生活,是他早就藏在心里的计划,只是没想到提前被实现了。 嗯,走了。邹简言很难得地,用郑重的语气答道。 他觉得他有义务,向这本书里的主角告个别。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啊不回来啦?苏星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得有些黏糊。 旁边的三个小弟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都没敢打破这诡异又暧昧的气氛。 邹简言被他呆萌的样子逗笑了,开玩笑地道:怎么,舍不得我? 苏星允很少看到他笑得这么爽朗,这种笑是如释重负的笑,是迎接新生活的笑,是没什么念想的那种笑。 向来实话实说的他,并不想隐瞒什么。 是啊,我舍不得你。少年声音脆而轻,如珍珠落在玉盘上,一瞬即逝,却敲打着人心最柔嫩的地方。 邹简言那抹笑果然就凝固了,眉眼都失了快意,眼神直直射过来,似乎想分辨这话的真假。 苏星允笑了笑,补充道:你还没教我那套拳呢 邹简言点点头,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 回到家,跟高凤琴商量了一下出国备考的事,便自己上了楼。 那本穿书日记还躺在抽屉里,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了。 邹简言打开来,回想起那个眉眼清澈的少年笑着说我舍不得你的样子,禁不住抿了抿嘴角,提笔添上最后一句。 [小霸王,再见。] 第9章 想你 邹简言离开学校的第一天,是苏星允上高二以来最倒霉的一天。 检查团还在晏城,三中的领导和老师们便一点儿都不敢放松,课堂纪律抓得特别严。 平时苏星允睡觉,都是躲在班长高大的身躯后头,老师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少了大树的庇护,大剌剌地趴在桌上,俨然一副挑衅的模样。 啪,一个粉笔头精准地扔了过来。 出去站着!化学老师冷着脸,吐出四个字。 苏星允一上午被三个老师罚了站,腿都快站麻了。心情本就又丧又暴躁,结果下课去厕所的功夫,竟然还被他听到了其他班的人当场造谣。 两个男生走在他前面,正猥琐地笑着,说话声音还挺大。 听说五班的班长自愿退学了,啧啧,真刚啊! 什么退学,也就你信,是开除的!开除了好,我早他妈看他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儿!仗着家里有钱,成天拽不垃圾的! 不会吧,学校特地发了声明,说是自愿退学啊! 你傻啊,以邹家在咱们省的势力,能说是开除吗?我告诉你,他是弄了隔壁学校的女学生,被发现后还打了人,对方家长找过来了! 哇塞,邹简言这么饥渴的吗?不可能吧,最近觉得他还挺帅的呢 醒醒吧,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 两个男生说到这里,总觉得脖子后面凉凉的,空气里都有种阴冷的味道。回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精致却泛着寒气的浅瞳。 苏星允,本校校霸,阔少一枚,全校没人不认识。这两个男生僵在那里,回响起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脚都快软了。 少年此时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异常平静,但眼眸里透出的森冷,足以显示出他内心的狂暴。 两名男生丝毫不怀疑,他们今天有可能死在这里。 再说一遍。苏星允居高临下看着右边那个脸型瘦长的男生,眉梢一挑。 星星星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长脸男哆哆嗦嗦地,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焰,两只手在胸前拼命摆动:我那是说邹简言,不是说你!有钱人也也有好人,比如你! 上一句。苏星允压根就不在乎他这些屁话,眉头一皱,不耐烦的神色越发明显。 上上一句?长脸男显然忘了自己上一句说过什么,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向同伴,抖着手想了好几秒,才依稀回忆起来。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7) 但他记得校霸和校草关系挺一般啊,难道真如论坛里说的,俩人在一起了? 如果真在一起了,那他刚刚说的话,岂不是表示校霸被绿了? 现在,差不多可以留遗言了。 星星哥,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真不清楚!他们说他弄日搞啊不,是非礼了那个女的,我真不知道啊!长脸男几乎带着哭腔,眼睁睁看着苏星允脸色越来越差,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你妈没教你,不知道的事不要乱说?苏星允都懒得动手,光用眼神就把人逼到了墙角,学校声明里怎么说的,给我背出来。 学学校声明?啊,声明说,邹邹简言是自愿退学的,与他人无关。 苏星允嘴角轻轻一扯,右手轻轻拍在了男生肩膀上,虽然动作很柔和,却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矮了几分。 从今天起,只要我听到学校里还有一个人说他是被开除的,我就找你。少年咧嘴笑了起来,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造谣很容易是吧?那辟谣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长脸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学校好几千人,人人都有一张嘴,他能管得住吗? 听懂了吗?苏星允笑容敛去,消失的那一瞬间,眼眸里冷意全数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你应该知道,你星哥下次来找的时候,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知知道。男生疯狂点头,只想迅速逃离这恐怖的气氛,嘴里一个劲地答应着:我保证!绝对不再乱说话,我我会告诉身边每一个人,邹简言是自愿退学的,他要出国深造,他绝对没有做任何任何不道德的事! 苏星允眼睛闭了闭,算是点头,两个男生飞一般地逃了。 这算是多管闲事吗?苏星允不知道。 只觉得自己心情极度暴躁,像胸腔里莫名其妙地缺了一块儿似的,干什么都填不满。 * 三个小弟看着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大哥,都有些不敢靠近。最后眼神交流一番之后,派出了半仙。 半仙小心翼翼拍了下苏星允的右边肩膀,在他极度不耐烦的杀人眼神中,把手机微微颤颤地伸到了他眼前:星哥,好消息!下星期三是处女座的转运日,那天会有惊喜哦! 苏星允用修得干干净净的的指尖轻轻按压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十分敷衍地撇了撇嘴:比如? 比如告白成功!瘦猴故意用兴奋的调调喊道。 苏星允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所以听到告白成功的时候,竟然怔了一怔,然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哦,那不错。 又趴了回去。 半仙和瘦猴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瞪圆了眼睛朝一直沉默着的河马望去。 大哥这是怎么了?连最喜欢的祝昕彤都不在乎了? 河马扫了一眼苏星允和他前面空荡荡的座位,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你又知道什么了? * 周六的上午,苏星允刚起床,听到他妈苏曼芸在跟家里保姆说买酸奶的事。 我去吧。苏星允了解他妈的口味,也知道她喜欢的品牌,便主动揽下了任务。 苏曼芸怀孕了,三个多月,正是孕吐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吃,就喜欢喝酸奶。 不用不用,你上去做作业吧。苏曼芸冲他摆了摆手。 苏星允不好意思说自己从不做作业,只是冲她笑笑:我想去江边散散步,正好顺路。 少年穿着单薄的长袖卫衣,白衣黑裤很是清爽,头发是软软的浅棕色,在妈妈面前说话,嗓音都是轻轻柔柔的,即使顶着一米八的个头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没想到江边风还挺大,吹在身上怪凉的。 苏星允沿着种满绿植的风光带散步,周末上午人还不算多,远远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腰间系着灰色外套,白皙的皮肤在灰蒙蒙的空气里,显得分外干净。利落的寸头下,是微微沁出薄汗的饱满额头,再下面,便是浓得化不开的眉眼。 班长? 少年显然跑了很远,微微喘着气,腿部肌肉绷成好看的形状。才两三天不见,他的身材似乎更加结实了,腹部被贴在身上的薄布勾勒出轮廓分明的马甲线。 邹简言循声抬眸,愣了一秒,停下了步伐。 居然在这里碰到他。 江边风大,只穿着单薄衣裳的男生腰杆挺直,似乎根本不怕冷,只是淡色的嘴唇微微发白,但那双正惊喜地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却隐隐闪着细碎的星星。 怎么在这,冷不冷?邹简言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一轮的小屁孩儿,忽然有种当大哥哥的感觉,走过去时,摘下了系在腰上的外套。 不冷。苏星允答得干脆,但还是吸了吸鼻子。 话音刚落,外套就搭到了自己身上。柔软的面料摩挲着颈间,很舒服。 不用,你自己他刚要拒绝,就被拦住了。 我没事,跑完步身上热。邹简言笑了笑。 脱掉校服的他,唇角坚毅,眸色深沉,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那张年轻的面孔之下,似乎藏着个温柔细腻的灵魂。 我怎么还给你苏星允垂了垂眸,眉间闪过一抹遗憾:你又不回学校了。 不用还。邹简言语调清淡,很无所谓。 苏星允沉默着把衣服紧了紧,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但如果什么都不说,他们大概马上就要告别了。 这一告别,估计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他还从来没这么觉得可惜过,这个刚刚才稍微熟络一丁点的男生,似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至少最近的他,特别有意思。 班长,其实大家都挺想你的,你别走了呗。苏星允试图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但眼神骗不了人。 邹简言往后退了一步,两手交叉环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家想我?怎么想的? 苏星允舔了舔唇:你不在,咱们班作业质量下降了好几个台阶,许小美都发脾气了。 许小美是苏星允给班主任许凤萍取的外号,因为她长得好看,心软又可爱,大家便也跟着这么叫。 还有呢? 还有昨天课间操,换了个书呆子去主席台上念通知,大家都说听不清还辣眼睛。 邹简言被逗笑了,忽然玩心大发,眼眸缓缓抬起,嘴角坏坏地勾了下:大家都想我,就你不想我? 我当然想你,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都不敢睡觉,被罚站了两天!少年微微抬头,眼睛里都是坦率,理直气壮地告起状来。 但邹简言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光听到了那句我当然想你。 就,怪怪的感觉。 本意是开个玩笑,真开起来时,又不是那么好笑了。他机票都买好了,下周三晚上。 风冷,早点回去。邹简言拍拍他肩膀,像是解释,又像是告别:我必须走,不然这事儿没完。 我知道是刀疤他们合伙坑你,你要不想走,我可以帮你去恁他,绝对让他说实话。苏星允两手握拳,狠劲又上来了。 不用。邹简言陡然变得很严肃,眼底逐渐淡了下来,半晌才放低了声音:回去以后别老打架,好好学习,凡事不要冲动。 苏星允有些懵,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我还在操心你的事,你怎么操心起我来了? 我走了。邹简言没再多说,最后挥了挥手,干净利落地走了。 苏星允一转头,黑色身影已经跑出很远,眨眼就被树影挡了个严实,再也找不到。 * 这事儿绝对不该这么结束。 在苏星允的世界观里,做好事的人不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想个能让事情水落石出的办法。 第10章 套话 贺菲菲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隔壁三中的校霸苏星允一起站在这个颓败破旧的小巷子里。 听说之前被她和周涛联手坑了的校草邹简言已经离开学校,虽然他们没有按预想的计划弄到一大笔钱,但只要没惹上麻烦,她就放心了。 坦白说,站在一堆领导面前和邹简言对质的时候,她几乎腿软到跪下。尤其是邹简言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过她身体时,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种眼神跟别的男生看她时的贪婪不同,那是一种极度摧毁自尊的轻视与鄙夷。 被一个那么帅、那么优秀的男生鄙夷,简直是万箭穿心。 但现在,苏星允站在她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又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记得苏星允这个校霸和邹简言那个校草,水火不容。 你找我有事儿?贺菲菲用她平生以来最柔最甜的声音,娇滴滴地问出这句话。她刚抽过烟,嗓子还有点哑,庆幸自己反应快,在瞟到苏星允的那一刹那把烟扔了。 她没见过苏星允抽烟,而且莫名地认为他不会喜欢抽烟的女孩。 苏星允两只手微微叉腰,半低着头,由于紧张,脸上带着一丢丢不自然的红晕。他清了清嗓子,瞅着凹凸不平的地面道:想谢谢你。 贺菲菲嘴角禁不住上扬起来,一股喜悦骤然升起,她也算是技校数一数二的美女,自然知道男生特意来道谢代表什么。 她故意放平嘴角,掩饰住嗓音里的激动:哦?谢我什么呀? 苏星允赶紧解释:我是你们隔壁学校的,我叫 贺菲菲捂着嘴偷笑,忍不住打断他:苏星允,我们全校都认识你。 啊苏星允挠了挠头,把身体稍微偏转了一些,让巷子口的光能直射到面前人的脸上。 就是谢谢你把邹简言那个大傻逼弄走了,谢谢你,谢谢你全家。苏星允说完还鞠了个躬,抬起头时,额上的碎发轻轻弹回眉眼之间,琥珀色的眼睛里有光芒闪耀,像点缀了无数小钻石。 贺菲菲觉得自己心脏快蹦出来了,校霸果然名不虚传,太他妈可爱了吧。 不不用客气,没什么的。 贺菲菲记得刀疤和周涛叮嘱过她,打死也不能承认这事是他们密谋的,否则会坏事。 但现在,邹简言人都走了,也没人追究了。更何况,有个又帅又萌、无人能敌的校霸来谢谢她,这时候不揽点功劳,岂不是把送到嘴边的肥鸭往外推。 苏星允听了她的话,眸光一动,笑得更灿烂了。 真的,特别谢谢你。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惯了,长得虎了巴几的,平时也拽,有两个破钱还看不起人,每次打架都告我的状。我早就想把他踢走了,多亏了你们!苏星允把背了不知道遍的台词,声情并茂地演了出来。 贺菲菲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们校草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听说打架也挺厉害呢。 苏星允差点就点头同意了。 反应过来,赶紧义正言辞地吼道:不许夸他,他是我最最最讨厌的人! 贺菲菲心里甜得不行,以为苏星允吃醋了,忙补充道:当然,他怎么能跟你比,还是你最厉害。 苏星允心跳得实在太快,这是他第一次演戏,还是套取供词这种经典戏码,简直要了他的命。 就连去找祝昕彤表白都没这么紧张过。 唉,可惜啊苏星允一掌拍在额头上,啪的一声响,用力过度,疼得自己差点喊出声。 他这浮夸的演技在贺菲菲眼里,倒是比真情流露还真情流露。 可惜什么?贺菲菲走上前一步,眼里都是红桃心。 苏星允忙不迭地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然后转过身去,叉着腰一副相遇太晚的悲情男二模样,仰天长叹:可惜你已经有男朋友周涛了,不然我就 贺菲菲听到这里,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周涛?什么周涛?哪个王八蛋周涛?老娘没有这样的男朋友! 老娘从此以后只有一个男人,他叫苏星允! 他不是我男朋友!贺菲菲瞪大了眼睛,生怕苏星允不相信自己,拼命摇手。 苏星允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赶紧转回去,努力憋住笑,继续苦大仇深地说: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看见了。你在办公室里亲口说的,你和周涛是一对,不然他怎么会去巷子里救你呢!唉,算了 贺菲菲此时宛如一个拼命要证明自己贞洁的少女,慌不择言。情急之下,哪还顾得了刀疤和周涛这两个傻逼的嘱咐,只要攀上苏星允,金山银山都有了吧。 那是骗他们的! 哦?什么意思? 贺菲菲冲上来,抓住苏星允一边胳膊,一面摇一面信誓旦旦:我怎么可能喜欢周涛那种傻逼,那是我们串通好骗你们领导的。刀疤恨邹简言,又不敢跟他明着打,就叫他表弟周涛去坑他,我不过是欠刀疤一个人情才去帮忙的。我跟周涛压根不熟! 苏星允甩开她的手,不看她:你别诓我,我不信。 真的!我和周涛就是演一场戏,就只是在巷子里胡乱喊了两声,邹简言就上钩了。事情完了之后,我跟他连话都没说过!贺菲菲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你意思是,你跟周涛压根不熟,当晚邹简言听到你喊救命去救你,然后你俩又扮成情侣坑他,把他弄出学校?苏星允转过身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要真是这样,那还可信一点。 真是这样,我发誓!贺菲菲见苏星允半信半疑,赶紧死命点头。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8) 那我就信了。苏星允如释重负地转过身,朝巷子口看去,看到躲起来的半仙三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戏演完了,目的已经达到。 苏星允连笑都懒得笑了,再看向面前的女孩时,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表情,眼眸里的不屑与淡漠,悉数显露了出来。 贺菲菲被他陡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但冷着脸的苏星允都如此好看,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掉进了陷阱。 对了,你今晚有空吗?苏星允恢复了往日的戏谑,似笑非笑地问。 有,有空!贺菲菲耳朵都红了,笑得格外乖巧。 有空的话苏星允眼眸一抬,轻笑出声,停顿了片刻。 嗯?少女期待地看着他。 有空的话麻烦你去照照镜子吧。 ???贺菲菲诧异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和邹简言,眼光还没这么差。 苏星允说完,都懒得搭理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巷子,三个小弟从巷子口的废旧家具后台探出头来,得意地朝呆若木鸡的贺菲菲挥了挥手。 至此,少女梦才算真正破灭。 贺菲菲几乎是颓然地跌坐在脏不拉几的破砖地上,面容呆滞,眼神涣散,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半晌之后,整个巷子回荡着一声惊天动地、歇斯底里的尖叫。 苏星允!我□□妈!!! * 半仙拍的视频角度很好,画面清晰,声音清楚,尤其是贺菲菲的招供的镜头,简直令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年级主任何平把视频看了三遍,又拿到校长那里商量过后,才对苏星允说:这事儿已经过了,邹简言也要出国了。两边都没追究,视频就不要拿出来了。检查团还没走,闹来闹去也麻烦。 苏星允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他做这件事,完全是为了恢复班长的名誉,让大家看清事件真相。却没想到,在领导眼里,息事宁人比什么都重要。 不行!这件事必须查清楚,要给班长一个交代!苏星允直视着何平的眼睛,满脸都写满了倔强。 少年眉眼清秀,淡而润的嘴唇微微抿起,眼神坚毅而炽热。 他是那种,不管面对一个人,还是面对成千上万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 嗳,你小子,人家邹家都不在意了,你管那么多干嘛?何平压根不想再为这件事找检查团领导谈话。 邹简言同学是见义勇为,不但没落个好名声,还被诬陷,这事儿摊您身上,您乐意吗? 苏星允压根不怵,理直气壮地声辩:再说了,三中学生和老师都这样好欺负,就不怕以后他们故技重施,再坑我们?邹简言条件好可以出国,如果是别的学生被坑了呢?还有办法自救吗? 好人做好事没有奖励,坏人做坏事没有惩罚,这还是学校吗?这样的学校,怎么教导学生?! 苏星允虽是学渣,说起话来倒还有条有理。 何平抓着手机瞪着他,鼻孔一张一合,眼看就要发火。 苏星允微微抬着下巴,露出流畅而坚毅的下颌线,脸颊微微鼓起,带着独属于十七岁少年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沉默了半晌,何平最终移开了视线,只呼出一口浊气:臭小子,平时不好好学习,歪道理倒是一大堆! 苏星允闻言,咧嘴一笑,修长懒散的身体靠着墙都站不直,恨不得扒上去省省力。 快去上课。何平已经被说动了,起身打算往校长室去。 何主任,我相信你一定能帮邹简言讨回公道!你是咱三中最有正义感的老师,我们苏星允还嫌不够,边往外走,边叭叭叭说个不停。 就你话多。何平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第11章 留下 星期三上午,事情就已经处理完毕。 或许是苏星允执拗的态度,又或许是他话里还有点儿道理,三中领导把视频上交了检查团。检查团领导高度重视,找到了技校校长,分别对刀疤、周涛和贺菲菲三名学生进行了审问。 他们都已年满十八岁,要为自己诬陷他人、敲诈勒索的行为负责。很快,技校方面就做出处理决定,三名学生均被开除。 后来听说,周涛和他妈吵架,他妈气得住进了医院,周涛本人脚底抹油去了外地打工。他妈没钱看病,便讹上了刀疤家里,现在表兄弟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这些苏星允都不在意,他高兴的是,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 半仙和瘦猴打死都不敢相信,他们星哥居然有这样的雄才伟略,想出如此高超的招数,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星哥,你太牛逼了!我们以前以为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们错了!大错特错! 苏星允在两人头上一人拍了一下,笑着斥道:你们这特么是夸人吗! 不过,你们还别说,星爷我当时特紧张,心跳都一百八了,就那么几句台词都差点说串儿了!苏星允此刻回想起来,还忍不住拍胸脯:好险好险! 半仙率先发现不对劲,皱眉道:台词?不是你自己想的吗? 苏星允也不瞒他们了,朝右边努努嘴,一胳膊搂过去,把正在享用奥利奥夹心蛋糕的河马拽得差点摔倒:军师在此! 半仙和瘦猴这才恍然大悟。 这,就对了嘛。 星哥还是那个星哥嘛。 * 星期三下午,邹简言跟着高凤琴回了一趟学校。学校领导想就整件事给邹家一个交待,顺便问问邹简言还想不想回学校继续上课。 他是校级优秀干部,又是邹家独生子,三中领导并不想平白无故损失这么一个潜力股。邹简言的前途不可限量,是那种未来几十年还能给学校带来利益和声誉的人。 但他本人并不感兴趣,回来一趟不过是因为听说苏星允帮了自己一把,想在走之前道个谢。 三中傍晚的篮球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友谊赛,是五班跟三班比赛。 苏星允带领五班一群篮球弱鸡,艰难取胜,整个操场上都回荡着五班男生们兴奋的呼喊。他们合力把苏星允拱了起来,往天上丢,呼啦啦一群人,格外热闹。 邹简言踱步到操场上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苏星允只穿着短袖,被众人抛上去就接住,抛上去又接住。 赤金的霞光打在他被汗沁湿的脸上,如同笼了一层薄纱。少年眉眼带笑,梨涡浅浅,随着男生们的动作,他细软的发丝在小脑袋上聚拢又散开,显得轻盈而活泼。 篮球场边围着的女生们,三三两两,都在打趣地指着他笑。 一个打扮粉嫩的女生手里握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似乎想送过去,被好友推了几把,到底没敢走上前。只好懊悔地打开瓶盖,自己喝了起来。 这样美好的十七岁,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邹简言始终不敢相信,他会在一年之后,成为晏城里人人扼腕叹息的少年犯。 但这本《少年犯小传》,讲得就是这么一些年轻人摔倒、堕落、最终毁灭的故事。苏星允只是其中一章,薄薄的一章。 邹简言在穿过来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书里面这些人是活的,但现在,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面孔,如此清秀,如此鲜活,如此充满希望。 他不应该是个又坏又痞又顽劣的小混蛋吗? 如果是那样,邹简言会走得更洒脱一点。 他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从小奉行的宗旨就是,每个人只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你不是救世主,你也不负责普渡众生。 但这一次,他却陷入了纠结。 正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算了,人群中的少年已经眼尖地瞟到了他,一个手势便令众人停了下来,飞奔着过来了。 班长!回来啦!苏星允喘着气,一拳打在他胸口,笑容灿烂。 嗯,我邹简言那句晚上的飞机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你回来就好了!下月的篮球赛,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苏星允指了指篮球场,丝毫没发现邹简言的不对劲,二班新转来一个篮球特招生,贼牛逼,到时候咱俩得负责盯他! 邹简言沉默地垂下了眼眸。 怎么了?还不高兴?苏星允一巴掌拍他肩上,嗳,哥哥我告诉你,人生呐,难免有不顺心。怕什么?一个字,就是干! 话音刚落,苏星允就被人叫走了,边走还不忘边回头跟邹简言交待:听你星哥的,打起精神来! 邹简言对他这声哥有些啼笑皆非,屁大点儿的孩子还敢在他面前称哥。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就敢跟人家讲人生哲理。 真是傻得可爱。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高凤琴,她打来最后问问儿子,要不要回校。 邹简言拇指摩挲着手机,余光扫过那个正对着一群男生指导战术的清瘦身影,目光怎么都移不开了。 只是一年时间而已,对自己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但对那个十七岁的漂亮男孩而言,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儿子?还在听吗? 嗯,妈,我还有点事儿,等高考完再走吧。 高凤琴顿了一秒,就爽快地答应了,压根没问他有什么事,忙不迭地办回校手续去了。 她也舍不得儿子。 邹简言挂掉电话,心里陡然轻松了,这许久以来压在他心头的、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全都一扫而空。 他这才知道,这个少年的命运早就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了,从知道他命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 回到家后,邹简言翻出了那本准备扔掉的穿书日记。这次,他正儿八经地开始回忆书里的内容,将每一个他记得的角色的命运,都用笔一一记下来。 书里命途多舛的主角、配角、炮灰们,这时都还只是半大孩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永远不要长大。 第12章 好吃 邹简言回来上课的那天早上,刚进门,五班就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大家像迎接凯旋的英雄般迎接他,弄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素来波澜不惊、又冷又傲的校草,耳根微微红了。 论坛里已经有人放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些曾经言之凿凿诬陷邹简言的外班男生们,此刻全恨不得缩着脖子走路。 他们万万没想到校草还有回来的一天,再加上论坛里盛传校霸和校草是一对,所以才会帮校草讨回公道 只觉自己一下捅了两个马蜂窝。 悔不当初。 苏星允这人心里存不住事儿,邹简言退学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自己负有连带责任,所以特别上心。等这事儿一过,他也解放了,重新过起上课睡觉、下课打闹的学渣生活。 甚至于又开始看邹简言不顺眼,尤其是当后者上台讲话,祝昕彤眼巴巴望着的时候。 也是悔不当初。 * 好不容易挨过上午的课,到了苏星允最喜欢的午餐时间。授课老师还没出门,他就率先掐着点跑了出去。 授课老师望着他飞奔而去扬起的一小撮灰尘,无奈地直摇头,五班同学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苏星允冷着脸的时候怪吓人,但平时又呆萌呆萌的,被当成了班里的开心果。 等半仙、瘦猴和河马赶到食堂的时候,苏星允已经占了张桌子,打好了四份饭菜,堪称大哥中的翘楚,校霸中的栋梁。 星哥,钱一会儿转给你。半仙接过他的饭,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那个,我的饭,我以后自己打吧,没关系。 苏星允瞪了他一眼:快吃,钱以后再说,别又跟我提什么不吃鸡腿。食堂本来就没什么肉,看你瘦那样,快赶上猴子了。 瘦猴不满地回了一句:我这是天生的!半仙,你鸡腿不吃给我! 筷子刚伸过去,被苏星允打了回去:吃你的吧,屁话多。 半仙垂着头,乖乖吃了起来,鸡腿被他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把骨头都咬开。 苏星允把自己碗里没动的鸡腿也扔到了他碗里,皱着眉头道:今早吃太油了,现在都没消化。 河马也把自己买的牛奶推了过去:我减肥。 半仙边吃边红了眼睛,他执意把自己碗里的三只虾一人递了一只过去,在苏星允的责备眼神中,不好意思地笑了。 半仙家里条件不好,老爸做生意亏了后,一直在家借酒消愁。老妈只好出去打工养全家,工资本就不多,交了他的学费之后,生活费所剩无几。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压力又大,饿肚子怎么行。 苏星允不会安慰人,便想出了这么一招。每天第一个打饭,顺便把半仙那份打了,反正绝不许他饿肚子。 * 四个人吃饱之后,谈天说地使劲吹牛逼,热热闹闹地杀回教学楼。 教室里人不多,许多同学中午回家吃饭或者回宿舍睡个觉,少数几个吃得快的已经趴在位置上玩手机。 苏星允进门就看到邹简言端正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桌前摆着几个白色的小碗小碟,保温桶里的饭菜都分装了出来。 精精致致的,特讲究。 苏星允擦肩而过的时候,嘴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到底是有钱人家公子哥,吃个便饭都这么大排场。 排场再大又如何,还不是那么几样菜,我就不信,还有我苏星允没吃过的? 邹简言左手捧着一小碗米饭,正准备把一粒丸子夹到嘴里,余光瞄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后方快速闪回来,砰地一声落到了自己前面的空位上。 抬头,对上一双清透撤亮的眸子,正灼灼地盯着自己筷子上的那颗丸子。 这是什么丸子?苏星允声音软乎乎的,似乎还咽了一下口水,少年喉结不太明显地轻轻滑动着,嗫嚅道:怪好看的。 邹简言手顿在空中,夹着那颗丸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9) 苏星允压根没注意他的表情,注意力全在那颗丸子上。丸子表面金黄油脆,看起来酥嫩可口,上头还点缀着炸过的葱末,香味扑鼻。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肉丸子。 邹简言把丸子放回了碟子里,丸子轻轻跳起,又缓缓滚动,显示出它良好的弹性。 苏星允眼巴巴地凝视着这最后一颗丸子,又一次咽口水。 这是豆腐丸子,用豆腐、鸡肉、淀粉炸的,再混上胡萝卜丁和香葱段。外脆里嫩,焦香可口。你没吃过?邹简言放下筷子,颇为好心地解释起来。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这只小馋猫,笑意渐渐浮上嘴角。 哇苏星允压根不知道邹简言在使坏,还很佩服地看着他:你这么一说,好像更好吃了。 面前人弯起来的眼角和长睫下柔软的眼神,纯净得令人不好意思再捉弄他。 邹简言忍住了想逗弄小孩儿的欲望,夹住那颗丸子,递了过去:尝尝? 苏星允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你吃你吃,我就看看。 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被他看着压力有多大。 在他那炽热而饥渴的眼神中吞掉这颗丸子,简直如同犯罪。 真不吃?真不吃那我就吃了。 邹简言收了收笑容,装模作样地夹起了丸子,缓缓往嘴边移动。如果他猜得没错,某人大约已经忍耐到极致了。 果然 刷,一只灵巧的小爪子迅速把丸子抢走了,二话没说塞进了嘴里。 一阵含糊的赞叹声传了过来:Emmm,好好吃!巨好吃!太特么好吃了! 三个小弟都围了过去,一边流口水一边听大哥讲述,这颗丸子如何在他的口腔里爆开汁水,留下鲜甜的余味。 邹简言勾了勾嘴角,一边吞咽着米饭,一边也忍不住琢磨起来。 有这么好吃? 似乎确实是挺好吃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 又到了体育课时间,五班和八班的学生测完体能之后,都散漫地聚在体育馆里聊天。 地上还摊着刚刚用完的瑜伽垫,体育老师交待了一句便提前走了。 八班的肌肉男,外号程咬金的程松跑到苏星允身边,一把拉住了他胳膊:星哥,你跟邹简言怎么回事?论坛里说你俩是一对? 苏星允戳了戳他鼓满了肌肉的小臂,示意他放开:咬金,麻烦你练肌肉的时候,顺便活动活动脑子好吗? 程松愣了愣,不解地问:啥意思?到底是不是一对啊? 苏星允翻了个白眼: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全世界最直的直男。所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程松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呆会儿我要找他麻烦,你站我这边吧? 苏星允心里咯噔了一下,语气淡了下来:他怎么惹你了,没事儿别打打杀杀。 程松觉得从校霸嘴里说出别打打杀杀这话,还挺搞笑的。 但一想起自己心里的委屈,立马笑不出来了,口气颇为幽怨地倾诉道:妈的,也不知道咱们班女生中了什么邪,天天嚷嚷着要去你们班走廊看校草。别人也就算了,连薇薇都跟着去,我他妈快气炸了! 苏星允知道程松喜欢他们班的彭薇薇,一直在偷偷地示好。 我打算一会儿找他单挑,就挑平板支撑,谁输谁他妈当着两个班的女生在操场上跳舞。老子今天要让他颜面扫地!程松右手握拳,松散的五官顷刻间挤到了一起。 苏星允嘴角一勾,漫不经心地道:那你们就比呗,跟我说干嘛。 我怕他不敢跟我比,想让你帮忙扇扇风。程松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 也难怪,就他这一身的肌肉,平板支撑应该是强项。 苏星允刚想拒绝,程松伸手一指:那是祝昕彤吧?跟邹简言说话那个。连校花都搞定了,这臭小子挺行啊! 苏星允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看到祝昕彤正垂着头站在邹简言面前。两人不知在说什么,一高一矮两抹侧影,修长靓丽,格外引人注目。 邹简言微微点头说了句什么,祝昕彤就笑了起来。女孩儿穿着校服的样子又乖又甜,白皙粉嫩的脸颊因为羞涩,更显红润。 邹简言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但在苏星允看来,全他妈是装的。人都被他勾走了,还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草。苏星允低声骂了一句,对上程松期待的眼神,咬牙答道:这个忙我帮了。 还是星哥好!程松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平板支撑我拿手,咱们稳赢! 苏星允可不这么想,他光看邹简言最近的身材变化就知道,这小子在家也没少锻炼。于是,谨慎地劝了一句:你悠着点,他藏着掖着不少本事呢。 程松不屑地嘁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去下战书了。 第13章 骚扰 邹简言回校之后,走到哪都有女生过来搭话。上体育课的时候尤其夸张,八班的女生格外大胆,呼啦啦围过来恭喜他返校。 其中就有祝昕彤。 邹简言打量了一下面前女生,就忍不住想到某个小屁孩儿。环视了一周,发现校霸正在角落跟人说悄悄话。 祝昕彤一双杏眼,眉目含情,娇滴滴地恭喜他回校,邹简言礼貌地表示感谢后,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小姑娘好看是好看,但太小了。邹简言看她们,就跟看隔壁邻居家小妹妹似的,心无杂念。 正盘算着还有多久下课,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窜到了自己眼前。 邹简言,听说你平板支撑不错,咱俩比比!男生气势汹汹,话里带刺:怎么样,敢不敢?谁输了就去操场上跳舞! 邹简言陡然面对这么孩子气的挑衅,一时竟然有点语塞。 现在的高中生,怎么还这么幼稚呐 体育馆里站着坐着躺着的几十个学生,一听这动静,全兴奋地围过来看热闹,很快,两人就被围在一个大圈里。 男生见邹简言不说话,一副根本不想理他的模样,一时有些尴尬,下意识用眼神向校霸求救。 邹简言顺着他眼光看过去,对上了苏星允隐隐含着怒气的眼眸,有些了然。 原来两人刚刚躲着说悄悄话,就是为了这出戏。 邹简言一想到苏星允在吃自己和祝昕彤的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配上舒展开来的眉眼,自带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静自若。 这在苏星允看来,简直是十足的挑衅。 咬金,别这样,平板支撑是男人玩的游戏。咱班长平时喜欢看看书、做做题,不要为难人家嘛。苏星允装模作样地拦住了程松。 邹简言被他这么一激,痞劲也上来了,舌尖在牙上轻轻滑了一圈,垂眸问道:跳什么舞? 程松一愣,心里忽然有些没底。按理说,邹简言这弱不禁风的,不该这么嚣张啊。 苏星允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略一琢磨,露出一个狡猾的笑:韩国女团那个《nobody》都知道吧?啊? 体育馆里陷入两秒钟的沉默,接着是一阵快要掀翻屋顶的狂欢尖叫。 啊啊啊啊!!星哥牛逼!还是星哥会玩! 哈哈哈哈哈,我他妈太期待了! 校草跳《nobody》???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邹简言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舞,但从大家的反应和臭小子脸上的坏笑可以看出来,绝壁是一支妖艳性感的舞。 但他无所谓,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程松一脸不敢置信地朝苏星允望过去,一副大哥你要玩死我呢的表情。苏星允拍了一把他的背,朝地上铺好的两张瑜伽垫抬了抬下巴:去吧,怕个毛啊,加油。 程送一想,也是,他怕个毛啊!他这身肌肉可不是睡出来的。 在操场上打球看球的同学,听说体育馆有热闹看,全飞奔了回来。顷刻间,赛场周围就围了将近一百人。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没有点心理素质还真站不稳。 邹简言和程松按标准姿势撑好之后,有人一声令下,开始计时。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两人姿势都极其标准,整个身体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最初的五分钟,气氛十分轻松,程松甚至还嘴角挂着笑容,偶尔说两句俏皮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邹简言始终一言不发,侧颜俊朗,线条英挺。他把外套脱了,此时撑在垫上的小臂,隐隐显出一层薄薄的肌肉,脉络明显,白皙紧实。 大家都依稀记得,高一的时候邹简言体能极差,还被老师委婉地批评过。他们满以为五分钟不到,这场比试就该结束了。 可没想到,五分钟过去,邹简言不仅没有败下阵来,反倒表情沉稳,丝毫不显疲累。 到十分钟的时候,程松已经略感吃力了,开始屏住呼吸,保持沉默。 围观众人不再交头接耳,全部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两具紧紧绷着的躯体上。女生们拳头攒得紧紧的,心里焦急不安,又怕校草会输,又怕校草身体受不住。 到十五分钟的时候,程松臀部开始有些摇晃了,他扭头找到人群中的苏星允,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星哥,救命啊!快想办法!兄弟我坚持不住了! 苏星允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瞪他。 早叫你悠着点了,要输了吧?人家凭实力赢的,我也没办法。 程松身体开始上下起伏,明显撑不了多久了,但眼神依旧炙热,还不住往祝昕彤那儿扫。 大哥!你不是说好站我这一边的吗?祝昕彤你不要了? 偏偏这时候,祝昕彤满脸担忧地喊了一声:邹简言,加油啊!坚持住。 苏星允感觉肺一下就炸了。 干扰正在比赛的人,那是犯规。但我不碰他,逗逗他,总不算犯规吧? 苏星允拿定主意,开始对邹简言实施精神骚扰。 哇哦,校草就是校草,你们看看这身材,啧啧啧他装模作样走过去,指了指邹简言紧绷的臀部肌肉,赞叹道:这紧实的肌肉,这流畅的线条,真是叫人羡慕呐! 围观群众被他带着,目光全盯了过去。 邹简言背着身子也能感到一百多双眼睛在自己屁股上打转,气得差点吐血,忍不住咬紧了牙齿。好在他心里素质过硬,硬是稳住了阵脚,没有丝毫的晃动。 苏星允见一招不行,又来一招,开始讲起了笑话。 他讲笑话特别厉害,刚讲了几句,围观的人都笑疯了。程松抖着肩膀,艰难地喊出一句:星哥!我求求你闭嘴吧! 而邹简言依旧纹丝不动。 苏星允一咬牙,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邹简言过去在队里就是体能王,平板支撑他的个人记录是三小时四十分钟,这也是他们省队的记录。 所以对于小弟弟们的挑衅,他不过是耐着性子陪他们玩玩。就算苏星允再怎么使坏,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败下阵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不择手段。 当他四平八稳地撑着手肘,眼睛专注地盯着下方瑜伽垫时,忽然感到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一眨眼,就有一颗倒过来的小脑袋,呲溜一下滑到了他眼前。 苏星允跟条蚯蚓似的,曲着腿平躺在地面上,一扭一扭地把头伸进邹简言的双肘之间。 那颗毛发蓬松的小脑袋,正咧着嘴笑,鼻尖高耸着,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眼睛笼在邹简言的阴影里,即使蒙上一层薄纱,依旧清亮得像只小鹿。 邹简言表情依旧冷峻,但这颗小脑袋的突然袭击,令他两只手臂禁不住颤了一颤,险些失了重心。 他从来没有跟谁保持过如此亲密的距离,两张脸几乎近在咫尺,互相倒立着,却定定地注视着对方。 他的眼睛下方,正对着苏星允的嘴。这张平时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嘴,现在就堂而皇之地送到了他眼前。 十七岁少年的唇,唇线精致,唇纹浅淡,润而微红,极其漂亮。 苏星允似乎还嫌不够,开始做起了鬼脸。他吐着舌头在略略略,白皙光滑的脸蛋微微晃动,漂亮的眼睛眨个不停,长而浓密的睫毛正在拼命扑腾。 邹简言死死地咬住后槽牙,把全身力气都倾注到了手肘上。因为太过于用力,他的嘴角紧紧抿了起来,脸上的线条呈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刚毅和坚硬。 小混蛋真是缺根筋,就不怕他真摔下去? 周围围观的学生最初是哄堂大笑,慢慢的,这笑又有了一些暧昧的味道。最后,女生们全都红着脸鼓起掌来,男生们拼命闹着:亲一个亲一个! 苏星允原本是想骚扰骚扰邹简言,弄得他不好意思,结果形势突然反转,整个体育馆里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调侃。 他一下懵了,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亲什么亲,老子是直男啊! 这么近的距离,邹简言身上的薄荷香气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飘到自己鼻尖。 苏星允忍不住朝他眼睛望过去,发现邹简言已经移开了视线,皱着眉头望向地面。从他抿起的嘴角和微微收紧的下颌线来看,他的身体始终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顺着下颌线,继续往上,苏星允甚至能看到他白皙肌肤下的青色脉搏,再接着是线条挺劲的锁骨 啊!赢了赢了!班长威武! 卧槽!邹简言居然赢了程松!牛逼牛逼! 哈哈哈哈,跳舞跳舞! 苏星允猛地收回视线,赶紧从邹简言手臂之间钻了出来。 程松体力不支倒下后,躺在瑜伽垫上开始哼哼唧唧起来。邹简言在女生们的欢呼声中,慢慢放松身体,站了起来。 除了脸颊有一抹不自然的微红,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 星哥!我不会跳那舞!程松噘着嘴,差点没哭出来。 苏星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兄弟,愿赌服输,我已经尽力了。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0) 你教我,你一定会跳吧?程松想拖人下水,毕竟一个人在操场上跳舞,实在太他妈丢脸了。 苏星允心虚地眨了眨眼,打算开溜:我不会,不太会,不记得了。 这时,已经有热心学生找出了舞蹈视频,贴心地给程松递了过来。随着音乐响起,大家更加急不可待。 等等。邹简言突然提高了声音,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四周,嘴边浮出一抹玩味的笑。 大家想看苏星允跳舞吗? 第14章 跳舞 苏星允错愕地回头,在大家震耳欲聋的好声中,邹简言挑了挑眉,像是在挑衅。 人群开始哄闹起来,有起哄的,有打赌的,甚至还有呼朋唤友过来看热闹的,女生们齐刷刷掏出手机,要拍下这来之不易的珍贵画面。 体育馆,快来,从后门溜出来!快点! 还没开始,速度!上个屁的课啊,错过了后悔终生啊! 管他们谁输谁赢!总有一个要跳舞,哈哈哈! 祝昕彤也在女生堆里,站在最前面,正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俩。苏星允偏着头,轻蔑而懒散地笑了下,走上前去。 比什么? 邹简言看了下时间,离下课不远了,平板支撑什么的肯定不行,于是随便挑了一个:一分钟俯卧撑,比谁做得多? 要不说你记性不好呢,也不看看三中的俯卧撑记录是谁写上去的。苏星允眉毛一挑,一步跨到他身前。大约是腿太长,距离没控制好,脸差点贴了上去。 原本是个挑衅的动作,至少在他想象中,这是个威慑力十足的举动。 但围观众人却不这么想,大家看着这两张帅到极致的脸差那么一丢丢就贴在一起,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贴面热聊,真刺激。 邹简言简直无语。 这臭小子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好看,总是学电视上肥头大耳、穷凶极恶的反派,喜欢贴上去怼人家。殊不知,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苏星允把外套一脱,瘦猴赶紧接了过去,三个小弟异口同声:星哥加油! 学生们围出两个弧形,计时的计时,计数的计数,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女生们拍视频的同时,禁不住开始赞叹。校霸和校草,两人几乎不相上下,不仅姿势标准,而且速度极快,三十秒过去,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两人都是清瘦型,薄薄的卫衣下,是匀称而紧实的肌肉,不突兀不油腻,是引人遐想的美好躯体。随着动作的起伏,表情绷得紧紧的,更显坚毅。 邹简言的体能从来都是他们队里的第一,但穿到这具同名同姓的身体上后,发现原身实在太弱了,只好每天加强锻炼。即使这样,依旧达不到自己过去的标准。 但对付十七岁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吧。 苏星允则是心无旁骛,全副心思都集中到了手臂上,只想在祝昕彤面前,赢他一回。让校花看看,谁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越是接近倒计时,两人动作越快,他们隐约能听到对方计数员的报数,78、79、80 竟然一直不分上下。 终于,计时结束。在万众期待中,计数的同学一齐报出成绩。 苏星允,85个。 邹简言也是85个。 !!!体育馆内一片哗然,有惊叹的,有兴奋的,也有遗憾的。 校霸和校草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对方,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跟自己打个平手。 苏星允沉默了一会,似乎想到什么,嘴角扯了扯:我输了,愿赌服输。 邹简言接过自己的外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苏星允会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祝昕彤的面认输。 十七岁的少年,最是要面子,怎么肯轻易认输呢。 星哥,你俩打平手,输什么输啊?瘦猴不太高兴地插了一句。 苏星允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人家做了二十分钟平板支撑才跟我打平手,这还不叫输?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惊得捂住了嘴。 常人要是做个二十分钟平板支撑,只怕手都废了,哪还能跟校霸打成平手啊! 邹简言低头垂了垂眸,再抬头时,嘴角边绽起一丝笑意。他把校服穿戴整齐,走了过去,因为身高的关系,显得有些嚣张,但语气却轻柔:输了可是要跳舞的。 苏星允两手叉腰,抬起头,又把自己白净清秀的脸迎了上去,嘴边噙着那丝标志性的痞笑:跳就跳,星哥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舞林高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跳舞跳舞跳舞!!!女生们一片欢腾,男生们吹起口哨。 气氛一下热烈到极点,大家推搡着苏星允和程松两人,浩浩荡荡往操场上走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操场,一下围了一百多人,有人把手机音乐开到最大,围观的女生都忍不住跟着节拍扭动起来。 苏星允高高瘦瘦,套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柔顺浅淡的发丝在眉眼上晃荡,清秀到可以称得上漂亮的脸蛋,十分夸张地在大笑着。 祝昕彤主动带他们跳,音乐响起,两个男生站在后头,跟着校花的步伐,齐齐扭动起来。 祝昕彤去年在校庆上跳过这支舞,所以苏星允记住了。此刻她穿着校服在前方带舞,表情略带羞涩,舞姿娇美可爱。 程松一个肌肉男跳这么女性化的舞,如同大猩猩在搔首弄姿,简直是辣眼睛。大家全都捂着肚子在看,笑得直不起腰来。 苏星允倒是放得开,虽然动作不熟,但是反应快,跳得还有模有样。加上他笑得浪荡,动作到位却一点儿都娘,抛起媚眼来不仅不油腻,还带着点独属于少年的呆萌。 邹简言看着看着,也跟着大家笑起来。最初只是嘴角上扬,接着就笑弯了眼,最后连嘴都咧开了。 安可!安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这群孩子们大叫起来。 卧槽!你们要玩儿死你星爷啊!少年笑骂着,到底还是又跳了一遍。第二遍还自作主张加入了两个飞吻,惹得女生们尖叫连连。 啊啊啊啊!我爱上苏星允了!校霸太他妈可爱了吧! 靠我死了!!他冲我wink了!!我的妈呀! 苏星允的三个小弟一直在鼓掌起哄,半仙正好站在邹简言身边,一时没忍住,拿手臂捅了捅他:班长,咱星哥是不是特可爱?! 邹简言眼睛还锁在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上,对方一眼就瞟见站得最高的他,便冲他抛了个媚眼。臭小子抛起媚眼来,一点儿都不含羞带臊,反倒是笑得坦荡、没皮没脸,跟对着你开枪似的,抛完还做了个鬼脸。 砰,邹简言却觉得心脏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岂止是可爱。 第二遍跳完,大家还嫌不满足,有的女生直接把自己喜欢的男生推了上去。一时之间,气氛越来越热烈,整个操场上都洋溢着欢声笑语,宛如一场大型舞会。 苏星允坏笑着走过来,清透的眼眸里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狡黠。邹简言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赶紧脚底抹油,转身开溜。 校草跳舞,校草跳舞!两个班的学生都兴奋地大叫。 苏星允追着他跑,边跑边嚷。两人在人群里穿梭,推推搡搡,又笑又骂 伴随着下课铃声,一切笑闹都戛然而止。 学习的重担依旧会重新压到这些少年稚嫩的肩膀上,但留在所有人记忆里欢乐,却会伴随他们度过长长的时光,甚至是一生。 邹简言跑累了,笑累了,却觉得自己年轻了,似乎终于扯掉了那层二十七岁的皮。 或许,每个人的校园时光里,都该有一个苏星允吧。 * 邹简言回到家,吃完晚饭正准备上楼,负责做饭的阿姨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午餐的菜还够吗,要不要加一些? 邹简言想起某个对着豆腐丸子猛流口水的小馋猫,禁不住勾了勾嘴角。 阿姨,豆腐丸子多准备一些吧,我同学喜欢吃。 阿姨赶忙点头,笑着答应了。 高凤琴正在看新闻,回头问了一句:哪个同学啊?喜欢吃就带回家来,好好招待一下。 邹简言淡笑道:以后吧,还不熟。 高凤琴诧异地盯着儿子上楼的背影,有些失神。 不熟就给人家带菜,熟了还得了? 不过,儿子终于有朋友了,这倒是好事,不再像以前一样,孤孤单单的。 第15章 面相 或许是因为昨晚回家就倒了,苏星允十分难得地起了个大早,第一次提前十分钟进了校门。 负责检查风纪的教导主任朱伟峰站在门口批评两个男生校服没穿整齐、校徽带歪了,一扭头见到苏星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他印象中,苏星允踩着点到都算给学校面子了。 过来过来,你这衣服怎么回事?朱伟峰把他招过来,指了指挂在他肩头的外套,大清早的你就燥啊,给我穿上! 苏星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嬉皮笑脸地把校服套上了。他生得白净,肩宽腰细,一件普普通通的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歪歪斜斜的,也比旁人好看很多。 刚踏进五班的后门,就发现自己座位周围站了一圈人。悄悄咪咪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半仙在给人看面相。 半仙,我这中庭太长,到底好不好啊?学委正把自己的脸狠命往半仙眼前凑,半仙一把推开他,不耐烦地道:等会儿等会儿,刚刚我还没说完呢! 只见他把手机举起来,指着手机上一张照片,煞有其事地道:班长这张脸,那就是张好脸,刚刚说完了眉毛,现在来说眼睛。 苏星允往前凑了些,趴到了前面人的背上,伸长脖子看过去。 草,这不是他跟邹简言吗?! 只见手机屏幕里,两张侧脸一上一下,倒立相视,鼻尖的距离极近,似乎稍微动一动,就能亲到对方的眼睛。 不知是哪位摄影天才,把邹简言做平板支撑时苏星允捣乱的场面拍了下来,拍就算了,还上传到了论坛。偏偏照片还拍得特别唯美,有种大牌杂志封面的效果,一下就轰动了全校。 女孩子们几乎是捂着心口把照片保存到了手机里。 大家注意看,班长的眼睛是长月型,配合他上唇偏薄的特征,这其实是薄情郎的象征。半仙轻声咳了一下,以示接下来的话是重点:但是!同志们,注意这个但是! 苏星允轻蔑地笑了下,刚想冲上去把这群大清早就搞封建迷信的同志驱散,听到这个但是,又停住了脚步。 薄情郎?但是? 好像还有点儿意思,要不继续听听 人群因为太过专注,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半仙本来坐着,赶紧撅起屁股张望了下:班长还没来吧?吓死我了,你们记得望风! 快说快说,但是什么呀,别卖关子了!围在旁边的女生急得要打人,生怕邹简言这会儿要是来了,戏就唱不下去了。 但是,你们看他的眼神!半仙捏着两个指头,把照片放大,聚焦到了邹简言的眼睛处。 论坛上传会自动压缩画质,放大过后的照片有一点模糊,但依旧可以看出来,那双眼睛是极其勾人的。睫毛纤长浓密,不算很翘,却更显眼神凌厉。漆黑的眼珠从侧面只能看到些许,但里头的透出来的光,却叫人心头发颤。 这眼神啧啧啧,专注、深情、犀利,夹杂着看透世事的淡漠,又混合着重获新生的喜悦。就这样的眼神盯着你半仙迅速地指向围观的几个女生,你!你!还是你!你们能抵挡得住吗?! 不能 不不不,不能。 我可能会死。 女生们忙不迭摆手,想都不敢想,要是校草这么盯着自己,只怕心脏病都得犯了。 但我星哥就能!半仙不知怎么,话题一转,脸上泛起一抹骄傲的神色。他把照片挪了挪,聚焦到苏星允的眼睛上,继续说:我星哥就是我星哥,一点儿不怵! 这两双眼睛对在一起,那就是棋逢敌手啊!还不一定谁对付谁呢!半仙撇撇嘴,笑得坏坏的,脑子里都是两人打架的场面。 旁边的女生们会错了意,也跟着笑起来,只不过笑得有些暧昧。其中一个嘿嘿乐了,故意冲半仙挑衅般地眨眨眼:你们星哥可是在下面哦! 哈哈哈哈哈,校霸竟然在下?刺激! 这,就无法反驳了。 咳咳苏星允实在听不下去了,咳了两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的声音很特别,带着些清脆,又不十分尖锐,是容易被记住的音色。众人微微颤颤地回头,就见到一脸严肃的校霸站在后头,眼神里的肃杀之气堪比寒冬的暴风雪。 死了。 刚刚谁说我在下?他扯起一边嘴角,语调微微上扬,轻佻与威慑一并袭来。 所有人都移开了视线,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 教室里呈现出一种极其安静和诡异的气氛,这在平时的大清早,是十分难得的。 所以,当邹简言低着头跨进教室时,就破天荒地听到一声低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苏星允!永永远远都在邹简言上面! 扑哧! 女生们实在憋不住,捂着脸走开了。她们万万没想到,校霸竟然如此单纯可爱,压根就听不懂大家的言外之意。 而苏星允的三个小弟,此时面色尴尬,想告诉大哥汉语言的丰富内涵,又怕说了挨打,只好全数憋在心里。 人群逐渐散开,苏星允得意地一抬头,就看到正饶有兴致盯着自己的邹简言。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1) 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 邹简言早就看到论坛里的帖子了,照片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底下的某个评论。 也不知是哪来的小号,在底下跟人吵了起来。最初只是调侃苏星允学渣,说他不过是长了张好看的脸,老妈改嫁进了好人家,要不然非得吃够苦头。 底下有女生指责他红眼病,嫉妒人家校霸比他帅,那小号瞬间就炸毛了,开始对苏星允发起人参公鸡,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仗着自己是匿名,苏星允打不到他。 [苏星允算什么阔少?他妈是改嫁进了豪门,又不是人家聂家亲生的。呵,你们不知道吧,他妈都怀上二胎了,到时候人家聂大强有了亲生儿子,还能把他留家里吗?那还不是有多远踢多远!你们这些腐女,天天瞎几把乱配对!人家邹简言是正宗豪门少爷,苏星允算个屁啊!邹简言要能看上他?我把头割了当凳子给你们坐!] 邹简言稍微回忆了一下原书里主角的家庭,然后默默点了举报。 很快这人的评论就被管理员删除了,但苏星允从不提及的家庭背景,却被私底下传了开来。 * 上完两节课,苏星允补了长长的一觉,精神好多了。一睁眼,又听到半仙和瘦猴,两人挤在自己左边的位置上,亲密地在说着悄悄话。 苏星允微微靠过去,侧耳偷听起来。 你面相其实是带桃花的,但是还没到时候,明年吧,明年应该能交个女朋友。半仙一手点着瘦猴的鼻子,一手正儿八经地点评着。 真的?你可别唬我!瘦猴平时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成绩和苏星允不相上下,没想到小伙子还有一颗求偶的上进心。 啧,我骗过人吗?半仙有点不高兴,又放低了点声音解释起来:你鼻子有点儿塌,所以感情路没那么顺,但不要紧,过了那个坎儿就好了。 他想到什么,又偷偷指了指站在走廊上的邹简言,小声道:你看班长的鼻子就不同,又高又挺,鼻梁处还微微耸起。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瘦猴眼放金光,求知欲爆棚:代表什么?一马平川?一帆风顺? 苏星允扫了一眼窗户外头正被两个女生追着问题目的邹简言,好奇心越发被挑了起来,胸口差点贴到了半仙背上。 半仙故作神秘地轻笑一声,半晌才一语道破天机。 代表帅啊! 苏星允差点没坐稳跌地上,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成天瞎几把扯,尽说些没用的。 半仙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大哥,半委屈半不甘心地摸着后脑勺小声嘟囔:就是帅啊,我又没说错。他这样的鼻子,最受女生欢迎。不对,不光女生,男生也喜欢。 瘦猴见苏星允面色不大好,赶紧打圆场:开玩笑!他再帅能有我星哥帅?我星哥的脸,才是盛世美颜、校园男神啊! 苏星允板着脸看了他们两秒,就在俩人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苏星允嘴角一耷拉,软趴趴地覆在了桌面上,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声哼唧,奶声奶气的。 我要真那么帅,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啊 少年白皙光洁的脸,在浅黄桌面的映衬下,越发明亮清俊。微微撅起的嘴显得稚气,半眯着的眼睛又带着一股小猫似的慵懒。平时打架时的凶狠张狂,这会儿全数消失殆尽,简直乖顺地让人忍不住揉揉他软糯的头发。 半仙和瘦猴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女生扑上去。 星哥!我们喜欢你!小弟们赶紧表忠心、献温暖,肉麻兮兮地蹭了过去。 滚滚滚,你们又不是祝昕彤。苏星允一胳膊全推开了。 正在此时,邹简言回来了,听到这句话,扭头对上他的眼,看三岁小孩儿似的看着他笑了下。 苏星允下巴枕在手背上,微微抬头,两眼巴巴地望着他:邹简言,你不会又要跟我抢吧? 他声音软糯,眼眸微垂,任谁看到堂堂校霸这幅模样,都会忍不住心软几分。 邹简言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只觉得心脏化作了水。似乎对方不论想要什么,他都愿意毫无保留地让给他。 但他要的偏偏是祝昕彤 邹简言觉得胸腔里莫名有些堵得慌,完全摸不透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面对苏星允跨坐了下去,脸凑近了些,也把下巴抵到了桌面上,使坏般避开了这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怕啦? 苏星允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开玩笑,我苏星允会怕?我怕了我跟你姓! 邹简言扬了扬眉,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戏谑:你又不是我的人,怎么跟我姓? 苏星允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他妈叫人怎么回答。 半仙和瘦猴默默低着头,不敢搭腔。 只有河马,在课桌下,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兴奋地搓手手。 第16章 陷阱 下星期就要月考了,这是邹简言穿进书里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虽说书本里的知识他都掌握了,但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地考过,还是难免忐忑。 而且他实在不知道考多少分合适,原主大概在两百名的水平,要控制起来还挺有难度的。 五班的总体成绩还不错,全年级十个班,平均分能排在第二第三的水平。要不是苏星允和瘦猴这几个学渣拖后腿,得第一也是有希望的。 许凤萍为了鼓励学生们加油复习,特地在早自习的时候放话,若是此次月考五班能拿年级第一,就带大家去搞个两天一夜的短途旅游,地点由同学们投票,限定在Y省范围内。 这话一出,饶是苏星允这种学渣也兴奋得叫破了嗓子。无奈离月考只有几天了,他就是想努力也使不上劲。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把答题卡涂满,蒙对一道是一道。 考试不行,但苏星允点子多啊。 他提议去晏城郊区新开发的古镇游玩,那是个青山绿水、风景优美的地方。而且最近还开了个不错的美食街,路途不远价位中等,特别适合学生出游。 同学们一听,立马两眼放光,纷纷投票同意。 去去去!就去那,我记得那里还有个废弃的医院,晚上会闹鬼,网上传得特别邪乎! 啊啊啊啊啊!真的吗?我要去,一定很刺激! 太好了!我们晚上去吧,晚上更有气氛! 几个女生用略显高亢的嗓音在喊着,激动得仿佛还没考试就已经出成绩了。 等等!闹鬼的医院?我怎么不知道苏星允脸噌地一下就白了,刚刚的兴奋劲矮了半截。 哈哈哈哈,我星哥超怕鬼的,你们别吓唬他,不然他不去了!瘦猴一点儿不给大哥面子,把苏星允的小秘密捅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堂堂校霸居然怕鬼?! 卧槽,莫名觉得有点萌! 同学们差点笑喷,更加期待这趟旅行了。 那个要不咱去泞城吧,那边开了个游乐场,很有意思的!苏星允还想再挣扎一下。 五班异口同声:不!我们要去有鬼的地方! 校霸欲哭无泪。 邹简言被这火热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校霸怕鬼?那一定很有意思。 苏星允委屈巴巴地坐在位置上,抓住了瘦猴的手腕:兄弟,咱俩使把劲,争取把平均分拉下一个台阶吧! 瘦猴嘿嘿一笑:不要,我也想去闹鬼的地方玩。 臭小子,说得好像你能考多好似的。 苏星允又拍了一把邹简言的背,笑出两个小梨涡:班长,我猜你一定不搞封建迷信活动。要不你提议换个地方,他们一准听你的。 邹简言回头,嘴边全是笑意,缓缓抬起眼眸时,里头的愉悦和调皮悉数溢了出来。他装模作样地打量了苏星允两眼,才煞有其事地挑了挑眉:既然都说是封建迷信了,你怕什么啊? 草。 竟然无法反驳。 邹简言还嫌不够似的,举着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要为咱们班考第一而努力学习了,请不要打扰我。 妈的,好气哦。 苏星允眼睁睁看着邹简言不仅自己努力,还带动周围同学一齐努力。所有人为了去闹鬼的医院探险,竟然破天荒地下课也在学习。 现在不止是女生,就连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男同志,也排着队挤在班长身边,甚至为了谁先到谁后到吵了起来。 苏星允忽然觉得,拉低五班平均分这么艰巨的任务,单靠他一个人 可能有点力不从心。 * 考前三天,许多学生中午都不睡觉了,在拼命做题。 苏星允他们一行四人吃饱喝足从食堂回来,就看到邹简言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吃饭,边吃还边瞄几眼语文课本,像是在默背什么。 而他桌上的一个小盘里,竟然码着满满一碗豆腐丸子,豆腐和鸡肉被油炸过后,黄澄澄的,散发出美妙的香味,不停往苏星允鼻子里钻。 苏星允不好意思上去搭话,坐在自己位置上狂吞口水。倒是半仙眼巴巴地过去了,还跟人家聊上了。 不一会儿,半仙端着那一盘豆腐丸子过来,招呼几个人:来来来,班长带多了,让咱们帮他分担分担。 苏星允一听,分担?那我就不客气了。 四人三下两下就消灭干净了,满足地舔着油滋滋的小嘴扯淡。 班长,你每天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要不跟咱们四个一起吃啊!半仙早已成了校草的疯狂小迷弟,这时更是热情地发出邀请。 河马小眼一睁,立即附和道:是啊,一起吧。 邹简言有些为难地看了苏星允一眼,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还是不了吧,一个人是孤单了点,但我习惯了。 孤单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这话一出,饶是从前不大喜欢他的瘦猴脸上也挂不住了,刚吃了人家的丸子,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吧,他赶紧表态:我同意。 邹简言再次为难地看了苏星允一眼:就怕有人不欢迎我。 然后苏星允就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气氛陡然变得十分诡异,仿佛这时他必须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豆腐丸子这会儿全在他胃里蹦跶,齐齐叫着: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这他妈就是陷阱啊! 那要不就苏星允在小弟们殷切的目光中,艰难地吐出最后三个字:一起吧。 好啊!邹简言答应得特爽快。 他是侧身坐着的,右肩微微抵在苏星允的桌子上,偏头说话的时候,略显低垂的眼角迅速地弯了一弯,眉宇间闪过一抹自然流露的欢快。 薄唇被上扬的嘴角拉成一道好看的弧形,弱化了平日里硬挺的线条,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温柔。 苏星允被这猝不及防的笑容晃晕了眼,匆匆移开视线。 心脏跳得有些快,全然不在节奏上。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陷阱。但奇怪的是,掉进陷阱的感觉,并不糟糕。 邹简言看出他有些口是心非,于是故意压低身子,凑到他脑袋前面,像哄孩子似的,低声道: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丸子,怎么样? 苏星允睫毛微颤,舔了舔唇角,终于没忍住笑:说话算话啊。 * 三中的后门常年是关着的,通向后门的路也就渐渐消失了。门前的小道渐渐被杂草取代,小树林也越发茂密起来。 这树林子深处有一颗百年槐树,枝叶繁茂,树干粗壮,要五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 但凡历史悠久的校区,总不免有一些鬼神传说,混杂着少年们丰富的的想象力,被一届一届传下来,越发显得神秘。 这棵古槐,便成了三中学生们心中的宝贝。 有人往树枝上扔写着名字的红绸,求姻缘,秀恩爱,盼长久;有人往树洞里塞苹果香蕉,临时抱佛脚,保佑考个好成绩;还有人懒得往寺庙里跑,直接在这跪下了,树洞里塞张纸条就想算命。 世上哪有不灵验的菩萨?只要你拜了,木头桩子也能显灵那么几次。 再加上有几个顽皮学生,闲得无聊就掏树洞,在人家纸条背面批字。还别说,真碰巧批对了几次。 于是,有人成绩进步来还神,有人告白成功来还神,还有人摔断了腿也来还神。 据他本人说,若不是神仙保佑,本来是得撞成植物人的。 总之,对于十几岁的迷茫少年来说,求个签算个卦,那是对混沌心灵的慰藉,是学海迷途的灯塔,是失意生活的渺小希望。 它摸不到见不着,却能救命。 苏星允从不信这些,他是个无神论者,一切菩萨显灵的神话故事在他眼里,都是有迹可循的巧合。 所以当半仙每次提到这棵树时,苏星允都淡笑着沉默,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反正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四班的赵大头,都认识吧?半仙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八卦。 四人小桌已经坐不下,他们改坐八人桌。坚不可摧的星际少年团突然加进来一根校草,气氛还有些怪怪的。 赵大头怎么了?瘦猴催促道。 赵大头上次不是丢了一百块钱吗?怎么找也找不着,最后就写了张条,丢进了神洞里,结果啊,你们猜这么着?半仙笑得神秘兮兮的,照例卖一卖关子。 结果纸条也丢啦?苏星允坏笑着调侃道。 哎呀!星哥,别闹,人家说正事呢!半仙不满地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继续说道:结果,第二天,纸条背面居然写着字!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2) 苏星允噗地一下笑出声,脸都憋红了:简体字呐?还是繁体字? 半仙立马收了笑脸,气冲冲的,嘟起嘴巴闷声吃饭。 苏星允赶紧夹了块最规整的红烧肉,送到他碗里,抛着媚眼往他身上蹭:我错了,半仙,哥哥我错了,原谅我吧啊~啊~来嘛,吃了这块肉,原谅哥哥吧~ 扑哧,半仙没绷住,笑着把肉夹进了嘴里。 苏星允哄完人,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邹简言抓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素来波澜不惊的脸,十分难得地呈现出一丝错愕。嘴角边那丝玩味的笑,仿佛在讽刺他。 哟,看不出来,校霸还挺会哄人啊。 苏星允冷下脸,瞪了他一眼:既然加入了团队,就得习惯你星哥的作风。要敢出去乱说 咔,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巴一撅,奶凶奶凶。 邹简言低头笑了一声,凌厉的双眼直视过去,用那种漫不经心又意有所指的调调,轻飘飘地道。 你要也这么哄我,我绝对不说。 尾调微微上扬,与他眼眸里的雾气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这是绵里藏针的威胁,还是暧昧不明的调戏。 第17章 月考 苏星允一口饭差点堵在喉咙里,急急地咽下去后,半天没说话。 草,这臭小子的嘴,怎么这么能说。 河马这人平时话就不多,吃饭的时候更是没空搭理,但这会儿,却十分神奇地嘿嘿笑了一声。 瘦猴光顾着啃鸡腿,压根没注意他们的对话。半仙则是还沉浸在赵大头的故事里无法自拔,见众人安静下来,又接上了话头。 纸条背后居然写着两个字,书包!半仙小圆脸,大眼睛,讲故事的模样特别可爱,赵大头就回去翻书包,把之前忽略的角落全仔仔细细翻了一遍,你们猜怎么着? 找着了? 嗯!红彤彤的一百块,一分不少! 噗!苏星允一口饭喷了出来。 整张的毛爷爷,你少一分给我看看??? 苏星允为了弥补刚刚的过错,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浮夸地高声叹道:卧槽!神了,老天显灵啊!要不是菩萨提醒,谁会想到钱在书包里呢?! 谁他妈想不到呢。 半仙浑然不觉,点头如捣蒜,撸起袖子高兴道:是啊是啊,我决定待会儿也去拜拜,保佑我这次月考考个好成绩! 等等。 苏星允眼尖,一下瞟到他手臂上多了块青色的淤痕,脸色沉了下来。刚刚还眉开眼笑的少年,骤然间阴云密布。 他拉过半仙的手,瞪了他一眼,语带冷意:罗添鑫,这怎么回事? 半仙本名罗添鑫,他爸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指望着儿子以后能发财,给家里添金。 苏星允只有在最严肃的场合,才会叫小弟们的全名。一旦他这么叫,就表示你得注意了,星哥心情极差,分分钟炸毛。 没事儿,我自己不小心磕的半仙试图把胳膊拽回去,眼神躲躲闪闪。 你磕哪能磕成这样?他又打你了?!苏星允把他手腕翻过来,又白又细的胳膊瘦得只剩一层皮,那道青紫色的伤痕格外醒目。轻轻一碰,少年就疼得往后缩,嘴里斯斯有声。 没,没打我 苏星允怕弄疼他,松了手。半仙赶紧把袖子放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气氛一下僵了起来,几个人沉默着吃完便回教室了。 邹简言一路低着头,开始回忆原书的剧情。故事到这里,将会开始急转直下。 原书里,半仙的爸爸罗进财因为生意失败,常年在家借酒消愁,更是不停的家暴老婆,半仙为了保护他妈,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全靠他妈一个人打工养活。罗进财甚至为了让儿子早些挣钱,逼他退学。苏星允气不过,终于在一次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把他打了一顿。 就因为这一顿打,他被学校记了大过。本就成绩不好,再加上惹是生非,苏星允的继父对他印象越来越差,亲妈又怀了二胎,他便越发没人管。之后一连串的祸事,都从这里开始。 可以说,他的人生,因为这一次意气用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若想改变他的命运,必须尽一切力量阻止他去打人。 邹简言跟在苏星允身后,慢慢朝教学楼走。少年十七岁的体格已经不输成年人,虽然清瘦,但力气很大,打起人来毫不含糊。 而且他一腔热血,却本性纯良。看到自己平时疼爱的兄弟被亲生父亲毒打,怎么可能忍得住脾气。 要想阻止他,似乎并不容易。 * 猴子,还有子弹没?苏星允正在跟瘦猴吃鸡,到了决赛圈,气氛分外紧张。 有,丢地上了。瘦猴就是个移动装备库,跟着大哥后头,连枪都不用开就能躺鸡。 五班下午的化学课因为化学老师临时请假,被换成了自习。临近月考,自习课显得尤为珍贵,大家都在拼命做题、背书,只有苏星允和瘦猴丝毫不受影响,绝地岛上浪得飞起。 半仙在一道数学几何题上卡了十分钟,满脸痛苦地挠头,嘴里啧啧有声: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背叛你,只有数学不会,因为数学 不会就是不会啊!妈呀,我太南了! 苏星允边趴在草里瞄人,边勾唇一笑,调侃道:你不说你拜了学神吗?没用? 半仙捂着脸呜咽:拜是拜了,可能古代的神不学几何吧 苏星允干脆利落地一枪爆头,轻松解决了最后一个对手后,同情地看了小弟一眼:要不要星哥帮你看看? 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你说的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而已。 哪题不会?一个出其不意的男声从左前方传来。 邹简言转过身来,敲了敲半仙的桌角。 班长!半仙立刻喜上眉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邹简言现在是五班的宝贝,几乎一到下课或者午休,就会有人排着队找他问题目,但大家最多也就一人问一个,多了也不敢。 毕竟班长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还挺让人心生畏惧的。 大家都知道邹简言上课有上课的规矩,即使是自习课,也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现在他主动帮半仙解答,这不是菩萨显灵是什么?! 这这这道题,我有个步骤看不懂。半仙哆哆嗦嗦拿着课本,半蹲到了邹简言身边。 嗯,其实这里省略了一个步骤,把它写成两步,你就懂了。邹简言拿笔在纸上刷刷写了几个公式,字迹清秀,苍劲有力。 啊!原来是这样,班长你好厉害啊!半仙满脸崇拜,只差五体投地。 还有哪题不会?邹简言淡淡一笑,语调轻快。 半仙觉得自己跟飘在云里似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懵逼了两秒之后,才把之前折了角的题一一打开。 邹简言微微弓着背,白皙修长的指尖点着题干,一点点解释给他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音色沉稳中透出一丝清亮,抑扬顿挫的格外好听。 从苏星允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迎着午后三四点的夕阳,连睫毛的阴影都特别温柔。 你坐这问,我跟你换。苏星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半仙,走时还拍了拍小弟的肩膀。 不用不用,星哥你坐吧,我蹲着就行。半仙乖巧得令人心疼。 坐吧,废话多。苏星允拎着他衣领,跟提小鸡似的丢到位置上,哥哥我坐这个位置纯属浪费资源,反正也是垫底。 但半仙若是考个好成绩,兴许他爸还能消停几天,少揍他一顿。 苏星允打了几把游戏,身体燥热,把外套往凳子上一挂,趴在半仙桌上睡觉,这一觉就睡到了放学。 睁眼一看,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披到了肩上。 * 晚上回到家,苏星允破天荒地在饭桌上提到要月考。 苏曼芸边吃饭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态良好地挑了挑眉:月考啊,那赶紧上去看书吧。可别又考个倒数第一,上次开家长会,我都嫌丢人。 苏星允笑了笑:考倒数第一也不容易啊。 苏曼芸点头道:那倒是,要不是垫底那个退学了,还轮不到你呢。 苏星允嘿嘿一声,愉快地扒着饭。 他妈真好,他妈似乎从不在乎他成绩。 * 高二月考这两天,整个B栋教学楼都沉浸在紧张严肃的氛围中。最后一科考完,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浊气。 就连苏星允,也感觉浑身脱了一层皮。考试这玩意儿,光是坐在考场里,就够折磨人了。 三中老师阅卷效率极高,周五考完,周末两天加班阅卷,周一上午成绩就贴出来了。 苏星允趴在桌面上打瞌睡,朦朦胧胧间,时不时就听到有人惊呼一句:班长好厉害!进步太大了! 他坐起来,发现大家都去看榜了,就剩同桌瘦猴在专心致志打游戏。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不如自己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邹简言有多厉害,一个平时考两百名的人,还能进步一百名是怎么的? 印着全年级名次的红榜就贴在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苏星允走过去的时候,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虽然大家不明白为什么校霸会亲自来看榜,但还是乖乖地闪到一边,不想触他霉头。 毕竟,谁看到自己倒数第一还能高兴得起来呢? 苏星允从红榜前中段的位置往上看,眼光顺着名字依次扫上去,邹简言三个字应该很好找。 从两百名一直往上,瞄了半天,都没看到他。接近一百名的时候,苏星允心里微动。 哟,这小子还挺行,还真进步了一百名呢。 旁边有八班的学生也在看,程松凑了过来,一把拽住他胳膊,非常没眼力见地指着最右边道:星哥,你在那边,你看错方向了。 就连苏星允这种视名次为粪土的学渣,都恨不得暴打他一顿。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大家都在为他默哀,程咬金真是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八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程松对上他寒霜一般的冷眼,忍不住打了个颤,赶紧灵机一动:啊!你是找祝昕彤是吧,她在这,在这。 苏星允愣了一下,顺着他手指看去,祝昕彤的名字拍在八十八的地方,挺吉利的。 星哥,你媳妇儿很厉害哦!程松凑到他耳边,挤眉弄眼小声笑道,八十八名,上重本没问题了。 八十八名和八百零五名,貌似差距有点大啊 去你的,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八字还没一撇呢。苏星允脸上一热,把他手拍开,清了清喉咙,继续往上看。 他妈的,这邹简言到底藏哪儿了,怎么这么难找? 第18章 站住 苏星允都找到第五十名了,还没看到邹简言,不禁有些恼火。 草,莫非刚刚看漏了? 耐着性子继续往上找,但心里已然不大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进步一百五十名呢。 三中虽不是省重点,但也仅次于省重点,尤其是今年学校从各县市招了许多成绩优异的贫困生,前一百名都算非常优秀了。 苏星允对排名没什么概念,但也依稀听许凤萍提过:相邻的两次月考,进步五十名学校就会发奖品,进步一百名则另加张榜表扬。 进步一百五十名 目前还没有谁进步过一百五十名。 哇,邹简言好厉害,居然年级第一! 是啊,怎么一下进步这么多?! 两个女生仰着头,瞻仰着红榜最顶端的三个大字,嘴里啧啧有声。 苏星允扫了她们一眼,疑惑地缓缓抬头,就瞄到了那个他怎么找也找不着的名字,赫然印在第一的位置。 日了狗了。 苏星允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教室,途中还不断听到有女生嘴里冒出邹简言、校花校草、男才女貌等词。 整个上午,所有进出五班的老师,都把他当成模范典型,拼命表扬。许凤萍说邹简言同学不仅一次进步了将近两百名,而且还破天荒地考出了742这么变态的高分,学校决定张榜一个月,并且作为先进事迹写入校刊。 他的试卷也被订成一叠,宛如武林秘籍一般在各个班级之间传阅。 同学们更是不时用膜拜的眼神扫过来,有时一不小心扫到了坐在后头黑着脸的校霸,赶紧吓得转过头去。 苏星允盯着坐在自己前方笔直的身影,怎么都想不通,他心里又藏不住事儿,终于忍无可忍问了出来。 喂,邹简言!你怎么突然这么拼?苏星允眯着眼,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眸子。 邹简言看着他正儿八经的样子,有些好笑,慢条斯理地反问:你觉得呢? 你该不会苏星允皱着眉头,亮晶晶的眼睛快速地转了一圈:谈恋爱了吧? 老天保佑,他最好不是跟祝昕彤谈恋爱。 邹简言愣了一下,忽然笑开了:谈恋爱有什么意思。末了,又戏谑地补了一句:我这么拼,可全是为了你。 苏星允被他这半真半假的态度弄得有些懵。 什么?你他妈考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成绩,是为了我?开什么玩笑呢! 我不考好点儿,就看不到校霸在鬼屋被吓得哇哇大叫的样子邹简言挑了挑眉,忽然凑近了些,嗓音低柔,你说,那得多遗憾呐。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贴着苏星允耳朵说的,微热的呼吸带出清淡的薄荷香,令人心跳都停了一拍。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3) 苏星允被他突然地靠近弄得有一丢丢失神,待反应过来,才气得握紧了拳头。 这臭小子,也太可恶了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过是在开玩笑,谁会真因为这种幼稚的原因就进步两百名呢,那可是比登天还难的两百名。 切,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苏星允撇了撇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读书那是为了自己,别以为我好忽悠。 他说这话时,还有点气鼓鼓的,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浅棕色的柔软碎发,被轻轻吹起又落下。 让人想揉一揉。 邹简言微微蜷起右手,才忍住了那股奇怪的冲动。他似笑非笑地垂下眸子,用那种惯常的、慵倦的调调,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真的。 苏星允嫌他老逗自己,不再搭理他,跟瘦猴打游戏去了。邹简言无奈地笑笑,转了回来。 傻小子。 如果不是为了你,哥哥我早都去大西洋彼岸晒太阳去了,何苦在这里当孩子王。 *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半仙嚷着要给邹简言庆祝,五个人买了瓶大可乐,倒也喝得其乐融融。 来来来,咱们兄弟几个干一杯!半仙似乎挺高兴,帮大家满上之后,率先举起了手里的一次性塑料杯。 首先,祝贺我的男神兼校草邹简言同学考了全年级第一名,大家鼓掌! 其次,祝贺我自己,进步了三十名!谢谢,谢谢大家! 再次,祝贺河马同志,进步了五名,继续加油! 半仙说到这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还有两个同志没有被表扬到,赶紧继续举杯:当然,还要祝贺咱们最最最敬爱的星哥和猴子,他们非常不容易地守住了自己的名次,丝毫没有退步,大家鼓掌! 苏星允笑得最灿烂,边用力鼓掌,边拼命叫好。 他是真的高兴,为小弟们的进步高兴。对于自己的成绩,反倒觉得无关紧要。最后一名就最后一名嘛,总要有人垫底的,他这是做好事呢。 几个人正吃的高兴,两个男生从他们这桌擦肩而过。其中一个瞄到苏星允,立刻吓得面如土色,加快了步伐。 等等。苏星允记性不算好,但对于在他面前吹过牛逼的人,却过目不忘。 星星哥,有事儿?男生微微颤颤回头,讨好地笑了。 嘶苏星允站起身来,慢慢踱了过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男生缩着脖子站着,在苏星允面前,宛如一只小鸡仔。他胸前挂着校徽,上头写着大名任健州。 邹简言和三个小弟都不知这小子怎么惹恼了苏星允,全放下筷子,看了过来。 任健州咬紧牙,半天没说话,在苏星允的冷眼注视下,终于控制住了发抖的双腿,喃喃地吐出三个字:州州健任 声音如蚊子嗡嗡。 什么?我听不清。苏星允嘴角一勾,把耳朵凑了过去,大点声。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平时宛若两人,从眉宇间散发出的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州、州健任!男生声音大了一些,已经引起了周围一部分用餐学生的注意。 再大点。苏星允低头开始挽袖子,看起来慵懒散漫,但那一成不变的语调里,却藏着致命的威胁。 州健任!我叫州健任!男生终于受不住了,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偌大的食堂里,瞬间针落可闻。 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和哄堂大笑。 男生脸越发滚烫,都快哭了,小声求饶:星星哥,可以了吗 苏星允终于把袖子卷好了,微微抬头,嘴角扯了一扯。 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你啊?他轻笑一声,故意把声音放大了一些,眼光扫过食堂里坐着的几百人。 没没有。男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知道你不服,不就是说了一句他成绩要是超过我,我名字倒着写嘛。苏星允走近一步,细长的手指覆上男生肩膀,轻轻捏了一捏,记住了,没本事就别吹牛逼,别动不动就说人家软骨头、靠家里 说过的话,都是要算数的。 我记记住了。男生哆哆嗦嗦往下蹲,想摆脱苏星允的钳制。 苏星允见他真的快吓到尿裤子,挥一挥手让他滚了,坐回去继续吃饭。 星哥,那小子可损了,天天在背后说人坏话。仗着自己嘴贱,耀武扬威。瘦猴不满地瞪了一眼那个飞奔而去的背影,恨恨地道。 以后应该不敢了。苏星允喝了一口可乐,瞬间又变回嬉皮笑脸。 邹简言不解地问:他说谁坏话了,你那么生气。祝昕彤? 苏星允愣了一下:我生气了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这还不叫生气?怕把那小子吓死了好吗 苏星允眼光扫过正凝视着他的邹简言,忽然莫名地心虚,没再搭腔,赶紧埋头扒饭。 是啊,他只不过是说了邹简言几句坏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 第二天一早,苏星允就发现半仙有些不对劲,脸色发青,神情呆滞,偶尔挤出一丝笑容,也十分勉强,像在装模作样。 直到课间操的时候,半仙说自己腿摔了请假,苏星允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把半仙裤腿慢慢卷起来,触目惊心地鞭子抽打的痕迹,一条一条显露出来,宛如血红色的毒蛇绕在竹竿上。 昨晚放学时,那个笑嘻嘻挥手说再见的男生,到底经历了怎样暗无天日的黑夜,才会变成这样伤痕累累。 而带给他这些折磨与痛苦的人,是他最亲的亲人,他的爸爸。 半仙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儿,但依旧在努力挣扎着。进步三十名其实一点儿都不容易,他昨天高兴了一整天,以为回家会得到表扬。 得到的却是一顿毒打,以及酒后的谩骂读书有个屁用啊,你能上清华北大吗,上不了还不是打工,不如早点打工。 苏星允蹲在他座位边,小心翼翼帮他上药:疼吗? 不疼。半仙微微皱了皱眉,挤出一个笑,倒像是安慰他。 那就好,没事儿,很快就好了。苏星允声音涩涩的,垂着眼,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星哥,我可能读不了了。半仙说这话时,倒没有特别伤感,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面临这样的结局。 但这话落到其他几人耳里,却如重锤敲击着鼓膜。 我妈腿折了干不了活,家里没有收入,我得去打工了。十七岁可以打工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我成绩也一般,不如早点挣钱。 这最后一句话,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话。 为什么不离婚?瘦猴问得很直白。 我妈不敢提,就算提了他也不会同意的。半仙抿了抿嘴。 苏星允左手握成拳头,脖子上青筋都绷了出来。什么腿折了,明明是被打瘸了。 这究竟是什么绝世渣男,畜生不如的东西。 苏星允把他的裤管慢慢放下,嘱咐他好好休息,自己走出了教室。 在原书里,他就是这个时候翻墙出了学校,来到了半仙家里。他原本是找罗进财商量,想让半仙继续读书。没想到罗进财二话不说就叫他滚蛋,别多管闲事。两人争执之中,罗进财被打倒在地。 爸爸打老婆和儿子,那是家庭琐事。但苏星允打他,就是故意伤人。 罗进财闹到了学校里,苏星允记大过。半仙没多久便退学了,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没人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他的人生卑微到作者都不愿意记上一笔。 邹简言追出去时只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在后门的树林子边,拦住了即将翻墙而出的少年。 苏星允,站住。 第19章 前途 少年闻言,缓缓转身。 冬日上午微薄的阳光穿不透古树浓密的枝叶,一层斑驳的光纱附在他白皙的脸颊上。 你现在去,是害了他。 邹简言走上前,一手抓住他微凉的手腕,一手把人扣到了凹凸不平的树干上。他知道苏星允没那么听话,热血方刚的十七岁少年,心软,骨头却硬。 让开。苏星允咬着牙吐出两个字,眼底波涛翻滚,整个人处在即将爆炸的边缘。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瘆人。这样阴鹫而狠厉的模样,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多呆一秒。 邹简言却丝毫不怯,紧紧抓住他的手,即使少年眼底的怒火全部喷到他脸上,也一动不动。 苏星允力气不小,拳打脚踢,眼看就要甩开他的手。邹简言只好用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把人紧紧压在树干上。 邹简言,你他妈有病?我去找那个畜生算账,你拦着我干嘛!苏星允双手被反扣在身后,身体动弹不得,只得开骂。 他没想到对方力气这么大,这压根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该有的力气。 邹简言几乎是把人箍在怀中,两人因为距离近,气息都喷到了对方额头上,你不过是想打他一顿给半仙出气,你真觉得这样有用吗? 苏星允被说中了心事,一时语塞,转开了视线。 你一个高中生,冲进人家家里打人,他只要报警,你就会被记过甚至开除。半仙还是得退学,他爸以后照样打他和他妈,你觉得你帮了他吗?邹简言改用一只手束缚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他下巴,逼他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 四目相对,空气骤然凝滞。 那我就看着他被打,看着他退学吗?!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什么都不做吗!苏星允琥珀色的眸子骤然黯淡,眼眶里升起雾气,声音涩哑而沉重。 做,当然要做。邹简言被他眼神刺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嗓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们想别的办法,我保证,会有更好的办法。 苏星允不是个能被轻易说服的人,但这一次,他奇迹般地信了对方的话。 邹简言这人,仿佛自带一种魔力。他能让人相信,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要么不说,说了就一定做到。 我信你一次,就一次。如果不行,还是我上。苏星允语气依旧倔强,但答应了。 邹简言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手上却没有松开,依旧把人搂在怀里。刚刚太紧张都没有留意到,面前小屁孩儿的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很香很软,很好闻。 还不放手?!苏星允有点儿尴尬,自己堂堂校霸竟然被这个臭小子压得动弹不得,幸好没人看见。 邹简言后知后觉松了手,手心上残留着两人推搡时渗出的汗水,滑滑的。 有那么一刹那,邹简言甚至产生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放手会怎么样。 * 回去之后,正好赶上语文课。语文老师课后留了作业,让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 大家听到这个题目的时候,都不可置信地笑了。都高二了,竟然还要写这种小学作文题吗? 嗳嗳嗳,先别笑,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语文老师叫孟丽琴,是个五十岁左右,十分优雅端庄的女士。她是那种上课会讲一些生动精彩小故事的人,对生活似乎充满了热情。 她做了个示意大家安静的手势,然后娓娓道来:这个题目我知道,你们少说也写过四五次了,小学写,初中写,语文老师那写完英语老师又让写。但我还是想让你们再写一次,认认真真写一次。 你们马上就要高考,面临人生最重大的选择,是不是该停下来好好想想,就花那么一两个小时想想,自己这辈子究竟想做什么呢?孟丽琴嗓音柔和,让人听起来分外舒服,五班的学生们最初还在小声抱怨,渐渐地也安静了下来。 十年过去了,你们现在的理想和小学时候的理想,还是一样的吗?她笑了笑,眼光慈爱地扫过众人:这篇作文我不要求你们写满八百字或者一千字,只要你们认真思考,就是写一句话也行。 哇!同学们一听不用写满八百字,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好了 ,下课吧。孟丽琴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收拾好教材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扭头笑着交待一句:只写一句话的同学,至少要写真话吧。 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邹简言做作业速度飞快,都是熟练掌握的知识点,几乎瞄一眼就能秒选出答案,有时候作业多,他都是下课就三下两下干掉几科。 但这次的作文,反倒让他迟迟动不了笔。 正因为只写一句话,这反倒让人不好意思撒谎。他穿书以来,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困难。 该为自己选条路了,或许,选条跟过去不一样的路? 背后传来苏星允和半仙的声音,两人正在讨论以后想干什么。 我大概做点小生意吧,听说卖早餐挺挣钱的。半仙撑着头,认真地在思考着,没有毕业证,估计也不好找工作,搬砖也没力气 星哥,我觉得我大概没有前途了。他语气淡淡的,圆溜溜的眼睛望向苏星允,话里没有太多伤感的情绪,倒像是认命了。 邹简言听到这里,有些担心苏星允又要发脾气去打人,不禁微微侧目。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火爆轻狂的少年,却忽然把半仙拉到了身边,用手在他头上顺了顺,轻声斥道:说什么没前途,傻了吧唧的,你知道前途这个词儿在字典里怎么说的吗? 半仙讷讷地摇了摇头:怎么说? 瘦猴这时放下了手机里的游戏,河马也往前倾了倾,大家很少见苏星允这么正经,都有些新鲜。 《新华字典》你们都知道吧,那里面用前途造了个句来着。苏星允琢磨了两秒,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对了,是这么说的!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4)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苏星允似乎很喜欢这句话,背得挺流畅的,跟他学渣的形象极其不符。 他说完又搂着半仙的脖子摇了摇,半哄半认真地吼道:听到没有,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光明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邹简言的心猛地颤了颤,终于炸裂开来。想到原书里这些孩子的命运,只感觉胸腔沉沉的,被注入了海水般又咸又涩。 他缓缓转身,就看到那个眉眼清朗的少年,正故意装出很凶的表情。但眼眸里的纯净,宛如刚化开的春水,点点波光,又柔又亮。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给他们,一个光明的前途。 * 邹简言一直在琢磨着怎么说服半仙劝他妈离婚,毕竟在充斥着不幸和暴力的家庭里,唯一能真正脱离火坑的办法,是受害人自己挺直腰杆,站起来。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看到半仙坐在座位上,正闭眼捧着手机轻轻摇动。 手机发出竹签在签筒里晃动的声音,接着半仙睁开眼,眼睛一亮:上吉签! 邹简言灵机一动,突然想到学校里那些玄之又玄的鬼神之说,脑海中迸发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为什么不算办法? 因为这个办法对常人未必有效,只对半仙这种极其迷信的人有用。而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 苏星允这个臭小子不能来捣乱。 于是,趁着苏星允被篮球队拉去训练的功夫,邹简言装模作样地走到了半仙旁边:半仙,你上次不是说过古树显灵的事儿吗,我去试了试,果然很灵。 真的?!半仙一蹦而起,差点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班长你求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缺啊,莫非是姻缘? 我看起来很缺对象吗。 邹简言压低声音,唯恐自己的鬼话被周围人听见:不是,我去求签问了学业,说我能考年级第一,我都不信,没想到真的考了第一。 半仙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能灵到这种程度,拉着邹简言非要他从头到尾细细说一遍。 于是,素来高冷傲娇、从不多说一句废话的班长大人,硬生生编出一个诡异离奇、玄妙惊人的神话故事。 天呐!太神奇了!我也要去!只要写上自己的问题就行了,是吗?半仙迫不及待地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 嗯,也不是都会显灵,看缘分。邹简言不忘嘱咐一句,悄悄地去,不要声张。 半仙认真地点了点头,拎着书包跑了。 邹简言等他走了半小时之后,才悄悄咪咪赶到古树边,从树洞里一掏,果然在一堆碎纸条里找到了刚刚那张纸。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小字:菩萨在上,信徒罗添鑫有事相求。请问怎样才能不用退学?我想读书,我舍不得大家。 邹简言叹了口气,略一琢磨,写下两句话,趁着没人看见,赶紧溜了。 如果不出意外,事情会按照他预想的路线走。只要半仙坚定地相信,离婚是神明的旨意,是正确的选择,会为他和他妈带来安稳幸福,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可惜 还是被某个臭小子捣了乱。 第20章 讨厌鬼 第二天,邹简言特地早些赶到教室,果然,半仙已经拿着纸条一动不动地呆坐在位置上。 班班长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我我没想到真真有菩萨显灵我就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背后真有字。 别人的纸条都没有!就我有!他颤颤巍巍递出纸条,仿佛这是一张符咒般恐怖。 邹简言轻咳一声,正准备把昨晚自己百度好的台词说出来,从各方面论证一下神的存在,再详细指导他如何一步一步落实神明的旨意。 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什么玩意儿?!我看看! 完了。 臭小子今天居然来这么早?! 邹简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回头,手上的纸条就被人迅速抽走了。 一刀两断斩情缘,家宅祥和好运连 苏星允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末了吐槽一句:这什么狗屁不通的,整得跟骗钱的似的。 你才狗屁不通。 邹简言捏了捏拳头,恨不得把这臭小子再次拖到树林子里。 星哥,别瞎说。半仙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把纸条夺了回来:这说不定真是菩萨显灵给我留的箴言呢。 哈哈哈哈哈哈苏星允最初以为他开玩笑,看到他真信了,乐得差点滚到地上,菩菩萨显灵?哎哟,我的肚子啊!怎么那么好笑!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来了,瘦猴和河马也背着书包凑了过来。邹简言怕围观人越来越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先不说显不显灵,我们看看这句话什么意思吧!邹简言板着脸打断了苏星允的嘲讽,把话头重新接了回来。 一刀两断半仙兀自琢磨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是不是离婚的意思? 邹简言眼睛一亮:对啊,是这么个意思吧!你真聪明啊! 兄弟,你可算想到了。 苏星允狐疑地眯了眯眼睛,在这个素来对神话故事不感冒的校草脸上打量了半天,才猛地移开视线:等等,我觉得不对劲!一定是有人背后搞鬼,让我再看看纸条。 邹简言差点没翻白眼。 倒是河马,若有所思地在几个人之间看了看,拦住了苏星允:星哥,先不说这后面的字是不是菩萨显灵,我倒觉得这话挺有道理。 是是吗?有道理吗?苏星允一听连河马也这么说,就安静了下来。 离婚确实是唯一的办法。瘦猴也点点头。 没有用的,他不会同意离婚的,我妈不是没提过,要再提会被打死的。半仙小脑袋耷拉下来,揪着纸条左右为难,不过,离婚以后真的会好起来吗 邹简言见他动摇了,赶紧拍了拍他肩膀:家宅祥和好运连,会好起来的。 他想了想,又从手机里翻出半仙的微信,给他发了一个电话号码过去:你回家跟你妈商量商量,要是真想继续读书考个好大学,就打这个电话。 这谁? 我爸公司的法律顾问,没有他赢不了的官司。只要你们真想离婚,他会帮你们安装监控,搜集证据,准备材料,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半仙张大嘴,啊了一声,才道:班长,我们没有钱付律师费的。 邹简言笑了笑:以后再说,以后会有钱的。 半仙眼眶一湿,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 要上早自习了,大家各自散去,邹简言坐回了座位上。虽然事情不如他想的顺利,但半仙到底是接受了离婚这个提议,也算没搞砸。 而苏星允却左思右想,觉得不太对劲。他拍了拍前座人的肩膀,递过去一个本子。 班长,麻烦你把刚刚那句一刀两断啥的再写一遍我看看。 邹简言回头,看向这个正不怀好意盯着自己右手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 臭小子,没想到平时脑袋空空,关键时候还挺精。 他提起笔,嘶 了一声,皱着眉问:一刀两断什么来着? 苏星允冷哼一声:装,继续装。然后把半仙那张纸要了过来,念出那两句话。 邹简言忍着笑写完,递给他。苏星允恨不得拿放大镜看,但左看右看后不得不承认,两张纸条的字迹完全不同。 而且邹简言刚刚写得很顺,跟他平时灵动的字迹如出一辙,并没有故意改变。 但半仙纸条上的字却十分规整,甚至带着一种拙扑的古意,很特别的那种好看,他从没有在三中哪个同学作业本上见过这样的字体。 邹简言看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更好笑了,故意逗他:怎么,你觉得我是菩萨? 苏星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嘁,这世上根本没有菩萨,我可没半仙那么好骗。 那也没有鬼咯?邹简言故意把鬼字拖长了些,果然看到对面少年小鹿般的眼睛骤然收缩,睫毛都颤了几颤。 苏星允咬着牙,恨恨地道:当然有鬼,比如你这个讨厌鬼! 邹简言笑得更开心了,本就俊朗舒逸的眉眼,越发灿烂夺目。周围的同学都禁不住看向他俩,女生们捂着嘴窃窃私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讨厌鬼这么幼稚的词从堂堂校霸嘴里说出来,竟然这么可爱。 邹简言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在那张白皙软滑的小脸上轻轻一掐:我还可以更讨厌。 整个五班安静了。 接着便传来一阵课桌椅剧烈挪动的声音,然后大家就发现,校霸和校草打起来了,据说整层楼都回荡着苏星允的怒吼。 邹简言!敢摸你爸爸! * 半仙回家和妈妈商量之后,两人便试探着给律师谢迪打了一个电话。 因为邹简言这边已经交待过,谢迪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在他的帮助下,母子俩人很快整理出了被家暴的证据,一纸诉状送上区法院。 当罗进财暴跳如雷地表示坚决不肯离婚的时候,法院尊重了母子俩人的意见,很快判处了离婚。但从半仙口中得知,他憋了一肚子气,打算报复,扬言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苏星允一听这话,气得不行,就要去找他拼命,被邹简言拦了下来。邹简言建议半仙母子暂时先住到亲戚家里,躲开渣男。 但到处寻不到人的罗进财,很快就摸到了学校里。 傍晚放学时,邹简言刚到校门口,就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男人面色呈现不自然的绯红,连鼻头都是红的,双眼透着一股狠劲。 同学,高二教室怎么走?那男人嗓音粗哑,乍看起来一副再普通不过的家长模样。 邹简言心头微动,问道:您找哪位? 罗添鑫,我是他爸。罗进财粗声大气地答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邹简言,发现眼前这个学生穿得规规矩矩,模样端正,一看就是个模范生。不自觉地讪笑了下,以防对方把他当坏人。 邹简言往教学楼方向稍微瞄了一眼,看到苏星允还没出教室,不禁松了一口气。若是两人遇见,只怕原书里的剧情又会重演。 他得想办法,让这个男人再也不会踏进校门。 我带您去吧,罗添鑫在操场那边。邹简言朝他温顺一笑,往操场方向指了指,便迈开步子在前带路。 罗进财一次都没有来开过家长会,对这里陌生得很,便赶紧跟了上去。 快走到树林子边时,罗进财才觉出不对劲,疑惑地问:这看起来没人啊,你没记错吧? 邹简言没说话,只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然后罗进财就发现,那个刚刚还温顺乖巧的模范生,陡然间像变了个人。还是那张英挺俊朗的脸,只是在脱掉了低眉顺眼的面具之后,自带一股冷漠疏离的气质,令人莫名地不安。 法院已经判了离婚,你还来干嘛? 邹简言说这话时,嘴边挂着一抹冷笑,那种看蟑螂般的鄙夷眼神从罗进财脸上滑过时,男人明显颤了一下。 你他妈谁啊?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罗进财握紧拳头,身体里的暴力因子不受控制地聚集起来。 邹简言背靠树干,慵懒地低头瞄着自己脚尖,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姓邹。 邹罗进财猛地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邹家小少爷?! 邹简言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一般,朗声答道:对啊,我就是邹家小少爷,就是那个多管闲事派律师去你家,让你老婆儿子离开你的小少爷。怎么,有意见? 罗进财两手握拳,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理智告诉他不能打邹家人,但多年的暴力行为已经侵蚀了他的情绪。 离婚过程还顺利吧?邹简言语气淡淡的,唇角一勾,抬眸看他,以后你得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可要少喝点酒,别倒在家里也没人知道。哦,对了,忘了你没钱买酒。 少年笑起来,眉眼灿若星河,这种半是挑衅半是诅咒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倒像是真心的嘱咐一般悦耳。 我草你妈!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罗进财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在牙都快被自己咬碎的那一刻,身体前扑,一拳朝面前的少年挥了过去。 第21章 耍朋友 罗进财身材高大,看上去十分壮实,平时打半仙和他妈,就跟拎小鸡崽似的摔来摔去。 他原以为一拳下去,对方不死也要少半条命,没想到对面少年身形灵活,轻轻闪避后一下到了自己身后,还没来得及回身,自己就被胸口朝下踩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罗进财都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么幼稚可笑的话。 叔叔,你记性不太好啊。邹简言笑出声来,脚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也是,他还能是谁,不就是邹家小少爷,儿子的同班同学嘛。可是为什么他身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机敏与谨慎,倒比自己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沉稳。 更别说那矫健的身手,和从眼底扩散开来的森冷与狠厉,这绝不应该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身上的气质。 邹简言把他从地上捞起来,一把推倒树干上。罗进财想继续扑过去,又几次被踹到在地。疼痛从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传到大脑,他渐渐站不起来,躺在地上喘粗气。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5)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被打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也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的身体如此不堪一击。 你他妈敢打我,我要报警,让你退学,让你受处分!罗进财最后仍不忘说出书里的台词,只是这话的对象变了。 过去是苏星允,现在是邹简言。 邹简言舌头抵在脸颊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住那股继续打他的冲动。他现在稍微有些理解苏星允了,碰上这种人渣,谁又能指望讲道理呢。 明明是他先动手,现在却叫嚣着要让对方受处分。他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坑了苏星允呢,害得那个少年最后背负了记过的处分。 还好邹简言早有防备。 叔叔,看到那个摄像头了吗?邹简言朝操场主席台的摄像头指了指,你一个成年男人冲到学校里,朝学生挥拳,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罗进财瞳孔猛地一缩,他竟然忘了这不是在他家,不是他可以任意颠倒黑白的地方。 你猜我爸要是知道宝贝儿子被你打了,你会怎么样?邹简言似乎觉得那样的场面非常好笑,眸光都雀跃了起来。 罗进财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脑子抽筋,威胁邹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心里不免懊悔万分,语气一下软了,赶紧分辩道:我没打你,没没打到你。 打没打到,是我说了算。 十七岁的男生理应是不谙世事、冲动直率的年纪,但面前少年眼眸里的狡黠和深沉,却是连成年人都自叹不如。他几乎是一步一步把人带入了陷阱,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罗进财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败下阵来。 邹简言很了解,这种家暴男其实压根没有胆子同归于尽,他们不过是社会上最懦弱最无用的蛀虫,只敢对弱者伸出拳头,只敢对最亲的人挥舞鞭子。 你放过他,我就放过你。不要再招惹他们母子,让他好好学习。邹简言看了看手机,似乎嫌时间有些晚了,长话短说。 罗添鑫是个好孩子,很善良很努力也很孝顺,只要你不耽误他,他的前途一片光明。邹简言蹲下来,凑到他身边,语气放轻了些:再说,他始终是你儿子,他要是混得好,会让你饿死吗?做人,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自己好好想想吧。 邹简言过去接触过太多这种人,威逼利诱一套流程下来,对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说完最后这句话,便起身走人。 男生腰背挺直,面朝夕阳而去,明明只是一个人和一抹倒影,却自带千军万马之势。 罗进财皱着眉头似乎在琢磨他的话,瞄了一眼摄像头,又瞄了一眼教学楼方向,最终沉默着爬起来,离开了校园。 * 之后的几天,半仙一点一点在复原,身上的伤痕逐渐淡了,面上也恢复了笑容。 罗进财只给半仙发了条信息,便消失了,据他自己说,是决定去外省打工,重新开始生活。半仙的妈妈也找到了新工作,新工作是在大公司管仓库,不仅包吃包住,薪水也很可观。 半仙本人则是在许凤萍的建议下,住到了学校宿舍。 苏星允总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过分,似乎原本不应该是这样,他这个做大哥的好像还没帮忙,一切就都被暗中解决了。 半仙,你爸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你妈不是一直找不着好工作,怎么突然就进了大公司?他狐疑地问完,又不自觉地往邹简言身上多瞟了两眼。 后者正坐在自己位置上,专心致志地做题。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菩萨保佑啊?好像真的是好运连连诶!半仙兴奋地举着那张纸条,挥舞起来。 苏星允宛如地铁老人看手机,清清秀秀的五官瞬间缩到了一起。 把你这张纸条给我,我倒要好好查查,是哪个菩萨在保佑你。 不用了吧,星哥 拿来。 噢别撕坏了哈。 不管怎样,半仙家里的事总算是解决了,他的小兄弟也终于不用退学,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苏星允也感觉心头的阴影一下扫清了,开始跟小弟们打闹起来。 五班又开始闹腾起来,整个教室都充斥着校霸吊儿郎当的笑声。 邹简言听到他的胡闹声抬眼看去,才猛然发现,这个小屁孩已经好长时间没笑这么开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声似乎有种魔力,能让人跟着嘴角上扬。 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念头 只要能听到他的笑,做什么都愿意。 * 手机忽然响起,有电话进来,是他爸邹氏集团CEO邹恺丰。 邹简言边接边走出了教室,唯恐谈话内容被其他同学听到。 邹恺丰打来是为了告诉儿子,他同学妈妈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按照他要求的那样,特地没有安排到自家公司,以免对方发现。 邹简言谢过他,正准备挂电话,邹恺丰又嘱咐了一句:听你妈说你这次考了第一,还交了不少朋友。挺好的,注意身体,别太累。 邹简言心头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喊出这声爸。 嗯你也注意身体,别太累。 上辈子无父无母的他,居然在书中的世界里感受到了父母的爱。但他还需要时间,才能去消化和回报这份爱。 挂了电话一扭头,砰,撞在一颗坚硬的小脑袋上。 万万没想到苏星允这小子居然趴在他背后偷听。 周美莲?安排工作?包吃包住?苏星允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琥珀色的眼珠晶莹透亮,琢磨了一秒,忽然伸出食指指着他:噢!我知道了!是你安排半 邹简言慌忙去捂他的嘴,唯恐被半仙听到会自觉欠了人情。 但校霸的嘴,哪有那么容易捂得严实。 苏星允一边张牙舞爪地挣扎,一边呜呜地叫唤。邹简言眼睁睁看着教室里的人被窗外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只得一手捂嘴,一手把他推到了墙上。 走廊那端的隔壁班女生,本在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此刻全停下来,不敢置信地望过来。 从她们的角度看,这分明是校草对校霸的壁咚啊! 刺激。 不叫就放开你。邹简言附在他耳边告诫,温热气息带着淡淡薄荷香,令人沉迷。 同意眨眼。 面前的小脑袋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软软地垂下了眼皮。邹简言小心翼翼地放开了他,有些担心他在耍花招,又会瞎叫起来。 却没想到苏星允真的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面前的少年向来喜欢嬉笑打闹,没个正经,此时却一反常态,眼神定定地盯着他。 邹简言,我发现你这人还不错,挺适合做朋友的。 苏星允很少这么郑重地夸一个人,他眉眼清亮,唇角微扬,漂亮的五官因为专注而呈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 邹简言心里一动,微微转开视线,故意调侃道:怎么,想跟我耍朋友? 一个耍字就把他的意思变了。 苏星允愣了一下,倒没生气,笑得更开了:你要是女的,我就考虑考虑。 邹简言觉得自己最近怪怪的,总忍不住逗这个小屁孩。可逗了之后,又免不了心里一阵失落。 至于为什么会失落他不想去深究。 邹简言收住笑容,靠近一步,直视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声音轻柔却极其认真:嗯,谢谢你考虑我。说完便转身往教室里走。 我考虑你? 苏星允一拍大腿,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不是!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 背影迅速走远,一晃就进了门。 唉,算了,懒得解释了,臭小子理解能力不行。 * 这次月考,五班如愿以偿地得了年级第一,邹简言仅凭一己之力,就把整个班的平均分拉高了不少。 刚好抵消了苏星允的努力。 许凤萍从不食言,把学校的事忙完后,便开始张罗集体出游。很快,五班班委便策划好了此次旅游的全部行程。 在苏星允的百般阻挠下,鬼屋探险,依旧被全班同学兴致勃勃地划入日程。 此次出行需要在外留宿,许凤萍让同学们自己商量分配房间,两人一间,把名字报到班长那。 按照过去的习惯,半仙和瘦猴一间,苏星允和河马一间。邹简言则和他的同桌姜悦一间,把小迷弟激动地半天没说话。 谁知下课时,河马找了过来。趁着苏星允上厕所的功夫,他要求跟邹简言互换。 怎么了?你们大哥打呼噜?还是瞎吵吵?难道他大半夜不睡觉邹简言一面做题,一面随口问道。 都不是。河马微微一笑打断了他,跟推销似的娓娓道来:星哥从不打呼噜,人也很爱干净,身上香喷喷的,睡觉超级乖,半夜起床轻手轻脚,甚至还会讲有意思的睡前小故事 邹简言笔下一顿,抬起头来:那你还 这么好的室友,你干嘛要换? 河马恭恭敬敬、斩钉截铁地回道:我不配。 无法反驳。 第22章 告白 去旅游的前一天,在周五的课间操之后,邹简言作为此次月考年级第一名,被校领导安排上台发言。 虽然只有五分钟,但台下几乎每隔一会儿就爆发出一阵掌声。 台上男生微微低头,不过是照着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朗读,但清冷的声线配上他英俊的外形,还是让全校师生移不开眼。 苏星允一米八的个头,排在队伍末尾,从他这个视角,透过稀稀拉拉的队伍,刚好能看见八班的祝昕彤。 祝昕彤跟着周围人在鼓掌,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主席台上的身影。 站她旁边的女生似乎在取笑她,故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像在说她看傻了。 祝昕彤脸一下就红了,周围人开始低声起哄。 苏星允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大抵明白了。心里一下就郁闷极了,再抬头看邹简言,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 一整天,他都有些丧丧的,提不起精神。放学时,大家都走了,他才慢慢吞吞一个人往学校后门走去。 想着翻墙去网吧更快,谁知刚走到槐树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邹简言,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吗? 是祝昕彤的声音。 苏星允眉头一皱,瞬间意识到自己撞见了什么场面。放学后约在树林里,不是告白,还能是什么。女的是祝昕彤,那男的,肯定就是 看了。 果然,邹简言标志性的低沉嗓音响了起来,两个字被他说得干脆利落。比起女声的轻轻柔柔,这个男声要淡漠得多。 你没回我,我还以为祝昕彤低下了头。 对不起。邹简言似乎丝毫不愿拐弯抹角,你说如果没有意思可以不用回复,我就没有回复。 苏星允本不想偷听,但此时若发出声响,肯定会令祝昕彤尴尬。 他只得继续躲在树干后面咬牙切齿,心里有些堵,一时也不知道该怪谁好。 邹简言能拒绝得这么干脆,倒是挺让人佩服的。只是可怜了校花 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第一次主动告白,竟然失败了。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哪个班的祝昕彤满脸通红,声音越来越弱,两只手绞在一起。 邹简言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知怎么答更好。到底是说有还是没有,更能让她死心呢。 他正琢磨着怎么回答,眼光一扫,瞟到左边树干后头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微微动了动。 这个点还没回家,打算走后门翻墙的人,也只有那个小屁孩儿了。 心下一横,他脱口而出:有,是我们班的。 祝昕彤心灰意冷,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但她还是不死心,不相信五班竟然有比她更漂亮的女生。 能告诉我是谁吗?她嗫嚅道,我不说出去。 苏星允偷偷伸出半个脑袋,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他居然还有几分好奇。 邹简言竟然有喜欢的人?还是我们班的?到底是谁?文艺委员?化学课代表? 暂时不能说,我还没告诉他。邹简言提起这个人时,语气陡然温柔起来,似乎还轻笑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祝昕彤抿了抿嘴,如丢了魂一般,无精打采地往树林外走去。 苏星允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和耷拉着的脑袋,不觉有些心疼。但转念一想,邹简言这样的处理办法,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喜不喜欢,都该说个明白。 邹简言确实没跟他抢祝昕彤,也算是厚道了。只是不知道,堂堂校草究竟喜欢谁,竟然到了提起她都会不自觉笑起来的程度,真稀奇。 邹简言没有揪出这个偷听的小屁孩,装作没看到他伸出来的半个小脑袋,径直走了。 走出十几米,微微侧目,瞄到小霸王灵活地一跃,翻墙消失了。 * 到了周六正式出游的日子,天气一下暖和了许多,十二月的南方时节,穿两件衣服竟然也不冷。 五班租了一辆旅游大巴,整个班五十个人坐下,还有空余。 上车后,邹简言开始念分组名单,被念到名字的人要答到。 苏星允因为失恋的事,一整晚心里都闷闷的,在网吧打了会游戏也提不起精神,回家睡觉也睡不着。直到今天早上,坐到大巴里晃起来,瞌睡才算来了。 邹简言一个个名字挨着念过去,苏 念到苏星允时,他抬眼望过去,就看到某个小屁孩儿歪着身子躺倒在座位里。他坐在靠近走道的一边,修长的身体有一半伸了出来,小脑袋微微晃动,软软的浅棕色头发一荡一荡的,闭眼沉睡的脸庞乖巧得不像话。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6) 邹简言直接跳过他,叫了下面一个人名字。一圈名字念完,苏星允醒了。 刚刚班长在干嘛?他擦了擦眼睛,捅了捅走道另一边的瘦猴。 分组点名啊,没你名字吗?瘦猴边打游戏边回了一句。 苏星允一听,呀,怎么能忘了他呢,立马叫了起来:邹简言,你把我忘啦?! 整车学生都在昏昏欲睡,听他这么一喊,都笑精神了。 邹简言收好名单,走过来,让他往里头坐,自己坐到了他刚刚的位置上,座椅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是吗?好像是哦,那怎么办呢,组都分好了,你得一个人玩咯。 苏星允委屈巴巴地瞥了他一眼:真把我忘啦?我可是你大哥啊 邹简言差点笑出声,在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有些舍不得收回手:你叫我声哥,我就把你加上去。 妈的,臭小子竟然以权谋私。 我才是大哥!我是我们班最大的,不信你问许小美!苏星允说的是实话,他小学因为转学,耽误了半年。 邹简言把手收回来,摩挲了一下指尖:我身份证上登记小了,其实我比你大。 真的假的?大多少?苏星允半信半疑。 大十岁。邹简言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偏头看他。 赤金色的朝阳覆在他线条精致的脸上,把睫毛都照得清晰可数,半眯着的懒散眼眸里,微微反射出光芒。他语调不高,似真似假。明明是荒唐的话,倒被他说出几分真意。 苏星允嘁了一声,觉得自己又被耍了,扭过头去看风景。 邹简言身子微微往他那边靠了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轻轻闭上了眼睛。 小屁孩真可爱 什么时候能听他叫声哥啊。 * 坐在两人后头的河马和姜悦,都假装低头玩手机,但耳朵却微微张着,把前座的对话悉数听了进去。 河马瞅了一眼旁边的姜悦,凑过去小声道:兄弟,不好意思,你今晚得跟我住了。 姜悦受宠若惊地摆手:哪里哪里,我高兴着呢。 河马笑了,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小子别装了,咱班都知道你是班长大人的小迷弟。 姜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你们看出来了啊他笑完,又赶紧正了正脸色,补充道:但我真没想跟班长住一间,真的。 哦?河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等他解释。 说出来不好意思姜悦笑着低下了头,咬了咬唇:我就是觉得我不配。 河马愣了一秒,随即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兄弟,像咱们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多啦。 * 许凤萍组织这次旅游,主要也是想让五班的学生放松放松,于是便没有安排太多行程,让同学们分组自行游玩。 每组的小组长负责清点人数和负责组员的安全事项,并及时向班主任报告情况。二组的小组长是邹简言,他带着苏星允和他三个小弟,再加上其他几个男男女女,一共十个人出发爬山。 苏星允这个平时最闹腾的人物,今天倒是分外安静,老老实实跟着队伍走。 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只有邹简言心里明白。 校霸还想着昨天的事呢。 喂,苏星允,咱俩来比赛吧。邹简言故意放慢速度,等他跟上之后,眉毛一挑,指了指前方的山顶。 幼稚。苏星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兴致勃勃地迎接挑战,只是撇了撇嘴。 邹简言暗笑着摇了摇头,小屁孩脾气不小。 那我们打个赌,谁赢了就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必须老实回答。邹简言抛出诱饵,不信他不上钩,怎么样,敢不敢比。 果然,苏星允脚步一顿,脸上明显有了喜色。 只要赢了,就能问出邹简言的暗恋对象是谁。这可是个大秘密啊!而且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这么问,打他个措手不及,也算帮祝昕彤报个仇吧。 不亏不亏。 行!说话算话哈!星哥我勉为其难,陪你玩一把苏星允一脸傲娇,心里却暗暗得意。不知不觉,情绪就被调动了起来。 爬山他很在行的,每年跟苏曼芸去旅游,都要爬好多次。 邹简言看着他那张故作淡定又透着狡猾的小脸,忍住了掐一把的冲动:那就来吧。 苏星允的小弟们听说他俩要比赛,都兴冲冲地吆喝起来,其他组员们也兴奋地表示要见证这场男人的对决,有人直接打电话叫已经在山顶的其他组同学等在终点。 这场原本只是为了哄某人开心的比赛,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了五班全员围观的盛事。 准备就绪之后,河马一声令下,两人如敏捷的豹子般窜了出去,速度令人咋舌。 苏星允冲在前面,一心只想着赢。邹简言却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始终紧紧跟在他后头。 是赢好,还是输好?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几乎知道苏星允会问什么,而且,他也不准备撒谎。 第23章 认罚 苏星允体能极佳,动作灵活,在碎石密布的山路上也健步如飞。跑着跑着,身体便开始发热,额上沁出一层薄汗,通体舒畅。 他不知道邹简言为什么会突然提议比赛,但这场小小的竞赛,确实令他一扫阴霾,整个人都快活了起来。 眼看就要爬上山顶,山顶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同学们挥舞着双手在给他俩加油,女生们更是尖叫连连。 苏星允加油啊!你是最快的! 啊啊啊!班长加油!校草最帅! 谁赢了谁在上,哈哈哈哈! 苏星允感受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步伐,不禁加快了速度。他几乎侧头就能瞄到邹简言的影子,像是随时都会超上来。 但对方却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眼看苏星允马上就要冲过终点线了,邹简言咬咬牙跟了上去,两人并排做最后的冲刺。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七岁少年的体能确实优秀,打遍省队无敌手的他,第一次真正感到棋逢敌手的乐趣。 要不要超过去?邹简言有些迟疑。 苏星允再次加快了速度,甚至微微偏头望了一眼左边的的人。他倔强的小脸上挂着汗水,眸光闪动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服输。 邹简言被这眼光一晃,心里就软乎乎的了,脚步自然地慢了下来。 赢他做什么,输就输吧。只要他开心,什么都无所谓了 少年双手高举,一马当先,冲过了学生们用石头划出的终点线,兴奋地大叫着,被大家抛了起来。 刚刚那个怎么都提不起精神的小屁孩,眨眼便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他眼睛弯起来的模样特别好看,在冬日的暖阳下,美好得几乎不真切。 邹简言接过一个女生递来的矿泉水,微笑着喝了一口。 苏星允庆祝完胜利,便朝他走了过来,眉眼还保持着愉悦的弧度,外套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又痞又帅。 喂,班长,输了可要认罚啊! 邹简言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被山顶的优美风景吸引,没多少人看他俩,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要敢问,我就敢答。 苏星允怕热,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邹简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伸过去帮他擦。男孩子的皮肤从不护理,却天生细皮嫩肉,轻轻擦过的地方,干净得一丝瑕疵都没有。 我问你,你 苏星允本想问他喜欢的女生是谁,可邹简言拿着纸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的模样,让他有些心慌。 砰砰砰,心脏莫名地开始乱跳起来。 男生手指白净匀称,为了给他擦汗,特意靠近了些。似乎是故意的,用身体替他挡去了一部分阳光。逆着光抬头看去,冷峻而桀骜的眉眼雾气消弭,丝丝缕缕地散发着温柔。 嗯?邹简言手上动作更轻更慢了,嘴角扬了扬,直视进他的眸子里。 苏星允猛地移开了视线,拦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他忽然就不想知道邹简言喜欢谁了。 似乎不管他最后说出班上哪个女生的名字,他都不会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高兴,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探究。 但他骤然醒悟过来,既然不想知道,知道了也不会高兴,又何必去问呢。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故意拔高了声调,装作没有被打断思路的样子:我就想问问 你到底多大? 邹简言闻言,眉头一皱,眼中掠过一抹惊讶,随后不可置信般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是我想多了吧,还以为他会问我喜欢谁呢。 不过,这样也好 他还需要时间整理整理自己的心绪,他并不确定,自己最近这些古怪的念头,是不是真的动了心。 没道理 他没道理对一个小屁孩动心。 不许骗我!你说了不可以撒谎的,你要真比我小,得叫我声哥!苏星允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挺起胸脯昂起头。 邹简言被他萌得没有了脾气,再次伸出手,在那张耀武扬威的小脸上捏了一下,轻笑道:我今年二十七,来,叫哥哥吧。 语气郑重,却透着不可言说的宠溺。 苏星允嘴一噘,啪地打开了他的手,气鼓鼓地走了:草,大骗子!爸爸我再也不陪你疯了! 小傻瓜,我怎么舍得骗你啊。 * 吃过晚饭,大家来到了住宿的宾馆。小地方设施不算高档,倒也干净整洁,在许凤萍的交待下,同学们分好房间各自洗漱去了。 为了去废弃的医院探险,五班的班委特地花了点心思,把住宿地点定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只要插进路翻过一座小山坡,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人多不好活动,也怕引起班主任的怀疑,大家决定分组行动。十个人一组,刚好能互相照应,又不至于太吵而失了乐趣。 苏星允一直以为自己跟河马一间房,看到邹简言进来,还好心提醒他:邹简言,你走错了。 邹简言放下自己背包,告诉他河马已经叛变了。 苏星允半晌没出声,坐在自己床上发呆,显然接受不了自己小弟竟然不肯跟自己住一间的事实。 而更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得跟这个刚刚欺骗过他感情的大骗子一起住。 糟心。 邹简言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坐下休息。山里的小宾馆没有沙发,只能坐在床上。 苏星允四肢伸展地半躺在床上,嘴巴一鼓一鼓,像条金鱼在吐泡泡。一看就是有心事,这心事倒也不难猜。 邹简言,你也要跟他们去瞎胡闹吗?苏星允声音不高,在这只有十几平方的窄小空间里,显得尤为软糯。 邹简言顿时发现,他们俩还从来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安安静静地说会话。 嗯,大家都想去,我得去看着他们。邹简言学着他的样子,也躺了下来,眼睛盯着天花板,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晚上去瞎逛,多不安全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这个班长责任重大啊苏星允郑重其事地说道,要不你去劝劝,大家在宾馆里玩玩游戏算了呗? 邹简言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好整以暇地偏过头去瞄他:苏星允,你这是关心大家,还是关心我? 我当然是关心你,顺便关心关心大家嘛。苏星允摇头晃脑地答着,一副不走心的模样。 邹简言右手不自觉握了握,接着自嘲般地撇了撇嘴。 明知道他是不想去鬼屋在忽悠自己,却还是心里一紧,关心你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好听。 那我去劝劝。邹简言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跟大家伙解释的功夫,住在隔壁的半仙和瘦猴兴冲冲地找过来了。 星哥!你去不去?半仙不知从哪弄了串佛珠,套在手腕上晃了晃:快看我的辟邪神器! 废话,星哥当然要去!他可是咱三中最令人闻风丧胆、丧心病狂的校霸!怎么可能真怂?!瘦猴嘻嘻笑着,颇有点使激将法的味道。 苏星允蹦起来,一巴掌拍他头上:叫你读书你不听,会不会用成语。 瘦猴嬉笑着躲开,嘴里还嘟囔:我比你还高一名呢 苏星允哟呵一声冲过去,把人扔在床上,嘻嘻哈哈闹了起来:臭小子,你还挺骄傲啊! 要出发啦!都准备好了吗?二组仅有的两个女生探头进来问。 苏星允刚还闹得欢腾,一听真要出发,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邹简言清了清嗓,想说咱们不如换个游戏,咱字刚说出口,就被苏星允拦住了。 走!出发!他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胸膛都高了几分,豪迈地带头冲出了房间。走到门口,回头冲邹简言招手:班长,快点!磨磨蹭蹭地,我都等不及啦! 邹简言又好气又好笑,咬着唇摇了摇头。默默捞上苏星允丢在床上的外套,带上房卡,关好门,才加快步子跟上了众人。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7) 死要面子的小鬼呆会儿别哭。 * 十个人的小分队,打着提前准备好的手电筒出发了。山里的夜晚无比静谧,除了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就只有寒风的呼啸和偶尔的几声鸟叫,听起来格外瘆人。 山路崎岖不好下脚,再加上小路两旁随风招摇的黑色树影,像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窥伺。还没走出几步,两名女生已经连连尖叫。 啊啊啊啊!我不要走最后面! 呜呜呜!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我好害怕! 原本不算怕的几个男生,也开始心里发毛,但碍着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只有瘦猴胆子稍大,不仅不怕,还想逗她们,居然使坏讲起了鬼故事。 苏星允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第24章 探险 凌晨十二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猛鬼总是选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这时,五班的同学们都开始发起抖来,许老师便安慰大家别怕,叫他们一起唱歌。大家一人一句,轮着来。第一段还唱得好好的,到第二段时,忽然刮来一阵阴风 呼,他话音刚落,真的刮来一阵风,树叶簌簌作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星允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感觉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明明自己站在队伍末尾,却老觉得背后还跟着一个人似的。 邹简言走在他前面几步的地方,背影高大,肩膀宽阔,带着一种从内而外的镇定自如,倒是给了他一丢丢安全感。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加快了步伐,跟他并肩而行。 邹简言微微侧头,就看到稀薄的月光下,少年紧紧抿着唇,倒也看不出害怕。 他放慢步伐,让他更容易跟上。 第二段有八句歌词,但在场的学生只有七个,按道理还剩一句。可是唱完第七句的同学话音刚落,却听到脖子后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嗓音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讲啦!终于,一个女生崩溃了。 苏星允实在忍无可忍,走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你再不闭嘴,明天咱们班就将少一个人。 瘦猴不甘心,呜呜咽咽地继续嘟囔了一句:哎呀,还没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所幸,他们这时已经跌跌撞撞地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栋十分老旧的三层小楼,电筒的光爬上墙壁,可以看到砖灰剥落和玻璃破碎的痕迹。大门早已形同虚设,黑洞洞地大开着,像要把人吸进那无边的漩涡里去。 网上传说,这栋废弃的医院小楼每到深夜,便会传出病人痛苦的哀嚎。甚至在月光明亮的时候,会看到破窗前有人影飘过。 请问,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请问,我们还出得来吗? 十个人举着手电,一动不动地站在楼前,谁也不想迈出这一步。最初兴致勃勃要来探险的几个男生,都面白土色,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来都来了,进去拍张照再走吧瘦猴这话到也挺有说服力。 谁带头?女生们往后退。 饶是刚刚叽里呱啦的瘦猴,这时也躲到了后头。邹简言暗中发笑,倒也不做声,想看看这群小屁孩要怎么收场。 僵持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往前走了一步,叹道:走吧,还得靠哥哥我啊。 邹简言朝那抹清瘦却站得笔直的身影看过去,昏暗的光线下,面容并不十分清晰,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倒是自带光芒。 没想到关键时候,倒还是这个最怕鬼的少年承担了重任。 二组的组员们啪啪鼓掌,狂吹了一通彩虹屁,掏出手机跟上了老大的步伐。 一行人颤颤巍巍走了进去,老旧建筑里全是霉味儿,四周除了脏兮兮的墙壁,就是灰尘和蜘蛛网。手电的光照过去,地上还有一些腐烂了的桌椅板凳,走廊里阴森森的,房门上挂着的门牌都已摇摇欲坠。 周围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芒越发昏沉,什么都看不真切。大家三三两两各自为伍,小声交谈。 邹简言走在苏星允旁边,躲避蜘蛛网的时候,两人身体无意中挨到了一起。小屁孩绵软的发丝擦过他的脸,有些痒。身上的淡淡奶香冲淡了空气里的沉闷,带来一丝甜甜的愉悦。 那味道十分勾人,却转瞬即逝,只有贴得足够近,才能有幸闻到。 邹简言突然产生了一个奢侈的念头,想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闻个够。 至于怎么想办法埋进去倒也不是很难。 苏星允说不怕,当然是假的。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简直是恐怖片最佳拍摄地点,更别说还是废弃医院,光是想想都画面感十足。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大家撤退的功夫,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苏星允心里咯噔一响,人已经吓掉了半条命。他十分怀疑,自己低头会看见怎样的场景。 大约是一个脸色惨白、七孔流血的小女孩,抬头朝他森然一笑:哥哥,留下来陪我玩好吗? 苏星允抓着手电的手微微颤抖,光线一抖一抖地顺着袖子照下去 然后就照到 一只属于男生的修长大手,正用两个手指捏着他的衣袖,而这只手的主人,再熟悉不过。 邹简言!你他妈抓我干嘛?苏星允气不打一处来,朝对方低吼一声。 靠,居然是这小子!差点吓死你爸爸。 邹简言抓着他袖子的手摇了摇,好容易才憋住笑:我 嗯?苏星允狐疑地对上他的脸,光圈在他脸上晃了一晃。就发现男生向来冷峻淡漠的眉眼,此时竟然透出几分楚楚可怜,嗓音也难得地软和,叫人移不开眼。。 邹简言左手挡了挡,右手抓得更紧了:我害怕。 我草,见鬼了。 苏星允脑子里划过一个恐怖的念头,牙齿哆哆嗦嗦不听使唤:你你是邹简言吗?该该不会是被女鬼附身了吧 邹简言翻了个白眼:苏星允,你是不是傻? 呼苏星允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放松下来,接着便哈哈大笑。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打架无敌、年级第一的校草大人,竟然也怕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星允笑得直不起腰,周围同学都以为他疯了。 邹简言无奈地放开了他的衣袖,宣告计划失败。 小傻子不懂风情啊。 喂,抓着吧。 邹简言刚打算迈步走开,小傻子却发话了。不仅大发慈悲递来了自己的袖子,还状似安慰地冲他一笑:哥哥我保护你。 邹简言只觉得脑子里哄的炸了一下。 他隐在黑暗中的脸,无声地笑了开来。伸出手去,稳稳地抓住了那块柔软的布料。他从来不知道,抓着一个人袖子的感觉,也可以这么好。 队伍继续往楼上走,瘦猴非要拍张医院病床的照片发朋友圈炫耀。 苏星允原本忐忑的心,在被某人拉住袖子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安定下来。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还害怕的人跟在身后,怎么反倒给了他勇气似的。 在走到三楼的病房时,斑驳破旧的铁门被风吹得嘎嘎直响,越发叫人胆战心惊。 还怕?苏星允扭头小声问了一句,似乎怕被别人听到,把自己的手臂伸过去些,怕就抓上面一点。 男生的手臂修长有力,从深色袖口露出的几根手指细长细长,又干净又漂亮。 邹简言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胸腔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于黑暗中滋生出来的渴望,是那么强烈。 他抓着衣袖的手,并没有如苏星允嘱咐的那样往上移,而是顺势一滑,握住了那光滑细软、微微发凉的指尖。 被抓住手的少年,明显脚步一滞,整个身躯都僵了一秒。一种想要挣脱的念头本能地冒了出来,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又把它压了下去。 那么怕?苏星允手指微动,却没抽出来,轻不可闻地笑了下。 邹简言没有回答,只是于黑暗中一点点攀附上去,从指尖,到指跟,再到手心,全部包裹住。 他的手比自己的小一些,凉一些,也软一些。只是抓着他的手,就已经叫人透不过气,若是 邹简言深呼吸,抛掉那些贪婪的念头。 * 探险结束,队员们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宾馆,紧张过后便是说不出的兴奋,大家把照片各自发到朋友圈,果然引来无数人艳羡的点赞。 邹简言清点完人数,确认大家都回房间后,才回到自己房间。这时,苏星允正拿着衣服准备洗澡。 邹简言!他从厕所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嗯?邹简言边翻行礼边应了一声。 刚刚的事苏星允声音越来越小,不许出去瞎说。 邹简言闻言,手上动作慢了下来,故意反问他:刚刚什么事? 苏星允愣了一下,语气加重了几分:哼,哥哥我第一次牵手就献给你了,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要让咱们班女生知道了,不定怎么笑我呢! 呀,居然是第一次牵手,校霸原来没谈过恋爱啊。 邹简言嘴角的笑意荡漾开来:知道,放心吧。 苏星允洗完澡,只套了条睡裤,光着上身就跑出来接电话,接完顺手坐在床边看起了微信。 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暖和。少年身子白皙,清瘦的肩背线条一路收紧至腰际,明明是宽阔的骨架,腰却又细又窄。头发还微微润湿,一面擦一面滴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薄薄的肌肉滚下去。 在暖黄的灯光下,晃眼的很。 把衣服穿好,别感冒。邹简言几乎是命令地喊出这句话,嗓子干涩莫名。 嗯,没事儿。苏星允随口应道。 邹简言起身就往厕所里走,他觉得自己大概得把水温调凉一些。 对了,你的沐浴露呢,借用一下。邹简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道。 哦,放那了,你用吧。 邹简言往洗漱台上看,摆着一饼小小的男士沐浴露,无香型。 他握着沐浴露的手紧了紧,一丝无奈的笑溢出唇齿。 原来是体香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洗完澡出来,已经十点多,第二天还要去美食街逛,邹简言本想关灯睡觉。谁知苏星允是个夜猫子,还笑他年纪轻轻就开始养生,软磨硬泡了半天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 许是山中的夜里太过于静谧,屋外的风刮着窗棂呼呼作响,话题七拐八拐居然就扯到了谈恋爱上。苏星允刚还咋咋呼呼地,一提恋爱,瞬间蔫了。 邹简言斜靠在枕头上,瞟了他一眼,装作不知情:苏星允,你到底喜欢祝昕彤什么? 苏星允闻言抿了抿嘴,很难得地有些正经,穿着白色卫衣的修长身体,歪歪斜斜地靠在窗边,盯着外头浓重的夜色沉思。 从邹简言的角度看过去,那张侧脸漂亮得不像话,白与黑融在一起,在昏黄光线的覆盖下,如一副精致而唯美的油画。 第25章 心跳 你知道心动的感觉吗? 苏星允沉默了半晌,转头朝他淡淡一笑,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似的,眼里全是细碎的星光。 邹简言垂眸,淡声道:你说说。 苏星允自顾自说话:大家都觉得祝昕彤漂亮,以为我是看上她的脸了,其实吧,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顿了两秒,又接着道:要论脸吧,我觉得她是挺好看的,但比她好看的也不是没有。比如 苏星允差点说出比如你,想了想,咽了回去。 邹简言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那总得有个理由吧。 苏星允忽然转过身,背靠窗户,两手环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出来你别笑,其实啊,我第一次见她就心动了。你知道心动什么感觉吗,就是心脏跳得特别快,没有理由的快,我琢磨着这大概就是该死的爱情? 邹简言还真笑出来了,笑完又静了下来,语气有些冲地反问:心跳快就是爱情? 苏星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反驳道:你压根就不懂!你不知道,高一开学那天,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连衣裙走过来,风正好把她裙摆吹了起来 邹简言听到这里,皱起了眉。 不是,别瞎想!苏星允抓起桌边的笔,生气地扔了过来:我是说她裙摆飘起来,跟只蝴蝶似的,我当时心脏就砰砰砰地跳,我觉得这就是爱情了。 邹简言接住笔,拿在手里捣鼓:蝴蝶是毛毛虫变的,你知道吧? 你他妈非得这样破坏我的美好回忆吗。 所以,就因为这,你就一直追她?邹简言抬头,目光忽然沉了几分。 呃苏星允切实地感受到,那目光如实质一般在自己身上滑动,像刀尖在皮肤上游走,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老实答道:嗯。 下一秒,刚刚还坐在自己床上老老实实的男生,快速地逼近过来。 邹简言自觉自己是个理性而沉稳的人,在过去二十七年的生涯中,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冲动的事,但这次,他却怎么都忍不住血液那股沸腾。 他一步一步朝窗边人走过去,一米八五的个头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瞬间将对方笼罩在了阴影中。苏星允显然有些懵,一动不动盯着他,面带疑惑。 邹简言把人按在墙上,俯身下去,嘴边噙着一丝傲慢的笑。那笑容混杂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没有目的的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8) 他紧紧盯着身下那张小脸,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嘴唇像是在寻找什么,渐渐从鼻尖往下移。两张嘴的距离近到稍不留神就会碰在一起,温热的鼻息相互纠缠着 苏星允努力憋住呼吸,想摆脱却使不上力气,他甚至不敢偏一下头,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断气。 你干什么?!终于,他费力把人推开了些,赶紧大口喘气。 邹简言站直了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笑得云淡风轻,只是把放在他胸口的右手拍了拍,问:心跳快吗? 苏星允还在深呼吸,奋力吸进新鲜空气,整个胸膛上下起伏着。 心跳何止是快,只差没蹦出来了。我草,这人搞这么一出,就是想问这个? 苏星允松了一口气,把刚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想全数推掉,老实答道:快,那又怎样? 按你的说法,你现在对我也是爱情咯?邹简言放开手,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呈现出一种略带刻意的散漫,像是随口问问而已。 苏星允愣了一秒,嘁了一声道:那当然不是,你又不是女的。 邹简言闻言笑了一下,转身往自己床边走,背过身去之后,嘴角的弧度才一点一点掉下来,冷声道:是吗,那你对祝昕彤也不是。 不放心的话,去照个心电图吧,有备无患。邹简言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关灯睡觉。 留下莫名其妙的苏星允独自站在床边发呆。 啊莫非我年纪轻轻就得了心脏病? 草,还是早点睡吧,熬夜果然伤身体。 第二天上午,五班全体同学一起去美食街逛,大家吃吃喝喝,玩得都舍不得回校。 邹简言自觉昨晚有些失言,不该冲苏星允发脾气。便想着上午逗他开心,补偿一下昨晚对他幼小心灵造成的伤害。 他第一次奉行自己当小弟的职责,任由苏星允指挥,全程负责买买买,提东西,顺便把苏星允吃不完的小吃消灭掉。 苏星允其实还好,昨晚顿悟了自己以为的爱情可能不是爱情以后,他发现他的失恋情绪竟然神奇地冲淡了。 这时候不免开始庆幸,还好没有告白祝昕彤,不然岂不是害了人家校花。于是也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要再闹乌龙了。 * 两天一晚的旅行结束,苏星允刚好在傍晚赶回家吃饭。 苏曼芸脸色不太好,似乎最近孕吐加重了,见到他也只打了个招呼就钻厕所里去了。聂大强很难得没有在公司里开会,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苏星允叫了声聂叔叔,便上楼回房间等开饭,他和这个继父并没有太多话要说,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苏曼芸敲门进来,苏星允赶紧翻出数学书,摊开来胡乱画了两笔。 别装了。苏曼芸坐在他床上,也不生气,打商量似的语气道:小允啊,你爸今天打电话来,他说你不接他电话。 苏星允嗯了一声,表示确有此事,然后就没下文了。 他想接你去他那住一段时间。苏曼芸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怎么说也是亲爸,他现在改了很多,想你去看看。 我不去。苏星允口气很冷淡,说不上愤怒,就是事不关己的感觉。 苏曼芸没再劝,走时交待一句:别打游戏了,马上吃饭了。 苏星允等她关上门,脚步声渐远,才颓然趴倒在桌面上。 去看他?去住一段时间?呵呵,只怕是想叫儿子照顾吧 那个男人,根本不配有儿子。 * 回到学校上课的第一天,五班同学们还有些收不住心,很多人压根没有做作业,此刻全围在邹简言身边,要抢他的试卷抄。 苏星允嫌他们吵,盖着校服在睡觉,忽然手机传来一条微信,竟然是祝昕彤。 【彤颜童语】:在吗? 苏星允很久很收到校花的信息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顺手回了句在。 【彤颜童语】:我有话想跟你说,放学在小树林等,方便吗? 苏星允抓着手机,瞪圆了眼睛,理了半天才理出一个头绪。 她不会是要我帮她追邹简言吧?! 门都没有! 【星霸霸】:如果是邹简言的事就算了,帮不了你。 祝昕彤那边输入了一分钟,才发过来一句话。 【彤颜童语】:不是,是我们俩的事。 苏星允皱了皱眉,望着我们俩三个字出神,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他有些想不通,只简单回了句行。 放学后,如约来到了小树林,远远就看见祝昕彤背靠大树正在低头看手机。抬头看到他的一瞬,笑得格外灿烂,冲他高兴地挥了挥手。 天色渐晚,深冬的树林有些萧条之意,但穿着白色短棉袄的长发少女却如一盏夜灯,分外明亮。 苏星允回了她一个笑,低头努力寻找当初那种心动的感觉,却恼怒地发现,胸腔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找不到。 该死的邹简言。 祝昕彤果然没说邹简言的事,但苏星允也万万没想到,校花竟然表示愿意跟他交往。 我听别人都说你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祝昕彤低头说话的样子带着些羞涩。 苏星允那颗小脑袋此刻乱得很,如果他没有在两天前撞见校花对邹简言表白,或许现在心情会好得多。但已经撞见了,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忽略那个场面了。 祝昕彤显然是受了打击,决定退而求其次。苏星允倒不是在乎自己是不是备胎,只是他不喜欢将就。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对方,那就更不能互相将就了。 不要管他们,他们喜欢瞎说。苏星允朝她真诚地建议道,顺便友好地笑了下。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祝昕彤被他的直男语录弄得皱起了眉,决定再试试。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愿意说到这份上,就是猪脑子都该懂了吧。 你说的他们都是哪些人?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管那么多好好学习这个词从苏星允口中说出来,就很没有说服力。 祝昕彤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抬眸看过来,里头竟然带着一股怨气:莫非论坛上说的真的,你和邹简言 ??? 我和邹简言?不是你喜欢邹简言吗?! 怎么哪哪都有这个臭小子! 苏星允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又怕说出真相让祝昕彤难堪,于是干脆沉默了。没想到这种沉默,反倒让祝昕彤如坠冰窖。 她一下慌了,脸也红得没法看。这大概是她高中生涯以来最黑暗的几天,接连被校草和校霸拒绝。而拒绝她的两个男生,居然还搞在了一起。 她一直以为苏星允是喜欢她的,所以才放心大胆去追邹简言。即使没追到,也还有个男生在背后等着他。 苏星允又酷又帅还可爱,不仅能打会皮,还不近女色,她从高一起就享受这种被校霸独宠的感觉,所以一直拖着他。却没想到,连他也拒绝了自己。 而偏偏,这个拒绝自己的人,居然成了自己的情敌?再一联想到邹简言说喜欢的人在五班,那不是苏星允就还是谁?! 祝昕彤几乎是哭着跑掉的,苏星允觉得自己伤了校花的心,本想追上去安慰。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便呆呆地站在树下。 看着祝昕彤跑远的背影,仿佛看到自己的初恋美梦渐渐破碎。 妈的,都怪邹简言。 第26章 答案 什么?!你拒绝了校花?! 瘦猴这一声大吼,在早自习前的教室里宛如丢了一颗原|子|弹。苏星允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骂了他一顿。 卧槽,你小点声!人家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啊!苏星允赶紧环顾四周,但还好教室里本就很吵,大多数人正在埋头抄作业,并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 只是不知道前面的邹简言听到没有,但他一动不动地捧着书,估计没听到吧。 苏星允现在后悔把这事儿告诉小弟们了,刚说出口没多久,三个小屁孩儿全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吵得不行。 原本是为了求安慰的,现在脑袋快炸掉了。 星哥你老实说,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祝昕彤哭了?卧槽,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什么昙花一现的影子,什么纯洁之美的妖精,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苏星允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捂住这几张叭叭叭个不停的小嘴。 那是抄的!抄的!普希金写的!忍无可忍,终于说了实话。 那这么说的话,你压根就没那么喜欢她咯?半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星哥啊,你怎么能玩弄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呢?人家主动告白,鼓起多大的勇气啊! 苏星允抿了抿嘴,最终没有说出祝昕彤告白邹简言的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听了去,祝昕彤的名誉就毁了。 我没有玩弄她。苏星允有些沮丧地趴回桌上,喃喃道:我只是可能也许似乎大概没有那么喜欢她。 这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某个捧着书的修长身影,微微动了一动。 少年声音软了许多,亮晶晶的眼睛半闭着,漂亮的眉眼里透着一股莫名的遗憾:我压根就不懂什么是爱情,还是做我的单身狗吧。 三个刚刚还义正言辞的感情卫士,此刻又变回了知心小弟,纷纷安慰起来。 其实,咱们学校好多女生喜欢你,我们都帮你拦下来了 对啊,我们对外都说,星哥只喜欢校花! !!!原来是你们几个臭小子说出去的。 星哥,要不你也去树林子那拜拜,求菩萨批个姻缘?半仙想起自己当初被指点迷津,现在过得如日中天,赶紧建议道。 苏星允不屑地哼唧了一声,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一肚子话都倒了出来:什么批字,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世上根本没有神仙,什么姻缘天注定,全是骗你们这群小孩子的。 说完之后,发现瘦猴和河马都跑了,抬头一看,半仙眼中含泪,委屈巴巴地瞪着他。 完了,捅了大篓子了。 半仙自从住校之后,比以往更刻苦了。他为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天天围着邹简言这个学霸转悠,让苏星允这个做大哥的既高兴又有点惆怅。 现在小弟好不容易跑来关心他,他居然试图摧毁人家的信仰。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苏星允赶紧哄起来,我是说菩萨未必此次都显灵,很可能是有些坏人假传圣旨 苏星允哄了好半天,最后只好表示:我去,我待会儿就去!是不是菩萨显灵,我自有办法测试。要真是菩萨显灵,我保准给他老人家磕三个响头,这辈子的姻缘都交给他,就算他老人家让我娶头猪,我也娶! 扑哧,半仙没憋住笑了。四周还陆陆续续传来几声笑,也不知道哪些人在偷听。 娶猪,倒也不必。 * 苏星允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撕下来一张纸,微笑地写上一个问题,折起来塞到了树洞里。 行了吧,明早我来看。要真答对了,我再也不说你们搞封建迷信。苏星允放好后,在众人见证下,一起离开了树林子。 他压根就不信明天纸条上会出现什么字,因为他写的这个问题,校园里不可能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他写的是,苏星允的亲生父亲叫什么。 他一度怀疑学校里有些人装神弄鬼,逗大家开心。但不论他们怎么装,也不可能答对这道题。除了他妈苏曼芸,连学校老师都不知道他那个死鬼父亲的名字。 如果真有人能答对,那这人不是神仙也似神仙了。 所以,当苏星允信心十足地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高新平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三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了?星哥! 写的什么?我看看 哟,还真有字儿,答案对不对啊? 三个小弟也不知道老大的生父叫什么,他从来没说过他家里的那些事,只知道他小时后父母离婚了,他跟妈妈过。 苏星允看着那熟悉的字迹陷入沉思,居然跟半仙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这他妈根本就不合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有字! 而这答案居然是对的!中国汉字那么多,蒙也不可能蒙对啊! 苏星允现在宛如恐怖片里不信有鬼的主角,真的亲眼见到了鬼。整个三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在随时将要崩塌的边缘。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苏星允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卧槽,莫非真的有神仙 神仙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小小晏城的小小三中的小小古树上 神仙你知道下期的双色球出几号吗 下午熬过一节令人昏昏欲睡的物理课,他站在走廊上伸个懒腰的功夫,就看到校长引着一个西装笔挺、高大帅气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那男人穿得低调,但眉眼间的自信与大方却掩盖不住,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派头,连素来不苟言笑的校长都对他格外热情。 同学们都纷纷投去好奇的眼光,猜测这是谁的家长。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邹简言被校长从教室里叫了出来。原来是他爸邹恺丰路过学校,过来问问儿子最近的学习情况,顺便跟校长这个老同学见一面。 苏星允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看着这对父子说话。两人的眉眼如出一辙,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令人如沐春风,一个令人如坠冰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叫人羡慕不来。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19) 苏星允第一次感到自己与邹简言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仅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距离,还有原生家庭的差异。 他的亲爸,高新平,此刻不知又在哪个女人家里骗吃骗喝呢。 邹简言送走父亲之后,转头就看到苏星允双手撑着下巴站在走廊上出神。 这个少年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即使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也能让人移不开眼。 邹简言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时却并不适合安慰他。多说一句,都像是炫耀。 * 放学后,苏星允刚走到大门口,就被堵住了。隔壁技校居然又选出了新的校霸,浩浩荡荡一伙人跑来约架。 十几个黄毛小子簇拥着一个黑头发的男生站在那里,见到苏星允,黄毛小子们吆喝起来:铁哥,就是他! 胡铁,技校新生,刚进校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算是近几年技校的校霸里最年轻的一个,刚进来不到一个月就打遍全校无敌手。 不仅打架厉害,长得也不错。难得的是,他外形干净,没有染上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 听说苏星允是这片的小霸王,他便带着小弟们过来约架,想看看这个连技校都不放在眼里的三中校霸,到底有多厉害。 苏星允心情不佳,只随意朝他们扫了一眼,便要走。一个黄毛小子为了在大哥面前逞能,自告奋勇走了过来:苏苏星允,我们铁哥要见你。 苏星允停下脚步,缓缓抬眸,他不笑的时候自有股傲慢之感,再加上不耐烦,就显得更加狠厉了。 黄毛小子被他一盯,立时后撤,让开了路。 苏星允也没管什么铁哥不铁哥,自顾自回家了。 铁哥,这臭小子不识抬举,下次咱们直接干!小弟们等人走得没影了,才敢装模作样吼两句。 胡铁却一点都不生气,舔了舔唇,笑了起来:怎么没人告诉我,苏星允长这么好看? 黄毛小子集体愣住。 老大这是看上了? * 回到家的苏星允,正赶上苏曼芸和聂大强俩人去南山拜菩萨回来,他们大包小包地提着一些水果茶叶,都是敬过菩萨的。 妈,世上真有菩萨吗?苏星允咬了口苹果问道。 臭小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苏曼芸长途跋涉了一天,本就疲累,一听他这问题,更是没好气:你知道南山上拜菩萨的人有多少吗?停车都没位置停,烧香还得排队。你这话要让他们听见了,不得打死你。 苏星允乖乖换了个话题:那帮我求签了吗? 当然求了!苏曼芸翻出两张纸条扔过去,说:求学业的庙里人太多,你聂叔排队的时候,我就顺带在姻缘庙里也拜了拜,拿着吧,自己看。 苏星允翻了个白眼,他才十七,求姻缘早了点吧。 两张签都是上签,学业签说他枯木逢春,姻缘签说他天赐良缘,都是拣好话讲。 这么一想,这南山上的菩萨倒还不如三中古树上的菩萨厉害呢。 第27章 显灵 早自习前的五班教室里,学生们都在吃早饭、借作业。 趁着苏星允还没来,半仙、瘦猴和河马围在他座位边,开始商量最近大哥心情不大好,怎么帮他。 半仙道:星哥一定是因为自己成绩不好才拒绝了校花,真是太可惜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好男人啊! 瘦猴道:我觉得星哥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俩以后考不到一个学校,迟早要分开的,异地恋不靠谱啊! 半仙反驳道:你又没谈过恋爱,你知道啥?!咱们星哥那么有魅力,就是异国恋也不碍事。重要的是,怎么帮他树立信心,让他接受祝昕彤的这份感情! 河马一直没说话,这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们想干嘛,别乱来,星哥不喜欢她了。 瘦猴横了他一眼:不喜欢她?那喜欢你啊? 他喜欢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河马不太高兴地闭了嘴。 半仙笑笑,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问了问背对着他们的邹简言:班长,要不要一起参与呀? 邹简言头都没回: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邹简言原本正在背课文,听到他们的计划后,就什么都背不进去了。他们几个居然要效仿他的诡计给苏星允牵个红线,重点是,牵的还是祝昕彤。 这群小屁孩儿,瞎捣乱嘛不是。 邹简言正心里烦躁之时,苏星允已经来了。他的外套就从来穿规矩过,永远松松垮垮地挂着,配上那朝气蓬勃的痞笑,像一颗暖暖的小太阳,从门口飞了进来。 什么?又叫我求姻缘?苏星允一听,瞪了过去,怎么全世界都操心他的姻缘。 星哥,心病还须心药医。再说了,你自己也觉得树神灵验,不如问问他,我们的嫂子叫什么名字?半仙把事先想好的台词说出来。 心病?我没病,我好着呢。苏星允最近几天确实情绪比较低落,但跟祝昕彤真的关系不大。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什么拒绝她。瘦猴在他肩上一拍,安慰道。苏星允愣了一下,正想问他们怎么知道了,就听到瘦猴继续说:即使你们成绩差了七百多名,但没关系啊,只要有爱,一切障碍都是可以跨越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吧来吧,快写,明天咱们就知道嫂子是谁了!半仙撕了一张作业纸,递给他。 对对对,你不想知道我们想知道!瘦猴递了一只笔过来。 星哥,慎重啊。河马凑过来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半仙踹了回去。 苏星允总觉得这是个陷阱,但一想起之前的种种,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要不再试一次?凡事不过三。 苏星允的有缘人是谁,就这么写,对。半仙指挥他写完,就把纸条折起来,说放学后再放进去。 熬到放学,苏星允无奈地被他们拖到树林,把纸条扔进树洞后,便打篮球去了。 他早就想到这几个臭小子一定会在后面写上祝昕彤,但他也不是傻子,他只要瞄一眼就知道是谁的字,哪那么容易被忽悠。 * 邹简言其实压根不想参与这么幼稚的游戏,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但放学时,他亲眼看见他们一伙人推着苏星允往树林方向走,心里不免有些焦灼。 他妈高凤琴打电话过来,说路过学校,顺带接他回去。邹简言背着书包往外走,走到校门口附近,到底还是心一横,给他妈打了电话。 妈,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待会自己回。邹简言挂了电话,便来到树林子里,掏树洞。 天色近晚,周遭一片静谧,只有远处篮球场还有少年们的欢呼和叫喊。 邹简言一想到那个眉眼清亮的少年,就无法一走了之。 万一,万一苏星允真信了纸条上的话,去找祝昕彤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阻止。 回到家后,高凤琴见儿子一脸严肃,便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邹简言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吃过饭便上楼了。 打开那本记满了苏星允语录的穿书日记,不禁有些迷茫。 上面明明写着自己的计划,高考完后出国,远离原书剧情。但刚刚,就在刚刚,他却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那张纸条背面。 苏星允的有缘人是谁? 除了我,谁都不行。 * 为了让校霸和校花的爱情故事更加惊天动地,半仙和瘦猴特地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很快,五班和八班的学生们就都听说了。 所以,当苏星允一大清早从树洞里摸出自己的纸条时,旁边围了满满一圈看热闹的人。祝昕彤也在人群外头,似笑非笑地等着。 苏星允到底还是喜欢她的,竟然想出这样的伎俩来挽回她。 祝昕彤表面上不愿意过来,心里其实万分期待,这跟当众求爱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假借神|的|名义而已。 似乎更加浪漫了。 半仙和瘦猴对视一笑,小脸上浮现出狡黠而兴奋的笑容,两人昨晚趁着苏星允走了之后,小心翼翼地写上了祝昕彤三个字,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一人一笔,试图遮掩笔迹。 就算苏星允不信神,也没关系,反正事情闹大了,他和祝昕彤俩人还不是会被舆论捆绑到一起。 苏星允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脸色有些无奈,感觉自己像是被恶作剧了似的。 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打开了纸条,吊儿郎当地笑着: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搞些什么鬼 鬼字刚说完,他就愣住了,浅淡的瞳孔因为太过于震惊,反倒显出一层暗色。 谁啊?是不是校花,我看看!旁边围观的八班学生等不及了,刷一下抢了过去。 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嘶嘶不断。 一张纸被大家传了一圈,最后落回半仙和瘦猴手里。两人原本还笑眯眯的,待一看清纸条上的字,差点没摔地上。 卧槽!半仙,怎么回事?! 猴子!你搞什么鬼?半仙一把把他拉到旁边,低声质问:你又改了?! 瘦猴一百个冤枉,赶紧分辨:怎么可能,我改我也不会改班长的名字啊,这字儿也不是我的啊! 半仙把纸条细细看过之后,感觉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字!竟然跟他当初那张菩萨显灵时批的字一模一样! 卧槽,菩萨又显灵了? 祝昕彤是第一个拂袖而去的,她万万没想到,这场她以为的当众求爱,对象竟然根本不是她。这他妈简直是当众撒狗粮啊! 这件事很快就图文并茂地登上了校园论坛,为了增强事情的可信度,楼主特意在底下附上了近几年三中发生的各种灵异事件。 包括赵大头找到一百块,和半仙父母离婚的事。 校霸和校草的cp粉终于扬眉吐气,她们坚定地相信,这两人甜甜的爱情故事即将上演。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爱情啊!建议直接拜天地! 哈哈哈哈,我不信神,但是我信邪!这两人一定有鬼! 对啊对啊,不知道是校霸追校草,还是校草追校霸,总之写下邹简言三个字,就很甜!!! 苏星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他回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拍了拍邹简言的肩膀。 兄弟,你老实说,怎么回事?只要实话实说,我绝不怪你。苏星允很客气,客气得有点令人害怕。 邹简言瞄了一眼纸条,又瞄了一眼神情严肃的少年,语气十分无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草,玩我呢是吧。 苏星允一把拽住他肩膀,把人往自己方向拉,因为激动,距离有些近。他把纸条摊开,伸到他眼前:这不是你搞的鬼?不是你还是谁? 邹简言眯着眼,把纸条细细看过,脸色越发凝重:如果我没看错,这跟半仙之前那张纸条的字迹,是一样的。 !!!苏星允瞪大了眼,仿佛找到了知己,语气一下兴奋起来:是吧?你也觉得?我还以为就我发现了! 邹简言把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顺势轻拍了下:别担心,如果是有人搞鬼,我们一定能查出来。 可是这字迹,咱们学校没有人这么写字苏星允暗示邹简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而且,这个字迹的主人还知道他的生父的名字,显然不是普通学生。 先找出这个人。邹简言一挥手,非常果断地道:我们都是从小学习科学知识长大的,怎么能随随便便搞封建迷信呢,如果实在找不出这个人,咱们再往命运上靠也不迟,你说是吧 苏星允皱了皱眉,觉得剧情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邹简言那从容不迫的举止和认真分析的态度,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恶作剧的幕后黑手,倒像是跟他一样无辜。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完全不该冲他发火。他也是受害者啊,他也不愿意被人写在纸条后面啊。 兄弟,不好意思,错怪你了。苏星允真诚地道歉。 不要紧,你也是一时心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两人微微一笑,重归于好。 却不知他们这番模样,正坐实了论坛上的谣言校霸和校草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在一起了。 第28章 醉酒 自从这件事在校园传开之后,树林子里就越发热闹了。树洞里经常堆着一叠一叠的纸条,都是女生们在算命。 但菩萨似乎喜欢安静,再也没有显灵过。 苏星允把三个小弟训了好几次,想从他们嘴里探出口风,看看到底是谁搞鬼。可半仙和瘦猴比他还蒙,他们怎么都想不通,怎么自己亲手写上的字,就变了呢? 莫非菩萨也看不下去他们乱点鸳鸯谱? 河马最近倒是格外开心,连早餐都能多吃一个蛋糕。 这件事最后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苏星允只好把纸条收起来,等待这只老狐狸有一天现出真身。 * 瘦猴生日那天,大伙一起吃饭,不止苏星允他们几个,还叫上了班上好些男男女女,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去吃了顿热腾腾的火锅。 苏星允比寿星还高兴,跑前跑后地张罗个不停。最后到了祝酒的环节,他端起了一杯啤酒。 星哥你还是别喝酒吧,来来来,换上橙汁!瘦猴赶紧阻拦。 大家伙都笑起来,连两个女生都倒了半杯啤酒,没道理做大哥的喝橙汁啊。 不要紧,今天是你生日,我不能扫兴啊。苏星允举着啤酒就想一饮而尽,谁知被好几个男生夺走了杯子,迅速换上了满满一杯橙汁。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0) 就相当没面子。 星哥一杯就倒,不能喝不能喝! 对啊,待会儿还去唱歌呢,你要倒了谁当麦霸啊! 橙汁也不错的,很适合你! 邹简言坐在苏星允旁边,余光感到某个小屁孩朝他递来求救的眼神。邹简言装作看不懂,嘴角一勾,淡笑着道:一杯就倒?那还是喝橙汁好。 苏星允立时眯上了眼睛,恨不得杀了这个挨千刀的。 就喝橙汁吧,星哥,你要倒了谁扶你回去啊,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样抱你,累坏了。瘦猴再次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邹简言听到这里,忽然眼眸一眯:实在想喝,就喝一杯吧。 苏星允哈哈大笑,赶紧夺回自己的啤酒:还是咱班长仁慈! 邹简言回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一杯,别喝多了。 凡是答应只喝一杯的人,往往都收不住,尤其是在大家三番两次的敬酒之后,苏星允不知不觉就喝了两杯。 他皮肤本就白皙,喝了酒之后,呈现出一抹诱人的粉红,眼睛亮闪闪的,比平日里更发晶莹夺目。 邹简言见他们越闹越凶,好几个人围着苏星允,便端着杯子走了过去。 他不能喝了,你们别闹。邹简言一手搂住苏星允肩膀,一手隔开了众人,往怀里人盯了一眼,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 这一搂,原本哄闹的餐桌骤然安静。女生们互相对视一眼,无声地哇了一下。 酒壮怂人胆,平时从不敢跟邹简言套近乎的男生们几杯酒下肚之后,也嬉闹起来:哎呀,班长你心疼咱们星哥啊? 邹简言扭头盯着怀里晕晕乎乎的小人,脸靠了过去,鼻尖在他嘴边轻轻嗅了一下,不知是在闻酒味还是别的味道。 你们都不心疼他,只有我来疼了。邹简言冲大家笑了一下,像是开玩笑似的。他平时冷傲惯了,陡然这么一笑,大家都有些受宠若惊。 !!!男生们都噢的一声叫起来,拼命起哄。邹简言为了不破坏气氛,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把呆呆站着的苏星允手里的酒也喝掉,然后把他带回了座位。 苏星允是真的一杯就倒,刚刚喝了两杯,此刻已经头昏脑涨。他隐约感觉到在自己即将站不稳的一瞬间,有人扶住了自己,他便借力靠了过去。 之后自己手中的酒杯被人端走,他最后一丝力气消失了,软软地倒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邹简言把人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坐着,偶尔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小屁孩乖巧地闭着双眼,模样又可爱又可怜。 看来以后真不能让他喝酒了。 吃完饭,转移阵地去了KTV,苏星允全程都被邹简言搂着走,在寒风凛冽的冬夜里,竟然也不觉得冷,只是稍稍清醒了些。到了KTV,苏星允就开始嚷嚷着要唱歌,他喝了酒以后说话有些含糊,口音软糯得不行。 星哥,你都大舌头了,就别抢我的麦了! 不不行,我一定要唱一首猪猪你生日快乐! 我谢谢您嘞,您还是老实坐在班长怀里吧 苏星允其实还有些晕,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坐了回去。那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成了他的专属座位,又软又宽阔,蹭上去还有淡淡薄荷香。 班长,唱一首吧?我帮你点歌!河马坐在点歌台边,冲邹简言喊来一句。 对啊对啊,从来没听过班长唱歌诶,好想听!女生们立刻附和起来,她们早就想喊邹简言唱歌了,甚至想跟他合唱,但他一直安静地搂着苏星允,她们不舍得破坏俩人之间暧昧的气氛。 邹简言自觉跟这些十七岁的孩子有代沟,也不大好意思唱歌,可是一低头,看到怀里那张砸着嘴、睡得香甜的小脸,又改变了主意。 他报了一首歌名,接过麦克风,轻轻唱了起来。 苏星允于朦胧之间,听到一阵熟悉悦耳的音乐,微微睁眼,就对上一双漆黑灼热的眸子。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男生的声线柔和而低沉,十分有磁性,他一开口,闹哄哄的包间里立时安静了下来。这首比他们年纪还大的情歌,现在听来都不过时,由他唱出来,格外深情动听。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邹简言特意低下头,像附在某人耳边轻声诉说般,温柔地唱出了高潮的歌词。苏星允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猛烈,像要砸破他的肋骨,直冲出来。 KTV里暖气很足,他只觉脸上越来越烫,赶紧迅速移开了视线,轻轻闭上了眼。 一首歌结束,掌声雷动。 大家吵着要他再唱一首,邹简言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怀里倒着的人:不来了,他困了。 苏星允嘴角微勾,睫毛轻颤,毛茸茸的脑袋往里钻了钻。 唱完歌已近午夜,大家打车的打车,走路的走路,分别回家。邹简言主动担负起了送苏星允的任务,让小弟们都各自先走了。 苏星允已经过了昏昏沉沉的阶段,进入了胡言乱语的兴奋时间。 喂,邹简言,我不用你送,你赶紧回家吧,你爸妈要着急了!苏星允被他一把拽着领子,还有些跌跌撞撞。 好好走,别乱踢。邹简言像带孩子似的,耐心跟他对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爸妈着什么急。 喂,邹简言,你爸真好呀,还来学校看你呢。苏星允的语气带着些羡慕,这是只在喝醉时,才会显露出来的情绪。 嗯,是挺好的。邹简言扶着他的手一紧,略加思索,问道:你爸呢,对你好吗? 他当然知道苏星允的爸爸是什么样,但他觉得趁着对方喝醉,或许可以一吐为快。 我爸不好,一点儿都不好。苏星允靠在他身上,像是没有了骨头:我们换爸爸吧?换一天好吗,就一天? 邹简言停下脚步,低头看他,就见苏星允仰着脖子灼灼地盯着自己,眼眶红红的。他说就一天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又细又软,是那种隐忍而克制的央求。 这种话,若不是他喝醉了,这辈子大概都说不出口。 邹简言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敲击着,钝钝地痛。他顺势把怀里的人按在路边的树干上,俯身过去。 你干嘛?苏星允一点都没有了平时的警醒,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你喝醉以后发生的事,明天还记得吗?邹简言认真地看着他问。 大概或许,不记得了吧。苏星允挠挠头,打了个哈欠。 那好。邹简言手附上那张嫩滑的小脸,轻轻在对方的眼眶滑过,然后将唇靠了过去。 苏星允第一反应是想躲,但是背后有树干挡着,前面有人箍着,根本动不了。他拼命抿着唇,手上却使不了劲,只是把头摇来摇去。 薄荷气息越来越接近鼻尖,那种令人安心的味道一下把他的焦躁抚平了,就在苏星允打算放弃抵抗的时候,一个柔软和轻浅的吻,落在他额头上,眉心之间。 别担心,你有我。邹简言这话说得极轻,像是最郑重的承诺,只在距离最近的时候说。 苏星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沉沉地睡着了,睡前像被裹在一床柔软的羽绒被中,格外温暖安心。 * 第二天醒来,头还有些昏沉,看来喝酒这个技能,他是永远都掌握不了了。 苏曼芸在吃早饭时,格外殷勤,没像平时一样数落他回家晚,反倒一直给他夹菜。苏星允看着坐在对面的妈妈和继父,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允啊,你爸又打电话来了,想让你下学期过去住一段时间。苏曼芸选了一块最好的排骨放到他碗里,柔声说道:我身体也越来越不方便了,你聂叔叔也忙,没人照顾你,你去住一段时间也好。你说呢? 苏星允头一下就耷拉了下来,他最害怕的一刻,还是来了。 第29章 学习 苏星允不是没有听过学校论坛里那些议论,他不是聂大强的亲生儿子,他总有一天会被赶出去。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是不是只要怀了二胎,他的亲妈也会嫌弃他? 他不需要他们过多的照顾和关爱,也不奢望与这个未出世的弟弟分享母爱,他只想在毕业之前,还能呆在苏曼芸身边。 毕业之后,他会自力更生,会走得远远的,还给他们一个安稳的三口之家。 妈,我好好学习的话,可以不去吗?苏星允抬起头,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苏曼芸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也愣住了。 她并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往往青春期的男孩儿都不爱跟妈妈吐露心事,她以为只是去亲生父亲那里住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那个男人过去很可恶,但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 好好学习?苏曼芸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心头一动:你要真能在期末考试有进步,我们再商量。 苏星允猛地抬头,一脸郑重:真的?你说真的? 嗯,吃饭吧。苏曼芸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她其实没抱太大希望,苏星允已经高二,还是年级第805名,怎么可能在高考考个好学校呢。 但儿子既然自己提出来,那就先答应他吧。 聂大强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把母子俩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他除了公司生意,大部分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他没有对苏星允嘘寒问暖过,但也从没有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地耍阴招。 苏星允并不讨厌他,但也没法喜欢上他。因为总有一天,他会抢走自己的妈妈。 * 周一一早,苏星允很罕见地,穿戴整齐,参加了升旗仪式。 接着,又很罕见地,在第一节 英语课上,听写了单词。 班主任许凤萍在讲台上挥舞着苏星允交上来的、残破不堪的纸条,差点没有喜极而泣:苏星允同学虽然只写对了一个单词,但依然值得鼓励,大家热烈鼓掌! 苏星允第一次没有嘻嘻哈哈地站起来鞠躬,反倒是捂住了脸。 太难了,英语太难了。 接着是数学课,平时都是呼呼大睡的学渣,在半仙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找到黑板上的题。 连基本公式都记不清楚的他,宛如在听天书。尤其是他瞪着眼睛紧紧盯着黑板的模样,让数学老师都有点结巴。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苏星允居然看黑板了?! 下课后,三个小弟围在他桌边,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开始学习了。苏星允把自己跟苏曼芸的约定告诉他们,还说要在下次月考时进步三十名以上。 !!!小弟们惊了,三十名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 星哥,你要抛弃我了?进步五名不行吗?瘦猴觉得压力很大。 要进步三十名的话不太容易,最好还是请个家教。半仙真诚地建议道。 请什么家教啊,星哥这么聪明,一点就透,只需要有人点拨点拨就行了。河马笑了一下,眼光往前头的背影扫去。 班长?点拨我? 苏星允冷哼一声:不用了,我自己看书,这有什么难的。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把头发揉成一团鸡窝,敲了敲前面人的肩膀:喂,邹简言!这个方程式为什么配不平? 邹简言等了一上午,就等这一刻了,故意放平嘴角,掩盖住眉眼间的笑意,转过身去。 配不平?怎么会配不平呢?邹简言装模作样地研究,其实一眼就看出他的氧原子后头丢了个2。 你就不觉得它缺了点什么?邹简言指着那个O,淡淡地道:人家天生一对,你非得拆开,能平吗? 苏星允恍然大悟,赶忙添了一笔,行了,我再给他配个O,这下高兴了吧! 邹简言看着少年因为满足而扬起来的眉梢,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撑着脸靠近了些,语气亲昵地问:我也想高兴,你给我也配个O? 我配你个大头鬼。 邹简言捂着额头转了过来。 草,这臭小子竟敢拿笔戳他。 苏星允很快意识到,学渣想靠自己的毅力往上爬,那是十分艰难的。于是,便也不再扭扭捏捏,干脆把邹简言当成了步步高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一到下课时间,背上就会戳个不停:邹校草,方程解不出来邹教授,这个动能算不出来邹博士,这个 邹简言给人讲题素来是需要排队的,一次也只讲一题。到了他这,什么规矩都没了,基本随叫随到。 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别叫那些花里胡哨的,叫哥哥就行。邹简言转过身来,坏笑着看他。 苏星允撇了撇嘴,把书伸了过去:想得美。 邹简言也没强求,只拿手在他揉乱了的鸡窝头上顺了顺,语气温柔:哪一题,我看看。 周围排着队的同学全都默默闭上了嘴,甚至还露出一脸姨母笑。若是别人插队,他们必然要争个先后的。 但校霸嘛,那就算了吧,毕竟人家迟早是一家的。 很快学校论坛里,校草校霸下课讲题的照片就被人传了上去。 光线明朗的教室里,两个清瘦俊秀的男生一前一后,对视而坐。一个在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一个在撑着脸宠溺地看着对方,嘴角边的笑容一派岁月静好。 这是怎样美好的画面啊,堪比偶像剧剧照啊! 邹简言当然知道苏星允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开始学习,原书的剧情并不会因为他的努力而展现蝴蝶效应般的变化,而是不断地试图将主角带回正轨,拉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1) 苏星允这么努力,一定是为了远离那个他最恨的男人。 苏星允不笨,否则他也不会在中考时考上三中,只是高一的时候基础没打好,接着便一泻千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头开始补习,把那些他不能理解的概念重新教一遍。 每晚回到家,邹简言都会花两个小时,把各科知识从头理出重点,专门针对苏星允的薄弱环节,进行基础讲解、真题示范、举一反三。 他早早就开始准备这项工作,因为他知道,苏星允总有一天会发奋读书。所以,当他把六本手抄辅导书递给苏星允时,后者反倒愣了好半天。 苏星允挑出一本封面写着数学的打开,每一页都疏密有致、整洁规矩地写满了知识点,知识点下面还抄着练习题,甚至还贴心地列举了其他同类题目在课本上的位置。 这是他抱着沉甸甸的辅导书抬头朝对面男生看去,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这六大本简直比他见过的任何辅导书都精炼,每一行都是重点,一句废话都没有。 给我的?苏星允不敢相信,这六大本手抄下来,起码得几个月吧。如果是学霸来做,怎么也得几十天。 邹简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为什么要送给自己?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拿去卖,或者印出来,一定会畅销全国吧。怎么就送给他这个805名的学渣了呢? 嗯,给你的。邹简言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模样,有些好笑。似乎怕他不肯要,又补了一句:我自己复习的时候做的,现在用不上了,给你吧。 啊苏星允低头,用手摸了摸那些本子,明明都很新,每一页都干干净净。 给我是不是太浪费了苏星允像捧着宝贝一样,面有惭色,软软地嘟囔了一句。 少年面容白皙,眼眸低垂的时候弯成一条清丽的弧线,长睫微微颤动,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封面上苍劲灵动的字迹,小心翼翼地。 傻瓜。邹简言骂了一句,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快看看,能不能看懂,不懂再问我。 苏星允点点头,拿起笔,开始从第一页认真看起来。 * 邹简言接过家里司机送来的午餐,便向往常一样往食堂走,走到老位置时,只看到半仙、瘦猴和河马坐在那,却不见苏星允。 你们老大呢?邹简言以为他只是去厕所了,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今天特意做了他最爱的酥炸土豆。 哇!酥炸土豆!三个臭小子完全忽略了他的问题,一头扎进餐盒里。 几个人嘴里塞满土豆,才含含糊糊地告诉他,苏星允被隔壁技校校霸叫出去了,可能是打架去了。 打架?邹简言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天,明明说好中午认真做题的人,居然偷着跑出去打架了。 他一个人?对方几个人?邹简言虽然知道苏星允一挑八没问题,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沉。 小弟们反倒比他放心多了,还安慰他:没事儿,就四个人,估计也打不起来。 邹简言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而越发沉默,饭也没吃两口。 他平日里虽然冷傲,但并不随意发脾气,大家是又敬又怕。但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眸比往常更加暗了几分,紧紧抿住的唇角彰显出他的肃杀和狠厉。手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敲着食堂的桌面,像是死亡倒计时。 班长慢吃。几个小伙子哆哆嗦嗦扒完,全都跑了。 星哥完蛋了。半仙边跑,边嘀咕了一句。 嘘。瘦猴示意他小点声。 我看不见得。河马笑着冲他俩说,指不定有好事呢。 第30章 不乖 当苏星允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地披着外套,一步三蹦地回到教室时,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嘴里嘟囔着:哎呀,好饿啊,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吃的 一进五班的门,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劲,不但没有人,还死气沉沉的。 只剩邹简言一个,端着双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扫了一眼,怎么连半仙都不见了。这小子平时吃完中饭都要趴位置上做题的,今天竟然也偷懒了? 班长怎么了,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 不,不止是诡异。 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像裹了一层雾,迷迷蒙蒙的,让人浑身发冷。 不客气地说,他的周围像是笼罩了一层杀气。 苏星允脑子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不会是把人都杀了吧 班班长,你干嘛呢,不睡觉啊?苏星允嬉笑着走过去,故作淡定,心里慌的一比。 等你。邹简言嘴角歪向一边,挤出一个变态杀手般的微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凝着他。 这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想被冰冻过一样。 苏星允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继续讪笑:等我干嘛,你忙你的,我要去弄点东西吃。 他刚走到自己座位边,正想拿了钱开溜,手腕被猝不及防地抓住了。 你刚刚去哪儿了?邹简言一只手捏住他手腕,扭身回头。男生坐着也很挺拔,从下方逼视上来的眼神,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威慑。 就像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从眼前消失了似的。这会儿再抓回来,就没那么客气了。 苏星允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弄得有些茫然,自己不过是去校门口跟隔壁校霸对骂了几句,至于这么生气吗? 而且他都没打架,已经很乖了。 你干嘛?苏星允一只手蹭了蹭鼻子,另一只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他虽然并不该受邹简言的管教,但却莫名有些心虚,于是好脾气地解释道:我没打架,就跟他聊了几句。而且他跟以前的混混不一样,还 苏星允说着说着,感觉到邹简言的力度加重了,眼神里的怒气像火一般蔓延。 还什么? 还还还挺有意思的 啊!苏星允叫了一声,终于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也不是很疼,但他还是故意惨叫着,啊啊啊,我手废了!我能吃饭能拿刀的右手啊 别装。邹简言瞪了他一眼,本想看看他手腕,但想到什么,又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个有意思了?邹简言忽然笑了,笑得还挺和蔼的。 这一笑,导致苏星允一时判断不出对方到底什么心思,本着有意思的事大家分享的精神,他便脱口而出:那小子找我打架,又不跟我真打,居然说请我吃饭,以后咱们俩校和好。你说是不是挺有意思? 邹简言笑得更欢了:是挺有意思的,你答应了? 苏星允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暂时 邹简言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下滑,最后只是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句:你今天的题都做完了? 没,我还没吃饭呢!苏星允又想往外跑。 做完再吃。邹简言站起身,一道阴影迅速遮住了少年的脸。 苏星允在衡量了双方体力之后,委屈巴巴地噘了噘嘴,把本子摔得啪啪响。 草,班长发什么神经。 啊,好饿啊这什么破图,长得怎么跟个三明治似的。 一道题做完,对了答案之后,苏星允拿出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多,马上就要上课了,他没时间去吃饭了。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同学,大家总觉得哪里转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但又找不着。 苏星允这个向来精力无限的校霸,趴在桌上要死不活。 正在心里把邹简言骂到第一万遍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在这个时候,简直能把他的魂勾走。 一抬头,一个汉堡和一杯热奶茶摆到了他面前。 给我的?苏星允眼睛眨巴眨巴,明明口水都流出来了,还要故作矜持。 邹简言一个没憋住,笑出来,中午那股无名之火此刻也消了大半。他把汉堡拿出来,用纸巾包好递过去,又把奶茶的吸管插进去,才淡淡道:快吃吧,别噎着。 嗳!苏星允喜滋滋地接了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是他最喜欢的板烧腿堡和燕麦奶茶,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是热的。 咳咳一不小心就噎到了。 邹简言回身瞪了他一眼,再转回来,眉眼染上一抹无奈,温柔似水。 能拿他怎么办呢。 他这么招人喜欢,又不能怪他。 * 下午语文课,语文老师孟丽琴神采飞扬地晃了晃手里一叠作业本,那是上次交的作文。 她选出了一些其中几本朗读,读到最后一本时,她停住了,看向教室后排那个从来不好好听讲的男生。 苏星允,你自己写的作文,你来读。孟丽琴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让到了讲台一边。 班上同学纷纷哄笑起来,他们无不悄声议论:想必校霸又瞎几把写了,哈哈哈。 苏星允最近听课很认真,但猛地被叫到讲台上念作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大摇大摆走上去,顺便模仿一下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 但这次却不同,因为这篇作文他虽然只写了几句话,却都是真心话。 邹简言只感到身后的人慢慢站起来,不情不愿地从身边擦过,带来一阵凉爽的风。 他不知道苏星允又鬼写些什么,但直觉会很精彩,于是也抬起头,兴致勃勃地勾唇观看。 我苏星允摊开本子,独处第一个字后,又清了清嗓子,才继续。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警察。我不需要做特别伟大的事,就当一名派出所民警就可以。 读到这里,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向来厚如城墙的脸皮也微微泛起了粉色。 跟他们想象的似乎不一样,台下的同学们没有再嬉闹,而是静静地听着。 校霸居然写出这么认真的作文。 我会认真负责地做好我的工作,不论是抓小偷还是帮老奶奶开门,都会尽力去完成。如果有女人或小孩子被打来找我,我会上门去看,会给他普法,会吓唬他,会盯着他。总之,我不会置之不理,我要对得起小孩子们对我的信任。 读完了。苏星允读完,亮闪闪的眼睛轻轻垂下,把课本啪地合上,冲老师点了下头,便赶紧冲了下来。 孟丽琴还没说什么,五班的教室里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五班的同学们受校霸的关照已经很久了,因为苏星允,他们从来不会被隔壁技校骚扰,只要说自己跟校霸同班,就不会被欺负。 但他们第一次感到,这个喜欢打架的少年,内心如此温暖。 邹简言没有回头,只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他想当警察,原来,他想当警察。 一定,一定要让他实现愿望啊。 * 放学时,苏星允为了赶回去做作业,便没有向往常一样去体育馆打篮球。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瞅到了隔壁校霸胡铁和他的小弟们。 胡铁穿着黑色的皮衣在风中瑟瑟发抖,看到苏星允的那一刻,立马挺直了腰背,斜斜地伸出大长腿,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边玩儿去,你爸爸忙着呢。苏星允呼出一口白气,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不客气地说道。 你小子别不识好歹。旁边的一个看起来虎了吧唧的小弟,为了自己大哥的面子,便哆哆嗦嗦地插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被胡铁一巴掌拍在了头上:滚,轮到你说话。 四个小弟迅速闪到一边,留下两个人立在校门口中间。 其他三中学生见这架势不对,纷纷贴着墙走,唯恐被波及。 走,去吃饭,我请。胡铁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往后头指了指。 苏星允觉得这人简直有毛病,干嘛老死乞白赖要请他吃饭。 讲和饭?! 不吃他也不会找对方麻烦啊,把他苏星允当小混混了嘛。 不吃。苏星允原本也没这么反感吃饭,但一想到中午邹简言那怪异的反应,下意识就拒绝了,除了打架,别的事不要找我。 胡铁也不急,伸出双臂又挡住了他的去路,腆着脸道:那也行,咱边吃边打? 边吃边打? 这哪来的傻逼。 苏星允正要抬手推人,一只手便从左后方落到了他右肩膀上。略一回头,发现自己被某个人箍到了胸口。 肩膀上的手很重,压得他根本没法抗拒。 胡铁的笑容消失了,缓缓抬头,对上了比他高半个头的邹简言的眼睛。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淡淡地睨着他,但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校霸,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双狭长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一触即发的火|药。 即使是从小混巷子的他,也不觉有些胆寒起来。这人看着斯斯文文,校服穿得一丝不苟,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狠厉、凶残的气息。 大约就是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枭雄气焰。 胡铁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朝思暮想的小美男被人搂着走了。 草,这货是谁?他初来乍到,并不十分熟悉三中的人。 邹简言啊,邹氏集团小少爷。小弟给大哥科普完邹简言的事迹后,又不自觉地补上一句:最好别惹他。 胡铁咬着牙,半晌才挤出一句:管他是谁,苏星允,迟早是我的。 第31章 情话 对于校霸要开始认真学习这件诡异的事,五班同学最初是不信的,但苏星允居然还真坚持下来了。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2) 一到下课,邹简言便连去厕所也得跑着去,因为十分钟的课间时间都不够给苏星允讲明白一道几何体。 呜呜呜,苏星允也太幸福了吧,每天都能拥有班长的贴心指导,我也好想要啊! 去去去,人家是天赐良缘、天生一对,有你什么事 不行,班长是大家的,我这题都卡了一上午了,我就去问一句。 喂!敢跟校霸抢班长,你不要命了? 谢萍不顾闺蜜的阻拦,还是腆着脸凑了过去。 此时,邹简言正和苏星允头靠着头,亲昵地在研究一条六面体里的辅助线。 这条线位置不对,算不出这个角度,再想想?邹简言声音很轻,还带着些宠溺,倒不像在批评他。 怎么不对了,这跟你画的不是一样吗?苏星允眉头快打结了,手上的笔拽得紧紧的,浑身都写着郁闷。 我画的是平行线,相交于这个点,你的呢?都到另一个面去了。邹简言好脾气地解释着,手指在图形上慢慢挪动。 啊!苏星允这才恍然大悟,大叫一声:我好像弯了,哈哈哈! 邹简言扑哧一声笑出来,话里有话地补了一句:弯也有弯的好。 苏星允抬起头,愣了一下,一巴掌把他脑袋拍开了些:邹狗!又占你爸爸便宜! 谢萍已经走到两人旁边,两人还浑然不觉地在打打闹闹。邹简言平时跟她们讲题时,可不是这幅平易近人的模样。 咳咳谢萍咳嗽一声,翻开书道:班长 ,给我讲下这题吧,我看了一上午都不懂。 低着头的两个少年这才猛然扭头,两张明亮清隽的脸齐刷刷转过来。 谢萍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你先给她讲吧。苏星允手一挥,自己埋头做题了。 邹简言接过谢萍手里的题,看了两眼题干,就大概明白对方卡在哪里,言简意赅地把主要步骤讲解了一遍。 谢萍宛如醍醐灌顶,眼睛都亮了。 走时,她还不望对邹简言和苏星允道谢:谢谢你们啦! 苏星允不解地瞪着她:谢我干嘛,我又没给你讲题。 谢萍的视线故意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当然是谢谢你把班长借给我啦。 苏星允手指往邹简言身上一指,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班长借给你?他又不是我的 邹简言没再往谢萍那边看,而是把视线移到了这个指着自己的少年脸上。 苏星允被他忽然暗下来的眼光刺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可是到底哪说错了? 来来来,咱继续苏星允赶紧转了个话题,要邹简言继续指导他做题。 你自己做吧。邹简言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刻意的冷淡,像是自嘲般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啊苏星允张了张嘴,宛如一只叼着树叶的考拉。又呆又萌。 原来是这句话惹他不高兴了,真该死,怎么那么不会拍马屁呢! 你当然是我的,必须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苏星允立马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脸,求生欲爆棚。 如果是别人这么笑,一定很谄媚。可是面前这个少年笑起来,就不同了。 阳光像忽然分崩离析成无数细小的光粒子,它们精准而轻柔地覆盖在了少年白皙光洁的一边侧脸上,明暗相交处,线条挺拔而起。 那张软而润的嘴,反反复复说着你是我的,汇成了这世上最优美的旋律。 苏星允看到邹简言绷不住笑了出来,就知道自己计谋得逞了。 终于拍对了一次。 我是你的什么?邹简言还嫌不够,昂着头,桀骜的眉眼弯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不满足的欲望。 你是我的苏星允被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眼睛赶紧下意识地四处扫动,瞄到了一本辅导书《高考英语加分宝》。 你是我的加分宝!他举起书,笑得灿烂,答得坦荡。 这话倒是一点儿不假,有了邹简言这枚法宝,他学起来轻松多了 ,考试起来分数肯定蹭蹭蹭往上爬。 邹简言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暗示道:多了两个字。 多了两个字?那就去掉两个字好了 苏星允往天花板上一瞟,犹豫道:你是加分宝?! 邹简言又揉了一把他软软的鸡窝头:再试试? 苏星允一听不对,赶紧改,这次又琢磨了一秒,觉得猜对了,兴奋地喊道:你是我的宝?! 邹简言按在他头上的手顿了顿,接着顺势滑到了脸颊,一掐。 对了。 嘿嘿,你星哥还是不笨吧? 不笨,很聪明。 原来,骗来的甜言蜜语,也这么好听啊。 三个小弟从厕所回来,刚走到自己座位边,就看到大哥和班长在摸头杀,貌似还说着什么宝不宝的话。 三人对视一眼,自觉地退到了教室外头,讨论起来。 其实,我以前不是很信菩萨的,但是瘦猴凝重地看着半仙,后半截话不言自明。 我早就说过了,菩萨算得很准的,他们俩,嘿嘿半仙喜上眉梢,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 你干嘛?河马瞅了一眼,照片里的两个男生正在掰手腕。 发论坛啊,证明给他们看,菩萨有多灵!半仙满意地点了发送。 而正在教室里跟邹简言拼个你死我活的苏星允还不知道,论坛里那些关于校霸校草的神话故事,全是自己小弟润色的。 * 临放学,苏星允好不容易把篮球队的兄弟推掉,打算回去好好背书,结果隔壁技校又派人来送纸条。 打开一看,一张粉色的印满红桃心的信笺,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行字:苏星允,xx饭店等你,否则,哼哼! 苏星允:??? 这新来的校霸是不是有神经病,没见过约架还送信的,还是粉色的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书呢! 草。苏星允提着书包走了出去,差点没气死。他妈的,想好好学习咋就这么难,天天有人烦他。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赴约。一次把他们打趴下,以绝后患。 苏星允前脚刚出门,邹简言后脚也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了。 教室里学生走了大半,他的后座也空荡荡的,但椅背上还挂着一件校服外套。 邹简言无奈叹了口气,把校服拿过来叠好,忍不住在鼻子前嗅了嗅,好香。 正准备追出去,却见到瘦猴跑来回来,见到他手上的校服,眼睛一亮:班长,星哥让我给他送过去。 他人呢?没回家?邹简言有些不舍地递过去。 他刚收了封信,然后就出去了,好像是隔壁技校的校霸差人送的,嘿嘿。瘦猴接过校服,却发现邹简言不撒手,班班长,咋了? 我去送吧。邹简言问了地址,兜着校服走了出去。 瘦猴恨不得把自己嘴打烂,他现在依稀响起来,星哥好像交待了一句,别告诉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应该不包括班长吧? 唉,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瞒着的。 苏星允一手勾着书包,直楞楞地冲进了胡铁约的饭店,然后发现这晚饭时分,饭店里居然没什么人。 只有胡铁,坐在一张四人小桌边,看到他过来,惊喜地站了起来。 这人打个架还挺讲究,还选个没人的饭店? 打坏了要赔吗? 苏星允满脑子疑问,走到桌边,干巴巴地问道:在哪打?出去还是就在里头? 胡铁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自己的那封情书,是不是写得太过于含蓄了。 吃了吗?先吃饭再说吧?胡铁过来拉他的手,苏星允眼疾手快,迅速往后闪了一步。 反应过来他是要叫他吃饭,苏星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吃什么饭,一句话就说清的事,何必那么麻烦。 胡铁感觉自己可能碰到了直男中的直男,要在平时,他早就直接上手了。可面对这么呆萌可爱的小美男,他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一句话可能说不清,我菜都点好了,坐下随便吃点,慢慢说。 胡铁话音刚落,服务员就抓紧上菜了,香味顺着风窜入他鼻尖,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 苏星允一想,也好,干脆两边学校借此机会说清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学弟学妹们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都什么菜啊,没见过。苏星允把书包一丢,立时就恢复了馋猫模样。 我老家特色菜,来,尝尝。胡铁把菜一个劲地往他那边推,看着面前少年好奇的大眼睛,心里软乎乎的。 两人吃了几口菜,胡铁正忐忑不安地捂着心口,准备掏心窝子表白之时,门帘被掀开了。 守在外头的服务员小姐姐赶忙上前,看清来人的脸,不觉声音软了许多:不好意思,我们店今晚被包场了。 我来找人。来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似乎真的来打声招呼而已。 苏星允刚还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正嚼得香,陡然听到这熟悉的嗓音,鸡骨头差点被一口吞下去。 胡铁也赶忙抬头朝门口看去,刚看清轮廓,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第32章 激将 胡铁顿觉大事不妙,想把人赶走,却见苏星允一蹦而起,向立在门口的高挑少年扑了过去。 邹简言,你怎么来了?苏星允的语调格外高亢,甚至带着点儿装出来的兴奋:哎呀,怎么好意思让你来送衣服呢,明天我要打死猴子那不懂事的玩意儿!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儿? 哟,原来是邹家小少爷,害,他怎么会吃咱们这种粗茶淡饭呢!胡铁也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想把苏星允拉回去。 还没抓到少年的手臂,自己的手就被邹简言挡开了。 苏星允感到一只微凉却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将他往店里拉。邹简言边往前走,便扭头冲他笑:想我陪你吃?那我就吃点儿吧。 嗯,好。苏星允乖乖地跟着过去了,很自然地肩并肩坐在了一起。 胡铁看着两人手牵手的背影,差点没吐血。 我他妈还没表白呢!你俩倒亲亲我我起来了? 他之前已经打听过,苏星允没有谈恋爱,所以他跟邹简言不可能是一对啊。 草,那这小子来凑个屁的热闹啊。 三个人坐下,苏星允很自然地给邹简言拆一次性碗筷,顺便跟他说哪个菜好吃,两人有说有笑仿佛当对面的校霸不存在。 胡铁有点打退堂鼓了。 这场面太尴尬了,要不今天别表白了。来日方长,找个邹简言不在的日子再把苏星允叫出来。 这么一想,瞬间轻松了不少。不用面对邹简言那双犀利的眼睛的逼视,他终于缓过来一口气。 咳咳他咳嗽一声打断对面两人,摆出一张笑脸:邹哥、小允,多吃点,我请客,嘿嘿,交个朋友。 苏星允觉得胡铁这人还算不错,正准备点头,邹简言却说话了。 你找我们家小允过来,不止是吃饭这么简单吧?他边吃菜,边漫不经心地问。眼光偶尔朝胡铁脸上扫一眼,里头闪过一抹狡猾,男子汉不要婆婆妈妈,有事说事。 胡铁一下慌了,我们家小允?! 看来对方在用激将法,非逼着他今天就表白不可。 这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怎么弄得跟苏星允他家长似的? 对啊,你刚说找我有事?什么事?苏星允忽然想起来,也放下筷子,正儿八经地瞪着胡铁。 他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特别专注,给人一种你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此刻,胡铁那颗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因为他的注视而躁动不安。 这么漂亮的少年,正在这么认真的看着我。 我有什么理由不拿出勇气表白呢?我胡铁打架都没怕过,居然怕表白? 可是他真的好怕。 他一怕邹简言会从中作梗,二怕苏星允会当面拒绝,三怕 怕自己连喜欢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身上廉价的衣服和桌上廉价的饭菜,再对比邹简言的家世和气质,再也无法像之前那么笃定。 但邹简言的眼睛一直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一股无形的压力把他推向了空中。 邹简言就静静地等着,也不说话。他一会儿看看满头冒汗的胡铁,一会儿看看一脸懵懂的苏星允,心里好笑。 小傻子真是什么都不懂,被人骗了就麻烦了。 还好,这个胡铁看着倒不像特别坏的孩子。 看起来,还有救的样子。 苏苏星允 嗯?苏星允喝了一口茶,等着他继续说。 邹简言想叫他这时候别喝水,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喜欢你! 噗! 一口茶全喷在了对面男生的脸上。 胡铁想到了所有可能性,唯独没料到这出。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认茶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就是喜欢这个人呢。 对对不起!苏星允连忙站起来递纸巾,一个劲道歉。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3) 邹简言绷住笑,看着这俩小孩儿一顿忙,等他们安静下来,气氛也瞬间尴尬到极点。 苏星允这时才意识到他一个直男,居然被另一个男生表白了。 卧槽,这叫什么事啊 怎么办,怎么办。 直接拒绝?说我是直男?会不会太伤人?弄不好两个学校又得干起来。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骗人家。 就在苏星允准备开口的时候,邹简言却率先拦住了他。他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了胡铁,自己也打开一罐,跟他碰了碰。 兄弟,挺勇敢,来,我敬你。 胡铁原以为邹简言一定会出言嘲讽,却没想到他夸自己勇敢。倒有些受宠若惊,脑子一片混乱地干了半罐啤酒,燥热的胸腔一下镇静了不少。 邹简言摆出跟他好好聊聊的姿态,全程没让苏星允插嘴,倒真表现得像个家长似的。 你喜欢他什么?跟哥说说。邹简言声音沉稳儒雅,让胡铁忍不住想要说心里话。 他呃好看。胡铁低头不敢看对面,脸上一阵红晕。也不知是害臊,还是喝了酒。 胡铁其实长得不错,在技校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只是在两个神颜少年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只是因为好看?邹简言勾了勾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他那么多优点,你却只看到了最表面的,说明什么?说明你还不够成熟,不能全面地去了解他、欣赏他。 胡铁和苏星允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两眼。 胡铁:他到底是谁?他在说什么? 苏星允:你别误会,他并不是我爸爸。 我我以后会好好了解他的。胡铁声音低了一些,但还是试图辩解几句:我知道他很好,我会努力让他更好。 哦?是吗邹简言再次开启嘲讽,你有这个能力吗? 苏星允作为被表白的当事人,眼睁睁看着事态朝着越来越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这时也终于清醒过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这场辩论,却被邹简言拉住了手。在桌子底下,他的手心被对方轻轻地抠了两下,示意他不要出声。 等苏星允试图挣扎,又抠了两下。 邹简言漆黑的眼珠递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像是在说他自有办法。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胡铁面如土色,垂下了眸子。 邹简言却不放过他,逼他跟自己碰杯,干掉了剩下的啤酒。 你成绩怎么样?毕业能找到好工作吗?够养活咱家小允吗?邹简言来了个打击三连,敲打着胡铁脆弱的心灵。 我胡铁声音越来越小,倔强道:我就是去搬砖,去讨饭也不会少他一口吃的! 哦?是嘛邹简言抿了口茶,一脸严肃:咱小允这么好,以后就只配跟你去讨饭?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你凭什么喜欢人家?想谈恋爱,得先活出个人样。只是在学校里称霸王有什么用,你要跟他好也行,先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再说。 胡铁双拳握得紧紧的,哑口无言。 这些话他以前也不是不懂,但从这个少年口中说出来,却特别入心。 胡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拳头脆得跟玻璃似的,打不伤别人,只能连累自己。 苏星允气得脸都红了,邹简言这小子什么意思,竟然把他卖了。 什么叫跟他好也行,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邹简言一番话说完,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拉着苏星允就走,顺便把账给结了。 只留下胡铁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低头沉思,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出了店门才发现外头天色渐晚,街边的路灯开始发出亮眼的黄色光晕。 两人并排往前走,中间隔着一米宽的距离,谁也不说话。 苏星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生气,觉得心里闷得慌。 是因为邹简言对胡铁出言不逊?还是因为他不让自己发表意见? 又或是因为他竟然默许了胡铁对他的追求 邹简言一直等着苏星允说话,却发现这个小屁孩嘟着嘴、跺着脚在生闷气。 明明是他背着自己去跟人家校霸吃饭,到头来却还是得自己去哄。 哄就哄吧,谁让自己喜欢呢。 怎么了?没吃饱?邹简言靠了过去,凑在他耳边。 苏星允白了他一眼,不做声,双脚跺得更响了,差点把地上的砖翻了个个。 哧,邹简言被他逗笑了,口气越发软了:跟哥说说,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苏星允闻言,脚步一顿,扭过身来瞪着他。 居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你把我随随便便答应给别人你还没点自觉? 行,那我就顺了你的意。 我能不生气吗?你把我的大好姻缘整没了!胡铁多好一个男生,长得帅、人幽默还特喜欢我,你要不来折腾,我指不定就跟他好了! 一番话说出口,对面男生脸色瞬间晴转多云,越来越冷。 苏星允也不知道自己脑回路怎么回事,怎么会说出这种口是心非的话,可是看到邹简言不高兴,他又觉得自己说对了。 他故意直视进那双涌起狂风暴雨的眸子,带着点报复的快感。 邹简言说那番话原本只是想激励胡铁去奋斗,别让一个大好青年给整废了。十八九岁的男孩儿,只要找到人生目标,照样能干一番事业出来。 他当然不会把苏星允拱手让人,等胡铁功成名就之时,苏星允早就是他的了。 但他没想到,苏星允居然 唉,第一次有男人跟我表白,虽说我是直男,但看他那么真挚,也难免心动。可惜啊可惜啊苏星允越说越得意,边往前走边偷偷笑。 却不想后头伸出一只手,一把把他拉回去,摁在了街边的树干上。 你干嘛苏星允对上那双隐隐泛着火光的眼睛,禁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苏星允,你给我再说一遍。邹简言双手钳制住他,俯身靠了过去,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你真的喜欢他? 属于成年男性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地倾覆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第33章 亲吻 我苏星允第一次看见邹简言发这么大火,不禁有些懊恼。 自己瞎说什么,我喜欢胡铁? 喜欢个屁。 我他张嘴又闭上,张嘴又闭上,琢磨着现在坦白会不会太丢面子。 邹简言却越发靠近,冷峻的面孔近在咫尺,呼出的白气都喷在他的脸上,微微发烫。 这条街到了晚上没什么人,路灯也不算亮,两个少年挨着树干倒不十分惹眼。 但苏星允还是觉得全世界都在盯着他们,紧张得手心出汗。 邹简言感觉心脏又酸又胀,像要炸开似的。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鼻尖。 灯光下少年的双眸如琥珀般晶莹透亮,脸颊细腻光滑,好看得让人不忍眨眼。 你真的喜欢他?邹简言又问了一次,这次的嗓音淡了一些,似乎强行卸下了许多情绪,只剩最后的固执。 苏星允觉得恶作剧已经有些过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于微妙,让他有些混乱。 骗你的,我开玩笑的,我不喜欢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苏星允老实交待。 邹简言扼住他手腕的力度骤然松了。 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他全身发冷。 只是一句话,又能让他恢复如初。 为什么要骗我?邹简言敏锐地抓到了他话里的不对劲,一股不知名的愉悦情绪悄然而生。 你惹我生气了,你没问我意见就让人家追我。苏星允推开他,整理衣服。 所以,他并不喜欢胡铁追他?他也不希望我答应胡铁追他? 那我现在道歉。邹简言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心情大好,推着少年往前走:以后不管谁追你,我第一个拦着。 嘁,少来,哪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男的我还就见过这么一个。苏星允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邹简言在脑袋上敲了一个栗子,嘴角一撇:还真忘得一干二净。 看来下次表白,真不能选他喝醉的时候。 * 元旦快到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到,这也标志着高考越来越近。 月考前几天,邹简言一面帮苏星允复习,一面在心底悄悄策划着怎么表白心事。 自从上次胡铁事件后,邹简言隐隐有一种感觉。 或许,苏星允对他并不排斥,甚至也有好感。 只是小屁孩自己没有意识到。 不如趁这次跨年之夜,正儿八经地告白一番。 他已经等不及将这个少年抱在怀中,甚至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过去的他,因为太珍惜对方,而不敢采取行动。可经过胡铁事件之后,他发现,只要稍不留神,对方就会悄悄溜走。 到时候再后悔,也晚了。 苏星允却并不知道他的纠结,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复习。为了进步三十名,他算是拼了命,早自习还没开始就在背课文。 随堂测验的成绩也肉眼可见地在进步,甚至有些题目还能想出两种解法,令五班同学刮目相看。 很快到了跨年夜当晚,五班学生们组团去江边看烟花表演,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邹简言作为班长,当然得负责组织,他坚决要拉上对烟花不太感兴趣的苏星允一起去。 烟花?电视上看过,我就不凑热闹了,江边人特多。苏星允摆摆手,打算今晚也给自己放个假,去网吧打两把游戏。 电视上看和亲眼看能一样吗?人多热闹啊,再说了,跨年不得有点仪式感嘛。邹简言好言相劝,笑得跟老狐狸似的。 苏星允谨慎地盯着他,就觉得这人十分反常。 要搁往常,最嫌闹腾的就是他老人家。怎么今儿个,还凑起热闹来了。 但邹简言连哄带骗地教他做了两道题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了。 不想去也得去,那就去吧。 更何况,邹简言很少这么期待一件事。 苏星允一对上他雀跃的眼眸,顿时觉得网吧里的游戏乏味得很。 到了江边,果然人山人海,连八条车道的大马路都挤满了人,无数交警在指挥车辆绕道通行。 五班学生人数众多不便行动,便三三俩俩聚成一堆,电话联系。 邹简言、苏星允和三个小弟凑在一起,从人群的缝隙里不断朝江边挤。烟火表演八点半才开始,现在八点二十,他们占据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边聊天边等。 坦白说,邹简言并没有想到江边会有这么多人,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原想着边看烟花,边搂住少年顺势告白。 现在看来,只怕苏星允连他说什么都听不到,周围全是大叔大妈兴奋地呼喊声。 烟花表演正式开始。 五彩缤纷的花火在天空中绽放,随着噼啪地炸裂声,变换着花样。光芒下的一张张小脸,被照得分外生动。 人们举着手机和相机,纷纷拍起了视频,赞叹声、欢呼声不绝入耳。 三个小弟被人群挤开了些,一时不见了踪影。 周围所有人都仰着脸,被美不胜收的烟火吸引,没工夫注意身边事。 这是最好的机会,邹简言左手握拳,给自己鼓了鼓劲。 还有几分钟,烟火结束,天空将会黑下来,大地恢复平静,周遭的各种眼光都会看向他们,同学们也会围过来。 但现在,只有现在,他可以大胆说出这份心事。 邹简言低头,拉住了他身边的那只手,苏星允还在哇个不停,后知后觉转过头来。 少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浅淡的眼珠里映出漫天光彩,朝他一笑,嘴型像在说:怎么啦? 邹简言把那只手抓紧了些,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少年:苏星允,我喜欢你。 少年眼睛瞪大了一些,又笑了笑,张大嘴: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邹简言再次给自己鼓劲,加大了分贝,几乎是喊出来:我喜欢你!苏星允!我喜欢你! 啊?!你说什么?!太吵了!苏星允皱起眉头,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烟花:一会儿再说,快结束了! 不行,一会儿就说不了了。 现在流逝的每一秒,都将一去不复返。 邹简言余光瞟到左前方有一对情侣在接吻,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这么浪漫的烟花,这么难得的跨年时刻,如果能抱着他,亲吻他,那该多好。 即使最后不能拥有他,那么至少还有这一瞬,够他怀念一辈子。 吻他吧。 邹简言一把将人拉进自己怀中,双手从背后捧住那个小脑袋,闭上眼睛吻了下去。 他从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自己唇感受对方的温度和轮廓。 原来他的唇,又软又甜。 苏星允被猛然掐住腰,摔进一个宽阔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嘴就被堵住了。 有那么两秒,他像是失去了知觉。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冻住了,只有两片唇渐渐发烫。 他在干什么?邹简言是疯了吗?他居然在亲我?! 苏星允试图挣扎,却发现脑袋后面的两只大手把自己箍得紧紧的,他不能前进,也没法后退。 只能悬在中间,任那双薄而微凉的唇肆意汲取自己的温度。 他像一颗小树苗,渐渐被什么枝蔓缠绕上来。 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晕眩。 烟花表演的最后几秒,硕大的紫色花团在空中炸开,砰地一声,把大地和人群笼在了极致浪漫的柔光中。 苏星允眯着眼睛,只能模糊看到面前男生线条精致的鼻梁,长而颤抖的睫毛和微微上翘的眼角。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4) 那一瞬间,他忽然放弃了抵抗。 为什么要推开他,明明他的唇那么软,明明他的吻那么暖。 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了,只想沉迷在这份缠绵里。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这场烟火表演不要结束。 啊!随着人们略带遗憾的呼声,天空重新归于宁静,只剩白色烟雾尚在,表明一切都曾存在过。 邹简言感受到人群的涌动,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临松手时,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郑重地告诉少年:苏星允,我喜欢你。 苏星允张了张被吸吮得略显红润的嘴唇,想说什么,却被三个围上来的小弟打断了。 你们在这啊!找半天了。瘦猴大大咧咧扑过来。 咱们回去吧,很晚了,一会儿都没车了!半仙也挤进来,把刚刚放开手的两人分了开来。 你们刚刚在干嘛?河马狐疑地盯着两人的嘴。 啊回去吧。苏星允脑子乱哄哄的,赶紧抬脚率先走在前面。 他一面担心刚刚那隐秘而羞涩的事被同学们发现,一面又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推开他,竟然还顺了他的意。 真丢人。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 邹简言喜欢我?!他喜欢我?! 怎么会,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我!太突然了! 不行,不行,我得冷静冷静,我他妈是直男啊! 邹简言把同学们汇集到一起,确认大家都没有丢,就一起搭车回校了。 他没有再凑到那个小屁孩身边,而是在后头默默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他时而摇头,时而跺脚,时而呼出一口白气。 他会接受我吗?还是会从此躲开我? 刚刚的吻,是不是太急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两人分开的一瞬间 少年踮了踮脚,回吻了他。 第34章 别跑 跨年结束之后,月考马上就开始了。 苏星允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复习上。 似乎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把脑子里那挥之不去的亲昵画面冲散。 他能感觉到,邹简言有好几次想转过来跟他说话。 但一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就紧张得不行,稀里糊涂地就跑了。 想起那晚自己的表现,他的脸颊就会不自觉的烧起来。被强吻时没有推开已经够丢人了,自己居然还凑了上去 邹简言一定在心里笑话他吧?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忘了这件事。 对,就当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没有亲过我!也没有说过喜欢我!我也没有回吻他! 星哥,咱俩一个考室,要不要互相帮助一下?隔壁班的全年级倒数第三跑了过来,拉着苏星允套近乎。 嘁!这种事别找我,星哥我从来不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苏星允一口回绝了。 坐在前面的邹简言笑了笑,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苏星允赶紧移开目光,提着书包就跑了,连校服都忘了拿。 邹简言无奈地叹口气,把校服递给河马,让他送过去。 他不是感觉不到小屁孩儿在躲着他,但眼看月考将近,自己没必要在这关键时候惹他分心,一切都等他考完再说。 对学生而言,当然还是学业为重。 等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清楚。 小傻子明明身体就很诚实,嘴怎么那么倔呢? 三中的月考是按上次月考成绩分配考室,邹简言理所当然坐在第一考室第一排,苏星允也顺理成章坐在最后一个考室最后一排。 两人一个楼下一个楼上,中间隔着八百多人,可谓是全年级最远的距离。 苏星允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对待考试,卷子发下来,他便埋下头,苦思冥想起来。 过去的他往往只写了个名字就开始犯困,到了最后几分钟,才胡乱地涂上答题卡。 反正卷子上的题他也根本看不懂,做也是白做,倒不如蒙起来正确率高。 可这次他竟然发现 咦,这道题好像见过?这道好像也见过? 这个是选B,我确定! 这个虽然不记得选什么,但绝对是在B和C之间! 哇!他惊讶地发现,他居然能看懂卷子了。 里面有百分之八十的题目都在邹简言给他的那几本手抄本中出现过,虽然自己大部分还是不会做,但至少不会像过去那样大眼瞪小眼了。 太神了,邹简言这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于是,苏星允高兴了,可是监考老师却不高兴了。 苏星允!你一个人对着卷子傻乐什么?!考试严肃一点,笑什么笑,还捂着嘴笑!监考老师虽然没有教过他,但也认识这个全校闻名的校霸。 苏星允委屈极了。 他也不想笑啊。 实在是太激动了,憋不住啊! 就跟路上遇见老熟人似的,这叫缘分啊! 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邹简言是个人才。 忍不住开始揣测学霸考试时是个什么感觉,每道题都认识到底有多爽。 整整考了两天,苏星允感觉自己元气大伤,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最后一门理综考完,他连呼吸都没有力气,拖着沉重的脑袋和疲乏的身体,离开教室回家。 学生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是最后一个交卷的。这在其他人看来,简直是三中百年校史上的奇迹。 此刻楼道里的人不多,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答案,时而响起一声惊呼,有人欢喜有人忧。 忽然,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令人忍不住驻足。 苏星允,等等。 糟了,是邹简言!他叫我干嘛? 苏星宇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整个人僵住了。 四周好几个女生,都带着暧昧的笑容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星允的脑子里轰地一下又乱了,跨年之夜那晚酥酥麻麻的感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男生绵软的嘴唇、微凉的触感,和枕在自己脑袋后面那双有力的手臂,全都令他忍不住战栗。 几乎来不及思考,他拔腿就跑。 明明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明明是邹氏集团的有钱公子哥,明明是三中最聪明最厉害的学霸,此时却像一个神秘而危险的漩涡,令他避之不及。 他太害怕了,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对面的男生根本不是同龄人,而是一个比他深沉得多的成年男人。 自己一旦陷进去,就会被剥皮拆骨,嚼得渣都不剩。 怎么会这样呢,打架一挑八他也没有这么心慌过。 苏星允,你怕什么?他是说喜欢你,又不是要杀了你。 说是这么说,咱们校霸依旧跑得飞快,灵活地在楼道里一蹦两米。 邹简言害怕他摔着,本不想追,可是想起楼下刚刚拖过地很滑,便急忙赶了上去,口中喊道:你别跑,小心 话还没说完,只听呲溜一声,然后是吧唧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 苏星允还真摔地上了。 在十几个学生的惊呼声中,邹简言一把把他背起来,往医务室送。 一路小跑,背上的男生一声不吭,只是喘着粗气。 邹简言面色冷峻,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又急又气又担心,忍不出斥了出来:你跑什么?! 苏星允痛得头脑发晕,被邹简言这么一激更气了,回嘴道:你追什么?你不追我能跑吗?! 邹简言加快了速度,声音有些喘:我追你就得跑吗?你又没做亏心事,你又不是贼! 苏星宇被怼得没有脾气,加上脚疼难忍,口气一下弱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委屈巴巴:谁知道你追着我要干嘛 邹简言的心一下就软了,软中还透着一点儿无奈。怪自己不该对他发脾气,又怪自己根本就不该表白。 他把背上的人往上撸了一点,继续往前赶:下次不要跑了,我不会吃了你! 苏星允听着男生略显失望的口气,也有些过意不去,为了让他省力,软趴趴地倒在了他的背上。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好像脚也没那么疼了。 邹简言感到背后忽然贴上来的柔软和奶香,血液一下就沸腾了。 小坏蛋,这不是存心害他腿软吗! 到了医务室,保健老师检查了苏星允的脚踝,扭伤得还比较严重,至少得休养半个月,不能参加体育运动。 苏星允听完,脸色一下就白了:完蛋了,下个星期的篮球比赛,怎么办? 他这段时间除了学习,最重视的就是高二年级即将举办的年度篮球挑战赛。 去年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班获得了第二,今年有了邹简言的加入,他信誓旦旦答应班主任和同学们,一定要拿个冠军。 没想到临近比赛,自己却把脚崴了。 苏星允刚刚摔的时候都没难受,现在却苦着脸,差点哭出来。 他不喜欢食言,也不想看到同学们失望,更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五班被其他班同学嘲笑。 五班男生整体偏文弱,高一时就被一班的大高个们欺负过,还被嘲笑是一群菜鸡。 是篮球赛上大家团结的表现,让他们摆脱了这个倍感屈辱的外号。 如果今年他们发挥不好,进不了前三,那些欺辱只会变本加厉。 还是身体重要,篮球赛重在参与。邹简言蹲在他旁边,手轻轻抚过他肿起来的脚踝。 不行,我就是一只脚也得蹦上去。苏星允试图转一转脚踝,结果痛得龇牙咧嘴,刚说的狠话立马被哼唧声盖了过去。 邹简言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那么想赢? 苏星允缓缓抬眸,郑重点了点头:嗯,特别想。 不是想,而是特别想。 那还有什么办法。 我帮你赢,你好好休息,不许乱动。邹简言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正在考虑赢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可别轻敌,一班篮球很厉害的,有两个体育特招生呢!苏星允先是面上一喜,接着又有些不大放心。 邹简言的篮球技术他是知道的,绝对靠谱。 但这不是个人秀,是团体赛,团队配合才是关键。 过往一直是苏星允在当队长,现在陡然由他接手,时间也不够,能磨合好吗? 怎么,不信我?邹简言脑袋歪了一下,靠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也不是,就是苏星允说一半停住了。 那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邹简言眼睛眯着,嘴角翘成一个痞痞的弧度。 老狐狸的感觉又出来了。 什么赌?苏星允下意识地在心里敲警钟,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稠粘了。 我答应你拿冠军,如果输了,我欠你一个愿望,如果赢了,你欠我一个。怎么样,敢不敢?邹简言笑得越发放肆,最后这句敢不敢,几乎是踩在了苏星允的命门上。 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最怕对方问敢不敢。 问就是一句话,死也要上。 哼,这有什么不敢的!苏星允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如果这样能激励他带领五班获得胜利,一个愿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苏星允对上男生笑得弯弯的眼睛,心里莫名地也欢快起来。 邹简言不是个说大话的人,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全力以赴。 这样的话,五班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至于那个愿望,苏星允倒没有很放在心上。 冠军,哪有那么容易。 第35章 愿望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邹简言还真没吹牛。 前几场小组赛,邹简言都根据几名队员的自身情况和对手的战略,进行了合理的部署。 苏星允压根没想到,平时自己给队员做指导的时候,这个一言不发的男生一直在认真倾听。 在邹简言的带领下,五班一路过关斩将,比分始终遥遥领先,令对手望尘莫及。 他作为小前锋,更是贡献了全队一半以上的得分,好几个三分球秀得不行,引得全篮球馆的人都在欢呼。 毫无疑问地,五班顺利挺进了决赛,而对手就是去年的冠军,一班。 一班作为高二年级篮球比赛的常胜将军,从来不把其他班级放在眼里。 这次,自然也嗤之以鼻。 他们班有两个体育特招生,都是一八五以上的个头,篮球打得贼溜。一胖一瘦,防御和进攻都不在话下。 最初他们还有些忌惮苏星允和邹简言合体,听说苏星允崴了脚之后,就开始放狠话了。 就邹简言一个人?想带着那群弱鸡拿冠军?呵,异想天开嘛! 冠军注定是咱们一班的!不止这次,高中三年,你们五班永远只配当老二! 这话陆陆续续传到了五班同学耳朵里,但大家气虽气,也没太多办法。 他们不想给班长太多压力,即使是第二,也已经很棒了。 坦白说,第一名,他们想都不敢想。 苏星允比谁都想要第一,但他心里也明白,第二已经来之不易。 所以在决赛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从篮球馆走出来时,他一瘸一拐地赶了两步,拉住了正低头沉思的男生。 邹简言,你不用太有压力,第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里头有路灯、有星光,还有一张英俊的面庞。 对我来说,第二并不是最好的结果。邹简言蹲下身,用手轻轻摁了摁他的脚踝,抬头:还疼吗? 不,不疼。苏星允赶忙把脚往回缩了一步,继续往前走。 我背你?后面传来略带笑意的声音,尾音上扬,可以想象他歪着头,咧嘴坏笑的模样。 苏星允赶紧加快了步伐,明明风很冷,脸却慢慢发烫:不用了,快走吧。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5) 邹简言追上少年,跟他并肩,仰着头,看着天上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我必须拿第一。 他的话说得无比坚定,令苏星允心脏漂浮了起来。 按常理,自己该回问一句为什么,但这时候他忽然不敢问了。 现在,即使是苏星允这个大傻子,也明白邹简言为何这么拼命了。 还不是为了那个愿望。 如果他赢了,会要什么愿望? 我就是他的愿望吗? 苏星允紧紧咬着下唇,加快了脚步。脚踝肿胀感越来越强,但他很怕自己会停下来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只手从侧后方伸过来拉住了他,动作很温柔,语气也是。 慢点,别又摔了。邹简言歪头从侧面盯着他,微微一笑:那个愿望还算数吗? 苏星允脖子僵僵的,固执地朝着前面,嘴巴张了张:当然算。 那你希望我赢吗?邹简言又使坏了,肩膀也靠近了些,有点得寸进尺的味道。 苏星允睫毛微微颤了颤,没说话。 这他妈算什么问题?! 希望?那不就等于说我想满足他的愿望?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答应跟他在一起?! 不希望?昧着良心说话,本校霸做不到啊 卧槽,太阴险了。 还好两人走到了分开的十字路口,邹简言并没有咄咄逼人,淡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叮嘱他慢些走。 苏星允转个弯就到家了,他进小区前回头往路口看了一眼,男生还倚着路灯在发呆。 暖黄的灯光从顶上笼下来,像一束从天空打下来的聚光灯,这个高挑清俊的男生,成了整个昏暗夜色里的焦点。 他双手抱胸,侧身靠着灯杆,右肩膀和头微微斜着,形成一种好看的弧度。眼睛半闭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苏星允可以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感受到那具躯体的失望。 他眼睛微微发酸,好半天才移开视线,扭头走进了小区。 只是一句希望你赢而已,为什么自己不肯说。 不说就不说吧,那他难过,你为什么比他还难过? 苏星允啊苏星允,你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天下午,高二年级的篮球总决赛准时在篮球馆里举行。全年级的师生都围坐四周观看比赛,封闭的馆场里呼声震天。 穿着白色队服的五班和穿着红色队服的一班,在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中出场了。 苏星允带领的五班坐在体育馆中央最前排的区域,这个位置拥有极佳的视野,可以将场上最细微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 邹简言带队出场时,全场女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手中的摄像头像是不受控制般,全聚焦到了那个白皙匀称的身躯上。 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第一节 比赛开始,五班和一班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甚至于五班还略占优势。 邹简言全程面色沉静,不断组织着进攻和防守。只要球到了他手上,这轮进攻必然得分。 第一节 结束时,比分甚至超了一班五分。这也直接导致一班那边有些慌了神。 苏星允看到他们围成一团,正在商量对策。最初的不屑和嘲笑,被换成了严阵以待的紧张。 五班的啦啦队气势昂扬,喊出了有史以来最响亮的口号,仿佛胜利就在前方。 五班加油!班长加油! 校草牛逼!五班第一! 苏星允虽然知道对手没那么好对付,但一想到邹简言,也不免开始期待冠军。 球场上的他,既满怀激情,又不乏冷静。 他在每一个队友得分的时候拍掌鼓励,在每一次队友摔倒的时候第一个走过去扶起来。 他在暂停时会迅速分析场上的形势,给出最理性的指挥;在对手故意犯规时,也会跟裁判据理力争。 他手臂上甩下的汗水,他喊叫时脖子上的青筋,他跳起来时飞舞的黑发,他上场前朝观众席投来的一瞥都让苏星允心跳。 只要一想到这个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男生喜欢自己,苏星允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赢吧!邹简言。 一定要赢。 你要什么愿望,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二节 比赛开始时,观众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大家明显看出,一班开始反击了。 去年的冠军并不是浪得虚名,一旦他们放下那些轻视,手上动作便谨慎了许多。 他们甚至派了两个大高个专门盯着邹简言,让他接不到球,也传不出去。 但即使这样,邹简言也并没有让所有呼喊他名字的人失望,每一次起跳抢球后,都会拼劲全力护送至篮筐下。 被盖帽了一次之后,依然能迅速起跳抢篮板。 一次,两次,不断尝试,不断投篮。 全年级的女生们都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他的名字,最初她们只是觉得他帅,但此时此刻,她们更多地是被他的拼劲感动。 苏星允也跟着奋力拍掌,但他没有叫出声。 邹简言这三个字,自从那天跨年夜后,他就再也喊不出口。 每一个字都像敲击着琴键,传出低沉的音符,在心里不断回响。 第二节 比赛比之第一节,又要精彩十倍,双方比分咬得紧紧的,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 五班的男生体力有了一定程度的下降,但在队长的鼓劲下,还是稳住了三分的优势。 即使只是三分,对这些平时埋头读书、清瘦安静的理科男生来说,也是惊人的进步。 中场休息时,五班全体队员围成一圈,边听邹简言分析,边擦汗喝水。 几米之外的距离,苏星允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上,眼光灼灼,盯着那个背影出神。 像是心电感应般,那个背影忽然转了过来。两双眼睛对上的刹那,周围的喧嚣全都不见了。 一切都变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紧紧相依的跨年夜里。 苏星允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裁判的哨声响起了。 邹简言朝他微微一笑,眼睛弯了弯,转身上场了。 第三节 是非常关键的一节,如果能继续保持优势,那么五班很有可能趁着这股势头,一举拿下胜利。 相反,如果被一班反超,加上体力的大幅下降,那么很可能一蹶不振,与冠军失之交臂。 苏星允比任何人都紧张,却比任何人都安静。 他已经不敢喊了,他怕自己的呼喊会给那个人带来压力。 如果输了,他会很难过吧。 光是想到男生暗淡的眼眸、故作轻松的语气、努力想翘起来的唇角,他就感到喉咙苦涩。 邹简言很厉害啊。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右耳边响起,苏星允眼睛紧紧锁在球上,根本无暇回头。 等到这轮进攻结束,他才扭头看过去,原来是祝昕彤坐到了自己身边。 嗯,他很厉害。苏星允点头同意,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骄傲。 你不给他加油?祝昕彤微笑望着他,长发歪向一侧,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带着十足的调侃味道。 苏星允一时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愣愣地回望她。 啊啊啊!可惜了! 唉,怎么被抢了呢?! 邹简言加油!别紧张啊! 一声声叹息忽然从周围人嘴里发出,苏星允连忙回过神来,看向场中的少年。 他被对手两人包夹抢走了手中的球,虽然及时追了上去,但还是没能阻挡这次进攻,被对方追上两分。 邹简言居然失误了! 从他上场以来,就没丢过一个球,怎么刚刚一秒钟的功夫,居然丢球了?! 苏星允凝视着那抹修长劲瘦的身影,发现他正在跟队友打手势道歉。 道完歉后,男生的眼光极快速地往观众席上扫了一眼。 冷冷的,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逃避什么。 苏星允心里痛了一下,莫名地想做点什么,想解释什么。 他往左边挪了挪,离祝昕彤远了一点。 第36章 发糖 第三节 比赛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令人焦灼的状态,不论是五班还是一班的队员,都开始体力下降,五班尤为明显。 邹简言不断给队友鼓劲,自己则满场跑,他只能抓住每一个罚球的机会,喘上几口气。 看得出他真的很累很累了,一个人要指挥一只实力悬殊的队伍去拼搏,本身就是巨大的挑战。 但他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丝要放弃的念头,他只是不断地向前冲。 一班改变了战术,从拼技术变成拼身体。他们利用自己的高大身躯,不断碰撞,不断挑衅。 瘦弱的五班男生数次被撞倒,但他们看到队长邹简言无数次爬起来,他们便也咬着牙站起来。 整个五班队伍拧得像一股麻绳,透着坚不可摧的力量。 即使这样,五班也渐渐处于劣势,眼看着比分接近,然后一点点被反超,大家心急如焚。 啦啦队们奋力呼喊着加油,嗓子叫破了也不愿停下来,眼眶里渐渐被热泪填满。 有的女生已经被感动得哭出来。 她们从来不知道,平时坐在自己身边毫不起眼、木讷呆萌的男生们,走到战场上是这么坚毅。 周旭城!加油啊!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一个女生站起来,几乎是哭嚎着,冲赛场中间那个倒在地上的男生喊道。那个男生像是听到了,擦了擦眼睛,捂着膝盖慢慢爬了起来。 整个体育馆都开始起哄,带着善意、敬佩和温暖的起哄。 苏星允也跟着拍掌,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却也觉得眼睛胀胀的。 原来爱情是这么美妙、这么令人为之幸福的事。 邹简言没有再往观众席上看一眼,他耗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把视线和心思放在了赛场上。 那个少年,和他旁边的女孩儿,他都得忘了才行。 即使因为他俩,自己的胸腔空了一块儿,也得继续战斗。 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少年要赢,还因为在他的生命里,没有轻言的放弃。 一班在篮球战术上十分油滑,利用很多假动作引导五班队员们犯规或者丢球。 形势越来越不受控制,除了邹简言还能勉强得分之外,其他人已经没机会投篮了。 第三节 比赛结束,五班已经落后了十分。 十分的差距,虽然不算太多,但照趋势推断,胜利已然失之交臂。 体育馆里除了五班外,其他班级几乎都认定,这场比赛的冠军还是一班。 五班超棒!但说句实话,还是干不过一班。 一班应该会赢吧,不过我好喜欢五班男生噢! 让五班赢好吗?!求求你了!!我被他们弄哭了! 希望有奇迹出现!我爱五班!我爱邹简言! 中场休息的功夫,邹简言开始给队员们分析战术,他表情严肃地在指着场地另一边的对手,像在告诉队友该怎么进攻。 哪个人该躲,哪个人该防,哪个人是对方的弱点,哪个人突破了就可以得分。 他满脑袋都是汗,额头的发丝粘在了英挺的浓眉边,无暇顾及。 苏星允远远这么看着,很想帮他擦一擦。 邹简言变了好多。祝昕彤撑着下巴望着那个身影,嘴里喃喃道:你说,到底是谁那么幸运,能被他喜欢? 她扭过头来,看着苏星允,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确定。 苏星允没有说话,心砰砰地撞击着肋骨,像随时会冲出来,冲到那个人面前。 哨声响起,第四节 比赛开始。 呼喊五班加油的声音已经快把屋顶掀起来,高二的学生们把自己的心和场上的队员绑在了一起,共同为了一份微小的期望而努力。 就连授课老师们也全情投入地摇起了手臂,呼喊着他们认识的每一个男生的名字。 邹简言的计划似乎奏效了,队员们开始寻找对方的弱点进攻,对方防线只得不断调整,很快便开始出现空档。 他利用这个空档,运球过人,起跳投篮。两分、两分慢慢在拉近距离。 但体力不支是不争的事实,队员们已经呈现出痛苦的表情,想要追却追不上,险些晕倒在地。 这时候实在无法再苛求他们拼搏,连续换了两个人后,比分再度拉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只剩三分钟的时候,差距保持在八分左右。 所有人都竭尽全力了,即使输了也没有任何人会埋怨他们,他们已经展现出了一个最团结最棒的五班。 连对手也被他们感动。 一班虽然占了优势,离冠军近在咫尺,但他们再也没有人看不起五班。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场比赛会进行到这种程度,对方太拼了,几乎耗尽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在最后一节比赛,一班队长主动放弃了犯规战术。 这是第一次他们觉得,赢,并不是最重要的。 只有一个人,依然不肯认输。 他说过必须赢,为了荣誉,为了承诺,也为了那个少年。 自己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苏星允想赢。 不能上场是种遗憾,那么最起码,自己该带着他的精神上场。 如果是苏星允在这里,他也不会放弃的,他也会拼劲最后一口气。 光是想到这点,邹简言就不愿意停下来。 拉近一点差距,再拉近一点直到终场哨声响起。 邹简言加油!校草加油! 全场开始高呼这个男生的名字。 大家都看出来了,是他,在最后时刻,依然咬紧牙关带领众人往前冲。 四节比赛下来,又要指挥进攻又要突破人墙,他的体力已经耗尽。 进啦!进啦! 只剩两分钟,差距变成了五分。 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团体赛到了这个生死关头,像变成了邹简言的个人挑战赛。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6) 两分钟内再进两到三个球,看似不难,但对方三个大高个都盯着他,机会渺茫。 你!给他加油啊!祝昕彤都急了起来,她一把拽过苏星允的右手,有些气急败坏,喊啊!大声喊他的名字! 苏星允看了看赛场上的倒计时钟,又环视了一眼整个场馆里声嘶力竭的面孔,最后聚焦到那个全场瞩目的身影上。 喊吗?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让他知道自己多么希望他赢?让他知道自己多么喜欢他? 为什么不喊! 是个男人就喊出来啊! 邹简言!第一第一我要第一!加油啊!我要你赢,给我赢啊!!! 苏星允猛地站起来,两手在附在唇边,用自己所能喊出的最大声音,朝那个男生呼唤。 他喊出第一个音时,周围瞬间静了不少,使得他这句话格外清晰地传了出去。 全场学生都诧异地朝他看过来,直到他喊完,观众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忘了起哄,只是跟着嘶吼。 苏星允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坐了回去。 脸开始发烫,血液沸腾到全部冲上脑袋,整个人热得快要昏厥。 他听到了吗?他会有压力吗?他会高兴吗? 别人的想法不重要,只有他,最重要。 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在脑子里碰撞,但只有一瞬间,一瞬间就消失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在赛场上放光的男生,转过身来,高高地竖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他比了个1的手势,远远地冲自己笑了起来。 苏星允看过无数次他的笑容,有痞笑,有坏笑,有温暖的笑,有安慰的笑,有冷冷酷酷的笑,也有克制腼腆的笑。 但没有哪个笑容,会比得上此时。 他弯起来的眼角和眼眸里闪烁的光,咧开的薄唇和调皮的小虎牙,像从没有经过世间苦难的洗礼,纯净到令人发指。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笑得这么欢快。仿佛心中最沉重的石头落了地,又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发糖了! 他要第一!!!哇哦!!给他第一啊!! 在一起在一起!!赢了就在一起啊!!! 命中注定cp果然甜!校草加油啊! 全场女生开始捂着脸尖叫,年级主任有些莫名其妙地皱起了眉头。 一时之间,场馆开始溢满粉色的气泡。 苏星允很怕带给他压力,所以不敢喊。又很怕暴露心事,所以不敢说出希望他赢。 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呼喊原来这么有力量。 那个男生,像注入了最有力的强心剂一般,开始行动了起来。 第37章 给你 修长劲瘦的男生,像忽然扯掉了包裹在身躯外的那层纱,锐利的锋芒再也无法遮挡。 他微微扬起的头和紧紧盯着篮框的眼睛,都仿佛在告诫对手,他要进攻了,目标只有一个。 时间在慢慢流淌,每一秒都拨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邹简言一手运球,灵活地用假动作绕过对方防线,但马上又被冲过来的两个对手包夹。 一班几乎所有的队员都空出一只眼睛盯着他,只有他,是他们胜利路上最大的威胁。 低估了邹简言的实力,是他们所有决策里最后悔的一环。 邹简言想起跳投篮,刚下蹲就被对方发现。想传球,队友都已体力不支,很可能被中途抢走。 如果这次进攻失败,那么剩下的时间不足以让他们扳平比分。 他当机立断,后撤脚步,利用一个空档将球传给队友,再指挥对方传回来。 这么一来一回,吸走了对手的全部注意力,自己挣脱出包围。 站在三分线外,凝神屏息,果断投篮。 篮球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飞出去,划出一个极其优美的弧线,坠入网中。 啊啊啊!空心球!漂亮!全场沸腾了,大家激动得站了起来。 苏星允也蹦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脚踝传来阵阵痛感,但他压根懒得理会,只是拼命鼓掌。 紧接着轮到一班进攻,受到队长进球的鼓舞,五班男生们也振作了起来,誓要拼到最后一秒。 球被传到了对方最弱的后卫手中,他有些慌了神,想传出去又左右犹豫,一愣神竟被人从手中抢了去。 又是邹简言,他抢过球后没有一丝的犹豫,迅速带球往前冲。 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投篮了。 啊啊啊!扳平了!一声声欢呼在体育馆里回荡,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破。 苏星允抬头看时间,最后三十秒。 他们离冠军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几乎是一伸手的距离,就可能将奖杯揽入怀中。 他的心如同周围成百上千颗心一样,砰砰跳个不停,又紧张又焦急。 但又不太一样。 他想赢,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冠军了。 他想要的是那个,为了他而拼命争夺冠军的男生。 想要的是那个,总是默默关怀自己却很少提出要求的男生。 如果真的有神明,求求您让他赢吧。 如果他赢了,我一定好好听神的安排,好好跟他在一起。 苏星允双手握在一起,眼睛跟着那抹身影移动,不断在心里祈求。 祈求这份隐秘而真挚的愿望,能够实现。 一班已经彻底乱了,最后三十秒,他们居然被扳平了。情势急转直下,压力陡然逆转。 开始有人不听话使小动作了,背着裁判伸脚动手,只为挡住邹简言这个杀手的进攻。 最后十秒,邹简言紧紧皱着眉,从队友手上接过回传的球。 他抬头的样子太过坚毅,下颌线挂着的汗水晶莹透明,滴到地板上很快被自己脚印踩去。 篮球鞋摩擦出的刺耳声响仿佛在宣告他的灵敏和快捷,晃动的、宽松的球衣下紧实的肌肉逐渐膨胀。 苏星允从来没如此震撼,仿佛看到一个巨人的诞生。 而让这个巨人诞生的,是自己那份微薄的心意。 自己的那份小小的喜欢,如果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那也只能是因为 对方,也以同样的心境喜欢着自己。 邹简言,不管是赢还是输,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哨声响起,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三个人挡住了邹简言的去路,他们用健壮的身体组成了人墙,要想过去必须用身体撞开这条路,但这是很危险的。 一不小心就会受伤摔倒,一旦摔倒,就没有机会反击了。时间太过宝贵,每一秒都稍纵即逝。 邹简言似乎下定决心冲破防线,既要身体对抗,又不能犯规,非常考验他的判断力和运球技巧。 篮球一下一下急促地撞击着地板,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倒计时,牵动着在场每一名观众的心。 大家嗓子哑了,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被情绪感染而模糊不清 体育馆里难得地安静了许多,最后五秒几乎没人敢叫喊,怕惊扰了这个从始至终都沉着冷静的男生。 男生奋力冲过去,几乎是抱着被对方狠狠撞到在地的决心,将球护送到了框下。 一班的大高个追了过来,眼看他要投篮,便猛地用肩膀顶了过去。 球在投出的一瞬间,甚至略微晃动了几下,而高高跳起的邹简言,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咻尖利的哨声响起,比赛宣告结束。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篮球沿着篮框滚了两圈,终于坠进网中。 比分板最后跳动了一次,定格在58比56,五班获胜。 尖叫声、欢呼声不绝入耳,五班全体同学再也按捺不住,从观众席往赛场中间奔过去。 苏星允也一瘸一拐跟着人群赶过去,他看着邹简言被队友扶起来,看着他笑着揉了揉肩膀,看着他被人群包围,被大家抛向空中。 人太多了,苏星允腿脚不方便,怕被踩到,就没挤过去。 以往这种场合,自己都是最积极的,但今天,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过去。 邹简言在跟每一个队友拥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被大家拱在中间,遥不可及。 苏星允打算跟着其他队伍退场,不凑这个热闹了。 忽然,人群让开了一条道。 邹简言从人群中走过来,满脸的汗水都挡不住那抹微笑,反倒使这笑更好看了。 他像抱其他队友那样,伸开手臂,将苏星允揽入怀中。然后紧紧收拢,狠狠将那柔软的身体摁向胸口。 苏星允一瞬间就懵了,他没想过,邹简言竟会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抱住自己。 埋在对方胸口的脸开始发烫,男生身上的汗液还没有干,混杂着男性荷尔蒙和淡淡薄荷的味道,令他经不住脸红心跳。 或许是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微小抵抗,邹简言轻声在他耳边说:别跑,为了抱你,我抱了所有人。 苏星允老实了,两只手从两侧慢慢绕上男生的背脊。 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在这一刻,心贴着心,感受对方这份爱意。 篮球赛结束后,举办了颁奖典礼。邹简言代表五班领了冠军奖杯,他把奖杯捧回来之后,交到了苏星允这个篮球队长的手里。 放学回家前,苏星允特地把三个死缠烂打的小弟支走了,只让邹简言跟着自己。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还不够暗,路上人多,不方便说话。 于是便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以后,冲邹简言勾勾手:来,古树下等你。 邹简言眉梢一挑,有些吃惊,不知道这个小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冬天的傍晚,昏沉沉的,校园早早开了灯,古树下暖黄一片,竟有种森林中的小木屋的既视感。 苏星允检查了一圈,在确保了树林里没藏着什么偷偷摸摸的小情侣之后,才紧张地舔了舔唇。 那个我叫你来,主要是主要是他结结巴巴后,又有些恼怒,恨自己说个话都说不利索。 让我猜猜。邹简言赢了比赛又抱了心上人,心情大好,环起手臂玩味地冲着少年坏笑。 你叫我来,是因为你答应我的愿望,对吗?邹简言说对吗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凑到那张白嫩的小脸跟前,看到对方退了一步,又得逞似的乐上一乐。 对。苏星允板起脸,尽量显得严肃一点,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而且我看你为了班级荣誉很拼,这个愿望是欠你的,不会耍赖。 邹简言边听他说话,边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嘴角越咧越开,像是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模样很可爱。 你要什么愿望,说说吧。苏星允眼睛微微抽搐了一下。 明明在比赛时自己什么都愿意给,真到了这时候,又开始紧张起来。 或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吧。 一旦邹简言站在自己一米范围内,他就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栗。 明明这个男生那么温柔那么宠溺那么纵容,却还是叫他莫名地害怕。 你猜猜,我要什么愿望。邹简言存心不让他逃脱,故意用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看向他,所有的戏谑与玩笑都收了起来。 俊朗清隽的少年脸,刻着刚毅坦率的线条,近在咫尺。逼视他,拷问他,把他推向无路可走的深渊。 苏星允躲开那炽热的双眸,视线聚焦到了自己鼻尖前方,那双薄而微干的唇上。 他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奇怪念头,想把自己的唇覆上去,咬住它、吮吸它、滋润它。 你,闭上眼睛。 苏星允的嗓音不复过去的清脆灵动,带着涩哑和压抑,仿佛连声带都在拼命往下沉。 邹简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害怕自己玩笑开得过了头,对方会趁机跑掉。 好不容易,这个小屁孩才喊出我要你赢这句话。 可千万别又把他吓跑了。 要不要闭上? 睁开眼时,他还在吗? 邹简言眼光扫过少年的脸,从额前的软发,到琥珀色的眸子,到小巧的鼻尖,到淡润的嘴唇 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瞬间,世界消失了,只剩一片黑暗。于幽黑中,一阵清甜诱人的奶香,窜入鼻尖。 越来越浓,越来越稠密 邹简言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他几乎是渴求的,把身子朝那股奶香的方向,伸过去了一点点。 一种凉而软的触感,碰触到了他的唇。最初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心快蹦了出来。 像被针刺一般,他竟然觉得疼。 接着那触感越发清晰,越发强烈,越发不受控制。对面那具小小的身体,呈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压了过来。 从茫然到震惊,从脑袋空空到愉悦万分,从不知嘴上为何物到意识到这是一个吻不过短短两秒。 仿若过了一生。 邹简言感受到对方的小心,也感受到对方的激情,他压抑着全身的血液,任对方在自己唇上撩拨。 但最终,他受不了。 一切,一切都太克制了。 他需要更多,更猛烈,更刺激。 第38章 哥哥 邹简言伸手环住他,手指揉进了绵软光滑的发丝里,把少年又朝自己带了许多。 明明是如此贴近的距离,似乎还可以无限接近,直到融在一起。 这次,苏星允没有躲闪,只是闭上眼睛去感受对方的激情。 一个绵长柔密的长吻之后,邹简言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如果不是人需要呼吸,他或许可以一直吻下去。 但看到怀里的男孩因为不好意思而憋到通红的脸和微微张合的鼻翼,他决定休息一会儿。 两人分开之后,都别开脸偷偷抿了抿唇角,像偷吃完蜜糖的小孩儿怕人发现。 苏星允捡起丢在地上的书包就打算走人,被邹简言伸出的大长腿拦住了。 怎么?亲完就想跑?他故意歪着嘴舔了舔唇角,长睫笑得微微抖动,整个人透着一股愉悦和餍足。 你还要干嘛苏星允被他这幅衣冠禽兽的模样吓到了,口气也硬了几分:你要的愿望,我都给你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7) 邹简言被得寸进尺这四个字逗笑了,故意从上到下色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眼:啧,还真有点想 苏星允一双浅瞳陡然瞪大,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猫。下意识地,他两只手握成了拳,作出防守的姿态。 邹简言垂下眸子,嗓音忧伤: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说完,还把手掌附在额前,悄咪咪抬眼扫了下少年。 苏星允背过身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两只拳头渐渐松了:不是,我我们还没成年,那个,那个有点不合适 后面几个字简直比入冬的蚊子声音还小,说完以后连耳朵都红了。 谁能想到,堂堂校霸竟能乖成这样。 邹简言心软得一塌糊涂,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走过去把自己的书包也捡了起来:走吧,回家。 苏星允一瘸一拐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紧张又扭了一下,这下痛得眼角抽抽。 邹简言取下书包,半蹲到前面,冲他招招手:上来吧,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苏星允不从,非要绕过他。 邹简言又移到了他前面,耐心十足地等着,嘴里念叨道:你再不上来,天可就黑了,今晚作业那么多,回去晚了做不完哦。 苏星允脚步一顿,犹豫了。过去的他哪能想到,竟然会有人用作业威胁他。 还威胁到了。 上来吧,我的小男朋友。 谁是你小男朋友 话虽如此,少年还是笨拙地爬上了那个宽阔的背脊。 背一个一米八的男孩儿真谈不上轻松,但邹简言却觉得整个人无比舒坦。 男孩儿的手轻轻柔柔地勾住自己的脖颈,暖暖的呼吸喷在脸侧,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抹穿梭宇宙的幽魂,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踏实,让他从云端回到地面。 喂,苏星允,以后叫哥哥吧? 不叫 叫哥哥吧,叫哥哥我就跑快点,保准让你七点半到家。 哧!傻逼吗? 叫吗?叫嘛,叫啦叫哥 哥 嗯? 哥哥。 抱紧哦,我要起飞了。 哈哈哈,傻逼,你慢点!我要掉下来啦! * 三中的老师们为了让大家好好放松,特地等篮球赛结束才把月考排名张贴出来。 第一节 课结束,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就挤满了来看成绩和拍照的同学们。 苏星允过去是压根不在乎,所以从不去看。这次迟迟不下楼,却是有些紧张。 进步三十名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他有些后悔太早放狠话,应该默默努力的。 星哥,人太多了,看不到。半仙太瘦,没敢往人群里挤,率先跑了回来。 河马和瘦猴两人一胖一瘦,还在凭借身体优势拼命挣扎,想为大哥报喜。 苏星允嘴角扬了扬,自嘲地道:没事儿,反正也就那样,能进个两三名就不错了。 半仙站到他身边,眼泛泪花,吼道:星哥,你别这么说,你有多努力我们都看得到,相信我,你一定行的! 苏星允遮住脸,示意他小点声:好好好,你别嚷嚷 话音刚落,瘦猴就冲进了教室。他几乎一刻也忍不住,还在门口就咆哮了起来:星哥!我看到你名次了!你 苏星允惊得蹦了起来,唯恐他喊出来丢人,正拼命打手势要他别喊,可已经晚了。 你750名!整整进步了55名! 嘘!别嚷嚷!苏星允边往门口冲,边急得跳脚,等听清名次后,才骤然刹车。 蛤??? 750名?真的?! 千真万确! 卧槽!我太牛逼了! 哈哈哈哈,星哥你太牛逼了!三个小弟都聚到了门口,四个人挤成一团,欢天喜地地蹦跶。 不止五班的人,就连门口路过的其他班级的学生,都忍不住掩面偷笑。 750名,换作别人,大概得惨遭一顿毒打。 但苏星允嘛,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开心到嘴都合不上,急不可耐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某人,可半天也等不来。 邹简言呢?看到他没?苏星允左顾右盼,伸长脖子往走廊上瞅。 班长呀,他当然是第一名啦,还用问吗?半仙几乎是两眼发光地提到邹简言,膜拜之情溢于言表。 我当然知道他是第一,他不是第一谁能是第一!苏星允站在讲台上,顺手帮着擦起了黑板:我是问他人呢,有没有看见他人? 哦,在班主任办公室吧。半仙嘟嘴道:你找他干嘛? 呃苏星允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 他还没有把自己跟邹简言谈恋爱的事告诉这帮小鬼! 正左右为难之时,那个姗姗来迟的身影终于踏进了门,苏星允板擦一扔,扑了过去。 邹简言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摔走廊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面前长出一张喜笑颜开的小脸。 邹简言!你猜我考了多少名?! 邹简言在班主任办公室就已经把排名翻了一遍,他抓起名册就找苏星允三个字,看到少年的名字往前排了一大截,倒比他自己年级第一来得高兴多了。 但此时,当然不能扰了小屁孩的兴致,只能笑着附和:我猜啊至少进步了十名吧? 苏星云听到这里,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小虎牙从唇间蹦出,两只手掌张得大大的,竖在双耳边宛如小老虎:五十五!你星哥我进步了五十五名!厉不厉害?! 厉害,我的小男朋友真厉害。邹简言伸手往他脸颊捏了一把,艰难地忍住那股当场扑倒他的冲动。 这个小鬼,真要人命啊。 苏星允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别开脸,往教室里瞅了一眼,见大家并没有关注他俩,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邹简言又往没人的角落拉了一些。 那个,我觉得我不能瞒着我的兄弟。他收起刚刚的兴奋,略带严肃地正色道。 嗯,那咱们就公开吧。邹简言一点儿没犹豫,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谁不想光明正大地拥有这个少年? 你傻啊!他们几个万一说漏嘴了呢?咱们年级主任最忌讳早恋的,你忘啦?万一被请家长,你我都完蛋!苏星允有些着急,他倒不是怕自己请家长,反倒是担心邹简言。 他总觉得,邹简言的父母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肯定会勃然大怒。 以前不觉得成绩有那么重要,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悔过去荒废的光阴。 如果他离邹简言再近一点,该多好啊。 早恋?请家长?邹简言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没有光明正大谈恋爱的资格。 嗯,大家肯定想不到咱俩会在一起,要是突然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接受不了!苏星允皱着眉头,一脸苦恼。 哧,邹简言伸手,在他眉心轻轻摁了摁,靠近了些,柔声说道:首先,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如果你不想公开,那咱们可以再等等。其次,请家长这种事,也不要怕,反正亲家迟早得见面的,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苏星允目瞪口呆。 亲亲家?!你他妈在说什么啊。 最后还有,你是不是从来不上学校论坛?邹简言摇了摇手机,见对方点头,才叹气道:怕吓着他们?那倒是多虑了。 点开帖子,递过去。 苏星允拽过他的手,凑近一看 【命中注定cp今天官宣了吗?没有!那我明天再来!】 【校草校霸深情对视合集,给你一个甜甜的冬天!】 【晏城高中最萌情侣投票,请支持一号情侣简星夫夫!】 【人生第一次!我同时暗恋两个男人而且还希望他们在一起???】 这都什么人呐。 第39章 威胁 苏星允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把拍下的排名表递到他妈面前。 苏曼芸正在厨房里做饭,一手是油,一手是水。眯着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差点连菜都烧糊了。 哎哟,真是进步了五十五名啊!不得了不得了!她又惊又喜,手忙脚乱给菜里加水。 妈,我厉害吧?苏星允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儿,把头在老妈的肩膀上蹭了蹭。 我就知道我儿子不笨,早这么努力多好啊!苏曼芸扭头冲他笑,想伸手摸他头又怕摸脏了,你最近挺乖的啊,跟谁学的啊?是不是交新朋友了? 呃苏星允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忙转身走了,啊,最近跟咱们班班长关系还行 苏曼芸压根没意识到不对劲,只冲他背影喊道:班长啊,听说成绩特别好是不是?那得多向人家学习,人家帮你了?抽空带回来吃个饭啊。 苏星允嗯嗯啊啊了几声,就赶紧跑了。 吃饭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他担心邹简言一个不着调,开口叫声妈。 那就尴尬了。 吃饭时,苏曼芸一个劲给儿子夹菜,夹得碗里都盛不下了。苏星允胃口特别好,很难得地吃了两大碗才去做作业。 临走时,苏曼芸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被聂大强一声咳嗽打断了,便也闭了嘴。 等苏星允上楼之后,两口子才面对面低声说起话来。 聂大强不大高兴,问苏曼芸:你刚是不是想问他去不去老高那住? 苏曼芸低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不想去,也知道他最近这么勤奋就是不想去。但是,高新平那个人我很清楚,一而再再而三打电话来,要是小允老不肯去,我怕他发脾气,走极端。 走极端?什么意思?他还能抢儿子是怎么的?!聂大强不知不觉嗓门大了许多,被苏曼芸瞪了一眼,又降下去了。 这个平时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男人,今天有些压不住火气。 苏曼芸喝了口茶,脸上愁云密布,像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嗫嚅道:都是我的错,不是我,小允也不会摊上这样的爸爸。人家都有爹疼,他却动不动就要挨打。小学时候还有人嘲笑他不爱说话,孤立他欺负他,他就是那时候学会了打架。有一次我看到他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梦话都在喊爸爸别打我。 我我以为人是会变的嘛,我想着或许高新平现在变了,或许俩人能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这样也能弥补弥补他小时候的遗憾。苏曼芸接过聂大强递来的纸巾,擤了擤鼻子。 曼芸,有些东西在小孩子心里是一辈子的阴影,没那么容易过去的。你不要勉强,小允好不容易愿意学习,你不能出尔反尔,让他失望。聂大强生得胖胖的,脸上肉乎乎,眼睛不大,比起苏曼芸的长相,算得上其貌不扬。 可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给了他们娘俩一个窝。 老高那里你别操心了,就说小允要学习,没空过去。我聂家又不是养不起他,他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你嫁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他伸出粗短的大手,拍了拍苏曼芸的白净的手背,有什么冲我来,你们娘俩躲后面。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说话算话。 聂大强很少在家里说这么多话,平时也顶多就是嗯嗯啊啊答应几声,看起来像是个没主意的人。但苏曼芸知道,他虽不强壮,却有股男子气概。 他的拳头,从来都是朝着外面的。 你对小允好,我知道。小允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你放心,他像我,看人看长久。苏曼芸反握住男人的胖手,在自己光滑细腻的指尖摩挲,抬头看过去。 聂大强有些不好意思,忙拿起桌上的财经周刊看起来:说这些干什么,见外,一会儿切点水果送上去 嗯,也给你切点橙子。苏曼芸在男人头上宠溺地摸了一把,起身干活去了。 * 苏星允进步了五十五名,被班主任许凤萍连着表扬了三天,不仅如此,还收到了学校发的奖品。 可算是尝到了好好学习的甜头。 但最让他开心的是,邹简言答应陪他去网吧打一晚游戏。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见过晚上八点钟的网吧了,手摸上鼠标的时候,差点没激动得走火。 他以为邹简言这种学霸不会玩游戏,便只叫他跟在自己后面,时不时还丢点头盔、防弹衣啥的给他。 谁知真碰上敌人的时候,自己还没开镜,邹简言已经啪啪啪放倒三个。 苏星允扭头看着男生冷峻专注的侧脸,一时有些发愣。 枪法不错。他由衷地称赞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吃鸡游戏里把mvp拱手让人,虽有些不敢置信,倒也心服口服。 邹简言秀了一把之后,似乎害怕抢了某人的风头,便开始老老实实缩在后头,偶尔还惨兮兮地喊上一句:苏星允,救我。 苏星允屁颠屁颠跑过去拉他,救完之后还附赠两个医药包,十分贴心。 两人开着车在里头横行霸道,把一个刺激紧张的枪战游戏,硬是玩成了悠闲浪漫的恋爱游戏。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8) 正打得起劲,苏星允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会有谁找他? 邹简言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之感,扭头看向少年。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手机上的字。 喂,哪位?大概是个陌生的骚扰广告,苏星允打算敷衍两句就挂掉。但话筒那边的声音,竟然有些熟悉,他在脑海里摸索了一会儿,没对上脸,只疑惑道:对,我是苏星允,你谁? 这时,一只清瘦苍白的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拍在他肩膀上:苏星允!真的是你! 邹简言几乎是本能地把苏星允拽了过来。 直到手下的少年蹦起来,笑着跟那个不速之客抱在一起,他才讪讪地把手放下。 陆延?!真的是你?太巧了吧,你怎么来晏城啦?!苏星允喜出望外。 嗯,我转到晏城来读书了,没想到在这见到你!叫陆延的男生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不高但很瘦,笑起来很阳光乖巧的模样。 邹简言藏在裤兜里的手紧了紧。 陆延,这个名字他记得。 原书里的苏星允退学后,就是跟他混在了一起,从一个只是有些冲动的半大孩子,变成了一个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犯罪分子。 他在苏星允堕落的人生轨迹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邹简言最初以为陆延会是个穷凶极恶、眼冒凶光的大汉,却没想到,只是个普普通通、单单瘦瘦的中学生。 更没想到的是,陆延竟然还是出现了。 这位是?陆延朝他看了过来,他显然意识到这个站在苏星允旁边帮他拦住外人的男生,并非普通朋友。 两人第一次对视,就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敌意。 这是我们班班长,邹简言。苏星允说完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凑近他耳边补充道:也是我男朋友。 邹简言嘴角微微抿了下,又压平了。 没记错的话,这是小屁孩第一次告诉别人他俩的关系。 他本该高兴的。 可这不也恰恰说明,这个陆延对苏星允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人? 特别到不愿意向他隐瞒什么。 一想到这里,邹简言心里就莫名地沉重起来。 这种感觉并非只是简单的占有欲和嫉妒,而是夹杂着隐隐的担忧与恐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努力似乎并没有把苏星允拉出那个漩涡。 这个男生的出现,标志着他对两人未来的美好设想很可能全部落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少年再次陷入命运的沼泽。 他说过要好好学习,要考上大学,要当警察,他要有美好的前途。 而我要保护他的梦。 呀,原来是小允的男朋友,你好你好。我是陆延,小允的发小,也是他最铁的兄弟。他笑着伸出手,恭恭敬敬地,边说边冲苏星允眨眼笑。 苏星允像是想起了什么,也笑开了,对邹简言解释道:他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对我可好了,我的命都是他救的,还不止一次。 说这些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陆延宠溺地伸出左手拉了拉苏星允的衣袖,顺势划过他的指尖。 而苏星允天真地笑着,并没有躲。 邹简言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但还摸不清对方的招数,只是沉着脸跟他握手。 陆延觉得手上吃痛,又不好说什么,咬着牙挤出一个笑。 是错觉吗? 他觉得这个邹简言极其可怕,像把他看穿了似的。 不可能。 他对苏星允的爱,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甚至连苏星允本人都毫不知情。 他千辛万苦回到晏城,就是为了再次把这个漂亮的男孩儿捆在自己身边。 男朋友? 呵呵,没有人能抢走他爱了十二年的人。 俩人聊了几句之后,便决定一起走回家,顺便叙叙旧情。 陆延是一个人来的晏城,租的房子离苏星允家不远,刚好顺路。 邹简言,今天就别送我了,有陆延没关系。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真的没关系? 邹简言的脑袋能理解苏星允在关心自己,但心却不听话,酸酸胀胀的。 仿佛突然被抛弃了。 嗯,你今天陪我打游戏那么累,早点回去吧,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苏星允笑着帮他拉好校服拉链,整了整领子。 邹简言倒没有什么不放心,毕竟苏星允只是单纯,不是愚蠢,没人敢强行欺负他。 陆延必定也不敢。 但他害怕的是,这个脸上笑得亲切,眼里却藏着火花的男生,会打什么鬼主意。 正犹豫着,陆延说话了:哈哈,你男朋友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苏星允护短,一听这个忙解释:才不是,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陆延脸上阴晴不定:是嘛,那就好。 邹简言嘴角讥讽地勾了勾,用手从后面环住苏星允的小脑袋,贴近身子,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下去。 轻轻柔柔地道:我先走了,到家给我打电话。 苏星允乖顺地点头,脸有些热。 邹简言背上书包,潇洒地转身离开。 他可以感觉到,背后那如刺刀般射向自己的目光。 正恨不得杀了他。 第40章 炫耀 回去的路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从前,陆延走得特别慢,苏星允也不好意思催促。 好不容易见到小时候的朋友,他应该很兴奋的,可现在却满脑子都想着邹简言,和他转身时候的眼神。 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真吃醋了? 小允,你还没跟我说,你俩是怎么好上的呢。陆延借着月光,一面盯着苏星允的侧脸瞧,一面舔着自己的牙根。 少年的皮肤很白,月光下更是透着一层柔柔的光,让他牙痒痒,恨不得咬上一口。 苏星允比他想象中的样子更好看,七年的时光,把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雕刻成了清俊秀逸的少年。 这七年里,几乎每一天他都想着这张脸,这具身体。 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来,也是想在苏星允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把他永远捆在自己身边。 现在却突然跑出来一个男朋友邹简言,简直令他怒火中烧,血液沸腾。 就就这么好上的呗 苏星允不大好意思,摸摸头,笑着解释道:你别看他又冷又倔,其实人挺好的,在我们学校大家都喜欢他,连老师校长都喜欢他。 苏星允想为自己找点儿理由,不知不觉就夸了起来,却没想到这些话在陆延耳朵里,简直像把小刀,在划着他的耳膜。 哦,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喜欢男的。陆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慢慢往前迈步子,我记得你小时候,还追着院子里的小姑娘后头跑呢。 要不是以为他是直男,或许在小时候,陆延就已经表白了。 人嘛,总会对自己有点误解。苏星允觉得自己有必要给铁哥们儿解释解释这段感情,但仔细一琢磨,又真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他就从第一次看到邹简言打架,到古树里的字条,通通当故事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陆延笑得有些放肆。 也不知是真的好笑,还是想表达对他们这段感情的嘲讽。 小允,你不会真相信有什么鬼神吧?! 我 如果你那张纸条上的字不是他写上去的,我这脑袋就不要了,给你们当球踢。陆延消瘦的脸在夜幕下有几分阴森。 他干脆不走了,要把这个事儿弄清楚。 呵,邹简言那破玩意儿就是用这种招数把小允骗走了? 真低级。 陆延心里有些按耐不住的高兴,没想到要拆散他们两个人这么容易。 他知道苏星允最讨厌别人骗他,邹简言简直是摸在了老虎的屁股上。 不是,邹简言说过不是他写的,而且字迹也不对。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爸叫什么名字,我相信他。 苏星允表情严肃了许多,虽然陆延是他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但也不可以污蔑邹简言。 字迹这个东西可以伪装的,而且有些人左手右手写出来的字都不一样 陆延刚说到一半,就被苏星允打断了。 不要说了,我相信他,他没必要骗我。 一句斩钉截铁的相信,把陆延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 苏星允小时候没有朋友,很听他的话,从不会用这种冷淡的语气对待他。 与其说是七年的时间把他们变生分了,陆延更愿意相信,是邹简言拆散了他们。 日思夜想了七年的人,好不容易见到面,却口口声声为别的男人说话 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如果此时此刻,邹简言站在他面前,而他手中又有一把刀 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捅过去。 苏星允看起来心情不好,越走越快。 陆延收敛起血液里的狂躁,赶紧打起了圆场,把话题带开了。 你继父对你好吗,新家呆得习不习惯? 还行,他不怎么管我,我妈怀孕了,大概会给我生个弟弟。 你亲爸呢,还找过你吗? 嗯,找过。居然还想让我回去陪他,是不是很可笑啊。 提起高新平,陆延倒有些怀念。 若不是这个男人经常打骂自己的儿子,苏星允又怎么会深夜躲在公园里,被他遇见呢。 自己能扮演这个好哥们、好朋友的角色,还多亏了他呢。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晏城读书了? 啊,就是想回来了。我爸弄了些钱,我现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晏城什么都好,住得也习惯,还有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你小子居然从来没告诉过我!苏星允来了兴致,表情也活泛了不少,一拳打在了陆延的肩上。 陆延顺势握住了他的拳头,眼神灼灼:再过几天,过几天就告诉你。 苏星允以为陆延的意思是过几天带女朋友给他看,便点了点头,把手抽了回来。 挥挥手回家了。 陆延久久地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抹背影渐渐模糊,慢慢消失。 苏星允从来没喜欢过他,以后也未必会喜欢上他,这他都知道。 但他很笃定,苏星允甩不开他。 他要一辈子缠住他,即使是把这个少年拖向地狱,也在所不惜。 暴躁、孤僻、阴暗、堕落的苏星允,才是他的最爱。 * 上午第四节 的随堂测试之后,几个人头脑昏昏地赶到食堂里吃饭。 咬了一口喷香的鸡腿,小伙子们被变态数学题荼毒后的神经细胞才缓缓恢复过来。 瘦猴和半仙边啃鸡腿,边嘻嘻哈哈聊起了八卦。 没想到胡铁这小子还有几分骨气,居然退学去参军了!你别说,小平头一剃,还挺帅呢!瘦猴略带羡慕地嚷起来,唾沫星子乱飞。 行行行,帅帅帅,别喷我碗里。半仙作势挡着自己的碗。 诶,等会儿,胡铁去参军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苏星允把视线从手机微信上移开,有些惊讶地瞪着瘦猴,又来回在其他几个人脸上扫过。 最后落到了一言不发的邹简言身上,男生今天格外沉默,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是吧?星哥不知道?他走之前不是还给你送了一封信吗,粉色那个,我放你桌半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河马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 信?什么信?我没看见啊苏星允睁着无辜的眼睛,一口饭含在嘴里,呆呆的。 没信,他瞎说的,哪有什么信!胡铁走得很安详,不是,很安静!河马一个眼神扫过去,瘦猴和半仙这才赶紧抿住了嘴巴,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茬事。 苏星允的手机又传来微信的提示声,他低下头回信息去了。 三个小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某个面无表情的藏信贼。 后者却压根不理会他们,也丝毫不在意信的事,只是半闭着眼,睨着苏星允的手机。 似乎他的全副心思,都在那响个不停的微信上。 自从陆延来了晏城之后,苏星允的信息明显多了起来,一到中午和放学后,更是滴滴个没完。 邹简言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自认不该去看小男友的手机。 但那些滴滴声,却不断在他脑海回荡。 像清晨迷蒙之际的闹铃,恼人得很,刚关掉,一闭眼又响了起来。 他害怕一不小心,这个美梦就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苏星允已从他的世界走远,走向另一个属于过去的熟悉的世界。 不知苏星允在微信里说了什么,没过两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嗯,在吃饭。不来了,我中午得做题苏星允接起电话,下意识地抬眸瞄了邹简言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婉拒了对方打游戏的邀约。 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大家的耳朵恨不得伸到话筒边。 啊?怎么会?手机怎么不见了?那你等等,我马上就来。苏星允眉头一皱,赶忙挂了电话,扒了几口饭,解释道:陆延手机丢了,我得去网吧解救他。 邹简言一点儿都不意外,今天丢手机,明天丢钱包,后天不知会想出什么花样。 他不把苏星允骗过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延?陆延是谁?男的女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河马平时不怎么多嘴,今天却激动得很,语气都急了,简直跟抓小三似的。 陆延是我发小,十年前去了外地,最近回来了。苏星允说完,又若有所思地冲三个小弟补充了一句,他小时候救过我三次命,还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你们就把他当我亲哥哥看。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29) 说完,他起身就准备走。 等等。 邹简言也站起来,伸手拿纸巾在少年嘴边轻轻地抹了抹:去吧,早去早回。 嗯。苏星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连蹦带跳地跑了。 三个小弟默不作声地看向那个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这个右手纸巾都忘了扔的男生,同时叹了口气。 身为三条单身狗,他们竟然在别人的爱情中感受到了心酸的浪漫。 怎么不拦着他?瘦猴心直口快,忍不住问了出来。 邹简言这才讷讷地垂下右手,坐了回去。 你们知道了? 嗯。半仙、瘦猴和河马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时,表情复杂。 一面是激动、欣喜,一面是担忧、不解。 他告诉你们的?什么时候说的。邹简言嘴角不自觉勾了勾,眼睫开合之际,柔情慢慢散了出来。 昨晚,昨晚说的。星哥他觉得有义务告诉我们,才把我们三个叫到小树林半仙谨慎地开口。 屁!什么义务!星哥他是憋不住了,你都不知道,他昨天告诉我们你俩谈恋爱了,那表情,啧啧,别提多嘚瑟了!我这辈子啊,就没见过他这么嘚瑟!瘦猴见邹简言没有不高兴,便越说越实诚。 猴子,你小心星哥打死你!半仙警告他。 嘁,我不怕他,他现在就是个陷入爱情的小泰迪,武力值下降了。瘦猴撇嘴道,再说了,班长绝对不会背叛我们,对吧?班长,你可不能把这些话告诉星哥啊! 哈哈哈!你不是说不怕?还不是怂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没完,河马一面搓手手,一面时不时微笑地劝上两句。 邹简言整个脑子里都回荡着瘦猴那句话我这辈子啊,就没见过他这么嘚瑟。 只要想到少年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跟兄弟们炫耀这段恋情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里无比温暖。 原来,被他挂在嘴上炫耀的感觉,是这么好。 第41章 早恋 吃完饭,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河马提出了质疑:陆延救过星哥三次命?是不是太巧了点 邹简言脚步顿了顿,回头淡淡地说:十年前的事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不要瞎猜。 河马点点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禁更加佩服这个班长。 看来邹简言也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的事说了也没用,反倒让苏星允不高兴。 万一被陆延一挑拨,两人就有了嫌隙。 在河马心中,这个整天黏着大哥的陆延,分明就是个处心积虑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 就算是发小,明知对方有了男朋友,也该避嫌才对。 班长,那你就由着他把星哥拉走啊,这样不行啊,星哥很单纯的!半仙虽对感情之事不甚明白,但究竟旁观者清,还是不免替他俩担心。 我不能拦着,我越拦着,越是顺了他的意。邹简言双手插袋,边走边说。 依旧是瘦瘦高高的衣服架子,依旧是背脊挺直,但不知怎么的,少了另一个少年的陪伴,竟多出了一份孤寂的味道。 邹简言不是十七岁的孩子,陆延也不是,他的心理年龄已经过分早熟。 两个人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公平的。不像学生之间的你争我夺,反倒像成人的尔虞我诈。 但邹简言不想来那一套,他更愿意选择尊重。 尊重这份感情,尊重苏星允,让少年自己去体会,自己去选择。 路终究是自己走出来的,强迫只会带来反抗。 * 赶到网吧的苏星允,在浓重的泡面气味和烟雾缭绕中找到了陆延。 陆延或许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艹!妈的!怂逼,上啊!我艹你奶奶%*$%从那张瘦得显出青筋的脸上,冒出一车轱辘脏话。 苏星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自己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热衷于骂人了。 尤其是近段时间,他一不小心说出脏话,就会被邹简言推到厕所咬嘴。 陆延。苏星允拍了拍他肩膀,感受到手下的干瘦身躯震了一震,再转过来时,又是一张明媚阳光的笑脸。 小允,你来救我了!陆延赶忙起身把身边的凳子扯开,让苏星允坐。 不不不,我帮你付了钱就走,我还得回去背书,下午还要抽查。苏星允拿出手机,摇了摇。 小允,你是不是嫌我烦了陆延眼睛很大,刻意扬眉的时候甚至有些瘆人,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来晏城,但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就想着过来了,平时也没人陪我,所以是不是你男朋友不让你来?如果是这样,没关系的,你走吧,我一个人玩也没事。 不是,我只是想好好学习,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想考个好学校苏星允口气软了许多,想起小时候,陆延是怎么陪伴自己度过了那么多不眠之夜。 更不要说那三次救命之恩,一次是掉水里,一次是自行车刹车失灵,还有一次是触电。 三条命都是他给的,陪他一中午就陪他一中午吧。 好好学习是好事,只是别压力太大了,你上次说自己七百多名,也不可能一下就突飞猛进的,反而学坏了身体。陆延见苏星允坐了下来,便高高兴兴地给他开电脑。 苏星允右手摸上鼠标,只觉心里空荡荡的。 熟悉的游戏音乐响起,刺激的枪战画面登场。一切都是他喜欢的 但一切又令他提不起兴趣。 他此刻最想念的,竟然是坐在午后洒满阳光的教室里,看着前排的清隽男生转过头来,在他的草稿纸上缓缓画出一个猪头。 笑着对他说:苏星允,你又把空集忘了。 一直到下午上第一节 课的前三分钟,苏星允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教室。 一进门,就对上了邹简言的眼睛。 教室里哄闹声不绝于耳,但那双眼睛有种令万物消退的力量。 苏星允觉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低头迅速往自己位置上跑,经过男生身边时,手被猝不及防地握住了。 别人看着呢苏星允小声嘀咕,想抽回来。 邹简言从椅子内侧提出一杯打包好的热奶茶,递到他手里:赶紧喝,中午没睡,一会儿容易困。 哦。 苏星允握着留有余温的奶茶,轻轻啜了一口,不知怎么的,眼角竟有些湿。 他坐回位置上,吸吮着又甜又香的燕麦奶茶,忍不住还是俯下身子,把嘴凑到了男生的脖颈处。 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伸嘴啄了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吧 我好爱他。 * 邹简言能感到苏星允并不想浪费学习时间去陪陆延打游戏,但在这个热血少年心中,义气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欠了陆延,所以即使百般不耐,也会抽时间过去看看。 陆延压根就不是来晏城读书的,除了混在网吧,就是等在三中校门口。 苏星允为了放学后空出时间,总是下课时候都在赶作业,倒也没有荒废学习。 只是看在男朋友眼里,有些心疼。 又是一个没有苏星允陪伴的中午,邹简言来到了学校的图书馆。 这里人不多,很安静,随意地摊开一本名著,一中午就打发过去了。 看着看着,他突然感到头顶上方有一道视线,且伴着熟悉的奶香,甜甜淡淡飘过来。 心头一动,抬起头看过去,一张半边洒着阳光的笑脸坐在了桌子对面。 苏星允不知什么时候找过来了,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对面。 图书馆虽然学生不多,但终究不是个聊天的地方,为了不打扰别人,邹简言便什么也没问。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苏星允从自己右手边的书架上随意抓了本书,也低头翻了起来。 就这么各自看着书,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再笑笑地沉进书里去。 很普通的校园生活,很普通的午后,但那是许多许多年过去,都能让他们怀念的画面。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青春。 邹简言看书看到一半,实在心痒难耐。 少年半明半暗的脸,像镀着一层柔柔的金子,过于明媚,过于秀美。 他噔地站了起来,惊醒了在撑着头打瞌睡的少年。 两人像心电感应一般,又像被什么绳索牵引着,一前一后走到了图书馆最角落的书架后头。 邹简言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书架,就扑向了那个额上翘着几根呆毛的软软的身躯。 直到把人死死摁在墙上,咬上他软而暖的唇,这段记忆才算真正被刻在了骨子里。 苏星允任由他肆虐,两只手缓缓从后头抚上男生硬朗的背脊,把他推向自己。 图书馆里太安静了,他们吻得近乎忘情,刻意压低的细碎声响在角落里回荡。 吻了很久很久,就在两人眼睛红红,嘴唇高肿,好不容易放开彼此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怒吼从背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年级主任何平赫然站在两人身后不足三米的地方,瞪着双眼咆哮。 邹简言抿着嘴转过身去,强装镇定:我们在找书。 找书??? 我信了你的邪! 苏星允嘟着红通通的嘴,双眼的迷离还未散去,校服外套也有些凌乱地挂着,俨然一个刚受了欺负的美少年形象。 他被何主任严肃到几乎恐怖的表情吓到了,害怕他误会邹简言在欺负自己,急忙解释道:何主任,您别误会!我自愿的! 邹简言差点没摔地上。 何平抓了这么多年早恋,第一次被气笑了。 苏星允马上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了,懊悔地看了男朋友一眼,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邹简言反倒笑了,差点想再次扑过去,吻他个光明正大。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解释了,早恋就早恋吧,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而已。 邹简言仗着自己成绩好,根本不怕,于是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何主任,是我非逼着他跟我好,您要怪就怪我好了。 何平沉着脸,右手的报纸卷成筒,朝两人扇过来,还在这秀恩爱!回去!给我回去!请家长! 别打他,打我就行。 不行,我自愿的,打我。 还跟我在这秀!老子轮着打! 这么一闹,整个图书馆都沸腾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拍下了这刺激人心的一幕。 接着,不出一个小时,整个三中都沸腾了。 命中注定cp粉们一整个下午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嘴都没合拢。 论坛里呈现出空前的繁荣,过去那些校霸校草的经典热帖再次被疯狂刷上首页。 甚至连其他学校都跑来看热闹,纷纷打探消息:哟?听说你们学校最帅那俩好上了?!可喜可贺啊! 三中女生宛如嫁女一般欣慰,纷纷抱拳感谢:谢谢,谢谢各位!是真的!我粉的cp终于在一起了!!! 何平阴沉着脸坐在办公室里,一条条浏览过去,举起手机冲两少年吼道:明天就把家长叫来!我要让他们看看证据! 苏星允他妈怀孕不方便过来,继父又出差。于是,邹简言的老妈高凤琴便开着豪车,屁颠屁颠赶来了。 听说她那沉默寡言、性情孤僻的亲儿子谈恋爱了?! 太不可思议了! 第42章 压力 苏星允和邹简言被何平一脚踢回教室上课,刚进教室,就收到了雷鸣般的热情掌声。 苏星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班上同学开始起哄,吹哨的吹哨,大叫的大叫,隔壁班都从后门溜过来看热闹。 邹简言伸手拉住苏星允藏在衣袖里的左手,懒洋洋地举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十指相扣,肆意地一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整个高二年级一层楼都轰动了。 回到座位上,苏星允的小心脏还砰砰地跳个不停。 终于公开了,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又恰到好处。 从今天起,他们就可以在阳光下相爱了。 他怕老妈动了胎气,便找借口忽悠过去,苏曼芸倒没有怀疑,只以为是老师误会了。 就她儿子这种天天打架的狂暴性子,能跟人好好谈恋爱? 而高凤琴则是第二天火速赶到学校,先跟校长聊了会天喝了会茶,才被何平请进了年级主任室。 何平这人向来比较直白,在一众领导层里,算是不那么弯弯绕绕的。 所以,他也没有像别人一样那么顾忌邹家家世,完全是站在为学生好的出发点抓早恋。 邹简言,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苗子!我毫不夸张的说,全国最好的大学,甚至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学,他想读哪读哪!这样优秀的学生,也是您最疼爱的儿子,您觉得早恋合适吗?早恋的害处不用我说了吧。我请您来,主要是想让您劝劝他,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浪费了光阴。人生有那么多谈恋爱的时间,但只有高三这一年,是用来冲刺的!再说了,谈恋爱何必急着这两年,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还怕没对象吗? 何平循循善诱,唯恐高凤琴不重视。 何主任,首先,谢谢您这么看重小言,没有您的严厉管教,也不会有他的好成绩。高凤琴很客气很礼貌地表示了感谢之后,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只是,您说小言和那个叫苏星允的孩子谈恋爱,有证据吗?您别误会,我不是不信您,是因为我这儿子向来不跟我们说这些东西,我们不够了解他,想先弄个明白。 证据,当然有证据,您看着。何平把校园论坛打开,首页上飘着的几乎全是两人的帖子,从做平板支撑,到午后一起做题,到古树洞里的算命,再到篮球比赛上的呐喊。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0) 全被有心人拍了下来,制作成了画面唯美、音乐动人的浪漫饭制视频。 高凤琴这个平时没事也会看看韩剧的人,一路看下来,竟然忍不住有点儿激动。 这是她儿子吗?这么帅、这么暖、这么阳光、这么温柔,似乎只有面对那个叫苏星允的男孩时,他才会展露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高凤琴心里清楚,自己的儿子最近变了许多,或许正是因为爱上了这个孩子,才拼命变优秀吧。 何主任,这些视频能发给我一份吗?高凤琴接收到视频之后,小心点了保存,然后眼睛一转,问道:他俩谈恋爱之后,有没有影响学习? 何平抬头想了想,尴尬地表示:那倒没有。邹简言一直是年级第一,每次考试总分都会提升。至于苏星允,反倒进步了几十名。 那苏星允这孩子平时表现怎么样?除了成绩差点,还有别的问题吗?高凤琴说话很含蓄,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苏星允?您问苏星允?何平有点没搞懂她怎么问起人家孩子了,只是疑惑而又诚实地回忆道:这孩子虽然以前喜欢打架,但倒不挑事,相反还经常保护学校的学弟学妹,大家还都挺喜欢他的。成绩是差,那是真差,但最近也有往上爬的势头,好几门的授课老师都觉得他人还算聪明,过去是懒散了些。实话实说,我个人还是挺喜欢他的,男孩子嘛,正义冲动,但人挺善良。我不喜欢他俩我也不会请您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俩被谈恋爱这事耽误啊! 高凤琴听完,微微颔首,开玩笑地道:按您这么说,两个孩子倒是挺配,是吧? 何平一愣,也笑了起来:配是配,就是不是时候。毕了业,我就不管他们了,他们要真在一起,呵呵,我还送红包呢。 嗯,谢谢您,我明白了。高凤琴起身,跟何平握了手,我会跟小言说的,不要耽误学习,毕业后再好好谈恋爱。 好好好,那麻烦您了。何平把人送走,看着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反应过来。 呀,不对啊。 自己怎么就被高凤琴绕进去了呢,什么送红包啊,我在说什么 啧啧,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啊,三句两句就把他心里话给逼出来了。 高凤琴好不容易来一趟学校,当然不会放过见见儿子的小男友的机会,她蹬着小巧精致的名牌高跟鞋,挎着爱马仕,大大方方地上了楼。 来到高二五班门口,往教室里淡淡一扫,就被两个男孩吸引住了视线。 一前一后、相对而坐的两个大男孩儿,正在背书。 长得漂亮可爱的那个孩子两只手撑着脸颊,嘴唇一张一合。 偶尔停顿的时候,眉头微皱,显出苦恼的神色。 只要他停下来,自己的儿子就会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一下。 虽背对着看不见表情,却可以想象出是何等的宠溺。 苏星允把这篇《滕王阁序》的片段背了好几次,但每回都卡在同一句上,气得直翻白眼。 正要捶桌子,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从右前方射过来,同时,教室里安静了不少。 他朝门口看去,立马就认出了高凤琴。 之前邹简言出事时,他还在窗户底下偷看过。那时他就觉得,高凤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你妈苏星允冲邹简言使眼色。 背不出来就背不出来,怎么还骂人呢。别以为何主任放了话,我就不敢封你的嘴啊。邹简言没回头,只是瞪了他一眼。 傻逼,你妈来了!苏星允低吼一声。 邹简言浓眉一锁,扭头看去。 嘿,还真是他妈,站那对着他笑呢。 傻逼?你叫哥哥傻逼?一会儿去厕所。邹简言似乎对他母亲大人的到来不怎么惊讶,只是站起身来,顺便拽了一把苏星允的袖子,走,见家长了。 日。 我不去,我还没准备好。苏星允把袖子抽回来,把头埋到了书里。 怎么,怂啦?邹简言眼睛半眯,使坏的样子令他那张英挺的脸更显性感。 我会怂?去就去!苏星允宛如一根弹簧,迅速蹦了起来。 只是跟在邹简言身后的步伐有点踉跄,跟随时要抽筋似的。 我叫阿姨就行吧他捅了捅邹简言的背,小声问。 想叫妈也行,婆婆也行。邹简言回头开玩笑,被苏星允一拳打出闷哼,呃阿姨吧,阿姨挺好。 邹简言大大方方给两人做介绍,苏星允乖巧礼貌地打招呼。 高凤琴看出了这个小男孩的紧张,便也没有提刚刚去何平办公室的事。 这个男孩远看起来就漂亮得耀眼,现在近看,更是惊为天人。 她算是知道自己那冥顽不灵的儿子怎么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了。 苏星允打完招呼先回了座位,让他们母子在外头说话。 他再也没有心情背课文了,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猜测。 高一的他,唯我独尊,天不怕地不怕。 可才过了一年,他便有些畏首畏尾了。 全都是因为邹简言。 虽然高凤琴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但苏星允心里依然没有底。 一个是全年级第一、家世显赫的学霸,一个是全年级七百多名、前途堪忧的学渣 根本就不配。 更何况,他的亲生父亲还是个家暴、偷窃、为非作歹,屡次进出监狱的社会败类。 若邹简言和邹家知道了这些,还会准他们在一起吗? 不可能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会这样想。 苏星允透过不甚清晰的窗户看出去,灰蒙蒙的天,母子两人交谈甚欢。 他的心也随之荡到谷底,像被压了千斤巨石,再也快活不起来。 手中的书本像是失去了意义,字也开始模糊不清。 如果没有了邹简言,他这种拼命往上爬的行为,反倒显得毫无意义。 甚至有些可笑。 手机微信恰在这时响起,陆延像是感知到了他心里的郁闷和狂躁,约他下午放学去网吧打游戏。 最近几天苏星允都硬着心肠拒绝了他,但此时此刻,他太需要发泄了,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放学时,邹简言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就只剩空荡荡的桌椅等着他。 那个平时会乖乖赶作业等他的少年,不见了踪影。 比以往还要浓重的阴云遮盖了最后一抹余晖。 邹简言跨上书包走出教室,他几乎预感到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但他除了加快步伐没有任何办法。 苏星允怎么了。 是不是今天逼他见家长让他有了压力? 早知这样,不该这么急躁的。 第43章 暴雨 熟悉的网吧,熟悉的氛围,掀开门口厚重的挡风帘,一股混杂着暖气、泡面、烟草、汗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星允本能地想退后,但一想到自己和他们从来就是一个阶层的人,便又没有那么抗拒了。 邹简言是大少爷,自己不是。 他从小就是在棍棒底下摸爬滚打的孩子,网吧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 这里温暖、热闹,互不认识却又互不打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让他安心。 这些砸着键盘、破口大骂的人才是他同类。 邹简言是天外来客,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 来啦!陆延朝他款款走来,兴高采烈地把他带到预留的位置上,帮他开了瓶可乐。 嗯。苏星允全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散发着阴郁的气味,令人不寒而栗。 但陆延喜欢,他简直想抱住他闻个够。 怎么了?不高兴?跟他吵架了?陆延边玩游戏,边开始打探。 苏星允不说话,沉着脸干掉两队人之后,才终于把见家长的事简单说了出来。 陆延是多精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心里真正的焦虑。 苏星允太害怕失去这份爱了,害怕到选择了逃避。 似乎他主动甩掉邹简言,就不会成为那个丢脸的人。 患得患失的情绪,在他这种热血男儿身上,很容易表达成放弃。 唉,小允啊,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这人就不喜欢说些虚伪的东西哄人高兴。说句实话,邹简言家世太好了,不止在晏城,他家在全国都排的上号。这样大富大贵的家庭,别说你,就是换了谁,都得有压力。真要进了他家门,估计苦头还在后面呢。 你的顾虑,是完全有道理的。你亲爸的事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他们那种家庭找对象都跟公务员政审似的,八辈祖宗都得查。要真知道了,肯定会出来阻止的,说不定还闹得人尽皆知。依我看啊,趁着这个功夫,你跟他好好说清楚。有些事啊,长痛不如短痛,到头来受委屈的还是你。 苏星允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握着鼠标一枪一个,很快把房子周围的敌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网吧外面响起了雷鸣,不一会儿倾盆大雨就泼了下来。 苏星允把游戏关掉,打开音乐,愣愣地靠在窗边盯着街上狂奔的行人发呆。 那些过去他听不懂的单词,突然都字字清晰。 邹简言喜欢这首《dear mary》,他便也跟着听,听着听着,就入了心。 Oh,my dear Mary 噢我亲爱的玛丽 Dont you feel disappointed with me 请你不要对我感到失望 Please come back to me 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Back to me 回来吧 Back to the future we used to mean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寻找曾经向往的未来 未来?我们的未来? 苏星允猛地站起身,扯起书包带子便往外头跑。 小允!你去哪?!陆延要追,被门外的大雨挡了回去,只是朝他招手,这么大雨,呆会儿再走啊! 你玩吧,我回家了。苏星允把书包抱在怀中,用校服外套裹住,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他并没有看到,有个身影一直坐在网吧的角落里盯着他,也没有看到,雨夜中不止他一个人在奔跑。 雨实在太大,再跑下去书包里的试卷就肯定湿了。 苏星允冲到路边关了门的商铺外,缩在不足半米的顶棚下。 稠密的雨帘中,一个黑色的影子也窜了过来,快得几乎看不清。 苏星允本能地往旁边让了让,以为是也来躲雨的陌生人。 直到闻到那混合着雨水的清淡薄荷香气时,他才猛然扭头。 邹简言?! 四目相对,夜空划过一道银白色的闪电,把两张脸照得无比清晰,恍如白日。 苏星允这才想明白,为什么邹简言一整晚都没有给自己发信息打电话,刚刚还暗自生闷气来着。 原来他一直偷偷跟在身边,静静地、默默地守护着。 这冰冷刺骨的狂风暴雨,也没有阻挡他跟随的脚步。 连陆延都不愿意踏进的恼人的大雨,他却甘之如饴。 邹简言把自己的书包放到没有打湿的水泥地上,又走过来卸下苏星允的书包。 然后将苏星允半干半湿的校服外套举起来,笼在少年头上,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干嘛苏星允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懵了,试图摆脱。 别动。男生的嗓音比雨声还低沉,眼睛因为潮湿而微微发红。 他长长的手臂圈住少年,自己也钻进了这遮天蔽日的外套中。 鼻尖对鼻尖,嘴唇寻嘴唇。 苏星允,我们像不像两只鸵鸟?他边柔声问,边在少年微凉的唇上摩挲。 哧,苏星允笑了,两人的唇因为这抖动,不停地相撞,分开,再相撞。 苏星允,不要随便丢下我。鸵鸟很笨的,他只会保护自己的脑袋,但他的心会受伤。邹简言的话,在一层衣料的覆盖下,低低回响,将外头的寒冷和喧闹隔绝。 温暖的气息喷在脸上,苏星允几近昏厥。 他想死在这样的怀抱里,瘫在这样的缠绵中。 这样,他就一辈子不用顾虑那些令他不安和自卑的现实世界了。 邹邹简言我不苏星允拼命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想要解释。 不要说不。邹简言蛮横地咬了一口他下唇,箍紧手臂。 有些疼,也有些舒服。 似乎越疼越舒服。 我不能 还说。 又是一口。 更疼了。 你等会儿,不要这 最后一次机会。 邹简言狠狠吻过去,抽空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空气。 两颗紧紧贴在一起的脑袋,拼命喘息,拼命挣扎,拼命享受这种幸福的折腾。 我我要。 乖。 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之后,两只鸵鸟才依依不舍分开。 这场急促狂暴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淅淅沥沥只留下零星的雨丝。 苏星允像被人灌了蜂蜜水似的,从嗓子眼里一路甜到了胃。 那些愁云惨雾顷刻间化为乌有。 回到家,洗掉在网吧沾染上的烟味儿,浑身都自在了。 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书包里的试卷,专心致志做了起来。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他还想再进个三十名,这样至少会离邹简言更近一些。 班主任特地找他谈过话,说三中上一届高考成绩很不错,只要进前五百就有希望读个不错的本科。 苏星允以前没想过自己还能上个本科。 但现在,他不止想上个本科,还想跟邹简言去大城市看看。 做完试卷脑袋昏沉,加上淋雨的原因,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也根本没看到陆延发来的信息。 [小允,别太难过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1) [睡了吗?什么时候来找我?] [我找到证据了!] 苏星允第二天醒来,瞄了眼手机,没有很在意,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有什么事考完期末考试再说吧,我现在没时间,这次的成绩对我很重要。 那边没有动静,大概是打了一晚游戏正在补觉。 高二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周,苏星允认真到几乎没心思谈恋爱。 加上年级主任何平时不时从后门的窗户瞄两眼,邹简言安分了许多,履行了他对高凤琴的承诺毕业再谈恋爱。 只是回家的路上,还是会时不时地拉个小手,亲个小嘴。 苏星允每次逗他:你不是说现在不谈恋爱吗?这是干嘛?他扬了扬黏在他手臂上的那只爪子,这不叫谈恋爱? 邹简言嘴巴一撇,傲娇地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谈恋爱,这么规规矩矩的。 嘁,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苏星允脑袋摇个不停,谈恋爱不规规矩矩要怎么谈?难道还动刀动枪? 动刀倒是不必。邹简言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嘴边现出一丝玩味,至于动枪 他眼神故意往下压,从少年漂亮的眉眼,一路肆意游走,径直移到了腰际。 苏星允就是再不通情|事,这会儿也明白自己被调戏了。 我艹,禽兽!他像一只扮成老虎的猫咪,吼得再凶,也藏不住耳朵上的红霞。 你艹?邹简言按了按他软嫩的掌心,揶揄道:原来你喜欢主动啊。 苏星允这人脑子不转弯,人家说什么,他脑袋里就想什么。 此刻,他主动扑上去的画面已经栩栩如生了。 苏星允甩开男生的手,佯装生气。 邹简言不逗他了,追上去,正儿八经地问:期末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知识点都过了一遍吗? 嗯!苏星允一提考试就兴奋,与几个月之前不学无术的校霸判若两人。 我感觉这次复习得特别好,只要不出意外,绝对能突破七百名!他信誓旦旦,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就好。邹简言长舒了一口。 却没想到,再期末考的前两天 意外还是来了。 第44章 真话 陆延手中握着他好不容易弄到的证据,却等不来苏星允。 他气得天天堵在校门口,却发现邹简言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像是早有防备似的。 有邹简言在,他是不敢冲过去拦苏星允的。 何况这证据就是用来挑拨两人的关系,当着邹简言的面,他恐怕连话都说不利索。 但他必须赶紧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少年,这是他好不容易弄到的。 越早让苏星允看到,就能越早拆散他们,也能越早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直到考试前两天,他终于看到苏星允一个人挎着书包跑出来。 复习的压力让少年清瘦了些,脱掉了部分稚气,反倒更显英俊出挑。 见到陆延,苏星允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总觉得这个时候找过来没什么好事。 小允,咱们聊聊吧。 嗯,有事? 两人站到了校门口的角落里,路过的学生们三三两两,时不时朝他们看一眼。 甚至有几个女生面露不悦,从口里蹦出邹简言、小三、丑几个词。 陆延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一张照片,阴笑着递了过去:这字迹,眼熟吗? 苏星允最初只是淡淡扫一眼,待看清之后,整个脸色都变了。 他把手机夺过来,放大看,看完又缩小,似乎想从照片里看出这字迹是出自哪里。 陆延一见他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大半,慢悠悠解释道。 这个本子是网吧的抽奖活动记录本,上次你也在上面签过名的。或许邹简言当时也去过,所以留下了名字。 不对,邹简言的字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写的。 苏星允把手机递回去,冷声回道。 不知是反驳陆延,还是反驳自己心里那个声音。 这字迹跟古树洞里的纸条上的一模一样,古朴遒劲,风骨独特。 说明这个字迹的主人,就是写过那几张纸条的人。 但一定不是邹简言,邹简言写字不是这样的。 邹简言也不会骗他。 你如果不相信,我们还可以去看监控。是不是他写的,一目了然。陆延有些痴迷地看着他,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像许多年前一样。 小允,我猜这是他左手写的。大概当时右手抓鼠标,便索性懒得腾手了。他笑着解释,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把这张照片发给我。苏星允感觉全身如坠冰窖,只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便径直回家了。 回到家拿出纸条对比之后,才仰着头瘫在椅背上发呆。 一模一样。 邹简言骗了他,什么命中注定都是骗人的。 从始至终都是他的诡计。 但即使这样,苏星允依然想为他找借口。 或许他只是想帮半仙,或许他只是喜欢自己,所以才装神弄鬼。 这样想之后,他甚至觉得这些谎言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让他细思极恐的是,邹简言怎么会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名字。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明明两天后就要考试了,他本该好好过一遍邹简言给他打印的知识点的。 可现在,他觉得心慌意乱,脑袋空空。 高新平这个人的存在,一直是苏星允的忌讳,他从不对别人提。 邹简言除非是调查过他,否则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一想到这个日日与他形影不离的男生,竟然背地里调查过他,苏星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他的深情,都是真的吗 还是一种伪装? 苏星允几乎整夜都没有睡,加上陆延不断发来信息,大意都是批邹简言的话,更让他脑袋要炸了般疼起来。 第二天一早,他手握铁证,把邹简言领到了男厕所里。 怎么了?没睡好?眼睛都青了。邹简言伸手要摸他脸,被打开了。 别碰我。苏星允退后一步,掏出手机和纸条,一左一右摆在了男生面前。 邹简言悬在空中的手,一点一点垂了下去。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苏星允浅淡的眸色,没有了往日的暖意。 对不起,我写纸条是为了邹简言想解释,但被苏星允打断了。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他眼睛眯了迷,透着威胁的意味:你怎么知道我爸是高新平? 不要骗我,我要听真话。 邹简言感觉自己遇到了穿越以来最大的危机,那就是他无法隐瞒穿越的事实了。 可有时候,真话和假话,并不容易辨认。 比如现在。 真话就是,我是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主角。邹简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个秘密,这本应该是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但少年要他说真话,他就说了。 不计后果。 邹简言,你他妈当我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苏星允扑上去就要锤他,邹简言怕他摔着,便去扶着,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原本进来上厕所的学生,刚走到门口,就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我让你说真话!不是编故事骗我!还他妈穿越,还他妈主角。我要是主角,我就恁死你!反正也不用坐牢! 你这个主角,还真有可能坐牢。 行,我说真话我说真话。邹简言叹了口气,开始编故事,其实,我会算命。这些都是我算出来的,不是什么神仙显灵。 你会算命?苏星允犹豫了一下,这倒比穿越来得可信一些。 真的,不信我算给你看。邹简言一本正经地抬起右手,学着电视剧里观音菩萨的手势。 他不做还好,一做这个,苏星允就炸了。 一拳过去,打在他肚子上。 艹,糊弄谁呢!算命?!那你有没有算到自己也有今天啊! 邹简言捂着肚子呻|吟,其实也没那么痛,就是想博取下同情。 果然,苏星允声音弱了,蹲下去拉他:喂,你别装死啊,起来,我看看。 邹简言站起来,一个反手,把人压在了墙上。 苏星允,我不骗你。我真算到了。 男生鼻息热热的,喷了过来,苏星允意识又迷蒙了,声音软下来:算到什么 邹简言拿唇摩擦他的脸,在鼻尖与下巴之间上下蹭着:算到你是我的人,算到我们会结婚,算到我们会养一只猫一只狗,会拥有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算到你会成为很棒很棒的男人,算到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算到我们七十岁的时候,一起坐在夏天有凉风的院子里荡秋千。 你说我算的对不对? 苏星允鼻子一酸,说不出话。 不论这是不是他算出来的,至少是他设想过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未来。 如果一个男生设想的未来,从二十岁到七十岁,每一天都有你。 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爱你吗 我爸的事,你知道多少苏星允低下头,垂下眼眸,害怕眼睛里翻滚的泪水被看见。 这是他第一次在邹简言面前提到这个男人,他的脆弱、他的自卑、他的敏感,全是因为这个男人。 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弱点。 全知道。邹简言老实交待,手抚上少年的脸颊,帮他拭去眼角的湿润,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你不喜欢他,讨厌他,说明你能分得清善恶好坏,所以你永远不要担心会变成他。 邹简言,你少安慰我 他全知道,苏星允心里默默叹道。 不论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并没有嫌弃自己,也没看低自己。 原来,真正在意这些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苏星允眼泪不受控制滚落下来,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邹简言笑了,他自己也笑了。 真的。邹简言搂住少年纤细的腰身,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我不止能算到未来,还能算到现在,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嘁,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苏星允已经被哄好了,但还是倔强地噘着嘴。 我算到邹简言凑过去,在他唇角舔舐,我算到你喜欢我,想亲我,想咬我,对不对? 苏星允往后弓着背,整个人被兜在男生有力的臂膀里,白皙清透的脸颊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摆在那张贪恋的嘴前。 少年眯着眼,于朦胧之中看着邹简言红润的嘴唇,不断挑衅自己,越发诱人。 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抵抗力,不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只想沉浸在这个销魂蚀骨的吻里。 * 期末考试考完,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邹简言稳稳地霸占着年级第一,令人感到遥不可及。 而苏星允也奇迹般地挺进了前七百名,竟然考到了685名,着实让老师和同学们震惊了一把。 高二的寒假本就短暂,加上还要提前学习高三的教材,几乎就在补课中度过了。 学生的生活永远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前进,但身为正宗学渣的陆延,却度过了极其难熬的寒假。 他精心策划的签名事件,居然非但没有拆散他俩,反倒让他们感情升了温。 现在的苏星允不仅不怎么理他了,而且似乎对他有了防备,说话都冷淡了许多。 以前那个乖顺服从的小男孩,转眼就脱离了控制。 连他小时候精心策划的三次救命之恩,都不足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陆延决定使出杀手锏。 苏星允的人生一旦飞起来,就再也没人能把他拉回来。 到时候的自己,将成为一只孤独、落魄、悔恨终身的可怜虫。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苏星允。 只要有这个漂亮少年的陪伴,地狱也是快活的。 陆延打开手机,翻到一个好不容易弄来的电话号码,拨通。 喂,你好,请问是高新平叔叔吗? 第45章 煽动 高新平犹豫了一会儿,才接通这个陌生的号码。 对于他这种常年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人,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能令他心惊肉跳。 从牢里出来也有近一年了,若不是仗着自己这张好看的脸,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但总有那么几个女人,会被他的皮相所迷惑,把辛苦挣来的钱给他交房租买烟酒。 尽管已是不惑之年,年轻时的英俊却还没有完全被岁月磨灭。 他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挺不错,每天在出租屋里喝点小酒,去麻将室打打牌,心情不好还能拿女人出出气。 唯一遗憾的就是,女人们总是几个月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打打闹闹几场后便离他而去。 他这张脸慢慢失了魅力,撑不了多久了。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想到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 生儿子是干什么的,当然是给他养老送终的,不然呢,难道是拿来供着? 可他妈的,那个贱女人苏曼芸竟然带着他亲生儿子跟别的男人跑了。 还把小畜生的姓都改了,摆明了要跟自己脱离关系。 血浓于水,父子关系是说没就没的吗?放屁!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2) 他现在只是懒得去找,等到自己没饭吃的那天,怎么着也得让小畜生给自己养老! 哼,这个小兔崽子一点儿恩都不记,就会记仇。 没有我从小棍棒教育他,现在还不定怎么样呢。 高新平越想越气,接起电话的时候,余醉未消,扯着粗嗓喂了一声。 一听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他直觉不太对劲,不由地瞌睡醒了一半。 你谁啊?他谨慎地问。 我是小陆啊,您不记得我了啊,小时候跟苏星允玩得特别好那个。陆延乖巧地笑着回答。 啊,小陆,记得记得。什么事啊记得个屁,十几年前的人和事,他早忘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就是苏星允站在他面前,都指不定认不出来呢。 高叔叔,我找您主要是有点急事想让您帮帮忙。是这样的,小允他现在遇到些麻烦,我想着只有您能劝劝他,毕竟您才是他亲爸。我从小就看出来,只有您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可惜他不懂。陆延先把高帽子往他头上一套,听得高新平跟喝了糖水一样舒服。 小陆,你这孩子算是个明白人。对了,到底什么事啊?高新平收了收大粗嗓,态度收敛了不少。 即使是世上最渣最垃圾的父母,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小允最近交了个朋友,是个有钱人,叫邹简言。原本他们玩在一起我是不管的,可最近我发现小允变了,越来越没人情味了。他不理我就算了,居然说自己是苏家人聂家人,不是高家人。还说什么他没有您这样的爸爸,他以后就当这个爸爸说到这里,陆延故意停了下来。 当我什么?高新平拳头慢慢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问。 当您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他说就当您死了陆延在话筒那边低声喃喃,脸上却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他没猜错,这句话成功把高新平沉寂十年的愤怒激了出来,满腔怒火,只差喷涌出来。 还说了什么?!高新平一脚踹翻面前的板凳,吼道。 还有还有,但是您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不然以后小允什么都不告诉我了。陆延装作很害怕又不得不说的样子。 放心,你说。 小允现在正在拼命学习,想考个好大学,这样就能离开晏城了。他说绝不跟您呆在一个城市,要去大城市混饭吃,这样您以后也找不着他。您的生老病死,他都不用负担,就当没您这个人。当然,这些肯定都是邹简言教唆的,这人家里做生意的,精得很。听说还有钱有势,特别嚣张,一般般的人对付不了他呢。 哼,有钱有势?!老子最恨有钱有势的!高新平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道:再有钱有势,也还不是一条命,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跟他拼命。反正我的命不值钱,亏的是他,大不了就是坐牢,老子又不是没坐过! 别别别,高叔叔,您别冲动啊!杀人是犯法的,吓吓他就行了。陆延怕引火上身,赶紧假模假样地劝了两句,又道:不过,小允要真是考上了好大学,您也就真没办法了。还好他成绩不怎么样,只要没有邹简言帮他,估计是离不开晏城的。 陆延三言两语就把矛盾的源头都推到了邹简言身上,只要没有了他,一切都好办。 高新平放下电话,连着闷了几口老白干,越想越沉不住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 但他只知道苏星允在三中读书,过去他以为儿子出息了少不了自己的好处,便没有去找过麻烦。 现在发现事情跟自己设想的不一样,荣华富贵都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怎么能不气。 苏星允混得差些,起码还能打工养自己。 混得好有个屁用,飞远了就越发找不回来了。 但凭空冒出一个陆延,他的话未必是真的,还是得亲眼去看看。 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剃了大半个月没剃的胡子,从女人的外套里翻出二十块钱,他套上大棉袄往三中校门口走去。 * 新学期开学,标志着高考又近了一步。 学习的压力陡然增大,连作业也开始堆积如山。 每科老师布置一张试卷,学生们叫苦不迭,还是得伏案到凌晨。 但即使这样,依旧做不完,早自习跑来抄作业,场面十分壮观。 苏星允倒没有旁人那么累,邹简言每次做完作业会把答案发给他。 然后从一张张试卷里选出几个有针对性的题让他做,其余的看都不用看。 他挑选出来的,往往是最重要的知识点,一通全通。 这样,无形之中,为苏星允减轻了不少压力,学习变成了一件成就感十足的事。 但今天,苏星允从一早上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反复拽着邹简言的校服领子,把男生勒得差点断气。 喂,邹简言,右眼是跳财还是跳灾来着?是灾吧?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要出事了 邹简言转头无语地看着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子,露出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傻瓜,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哪只眼睛跳?这只? 嗯,右眼。 闭上,两只都闭上。 少年听话地闭上,以为他有什么治疗痉挛的办法。 却只感到右眼上忽然暖乎乎地覆盖了两片柔软,轻轻地摩擦舔舐之后,随即慢慢离去。 又被占便宜了。 直到放学时,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包着黑色旧棉衣,带着脱线毛线帽的男人,苏星允才明白,这跳了一天的右眼意味着什么。 他噩梦中经常出现的那张脸,此刻忽然近在咫尺,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这个男人手上没有拿拖把棍,没有拿啤酒瓶,也没有拿任何可以鞭打他的武器,相反,还提着一瓶小卖部里买的橙汁,笑嘻嘻地看着他。 但那双跟自己极其相似的浅色眼睛,却透露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里面有讨好,有贪婪,还有暴戾和威胁。 儿子,买给你的,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的。来,拿着。男人讪笑着,递过来那瓶黄澄澄的饮料。 苏星允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甚至有些想笑。 他没有喜欢过橙汁,他也从来没给他买过橙汁。 十几年了,他竟然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递过来一瓶橙汁。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苏星允不接,高新平笑容逐渐消失,手收了回去。 他把目光移到了旁边的另一个男生身上,高高大大,仪表不凡,满脸冷峻。 应该就是邹简言了。 果然看起来不好对付,小陆说的没错,这人绝壁不是善茬。 苏星允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对上这个男人,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记忆中那些饥寒交迫的夜晚、声嘶力竭的叫骂、痛彻心扉的棒打、流血出脓的伤口,全复苏了。 他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刚刚来到阳光下,呼吸到新鲜空气,看到世界的美丽 一只手便摸到了他的后颈,要将他拖回去。 苏星允有些茫然、有些气愤、又有些害怕,只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右边男生的手。 邹简言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恐惧,轻轻地回握住他。 走。男生护住他,绕开这个男人,离开了。 那双漆黑的眼睛回头眯了一眯,隐隐闪出警告的意味。 高新平被他这一眼盯得背脊发凉,没有追上去。 只是恨恨地把饮料砸在了地上,惹得路过的学生们惊叫连连。 艹,这个小杂种果然不好对付。 他一个作奸犯科之人,向来无所畏惧。越是规规矩矩的人,越是不敢惹他。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一个十七岁的学生瞪得不敢动弹。 这在他四十年的混混生涯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个男孩根本不像外表那么乖巧老实,即使衣服穿得再端正,书包背得再规矩,也藏不住眼神里那一抹强硬和狠厉。 高新平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十七岁。 他的眼神很熟悉,让人胆战心寒。 像谁呢有点像他在服刑时候,那个不苟言笑的四十多岁的狱警。 那是整个监狱里最令犯人们害怕的人,因为他太懂他们了。 他几乎跟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罪犯打过交道,在他面前,你甚至不敢抬头。 高新平忿忿不平地往回走,心道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怎么可能跟狱警比。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成想,陆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像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他心中敲的退堂鼓都被窥探到。 第46章 阴谋 陆延听他说了事情经过之后,笑容凝固了。 他以为高新平至少能跟邹简言打一架,没想到这个男人不过是个窝里横,越老越不中用。 虽然如此,但这颗唯一的旗子不能浪费掉,他必须再扇扇风点点火。 高叔叔,我真没想到邹简言这么厉害,竟然连您都怕了他。要不就算了吧,随他们去吧,小允过得好我们也高兴。他去了大城市挣了钱,就算没您的份,也是您高家出来的子孙,也算沾光了。 陆延的话句句绵里藏针,一下一下扎着这个落魄中年男人的心脏。 我怕?我他妈会怕他?高新平经不起一点儿激,血液再度冲上脑门,呵,你倒是提醒了我,他都不承认是我高家的人了,想一脚踹开我去过快活日子?门都没有! 高叔叔,您别激动啊!千万别动刀子,刀子不长眼,要是伤到了邹简言苏星允会疯掉的!他怎么说也是你生出来的,他无情,您不能无情啊。陆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面前的墙壁,仿佛看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 无论是高新平伤了邹简言,还是邹简言伤了高新平,都好。 苏星允越崩溃越好,只要他精神垮下来,自己就能趁虚而入了。 一个抑郁、暴躁、疯狂的少年,邹简言是不会喜欢的。别说邹简言,就是邹简言父母也不会喜欢。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高新平一怒之下捅死了邹简言。 一个消失,一个坐牢。 苏星允只能留着眼泪缩回十年前的角落里,孤单无助地投靠他。 * 三月二十号,是苏星允的十八岁生日,陆延的所有计划都在这一天。 他不止要拆散他们,还要得到苏星允的人,禁锢住他的灵魂。 小允,对不起,过去是我不对,对邹简言有偏见,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我想通了,陪你过完生日我会离开晏城,希望能在你生日那天为你举办一次派对,当众向邹简言道歉。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你一定答应过来。 地点在花园路A栋别墅,邀请你和你的朋友一起来吧,大家一起放松放松。 苏星允收到这两条信息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他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喜欢陆延,也很少搭理他,以至于对方决定离开晏城。 但这个男声居然费心费力为自己举办生日派对,还想当众向邹简言道歉 自己如果连这都拒绝,就算是彻底失去这个昔日的朋友了。 去吧去吧,咱们好久没有一起疯过了,一定很有意思!瘦猴表示很期待,扬言要把家里的游戏机带过去。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陆延,但他这次好像还挺用心的,如果不去,会不会生星哥的气啊?半仙忧虑地问道。 这个人怪怪的,我觉得还是离远一点好。河马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正因为怪怪的,如果星哥不去,万一他又来找麻烦呢?不如顺了他的意,这样他走也走得安心一些。瘦猴的担心,也正是邹简言的担心。 陆延这个人阴晴不定,你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招数藏在后头。 鸿门宴虽凶险,但不去不行。 好在大家一起过去,他也不敢做什么。 只要自己时时刻刻守在苏星允身边,见招拆招就行。 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提着生日蛋糕经过花园路的小巷时,却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 高新平还是穿着上次那身衣服,不同的是,他似乎喝了许多酒,眼睛通红,浑身脏臭。 邹简言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取蛋糕的任务会落到自己头上,而且蛋糕定得异常远,显然是陆延的阴谋。 这样,高新平就可以趁机等在这里,等他一个人。 这么一想,邹简言反倒久违地平静下来。 目标是自己,就说明苏星允至少是安全的。 只要他安全,就好。 少年和十几个五班学生,已于两个小时前进了别墅,此时或许正玩得开心。 但自己显然不能与他们汇合了,因为他看到,高新平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把一尺来长的水果刀。 只要带了刀,就很少有用不上的时候。 邹简言明白这个道理。 你别动。高新平喝酒是为了壮胆,但似乎喝得上了头,有些站不稳,刀子不长眼,别自己往上凑。 邹简言当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威胁,他并没有慌乱,只是在心底开始盘算,怎样彻底地制服对方。 虽然高新平这狠狠一棍子把他打倒在了地上,背上发麻,骨头里钝钝的痛。 但好在没有直接打后脑勺,他的意识还很清醒,还有还手之力。 微信的提示音从邹简言的衣服兜里传出来,高新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了一口痰在地上。 右手紧紧攒着刀,左手摸向他的手机,胡乱摁了半天,关掉了。 苏星允和瘦猴正在玩赛车的游戏,两个人握着手柄漂移,旁边几个男生在激情围观。 他打完一局放下手柄,就会不自觉看看手机。 蛋糕店确实有些远,但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也该回来了。 邹简言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3) 小允,真不好意思,我听说那家蛋糕店特别好吃,但没想到那么远。害得邹简言还没回,再等等吧,大概一会儿就到了。陆延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可乐。 苏星允接过,心里有些莫名地慌乱,别喝边给邹简言打电话。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微信也发了几条,没有回复。 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同学们开始陆续撤退。苏星允坐不住了,他焦虑不安地在大厅里转了几圈,便出了大门观望。 陆延勾了勾唇,告诉同学们苏星允找邹简言去了,派对结束,各自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打游戏打得太久,苏星允刚走出不远,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明明很担心邹简言的安危,可是全身却抑制不住地想倒下去。 如果面前有一张床,他大概能一秒入睡。 不对劲,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闭上眼睛,似乎连站着都能睡着。 小允,外头冷,进去等吧。陆延走上来扶他,苏星允想躲开,却一个踉跄靠在了树上。 走吧,我扶你,楼上有房间,咱们慢慢等。陆延贪婪地搂住他的腰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别墅的后门带。 同学们这时从正门走了出来,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纠缠的两个人。 苏星允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怒骂道:陆延,你他妈根本不是人! 陆延阴森森地笑了,愉快地道:小允,你就是太单纯了,所以现在才看出来。我一直就不是人,不过呆会儿,我们都不是人了。你永远都是我的,我的玩物,我的宝贝。 邹简言呢,你把他弄哪去了苏星允没有力气挣扎了,连意识也逐渐不受控制。 哟,我的小允。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你的小男朋友呢。啧啧啧,这份感情真是感天动地啊。陆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箍得苏星允呼吸困难。 他怎么样了,你别问我,要问就问你的好爸爸,哈哈哈 我艹你妈! 小允,继续骂,我喜欢你骂人的样子,越凶越好。但是你记住,现在没人能救你,你今天是我的。陆延把少年架到早就铺好的床上,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凝视。 你说,过了今晚,邹简言就算还活着,他还愿意要你吗?哈哈哈哈哈 他是有洁癖的人,你知道吧?他要是嫌弃你了,你会不会很心痛啊。 与其自己心痛,倒不如干脆忘了他吧。我来好好爱你,我们一起回到十年前的日子吧。 陆延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自己的外套。他几乎是一秒也忍不住的,向床上的少年走过去,抬手小心翼翼地轻抚他漂亮的眉眼,鼻梁和唇角。 苏星允半闭着眼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保持清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邹简言。 他要去救他,必须去救他。 对方是有备而来,邹简言两手空空,一定很危险。 强大的意念仿佛抵御了部分药物的影响,苏星允感觉右手聚集了一些力量。 趁着陆延细细品味他五官的功夫,苏星允一勾拳打在了男生的太阳穴上。 自己趁势滚动了一圈,掉下床,发出一声巨响。 疼痛使他又清醒了不少,几乎可以勉强坐起来。 陆延被这蓄力的一拳打得满头金星,缓过神来时,终于露出了一脸凶光。 他瘦削的脸此时隐在暖橘色的光后,泛着诡异的色彩。 苏星允,干得漂亮啊。你忘了?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要你。 陆延呼吸急促、全身沸腾,一步一步向床边的少年走去。 幽暗的巷子里,水果刀反射着月光,冰凉又危险。 它被架在男生的脖子上,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微微抖动都会划出一道血口子。 你既然不准备杀我,为什么把我扣在这?邹简言气息平稳,半靠着墙,目光如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高新平抓着刀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他语调急促,又明显带着恐惧:你别动,我就不杀你,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行。 你先说。邹简言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看来陆延确实是原书里最大的毒瘤。 过去的苏星允,就是被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反倒这个高新平,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离开我儿子,再也不准靠近他!不许你帮他考大学,也不许你挑拨咱们的父子关系。我儿子是我亲生的,永远也别想离开我。你他妈识相的就滚远点,安心去过你的少爷日子。我们高家不用出人头地,我们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明白没有?明白就点头! 邹简言没有点头,只是忽然笑出了声。 男生低沉温雅的嗓音,在这静谧的寒夜里,透着无与伦比的震撼和力量。 不明白。 日,小畜生,有种你再说一遍! 刀子前后抖动,画出一道鲜红的细线,慢慢渗出晶莹的血珠。 我说我不明白。 邹简言抬起头,眉眼冰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的人渣败类,配拥有苏星允这么好的儿子。 第47章 值得 高新平的手和刀以一种古怪的频率在抖动,不断地在男生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摩擦、切划。 他来之前并没有想过要真的伤人,不过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少爷,叫他知难而退。 现在却突然有些后悔带了刀子来,若不是姓陆那小子提到刀,他是绝不会带的。 现在刀在手,以他的火爆脾气,就很难不往前捅了。 偏偏面前的男生每句话都在刺激着他狂躁的神经,就像巴不得他赶紧捅过去一样。 高新平常年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根本拐不了那么多弯,他甚至没有觉察出自己的情绪完全被面前人控制着。 你说什么屁话,老子哪点配不上这个小畜生!都是嫌贫爱富,跟着有钱人屁股后面转的贱东西!他要是敢不管我,我他妈就天天去学校闹,我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看他还怎么待下去! 我劝你这种有钱人家大少爷还是离他远一点,别惹麻烦,他以后怎么样关你屁事?要你瞎操心? 高新平的话令邹简言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知道,他绝不能让这个人再次接近苏星允。 人生最值得奋斗的岁月就是高中,少年此时正竭尽全力往上爬,容不得任何意外。 一旦被这个男人搅和,他的一辈子就完了。 自己费尽心思筑起的墙,就是为了这一刻,将少年好好保护起来。 眼看到了最紧要关头,绝不能付之一炬。 邹简言对我国的刑法十分熟悉,当然也知道犯罪结果对刑罚的影响。 只是威胁恐吓,而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行为,很难被真正定刑。 为了苏星允,为了能让他拥有两年自由自在的奋斗时光 邹简言决定拼了。 苏星允是我的,谁也别想带走。 他会考上大学,会成为警察,会过上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好日子。而你 会孤苦伶仃,会没钱吃饭、没钱看病、没钱租房子,你要为小时候每一次打他付出代价。 你他妈闭嘴!高新平瞪着血红的双眼,把刀收回来,换成了朝前平举的姿势。 他全身抖得像在筛糠,似乎下一秒就会使尽全力刺出去。 呵,别装了。邹简言微微转身,故意鄙夷地看着他笑,你根本就不敢。 高新平脑袋里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了,没有一个人男人经得起这样的激将。 他双手握住刀柄,不顾一切地往男生腹部刺了过去。 比想象中柔软,比想象中脆弱,不过也只是一具凡人肉|体而已。 邹简言调整好身体,让刀尖从他预判的位置刺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通常是不容易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他只觉得烫,手捂上去火热湿润。 高新平捅完后才一个激灵退了几步,来不及拔刀,就慌得择路而逃。 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居然捅了邹家少爷,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邹简言一点都不担心他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能抓到的。 而且,不论抓不抓住他,至少他近几年都不能再来骚扰苏星允了。 这一刀,很值。 他没有把刀拔|出来,只是用手紧紧捂住伤口。手机已经被高新平带走,他没法为自己报警叫救护车,只能一步一步往别墅挪。 疼痛感开始愈加强烈,额上的汗珠随着每一步前进而大滴大滴地坠落。 风一吹,又凉又热,几乎让人想要沉沉睡去。 他一步一步往别墅大门走,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但这异常的安静并不是好现象。 他们都散了吗,那苏星允呢? 少年等不到他,绝对不会走的。 所以,自己只要走到别墅找到他,就能得救。 他擦掉眼皮上的汗,抬头看去,别墅的二楼闪出昏黄的灯,窗帘上映出闪动的人影。 从落地窗看进去,一楼大厅早已空无一人。 糟了。 邹简言忍着钻心的剧痛,加快了步伐。 他一想到苏星允可能有危险,就心慌意乱起来。 伤口很深,血顺着刀柄不断流出,滴在地上如暗红色的花朵。 为了让高新平能被关上几年,他选择的刺入点是最理想的。 虽不致命,但也很危险。 像现在这种剧烈的跑动,会令他有失血过多而昏厥的可能。 昏倒在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那么必然死路一条。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比起自己的身体,那个叫苏星允的少年,更重要。 * 苏星允躲开了陆延一次一次的袭击,但却没有还手的能力。 药效很强烈,光是保持清醒和理智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在陆延耐性用尽,拿着一卷细绳逼近时,他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这脚步声十分奇怪,一轻一重、一快一慢,像是无法保持平衡却要拼命往前跑似的。 是谁?是邹简言吗? 这个租来的别墅不会有别人,如果有,一定是他! 苏星允像个在沙漠中跋涉太久的将死之人,忽然看到了绿洲。 只要一想到邹简言,他的心就触到了地面。 他掩住自己发光的眸子,拼命往门边挪过去,在陆延讥讽的眼光中,扭动了门栓。 呵,小允,你是不是吓傻了。整个这一片别墅园就咱们两人,你打开这扇门,就能跑出去了? 但他这话才刚说出口,整个人就愣住了。 门缝一点点张开,走廊上的灯光更加明亮,一个高大斜长的影子渐渐漫进来,覆盖住地板。 男生脸色苍白,眼眸沉郁,嘴角紧紧抿起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邹简言苏星允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来了,他没事。 对视时,苏星允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但邹简言实在笑不出来,只是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他一眼,才微微点了点头,眼角还在轻轻抽搐。 这是极度痛苦却要忍耐的表情。 苏星允不解地顺着男生胸口看下来,直到看到他用手挡住的腹部。 黑色的刀柄、闪着银光的刀刃、浸润了血的外套、鲜红而苍白的手指 邹简言!苏星允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撑着站了起来,朝男生扑了过去。 他半跪在男生腿边,两只手伸过去想帮他止血,又害怕弄疼了他,不知所措地张着嘴,忘了合上。 你快躺下!苏星允想扶他躺下,男生却一动不动立着。 你先走,快走。邹简言只是从嘴边挤出几个字,眼珠子直楞楞地盯着对面的陆延。 他此刻的眼神,与其说是愤怒和恐怖,不如说是决绝。 如果能用他这条命换苏星允远离恶魔,他会毫不犹豫接受这场交易。 不行,我们一起走!苏星允踉踉跄跄地要去拽他,却发现拽不动。 他不会让我走的。邹简言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心里早已预感到了接下来的结果。 刀不是陆延捅的,他无须为这件事承担责任。以他的狡诈程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折磨人的机会。 只要拖延时间,邹简言就会因失血过多而倒下。 陆延没想到邹简言这么硬,流了这么多血还能站得这么直。 看到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简直火冒三丈。 高新平真是废物,就不能往中间捅一点吗? 好在他撑不了多久了。 别急,小允,我帮你们叫救护车。陆延笑了笑,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晃了晃,唉,这里怎么没信号呢? 苏星允站起来,想冲过去抢手机,却被邹简言握住了手。 没用,别去。 不行,他故意的,你再这么下去,会 方圆几公里杳无人烟,没有手机,即使他们现在出去也找不到人救命。 但呆在这里,只是稍微暖和明亮一点,还不是等死? 男生的手冰冷粗糙,上面凝覆这大块大块的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而苏星允的手却异常柔软温暖,交握在一起的时候,冰火交融,微微地疼。 苏星允,要好好学习。记住你说过的话,要做有用的人。 邹简言,你放什么狗屁,你别说了!不许说这些! 邹简言嘴唇失了血色,慢慢弯下了背脊。 苏星允眼泪猛地喷涌而出,他不敢相信。 他以为面前的男生永远都会挺直脊背,傲然挺立。 他从来不知道,他也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也会受伤流血,也会有离开自己的可能。 邹简言,你躺下,来,躺我腿上。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4) 嗯,我躺你腿上。 男生呼吸逐渐微弱,变得异常温顺,躺下去的时候,眼睛也开始慢慢阖上。 苏星允拼命掐他的人中,大声哭喊:陆延,你快叫救护车啊!你救他,你给我救他!你不救他就等于杀了他,你是杀人犯! 陆延被眼前这一幕震慑住,他甚至有一丝的茫然和空虚。 这就是爱情吗?那自己和苏星允之间的是什么呢 让他睡吧,小允。陆延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星允:我没有杀他,是你杀了他。你如果不那么爱他,他也不会死。小允啊,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邹简言!不要睡!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睡!苏星允的眼泪滚烫,不断滴在男生的眉眼和脸颊上,缓缓滚落。 一时竟分不清是谁在哭。 砰!一声踹门声从楼下传来,接着是迅捷而低沉的脚步声,不要动,警察! 一批身着警服的高大男人鱼贯而入,身后跟着三个穿白大褂、抬着担架的医生。 原来是邹简言在上楼来之前,先去一楼用座机报了警。 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迎合陆延的心理,顺理成章地拖延时间。 邹简言,不要睡 苏星允的最后一丝意识也逐渐抽离,他缓缓沉沉地靠向身后的墙壁,昏睡过去。 两人紧紧握住的手,却怎么也拽不开。 第48章 醒来(正文完) 苏星允从噩梦中惊醒时,口中还喊着邹简言的名字。 猛地睁开眼,四周亮得晃眼,只感到一双温暖厚重的手覆在他手背上。 随着他的头抬起来,那双手迅速撤了去。 那个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继父聂大强,此刻坐在病床边的小木凳上,急忙靠了过来。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他站起来,笨手笨脚地把床头抬起,又给苏星允头下垫了个枕头。 聂叔叔我没事,邹简言怎么样了?他没事吧?!苏星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满心想着那个男生的安危。 你别急,他没事。聂大强赶紧安抚他,在少年长舒了一口气后,才解释道:你的同学刚动了手术,医生说没有伤到内脏,只是失血过多。不过,现在还没醒。。 很快会醒的吧?苏星允不放心地问。 会的,很快就会醒。聂大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给苏星允倒了一杯温水,你妈听到你受伤的事,急得差点晕倒,现在在家里躺着,我叫她别来了。一会儿哭哭啼啼,反而影响你情绪。 我没事了,聂叔叔你很忙吧,不用管我的。苏星允不好意思地接过水,低下了头。 不打紧,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干活。聂大强又开始削苹果,动作笨拙到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手指削掉。 小允,以后有事要告诉我们,我和你妈都想帮你,不要把我们当外人。他声音有些抖动,不似以往那么沉稳,似乎这些话说出来很让他难堪。。 嗯苏星允接过一小块苹果,含在嘴里,甜丝丝的浸润着喉咙。 苏星允想问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聂大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告诉他:两个人都抓住了,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大人吧,不用担心。 苏星允点点头,脑中又浮现出男生护在他身前,血流不止的模样。 他闭上眼,眼角又湿了。 邹简言当时一定很疼吧,那么疼,却硬是撑到了警察来才倒下。 敲门声响起,高凤琴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有化妆,神色也格外疲惫,显然儿子受伤的事令她心力交瘁。 聂大强迎了上去,打了招呼之后,又低声嘱咐了些什么,应该是害怕对方会迁怒他。 苏星允惭愧地低下了头,根本没脸对视。 若不是因为自己,邹家的宝贝儿子怎么会陷入这样致命的危险。 偏偏捅伤他的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在邹家人眼中,苏星允大概是个灾星吧。 这样的人,他们以后当然会避而远之。 这段感情,大约是到此为止了。 聂大强把病房让给他们,自己走了出去,但依然守在窗边时不时往里面瞟两眼。 高凤琴坐到了床边的木凳上,将脸颊边散落的碎发缕到耳后,才问道。 小允,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我没事了。 阿姨,对不起。 高凤琴抿了抿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她越是说不怪他,苏星允就越是愧疚难当,长长的睫毛已经全部被泪润湿,黑油油遮住了眼帘。 小言动手术前,意识清醒了一会儿,他反复交待,不要怪你,不是你的错。叫我一定嘱咐你,不要担心他,不要耽误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一天都不能荒废。 高凤琴抓上苏星允的手,对上少年抬起的眸子,温和地道: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要听他的话,别让他为你担心。 苏星允不住点头,鼻子全部被塞住了,压根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邹简言在意识残留的最后关头,依然考虑的是他的未来。 至于凶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她高凤琴手渐渐握成拳头,声音冷了下来。 苏星允很放心,以邹家的权势来说,要想关他们个三五年,是轻而易举的事。 苏星允休息了一上午,感觉身体复原得差不多了,便急匆匆赶到邹简言的病房里看他。 男生像睡着了似的,神色平静,侧颜俊秀,连呼吸都是优雅沉稳的。 若不是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简直无法让人相信他是个刚动完手术的重伤病人。 苏星允就这么坐在他床边,一坐几个小时,静静地凝视着这张脸出神。 到了医生判断的清醒时间,可邹简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 苏星允突然害怕起来,害怕他会一直这么睡下去。 邹简言,大骗子,你别骗我了,你其实早就醒了对不对,你睁开眼啊。 你再不睁眼,我挠你胳肢窝了。 起来啊,你不是会算命吗,你不是七十岁还要和我一起荡秋千吗? 他喃喃地念了一大堆,男生一动不动,但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你叫我不要耽误学习,那我现在背课文给你听。我背对了,你必须睁眼,听到没有?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而而什么来着 苏星允每次背到这里就卡壳了,他挠了挠头,眉头皱成一团。 平时的邹简言一定会歪嘴一笑,捏他的脸,弹他的鼻尖:小笨蛋,每次都记不住这句! 而这次,苏星允等不来男生的笑骂,唯有凝滞的静默。 但那只正在输液的白皙手背,轻微抖了一下,指尖也震颤了几下。 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 苏星允马上意识到,他听得见自己说的话,赶忙继续背了起来。 而且还故意背错了几个字:故不积龟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 啧,是海还是河来着?河吧,应该是 邹简言,你看我背得对不对? 男生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弹动得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 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试图拼尽全力唤醒这具沉睡的躯体。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缕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从男生嘴里传出来,他上半身迅速起伏了几下,又重重倒下去。 接着,眉头一锁,缓缓睁开了双眼。 邹简言!你醒了!苏星允惊喜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按了呼叫铃。 邹简言盯着少年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用干涩的喉咙艰难地挤出一句:就你这背法,荀子都醒了。 嘿嘿嘿嘿嘿苏星允一个劲地傻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大颗大颗滴了出来。 他小时候那么苦都没哭过几次,但现在却泪如雨下。 邹简言还能跟他斗嘴,简直太好了。 失而复得,才是人世间最幸运的事吧。 邹简言慢慢咽着苏星允用勺子喂进嘴里的温水,忍着麻药退却之后的疼痛,继续打量着面前人的模样。 少年眉目温顺,眼底有光,语音柔软,笑容纯良。 而且,充满希望。 太好了。 他终于守护住了这颗小星星。 (正文完) 第49章 番外一 十月的B市秋风柔暖,艳阳高照,警校里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武术技能大比拼。 经过一个半月的军训,大一新生们也被选出了几个好苗子,正在操场上列队。 八名高大的男生,统一穿着迷彩的作训服,带着作训帽,站在起跑线前,等待教官吹哨。 站在最左边的男生,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地动了动脚脖子,仿佛冠军志在必得。 旁边围着的大一新生们拼命加油,大家纷纷喊着自己班上队员的名字。 但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那个眼睛亮亮的男生身上,即使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依然藏不住他白皙漂亮的五官。 那双琥珀色的淡色眸子,偶尔从帽檐底下飞速闪过,像绝美的宝石般剔透清亮。 下颚线流畅清秀,兼具少年的柔和与成年的坚毅,一抹淡唇微微上翘,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头。 教官含哨,眼看就要吹响,忽然场边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众人皆转头看去。 呀,是邹简言!他居然来看咱们学校的比赛! 邹简言是谁?是中间那个白衬衣的吗? 围观的女生们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小道消息比较多的正在给其他人科普。 就是H省的理科状元,隔壁B大经管系的学霸,进校就被评为校草那个! 哇,是真的很帅诶,不过学霸为什么来咱们学校看比赛?他女朋友在这? 啧啧,你们咋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邹氏集团的小少爷,听说他爸有意让他边读书边锻炼,咱们这次比赛就是邹氏赞助的,不然能有这么丰厚的奖品? 我的妈,又帅又有钱还是学霸!呜呜呜,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老公啊 诶诶诶,别说梦话了!什么老公,他只要看我一眼我都能乐上一年 喂,你们看,他好像盯着这边呢! 邹简言一米八五的个头,肩宽腰细,脊背挺直。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衬衣黑裤子,袖子在小臂处扎了两圈,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他就往那随便那么一站,周围的人便全成了陪衬。 虽然还是大一学生,但他浑身却透出与众不同的气场。 不笑的时候,冷峻孤傲,让人不敢靠近。笑起来,又温柔多情,令人心跳不已。 比如此刻,他微微偏头,冲跑道上那个最显眼的男生扬了扬嘴角。 男生立马欢快地挥手回应,挥完之后又拍拍胸脯,举起食指比了个第一的手势。 邹简言哧地笑开了,眼里全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意。 他俩该不会是一对吧?!卧槽,牛逼了! 来来来,集美们,小道消息听好了。他俩从高二就开始谈了,妥妥地一对! 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 别叫了,我和你一样,竟然一时不知道该遗憾还是该兴奋 哨声吹响,苏星允像压抑了太久的弹簧一样,砰地弹射了出去,一路遥遥领先。 尤其是想到邹简言在给他加油,腿上更是有了使不完的劲。 对手都是各个省市毕业的体育生,按说体能差距不会太大。 但苏星允硬是跑出了个一马当先,甩了第二名一大截。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围观学生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苏星允一刻也不耽误,又从终点屁颠屁颠地往起点跑,直到兴高采烈地蹦到男朋友面前,才笑嘻嘻地停住。 邹简言!你怎么来啦?!他接过男生递来的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口,然后就被呛到了。 慢点,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邹简言责备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 今天课少,公司也没事,来接你回家。邹简言俨然一个成熟高管的模样,若不是来之前脱下了西装,估计能把警校这批小女生迷晕。 嗯,一会儿颁奖完就能走了,好久没去你家了。苏星允把水往邹简言手上一扔,开始擦汗。 邹简言就这么浅笑着,给他接水,给他递纸,时不时帮他顺一顺刘海:什么我家,是我们的家。军训完你就别住宿舍了,回家住。 啊苏星允呆萌地张着嘴,意识到自己终于要跟男朋友同居一室了,耳朵有点烫。 啊什么啊,都是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的,你想要的游戏我都买了。邹简言唯恐他拒绝,故意放出诱饵。 你买了《沙漠之泉》?!太好了!去去去,呆会儿就去!苏星允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抱着邹简言啃两下。 邹简言又好气又好笑,不住摇头:唉,我还比不上一个VR游戏 苏星允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瞎说,游戏怎么能跟你比!对了,是最新版吧?最刺激的那版? 邹简言咬着下唇笑了笑,盯着男生细长脖颈的眼睛开始变得炽热。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5) 他意味深长地挑挑眉:刺激,当然刺激。今晚就陪你玩,新游戏 苏星允喜上眉梢,大声应道:好!玩通宵! 邹简言扭了扭手腕,喉咙干涩:苏星允,说好了玩通宵,到时候可别跑。 谁跑谁是狗! 行。 * 苏星允带上邹氏集团旗下公司开发的最新VR眼镜,顿时惊得差点没站稳。 他不但瞬间置身于黄沙漫天的沙漠,而且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燥热难当。 炙热的太阳硕大无比,烘烤着大地,放眼望去,全是泛着金光的细沙。 苏星允万万没想到现在的VR游戏能这么真实,原以为是未来几十年后才有的科技,却被邹简言提前开发了。 好热啊,不行了,沙漠里太热了。苏星允开始擦汗掀衣,腰际的白皙皮肤和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邹简言把下唇咬得紧紧的,几乎要咬破。 偌大的套间里,光线暖黄暧昧,窗户上的深灰色窗帘被风偶尔吹起一个角。 男生斜躺在沙发上,四肢修长地伸展开,眉眼迷蒙地看着这诱人的一幕。 咦,有房子。怎么没看见怪物?苏星允碎碎念着,往前走,手中挥动着一把虚拟的长剑。 往前走,别怕。邹简言咽了咽喉咙,扯开自己白衬衣上的两颗扣子。 热,越来越热。 邹简言,这房子看起来怪怪的你玩过吗?能不能进去?苏星允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 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你想进去吗?邹简言脱掉衬衣,慢慢走向眼睛被覆盖住的少年。 想,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一定很刺激!苏星允的好奇大于恐惧,抬了抬脚,进了门。 是很刺激,听说也很舒服邹简言缓缓靠过去,从背后贴住少年的身体。 苏星允身处沙漠,每一根神经都在拼命释放热量,热得几乎要爆炸。 邹简言却置身于充满冷气的房间里,体表微凉,贴上去时带来沁人心脾的冰爽。 你干嘛,我走不动了。苏星允抱怨了一句,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我陪你探险。邹简言开始得寸进尺,手下动作肆无忌惮起来。 糟了!有怪!苏星允一边挥手杀怪,一边往后退。 邹简言双手环抱他,跟着他移动,感受着无与伦比的快乐。 苏星允全身心都放在眼前丑陋恐怖的食人魔上,杀得心惊肉跳,丝毫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背后的男人。 他只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包围着他,最初是柔软凉爽的,接着便坚硬炙热起来。 像一堵坚实的墙,让他无处可逃。 一轮怪物打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像被手臂粗的藤蔓箍住一般,整个人寸步难行。 他记得自己本应该是穿着衣服的,他记得自己还穿着睡裤 邹简言你别闹!我要被怪杀死了苏星允呼吸急促起来,恳求中带着喘息。 我陪你杀怪,我在后面保护你。邹简言啃上他的脖颈,喃喃低语。 你保护个屁,你放手!苏星允再次被食人魔包围,吓得猛地往后退。 呃邹简言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似叹非叹的低吟,太阳穴的青筋缓缓爆起:晚了。 苏星允瞳孔骤然紧锁,再也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宕机了。 邹简言!你他妈 嗯?我怎么了,这游戏不好玩吗? 苏星允游戏里的人物已经被怪物杀死了,回到了重生泉水边。 但他再也无暇顾及眼前的世界,只专注于身后的动荡。 苏星允,叫声哥,带你玩更好玩的 不叫。 叫不叫?嗯?叫,还是不叫? 不 最后一次机会,叫不叫? 哥哥、哥、哥,行了吧! 不行,说好玩通宵的,谁跑谁是狗。 邹简言!卧槽你二大爷! 第50章 番外二 邹简言准备好咖啡和三明治,正打算去喊某个小笨蛋起床,才走到卧室门口,就被里头冲出的男生撞了个人仰马翻。 苏星允边往身上套制服,边往洗漱间跑,一路跌跌撞撞:哎呀,睡过头了,怎么不早点叫我! 邹简言抬手看看表,跟了过去,又伸手帮他顺了顺脑袋上的翘起的呆毛:才七点,还早,急什么。 苏星允嘴里包着一口泡沫,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哼哼:唔今天局里开早会,我刚升上副队长,得早点到 说完便随手抓起毛巾擦了把脸,要往外头冲。 明明已是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却还是顶着一张纯真呆萌的少年脸。穿上警服之后,身形修长,气质出挑,好看得耀眼。 因为形象太过于惹眼,苏星允时不时被领导叫去拍个小视频或者宣传片,竟然还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邹简言每次看到他穿上制服的模样,心里就暖暖的,很满足。 吃了三明治再走吧,一会儿又胃痛。邹简言把他摁回凳子上,把咖啡端远,拿了盒牛奶过来:这个路上喝。 不吃了,我不饿。苏星允一摆手就跳了起来。 苏星允,你又不听话。上次胃痛到看急诊,忘了?邹简言脸色冷了下来,黑眸眯起,屋子里的气压也瞬间降低。 苏星允瞄了一眼手机,也不是匀不出十分钟,只是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不像邹简言会规划。 行,那就吃吧。 免得某个大魔王又不高兴。 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苏星允冲对面西装笔挺的邹氏集团大少爷小声嘟囔道:喂,邹简言,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儿管我! 哦?大少爷边喝咖啡边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我什么时候没管你了? 不是那个管,是凶我,凶,你懂吧?苏星允说完,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昨天,还有前天,还有上个月,我们中队的那几个臭小子都笑话我,说我怕老公。妈的,气死我了! 哼,他们根本不懂,我这不叫怕,我这叫尊重! 邹简言压住嘴角涌上来的笑意,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不会吧,他们真这么说? 嗯。苏星允狠狠嚼着三明治的面包片,气不打一处来:想当年我也是校霸级的人物,谁见了我不躲啊。就现在,咱局里都没人能破我三年前的格斗记录,他们居然嘲笑我怕老公。你说,以咱俩的关系,这能叫怕吗? 当然不叫怕。邹简言递过来一张纸巾,让他擦嘴,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跟他们解释解释? 那到不用,但你以后别老当着我同事的面摸我头。苏星允怕他误会,便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你看你,那么高,我比你矮,你这么一摸,是不是跟训孙子似的?不是,你别摇头啊,不是我不喜欢,就是 邹简言笑出声来,接着点点头,走过来道: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苏队长请放心! 苏星允咧嘴笑了,小虎牙一闪,看起来跟十七岁毫无二致。 还是那个沐浴着午后阳光,大喊猴子偷桃的快活少年。 等会儿,把领子整整。警察要有警察的样子,这不是校服,不能乱来。邹简言每天都会帮他整理好着装,每天都会说这么几句话。 苏星允早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但他倒不嫌啰嗦。相反地,这几句话令他很自豪。 这身衣服,穿上不容易,他得对得起辖区群众的这份信任。 临走时,邹简言忽然想起半仙给他发的信息,冲门口穿鞋的苏星允喊道:下周末,猴子他们战队总决赛,叫我们去给他加油。 行!我去请假,你记得给半仙也放一天假!苏星允粲然一笑,消失在门口。 半仙现在在邹氏集团工作,这两年还凭借自身努力当上了部门主管,不仅在首都买了房,还把妈妈接过来同住。 母子两人生活得很幸福。 瘦猴就不同了,他家里条件还不错,从小就不喜欢安稳固定的日子。加上在游戏方面的天赋,走上了职业电竞选手的道路。 他总是乐呵呵地抱怨很累、压力很大,但眼神里的光彩从来没有熄灭过。 追逐梦想的道路,虽然辛苦,但充满希望。 至于河马,倒是没有太让人意外。 他向来言简意赅,一副大智若愚的学者模样。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后不久,就回到了晏城三中任教。 但他也有他的苦恼。 前段时间聚会时还冲苏星允和邹简言抱怨:唉,学校竟然让我当年级主任,还要我抓早恋! 苏星允不解:抓就抓呗,怎么了? 河马叹了口气,终于在铁哥们儿面前吐露心声:有些是该抓,但是有些 有些怎么了? 河马看了眼邹简言和苏星允肩靠肩坐着的亲昵姿势,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我只想祝他们百年好合。 噗!众人差点笑出眼泪。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谈起十七岁那年,校园里的种种趣事。 热闹的篮球赛、飘满粉色气泡的论坛、大半夜尖声惊叫的春游、明明很一般却永远不会忘记的食堂鸡腿的味道 属于他们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但好在,大家都还在一起。没有凋零、没有散落。 * 晚上八点,邹简言坐在饭桌前等苏星允回来一起吃饭。 他公司虽然忙,但好歹能在七点到家。苏星允就不同了,时不时就得接个紧急任务,晚上十一二点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邹简言倒没有不高兴,相反,很骄傲。 苏星允有任务,就说明有人需要他。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是邹简言在十七岁就为他规划好的路。 不过,这个小鬼抓起犯人来太拼命,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邹简言一想到这,又一次给他发了微信。 没有回复,电话也打不通。 邹简言把桌上的饭菜罩了起来,起身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他一路沿着洒满昏黄灯光的小巷,走向十字路口。往常他也会在这里接少年回家,但今天却格外忧心忡忡。 连远处的大街上跑过救护车的警笛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明明这个城市有一千万人口,救护车从来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但现在,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一想到最坏的可能,他又立马摇了摇头,骂自己胡思乱想。 抬头看天空,密密麻麻的繁星被云层遮去。最亮的那颗,却在眨眼。 邹简言!你在看什么? 少年修长的五指在他眼前挥了挥,也抬头望天。 苏星允!你怎么不接电话?!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还笑! 邹简言猛地回头看到少年若无其事的脸,竟吼了出来。 明明爱得要死,害怕得要死。但虚惊一场之后,又忍不住发脾气。 无非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在脑海中假想的失去。 我少年被吼得愣了一愣,瞬间眼眶湿润,低头喃喃道:我,手机摔坏了 邹简言退一步朝他看去,才发现苏星允衣服破了,裤子脏兮兮,右手还包了绷带。 邹简言气得想打自己两巴掌,问都不问就发脾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正准备走上去摸摸他、哄哄他,旁边突然冒出三个小伙子。 邹大少,你别怪苏队了!他今天抓捕犯人差点中彩,可危险了! 是啊,手机被踩得稀巴烂!他刚从医院包扎完,就火速赶回家了,说怕你等得着急。 苏星允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上头全是泥。 邹简言想起自己早上还答应要给他面子,现在却当着他下属凶他,心里翻江倒海。 气氛瞬间凝滞了。 三个警队小伙子看着这沉默的一对,脑门上全是汗。 早知道就不冲出来解释了,邹大少果然好可怕,眼神像能杀人,难怪苏队这么牛逼的人都怕老公。 正准备脚底抹油,邹简言说话了。 苏星允,对不起。我是太害怕才发脾气的,以后,一定改。他的声音很柔很软,走上前,将满身尘土的少年抱进怀中。没有居高临下地摸他的头,而是把自己的脑袋在他肩膀蹭了蹭。 明明高大威严的男人,此时却露出十足依赖的模样。 呃苏星允咽了下口水,一时有些呆滞。 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立马清了清嗓子,接话:咳咳你别怕,我不怪你。诶,有什么好怕的,从当警察那天起,我不是就说过,以后换我保护你! 嗯,好。你保护我。邹简言收紧了双臂,吸吮着怀中少年的淡淡奶香,安定而满足。 三个警队小伙子对了个眼色,赶紧打声招呼开溜。 跑出一百来米之后,才拍了拍胸脯,开始八卦起来。 哇撒,邹大少为了咱苏队,真是什么都能演! 哈哈哈哈,嘘!看破不说破,这就是爱情吧! 苏队怕老公,却不知道他老公更怕他,哈哈哈哈 恋耽美 >校草竟然会算命[穿书]——松花春雪(36) 艹,老子想谈恋爱了。 电灯泡走了之后,邹简言把苏星允右手轻轻抓过来:疼不疼? 苏星允见四下无人,才嘟起了嘴,身体里最后一丝倔强也泄了气:卧槽,疼死我了。 哧,邹简言笑了。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上来,背你回去。 苏星允没动,白了他一眼: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脚,背什么背。 邹简言没回头,手往后招了招:就是想背你而已。 苏星允乖乖爬了上去,紧紧贴着男生硬朗的背脊。 为了让他更舒服,背脊稍稍向前弯曲着。 邹简言背着他的全世界,哼着歌,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第51章 番外三 邹队,你看,这本书里有个人跟你名字一样。阳城监狱的狱警杜询给邹简言丢过来一本薄薄的小书。 说是小书,封面倒挺精致,简笔画寥寥几笔绘着黑白色调的牢房,和一个少年侧脸。 邹简言接过书,随手翻到折了脚的那一页,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今天他休息,躺警队宿舍的床上,花了半小时就看完了这个叫苏星允的少年犯的一生。 这是小说,还是纪实?邹简言问了一句,皱着眉合上了书。 据说是根据真实人物改编的,现在的人,就喜欢看这种半真半假的故事。杜询一边拿啫喱水弄头发,一边冲他挑眉:晚上约了女朋友,她闺蜜也来,一起? 邹简言头都没回,冷漠拒绝:不去。 杜询无奈,诚实相告:队长,我说真话吧,人家姑娘找我半个月了,就想跟你吃个饭加个微信。去吧,给弟弟一个面子呗! 邹简言无动于衷,打开手机,带上耳塞听起了音乐。 伴着清浅的曲调,刚刚那个故事又在他脑海里浮现。 幸好是假的,他不无庆幸地想。 杜询叹了口,给妹子回信:劝不动,我再试试。 随后又走过来,坐到邹简言床脚,念叨起来。 邹队,不是我说你,二十七岁的人,真这么清心寡欲?那姑娘那么漂亮,身材也好,又温柔又善解人意,你就不动心? 你说你,一个人过了小半辈子了,不嫌寂寞?寂寞你懂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洗澡 邹简言摘下耳机,踹了他一脚:我确实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洗澡,你赶紧从宿舍搬出去。 杜询嘿嘿一笑:不是,我是打个比方。邹队,求求你了,你再不去我女朋友要骂我了,指不定得跟我分手!你就去坐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再走都行! 邹简言没说话,翻身听歌去了。 杜询知道他这是心软了,队长这人虽外表冷傲,但够兄弟。 邹简言一直是他们监狱最牛逼的队长,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很多不服管教的小混混或是重罪犯人见了他就萎了,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挑事。 就这么优秀又这么帅的男人,偏偏是个无情无欲的冷血动物。 父母早逝的他,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后来又变回孤身一人。 他自己不觉得什么,旁人看了反倒忍不住心酸。 许多给他安排对象的人都是真的心疼他,但全被他以没兴趣挡在门外。 过去搞过两年公安,不要命地抓犯人。 后来调来监狱,又开始耳濡目染犯人们的成长史。 他几乎很少笑,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却透出几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苍凉。 他很少像别人那样骂骂咧咧、愤世嫉俗,仿佛总能看到罪恶背后的因果。 他从不为犯人开脱,犯罪就是犯罪,必须付出代价。 但他总是尽力劝说那些大老爷们。 未来路很长,出狱以后重新开始,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 不要让错误血脉相承。 杜询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邹简言究竟是天生冷漠不会爱人,还是没遇上那个让他舍命去爱的人? 晚上,他生拉硬拽,到底是把邹简言拉到了餐厅里。 男生穿着一身随意的T恤牛仔裤,背脊挺直,好看得宛如偶像剧男主角。 就坐五分钟,不说话那种。邹简言板着脸进了餐厅。 行行行。杜询喜上眉梢,能带他感受感受人间烟火就不错了,没指望别的。 餐厅环境优雅,两位女士翘首以待,见到进门而来的清俊男生,呼吸都停了一拍。 邹简言贯彻自己的不说话方针,唯恐让对面姑娘误会了他的意思。 从头至尾,只是礼貌地倾听和安静地吃饭,偶尔在杜询取笑他的时候,瞪上一眼。 席间,那个迷恋邹简言的小徐姑娘为了找话题打破尴尬,提到自己最近在学看手相算命。 杜询立马来了兴致,伸出手让她看。 邹简言在心里暗自笑了,现在还有人信这些吗。 什么命中注定,什么前世姻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白学了。 卧槽,好准,我小时候确实摔过脑子!杜询惊呼,又抓起邹简言手臂,冲小徐嚷:快看看他,什么时候能从狗变成人?! 扑哧,两个妹子都笑了。 小徐不敢碰邹简言的手,只是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在空中比划。 邹简言给足了兄弟面子,没有抽回手,只是略微不耐烦地抿了抿嘴角。 邹队长的感情线嗯小徐微微侧着头,似乎非常不解。 感情线怎么了?快说啊杜询催促道。 小徐脸红起来,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看到的:邹队长的感情戏,很圆滑流畅。这说明他会遇到一个完美的对象,并且会相伴一生,可以说是很幸福了。但是 但是什么?这句是邹简言问的。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纯属好奇。 好奇这妹子还能扯得多邪乎。 但是,你的生命线分叉了,支线反倒更加长和深小徐心虚地低下了头,补充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手相。唔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诶诶诶,别扯远了,再说说感情线的事儿!杜询赶紧转移话题,调侃起来:他那个完美对象,啥人,能看出来不? 小徐头低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战战兢兢地避开了邹简言的目光:那个我才疏学浅,瞎看的,邹队长别介意 没事儿,你说。邹简言就跟听故事似的,不甚在意。 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子。 噗! 杜询和他女朋友一人一口水,喷得满桌子都是。 这小徐真敢说!也不怕邹队长的杀人眼神。 邹简言倒没生气,反而很难得地嘴角边浮现出一抹笑意,又迅速掩下去了。 十七岁的男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这说法很扯,竟让人有些心头微动。 饭吃到一半,邹简言打算找个借口离开,杜询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他接完电话,表情立马凝重起来,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收到,我马上来。 什么事?邹简言跟着站了起来。他今天休假,所以电话打到了杜询那里。 嫌犯提审途中逃跑了,怀疑有人接应。他没说别的,起身往外跑。 有人接应,就说明早有预谋。 毒贩是所有犯人里最猖狂的,很可能免不了一场火拼。 邹简言追了上去:我去吧,你回去吃饭。 杜询不肯:不行,每次这种危险的活都是你上,兄弟我没那么厚的脸皮。 没事儿,我无所谓。邹简言把他往门里一推,指了指里面的两个姑娘:回去吧,她在等你。 杜询看向明亮安逸的餐厅,女朋友正担忧地望着他。 邹队 邹简言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杜询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很快消失,一股酸意冲上鼻腔。 他知道邹简言的潜台词是什么她在等你。没有人等我,让我去吧。 总是顶在最危险的前线,总是一腔孤勇对抗罪恶。 这么好的人,却对这世界没有一丝挂念。 那么多美好的风景,在他眼里却鲜有色彩。 多希望能出现那么个人,让他关心、让他担忧、让他渴望温暖、让他珍惜生命。 邹简言跟着大部队,全副武装进入了嫌犯可能接应和躲藏的树林里。 循着可疑的脚印,他率先发现了熄灭不久的烟头。 灌木丛微动,黑影闪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抬手开枪。 砰砰两声,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发射出膛。 嫌犯倒下的同时,邹简言也倒下了。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满眼满天的星光,旋转着、闪烁着一起压下来。 漫长的黑暗之后,意识逐渐清晰。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男生习惯性地睁开眼。 阳光、微风、草香、嬉闹声,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喂,邹简言,你没事吧?一个白皙漂亮的少年抱着篮球,忽然出现在眼前。 冲他晃了晃手,接着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就这么撞一下就傻了? 喂,邹简言,你说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又去许小美那告状啊。少年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脸上满是关切,疼?要不要去医务室? 邹简言愣愣地摸了摸被篮球打到的太阳穴,摇了摇头。 那就好。少年咧嘴一笑,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 清脆的嗓音再度传过来,带着温暖和纯良。 邹简言,你一个人不会无聊吗,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 苏星允,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更加确信。 我们真的是,命中注定。 (全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