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結局之後(NP) 新修》 PO-①8.C哦M 第一章 甦醒 細密的長睫輕顫,慢抬,顯出一雙略帶迷茫的眼瞳,略為乾裂的唇中撫出一陣悠長的吐息。 沐沐坐起身,揉揉因長期沉睡而顯得渾沌的腦袋,發現自己回到了最初廬山上的小茅廬。 許多片段如雲煙劃過眼前,小徒弟、那些風華各異的男子、肆意的鬧騰歡笑、風風火火的江湖旅行,最後定格在自己投身陣法、用盡一身功法作為人柱鎮壓煞氣的那時。 無數次預想過的,獨屬於她的結局。 淡淡的回眸,血紅的天,解脫似微揚的嘴角,被狂風撩起的衣襬,無數雙瞪大的眼。 『你還有更長的未來,不該在這裡結束。』 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吞,沐沐撫去君瑾花眼角未乾的淚,眼神溫柔,隨後掌風一拍,少女便被她送出了陣法之外,被一人接住。 顧思泉下意識擁緊懷裡的人,眼中光芒明明滅滅,了然頓悟中帶著不忍,嘴巴開了又合,性子向來直接的他,此刻竟尋不出合適的言語來面對眼前的女子。 她實在轉過太多模樣了,他一時理不盡那撩亂的思緒。 『原來…這便…是妳的打算……既然如此,妳又何必──』 好不容易擠出乾癟微啞的字詞,未完,卻是想到她背負的事物後,再說不下去。 『瑾花就拜託你啦,思泉。』 對於少年未盡的哽咽,沐沐已不在意。 垂眸、轉身,她對身後不斷的各種呼喚彷若未聞,徐徐步入了陣法之眼,與世間最惡對上。 『汝背叛了吾!!!』 黑暗與絕望的魔被金色鎖鏈禁錮,黏稠的實質惡意滴落在地上,它憤怒的張開血盆大口,手裡緊扣著一只紅色血玉,對著這毫不掩飾的威脅,女子只是報以輕笑。 『從無歸順,又何來背叛?』 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半臉上張揚的紅色惡咒,細細的碎聲響過,咒文如幻滅的冰霜似頃刻消融。 咒文失效的瞬間,魔手上的血玉也應聲碎裂。 『好、好計謀!』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真沒想到——哈哈哈!』 魔對那碎片呆了片刻,神色更加癲狂的大笑起來,沐沐斂下眸子,維持著輕勾的唇線,五指虛空一張,失傳已久的神劍從她的掌心生出,剎那,劍光四溢、氣流暴起。 『這世間也是時候該安穩些了,您說是吧?』 『如此,吾死也會拖著汝陪葬!!』 面對魔的那玉石俱焚的氣勢,沐沐靜靜舉起劍,劍尖閃耀的光芒如烈日似刺眼,同時也照亮她眸中的解脫之意。 『那——又如何?』 劍,劈下。 『師父!!!!』 小徒弟的悲鳴猶在耳際,隱隱約約參雜著男人的怒吼,她有些記不清了。 沐沐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雖然破爛,卻是她在那場大戰中所穿著的法衣沒錯,這讓她打消了魂穿這個猜測。 從竹蓆上爬起來,訝異了會兒身體的輕鬆,推開竹門,她一眼就望見了站在院中的老者。 老者見她走來,慢條斯理的捻起鬍子。 "沐丫頭,你這一行還真是精采。" "我也這麼認為。" 沐沐淺淺一笑,撫在袖口上的指尖一點,身上霎時便恢復了乾淨清爽,衣衫也換成了一套淺綠的窄袖常服。 她隨手一拋,將什麼扔進了老者手裡。 老者定睛一看,堆在皺褶下的眼睛驚愕地瞪大。 "妳怎麼把這東西也帶回來了?!" 那是一塊漆黑的晶體,一點深幽的螢光在裏頭晃動,正是那差點導致這片大陸走入滅亡的魔。 "讓他入輪迴,至少給他安寧的一世。" 老者蹙起眉頭,正待回絕,卻被沐沐一句話堵得啞然。 "天道,這是你欠他的。" 無緣就成了萬惡根源的容器,從睜眼起便被打上最不堪的烙印,一步步走到那樣的境地,也有天道的一手在,他曾有過那麼多轉變的機會,卻都在天道有意下被導向那絕對的死路。 這並不是沒有目的,這個時空本該氣運散盡,為了不致使時空的滅亡,天道賭了一把,簡而言之便是置死地而後生。 故意放任惡靈加速氣運的消散,並在整片大陸陷入危難時推出所謂的"救世主",讓這片大陸的生靈將一切祈願投注在這個救世主上,再利用書本故事形式,挑選異界使者並藉助其所代表的異數輔助,終於硬生生翻轉了氣運的命盤,使這塊大陸得以新生留存。 還真的什麼也瞞不過她啊,不過幾年就摸透了所有真相,該說不愧是他選上的穿越者嗎? 對著面前女子彷若洞悉一切的清澄眼眸,天道一嘆,手上結出了一個複雜的手印,漆黑的晶體慢慢透明,打著旋化為了一道白光,遁入大地。 隨著白光的消逝,一股清風吹攘起來。 "…恨我嗎?擅自把你帶來這個世界。" 天道走到她身旁,與她一同眺望遠方。 "嘛,這個倒也說不上。" 沐沐眉眼微動,表情玩味。 "不過,能與他們相遇相識,我很高興。" 天道看了她的側臉一眼,望見她眼底那內斂柔軟的光,忽然想起了當年—— 『我們的世界需要你,小丫頭。』 虛無空間中,解釋完來龍去脈的天道伸出手掌,對漂浮著的沐沐如此說道。 她木著臉,鼓著腮,黑色的高跟鞋掉了一只,身上的職業套裝皺在一塊,裝著電腦的後背包早不知飛去了哪,手裡只剩一杯用環保提袋套著的珍珠奶茶。 嚇傻了?奇怪,現在的異世界年輕人不是對穿越最感興趣了嗎? 在天道以為沐沐會沉默一段時間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遭遇時,她嚥下了口裡的珍珠,嘆了一聲。 『…為什麼是我?』 噢,簡潔有力的切入問題核心,他喜歡。 天道歛下雀躍的心神,慎重的輕咳幾下。 『因為你是唯一個有把書看完的人。』 聽到這句話,沐沐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疑惑、思考、驚訝、傻眼。 『我要回家。』 『不行呦。』 頓了幾秒,迎接天道的是一連串的經典祖宗問候。 呦,那時候的沐丫頭可好玩了,逗一逗就炸毛,哪像現在這般,老大人一個,還損人不帶髒字。 天道惋惜地搖搖頭,轉過身。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回去原本的世界?" 沐沐微微皺了眉,一時拿不定答案。 隨著時間的消磨,曾經生活過的那一切真實,於現在的她反而如同夢境。 至少,要她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雪藏,像個沒事人繼續在原世界生活,現在的她是辦不到的。 在這裡經歷過人事物實在太多,多到她一時摘不出本該不留戀離去的自己。 有意識的避免都能沾染成這樣了,若是再深陷一點,或許就真的放不下離不開了吧? "──不知道。" 良久,沐沐只能給出這個回答,漫開的清風撩起她頰邊垂下的髮絲,像是被無形的手指捻起,並勾回耳後,她沉浸在情緒中沒有察覺,天道的眼眸卻閃爍了一下。 "咳,下次的通道開啟在百年之後,你可以慢慢考慮。" 天道眼珠子轉了轉、捏著鬍子,報了個時間。 "等等,說到底你原來是沒辦法送我回去嗎?" 沐沐瞇起眼,戳破了天道的心虛。 "哎丫頭你也知道,那時空隧道可不是說開就開……我忽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務要處理呀,丫頭有空後見啊!" 話語間,又是一陣風撫過,吹得沐沐不得不微微閉眼,風止時,老者已經不在。 "那個心機臭老頭,啊。" 沐沐氣得朝天空豎了個中指,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凝起了眉。 "忘記叫他恢復我的功力了──嘖。" -- 第二章 出走 為了彌補大戰失去的修為,沐沐只好忍痛閉關,這一晃就是百年過去…… ……作者是很想這麼說啦,但沐沐本人對於修煉並不上心,若不是為了劇情需要以及天道的鞭策,估計她也不會花費這麼大量的時間去修練各式秘典。 她是個把握當下的人,在沒了苦修苦練的理由,且功力於她也不是這麼重要的情況下,她自是不會將光陰都蹉跎在這上面。 現在的沐沐更想做的事情,是周遊天下。 當年她與女主等人遨遊江湖時,精力全耗在修改劇情跟處理男主上了,實在沒額外的精神去留意這個世界的奇風異景,好不容易終於卸下重任也有了大把時間,該是時候玩個痛快了。 或許看盡天下後,她就能了無牽掛的離開也說不定。 心裡已有打算,又尋了空好好探查自己的身體後,她意外的發現自己也不算是完全的"散盡功法"。 她的凌雲步還在,並且是大成狀態。 說到凌雲步,其謠傳是由開天闢地的四大先人所留,為最高級卻也最難練的輕功秘技,但只要大成,據說是可以超越風的存在,只要有足夠的內力支持,想要抓住一個凌雲大成的修者甚至被喻為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天道庇佑,沐沐也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吃透整部功法。 但這部功法在修者間卻不是這麼熱門,這也是凌雲步最大的缺點。 它完全沒有任何攻擊與防禦手段,僅僅秉持走為上策的信念,一切招數施展開來只為一個目的-逃跑。 而沐沐當初會修練到這部功法,當然得歸功於坑她坑得挖洞般自在的天道。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 沐沐盯著識海中滿滿的雲彩,默默在腦中把天道拖出來從頭到腳好好懟了一遍。 逃跑是很實用技能沒錯,走為上策,真要說上來也沒有哪裡不好,可是… 想想曾經那個叱吒風雲的自己,總覺得一下掉了好幾個層級啊。 她嘆了口氣,卻沒能嘆掉心底的糾結。 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半個時辰後沐沐便就收拾好情緒,決定先下山尋個鎮子落腳,探聽一下局勢再開始旅程,畢竟她也不是很確定她這一睡又是多久。 有了打算,做起事來便有效率多了,理好被襦,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細軟家當整理起來,拎了包袱戴好帷帽,沐沐便哼著小曲下了山。 她前腳剛走不久,後腳便有人光臨了她的茅廬。 冷面的青年,眉眼狹長,氣息清淨若竹,長髮以玉冠束起,體態輕健,身著雲紋白袍,腰間懸著一把長劍。 他身上透著若有若無的酒氣,站在院子中央一動不動,眼神複雜的環視著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眸中每映入一樣物件,便暗沉下去一分,到最後他竟是閉了眼,面上隱隱出現了悲痛之色。 青年站了許久,才邁開腳步朝主屋走去。 推開茅廬的門扉,竹門發出了吱啊的輕響。 屋內簡單的一桌一床一椅,沒有太多裝飾,一如他離開之前。 "師父──" 他輕喚,音調很低、溫柔異常,像是怕嚇走棲息於此處的什麼。 "如果能早點察覺──如果我那時能阻止妳……" 若他能更強大,強大到可以在對峙的那時強留下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好的結局? 至少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與那魔湮滅於天地。 她闖入了他的世界帶來一切,離去的同時也帶走了所有。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青年的低喃斷斷續續,含著無盡的痛楚,修長大手依序撫過陳舊的木桌、木椅、最後落到竹蓆與薄被上,力道輕柔的彷若撫摸塵埃。 "如果……呵…這世上哪來如果。" 兩年,距離她死已有兩年,而他還沉浸在這不可能的如果,甚至為此第一次回到這個蘆居。 可笑,卻自甘如此。 放在竹席上手掌緩緩收緊,合著空蕩心口上一處舊傷一起抽痛,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素來冷冽的寒眸裡水光閃現。 他抿緊薄唇不再話語,凝視著那淡色的被褥,似是被激起了回憶,收緊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慢慢把薄被的一角收入掌心,動作宛如對待情人般小心謹慎。 背脊彎曲,鼻尖埋入,淡淡的茶香,沁涼而溫柔,一如她身上所帶著的,卻引喉頭越發的酸楚。 眼裡的水色越來越重,終是滿溢而出,一圈圈不規則的深色靜靜蔓延在布料上,無聲對那先一步離去的人抗議。 "若有來世──" 青年的聲音忽然止住,他愣愣看著被上的深色,回歸的理智開始臨駕於感性之上,眸子清明的同時,他注意到了某個事實,心中深深的不敢置信讓他一時僵在原地,像是害怕一切只是幻覺。 僵住的時間並沒有太長,青年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就著直覺開始行動,得到的線索一個個印在腦中,那個他所渴求的答案越來越近。 被褥原先是折好的,照攤開後的折痕來看,至多不超過三日。 屋內放細軟及她藏東西的地方也空了,餘留的痕跡還很新。 隱隱約約的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不敢相信起來。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更直接的證據、更能彰顯她曾回來的證據。 內力在經脈中四處翻湧,熱度一點一點充斥體內,同時,五感提升到了至極。 那最開始,若有似無的茶香,變得明顯起來。 新鮮的、帶有生氣的、溫柔的、屬於她的。 不會錯認的,他曾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偷偷收藏追逐著這股味道。 只為能離她更近一些。 啊啊。 青年咬住牙,手緊成拳,緊到顫抖、甚至滲出血絲。 眼中,那滿布的血絲與縮到至極的瞳仁,很快被覆下的眼瞼遮去。 她還活著。 還活著。 他的,師父。 可是,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說,報個信也好啊,她…到底還想做什麼? 眉頭再次擰在一起,慕容遠沒有發覺他此刻的眼神是多麼的深沉陰暗。 …罷了,這些事,找到她之後有的是時間問。 她不來,沒關係,就由他來尋吧。 絕對,會尋到的。 即便粉身碎骨。 -- 第三章 故人 "來呦!新鮮的魚陽草,一兩三十銅呦!" "看過來看過來!本坊新研製的天草雪蓮膏,潤膚美肌,一盒算您一兩銀就好,這位老爺意下如何,要不添個幾罐予您府上女眷,包准夫人心花怒放、小姐更加孝順…這美貌與心意可謂一舉兩得啊!" 小販與攤商的喊叫聲此起彼落,一條街上所賣的東西十九不離草藥,人潮也是絡繹不絕,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這座離盧山約三百里的小鎮名為貴草鎮,是北唐境內有名的草藥村鎮。 此地民風純樸,幾乎家家戶戶都種得或是採得一手好藥,小吃則大多滋補,一串路邊烤魚也能搗鼓出補氣養生的效果,每年來此處休養的遊客多,也是小鎮另一主要經濟來源。 沐沐今日難得起了早,她披著長髮,手裡的藥茶熱氣奔騰,倚在客房的窗邊,懶懶的看著外頭車水馬龍。 "劉大娘,收成不錯啊。" "哎,這可不是嘛,那魔頭總算被滅了去,天下大平,心輕鬆了,這柳果也好種起來呢!" "說的是呀,聽說林家被徵兵的小夥這幾日也回來了,你沒去看呦,那林家二老高興的勒…" "都多虧了君娘子等人!若不是他們,咱哪能迎來這安生日子。" "是啊…還有那慕容公子啊…" "娘!你們怎麼能漏算季隨雲ㄧㄧ他長的可好看了…" "臭丫頭!誰准你直呼左將軍名諉!" 聽著熟悉的名字流傳坊間,滿滿讚譽,沐沐的唇角微揚,原有些憂慮的心,悄悄落了實。 是真正的結束了啊,她與他們的故事。 滅世已過,不僅是字面上的,而是真正從人們心中淡去,這點從小鎮居民的作息言行就看得出,連小鎮都能恢復到這種地步,那些大城的狀況也就可想而。 劫後的新生。 人群的喧嘩、馬蹄的噠噠、攤商的吆喝,濃厚的生活氣息讓她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她很久沒有這麼悠哉了。 抿一口澄金茶湯,草藥的芬芳與茶葉的清香從舌尖漫開,潤澤生津。 沐沐吐出愉悅的嘆息,腦袋裡已經計劃起下一個去處,是去有天外之地稱呼的南巒?還是終年降雪的北國? 聽聞北國的夜晚有時會出現彩光的祥兆,會不會是極光呢? "…那老頭給的百年,倒也不算糟糕。" 良久,她笑著如此自言自語。 午後,沐沐結清了客棧的帳,拿著客棧小二給的指引尋到了馬商。 既然要行走於江湖,哪能沒有一匹駿馬相隨? "這匹馬我要了。" 沐沐指著一匹高大的純黑白額馬,面目圓潤的馬商老闆打量了會兒沐沐,對她那小身板不太有信心。 "這──姑娘要不再考慮考慮?這馬剛馴服不久,怕是野性尚存……" 勸說間,卻見沐沐身形一閃便上了馬背,雙腿一夾,韁繩一控,正待把人甩下來黑馬頓時乖巧了,刨著地面不耐的噴了幾口鼻息。 馬商老闆微愣之後隨即露出了然的笑。 "原來是位騎術精湛的俠女,倒是在下多慮了。" 付了銀子後,似是對沐沐的爽快十分滿意,馬商老闆與她又聊了會兒,得知她初出茅廬又正遨遊天下,便告知了她一場不可錯過的江湖大事。 "明月公子與那君娘子的盛世婚典,將於下月初在景苑城舉行,若俠女行程有餘可前去觀禮,順當開開眼界。" 馬商老闆的原話猶在耳際,沐沐騎著馬走在官道上,神情少見的沒有被路邊的景色吸引,而是沉浸在思緒里。 她的小徒弟,要成親了呢。 那個會跟在她身旁軟軟的喊師父的小女孩,已經長大成人,有了想攜手一世的對象,並且很快便會踏入人生的下一階段。 其從決定收徒的那一刻開始,沐沐就知道,她是沒辦法把這個世界當作純粹的書中故事來看了。 有著過去的孩子、體貼的孩子、深陷陰霾的孩子、令人心疼的孩子。 當這些讀起來沒什麼的文字具現化,擁有血肉溫度,一切開始變得不同。 大徒弟也好,小徒弟也罷,除去書中主角的身分、除去那些改變他們一切的命運操弄,最開始的他們,也不過最尋常不過的孩子。 既然決定要伸出這雙手,她就不會輕易放開。 沐沐下定決心的那個晚上,腿上伏著熟睡的君瑾花,小小的人兒尚未長開,卻已看得出是個美人的料子。 "我先說,我可沒有徵求你同意的意思。" 她一邊把抓的有些皺的書卷從女孩手裡抽出擱在桌上,一邊輕道。 "君瑾花,不會走上你預定的路。" 天道頓了頓,饒有興致的笑了。 終於捨得用心了,終不愧他用盡資源動用一切人脈培育起她。 變數,開始發揮作用。 "若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呢?命運可不是這麼容易糊弄的東西。" "她的選擇,跟她在沒有選擇下的選擇,是兩回事,況且——" 沐沐抬眼,直直地望向那背過身去的老人。 "我會來到這裡的唯一用處,不就是為了與命運抗衡嗎?" "…說得倒是一回事,那妳便試吧,在新生結局的前提下,我不會干涉,但也不會助妳,該照規矩的還是得照規矩來。" 天道擺擺手,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後來沐沐便依著記憶畫出了一份時間軸,點出了各個男主的大事件與關鍵物品,對照著擬了詳細的解決方案,佐以現實情況推敲出書中所沒有的細節,以君瑾花為主要中心,從小地方開始步步實行。 先是性格,原作中的君瑾花之所以貌美卻膽怯少言,大多來自幼時的冷待遭遇,這是她與慕容遠糾纏的主要契機,這方面,沐沐從教育著手,以小事件慢慢建構自信心、信任,保持著適度的放鬆與嚴肅,端的是長師如母的態度。 除了教導武學之外,她更提前取來君瑾花出師後才會遇上的各種機緣珍品,中途波折不斷,兇獸、雷劫,逆天而行的代價洪水似襲來,她一路跌跌撞撞,好歹是把小花養成了霸王花。 她甚至抽空去了天藥谷,以一套稀有藥方的孤本,打破劇情的同時,換來了一次谷主的傾囊相授。 "你要什麼。" 萬千白髮僅用一條黑帶綁起、戴著銀色面具的天藥谷主,單手支顎,淡藍的眸子不帶感情的看著沐沐。 "所有催情手段的藥物解法。" 沐沐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道。 天藥谷主默了一瞬。 "哦,還有,遇到無解催情手段時,最有效率的解法。" 她補充,然後似乎看到天藥谷主的嘴角抽蓄了一下。 沐沐皺起眉頭,該不會這谷主在這方面沒有涉獵吧? 原作中看他對女主用藥用得挺溜的呀。 在沐沐看不到的面具後,天藥谷主額角的青筋起了又平,平了又起。 "……明日,此時此地,逾時算你毀約。" 接下來沐沐便渡過了一段以輕功來回盧山與天藥谷的日子。 說來都是血淚史,那天藥谷主是個絕世醫才,更有著過目不忘等等的本事,因此他的要求都高得恐怖,沐沐深刻的體驗到什麼是天才與凡人的差距。 這讓身為庸才的她吃了不少苦頭,剛開始那段日子幾乎都在醫書堆裡渡過,與被天道訓練的那段地獄生活相比,簡直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大徒弟慕容遠便撞過不少回她挑燈夜讀,最後撐不住睡意趴在書上會周公的樣子。 那時的他雖然年少,冷清性子卻已初見端倪,他並不喜師父去見那個男人,總是覺得心裡發悶,卻也沒說什麼。 即便如此,他還是每個晚上都會特地前來,吹熄燈燭、在熟睡的身軀上披件薄被或衣衫後才會離去。 兜兜轉轉也過了快五年,在天藥谷主口中聽見“你要的我已盡數教你“這幾個字時,沐沐有熱淚的衝動。 上蒼保佑,她終於安心可以改劇情去了,春藥play什麼的,納命來吧! 然而,感覺到沐沐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歡喜,天藥谷主不痛快了,當他徒弟這麼痛苦? 於是他忍不住,破例的刺了ㄧ句。 "不過,我想這些伎倆你自己是沒機會用上了。" 沐沐眨了眨眼,一點也沒在意谷主話裡的歧義,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容。 "這點請谷主放心,會有很多人能用上的。" "……" 天藥谷主五年來,第無數次想嘆氣。 起先以為她是以接近他為目的,才提出那樣奇怪詭異的要求,搞出那樣多麻煩詭異的事,他因而故意拿出高標準想讓她知難而退,卻意外看她讀的要死要活、又死不認輸的有趣樣子,這讓他意識到,沐沐的要求,是認真的。 所以,他也認真了。 用了心,更搞不懂這姑娘的邏輯思維,那顆腦袋裡到底是裝了些什麼? 他有些迷上了探究她的感覺。 她總是可以為他帶來無語、或者驚愕。 明知只是些芝麻小事,明知她的目的跟他也沒關係,想移開眼時,已經移不開了。 不知不覺,沐沐的身影早已遠去,天藥谷主緩緩卸下了面具,握在掌間。 他垂下臉,雪白的髮絲遮去了面容,指尖摩娑著面具上的紋路,唇角微勾。 若有機會再見面,就以真容待她吧。 那一天,不會太久的。 天藥谷主後來等來的,是她的死訊。 一別,永遠。 -- PO-①8.C哦M 第四章 来信 景苑城,花街。 紅色燈籠高掛在每一處營業的牌樓,昏紅光影與脂粉交織成使人沉溺的曖昧,不時能瞧見穿著靡麗的姑娘招攬生意,杯觥交錯間盡是女子與人客的調情話語。 其中一處最為顯眼的樓塔裡,頂層的奢華房間內,容貌明艷、張揚如火的麗人倚在桌案上抽著煙管。 她鳳眼微閉,長髮盤起,露出一截雪白後頸,身上僅裹著一襲緋紅的紗衣,完美的身段在細紗後若隱若現,儼然是個讓男人為之瘋狂的尤物。 吐出沾上胭脂的煙嘴,白霧隨之瀰漫,她低低一哼,點著丹蔻的手指翻轉,煙鍋敲在桌沿發出脆響,燃盡的菸絲落了下來。 花了了抽煙時,心情通常都不會太好。 這幾日來,她都是這個狀態,客也不接、藝也不賣,自顧自地窩在房裡,姥姥對她這番作為頗有微詞,但顧慮到她花魁與勢力角頭的身份,便也算了。 桌上放著一張喜帖,大紅紙張上落著君瑾花和顧思泉款,也是花了了如此傷神的主要原因。 這婚禮,是去,還是不去? 說去吧,又怕見到那男人穿新郎裝的樣子,不去吧,交情上又說不過去。 沐沐若在的話,定是能給她好答覆吧。 提到那逝去的人,花了了不知想起什麼,眸中霧色微重。 她若還活著,就好了。 怎麼可能呢。 倏然回憶起那幾乎衝破天際的光束與爆炸後,留在原地的,只有那把流光四溢的傳說之劍。 孤單的長劍插在地面,以它為中心的劃出幾十尺,竟是落滿濕潤的花瓣,劍身上凝著不少水珠。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剩下。 天空的血色已經褪去,光明與蔚藍再次擁抱了這片大陸。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裡,可怕的沉默卻在他們幾人間蔓延。 那天大戰後,君沐顏與魔,蒸發般消失了。 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回憶的倒流加速,石榴林裡繁花如火,地面雪白,沐沐托著一壺梅茶盤坐石桌,琥珀色的眼潤如暖蜜。 『這裡不是能隨意進來的地方,姑娘可聽得奴家一聲勸,速速離開才是。』 『這滿處怨氣,若不是有求於你,卻百處尋不著人,我也不太想在這長待呢。』 她聳聳肩,語氣無辜。 『哦?有求於奴家?那姑娘倒是說說——』 話中之意令花了了抬了眉眼,她緩步到沐沐面前,居高臨下的看,抬手抽了口煙,握著煙管的手指暗暗抵上隱藏機關。 霧氣吐出,帶著甜膩的香與說不出的勾人。 『究竟是何等的求,讓姑娘甘願踏進這遍佈人骨的榴林,只為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妓子?』 花了了踢過腳下一截斷骨,踩碎,歪過頭笑問。 那雪白的地,原是無數人骨堆積而成。 "姐姐,這兒有封給您的信。" 門外忽地傳來隨侍小兒的聲音,一紙信封遞了進來。 花了了漫不經心的往煙鍋裡填充著新的煙絲,並沒有去看。 "奴家不是說過,恩客的信一律不收?燒了吧。" "可是這信特別非常,姐姐確定真不看看?" "特別?不過一封信罷了,能特別到…" 唇邊浮現一抹嗤笑,她抬眸掃了過去。 咔噹。 白銀的烏木煙管重重落在地上,花了了猛然起身,一把抽過侍兒遞著的信。 白色的信封上除了一朵不知名的紅花塗鴉,什麼也沒有。 但,就是那朵紅花塗鴉,讓花了了的手顫抖起來。 重複了好幾次動作終於打開了封口,偌大的信紙上,歪七扭八的墨跡簡短的寫著幾個字。 「不日將至,近來安好?」 旁邊還配了個笑臉。 這麼醜的有特色的字、封面那醜的出奇的花、還有這個醜得愚蠢的笑臉。 幾乎不用思考,就能確定寄來這封信的人是誰。 花了了凝視著那幾個字許久,眸色幾經變化,笑了。 "呵…看這勢頭,是知道了小瑾花的消息才這麼巴巴趕來的吧。" "倒是浪費了奴家不少眼淚,哼,奴家會記著這筆帳的。" 分明是氣到至極,語氣裡卻透出了幾分期盼。 "昭兒,叫容姥準備一下,奴家今晚將登台演出。" 旋身,紗衣飛落,她赤身裸體,氣勢卻如出刃的兵器,銳利而蓬勃。 "姐姐這是……" 昭兒捂住嘴,臉一下的紅了。 "聽說那新開的柳春閣,氣焰挺盛?" 花了了抽出髮間的簪子,瀑布般的烏絲瀉了滿背。 她回眸,紅唇妖豔輕勾。 "咱得好好提醒他們,誰才是這花街的主了。" "好的!昭兒馬上安排。" 以容貌與身體為名的武器,將在這貴人為尊的花街,殺出一條紅顏之道,如同過去的無數次。 華燈越夜越明,笙歌陣陣,高高的棚台上,層層的薄紗撩了開,一只高高的木屐踏在了眾人面前。 鈴一聲響,美人如火綻放。 -- 第五章 约定 雨後的天空點著些許薄雲,景苑城一處雅致別院內,雕著精緻花紋的窗被一隻手吱呀一聲向外推開,清脆的鏘響,是那手腕上玉鐲的碰撞。 君瑾花垂著眼,把桌子拖到了窗邊,擺上從梳妝台暗格取出的檀木盒,小心的打開。 只見一尾淡藍紙鳶整齊的摺疊著,一柄巴掌大的銀色護身刀依偎著放,兩樣物件皆顯出了年代的陳舊。 紙鳶的作工上等,用料也好,就是畫工糟糕,翱翔天際的魚鷹,硬是塗成了撲倒在地的雞。 護身刀則通體純銀,收在同樣樸素的銀鞘,柄上歪七扭八的刻了又似菇又似雲的紋路,使人一頭露水。 君瑾花扶著蓋子,沒有伸手去碰,凝視的眼眸宛若陷入了那小小四方,迷濛如霧。 當時,年幼的她隨師父下山採購,被河堤邊形形色色的各式紙鳶吸引,不禁多看了幾眼,繽紛的色彩落在小小的眼裡,編織成小小的念想。 雖念想成形,君瑾花卻是迫自己收回目光,定在師父那搖擺臀上的馬尾,擺出並不在乎的大人樣子,揹著竹簍同師父說話的大師兄淡淡掃她一眼。 一頂竹笠降落在她頭上,她一愣,正想摘下,師兄一句擋太陽便堵了她的動作。 就是那竹笠太大,遮去了大半視線,叫她得低著頭走。 晚上,師父忽然叫了她去房裡,她躊躇著推開門,眼睛在看清桌上放著的事物時,一下子亮了起來。 “看看喜不喜歡,先別碰啊,漿糊還沒乾。“ 師父招呼,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住心中的騷動,故作淡定的漫步過去,倚在桌邊,就著燭光打量著未乾的紙鳶。 紙鳶長長的尾巴垂在桌下,她偷偷握在掌心,細細柔柔的,嚮往成真的感覺悄悄漫開在心中,甜的不可思議。 “還、還行吧!不過小孩子玩的東西嘛。" "哦?那是不滿意囉?那這為師留著自己賞玩罷。" "呃?不…我是說…師父,您的雞畫得真好看,好看到我也想玩了。“ 她急得抓皺了尾巴,語速極快的道。 “……少被你那老成的師兄影響,倒是你這見風轉舵究竟哪學來的?還有,最重要的,這不是雞,是鷹…會抓魚的那種魚鷹。“ 沉默了會兒,師父略帶無奈的道。 “師父,您挺適合畫雞的。“ 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房裡的大師兄,面無表情的評論。 “孽徒!“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師父似乎更惱了,手伸過來一把揉亂她與師兄的髮,凌亂間她與師兄對上了眼,在彼此的眼裡都瞧見了暖意。 混亂的夜晚,特別開心,也過去的特別快, 過了幾日,再度來到河堤邊,她試了好多次,終於讓紙鳶掛上天際,飛得比誰都高。 “哇,看那只雞!又高又醜!“ 有誰這麼呼喊著,她一愣,轉過頭去,對上那人挑釁的面容,嚴肅糾正。 “不是雞,是鷹,會抓魚的那種魚鷹。“ 咚。 那人腳下突然一頓,慘叫一聲,咕嚕咕嚕的從提上滾了下去。 她眨眨眼,回頭看見師兄負手而立的樣子。 “師父在等了。“ 他瞟了眼她的右手,也不管她,一下便走遠了。 她應了應,把捏在手上沒了用處的銀針藏回袖裡。 又過了幾日,師父望著頻繁出現在她手裡的紙鳶,表情有點彆扭。 “若有時間,為師再給妳重做一個罷,這舊的…“ “那就徒兒成親的時候吧。“ 她喜孜孜的道,師父傻著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要好大好大,紅色的,尾巴要這麼長ㄧㄧ“ 小小的手揮舞著從這裡畫到那裡。 “這樣的話,徒兒肯定能跟未來夫君合合滿滿、白頭到老。“ 師父呆呆的望著她,眸子裡有著她看不懂的東西在騷動。 “好。“ 良久,師父只答了這個字,珍重莫名。 蓋子合上,君瑾花眼眶有點痠。 “怎麼,又在看這舊紙鳶。“ 顧思泉走來,自背後把她輕輕擁住。 "你說,她答應過我好多事的,怎麼就這樣走了呢?" 她抬手拉過顧思泉的手掌,覆在自己額上。 "明明該是我成為那活祭的。" 君瑾花的聲音幾近呢喃,顧思泉呼吸一頓。 "這世上從沒有什麼該不該。" "她希望你活下來,僅此而已。" -- 第六章 靠近 “算算時日,信該送到了才是。“ 日正上頭,樹蔭下,沐沐咬著細繩看了眼天空,口齒不清的自語。 猜著那遠方女子收到信後的樣子,或暴跳或怒眉,她忍不住笑出來,唇角捲起。 有些期待了啊,這一趟與故人的相見之旅。 一邊想著,手上不停,指尖與細竹交錯,動作優雅,慢而仔細,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完整的骨架逐漸在她掌中成型。 端詳著做好的架,揉揉有些酸痛的腮幫子,她準備取來做面的粗紙,手在草地上摸索了會兒,卻沒碰到料想中的物件。 直到摸上了一塊堅硬的、有著紋路與細毛的方圓物體。 嘎擦。 一聲蹄響,她本能地縮了手,抬臉就看到買來的紅色粗紙被大黑咬在嘴裡,喀嚓喀嚓啃得正歡,不一會兒便吞嚼入腹。 大黑側過頭,又濃又黑的長睫下,閃亮的大眼俯視沐沐,得意的嘶了一聲 "嘛,若以為這種伎倆還能讓我困擾,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沐沐早有預料的從奇怪的地方抽出了另一大卷粗紙,朝大黑勝利一笑。 顯然紙被吃掉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大黑耳朵抖了抖,牠望著自家主人,看智障一樣的眼神。 對於大黑的鄙視習以為常,沐沐拿起小刀,繼續忙活起來。 在日頭漸偏時,她總算是完成了預定進度,起身把半成品依序包好收進行李,沐沐翻身上馬,拍拍大黑的脖子。 “天黑前應該可以進城,拜託你啦。“ 回應她的是大黑粗重的噴息,以及驟然的加速,周圍景物化為風與流影撩過身側。 *** 連雲城,別名百工之城,是追求顛覆的工匠聖地,雲集了北唐、甚至北唐之外的有名工匠,機關術、工藝品、各式造具等,種類繁多、成品更是千奇百怪。 有句話這麼說的,在連雲的土地上,只要出得起銀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沐沐現在就行走在這樣的土地上。 尋了順眼的客棧,安置好大黑,她背起東西,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某深巷底的小店。 小店的店主似是認得她的,兩人不一會便聊得熱絡。 "沐大師,您多年前那銷魂杯的點子實在太奧妙精絕了,在下到現在仍忘不了當時的驚豔……如今,那可是許多男性夜裡無人的慰藉呢。" "哪是,過獎了。" 沐沐面上應著,沒有多談的意思,那店主便識趣的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日期有點趕,不過沒問題。大師這是要去參加景苑的盛世婚禮?" 沐沐頓了頓,沒有迴避,淡笑應是,順便提了緣由。 景苑城離這不過三日路程,她身上又滿是風塵僕僕地痕跡,再結合近來的盛事,店主能猜出來並不奇怪。 "真是,若不是放不下這店子在下也想去一睹風采,不過真沒想到這消息傳的這麼遠,那貴草鎮離這,少說也有近一個月的路程啊。" 出了店子有段路了,那店主的話卻在沐沐腦海裡盤旋。 婚期敲定是一周前的事,依君瑾花與顧思泉的性子,是不會大肆宣揚的。 有誰在特意擴散消息。 沐沐在路邊的面具攤停了會,打量那琳瑯滿目的、或鬼或獸的樣式。 是想引誘誰呢?或者,想在那場婚禮上做什麼? 她的手指停頓在銀色面具片刻,輕輕捏起。 透過那挖空的眼,似乎瞧見了某個捧著醫書的淡漠男人。 罷了,出了事,自有人能撐著,連滅世都挺過的他們,早已不是需要護在羽翼下的幼雛。 沐沐相信他們的能力,就是太過習慣把握一切,這大概是為了修改劇情疲於奔命,留下的職業病吧。 啊,習慣這種事情,果然不是說沒有就沒有。 有點無奈,又有幾分說不明白的感覺。 手指一挑,銀色面具歸了位,她離了攤子緩緩往回客棧的路走。 噠噠噠—— 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她回過神,讓了道,撩過的風吹掀起她的帷幕。 就是那一刻,她與馬車上不經意看來的眼,撞了照面。 銀色的面具,淡藍的眼,束起的銀絲。 沐沐瞪大眼,那車裡的人也是。 ***** 思考著要不要開簡體版 -- 第七章 心亂 風很快地停下,垂下的輕紗再度掩去兩人交錯的視線。 嗯,問題來了。 沐沐微微蹙眉,有些困擾。 她該是若無其事地打個招呼,然後逃跑,還是視若無睹地略過,然後逃跑呢? 照安子舟那淡漠性子來說,不論哪個選項似乎都差不多。 但她就是覺得,這時候碰上他,會有麻煩。 果然還是走為上策吧。 呼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轉身,眼前的輕薄就再次被撩了開去。 白髮高束、眼眸如冰的男人,不知何時下了馬車,穿越了他最討厭的喧鬧人群,一步立了在她面前。 帽子的帷幔被撩到了帽沿上,讓她不得不迎向他的俯視。 只見銀色面具後的澄藍眼眸已沒有最初的紛亂,轉而漫上了一股說不明白的味道與銳利。 沐沐雖然眼裡倒映著安子舟的樣子,腦海裡所想著的東西卻早飛出了九天之外。 她被安子舟親自在大街上堵了路?噢,這簡直是她穿越以來遇過最崩人設的事了。 待事待物從來都是淡淡冷冷、甚至帶有輕微潔癖的天藥谷主,即使是最惹惱他的那幾次,她也沒看過他舉動如此出格。 是什麼不對?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天道到底又搞出了什麼蛾子? 這頭心中吶喊著,那頭的安子舟已經察覺到了她的走神,一聲極輕的冷哼,沐沐那纖細的腕上已是多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 "——!!" 經脈處被按住摩娑的感覺伴隨著令人發顫的低溫,沐沐忍不住抖了抖,背脊無法控制的寸寸冰涼。 似乎探到了什麼,安子舟的眼眸瞇了起來。 "上車。" 他拉著她走,語氣強硬。 現在可不是震驚的時候。 這一去,絕無法輕易脫身。 "那個,谷主啊,我還有點事,可能無法奉陪——" 她露出最無害可親的笑容打著哈哈,站住,暗暗與腕上那股力道抗衡。 "上車。" 安子舟還是那兩個字。 "我真的——" 沐沐還想著理由,安子舟已是傾下身來,雪白的額髮掃到了她的頰上,淡藍的眸忽低冷下,風雨欲來。 被握住的腕上,那力度忽然加大。 "君沐顏,妳到底還想胡鬧到什麼時候?" 鼻間充滿沁涼藥香的同時,男人的聲音靠近著響,一字一字咬地極重,語間盡是沉怒。 "哈?" 胡、胡鬧? 她又怎麼了! 貼近的距離與語意讓沐沐差點原地彈起十呎。 胡鬧這個詞不只是一種不滿,從安子舟的嘴裡講出來,更帶有上對下的斥責意味。 他們不過利益交換,各取所需,沒有師徒之名,天藥谷人也多以待客之禮對她,自然沒有什麼輩分階級,安子舟是傻了嗎? "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有誤會,那就隨我回去解釋。" 還給不給人說話了啊! 對於安子舟的越來越盛的怒氣與行為摸不著頭緒,沐沐堅定的在逃跑這個選項上打了個勾。 "……我知道了。" 呵。 被扣住手裡暗暗蓄起少得可憐的內力,她喪氣似的垂下眉眼,無奈而溫順。 "走了。" 安子舟凝視她,抿緊的唇線淡了淡,他側過身,扣著的力道不自覺放鬆了些,語氣也軟下來。 就在這放鬆的一刻,手上的穴道被一股弱卻精確的力道彈上,瞬間的麻痺使他失去握住的力氣,給沐沐掙了出去,他一頓,眉頭瞬間倒豎。 "君、沐——" 一只帷帽與無數的煙霧咒、胡椒彈扔到了他臉上。 "得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叫啥了。" "……。" 安子舟不說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周暴漲的怒意。 ******* 遠離城中心的小樹林,某棵不起眼的樹上。 沐沐停下運著的凌雲步,喘著氣,大汗淋漓,髮絲凌亂,狼狽倚著樹枝。 心跳如雷。 若不是她有把各式符咒、暗器、藥品隨身攜帶的習慣,這次說不定真的凶多吉少。 想起被她扔了一臉亂七八糟的安子舟,她輕哼一聲。 強行帶走?就算她沒了功力,也是沒門的事。 她抬起右手,手腕上頭深深的指印像是烙印上去一般。 "這到底是——莫非是小瑾花的婚禮刺激到他?不像啊。" 沐沐自言自語,冷靜下來後,她尋思起原作裡,安子舟愛上後的偏執死心眼,心頭微重。 她可以確定,在君瑾花與顧家小子好上時,他是無所謂的。 難道一切都是假象?他其實愛瑾花愛的深沉,所以對她這個撮合兩人的渾蛋師父格外忿恨? 沐沐絞盡腦汁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完全忽略了自己「死而復生」這件事。 這連雲看來是不能久待了。 響指一彈,身上的衣服便換了套,厚實而保暖。 拉拉衣領,她合上眼簾,打算先在樹上將就一晚。 呼吸逐漸平緩,沐沐微微歪過了頭,脖頸上一抹硃砂也隨之顯露。 水滴似的印記,充滿生命力的脈動,很快就隱沒在細白的肌膚底下。 那個位置,在遇上安子舟前,還是空的。 *** 安子舟端坐在馬車裡,衣著東黑一塊、西黑一塊,白淨的臉上也有不少污漬。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左手裡的帷帽,像是這樣就能看到那個一晃眼又消失的女人。 手裡似乎還殘有她的溫度,還有那孱弱的脈絡。 倒是他忘了,依她那鬧騰性子,就算是沒了功力,又怎麼會什麼都不做就乖乖就範? 他垂著眸,淡藍的眼睛裡風起雲湧。 然而,在他的心中此刻喜大於怒。 因為那鮮活的溫度。 她對他來說,就是如此重要了。 “谷主,真的不追嗎?那個姑娘。“ 新來的隨侍捧著水盆,對於他的命令十分意外,剛剛遇到那姑娘時、谷主的眼神一下就變了,幾乎是馬上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別人沒發現,他卻是看得清,谷主抓住她的手,是抖的。 “不用,先回谷罷。“ 很快斂去外放的情緒,安子舟道,聲音微啞,裡頭的壓抑已是少了許多。 “很快會再見到的。“ 在他的右手,把玩著一只玻璃瓶,裡頭臥著一條赤紅的蠱蟲。 -- 第八章 心结 沐沐沒有睡得太久,天邊剛泛起一點白茫時她就醒了。 她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莫名的熱潮,但消散的很快。 是沒注意著涼了嗎?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她摸摸脖子,活動活動睡得痠痛僵硬的筋骨後,便躍下樹頭繞著隱密的路線回了客棧。 入了客房,檢查過行囊,她盤算好去景苑的時程以及小店的交件日期,決定兩日後啟程。 這兩日,還是乖乖的窩著別出門的好。 抽空去看了馬廄的大黑,發現他不知怎麼的,居然包攬了整棚的母馬,左擁右抱,打得叫那個火熱,對沐沐愛理不理。 沒看出這傢伙還有當種馬的天賦啊… 叮嚀好大黑別搞出馬命,她回房叫了桌早點,慢吞吞的吃完,布下簡單的防禦符就睡回籠覺去了。 躺在柔軟的被寢裡,意識模糊間,沐沐感覺到了一隻手。 從脖頸開始,粗糙的指腹似乎能穿透衣衫,摸過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若有若無的碰觸下,身體變得敏感,到後來,那隻手的每一次愛撫都能帶來難耐的顫慄。 持續的時間很長,那隻手仍然不斷流連,好像她的身體是如何地百摸不膩。 忍不住的低哼,手消失了,本以為到此為止,隨之而後,柔軟的微涼印上她的頸間。 濕潤的、小心翼翼的、像是親吻。 “…沐沐。“ 含在齒間、呢喃著滾出,惹得她耳根一下燒起來。 沐沐猛然驚醒,身旁並沒有人。 天色有些昏黃,竟已是到了傍晚。 她皺著眉坐起身,拿來水鏡,撩起披散的髮,仔細端詳頸項的每一處。 沒有東西。 鏡子裡的自己面色潮紅,春意蕩然,身下隱密也漾出濕意。 沐沐把臉頰貼上冰涼的鏡面,藉此冷卻滾燙的肌膚。 難不成她是被大黑刺激,做春夢了? 她捏上另一邊的臉頰,直接的熱度從指尖漫開。 這也太飢渴了,她有這麼欲求不滿? 放下鏡子,沐沐摸摸鼻子,默念了幾輪清心咒才躺回床上。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意外順利,託付的物品完成了,安子舟也沒遣人抓她,沐沐覺得自己還算走運。 那天的"夢"很快被她拋在腦後,或者說她也不願細想。 細想之後可能知道的東西,她不想知道。 因為那或許會讓她動搖。 就算在這個世界待得再久,就算與這個世界的人們有著不淺的羈絆。 總有一天還是要回去的,她畢竟不屬於這裡。 她本是不該存在的變數。 這件事,沐沐從來沒有忘記過。 *** 沐沐掛在房梁上,被綁的像只簑衣蟲。 “了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這般——激情?“ 她一邊說、一邊扭動身體,整個人鐘擺一樣的晃來晃去。 “你還敢說?“ 花了了啪一聲把杯子放在桌上,鳳眸微涼。 “去魔的陣營臥底時,誰答應我會完好無缺的回來?啊?“ “…這個啊。“ “又是誰明明活跳跳的,卻到小瑾花成親當頭才送信來?啊?“ 媽呀,耳膜都要震破了。 沐沐理虧,只得繼續晃來晃去逃避花了了的問話。 “我告訴妳,妳今天不給我一個個好好解釋清楚,休想我放你去參加你那寶貝徒弟的婚典!“ 花了了氣勢十足的說完,長腿一疊,煙管一甩,就坐在了沐沐面前。 沐沐看著她明豔的面容,逼視的黑眸,還有那一閃即逝的委屈,忽然就心軟了。 那些忽悠的句子,也就吞回了肚裡。 “了了。“ 她說,聲音輕柔。 “我這一行來,不只是為了瑾花,也為了離開。“ 花了了微微瞪眼,握著煙管的手指收緊了些。 -- PO-①8.C哦M 第九章 劍心(上) 它從很早很早開始,就有意識了。 從一塊鐵礦,到出土、打磨、鑄造,它的世界明亮起來。 它成為了武器,一把劍,與生俱來的神氣在這樣的型態下得到極大的運用。 他們,稱呼它「破邪」。 它輾轉在不同的人手裡,他們用契約使用它,也在它身上留下不同的烙印。 它因此成長,性格也鮮明起來。 慢慢的,它注意到它能跟那些持有者們對話,從單一的字詞,到連貫的長句。 他們有人震驚、有人不可置信、也有人不以為然。 留在它記憶裡的人類沒有太多,人的壽命,太短了,短到它還來不及深記,他們便雲煙似一一逝去。 它對自己的存在有了概念。 它學會思考,學會挑選主人,強大的力量伴隨著地位與高傲,它對弱者嗤之以鼻,對強者則欣然接受。 它成了大陸有名的「傳說之劍」甚至「神劍」。 人類貪婪的本能開始作祟,為了爭奪它引起了一場又一場的血戰。 更多更多的事物刻入它的記憶,它發現,弱者不一定真的弱小,強者也不一定真的強大。 而定義這一切的東西,它不懂。 它只知道,它雖然嚮往戰鬥與鮮血,卻不是以這樣的形式。 被慾望驅使的醜惡,難以直視。 它茫然起來,自己一直以來究竟在追尋什麼? 答案是一片空白。 忽然,曾經的那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反正,也不過是虛無。 千百年來,它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累"。 所以它封印自己,陷入長眠。 *** 破邪醒來的那瞬間,感覺自己正被握在掌中,周圍吹著極強的風。 裂風獸嗎? 豐富的經驗讓它一下就判別出了追著的巨怪,探了探拿著自己的人的功力深淺,它挑起不存在的眉頭。 太弱了。 “吼!!!!!!“ 裂風獸扔出數十道風刃,怒火彷彿實質,利刃砸在面前激起粉塵,它這才注意到她身上沾著的草屑,以及懷裡發亮的千年松脂石。 呵,膽子真肥,這麼弱,居然還偷了裂風獸的寶物。 荒謬感使破邪發笑,它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強者與弱者的追逐,不過是玩鬧。 風刃漸漸破壞了一切,她終是被逼得停下腳步,它也關閉了意識,不再主動探知外界。 遊戲結束了,人類。 “遊戲結束。“ 落地感遲遲沒有來臨,它猛然回神,沒有併發的血味,沒有死前的慘叫,只有那人自信的聲音。 接著,是巨石的轟然與裂風獸的慘嚎。 怎麼可能? 破邪忍不住再次展開靈識,大片的明亮充斥進它的神智。 地形,正在崩塌,而那裂風獸正好位在崩潰的中心,此刻已經連影子也沒有了。 利用風刃造成地形崩解的戰術嗎? …倒也不是沒有腦子。 破邪如此評價著。 下一刻,它竟是感覺到那人功力急劇上升,最後停在了不可思議的位置,甚至比它還高出一截。 破邪恍然憶起,它為了不受到打擾,把自己封印在無風谷的這件事。 在無風谷內,有著天然的結界屏障,人的功力在這裡是被壓制、無法施展的,但在此處生長的野獸不在此限。 “我說啊,你看戲看夠了沒?“ 那個女人突然把它拎起來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眨巴著。 “……“ 破邪裝死。 然後就被拿去在一旁的石頭上敲了幾下。 “我知道,你聽得懂哦。“ -- 第十章 劍心(中) 於是,沐沐與破邪間的意志角力拉開了序幕。 若問破邪,世上最可恨的人是誰,它一定會不假思索的答:君沐顏。 這女人,說她是惡魔也不為過。 為了讓它願意跟她溝通,砍柴、切菜、修剪花草,無所不用其極,把它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 破邪意識是崩潰的。 一把被拿來當萬用刀子使的神劍?請問你是在說笑嗎? 偏偏沐沐的功力就是壓它一個頭,它想不合作或武力反抗暴政都有困難。 越氣越不願意輕易妥協,他們之間的無硝煙戰爭就這麼持續著。 偶爾也有反攻成功的例子,比如說把樹林削平、廚房整爆炸,這種時候沐沐的臉色都會特別的精彩,這讓破邪很滿意。 直到它遇見了她的徒弟,那個叫君瑾花的小丫頭。 像是慢慢綻放的花朵,美好而充滿活力,這對破邪來說,就像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如果是她來當主人的話,作她的劍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這樣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它頭一次在沐沐還沒搞事之前,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它承認它是不懷好意的,畢竟她們的互動溫馨得過分,讓它不太順眼。 猜過她會忿恨、不甘,卻沒想到她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就說了,瑾花是可愛又優秀的孩子,沒想到你也有有眼光的時候嘛。“ 她笑得開懷,對自己教出的徒弟引以為傲,它有些呆了。 原來她,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為了別人被讚賞就能高興成這副模樣……人類,是這樣奇怪的物種嗎? 習慣了高高在上與爾虞我詐的破邪,感到了困惑。 “既然你這麼有眼光,我也不刁難你了。“ 沐沐伸出手,比了一個三。 “給我三年你的契約權,我幫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破邪渾身一震,高頻率的震動帶起了嗡鳴。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怎麼知道的? 她…真的可以…為它解答嗎? 懷疑與驚愕在意識中交戰,強烈的渴求佔了上風。 破邪最終選擇了暫時的相信。 三年於它,眨眼的時間罷了。 這對它來說,是一場不會虧本的交易。 風揚起,帶著溫度的鮮血滴在泛著冷芒的刀鋒上,色澤暈開,白光大盛。 複雜的劍紋在沐沐的眉心浮現,同時,破邪感覺自己投入了水中。 一個人的識海,通常反應了其真實的性格與實力。 世人只知道後者,對前者則一無所知。 破邪經歷過的契約者並不在少數,識海所能構成的樣子自也是看了個全。 它沒有想過,有人的識海能如此的平靜、溫暖。 山丘、小房、奔跑的山獸、湛藍的晴空、蔓延至天際的雲彩、高掛飛舞的紙鳶。 分明是平凡的不會多看一眼的景色,在這裡卻是耀眼的使人不想別開眼。 它停駐在制高點,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有什麼陌生的東西騷動著想從體內勃發而出。 那…是什麼? 破邪前進一步,試著去追尋。 “喂,看夠了就滾出來。“ 沐沐的聲音一響起,景色立馬扭曲,一下把它“吐“出了她的識海。 它待在劍身裡,沒有說話。 “很平凡是吧?真抱歉,我沒你曾經的主人那麼厲害。“ 她坐下來,把受傷的指吮進嘴裡,哼唧著挖苦。 破邪難得的沒有嘲諷回去。 看過那樣的識海後,他莫名地真心認為,這個叫君沐顏的女人,或許真的能給他他所盼望的事物。 “喂,那個紙鳶,真醜,有雞是在空中飛的嗎?“ "……" 當晚,破邪再度登上了菜砧。 “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女人!“ 它幾乎是高分貝的尖叫,刀鋒上還沾著葉菜的碎屑。 “我可沒有說,結定契約之後就不拿你打雜。“ 沐沐勾起唇,笑得叫一個燦爛。 "更何況,你已經賣身給我了,不可以有任何怨言哦,破、邪。" 破邪覺得,它可能鬼迷心竅了,才會相信這個惡劣的女人。 -- 第十一章 劍心(下) 時光飛逝,ㄧ年很快就過去了。 自從搶了靈果引來了雷劫,又經歷了一場守護獸追逐戰後,沐沐發現破邪的話有越來越多的跡象。 她躺在紅紗飄飄的床上,向來直順的長髮被劈出了爆炸般的捲度,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像是被炭塗過似的東黑西黑,除此之外,隱在皮肉之下的經脈也受了不小的傷。 "東西…給瑾花送去了嗎?" 她問,氣息奄奄。 毫不意外被花了了甩來的眼刀扎了一身。 “送了送了,給我乖乖躺好,敢下床看奴家還不扒了你的皮。“ “是、是。“ 許是聽出了沐沐語氣中的無奈與敷衍,花了了睨她一眼,滿滿威脅,指揮侍兒端走水盆後,便扭著腰肢出了房門。 外在的麻煩剛走,意識裡的卻開始起鬨。 “我不是說過不能動嗎?!不!能!動!君沐顏你是聾了還是有理解障礙?哈?“ 破邪擠不進她的識海探察傷勢,氣得在劍身裡鬧騰,不時撞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傢伙,跟著她沒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算了,倒是把她的吐槽用語會了個全。 “是我被劈又不是你被劈…“ 沐沐撐起身子有氣無力的反駁,破邪靜了一瞬,然後更大力的撞在桌沿。 “你還有理了啊?!“ 中氣十足的大吼貫徹了沐沐的腦袋,轟得她的眼前都發白了。 “……你是吃到了了的口水嗎?“ “——“ 被沐沐那避重就輕的態度氣到說不出話,破邪乾脆閉上了嘴,只有那迴盪在空氣裡陣陣嗡鳴能顯出它有多火大。 沐沐悄悄捂住了耳,感受這得來不易的安寧。 清嘯撩過,手背一涼,她愣了愣,發現破邪不知何時到了她的枕邊,靠在了手上。 “……你若還當自己是我的契約者,就給我多愛護自己一點。“ 它甚是嚴肅的聲音迴盪在意識裡,劍柄在沐沐的手背上壓了壓。 "下次不准再做這麼危險的事。" 莫名的,第二句話聽起來柔軟了點,有著妥協。 沐沐忽然有點想笑,為劍靈那有些孩子氣的話語,也為它此刻彆扭的傲嬌,唇揚了又抑,最後她只是垂下了眼,覆手摸上那刻著複雜紋路的劍柄。 "你啊…會關心人了呢,破邪。" *** “你明明可以選擇告訴他們。“ 腥臭的空氣,噁心的窒息。 破邪駐在沐沐的識海,拳頭緊握,它已經漸漸可以擬出人的型態。 沐沐披著黑袍,走動在充斥魔之分身的城池裡。 她的左臉上,攀著一道難看的紅色咒文。 "若是告訴他們,他們定是會奮不顧身的前來吧。" 沐沐的聲音接近嘆息。 “…這也比你孤軍奮戰好得多。“ 破邪的聲音越壓越低,克制著顫抖。 “正是如此,所以才誰也不能說。“ 黑色的袍角拂過臺階,底下的赤裸小腳踩上長滿荊棘的道路。 “你不就告訴了花了了嗎?“ 破邪不死心的追問。 “那是因為,我說謊了啊。“ 魔氣侵蝕著,她的每一步都是一個血印。 “君——“ 破邪震撼暴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強制失去了意識。 沐沐放下貼在額頭的手,劍紋微微一閃,很快黯淡。 她眨眨眼,斂去了所有的情緒,跪在了血色的大殿上。 “屬下君沐顏,見過魔王陛下。“ *** 這一覺對破邪來說,是煎熬的。 它輪迴在噩夢中,深怕著醒來時一切已無法挽回。 與沐沐旅行相處的遭遇與點滴,在它的意識裡凝結、化繭,金色的光芒從深處緩緩綻出。 破邪張開眼,恍若隔世。 他回到了沐沐的識海,和煦的微風輕揚,手裡不知何時捧上了發光跳動的物體,那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咚。 “——這不是已經自己找到了嗎?你所要的答案。“ 沐沐輕輕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他一呆,頓時看清了那物體。 咚、咚。 埋藏在花瓣中的金色心臟,鮮活著,鼓動著。 咚、咚、咚。 忽然,一個波動,心臟消失在他指間。 左胸脹痛同時,他的身體開始墜落。 破邪回過神,轉頭望向沐沐。 她面上的笑一如既往,樣子卻正在模糊、識海也逐漸崩毀透明。 他最擔心也最害怕的事情,終是發生了。 “抱歉啊,把你拉下水。“ 這種時候道歉有什麼用。 “剛好,三年約也到頭,你也自由了。“ 自由?開什麼玩笑,這樣的自由… “最後……“ 她的手似乎攀上了他的面頰,但他什麼也看不清。 “別哭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劍靈破邪,好不容易終於有了身體,卻哭這這樣,像什麼話?“ 他哭了嗎? 他只是覺得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 舉起手背想抹去面上滑落的液體,越抹,越多。 花瓣紛飛,水色蕩漾間,君沐顏的氣息,消失了。 *** -- PO-①8.C哦M 第十二章 大婚(上) 大紅的綢布與囍字揚了滿天,景苑城中張燈結綵,禮炮不斷,彩禮的隊伍綿延著到了看不盡的那方。 街上,人潮擁擠,肆意得熱鬧。 房裡,君瑾花著好禮服坐在鏡前,任擠遍屋子的丫頭嬤嬤擺弄,描眉、挽髮、脣擦胭脂、額點金鈿,鏡裡的人氣質雍容起來。 丫頭捏著碳筆描下她的眼尾,凜冽內斂的眼神頃刻化為了溫柔暖人的春水。 完了,壓上微沉的鳳冠,串串的珠簾垂入她的視線。 “夫人,請擡頭。“ 嬤嬤把研磨好的硃砂與珍珠粉、香膏混合,盛入玉製的小碟子中。 “左是父眉、右是母眉,連在一起為父母之愛,保佑夫妻和氣,幸福綿延。“ 嬤嬤一邊說著賀詞、一邊擡起筆尖,卻被來客打斷了。 “呦,挺適合的嘛,小瑾花。“ 房門推開,是花了了。 她難得沒有穿著她的那身戰袍,而是換上了簡單的正裝,斜綁的髮髻插著一隻綴著紅寶石的銀步瑤,妝容溫婉。 此刻的花了了,比起花魁時的慵懶凌厲,更像是一個隨意近人的長輩。 “了姐姐…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君瑾花微瞪了眼,有訝異有驚喜,想起身迎上,被她扶著按了回去。 輕輕拍拍那纖細卻不嬴弱的肩,花了了嘆了嘆。 “再怎麼說,你師父都把你託付給了奴家,不好好顧著,奴家怕她在下頭會不放心。“ 後幾個字說得輕飄飄的,遠在另一邊的某當事人打了個噴嚏。 “……我知道。“ 說到沐沐,君瑾花的神色頓時黯然下來,她緊了緊手,。 “所以,一定要幸福,這是她的願。“ 接過嬤嬤手裡的玉碟,她提起竹筆替她連起雙眉。 “嗯,很適合你。“ “……對不起。“ 花了了的筆還未擱下,就聽見君瑾花低低的道。 “啊,沒有什麼好道歉哦,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的手頓了頓,拿過一旁託盤上準備好的蓋頭,覆上。 眼前黑去前,君瑾花聽到了極輕的耳語。 “記得留意天空,或許會有另一種形式的幸福在飛翔呢。“ “…………?“ 小小的問號懸在了頭上,不及細問,那女子已風一般的離去。 *** 君瑾花扶著慕容遠的手肘,一步步的往府外走著。 原本這位置應該父親來帶,然而她無父無母、孓然一身,更長一輩的師父又英年早逝,便由身為大師兄的慕容遠代其位職。 路有些長,是以她與慕容遠有一搭沒一搭的傳音入密。 “…聽聞師兄有了中意的人?“ “…此話怎講。“ “別以為我不知道,師兄利用華容閣的勢力把我倆親事到處散佈的事。“ “……。“ 沒有回應,那就是默認了? 君瑾花想起師兄為追逐師父做的努力,遲鈍如她都感覺出來了,甚至撞破過不少次,而師父的情商不但堪比木頭,還粗如神木。 師徒相戀的禁忌早是百年前的過去,她曾以為師兄是有機會的,然,事不盡人意。 “老實說,能有新的春天也是不錯,師兄…也該是時候放下師父了。“ 君瑾花的語氣帶上勸解與無奈。 “…放不下的。“ …她的錯覺嗎?師兄的聲音裡,好像透著希冀? 尚未疑惑與詢問,他們已到了大門口,顧思泉在那等待許久。 她鬆開扶著慕容遠的手,對著他氣息所在的位置一伸。 沒有回應。 “不接,我可就不嫁了。“ 君瑾花瞇眼,手作勢要收回。 手立刻被溫熱的大掌截住,緊張使他的掌心生出了極多的汗,滑膩得抓不住。 “不可以嫌棄我。“ 身子被拉了過去,耳邊傳來略帶委屈的嘟囔。 “傻子。“ 君瑾花失笑,反握回去,十指相扣。 兩人間綿綿的情意似是能湧出來一般,慕容遠別開目光,拒絕秀恩愛的攻擊。 花了了拿著煙管走來,對他投去戲謔的眼神後,便將視線定在了顧思泉身上。 他啊,若穿起新郎裝的話,約莫也是這個樣子吧。 那個與顧思泉有著相同面貌,卻戰死沙場的人。 -- 第十三章 大婚(下) 風呼嘯著撩過耳際,沐沐輕瞇著眼,奔跑著。 她運著凌雲步,從這邊樓房躍到那頭牆上,衣袍填充著鼓起飄揚,右手中的線拉扯著減少。 不夠、還不夠高。 太陽已經快要爬到半空,體內少得可憐的真氣也在不斷消耗。 這樣下去,會趕不上的。 她皺了眉頭,正待繞過面前高聳的牌樓,卻是靈光一閃。 如果能上到這個牌樓頂端的話…能行。 沐沐腳下蓄力一踩,蹭溜蹭溜的從外牆蹬上,不一會兒功夫就上了屋頂。 高處的風很大,大到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清,她撥過阻礙視線的髮絲,高舉右手,讓線那端的東西能順著這道氣流上到沒被遮蔽的空中。 空閒之餘,沐沐望向遠處的中央大街,迎娶的隊伍已經到來,當頭的男子騎著白色駿馬,一身紅色唐裝,禮冠高束,氣勢如虹,大大的紅色彩球合在胸上。 架勢挺足的嘛,顧家小子。 一隻翠鳥撲騰著翅膀飛來,晃過眼前,想落在她的肩上,沒抓住,一下子就被風帶上高空,化為了一張燃燒的鳥形符紙,消彌於空氣。 沐沐瞭然,擡手撕去線上纏著的隱遁符。 紅銀色的光,剎時從她的手中延展出去。 *** 接下來的禮程是由新郎新娘攜手乘轎,主街上已經為他們空出了一條通往禮殿的路。 這個階段,觀禮的人們會對新人們撒花撒果,以表祝福之情。 小果與穗花雨一般的下著,突然,人羣騷動起來。 “看,那是什麼?!“ “紅色的……鳥…還是雞?“ “……砸場子的嗎?“ 不斷地驚疑話語讓君瑾花想起花了了的耳語,她拉拉身旁的顧思泉,低聲的問。 “是什麼?“ 顧思泉卻是不語,眼前一亮,是他替她稍微撩起了蓋頭,映入眼中的茫然面容讓她微愣。 當他露出這種表情且喪失語言能力時,一般來說都是遇到了極具驚愕的事。 君瑾花戳戳他的臉,沒反應,眉頭一下高揚,視線跟著上移到空中。 於是,兩座新鮮的新人雕像出爐了。 只見天空裡,揚著一隻巨大的幾乎能遮天蔽日的紅色紙鳶。 它做成了雙翅可動的樣式,乘著風高高低低像是在飛翔,身上的紅色經過太陽的洗禮,綻出亮目的金紅,尾部平衡的彩穗拉的又多又長。 氣勢與工藝的美好融合,就是,畫得醜了些。 好吧,說醜了些可能還算稱讚了。 良久,顧思泉道。 “瑾花啊…我曾以為妳那珍惜的紙鳶是醜,卻沒想過是醜得如此震撼。“ 胳膊上被狠狠捏了一把,有點疼,顧思泉卻是想笑。 “醜,也是最好看的醜。“ 君瑾花輕叱,嗓音極啞,透著鼻音。 *** 沐沐把線纏在屋頂的裝飾上,撤開手抹了把額頭的薄汗。 瑾花,應該看到了吧。 這是她作為她的師父,所能予以的最好祝福。 眼前似乎浮現了很久以前,女孩在燭光裡的笑靨,張開的手與那天際的機關紙鳶隱隱約約的重疊在一起,而後散去。 "願你,此世安康。" 既不愧她付出的心血,也算是了結她們之間的緣分了。 沐沐長嘆一口氣,待力氣恢復了些後,便準備縱身躍下樓頂。 碰! 什麼東西衝來砸在了身側,生生把鋪著堅硬磚瓦的屋頂破出一個大洞。 粉塵漫天,沐沐不得不微瞇起眼,才勉強保有一點視線。 有誰緩緩從中走來。 黑金的華袍,披散的長髮,俊美冷酷的容貌,燦金的眼眸。 她看清他整個人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她的面前。 “君、沐、顏。“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楚,像是把她咬碎嚼在齒間。 沐沐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誰啊? *** “讓開。“ 慕容遠劍鋒出鞘,直指面前擋著的煙管。 “她不會見你。“ 花了了指間一動,另一隻手裡端上了峨嵋刺。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慕容遠的聲音裡帶上厲色。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一嘆,煙管已是襲上了他的劍。 交鋒僅是瞬間,快到響鳴都還沒發出,一切就已結束。 確切的說,是被迫結束。 "早讓妳別插手他們間的事,怎麼總不聽勸?" 腰間一緊,花了了竟是給來人抱了起來,武器也被收繳了去。 她大怒,掙扎著正要一巴掌賞上,卻是被那正笑望自己的熟悉臉孔驚住。 "……你!" "多謝消息,人我帶走了,閣主請自便。" 慕容遠沒有等他話說完的意思,他的心早已繫到了那個他迫不及待想見到的人身上。 順手收了劍,一下便越過兩人、消失在高處。 走得倒是乾脆!花了了心中恨道,反應過來的她用力掐著腰間的手。 "阿芍,我們倆是不是該聊聊?" 偏偏身後的人像是沒知覺似的。 "奴家覺得,您還是死一死比較快呢。" *** 舊篇一直找不到機會寫的,與了了相愛相殺的cp 很猶豫要不要開簡體,感覺有種洗人氣的嫌疑啊(汗) -- 第十四章 螳螂 “那個…哪位?“ 沐沐小心的舉起手,遲疑的望著眼前這位吃了火藥似的拉風黑毛大爺。 "……" 男人表情精彩起來,彷彿難以置信沐沐的疑問,他俯視沐沐,像是想從她困惑的目光搜尋出別的什麼,額角的青筋慢慢平復。 他手腕一轉,在花瓣紛落間握上了一把如其人般炫砲拉風的劍。 刀光逆走,劍鋒抵上了她的脖子。 原來是仇家啊。 曾經得罪過不少人的沐沐恍然大悟,側了角度避去反射而來的光。 等等,那劍——是不是有點眼熟? 尚未細想,脖子上的力道重了些,再一點,就能輕易劃開她的肌膚。 "還裝?" 男子的身體跟著貼了上來,面上雖然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他靠她極近,沐沐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若有若無的鼻息。 不得不說,男人不但相貌生得極好,氣質更是出眾,應不是什麼池中之物。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沐沐坦然的與他對視,嘴上裝著傻,袖子下的手已是握上了防身藥瓶,挑鬆了瓶塞。 氣氛一觸即發。 啾。 那冷魅的臉忽地放大,黑色的髮如網罩下,同時,沐沐脣上傳來一陣溫涼,卻是淺觸即止。 蒙汗藥的瓶子脫了掌握,摔下,木塞脫落,咕嚕咕嚕的滾進邊上的大洞。 風停了又揚,把兩人的髮纏在一塊。 “——這樣想起來了沒?“ “……啊?“ 男子執過了她的手,看著自己的身影填滿沐沐的眼瞳,壓低的嗓音透著不滿與戲謔,又帶著一絲小小的滿足。 他的面目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耳根悄悄通紅,高挺的鼻尖抵著她的磨了磨。 沐沐茫著臉,眨眨眼,再眨眨眼,本能著後仰退開距離,停擺的思緒才漸漸回籠。 被仇家親了? 請問這是什麼超展開play?? 或許她應該驚叫著賞這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掌再憤然離去??? 沐沐依然呆在原地。 她努力想運轉腦袋,然而一切徒勞。 我們的君沐顏同學雖然湊合過無數眷侶,經歷過無數刺激場景,看似對此類場面游刃有餘,有著成年人的沉穩與處世態度,本人卻十分不擅長應付這樣的事。 以至於差點被這直球一頭打昏。 “嘖…居然真的失憶了嗎?“ 失憶……嘎? 男人手中的劍一閃又消失了,他雙手撫上沐沐的臉頰,醞釀了下,用完全迥異於外表的溫情凝視她。 …如果他可以不要把沐沐的臉頰肉都擠到嘴上去會更好。 “記好了,我是…“ 沐沐被擠得像是隻彈塗魚。 “你的愛人、未來的夫君,破邪。“ "……" 破邪,這兩個字驚雷般打醒了沐沐,她的眼神清明起來,前因後果也跟著明瞭。 沐沐樂呵呵的笑了,皮笑肉不笑,她撥過臉上的手,轉而攀住破邪的脖頸,在對方驚喜的目光裡將脣湊了過去。 “……憑你,玩失憶夫君梗還早他個八百年!“ 語畢,膝蓋重重頂中了破邪的胯下。 一聲悶響。 ……想像中的頂到某不可描述物體的觸感並沒有傳來。 “唔…君沐顏你這個大騙子!“ 破邪一怒,悶哼一聲,三兩下就把沐沐從身上扒下來,卻是對上了沐沐再度呆滯的視線。 “你原來是…女的?“ 她望著他,眼神微妙,五味雜陳。 百合戀啊這是? “你說誰是娘們了?!“ 破邪瞪著她,扯開衣襟露出平滑胸膛,回吼。 “可是,咳,你沒有...“ 她頓了頓,斟酌了一下。 “...那啥。“ 沐沐厭世的視線飄往他的下腹,覺得方纔的那一膝蓋白頂了。 “……你的意思是,那裡應該有東西?“ 破邪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也看下了自己的下面。 --與其說應該有什麼東西,不如說是身為男人最重要的關鍵吧。 詭異的沉默,蔓延。 直到另一個人打破了僵局。 “師父。“ 熟悉的聲音,顫抖而壓抑。 沐沐一擡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徒弟站在屋頂的那邊,氣息未穩,似乎趕來不久。 他漆黑的眼緊緊的鎖著她。 "我終於…找到您了…" -- PO-①8.C哦M 第十五章 黃雀(上) 慕容遠出身世家大族旁系,資質優異,是族內的首要培養目標,他的童年因而總是在書房裡度過。 父親是個嚴厲到苛刻的人,以高強度高壓力的方式教育著他,有時即使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仍免不了吃一頓教鞭。 母親的心力耗在了更小的弟妹身上,把他全權交給了父親。 剛開始還會哭,後來便漸漸沒了聲音。 十歲出頭時,他已是城裡有名的才子之一。 偶爾的聚會上,歲數相近的才子們相知相談,慕容遠總會想,他們是不是過著與他一樣的日子?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大部分的人早已戴上了面具,一套符合才子標準的面具。 包括慕容遠自己。 他們必須學習著扮演起眾人期望中的角色,那也是身分地位所帶來的枷鎖。 只有有極少數的、站立頂點的人,擁有成為自我的資本。 其他的,也不過是陪襯。 慕容遠的那個角色滿腹詩書、溫文爾雅,不論何時都帶著有禮的笑容。 他的人生,尚未開始就被綁定。 心裡的某處開始陷落,黑暗侵蝕。 那日,他尋了藉口逃了夫子的課,回去時定是避不過懲罰,但他仍然這麼做了。 像是快要溺斃的人,渴望著呼吸與空氣,這樣才能得到喘息及片刻的安寧。 慕容遠靠在樹下,斑駁的陽光落在全身,他閉上眼,感受著短暫的溫暖。 黑暗的侵蝕,稍微慢下。 喀嚓。 什麼東西碎去的聲響驚動了他,他抬眼,看見了樹梢上,嚼著糖葫蘆的女子。 清秀的面目,及腰的青絲,一雙宛如晃蕩著蜂蜜的琥珀色眼眸。 她見他發現了,落了下來,偏頭端詳著他。 “慕容家小才子慕容遠?“ “姑娘有禮,正是在下。“ 他下意識就要戴上面具,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臉頰。 "不想笑就別笑,看著寒磣。諾,吃糖葫蘆不?" 她漫不經心的道,手裡的紙袋朝他遞了過來。 圓滾滾的糖葫蘆,紅色的糖衣裹著山渣子,看起來亮晶晶的。 曾經只能看不能碰的東西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握了一串,咬一小口。 太甜了,又甜又酸,不是他的口味。 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慕容遠面色如常的把它吃完了。 “不喜歡?“ 她挑起眉頭,他慌張起來,想解釋,她卻是伸手摸摸他的頭,順帶擦去了他唇上遺留的糖屑。 慕容遠紅了臉,遮住了嘴。 “那我下次可得帶點不一樣的來,是吧?“ 還有…下次嗎? 慕容遠看她,眸子裡微微閃起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星芒。 她沒有失約過,總能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帶來各式各樣不同的民間點心以及江湖軼事。 包裝的油紙被他好好清理收起,那是她給他的另一個世界、一個美好的世界。 即便無法觸碰,也還是想留著的唸想。 鞭痕層層堆疊、越來越多,他還是固定逃課,父親似乎注意到了端倪。 “以後別來了,父親,會找你的。“ 最後一次,他站在離她有點遠的距離。 “容遠,做我的徒弟怎麼樣?“ 她忽然道,太過突然的訊息讓他驚的望向她。 “父親不會同意的。“ 慕容遠握緊拳頭。 “我是問你想不想,不是問你父親。“ 她靠近他,彎腰,食指抵上他的額頭。 “如果可以…“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得,我知道了。“ 熱騰騰的油紙包塞進他的手裡,女子的笑容一揚,轉身就走。 慕容遠一直到她走遠,才反應過來,她這次不是翻牆,而是直直朝主屋而去。 他很快的聽到父親的怒吼及盤瓷摔地的巨響,想都不用想她一定被轟出去了。 然而,不過幾天,他又看見她被聲勢浩大的請進府裡。 父親竟是妥協了她提出的要求,當堂讓他拜她為師,並給出十年之期。 一切塵埃落定時,慕容遠已經抱著家當包袱,一臉矇逼的與她一同坐在馬車裡。 “君沐顏,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師父,請多多指教。“ 她撐著下顎,笑盈盈的道。 車窗外,從小到大生長的城鎮正在遠去。 君…沐顏嗎? 他悄悄地,把這個名字咀嚼進喉間。 那年,慕容遠十一歲。 小小的幼苗在土壤裡冒出了芽頭。 山上的日子比起府裡少了幾分物質上的舒適,但是充實,那個她曾經與他訴說的世界一點點展開在眼前,像是一幅沒有盡頭的美麗畫軸。 他終於從觀者,變成了畫中的人,為自己而活。 他要學什麼,她就給什麼,學問、武功、符術,他拼命的吸收著,不同於過去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讓她失望。 結果是身體不堪負荷的倒下。 "別總有包袱,做想做的事就好,你還有很多年。" 那晚,她守在床邊。 "想撒嬌的時候,唔,如果你不介意,稍微借用一下為師的懷抱也不是不行哦。" "……。" 他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臉上的溫度又高了幾度。 "——容遠?" "…別把我當孩子哄。" 隔著厚厚的被寢,似乎聽到了她的無奈輕笑。 "好吧。" 被子拉下,視線朦朧裡,額上被溫軟輕輕碰觸。 "睡個好覺,病好之後,又是那令我驕傲的徒弟了。" 那苗成長為小樹,枝葉輕搖。 又是幾年過去,慕容遠實力漸穩,身旁多了個小師妹,師父的身影,也越發深切的刻進眼底。 師父對小師妹很好,她總說,女孩子是寶,得多疼,讓他也學著點。 他卻想告訴師父,他不想疼小師妹。 他想疼的人,想擁抱的人,早就決定了。 師父為了小師妹,去了天藥谷,去見那個男人,他覺得難受。 慕容遠厭惡那個男人看師父的眼神。 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也是如此地看著師父。 慕容遠曾以為那是單純的孺慕之情與佔有欲在作祟,把一切壓縮在那片不再侵蝕的黑暗。 直到一天,少年的他一如往常的推門進屋,熟練的為師父收拾未完的事物,將帶來的棉襖披上纖細的肩膀。 師父睡得很熟,他凝視著她的睡臉,手指撫過她的鬢髮,難得並沒有馬上離開。 就一會兒……她不會知道的。 慕容遠縱容著自己越來越貪婪的私心,傾下了身。 不知不覺,兩人唇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短到與零劃上等號。 接觸的時間只是一瞬,那一刻,慕容遠的心中卻炸出了燦目的煙花。 那麼地美,那麼地使人沉淪。 他驟然意識到,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早已長成參天大樹的愛,深植入心的渴求。 -- 第十六章 黃雀(下、微h) 沐沐愣愣的看著慕容遠直奔而來,殺氣凌厲,她很久沒看過他情緒外露成這個樣子了。 "容遠…" 她喚他,正要說些什麼,卻是被破邪打斷。 "來得真快啊。" 破邪一手攬過面前的人,佔有的姿態擺的很足。 喂…添什麼亂子! 沐沐瞪了一眼破邪,來不及發作,眼前倏然一花,白色與黑色的影子已是過了數十招,劍鋒與劍鋒交纏在一起。 "誰准你碰她的?" 力量僵持間,慕容遠冷冷的看著破邪,像是私有物被侵犯的野獸。 破邪笑了,十分肆意張揚的笑容。 “哦,那我可得告訴你,我不只是碰了她——" "還碰了個徹底。“ 他的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惡意滿滿。 喀嚓。 施加下來的力道更重了,利刃相切爆出哀鳴。 “你想死嗎?“ 慕容遠從齒縫併出這幾個字,透著殺意及血味。 "很遺憾,你做不到。" 挑釁的側眸,破邪輕哼出聲。 "不只做不到,還只能看著她跟我走。" 他故意將每一個字句、每一個字詞都說得煞有其事,令面前的青年更加失去理智。 “而你,只要做好你的『大徒弟』就夠了。“ 激怒他,趁亂帶走沐沐,破邪的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但他顯然太過小看了……一旁的沐沐。 啪啪兩聲,慕容遠跟破邪身上同時多出一紙咒符,兩人身體一震,皆是無法動彈。 "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沐沐拍拍掌心走近,她已經調整好狀態,準備好好收拾這兩個添亂的。 "誰跟這個自閉狂關係好了?!" 破邪怒眉,他也只剩下眉頭跟嘴巴可以動了。 "師父,此人心性狂妄,不宜交識。" 慕容遠側眼過來,像是剛剛的暴怒與殺意不曾存在,他望住沐沐,堂而皇之的打小報告。 對著兩道各有意味的視線,沐沐深吸一口氣,這屋頂毀了她的風箏也完蛋了。 "要打也不是在這打。" 她示意腳下屋頂的坑,還有那牌樓主人隱隱約約的吼。 "破邪,你是嫌債不夠多,還想繼續追加?" "不過是個破屋頂……喂!君沐顏你捏我幹嘛!" 鬆開捏紅破邪臉頰的手,沐沐轉向慕容遠,對上那沉澱著的眸,她微微一笑,無奈歉然。 "——許久不見,容遠。" "……。" 慕容遠抿唇不語,他盯著沐沐剛捏過破邪的手,眸裡亮了又暗。 "總之,離開這裡以後你們想怎麼打愛怎麼打,聽懂沒?" "……嘖。" 破邪扭頭。 "……。" 慕容遠垂下眼。 看著兩人妥協的樣子,沐沐這才抬手解去那貼著的符。 停滯的時間驟然流動,劍刃互抵的力道到了至極,一聲脆響,兩人各被作用力彈開了一段距離。 慕容遠手指一動,動作極快的反射出一張符咒,被破邪險險的用劍彈開。 "偷襲?哼,你是沒聽清楚——" 話還沒說完,卻見一道符紋在劍身上流過,漸漸亮起光彩。 高級遠程傳送符?!這個傢伙!!! “可惡,慕容遠--“ 於是,彩光大盛,我們的破邪大人,在成功用他無所不能的嘴砲技能惹毛慕容遠後,被一道小小的符咒偷襲,傳到了不知名的荒蠻之地。 "你……" 沐沐呆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緊緊的擁進了慕容遠的懷裡。 換地方僅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半坐在牀榻上。 她那清冷且不擅言詞的大徒弟,正維持著緊抱她的姿勢,臉深埋在她的頸窩。 坦率而直接的懷抱。 "……為什麼不告訴我、不肯見我?" 壓在腰上的手緊到發痛,青年聲音冷然如昔,唯尾音發顫。 沐沐一頓,眉間擠出細紋,即使看不見慕容遠此刻的表情,他那從不在外人前顯現的脆弱卻無處不在。 何苦、何必、何以? 不值得啊。 她嘆了口氣,伸手摸上他的背。 大徒弟的背,不知何時已變得如此寬廣,能撐起許多東西,甚至是一片天。 十七年的歲月,看似悠長,又眨眼而逝。 "那一劍……很疼吧。" 慕容遠身體猛然一震,他緩緩抬臉,黑曜石似的眸逐漸映入沐沐的臉。 沐沐望著空處那翻滾光線中的塵埃,拍在青年僵硬背上的手一下沒一下。 "…您有苦衷。" "一句苦衷就揭過去所有傷害,是不對的。" "所以您就想逃跑?又想和過去一樣,什麼都不說?" 慕容遠忽然打斷她,眼裡的黑翻湧起來,一句一句的逼問。 "師父,若我說疼,您會留下嗎?" 他截住她拍背的手,拉開衣襟放到心口上,對著那道已經成疤的傷。 她的手像觸碰到滾燙的炭火,想縮回,但他不讓。 "……抱歉。" 慕容遠的心開始了永無止境的下墬。 停止侵蝕的黑暗,再度伸出爪牙。 你看,你對她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 她甚至連生的消息都不願意告訴你。 即使如此,你還要繼續隱忍嗎? 還是要告訴她,你所希望的留下是什麼形式? 抱著沐沐的手不受控制的抽動,只要稍微失了分寸,這個擁抱就會立刻變得曖昧。 你感覺到了吧,她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了。 用力把她看進眼底,慌亂地甩去那敲擊理智上的蠱惑,慕容遠幾乎把姿態放到了泥塵裡。 "您可以走,但請讓我——" 跟您一起。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沐沐的眼神。 那是看著孩子任性的無奈與憐惜。 他要的不是這個,從來不是。 "容遠,你有你該做的事。" 慕容遠忽然覺得憤怒。 憤怒她總是澄清的雙眸,憤怒身為徒弟的自己,憤怒她的溫柔。 憤怒那以師徒為界線的距離。 手指緩緩抵上沐沐的唇,在她瞪大的眼下,寸寸摩娑。 名為克制的鎖佈滿裂痕。 "我——是有我該做的事。" ——那個叫破邪的男人,似乎碰過這裡? 不可原諒。 他的師父,本該就是屬於他的。 "容、容遠?" 發現徒弟越來越不對勁的沐沐試圖抓住他的手腕,反被捉去了手,五指根根被扣住壓進被子,微微的癢意羽毛似的撩過,她強迫自己忽視,被髮絲遮住的脖子,似有什麼紅色在皮膚下微微鼓動。 “慕容…唔!“ 想嚴肅的叫全名讓他清醒,嘴裡卻是被塞進了兩根微涼的手指,他的手指很長,帶著繭子,一邊摩擦口腔深處的軟肉、一邊追逐不安亂竄的小舌,溢出唾液打濕了她的下巴。 他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想咬他,被避開了。 玩夠的手指終於退了出去,他垂下頭顱,狠狠吻上她的脣。 這是慕容遠第一次在沐沐清醒的時候親吻她。 急切、瘋狂,啃咬舔吻所有能碰觸到的,完全不給她掙扎與反抗的餘地,甚至把自己的體液哺回、頂著舌根強迫她吞下。 忍耐,瀕臨極限。 脣分時,沐沐整個人已是軟了個徹底,羽睫微垂,水霧瀰漫,清明兩字在她眼中不復存在。 慕容遠幽深的眼瞳映入她此刻的模樣,激起抑制不住的愛意與慾望。 "師父…" 他低喚,沐沐喘著,別過視線不看他,卻無法迴避身體止不住顫慄與敏感。 指尖像是被鐵吸引的磁,撫上她的脖頸,觸著那細膩的弧線下滑,越過鎖骨、攀上乳尖、徘徊小腹,每到一個地方便褪一吋衣衫,重複一次呼喚,隨之脣舌伺候,深深淺淺的吻痕與牙印幾乎覆蓋過原本的膚色。 在那尤其嬌嫩的乳尖,他延長了停留的時間,一直到她的緊閉的唇間溢出一絲哀鳴。 慕容遠的瞳孔縮了縮,有什麼徹底擴散開來。 他吻上她柔軟的胸,極其所能的疼愛。 “師父。“ 曾經親密的師徒二人,在牀上展現了另一種形式的親密。 無力反抗的師父,壓抑爆發的徒弟,打亂的天平,重重偏袒了其中一方。 吐出那潤滿濕意的的乳珠,他再度親吻上她的唇,忍不住道出了那藏在心中十多載的念想。 "我…心悅於您。" **** 禮拜日開簡體版+回留言~ -- 第十七章 資格(強制H) 強制預警* *** 心悅於您。 這四個字,對沐沐猶如洪水猛獸。 陷在柔軟床榻裡,上身坦露,對著慕容遠那偏執深沉的眼,他那雨點般不斷的吻,抑不住身體騷動的沐沐意識到,她所虧欠這個徒弟的,不單單只是那心口上的一劍。 她教了他這麼多,獨獨缺了感情——因為她並不擅長。 不擅長歸不擅長,被自家從小看到大的徒弟教育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果輪迴也不是這樣玩的吧!? 沐沐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能招惹上情債,還是特大號的,甚至為此被逼到衣衫半螁。 破邪的話,她姑且能以他不爽她認不出他、所以以親吻來捉弄的理由呼攏過去。 慕容遠?沐沐覺得,她若敢對他的宣誓提出任何一分困惑,她都會馬上被就地正法。 …現在這情況也跟就地正法差不多了。 "慕容…遠。" 沐沐深呼吸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春意盎然。 "……。" 他吻過她頸部的肌膚,抬眸。 "為師…一直把你當親人看,不要讓為師失望。" 沐沐刻意用了鮮少使用的為師自稱,只為讓身上的人清醒些。 "親人……。" 慕容遠唸著這二字,忽地冰山消融的一笑,鬆開了她。 沐沐一喜,心跳飛快,果然他還算有良—— 卻見他脫去外衣,頃刻又俯下來,擒住她的唇。 "夫君,也是親人的一種。" 有良知個頭,這個孽徒! 被親得暈頭轉向的沐沐,很快就沒辦法胡思亂想了。 那不老實的手,已經攀上了她最私密的地方,探進了那片水澤。 濕潤也緩解不了強烈的異物入侵感,她一下弓起了腰身。 澀然的痛楚。 沐沐這時才感覺到羞恥,前所未有的羞恥。 她衣不掩體,他衣衫微亂。 身上他所碰觸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在發燙,像是熱鐵印下的烙痕。 被舔吻過乳尖漲得通紅,在冰涼空氣的刺激下唯唯站起。 而那雙她從小牽到大,在她的教導下握起劍柄的手,此刻正以無比侵略的姿態深入她的體內。 不、不行,他們之間不該是這種關係。 她必須讓慕容遠知道,她是他的師父,只能是他的師父。 他的感情,她無能接受,也不能接受。 "我說得對嗎?師父。" 慕容遠似乎對她的沉默感到不滿,淺淺插進穴口的中指一轉,食指曲起指節從花穴往上滑動,停在隱藏的小小肉粒上,開始一點一點施加力道。 "哈……唔…" 折磨過分的快感打斷了沐沐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思路,她壓抑著眼角生理的濕意,咬破舌尖,利用霎時痛感換來的清醒,揚手一甩。 啪。 巴掌印緩緩顯露在那張冷俊的面容上,他那束得一絲不苟的髮落下一截。 如果她的功力還在,他是會被這一巴掌打飛的。 慕容遠整個人彷彿按下停止鍵,一動不動,沐沐趁機從他身下逃脫出來,拉過一旁撒落的衣衫掩住裸露的身體。 緊張使她忽略脖頸處越發不對勁的灼痛,她站下床榻,忍著腿腳的軟棉與沿著腿根流下的濕意。 “你——沒資格叫我師父。“ 都做到這個地步,沐沐也只能破罐子破摔,斬斷兩人之間的線。 他保持著被打偏的臉,她沒有回頭去看,一步步緩慢的朝緊閉的門扉去。 只要保留體力到出了那扇門,有了更大施展招數的空間,慕容遠是追不上她的。 幾個呼吸的時間,於她像是半個世紀。 終於摸上了門,拉上把手。 這一走,絕不會再回來。 就到此為止吧,反正不是每份緣都得以善終。 沐沐狠下心,使勁一提—— “資格?呵。“ 身後一熱,尚在門上的手突然覆上一張大掌,沐沐全身一僵,整個人已是被壓上了門板,他的聲音低低的鑽進她耳朵。 完蛋,黑掉了。 她她她她怎麼就忘記了這傢伙在原作是黑化專業戶!!!! 沐沐直直盯著眼前的門板,卻被慕容遠扣著強迫回過頭。 對上那雙墨玉般的狹長眼眸時,她全身一顫。 若說之前的深沉讓她不對勁,那此刻這般完全反照不出光彩的黑,已經讓她達到恐慌的程度了。 *** “唔……唔嗯……“ 雙手被腰帶緊緊束縛在頭頂,沐沐挺著更加紅腫的胸乳,眸子全然失神,腰肢無力的軟著,被慕容遠抱坐在身上。 兩人赤裸相觸,她的背貼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吻著她的背脊,手指重新回到了她的口中,抵著牙根、夾著舌頭不讓她合上嘴,滾燙的慾望抵在她的股間。 他的另一隻手臂自她腰側探出,略過她平坦的小腹,扣在濕透的腿根上,併攏的三指深深的沒入,快速的抽插伴隨不時的挖弄攪動、或張開撫弄那層層疊疊的穴肉。 體內的潮熱與癢意累積的極快,她覺得有什麼就要噴湧而出,卻無力阻止。 沐沐急促的喘息著、嗚咽著,身下咕啾咕啾的水聲越來越響,那股徘徊在下腹的壓力也到了臨界,身後的人似乎笑了一聲,手上力度陡然加大。 “唔ㄧㄧ!!“ 脖頸向上弓起微彎的弧度,她不管不顧的用力一咬,身體再度迎來劇烈的顫抖,這次的高潮來的又猛又快,衝的她腦中一片空白。 抽出手指,潮水噴湧而出,打得慕容遠的欲根一片晶瑩。 他拿開被咬得極重的手指,對她在至極歡愉下留下的痕跡很是愜意。 “這是第幾次了?師、父?“ 彷若不經心的問,師父二字咬的尤其的重,沐沐顫了顫沒有回應,他不甚在意的吻上她的耳垂,同時,雙手扣著提起了她的腰。 甫獲得喘息機會的花穴,很快被頂開了一個口,沐沐被那可怕的炙熱與質量嚇住,拼了命的往上靠。 “……求…求你……會死的……你…想……殺了…我嗎…“ 舌頭因為長時間的玩弄而不太靈活,她說話變得斷斷續續。 “怎麼可能。“ 慕容遠的聲音溫柔起來,溫柔到沐沐有一瞬間的呆愣。 “我是如此的,深愛著您啊。“ 繾綣的尾音落下,她被徹底的貫穿了。 -- 第十八章 吞吃(H) 被架著後入的體式加上體重的輔助,讓他的慾望盡根沒入、直達底部的深度。 撐到至極的花徑,每一吋穴肉都被伸展、碾平、甚至撕裂,被迫含著質量巨大的入侵者哆嗦,一抖一抖的獻出蜜液與初次的血液。 血絲混著體液從兩人的接合處緩緩的滲出,把鄰近的一切慢慢染紅。 破處的鈍痛沒有來臨,為什麼。 明明是初次,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 腦袋裡閃過了一瞬曾經的那個“夢境“。 背棄了意識的身體,毫無遲疑的妥協了現況,甚至享受。 “……。“ 沐沐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從未想像過的快慰與飽脹襲擊著她的理智,左耳下的脖頸上,不知何時再度浮現的水滴朱印如曇花一般燦爛盛開。 慕容遠的手在進入時便死死的纏上她的腰,手背上青筋盡現,往下施加力度讓兩人能結合的更加緊密。 他吐出得償所願的喟嘆,背脊微弓,下巴擱著沐沐的肩膀,感受著肉刃上的熱度與顫慄,閉上了眼,也止住了眼中酸楚的蔓延。 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終於看到師父完好站在他面前,卻是與另一個男人並肩時,慕容遠幾乎控制不住那從心底深處湧出的黑色。 被激怒的過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成了發洩的擋箭牌,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的師父,這個他想攜手一世的人,若不趁早先抱入懷中烙下刻印,讓她了解他對她的感情,在那些未到來的競爭者前,他勝算極小。 為了能盡早將她打上屬於自己的標記,他不介意卑鄙一點。 放手?如何能放,他早已陷入名為君沐顏的泥淖,如願以償的沉溺。 而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裡,對他敞放身體,小穴裡塞滿他的慾望,眼眸迷茫,失去力量,無處抵抗。 臆想中的佔有,美好如夢境的現實。 沾得汁水淋漓的分身,動了起來。 起先是合著呼吸頻率的進入,一深一淺,輕柔的頂弄著蠕動的穴肉,蜜液越搗越多,順著他那物不住流下,弄得到處都是。 沐沐咬著唇,對這樣溫情的攻勢拒絕不起來,忽地,深處的溫度一下子提高,像被誰放了一把火,燒得她猝不及防,又癢又熱,牙關一鬆,抑不住的嚶嚀就這麼脫唇而出。 “唔啊……“ 她是歡快的,因他而歡快。 慕容遠動作一頓,難言的滿足感充斥了心臟,嘴一張就咬住了她的肩膀,腰一拉,狠力一撞,龍頭就帶著莫名的急切、重重頂上她了深處的宮口。 沐沐被頂得腳尖蹦直、甬道緊縮,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她束在頭上的手一握一張,卻什麼也沒能緩解。 他被刺激到,喉結一滾差點交代,他深呼吸舒緩著女體給予的、源源不絕的快意,兩手轉成自後攬起她的腿,折成了一個徹底的M字。 這是一個全然敞開且沒安全感的體位,不僅整個交合處顯露無疑,除了他手上的支撐,剩下的支點就是他插在穴裡的肉莖,能更輕易抵上她的花心。 “放、放開——“ 體內的慾望重新滑動起來,沐沐羞縮著身子,這個情況下,更能感覺那物的硬熱與形狀,她搖著頭試圖拒絕。 “不,您得好好受著。“ 他鬆開嘴,舔了舔留下的齒印,親上她汗濕的頰面,她的聲音很快就被他快起來的挺動打碎,餘音滿室,身子被撞得一上一下,乳波蕩漾。 胯部擊在臀上的聲響從悶到脆,到透出情色感的咕嘰水聲,力道大到彷彿要把他的全部都搗進去,好讓她知道他的渴望、他的欲求。 欲根的每一次沒入、每一次的抽插都伴隨越來越劇烈的快感,幾乎把她吞沒,熟悉又陌生的壓力回到下腹,脹而痠,難以言喻的麻癢。 "無賴......唔!!哈啊——" 沐沐眼前昏花,破碎的嗚咽一聲比一聲高,全身都泛起瑰紅的情潮。 "只對您無賴。" 察覺到甬道裡規律明顯起來的收縮,慕容遠的進攻驟然加速,撐著她腿彎的手深深扣入,臀部打樁似的聳動,肉體拍打撞擊的聲音連成一片,攪得粉紅的白沫與臣服的穴肉附在肉刃上又進又出。 他的氣息撩亂起來,熾熱的喘息吐在沐沐早已通紅一片的耳際,一遍一遍的低喚著她。 “師父………沐顏…沐沐。“ 夢寐以求的稱呼,終是在至極的情潮下喊了出來。 “啊、你!出…去…不、不可以……“ 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沐沐瞪大眼。 反正早已無法只滿足於師徒的關係,也受夠了在她面前裝成無所謂的樣子。 “慕、容、遠……嗚、出去、不要在ㄧㄧ“ 那就咬碎吧、吞吃吧、把她狠狠染上他的色彩吧。 “混…帳啊、唔!!“ 拒絕的選項,並不存在。 她揚起頭顱,像是最後的掙扎,頸上糜麗的花印不知何時化為了蝶,一路翩躚到她的小腹處,一閃而逝。 在花徑裡炸裂而開的痙攣裡,爆發的濃稠彷若熔岩,噴發在她最深的所在,擠滿了最後的一絲縫隙,直至溢出,滴落在先前的暗紅上。 把昏過去的沐沐微抬,分身滑出,合不太攏的穴口微微收縮,混合著她與他的體液被穴肉推搡滲出,漸漸沾滿股瓣,淫靡而誘人。 慕容遠替她理了理狼狽的髮,俯身在她唇上一吻。 “您已經逃不了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感情。 *** 碰! 沉重的桌案被巨力翻倒,藥材書卷撒了一地,安子舟沉怒的瞪著手裡的玻璃瓶。 瓶中的蠱蟲,不知為何化了蛹。 "妳——倒是總能令我意外。" 袖袍撫過,他已轉身出了門去。 -- 第十九章 無盡(H) 歷經初體驗就被慘烈的做到暈的沐沐,漂浮在自己的識海裡。 重塑的識海裡除了漫天的雲彩,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空蕩蕩的空間,一如沐沐停滯的思緒。 她的意識體飄著飄著,落到草地上,雙手十指交扣置於小腹,放空的琥珀色眸子搖曳著生無可戀。 真是太糟糕了,各方面都是。 “老不死,你最好有個夠動聽的解釋。“ 沐沐感知到躲在雲後的天道,涼涼的道。 “咳,我早跟你說過,你那大徒弟不是省油的燈…“ 天道飄下來,看好戲的表情。 “耗油到可以把他師父耗死在床上吧。“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 “妳若能早點發現,那孩子也不至於爆發成這樣。“ 天道似是對慕容遠十分憐憫。 “誰想得到一手帶大的小蘿蔔會對自己會有非分之想啊!“ 有非分之想就算了,誰沒有那麼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可是,直接就把她壓上床算哪招?? 沐沐語氣糾結,捂著臉在草地上滾來滾去。 “沐丫頭,愛是不分性別年齡種族關係以及數量的。“ 天道揮去揚起的草屑,語重心長的表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 “等你被親手養大徒弟爆菊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她抬起臉來微笑著比出中指。 “唉呦,那要從我年輕時說起…不過那人是我的師弟就是了。“ …還真的啊?! 天道的老臉上透出了詭異的嬌羞與懷舊,神似發皺的橘子皮,沐沐臉一黑,阻止了他繼續講下去。 “這樣的感情本就不在我的預想之內。“ 論計畫來說,她是想與他們道別,並在盡情的遊山玩水後離開這個世界的。 “如果是用這樣的理由拒絕,那就太殘忍了。“ 天道態度忽然鄭重起來。 “丫頭啊,愛情本就存在於預想之外。“ “……由想出那種無節操下限劇情的你講這句話,實在不怎麼中聽。“ 沐沐眸子微閃別了開去,像是突然對天空產生了莫大興趣似的仰望。 “到底是捨不得討厭吧?“ “……“ 她愣住。 細細想來,天道這句話竟是意外的有道理。 即使是被慕容遠強抱了,最初雜亂的瘋狂過去,此刻的她,心中卻沒有反感怨懟,只有滿滿的恨鐵不成鋼與不解。 不討厭?不,她該討厭的。 如此糟糕,如此不顧倫常…呃,這世界好像是允許師徒結璃的,好吧,對她而言不顧倫常。 難不成…她其實也………? 沐沐臉色越變越菜。 不可能,她才沒有戀童跟養成癖好嗎! 一定是親情與師徒之情的關係,一時看不清罷了。 看著再度開始無限糾結循環的沐沐,天道的摸了摸鬍子,面上湧出八卦之色,毫不猶豫的把這本就不清的水攪得更混。 “是說,還行吧?“ 秒懂的沐沐面上一紅,意念一動,無數草團就自動朝天道扔去,祂無辜的眨眨眼,草團便化為了碎光。 “不會再有第二次!“ 她咬著牙恨恨的吼道。 卻見天道曖昧不明的一笑,打了個響指。 *** 沐沐猛然睜開眼,她下意識低咒一句,然後被源源不絕的快意直擊大腦,驚得瞪圓了眸子。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他還在她裡面…? 她依然是赤裸的,只是手上的束縛已解了開,軟軟的撐在汗濕的胸膛上,女上的體位,雙腿岔開軟在他的腰側,小穴裡被撐得滿滿的,交合處泥濘不堪。 “你、你、啊唔——!“ 沐沐氣到結巴,吐出的嗓音又啞又糯,她用力扭動著腰肢仍脫不了強勢的進攻。 花穴已脫去了最初的生澀,體內像是安了無數熟透果實,汁液不斷,熱情的纏住那能帶來巨大歡愉的肉物。 層層疊疊的花瓣艷紅靡麗,露珠點點,不知道究竟是被疼愛了多久才能展露出如此的姿態,糜爛荒淫的味道染了一室。 “醒了?“ 慕容遠輕笑,狹長的眸子一望,定在沐沐潮紅的臉上,深不見底的慾與愛意交織成惑人的網,把她牢牢網進其中。 ——這詐欺渾蛋的清冷禁慾臉! 這真的是她當年拐回來的那個呆萌小木頭徒弟嗎!? 啊啊啊啊,管他什麼捨得討厭捨不得討厭,她拿回功力一定要訓他一頓!!! 沐沐腹誹,可恥的感受到穴口一抖,她這才注意到穴內積著不少液體,晃蕩下十分難受,小腹微微抽搐,他到底是射了多少進去。 “你這個……孽徒!出去…!“ “可是……師父,纏得很緊。“ 慕容遠低喘著道,腰間又是一記狠撞,直直打在她的敏感處,沐沐被撞得全身激靈,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甬道裡一陣夾擊。 居然還學會調情了…… 她縮著身體,昏著頭想。 “——!!“ 他深呼吸著緩解被穴肉壓榨推擠的快感,拉下她的上身,一手扶著後腦,一手錮住她的腰,舌頭便搗進她嘴裡,吞去她的呻吟,嚥去她的體液,大舌捲著小舌糾纏舔吻。 至死方休的吻,每一次都帶著燃盡一切的力度與味道,齒沫交錯間,下身不停的快速入了百來下,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亂顫起來,被封住的聲音帶上哭音與尖銳。 噴潮而出的水液被肉根再次盡數抵回,堵在一塊,脹得更荒。 從白光亂閃中回過神,體內的質量絲毫沒有要消退的意思,等她緩過後又開始抽插起來,只重不輕、只快不緩,她似乎看見了來自天堂的聖光。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你、到底、想…唔、做到…什、麼…時候!“ 沐沐的抓狂跟哭腔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可憐,讓人更想欺負。 “做到……師父認為我有資格為止。“ *** 沐沐後來仍然沒有堅持到他射,暈了第二次。 沒有進識海,也沒有天道。 再次醒來,是在浴池裡,她被抱在懷裡,溫熱的泉水緩解了她的疲倦。 如果穴裡沒有到處作亂的手指會更好。 “……你還…不夠?!“ 不敢置信的低呼,尾調成了撩亂的勾。 “射進去太多,幫您清出來罷。“ 水面下,深插的手指一摳一挖,擠開縮在一團的紅腫穴肉,流不盡的濁白化為了一絲一絲的細線,散開在熱泉裡。 脹意慢慢消下去,久違的舒適感讓沐沐不自覺的輕嘆。 "師父……" 抱著她的人呼吸一窒,於是第三回合,傳說中的浴室play開戰了。 先是被壓在池邊,被面對面的姿勢肏得足足洩了三回,途中不少熱水被搗進穴裡,燙得她直接哭了出來。 到底是哪個腦袋瓜不清楚的發明這種奇怪玩法! 後來則被拎到了浴室邊上,壓著牆站著後入,腰上多了一堆暗紅的指印,又是噴了一地的潮水。 她以為胸部會扁掉的。 結果仍是不意外的內射,花心似乎都被浸淫上他的味道,她發現精水比起熱水更燙了好幾度。 這樣的人不腎虧簡直沒有天理,為什麼她要被一夜N次這種設定折磨…。 沐沐這次沒有昏,所以她又實實在在的挨過一次難熬的清理過程。 還是昏過去好,她迷迷糊糊的想。 這次,她總算能如願的在床上睡去,雖然身處的懷抱溫度有些高,但好歹是能休息了。 懷裡的人呼吸逐漸的平穩,慕容遠靜靜的看著,撥過沐沐的額髮。 不敢給她思考的餘地,所以放縱了自己的欲,折騰到她身心俱疲。 明早醒來,必是要面對她的質問與怒火吧。 他不是她,所以他不會逃避。 手捧在她的臉頰,唇湊近,點在她的額上。 “…我可以等,等到妳願意看我。“ 細不可聞的耳語,被將盡的燭火捲了去。 *** 天亮時慕容遠不在,她爬起身一望,發現門開了。 門外是一個小院,他正在晨練,一招一式,一舞一揮,都是她曾教與他的。 腿有些軟,她穿上衣服,從暗袋摸出一粒補氣丸吞進肚裡,下床的時候差點跌倒,勉強是撐住了。 她緩緩步進小院,靜靜的看,他注意到了,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後結束了練習。 劍身入鞘不過一瞬,慕容遠再抬頭看去時,卻已是沒了沐沐的蹤影。 *** 晚上應該還有好幾更,最近在種田,有點忙 留言也會晚上一起會~ -- 番外 離家出走 屋內,唇齒交纏,夏意的蟬鳴與著水沫的輕嘖。 小舌好不容易把侵入者驅逐出去,延下一片潤澤的波光,入侵者鍥而不捨的正待追入繼續享受,卻被纖細的掌襲上一下阻絕了去路。 "今天可是我的專屬日。" 穿戴整齊的季隨雲悶著聲音吻在沐沐手心,舌尖描繪著抵在唇上的細膩掌紋,語氣裡的興致聽得沐沐一個頭兩個大。 赤裸裸的勾引與欲求不滿,濃烈得可以溢出來般。 專屬日,是男人們為了下半身性福與子嗣,互相妥協所訂出的日子。 在這個日子,沐沐不用奶孩子,倒也算是清閒。 就是晚上會累一些。 自從成親後,幾個男人間的競爭似乎就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這晨間運動若做下去,絕對又是幾時辰跑不掉吧。 沐沐想起了新婚那幾日的昏天暗地,腰隱隱的痠。 拿回功力的壞處…她怎麼現在才意識到? "你想讓我被你那過勞的軍師投訴嗎?" 她抬起腿勾住男人的腰,報復性的一壓。 "哦?他敢?" 挑高的尾音下,又是兩弦瑩綠彎月的上揚,沒有絲毫異樣,沐沐抽著嘴角收回腿。 "不許使壞。" 她瞇眼瞪著壓在身上的美人將軍,深知此人得寸進尺脾性的她忍下身體某處被惹起的濕潤躁動,曲起的食指威脅式的敲了敲那頂在大腿處的熱硬。 季隨雲意外的沒有再繼續糾纏,只是眸裡的某種光亮忽地盛了起來。 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嗯哼,依妳。作為交換,晚上的時候——" 得聽我的。 若有所指的把後幾字化為輕喝送進她耳邊,激起一陣癢意。 "再不起,可就是將軍要聽我的了。" 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沐沐輕哼,把手移到那熱硬下一處懸掛的軟,作勢要捏。 在幾個夫君的百方磨練下,她對床笫之事的抗性高了不少,不但應付得來無處不在的調戲,有時還能反調戲一番。 也不知道是被哪邊取悅,季隨雲的唇角一下子吊高了。 "我當妳應下了呢。" 拋下輕飄一句以及一個落在鼻上的輕吻,他這才起身出房。 季隨雲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嘛,她也算是身經百戰,最糟糕的情況都遇過了,還降不服一個變態不成? 沐沐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懷著沒能成功摘桃的殘念睡著了。 這時的她還不知道,晚上即將發生的事,以及之後的各種效應。 *** 景苑城,某處。 下午,破邪拉開房門,發現本該有著人的位子上一片空蕩。 桌上放著一張宣紙,蚯蚓似歪扭的濃重墨跡寫著再見,後頭加了許多驚嘆號。 這是得多生氣啊。 他默了默,腿上忽地一重,低眸望去,是個綁著小辮子的紅衣女娃。 "劍爹爹,抱!" 女娃張開手,牙都沒長齊的小嘴張的老大,眼角微勾的琥珀色眸子忽閃忽閃,肉嘟嘟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 破邪視線一接觸到她,冷酷板起的面容便軟了下來,他熟練的收起容易傷人的劍氣,彎腰抱起滿身奶香的女娃,任那雙揮舞的小手把他珍愛的長髮揉得一團亂。 本來不是很喜歡小孩、也無法擁有子嗣的劍靈,在見證了一個個娃兒誕生後,發誓要成為他們最愛的爹。 不能生又怎麼了,看他還不把這群包子寵成親生的。 於是造就了現在滿身口水的奶爹破邪。 "團子啊,有沒有見到妳那寶貝娘親呀?" "娘,飛出去,氣呼呼!" 團子揮舞著小手,吧喞著破邪的頭髮道。 飛出去?氣呼呼? 破邪的眉揚了又扁,仔細想了想昨晚過夜的人是誰,臉一下黑了。 東側廂房中,剛下軍隊的季隨雲端著茶碗,面色輕鬆,甚是舒適的靠在榻上。 一盤棋下到一半的棋擺在面前。 棋盤對面坐著慕容遠,一貫的整齊衣裝,正坐的跪姿,墨黑眸子沉靜如水,仔細一看似能瞧見下頭的紛湧。 隨之持續的是他久紅不下的耳。 "靜不下心可是很危險的。" 一聲脆響,白子再無生機,季隨雲笑著擾亂了盤面。 慕容遠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清咳一聲,嘗試甩去腦海盤旋的畫面,卻是有些捨不得。 他多久沒看到師父那種羞澀惱怒的模樣了? "銘謝教誨。" "季隨雲!!!" 特色濃重的大吼傳來,季隨雲笑意更盛,慕容遠沉浸在思緒中沒有反應。 破邪正飛速接近著。 只見他左一個小辮子女娃團子、右一個沖天炮男娃饅頭,兩娃兒面目極其相似,一手一個抱得嚴實,奔來的腿腳卻是一點也不含糊,一下就到了兩人面前。 "你到底又做了什麼?是想讓本公子又獨守空閨嗎?!" "呦,瞧這說得哀怨的,喝茶嗎?" 怎麼可能不哀怨?每次排在這變態後面就沒好果子吃。 不能吃只能抱就算了,這次連人都跑了。 "喝你個——不喝!" 破邪即將出口的粗話在兩雙純潔小眼睛的眨巴下硬生生轉了彎,他轉頭尋找幫手。 "喂,慕容遠,你評評理。" "……沒什麼好說的。" 慕容遠拿過一直沒動的茶水,藉機避過破邪的目光。 他的回答讓破邪傻了眼,這護師狂魔黑是黑了些,在這事情上不是從來最站在沐沐角度的嗎? 現在這一副迴避樣是怎麼回事! 想搬其他人出來講,然而,一個回谷中辦事、一個入城談生意,這幾日恰好都不在。 會讓沐沐生氣,也只有床上那檔事了,大部分都是季隨雲搞出來的鍋,但氣成人都不見還是第一次。 "該不會,你們——" 破邪腦中飄過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測,還沒完全說出口就被季隨雲打斷了。 "噓,別在孩子面前講這些。團子來,給雲爹爹抱。" 團子給季隨雲接了過去,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季隨雲的臉,哇啊哇啊的十分歡快。 破邪回過頭想找慕容遠問個清楚,卻發現那處只剩一個盛滿茶水的茶碗。 怒瞪的金眸尚未對這番景象做出評論,臉上就被巴了一掌,是小饅頭。 "也要、也要雲爹爹抱!" "……。" 破邪忽然很想念沐沐的懷抱。 -- PO-①8.C哦M 第二十章 孽緣(上) 清晨,花街。 風將被撞開的窗子吹得咔咔作響。 沐沐坐在桌邊,拿起茶水就往嘴裡灌。 一壺涼茶進了肚子,她這才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精疲力竭的癱上桌子。 用那種爆發方式調動凌雲步不僅特別耗費內力,副作用也大,但那是沐沐唯一的機會。 慕容遠約莫是沒想到她還藏著這一手,才給了她跳脫的破綻。 幸好他只是把她帶去了城外的別莊,距離尚在範圍之內。 沐沐緩緩的用手捂住臉,抹了抹,像是這樣就能消去腦海裡懸浮不散的畫面。 憋屈啊,她怎麼可以憋屈到這種地步。 被吵醒的花了了披著衣倚在美人榻上,玉白的指捏著精緻的火摺子,嘴上叼的是尚未點燃的煙管。 她對沐沐的闖入並不意外,不過在望見那凌亂的衣著與種種痕跡後,打著火的動作頓了頓。 "做了?" 而後又嘆一聲。 "奴家問了傻話,你當沒聽見便是。" "在說我的事之前——" 沐沐停住蹂躪自己臉皮的舉動,交疊的指覆在眼上,開了縫悄悄的瞄了一眼。 "了了,你脖子上那是啥?" 聞言,花了了的眼神陰暗下來。 "這個?" 她扯了頸間的精緻玉環,上頭懸掛的翠玉晃了晃,細細看去卻是沒有接縫,像是那玉雕刻來便是生在她的脖頸上。 "被狗套了個環罷。" 花了了的語氣漫上某種可怕的甜膩與溫柔,沐沐抖了抖肩膀。 "樓衍?怎麼遇上的?" 會被這麼稱呼的人,只有他了。 "何止是遇上,那個狗東西。" 看起來這邊也有麻煩找上門啊,沐沐默默把視線從那裸露肌膚上的牙印移開。 “當年的協議,他反悔了?“ 她手撐回下巴,轉起桌上的玉杯。 “男人多是這樣,曾經的最愛到了手中,反而對棄之不顧的戀戀不捨起來。“ 鳳眸輕瞇,啪嚓一聲,驟然的閃光伴隨煙草燃燒的氣味,火紅在煙鍋裡照出淺淺的光,花了了湊過唇抿上煙嘴。 “奴家倒是看看他這次想搞出什麼鬼來。“ 沐沐把打旋著的杯抓回手中,抬眼時,花了了的面目已經掩在煙霧裡,尋不真切。 “不說這個了,掃興。你那徒弟如何?沒讓妳疼到吧?“ 似是受不了越來越沈悶的氣氛,也可能是被清煙舒緩了心智,她轉了話題,語調隨之輕鬆,八卦調侃的樣子跟天道如出一轍。 沐沐沉默的把杯子放回原位,卻是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什麼疼。 她不得不承認,上床這檔事能被人們這麼津津樂道不是沒有理由… 可是,前提是尊重他人意願並且適可而止!! “那傢伙被逐出師門了,從今以後他跟我君沐顏沒有半毛錢關係。“ “噗,這話你可記得當面說才有效。罷了,奴家這有幾罐樓裡姑娘們常備的避孕丹與滋潤膏藥,等會兒記得一併拿去,不然有你受得。“ 花了了為她難得露出的窘迫失笑,不再逗她。 沐沐聞言表情微妙,應了。 “這幾日別出房,好生待著,外頭可是有狼又有虎,妳現下這功力被逮了去還不連骨頭都不剩。“ 哈? 一個是慕容遠,另一個又是誰? 接收到沐沐的疑問,花了了的笑意更濃。 “季隨雲。“ “……。“ 哇,天要亡我。 季隨雲,出身武將世家,此人生得極美,雌雄莫辨,又不失男子本色,溫潤如玉、風範十足,給人翩翩公子的印象,不少女子為之瘋狂,使人很難聯想到他的另一重身份。 北唐護國左將軍,又被稱為笑面將軍,擅長狡詐多變的戰術,握有三十萬大軍的軍權。 最有名的邊疆之戰裡,他在軍中出了叛徒且腹背受擊的情況下,領著下屬以一敵百,並在渾身浴血之下反斬敵將,拎著首級,從敵陣殺出一條血路。 據說,當他回到城池,把首級丟在抓出的間諜前,溫聲拷問著將其ㄧㄧ虐殺時,臉上仍然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 在對魔大戰中,他與他麾下的皇城軍也幫了不少忙。 總之,是隻危險笑面虎。 至於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跟沐沐扯上關係? 只能說是孽緣。 在原著的劇情裡,季隨雲是因為中了一味極強的春藥,除了交合逼出陽精並無他解,情急之下抓了路過的原女主,一吃之下驚為天人,從此糾纏不放。 為阻止劇情,沐沐在阻攔他喝下混了藥的酒水未果後,一氣之下採用了最終方案。 用功力優勢把人綁在床上,強制喂了能護住他筋脈的藥,佐以銀針內力硬逼出其中最惡劣的一種藥性後,扔了自製的能供男子發洩的機關器物給他。 咳,簡單來說,就是自動式飛機杯,也就是那連雲城小店店主稱讚不絕的銷魂杯。 儘管已是過去多幾年,季隨雲當時的樣子卻仍清晰的存在在沐沐的腦海裡。 “妳,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妳出現在我面前。“ 就算到了藥效最強的時候,他仍是笑著說話的,唇裡吐出的字詞很輕,卻是讓人能字字聽清,化為深淵的眸子早已看不出最初的瞳色,若不是下身高高脹起的欲根與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肌膚,看來與常人無異。 “出現又如何?你打不過我。“ 沐沐挑眉,理所當然的道,暴起的男人被她壓制在床上,一觸即發的氛圍裡盡是關節喀嚓的響聲。 打上最後一個漂亮的死結,她輕輕拍了拍季隨雲胸上的定身咒。 “將軍還是就著眼下的事,好好加油的好。“ *** 期中,有點忙,電腦掛了都是手機打字,之後會努力維持一周三更qwq -- 第二十一章 孽緣?(下) “——非常好。“ 充血紅潤的唇笑意更濃,藥力下盛放到至極的容顏更加靡麗,沐沐歪過頭聳了聳肩,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掌風一送就放下了床幔。 質感偏厚的布料,掩去了床內發生的一切,也隔絕了所有的交流,只隱約能瞧見男人模糊的身形。 點起有助身心放鬆的薰香,沐沐繞過屏風坐到外室的椅上,掏出早準備好的人文遊記。 她對活春宮沒興趣,不論是單人還是兩人以上。 機關的喀喀聲整夜沒停,男人隱忍壓抑的低哼響了一夜,沐沐也在外室坐了一夜。 天亮時,動靜終於消停,打著瞌睡的她,聽到了繩子斷裂的聲音。 符咒——被掙脫了? 不過一瞬,脖頸上便多了一隻手,一陣霹靂啪啦的巨響,她狠狠撞上牆面,脊椎嘎機著哀鳴,呼吸受阻的感覺不太好,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使力抗衡,抬眸對上了季隨雲的眼。 光澤流轉的綠眸裡,情慾尚未退盡,竟是湧上了不同的腥紅,那是殺戮的顏色。 這個男人想殺人時,比他中藥的時候還好看。 如果他要宰的對象不是她,她興許還會有些春心萌動也說不定。 沐沐想著,餘光撇到落在一旁的碎物,不明的黏稠白液已濺了一地,特有的氣味與打翻的薰香混在一塊,聞來微妙。 那個她搗鼓好久才做出來的,居然就這樣被弄壞了。 “昨晚話不是說挺得大嗎?嗯?“ 脖子上的手一緊,季隨雲微微湊近,頸項與鎖骨形成惑人的弧度,眸子彎起,說話間的吐息像是一吐一吐的蛇信,此刻,即便再溫柔清雅的語調,也掩不住下頭的蓬勃殺機。 隨後,他笑容一僵。 沐沐的膝蓋不知何時爆擊上他的男性象徵,動作叫一個乾脆俐落。 效果也是很乾脆俐落的,他身體一晃力量頓失,手上禁錮也鬆了去。 她收回腳,清清有些澀疼的嗓子,感覺到腿上透著衣料的濕意,眉角抽了抽。 …好歹把褲子穿好啊!褲子! 於是季隨雲再次被綑了個結結實實,貼了雙倍定身符點了啞穴扔回床上。 像是在封印什麼東西一樣。 沐沐避著視線的幫他把下半身蓋好,順便回答了他先前的問題。 “我是覺得,現在的話也還是挺大的。“ 被綑得只剩下眼睛的將軍大人,身上的殺戮感毫不掩飾的爆了出來。 無奈沐沐不怕。 打開窗戶,晨光灑進,她側過臉,琥珀色眼瞳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 “祝你之後萬事順心,左將軍大人。“ *** 解決了一樁大事、心情舒爽的沐沐,沒多久就聽聞了某客棧意外失火燒得一乾二淨,幸虧無人傷亡的事情。 並不意外,倒是苦了那客棧老闆。 意外,發生在幾個月後,某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沐沐坐在靠近邊關的某小城酒樓裡,咬著筷子,盯著深插木桌,把她點的一桌晚膳砍得亂七八糟的偃月刀,上頭似乎還殘留著血的味道。 季隨雲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握著刀柄,神色溫潤,美麗的眸子瞇著望她,淺淺的綠流淌在裡頭,像是剛剛做出那番劈桌舉動的是別人一般。 她想到了美麗而優雅的毒蛇。 真是,該死的孽緣啊。 沐沐把站起來就要理論的君瑾花攔住,交給顧思泉護好,提起已經在識海罵成一片的破邪,微笑。 “出去談談?“ “求之不得,本將有許多話想與姑娘細細道來呢。“ 這一去就是整整兩天,據傳言,小城郊外似乎有武林高人在切磋,打得叫那個天昏地暗、風雲變色,那煙塵起了整整七日才漸漸消去。 季隨雲是想致她於死地的,每一招都是往致命位置打,畢竟是奔戰沙場的人,殺招層出不窮,饒是強如沐沐也有點吃不消。 雖然最後還是她贏了。 從此,她常常在莫名其妙的時間,莫名其妙的偶遇季隨雲。 剛開始還會明著來,打一架就罷,結果多次無效後乾脆直接用陰的。 當然,是往死裡陰、沒有下限的陰,所謂一個沒走好就粉身碎骨。 那段時間,沐沐危機見招拆招、見牆拆牆,危險意識與心理素質被錘鍊得堅強不少,就是特別心累。 她那時真該處理得更周全些,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的男人啊,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解脫的機會來得很快。 命運像是打不死的小強,頭被打歪了屁股也堅持是正的。 那是一場早有預謀的突襲,針對季隨雲而來。 在原著,他是知道這場陰謀的,卻輕敵中毒陷入困境,因君瑾花捨身相救而活下,從此兩人感情升溫。 現在,君瑾花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他還活得下來嗎? 沐沐心裡打了一個問號。 就是死了,也是他的命運吧。 她所造成的,他的命運。 在這異世,她手上並不是沒有沾染鮮血,竟為這事而躊躇。 較量多次下來,雖然混雜了許多不光彩的東西,沐沐心底對他卻是佩服的。 能做到這個份上,季隨雲也算是個才人。 那樣一個人,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法,太無趣了。 “……還真是欠他的。“ 這次之後,季隨雲再如何也不干她的事。 就當作有始有終罷。 *** 看守的獄監倒了一地。 季隨雲忍著胸中的悶痛,看著眼前出現的,穿著夜行服的女人,塗得大花的臉,閃閃如寶石的琥珀眼,眸子微動。 沐沐撇他一眼,把他從牆上撬下來,往他嘴裡塞了顆百草大補丸,動作與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這次他十分配合。 她決定按照原先的計畫,壓了壓嗓子。 “吾、吾乃見義不平俠女鳳舞。“ “妳為什麼來。“ 他淡淡打斷她彆扭的假音,難得的沒有偽裝。 唔,被看出來了,沒戲。 “還債。“ 她沒好氣回復了原本的語調,替他逼毒的掌用力一壓。 季隨雲一默,似乎想說什麼,被猛地湧上的黑血打斷,染了一臉一身。 即使是這麼狼狽的時候,他還是不失風度。 “快點結束,我那小徒弟還等著呢。“ 包著布的什麼被她拋來,他本能接住,一看,是他隨身的偃月刀。 “那麼,殺出一條路便是。“ 季隨雲側首看她,微微的笑,顯出了幾分真實。 “…真要命。“ 原劇情裡不是趁亂逃出嗎,怎麼到她這就變成殺出重圍了?? 沐沐一邊避過臉拒絕被美人的笑容荼毒,一邊嘀咕,覺得自己夜行服白買了。 心疼啊,她的銀子。 *** 沐沐使始於劇情終於劇情的美夢很快被打臉了。 季隨雲並沒有因為她救了他而停止他的偶遇。 不過,留了幾分餘地,從陰招成了戲弄,相遇時的氛圍也輕鬆起來。 困擾的沐沐原本還會找他理論、講道理,兩人該欠的該還的早已清帳,沒必要再彼此糾纏,季隨雲總是笑笑的帶過,直到後來她發現到一件事。 他總是挑她跟徒弟們在一起的時候出現搞事。 ——這隻又毒又討厭的笑面虎根本是看不得她太開心。 孽緣,果然只能是孽緣。 *** 最頭痛的跑台考完,暫且放鬆順便修文(滾地 -- 第二十二章 慾夢(春夢H) 季隨雲對沐沐來說無疑是個大麻煩。 雖然後來他們間的關係亦友亦敵,但那是建立在她的實力上的平衡。 那個報復性極強的男人,天知道若被他知曉她沒死又功力散盡,他會搞出什麼的事來。 肯定不會是好事。 她嘆氣,一直打擾著花了了也不是辦法,還是先觀察一下情況,再看要如何離開吧。 趕緊跑得遠遠,連人都見不上,自然也沒她的事了,沐沐這麼堅信著。 然而,這頭的事還沒完,又有新的麻煩接踵而至。 她又開始作夢了,該死的春夢。 “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沐沐。“ 那涼薄而似曾相似的聲音帶著怒意,摸上來的手禁錮住她。 她似乎被放到了椅子上,雙腿被架上了扶手,向那人打開了身體。 …又是這個糟糕的姿勢!! 沐沐眼前一片迷霧,什麼也看不清,身體軟綿綿的任人擺布,開闔的唇間盡是低低的喘。 只能任那雙手肆虐,冰冷的手。 衣衫尚在,所有的敏感位置便已暴露出來。 從上身袒露的胸乳,到下身被兩指抵著分開的秘地,她能感受到空氣的涼,漸漸硬實的乳首,發燙裸露的小核,充血通紅的小瓣,穴口蠕動著瑟縮,分泌著黏滑的體液。 無處不在的視線,徘徊著鎖在了她艷紅起來的花蕊。 感受到那無所不入的目光,沐沐恥得努力想收回身體,卻聽一聲細微的咕啾。 一大股粘稠水感的花液,竟是就這麼被她擠了出來,墬出了無數水滴銀絲,倘濕了身下的椅,還有他撐著的手指。 淫靡的氣味,漫了開。 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 不,才沒有期待好嗎! 臉一下就燙起來,她想解釋些什麼,只聽見了自己喉頭困獸似的嗚咽。 那道視線一下子就變了溫度,若冰中溢出的熔岩。 呼吸間的濕熱上了腿間,沐沐不敢置信的想推開,使不上力的手卻只是搭在了他的髮上,涼涼滑滑的髮被她軟軟的抓著,有什麼熟悉又淡苦的香盪在鼻尖。 “早該…狠狠的……“ 低低的嗓音響著,流水般清冽,令人顫慄的話語從他舌尖一字字掉落,最後的尾音送進了她敞開的花縫裡。 分明是在夢裡,卻莫名敏感,侵犯感真實無比。 先是輕輕的觸,難耐的點,再整個捲入口中,急急的彈頂,他的舌所透出的溫度甚至比她的花核低上幾分。 不屬於自己的體液被一點一點的塗開、舔開在敏感的神經上,粗糙與滑膩交疊化為了無盡的快感,小小的肉粒在他唇中似乎被賦予了心跳,熱熱辣辣的跳動開來。 鋪天蓋地的癢升騰而起,混著抵抗不住的快慰埋入心臟,生根發芽,激得沐沐腳趾都蜷縮起來,耳邊自己的嗚咽成了難耐的哼唧,誠實的身體已經迫不及待的享用起這樣美味的歡愉。 這只是個起頭。 貪婪的舌,很快就不滿足於單單的舔舐。 想要更多,把那些別人搶走的,他來不及摘下的,通通汲取回來。 一點不剩的,鎖在身邊。 牙齒與唇入了局面,交錯逗弄,舌靈巧一沉,就從悄然綻放的更深處滑去,緊密的穴肉推讓襲來,攜著更多甜美的蜜液淪為舌下的俘虜,想掙脫的動作全數被扣著的掌壓下,鼻尖抵著她傲立的花核,深埋著的舌猛地一抽一刺。 “唔——!“ 竭力收緊的手指,溢出眼角的淚,瀑布般淋漓盡致的高潮,全數化為了男人喉間的咕嚕。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她被放了下來,攬在略涼的懷抱裡,無力的手被執起,濕潤的吻點在唇上,有他也有她的潤意。 “…明晚,可就不只這樣了。“ 臀間暗示性的頂上什麼,蹭過縫隙,硬且熱燙。 迷霧漸漸散去,似有一只朱紅的蝶一現即逝。 沐沐完全不想知道明晚會怎樣。 她髮絲凌亂,臉頰潮紅的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滯。 身下的潤滑,提醒了她夢境裡的一切。 又欲求不滿?現實中都做成那樣了為什麼夢裡還能欲求不滿?! 沐沐隔日持了整整一天的清心咒,就差沒有敲鐘焚香,結果還是作夢了。 夢裡,還是那男人,這次他的手指如游魚入了她的身子,還變出了奇怪的長柄軟刷。 "這兒,抬起來。" "做得不錯。" 他壓著她,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慾望,與之相反的手卻用那刷子把她狠狠清理了遍,甚至花穴深處都不放過,軟軟刺刺的刷毛一次次的壓上過那顫慄非常的敏感點,穴肉緊縛與水液噴濺間,他吞著她的舌,從糾纏至引導,到她耐不住回應,再迅速反壓吞噬。 一樣的白茫,一樣的紅蝶飄過。 醒來的沐沐拖著虛軟的身子找到花了了,一臉被蹂躪的表示,她要吃齋。 花了了從銀鏡後探過頭,手裡的鋸齒小刀停在脖上的玉環上,挑眉看向全身都散發縱欲過度氣息的沐沐,頭上升起滿滿問號。 吃了三天的齋,以為相安無事的沐沐,再次夢見了那個男人。 "去你——" 她想爆粗口,一下被手裡塞進的東西嚇得噤聲了。 男人的語氣較前幾次次軟了不少,清冷猶在,透著微不可見的柔情與誘哄。 “去什麼?妳可得好好記下才是。“ 那物脹大著,上頭的青筋硬得像是刻文,不是太粗,她一手勉強可以環住,重點是長度。 這會把肚子捅穿吧喂……? 覺得自己摸到世界奇觀的沐沐,最後是被他手把手擼出來的。 燙手的液體沾滿指縫,兜不住的漏出,有些還濺到了臉上。 溫度與氣味真實的不像夢,連那東西從她臉頰上往下落的觸覺都—— 偏偏那男人還不放過她,手指撚起些許白液便抵在了她的嘴邊。 沐沐視死如歸的張嘴,含上。 白茫茫的霧與紅色蝴蝶再次迷了她的眼。 這不是春夢了,這是惡夢! 醒來的沐沐扶著酸軟的腰,從床上滾坐起來,滿眼通紅。 到這個地步,就算再笨也能覺察出不對勁,無奈她完全沒有頭緒。 沐沐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也是最治標不治本的選擇。 她、不、睡、覺、了!! -- 第二十三章 都是命 水潑在了石碑上,劃出大片的濕痕。 輕輕把散著濃郁香氣的百合插在浸水的竹筒裡,君瑾花合起掌拜了拜。 顧思泉放下盛水的木桶,瓠瓢飄在水面上,晃晃沉沉。 “還以為你肯定坐不住了。“ 他的視線略過做虔誠貌的她,停在濕透的石碑上,君沐顏三個字浸著水珠,微微的亮。 “師父沒有來,自是有她的理由。“ 君瑾花撩過垂下的髮,靈氣的眸低歛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拍拍掌心,向顧思泉打開了懷抱,他無奈,側身屈膝,她傾上他的背,被他背了起來。 柔軟的身子透著她獨有的香味,顧思泉柔和了眼笑,往上顛了顛,把她背得更高了些。 “所以啊,你可得疼好我,不然師父可是會唸的。“ 說著難得孩子氣的玩笑話,君瑾花笑的狡黠,特意把熱氣呼在他的脖頸上。 “哎哎——知道啦,我的娘子大人。“ 顧思泉癢得縮起頸子,順便偷一口迷人馨香。 “倒是這墓你還留著,不覺得挺觸霉頭?依你師父那性子,定是要氣炸了。“ “最好氣得狠了,找上門來,這才合我的意。“ 君瑾花嬌縱的哼了一聲,掛在他腰側的腿晃了晃,十足的小孩貌。 “……說成那樣,結果還不是想見她嘛。“ 顧思泉吐槽,腰際毫不意外的被捏了一把。 “思泉呀,咱晚點一道去放紙鳶如何?你放大的,我放小的。“ 想起那又大又奇葩的紅色紙鳶,他臉一下就苦了。 “饒了我吧娘子大人…“ “本夫人可沒給你拒絕的權力!“ 兩人笑鬧著越走越遠,微風吹來,墓碑前沾著露珠的百合搖了搖,像是沐沐在扶額失笑。 實際上沐沐也確實正扶著額頭,不過臉上的神色跟『笑』可就差得遠了。 她蹲在泥爐旁,熬著濃重的藥汁,手裡控火的扇子一下沒一下,眼下兩個黑袋分量十足,眸子空洞,精神恍惚,彷彿能把靈魂直接從嘴裡吐出,整個人都成了灰白的色調。 一旁的矮桌擺著不少空著的藥碗與黃連、龍膽、苦蔘等藥材,怎麼苦怎麼來。 沐沐已經整整三日沒睡了。 本該利用這段剝奪睡眠而多出的時間來尋找其他解套辦法,無奈她現在腦袋完全轉不動。 只得熬一日是一日。 花了了捏著鼻子從外頭進來,脖上的環滿是深深淺淺的刻痕,上挑的眸盡是嫌棄。 "你這是在立志成為苦行僧嗎?要不順便把頭髮剃一剃?" “你不懂…這是良藥苦口,清心寡慾……“ 沐沐機械式的把火熄下,端過一旁放涼的藥碗,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干盡,碗見底時,她的顏色似乎更白了,苦味濃濃的環繞在她身周。 清心寡慾跟不睡覺又有什麼關係? 花了了想著沐沐可能又夢到了什麼,卻是看不過沐沐這副隨時都要斷氣的樣子,她手一抬拖起剩著殼子似的沐沐,一路拖進內室到了床邊。 “還不滾去睡覺。“ 她命令。 “不行。“ 沐沐死死抱住她的腰,垂死掙扎。 “睡了就來不及了,我好不容易才撐過三天——不,我拒絕妳辜負我的努力跟意願。“ “辜負你個大頭鬼!“ 花了了一把把她扒下來,扔進被襦裡,按住肩就往枕頭上壓。 "那可是妳的夢,誰來搗亂扔出去不就得了。" 說得容易,她也想啊!沐沐淚。 畢竟也是習武之人,那手勁不是開玩笑的,沐沐在一陣哀號後,後腦杓仍是觸上了軟軟的枕頭。 意識,終究是抵抗不過那樣迷人的柔軟。 揮舞著的手一下停在空中,而後落下,被花了了通通塞進被子裡,抑好被角。 她挖挖總算清淨的耳根,掃了一眼已經平緩呼吸起來的沐沐,出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沐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只知道,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是在夢中了。 男人的聲音,似笑非笑的響起。 “不睡覺?真虧你想得到。“ 沐沐忽然很想哭。 -- 第二十四章 虛實 "嬌氣。" 禁不住罰。 看著沐沐那憋屈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臉,氣到笑的安子舟覺得心底似是被什麼撞了下,餘下一片癢意,他頓了頓,原本要作亂的手轉了方向,輕輕碰上了她的臉。 她顫了顫,羽睫微抬,眸子裡霧成一片,濃郁的琥珀色攪碎在裡頭,他知道她什麼也看不見,在這個情蝶蠱所編織而成的夢中世界,她所能反應的,唯有身體的本能。 感受到的,也是最直擊身體的慾望。 撫摸著臉頰的手,下滑了些,扣著她的下顎抬起,霧裡映入了他的樣子,這給了他她正凝視著他的錯覺。 過去在天藥谷中,她的眼裡曾真真切切的倒映著他無數次。 詢問的時候、深思的時候、不經意看過來的時候。 指抵著沐沐的下巴摩娑,忽然希望此刻她是能看見他的。 沒有面具、沒有距離。 壓下漲得發疼的慾,安子舟改變了主意。 他最初下蠱的目的,不過是想掌握她的行蹤,待一切準備妥當後,再把人迎回來。 蠱蟲化蛹時,在怒與嫉火的驅使下,不重慾的他,起了利用那蠱的心思。 一點一點、循序漸進把她擁抱成自己的模樣,洗刷掉別的男人帶給她的反應與痕跡,最後再拆折入腹,讓她的意識跟靈魂都染上他的一切。 ——不,他要更多,不僅僅是在夢中。 *** 一開始,只是覺得若有個人能相伴也不錯,沐沐在醫術造詣上是蠢,脾性卻是他看著順眼的。 能合他眼緣的人,很少。 心思有了,想得便也多了,眼神日日變化,奈何沐沐是個遲鈍的,愣是沒覺察出什麼不同。 倒是被她那大徒弟發現了意圖,少年投來的敵意他並不在意,在他眼裡,那不過是孩子的爭寵。 時日推移,了解的越多越讓人不知足,單純的順眼漸漸成了非卿不可,安子舟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渴求一個人。 單向的思戀發酵在心底,釀出一汪纏綿惆悵的酒泉。 想更進一步的安子舟忽地意識到,若要走出這一步,他必須先讓沐沐去完成她要做的事。 這是他們相遇的開端,也是這五年有實無名的師徒源頭。 不是沒想過與她一同前去,但她一定會拒絕。 所以他選擇了尊重與等待。 沐沐離谷那日,安子舟唯有一句挖苦,從那句挖苦獲得的回應,他嘆氣的同時也稍放了心。 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便好。 後來兩年,安子舟嘗到了習慣落空的滋味。 不自覺的留意練藥房的空位,總是無意尋找追逐的目光,待鑒藥材裡不再有奇葩怪樣的草藥,再次寧靜平和的天藥谷反而讓人不大對勁,諸如此類的事太多太多。 時間的流逝沒有沖淡任何事物,與之不同的只有逐年增長的思念和求而不見的苦澀。 酒泉不再清澈,烈度提高的同時也更加香醇濃郁。 谷中消息閉塞,安子舟也沒有刻意打聽沐沐的事。 他怕忍不住。 再等兩年,他這麼對自己說。 這是他能忍耐的極限,也是給沐沐的期限。 若再兩年後,他們仍未相逢,那麼,他會去尋她。 等待的最後一年,他無意間聽聞到沐沐的消息。 那是她離谷以來唯一的音訊,也是噩耗。 *** 安子舟俯下身,額頭抵上她的額頭,雪白與鴉青的髮結成一束,淡藍的眼裡漠然不再,慾念與愛戀融為了黑幕,為那片清空包裹住他想擁抱的流星。 最美味的,便該留到最佳的時刻品嚐,在這個虛無的夢中就這麼囫圇吞下,太過浪費。 遇上有關於她的事,總讓他無法理性。 唯二壓抑而來的兩次理性,一次是她的死,一次成了他人嫁衣,又叫他如何能忍。 …到底是他心急了。 “今日,我什麼也不會做。“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收一點小小的利息。 視線下移到她咬著的唇,淡色的瓣陷下一抹弧,淺淺的絳散了開來。 安子舟眸色微沉,貼了上去,那唇很快就抿緊了,他不得其門而入,舌尖打著圈描繪起她的唇型。 “不相信?“ 牙齒也用了上,含咬的輕啃,她低低哼了一聲。 “罷了,今日之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夢裡。“ 空著的手扶上她的背,使了點力,兩人的身子便嵌在了一塊。 “我會親自去找妳。“ 心念一動,成群的情蝶飛來,落在了沐沐脖頸、胸部、腰際等敏感帶,化為更深邃的蝶印,透入她的衣衫。 她的身體猛地一大抖,牙關一鬆被他的舌趁虛而入。 一個纏綿無盡、直入靈魂的深吻。 *** 墓前,百合花有些萎了。 修長的手指,虎口帶著厚厚的繭子,用一束淡黃的野花替了它去。 野花開得正盛,雜枝也已清理乾淨,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 “這個比較適合你,百合,太端莊了。“ 溫雅的嗓音淡淡的道,動作間皆是輕甲摩擦的聲響。 “妳說是不是,傻姑娘。“ 綠色的眸垂著,笑意若有若無。 **** 谷主:我會去找你,我會找到你,然後我會… 沐沐:你以為你是某地表最強老爸嗎?! -- 第二十五章 離別 沐沐再次迎來了現實的清醒。 她眨著眼,瞪著頂上飄飄的紅紗,腦袋仍有些不靈光,不過比起先前已好上許多。 床邊的燭火搖曳著昏黃,外頭早化為一片夜中綴紅的溫柔鄉,再望過去的高台隱約能望見某個熟悉張揚的儷影。 今夜有了了的站台,該是有什麼貴客來到吧。 倒了杯茶捧在手裡啜飲,喉頭舒服的同時開始思考。 男人在夢裡的話她是半信半疑,他這回沒有太過份,僅僅一個吻後便放開了她,這讓他多了些可信度,但並不代表之前的惡劣行為因此一筆勾銷。 最麻煩的最後那句話,怎麼聽都很不妙好嗎。 一手捂上額,另一手搖晃著茶水,沐沐總覺得男人給她的感覺似曾相似,每次夢畢的紅蝶也很是熟稔,一時卻想不起來。 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得到什麼、他為什麼選擇那樣的手段、他用什麼入侵並操控她的夢、他用什麼連繫了他們之間,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漲得沐沐頭疼又無解 為什麼都挑這種時候搞出事來,以前的時候就算了,一個兩個冒出來她有的是能耐一個一個弄回去,現在?她能不被弄死就不錯了。 也不是沒想過請託他人的幫助,然,打擾花了了已是她的底線,她不太想因為這樣的事再牽扯上更多,到頭來捨不得的還是她自己。 想找天道解決吧,從那日識海一談之後就沒了影,她想找祂要個說法、討回功力都沒辦法。 前大徒弟的黑化侵犯、莫名其妙跟進的春夢男、還有那個尚未遇上的笑面虎將軍,每一個都棘手又要命。 下下籤的四面楚歌。 她君沐顏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 都熬到結局之後了還能慘成這樣,她也算是個能人了。 深深體悟到人在世間走,武力不能沒有真諦的沐沐長嘆了口氣。 還真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現在的她還不過、打不過、混不過,那便逃吧。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逃跑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 "各位大人,方才的歌舞可還入眼?" 專門招待顯貴的包廂裡,推門而入的花了了笑顏盈盈,吐氣若蘭。 此言一出立時湧起一聲聲在座看客的稱好,她靠過身子,纖纖玉指攀上景苑城主的肩,眼角拉長的艷紅彷若能勾去任何男人的魂。 "城主大人呢?" "哎,這是自然,左將軍看如何?" 年將五十的城主笑得憨厚,不規矩的手從身旁的女妓游移到花了了的膝上輕拍,把問題拋向在場唯一的年輕將軍。 季隨雲素白內衫披著玄黑外袍,端酒的右手露著一截弧度完美的手腕,細軟而長的墨髮束在頸後,顯出生得極美的面目,唇邊的深度恰到好處,氣質閒適溫雅,身周因沒有女人而顯得空蕩。 "酒好,舞當然也是上好的。" 他將杯中物一飲而盡,笑著評道。 侍酒小妓伸來的壺嘴被他以手背止住,轉眼提過一壺新酒又替自己斟滿。 城主聞言摸了摸蓄著的短髥,眼裡精光乍現,提聲呼喚。 "沒看將軍無人服侍?" "多謝城主好意,本將如此便好。" 城主滿意頷首,揮退面帶失望遺憾的妓子,談起景苑滅世以來的興盛,附和與讚嘆聲中,台上樂師彈奏的曲目又換了一道,歌女嫋嫋的歌聲悠揚而起。 陪笑間,花了了暗暗往季隨雲方向瞟了眼,眉頭一下高挑。 只看那美人將軍雖然是笑瞇著眼,從他手中酒杯上逐步加重的裂痕卻能看出他急速攀升的不悅與煩躁。 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提滅世那會兒的事。 唉,她好不容易收齊整套的暖玉杯啊。 *** 隔日午後。 “要走了?“ 花了了停下清理煙管的手,側眸望向已經收好包袱的沐沐,神情並不意外。 沐沐點點頭,一臉嚴肅想說些什麼,被她捏住了臉。 “道謝什麼的就免了,依你我交情還說這麼多餘的話做甚。“ 沐沐愣的啞然,花了了拍拍她的臉頰,從一旁的梳妝匣拿出了易容用品,邊幫她上妝邊提點道。 “慕容遠已經回京城處理華容閣的事了,暫且不用擔心會碰上。“ 一筆一筆,熟悉的面容一點一點掩蓋在了妝粉之下。 “那季隨雲則被咱城主纏得緊,這幾日都宿在城主府,聽聞那城主女兒對他很是上心,道要他陪她去賞那東城區的荷花,妳且避開那附近就是。“ 完了,拿出一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覆上,又是另一張不同的臉。 “妳那蠢馬已經等在後門了,等會一併稍上吧,謹慎行事,沒了任性的資本就別老任著性子亂來。“ 花了了鬆開手,看著沐沐蕩漾起水光的眸子,笑了。 “一路走好,沐顏。“ “……了了。“ “嗯?“ “妳若是男子,我就不走了,死也要嫁給妳。“ 咚,是煙管敲上頭殼的聲音。 “說什麼蠢話。“ -- 第二十六章 追逐 “將軍大人真不打算去看那荷花?“ 馬車裡,年近及笄的城主小姐坐姿端莊,杏眸裡含著有禮與微不可察的心不在焉,腿上臥著的貓兒尾巴一擺一擺, “季某不懂賞此等風雅之物,讓小姐見笑了。“ 季隨雲笑回,他今日一身月牙白長衫,兩鬢各抓起一點髮鬆鬆的用一只玉簪束著,其餘披散,綠眸微彎,雙手交握擱在疊起的長腿上,既是優雅,又比昨日多了幾分隨意的慵懶。 “不看便不看,哪來什麼見笑不見笑,大人客氣了。“ 兩人官腔的對話一來一往,馬車也漸漸駛入鬧市,過了鬧市約一刻鐘,便是城主府的守衛範圍。 他此行來除了給君瑾花的大婚祝賀,另一目的便是與景苑城主相談要事,奈何那城主要事相談之外,老想把他跟他那寶貝獨生女湊作對,甚至為此做出諸多試探,這讓他煩不勝煩。 好在這城主女兒似有了意中人,主動與他保持著適度的距離,還算是個省心的,若她需要外力上幫助,他並不介意推她一把,也好早些解脫。 "大人近年似乎對這黑白素色特有喜好,該不是有了什麼奇遇?" 話語間,城主小姐好奇中帶點玩笑的問,在她印象裡,如此風度的男子衣裝不該如此寡淡。 季隨雲聞言,唇邊笑意幾不可見的一滯,很快又推展開來。 "不過是…有些心血來潮。" 也許會延續一輩子的心血來潮。 忽地,車子一頓,外頭傳來車夫的喊。 “大人,前方似乎有什麼事,堵了。“ “繞道吧。“ “是。“ 馬鞭一甩,車子便轉了彎,入了一旁的小巷。 噠噠噠噠。 快馬的蹄聲急促的響起,季隨雲手指微動,指節擊在車門上,車夫了然,靠邊讓出道來,那城主小姐露出新鮮的神色,推開了窗去看。 在景苑城中騎馬的人是少的,一是地域關係、二是時段限騎令,因此大部分人多以轎子或者馬車來代步,她會好奇也是有理,他沒有阻她,提醒了讓她注意些沙塵後便由了她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直至呼嘯而過。 那是一騎純黑的駿馬,駝著不少行囊,騎者以身影看來是位女性,但沒看清臉。 “…多謝讓道。“ 輕如棉絮的聲音,轉瞬即逝,一下就掩蓋在了蹄音下。 “原來還是個禮貌的。“ 城主小姐恍然,袖子微掩,遮去揚起的塵囂,關了窗準備繼續回程,卻見季隨雲刷一聲猛地站起,三兩下就出了馬車,奪了馬夫的馬,鞭子一甩,不過一眨眼就絕塵而去。 留下她與馬夫兩兩相望,疑惑漫天。 *** 沐沐發現事情大條的時候,是季隨雲在後頭的喊。 自己的名字蘊含內力的衝進自己耳裡,在耳膜裡迴盪的感覺,實在是恐怖非常。 靠,哪裡不對?! 她明明走的是西城,易了容,也沒遇見任何形似美男變態的人,他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想不到是因為聲音而暴露的沐沐驚呆了,捏緊韁繩,大黑感受到她的緊張,跑得更快,身後的聲音稍微被拋下了些,仍緊追不放。 追得那麼緊,難不成是得知了她武功幾乎廢掉的事,所以趕著來報復? 依這人的錙銖必較的程度,是絕對有可能的。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沐沐,落跑的信念更屹立不搖了。 風刮得很強,就算戴了面具也能感受到疼,沐沐壓下身子,自動忽略了那一聲比一聲危險的呼喊,越來越骸人的輕柔語調,還有其中漸起的暴虐之氣。 撕去偽裝的虎,露出了銳利的獠牙。 只待捉住從對手降格而成獵物,就會馬上一口斃命。 是多記仇啊,跟那安子舟簡直一個樣! 心臟跳的飛快,她努力集中精神在控馬上。 現在的話,即使是運上輕功,速度也是遜於馬匹的,不趕快出城,跑得了一時也跑不了太遠,以他的權勢而言,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沐沐只能往前,盡量拉開兩人的距離,聽他所騎的馬的蹄聲判斷,應該是普通的拉車馬,只要能出城,是有機會甩掉的。 季隨雲的聲音停住了,隨之而來的,是馬鞭奮力抽打的脆響與馬兒的哀號,儘管只響過一聲,也能感受到那力道有多重,鼻間敏銳地捕捉到腥氣,是血的味道。 完全不想回頭,涼意湧上她的背脊,此刻無聲勝有聲。 漸漸,城門就在眼前,大門卻是在緩緩關上,守衛紛紛聚集過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後面那個傢伙下的命令。 過得去嗎? 過不去的後果,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不能過也要過去。 寧願死也要死過去! 沐沐牙一咬,高高拉起了韁繩,大黑發出高亢的嘶鳴,縱身一躍,往那就要徹底合上的城門奔去。 -- PO-①8.C哦M 第二十七章 找到 天微白,一處離景苑城約二百五十里的湖邊。 將燃盡的柴火併發著火星,作為燃料的枯枝布上了灰燼,熱度微降,沐沐靠在大黑身上,累癱的馬兒早已發出如雷的響鼻,她的眸子也帶著疲倦的半掩,手裡一邊把玩著大黑生得水潤光滑的鬃毛,一邊就著剩餘的火光在攤開的地圖上對著所在地與方位,小巧的指南針擱在腿上。 昨日,幸好是搶在那最後一刻出了城,城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撞擊,也暫時阻絕了那惡鬼似追著的人。 她一刻都不停,選定了一個方向便無止境的狂奔,路上為了掩蓋行跡、擾亂追蹤費了不少功夫,遇了村鎮也通通繞了開,跑了約有二三個時辰,終於停在這處隱密樹林旁的湖稍作休憩。 依照季隨雲的處事風格,他定是會在各處安插眼線,並把她的特徵及所用的馬匹做成懸賞單發佈在每一處,約莫不用一個月,有關她的傳聞就會傳遍整個北唐了吧。 果然,應了她先前的猜想,碰上季隨雲就沒好事。 官道是不能走了,得挑一些沒有人煙的荒野小徑,爭取在短時間內離開北唐的國境,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就從附近山峰的翻過去罷,路途雖是難走,卻能有效縮短路程。 沐沐深吸一口氣,閉起眼,識海裡的草地上,一團小得可憐的白光遊走起來,穿梭在她的經脈裡,輪回一圈回來時白光似有些膨脹,但也只是膨脹一點。 …也該好好修習一下內力了,跑得快但跑不久,太難受了。 拐了一大彎子還是避不了修煉的命運啊。 沐沐盤算梳理著思緒,收起地圖,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大黑。 大黑動了動耳朵,響鼻打得更大了。 她一頓,從行囊裡拿出了一根胡蘿蔔。 呼哧呼哧的噴息混著站起的聲響,沐沐看著精神抖擻,緊盯胡蘿蔔不放的大黑,無奈一笑。 *** 君瑾花拿著街上撕下的傳單,拍在桌案上,陷下一個手印,怒瞪著面前笑容可掬的男子。 她本就討厭這般表裡作態不一的人,老跑來找她師父麻煩,若不是他權勢大,也有在大戰中助他們一臂之力,她早就把他遠遠轟離師父身邊了! “季左將軍,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詢問的句型,卻是質問的口氣。 “……看來,妳們早就知道她沒有死了。“ 只有他不知道。 只、有、他。 季隨雲眸子暗了暗,想到他找去花了了時,對方那無可奉告的表情,笑容越加溫和,袍子下的手握得死緊。 “那又如何,這並不是將軍無緣無故懸賞師父的理由。“ 君瑾花氣勢很強,淡灰的眸冷冷的直視面前閃著不詳光彩的綠眸。 “無緣無故?“ 他忽然笑出了聲,重複了一次那令他在意的字。 “她跟我之間,永、遠,不會存在這個詞。“ "你!" "君姑娘請回吧,來人,送客!" *** 幾天後。 深山的深山中,闊大的熱泉奔騰,水霧瀰漫,硫磺味四溢。 沐沐凝著眉頭,認真的思考著。 這澡,是泡、還是不泡? 大黑被臭得躲去了遠離這方的林木後,咬著新的一根蘿蔔。 她伸出手,沒入溫泉,水溫很剛好,極是舒適,與身上奔波累積的黏膩形成強大對比。 不不不,君沐顏啊,你也知道你運氣已經爛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你確定你要冒這個險? 可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那個店了,這種荒山野嶺,也沒什麼岔子好出吧? 心中小人交戰,一番糾結,深思熟慮後,沐沐決定速戰速決,衣衫一脫,卸了易容,人便入了泉去。 溫熱的泉裡水氣很濃,帶著特有的味道包裹全身,水有些深,高到了她的下巴處,她游了一圈,掬水拍上臉頰,覺得疲勞都被帶走了,伸起手臂搓揉,曾經的人留下的痕跡已經全部散盡,被山泉滋潤的皮膚光滑而白皙,她不禁喟嘆,筋骨都舒展開來。 下腹逐漸而起一股難以忽視的燥熱,是溫泉帶來的副作用? 試探的又泡了一會,那燥熱忽然猛烈起來,沐沐因窘迫而黑下的臉被燒得黑中帶紅。 到底為什麼隨邊一個荒野的溫泉也會有催情效果啦! 再度被運氣陰了一把、意識到不妙的沐沐快速回到了泉邊,準備尋來衣服穿上,順便服些隨身攜帶的解藥。 …咦? 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著,她有點矇,揉揉眼,視線裡卻多出了一道人影。 “妳可真是讓我好找。“ 沐沐石化了。 那個人手裡抱著的,正是她的衣衫。 -- PO-①8.C哦M 第二十八章 真相 人影步步走來,也越發清晰,霧氣若水流溢過他的身周,只見高領的深色勁裝包裹著頎長的體態,黑帶高束的白髮盪著了銀一般的光輝,眉骨下,淡薄的眸毫不避諱的望來,看不出情緒,顯然早有預謀。 這還是沐沐第一次見到能與季隨雲的臉比得不分伯仲的人。 若說季隨雲的好看是雌雄莫辨、美不可方物,那這男人的好看便是如若天神之姿、不可冒犯。 ——可惜沐沐的焦點很快就不在他的臉上了。 她盯著從身旁錯落的紅蝶,它飛舞著停在他左手握著的面具上,翅膀一上一下的搧動。 那蝶,與夢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像是突破了什麼盲點,腦中閃過極多的原作片段,沐沐忽然想起,在原劇情裡,安子舟曾對君瑾花下過一種稱為情蝶蠱的蠱蟲。 此蠱分為子母兩種,雖然沒有太大的催情作用,卻有著能入夢、掌控行蹤、讓女子身體變得敏感,並免於破身之痛的效果。 這原本是個重要資訊,但由於她提早找來安子舟尋求許久的的稀有藥方孤本,讓他沒了出谷的理由,藉此迴避掉與原女主的相遇,後來許多跟他有關的劇情都變調了,導致她一時把這些事忘得乾淨。 結果居然用到她身上來了嗎?這安得什麼心呀! 沐沐似乎聽見了某天道呵呵呵的得意笑聲。 "親自……谷主好能耐啊。" 安子舟聽見她不可思議的呢喃,步伐微頓,眸子沉了下來,清空似的淡藍湧進了墨色。 "很意外?" 他問,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她光裸的身體上流連。 不,這已經是超越意外的等級了。 沐沐臉頰艷得能滴出血,不知道是泡出來的還是惱出來的,她縮回泉裡,剩半張臉露在水面,其餘都掩入青白的水中,避免被眼前的男人看光。 "谷主…咱們能體面點好好說話嗎…" 她悶悶的道,商量無力的語調,視線停在被安子舟攬在臂彎的衣服。 "早些前遇到時,往我身上搗亂就不說體面了?" "…至少把衣服還我。" 豈料下一刻,他手一鬆,她那套從天道那坑來,價值不斐、可換款式、藏了一堆藥品符咒、自帶清潔功能、耐火耐髒耐毒就是不耐水的法衣,咕嚕兩聲消失在泉水深處。 沐沐心中開始了無限的草字跑馬燈,草成一片草尼馬大草原。 "抱歉,還不了了。" 始作俑者攤了手,淡淡的道。 她怎麼沒發現這人還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真是白做了他五年的徒弟。 "…我到底惹到你哪裡了?" 如果是為了瑾花,他的首要目標該是顧思泉那小子吧。 沐沐默默退後,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同時,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 安子舟眸色更沉,他蹲下身來,隨手把面具拋在一邊,那紅蝶再次翩翩起舞。 "哪裡都惹到了。" "……" 沐沐眉頭蹙起來,不是很明白他所的表達的,她繼續提問。 "你下蠱跟那些…夢,目的又是什麼?" "沐沐,有時我真不知道妳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要在這種正經時候鄙夷她的智商好嗎? 等等,這人剛剛是不是叫了她的暱稱…? "我要妳,這個答案很難懂?" ——嘎? 被這飛速的直球砸了個猝不及防,沐沐愣在當頭,懷疑自己聽錯了,安子舟卻沒有耐心再跟她一問一答下去。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他已是把她整個人拉起,緊緊抱入懷中,赤裸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與漸濕的衣料貼在一塊,泛起細微的疙瘩,濕透的髮與銀絲交錯,他扣著她的下顎,唇一張就堵了進去。 沐沐的牙關來不及咬緊便被他頂了開,自帶涼氣與藥香的大舌幾乎塞滿了她的嘴,把多年的隱忍全數釋放,既悔那錯過的多年,也恨那捷足先登的人,相抵、啃噬、侵入,嚥不下的唾液溢在兩人的唇間,濕滑情色。 喘不過氣,體內的燥熱在離了泉水後更加明顯,頗有不燃盡一切就不罷休的氣勢。 他的手停在腰上摸索,隱隱有下滑到股溝的跡象,身前,有什麼隔著衣料抵上了她的大腿,反應過來的沐沐慌了神,她現在身上可是什麼也沒有。 這個神展開是坐了噴射機嗎! "你——住手!" 她側過臉逃開安子舟的唇,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語氣很急。 他還真停下了動作,只是手臂仍錮著她,眸子深得看不清原先的瞳色。 一聲哼,顯然是在等待她的解釋。 "這種事,你情我願才是最重要的——" 沐沐說得甚是當然,安子舟的目光卻是停在了她壓在他身上的胸部。 大小適中的兩團,白白嫩嫩,擠出了微微的弧度,嬌嫩的蓓蕾勘勘藏在底下的陰影,僅露一點淺淺的暈粉。 "那你跟他『你情我願』了嗎?" "——?" 常年碰觸藥材的指壓上了沐沐的小腹,一點點向下滑動,轉變的話題讓沐沐的不安提升到至極—— 只聽安子舟忽然放慢了語調,每一字後似乎都含著無盡的涼意與隱怒。 "那個進過這裡的人。" 莫名的羞躁感隨著腹上加重的力度趁虛而入,混入那片漸漸燎原的大火。 "…那也不關谷主的事。" 被搞那搞這,沐沐火氣也上來了,使出了對付過徒弟的干卿何事大法。 她賭安子舟的自尊,賭他會直接轉身離開。 然後毫無意外的踩中了地雷。 "我的蠱、我看定的女人、我教過的徒弟,哪個不關我的事?" 嘴裡突然被塞入了什麼,想吐出來又入口即化,甜中帶苦,她反射性辨認出其中藥材後,第二度石化了。 "口出妄言,該罰。" "讓為師驗收一下你那五年的成果罷。" 最好那五年裡你有自稱過為師,擺個毛線架子——!!!! -- 第二十九章 解藥(春藥H) 口,極乾,那股燥熱已然爬遍了她的全身,像是被加入一桶沸油似的越來越烈。 皮膚湧起了不正常的潮紅,密處的甬道隱隱發麻,黏膩的蜜液自深處漫了開來,直至漫出花口,緩緩沾滿了逐漸綻放的花瓣。 空虛與麻癢,如藤蔓攀附入侵了身體,抽走了她的力氣。 ——即便是腰上握著的掌,也能從那掌上的掌紋、力道、熱度,汲取到磨人的快意。 還真是,他媽經典的春藥效果。 沐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春藥的受害者。 她緊撐著安子舟的胸膛,把他的衣料都揉皺了,她感受到呼吸間的空氣開始膠著,眼角紅了起來,思緒亂成一團,意識卻十分清醒。 "安子舟你這個王八蛋——解藥!" 她氣得連谷主稱呼都管不上了,吼了本名還爆了粗口,眸子裡怒與欲混雜一片,痠軟的腰肢被他禁錮著,無法撤離。 "出言不遜,加罰。" 安子舟與炸毛的沐沐比起來,就顯得氣定神閒多了——若忽略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跟胯部那隆起起的一大塊的話。 他眉眼平靜,眸子輕瞇,指尖從沐沐的腰部撫下,揉上挺翹的臀,從某處穴位使勁一壓。 "!!!" 身體的力氣盡數抽空的同時,彷彿有什麼開關被開啟了,沐沐哼著咬緊牙。 "要解,自己解。為師說過了,這是驗收。" 自己解開?她的備用藥品與逼毒用的銀針剛全被他丟水裡報廢了,他又抓著她不得動彈,這是要解個毛! 沐沐火大的想,安子舟似乎從她的眼裡讀懂了她的抗議,多給了她一條路。 "若是能在為師身上找到解藥,也算你行,如何?" "……。" 總覺得面前是刀山火海,但她別無選擇。 深吸一口氣,冷靜,不要慌,不要自亂陣腳。 撐著的手很快動作起來,沐沐也顧不上光溜溜的身子與肚子上抵著的東西了,被看光跟被上之間,她選擇前者。 不過就是裸體而已,安子舟身為醫者看過得還會少嗎? 一邊在心中說服著自己,她挺直了軟綿的腰,輕顫紅透的指尖探上了安子舟的衣襟,扯開,包裹在其下的肉色立時顯了出來,與深色的衣料形成強烈對比。 沐沐呼吸一停,羞恥的感受到下腹又是一陣新的火苗的竄起,控制不住的體液滲出,沿著她大腿的弧線滴落在他的腹上。 這這這這該死的春藥——!! 意識到不能再拖下去,她動作更急,小手摸進胸口的暗袋,兩邊都找了一輪,途中無意撩過不少次他胸上挺立的兩點,一路向下… 在胸上遊走的手溫度很高,配著沐沐著急的樣子,像是她在向他求歡似的。 壓倒她、深吻她、進入她、侵占她。 安子舟喉結滾了一圈,手指動了動,忍下了此刻心上無止盡的衝動。 還沒,還不到最美味的時候。 鬱鬱蔥蔥的樹林擋住了陽光路徑,餘下大大小小的碎光散落。 蒸氣奔騰的熱泉旁,沐沐濕髮披肩,身上仍掛著水珠,她渾身赤裸、面色潮紅的坐在安子舟的腰上,眸子半掩,下唇緊咬,整隻手掌都鑽進了他的衣內,熱與冰涼相觸,身子不安的晃動磨蹭,似是男人的身體上尋找著什麼。 安子舟維持著半臥半躺的姿勢攬抱著她,目光沉沉的把她肢體移動間遺落的春光盡收眼底,腰帶扯落在一旁,上衣往兩邊掀開,精實的腹上已是被她腿間不住滴下的蜜液淋了個透。 找不到。 不死心的沐沐又從頭全部重摸了一遍,還是找不到,此時安子舟的衣衫已是被她弄得亂七八糟,露出了整個上身。 她忽然想到這男人在夢裡那糟糕的信用。 "——你、該、不、會、是、眶、我、吧?!" 沐沐磨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問,聲音低啞而黏糯,尾音明顯的顫。 怎麼能算眶,充其量算一點小小的手段罷了。 安子舟唇角微揚,手一使力,她便再度被他緊緊抱回懷裡,臉埋上了他的肩,手落在了他的臂彎,胸乳壓平貼實在他的胸上,肌膚貼著肌膚,藥香與涼氣滿滿的裹了她一身。 被藥效激著艷紅的蓓蕾擦上了他的胸膛,放大無數倍的刺激讓沐沐身體一抖,幾乎腿軟。 "為師倒是忘了告訴妳,春藥最有效的解法。" "——?" 她深呼吸著,那四處妄為的火苗卻已集結成足以把她吞噬的大火,腦袋早已燒成糨糊,只是靠著不肯屈服的意志支撐。 最有效的解法,還能有什麼—— 沐沐顫顫的扭動身子,想掙脫他的懷抱與他的氣息,如此靠近的距離,加上他身上撲鼻而來的男性氣息,使著甬道內的推擠加劇,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撲倒他,然後不計後果的做下去。 然而,無濟於事,事情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著。 嘗過情慾滋味又被餵食春藥的身體蠢蠢欲動,只待奪取她的理智的最佳時機。 腰上的手離開了,緊接著臀上一緊,又是一陣難言的快感,她才驚覺她的臀瓣竟是被他握了去,並往兩旁一扳,把那私隱之地完全暴露。 她的花穴因著臀肉的帶動拉扯也跟著打開,涼意一股一股湧上來,層層充血的嬌嫩花瓣、蠕動的穴口甚至小核也露在了空氣中,上頭凝滿透明的水光,一絲體液懸在空氣裡晃盪。 解放的欲根頂去那抹濕潤,蓄勢待發的質量與熱燙,先是磨上小核蹭了蹭,再順著花瓣的走向滑到穴口,貪婪小穴一接觸到那欲物的頂端,便迫不及待的含了一半。 在席捲而來、如雷轟鳴的快感裡,沐沐什麼都明白了,包括他那未盡的話。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過她,壓根就沒有什麼解藥。 在這種情況下,最有效的解法?當然是—— "——是男人。" 安子舟輕道,說完了未完的話,親上她的耳弧,炙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耳際,嗓音撕去了淡漠平靜的表面,現出底下洶湧的欲求與渴望,讓她的耳根一陣酥麻,下方的肉莖慢慢地插進來。 "咕唔、等等——" 沐沐想到那駭人的尺寸,臉白了一瞬,很快被歡愉所帶來的潮紅掩過,一點一點填滿的飽脹感從交合處湧上來。 穴口很快被撐平,甚至被那欲物帶著捲入,填平了空虛,卻蓋不過麻癢,那無窮無盡的大火像是找到了發洩口,一股腦往她的下腹湧去,可怕的刺激升騰起來。 "嗚——" 不同於上次那般青澀未知,這是找準了她所有敏感點,並毫不留情攻擊的快慰。 "現下可是知曉了?" 他語氣平穩,卻飽含著纏綿與一絲微不可見的嫉,腰胯重挺,一聲綿長的咕嘰,粗長的欲望便就著豐沛的花液,狠狠輾平皺縮成一團的穴肉,重重擊在了花心上。 "唔——啊!" 沐沐已然思考不了安子舟的問句,倔強著保有最後一點清明的眼瞳剎那失了神,他這一入入得太深了,深到引發了她體內那堆積如山的快感炸彈,爆發出突然而猛烈的高潮。 痠脹裡混著刺激,花徑劇烈的緊縮抽搐、黏膩的熱液噴潮而出,盡數獻給那深入的肉刃,浸淫了它的每一寸質量與凹凸。 安子舟重重的哼了一聲,扭曲之色一閃即逝,額間汗珠劃下,沒想到真正入到她體內的感覺竟是如此銷魂,差點就被榨出初精,握在她臀上的力道更大了些,軟白的臀肉從他的指間擠出,線條誘人。 ——什麼夢、什麼蠱,都比不過此刻真實的抱著懷中的人,真實的入著她的穴,真實的感受她與她的反應。 一切的情緒宛若找到歸宿,長年隱忍的什麼鬆了開,緊緊充盈了心房,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這種陌生而誘人沉浸的感覺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他想到了,也已經有人品嘗過如斯美好。 "停、停下——太多了、嗚!" 眼底陡然加深的不滿,讓安子舟等不及沐沐緩過,便再次挺動著抽插起來。 沐沐被撞得眼冒金星,腰肢無助扭動卻怎樣都逃不過他密集起來的律動,原要降下的至極歡愉被生生拉長,花心被擠壓出更多汁液,使得男人的每一次出入都帶上明顯的水聲。 被媚藥滲透的穴肉,軟爛嫩熟又不失緊緻,包覆力極強,像是成了肉莖專屬的肉套,含咬吞嚥著這能帶來無限歡愉的肉物,黏稠的蜜液把整根肉莖都弄濕了,進出拍打間更是沾黏出無數銀絲,頻率也越來越快。 "唔、唔、唔——" 沐沐簡直要瘋了,她不管不顧的抱上了他的肩,臉埋在他的頸間,想藉此抑住那快要喊出口的呻吟,亦者暫時舒緩那無處不在的快意。 她的回應令安子舟勾起了唇,同時也發覺了她的企圖。 他放開她的臀部,失了外力的臀肉一下彈回原處,使穴口含咬的力度一下大了不少。 安子舟扳過她的下顎,被欲望染得一片暗色得眸子印入了她通紅無助的面容,後牙一緊,唇便吻了上去。 把她的唇瓣都啃咬舔吮過一遍,想更深入,她的牙關卻仍緊閉著,他眼睫垂了垂,腰上的力氣大了起來,她被頂了個措手不及,牙關一鬆就被舔了開,遮不了的嚶嚀一下溢出,很快被他堵了回去。 抵到喉頭的深吻,糾纏不盡、抵死纏綿,一如他夢中的。 沐沐洩了第二次時,安子舟仍是堅挺如初。 他抽離了她的身子,脫下衣袍墊上蘊著水珠的草地,讓她躺上,卸去束著髮的黑帶,銀色的瀑布一下流淌下來,配著他凝視過來的眼神,彷若墜入凡間染上色慾的天神。 她迷迷糊糊的望他,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他的視線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結…束了? 下一刻,他就抬高了她的腿掛在臂間,露出被疼愛得紅艷泥濘的花穴,滲著白露肉刃一沉,便插了回去。 …是她太天真。 又是一次新的輪迴。 面對只增不減,永無止盡的快慰,沐沐抬著手臂擋在了眼上,被啃得紅腫的唇瓣緊緊地咬著,喉間的悶哼帶著乾澀,臉色通紅,胸脯急促的起伏,長長的髮舖在她身後,已是乾透。 "真不經肏,我可還沒全部進去。" 他輕笑道,俯下身來吻她的脖頸,印下一枚鮮紅的印子,並拉過了她的手,放在了兩人的交合處,那尚未進入她體內的一截肉莖。 "摸著,感覺我怎麼進去的。" 恍恍惚惚的沐沐聽到這話,頓時又炸了,她想縮回手,被死死按住,琥珀色的眸子有了淚意,搖著頭語無倫次。 "不行……進不去的、不可能進去——" 欲物開始刻意一次次撞在花心上,撞得她小腹抽搐。 "可以進去。" 他的視線鎖著她,喘息漸漸不穩。 "不行、絕對不行——" 沐沐急的聲音都帶上哭腔,塞滿體內的肉莖脹的更大,她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不進去,要怎麼徹底留下我的味道?" 安子舟的力道越來越失控,那花心不堪如此密集的撞擊,終是被擠開了一個口,他順勢一壓,全數沒入。 "王、八、蛋——唔嗚!" 孕育生命的花房被狠狠侵入,肉刃鼓脹到了極限,噴灑出熱燙的濁液,完完全全、一滴不漏的喂入。 -- 第三十章 不解 第三十章 不解 識海的天空晴朗如昔,天道半蹲在草地上,一邊攏拉著鬍子一邊歪頭看向躺平放空的沐沐。 她眸子半闔,玻璃珠似倒映著天的蔚藍與飄過的雲彩,以及漸漸探過頭來的老臉。 "丫頭…你這體力還真是糟——唔哇!" 天道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這凝滯的氣氛,猝不及防被攆了鬍子去,他疼的腰更彎了,呦呦呦的不住呼痛。 "解釋。" 沐沐扯著他的鬍子,目光淡淡掃過去,吐了這兩個字。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毫無尊嚴可言的天道可憐兮兮道, "這一次連下蠱下藥都下到我身上來了,你說這沒、什、麼、好、解、釋、的?" 她笑,向來溫暖的眼裡冷沉一片,顯然是怒到了至極。 "我可什麼都沒做,你們的命運從你決定攪和開始,便脫離我的掌控了。" 天道撇清道,身形一閃解救了自己的鬍子,他揉揉被扯紅的下巴,補了一句。 "所以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就算是我的問題,那跟上床又有何干?他們是沒長嘴還是嘴長在下面?" 講了還不是會被拒絕,倒不如先斬後奏妳才會放在心上啊傻丫頭。 天道抖著眉角沒說出口,比起把沐沐堵心塞,他更珍惜自己保養得宜、如絲綢滑順的鬍子。 沐沐恨恨磨牙,想扁天道一頓解恨,可她實在是被折騰慘了,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沒餘力去幹這麼耗能的事。 安子舟的感情與他對她所做的事一般,突如其來得令人措手不及,一下就把她先前得猜想全數推翻。 她不是人見人愛的類型,身為變數的責任已盡,金手指跟優勢光圈也掉得差不多了,這一個兩個反過來跑來追她又是什麼事。 慕容遠就罷了,從小養到大,日久生情還有點道理。 安子舟,她不過是去他那學過五年,那之後基本再無交集,他又是怎麼惦記到現在的? 沐沐憤怒之餘也感到困惑,回想起在天藥谷的那段時光。 交換條件的協議達成後,他丟給她近百本書的書單,道是門檻,勒令她二十日內看完,她嘗試著讀了一部分,實在是讀不完, 覺得他這是刻意刁難,跑去拿書上內容質問他。 沒想到安子舟即使是刁難,也是刁難的使人挑不出錯。 幾乎無誤的回答下,沐沐才發現他原來是個過目不忘的,垂死掙扎的拿出"某書某頁某小圖上的書桌放著的從右邊數過來第二 種草藥有幾片葉子"這種無俚頭問題,男人嘴角抽搐著沉默了。 要研習的醫書少了些,仍然燒腦,尚且在承受範圍內,她也就不再有意見。 後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她被扔去照顧她問題裡的那種草藥的園子,顧著養著,也沒什麼疏忽偷懶,卻是在三日內全死 光了,傻眼到哭的藥童跑去找來安子舟,那時的他抿著唇,對她投來鄙視的視線。 沐沐因此獲得了"草藥殺手"的稱號。 另一次,她在嘗試春藥可能出現的用法,意外藥倒一票谷眾,導致谷中雞飛狗跳,也是安子舟出面解決一切,他看來的眼神彷 彿在看一塊特大號朽木。 當然,還有更多更多次,大多都是些詭異或奇怪的麻煩,收拾善後的也是安子舟,到後頭,他連眼神都不給她了。 他從不自稱為師,也不只提過一次,讓她別在這方面浪費時間。 沐沐知道自己不是這方面的料子,但為了未來的劇情她不得不學,就這麼磕磕碰碰的,在一片混亂中努力學著她所想學習的東西。 她拿出從前在天道那習武練符的精神,草藥認不全,就用味道來認,嘗著難吃著就認全了;穴位銀針扎不好就多扎,扎著疼著 就扎好了。 有陣子,她甚至嘗不太出食物的味道,開口閉口全是草味,讓她苦惱了一段時間。 漸漸,隨著時間增長,她添的亂子越來越少,有時也能幫著谷裡做上一些正事,谷裡的人總笑她笨,學這點東西也能學成這樣,對她的努力卻從不置喙。 安子舟看來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鄙視依舊,多了點淡淡的欣慰。 教授一些藥理知識時,也多了點細節與耐心。 ——這個谷主的淡漠面具下,算是還有些人情味嘛。 成長還在繼續,直到沐沐終於趕在期限內,達到了目標,也贏得了他的認可。 出師的那日,她同他告別,他意外的多說了句嘲諷的,她開著玩笑揭過去了。 是個互不相欠的好收尾。 … … 然而,沐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這樣的她到底哪裡惹人喜歡了,根本一大只麻煩製造機好嗎。 天道在一旁看她表情變變換換,最終定格在糾結上,一下就懂了她在糾結什麼。 "沒有理由,當回過神來時,眼光已不自覺地追隨著那人的身影。" 他的語調抑揚頓挫,像是在講述什麼來自遠古的浪漫情事。 "這就是愛啊,沐丫頭。" 沐沐額角爆起一條青筋。 "…愛可不不是為所欲為的口號,少轉移話題!你若乾脆一點,就把我的——"功力給我恢復! 話未完,天道已笑咪咪的揮了揮手,消失在她面前。 "……。" 絕對是故意的,這個老不死。 *** 馬車車輪壓過路上的碎石,與規律的馬蹄聲此起彼落。 車廂裡,沐沐裹著寬廣的衣袍,眼睛瞇開了一條縫,意識到自己正被安子舟抱在懷裡,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他的味道。 攬著她看書的人察覺了她的動靜,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額頭。 除了衣料摩擦間的聲響,一片靜默。 揉完她的額頭,把她的額髮弄得一團亂後,安子舟把玩起她的髮。 "氣還沒消?" 消了才怪。 沐沐不理,想掙脫,發現手腳酥軟得一點力都沒有,抬起來都有點困難。 激烈情事的副作用外,應該是又被下了藥吧。 這傢伙還真是把自己的長處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這麼做,怕依你那腦袋是會永遠也發現不了。" 安子舟收緊了臂,鼻尖埋進了她的髮。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沐沐有氣無力地扭過頭去。 拒絕溝通的姿態。 "想逃?" 他眸中那清亮的淡藍暗了暗。 "我並不介意做到你肯面對為止。" ——????? 為什麼又轉到這事上面來了? 沐沐傻住,完全沒想到這莫名其妙的發展,他的手已捏上了她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