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 LíAňDāňMěí.cōM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 书名:战破山河一将成 作者:往北 文案: 赵承安穿越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时局动荡,人心不安,内忧外患,战争连连。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长到18岁,大焰联合东陇共犯边关。 老赵家就他和他爹两个男人。 赵承安被压着成亲了,赶在入伍之前给老赵家留后。 新婚没几天,他就被送上了战场。 彼时赵承安刚被充军进入新兵营,将军在战鼓台上喝:尔等为何而战! 赵承安穿着小卒的盔甲,拿着一把红缨枪哆哆嗦嗦和其他士兵一起吼:为国!为君上! 多年后,赵承安作为一军统帅站在台上喝:尔等为何而战! 底下大吼为国,赵承安哐当一声将半杆长,枪插入泥地里道:不,是为了活,是为了百姓!为家人!有家才有国,有民才有王! 这是一个从一个兢兢业业的火头军一路披甲扬袍登上了最高的城楼,镇守一国人事安宁的故事。 赵承安:我身后有我的国,也有我的家,我一步也退不得。 有本事就踩着我的尸体过。 我的家破了,可我还得守护那还有的千千万万家。 #国破山河家何在,拔剑四顾心茫然。# #一厢功成千骨枯,一代将起平万户#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穿越时空 爽文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承安 ┃ 配角:赵宁邦、赵莹、程平遥等 ┃ 其它:剧情流、强强、作者流氓 一句话简介:后来他成了将军,护身后百万万人 ================== ☆、第 1 章 1. 天色朦胧,晨曦零星。 外面天色还没有大亮,陈旧的老房自然更暗,赵承安从床上摸黑穿上衣服,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赵承安摸索着点了厨房的油灯,燃了把干草杆,喂活了灶肚里闷着的火种,这才手脚利落的开始刷锅做饭。 饼子贴了四张,粥熬到一半的时候,东屋的赵父赵母也起来了,此时天也稍稍亮了些。 赵母进了厨房,絮叨着换下了赵承安,母子俩一边麻利的做着早饭,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一碗稀粥,两个黄白面饼子,才放下碗赵母就开始催着撵着赵承安出门,一边把几粒碎银子和这一把铜板塞到他手里,一边不住的叮嘱要买些什么,去哪买,别买贵了等等 赵承安也没抗拒,听着她说着,边还点头应着。 等到套好了牛车,准备出门时,天已经要亮。 村子里零零星星的动静响了起来,早起的人家几乎都是这个点儿吃饭。 赵承安赶着牛车,顺着通向村外的大路,吱吱悠悠的走着,不时有人向他招呼着。 大郎,这么早,哪去啊。牛婶子拎着镰刀刚出门,就碰上了赵承安,顺嘴的问到。 去镇上。赵承安从牛车上蹦下来,牵着自家的牛,婶子这么早去割草啊。 可不么,昨儿你叔出门了,家里草不够牛吃了,我这赶着上工前割点。 大郎这就要成家了吧。牛婶子拎着镰刀和他一同往外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是,后天的大日子,牛婶子到时候可别忘了跟我叔一起去热闹热闹。赵承安笑着说道。 放心吧忘不了,忘了谁也忘不了咱们大郎,婶子都给你记着呢!牛婶被他带着亲昵的话说的心里熨帖,脸上的笑就更敞亮了。 那行,那我还得去镇上,就先走了昂婶子。 出了村没多远,就是大家惯常割草的地方,赵承安也就顺势告辞了,他今天去镇上任务挺重的,再耽搁,怕是要赶不上最早的一批摊贩了。 青水镇是清河城管辖下的一个大镇,规模不小,往日里热闹非凡,赶得上一般的县城了,只是这几年外面不太平,战争连连,前些日子又颁了征兵令,这才让往日喧闹的集市稍显匆忙和惶惶。 赵家村离清水镇有约莫一个时辰的距离,赵承安到的时候,集市刚刚热闹起来。 赵承安早将要买的东西列好了清单,从布匹香烛,到桂圆莲子,一项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村里人家的婚礼简单,他因着娶妻匆忙,更是省下不少步骤,可就算是这样,等东西都采购齐全,也过了大半日,赵承安中午守着牛车吃了两个干饼子,喝了两口冷水,权当做是午饭。 下午过半的时候东西总算都买齐了,赵承安也该回了,纠结了半个月的问题,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他后天就要成亲了,说起来好像是个好事,可他再半个来月就要征召入伍了。 而比这更让他纠结的是 她曾经是个女人,一个活了20年的女人,就算后来当了十几年的男人,可娶老婆要孩子,洞房花烛夜,他只是想想就觉得有心无力,自从知道要娶妻的小半月来,他每天都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即便如此也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行么?他真的行么?要是洞房花烛夜,不行了怎么破?! 虽然他早上生理机能反应一直都很正常,就连尿黄少量都不存在,可让一个当了十几年男人,却连手,都没给自己手过的曾经的女人,去睡另一个女人 赵承安不止一次想,这到底是算BG,还是算GL? 可偏偏,他又不能拒绝。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好吧,或许也是她不想拒绝,毕竟从成为赵承安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早晚都是要娶妻的,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毕竟与其冒着菊花凋零的危险找个男人,同样面对也不知道是BG还是BL,还不如娶个姑娘回家。这种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在逐渐的加深着。 其实很多时候赵承安都已经想不起自己上辈子曾经是个女人了,直到这次成亲。 赵承安发了会呆,一时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却还是将东西暂存到一个在镇上务工的同村那儿里,然后毅然决然的奔向了城西的西纺街。 西纺街是青水镇有名的花街暗巷一条街。 赵承安没来过,但是没来过也不妨碍他知道这地方的存在。 说起来这么多年的男人也不是白当的。 大白天的西纺街人烟稀少,门扉紧闭,路上连偶尔的行人都是形色匆匆而过,赵承安没脸从正门直入,而是选了个远近闻名的花楼,花了点时间偷偷摸摸的绕到了人家后院的角门。 哒哒哒赵承安扣响了门上黄铜色的门环。 谁啊?一个年轻的小哥从里面将门打开了条缝,然后惊讶的看向一身浆洗的干净布衣的赵承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你找谁? 不好意思麻烦小哥,我想找这里的鸨妈妈,麻烦您给通报一下。赵承安心下紧张的不行,尬笑着对开门的小哥儿,一揖到底。 小三子,大白天的谁啊?赵承安的话音堪落一个略显沙哑沉厉的女音从看不见的门里响起。 英嬷嬷,是个小汉子,说是找鸨妈妈的。叫小三子的小哥顺着拉开了些门缝,让了让身子,露出赵承安的身影来。 英嬷嬷约莫四十岁上下,看起来有些严肃,此时面无表情的朝赵承安看来,霎时有种再见教导主任的错觉。 赵承安本就心虚着,此时更是下意识的咧出一个客套友好的微笑,然后又手忙脚乱的拱手做了个揖,英嬷嬷好。 你?找鸨妈妈什么事儿?似乎是见他客气窘迫,英嬷嬷点点头,脸色反而缓了一分。 这,这个 赵承安有点张不开口,这个嘴原来真的比他想象的难开。 看你也不像是来赎人的,难道是来寻乐子的?这青天白日的,姑娘们都歇了。英嬷嬷皱眉问到,可是在楼里有相好的? 不,不是,没有没有,赵承安一通摇头,上下两辈子,三十七年,别说上妓院找乐子,如今这上妓院来买东西,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那你干什么的?这下不光英嬷嬷,小三子看他的目光也诡异防备了起来。 赵承安本就羞于开口,吭哧了半天,越急越说不出口,额头急的出汗,眼瞅着英嬷嬷没了兴致拉了脸让小三子关门,赵承安这才被逼的无可奈何,一手推着门板,不让小三子关门,一边讷讷的说道:买药!买内个内个时候用的药 买什么?英嬷嬷离的有点远,并没有听清。 嗨,英嬷嬷,他要买助兴的药!小三子混迹欢场,脸皮早就练没了,听清了赵承安的话,扭头大大咧咧毫无遮掩的给英嬷嬷回道。 声音之大,赵承安觉得全世界都能听见,瞬间一张脸涨的通红。 不过赵承安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万事儿开头难,之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反正脸都丢过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他安慰自己,这是在古代,男人逛个窑子怎么了。 他这可是合法的! 虽然和别人逛窑子买人买夜□□宵不同,他是真心诚意来求药的。 说明了来意,英嬷嬷看他那怂样,也没有为难,直接带他去见了鸨妈妈。 要哪种助兴的,男用还是女用,外敷还是内服这讲究可大着呢。 鸨妈妈是个三十岁上□□态宜人的漂亮女人,红色的薄纱轻拢,摇着扇子柔柔笑笑的说话,一举一动妖妖娆娆的说不出的风流媚态。 赵承安微微垂直头,也不敢乱看,只听她讲解才知道,竟然还有这许多讲究,愣了一下,才讷讷答道,男用,对身体无害的。 助兴的,鸨妈妈遮着半张脸,轻呵呵的笑,小汉子年纪轻轻的,怎也这般不中用,要不妈妈教你几招受用的 赵承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男人不能说不行,不管行不行。 他当了十几年男人,突然被人这样怀疑了能力,他都觉得受不了,更别提那些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男人了。 等赵承安从妓院角门平安走出来时,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纸药包。 别小看这药包,据说,这一包药,他日日洞房,夜夜新郎,也足够他用半个月的。 一次一指甲盖的量就受用着了。 赵承安买了药,想着后天的亲事,心里总算踏实有底气了些,不再担心自己到时候举不起来,放空枪什么的。 对娶妻,也多了些期待,少了几分忐忑。 总归总归能做的准备他都备着了。 应该 不, 肯定没问题的 吧?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当天 肾虚大佬死命的扒着土墙,恨不得把脸凑到墙里去,生怕漏过一点洞房间里的动静:俺也不敢说,俺也不敢问。 这才第一章,我就控制不住我几几了 快按住我,我不能开车,我不能上路,我还想活QAQ ☆、第 2 章 2. 娶亲的前一天晚上,赵大娘和牛婶几个女人整了点肉,就在赵家的院子里现摆开了三桌,请了族长里正和几个长辈还有关系不错明天要帮忙受累的人先吃了一顿。 赵承安心里紧张,从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连长辈们你来我往的叹天咒日都没听进去多少。 大郎。赵大娘小声喊了一句。 赵承安看他爹他爷都忙着呢,就起身去了灶间。 热水给你烧好了,赵大娘的手习惯的拍了拍他的衣角,你先去洗个澡。 赵承安应了一声,拿了角落里的澡桶搬到了自己屋里,来回打了四五回水,澡桶才蓄满了七分,这会儿院子里高谈阔论的声音也已经散了开去,只有爹娘指挥着小妹归置东西的动静。 赵承安关了门,开始给自己脱衣服,床边他自己打的简陋梳妆台上是新买的黄橙橙的铜镜。 镜子里逐渐显露出肌理分明,结实有力的麦色身体,油灯恍恍惚惚的印着,连带着镜子里的人也有些不稳的动摇。 这是赵承安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身体,腰腹间紧实的四块腹肌,手臂上的微微隆起,用木簪简单固定高高束起的发髻 剑眉朗目,长的颇有几分英挺之气的小鲜肉。 他是个男人。 赵承安蜷起手臂,握紧拳头,看着臂间鼓鼓的隆起的一坨,另一只手捏了捏。 嗯。 他是个男人。 赵承安的目光飞快的扫过镜子里自己的下半截 嗯。 毫无疑问的。 咚咚木门从外面扣响,随之而来的是他爹的声音,大郎? 赵承安猛地放下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加(夹)进(紧)了双腿捂住了裆,随即反应过来,两个大跨步迈到了桶边儿,抬腿迈了进去,桶里的水一阵哗啦作响。 大郎?门外的赵爹爹迟疑着又拍了拍门,我进来了? 啊!赵承安刚刚在桶里坐下,还来不及应声,门就被赵爹爹从外面推了开来。 赵承安下意识的佝了佝腰,缩着肩膀往下蹭了下水面,爹,有啥事? 没事没事,你洗你的,咱们爷俩说说话。赵爹爹拿了门边的长凳,在离浴桶一步之遥的地方坐下。 说话? 非要现在说么? 赵承安人都不好了,迟疑的看着他爹,这是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赵承安很尴尬,从他懂事到大,他就很少和他爹这么亲密过了。 洗澡的时候同处一室,这在赵承安看来是极其私密和亲近的一件事。 可是 赵承安放开手脚尽可能的端坐好,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赵爹爹开口。 爹? 啊。赵老爹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掩饰性的看了一圈,随手拿起搭在木桶边备好的半截玉米棒子,我给你搓搓背。 说着就要往他肩膀上招呼。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 你快把凶器放下,那个玉米棒子可是干的!! 赵承安眼疾手快的拿起另一块已经湿了水的丝瓜瓤塞到他爹手里,换下了干巴的扎手的玉米棒子,用这个。 赵爹爹也有些尴尬。 其实刚才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了,要不是老婆子催着,他怕不是要在赵承安门口徘徊的磨破了鞋。 本来以为进来就普通的父子聊几句,可是现实比他想象的还难。 这个沉稳坚韧,靠谱了半辈子的男人,此时踌躇的像换了个人。 赵承安是他第一个孩子,教养儿子,其实比他想象的困难的多。 赵爹爹眉头又蹙了蹙,除了在招兵的事儿上,这是他难得的又一次慌乱。 赵承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拒绝他爹突然的温情要求,乖乖的撅着腚趴在水桶边缘,感受着赵爹爹有力粗糙的大手捏着湿了水的丝瓜瓤,在他的肩背上开始用力。 大郎啊。赵爹爹犹豫了一下,试探的开口,一转眼你也十八了 都这么大了。也到了该知人事的年纪了。 都是要娶媳妇,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赵爹爹生硬的说了下去,本来想着还有一年,不急着,慢慢给你再相看相看 赵爹爹呼了口气,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手顿了一下继续用力 去年你强子哥娶亲你知道吧?赵爹爹转移了方向,再一次坚强的挑起了话头,你和强子关系从小就好。 啊!知道。赵承安应道,您忘了,还是我和雷子去给强子压的床。 哦,对,那强子后来没给你说啥?赵爹爹顺着话头就不由自主的试探了一下。 说啥?赵承安一脸的懵。 额,赵爹爹舔了舔唇,就是娶媳妇的事啊。娶媳妇要做的事儿。 赵爹爹满含深意的含糊的加重了某个字的音儿。 娶媳妇的事儿有啥可说的 赵承安猛地顿住。 好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能和他爹做兄弟的年纪,这会儿他要是还没咂摸出味儿就太笨了!!! 赵承安的脸刷的就红了,合着他爹是来给他上婚前教育课来了。 !!! 爹!!赵承安羞恼的低吼了一声。 知道儿子意会了,赵爹爹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清了清喉咙,顾忌着儿子的面子,压低了声音,用我给你 爹!!赵承安臊的都不行了,也顾不上别的了,刷的从浴桶里站起来,扭头抢过丝瓜瓤,都不敢抬头,哎呀,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哎哎!赵爹爹看他恼的样子,自觉就往外走了几步,临到门口又突然不放心的回头。 九十九步都有了,就差临门一脚,保险起见,大郎,你可别不懂装懂啊。 真不用我教? 真行么? 真不用!!我真行!!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别说,爹,你千万别说,现在外面查的严,再说作者可就进去了!!! 赵爹:那读者能懂我的意思么? 赵承安:能能能,读者都懂的狠,再说了,不懂总比进去好。 保护未成年,从我做起:) 肾虚大佬:对,没错,这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大家刷卡上车注意保持安静。:) ☆、第 3 章 3. 赵爹爹迟疑又不安的在赵承安一阵恼羞成怒的催赶下,被撵了出去。 嗯,大郎是个懂事的,好的,他说懂,肯定是懂的...吧。赵爹爹安慰自己,犹豫了一下,这么大的事儿上,还是选择了相信儿子。 门外,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赵大娘看他出来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计,抓着笤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他爹,咋样了。事关明天晚上的大事儿,赵大娘操心的很。 赵爹爹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已经合拢的房门:应该没问题的。 赵大娘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一巴掌轻拍在他胳膊上,啥叫应该,你到底给没给孩子讲清楚。 我没讲,赵爹爹不好意思的开口,他一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当年他爹给没给他讲过,他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让他去给儿子讲这个,他这老脸... 抹不开面儿啊。 赵大娘一听他这话,瞬间就急了,好悬还记得这是儿子房门口,拉着赵爹爹往堂屋那边走了几步,才压着声音,急急道,什么叫没讲?那你进去这么半天都干啥了? 你别急,赵爹爹眼瞅着要急眼发火的媳妇儿,赶紧开口解释,我问了,大郎说他知道。 知道?赵大娘犹疑的看了眼赵爹爹,真知道? 知道,儿子都说了知道。赵爹爹有些底气不足的强撑了一句,夜色的遮掩下,古铜色的皮肤看不出泛红的痕迹。 你就是瞎操心,大郎都这么大了,强子那几个混小子又都是娶了亲的。赵爹爹本来是安抚赵大娘的话,越说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见天的呆在一处,肯定通人事的。 ...... 有点道理。 你确定?赵大娘迟疑的确定着。 放心吧。 得了准话,赵大娘心里稍稍安了一些,看着赵承安用白纸糊的窗户上透出的亮光,恍惚了一下,小声的念道,那就好,那就好。 赵爹爹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赵大娘这是又想起征兵的事儿,心里惦记了,低头拉过她手里的笤帚,我扫吧,你赶紧回屋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 赵大娘没动。 快回屋歇着。赵爹爹轻轻推了推,看着赵大娘缓步向着堂屋走去,没一会儿东屋里亮起了昏黄的油灯。 赵爹爹又站了两息,这才抓着扫把,在院子大红灯笼的照耀下,一下一下的扫着夯打的平坦结实的地面。 笤帚划过地面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在安谧的小院里又轻又快的响着。 赵爹爹手脚利落,干活很快,没一会儿就扫好了院子,将笤帚放好,又检查了一遍门外挂好的大红灯笼,赵爹爹拢好了院门,端了灶上的热水,这才迈步往回走。 还没到堂屋门口,就看见了正从里面出来的赵大娘。 你咋还没歇?赵爹爹侧了侧身子,将手里的木盆往旁边挪了挪,那正好泡泡脚,明天还要早起,泡泡就睡吧。 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赵大娘还是不放心,刚才回屋忍不住翻箱倒柜,这半天才找到了当初她压箱底的东西,要是大郎脸薄,不好说不懂咋办。 那你想怎的?。赵爹爹也是无奈,我再去给孩子说一说? 不是,赵大娘眼神飘忽了一下,也有点尴尬,定了定神才将手里的东西稍稍往外露了露,你去把这个给大郎。 这?赵爹爹被她偷偷摸摸的举动弄的一愣,探过身仔细扫了眼,这才反应过来她手里的是什么,这,这能行么? 说完赵爹爹就噤声了。 是了,这肯定要比说的要详细清楚了。 ...... 两口子面面相对了两秒。 行。赵爹爹将水盆放到地上,接过那本小人书,不用赵大娘说,就朝赵承安的屋子走去。 赵大娘想嘱咐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就站在堂屋的门口,殷殷切切的暗中关注。 ...... ...... 赵承安洗好澡,又在桶里将脏衣服洗了,这才端着水桶,准备分几次,将浴桶里的水倒掉。 结果刚打了一桶水,准备出门,就听见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 ? 就在赵承安以为是他爹找他又有事儿,压下心中别扭的羞涩准备出声的时候,门被微微松松的推开了一道缝隙,随后一本蓝色面皮,用白色粗麻线装订着一侧的书,从门板和门槛间的缝隙塞了进来。 啪。 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 爹?赵承安小声的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 赵承安张嘴还想再喊,又莫名觉得不妥,难道不是他爹?那能是谁? 赵承安想了下,还是选择安静闭上了嘴,放下手里的水桶,犹豫着走了过去。 赵承安拿起掉在地上的书,没有打开,而是选择先打开了房门。 爹?赵承安看着门口空荡荡的,院子里也空荡荡的,堂屋门口只衣角一闪而过,然后也是空荡荡的。 ...... 什么鬼。 赵承安一脸的茫然,左右看了看,关上了房门,这才将目光转向这本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书。 书薄薄的,书面上也没有名字,空白的一片,看起来又简陋又神秘。 赵承安随手翻开了封皮。 第一页上是一首四句诗,从左至右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来自百度某关键词搜索。) 赵承安在心底念罢,便觉得这诗念起来有哪里怪怪的,还没咂摸过味儿来,便手快的翻过了一页。 ...... !!!! 赵承安只觉得整个人都轰然炸开,从头到脚,一股潮热袭来,从头发丝烧到了脚后跟,脸瞬间涨红不说,心口还突突的往外冒火! 哪有亲爹给儿子送避火图的!! 赵承安看向手里烫手的山芋,他可能小看了他爹,也小看了这个世界。 他果然应该重新正视古人的吧。 ...... ...... 作者有话要说:  真小人书连环画婚前X教育,古代版get 为传宗接代操碎了心。 啤酒饮料矿泉水、卫生纸冈本T了啊,前面的乘客腿收收了啊。 猪脚的油箱已满,油门已加,挂挡就走,速开:) 感谢一波,我最可爱、25775935、幽兰星姬、枝枝、和光同尘、花开时再会、百里屠苏投喂的地雷。 感谢方之的手《榴》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宝贝们。 ☆、第 4 章 第四章。 结婚当天,赵承安起了个大早。其实这一夜,赵承安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时不时融合进梦里的限制画面,和各种虚幻的假想。 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又紧张又刺激,还有点说不出的空虚和舒适。 这让本来就因为成亲而感到不安,强压忐忑的赵承安,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一会儿是梦里娶了亲,一会儿是梦里他成了女儿身,一会儿是和新媳妇拜堂成亲,一会儿是躺在床上,却翻不了身...个中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 就这样一晚上混混沌沌到五更天,约莫五更刚过,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赵承安猛地醒来,一时间脑子混沌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只是随后赵承安就清醒了过来,因为..... 赵承安小心翼翼的掀了被子,崩溃的看了眼内里湿答答糊在身上的□□。 铺天盖地的,无处闪躲的羞耻和绝望一股脑的袭来。 嗷!!! 赵承安捂住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是男人都要经历的,必经之事,是男人都会有这么个过程。 大郎?院子里是他爹的声音,还没起么? 眼瞅着媒人都已经到了,赵大娘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急慌慌的再一次前来催促。 起了起了。院子里渐渐传出说话的声音和走动的声音。 来了。赵承安扬声应了,随手将脱下来的脏裤子团吧团吧,塞进了衣柜最里面的角落。 来了来了。 遮掩好脏裤子,赵承安又整了整衣服,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 这几年边关不稳,国内老皇帝又年事已高,朝野上下难免的人心浮动,赵家人口简单,因着军户的原因家底还算殷实,这次边关告急,全国大行征兵,即便赵家三代单传,却还是被安排上了人头。 当了人家十几年的儿子,赵家人对他一向很好,赵承安不可能看着他爹一把年纪的上前线。 而成亲...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赵承安,也并没有多么排斥,甚至在此刻之前,他内心的忐忑愧疚都多过成亲娶妻的紧张感,毕竟他娶妻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传宗接待,给赵家留后。 嫁给他,几乎已经代表了婚后守活寡般的日子,命不好他死在战场上,姑娘年纪轻轻守了寡,就算他命好命硬,将来能回来,他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会持续多少年。 这么一想,更加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了。 如今赵承安要娶的刘小鱼是东鲁村的人,是东鲁村有名的落魄户刘老三家的大女儿刘小鱼,比赵承安还要大一岁的年纪。 因为家里穷,家里人又多,身为老大的她被爹娘压着,三个妹妹都嫁了,她却被耽误了。 19岁的大姑娘还没嫁,在这个年代这几乎是人前人后都不免被人议论的存在。 本来以赵承安本人和家里的条件,怎么也不会娶刘小鱼的,也是这次的征兵突然,赵承安家里急着娶亲,又谁也不敢保证这兵一走,还能不能回来。 所以,即便赵家给的礼金厚一些,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但凡家里有姑娘,条件好一些的,都不愿意淌这趟浑水,入这个深坑。这样的情况下,能挑的范围自然就小了,种种对比之下,无奈这才定下了,急着给自家二儿子娶媳妇,狠了心的刘老三家的刘小鱼。 因着婚礼定下的时间仓促,婚礼的不少步骤,能用钱补上的礼节,都被刘老三张口换补成了钱,于是成亲这天,赵承安一人一驴一朵红花,一袭红盖头,顺顺利利的接走了新娘子。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 ....... 古代的婚礼繁琐而郑重,即便是动荡的时期,生活相对匮乏的村子里,婚礼即便一简再简,也还是折腾了许久。 刘小鱼拜过天地就被媒人送进了赵承安的东屋,而赵承安则被留下来,应酬。 刚过了农忙时节,缴了粮税,地里也种了新一季的庄稼,村里正是最悠闲的时候,赵家是赵家村里的本家姓,因着军户还颇有点说话的地位,赵爹爹一家又都是顶好的实在人,在村子里的人缘着实不错。 这次赵承安成亲,村子里的人几乎来了大半,院里门外的,坐满了人。 也是赵爹爹和赵大娘心疼儿子,即便这场婚事多有妥协,也着着实实的算的上是大办了。 大郎。等终于将最后一个邻里送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大娘拉住了赵承安,指了指屋里,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先进去看看。 啊,赵承安下意识看了下自己门扉紧闭的东屋门,又看了眼院子里外的一片狼藉,我先帮忙收拾了吧。 哎呀!用得着你么。一边偷摸翘着耳朵偷听的强子,端着沉甸甸摞着不少碗筷的托盘,从一旁插嘴,我们这么多人呢,你该忙忙你的。 赵承安的脸皮比他薄的多,被他若有所指的这么一说,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哎呀,你这孩子!赵大娘拍了下他的胳膊,吩咐道,也累了一天了,我厨房里给你们留了菜,你端进去让,让你媳妇吃。 厨房里烧好的水,一会儿你俩都洗洗再睡。 赵大娘说完,不等赵承安反应就转身蹬蹬蹬去厨房端了留好的饭。 赵承安被一句你媳妇儿,洗洗睡,定住了脚,半推半就的接过托盘,又被他娘小声催促着来到新房门口。 咳。 咚咚咚...赵承安在他娘吹鼻子瞪眼的表情下,犹豫着敲了敲门,那个,我进来了。 哎呀,出息呐! 旁边默默关注这边的以赵爹爹赵大娘为首的一众人,只觉得赵承安怂。 怂的一匹。 哪有新郎官进新房还敲门的,这不是...见外么! 拿自己当外人呢? 赵承安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深吸了口气,这才推开了门板,堪堪推开一个够人侧过的缝隙。 赵承安进了门就下意识的后脚跟一勾一蹬,吧嗒合上了门板。 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熟练。 ...... 嗯咳。 那个,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吧。屋子里有点暗,点着粗粗的红蜡烛,赵承安熟门熟路的将托盘放到了墙边的桌子上,又扯了一边的长条凳放好,这才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的刘小鱼。 刘小鱼还盖着红盖头,红艳艳的盖头,在红烛的映衬下,似乎晕着一层光。 他现在该怎么做? 他是不是该掀盖头,然后呢? 现在就喝交杯酒么?喝了交杯酒就得一起困觉觉吧? 赵承安下意识看了眼糊着油纸的窗户,天色还没黑透... 可,这是他的新娘子啊。 ........ 赵承安深吸了口气,坚定的走到她面前,看着那红通通的盖头,抬手,几乎没有停顿的掀开。 这是,他的新娘子。 赵承安看着低眉顺眼的刘小鱼,心底缓缓地缓缓地舒了口气。 先,先吃点东西吧。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松了口气,又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静静的吃了饭,赵承安默默地将碗筷收拾好,端了出去。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他强壮淡定的在堂屋赵大娘、赵爹爹和赵小妹余光的瞩目下,端了两桶热水进房。 你先洗。赵承安硬巴巴的说完,转身出了门。 再次出了门的赵承安默默的站在屋檐下的阴影处种起了蘑菇。 怎么办,马上要洞房了。 赵承安手心出汗,木愣愣的张开手,这是刚才他假装拿东西取出来的小药包。 ...... 门里静悄悄的,院子里更静,就连一向活泼话多的赵小妹都被压着早早回房睡了。 万籁俱寂,良辰正好,就只差这临门一脚。 赵承安心口疯跳,咬牙一溜紧促的步子钻进了厨房,随手舀了一碗热水,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打开药包,闭着眼就是一口。 热水顺着喉咙将药粉冲进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嘴里的药味还没散去,便觉得一股热气顺着喉咙烧到了胃里,搔的心脏鼓噪的厉害。 赵承安又猛灌了几口水,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利落地一抹嘴,哐当放下碗,朝自己的新房气势汹汹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肾虚作者死命的拽住磕了药的男猪脚: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外面严打呢,你想害死我!? 赵男猪脚赤红了一双眼:今天劳资洞房花烛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阻止我。 肾虚作者看着远处呜哇呜哇的警车:不...我不能写QAQ 天王老子不管这个,这个归扫X打X管:)日常哭唧唧 等等,男猪脚,你是不是忘了老鸨的医嘱了:) 说好一指甲盖的,你这是磕多了呀!!。 (其实我觉得,我也磕多了QAQ。滚去默念晋江写文规范规则条例条款。) 算幽灵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雷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 章 5. 事情比赵承安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新婚之夜一点没有出现赵承安以为的阳喂,早歇,硬不起,虽然刚开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随着学习能力的触发逐渐掌握了技巧和节奏,也是如鱼得水,渐入佳境。 人可能总是这样,没做之前,总会忍不住预想,预想各种需要克服的困难,感觉峰高人小,难以做到,可等真的付出了行动,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之后的三四五六七步,就会顺理成章跑起来,特别是在尝到甜头之后,有着生育压力,背负着繁衍重任的赵承安,过上了夜夜笙歌的繁忙夜生活。 赵承安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特别是在本就怜惜和愧对刘小鱼的情况下。他娶了刘小鱼,她便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即便他们才相识,目的又是为了留后生子,可他依旧努力的想要做到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样子。 他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便只能尽最大程度的对刘小鱼好。索性赵家一家都是实在人,赵大娘更是没有学做恶婆婆的自觉,反而觉得自家亏欠了刘小鱼,待她十分好。 一家五口,一时间相处的很有几分热乎劲儿。 只是快乐的日子,因为头顶上的大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紧迫,每每骤然破碎他们表面极力想要维持的和谐。 婚后的第7天下午,正式的征兵文书下来了,连带着入伍的时间,由押兵的差役,亲自送到了村里。 从文书送到手上的那一刻起,赵承安便正式成了隶属大禹卫北新军的一员。告别了村长,赵承安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书转身回家,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远远看到了站在路口等着的刘小鱼。 看到赵承安回来,刘小鱼没有迎上来,而是埋着头转身朝家走。 赵承安捏紧了手里的文书,默默的不远不近的缀在她身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已经先一步从旁人口中听说了经过,这会儿眼睛还通红着的赵大娘就站在堂屋的门边,旁边是闷着头歪向一边的赵爹爹和不安站在一旁的赵小妹。 娘。 赵承安张了张嘴,呐呐的喊了一句。 赵大娘的眼泪险些被这一声娘给叫出来,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皮,忍住了鼻尖的酸涩。 这是这几天赶着给你纳的新鞋,你这两天加紧穿穿,新鞋板脚,现在磨磨,到时候好赶路穿。 赵大娘迎着赵承安,拿出两双新做的布鞋,塞进了他手里。 ...... 好。赵承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接了鞋子抱在怀里。 哎,那你们回屋说会话歇会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们。赵大娘僵硬的笑了笑,说完不等赵承安应下,便急急的回了房间,赵爹爹长叹一声也跟着赵大娘起身去了内屋。 哥。赵小妹不安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哥,年幼的她,只隐约知道她哥要出远门,要去参军,却还不太明白,这对他们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要走了? 赵承安走过去,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宽大的手掌轻轻压了压,嗯,现在还不走,过几天才走。 那你还回来么?赵小妹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急急的抬头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刘小鱼一眼。 哥? 回来,赵承安回过头,朝赵小妹肯定的说道,这是我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像是承诺又像是慰解,像是在回答赵小妹,又像是对这个屋里的所有人保证。 将赵小妹安抚好后,赵承安就和刘小鱼回了他们的房间。 刘小鱼本身就是个内敛的性格,此时也没有说什么,径自愣愣的坐在床边出神。 赵承安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从议亲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最终是要对不起她,此时他甚至说不出宽慰她的话。赵承安想,这也就是这个年代,要不然自己这样的渣男,怕是要被挂在耻辱柱上,老虎凳子辣椒水的鞭策。 对不起。赵承安暗暗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却一开口便是道歉。 刘小鱼抬头看向赵承安,定定的看着他,没应下,也没有说话。 赵承安动了动腿,走了几步在她身前蹲下,仰头对上她的目光,小鱼,你是个好姑娘,是我赵承安对不起你。 你会回来么?良久,久到赵承安腿都要蹲麻了,刘小鱼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含混。 赵承安沉默了一下,握上了她放在腿上的手,用力的握住,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刘小鱼蓦地笑了,第一次主动回握了赵承安的手,那我等你回来。 ...... 离别在即,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因为赵承安入伍的事,整个赵家都陷入了一片无法纾解的焦灼。 堂屋的油灯熄的越来越晚,赵大娘时常看着赵承安,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赵爹爹更像是一夜间老了许多,总是一声接一声的长叹着,就连赵小妹都在这种情形下,都格外的黏赵承安。 包袱都理好了么?随着出发的时间越来越临近,赵大娘陷入了无法抑制的焦躁,过冬的衣服要不要再备两件,听说那边冬天比咱这要冷... 外衣呢,够不够穿... 对,我去青衣观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千万放好...赵大娘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觉得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放在儿子的背上,更甚至,她也跟着他一起走。 赵承安明白她的心情,正是因为这样,他安慰的言语才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只能一样一样反复的应着,以期安抚她不安的心情。 娘,您别担心,都理好了。赵承安心理酸涩,坐到他娘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养了你十七年,怎么可能不担心。赵大娘念着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声,却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那种,那种有来生没今世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大郎,咱不去了,咱不去了好不好,咱们一家现在就走,走的远远的...赵大娘说着就魔怔了似的拽了赵承安就要起身。 娘。赵承安心理也不好受,紧紧握着他娘的手,娘,别担心,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 我一定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等仗打完了,我就回来,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回来。 可是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他又万一回不来呢? 赵大娘颤抖着嘴皮,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无力的扑倒在赵承安的怀里,嚎啕大哭出声。 她心里满腹无望的愤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甚至不知道该怪谁,是怪年月的残忍,还是怪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又心狠... 大郎,大郎,赵大娘心里被烧灼般的疼,最后只能无力嘶喊着,攥着赵承安的手臂,一声声的唤着,我的儿啊... 赵承安心下酸涩,眼眶不觉发红,搂着他娘的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 ...... 农历11月中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整个赵家村都被盖上了一层白晶晶的颜色。 今天是临行前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会有乡府的衙役,来带他们前往位于郸城十里外的征兵招募点集合。 在之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就只能看老天爷了。 晚上的时候赵家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桌子上是格外丰盛的席面,一样样全是赵承安喜爱,往日里又难得吃上嘴的菜式,甚至他爹还专门挖了坛,他们自家酿的高粱酒。 吃吧,别愣着快吃,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了。赵爹爹望着屋内沉闷的气氛,最终率先夹了一筷子给赵承安,自己却开了酒坛的泥封,给自己倒了一碗。 爹娘,你们也吃。 哎。赵大娘接了赵承安夹来的菜,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吃吃,都快吃。 一顿饭吃的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吃了饭,赵大娘拉走了刘小鱼和赵小妹,去给赵承安最后一次检查行李。 堂屋便只剩下赵爹爹和赵承安父子两个。 赵爹爹心理沉的发疼,甚至不敢抬头多看自家儿子两眼。 爹,赵承安拦下他再次倒酒的手,别喝了,爹。 赵爹爹的手明明稳稳的端着碗,赵承安却觉得他爹的手,正在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陪爹喝一个吧。赵爹爹哑着声音道,眼圈忍到泛红。 赵承安拒绝不了,他明白他爹心里无法纾解的内疚和自责,他顺从的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然后抬起手。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 爹,儿子敬你。 哎。赵爹爹忍着鼻眼间的涩意,仰头干了一碗。 去陪陪你媳妇吧。 赵承安放下碗,眨掉眼中的水汽,那您也早点歇着。 赵爹爹挥了挥手,却径自又倒了一碗。 这一晚,赵家堂屋的灯一夜都没有熄,赵承安躺在床上,手边是贴着他,沉默安静的刘小鱼,窗外是隐隐约约的烛光,和似有似无的啜泣... 我一定会回来的。 赵承安觉得有些冷,探出手抓住了身边刘小鱼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 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的。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超级超级害怕离别,超级超级不会写虐的选手_(:з」)_ 这章卡了好久,临到8点半,才终于写好。 希望我把离别的气氛写到位了。 这篇文从开坑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忍不住想开车=不,我不能开车,忍住=忍不住了,开开开=我CP:你写无CP的,不能粉红,不能撩骚=哭唧唧=委屈巴巴的重写。 别的大大日常:啊啊啊,怎么发展感情线,写不出粉红啊。 我:忍住啊,不能骚啊,不能粉红啊,不能开车,要冷静! 啊~~~忍不住了,重写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心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 章 6. 离家。 赵家的烛火亮了一整夜,直至天色渐渐亮起。 赵承安合了合干涩的双眼,轻轻从床上坐起,小心的摸过一旁的中衣。 你要走了?干哑到有些撕裂的声音响起。 赵承安转头,对上刘小鱼在昏暗中晶亮的眼睛,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做早饭。 刘小鱼定定的看着他,然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伸手拿过旁边的衣服往身上套,我和你一起。 ...... 好。 赵承安犹豫了一瞬,咽下嘴边的拒绝,他心底明白,这也许是他能答应刘小鱼最后的事情了。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新婚才堪堪21天,两人之间除了一丝脉脉的温情,更多的是沉稳的默契。 东屋的房门打开,赵承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屋中,像是入定的赵爹爹。 赵爹爹还维持着他离开堂屋时的坐姿,那样子,俨然是僵坐了一夜的样子。 赵承安鼻尖一酸,眼圈有些发红,强按下心中涌动的种种情绪,他若无其事的开口,爹,你起了,先去洗洗一会儿准备吃饭吧。 说罢,佯装自然的抬步,进了厨房。 然而等刘小鱼跟着进了厨房,却见他就站在厨房的窗缝边,向着堂屋的方向看着。 察觉到刘小鱼的目光,赵承安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拾了一旁的干草,走到灶火前起火,刘小鱼则掀了锅盖,舀水洗锅。 赵承安本来以为怎么也会将这顿早饭吃了,只是没成想,早饭做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了急促而大力的拍门声。 安子?安子?承安,开门。门外是赵强的声音。 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门外,又在下一瞬转而看向刘小鱼。 ...... ......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做。 哎~赵承安看着刘小鱼,嘴上高高的应了一声,就来! 门外的敲门声静了下来,赵承安这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出去看看。 刘小鱼抓着腰间的围裙,跟上两步,想拦又似乎是想跟着走。 别去了,没事的。赵承安说完,在赵强再次响起的喊声中,急匆匆走了出去。 等到出去才看见,他爹他娘就站在堂屋前,正朝他看来。 ...... 赵承安压下心里纷飞的思绪,快步打开了院门,将赵强迎了进来。 安子,押兵的人已经到桥口了,估计再两炷香就进村了,你快准备准备。赵强气喘如牛,一头一脸的汗,显然是一路狂奔来给赵承安送信儿的。 ......赵承安忍住了回头看的冲动,沉声道:好,我这就准备过去。 赵强也看到了他身后院子里的一家老小,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点了点头,那行,那我先过去,你... 你慢点,不急。 行,我知道了。 赵承安看着赵强离去,这才转身回头。 爹,娘。 还有立在厨房门侧的刘小鱼。 我去收拾东西。 ...... 包袱是早就打理好的,就放在墙边的箱笼上。 赵承安进门的时候,刘小鱼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见他伸手拿了包袱也不出声,默默的,逆来顺受,反而让赵承安心下不忍。 可是他最终还是狠下了心,什么都没有说,抓起了包袱,然后朝外走。 赵家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厨房里做了一半的早饭,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注意。 要不,你留在家里...赵承安低头看向身边的刘小鱼,刘小鱼在他的注视下,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想送送你。 赵承安没有理由拒绝,点点头算是应下,他本来也是不想她难受。这次征兵村子里虽然走的人不多,可也不是就只赵承安一个,到时候离别的氛围恐怕不会多好看。 赵家爹娘那里必然是要送的,刘小鱼... 走吧。赵爹爹走到他身边,强硬的接过他手里的包袱,走在了前面。 赵承安叹了口气,这几天家里愁云惨淡的气氛,他只是看着心里就沉甸甸的不好受。 ...... 因为赵强通知的早,赵承安来的时候,衙役们还没有到,村口也只有村长和族里的乡亲以及另几家这次征兵要出人的人家。 赵爹爹跟村长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稳稳的和赵大娘一起,站在了赵承安身前。 他们都知道现在他们没有寒暄的心情,也周到的给他们一家留出了最后相聚的时间。 出门在外,要记得多留个心眼。赵大娘絮絮的叮嘱着,别傻乎乎的让人骗了。 战场那种地方... 一定要小心,我不指着你建功立业,就求着你能安全回来,赵大娘摸了摸眼边的水迹,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你放好... 到了那边,要是能就托人带个信儿,口信书信,不论什么。 要是不行,就先顾好自己,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你爹在,一定会照顾好你媳妇。 将来,将来... 赵承安听着,心中豁然平静了起来,本来压在心头的种种郁气,一扫而光。本来因为入伍分别而压在心头的郁气竟然在赵大娘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悄悄散去,他忽而心中通明了起来。 将来要是我争气,小鱼生了孩子,你们就替我先养着,等我回来再孝敬你们,要是这次没成,那就等我回来,回来给你们补三五个大孙子...赵承安接道。 你,你这孩子。赵大娘被他说的一愣,下意识的带上了一些笑意。 爹,娘,赵承安笑了起来,主动一人一只握住了他爹娘的手,你们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赵承安说完又侧眼看向,一旁因为话题牵扯,而不自觉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刘小鱼。 他抬手揉了揉刘小鱼的头发,然后大胆的将人向自己压了压,小鱼,我不在家的时候,爹娘和小妹就麻烦你照顾了。 赵承安看着刘小鱼点头应了,这才笑了起来。 哥?赵小妹挤到赵承安身边,不安的抬头看他。 小妹。赵承安大手一捞,亲昵的将赵小妹单手托起,抱在怀里。 赵小妹已经10岁,往日里已经很久没有和赵承安如此亲密,此时乍然被他抱起,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 小妹,哥哥不在家,你要替我监督爹娘还有你嫂子好好吃饭,知道不。赵承安颠了颠胳膊,看着他爹娘脸上消散了不少的愁郁,心理安了一点。 来了来了,人来了。村里的小子们远远的,一边喊一边朝村子这边跑着,征兵的来了。 赵承安紧了紧手臂,抬头向着村外的小路望去。 ...... ...... 人都来齐了没有。一个身穿铁甲,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兵役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 一旁的衙役闻言赶紧站了出来,我念到名字的到这边站好。 赵承安。头一个便是赵承安的名字。 到。赵承安下意识回了一句,抿了抿唇又改口道,来了。 坐在马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赵承安放下手臂间的赵小妹,伸手接过他爹手中的包袱,低声道,那我走了。 大郎...他娘下意识的抬手抓他。 哥。 耳边猛然爆发出一阵哭声。 赵承安抬头,便见其他几户人家,此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哭喊声不绝于耳。 在这样的情景下,赵家爹娘的眼睛也跟着染红,然后是埋头,肩膀微动的刘小鱼,和已经拽住了他的衣角,哭出声的赵小妹。 安子。赵强和赵大虎等几个关系好的此时也围了过来。 强子、大虎、小五...赵承安吸了口气,我爹娘... 你放心。知道他要说什么,赵强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有我们呢。 行。赵承安畅快的一笑,握着他的肩膀捏了捏,然后推开一步,放下手上的包袱,扑通一下在赵家爹娘前跪了下来 孩儿不孝。赵承安没有给他们拦着的机会,额头对着地面碰的一下磕了个实,爹娘,你们保重。 说罢又是碰碰的两下。 你这是干什么啊,大郎。赵大娘回过神,哑着嗓子,颤着声,和赵爹爹一起手忙脚乱的去扶。 娘。赵承安笑了笑,顺着他们的力道起身,然后将二老一把抱进怀里,爹娘,你们等我回来,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等我回来。 大郎啊...赵大娘隐忍了一早上的情绪终于崩溃,攀扯着赵承安的衣衫,嚎啕大哭。 一时哭声更是大躁。 赵爹爹从他怀中接过赵大娘,任她在身上捶打,紧紧按着她的身子,去吧,去吧。 赵承安又抱了抱刘小鱼和赵小妹,对着赵强他们点头,拎了包袱,就准备向点名的衙役走去。 刘小鱼终于在最后一刻鼓足了勇气开口,拽住了他的衣角,承安。 这个...给你。 ....... 集合!等待在马上的兵役看了看日头,再向下方依旧纠缠个没完的送行队,厉喝道。 他们还要去别的村子接人,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有限。 走吧。 赵承安没有再说什么,一点头,干净利落的转身,再没有什么犹豫的走到了衙役身边。 很快另外几个同村被征的人也站到了他身侧。 又骑在马上的那人带头,大部队开始移动。 身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更加催人断肠的哭声。 隐隐的,他似乎还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 大郎、承安、哥哥...我的儿... 赵承安眼睛泛红,咬牙隐忍着,再没有回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自己心里沉甸甸的。 希望离别的感觉你们感受到了。 下一章就要开启军营副本了,期待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a、雷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 章 7. 黄昏的小道上,近万人的大部队无声无息的蜿蜒出数里,一眼望去犹如一条庞大的人龙。 这次的征兵人数不少,赵家村不是此行的第一站,也不是他们一行人的最后一站。 从赵家村离开后,赵承安就跟着大部队一路向西集结。 之后有的村子接的人多,有的村子也像赵家村那般寥寥几个,即便如此,等走出青水镇的范围时,他们的队伍也已有了千人。 队伍越来越壮大,路上又有几方队伍汇合,便是赵承安也被这声势浩大的壮观景象所震慑。 队伍的氛围算不上好,大多数的人心惶惶,都只是被戒备森严的押兵正规军表面镇压。 赵承安本来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被送去前线,却没料到,真有那不死心的人,在入队后,便趁着夜色想要逃跑。 那是集结后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刚刚和另两队队伍汇合,在一处树林中修整过夜。 半夜的时候,赵承安被一阵粗暴的厉喝和求饶的哭喊声吵醒,一番乱哄哄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逃跑,被抓了回来。 逃跑的是四个人,此时被人捆了双手,跪在被围起的空地中间。 赵承安的位置比较靠前,被挤着站在队列的第三排,透过前面交错的缝隙,恰能看到跪在空地上的人。 逃兵会被怎么对待? 所有人心里都升起的想法,赵承安也不例外的紧了紧 人群中又窃窃的私语,赵承安隐隐有所猜想,看着前方面色黑沉的铁甲校尉,一时心脏紧缩,肾上腺素激增。 从上了这军名册的那一刻,你们,铁甲校尉站在队列前,沉声喝道,便是我大禹军的一员!从离家的那一刻,你们的生命、你们的一切都是属于大禹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 我们尊重敬佩每一位士兵的生命!但是,校尉抬手指了指身旁跪着的四人,表情冷厉的大喝,逃兵,只有一个下场! 来人,校尉目光在一众人身上略过,然后神色冷然的挥了挥手,动手! 赵承安心中一跳,就见随着男人话落而出的四个兵役,动作干净利落的抬手、挥刀。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那一瞬间的头皮紧绷,就见那人的脑袋,银光闪过后,飞了出去,红色的血水喷了一地,那头落地轱辘着,就堪堪落在列队的前面。 身前的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叫喊着往后退。 赵承安也被人群夹挤着往后挪。 身边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随即难闻的味道在树林间弥漫开来,赵承安也觉得喉口一阵涌动,却抿紧了唇,忍了下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空地中心那四具只剩下躯干,断口处的脖颈还在汩汩的涌着血。 在一旁火堆的照应下,触目惊心。 这就是...军队。 即便是早有猜想,可真的看到,赵承安还是无可避免的心慌,最终只能咬紧了牙关,瞌上了眼。 这就是逃兵的下场。良久干呕声稍稍止歇,铁甲校尉再次开口,在一片静默中,掷地有声,是条汉子,要死也给我死在战场上去!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来人,整军。既然不累,就继续赶路! 赵承安将自己的包袱背上,在胸口系了个结,然后跟着自己队伍离开了休息了半夜的树林,临离开前,赵承安忍不住回头。 那死人被人用麻绳草草捆在了树上,人头却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被入土埋起来了,又或者... 赵承安不敢再看,也不想再想。 也是从这一刻,他便已经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军营的铁律。 铁血、无情。 之后的赶路,果然平静了许多。 一处临时修整的宽旷校场内,数个列队分落在几处,不时有人被喊道带出,渐渐融出另外的队伍。 王刚、王文广、李文海、李成顺、陈...近千人的列队立于一处,念到名字的人,不断出列。 这样的情形这几天赵承安已经见过了几次,被喊出去的人,就会被另外的军官带走,至于之后会被分去哪里,他们谁都不知道。 安哥,你说咱们会被分到哪去?和赵承安同村的赵四海就站在他身边,此时靠近了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他们村子里出来的一共就五人,另外三人已经在前几日被分散了出去。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还在一处,赵四海比赵承安还小一岁,是家里的老幺,上面的两个哥哥已经成婚,所以还未成亲的他,这次募兵便被推出来,顶了家里的人头。 不知道。赵承安微微低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总归不管分在哪,都要努力活下去就是了。 赵承安的话还未说出,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赵承安。 在。赵承安回了一声,举起手,看了眼惊讶中神情惶惶的赵四海,点了点头,便从让开了路的队列中,走了出去。 最后一个熟识的人,也被分了出去,赵承安说不出心理是失落遗憾,还是终于如此的尘埃落定。 来不及和赵四海告别,赵承安所在的队伍就整装出发了。 之后一路向西北行进,队伍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的被拆分又合拢,身边的人还来不及熟识,便在天亮后不知去向的各奔东西。 连日的赶路下来,队伍中难免有些人吃不消,渐渐有人发起了热。 赵承安的状态也并没有多好,虽然还没有发热,可是连日的赶路,便是干惯了农活,体力算是出众的他也是精疲力竭,浑身酸痛。 就在队伍渐渐生出不满,行程被越来越多的病人拖慢时,终于在高强度赶路后的第17天,他们被带进了一处更为宽阔的校场。 也是直到此时,赵承安才终于知道自己被分到了哪里。 平城。 这座位于北方的主要战场,由大禹第一战将程平遥大将军所驻守的平城。 ...... ...... 赵承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直接分去前线,虽然只是位于卫北军平城氅下的新兵营。 可这也几乎代表了他之后的归宿。 长长的队列中,轮到了赵承安。 籍贯,姓名。 郸城清水镇,赵家村,赵承安。 赵承安?负责录入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赵承安拿出手中的征兵文书,交给他。 对方接过后又看了他一眼,在长长的名单后用朱红色的笔画了个圈,这才交给他一个木头刻制的牌子,上面是用烙铁烫印出的,他的名字。 拿好牌子,去旁边领东西吧。 赵承安接过木牌,顺着前一个人行走的轨迹,去了旁边的桌子。 一套赭石色的常服,两套青灰色的短打,包括一应鞋子绑腿套袜,连着一床被褥。 赵承安领了东西,便在兵役的指引下,去了营帐。 西营13帐。 距离校场不远不近的位子,乌突突的混在一排排的营房中毫不显眼。 赵承安看了眼营帐上的木牌,确定是13帐,便拎了东西进去。 帐中已经有了人在,占据了营房三分之一大的通铺上已经满了多半。 赵承安犹豫了一下,选了距离营房门边的位子,放下了包袱。 营区往东,可以领干草。挨着赵承安床铺的男人见他放下包袱,便顺口提醒了一句。 赵承安看了眼那人炕单下铺的厚厚的干草,犹豫了一下,道了声谢又请他帮忙招呼下东西,这才放下东西,去领回一捆干草。 这处是新兵营,分在一处的都是这一次招募的新兵,分配下来一屋子足足住了二十多个汉子。 赵承安睡在通铺的最外侧,一个算不得好的位置,赵承安却在仅仅半日后,开始庆幸自己的这个选择。 原因是 太味儿了。 之前还不显,等用了晚饭回来歇着时,鞋子一脱,袜子一去,整个营房,荡出一股子夹杂了各种味道的脚气。 乍一闻到,赵承安险些被熏了个仰倒。 多日下来的疲惫,被这一股子味道一激,险些辣出了泪来。 好臭! 睡在赵承安旁边的男人,显然比赵承安胆子大,率先顶出这么一句,你们都谁脚这么臭,提前也不打个招呼,这给我熏的,泪都下来了。 噗... 难道提前打了招呼,我脚臭,就不熏的慌了? 赵承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营房里静了一瞬,估计都没想到有人这么直白的喊了出来,一个个又囧又尬的,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脚不臭。 胡说,你鞋一脱,我都闻见了,就属你脚臭。 别说他,你脚也臭的狠,我眼都睁不开了。 行了行了,赶了这么多天路,谁脚不臭啊。眼瞅着营房里要炸了窝,男人又念了一句,其实我自己脚也臭的很。 也是,这么多天靠脚走,可不是味儿... 一时间刚刚被男人挑起的火气,又三言两语的消散,且房间中凝固尴尬的气氛,活了不少。 赵承安下意识的看了男人一眼,他总觉得男人刚才这一番动作像是故意的,而且之前赶路没心思想,也没太注意,此时被提起来,才恍然觉得浑身发痒,特别是那一头浓密的长发。 他觉得可能都闻着馊味儿了。 有了这样互相揭露的邋遢开场之后,营房里渐渐传出了来来往往的说话声。 赵承安一直没说话,缩着身子,感受着从帐帘缝隙处缓缓吹进的清新空气,听着他们有一嘴没一嘴的闲聊。 你怎么不说话。他身边的男人翻了个身,面向赵承安的方向,小声问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哪里人啊。 赵承安,你呢?赵承安看了眼他的方向,男人应该比他要大上几岁,身材也更高壮一些。 好名字。男人咧了咧嘴,牙齿在黑夜中挺显眼的,我叫酒子任,山城人,24,你呢? 我17。郸城的。 这么小。酒子任愣了一下,嘬了下牙花子,还是个孩子呢。 不知道是生理的原因,还是心理的问题,反正赵承安听着话一点都不开心。 他可是娶了媳妇的人,哪里小!大的很。 睡吧。 赵承安撇撇嘴,果断结束了这次的谈话,翻身背朝着男人的方向,合上了眼。 许是连日的奔波太累了,难得睡在床上,即便身下是粗糙的干草,头下是叠着的衣服,也挡不住困意的侵袭。 一夜酣甜。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脚臭汗臭狐臭...各种jio臭,了解一下。 写完感觉自己都闻着味儿了。 今天有事儿更晚了,但是... 我今天更的长啊 (明天晚上可能也会更的比较晚,如果明天来不及更,我后天双更补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艾楚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 章 8. 咚咚咚...咚咚... 天色擦亮,沉闷而急促的鼓声,在整个营地的上空骤然炸响。 昏暗中赵承安猛地睁开双眼,经过一夜沉沉的安眠,脑子此时还处于游离中,眼前一片茫然,让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怎么了,怎么了。房间内相继传出惊醒的骚乱,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干什么呀,大清早的。有人嘟囔着抱怨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犹豫着问道。 鼓声不断的捶响,一声声沉郁的闷雷,震荡着耳膜,让人忍不住心头激荡,血液随之鼓噪了起来。 赵承安愣愣的坐着,在脑中回忆着,他总觉得刚刚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 呜呜...就在赵承安准备开口的时候,沉沉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伴着雷雷鼓声让人心头一震。 鼓角相闻! 头皮莫名的一阵发紧,忽然而至的灵光一闪,让赵承安终于从迟钝中回过神来。 集合了!赵承安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是战鼓金号,起了起了。嘴上下意识的提醒着,赵承安慌乱的摸出了衣服往身上套。 集合?房里的人犹疑着。 眼瞅着鼓声越来越急促,赵承安的心也是扑腾扑腾的,快起吧,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说罢,一边系着衣带,趿拉着鞋子一马当先的蹿了出去。 酒子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穿好了衣服,紧接着跟在他身后,跑了出来。 等等我啊,兄弟。 赵承安脚步下意识的顿了一下,那样子就像是听了酒子任的话,所以等他一般。 就在赵承安觉得两个人没有那么熟的时候,酒子任已经两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拽着就朝传出鼓声的校场方向跑去。 于是一马当先的赵承安变成了被迫拖着向前。 此时校场上已经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场前的高高宽阔的点将台两侧更是严阵以待着两队军威赫赫精兵。 许是他们身上浓重的煞气威慑,也或许是他们手中的兵器寒气迫人,陆陆续续到达的人乱糟糟的汇集在校场内,小声的嘀咕着,却没有一个人贸然开口或者离去。 高台两侧的战鼓终于在这时停了下来。 校场上隐隐的议论声显得大了起来。 赵承安觉得这跨越了时空,莫名似曾相识的一幕,对调了时间和环境,却同样让他不由自主的稍稍挺直了脊背,期期艾艾的在人群中军姿站好。 将军。一身鱼鳞玄甲的男人,向着站在高台上的中年男人抱拳拱了拱身子,铁质的玄甲发出粗粝而利落的摩擦声,在渐渐安静下来的校场内,无言中带起一丝肃杀之气。 这就是这次的新兵?被唤作将军,站在台上沉默而立的男人沉声开口道。 身上极具存在感的明光甲,在还未大亮的天色下,竟然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晕。 赵承安对这个时代的胄甲了解的不多,可也能从男人周身的气派,和一眼看出差别的铠甲上,有所猜测。 兄弟,你说这那位将军?酒子任站在赵承安旁边,双唇微动,极其小声的嘀咕着,不会是来训练我们的吧,这派头可真足。 收声。赵承安眉头一皱。 这人一看就不一般,没看旁边亲兵手里端着的头盔都是金甲的么,他就是再百目也知道,这规格不可能是来训新兵的啊。 赵承安不敢多说,默默又挺直了背,正正经经,战战兢兢的混在人群中看着高台上看不清眉目的男人。 把人带来!男人看着校场上寥寥无几,一片散沙,犹如集市般的新兵,眉头一皱,脸上本就沉肃的表情,更加冷冽了起来。 是!玄甲男人用力抱歉,响亮的应了一声。 他是这次打练新兵的主将,此时早已经冒出了一头汗。这几天是新兵们陆续到来之际,他之前为了省事便准备等各方队伍到齐后统一训练,所以前几天并没有安排分开训练的事宜,却没想到大将军竟然会选在第一批新兵大部队集结到来的第二日来查训。 征北大将军程平遥,是大禹国民心中当之无愧的战神,戍守大禹北疆陵城关十多年,带领大禹军队无数次将焰国和东陇的大军拦在陵城关外。 玄甲男人这会儿慑出了一身汗,随手指了两队卫兵,快步的向着营房的方向离去。 高台上只剩下气势汹汹的男人背手傲然立在当中。 也不知是不是受男人气势的影响,台下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异动,安安静静的站在台下,静待事情的发展。 酒子任看赵承安那严禁以待的模样,也老实的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 没过多久营区的方向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裹挟着铜锣震耳的声音,之前未到场的人,不明所以的被撵赶押送进了校场。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校场内,一片吵闹,衣衫不整者比比皆是,比之之前的杂乱,更显荒诞。 这种吵闹直到玄甲男人厉目狠瞪,一挥手,周围的校兵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场内,这才陡然静了下来。 将军。玄甲男人埋着头,汗顺着下颌流下却根本不敢擦,新兵七千六百人,悉数到齐。 男人沉默的看着乱哄哄挤在一起的新兵们,一丝注意都没有分给他。 程平遥朝自己的近卫招了招手。 是!一侧台阶边的精兵中,走出一人,沉声应道。 安静!男人站在高台边缘,大声的喝到。声音高高的传出,竟然半个校场都听的分明。 本就静观其变的众人,一时更是安静如鸡。 将军。 协统佐参领未尽其责,玩忽职守,责军杖40,罚奉3月,以儆效尤。程平遥的声音不高不低,并不显得过分激烈,却让人莫名的信服,司参领,你可认罚。 末将领罚!玄甲男人知道是自己一时的疏忽,并不狡辩,痛痛快快的领罚。 果然,程平遥的冷硬的表情稍稍消解了一些,朝旁边的近卫颔首。 来人啊!落甲行杖! 于是就在众人观望之下,玄甲男人被当众卸了一身盔甲,裸了上身,直挺挺的跪在点将台下的宽阶上。 行刑! 一。 砰! 粗壮的军棍重重的落在男人的背上,发出肉疼的闷响。 二 砰。 三 赵承安来的算早,离的也不算远,视力极好的他,一眼便能看见道道棍影,一次次迎上男人的脊背。 四十军棍并没有花掉多少时间,等天色真正大亮的时候,男人的行刑也告一段落,被人架着抬了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点将台上,程平遥的声音从高处传下,整理好你们的仪容,让我看到我大禹卫北军应该有的样子! 来人,点香。 香很快烧了起来,程平遥没有说如果一炷香没有做到会怎样,但是想想刚才被架着出去的参领将,谁都没敢去质疑他的话。 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阵闹哄哄骚动,赵承安更是如此,手忙脚乱的拆了头上乱糟糟的发髻,用手快速的整理了几下又紧紧束好,将领口的边角压平,用力拽了拽身上的赭石色戎装...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七千余人马马虎虎的排列成行,不至于参差不齐,却也仅仅是勉强观之。 程平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快速划过。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从的军,入的伍。程平遥沉沉的开口,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 你们为什么从伍! 我们又是为什么征战。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点将台上,肃声问道的男人。 你们来,是因为朝廷的招募。是因为关外狼虎成群,频犯我大禹,边疆可危,吾等家国有难! 我不管你们曾经是做什么的,又曾经是什么样的身份被征募。 但是,你们脚下的土地是大禹的边疆,身侧便是陵城关战场,这是数十年来无数卫北军用生命和鲜血守护的地方。 今日你们是大禹国的一员,是卫北军的一卒,他日就要为了你体内的血,你身后的国,为君上抛头颅洒热血,无愧家国。 程平遥的声音金刀磨砺般铿锵有力,娓娓发问,又声声震响在耳边。 初升的太阳在他身后映出金色的光,迎着湛亮的盔甲,从心口锃亮的护心镜,到肩头撑起的肩甲,折出耀眼的光。 一刹那的光景,犹如一尊战神,沉沉的矗立在所有的心上。 赵承安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话吸引,心中某一处突然涌上的热血一遍遍冲刷着他的心。 有个声音在心底想起,犹如中下了一颗不分明的种子,亟不可待的破出泥土,发芽生长... 现在,告诉我,尔等为何从军!厉声喝喝,声声扣人。 为国为君上!安静中,不知是谁喊出的第一句。 尔等为何而战! 为国!为君上! 尔等为何从军。 为国, 为君上! 尔等为何而战! 为国... 赵承安好似被勾住了魂,手中紧握的红缨枪,不知何时跟着人群一起扬了起来。 这样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蛊惑人心,又极其的让人振奋。 他似乎看到了锦绣的山河,看到了无边的壮阔,手中的长!枪沉甸甸的,让他忍不住的用力直到手臂上的青筋绷起... 耳边尽是声嘶力竭的呐喊,一声比一声响亮,在空旷的校场上空回荡。 因何而生,为何而战。 为国... 为君上... 作者有话要说:  码着码着突然响起英雄杀里澹台名的对白:因何而生,因何而战。 写的我自己都躁动了。( 赶在天亮前码了一章,眼都快睁不开了,承诺的双更没做到,先给大家道歉。晚上11点才回来,憋到现在才码出来一章。 我今天白天想办法补吧。再次给等更的天使道歉。(会补上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鹿唐YoZz 5瓶;司虞、艾楚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 章 9. 程平遥很忙,忙的脚不沾地,骑在马上一松懈都能睡着的那种忙。 近来年东陇国和焰国频犯大禹边疆,小动作不断,小股小股的游击侵袭屡征不止,而去年开始,两国隐隐有结盟的趋势,边境的摩擦增多,进犯的动作也越发大了起来。 陵城关位处大禹、大焰、东陇三国的边界,是大禹国首当其冲的第一道防线,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最近东陇边境兵马大动,让三国本就紧绷的气氛,更加风声鹤唳起来。 这次他于百忙之中抽空莅临的一次训话,给这群刚刚入伍的新人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和鼓舞。 那效果就像是大型催眠传销组织的洗脑大会。 起码赵承安自己就被挑动起了热血,心中平生几丝豪气,也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深埋心底的那个英雄梦吧。 便是赵承安也难免会幻想着有一天,抛洒一腔热血,保家卫国,成就一番宏图霸业。 在这样的激励下,新兵营的训练,因为程平遥的一次意外光顾,而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只是现实总是和梦想相距遥遥,几近万里。 挺胸,压肩!都给我把背挺直了。手握三指宽的竹篾板,一身青灰色短打的校官在整齐的列队中走来走去。 啪! 竹篾板迅速的出手,划着一叠残影,重重的拍在男人只穿着外裤的赤|裸肩背上,手抬平,拳握紧,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赵承安站在偌大的队列中一点也不显眼,此时正如所有人一般,双腿90度极限分开,臂与肩齐,维持着标准的马步。 这样的训练让赵承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种叫做军训的东西,然而比起忍不住打晃颤抖的马步,站军姿竟绝对是一种难以比拟的幸福。 相比之下,蹲马步,简直有违人道主义精神。 明明是12月初冬的寒天,北风肆虐,他们却一个个脱的只剩下裤子,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好像身处毒辣的夏日,这还是赵承安头一回见这么多半裸的男体。晃悠目光着从前面那人的背上移开,余光呼啦啦的扫了一圈,深黑的浅白的,膀大的腰圆的,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赵承安的目光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前排那人的身上,正好看见那顺着前面脖颈发尾处的汗珠,一路曲折的顺到了男人勒着宽布条的裤腰处,眼瞅着汗珠子在眼前钻了进去。 他觉得那汗就跟流到了自己身上似的,湿滚的背脊发痒,腰带湿黏。 蹲好了! 突如其来啪的一下,竹篾板打在赵承安的背上,身体的筋肉不自然的紧绷,然而不等赵承安反应,竹篾挥来间携着呼声,啪的一下重重拍在赵承安的胳膊上。 抖什么抖!把筋皮给我绷起来!校官粗粗的喝着。 ...... 窘迫至极,就好比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还偏偏被人发现。赵承安脸一下子炸的通红。 咬牙瞪眼,根本不敢看校官一眼,强忍着麻木过后,从被打的地方传来的火辣辣的胀痛感,咬牙将酸麻到沉甸甸的胳膊又往上抬了抬。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在列队中视察了起来,不时就会传来啪啪的竹板炒肉声,夹杂着校官的呵斥,在冷冽的北风中,不断的打熬着所有人的身体和神经。 一炷香到了,原地休息一刻钟。 随着校官的一声令下,队伍中传出一阵小小的哀叹声,包括站在赵承安身侧一臂距离的酒子任。 啊...好累。酒子任长长的叹息一声,甚至都懒得收胳膊站起,手抓着赵承安一拉,就往地上坐去。 赵承安此时马步还没收起,蹲着的身子都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生生打断了起身的姿势,被酒子任下坠的力道,拉拽着,扑通一声,墩坐在地上。 屁股蛋子和夯打的结实的校场地面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 呃... 酒子任心理叫了声糟,扬起心虚又谄媚的笑,眼巴巴的就往赵承安触底的部位投去关切的目光,没事儿吧? 摔的多重到是不至于,只是猛地来这么一下,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扭曲了表情。 摔着了?酒子任看他没回答,表情还扭曲了一下,以为真的摔到了。 赵承安有点不想理他。 刚见那天,因为酒子任简单两句话就挑动起了营房的气氛,又一句话将挑起的火气消弭,赵承安以为酒子任是个心思敏捷,擅长观察,极会拨动人心的,有城府有谋算的人。 可是他这几天来,他每每和酒子任一起,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自己当时屎糊了眼的判断。 小安子。酒子任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让我看看你摔哪了,很严重么? ......可拉倒吧。 赵承安险险的挡住酒子任的手,忍不住送上一枚白眼,我没事儿。 嗨,没事儿你不出声。酒子任一巴掌拍在赵承安的肩上,害我白担心一场。 ...... 果然还是不想理他。 赵承安伸平蹲的僵硬麻木的腿脚,然后硬撑着肌肉的酸痛,在胳膊和腿上不停的捶捶打打。 酒子任也没再说话,安静的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他是武馆出身,入伍前是个武师,有些腿脚功夫,体力自然比刚刚成年的赵承安好的多,区区马步,在他们武馆那就是基本功的东西,别说一炷香,两个时辰都是常事。 休息的时间很短,几乎是没一会儿,校官便再次拿着竹板站在了队伍前。 枯燥的蹲马步,加上防不胜防的竹板攻击,新兵营的第一天训练下来,赵承安只觉得他是跑了马拉松五十公里的急速冲刺,肌肉胀痛,手脚无力。 像是换了腿脚的美人鱼,每一步都颤颤巍巍的犹如走在刀尖里。 你没事吧,行不行啊。酒子任走在他身边,在赵承安腿一软差点给前面的人磕一个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行!赵承安死咬着后槽牙,恨恨吐出一个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耐不住的扫向酒子任,为什么你没一点事儿。 你都不累么? 酒子任一手扶了赵承安,强按下拉着赵承安小跑的冲动,累啊,不过还好,蹲马步是基本功,我都习惯了。其实你只要掌握好呼吸的节奏和重心,提|肛|缩|阴,闭锁两头,背、臀、脚一线,重心固定就好了。 ...... 提..肛|缩|阴,很有经验很行的样子。 说的好像很容易,赵承安看着酒子任一脸随意的样子,默默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咱们快点吧,再晚点饭怕是要没了。练了一下午,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没了,此时他真怕就这个速度,等他们到达的时候,饭房还能有饭么。 你放心,赵承安看了看周身一个个跟自己差不多,甚至大多还不如自己,一个个蜗牛似的缩着脖子往前挪的人,肯定有你吃的。 到了饭房的时候,果然如赵承安所料,稀拉拉没有几个人的样子。 军营里吃的都是大锅饭。 木头铸的比澡盆子还要大一圈的饭盆,瓢一样的大勺。每个人一勺菜,一勺滚的烂糊糊的菜粥,另外每个人还能领到两个分量十足的黄窝头。 这样的伙食条件,在这个年代说起来,算是不错的伙食了。这年头,能天天吃白馒头的,不是大户就是官身。平头老百姓,谁家不是白黄馒头混着吃,逢年过节才会用纯白面儿的馒头犒劳自己,招待亲戚。 来的路上,操劳过度的赵承安本来以为自己会吃不下去的,可能等真的坐到这里的时候,饭菜馒头摆在眼前,肚子闹起了才发觉,一切想象都只能是假想。 他不仅吃的下,且吃的很香,就算他拿筷子的胳膊都软趴趴的,握着筷子都想抖,也依旧挡不住灵魂深处疲惫的饥饿感。 菜的味道一般,大块的萝卜炖白菜,一碗下去,翻不出两片肉来,菜糊糊更是粗粝的一不小心都可能喇着嗓子。 赵承安却吃的心安理得,大口的白菜萝卜就着又干又粗的黄馍头,吃的快噎着的时候就用稀烂的菜糊往下顺顺。在穿越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么能吃苦耐劳的家牛性格。 大概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到了那个份儿上的时候,人能做的退步和改变比自己想的要多的多。 一碗饭见底,两个馍全部入肚,赵承安长长出了口气,竟感觉有几分安逸。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 走走走,吃完了动动,上茅房去。酒子任吃完,见赵承安一副惬意的样子,一抹嘴,张口道。 ...... 刚吃完饭,嘴都没擦呢,能不能别张口就屎尿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爱的军营三部曲:训练吃饭上厕所。 最后一个才是重点。 前方高能预警,请带好防毒面具、pm9.5隔离口罩、空气呼吸机...等。 作者实时浏览器搜索标签:古代厕所、古代军营厕所规格、古代军营上厕所制度与选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百里屠苏 8瓶;艾楚君 2瓶;司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 章 10. 古往今来,衣食住行上厕所,是人类永恒不变的话题。 这个话题,不分年代,不分古今,不分男女,更不分时空。 有人的地方,就有厕所,有厕所的地方,就有...规则。 想起军营制度第7条的厕所规则,赵承安就不免想起了那惊鸿一瞥,震铄古今的地方。 赵承安见过许多厕所,不论上辈子和这辈子,上辈子的全自动智能恒温马桶,半自动抽水便所,这辈子的村里常见的深坑厕所,偶尔去镇上用过的公共恭桶厕所,甚至是大自然全景蹲厕... 之前跟着大部队赶路,在路上的时候,为了方便环保卫生,他们都会用铲子挖一条长长的浅沟,在野外纾解,然后在部队开拔前,让人将便物就地掩埋。 当时赵承安还一时转不过弯来,找了旁边押送他们的兵役好奇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原来这样做的原因,不止是为了环保,更多的是卫生,防止苍蝇虫子等细菌的传播和感染,防止老鼠感染细菌爆发瘟疫... 老兵朴实无华的话语中,潜藏着的却是人类用生命一代代积累的经验和知识。 这样落后的年代,人们用生命趟走出一条生的路,并且努力的扫平又扩宽。 说实话,赵承安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等真的看到的时候,才更为先人的智慧深深的折服。 ...... 站住!干什么的。营区一侧用高高的篱笆隔出的门口,一身玄甲的兵役看见走来的两人,黑面神般冷着一张脸问道。 同时手中的长!枪唰的一下交错在出入口前。 赵承安本来还不觉得有想纾解的**,可是一路走过来,不知不觉的肚子便咕噜着,酝酿出了排泄的**。 这会儿听到问话,赶紧拽下自己腰间的牌子,交给了看守的兵役,大哥,我们是去如厕的。 这样的流程他之前已经走过三次了,所以此时并不惊慌。 酒子任脸上带着笑,也麻溜的将自己的腰牌递给另一个守卫。 守卫认真的翻转审视了一下腰牌,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收了交错的长|枪,将牌子交还给两人,大便向北,小便往西。 是的,这里的茅房是分干湿的,大小便分开的。 赵承安出了门,脚一拐就往北去。 哎,等等我。酒子任看赵承安一点等他的意思都没有,赶紧追了上来,我说兄弟,你怎么不等等哥哥。 说着酒子任的手就极其自然的搭了上来。本就走的艰难,这会儿他胳膊一搭一压,更沉重了,步子都歪了一下。 ...... 你当这是女孩子手拉手结伴上厕所么。 赵承安在心底嘟囔了一句,对于酒子任自来熟,熟上熟的功力,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说话的**,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抿抿唇闷头往前走。 茅房距离军营并不远,准确的说,这里依旧属于军营的范围,在军营校场的外围,远离粮草、厨房和水源的地方,不时便会有有列队整齐的兵卫巡逻。 茅房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房子,上面用茅草搭盖着,木板与木板间保留着约莫两三指宽的缝隙,简陋的门遮挡着茅房内里的风景,让人不能一眼望个通透。 离厕所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赵承安便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噗...酒子任忍不住乐,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我说小老弟,你怎么这么矫情,跟个娘们儿似的。 赵承安绷着唇,一副拒绝沟通的表情,忍着腿上的酸胀,小跑着靠近了厕所,一把打开了简陋的厕所门。 ...... ...... 六目相对,赵承安没耐住,下意识的换气。 然后便是盈满鼻尖肺眼子的新鲜热乎,实时更新的味道。 咘扑扑扑一声带着拐的声音在尴尬的三人间炸响。 随即是,更加新鲜的野味:) ...... 等到酒子任跟过来的时候,刚要询问,便首先看到的了赵承安生无可恋的眼神。 怎么了? 酒子任多嘴问了一句。 赵承安目光幽幽的,难以言说的深沉,没事。 酒子任摸不着头脑,被赵承安挡着的他,并没有看向厕所内,你刚才不还憋气呢么,现在在这放什么风,给茅房散气呢? 怎么,发现你喜欢的味道,闻着心头好了? 赵承安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根本不敢回头看厕所内两人的眼神,只能将目光恶狠狠又阴恻恻的死盯着酒子任。 怎... 扑噗扑咘又是一声打着旋的气音,酒子任下意识的探头,便看见了内里的两个人。 哟,好巧呐。酒子任脸色一点没变,更甚至绕过赵承安探着身子往里面打了个招呼,哥们儿,吃了么。 赵承安恨不得用屎糊住酒子任的嘴,一个蹲着坑,一个站在茅房门口,问吃了么,合适么? 还没呢,你们吃了?偏偏里面蹲坑的兄弟一点没感觉到赵承安的尴尬,非常自然的接上了话。 吃了,你们一会儿也赶紧的吧,这会儿人不多,一会儿就没准儿了。 赵承安无语凝噎,一定要在厕所聊这个么?! 感受着小腹处一阵阵的刺痛,急于排|泄的**最终战胜了一切,他沉稳的抬腿,走进了茅房。 这是一间很大,很宽敞的茅房,围着木板边缘的地方是长长的两边石板,石板上露出一个个黑通通的洞口,欢迎着每位前来光顾的客人。 赵承安看了一圈,茅房经常有人清理,除了偶尔石板上洞口的尾端上有干涸的不能细看的残留,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毕竟是如此庞大而密集的使用量,这环境算好的了。 想想这新兵营,就他们这一个营区也好是几千人... 赵承安强按住自己继续往下神思的大脑,往里走了两步,找了个相对顺眼的茅坑,小心的站上了石板。 他不是没有用过公厕的王子精,但是这样壮观的茅坑,他还真是个新手。 酒子任选了他旁边的坑,这会儿已经麻溜的解|了|腰|带,露出常年不见光捂的比脸白出两个色度的大腚。 小安子,你愣什么呢。酒子任一边哗啦哗啦的,一边也没挡着他嘴皮子的动作。 赵承安忽然的手抖,努力了两次才成功的解开了自己的布腰带,退了裤子蹲下去的时候,赵承安还在心中给自己找借口,一定是马步蹲多了,胳膊疼,手没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极其有味道的一章。 新鲜的野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包爽:) ☆、第 11 章 11. 赵承安以为这样的情况,他矜持自爱的人格,会阻碍他的排泄。 然而并没有。 男人生理和心理的羞耻度,总是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难以协调,不能同步。 最终,一蹲下就无法隐忍的排歇欲战胜了一切。 你好了么。之前蹲着和酒子任聊吃没吃的哥们儿,大概是舒服完了,扭头看向自己身边一直沉默未语的小伙伴,问道。 好了。男人回了他一句,从握着的手里,拿出自己带来的小石头子和干叶子。 酒子任眨巴着一双凛然的虎目,巴巴的看着人家手里的石子和树叶,然后一边不耽误使劲,一边用手戳了戳赵承安,小安子,你带东西了么。 ??? 什么东西?赵承安被问的一脸懵逼,茫然到不行。 ...... 刮屁股去屎的东西。酒子任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完蛋了,可还是狠心把话完整说了出来,看着赵承安的表情却是一脸的不忍和心疼。 ...... 轰隆一声。 赵承安的世界都要炸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腰带,然后一脸震惊又绝望的看向酒子任,几乎不抱希望的反问,你带了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赵承安一下子背上的白毛汗都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酒子任无辜又单纯的眨眼。 总不能用手指头抠抠吧! 赵承安脑中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俗语,那是他爹形容村里的赵老抠抠门的话,扣屁股,嗦指头。 呕! 要不一会儿屁股夹紧点,找了东西再回来?酒子任用眼神示意。 ......我不,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承安脸色黑的不行,觉得这一辈子的窘迫,都不如今天来的绝望。 最终还是酒子任脸皮比赵承安厚一些,一转眼,就想出了辙。 酒子任看着旁边用石头子刮了屁股,又讲究的用树叶子擦了一遍的男人,舔着脸开口道。那啥,哥们儿。 你看,这我俩刚才来的急,忘了带东西,那啥,麻烦哥们能给我俩出去寻摸俩石头子么。 大恩不言谢,真是麻烦您了。酒子任蹲着,撅着腚,却没有一点窘迫,超对方拱手的样子,甚至自然的像是他们并不是身处厕所,又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拉完一个拉着。 没事儿没事儿,之前搭话的男人连连摆手,那我去给你俩找,你俩等一会儿啊。 说是等一会儿,男人真的很快就回来了,不止带回了四个形状圆润,棱角平缓的石头,还贴心的寻了两片叶子。 等到赵承安安逸的从茅房走出去的时候,看着远处的军营,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人间处处菊花多绚烂。 ....... 回到营地之后,赵承安拒绝了酒子任溜达的请求,径自回了营帐。 酒子任不想一个人转悠,看赵承安走的坚决,耸耸肩跟了上来,我说小安,你这样可不行,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这身体得练啊。 我知道了,酒哥。我就是今天累了,想回去歇着。赵承安想着刚才对方舔着脸的求石头子,心里承了人家的情,也不好意思虎着脸,面上便矜持的笑着,却一点改主意的意思都没有,脚步不停的往营帐的方向挪。 好吧好吧,你今儿第一天练,我回去给你松松筋皮,轻快轻快。 酒子任体贴的建议,我跟你说,我这一手推拿正骨,可是师门传下来的绝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营地里起了火堆、火架,将来往的人映出一抹暖色的橘红,赵承安听着酒子任的话,心理不知为何松了一些,连肌肉紧绷的肩膀都微微塌了塌。 其实酒子任,人真的挺好的。 回到营帐的时候,帐里已经有人在了,连晚上出恭的恭桶都被人提了进来。 哎?哥们儿,你长得挺眼熟的啊,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酒子任看着男人的背影熟练的开始拉熟嗑。 嗯。男人沉默一下,回头把脸露了出来。 哎?你不是刚才救我于水火中的兄弟么。酒子任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刚才在厕所里沉默却帮他们找石头叶子的好人。 这么有缘分,咱们竟然是一个营房的。 酒子任呵呵笑着,真没想到,咱们一起睡了两天了,刚才都没认出来。 听到是刚才的雷锋同志,赵承安就算心理别扭,也还是忍不住歪头看了一眼。 你别说,长得可比酒子任好多了。 也不是说酒子任长得丑,只是略显浓黑的眉毛,锋锐的眉峰,配上古铜色的健壮肤色,给人一种爽朗汉子的感觉,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和站在赵承安身边的时候,对比之下,本来就不柔和的线条,就更显得豪迈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 江城。 好名字,我叫酒子任,你呢。 赵承安觉得这对白,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耳熟到刺耳的地步。 23。 那你比我小一岁,我就不客气喊你一声老弟,江老弟,你哪人? 没几句话的功夫,酒子任已经站到了男人的身边,自来熟至极体贴到极点的搭手帮人铺起了床铺。 男人似乎不爱说话的样子,任凭酒子任上下嘴皮子吧嗒吧嗒的,除了名字年纪,就一直沉默着,显然没有想陪他唠嗑的意思。 偏偏酒子任一点没觉得,兀自聊的开心。 好一会儿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赵承安出门找后厨断了盆凉水,勉强洗了手脸,涮了涮脚,就怕上了大通炕。 哎?酒子任和江城联络完感情回来,只见赵承安人都躺好了,俨然即将入眠的样子,瞪大了眼。 小安,你别睡啊。酒子任推了推赵承安,我给你按按你再睡。 不用了吧,酒哥,你也累了一天了。赵承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累了一天的身体,此时一进被窝,简直像是被上了枷锁,完全不能起身。 不行不行,你现在不活动开了,明天训练有你受的。酒子任说着就掀了赵承安的被子,一边不忘招呼床铺边准备上床的江城和室友们,你们也都先别急着睡。 把身上的筋肉捶揉开了再睡,要不然,明天训练难熬着呢。 说完不等赵承安拒绝,一把将人掀了个趴倒,大手呼噜呼噜搓了几下就按了上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 你趴着别动,我给你按按,你困就先睡。厚实的大手按了上来,透过青色的中衣重重的压在了赵承安的肩胛处。 嗷...赵承安猝不及防的一声惨叫,疼疼疼。 就得疼才行,揉松快了就不疼了。 大手在赵承安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捻着酸软处,赵承安憋了一眼眶的水珠子,咬着自己的包袱皮针头,呜呜嗷嗷的闷哼。 许是酒子任的手法看起来很有两把刷子的样子,很是具有吸引力和迷惑性。 好一会儿,有人憋不住的凑过来问道,真管用么? 那不是我吹,酒子任用手心,在赵承安的背上用力的搓揉着,就这么按揉一下,把酸痛的地方这么搓开,保证明天又是一条生龙活虎。 那,那你给我们说说怎么弄的。 酒子任也不私藏,一边给赵承安捏按,一边口头指导着。 于是 你嗷一下,我哼一声。 左边一声呻|吟,右边一声闷吭。 不多时,赵承安之余,西营13帐里传出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嗯哼嗯哼声。 大家一边学一边按,一边指导一边闲聊,营帐外12月猎猎的寒风,竟也驱不散屋内的喧热。 赵承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觉得似乎心理有条弦松了松,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在梦里飘飘荡荡的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真群哼哼(p)现场。 咳咳,酒哥专业推拿30年,安哥舒服的嗷嗷的。 我今天更了3章:) 补上了之前的。 快夸我,吹捧我,赞扬我,让我飘,让我起飞_(:з」)_ 我摆好姿势了,来吧! ☆、第 12 章 12. 托酒子任的福,赵承安第二日醒来,竟然真的觉得身体比想象中的舒坦了许多。 虽然筋肉不可避免的还有些酸胀,可是比起昨日下操时走路都控制不住腿抖的情况,可是好的太多了。 他本来还以为运动过度的自己今天可能会抖成个筛子,都做好了可能会被罚的准备。 现在能好好的蹲在队列中,再对比身边那些抖成一道风景线的人们,赵承安觉得由心而起的一股自豪。 谢谢你啊,酒哥。 赵承安小小声的对旁边的酒子任说道,这一声酒哥,此时喊的心甘情愿。 小事儿,瞎客气什么。酒子任稳稳的马步扎着,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都是自家兄弟。 赵承安微微勾了勾唇,由心底升起的一股暖热,烘散了周身的寒风凛冽。 谁在说话?! 一声低喝,粗暴的打断了赵承安想要开口的应和,前方正在巡查的校官猛地转回了头,目光直直的朝着赵承安那边的方向射来。 赵承安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们,赶紧绷紧了嘴,抬头挺胸,收腹压臀,手指并拢合拳贴在腰间... 然后目不斜视的迎向前面那人头发浓郁的后脑勺。 校官踱着步子,手中是宽宽的竹篾,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就在赵承安心虚的后背一潮,额头冒汗的时候,前方队列的人,坚持不住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发出好大的砰的一声,险险的止住了校官的脚步。校官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冷冷的舔了一拳,似乎放下了追究下去的意思,狠狠的瞪了这边几眼,便转开了身。 起来!伴随着啪的一竹板加身,校官已经站在了摔倒那人的身边,继续! 赵承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深深觉得对不起那人,不敢再乱想,握紧了拳头,夹紧了手臂,老老实实的迎着寒风,继续蹲马步。 按理说这样的训练是枯燥的,是磨人的。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或许是校官太过杀伐决断的冷硬,也或许是那悬在头上,说不得下一秒便会突然落在身上的竹板。 总之这样枯燥无味的训练,赵承安练的认真,竟然觉得时间也过得很快。 吃了午饭后有半个时辰的修整时间。 赵承安也没有到处晃悠,老老实实的回了营房。 酒子任体力好,吃的也快,刚才先他一步回来,此时正坐在炕上,被一群舍友围着,正聊的热闹,整个营房的氛围好的不得了。 赵承安掀开帘子的手,顿了顿,被这火热和谐的气氛惊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房里的人这么熟了。 这两天明明他们都是在一起来着? 赵承安有那么一丝的茫然。 安子,快来。看见赵承安掀了帘子进来,酒子任透过围坐朝他招了招手,拍着身边的通炕,上来歇会儿,外面冷的很,凉气都钻进去来了 是啊,如今已经进入了腊月,正是冷的厉害的时候。这里又差不多是大禹的最北防线,更是冷的离谱。 晚上的时候,营帐外的风呜呜呼呼的,鬼哭狼嚎的,整宿整宿的不消停。 赵小兄弟,快进来,坐炕上暖和暖和。一个坐在炕边脸熟的男人也朝赵承安说道。 甚至说完不待他反应,便和旁边的人便将他热情的迎了进去,之后还不忘小心的掩好帐帘,将寒风抵在门外。 热情难却。 赵承安被推着坐到了床上。 今天真是多亏了酒兄弟和赵小兄弟。男人说的亲热。 是啊是啊,多亏了酒兄弟(两位兄弟)...有人热烈的附和。 都是小事儿,大家一个屋子里住着的,都是自家兄弟,这点小事,不用客气。酒子任大手一挥,很是豪气的道。 ???? 赵承安被奉承的一脸懵逼,好半晌才明白,是大家因为昨天夜里的集体按摩推拿,今日晌午的训练时,都少挨了很多竹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关系,一个营房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看起来熟悉热络了许多。 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好的休息时间,就在赵承安暗戳戳的准备下午再接再厉,争取一下不挨的时候,下午的训练项目却在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时候换了。 他们被分成了五只队伍,赵承安的那支被带到了校场的南边。 有人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么。校官站在他们不远处指着旁边的一排东西问道。 那是一排沉甸甸的看起来就分量十足的石锁,巨大的,石头铸就的一体锁头的样式,上方一条横杠,中间掏空,然后是实心的锁头。从小到大,最大的那只石锁足有人的小腿还高一些。便是最小的那只,约莫也有二十多斤的样子。 赵承安对于这些东西两眼一抹黑,是一点不懂,此时看着前方空地的石锁,只觉得全是茫然。 这,这是干什么的啊?显然赵承安身边的人,比他还要迷茫,小声的嘀咕。 赵承安耳朵尖,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旁。 这是石锁,练力气的。酒子任身为个中百事通,小声的答道。 这是石锁。像是为了应和,校官如是说道,与此同时,他一把撩开了身上的上衣,闲庭信步般微微探腰,长臂一捞,就随手拎起了一把石锁。 主要是锻炼握力、手腕、臂力和腰腿力量。偌大的石锁被校官握在手中,随手颠了颠,然后轻轻松松的高高举起,又稳稳落下。 怎么说呢。 赵承安心理有点失落又有点了然,原来是古代版的哑铃啊。 只是很快这个刚刚升起的念头,便被他自己亲手碾的粉碎。 只见少说四十来斤的笨重石锁,到了并不多么粗壮的校官手上,像是忽然注入了生命一般,抓举、摇摆、正掷、反掷、跨掷、手接、指接、肘接、肩接... 让人眼花缭乱的花色动作,犹如进了一个杂耍的戏班子,花活繁多,将偌大的石锁牢牢玩弄于周身的方寸间。 赵承安禁不住张大了嘴。 这也太牛逼了吧。 他可从来没见过举哑铃能举出花活儿的。 你能做到么?赵承安将目光转向身旁。 ......酒子任张了张嘴,他是个不大点的武馆里的小武师,其实武师和军兵还是有差别的,不全能。 简单的抓举投掷他还是有基础的,只不过他们练武的,更注重养练内气和武功招式。 嗯,就是如此。 好!人群中不由的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赵承安扭头,正看见校官一手一个石锁,轮转沙包似的,让他甚至有一秒怀疑这个石锁或许是个道具。 教官稍稍露了一手后,随手将石锁稳稳的落回原处,石头碰触到冰封的地面,发出嗵的一声。 现在所有人依次过来,提起你能提起的最大的石锁。 ......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了,死活打不开我的作者后台。 刚开始好多人都抽了,结果别人都抽好了,我还是打不开。 基友登录自己的没问题,她登录我的,就依旧是无法进入后台,APP各种加载失败,网页也是各种504,404... 试了一整天加一个晚上。 最后试一次我也不知道这章发出去了没,如果还是上传失败,就只能等明天再找客服问问了。 我先放把更新放群里了QAQ。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王叔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司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 章 13. 打熬体力是一个漫长又磨人的过程,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无尽的坚持。 赵承安以前不懂,他没当过兵,也没有接触过多少军人。 以往只看到了那表面上风光无限的笔挺军装和整齐划一的列队,从未想过这个职业背后会有多危险,又需要付出多少,那大约便是和平年代的表面风光吧。 如今身在此处,赵承安才深觉心疼。 每日里寅时末起床,一个时辰的马步,两个时辰的蹲桩,午后更是花式石锁、石担、举鼎,抗木... 高强度的训练之下,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便是,军营伙食还不错,一天两顿饭,上午米饭,下午菜粥米粥,馒头管饱,虽然菜样贫乏,肉腥更是难得,可是在这年代,这样的伙食条件,真的算的上是好条件了。 起码一段时间的训练过后,赵承安并未如他想象的那般,瘦成人干儿,反而整个人抽条般蹿高了两寸,本就结实的肌理,也越发的紧绷流畅了起来。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好身材,不论是男是女,也不论是什么年代,一个好的身材,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赵承安现在对于自己如今的身材就有点满意,甚至说的上是志得意满。六块腹肌,人鱼线,既不过分粗壮,又坚实有力,可谓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就是一个良性的循环,训练、身材好、继续训练、身材更好,这样简单的等式,在某种程度上,转移了赵承安对于军营生活很大一部分的注意力。 而在这良性循环的背后,在赵承安安然度过训练初期的背后,离不开酒子任的帮助和鼓励陪伴,那一次次的按摩推拿,那毫无保留的经验分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赵承安有时候觉得,酒子任便是他的贵人吧。 此时帐里的火已经半熄半灭了,昏暗的营房中偶尔跳跃着几丝火星,房里一片属于夜晚的安宁,夹杂着偶尔的粗重的呼吸和打鼾声。 赵承安有点睡不着,即便身体的疲惫累积到了临界点,大脑却活跃着,毫无睡意。 今天是他来到这里的第10天,明天就是腊月初六,再过两天是腊月初八,他家小妹,是腊月初八的生辰。 如果是他还在家里的时候,此时小妹许是已经缠着他,要她或许已经中意许久的生辰礼物了,就像是去年的蝴蝶髻带,前年的风筝,大前年的一口酥... 他们兄妹亲昵,他从未缺少过哪怕一次她的生辰。可如今他身在千里外,鞭长莫及。 赵承安之前刻意压制和转移的思念,一时间席卷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此时是否一切安好,他离开这许久,他爹娘有没有从难过中走出来,还有刘小鱼... 窗外的风呼啸着,呜呜咽咽的,耳边是舍友此起彼伏的呼吸和鼾声,赵承安在黑夜中睁着眼,看着黑乎乎不甚清明的窗棱,心中一时纷乱。 嚯!酒子任短暂的睡了一觉,被尿憋醒,睁开眼便对上一双黑夜中熠熠发亮的招子,酒子任下意识的身子向后闪了一下。 脑中的瞌睡霎时化作了无限的清醒。 酒哥。黑暗中,早已习惯了夜色的赵承安看向酒子任,见他被自己唬的一跳,心理莫名的轻快了几分。 酒子任心跳突突的,连带着颈边的脉络和太阳穴都突突的,等反应过来那双招子是身侧本来应该睡着的赵承安,身后的白毛汗开始退却,徒留嗖嗖的凉意。 我去,兄弟,你想吓死你哥哥。酒子任摸摸额头虚无的汗,虚软软的道,要是哥哥刚才反应快点,你这就挨身上了。 赵承安又不好意思又有点可笑的咧嘴,白晃晃的牙在昏暗的屋里有点明显,抱歉啊,酒哥,我就是感觉你醒了,看看。 你怎么还没睡?酒子任的身子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小声的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酒子任下意识看了眼天外,快过亥时了吧。 嗯。赵承安轻轻应了一声,这会儿亥时已经过半了。 他看着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的酒子任,两个人离的很近,他能看到他眼中因为哈欠升起的水润,忽而便涌上来一丝说点什么的冲动。 赵承安没有反抗,顺应着内心的冲动,认认真真的开口道:酒哥,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谢啥?怎么了?酒子任被谢的茫然一脸,却还是关切的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觉得来军营,酒哥一直在关照我,就想谢谢你。 嗐,我当什么事呢。酒子任同样压低了声音,对于赵承安突如其来的道谢,他到是没觉得有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你年纪小,照顾点你也是应该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 赵承安勾了勾唇,心理熨帖,暖和和的一片,在这样的时代,遇到这样纯粹的人,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造化。 嗯,酒哥,你怎么醒了。赵承安心中记下,面上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起了酒子任。 ......酒子任愣了一下,对啊,他醒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卧槽,劳资尿都被你吓忘了。酒子任脸色微变,刚才还不觉得,此时想起这茬来,便觉得鼠蹊一阵憋胀,憋的都不行了。 ......他怎么知道。 赵承安也是无语,眼睁睁的酒子任一秒也等不了的从被窝钻出来,光着膀子哆嗦着趿拉着鞋跑去了放在营帐角落处的便桶。 这也是军营的规矩,入了夜之后军营重地不能乱走,晚上纾解,都是提了便桶放在角落,在室内解决,一是为了军营重地的安全,二是为了防备地方突袭,方便紧急集合... 一阵哗啦啦的放水声,然后是一股子微微蔓延开来的骚|气,...... 赵承安的心情有点微妙,内心种种悲春伤秋都被这一波黄尿冲了个稀巴烂,再升不起一点忧郁。 呼。 纾解完生理上的需求,酒子任哒哒哒的抹黑跑了回来,手脚麻利的一骨碌钻进了被窝,你还不睡么? 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要不要跟哥哥谈谈心。酒子任这会儿无事一身轻,有了闲情起关心赵承安的不对劲儿。 睡吧。赵承安假兮兮的咧了咧嘴,没了。 ??? 酒子任迷茫的眨巴眼,看着说完就翻过身背对他,摆明了要睡觉的赵承安,不懂这才多大会儿,孩子脸怎么又变了。 好吧,那早点睡吧,明天还有考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忧伤是一泼黄尿呲不散的:) 肾虚语录1:通常突如其来的脆弱,都是内分泌失调上火了,多喝水,尿不黄味淡,就好了。 我发现了,半夜更新...网络比较好:) 看在我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半夜更新的份上,我能不能求一波评论。 可怜可怜孩子(肾虚)叭_(:з」)_ 感谢亦而的地雷,宣你。 ☆、第 14 章 14. 赵承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些轴的人,这大概就具体体现在,X年义务教育下,那融入骨血的集体荣誉感,和应试教育下的超强条件反射。 对于考核成绩来自灵魂中的执着。 他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忘了那种感觉,却原来,有些东西,经历过就会印刻在骨子里,然后在不经意间想起。 这毕竟是他们入伍以来的第一次新兵考核,赵承安有些紧张还有点忐忑。 要知道这里又没有齐步正步跑步走,军体格斗擒拿手。事实上训练了这些天,除了马步蹲桩,举鼎掷锁,最多便是跑步,他其实是想不出就这些训练项目的情况下,这个年代的体能考核会考些什么。 总不可能就真的是考谁蹲马步的时间长,谁举的石锁重,谁跑的圈数多吧。 不可能的吧,赵承安在心底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按这几天训练的势头来看,这场考核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的。 然而世事无常,偏偏赵承安认为不可能的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付诸于实。 来自现实的大嘴巴子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一点儿也不考虑真香的人,脸疼不疼,手痒不痒。 以至于赵承安人已经在队列中蹲好的时候,还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的考核内容,可事实就是如此,考核出人意料的简单粗暴。 轮流抗举自己能抗起的最重的石锁或者大鼎。 赵承安排在队伍的中间,看着前面列队的战友们,一个一个的走上前,然后掂量几下后,一次次的拎举起偌大的石锁和青铜大鼎... 换个时代,他似乎看到了最初的奥运举重项目的由来。 西营21帐,乔虎,双锁百三十又五斤,背掷肩接。鼎百四十...一旁的书记管念道。 一百三十五斤啊...赵承安歪头看了看前方刚结束考核的那人,这个成绩在新兵营算的上是显眼了,赵承安握了握拳,以他平日里训练的成绩,自己大概只能做到单锁百零五斤,背掷肩接,青铜鼎大概也是一百一二左右的程度。 说起来百十斤的东西能抛掷耍花式这样的成绩,放在上辈子,他想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在这个年代,绝对称得上绝对的大力士了吧。 赵承安叹息,他以前看史料,以为项羽抗千斤举鼎是骗人的,现在想想,可能有夸张,但还真有可能举个三五百斤。 时势造英雄,人类的体能是和生存压力挂钩的,这是这些年来赵承安最直接的感受。 下一个,西营13帐,酒子任。一旁叫到了酒子任的名字,还在感叹的赵承安忍不住踮了踮脚。 酒子任的成绩是新兵中数的上的那种,自幼的武馆生活,给予了他比之他人更加强韧的体魄,此时他一出来,不只是新兵,就连之前还皱着眉的校官,都微微放松了表情,显然对他也是极其看好的。 酒子任走上前,朝校官抱了抱拳,便果断的朝着他的目标走去。 一排大大小小的石锁,越往后,大小重量的差别也就越大,之前的考核中乔虎的双锁一百三十斤算是两眼的成绩,而酒子任一上来便的目标明确的朝着石锁还未有人涉足的区域走去。 哗校场的人群有些沸腾了,毕竟考核到现在,还未有一个人去尝试过那个区域的。 赵承安也有点激动,看着酒子任的目光闪闪的都带光,他们平常训练的时候,酒子任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相比之下虽然优秀,却也没有太过出头。 难道这一次他要发力了?要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酒子任最终停了下来。 哇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亮了起来。校官们难得的没有阻止,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赵承安比站在目光中心的酒子任还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活动了下手臂和肩肘,然后... 嘿哎。 偌大的土灰色石锁被一双古铜色的手臂干净利落的提起,然后是酒子任放下的一只手,手臂微荡间,手腕翻转,使着巧劲儿,将石锁高高抛了起来。 好 有志一同般,一阵叫好声在队列中爆开。 正抛、背掷、砍高、肘击、腰穿... 一声又一声的叫好声,在校场上空响起,周围分散的其他考核队伍也不由停下来看向这里。 赵承安更是使劲拍着巴掌,脸色跟随着酒子任手中的石锁,胀的通红。 等到石锁重重落地,荡起一阵灰尘的时候,队伍仍旧出于亢奋中,校官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西营13帐,酒子任,石锁百四十又五斤,鼎百五十...最终的成绩出来,书记官念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不少,显然是满意的不行。 许是觉得酒子任的成绩给新兵们长脸了,等他归队的时候,身边都是热络的夸赞声。 真棒!赵承安看见他忍不住就一拳捶在了他的肩膀,然后假意埋怨,我说酒哥,你也太过分,平常竟然还藏拙。 别瞎说,酒子任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不是咱们平常训练用不到这么大的么。 真棒。赵承安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盯着不少探究和敬佩的目光,赵承安一口一口的夸着酒子任,只是很快前面就报出了他的名字。 西营13帐,赵承安 加油。酒子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 赵承安考核的过程很快,他没有瞎拿大去挑战自己的极限,而是稳扎稳打的按着平日的训练选了一百零五的单锁,花样也是极其规范的正抛轮举。 中规中矩的表现,成绩也是中规中矩的样子。 之后没多久,便是马步的考核。 赵承安以为平日里训练的时候校官手中的竹板子就很是严厉了,然而等到考核的过程中,一个时辰接连挨了九下的时候,赵承安有点崩不住了。 那每一板子都准准的打在痛点弱处的感觉,真煎熬的很。 赵承安的体能在新兵中只能算是很普通的一般水平,不论是蹲马步,还是举锁拿大鼎,成绩都只是中等,甚至是中等偏下。 吃饭的时候,身为体能考核的黑马酒子任看赵承安因为考核成绩不太理想而有些不大好的脸色,安慰道,许是他年纪偏小,身体各方面的潜力自然还没有达到顶峰,假以时日,必定... 必定? 赵承安羡慕的看着酒子任除了出汗,目光湛湛丝毫不见疲态的样子,他不确定自己将来,真的能有这样的体能么。 放心吧,你多吃点,再练几年,肯定没问题的。酒子任扒拉着碗里的大米,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江城,对吧。 江城正吃的带劲儿,忽然被酒子任打断,脸上茫然了一下,才在酒子任的又一肘击下反应过来,嗯。 看吧,酒子任一脸他肯定没有说错的表情,你要知道,哥哥我从小练的童子功,我这都多少年了,你这才练了几天。 赵承安戳了戳碗里的白饭,觉得有点道理。 人家从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了多年才有这体能,他才刚来几天,就妄想超越... 嗯。想通了的赵承安心理舒坦了,胃口也好了起来,一边给自己扒米,一边信誓旦旦的跟对面的酒子任,江城道,虽然是这样,我下午考核可是不会放水的。 嗯嗯嗯。 酒子任笑嘻嘻的应,江城则是可有可无的点头,两个人对于他的话,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着上午考核了马步和举锁,下午的考核项目便只有跑步一项了。 身为一项古往今来,传承了千年,还将继续再传承几千年的运动,跑步成本低,易掌握,是各项耐力体能的基础项目,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是训练的重点选择。 然而你跑步也是有讲究的,拉力跑、负重跑、急行军、匀速跑、冲刺跑... 跑步的考核过程枯燥又乏味。 千人的队伍围着偌大的后校场的山脚的土路上吭哧吭哧奔走,荡起阵阵尘雾,一旁的校官骑在马上,不时的发出一个又一个口令。 队伍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乱了,车头远远的甩开后面的人很长的距离,队伍越拖越长。 赵承安跑在紧闭着唇,鼻翼间呼哧呼哧的粗喘,即便他已经尽力调整呼吸,却还是跑的嗓子又干又疼,只觉得肺都快给跑出去了,可耳畔校官嘶吼的声音犹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让他懵懵的大脑,除了跑跑跑,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背起你旁边的人!现在向营地跑! 耳边突然传来校官恍若惊雷的咆哮。 赵承安的理智都来不及分析这句话的意思,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随手拽住了就跑在他身边的人,手臂用力一抓一甩,便将人抛上了后背。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赵承安都没看被他抓住的人是谁,只来得及分辨了一下方向,便两只手用力箍着对方的腿窝,拔腿就往营地的方位跑。 哎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男人一边扶着他的肩膀,一边扭着,嘴里嗷嗷的叫着。 营地营地营地。 哎哎哎。又嘶哑又粗嘎的声音不停哎哎的叫唤,却一点都叫不回赵承安已经混沌的理智。 背着人奔跑,比负重跑还要磨人,特别是那人还不老实,一直在他的背上扭来扭去,体力已达极限的赵承安最终还是没忍住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呼气。 汗早就湿透了衣服,甚至落进眼里,刺的又酸又疼。 跑!给我跑快点。不敢停下,身边的马上依旧是一阵阵的呵斥和怒吼。 呼呼...呼... 赵承安的腿酸胀难忍,速度不由慢了下来,又在连连吼声中,再次咬牙提速。 兄弟,小兄弟。被赵承安背在身后的男人被颠的声音抖啊抖的,一边搂着赵承安的肩膀,稳住身形减少他的负担,一边忍不住扭着。 还不忘在他耳边,孜孜不倦的,期期艾艾的叫唤,哥们,你醒一醒,嘿,大哥。 他越扭,赵承安就越用力的抱紧他的腿,两个人的身子无论他怎么扭,都还是紧密相贴在一起。 可是对方如此不配合的乱动,依旧给赵承安造成了困扰, 赵承安又烦又急,心头一阵火起,长嘴几次之后才顺利的发出声音,闭嘴。 眼瞅着大营门口就在前方,赵承安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勉强挤出了一句,犹如贴片摩擦的刺耳,嘶哑难听至极,别动了! 不是,哥们,哥们,你慢点。得到回应,背上的人比刚才还激动,箍着他的脖子,嗷嗷的凑近。 你慢点啊,哥们儿。男人又喊。 特么的,闭嘴! 赵承安被烦的不行。 不是哥们,求你了...你慢点,我要忍不住了...男人委屈到快哭的声音。 什么?距离营门只有一步之遥了,赵承安咬牙,额头的暴起条条青筋。 ...... 要,要要了... ...... 砰 来不及停下,背上的人惯性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被扛起来又甩出去的小哥: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嚎_(:з」)_。 肥肥的3700,昨天没更,昨天晋江又抽的打不开后台,今天我爸出院比较忙,昨天就没等到半夜,今天把两章的内容浓成一章了。默默等夸!(快吹我。)另要通石,更。) 这里说一下这个石锁的设定:查资料现代人花式石锁(锻炼用)一般是20公斤左右。 结合我自身,我之前经常干活,体力巅峰最好的时候,可以公主抱起140斤的蓝票,抗过麻袋装的500600付规格的手套,大概重60斤左右,我可以抗肩膀挺久的。 这是我当时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情况。 结合查到的资料,古代盔甲宋朝约在32斤,重武器6080斤,(水浒、三国等参考)关羽的武器重82斤。项羽抗鼎,文献是千斤,后来人分析是现在的约400500斤。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 现代举重运动员,85公斤级挺举世界纪录是220多公斤。 所以我设定的这里承安的单举重是105斤。 古代人生存压力大,干的活多还重,我觉得身体体能很多方面其实是超越现代人的。(自我感觉) 所以设定目前是这样的,后期会有其他的设定,比如膂力等,都是根据资料和一些现实数据加上自我推测的。 感谢双黑赛高、亦而的地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开时再会 10瓶;艾楚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 章 15. 考核结束的第二天,便是腊八。 一大早天还未亮,距离平日集合的时间提前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便想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是集合的战鼓。 昏暗中赵承安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瞬间睁开了双眼,耳朵自觉的分辨这鼓声的节奏,脑子还有有一瞬间的迷糊,身体却已经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的从床上坐起,摸向了一旁的衣服。 与他同时的,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夹杂着推搡提醒身侧人的低语。 赵承安手脚利落的套上戎衣,挽发束腰,绑腿披甲后,狠狠搓了把脸,人彻底清醒了。 快点,快点,别墨迹,集合了。有人小声急促的提醒着。 走了走了。 小安,好了么。 江城先一步来到门边,看向已经整装待发的赵承安和酒子任。 走吧。 赵承安点头,走到另一侧的武器架上,随手抽出一支长|枪,一马当先的出了营房。 此时天色才刚刚透出深蓝,衬着营地中被点燃的火堆,天空被映红了大半,显得格外的肃穆。 集合的速度很快,有了这段时间的训练,整个新兵营的进步显而易见。 赵承安熟练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堪堪站定,便随着周围的士兵们一起,握着手中的长|枪,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 高台上的协统佐参领,一身棕色的山文甲,手臂微弯间托着造型凶猛慑人的虎面兜鍪,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身后的红色披风被寒风吹的烈烈作响。 一旁负责他们日常训练的校官们也纷纷穿上了胄甲,一个个昂首在队伍前,煞是威严。 良久,佐参领猛地一扬手,战鼓乍停,赵承安手中的动作也在同时一顿,无数长|枪戳在地面的声音化为重重的一声沉响,然后便是万物俱寂。 一时间数万人的校场,除了呼啸的寒风和火堆哔啵的灼烧声,一片寂静。 恭喜你们通过了入伍的第一次考核。佐参领司明义站在高台上,望着被火堆照的通明的校场,在过去的十几天中,你们每个人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只是,你们觉得就凭你们现在做的这些努力就够了么,就只是这样的程度,你们现在这样就配成为一个战士,配成为我们卫北军的一员么。司明义大声的吼道,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新兵们,满是森然的凛冽。 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你们差的太远了。 校场是一片压抑的寂默,赵承安咬牙看向高台,紧握着枪|杆的手握到发疼,他看不清那位将军的表情,却将对方的话一字一句的听到了心中。 羞愧、憋屈、窝火、和不甘,太多的情绪纷乱的堆杂着,但所有的情绪,归根结底却是因为他弱。 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今天在这里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你们明天上阵杀敌活下去的依仗! 敌人不会对你们心慈手软,战场上没有停战整修,不努力会被抛弃,不拼命,就只能等死!司明义暴喝着,声音几至尖锐破裂,告诉我,你们想活。 想! 想不想活! 想! 司明义看着火光中,群情激昂的校场,心中油生一股义气,从明天开始,这群新兵就要进入他们的下一个阶段性训练了,再之后,他们就会从这里离开,进入各个营队,开始面对真正的战场,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一名真正的卫北军。 由前日里军营会议上的消息,他不知道这里短暂的平静还能撑多久,他能做的也只是竭尽所能的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最大可能的增加他们活下去,活的更久的可能。 好,众校官听令 是! 一改往日短打,同样一身盔甲的校官们齐齐出列,胄甲随着他在队列前走动的步伐,发出它特有的铿锵的摩擦声,刺的赵承安耳朵眼一阵发痒。 唰,两排校官们朝着高台单膝跪下。 即日起,进入第二阶段训练,所有人加大训练力度,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他们最大的进步。 听明白了没有! 是! 一场训话,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直到被各自队伍的校官带着离开,赵承安也不明白这一场突然的训话里第二阶段的训练是啥意思。 额,应该是说学其他的东西了吧。赵承安没想到训话过后以为的训练没有等到,却等到了腊八准许休息一天的消息,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终于可以洗个澡。 此时赵承安正和江城一起,从厨房烧了热水,准备回营洗澡。 之前是忙着赶路,后来是忙着训练,这些天,他最多也只是洗洗头,洗洗脚,简单的擦擦身子,好不容易今日休息,他根本都等不到天黑,就求了江城陪他打水洗澡,真的是一会儿都等不了。 也同样的幸好还能洗洗头,毕竟距离上次洗澡,还是出发的前一夜,距今已有一个月又十天了。 嗯。江城沉默的一手一只木桶,走在前面,听到赵承安的问话,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知道后面要学什么么?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沉默,赵承安丝毫没有在意的又问。 骑射、列阵、刀枪步射之类的吧。 骑马射箭啊,赵承安咂摸着嘴,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难得的休息一天,营房的人不多,只两三个躺在床上,似乎在补眠的样子,赵承安和江城拎着水进来的时候,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就又潜了下去。 角落里,两人之前搬来的木桶里已经蓄好了冷水,江城拎起一直桶将热水倒了进去。 你先我先。江城的手在里面搅了两圈,抬头看向赵承安。 很难回答,赵承安眨巴着眼,迟疑了一下,那要不,你先洗吧。 江城一眼看穿了他并不怎么情愿的言不由衷,痛快的点头应了,好。 说罢坦然的开始脱起了衣服。他们提前说好的,为了省水要伙用的,这会儿他才不憨憨的客气呢。 嗯,酒子任最常说的,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还以为会谦让一番的赵承安有点噎住了,认命耸耸肩,那你先洗着,我再去拎两桶水。 不用了,我已经拎回来了。 门上的棉帘被撩起,消失了好半晌的酒子任,拎着两大桶水走了进来,洗澡也不喊我,太不够意思了。 赵承安无语,这下好了,排队洗澡的人也有了。 大白天的,营房里唯一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也是将屋子照的透亮,屋里刚才加了柴,火炕烤的屋里也暖了起来。 赵承安坐在床上时不时的往浴桶的方向瞟一眼,江城整个人坐在桶里,只露出了头和小半边锁骨,热气蒸腾着,看起来就很爽。 那哗啦哗啦的水声一声一声的撩着赵承安的耳朵,让本就渴望沐浴的赵承安,浑身发痒。 你能不能快点。赵承安挠了挠脖子,你再磨叽磨叽,我桶里的热水都凉了。 快好了。 江城说快好了,是真的快,说完就拎了旁边的干布,从桶里站了起来。 赵承安没防备他如此突然,猝不及防的送了这么大是礼,如此坦然坦诚的展示。 你,你咋... 赵承安尴尬,虽然对方有的他都有,可这么坦诚的面对,还是吃不住啊。 看别人的和看自己的,能一样,更别提他骨子里还有少女的矜持呢。 真是,太过分了。 他没办法像个姑娘般尖叫,赵承安几乎是面色僵硬的转过了身。 好了,该你了。江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承安再转身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 等你洗完,我们换水,下一波你先洗。江城很体贴的说道。 为了节约用水,他们提前说好了要伙用洗澡水,可是现在 赵承安的脑容量已经想不到也顾不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女穿男的男的,要在有人的营房里,众目睽睽下洗澡了。 他只是看着桶里飘了一层浅灰色带卷儿的渍泥儿洗澡水,都有点不想洗了。 快点啊,水要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真是好可怜一男的,莫名还有点心疼。 赵承安:我岌岌可危的最后的少女的矜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抹春风拂两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迷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 章 16. 站在高台上的男人,巡视着下方整齐的队伍,微微点头。 一! 唰。 手中的弓举至身前,整齐划一的动作,让衣服摩擦的声音都重合在一起,在场地上放大。 二! 另一手果断的轻勾起弓弦。 男人再次点头,拉! 赵承安手臂提力,用力将弓弦向外拉起,柔韧的弦被引至满弓。 射! 嘣 弓弦颤抖的嗡鸣。 再来! 起弓 一! 二! 重复的口号,一次又一次的响起。 他们如今训练的长弓是一旦半力,对于大多数士兵的膂力要求并不算太高,新兵们训练起来稍显吃力,却也在逐渐的适应中。 引弓一千次的时候,赵承安的手臂已经疼到麻木,酸胀的肌肉颤栗抽搐着,全凭一股毅力支撑。身上的汗顺着胸口后背往下落,蔓延出微微刺痒的痕迹,然后很快又被另一颗汗渍覆盖。 他觉得自己两只臂膀重如千斤,反复勾弦用力的后果就是现在他的手指僵硬到无法自由蜷曲。 小安,你咋样。校官解散的命令甫一下达,酒子任就眼疾手快的扶了赵承安一把,还能坚持不。 还行。赵承安任由他搀着,艰难的将已经酸痛到极点的手咬牙举起来亮了亮不住抖啊抖的手臂,有些吃力的扭了扭,你怎么样。 酒子任这会儿也是粗喘如牛满头大汗,只是比起几近虚脱的赵承安,他还撑得住,将握着弓的那只手晃了晃表示自己没问题。 走吧。 赵承安被酒子任搀扶着,将弓放到了校场一侧的武器架上,这才软趴趴的往食堂走。 走出去没多久,赵承安觉得自己稍稍缓过了点劲儿,便拒绝了酒子任的继续搀扶。 他们都是接受同样的训练,就算酒子任的体力好,此时也不轻松。 赵承安使劲甩着两条手臂,放松着过度训练后紧绷的肌肉,一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明天是不是有骑马? 好像是吧。酒子任回忆了一下最近的训练,应该是。 赵承安心下一叹,看来今天的午休又泡汤了,明天是骑射训练,他得赶在这之前,给自己做对儿护垫。 要知道前两次的骑马,他腿上磨烂破皮的地方,现在都还没好呢,这几天走路很恨不得叉腿走,第一次骑马结束后,更是从脚脖子到大腿根,屁股蛋子,腰根儿,就没有一处不酸不疼的。 那次让他两天没能狠心穿亵裤,没安全感的很。 你要不要护腿?赵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不用。 用。 酒子任摇头的同时,从另一边列队赶过来的江城开口道。 酒哥的大腿根儿估计已经磨出茧子了,不如做给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之前一桶沐浴的交情,那次深度交流后,江城和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些,偶尔的沉默也越来越少,说话行为都放开了不少。 此时他走过来后,毫不客气的一胳膊搭在酒子任肩上,半个身子都软黏了上去,看着赵承安凉凉的说道,你只做我们的就好。 赵承安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见酒子任没反对,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大腿根子长茧子啊。 也不知是临近过年的原因,还是因为陡然加大了训练量的原因,最近的伙食比之前好了不少,起码大锅菜里偶尔能翻出两块白白胖胖的肥膘子。 赵承安面前放着一个足有他脸大的碗,碗里的白米饭冒出尖儿,旁边是另一大碗热腾腾的炖菜。赵承安手指还有点酸硬,这会儿两只手夹着筷子,正一点一点的往嘴里扒饭。 酒哥,大腿根儿长茧子是啥感觉。赵承安迫不及待的咽了一口米,纠结的看着酒子任。 按理说他也是常年干惯了粗活的人,一双属于劳动人民的手也是布满了老茧。 赵承安问完不由的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 粗糙的,有些硬硬厚厚的。 手上都这样,脚上的就更别提了,每次泡软泡白了,用剪子一刮就是好厚一层。 可是除了手脚,他真的不知道在其他的地方长茧子是什么感觉,也是这么硬硬涩涩的? 赵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酒子任,像是要透过实木的桌板看到内里去,大腿上的茧子粗不,是硬的么,走路磨不磨得慌。 噗...酒子任嘴里的饭差点被赵承安逗喷出来,强忍住的结果就是呛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 ......江城也被他惊的愣住了,他本来吃的正香,怎么都没防备往日里看着一脸沉稳成熟的赵承安能问出这种话来。 赵承安也感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什么蠢话,却脑子突然打结似的拧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于是便抿着唇,盯着周围偶尔传来的注视,一脸倔强少年的模样看着对面的两人。 江城难得好心的给要呛抽过去的酒子任顺了顺背,盯着赵承安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成了精的野物。 ......再看急眼了。 你要不摸摸,看剌不剌你手。酒子任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舔着个脸,哑着嗓子都不忘了一本正经的给赵承安出主意。 哈哈哈哈哈...眼瞅着赵承安似乎有些意动的表情,酒子任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爆笑出声,我说小安子,你怕什么呢,有茧子就有茧子呗,男人有点茧子怕什么。 嗯,等你有了,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酒子任憋出个满肚子□□的笑,衬的本来硬朗的一张脸,猥琐的很。 那能一样么?。他和他们能一样么,他都不能想象自己的大腿根子上被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那种画面。长相俊朗身材完美的男人,手一摸,屁股蛋子和腿根子触感硬的好比脚底板。 再想想以前洗完澡,泡完脚,他用剪子给脚底板子刮死皮,以后洗完澡,他给大腿根子泡软了,用刀给大腿根子上刮来刮去。 这要是一不小心手抖了... 那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太可怕了。 赵承安嘟囔道,低头扒饭不打算再理这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他还是吃完饭赶紧回去缝护垫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太可怕了,这样我还怎么策马扬鞭。 安哥:我不要,我是男主角,我申请吹弹可破、嫩滑无双、冰肌玉肤,永不粗糙金手指。 写的时候我自己脑补了一下下...大剪子刮腿根:) 画面太美,差点写不下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迪莉娅 3瓶;咸鱼大侠 1瓶; ☆、第 17 章 17. 你别动!你这样我没法弄了。 男人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营帘传出来,混杂着嬉笑的声音有些含混的低沉。 嗷,那你到是轻点啊。 随即另一个略显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点隐忍的委屈和抱怨,我这细皮嫩肉的。 就不能怜惜点么。 江城站在营帐外吹冷风,隔着厚厚的帘子,里面是高高低低的各种声音,时不时的传到耳边,又被呼啸的北风吹散。 昨日开始接连下了整整两日的雪,直到今天下午才渐渐停了下来,地上的积雪被扫的差不多,只余营房上积了松松厚厚的一层雪,被营地的火堆印的晶亮。 江城哈着白气,微仰着头看着雪后透亮的星空,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阿城,你在外面不。酒子任的声音从营房里传来,江城还没来得及应声,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挑了开来,浅浅的怪味和着温暖气息扑了出来。 酒子任一眼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江城,好似看到了什么救星一样,上去就把人拽住了,太好了,你快进来帮忙,我一个人根本按不住他。 江城无言,被他硬拉近了屋里。 二十多人的营房里此时热闹的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的很是起劲,也有几人一起,互相按摩的。 赵承安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看见江城进来,更是捏着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去。 你给我起来。看他那副样子,酒子任就恨的不行,探着身子一巴掌拍在赵承安的背上,他巴巴的给赵承安鞍前马后的,他还不配合。 江城看的好笑,也跟着走了过来,扯了扯赵承安的被子,不疼了? 疼啊。赵承安眼巴巴的看他。 他大腿根子好几个燎泡,破了好几处皮,有几个地方皮都磨掉了,还往外渗血,伤在那么脆弱的地方,咋可能不疼啊,他走路都外八字,王八腿了。 可是现在一屋子男人,让他张开大腿露屁股露大腿,他也是实在做不到。 按理说,有着丰富骑驴经验的赵承安不应该会被骑马给折磨成这样,可赵承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初的骑马训练开始前,他还有几分自得,觉得自己有经验,入手应该很快。 然而现实打脸来的太快,在校官的反复讲解后,赵承安甫一上马,就开始腿软,勉强走了几步后就被狠狠甩下了马背。 骑马和骑驴首先高度就不一样,体型的差距,让习惯了骑驴的赵承安,调整起来比新学也差不离。 更别提这些为了战场特意驯养的战马了,一个个膘肥体壮,身姿挺拔,光上马就花了一番功夫熟悉。 更别提,那行军打仗为了减少战马负担的窄鞍,还有那回响在耳边的,一声声高喝。 压浪,打浪,腰腿借力,注意缰绳... 等到他好不容易能在马上安稳的坐好了,还要隐忍着窄鞍的不舒适,不断适应和调整姿势,最终的结果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赵承安的大腿根子,即便有垫布隔着,两天不间断的马上训练下来,也比他想象的磨伤还重的多。 让我们看看。江城的声音平稳,表情也很安逸,可赵承安就是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哎呀。酒子任看他俩又磨叽上了,燥的头疼,是个爷们就干脆点,扭扭捏捏的,你未出阁的小媳妇儿么! 没出阁的能叫小媳妇儿么?人家是大姑娘。赵承安恼羞成怒,嘟嘟囔囔的反驳。 江城看他俩斗鸡似的,不说赵承安没了往日里的沉稳,露出18虚岁的大小子的面目,就说酒子任这会儿的表现,也不像是足了20的人。 眼瞅着他俩还要犟,江城耐心告罄,干脆利落的伸手,用力 一把薅掉了他的身上的被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赵承安的手,一掰一翻,用力的顶在他的后背,死死的把他俯面钉在炕上。 按住了,你赶紧。 !!!赵承安不想尖叫,咬着牙,瞪大了眼想要挣扎,身子乌龟似的一挺一挺。 奈何比起他的反射神经和身手,酒子任的要好多了,只见在江城控住他的空时,酒子任翻身跪坐压在了他准备扑腾的腿上,两只脚踝重重的压在他的腿。 老实点。酒子任一巴掌拍在他的腚,上。 啊啊啊啊,莫挨老子啊! 赵承安明白大势已去,一场尊严的磨难在所难免,咬着自己当枕头的包袱皮,埋着的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酒子任的速度很快,也给面子的没有扒赵承安的亵裤,只撩高了裤腿,用烧过的针挑破水泡,然后是干净利落的撒上药粉。 好了。酒子任一翻身从他身上翻到自己的床位,江城也同样利落的一抖手,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风平浪静了。 赵承安埋着头,就当自己死了一样挺尸状,任酒子任怎么喊,都不肯抬头理人。 营房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雪后的夜晚,风也小了很多,营房里渐渐想起了鼾声。 赵承安这才抬起头,眨掉了眼里的水汽,抿了抿唇,艰难的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 ...... 翌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一大早新兵们就早早的握着长|枪等在了校场。 赵承安淹没在云云列队中,同样握着去了枪头的枪杆,严阵以待的站在队伍当中,等待着一天训练的开始。 经过一夜的沉淀,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没有了丝毫的别扭,只是他表面上绷着没有表现出来。 校官来的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各自的队伍前,然后各自带领这自己的队伍开始前校场后校场,演武场的分散了开来。 赵承安的队伍运气好,先一步抢占了演武场的一角,简单的热身后,便开始了一天真正的训练。 一身皮甲戎装的校官站在队列前,手上是同样的红缨枪,只是枪头并不像他们那样被卸掉。 一,游龙在手,上步压手红点头。 喝! 校官带头,所有人跟同着他的动作,长|枪随着手臂狠狠的刺了出去。 二,巡龙翻走,绕身翻腕横出手。 喝! 手臂翻转,长|枪赫赫横扫。 三,枪出翼龙,回步翻身上环走。 喝! ...... 一板一眼的招式,一遍一遍的演练,整个校场的演武场遍是起起伏伏的呼和。 再来!游龙在手。 喝。 赵承安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好,起码挥舞着长|枪随着口令扎、刺、挑、点的时候,没有迈不开腿的情况。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酒子任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悄悄的观察自己,径自认真努力的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心中却因为他和江城的在意,而升起一丝暖意和更多的勇气。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的,起码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脸皮可薄可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口诀我虚拟着动作自己瞎编的,别当真。 赵精致薄脸皮承安:上一章被高审了,可能是因为我大腿根子磨破皮的原因叭。 安哥现在还是个别别扭扭的抛弃不了软妹尊严的嫩汉子,等再成长成长就好了。 肾虚语录2:所有的精致矜持与自我的无法放飞,都说明磋磨的还是太少了。 ☆、第 18 章 18. 腊月22,大雪封山。 荒凉的北疆下起了连日的大雪,整个营地都被一片白色覆没,足有小腿肚子深浅的积雪,将整个营地包裹在了起来。 一大早赵承安等人便去领了铁锹出门扫雪。 这几日,所有营区每天轮流派出一支队伍,专门清理积雪,可是即便如此,在偌大的营地,接连几日的大雪中,还是显得杯水车薪。 明天是腊月23祭灶,又称为小年夜。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一年一度的过年格外的看重,从进入腊月开始,到正月结束,冬季最寒冷的时期,都忙碌于这个郑重的节日里。更是有腊八,祭灶,扫房等一系列的活动。 这是赵承安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外过节。 雪还是这么大,也不知道明天的小年假会不会取消。赵承安瓮声瓮气的喊道,脸上也用软布当了围巾,厚厚的裹了个严实,耳边除了呜呜咽咽的风,尽是雪落下的朴朴簌簌的声音。 这样的天气出来扫雪,赵承安戎装里套了厚厚的棉衣棉裤,本来抽条似的身体,看起来胖墩墩的,又憨又壮。带着皮革制的护指,用布裹了手,握着铲子,将江城扫出的雪堆,干脆的铲到一边,堆出一个更大的雪堆。 今天的雪下的格外大,雪花裹挟的冰渣子砸在几乎冻到僵硬的脸上,麻木的刺痛。 要是明天雪还是不停,肯定是没戏了吧。酒子任站直身体,往下拉了拉捂脸的软布,猛吸了两口,呼,憋死劳资了。 你还是快遮好吧。赵承安皱眉,这冰碴子打的脸生疼,都能给脸冻烂了。 哎。酒子任感觉到脸上被雪花扑棱的细微刺疼感,烦躁的皱了皱眉,拉上了围巾,这雪都下了三天了,是我的错觉么,怎么感觉这玩意儿越下越大了。 你没感觉错。江城直起了腰,同样拉下围巾呵了两口白气,雪确实比刚才还大了。 这么下下去,不会闹雪灾吧。赵承安馋完小雪堆的最后一铲子,将铲子顶着地面支在肘下,歇了口气,风太大,他又站在下风口的位置,说话都得使劲喊,要不然风一吹,前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不会的,今年的雪已经是下的少了。和他们一个营房同样出来清雪的王玉山接口道,今年的冬天来的晚,往年这个时候雪已经下过好几轮了。 兄弟,你是本地人?酒子任问道,其他人也看向他。 离这不远。 往年也都是这么下的?酒子任一脸的诧异,都这么冷? 差不多吧。王玉山道,这里还好一点,我听老人说,再往北,到大陇再北面,冷的时候冻掉耳朵都没有知觉,一到冬天冻死人是正常的。 赵承安等人闻言静了一下。 那,那怎么活啊。另一个同房的小伙子丁高显然被王玉山的话惊住了,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就秃噜了出来。 ......怎么活?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活,苟延残喘的活,艰难求生的活,不然还能怎么活。 谁都没有说,丁高问出来之后也想到了自己的话有点傻。 习惯了。王玉山又说道,就跟这样的天气,营里有些人受不了,可我从小就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冷是冷,可也就是冷了点而已。 好了,赶紧清雪吧,再把前面那清完就能回去了。酒子任粗生粗气的打断了这个话题继续发散下去,这鬼天气,雪沫子糊的脸疼。 噗...赵承安闷笑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恭维,那可能是酒哥你的皮肤太娇嫩了。 谁都没防赵承安能突然这么皮,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酒子任那虽然不说铁塔般,也是壮硕的很了的身子,噗噗噗噗的乐了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酒子任也没防住赵承安忽然翘起的小尾巴,等回过神,扭头长臂一伸,就箍住了赵承安的脖子,将人夹在胳肢窝下,一阵揉头,给你小子惯的上天了。 哈哈哈哈哈...其他人看热闹乐的狠,还不忘假模假式的替赵承安求情。 好了,别闹了,赶紧干活。江城等了一会儿,见他们闹的没完,提醒道。 就是就是,赶紧撒开我,干活干活,别偷懒。赵承安挣扎着。 想闹等回去再闹,这天寒地冻的。江城等赵承安被放开了,才慢悠悠补了一句,说完也不理其他人的反应,淡定的挥舞起了手里的扫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 卧槽!这才是个狠货。 第二日便是腊月23。 本来赵承安以为按之前那个下法儿,今天的小年说什么都泡汤了。可是没成想,一夜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竟是一副万里无云,风轻云淡的模样。 如果不是门外又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就好似前几日的风雪肆虐没有存在过。 连日的大学初停,又是临近年节祭灶的日子,军营里很是有几分热闹。 扫雪的扫雪,铲冰的铲冰,整个营地都是火热朝天的样子。 赵承安和江城本来也准备去帮着干活,结果还没走到食堂就被迎面的酒子任堵住了去路,不由分说一手一个,拉着就跑。 干啥干啥呀?赵承安被拉的一个踉跄,一边大步跟着,一边出声问道。 他是不指望江城开口问的。 好事儿,快跟我来。酒子任整个人都亢奋着,拉着他俩在雪地里一阵急跑。 方校官,人来了。远远的,一队人骑在马上,等在营地门口,酒子任扬声喊道,一边拽着他俩跑的更快了。 赵承安看着坐在马上的校官,胆子就是一怂,连步子都快了一个鼓点。 方校官。酒子任拉着他们来到校官的马下,拱手抱拳,我们来了。 你说的就是他们两个?方校官对酒子任的印象不错,此时看见赵承安有点印象,知道他俩关系不错,至于旁边的江城到是头一次见。 对,我好兄弟赵承安、江城,承安也是咱们队的,江城是我们一个屋的。 赵承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酒子任这是拉拔他和江城了,很有眼色的乖巧样。 方校官看了他们两眼点点头,拉着缰绳的手拽了拽,示意旁边的士兵把东西递给他们。 行了,拿上东西,去后面上马吧,走了。 是!酒子任三人接过弓和箭袋短刀,抱拳中气十足的道。 一行二十余人,赵承安、酒子任和江城骑马走在中间,前面是方校官打头,后面是几名精兵断尾。 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模样,赵承安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一路出了外营的大门,引马向西,很快便将偌大的军营抛在了身后。 这还是赵承安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离开营地,却是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一片白色的壮丽光景。他们一路疾驰越走越偏,雪也越来越厚,便是战马行走间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速度慢了不少。 一行人在茫茫雪地中,显得又渺小又落魄。 方校官等人看起来似乎是熟门熟路的样子,一路上都看起来目标性都很强。 咱们这是要去哪?赵承安引着马小心的凑的离酒子任近了一些,压低了嗓子,含糊的问道。 不会是去执行什么军机要务,刺探军营之类的任务吧。 赵承安心里没底,他参了军就知道自己早晚是肯定要上战场的,他训练也拼命,为的就是将来能够阵前多活几回。可是之前的种种设想,在这一会儿看来,都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他才训了几天,而且就他们这么几个人,还有三个是新兵蛋子,刺杀袭敌,是不是有点儿戏。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不承认是我怂了,我这是合理的担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迪莉娅 6瓶;迷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 章 19. 哈? 酒子任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赵承安这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就更是一脸懵逼了。 军机要务?刺探敌营?带着他们? 小点声!赵承安低喝了一声,紧张的看了眼前后方的队伍,嘘嘘,你小点声说话。 都要被他这一番动作骚呆了。 赵承安。酒子任一脸的郑重和谨慎,左右看看,绷着脸很是严肃的样子,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校官脑子坏了,你见过带拖油瓶去执行机密任务的么?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怕任务太简单。酒子任用你想太多的表情瞅着他,一脸的嫌弃,就咱们这训了一个月的程度还想刺探敌营? 都不是我打击你。酒子任是真的很费解,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赶着送死么。 ...... 虽然赵承安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点扯,可是酒子任这么直白的,大喇喇的怼过来,还是让他不爽的很。 怎么他就是拖油瓶就是送死了。 赵承安被说的脸上无彩,还无法反驳。 那你说,我们这是去哪?赵承安强撑着嘴硬问道。 江城本来在他们身后一个马身的距离,这会儿笃的驾马撵了上来,是去打猎吧。 他的话像是对着酒子任说的,又像是说给赵承安的,刚才他在后面将两个人的对白听了个囫囵,这会儿嘴角的笑意都没平下去。 都不用看江城的表情,在酒子任挑眉的那一瞬间,赵承安就了解了。 这是羞辱叭。 赵承安脸刷的一下涨的通红,从脸蛋子红到被软布遮挡的脖后跟。 噗...酒子任在赵承安几欲杀人的目光中嗤嗤的闷笑。 ...... 太过分了。 赵承安又臊又气,轻哼了一声,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拽着缰绳的手一抖,一马当先,驾! 后面怎么了?方校官悠闲的坐在马上,招了旁边的亲兵问到。 是三个新兵刚才在说话。 哦?方校官向后扫了一眼,眼见酒子任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和赵承安明显憋气鼓鼓的样子,也勾起了好奇心,去问问,怎么了。 是。 亲兵去了没一会儿,酒子任就被带了上来。 说起来赵承安他们这一批的兵都是从各地征兵队伍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队伍,难得是竟真没有几个刺头的,这让他们平日训练的时候,轻松愉快了不少。 这其中方校官对于分到他队里这位体能拔尖,新兵中难得的练家子印象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比别人的基础好,却还踏实肯练,服从命令。 校官!酒子任稍稍落后了一个马身,在马上抱了抱拳。 好了,不用这么拘束。方校官一点也没有平日里训练场上黑面神的样子,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离自己近了点,说说,刚才看你们在后面挺热闹的。 哦,这个啊...酒子任随意惯了,在校官面前也没有多拘束的感觉,听他好奇的发问想起刚才的事儿,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嘴上没把门的,一秃噜,就交代了个掉地。 简直是卖友现场。 噗嗤...方校官听得可乐,瞪大了眼,挑眉看向酒子任,他真这么问了? 对啊,就这么问的,还让我小声。酒子任响起赵承安那小心翼翼胆战兢兢的样子就忍不住乐,嘿嘿嘿的笑着。 从酒子任被叫走,赵承安和江城便关注着前面,此时见前方气氛似乎很好,不管是酒子任还是校官都是满脸笑意的样子,不禁有点好奇。 他说什么了,校官高兴成这样。 赵承安好奇的很,平常他见到的教官都是不苟言笑的,现在怎么看着这么平易近人。 江城也有点好奇,不过眼见校官频频扭头看赵承安,心里有点猜测,直觉这事儿跟赵承安脱不了关系。 可是看着一脸茫然的赵承安,江城一点也不心虚的摇了摇头,不清楚。 就在赵承安还在思考好奇前面那热闹的气氛时,校官的亲兵扭头又一次迎了上来,赵承安,都尉有请。 赵承安下意识看了江城一眼,这才跟在亲兵身后策马前行,步上了酒子任的后尘,徒留将一切了然于心的江城一副可怜悲悯的表情目送他离开。 来来来。方校官显得很是好说话的样子,见赵承安过来,甚至停马等了一瞬。 赵承安受宠若惊,打马靠近。 校官。赵承安马上行礼,恭谨的不行。 是叫赵承安吧,多大了。方校官拉家常似的问。 回校官,18了。赵承安看不懂酒子任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眼色,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答道。 不用紧张,方校官温温和和的说道,我就是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是!赵承安听说要交给他任务,脊背都直了一个度,绷着脸,认认真真的抱拳,想了想又大声应了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 噗...本来就只是随口诌个理由逗逗赵承安的方文彦,在见到他这一本正经满是郑重的样子时就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 别这么紧张,方文彦笑咳了一声,我就是带你们出来打个野味添个荤腥。 临了临了没忍住还是恶趣味的调笑了一句,机密任务这次是不行了。咳。 赵承安不用想都知道罪魁祸首在哪里!脸上又青又红,低头瞟向酒子任的目光,带上了凉飕飕的刀子。 交友不慎,误交匪类。 果然还是友尽吧。 方文彦很明白年轻人都怕臊,臊急了就不好了。于是清了清喉咙,继续一副关心下属的样子开口,承安家是哪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一口承安,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很好的缓和了赵承安刚才窘迫憋火的心情。 郸城的,家里还有父母妹妹...赵承安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娘子。 承安已经娶亲了?许是赵承安看起来太嫩了,那种大男孩儿似的感觉,让乍一听他成亲的方文彦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是了18岁,可不是该成亲了。 再考虑到这次的征兵,怕是赵承安还是新婚就来了军营,甚至可能是征兵令才成的亲。 想到这些,方文彦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情,望着前方白皑皑的雪场,来当兵,上战场,怕不怕。 方文彦今年已经30了,是外放的武将,边关十年,他已经习惯了满是糙汉子的军营,赵承安这样文文气气的男孩儿,看着更像个写画的书生,而不是扛枪举刀的军兵。 怕。赵承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战场不是儿戏,不是拍电影也不是看动画,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生就是死的地方,他当然怕。 哦?方文彦扯了下缰绳,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压迫的审视,怕为什么还要来当兵。 因为他不来,他爹就得来。 赵承安抿了抿唇,怕是正常的吧,没有人不怕死的,我怕,所以才更努力训练,想活。 哦? 怕,才更想活么... 方文彦收起了身上的威压,正经的上下打量了下赵承安,这才算真的将这人看在了眼里。 都尉。亲兵不知何时凑到了他们身后,很小声的喊了方文彦一声。 方文彦凛利的目光看向茫茫的雪场,抬手握拳,做了个停下安静的手势,然后一把解下了马上的长弓。 拉弓搭箭,只是一瞬。 咻长箭划破空气,向前然后狠狠的扎进了雪地。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被校官帅了一脸:) 我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女银。 你们都太聪明了叭,竟然都猜到了他们出营是去打猎加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心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猫咪爱吃鱼、夜未央 5瓶;迷途。 1瓶; (不停的刷新,噫?是我的数据死了么,为什么还没有留言,继续刷刷刷_(:з」)_) 可怜巴巴.jpg ☆、第 20 章 20. 露出雪面的箭羽微微震颤,随后本来一片平静的雪地中突然鼓动了几下。 去把。方文彦向前挥了挥手,身后的亲兵利落的从马上翻了下来,大步趟着雪,朝箭羽的位置跑去。 赵承安骑在马上,好奇的目光也追了过去。 都尉,是只兔子。亲兵在箭羽的位置一捞,拎着两只兔子耳朵,高高的举了起来。 灰色的兔身原木色的箭支从脖颈处透体而出。 赵承安闪着星的目光,唰的转向了方文彦。 这个也太牛掰了叭! 哈哈哈...方文彦被赵承安的目光看的从尾巴根升起一股子豪情,通体舒泰,喜欢? 嗯。赵承安舔着脸,用力的点头。 那就好好练。方文彦收起弓,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山林,朝身后随手指了几下,就在这一片吧。你们几个跟着我,其他人散开吧。两个时辰后还在这里集合。 是! 赵承安看着方文彦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兵们三三一组向四面分散开来,各自驾着马匹,快速的消失在眼前。 ? 我们呢? 赵承安巴巴的看着方文彦,本来双手握着的缰绳,此时一只手已经按捺不住解了马背上的长弓,一副迫不及待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们三个...方文彦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就跟着我吧。 是。赵承安兴奋地应道,他觉得跟着方校官,说不定就能在后面捡个漏呢。 毕竟自己人知道自家事,他做农活一把抓,打猎那可就是另外的领域了。他的水平往日打只野鸡摸个河鱼还算行,独自狩猎,那可真是高看他了。 更别提这冰天雪地的,雪没小腿肚子,他刚才别说兔子的影子了,如果不是方校官搭箭,他都不知道雪里有东西。 现在方校官肯带着他们,赵承安都觉得前方一片坦途,似乎下一秒就能猎头野猪。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 那咱们也走吧。方文彦说完,随意选了个方向,双腿一夹马腹,驾。 方文彦的亲兵随即跟上,赵承安动作慢了一步,眼瞅着本来走在最后的江城都超过了他,赶紧急慌慌的抖了缰绳,驾驾。 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老汉骚断腿。 赵承安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他看着前面手起手落,一箭一个一箭一个,只要抬手例无虚发的方文彦,这才有点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真的... 太帅了! 什么叫年富力强,什么叫百步穿杨。 怪不得人家说穿军装的男人最帅,穿制服还骑马搭箭,一下一个的男人,简直帅的没眼看。 赵承安控制不住的握紧自己的长弓,手臂绷紧,他现在满胸膛的洪荒之力无处安放,就想自己也上手咻咻两下。 好像知道赵承安的想法似的,方文彦在又一次猎到一只狍子后,爽快的将弓扔给了自己身后的亲兵,好了,你们也活动活动。 嗳? 方文彦对上赵承安又是崇拜又是亟不可待跃跃欲试的目光,染上一丝笑意,你们三个也试试手,别跟着我出来一趟,结果就是放风。 别跑太远,就在这附近活动,一个时辰内回来。 方文彦笑了笑,果断的给人放行,行了,去吧。 是!赵承安高高亢亢的应了一声。 然后等不及似的,就从背后的鼓囊囊沉甸甸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熟练的搭在了弓上。 承安,等一下。沉默了一路的江城,堪堪在赵承安准备抬手之前,拦住了他高兴过头发傻。 嗯? 赵承安转头看他,一脸激情被打断的茫然。 你搭着箭不好牵缰绳。江城张了张嘴,在众人的注目下,尽可能委婉的提醒道。 对啊,小安子,这又没猎物,你搭箭干啥。酒子任最快的道,你把箭收起来才好骑马的。 ...... 哦。赵承安木着脸收起才搭上的箭支,插回箭袋,然后不等他们反应的扯了缰绳,向左一拽,驾。 等等我啊。酒子任看着赵承安说走就走的利落劲,只能赶紧扯了马缰,赶紧跟上。 被落下的江城沉默了一瞬,看着明显面带笑容看热闹看的很畅快的方文彦拱了拱手,这才一扯手中的缰绳,快马追了出去。 年轻可真好。 方文彦轻笑了两声,招手带着其他亲兵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 ...... 因为有着方文彦的有言在先,命令在身的赵承安即便是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也没有跑的太远,更别提后面还有两个马术比他精湛的酒子任和江城。 我说小安子,你跑什么。酒子任摸不着头脑追了上来,也不等等哥哥,说跑就跑,臭小子。 赵承安用眼角瞥过去,干脆的甩了一个白眼。 你们打过猎么?跟上来的江城看着别扭的赵承安和毫无所觉的酒子任,认命的开口建立起了话题。 当然。酒子任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可是我们武馆的打猎招牌,逢年过节加餐加肉,可都是我带头打猎的。 噫! 你是你们武馆的明日之子么,啥都你招牌。 赵承安不信的看他。 嘿,你们别不信。酒子任被他看出了火气,等会儿哥哥给你们开开眼。 停... 江城猛地停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机敏的看着北边的雪地。 赵承安被他紧张的态度带动,朝那块雪地。 什...酒子任看了几眼,什么都没看到,扭头要问。 嘘! 江城竖了食指在唇边,小心的指了指那边的树根处。 赵承安目不转睛的盯着,终于再雪第二次鼓起的时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一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侵袭着,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行云流水,熟练至极的向后一摸,抽出一支箭来,缓缓的勾在了弦上。 江城紧随其后的同样抽出一支箭,稳稳的搭上,眼睛微眯,一同瞄向那微微起伏的树根。 赵承安心跳如鼓,小心的舔了舔唇,只觉得勾着弓弦的手指发僵发沉,勾至满月的长弓,鼓起的臂肌,蓄势待发。 却死活无法放松勾了尾羽的手指,赵承安渐渐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许久 咻的一声划破了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骚断腿承安:QAQ我紧张,怎么办,手硬的射不粗来。 ....... 小剧场为什么会突然污了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艾楚君 34瓶;迷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21. 军营有过全方位的,专业性的射箭训练,从抓举,到引弓,到瞄准和最后的射!击。 每一个流程,每一个动作,赵承安最少练过上千次。 一次一次的起弓,一次一次的放弦,他从来练的一丝不苟。 事实上,不只是射箭,训练以来的每一项,赵承安都是如此。 他是个对自己狠的下心的人。 别看他平日里看着似乎有几分沉默别扭的软绵性子,因着年纪小,被酒子任多方照料,而其实,就算是酒子任和江城,都不得不承认,赵承安是个对自己狠的下心的人。 又或者说,他是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以后又将要面对什么的人。 无论是马步,还是刀枪骑射,每一样赵承安都沉默的,下了死力气去学,再哭再累也从没有哪怕一次一丁点的糊弄和偷懒。 也正是因为这样,酒子任和江城才会不自觉的走到了他身边,愿意交好、照料他。 说起来他似乎曾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也同样因为这样,他的路才也并不比别人好走,甚至很多时候,有些世人习以为常的东西才会更难放下。 人最难的不是别的,而是眼高手低的空想,无法脚踏实地,不能正视理想和现实的落差。 他从不敢让自己有一点松懈。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做的很好了。 可是,箭羽才堪堪脱手的那一瞬间,赵承安就知道坏了。 咻于此同时响起的,是另一道破空之声。 果然,蓄力过久导致后劲不足的箭支堪堪飞出去不过三丈远,便屋里的向下划去。 最后软软的跌落在地,甚至都没能穿透厚厚但松软的雪层。 而后他才注意到在他松手之后响起的另一道破空之声。 后射出的箭比他的那支有力的多,迅速的超过后,直直的刺向他瞄准的树下。 箭头迅疾的一头扎进树干,发出笃的清脆声响,箭杆连带着尾羽震颤着,甚至树枝上落下几星雪点。 哗啦。 被接连的破空声惊到,树下的雪团一阵耸|动,一只黑色的影子从雪下蹿了出来,然后快速的蹿上了旁边的树干,然后转瞬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 这就有点尴尬了。 赵承安握着长弓的手微微放下,直到此刻,他才扭头看向了身后一侧长弓在手的江城。 好吧,比起都没有起飞的自己,射到树上的江城是要好一点。 赵承安极尽自然的一笑,默默转回了头,重新看向了那只插在树上的木箭,然后又看向自己落在了半途的箭。 一时间林子里寂寞无声。 酒子任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有点想笑,有点想笑,又有心想要安慰他们一下,沉吟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 别灰心,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嗯。江城面色很坦然的点头,活像是刚才一箭射到树上的是赵承安。 赵承安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脆弱,事实上他还是有一点失落和窘迫的。 毕竟他以为自己可以做的更好,起码比现在要好。 赵承安抿了抿唇,却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一把从马上跃下,任由自己一脚陷进了松软至极的雪中。 雪一瞬间没过了小肚子,然后停留在膝盖上下的位置。 我去把箭捡回来。 赵承安道,低头看了看被没去了一截的腿,然后高高抬起,迈出了第一步。 没有走过雪地的人,很难想象在漫天雪地中行走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是踩进松软的白色澡泽。 每一步都是虚虚,从虚软中,压到实处,被紧随的雪软软又紧密的包裹,再用力的□□,迈出,再陷落。 一点也不好走。 赵承安大步大步的在洁白平整的雪地中趟过,溅起一路的雪花,打破了本来的光洁,踩出一条深深的破碎痕迹。 他的箭落的不远,他捡起直挺挺躺在雪面上的箭支,随手插进了背上的箭袋里,然后又大步大步的跑到那颗他们瞄准的大树下,握住健身,使足了力气才拔下了钉在树干上的那支箭。 尖利的箭头穿透外面黑棕色的树皮,在树干上落下一个小小的箭坑,露出内里原木色的树心。 你这力道挺大啊。赵承安看了眼那个箭坑,眯着眼回头对江城说道。 也就是这一回头,赵承安一眼看到了另一边一下一下鼓出的雪包,然后便是一只灰色的兔子挣扎着从雪包中露出了头,闯入他的视线。 !!! 赵承安的目光猛然盯住了这只忽然出现的小可爱。 身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在脑子都还未转过圈的时候,抓着箭杆的手已经利落的轻轻一划,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箭便利落的搭了上去。 这一次的动作比刚才流畅了许多,赵承安自己都没发觉就在刚刚的那一刻,他似乎多了什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安子...你...?酒子任乍然被他用箭指住,吓了一跳。 江城察觉不对,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了酒子任的胳膊,然后微微朝他摇了摇头,同时目光小心的向后扫去。 林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连呼吸都被吹散的寒风里。 那只恍然闯入的兔子距离他们并不算太远,就在他们来时路上的南边偏一点,现在几乎是三角正对着的角度。 此时它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暴露和林中气氛的诡秘,簌簌抖动着,扒拉开身边的积雪,将灰白色掺杂的身体,整个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却还努力认真的,机警的四处张望,鼻头耸|动着,分辨着周围的安全。 随后在向着酒子任和江城的方向有所警觉,身子弓起,似乎就要蹿走。 赵承安手中染上一丝薄薄的潮意,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兔子的方向。 酒子任和江城默契的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将手伸向身后的箭袋。 赵承安微微眯了下眼睛,再没有犹豫的松开了绷至顶点的手指。 嘣... 弓弦回落的声音和箭支划空的声音被无限的放慢开来。 兔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猛然扭头,便要逃走。 于此同时,酒子任的箭已搭好,微眯的眼睛,瞄准着几乎半掩在雪里的兔身。 兔子被这突然降临的危机惊吓,慌不择路的转身,想着林中的高地跑去。 大力飞射而出的箭却在此时已经追了上来,然后擦着兔子灰白的毛色,直直的插进了雪地。 极度受惊的兔子,毛都要吓炸起来了,在三人紧逼的目光中,一往无前的,一鼓作气的,一头撞在了一旁的树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画外音:兔兔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读者会不会骂你。 ??? 本肾虚刚直我:为什么骂我,打猎不杀生,吃什么。 有读者问,我安好歹是大学生,咋比本土古人还不如。 ermmm,比如,他大学学的是通信工程软件工程? 或者:某非洲小语种? 今日作业,穿越古代,什么专业最有前景,什么专业,只能要饭了。 赵承安:考古叭,最起码还能当当摸金校尉,如果是类似,空中交通管制专业,就只能要饭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兰星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下雨天不撑伞 10瓶;迷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22. 酒子任没吹牛,在打猎上,他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特别是在对比赵承安和江城的情况下。 有了他们两人的对比,就显得酒子任之前的武馆之光,一点都没有打折扣的意思。 赵承安没防备自己的骑射实地用到的时候,竟然会这么差,明明他射靶子的时候,很少脱靶啊。不过看看旁边因为接连几次射歪脸都黑了的江城,他心理好受了一点。 起码不是他一个人不行,有人陪着大家一起不行的感觉多少起到了点安慰作用。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状下,就显得酒子任很有点儿不合群了。 特别是在他准头不错,还总在他们射不中的时候补上一箭捡漏。 虽然不至于一怂怂一窝,一烂烂大街,可是在他们两个各种射歪射偏射不中的时候,他这个三次举箭中两次的人,就有点不合适了。 真的,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在赵承安第六次箭和猎物擦肩而过之后,他们终于决定打道回府,去约定好的集合点汇合。 此时酒子任的马上挂了一只狍子,两只野山鸡,两只松鼠,甚至还有一只杂毛的狐狸,而和他的满满当当相比,赵承安的马上只挂着那只撞晕然后被抓的兔子,而江城... 江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马身,拒绝了酒子任好心的分享,一马当先的离开了这块伤心地。 他这怎么了?拎着两只鸡一只狐狸,被江城拒绝的酒子任站在那里一脸的费解。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赵承安现在同样并不想理他,听到他的话,眼皮子抬都没抬,径自调转了马头。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 哎?酒子任眼瞅着赵承安也有一言不发弃他而去的架势,当先一步拽住了他的缰绳,等等啊,阿城走了,你可不能这么不讲义气啊。 酒子任说着就把手里血乎淋淋的猎物三两下挂在了赵承安的马上,我那马上都放不下了,好兄弟要分担懂不懂。 ...... 赵承安怀疑他这是在炫耀,并且觉得自己掌握了证据。 行了。酒子任拉了两下,确定猎物不会被甩掉,便拍着手退了两步,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那咱们也走吧。 酒子任上马的动作很帅,常年的习武锻炼,让他的身体不论是协调性,还是灵活性,都比其他人看起来好了太多,特别是那紧实又不过分粗壮的肌理,总让他在很多时候有一些旁人没有的柔韧感。 就好比此时,他一手扶着马鞍,甚至不见他垫脚踩马镫,身子便轻飘飘的翻了上去,稳稳的落在马上,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爽利,和每次都要借助脚蹬,需要垫脚借力几次才能翻身上马的赵承安像是正反面教材的不同。 赵承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酒子任回头招呼赵承安,就发现他那双招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胯;下,酒子任觉得后尾巴根一凉,你瞅啥? 赵承安没说话,满含复杂和些许艳羡的看了他一眼,打马去追已经走远的江城了。 他总有一天会比他还帅还飘逸还潇洒!赵承安轻哼了一声。 什么鬼。 等等我啊。 酒子任接连被两个好兄弟阴阳怪气的落下,很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就丢在了脑后,打马追了上去。 三个人很快回到了约定好的地点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方文彦不在,只有两个亲兵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回来,亲兵招呼一声带着他们向着另一个方向,进入了林子。 等他们到的时候,方文彦他们已经在河边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烧起了旺旺的火堆。 回来了。方文彦没什么形象的坐在地上,正在拿着匕首削树枝,看到他们过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啊,收获颇丰。 话是这么说,赵承安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堆在一旁的两头野猪,一只鹿,还有若干野物,甚至还有一只面目狰狞的郊狼,和他们的收获比起来,他活像只是出去溜达看了看林中的雪。 赵承安脸上有点不自觉的烧红,臊的不行。 而江城本就没多少表情的脸,就更浅淡了。 偏偏酒子任一点察觉不到他们的复杂和心塞,还觉得被表扬了,咧嘴嘿嘿的笑。 那笑的感染力很强,方文彦的神色也带上了几丝笑意。 挑两样,咱们中午吃自己猎的开荤。方文彦指了指旁边的河,那边有几个亲兵正在剥皮清洗,处理猎物。 好嘞。酒子任爽快的应了,将自己马上的狍子扔在地上,拎了两只松鼠。 赵承安一同下马,有点尴尬的看了看旁边沉默的江城。 怎么办,我可就一只兔子,还不是猎的。他用眼神问道,结果江城目光一垂,完全屏蔽了他的求助,全当没有看见。 这个小心眼的!! 赵承安刚才还觉得难兄难弟的同胞情,这么快就有点绵延不下去了。 就好似还嫌赵承安不够心塞,像死了一样,晕了一路的兔子,就在酒子任帮忙拎下来的时候醒了过来。 唧唧...像是老鼠被夹住了尾巴般的嘶嘶叫声传来,刚刚醒来的兔子剧烈的挣扎着,发出撕利的尖鸣。 方文彦等人吓了一跳,甚至有人已经摸上了身边的刀削。 酒子任揪着兔子的耳朵,因为兔子剧烈的挣扎手臂晃动了两下,险些脱手。噫?安子,你的兔子醒了。 你的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赵承安油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却根本来不及做出自救反应。 活的?方文彦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酒子任手里的兔子,一眼便发现了这只兔子完好的并没有伤痕,怎么想到活捉?兔子可不好捉啊。 不像其他的大型猎物,会主动进攻,出于食物链低端的兔子,最擅长的便是跑路逃命,能一点没伤的活捉,可见困难。 赵承安直觉不好,下意识就想开口,却还是慢了酒子任一步,不是,是安子没射中,这兔子跑的时候自己撞树上,撞晕了,哈哈哈哈。 酒子任说着响起那个画面又自己可乐的不行。 哦?怎么回事。方文彦来了点兴致,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戳了戳还在死命反抗命运魔爪的兔子,说来听听。 酒子任那个嘴碎啊,赵承安眼珠都瞪出来了,也没能阻止他嘴快的出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文彦瞅着他的目光,再一次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哈哈哈哈...方文彦乐了两下,拍着赵承安的肩膀,状似纾解状似宽慰,好运气,好运气。 赵承安就是听出了一股子嘲讽的意味,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官大了他好多级,于是他只能用目光又狠狠的踹了酒子任两下。 我去处理一下。赵承安提气,僵硬的勾起一个笑意,然后背着方文彦,死死的瞪了酒子任一眼,一把从他手里硬拽下那只可怜巴巴扔在挣扎的兔子。 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大自然弱肉强食吧。 赵承安拎着兔子来到河边,这不是他第一次动手处理食物,实际上杀鸡杀兔杀猪,他都干过,村里逢年过节,能参与谁家杀猪,那都是人缘和地位的象征。 所以这只兔子在手的时候,赵承安并没有怎么犹豫,在地上用短刀几下刨了个浅坑,手臂压着挣动的兔身,短刀一下划破了兔子的脖子,割开了整个咽喉。 殷红浓稠的血液喷出一股,然后汩汩的向外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入了他刨好的浅坑。 方文彦在一旁暗自点了点头。 用这个。方文彦从自己的腰边抽出一把匕首,递向赵承安。 短刀就是再短也是好大的家伙式,赵承安看看自己手中不趁手的大家伙,然后便看见了自己满手的血渍,眨巴着眼,没接。 方文彦轻笑了一声,又往前递了递,送你的,拿着吧。 送他的! 赵承安这次没有犹豫,利落的松开短刀,伸手接过了匕首。 好小子。方文彦温热的大手揉了揉他束着马尾的头,撸狗似的压了两下。 赵承安没懂,好小子是什么意思?是夸奖还是鼓励? 清洗猎物的时候,赵承安很仔细的把那把寒光湛湛的匕首认真的清洗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中几乎干涸的深红在水中晕开,使劲的搓了几下。 方文彦带队很明显的是有备而来,等赵承安去了兔头,将兔子用树枝插起来的时候,就有人递给了他佐料包。 来,一起吃吧,都尝尝你们自己动手打的猎物。 一直忙活到未时过半的时候,他们终于吃上了此行的收获。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赵承安手里那只自己一头撞晕之后被活捉的兔子。 此时听到方校官用满是笑意的声音,调侃的语气说这话,他竟然眨了眨眼压下了那股子臊意,用已经清洗干净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利索的片下一块儿肉。 来尝尝我打的猎物。赵承安举着手里的肉片,转身对江城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赵小心眼承安:来啊,互相伤害啊。 刚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反抗不了,只能转移伤害。) 江骤然食物链低端城:很好,我记住了。 这个是今天的更新,晚上还有一更,补前天的更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溪横结庐人 10瓶;迷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3 章 23.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边还挂着大片大片的橘红,营地的篝火已经烧了起来。远远的就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很是热闹的样子。 回来前收获就被统一分装,此时除了方文彦,每个人的马上都挂满了猎物,只是看起来,就很有些满载而归的感觉。 赵承安跟着队伍从营门走进来的时候,营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一路穿过人群被簇拥着,有点万众瞩目的意思,输人不输阵,丢脸不丢份,赵承安不自然的挺了挺脊背。 他的马上也挂了不少东西,奔驰间身上的衣物难免沾染了动物的血迹,往日清隽的大男孩平添了几分戾气。 进了营门是不准骑马的,方文彦当先下了马,身后的亲兵并赵承安三人紧随其后。 去把东西送到厨营。 咱们今天晚上加餐。方文彦这句话是对着围观的人群说的。 哦哦哦~~ 几乎是掀破房顶的欢呼声。 赵承安心情莫名的好了了许多,嘴角上扬,跟着其他亲兵们扯了马去厨房,这才三人结伴回了营帐。 一路上赵承安的心情都很好,连带着之前和酒子任和江城的小小别扭,都被他大度的消了账。 很高兴?酒子任一条胳膊强行搭着江城,好奇的看向赵承安。 嗯呐,你不高兴?赵承安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们难得的出去放风,只冲着这个,就没有道理心情差。 我也高兴。酒子任敞亮的笑,嘿嘿,想到晚上还有一顿大餐,我就更高兴了。 江城无语的看着两个人,觉得脑仁有点抽抽。 可算找着你们了。 赵承安才刚掀了帘子进屋,丁高就迎了上来,你们干啥去了,我找了你们一天。 嗯? 三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找他们?怎么了?今天也没有训练啊。 怎么了?赵承安没有急着回答,转而问起了他,出啥事了? 那到没有。丁高挠了挠头,看见他们才松了口气,他这一天来来回回找了他们很多遍,翻遍了大半个军营都没摸着人,同帐的人商量着暂时没敢往上报,却都担心他们三个会不会偷跑了。 这会儿看见三个人囫囵个的出现,很是松了口气。 就是上面给咱们安排了任务,结果找不到你们的人。 不过 丁高看着他们这又是血又是泥风尘仆仆的样子,刚刚放下的心,又稍稍往上提了提。 你们,这是怎么搞得,跟人打架了? 啥任务。 江城和丁高同时开口。 包饺子。 没有。 又是同时的回答。 一听是包饺子,赵承安心里松了口气,没啥大事儿就好。 酒子任比赵承安可现实多了,一听不是什么大事儿,很是利落的一扒拉,别挡着门,先让我们进去。 你们还没说呢,你们干啥去了,弄成这样。丁高犹自不放心的追问。 江城这会儿已经懒得说话了,眼神都没给一个,一边解腰带扣子,一边往自己的床位走去。 赵承安也默默的让开了道,把发挥空间留给酒子任。 而酒子任也一点没辜负赵承安对他的了解很信任,一边脱衣服一边都挡不住他跟丁高吹牛逼的兴致。 眼瞅着那边的酒子任已经和丁高吹上了,赵承安从炕脚拿了自己的包袱,取了换洗的衣服,丝毫没有参与他们话题的意思。 等到他们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染上了暗蓝。 丁高通知了他们要去校场集合,就先离开了,厨房那边的饺子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其他提心吊胆的室友们还不知道他们归来的消息。 酒子任跟着去了厨营,赵承安和江城慢悠悠的往校场走,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也不觉得尴尬。 还没走到校场,便听到了阵阵叫好声,连带着欢呼声和各种吼声掺杂在一起,乱糟糟的又十足的热闹。 赵承安和江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若有所觉。 等绕过了最后一排营房,便一眼看到了校场上的盛况。 偌大的校场上点着几座高高的篝火堆,人群密密麻麻的围坐着火堆簇拥着。 被特地分割出的几块空地上,被人群围的密不透风,种种叫好声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竟有几分篝火晚会的感觉,如果围着篝火吃吃喝喝,再跳跳舞唱唱歌,就更像了。 不过想也知道那不可能。 赵承安好奇的不行,压着江城的肩膀踮了踮脚,想要看清楚被人群围阻起来的是什么,却无奈只能看到一颗有一颗黑黝黝的头颅。 他们在干什么?赵承安向旁边的江城问道。 江城沉吟了一下,切磋吧。 切磋?赵承安重复了一下,然后恍然军营又不是其他地方,除了切磋确实找不到其他乐子,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估计很大。 走吧。江城说着,先一步走进了校场,看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向着离他们最近也是人最多的的那处走去。 江城,江城,这边!还没走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热烈的喊声。 赵承安和江城一同回头,便见一个男人正朝他们这边使劲的招手,看过来的目光活像看见了心上人。 你认识?赵承安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转头问江城。 嗯,同乡。江城看着赵承安还是想不起来的样子,默默的提醒道,给你找石头送叶子的那个。 ...... 突然而来的往事,让赵承安脸上虚虚的笑容一僵。 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赵承安怀疑江城肯定是故意的,连带着那位还在挥手的仁兄,都看着不友善了起来。 一起过去吧。 赵承安摇头,他才不,这小心眼的,万一后面还有其他等着他呢。 赵承安虚虚的客气,不用了,你过去吧,我去那边看看他们在看什么。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 说完不等他拒绝就一溜小跑的钻进了人堆里,活像后面有恶犬追。 人很多,挤挤攘攘的,赵承安在外围蹦了几下,只看见里面似乎是两个人在互相喂招,却碍于人多,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有点好奇,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挤进了人堆里。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脚都几乎离地了,只剩下脚尖艰难的蹭着地面。被身后的人挤着拥着推着,往前咕涌。 哎哎哎,别挤,别挤。 卧槽,谁踩我脚了。 别挤了,让我出去! 让一让,让一让啊。 耳边是各种因为拥挤的抱怨声,赵承安也想开口喊一句,别挤了,劳资都被挤飘了,可是还不等说话,他身前蓦地一空,身子就往前一栽,陡然落地的真实感让赵承安来不及生不出一点欣喜,便连滚带爬的摔了下去。 赵承安觉得自己好像挤翻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就咯在自己的腿下。 挤什么挤啊!都说别挤了,赶...着投胎啊。 赵承安虎巴巴的话在抬头的瞬间噎在了喉咙里。 噗。方文彦轻笑出声,只觉得这个赵承安真是个宝儿,似乎在他身边总是很容易让人放松,也很容易开心。 赵承安都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离人群进了一点点,就被半强硬的挤进了前线,挤进前线还不算,还被挤进了场中。 看看一杆长木仓的方文彦,和同样装备的另一名教官,赵承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热闹看到这种地步,看到这种场景,他也是个人才了吧。 赵承安,尴尬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地上舒服么?方文彦笑了两下,走进朝他伸出了手。 赵承安脸上那个烧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天色暗了,周围又是红彤彤的篝火,怕不是无所遁形。 赵承安握着方文彦的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方校官。 方文彦点了点头,朝旁边的好友挑了挑眉,这是赵承安,我队里的新兵。 这是郝仁义,郝校官。 郝校官。赵承安小媳妇似的躬腰点头,拘谨紧绷的手指紧贴在腿边,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控制不住行个少先队的礼。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心眼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上午吃的肉,下午吐的血,咱们且等着:) 啊啊啊,我竟然觉得我安哥小扭捏的,好软好萌,好想抱住酱酱酿酿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cxw89102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xw891021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4 章 24. 去,站旁边看着去。 看出赵承安的窘迫和紧张,方文彦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将赵承安往旁边推了推。 赵承安福至心灵,朝两个人抱了个拳,就利索的蹭回了人圈,还很有眼色的将刚才自己压翻的围栏给扶起放好。 人群因为赵承安的回归发出小小的搔动,赵承安的周围被默契的绕出一小块空地。 只是赵承安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关注了,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场中的两人身上。 方文彦和郝仁义一人一杆长|枪,分站两边,在赵承安退出圈子的时候,场上刚才欢乐的气氛便完全转变。 认真来一把。方文彦收起了笑模样,长!枪在手中挽了个花,然后被缓缓推至身前,枪尖直指郝仁义。 好! 郝仁义见他认真,也被激起了战意,弓步挥枪。 针尖对麦芒! 两个人的神情俱都冷了下来,场上的气氛陡然一变,围观的人被这股乍然爆发的凌厉气势,压的一震,场面不由静了下来。 赵承安离的近,更是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直立,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只隐约有所感觉,望向场中的两人,目光更显明亮。 来了!方文彦微微挑了挑眉,枪尖微抖,整个人猛然一跃。 银色的枪尖去势迅猛,一往无前的大开大合。 来的好! 郝仁义大喝手腕翻转间,长|枪绕着弧度,径自迎上方文彦的一刺。 叮。的一声脆响,郝仁义后发先至,两杆枪身交错相撞。 方文彦一击被阻,没有丝毫的犹豫,握着枪的手就势一翻,本被隔开的长木仓,反压着对方的枪杆,蛇一般,吞吐着银光,再次逼近。 好!郝仁义喝道,眉目张扬,眼中似有火光,侧身后步躲过方文彦的一击,随后单手扬枪,不退反进。 一进一退,一格一挡,一刺一防,两杆银枪,或挑或劈,或砍或扫,往来默契又尽是出其不意。 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转眼已经对了百十多招。 赵承安看的专注,目光紧紧的盯着场中的两人。完全黑透,被火光染红的校场,那样激烈的刺激着赵承安,一时只觉热血沸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消退,只余火光中闪转腾挪,赫赫交错的身影,耳边尽是长!枪相接的叮叮作响。 好! 许久之后,耳边猛然炸起一阵叫好声,赵承安回神,目光看向场中的两人。 画面定格,方文彦的枪尖抵在郝仁义的喉口,郝仁义的枪锋也正挨着方文彦的胸口。 难分胜负。 赵承安眼睛都快看掉了下来,望着场中煞气凛凛的两人,心脏紊乱鼓噪着,几欲跳出胸腔。 太,太帅了! 不打了不打了。郝仁义手中的长木仓打了个花,叮的一下碰开了方文彦的枪,随手将枪扔给场边等候的亲兵,大咧咧的动了动脖颈,改天再来,老子肚子都饿扁了。 方文彦一笑,同样将枪交给迎上来的亲兵,一把勾住郝仁义的脖子,改天你也打不过我。 语气之嘚瑟,神情之自得,说不出的欠揍。 槽。郝仁义一肘子怼像他的腰腹,方文彦扭身一让,神色更加得意洋洋。 老子也没有输你,好么。郝仁义一击被让开,紧跟着又是一击。 方文彦轻笑着挡开,让他的攻击落空,口上甚是随意的安抚着,是是是,咱们平手,平手行不行。 赵承安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两人,隐隐的听着,都替郝仁义憋火,这哪里是平手的待遇,方文彦就差没明说就是让你了。 知道两位校官要走,人群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赵承安就站在路首。 方文彦和郝仁义勾肩搭背的从他身边走过,方文彦甚至没忘又拍狗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很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离开了,独留周围窃窃的私语和隐约的各色眼神。 赵承安抿唇,在他们之后也离开了人群。 结果刚从人堆里挤出来,就看见了没头苍蝇似撞过来的酒子任。 小安子!酒子任看见赵承安,眼睛就是一亮,拽了人就走,快,快跟我走。 赵承安来不及反抗,就被一路拉着,小跑跟着出了校场。 咋了,这是咋了?终于来到了安静的地方,赵承安这才开口问讯道。 有好事。酒子任声音都打着飘,脚步也是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拉着赵承安一路疾跑了起来。 什么事儿,这是去哪?你慢点。 对了,江城呢?赵承安跟着他跑,还不忘关心另一个不地道的小伙伴。 江城已经去了,就差你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哦。 果然是不地道的伙伴。 才下过雪,虽然已经清理了积雪,可这样冷的天气,随口吐的唾沫都能落地成冰,地面又硬又滑。 两个人这样跑着,难免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偏偏酒子任好像完全不在意这点残冰,跑的极快,拉着赵承安的手也用了大力,赵承安就是想拦也拦不住,甚至因为牵扯的惯性,他还得大力回握,就怕一个不稳人就会被甩出去。 只是赵承安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跑在前面的酒子任果然一脚踩在了冰上。 哎哎哎! 酒子任艾艾的叫唤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打滑,拽着赵承安的力度更是条件反射的加大。 啊 赵承安都来不及撒手,人已经被拽的同样一脚踩在了冰上。 碰 嗷 天旋地转中,酒子任率先自由落地,赵承安闪躲不及,随着他的牵扯,一下摔到了酒子任的身上。 两个人被摔的七荤八素,酒子任更是嗷嗷的抽冷子,就在赵承安艰难起身准备拉起给他当了垫背的酒子任时。 远远的校场方向,传来一声悠扬的声音: 吃饺子咯 赵承安若有所觉,低头对上酒子任半起的身子。 微微一笑,果断松手。 嗷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都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喜欢枪兵啊!!吹爆我大枪兵!!! 用枪的都是大帅比!! 亲爱滴们,明天承安小哥哥这文就要V了。 入V当天,掉落万字更新,订阅V章并留言,随即掉落红包哟!作者请大家看V文哟。 希望大家一定一定一定要支持我,支持承安! 拜托拜托啦!躺平露出肥嘟嘟的软肚皮.jpg v后会按固定时间更新(呕血尽力的那种。) ☆、第 25 章 25. 祭灶之后是更加严厉的训练, 许是有之前的大雪修整,也许是祭灶那日校官们展露出的绝对实力,整个军营的训练氛围都比之前更上升了一个档次。 赵承安也是奋而进取的人之一,如果说之前赵承安的训练是竭尽努力, 那如今赵承安训起来才是真的玩命。 酒子任自然是不明白他这上了发条般的紧迫感是受了什么刺激, 江城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自己也比以往更努力了。 酒子任勉强忍了四天,眼瞅着赵承安越来越狠,连带着江城都开始不对劲儿,他便有些坐不住。 腊月二十八, 赵承安再一次在集合前半个多时辰便醒来了。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起, 呜呜咽咽的北风吹的窗户上的油纸鼓鼓作响,营房的木门从里面锁上, 又隔着厚厚的一层帘子,却还是有丝丝的寒风,钻进了营房里。 身下的地龙烧的并不旺, 赵承安侧了侧头,熟练的将头挨到了墙边。从门缝钻进的丝丝寒气, 舔上了赵承安的脸颊,方瞬间唤醒了他含混的神智。 营房里很安静,二十多人的呼吸和些许浅淡的气味,让屋子里显得平和而安逸。 赵承安窸窸窣窣的起身,摸到身侧的衣服, 抹黑开始往身上套,袜子是款款的高筒,套在脚上有缠了一些,用布条束好,这才套上进了厚厚厚的棉底鞋。 赵承安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摸索着小心抽出了门板上抵着的木棒,黑暗中看的久了,也能分辨出一些模糊的轮廓。 等等。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唬了赵承安一跳,打断了他开门的动作。 我和你一起去。江城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刚刚睡醒的粘稠低沉。 赵承安回头,漆黑中,只能看到江城的床位上摇摇起身的黑影,那你快一点。 赵承安催促了一句,他的时间卡的很紧,所幸江城不是个磨叽的人,或许是提前就有准备,赵承安没等多久他就收拾好了自己。 走吧。江城控制着脚步走到他身边。 赵承安微微向上抬着门板,小心的拉开,发出细细的吱呀声,打开一条一人左右的缝隙,推了帘子,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营帐,一前一后的向着营房后面的校场走去。 天还未亮,营地里四下无声,路边架起的铁锅一样的火盆里,柴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之余微微的红光闪烁。 就在赵承安和江城进入校场前,一队整齐列队的巡逻队,从另一边的营房绕了过来,两边正好走个碰头。 赵承安拉着江城往旁边让了一步。 站住,干什么的! 为首的士兵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几部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将他们围了起来,锋锐的枪尖环着圈怼在了胸前后背。 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两手竖在身侧,投降状示意自己的无辜和凄楚。 哪个营的,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为首那人说着,本就凑近的□□更是气愤的往前怼了怼,只差一枪戳到赵承安的脸上。 赵承安身体僵硬的缩着脖子后仰着,眼睛看着杵上来的枪头,小心躲避又不敢乱动,几位大哥误会了,我们是西营13帐的。 我是赵承安,这是我一个营房的兄弟江城。赵承安尽可能沉着气,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稳声道,我们是要去校场早训加练的。 加练?为首的士兵稍稍退开了写□□,人却贴近了凑上来,仔细审视了他们两人几眼。 对,加练。赵承安感受着他凑过来的脸,强自镇定着,我平日训练不够好,便想着早上早点起来趁着没人多练练。 赵承安如实解释道,这是他家训刚刚开始的第五天,前几天也不知道是不凑巧,还是他运气好,前几日他来校场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过巡逻队,也没有被盘问过。 如今被人乍然拦住,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心底不自觉有些沉吟,他这不会是犯了什么忌讳,给他们招了麻烦吧,赵承安心底惴惴。 军营重地,不许乱逛,难道不知道么?!男人在心底审视了一下赵承安的说辞,面上黑沉沉的训道。 来人,带走。 不等赵承安再说什么,男人不由分说朝围着他们的人挥了挥手。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 等一下,这位大哥...赵承安被人猛的从后扭住了手臂,也不敢过度挣扎,只下意识的扭了两下,便克制着,呼喊那人妄图解释。 老实点!箍着赵承安的那人,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赵承安不防被踢了一下,脚下踉跄了一下,又堪堪稳住,还想再开口,身后的手已经被捆缚了起来。 有话到都尉面前说吧!男人根本不理赵承安的话,看了眼相比赵承安消停的很的江城,轻瞟了两眼。 带走! 赵承安也知道事已至此,怕是说再多只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于是也不再反驳解释,沉默的被围在队伍中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着营帐区南面。 对不起啊。赵承安和江城并排走在一起,俱都是一副捆绑结实的犯人模样。 不怪你。江城扫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似乎恹恹的,开口安慰了一句,没事的,一会儿我来解释。 赵承安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进去他的话,执拗的又低声道歉,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他,江城此时怕是还在梦中吧。 江城皱眉,他跟着赵承安起床,虽然却是有担心的成分,可这担心也是他自己的意思,赵承安既没有邀请他,也没有蛊惑他,着实说不上连累。 不许说话! 身侧的士兵喝了一声,粗暴的打断了两个人的私语,搡了赵承安一把。 走了不多久,穿过拍拍营区,来到赵承安往日里没有踏足的营区另一头,这里小路两边的空地上,篝火还微微亮着,似乎刚刚不久前才有人加了柴,起了火,木柴灼烧的哔啵声和偶尔炸开的火星格外的醒目。 越往里走,火光越亮,终于到达一座灯火通明的营帐外,他们停住了步伐。 营帐两侧站着两名亲兵,看见他们手中的□□交错,什么人! 千机营第2巡逻队第9小队郑文,有事求见郝都尉。男人站在营帐前朝亲兵小声的解释道。 亲兵的目光在被五花八绑的赵承安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似乎觉得眼熟,等会儿。亲兵朝郑文点了点头,挑了帘子,进了营帐。 老实呆着!看着亲兵入内,郑文又回到了队伍前,冲他们瞪了一眼。 赵承安知道这里大概就是某位大手子的营帐,他们被带到这里,估计也是为了等候发落的意思。 只是也不知道是那位都尉还没起床,还是有其他的军务急着处理,他们一行人在账外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里面才递了话,让他们进去。 因为想着晨起早练,为了不绑缚赵承安穿的并不厚,起码比起江城和其他士兵来说,单薄了不少,也正是因为如此,半个时辰的冷风呼啸让他整个人都要麻木了。 此时赵承安已经冻的脸部生硬,鼻涕吸溜吸溜的,却还是没控制住滴溜溜的落了下去,那一秒他甚至想不起来低个头。 赵承安不敢长嘴,就怕一开口,那鼻涕水会顺唇缝流进嘴里。 走! 偏偏就在此时里面传出了召见的信儿,同样冻了半天,却穿的厚实足够保暖的士兵提醒似的推搡了赵承安一下。 啊。赵承安低低沉沉的轻呼了一声,身子一歪,又很快站好。 只是等他稳住身形的时候,只觉得什么东西渗进了嘴里。 吸...赵承安鼻子一酸,眼眶险些翻红,只是不等他伤感,鼻端游移的水滴又落了下来。 赵承安说不上什么感受的使劲吸了吸鼻子,只恨不得鼻涕水倒流,灌到喉咙里化成痰好让他吐出来。 可是不行。 赵承安被推着往前走,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营帐,深吸了口,伸出舌头,呼噜一下舔了舔。 ...... 报,千机营第二巡逻队,第七小队队长郑文,参见郝都尉。郑文甫一进去,疾行了几步,单膝抱拳跪在了中间。 因为冷风吹的身体有些迟钝的赵承安动作慢了一步,腿窝便重重的挨了一脚。 腿顺着力道扑通一下嗑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赵承安疼的表情都扭曲了,却偏偏被人防着不老实,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死死的压住了他的肩膀。 本就不舒适的鼻子,也耐不住泛出酸意,赵承安赶紧低头,屏气凝神,眼睁睁看着拖得长长的黏腻涕水,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咳嗯。赵承安鼻子痒痒,没忍住一声闷咳,那纠缠了许久的鼻涕竟然借此脱离了鼻窝。 鼻腔乍然一阵轻松。 这是怎么了?郝仁义确实刚刚睡醒,他前日里快马跑了趟卫北营,连着两天没睡,昨天下午回来又忙到丑时末才躺下,没想到这才寅时末就被人喊了起来,满打满算才眯了一个时辰,这会儿他飘忽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哈欠一个接一个,打的泪眼朦胧的。 启禀郝都尉,这两人...郑文微微低着头快速的将他们两人的罪行交代了一遍。 郝仁义听着,又打了两个哈欠,这才稍稍提了提精神,将目光转向后排被五花大绑压着跪下的两人。 嗯? 他怎么觉得左边这个有点眼熟。 哪个营的来着?郝仁义眨了眨眼里的水汽,看着赵承安问道。 回郝都尉,赵承安刚才就认出了这位是和方校官切磋的那位,他记得他们两个关系不错,此时看到是认识的人,他心底松了口气。 见郑文没有插口,便机灵的回道,属下是西营13帐的赵承安,隶属于方都尉的7中营。 方文彦?郝仁义挑了挑眉,往前探了下身子。 是。赵承安恭敬状。 啊!我想起来了。郝仁义从混沌的脑海深处扒拉出赵承安来,那天方文彦确实向他介绍过他,我记得你,摔了个狗...吃屎的那个。 郝仁义截住话头,换了一句,你们方都尉给我提过的那个,赵承安,是吧。 是。赵承安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又很快压了下去。 哦,郝仁义挠了挠头,混沌的大脑嗡嗡的,让他比平日迟钝了几分,你这是犯什么事了? ...... 郝都尉,刚才我们巡逻...郑文眼瞅着他们前面攀关系,后面就好像要无罪释放了一般,心急的插嘴道,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行了,吵的我头疼。郝仁义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再喊两句,他瞌睡都吓跑了,于是他转而指了指赵承安,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赵承安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不然按照这个郑文的表现,怕不是要被砍首示众。 是,这事全因是属下考虑不周不知军规犯了忌讳。属下自身体力不擅,进军后训练吃力进步缓慢,所以便想着每日早起一个时辰,想去校场多练一会儿,也好早点跟上校官们的训练。而我这位同营的好友,不放心我,硬被我拉出来的。 赵承安的声音算不上低沉,也说不上清亮,介于男人的低沉和孩童的清利之间,此时不疾不徐不轻不慢的娓娓道来时,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只是这话落在江城耳中就有点不美了,什么叫被他硬拉出来的。 江城转头,正对上赵承安坚定的目光。 你! 赵承安一脸的坦荡,这事儿确实本就该他负责,不论如何,江城都是被他牵涉进来的,如果不是担心他,江城如何会坏了规矩。而既然因为他,那他也不能让江城平受牵扯。 而且... 赵承安望了一眼上首的郝仁义,他因为方文彦,和他到底有一面之缘,看在方文彦的面子上,怕也不会过于为难他,所以把江城摘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江城脸色铁青,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反驳的时候,这个校官和赵承安显然认识,赵承安如此说,他若反口,说不得引起对方的不满。 只是对于赵承安如此不由分说将错全抗了去的行径,又是心下微热,又是心塞生气。 郝仁义点了点头,看着赵承安的目光带上了一丝赞许,能让方文彦开口介绍的人,他还是信上几分的,说起来也是勤奋刻苦。 都尉!郑文诧异抬头,军营铁纪,万不能因一人而乱之。 行了行了,我知道。郝仁义看着这个郑文也是无奈。 这个郑文是另一个陈都尉下的百夫长,识文断字,武功也不赖,骑射刀枪都算出色,就只一点,为人略有死板不知变通,这问题说大大说小小,有好有坏,陈都尉为了他没少跟他们跟前感叹。 这会儿郝仁义也算是领教了这人的死心眼,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让人喊了陈都尉将人领走。 郝仁义同情的瞅了赵承安的小身板一眼,犯谁手里不好,遇见他,也是运气,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虽说不知者不怪,但是军营重地铁律森严,宵禁自亥时起到卯时初,宵禁后任何人等不得在军营游逛,一经发现皆按刺探军营处置。 郝仁义坏心眼的顿了顿。 赵承安心中一紧,刺,刺探军营?! 这样的罪名,一旦认定,非死即伤啊! 赵承安瞪大了眼,急急的看向上首的郝仁义,就连江城也维持不住一贯的沉稳,抬头向郝仁义望去。 不过念在你们是初来乍到,又对此不甚明了,又是一片努力为求上进,到也罪不及此。郝仁义欣赏够了他们的表情,一个大喘气,慢悠悠的补道,眼见着郑文本来放松的脸又绷起,心里更舒服了一些。 都尉! 好了。郝仁义挥了挥手,再一次打断了郑文要开口的反驳,你也别犟,虽然执行宵禁已经月余,但是这条军令也确实没有明文正令的给他们颁布,不是么? 不知者少怪,不罚又不足以服众。 这样吧。郝仁义摸了摸下巴,来人啊。 在! 门外的亲兵走了进来。 赵承安,你有违军规,念在初犯,罚你10个板子,至于这个江城,既然是被你硬拽拖累大罪不及,小惩难免,罚5个板子以儆效尤,没意见吧。 郝仁义慢悠悠的定下了他们的惩罚,说完又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都尉,此事... 没意见吧。郝仁义好似完全屏蔽了郑文,打断了他的话,催促着又问了一遍。 是!赵承安反应过来赶紧领罚,属下领罚。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郑文也知道郝仁义不会重罚,抿了抿唇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10板子也算是教训了,郑文想了一瞬也抱拳领命。 行了,那就下去领罚吧。郝仁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的准备回去补觉,才到屏风处,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行刑后不宜乱动,准你们闭门三日反思己过,我会去和你们方校官说的。 说罢头也不回的绕过了屏风,徒留听了他的话,本来神色已经平静的郑文,脸又黑了下去。 闭门不就是歇? 10板子歇三天! 三天都大年三十了,之后又是年节的全军三日休期,里外里可不就是六天! 这就是20板子也够养肥的了。 哼! 出了都尉的营帐,赵承安和江城被一亲兵带走,郑文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犹还气不过的哼了一声。 打板子的地方在营帐不远,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 刑堂里的人都睡了,又被临时叫起,听说他们被送来领罚,神色都不善了起来。 赵承安心想,这样被人突然叫起,若是有起床气的,怕不是要往死里打。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尽可能的乖巧着不惹事状。 别乱跑!知道吗,别想着逃。 负责行刑的人先给他们松了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长条凳子,去那边趴着! 坏了。 赵承安心里沉甸甸的,他可是曾经听人说,老练的刑手,能三板子打废一个人。 这位兄弟,江城朝送他们来行房的人拱了拱手,都尉说我们兄弟领了罚,要休练三日,不知道可有派人通知方都尉和赵都尉,这一会儿就到了早训的时辰这 江城说的真诚又情深意切,一脸的内疚可怜像,赵承安见都没见过。 那亲兵看了他们一眼,状似随意的应了,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想了想,又接了一句,等你们受刑后,我送你们直接回营。 成了! 绕过弯来明了了江城此举的深意,赵承安眼睛一亮。 有了这话,想来那人便是有起床气,也不会冲他们撒了。 舒了口气,紧绷了许久的赵承安被按在凳子上扒掉裤子的时候,才恍惚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透出了几缕腥蓝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人前露腚,赵承安趴着,却努力绷紧了两股。 一。 啪! 粗重的木杖随着话音重重的砸在人皮裹的屁股上。 赵承安猛地死死咬住了牙,咽下几欲出口的轻呼,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疼痛的延迟在约莫两秒后开始传达并蔓延,赵承安更加咬紧了牙关。 火辣辣的胀痛。 二。 啪。 随着念声,第二下木杖打了下来。 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赵承安下意识的看向旁边,负责江城那边的人已经让开,露出同样趴姿,露出一片莹白的江城。 江城也在差不多同时向他看来。 赵承安撑起个笑容,点了点头。 六! 江城已经从凳子上起身。 赵承安又低下头,死死的咬牙撑了一口气,额头爆出鼓鼓的青筋,脸色开始涨到通红。 七! 赵承安终于忍不住轻轻哼出一丝粗重的鼻息,眨掉了眼中的水汽,更加用力的咬紧了牙。 10个板子,说快也快,似乎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可赵承安又偏偏觉得似乎那一瞬间又漫长无边。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 怎么样?声音喑哑,江城先一步蹭过来扶住了他。 没事儿。赵承安松了口气,只觉臀骨间一阵**辣的涩痛,他却不得不在江城的支撑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估计是觉得内疚比他少挨了几板子,江城竟然主动伺候他提了裤子。 赵承安受宠若惊,又尴尬别扭。 过了最初的那一阵,疼痛有所缓解,赵承安和江城扶着离开了。 等出了刑堂,亲兵并没有如刚才所言,送他们回去,而是径自离开了。 回到营房的时候,集合鼓已经敲了一半,不少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赶着去集合,等他们走回营房的时候,房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怎么样。江城扶着赵承安小心翼翼的在炕边坐下,不放心的问道。 真没事。赵承安微微撑了撑身子,此时痛劲已经下去了许多,不走动不碰触的话,已经不怎么疼了。 就是这么压着,感觉从肉里的有钝刀磨着,赵承安的包袱里有药,是他爹花钱求了大夫给配的,只是不知道那药摸屁股上管用不了。 另外就是可伤在这里,他又不好看见,更不好让别人看见,抹药有点不方便了。 让我看看。 江城的屁股也疼,可是毕竟只有五下,这会儿除了走动,已经没有多少不适,比起刚才已经红肿了一片的赵承安,他这点疼真没什么。 他比较担心的是赵承安,让我看看。 什么? 屁股。 江城现在炕边,赵承安坐在炕沿,江城就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皱着眉,说要看他的屁股。 赵承安的脸轰的红了个透。 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江城难得的耐着性子,话都比平日里多了。 我没事,真没事,就10板子而已!休息休息就缓过来了。赵承安抗拒道,你别担心了,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没事儿吧? 没有。江城摇头,望着赵承安的目光染上了迟疑,你真的没事?有事就说,我这里有药,你 放心吧,我真的真的没事! 赵承安说的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可就是这么信誓旦旦说自己没事儿的赵承安,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彼时酒子任刚从方文彦那里,拿了给赵承安的金疮药回来。 小安还在睡么?酒子任小声问道。 房里的人都还没睡,却也纷纷放低了声音,以防吵醒睡着的赵承安和江城。 没呢,吃了晚饭到现在一直没醒。丁高看了眼赵承安,又看了眼江城,到时江城刚才醒了一会儿,见承安还在睡也跟着又睡了。 酒子任点点头,天知道他一上午没见到赵承安和江城两人,中午一回营房才知道他们被打罚了有多担心。 幸好只是小惩大诫,10板子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酒子任心想,他以后还是看着点他俩吧,本来以为江城是个稳重的,哪想都不带让人省心的。 酒子任想着方文彦给的金疮药,应该比起赵承安50文钱买的要好的多,便上了炕,隔着被子小心推了推趴睡的赵承安。 小安?小安,醒醒,我帮你换药。 赵承安睡着,觉得浑身僵沉沉的,又酸酸的,耳边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若有若无。 他想睁开眼,却好像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任凭一股一股的困意和酸涩一遍一遍的冲刷着身体。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熟悉,他却想不起来。 赵承安感觉到有人推了推他,力道很轻,他挣扎着想要给他回应,却怎么都无法移动。 小安,小安? 酒子任担心的加重了一分力道,他总觉得赵承安这样要出问题的。 赵承安侧靠在枕头上,被长发微微遮住的脸随着他的推搡动了动。 小安?酒子任目不转睛的顶着赵承安,他怎么觉得对方的脸好像红红的。 酒子任抬手碰了碰他的脸侧。 小安!醒醒,小安!酒子任控制不住的大声唤到。 察觉他的失态,整个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怎么了?酒哥,小安怎么了? 王玉山离他们最近,率先从炕上移了过来。 发烧了。酒子任紧了紧拳头,咬牙道,我去找人帮忙。说罢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偌大的军营,他认识又或许能帮的上忙的,酒子任绞尽脑汁也只有一个方文彦,想着刚才方文彦给他的药,酒子任便直奔了他的营账而去。 一番折腾,赵承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他醒来的时候酒子任和江城就跪坐在他旁边。 你醒了。江城的声音依旧有些低哑,看到他醒来,狠狠松了口气。 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刚刚醒来的赵承安还有些迷糊,他看了看外面还亮着的天色,感觉到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问道,是到饭点了么? 江城愣了一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无奈苦笑着的指了指他。 ??? 还知道惦记吃,看来是没烧傻。江城道。 你才 烧傻? 赵承安一脸疑惑。 你都睡了一天半了,你昨天夜里起了热,酒子任看不下去,凑过来道,热的烫手,多亏了方校官帮忙,要不非烧成傻子不可。 赵承安这会也癔症了过来,想起之前似睡非睡间的难受劲儿,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那样难受呢。 你去给承安端点热饭吧。江城向酒子任道,这会儿灶上应该还有菜粥。 好,那你看着他,一会儿把药喝了。酒子任说着就下了床,掀了帘子便出去了。 赵承安这才看见床边放着的瓷碗,和碗里黑黝黝的药汤。 其实我已经好了。赵承安哑着嗓子。 江城端了碗用勺子搅了搅,发出磨擦的呲呲沙声,承安,谢谢你。 之前,是我连累了你。江城垂着眼,又道。 我江城,欠了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就是喝个药么,至不至于。 赵承安别扭了一下,接了他手里的碗,一股介于酸腐和腥臭之间的混合味道扑鼻而来。 赵承安刷的扭曲了脸,屏息凝气,憋着一口气沉丹田,闭了眼,抬手端到了自己的嘴边。 咕咚,咕咚 一碗黑汁引尽,赵承安脸已经皱巴成一团,真的真的太难喝了。 江城接过药碗,递给赵承安另一个瓷碗,喝点水压一压。 赵承安接过便是三两口一阵的牛饮,等嘴里的苦味终于散尽后,他已经热出了一身薄汗。 我怎么会发烧?赵承安放下碗,他还记得自己挨打后的下午吃晚饭还好好的,碗里难得翻出两块大肉都被他一口吃了,完全没想到仅仅是十个板子,就烧了?还烧到人都迷糊的地步。 江城没说话,推着他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发发汗吧。 赵承安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估计是因为我穿的薄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为了运动方便,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了,之前在郝都尉帐前,我都冻僵了,鼻涕一管一管往下划拉。 估计就是那会儿受了寒吧。 再加上之后挨了顿打,又吹了一路的冷风,回来后也没喝口热水泡个热脚,寒气在体内,怪不得发烧了。 这话赵承安没说,可是聪明如江城哪有不懂的。 但是不论如何,他都欠了他的。 江城笑了笑,春风十里的那种,温柔又循循善诱,我帮你上药吧。 ??? 上什么药? 刚从发烧分析中回过神来,下半截的被子已经被撩起了一截。 这药是那位方校官给的。江城拿了一旁小小的陶瓷罐子,打开了红封。 一股混合着浅浅药气的清香氤氲开来,勾了一瞬赵承安的心神。 据说很好用。江城又道,这会儿已经撩开了赵承安下半截的被子,一手已经拽在了他的裤边。 赵承安感觉到那股子拉扯他里裤的力道,整个人都惊了,危难中,一把拽住了裤子。 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上药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赵承安哑着嗓子,半是凄厉的嚎了一声,悻悻的笑,我一会儿自己上药就好了。 你确定?江城挑眉,你伤在屁股。 我还是酒子任,你选一个。 江城想了想,妥协的给出赵承安一个选择。 然而,他谁也不想选啊! 赵承安无语,他看起来也没有多娇弱啊,怎么就这么护着他呢? 二选一。江城一眼了然赵承安想要跑路的想法。 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生活如果不能反抗,就选择躺在床上。 赵承安犹豫了一秒,比起酒子任的心黑手黑,江城看起来软和一点。 你来吧。 赵承安伤的不算重,也不算轻,行刑的人没有下死手,也没有太留情。 比起五板子的江城,赵承安的屁股看起来有点凄惨。 大片交错的青紫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赵承安使劲回头看了一眼,扫到了那惨兮兮的臀肉造型。 江城挖了一块儿清新的药膏,大手就照着目标压了下去。 不得不说方文彦送的药膏效果是真的好,当然也不排除赵承安本就伤的不重。 反正挨了板子的第三天的时候,赵承安已经可以像江城那般下床走动无碍了。 而这时,已经是大年三十。 比起热闹的小年祭灶,将连放三天假的年三十,要更加的火热。 不仅火热,还很隆重。 赵承安看着江城和丁高贴窗花,时不时的点评两句,丁高剪的好看,江城你贴糊了之类。 营房的其他人被喊出去帮忙了,房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人。 赵承安负责搅浆糊防止凝固,江城负责贴,丁高则坐在旁边提供窗花。 红纸是王玉山去领的,窗花是丁高剪的,浆糊是营地厨房里取的。 赵承安这两天看着训练之余忙忙碌碌的大家伙,油生一股被组织排除在外的落寞感。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赵承安不合群的失落,李宝弟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们在这啊,太好了。李宝弟一进来就朝三人道。 怎么了?丁高坐在炕上,手里还拿着剪子,一挽一挽的。 酒歌和山哥让你们商量个事。李宝弟气喘吁吁的传花。 营里让每个帐里出两个才艺,今天一个明天一个。 才艺?赵承安觉得这个东西似乎听着有点耳熟。 对,花神节,乞巧节的那种即兴节目,就是要全军同乐,每个帐里,都得表演,可以写诗可以奏乐。 古代版联欢晚会么这是。赵承安小声嘟囔了一句,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高层里有老乡么? 丁高的着重点则和他全然不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赵承安和江城,他们账里,就他俩断文识字,是认真读过书的人,写诗?奏乐?丁高睁大了眼,你们会么? 江城和赵承安摇头,不发一言,直勾勾的看着丁高。 丁高被瞅的心慌,颤巍巍的举了举手里还挂着红纸的剪子,我只会剪窗花,这个不行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赵承安的眼中透露出这样了信息。 眼瞅着丁高露出要哭的神情,李宝弟倒了碗水,歇足了气儿才继续道, 酒歌说,让承安兄弟代表咱们出一个。 我?凭什么? 嗯!李宝弟老老实实传话,酒歌说他听过你哼小曲,挺好听的,到时候今天晚上你上去唱个曲,明天的时候可以全帐打一套拳。这样就够两个节目了。 承安原来会唱曲?丁高新奇的看了过来。 不,我不会。 但是我可以跳段芭蕾。 如果可以不被烧死的话。 赵承安抽着嘴角,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赵没才艺承安:我敢跳你们敢看么? 终于通过申请了,亲爱的们,今天你们的宝贝入V,先奉上满满当当的一万字更新! 感谢所有支持我和安安的小天使,爱你们哟3 ☆、第 26 章 26. 因着是过节, 整个军营难得的装点了起来,张灯结彩的,看起来热闹非凡。 这样热闹的氛围很是具有带动性,来往间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容。 大禹的军人待遇还算不错, 因着焰国和东陇的虎视眈眈, 粮草军需一应都是国之重重, 再加上前几日都尉们为了庆贺接连的狩猎行动, 也给这个年节,添了不少的食材。 下午整个营地开饭的时候,饶是赵承安,也被如此丰盛的年夜饭惊了一跳, 有酒有肉, 还管饱管够! 每个营帐,按人头分分配, 饭是他们自己去厨营领的,搭着长长宽宽的大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 一路抬回了营帐。 这也太丰盛了吧。丁高咽了口口水,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 愣着干什么啊!王玉山放下怀里的长条凳子, 招呼了一声,你们不饿啊。 饿!赵承安可实诚了,一点不觉得这丢人样儿有什么,意思意思的接了陈留怀里的酒坛子蹭到桌边,还不忘热络的张罗, 都别愣着了,快坐。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8) 一条长板的饭桌子,大家纷纷落座,二十来人围着坐的满满当当,塞满了整个营房。 酒子任分好了碗筷,坐在赵承安的左边,江城在赵承安的右边。 赵承安捏着手里的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等着下筷子了。 来来来,都先满上。酒子任真的一点都没亏了他的姓氏,坐下便捧着桌上的酒坛,一把拽开了上面的红封。 哎哎哎。赵承安眼看着泥瓷里的酒都要倒满了,艾艾叫着去挡酒子任的胳膊,多了多了。 多什么多。酒子任稳稳的托着坛子,一口气给赵承安斟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赵承虚扶着碗边,看着几乎和碗边齐平的酒,瞪他,你倒这样,我还怎么端碗。 这有什么。酒子任把酒坛交给了身边的人,弯腰把头凑到了赵承安碗边,吸溜吸溜的嘬了两口。 ...... 赵承安都被他这一波操作惊呆了,这都可以? 这也行? 只是还不等赵承安说什么,那边酒子任已经率先端起了碗,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这是赵承安这时候才发现,酒子任隐隐的,已经似乎已经在他们营帐里占据了重要地位。 他不是营房里年纪最大的,也不是最有学问的,可似乎大家都愿意和他交好,有事愿意找他帮忙,而他和谁也都能相处的很来。 赵承安抬头从下往上看着他,这或许就是个人魅力? 咱们今天是年三十儿,咱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能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来来来,为了大家这份儿缘分,咱们大家先走一个。 酒子任说着一抬碗,率先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好,干! 干。 众人热烈的响应,房里的气氛因着这简单的两句话,开了一个好头,所有人的兴致都被哄了起来。 赵承安也是,看看左右,看看那围了一圈的战友,曾经的陌生人,抿唇笑了一下,端起自己的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这里的酒似乎比他在家时喝的要更烈一些,带着些微甜意的辣烈味,在舌根蔓开,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再顺着喉头一路烧到了胃里,然后发散到全身。 赵承安并不爱喝酒,也不太会喝酒,此时受气氛的影响,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即便是如此,赵承安依旧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慢的那个,万众瞩目。 终于满满的一碗酒见底,赵承安大大的一口将剩下的酒一口仰进嘴里。这才端着碗,翻倒着亮了亮碗底。 好! 一众人拍着巴掌叫好。 赵承安放下碗,咽下口里的最后一口酒,用手背抹着漏出的酒,一边挡着嘴,打了个大大的酒嗝。 满嘴都是酒精辛辣的滋味,从头烧到脚,后背隐隐冒起一层燥意,连胃里都是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需要吃点东西中和一下着烧着的感觉。 好小子!酒子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不错不错。来来来,满上满上。 说着又麻利的将赵承安的碗倒了个满当。 赵承安没想到酒子任不只是姓酒,竟然是个酒葫芦。 这饭还没吃上一口,眼瞅着他就想进行第二轮劝酒。 先吃菜先吃菜,一会儿菜都凉了。赵承安在酒子任张嘴之前,先一步握了筷子,略哑着声音开口道,先垫垫,我都饿了。 这时候也再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了,赵承安眼见着众人拿起了筷子,便赶紧在自己面前的盆子里夹了一嘴。 大大的铁盆,满满的牛肉,冒出个小小的山尖,赵承安早就馋了,这会儿第一时间将魔爪伸了过去。 许是都馋了也都饿了,一时间整个桌上碗碟碰撞,竟全是埋头苦吃的景象。 好吃好吃,丁高左手里捏着个鸡腿,吃的满嘴是油,右手的筷子时不时的还叨几下,这伙食,比我在家可还好多了。 是吧。王玉山也是嘴里都没停过,这会儿听到他说话,开了话匣子,我听说,咱们的伙食还是新兵待遇。 据说那卫北正军,王玉山的筷子头虚虚朝北方指了指,看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这才继续道,按人头,酒管够,牛肉两斤,鸡一只,其他荤素管饱。 王玉山咂摸着嘴,一脸的向往,听说那正规军过年的时候,可比咱们热闹多了,又是游戏又是节目的,将军和士兵一起,那个词叫什么,与民同庆,对,与民同庆。 赵承安微红着脸,听他的话抿了抿唇,想说与民同庆不是这么用的,可动了动嘴,又忍住了。 大过年的,图个乐子,他计较什么呢。 赵承安笑了笑,又夹了一筷子牛肉。 喜欢吃?江城递过来一个馒头。 嗯。 赵承安确实喜欢吃牛肉,准确的说,他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只要是肉,他都喜欢,只不过牛肉往常吃的少,这会儿尤其喜爱。 风卷残云的吃了一气之后,房间里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大家开始说说笑笑,边聊边吃, 酒子任憋了半晌,这会儿见缝插针,又开始一个劲儿的撺掇喝酒。 来来来,为了咱们的第一个年,走一个。 为了咱们明天会更好,再走一个。 来来来,今天高兴,咱们大家喝一个。 一屋子人喝的热烈,赵承安的碗更是成了酒子任的一般,每每干了都马上被添满,甚至来不及拒绝。 哐哐哐接连三大碗酒下去,本就脸色微红的赵承安,脸上更是坨红了一片,清澈的眼眯起了缝,被酒气熏染出了几分水光。 赵承安看看左右,酒子任的脸色丝毫未变,甚至有点越喝越精神的样子,而... 江城? 赵承安眼瞅着江城将碗里没动过的酒,众目睽睽中手腕一翻,又给酒子任倒回了酒坛里,偏偏,这么大的动作,一桌子二十多人,显然除了他谁都没有注意! 这都可以? 赵承安睁大了眼看着江城一点没变的脸色,和那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递给酒子任的酒坛子。 你?太奸诈了叭! 赵承安都要给江城跪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兄弟之间都这么坑人的么。 酒子任结果江城递过来的坛子,一点都没发现其中的猫腻,抬手又给自己斟了个满。 然后手一移,就朝赵承安的碗边挪来。 !!! 赵承安浑身的汗毛一立,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抬手把自己的碗给遮了个严实,你喝吧,我不行了,我喝不了了。 赵承安可怜巴巴的摇头,一口一口的拒绝酒子任这明显就是要灌醉他的阴谋,再喝我真要醉了。 去去去,酒子任一手牢牢抓着坛身,一手扒拉开赵承安挡着碗的手,什么不行了,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能说不行!酒子任瞪着一双虎目,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男人的酒坛子,女人的泪珠子,能喝的了酒,才叫爷们儿。酒子任不由分说的给赵承安又一次倒满。 说的好。旁边的人给酒子任起哄,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就是就是,无酒不成宴,没肉不成席,男人就得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狗屁! 我才八尺,不足九尺。赵承安翻了个白眼,看向酒子任,倒是你这个九尺大汉,应该多喝点。 酒子任一拐子勾住赵承安的脖子,好兄弟,来来来,大过节的,跟哥哥碰一个。 要是酒子任还像刚才那样说些劝人喝酒的串烧词,他约摸着随口就会拒绝,可是这会儿他反而不想拒绝了,赵承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接过碗,仰头猛灌了下去。 他虽然不怎么爱喝,但也不是真的一点不能喝,所以这一碗干的依旧十足的利落。 那边酒子任见赵承安喝了,转头隔着赵承安给江城倒了个满,兄弟,咱们相逢是缘,能处在一处,更是缘分,哥哥敬你一个。 江城也没拒绝,端了酒碗,两个人隔着赵承安碰了一下碗沿儿,然后一同抬手,喝了下去。 赵承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还以为江城会拒绝,没想到,江城不仅没有,且喝起酒来,看着可比他要好上太多。 眼瞅着两个人一饮而尽,江城脸色不该,酒子任却是一副意犹未尽,赵承安嘴里的酒气越发的发苦,赶紧夹了两筷子菜,一边一个。 吃口菜压压酒气儿,淡淡嘴儿。 江城没啥意见,酒子任也顺势吃了两嘴菜,酒桌上的气氛越发的热烈了起来。 有人开始左右来回的敬酒,甚至站起来,朝酒子任奔来。 酒兄弟,第一个来的是王玉山,他比酒子任还大几岁,是屋子里年岁最大的又是本地人,加之他为人话不多却也实诚,在营房里人缘不错。 此时他端了酒碗,来到了他们这边,我虚长你几岁,托大叫你一声兄弟,酒兄弟之前没少帮忙,我敬你一个。 山哥说的什么话,酒子任端了满酒的碗起身,咱们睡一个炕,就是兄弟,哪有谁帮谁多少的。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王玉山咧着嘴大小,咱们干一个。 干。 砰。 酒碗相碰的清脆声。 赵承安在旁边仰着脸看,嘴上挂着笑意,又扫了一眼你来我往的酒桌,许是这样好的气氛烘托着,他开始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王玉山敬了酒子任又挨个敬了他和江城... 似乎是由他打破了平衡,开启了新局面,酒场子动了起来,不断的有人端着酒碗来敬酒。 酒子任来者不拒,甚至很快端着碗,抱着酒坛子向外扩充了战场。 赵承安再一次和人碰碗后,笑着目送对方离开,然后看了眼旁边,慢悠悠吃着饭的江城,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来敬酒,敬他的竟然比敬江城的还多。 这是什么道理,他应该为自己的好人缘高兴么? 城哥。赵承安扬着笑,舔着个脸凑了过来,阻了江城夹菜的动作,我也敬你一个,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江城挑了挑眉,看着赵承安坨红的脸,你喝了多少? 啊?赵承安酒都倒好了,没防备江城的话,想了下,没多少,七八碗吧。 江城没说话,挑着眼睛睨他。 赵承安才不管他这什么意思呢,把碗推到江城的手边,笑嘻嘻的看着他,城哥,咱俩干了。 江城皱了皱眉,看了眼碗里的酒,又瞅了眼赵承安笑盈盈的脸,总算端了起来。 干。赵承安推着碗,主动碰了一下他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手,又同时放下碗,一同亮了亮碗底。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真的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相视而笑,他心理那点子小男孩的弯弯绕绕咻的便散了。 赵承安眯着眼,笑的一脸的放松和畅快,再来? 江城似乎被他感染了一般,也忍不住带了些松松的笑意,眉眼都软了下来,再来。 赵承安从旁边开了新的一坛,先给江城满上,然后是自己。 这次是为了什么?江城睨着他,揶揄的问道。 那就,为了明天?赵承安笑的有些明朗,衬着晕红的脸,比起以往的安静沉稳的样子,更透出少年人该有的意气。 江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难得的主动抬起了碗,碰了赵承安的碗边。 好,那就为了明天。 干。 许是打开了那道心理的关卡,赵承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寒冷又温热喧嚣的冬夜变得不一样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刻意去劝,吃吃喝喝你来我往间,赵承安和江城两人推杯换盏的,偶尔和身边的人再碰个杯,不知不觉间又是几碗下肚。 赵承安没刻意算,只是越喝越放松,嘴上的话也多了起来。 江城看起来脸色到是没有如何变化,似乎酒量比赵承安要好一些,静静的凑着头,听着赵承安说着小话。 我家那边挨山临水,真的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赵承安红了一张脸皮,连脖颈处都透着通红。 看着江城一脸的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表情,我这么多年,就是冬天都很少抹香膏香脂的。 哪里像这!赵承安抻了抻自己的脸,往江城眼前凑了凑,你看我脸。 还有我的手。赵承安又伸出自己磨出茧子又冻的红肿难销粗糙了不少的手,还有我耳朵也冻了。 江城看不出含义的目光顺着他的话看向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沉吟了一会儿,默默的把自己的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一双比赵承安的略微细长些的大手,骨节分明,此时却和赵承安一样,指骨关节手背处点点红肿的,看起来凭白破坏了本身的美感。 赵承安噎了一下。 我脚也冻了。冻的平日走路又涨又痒还疼,他家比赵承安还要靠南,乍一来到这北大荒之地,也没少遭罪,只是不像赵承安那样...他的脸上不显罢了。 赵承安又噎了噎,瞪大了眼睛看他,可你脸上都不显。 确实比起赵承安脸上的两坨东风红,江城看起来依旧是话本子里细皮嫩肉的才子考生。 可是不显不代表没有啊。江城翘着的眉眼看他。 反正说多都是泪。赵承安嘟囔了一句,抬起碗就碰,干了干了。 江城顺着他又碰了一个,这一次明显喝的要慢多了,赵承安甚至中间缓了一歇才干掉。 嗝。放下碗的时候赵承安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嗝,他觉得自己有点喝撑了,揉了揉肚子,又打了个酒嗝。 此时已经酒过三巡,那边出去转了一圈的酒子任也终于回来了,眼见着两人竟然背着他对饮了起来,自觉这是被小团体排斥了,黑熊精一样的巴掌,一边一个糊在了两人的肩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9) 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我单喝,还是不是兄弟了。 说着,硬生生的插到了两人中间,不行不行,喝酒怎么能少了我! 赵承安被他打的懵了一下,随后才扶着桌子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给酒子任让出了足够的空间,让他坐下。 你,你这是,轮了一圈回来了?赵承安接了他手里的碗和已经空了的酒坛子放在旁边问道。 嗯呢。我听他们说,一会儿校场还有烤肉。我带着这么重要的消息回来,结果你俩竟然背着我单喝上了。酒子任指了指他俩,一脸你俩不地道背叛了兄弟的模样。 赵承安听的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和方文彦一队去打猎迟到的野味,烤肉?什么时候开始。 说着竟有点坐不住的架势。 酒子任看他脸色通红,眼睛却还算晶亮有神,想着应该没喝多,你急什么,一会儿的。 哦。赵承安失望了一下,眼瞅着酒子任又开始倒酒,脑子里晕了一瞬,揉了揉已经鼓出个弧度的肚子,摇晃了一下,撑着桌子从凳子上起身,你们先喝着,我要去茅房。 要我陪你不?酒子任随口问了一句。 不用。赵承安站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挺清醒的,并没有飘忽喝多的感觉,很是利索的拒绝了酒子任,略虚软着腿,离开了营帐。 出了营帐冰天雪地的寒风一吹,让赵承安稍有些迟钝的脑子,一个激灵,骤然清醒了许多。 和营房内喧嚣的火热相同,被篝火映出橘红的营房外,来来往往,勾肩搭背的人将往日肃穆的营地,衬托出一种不甚相同的热闹。 赵承安心情莫名的有些轻快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赵精致承安:你看看我手,你看我脸,人家精致美少年都被磨糙了。 肾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纲,觉得高原红可以安排一下。 写文的时候狠崩溃,我说我要写古代军营... 然后,然后... ...就每天在我面前放三国演义。 我真的不想代入张飞,真的。 看见张飞的那个脸,我都不想码字了,灵感全湿!! 把张飞代入成酒哥,我都嫌委屈酒哥好么?!我要写的是硬朗帅气的汉子们啊!!! 委屈可怜弱小无助.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珺钺、十心央、月白一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朝柯 20瓶;墨陌墨陌、花开时再会 10瓶;艾楚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7 章 27. 最初的冷风一激, 让赵承安有些发乱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可是没多久, 赵承安便觉得身体里的酒似乎被风吹着吹着便有点飘忽忽的漫上了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喝多,估计是酒劲儿上头的小迷蒙吧。 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清醒的, 赵承安放完了水, 一路极其标准的昂首阔步齐步走,一路直线回了营帐。 西营13帐。 赵承安顿了脚步, 扭着身子回头看了一下, 确定自己刚刚不小心走过了两米, 犹豫了一下, 往回倒了两步。 嗯。 就是这里了。 赵承安眯着眼笑了一下,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透过帐帘传出的酒子任哈哈的大笑声, 扒拉着帘子一头撞了进去。 唉唉唉! 酒子任被突然冲进来的赵承安撞的仰着身子后腿了一步才稳住身子。 你咋才回来,我刚准备去找你呢。 赵承安也没防备, 一个头槌撞在酒子任的胸口,直撞的他自己也懵了一下。 找我?赵承安稳住身形,揉了揉额头,咋了? 要去校场了, 就等你了。酒子任说着, 扭头招呼了江城, 安子回来了,咱们也出发吧。 赵承安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已经走光了,房里暖烘烘却只有他们三个。。 他们人呢?赵承安瓮声瓮气的问道。 已经先去校场了,咱们也赶紧出发吧。酒子任说着拉了赵承安往外走。 路上有不少人和他们的目标想同, 簇簇拥拥的,说说笑笑,看着竟然有几分赶集会的感觉。 赵承安脚步有些虚乏,被酒子任一路拉着,踉踉跄跄的随着人流轻车熟路的走进了校场。 此时校场内分布着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火堆,火堆边围满了人。 不少火堆上架着处理过的肉,有些已经熟透了,正散发着诱人的肉香,有的才似乎刚刚架上。 欢闹的人声酒气和着肉的浓香,让赵承安本来就有点迟钝的大脑,更加的慢了下来。 承安,酒哥,这里。 他们穿过一个一个火堆,在人群里找着他们的伙伴,远远的丁高显然看到了他们,站起来朝他们使劲儿挥着手。 酒子任拉着赵承安和江城一溜小跑了过去。 好小子,人太多了,差点找丢了。酒子任哈哈笑着说道。 这边人少一点,我们也是转了好一会儿。丁高往旁边让了让,你们坐这儿,就差你们,咱们屋里人都来齐了。 酒子任还待说什么,赵承安已经搭着江城的肩膀头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嗝。屁股和硬实的地面碰撞,赵承安来不及哼一下,先受不住酒气上行的打了个酒嗝。 江城其实也有点飘忽了,只是对比起赵承安来说,又还好一些,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看赵承安这有点迷糊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样子,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 喝多了?趁着酒子任和丁高他们说笑的功夫,江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嗯?! 赵承安觉得自己是真的没喝多,他只是有点飘了。 所以很是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大了,看着江城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呢,谁喝多了! ...... 怎么可能!赵承安说的慷慨激昂,我才没喝多呢。 这点酒都不够淡淡嘴,养小鱼儿呢。是吧。酒子任就在他旁边,自然也听见了赵承安和江城的对话,眼瞅着赵承安这是要飘了,赶紧上来煽风点火。 赵承安愣了一下,看了眼酒子任,严肃的点头,对。 酒子任都要绷不住了,还没等他乐出来呢,那边赵承安已经越过他,扒拉着丁高,要了一坛子酒。 咱们来猜拳!似是要证明自己没有喝多,赵承安抱着酒坛子,向江城道。 你确定?江城看了看他手里的酒坛子,又看了看着是要放飞的赵承安。 废话少说,来不来。赵承安梗着脖子,他不喜欢他们拿他当半大孩子的感觉,他是个成年人。 18岁,结了婚,成了亲,已经是大禹卫北新军一员的成年人。 嗯,成年人就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也让他们看看,不能再小看他。 赵承安抿了抿唇自我肯定了一番,之前还有些散漫的眼神里,燃气让人心底一动的光,跃跃欲试的就想给自己验明正身。 来啊!我陪你。酒子任哪能放过,赶紧凑过来,拉着他转向自己,来来来,咱俩先来。 你确定?这下又轮到赵承安挤兑他了,他上上下下的瞅着酒子任,眼神中满是说不出的看不上。 嘿!酒子任虎眼一厉,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你酒哥哥的厉害。 是吗? 赵承安从眼神里透出这么个意思,然后也没再多说,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好。 来吧?赵承安搓了搓手,扬着下巴。 来!酒子任被他这么一激,酒气都快要上头了。 哥俩好啊,赵承安舔了舔唇,率先伸出拇指和酒子任的碰了碰,算是个平礼。 三星照啊。 五魁首啊。 哈哈哈哈哈。酒子任笑的那个荡气回肠,你输了,快喝! 江城还以为赵承安会说点什么,谁知道他收回手,拿起旁边的坛子,扒了红布塞,抱着坛子就是一口。 过大的坛口从两边溢出酒液来,顺着下巴,落到了领边。 赵承安抬手摸了下嘴,放下坛子,继续。 哥俩好啊,八仙寿啊。 全来到啊,宝一对啊。 赵承安抿着嘴角,颠颠的把酒坛子递给了酒子任。 酒子任看看自己的手,在看看赵承安还嘚瑟着没有收回的拳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他眼里的小菜鸡。 酒子任接了坛子就是猛灌一口,再来! 赵承安一点不怵,不仅不怵,甚至还有点刚,比平日里的他要刚的多。 江城想着,歪着身子,看着赵承安印着火光的眉眼,他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呢? 你输了。赵承安这话说的一点都不洋洋得意,只是微微挺直的脊背和扬起的下巴,才稍稍透露出了少年人的飞扬。 酒子任觉得这可能是运气,于是气势汹汹的,我还就不信了,再来。 赵承安忍着迫不及待的矜持的一点头,亮出了被火光烤的热烘烘的双手,哥俩好啊,三星照啊,七个巧啊,八仙寿啊。 四喜财啊,六六顺啊,三星照啊... 赵承安略显清亮的音线和酒子任浑厚的声音交织着。 然后很快,清亮的那个声音道,你输了。 酒子任抬手灌了口酒,还是不信,再来。 你又输了。清亮的声音很快上扬了一些。 还是你输... 喝吧。 ......江城挑高了眉角,眼里带了笑,他就说么,原来承安还有这手,在这儿等着他呢。 啊!不可能!酒子任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两口,然后扒着头看赵承安,安子,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给哥哥下套了! 哥哥对你,往日无冤,近日无愁,你可不能坑我啊。 江城看着热闹,因火光和吵闹炸的有些混沌的脑子,看酒子任这样,更混了,翘着唇,撑着手臂,歪到了赵承安的肩上。 安子,继续虐他。江城气息有点不稳的笑道。 我不跟你们玩了。酒子任嘟囔着,怎么会一直输,他明明玩这个很拿手啊,他搞不清楚。 而赵承安嘚瑟的挑眉,难得的显露出几分少年的意气。 他其实很少玩划拳,只是他动态视力极佳,脑子又转的快,前面是靠运气猜了两次,后面则是很快便摸清了酒子任的路子提前预判,这才是酒子任除了开局,就再没有赢赵承安一次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原因,赵承安才不会说。 这会儿酒子任抱着酒坛子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而那边早就被他们的动静吸引的丁高等人,则已经按捺不住的前来,为求一战了。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赵承安没了往日的顾忌,一律的来者不拒。不过就算他预判的强,赢的面大,但也并非就真的百胜无输了,于是没多久,赵承安陪着又喝下了不少酒。 眼瞅着所有人都在赵承安手下败了个北,那边方文彦和陈都尉,郝都尉等几个校尉相携走了过来。 方文彦早在刚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这会儿眼瞅着这热闹歇了一劲儿,另几个校官恰好提出了要一起下场转转,他便跟着走了过来。 看到校官们都走到了跟前,喝的东倒西歪的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慌乱起身,便要行礼。 子任。方文彦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这才走过去拍了拍酒子任的肩,刚才在上面就看见你们这儿很热闹。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赵承安脑子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方文彦的人都站到了自己跟前儿,才在江城的拽扯的提醒下,挺着身子站了起来。 这是喝了多少?方文彦看赵承安一脸通红,目光闪闪的样子,带了几分笑意。 他可没喝多少。酒子任没少喝,便是酒量好的拔尖,也耐不住人多势众,这会儿一身酒气的,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大了一些。 他刚才划拳,简直神了,我就赢了他一把,连输十几回。酒子任一脸的郁闷,怎么都想不通,酒量明显不行的赵承安,竟然在划拳上碾压了他。 且碾的如此毫不留情。 方文彦也好奇了,特别是看赵承安满脸通红,人带醉意的时候,就更惊讶了。 他?从旁边的火堆走过来,郝仁义正正听到了酒子任的吹嘘,一脸的好奇,就这个小子? 他对他还有点印象,特别是那日被巡逻队抓住的勤奋刻苦,据他的亲兵说,那日军棍他挨的是哼都没哼一声。为此他事后还跟方文彦说过一嘴,这个小子看着挺闷的,结果还是个硬气的。 却是没看出来,不光是硬气,还是个能喝会喝的? 赵承安自然不知道郝仁义误会了什么,所以当他拎了酒凑过来要跟他比划比划的时候,赵承安还是懵了。 本就不甚清晰的脑子,浓稠的像是一团浆糊。 没事儿,你就跟他随便玩玩。方文彦其实也好奇赵承安这划拳常胜的天赋,不比郝仁义这个爱酒如命的,他是纯粹对于赵承安的运气感兴趣。 事实上赵承安虽然懵了,可是却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也没想着紧张害怕的,既然方文彦开口了,那他只管摆好了架势应战就是了。 最后的结果... 郝仁义是被方文彦拽着走的。 对于这种酒场上的酒篓子,他可不想看一晚上的划拳。 等他们离开,赵承安这拳王的江山算是就此打下了。 还喝吗? 赵承安软着身子,趴在江城的肩膀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看着火堆里跳跃的篝火,脑子里甚至他自己也分辨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0) 江城本就喝的不多,这会儿风一吹,酒劲儿慢慢的也就下去了,反观赵承安,接连的喝酒,这会儿整个人都呆呆的。 酒子任刚才又去领了酒,这会儿递到面前,江城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转而问赵承安道。 按他的意思,那定然是别喝了,因为明显承安已经喝多了。 喝。赵承安听了他的话,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半眯着眼,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还喝。 ......江城确定,这肯定肯定是喝多了,这会儿酒肯定肯定上头了,他相信,但凡赵承安还有三分理智,都不会这样的。 还喝? 喝。赵承安撑起身子,朝江城咧着嘴笑,他们吃肉,我们喝酒,行了酒令,唱一首。唱一首山歌,哼一曲祝酒... 赵承安嘟囔着哼唧,似乎后面的词忘了,便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唱一首,唱一首军歌,哼一曲祝酒... 你让他喝呗,大过节的,明天也不训练,怕什么?酒子任一晚上都在左蹿右跳的找人喝酒,这会儿人也飘了,说话的时候都开始打瓢。 赵承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酒子任的话了,连连的点头,摸到了江城手里的酒坛子,歪着脑袋,往嘴里灌。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完之后使劲睡。赵承安说完哈哈哈笑着,然后在江城惊恐的目光中,豪放的一把将酒塞进了他的怀里,摇摇晃晃的按着江城的肩膀就站了起来,我来给你唱支歌,不对,我给党来唱支歌... 唱支歌... 江城唬了一跳,暗道不好,这人怕不是要耍酒疯,急急地上手去拉赵承安的袖子,却被他一仰步躲了过去。 赵承安嘻嘻嘻的笑着,又躲了一步,不等江城爬起来阻止,已然一手指天,埋头唱出了第一句,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思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江城仰着头,看着站在火堆旁的赵承安无法动弹。 这样的赵承安和往日有太大的不同,就像是披了光。 会发光一样。 江城讷讷无言,耳边是赵承安气息不稳却依然荡气回肠的歌声,从胸腔里的声音,从骨子里的唱响。 不只是江城,本来看着他们嬉闹的酒子任也被着歌声吸引,又不只是酒子任。 赵承安丝毫没有收着声音,歌声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里,在这样篝火通明又喧嚣不已的天地间传开,渐渐的从这一点向外辐射着,人群慢慢静了下来。 而赵承安,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以前他其实不懂,或许现在他也还不懂,可是许是今时今日的身份变了,再唱这首歌的时候,他恍惚着,竟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什么像是共鸣一样的东西,在心口鼓噪着,鼓噪着,想要破土而出。 我愿守土复开疆,愿堂堂...赵承安卡了一下,脑子中有根弦动了一动,愿堂堂大禹,让四方来贺。 何惜百死报家国,堂堂大禹,要让四方来贺! 好!一阵掌声从人群的背面传来,本来平静的人群陡然再次热烈了起来。 好一个何惜百死报家国。程平遥望着回身望来的那人,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这今日的一行没有白来。 程将军!方文彦刚才就凑过来听赵承安长歌,此时回过神来,看见了程平遥吓了一跳,一语叫破了来人的身份。 由方文彦这么一反应,众人才如梦初醒般。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由此为中心,向外扩散着,一圈一圈,跪了满地。 江城身上惊出了一身的汗,因着已经醒酒,他比方文彦回神的更早,在看见司佐参领跟在这人身后便察觉不对。 之后更是反应快速的,一步上前抓着还茫然不知的赵承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不喝了,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QAQ。 肾虚看了看后面的大纲,觉得还是给安哥哥安排上酒量训练吧。 ☆、第 28 章 28. 卫北军新兵营, 一处普通至极的营房内,冬日的寒风被厚实的棉帘牢牢的挡在门外, 屋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二十多人的大通铺此时空了一大半, 犹剩下最靠近门边的角落还剩下个未收起的棉被坨坨, 从偶尔夹杂的含混鼾声,和被子的起起伏伏间, 证明着床上未醒那人的存在。 屋里的气味不太好闻, 酒气夹杂着各种男人混杂的味道, 有点说不出来的呛人。 窗外依旧是糊的人脸疼的萧索寒风,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白黄色的油纸, 驱散了一整屋子的灰暗。 屋内最靠近门边的那个棉被坨坨动了动, 翻了个身,又将被子向上捞了捞, 严严实实的捂住了微微露出的发顶。 承安,承安。 厚厚的棉帘被人猛地从门外撩起,一道响亮的粗嗓门,裹挟着门外呜呜咽咽的北风, 一股脑的刮进了屋内, 冲淡了屋内夹杂的混乱气味。 你小子怎么还在谁!粗嗓门又喊了一声, 一眼看见门口那埋的严实的棉包,承安,承安,醒醒醒醒。 那人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大喇喇的隔着棉被推搡着死死捏着被角,难得赖床死扒着睡意不肯清醒的赵承安。 承安,承安,你快醒醒啊,有大事啊,大好事,别再睡了!酒子任急的不行,不就是喝了点酒么,他一觉醒来什么事儿都没有,结果谁知道赵承安醉了一场竟然大有要一睡不起,再不醒来的架势。 这都日上三竿了,你再不起连午饭都错过了! 酒子任使了力气将被子扒开一条缝,然后冲着被子的缝隙,朝被窝里喊。 啊啊啊!起起起,我起还不行么。赵承安崩溃的低低的叫了两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发尾蜿蜒着从后背铺至床间,往日里总是束的整整齐齐,此时经过一晚上的磨磨蹭蹭,毛毛躁躁的,一撮一撮的来回翘着,衬着刚刚醒来,还有些癔症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的少年神色。 酒子任愣了一下,巴巴的看着赵承安因为宿醉,此时肿了一圈,更显稚嫩的眉眼,嗤嗤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哈哈哈哈哈。酒子任嘿嘿的乐,对上赵承安眯着缝的不满眼神,也一点都没有退缩。 你才是小孩子呢! 小死了! 赵承安本就因宿醉而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再加上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这会儿沉着脸,都快要气炸了,偏偏还得憋着。 你说有大事,什么事?赵承安捧着脸使劲来回搓了搓,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真正的睁开眼,歪头看向酒子任。 只是因着宿醉,口干的不行,说话间也有涩涩的喑哑,听起来比往日低沉了许多,有种沙沙的颗粒质感。 也是这个时候,赵承安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偌大的床铺间,已经光秃秃只剩下他自己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赵承安虚虚眯着浮肿的肉眼泡,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犹疑着难道他睡了很久? 已经午时一刻了,在过两刻,你午饭都错要过了。酒子任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能睡,我早上就喊你,愣是完全没反应。 如果不是江城当时硬将他拽走了,以他的脾性,是必然一早就会把赵承安强行拽醒的。 赵承安斜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心烦的捏了捏眉心,忍下脑中几欲爆炸的感觉,清了清喉咙,转而再次问起了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有事,是什么事? 哦哦,酒子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赵承安似乎睡了一觉心情不大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酒子任挠挠头,便放下了这茬儿,说起了他带来的那个超级好消息。 我跟你说,咱们的军饷下来了!酒子任高兴,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说下午就要发了呢。 昨天程将军就是因着这个才专门从陵城来了咱们这儿一趟呢。 酒子任说着看了眼赵承安微微肿着的脸,对了,你还记得吧?程将军昨天晚上来的事。 那啥,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没断片吧? 赵承安脑子都快疼炸了,从脊椎尖后脑勺,到太阳穴喉咙眼,甚至从头顶的百会穴开始疼,一路疼到后脊梁的腰眼子。 只觉得一场宿醉之后,浑身都是酸麻胀痛,难以忍受的煎熬。 对于酒子任在耳边叽里咕噜的一堆话,也因为疼痛,大打了折扣,耳中听着,却也只是,听着就过了,脑子晦涩的转着,转的艰难极了,捕捉的信息,根本咂摸不出什么味儿来。 于是军饷,昨晚,程将军,断片。 程将军? 赵承安顺着酒子任的话,尽皆所能的在干涩涩的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他似乎,好像,还记得... 记得... ???? 赵承安揉着太阳穴的手猛地僵住,转头看向巴巴看着他的酒子任,我昨天晚上干啥了? 酒子任被他突然锐利的目光惊了一下,仰着头,没反应过来。 我昨天晚上真的唱歌了?赵承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极其期望能从对方的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好证明他不是真的傻逼。 酒子任眨巴着眼睛,老老实实的点头,用一种你真厉害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昂,唱的可好了,程将军还夸你了。 ......赵承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酒子任,幽幽的道,我昨天晚上还干什么了? 除了唱歌,还有,没别的了吧?赵承安这话说出口都羞的肾疼。 啊?酒子任懵了一下,没有吧?他不记得还有什么啊。 你怎么了?酒子任眼瞅着赵承安脸上都快白出鬼气了。 可此时赵承安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昨天晚上蛇精病一样的酒后无状。 啊 赵承安猛的抱住自己的头,捂着头埋进了被子里。 我的天啊。 他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啊。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的自制力是死了么? 他是个傻逼么?! 赵承安欲哭无泪,酒后高歌,还被顶顶顶头的上司抓了个现行,完了还是被人从校场抗回来的...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赵承安一脸的崩溃,酒色误人,酒色误人,他这是逞的哪门子强,自己给自己灌了个仰倒。 酒子任看着赵承安抱着头,一副生无可恋难受不行的样子,也是茫然,这是咋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这咋一转眼就变了呢,酒子任理解不能,戳了戳赵承安的腰,小声的问道, 承安啊,你这是咋了? QAQ 安啊,你没事儿吧? 安子...? 赵承安深吸了口气,再次用力搓了搓脸,将目光转向了酒子任,他记得自己是在酒子任把他抗回房间后没有记忆的,所以,你昨天抗我回来的,对吧。那,那我昨天回来后,没有干什么吧。 干什么? 没有啊。酒子任老老实实的摇头,你昨天回来就睡了,特别乖。 还好。 赵承安点了点头,起码到记忆的节点之后没再耍酒疯,说明他的酒品也...也算还行吧。 行个屁啊,酒品好会放声高歌,一曲精忠报国,以为自己是玛丽苏女主么。 赵承安脸色不好,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后脖颈子毛毛的,你先出去吧,我穿衣服。 哎,好,那你快点。酒子任被他那眼光看的心理发憷,二话没说就掀了帘子出去,等人都站在冷风中了,才晃过神来,他为什么要出去。 大家都是一个床上睡过的爷们,穿个衣服又不是什么秘密! 酒子任抬脚就想回屋,可是莫名想到赵承安那臭臭的脸色,又犹豫了。 啧,臭小子。酒子任嘬了嘬牙花子,翻了个白眼,倚着门抖起了腿,嘴上还小声的哼哼唧唧着断断续续的不成调。 赵承安穿好了衣服,束好了发髻,又用屋内的凉水净了手脸,猪毛木刷刷了牙,这才整好了床铺,挑帘走了出去。 一只脚堪堪踏出房门,断断续续语不成调的叽叽呀呀的哼声便飘入了耳。 赵承安觉得这调子有点耳熟,又实在分辨不出,哪里听过这调子,最主要的是...有点难听。 你在哼唧什么。赵承安皱了皱眉,整个人跨出了屋子,朝酒子任问道。 你昨天晚上唱的那个曲子啊。酒子任站直了身体,嘚瑟的凑近了一些,怎么样,哥哥学的快把,我就觉得这个挺好听的,特别有气势。 你什么时候再唱给我听听,也教教我,我觉得这曲子真不赖,比那些咿咿呀呀的好听多了。 赵承安张了张嘴,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色又白了,青白青白的,一句好难听啊死死的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而酒子任又不自知的,看着他一脸赞叹的表情,更是让他好比光天化日的,在一身书生的长衫里套了三角男士丁字比基尼。 不知情的人礼遇,他自己却心虚还...窘迫,有种随时风一吹,就会光着腚的感觉。 承安?酒子任疑惑的看了眼赵承安,他今天的状态不对啊,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没事儿。赵承安僵硬的勾了勾唇,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先去吃饭吧。 哎!酒子任眼瞅着赵承安扭头怒冲冲的走了,一脸的懵逼,这是咋的了? 而扭头就走的赵承安,脸彻底的拉了下来,呼啸的寒风都吹不动他死气一片的心湖。 一路出了内营,往厕所的路上,赵承安都还在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给自己心里建设。 直到站在小池前了,带子都解了,才终于深吸一口气。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1) 就当,就当是,当初脑子进的水,如今级薄流的尿。 赵承安闻着冬日里也祸祸人的味儿,看着淅淅沥沥哗啦的黄水自我安慰道。 许是憋了一夜的原因。 之前还不觉得肚子涨的多么难受,等这会儿嘘嘘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肚子从鼓胀胀的状态瘪下去,竟然牵扯出有点酸酸刺刺的感觉。 恰在此时,一阵寒风从漏风的门板处吹了进来,赵承安禁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寒蝉。 那一哆嗦,险些一歪,尿出池外去,亏得赵承安身体好,眼疾手快,反应不慢,及时稳住了自己。 等到将肚子里的存货彻底的清空之后,赵承安熟练的抖了抖,甩掉残存的水渍,款款的亵,(裤一拉一系,挽在腰间的袍角一甩,自觉潇洒的在空间划出个帅帅的弧度。 哟,是承安啊。 赵承安身子转到一半,掸着袍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来人,一时间竟都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默默抽了抽嘴角,酝酿了一下方才稳着声音念了一句,方校官。 昨天晚上赵承安或许是因为喝多了,也可能是天太黑,人太多,气氛太热闹,他没注意。 此时再看,方文彦一身排场的赭红色的戎服长袍,腰间是墨色的宽腰封,手臂上束着黝黑的皮革,他的身边是和赵承安有过三面之缘的郝仁义,他和方文彦穿的有些类似,坚硬的皮甲缚在他身上,比赵承安印象中懒洋洋哈欠连天的郝校尉,多了几分锐利的硬朗。 郝教官。赵承安大大方方的招呼道。 郝仁义挑着眉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短短的几次见面,他对赵承安也算是印象深刻了,先是头次见面的狗吃屎,第二次见面便是他亲自判决吩咐下去的一顿板子,到昨天夜里他的出人意料。 郝仁义扬眉看着赵承安的目光都带着勾子,我记得你,曲子唱的好听,还很会划拳嘛。 这样的场合,似乎特别适合偶遇,又分外不适合寒暄,在这种地方偶遇怕是赵承安最不乐意的吧。 赵承安脸的表情都有点僵硬,明明鼻尖全是骚气,还得不尴不尬的谦虚,哪里那里,您过奖了。 我可没过奖,郝仁义一肘子捣在方文彦的腰上,你问你方校官,我可头一回输这么惨,有机会我请你喝酒,咱们好好比一比。 方文彦一歪身子,熟练的抬手架开郝仁义捅过来的手肘子,去你的,瞎说什么,这还是个孩子,你少拽着人家跟你学坏。 嘿,你怎么说话的,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郝仁义被方文彦推开,没骨头似的手一拐,就勾住了赵承安的脖子。 明明一身戎装,笔挺威严的,偏偏他这动作扭的跟没骨头似的。 赵承安背肌都崩硬了,身上挂着一百好几十斤硬,b邦b邦的重量,泰山压顶的窒息。 是不是啊,小承安。郝仁义好像一点没感觉到赵承安的不自在,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承安能说什么。 顶着方文彦又笑又无语的目光,赵承安点了点头,啊,是。 这才对嘛!郝仁义显然很开心,得意的朝方文彦递了个眼色,男人就得会喝酒,不会喝酒的兵,怎么能叫卫北军。 行了你。 方文彦受不了的摇了摇头,这会儿不内急了? 郝仁义愣了一下,一下就放开了赵承安,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都忘了正事了。 ...... 赵承安的目光有点控制不住的飘忽,忍不住就要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这种事情都能忘么?! 这种事儿,怎么能忘的了的,不憋的慌么。 许是赵承安的目光太明显,也或许他的表情太直白,方文彦觉得这个孩子也是老实的有点过分,几乎一眼就能看透。 那边郝仁义二话不说已经摆开了架势要宽,yi,jie带。 方文彦笑着摇了摇头,朝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赵承安摆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儿,忙你的去把。 赵承安眼睛一亮,头一回脑子转的几乎起飞,丝毫没有之前宿醉的干涩,在各种礼节中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抱拳。 是!那属下告退。 赵承安松了口气,亮声应了一声转身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出了茅房好远,空气中再闻不到那浓郁的香气时,赵承安才狠狠吸了口气,一边在心底再一次狠狠检讨了自己昨日酒后无状的罪行。 看来他果然还是自制力太差,还需要锻炼啊。 赵承安赶到饭堂的时候,酒子任碗里的饺子已经吃完了,正拿着军营蒸的又大又实的馒头配着菜吃着。 承安,这边,快来。酒子任察觉江城的动作,扭头,也看见了赵承安,赶紧招呼道。 你怎么这么慢。酒子任把给他留的饺子推到他面前,都要以为你掉茅坑里了,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准备吃完饭捞你去了。 等你吃完饭捞我,我都泡发了。赵承安恶心兮兮的翻了个眼白,还有啊,正吃饭呢,你说这话,自己也吃的下。 酒子任夹着大肥肉的手一顿,虎目瞅着赵承安,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儿啊。 阿城,你说,安子是不是学坏了。酒子任将肉塞进嘴里,砸吧着油嘴,这才多久啊,啧啧,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赵承安又是一个白眼送出去,理都懒得理他,径自埋头吃了起来。 因着是大年初一,营里的菜色很丰富,每桌荤素搭配的足足六盆菜,每个人还能分到20个饺子。 军营里的饺子个头比较大,是那种很难一口塞下去的大,馅料也是肥的多,瘦的少,白菜多,肉少。赵承安端着一大碗属于自己的那20个饺子,坐到酒子任身边,对面丁高他们还正在讨论着下午的发饷钱的事。 赵承安注意了一下,不止是丁高,整个饭堂喧闹的人声沸沸里,也几乎都是在讨论着有关军饷的事儿。 赵承安昨儿个喝多了,错过了早起的那顿,这会儿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沾了江城不用的醋碟吃。 军饷的事,是什么时候说的啊?赵承安歪头看向酒子任不确定的问道,总不可能是在他昨晚喝多了,不知道的时候漏出的消息吧。 要不然怎么感觉似乎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不知道呢。 侵晨,饭堂。江城瞅着酒子任嘴里塞的鼓囊,好心的替他回答了赵承安的问题。 侵晨?饭堂? 啥意思。 赵承安一脸的茫然疑惑,看着江城一脸理所当然,酒子任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的样子,他平生出,如果问了,会显得他智商很低的感觉。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侵晨?饭堂?啥意思啊?赵承安看着江城,你直说啊,别绕弯子。 那样子,生怕江城偷懒,又不明不白的丢过来两句他听不懂的话来。 侵晨的时候,饭堂门口的墙上,贴了告示。这次江城没有打弯子,明明白白的对赵承安说道,还生怕他不懂的指了指饭堂一侧的外墙,就门口的墙上,大红纸的告示。 ......赵承安瞪大了眼睛,眨了眨,哦。 那边酒子任终于听完了热闹,转头看看埋头苦吃的赵承安,又看看一脸淡定,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江城,疑惑了一秒,便果断抛在了脑后。 对了,安子,啊城,你们的军饷是送往家里,还是自己领用?酒子任好奇的开口问道。 送家。赵承安咽下最后一口饺子,油嘴一吧嗒,转而问向酒子任,你呢。 军饷的发放,在他离家前便瞒着他父母向当时前去征兵的衙役们打听过了。 大禹国重视边军,军饷也较之前朝算的上大方,一个普通士兵一年军饷约莫十三两银子。 大禹国的物价算不得高,十三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够五口人家一年的嚼用。 卫北军是边军之重,一个月的军饷约莫一两六钱银子,早在打听清楚军饷的发放分配时,赵承安便填报登记了将来军饷每季度都会送去赵家村家里的申请。 军人的军饷发放,可以申请直接发放给家人,凡是入伍者,可以申请每个季度将军饷一次性发放到家里。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死亡抚恤金。 赵承安心理明白,恰逢乱世,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他甚至打听过了死亡抚恤金,普通兵者,五两银子,百夫长一十五两...以此类推,官级越高,越值钱。 从应了入伍的那天起,赵承安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他早在最初的入伍填报时,就想好了军饷送家。 毕竟他有家有口,上有父母,下有小妹,还有新婚的妻子,他在军营能用什么钱,自然是将钱家去。 赵承安选择送家,酒子任和江城都理解。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赵承安的家事,选择送家,也是大多数有家有口的选择,只是没想到赵承安嘴一拐,就问道了他身上。 我?酒子任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的错觉,凝固了一瞬,又很快松散开来,我当然是自己留着了。 那阿城,你呢?酒子任似乎怕赵承安多问,不及他回答,便率先问向江城。 送家还是自己留用... 其实这个问题,江城刚才就在想了。 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该送家,还是留用。 和赵承安、酒子任的征兵不同,江城是自己从家里偷跑出来参军的。 他之前没有撒谎,他家确实在南边,紧临着秦淮河的金陵。 江家祖上在金陵城也算的上是名门大户,只是几代下来到如今,虽然算不得落魄户,却也着实在走下坡路。 而早四五代前便因为一些原因从金陵大江家分出的小江家,到了江城父亲这一代,更是家道中落。 江城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以前的日子说不上繁华锦绣,却也没缺过吃喝,因为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家中已经显出了颓势,江城虽然没吃过大苦,却从小知道勤奋。 他性格内敛,又聪慧好学,早年考过秀才,也考过举人,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要走文举的路子,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很小的时候就订过亲,本来两家约好了到他十八,不论中举与否,举子试过后就成亲。 那女方家是北面阳城的,江城没有见过,只定亲多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未婚妻的,将来是要成亲的。他们十三岁定亲,约好了他十八参加举人考试过后,不管成否都成亲。 他自己也一直这么知道着,可时间最大的意外往往都是这样。 就在他中举的消息传来不多久,议亲进入最后一步,只等说好了日子,他便要出发将人娶回家的时候,女孩儿的父亲出了事。 他那岳父是个走商的大商户,那次为了赶着回来议亲,绕路从东陇和大禹边境处路过,遇到了小股的东陇国士兵侵犯扰边,死在了东陇国人的手里。 等他接到消息,赶去阳城的时候,女孩儿家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已经人去楼空,人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他找了几年,也没找到她们的消息,家里人劝不过他,他也就这么耽误了。直到这次的征兵。 江家虽然如今不比往日,可到底是曾经的望族,也有些主支旁干的人才出仕,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他知道了边疆的异动,明白将有一场大仗,势在必行。 江城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弃文从戎,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像是鬼迷了心窍。 他不顾家人的劝解,一意孤行,甚至一封家书,便偷偷离家,如愿来了边关。 想着那年红榜高挂,红花在胸的意气风发,想着那几年日夜翻覆的过往。 江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离家后,家里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未来他自己又会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能如他所想的那样。 想起这些,江城脸上最后的一丝笑意都压平了,只觉得意兴阑珊,一股子郁气在胸中东冲西撞的难以纾解。 而江城突然的沉默,让赵承安和酒子任,都有些无措的看了过去。 江城还是那样,不言不语的坐在那里,一贯微勾的唇角这会儿稍稍抿直,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出端倪。 可是在他身侧的赵承安却分明感觉到了他那一刻的沉闷。 阿...酒子任摸不着头脑,虎着嗓子,就准备再问,被赵承安眼疾腿快的一脚踹在了小腿上。 因着急中生智,赵承安这一脚真是一点没有留力气,一脚过去之后,他就觉得要坏菜。 果然 嗷!酒子任嗷的一下弯腰想去捂腿,不防重重沉沉的砰的一下,下巴直直撞在桌板子上。 酒子任嗷嗷呜呜的叫唤,偌大粗壮的汉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皮子,一手托着下巴,嘶嘶哈哈的抽冷子,眼瞅着泪珠子就要下来了。 ......赵承安这会儿也是后悔,特别是酒子任这幅俨然有事的样子,更让他心理突突。 你没事儿吧?赵承安赶紧放下筷子,去拉酒子任的手,还不忘心虚的一叠声的追问,我瞅瞅,没事儿吧? 酒子任捂着嘴,推开了赵承安作乱的手,眼泪汪汪的摆摆手,声音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没四儿,咬着舌头了。 真没事儿?要不还是让我看看吧。赵承安呲牙,想了下刚才的情形,那种力道一脸磕桌子上,得咬的多重啊。 没事儿,没事儿。酒子任嘶溜着嘴里因为刺激分泌的口水,挤眼收回眼里的水汽,十分汉子的强撑道。 赵承安还有点不安,正想着怎么弥补一下的时候,不防那边江城看着他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 赵承安怀疑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去,果见江城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江城很少这样笑,很少这样舒展了眉眼,咧开了嘴,惬意畅快的笑。 他大多时候都是淡淡的,淡定的,淡然的,连笑都是浅浅淡淡的,又总是胸有成竹的,多数时候更是沉默的。 赵承安总觉得江城很聪明,这种聪明不是流于表面的成算,而是心中有丘壑的通透。 虽然江城没说过,同营房的人也总是将他和赵承安说在一起,统称为识字有学问的。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如果只算这辈子的那么几年私塾,赵承安撑死了只能算是能识文断字。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2) 然,江城不同。 接触了这么久,赵承安很清楚的知道,江城是真的读书人,那种脑中有理,心中有物的程度,可引经据典,旁征引博能的那种。 此时见江城这样笑着,赵承安稍稍放下了心,刚才江城那样的沉默,他是无措的,总怕是戳到了他的伤心处,此时见他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风轻云淡,比之前还要清透的样子,稍稍放下了心。 酒子任似乎也察觉到了,一边呲着牙,一边斜了他们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赵承安难得吃一回慢饭,细嚼慢咽不慌不忙的样子,让旁边的酒子任急的恨不得抢过来替他吃。 偏偏赵承安促狭性子突生,酒子任越急,赵承安吃的越稳,动作也就越缓。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饭,饭堂已经换了两拨人。 三个人相携走出饭堂的时候,赵承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门口便的砖墙。 一张艳艳的红纸上,是大大的两个字,告示。 就算已经听他们说了上面的内容,可赵承安还是忍不住多瞟了两眼。 他当时也是从大门进赖的,为什么就没有看到呢。 现在去哪?回营房?酒子任伸了个懒腰,转身问道。 今天难得的是个艳阳天,不说闲不住的酒子任,就是赵承安,都有点心野的不想回房。 去校场吧。赵承安兴致勃勃的建议,咱们走走运动运动消消食。 我没意见。酒子任巴不得出去溜达溜达,这会儿听赵承安提议,赶紧复议。 江城顶着两双眼睛巴巴的注视,忍不住压了压想要上扬的嘴唇,矜持的点头,可以。 赵承安闻言咧嘴乐了一下,兴致不错,一手一个,拐上他们的脖子,走走走,先溜达一会儿,一会儿咱们上演武场,切磋切磋。 切磋?你确定?酒子任不信任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还有主动找上来找虐的。 嘿!你少看不起人了。 约莫是之前连日的训练,乍一放假,校场这会儿真没什么人。 绕着校场走了一圈,赵承安惦记着演武场,只觉得从心坎坎里蔓延出的痒劲儿。 要不,咱们现在去演武场吧?习惯了之前的训练强度,这几日休养在床,歇的骨头都在发痒,这会儿乍然被勾起了劲头,竟是一会儿都不想忍了。 酒子任自然没有意见,江城也被他俩一唱一和的勾的技痒,三人一拍即合。 演武场空荡荡的,比校场还要空荡。 赵承安一眼看到了整齐排列的兵器架,二话没说朝长啊枪的地方直奔而去。他们训练的项目很多,最起码的刀枪剑戟,箭弩鞭。在所有的兵器中,赵承安不爱君子剑,不爱霸王刀,到是对那一杆普通的长木仓情有独钟。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日的点将台上,一身玄甲,长木仓而立的人,让他印象太深刻了,赵承安对于长啊枪,近乎偏爱。 你们要用什么武器?赵承安随手挑了一只枪,抓着枪尾抬起,微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枪杆,这才手腕翻转利落的挽了两朵枪花,我就这个了。 酒子任比起长啊枪,更偏爱宽背重刀,他嘿嘿一笑,从一旁的武器架上去下一柄重刀,随手挥砍了几下,又咂摸着嘴放了回去。 那我也用长啊枪好了。江城已经挑选好了同款的长啊枪,站在了场边。 两个人都选了长木仓,酒子任觉得那就长啊枪也不错,反正他本来就是武师出身,不说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只通常的兵戟,却也是都使得熟练得。 于是绕道旁边,选了一杆重枪。 灰铁色的重枪比赵承安手中的木杆长木仓,要重一些,对于臂力的要求也更大,知道酒子任的底子好,赵承安羡慕了一瞬,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练练。 谁先来?三个人站在场边,赵承安看向两人问道。 我都可以。 听你们的。 酒子任和江城将决策权交给了赵承安,弃权的那叫一个干脆。 赵承安噎了一下,曲折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随即想到了个好点子,看着两个人嘿嘿笑了一下,那要不,咱们混战。 混战? 对!赵承安眼睛亮的发光,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点子,非常自傲,咱们三个上场,各自为战,互相攻击,三人混战,怎么样? 酒子任和江城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出人意表。 听起来有点意思。酒子任嘿嘿一笑,率先一步,进了演武场,那就等着哥哥一挑二,让你们涨涨见识。 你觉得呢?赵承安用胳膊捣了捣江城。 江城凉凉的看了赵承安一眼,反正我不会是垫底的那个。 说完江城很是淡定坦然的走进了演武场,徒留赵承安一个人瞪大了眼。 什么意思。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卧槽? 寻思这是看不起谁呢!!! 赵承安看着场上的两个人,恨恨的磨了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赶在12点之前,发了。热腾腾的更新哟。 每次写的时候,我都...(啊,江城好帅,酒子任也好帅,方文彦也好帅,为什么连郝仁义都这么帅!!!)你们不懂,一个热衷YY的花痴写文,难死了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柔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心央 2个;莫毛可拆不可逆、二六九、宁白君、17892841、月白一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文觞武戟 45瓶;温 24瓶;法师 15瓶;歌仙兼定 12瓶;路、23622015、Brick 10瓶;「莫名」 9瓶;岚岫 8瓶;叶十四 5瓶;梅子绿 2瓶;迷途。、虫虫、覵、柒七、艾楚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9 章 29. 赵承安是最后一个进入演武场的人。 空旷的演武场上, 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各自占据一方,烈烈作响的寒风呼啸着, 鼓噪出更加冷冽的气氛。 三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许是被凝重的气氛所影响,赵承安有一点点的紧张, 胸腔深处重重跳了两下, 握着长啊枪的手指微动间更紧了紧。 准备好了?酒子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只是一个切磋, 怎么一瞬间搞得像是要生死决斗似的。 一句话打破了那凝重粘稠的气氛, 赵承安握着枪的手, 险些一塌。 不止是赵承安, 江城端着的气劲儿, 也被酒子任这么一句话给泄了个底朝天。 到底好了没啊。酒子任虎目一立,一点不觉得自己搅了他们酝酿了半天的气氛。 好了!赵承安抓着枪杆子的手一提, 板板正正的一个起势。 那边江城却一言不发的,脚上一个方步,便提枪朝酒子任攻了过去。 包了枪尖的长啊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被送了出去, 眼瞅着这一枪就要当胸点上酒子任的胸口。 说来就来, 太卑鄙了吧!酒子任嘴上说的慌乱, 手中的动作却一点不慢,长啊枪一立,磨的圆润的枪杆,直直一立, 正正的挡下江城出其不意的一枪。 这叫兵不厌诈。江城的一击被挡下,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握着枪杆的手一翻,枪尖一抖,又是一击。 赵承安其实也没想到这说打就打起来了,不过他的反应也不慢,在酒子任枪杆微抖,接连挡下江城的时候,赵承安毫不客气的攻上,斜里刺来的一枪,一挑。 哇啊啊啊,你们二对一,太卑鄙了。酒子任被两人同时攻势逼的再也站不住,蹬蹬蹬后腿了几步,一杆长啊枪用力打开两人的长啊枪。 这叫审时度势。赵承安一击未成,一点也不失望,脸上的笑容灿灿的,一边说着一边翻臂又攻了上去,谁让你本事大,就能者多劳吧。 哇啊,太过分了吧! 酒子任嘴上说着,手中的长啊枪一点都没有犹豫的迎了上去。 那我要不客气了!酒子任一枪扫开赵承安大开大合的攻势,柔韧的枪杆微抖,压着赵承安的枪杆,绕了两圈卸掉了他的力,脚下的八步一侧,枪尖横扫,打着弯朝赵承安的门面袭去。 赵承安收回长啊枪,急急弯腰躲过,在枪杆扫过背上时,用已经收回的枪杆,接下他转而立劈下的长啊枪。 梆! 长啊枪相撞的声音。 赵承安手臂被震的一麻,险些掉了枪,抿唇隐忍下这股麻意,咬牙握着长啊枪转了一圈,彻底顶开了酒子任的长啊枪,躲过了这接连几次换招的一击。 好!酒子任眼睛一亮,赵承安的这一招金蝉脱壳,让他惊喜不已。顺着长啊枪被顶回的力道腿了两步,手中的长啊枪一转已是立在了身侧,看着同样扶枪站稳的赵承安,嘴上接连的道了几声不错,不错不错。 相较于酒子任的惊喜,赵承安却对自己并不满意。 虽然说来,他接触训练的时间很短,他年纪又轻,即便努力训练,但是在体力和经验技巧上的东西,也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他自然明白自己并不可能凭借着几日的训练就能胜过常年训练的酒子任,可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更好的。 而不是,只是这样的程度! 赵承安压了压心上的思绪,目光比之刚才,更加坚定,也明亮了起来,身上最后的一丝犹豫消散,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起来。 想开了?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酒子任是敏感的。 对于赵承安这样明显的变化,酒子任和江城都有所察觉,只是比起酒子任的外放,江城想的更多一些。 虽然他不知道赵承安之前是被什么束啊缚的,但是此刻,他明白,赵承安想开了,放下了,这就很好。江城脸上带着笑,是为了兄弟开心欣慰的笑。 赵承安哈哈一笑,整个人的气势都提了一截,他自己也觉得畅快,只想发泄此时心中的激荡的豪情,再来? 酒子任哪有不应的,自然的点头,再来! 语毕,这一次的酒子任没有再选择防守,而是果敢的先发制人,小心了。 赵承安不闪不躲,提了长啊枪也是利落的迎上,放马过来。 叮叮当当的枪杆和枪尖相触的声音响起,如果说赵承安之前的攻击是一板一眼,每一次下手前总不免停顿,以至于下手的力道,招式的衔接应对,都显得生涩而迟疑。 那么此时的赵承安,更像是打磨后的锋刃,又或是去了包布的枪尖,一去一回,一接一击间,是放开的胆大英勇,是更加流畅的心有成算。 说是三个人的混战,江城除了最初的开端,之后站在一侧沉默着观察了许久,看着赵承安一次次的攻击失败,看着酒子任包了棉包的枪尖和柔韧的枪杆,不时落在赵承安不及反应和闪躲的身上。 心中有什么东西汩汩的流了出来,催促着他加入进去。 江城忍了一瞬,在赵承安又一次一击不中,反被酒子任一枪打在腰侧的,却翻身又是一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再一次提了枪。 小心了。江城两个快步,忽而闯进了战圈,长啊枪一挑,用力跳开了两人相缠的枪杆,我来咯。 来的好!赵承安的枪被挑开了一瞬,却很快再次缠了上来,只是这一次,他的枪在半途一转,勾住了江城的。 哈哈哈哈,等的就是你。酒子任几乎是个赵承安同时出枪,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缠住了江城。 三人的混战,由此才正式开始。 时而赵承安和江城一齐攻向酒子任,时而酒子任联合赵承安一齐夹攻江城,时而赵承安手忙脚乱的抵抗两人的攻势。 一时间空旷的演武场上,尽是三个人吵吵嚷嚷,兵器相加的热闹声。 而在他们没有看到的演武场一角,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几个人将他们的你来我往,看了个完整。 程平遥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事实上,他只比他们晚来了那么一时半刻,他来的时候他们正在选兵器,许是对于赵承安还算有些印象,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阻止了亲兵准备将他们赶开的动作,而是选择了隐而不发的观望。 事实上,他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好奇这让他有些印象的小子,是不是真的如他唱的那样,豪情万丈,也好奇,他们究竟怎么样。 训练的怎么样,这一届的新兵怎么样。 虽然只他们三个人便涵盖整个新兵营这样的考量似乎有些偏颇,可站在他这样的位置,也决定了他不可能挨个考核。 一旁陪在程平遥身侧的司佐参领这会儿心跳突突的,他是程平遥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也能猜出几分意思来。 此时看着场中的三个人,他是又期望又紧张害怕,新兵营数万新兵,他自然不可能每个都认识,这三人中,他唯一有印象的还是因为昨儿个那让程平遥赞了几句的... 他记得,对方似乎是方文彦手下队伍里的。 司邵良朝身后跟随的几个校尉中看去。 方文彦也没想到,事情就能这么凑巧,他陪着上司们转一圈军营,都能遇着。 他如今都不知道是他和他们这是命中注定有缘分,还是这军营就这么小,总是不期而能遇到。 方文彦心中默了一下,很快稳定了下来,看向还等着他回话的司邵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们三个,还算不错,应该不至于闯祸。 事实上也是如此,赵承安三人,也确实没有丢方文彦的脸,不止出乎了方文彦的意料,连首次看到他们的程平遥有忍不住认真的看了起来。 怎么样。程平遥面上看不出端倪,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面上微微的舒展,说明了他此时放松的心情。 看起来不错。站在程平遥身后半步距离的是一个身着素面青衫,裹了黑色大氅,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可是不够,还差得远。 从他的站位来看,似乎在一行人中地位不低,他站在程平遥的身侧,望着场上缠斗在一起的三人,神色平静,说出口的话却让站在他们身后的司邵良后脊梁一凉。 程平遥听了他话,心里默了一下,又在下一瞬提紧了起来,面上的神色也重新紧绷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是啊,还不够。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3) 这种程度还不够,如果是平日里,这样的训练进度,这样的进步速度,他或许会觉得开怀,多家锻炼,或许还是后继有人之相,可是,现在不行。 时不等人啊。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些人中也没有一个是傻的,联想到最近的局势,也就自然明白程平遥这话中的意味。 他们是谁带的。程平遥沉默一会儿,再次问道。 方文彦和身旁的赵鹏对视一眼,抱拳而出,启禀将军,年纪小的那个赵承安和年长身壮的酒子任是属下队伍中的。 赵鹏用余光看了方文彦一眼,这小子,这话说的,年纪最小和年长的那个,那让他怎么形容江城。 赵鹏默了一瞬,禀将军,长得颜色最好的那个是属下队伍中的,名唤江城。 ......如果不是这会儿场合不对,郝仁义差点没一嘴笑出来。 颜色最好。 这个赵鹏!别是逛花楼逛傻了吧。 程平遥估计也没想到赵鹏能说出这话,愣一下,刚刚崩着的脸,控制不住的软了一下,目光不由的看向场外。 年岁最小的,年长身壮的,还有,颜色最好的。 嗤...程平遥轻笑了一下,眉目间由岁月打磨的风霜一下尽缓。 书生模样的男人同样打量了一番,声音中也含了一丝笑意,颜色确实好。两个都好。 哈哈哈,你个促狭鬼。程平遥忍不住大笑出声。 两个颜色都好,那么剩下的一个是谁,都不用斟酌细想。 方文彦的脑中在这句话落的瞬间就想到了酒子任那分明的棱角,古铜色的肌肤,硬朗非常的面容了。 和看起来俊美的江城与眉目清隽的赵承安相比...可不就显得颜色不好了么。 方文彦埋着头死死的压下嘴角不自然想要上扬的弧度,抱拳的手使劲儿捏了几下自己的虎口,堪堪忍住了卡在嗓子眼的笑意。 这位新来的监军大人,真是一如既往的...促狭。 这边沉浸切磋中的三个人,也被这丝毫没有遮掩的笑声惊动。 赵承安率先反应过来,已经出手的长啊枪,在半截硬生生的改道,直直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锐利的目光随之刺了过去。 谁!赵承安的嘴和身体都快过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 放肆! 一侧的亲兵反应极快,拔刀挡在了程平遥的身前。 这么大的动静,酒子任和江城也不是傻子,随之朝生源处看去。 赵承安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那为首的人就是程平遥程大将军,他只是下意识的从对方那一身看起来规格极高的盔甲,站在一群人最前的样子,看起来就地位不浅。 更何况这其中似乎还有熟悉的身影... 赵承安心中转了一圈,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是赵承安第三次见到程平遥,一次远远的点将台,一次酒后无状,再加上这是第三次... 赵承安终于意识到了对方是谁。 当啷。 赵承安腿一软,扑通一下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啊枪甚至来不及收回,撞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属下见过程将军。赵承安的声音洪亮,低着的头,双手抱拳举在身前,根本不敢抬头去。 参见程将军。江城反应过来,拉了酒子任,一起朝那方跪了下去。 程平遥见被他讨论的当事人发现,一点也没有觉得这样又什么不对,摆了摆手,示意亲兵退下,他则踱着方步走到几人面前。 起来吧。程平遥的声音平平的,似乎听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赵承安心里战战的不敢抬头多看,念了声是,小心的捏着长啊枪起身,鹌鹑似的,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好。 他刚才竟然朝程将军亮枪了!他还朝程大将军凶了!他还瞪程大将军了。 赵承安都不敢想,自己这样的,要是安排罪名,得是什么罪名呀,是以下犯上啊,还是目无尊卑啊,不会是意图刺杀之类的吧。 赵承安心里惴惴的,心跳如鼓,腾腾的震的后脖颈子都是沉的,生怕下一刻,大将军一声令下就挥手让人将自己压下去绑了□□然后公开剁头。 只是想想,赵承安绷紧的小腿肚子和pi啊股蛋子,都要转筋了。 我记得你,你叫赵承安,对吧。程平遥丝毫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赵承安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短短的一天多时间,两次的出人意表,足以让程平遥对赵承安有了个不浅的印象。 赵承安正在脑补自己会不会被捆好了拉着游街然后被扔白菜鸡蛋,听到程平遥的问话,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拳抱的更紧了,头埋的更低了,声音崩的发干,是! 别紧张。便是程平遥也清楚感受到了赵承安那股子战战兢兢的紧张,兀自笑了笑,我又不会吃人。 您是不会吃人,可您会杀人啊! 赵承安下意识的在心理念了一句,随即机警的反应过来,程平遥的态度似乎很平和,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你是...江城。程平遥转而看向旁边的江城,凑的近看来,果然是好颜色的。 ??? 赵承安听不懂,江城也没懂,酒子任就更不明白了,这是在夸人么? 夸江城长得好看? 赵承安没忍住,茫然的微微抬了一些头,目光朝江城那边扫去,正对上江城偷摸扫过来的,疑惑不解的目光。 你就是酒子任吧。程平遥欣赏的目光落在酒子任的身上。 刚才三个人的切磋他看的分明,酒子任不论是身法还是反应速度,都是三个人中最好的,甚至在招式上,比一些行军的老手,都要灵活多变。 练过。程平遥虽然这么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们三人中要说,估计酒子任是最大胆最坦然的那个,听到程平遥的问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目光坦荡,回将军,是练过,属下是武师出身。 哦?没想到竟是武师出身。 程平遥这下惊讶了,他扬了扬眉,认真打量了几眼,宽肩窄腰,身条纤秾合度,肌理解释,神色磊落,目光坦荡,只看身形,确实不愧是方文彦夸了身壮的。 既然是武师,那么之前的表现,也就合理了。 程平遥在心里点了点头,难得的开口夸了一句,不错。 赵承安听到这句话,虽然不是夸他的,可还是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是没有和他们计较的。 你们三个不错。程平遥又夸了一句,算是对他们的鼓励,只是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你们要继续努力,更加下功夫。 程平遥半是严厉半是温和的说道。 是!谨遵将军教导!赵承安这一声应的诚心实意,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叫领袖的力量,只是程平遥这样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勾起了他心中涌_动的热血,激起了他的拼劲。 他想,不只是他,江城和酒子任,应该也是一样的。 这是一种被寄予了厚望的,被肯定和鼓励支持的...就像是信仰的力量。 不过也不要自满,你们现在这种程度还不够,你们既然是我卫北军的一员,将来定是要上战场的,战场杀敌不光是那么简单的,戒骄戒躁,努力训练,知道么。 是!赵承安只觉得这么几句话下来,他浑身都是干劲。 不得不说,身为管辖一方边防,手中掌握着几十万边军的大将军,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程平遥这一棒子一枣,一扬一压的,几句话下来将几个年轻人,忽悠的只恨不得现在就绕着校场跑几圈,表明自己奋进的决心。 就在赵承安觉得自己的热血犹如岩浆,再不喷薄就要烧心的时候,程平遥带人离开了。 目送一行人的背影,赵承安目光灼灼的,转向酒子任和江城。 喝!酒子任也激动,只是他的那点子激动和赵承安比起来,那真是算不得什么了。 你这...咋了? 赵承安看看江城,又看看酒子任,眼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我决定了! 什么?江城皱了皱眉,觉得赵承安这样怪怪的。 我们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训练,更认真更努力的训练才行。不止是为了程将军的看中,更重要的是...赵承安顿了一顿,望着两人的目光一瞬间犹如实质,我们不光要上战场,还要活着回来! ......江城心里一动,如果说刚才程将军的一番勉励让他同样激动,那么赵承安的话,便说进了他的心坎,让他生出了一往无前的万丈的豪情。 他想起自己执意参军的目的,想起他离家踏上这条路的初衷。 上阵杀敌,活着回家,保家卫国,荡平侵略。 赵承安年轻的心,第一次蠢蠢欲动的想要为自己,为这个时代,也为着这个家国,做些什么。 我们,将来,也要当大将军!赵承安说的掷地有声,气吞山河。 我... 我去!酒子任从来没有的求生欲突然喷薄,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捂住了赵承安的嘴,只余下他呜呜呜的反抗。 小祖宗,你悠着点。酒子任低声打断了赵承安的话,热血冲的过头,就是傻子了! 赵承安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就跟膨胀到了极致的气球一般,被突然扎来的针,噗的一下放了个瘪。 他的后背一下子浸了个湿透,冷冷的湿意,让他的心、血和脑子,都冷却了下来。 轻轻拍了拍酒子任捂着他的手,表示自己冷静下来了。 赵承安舔了舔唇,迟疑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对于刚才自己的冲动,有些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的复杂。 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酒子任也觉得氛围有些沉重,拍了拍赵承安的肩膀,安慰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不过有一样你说的没错,不管未来如何,咱们以后都要更努力训练才行。 说得没错。江城也朝赵承安安抚的笑了笑,咱们一起努力。 嗯。赵承安点了点头。 那,咱们还来么?酒子任扬了扬手中的长啊枪。 江城抬头看了看日头,提醒道,领军饷的时辰已经到了。 赵承安和酒子任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对练了这么许久。三人也没纠缠,赶紧将长啊枪放原地,相携离开了校场。 怎么样。人去楼空的演武场一角,方文彦靠在一侧不显眼的拐角墙上,望着场上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算的上柔和,脸上的表情也还算放松,只是那偶尔间透露的略带沉吟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如果此时让赵承安看见,或许会吓一跳,毕竟从他接触以来,方文彦都是一副笑盈盈好说话的模样。 现在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之后了。郝仁义站在他身边,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即便是此时对着方文彦的问话,也是懒懒的应着,你更看好哪一个。 方文彦默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演武场上,脑中回想着刚才三个人的往来。 你呢?方文彦没回答,反而笑着问郝仁义。 啧,郝仁义喝他共事多年,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加班到早上6点才去睡觉,一觉醒来都下午了,然后又一口气忙到傍晚_(:з」)_。 于是索性昨天的章节和今天的一起发了。 发个6666字,大吉大利一下。 为了补偿等更,我明天也更6000。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诗酒趁年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白不白、owl 10瓶;爱看书的小咩 4瓶;虫虫、小机灵鬼呀、爱上恐龙的青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是修改后的版本。 我自己觉得,这个更好一点_(:з」)_ 你们别嫌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朱一龙的小天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周子咬甜、爱看书的小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 领军饷的地方就在饭堂。 撤去了不少板桌和凳子, 腾出了宽敞的场地,一字排开的十几张桌子。 他们来的有点晚, 人已经来的很多了,赵承安三个人甚至没能挤进饭堂里, 就被排着的大长队给堵在了饭堂外面。 怎么这么多人。酒子任垫着脚往里张望着。 这可比吃饭的时候人还多! 赵承安砸吧砸吧嘴, 酸溜溜的叹了一句,看来银子的吸引力是要大的多啊。 可不是么, 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也幸好, 只第一次领钱这么麻烦, 之后会以营帐为单位, 由营帐推选出来一人, 每个月由这个人去领了钱发放。要不然光每个月来这么一次, 就要荒废不少时间。 排队的队伍里闹哄哄的,三五成群的说话声, 因为人多而汇集在一起嗡嗡作响,吵的不行。 这么多人呢,这一下午能领完么?赵承安眼看着,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 自己身后的队伍就长的看不到边儿。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回应, 赵承安好奇的看了两眼, 不论是酒子任还是江城,似乎都有些愣然的沉默。 赵承安不是个傻的,心中想着什么时候想办法和他们谈谈心,也关心下他。。 说来惭愧, 也直到这个时候,赵承安才发觉自己这些日子备受两人的关照,却似乎真的很少关心他们的情况,最起码两个人都知晓一些他的身世,可是他却是从来没关心过他们的过往。 赵承安没打搅江城和酒子任,三个人难得的安安静静,沉沉默默的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抹不开面子的沉默,那么后来,赵承安便是真的出神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4) 算算他离家也有段时日了,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一切安好,不离家不知思乡愁,离开了熟悉的地方,才恍然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在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生了根。 哪个营帐的。时间就在赵承安一恍惚的时候,溜的飞快,再回过神的时候赵承安三人已经排到了门边。 饭堂的两边是申请严肃的兵卫,两杆长_q枪交错着,挡在了门内。 西营13帐的。酒子任反应很快的报上了他们的营帐。 几个人。 就我们三个。酒子任比划了一下赵承安和江城。 进去吧,西边第4张桌子。 长_q枪利落的收回,酒子任,赵承安和江城一次从打开的两杆枪间穿过。而在江城进入门内后,两名兵卫的长_q枪一斜,交错着挡在了下一个人的身前。 赵承安跟着酒子任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同与外面的喧闹和嘈杂,一门之隔的饭堂里面,气氛却要安静的多。 不知是不是有军队驻扎在里面的原因,来往间的新兵们都自觉放轻了动静。 赵承安跟在酒子任后面,身边是江城,三人按着卫兵的刚才的指派,径直奔向了位于一排桌子中,西边角落的第四张桌子。 叫什么。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棉服,面前是一本打开的账本样的东西。 桌面上放着文房四宝,攥足了墨的毛笔在砚台上刮了两下,一手放在账本上,作势要翻页一般。 酒子任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一时间没有开口。 咳咳,叫什么,问你呢。男人等不及,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杵在桌前的大个子。 怎么回事? 赵承安眼看着男人的表情都不大好了,戳了戳酒子任,一面赔笑着看向男人,我这兄弟叫酒子任。 酒子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竟然拉了赵承安一把,一下将他推到了自己前面,你先来。 赵承安猛地被推上前,人都是懵的,完全不明白酒子任这是在搞什么。 你们到底办不办,不办出去,别碍事!男人手中的毛笔哒的一下磕在桌上,另一手的账本更是重重合上,发出闷闷沉沉的碰的一声。 一时间整个饭堂的目光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先登记吧。 负责登记的人轻轻哼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再一次打开了账本,攥了墨,哪个营房的,叫什么。 西营13帐,赵承安。 男人抬头看了赵承安一眼,手在账册上哗啦呼啦的翻几页,然后在一页停下,籍贯。 郸城,清水镇,赵家村。 饷银一两二钱。男人在账册上写下了赵承安的资料,和军薪,新兵军薪每月九贯,正式分下军队后,才会按正式的薪饷发。 赵承安应了声是,表示明白。 要银票还是散钱,也可以挂账,三月一领。 我之前申请了送家。赵承安看着男人架势十足的在册子上登记着,说实话,那姿态端的十足,可那字,也是真的丑。 本来赵承安还在琢磨,这军队竟然还有专门的账房,可是看这字迹,赵承安约莫,这可能就是从军伍里随手抽出来的会识字儿的。 送家?男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全送?还是送九留一。送家的钱,是三月一送。 三月一送,是赵承安本来就打听过的,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要按赵承安的意思,那肯定是要全送的,不过感受到酒子任一脚踢在自己小腿肚子上的力道,赵承安的话在嘴里绕了个圈,送九留一? 这话说的委实没有什么底气的样子。 男人却不管那么多,大笔在账册上笔走龙飞,然后从桌子下摸出一个牌子,递给他。 没什么问题就在这里画个押,然后拿了牌子,去那边领钱。 赵承安看了一眼账册,拇指在红泥上按了一下,然后重重按在他账册上。 好了,下一个。 男人挥了挥手,赵承安拿了牌子让出一步,不放心的看向站在他后面的酒子任。 在他的印象中,酒子任这个人一直以来总是笑着的,大笑的,畅快的,豪爽的,总是不吝笑意,看起来没心没肺,有点憨实的。 他从来没见过沉默的,整个人都板起来的酒子任。 赵承安往前走,只听到身后的酒子任回答着那人的问题。 阳城,东水街,隆兴武馆。 原来他是阳城的。 之后的一切很简单,三个人依次领了钱,顺着空出的小道,相携挤出了拥挤的人群。 衣襟  领个钱,简直像是打了一仗。赵承安无语的拍了拍自己夹层里的两钱银子,幸好只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用这样了,要是回回如此,就太磨人了。 出息。酒子任好似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对劲儿,粗壮的胳膊一捞,将赵承安和江城捞进了胳肢窝,怎么样,领了钱,咱们晚上要不要喝酒好好庆祝一番。 反正明天不训练,咱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又喝? 赵承安听他这劲儿,就觉得太阳穴疼,不是昨天晚上才喝过么,那不算不醉不归么,怎么今天晚上又要约。 我没意见。江城扯着脖子,逃出酒子任的束缚,在他不依不饶中,淡定的表态。 好了,现在就差你了。酒子任勾着赵承安的脖子,一副是兄弟就不要逃的表情,你不会这么不兄弟吧。 这话说的,都说成这样了,他还能拒绝么。 赵承安苦笑,你只要别追着我划拳,别到时候输掉裤子哭鼻子就行。 和昨晚很像,在领了吃食营帐内聚了餐,一行人向校场走去。 赵承安和酒子任,江城三人一人怀里抱着两个坛子,约好了那是他们今天晚上的任务。 比昨天晚上还要热闹的场景,整个校场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是赵承安昨晚没有注意,还是他昨晚醉的太早没赶上。 热闹的校场高台上,竟然有人在表演。 此时高台周围围了不少人,坐着的站着的,叫好的,热闹的不成样子。 他忽然想起那天说的每个营帐出节目的事儿,他当时没在意,后来也没再听他们说过,可是现在看高台上那正在赫赫耍拳的,赵承安有点不太_安_稳祥和的预感。 你那天说表演节目,真的假的。赵承安用肩膀撞了下酒子任,凑近了大声问道。 什么节目。酒子任脑子里都没有多存这事儿,这会儿乍然被闻起来,根本一脸茫然。 就是那天你说每个营房出两个表演的事儿,当时说让我唱曲,然后初一打拳的事,真的假的。 哦,那个啊,真的啊。酒子任答的理所当然。 那咱们昨天表演节目了么。赵承安嗓子发干。 没有啊。 那咱们今天打拳么。 不打啊。 赵承安心中的不安更重了,酒子任这态度,他怎么莫名就觉得那么慌呢。 你放心吧,别担心,咱们营房没往上报。酒子任向着那边热闹的高台瞅了几眼,你们要看表演么。 不了。 赵承安心理松了口气,没往上报,应该没事的吧,不能因为这个就有什么惩罚手段之类的吧。 虽然是这么想,赵承安还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看热闹了,远远看了看估计都是打拳之类的,他有些好奇,倒也不是特别。 去看看,去看看,我还挺稀罕的。 酒子任说着,就朝那边走了过去,怀里一边一个酒坛子,一点没有限制他灵活的动作,一眨眼就蹿的老远。 怎么办。赵承安看着酒子任说走就走,说风就是雨的潇洒背影,有种熊孩子家长的憋闷错觉。 江城比起赵承安,更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奈何,他都准备转身走人了,那边酒子任回头看他们没跟上,竟然溜溜达达的回来催促。 赵承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来的苦逼,在对比江城拉下的脸,竟然觉得,也不那么憋屈了,甚至有点畅快。 赵承安走在最后,看着江城被酒子任催着往前挪的步子,嘿嘿笑了起来。 你磨叽什么呢,快点啊。酒子任回头催道。 来了,来了。 他们身边是热闹至极的人群,到处都是篝火,赵承安突然觉得这个年,其实过的也不错,虽然没有家人在侧,可是... 赵承安赶了两步,走到了他们身边。 一会儿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就咱们三兄弟,好好喝一顿。 赵承安撵了两步,背过身倒着走,看着他们难得积极的说道,声音中的期待和向往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说完可能觉得不好,眼巴巴的看着两人,补了一句,怎么样。 酒子任和江城对视一眼,似乎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和雀跃的期许。 好!当然好啊。酒子任笑的畅快极了,江城同样含笑点头,让赵承安心里还未喝多少酒,便浑身发暖,心中微烫。 他们三人到达台前的时候,上面是一队人在演练刀法。 二十个人分列三行,前方两人带头,随着他们口中整齐的号子声,动作不见得多复杂,却也胜在整齐划一,气势十足。 好!酒子任和台下的看客们,耐不住喊着。 只见台上前面领队的两人看来底子很好,在后面的众人正常走招的时候,两个人竟然来了几次对招。 这样的场景总是十分具有感染性,如果不是赵承安手里抱着酒坛子,这会儿说不定忍不住也要跳着脚鼓起掌来。 台上的表演看了几波,赵承安平日还算稳重的性子,现在都有点喊的嗓子发干,就在他意犹未尽的等着下一拨出场的时候,酒子任抱着坛子,从前排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酒子任狼狈极了满头是汗,这边他艰难的挤出包围圈,那边由他挣扎出的缝隙瞬间被人填补上, 怎么样。 太过瘾了!赵承安这会儿脸色发红,眼睛发亮。 他们平日里训练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站在台下看别人将那些他们训练的东西,演练出来,他就觉得好帅,特别特别帅。 有种如果他自己上台,也会这样帅的感觉。 更甚者,比他们还要帅。 赵承安咧着嘴,只是幻想就觉得美滋滋的,笑的灿烂极了。 还想看?酒子任用抱着坛子的手臂蹭了下水哒哒的额头,别看了,我手都酸了,咱们去喝酒。 赵承安感觉了一下,确实,抱了这么久的坛子,两个胳膊都要麻了。 行!虽然舍不得台上的表演,不过赵承安也确实嗓子都叫唤干了。 阿城。赵承安转头就喊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江城。 只这么一看,赵承安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 只见江城就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两只手空荡荡的,互相交叉着套在棉衣的袖子里,而他靠着人少一侧的脚边放着两个酒坛子。 太奸诈了叭!赵承安磨了磨牙,和着就他傻乎乎抱了半天坛子。 江城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见两个人看了过来,回过神来,要走了?随后极其自然的弯腰,抱起了属于他的两个坛子。 不知道现在和他缓缓坛子,会不会能省点子力气。 ...... 三个人逆着人群走了好几处,只觉得哪里都是人满为患的样子,来回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人少的地方,赵承安本来都要放弃了,突然想起了饭堂边的小广场。 这会儿不比往日,人群大多都聚集在校场里,饭堂又早就过了供饭的点儿,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与热闹的校场相比,饭堂这里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赵承安环视了一圈,没几步,就在饭堂东北角的一处树下走不动了。 就这吧。赵承安说着就把手里的坛子放了下来,甩着两条已经麻木的胳膊,我是实在没劲儿了。 江城和酒子任自然不会反对,三个人也没矜持,一人选了一处,便直接坐在了地上。 赵承安选了个离树根进的地方,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树上,从他的角度正正能看到校场被映红的天色,再听着那远远飘过来的欢闹声,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将他和这个世界壁垒分明的切成了两处。 让让,给哥哥腾个地方。酒子任开了酒封,看赵承安和江城一人一边的靠着树干,不平衡的夹了进来。 三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好半晌,赵承安抬了抬手里的酒坛。 先走一个? 走一个。酒子任抱着坛子和赵承安碰了一个,然后赵承安又和江城碰了一个。 酒坛的口比较大,坛子又笨重,举起来饮的时候,难免会从两边漏出酒液来,顺着唇角下巴,一路划过喉咙,渗透了衣襟。 赵承安仿若未觉,毫不在意的吞咽着有些冰凉又炙辣的酒液。 一连咽下去好几口,感觉着那股凉意从喉咙灌进胃里,然后烧灼起的热气,一瞬间散遍全身,赵承安才放开了坛子一手抱在怀里,一手抹了抹嘴,爽! 江城似乎被赵承安逗乐了,轻笑出声。 笑什么? 没。江城抱着坛子灌了两口,许是喝的急了,抬手抵着唇低咳了几声,然后才笑道,就是觉得你这样真好。 我这样?赵承安不明其意,他这样有什么好的。 这样就很好了。江城歪头靠在树上,酒坛子搭在腿上,仰头看着天空中银勾子般的月亮和漫天繁星。 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他说的真心实意的。赵承安这样就很好,好的让他觉得心生羡慕,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和他们交好靠近吧。 阿城说的没错。酒子任声音中带着少见的认真,略显低沉的,属于男人的声音在三人之间响起。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5) 你这样就很好。 我不懂。赵承安喝了口酒,歪头看向酒子任,为什么好。 他的体能不好,骑射不好,刀枪棍棒也都才学,他自己都想不出来自己这样有什么好,他有什么是值得他们羡慕的。 你看你石锁能轻松举起200斤,骑射十有八中,刀枪剑戟,就是赤手空拳都是最好的。 而你呢,赵承安又转而看向江城,你聪明,学问好,懂的多,性子沉稳冷静,体能不是最好的,也很出众,就连长相,你也比我们好看。 噗...江城本来想说的话,被赵承安一句长的好看给堵的忘词,忍不住沉沉的笑了开来,没想到你介意这个,没事儿,你也好看,比我还好看。 噗,哈哈哈哈。江城笑的浑身发抖。 酒子任也笑,笑的比江城还夸张,哎哟我的安子,按这么说,江城好看,你也好看,就我不好看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啊。酒子任一捞,熟练的抹黑勾住赵承安的脖子,一通揉,果然还是个孩子。 赵承安推开酒子任的手,丝毫没有受两个人的影响,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渐渐严肃了起来,所以, 不好么? 即便是有夜色的遮掩,江城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赵承安的认真,那种让人心尖发颤的,说不出来的认真。 两个人渐渐收了声,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不好么?赵承安执拗的又问了一遍。 安子,你不懂。酒子任叹了口气,苦苦的闷了一口,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的啊,更多的不好的,也是轻易无法宣之于口的。 赵承安没有很快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连着喝了几次酒,才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再次开口。 其实,我不想当兵,也不想入伍。 这句话他没有对家人说过,没有对赵强等发小讲过,他甚至也没有对自己讲过。 我害怕死。赵承安轻轻的道,像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懦弱胆小,他有灌了自己一口,虽然,我也有过军营梦。 在那个和平的年代,在自己最热血,最单纯的时期。 也梦想过上阵杀敌,马革裹尸,为了国家和百姓流血流汗。赵承安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繁星喃喃的问道,梦想着...成为自己的英雄。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当兵么? 因为,我不能让我爹来。 ☆、第 31 章 31. 谁都有梦想。 梦想可以是无限伟大的, 可那都是梦想不是现实。 现实多残酷啊,现实让他需要努力压着, 努力忍着,努力控制着自己, 时时刻刻的清醒, 才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长大, 才能踏踏实实, 脚踏实地的成长。 而这就是他的现实。 赵承安叹了口气, 我不能让我爹来, 所以我在来之前娶了亲, 当了人家一个月的夫君。就是为了自己走的安心。 人都说酒入喉, 愁更愁。 赵承安眼睛虚花着,喉头上下颤动, 任由辛辣的味道一口一口的席卷全身。 咳咳...等到终于忍不住呛咳出声,赵承安才猛地停下了灌酒的动作,感受着喉管内烧灼的感觉,用力搓了一把脸。 所以, 哪里好。赵承安勾了勾唇, 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 明明知道自己将要走的这一条路是什么样的, 可他还是...屈服了,向自己的懦弱屈服,向自己的胆怯屈服。 这些话说出口,赵承安心里猛的松了下来, 那再心上压了他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将他那憋在心底,从没开口过的小心思砸的粉碎。 赵承安狠狠吸了一口北地的冷风,然后在心口焐热了又狠狠吐出来。 说出来,比想象中简单,还要舒服。 赵承安举着坛子和酒子任,江城又碰了一个,这话我憋了好久了,说出来真TM舒服。 其实,我现在已经想开了,赵承安撸了把头上松散下来的几缕碎发,不管我为什么当兵,我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该努力训练,就得必须更努力活着。 努力活着。 真好,江城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格外亲近赵承安,因为他有自己没有的坚韧和勇往直前。 敬你一个,努力活着。江城主动和赵承安又碰了一个,举着坛子猛灌了几口,心中蠢动着想要倾诉的**。 挺好的,真的。江城本来靠在树上的身子微微一歪,头靠在了赵承安有些单薄的肩膀上,挣扎了一下,最终顺从着内心,开了话头,你完全不用妄自菲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们都看的到你的努力,你要比我和子任都清醒,都坚韧,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并且不会动摇,这就很好了。江城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却恰恰好抚平了赵承安心底最后一丝褶皱。 你们呢?为什么参军?赵承安顿了顿,问道。 他知道江城和他们不一样,江城虽然没有多说,可是只他身上背着的功名,就注定了即便征军,他也可以不用入伍的。 我是主动参军的。江城仰着头,声音因为这样的动作有些瓮声瓮气的,私自逃家入的军。 赵承安歪头,却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家在金陵算是个大户,就算如今不如以往,也还是有些名声的腐书网,我十八岁中举,所有人都说再等三年,我登科高中指日可待。 我自己也那么认为。江城想着那时年轻气盛,少年得志的江城,脸上勾出一些笑容,声音也亮了起来,十八岁的举人,这大禹上下万万学子之中,能有几个,我江城就是一个。 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三甲折桂,打马游街。 江城闷着气,咽了几口酒。 那多好啊。赵承安叹了一句,十八岁的举子,江城只这一样,便有足够狂傲的资本,可他也明白,那时候的江城多春风得意,或许此时坐在这里的江城就有多...难。 然后呢。故事到这里总是有转折的,赵承安明白,所以捏了捏手指,又问。 这一次江城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默默的自饮了几次,酒子任和赵承安都没有催促。 我有个从小订了婚约的未过门的妻子。江城抱紧了酒坛,靠在赵承安上的头更抬了抬,几乎拉直了整个脖颈。 谁家少年不思春,脑海中鲜明的少年对于未知的新娘满是期待,往日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一时天堂,一时地狱。 他那时有多期待,后来就有多无法接受。 那后来呢?赵承安心理其实已经明白。 不知道。他花了很长时间,废了很多心思,都没有打听到她们的消息。 那你? 不知道。江城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为她爹报仇?还是为自己泄愤,说不清楚,就是来了。 连自己来做什么,为什么,都说不清楚。江城微嘲,就这样,怎么敢叫聪明人。 其实,你们都比我强。酒子任哎了一声,声音有点哑,情绪也不大高,之前一口一口的酒,他几乎没停,这会儿一坛子已经尽了,又开了一坛。 我是个孤儿,街边最不起眼的小乞儿,也算是吃过百家饭的,后来运气好,被我师父看上,带进了武馆,当了徒弟。 后来我就在武馆当了武师,接了我师父的班,我师父五年前也走了。 征兵令下来的时候,我就顶了馆主的儿子,来了。承了人家教养的恩,如今也算还清了。 你们还有家人可念,有家可想,有人可记,就挺好的。真的。酒子任睁大了眼,重重呼了口气。 不像我,我就一个人,也没个牵挂惦记,没个念想,有一天是一天,哪天死,都是赤条条的一个人来,一个人去。酒子任满不在乎的说着,似乎这些对他都没有什么。 他说的轻松,另外两人却听的不是滋味。 赵承安没有想到总是没心没肺的酒子任,竟然是这样的身世。 相比下来,他确实很好了。 原来他们没说谎。 啊,要实在说惦记,好像也算是有个吧。酒子任想了一阵突然嘀咕了一句,苦笑了一下,却到底没说是谁。 三个人一时间更沉默了起来,也不用劝,各自一口一口的饮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承安一坛子酒见底,饮下了最后一口后,随手将坛子重重的摔了出去。 哗啦。 坛子砸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赵承安顶着另两人的目光,狠狠抹了把嘴,说好的咱们三兄弟喝酒,不醉不归,结果怎么成了比惨大会。 就算是拿掏心窝子当下酒菜,这菜也太苦了,一点也不下酒。赵承安妄图活跃一下气氛,这压抑的感觉,实在太磨人。 还不是你这小子的错。酒子任配合非常,赵承安递了话梯子,他顺手就开始搭架子,你这个罪魁祸首,少不得要罚三个了。 开玩笑,罚三个?赵承安没说话,默默的撑着地,就想趁人不备,偷摸跑路。 只是 哎哟。赵承安的屁股才堪堪离地,就被一左一右两道力量,给扯了回去,碰的一下墩回了原地。 早就防着他的两个人笑的一肚子的坏水。 我说小安安,你这要哪去啊。酒子任的胳膊压在赵承安的肩膀上,大手抓着他的肩胛,没用多大力却压的死死的。 比起酒子任,江城还是要更狠一些,一句话没说,一坛子新开封的酒,就默默的递到了他面前。 我先去个茅房。赵承安挣扎。 先喝了再去。酒子任不肯上当,尿遁这种操作,别想糊弄他。 天黑,没人。 什么?赵承安没反应过来,这和天黑有没有人有什么关系。 江城笑的有点坏,朝不远处不透光的黑暗处指了指,我不介意。 对对对。酒子任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力拍着赵承安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去吧去吧,天寒地冻的,撒个野尿也没什么,就当荒地施肥了。 这时候赵承安也明白过来了,表情一下子变的一言难尽。 狠,是个狠人。 他怎么都没想到,江城竟然是这样的江城。 好了,我喝,我喝还不行么。赵承安翻了个白眼,嫌弃的不行,使劲推开江城死乞白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不过不能我自己喝,应该是咱们兄弟三个干一个。赵承安本来要喝的动作一顿,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想骚点子,给自己拉伙儿。 为什么,明明不是罚你三个么。酒子任扬眉,一点不上当。 江城也默默的看着,就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样。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赵承安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没有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兄弟,你的牵挂。赵承安先是定定的看着酒子任。 我们会惦记你,会牵挂你,会担心你,你再也不是赤条条的一个人。 酒子任愣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赵承安的目光,利成了刀光,仿佛要直直看到他的心里。 赵承安对上他,没有退缩,甚至连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变过,酒哥。 诚哥!赵承安含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许, 好小子!酒子任哈哈一笑,声音中是说不出的舒畅,大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一手拎起坛子,看来这酒我不喝是不行了。 我说的是认真的。 好好!那哥哥就更应该和你走一个。酒子任说完,看了眼江城,说不出期盼还是什么。 江城也笑,心理沉重的枷锁被温柔的扯散,一身的轻畅,歪着身子朝他们举了举酒坛,还有我。 赵承安从地上一骨碌翻了个身,跪在地上,抱着坛子朝前举了举,当弟弟的,敬两位哥哥一个。 咱们三兄弟,一起努力,现在一起训练,将来一起上阵杀敌,未来一起衣锦还乡,一起好好活着。赵承安说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好,就敬咱们一起活着。 一起活着。 气氛一改之前的沉闷,开始好了起来,三个人谁也没有说结义金兰的事情,可是却有志一同的将彼此,划近了身边。 三个人本就要好的关系,在一刻,更加亲密。 那是心与心上无限凑近的距离,彼此支持理解和鼓励的温暖。 赵承安喝的很开心,说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话,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陡然明亮了起来,对于未来,除了要继续努力的紧迫感,更加了几分迫不及待。 三个人就在这个夜晚,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在一颗叶子落尽的大树下,真正握住了彼此的手。 在今后成为了对方,最重要最坚实的后盾和战友。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想来个,从此以后三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我可能是个魔鬼。 咳咳,金三角终于被我架起来了。 赵有妻承安:好惨凹,我怕是这个圈子里,唯一有儿子的。 酒子任:你在看不起谁呢! 江城默默举起了宽刀。 肾虚大佬在线哭成个狗子:不要问我CP,我这无CP,不敢安排感情线。猪脚都么的感情,副CP什么的,你们自己脑补好不好。 最后,上一章修改了一些,可以回头稍微补一下。 (在线求评论啊!!看完留言!!宝贝们!在线评论送果照(^^)ノ~)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6)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2 章 32. 冬去春来, 时光飞转。 封闭而枯燥,日复一日的训练中,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漫天的寒白迅速被然绿色铺染, 阳光也变得耀眼灼人了起来。似乎只是转瞬之间便进入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几个月过去, 赵承安等人的变化不小,或者说, 他们这些新兵的变化都很大。 赵承安尤其如此。 他看起来又长开了一些, 棱角分明了, 也黑了一些, 就连身子都抽条似的拔高了一截, 本就好看的五官上, 脱去了最后的一丝青涩,看起来坚毅又俊朗。 如果说之前的赵承安还像个大孩子, 那么经过了几个月雕琢打磨的赵承安看起来,越加像个成熟的男子汉。 自打过年后,东陇和大禹的边防线便摩擦不断,大大小小的几次冲突, 让本就气氛紧迫的大禹上下紧绷了起来, 这之中, 作为卫北军后备役的新兵营,气氛自然也紧张了不少。 从越来越繁重的训练,越来越严苛的要求,所有人都感觉的到那种一触即发的压迫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 赵承安只能更加用心的训练,咬紧了牙关,让自己再努力,更努力,再更努力一点点。他明白,如今的形式还只是开端,几次不大不小的摩擦,只是这场无可避免的战事的试探。 军营里私底下有不少的传言,最初的几天动荡了一番,却很快被校官们镇压了下来。 也是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征兵来的,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大多数人都和赵承安他们一般,在这种时候,只会更紧迫的渴求着进步,更加努力训练。 也有那些脑子不好,想不开的,在流言最盛最喧嚣的时候,选择了临阵脱逃。 赵承安他们被聚集在一起,那是他第二次目睹对于逃兵的行刑,很是震慑了一些心怀鬼祟之人。 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不论是自愿还是被逼的,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明白了一件事,站在这里,你的生死便已经不由自己。 想活,就只能拼死了挣了去活。 只自那之后,军营里很是不安沉寂了一段时间。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才会更有紧迫感,之后所有人都更加用心训练了起来。 时间在这种悬刀逼颈的紧压中,悄然迈入了五月。 难得轮休的一天,赵承安一觉睡到午后,将攒了几日,味道已经有些不堪忍受的衣服,塞进了木盆里,准备拿去洗。 承安,承安。崔大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撩帘进来,和准备出门的赵承安,碰了个正着。 赵承安手上的木盆,险些被撞飞出去。 咋了咋了?赵承安歪了一下,很快站稳,腾出一只手,拉了一把崔大山,你这么慌,出什么事儿了? 有好事!崔大山看着很着急的样子,堪堪站稳,就拉了赵承安,准备离开。 你慢点,什么好事?赵承安反手将人拽住,就慌成这样。 安子。这边崔大山还来不及开口,门前的帘子再一次被撩开,酒子任看也没看就撞了进来,一头撞上崔大山。 赵承安眼疾手快,早在听间酒子任声音时,就身子一闪,灵活的避开一场**。 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哎哟着撞成一团。 到底怎么了?赵承安扶了酒子任一把,一个两个乱成这样,怎么了,终于有人看不惯你,打你了? 呸!酒子任站稳,斜了赵承安一眼,瞎说什么。 那是什么事儿,这么急,连说清楚的功夫都顾不上。 哎呀,崔大山在憋的不行,一手一个的拉拔开两个人,带你洗澡去! 啥? 洗澡? ...... 赵承安站在校场后山的林子便,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前走。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还得回去洗衣服呢。赵承安手里抱着自己的木盆,还有一盆子的脏衣服,被酒子任和崔大山一左一右的夹着,使劲往后撤着身子。 哎呀,你怎么回事!进入五月,此时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酒子任刚才因为要喊赵承安来回跑了一趟,这会儿额头冒汗,背都湿了一片。 见赵承安自打听他们解释清楚之后,就死活不愿意再往前走的架势,很是生出一股恼意。 让你洗澡又不是要你的命!酒子任就不明白了,赵承安一向爱干净,营房里,洗澡最勤的就是他和江城了,自打开春以来,不管训练的再晚,两个人每晚都要净了手脚才会上炕。 因着他俩的原因,带动着整个营房的人都隔三差五被压着清洁,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更是洗的勤快。也因此,他们营帐是整个新兵营,难得的干净营帐。 最近天气热了,赵承安每晚睡前都要摸黑擦身子,才能上炕,这事儿睡在他旁边的酒子任最是清楚不过了。 所以他一点不明白,这会儿他在闹个什么劲儿。 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酒子任眼瞅着赵承安挣扎的就要脱了手,孔武有力的胳膊,大手一伸,拦腰箍住了他半边身子,连拖带拽的把人往林子里扯。 这情形,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流氓欺负少女的现场。 赵承安这会儿已经慌的不行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遇到这种事儿。 他当男人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早就习惯了,平常训练的狠了,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光过膀子,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很少如此。他也不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进过茅房,如过厕,撒过尿的,更甚至,一个营房里住着,几个月下来二十多个人,同吃同住同睡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半夜起来扎眼遛鸟的。 只是... 赵承安当了18年的嫩汉子,始终记得自己曾经的曾经是个胸前二两的妹子。 他可以和他们睡一个炕,可以和他们一起如厕茅房,将来也会和他们一起上阵杀敌,一起出生入死。 可是... 只要一想到林子里有数不知多少的赤条,条,光,PPi股的身子,他就觉得心慌腿软。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可是见一个人,见三个人,见五个人,偶尔见见人的世面,和见呼啦啦一片,百十人的世面,那能是一样的么? 赵承安深埋心底深处,最后的一丝矜持,在挣扎着哀嚎,驱使着他努力的想要挣脱酒子任。 你放开我!赵承安脸都憋红了,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起了,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我还要回去洗衣服呢。 酒哥,酒哥哥,酒大哥,你们去洗吧,我,我晚点再过来。 我说安子,你到底怎么回事,酒子任拖着他往林子里挪,你在河边洗不是更方便? 对啊,洗完澡再洗衣服,或者洗了衣服再洗澡,不耽误啊。崔大山忙不迭的应和。 你们懂什么! 赵承安脑子都快炸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这还是酒子任和崔大山都是粗线条的人,如果是江城在这里,指不定要怀疑什么呢。 可是赵承安这会儿既不想最后的矜持屈服,也想不到怎么更刚过,正在兴头上的酒子任。 有心生气,又实在生不起来。 赵承安都快急哭了。 等一下。酒子任本来劝说着赵承安的话乍然一挺,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呆滞,重重咽了口唾沫,眨眼看看赵承安,又看看崔大山,犹豫了一下,大山,你先过去。 哎?崔大山摸不着头脑。 赵承安却不管酒子任这是唱的哪一出,对他来说,现在是能鼓捣走一个是一个,对对,大山,你先快去洗吧。我和酒哥说几句话。 崔大山想不明白,挠了挠头,还是应了。 眼瞅着人消失在林子里,赵承安歇了一气,攒足了力气,挣了开来。 酒哥,你也赶紧去... 安子,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毛病。酒子任沉吟了一下,目光锁紧了赵承安,甚是严肃的看着他。 啥? 你给我交个实底,酒子任舔了舔唇,看着赵承安的目光往下偏了偏,直勾勾的看了两眼之后,才又抬眼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酒子任说着,还压低了声音,一副顾着他面子的样子。 ...... ...... 我...槽的!! 赵承安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再青黑一片,看着酒子任的目光更是利成了一把刀子一般,死死的扎进他的眼里。 你特么才有病呢!赵承安咬牙切齿的道,牙呲目裂,一脸的凶相。 那是为什么。酒子任皱眉,有点不信任的看他,也不对啊...咱们一起上过茅房,酒子任说着认真回想了一下,东西都齐全啊。 看着也不像有问题啊。 赵承安的脸,唰的从头红到脚,脖颈子都通红一片,绷紧了突突的直冒青筋。 劳、资、没、问、题!赵承安一字一句的低喝,我好的狠!! 那是为什么?酒子任不信。 偏偏在这时候,好死不死的,两人不远处冒出个人影。 什么问题?江城站在青莹莹的绿林间,一身青袍美成了一幅画。 赵承安只觉得眼前一黑,也不知道江城听到了多少。 说不清了。 赵承安心里凉的一片,就觉得这绿油油的林子,犹如鬼林似的。 ...... 赵承安猛地吸了口气,牙根咬的嘎吱响,抱着盆子的手紧的发白,看着酒子任的目光也是一片刀影寒光,随后一眼不发,转身就走。 哎?酒子任愣了一下,安子,你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赵自尊心爆棚承吃过药安:别废话,拔刀吧! 姓感作者,在线求评_(:з」)_ 最近评论好凉啊,人家这么努力的码字,你们快鼓励鼓励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咬指甲会死掉 20瓶;迷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3 章 33. 去哪?! 他能去哪! 赵承安心里憋着一股气, 闷着头的往前冲,去洗澡! 哎?酒子任更懵了。 眼瞅着赵承安已经一骑绝尘, 路过了江城往林子里钻去,赶紧迈开了大步追了上去。 安子, 你慢点啊, 等等我。 江城扬了扬眉,看了看前面的背影, 又看看酒子任, 脸上是神棍似的高深莫测, 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襟, 跟了上去。 安子, 你慢点, 你认识路么,再走丢了, 我给你带路啊。酒子任就跟看不出来赵承安心理有气,不想搭理他似的,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一边不忘了催另一个兄弟, 阿城, 你也快点。 赵承安心理那个憋屈啊,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气的头疼,听见酒子任的话,哪里还会放慢脚步, 只恨不得再多生出两只脚来,好跑的更快点。 江城在心理咂摸了一圈,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却没有说透,挂着蜜汁浅笑跟在他们身后。 这片后山他们往日里训练的时候也来过,上上下下的也跑过几次。 赵承安虽然没有去过他们说的那个河边,可是隐约中知道大概的方位。 时值五月,夏日的气息已经开始浓烈了起来,林子里遍地青绿,赵承安闷头往前走,对于追在屁股后面的酒子任,全当是空气,让酒子任很是有几分委屈。 没毛病就没毛病呗,没毛病不是好事么,怎么还急眼了。 酒子任挠头,觉得年轻人,火气就是太大。 穿过了丛丛绿林,赵承安隐约能听到人群嬉闹的声音,脚下的脚步顿了一瞬,只觉得前方的密林深处里,潜伏着长了十八条大长腿的魔兽,说不得正张着大口,等待他的自投罗网。 安子?酒子任看着又不动弹的赵承安纳了个闷,用手捣了捣他的腰。 ...... 赵承安沉重的迈动自己的步子,脸上的表情都麻木僵硬了起来,再走了不久,穿过眼前影影绰绰的林子,渐渐能听见水流的哗啦声,和晃动的人影,水流哗啦着,在嘈杂的人声中,清凌凌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人影愈加的清晰。 即便放慢了步调,可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怎么说呢。 那一瞬间,赵承安是懵的。 懵的同时却也很冷静。 他冷静的看着最先印入眼帘的三个面朝河边,向他撅着的大肥腚。 在看见那个在脑海中脑补过的画面时,赵承安觉得自己这一路上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全部白搭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赵承安的目光定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晃视全场。一时间,白的,蜜的,麦的,古铜的,甚至是发黑的各色半遮半掩或者赤的光明正大的身影,争先恐后的印入眼帘,冲击这他脑海中崩的紧紧的那根弦。 安子,你来了!刚在岸边解了个大半崔大山大喇喇的对着他,将解了裤带的里裤,一秃噜,撸到了脚底。 毫无遮掩,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糊了赵承安一脸。 崔大山油不自觉地朝赵承安热情洋溢的招手,带动着身子的震动间,不可说的也跟着在赵承安的视线中晃了晃。 又晃了晃,还抖着点了点。 快来啊。崔大山招呼他们,说完不等他反应,往前跑了两步,一个垫步跃起,闪着白光的腚,在赵承安眼前划过一个弧线,噗通一下砸进了水里。 赵承安脑海中那根崩到极致的弦,终于应声而断。 酒子任这会儿也顾不上赵承安那风中飘摇的少女心了,眼看着清澈的小河里乌泱泱的立满了人,眼馋的厉害,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痒。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7) 哎呀,我不管你了。酒子任说着就冲了几步,边跑边开始解身上的带子。 不过眨眼的功夫,酒子任古铜色的肌理展露在赵承安面前,肌理分明,宽肩窄背的,就连臀肌都还随着他的步子弹性超好的震了震,然后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 赵承安看着哪蜿蜒的河水,和那水中三三两两浸泡的人,脚下简直生了根,重如千斤。 你不洗?江城终于再这个时候走到了赵承安身边,看了看他手里抱的紧紧的木盆,笑的清风肆意地,一起? 江城也开始宽衣... 而这个时候,灵魂出窍,三观尽碎的赵承安甚至还有闲心在肚子里咂摸了一下,同样都是北风吹,日头晒的,其他人,包括赵承安自己都黑了少说两度,拖了衣服后,抛除脸和膀子晒的颜色,一直被裤子捂着的腰腿,那是人人都晒出了上下两截。 就只江城。 同样是晒,可人家一点都看不出隔断、变色来。 江城也没管赵承安,没有选择就近入水,而是一边解着衣服,一边朝上游走了走,挑了块儿没什么人的地方,放下了衣服,这才穿着半截的亵裤,下了水。 酒子任在水里凫了两圈,再冒头,发现赵承安还在岸上杵着,也是服了,安子,你愣什么呢! 啊!赵承安啊了一声,面上很是自然冷静的点了点头,就来。 他抱着木盆按着江城的路线,往上走了几步,放下木盆,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他以为自己会手抖,可事实上,他的手稳的一匹,一点都没有要抖的意思。 本来就是一身短打,没几下,赵承安就只剩下最后的裤衩。 他在最后的绳结上纠结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能狠心解开,想着江城不也是这样么,那他这样也没差的吧。 江城是谁,他安逸的坐在水下,都不需要去看赵承安纠结的表情,都猜他个准,眼瞅着赵承安就这么要下水了,江城挑了挑眉,默默动作了两下,然后从水里拎出来个水哒哒的裤衩。 安子,帮我搭那边的石头上。江城眉眼含笑,目光特别真诚。 赵承安最终还是光着下水的,也不知道是虱子多了不痒,还是债多了不愁,又或者是脸丢着丢着就不上头了,等放下最后那一点别扭之后,赵承安觉得自己此时脸上犹如上了火漆,金钟罩铁布衫加身... 水还透着凉意,甫一入水,赵承安禁不住打了个寒蝉,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起来。 河水并没有多深,浅的也就堪堪腰间,深一点也不过没到唇边。 赵承安是会游泳的,刚才放不开,这会儿脸彻底扔开了,又忍不住在水里来回滚了两圈,甚至一时嘚瑟,整个身子潜了下去。 只是没游几步,赵承安便又灰溜溜冒了出来,一路狗刨回了江城身边。 脸上那刚挂上的笑容,也又隐了下去。 真不怪他善变,只是再怎么开导,再怎么想的开,一浮下去,满眼尽是招摇着黑草的大兄弟,特别是不小心还蹭到了不该蹭的东西。 这,是个...姑娘都受不了。 怎么了? 江城坐在水中一块大石头上,身后还靠着块吐出水面的大石,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条汗巾搭在肩上,露出水面的小半截身子,泛着白光。 赵承安摇了摇头,他现在不怎么想说话,就在他旁边约莫隔了半人的地方坐下,也学着他靠在石头上。 隔着块大石头,这边的人少,赵承安和江城惬意的泡着澡,听着下游方向嬉闹的声音,这之中酒子任的大嗓门子,赵承安都不需要辨认,便能一耳朵分辨出来。 阳光很好,轻风徐徐,鼻尖都是林间特有的泥土青木的气息,赵承安的心也缓缓沉淀了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潺潺的流水声顺过他们,游向不远处的热闹。 就在赵承安都快睡着的时候,江城喊了他一声。 赵承安有点茫然的睁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汗巾。 江城冲他笑了笑,然后背过身去,我泡的差不多了,给我搓搓背吧。 酒子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前一后浸在水里的两个人,江城撑着手,半抵半趴在石头上,赵承安靠的很近,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两个人身子还晃荡着。 你俩在这躲着干啥呢。酒子任从水里冒出头,大步淌着水,朝两人走来。 古铜色的肌肤上,水珠子从上往下一条条一道道的滚下,特别是衬着斑驳的阳光,特别特别,特别Xing,感。 说实话,赵承安是有点嫉妒的。 谁让,酒子任是他们三个人里长相最硬朗的,身高最高,身材最健硕的那个。就算他这半年长了一些,现在约莫有一米八五左右,可酒子任仍旧比他猛出一小截,赵承安觉得自己是长不来一九零了。 这会儿酒子任甫一出水,就是迎面部分敌我的雄兽荷尔蒙的味道,赵承安看看自己已经结实了许多的身材,更羡慕了。 酒子任一点没发现赵承安的小九九,他哗啦哗啦的凑上去,一屁股顶开了赵承安,特别自然的道,给我也搓搓。 ......赵承安脸色有点不好。 我跟你们说个大消息。酒子任挤进两人中间,咱们要分兵了。 酒子任压低了声音,有些沉重的道,前面传来消息,咱们要去前线了。 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分到一起。 心情被酒子任的一句话,降到了冰点。 赵承安心里动了动,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禁看向另外两人。 江城的面色如沉,看不出深浅,酒子任更是利了一双眉眼。 即便是早就知道,也一直在做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天,赵承安还是只觉心慌。 他没想到。 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早。 作者有话要说:  新兵营副本到这里就完成了。安哥马上就要下载新副本,进入新地图了。 大家情人节快乐啊,送你们这么刺激的场面,就说是不是对我只能,爱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拉斯加 10瓶;owl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4 章 34. 赵承安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虽然酒子任那天说了这消息之后, 他心中隐隐有了准备,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这一天,说来就来, 丝毫没有给他更多消化思考的时间。 昨天才知道了消息, 今天就要分营! 他们的位子此时距离点将台有点远,只知道上面的人在说话, 却基本什么都听不到, 可即便这样, 也不影响他们在这种情况下, 从四面八方快速晕散开的窃窃私语中, 明白此时的处境。 赵承安是真的没有想到, 竟然这么急。 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急切,让他明白, 此时边关形势的严峻,和愈加明显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赵承安站在队列中,周围尽是窃窃的私语声。他转头和身边的酒子任对视了一眼。 怎么回事。赵承安压低了声音,眉头皱起个川字, 你之前收到消息了么。 没。酒子任脸色也不大好, 难得的严肃沉稳, 我是昨天凫水的时候,听到校官么说的。 我也只听到一言半语。准确的说,他昨天在河里摸鱼的时候,在离他们位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听到了岸边的两个校官再说这个。 他只隐约听到了三言两语,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分营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赵承安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情太突然了,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慌神。 不过很快,赵承安便冷静了下来,他想,他从第一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此时,也只是那一天到来了而已。 希望我们能分到一起。酒子任嘟囔一句。 嗯。希望吧。 赵承安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真的希望他们能分到一起。 毕竟是日夜吃住在一起的人,这么长时间的下来,感情肯定是有的,特别是他们三人,赵承安是真的将酒子任和江城,当做了自己的好友,当做了是自己的兄弟和闺蜜。 没事儿,咱们肯定能分到一起。酒子任大咧咧的安慰道,你这半年考核成绩很好,咱们被分到一起的几率应该会很大。 校场解散后,各自的校官带着自己的队伍散开,开始宣布即将要进行的分营事宜。 赵承安认真的听着,记下几个重要的点,对于耳边酒子任压低的宽慰声音,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早上宣布的分营,晌午的时候,便已经分列好了队伍,开始进行人员的统计和分配。 赵承安想,如此雷厉风行的做事节奏,想来通过校官的日常考绩,上面是早就对于大部分人的分配,有了章程。当然也有可能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在筹备了,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今天才直接的通知了下来。 今天分营,我提前预祝各位都能进入适合自己的校营。方文彦站在队列的最前方,一手握着挂腰间的长刀,而不管将来被分到了哪里,我都希望你们可以记住一件事。 首先,你们是一个卫北军,方文彦神情肃穆,在说这话时,整个人一扫平日里的平和变的冷硬了起来。 那犹如带着浓重血腥气煞气的威势,直面扑了上来。 赵承安心理重重跳了两下,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不一样的方文彦。 一个经受过战争鲜血洗礼的,从硝烟尸骨中走出来的方文彦。 方文彦寒冽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划过,似乎周围的气息都黏着了起来。 任何时候,都要记住这件事,你是大禹的子民,是一名卫北军!方文彦并没有多么大声的喊喝,却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赵承安和其他人的心里。 出了这里,你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卫北军了,希望你们明白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含义。方文彦最后朝他们点了点头,面上稍稍勾了一丝笑容。 他朝他们所有人抱了抱拳,很是郑重的道,现在,欢迎你们加入卫北军! 赵承安觉得这样的方文彦,就好像带着光一样,闪亮的不可思议。 他们被人带领着离开了校场,赵承安不住的频频回头,眼看着方文彦,目送他们离开,这才缓缓的转身,和他们背道离去。 好帅。赵承安最后一次回头,遗憾的再也看不到方文彦的身影时,感叹着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酒子任走在他身后,从刚才就发现赵承安一直不断的回头,却不明白他在张望什么,这会儿更是不明白赵承安说的是什么,你在看什么?酒子任回头看了一眼,却除了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什么。赵承安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紧张。 他没有将自己心中隐约升起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告诉他。 他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有什么本就种下的东西,似乎在努力的挣扎着,破芽而出。 他只是觉得,他也想要...那样。 铁骨铮铮的... 别紧张。酒子任信了,他从后面大力拍了拍赵承安的肩膀,努力宽慰着,肯定没事的。 酒子任:咱们应该能分到一起去。 希望吧。赵承安被打断了思绪,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分析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会分到哪里去。 你不用说,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再整个营里都是拔尖的,在校官们那儿也是挂了号的。赵承安说道,现在就是看他们要分你去哪里了。不过你这么优秀,随便不管是哪个营,你都没问题。 赵承安说着在心里将各种兵种过了一遍,这个冷兵器的时代,重步兵,普通步兵,弓兵,骑兵,按酒子任的天赋和成绩,没有意外,必然是会被重视的那一类。 而这一类,也同样代表了危险。 冲锋陷阵,上战杀敌。 赵承安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那样一副画面,两军相交的画面,可是他却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自己,也不知道,这冲在最前面的人里,有没有酒子任。 安子走了,愣什么呢。酒子任看赵承安说着说着愣住不动了,拍了一把,提醒他跟上前面的队伍,此时他已经和前面的人拉出两丈远了。 赵承安回过神,紧着步子,往前赶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你别想那么多了。酒子任想的简单,他现在唯一心里念着的,就是他们能继续分在一个营里,一个队伍里,然后继续一起努力,并肩作战。 并且,在他的设想中,赵承安这半年多的进步飞快,俨然是个好苗子,不管是膂力骑射,还是兵器阵列,假以时日超过他是必然的。 所以他心理其实并没有多紧张,他觉得他们肯定能分到一起去。 咱们肯定能分到一处去。 赵承安笑了笑,点头应了,嗯!肯定能分到一起去。 行进的队伍很长,也很快,不多会儿,他们一行人,就移动进了演武场。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心下紧张却也无暇考虑那么多,只能随着长长的队伍,被带到了演武场。 赵承安在这个过程中显得有几分谨慎,他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却除了闹哄哄的人群,什么都难以分辨。 此时往日空旷,放满了兵器架的演武场上空荡荡的,尽是一排一排的桌子,而每个桌子前,都排着和他们差不读的列队。 他们被领到了一个队伍的后面,然后等了起来。 赵承安和酒子任站在队列里,小声的嘀咕着,也不知道江城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晨的日头渐渐移到了头顶,有渐渐向西迁徙。 赵承安看着前面越来越少的队伍,心理也越来越紧绷了起来,即便他在心理不断的告诉自己不用紧张,还是依旧难免有几分僵硬。 酒子任一点没有察觉赵承安复杂的心理变化,兀自在赵承安耳边猜想着,即将到来的,新的行伍生活。 越是靠前,队伍移动的似乎越慢又越快了起来,赵承安不住的往前移着,站在他的位置,此时已经能看到那坐在桌子后面登记着什么的人。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8) 而随着这样的靠近,每靠近一分,赵承安心里就紧似一分,又每靠近一步,心下就越松似一分。 终于,队伍轮到了他。 营号。男人问着头也没抬,兀自蘸了墨。 周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很细乱也很嘈杂,且这个人带着有些明显浓重的方言口音,赵承安微微靠近了一点。 西营,13帐。赵承安刚才已经目睹了几个人的流程,再加上之前领军饷时相似的情形,所以此时只除了心中那点对于未知的紧张外,并没有陌生的感觉。 男人在手边摞起来的一堆账册中,很快随手抽出了一本。 名字。男人手里翻着,依旧没有抬头。 赵承安。 什么?男人似乎没有听清楚,抬头看了一眼。 赵承安。 他又重复了一遍。 赵承安?男人这次听清楚了他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赵承安的错觉,他总觉得从这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他的名字经由男人念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会做饭么?男人又问。 这是什么情况,赵承安心跳莫名失衡了一瞬,可他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会。 赵承安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在回答完之后看着男人上上下下看了他两眼,哼了一声,在他展开的账册上,属于赵承安的那页某处,画了个圈。 火头营。男人这三个字说的格外分明,从身后的筐里随手翻出一个光秃秃,只用红笔画了一抹的木牌,随手递了过去。 火头营? 怎么会是火头营。 赵承安看着手中被塞过来的木牌,有些不真实感。 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见酒子任的脸上同样的是一脸错愕至极的讶然,显然他们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你还杵着干什么?男人粗声粗气的喝道,下一个。 长官,您是不是弄错了。酒子任不敢相信的上前凑了过来,看着男人问道,怎么会是火头营呢。 他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怎么可能是火头营呢? 您... 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男人黑着脸斥了一声,火头营可是个保命活儿,人家怎么样,你管的怪多,羡慕?羡慕你也看看自己有那享福的命么? 酒子任还想再说什么。 你们听不懂人话么,下一个!男人终于没了耐性。 于是,他们憋红了脸,却都说不出话来。 赵承安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却不得不在酒子任无法理解的目光中,被人撵着,离开了队伍。 作者有话要说:  炊事班的帅赵承安get。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迷途。 3瓶;爱看书的小咩 2瓶;迹部大人萌萌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5 章 35. 赵承安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杀鸡焉用宰牛刀? 是因为被人轻视的憋屈, 还是这突然转变让人猝不及防的失落和复杂,又或者是一直以来准备落空的空虚和颤栗感 赵承安说不上来, 他只是觉得,这一刻心中各种滋味都有。 他甚至以为自己应该是有几分松了口气的欣喜了。 然而, 没有。 心中各种各样的滋味都有, 但,就是滋生不出一丝欣然。 即便, 就像那人说的, 火头营是保命营。他只要和柴火菜板菜刀打交道, 不用直面最艰难辛苦的奋战, 这应该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好差。 可... 赵承安握了握拳, 隐忍着想要质问些什么的冲动。 不甘心, 从心底蔓延而起的,满是不甘的心情。 他是那么努力的训练, 那么努力的想让自己更强大起来,那么拼命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努力活着。 可真的当这一天,有一个更安全更安逸更容易活下去的选择时,赵承安只觉得心中没有窃喜, 却隐隐的不甘。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不是只想活着么。 只是, 他从确定入伍的第一天, 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他一直知道自己要面的是什么,而为了将要到来的未来,他从没有松懈过哪怕一刻, 恨不得将自己逼到极点。 可现在,这样的结果,让他之前那样的努力,似乎都带上了嘲讽的颜色。 特别是在,他们整个营房,整个列队,只有他被分去了火头营,而其他人,体能各方面不如赵承安的,也被分去了最普通的步兵。 赵承安有点受不了这样那样的视线和热心的询问,那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叛徒、像个逃兵。 他一言不发的掀了帘子出来。 生气了?在已经渐渐清冷下来的校场边坐了会儿,肩膀上横出一只胳膊,然后两个熟悉的人影一左一右坐到了他身边。 没有。赵承安有点口是心非,虽然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可是到底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没有才怪了。酒子任不信,你刚才一句话不说,摔帘子就走,你都不知道多吓人。 瞎说! 我才没有摔帘子。赵承安瞪眼,他刚才虽然不爽,可以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啊。 哎。酒子任小小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以为咱们能分到一起的。 怎么想都没想到你会被分到火头营去。 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分的。酒子任说着烦躁的撸了撸头发。 赵承安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固了起来,拉的老长。虽然他已经冷静了,颇有几分认命的意思,可毕竟这事是个痛点,才发生了这么半天,这会儿酒子任说起来,直戳的他肺眼子生疼。 怎么回事。江城本来一直沉默,他的队伍排的晚,之前吃了饭回去,只听了一言半语,赵承安便走了出来。他此时依旧一知半解,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赵承安会被分去火头营去。 不知道。知道江城在问什么,对着自己兄弟,赵承安到是没有生气,他推开酒子任压在自己肩头,沉的压人的胳膊,依旧有点烦躁的撸了把额上有些松散的碎发,细细的讲了今天分营的过程,就莫名其妙的就被分到了火头军去。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 赵承安压抑不住的说了两句,随后反应过来,卡住了嘴,更加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江城点点头,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思考着。 你也别多想。反正我和江城也没分到一起去。酒子任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压抑,努力宽解着, ......赵承安和江城一起朝他看去,目光不善。 酒子任这会儿也察觉了自己这话说的有点不对。 我的意思是,好在咱们虽然不在一起,可依旧在一个营里,只要在一个营里,分的能有多远去。是吧。而且... 哎呀,反正,咱们三兄弟,就算没分到一起,你们依旧是我兄弟。 对,就是这个,咱们现在虽然分开了,但是在一个营里,咱们就和在一起一样的,到时候我会经常去看你们。酒子任说的诚恳,大咧咧的样子,让他们心里宽慰了不少。 赵承安的心情这会儿也缓解了过来,嗯,到时候说不得你们吃的饭都是我做的。 哈哈哈哈,这个还真没准。酒子任愣了一下,想着这话,也高兴了不少,那我到时候可得多吃点,毕竟是我兄弟的手艺。 赵承安刚要点头称好,酒子任却又想起了什么,冷不丁的又问,啊对了,那你做饭能吃吧? 江城就笑,心里绕了几个圈子的想法,被他们三言两语,吵到了脑后。 赵承安和酒子任又闹了一会儿,这才真的放开了这事儿,转而操心起了别的。 咱们明天就要跟着队伍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咱们三个也要分开,我去营房,酒哥去骑兵营,阿城去机步营... 赵承安看着在明亮的月光下,有些影影绰绰的校场,这会儿校场已经差不多空了起来,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和蝉鸣声配合着鼓噪。 还真有点舍不得。赵承安呼了口气。 然而不管他有多么不舍,他们依旧还是要离开,然后各自奔赴属于他们的不一样的战场。 从校场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安静,直到快要到营帐门口的时候,江城轻轻拉了他一下。 不要多想。 我们一定会有并肩作战的那天。 江城说完就先他一步进了营帐。 赵承安心理一动,压在心头半个下午的郁气,散去了不少,为了这份难能可贵的兄弟情义。 晚上睡觉的时候,营帐里很热闹,大家分到哪里的都有,明天就要分别,这会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赵承安静静的听着,不时应着酒子任的话,也不时和主动和他说话的其他人应上两句。 在离别面前,下午那场不能算矛盾的矛盾,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营帐里一直聊到很晚,赵承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后来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千军万马前,他悬马而立,掠阵在前。 ...... 李宝山是这次带队负责新兵分配的主事尉官,带着人忙了一整天,将最先头分出的万人部队,赶在一日内分配造册,他忙的一天没有吃饭,好不容易月头微斜的时候,他带人将人员册整装封箱,送到了上面主事的参领那边,这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二牛?你怎么还在这儿。回到了自己的营房,李宝山看见深更半夜还杵在他营前的费二牛,有点纳罕,进来说话。 李百长。自觉做了件大事儿的费二牛有点高兴的跟着他进了房。 怎么了,有什么事? 点上屋里的蜡烛,李宝山看了眼桌上已经凉透的晚饭,揉了揉肚子,也没有资格调减,一面招呼了二牛,一边拿了个馒头坐下,他和费二牛是同乡,两个人家里有点拐着弯的亲戚关系,他看着这点交情私下里,还算照顾他。 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么?李宝山先是灌了两口冷水,这才咬着馒头问道。 百长!费二牛嘿嘿一笑,然后偷偷摸摸的舔着脸凑了过来,事儿办妥了! 什么事?李宝山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邵腾安的事。 邵腾安?李宝山楞了一下,他回忆着他那位嫂子娘家的小弟,他记得他应该不是今天这一批分配的人才对啊,你是说邵腾安? 嗯嗯,对,费二牛确定的点点头,邵腾安。 李宝山有点不祥的预感。 他从知道人被分到了卫北新兵营,就打听好了对方的营队,怎么算,对方都不能是今天这一批才对。 你确定是邵腾安?李宝山脸色都拉了下来,耳朵邵,腾飞的腾,安逸的安? 啊?费二牛一脸的懵,被凶的有点慌,下意识的点头,是,是啊... 随意又猛地愣住,不对... 那个人好像是叫赵承安! 不,不是邵腾安?费二牛抖着嗓子,走字邵,承袭的腾,安逸的安。 你说谁?!!李宝山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来,看着二牛的目光都带着刀子。 他花了不少的人情才在火头营里给自己嫂子家的小弟夹来了一个位子。 现在,就被他就这么拱手让了出去?! 费二牛!!李宝山牙呲目裂,一手拽住了他的衣襟,看起来就想打人。 可偏偏就在此时,他的营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李百长在么? 随着这声问话,门口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方文彦因着官大三级,刚才只是礼貌性的招呼了一声,这会儿进门,看见里面的情形,才忍不住扬起了眉。 看来,李百长很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方文彦扬起一脸的假笑,默默摸上了刀:我看中的好苗子就这么去了火房做饭:) 费二牛喜提本文第一个符合时代背景接地气的名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顾西辞 10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6 章 36. 方文彦的目光算不上友善, 看着里面来不及分开的两人,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子冷意。 李宝山自然是认识方文彦的, 见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营帐,来不及多想, 赶紧放下了手。 方校尉。李宝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是百夫长和骁骑营精兵校尉之间的差距了, 就算他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也是足够唬人了。 这会儿已经入夜许久了, 李宝山不明白这大半夜的, 方文彦这个时候是来做什么, 但是这不耽误他心里发毛,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免了。方文彦轻笑一声,看向那边还懵着的费二牛, 这位是? 是我手下的兵。李宝山踢了费二牛一脚,叫费文书。还不叫人。 方,方校尉。费二牛咽了口唾沫,紧张的不行, 为了自己可能闯了祸, 捅了娄子, 也为了这突然出现的校尉。 方文彦一点没有想要寒暄的意思,他刚才开完会回来,便从亲兵那儿知道赵承安竟然被意外分到了火头营,这会儿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特别是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扑了个空, 知道了赵承安的名字已经最后登记造册,被封箱送到了主事参领那里。木已成舟,无可更改。心里的火气,就更难以控制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29) 他看中观察调教了半年多的好苗子,一个被赵鹏抢走了,他不是人家的校官,没辙。一个被郝仁义横插一杠枪走了,如今,连赵承安都阴差阳错被人穿了小鞋,送去了火头营! 狗都知道火头营从来不缺人! 到头来,看好的三个人,他方文彦一个都没落着不说,毛都没摸着一根。 方文彦的目光带着刀子似的,刀刃对准了李宝山。 我来就一件事。方文彦冷笑了一下,一记直球,火头营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不记得这次火头营也参与分兵了? 方文彦李宝山对面的凳子坐下,明明是下首,偏偏坐出了主位的感觉。而在他开口的时候仿若轻飘飘的,可就是无端压的屋里站着的另外两个人心里沉甸甸的。 李宝山先生一懵,随即心头那个恨啊。 他狠狠的瞪了费二牛一眼,却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说。 嗯?方文彦心里头明镜似的,但他就是装傻充愣的,假装看不见李宝山和费二牛的眉眼官司。 他现在气极其不顺,没道理他有火就得憋着,别人捋了虎须还好好的吧,方文彦勾了勾唇,他,就是来出气的! 怎么,李百长这是对我有意见了?方文彦语气柔和的不得了。 不不不,方校官。李宝山急出了一头汗,他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对,一脑门子的官司,他都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能弄成这样。 只是一个小兵,为什么能引来方文彦的注意? 可如今方文彦就在面前坐着,压的李宝山腿肚子打转,却又不得不吭声。 那位,那位...李宝山甚至都记不得赵承安的名字,这就是个误会,误会。李宝山磕磕绊绊的解释着,事情真的就是个误会,都怪手下的人办事不利... 方文彦也明白,已经造册封箱的名单,想要现在就更改不是件一两句就能办妥的事。 更何况,李宝山他们说白了只是有点子私心的小喽啰,而这次负责分兵事宜的主事参领,不是他一个校官能开罪的起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文彦虽然可惜,却也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该吓唬的还是要吓唬,一个程将军都夸过好的,骁骑营的兵苗子,就这么被你们发配去了火头营。 骁骑营的苗子。 李宝山都懵了,内定的骁骑营苗子,被费二牛发配去了火头营,顺带抢占了他千辛万苦求来的差事... 李宝山心里苦啊,那苦从心里汩汩的往外冒,从喉头往嘴里散开的苦涩。 方校尉。李宝山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这,这,这可怎么办。这,这名册已经交上去了,我们... 李宝山说完看向旁边已经懵逼的费二牛,火从心头起,上去就是一脚,将人用力踹倒,都是你这个死犊子... 行了。方文彦喝了一声,李百长,我来不是找茬的。 方文彦顺了口气,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你这边出了问题,这要是追究起来... 李宝山也明白,这种事儿军营中私下里不是没有,甚至算是常见的,可再怎么,这事儿都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毕竟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最起码一个玩忽职守,公权私用是跑不了的。 方文彦也明白这件事儿是阴差阳错,决然不会是有人故意搞小动作,要给赵承安穿什么小鞋,于是他心中有了底,已经盘算着怎么将人从火头营里捞出来。 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是要先委屈委屈他了。 方文彦心里有了成算,便对面前的人有点意兴阑珊,从凳子上起身,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样的岔子,再出,别人可就不一定会有我这么好说话了。便离开了。 独留下还兀自惴惴不安的两个人。 宝山叔。费二牛都快哭了,也顾不上刚才被踹的几脚,巴巴的看着这个老乡,指望着他看在老乡的份上,能帮帮他。 他本来只以为是李宝山嫂子娘家的什么远亲戚,心中还鄙夷对方来着,怎么都没想到,人家竟然是程将军都夸过好的!那得是多好啊? 费二牛两股战战,那他将人就这么搓进了火房,他还能好么?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想他将李宝山求来的位子给了别人李宝山会不会揍他,而是,他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能见着明天的日头么。 费二牛毁的肠子都青了,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都怪自己猪油蒙了心,听着名字像,连核对信息都没核对。 行了。李宝山气恨恨的又踹了他一脚,你在人家面前就是个屁,被屁崩了手,还能抓着屁不放么? 你给我把皮绷紧了,再出岔子,别等别人,我先头一个饶不了你,你要死不死的,别拽着我不活。李宝山说完,就一连串滚滚滚的将人撵了出去。 他当兵的年数不短,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小子,能爬到百夫长的位子上,多少都有点脑子。 他看的出来,方文彦来这一趟主要就是为了出气,现在就指着他这口气这会儿是出完了。 毕竟这样明打明的来出气,是好事儿,总比一声不吭坑他一下强,他可是听人说过方文彦笑面狐狸的名字的。 这边发生的一切,赵承安都不知道。 他一觉睡到天亮,还是被酒子任给喊起来的。 赵承安没多少东西,包袱在前一天晚上睡觉前已经收拾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因着马上到来的离别,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默。 赵承安也没心情吃,强压着自己像平常那样多吃了馒头,看着旁边同样沉默的江城,和明显兴致不高的酒子任,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了两句。 多吃点,一会儿还不知道要赶多久的路。赵承安说道,没有体力,你们可别到时候掉了队,坠了兄弟的名声。 哎。酒子任耙了耙头,然后强打起精神来,重重拍了拍赵承安的肩膀,没事儿,左右咱们还是在一个大营里,就算没分一起,也还能经常见面。 到时候我有空了就去找你们。 好。赵承安应下,那我到时候给你们开小灶。 这个可以有。 赵承安见他们的表情好了一些,这才将手里的半个馒头,硬塞着咽了下去。 吃了饭背上了包袱,三个人一起随着人流向着营外走,远远的看见那道日常有人把手,分割开内外营的大门,赵承安突然觉得脚步有点沉。 出了这道门,他们就要去往各自所属的队伍。 出了这道门,他们就是真正的卫北军人。 出了这道门,或许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再怎么犹豫,这道门还是近到了面前。 门外的队伍乌泱泱的,已经排了很多很长。 即将踏过那到门的时候,赵承安顿了一瞬,子任,阿城。 这是他第一次喊酒子任的名字。 两个人站在门边,一齐看向他,咱们都要好好的。 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一起努力。 你放心。酒子任笑的一脸张扬,等哥哥混的好了,就去接你。 好。赵承安下意识的回到,随即反应过来,又强笑道,那你可要努力了,别将来等我蹿的比你还快。 江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三人踏过了那门,一路向前,走到必须分开时,才对赵承安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赵承安看着江城说完,朝着旁边机步营队伍走去的背影,郑重道。 一路走过浩浩荡荡的队伍,赵承安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火头营的队伍。 就在他茫然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赵承安。 方校官。赵承安回头,松了口气,方校官,您知道火头营的队伍在哪么,我... 火头营今年只有你一个人。方文彦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哪可能有专属的队伍。 赵承安也懵了,比被分到火头营的时候还懵,怎,怎么就我一个人? 他们新兵营少说好几万人,怎么可能就他一个去了火头军。 这要说是幸运还是说就真的万里挑一的...黑啊。 这件事儿我回头跟你解释。方文彦心下叹了口气,对赵承安安抚的笑了笑,一会儿你就跟在我的队伍后面,到了卫北大营,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赵承安能说什么,忍下千言万语,只能点头应了。 大军开拔,声势赫赫。 最前面是领路的一排排将领。 马蹄阵阵,嘶鸣声声,带着身后蜿蜒数里的军队,开拔而去。 赵承安走在人群中,左右都是同样戎服的兵卒,耳边尽是数万人行走在天地间,衣袖摩擦,步履覆地的踢踏震颤声。 赵承安在这时候恍然明白了什么是行伍行军,什么是真正的军队。 和他最初而来时的截然不同的模样,如今他们带着一往直前的兵者之勇,义无反顾的奔向前路。 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前方鲜血的洗礼,直至他们最终成长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卫北军。 灵魂被打上军人的烙印。 赵承安的心头忽的涌上一句话。 大道所及,虽千万万人而吾往矣。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真正的火头军生活。(虽千万人吾往矣,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感觉特别装逼,特别帅。) 于是,赵火头承安,一边颠勺一边背枪法口诀,一边切菜一边默念刀诀,一边砍柴一边告诉自己,这是开山斧,一边烧火,一边联想火烧赤壁... 啊啊啊,又被为安哥出头的方文彦帅了一脸,明明我本来只是想点一下的,结果忍不住写了半章QAQ。 我看到评论都在说我短小(其实我觉得已经很粗长了。)... 所以你们赶紧点一点我的作者专栏,满700我就加更好不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歌仙兼定、独蜀无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7 章 37. 当一个火头军, 都需要做什么呢? 赵承安想过自己会劈柴跳水,会摘菜下刀, 会负责处理食材,再不济就是蹲在灶前负责添柴生火。 然而, 赵承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来到火头营的第一天, 负责的竟然是,打草喂马。 原来身为一个火头军, 不光要负责喂人, 还得负责喂马, 是真的真管着整个营全部的伙食的! 赵承安说不上来自己是懵多一点, 还是崩溃更多一些。 如果说之前的崩溃更多的是一些不甘, 那么现在, 赵承安是深深的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单纯的...倒霉。 可不管赵承安再怎么心里有落差,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干的还是要干。 既来之则安之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于是乖乖跟着前辈去了两次打草的草场,听他说了喂马的注意事项, 赵承安便走马上任, 正式接下了这份儿马夫的工作。 作为在战场上不可缺少重要工具, 战马们的待遇是真的很,有专门的人喂,有专门的人养,还有专门的人隔三差五的刷背清洗, 听前辈们说起,为了照顾马儿的心理,他们还会带着群马出去放风,遛哒。也是来了这里赵承安才知道只一个简简单单负责和他一样打草的就有好几十人。 真的是人不如马。 混到他这样的,就更可怜了。 赵承安深深觉得自己混的,还不如一匹健步如飞,膘肥体键的马驹儿。 特别是这样的混法还是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努力上进,挣来的。:) 特别是知道自己这意外顶了别人好差事,才被发配来喂马的赵承安看着咴咴叫着的群马,心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儿呢? 作为一个加塞来的新兵蛋子,赵承安刚开始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亲自喂养的,所以与其说是喂马,他的工作更多的是给马儿割草,和将草用斩刀切碎了,和着麦麸黄豆,再滴上几滴菜油,拌成一桶一桶马儿们的爱心饲料。 这份工作赵承安干的还算顺手,他在家的时候喂养过牛,对于拌饲料也算得心应手,无非就是以前他只需要喂养他家的一头,而现在,他每日要和同事们准备上千匹战马的食物。 部队中的战马,两个时辰喂一次,往往赵承安这一顿的饲料刚刚弄好,下一顿的饲料就要紧赶慢赶的准备上了。这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小的工作量。 赵承安适应了几天,除开了最初的手忙脚乱,倒也很快就适应了这样,晨起打草中午打草傍晚打草,其余时间切草拌饲料的日子。 要说这个工作有什么好的,大概就是每天出去打草,都能借着马儿的光,在营地外圈起来的草场上放风。 特别是这个季节的草场,半人高的青绿色长草,间或点缀着点点白的黄的色彩,蔓延出一望无际的一片,每每随着轻风压过来又摇过去,那场景看多少次,他都不腻。 虽然每每,他日渐结实的手掌,总是免不了被厚实尖利的草叶子划出道道不深不浅的小口子。 小口子很快愈合又更快的添上更多,一层叠一层的,磨出一手劳动人民的茧子。 也许是看到的天宽了,地广了,愈加觉得天宽地广之下,自己心里那点子别扭渐渐的到是纾解了许多,赵承安人也在这忙忙碌碌中开阔了不少,在埋头苦干的同时,他又重燃起了心火,捡起了之前落下了几日的训练。 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也一直都谨记着,这里是战场最前线,即便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火头军。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命交给说风就是雨的命运。 更何况,目前为止,他运气差的一匹。 就在赵承安适应了一天三顿打草,趁着打草还能抽功夫,坚持自我锻炼的时候,他被掉出了马房。 这一次,赵承安来到了真正的火房,给人做饭的地方。 新来的,长得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的火房二厨,手里提着一把菜刀,站在桌前,对着刚进门的赵承安喊了一声。 新来的。 被调来到这里七天,这几乎要成了赵承安的新名字。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0) 作为唯一的一个新来的,赵承安已经很习惯的接下了这个新的称呼。 来了,刘师傅。赵承安从门后的竹筐里,抽了一条围裙,一边走,一边三两下系到了腰上。 厨房很大很大,人也很多,敞开的几个门,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就很繁忙的样子,再配上灶火边被来回拉动的风箱,柴火不断哔啵的声响,小铁锹般的铲子,在偌大的铁锅内翻翻搅搅的声响。 端的是热火朝天。 赵承安甫一靠近,就被热气拢了个全身,本就燥热的天气,这会儿更是黏热的人心燥。 把这里的菜赶紧去洗了。二厨指了指桌角地上的木盆,大声喊着从旁边同样宽大的木桶里,拿出小半扇猪肉。 百十斤的猪肉砸在桌面的长案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是。同样高高的应了一声,生怕在嘈杂的厨房,会漏了他的声音。 正是忙碌的时候,赵承安也不敢耽搁,麻溜的抱着约莫几十斤的盆子,快步出了火房的门。 厨房出去约莫二十多米的地方,为了用水方便,特地挖了一口井,而在绕过火房的另一边不远,还有一条一人宽的小溪。 盆里都是大个大个的萝卜,上面或多或少的黏着灰突突的泥。 赵承安手脚利落的在井边打了水,用着猪鬃毛的刷子,开始一阵马不停蹄的洗刷刷。 等将一盆子萝卜洗了个白白胖胖,赵承安又抱着盆子,一路小跑赶回厨房。 可即便是这样,等到赵承安进门的时候依旧免不了的挨骂。 怎么那么慢。 让你洗个菜,你是去种菜去了么?二厨这会儿身上的短衫已经脱了,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挥起锅铲都会震颤的白肉。 赵承安没反驳,赶紧着把洗好的萝卜端到了桌上。 赵承安,洗好了。 二厨凶着一张脸,看了眼盆子里干干净净的萝卜,还算不错。 那边赵承安刚放下盆子,还没等他歇过一茬,耳边又一次传来喊声。 新来的,帮我把火拉大一点。 新来的,把这些菜给西房那边送过去。 新来的... 一瞬间铺面而来的新来的,新来的,新来的。 等到一顿午饭,打仗似的完成后,赵承安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个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都是咸油。 好不容易趁着前头开饭的功夫,赵承安见厨房暂时没什么事儿了,这才有空出来透口气,顺便歇歇脚。 感觉怎么样。二厨这会儿闲了下来,依旧光着个膀子,惬意的搬了个马扎靠墙坐在火房门口的空地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手里的小茶壶。 这时候如果再来根儿烟,那就再**不过了。 赵承安点了点头,随手抹了把汗,老老实实的道,比想象中的要累。 那是。二厨眯了眯眼,咂了口不知道是什么的茶水,你以为咱们这身肉都是白长的。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比赵承安洗的萝卜还要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大肚子。 白皮的肥肉顺着他粗大的手肉眼可见的一阵晃荡,那肉波荡漾的呀... 赵承安笑了笑,拎着心口的衣服,来来回回的抖了几次,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热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新来的,你叫啥。二厨打眼看了他几回,这才问道。 二厨叫杨林,他入伍之前就是个厨子,和李宝山曾经是睡一个炕上的战友兄弟,只是后来他第二次上战场伤到了腿,就从前面退了下来,在厨房里做了个厨子。 这次分营,李宝山就是走的他的路子找的关系,他本来不想应的,可是耐不住李宝山这一个阵队里杀过敌的兄弟,再三的拜托。他们那一波的熟人,死的死,残的残,剩下来的就那么几个,他实在不好拒绝,这才帮他托了火头营的主事,在火头营里加了个塞。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对于那位走李宝山关系的亲戚,挺看不上眼的。 大好的男儿,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怕死怕成这个D吊iao样子,狗熊,怂,怂蛋一个。 所以他暗中使了个坏,把人给发配去了马房,本来是想给他点教训的,毕竟马房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毕竟伺候人都不好伺候,别说是伺候比人还金贵的牲口了。不下点子苦力气,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等到新人都分到了,大军都整顿完毕了,他才听李宝山说起了这中间的误会。 于是一个在上峰那里都挂了号的,骁骑营的兵苗子,先是被他兄弟分去了火头军,现在又被自己给撵去了马房。 怎么想着都觉得心虚,二厨舍了脸,又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发配出去的赵承安给要回了火房。 他到是也没有因此格外优待赵承安什么,反而带着几分故意似的,脏活累活,呼来喝去的,码足了劲儿使唤赵承安。 这会儿见赵承安累的头发都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汗顺着脸往下流,也没有嚎苦嚎累的,他又不好意思了。 赵承安。 哦。杨林越看越觉得心虚,吧唧吧唧的咂了口自己的宝贝紫砂壶嘴后,朝他伸了伸手,渴了吧,给。 那被人盘的沉着暗光的紫砂壶,在他有些胖的手上更显精致。 赵承安的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到了那刚从对方嘴里拽出来的壶口,还带着晶晶亮亮的液体。 他虚虚的扯了扯脸皮,非常果断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渴。 作者有话要说:  赵全才承安:我也说不好马夫和伙夫究竟哪个更好一点:) 我的日常: 我:啊啊啊,我好慌,好想马上就写到后面的剧情,控制不住我唧唧了,好想写好想写,做梦都想!! 基友:我有个好办法。 我:不,我不砍大纲,这是猪脚必须经历....巴拉巴拉。 基友:不,我的意思是加更。 我:....... 哦,你说砍大纲是怎么来着? 你们千万不要嫌弃我最近有点日常,因为后面的剧情超级刺激。 很快就有重头戏了,现在的日常,都是为了后面的刺激在努力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uicid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8 章 38. 赵承安醒来的时候, 天还是青蓝的。 远远的能听到营地里声声擂响的晨鼓声,是士兵们早练的声音。 耳边是节奏不一的阵阵的鼾声, 赵承安摸索着小心的穿了衣服下床。 他现在住的是个十五人间,和之前的营房差不多大的地方, 同样是从这头到那头的大通铺, 赵承安依旧扎根在门边儿的位置。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火房的, 有几个轮班要做早饭的, 寅时中就出门了。 赵承安则在床上眯到了寅时末, 才从床上把自己扒了出来。 适应了一段时间厨房的忙碌节奏, 赵承安又一次给自己做了新的训练计划, 今天就是他执行计划的第一天。 军营重地, 赵承安有过一次被抓的经历,如今也不敢满营地的乱跑, 只挽了袖子,绕着火头营所在的周边,开始跑圈。 赵承安如今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即便断了几日, 现在跑起来, 以后还算轻松。 绕着火头营的区域, 一圈一圈的匀速跑,赵承安直到第13圈的时候,额头的汗渐渐密集了起来。 火头营之所以被称为保命营,不只是他们在战时也依旧矗立在后方, 更是因为相对于其他士兵繁苛的训练,显得极为安逸的生活。 没有排不完的列阵,没有跑不完的圈,没有练不完的各种兵器... 赵承安跑到第25圈的时候,呼吸和脚步都开始沉重了起来。 这时候天色也渐渐发白。 绕着饭堂跑满了30圈,又走了两圈,赵承安这才撸了把汗,在饭堂后面的小溪边摸出了自己放在这里的,铁锹把儿。 因着饭堂前面的空地就有口水井,所以这里来的人不多,特别是如今厨房还没有正式开工的时候,只有准备早饭的几个人在饭堂里忙碌。 配合着操场上的鼓点,赵承安拿了自己的金股棒,一招一式的舞了起来。 他会的不多,所用的招式,还都是当时新兵营的校官们教过的。 刀法,枪法,剑法,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赵承安练的很认真。 就这样直到天色全然亮了起来。 赵承安看了看天色,停了下来,将棒子放回原处的角落里,赵承安用冰凌凌的水洗了把脸,这才又摸回了营帐,拿了猪鬃毛的牙刷,开是洗漱。 这时候营帐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厨房的活儿说重不重,说轻也是绝对算不上轻的。 赵承安洗漱的很快,洗漱完了就赶紧往厨房一溜小跑的赶。 索性这会儿还算早,厨房里除了一角拥挤忙碌的人,大部分灶火都还空冷着,多数人都还未到。 来了。见赵承安出现在门口,和他同一个营房,轮到了今日做早饭的几个人忙里抽空的招呼了一声。 有什么要帮忙的么。赵承安将不小心沾了水的袖子折了几折,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问道。 新来的,快,来搭把手。一边的大锅前,一个人正双手握着粗柄,用大大的木勺,在锅里一圈一圈的搅着,看见赵承安来,赶紧招呼了一声。 我粥马上就要熬好了,前面的早练也快结束了,你先跟我一起抬过去吧。 赵承安也没耽误,系了围裙,快步走过去拿起灶边放着的另一只勺柄,跟着搅了几圈。 行了,舀出来吧。 闻了闻粥散发的味道,又用大勺小小的沾了一点,用嘴砸摸了一点。 我的盆呢?谁见我的木盆了。确定粥的味道后,男人转身看了一圈,一叠声的问着, 不知道,老西,你见了没。在他旁边灶上蒸着馒头守着火蹲着扇风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表示不清楚。 老西,你见我的盆了没。男人一把将手里的勺子往旁边一磕,勺子挂在锅便,长柄架在灶面,朝赵承安交代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向了火房的最角落 老西,你见我盆了没。 赵承安歪了歪身子,看不清里面的清醒,因着这一脚忙碌的炒菜声,风箱声,他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 只是不等他好奇呢,就听见有人高喊着。 新来的。 快去给我再端个盆。 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的魔盒,又像是上在孙猴子额头上安了家的紧箍咒。他的处境却比孙猴子还惨,这句控制他的咒语被掌握在数十个,近百个的唐僧手里,赵承安一整天,耳边都在弥漫着一句又一句的。 新来的,去... 新来的,来... 新来的,快... 新来的人呢? 新来的这三个字不断的回响着,赵承安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更多的是对这三个字的绝对敏感度。 他就好比一个不断被搓来搓去的阿拉丁神灯,又好比一个名叫新来的的召唤兽。 只要听间类似这三个字的喊声,哪怕不是在叫他,他都会忍不住想要回头应声,最可怕的是...他觉得自己听多了还会幻听,总觉得耳边冷不丁的便会听到一句呼唤。 然后等他回头的时候,就会发现,根本没有谁喊过他,更甚者身后都没个人影。 赵承安发愁,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忘记自己叫什么不说,真怕他会神经衰弱,看谁都像是在召唤他。 其中艰辛,馨竹难书。 而此时,赵承安帮着将早饭的粥舀到深深的木桶里,再和那人一起抬到了北边的小饭堂。 这个饭堂是校官长官们吃饭的小饭堂,赵承安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那么急,这会儿时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长官们往饭堂来了。 将乘着粥的木桶放下,赵承安就准备功成身退了,对于他这样一个还没有固定职位,专职打杂的新人,他这会儿该回去另等着上面的前辈们,一声令下的派活了。 你去哪?那人眼见赵承安放下东西,一抱拳就要转身走人,手快的将人拉住。 你帮我在这乘饭。说着竟是把手里的木勺硬塞给了他。 我,我没乘过啊。赵承安拿着木勺都愣了。 哎呀,你没在饭堂吃过么?不拘多少,你看着舀就行,男人话说的又急又快,我内急,憋不住了,走了。 说完竟是不等赵承安应一声,便一溜烟的跑掉了。 徒留拎着大勺,站在桌子后面,一脸傻眼的赵承安,对着这一盆刚出锅的白粥,无法动作。 嘿!你干什么呢! 就在赵承安以为自己和木盆对视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一声低喝,猛地响起,打破了他神游天外的膈膜。 一时间,刚才被灵魂屏蔽过滤的各种声音,一下次冲破了耳膜,乱糟糟的挤进了脑子里。 赵承安回过神来才发现,饭堂已经来了许多人,他面前的长桌外更是已经排起了长队,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要不友善起来。 愣什么呢?舀饭啊!为首的男人长得一脸的凶相,穿着代表着千夫长的灰蓝色戎装,略黑的皮肤,趁着皱起的眉毛,不耐烦的眼神,让赵承安的理智瞬间回神。 啊长官,抱歉。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同时手也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抓着木勺在盆里反推了两圈,舀差不多七八分满的一勺,正正倒进那人伸过来的碗里。 满满当当的一大碗,堪堪露出半个指肚的碗沿,不多不少,一滴也没漏出来。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的一切就顺利了起来,赵承安很快熟练了这个简单的动作,每一勺饭,都几乎正正卡着碗内边的那到线,既不会溢出来,也没有再舀第二勺。 在他面前排起来的队伍很快移动了起来,赵承安也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工夫朝来人送上一个高级餐厅专业服务员,顾客至上,宾至如归的微笑。 看起来不会过分谄媚,很是讨喜。 起码在方文彦眼里很是讨喜。 啧,他到是在火房也能呆的如鱼得水。郝仁义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在方文彦背后戳了戳他的腰眼子,生怕方文彦想不起来之前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故意挤兑似的说道,你说是不是。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1) 方文彦和郝仁义共事这么多年,两个人一路从最普通的小兵走过来,郝仁义撅撅屁股,他都知道他是想放屁,还是想拉屎。所以对这样低劣的挑事儿,一点都没看在眼里。 确实。方文彦配合的点了点头,难得他不管在哪,都能保持本心,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说是不是。 方文彦不动声色的挤兑回去,别看人家小,这份儿冷静的定力和自制力,这可是比某些人强多了。 郝仁义一扬眉,哼哼的笑了两下,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手下多了一员猛将,而你... 辛辛苦苦大半年,毛都没捞着一根。 方文彦笑的更柔和更灿烂了,往后又快又狠的一肘子戳过去,重重捣在郝仁义的胸口,听着他嗷的一声痛哼,笑的更开了。 我手里出来的人,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精品,特别是比那种暗戳戳挖了别人墙角,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不要脸还尾巴要翘上天的。 强多了。是吧。 方文彦说完,队伍也排到他了,他好整以暇的将碗伸了过去。 然后在赵承安抬头笑过来的时候,回了一个同样慈爱的微笑。 是承安啊,好久不见。 方校官!赵承安手里的饭勺差点掉进盆里,看着好久不见的校官,脸上的又惊又喜的表情,让方文彦的脸色更好看了。 方文彦端着大长官的派头,将手里的碗又递了递,示意他别忘了正式。 赵承安赶紧重新舀了稠稠的一勺,盛到方文彦的碗里。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赵承安笑着回答,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 方文彦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事实上,关于他的动态,他是知晓的,要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现在还对他如此和善。 早在赵承安被分去了火头营,他就让人留意了,包括后来他在马房的表现,以及后来又从马房到火房。 也是因为赵承安从头到尾都很努力,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自暴自弃,因为如此,方文彦才更觉得可惜,本来只是单纯看好的心态,渐渐变成了惜才。 这样的人,不该埋没在这里。 只是方文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一副老上司的模样,客套的鼓励了一番。 辛苦了,要好好训练,不要偷懒。 是! 保证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方文彦:小同志辛苦了。 赵海底捞服务承安:为人民服务! 方文彦:好好训练。 赵精致服务承安:保证完成任务! 扳着指头数剧情。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莫毛可拆不可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熊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听不懂人话学不会圆滑 43瓶;熊剑 10瓶;哦 7瓶;安风、君已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9 章 39. 新来的。二厨抓着粗壮的勺柄, 屋里屋外的找了一圈,却还是没有看见赵承安的身影。 他撸了把汗,大声吼着, 谁见新来的了, 新来的人呢? 好像是在后院劈柴。一个声音回吼道。 二厨咚的将手里沉甸甸的木勺子扔在屋内的长桌上,拽了身上的围裙便一脸凶狠的朝后院走去。 绕过了火房和水井隔出的小远, 往后一转, 便是另一个小院。 这里是他们存放着每日领回来要用的食材和柴火的地方, 院子被围起来, 只有一个门,算是火头营难得的机要重地。 还未靠近小院,便听见了咚咚的,斧头砍在木头上的声音, 和木头落地的梆榔声。 赵承安光着膀子, 下面穿着麻裤, 腰上缠了两圈的布, 衬的他更是宽肩窄腰大长腿,越发被晒出蜜色的肌肤, 在阳光下泛着紧致的油光,随着他动作而事儿鼓起的肌理,和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无一不在昭示着已日趋成熟的身体,所蕴含的力量和魄力。 新来的。杨林还未踏进后院的小门,便粗粗的喊了起来。 在。赵承安一斧头下去, 将粗粗的柴木劈做两瓣,分开掉落在地上,赵承安捡起一瓣扶在大的木墩上,这才拄着斧头,看向门外。 杨师傅。 快忙死了,先来厨房帮忙!杨林站在门口,粗声粗气的吼道。 啊,是。 赵承安应了一声,快手快脚的将地上散落的,劈好的柴木码到了墙根儿。 此时,时间已经划入了六月,边关的局势越发的严峻了起来。 听说前两日东陇国的小股部队已经在陵城关外汇集,而西面一直隐在东陇国背后的焰国边军,动作也频繁了起来。 一场大战,一触在即。 这几天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就是连往日吵闹的火房,都因着这战前的气氛显得沉默了许多。 陵城关是矗立于北方边境的最前线,也是大禹国北境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因此,他们才会被叫做铁戍的卫北军。 这么多年来,卫北军驻扎在此处,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经历了多少,对于这场三国各自准备了许久,即将展开的大战,更是严禁以待。 军营中的巡卫比以前更强了,随处可见穿着重甲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军营四处巡逻的情形。 从到陵城关以来,一个月来,赵承安还没有见过江城和酒子任。 他平日里的活动范围本就不大,又几乎都是在火房附近,以至虽然知道他们的营军在哪里,却从来没机会去见上一面。 这会儿察觉到军营不一样的氛围,他便有些心慌慌的担心。 可是他现在身处火头营,空有满腹的心思,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赵承安憋闷,压抑又紧迫,这才会忍不住用劈柴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而大战却是比赵承安想象的来的更快。 就在赵承安码好了柴火,来到火房准备开始忙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擂鼓声,和悠长的号角骤然在整个营地响起。 这,这是... 赵承安迈上台阶的脚猛的顿住,回身看向远处的前营。 这是全军集合的鼓声。 全军集合!赵承安呆愣了几秒,身边有人撞过他跑进了乱糟糟的火房。 全军集合! 火房内响起那人的吼声。 然后是慌乱却有序的熄火声。 然后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陆陆续续的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赵承安回过神来,转身跟着人群往外跑。 ...... ...... 报!伴随着长长的一声通报声,一身棕色轻便皮甲的士兵,掀了帐帘,走进将军们正在议事的大帐,利落的噗通一下单膝跪在中间。 程平遥站在长桌后,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地图,起来回话。 东陇三十万大军已在距离我军八十里外东北方向的平城废址安营扎寨。 程平遥看了眼桌面上的羊皮地图,西焰呢。 西焰二十万大军,正从西北方向朝陵城关汇集,目前刚刚通过黑河山。 让东陇那边的斥候们留两人远距离观察,其他人撤退,西焰那边的斥候,继续小心监视,一有不对,立即撤退。 是。 士兵领了命令,大步退出了议事的营帐。 将军!坐在右边第三把椅子上的玄甲男人,一步上前,身上的盔甲摩擦出蹡蹡的声响,东陇国刚刚扎营,我们现在有绝对的优势,不如先行出兵,在他们二国合围之前,先打东陇一个措手不及! 程平遥皱着眉,脸色沉沉的,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军,属下认为不妥。左边的那列同样走出一身,站在他旁边,虽然东陇国刚刚在平城废址驻扎,可是平城当年本就是东陇国毁去的弃城,谁也难保他们有没有后招。 且,消息来回需要时间,我们要谨防这是诱兵之计啊。 将军,这会儿他们全军跋涉,正是兵乏马困的时候,正应该先发制人啊!右边那人急急的说着,说完瞪了身旁那人一眼,孙毅,你老小子就是怂了,怕了不敢上了。你要是怕了,就一边躲着,老子带队先迎。 陈虎!你胡说什么,谁怕谁是王八孙子!孙毅气吼吼的怼了一句,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光咱们知道的东陇和西焰达成联盟,就是去年的事儿了,谁知道他们之前就准备了多久,这都过去一年了,他们现在才出兵,一个个养精蓄锐,马肥体键的,摆明了来者不善,这种情况下,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请君入瓮,没有后手? 说不定人家就等着你没脑子似的出兵,一举拿了你的狗头! 你!孙毅... 眼看着帐内又要恢复之前的火起,程平遥站在长桌后,低头沉吟的看着手中的羊皮图,在脑海中逐一模拟出现在三国兵力的分布。 他戍守大禹边关二十年,早已将这里的一切都印在了脑海里,此时他便是在脑中演绎着各自的分布,分析着目前的情势。 将军! 将军! 下面的两个将军眼瞅着都要干起来了,左右的人阻止了几次,各自说了半天也每个准儿,这才想起了上面一直没有出声的程平遥,纷纷回头。 程平遥显然一点没受他们争吵的影响,随着目光的清明,看着下面脸红脖子粗的一众将领,冷冷的训了一声,像什么样子! 一个个拉出去也是一军的统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 程平遥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眼见着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刚才蔓延出的火气消散,这才开口,你们过来。 他指了指铺在长桌上的两幅地图。 一副是他之前看的羊皮制的小地图,一副是足有近两米长的大图。 看这里。程平遥在地图上看似随意的重重点了三下,看出什么了。 一群将领们凝眉看向地图上被程平遥点出的三处,一处是他们的陵城关,一处是东陇国选择安札的平城旧址,而另一处,则是距离黑河山一指之遥的东陇国最靠外的边城觅城。 东陇边城?孙毅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 葆光,你怎么看。程平遥说着看向站在桌子另一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素面青衫的年轻人问道。 被唤作葆光的男人手中一柄只戳了红印的素面折扇,长发牢牢挽在头顶,用一根碧色的翡石簪固定,一身素纱的青衫,扇柄轻摇间,更像一个清冷的书生,在一众银甲皮靴,虎面狮口的将领中,极为显眼。 很简单,叫做葆光的男人用眼尾扫了一周,淡淡的开口,障眼法,声东击西。 程平遥眉目舒展了一瞬,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见下面还有几位依旧面带疑色的将领,微微沉吟,说来听听。 东陇国驻扎在平城旧址的不是三十万大军,而是已经集合了西焰和东陇的五十万大军。 那黑河山那里的西焰军呢?陈虎不信,难道西焰还派了另外的二十万军?举国之兵力为了演着一出戏? 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竟是完全的无视模样,是觅城的平民,假扮的西焰军。 沈军师,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派遣的斥候只是远远吊着,根本不可能靠近去一探虚实。 陈虎瞪大了眼,不少将领和他几乎是同样的反应,可是看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看看程平遥没有丝毫要否定的模样,瞬间了然。 他们相信沈军师不会言之空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同样他们更相信程平遥的判断。 如果程平遥也认为他是对的,那么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个问题的正确性。 这就是程平遥在卫北军二十多年来打下的威信。 怕是咱们的斥候也在对方的计算之内,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兵前来叫阵了,而且是以东陇国一军的名义。 最晚不会超过三日,必来。 程平遥说的斩钉截铁。 而我们如果真的以为只有东陇国一军之力,届时必然会摔一个大跟头。 谁都没有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整个议事的大帐中一片寂静。 听候将军差遣!孙毅率先反应过来,抱拳跪了下去,身上的重甲和地面相撞,附和这他坚定的声音。 随后所有的将领一同跪了下去,属下听命。 程平遥点了点头, 来人,让斥候们撤退。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我要点兵。 是! 时是诚仁二十五年夏,六月初八,经过一整个春天的修整和筹备,东陇联合西焰国五十万大军,对大禹发起了第一次的正面进攻。 三国大战,由此正式打响。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就忍不住在电脑桌前抖腿跺脚。 好紧张好紧张,好帅好帅。 程将军也好帅。 醉卧沙场秋点兵更帅啊! 鉴于加更的呼声过高:) 意志非常不坚定的某肾虚决定,要不今天评论够25,我就加更一章?(不要负分评论啊!!我不要!!) 作者收藏满700加更一章依然有效(还差17个好像。) ☆、第 40 章 40. 平城旧址位于陵城关向东北方向, 八十里的平原上,是上次大战后两国协议签订的两国停战区。 平城曾是大禹北境最大的边城。 二十八年前入冬前夕,东陇突然发兵十五万围攻平城, 平城军防短短三日后被攻破了城门。东陇国骑兵一举攻入平城, 烧杀抢掠,坑杀俘虏!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2) 后在卫北援军到达之前, 将百年平城连同数万人的生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至此, 平城成了一座死城, 也成了整个大禹上下的痛楚。 如今东陇国再次发兵大禹, 且正大光明的入驻平城,就像是在卫北军的心头上点了把烈火。 程平遥是平城战役后五年才来的边关,他没见过那时惨烈的模样,却始终记得, 几年过去后, 依旧遍布焦土的平城废墟, 在北地的寒风中, 埋葬了数万人的平城,那时呜呜咽咽的, 就像是逃不开的哀鸣和诉不尽的冤屈,在整个城市的上空不断的盘旋。 程平遥在这里驻守二十三年,后来也去过很多次,十数年过去后,平城渐渐被绿色遮掩,只能从残垣断壁中还能看的到那黑色的痕迹, 和过往的悲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北军营中处处燃起了篝火,青天赤火的交融着,将整个营地映的灯火通明。 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来来往往步伐匆匆。 在担心?沈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背对着他站在地图前的程平遥。 你来了。程平遥的目光动都没有动,显然极为熟悉来人的步伐和声音。 歇会儿吧,还要靠你这定海神针稳这几十万人的军心。沈鸿从旁边的桌上倒了一杯冷茶,递给他。 葆光。程平遥的目光依旧放在地图上平城的那个小点上,你觉得他们多久会出兵。 ......沈鸿沉默了一瞬,明天。 程平遥听了他的话,竟是一点惊讶都没有,显然沈鸿说的,和他心中所想的相通。 程平遥:外面都准备好了? 沈鸿:放心,孙毅和陈虎他们都备好了。 程平遥:对方这次密谋许久,来者不善啊。 平遥,这可不像你。 沈鸿挑了挑眉,略矮了程平遥一线的男人,一身素衫和一身银铠的男人站在一起,丝毫没有被压制了风头。 那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沈鸿难得没什么斯文的说道,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让人听之心神一震,他们一国如跳梁小丑不足畏惧,便是再结盟又如何。 他们有大军五十万,我们也有以一敌十的40万卫北军,况且...沈鸿直直的看向他,我们还有战无不胜的大禹战神,程域程平遥大将军。我们卫北军,必将旗开得胜。 程平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沉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的对。 我们卫北军,必胜。 ...... ...... 大军出城迎战了,赵承安心中惶惶不安着,说不上是忐忑还是什么。 他从早上目送军队离开营地,便有些魂不守舍。 今天的火房显得很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喧哗,大家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柴火在灶肚燃烧的哔啵声,和锅上油火的声响,再没有往日嘈杂的声响。 赵承安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长桌前,手里不停的剥着花生,目光却不断的看向门外,距离大军出城应战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整个营地都谨慎的沉寂着。 外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或许有消息,只是他们火头营显然不具备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来源。 赵承安心里煎熬,这种煎熬比他提了枪,自己上战还要磨人。 他甚至觉得自己隐隐的听到了两军相交的声音。 明明知道以他现在的位置,什么都不可能听到,而他就是感觉耳边不断萦绕着,隐隐的厮杀生,兵器相撞的声音,甚至是战鼓赫赫的声音。 这让赵承安更加的神思不属,有点坐不住。 就在赵承安再次站起来,蹭到门边,几次想要抬脚向外的时候,突然火房小院前的门口,闯进了一个人。 快,快来人,撤兵了。穿着皮甲的小兵手中还握着宽刀,身上沾染了不少泥血,脸上更是一片血污,甚至看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赵承安第一个冲了过去。 撤兵了!赵承安一把将人扶住,着急的询问,到哪了? 快,叫人去外面帮忙。小兵半撑着赵承安的胳膊,指了指外营的方向,帮忙抬伤员。 这时候火房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一改之前的沉默,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赵承安心里着急,不等他们说出个一二三,径自对着还拎着勺子的火房主事大厨,喊了一句,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不等他答应,将小兵往旁边一送,就扭身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喊他,将一切声音抛在了脑后,顺着小路,一路向外营奔去。 赵承安很少来外营,火头军属于后勤营,他平日里大部分的活动范围都在内营。 越往外,人渐渐多了起来,声音也嘈杂了起来。 人,到处都是人。 目之所及的,遍地是人。 沾了血的人,哀嚎的人,相互搀扶的人,靠在道边瘫坐的人,一瞬间,无数个声音冲了出来,冲破了耳膜,刺进了他的眼里,心里。 赵承安没见过人间炼狱,曾经在电视中看过的场景,和眼前的相比,不及万一。 然而便是这样的人间炼狱,还在不断的有人从看不见的尽头里,不断不断的向里抬,往里走。 赵承安先前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很慌,会害怕,会不知所措,甚至会不会怕的吐了。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竟然冷静如斯。 他很镇定,很理智的看着这些人,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和慌乱,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屏蔽在外,只剩下清醒。 脑海中甚至会自觉分辨,这些人的受伤程度,以及哪些需要现在就急救。 愣什么呢!出去抬人去啊!不知是谁从赵承安旁边过时重重搡了一把。 赵承安没有回头看,大步迎着人朝外走去。 出了外营,人更多了,不断有看起来完好的士兵们抬着一个个血人,从赵承安的身边经过,那些人有的还在哼唧,有的却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 赵承安没有停留,不断的穿过人群,逆着方向,向外走去,目光搜寻着,赵承安几次有些分不清自己在找什么。 这边快来个人!一个声音绊住了他的脚步。 赵承安顿了一下,朝声音处跑了过去。 快,来个人啊!男人嘶哑的吼着,怀里抱着个人,倒在路边。 你怎么样。赵承安跑了过来。 这个人看起来受伤严重,脸上破裂出一指长的口子,深深的,血染红了半边脸,身上的藤甲更是红的慑人。 帮我,帮我把他送去军医那里。男人一把抓住了赵承安的手,说话间扯动脸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加吓人。 快啊,求你了,帮我把他送到军医那里。男人吼道。 那人歪在男人的怀里,看不出生死,只露出的手上,还不断的往下流着血。 赵承安没有迟疑,小心接过了被男人拦在怀里的那人,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 你别担心,还活着。还活着。我现在就将人送去军医那儿。赵承安这才发现被他接过来的那人,背上被人从肩胛到后背砍了一刀,衣服撕裂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赵承安的手抖了抖,然后二话没说,将人背在了背上,然后弓着腰,手上用力将地上的男人拽起,他一眼看不出这个男人究竟伤的重不重,只看着血乎淋淋的样子,约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伤。 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么。 我没事,快,送他去军医那里。 男人似乎很关心赵承安背上的人,甫一站起来,便急急的催促。 赵承安也没有多说,背着人,大步朝前跑去,男人踉踉跄跄的紧随其后。 医护营比他想象的还要忙,还要乱。到处都人,到处都是伤员。 从营口开始蔓延,遍地都是,赵承安有种错觉,他脚下踏着的地,都浸透了血。即便这样,还依旧不断的有人被送进来。 大夫,大夫。这里需要大夫。赵承安喊着,他能感觉到身上那人,渐渐无力的喘息。 很快有人围了上来,然后看了几眼后,引着赵承安一路奔到最中间的医房。 医房里同样布满了人,只是和外面吵闹的不同,这里的人,大多都昏迷着,只寥寥几个浅浅的哼吟着。 空气中满是痛苦的粒子。 小心点,将人放到这里。那是一张还空着的简陋的木板,勉强可以称作床的模样。 赵承安半跪下身子,小心的将人斜放在身上,然后再将人翻过身子,背朝上。 那军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过来一把撕裂了那人背上的衣裳。 赵承安没有再看,转身朝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晚上9点才下班到家_(:з」)_,so,加更的那一章,估计要2点前发了,你们可以先睡,然后攒着明天白天看。 改了上一章阿杨军师的名字。 沈鸿,军师,字葆光(就是韬光养晦,才智敏捷却不外露的意思。) 程域,大将军,字平遥。 江城和安哥的字我也取好了,暂时保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客 10瓶;墨寒 5瓶;kkkkkk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1 章 41. 人很多, 很多很多。 赵承安没有数自己背了多少个,抬了多少人。 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 出门找人, 然后将人送往医护营。 汗顺着眼睑和胸口,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将他被血渍浸透的外衫浸出更多的尘污。 知道暮色开始降临, 人才渐渐少了起来。 将最后一批伤员送到亮如白昼的医护营, 赵承安已经累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离开, 像是忘记了他是一个火头营的外人般,赵承安放下最后一个人,马不停蹄的,开始在四处找起活来。 赵承安的帮忙没有人注意到, 整个医护营都乱糟糟的,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混迹在这数不清的伤员中, 他显得太渺小了。 来个人,再去打点热水来。 赵承安刚刚帮一个腿上中箭的人, 用布条将大腿上方的动脉系紧,就听间旁边有人在说话。 赵承安赶紧起身,二话没说的上前,接过了水盆,然后大步朝外走去。 火房这会儿也是热火朝天的,不只是加班加点的给回来的人做饭, 还有专门腾出了三个炉子,专门用来烧热水,每锅热水烧好,都会马上送去医护营。 新来的?赵承安甫一进门,就被找了半下午,急的快要喷火的火房伙计给抓了个正着。 是新来的吧?王文成拽着赵承安的胳膊,确认道。 不是他不敢认,实在是赵承现在的形象,太狼狈。 岂止是狼狈,那灰扑扑的样子,散乱的头发,满身的血污,衣服上一片一片的血迹和泥土,吓人的厉害。 你,你没事儿吧。王文成拽着他的手不由放开,磕磕巴巴的看着赵承安。 赵承安背来抬去奔跑了许久,体力早已达到极限,全凭着心中的一股气在逼着他。 这会儿猛然被人拽住,他不稳的晃了晃,脑子浮空的,甚至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赵承安喉头滚动,吞咽了一下干巴巴的嗓子,我来端热水。 声音粗嘎嘶哑,难听至极。 这时候火房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或多或少的打量着赵承安。 各人心中思绪不知,杨林确实心中重重跳了几下,他一把将手里的刀,咄的一下磕立在案板上,然后健步走了过来,大手一把扶住了赵承安,先坐下歇歇。 说着就将人强硬的带到了屋内的长凳便,按着坐下,将他手里的盆放到旁边的长桌上。 赵承安没有反抗,事实上,他现在并没有多少力气反抗。 被按着坐在板凳上,赵承安本想缓一歇便起来,可是他太累了,全凭一股意气支撑的身体,刚刚碰到板凳,不过两息间,便两腿颤颤,肌肉从紧绷中乍然放松,一股一股的酸胀痛麻,冲击这赵承安的渗进。 嗯... 赵承安忍不住闷哼。 喝点水吧。杨林不假他人的亲自倒了一碗水,递到他面前。 骤然翻涌的酸麻刺激着浑身每一块肌肉,赵承安冒起了一头汗,狠狠喘了两下,这才抖着手,接过了粗瓷碗,谢谢。 赵承安喝了几口水,感觉干涩到发痛的喉咙被滋润,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不过赵承安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喝过了水,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杨林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我还要去送热水。喝过水后,干裂的嗓子好了许多,说起话来也舒服了不少。 只是再怎么他声音中的疲倦也能轻易分辨。 赵承安很固执的拿了盆子,环视一周,抬步向旁边的炉子大步走去。 他走的很稳,也很急,似乎刚刚虚软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什么,帮忙啊。杨林朝旁边的人瞪了两眼,大步跟上,来两个人太水给医护营送过去。 愣着干什么,都没活干了吗? 火房在他咧咧骂骂的声音中,再次忙碌了起来。 送水的木桶很大,要四个人抬。 赵承安见人手足够,心急的先行乘了半盆水,朝医护营赶,心中有些后悔刚才那一耽搁,浪费了不少时间。 赵承安去的很及时,就在他端了水进门的时候,有人焦急的出来找水,见到赵承安,很是松了口气。 快端进来。 赵承安赶紧小碎步的跟了进去。 医房里的气味不好闻。人满为患,一床挨着一床,只留下了供军医活动的不大点地方。 血腥味夹杂着其他的气味,浑浊着,一股涌上,浓烈的血腥味熏的人欲呕,赵承安不适的屏了屏息。 大夫们来来往往,不断的游走在病人中间,来来去去。 倒这里一半。军医快步走到一个木床边,指了指架子上的空木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3) 赵承安小心的倒进去一些。 军医已经收了一撮染血的汗巾,一股脑的丢进了水里,红色的痕迹在水中很快漾出浅浅的红粉色,帮着洗巾子,洗过一伙,再用那盆里干净的洗一遍。 快点!军医急急的催促。 赵承安不敢耽搁,顾不上这烧开的水有多热,两手直愣愣的伸了进去。 嘶。 人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让赵承安瞬间将手抽了出来。 即便经过了从火房到医护营这一路,水还是很烫,超过了人体舒适程度很高的烫。 那边军医已经利落的撕开了床上那人的裤子,小心的清理着箭羽周围的血迹。 赵承安看了眼热气蒸腾的水盆,咬牙将手再次伸了进去。 刺皮刺骨的灼痛。 赵承安的眼睛花了一瞬,又很快隐忍下一切思绪,将布巾来回的搅拌了几下,然后快速的捞起用力的搓揉了起来。 好了么?那边军医又催了两边。 赵承安不敢怠慢,赶紧将手里洗好拧的半干的布巾送了过去。 手上的布巾还带着腾腾热气,军医折了两下,小心的在伤口的附近擦拭着。 床上的男人Shen,吟了几声,声音抖的一片。 军医换过了两块布巾总算将伤口周围擦的干净,只是箭整个贯穿了他的腿,此时还没有拔,出,来,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很快又是一片红。 过来帮我按住他。军医拿出旁边早就备好的小刀。 赵承安走过去,按照军医的话,半个身子压下,重重抱住了他的两条小腿。 拿着,一回儿我让你倒,就倒。军医往他手里塞了两样东西,又将一块坑坑洼洼的方木条塞到那人嘴里,咬住,压好了。 赵承安来不及想,听了军医的话,身体下意识的,自动自发的用上了力气。 风力的刀刃在旁边的油灯上来回烧了几下,然后弯腰利落的在那从一侧腿肉里冒出了箭头的伤口周围画出一个深深的丁字刀口。 床上的男人想要挣扎,又生生忍住。 压好了! 军医说着手中的刀刃卡在箭头的回钩处,一个猛力,生生将箭扒了出来,血滋了出来,溅到了赵承安的脸上。 嗯嗯嗯床上的男人上半身猛地从木床上弹起,又很快软了下去。 倒! 赵承安伸手将手里的瓶子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他能感觉到他手臂下的肌肉在颤抖,男人呜呜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几乎控制不住的肌肉颤栗,可是他不敢停,目光盯着那汩汩冒血的可怖伤口。 烈酒重开了血迹,流进了伤口中,刺痛着那人的神经,那被男人咬在口中的木条咯咯作响。 酒终于顺着被贯穿的伤口漏了下去。 好了。 ...... 赵承安在医护营呆了一整夜。 没有人问他是哪个营的,也没有人管他怎么晚上还在外停留。 他像是医护营多出来的田螺姑娘,一晚上都跟在军医身后,忙碌在一个又一个伤员之间。 知道天色全亮,赵承安才终于撑不住的坐在地上靠着墙眯了一会儿。 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了推赵承安。 赵承安好累,累的一点都不想理会那人,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骤然放松,让他完全不想清醒。 醒醒。那人很是执着的推搡着他,你哪个营的,喂,醒醒。 火头营。 赵承安终于不胜其烦的睁开了眼,然后用一秒钟的时间,理智逼迫着自己清醒了过来。 来人正是他跟了一晚上的军医,这会儿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的老人站在他面前,笑的和善,醒了。 是。赵承安从地上软着腿站起来,是要做什么? 他以为又是有活要干。 没有没有。军医累了许久,这会儿眼睛也红了大半,却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问道,已经忙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啊。 赵承安环顾四周,轻伤的几乎都是自己处理,稍微麻烦一些的,这会儿也包扎过后已经离开,伤势比较严重的也都做了处理,院子里的伤员少了大半,另外还有一些被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只是在院子中的最角落,多出了一列整齐的... 那是...赵承安的瞳孔猛地搜索,嘴蠕动着,几乎是无意识的出声。 他们没能挺过来。老人沉默了一瞬道。 没能挺过来。 赵承安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熬了许久的眼睛酸酸的,热热的,又胀又痛,眼前虚花了一片。 回去休息吧。 赵承安没有反抗的,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挺直着脊背,一步一步朝外走。 昨天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这会儿营地的氛围依旧有些肃穆,赵承安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营房已经空了,赵承安脱了鞋子,也没铺床,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他,就是有点累了。 赵承安闭上眼,逼着自己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自己都心酸的不行。 抱抱我安。 这是加更的章节。 另外作收还差8个就700了,你们确定不想再要个加更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迹部大人萌萌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2 章 42. 赵承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事实上,他的头很疼,疼到欲裂欲炸的程度。 可他还是睡着了, 并且是躺下不久后, 就逐渐模糊了意识。 这一觉他睡的很死,昏昏沉沉又混乱不堪, 以至于他清醒的时候, 还有一瞬间的愣怔和心悸。 屋子里有点暗, 沉沉的, 像是天色未明的样子。 赵承安的脑子钝痛这,迟疑着他这一觉睡了多久。 然而没有给赵承安癔症的时间,前来喊他起床的王文成一叠声的催着他赶紧起身。 昨天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这会儿营地里依旧忙碌不堪。 赵承安狠狠眨了几下泛着血丝, 酸涩的双眼, 强撑着打起精神来, 从床上爬了下来。 只是伸手按着床板的时候, 才猛然觉得一痛。 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赵承安这才注意到,自己一双大手上, 泛着难看的红肿,大大小小成片的水泡星罗密布。 他以为自己干惯了农活的双手已经足够粗糙,也以为这么久的训练下来,他的抗痛忍耐力已经很好了。 可十指连心,他低估了那直钻肉里,直入心头的痛意。 昨晚他的心思一直没在这上面, 分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双手的惨状,之前没注意还不觉得,这会儿看见了,便只觉得一阵阵燥热的胀痛从手心手背手指尖,从手上的每一寸皮肤和肉里,一阵阵的传到心口,传至全身。 那种烧伤的灼热的痛楚,迟来的席卷了他。 赵承安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因为隐忍的疼痛,更显惨败。 王文成也发现了他的不对,顺着看到了他那双惨不忍睹的双手。 这得多疼啊。 你,你没事儿吧。王文成咽了口唾沫,心下戚戚,怎么这么严重啊。 这可怎么办。 那边的人还等着呢。 王文成看着赵承安从床上下来,随手将昨日脏乱的衣服又套在身上,嘴张张合合了几次,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门口的屋角里放着一个盆子,不知是谁打来没用的清水,赵承安将手一下子整个沁了进去。 冰凉凉的水一下子包裹住通红的双手,清凉的感觉,覆盖在烧灼的皮肉外。 赵承安就这样用冷水冰了几分钟,就在王文成耐不住犹豫着想要开口催促的时候,赵承安抽出来手。 那个,你快点昂,火房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王文成松了口气。 好,谢谢。 赵承安的声音依旧嘶哑着,听的人嗓子眼跟着发痛。 王文成一溜烟抛出了营帐。 赵承安则又愣了一下,想了想,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两条细棉布,将自己红肿的手小心的缠裹了起来,这才打起精神大步朝外营走去。 ...... 这是赵承安来到陵城关后,第一次出营。 和新兵营那一次的感受截然不同。 天色很暗,阴沉沉的。 厚厚的乌云压的很低,不断滚动在头顶上,仿若伸手便能碰触,让人禁不住下意识的缩着脖子。 从远远看到的片片阴影,到走进后那破碎凌乱的画面... 赵承安握着铲子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从不知道战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目之所及之处,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残破狼藉的尸体。干涸的血渍浸红了他脚下的整片草原。 战场上的气味说不出的浓郁。血腥味、和尸体停放了一夜的那种混乱的味道搅和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看不过这尸横遍野的悲惨世界。 草原上的风呜呜咽咽的呼啸着,将这一方天地翻搅着,却怎么都吹不散那血海尸山。 赵承安的心头翻滚着,身体僵硬着崩成一张弓。 如果不是旁边面色沉寂的老兵,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转头跑掉。 赵承安控制不住的颤栗,像是被闷头打了一顿,没有一丝的力气支撑他转身。 呕 终于有人控制不住的,抓着脖子,犹如被整个卡住了喉咙般的干呕出声。 呕。 赵承安喉咙处动了动,压下那几欲出口的呕意。 理智在这一刻,强大到无可比拟,强逼着他睁大了眼,一眼一眼,一幕一幕的,将眼前支离破碎的画面,全部的,深深的印入眼中。 老兵们沉默着,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呼喝着开口,干什么呢!都愣着干什么! 干活! 你,你,你们几个带两队人,去那边挖坑!老兵遥遥指了指战场斜后方的一处稀疏的林子旁,然后目光在赵承安等一些明显的新兵蛋子身上划过,那你们打扫战场! 愣着干什么,还要请你们动手么?老兵一脚踹翻了依旧痛苦蜷缩着不敢抬头,想要将五脏都吐出来的新兵。 打扫战场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要收集敌我两方,遗留在战场上的一切事物。 包括武器,包括盔甲,包括他们随身带着的兵牌,甚至是他们身上染血的胄甲。 赵承安将一个敌军的士兵使劲翻开,露出被压在下面浑身是血的己方战士,那人的眼睛都还未合上,涣散的瞳孔,透不进一点光,空洞洞的对上,无声的诉说着不甘的绝望。 赵承安咬牙,用被粗布裹着的双手,卡在他僵硬的臂膀下,将人拖出了战场,然后又去搬运下一具尸体。 战场上,没有哪具躯体是完好无损的。 赵承安有时候将人扒出来后,总是忍不住回头,去搜寻对方残缺丢失的一部分躯干。 有时候是胳膊,有时候是腿,甚至是被齐跟削断的手指,他倔强的想要凑齐了,让他们能够尽可能完整的离开。 可是这个战场上那么多人,那么那么多人,那又那么多残肢。 他甚至捡起了一个手臂,放到旁边,才发现,不是那人丢失的。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压抑。 而更甚至,还有些人,连躯干都散落成了一块块的肉泥。 没有时间痛苦,赵承安弯腰,咬牙将地上的头颅捧起,下意识扶正了那人头上尖尖的帘帽,然后在附近看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那缺了头颅,一身胄甲的身体。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那边负责收集兵器的士兵走了过来。 抽出了那身体上插着的箭支,两个人又合力扒下了,那人身上染血的盔甲。 赵承安张了张嘴,却一个气音都吐不出来。 残忍么? 赵承安不知道。 战场上很沉默,每个人都很沉默,衬着暗红色的地面,和乌灰色的天空,说不出的悲怆和苍凉。 不断的有打着勾旋的风,从身上吹过,吹的赵承安浑身发凉,从头,到心头。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很久,久到赵承安已经麻木了似的,将一具具身体分开,然后将已经冰凉的躯体,一个一个的拖到一边,一排一排的,码出一片尸海。 等到终于将最后一具尸体拖出战场的时候,入夜已经许久。 天上没有月亮,乌黑黑的。 整个战场上,只余被风吹的摇摇摆摆,或明或暗的火光。 那是一具东陇大军的士兵,身上被砍了两刀,一刀从脸划到了胸,一刀将他的胳膊,至于最后一丝皮肉连接。 在离战场不远不近的地方,有挖好几个偌大的深坑。 赵承安一路拖着那具尸体来到最近的坑边。 然后推着他的身体,用力推了进去。 尸体软软的滚落。 碰。 **砸落的闷响。 又深坑中用人堆摞起层层叠叠,小山般的尸体。 这是最后一具了。 赵承安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根蘸了油的火把,在架着的火堆上点燃,又抽出一根烧的正旺的木棍。 燃着的棍子落在堆积的尸山上。 一根两根,三根。 坑里的尸体很快烧灼了起来。 冒出黑夜中依然刺目的,灰白的烟云。 刺鼻的衣物和**灼烧的味道,渐渐飘散。 赵承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甚至闻到了人油被灼烧的气味。 赵承安脸色青白的转身。 那边己方士兵们也已经下葬完毕。 打扫战场的队伍开始集合,然后推着他们的战利品向营地进发。 营地里依旧灯火通明着,处处的篝火哔啵着,人影绰绰的。 赵承安有一瞬间的恍若隔世。 交过了手上的所有兵牌,赵承安没有回营帐,径直走去向了厨房后面的那条小河。 火房这会儿还燃着灯。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4) 约莫是在为军官留守着炉灶,或者是为了最后一波士兵们留作的饭食。 赵承安没有走进,消无声息的绕过小院。 河边黑漆漆的,没有月光的笼罩,处处都是浓浓的黑暗。 赵承安有些失魂落魄的软着身子走到河边,没有脱衣服,也不知是无力,还是迫不及待的,甫一站到河边,便整个身子一歪,整个砸了下去。 河水噗通一声,溅起一股水花,又很快平静下来,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河边看不见的角落里,隐隐的传出一阵断断续续,似是含在嗓子里呜呜的哽咽。 憋闷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不敢被人发现,又茫然无措的委屈着,害怕着......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我这个月的全勤,因为我一时疏忽,就差那么几个字!!我在多写一句话,我这个月的全勤就抱住了,结果被我浪没了。 这一章卡了两天,终于憋出来了。 写的我心里怪难受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手机小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尘 20瓶;法师、Xin 10瓶;哈哈哈哈、锋芒将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3 章 43. 卫北军首战失利, 虽说不上惨败,但到底是被两国联军压制着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整个边防营地的气氛都弥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压抑,在这压抑的氛围中, 还有隐隐的人心浮荡的不安定。 卫北军败了! 这个消息以风犹不及的速度, 迅速蔓延了整个陵城关,然后以越发迅猛的速度向整个大禹发散。 军营外是什么样的光景赵承安不清楚, 只是身在内里, 赵承安明显的感觉到了营地与以往的不同。 首战的失利让即便身在火头营的他, 都明显感觉到了, 人心浮躁的感觉。 程平遥作为大禹的常胜将军,这一次的失败,似乎让他的威严在整个军营都备受打击,才不过几日, 便开始有不和谐的声音, 渐渐滋生了出来。 赵承安偶然听到过几嘴, 心理不知道为何有点不安。 他不知道上面的人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只是他明白现今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及时控制, 那么大禹还能赢么?卫北军还能胜么? 赵承安心理没底。 一个不团结,没有无畏之心,没有凝聚力,不信任首领,人心涣散的军队,怎么可能会做到一往无前, 又怎么可能会迎来胜利。 赵承安都清楚的事,自然有不少人更清楚。 这其中身为火房甚有话语权的大厨二厨和火房管事们,在流言滋生的第一时间就狠狠的敲打了两个心思浮动的火房小兵,一时强力压下了不少小心思,整个火房都平静了下来。 在一众不安的军营里,整个火房难得显出了超乎于常的镇定和团结。 连带着赵承安这个新来的,人缘都好了很多。这让赵承安在火头营的日子都相对好过了许多。 赵承安自那日打扫战场回来,便心情一直压抑着,他担心一进军营便再也没联系上,如今不知如何的酒子任和江城。 他不知道他们这次上战场了没有。虽然那日打扫战场,他便强忍着,找了许久,确定没有见到他们的兵牌,可他依然不敢完全放心。 于是这几日,厨房这边忙完后,赵承安便每天一有空就往医护营里钻。 多方打听两个人的消息,又想见到他们,又怕真的在医护营里看到他们。 也是这个时候,赵承安才有些了解,什么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大概是人心底最卑微的期盼了吧。 ...... 将军!孙毅急匆匆的掀了帘子大步走进军帐。 坐在上首处理公务的程平遥抬头,正看见他扑通一下单膝跪地。 将军,孙毅的脸色有点不好,一张古铜色的脸上,不满几乎要溢了出来,外面的流言滋生,下面的人传的离谱,军心动摇,请将军下令严查谣言来处,严惩不贷! 程平遥坐直了身体,手中的笔随手靠在砚台上,说说吧,外面都传什么了。 孙毅虎着脸,吭哧了半天,也没把外面的流言学出来,不是别的,实在是那些流言蜚语,在他看来,实在是对面前人的侮辱。作为一路跟着程平遥,从小兵爬到如今地位的孙毅,程平遥就是他心目中的战神! 那些诋毁的话语,只是听他都受不了,如何能复述的出来。 是不是说我浪得虚名,面对东陇西焰联军,首战便胆怂,被人打的抬不起头?程平遥语气平平的复述着。 还说我这如今被打的缩在营里不敢出头,是被打怕了。 还说我如今怕是没本事打了,说不得要退兵,是不是? 将军!孙毅一张脸古铜色的脸涨的通红,神色更加不好看,这些话已经传到了将军的耳朵里,可见是传的多么厉害。孙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请将军下令,让属下严查此事。孙毅咬牙道,这种辱没将军威名,妄传谣言,动摇军心,煽动人心的人,必须严办! 好了,起来吧。程平遥抬了抬手,让他起来,然后才正色道,这事儿你不要管。 将军!孙毅满脸的震惊。 程平遥挥手阻了他要说的话,这事儿我自有打算。 孙毅也不是傻子,他之前只是被怒火激了头,此时想来,将军既然都知情,还任凭谣言在军营流传,那么想来其中必定有深意。 是。孙毅也没多问,知道将军自有打算,便很是信任的一口应了。 程平遥看他这样,心下也是一松,孙毅是他一手提拔带上来的人,自然也了解他的为人,虽然之前也没有怀疑他,可此时见他这全然相信自己的作态,心理还是免不了,舒服了一些。 那没别的事,属下告退。 等一下。程平遥想了下,嘱咐道,你最近多盯着点下面,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先记下。 这样的暗示可以说已经很明显了,孙毅眼中一亮,明白这是将军的信任,心下很是激动的应道。 是。 程平遥撑着头,看着孙毅像来时那边风风火火的离开,嘴上扯了扯,苦笑了一下。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依旧是一身素色长袍的男人从军帐内里转过隔帘走了出来,头发高高用木簪束起,手里的扇子打开着,露出内里只有一方红印的空白扇面。 程平遥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这次三国对垒,他们事先得到的情报,东陇联合西焰,共同出兵合计五十万,可到了战场才知道并非如此。突然多出的十万大军,即便卫北军骁勇善战,又准备充足,也还是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一战其实并没有外面传的那般惨败,算起来,至多算是落了点下风,甚至可以说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两边打了个平手。 可是从回兵的第一天,军内便开始流传出首站大败的传闻,之后这消息更是飞速传播了开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程平遥都不信,这几天他按兵不动,便是要摸出这一系列小动作背后的人。 只是希望,这次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没有大逆不道到和东陇西焰两国勾结。 沈鸿摇了摇扇子,对比程平遥沉着的脸,看起来还是一副青年模样的沈鸿要放松的多,你不是早就有想法了么。 程平遥想着这一整日下来的来的这些人,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是滋味。 哎...他长长叹了口气,相比起以往,显出两分沉寂,和一分的意兴阑珊,他微微嘲讽的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们心里竟然还想着兵权。 大敌当前,外地环伺... 这种外患当前,这种三国酣战严峻的时刻,竟然还一心惦记着这点兵权。 什么时刻。沈鸿正了正神色,合上扇子,侧头认真而锐利的看向上首的程平遥,合该就是这个时候,正是夺你军权的时刻! ......程平遥心理一堵,眉目一厉,想反驳被沈鸿郑重的面色噎在了喉咙口,张张合合了几次,最终只是无奈的喊了一句,葆光。 我知道你心理不服。沈鸿叹了口气,皇上如今年迈,下面成年的皇子,长成的就有7个。 都是龙子龙孙,谁不想登高一呼。 你掌卫北军太久了。沈鸿用扇骨磕了磕桌子,大禹战神,常胜将军,名头太大了,碍着了他们的路。 程平遥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知道才觉得心里难受。 他驻守陵城关二十多年,从青年,到壮年,几乎半辈子都耗在这里,如今廉颇还未老矣... 我还没老呢。程平遥收起心中的复杂,转眼又成了那个伫立天地的战神,可见是老虎不发威,便忘了山中之王了。 沈鸿和他十几年的交情,见他这样,便明白,他已经打起了精神,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意,作为相差不过六岁,你这样确实老了。 作为相差不多的同龄人,四十五岁的程平遥,和三十九岁的沈鸿,只看外表,走出去,说沈鸿是他儿子,估计也有人信。 程平遥的脸黑了一下,看着沈鸿的目光眯了眯,都是寒光。 按你现在的模样,再过两年,你就可以告老还乡了。沈鸿面上嘲讽,内里却难掩关心。作为一路走来的伙伴,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程平遥这一路走来的艰难。 他身上不只背负着,这万里边关,还背负着身后的万万人。 来人!程平遥黑着脸,喊了一句,将桌上早就写好的折子利落的装进信封,封上火漆,交给手下,京城,八百里加急。 是!那人接了信封小心的贴身放好,便离开了军帐。 出了门直奔马房,牵了两匹马,便一路疾驰出了军营,出军营时高喝了句八百里加急。动静之大,隔得老远,都能看个清楚。 一时间整个军营本就沸然的流言,更是尘嚣之上,纷纷猜测着,这八百里加急的内里。 程平遥吩咐好了事情,如今网已经撒了下去,只等鱼入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昨天更的,状态实在不好,就又拖了一天。 这是一更,等下还有最少一更。 (如果,你们答应我要多留言,今天的更都留言,我就努力今天三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行休 80瓶;四叶草☆ 20瓶;秋依 8瓶;Xin 6瓶;是时候起名字了、逍遥 5瓶;喵喵喵 3瓶;杏妹子 2瓶;司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4 章 44. 哎, 那个你,你没事吧。午饭忙完一歇,火房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只赵承安在做最后的打扫。 杨林心里不是滋味的摸过来, 看到的就是赵承安傻呆呆的蹲在灶火前,脸被火苗映的发红, 一声不吭的,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看着赵承安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皱着眉, 迟疑着开口道。 他们关系不咋好,准确的说是赵承安自来了火房,一直都是默默干活,除了必要的事情, 很少和谁亲近的聊过, 以至于他分来这里一个多月了, 和所有人的关系都还只是不远不近的处着。 这样有点生疏的关系, 让杨林现在想关心几句,都别别扭扭的。 赵承安正在愣神, 听到他的声音,猛的扭头看去,眼中还带着来不及藏起的深色,目光冷厉的,让杨林身上的汗毛一凛。 赵承安很快回过神来,眼中沉厉的神色很快散去, 眨眼间恢复了往日那个杨林熟悉的,有些沉默的新人模样。 杨厨。赵承安依旧蹲着,仰头看向杨林。 你没事吧。杨林本来皱起的眉头,更加紧了,从那天赵承安回来,就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刚才看到他的神色,果然有问题。 没事。 ......杨林噎了一下。 看着赵承安那副眉眼低垂,仿佛要逆来顺受,默默承受的模样,看着就难受,又噎又憋,他觉得自己这问法可能错了。 你怎么了?杨林运了运气,耐着性子又问。 这下轮到赵承安惊讶了,他扬了扬眉,没想到杨林竟然会来...关心他? 没什么。赵承安强笑了一下,算是心领了他的好意。 杨林黑着脸,那个气啊,蒲扇大的手掌一阵发痒,要不是他现在手里没抄家伙式儿,这会儿他怕是会忍不住,重重的把手里的菜刀,一刀剁进菜板里,然后气势汹汹的骂他一顿不知好歹。 赵承安能感受到他那一瞬暴涨的怒气,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入了他的眼,承蒙对方的关照,不过念着对方是好心,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我没事,就是最近休息不好。 这句话也不算是瞎话,他最近不止要在厨房里帮忙,闲的时候,还自觉自发的往医护营跑,上赶着去给当志愿者。 这事儿不说整个火房都知道,也是很多人知道,杨林自然也清楚。 算了,随你。杨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愤愤的回头怼了一句,快点收拾,灭个火也要半天,浪费的柴火你劈啊? 说完想起最近的柴火确实都是他劈的,更气闷了,重重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赵承安苦笑了一下,明白对方的好心,见他离开,回头再一次看向炉灶,橘红色的暖光忽闪着,不时迸溅出金红色的火星。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一双眼睛,空洞的,毫无神采,直勾勾的望来,像是嘶吼着绝望不甘。 鼻端似乎又飘来了那诡秘让人难以忘记的灼烧的味道,橘红色的温热扑在脸上,就像那天他亲手燃起的火光。 赵承安沉默又熟练的将还燃着的,透红的木块用灶灰微微掩盖,只留丝丝缝隙,以保证留出一丝火种。 红色的光被完全遮掩后,赵承安心里几不可见的送了口气。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5) 从那天之后,他这几日总是会不期然想起那天尸横遍野,满目残肢的情景。 整夜整夜的梦里反反复复的出现那一双双无神的眼,遍地哀鸿,还有最后被他点燃和掩埋的尸身。 这样的情景折磨的他有点说不出的焦躁和挫败,晚上休息不好,白日里自然面上便带出了一些。 将火房的门拢上,赵承安走到井边,就这井水拍了拍脸,冰凌凌的井水,刺激着他,整个人骤然清醒了不少。 赵承安到医护营的时候,已经过了探望的高峰期,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朝角落里扫了一眼,脑中闪过那天排在角落的尸体。 承安来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赵承安的胡思乱想。 陈大夫。 赵承安走近了之后,恭恭敬敬的喊道。 陈大夫是这医护营最有权威的军医,听说他家祖上是御医,陈大夫年轻的时候,也在宫里伺候过老皇上,后来似乎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便直接辞官,来边关当了军医。 陈大夫没有军权也没有军衔,可就是凭着一身本事,在这卫北军里扎了根。 这医护营上上下下的,都是他说了算。 那天赵承安给他当了半夜的助手,之后又来帮忙,陈大夫看在眼里,难得的没撵人,还默默提拔了两句。一来二去,赵承安也算是和他有了些交情。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陈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去了罩在身前染了血的白兜,在赵承安眼皮灵活端来的水里静了静手。 今天灶上比较忙。 陈大夫洗着手,抬头斜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死脑筋... 赵承安已经习惯了陈大夫嘴冷心热的作风,知道他是好心也没有过多解释。没办法,时下的人们,大多看不起厨子行当,君子远庖厨,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抹去。 即便陈大夫对厨子没有恶意,可依然免不了提赵承安惋惜,好好的苗子,竟然是个伙头兵。 陈大夫净了手,也没再多说,径自安排赵承安去照顾病人,他则跟在一旁,一面看着,一面时不时的提点着。 医护营的几个大夫已经见怪不怪,知道这个火头军不知道哪辈子修的福气,被陈大夫看上,这眼瞅着是要提拔的意思。 赵承安弯着腰站床边,小心的解开那人身上包裹的布条,小心的沾了热水擦拭着伤口,换药,更换绑带,一系列动作,很是熟练。 这人赵承安对他有印象,那天便是他一路将这人背过来的。 他当时伤的很重,身上好几处刀伤不说,背上还插了两只箭,他那时候都以为他这样的,肯定是活不了了。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生命力这么顽强,硬生生挺过了拔箭,挺到现在身上的刀口都已经起了酱紫色的结痂。 赵承安帮他换过几次药,这人身上还有几处旧疤,他帮着换药的时候他醒着的时候咬牙忍痛,昏着的时候也从来没喊过一声,最血肉模糊的时候,都没有哼哼过的那种。 因着这个,赵承安对他印象很深,心理也因此有些敬佩他。因为他不确定如果是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么坚jian硬。 此时医护营留下的伤兵比起那日里已经少了很多,大多数不那么重的伤员,已经被各自送回营地休养。 留下来的这些人,多是伤势比较重,暂时无法移动的。 直到将那人身上的绑带全部换过,赵承安才抬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直起了腰。 陈大夫在旁边看的点头,手中捋着才留不久的胡子,显得有些满意。 怎么样。陈大夫问道。 好多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咧嘴笑了笑,有些干哑的嗓子震荡着,声音低沉还有些虚浮,他说着看向给他换绷带的赵承安点了点头,这位小兄弟,进步很快。 之前换药还有点胆儿颤,现在已经很利索了。 赵承安抿了抿唇,没有吱声,他这还是头一回听男人开口,听着话,对方似乎和陈大夫认识,并且很熟?赵承安想到前几日见过来看他的几个人,隐隐的想着,那可能并不是他的战友,而是...手下? 刘副将夸你呢。陈大夫脸上的褶子都软化了一下,伸手推了推赵承安。 刘副将! 赵承安身子一震,抬头朝男人看去,正对上男人还算温和,含笑的眼。 刘副将过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赵承安有点拘谨,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 这个时候赵承安终于想起,那天他背着这人的时候,对方似乎穿的是高级将领们才能穿的护心明光甲,那当时搀扶他的,应该便是他的亲兵了。 赵承安目光往屋里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刘副将所在的这一侧房间,是和外面分隔开的,而那便站着的持刀的,显然便是他的亲卫们了。 明明这个房间里里外外来过很多次,也给刘副将换过几次药,可今天才注意到。 赵承安心理一凛,他是不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太久了,久到已经忽视了很多... 这么想着,赵承安陡然清醒了过来,背后炸起一层毛汗。 陈大夫的这个小徒弟收的不错。刘名扬笑道。 陈大夫听着他的话,心里一动,抬眼了看了看赵承安沉吟了一下,副将先休息吧,那边还有病人。 赵承安想解释的话,被截在了嘴边,给刘副将拱了拱手,跟着陈大夫走了出去。 承安啊。出了门,陈大夫也没有犹豫,捋了捋胡子,有点热烈的看着赵承安,他难得遇到可心意的孩子,虽然年纪大了点。陈大夫想着,看着赵承安的目光带上了一丝遗憾。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作者有话要说:  陈可能是金手指大夫: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救死扶伤。 肾虚作者,在线摇号,喜送金手指! 赵猪脚无敌死心眼承安:不,我的梦想的地方,是希望的田野上(战场)。 ...... 别说我不给金手指,我给了,猪脚没要:) 二更。 答应我,要给我撒花评论,说爱我。 我就去努力码个三.... ☆、第 45 章 45. 这是陈埭第一次主动想要收徒。 要知道不论是他年纪轻轻进入太医院, 还是后来辞官,跑来当一个军医,往日里求着他, 想要跟他学个一手半术的, 那是数都数不清的。 在刘名扬开口之前,他是很欣赏赵承安, 却也没想着收徒, 后来听他那么说, 到是觉得收了也还不错。 毕竟难得遇到一个他看着顺眼的, 虽然年纪着实大了些。 陈埭开口说要收赵承安为徒的时候,他都想好了,赵承安高兴的可能会扑通一声直接给他磕一个,甚至都背好了手, 挺直了腰, 准备受他三拜, 更更更甚至, 他都想着拜师茶的事了,心里都盘算起赵承安排行第几, 要顺着排行给他取字了。 然后,他就听到赵承安,一脸受宠若惊的道,多谢陈大夫抬爱。 赵承安有一瞬是心动,如果此时不是身处陵城关,或者哪怕时间再早半个月, 他可能都会直接跪下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了。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想要安定的时候,它让你颠沛流离,而当你懵懂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又会给你一条看起来华丽的更好的路,那路偏偏是你意料之外,从无准备的。 赵承安一瞬间想了很多,又好像没想什么,他很感谢他的欣赏,也很明白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的道理。 只是抱歉,承安要辜负您的好意了。赵承安抿了抿唇,抱拳低垂了头,抱歉。 陈埭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愿意当我的徒弟?他都被赵承安拒绝懵了,拉高了嗓子,看着赵承安的目光全是不可置信的怀疑。 抱歉。赵承安的身子躬的更低了,一揖到底。 这,这... 陈埭也没想到赵承安会拒绝,怎么会有人拒绝呢? 当个大夫,怎么不比当个厨子强呢? 他有点看不懂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陈埭按捺着想戳他脑袋的冲动,隐忍的道,为什么不愿意拜我为师,你不喜欢行医?如果不喜欢,他每天往医护营钻什么钻? 陈埭的脸色有点不是特别好看。 为什么呢? 其实赵承安直到自己拒绝的此刻,心理也不甚清明。 他不喜欢行医么?也不是,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他来这里最初是想寻找酒子任和江城,到后来,是想要忙碌,想要帮忙的心。 难道你真的喜欢当厨子?陈埭看他无言,又问,死活不肯相信,有人放着,学医不学,喜欢当厨子。 不是。赵承安下意识的开口。 他喜欢当厨子么? 也不是的。 那是什么?陈埭闹不明白,如果眼前的不是赵承安,他可能就直接黑脸骂人了,可因着他这些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努力和踏实,他此时难得的还有那么点耐性。 你不想跟我学医,也不想当厨子,你想干什么? 当兵。赵承安迟疑的开口。 当兵? 我,我想上战场。赵承安抬起头,看近陈埭的眼里,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嘴上说着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话,我想和我的同伴一起上战场,一起战斗,一起努力活着。 陈埭噎了一下,面前的少年人看着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忐忑,到满眼是光,坚定不移的。 为什么,行医救人不比上阵杀人好么? 赵承安心理隐隐有个答案,可是他说不出来。 那天之后的最后,陈埭也没在说什么,赵承安自己纠结了一晚,第二天再去的时候,陈埭也没有为难。之后的日子,赵承安也就放心的,火头营和医护营,来来回回的忙着。 也不知道是那天的什么触动了他,还是时间长了他自己转过弯了,赵承安从那天之后,也没有再做噩梦了,心理虽然还压着些什么,但到底日子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两个多月过去,边关的天已经彻底冷了下来,第一场雪更是早在一个月前便落了下来,之后的日子一天冷似一天。 在第一场大战后没多久,东陇和西焰国的联军,前来叫阵,只是不知为什么,对方接连几次叫阵,程将军都没有出门应战。这在程平遥以往的战事中,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军营因此,各种声音更加的多了起来,就连火房的人都在私下里忍不住掺搅过几嘴。 赵承安一直都没有参与,他有种莫名的直觉,现在越是议论声高,程将军越会稳住不战,而现在的不战,是好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也可能是偶像光环吧。 只是这一切都跟火房,跟他离的有些远,他如今能做的,依然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并且努力坚持的锻炼自己,提升自己。 他没有忘记他那日说的话。 他想上战场,想和他们并肩作战。 时间就这么拖到了11月,算一算差不多就是他去年离家的日子,一眨眼,他已经离家一年了。 这天赵承安刚将火房的水缸蓄满,便听到王文成的喊声。 赵承安,外营有人找。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火房里除了留守的三五个坐在炉子前蹭暖的人外,只有负责打水的赵承安,和收尾的王文成。 外营? 赵承安想着许是医护营的人,便应了一声,将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拎着桶出门,放在了墙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健步往外走。 承安!一声粗喝,远远的就扬了过来。 承安! 赵承安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喊声格外熟悉,应声看去,便看见远远的一个黑熊精一样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现在火房院门口处。 酒,酒子任? 赵承安傻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小声念了一句,心理突突的跳了两下,抬脚就往那边跑。 承安承安!酒子任哈哈哈笑着,兴致高昂的一个劲挥手,即便看到赵承安往这边跑,也还是忍不住一叠声的喊着他。 如果不是门口守着的兵卫,或许,他都要按捺不住,朝赵承安奔过来了。 酒子任!赵承安一溜烟疾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用力收紧了胳膊,在他身上狠拍了几下。 你怎么来了!赵承安惊喜的不得了。 他们分开几个月没见了,之前他不知道他们被分去哪里,打听了许久都没有音讯,本来也想去找方校尉等人打听打听的,结果火房管事因为流言的事,整顿了火房,赵承安一直没机会再去前面的校官饭堂。 结果没想到现在酒子任竟然找了过来。 赵承安心里开怀,脸上的笑就止不住,好不容易抱够了,放开他,一拳怼在了他的胸口。 我说你小子,这才多久没见,连酒哥都不会喊了,酒子任酒子任的,简直放肆。酒子任假意的揉着胸口,嘴上不满的说着,眼里满是笑意。 酒子任,酒子任,酒子任。赵承安在他面前几乎没有掩饰的少年意气,一连喊了几声,看他笑嘻嘻的样子,忍不住又扑上去一把熊抱住。 他们太久没见了,特别是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后。 赵承安的眼睛有点热热的发烫,使劲抱了几下,就算明知道是被旁边的守卫看着,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 你的眼里是只有子任,看来是看不到我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赵承安唰的扭头,正对上江城含笑的眼。 啊啊啊啊! 江城!赵承安一把推开酒子任,转头就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你也来了,你也来了。 江城面上带着轻笑,感觉到他箍紧的手臂,用力回抱了几下。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酒子任也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但是眼看着守卫黑着脸,都要撵人了,这才上去扯了扯赵承安。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赵承安就算激动也明白,站在院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狠狠的又收了下手臂,这才将人放开。 走,去我房里说话。 火房距离赵承安的营房不远,他一路笑呵呵的领着两个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6) 你们怎么来了?赵承安甫一把人迎进门,就忙不迭的问道。 房间里这会儿没什么人,白天的时候,他们的房里总是没什么人,要不是轮守火房,要么就是组团去火房边的小屋里取暖,那边也是火房的营房,比这边近,地方也大,人多热闹不说,还有他们自己烧的暖炕,比这边暖和的多。 想你了呗。酒子任左右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了炕边,拍了拍靠近门边的床铺,这一看就是你的位子。 嗯。江城点头,认可了酒子任,就这个干净,像承安的。 噗。 这话说的,赵承安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这才发现,他们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一个大通铺,其他地方褥子被子堆着,就他这里被子是方方正正的叠着,褥子铺的平整的。 喝水。赵承安倒了两杯还带着温气的水,这是他早上从火房打的,这会儿还有点余温。 看来你这儿停滋润啊,还有全天的热水。酒子任道。 还行吧。不缺吃喝。赵承安忍不住的笑,也就这点好了。 不见的时候不觉得,见到了之后,赵承安只觉得满心欢喜,恨不得把自己生活的好好的,所有的都搬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知道,他过好好的。 三个人过了这许久再见,自是好一阵热火,好一会儿,江城才抑住了笑,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 好了,还是先说正事。 这是?赵承安迟疑的看了一眼封皮。 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前两天因为某人一次吃了好几块冰糕,娇弱的身体受不住结果感冒发烧了,去医院结果做皮试没事儿,输上之后过敏了...昨天又大姨妈来了。 所以不是故意不更的。 现在重感冒+发高烧+过敏+大姨妈...我还三更了。 我的天啊,我简直是个神仙写手! 你们是不是都幸福呆了。 我的读者果然都是幸福的天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2个;青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雨霁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6 章 46. 给我的? 赵承安看着他递过来的信,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他反应过来了,却不敢接。 那信封上用功夫劲道的正书,工工整整的写着, 金陵丰华大街江府, 江其岭,亲启。 这是什么意思呢。 江城又往他跟前递了递。 我们这次来找你, 也有一部分方校官的意思。江城微沉了声音, 看着赵承安的目光, 说不上来的复杂。 方校官让我们转告你, 不要荒废自己,有机会他会想办法把你调走。 赵承安心里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什么,只是此刻, 相比于方校官这明显的话语, 他更在乎的是, 江城手中递来的这封信。 这封让他犹疑不敢去接的信。 那这是?赵承安的心高高的吊了起来, 看着江城的目光有些闪烁,抿着唇迟迟不肯抬手。 家书。江城说的云淡风轻。 见赵承安那寻根探底的模样, 心里一叹,明白他这是一瞬间已经明白了此间的事情,心里既感叹他的敏感聪慧,又叹息他的倔强和青雉。 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轻易开口说话,酒子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有心想要缓和气氛,却在赵承安难看的脸色中,莫名的开不了口,在心理暗暗嘀咕,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觉得安子的气势似乎大了不少。 我们一会儿就要回去了,良久,江城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你确定要这么僵持下去? 赵承安动了动唇,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江城的话到这个地步,他似乎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什么时候。 还没有具体订下来。 那...赵承安的眼中亮起一丝希望。 江城摇了摇头,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但是想来不会太久。 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赵承安来说,并不那么好受,也不那么公平,可是现在赵承安是他唯一能够托付的人,他收起心底最后一丝不落忍,拉了赵承安的手,将信郑重的交给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江城沉声道。 我没有回来,麻烦你替我将这封信连带着兵牌一起交给他们,送到我家人手中。 赵承安能说什么? 他看着江城,看着他眼底一片信任的坦诚,还有那及不可见的托付和乞求,心头一哽,又实在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办呢,他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这样的事情,他们只信自己。 鼻头有点热腾腾的。 好。 我会的。 赵承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信,珍而重之的放进自己的箱子的包袱里,这才收拾好了心情,开口询问起这其中的缘由来。 现在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么,消息确定了?最近不是都很安静么。 说起正事,江城看了酒子任一眼。 酒子任先是小心的走到门边谨慎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拢了门,朝他们点了点头。 赵承安的心更加高高的吊了起来,情势很严峻? 江城抿了抿唇,稍稍靠近后压低了嗓音,朝廷往这边派人了。 派人? 赵承安惊诧的望向江城,得到的是江城的颔首,朝廷派了监军。 为了催战?赵承安的心情蓦地沉重了许多,还是为了上次的战败? 都有吧。 其实不用江城说,赵承安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还有多久?赵承安问的是下次开战的时间。 约莫是已经过了平城。 平城是坐落在北地距离陵城最近的大城了。 江城:具体还不知道,方校官昨日带人出营去迎了。想来至多不过几日,人应该就到了。 赵承安蹙着眉,手指哒哒的敲着桌面,显出了几分幽深和焦急之态。 因着上次的兵败的传闻,军营上下的氛围一直算不上太好,虽然算不上人心惶惶,可也确实士气不加,人心不齐。更何况之后东陇和西焰联军的几次叫阵,他们都闭门不出,更是助长了对方的气焰,同时也削弱了他们的士气。 就以如今营中的情形来看,强行开门应战,几乎是必输无疑之局。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派了监军下来,赵承安想不出来程将军要怎么对阵。 上面派来的是谁?许久赵承安又问道。 江城摇头,这种消息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知道的范围。就连这次方校官出营迎人,如果不是方校官心存提点,也不会告知他们。 这个赵承安也明白,他问那一句大约也是不死心。 他们几个小兵,没一个有权有势有关系的,他身在后勤的火房,距离战斗中心,权利中心太远来,像是这样的消息,如果不是江城和酒子任前来告知,他根本不会知晓。 赵承安没办法,他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所了解的联系在一起,然后一条一条的在心理延伸,试图找出一条路,画出一幅图。 军营里的留言传了那许久,上面一直没有动静,这不对劲儿。 程将军他们尸山血海里战出来的,不可能不明白这事的重要性。更何况是如今陇焰两国对大禹虎视眈眈,现在朝廷还往这边派了人。 虽说催战的可能性很大,可我觉得这事儿决计没有那么简单。他的眉头蹙着,小声的逐一将零散的讯息摆放在眼前。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定论,赵承安抿了抿唇,尽可能宽慰道,程将军这么多年来的威名,不是浪得虚名的,我相信程将军定然有他的打算。 而且,说不定来的那位,不一定就如我们想的那样。 赵承安竭尽所能的思考,然后安抚着在场的人,包括他自己。 江城愣怔了一下,看着沉着(zhuo)着思考的眉眼,认真劝解他们的赵承安,恍惚了一下,似乎才几日不见的光景,对方已经有了许多的不同。 明明才没有多久不见,记忆中的承安就好似已经长大了许多。 江城认真的将目光放在赵承安的身上,比起几个月前,他似乎清减了一些,又似乎没有,肩似乎宽了些,本还有些少年稚气的轮廓如今看来也分明了许多,此时一脸正色的宽慰两人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沉稳和可靠。 江城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感觉,在他们看不见的那几个月里,承安已经如此成熟了起来。 对于江城的沉默,酒子任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只听到了赵承安宽慰的话。 对啊,我也这么说。酒子任难得压着嗓子说话,他不喜欢这种压抑沉默,好似马上就要生离死别似的气氛,让他格外的不舒坦。这会儿听见赵承安的话,他心里可算松了口气,看着江城嘟囔道,你看,安子都说了,事情也或许没那么糟呢? 酒子任看气氛实在难受,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说你们两个别哭丧着脸了,这只是以防万一,又不是一定就回不来了。 放心,有我在呢。 嗯。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酒子任的话,总是让人觉得心里暖和和的。 赵承安重重点了点头,看看江城,又看看酒子任,你们一定能平安归来。 嗯,说的对。江城蓦地笑了起来,清风拂尘似的,本来沉甸甸的心猛地松快了下来。 脸上的神色渐渐放松,连绷紧的肩脊都缓了下来,整个人都醒过来了似的,是我太谨慎了。许也没那么糟糕的。 再说,便真是那样,左右我们只要上阵杀敌,活着就是了。 对,这才对嘛。酒子任从刚才就憋着,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畅意的笑了起来。 他又是啪啪的拍拍这个拍拍那个,大手用力的在他们的肩上握着,很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反正我们只要活着就是了。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赵承安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总归他们都是要努力活着的。 那信? 江城想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放松了心情,可是这封家书,是他慎重思考后的决定。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替我保管好。只能希望没有用上的那一天了。 好了,咱们也出来很久了,该走了。江城心里的一块大石彻底落下,看看天色,才发现他们已经出来了许久。 赵承安没多留,军营里管的严,他们确实出来挺久了,他自己也是如此。何况刚才已经问清了他们的营地,以后得闲有机会了,就可以自己摸过去。 赵承安细细的叮嘱了几句,这才领着他们往外走。等到了火房院门外的时候,赵承安顿住了脚步,该告别了。 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江城:好,你也是,万事小心。 还有别忘了训练,别荒废了。酒子任正要开口告别,突然想起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想着怎么说也是上司交下来的任务,开口嘱咐道,我还等着咱们兄弟在战场上相聚。 赵承安又笑:好。 保重。 赵承安最后用力抱了抱他们,小声的又郑重的说道。 因着赵承安突然的拥抱,江城愣了一瞬,他的下巴不轻不重的磕在赵承安的肩前。 江城恍惚了一下,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他比之前更高了,壮了,张开了成熟了,在他们没有看见,没有注意的地方,悄无声息的长大了。江城心底暗叹了一声,用力回抱了一下。 保重。 站在原地一路目送两人离开,赵承安看着他们走了没多远,酒子任回头朝他挥手,赵承安垫着脚用力的挥了挥自己的手臂。 我等你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这几天因为生病给母上大人控制的,不让上网,手机都给玩,一天天的各种睡睡睡睡,不睡觉也是躺着,人都要躺起毛了,感觉一动骨头都嘎吱嘎吱的。 嗯,宝贝们,是不是可想可想我了? (正式恢复更新了。也要开始补之前的更新了,你们给我算着帐呢么,欠了多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选是纸片人、潭嘉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潜风入梦 30瓶;抹茶狐狸 26瓶;四叶草☆、弥 20瓶;潭嘉木 15瓶;名字太蠢不忍直视、白衬衫、老夫的少女心? 10瓶;柠檬、随水 8瓶;Xin 6瓶;saudades、迹部大人萌萌哒 5瓶;哦 4瓶;歌仙兼定、suicid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7 章 47. 听说了么, 朝廷派了监军来,催我们发兵呢。 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么?据说来的人大有人来头呢。 什么大来头啊。 两个火房的小役蹲在灶火前,一边搓着手, 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其中一人伸出手指了指天,听说是龙子呢。 真的假的! 这能随便吹牛么?据说是和粮草一并来的呢。 ...... 赵承安没有再听, 重重的在门台前踏了踏脚, 将鞋子的雪震掉了一些, 又在台阶上磕了磕又刮了刮, 这才一闷头掀了帘子进了火房。 那两人果然停下了声音,干笑着看向赵承安,新来的,你咋过来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7) 赵承安扯了扯嘴, 往上提了提手中的药包, 杨厨闪了腰, 我来替他熬药。 不是多好的关系, 赵承安没有寒暄的打算,那两人看了一会儿又回头凑在一起更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赵承安熟练的从桌下拉出一个泥胎的小炉子, 抓了吧干草,从大炉里引了火芯儿。 在火房这么多日,赵承安烧火添柴的技术早已今非昔比。 起了炉子,泡好了药材,坐上炉子后,赵承安拿了把小扇子, 对着火口一下下的扇了起来。 空荡荡的火房这会儿只有他们几个,赵承安自顾自的干活,那两人说不痛快,呆了一会儿,就准备转移了。 新来的,你先帮忙看着点吧?两人压了火,走到赵承安身边道,要是有人来催做饭,就去小院里支应一声。 行。赵承安点点头,他自己在这里呆着,或许更自在一些,你们去吧,有事儿我喊你们。 好好,谢了。两个人高兴的离开了,火房的大炉子再暖和,能有小院那边的炕暖和么。 火房里转眼便只剩下了赵承安。 赵承安摇着扇子的手便缓了缓,看着黑漆漆粗糙的药锅愣了起来。 那日他们说的话,这才没过几日,果然成了真。 朝廷那边派的人很快就到了,甚至来的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 一时间整个营地的流言更加沸腾了起来,便是被大厨二厨们严加看管的火房,也在暗地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赵承安也有听闻,只是他不清楚,原来派下来的,竟然还是为皇子。 一个锦衣玉食堆儿里来的龙子龙孙被指来前线,怕不是遭了计算,或者皇帝不待见?要不然一般的心肝小宝贝儿,谁舍得送来这生来死去的北寒之地里受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话在赵承安的脑中闪过,这位皇子监军竟是和粮草一起到的。 赵承安想起那日里他们的猜想抿了抿唇,怕是他们预料的没错,这位皇子一来,想来不过多久,必然要开战了。 只是不知道这场战程将军要如何应对。 赵承安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药锅里很快传来了咕嘟咕嘟的声音,赵承安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拿了棍子将炉灶里的火拨的小了些。 赵承安的位子里门口很近,帘子也被他故意掀起了小小一角用来透风,这会儿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里缓慢沉重的脚步声,手中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然后门口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扶着腰,缓慢的挤了进来。 哎,嘶。杨林一张胖脸呲牙咧嘴的又红又是汗的,胸口还呼哧呼哧的喘。 没想到会是闪了腰的杨林,赵承安赶紧站了起来,过去扶住,杨厨怎么来了。 闪了腰就要歇着,外面的风雪这么大,对身子不好。许是在医护营里客串的久了,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叮嘱道。 只是这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对,以他们的关系,他就是个帮着煎药熬汤的小伙计,实在轮不到他教训人家,赵承安讪讪的住了嘴,将杨林小心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就又坐回小板凳上摇起了扇子。 火房里这会儿尽是熬药特有的草药味,味道浓郁的熏人。 那个,谢谢你啊。杨林清了清喉咙,撑着腰气虚的道。 背对着他的赵承安挑了挑眉,他对于这个二厨一直以来释放的善意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没明白他是哪里入了对方的眼了?似乎从一开始,这个二厨就对算的上关照。 这会儿帮着熬药又得了谢,要知道以二厨在火房的地位,愿意给他熬药的都轮不过来。 没事。赵承安回头弯了弯眼,杨厨一直很关照我,熬点药不值当说谢。 这话说的。 饶是他一向性子粗,也是耐不住老脸一红。 他这算什么关照啊,本来就是他给开的火房补兵,才把赵承安无意间给配来了火房,又是他教训错了人,给人穿小鞋分去马房,而且他也不是不知道,赵承安和火房的人关系都不远不近的。 他一向推崇那些能上阵杀敌的汉子,总觉得一个骁骑营的苗子,在自己手里被糟践了,就忍不住气短。 就在杨林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火房的帘子又一次被掀了起来。 厨房的管事伴着个脸生的小伙儿走了进来。 那小哥儿穿着和普通士兵们并不一样的骑装,这会儿管事挑了帘子,他一步跨进来,皱眉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屋子,和仅剩的两个人,然后便向带他来的管事看去。 大管事。赵承安和杨林赶紧念了一声。 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轮班的人呢?管事跟在那小哥儿身后进来,一看这空荡荡的火房也是懵了。 谁能告诉他,轮班的人呢? 为了保证一些突然要饭的将领或者值守换班的哨兵,各个厨房里都有轮值的人,这个火房平日里是针对各营校尉以上的食堂和将军副将们的小灶的。平日里哪个火房不是随时都有人守着,这会儿他领了人来,入目却空荡荡的,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管事的脸一拉,目光也沉了下来。 卫北军日常驻军三十三万人,其中火头营便占了两万一千七百人。他虽然不是整个火头营的总管,可手下也是管着几处大火房上千人的管事,这会直觉被人下了面子,脸上便不好看了起来。 他们在旁边的小院候着。赵承安恭敬的拱了拱手,都在呢,在准备下午要用的食材。 我这就去唤他们来?赵承安瞅了两眼,见那边杨林撑着桌子都站起来了,便赶在杨林开口前,先一步起身答道。 杨林虽然似乎对他有几分宽赦,可是性子那也是出了名的直,他开口,指不定这火就该烧人了。 管事的脸色缓了缓,他自然之道旁边的小院,也明白这其中的道道,这会儿赵承安这么一说,便是把台阶放在了他的脚下。 去吧,把人都叫来。管事的挥了挥手,径自招待那位小哥儿,在一旁坐下。 赵承安出了门,小跑着去了旁边的小院,将屋里倚着暖炕或睡或聊的一众人一骨碌叫了起来,又喊人去了营帐喊轮休的人。 没一会儿,呼呼啦啦的一群人便在火房中挨挨挤挤排排站了起来。 赵承安的意思本来是要站在队尾,只是到底年轻,没防备的竟然被他们一挤两挤的咕涌到了最前,正面对着管事依然拉着的脸。 ...... 管事扫了他一眼,又将其余人瞪的低下了头,这才回身和那小哥儿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赵承安竖起了耳朵,依旧没能听个囫囵。 各位,没一会儿,那小哥斜站在队前,朝他们的方向拱了拱手,在下乃是七皇子的侍从,这次来,是想选一人专门负责七皇子的饭食。 给七皇子选厨子? 赵承安心理松了松,之前不知道,这会儿反而稳了下来,反正他就是个火房打杂的,给七皇子选专用御厨,怎么也是轮不上他的。 他们这个火房是专门负责校级以上将领们的伙食的。 像程将军,沈军师,还有几位高衔的将军,他们的饭食都是由专门的人从小厨房里出的,和他们这些大锅饭不一样。 所以面对这会儿要从这些人里选个七皇子的御厨,赵承安都觉得这不会是程将军故意刁难那位监军皇子的吧。 如赵承安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几个日常负责掌勺的厨子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在想着怎么往外推这好事。在他们想来,龙子龙孙哪是那么好伺候的,特别这个被派来这地方,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猫腻。 有些时候好事砸头上砸下来,不一定就真的是好事儿了。 就在赵承安神思不属东想西想的时候,身侧一股子力气,将他不轻不重的推了出去。 赵承安惊了一跳,往前两步,稳住身形,正对上管事皱眉看过来的目光。 胡闹!管事的脸色不大好,他还记得这个人是新来的,你一个打杂的,会做几个菜,你冲出来干什么! 还不下去! 管事的狠狠瞪了几眼人群,心里发急,这种好差事他都不明白为啥这群小瘪犊子竟然往外推,还推出来一个打杂的出来!他瞪着眼看几个往日在他跟前孝敬的殷勤的厨子。 且慢。那侍从在旁边看好一会儿了,见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那不情愿的样子,早就看的一肚子火,这个小哥他还有印象,看着是个干活踏实,老实沉稳的。 与其找那不愿意不用心伺候的,还不如找个老实听话的。 这位小厨哥,可会做饭?侍从小哥笑着问道。 赵承安莫名想起了那日里分兵的情形,那人似乎也是这样问的,会不会做饭。 他张了张嘴,会。 那就这样吧。侍从小哥二话没说,转身就朝管事的拱了拱手,就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会做饭的男生走到哪里都吃香。 这是第一更,我今天努力多更点。 我算了下,700作收加更欠一章,上上周欠一章,上周欠四章,这周一章,一共欠七章,对吧。 嗯,我努力还债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天玺宝 40瓶;Sylvia 10瓶;8888888、梅子绿 5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8 章 48. 以后你专门负责七皇子的饭食。送走了侍从, 管事的脸色依旧不大好,只是事情已成定局,再说那都没有用, 这个新来的虽然来的时间短, 但是干活踏实,为人本分他也是听人说过的。 所以虽然没能提拔自己人, 但是好歹这股子气没有冲着赵承安去, 怪只怪那些人自己不争气。 这么想着, 管事的脸色又好了一些, 这是看的起你,你用心好好干,不会的就多问,不要丢了咱们火房的脸面。 赵承安低头应声, 是。 那边的小厨房还没有收拾出来, 你还是先在大厨房这边吧。管事的说着朝杨林招了招手, 你平常看着点, 不行搭把手,不管怎么说也得把那位伺候好, 知道么。 行,您放心。杨林一手还撑着腰,啪啪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看着呢。 比起管事,他算是单纯的为赵承安高兴。这些天赵承安默默无闻的干活,从来不喊哭不喊累的, 他本来就心理有愧,看在眼里更加不好受了。现在赵承安这算是升官升职了,他心理都舒服了不少。给皇子开单灶可比打杂的活轻生多。 以后有不会的就问我。杨林拍着赵承安的肩膀,饭菜这东西,好学的很。 可不是么,赵承安响起这一年来一路吃过来的大锅饭,军营的伙食真没那么讲究,熟了,能吃就是及格,再往上,能吃还有肉,那就算是好吃了。像杨林这种二厨负责掌勺,偶尔能给参领将军们炒几个菜,加个餐,那都是大手艺的人。 赵承安就这样迎来了自己来到火房后的厨子生涯。 当天下午,七皇子的饭便开始由赵承安起灶了。 他没给人当过专厨,那侍从选了他后没交代两句就离开了,赵承安想问问那位七皇子有没有忌口都没机会。 边关苦寒,物资也少,虽然这次七皇子不是空手来的,带来了大批的粮草,他是监军又是皇子,分到赵承安手下的菜肉也是不少。可要是比起天子脚下,那真是没有的比。 赵承安想不出来自己的专厨首秀应该做什么,问了杨林,他也没能拿个注意。他看着案板上按份例分来的菜,最终决定随便做,敞开了做,能做什么做什么。 毕竟... 他又不是新东方里深造过的。 想来那位监军就算吃不惯,也没辙,这天高皇帝远的,大将军都是吃大锅饭的,他单独开灶,已经是高级享受了。 赵承安不知道那位监军算是什么品阶的,反正分到他手里的是猪肉两斤,牛肉一斤,鸡一只,白菜并风干的酱菜若干。 说实话,这伙食想着是给皇子的,赵承安又觉得有点寒酸,虽然比起旁的士兵已经是难得丰盛的好饭了。 一碗红烧肉,炖了个香菇鸡,白菜单炒了一盘,两碟子酱菜,还有一个牛肉丸子,一碗米,一碗粥,两个白窝窝。 七皇子的侍从来端菜的时候赵承安还有点紧张,能做出这些东西已经是他的绝学了。 只希望那位皇子娇生惯养的,能懂点事儿。 来端饭的人,并不是下午那人,只是衣服上的差别,很明显能认知对方是七皇子的侍从。 赵承安老老实实将扣好的菜断上托盘,侍从看着赵承安放在托盘上的东西,先就是一皱眉。 寒酸。 他抬眼去看赵承安,目光里全是审视,随后又看向和他下午来时完全不同的,忙碌的,人声喧杂的火房。 看着那旁边锅里炖出来的一大锅,白菜萝卜粉条,再看看那托盘,虽然眉还皱着,脸还拉着,好歹没什么。 赵承安本来还想问问他,这皇子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偏好清淡还是甜辣,可是看他这并不太满意的样子,又不怎么想问了。 他入伍一年,听的最多的就是程将军的传奇。 程将军掌几十万大军,上阵杀敌,下阵守边,跟战士们同吃同住,数十年如一日的在这苦地风吹日晒,受过多少伤,吃过多少罪。身为大将军就算战前战后吃的伙食能稍微好上那么一些,可战时打起来的时候,别说干饼硬馍了,就是没饭吃,吃草根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他们来打仗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赵承安没说话,看着那侍从端了盘子离开,一句话也没出。 呸,什么人啊。旁边煮着大锅菜的人眼看着侍从走远了,这才愤愤的对着门口的方向呸了一声,咱们程将军往日里吃大锅饭,也没这么讲究。 就是,那一脸不爽的样子,真让人火大。另一个正在切菜的人也抬头,附和了一句。 随后整个厨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行了!杨林眼看他们越说越没边,这些话传出去,那句都是要遭罪的,没完了还!这么闲活都干完了?一个个长舌妇似的,舌头不想要了是不是!再胡咧咧老子拔了他舌头的! 厨房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8) 新来的,委屈你了。旁边的人杵了杵一直没吭声,默默收拾东西的赵承安,小声的说道。 赵承安摇摇头,没事儿。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个时候赵承安更加觉得程将军吃苦耐劳,再是没有比程将军更好的将领了。 ...... 主子,用饭吧。侍从将菜在小桌上摆好,这才进去喊了内室里正在看宗卷的七皇子。 李延泽点了点头,合上手里的卷册,缓步出了内室。 净了手坐在桌前,才注意到今天的菜色。 今日怎的这么丰盛。李延泽拿了筷子,也没等侍从布菜径自夹了一块酱红色的红烧肉。 一边的侍从脸上就有点不大好看,一边布菜,一边小声道,委屈主子了,往日里主子哪会吃这种陋食。 这不是已经比前两日好多了?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享乐,人家程将军都吃得,我怎么吃不得。 这话往后不许说了。李延泽到是没有多想,他早就听闻过程将军的事迹,对于这位大禹的常胜将军更是心生敬佩。 侍从说的是真心疼,他觉得他家主子,锦衣玉食的,这么寒酸的几道菜,真是委屈了他家主子,这一路风餐露宿不说,前两日到了,竟然顿顿给他家主子送大锅出的饭食。 他才不信所有人都这么吃,摆明了是那心高的,欺辱他家主子。 赵承安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厨,到底还是能入口的,李延泽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在边关能吃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没看前两日,他跟着程将军都是吃的大锅菜么。 于是这顿饭,赵承安做的用心,李延泽吃的开心,只除了那侍从心气不顺外,谁都没有意见。 等到火房都要熄火了,赵承安也没等到他想来的可能会退菜或者来人训他,知道这第一关是过了,便收拾东西回房睡觉了。 别的不说,这也算是给七皇子当专厨的好处了,那些杂活他都不用做了。 赵承安想想心理又有点高兴,这样,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锻炼了。 这样的日子平静了没几天,李延泽一日中午从将军处回来准备用饭,看见桌上成盘成碟满满当当的菜式,想起在将军营帐离开前看到的三个菜,愣了一下。 今日的菜是谁去取的?李延泽放下手中的筷子,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回主子,是属下去取的。霍礼从门边站了出来,平日里都是七皇子的侍从去取,只今日郭阳跟着皇子去了将军处,郭信又不舒服,这才会是他这个侍卫去取的饭菜,今日郭信身子不适,这才让属下去厨房取菜。 主子可是饭菜有什么问题?郭阳站了出来,他这一问可把霍礼吓到了,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李延泽越想越不对劲儿,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旁边静候的郭阳,我问你,这菜是按份例取的么? 主子?郭阳没明白,是,这几日的饭菜都是那位厨子的手,人是我前几日亲自看过的... 啪!李延泽一下将筷子重重磕在桌上,胡说!我今日从将军帐中出来,分明见程将军和沈军师合用三道菜,为何我的就有六道! 李延泽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想起来这几日他的菜色着实有点丰盛太过了。 郭阳是个直性子,这会儿李延泽突然发难,他还以为是菜有问题,一点没想别的,想到之前几日他家主子吃的那些饭菜,脸色也不好起来。 回主子,这程将军底下的人,也是惯会踩高捧低的,郭阳低着头,还在替他家主子委屈,咱们刚来那两日,日日给主子吃那陋食。 还是小的们看不过去,那日郭信去厨房亲自挑了人负责您的膳食。这才比之前好些...... 放肆! 李延泽一听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一看这一桌子菜,脸上就更黑了! 他就说按这标准,顿顿三肉三素的,这军营的伙食,似乎也有些好的太过了。 和着是他鹤立鸡群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延泽: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 赵承安:这监军皇子真是龙肝凤胆养大的,排场讲究的,真不懂事儿。 李延泽:饭都吃不香了。 二更了哟,还欠六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文锦、默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文锦 15瓶;默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9 章 49. 赵承安觉得这个新来的监军就算是个皇子, 也有点太不懂事儿了。 他接班的第二日,因着实在会的菜样儿也不多,分来的食材种类又少, 也是没办法, 就有一道青菜和昨日的重复了,结果那来端菜的侍从便脸色更不好看了,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虽然也还没说什么, 可那表情摆明了就是不爽着呢。 赵承安也是没辙。 他就会那么些菜, 还有一些菜,他到是会做,可没有材料,他也变不出来。现有的材料就这么几种, 怎么可能天天创新没有重复。 真是, 这天高皇帝远的, 人都养不活, 哪有功夫养菜。 于是对于那侍从的黑脸,赵承安从来都是只当自己看不见, 只要他们不因此怪罪下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这差事到此,比他想的还要艰难,也不怪当时那么些人不愿意,还把他个打杂的推出来了。 这天又换了人来端菜,赵承安也没注意, 只知道对方是七皇子的侍卫,就把菜交给那人了。 等人走了,他又帮着其他灶上的人干了点活。 自从赵承安被选上了当七皇子的专厨,他的人缘就好了不少,灶上的人对他都亲近了许多,特别是每次七皇子的侍从来取完饭之后。那如刺在背的怜惜目光,总让赵承安有种梗心在头的感觉。 特别是在他每次忙完了自己的之后,都会帮着其他人做些事的时候,那种关爱怜悯的目光也就越来越多了。 赵承安觉得自己都快成了这火房所有人眼里的小可怜,每天都被七皇子的侍从欺压不说,说不得那天得罪了那祖宗,就可能没上战场,命也没了。 对此赵承安理直气壮的保持沉默,被人可怜总比被人排斥和压迫强吧。 他想的很开。 ...... 赵承安正在案板前忙活着揉面的时候,李延泽带着郭阳郭信掀开了火房的帘子。 赵承安是第一个发现的,案板在桌上,位子靠近门边,感觉到帘子被挑开,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第一眼他看见了率先进入的郭信,然后便见他撑着帘子,让另一人走了进来。 赵承安脑子多灵光啊。 那日里郭信来的时候,还是他们管事的给他挑的帘子,现在能让他给撑帘子的能有谁?能是什么来头。 一身石青色的锦袍,鹿皮戎的靴子,头上通透明晃的青玉冠... 赵承安从来都没有这么机灵过,都没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便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像是通了电打了蜡一般,转出了嗡鸣声,他甚至在灵光一闪间,将该自称属下还是自称小的,是该说给七皇子请安还是请七皇子安的问题,都想出了办法。 拜见七皇子!赵承安恭恭敬敬的高声唱了一声,声音在嘈杂的火房里,别提多明显了。 李延泽的人还只迈进了一半,便被人忽然叫破身份,愣了一下间,便是叮铃咣当,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拜见七皇子!不甚整齐的拜呼声。 李延泽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袖子,起来吧。 谢七皇子。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整齐了许多。 赵承安离门太进,伏身跪下的时候,都能看清楚李延泽靴子上的绣工精美的锦纹。 等到他喊起身的时候,赵承安摸摸往后挪了挪身子,这才随着人群一起起身。 七皇子大驾光临火房! 七皇子啊,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碍于身份限制大家谁也没敢抬头去看这皇子长啥样,即便是都好奇的不行了,赵承安也没有,他刚才脑子转的太快,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貌,现在脑子转速慢下来,也没敢抬头去看。 这会儿正是火房刚忙完的时候,火房的管事不在,大厨也不在,这种时候,火房的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把杨林推了出去。 七皇子...杨林胖胖的身子,根本挡都挡不住,这会儿人一闪开,只把他露了个明白。杨林心里都骂急眼了,可这会儿他只能小碎步蹭的近了,然后又给七皇子见礼。 李延泽这也是人生在世头一回进后厨,刚才甫一进来便闻到了,柴火的味道,饭菜的味道,油烟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让人闻着头都是懵懵的。 他扯了扯嘴角,笑的一派自然,风光霁月的,不必多礼,是我冒昧过来打搅了。 杨林卡壳了,他吭哧吭哧的不知道怎么说,文人说你来干啥是怎么说来着?有何贵干?可是这个话对着皇子说算不算冒犯? 书到用时方恨少。 杨林不知道说啥,七皇子就没人搭茬,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赵承安低着头瞄瞄这个,又瞅瞅那个。 索性李延泽为人处世精的很,他这种身份,谁又能给他尴尬啊,明白这些人紧张,他眨眼间就缓了过来,敢问是哪位负责吾饭菜的?厨营的管事可在。 ......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赵承安。 赵承安的心猛然突突了两下,手心后背一阵的白毛汗。 找他的。 找他的? 找他的! 找他干啥。 赵承安咽了口唾沫,默默上前一步,弯腰拱手,回七皇子,是...是属下负责您的饭菜的。管事此时不在。 他犹豫了一下,跟皇孙贵族打交道,怎么自称来着,反正不是奴才就行吧? 辛苦了。李延泽点点头,客套的说着,这几日劳烦了,饭做的很好。 呃... 为人民服务?不客气?应该的?是属下的荣幸? 赵承安垂着的脸都木了,又鞠了一躬,不敢当七皇子夸奖,是属下应该做的。 应对的还算流畅,李延泽挑了挑眉,你专门为我做饭的?他强调了一下专门。 赵承安:是。 李延泽眼瞅着这一屋子都快要凝结住的气氛,晒了晒,那你此时无事,便劳烦你带我去找下管事吧。 这话是对赵承安说的。 他说着朝杨林等人看去,是某叨唠了,诸位先忙。 是。 赵承安应了起身,目光划过,这才将李延泽的长相看了个囫囵个。 身长玉立,凤表龙姿,端的是翩翩公子,一身贵气。 赵承安没见过皇族,他能想到的那些形容词用在李延泽身上似乎都不太够使,他长得很帅,带着温润又带着英气,还有两分不羁,既不见高傲也没有霸气,可就是自有一股子说不清楚的气度,让人忍不住...侧目。 你叫什么?李延泽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架子。 赵...属下赵承安。 赵承安?承安?延承宁安,好名字。李延泽咂摸了一下,确实像读书人的名字,似乎对赵承安很好奇,他紧接着又问,多大了? 18...不,19了。 啊,还未及冠呐。李延泽瞅了他两眼。 这人在一众火房的高矮胖瘦胖子里有些鹤立鸡群似的出众,身姿挺拔,高挑俊气,看起来又不跳脱,知礼沉稳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赵承安听着李延泽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本来的那点子紧张,这会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他还不清楚这个皇子大驾光临火房,还点名找他,到底是干啥。 看着也不像是要治他的样子啊,也不像是那么不懂事儿啊。 火房的管事这会儿在火头营的另一个火房里,他每日这个时间都会在那里视察工作。赵承安带着李延泽,很快就找到了人,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通跪拜。 等到点了管事的出来,赵承安才明白了这会儿皇子的来意。 是下人不懂事,给管事儿的添麻烦了。李延泽话音一落,那郭阳郭信便一下伏地跪下了,属下知罪。 赵承安犹豫了一下,跟着跪下了。 然后管事的也就腿一软,一起跪下了。 李延泽没有理会,径直看向已经有点冒汗的管事,没用多大力气,却显然的不容拒绝似的将他托起,我既来了这军营,自然便是这卫北军的一份子,便是程将军麾下的一员,合该按照军营的规定才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没理由因着我搞特殊。 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管事的汗都下来,僵硬的笑了笑,是属下安排不当,给七皇子添了麻烦,还请七皇子恕罪。说着又跪下了。 是我的下人不懂事。李延泽又一次将他扶起,难为管事的了,万万不可再为本皇子破例了。 这是他第一回自称本皇子,即便是笑着说的,可是一点也没让人觉出高兴来。 赵承安垂着头,心有戚戚焉,这就是上层社会,这就是皇权阶级啊,这话里话外的,一句话恨不得从地下拐几个弯的说,一点也不像是赵承安之前以为的干脆。 而且,听着就让人胆颤,跟有坑一样。他听着他的话,再脑补着各种阴谋阳谋后宅阴司,越想越心寒。 郭阳郭信,回去自去领罚。允了管事的离开,李延泽对着还跪着的郭阳郭信说道,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赵承安听着背就是一抖,想起之前那顿军棍,就背疼,可他又不敢说话,刚才管事的自己跑了,他现在怎么办啊。 你起来吧。李延泽看了赵承安两眼。 赵承安乖乖的爬起来,他这会儿看着跟个鹌鹑似的,之前沉稳也有点维持不住了,脸上露出几分忐忑,看着小可怜儿样的。 李延泽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刚才挺和蔼的,跟管事的说话也只是敲打,没有问罪,怎么刚才他还挺冷静挺放松的,这会儿就吓成这样了呢?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39) 你... 赵承安一听他开口,腿一软又跪下了,七皇子饶命。 ......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了? 李延泽看着赵承安跪趴下的脊背都愣了。 他刚才有说什么么?怎么就饶命上了。 而赵承安自己也愣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头皮都要炸了,张了几次嘴才又发出声音,赶紧改口,七皇子恕罪,属下一时忘形,说错了话。我...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李延泽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也不可怕啊,他一向都是温和示人,皇城根下,谁不说他七皇子是好脾性的? 起来吧。本皇子没要治你得罪。 赵承安绷紧的那根弦一松,松完又觉得难受了,他觉得刚才那样完全不似他的性子。 像是被附身了一样。 他默默爬了起来,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这几日劳你为本皇子做饭了,李延泽也没在意他怎么想,径自道,以后你也不用再专门负责本皇子的饭食了。 赵承安:是。 你之前是为何人做饭的?李延泽往前走,赵承安听着他的问话,只能跟在屁股后面跟着,还是你也是做大锅饭的? 有点尴尬,属下之前是,是火房打杂的。 打杂? 烧火,切菜,劈柴,担水...赵承安解释道。 李延泽也是郁闷:就是说,除了做饭,你什么都干。 差不多吧。 赵承安耐不住有点臊得慌。 李延泽看了眼郭阳郭信,轻轻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味,反正赵承安的头皮是有点麻了。 李延泽:你饭做的不错。 七皇子过奖了。 李延泽:我看你说话有条有理的,可是识字,读过书? 赵承安:识字,读过两年学。 那怎么没有考学,来当兵?李延泽也没多想随口问道。 家里穷。 属下家里是军户。赵承安舔了舔唇。 这样。李延泽点点头,没表示什么。 很快即将到达火房的院外,赵承安见他没有任何表示,踌躇着主动出了声,皇子殿下,属下,若是无事,属下该告退了。 李延泽刚才在想事,都忘了他还在屁股后面跟着呢,这会儿听他告辞,才发现,马上就要走过火房了。 去吧。 是。 赵承安松了口气,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这个皇子会把他带走处置呢。这会儿听他的话,心下着实松了口气。 他也没管李延泽看不看的到,径自鞠躬拱手,目送他们离开,等人走远了才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抬脚,第一次迫不及待的,一溜烟钻进了火房的院子。 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个地方这个值得人留恋的。 原来和大人物打交道,真是挺不容易的。 赵承安迈着轻快的步伐,颠颠颠的回了火房,才刚一进门,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将他包在中心,左一句右一句的问讯了起来。 新来的,你没事儿吧?那位皇子找你干啥? 新来的,你们去哪了啊?没事儿吧? 新来的,找到管事了么?怎么说怎么说? 新来的,没为难你吧? 赵承安乍然被围住,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即听到一叠声的关怀和询问,心里缓了缓,有那么一丁点的暖,他一直觉得自己人缘不怎么好呢,现在看来,似乎也还不错? 没事,没事,我没事。赵承安笑着谢过大家的关心,是那位皇子找管事的有点事儿,我就是把人带过去,没有我什么事儿。 啊...这样。 你知道皇子找管事什么事?怎么说的?你听见了么? 关心完了,众人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的事情上,那位皇子找管事什么事儿呢?以他的地位想找谁,不是挥挥手就能召唤过去的么?怎么堂堂皇子还亲自跑来火房,亲自去找管事呢? 赵承安之前没想那许多,这会儿被他们一嘴一嘴的说着,他自己也纳闷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呢? 嗯。许是这位皇子殿下人好吧。赵承安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咋说,但是说好听话总是没错的,那位皇子龙章凤姿的,说话温和又有气度,人很好,可能是不想太麻烦,所以才纡尊降贵自己亲自走一趟吧。赵承安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对,我看着他也不像坏人。长得那个俊儿,说话也和和气气的,看着就是个...是个...神仙似的。 一溜烟的马匹顺着赵承安的话,噼里啪啦的就拍起来了。 那他找管事有啥事?你听没听见? 是为了吃饭的事儿,皇子殿下觉得单独给他做饭不好,他来边关,便是要和咱们众将士们一起的,他虽然是个皇子,但是他也是个卫北军,让管事的,不要给他特殊。赵承安说着便透出一丝敬佩。 一个天潢贵胄,愿意吃苦。 哇... 这下子更是一屋子奉承的了。 赵承安松了口气,嗯,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么说没问题的吧。 难得跟火房的人闲磕这么多,赵承安脸上带出了一点笑,听着他们一句一句的捧承,又好笑又有趣。 行了,都围着干什么呢?没事儿做了是不是!杨林眼看着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闹了一会儿还闹不完,就有点不高兴了,一嗓子吼的人一震。 人哗的就散了。 赵承安脸上还带着一丝放松,他的活都干完了呢。 可是不等他的笑往上再挑两分,杨林的胖眼就恶狠狠的瞪了过来,愣什么愣,没事做了! 你不用给皇子专门做饭了,还准备闲着呢?!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 皇子不需要专门的厨子了,那他呢?他这个专门给皇子做饭的厨子怎么办!!赵承安傻眼了。 难道他这才走马上任几天,就要下岗失业,回归本色了? 赵承安一时间有点绕不弯,他这是又要重回打杂的了? 看什么看!干活!杨林才不管他心里失没失落呢,一声大吼,唾沫星子扑了赵承安一脸,跟下雨似的。 赵承安吓的一个激灵,麻溜的去洗手,然后回到了之前的案板前,熟练的揪了面,就开始揉馍。 那头李延泽走出去没多久,就朝郭信挥了挥手,然后独带着郭阳回了自己的营房。 桌子上他没下筷的饭菜还在那里摆着,天冷,这么久的功夫,菜早就冷透了。 李延泽摆手让人撤下,接过郭阳递来的书,就坐在外室的凳子上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郭信也回来了。 李延泽放下书,接了郭阳递过来的茶,这才朝他看去,怎么说的。 郭信弓着身子,将刚才偷听到的话,一字一句的学给了李延泽,如果赵承安在,就会发现,这些话,和他们刚才说的一字不错,连标点符号都对着。 李延泽听完之后抿了抿唇,笑了一下,这个赵承安到是有点意思。 行了,你们两个下去领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李延泽:这个赵承安会来事儿,我还挺喜欢的。 赵承安:我说的都是实话,不吹不黑。 成功洗锅 嗯,这一章算是29号的更新吧,5000字...我能算两章嘛QAQ。(妄图努力还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尘 3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0 章 50. 哦?你是说他亲自去了火房?程平遥正和沈鸿刚吃完饭, 他的亲卫便来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程平遥笑了一下,这个李延泽,真是够损的。 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他挥了挥手, 让人退下。 沈鸿在旁边听完,也是忍俊不禁,一别多年,七皇子还是这么促狭。 什么促狭, 分明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小心眼。程平遥轻哼了一下,随即又笑,他常年在外,于京中的几位皇子都没甚干戈, 与这个七皇子稍微熟悉一些,还是因着他前些年奉命回京述职的时候, 当过他几个月的骑射师父。 老皇帝这几个成年的皇子里, 也就这个李延泽还算成器,心眼是小了点, 但是人不娇气, 能吃得苦,也还算有心。 你很看好他?沈鸿和他共事多年, 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对七皇子印象尚佳。 说不上看好不看好。程平遥的表情稍稍落了一下,扬眉看向沈鸿,你也不觉得他不错? ...... 沈鸿望了他一眼, 兀自拿了旁边的茶碗,捏着盖子压了压茶,慢慢的饮了两口。 富贵迷人眼,他还算清醒。沈鸿淡淡的道。 程平遥默了一瞬,富贵逼人,有时候在富贵窝里长大并不是一件好事,长好了则罢,长不好长歪了,就真的生死难由人了。 程平遥皱着一双利眉,掐出一个深刻的川子,整张脸都硬了下来,所以我不爱那富贵之地,恁的麻烦。 麻烦的还在后面,沈鸿斜了他一眼,转而说起了正事,网撒下去够久了,再拖下去,就算将人揪出来,士气也难以挽回了。 说到正事,程平遥的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只是眉角眼梢,之前的郁气散了不少,还带上了笑。 沈鸿的指肚摩挲了下中指的关节,看来你已经有打算了。 程平遥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跳蚤多了,也会咬肉。 沈鸿说完,就被瞪了一眼,轻飘飘的抬眉,眼神淡淡的看了回去,如今的时机正好,朝廷的监军也来了,粮草也到了,是时候清洗一下了。 最重要的是,晾了许多日的东陇和西焰,是时候亮出爪牙让他们痛一下。 也不枉这些日子,他坐在营内,几乎缩成了个王八。 想到这里,程平遥禁不住心急了两分。 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谁去办最合适。 陈毅。 程平遥这才满意,笑容回到了脸上,很有几分畅快的,迫不及待的意思,我也这么想。 ...... 程平遥以为李延泽这事儿,到此就为止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在李延泽那儿没完。 他看着坐在他营帐里,腆着个脸约他吃饭的李延泽,太阳穴狠狠的突突了两下。 七皇子要跟我吃饭?程平遥高高的吊起了眉,他说的郑重,却是态度随意,瞅着李延泽的目光也没有一点对皇权的小心翼翼,去饭堂? 程平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种三岁小孩儿才能干的事儿,李延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也能干的出来。 堂堂大禹皇子,去饭堂吃大锅饭,委屈您了吧。程平遥脸上摆的正经,却是明知道李延泽这是想借他洗白,还故意挤兑道。 皇子也是人,李延泽说的正经极了,一脸的义正言辞,别人吃的,我有什么吃不得的。 再说了,战场无兄弟,我既来了陵城关,边只是卫北军的一员。程将军固守边关二十几载,谁不知您与边关将士们一向同吃同住,您吃得,我也吃得。 明明是带着讨好的话,生生叫李延泽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就差一点程平遥就信了。 程平遥眼里带笑的悌了他一眼,面上却还得做足了样子,七皇子过誉了。 您确定要跟臣去饭堂? 程平遥问道,问完都不等李延泽回答,就径自点了点头,行,那就一起吧。竟是说着便起身要走的样子。 反正他自己说的,来了边关就是卫北军的一员,既然是卫北军的一员,那他也不用太供着了。 程平遥答应的痛快,李延泽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看着程平遥说走就走的做派,还有点犯嘀咕了。 怎么?不去了?程平遥站在门口,由亲兵给他挑着帘子,转头觑了他一眼。 去,去,怎么不去。 程平遥看着李延泽,从喉咙咽里,呵了一声,呵的李延泽心下有些发虚。 李延泽一路跟着程平遥往饭堂走,程平遥在前,李延泽默默让了半步,他之前的话也不全是说假的。 他私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这次的边关之行,本来并不是他的事儿,是他自己主动毛遂自荐来的边关,主动让开了京城里的各色纷扰。 他也是真的打从心里敬着程平遥的。甚至算的上是从小听着程平遥的故事长大的。对于他来说,程平遥不止是他几个月的武师傅,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大英雄。 同样也是因为这样,他在程平遥面前,便显得格外珍惜自己的羽毛。 他虽然是皇子,但是,他愿意吃苦。 程平遥往日里偶尔也会来饭堂吃饭,特别是在站前战后,为了士气有时也为了省事,有时候和其他将领们一起,也有时候自己,甚至逢至年节,也会和普通士兵们一桌吃饭,一起喝酒。 所以对于程平遥的突然到来,饭堂在稍稍乱了一瞬后,就很快恢复了过来。 程平遥也没在意,朝他们点了点头,径自找了一张桌子,率先坐了下来,朝亲兵挥了挥手,等着对方去盛饭,他则大马金刀的坐着,理直气壮的干等着吃。 李延泽晚他一步,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对面,学着他的样子,朝自己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程平遥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程将军喜欢吃什么?李延泽努力忽略到那一丝尴尬,微笑着问道。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0) 程平遥没说话,兀自的沉默,却在无形中压的人心头惴惴的。 不知道是不是面对的尸山血海太多了,又或者是杀伐太过,程平遥便是不怎么生气的时候,都带着一些冷硬的气质,而当他沉下脸,冷了眉眼时,那从鲜血中磨砺出的杀戾之气,浓稠的让人透不过气。 一时间这一张桌上的气氛凝的起霜。 赵承安本来以为自己这次失业之后,约莫着是要重回基层,干回打杂的老本行了。结果没成想,峰回路转的,管事儿的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留在了灶上,还给他分了炉子。 难道是看上了他做饭的手艺? 因为他之前给皇子伺候的好? 赵承安心里头暗自嘀咕,却也没有多想,管事儿的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干是了,他不是爱掐尖拔头的性格,骨子里的几分含蓄内敛,让他即便是现在,也是带着些随遇而安。 从皇子的专厨到熬大锅饭的小厨,赵承安转换的一点别扭都没有。 这还是赵承安第一回掌勺大锅饭,和之前给李延泽的小锅小灶做饭的感觉完全不同。铁锹那般似的锅铲,沉甸甸的盆子似的饭勺,赵承安这一顿饭做的有点艰难,做出来之后,虽然自己尝着没问题,可还是不放心。 所以在往饭堂送饭的时候,他主动跟负责盛饭的崔大海说了一下,替了他的工。崔大海哪有不满意的,乐颠颠的跟杨林说了一声,就接了赵承安之前的活计,去刷锅了。 刚到饭点,饭堂的人零星点点的,还不多,看见厨子们排着队抬了桶来,呼啦啦的围了上去。 山子,今天做的什么? 桶上盖着木盖,一个亲卫耸了耸鼻子,朝相熟的厨子问道。 赵承安没管他们,心里有点点的慌乱,跟着杨林的步伐,和人一起将木桶放下,这才掀了上面的盖子。 晚上和中午不同,大多数将领们都是他们的亲兵来打的饭,所以程平遥和李延泽相携而来的时候,赵承安一眼就看见了。 赵承安正在给人盛饭的手一抖,后脊梁先是一麻,随即就是一阵毛孔舒张的潮意,心里头咚咚咚的乱蹦。 他只是来乘个饭,竟然能碰上程将军! 不只是他,耳边响起的嘀嘀咕咕的小话,大家似乎都有点激动。 程将军竟然和他们一样吃大锅饭。 赵承安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之前也听人吹过,吹过程将军的赫赫威名和种种高尚。 可真的看见的时候,赵承安还是觉得,好帅。 特别是他和李延泽面对面,然后冷下一张脸的时候。 尤其...让人心悸,是一种仰望高山的悸动,虽然也不知道那位皇子,是怎么惹到了程将军,才让他冷了脸。 可,就是威严! 赵承安的小心瞄了几眼,全是敬佩。 你帮着把菜送过去。就在赵承安愣神的功夫,程平遥的亲卫来盛饭,一个托盘放不下,杨林眼疾手快的踢了盛饭的赵承安一脚。 我? 赵承安愣了一下。 快去。杨林胖脸一抖,小小的眼睛使劲儿一瞪。 赵承安拒绝的话,在那位亲兵的注视下,怎么都说不出口,可是看看远处明显气氛不大好的,程将军那一桌,他也是真怕。 事不关己的时候,他只觉得气势威严,帅的不行。 可,那种他们好想都要打起来的时候,他过去,真的还能行? 赵承安赶鸭子上架,端着托盘跟在亲兵往那一桌走去。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还没到近前,程平遥冷冷的话音儿就传了过来。 赵承安手一软,手心全都是汗,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湿了...手心:我不听我不听,那些秘密我都不听。 基友说,这是她第一次看一篇文,猪脚是食物链最低端,还得给配角炮灰路人甲当厨子端饭的。 ermmmm 成长的必经之路? 我看了下大纲,大概还有三章,我安就要雄起了,啊啊啊啊啊啊,终于要石更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FFFFFFEN 44瓶;Sylvi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1 章 51. 赵承安以为他这是遇见官场争斗, 男人版撕逼了修罗场现场了,端着托盘的手全是潮意。 一旁的亲兵比起赵承安显然冷静的多,他径自站在桌边将托盘上的碟子碗放下,又接了赵承安手里的在桌上一一摆好。 赵承安垂着眼,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师父, 您就别笑话我了。七皇子没辙,摸了摸鼻子,期期艾艾的对程平遥说着认错的小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样会不会有损他在外的皇子威名。 赵承安本来收了托盘都要转身退下了, 被他这一声低语说的险些没回头多看两眼。 程平遥显然也没想到李延泽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就是会如此的不要老脸,一点面子不顾的,当中给他低头说小话。 且, 还是一眼道明了,师父。 程平遥身上的气势一时更加冷冽了起来, 看着李延泽的目光满满当当的审视。 李延泽面不改色的, 一双眼睛直直的对上程平遥,坦坦荡荡的, 任由他打量。 我怎么不记得我收过徒弟。许久, 就在赵承安脚心发痒,额头冒出点点汗星, 不知道如何转身告退的时候,程平遥终于将外放的气势收了回去,好似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连声音都缓和了下来,当不得七皇子一声师父。 您辛苦教授了我几个月,更是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的给我当了个榜样。您就是我师父。李延泽笑呵呵的,说完接了亲兵本来放在桌上的筷子,又是添菜,又是端汤的,比赵承安都谄媚。 赵承安端着托盘小心告退的时候,脑子还晕乎乎的,堂堂一国皇子,就是...就这么diao样子么? 有什么东西有点幻灭的感觉。 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赵承安刚开始还会偶尔分神去看,等到真的人多起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七想八了,等到他在回神去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平遥和李延泽已经离开。 而饭堂的人也已经渐渐冷清了下来。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之后,赵承安一行人才抬着几个或光或还有剩的木桶,回了火房。看到他们回来,有手脚麻利的,赶紧引明了火,然后三三两两将剩下的饭菜倒回大锅里加热。 忙了一下午,他这会儿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帮着一起将剩饭热好,那边的厨子算着时间烧好的菜,正好给他们加餐。 一窝子火房上下几十个人,或站或坐,围着长桌,说说笑笑的,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饭。 赵承安一手两个馒头,一手端着豁了口的旧瓷碗,喝了一口有些粗粝的菜粥,热腾腾的粥顺着食道往下淌,一直暖进了胃里,微烫的温度,从心口像四肢散去。 赵承安舒适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吃饭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让人感觉幸福的事。 就在赵承安咬着馒头的时候,管事和大厨,以及甚少在火房出现的伙夫长,竟然朝他围了过来。 新来的...管事的张了张嘴,从赵承安来的第一天就喊惯了新来的,这一开口,竟然想不起他叫什么,他皱了皱眉,你...叫什么来着? 赵承安。赵承安将碗放在一旁的炉灶边,他没去案桌那边凑热闹,而是端了饭菜,站在灶边吃。 哦,承安啊。管事的笑了笑,有点客气的样子,承安是哪里人? 赵承安拿不准管事和大厨的来意,特别是一旁的伙夫长还杵在旁边,掩饰打量的目光,一眼一眼的扫来。 他在火房一向低调,不明白是哪里招了人眼?不过他自觉心怀正义,事无不可对人言,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郸城的。 郸城的?管事的和伙夫长对视了一眼,想了想那位新来的皇子监军,又同时在脑中开始回想有没有哪位将军校将是郸城人。 两个人的眉眼官司打的并不算隐蔽,赵承安自然没有错过他们这一来一往的交替。 虽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可赵承安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招了人的,心底默默咂摸了一圈,面上依然坦荡的很。 承安这些日子在火房还习惯么?要是有哪里不习惯的,可要跟我们说。管事的不死心,又一次笑着跟赵承安试探,这些日子营里上下乱的很,我们这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要是有哪里不适应了,你可要说。 这是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什么? 没有,我挺好的。 管事的还想再说什么,那边的伙夫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是千夫长,在火头营那也是实打实有权的人,被人讨好的多了,就算没飘也是牛鼻子惯了的,能耐着性子跟一个普通的伙夫站这么会儿,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这会儿见管事儿的,七拐八拐说不到正题,他耐不住,直接开了口,你和七皇子的侍从认识?咳,可是熟识? 他竭力问的客气又婉转,可依然带出了别的意味。 和七皇子的侍从熟识?这不就是问他七皇子是不是靠山么。 赵承安险些没忍住想要挑眉,目光隐晦的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有看了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显得心不在焉的大厨,便静静垂下了眼。 呵。 现在他再看不出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的傻了。 合着是以为自己和七皇子认识,又或者是有其他背景后台,来这里打探了。这么想来,便怪不得他们的态度会这么奇怪了。 赵承安傻么?他觉得自己不傻,他只是觉得自己一贯是个老实人,所以面对他们的打探,应对的也是相当自然。 认识。赵承安点了点头,适时的露出一些堂皇的惊讶,他没撒谎,他和七皇子确实认识,只是这个认识是怎么个认识法就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了。 赵承安定了定,补充道:认识,不过不熟。 他这说的可是实话,可没撒谎啊。 赵承安这么说,管事的眼神瞬时就不一样了,心想着,果然是这样,要不他就说怎么七皇子的侍从放着好好的厨子不选,单单点了赵承安呢。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不熟是真不熟假不熟了,管事朝伙夫长看去。 伙夫长和管事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他到底比管事儿的接触的人多些,他打量着赵承安,没有错过他那一闪而过的堂皇,本来还怀疑的心,也因此踏实了几分。 想来他可能真的认识七皇子身边的什么人吧,但是要说多么得七皇子的势,那也是不可能。 伙夫长自觉领悟了其中的真相,放下心来,看向赵承安的目光反倒没有了一开始的审视和打量,虽然同时面上也淡了不少。 比起一尊大佛,这种有点小背景,又不惹事儿的,他还更欣赏些。 嗯。伙夫长冲赵承安没多少热情的笑了笑,我听管事说,你干活踏实,人勤奋能干,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好的,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就找你们管事儿的。 赵承安受不住的拱手:不用不用,您过奖了。我都好。 伙夫长看他恭敬,更满意了,摆摆手佯装瞪了眼管事,这么好的苗子,你们可要好好培养。 咱们火房向来上下一心。不要想那杂七杂八的,别人的面子再光鲜,也不如自己努力挣的面子敞亮。好好干,谁都亏待不了。 你说是不是。伙夫长对着管事的说道,可话里话外,哪句不是也在敲打赵承安。 是是,您说的对。管事的看了赵承安一眼,脸上木了一瞬,又笑呵呵的应了。 行了,那没事儿,我还有的忙,先走了。伙夫长看赵承安恭恭敬敬的样子,觉得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自觉圆满的,准备离开。 赵承安目送他们离开,再回头,饭都已经凉了,不止如此,火房中或明或暗投来的目光,明明灭灭,忽忽闪闪的,也让人油生一股子意兴阑珊。 抿了抿唇,赵承安不太想说话,他在这儿也没有格外交好的谁,兀自端起已经透出凉气的粥,囫囵喝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有人前来找他打听,都被他三言两语了打发了。 他在火房一向沉默也不爱滋事儿,却偏偏到了火房后零零碎碎的琐事总来叨扰。 吃完饭,将碗筷洗净,赵承安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另一个灶上的前辈叫住了,不由分说的要他晚上轮守。 此时还有不少人没有离开,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他明白,许是这几天因着七皇子的事情,和刚才管事,伙夫长的前来,让他招了人眼了。 赵承安心下有点厌烦,先是伙夫长和管事的来刺探,这会儿这群人这是要摆明了要挤兑排斥自己?怕不是也以为他好欺负吧。 赵承安扯了扯嘴角。 好。 干脆利落的应下。 等人都走了,只他一个人坐在炉灶前烤火的赵承安脸上才透露出了一点点恹恹的情。s色。 火房并不只他一个人,另外三五人围坐在离赵承安老远的另一边,围着炉火小声的说说笑笑,外面的风呜呜咽咽的,打着卷的刮着,就在赵承安坐在火前快要睡着的时候,火房轻拢的木门被扣响,然后是吱呀一声,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 一股子冷气呼的吹了进来,也将赵承安的瞌睡吹的稀散。 来两个人,抬几桶水,我家主子要用水。 来人正是赵承安认识的七皇子侍从,他甫一进来环视一圈,就将目光投在了赵承安身上。 来的可真快。 赵承安无语。 前脚刚借着人家的名狐假虎威,便宜都还没捞着,后脚人就来讨利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同样的操作,为什么江城一点事儿没有,我被挤兑了,现世报来的还这么快。 江城:不,你记错了,我上次这么操作,咱们挨军棍了。 勾心斗角真难写。我果然还是适合开车。 作为一个宇宙飞船驾驶员,不能手握方向盘,每天兢兢业业走剧情。 生活不易,且看且珍惜啊,宝贝们(疯狂暗示,快评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1) Xin 10瓶;取名废啊 6瓶;Miss.攻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2 章 52. 距离陵城关外几十里处, 原本萧条落魄的平城的旧址,如今因着东陇西焰联军几个月的驻扎,原本落魄残败的城墙被临时清扫修筑后,显出了一丝斑驳的脆弱感。 这几日寒风萧萧, 饶是经惯了北地寒霜的东陇士兵们, 也禁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厚厚的毛毡隔绝,火光晕晕的温暖大帐内,一身黑色大氅身形高壮气势慑人的男人坐在一张盖了斑斓的虎皮大椅上,一手微撑着一旁的虎首,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辉王殿下。胡圭坐在一侧下手,看着沉默了许久的聂辉人,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 聂辉人微微睁了眼, 一双带着厉色的眸子,虚虚的看向胡圭, 你说, 大禹国来人是谁? 据咱们的探子回报,是大禹国的七皇子, 李延泽。胡圭恭恭敬敬的答道。 聂辉人:那边怎么说? 虽然聂辉人没有指名点姓, 胡圭却是了然,心下更加忐忑, 雷将军说,一切都听殿下的指示。 说完更加低垂了头,不敢张望。 想来也是如此, 聂辉人不屑的哈了一声,坐直身体,目光冷冷的看向胡圭,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急。 殿下,我们举两国之力合围大禹,这许久没有进展,下面的人心浮动,恐不安宁啊。胡圭愣了一下,且,那程平遥如今已经龟缩了这么许久,如今那位七皇子前来,带着大批的粮草,再耗下去,这...这怕是对我们不利。 人心思变,更何况是东陇和西焰两国本就隶属不同的国度,虽然如今为了共同攻破大禹而联合在一起,可是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东陇有,西焰也有。 两国共同合作,却又互相制约。 胡圭是东陇边军的老将,和程平遥大大小小的战事,来回过不下几十上百次。如今程平遥闭门不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作风,一日两日他阿门尚且自喜,可时间拖的越久,东陇和西焰之间的摩擦或许就越大。 他心底内渴望胜利的因子也就愈强。 之前的那一场虽然借着人多打了大禹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发兵到如今这么久的时间,国内催了几次。西焰那边是什么情形尚且不知,他们如今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安抚人心。 胡圭本就是一个主战派,此时种种压力之下,更是急求一战。 辉王殿下!胡圭急着从位子上坐起,呼啦一下跪在了当中,属下愿做先锋官,带兵强攻陵城关! 聂辉人沉默了一瞬,猛的一拍扶手,好。 高大威壮的身子站起,越加的气势逼人,胡将军,通知雷将军,南帐议事! 说罢不等胡圭惊喜的起身,率先虎步移向帐外。 胡圭喜从心来,高高的扬声,是! ...... 赵承安手里压着汗巾,站在热雾渺渺的浴桶旁,一上一下的在面前白皙光洁的雪背上游动。 李延泽半瞌着眼,发出舒服的喟叹,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就是一时逗趣,没成想,这个伙夫,人看着挺拔,不同其他厨子,连搓澡的手艺也出乎意料的好。 殿下,这个力道可以么?赵承安被他这拖着音叹息震的半边身子一麻,微微动了动肩,侧对着侍从的角度,垂了垂眼。 嗯。李延泽点点头,不错,可以再用力些,多往左边搓搓。 是。 赵承安移了移手,手中的力度稍稍加大。 嗯。李延泽拖着嗓子哼了一声,享受的更往前趴了趴,就这样。 旁边的郭阳和郭信,站在一旁,一左一右的全神戒备的看着,似乎一个错眼,赵承安就可能奋起一刀,谋害了他们家的主子。 赵承安也明白两人的戒备,让他不明白的反而是李延泽,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提出要他搓澡,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用途。 总不可能是看他是金玉良才,惜才心起吧? 就算是要从他这里套出什么秘密来,他一个火房的打杂的,能知道什么? 赵承安心下皱眉,脸上却没有带出分毫,安慰自己,权当是体验一把澡堂子里的搓澡工,顾客就是上帝了。 你们平日怎么洗澡? 赵承安安心搓背,李延泽被人伺候惯了,这会儿搭着胳膊任由赵承安伺候,饶有兴致的起了话头。 营地不远处有条河,天热的时候,去河里。赵承安想了想答道。 李延泽从来没有在河里洗过澡,一听他说,反而来了趣,河里?河里有鱼么?都去河里? 有。河里自然是有鱼的,有时候闲了,他们洗着澡,还会有人抓上那么三五条,然后就地起火,烤来吃。 大部分都去。赵承安说着摆了摆手里的汗巾,有时候校尉副将他们也会去。 只不过和他们去的河段不一样罢了。 李延泽听着新鲜,又问:那冬天天冷呢? 天冷就不可能还在河里洗澡了吧,不然得要多冷啊,李延泽想想冬天刺骨的寒风,再想想那门外冻着的冰溜子。 赵承安心理打了个凸,用余光扫了一下李延泽。 他是火房的,又爱干净,有这天然的职业之便,平常隔三差五就会自己提了水,在房里洗一洗,搓一搓。 他不确定李延泽这话,是有心的问,还是无心的兴起。 不洗... 赵承安心下淡了淡,说道。 其实这也不算说谎。 毕竟大多数兵役冬天确实不怎么洗澡,毕竟烧热水要到火房,火房倒是管烧水,只是从火房抬了热水再回房,费时费力不说,遇到宵禁的时候,来回折返着实麻烦。 赵承安这么有保留的讲,对于李延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洗?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赵承安正在他胳膊上游移着的手,微蜜色的大掌,瘦长的骨节分明,指背上是隐隐的稀疏的汗毛,略微鼓胀的青筋浅浅的隆着,一路延伸过肌理紧致的小臂,没入折在肘间的布衣里。 看着很有力道,也很好看的一双手,一点不像个厨子,反倒是像个提笔的。 看起来一点也不脏。 嗯。赵承安察觉到他的目光,想了想,故意道,条件艰苦,就不怎么洗。 好了。李延泽沉默了一瞬,突然说了一声。 赵承安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李延泽。 李延泽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他控制不住的看向赵承安的手,又借着黄澄澄的烛光去看他的脸和耳后脖颈。 怎么看都似乎不脏。 李延泽又移了目光去看他束的有些松垮的发顶,不知道是烛火的原因,还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似乎有些油腻腻的感觉。 李延泽觉得一股子痒意从背赵承安搓过的地方开始蔓延。 你下去吧。李延泽木着脸,生硬的带着几分气性的说道,语气着实算不上好。 ......赵承安心里头一乐,弓着腰将手中的汗巾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压着身子退了出去。 主子。郭阳赶紧走了过来。 李延泽的脸色黑的有点扭曲,咬牙看着郭阳,你来搓。 郭阳一根直肠子,没明白怎么回事,只以为是赵承安没伺候好,接了命令便拿了汗巾过来。 等一下。李延泽看着他手里的汗巾,你换一块。 是。 给我重新搓一遍。李延泽顿了一下还是不得劲儿,嚯的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把水也换了吧。 ...... 那边李延泽心里怎么犯毛病,赵承安心理有底,也一点没慌。反正在他看来,自己里里外外的是个干净人。至于李延泽会怎么想,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赵承安有点故意的想到。 外面的风一吹,在浴桶便熏染的几分热气吹的稀散,赵承安整个人一激灵,拱着身子,耸了耸肩。 李延泽的住处靠近整个营地中心偏东,距离赵承安的营房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雪还没有化完,路面有些滑,赵承安溜着墙边,走的小心。 这会儿已经临近子时,整个营地都空荡荡的,静的渗人,只有呼啸的寒风呜呜的吹着,路上的篝火有一些已经熄了,有些在风中飘飘忽忽的燃着,衬着漫天的繁星,静的让人心沉。 赵承安不慌不忙的缓步走着,一路穿过了医护营,向着营地的北面挪动。 就在赵承安走的身子开始微微发出热意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一抹黑影从一旁的营房后闪过。 谁? 呼啸的北风吹散了他压低的声音,只灌进了一肚子的冷风,赵承安猛地清醒。 是他看错了么? 赵承安有点迟疑,他的目光紧紧的看向那边的房后,迟疑了一瞬,脚步一转,拐了个弯迈了过去。 这是一两排营房中间为防积水用来过水的沟道,狭窄又逼仄,赵承安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放轻了脚步,贴着墙根挪了过去。 这边是同样一片营房的小路,路上黑黝黝空荡荡的,只有远远的两处火把的光摇摇摆摆的忽闪着。 赵承安左右张望了一下,心里有些紧张,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赵承安四处看了一下,从一旁的墙根儿,摸了一块一个多拳头大的石块握在手里,全身戒备着往前走了几步。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的真切,只约莫着是这个方向。 往前走出足足有一百多米,赵承安人影也没看到一个,心里松了口气,可能是他真的眼花看错了。 赵承安呼了口气,压了厌绷的酸涩的肩膀。 就在赵承安准备扔了石头回营的时候,又是一道黑影,从眼角的余光掠过。 谁! 赵承安险险咽下到嘴边的喝声,抓紧了手指转身,再不迟疑压轻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他们都说我软,还说我受,我记得我是历经沧桑伟光正大将军人设。 懒惰狗腿子肾虚胖作者:安排了,安排了,努力加速了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潭嘉木、有梦想的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友并 83瓶;Xin、潭嘉木 10瓶;STARR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3 章 53. 自从两军开战以来, 整个军营就实行了宵禁。除了巡逻队其他人宵禁过后严禁在营地游荡。就连赵承安所在的火房,宵禁过后都要带上特殊的腰牌。 巡逻队十人一队,全副重甲在身,每每从营地走过, 那动静绝对不小。 赵承安此时已经确定了那抹黑影绝不可能是自己眼花, 他的心头激跳着,再没有犹豫,小心的向着刚才的位置追了过去,果然远远的看见一抹身着普通兵役青灰色戎装的身影又轻又快的从巷子的另一头拐进一旁的小路。 也不知道是风太大, 还是对方的身法过于灵巧,赵承安努力分辨着,却依旧捕捉不到一点脚步声。 眼看影子已经拐过,赵承安不敢放松, 快步追了上去。他此时离那人有些距离,对方包的掩饰, 天色又暗, 实在难以分辨,以至于赵承安并不敢贸然出声, 只得贸贸然跟了上去。 赵承安不懂什么追踪与反追踪, 这尾随他人的活计也是第一回干,紧绷的心情, 张皇又亢奋。 子时过后,天色越加黑暗了起来。 赵承安一路跟着对方,眼看着对方左拐右拐, 熟练的避过了巡逻队,甚至绕开了每个营区设置的出入营口,心中越加的沉了下来。 这里的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了赵承安平日里所知的活动范围,他只知道他们拐了很多弯弯绕绕,却在不断的向着营地西南边靠近,而西南边有什么... 赵承安心中嗵嗵跳着,他似乎隐约记得,火房的食材份例都是每日里由专人从西南边送过来的,管事的伙夫长每日里清晨也都会往西南去。 那么西南边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握着石块的手已经冻的有些僵硬,刺骨的凉意冰的整便的手臂都有中刺痛感,赵承安却丝毫不敢妄动,甚至有意放轻了步子,更快的追了上去。 他不敢惊到人,让人跑了,只能憋足了老劲儿,拼尽全力朝那人摸去。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拦下这人。 眼看着越走越偏僻,赵承安想要求助的心,都被这寂静又清黑的夜给压散了。对方如此机警,又熟悉这路,甚至连巡逻队都能远远的精准避开,想来也不是准备了一两日那样简单。 在他看来,满目依旧是几乎毫无差别的营房,赵承安分不清这里属于哪里,只是看着那人越走越小心,心中也渐渐有了猜想。 东西呢?刚刚拐过弯角,便看到那身影旁边平白多了两抹身影。 赵承安反应极快的缩回了身子,紧紧的贴着身后的墙壁,耳朵竭力搜集着风中散碎几乎不闻的声音。 听不清楚。 赵承安犹豫着,微微朝后挪了两步,这才小心侧了侧身,小心的向外望了望。 约莫是三个人的样子。 天色太黑,赵承安看不清他们手里了什么东西,能看到他们低声说了什么,又似乎在商量着。赵承安心里越发的沉了下来。 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涸的唇瓣,赵承安心理重重呼了两口气,咬牙贴着墙角从反方向挪了出来,又再让开几步,避入视线的死角,确定不会被发现后,溜着另一侧的墙,向他们靠近。 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赵承安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的脚步如此的沉,赵承安此时有些感谢那呼啸的风声,成为他最好的遮掩。 走。 就在赵承安越来越靠近的时候,那边的三人不由分说的散了开去,只余下最初的那人,多了一包东西提在手里,看那几人离开,再次快步向前走去。 赵承安心中一急,却没办法,只得咬牙追了过去。 就在赵承安犹豫着再贴近的时候,那人的步子似乎慢了一些,赵承安心里一紧,浑身的汗毛都在炸起。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2) 这一条路并不宽敞,也不幽深,却是光秃秃的,毫无遮挡。 赵承安不敢赌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了他思考犹豫的地步! 拼了。 几乎是牙呲欲裂,赵承安心下一狠,全凭着一股子意气,猛地冲了上去。 再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也没有任何的遮掩,那人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只是对方的反应极快,将手中的包袱用力向后一丢,头也没回的向前跑去。 被突然扔回来的包袱阻了一瞬,赵承安抬手扫开,就这么一个停顿之间,那人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赵承安再顾不得许多,大声的喊了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几乎破劈的凄厉声音,在风中乍然的响起,打破了一片深沉沉寂的黑夜。 赵承安一边喊着,一边更是拼了命的朝那人追去。 站住! 他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赵承安的脸在快速的奔跑中,显出狰狞的颜色。 两人一前一后追的很急,许是没有想到,赵承安的速度竟然这么快,男人意外的有了些慌乱。 赵承安抓紧了机会,更加快速的朝前追着,眼瞅着一条路很快就到了尽头,此时赵承安已经追的很近了。 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赵承安心下发了狠,想起手中的石块,用力朝前掷去。 拳头大的石块重重的砸在男人的身上,虽然并不多么沉痛,却措手不及间,阻了男人一瞬。 赵承安眼睛一亮,抓住机会,赶在对方想要拐弯之前,猛冲了两步,飞身跃起。 啊! 男人猝不及防,被赵承安突然从后扑过来的身影,拌的重重朝地上摔了过去,连带着赵承安,两人一同朝下,碰的落地,滚在了一起。 赵承安是提前便有所有准备,早在落地之前便死死的用力将人箍住,同时一把将男人腰间的长刀用力撸了出去,就连翻倒的瞬间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两人在地上一脸滚了两圈才停下,刀远远的落在了一遍,两人赤手空拳的对了上。 男人被赵承安死死缠住,心中恨极,腿上用力,腰部一扭,将赵承安压下,一拳重重捶在他的腰侧。 嗯。赵承安咬牙哼了一声,生生忍下这痛,趁着他再次蓄力的瞬间,侧着身子将人压下,皮革绑缚的手臂,死死的,抵这对方的喉口,另一手慌乱中,发了狠的,捶向对方的小腹往下的三寸。 嗷。 几乎是从喉咙眼里挤出来的哀嚎,男人脸上瞬间一片猩红,额头上暴起条条青筋,挣扎的更加用力。 赵承安一击击中,一点没有停留,又是一拳朝那脆弱之处捶了下去,顷刻间又快又狠的几下连击。 啊啊啊啊...男人的惨叫声几乎是变了音调,身上的力气也由最初的凶猛软了下来。 此时援兵还未到来,赵承安不敢松懈,见他松了气,一骨碌翻身正面整个压住了人,一手毫不客气的拽住了对方的头发,瞪着一双注满狠厉之色的眼眸,将男人的头,碰碰的奋力朝下磕去。 如果说之前是措手不及,现在男人几经挣扎,终于凭借着多年生死场上的磨炼,瞅准了机会,用了巧劲稍稍拉开了记录,然后奋起一脚将赵承安踹了开去。 赵承安本就因着一记重拳而有些强撑虚软的腰腹,被一脚踹开,整个人扑倒了一边。 此时不远处的营房中已经响起了人声,不断的呼喝声响起。 赵承安和男人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对方,对视了一眼后,同时从地上爬起。 只是相比之下,男人比赵承安显然要慌上那么一些。 来人啊抓刺客 赵承安甚至来不及站稳,有一次朝男人扑了上去,一边大声的呼喝着。 男人还未站稳就被再次扑倒,而听到赵承安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响亮的人声也朝这边汇拢了起来。 男人愤恨的盯着赵承安,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心念急转间,对着赵承安不再挣扎闪躲,反而闷头迎了上去。 赵承安没及得想,却还是依赖一直以来毫无松懈的锻炼,抬手挡下了男人劈来的一拳。 男人一击未中,身子一侧,另一只手微弓,一肘便向赵承安追了过来。 此时赵承安半跪在地,男人却趁机站了起来,赵承安歪头躲过携着风的一肘,却没躲过他紧随其后而来的一脚,身子一歇,再一次被踹翻了出去。 赵承安借力滚了两圈,卸掉了那股子巨力,手一撑,整个人豁地拔地而起,正正躲过对方再次追来的一脚。 呸。赵承安一连避过对方三次死招,眼看着因着他的示警,火光人影影影绰绰的将这里围了起来,当下也不再急了,稍稍拉开了距离,朝一旁吐了一口血水,这是刚才挨揍时,不小心牙齿磕破了内里的脸侧。 男人自然也知道自己怕是在劫难逃,阴冷的目光锁着赵承安,冷冷的笑了一下,不由分说的再一次攻了过来。 碰,碰。赵承安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对方攻来的一拳,斜让了一步,借着手长的优势,反身同样的一拳正送上男人追上来的腰间,生生报了腰上之仇。 男人受了一拳,咬牙以拳换掌,不待赵承安闪避,翻手一下拍在赵承安的正心口。 赵承安心口受了一掌,险些岔气,气血翻涌间,强忍呕意,一拳一腿,毫无挽留的直挥而上。 两个人转眼一拳又一脚的缠斗在一起。 起初赵承安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可随着一拳一脚的夹杂在身,赵承安很快的从缠斗中汲取了经验,动作愈加的流畅,反应越来越快。 男人被赵承安缠的火气直盛,怒气高涨,本来凌厉的攻势更加狠厉,却也渐渐被拖乱了起来。 赵承安却是越打越冷静,目光沉凉,每一次挨下的痛楚,都让他更加的清醒,于是很快,情况便逆转了过来。 终于,赵承安抓住了机会,携着巨力卯足了劲的拳头精准无比的一拳捶在对方的耳下的颈侧。 一时间,耳目嗡鸣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翻倒,又正正被赵承安用力抬起的一腿,膝盖重重撞在腹间,男人终于控制不住,身子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赵承安乘胜追击,一肘狠狠击上对方的太阳穴。 男人甚至来不及闷哼,便软软的翻躺了下去。 住手! 赵承安握着拳头,还待再战,周身却不知何时已经被团团包围,火光映红了半边的天际,驱散了赵承安眼前的昏暗。 数杆闪着银光的长。枪直直递上他的脖颈,尖锐带着冰凉的气息。 似乎只要他有所妄动,便会乱枪穿腔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写打斗比较爽。 我写的时候,为了设计动作,就忍不住自己在电脑前来回比划,比如还会站起来想这样能不能翻身反击,那样能不能出拳。 有时候激动了还会嘿,哈,嚯! 然后我妈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就在我激动的时候幽幽来了句:你疯了? ...... 比喊住手还好使。 难受,短时间有点不想面对我妈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潭嘉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4 章 54. 赵承安豁然抬首, 还浸着寒意狠厉的目光,直直冲进来人的眼中,带着撕碎般的猩红。 任是郝仁义驰骋沙场多年,也被他突然的寒目, 刺的心头一激。 赵承安似乎也懵了一瞬, 待看清来人,眼中的血色很快便落下去。 郝仁义冷着一张脸,目光毫不避讳的望向他的眼底。 来人!郝仁义挥了挥手,绑起来, 带走。 赵承安有那么一瞬间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只是很快便感觉到已经抵上喉咙颈侧的锋利,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等一下。赵承安急急的望向郝仁义。 郝仁义也在同时看着他,目光中讳莫如深, 带着审视的打量和说不出意味的探究。 这人还有三个同伙。赵承安定定的看着郝仁义,目光中尽是一片澄澈, 带着一望可知的急切和信任, 约莫一盏茶之前,他们分别往西北西南方向去了。 他此时只能选择相信郝仁义, 赵承安急急地说着自己刚才的所见。郝仁义没有出声, 赵承安摸不清他的意思,心中虽然还有两分着急却也耐下了性子。 郝校官!赵承安急急地唤道。 来人。郝仁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不由分说的朝身旁的人看去。 亲兵点了点头,迅速带了两队人离开。 赵承安可见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了力气。 郝校官。没了之前的急切, 像是一下子恢复了之前那个带着两份内敛和腼腆的少年,又像是刚才狠厉如狼般人是个假象。 赵承安抿了抿唇,小声的唤了一声。 校尉。一旁的亲兵见赵承安老实了下来,枪尖稍稍退了退。 赵承安自己看不到,却能敏感的感觉到刺痛的颈侧似是有什么缓缓溢了出来,带着微微的痒和刺刺的疼。 带走。郝仁义再次道。 这一次赵承安没有丝毫的反抗,看了一眼软软的被两人架起的那个鬼祟的男人,松了拳头,任由两名士兵推搡着将他连带那人一起捆了个结实。 被重兵包围着,赵承安被推的踉跄了几步,然而看着那一尊尊冷着脸的士兵,终究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他们向前走。 整个营地因为一连串的动静,这会儿已经灯火通明了起来,向着将军营帐的一路上,无数人站在门口明里暗里的望着他。 赵承安没有多做什么小动作,他想着,等见到了将军,再好好解释就是了。 相比之下,他心中更加担忧的是那行踪不明,不知去向的三个人影。 赵承安沉默着,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所见,妄图从中找出一点异样,以便能够将他们揪出来。如果说之前赵承安还不能完全确定,那么在刚才男人在被发现时的誓死反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就在赵承安想着那三人的身形和动作特点的时候,从他们身后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鼓声。 当当当的声音震颤着,急促而烦乱,赵承安听到了,郝仁义自然也是听的分明。 押着赵承安的部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走水了,走水了。一阵骚乱的喊声随即隐隐的传了过来,然后是迅速的扩散。 赵承安猛地扭头朝那方看去。 只见黑蓝色的天幕下,正有一股灰白的浓烟在夜幕中飘忽的蜿蜒着。往日风声烈烈的寒冬夜,此时竟是难得的丝毫无风,以至于那浓浓想上鼓胀的灰烟,分外的清明而浓郁。 连带着那方隐隐映出的火红。 救火 再是整军治明的营地也难免乱了几分,到处都是奔跑往来的救火声,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也是依然让人心中沉郁难忍。 走!郝仁义的脸色更差了,目光在赵承安和依旧昏迷中的那人身上来回扫了两回,沉声喝道。 赵承安心中高高提了起来,奈何整个人被牢牢捆着,便是心中担忧,也什么也做不了。 赵承安不可控制的咬了咬牙根儿,他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大禹和东陇西焰,他和东陇和西焰,是分立两端的敌人,是天平不可协调的两端。 这里没有民族大融合,没有少数民族和汉族,有的只有大禹和东陇,大禹和西焰,就像是华夏和日本,华夏和印度。 而如今,身为一个大禹人,他们在侵犯他们的国土。 赵承安额上的青筋隐隐的鼓胀了起来,从来没有一刻深刻的认知,国与国的对立,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残酷。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整个卫北营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墨色的黑暗驱赶。 怎么样。 沈鸿和程平遥一站一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厅,厅下是跪着禀报的亲兵。 回将军,火势已经扑灭,纵火之人也已经抓到了。亲兵说着顿了顿,另外郝仁义校尉在西营粮房一里外,抓到了两个人,此时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程平遥的眉峰松了松,随后又高高掉起。 让他们进来。程平遥和沈鸿对视一眼,随后继续下令,通知陈将军继续警戒,不可疏忽。 来人,通知大帐议事! 赵承安很快被人连同那个男人一同捆着带了上来,一同求见的还有郝仁义和受召前来的陈副将。 赵承安被带进来的时候,整个会议厅已经排排坐满了人。 大将军,军师,各位将军。陈副将先他们一步朝在做的各位拱了拱手,然后大步上前,大马金刀的站在了坐在主位的程平遥侧后方。 属下骑兵营郝仁义拜见大将军。郝仁义当先跪下。 赵承安正准备跟着跪,身边的士兵已经先一步,重重的压着他的肩按了下去,连带着压住他的头狠狠扣了下去。 本就已经弯曲的膝盖重重磕在砣实的地面,闷闷的一声响,可是在场的谁都没有在意。 赵承安咬牙,看到旁边还在昏迷的那人,被好不客气的一下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心理稍稍平和了一点。 怎么回事。程平遥即便已经听人回报过了,此时却还是问了一遍。 郝仁义条理清晰的将他如何在值夜中听到异响和看到两人纠缠,然后将他们逮捕归案的过程,丝毫没有偏向的回答。 赵承安双腿跪在地上,半弓着腰,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 就是这两个?程平遥看了眼被五花大绑,还规规矩矩跪好,从头到脚,好似连头发丝都带着恭敬的赵承安,又看了眼躺了一坨在地上的那人。 泼醒。程平遥的目光从会议两侧的将领身上趟过。 是。 赵承安有点不安的想要挪动,却生生按下了这种冲动。 亲兵很快端来了冷水,随后毫不客气的一盆冷水,冲头泼了下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3) 赵承安就在他身边,不少水溅在他身上,瞬间浸透了冬衣,凉冰冰的,让他禁不住的颤栗了一下。 那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子寒意,短短的呻吟了一声,很快清醒了过来。 那人清醒的很快,从醒来到审时度势了解他此时的处境,只用了几息的时间。 不甚慌乱的被亲兵们压按着跪在了地上,拜见大将军。男人的声音还带着颤音,抖的像是害怕,又像是寒气无法抵御的窘迫。 你们两个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程平遥不明不白的问了一句。 赵承安等这一刻很久了,甚至被押来,等待召见的这一路上,他在脑中不知道翻来覆去想过多少次说辞,又来回想过多少次,此时听到程平遥的问话,赵承安本就弓着的身子豁然直了起来。 大将... 大将军,这人是个探子!男人比赵承安看起来更加激动,听到问话,猛的高高喊了一声,他们,他们要放火烧良啊将军! 男人说着,赤红的双目瞪着,狠辣的瞪向赵承安,活像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恩怨,和他嘴上说出的话,契合着,糊了赵承安一脸。 ??? !!! 大将军,属下是轻机营孙百里校尉手下的百夫长。 赵承安骤然被压了一头,一顿间,已经失去了率先开口的机会,心下顿时一慌,有些不祥的预感。 属下名李富贵。男人断了赵承安的第一口气,不待赵承安反口,亟不可待的说道,负责的是北边营上半旬夜巡的巡逻队。 今晚属下巡完上半夜交班回营房的时候,看见此人鬼鬼祟祟的向北营靠近,觉得有问题,就跟了上去。 不!将军!赵承安急急的想要解释,将军,他胡说,明明是我... 程平遥的目光猛地射she了过来,赵承安还未出口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赵承安心头猛跳了几下,后背一阵燥热,连带着头上本就浮起的细汗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你继续说。程平遥淡声道。 是,后来在北三营附近,便看到他和另外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似乎在交换什么东西,属下不敢贸然上前打草惊蛇,又不放心,等跟到北六营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发现了踪迹,属下暴露后,这人要逃,属下不得已只得大声示警,随后便和这人扭打在了一起。 将军,这个人不止夜探军营,还有同谋者,深夜聚首怕是要对我军不利啊,请将军明察! 赵承安如果说第一下是贸然被抢了话头愣了一下,随后这人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闷棍,几乎打在他的心上。他心中着急却碍于程平遥之前那警告的一眼,无法开口反驳。 一张脸憋通红,扭曲又狰狞。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咳咳,接了个单子,我本来以为我之前请假那么久,这活儿肯定让别人做了,结果... 没有:) 就是等我回来加班加点的赶工。 一百副美甲,加班加点干了四天,我一天都睡不够5个小时。 我是个咕咕QAQ,你们要不亲我两口泄愤吧。 咕不多说,加更为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风栖氏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5 章 55. 这一番话, 乍一听,连赵承安都懵了。 除了人物不对,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真人真事儿了。 他不是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三分真七分假,如果他不是当事人, 他可能都要信了。 可也正是这样, 赵承安也更加的,格外的愤怒。 放你娘的屁!赵承安涨红了脸,愤怒一瞬间压过了他的理智,将程平遥警告的眼神抛诸脑后。 如果此时不是赵承安被绳子捆了个结实, 他或许会按捺不住,愤而暴起,将他生吞活剥了都不解气。 赵承安激动的挣扎着,然后被眼疾手快的亲卫们控制住, 紧紧的,死死的按在地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李富贵此时或许已经死无全尸了。 将军!李富贵心中恨赵承安恨的牙痒, 他明白自己现在怕是已经暴露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几乎等于一枚弃子。他在距离成功的最后一步, 就差那么一点点! 所以,他现在就是要攀扯, 搅乱这潭水,如果不能,那... 他就要他死!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李富贵垂下的目光恨不得同样手撕了赵承安, 然后佯装愤愤的俯身,大声的朝程平遥扣了下去,请将军明察,属下句句属实! 啊 赵承安被亲兵几下用一团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气声,眼中浮起凶光,有一瞬间恨不得咬牙扑上去撕咬,可是他不能。 愤怒盘桓在心口,让他整个人都冒了火,可他也同时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释,洗清对方扣在自己身上的屎盆子。 可是他现在被堵上了嘴,赵承安心底慌了一瞬。 启禀将军,七皇子到。就在赵承安心生恐惧,而程平遥准备再问的下一刻,守在门口的侍卫门进来请示道。 场面静了一下。 赵承安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脑子都清明了一瞬,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晚上之所以会在营区晚归,完全是因为七皇子! 七皇子可以为他作证!! 请他进来。程平遥无视会议厅中想要发表异议的将军们,抬手道。 程将军。七皇子表现的极为谦逊,一进门就朝程平遥拱了拱手,诸位将军都在啊。 我听说军营走火,似乎还有些乱子,不放心过来看看。李延泽没接到回应也完全不觉得脸上烧得慌,眨巴着眼睛,关切的看向程平遥。 将军您没事儿吧。 随后用更加不放心担忧的表情看向在座的诸位,务必让每个人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诸位将军都没事儿吧。 劳七皇子惦念。 程平遥有底气可以不说话,其他人却不行,在做的诸位将军别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这会儿都只能多谢七皇子的关心。 这是...客套了一番,李延泽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假装无意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人。 既然来了,七皇子也坐下听一听吧。程平遥大手一挥,让人在屋里加了椅子,等七皇子稳稳的坐好,这才将目光又转回了场上。 有了李延泽出现的缓冲,赵承安稍稍冷静了下来,虽然心头依旧火起,却已经能够冷静的思考起来了。 那人的目的便是要扰乱他的心智,要让他自乱阵脚,他越是乱,便越难以取信于人,到时候别管他是不是无辜的,哪怕他们都怀疑他可能就是无辜的,为了以防万一,或许都要解决了自己。 赵承安心中一凛,看向李富贵的目光,更加的凶狠了。 程平遥朝做在将军列队最后面的那人点了点头。 刘副将从座位上站起,朝上拱了拱手,接下了审讯的工作。 直到男人站起,赵承安才发现,这个人他竟然也有过几面之缘,这分明就是他在医护营当志愿者时,被他救护过的那位伤重的副将。 赵承安说不上心头啥滋味,不管怎么说,有过一面之缘,总比毫无认知要强吧。能有个印象倾向,对他也是有益的。 赵承安更加的平静了下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相信程将军的为人,同样也相信,他不会连这点真相都看不破。 你说你是在哪里碰到他的?刘副将问道。 回将军,属下是在回营帐的时候,经过北边营的二帐附近的时候看到他的。 你说他和另外几人在哪里碰头的?刘副将又问。 是北三营。 在哪里争执起来的? 北六营。 你一路跟了他六个营区。 是。 你从何判定他有不对劲儿的。 宵禁时间除了巡逻队,私自不许在营区游荡,而且他当时行动鬼鬼祟祟的,属下觉得有问题,这才小心追了上去。 为什么没有早早的示警?反而一路追了几个营区。 我,刚开始是以为同样下了巡逻回营帐的人,后来看他行动谨慎鬼祟,怕打草惊蛇,到时候没有证据,到后来看到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我想摸清楚他们的目的。 几个人? 李富贵顿了一下,看的不甚清楚,看身形大概三个人。 你说他们交换了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 火石,火油。 刘副将没管他的答复,似乎对于他的回答只是问问而已,根本没有细思斟酌,便紧接着问道,一个一个的问题,几乎没有间隔的砸来,让李富贵越加绷紧了神经,每一个问题都全神贯注的去听。 可越是这样,他听的越认真,回答的就越谨慎。 直到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破绽。 赵承安几乎是眼中闪过一片狂喜,他之前其实不知道他们手里交换的东西是什么,可是这个人身为交换者本身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被堵住了嘴,赵承安觉得自己可能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他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看向刘副将,亮晶晶的目光中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反驳想要开口的**和,满满的感激。 刘副将全程没有看他一眼,就算是被赵承安这么热烈的注视着,也依旧余光都没有分给他,直到审讯告一段落,他回身像程平遥道。 属下审完了。 程平遥看了看在坐的所有人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回场上。 把他嘴里的东西拿了。 赵承安塞嘴的布被拿了下来,心头激跳,却好歹此时理智已经回归,没有再急慌慌被人激怒。 他砰的一下扣下了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止是程平遥,整个会议厅都静了那么一瞬。 你刚才都听见了。程平遥没什么情绪的说道,那么现在,我给你机会解释。 谢程将军!赵承安的声音中透着激动的喜悦,似乎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赵承安直起身子,顶着额头上死磕的灰突突的一片灰尘,目光程亮的看向上位的程将军。 其实他刚才磕的太猛,这会儿头有点懵,可是能够为自己辩解,能够说出事实的喜悦盖过了这一切。 赵承安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 大部分内容和他说的差不多。赵承安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眼中的深恶痛绝完全没有遮掩,只是他抢了属下的角色而已。 赵承安回首,又一次看向台上。 赵承安:属下是火头营,北一火房的火头军,名唤赵承安。 属下今日火房值守,约莫亥时初的时候,七皇子的侍从来火房要热水,让我和另外火房的刘二海,王大军,王有才,孙宝山,一起拎了热水。 赵承安有了刚才的经验,不紧不慢的开始复述自己这一晚上的流程,说到一些的时候,还会停下来斟酌确定用词。 除了前面的夜行原因和正反主角的区别,两个人关于指认对方是探子的话,几乎流程一样。 事情就是这样的。赵承安吐出一口气,看着上位的程平遥,再次深深的俯首了下去,属下句句属实,请将军明察! 七皇子?程平遥的目光看向没事儿人似的李延泽。 是。李延泽认真看了眼跪首在地的赵承安,虽然他刚刚才就已经将人看了个真切,可是想想对方刚才沉着冷静,有条有理的话,李延泽还是觉得惊讶。 一个火房的伙夫。 现在连边疆的厨子都这么能干么? 这人却是今晚给我送过水,且在子时前离开了我的营帐。李延泽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认真的回答了程平遥的疑惑,算是给赵承安做了个证。 赵承安一双眼睛猩红,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他深深的看向李延泽,然后微微转了方向,朝他扣了下去。 心甘情愿。 李延泽没想到赵承安会这样,已经到了口中的,至于他后面所说的话,我就不太清楚了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在舌头根里出不来。 堵的难受。 算了。 没必要和一个小兵计较。 顶着赵承安感激至极的目光,李延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按你的说法,是你发现了他鬼鬼祟祟,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示警呢? 赵承安认真的想了想,没敢贸然出声,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后来离的太远,我不敢出声,怕一喊会让人跑了。我想着追近了拦住他。 等到另外三个人出现的时候,我试图靠近,可是他们很快就分散开了,我只能继续跟着他,没想到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赵承安顿了一下,补充了一个细节,我当时手上一直握着一块石头,到他发现我想跑,用包袱朝我扔过来,我追他的时候,才朝他砸了过去。 您派人去找,应该能找到。 我从头到尾没接触过包袱,没有碰过,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赵承安强调了一下,但是他知道包袱里面的东西,他接触过包袱。 而且,火油的味道很大,一闻就知道我们谁在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赵福尔摩斯承安:我自己身上的锅,我自己甩,我自己头上被糊来的屎,我自己洗。 关键时刻李延泽,人艰不拆赵承安。 嗯,我去睡了,金天能休息一天,我下午起床码字的时候会努力多更一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6 章 56. 冷静下来后的赵承安, 真的太有条理了。 一席话,由因至果,缓缓道来,既没有急着摘清自己, 也没有一味的诋毁对方, 再对比刚才李富贵那急于将对方定性的行为,很容易就让在场的人侧目。 就连程平遥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注了过去。 他本来没有在意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即便他们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还给他留下过一些好印象。 可其实他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 只是, 即便如此,只赵承安此时的表现,便已经足够让程平遥稍起了关注。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不需要审下去了, 谁说谎谁无辜,似乎一目了然了起来。 赵承安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细节补充完毕, 再一次深深的弓下了身子, 请将军明察,还属下一个清白! 李富贵一颗心犹如烈火烹油, 一双弥着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赵承安。他心里清楚, 赵承安说的才是事实,而事情到了现在, 便是任他再想要说自己是无辜的也很难能够取信于人了。 知道自己怕是要折在这里了,李富贵并没有急着再嚷嚷呼呼什么,心念急转间, 他再一次望向了赵承安,眼底的恨意满满的,毫无遮掩。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程平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富贵,慢声道。 呸! 李富贵直起了腰杆,目光晃晃的扬了上去,伪君子! 事到如今,既然被你们抓住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多求一声,劳资都不是你爷爷! 李富贵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变了一副嘴脸,嚣张的样子瞬间激起整个会议厅的火气。 放肆! 刘副将暴喝一声,两名亲兵更是霎时将刀子抵在了他的脖颈间。便是坐在椅子上的众位将领们的脸色也因着他的话而沉了下来。 赵承安垂着头,不敢乱动,他本来以为此人会继续和他撕咬一番,甚至想好了要如何应对对方等下可能泼过来的脏水,结果谁知道不等他做局,这人便自己耐不住,主动跳反了。 赵承安自然不明白他那一些话,对于李富贵来说难以推导的程度。 不管如何,他跳反,对于赵承安来说是件好事。 赵承安心下松了口气,这样他身上的嫌疑应该就洗清了吧。 李富贵一改之前慌乱畏缩的模样,挺直了脊背,丝毫不在意贴在脖颈旁的刀刃,随后在人所料不及时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任由颈项被冰凉的刀刃划破,血红色顺着流淌。 哗啦,从厅外猛地冲进来几个人,就连在座的将领都忍不住站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会议厅紧绷至极。 哈哈哈哈哈,一群废物!李富贵痛快至极的笑,高高昂着头,粗声骂道,用更加张狂的姿态对上了在座的众人。 赵承安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 这叫什么事儿? 简直是匹夫之勇,愚蠢至极! 怕不是以为自己是项羽在世,关公附身? 赵承安素有急智,在这种时候,甚至都不及亲兵们反映,仗着自己离他近的优势,用力扭了一下腰,身子一歪,生生用头将叫嚣着的李富贵顶翻了。 李富贵很快被控制住了,便是嘴上再骂骂咧咧的,这会儿被怒火中的侍卫狠狠来了几下,也就老实多了,虽然眼中的狂妄依旧让人觉得冒犯。 赵承安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可是心中却依旧不由得生出一丝暗喜。 稳了。 他越是这样,赵承安心底越是稳当,甚至稍稍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妥了的。 他没有说假话,每一句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将他的话和李富贵的话放在一起,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分出个正反来。 现在他的一番话,甚至逼得李富贵直接跳反了起来。 赵承安心下松了松,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上首那人,迫不及待的等着,似乎只等着盘问完所有细节之后,就可以宣判他的无辜了。 报。纵火之人尽数捉拿在案,现已经等在门外。就在赵承安等待最终审判的时候,门外的亲兵走了进来。 带进来。程平遥的沉沉目光压在他们身上。 赵承安心头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何,竟然生出一分不安。 他跪着,不敢回头,只能低垂着头,用余光扫向门口,便见几个人被推搡着压了进来,一直来到赵承安他们身后,这才被人狠狠一脚踢在腿窝,扑通扑通跪了下来。 赵承安舔了舔唇,有些庆幸自己刚才的懂事,自己主动跪下,没有挨打。 荆棘,你也被抓住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嚯的响起。 赵承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几乎是心中疯涌起一阵狂喜! 什么叫猪队友,什么叫苍天有眼! 赵承安唰的朝李富贵看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眼中透出的恶意让人颤栗心寒。 赵承安强压下狂喜,反而在意起心中渐生的不安。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赵承安回头看了过去,和那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不安更加难以忽视的浓重。 荆棘,你...男人粗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毫无遮掩的意味,直直的朝赵承安扑了过去。 人对于危险的感觉总是格外的灵敏,赵承安几乎是同时心下一颤,猛地朝程平遥望了过去,甚至忘了反驳。 你说他是你嘴里的荆棘?刘副将出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啊?男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目光谨慎的望着刘副将,矢口否认道,不是! !!! 赵承安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时候他再看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他就是个傻子了。 他们这是要往死里攀咬自己啊。 而这里面,说没有李富贵的猫腻,他都不信,赵承安死死咬着牙根,竭力止住了几欲失态的冲动。 将军明鉴,他们血口喷人,属下根本不知道什么荆棘,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赵承安仰头望着上首,请将军为我做主!还属下清白! 你别求他!不待程平遥开口,李富贵却贸贸然的插了进来,望着赵成光的目光既有鄙夷不屑,还有说不出的愤愤,我们东陇的战士都不是孬种,现在既然大家都暴露了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为了东陇和你们国主共同的大计,死就死了! 我们死也是英雄!李富贵说的正义凛然,他身后的几个人更是附和着,让赵承安不要怕死。 对!死也是英雄!纵火那几人似乎被李富贵给吹动了般,跟着鼓噪了起来。 赵承安从来不知道,人愤怒到极点的时候,脑子几近一片空白,又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就连头皮都是一阵麻麻的颤栗。 哗 本来一直安静看着的几位将军一时间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爆料惊的有些坐不住,耐不住的交头接耳了几句。 将军明鉴,将军明鉴,这人胡话连篇,完全是恶意攀扯,属下没有啊,将军!那窸窸窣窣听不真切的声音,像是要拉扯走他清白最后的希冀,赵承安慌张的看向上首,看向李延泽,又看向刘副将。 我不是奸细,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将军明鉴,属下真的是被冤枉的!求将军明鉴! 赵承安喊着,眼眶粉红,不可抑制涌上的酸涩潮意让他险些落下泪来,全凭着一股子不服的韧劲支撑着他强留着最后的理智。 呸!孬种!李富贵看他那样子,心中畅快极了,心中阴暗的狠毒咕嘟咕嘟的冒着,恨不得将赵承安腐蚀到面目全非。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事实,李富贵高声道,声音中的恶意几乎毫不掩饰,他确实跟我们是一伙儿的,虽然这个家伙没骨气,半路想要逃,被我抓住了,因此才会颤抖暴露,不过既然现在既然已经都暴露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大焰的怂货!怕死的东西,丢尽男人的脸! 要杀要剐尽管向劳资来,求饶的是孙子!李富贵说完哈哈哈哈哈的疯笑着。 啊 赵承安被捆住的手臂绷紧着,脖颈额角的青筋凸起,似乎欲要癫狂的样子,很有几分骇人。 他猛地朝李富贵扑了过去,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之前,一口咬住了对方暴露在眼前的耳朵,恶狠狠的,像是冬日里为了生存而野性尽显的狼。 哀嚎声在会议厅响起。 只一瞬间,赵承安很快被人用力分了开来。 血肉呼噜的,血糊淋淋的,赵承安半张脸的血,双目赤红,狠狠呲着的满是血红的嘴中露出大半个被血染红的耳朵! 呸!赵承安将那血淋淋的耳朵狠狠的吐了出来,视线从仍旧歪在地上,呜呜哀嚎的李富贵往上移。 将军。赵承安的声音带着几分撕裂般的沙哑,猩红的目光定定的看向程平遥,请将军还属下一个清白。 程平遥没有说话,他同样直直的看向赵承安。 喷溅了半脸的血迹,嘴角牙缝中的血红,甚至是对方眼中燃烧着的狠意。 他心里凸的跳了一下,他在想,这个人他是不是见过。 请将军还属下一个清白!赵承安执拗着,掷地有声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冒起的勇气。 整个会议厅不知为何陷入一片沉默,脑子好使看出这中间龌龊的,不知因着什么没有开口,而脑子不好使想要开口的都被脑子好的拦住了。 好。就在赵承安再要开口之前,程平遥率先应了下来,只要你是清白的。 这句话赵承安是相信的,他是清白的,而他相信程平遥会还他一个公道! 赵承安哑着嗓子郑重道,谢谢将军。 好了,带下去吧。程平遥没有再说什么,朝刘副将点了点头。 刘副将得令,带了人将他们押了下去。 赵承安没有反抗,顺从的起身,甚至在起身的时候,带着恨意,一脚踩在了还歪着的李富贵身上。 等到赵承安一行人被带下去,地上的血也被狠快清理干净。 程平遥寒着一张脸,冷冷的注视着厅下坐着的人,直将几位将领看的埋头,不敢言语。 砰! 程平遥厉着一双眉眼,用力一掌拍在桌上。 唰。 在座的人震了一下,除了沈鸿外,整齐划一的扑跪在地,齐齐道: 将军息怒! 程平遥一手握拳,看着下方的人,一张脸黑如凝墨,赵平、陈虎、魏志成,你们可知罪! 属下知罪!三人心中一凛,额上已经冒出了汗,齐齐出列,跪在当中。 那你们说你们罪在何处?程平遥挂着脸,冷嗤。 三人哪敢说话,往日风光无限,傲然如虎的将军,此时在程平遥面前,犹如阉了割的猫崽子,耻于露出自己被割了蛋的屁股。 一个个好似锯了嘴的葫芦。 你们不说,我替你们说!程平遥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揭开最后一层脸皮,将这一段时间憋屈在内里的火气通通发出来。 驭下不严,纵容流言,丧我军威,败我军名!任人唯亲,不分清白!好大喜功,贪图名利!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将军!! 程平遥越说越气,声音中裹着一层冰粒子,铺天盖地的砸了下去,直砸的那几人更是惶惶。 大将军明察,属下冤枉啊!赵平和魏志成如何陈虎不知道,可是他却真的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大将军,属下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陈虎急急的辩解着。 陈毅。程平遥向一直立在他身边的陈毅陈副将招了下手,给他们看,让他们也痛个明白。 是。 陈毅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了,甚至在赵承安之前那股子气就憋在心底了,相比于东陇和西焰那脏污污的小动作,他更愤怒的却是这些身为大禹将领却枉顾卫北军利益,自私自利的家伙! 就像是烂泥里的水蛭,让人又痛又恶! 陈毅将这些日子以来查到的东西尽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相对于赵平和魏志成被人收买,进而任由留言滋生甚至引导流言,陈虎确实有几分冤枉,可是用人唯亲,不分黑白,被人算计着用他的名义搅和了进去,却也是事实。 铁证如山,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关于卫北军战败的谣言,甚至是之前越过程平遥秘密送往京城,参奏程平遥的奏折,白纸黑字,不容抵赖。 属下知罪。赵平和魏志成脸色青白,却也明白大势已去,既然有他们所作所为的证据,那么程平遥便不会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两个人心中说不上来的难受,他们虽然不算是程平遥一力提拔上来的,可也是跟随他麾下十多年的人,要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可能,这是一时鬼迷心窍,行差他错,再想回头,已经晚矣。 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程平遥强忍着怒气,看向在座的所有人,我在边关数十年,掌卫北军二十载。 你们就算不是我一手提拔的,却也是一起杀敌饮酒,同进退的。程平遥说道此处,心中一痛,有些说不下去。 如今,东陇西焰虎视眈眈,我大禹边关大难在即,卫北军是刀悬在头顶!程将军喝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你们也糊涂了么! 是不是下一次,你们就要开了陵城关的门,亲营东陇西焰联军入我关门?!! 程平遥说着一拳捶在桌上,豁然站了起来,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心中的不平,便是早就明白这其中往来,可心中还是痛。 他们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生死间挣扎,而还有人为了名利,恨不得将这些人放进油锅里炸。 将军!陈虎砰砰砰的几个响头,一双虎目泛着红,是我错了。都是我识人不清,将军从未亏待过我等,是我等有罪,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卫北军的威名! 陈虎说着一把撸掉了自己头上的飞翅头盔,放在了身前。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5) 全凭将军处置! 一群人盔甲沉沉,尽皆跪在程平遥身前。 来人,程平遥平复了一下,看着厅下的人,冷着脸唤道,着赵中将、魏司领,兵降三级,杖责80,即刻着人遣送回京。 程平遥缓了缓,看向一双虎目尽是水汽的陈虎,陈中吾将,兵降两级,杖责80,罚奉一年。 谢将军!陈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凶多吉少,没想到峰回路转,对比赵平魏司领,他这惩罚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法外开恩。 毕竟他不是主谋,之所以被搅进去,也是因为识人不清,被人设计。 程平遥挥了挥手,有人带他们去行杖型,其余人则依旧留在会议厅。 内忧已除,咱们现在来说说外患吧。程平遥平复好了心情,转而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你们怎么看。程平遥问道,葆光,你先说。 是,我... 沈鸿的话才刚刚张了个头,会议厅的门便被猛地闯了开来。 报 城外30里,发现东陇西焰联军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太难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还能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么。 啊,剧情好紧凑,好刺激啊,我好棒啊! 李富贵:我新出场的,作者用软件给我摇号摇的名字。:) ☆、第 57 章 57. 赵承安被押着走到了一半, 便听到了震彻天际的战鼓。 雷雷鼓声撕开了整个黑夜的安宁,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某个开关,本就因着一场纵火而惊醒戒严的军营,霎时陷入了一片待战的紧迫中, 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那是敌袭出征的鼓声。 赵承安猛地朝他们刚刚走来的方向望去。 哈哈哈哈哈哈, 李富贵能一路爬到百夫长,自然不可能听不懂这鼓声的意义,他脸上露出狂喜,毫不节制的疯笑了出来。 李富贵高昂着头, 蔑视一般的看着赵承安和押解他们的士兵。 马上你们都要死!李富贵的表情阴狠极了,能让整个卫北营给我们陪葬,不亏。 东陇万岁!东陇铁骑必将血洗陵城!李富贵不顾士兵黑着脸的推搡,哈哈笑着高喊, 他身后的几个纵火犯更是配合的高呼,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烈, lie士般的模样。 赵承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怒极的脸一阵烧,浑身都燥出了火气, 不只是他, 负责押解的士兵,路过集合的军士, 皆是一脸的阴沉。 区区阶下囚,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叫嚣! 如此便是将军还没有吩咐如何处置他们,此时士兵们也控制不住的扣开了刀靴。 赵承安更是狼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李富贵, 在他再次开口之前,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腰腹。两只手被缚着,李富贵被踹倒在地,哀嚎一声弓着身子脸色疼的青白。 呸!东陇走狗。赵承安被一旁的士兵按住,仍旧不依不饶的吐了李富贵一脸。 李富贵盯着赵承安,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扒皮抽筋。 再看劳资还打你!赵承安被他的眼神一激,本就放了狠的性子,马上被挑了起来,扯着脖子喝道。 说的好。一身玄金锁子甲坐在马上的程平遥带着一队人,从身后驾马而来,飞翅兜鍪,金甲银枪,踢踏着马蹄,转瞬到了眼前。 程平遥一手揽了缰绳,握枪的单臂挥挑间,一杆寒铁的银枪倏地一枪挑起离他最近的纵火犯。 区区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陵城叫嚣! g枪穿胸而过,那人甚至只来得及哀嚎一声,便整个人被挑了起来,男人蹬动着双腿,口中呕出浓浓的暗红色,睁大了眼发出咯咯的气声。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程平遥冷哼一声,手臂一扬,百十斤的男人被他轻飘飘的甩了出去,砸在地上时发出碰的闷响。 血水顺着枪尖出的楞槽滴答落下,他坐下同样覆着盔甲铁蹄的战马重重打了个响鼻,偌大的马眼忽闪着,一时震慑了所有人。 赵承安一时有些失语,直愣愣的看着高坐马上的程平遥,嘴巴张合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程平遥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划过,还愣着干什么? 是! 连带着赵承安、押解的士兵,路过的军士,高涨的声线呼喝着,带着热血的畅快。 ...... ...... 夜黑沉沉的,似是感受到那弥漫在荒野肆虐的杀伐,月亮也躲起来不见人。 陵城关的城楼上,程平遥站在高处,望着幽深黑暗的尽头处,像是漫出的一丝云波,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敌军向着陵城蜂拥而来。 不多时,颤栗着大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隆隆震响,最终停在城下不远处,骚动渐渐默了下去,几十万人倾巢而出,静静的立在楼下,无形中张出的压力扑面而来。 城门口的篝火熊熊燃着,印着下方乌压压的人群,透出一股子狰狞感。 兵临城下。 程大将军,许久不见啊。 城下的人涌动着,默默让出一条道来,露出一小队人马,当先打马而来的一人,头上是牛头盔,身上是棕黑的铁甲,此时正微扬了头,朝上喊着。 胡圭。程平遥望着城外的男人,目光沉凝的吓人。 龟老儿,你这大将军被人顶了军权,怎么如今连先锋都得自己亲上了。陈毅本来站在程平遥身后半步,此时胡圭前来叫阵,他便一步上前,将话头接过了来。 胡圭的脸,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 胡圭是东陇的戍边大将军,带领东陇边军和程平遥在这里对峙了近十年,来来往往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止几十,在聂辉人来之前,这东陇边军可以说是他的一言堂。 他心头火气,这本就是他的痛处,奈何这也是事实,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真的被激的战前失态,那才是兵者大忌! 自是为了和程将军切磋切磋啊。胡圭面上毫无芥蒂的将程平遥拉至和自己同等的位置,怎么样,程将军不会吓的不敢下来吧。 胡圭说完好似已经看到了程平遥求饶的样子,笑的狂妄,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 那笑就像是排练好的,三三两两然后成片的倒彩在陵城关外扬了开来。 呸!你个龟儿算老几,陈毅冷哼,一个小小的战前先锋,也配得与我们大将军相提并论。不会是被夺了军权,气性冲的脑子也坏掉了吧。 两边一来一往的骂了起来,言辞愈发的激烈。 程平遥沉着着脸,眼中的不耐烦几乎溢涌而出。 他向来是个主动出击的勇将,自他掌卫北兵那日起,大大小小数百十战,从来没有过被人逼到面前,忍而不出的。 如今却被人逼上了家门口,几乎是被人踩在了脸前。 程平遥的目光依旧望着乌压压大片军队的后方,从他这里并看不到什么,可他就是知道那里必然有人正同样望着他。 程平遥冷嗤了一声,陡然燃起熊熊战意。 要战便战! 你们谁愿迎战。程平遥头也不回道,言语间庞大的自信让身后的人精神猛的一震。 将军!因着战事突来,陈虎被暂时推后了杖型,此时程平遥话音刚落,陈虎就迫不及待的从列队中踱出一步,涨红了一张脸,单膝伏地,拱手而告。 末将愿为先锋迎战! 末将愿往!慢了一步的其他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出列,争抢着想要下场杀杀对方的威风。 末将... 程平遥深深的洗了口北夜里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气,哈哈大笑一下,好!不急,咱们且看着。中吴将陈虎听令! 是!陈虎高高应了一声。 点将! 开城门! 是! 厚重的城门被人从内里打开。 之前还在叫嚣的人话口一收,目光紧紧的看向隆声缓开的城门。 陈虎一马当先,率众纵马而出,一行不过20人,面对望不到边际的东陇联军,丝毫没有露出惬意,尽是跃跃欲试,急于迎头的战意。 呼呼呼呼呼呼! 见到城门里出来了人,陇焰联军来了尽头,像是要从气势上打压人般,一下下高举起手中的武器,慑人的赫赫呼声震耳欲聋。 20人对上数十万的军阵,若是一般人怕只是面对都要喘不过气。 可他们偏偏不惧,便是立于此处,状似渺小,身处弱势,也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惶惶之色。 不只是陈虎,所有的大禹军,此时都蒸腾着一股子热血,沸腾着,在心口见鼓动着。 擂鼓,掠阵! 陈毅便是之前因着那事儿看陈虎不顺眼,此时也不得不说被他带起了一些血性。他高高扬声道。 高高的城楼上,沉沉的鼓声响起,和着陈虎的马蹄声,高高远远的传了开去。 陇焰联军的阵营里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同样鼓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陵城都被这腾腾嗵嗵的鼓声,捶的人心中振振。 胡龟儿!废话少说,让我陈虎来会会你!陈虎收紧了马缰,纵着骏马朝胡圭奔去,声音高高的传了出去。 来的好! 虽然没能激的程平遥下场,只是胡圭早也料到程平遥不会下场,此时见陈虎奔来,当即策马迎上。 当! 两杆长。枪在马身交错间重重的撞上,陈虎大喝一声,一身虎力尽皆朝胡圭使来。 胡圭便是早有准备,也被打了个搓手不及,他没想到只是陈虎竟然如此不按牌理出牌,只是试探的第一次交接,便使出这样大的力气,手中的枪险些脱手,虎口阵痛。 两匹战马甫一交错便又错身而过,陈虎一拉缰绳,纵着马头,回身再次朝胡圭冲去。 再来! 胡圭多年未下场单枪匹马的较量,此时也不禁被陈虎激起了血性,再次交接扬枪先攻了上去。 当! 陈虎松了马缰立身而起,双手持枪,一翻一绕,将胡圭刺来的长。枪压了下去,精钢而成的枪尖,直直朝他刺去。 一击袭来,亏得胡圭多年行军的经验老到,当下手腕一震蓄力而挥,枪划着对方的枪杆发出一阵刺耳的擦鸣。 胡圭架枪而避,整个身子朝后仰去,整个人仰卧在马背上,避开了这闪电急蛇的一击。 胡龟儿,这么大年纪不如归家养老去吧!哈哈哈哈哈。 陈将,挑他下马!打他个丧家之犬! 一连两次段兵相交胡圭都处于弱势,让一旁为陈虎掠阵,以区区十几人对上数万兵阵的几人热血沸腾,激昂着高声呼喝着。 陈虎笑的猖狂,仿佛胜利已经尽在眼前,不待胡圭怒从心气,再一次驾马攻来。 一次比一次有力,又一次比一次狠烈。 叮叮蹡蹡的响声不断激响着,转瞬两人便已经过了百多十招。 胡圭越打,心中越沉,也越急,他以为最初试探的那一下已经是陈虎的掷均之力,却没想到之后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后继无力。 陈虎的每一次攻击都仿若用尽了浑身之力,又总能在下一次同样凶猛攻上。 胡圭越打越心惊,他往日不是没有听过痴虎将陈中吾的名头,只是亲自对上,他才只这个后生的勇猛无匹。 不知是他有些见绌,还是陈虎越战越勇,胡圭的攻势渐渐缓了下来,格挡间也吃力了起来。 反观陈虎,一张虎脸涨的通红,赤目瞪的凶狠,完全松了缰绳,只凭着双腿御马,愈加疯狂的全力攻击。 鼓声似乎也激烈了起来,城上场下的人,都紧张着注视。 胡圭老儿,不如你自己下马,认输喊爷爷啊。陈虎又是一击重重挥下,雷霆之力险将胡圭击落马下,我留你个全尸,怎么样啊,啊? 此时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只是相对于陈虎的嚣张猖狂至极,胡圭的表情更加阴沉。 两人又是接连站了几十招,陈虎越行越猛,终于在胡圭力有不及时,一下抓住了他瞬间的失误,枪尖勾着他腰腹间的重甲缝处重重擦过,将人挫下马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虎骑在马上畅快的笑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朝陇焰军处示威,耳后才在一阵呼喝中,策马向着己方回转。 程平遥嘴角的笑意松了松,让人开门迎了陈虎。 传令下去,准备御敌! 是! 胡圭被陈虎重挫落下马后,是被人抬下去的,他只觉得一张老脸无处安放。 可是败就是败了,战场就是这样,永远没有让你悔恨的机会,不论生死。 胡圭很快便被自己的人抬去了后方,而此时陇焰联军也已经尽数集合完毕,只等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聂辉人坐在马上,千军万马中遥遥的看向远处的城楼,那里灯火通明,程平遥便大喇喇的站在那至高处,毫无惧意。 殿下,攻城梯已经备好。一个将士前来汇报。 胡圭输了?聂辉人没理会,径自问道。 那将士沉默了一瞬,低低压下了头,是。 聂辉人哼了一声,他早就看不惯胡圭那老匹夫,此时更加觉得不堪一用。 攻城! 那将士转头拿了火把朝远处的战鼓方向挥摇了两下。 一时,战鼓又起,轰轰腾腾,如千军奔袭。 数十万陇焰联军严阵以待,乍一听那接连从四处响起的鼓声均是一震,冲了出去。 杀啊 杀啊 铺天盖地,杀声震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肥来了。 咳咳。 我要努力做个日更的孩子,老断更,都给我断出惰性了,这样其实挺不好的。(脸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论竹、胭脂、回忆折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回忆折翼 50瓶;胭脂 18瓶;随心 10瓶;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6)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8 章 58. 高高架在城墙外的攻城梯, 不断有人爬上又不断有人掉落。 不断被攻城木撞击的,通通作响震颤着的厚重城门。 不断从了望口向外射出的火箭,不断从墙头泼下的热水和热油,不断从城墙上翻落的人, 不断抬往前方的水油, 又不断被抬往后方的伤兵... 喊杀声震彻天际,呼喊声哀嚎声,痛苦的呻,吟声, 连带着箭羽飞射,刀枪相交的声响。 前仆后继,犹如一片炼狱。 人群像是疯了一样的蜂拥而上,不断的有人上, 也不断的有人下。 火映红了整个天空,血也浸透了整片土壤。 赵承安此时已经被松了绑, 整个人贴着墙, 坐在角落里。 牢房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高高的在离地两米多处。赵承安就蜷缩在那下面, 听着从窗口, 不断涌进来的,喊杀声, 嘶吼声... 他没见过战场,却深刻的记得那战后满是血肉狼藉的战场。 他的心头就像外面激烈的厮杀声一样,紧紧的, 牢牢的绷着,脑中不断的闪过各种的画面。 不记得是谁说过,战场就是一台无止境的人肉绞肉机,将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搅碎了,揉烂,挤压,最后装盘出来的,叫做和平。 赵承安心中惶惶的,有些烦躁,有些不安,更多的是说不上来的,无处安放的焦躁。 那股子躁意催动着,让他坐立不安,又只能贴紧了墙壁,牢牢困死在这方天地。 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透过那声音,动静,看到那就在他不远处发生的一幕一幕。 李富贵被分到了和他一个牢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这会儿他就坐在离赵承安稍远一些的角落里,偌大宽敞的牢房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稍稍佝偻着身子,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隐痛,阴暗的眼眸,森森的望着赵承安。 赵承安本就有些烦躁,这会儿被他的目光盯着,刚开始还没说什么,很快,伴随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动静,越来越大的声响,他就有点火了。 看什么看!赵承安微眯了眼,整个身子绷着,就好似只要他妄动,随时都会露出獠牙,扑上来撕咬的野兽。 浓浓的血腥之色,从一双人类的眼眸中露出来,格外的狠厉。 听着你们是怎么输的,李富贵也佝偻中直起了身子,隔着半个牢房的距离,刺激着赵承安本就拉紧的神经,听着你们的陵城怎么被东陇的大军攻破,听着你们的战神,怎么被我们的铁骑碾碎在脚下。 你听听,外面那些哀嚎,那就是你们的人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李富贵似乎生怕不够刺激赵承安表情阴历的说着,嗜血的样子,让人看了一阵毛骨悚然。 你就等着看你们的好将军,你的好战友,全都被我东陇的铁蹄践踏,踩成肉泥! 连带着陵城关也会被我们占领,然后我们陇焰大军就会一举攻入你们大禹,屠你们的城,烧你们的家,将你们的男人通通杀了吃肉,女人就万人... 李富贵飞快的说着,好似眼前已经看到了那副场景,说不出的癫狂。 赵承安用几乎突破了人类极限的速度,晃瞬间已经到了他眼前,一拳重重捶在脸侧。 碰。 几乎是同时叠加的声响,李富贵被赵承安打的一歪,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墙上,李富贵都来不及哀嚎一声,便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赵承安就好像被激怒到失去理智的狂狮,疯狂的撕咬着面前的敌人,拳脚不断的击打在李富贵已经绵软毫无意识的身躯上。 咔。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却一下子唤醒了赵承安的神智。 李富贵的嘴角溢出屡屡的鲜血,昏迷中发出一声呻,吟,随后更像是一具尸体般,破布娃娃般毫无声息的歪在地上。 赵承安终于清醒了过来。 浓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着,刺激着赵承安脆弱的耳膜,最后那根敏感的神经。 感觉犹豫了半个世纪那么久,赵承安缓缓的抬手,颤栗的将手指移动到他的鼻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赵承安的手更贴近了一些,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温热气流的感觉。 心理蓦地一慌,赵承安大脑一片空白,用力的瞪大了眼,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缓了几缓才终于缓过神般,更加慌张的伸手贴上对方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 腾,腾,腾。 温热的有些微弱的脉动。 没,没死。 身体内所有的力气被一下子卸去,赵承安猛地腿一软,跌坐在地,比之刚才,更加粗粝的喘息声,配合着后知后觉的爬满额头的细汗,脱力般狼狈不堪。 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着,赵承安就坐在那里没动,隔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去试探他的鼻息,隔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看看那身体是否还热着。 太阳穴鼓噪着,一颗心被拆成了若干瓣,一部分揪心着外面的战事,一部分问自己为什么被人挑唆几句便急慌慌的失了理智,更有一部分反复的回忆着,提醒着那拳头垂下的闷响,那骨肉碰撞的震荡,还有那温热的生命。 他既明白这是战场,从来不缺少死亡,他终有一天也会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高举屠刀,朝向另一个人,为了身后的土地,捅入对方的身体,剿灭对方的声息,收割对方温热的生命。 可此时他又卑劣的窃喜于,他没有杀人,这个人还没有死,他的手还没有沾染上对方的温热。 只是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赵承安生生压了下去,赵承安完全清醒过来,看了一眼李富贵,起身再次坐回了他之前的位置,更加的贴近了墙,他回想着李富贵之前的叫嚣,感受着胸腔里回想起依然蹦跳的愤怒。 赵承安这一刻想,这个人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 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崔将军望着远处激烈的喊杀声,望着久攻不下的城门,心中发沉,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没有利啊。 崔将军有些焦急,远远望着不断被对方击落而从半空掉下的黑影,心中之余焦急,恨不得此刻便带兵破门,一举冲进去杀个痛快。 聂辉人同样看着,只是对比于崔将军的急火,他显得有些冷静,甚至淡漠的有些过了头,仿若那从墙头落下的不是他的兵卒,不是他国的子民。 殿下!崔将军静不过几息,忍不住又催促道。 辉王殿下。 来了。 聂辉人的眼神闪了闪,闻声朝来人看去,一身深棕的盔甲的西焰将军葛英司,略有些年迈的脸上还挂着虚虚的笑意,那笑意也并不及眼底,此时装模作样的拱手凑了过来。 辉王殿下可有什么计划?这么下去,这陵城怕是攻不下啊。葛英司心中看不上这个名声不显的东陇王爷,可是更担心这么下去,这一站怕是要坏。 葛将军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聂辉人的目光直刺过去,虎的葛英司心中一跳,便有些拿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辉王殿下是这次联军的大将军,出征前陛下有令,这一切行兵事宜都要仰仗大将军了。葛英司脸上抽抽似的笑,虚的很。 聂辉人盯着他看了一晌,直看的他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这才冷笑了一下,葛将军记得就好。 你! 来人,传令下去,后方人马全力进攻,攻破陵城者,赏金十两,官升一级!聂辉人似乎是早就想好了似的,不带葛英司说话,便径自开口命令了下去。 葛英司驰骋沙场几十年,如今被一个后辈敲打,脸上一阵难看。 可是不得不说,这个聂辉人忒的狠毒。 葛英司作为西焰国前来助阵的将军,竟是从出征到如今攻城这么许久,都没有发现他竟然还留有后手,还有一方人马! 葛英司望了眼聂辉人沉沉无表情的脸,心中颤了颤。 聂辉人的命令甫一传达,整个东陇军犹如打了鸡血,本已有些颓然的气势,竟是生生再次高涨了起来,不止如此,攻城的人也更多,更难缠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刺鼻的,皮肉焦灼的味道,越是靠近城门处,越是明显,混合着热油的气味,说不出的慑人。 程平遥已经从城楼上被护了下来,骑着战马,不顾阻拦立于众将之前。他不会冲动的不顾一切孤勇而上,他要站在这里,送他们出征,看他们得胜! 此时在他身后是整装待发蜿蜒而去的卫北边军。 报,热油已至三成! 报,敌军攻城兵增加了! 报,将军,这城门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条一条训报传来。 随着训报的消息,程平遥的面色愈加的平静了起来。 热水热油投石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谁都明白,这些东西都有用完的时候,到那一刻,就真的是生死之战了。 程平遥遥遥望向城门的方向。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一战。 是! 沈军师那里现在如何。程平遥遥遥站在军马中,正对着哐当震响,愈加松动的城门。 军师坐镇主帐,让属下来报,请将军敞开了尽管杀!前来汇报的亲兵高声喊道。 程平遥愣了一下,瞬而笑开。 好!程平遥好生豪气的一声大喝。 如今东陇西焰的联军就在城外,妄图破我国门,踏我河山!为报国恩,为护身后万万里长河,今我程平遥带领陵城三十五万卫北军必以命相搏,绝不退缩! 儿郎们!你们可愿,程平遥举起了手中的枪,喝道,随我杀尽敌寇,守我大禹,誓死护卫陵城关! 身后是整齐划一的跟随着他的动作而高高扬起的银枪。 杀尽敌寇,守我大禹,誓死护卫陵城关! 杀尽敌寇,守我大禹,誓死护卫陵城关! ☆、第 59 章 59. 轰 厚重的城门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击中轰然倒地, 随之便是如蝗虫般蜂拥而来的陇焰联军。 杀 程平遥□□一指,气势如虹,摧天撼地。 杀 杀 幽深的城门走廊上挤满了人,一方要进, 一方要阻, 两军人马在拥挤的城门廊内展开了更加激烈的厮杀。 盾兵在前,厚实的盾牌排列成型,不断的朝着陵城关内,拼了命的推进着, 透过盾牌缝隙中刺出的枪戟不断的刺入拔出又刺入,生生用血肉扩出一条路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不断挣挤着的人,越来越多的陇焰联军接连的涌进了陵城关。 战场越来越混乱,不断的朝着偌大的陵城内推进又拉锯着。 陈毅和刘副将立在马上正领兵杀的痛快, 转眼便见本该雄踞后方的程平遥不知何时领着几名亲兵,正也在马上搏杀着, 甚至不待亲兵们护卫便一骑一枪, 大杀四方! 程平遥的枪法精湛,一杆是家传的程家枪, 可以说是卫北军的震军之利。虽然有所不同, 可举凡卫北军,所学的便都是程家枪。 这一枪一人, 对于数万卫北军来说,便是他们的底气,便是他们征伐来往的生机。 陈毅见他或横扫或刺挑, 或行进或转身,每每一击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生命。 银枪上炫目的红缨被血浸透着,潮湿黏着在一起。便是如此杀伐凶厉也依旧挡不住仿若无休无止的人疯狂的朝他涌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陇焰联军不断的涌进陵城,每一瞬都有数不清的哀嚎,和死亡。 不断倒下的敌军和四处喷溅的血液,将整个陵城内的石板泥地,沁的猩红,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将军! 刘副将艰难的在人群中移动着,又是一刀砍翻一个,终于靠近了程平遥的周身,转身护住了这方的一侧。 堪堪拦下一人斜里刺来的枪,刘副将还不及反应,那厢程平遥一枪已经将人毙于马下。 将军,您太任性了!刘副将一面抵挡,一面不赞同的道。 程平遥哈哈一笑,只觉杀的畅快极了,这些日子憋着的一股气,也因着这一场厮杀而纾解了不少。 只不过,这可不算完呐。 程平遥将枪从对方的胸膛中拔出,带出温热的液体,看也不看对方软倒的身体,径自直起了身体。 于千军万马中,从容至极。 身边的亲卫们转瞬间打马将他团团护住。 程平遥镇定的看着目之所及的种种惨烈,又望着路尽头那依旧朝着这里蜂拥的蚱蜢,冷冷哼了一声。 这陵城,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程平遥的眸子阴了阴。 点火! 程平遥的声音不大不小,在漫是哀嚎嘶吼的战场上,瞬间便被淹没,可是一直注意着他的亲兵和刘副将却都准确的捕捉到了。 一直拖着红白色尾巴的信号被点燃,拉着刺耳至极的唧咻声,转瞬升上了高空。 碰。 一朵炽白的烟火在空中炸响,便是于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依旧清晰可明,甚至有不少人,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一时分神的后果,便是尸首分离,命丧于此。 与此同时,远在城外的聂辉人,自是同样看到了那高高炸响的烟火,冰冷淡漠的眼眸微闪,心下有了成算,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眺望着。 而在距离战场不远处的陵城中心,沈鸿也在同一时间听到那带着利啸的信号声,他一改往日的从容清冷猛的从软塌上站起。摆在面前的棋盘上,黑龙也在刚刚那烟火炸响的同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一口咬住了白龙的咽喉。 战局瞬间逆转! 沈鸿看着棋盘笑了笑,随手将手中捏着没有落下的白子扔回了棋盒里,缓慢的正了正身上的素衫。 他相信,此战胜负已定。 因着突然爆响的烟火,战场有一瞬间的滞涩,就在所有人还未及反应明了那支莫名而突然的烟火时,一阵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乍然在城里城外彻响。 杀啊 杀 啊 酒子任身上赭红色的戎装被了从温热变的冰冷的血液染透,又不断有新的温热喷溅,就连脸上也不可避免的带出道道点点的鲜红。犹如从地底下钻出的恶鬼,酒子任一腔的愤恨,尽数挥洒在这场艰难的战事里。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7) 酒子任的马刚才已经哀鸣着翻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他手中的枪,也在摔出去时不防被人一□□过手臂,不知被落在了哪里。 他现在手中握着一尺多长的宽背的重刀,是随手从死人堆里摸来的。 他背上中了一枪,腿上被划了一道,甚至连正在不断挥舞着的手臂还在汩汩的向外晕着血。 喷出的呼吸是热的,身体牵动间,从体内流出的血液是热的,沉重的刀锋砍断的身体是热的,就连喷溅在身上脸上的液体也是热的。 酒子任已经杀红了眼,只记得不断的杀,杀,杀。 唯一的清醒也只是全凭脑子下意识的捕捉分辨着,这个衣服是大禹军的,那个绑了红带的是大禹军的... 手从刺痛到麻木,毫无知觉的重复着挥、批、砍、挑,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从夜色浓墨到天色渐白,从难得一见的日头出现,从东边,到头顶。 啊 酒子任的刀刚刚从那人的脖颈处砍过,便被人一刀划在了手臂。酒子任大喝着,双手扶柄转身一刀朝那人挥去。 头颅飞离,鲜血喷薄,那没了头的身体还在呲撒着血。 从胸腔中烧起的炙热感,随着干涸的嘴唇呼了出来,酒子任舔了舔唇,在又一股风从背后袭来时头也没回挥刀向后猛的刺去。 扑。 入肉又拔出的声音混杂着惊呼哀叫,让酒子任本来力竭有些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了,然后重重咬了舌尖,感受着带着甜锈的血味在口中蔓延,再一次投入了厮杀中。 终于一阵轰隆的鼓声打破了那难言的画面。 撤不知道是谁喊着,一声传一声似的。 毫不恋战的,有人开始回头向来处奔走。 一个两个,边打边退,成片成片的东陇西焰联军,开始后退飞快的从陵城撤出。 酒子任本来疲乏的精神猛地振奋,打了鸡血似的,就好比那饿了三日的野狼,看见了别人拔了毛的鸡崽子,本来力竭的身体,猛地注入了一股子说不分明的生命力。 枯木逢春似的! 酒子任啊啊啊的大喊着,握着手中的重刀,拔腿就追。 不止是他,杀红了眼的卫北军只见对方要逃,纷纷恶狗般的追了上去。 一连追出去足有六里多地,酒子任他们才在将军们的阻拦下停下了脚步。 他们就站在冬日枯寂的草原上,看着他们被追赶的落荒而逃。 他,他奶奶的。酒子任哈着气。 手中的刀撑着地,胸口还在急速的起起伏伏,本就强弓末弩的身子,虚虚的弯着,终于坚持不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就好似会传染,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草原。 我们赢了! 赢了! 哦哦哦~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啊啊啊啊。 欢呼声,尖叫声,无数呼喝声,响遍了整个军营。 赵承安愣了一下之后,才猛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赢了! 赢了?! 赢了!!! 捏紧的拳头重重的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像是要发泄什么压抑似的。 随后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男性低沉磁性的声音爆发出一阵恐怖的高八度。 啊啊啊啊啊啊 赵承安忍不住附和着外面的呼喊声,跟随着尖叫着,毫不压抑的,声音都劈了也不在意。 我们赢了。 大禹赢了。 赵承安疯了一样,在只有他一个人醒着的牢房里跑来跑去,嘴里呼呼喝喝的叫嚷着,甚至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奔到粗木拢起的牢房门口,扒着木头用力的挤着脸往外抻。 想要分享这份说不清楚,就是难以抑制的快乐。 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赢了 大禹赢了,啊 赵承安喊着,使劲使劲的喊着,声音都喊哑了,喊着喊着不知怎么的眼睛也红了,鼻尖处难以克制的酸涩袭来,水汽漫上清亮的眸子,闪闪的。 牢房里依旧空荡荡的,除了他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的头抵着木头,身子缓缓的往下,然后靠着牢门,蜷了起来。 头埋在臂弯里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又快又急。大颗大颗的水珠子沁到了衣服上,晕起一片一片的深色。 呜...赢了... 赵承安咬着牙,还是露出了一丝颤抖的哭腔,他只能更加地拢紧了自己。 ...... 明明,明明赢了就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这场战斗里依旧没有我,分享不到那份胜利的快乐。明明,胜利就应该很快乐。 嗯,你们明白我安的点吧。 最后这段都给我写红眼了,啧,我真是亲妈。 ☆、第 60 章 60. 卫北军胜了! 胜利的喜悦充斥着整个陵城关, 一时喧嚣无比,之前流言四起的质疑和不安被一场结结实实的胜利粉的稀碎。 赵承安也高兴,喜出望外,整个人都焕发了新春一样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对比他的兴高采烈, 生机勃勃, 李富贵就显得难看了许多。 肋骨被怼断了两根,脸上身上更是青紫淤血多处,看起来残破的可怜,营里的大夫抽空来了一次, 确定人死不了粗糙的绑了几下,便急慌慌的走了。 一场大仗之后,医护营正是忙碌的时候,他可没空在这儿伺候奸细。 于是李富贵只能凄凄惨惨哀哀切切的躺在阴冷的枯草上, 用被赵承安□□的青肿不成样子的脸,阴恻恻的看着他, 一腔的愤恨无从发泄。 看什么看, 再看,还打你。 赵承安哼着小曲, 手里是守卫送来的饭菜。牢里的饭菜滋味那就别提了, 如今有的吃就不错了。因着他是和李富贵等一众板上钉钉的奸细们一同送来的,在牢里的待遇几乎是可想而知。 没人会对敌人散发善意, 特别是在时刻要面对两军生死相博的军营里。 赵承安特别能理解,也没有多作妖,经此一役, 程平遥在他心中本就高耸的形象,几欲窜入九天。 神一般! 他相信,等战后的事情结束,程将军一定会还他清白的。 于是赵承安因着胜利心情好,也没计较,就连粗硬的窝头都啃的有滋有味的,灌着凉水都能吧唧嘴。 这种高兴在他被关在牢房的第三天看到江城的时候就更加的高涨了。 你怎么来了。 赵承安本来正在喝水,牢头虽然看不惯但是也没有为难他们,每日一壶热水,一日三餐虽然凉着还不好吃,可到底没有让他忍饥挨饿。这会儿他正趁热喝着热水,感觉到牢房外有人靠近,抬首打眼看去,险些摔了豁牙的水碗。 你怎么来了。赵承安放下碗,忙不迭的就迎了上去,一脸外露的惊喜。 来看看你。江城一身赭色的戎装,小臂袖口上束着皮革,腰间更是束着三指来宽的腰封,上面订着三颗亮银色的菱形铆钉。 你,你升...了!赵承安的嘴巴磕巴了一下,脸上是说不出的惊讶和喜出望外,太,太牛了吧,这就百夫长了!明明上次他们见面江城练伍长都还不是呢。 江城本来挂着的笑硬了一下,熟稔自然的抬手穿过牢门的缝隙大手啪的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怎么说话呢。和子任学坏了。 其实江城本来还怕他过的不好,听到赵承安被抓的消息,江城心里就直发沉,惦记着他,连得胜的喜悦都浅了几分,他是决计不相信赵承安会是奸细的。 事实也是如此,他厚着脸皮朝当时在场的郝仁义打听了消息,更加确定赵承安不是奸细。 来之前他还忧心,怕赵承安吃亏,怕他受罪,甚至...... 可刚才他一来便注意到了角落中蜷着的,半死不活的那人,再对比虽有伤处看起来精神振振,生龙活虎的赵承安,心总算彻底放下。 所以,看来是我多想了。江城笑着叹了口气,在赵承安莫名的眼神中,忍住想要摸摸鼻尖的冲动,将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让了出来。 咳。 看来你是用不到了。江城自己说着都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的露出了他带来的探监礼物。 半截泥灰色的板砖赫然被他捏在手里,此时暴露在赵承安的眼前,带着说不出来的王霸之气。 ..... 是该笑还是该笑。 赵承安怎么都无法把那半截砖头和江城联系在一起,即便他此时就躺在他的手里。 好一会儿,赵承安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狂笑。 江城也忍不住笑,随手将手里的板砖仍在地上,拍了拍手,行了,看来是我小看了你。他说着用眼神递了递角落里惨兮兮的那人。 那可不。赵承安又笑,他突然响起那日他跟着李富贵的时候,顺手捡起的石头。 是该说他们不愧是兄弟好友么,这脸脑回路都是往一个槽里拐的。 好一会儿,赵承安缓了过来,眼里的好奇和羡慕毫无掩饰的透过牢房落在江城身上,真好,你都百夫长了。 是很好。江城虽然被笑了一场,可见他人好好的,心情就好了几分,点头笑纳了赵承安的艳羡。 ......赵承安脸上的羡慕一下就憋住了,瞅着江城的目光都带上了嫌弃,我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 赵承安望着他的目光都带着一言难尽的复杂,你不是来安慰我的? 江城还是笑。 你...赵承安哽住,你是来显摆的。 卧槽。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刚刚还带着板砖的兄弟情深呢。 赵承安一个劲儿运气,歪头看着外面笑吟吟跟个靶子似的江城,妒火高升,恶从胆起,长手透过牢门的缝隙往外使劲一捞,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猛地一拽,另一手透过另一个缝隙钻出去,作势箍住了江城的脖子。 将江城脖子被他用手臂箍着,后背贴在木栏上,赵承安一脸狰狞的凶狠,半收半放的叫嚣,太过分了,纸糊的兄弟! 快说你错了,快,说你再也不敢了。 江城人被他扣着,背对着他脸上却笑了,嘴上配合的嗯嗯了两下,是是是,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承安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撒开了手,和江城逗不起来,或者说逗的费劲。 赵承安感慨道,这要是酒子任,他俩能一来一回逗半天,这么想着,赵承安才堪堪意识到酒子任没来。 子任呢?赵承安问道。 江城气都没顿一口,脸上的笑容也一点没变,在外面。 可不是就在外面。 哦。 赵承安没多思考,只以为江城说的外面是牢房的外面,便下意识的以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嫌疑犯阶下囚,牢房重地,只能进来一个,所以江城来了,酒子任被拦在了外面。 这么想着,赵承安也没有多纠结,转而正正经经的叮嘱起了江城,那你记得帮我给他带个好,我在这儿好着呢。你们好好的,不用担心我。 赵承安:等程将军忙完了战后的事儿,调查完,我这儿很快就能出去了。 赵承安:你们别担心。 江城对上赵承安认认真真的眸子,弯了弯眼应下,好。 距离上次见面,赵承安只觉得好似又过了许久一样,隔着不多宽的栅栏,嘟嘟囔囔个没完,一会儿说说这些,一会儿说说那些,赵承安难得的,比以往话痨了许多。 江城一点不耐烦也没有,任着他不停的叨叨唠唠,笑容温和,目光浅浅,一副认真听着,不时的点头附和,让赵承安在牢里一个人生闷出的郁气,一呲溜的散了个无影无踪。 吧嗒吧嗒的说了好一会儿,赵承安才过了瘾似的停下,那你给我讲讲那天的事吧。 他突然道。 江城挑了挑眉,残忍的摇头,等你出来,让子任讲给你听吧。 赵承安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也对,同样的事情,酒子任说起来会更加生动有趣,而江城...这种事情如果也说半句留半句,听着多累啊。 两个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很快又转了话题。 朋友在一起从来不会缺少话题。 只是相聚的时间总是过的格外的快,守卫第三次来催,就站在牢房隔间外的内门处,直直的催了好几声。 那你快回去吧。赵承安朝他挥了挥手,咱们出去见。 嗯。江城点头,我们等你出来,并肩作战。 赵承安看着江城离开,又想笑,又觉得暖的不行。 江城还会安慰人,多难得啊。 有了支持和心底隐密的希望,赵承安觉得连等待都有滋有味了。 只不过 他看了看角落里受了伤还挡不住想要嘴贱,一醒来就骂骂咧咧的李富贵,笑意隐去,眉目间尽是不耐的狠戾。 江城离开牢房后,径自去了医护营。 怎么样?酒子任头冲着门的方向趴着,身上盖着藏青色的棉被,只头露在外面,这会儿看见江城进门,急急的喊了一声,不防扯动了伤口,疼的脸颊上的肉楸着抽抽了两下。 嘶。 江城看他白蜡蜡的脸扭曲了一下,脚下快了几步,赶紧踱了过来,怎么样。 说着江城的手小心的撩开了他搭在箭头的被子小心的朝里张望了一下,被子覆盖下,酒子任的背上用白色的细布一圈一圈的裹着。 江城凝神看了几息确定没有再渗出血渍,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伤口没有裂开。 我没事。酒子任头上一脑门子的汗,手臂上有伤这会儿同样包裹着,放在身体两侧,就这爬着的姿势,不多会儿就又酸又麻的磨人的狠。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8) 他主要伤在背上,一刀一枪,刀口不深,主要是那一□□入带出的豁口,极难愈合,这三天来,总是时不时的就会向外渗出丝丝缕缕的殷红色。 也就是今早才好一些,血总算彻底的止住了。 酒子任轻轻的呼了两口气,被这姿势憋屈的一双浓眉皱的死紧,你去看安子了,他怎么样。 没事。江城确定酒子任确实还好,心下松了口气,将被子小心的给他拢上,这才从旁边拖了长凳在他面前坐下,承安好的很,你不用担心。 真的?酒子任有点不信,进了牢房还能好的很?他怎么那么不信。 你没忽悠我吧。 面对酒子任,江城可比对赵承安的态度随便多了,直接将他的话当空气糊了,现在就是等程将军的结果了。 那,那要是...结果不好呢? 冤枉了承安呢? 酒子任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江城张了张嘴想教训他别乱说,不会的,可是心里也不是那么有底气。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的小问题,事关三军对垒,举凡奸细探子,一旦暴露,就没可能全身而退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将心底最深刻的隐忧诉诸于口,又偏偏揪心赵承安的安慰,一时就连酒子任的脸上都挂上了愁意。 别想那么多了。江城道,事情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他压低了声音,稍稍凑近了一些,我觉得这件事,承安只是误打误撞的碰上。 江城越回想越觉得事情许就是这样,毕竟当时郝校尉的脸上透露出的意味,并不怎么有指向性。按理说,如果承安真的被定了性,那怎样郝仁义都不可能对他们说那么多。 江城便将赵承安跟他说的话,简洁的复述给了酒子任。 我们应该相信程将军。江城道,他们如今也只能相信程将军。 江城本来以为酒子任还会在纠结一会儿的,没成想,听他说完,酒子任脸上的忧色一下去了大半,嗯,那就好,既然程将军应了,那承安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江城哽了一下,瞧稀罕物似的瞅着酒子任。 呵。 一个两个的,到是挺乐观。 都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心大,还是该叹一声不愧是程将军。 嗯。有程将军呢。 ...... ...... 程平遥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心目中的姣姣白月。 他此时拧着眉,手指一下一下的磕在桌面上。 在他面前的长桌上放着一叠签字画押的口供,程平遥望着上面殷红的手印,扬了扬眉,只交代了这些? 是。负责提审犯人的张庭君埋下头。 程平遥嗤了一声,看来还是几个硬骨头。他对于面前这副口供是不满的,他知道这里面还有个隐藏的更深的人,只是现在看来,这一次怕是很难将对方揪出来了。 那个两个怎么说。程平遥响起那个少年来,他也是之后听沈鸿提及才回忆起来,他们是有过两面之缘的。 他又响起那日里听他唱的那支曲子,那之后他曾跟沈鸿念过那词,沈鸿当时沉默了一会儿,很是郑重的批了六个字。 心有家国,大善。 回将军...张庭君迟疑了一瞬,随后垂目选择实话实说,本本分分的将那二人的事儿说了完整。 如果赵承安在他就会知道,原来那一日里,他以为的空荡荡的牢房里,并不是只有他自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竟是都被人看进眼中,记的分明。 咳,程平遥挑眉,你是说他把那人给打了? 像是从张庭君的话中想象出了他那副样子,又想起那日他被捆着也不耽误飞起一脚将人踹到,还横声横气的撩狠话,不觉带出了一丝笑意。 是。张庭君的脸扭了两下,响起守卫禀报给他时的做派,他还说,再看还打你,打的就是你,不服...不服憋着。 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子,倒是有点意思。程平遥笑了一下,转头去看旁边喝茶的沈鸿,你觉得呢。 沈鸿刚才听的也是可乐,虽然张庭君的言语一板一眼的,并没有唱作俱佳的效果,但是在脑中幻出来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有趣。 他举着杯子遮着嘴角,正在偷笑,不防被程平遥突然点到,压下嘴角却没压下眼里的笑意,挺好的。 你还那么觉得么? 心有家国,大善? 沈鸿陪伴程平遥多年,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正色道,还有青雉之色。 太嫩了,未来如何,还是要在等一等,再磨一磨,再看一看才能知道。 但是,未来可期不是么。 程平遥听了他的话点了点手中的口供,既然这样,那就将他调入亲卫吧。 将军!张庭君抬头,还不及回话,旁边旁听的陈毅却惊了,将军,三思啊! 这个赵承安是好是坏俱都不能定论,如此贸然留在您的亲卫中,也使不得啊。陈毅急急道,便是他被冤枉的,打发回火房便是,如今身上的怀疑还未洗清,合该在火房着人监控起来啊,将军。 陈将军,沈鸿放下茶杯忽而开口道。 若他是个好的,亲卫有何使不得,若他没这个本事,自然会被淘汰下去,而他若是奸细,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好。 可...陈毅反驳不了,转头期望的看向程平遥。 可只一眼,他就心生绝望了,只看程平遥的神色,他就明白,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是。陈毅无言,张了张嘴,最后拱了拱手退了回去。 张庭君就更没有话语权了,他只静静的跪着,听令,然后领命而去。 程将军的亲卫啊! 那可是亲卫啊,随侍身侧的程大将军的亲兵啊。只看如今的将军们,司邵良、陈毅,俱都是程将军的亲兵卫出身,可见其的前路辉煌。 便是没有那实力运道,只一个,是程将军的亲卫,便是多少人挤破了头想都不敢想的好命。 张庭君想着刚才在军帐中的一切,能让程将军和沈军师都记得且点头称赞的人,看来也不简单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亲兵承安:一步登天,升官发财。 进入亲兵卫,害怕不上战场么? 我安要去开荒了,)点烟.jpg 赵承安捡起江城扔下的板砖,恶从单边生,交下留言不杀,要不然躺在角落哭唧唧的李富贵,就是下场!! ☆、第 61 章 61. 赵承安被放了出来, 还莫名其妙的升了官,被调去了大将军的亲兵卫。 这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火房,火房的众人一下子就炸了。 他们并不知道赵承安之前消失了几日的原因。只知道赵承安不知道怎么的消失了几日,回来就升了职, 被调去了亲兵卫! 这不是有靠山是什么。 于是等赵承安一身狼狈, 满身酸臭,脸上还顶着淤青的回到营房收拾东西的时候,本来想要套近乎的人,都傻眼了。 新...赵, 承安?...你这是?王文成口快的改了称呼,有些迟疑的开口。 赵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他不确定是否可以外传,一时无从解释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最后只能假装听不明白。 我回来收拾东西,赵承安将他的话定义为问讯他现在要做什么, 面上是和以往依旧没什么变化的客套。 不论怎样, 赵承安依旧感谢着,这段日子,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照。 那, 这就走了?有人愣愣的开口。 那可不是就走了。 赵承安在火房这几个月还真没有和谁走的特别近的时候,这会儿一群人想要套近乎, 才恍然发觉这份尴尬,共事几个月,他们和赵承安也没见得说过几句话。 一时间整个营房都静了一下。 等等吧, 你总得先洗一洗,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最后还是和他勉强算关系不错的王文成开口道,一下子点醒了其他人。 众人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应道,不等赵承安推辞,一个个机灵的去帮忙抬水桶,拎热水了。 这时距离晚饭还有一会儿,杨林本来在火房听他们闲磕牙,眼见着几个去赵承安营房凑热闹的人呼呼喝喝的,一边烧水还不消停的向其他人小声嘀咕着赵承安。 刚才管事儿的来说了赵承安调走的事,他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赵承安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赵承安的战场不在这儿,所以这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真心替赵承安高兴的。若是赵承安真的一直留在厨房,他可能才要觉得自己真的耽误了人了。 杨林一早明白赵承安早晚是要走的,这会儿反而有些不喜他们的嘴碎。想了想,在他们抬水离开的时候,不做声的悄默声跟了上去。 赵承安的包袱收拾好了,热水也抬了过来,赵承安也没拒绝,领了他们的好意。只是眼瞅着洗澡水都兑好了,他们却没一个离开的,一个个态度亲热,言辞关切的催着他赶紧洗洗。 赵承安苦笑不得,他是真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被人围观洗澡。 特别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多少让人生出几分尴尬来,拉着衣带的手,很难拉下去,赵承安磨磨蹭蹭的没有动作。 干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都没事做了么,灶上的活不用干了?!门外一个粗粝的声音呼喝着,耳熟的很。 屋子里的人都认出了这个声音,互相对视一眼,巴巴的,有点慌。 人呢?一个个的,寻什么懒呢!帘子被人从外面撩开,杨林胖墩墩的身子出现在门口,人没进来呢,就先嚷开了。 粗声粗气的,厉声厉语,大嗓门呵斥的一点不留情面。 本来围着赵承安恨不得给他宽衣帮他搓洗的,一下子都安分了。 还愣着干什么,都什么时辰了!晚饭不用做了是不是?杨林眼见着没人动,脸上的横肉抽动,浓眉一竖,更加凶了。 在杨林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众人哪敢反抗,连给赵承安客套两句都没有,纷纷朝他递了个巴巴的眼神,招呼都没敢打一下,一轱辘告辞走了。 人呼啦一下溜了个干净。 毕竟赵承安虽然高升了,他们想讨好一番,但是谁人知谁事,他们也就是小百姓心思,真指望赵承安出力把他们调出去,那也是没有的事儿。 毕竟...在火房也挺好的。 所以即便如今赵承安高升了,可比起直接上司来,那必须还要退出一射之地。 人散了,赵承安舒服了不少,他朝杨林拱了拱手,谢了一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到是对杨林印象不错,两个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杨林为人口硬心软,又一腔热血,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杨林的心思。 哼,谢就不用了。杨林别扭道,转身准备离开。 半边身子都出了门,还是忍不住吭吭哧哧的,将心里的话,憋了出来,既然出去了,就好好干,别给火房丢脸。 好好干什么? 他们都明白。 杨林说完似乎有点别扭,又哼了一声,重重的撂下了帘子。 干什么,还不走!兔崽子翻了天了,皮痒了是不是!门外传来杨林咋咋呼呼的喝骂。 声音合着敦实的步子渐渐远去。 赵承安解了衣服入水。 其实,火房也挺好的。赵承安靠在澡桶里,熨帖的叹了一声。 想到即将进入程将军的亲卫,那种心情,既紧张又亢奋。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包袱卷,可如今他收拾完了,才发现一个包袱已经装不下了,连着戎装,束带,足足装了两个满登登的大包袱。 赵承安洗干净了自己,收拾好了东西,归置了澡桶之类的准备离开,出了火头营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该找谁报道啊。 赵承安无奈,背抱着自己的两大包袱,迟疑的蹭到了那天被带去问话的地方。 他本来想着,这里站着执勤的,肯定有将军的亲卫吧,到时候他也好问问自己该找谁报道,去哪领亲卫的戎装。谁知道见他过来,只稍稍听了前半段,那耿直的亲兵便交代他等一等,然后几步闪进了议事厅。 ??? 赵承安背上一个,怀里一个抱着自己的包袱,都还没有癔症过来呢,那人又跳了帘子走了出来。 将军传你进去。 哦。 赵承安深吸一口气,左腿抬起,又放下,换成了右腿。 差一点紧张的要顺拐了。 赵承安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昂首挺胸,倒腾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硬着头皮往里走。 门口的侍卫给他拉了帘子,赵承安就直挺挺的迈了进去。 正堂没人,赵承安本来都准备好腿一软限客一个的动作生生的忍住了,险些绊自己一个趔趄。 是赵承安?进来吧。 声音从斜侧的内堂传来。 议事厅的后面是个小的套间,类似书房一般。有塌有床,战闲的时候程平遥也会在这里和沈鸿下棋,忙的时候这里便成了他的营帐,吃住都在这里。 这会儿他就在内堂处理军务,沈鸿在旁边下棋,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却来报,赵承安来了。 程平遥随口让人传他进来,怎么都没想到,赵承安会是这副样子来的。 赵承安见了人,将包袱放下,规规矩矩的见礼。 你这是...程平遥显是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好似千里寻亲的打扮来见他,一时间都要给逗乐了,来送礼的? 程平遥的眼里含着笑,打趣的问道。 旁边的沈鸿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端了茶杯轻抿,挡住了控制不住的笑意。 不是的,这是属下的行李。赵承安愣了一下,呐呐的开口解释,解释完了才反应过来,嘴一抽,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就是个被降智的傻子。 果然,听了他的话,程平遥笑了,笑的那个畅快。 旁边的沈鸿更是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手抵在唇边闷咳了两声。 看来你的评语,还得再加一个憨厚。程平遥揶揄的冲沈鸿道。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49) 赵承安脸都涨红了,站在那里手脚都不对了,主要是这个评语也是让他心情复杂,憨厚,憨厚。 怎么那么像骂人呐。 可是他又不敢说,憋在那里,苦哈哈的怂成一坨。 好了好了,程平遥看他有点紧张,让人往前进了几步,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么一收拾好多了。 虽然脸上还带着青紫,可是轮廓分明,眉目清利,身姿挺拔,也确实长相俊朗,让人看着很容易心生好感。 赵承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干巴巴的听着。 嗯,你那日里说的不错,确实是好颜色。程平遥扭头又朝沈鸿促狭了一句,然后看向赵承安,我记得我们在新兵营见过,是和另一个颜色不错的一起。 唔,还有一个。 赵承安一下就想了起来,他第三次见到程平遥的时候,那时江城还被程将军亲口认证了好颜色。 这会儿同样被夸,还把他和江城放在一起,莫名让赵承安放松了一些,并不觉得这是挤兑或者看低。 是,那是属下两位交往甚好的兄弟。赵承安抿了抿唇,江城和酒子任,江城就是颜色最好看的那个。 噗。沈鸿这次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那他们如今在哪任职?程平遥也乐,放松着心情,拉家常似的和赵承安聊了起来。 酒子任在骑兵营,江城进了机步营。 哦?那你怎么进了火房? 赵承安嘴一张,这话怎么说... 你不愿意上战场?这是程平遥的第一反应,本来和善的眉目,一下锐利了起来,带着刺般扎向了赵承安。 属下没有。赵承安一下子跪了下来,属下愿意上战场! 从未有过的郑重。 可是程平遥却并没有被他这一言两语便信了,他看着跪下在下方的赵承安,轻轻哦?了一声。 赵承安便觉得,这话中含了千钧的力,一个不对,便会坠的他落进泥澡里。 属下被分去火头营,是因为,做饭好。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深吸一口,无比郑重道:我做饭真的很好! 留评的有我安的大锅菜吃,做的可好了的大锅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层层 10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2 章 62. 不管是什么想法, 也甭管他的话程将军到底信了没有。反正做饭很好的赵承安就这样被留在了亲兵卫。 甚至因着各种不可明说的原因,他还被委以重任,直接在众亲兵中冒头,提了随扈的亲兵。 亲兵也是分种类的, 特别是程平遥的这个地位, 他身边的亲兵,也分随伺身侧,包揽丫鬟小厮护卫侍从职责的亲兵,也有专属的护卫队。 赵承安本来以为, 自己要进的就是程将军的亲兵护卫队,怎么都没想到,一次不可说的觐见,就给自己挪进了真正的亲兵。 赵承安起先还惴惴不安了一晌, 等见到亲兵的营房时,心下所有的忐忑, 都散了个没影。 要不说人分三六九, 狗分家野丑。 这亲兵的待遇,真是没得说。 也太好了吧。 赵承安从新兵营二十多人的大通铺, 混到火房十几人的大通炕, 如今一朝出头,竟然混到四人寝。 虽然还是通铺, 可是四个人谁十个人的大通铺,还每人都有两个大箱笼。 亲兵的衣服也和之前普通士兵的不同,束手臂的布带换成了不知名的棕黑色皮子, 布鞋换成了带筒的靴子,三指宽的布腰带,换成了同样订了银铆钉的棕黑色宽腰封。 再配上区别于其他士兵的青灰色戎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生生提了起来。 赵承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穿这么好的衣裳,也是头一回打扮的如此敞亮,怪不得人说,哪个汉子不爱闹,哪个姑娘不爱俏。 爱闹又爱俏的赵承安,在这样一身行头的提升下,觉得自己真是俊俏的都不行了,走路都带风。 收拾好了自己,赵承安走马上任,跟着同屋的另一个程平遥的亲兵,前往议事厅待命。 亲兵是半轮班制度,一般情况下轮班,可也有特殊情况,主要还是看程平遥日常的行动和忙碌程度,还有被重视程度来算的。 赵承安一个新人刚上任,自然不可能给他什么重要的事情做,最先上手的就是端茶倒水,传话送东西之类的琐碎。 除了这些之外,亲兵还要面对一项更加严厉的事情。 训练。 比之新兵营更加严苛繁重的训练。 赵承安对于训练的接受程度很高,一点也没有其他人想的那样,跟不上进度,虽然还有迟滞,可各项训练,他的完成度都很高。 这事儿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程平遥的耳朵里。 程平遥乍一听还有些惊异,虽然他已经派人查了赵承安之前的资料,也明白他在新兵营表现不错,被分到火房纯属意外。可刀不磨不锋利,人不磨不成器,他本来还以为几个月的火房生涯,惫懒之下,必然多有不足。 此时听了亲兵的回话,也算是小小的惊喜了一把。能跟的上,要么是他天生的体质天赋惊人,要么便是他一直勤奋不缀。 程平遥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个世界有天赋没什么稀奇的,他更喜欢勤奋肯下功夫又脑子清楚的。 看来这个赵承安,比他想的似乎要好一些。 倒是个有心的。沈鸿在旁边一颗一颗的收着棋子,闻言也挑了挑眉。 程平遥挥手让人下去,转头帮他一起收着棋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说完,程平遥皱了皱眉不等沈鸿开口,兀自摇了摇头,现在说来还早。 如今看来,虽然明白赵承安是确确实实是无辜的,和那日的纵火犯内奸毫无干系,也和之前军营中的骚动无关,完全是机缘巧合的碰上了,身上的诸多嫌疑都洗干净了,也,出于不可知的心理,程平遥对于赵承安有种说不明的天然的... 好感。 沈鸿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首唱到了他心坎上的曲子,还是这赵承安身上那股子不甚明显气。事实上相对于程平遥,他对赵承安,没好感,也没有恶感。不过既然程平遥有几分重视,他便也跟着郑重了一些。 可这好感显然还不足够让赵承安在他的眼前脱颖而出的地步,身为一方镇边将军,他见过的人太多了,赵承安虽然让他有了印象,可也就是那样而已。 在赵承安没有足够更加优秀,不能更加亮眼之前,程平遥并不会多么重视这样一个人。 程平遥的想法,身为伴他多年的军师,沈鸿自然是明白,于是他赞同的点点头,再雕琢雕琢吧。 程平遥不管自己里怎么想的,听到沈鸿这话都忍不住扬眉看了过去,要知道上一个被沈鸿如此看好认可值得雕琢的人,是如今已经另领大军的卫西大将军尹连城。 程平遥对赵承安虽说印象尚佳,可将其拿来和他一手栽培推举的尹连城相比,未免有些过了吧。 程平遥:你很看好他? 沈鸿将手中最后一把棋子放进棋盒,合了盖子,收了棋盘,这才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尚可。 哦?程平遥不信,只是尚可? 沈鸿端了一旁的茶饮了一口,一眼便明白程平遥心中的想法,他默默吊了一下他的胃口,这才认真道,赵承安多大。 程平遥不妨他有此一问,想了一下才回道,19。 沈鸿递了个眼色给他,唔,19。 程平遥没出声。 是啊,19岁的镇边大将军亲卫。沈鸿想起那日赵承安被绑来时的样子。 在这边关战地,从来不缺杀戮,他见多了生死搏杀间,人眉眼间的煞气和狠厉,可是赵承安那日奋起挣扎的目光,依旧让他印象深刻。 说不清楚哪里不同,但,就是在那一刻,让他心头一动。 之后赵承安条理分明,头脑清晰的一席话,加重了这股震动。 沈鸿:有勇有谋,有血性又有脑子,19岁,敢拼敢做。 他顿了顿直视着程平遥的目光继续道,还不尚可? 尚可,怎么会不尚可。 之前没有细想的东西,跳出那个圈子再去琢磨,这个初看平凡的人,似乎也就不平凡了起来。 沈鸿这么这一说,程平遥的表情也不由郑重了一些。 是啊,便是不论处事,不说其他,只看结果,19岁的镇边大将军身边的亲卫。 程平遥到是没有怀疑多想什么,只是心中对赵承安的想法,稍稍的歪了一些。人生在世,有时候不止要比天赋,比机遇,也比命。战场瞬息万变,人生也是同样。 再看看吧。沉吟了一会儿,最终程平遥还是道。 沈鸿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并不着急,是金子总会发光,是骡子是马,也都需要拉出来溜溜才可知。 赵承安丝毫不知道这些。 如今他就像是一块儿干涸了太久的海绵,甫一进入水中,开始疯狂的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恨不得将每一样,每一滴的养分都学习了,掌握了,然后锁进自己的体内。 将自己的每一处每一丝都泡到发胀。 他这样的态度,那副拼命的样子,便是在整军至严的亲兵卫,都很难让人不侧目。 认真的人总是让人喜欢,因着他这拼命三郎的样子,同屋的几个人对他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在这样环境中的男人,勾心斗角也大多都于实力有关,这是个拳头大的是真理的时代,赵承安这样的态度,首先便值得让他们对他刮目相看了。 于是赵承安在沉寂了几个月后,用自己的人格魅力交到了他来陵城关后的第一波好友,郜云飞、徐则林、崔海。 四个人睡在一张通铺上,又都是将军身边的亲卫,平日里不论是值岗行走还是训练,都是结伴而往,低头抬头睁眼闭眼都能见到,关系很快就亲热了起来。 承安,你今天不用值岗,还要去校场么。郜云飞打了个哈欠,他们昨夜值到后半夜才回来休息,一大早赵承安就窸窸窣窣的爬了起来,他打着哈欠,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问道。 不了,我跟领军告了假,今天去看看我兄弟。赵承安仔细的绑好了束带,这才拎了贴着炕沿烤了一宿的毡靴。 郜云飞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勾着被子上上下下的扫量赵承安,你这哪像是去看兄弟,像是要去看相好的。 赵承安都不想理他。 郜云飞比他年长9岁,正是男人最血气方刚的时候,性子爽朗又跳脱,平时屋里消息最灵通,八卦最多的就是他了,这会儿眼见着赵承安一大早就还是收拾拾掇,脑子都还没醒透呢,就忍不住开始嘴上花花了。 不得了啊不得了。跟哥哥说说,你这相好是哪个。 他以前没想那么多,可是当兵这么久,他现在多少是有些明白为什么人家说,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了。在这男人窝里混的久了,沾着这满身的麝味儿,就连他看着那骏马的双眼皮,都觉得眉清目秀,明媚的不行了。 这会儿眼见着赵承安又是仔细束发,又是换了小心束腰,这一通打扮,比上工站岗近身伺候程将军的时候还仔细,心理就耐不住嘀咕了。 能有什么相好,咱们这儿除了猪是母的,就连马都是公的,能有什么想好的。 郜云飞想想也是,心里叹息,嘴上却不饶人的啧啧啧。 赵承安被他啧啧的心烦,抬手将叠好放正的枕头丢了过去,又被郜云飞一把接住。 好吧,好吧,来跟哥哥说,你要去看谁。郜云飞压着嗓门,小声道。显然是顾忌着旁边还瞌眼埋头睡着的同床兄弟。 赵承安最后正了正颈下皮甲露出的细边立领,朝他哼哼的笑了笑,扭头走了。 看谁... 赵承安出门被冷风吹的缩脖子的时候,嘴角的笑都没抿下去。 当然是看好兄弟了,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去告诉他们,他升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我安代入基三天策,然后搜了好多太太的图。 磕死我了... 我为什么写的无CP,我为什么不是**或者言情!我为什么不能开车!!!!为什么!!! 对一个宇航驾照的司机来说,这太残忍了。 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浅的心、Yy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浅的心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3 章 63. 赵承安满心的欢喜, 满以为很快就能告诉好兄弟他高升发达的好消息,结果找了许久,好容易在校场里见到了正带队训练的郝仁义,才被告知, 酒子任如今还躺在医护营里。 赵承安心中的喜悦, 一下就落了大半截。 医护营的路他很熟,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没事就见天的往那里跑。 那时候赵承安最想见他们一面,也最怕在那里见到他们。 甭管心中多复杂, 赵承安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医护营。 医护营依旧是迎来送往,人络绎不绝的又同样沉静的厉害,特别是对比周围金戈铁马的铮铮喝喝之声。 赵承安来的早,医护营来探病的人不多。 毕竟是在这里当过一阵子的志愿者, 赵承安在几乎没有惊动什么人的情况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检索了起来。 等到他终于在一间屋子里看到侧躺在木板床上睡的正香的酒子任的时候, 都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的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还嗵一下的震出了回声。 赵承安脸上的表情不好看,大风里跑了这么大会儿, 头发也散了, 碎发不听话落下几缕,衣服也没那么整齐了。 这会儿看到酒子任好似安安生生的躺在那里, 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稍稍泄了些。 他往前走,毡靴踩在不甚平整的石砖上, 几乎没什么声息,就连身上的轻甲重衣都被刻意的动作,收了声息,可即便是这样,在赵承安准备靠近酒子任的时候,依旧吵醒了他。 许是上过战场的人,警惕心都会比常人高出的多。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0) 在赵承安还有遥遥几步的时候,酒子任豁地睁开了眼,目光直喇喇的朝他望去,带着血气未尽的寒厉。 承安?酒子任愣了一下,眼中的凶悍之气散去,露出清明带着茫然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就挣扎着要起身,过大的动作牵动了身后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嘶了口气。 你悠着点。赵承安本来还想发作的脾气,在看见他那模样的时候压了下去,几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你就不能慢点么,受伤了,自己不知道么。赵承安小心的撑着他坐起来。 屋子里烧了炉子,不算太冷,酒子任将被子压在腰间,小心动了动压的有些麻木的手臂。 嘿嘿。酒子任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角的水汽,你还没说呢,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我怎么过来了。赵承安见他还好,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又拉下脸,站在床边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如果我不来,都不知道你受伤了。说起这个赵承安脸色便的更不好了,你把我当兄弟么。 其实他本来已经没那么气了,明白他们是不想让他担心,可是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本来已经落下的那股子气性,又被激了起来。赵承安看着酒子任的目光,特别严肃。 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赵承安冷了眉眼,带着怒气,也带着冷下来的疏离。 酒子任忽闪着眼,一脸的懵逼,哎,你别生气啊。 赵承安不说话。 哎哎,你别气啊。酒子任有点气不足的看着赵承安,哪有不把你当兄弟,这不是不想你担心么。 呵。赵承安扯了扯嘴角,虚虚假笑着冷嗤了一声。 酒子任脸上又无辜又着急,真没不把你当兄弟,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酒子任眼见着赵承安没啥表示,有点被他的怒气镇住了,伸手想要去拉他。 住手!赵承安心细如发,刚才便发现了他受伤的地方,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伤情,大体位置却还是记下了。这会儿见他大喇喇的就想伸手,怕抻着伤口,赶紧阻道。 你少给我动手动脚的,老实呆着。 就跟被上了紧箍咒似的,酒子任一下就老实了,巴巴的瞅着他。 憋气,心里憋着气,可赵承安又发不出来,只能愈加对他的两个好兄弟气的牙痒。 呵! 赵承安恨恨的瞪了酒子任一眼,虎着一张脸,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威慑性,说,伤着哪了。 他好歹也是在医护营里来往过一阵子的志愿者,他明白,如果不是很严重或者凶险的伤势,普通伤不会留在医护营休养,也不会留这么长时间。 赵承安算算日子,这都要有半个月了还在医护营休养,得是受了什么样的重伤啊,缺胳膊断腿也... 赵承安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下,扫过他一直盖在腿上的被子,眼中闪过挣扎的迟疑。 酒子任无辜的眨眼。 酒哥,子任。赵承安压下心中的担忧,微微皱眉,强忍着语气缓和了几分,你,都伤到哪了? 酒子任莫名的一抖,怎么觉得这样的安子,比刚才虎着脸的还吓人,背上? 背上? 赵承安依旧不放心的扫了眼他掩在被子下的半身,都在背上? 啊。酒子任不明所以的动了动搭在胸前的手臂,还有胳膊? 没了? 没了。 赵承安松了口气,然后就是尴尬,幸好他刚才没有一时冲动,按着他的想法直接去掀了酒子任的被子,要不然这乐子可就闹大了。 他们这边这么一来一往的动静,周围养伤的人也有几个被他们吵醒了,这会儿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子任啊,又有人来看你啊。这位是...?躺在离酒子任床不远的一个男人趴着,头歪向一边,看向酒子任这边,慢慢的羡慕和好奇,你这人缘真好,天天都有人来看你。 这是我兄弟。酒子任嘿嘿一笑,对于旁边羡慕的目光受用的很。 和酒子任的沾沾自喜相比,赵承安就想的比较多了,他瞅着酒子任,目光凉凉带着深意,天天有人来看你? 嗯。酒子任点头,一点没有察觉他的表情不对,就是阿城啊,他每天训练结束都会过来看看,顺便给我送饭。 哦,这样啊。赵承安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径自从旁边拉了个凳子过来,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直挺挺的坐在酒子任的床边。 赵承安不说话,酒子任几次开口都被他凉凉的视线下说不下去,急的抓耳挠腮的没辙。 江城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赵承安手里拿着干净的巾子在小心的给酒子任擦伤口换药。 江城踏进门的脚步顿了一下,那一瞬间有点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可是晚了一步,被酒子任正正抓了个正着。 阿城你来了! 语带激动,态度热情,江城更像扭头走人了,可是赵承安已经顺着酒子任的话扭头看见他了。 ......江城迈着有条不紊,淡定的步子,走了过去,你来了。 哼。 赵承安哼了一声,嘴角眉梢是毫不掩饰的明晃晃的怒气指责,就差写上,大爷生气四个大字了。 江城摸了摸鼻子,轻轻咳了一声。 赵承安更生气了,本来就憋了半天的气,这会儿主人公都凑齐了,呼啦一下就着了。 哟,来送饭拉。赵承安皮笑肉不笑的看他,然后又刺刺的看向他手里端着的两个大碗。 他这会儿心里都快要气毛了,之前就生气,这会儿见着人了,果然火气更大了。 真是好一个酒子任,好一个江城! 一个个的都瞒着他,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一声,究竟还有没有把他当兄弟。 赵承安越想越气,直气的心肝颤,不想跟他们费劲,好悬还记得他在做什么,扭头继续给酒子任换药,只是那动作,比刚才的,要糙了不少。 酒子任的伤好了个囫囵,身上的伤口都结了痂,只有不是大力过猛的扯动就好。他本来今天喝了最后一剂药就可以离开了,怎么能想到,最后一天被赵承安堵在这里了。 这会儿被赵承安逼着伤口暗戳戳报复的动作弄的有点脸都变色了,又还忍得住,知道他这是生气,也不敢躲,也不敢动,硬生生的挺着。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酒子任瞪着眼睛给江城使眼色。 江城缓了缓,没说什么,反而将头扭到了一边,摆明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卧槽。 酒子任瞳孔都惊大了,怎么都没想到江城能这么无耻,安子,你歇会儿,江城端了饭,你先吃着,让江城弄吧。 我弄疼你了?赵承安闻言,手稳的狠,头也每抬的说道。 没。 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了。 吃点东西吧。一直到赵承安将药换号,重新用新得布给酒子任裹好,江城这才开口道。 哼。 赵承安直起身,将东西收拾好,看也没看江城一眼,端了碗看向酒子任,能自己吃么? 能!酒子任这会儿求生欲特别强,本来,他也确实好多了,只是端个碗,没问题的。 算了,赵承安讲碗递了递,然后又放弃,径自拿筷子在拌了两下,举着碗夹了菜味道嘴边,吃。 一顿饭,酒子任吃的艰难,无数次欲言又止,都被赵承安一筷子堵了回去,他有心服软求救,结果心机深沉的江城竟然极没节操的拿了馒头,配合着赵承安喂饭的动作,时不时就掐一块,塞过来。 酒子任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连肉都不香了。 于是等赵承安放下碗的第一时间,酒子任便囫囵的吞下最后一口,开口道,我错了。 赵承安多沉得住气啊,他斜斜的扫了一眼江城,这才看向蔫了吧唧的酒子任,错哪了? 我受伤的事,不该瞒你。酒子任痛定思痛,果断认错,积极检讨,当时我受伤,正好听说了你的事儿,那时候怕你担心,就想先瞒着你,等你的事儿解决了再跟你说。 酒子任说的认真,后来郝教官说你没事儿了,不过被调走了,具体调到哪也没说。我想着等我好了再去问问... 赵承安说不上啥感觉。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不想让他担心,更别提他那时候还身在牢里,他们自然是不想他再烦心这些。 我被调去亲兵卫了。赵承安开口道,现在是程将军的亲卫了。 酒子任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目光愣愣的看着赵承安,卧槽的!? 程大将军的亲兵啊。 酒子任似乎这才注意到赵承安一身不凡的装束,他之前就觉得纳闷,可是却没多想,这会儿在看,果然觉得不一样! 亲兵的戎装和他们能一样么? 人靠衣装马靠鞍,酒子任看着赵承安,特真诚的道,你这么一打扮,还真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不还是我。赵承安心里其实也挺美的,就是这会儿跩着,端着,好面子,非要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可酒子任哪里会在意这个,他的直出天际的反射弧,一下就想起了刚才的事,那那事情是不是都解决了?查清楚了?真相大白了?还你清白了是不是。 也对,肯定是清白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当亲卫啊。酒子任自说自话,说着脸上就带上了笑。 赵承安本来没打算理会他,被他连着问了几句,才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本来不就是要亲口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么。 虽然这会儿他心里在生气,可还是耐着性子低声解释,我没事儿,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已经还我清白了。 赵承安看酒子任一脸高兴,浑然没有一丝作假的勉强,有点暖,心里的气性也跟着下去了一些,我现在在亲兵卫,给程将军当亲兵。 真的,我兄弟给程将军当亲兵了。酒子任一脸惊叹又惊喜。 赵承安被他逗的,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睛弯起来,带着洋洋的喜气,嗯,那还有假。 他说完挺了挺胸,做作的整了整袖口束着的皮子。 哈哈哈,好样的!酒子任突然抬手,然后一巴掌拍在赵承安的肩侧,结果动作太大,一下扯着了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只是这一回便是呲牙咧嘴也挡不住他溢于言表的欢喜劲儿。 他说,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行! 嗯。 赵承安也笑,他也知道他行。 江城一直没说话,就在旁边看着他俩说话,见赵承安不那么生气了,心下也是松了口气。 和酒子任不同,这些天,他明里暗里一直在打听赵承安的消息,虽然郝仁义和方文彦都说那件事儿已经查清楚了,他没事,大约只是被调了位子,可没见到人,他就不能放心。 没有腰牌他不好出入火房,这些天虽然安抚着酒子任,可心里到底一直掉着,直到刚才亲眼看见人,看他好生生的,连脸上的伤都养好了,他才终于安下一口气。 他也知道赵承安能摸到这里,十有**是要生气的,不过这气,跟他们好好的相比,显得不重要多了。 江城嘴角挂着这些天来最轻松最真实的笑容,看着赵承安和酒子任说话,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虽然赵承安摆明了还在气着,故意不里他。 过了午市,赵承安也该走了,他今天休息到是没什么,可眼瞅着酒子任哈欠都打了三个,他提出了要走,不过走之前,他扶着酒子任,去角落放了放水,这才离开。 他前脚走,后面跟着江城。 两个人一前一后,赵承安转了身,门都没出呢,脸就拉下来了。 哼。 这是今天赵承安第三回哼江城了。 江城又摸鼻子,苦笑了一下,也没说话,小媳妇儿似的跟着他。 还生气?江城追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小声叨扰。 我给你赔不是? 赵承安斜了他一眼,也不接话,连哼都不哼了,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他走江城就在旁边跟着。 两个人一路出了医护营,又走出去足有几百米,赵承安本来散的差不多的火气,越走越大,都要又聚起来了,也不见江城再有所动作。 赵承安憋着气,又走了百十步,眼看着距离校场越来越近,快要到了不得不分头的时候,江城还是没有任何表示,赵承安有点憋不住了。 赵承安又恨恨走了两步,步子又大又急,恨不得跺出个坑,然后在江城不及反应之前,猛地扭头,一把拽住跟着他的江城,往旁边疾行两步,一把将江城堵在了一个背风的角落。 下午的训练还未开始,靠近校场的小路上,这会儿除了他俩并没什么人。 赵承安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还是怎么的,将人往两排营房中间的沟道里一拉,一推,咚的一下将人堵住。 还怕人跑,两手一下就挡住两边,撑在了江城身侧。 江城!赵承安咬牙,怒目而视,气急败坏。 我的不对。江城一个激灵,拱手就弯腰。 赵承安的火气就有点憋不住又发不出去,生生憋的自己脸红脖子粗的。 我的错我的错,都怪我。江城认错态度好的出奇,双手合十在胸前,又是赔笑又是拱手。 便是老房子着火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 赵承安不说话,沉默的看着江城。 江城本来还有些笑闹的神情,在察觉到赵承安严肃又隐忍的情绪后,渐渐闹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态度也正经了起来。 承安。江城叹着喊道。 我不希望你们这样。江城没应他,而是直视着他目光的最深处,上一次两军大战的时候,我那段时间都不好过,天天往医护营跑,又想找到你们,又怕见到你们。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1) 我还去打扫战场。赵承安顿了顿道。 我那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我躲在火房,你们谁出事了怎么办。我就怕到时候连背你们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给了我那样一封信。 你们还把他的钱都给了我。赵承安的眼圈有点红。 江城抿了抿唇,垂下了眼,抱歉。 他们总想着他是安全,他在大后方,连当时给他那封信,连他们给他那些钱,都是因为这样。 可是现在他恍然认识到一个问题,被留下来的那个人,看似站在平安后方的那个人,一点也不轻松。 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兄弟。赵承安的手渐渐成拳,我过了年就20了。不是个孩子了。 我也会上战场。 要是活着,我还会继续上战场,要是死了...赵承安道,要是死了,也就死了。 这是他们的归宿,也是他们的命。 他们不光是兄弟,还是战友。 我明白。江城抬眼,看进赵承安的眼里,他笑了,特别真诚,特别郑重的那样看着他,是我的不对。 我轻看了你。江城道,认认真真的道歉。 赵承安张了张嘴,点了点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懂了什么,可是谁都没有开口说。 好一会儿,手都凉透凉硬了,赵承安才反应过来,他放下手,至此一次。 江城:下不为例。 哼,这还差不多。赵承安笑了一下,心理的郁气一扫而光,不枉我一休息就想告诉你们我高升的好消息。 江城:是是是。 我现在是程将军的亲兵了,赵承安舔了舔唇道,很快,我也会上战场了。 很快的。 ...... 早上赵承安走了,郜云飞闲着没事儿,难得一天休息,他蒙头又睡了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中午吃饭才被徐则林和崔海硬生生的拽了起来。 他们对于赵承安一大早就不见的行为问了一嘴,郜云飞便将赵承安去看兄弟的事儿说了。 等到吃了饭,三个人闲着准备去校场溜达消食,下午没事儿切磋切磋,结果走到半路,就看见了据说去看兄弟的赵承安。 云飞,那是承安么?徐则林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拽了拽早上唯一见过他人的郜云飞。 郜云飞抬头,就看见正走着的赵承安,一把拽住了旁边的人,拉近了小胡同,一气呵成的来了个壁咚。 你不是说他去看兄弟了么?崔海小声的,幽幽道。 对啊...郜云飞一脸大写的被晃点被背叛,我当时说他去看相好的,他还不承认。 还说是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安仔和江城说话那一段心里沉甸甸的。被留下来的,并不是幸运。 特别是说我就怕连背你们回来都不行。心疼的我啊...泪一下就下来了。 满满的六千字,来来来,咱们做个18个币的交易。 咳咳,最后...基友是**太太,一直励志于忽悠我,在我无CP的文里磕CP还给我安利,在文里磕糖,一直妄图掰弯我。 (甩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飞雨、kkkkkkk 30瓶;猹碴洲 15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4 章 64. 赵承安跟江城说很快的时候, 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嘴竟然就有那么灵,他说很快,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到来了。 快到他身为将军的亲兵,天天守着将军的门, 站着议事厅的岗, 提前都一点风声没有察觉到。 直到此时 议事厅里一片沉重,程平遥站着,看着这厅中的各人,自东陇西焰联军合攻大禹, 两次大战,我整个陵城关都处下风。 两次战,两次未捷!损兵过万! 更是被东陇西焰内奸混入,先妄图烧我粮草!后围攻陵城, 陵城关大门被迫,一路被攻入城中! 程平遥的声音高高的, 说不出的愤然, 如今我意往平城。 谁愿做先头军,随我杀向平城!程平遥沉声问道。 属下愿往!陈毅第一个站了出来。 属下愿做先锋, 直取平城!陈虎不甘落后, 因着上次的军功,他身上本来被罚的80军杖被减了50, 如今身上的军杖刚刚好,这会儿正是耐不住的时候。 他也知道自己上次犯了大错,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功折罪, 好弥补自己之前的错。 不止是陈虎,其他人这会儿也都站了出来,一个一个的,竟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程平遥的脸色好了一点,看来开战以来,他们也憋屈的狠了,如今一个个的摩拳擦掌,都想要狠狠的还回去。 这就好。 好!程平遥重重高高的喝了一声,陈毅听封,本将许你先锋头军,领一万骁骑营重骑,领军开拔。 是!属下领命! 陈虎!本将许你左翼后将军,率十万大军,左翼压阵。 是! 司邵良!你领两万轻机营,两万弓营中路攻阵。李平煜,你带军十万大军,右翼守军。 是! 刘付领,我给你七万军,留守陵城关。程平遥吐了口气,目光压向刘副将。 属下,死守陵城! 好!程平遥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明日卯时,点军出击! 是! 各个将军领了军令,快步离开了议事厅。 赵承安屏息了许久,直到此时才及不可见的嘘了口气,只是一瞬,心脏又再次鼓噪了起来。 明天卯时点军! 他咽了口唾沫,太快了,太突然太快了。 不止他觉得快,议事厅内,沈鸿也觉得这个决定有些仓促,太突然了。 怎么这么急。人走光了之后,沈鸿才从旁边的偏房走过来,一场大战才过,军队堪堪修整,现在出兵,会不会太急了。 等不得了。程平遥何尝不知道现在出兵,或许对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他们来说太急了,可是时间不等人。 这是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程平遥将在手中攥了许久的纸条交给沈鸿,等不得了。 沈鸿心中一沉,接过他递来的纸条。 消息可靠?!沈鸿下意识的道,随即面色也沉了下来。 葆光。程平遥看向沈鸿,神色郑重,一身气势尽皆放开,此战必胜。 必须打,也必须胜! 他们是大禹北防的第一道防线,他们退不得,大禹也退不得。 你打算怎么办。沈鸿问道。 我明日会率军出击,站捷后,我会分出十三路,共计七万大军,支援冀州各城,联合当地府兵,应该能阻一阻。程平遥沉重道,消息已经入京,到时候连城也会受到兵令,调兵支援。北西三路,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沈鸿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西焰竟会如此嚣张,派兵联合东陇北攻陵城,竟还联络海外异族,准备悄然登陆,游击后方冀州。 冀州位于中州之北,其州边临黄海,紧邻中州,距皇城之近,近于咫尺,自古有言,逐鹿中原! 一旦冀州失手,中州危矣,而后中州蔺难,中原便会尽失大半,国之危矣。 所以,等不得,一刻都等不得了。 程平遥和沈鸿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沉默着,各自在心中想着这事的解法。 两个人在里面的声音不大,赵承安并没有听到,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已然被人盯上,即将燃起了战火。 赵承安心中发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上次大战才堪堪过去半月,陵城关才修整好,按理说应是短暂的休养生息时期,怎么都不该又起战事。 即便上一次他们胜了,将两国联军一举赶出了陵城,可到底陵城曾被攻破,只修复各方关卡都需要时间。 可是赵承安说了不算,他不止说了不算,这一次出征,他也赫然在列。 赵承安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吃了晚饭他就上床了,为了明日的出征养精蓄锐,只是躺了一个时辰了,他也还没睡着。 你翻来覆去的,干什么。郜云飞睡的很死,呼噜打的震天响,崔海今天吃饭晚了一步,这会儿被郜云飞震的本就难以睡着,偏偏赵承安翻来覆去的,更加剧了他的烦躁。 没什么。赵承安僵了一下。 他不说,崔海也没追问,他困的睁不开眼,如果不是郜云飞呼噜实在太响,他这会儿应该是和郜云飞闭眼比着声线才对,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赵承安更僵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想的太多,而是紧张,被他这么一提,更紧张了,可他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别人。 维持一个姿势,赵承安胳膊都压麻了,终于忍不住小心的动了动身子,又翻了个身。 崔海?好一会儿赵承安没听见崔海的鼾声,小声的问道。 崔海,你睡了没。 崔海刚开始不想理他,忍了忍还是搭腔了,没。 我有点紧张。赵承安小小声道,有点睡不着,你呢。 崔海愁的不行,他刚才本来差一点点,都要睡着了,赵承安突然出声,给他闹醒了,他本来不想里,结果他还不饶人了,这会儿等到听赵承安的话,真的是...想站起来骂人的心都有了。 紧张啥?崔海气沉丹田,死死憋住了问道。 我也说不好。赵承安有点不好意思,你说,怎么会突然又要打仗?才过去半个月... 你害怕上战场?崔海没搭理他的絮叨,眯着眼,径自问道。 赵承安没防备他这么直接,苦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北地的莽汉子。 他仔细想了想,很干脆的认怂,怕。 崔海也没想到他这么爽利,本来都想戳穿的话,噎在了喉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你第一次上战场怕不怕?赵承安又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着黑通通的房梁,我之前还想着上战场,到时候我肯定不慌,手稳心黑,一定多杀几个敌人... 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就要点兵,就要出征,我就有点紧张。 战场什么样?赵承安絮絮的问,问完又不等崔海说话,自说自话的又自己接了下去,也会是有先头将军,阵前较量,然后一人战败,之后才会两军大战么。 啊,是每次都这样么。总觉得这样的规则,有点...说不上来,还有点君子协议的意思。赵承安想,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淳朴,不论是这样的阵前君子,还是不杀来使之类潜规则,似乎都是这年代里特有的规则彰显。 崔海,你上过战场么?赵承安歪了歪头,朝黑乎乎的那边看去,也对,你们肯定都上过战场,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紧张么,怕不怕。 崔海张了张嘴,准备回答。 肯定也紧张吧,说不定比我还紧张。赵承安没等他开口,又接了下去,怕是人之常情,我明白的。 呼... 他长长出了口气,我也怕,我觉得我应该怕。怕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生命的重视。 我怕,可我还是想上战场。 说不出来为什么,似乎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激励着,在鼓动着他,他的每一步,他未来要面对的那些...赵承安想着有点愣了,他好像又不怕了。 他笑了一下,我好像不紧张了,谢谢。 那咱们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赵承安说完长长出了口气,然后一翻身,闭上了眼。 崔海沉默了一会儿,约莫不过半盏茶,甚至不足半盏茶的时间,赵承安那边传来了轻轻的绵长的呼声。 ...... 他睡了?郜云飞因着打呼噜,这会儿说话嗓子干干,有点刺刺的沙哑。 嗯。徐则林沉重的应了一声。 崔海不说话,他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他都快被说精神了,屋里的呼噜声都被他说没了,他竟然这么果断睡了? ...... 崔海心里一动,更不接茬了。 嘀咕了半天,把我们都吵醒了,他睡了?郜云飞简直不敢相信。 嗯。徐则林也不想相信,他睡的好好的,耳边嗡嗡嗡,嘀嘀咕咕个没完,他是亲兵啊!怎么可能睡死的跟死狗一样,这样都还不醒。所以他被吵醒了也没吭声,安静听着赵承安说话。 崔海依旧没吭声。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郜云飞一脸懵,他们被吵醒了,结果赵承安自己嘀咕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说通了,扭头就睡了?! 这要不是发生在眼前,他都不敢信。 崔...郜云飞舔了舔唇,去喊之前和赵承安搭茬的崔海,结果一个海字还没出口,那边已经传出了崔海的鼾声。 徐则林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压低了嗓子,拢拢被子,埋头进去,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郜云飞睁大了双眼。 我...特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房间里终于安静了,我还是先睡为敬好了。 我觉得我在搞事情,然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看完后面的剧情,你们可不可以不要骂我,也不要寄刀片给我,就爱我,然后爱我,然后爱我,就好了。好不好。(预定求饶。)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2) ☆、第 65 章 ??65. ??天还暗着, 冷风中携着细碎的雪沫子,星星点点的,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发出细细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下雪了啊。 ??赵承安拢了拢围在脖颈处的布巾, 抽了抽鼻子, 哈出一口半冷的热气。 ??行军的队伍在黑夜中蜿蜒着,长长的拖出悠长的尾巴,马蹄踢踏的声音,兵卒落脚的声音, 混合着寒风,在这黑暗又寒冷的夜里,说不出的沉闷。 ??赵承安骑在马上,几步落后于程平遥, 这是他少有的几次全副武装。 ??沉重的盔甲护着手臂肩胸,约莫有三十多斤的重量附着在身上, 压得他有些不自然的僵直。 ??细细碎碎的雪沫子裹挟在呼烈的寒风中, 吹砸在脸上,又冷又刺刺的钻人。 ??赵承安耐不住眯着眼, 抬手又向上拉了拉下滑的布巾, 挡住大半边脸。 ??整个行军过程都显得有些沉闷,他们差不多卯时他们行进的方向, 正好迎着风,风大,又下了雪, 行军变得格外艰难。赵承安向后看了看,阴暗的天色中,后方掉着的长长的队伍,乌压压的看不到边际。 ??就在赵承安被风雪吹的麻木走神的时候,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响起,在一片整齐的声音中格外的明显,赵承安两腿一夹,轻抖了缰绳,纵着马,两个疾步,靠近程平遥身侧,凝神谨慎的望向那声音的来处。?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骑快马出现在视线尽头,转瞬来到面前。 ??吁是前去探路的斥候。 ??赵成安在程平遥悬绳立马的时候,手一抖,同样停了下来。 ??将军!那斥候腿一翻从马上一跃而下,跪在程平遥身前。 ??起来回话。程平遥也没有寒暄,抬手让他起身。 ??是。 ??前面怎么样。程平遥忘了眼前方黑洞洞似要吞噬什么般的混浊。 ??回将军,西北方向二路被封,北三四路70里有点子扎手。 ??其他路呢。程平遥点头,这样的布兵,在他的计算之内。 ??斥候:未发现异常。 ??程平遥点了点头,沉默了几息。 ??喊孙毅过来。程平遥喊了一声,不待赵承安应声,那头郜云飞已经极为熟练的转马回头了。 ??程平遥没再问什么,抬手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扔给下方等待复命的斥候。 ??斥候急急的接住,眼睛都亮了一些,谢谢将军! ??说完,迫不及待的扒开了木塞,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天寒地冻的时候,一口热水,几乎让人好似重生般,从地狱,重回人间。 ??不多时,一众将领中,一人驾马行了过来。 ??将军。孙毅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来。 ??孙毅,你带两千兵马先行,前去扫点子。程平遥道,顿了顿看向孙毅,此去凶险,一定要小心!。 ??是!属下领命!孙毅拱手道。 ??程平遥目送他们上马,点人离开,这才再一次下令行军,经过这么一段停搁,再出发明显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更加急促马蹄声,得得成片响起,铁掌在被冻成硬土的地面上踩出沉闷的声响。赵承安跨在马上,随着战马颠簸微微的颠晃着身子,小小的打着摆子。 ??在他们身后远远的,缀着的数不尽的步兵,脚步踢踏的,小跑着排成队列,跟在身后。 ??因着天气恶劣,往日里辰时初(79点)便会大亮的天,此时已经辰时过半,已临近巳时天却还是一副灰暗阴沉的样子。他们卯时三刻出发,一路马不停蹄的急行军,即便恶劣的天气影响了速度,这时距离平城旧址,已是不足20里。 越是临近平城,风雪越发大了起来,几乎到了十米之外人木不分的地步,赵承安拢在脸前的面罩,被呼吸间的哈气和雪丝沁湿,又冷又硬的隔在那里。动作间身体生气的热意和透过冰凉的铁甲传来的一股股的寒意对抗这,握着缰绳的手更是裹着柔软的皮子,也不免冻的僵硬几乎没有知觉。 赵承安略略压低了身子,半躬在马上,裹了柔软皮子的手扶了扶背在身后沉重的长啊枪。 越是靠近平城,赵承安便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心跳渐渐的加快,鼓噪着,耳边都是嗵嗵嗵嗵的作响,巳时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原地休整。 赵承安心中明白,这大概是进攻前的最后一次休息和调整。天气虽然恶劣,可这样的天气无形中也为他们的贸然出兵,提供了天然的遮挡和便利。 怕暴露行迹,整个军队都没有开火,赵承安就着已经凉透的开水,啃着手中同样凉透发硬的干饼,一口一口掰碎了塞进嘴里,整个过程有点说不出来的心酸意味。 吃了有史以来最艰苦的一顿行军餐,感觉到那冷冰冰的水,和着干巴凉冰的面饼子一路冰过心口,冰到胃里,赵承安不敢吃饱,凑合着垫了个半饱便站起来活动着走了几步。 甚至解下了背负在身上长啊枪,用手来回搓了搓枪杆子,又用缠手的皮子擦拭了一圈,将枪上粘粘上的冰粒子一一去除,唯恐有一点闪失。 队伍停下没多久,孙毅带队并着最后一批斥候也回来了,赵承安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他们距离平城甚至已经不足5里,大雪将他们的身影牢牢遮掩在雪幕里,没有引起敌军丝毫的注意。 传令下去,司邵良中军先行,骑兵开道冲锋,陈虎领兵压阵,右路殿后! 程平遥深深吸了口气,将铺面的雪粒在口中点点的化开,红色的披风被封吹的猎猎作响。 于风雪中傲然而立,提着气喝道,上马! 出发! 程平遥一马当先的胯上马,赵承安等人亦步亦趋,整齐划一的上马勒缰。 这一次修整的时间不算长,可再一次骑在马上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的原因,还是刚才活动过的关系,赵承安只觉精神振奋,握着长啊枪的手沁出了汗,身子也涌上一阵阵的温热。 一声令下,数十万的大军再次开拔,整齐的列队,成型的兵阵,气势汹涌的扑向平城。 5里地的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隆隆的脚步声,混合着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逼近平城,大雪很好的阻隔了陇焰大军的视线,直到几乎兵临城下,那座默然伏在风雪中的曾经的边城,才爆出一阵阵嘈杂之声。 昏暗中飘摇着零星灯火的平城,就像是一道活靶子,立在眼前。 在代表着敌袭的第一盏烽火燃气的时候,程平遥勒马停了下来。 众将士听令,全军出击没有给他们更多反应的时间,程平遥手中一杆银枪遥遥一指。 身后的大军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慢慢涌了上来。早就布好的兵阵整齐的朝着目标涌上。 于此同时,腾腾呜呜的鼓号声骤然响起,程平遥一枪一马,红袍在风雪中飞扬着。 鼓声阵阵,急急点点,长_枪立马,傲然天地间!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赵承安激荡不安的心情,又或是被杀伐凛利之气所感染,他座下的战马急躁的踢踏着,若不是赵承安收着缰绳,几乎要飞身而上。 卫北军来的太快,猝不及防间已经攻到了眼前,陇焰守军慌乱回防,却依旧挡不住那蜂拥而来冰冷无情的铁骑,平城前的第一道防线顷刻间被突然而至的铁蹄,破了个干净。 骑兵开道,数不清的卫北军跟随其后拔步冲锋涌向平城。 夺我平城,剿尽敌寇!杀战场上,不知谁高高的喝了一声,本就因着一招得利,气势大涨的卫北军,更是被激起了熊熊的血性。 杀,杀,杀 像是在天地间炸开的惊雷,杀声欲达天听! 赵承安被这情绪感染,紧紧抓着手中的长_枪,手指捏紧到发白,眯眼目不转睛的看向尽头处,平城前的栅栏接连被破,卫北军气势如虹,愈来愈盛。 就在他们拼杀着,向平城推进的时候,城门由内洞开,随后是同样蜂拥而出抵御偷袭的陇焰大军。 不久前才较量过的两军,这一次,换了攻防,再一次拼杀在一起,霎时乱做一团。 真正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程平遥稳稳坐在马上,一言不发,似乎对于面前遍野的杀喊无动于衷,他的目光始终遥遥的,穿透层层雪幕遥遥的落在平城已然破败的城墙上。 赵承安不知道他在等什么,被漫天的杀声包围,寒风似乎都被屏蔽在了世界之外。说不清是什么的感觉在心底发酵翻滚着,手心后背,连带着心口,细细密密的潮意,冒出阵阵的湿热。 心脏扑通扑通的,耳膜鼓鼓的发胀,从心头,到头顶,蓦地就慌开了。 杀!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陇焰联军从平城涌出,战在一起,程平遥的目光锁定着尽头那微闪的火色,喊道,随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赵承安脑中一片空白,自觉自发的夹马跟上,紧随其后,护在他身侧,一头冲进了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这几天这章节里出现了乱码,是网站抽了我的排版,乱码是我每个段落空格的地方。用电脑网页和看就没有的,不是用乱码水字数哦!已经上报给晋江了,等编辑上班处理哈。 给大家造成麻烦很抱歉哈。 两军对垒,生死无尤。 我发现之前你们都不热情评论,我一说要开虐,你们就激动了。 这说明什么?!你们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沉思.jpg) 安仔要上了,这次是真的要上了,马上就要拔刀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ARR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ylv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6 章 66. 啊 漫天遍地的杀声, 武器盔甲的撞击声,嘶吼声,伴随着哀鸣,充斥着每一根神经。 赵承安心慌, 脑子一片空白, 曾经想的再好,期许着自己上战场后再一往无前的情形,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了自己的惶恐慌乱和彷徨。 手里的长啊枪一下子沉的要命, 坠着他的手臂,挥不起来,刺不出去,满身的力气被什么束缚锁住了一般, 一丝一毫也使不出来。 赵承安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他心中着急,乱做一片,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却偏偏他无法动作。甚至小腿肚子颤栗着,连带着身体被抽干似的, 软成一坨。 赵承安!然后是一声突然的暴喝。 然后是被人用枪杆一杆子轻拍在胸口的山字甲上, 发出铛的声响,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微微一仰, 再然后便是迎面而来喷薄的红色,温温热热的液体,在眼前喷溅, 他甚至来不及捕捉到那红色,便被铺盖了一脸。 耳边鼓噪的声音一下都停了下来。 你在愣什么!不要命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的崔海厉声喝了一声,声音犹如一道惊雷,一下子在赵承安的世界里炸开,轰轰作响。 赵承安憋在心头喉口的那口气猛地一泄,急促的喘息了起来,汗一下子布了满脸。 小心! 崔海看赵承安依旧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暴躁的喝道,横枪替他挡下了另外一击。 锵!枪杆和刀刃撞击的声响,撞击出的火星一闪而逝。 崔海急的几欲发疯,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凶险万分,可是偏偏赵承安此时竟然在发呆。 这会儿如果不是他离赵承安近,帮他接二连三的拦下几次攻击,赵承安怕不是已经被人一刀砍杀,去见阎王爷了。 赵承安!! 崔海再一次惊呼,他拦下了前方的攻击,却不防另一侧想着赵承安攻来的长_枪,慌乱间,只能发出示警的惊呼。 啊! 就在崔海以为赵承安要血溅当场的时候,赵承安像是终于从愣神中醒了过来,手中的长_枪一翻,扬手架开了那斜里刺来的长_枪,同时长_枪向斜里一送,一枪狠狠的插如那人□□战马的颈侧,直直的送进去足有一尺! 赵承安神色狰狞的咬牙将长_枪抽出,飞溅的血花点点的落在脸上,带着血特有的腥气和有别于自己的温热。 嘶 那马被一□□入脖颈,哀鸣嘶叫一声,猛地扬高了马蹄,几欲直立而起,将身上直人狠狠甩下,随后整个马身向一侧翻倒。 崔海见状,连忙上前,一枪补上,将那敌军钉在原地。 赵承安沉沉的喘着粗气,一张脸带着扭曲的狰狞,手中的枪更重了,可赵承安只觉一股热气蒸腾灼烧着,喉咙滚动干涩粗粝的,似要将他烤干。 啊! 赵承安突然显出几分癫狂的神色来,他双手执枪,只凭着一双长腿夹在马上,反身便是有来无回的一记重刺。 枪尖银光绷直,携着劈山般的巨力朝前送去,呲的捅入那人的胸腔,力道之大,枪尖直直透出脊背!竟是一个透穿! 赵承安睁着一双赤红的血目,一送一回,枪尖锋利的回钩牵扯着,在那人的胸腔掏出一个大洞,内钩挂出红红紫紫的碎肉黏连。 喷泉似的温热血幕伴随着被牵扯出的肠脏飞溅,赵承安首当其冲,被喷了半脸。 那人未来得及合眼便从马上软软翻了下去,赵承安看也没看,长_枪在手中一翻转了个方向,一枪压住了另一人攻来的枪杆。 整个身体一歪,半挂在马上,恰恰躲过了对方的枪尖,顺势压着对方的枪杆绕了两圈,震开对方的长_枪,斜斜里一扬,枪尖狠狠的戳进了对方的眼中。 啊凄厉慑人的大喊,那人手中的枪胡乱的挥着,一枪打在赵承安胸前的铁甲上。 赵承安神色愈加的狰狞,生生忍下那撞在胸口的一枪,手中更加猛力的刺出,一枪钻入了对方的脑子。 惨叫声戛然而止,随后是红的白的粘稠细碎的东西随着他抽拔的枪刃喷出。 一时间,赵承安犹如从地狱中翻爬而出的恶鬼,满身鲜血灌注的冤戾。 余光关注着赵承安的崔海莫名的觉得脊背一麻,从脖颈处涌上几分说不出的冷意。 赵承安干净利落,凶狠凌厉几枪之下,接连力毙两名陇焰骑兵,这一下犹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周围的骑兵们瞬间将目光投注了过去,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转而朝赵承安围攻了过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3) 承安,小心。崔海此时被两人缠住,察觉到向赵承安围拢的几人,有心帮忙,却一时间无力抽身,只能急急的提醒他。 来的正好。 赵承安听了崔海的提醒,双目沉沉的望着来人,被5位骑兵团团围住,不见一丝慌乱,甚至不退反进,在包围圈还未成型前,率先迎上去发起了进攻。 脑中有什么牵扯的东西绷断一般,心底汩涌肆虐着的戾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驾!赵承安一夹马腹,整个人俯身冲了上去。 锵! 银色的枪杆如劈山斧般发出刺耳的锵击声,没料到赵承安毫无会如此凶蛮,来人手中的长_枪险些被震的脱手。 赵承安一击不中,握着长_枪的手一推一扫,正正打开另外扎来的两根长_枪,此时最后的那两人也已经追了上来,齐齐向着赵承安的后心刺去。 叮。 赵承安手臂的肌肉因为大力而绷起,神色间全然一副发狂的模样,他身子接贴着马背后仰,同时接住了来自四方的五只长_枪。 喝! 额头的青筋绷起,赵承安瞪大了眼,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随后猛地爆出一股巨力,生生调转了枪杆,将他们用力扫开,拼着肩头被刺的危险,也去势不减! 赵承安整个人半翻在马侧,一抹银色翻转间,狠狠从两人的脖颈间扫过。 顷刻间便又去了两条命。 真正的亡命之徒! 赵承安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他的动作愈加的大开大合,去势狠厉,回势勇猛,甚至是有攻无守! 人总是怕的,他越是不计生死,勇猛无惧,对战的人越是缩手缩尾,一时间,他一人一枪一马,竟是生生在周身杀出了一片空地。 赵承安的孤勇无匹显然震慑了不少人,他这里仿似成了一处险地,有人被吓退便有人被激起血性。 又是两人朝他奔来。 接连的拼杀急速的消耗着赵承安的体力,他手臂微微有些发抖,额头的青筋爆出鼓鼓的痕迹,眼白出红色的血丝条条缕缕,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甚至浑身大汗淋漓。眼看着又有人攻来,赵承安咬牙再次绷起脊背。 来啊! 来啊! 赵承安疯癫欲痴,满目战欲,就连他座下的战马,都咴咴嘶鸣着刨蹄欲攻。 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力竭,亦或是这次的敌人果真更加凶毒狠辣,两人一来一往间,竟是和赵承安打了个不分上下。 而就在赵承安全副心神与两人对战时,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的人影,配合着两人悄然从视线的死角攻了过来。 赵承安发现时,那人挥刺的长_枪已经近在咫尺! 赵承安心中一惊,眼见三面上中下路同时逼近的长_枪,电光火石间,赵承安心中发狠,拼着肩胛手臂被刺穿的可能,整个人从马上一跃而起,长_枪挥舞着朝向身前的两人。 啊 赵承安覆着薄甲片的手臂直直的撞上枪尖,甲片和枪尖发出刺啦的声响,赵承安大喝着,一手夹住一根长_枪,一手一推一送,将枪直直穿透那人的脖颈! 手中的长_枪来不及收回,赵承安在这一瞬间格外的冷静和清醒,他抓住夹在臂侧的长_枪,狠狠一拽,借着这股力,身体猛的一拔,向前再次扑去,正正撞在那人身上。 赵承安一个肘击将对方击落,顷刻间已经夺去了对方的战马。 只是此刻,他再想回头去避身后追来的长_枪,已是无力! 赵承安低喝一声,生生扭转了身体,以期避过可能重伤的位置。 赵承安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就在那枪即将刺入肩胛之时,从一旁斜里刺出的一杆长_枪,以雷霆万钧之力,一下子整个偷袭那人的整个胸腔,足足透出尺长!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赵承安粗喘着回头,正正看到那几乎差之毫厘,抵在他肩口处的枪尖。 呼... 哈...哈... 赵承安粗喘着,目光钉在对方被穿刺的胸膛,银色的枪尖银光闪烁,红缨尽湿缕缕凝结。 程平遥控马上前两步,一把的抽出长_枪,回眸看向赵承安。稠到暗红殷红的血液顺着银色的枪身滴落,在风雪中没有一丝声响。 怎么样。长_枪玩具般的被他抽出,那人翻身倒下,程平遥看也没看,沉声问道。 于千军万马中,声音低沉,直透耳膜,一声问进了赵承安的心口。 赵承安抬头,这才清楚看见那斜里刺出的身影,竟是程平遥。 雪遮掩着视线,赵承安看不分明他的神情,却依然被拿目光刺的心头一震,他摇了摇头,气息还有些不稳,没...事。 声音干涩粗嘎。 程平遥点了点头,打马走进,将赵承安刚才刺入敌人的长_枪,一把捞起,递了过去。 做的不错。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赵承安心中狂跳了两下,他呐呐的接过自己的长_枪。 打起精神。说完便被亲卫们再次护住,毫无停顿的勒马前行。 那一瞬间的感觉,雪幕里的一切都虚化了,只有那抽枪而出,回眸而视,长_枪立马的身影,和此时簇拥离去的背影。 你又在发什么呆! 周围的敌人终于被清洗的差不多,崔海呼哧着靠近赵承安。 理智渐渐的,终于全部回归,赵承安恍然清醒了过来。他张了张嘴,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摇了摇头。 抱歉。赵承安声音干涩的说着。 刚才的那一阵慌神,如果不是崔海的照料,足够要他死上许多次了。 话才落,扫到一旁冲近的人影,赵承安想也没想,手中的枪一抖,迎上了一旁扑来的西焰士兵,长_枪一扫将人挑了出去,眼看着一旁的卫北军上前补了一刀,一刀整个砍下了那人的头颅。 赵承安心理一跳,浑身肌肉紧绷。 你...没事吧,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不会了。赵承安一脸正色,认真的郑重的保证道。 崔海看了他两眼,想他那样,点了点头,算是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帅不帅,就问你们帅不帅!! 你们知道的,我写打斗会忍不住自己就开始比划。这章打斗写的时候,我真的,拿着衣服撑都不行了,一手假装拉缰绳,一手衣服撑当枪,嘿嘿哈哈... 我妈以为我疯了。 我妈:你开视频了? ...... 我开视频能这副样子么?吓唬谁啊?我不要面子的么?!!! 这一章超级难写,反反复复写了好几个视角,写了差不多一万四千字吧,最后留下了三千多。 我就问你,我安帅不帅!血性不血性!是不是特别man!! 还有谁说我安软的,站出来。(吊直肾壮.jp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kkkkkk 50瓶;君已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7 章 67. 风渐渐的停了, 雪却越来越大。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落,将血肉染就的战场拢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雪白,又在顷刻间,被血肉染做一团团看不出颜色的泥泞。 卫北军趁着陇焰毫无防备之间骤然发起的攻击, 虽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却抵不过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如此恶劣的天气,大大的为两军都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利... 也让这一战打的艰难,两军堪堪打了个平手。 不断的有人涌上, 也不断的有人倒下。 赵承安的身子蒸腾着缕缕的热气,银色的盔甲上遍布着猩红,赭石色的戎衣更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臂上被枪刺穿的伤口被他用布条勒住, 此时连着戎衣布条,被冻成了硬硬一块的样子。 他身下的战马已经在围攻中死去, 此时他持枪站在被染红的雪地中, 跟随着漫地的卫北军一起竭力拼杀着,一步一步, 用脚向着平城拼近。 不止是他, 就连身为主将的程平遥也是如此。 赵承安踉跄着竭力将面前的人一枪刺死,转头看向不远处仍在搏杀丝毫不见疲意的程平遥, 本来力竭的身体好似再次注入了一股生力。 啊 赵承安咬牙,举枪再次冲了出去。 这一战从清晨,一直战到黑夜, 又从黑夜战到了清晨... 兵困马乏,不只是卫北军,便是陇焰联军的人也褪去了最初的凶厉,被发了狂一样便是死也要进攻的卫北军逼的,边战边退。 赵承安也早已经筋疲力尽,身体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出枪,出枪,出枪...连脑子也浑浊不清,整个人全凭着一股毅力在支撑着他才没有倒下。 他们一路攻进了平城,杀入了敌窝,然后,将他们逼的后腿,将他打的逃离! 卫北军,以三十一万人对陇焰联军四十七万人,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卫北军拿下了平城! 赵承安站在城中,听着从前方蔓延来的欢呼声,甚至愣了一下。 陇焰弃城撤兵了? 陇焰弃城撤兵了! 陇焰被他们打跑了?! 他们胜了! 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长枪立在漫是污浊的地上,撑着赵承安力竭而摇摇欲坠的身体。 赵承安的脑子嗡嗡的,翻来覆去的在脑海中转着这么两句话,在他的周围,存余的卫北军已经大声的咆哮,放肆的欢呼了起来,满世界尽是胜利的喜悦。 这喜悦是会传染一样的,撑着长枪的赵承安茫然的睁着一双激动时迸裂了眼角的虎目,脸上先是一片麻木的空白,随后嘴角禁不住的上扬,脸上带出扭曲又狰狞的笑意,衬着那张被染着血,还凝着冰的脸,青红的吓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承安的嘴角抽搐了几次,才终于成功的扬了上去,再也落不下来的样子,猛然爆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笑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承安疯了一般的笑,笑的本就无力的身体,更加虚软,呵着气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也依旧挡不住那股想要笑,想要叫,想要欢呼的雀跃的心情。 一时间,刚刚经历过一场漫长厮杀的平城上空,弥漫着经久不散的笑叫声。 赵承安没能坐在地上腻多久,便被人催促着爬了起来,这一场战事结束了,却不代表他们真正的清闲了下来。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统计伤亡... 兴奋的劲头还未下去,新的任务已经摆在了眼前。 赵承安僵硬的扯下了嘴角,本来的喜悦,被打断后,理智回归,望着断壁残火的平城,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大战过后的平城一片狼藉,本就经历过风霜,曾被掳掠焚烧过的城市再一次经受战争鲜血的洗礼,完全的显露出了他脆弱又狼狈沉默的姿态。 赵承安本来雀跃的心情彻底的沉了下来。 他恍然才意识到,他杀人了。 赵承安帮忙打扫战场,清理伤亡,望着满地的尸骨,才忽然想起,他愣了一下,看向自己尽是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双手,骨节分明,粗糙有力。 而现在,布满了暗红,连指甲缝里都是干涸的红色。 赵承安禁不住颤栗了一下,轻轻蜷了蜷手。 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而这一丝说不清楚,难以抚平的不真实感,很快便被突然而来的变故打破。 平城外靠近城门处的荒野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而他们身后平城残破的城墙上,同样站满了人。 经过大半日的清扫,战场上的痕迹被抹去了不少,如果不是残留在雪地里的殷红,甚至看不出这里曾经倒下过数不清的人。 程平遥站在被人群包围的中心,目光平静的看着被押着,跪在他面前的人。 众位将士们! 自大禹建国七十三载,佑爱百姓,和睦诸国,被几番冒犯也是多有忍让! 初元三十三年冬,东陇集军突袭平城,围城三日,破我边防,烧杀抢掠,坑杀我大禹边城无辜百姓7万余人,边军6万,共计十三万余人,将偌大的平城付之一炬! 然,贼子狼心不死,时至如今更是联合西焰妄图窃我禹国,伐我山河!今东陇并西焰联军合围我大禹,扰我边境,破我陵关,铁蹄之下流的尽是我卫北军大好男儿的鲜血! 圣人言:人不可无性,夫不可无勇!他人铁蹄杀伐至颈,便是杀千万不足平怨灵!如今我程平遥便要行天下之大不韪,以彼之血,祭我平城十数万亡人,祭我卫北军万万英魂! 程平遥一字一顿的喝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雪渐渐小了下来,风却越来越大,呜呜咽咽的,似乎附和着程平遥的话。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震天的嘶吼声高喝着,震的赵承安满腔的心思,无处倾泻。 陈虎,孙毅。程平遥神色清淡的喊道。 属下在。 动手! 是! 陈虎和孙毅脸色丝毫未变,挥手招来了人,一排20人面对面站了两排。 手握重刃的士兵们站在他们面前,旁边是足有两丈深的十数丈的深坑,而他们身前的脚下,则是被捆缚而跪的陇焰俘兵。 俘兵中有人被吓坏了,甚至有些腿软的跪下,哀嚎着哭喊求饶,更有硬气的,梗着脖子瞪红了眼破口大骂。 只是这样的骚乱影响不到陈虎孙毅,更加影响不到程平遥。 行刑!陈虎立眉竖目站在一侧,沉声喝到。 齐整整的挥砍,宽刀瞬间劈碎胫骨,顿入脖颈,整个连根砍下! 血喷薄而出,溅在雪地上,浓色沁红的一片。 一排一排的人不断被压了上来,一刀一刀的挥砍,血不停的落在他们面前的土地上。 赵承安脸色青白,异常的难看,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栗,脑海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尖叫,尖叫,让他几乎压不住想要跑开的冲动。 可他就是拼了命也无法动摇,脚像是被定住般,身子无法动弹。 不断的有失了头的身体被丢入那个深坑中,而旁边不断堆叠的头颅,更是垒垒摞摞,堆的小山一样。 浓最初叫喊咆哮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人,已经默了下去。整个平城前,只有风声骂声、刀刃不断挥砍在身体上的声音,和着头颅掉落,躯体倒地的声音。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4) 重的血腥气扑鼻,整个平城城门口,犹如一片人间炼狱,这场单方面的虐杀,足足持续到深夜。 程平遥从始至终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惨景,面无表情。 至此,诚仁二十六年腊冬,平城一役,卫北军以少胜多力破两国联军,一举将陇焰联军赶出大禹百里,并于边城旧址平城前坑杀两万俘兵的消息,以光一般的速度,迅速的飞向整个大陆! ...... 解决了所有俘虏后,程平遥并没有多做停留,原地休整了一个白日后,他们趁着夜色赶回了他们的大本营。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留守陵城关等候多时的沈鸿带领着一众将士们,早早的等在了关外。 呼呼呼呼 从他们出现在视线内的一瞬间,整个陵城关上空猛地爆发出一阵浑朴雄厚的呼声,像是某种特殊仪式或者庆典中的声音,在细细碎碎的风雪中,极具气势,又格外的肃穆。 赵承安被徐则林扶着,长枪当拐,拖着绵软软的步伐,面色更是一片惨青,听到那赫赫的呼声,还有几分宛在梦中。 他愣愣的抬首,望着前方的陵城,明明离开才不过三日,便好似已经离开了许久一般,透着一股陌生的疏离和近乡情怯的瑟缩难堪。 赵承安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灰溜溜的,像个逃兵的错觉。 明明此时,他们就好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百胜之军般,受着万众的瞩目和欢呼... 赵承安的目光看向最前方那坐在马背上的身影。 归胜之军,得胜之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战争文真不好写,特别是我这种真情实感的肾虚作者。 所以拿出你们的营养液,交出你们的评论,让我看到你们的小手手。 请赐予我更新的力量吧!! (祝祖国70周年快乐,仅以此文中胜利的捷报祝福我的国和我的读者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旧酒引红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雨霁 30瓶;Brick 10瓶;歌仙兼定、Y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8 章 68. 赵承安是和郜云飞一起被送去医护营的, 他们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腿,被徐则林和崔海一扶一背送进了医护营。 赵承安等被脱了外甲才注意到手臂上被刺伤的地方已经和布条冻结在一起,凝成了一块疙瘩。 给赵承安包扎的人是他的老熟人。 陈大夫脸色严肃的翻了翻他的手臂, 在伤口周围按了按, 见赵承安还有知觉,脸色才好了一些。边关本就寒苦,冬日里温度更是极低,各种冻疮冻伤几乎是每年冬日里最常见的病症, 严重的,半只手脚都能冻成烂的。 算你小子运气好。 赵承安这样受了伤又挨了冻的,严重一些,冻坏了手脚的也是常事, 这会儿见赵承安还有知觉,陈大夫显见的松了口气, 有知觉, 就保得住。 等冰化之后再用热毛巾烫一下伤口。陈大夫将他的手放下,让人端了一盆半冷的放了盐的水, 你自己来, 还是我来。 赵承安抬起一张冻的紫红,又透着青白的脸, 连唇色都浮着一层青色,他看了眼自己不好移动的左臂迟疑了一下... 陈大夫扶了扶额,算了, 你放着别动,我来吧。 陈大夫说着手上动作麻利又轻快的撩着水一点点的沁在赵承安的手臂上。 忍一忍。 赵承安眼睁睁的看着黏着在一起的布条和衣服化开,然后他粘粘在伤口出的布料被小心的翻起,一把揭了开来。 衣服牵扯着皮肉,带着一股拉扯撕裂的力道,从贴合到分离,露出内里狰狞可怖的伤口。 这种感觉格外的磨人,让他想起上辈子看过的缝针,针穿过皮肉,拉扯拽出,然后再刺头...那个拉拽的感觉,只是看着就已经能感觉到蔓延出的痛意。 现在这股痛意叠加在了他本人**的触感上。 嘶。 赵承安禁不住嘶了一口冷气,嘴角轻歪的扭曲。 随着腾着热气的布巾又快又急的捂在了伤口,带着一点点的刺痛和麻痒,随后才是铺天盖地的,钻心的刺痛。 眼见着被冻住的伤口火辣辣的又刺又痛,还夹杂着被热气蒸腾的灼烧感,赵承安咬牙忍了下来,看着陈大夫头也没抬,看也没看他一眼的继续动作。 你不是故意的吧。赵承安被逼出一层细汗,哑着嗓子道。 哼!陈大夫没好气的在他伤口的上方更用力的按着。 该! 治病救人不学,非要学人家上阵杀敌,兜了一圈还不是要他来救? 陈大夫那未出口的话,脸上摆的明明白白,赵承安一眼就看了个分明,心中有什么东西更加沉了一刻。 赵承安说不出话来,心里头乱糟糟的。 他的伤不重,手臂被刺的口子虽然大,却没有伤及筋骨,只除了伤口周围因着冻伤的关系,伤口处外翻的皮肉泛着死白。 这个时代的麻醉药是稀缺物件,赵承安这样的小伤自然是不可能用的。陈大夫没意识,赵承安也有自知之明,于是赵承安便看着陈大夫手中银光闪亮的小刀在火上烧了烧,他的伤口处被喷了一口烈酒。 赵承安没有扭头,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刀锋靠近了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的肌肉抽搐着,一下绷紧。 放松。 来了。陈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故意加重他的痛意和恐惧,故意道,然后手一送,刀一下斜斜地刺入了肉里。 嗯。 赵承安咬牙闷哼一声,额上刚刚落下的细汗,再次冒出了星星点点。 沿着白肉的边缘,利落的将腐肉挖去,殷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出,瞬间淹没了手臂上本来的伤口,然后流向手臂,赵承安太阳穴突突的跳,压根酸疼。 确定腐肉已经全部剔除,陈大夫拿布清理了一下伤口,麻利的上药包扎了起来。 好了。解了他上臂处系着的带子,陈大夫将脏了的布巾扔进水里,一会儿我让人端药过来,喝完就可以走了,七日不要碰水...算了,你自己懂得。 我还得忙,就不留你了。陈大夫一骨碌的话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大战后,医护营总是最忙的,身为整个卫北军资历、医术、威望最高的军大夫,他忙的脚打后脑勺,实在没多余的空寒暄。 赵承安被崔海送回了营房,四个人相继草草洗漱了一下,然后难兄难弟瘫了一床。 赵承安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事实上,躺下没有两分钟,旁边三人便竞相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身体上过分的劳累,让睡觉一向安静的徐则林都加入了小集体,鼾声四起。 身体不断的发出濒临极限的叫嚣,急需休息的大脑也是阵阵嗡鸣,太阳穴牵引连带着后脑勺股股抽疼。 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漫天的厮杀声,满坑的残肢尸骨,堆成小山的头颅。 一闭上眼,便是满目喷溅的猩红,滚落的头颅甚至还睁着眼,那眼神空洞又幽深,不断的在眼前晃过... 赵承安唰的睁开遍布血丝的眼,愣愣的目光涣散着,听着门外簌簌的雪声,远处渺渺的人声。然后猛地抱紧了身上厚厚的被子,将头整个埋进被子里缩了起来。 这一场雪又接连下了整整五日才停,将整个边关都掩埋进了一片纯白里。 程平遥这几日情绪不大好,像是一夜之间又老了几岁,脸上尽是风霜的痕迹,人也越发的沉默起来。 那日坑杀俘兵的消息在营地传了开来,这几日他出门都会被格外的恭敬小心的对待。 程平遥坐在桌前处理着这几日的军务,手中的笔移动着奋笔疾书。 沈鸿端了茶坐在一旁,在他面前摊开的是刚刚送来的军名册,上面用朱红色标着这次战死的卫北军。 你还好么?沈鸿看完了军名册,叹了口气,看向桌后的程平遥。 嗯?程平遥正忙着,不防他突然发问,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什么,嗯,没事。 房间里恢复了忙碌的平静,程平遥的手又动了几笔,察觉到沈鸿依然不饶人的视线,抬起头望了过去。 我真的没事。 沈鸿不信,见他一脸的坦然,索性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我相交多年,你觉得我会信? 眼见着这事绕不过去了,程平遥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走到了窗口,他活动了下久坐后有些麻木的肩臂和脖颈,站在窗前,目光虚虚的看向窗外的雪白。 沈鸿更加笃定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暗自难受,抬手倒了一盏热茶亲手端给他。 程平遥摇了摇头,先放那儿吧。 沈鸿没吭,按他说的将茶放下,站在他身边,一起朝外望去。 我是不是做错了。 许久,沈鸿的眼睛都花白出了重影,才听到程平遥轻声的问道,那语气平静无波,他听着,心头都跟着沉沉的。 没有,你没有做错。 程平遥笑了一下,说不出的复杂,嗯,我也知道我没做错。 沈鸿微微侧身,抓住了他握拳的手,一根一根将他们掰开,平遥,这不是你的错。 程平遥笑了一声,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那决定是他做的,那命令是他下的。可他不得不做,时事逼着他,他只能举起手中的屠刀,不是东陇焰国的兵,就是他大禹的百姓。 不对他们狠下心,就要看着他身后的百姓受苦。 他守在这里二十几载,杀过的人不差这万数,他填平的人坑,也不差这一个。 他,程平遥,今下令坑杀了俘兵两万七千余人,并将他们的头颅就堆在了平城的城门口。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会如此。 古有白起杀降,今有我坑俘。程平遥叹了一声,世事弄人啊。 沈鸿无言,如果程平遥想不开,心中积郁沉压他还能劝两句,可是程平遥的态度是如此坦坦荡荡,他反而说不出宽慰的话了。 沈鸿最终拍了拍他的肩,他看着程平遥认真道,如果老天要怪罪,我陪你。 他是他的军师,这件事也有他的份,那近三万众被坑杀的士兵,也有他的一份。 程平遥笑了一下,看着沈鸿的目光闪着润润的光,你也别担心了,我没事。 咱们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不会摔在这小坎儿上的。 嗯,我信你。 沈鸿回首看向窗外,脸上依然是招牌的浅笑,两人凭窗而立,默了下来。 对了,你还记得赵承安么。过来一会儿,程平遥回过神来突然问道。 记得。沈鸿想了一下,从脑海中翻出那个小伙模样,怎么了。 你那时将他和尹连城作对比,程平遥转头看向沈鸿,眼见着他提起了兴趣,才继续道,恐怕不止。 哦? 这下轮到沈鸿惊讶了,他不信的看向程平遥,比尹连城还有不止? 怎么说。 程平遥回想起那个在战场上厮杀的身影,舔了舔唇,将那日赵承安杀敌的勇猛细细向沈鸿描摹了一遍,最后浅浅的吐出四个字来。 天生的将才。 沈鸿一时沉默,他看着程平遥面上毫不掩饰的欣赏,不知为何,他竟然从他的叙述中,似乎看到了年轻的程平遥的样子。 你想怎么做? 程平遥顿了顿,这次征东支援,我准备让他去。 知道程平遥这是起了爱才的心思,想要提拔培养赵承安,他没什么意见,只是征东... 沈鸿:那个赵承安不是伤了手?没问题么。 什么伤了手,谁有问题? 来人一边问着,一边大步走了进来,正正听见了一星半点他们的对话,赶紧接道。 你们在说冀州支援的事?我也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程平遥:天生的将才。(认证) 沈鸿一脸复杂:听你的叙述,感觉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毛一样...他,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赵被沧海遗珠承安:这么一算,年龄也对的上...当年我的作者亲妈和程将军...然后我...我不会是将二代吧!! 请为将二代承安送出你们手中的营养液和评论!!国庆节我勤快一点,你们也勤快一点留评的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ear 10瓶;?清酒吖? 2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9 章 69. 李延泽不顾外面亲兵的阻拦, 腾腾腾的横冲了进来,正好听到那么一言半语的话,下意识的接道。 程平遥一看见李延泽,脑仁突突的直蹦, 脸当下便拉了下来, 胡闹! 李延泽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有点有失皇家体统,丢皇家的面子,然而脸厚心黑如他,顶着程平遥的黑脸, 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服。 然后做了个揖,恭恭敬敬偏又很是气派的行了个礼,招呼了一声。 程将军,沈军师。 程平遥挥挥手让一旁阻拦失败跟着李延泽进来的亲兵退下。 坐吧。等亲兵退出房间, 程平遥才没好气的随手招呼他坐下。 说吧,你来做什么。程平遥飞了他一眼。 这位七皇子来边关也三个多月了, 他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受不了边关寒苦, 哭着喊着要回京,准备送他回京的人都准备了两个月了。哪成想李延泽赖在这里似的, 偏就不走了, 甚至跟着他手下的士兵风里雪里的训练,也没哭没喊, 这让程平遥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这几个月的接触,也让他们的关系更好了一些,程平遥现在看他更多的是一个不错的后辈, 而不是皇帝家的少爷。 我想参加这一次的征东支援军。李延泽坐在凳子上,转头对上程平遥的目光,一字一顿郑重的道,说完紧张的望着他,生怕被拒绝。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5) 程平遥张了张口,刚要拒绝,不防站在身旁的沈鸿在背后轻轻掐了他一下,程平遥顿了顿望去。 程平遥:好。 李延泽眼中一亮,本来他以为自己还要多磨几次,没想到今日一来,这事儿便成了,当下喜不自禁,起身冲两人连连作揖,必不辱将军厚望。 你先别急着高兴,答应你没问题,程平遥挑眉补充道,但是有三个条件。 你能答应么。 李延泽一听这话心中反而更稳当了,他正了正身,您讲。 第一,将你归入征东军,你便是征东军李延泽,不再是七皇子李延泽,你可能答应。第二,为兵之道,重在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你可能做到。第三,战场刀剑无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可愿立下军令状,自愿赴战,生死与人无犹。 程平遥沉声说道,一字一句郑重又严厉,看着李延泽的目光更是凉意深重。 你考虑好,一旦答应了,军令面前无高低,便是你是皇子的身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李延泽并没有被他外放的气势镇住,在他说完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道,我答应。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李延泽应道,然后朝向沈鸿,一揖到底,多谢军师大人提携之恩。 程平遥一噎,瞪了李延泽一眼,哼了一声。 那我就不打搅了将军和军师商讨军事了。李延泽达到目的,很是干脆的收兵,打道回府收拾东西了。 程平遥看他离开才转身朝向沈鸿,一双剑眉挑的高高的,提携之恩?嗯? 沈鸿好笑的悌了他一眼,揶揄他年纪越大,气性越小,难道不好么。他和其他皇子不同,是个肯干实事儿的。这很难得。 这话程平遥同意,他也看的出来,李延泽确实没有被京城的繁华迷花眼,也没有被泼天富贵养的失了心。这很难得,可难得并不代表他们就要做什么。 如果李延泽不是皇帝的家的七少爷,如果他的身份但凡不是这样的纠结,他都很乐意拉一把,推一把,帮一把。 只是个看着不错的年轻人罢了。沈鸿岂能不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你真是年纪越大越胆小了,越活越回去了。 沈鸿嫌弃的斜了他一眼。 沈鸿这样直白的表达他的看好,让程平遥老脸一热,心中又是感叹,又是无奈。 你如今到是越来越喜欢提携年轻人了。程平遥笑了下,被怼了也没办法,主动转了话题。 大概是年纪大了。沈鸿突然说道,神色有几分说不出的怅然,年纪大了,好像心都变软了。 程平遥下意识的想反驳,话到嘴边才想起他们的岁数若是放在平常人家,都要当人家的爷爷了。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原来真的已经这么大岁数了。 程平遥想安慰沈鸿两句,抬眼看到对方似乎和年轻时候没什么变化的脸,十几年如一日,看起来最多二十多岁的样子...本来要安慰的话,梗在喉咙眼儿里,吐不出来了。 心情忽然的复杂。 总觉得年纪似乎都长在他一个人脸上了。 平遥,沈鸿叹了一下,我们老了,以后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沈鸿意有所指的说道。 程平遥没有说话,房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赵承安的伤不算重,用布搭了胳膊往胸口一挂,除了脱衣服裤子麻烦了一些,其他的影响真的不大。不过到底是个伤员,自然是不能端着胳膊去站岗的。 于是这几天,赵承安闲着养病,没事儿便会端着胳膊去校场上锻炼,一条胳膊不能动他就动另一条,甚至是端着胳膊蹲马步。 他这样一刻闲不住的态度,大大的刺激了裹着腿的郜云飞,难兄难弟的,谁也不服谁,两个病患每天早早的相互扶持到校场,然后一个动胳膊,一个动腿,一个举石锁,一个蹲马步,很快便成了校场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忘训练! 励志,多励志啊! 整个校场,整个卫北军都被他俩震撼了,就没有见过这么拼这么努力的崽。一时间,整个陵城关军营都展开了向残疾带伤士兵致敬学习的运动,大家的训练热情极度高涨。 赵承安并不知道这些,事实上,他这些天过的不太好。 自从那日平城战役之后,他就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便是勉强睡去,也很快就会被噩梦惊醒,梦里光怪陆离的,充斥着鲜血和不断被收割的生命。 他开始害怕睡着时频频来袭的噩梦,因此不愿意入睡,两项里相加,他失眠的症状也是不断的恶化,有增无减。 赵承安觉得自己可能被吓到了,他不敢跟别人说,只能尽可能的通过疲劳来加重身体上的疲惫,让自己强行困顿入睡,以期能够达到最低最低的睡眠时间。 只是他自己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偏偏一时间他又没有其他办法。 于是才短短几日过去,赵承安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的状态差极了。这副模样将前来探望的江城和酒子任唬了一跳。 酒子任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会儿慢了江城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城先一步上前,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赵承安。 酒子任: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看见两位好兄弟,赵承安还是很高兴的,满是哀思愁苦的脸上带上了笑意,难能的显出几分精神气,你们怎么有空来看我。 回去说吧。江城率先一步打断了酒子任的话。 赵承安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他难得舍得从校场离开,跟郜云飞他们说了一声,引着江城和酒子任往自己的营房去。 崔海去上岗了,徐则林陪着郜云飞被他落在了校场,房里没人,很安静,也适合他们兄弟说点小话。 喝点水吧。赵承安一只手将桌上倒放的被子摆正,又一手去提了铜壶倒水。 你坐着别动,让江城来。酒子任看他那费劲样儿,特别自然的道。 他身上还没有大好,一进门寻摸了一圈,找到了赵承安的铺盖,脱了鞋就就爬了上去,还不忘将叠的整齐的被子拉盖在腿上,然后一叠声的招呼赵承安,你还病着,快上来暖和暖和,这鬼天气,真是要冻死个人了。 江城很给面子的没怼他,接了赵承安手里的水壶倒了三杯。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赵承安的床铺旁边就是柜子,他拉了被子拢在腿上,靠着柜子笑看着他俩。 还说呢,要是不来看你,怎么知道你受了伤。酒子任不满的咧咧着,还是不是兄弟,这么大的事儿,招呼都不打一声。 赵承安本来想说上次你受伤不也没说,不过看到他们的好心情让他笑了笑,顺着酒子任的话认错,是我的不对,我错了。 严重么?江城也脱了鞋,将冻得冰凉的脚丫子伸来进来,正正碰到了赵承安的脚。 冷冰冰的,赵承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道,脚怎么这么凉。 谁?我看看?酒子任说着在杯子里把脚伸了过去。 江城斜了他一眼,感觉蹬上来的一直大脚,小心的避了避,我一到冬天就会这样。 先说你,伤的怎么样?江城显然不想在自己的脚丫子上多做纠结,将话题自然的转回了赵承安的身上, 小伤口,已经快好了,没伤到筋骨。赵承安轻抬了下胳膊,已经结痂了,没事儿。 江城:你参加平城一战了。 提到平城,赵承安脑中率先出现的便是那身首分离的画面,不自然的蹙了蹙眉,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浅了浅。 嗯。 江城几乎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发生什么事了? 平城之战江城所在的队伍被留守陵城关,他并没有参加,对于平城一战的事也是道听途说,坑杀万数俘兵,更是私下里传的,所以一时间倒也没联想上。 没有。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道,然后在江城审视的目光中挽回道,第一次上战场...有点不习惯。 嗐。酒子任一巴掌拍在赵承安的肩上,上战场这事儿有啥习惯不习惯的,别说一回了,十回八回也不会习惯的。 赵承安:可不是么。 江城被酒子任打断,又看赵承安明显回避的样子便没有继续追究,他相信如果有事儿,不管怎样,总会知晓的。 赵承安有意的回避平城一战,江城心知不对,也没逼他,甚至帮着打马虎眼,几次在酒子任开口的时候从这话题上绕开来,三个人说说你我,聊聊笑笑时间倒是过的很快,约莫一个时辰,江城便拉着酒子任向他告辞了,他们的营地不在一起,离赵承安这里也有些距离,能抽空摸过来已经是不容易。 赵承安有点不舍,这么一会儿,是他这几日来难得放松的时候,他唇动了动,有心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回去吧。一路将人送到亲兵校场前的岔路上,酒子任朝他挥了挥手。 保重自己。江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他上前抱了抱赵承安。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我们呢,什么时候需要,我都在。 赵承安眼眶一红,本就脆弱的心,险些被他一句话催出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战后不止会在身上留下创伤,还有心灵上。 我觉得我被洗脑了...我现在怎么看谁都有CP感..._(:з」)_ 写的时候就放个纸条贴在电脑上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忍住,收收收。记住你是清水文+无CP! 说好的兄弟情不是兄弟基QAQ 最近突然变特别勤快的我,你们不打算评论吹我一下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永远爱巴娜娜 50瓶;向生而生 20瓶;四叶草☆ 10瓶;咸鱼大侠 7瓶;?清酒吖? 2瓶;伟伟、京师鬼车鸟、哎哟我的娘喂、幻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0 章 70. 赵承安的胳膊终于从脖子上被解放那天, 刚回营房,水都还没喝上一口,便被程平遥的亲兵叫走了,说是将军找他。 赵承安到的时候屋子里除了程平遥和沈军师, 还有陈毅和刘副将, 最让赵承安意外的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那位久违的七皇子殿下李延泽。赵承安进门的时候,几个人停下了交谈,一齐朝他看来。 那目光若有似无的,有审视有打量, 甚至还有不置可否的敷衍,说不出的怪异,让赵承安心中平生几分忐忑。 将军。赵承安恭谨的行礼。 伤养的怎么样了。程平遥看着赵承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晃了两圈,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 微微蹙了蹙眉,又很快松了开来。 程平遥状似随意的挥手让他起来, 然后又状似随口问道。 可即便是这样, 赵承安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同时而来的便是战战兢兢。他不确定程平遥问这句话是单纯的对下属随口一问的关怀, 还是他的什么引起了别人的关注。 赵承安的脑中下意识的便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夜夜困扰他, 那些无法排解的噩梦,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细细的毛汗。 回将军, 已经没有大碍了。赵承安不敢多想,硬着头皮回答着这话上表面的意思。 程平遥点点头,目光却朝沈鸿的方向望去, 眼见着沈鸿挑眉回看过来,这才又回转。 那就好。程平遥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赵承安我欲任命你为百夫长,明日启程随陈刘两位将军,前往冀州支援。 冀州支援? 将军是说的冀州支援? 赵承安顾不上什么百夫长不百夫长的问题,他的耳朵第一时间过滤了程平遥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冀州上。 他的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难得大胆的抬首直视向程平遥。 放肆。陈毅皱了皱眉。 程平遥挥手让他退下,并没有因为赵承安的冒犯而生气,他想起赵承安的籍贯便是冀州的郸城。程平遥顿了一下,犹豫着,这样说的话,赵承安是否还适合这次跟随征东支援军了... 这样的犹豫不过一瞬,程平遥在看到赵承安眼中灼灼带着急切的目光后定了下来。 西焰联合海外异族,将从黄海登录,抢攻冀州...程平遥点到为止。 可是这话中透露出的讯息便已经很多了。 冀州... 冀州... 赵承安的呼吸乱了一瞬,瞳孔不可控制的放大。 抢占冀州便可断北疆西南粮草,又可直击中州,抢攻中原... 赵承安心中一惶,黄海登陆,黄海位于庆城之边,是冀州最大的水域,而赵承安的家郸城,位于冀州中南,距离庆城只有百十公里,不足两日的路程。 若是庆城失守,那郸城必然随之危矣。 将军,赵承安一瞬间想通了这中间的种种,他上前一步抱手跪下,目光炯炯的望向程平遥,属下恳请随军出征! 程平遥本就有心培养提拔,之前是没有想到,如今见赵承安主动请命,心里虽有犹豫,面上却没有露出来。 好。 程平遥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他,赵承安好不避讳的回视。 既然这样,你先下去准备吧。 赵承安心中一动,重重叩了下去:是。 他退了几步走出门,身后的门内隐隐响起的声音,他没有停下细听,也没有心思去想那许多,来的时候脚步忐忑,走的时候步伐急促却又坚定。 赵承安的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沉重又难看。 心头也些慌乱的思绪,搅和的他心中一刻不得安宁,回到营房的赵承安闷头收拾东西,等将东西收拾好了,站在床边,才终于缓和过来似的。 肩脊一下子塌了下来。 赵承安心中很慌,说不上来的不安宁,他想,既然已经知道了西焰的阴谋,朝廷必然早已经有了防备,要不然程将军也不会派兵支援。想来事情不会那么糟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6) 可是如果有呢? 赵承安不敢想,一晃眼他离家已经进入第二个年头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一切还好不好。 这一年多他很少会想起他的家人,甚至是他有意的避免自己去回想,怕想多了,会磨光他的坚持和心气。 边关的日子真的很苦,生活枯燥乏味又时刻伴随着生死的压力。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活着回家便是他心底最最最想深刻的期许,即便是他想上战场,想杀敌,想为这胜利出一份力。 他一直逼着自己向前看,专心致志的当好兵,然后等着大禹得胜,他可以归乡的日子。 赵承安的心惶惶的不安生,他不敢再想,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的,没事的。 他爹娘妹妹,还有娘子,还在等他回去。 对,他一定要回去。 赵承安咬牙,忍下那几乎淹没他的惶恐,让自己镇定下来。 因着征东的调令下的突然也很仓促,第二日便要整装出发,赵承安没有出门,难得的很早便睡下了,只让崔海帮忙给江城和酒子任留了话。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赵承安焦急迫切的心情,这一夜没有噩梦的侵扰,赵承安是伴着梦中爹娘的喊他大郎的笑声醒来的。 卯时末七万征东大军在校场集结完毕。 程平遥一身银色的战缕,站在东征军阵前。 赵承安一身百夫长的戎装,站在自己的小队前,站在距离点将台不远的地方,看着程平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谨以此酒,祝此行大捷,祝征东军得胜归来。 程平遥:待得那时,本将军再为大家备好酒肉,开坛尽饮! 两位将军双手接了送行酒:必不负将军所期! 驱尽蛮夷,不胜不还! 仰首而尽,随后摔碗而行。 起兵 赵承安骑在马上,跟随在刘副将的亲卫之后,在他身边是同样一身戎装,铁甲银枪的李延泽,万人大军,开拔而起。 陵城关地处幽州十三域的最北,距离冀州几有千里。 背道往南,出了陵城关三十里后,刘副将让人喊了赵承安前去,一同前去的还有身份特殊的李延泽。 赵承安追上去之后才看到刘副将身侧,还有并驾齐驱的陈毅,而在他们身后的随行队伍中竟还有老熟人,方文彦、郝仁义、赵鹏... 看到他们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江城和酒子任是否也来了。 可赵承安毕竟不再是当年稚嫩青涩的少年了,他的目光一晃而过,胯_kua下的战马,没有丝毫停顿的越了过去。 刘将军、陈将军。 正在行军过程中,赵承安也没有下马耽搁,在马上态度恭谨的拱了拱手。 相比起陈毅,刘名扬对赵承安的印象更好一些,毕竟是照顾过自己的人,他对赵承安晃了晃手。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刘名扬笑了笑,转而正色道,我们叫你来,是有事要吩咐你。 刘名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李延泽一眼。 刘名扬:军情紧急,陵城距离冀州相距甚远,行军缓慢。战场军情千变,时久日长恐会生变。 我们将分兵三路,一路先锋快骑直奔庆城,一路大队疾行,并最后一路会于石城三十里外驻扎,汇合了西南支援军,分兵九路已做支援。 属下愿做先锋,快马先往庆城,以测战事。赵承安没等他开口说,便主动请缨道。 刘名扬没说话,目光扫过李延泽,见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异议,便也点了点头。 按理说他们是执掌万军的将军,对于一个小小百夫长,根本不用这么客气,可赵承安是程平遥的亲兵下放,又随身带着一个有着皇子身份的下手。 他们大概能摸着一两分程平遥对赵承安的心思,却摸不清这位皇子的脉,因此才会由此一说。 虽然将一个皇子编做先锋,像是要送对方上前线送死似的,可...临行前程平遥专门就他的问题和他们交代过。所以,这会儿李延泽没有异议,对他们来说正好。 好。陈毅本来对于这个在程平遥面前几次失态,被破格提入亲兵的赵承安没甚好感,即便是后来平城一战他们也见过他杀敌的勇猛,可勇兵千者。 卫北军从来不缺战场上悍勇杀敌的兵,即使他的表现真的很亮眼。 反而是赵承安两次主动果断请缨的模样,让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方文彦,赵鹏,郝仁义。陈毅回头唤道,你们各自带五千快骑,充作先锋,快马赶赴庆城。 是! 刘副将看了眼一旁一言未发,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李延泽,朝赵承安道,...切记不可逞强,不可鲁莽行事。 ......是! 赵承安应下,好歹还记得自己百夫长的身份,回头召了隶属于自己虎豹骑小队,然后汇合了方文彦等人。 人齐了么?品级略高一些的方文彦作为三人中的领头羊,率先问道。 赵承安一个百夫长,混在一众千夫长中有些显眼,而李延泽一席普通士兵的打扮,混在这里,更是引人侧目,只是方文彦没说,郝仁义没说,赵鹏也没有开口,其他人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难免会从两人身上扫过。 齐了。 赵承安一心都扑在这场战事上巴不得一骑绝尘先行赶路,根本无暇思考他们的目光。 便是现在,他也只抽空在身后打眼扫了一下,有没有江城的身影。奈何万数的人混杂在一起,一样的附着着盔甲,一样压着头盔,他根本分辨不清。 没有看到江城,赵承安也没有纠结,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另一匹专为他们分出赶路的战马缰绳握紧在手里。 他现在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接下来的赶路上,相比于其他人,他更加在意的只有前往庆城必经之路的郸城。 再等等,他很快就回去了。 赵承安坐在马上,心却已经飞出去了。 方文彦:出发。 一声令下,一骑当先。 一行一万五千余人,彻底脱离了大部队,快马直奔庆城。 作者有话要说:  再等等,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呜呜呜呜,差点泪崩,都怪基友给我磕什么天策的各种B战虐虐的视频... 我太艰难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浅的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1 章 71. 作为此次征东军的先头部队, 一行万余人,在以方文彦为首的校尉们带领着,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奔走在官道上。 急行军是非常考验体力的, 不止考验马匹的体力, 同样对于马上全副武装的人并不友善。 大部队一路疾行,日夜兼程。 陵城相距庆城,约莫一千三百多里。 骑兵速度快些,可万数人的队伍, 每日不停的赶路,也需要足足半个多月。 可这样的速度即便是再快,对于归心似箭的赵承安来讲,依旧是漫漫无期一般。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赵承安来讲太久,发生变故的几率也太大了。 他很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 在队伍行进的第二日, 赵承安便咬牙主动向方文彦请命, 愿带领他领队的百十人,重做斥候, 先行开路。 方文彦思考了一瞬, 便点头应了。 于是赵承安带人再次先行一步。 驾! 驾! 还算平整夯实的管道上,嘚嘚踏踏作响的马蹄声中夹杂着稀稀落落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随后一队百十人的队伍出现在视线的尽头,从官道上呼啸而过。 赵承安半伏在马上,面上围着一遮粗麻, 黑灰色飞翅的兜鍪下只露出半眯着的眼,身子随着战马的奔驰颠簸起伏。 他们一行一百二七人连带381匹快马,行动间声势浩大,蹄声隆隆震耳,腾起漫天的灰尘。百人的队伍踢踢哒哒的震出近乎千军万马奔腾的动静。 这是他们急行军的第四日,接连四个日夜的奔驰,除了在驿站和偶尔中途的短暂休息,这一路上,他们都保持着这样沉累的速度和百分百的机警。别说是他们人,便是身下的战马这样长久的奔波,也显出几分疲态,速度远不如最开始的时候。 作为先头大部队先行开路的队伍,他们一人三骑,先队伍一步,一则探路,二则打点路途中的驿站,保障着后方大队伍的移动通畅。 如今正是战时,举国戒严,各路驿站更是早有准备,所以这一路行来,他们倒也行的通畅。 再努力一下,再向前方十里有驿站,兄弟们再坚持一下。赵承安稍稍拉了下面上的布巾,大声喊道。 是! 听到了赵承安的话,奔驰中的众人精神一震,大声的回道。 赵承安看了眼旁边才堪堪四日便眼下青黑,恍若晚娘的李延泽一眼,鞭子再一次抽向跨_kua下的战马,马儿吃痛呼鸣了一声,速度更快了一些。 驾! 驾! 有了前进的动力,一群人呼喝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赵承安的余光又扫了眼李延泽,见他露在布巾外的眼中透出光,加快了马速追了上来,便又收回了目光。 他们带出来的都是战场上个顶个的宝马,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一日千里,可也是久经沙场,骏勇非常,十里的路,很快就到了。 赵承安一行人经过一整日的奔波,才算终于赶在天黑前赶到了驿站。 身为这队人的领头羊,百夫长赵承安一马当先奔向了那预计中的驿站补给点。 吁吁,吁 赵承安勒马悬缰,身下的战马踩着小碎步垫了几下,赵承安不等马停稳,便心急撑手,一跃而下。 颠簸晃荡了一日的身体乍然触及坚实的地面,腿不可抑制的一麻,赵承安反应极快的一把拽住了缰绳,免于自己丢人当场的危险。 驿站中,听到马声的驿站管事迎了出来,此时正站在门边。眼见着停马而立的人,一身明晃晃的盔甲,这才带着驿站的杂役们疾步迎了上去。 这位长官。管事的先生走到了为首的赵承安面前,殷勤的去接马绳,里面请。 赵承安缓了一瞬,确定自己已经站稳,不会发生软倒的情况后,将手中的鞭子连同马绳一起交给了管事,带马去休息,喂好粮草。 赵承安说完,眼见着李延泽扶着马下来的动作迟缓,顿了一下道,劳烦准备好饭菜。 原地修整2个时辰,2个时辰后出发!赵承安说着在管事的带领下,率先一步扶了李延泽进了驿站。 驿站有临时休息的房间,赵承安扶了李延泽进去,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端水。 李延泽本来就想要拒绝赵承安的搀扶,奈何几日的急行军,他体力消耗甚快,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不说,甚至两条腿都要疼没了知觉。他拒绝不了赵承安的搀扶,可到底还记得自己此时士兵的身份。 不用了麻烦...李延泽拒绝的话才说了一半,回应他的便是吱呀打开又咔哒合上的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都觉得这个赵承安和他初见时的印象,有些不太一样,和他在将军营帐中看到的也不太一样。 李延泽皱眉,怎么都觉得赵承安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凶凶的,很着急的样子。 许是担心前线吧。 李延泽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脸上五彩缤纷的,他这还是头一回享受这种待遇呢... 何苦来哉来着? 李延泽郁闷,深觉自己怕不是有不为人知的奇怪爱好吧。再怎么看,门都已经被合上了,李延泽撑着桌子抖着腿站起来,一点一点拖着腿,挪着步子往床边挪。 皇子脸面是小,人命关天事大。 李延泽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床铺过,从桌边移动到床铺上躺下,只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便整整耗费了一刻多钟。 没有力气脱衣,两个时辰后,还要出发,李延泽很是自觉的搬了腿上床,合衣躺下。 赵承安也累,可心中急切不宁的心绪让人心慌,可是再急再累,他也要顾着李延泽,顾着他身后的百十人,眼瞅着人疲马乏急需休息,他不能无所顾忌。 他一直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 他侥幸成了程平遥的亲兵,如今更是被委以重任,来照顾李延泽。 从李延泽被分到他手下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然了自己的使命,或者是使命之一,便是保护照看李延泽,不光是他,还有那被分到他队伍的百十人,说白了,他们都是李延泽的亲兵们。 赵承安从驿站的后厨端来了热水,打开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那穿着笨重盔甲,横躺在床上的偌大身形。 殿下。赵承安将热水放下,将布巾泡了进去,这才推了推才一会儿工夫已经陷入沉睡的李延泽。 殿下。 滚!李延泽睡梦中不耐烦的皱着眉,软绵绵的开口哼道,更是抬手,没什么力气的将赵承安的手推开。 被人喊滚的赵承安沉默了一下,看着李延泽青黑的眼窝,满脸倦意疲惫的模样... 他将手伸进微烫的热水里,将布巾摆了摆,拧掉大半的水,折了一下,然后覆在了李延泽的脸上。 连日的奔波,风尘仆仆的连布巾都瞬间黄黄的一块一块的,甚至在赵承安给他擦手的时候在手腕束着皮子的边缘擦出了一卷一卷的灰色渍泥,更别提赵承安踢他拖鞋的瞬间,那一股子迎风直起三千里的祸祸人的味道。 天冷了就不脱他的袜子了。 ......赵承安屏息,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胡乱的替他搭上。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伺候惯了,赵承安给他净脸洗手拖鞋的过程中,他浑然没有醒来的意思,甚至在赵承安将布巾摆过折了几下搭在他眼上的时候还发出了细细的舒服似的哼唧声。 殿下?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呼噜声。 赵承安也没在意,径自在一旁的桌边坐下,趴了下来,闭眼埋在了手臂。 等一等,两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很快他就能出发,明天他们就能抵达沧水城,然后很快,他就能到家了。 ......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7)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很累,也很轻,赵承安醒过来的时候,干涩发酸的眼睛甚至有点睁不开的感觉。 门外再次传来哒哒哒的敲门声。 进。赵承安嗓子发干,声音有些沙哑。 门被人从外打开,是他队伍中的人,他记得这人好像是叫唐明。 赵百夫长,饭已经好了。 唐明端着托盘来给赵承安送饭。 谢谢。赵承安起身,接过托盘放在桌上,麻烦你了,你也快去吃吧。 唐明也没说什么,点头离开了。 他们是行军惯了的人,虽然很累,但军人由困苦艰险打磨坚毅的性格,让他们继续坚持着。 门又被关上,赵承安回头。 这么大的动静,李延泽依旧鼾声震天的没有醒。 赵承安也没有妄图喊醒他,给他摘了还搭在眼帘上的毛巾后,他径自吃用了自己的那一份儿,又趴在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眼看着修整时间已经过了大半,这才去喊人。 李延泽被喊醒的时候都有点今夕不知何夕的意思,一醒来就看见赵承安那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 该出发了?他反应了一会儿道。 嗯。赵承安点点头,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殿下先起来用饭吧。 嗯。 李延泽的太阳穴突突的,眼睛里像是钻进了一大把的沙子,从床上起来的动作牵动了酸涩的身体,他耐不住的抽了口冷气,下床穿鞋的动作更是艰难。 赵承安也算是过来人了,看他那模样便有些了然。 不过他此刻没有多说。 一顿艰难的饭过后,李延泽感觉自己似乎好了那么一些些。 李延泽:走吧。 赵承安点头,然后从放在桌上的包袱里两下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李延泽。 不要耽误了赶路。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乖乖更新的一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666 4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2 章 72. 赵承安交给李延泽的是两片护在腿下的护垫。 李延泽接过赵承安递来的两片厚厚的, 裹着细布的东西还有些不明白。 系在腿上。赵承安道。 这还是他当初新兵营学骑马的时候,给自己做的。这次出征之前他拿了两对儿,一对儿在自己的腿上,一对儿现在给了李延泽。 刚才看李延泽走路无意识外八字大开胯, 恨不得学螃蟹王八横着走的样子, 身为过来人他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想来他锦衣玉食,便是学习骑射也不需要玩命的打磨和训练,这样的急行军, 再加上为了保护战马而特有的窄鞍,想来他的腿内则这会儿应该已经破了。 赵承安这么说,李延泽心里梗了一下,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 他接过那棉片,朝赵承安点了点头, 谢谢。 动作快一些。 赵承安扫了他一眼, 率先走了出去。 门外纪律严正的队伍已经各自牵了马齐齐等在了那里。 赵承安走过去接了自己的马缰,手摸了摸他的前额, 又顺着枣红马的脖颈相后捋顺这他的鬃毛。经过两个小时的修整不光人的起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这些马显然也被人精心喂食过了,看起来精气神足了不少。 咴...许是被赵承安摸的舒服了, 大大的双眼皮的马眼眨了眨,朝着赵承安的方向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温和的响鼻。 李延泽动作很快,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走了出来。 赵承安扫了一眼,像是确定了什么般收回视线,人都齐了么? 是!整齐赫赫的应声。 上马!赵承安一点头,侧身踩着马镫,手在马鞍上一搭,利落的翻身而上。 在他身后是动作整齐划一的百人队列,气势生风。 出发! 赵承安一声令下,收紧了缰绳,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驾! 驾驾! 离开驿站再次上了官道,之前微微有些力疲的马队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再次急奔了起来。 此时距离此处约莫800里多外的清水镇赵家村,赵家。 腊月里是村人们一年到头难得的轻省又忙碌的时刻。 这几日外面下了大雪,连着下了三四日,直到今日午后才堪堪停下。 赵爹爹在院子里扫雪,门外,村子中因着下雪被拘了几日的小崽们终于被放出来放风,这会儿漫是孩童不知道有仇的笑叫声,趁着这年月似乎都有了盼头,好过了一些。 赵爹爹脸上也带出了浅浅的笑意,这笑在听到堂屋里闺女和小孙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后,更深了几分。 小妹,去看看厨房里的水开了没,开了就去把粥熬上。赵大娘看了眼正倒在炕上逗着小侄子的闺女,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娘,让我去把。刘小鱼放下手里正在做了一半的衣服起身道。 不用,嫂子,我这就去。小妹抬头笑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的将抱做一团的小侄子放在床上,拿了旁边厚厚的被子和枕头,将他围住,以防他翻身乱动掉下床去。 看见闺女的动作,赵大娘又笑,傻闺女,他才多大点的人,还不会爬呢。 赵小妹啊了一声,看看那么小小一团小侄子傻傻的笑了一下,说不定我侄子厉害呢,他都会翻身了,多翻两次就到边儿了。 说完也觉得不好意思,嘿嘿了一声,一溜烟跑出了门,我去厨房看水。 这孩子... 刘小鱼抿唇一笑,又拿起料子继续缝了起来。 也不知道大郎现在怎么样了。赵大娘看着从窗纸透进来的光,小声叹了一声。 刘小鱼看了眼手中的衣服,这是婆婆让他给赵承安做的,前几个月他们收到了兵役送来的赵承安的军饷,虽然没有一言半字的,可这起码证明他人好好的。 赵爹爹多方打听,托了不少关系,听说可以去郸城的驿站送信,那边每隔几个月都会有人专门往返为兵役们送返家书。因着这个消息他们高兴了许久,便想试着给赵承安寄封家书送点东西。 赵承安当兵一年多了,家里添了人口。当时他刚走没几日,小鱼就被诊出了喜脉,到现在孩子都五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 还是没有消息么?刘小鱼小声的问道,随后想着婆婆对赵承安的念想又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他在外面一定没问题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里这几天慌慌的,晚上睡觉也不踏实。赵大娘说着放下了手中纳着的鞋垫,可千万别是大郎出什么事。 不会的,娘,您别多想。刘小鱼也被她说的心里乱了一瞬,却还是打起精神安慰着,前不久兵爷不是还送了饷银来,肯定没事儿的。 嗯,祖宗保佑。赵大娘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千万别出什么事。 娘,刘小鱼握住赵大娘的手,目光润润的看着她,你忘了,大郎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刘小鱼重复着赵承安离家前说过的话,脸上带着果利的神色,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似乎是被她果敢镇定的模样安抚到了,又似乎是因为她口中的话。 赵大娘笑了一下,你看我,越活越回去了。 你说的对,大郎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看到你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还不得高兴的蹦起来。 刘小鱼抿唇笑了笑,看向床上的儿子,柔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移的坚定。 儿子,你爹一定会回来的。 他啊,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外面的风更大了,呼呼的吹着雪白的新窗纸,一鼓一鼓的,呜呜作响。 ......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申时末(下午4点多)的时候便开始泛起了蓝。等到酉时过半的时候,天色已经整个黑了下来。 冬日的晚上尤其的冷,风呜呜咽咽的打着旋的朝人面八方的钻。 赵承安冻的坚硬冰凉的手,触了触身下马的颈侧,感觉着那有些湿湿的汗水和毛皮下勃勃跳动的脉搏,皱眉看了看天色。 换马! 赵承安一面稍稍挺身,拉了一下手中牵着的另一匹马的缰绳,一面转头竭力大声喊道。 马匹踢踏声中,便是他刻意扭过头,背着身,声音没传出多远,好在队伍中的人行军的经验很丰富,听到他的声音后,便纷纷大喊着,向后面的人传达着长官的命令。 身侧的马渐渐逼近,赵承安微微放慢了一些马速,与身旁的马并驾齐驱了几步摸清了马匹步伐间起伏的规律后,一面松了手中的缰绳,一面默默绷紧了身体。 赵承安不慌不忙,显得尤为镇定,之间他的手掌重重压在马鞍的两侧,修长有力的腿攒足了力气一蹬,身子蓦地腾空而起,朝向一旁! 身子在空中极其短暂的升起又落下,再看去,赵承安已经稳稳的落在了身旁的马背上! 赵承安甫一落下,控制着身体的角度,减少了碰撞,几乎是轻飘飘的落在了马上。 赵承安一把扶住马鞍又扯过缰绳,脚准准的套进马侧晃动着的脚蹬里。 一旁因为体力不支而减慢了马速,又因为这动作难度过大,而生疏笨拙的李延泽,眼看着赵承安如黑夜中张翅的夜鹰,动作干脆果断利落,说不出的潇洒,抿了抿唇,对于这个起初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厨子的赵承安,越发的...印象深刻了起来。 换了马匹后,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赵承安心中叹了口气,掩在黑夜中,遮在面巾下的脸却依旧是一片凝重。 他们已经跑了大半个下午,从昨夜寅时到现在,他们中途只修整过两次,一次是在驿站,还有一次只是在路边的林子里简单的休息了三刻钟。 这么下去不行,高强度的奔波了一整日,不只是人吃不住,马也有些受不了。 赵承安计算了一下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和下面路程的距离,心中暗暗发急。 嘚嘚哒,嘚嘚哒...就在赵承安发愁的时候,前面黑暗中响起一阵马蹄声,一个小小的黑影出现在前方的路上。 赵承安动了动耳朵,缓下了马速,一面直起身子,朝身后抬了抬手。 一队人训练有素的在他的手势中停了下来。 那黑影渐渐靠近,带着嘚嘚哒的马蹄声,很快便来到了近前。 赵承安身下的马不安的动了动,发出一些不耐烦的响鼻,身子随着呼吸起伏着,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前方来者何人!赵承安一把摸出系在背后的长_c枪,戒备的喊道。 身后的士兵此时已经点燃了火把,几个人呼啦啦的上前,围在赵承安和李延泽的身侧。 站住!什么人!身旁的一个伍长高高的扬声喊道。 随着他的话,后面的士兵已经引弓,对准了对方。 箭下留人!赵百夫长!一道粗狂的男声传来,那身影勒马,在不远处慢慢停下。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奔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响起了李玟的一首歌,想你的365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太史最爱莹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3 章 73. 赵承安蹙眉看向黑影, 扬声问道,田德海? 田德海是赵承安从队伍中派出的先行探路的斥候小队的一员,昏暗中看不分明,赵承安只能扬声问道。 田德海急急提了口气, 带着急促的喘息和撕裂声, 是! 赵承安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身后的弓箭手将手中的弓斜斜朝向了下方,却依旧没有收弓回箭,看似放松, 实则警戒。 田德海驱马上前,在离赵承安约莫十来步的地方,勒绳,一跃从马上翻下。 赵百夫长!前方战事恐已生变!田德海上前两步, 抱拳跪下,声音在黑夜中不高不低, 带着些沉重的忐忑心焦。 赵承安心头一震。 怎么回事!赵承安强压下心头的慌乱, 目光紧紧的盯着火把映照下,明明灭灭, 忽闪摇摆着的阴影, 让人心头更沉。 说!赵承安心头发急,声音紧成了一束, 皱眉低喝道。 属下和兄弟们一路轻装快马探路,在距此一百四十里处的驿站遇到了西南军的先遣军。田德海半低着头,声音又轻又急, 夹杂着呼呼的疲累喘息。 西南先遣军的斥候先属下一部前往冀州庆城,据对方穿回来的消息,庆城黄海口已有大数外族船只出没。庆城海域渔民失踪者上百! 田德海一字一句的将他得到的消息告诉赵承安。 赵承安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般。 身下的马儿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安的刨动着四蹄,踩出嘚嘚哒哒的声响。 空气一瞬间的冷凝,各人心中俱都起伏不定。 如今海外异族的船只已在黄海口附近出没,那离他们海口登岸,发动侵袭,还远么?! 赵承安攥着缰绳的手绷出条条青筋,心绪翻涌。 他深深吸了口气,似要让冷空气冰冻他鼓噪着的思绪。 赵承安望着依然跪在前方的田德海沉声道,消息是多久之前的! 田德海的头埋的更深了。 两日半之前。 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沸腾的水里,钻心刺骨,直达眉心。 赵承安闭了闭一双虎目,再睁开,便是清明。 他环视了一周,看向身后的队伍。 田德海,你继续轻装简行,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通知后方的大部队。赵承安沉声道。 是!田德海领命,也明白军务要紧的道理,起身匆匆赶回马旁,翻身爬了上去,随即毫无停顿的扬鞭,擦着队伍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奔了过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8) 殿下... 赵承安将手中的长_c枪背在身后,随后目光定定的看向李延泽。 李延泽一个激灵,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打算,脸色有些扭曲的难看,却也明白赵承安的顾虑。 事不宜迟,不用顾虑我,你直接下令吧!李延泽回视赵承安燃着火般澄亮的眸子,掷地道。 全体,上马! 赵承安猛然高声喝道,刚刚戒备的人动作利落的回到了马上,瞬间又恢复成了规整的马队。 全力赶路! 出发 随着赵承安的一声令下,驾声四起,赫赫的马队再次出发。 赵承安半倾着压低了身子,目光看着前方黑暗中反射出惨惨白光的道路,手中的鞭子,再无保留,毫不怜惜的重重挥下。 一众马儿吃痛,嘶鸣着奋力向前奔去。 此去还余不足八百里,赵承安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双翅,激起异能,缩地成寸瞬移到庆城战场第一线去。 庆城。 一定,一定要守住啊。 ...... 冬日的黄海口人烟稀少,橘红的落日映在浓蓝色的海面上,衬着金色的沙滩,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海口是冀州最大的贸易港口,连绵数里不止,来往的商船渔户是黄海口往日里最喧哗热闹的景象。 只是临近年节,未及腊月便早早封锁了海口,往日人潮拥挤的海口,此时冷清又人烟稀少,只有寥寥负责看守港口海域的衙役们在岸边的小房里,喝着暖身的酒。 这鬼天气,磨死人了。一个衙役缩着膀子穿着笨重又厚实的蓑衣从门外挤了进来,吸溜着鼻涕抱怨,也不知道上面在搞什么,这种鬼天气,海口都停了,谁会冒险靠岸。 还非要我们兄弟守在这里,比看牢还难受。 男人嘟嘟囔囔的走进来,一面拖着裹在外面用来挡风的蓑衣,快给老子来口酒,要死个人咯。 一旁烤着火的衙役将手边被火堆烘的温温的酒坛子递了过去,还不忘了小心的提醒他,少说几句吧,上面怎么交代咱们就怎么干就是了。 嗐...这天确实磨人。一旁缩着膀子站在窗户边,扒着缝向外看的衙役接道,一面疑惑的问道,这都半天了,刘丰山怎么还没回来。 你刚才巡逻的时候看到他了没。 没有,我往北面,他往南去的,怎么他还没回来? 北面的海域比南边要大差不多小几里了,没道理他都回来了,刘丰山还没回啊,这小子,是不是又去哪里偷闲躲懒了。 这周围现在荒的跟北山坟地似的,外面冷成这样,他在外面躲什么懒...王海波下意识的说道。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站在窗口张望海面的周行回头,小声迟疑的问道。 能出什么事!赵百不信,他觉得刘丰山说不得就是偷跑出去不知道哪里溜达了,这庆城海口又不下水,只在岸边巡逻,能有什么危险。 周行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心里慌慌的,想想最近府衙里暗中紧张的气氛,他就咂摸着不是味儿。 要知道着庆城海口通关多少年了,往年封海之后,可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需要整日整日的派人守望... 这么想着,周行回头再次看向了窗外看似平静,毫无异样,晃着动人波光的海面。 冬日的海又冷又险,再往深处去,浪高的吓人,连最老道的渔民都不肯出十里海域了,封海之后除了从偏僻海角偷偷捕鱼的,便是那些人,也只在这附近海域转悠着捞点小鱼小虾... 周行在心底琢磨这,眯着眼睛一眼一眼的在海面上划过。 突然,周行眼尾一花,似乎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线波还是阴影似的东西...? 周行的目光下意识的重新转了回去。 距离太远,他看的并不真切,但隐隐的似乎真的有黑影似的东西在海面上。 周行眯着眼,更加努力的朝那黑影看去,似乎是船? 一队...大船? 周行的脑子里一懵,你们来看,那边是不是有一队船正在海口过来? 你眼花了吧,怎么可能有船,咱们年年11月15封海,这腊八都过去了,眼瞅着就要年节了,怎么可能还有船队。赵百咂着酒,没甚耐性的说道。 八成是你眼花了吧。 不,不是。周行不知为何,心里突突的跳着,有些不安的慌乱,真的,真的是船! 王海波从凳子上起来,几步走到周行身边,稍稍掀开了木窗缝隙,凑过头也看去,哪?哪里? 那边。周行心慌的指着那越见清晰的船队,不,不对劲。 一艘两艘三艘...海面上的船队的小点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已经能分辨出大概的轮廓来...周行心中直抖,一点一点的小黑影数过去,足足数了四十七下,才因为太过密集而模糊了视线。 周行眨了眨酸涩的眼,看着那密密麻麻越见扩大的黑点,失声道,不对劲儿,太多了! 所以,根本不只四十多条船! 这肯定有问题。周行急急的说道。 这么多的船,便是他们庆城再是大海口,再是大船行也不可能一下子出动这样庞大的船队! 是啊,这得是多大的船行啊。王海波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他都数了三十多了,感觉还有很多黑影似的... 周行突然想到前几日轮换巡海任务时,府衙师爷咱三叮嘱他们每个人,如果在海面上有任何异动,一定要马上回报府衙! 啪! 周行越想越慌,眼见着那船影还在继续变大,他抖着手,一把拍上了窗户。 你干什么?王海波正数着船队呢,窗户突然被拍上,险些夹着他的手指。 周行现在哪有心情说那有的没的,他急急的拉了王海波,快,快收拾东西!有不对劲,咱们得赶紧走! 怎么了怎么了?赵百看着周行突然发疯似的举动,酒都顾不上喝了。 别喝了!快走。周行眼见着他俩还没动作,一把打掉了赵百手里的酒,咱们得走,这肯定有问题。 你们忘了,前几日师爷跟咱们说什么?有问题回报府衙!现在这么多船往这儿来,你们觉得没问题么? 这可是风季!咱们可是早就封海了!周行说道最后声音都破了音,变的刺耳极了。 赵百和王海波被他吼的一愣,感觉到他的紧张,也跟着慌了起来。 可是,可是刘丰山还没回来啊。眼见着周行抱了蓑衣,甚至来不及穿便要走,赵百一把拉住他,吭吭哧哧道。 三个人默了一瞬。 王海波眼见着两个人一个一脸张皇,一个满脸犹豫,一咬牙道,你们先走,我去找他! 说完,他抱了旁边对着的蓑衣,又不放心的拎了自己的挂刀,然后便大步冲出了小屋。 赵百看了看周行,又看了眼门,急的咬牙跺脚,抱了旁边的刀和蓑衣追了出去。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周行套在靴子里的脚趾抓了下地,低低啊啊了两声,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一个大大大大大长评... 看到小天使给的长评,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开心。 感觉自己想写的东西,真的被理解和看到了。 这感觉,超级爽,忍不住看了好几次。这本文收益数据其实真的挺不好的。 我之前也一直很纠结,经常写的很犹豫下笔反复琢磨,很多我文中一笔带过的细节,我写的时候都要查很久很久的资料,就比如之前的训练啊、马鞍的制式、铠甲的分类、兜鍪(头盔的制式和传统)之类的很多很杂的冷知识,要不然就觉得自己下笔都不够理直气壮,写的不踏实。 真是对自己的文,非常龟毛的一个人。 能坚持写下去就是因为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爱这个故事,想写,我也觉得自己其实写的挺好的。(虽然数据真的挺差的。) 我每天都会看好多次后台,看大家的评论,虽然评论特别少,经常刷新半天,刷不到新评论。 但还是想谢谢大家支持我将这个故事写了下去。 收到这个长评真的太开心了,只能说,我想透过文表达的,我想写的故事,你们都看到了,理解了,喜爱了。(高兴到语无伦次。)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表白我所有的小天使们!!! 我决定明天评论发红包,发评论就有红包领哟!快用评论砸我吧!(另外,千字长评什么的我就更爱了!必须全加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言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言言 10瓶;晨熙 6瓶;?清酒吖? 2瓶;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4 章 74. 战事一息之间千幻万变, 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如今这个时候,争分夺秒,每一瞬都可能成为战场胜败的重要条件。 于是一行人, 心中俱都凛着一口气, 强打起精神日夜不停的赶路。 其他人久经沙场还好,赵承安便是身体再是强壮,平日里再是努力,到底是训练时短, 经验有限,又加之病体刚愈。如此高强度的赶路,不说娇生惯养的李延泽,便是他很快便累的脸色青白, 短短三五日便目下青黑,脸颊凹陷。 百夫长, 休息一下吧!跟在他身后的张扬收到同伴们传来的暗示眼神, 犹豫了一下,打马快行至前, 试探的向赵承安提议道。 这会儿天色幽暗, 已过子时,偌大的官道上, 孤零零的,只有他们一行人踏踏的马蹄声。 他们今日在马上已经赶了近半日了,接连三个多时辰的骑行, 连训练有素的他们从屁股往下都疼麻了,更别提这会儿在马上几乎摇摇欲坠,似乎一阵寒风便能掀翻的李延泽了。 眼瞅着赵承安似乎要一口气跑到天昏地暗,他们这些人终于受不住推选了他来向赵承安求情。 烈烈的马蹄下,连人说话的声音都要放大,稍微轻一些,不是被风吹散了,便会被淹没在马蹄声中,所以张扬这询问的声音,忽略他的语气,像是一道惊雷劈在赵承安的耳侧,轰隆一下唤醒了他已经朦胧涣散的神智。 什么时辰了。赵承安皱了皱眉,强提了提精神,缓了一歇才开口道,声音入含了砂砾般,嘶哑干瘪。 丑时正了(半夜两点)。张扬道。 赵承安摸了摸身下的马颈,此时马匹的速度和前几日比,已经慢了许多,如此强度下的赶路,连马比之之前都瘦了许多,马脊上的骨头棱棱分明。 算了下他们现在大概的位置,赵承安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距离驿站还有多远。 张扬:距离最近的驿站是廊城三十里外,还要两个半时辰。 两个半时辰。 赵承安难受的蹙了蹙眉,太远了,怕是坚持不了那么久,他在心底衡量了一下。 张扬似乎知道他心底的顾虑,百长,前方不足十里有一处破庙。 好。赵承安点了点头,向后道:告诉他们,大家再坚持一下,到前面的破庙修整! 是!张扬在马上高高的应了一声,然后微微放缓了马身,落后了几步,向着身后的队伍传达赵承安的命令。 张扬口中的破庙,是一座废弃了有些年头的城隍庙。 赵承安在庙门口勒马而停,翻身下马的时候,腿都是抖的,只觉得腰部以下酸涩难忍,控制不住的发软。 小心。张扬上前一步,扶住了赵承安的胳膊用力一撑,这才让他免于软倒的窘境。 赵承安缓了一歇,感受着脚踏实地的感觉,直到腿缓过劲来站稳,这才渐渐直起身子,谢谢。 张扬摇了摇头,借着手中的火把的光亮向赵承安觑了一眼,火光映照着他半掩在面巾后的脸上,只露出挺直的鼻根,和紧紧蹙着的眉眼。 赵承安的睫毛很长,眼睛是时下男人少有的微挑的狭长凤目,眼角内扣的勾着,眼尾为扬长长的拖尾到太阳穴,一双眼睛开开合合间湛湛发光。 只是可能他以往略显青雉的面容和沉默温和的样子遮住了眉目间的凛利,此时眸光湛湛中,带着沉着的忧思又含着一往无前的果敢决绝,犀利的让人忍不住侧目。 赵承安本来以为自己腿软的被人扶住,已经有几分窘迫,此时看去,才见李延泽,竟是被士兵们三四人七手八脚的从马上托了下来,这会儿正抬着往庙内走去。 怎么样。赵承安也顾不上心下那一丝两分的纠结了,迈着微微顿涩的步子,走了过去。 万幸的是,李延泽还醒着,这会被人托了手脚抬着,正张着一双恍然失神又懵然的眼睛不知发散去了哪里,等看到赵承安的时候,他有心想挣扎起身,堪堪动了动手脚便被人制止了。 小心。赵承安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一把上前,托在了他的腰下,和赶上来的张扬,一左一右的托在他腰间。 四人抬一瞬间成了六人抬。 李延泽茫然的想,这算不算失了皇家的体面。 庙内,已经有人匆匆腾出了供他们休息的地方,几人合力将李延泽平放在铺了草卷的地上,看着大家忙碌的引火的引火,去探查的探查,烧水的烧水,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李延泽的脚边,背在背上的长_c枪磕到地上发出锵的脆响。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赵承安看张扬解了李延泽的头盔,拉下面巾,露出那张短短几天,都快脱相的小脸,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事。李延泽嘴唇干裂,声音几乎哑成了气音。 赵承安不放心,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色,一边招呼旁边的人,一边解了手上缠着的布条,用力的搓着手掌,乘点热水过来。 直到两只手搓的恢复了观感知觉软了下来,赵承安才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又放到了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起热。 眼看着被人喂了热水,躺下闭目便睡去的李延泽,赵承安心下焦急,眉头始终没有放松。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59) 城隍庙门窗还算完整的大大的前厅,此时堆了几个火堆,通红的焰火跳跃着烧的空气都暖了几分,一大片银光裹身的士兵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整个庙里安静极了,只有门外的风声,和火柴偶尔啪啪的哔啵声。 赵承安心中有事,丝毫没有睡意,事实上,这几日他都没有怎么睡过,本就少量的修整时间,因着他紧绷的神经,而无法安心入睡。 这会儿看见他们都睡了,赵承安小心的抽出着背上的枪,撑着地面起身,在注意到几个警惕浅眠的士兵被他动静吵醒的时候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拒绝了他们的陪同,小心的走出了门外。 之前紧张李延泽并没有注意,这会儿赵承安迈着步子才觉得腿比他想的还软...控制着力道踩在地上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种颠簸摇晃的地面,就像是还在马上。 等走出了几十步,才缓过那飘忽的劲儿来。 门外黑呜呜的,院子里的大树,在风中张狂着干枯的枝丫,鬼风似的寒风里影影绰绰的。 赵承安小心的走到旁边的侧堂,里面同样点着火堆,火边围着几个士兵,这会儿已经躺下,一旁的被安置好的马匹这会儿还在窸窸窣窣的吃着粮草。 一眼望去,尽是萎靡模样的瘦马。 赵承安心里微堵,一连看了几个房间,确定人和马都在休息中,这才松了口气,他踱步迈出庙门。 百长!一旁的暗处走出几个负责警戒轮守的士兵。 赵承安看着他们满是风霜疲惫的面容,心中微动,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百长,我们... 去把,我睡不着,正好帮你们守一岗,等一会儿再叫你们起来。赵承安朝他们挥了挥手,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这... 我说的话不好使么! 赵承安眉头一皱,声音沉了下来,平生一股悍气。 是!属下遵命! 便是再不放心,能够进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几个人在心底对于赵承安也只有感激,觉得这个在他们看来年纪小,资历浅,又没甚劳子资格的小百长,其实挺好的,人肯吃苦,又沉得住气,好说话,不自视甚高,也不装模作样... 这破庙只有一个院门,赵承安便抱了枪,半依靠在缺了半边门的门廊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延伸的黑暗,身体上的疲惫抵不住神经的紧绷,双重的折磨着他。 夜里的风比白天的更大,冷冰冰刺的人激灵,连带着随后一丝恍惚都被吹散在风里。 他们这会儿已经快到廊城了,如果没有意外,顺利的话接下来还有四日的路程,便能赶到郸城,然后再一日,就能从郸城抵达庆城。 现在赵承安只希望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等一等。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时间在寒风的凌冽下,走的飞快,一个时辰一晃而过。 赵承安强打起精神,狠下心来,叫醒了昏睡中的众人。 眼看着大家强撑着疲惫的脸色,赵承安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下,咬牙拐了个弯,吃点东西,卯时出发! 破庙中热闹了起来,大家手脚麻利的在架起的锅里烧了热水,将身上硬成石头疙瘩似的干饼放了进去,泡软煮成糊糊,然后一人几口,解决着饱腹之欲。 卯时一刻,所有人准备完毕,赵承安望着庆城的方向,重重吐了口气。 庆城千万要守住! 出发! 队伍随着他的命令,再一次飞驰了起来,而此时的庆城,却是一片森然,家家户户门扉紧闭,城墙灯火通明的照映下,让城外黑压压的异族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简直太给力了,我都忍不住这么早就更新了呢! 赵承安:我仿佛成了爱情公寓里的貂蝉火柴人,在路上,还是在路上,怎么永远在路上!? 肾虚大佬:都怪爸爸没本事,不能给你安翅膀,还买不起日行千里的赤兔马给你。 崽大了,爸爸管不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旧酒引红烛 2个;STARR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三九三六、晨熙 20瓶;Charlotte! 10瓶;天赐我东哥 5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5 章 75. 谁也没有想到异族的攻击来的这么快, 又是如此的名目张胆! 程平遥没料到,庆城府首也没有,一路快马加鞭的赵承安更是没有想到。 5万异族突然登岸,一路直击的突袭, 让包括庆城知府、城兵总卫甚至来不及反应! 而距庆城仅有三十里的两万府兵支援抵达时, 庆城已经被异族占领!城门外墙的血渗的殷红,到处都是战后的痕迹。 庆城城门大锁,将前来支援的府兵远远的拒之门外!而门内里,哭声震响, 哀嚎漫天! 他们竟然只用了短短一个日夜,仅仅5万余人,便直接攻破了整个庆城防卫! 庆城府兵支援不及,此时近万人的部队, 明明知晓庆城城内百姓危矣,却被逼得无法靠近。 退!传令回去, 撤往郸城! 府总兵一声令下, 带着部队退出庆城周围,快速集结所有人马, 前往郸城。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 庆城失守的消息,在大禹蔓延开来。 举国震惊! 赵承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 此时他们距离郸城,不足一日半的路程。 官道大路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 面带哀戚之色,看到他们的队伍大多惊惶又期待,然后在发现他们仅有百人时便会露出绝望失神的目光。 赵承安第一次被人拦住马的时候,看的真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难受,有愤慨,还有让他说不出的羞愧和慌乱。 他是一个兵,一个为了守卫大禹,本应保护百姓的存在,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赵承安心里不好受,李延泽的感触更深。 身为一个国家的皇权阶层,他从小在金玉堆儿里长大,便是对于天下,对于百姓,对于这个国家有满腔的报复,一心的热血,可现实和他幻想的差距是那么庞大。 真正面对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无力。 他贵为皇子,却为这个国家,为这些人,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他连急行军都需要别人照料。 而其他人神色更是严肃。 他们帮不了这些人,只能看着他们失望的离开,沿着这路,前往下一个城镇。 而越是往郸城的方向前进,逃难的人越多,消息越见混乱。 庆城失守!数万来不及逃出城的人,都被俘虏了,恐是凶多吉少。 从庆城抛出的尸体,在庆城北山堆成了尸山,他们挖了万人坑。 庆城已经成了异族的底盘,还有更多的异族军队在不断的涌向庆城。 他们很快便会出兵郸城... 无数前方混乱的信息一股脑的扑向了赵承安。 赵承安逐条记在心底,心里更加惶惶不安,鞭子也越加抽的用力,只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回那个地方去。 因为庆城失守的消息,一行人更知事态紧急,谁都没有休息的心思了。只将马鞭震的飞响,提着一口气星夜兼程,一路赶往郸城。 这一段路,走的又快又急,又是艰难,又是哀默。 队伍的战马这一路跑死了几十匹,这一次再没有之前好好埋葬的待遇,赵承安利落的将短刀送进那努力了很多次,再也爬不起来,眼中透着水润奄奄一息的战马。 眼眶不可抑制的泛红,赵承安一刀送进了他的脖子里,眼看着它很小声很小声的哀鸣一下,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赵承安感觉到马眼中的水珠落在手上,烫的人心底酸胀胀的,又疼又堵。 可是,他没有时间难受,也没有时间哭一场,他放下马匹,抬手撸了把脸,目光猩红,声音嘶哑,留两个人就地掩埋!其他人继续上路! 赵承安说完,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便是他座下的这一匹,如今也是累的脱形,瘦的皮包骨一般,再不见原先神骏的模样。 就这样,一日半的路程,生生的赶到了一日,一行百人,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郸城。 开门!赵承安坐在马上,朝着被马蹄声惊醒,从城墙壁边的张望口向外看的城门兵。 你们是什么人?!已经过了宵禁,任何人不得入城!门内的城兵看着外面黑夜中也闪着银光的马队,心底战战,唯恐是前来攻城的异族人。 吾乃大禹卫北边军,程平遥将军坐下,征东支援军先头队伍百夫长赵承安!赵承安勒着马,看着城墙上幽幽点点的火光,烦请开门,有要事求见府首! 卫北军?门内传来高高的喊声。 赵承安一点头,朝身后的张扬挥了挥手,对方下马,小跑着进入城门的范围内,将手中卫北军的腰牌拿在手里给对方看。 门里静默了一瞬,然后很快便有小小噪杂的人声。 请稍等!里面的人喊了一句。 劳烦。 明白危急时刻的防备,赵承安也没急,虽然他心里其实很急,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着。 果然,不过一刻钟,门内响起了更大的嘈杂声。 卫北军?百夫长赵承安?里面一个粗狂的声音大声问道。 是! 你们多少人。 共先行队伍一百一十二人。赵承安答道。打马前行了几步,将身后的队伍,完全暴露在城门上的人眼前。 开城门。 里面的声音高高扬了一声。 沉重的城门,吱吱呀呀的从里面被打开了不多大的缝隙。 请进 只供一人一马出入的门缝内黑洞洞的,传来男人的声音。 百长!张扬骑在马上,看赵承安先行,便上前准备替他先进去。 赵承安摆了摆手,一马当先面无惧色的夹马前行,然后一人一马,踏进了黑洞洞的幽口。 门洞内静静站立了很多人,刀枪弓戟,寒光闪闪的对着赵承安。 赵承安面不改色,就那样在他们防备的目光中,继续驾马前行,那些人也没有妄动,只是威慑。 一排马队,尽然有序的从门洞鱼贯而出。 除了门洞后,视线乍然亮了起来。 城门前架着篝火,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 赵承安打眼看了一瞬,从马上下来,拱了拱手,程平遥麾下百夫长赵承安,见过府首,和两位城总兵! 人群中为首的三人正是一身官府的郸城府首和一身戎装带着马刀的两位城总兵。 各位辛苦,谢谢你们不惧千险,前来助守郸城。府首激动的道,里面请,诸位先行修整,咱们内室详谈。 赵承安也没拒绝,他身后的队伍,兵困马乏,确实需要修整,即便他心中焦急着前方的战况的准确消息。 因着前方庆城失守,城首这几天日日不得安眠,郸城百姓更是人心惶惶,便是有从庆城退来的两万城兵,也还是让人心中暗暗打鼓。 为了第一时间知晓战情,陈府首这几日都宿在离城门附近紧急征用的一条小街,连带着两位总兵和副手俱都住在这里,这会儿带他们去的,便是这里。 不知程将军派了多少援兵。安排了属下去用饭修整,赵承安跟着府首进了大厅,甫一进入大厅,陈府首便焦急的询问。 面上带着一丝忐忑和焦灼,目光定定的望向赵承安,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7万。赵承安也没有打弯子绕圈保留,我们是先路斥候,前方一路到此,这边的消息已经派人快马传回了后方部队。 没有意外,很快援军便会全力向此进发。 眼见着陈府首并两位总兵听了他的话都松了口气,目露狂喜! 天降神兵,天降神兵啊!陈府首闻言激动的握拳砸在手心,在厅堂里连连走了几步,我郸城守城有望啊! 赵承安心中嘘了口气。 不只是卫北军,西南支援军也在朝这里来,应该马上就会到了。赵承安想到身后比卫北军还要快行一步的西南军,补充道。 可是尹连城尹将军的西南军?一位总兵失声问道。 正是!赵承安点点头,眼看着他们脸上的苦色少了一些,便也不再踌躇,径直问道,现在庆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三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赵承安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眼露犹豫。 赵承安面色微沉,可是有什么问题? 赵百长一路赶来,甚是辛苦,不如先行休息一番陈府首委婉道。 赵承安凤目微眯,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区区一个百长,他们一个高居一城之守,两个掌一城府兵,如今已是礼遇,哪还可能将如此军机要务说与他知。 想是如此想,换个时候赵承安或许会一笑置之,可此时此刻,他心中油生一股郁气。 赵承安一时没有说话,陈府首皱了皱眉,似乎对于他的不知事心下不满,脸上热络的神色都浅了不少。 厅堂里的气氛一时凝住了。 就在赵承安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有嘈杂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几人同时回望,陈府首脸上的神色更是直接拉了下来,他们正在议事!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回答他的是外面更近的脚步声。 七皇子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期待已久的紧张的剧情终于要来了,啊啊啊啊。 我最近真是勤奋的好孩子呢! 快夸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言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言言、哎哟我的娘喂、晨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浅浅的心 12瓶;kkkkkkk 10瓶;晨熙 6瓶;沉 4瓶;STARRY 3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0) ☆、第 76 章 76. 七皇子?! 陈府首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 人都懵了, 看向两位城总兵, 也俱都是一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样子。 可是想来也不会有人胆敢冒充这样的身份, 且是这样的时刻。 陈府首懵了一瞬,随后又是忐忑又是茫然的朝门口望去,迷惘之下,甚至都往了上前迎接。 前线情状如何,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李延泽迈步进来, 劈头盖脸便是问道,庆城如今怎么样, 异族可有异动。 听到这个声音, 赵承安蓦地笑了, 唇角一钩,犀利中带着猩红的凤眼一扬,带出一些肆意的邪魅。 见过七皇子!赵承安一改刚才的阴沉,诚心诚意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恭谨的一撩袍角,抱拳跪下。 赵承安这一跪平地惊雷似的震醒了陈府首三人,便是之前还有所游移,这会儿情势之下也不得不接连跪了下去,口中高高扬道, 下官郸城府首陈鉴知拜见七皇子。 郸城总兵何柏成/庆城总兵王振德,拜见七皇子。 李延泽因着担忧前线事宜,便是赵承安有心让他休息, 他也安不下心来。被人带下去草草洗漱了一番,解了重甲,换了轻便的片甲戎装,手中的长_c枪都没忘了提上,便匆匆赶了过来,唯恐错过一丝。 这会儿见赵承安一言不合扑通就跪下了,李延泽人都是懵的。 等再看到陈府首和两位总兵的样子,再联想赵承安那恭谨到有些恶心人的态度,李延泽便有些了然了。 同行这些日子,其他的不敢说,李延泽对于赵承安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倒不是说他以前对自己不恭敬,而是他这个人年纪不大,却沉稳老成的很,死板的不行。什么时候心中都有那么一杆秤,这杆秤平衡着他对每个人的态度,和在那个人面前的样子。 而对于李延泽,赵承安是真的尊却不卑,因着时局和身份,虽有优待,也不夸张。 赵承安这样做事认真,心性沉稳,不谄媚对人的态度,李延泽心底里其实是有些欣赏和敬佩的。一个人的品性,是比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更加容易让人看好的。 再说了,他李延泽欣赏看好谁,想和谁交好,从来不看身份地位这类附加条件,因为肯定没有他高。 这会儿赵承安这么一跪,李延泽马上心思就活了,他配合的很,忍着腿下的不适,急急两步过去,越过了一旁的一城府首和总兵,先一步弯腰去扶赵承安。 赵百长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李延泽的手刚刚搭上赵承安的胳膊,赵承安的腿就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支棱就起来了。 偏偏嘴上还欠,谢七皇子,有劳殿下。 李延泽张了张嘴,继续笑道,延泽这一路颠簸,多亏了赵百长几番看护,照料妥帖,你才是延泽的恩人啊。 赵承安也皮笑肉不笑的勾唇,殿下客气,这是属下该做的。 哎!李延泽不赞同的扬眉道,赵百长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出门前你可是程将军专程从亲卫队提拔亲封的百夫长,还特特把延泽托付到赵百长手下历练。 赵百长就不要再客气了。李延泽说完觉得戏到这里就可以了,很是自然的转身,笑津津的看向一旁还跪着的,脸色明显都不是太好看的三人。 想必三位便是本城的府首大人和城总兵吧。李延泽腰都没弯一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三人这才站了起来,甭管对比赵承安再对比自己,这心里多不爽,这会儿也无可奈何。 到底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陈府首的脸色很快回复了过来,不知七皇子突然造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七皇子恕罪。 不怪大人,本皇子是奉命担任监军,前往陵城送粮的,这次会和赵百长,星夜兼程而来,也是因为这征东支援,本皇子硬要跟来,不关大人的事。 李延泽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看我,光顾着说了,李延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和一巴掌大小,折子样式的东西,这是本皇子的腰牌,并奉命送粮的折子。 三位大人看一看。 陈府首几个人脸上抱歉,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却还是接过了腰牌和折子,认认真真的翻看了一下,确定后这才放心。又突然想起刚才的冒犯似的,连连将手中的折子腰牌恭敬的送还,七皇子莫怪,下官一时情急,还请七皇子恕罪。 说着便要跪下,李延泽手一搭,撑住了他要下滑的身子,很是真诚道,陈府首半是谨慎,为一城百姓安慰,何罪之有。 那边赵承安眼见着这话绕来绕去,弯子打了半天,机锋怼了半天,一星半点重点,都没能谈到,想着全然未知的庆城方面的消息,这心急的火烧火燎的,哪有那个耐性看他们继续兜圈子。 殿下。赵承安淡淡念了一声,随后又朝向陈府首拱了拱手,陈大人,兄弟们是先行派遣的开路斥候,这前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劳烦您细细述说一番,我也好打发人快马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否则这延误军情知罪,怕是开罪不起。赵承安唯恐他在继续说一摆二的推辞,再开口便直接将这事儿往严重了说,说的却也是事实。 三位大人互相对视。 对啊,这庆城如今怎么样,可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战情如何?李延泽事实的加了一嘴。 最后被推选出解释的还是陈府首,他面色犹难,一脸的土色,实不相瞒,庆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这边也是一知半解。 打发前去查探消息的队伍无法靠的太近,之前派去了十多队,尽然全都是有去无回!陈府首说着脸色更差了,硬着头皮道,只能远远的从庆城北山边外观察,可这庆城并无多大的异动,就像是就地修整似的,也不见他们出来探路,除了往北山运送尸体外,竟是一副要蛰伏下来的样子。 庆城百姓呢?李延泽当先问道。 陈府首并两位总兵更是面如土灰,只从抬出来的尸体看来,怕是老幼者尽数被屠,庆城百姓逃出来的不足百之一二,留在城内活下来的,恐也不足十一。 气氛一时跌落谷底,压抑迫得人抬不起头。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赵承安,可有这周围,郸城到庆城的地形图,堪舆图。 这是...陈府首犹豫了一下,然后想起这位并不是简单的小小百长,程将军的亲兵,皇子都是他手下的兵啊,陈府首猛地回过神来,有有有。 说完朝门外扬声,让人快去拿了地图过来。 怎么了?李延泽见赵承安面色如沉,眉头紧蹙,心中跳了一下,这一路,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赵承安的脾性,这会儿见他如此,下意识的问道。 赵承安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心头一震慌乱,脑中似有灵光一闪而过,可是再回想却又抓不住那思绪。 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 他虽然是郸城人,可他前十八年,去清水镇的次数都有限,若不是入伍,怕是出郸城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对于郸城、庆城之间的道路,两城附近的地形,都还是两眼一蒙。 赵承安不说,李延泽也没有继续追问,一时间整个厅堂里只余下呼吸声,谁都没有开口打破。 地图送来的很快,陈府首小心的接过那图,解开上面的绢带,这才招呼众人。 这是郸城方圆百七十里的地形图,属下也只知道庆城的位置,却是没有庆城的地形图。 他说着将地图在一旁的案桌上打开,小心的铺平。 微微发黄,质地柔韧厚实,涂了油层的地形图,在他们面前铺平。 赵承安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了,他挺拔的身姿,一身重甲,魁魁威赫的往前一站,一人占据了半面桌案。 相比赵承安曾经看过的地图,这地图显得又古老破旧,又简陋单薄,可赵承安还是看的认真。 郸城一百七十余里的范围,从山,到水,从郸城官道到城下县镇。 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标记着的清水镇,目光在方面定了两瞬。 庆城在哪个方位。赵承安哑着嗓子问道,目光直勾勾的,恶狠狠的望着那图。 陈府首下意识的在地图的一侧点了一下,郸城管辖的清水镇向东南百里,大概在这里。 陈府首的手指在地图上,虚虚的划过郸城,划过清水镇,然后点在地图最边缘的一处,这个方向。 像是被人猛地照头重重打了一击。 赵承安眼前一黑,险些软倒,在他身旁的李延泽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扶住,急急问道,怎么了?!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赵承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桌案上的地图,那副模样,只把在场的几人吓的心尖突突的跳。 可是,可是有什么问题?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了,陈府首胆颤的问道。 清水镇...这郸城附近的百姓可曾撤离? 赵承安声音哑的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般,目光从始至终投注在那地图上,却偏偏让人从尾巴骨升起一股子寒意。 未,未曾...陈府首脑子一嗡,只觉得这铺面而来的杀厉之气,岌岌的扼住了他的脖颈。 只是一瞬,赵承安握着拳的手狠狠砸在案桌上,发出碰的一声,陈府首这才活过来般,抚着胸呼呼的粗喘着,满头是汗。 来人!备马! 赵承安说着转身就走,路过斜斜放置在一旁的长_c枪,看也不看,脚尖一勾,沉重的长_c枪一弹,正正握在手中。 传令下去,卫北军城门口集合!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愿用我这一身,换世事安稳,换家人康平,我愿这岁月平和,优待世人。 ☆、第 77 章 77. 哎!?李延泽没反应过来赵承安突然的爆发, 慌乱之间走上前, 一把拉住赵承安, 怎么了, 是有什么问题么? 赵承安的脸色此时说不出的恐怖,那种好似压抑着什么,马上便会整个爆炸开来的样子,让李延泽下意识的要松手, 反应过来又很快抓住。 放开。赵承安冷冷的平声道, 那看过来的目光,望着李延泽就犹如看个死人一般。 李延泽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了手, 眼睁睁的看着赵承安, 果断转身, 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这是...陈府首也懵了,心中又是凛然,又是作难。 只赵承安刚刚那短短几瞬间爆发出的气势,便是他这一城之首都忍不住瑟缩胆颤,那经过战场和鲜血洗礼的,铺面而来的怒杀之气,犹如实质,便是两位城总兵也有些扛不住的变了脸色。 陈府首此时到是有些敬佩起了赵承安, 可眼见着对方这一言不发便似要出去拼命的架势,不知如何反应,只能看向在场最大最有话语权的李延泽。 可是让他失望了, 李延泽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控制着才没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哎?陈府首这下更傻眼了,这这了几声,哎哎叫着也跟着追了上去。 赵承安一路疾步来到城门口,长_c枪抵地,就那样站在那里,等着队伍集合,李延泽急匆匆跟过来,脸都是青的。 到底怎么了?李延泽站在赵承安身边小声的问道,这阵仗闹的他心中惶惶的,可是看出什么问题了? 李延泽一连问了两次。 赵承安摇了摇头,绷紧了唇,直到看见他们百人队伍的士兵朝这里跑来,齐刷刷的脚步声涌到耳边,他才打着一双幽深寒凉又燃着惊人火焰般的眼睛,看向李延泽,郸城派出去的斥候只能从北山打探庆城的事,距离远看不清,又只能看到一边的城门。 庆城距离郸城不足百十里。赵承安舔了舔唇,如果是小股的分兵,几个方向同时攻来,斥候很难察觉。 清水镇在郸城和庆城西北方向,在两城之间...赵承安颤声道,他望着李延泽的目光带着不顾一切的坚持和压抑,我是清水镇赵家村的人。 你...李延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没有斥候探路,没有准确的消息来源,赵承安一个百夫长,在这偌大的郸城,毫无根据,没有一丝一毫的话语权。 而他,便是一国皇子又能怎么样?他便能接下府首和总兵的担子,只凭赵承安的猜想便要出兵么。 说不定...李延泽艰难的想要安慰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不会庆城发兵,说不定对方很安静的呆在庆城?距离庆城被攻陷,已经过了三日,如果他是异族的首领,他会单单只出兵一个庆城,就此停下脚步,安静不动,静待别人聚兵反击么。 不,不会的。 李延泽明白赵承安担心的事情,不是无得放矢,一面为他对于战争的敏感度紧张,又一面...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空有身份,却无出着力的感觉,让他再一次如鲠在即。 队伍的人集合的很快,在城门周围的士兵们还在观望窃窃私语的时候,人很快的聚集了过来。 只是... 赵承安看向那跟随前来,瘦骨嶙峋的马队,心下一抽。 他们来时的马,经过这么久的奔波,大多已经到了极限,如今这副模样,别说上阵杀敌了,短时间内,是无法跟着他们征战赶路了。 赵承安咬牙,转而看向一旁观望犹疑的两城总兵,他拱手,承安冒犯,欲向两位总兵借好马百匹。 赵百长这是?郸城总兵迟疑着开口,他没有听到赵承安和李延泽的话,这会儿对于他在城门口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有些不满,也有些紧张。 莫不是真的发现什么了吧。 我怀疑庆城恐有异动,要带兄弟们去探探虚实。赵承安道,庆城陷落已过几日,趁热打铁的道理谁都懂,异族必然也懂,如果从北山看他们没有异动,似乎没有继续猛攻郸城的意思,那么他们会不会分兵出城,游击周围村镇。 毕竟,他们越海而来,不可能随船携带大量粮草。 赵承安道,若是有变,清水镇、临汾镇,两镇首当其冲。 赵承安说的太稳,也太严肃了,再加上严丝合缝的逻辑,让人忍不住便会信他,庆城总兵比郸城总兵好歹见识过一些异族的凶狠,如今他虽然没有入狱,可是身为庆城总兵,支援不及,未战及退,他说破天,也是戴罪之身,若不是战事吃紧,他此刻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1)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或者等一个结果。 好!我信你。他站出来看着赵承安道,我借你百匹好马,你让人去挑! 赵承安神色一喜,朝他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谢总兵大人深明大义。 这还没完,庆城总兵继续朝向赵承安道,你不是说清水镇和临汾镇,两镇空有危险么,他咬了咬牙,我亲自带兵去往临汾镇各村,你们只管往清水镇去! 赵承安这次是真的大喜! 大恩不言谢! 那边的郸城总兵动了动唇,最终没有阻止,甚至主动派了两队人同去探路。 赵承安心急如焚,等手下的伍长拉了马队过来,率先登了马。 那头府首也正在和庆城总兵嘱咐着,而这边李延泽竟然也颤颤巍巍的上了马。 这次你不用去,便留在此,坐镇郸城吧。赵承安皱眉看向李延泽。 李延泽脸色不好,在马上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也是卫北军! 你确定。赵承安深深的望着他,似要望进他的心里,哪怕这次跟出去死在外面? 李延泽脖子一梗,被激的额头青筋鼓鼓,一双眼死死瞪着赵承安,必与人无尤! 好!赵承安点头,我记下了。 来人,开城门!赵承安没再废话,也不再看李延泽,打马进入了城门幽深的洞口,便像是一头奔进了地狱的幽幽兽口。 陈府首目送他离开,又看着李延泽不顾阻拦的随队而去,然后是脸色沉凝的庆城总兵,长长的一队人,踏马而出。 鱼贯而出,义无反顾,就是前方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他们前行。 他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他就像是目送着他们,看着他们一头撞进一条难达的不归路,说不出是敬佩多一些,还是戚戚浓一些。 他曾经也和大多数的文人一样看不起那些空有武力毫无品性气质可言的武夫,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错了。 这就是他们的品性,这就是他们的气性,这边是能护万民,能守疆土,能保大禹,岁岁安平,年年安乐的原因。 都是有他们,这样的人。 陈府首一时泪目,心中澎湃着,是从未感受过的,一个男人,对于家,对于国,对于身后百姓和山河的汩汩热流。 郸城府首,陈鉴知必守好郸城,以待诸位归来!他高高的喊道。 赵承安并没有听到他的话,此时他已经出了城门,手中的鞭子毫无停顿的挥下,座下马儿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在夜色中快速的奔了起来。 沉沉的黑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子时,夜色深浓的可怖慑人。 呼啸着的寒风,就好似预示着什么一样,让人心中忍不住沉甸甸的发闷。 而此时的赵家村也已经陷入了一片静默的黑夜中,只余星星点点的灯火,忽闪着,在黑夜中犹如鬼火。 赵大娘坐在炕上,身边是已经收拾好的箱笼,在她身边,刘小鱼抱着裹得严实的孩子和赵小妹一起坐在炕上。 外面的风长大了一张嗜人的巨口,咽咽呜鸣着,更为这夜,添上了浓浓的凶色。 娘,我爹怎么还没回来啊。赵小妹紧紧的缩在赵大娘旁边,手攥着她的衣裳,娘,我害怕。 赵大娘心中也是一颤一颤的发冷,她的目光忍不住定定的放在门上,一手抓着刘小鱼,一手紧紧揽着闺女,别怕,别怕,你爹巡夜,很快就回来了。 等,等天一亮,咱们就走,小妹就不怕了,昂。赵大娘说着又紧了紧手,小鱼也不怕。 三个人没有说话,俱都含着说不出热切和忐忑的望着门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赵大娘要坐不住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了,孩子他娘,开门。 门外是赵爹爹压着嗓子的声音。 屋里的三人都猛地松了口气,赵大娘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跑到门边,手忙脚乱的打开抵着的门栅,他爹,没事儿吧。 赵爹爹裹着寒风走进来,又和赵大娘一起,急急的回身堵上了门,这才吁了口气,没事没事。 村长已经说了,不等明天,一会儿,寅时就走,已经派去挨家挨户通知了。 好好,好。赵大娘喜不自禁,早点走好,早点走好,这几日周围的村子每天都有人举家迁逃。他们村子里也商量要居村迁走,到时候人多,也好互相照映,万一路上出了事,也好过孤掌难鸣。 只是故土毕竟难离,便是那头庆城一夜间便被人占了,他们害怕也还是舍不得这呆半辈子的老窝。再加上每家每户的东西多,人也多,这才磨了这几日,才收拾好。 这会儿听到寅时就走,赵大娘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心理难受,她的目光看向这一砖一土亲手打造,住了小半辈子的房子,悲从中来。 天杀的外族,这是做什么孽啊。 你带着孩子们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守着。赵爹爹说着便又出了门,他拢上门朝里低声道,你把门锁好。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磨人。 赵大娘在屋里来回的走了几步,时不时便要凑到床边张望一下,时间过的格外的慢。 赵小妹到底年轻,熬到这个时候已经靠在刘小鱼身上睡着了,裹着厚厚棉包被里,小娃儿也和他姑姑一般睡的香甜。 时间越久,赵大娘心里越慌,嘴里碎碎的低声念着。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赵爹爹就站在院门口的背风处搓着手,猛地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隐隐的嘈杂声,那声音,在这样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赵爹爹猛地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侧着耳朵去听。 不太真切,隐隐的似乎有人喊叫的声响。 心中的不安像是要具象化了一半,心跳如鼓,擂擂的震着胸腔,而身边的牛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般,躁动的踩着地,蹄子刨来刨去,发出急促的哞哞声。 赵爹爹心下乱了一瞬,几步走到了门边,又转身快速往屋里跑。 他娘,快,快,快带孩子们先躲起来!赵爹爹又急又慌的拍着门板,然后低低的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 赵大娘的脑中嗡的一下,整个人都炸开了一般,慌乱的打开门,手都是抖的。 快,你快带孩子们藏起来,一会儿我没有让你们出来,谁都不许出来!听见了没有!赵爹爹从未有过的严厉说道。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去。赵大娘慌做了一团,连连拽住赵爹爹的手。 带孩子们躲起来!赵爹爹猛地搡了赵大娘一把,脸上都带出了凶相,可见紧急。 一旁的赵小妹又慌又怕,眼中的泪都出来了,却还不敢大声哭出来,小小声的喊着,爹,爹,娘,娘... 就在赵爹爹回身准备动作的时候,院外清晰的传来了第一声尖叫,然后是呼啸而来的慌乱的各种声响。 啊 刘小鱼脸色发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赵小妹的手死紧死紧的,看着公公婆婆,心中油生一股绝望。 他们还能跑的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毛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8 章 78. 天色阴沉沉的, 厚厚的阴云掩住了月亮, 只透过云块露出一圈朦朦的昏昏微光。 赵承安从没有将马骑得那样快过, 疯了一般, 鞭子一下一下的鞭挞在身_下的马身上,寒冷的夜风扑头盖脸的灌在脸上,凉意顺着每一处缝隙往身体里钻。 一路穿过了静悄悄的清水镇中街,横穿了整个镇子后, 赵承安没有停留, 毫无犹豫的带人一路赶往赵家村的方向。 踏上这条他熟悉的道路,熟悉这条路上每一棵树, 每一个坑。越是靠近赵家村赵承安的心中便越是紧张慌乱。 像是有什么在催促着他, 撵着他, 就是有一种那样的直觉。 直到他看见村口外那片熟悉的山林,赵承安又是一鞭子狠狠挞在马身上。 他的家终于在这么久之后,近在眼前,离家仅仅一年余,就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还未穿过林子,远远的便已经看到本该在暗夜中平静安稳的村落里,火光四起,熊熊的火烟缭绕。 脑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喊着,尖叫着催赶他, 目光中渐渐映出了那火光里的模样。 赵承安心中一寒,再不顾身后士兵们的呼喊,疯了一样的朝村子里冲了过去。 入目的第一眼, 便是一个外族士兵,用刀挑着一个血色淋漓的头,在村口边一家被火烧着的家门前狂声大笑着。 声音刺耳难捱。 赵承安身下的马毫不减速的冲了过去,手中的□□,在对方回身的瞬间已经刺了出去,携着冲力的□□,一下将人刺了个透,对方就那样破布似的被他挑在了枪上。 啊刺耳的哀嚎叫喊。 赵承安的手腕一抖,那人便重重的被甩了出去,撞到一旁的墙上,直直落尽一片通红的火海里。 此时身后的士兵也追了过来,呼啦啦围在赵承安的身侧。 百长!张扬急急念了一声。 赵承安恍若未觉,此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目光看着这漫天烧着的大火。一双眼瞪的通红,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完了,他的家... 晚了... 他的家... 赵承安像是被触动了发条般,猛地调转马头,朝着家中的方向奔去。 百长!张扬慌慌的喊了一句,随后狰狞着低吼道留5个人跟上,其他人去救人!作了这帮狗娘养的! 一路上又遇到两拨外族士兵,赵承安手中的□□变成了刽子手的刑刀,收割着所能见到一切敌人的生命。 一路奔到家门口,赵承安几乎是从马上倒头直直摔下来的。 那大开的大门似乎昭示着什么。 赵承安几乎是抖着腿,踏上了台阶。 爹! 赵承安喃喃着,腿一软,重重磕在了门前,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向了那朝着门趴伏的身体。 那熟悉的让人窒息... 娘! 赵承安险些眼前一黑,伸向那身体的手,控制不住的哆嗦。 啊救命,救命啊,啊大开的门内,突然响起凄厉的哭喊声,然后一人慌乱的向外跑来。 衣衫凌乱,几不蔽体! 那声音惊醒了赵承安几欲疯魔的理智,他下意识的摸过一旁的□□,滚爬着起身便往院子里冲。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他啊眼睁睁看见那身影,哭喊着跑出几步远,却没能跑的过身后追来的男人。 那硕长锋利的弯刀,呲的一下,从身后刺入她的胸腔,直至尽透。 女人奔跑的身体猛地一停,整个人暴露在赵承安的眼前。 啊 赵承安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女人看见他的目光爆出一阵奇异的光,然后张了张嘴,刀被从她的身后一下拔出,女人看着赵承安的方向扑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到令人作呕的笑声将赵承安唤醒。 啊 赵承安目眦欲裂,疯了一样的扑了上去,七尺多的□□一下从男人的脖颈捅了进去,用力一勾,将他的整个头颅,生生勾了下来。 当啷! □□烫手般的,从赵承安的手中掉落。 像是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赵承安颤抖着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小,小鱼... 小鱼... 赵承安手足无措,从未有过的慌乱,他颤抖着将刘小鱼扶在膝上。 袍子的一角被她紧紧的抓在了手里,刘小鱼的眼睛望着她,脸上血污遍布。 咳...咯... 大口的血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喷溅在赵承安的脸上,赵承安的手用力捧着她的头,眼眶一片赤红。 咳...满是猩红的嘴张张和和,最终只朝赵承安勾了一下。 小鱼。 \小鱼你醒醒...小鱼,小鱼你醒醒...\赵承安带着哭腔的颤道,你不要死,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小鱼! 小鱼她在他怀里合上了眼,头缓缓的靠了过来。 那一刹,赵承安身体绷到了极致,只能用力再用力的抱住她的身体,任血红色蔓延到自己的身上,粘稠的温热... 呜...啊...太痛了,那从身体里传来的剧痛,赵承安控制不住的哽咽,想要喊又喊不出声,憋到整个人隐隐的颤抖。 ...... 赵承安!她还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李延泽,急急朝似要崩溃般的赵承安喊道! 她还活着! 赵承安脑中一懵,轻轻放下刘小鱼,几乎是一路膝行着爬了过去。 哥...哥哥... 弱弱的女声传进他的耳朵里,赵承安扑过去,粗鲁的将李延泽挤开。 小妹!小妹,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赵承安的眼泪一下便落了下来,掩饰不住的哭腔,看着周身鲜红的赵小妹,只觉得整个人似要从中间被生生撕裂。 我回来了啊... 哥,哥...赵小妹握住他的手,颤颤的指了指牛棚的位置,娃娃...娃娃... 什么?赵承安一脸的焦急茫然,你别急,慢慢说... 娃...哥...娃... 赵小妹努力的睁大了眼看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然后眼望着牛棚的方向,头一歪,软了下去。 小妹... 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夺眶而出。 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2) 啊 脑中的那根弦,终于彻底的绷断。 赵承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放下赵小妹,摸起身旁的□□,撑着身体摇摆着站了起来。 李延泽上前想要搀扶,却被赵承安抬手扫开。 那是怎样一双眼啊。 李延泽说不上来。 身为一个旁观者,他此时同样红了眼眶,一颗心酸酸涨涨的,对上赵承安茫然的,像是误入人间的仓皇,又好似被生生折断了羽翼的彷徨神色,不由自主的转过了头,不忍心看。 赵承安木着一张脸,连同他的脑子,他的心。 七尺有余的□□,虚虚的握在手中,精钢的枪尖斜斜的擦着地面,被拖出刺刺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代替了赵承安无法出口的痛哭和哀嚎,蓦地让人闻到了一丝咽不下的酸苦。 赵承安一路走过刘小鱼,又走过赵大娘,赵爹爹... 他脸上的泪落的更急了,一双眼红的沁血。 他的家在这里,家人们都在这里。可是此刻再没有人殷切关怀,羁绊着他的脚步。 赵承安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走的颤颤巍巍又稳稳沉沉,像是要踩到人的心里去。 此时整个赵家村不少地方都烧了起来,通红的火光映的幽深的夜色,都染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 他目标明确的走向声音最是嘈杂的方向,他知道,那里有他的仇人,有破了他家门的,毁了他家的罪魁祸首。 那边卫北军已经和察觉不对的异族士兵打了起来。 赵承安这方人数相对多些,可是城兵毕竟少战,而卫北军又是舟车劳顿,于是两方一时间也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赵承安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一人一枪,踏着寒风,从路口一步一步靠近,有注意到的异族士兵举刀上前拦截。 赵承安看也没看,转手一枪打在对方的腿上,将人击倒,竖起□□,向下杵进了对方的心口。 这还不止,眼见着男人的血从胸腔滋溅出来,赵承安咧嘴笑了一下,转着手腕,带着回钩的□□在男人的心口狠狠的一转! 男人的身体一挺,一双眼满是惊恐的看向赵承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承安踩着尸体,用力拔出了枪,然后转头看向那边还在厮杀的战圈中心。 一个,一个都跑不了... 赵承安一双眉眼尽是杀气,扬枪冲了上去。 杀! 杀! 杀! 他便是要杀尽这异族人,用他们的魂祭奠这赵家村,用他们的血洗净着满村的冤魂! 啊 赵承安一杆□□,直直一头冲进敌圈! 扎、刺、搭、拦、圈、扑、点,一人一枪勾起朵朵血花,可谓是: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枪枪致命! 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异族似已经被他慑破了胆,跪在他面前哀哀哭求,又拔腿要跑。 赵承安一枪掷出的时候,他在想,他的爹爹会不会也求过,他娘是不是也哭了,小鱼那样凄厉的喊着救命啊... 他的妹妹才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没有人会对他们心软。 所以,他的心也不会软。 最后一个异族也死了,赵承安握了枪回走。 赵家的门依然开着,风贯过门堂,呜呜的哭诉着。 赵承安一身是血的走来,看着被并排安放在堂屋地上的尸体,腿一软,跌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被压的弯下,承受不住的弓了下去。 碰...碰...碰... 爹...娘... 孩儿回来了啊... 你们睁开眼看看,我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回来了,你们看看我啊。 肾虚大佬瑟瑟发抖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大答答 40瓶;L# 10瓶;柠檬薄荷绿 8瓶;方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9 章 79. 战衣浸透了血迹, 像极了从血池尸澡中爬出的恶鬼, 脸上头上, 便是斑斑血迹。 赵承安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极了。 连续十几日的昼夜奔行没有压垮他, 可是这时候他萎靡在厅堂的身影,似要佝下却还挺直的脊背,摇摇欲坠。让人忍不住见之哀戚。 谁都说不出安慰的话,这一刻的悲伤, 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而他们能做的,便唯有默默的支持和等待。 节哀顺变, 打起精神来, 他们的在天之灵...李延泽试了几次, 堪堪开口,试图劝慰。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赵承安哑着嗓子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涩哑至极,让人闻之心酸。 你们先出去吧。 那...我们便在外头,有事情你唤一声。李延泽不放心的看着他,小声叮嘱道,挥手带人朝外走去。 赵承安头脑子嗡嗡的,空洞的,似全凭着潜意识里的本能在他们即将推出房门时吩咐着, 统计...伤亡,将...人搬去村北的荒地,那是...赵家村的坟地。 门在身后被吱呀一声合上, 赵承安稍稍抬起遍布泪痕的脸,晃悠着从地上起身,几次险些摔倒。 他小心的从地上抱起他娘,然后踉跄着走进内室,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又去抱了他爹安置在床上。 堂屋的角有张已然去了棉被的竹床,是他们家夏日在院外乘凉,冬日坐在堂屋躲暖叙话的小榻。 赵承安将盖着一拢薄被的刘小鱼抱了过去,最后才抱起了赵小妹。 一颗心沁透了寒意,比之北关的风霜还冷还烈,空洞洞的带着回响,冷的人心蜷缩。 嗯... 细弱的哼声,似有似无的,让人疑似幻听。 赵承安木呆呆更是全然不曾察觉。 哥... 宛若蝇声,譬如惊雷! 赵承安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怀中,然后几步快走到榻边将人放下。 手指靠近她鼻下的时候,僵硬又颤抖。然而那细弱又浅浅的,几乎微不可查的气丝,依然握紧了他的心。 不是幻觉! 小妹,小妹...赵承安急急地唤了几声,又颤巍着手忙脚乱的去解她的外衣。 赵小妹伤的兵不重,肩膀处的刀伤并不太深,且正正避开了紧要的位置,许是年纪小,对方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于是在她到底磕倒头而昏过去时,便没有过多理会她,这才侥幸留了一命。 偌大的刀口外全是殷红的血色,丝丝缕缕的还在不断往外渗着,沾染的她看起来血人似的。 来人,来人。赵承安一边撕了大块里衣的捂在伤口,一边一叠声的唤着,热水,快去烧点热水! 他的声音太过不平,那几乎溢出的狂喜和颤抖,让门外的人惊了一跳。 门被大力的打开。 属下在。张扬紧张推门而入。 水,烧热水!赵承安急急的催着,我妹妹还活着,快去烧点热水来! 哎!是!张扬闻言也是惊了一瞬,脑子蒙着转身就往外走。 灶里还有烧开未用的热水,是他们温在灶上准备出发时带到路上喝的。 赵承安扶着赵小妹趴下,用布小心的擦着,吸着伤口附近浓浓的血红,一边一口接一口的喊着她,脸上的表情更是似哭死笑。 人呢?水呢?赵承安感受着手下缕缕洇出的带着温度的深红,不断的喊着。 来了,水来了...张扬端着木盆挤开门缝走了进来,面上还是一副还带着恍惚的模样。 赵承安的心思却全然没在他的话身上,听到动静急急站了起来,就准备接过去。 赵承安,赵承安,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外面院子里突然一阵嘈杂,夹杂着李延泽迫不及待的大喊声。 赵承安没打算理会他,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赵小妹,一分一毫的注意,都不愿意分在其他事物上。 只是他到底低估了李延泽的速度,他一路急奔,丝毫不顾外面不知何时落下的大雪,几步便出现在了门院里。 与之同时而至的,还有一阵婴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的洪亮,声声震耳。 哇啊...哇啊...哇 赵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扫了过去,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他几步踏到门边的身影,和怀里不断发出声音的源头。 赵承安,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似要哭他个惊天阵地,似要嚎他个山崩地裂。 李延泽一脸又惊又喜,紧张的抱着裹了厚厚棉被的小孩儿,往赵承安出松了松,似要他看。 这是我在你家牛棚找到的!李延泽一脸踩在云端,云里雾里的样子,看向赵承安,你说会不会是你弟弟。 心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赵承安扫了一眼过去,随后先一步接过了张扬手里的木盆,咬牙沉声道,救人要紧,一会儿再说。 你们先出去!赵承安说着便拦着他们往外撵去,临关门时看了眼哭的脸色紫红,几欲力竭模样的娃娃,心中一抽,你们先哄哄他,在哭下对身子不好。 说完,他的脚在门缘儿上左右一勾一送,门啪嗒一下合上了,将人俱数拍在门外。 血水换了两盆,用他们随身带的金疮药细细撒在伤口,小心包扎好,赵承安看着已经睁开眼睛,一双泪目定定侧头看着他的赵小妹。 他已经知道,那个娃儿是他的儿子,是刘小鱼在他离家后十月怀胎几经生死为他生下的骨肉。 赵承安心里抽了一下,便觉得,自己果然是这个世间最最最最最坏最混蛋的人。 娃娃...她的目光闪动着,带着惊惶未定的不安,和浓浓的担心。 从她醒来,她便在朝他要娃娃。 赵承安眨了眨带着热气的眼,半跪在地上,小心摸了摸她的发顶,别担心,你听,他就在外面。 哥...赵小妹眼里的泪顺着眼角划过鼻梁,进入另一只眼然后浸进垫在头下的包袱上,我害怕...我想要爹娘... 赵承安红着眼眶,手又沉又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别怕,哥哥回来了,别怕啊... 哥,你把娃娃抱来吧。 好。 赵承安拒绝不了,他又摸了摸她的发,然后起身,僵硬的朝向外走。 孩子这会儿换了个人抱着,李延泽和张扬正在旁边站着凑头过去,手里晃着□□哄逗着他。 哎哎...小祖宗,你怎么又要哭,别哭别哭啊。张扬下意识的哀嚎了一声,还特特压低的声音,似怕吓着他。 几个人专心逗着小孩儿,连赵承安打开门都没有注意。 赵承安看着他们几个又说又哄,又是掂头盔兜鍪,又是□□短刀的在孩子眼前晃着逗他。 赵承安说不上心理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自己有了儿子,心底说不上来的复杂。 把孩子给我吧。赵承安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娃娃哼哼着又要哭的声音,心中紧了一下,下意识说道。 啊,是! 笨拙紧绷的将孩子抱过来,像是怀揣了一个炸弹。 赵承安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抿了抿唇,在他憋着嘴,泪花挤出来的同时,浅声道,......,我是你爹。 怀中的娃娃撇着嘴望他,然后哇的又哭了起来... 赵承安僵硬了一下,他第一次当爹,又是这么小的孩子,只能木木的晃了两下,干巴巴的道,别哭了。 这不是你弟弟? 这是你儿子?李延泽下意识叫了一声,皱眉看向赵承安的目光带着迟疑和忐忑,就好像是那种,出门三年半,回家儿满月... 嗯,我去年入的伍。赵承安解释道,走之前成的亲。 说完,他担心房内的妹妹,也没心情聊太多,笨手笨脚的抱了孩子,又进了屋。 孩子在赵承安怀里哭声震天,可只听见了赵小妹的声音,便住了声,赵承安松了口气,眼见着他哭的那样惨烈,他的心都慌了。 你看着他。赵承安小心的将娃娃放到赵小妹旁边。 哥,你去哪? 赵承安犹豫了一下,硬逼着自己狠了心,他看着她道,我去,给爹娘,还有你嫂子,收拾一下。 赵小妹一下子哑了声,她看着赵承安,目光中惶惶的崩塌,说不出的悲戚,哥...我,我想要娘,我想要爹,我不要他们死,我要爹娘... 便是这个时候,她也只是压抑的一声一声哭喊着,旁边的幼儿似乎察觉到什么,也跟着哭了起来。 那哭声长了手,似乎都在朝他要,似乎又在朝他问。 赵承安从没有这么无力又憎恨自己的一刻,他的目光沉沉的,握在身侧的拳头紧的发痛,指甲刺进肉里也无知五觉。 他嘴巴被黏住,开不了口,也逃脱不开。 赵承安一言不发的打了水,给他们细细的擦过,又从外面牛车上卸了箱笼,找出他们最好的衣裳换上。 小妹,我们一起送爹娘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宝贝儿们,记住,你们要继续爱我!我们说好的。 睡觉的时候眼睛没放好,昨天早上起床不小心一屁股把眼睛坐碎了 。配镜要今天才拿到。昨天睁眼瞎一样,所以没更。么么么,先记账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反差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晨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反差萌。 15瓶;豆豆飞 10瓶;晨熙 8瓶;长生 7瓶;哦、STARRY、Charlotte! 5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0 章 80. 这次从庆城派出的小股流兵, 共有10队, 同时攻往清水镇连同临汾镇下的十个村落。 张扬面色中透着焦虑, 几次想要开口, 却又隐忍了下来,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面上的神色越发沉凝了起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3) 他本是卫北军的老兵了,本身也是程将军亲兵卫中的一员百长, 这次若不是因了李延泽的缘故, 他也不会被指来赵承安这个新人手下,事实上不止是他, 这支挂在赵承安名下的队伍, 几乎都是从亲兵营中挑选出的精锐, 百夫长多达十数人。 起初他是有些不服赵承安的。毕竟他自己在边关摸爬滚打四年多,吃了多少寒风,灌了多少雨雪,才在一次大战后,有幸被提选入程将军麾下的直隶部队亲兵营。而赵承安年纪轻轻,不过入伍一年的新兵蛋子,又凭什么能够如此受重视。 他甚至恶意的,等着看他的笑话。 可是这一路行来,赵承安却一点一点的扭转了他对他的印象。他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 从来不偷奸耍滑,能吃苦,从来不喊累, 这一路奔袭,便是他都有些吃不消,可赵承安从来没有念过一个苦字。 许是因为不满不屑,他便格外的关注他,也因此,他看着他沉默隐忍,看着他从指令生疏,到决策果敢决断,只是短短十几天的路,他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飞快的成长着... 张扬心里还是不服的,可又是服的。 他真的不像是个才十几岁,还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张扬心里纷纷乱乱,对于其他村子但担忧最终战胜了心底的怜惜。每拖一刻,其他的村子便危险一分,谁都不知道贼寇们出了多少人,又要袭多少个村,唯一能肯定便是绝对不会只这一支小队。 他的想法很快便被证实了,之前派出去周围村落打探的斥候回来,带来了并不好的消息。 紧挨着赵家村不足三里的芦村和牛李庄同样遇袭,等他们去的时候,村子已经被洗劫一空,一个活口也没留,整个村子都被大火付之一炬。 他听着心中涌漫上的愤怒再无可抑制,压下对赵承安的那一丝不忍,抬手便准备叩门。 吱呀 手还没碰到门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开门的正是赵承安。 张扬。他看也没看堵在门口的张扬,一步踏出。 张扬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绷紧了身子,高高应了一声,属下在! 留30人在此打扫战场,其余人跟我走。 赵承安面上带着一片肃杀,握着长枪向外走去的步伐间,发出蹡蹡的声响,震的人心一颤。 是! 守在门外的几个人都被他慑住了般愣了一下,他们能理解赵承安此时的心情,也体恤他的心情,只是战时吃紧,分秒必争。他们本来以为赵承安至多便是下令分兵前去,却万万没料到,他竟要领兵亲战! 赵承安大步跨向门外,目光闪着刺骨的寒霜,翕合间带起周身漫起的杀意戾气,背影在黑夜中格外的伟岸了起来。 李延泽默了一瞬,他发现赵承安总能让他刮目相看,在他以为他被打倒的时候,以为他会崩溃,蜷缩舔舐伤口的时候,以为他会软弱下来的时候,他又一次站了起来,用还未丰的羽翼,撑着,抬着,抗下了这一切。 在他身上,似乎总能让人看到一种叫做不屈,叫做坚韧,叫做执拗又叫做血性的东西在坚持着他,不会倒下。 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敬佩,李延泽吐了口气,抬步跟上。 这一夜,注定了不会平静。 赵承安来时除了卫北军,另有城总兵特特借给他的五百人队。 此时屠村的一百余人异族,已经被尽数剿灭。按照赵承安的意思,尸体和头颅被分成两堆,血粼粼的堆在村口。赵承安只留下了30人打扫战场,其余的五百余人分作三队,以赵家村为点,去附近的村庄查看。 他之前单枪匹马杀进海寇中,状若杀神的模样,狠狠的镇住了城兵队,对于赵承安的命令并没有异议。 骁勇善战的卫北军被赵承安打散了分进三个队伍中,张扬领一队,城兵任柏一队,最后一队由赵承安亲自带队。三队人马分三个方向,由赵家村离开,迅速的没入黑暗。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细细如丝,星星点点的落在脸上,然后渐渐大了起来,将一众人的身影隐没在掺了丝丝晶白的夜色里。 芦村是距离赵家村最近的村子,除了村子,站在后地都能看到从芦村透过来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的醒目。 芦村已经沦陷、牛李庄也没能逃过魔爪,这两个村子的规模都不大,却是这附近有名的村子,一则是因为这两个村子宽广,村子里有不少人家都做着小买卖,是天然的集_会村,逢年过节就有庙会集市。 除此之外便是邓庄和西芦村,这两个村子毗邻而居,经过多年的汇聚,如今已经差不多融成了一个大村。 这四个村子几乎坐落在一条线脉上,赵承安心中一紧,他总觉得这些人怕是早就提前摸过了情况,打好了主意,选好了村子才出兵的,要不然又怎会如此巧合。 一个村子烧起来是什么感觉,赵承安带着队伍远远的踩着耕地绕着芦村时,都能感受到那舔过来的温热,空气中漫布着灰尘。 火势连城一片,凶猛的火舌在烈烈的寒风中扭曲着,似要连空气都烧融了。 赵承安心中便似这火般,翻滚着热浪,一波一波一浪一浪的,向他扑来。那火浪席卷了他,灼烧着他的内脏,烤涸了他的骨骼。赵承安却是叫也叫不出来,喊也喊不出声。 只目视着前方的目光,越加的坚定,眸中的火光越来越盛... 这一夜过的很漫长,漫长到,赵承安剿尽了贼寇,一身是血的回到赵家村的时候,路上的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村子里的火势已经扑灭,被灼烧的焦黑发乌的废墟里不时冒出几率灰白的烟气,灼烧后带着刺鼻焦味的味道,久久不散。 村子已经被烧毁了大半,村路上堆着许多被海寇抢掠出的粮食物资,被士兵们收集整合在了一起。 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的白覆盖下来,浅浅遮住了那满目的疮痍。 长久的奔波再加上连夜的战斗,疲惫感一拢一拢的袭来,脑子抽疼着,眼前发虚,似乎下一秒就会陷入一片黑暗,可赵承安还是强撑着无法放松。 身上的盔甲彻底被血浸透了,在寒风的呼啸下,凝成一层红色的冰。 赵承安就这样出现在赵小妹面前的时候,赵小妹吓了一跳。 哥...赵小妹瞪大了眼,死死的望着那遍身鲜红的身影,你受伤了? 赵承安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去送爹娘你嫂子最后一程。 赵家村是清水镇附近颇有名声的望族之村。一村两百一十余户,一千三百余人。 赵承安牵着牛车,将爹娘小鱼一路亲手拉到了北地。 村北的族地边,留在赵家村扫尾的30人已经将村民的尸体运了过来,一排一排的,密密麻麻摆了许多人。 一眼望去,尽是赵承安往日里熟悉的面孔。 赵承安一眼一眼的看过去,躺在这里的都是他的族人,是他的好友兄弟,是他的族兄族弟。 赵家村的一千余口... 浇了油的火把在雪幕里摇摇曳曳,就像是指引幽冥的鬼火,跳跃在漫是冤魂的寒风里,呼呼的哽咽。 荒地上已经挖好了不少的浅坑,在赵承安的沉默中,一具又一具的赵家村人的尸体被掩埋。 赵承安也拿了铁锹,一言不发的开始挖,一双满是血污的手,一下一下的铲着冻的生硬的地面。 赵小妹被他裹了被子安置在一旁,望着地面上的身影,泣不成声。 小娃儿也同样裹了厚被子,被李延泽抱在怀里。 要不让她回去吧。 李延泽看的不忍。 赵承安看了一眼似要哭的厥过去的赵小妹,一双眼忍到赤红,他固执的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全家最后一次的团聚,从此以后在这世间,他们便再也没有家了。 他也心疼,可是他还是硬着心肠,让她看,让她永远记住,只有这样,将来她才不会后悔,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不会成为禁锢她人生的一块疤。 三个坑很快就挖好了,赵承安在赵小妹崩溃的哭喊声中,将三个被锦被包裹的身子,挨个横抱在怀里,跳下坑去,小心翼翼的放好。 爹娘嫂子 赵小妹带着尖锐的声音被风吹的破碎。 小妹,来,给爹娘跪下。 赵承安伸手接过李延泽怀里的孩子,又一手扶着赵小妹在坑前跪下。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两弯通红的眼眶,赵承安饮尽一口冷风,在撑着赵小妹几乎软倒的身子,逼着自己开口。 爹... 娘... ......声音哽在喉咙口,堵的他眼眶更加的发红,热涨涨的发涩。 不孝孩儿,送你们最后一程,破碎的,几乎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音,在此发誓,今日之仇,来日必要他们血债血偿!只要我活着一日,必扫尽贼寇,驱尽鞑掳,血祭我赵家村上下千口!若有一日或忘,便教我裹尸战前,受尽千蹄万军践踏! 这誓言太重了! 哥!赵小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惊慌的抬头,正正望到他眼角滑落的水痕,哥... 赵承安跪下,他望向那抹身影,眼中一片赤红。 是我对你不起。声音哽在喉咙里,万般想要自责俱吐不出口,他想要说他就是个混蛋,想要说她嫁错人,想要说都是他的错,想要说是他晚来了一步,最终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因为她已经不止是刘小鱼,是他的发妻,他的家人,也是他儿子的母亲,是他亲自拉着驴子娶回家的女孩儿... 小妹!给爹娘和你嫂子磕头!赵承安嘶声道,抱着孩子躬下了身,重重的一头触底,再一头触底,再一头... 惟愿天上没有战争。 天色亮起后,被赵承安派去求支援的人回来了,带着一千余人的运送队伍。 他们收缴了这些险些为贼寇掳掠的物资,长长的队伍在雪中忙碌了半日,才拔步离开。 赵承安骑在马上,小娃儿喂了迷糊,这会儿被他用包袱裹了挂在胸口,赵小妹坐在他的身前。 临出村之前,赵承安望向那堆在村口的两摞尸堆。 看着身前情绪萎靡脸色青白的赵小妹,他道:哥哥答应你,一定会为爹娘报仇的。 许久,久到马已经行出了里许,风中才碎碎的飘来一句清浅的好。 赵承安眼睛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对安安还是很重要的。 她是安安新人生的起点,是他突破自己最初也是最忐忑的一步。 或许没有爱,可却是不一样的存在,妻子、家人、他儿子的母亲,一个在心底从一开始就不同的女孩。 ☆、第 81 章 81. 回到郸城的时候, 已经又是小半日。 看到他们回来, 郸城的城门飞快的打开, 门内先一步回来的庆城总兵和郸城府首总兵已经等在了门处。 赵承安先一步下马, 牵着缰绳靠近他们,劳烦府首大人为我安排一个住处。 他的胸前还挂着个婴儿,那娃娃这会儿被他裹在包被下,也不哭闹, 正睁着一双眼透过半扎宽的缝隙看来看去。 先前来回报申请兵援的人已经将事情跟他们说过, 此时见赵承安胸口包着的裹布,还有那被他从马上抱下的女孩儿, 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郸城府首脸上一阵灼烧, 他身为一城府首, 他没有防范,没有及时保护疏散百姓,致使一夜之间,几个村子尽数被屠... 赵百长千万别这么说。陈府首连连摆手,已经在内城为令郎令妹安排好了住处。 赵承安也没有拒绝,他拱了拱手,谢陈府首体恤,另还有一事相求。 陈府首上前一步扶了他的胳膊,赵百长尽管开口便是。 这里...有一些是家父家母的遗物... 陈府首楞了一下, 然后拍了下头,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招手让人交代了一声。赵承安家东西几乎都还在自家的牛车上,不多时牛车被拉了过来, 赵承安也没有客气,谢了一声。 归还了战马,交代了队伍的人好生修整,赵承安便引着牛车,拉着赵小妹,朝陈府首安排的小院走去。 院子临近郸城的中心,只一条背街的距离,不大不小的一进四方小院,一个大厅,两个厢房,一侧是厨房,一侧角落是杂室和茅房,院子里有个葡萄架,这会儿枯木虬结,被厚厚的雪压盖成了白白胖胖的一处。 小院显然是被打扫过的,他们进来时,还有个老妇人子迎了上来,说是府首大人安排来的下人。 赵承安记在心里,承了这份情。 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么?赵承安将赵小妹小心的放在床上,旁边是正躺这吃手的小娃娃。 听到赵小妹的话,赵承安给她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 小妹喜欢这里么?他替她拢上被子,迟疑着问道。 赵小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你想一直住在这里么?赵承安迟疑的问道,他之前还未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他是卫北军,如今只是被派来的支援军,只要不是战死,便早晚总是要离开的,到那时候小妹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天远地长,他们那么小... 这个问题一经想起,便隐隐触到了他心底的隐痛。 哥,你别丢下我和娃娃。似乎感觉到赵承安心中的犹豫,赵小妹有点不安的拉住赵承安的手,她如今只有哥哥和娃娃了。 赵承安一时酸涩难忍,他坐在床边,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又一手抱了娃娃,不会的,大哥永远不会丢下你们的。 除非他死了! 赵承安没说,心中却在一瞬间已经有了决断,赵家村已经毁了,他们是他仅剩的血脉亲人。 小妹,你怕不怕跟着大哥吃苦。 我不怕,赵小妹摇了摇头,看着被大哥单手抱着的娃娃,靠着大哥一身的铁甲,明明该冷硬的,她却好似要从那坚硬的铁上汲取温度。 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们。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嗯。大哥不会的。赵承安用下巴抵了抵她的发顶,看着床帐虚无处,道,以后大哥去哪,你们就去哪。 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失去一次就够了,说他懦弱也好,说他心狠也罢,边关苦寒或许他不该轻易就为他们做下判断,可是赵承安不后悔。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4) 他不会也不想再离开他们了,只有放在自己身后,他才安心。 如果,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那最坏最没有办法的一天,那就让他们一家人再团聚吧。 赵承安抱紧了怀里的家人,目光沉沉,下定了决心。 安顿好赵小妹,请了大夫,又确定那老妇人是个老实麻利的,赵承安没有过多停留,便离开转去了城门边。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这次清水镇临汾镇多个村庄一夜间被袭,绝对不是巧合,赵承安心中忧虑着,一刻也等闲不得。 你说什么?以李延泽陈府首等人为主的小会议中,赵承安毫无隐瞒的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相对于李延泽的面色冷静,陈府首等人俱都难以置信。 你有多少把握。李延泽没管陈府首不好的面色,径直问道。多日的相处,他完全相信赵承安不会空口荒谈。 赵承安身侧的大拇指,打着圈在食指的关节处磨了两下。 八成以上。他道。 李延泽心里一跳,赵承安开口说八成,那几乎就是说他完全肯定,十足十的有奸细了。 这会儿陈府首等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下意识的看向赵承安,那怎么办。 自打赵承安清水镇一战的表现,在城兵里打了名声,相比赵承安带队将清水镇一众敌寇剿灭的功绩,同样连夜支援的庆城总兵,人数比赵承安多,却被敌寇悍勇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最后也剿灭了敌寇,可损失不小。 于是这会儿对于赵承安,他们再不是看一个小小百长的心态,而是果然不愧是大禹神军,不愧是程将军麾下的精锐。 李延泽也在同时开口,对这个奸细你有什么看法。 能获得消息并且将消息送给敌寇的,首先地位不会太低,平民百姓只能看表,不能看里,要对郸庆两地情况有一定了解的。我有三个怀疑的方向,事关郸城危机,赵承安也没有隐瞒,第一,庆城有官府人员投敌,向敌寇说明了郸庆两城的地形情况。 不可能!陈府首下意识的反驳,庆城城首于破城当日战至最后,投城而亡。 赵承安看了他一眼嘴动了动没反驳,继续道,第二,奸细在郸城。赵承安说着甚至在这个房间看了一圈,那么他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必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这一次赵承安话音一落,那边的三人俱都变了脸色,如果不是赵承安刚立了功,只这句话,他们就要将人拉下去打杀了。 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陈府首脸色彻底的落了下来。 府首大人稍安勿躁,赵承安丝毫没有被他的冷脸喝住,而是继续道,第三,庆城郸城都有!这个奸细绝不是区区一两个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浑身激起一层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赵承安置若未闻,他转而看向李延泽,你可还记得咱们出兵前,程将军曾言及,西焰联络海外异族,合攻大禹? 如今,异族已至,西焰兵马却未见其踪。他越说脑中的那根线络便越清晰,西焰和东陇合围边城,出兵十数万。 西焰地处大禹西南,有尹将军雄兵三十万镇守西南,若兵马有异动,不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那他们怎么出兵联合海外异族的。 你是说?屋内的几人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 我怀疑郸城、庆城有西焰国的探子,且年久日深,才能埋的如此之深。 此奸细不除,便是我们在郸城布下天罗地网,也难保会有里应外合。赵承安言尽于此,看向一旁的陈府首,庆城是冀州最大的海岸港口,常驻军便有5万,便是王总兵支援不及,3万驻军并两万城防,一夜之间,城破,海外异族便是再勇猛无畏也不过是五万之数... 这些事情,不说的时候还没什么,此时被赵承安这样一番猜测分析,竟让人油生一股寒凉,汗毛直立,顿生毛骨悚然之感。 赵承安适时的停了口,然而未及出口的话,却不约而同的在所有人心中翻滚了起来。 是啊,五万对五万,便是敌寇再是勇猛无畏,庆城还有数万百姓,当真便就一夜也撑不过么? 之前赵承安也没有想到这个中关节,可那日他绞杀敌寇时的灵光一闪,让他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是啊,为什么城破的那般快,为什么斥候只能抵达庆城北山观望,为什么几股敌寇像是早有计划,偏偏就是这几个村? 赵承安心中有了怀疑,又特意往重了说了两分,往险里靠了一些,让他们心中都惶惶的。 他的话说的太斩钉截铁,又太具说服力了,从议事厅离开的时候,连李延泽的脸上都是一片沉重,满心的担忧,更别提几个特意被嘱咐不可声张,暗自心惊的大人了。 平静安宁会磨光了人的戾气,也会让人踌躇难至,赵承安便是要用压力逼他们一逼,用险情推他们一把。 若不然,这郸城,就真的险了。 李延泽和赵承安同步向外,赵承安慢了他一个身子的距离,两个人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如果,让你率郸城之兵,你可有把握守住郸城。站在城门口,李延泽回头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可还是挺直了肩背,目光不闪不避的迎上。 必死守郸城,宁死不退一步一城!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宁死不屈!(铁血军爷.jp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晨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微如 30瓶;十余 20瓶;四叶草☆ 10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2 章 82. 为了防止盘踞庆城的敌寇再派流兵对郸城百姓报复, 再度袭村。两城总兵几经纠结下, 最终选择了听取李延泽的建议, 带队护送周围百姓疏散。 于此同时, 也向几个大镇分去出千人队,协助百姓向战场后方疏散。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包括赵承安突然接到的升职受命。 赵承安一大早被李延泽着人喊来会议室,一进门就看到了或沉思或讶异面色怪异的几人,随后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份怪异从何而来。 你说什么?赵承安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延泽, 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延泽起身, 拿起一旁明黄色的绢布,捧到他面前。 这是一份皇上的手谕。李延泽抬着手, 沉声道, 那声音中有诚恳有信任还有破釜沉舟的狂赌, 我以八十万卫北总监军的身份,代传天旨,卫北军赵承安赵百长,忠君爱国,杀敌勇健,悍不畏死,特提至总千夫长,暂接郸城总指挥一职代将行权。 代将行权! 赵承安是如此猝不及防的将懵然的神色显露无疑。 陈府首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有嘘声, 也有振奋,他们这些人便是官职再高又如何,他算是看明白了, 带兵打仗,上阵杀敌,真不是他这种坐惯了高堂,摔惯了惊堂木的人做的。 而两城总兵...? 陈府首更觉得赵承安难能可贵。 果然不愧是卫北军出来的人! 赵百长...不,现在是赵千长了...陈府首笑着道,赵千长,还不赶紧接旨。 我... 赵承安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又很快的亮了起来,且越来越亮,熠熠生光。 他定定的看向李延泽,终于露出这一路来的第一个笑容,即便这笑掺杂了许多,一点都不清澈,却还是让人禁不住心头一震。 属下赵承安,接旨谢恩! 赵承安修长劲伟的身子沉沉矮下,单膝跪地,拱拳而道。 望赵千长能恪尽职守,莫负皇恩。 丝滑纤薄的明黄绢布缓缓移到了他的面前,赵承安高举了双手接下这重若千钧的重量。 是! 赵承安短短的几个月,从区区一个伙夫,走进了大将军的亲兵卫,如今更是战前受勋,临危受命代行将权!可以说是一夜之间,一纸过后,郸城权利交替,兵权易主! 这话说着似乎简单,可是这消息一出,若大的郸城谁人心底没有几分悸动!一夜之间赵承安那微薄的人生事迹,私底下翻了花的在郸城守兵中传了开来,不止是最年轻的守城将,更有诸多的怀疑、不信、惶惶四处滋生。 这一步棋下的不可谓不猛,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 他是上过数十万战场的卫北军,他是凭一己之力斩杀百数人海寇的勇者无匹,他带队匆匆而来,又带队匆匆而往,便是收割数百海寇的牛人! 许是之前异族来的太突然了,而庆城又败的太快了,两万庆城兵撤至郸城更让这场失败染上了一丝灰暗。 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于是此时赵承安那微末的胜利,就成了人心头恍惚而起的一丝生机,一指希冀,一时间整个郸城涣散恐慌的军心,竟然为之一振! 赵承安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威力和效益,等听到有人竟也视他为榜样,满目敬佩,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情。 看着周遭好了许多的氛围,赵承安冷硬的脸几不可见的柔了柔,他能做的还是太少了,修补城墙,加重布防...说来简单。 庆城如今在贼寇的霸占下,城内是个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这几日,不断被派出又不断前来回报的斥候,几乎每隔一个小时便会讲最近的消息传回。 谁也不知道海寇究竟什么时候会对郸城发起攻击。 赵承安不敢托大,甚至是带着几分谨慎的安排着他能想到,能有哪怕一丝丝帮助的一切事宜,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赵承安才发觉事情真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能看的动军布图,却不知道要哪里加防,如何摆阵,他知道如何训练,却又不懂怎么练兵,他会行军能上战杀敌,却又不会调遣兵将。 调兵遣将,守城守疆,他知道试探着被推上来张望了一眼,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兵哪是那么好领的,行军打仗,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正是感受到这份艰难,这份不易,赵承安才越发的努力,越发的沉的下心,稳的住气。 他不懂的不要紧,他愿意摊开了自己的白目,向两位布防的城总兵虚心求教,然后用他的脚,用他的眼,用他的脑子,去到每一处布防,他将自己带入城兵,又将自己代入贼寇。 怎么进攻,从哪里进攻,如何防守,怎样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增加杀伤力... 白日里他游走在郸城的处处防要,夜里又是衣不解带的翻看兵书,他从不贸然根据自己半瓶子的本事去急于生套书本上的东西,他只是不断的,不断的增加着自己的砝码,疯狂的啃噬着所能学习到的一切。 他成长的太快了,快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李延泽没想到,陈府首和两城总兵也没想到,这一切变化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也正是因此,他们比所有人感触更深,便是说一眼一时也不为过。 我们挑不出问题。何总兵和王总兵随着赵承安在城墙上走了一圈,亲眼看到了这被他亲手改动的兵防,又看了他们面前的军布图。 他们长长呼了口气,这份城防以我等之见,已是堪绝,如果是我,短时间内也做不到这么周全。 陈府首随着他二人的话,脸上的笑都扬了起来,声音都注入了几分活力,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 李延泽也带上了笑意。 便是赵承安心底也松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只觉得他骑了马,拿了枪许是都没有这么忐忑,这么难做过。 还要多谢几位。赵承安很明白这一切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不管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会让出军权,又是怎么样的斟酌愿意帮协他,他都领了这份恩情。 即便,他才是那个来支援的。 定了好了军防,赵承安的压力陡然松了不少,此时距离赵家村被屠村血洗也已经过去了七日。 几乎七日的不眠不休,一日至多两个时辰的休息,让他的脸色有些发沉,又带上了与年纪不相仿的稳重和冷硬,犹似一柄隐若大拙大朴的重刀,敛着沉稳锋锐的尖刃。 今日是头七,赵承安早早便在城中买了香烛纸钱,赶在夜色落下前回了家。 这几日他日日在外奔波,每日只午时从百忙中抽空回来匆匆看一眼,又说不了几句话便又会离开。赵承安不是没想过找几个妥帖的人,带小妹和儿子离开这里。 可是每每这念头还未完全冒出,便又被他毫不留情的狠狠压下去。 此时远远的在寒风暮色中,看见那门口燃了雪白灯笼的门,眼睛蓦地热了,脚步迟疑着犹豫了几次,才又稳稳急急地迈了出去。 您回来了!负责照顾赵小妹和娃儿的妇人打开门,看到赵承安眼中一亮。 小妹和孩子呢。赵承安步了进去,看向乌黑的厢房,又扫过燃着灯的大厅,在堂屋么? 他嘴上说着,已经越过妇人,快步的走了过去。 哥。 赵小妹一身素白的孝衣,头上裹着长长拖到小腿的白色发布,吃力的抱着同样裹了一身白衣的小娃儿。 嗯。赵承安眨了眨眼,将手中的香烛纸钱放到厅堂的门口,我去换衣服。 说完他便进了旁边的厢房,身上的盔甲未解,裹了孝布,套了孝衣,系了麻袋,又走了出来。 厅堂里已经置好了香案摆上了供品,燃着乌白的粗蜡,蜡泪汩汩的溢出沟壑,香炉里插了香,连堂下的火盆都已经放好了。 赵承安心里一酸,人都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看着这里摆放好的一切,再看看小小身子,已经抱着娃儿在一侧火盆边跪下的小妹,心中涩涩的发酸发苦。 赵承安沉默着换了蜡,上了香,恭恭敬敬的朝那三尊牌位磕头。 堂屋里沉默着,赵小妹环着侄儿默默的垂泪,赵承安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将备好的值钱,一张一张的引入火盆。 门外是哀嚎的寒风,门内却是无声悲号的灵魂。 哥,你给娃娃起个名字吧。赵小妹红着眼抬头看他,娃娃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个正经名字。爹娘和嫂子非要你取,本来等开了春也是要托人给你往军营送信,让你给娃娃取名。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5) 现在当着爹娘和嫂子的面,你给娃娃取个名字,也,也好叫他们走的安心。赵小妹说着泪又下来了,一抽一噎的,让赵承安心中越发的酸沉。 好...赵承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那不哭不闹,兀自把手指伸进嘴里,嘬的吧唧作响的幼儿。 脑中一瞬间划过许多许多又吉利又喜气的字... 那... 赵承安皱着眉头,对上小娃儿黑乌乌的眼... 砰砰砰砰砰砰 嘴边的话一下咽了回去,赵承安下意识看向赵小妹。 她的脸色凄惶惶的,一片苍白,揽着娃儿的手收紧,瞪大了一双泪目看向门外,这一幕似乎格外的相似,仿佛的人心里惊痛颤栗。 赵千长!赵千长!有人喊道。 赵承安缓缓的站起身,那厢妇人已经开了门,几个人影满头是汗,一溜烟的奔了进来。 赵千长,不好了,海寇出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经历过痛苦,人总是成长的格外的快,赵承安是,赵小妹是... 看看评论,感觉大家下一秒就好像要拔刀了...身为安安的亲妈,我必须让反派们受教育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你呦 10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3 章 83. 赵千长!快, 快, 海寇马上就要攻来了!前来传信的城兵满头大汗, 说话的时候喘的像个破旧的风箱,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 赵承安那一瞬间,竟然有种冥冥注定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回头,朝赵小妹看去。 此时赵小妹惨白着脸,汗都下来了, 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外的夜色, 然后恍然似的猛然回头,望向赵承安。 握在身侧的拳, 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 赵承安咬紧了牙关,一双凤目攒着赤红。 赵千长!那边的城兵还在不断的催促着。 赵承安回头,看向那高堂上,昏红火光下,漆的玄黑的牌位,金色的字映着烛火,泛着暗光。 宁邦,他就叫赵宁邦。 小妹...这句话几乎是从胸腔喉口里震颤着挤出来的一般,咬的破碎, ...我去替爹娘报仇。 哥,哥!赵小妹一下子慌了起来,似乎想要抱着孩子起身, 却因为跪麻了腿,无法站立,连带着孩子歪在了地上。 哇婴孩儿的哭声,赵小妹的哭喊,都叫痛了赵承安的每一根神经。 等我回来。 说完,他跨步便向外走,竟是头也不敢回。 哥赵小妹哭喊着叫道,水汽朦胧的目光看着他步出房门,急急的离开了院子。 照顾她的妇人赶紧走了进来,将他们扶起半抱半撑着,红着眼睛,小声安慰。 赵承安直到走出门口都不敢回头,他怕啊,怕自己会不舍,会迟疑。 千长!传信的人拉过一旁的马,很有眼色的弓腿垫手。 赵承安也没有客气,抬腿一脚踩踩在那人手上,身体一翻,上了马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听,门内似乎还隐隐飘出几丝哭声,赵承安拉紧了缰绳,出了那道门,便像是带上了一层面具般,神色间恢复了一篇冷然的坚毅。 走!随着他的话落,马鞭破空,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奔了出去,很快便奔出了街,将那小小院落抛在身后。 赵承安来的很快,从内城到城门,不足盏茶时刻。 他身上还穿着孝衣,带着头孝,甚至连脚上的孝鞋都未及得换。 城门下,张扬等人已经等在哪里,眼见着赵承安来,飞快的迎了上来。 殿下和府首大人现在哪里?赵承安一边被引着登上了城门,一边快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殿下和府首在城门楼子上。 赵承安点了点头,脚下更快了几分,悠长的台阶被他一踩两三阶,很快便登上了顶峰,那边听到动静的李延泽和陈府首本来正在说话,此时也看了过来。 承安...李延泽本来一亮的眼睛,被他这一身的孝白堵住,你... 赵承安却丝毫没有体会他复杂心情的意思,象征性的点点头,拱了拱手,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来到了他们身侧,站在了城楼观望台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赵承安口上一面问着,锐利的目光一面在城外的官道上巡望着,海寇异动,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可知兵力。 据探子来报,海寇已至城外三十里坡,如今正在三十里林处修整。陈府首急急道,说着目光便朝三十里坡的方向望了去,即便是黑夜中又是如此距离,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约莫不过5万数兵力。 赵承安略一点头,三十里林是郸城城外约莫三十里处的一出山林,那山名曰三十里坡,是郸城周边颇有名声的一片小山。 而三十里林除了有大片的桃树外,山林中更是盛产铁木和毛竹。 赵承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会心中一紧,这一紧让赵承安有些在意,铁木,毛竹...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他们在三十里林停留了多久了。赵承安左思右想依旧想不通这其中的缓解,于是眉头便蹙了起来。 等这话问出来,赵承安才又反应了过来,这里通讯落后,想要传递消息,要么快马加鞭,人来往返,要么飞鸽传书。想要知道第一手的消息,哪有那般及时。 这么想着赵承安摆了摆手,转而吩咐道。 从城里抽调百姓,烧热油,备热水。赵承安开口吩咐道,城里的百姓是他提前便着人招募好的,为的便是尽最大程度的节约凝聚兵力。 让人将檑木运来,箭楼就位。赵承安有条不紊的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布防,一项一项的交代了下去。 通知下去,加强戒备,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他们今晚便会攻城?李延泽站在他身边,小声的问道。 在他们身后是已经奔跑忙碌起来的众兵士。 如果是我,我会。赵承安默了一下回到。他没说的是,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直觉告诉他,就是今天,便就是今晚。 虽然按照一般的战场,他们从庆城一路而来,既然选择了郸城三十里外修整,说不得会原地休整一日,带行军的疲惫散去,再前来攻城。可不知道为何,赵承安总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 准备吧!赵承安最终郑重道。 李延泽代天子授命,已经给了他代将行权的权利,他这样说,在场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赵承安站在城楼上,目光幽幽的望着远处,脑中不断的翻找回忆着,却怎么都想不起那被他忽略的是什么,直到兵士门抗着粗壮的檑木踏上了城楼。 檑木! 一道灵光闪过,赵承安整个人惊的险些跳了起来。 恰在此时,几个戎装男子,快步跑了上来。 报男子看见赵承安等人,一下冲了过来,扑通跪倒在地,海寇开拔,向着郸城来了。 赵承安心上的肉一跳,上前两步,急道,到哪了? 男人在赵承安靠近的时候绷紧了身子,然后抬起来了头,只是关心军情,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回大人,已经到.....\男人张口,目光聚着火光,看向赵承安,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似笑非笑,有些狞恶的模样。 小心! 张扬和赵承安几乎是同时的开口。 男人突然从地上暴起,手中一柄寒光乍现的匕首,直直攻向赵承安。 其实在男人开口的一瞬间赵承安便察觉到了一丝诡秘,在对上男人的瞬间,更是边生寒气。 赵承安反应极快的猛退了一步,却还是晚了一步,男人刺来的匕首刺啦着从他的腰腹间划过,甚至溅出了点点星火。 刺啦 赵承安后腿了两步,男人却已经从地上翻起,又攻了过来。 一时间这个城门楼子上都乱了。四处都是来人保护千长保护殿下的声音。 赵承安心中更是一寒,谁都不许来。 他急急喊道,斜身避过男人挥刺而来的匕首,一面出拳,一拳重重击在男人的腋下窝。 啊。男人臂根处一阵剧痛,手中的匕首,当啷落下,还不及反应,赵承安接连而来的第二击已经到眼前。 赵承安这一拳下了狠手,指骨重重的撞上了男人的鼻梁,发出咔嚓的脆响。 啊男人被打的翻到,鼻子扭曲着,血顷刻而下。 等他撑着身子再想起来的时候,那边赵承安用脚尖挑起的长_c枪握在手里,一点寒芒,透胸而过。 啊! 陈府首被眼前这一系列变化惊的一身冷汗,从男人发起攻击,到赵承安将之一枪毙命,不过几息之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之余一地血红和男人死不瞑目的狰狞。 陈府首下意识的呼了一声,这,这怎么没留个活口,也好审讯一番。 赵承安理也没理,手中的枪一抖,落下几点猩红。 他给的消息,我一个字都不信。赵承安昂然道,所以,没有必要留活口。 他这话是回答陈府首的,也是对着这城门楼子上,一众兵士们道的。 不过是些什么鬼魅魍魉,赵承安的凤目一片肃然的扫过众人,我们的任务便是要用他们血,用他们的命,祭奠我被俘,被屠的乡亲百姓,祭奠我大禹的山土!! 城墙上的众人,一时被他镇住,好一会儿才有人喊了一句。 屠尽贼寇,血祭百姓! 声音一声又一声,慢慢的,喝醒了整座郸城,赵承安心中松了一松,只要他们气势如虹,便是数万贼寇来袭又如何! \你怎么样?\张扬和李延泽围了过来,他们刚才眼看着那人一刀朝赵承安刺来,这会儿反应过来赶紧过来,一把扶住了他。 领军之首,战前被刺受伤,会极大的打击士气,可是这会儿他们心中再是气愤,也是无用。 你怎么样?李延泽搀着他的胳膊,朝他的胸腹处看去。 赵承安摆了摆手,摸了摸自己腰腹处,然后扯着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的孝衣给他看。 他们这才注意到,他的腹上并没有血,再认真看去时,才注意到,他孝衣内,竟还穿着盔甲... 李延泽看了眼那甲片上连贯的深深的一道划痕,默了一下,笑开了。 谁也没想到赵承安孝衣里还套着盔甲,竟是连跪孝都未卸甲... 赵承安看了眼地上的死人,耳边蔓延出去的呼声还在隐隐传来,整个郸城守军的情绪顷刻间被烘了上去,气势如虹。 准备吧。张扬,你去带咱们卫北军的人,换下门下城防。赵承安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道。 你的意思是。 快去! 赵承安看着目之所及处尽头的黑暗,他们就要来了。 李延泽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猛然回头,许久那黑夜似乎都凝聚成了浓墨,在浓郁黑暗中涌动的身影,和数万人脚步踏踏的声响,传了过来。 赵承安提了口气,某种灼起浓浓的杀意,点战火! 作者有话要说:  方文彦:在路上,在路上,我特么还在路上! 江城:多留评,说不得我能早点出场。 小剧场: 安安:听说人家XXX长得好看,往千军万马前一站,敌方部队看见了不舍得打,就投降了。 江城:你想说什么。 酒子任:他说你长得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rick 10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4 章 84. 赵承安一声令下, 城楼上随之亮起一簇簇的篝火, 接连蜿蜒着, 整个郸城灯火煊天, 亮如白昼。 那是宣战的篝火,是无畏也是警示的篝火。 赵承安沉着的望着那翻涌的墨色,那淹没在黑夜中的浪潮暗涌。他静待着,等着从那墨色黏稠里, 钻出那令人厌恶的敌寇。 那黑色的浪潮渐渐的越涌越近, 终于在赵承安的瞩目中,全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下。 赵承安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那朝他逼近的人潮中, 站在最前方, 被人驱赶着用作挡箭牌送死队的, 赫然是一个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大禹子民! 一时间,整个城楼上鸦雀无声。看清楚这一幕的所有人不由得都静了下来,望着城下的人目光闪烁,心中惊跳。 怒火、悲愤,投鼠忌器的迟疑,随之而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这下面越来越靠近的,被俘的是他们的同胞,驱赶鞭挞他们的人是如此的残暴, 他们真的能赢么?手中的武器隐隐的似乎便要落下去。 所有人耐不住犹疑的朝他们的主事,朝赵承安看去。 那道迎风立在城墙上的身影挺直着,白色的孝衣在橘红的火色下, 犹如雪山之尖的冰牙,又宛若地狱拘鬼的招幡。 可就是这样一道凛然挺拔的背影,莫名让人觉得心安,于是众人的目光渐渐倾斜凝聚到他的身上。 赵承安此时却远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平静,事实上,在看到那些被当做牲口一样捆绑驱赶的百姓时,他心中翻腾燃烧的愤怒的火舌几乎将他的身子融出个洞。 他带着血色的目光,略过那一排排俘民,目光直直的看向那隐在千军万马至深之处。 随着人潮越发的靠近,那本来隐隐约约的哭喊声,越来越清晰,而那些拿着皮鞭不断挥打着这些人的士兵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救命啊救救我们吧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6) 呜呜呜... 声声泣泣的哀嚎哭求让赵承安心中的那股子火气烧的更汹了,血液沸腾。 他身后的无数人都在看着,这海寇,不止是要攻城更是在攻心!他们不仅仅是要践踏大禹的国土,更是要践踏他们的自尊,将他们的尊严踩碎在脚底。 赵承安不用回头都明白,此时会有多少人心中不安胆寒,甚至心生退缩之意,也正是这样,赵承安才能在愤怒中维持着那一丝清醒。 此时此刻,站在这样一个位置,他比谁都懂,今日,只要郸城没能抗过去败落了,那么被碾下的便不只是这冀州的一城,而是整个大禹的战魂士气! 他,一步也退不得。 郸城,只能胜,也必须胜! 拿弓来!种种纷念几乎是在一瞬间从赵承安的心底划过,却最终都化作了一个信念。 在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一日,程平遥将军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问的那句话,汝等为何而战。 李延泽本来已经为这突然的变化慌了神,他甚至在心底偷偷的祈祷着,这个时候如果援军来了就好了,如果... 然后他便听到了赵承安的声音。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声线紧绷着,低沉又雄厚。 拿弓来。他说。 张扬似乎对于赵承安格外的信服,在他的话出口后,率先反应过来,从一旁拿了弓箭递上。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见赵承安搭攻提箭,以往他总是一身银甲,一杆银枪... 赵承安手中的枪被人接了过去,他拿过张扬手上的弓箭,没有一丝迟疑,张弓搭弦。 他微微眯起眼,在数千万哭呛中,微微眯起了左眼。 咻 赵千长! 长箭几乎没有滞留的咻的一下飞了出去,锋锐的箭锋刺破空气,箭尾带出一丝啸鸣。 似乎直到这一刻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陈府首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想要阻止,已经晚矣。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目光紧紧灼灼的看着他,随后又跟随着那只飞射的流箭望去。 一箭射出,赵承安垂了垂眼,很是果决的再次勾出一根箭羽。 那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飞入了城下,狠狠地贯向了一名海寇,倏地刺入了那贼人的眼眸,穿过了他的头骨。 啊 所有人俱是一惊,就连城下的部队都小范围的出现了慌乱。 只有赵承安已经冷静,甚至比刚才还要冷静的,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出了第二支箭。 然后是第三支... 那箭一支又一支的避过慌乱的大禹百姓精准的刺向海寇,瞬间将本来暴虐的异族大军,搅的乱了阵脚,与刚才残暴的模样天差地别。 终于下面的人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然后纷纷后退着,掩在了俘民之后不敢妄动。 一时,连整个行军的队伍,都慢了下来。 城墙上猛地爆发出一阵雀跃的欢呼,刚刚被压制的士气,瞬间回笼,甚至更加拔高了一许! 陈府首更是面露喜色,望向赵承安的目光,带着剧烈的光,赵千长,真是少年英雄!了得,了得啊! 赵承安却没有他们想的那样乐观,他知道,他这一手固然能够震慑敌军,却也只是寥寥,只要对方反应过来,到时候便不是几支箭能解决的问题了。 赵承安的弓搭还在手中,捏着尾羽的手指稳稳的架着,他在等... 果然,不多时,城下的队伍,再次移动了起来,小股的海寇,捞过大禹的百姓挡在身前,穿过挨挨挤挤的俘民,朝前走来,在队伍的末尾,一个穿着破损襦衫的男人被刀架着脖子,走了出来。 郸城的人都听好了! 那股小队走到了城下约莫百步的距离,昂着头用奇怪的嗓音喊道,这是你们庆城的官! 男人一身凌乱的书生长衫,被人用到架着押到了队前,然后拽着头发,昂首面向城楼,似乎是要让他们看个清楚。 身后起了小范围的搔动,陈府首的目光紧紧望着城下,赵承安蹙紧了眉,手中的箭没有丝毫的放松。按理说以拉弓的姿势,保持这么久的时间,便是他膂力如何惊人,也应该稍有颤抖,后继无力,可赵承安的手架的稳稳的,依旧没有一分动摇。 只这一份手劲儿,便让人忍不住侧目。 你们现在打开城门投降,我就放了这身后的庆城百姓。城下的人继续怪腔怪调的喊着,我们是仁义之师,我们保证只要你们弃城而降,我们保证不伤害一个人的性命! 放屁!李延泽一张脸涨的通红,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按捺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 其他人也是同样,这样的话,但凡是有脑子的,都不会以为是真的,他们只会觉得侮辱! 我大好的大禹山河,何须你们这区区海族之军在此冒充狗屁的仁义之师! 承安!李延泽握紧了拳头,本来想说和他们拼了,可是话未及嘴边,目光见到那下面满是凄楚之色的百姓们,便又开不了口,那是他们大禹的子民啊。 那个人是谁?赵承安的目光牢牢的看向城下,头也没回的问道。 陈府首明白了他的话,上前了一步向下望去,努力的分辨着。 是庆城府首的师爷。陈府首皱着眉辨认了一阵子,是庆城府首的左膀右臂,我本以为他已经随... 赵承安双眼微眯,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这一道光一下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将他之前想不通的事情,轻轻揭开了一角。 他的目光搜寻的望向那城下的难民,唇越发绷紧。 劝你们尽快投降,开门迎... 城下的人由不知大难临头,径自的叫嚣着。 赵承安凤目微眯,手中执捏了许久的箭倏地射了出去,那箭被蓄力了许久,却丝毫不见颓靡之势,去势入疾风电闪,瞬间划破了空气,咻的擦着那位人质师爷的肩,狠狠的穿透了那贼人的脖颈!! 哗! 城墙上下一片哗然。 而此时赵承安却已经缓缓放下了弓,我大禹的子民、将士们听着! 他的声音稳稳从城楼上阔了开来,异族来侵,驱我百姓,杀我同胞,占我庆城!今日又妄图屈我郸城,他异族贼寇狼子野心,焉能可信!敬知各位久苦,然,我郸城不可降,我大禹不可退,便是要杀,便踩着我等将士的尸身而过! 若是今日不幸战死,我亦不言悔!赵承安字字声声道,若是不幸苟存,来日必定踏平尔等区区蛮夷之地!用你异族血祭我被侵的疆土,血祭我被屠的乡亲! 我大禹之民,没一个孬种! 尔等若战,便战,我等誓死守卫郸城!护卫百姓! 赵承安说着,再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前,又是飞快的一箭,狠狠的穿过了那位庆城师爷的身体。 叛敌、奸者,便如此箭! 赵承安说完,不等所有人反应,勾起一旁的长_c枪,用力磕在青石砖的地面上,发出铛的一声! 来战! 战! 战!战!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剧情和下一个剧情连贯性很强,本来想直接更6K的,结果没能写完。先把这章更了叭。 然后,我赶紧爬去码下一章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京璇 59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5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修完了,大家更新一下。(双手合十告罪.jpg) 我明天加更...加更补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鹤生、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程序猿 41瓶;小叶子的紽、胭脂、给个火 10瓶;岁鹤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5. 战声震天, 气势昂然! 赵承安无所畏惧的就站在城墙边, 一袭孝白, 在黑夜中迎着夺目的火光, 不止刺痛了敌人的眼,也同样揉软了同胞的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的话激励了大家,还是他的杀伐果断鼓舞了士气,被俘的民众间隐隐的骚动了一阵, 随后喊战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加入了郸城城兵的队伍。 他们被鞭笞着, 狼狈至极的,却依旧红着眼, 大声的嘶吼着, 战战战。 这一声战不只是为了那一强之隔的同胞, 也是为了那被肆意屠虐践踏的亲友,那魂归天兮的家人,更更是为了如今被一根麻绳,牲口般对待的自己。 人至绝处,总会爆发出不同以往的孤勇和胆量,而此时,他们便是如此。 哀嚎遍地是死,苟且偷生是死,跪地求饶也是死, 那便不如咬破他们的皮血,便是死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于是煊煊急急的邀战声,渐渐相合, 在郸城的上空震荡回旋着。 这样声势浩大又军民一心的盛况,自然是异族人一点都不愿意看到的。按照他们的算计,这些俘兵们应该哭喊着求救,他们应该互相扯骂撕咬,又或者被他们的计谋逼的乱了阵脚...... 只有他们自己乱了阵脚,自己打压了自己的士气,他们之后的计划才好趁乱作为,才能一次将整个战势彻底的拉到自己这一方! 可是现在,一个本来应该是个死人的,小小的郸城守将,竟然将他们的一切盘算彻底的打乱了! 如今对方高呼来战,他们若是不应...... 他们没将对方架在火上,却让自己被逼上了刀山! 眼看着喊战声越来越高,那些俘民便是被鞭子抽打至哀嚎,也依旧喊着的时候,异族人的首领心中的镇定散了两份,急躁了起来。 可有消息传来?被万军围绕在内的异族领将目光沉沉的问道。 他的目光灼灼的望向那遥遥城墙上铿锵有力呼喝而立的男人,便知道被派去行刺的人,必然是行动失败了。 简直是废物! 一点消息都没有?异族领将一脸的阴沉,他们的计划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未曾。 异族领将的脸彻底的拉了下来,森然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道微小的身影,沉吟了一刻,恨道,让攻城队准备,既然他们如此不上道,那就拿这些人祭旗吧! 是! 行刺的探子被从城楼上直接扔了下来,砸在地上。 这些俘民...李延泽看着眼下那在眼皮子地下不断被欺辱的俘民欲言又止。 赵承安摇了摇头,他知道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被俘虏的普通民众,可是,这里面必然也有异族混杂在其中的探子,究竟要怎么做,赵承安心中久久无法定论。 只是还不等他们想好怎么做,异族的大军再次开拔了。 俘民们被他们压着推赶着,渐渐更加的靠近了城墙。 赵承安紧紧的握紧了拳,嘴上像是挂了石砣,几次颤抖着,都没能张开。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命令。 赵承安看着城下因为不愿意上前,而停驻不前,被鞭笞被打伤,甚至被一刀毙命的大禹百姓,恨不能冲出门去和他们拼个明白。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即便他并不畏死! 千长...陈府首声音弱弱的喊他。 将军,您杀了我们吧周行被挤在人群里,身上的衙役服早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他此时形容枯槁,整个人狼狈不堪。 数日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早已经让他不堪重负,此时眼瞅着这些无耻的畜生,拿他们向郸城的将士们施压,用他们去堵同胞的刀口,心中最后的防线终于崩塌! 他早就是该死的人啊,他不能再任由这些畜生们,继续践踏他们的家园,伤害更多的人啊... 周行的眼中一阵酸热,被海寇们推搡的身体,始终不愿意挪出那一步,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固执的不肯往前,即便被推倒了,被踩踏,都不愿意爬起来前行。 将军,求您杀了我吧周行哭喊着大声嚎道,声音撕裂在空气中,模糊含混。 将军,求您杀了我吧 他一遍比一遍更大声的喊着,声音涩哑刺耳。渐渐的却又零星的,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他们喊着,将军,求您杀了我们吧... 城墙上的人听到了,异族们自然也听到了,谁都没能料到事情会这样的发展。 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喊!异族的领将急急的喝道,杀了他们! 周行喊得脸红脖子粗的,脖颈上鼓起一条条的青筋,他声嘶力竭的喊着,目光渴望的看着那不远处的城池,以至于一阵剧痛袭来时,他口中的话依然喊着 刀斜斜的砍在他的背上,周行身子不稳的倒了下去,同时倒下的还有身边和他一起呼喊的人... 撕裂般的疼痛钻心刺骨的难以忍受,身边的人群又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有脚踩在了他的身上,一双一双的踏过... 人潮中有人崩溃的哭喊救命,有人破口大骂,更多的人在一心的求死,周行的眼前又想起了那天... 那被从内打开的城门,那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府首大人,那满城飘摇的暗红,那悬满了头颅的城墙枯树... 周行的眼眶又热,眼泪遏制不住的滑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看着,嘴里溢出暗红,求求您... 比起异族,他们宁愿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更有尊严的死去... 赵千长!耳边有人急促的喊着他的名字。 赵承安只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银牙,只恨不得瞪花了一双凤眼,他望着不断倒下的俘民,狠狠的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坚定。 来人!赵承安抬起了自己握拳的手,放箭他的手用力的向前挥去,声音粗嘎着几欲破音。 几乎是他下令的同时,他的身子被人猛地向后拽了两步,赵承安几乎是踉跄的后腿,为身后的弓箭手腾出了位。 密密麻麻的箭羽划着锐利的弧线,铺天盖地的朝涌动的队伍中射去,一片一片的人倒了下去,有人悍不畏死的迎上,也有人仓皇的回头...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7) 异族领将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就能真的这样心狠,眼见着前方用来当挡箭牌的俘民,只短短的瞬间便倒下了大半,他心中既恼恨又觉得讶异。他明白,这一场硬战,便是他们想退,对方也不会容许,而放过了今日,这个人若是成长起来,再想除掉就难了! 来人!异族领将几乎是顷刻间下定了决心,推攻城梯!破城木,给我破了这郸城! 全军听令,攻下城楼者官升两级!杀一禹兵,赏十金!给我杀 杀啊 赵承安眼见着异族的队伍从中间分开,几十辆隐在后方的怪模怪样的木车,被推到了第一线,甚至冲散了用来挡箭的俘民。 赵承安的目光在看到那车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从久远的记忆中想起什么般,整个人被烫了一下! 攻城云梯! 铁木、毛竹! 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彻底打通了他心中的那点疑问,怪不得会停驻三十里坡...三十里坡生产铁木和毛竹,铁木可以用来做檑木,毛竹确实最好的云梯接梯的材料! 赵承安想起脑海中那久违的零星一点的印象,这样的云梯下方是长方形的围挡,里面用人力推动,上面的梯子就像是可以抽高的合页梯,用三节短梯和成长梯,比之老旧的攻城梯来,方便移动隐蔽,又不易翻倒...是绝对的攻城之利器! 端热油,准备火箭! 赵承安大喝道。 攻城梯的人来的很快,他们藏匿在木制的框架下,木棚阻挡了箭羽,牢牢的护住了他们,赵承安明白,这样的射击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当机立断让人将箭羽继续瞄准了之后奔袭而来的大部队。 攻城梯很快被架了起来,粗壮的竹制梯子斜斜的铁在了城墙壁上,几名士兵试图将梯子推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张扬,你带人去看好城门,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准靠近城门!赵承安一面急急道,一面指挥人去运更多的檑木来。 敌人的大部队蜂拥而至,开始顺着架好的梯子向上攀爬,行动快速而敏捷。 分一部分朝下射,另外一部分继续狙击!赵承安说着,推了把李延泽,朝身后的卫北军道,送他下去,从卫北军中抽十人护住他。 不,我不走!李延泽挥开了赵承安的手,急急道,我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带走!赵承安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我不走!我看谁敢动我!李延泽气的发急,贵气俊秀的脸上一片涨红,我也是卫北军的一员,我誓与郸城共存亡! 赵承安想说他放屁,可是眼看着攻城梯上的人已经要爬了上来,他急急下令,并且回身扛起了一根粗壮的檑木。 掷檑木!赵承安一肩扛起双人合抱的檑木,二话不说的奔到城墙边,顺着城墙的边缘撒手滚了下去。 啊 沉重粗大的檑木飞快的撞向几至登顶的人,一连串的惨呼中,几个人跌落了下去,又沿途撞掉了几人。 可是即便是这样,连连不断顺着梯子爬上来的人依旧如蝗虫般,呼涌而来。 随着异族的兵越来越多的涌向郸城,形势也越来越慌乱了起来,赵承安几枪击落了几个险些攀顶的敌人,转身朝身后大喊道。 倒热油!几乎是他一声令下,一旁准备好的滚烫的热油瞬间倾斜而下。 惨叫声更加凄厉了起来,带着人皮肉焦灼烧融的味道和刺鼻的火油味。 点火箭! 火折子引燃了包了油布的箭尖,一排排火星搭弓而斜。 射! ☆、第 86 章 86. 带着火色的箭雨随着赵承安的一声令下, 齐齐扬扬射了出去, 本就被倾倒了热油而跌落哀嚎的人或死或伤, 就连攻城梯都不免被沾上了油渍。 再被那随后而至的火星轻轻飘飘的擦过, 呼啦一下便蹿起了火舌,高高的燃了起来,连带着攻城梯,连带着城墙脚下的土地, 几乎是一瞬间而汹汹飞起的火海。 那被泼下来, 沾染上热油的人,更快的燃烧起来, 一道道被火吞噬的身影在城下摇摆着疯狂的惨嚎着, 然后一个两个, 不断的有人被乱窜的火舌吞卷着,一时看似凶猛无惧的士兵,也不免乱了几分。 人对于火的畏惧,几乎是镌刻在骨子里的,此刻被火势烧灼着,人也慢了几分,赵承安却仍旧不敢放松,指挥着人妄图将顺着攻城梯向下烧去。 陈府首依旧被赵承安派人送下了城楼,李延泽却是如何也不肯走, 他穿着卫北军普通军人的战甲,这会儿舍弃了长_c枪,挥舞着一柄宽刀, 不断的将靠近城墙的异族士兵砍翻。 城门外的异族们扛着巨重的攻城木,一下一下的撞在厚厚的城门上。 门后粗壮的木栅被撞的咣咣作响,被赵承安先一步安排在这里的卫北军牢牢的守在门后,竖着沉重的盾牌,手中的长_c枪透过缝隙处露出幽森的寒光。 热油总有倒完的时候,火势也总有熄灭的时候,眼看着成排扛着重盾的人,列着整齐的盾阵顶过了箭雨,再一次扑了过来。 赵承安眼看着被点燃的云梯被人飞快的卸掉,然后换上新的云梯。 新的云梯是用还带着青绿,潮湿的粗壮毛竹制成的,眼看着这云梯,赵承安恍然,却原来这才是他们从三十里坡新作的成果... 果然是好计算。 眼看着火势渐渐落了下去,人群拥挤着以更加凶猛的姿态涌了过来,赵承安的面色沉重,高声提醒着。 全都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能放进来一个异族!赵承安说着朝李延泽处忘了一眼,眼见着他周身的两个卫北军跟随着他战斗在第一线,几乎是一瞬间转开了视线。 这时候,他们谁都跑不了,还不若万众一心,拼出个活! 将士们,给我杀 油已经耗尽,在盾阵的对抗下,箭羽能起到的作用也寥寥无几,眼看着行动迅速悍猛的异族越来越靠近了城楼,赵承安扬了枪迎了上去! 终于! 渐渐有敌寇扒着城墙坚硬的石砖翻上楼台,然而迎接他们的却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刀枪。 城墙上的地方虽大,可因着挤满了守城的兵士,所剩下的空间并不多少。赵承安一杆丈余的长_c枪也本该挥舞不开,可他一个人,一杆枪,牢牢的护住了身前的方寸之地,那枪不见如何花哨的舞动,或削或刺或劈或挑,一时间竟是无一个异族能近至他周身两米内。 常言道,一军之将,常常是一支队伍的灵魂,是一场战争的定神针,而赵承安从刚才的箭指敌寇,例无虚发,再到如今的神勇无匹,勇者无敌,很是清晰的映衬了这句话。 他的存在,让守城的城兵们气势大振,一次又一次的激起了他们心中不肯服输的战欲和热血,想是一只标杆,一杆军旗,牢牢的扎在他们的眼内,戳进他们的心。 敌人越来越多,可是大禹的军人们却也是越来越发的奋勇,气势高昂! 城墙上战火啸然,城门处也不轻松,几人合抱的攻城木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合力抗举着撞在城门上,隆隆的响声在熄了火黑洞洞的门洞里回荡着。 和城墙上杀声赫赫的激烈不同,此时城墙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咔!再次被撞的隆隆作响的城门发出一声几乎淹没在撞击下的细微声。 位于最前方的卫北军姚海全神贯注中,自然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劈裂声,他身体猛然一绷。 准备!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几道声音。 本就全神戒备的队伍,一下动了起来,他们步履整齐训练有素的扛着重盾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更加的专注了起来。 门又被撞了两下,这一次的劈裂声更加明显,显然外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于是下一次的撞击更加的凶猛了起来。 高大雄壮的城门终于在不断的撞击下,松动劈裂,摇摇欲坠了起来。 终于在又一次的碰然中,砰的一声向内倒去,同时随着巨大的惯性,几人合抱的粗壮撞门柱也被这力道冲的往里送了进来,砸在厚实的城门板上,在黑洞洞的城洞里,荡起巨大的回声,和漫天的灰尘。 异族的军人没防备这一下便开了,几个人由于用力冲撞在一起,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发出震天的呼声,然后风一样的朝着城门里冲。 杀啊 异族的部队疯了一般向内冲,然后进入黑暗的门洞不足两米,便一头撞上了不知道何时列阵等候的大禹军,身子似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拿从盾牌缝隙中的伸出的尖锐刺穿。 一个两个... 厚厚的盾牌在前,牢牢的护着躲在其内的兵士们,然后便数是从四面八方刺来的枪。 千长。一名城兵在混乱中爬上了城楼,他试图靠近赵承安所在的位置,试了几次没能逼近,目光中燃着火气,千长!城里失火了! 有人在城里作乱! 赵承安手中的枪顺着本来的轨迹一枪刺穿了敌人的身体,目光却有若实质的紧紧望向来人。 你说什么! 千长!城里有人作乱,城中起了火,民众都乱了!那人更加大声的喊道。 赵承安眉头死死的抿着,目下的眼睑为抽,随后一枪将那人刺了个透心凉! 卑鄙贼寇,妄想设计乱我军心!赵承安大声喝道,那声音传向了周围,本来被那人的话影响的乱了一份的队伍,在赵承安的话中,又凌厉了下来! 卑鄙小人,又是这样不入流的卑鄙手段! 本就杀急了眼的大禹军,竟是被赵承安这一句话又攒动了火气。 守好这里。赵承安眼见战事一时焦灼,目光及不可见的从内城的方向扫过,让人来替下他所在的位置,朝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 赵千长您放心!杀的一身血的小队城兵望着赵承安的目光都带着光,我们绝对不会放他们进来的! 好! 赵承安捏了捏长_c枪,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打他们个屁滚尿流!过了今日,咱们举城欢庆,我给你们斟酒! 他竭力的大声喊道。 好!杀!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城墙上响起一阵暴喝,并且扩散似的传了出去。 而赵承安已经握了枪,带着自己身边仅剩的卫北军,下了城楼。 怎么样! 张扬带着两队人马,便守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在他身边零星的躺着几具尸体,赵承安随意扫了一眼,便没有在意,转而看向那边被人堵了嘴捆了押着跪在墙角的身影。 唔唔唔...那人看到赵承安激动的扭动着,像个暗地里滋生的肉虫子。 可能会有人在城中作乱。赵承安道,你亲自带人去看一下,有任何可疑人物都不要放过。 赵承安说完,迟疑了一下,手不自觉的紧了几下,去我家看一眼。 张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睁大了眼。 赵承安手握的死紧,青筋绷起,心中杀意煊天,却依旧忍耐着,按捺着,他看向张扬,我怀疑他们会。 他虽然没有说,但是张扬却明白。 该死! 张扬重重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刺痛提醒着他冷静,强按下心中的不安和愤怒,张扬转身点了几个人,牵了一旁的马,快速的奔向了城内。 他们做好了所有防范,却独独忘了如今身为代行将权,一城主事的赵承安的家人的安危... 赵承安目送他们离开,替了张扬的位置,握了枪站在城门前。 从他这里的位置,看不清楚门洞中的厮杀,却能听到那不断传来的哀嚎,而就在他身后的暗处了藏匿着他们最后的一记杀招... 赵承安看了眼天上朦朦的月色,目光转而定定的看向黑暗中的门洞... 已经过了寅时。 又坚持了一许,渐渐的,透过映入门洞的微光,已经能看到不断后腿的盾阵了。 赵承安明白,就是现在了。 三军准备!赵承安手一颠,握住枪尾高高的举起了长_c枪,扬指了出去,列队! 听到了赵承安的号令,隐匿在黑暗中的城兵部队们从寂静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上马! 赵承安牵过一旁同样裹了重甲的战马,翻身跃了上去。 身后是同样银光硕裹的骑兵重骑。 几乎是同时,城洞中的盾兵门一步步退至了城道边,看见城内映出的火光,攻上来的异族嗷嗷着更加扑了上来。 赵承安冷冷的望着,昂声喝道:三军将士们,随我杀出郸城! 誓与郸城共存亡! 杀 几乎是盾兵门分列解阵的同时,赵承安两腿一夹,战马扬蹄迎了上去。 天,快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战争写的我好畅快啊,又卡又爽又畅快,好多次写的我自己心头突突的跳。 好像下一秒我就要忍不住抡起笤帚把儿站在沙发上挥舞扬枪立马一番了呢。 嗯...我继续码下一更,估计12点左右,最晚1点放上来,你们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第二章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眠花三月、春风正好、柔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7 章 87. 郸城五十里处。 浓墨似的黑夜中, 一抹快马疾鞭的身影, 踢踏着一路划破静默的夜色, 极速的奔向那距离官道不远处火光湛湛的林子。 报 男人在距离营地还有十数丈的距离便放慢的速度, 将自己全然暴露在营地暗处的护卫视线下,然后在到达营地的时候,还未等马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落了下来。 似乎是知道男人的急迫, 在他行至营地边缘的时候, 驻扎休息的人,纷纷让开了路, 看着他面前急奔而过。 报!郸城有难!男人一口气跑到了位于营地中心的地方,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异族对郸城发起了进攻,此时已经围了郸城,已然战起!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8) 男人的到来打断了方文彦等人的商议,然而等男人的话落,几位卫北军的将领,具是豁地站了起来。 你说郸城打起来了?不等方文彦开口,一旁的郝仁义率先开口道。 是!属下回来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男人说完垂下头,又忍不住填了一句,异族人用俘民做盾, 逼的郸城守将下了箭羽... ......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火光通明的林子里,气氛一下便压抑了起来。 这群畜生!郸城的守将是干什么吃的!赵鹏耐不住心中的愤怒, 暴而骂道,老方! 方文彦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中也是一凛。 传令下去,全军开拔,火速赶往郸城。方文彦当机立断的下令道。 和大军分开之时,因着战事未起,他们的原计划是要去石城和西南军汇合,之后合力御敌。然而他们的队伍刚刚走出幽州,前方便传来消息庆城一夜失守! 本来分兵三路的原计划被搁浅,方文彦三路军集合,快速朝冀州方向赶来,结果在半路又接到了西南军发来的密信,大焰边疆异动,动兵铎城,怕是想要从西南趁虚而入,分兵围攻。 此时方文彦便是再傻也明白了大焰的筹谋,就在他们都以为西焰会从水上和海外异族一同攻来的时候,他们的打主意确实沉西南动兵,兵防不稳的时候从背后攻击。 一则漠北,一则西南,再加上冀州登录的海外异族!竟是偌大的一张网,牢牢朝大禹张了过来。 也直到这一刻,方文彦才有些明白之前程将军一改作风的平城坑俘之举是多么有先见之明的举动。他防的便是敌军的后手,要的就是将对方打怕了,短时间内不敢冒头,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的遣送援军,去处理另外的跳蚤。 因着西南援军被紧急唤回了西南,按他们之前的命令,此时应该赶往石城,等候全部大军,之后再做行动,从长计议。 可是越往冀州来,他们越觉得去石城太过温吞冒险,不若直接前往郸城驻守,先防异族一头,再等大军汇聚举兵制敌,毕竟他们的斥候也已经抵达了郸城。 可没等他们在这处两城之间的岔口论出个所以然来,便收到了郸城危矣的消息。 那还有什么可论的。 一行万余人训练有素,行动极为迅速,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已出发向着郸城奔去。 赵承安一直知道这场战不好打,从一开始,这里面的一切对他而言便都像是隔着层纱雾般,朦朦胧胧又落不到实处。 从内奸,到异族,他不敢有一点点的放松,唯恐一着不慎。 可是等他摔兵出城,和异族正面对上的时候,他才渐渐的发现了不对。 骑兵,号称陆战的王者,在这个冷兵器的年代,骑兵过境便是犹如蝗虫来袭,任你有千军万马,也要被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更何况赵承安身后带领的这只重铁骑兵,不止是士兵裹着沉重的盔甲,便是马首马背,都覆盖着铁铸的甲片。这一支合全城之力拼凑出来的,不足三百余人的重骑兵,几乎是赵承安心中最大的王牌。 事实上也是如此,防护完整的重骑兵,对上异族的步兵,甚至是重步兵,简直是佛挡杀佛,神阻杀神!几乎是在下场的第一时间,便狠狠的将异族的军阵生生撕裂出一道口子。 紧随其后的骑兵们便是犹如狼入羊群,肆意的杀伐收割着。 一时间,这支拼拼凑凑出来的骑兵队伍,竟好似一下子便镇住了半副战场,大大的削减了敌军的队伍,为城楼上城门口的城兵们减少了偌大的压力。 赵承安起初对于这样的效果松了口气,这是他琢磨了好些日子,突然想到的事情,这个时代有轻骑兵,中骑兵,却甚少又重骑兵,那么一只重骑兵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将会有多大! 更何况对方还是远渡而来,缺少马匹的异族大军呢? 赵承安满心以为,这样的一支队伍即便不能以一敌千,直接决定战局,必然能为这场战争增添一些砝码的。 只是,当他随着队伍渐渐的锋刀般插入敌军,深入敌腹的时候,望着越来越多的敌军,他却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他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知道郸城的奸细是谁了。 然而,似乎已经晚了。 小心!赵承安几乎是弓着腰斜在马上一枪挑开了刺向身边战友的长戟,枪尖上刺钩挂着那被他挑开的长戟,转了一圈落入放了马缰的手中,抬手劈向的敌人的颈沟,狠狠的斜刺了过去。 赵千长!裹着重甲,连脸都裹在兜鍪中的骑兵回过身,看向赵承安,声音透过厚厚的盔甲,瓮声瓮气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承安一面用长枪开路,一面眼睛快速的在战场上扫过。此时他带出的两万城兵已经被分作几股团团围在了中间。骑兵们还在支撑着,步兵们却隐隐的有些见绌了。 赵承安心中狂怒而不甘。 这样庞大的军队,怎么会只有五万,起码也要有8万人吧。 怪不得庆城败的那样快,怪不得直到兵临城下,他都连对方的兵力都没有摸透。 这一跤他跌得着实不冤。怨不得人。 赵承安苦笑一声,眸色却越发深了起来,枉说8万,便是真有10万人又如何!心中的郁气在心中翻腾着。 赵承安借着马的冲力,直直对上了对方前来包围绞杀的敌军,这边是必死的一战又如何!他一步也退不得! 郸城军听令,往东汇合,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来!赵承安几乎是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带头打马向东边汇合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站还能不能活,他此时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每杀得一人,心中的战意便更烈一份。 他不甘心! 他绝对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 若他今日真的难逃一死,那便让他杀到最后一口气,拖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赵承安杀红了眼,招式越加的大开大合,那一招一式,每一次出枪又每一次挥平,像是重复过上万次,上万万次,没有一丝的滞涩,似乎全然不需要思考,身体便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他杀的人太多了,一路上铺叠出无数道尸体,他就像一座没有感情,不知恐惧,不会疲惫的杀人机器,所过之处,血红漫天,竟是枪枪致命,招招收魂! 跟在他身后冲锋的队伍越来越少,赵承安明白,却咬牙让自己一刻不敢多想,俱数压在了心底。 再坚持一下!赵承安嘶声喊道,冲啊 终于,在前仆后继的敌人围攻下,赵承安身下的马被砍到了马腿,那马儿嘶鸣着,一脚将那人踢翻,随后猛地扬蹄,疯了一般的狂奔了起来。 身后数道急急地呼唤声,和战马追来的身影。 赵承安此时半挂在马上,伏着身子,紧紧的抱进了马,可即便如此,在马儿几近疯狂的摇摆后,他还是被重重甩下了马背。 身子陡然的凌空,赵承安便是早有准备,也只堪堪来的急护住没有任何防护的头,便重重的砸在地上,一连滚出了几圈,又撞到了几个人才停下。 骤然的失重感和撞击,让赵承安有一瞬间的缺氧和空白,脑中眼前一片花白,即便是身体自主的向旁边躲了一下,却还是被人擦着脸侧,一刀砍在肩上! 剧烈的疼痛唤醒了他的神智,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手驾住了对方落在他肩膀上刀,一脚将人踢飞了出去。 那刀正正卡在两片肩甲拼接出的中间,却依旧透进了赵承安的肩头,血几乎是瞬间染红了半只袖子,本就布满了血色的孝衣,此时看着更是可怖。 赵承安几乎是瞪裂了一双眼,他怒吼一声,生生拔出了那刀,用同样被刀划破满是鲜血的手,握着刀柄,转身朝一旁围上来的人攻了上去。 血不断的从身上留下,带着温热的感觉,在冷风里竟然激起了赵承安不由自主的汗毛颤栗,围着他的人不断的刀下,他身上也不断的添上新伤,赵承安想,他这次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眼眶崩裂的细细伤口混合着水汽,晕出的血竟像是流出了血泪,他忍不住想回头看看郸城,又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模糊的猩红,一刹那的分神,不防被人又砍了一刀。 手中的刀掉了下去,身体也撑不住的倒下,赵承安睁大了眼,望着那刀朝着他的面门,迅疾而来。 啊 赵承安心中不甘,满目血红的直直望着那刀朝他而来,瞳孔放大,却犹不肯闭眼。 他不甘!他便是要看着! 叮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斜里刺来一只枪,死死抵住了那离他不过半掌的刀锋。 一个清越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怎的如此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鼻子一酸,合上了眼。 真好... 赵承安卒,故事完。 那是不可能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淼淼 50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8 章 88. 怎地如此狼狈。那声音清越动听, 熟悉的让赵承安几乎当场落下泪来。 他的身边很快涌来了一些人, 将他, 将战疲的郸城军, 护在内里,和异族大军战在一起。 赵承安笑,满是血污,浑身的狼狈都挡不住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光彩, 他抬头望着来人, 缓缓的迟钝着道,来的, 真慢。 他抱怨着, 似乎真的对对方不满, 又像是好友亲人之间的笑谈,隐藏在抱怨下说着,来了,真好。 来人丝毫没有生气,他望着赵承安半跪在地,浑身是血的模样,那一身便是染了血也依旧醒目的孝衣,让他心中沉了沉,我扶你起来。 江城从来没想到, 再见之时,赵承安会是这样狼狈的样子。 一身的血,满目的伤, 好似从尸山血海中滚了一圈,而更让他心中一紧的,是他那身血污遍布的孝衣。 赵承安没有逞强,他信任的将自己重量全部压在江城的身上,崩了许久的身子和神经,在看到他的时候,松了一瞬。 这稍稍的一放松,身上的剧痛终于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呼涌着朝赵承安卷了过来,一阵阵的疼痛,让他本就花红了一片的眼中,一阵阵发黑。 赵承安惨惨的笑了一下,嘴里渗出的血染红了一口牙,随着他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惊怖渗人。 死之前,能再见一面,赵承安笑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气音,一条手臂搭着江城的肩膀,撑在他的身上,也,值了。 赵承安迈不动步子,他甚至直不起腿,全靠江城的手撑着,才勉力没有倒下。 他恐怕自己不行了,一双眼睛睁得更大,拼命想要看着卫北军得胜,可是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和痛到极致无力的身体,让他心中哀痛。 奸细,奸细是庆城总兵...师爷...赵承安眼前更黑了,大片大片虚妄的黑洞,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唯一还能动的那只手,用尽了力气抓着江城,安插,探子... 撑着点,我带你回去。察觉到赵承安的伤势严重,江城手上的青筋条条的凸起,感觉到赵承安握着他越来越松散的力度,箍着赵承安的腰越发用力。 小妹,儿子...赵承安睁大了眼,竭力想要将心中各种不舍一股脑的托付给他,可是不行... 来不及了。 赵承安此时眼前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他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想要大声,妹,儿子...帮... 宛若气声的声音一下断了,江城身子一僵,感觉到更加软沉下来的身体,心中一慌,承安,承安! 醒醒!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依然低垂着毫无生机般的血红。 赵承安,别睡!江城大声的喊道,随即眼一沉,再顾不得许多,将人一把背在背上,大声喝道,杀出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卫北军的到来,和郸城的将士们里应外合之下,很快便给了异族一个迎头痛击。 异族大军很快便被忽然而至汹涌而来,气势滔滔的卫北军给打的心尖颤颤。 一个异军突起,破了他们筹谋的郸城军还不止,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堆奇兵来袭,异族大军没坚持多久,便打不下去了,很快便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比来时,灰溜溜的逃奔而走。 卫北军就像是一场春耕前的及时雨,在最最危急的时刻,杀入了战场,将本来几近毫无希望的败局,生生的扭转而来。 异族部队被击退了! 郸城守住了! 李延泽被前来接手的卫北军扶下城楼的时候,人都还是蒙的,他本来以为这一次他死定了,他都存了必死之心,要与郸城共存亡了,结果... 他们胜了,郸城守住了! 李延泽只觉得一双腿虚虚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守住了,他们守住了。 赵千长呢?李延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出声,随后终于想起来,带着喜气的问道,赵承安,赵千长呢? 两个小兵摇了摇头,这时候整个郸城都正乱着,谁顾得上谁呢。 ...... 一场大战过后,整个郸城陷入一阵忙乱,权利的交替,城防的修整,每个人都忙的陀螺似的。 赵承安一袭白色里衣安稳依坐在床上,透过糊了白纸的窗户朝外看去,冬日里难得的暖阳,铺盖在整个小院里,白晃晃银闪闪的阳光,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真好啊,赵承安一眨不眨的望着,就那样出神了一样。 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五日,那天他被江城一路背了回来,再晚一会儿,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饶是如此,赵承安也足足昏睡了三日才堪堪醒来。 他这一睡可把赵小妹吓坏了,又要照看娃娃,又要操心哥哥,小小的孩子,哭的眼都肿了,日夜守着。直到赵承安醒来,一刻惶惶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趴在赵承安床头狠哭了一回。 这两日,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蹲在他身边,这会儿宁邦闹瞌睡,这才被赵承安劝去了隔壁休息。 赵承安正想着,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今天感觉怎么样?江城挑了帘子进来的时候,正对上赵承安警惕望过来的锐利目光,他顿了一下,跨步进来。 江城挑了挑眉,一手端着药碗,对上赵承安的冷眼,面不改色笑盈盈的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69) 他知道那冷色并不是对着他的。 果然,看清来人,赵承安眼中的冷意一下退了个干净,甚至脸生带出了笑模样,柔和下来的眉眼都暖暖的,沁着热意,你怎么来了。前边儿的事忙完了? 江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今日没穿戎装,一身青蓝色素帛的书生长袍,衬着他本来就好的样貌,更像个风流书生了。 身体怎么样? 他端着药碗一点不客气的行了过来,将药碗递给赵承安,便直截了当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甚至嫌碍事的推了推堆在床沿的被子。 赵承安的脸色还有些白,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他看起来有点病恹恹的弱气,可一双眼睛却又含着股精神气,丝毫不显虚软儿。 好多了。他道。 赵承安说完,抬手看也没看便将一碗黑褐色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药,抬手灌了下去,好像丝毫闻不到也尝不到苦味儿。 这个时候的赵承安,显得格外的豪爽大气,男人气概十足。 从进门江城眼中的笑就没散过,看着他眉头不皱的喝了药,接过药碗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台上,给。 赵承安愣了一瞬,看着江城手上捏着的一块发黄的方糖,这是给他的?还不等他问,江城的手贴了过来,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口中又酸又苦,还带着中药特有的药腥气,被糖的甜味一冲,从舌根分泌出一股甜液。 赵承安笑,嘎嘣嘎嘣的将糖咬碎,牛嚼牡丹,一点都没有珍惜的感觉,你还随身带这个? 给小妹带的,你是顺便的。江城斜了他一眼,眼见着他三两下糖就没了。 我扶你如厕? 如果是以前,赵承安许是会通红了一张脸,瞪大了一双眼,慌手乱脚的拒绝,哪怕是后来的赵承安,或许也会杵他一眼,权当没听见。可是现在的赵承安脸都没变一下,眉都没蹙一蹙,点头就同意了。 赵承安点头,好,麻烦你了。 江城的眉挑了挑又压了下来,然后扶着赵承安去了房间里用屏风挡着的角落,将他扶进去,又伺候着解了_l裤子,眼见着水流哗啦哗啦的,渐渐还有味道挥散开来,两个人依旧是谁都没变脸色。 要出恭么?江城面不改色的将他的裤子兜了一半,想了想迟疑的问道。 好。赵承安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一片大气凛然,耳朵却有点热。 一道屏风隔开,一个坐在里面的恭桶上,一个站在窗户口。 噗噗噗...咘... 奇异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了开来,江城屏息,等了一会儿,又实在忍不住把窗户开的大了一些,即便是这样,屋子里那种折磨人的味道也依旧浓郁的吓人。 江城憋的脸都青了,存了五天的老宿便,果然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江城准备出去转一转的时候,小院子里传来男人持重矜贵的声音,然后脚步很快一路朝这里行了过来。 承安,承安,我来看你了 帘子在江城灼灼的目光被人从外面挑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迈步跨了进来。 承... 这什么味儿啊。李延泽猝不及防,吸了个囫囵,忍不住脸都绿了。 无独有偶,本来已经去的差不多的赵承安,也不知道是被又来一个人吓得一紧张,还是怎么的,又噗噜噜了一串... 声音大的都带混响。 李延泽脸都绿了,到这个时候,他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傻了。 他看看角落那展屏风,又看看淡定自若,恍然未闻的江城,一张脸五彩缤纷。 七殿下。江城拱了拱手。 嗯。 气氛一时凝滞。 直到屏风后传来一声。 好了。这个时候赵承安里子面子都没了,也不在乎那点虚的了,反而彻底放松了下来。 江城又朝李延泽拱了拱手,然后绕到屏风后,给赵承安收拾好,将人扶去了床上,又面不改色的绕道屏风后,拎着桶,走了出去。 这一波给李延泽都看傻了,他看看江城,又看看歪在床上的赵承安,轻轻哼了一声。 你们这感情可够好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一句话:你连她的粑粑都不敢吃,你还敢说爱她! 不敢了不敢了。 紧张了好长时间,稍微皮一下,送上黄水一炮,黄金一桶,大家放松放松。 大姨妈来了,疼的快死了,抠了一天,才抠出来的一章:) 本来说补昨天的,先等等,容我再缓缓叭,真的太疼了。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程序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2173745 10瓶;逍遥 6瓶;歌仙兼定、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9 章 89. 七皇子。赵承安半躺在床上, 挣扎着就想给他行礼的样子, 一张脸许是累的, 许是疼的, 汗津津的,看着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狼狈。 李延泽赶紧摆了摆手,生怕他一个动作,再把自己折腾没了。 李延泽这次来, 是来给赵承安通气儿的。他前儿已经写好了褶子, 和陈府首的捷报一起,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送往了都城。 如果没有意外, 这次赵承安守城有功, 最起码的一个升职是跑不了的。 所以约莫着那褶子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批了回头, 他终于按捺不住前来跟赵承安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这次多亏了你。李延泽郑重的望向赵承安,我替郸城百姓,替大禹百姓跟你说一声谢谢,我自己也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这次多亏了你。 他说的太真诚了,诚恳道让赵承安愣了一瞬,才笑着接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更何况,这里面并不全是忠君爱国, 还有他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赵承安话里的意思,李延泽知道,江城也懂, 可是知道、懂又怎么样。 事实是赵承安带兵厮杀在第一线,是他让敌人的奸计不能得逞,也是他拼死拖着战场,等来了卫北军的支援。 那,他就是郸城的大英雄! 你赶紧养好伤才是正经,许是一场大战告捷,李延泽又恢复了之前尊贵持重的皇子样儿,比之前的看着还多了一份沉稳。 李延泽打趣着,你现在可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 眼看着赵承安脸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的,李延泽本来想要邀功的心劲儿都淡了两分。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醒过来就好了。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李延泽说完就利落的提出的辞行。 赵承安如今刚刚醒来身体还虚,自然不可能去送行,于是江城替他李延泽出门。 等江城送走了李延泽再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赵承安仍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半靠在床上,赵小妹领了团子坐在床边,正在小声的说话。 看见江城进来,赵承安问道,送走了? 赵小妹怀里抱着小团子,看见江城来了,赶紧直起身问好。 叫他江大哥就好。赵承安手还没什么力气,看着赵小妹拘谨的样子在床上动了动想要安抚一下,却扯动了伤口。 你慢点。江城心细如发,看到赵承安贸然的动作,难得的皱着眉斥了一句。 我没事。赵承安缓了两息,等那痛意过去了,才对着一脸紧张关注的赵小妹笑了笑。 哥...赵小妹眼睛一下就又红了,不由分说的将怀里的胖团子抱的更紧了一些,哥,你不要再吓我了。 好好好,一看赵小妹泪珠子都下来了,赵承安心一下就慌了,他软了嗓子哄她,都是哥哥的错,哥哥错了,小妹不哭。 她哭,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娃娃觉得不舒服,哼唧着,也哭。 一时间整个房间一阵凄风苦雨肝肠寸断的哭声。 江城心下叹了口气,看着这一屋子病小,心里说不出来的一堵,别哭,你哥哥很厉害,他很快就会好的。 对,赵承安心里慌,又不敢动,急急的朝小妹保证,哥哥很快就会好了。快别哭了,哄哄娃娃,别哭了啊。 小心哭坏了眼睛。 赵小妹素来懂事,若不是这一阵子家中接二连三的变故,她也不会如此敏感,这会儿看赵承安急的狠了,怀里的娃娃又哭的厉害,赶紧抱着娃娃站起来哄着,连自己脸上的泪都来不及擦,带着颤抖的哭腔,小心小心的哄着。 赵承安心理更不好受了,在旁边看着,脸上说不出的颓色和愧疚。 小孩子很好哄,赵小妹抱着哄了几声,便停了哭声,只是一大一小,一场痛哭后,都免不了气息不稳的一抽一抽的。 赵承安看的更心疼了。 江城没有哄孩子的经验,这之前和赵小妹有过两面之缘,可是来的匆忙走的也急,并没有搭上话,这会儿便是往日再多盘算,脑子再是灵光,也不知该怎么哄。 好在经过那多事,赵小妹也越来越懂事了,她顾忌着赵承安的身体,很快就缓了过来,朝江城笑了笑,对不起啊,江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江城摇了摇头,你是个好孩子。 小妹不用和他客气,赵承安向赵小妹鼓励的笑了一下,你江大哥和哥哥是把兄弟,不是外人。 你还没见过吧,这是我儿子。看赵小妹情绪好了一些,赵承安活跃着气氛,朝江城道。 江城站在旁边,眼睛配合的看向那被裹的严实的小包子,叫什么? 赵宁邦。赵承安有点初为人父的骄傲,目光都柔了两分,归宁乃邦...我希望我做不到的,他能做到。 江城动了下嘴皮,没开口。 赵小妹知道小宁邦名字的来历,这会儿听她哥哥说,就忍不住又要红了眼眶,侧了侧眼,遮掩的道,我,我去给江大哥倒水。 她说完就要起身,才反应过来,又看向怀里的娃娃,转而看向赵承安。 愣着干啥,抱你侄子啊。赵承安中气不足,虚虚的飘了江城一眼。 别急,小妹,顺便去喊陈婶子帮你江城哥哥弄点吃的来。 赵小妹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将孩子递给江城,又谢了一声,才转身出去。 赵承安和江城极有默契的没说话,只等确定赵小妹离开后,才朝对方望了过去。 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赵承安明白他的担忧,却又不愿意接受兄弟的同情,他不想要,也不需要。 赵承安:内奸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江城: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半晌,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先说。眼看着江城又要张口,赵承安先一步开口道。 江城点了点也没推辞,明白赵承安的坚持和心结,必然心系内奸的事儿,能多忍上两日,怕已经是极限了,他不说,他或许养病都养不踏实。 江城心下有些叹息,这才多久,赵承安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在他们谁都没看到的地方,已经是一名行事有章,进退合宜的大人了。 别看他和酒子任比赵承安年长,可是真的要论起,爱国,责任,担当和韧性,他和酒子任怕是空有年纪,合在一起都及不上赵承安。 被庆城总兵逃了,我们的人只抓住了那日趁乱在城里使坏的几人。顺着这条线摸下去,却端了一伙人,已经收押还在审讯中。 不可能。 赵承安一急,身体一下绷直坐了起来,然后又猛的软了下去,呼呼的喘着气。 赵承安瞪着一双带着血痂的眼睛看着他,肩胛瞬间渗出殷红,晕红了亚白的中衣。 赵承安醒来拢共不过两日,加上睡过去的三日,统共也就五日。 他之前危急关头终于将这各中关节串联了起来想了个明白,又将话而递给了江城,便是一言半语,想来以方文彦的能力,也是不会放过的。 他满以为,这几日他们应该已经将人抓了,更可能顺腾磨光将隐在暗地里不见光的那些老鼠们都揪了出来。 结果现在江城告诉他,庆城总兵跑了。 你冷静点!江城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吓了一跳,一手抱着娃娃,一手不敢压他,只能死死抓住他的手。 赵承安!江城厉声喝了一声,你冷静点!他跑不了的,听到没有,我们一定能抓到他。 赵承安喘的像个破旧的风箱,就连结痂的眼角都渗出了丝丝缕缕的红丝,让本就有着大块血块的眼睛,更猩红的慑人。 赵小妹在院子里听到动静,跑了进来,看清楚赵承安的样子,一下叫了出来,刚刚停下的泪,一下又落了下来。 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来人啊 快来人啊 一时间整个小院又乱做了一团,等大夫来了,重新包扎后,赵承安躺在床上,这次是坐也坐不起来了。 赵承安其实刚才听到赵小妹的声音便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他受伤太重,伤口崩裂,又太过激动,一点也没能安抚下赵小妹。 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江城一直待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便是盯着赵小妹戒备的目光,也没有早点告辞。 直到赵承安喝了药,睡醒了一觉,确定血止住了,他才松了口气。 赵小妹这会儿看江城已经完全没有了亲切感,如果不是赵承安有言在先,她都恨不得要将这个人拿了扫把撵出去。 这会儿眼看着江城要走了,赵小妹将小宁邦放到她坚持搬来的小榻上,用被子卷围好,亲自将江城送出了门。 江城大概明白自己要吃挂落,沉默的任由赵小妹将他送到了门口。 江大哥。赵小妹抬头看他。 我就这一个哥哥了。她说,我怕我哥哥活不了。 江城说不出话,喉咙里梗着木头似的,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哥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0)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比较纠结,想写的温情一点,也算是个铺垫。 然后,虽然我想开车车,但无奈我标的无CP,所以QAQ。 不要担心我BL,不会的,问就是兄弟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虫虫 8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0 章 90. 郸城胜利的消息, 以飞快的速度向整个大禹传扬开来。为整个郸城乃至冀州、大禹带来了莫大的信心。一改之前的人心惶惶,凄风苦雨, 焕发出一丝生机。 让人不得不叹, 卫北军,果然是那个卫北军。 郸城的老百姓们如今都快将卫北军神化了,只觉得有他们在, 他们似乎再也不用担心庆城的那帮子敌寇了,再怎么几万人又怎样,还不是卫北军一来,就被打跑了。 不止如此,郸城的人们同时也知道那位带着军队守城对战的小长官,也是卫北军的一员小将呢。 李延泽其实有一点说的没有错。 郸城的胜利, 固然有卫北军的功劳,却也不能磨灭了赵承安在这中间起到的作用。 胜利的捷报比消息更快一步传回了朝廷, 同时传回去的,还有李延泽为郸城一战汇报,请命论功行赏的折子。 在他的那份折子里, 他极尽所能很是绘声绘色又质朴深沉的将赵承安狠狠的吹了一波。 于是在大战得胜的消息传回后, 作为临时代将之责的赵承安, 连带和被吹出了花儿,一时从一个默默无名的边城小兵竟是一战成名。 李延泽说的论功行赏来的比想象中的还快。 一来一回的快马加鞭, 竟是赶在过年之前传到了郸城。 谁也没想到收到捷报龙心大悦的老皇帝,对于赵承安显露出了一百分的看好,高兴的大手一挥, 让赵承安千夫长的椅子还没暖热,就顺理成章的挪了挪屁股,窜天猴似的连跳两级,提了校尉。 一下子竟然就和方文彦等人混了个同阶。 赵承安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子就成了校尉,便是之前的千夫长,他都当的心虚,更别提这一下就升到了虎贲校尉。 若说校尉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高帽,再加上御赐的虎贲二字,赵承安的身份一下子就值钱了起来。 圣旨是李延泽亲自带队来颁的,在他身后跟着的方文彦等人都算是接旨的添头。 接旨要下床,要跪拜,就算李延泽已经很努力的加快了速度,等到接旨完了,赵承安一身素色的中衣,已经又染上了大片的晕红,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是汗。 之后又是请大夫,又是伺候他包扎换衣的,好一番折腾。 这整个过程中,李延泽一张脸满是担忧,这样的好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要折腾掉他的一条小命呢。 等这茬一过,赵承安被安安稳稳的安置在床上后,一圈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论功行赏的圣旨,若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他这副要死的样子到底是让人心里不放心,毕竟也是大禹的功臣,因此自打赵承安升职又病了,这小小的院子里就跟放了什么酒靡夜香似的,每日里迎来送往的络绎不绝。 若不是顾忌着赵承安尤在病中,这来往的热乎劲儿,迎来送往的,还不定被人以为有什么暗地里的勾当呢。 赵承安这次伤势着实惊险,又接连反复了两次,不止吓到了赵小妹,一旁的江城一颗心也是提的高高的,每日里不论在忙,得了空都要来转两圈。 便是赵承安醒来之后,也是依然如此。 赵家如今只有赵承安赵小妹并一个几个月大的娃子,江城来的多了,自然也就经常见到赵承安的小妹和儿子。 赵小妹起先是对江城那么点子成见的,事实上,每一个来往于赵家小院的人,她都说不上喜欢,毕竟他们代表着赵承安出生入死,满是不安的那一面。 她总怕,怕他们总来总来,有一天就会把他的哥哥带走了。 江城人精似的,自然也明白赵小妹的心结,可是他没办法劝,也不能解释,只能来的更勤了,时常在赵小妹他们照顾不到的时候,手把手的搀扶伺候赵承安的起居。 一次两次,三次五次,赵小妹就是再怎么不懂事,也被他笼络了过去,对他的态度渐渐好了许多。 一眨眼又临近过年,赵承安的伤好了一些,已经能够小心下床走上那么一会儿。伤口大多都结了痂,只要没有大动作,不让伤口再裂开,很快就能好起来。 赵承安一日好过一日,赵家小院的气氛也是一日好过一日,渐渐的有了欢声笑语。 自从上一次因为激动裂了一次伤口,赵承安就彻底安生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养伤,外面纷纷扰扰的,多一句都没有再问过。 直到那天,卫北征东支援军,抵达了郸城。 小院位于城中心不远,城里有些肃穆大动静,他这边很轻易就能听个清楚,这会儿外面欢天喜地的,恨不得整个郸城都蹦起来,吵吵嚷嚷的终于打破了他强行压制了许久的不安的心。 于是这日天擦黑,江城携着李延泽方文彦等人一同前来的时候,刚进门就看见了那个难得站在门边好似迎接的身影。 怎么出来了。江城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开口道。 是啊,外面天寒,你伤还没有好。李延泽也开口劝。 赵承安也没有料到今天他们会一起上门,往常这个时候都是江城自己前来的。 躺了一天,起来走走。赵承安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料到,可还是率先朝他们拱了拱手道,方校尉,郝校尉,赵校尉。 快请进,进来说吧。赵承安说着退了一步,将人引进了门里。 堂屋里没有火盆,也没有地龙,几个人坐在凉冰冰硬邦邦的椅子上,即便吃惯了风霜,也不觉得屁股一凉,控制不住的想打寒蝉。 在座的人里,若论品阶,依然是区区百夫长的江城,无疑是最低的,这会儿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他便如入自家的进了内室,拿了一床小被子叠了,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扶着赵承安起来,垫到了他屁股下。 堂屋里默了一瞬,到嘴边的话,都险些忘了。 还没有恭喜承安。方文彦朝赵承安道喜,恭喜恭喜,咱们如今也是同僚了。 方文彦这话说的,又是叹又是赞的,作为第一个看好赵承安的人,他也没想到赵承安不鸣则已,一鸣起来竟然这么吓人。 这样的晋升速度,这样的成长速度,便是他们违心也挑不出什么来。 虎贲校尉啊。 方文彦想起那日跟着来传旨时看到的御赐的画天戟。 虎贲校尉、十大明器的画天戟... 方文彦的心突然就酸了吧唧的了。 他看好赵承安,几乎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的变化太大了。 方文彦甚至觉得,程将军不愧是程将军,调教起人来真是厉害,谁能想到那日的小兵崽,在程将军身边,竟然成长的这么快。 便是傲气如方文彦等人,也挑不出赖来。这便是军营最最纯粹的地方,在这里,能力拳头,弱肉强食,强者加冠是唯一的法则。 方文彦这话说的真诚,赵承安听着,觉得肺眼子漏了似的。方文彦是他的教官,几乎算的上他的领路导师,听他说这话,他是真的心虚。 方教官,您可别糗我了,我这...赵承安摸了摸鼻子,笑道。 在他心理,方文彦就像是他的老师,和老师当同事,总有两份别扭。 行了,都不是生人,说正事吧。郝仁义笑着打断了方文彦和赵承安的客套,打那些没用的官腔腔。 说正事。 赵承安忍不住要笑,郝仁义一句话,反而让他的窘迫平了不少。 承安,你对王振德这个人了解多少。方文彦正色道,你之前和异族人交锋几次,你觉得他们行兵布阵,战力如何。 年前便要发兵? 电光火石间,赵承安下意识的问道。 方文彦没有想到赵承安如此敏锐,能意识到他们要出兵这正常,可是能一语中的的笃定他们年前出兵... 方文彦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还未说准,不过上面有这个打算。 只是现在我们对于异族所知还太少了。 赵承安点点头,确实如此。 如果不想被动挨打,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怎么主动出击呢?他看了看方文彦等人,一直到正面交锋,我对于异族的所知都很少,这其中也有我会怀疑的庆城总兵的原因。 他们从海上来,一天之内占领了庆城,又将庆城里的消息锁的密不透风。 与之相反的,他对于庆城、郸城又偏偏知之甚深,安插的内奸任选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接连两次的斥候叛变,异族大军人数又和情报相差太远,我也没想到会是庆城总兵。 说句大逆不道的,如果他们不是海外来军,我都怀疑他们是大禹人了。 赵承安这些天也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不断的回想着,从他进入郸城的那天开始回忆。 究竟谁是内奸,奸细在哪,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真的只有一个庆城总兵么? 一个庆城总兵,一个庆城府首的幕僚师爷,他们有那么大的能量么,真的就是最后的幕后之人了么,会不会还有谁。 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隐藏的更深层的东西。赵承安皱着眉道,远不止摆在表面上的这些东西。 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方文彦不是没考虑过这些,赵承安醒来后口述的口供,摆在他的案桌上许久,他翻来覆去的想过很多次,他和赵承安的想法一样,总觉得这件事隔着一层迷雾似的藏着什么。 我怀疑,王振德或许并不是幕后的那人。 赵承安迟疑着道,这和他当初指认王振德的话互相驳斥... 你能确定么?方文彦脸上的神情更凝重了,赵承安改口推翻了自己的口供,这让他中更沉了两分。 他眉头皱着,目光沉沉望向赵承安,带着两份压迫,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有几分把握。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也没有把握。赵承安坦然道,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脑子。 这是他第一次在方文彦等人面前露出锋芒。 堂屋静了下来,良久方文彦才开口。 好!方文彦看着赵承安点头道,我相信你,我会如实汇报上去的。 之后方文彦等人没有多留,带着李延泽告辞了。 江城留了下来,和赵承安一起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人都走光了,江城扶着赵承安往回走。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江城第二次问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坐了窜天猴,一路嗖嗖嗖猛蹿的猪脚。 写铺垫写勾心斗角太难了,严重超出了我的脑纲:) 我果然还是适合写打斗,上去就是干就对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燕兴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燕兴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1 章 91. 赵承安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他们刚刚说的事情上,脑子中还在斟酌着内奸, 这会儿听了江城的话, 显出两分的茫然。 什么?赵承安问道。 江城慢步扶着他往回走,小院子里静悄悄的,赵小妹和娃娃已经睡了, 小院里只余下堂屋和赵承安内室的灯还燃着。 今天是征东大军到了么。赵承安猛地响起白日里难得的喧闹,朝他问去。 嗯。江城没甚波动的点了点。 那怪不得今天这么热闹。赵承安笑了笑,敏感的察觉到江城道额心情似乎不太美妙,比平时显得更沉默了一些。 赵承安有点迷茫,他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吃饭了么?被一路搀进卧室,扶到床上, 赵承安纠结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似的,扭头问他。 给你留了饭, 在火上温着,你快去用点。 江城点了点头,将赵承安安置好后才出门去了灶房。 赵承安越加觉得江城不对劲儿了, 等了一会儿, 眼见着江城吃了灶上的饭, 走进来,似乎有告别的意思, 率先开口道。 都这个时候了,马上就是宵禁了,今天就别来回跑了。赵承安用一如既往的眼神看着江城, 甚至早就向里挪好了身子,让出床边的外侧,咱们兄弟也许久没一起睡了,今天就别走了。 正好,我晚上要是起夜,你在正好搭把手。 似乎先一步察觉了江城想要拒绝的态度,赵承安心念转动间,已经又找了理由。 他难得笑着,眼底有两分期盼,看着他,就,好像还是一年多钱那个生涩内敛的清秀少年。 嘴里的话在喉咙眼儿里转了几圈,最终被他咽了下去,他简单的洗漱了下,便在赵承安的指挥下,从柜子里搬了被褥,铺在他让出的半边床上。 屋里的灯熄了,整个郸城都静悄悄的,好似睡着了。 赵承安也好似睁着眼睡着了,两个人好半天没有说话。 要是酒哥也在就好了。好久,赵承安忍不住开口。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江城第三次问了。便是再神经再大条的人,这会儿也该察觉他的反常了。 赵承安歪了歪头,黑暗中看向江城的方向,你怎么了? 江城沉默了一会儿,也同样歪头看向他,黑夜中一双眼黑亮的吓人。 之前你猜的没错,江城缓缓道,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缓,看着赵承安,估计是等不到过了年,就会发兵了。 此间事情等不得,少则三个月,最多半年,这里必然要告一段落。 到时候要么异族被屠杀赶跑,要么派了新军前来接手战场。江城道,到时候卫北军肯定要离开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1) 而你是卫北军。 赵承安似乎终于到这一刻才明白了江城的担忧。 他躲避似的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黑洞洞的床帐顶子,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心中有股子气在来回的奔流,烧的他嗓子开不了口。 赵承安不说,江城也不催,两个人静静的躺着,谁也没开口。 我会托人送小妹和宁邦去桑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承安才开口道,声音带着两分的哑然,我现在一个月有两日的休沐,可以用来去桑城探亲。 你要送他们去边关?江城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承安默不吭声的,竟然盘算着这个主意。 桑城位于幽州北边,是距离陵城关最近最大的边城,距离陵城关不过百里,若是轻装快马,两个时辰尽够了。 是不是太冒险了。江城对于他的决定并不太赞同,他试着劝道,北边苦寒,桑城虽然多有军属,又是边城重地,军防森严,可是毕竟条件有限。 承安,江城看着他,恳声问,如果...我是说,你若信的过我,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小妹和宁邦,去金陵。 他说着,稍稍撑起了身子,侧身朝赵承安望去,金陵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届时我家人也能帮忙照看... 阿城。赵承安看着他的眼,谢谢你。 江城多聪明的人,乍一听赵承安的话音,便明白他这是打定了注意拒绝,承安,你... 我信的过你。赵承安说完,便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只是信不过自己。 离开家的时候,我跟他们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天,他表面上没什么,可是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随时随地都像是要绷断似的,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在他清醒的时候,在他睡着的时候,不断的折磨着他。噩梦里的每一幕,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自虐似的,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噩梦笼罩。 从坑杀俘兵,到被一把火烧了的赵家村,从遍地的残躯,到成排成列,死不瞑目的亲友,他越是表现的似乎已经过去了,心底的那根神经便绷的越紧。 他状若平静下,是心底对自己鲜血淋漓的鞭笞和恨。 我回来了,就看着他们倒在眼前,整个赵家村,只剩下小妹和宁邦。那等不及他已经凉透的身体,那在他面前被刺穿,在他怀里无法闭眼,逐渐冰凉的温热。 赵承安眼睛偷偷的泛出水光,他努力的睁大了眼,将那水汽忍了下去,他哑着嗓子,声音肃寒的一片,毫不掩饰的杀意,我恨,阿城,我恨啊。 不管杀多少敌人,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江城说不出话来,他缓缓的躺了回去,不忍心看赵承安的表情。 我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赵承安惨然道。 说他自私也好,从此他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他再也不会将他们放在自己触不到的地方。既然非要选择,那他便将他们放在身后,亲自守护。 嗯。 江城再说不出一句劝他的话,心里隐隐的发疼,为了赵承安,也是为了自己。 别多想了,带去桑城也好。江城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压了下来,安慰他,有我们呢。 便帮他一起护着罢了。 若是子任知道你当了爹,指不定要闹成什么。 那到时候你们可要争义父的位子了。赵承安勾了勾唇,顺着他的话道。 我以为义父的位置是定好了的。江城斜了他一眼,你确定要考虑子任做孩子的义父? 这话说的。 赵承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几乎没有多想就改了口,我觉得孩子的义父、师父,你都能担得。 言下之意,就别麻烦酒哥了。 哼。江城嗤了一声。 睡吧,睡吧。 赵承安说念叨着就闭上了眼。 江城也顺势放平了身子,合上了眼,直到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呓语般的谢谢,江城勾了勾唇,放心的睡了过去。 知道了赵承安的打算,之后的几天江城再看到赵小妹的时候更温和了一些,对于赵宁邦也多了几分热乎劲儿。 时间不紧不慢,在赵承安养伤中溜了过去。 眼瞅着再过没几日便是年三十儿了,赵承安看着大婶儿带着小妹一起忙里忙外的准备年货,拆洗被子,打扫房屋,他身体好了一些,也不好意思总是闲着,寻思着找点事做,帮他们干点活,几次被拒绝后,便主动接过了带团子的职责。 这是赵承安第一次当爹,更别提带孩子了。 起初他连多抱一会儿都不敢,手脚生硬的,像是假人一般。 别看他之前还将人包袱皮一系,吊在胸前,当时不觉得,这会儿去了包被,抱着软乎乎,奶喷喷的一小疙瘩,感受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小胖爪爪,一下就慌了。 他身体僵硬,团子被他抱着也不见得就能好受,于是每回被塞进他的手里,都哼哼唧唧的,穿着胖棉衣,来回动,他一动,赵承安就更慌了,手足无措,硬邦邦的不敢动弹。 虽然没有一叠声的喊人求救,可也是急的脸都变色了。 哥!赵小妹一抬头,就看见他哥跟个假人似的别扭的,一脸的惶惶,人都僵住了,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哥,你别紧张,胳膊软一点,这只手往下一点,这只手托着他的腰。赵小妹大喇喇的拉了赵承安的手往上挪了挪。 赵承安唬了一跳,动作迅速的按她的话箍紧,生怕会将这一坨摔下去。 他见过人家抱孩子,上辈子这辈子,他都不陌生,可怎么一到自己手上就这么别扭。 小孩子竟然这么软,这么轻飘飘软绵绵的一团,他觉得自己稍微大力一点,都会讲人折断。 这么想着怀里的娃娃似乎不舒服的用着他都没啥感觉的小力道撑着胳膊,一使劲儿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赵承安那一瞬间汗都下来了,险些尖叫出声,眼睁睁的看着那小身子被赵小妹眼疾手快的一扶然后又软在了自己的胸口。 哥,你胳膊用力啊,抱紧点!赵小妹又好气又忍不住想笑的按了按他哥的手。 ...... 这话说的,用个毛力啊,他手这会儿还是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那一腔无处发泄的母爱/父爱... 赵承安:我觉得我一guo人都可以给娃娃母爱和父爱, double份的爱。 酒子任:听说我还没出来就把我的干爹头衔撸了,为什么?! ☆、第 92 章 92. 带孩子是个熟能生巧的活计, 赵承安自觉是个负责任的爹,秉承着认真负责学习下来, 到是很快便熟练了起来。 他身体还没大好, 粗重些的活都做不了,便日常抱着儿子,接下了看娃的任务, 争取不给小妹和陈婶儿添乱子。 越是临近春节,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的错觉,总觉得周围似乎围绕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酵着。 那种弥漫在心头的,隔着什么,又让他倍感不安的感觉, 让他格外的不安。 眼看着再有两天便是除夕,上次说的发兵似乎被放弃了没有了后续。赵承安有心想要像江城打听打听, 可是这几日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连三五日,都没有踏足小院了。 他这头养伤, 虽然每日里张扬等人都会过来, 到底赵承安忍下了, 没有麻烦他们带话,也没有过多打听。 只是这样的异常, 也让赵承安越发的不安了。 小军爷。陈婶子敲门的时候,坐在床边的赵承安,正拿了本书在给小娃娃念。 许是新奇, 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啃着手,一只胖爪子,伸进去三跟肉爪,把自己的小嘴撑的大大的,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亮的瞅着赵承安。那软乎乎的萌样儿,一下就召唤起了赵承安满满的,一腔无处发泄,发酵沉淀的,父母爱。 请进。赵承安听到动静,看了眼睁着眼望着自己的小娃儿,放下手里的书,将掐着娃娃的腋下,将一团掐起来,立在自己的腿上。 六月多月大的娃娃正是喜欢被人扶站的时候,赵承安的手牢牢的扶着娃娃,随着他在自己的腿上蹦着,高兴的发出啊啊哦哦的声音,连带着赵承安的脸上都带出了浅笑。 混小子。 小军爷。陈婶子穿过堂屋,进了内室,看着哄娃的赵承安有点不安的迟疑。 怎么了,陈婶儿。赵承安用余光扫过,随后注意力依旧转回了手里的团子上,望着他咧着小嘴笑的唯二的两颗嫩芽都咧出来了,眉眼更放松了。 陈婶儿心里藏着事儿,眼看着赵承安和团子玩的高兴,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多嘴乱说。 赵承安虽然大半的心神都放在儿子上,却到底发现了陈婶儿的异样。 陈婶儿?赵承安疑惑的望了过去。 小军爷。陈婶儿的表情在对上赵承安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忐忑的样子一点也遮不住。 他这翻样子终于让赵承安重视了起来,怎么了? 赵承安将娃娃一把抱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他蹙着眉,望向陈婶儿,可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着,便抱起娃娃,从床上站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外走。 不是不是。陈婶儿一看东家的样子,赶紧连连摆手。 她知道她家雇主的小军爷在养伤,当初几回生死关头,那血都不知道染红过多少盆,之前那位江军爷,还有那位皇子军爷都跟她们交代过,要让赵承安静养,闲事别打扰他,有事只管去衙门找他们。 这么想着,陈婶儿越发的觉得那话说不出口了,她犹豫着,就有点后悔,想要退缩。 赵承安怎么会看不出来,本来的两份疑惑,在陈婶儿这一番纠结中,足足吊到了五分,他到是认真了起来,稍稍提起了心。 外面发生了什么?赵承安抱着小宁邦,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陈婶儿近前。 他的声音如今和一年前已经变了许多,本来还有些面嫩的脸庞张开了,配着本就挺拔的身子,略略外放的气势,肃起脸来,当真有几分唬人。 陈婶儿心里一怵,那话便瞒不住了,一秃噜着往外冒了出来。 就是,就是之前来家里看望过您的那个什么军爷身边的人,我今天买柴回来的时候见他往家里的方向过来了,我,我以为他是来看您的,结果他一转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陈婶儿说的很犹豫,似乎她却不确定什么似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尴尬的笑,望着赵承安显得很不安。 也,也可能是我看错了。陈婶儿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咱们旁边的院子住了一户走商的外地人没听说和军爷熟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她话是这么说的,表情却不是。 赵承安不由得上了心,他倒是并没有怀疑陈婶儿,他甚至温和了一些,用带着鼓励和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您能给我说说那个军爷的长相么。赵承安问道。 哎,他上过咱家几次,上回皇子军爷带着人来传圣旨的时候也来了。陈婶回忆着,抬着手往自己头上几寸处比了比,有这么高,身子很壮,看起来有点凶,不太好说话,当时跟着一位军爷一块儿来的,好像是那个军爷的手下。 怀里的小娃娃不知道大人的事儿,他被抱着扭着身子来回动了动,啊啊的似乎在催赵承安抱着他走动。 赵承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认真想了想那日里来的人都有谁。 你还记得他是跟着哪个军爷来的么? 啊,记得,就咱们郸城最大的军老爷,和我们陈大人一起的那个。 陈婶儿本来是陈府首府上的佣人,是之前给他安置小院的时候,送来照顾他妹妹和儿子的,一起送来的还有陈婶儿的男人和两个儿子,只是他们隔三差五的来帮忙干点粗活,并不住在这里。 此时陈婶儿提到的陈大人必然是陈府首,他身侧的军老爷... 郸城总兵,何柏成? 就咱们家旁边的院子么?赵承安问道,目光下意识的朝墙壁处扫去。 昂,就东边那家。陈婶说完有点不好意思,那人也没穿军装,我就是看着眼熟,也可能是我认错了。 赵承安点点头算作是安抚和附和,嗯好,我明白的。 陈婶说完松了口气,看赵承安脸色也没变,心里也稳当了,那小军爷,我就先出去了。 赵承安没拦,眼看着她出门,这才从床上捡了厚厚的包被来,将手里的娃娃三两下裹成一包,然后跟着出了门。 这还是赵承安这半个月来第一次出小院儿的门。 乍然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面对着外面呼呼刺骨的冷风,赵承安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被包的严实的大包里的娃娃到是不觉得,一双黑魃魃的眼睛,来回转着,似乎都不够看了。 出了门,赵承安一手搂着娃娃,一手小心的拢了门,目光几不可见的从旁边的院门上扫过。 朱漆的大门有些斑驳,门框边冷清清的,既没有灯笼,也没有对子,紧紧闭合的门板,静悄悄的。 走喽,咱们打酒去。赵承安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想起。 他小心的抱着娃娃下了门台,然后似乎心情不错的向着巷子外走去。 腊月二十八距离三十儿不过两日,街上的铺子几乎都关了,零星的几个也已经封了半边的门。 路上没几个人,有也是来去匆匆的,像是赵承安这样抱着孩子出门的,更是鲜见。 赵承安走了半条街,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酒家,他抱着娃进去称了三斤酒,又买了三斤卤肉,又抱着娃娃往回走。 抱着厚墩墩的棉包,又拎着东西,赵承安感觉到肩膀处的伤口似乎隐隐又些牵扯的疼,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忍了下来。 等到他拎着东西走到家的时候,小妹和陈婶儿正好急匆匆的出来,眼见着他从巷子口走来,小妹急冲冲的迎了上来。 哥!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赵小妹声音里带着气,又气又急,埋怨里带着担心。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2) 我就是带我儿子出来走走,这不就回来了么。赵承安一面说,一面若有若无的扫了陈婶儿一眼。 陈婶儿本来就慌着,并没有错过赵承安看来的那一眼,甚至赵承安故意和她对视了一眼。 进门说吧,外面风这么大,怪冷的,快回去吧。陈婶儿拉着赵小妹,又接过赵承安手里的吊着的酒坛子和卤肉急急的催道。 快进屋暖暖。 几个人说着进了门,吊着泛黄白灯笼的漆门合上,还能从门外听到院子里若有若无的抱怨和讨饶声。 赵承安沉得住气,陈婶被他安抚了几句,就算心里慌,也明白这事儿不是她一个下人老婆子能管的,左右小军爷看来是有打算了。 晚上,陈婶和赵小妹,娃娃都睡了。 整个小院只有门口的白灯笼和赵承安的屋子还亮着暖黄色的光。 赵承安握着笔,悬腕于空白的宣纸上,过了许久,才在写下第一行字。 郸城府首,陈鉴知。 郸城总兵,何柏成。 庆城总兵,王振德。 庆城府首,周庭旺... 随着一个一个的人名出线在纸上,赵承安不断的回忆着这些人的情报,然后一一用小字汇总在名字后。 等到将所有能想起来的人都写上之后,赵承安犹豫了一瞬,在纸上划出了第一条关系线。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犹豫着站在墙脚。 到底要不到扒墙,到底要不要扒墙...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3 章 93. 年二十九, 江城依旧没有来。 赵承安起了个大早,一边有一嘴没一嘴的逗着孩子, 一边心不在焉的等着。 一天的时间, 在他期盼又纠结的过程中很快溜的不见踪影,眼看着天都擦黑了,小院的门外依旧静悄悄的。 门前一片安静, 旁边的院子也是静若无声,只有灶房里传来一阵阵馒头的香气,蒸腾着,连带着细细碎碎小声的话语声。 赵承安心中有点乱,说不上是不安还是张皇,他在屋子里不时便要看看门外, 连书也念不下去了,随着天色越来越沉,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最终抱起了孩子朝外走去。 陈婶儿。赵承安的脸色有些不大好,高高大大的身子堵在灶房的门口, 几乎将灶房的门堵了个严实。 他的到来打破了灶房忙碌温馨的氛围, 许是他的表情太严肃了, 陈婶儿和赵小妹看到他一下便收了声。 小军爷。陈婶儿赶紧拉了赵小妹站起来,您怎么过来了, 可是有啥吩咐。 赵承安点了点头,绕过地上放着的笼屉,走进了灶房。 陈婶儿, 你现在替我走一趟城门口,找一下七皇子。 现在?陈婶儿看了眼外面一件泛着暗蓝色的天。 对,赵承安点了点头,略略压低了声音,交代道,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请他来小聚。 见到了七皇子把这个交给他,顺带劳烦他转告一声,请江公子来家。赵承安说着从胸口掏出一折封好的信封。 陈婶儿慌了一小下,赶忙将还带着水面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使劲擦了擦,这才小心的接过他递来的信封。 那,那我现在就去? 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太郑重了,陈婶有点慌乱,神色都有些不对了。 赵承安顿了一下,腾出手拍了拍额头,陈婶儿,你别慌,我就是看他们这几日没来家,请他们明儿个来家一起过年而已。 赵承安啼笑皆非的看着陈婶儿,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军机要务。 他说着觉得可乐似的,低声哈哈哈笑了起来。 他表现的太自然了,不管是打趣,还是轻松的神色,都让陈婶儿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迟疑的望了他一眼,又有点尴尬,小军爷...这,嗐,我还以为... 以为有什么密信密报?赵承安咧着嘴,带着两份哂笑的揶揄,真是那样要紧的,我就自己走一趟了。 说的对。 陈婶儿一下就信了,知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她很自然的将信折了一下塞进袖口,那行,小军爷,那我现在就去。 嗯,去吧。赵承安抱着孩子点了点头,然后笑看着陈婶儿解了围裙,拍打了两下袖子,然后蹬蹬蹬的出门了。 陈婶儿一离开,赵承安脸上的笑就隐了下来,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赵小妹仰头看着他脸上严肃的神色,有点不安的唤了一声,哥? 嗯。赵承安回过神来,将手中朝赵小妹啊啊着伸手的小家伙揽住,小妹,去换衣服,收拾几件细软。 哥? 他这话出口,赵小妹更加不安了,那一日异族攻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若不是陈婶儿机警,带她躲进了红薯窖井里,或许等不到张扬带人来救,她们就没命了。 别怕,去收拾东西,哥哥在呢。赵承安安抚的捏了捏她的后颈。 粗大的手带着温热,挺拔的身子让她安定,几经变故的赵小妹,在现实的磨难中同样很快的成长了起来,她那么懂事,这会儿对于赵承安的话自是没有反驳,快步的走向了厢房。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 赵承安抱着赵宁邦回了屋子。 他的盔甲被擦洗干净,整齐的叠在柜子里。赵承安用被子抵着,将儿子放在床上,然后脱了外跑,郑重的将一身银甲,裹在身上。 赵小妹动作飞快的收拾了个不大的包袱,在本来的衣服外,又穿了一层厚厚的棉衣,这才抱了包袱来找赵承安。 哥? 一进门入眼的便是一身盔甲的赵承安正在拿了一块皮子擦着那把放在供桌上,皇上赐的画天戟。 他又穿上了那身盔甲。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似乎就代表了什么一般,蓦地一下引起了她心中更加浓郁的不安。 赵小妹看他一身肃整的模样,之前勉强压下去的不安,翻涌着在心底里沸腾。 偏在此时一旁的床上,小娃娃躺在床上扑腾着手脚,发出不耐烦的啊啊生。眼看着吸引不来大人的注意,嘴一撇便是要放开喉咙嚎出来了。 赵小妹头一歪,像是不敢多看赵承安一眼,将包袱放在桌上,小跑过去将娃娃一把抱了起来,不哭不哭,宁邦不哭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小妹见赵承安没有燃灯的打算,心中不安堂皇,便也抱着吃了半碗米糊睡去的娃娃,坐在床上不敢动作。 赵承安算着时间,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小院的门外依旧静悄悄的。 你带宁邦藏好。 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的时候,赵承安终于放弃了等待。 黑暗中,他默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一言不发的从柜子里挪了几床被褥,小心的推开了墙角的高柜,露出不知一个约莫半张床榻般小房间似的凹槽。 他几下将被子在地上,来。 他朝赵小妹道。 哥?怎么了,这是做什么。赵小妹抱着小宁邦站在他身后,看着不敢迈步。 赵小妹只迟疑了一瞬,便被赵承安半是推半是搡的赶了进去,将她按在那塌上,有扯了被子给他们盖上。 你们暂时呆在里面,不要出声。赵承安似有所觉,心中如鼓声擂擂,心脏震动间,话又快又急。 哥!赵小妹急了一下,想要挣扎,那边赵承安已经推了柜子瞬间将那小榻遮了半截。 等一下,哥,哥,你要去哪,你怎么办。赵小妹这会儿脑子也乱了心也慌了,你也进来啊哥。 听话,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声。赵承安小声交代了一声,一狠心便将柜子整个拢住了那榻口。 就在柜子拢上的瞬间,院子外出现了细微的响动,赵承安的眉眼霎时一厉。 哥!柜子发出闷闷的拍打声,然后是赵小妹细细的唤声,哥! 闭嘴!赵承安厉声道。 似乎是被他的暴戾惊吓,赵小妹果然噤了声。 哥哥很快就来接你。赵承安压着嗓子快速道,照顾好宁邦。 说完,赵承安回身拿了放在桌上的长戟,深吸一口气,朝门外走去。 吱呀 堂屋的门被打开,院子内一众裹了头脸的黑衣人顿时顿住了脚步,手中的刀朝向被忽然打开的屋门。 初升的月色照着人影森森的小院,平添了两份的肃杀。 一身银甲在浅淡的月色下格外的显眼。 赵承安一人一枪,踱步出门外,手在身后一勾,将门牢牢的扣上。 呵。赵承安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略过,只有你们几个人? 八尺有余的长戟咄在青砖的台阶上,发出锵的声响。 似是没料到赵承安会突然出来,几个黑衣人一时没敢冒进,甚至在赵承安迈出房门的时候退了一步,手中的刀戒备的朝向赵承安,却一时间谁也没敢妄动。 赵承安似乎被这一幕取悦了,半掩在兜鍪后的眉毛微微一扬,带出了两分笑意。 西焰小国的人,都像你们这样...他恶意的勾着唇,嗤笑了一声,孬种? 你! 一句话似是捅了马蜂窝,有那沉不住气的,刀一扬,便贸然朝赵承安扑了过来。 哼! 赵承安凤目微眯,脚在厚厚的青砖上一塌,借力而起,扬手迎了上去。 这把画天戟号称天下利器,百兵之长,兵中霸王,是闻名于世的神兵利器,据传曾是史上有名的以一敌万的战神所用的武器。 赵承安向来爱枪,当初得了这柄画天戟也曾在心里演练过几歇。身子好一些后,还拿着摆弄过。 只是长戟与长_c枪,到底不同,他入手时便知,此时拿来御敌,更是感受颇深。 戟头制有弯刃回钩,可刺可劈可砍,几乎是刀枪剑合为一体,同样的这样的构造也使得它比之长枪的枪身也更重一些,枪头更是沉的坠手。 赵承安扬手一击挥出,眉便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果然,乌金色的长戟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利啸,锵的一下对上挥来的长刀,发出一声金鸣。 赵承安一击失败,一手扶着枪身,一手压着手腕刮着那刀刃,擦出刺耳的滋啦声,向前一送。 长戟瞬间攻上面门,与枪杆同色的乌金尖头,势如破竹,一下穿透了那人的胫骨。 赵承安眼眸一厉,扶着枪身的手一推,在那人尖叫声破口的同时,一转,枪首的弯刃,利落的将那人的头齐肩而断。 惨叫声戛然而止。 迫不及待蜂拥出的血液喷泉似的涌出,随后黑衣人的身子砰的一下砸在地上,黑衣人下意识的再次齐齐退了一步。 一来一往,两招毙命,这还是在身受重伤,犹在病中... 赵承安本来对于自己没有一击而中的不满,在看到这一手下马威生效后,心中舒服了一点。 那头几个黑衣人被他这一手,慑的心中胆寒,更加戒备的望向赵承安。 呵,怎么,这就怕了?赵承安扬眉,带着恶意,极其嚣张的开口,不若你们一起上啊。 赵承安说着脸上的表情又忽的冷了下来。 让爷爷,送你们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后面这段,我安好帅啊,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土拨鼠式尖叫!! 太帅了,太苏了啊。苏的合不拢腿,帅的合不上嘴。 嗷嗷嗷,这就是我心目中想要的样纸!!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4 章 94. 赵承安真的太嚣张了。 可是他有嚣张的资本。 赵承安一句话出口, 不待他们反应,便猝不及防的攻了下来, 几乎是一步而跃的身体, 带着几近丈长的长戟,在身体翻转之前,抡圆了斜斜劈砍出去。 这一击势如雷霆, 重如千钧! 啊! 不防他突然出手,闪躲不及间,一道寒光划破那人的门面,随后竟是生生被人斜着劈砍的险些断做两截。偏那长戟威势十足,便是如此也丝毫没有停留,从他的身上划过后, 连带着划到另一人的腰口。 又是一阵血雾! 只一眨眼的功夫,地上便又多了两个血人, 其中一个还未咽气被枪刃上的回钩连肠子都钩出来了,躺在床上啊啊的嘶吼。 不得不说,赵承安接连两次如此利落的下马威, 着实狠狠的压制了他们的士气。 一院子, 足有十多个黑衣人, 此时半围着赵承安,谁也不敢做第二个吃螃蟹的人。 不过转眼的功夫, 地上哀嚎着的那人,声音很快弱了下去。 赵承安冷冷的扫了一眼,又望向面前的黑衣人们。 啧, 他们越是迟疑,赵承安的气势便越盛,他满眼都是刺人脊梁骨的嘲讽,一群孬种。 似乎终于为他的态度所激,黑衣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刀锋一压,便要准备一齐攻上去。 赵承安看似毫无所忌,实则一直在小心的注意着,眼见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准备攻来,赵承安眼一沉,不待他们动作,率先扬臂横戟,便朝他们冲了过去。 本来准备攻击的人被迫防守,慌乱之间难免出错,赵承安打得便是这个主意。 如果他现在不是有伤在身,他丝毫不会畏惧这区区二十余人,也根本无需算计人心,谋划利势。可是现在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便是手提神兵利刃,也得为自己筹谋。 他死了不怕,可是他身后的门,谁都不得妄想跨入一步! 心底蓦地生出一股意气,手中的长戟顺着他的心意,向前横扫,有两个慢了一步的,试图拿刀去挡,正正撞在长戟枪头处的弯刃上,竟是锵的一声断做两截!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3) 赵承安心中一喜,挥臂攻去,瞬间又有两名黑衣人被横胸划伤。 赵承安一击即中又瞬间收回攻势退了回去,牢牢的立在台阶前。 他越是表现的勇猛,黑衣人们便越是畏缩,眼瞅着不过一来一回,又有两个人哀嚎着丢了性命,对于赵承安的忌惮便又深了一分。 赵承安深暗过犹不及的道理,何况一连两次的爆发,此时他的肩膀处因为用力,伤口隐隐的牵扯的酸涩刺痛,他心中着急,面上却是依旧带着嚣张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的缓着气,积蓄这下一次攻击的力气,他全身防备着,生怕一不注意便露出破绽,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同时脑子也在飞快的转着,陈婶儿去了已有半个多时辰,到现在也毫无动静,他不觉得这些探子们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阻拦李延泽出兵救援,唯一可能的,难道是陈婶儿已经被他们... 赵承安不无可能的猜测着,挺直的脊背,望着他们凛然的眼神,如草原上狩猎的孤狼,又像是等待召唤狼群的头狼。 时间拖得越久,对赵承安便越有利,对于这些人来说也就更无益。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 终于有人在沉寂中恶狠狠的道。 对他们而言杀也是死,不杀同样是死。 他只有一个人,还受了伤,看他能坚持多久 于是终于他们抱着必死的心,主动像赵承安攻了开来。 十来人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将赵承安牢牢的堵在台阶处,进不得,退不能。 杀! 率先提议攻击的,貌似领头的那人低喝了一声。 一时间大片的人便朝赵承安涌了过来。 握着枪身的手捏的发白,手心里沁出一丝潮意,赵承安眼见着他们攻来,脸上最后的一丝表情都收了起来,手腕一转,竟是也同时迎了上去。 十二人对上一个人... 昏白清冷的月色下,一群黑衣的贼人在朦胧无光的小院中,围着一个身穿银甲的男人。 十数柄长刀几乎是从四面攻来,赵承安凭着心中的一股子意气,将一杆长戟挥舞的密不透风,戟刀不断的碰撞出叮锵声,乒铃乓啷的,恁是激烈。 赵承安虽然从军日短,但是他比常人更有韧性,吃的下苦,从来不曾松懈,便是在火房的时候,都未曾落下训练来。日日夜夜的累积,再加上几次上阵杀敌摸出的经验。 天赋和勤奋努力的结合缺一不可,使得他如今的身手利落非常,俨然已经初有模样。 这队刺客均是西焰派来驻扎在大禹的探子,他们大多都是探听消息伪装的好手,身手确实一般,再加上蛰伏多年,便是有那么两个身手不错的,也毕竟不是战场上厮杀而来的战士。 本就被赵承安压的气弱,如今甫一对上赵承安,更是本来十分的威力,只得五六分,一时间不仅没有立刻拿下赵承安,反而在他凌厉不要命的招式下,被逼的无法近身不说,又是接连三四人被他挑杀。 只是好景不长,赵承安毕竟前头才身受重伤,又是伤在肩背,如今一番大力的动作后,本来堪堪长好的伤处,一阵撕扯牵拉,涩痛至极。 随着几轮争斗,饶是赵承安骁勇善战,一时间竟也有些左支右绌。 赵承安忍着痛,却几次险些控制不住手抖,几番强撑下,若不是画天戟神兵锋利,他便是要再多几道伤处了。 可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在赵承安心急的时候,那厢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在赵承安御敌的时候退出了战圈,随后便要朝一旁的窗户攻去。 赵承安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手中的长戟猛地爆出一股巨力,将周身的几人逼退,拔身追了过去,手中的长戟在头上划过一道银光,追向两人。 眼见着因此而暴露出的后背空门便要被转而追来的长刀砍伤,小院的小门被人猛地从外大力破开,于此同时院落的外墙上咄咄的几根箭羽朝那几个黑衣人的后心射来。 手中的长箭射出,江城看也没看的便跃下了院墙,眼看着黑衣人几乎是瞬间便被钉在了院中,急急朝赵承安而去。 屋子木框的纸窗到底被人破出了个大洞,饶是赵承安追的急,也还是晚了一步。 耳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却丝毫也顾不得,提身跟着冲破了窗子。 黑暗中男人环视一圈,扬刀朝黑洞洞的床上砍去,刀一瞬落下,碰触到过分绵薄的起伏,心中咯噔一下。 中计了! 然而下一秒从身后劈来的长戟已经追到,最后一声惨叫声未及出口,便被砍去了头,只余下血糊糊的端口,和死不瞑目。 承安! 江城提着枪追了进来,眼见着那一抹银色撑着长戟站着,心中的那口气来不及缓和,便跑上前一把将人扶住,承安!你怎么样。 赵承安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厮杀,此时正是神经紧绷的时候,在江城扶来的瞬间,险些控制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便要出枪。 幸好...撑了许久的身体,被刚才的一击,费尽了气力。 随后赵承安才反应了过来,长长的吐了口气,歪头看向江城,这次来的这般晚。 本就气弱的声音被兜鍪遮挡着,嗡嗡的。 房门被从外打开,随后一队人呼啦涌了进来,密密牢牢的在房间里搜了一圈,然后全神戒备的堵在四处。 江城的目光上下梭巡了两圈,见他似乎还好,这才放心了一些,转而听到他的话,顿了顿,也不嫌弃,扶着他坐在了已经满是血迹的床上,旁边还有个半扑在地上的分头尸。 小妹和孩子呢。江城扶他坐下,转而看了一圈,皱眉问道。 赵承安这会儿卸了力气,手都是抖的,胸口起起伏伏的,呼哧呼哧的粗喘,额头上的汗更下流成了小溪,柜子... 江城随着他的手指看向那边的柜子,这才注意到房间内隐隐约约听得不甚清晰的哭声。 显然那群士兵们也听到了,几个人戒备的站在柜子前。 将柜子挪开。江城道。 随着柜子挪出一条缝来,赵小妹的哭声也明显了起来。 哥,哥。柜子堪堪挪开大半,赵小妹便不管不顾的扑了出来,连团子都被落在了里面。 她刚才在里面听间外面的声音,不敢出声喊,又害怕极了,他听到窗子破碎的声音,然后几声混乱后,直到江城的声音响起,她才放松了下来。 这会儿更是连孩子都不顾了,扑上来一头栽进赵承安怀里,满心的委屈和害怕终于发泄了出来。 别哭别哭,哥哥没事儿,好着呢。赵承安颤着手放在她头上,温声哄道,哥哥没受伤,小妹不哭了,啊。 在多的狠厉和杀意,在这一刻都尽数褪去,赵承安极力安抚着她的不安,乖,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呢。 赵承安哄人的时候刻意放软了声线,也不在意周身围着的士兵,也不在意这一身的血污,一门心思的环着赵小妹,软着声音,轻声缓缓的,温柔的几乎不可思议。 好久赵小妹安静下来了,赵承安松了口气,随后才觉得少了些什么。 恰在这个时候,柜子后的黑洞洞里,传来几声细细的哼哼。 赵承安僵硬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看向江城,我儿子还在里面! 然而为时已晚,一阵叫破喉咙的哇啊啊啊声已经喊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宁邦:我觉得我可能不是我爹亲生的。 赵承安:哦对,我还有个儿砸。 不行了,一写打斗就停不下来。一个安哥单挑一群,好帅,好爽哦。 (看打斗会不会烦?要不,我下次不写这么多了。)_(:з」)_ ps,来,跟我念,安哥好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悦诗、小叶子的紽、淼淼 10瓶;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5 章 95.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未免被人察觉,赵承安做好了伪装, 和江城安顿好了赵小妹和孩子后, 这才一起前往了两位将军处。 等他被带到了两位将军面前,问好过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属下建议, 即刻出兵,攻打庆城! 谁都没想到赵承安会这么说,议事厅里因为他的话,静了一瞬。 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再看向赵盛安的目光,便戴上了浓浓的审视和打量。 哦? 陈将军对上赵成安坚定的眼眸, 微微施压道,依赵校尉的意思是? 这话带着试探, 也带着两分不明的警告,本就安静的议事厅,更加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投注在了赵承安的身上。 一旁的七皇子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紧了紧, 朝向赵承安的眼底带着隐隐的担忧和关切。 想必属下呈给七皇子的信, 两位将军已经过目。这会儿议事厅中尽是卫北军的人马,赵承安说话便大胆了许多。 那封通过陈婶儿传递给李延泽的信里, 是一封普普通通的邀请他来家里小聚的信,然而拆开信封之后便能看到在牛皮纸的信封黏合处上方用极其微小的字体,贴合信封的颜色, 写了两句话。 一句是派兵,家中恐生变故,一句便是内奸另有其人。 江城能够带兵前往,赵承安相信那信必然也已经呈到了两位将军面前。 刘将军点了点头,将桌上被拆开的信封往前推了推,之前王振德是内奸,也是你说的,如今你贸然改口,要我们如何轻信。你可有证据。 赵承安躬了躬身,属下惭愧,当时被这内奸绕了进去,加之后来王振德果然失踪,顺着王振德又果真搜出了一些线索,便似乎坐实了他是内奸的猜测。 如今看来,这些俱都在他人的计算之内。赵承安有些羞愧,事实上,如果不是那日里陈婶儿的话,让他彻底另起了疑心,也一下点醒了他,他或许便是心有不安,也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赵承安从怀里拿出两张纸,正是那日他整理出来的关系图,他交给一旁的亲兵,传给在座的人看。 关于内奸的猜测,如果真的如属下所想,那么他们既然选择今日对属下出手,想来是已经有了其他的拦截计划。 属下以为如今正是机会,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当机立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计划失败的消息还未传出郸城之前,将人控制住,然后直接出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赵承安说的不无道理,今天这场对于赵成安的刺杀行动,不论从哪方面看,或是私仇泄愤,或是先一步的行动,都可能是因为他们之前的计划暴露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按照之前的打算的除夕发起攻击,倒不如如赵承安所说,先一步出兵,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赵承安听令!刘将军沉声道。 是!赵成安单膝跪地垂首抱拳。 本将命你暂代城守,辅佐七皇子,率一万精兵,并4万城兵郸城留守,保我大后方安平,你可愿意! 属下领命! 赵鹏,派人将何柏成并郸城府衙控制住,在大军回来前,不得让一人一鸟离开郸城! 是! 其他人准备,三刻钟后,城门处集兵! 这场会议没有持续多久,左右也不过盏茶的时间。 从议事厅出来,赵承安并没有和李延泽一同前往城楼处,他是夹杂在兵士中,偷偷被带进来的。在人还未被全部控制住之前,他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行踪。 赵小妹被妥帖的安排在别处保护了起来。 张扬等程将军给赵承安的小队,此时也带人回到了赵承安的身边。 本来以他校尉的衔,是该有自己的亲兵的,而他带队的张扬等人,更应该护在他身边。只是他之前能下床后将人尽数推给了李延泽,这会儿遇袭,张扬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落单。 说是三刻钟,三刻钟后,数万大军,悄无声息的在四处城门口集合,然后在许多人毫不知情下,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封城门,十五人一队在城中巡逻,确保不会有任何活物离开郸城!赵承安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去的大队,肃声道。 此时府首府、何柏成处,连带着他们的幕僚亲兵,已经被完全控制了起来,赵承安这才会大喇喇的站在城墙上。 李延泽一身盔甲,站在他身边,两个人目送大部队的长龙离开。 城楼风大,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李延泽看赵承安在火光下透着惨白的脸色,唇色青白,有点担心道,你的伤... 不碍事。赵承安摇了摇头,回去休息也不踏实。 倒不如在这里看着,还能安稳一些。 赵承安迎着城楼上呼啸的寒风,望着越来越远的长龙,逐渐消失在夜色里,才轻轻呼了口气。 愿大军一路平顺... 没过多久,赵鹏那边的人前来汇报,那边有消息了。 赵承安这才和李延泽一同下了城楼。 他们到的时候,赵鹏已经等在了会议厅内等候,在他面前是一堆摆放整齐的书信。 这是从陈鉴知的书房搜出来的。看见他们来了,赵鹏招呼了一声,让两人过去。 赵承安听到的时候皱了下眉,在他的猜想里,陈鉴知并不是间谍,应该是被人蒙在鼓里才对,而之所以将他们一同控制起来,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可是此时,他们面前摆放着的竟然是从陈鉴知的书房搜出来的? 赵承安看着手中一眼望去明显不正常的信件,你是说,这信是从陈鉴知的书房搜出来的? 对。赵鹏皱着眉,脸色显然的并不好,这信就藏在书房书桌的暗格里。 几个人围着桌子,开始一份一份的查看了起来,越看气氛便越沉重。 这里面有大量的帮人制造身份文牒的信件,还有一本账册,里面竟全是一些诸如此类的受贿记录... 该死的贪官!赵鹏气急,将手中的信件重重的拍在桌上,我们在前面不顾生死的杀敌,他们却在后面为了蝇头小利,为敌人做假提供便利! 我这就去剁了他!赵鹏说着,竟是气急了眼,握了旁边的长_c枪便要出门。 赵承安抬手将人拦住,冷静一点!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4) 冷静个屁!劳资在前面带兵杀敌,你看看这群废物在后面都干些什么! 赵鹏性子直,多少次沙场里来去,身侧的战友,身后的兵卒,为了保护边关安宁,大小战场,死过的不知多少人,现在眼看着,有人为了钱,为敌人大开方便之门,他直恨得一颗心都要炸了。 赵承安也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比谁都恨,他甚至第一时间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家人才会惨遭毒手! 可是他脑子里还有一丝冷静,提醒着他不能冲动,在没有查明之前,绝对不能被眼前的东西带着跑。 他拦下了赵鹏,和李延泽一左一右的将他拦住,校尉!你冷静点,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还不算证据! 放开!赵鹏越说越急,暴躁的将李延泽和赵承安推了个趔趄,就要往外走。 这里面有蹊跷!你先冷静点听我说。赵承安再次追上,急急的念道,本就伤势未好,对上暴怒的赵鹏,和李延泽拦人,反倒被拽着走出去几步。 你说是在陈鉴知的书房搜到的,我觉得可能是西焰内奸的陷害!赵承安急切道,本来只是劝慰之言,话一出口反而心中一突,脑中清明了起来,这种要命的东西,谁会大喇喇的放在自己的书房?账册暂且不说,这种信件为何留着,证明自己有罪么?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冷静点,不要上当! 赵承安死死的抵着赵鹏的肩膀,堵着他的去路。 赵鹏!那是朝廷命官!李延泽也被推搡出了火气,一把拉住他。 朝廷命官个屁! 赵鹏想骂,又被赵承安手快一步用手堵住,眼瞅着李延泽甚至箍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死死的拦着他,重重喘了两口才继续道,眼睛示意赵承安拿开手。 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等我看完,如果真的是陈鉴知,我和你一起去砍了贪官的脑袋。 看他似乎冷静了一些,赵承安松了口气,郑重道。他不是相信陈鉴知真的无辜,而是如果陈鉴知真的不是无辜的,他是真的愿意和赵鹏一起去杀了狗官。 这里是郸城!赵承安若有所说的重重道,战场上死个把人太正常了。 你...李延泽都傻眼了,当着皇帝亲儿子,说这话,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眼看着都到了这一步了,李延泽嘴动了动竟然跟着点了头,嗯,拿着朝廷俸禄,吃里扒外,死有余辜。 他这一表态,算是彻底的平息了赵鹏心底的那把火。 行!赵鹏瞪着一双虎目,凶悍的样子很是慑人,我信你俩一回。 三个人回到桌前,再一次看起了那些信件账册,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样粗粗略过,赵承安和李延泽看的格外仔细,然而越看,也就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不对!赵承安放下手里的账册,沉声道,这东西有问题! 赵承安的话音刚落,一阵哗啦声响起,房顶窗门骤然被破,随即涌进来一片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内奸不除,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一天两回,要了老命了。 咳咳,想起读者说,内奸是琴酒boss工厂的,哈哈哈哈哈哈。 别说,都有画面感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老夫的少女心? 46瓶;道书 20瓶;悦诗 10瓶;小叶子的紽、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6 章 96. 赵承安千算万算, 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 选在这个地点伏击。 议事厅的位置临近城门, 周围的百姓早已被转移,如今这里是机要禁地,可谓是重兵把守, 戒备森严!可是现在,偏偏就是这样的重重防守下,仍然被人堂而皇之的钻了空子进来! 这情形就犹如一巴掌啪的一声狠狠的煽在脸上。 简直嚣张到可恨!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就在这些黑衣人撞破进来的同一时间,门外飞快的涌进来一小队列兵,银甲明刀。只是他们手中的刀并此时却并没有对准刺客, 而是团团将他们一同围了起来。 便是再笨的人,这会儿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赵承安三人, 连带着房内的几名亲兵,在异变发生的一瞬间,便迅速的靠拢, 此时几人立在一处, 正对着黑衣的刺客, 和显然不是自己人的小队兵卒。 赵校尉真是年少有为,足智多谋, 差一点连在下都要被绕进里头了。随着男人的声音响起,门口处一个男人的身影在烛火中踱了进来。 何柏成!赵承安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声音。 同时他也有些茫然,按理说, 此时何柏成的总兵处,连带着陈鉴知的府衙都应该在他们的把手下,可是现在这人却明晃晃的来在了他们眼前。 怎么回事!赵鹏看着烛光下,俨然是何柏成的人,惊了一下,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自己身侧的亲兵。 总兵处已经被看守了起来,何柏成确实被关了起来。 没人会去怀疑他们的队伍里也被渗透进了奸细,赵承安本能的想着,这人难不成还有其他的金蝉脱壳之计。 嗤,你们确实把总兵处围了,也将我关进了书房。何柏成不屑又自得的笑了一下,还要多谢你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呀我入牢。 他用一种似乎不敢置信,匪夷所思又带感激的语气说着,讥讽的意味十足。 ..... 他的话犹如第二个巴掌,啪的一下煽在所有人脸上。 你才是西焰派来的奸细。赵承安肯定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那些指向的线索,王振德的失踪,陈鉴知府上的罪证... 是我。 何柏成点点,爽快的认了,甚至还有闲情跟赵承安对戏,还得多亏你配合。 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赵鹏早就急红了眼,此时只恨不得杀上去一番杀战,剁了他! 赵承安握着长戟的手一紧,也恨不得现在就剁了他! 可他们如今人少,外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状,只能拖一时算一时,当下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引着他继续道,所以,郸城的情报也是你提供出去的,所谓的探查不到庆城的行动,你的人有去无回... 没错,没错,是我。何柏成大大方方的承认,带着点自满和炫耀的轻笑了两下,似是十分畅快,都是我做的,哈哈哈哈... 是不是很生气?何柏成背着手又上前了两步,隔着黑衣人望向他们,怎么办,怪只怪你们大禹,一个能成事儿的都没有,随随便便就被人玩弄于股掌。 啧啧啧,赵校尉,亲眼看着家人乡亲死在眼前的感觉怎么样?听说你当时几欲癫狂?可惜啊,没能见到。 赵家村也是大村了吧,千人的村子,被仅仅数十人的小队屠村... 何柏成得意洋洋,极尽恶意的贬低刺激着赵承安等人。 赵承安死死的咬着牙,一双阴沉沉的乌目,恻恻的望着他,脑中随着他的话似乎就又回到了那梦魇般的一幕。 我不懂,你是怎么瞒过王振德的。赵承安声音仿若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他的兵中也有你们的人?还是王振德本身也是你们的人。 似乎是被赵承安忍怒的模样取悦,又似乎是赵承安的问题让他觉得开心,何柏成不可抑制的笑了一歇。 不如...何柏成勾着唇,本来高扬的眉眼一下落了下来,你去问问阎王爷吧。 说着他面上恶意的笑容猛地一收,后退了一步,当机立断道,杀! 一旁的黑衣人和小队兵卒早就蓄势待发了,这会儿一听命令,直直的朝他们攻了上去。 畜生!赵承安控制不住的恶骂一声,回答他的确实何柏成更加畅快的笑声。 赵承安却已经无暇在顾及,黑衣人飞快的攻了上来,他不得不举戟迎上。 他本就有伤在身,又在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这会儿不论是体力还是毅力都本该是大打折扣。 赵承安心中堵着一股气,那是被何柏成用赵家村的毁灭和家人亲友的死刺激的愤怒。 他不敢让自己被这股愤怒冲没了理智,死死的压制着,却又难以克制的被影响着。 赵鹏和李延泽都知道赵承安的身体状况,连带着一旁的亲兵,几人背靠背面对着四面攻来的敌人,却还在尽力的护着他。 整个议事厅,一时间好似成为了演武场,一场凶险至极的恶斗,在不甚宽敞的房子内较量了起来。 按理说,这里这样大的动静,早就该惊动了院外的人,可是偏偏,这里打翻了天,眼瞅着一炷香过去了,外间的院子里却是丝毫没有动静的样子。 何柏成在郸城的掌控力竟然有这样强么?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掌控力,他又何必和他们虚与委蛇,早在异族攻来的那日,便可以控制他们,直接开门放人进城才是!也就不会有之后的卫北军入驻了。 所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城呢? 张扬呢? 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赵承安心中又急又躁,却又不敢放任,死守着一丝理智。 小心!赵承安一时焦急分心,险些被人钻了空子一刀砍在手臂,一旁赵鹏的亲兵□□勾挑开了那刀,随后一□□进敌人的胸口。 那刀锋几乎是擦着赵承安的肩臂被挑开的,赵承安不免惊了一身的冷汗,再不敢左顾分神。 相比于之前伏杀赵承安的那一批人,这一次的刺客显然要训练有素的多,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最主要的是... 悍不畏死。 如果说之前的刺客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么这一次的刺客与其说来,倒更像是死士了。 赵承安抵抗的艰难,那边被保护在战圈外的何柏成心情也不甚美好,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瞅着一刻钟都过去了,除了有两个亲卫受了轻伤之外,竟然连赵承安这个带病的都被护的严实。 反倒是他们这边的刺客,接连被挑落了几个! 废物!饶是何柏成如何胸有成竹,刺客都忍不住狠狠的咒骂道,你们几个,去帮忙! 大人...一旁始终负责守卫何柏成的人迟疑着,不愿意上前。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何柏成,那边围攻的人已是以多压少,便是他们再如何勇猛,也不过7人,再如何抵挡,过不得许久,总能拿下。 上啊!何柏成脸色奇差,抬脚踹在一人身上,去将他们拿下! 几个人没办法,只留下一人护着,其他人提剑攻了上去。 这几个人的武功明显要更高一些,有了他们的加入,本就苦苦支撑的战圈,一下子压力更大了。 赵承安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支,便是心中再多的不甘不忿,也抵挡不住体力流逝的迟钝。 手里本就沉重的长戟,越发的沉了,有几次在交锋后,巨大的后震力,险些脱手。 赵承安这边不乐观,那厢李延泽也是险象环生,他对敌经验本就少,便是这一阵子跟着历练,对敌之时也还是稍显不足,几次若不是赵鹏武功高强,在一旁帮衬解围,怕是就要命丧刀口了。 这边议事厅的几人在苦苦支撑,那边江城等人也不见得好受。 议事厅的院落外,江城带着人正在努力搏杀着,随着不断闻讯涌来的卫北军,两边的战局几乎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足智多谋的江城,这会儿也免不了有两分的慌神,赵承安、李延泽、赵鹏,如今都在前面的小院里。对方的人马用盾兵牢牢的阻在门口,不过几百人的小队,偏偏借着盾牌之利,将整个议事厅的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如今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只期望他们能多撑一会儿。 江城等人发了狠的和对上盾兵,一队身手好的人已经跃上了对面的房檐枝头,随着从高处而落的利箭,钢筋铁壁的盾兵们终于露出了一丝空隙。 冲进去!江城说着,率先带人一拥而上,将本来不大的空隙,生生撕出一道裂口。 大人!外面的人要攻进来了! 门外的士兵急匆匆的跑进了议事厅。 何柏成闻言,一脸的狰狞,眼看着这里的局势还在胶着,心中的郁气疏散不得,逼的他两目发红。 你们还不知道吧,大军前脚还未出城门,后脚我们的信鸽就已经飞出了城。何柏成大声的喝道,你说是你们的行军脚程快,还是我的信快? 哈哈哈哈,说不得,等你们的大军到达庆城,正正好给异族的军队送人送粮! 赵承安此时一张脸灿若金纸,显然已经几近油尽灯枯,可他偏偏撑着,死咬着最后的一口气。 放你娘的屁!赵鹏破口大骂,就你这种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腌臜贼鼠,也敢窥伺我大禹军?!劳资非要打的你跪地喊爹! 赵鹏说着,竟然大喝一声,一枪架住四五柄刀,用力一扫,暴起朝何柏成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何柏成牌琴酒。 今天更的早,我要不要再去码一点。(尽量。)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QAQ 30瓶;小叶子的紽 15瓶;知做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7 章 97. 赵鹏这一暴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委实惊人的很,然而,这一番带来的威慑和效果又是立竿见影的。 本来和赵承安、李延泽缠斗在一起的人, 霎时回防, 赵承安等人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赵鹏好似燃烧了小宇宙, 被十多个人团团围住, 却丝毫没有打怵, 一杆银枪, 寒光闪闪,左冲右突, 竟是一步一步不断的向何柏成靠近。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5) 大人!眼见着赵鹏似乎有杀红了眼的趋势,那头的侍卫说什么也不敢离开分毫,护在何柏成身侧,急急的催促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人,属下送您离开再从长计议!一旁的侍卫急急的劝着, 此时门外的喊杀声, 已经阵阵在耳。 大人! 何柏成气急了眼,死死的盯着赵承安,眼看着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 又偏偏一击又一击,左支右绌,死活不肯倒下。 走!何柏成咬牙恨声道,被人围在中心护着, 转身便要撤退。 想走?已经晚了。 一个声音从外间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呼啦啦的眼熟的赭衣银甲的队伍。 不过瞬间,情势便彻底翻转了过来,本来被围的人被军队护在了身后,而本来被护着的人,如今被重重包围着。 赵承安舒了口气,总算是撑到了救援。 他眨了眨已经变得虚晃的眼,乍一放松,心中的那一口气猛地一泄,手中沉重的长戟竟是再也握不住,当啷一下落在地上! 你怎么样。 承安! 校尉! 几欲歪软的身子被身边的人撑着,赵承安使劲睁大了眼,一瞬间涣散的神经再也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消退前的最后一秒,是何柏成被一枪挑破脚筋的画面。 嗯,能睡个好觉。 赵承安彻底放任了自己,沉入了黑暗。 承安!李延泽唬的一跳,随着赵承安的歪道,抱着他的身子支撑不住的向后仰起,竟是扑腾一下跌坐在地上。 承安?承安? 李延泽揽着赵承安,心中碰碰的直跳,眼看着他无知无觉的反应,脑子一片空白。 顾不上身边围上来的人,李延泽咽了口唾沫,颤抖的手,抬起来,放在他的鼻翼下。 晴天霹雳。 李延泽觉得耳边似乎有雷鸣闪过,轰隆着震破了他的耳膜,让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怎么,怎么会没有...不可能的...李延泽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那厢何柏成惨叫怒骂着被人带走,江城快步来到赵承安身边,入耳的便是李延泽失神的呢喃。 江城的脸黑的吓人,一把推开了李延泽,将赵承安拉近怀里一把抱起,愣着做什么!叫大夫啊! 旧伤复发,用力过猛,体力透支,他们不敢移动,就近将赵承安挪进了旁边的院子暂时安置了起来。外面这会儿正乱着,赵鹏、李延泽身份地位在那里放着,便是担心,也不能留下来守着。 江城便自己请命留了下来,连带着还有张扬等人。 上次大战赵承安本就受了重伤,伤口两次崩裂好不容易堪堪将表面养好了一些,如今伤口再一次撕裂,这可比之前的伤还要严重一些,前来负责给赵承安看病的大夫,眉头皱的紧紧的,脸色也不大好。 不是说了,需要小心静养,不能再大动干戈,伤口反复撕裂,是闹着玩的么?大夫将赵承安的手放下,转头就对着江城训骂了起来。 他是从边疆跟着卫北军而来的老军医,在卫北军行医也有十年,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来说,是再值得敬重的人不过,这会儿他骂孙子似的朝着江城训过来,谁也不敢打断。 江城更是拱着手,实实在在的垂头鞠躬,是我们的不是。 孙大夫,我这兄弟现在...怎么样。 哼!孙田庆翻着白眼哼了一声,暂时还死不了。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够让人重视般,补充道,但是如果再不用心静养,这条命也留不到跟敌人奋战了,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你们就去阎罗殿要人吧! 孙田庆恨恨的说着,完了耐不住又哼了一声,我去开方子,你们让人跟我回去抓药。 张扬不用他说,扭头跟着孙田庆去抓药,屋里留了两个亲兵,门外窗口门栏又站了四个,院子里就更多了。将整个小院牢牢的看守了起来。 江城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面色苍白,连唇都透着青白的赵承安,心里说不上是酸还是堵,又或者是不安。他伸手掖了掖他身上的被子,犹豫着伸手放在了他的鼻下。 有那么一瞬间,江城也以为他的呼吸已经停了,就在他浑身僵硬的下一刻,浅浅淡淡的气流喷洒在指尖。 江城终于重重吁了口气。 人活着,活着就好。 赵承安这一睡又睡了足足四日,睡过了除夕,睡过了新年,睡过了全城搜捕,也睡过了大军回城。 若不是血止住了,细弱的呼吸和浅浅的心跳,证明着他还活着,江城都要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被噩梦魇住了。期间赵承安神智模糊的高烧了两日有余,几次都在梦中无声无息的落泪。 直到第五日的清晨,赵承安才恍惚着从睡梦中醒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从纸窗透出的光色,大约外间的日头正好,身下的暖炕烧的热乎乎的,赵承安的头有些痛,神智一时飘忽一时连续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躺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赵承安微微动了动肩侧,果然感觉到一阵牵扯的刺痛。 别动! 江城端着药碗伴随着打着旋呼啸的冷风从外面进来,一入眼的便是赵承安似要起身的动作,惊的他手中的药碗险些扔出去。 别乱动! 江城厉声的喝了一句。 赵承安眨了眨眼,有点懵逼,果然乖乖的挺直着身体,不敢动弹了。 江城这才反应过来,你醒了。 他快步走了过来,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感觉怎么样? 江城强自按下心中的激动,关切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赵承安刚醒脑子空空的,还有些迟钝,他眨了眨眼,顿了一会儿才张口,水... 江城愣了一下,一拍脑门,看我。随即又笑,起身去屋子中间烧着的炭火边取了温着的铜壶,兑了桌上的凉水,然后伸手垫在赵承安的颈下,扶着赵承安微微抬头,将水喂了下去。 一连喝了两大杯,温热的水流滋润着几近干涸灼烧的喉咙肠胃,赵承安这才真切的觉得又活过来了。 什么时候了。赵承安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有点久,身子躺着有点酸硬,手臂肩背不能动,却耐不住勾着脚指头动了动腿,结果几日不动的身体乍然一动弹,从脚底板蔓延的酸麻感,飞快的遍布全身。 就好像整个人掉进了蚂蚁窝,到处都是钻心的麻。 赵承安没顶住,抽搐着脸冷嘶了一口。 江城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看他小心没有乱动扯到伤口,这才不冷不热的开口劝道,你躺了好几日,身体可能会有点麻,别乱动,小心伤口。 语气和缓,娓娓道来,说不出的一股子... 挤兑的味儿。 赵承安都好久没听江城这么说话了,一下子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认真的自我检讨。 他是哪里惹着这个心眼如针如麦芒的大公子了么? 没有啊。 ...... 我伤口疼。赵承安花花肠子急转,嘴上已经先一步开了口,配着紧蹙的眉,依然苍白的脸色,睡了几日有些浮肿憔悴的脸... 江城果然信了,担忧的问道,扯到伤口了? 我去唤大夫来。他说着便急慌慌的起身,不带赵承安阻拦就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赵承安望着一眨眼就了无踪迹的身影,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 江城的身手是不是又长进了。 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不过 嘶,他现在确实难受的狠。 赵承安的脸一下又苦了,刚才似乎弱了两份是我麻,再一次席卷而来,怎么觉得比刚才还严重了。 ...... 赵承安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被有心人悉知了个便。 当天午后,李延泽便匆匆赶了过来。 承安,好兄弟!李延泽一进门就朝床前扑了过来,几乎是半扑在床边,他双眼发红,望着赵承安的目光说不出来的激动。 你这是干什么?!赵承安这会儿刚刚被江城扶靠着枕头坐起来,粗粗洗漱用了点汤,眼见着李延泽都快要给他行李了,赶紧阻到,使不得! 江城快了赵承安一步,强硬的抵着李延泽,用了力气,生生的将他弯下去的身子硬拽了起来,嘴上更是厉道,七皇子! 李延泽被拦住,缓了一歇,也反应了过来,他半推开江城,一把坐在了床边,握住了赵承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你救了我的命。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李延泽眼睛通红,紧紧的握住了赵承安的手,似乎是憋了许久,这会儿有点崩不住的意思。 赵承安默了一瞬,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救了他? 赵承安沉默着回想,似乎好像是那天刺客围攻时,有几次刺客即将要伤到李延泽的时候,他出手帮他解围... 七皇子言重了,我... 你安心养伤,小妹和孩子那里交给我,你救了我一命,我会如实禀告父皇,好好谢你。以后你赵承安的事,就是我李延泽的事! 这话说的太惊悚了,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赵承安都想给他跪下了。 七皇子,万万使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李延泽:以后你妹子就是我妹子,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赵承安:我觉得你仿佛在占我便宜...我还没死,我儿子是我儿子,别想打我(妹)的注意! 看吧,说更就更,我真棒。 ☆、第 98 章 98. 不, 你才是不要客气!李延泽叹道,这一路多亏你关照,几番帮我救我, 我真的很感激。 李延泽说的越情深义重, 赵承安的心就越慌, 只觉得脑子一抽一抽的。 他才堪堪入伍一年余, 从一个微末的火头军, 蹿到现在的校尉, 不说是一步登天,也差不多是步步高升了, 别人用多少军功,经历多少的生死才能踩着尸海爬上来的位置,赵承安一下就步了上来。 这让他心中不太安稳。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太小,而这个帽子太大,他需要时间去成长,成长到能配得上这份荣誉, 这个职位的时候。 而现在李延泽这明显要报答他的样子, 他甚至觉得如果李延泽是个公主,或许都要求旨下嫁的样子,让赵承安格外的不安。 校尉往上是什么职位来着? 赵承安脑子有点懵。 七皇子。赵承安弱弱的笑着打断了李延泽的话, 偏偏还目光清明,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何必与承安如此生分。 你刚才喊我一句兄弟,我以为咱们几番并肩作战, 一路扶协同行,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战友是兄弟了! 赵承安此时还在病中,声音气力不足,显得有点轻飘飘的,可他的表情目光无一不让觉得郑重,堂堂正正的厚重。 李延泽不是没有兄弟姐妹,事实上,他的兄弟姐妹不少,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他早已经习惯了做事不满五,说话留七分,心防建的格外高。他在最乱的时候选择来到边关,便是空有一腔想要提枪的热血奋勇,起初和以前并没有不同。 是一次次的鲜血,一次次的杀声,一次次站在军营后听着战鼓擂响的颤动,破开了他的心防。 于是他决定任性的为了自己为了家国为了说不出来的什么,努力一次。 这些日子以来,是他过的最最辛苦,最最混乱,也是最最放松的时候,他能放心的将后背交给自己人,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也能不顾一切的付出,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和以往的所有都不一般。 李延泽笑了一下,特别特别畅快的那种笑法。 是!我们是兄弟,是战友。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之前的感激发酵出一股子豪情义气,灌的胸腔中鼓鼓胀胀的温热,承安,好兄弟。 李延泽抬手想拍赵承安的肩,反应过来紧紧握了下他的手。 七皇子... 李延泽抬了抬手,怎么还叫七皇子,咱们兄弟相处,你也不要这么客气,直接唤我名字便是。我名李恭瑾,表字延泽。 赵承安本来许是有两份敷衍,见李延泽如此郑重,心下觉得羞愧,也认真了起来,延泽。 这么一闹,赵承安也就没再隐瞒,认真直接的拒绝了李延泽想要为他请封请赏的念头。 李延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通常人家不都是巴不得想要爬的更高,升的更快么,怎么到了赵承安这里,明明有这个机遇,还要想着拒绝呢? 不光是李延泽,连旁边被忽略,安静当背景板的江城也将目光投注在了赵承安的脸上。 李延泽劝不了赵承安,最终只能同意了他的话,之后又叙了几句,眼看着下午的兵训就要开始了,这才告辞离开,临了还不忘对着一旁静默悠然兀自饮茶的江城,叮咛了一堆。 江城送他出门,回来的时候赵承安正望着门口。 人走了?赵承安问道。 嗯。 赵承安闻言下一秒忽而变了脸色,一脸扭曲的狰狞,呲着牙,抽抽着嘴角,本就憔悴的脸上,难看的厉害,快,快帮我一把,扶我躺下。 他身体本就虚弱着,刚才那半天撑着劲儿叙话,这会儿才觉得大半边屁gu蛋子发麻。 江城有心想刺他两句,又念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隐了下去,走到床边,小心的将人扶着躺下。 赵承安过了一会儿才又觉得活过来了似的,头上潮潮的虚汗,一脸的庆幸舒爽。 为何? 江城坐在床边,见他舒服了,这才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其实他心理隐隐有了答案,此时问出来,也不过是习惯使然,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想。 什么?赵承安舒服到恍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城的话,他想了想,朝江城问道,你觉得我该接受么? 江城挑眉望向他,这是将问题给踢回来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6)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配不上吧。赵承安被他瞅的有点别扭,歪了歪头,说完又忍不住扭头看着他,似乎是在寻找认同感,我才当了一年多的兵啊。 校尉...赵承安嘟囔了一句,已经是多少人一辈子拼不上来的高度。 说完见江城的眉挑的更高了,连眼神都变了才正色道,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顿了顿见江城敛眉沉思,俨然是在认真听,心中到是涌起了倾诉的**,也就没再打岔,我觉得反过来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责任越大,需要与之匹配的能力就越大。 你觉得我现在有足以匹配校尉的实力么?赵承安毫不避讳自己的短板,我不懂行兵不会列阵,不懂布防,也没有领军训军的能力。 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行,不足以支撑我站在更高的位置。 我不否认人的机遇虽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我更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够与之匹配,这样我才能脚踏实地,问心无愧的踩稳每一步。 江城没料到赵承安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即便在他心中,赵承安似乎一直在不断不断的成长,每一次见面,都和之前不一样,可是这会儿听了这些话,他还是不免觉得震动。 江城难得的词穷,他的目光和赵承安的触在一起,一个清明坚韧,一个平静沉稳,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似在传达着自己内心深处没有表达出来的那一份执着和坚定。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许久,在赵承安终于受不了他的目光,想要转开眼的时候,江城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斜了斜,状似苦恼的抵着手背,撑住了额角,带着戏谑和调侃,状似苦恼的看向赵承安,有种几日不见,家里的孩子忽而就长大了的感觉。 你这样说,到显得我急功近利了。江城半是揶揄,半是正经的说道,到是我浅薄了。 这话说得。 赵承安里衣下,胳膊上的汗毛都要被他说的立起来了,臊的后背发热,想说,你别这么说,我也是瞎琢磨的。结果临到出口,嘴巴脑子心就不一条线儿了。 他说,我这主要是深藏不露,别看我平常不说,其实我这心,这品格,高洁着呢。好好学着点,能教你不少呢。 嗯。江城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等见了酒哥,少不得帮你好好说道说道。 不光是你高洁的心性品格,还有你这惊天的运道都值得好好学习揣摩。 事实证明,腹黑就是腹黑,小心眼就是小心眼,赵承安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晚上接到手里的药,却比之前的苦了不知道多少。 本来那种中药独有的,通过熬煮让各种药材混合影响然后形成的,又酸,又涩,又苦,还腥的味道几乎是呈几何式的翻倍,进入嘴里的时候,赵承安险些一口气没有上来,憋过气去。 那感觉,就好像是啤酒里面泡屎了一般。 好悬没有直接呕吐出来,赵承安喝了一口,就扭过了头,控制着压下想要干呕的冲动,怎么这么苦! 总府偷没有的么苦!(中午都没有这么苦!)赵承安,一张脸都苦到变形了,眼睛挤着,眉毛楸着,从灵魂到五官都在诉说着拒绝。 江城很是好脾气,从旁边的小几上端了备好的温水喂到他嘴边,看着他两口下去,压下了那股子怪味,这才慢条斯理的又端了药碗在他面前。 良药苦口利于病。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明明中午的药都没有这么苦的。 赵承安一脸的丑拒,望着那散发着绝望味道的药碗,真想学那些任性的大小姐,抬手打了药碗。 可是看看拿着勺子搅了搅药汁的江城,他可耻的憋住了。 碗给我,我自己来吧。 赵承安倍感悲愤的开口。 江城也没有坚持,将药碗放进他抬起的手上,虚虚的托着在他的手下面,然后眼看着赵承安用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劳资不死还能战的表情,端起碗,半勾着头,挤着一张丑脸,一抬手,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一碗药,本来就已经温度差不离多少,这会儿赵承安一口气灌了下去,只觉得从牙缝到舌根,一路顺着食管到胃里,酸苦腥涩的味道,难受的胃里都翻江倒海了起来。 呕。 药碗随手丢给江城,赵承安甚至顾不得看他接稳了没有,歪头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药汁险些被呕出来,又被身体的惯性咽了下去。 更恶心了... 赵承安一脸生无可恋的,甚至不敢合嘴,总觉得灵魂都要被冲出体外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哭出来的时候,江城抬手捂住了他哆嗦着半开半合的嘴。 一块半方半圆的小疙瘩一样的东西被他抬手塞进了他的嘴里。那东西一下进入口腔,躺在了他的舌苔上。 赵承安反应不及的愣了一下,随后才感觉到一股子带着酸味的甜腻味道在整个口腔里面炸开。 一下子,好甜。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那味道就是榴莲拌饭里面兑了啤酒和屎。 江城:你似乎吃过,经验很多的样子。 肾虚作者赶紧澄清: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叶子的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上人缓归 60瓶;心夜星 3瓶;别太大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9 章 99. 赵承安醒来的第二日就让人将自己抬了出去, 这里毕竟是议事厅的院子,他那日不宜移动暂居在这里,现在好一些了, 在和大夫确定过后, 自然是说啥不肯再住。 这个时候别说江城、李延泽, 就是方文彦, 都来劝, 都没个结果。 最后江城张扬等人拗不过他, 只得将他用厚厚的被子裹了又裹,又在木板车上垫了厚厚的褥垫, 将他送到了安置赵小妹的新院落。 赵小妹这几日心中惶惶不安,虽然江城传了信儿过来,可是一日没见到赵承安她就一日不能安生,只是她也明白现在的局势,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胡闹的,只得每日里抱着小侄子一天无数遍的盼着赵承安归来。 等到好不容易等来了, 却又见他被人横着送进来, 这些日子以来反复的担惊受怕,每时每刻的惶惶不安,让她看到赵承安就开始泪崩, 哭的仿佛赵承安要没了一样。 赵小妹哭,怀里的小宁邦感受到不安,也跟着哭,一大一小, 就坐在赵承安的床边,哭的跟什么似的。 赵承安心中内疚的不行,看着还未及十三岁身量都还长开的赵小妹,心疼的不行,还是半大的孩子,这些日子以来经历这多磨难,能撑到如今已经格外的坚强了。 赵承安那日里劝了许久,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将赵小妹和孩子哄好。 只是之后这养伤的事儿,就彻底的做不得主了,本来就有个江城看着,如今又有赵小妹压着,赵承安这伤养的,也是磨人。 我能不能一会儿再喝? 这会儿赵承安靠着软枕坐在床上,目光巴巴的望着床前的少女,先放那儿吧,晾一晾再喝? 赵承安望着赵小妹端来的,黑褐色的一碗液体,不死心的打着商量。 自打他醒来那天下午,军医换了药方子,这喝药在赵承安这儿就成了每日三劫,跟过关斩将似的,煎熬的厉害。也不怪他,实在是这药太过难喝,已经完全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这么喝了几天,赵承安现在别说喝了,闻着味都有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并且这个冲动随着每日的喝药,情节也跟着越发的严重了。 哥。赵小妹端着药碗,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赵承安,泪光点点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举凡赵承安想要拒绝喝药,赵小妹的眼睛立马就能雾蒙蒙的。 第一次第二次,赵承安还能不明白,现在一天三回的这样,赵承安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赵承安一张脸拉的老长,就算是知道赵小妹这要哭不哭的样子是做样子,他... 他黑着脸接过药碗,二话不说一抬手就灌了下去。 果然,赵小妹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立马散了个干净,在赵承安一口气喝完,白着脸想吐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捏了颗腌梅子塞进他嘴里。 哥,真棒。赵小妹一手接了空碗,一手比划着大拇哥,朝赵承安吹,你是最最最厉害的哥哥。 吹,再接着吹,吹的他差一点都要信了。 赵承安一边用力吸溜砸吧着梅子,一边斜了她一眼,这都是跟谁学的招儿。 赵承安心塞,转头看向躺在他身边的小宁邦,小家伙正在吃手,见赵承安看过来,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咧着嘴啊啊啊的笑。 嗯,还是他儿子好。 赵承安被他笑的,一颗慈父心咕噜咕噜的往外冒泡,还不等他张口夸两句亲香亲香,小家伙的口水顺着手指流了一下巴。 ...... 臭小子。赵承安拿过旁边的帕子,小心的在他嫩呼呼的小脸上擦了擦,又将湿哒哒的小胖手擦干净。 小宁邦,告诉你爹爹,我们才不是臭小子,我们是香饽饽,对不对啊。赵小妹见父子俩亲香,笑着脱了鞋子,利落的两下翻到了床里,扶着小宁邦坐了起来。 啊啊啊...小宁邦正是好动的时候,被赵小妹扶着坐起来,就有点不老实的挺着肚子往上使劲,似乎是想要站起来。 赵小妹掐着他的胳肢窝,扶着他站起来,果然,小宁邦啊啊的笑着,更开心了,身子一蹲一挺的,借着赵小妹的气力,蹦的来劲儿。 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白瓷似的娃娃,穿着厚厚的小棉衣,憋着劲一上一下的霍霍,看起来喜感十足。 赵承安半歪着身子,吸溜着嘴里酸甜的梅子,听着赵小妹和小宁邦一来一往的稚嫩对话,眼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撤去了一身重甲,卸去了满身的防备,看着这样纯真的笑容,这样的日子,久违的让人觉得窝心。 养伤的日子,除了那让人生不如死的中药以外,最让赵承安痛苦的却莫过于身体上不可控制的需求。 之前昏迷的时候暂且不提,醒来后,身体无力又行动不便,赵承安连大小解都是在床上完成的,起初赵承安也难以接受,无奈身体又实在力不从心。 第一次江城拎了尿壶朝他示意的时候,赵承安脸都绿了,第一反应就是严词拒绝。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挑战人的廉耻度了,上一次江城帮忙也只是帮着搀扶他到恭桶,帮忙倒个恭桶,这在新兵营里,他们经常轮班倒,赵承安还能坦然接受,现在这样伺候,就那么一点点超纲了。 我,还是小妹,你选一个?江城当时站在床边,一手拎着尿壶,一手点了点他盖着的被子,笑的风光霁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么优雅斯文的话儿呢。 还是你想解在床上? 他一个都不想。 赵承安的表情是这么说的,他憋着一股子气,想要忽略自己急切的需求,以证明自己坚守的执着,扞卫最后的底线。 你给我,我自己来。两个人对峙了许久,最终赵承安败下阵来,他的身体挺着急的,再拖下去,怕是要忍不住尿炕了。 于是他不得不低头,然后选了个相对能接受的选项。 他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似乎让江城有点苦恼,江城挑了挑眉,你觉得自己能行? 你可能连裤腰带都解不开。 江城实事求是道,这话就跟质疑那啥似的,让赵承安一瞬间红了脸,他瞬间就想反驳,他当然可以,他连药碗都能端,端个夜壶怎么不行了。 他话没出口,江城却已经明白,他也不废话,将青瓷雕花的尿壶抬手放在了赵承安的腿上。 你确定你能行? 江城的好整以暇衬托的赵承安像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谁家的尿壶这么重,这得净重三斤吧?! 最终,赵承安屈服了,向自己的Y_u望低了头。 从那之后,赵承安觉得自己在江城面前就好像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再也没所畏惧了,以至于那几天一应大小便,全靠着江城帮忙。 直到过了正月初十,赵承安能够自己小心的起身了,江城这才归了队伍。 如今正在战时,外面虽然还不到兵荒马乱的程度,却也是事态艰难,可就是这样也挡不住这过年的热乎劲儿。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才会格外的看重。 毕竟过了年,就是新的一年,又过了一年,就是新的希望了。 可能就是因此,从除夕到正月十五,几乎整个正月里,时常能够听到城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为本来暗淡难熬的日子,平添了一份活力。 赵承安病着,哪怕搬了新的小院子,却依旧挡不住每日里来来往往探病的人,这其中除了前期几乎镇守在赵承安家的江城,就数李延泽、方文彦、郝仁义等人来的最勤。 来的勤了,这些人,赵小妹也就跟着赵承安认了个全。 正月十五,赵承安闲着没事儿,和赵小妹凑在一起将他刚进军营的那会儿。 赵承安说的有趣,逗得赵小妹咯咯直笑,兄妹俩连带着一个凑热闹的小添头,气氛一时好的不得了。 江城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远远的一进院子,就听间赵承安哈哈的笑声,难得的爽朗。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来的勤了,这小院都快成了江城的第二个家,这会儿推门进来的利落劲儿,也一点不似个外人。 你怎么来了?赵承安脱口道。 啊,江大哥。赵小妹本来正笑的开心,看见他,不好意思的从床边起身喊道。 别和你江大哥客气。赵承安手指动了动,笑着道,他都要把这儿占屋为家了。 江城眉都没抬的看了他一眼,看来是在说我的坏话。 一点疑问都没有的陈述,一句话说的赵小妹脸上怪不好意思的,一阵儿心虚,看着她哥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办。前头还在说人家,人家后脚就来了,赵小妹到底脸皮薄,这会儿都不敢看江城了。 这算什么坏话。赵承安轻轻摆手让他们坐下,只是在说咱们新兵营的事儿。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7) 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前面事儿都了了?赵承安一面招呼他,一面问道。 江城觉得最近赵承安仗着自己是病人,说话格外不中听,招人嫌的程度,都快要赶上酒子任了。 赵校尉贵人多忘事。江城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接了赵小妹手里的胖团子抱在怀里,低头捏了捏小娃娃嫩呼呼带着肉坑的小手,水涨船高了。 江城说话从来都是不轻不缓的,这会儿挤兑赵承安也依然是这样。 他说什么了他? 赵承安突然被怼,一脸的懵。 旁边的赵小妹噗嗤一下捂嘴笑了出声,赵承安脸一晒,朝赵小妹挤了挤眼,看吧,我就说你江城哥哥小心眼的很,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 赵小妹抿着嘴笑,哥哥养病这几日,兄妹两个没事便凑在一处,便是不说话,那种一家人互相在意相互扶持的气氛,都让人觉得心头发软,这会儿赵承安亲昵的玩闹,更是让她觉得久违的舒畅,连带着压在心头上的大山,都轻快了许多。 她起初是不太喜欢江城的,即便他长得很好看,人看起来也好,和他哥哥关系也很铁的样子,还是她哥哥的把兄弟。 直到这次赵承安再度受伤,江城忙里忙外的帮忙,她看在眼里,这才放下了心里那点子微末的隔阂。 江大哥,你和哥哥聊吧,我去做饭。 虽然心里高兴,赵小妹到底脸皮薄,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赵小妹出了门子,赵承安这才打趣的望向江城,赵小妹对于江城的芥蒂,他心知肚明,可他也相信,当江城想要和一个搞好关系的时候,就没有不成功的。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对他最重要的兄弟和家人相处愉快,赵承安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开怀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别管是男是女,是小姑娘还是大媳妇,就没有我兄弟征服不了的人。 麻烦被征服的读者们动动小手,留个言,灌个水,送个营养液啥的(明示.jpg) 再一章就100章了,我要不要庆祝一下? ☆、第 100 章 100. 然而开怀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赵承安看向江城,目光带着疑惑,怎么了? 里边来消息了。江城对上赵承安的目光, 微微提了口气, 带着几分郑重的说起了正事。 赵承安这些日子躺着也没闲着, 一颗心时不时就要往外面飘, 这会儿一听正经事儿, 态度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怎么说。 有两个人扛不住招了,何柏成原名付千源, 是西焰西昭十三年的武军士,后来被派来大禹卧底,算是个主事儿的,之前的庆城一战,就是他谋划的。 还有呢?赵承安直觉江城未完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江城沉默了一下,声音放的更低了, 听说这里面和朝中的某位的娘家也有牵扯。 某位的娘家? 赵承安愣了一下, 再看向江城的时候,江城冲作了个向上拱手的姿势,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表示就是他想的那样。 赵承安万万没想到,这里面不光勾结的有奸细,竟然还牵扯到了内奸?他甚至发散思维的想,某位的娘家, 那会不会就是某位的意思,那这里面是不是也掺杂这皇储之争? 赵承安毕竟也是看过许多的人,脑洞乍一打开,便有些收不住了,随着那一瞬产生的想法,竟是越想越深。 江城点了一下就很快略过了,付千源手里有份安插在各处探子的名单,现在还没找到。 赵承安有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刚刚还明媚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别想太多。江城顿了顿,养好身体,这些交给他们去做。 赵承安呆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个病秧子,下床都费劲,再心急又怎么样,而且就算他好好的,难道换了他就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再担忧,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赵承安很快放松了下来,你倒是想的挺开。 江城摇了摇头,来之前子任给我递了句话。 赵承安一愣,这茬他可不知道,江城之前可一直没有说过。 什么话?他有点好奇。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噗...赵承安没想到酒子任会这么说,他笑了一下,畅快的点头应和,确实像他会说的话。 这个时候他就格外的想念,也格外的羡慕酒子任的心大。 如果说江城的性格入水,赵承安的性格如风,那么酒子任便是不断燃烧着的火烟。 和赵承安江城的内敛相比,酒子任总是外放的,他那样的人,豪爽直率又可靠,总能很快的和人打作一团。 要是子任在就好了。赵承安忽然的有些想念,真怀念咱们三个笑笑闹闹的时光。 明明也就是才半年多,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一般。 江城敏感的察觉到了赵承安那几乎一闪而过的怅然,他迟疑了一下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赵承安的头,在他惊讶望来的时候又不自在的转开了视线。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说。 赵承安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的感觉,心里熨帖着,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划过,嗯。 我会努力,做的更好。 他像是急于得到认可一般的承诺道。 我相信你。 ...... 过了八月十五,江城也忙了起来,再不能像之前那样没事儿便守着赵承安来回转。 外面的战事越加的紧张起来,异族的军队一日没有离开大禹的土地,他们就一日不能心安。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句话试用于每一个大禹的子民。 异族一日盘踞大禹境内,他们便一日不得安生。 赵承安心中惦记着外面的情形,却又明白自己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呆着,强自按捺下来之后,便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学一学兵法智谋之类的,给自己的肚子里填填土。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薄弱环,这会儿有心想学点什么自然也是铆足了劲儿,索性他在病中,没什么事情打搅,除了偶尔的揪心之外,最不缺的就是大把的时间。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赵承安卷了书册,半倚着床柱,一句一句的念着,一只手握着书,一只手捏着坐在旁边的小宁邦的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儿着。 自打他决定用功学习之后,这每日的早教便从诗词换做了兵书,赵承安不光自己念,每一遍念完了他还会再回头解释一遍。 每到这个时候,小宁邦都会乖乖的坐着,任由他爹拉着他的小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赵承安,安安静静的,似乎真的在听他念一般。 偶尔在赵承安两篇中间的空断,还会啊啊啊的回应,就好像在提问,又好像在符合,让赵承安念书的劲头都因此更大了一些。 一大一小,有来有往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赵小妹也跟着来听过几次,每次都听的头晕脑胀,用赵承安的话将,就是一点儿当将军的天分都没有。赵小妹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这日里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赵承安照常开始了每天两个时辰的念书学习连带早教的活动。 赵小妹拿了绣箩,坐在窗边给小宁邦绣虎头鞋。 她的绣活不算好,勉强能做些简单的衣服鞋子,这会儿她用线团子捆着勾了两个线球,扭头就见赵承安拉着小宁邦的小手,嘀嘀咕咕的解释着刚才那段文的意思。 他还那么小,能听得懂么?赵小妹就奇了怪了,也不知道她哥哪来的怪喜好,恁的喜欢给娃娃念书听,他话都不会说呢,能听的懂才奇怪呢。 怎么听不懂,赵承安捏了捏手里的小胖手,看,这不是还跟我互动呢? 来,小宁邦跟你姑说,咱们可爱听了,是不是。 啊啊。小宁邦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觉得他爹跟他互动呢,竟也配合的啊啊了两声,可把赵承安美坏了,看吧,我就说我们宁邦聪明着呢。 ...... 赵小妹的心里忽然诡异的升起一丝无语和...酸溜溜的情绪,是是是,就你俩最聪明了。 哼,她哥如今真幼稚。 那可不,我们宁邦像他爹爹一样聪明,将来也要跟爹爹一起上战场的,对不对。 咱们啊,打虎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好不好啊,小宁邦。 赵承安勾着食指蹭了蹭他软乎乎的小脸。 啊啊啊...小宁邦咧着只有两颗牙的嘴好似应和,抓着赵承安的手就要往嘴里放。 不行。 赵小妹先是一愣,随后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看向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人。 赵承安吓了一跳,扭头茫然的看过去。 宁邦,宁邦不上战场。赵小妹一把将手里的虎头鞋放下,几步走到床前,在赵承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宁邦抱起,转身便要朝外走。 突然的变故让赵承安没反应过来,等他看着小妹转身,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小妹?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的看向赵小妹。 赵小妹回过头,眼中带着润润的水汽,哥,宁邦不上战场,不当兵! 仿佛哐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赵承安的耳边轰炸了开来,让他心脏紧缩。 好,宁邦不当兵,不上战场。赵承安咬了下舌尖,表情软的不可思议安慰道,小妹,不哭。 哥... 赵承安微微用了一些力气,将她拉了回来,坐在床边,大手抚过,擦掉她面上的泪,哥哥不说了,都怪哥哥不好,别哭。 赵小妹再也压抑不住,因为那随口一句话诱发的恐惧,在赵承安温软的劝慰中,一下被击了个粉碎,哥...哥,你也不打仗不上战场好不好... 乖,不怕不怕。 赵承安没办法答应,心中带着痛意让他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他轻轻揽过她,小心的压在自己的胸口,将他们一并拢在怀里,哥哥在呢,别怕。 爹娘嫂子都不在了,哥,我害怕...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哥... 怀里的重量渐渐的落进了赵承安的心中,沉甸甸的,压的人的心,不断不断的往下坠。 江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赵小妹的情绪渐渐的缓和了过来,怀里的小宁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赵小妹有点不好意思的从赵承安的怀里直起身,哥...她不好意思看他。 是哥哥不好,让你担心了。赵承安揉了揉她的头。 这个时候的赵承安面对她的时候狠愧疚,他很抱歉,可是又清楚的明白,他没办法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做不到她想要他做的事。 不管他当初是不是主动想要当兵的,如今他都已经没有办法抽身了,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变了想法的。 也或许,他其实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到这里差不多是个分水岭,这之前是赵承安,这之后是新的赵承安。 期待一下新的安安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范 20瓶;咸鱼大侠、总攻党/酱油/唯 10瓶;淼淼 7瓶;京木 3瓶;哎哟我的娘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1 章 101. 大禹的第二次强制征兵来的比赵承安想象的要早 出了正月, 龙抬头刚过了没几日,朝廷的征兵令便颁了下来,与之前只征军户不同, 这一次的征兵令, 普及百姓。凡是家中有三名45岁以下男丁的, 便要出一人入伍。 一时间本就惶惶的新年气氛, 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赵承安几乎在床上躺了整个正月, 进了二月才好不容易让看犯人似的赵小妹松了口, 允许他每日里下地行走,接接地气。憋了一个多月, 赵承安终于如愿感受了一把重新做人的感觉。 躺了那么久,他有时候都有一种马上就要躺废了的感觉。 更难受的就是,生生忍了一个月,不能洗澡也没有洗头的日子,每每头皮瘙痒的好像有虫子在爬来爬去,闻着自己身上一股一股反酸的咸鱼味的时候, 他都会禁不住想, 他养个伤都这样,可想女人坐月子是有多可怕。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赵小妹硬生生挺住了,死活不肯松口,被赵承安念的急了,就皱着眉, 拿一双带着水汽,泫然欲泣的眸子看着他。 逼的赵承安,心中一万句话,一千个理由,屁都嘣不出来一个。 等到终于被允许下床了,赵承安甚至都顾不得关注这轰轰烈烈的二次征兵了,来回洗了四桶水,才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能够下床,能够走路,能够慢悠悠的在小院里里外外溜达溜达,就算是去一趟灶房,赵承安都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终于摆脱了宛若废人的日子。 只是能下地显然不足以达到赵小妹的目标,她严格的看着,小心的守着,硬生生又磨了两个多月,赵承安的身体好了大半,这才被允许走出家门,过上了几近正常的生活。 与此同时,这也是年后大军整顿,再一次向庆城出兵的日子。 此时天气已经入了春。 大军的这一次出征是庆城方面主动下的战书,约好了日子,在庆城与郸城两城之间,距离三十里坡不远处进行的短兵交接。 和之前的匆忙不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大禹方面不管是粮草亦或者是兵需,都已经源源不断的送至了最前线,而与之相比的却是相形见绌的异族大军。 异族是个不大的连绵岛国,与大禹隔着遥远的海域,在百年前还是前朝的附属国。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8) 随着卫北军的驻扎,后续的粮草军需,郸城这一方的士兵可以说是蓄势待发的精锐部队,而远离故土,后续补给不足,又未能如期以战养战的异族人,显得狼狈了许多。 更别提,彼时与他们合谋的西焰,如今对西南的战场被牵制着,北边和东陇的联军,也被程平遥死死的挡在关外,本来给予了厚望的庆城战场,也被大禹不说将探子连根拔起,也是深受重创,几番囫囵,自哪里还顾得上异族大军。 因此,和急于将异族人赶出大禹,让两地人民能够在新的一年重新开始生活相比,异族人也同样的,急于一场胜利来补充物资,最好将郸城一举拿下,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福利。 大军是在赵承安下床的那日早上启程的,赵承安这些天虽然躺在床上,能够接触到的消息有限,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还是透了话锋给他。 经历过了之前三个多月的缓冲和打磨,赵承安本来躁动的心性被磨平了不少,这会儿竟是完全坐的住。 赵校尉不担心?张扬本来以为赵承安会着急,他都打算好了,今天要全程紧盯赵承安,这会儿眼看着赵承安披着半湿的头发,一副打算看书到天荒地老的模样,他竟然有点坐不住了。 担心什么?赵承安手里拿着兵书,说话的功夫都没忘了翻一页,和之前念给小宁邦的不同,这次的兵书是李延泽托人给他找的,并不是市面上常见能够买到的。 是陈将军不够厉害,还是你觉得异族人特别牛掰?赵承安头也没抬。 郸城有刘副将坐镇,前方有陈毅率领大军,赵承安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连我都能守住郸城,异族人连我都打不过,这次对上陈将军,只有稳败的份儿。 话是这么说好像没错,可是张扬总觉得赵承安这波澜不惊的表现有哪里怪怪的。 镇定点。赵承安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终于肯从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战,必胜。 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说的太肯定了,张扬不由自主的便信了。 事实也如赵承安猜测的那般,这一仗,大禹不止胜了,甚至是胜的极为漂亮,不止一口气打的异族军大乱,更是将人直接打会庆城龟缩起来。 捷报先大军一步传回了郸城,此时天刚刚破晓,赵承安被张扬大声呼喊着胜了胜了硬生生吵醒,半合着的眼皮抬也没抬,一把撩开张扬推他的手,翻了个身,闭嘴出去,把门带上。 说完,手一拢,蒙头又睡了过去。 张扬一肚子的喜悦,瞬间一盆带着冰碴子的水泼下来,熄了个偷心凉。 大军胜了?张扬懵懵的,飘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生怕赵承安刚才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嗯,我知道了,出去。 张扬几乎是飘着出去的,他觉得他之前果然不是错觉,赵承安真的变了,他以前肯定不会这样的。 可是,这才多久啊? 人的变化一夜之间就能这么大吗? 因着赵承安的关系,张扬觉得心中对于胜利的喜悦都被硬生生的磨少了几分。 赵承安才不管他怎么觉得,他一觉睡到半晌午,得胜归来的大军已经距城不过十来里的样子。 小妹,走,咱们去看大军凯旋。 睡饱睡足的赵承安脸色看起来好的出奇,若说这几个月的静心休养有什么是让他开心的就是,捂了这许久,他在北关被风吹糙的皮肤,不光白了两分,还嫩了不少。 这会儿赵承安洗漱了一番,又擦了香膏,束着好看的发冠,在配上一身牙白色的长衫,看起来又精神,又俊朗。 赵小妹也知道了大军凯旋的消息,这会儿又见他哥打扮一新,之前笼罩在心头许久的阴霾一下子散了许多,好!我去换衣服。 等一家人收拾好,由赵承安抱着又胖了一些的小宁邦,携着赵小妹、张扬、朱志强,还有陈婶儿,一行人慢悠悠的往城门口去。 这一天的郸城格外的热闹,街上慢慢的都是人。 人们在城门的大路两侧,挤挤挨挨的立着,嘈嘈杂杂,翘首以盼的望向洞开的郸城大门。 赵承安他们来的晚,路边已经没有了多少位子,张扬本来想要挤出个位置,被赵承安拦住了,就在他们以为赵承安爱护百姓的时候,赵承安直接拿了腰牌,朝维护秩序的城兵们亮了亮。 ...... 他们被城兵带着,一路从大路,走到了城门口。 赵校尉,这里行么?城兵显然认识赵承安,目光亮亮中带着两份的敬意和两份崇拜。 可以,麻烦你了。赵承安想了想,实在回忆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索性放弃了,谢谢。 赵校尉别客气。城兵挺着胸,听他感谢脸都憋红了,您帮我们守下郸城,我...我们都想谢您... 赵承安了然,他笑了下,比刚才诚恳的多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一个人可守不住,是咱们一起守的郸城! 那城兵听他这么说,一张脸憋的更红了,激动的看着赵承安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 我,我去那边帮忙! 哈哈哈...眼见着那人眼神儿都要飘了,赵承安终于发了好心的放过了人家,去吧。 那人一听,行了个礼,一转身就跑了。 噗...赵小妹在旁边看的有趣,早就忍着笑了,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还不忘了糗她哥。 哥,你太坏了。 这会儿他们几乎是站在城门口最靠前的地方,这一片似乎早早就被人占了,看衣着都是城里有身份有名望的人。 赵承安掌权之前没跟他们打过交道,交权养伤之后,就更没有和他们认识过,但是他毕竟是领过一时兵的人,就算过去了不少日子,还是有人从一言半语中,认出了赵承安。 只是身份在那里,互相笑了笑,也就揭了过去。 来了来了,大军回来了!他们没有等多久,随着一阵高亢的喊声,一阵骚动从城门外传来。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赵承安也向那里看去。 率先传来的是阵阵整齐的踏步声,逆光的身影由远及近,穿过黑通通的门洞... 当先的是一队排列整齐的枪兵,还沾染着猩红的铠甲,银色透亮的枪尖,坚毅的面容,迈着整齐踢踏的步伐。 嗒,嗒,嗒! 哗 震撼的静默之后,是冲天而起的欢呼声,人们高喊着,呼喝着,排山倒海的欢鸣,响透整个郸城。 排排的枪队之后,才是骑在高头大马的陈将军等人。 赵承安站在最靠前的位置,高高的举起小宁邦让他坐在肩上。 他目光晶亮的望着从他面前走过的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孔,心中鼓噪着。 这是得胜之军,这也是希望之军! 赵承安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笑,一种名为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是这其中的一员,他是这中的一份子,只要想起,便控制不住的,从心底感到愉悦,感到骄傲。 他,是一名卫北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是一名卫北军,我为我是卫北军而感到自豪。 这一次,这份胜利的喜悦,这份得胜的军功章,也有他的一份呢。 肾虚大佬:写的好激动,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这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叶子的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飞雨 10瓶;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2 章 102. 哎?小军爷, 您这是做什么。这里有我就行了,您赶紧回屋歇着。陈婶儿拎着赵承安交代买的菜肉进了灶房,入眼就看见她家小军爷, 穿着淡青色的衣裳, 腰间围着个围裙, 正站在案板前, 拎着沉甸甸的菜刀咄咄的砍着。 陈婶儿, 你回来了。赵承安抬头笑了一下, 手上劈骨的动作又快又稳,快帮我烧一锅水, 把这肉焯一下。 赵承安说着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木盆,陈婶儿离的近了才看到,那盆子竟是已经堆了几乎满满一盆的大骨头。 这么多! 陈婶儿望着那比她洗脚盆子还大一木盆,小军爷,这,这是今天家里要来人么? 赵承安将最后一块骨头剁开, 斜着刀背搓进盆里, 这才用围裙擦了下油乎乎的手,是,今天晚上有人来家。 陈婶儿被赵承安笑的晃了一下, 要说起来小军爷长得真没得说,这会儿这么一笑,她觉得整个灶房都亮的打眼。 这里我来吧,您去房里歇着, 您要做什么跟我说,我来。陈婶愣神的功夫,赵承安已经从脚边端起个盆子来,里面是两条约莫得三斤左右肥肥的大鲤鱼。 不用,您先给这肉焯了,今天我亲自掌厨,您帮着打个下手就成。赵承安说着端着盆子出了门。 一片片柳絮飘,飘过了天之角,你可曾看到红尘纷扰...赵承安将外衫勾进束腰,顿在墙根,手中沉沉的铁刀,啪啪的拍在鱼头上,然后手脚利落的开刀剖腹,口上还愉悦的哼着脑子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曲儿。 那小曲原来的调子词儿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哼来唱去也就这么两个调,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赵承安的心情很好。 赵承安说要掌勺,果真就如此,陈婶儿眼瞅着自家小军爷玉树临风一个帅小伙子又是剁又是切,又是添火又是热锅的,几次都想抢了那掌勺的工作,让小军爷歇着,奈何赵承安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张罗。 于是半个下午,争取了数次,陈婶儿也没拗过赵承安,等见到他炸鱼浇油,炖肉调香的熟练之后,也就没在提了。 谁能想到,她家小军爷提枪射箭的手,还能玩刀掌勺! 别说是信封君子远庖厨的爷们儿了,就是那普通的妇人姑娘的,都不定有他们小军爷做的好。 张扬本来在外院和其他亲兵们一起说着今日大军进城的盛况,等不知道从来飘来一阵香气,越说越饿的时候,再多的激动都磨没了。 陈婶儿这做的什么,也太香了。一旁心不在焉的亲兵使劲吸了吸鼻子,嘴里湿乎乎的,口水都快下来了,闻得我都饿了。 张扬也觉得香,这油香肉香的,从鼻腔里顺着就往肚子里钻,钻的他这五脏庙咕噜咕噜的。 丹哥,你去问问呗,陈婶儿这做啥呢。朱志强也好奇,戳了戳自己亲生的兄弟朱志丹,使劲撺掇。 你怎么不去?朱志丹不比朱志强跳脱,为人也总带着点懒散,这会儿他抱着肚子,半倚着门煞有其事的道,我这肚子现在咕噜咕噜的,哪有力气。 张扬和他们兄弟是多年的战友,这样的场景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他嗤笑了一下,我去瞅瞅。 说完张扬摆着手转身就朝灶房走去。 这会儿赵承安正和陈婶一起,切配菜,旁边放着刚炸好了鱼,锅上也闷着大骨头,旁边新起的小炉子上,还用砂锅闷着鸡... 那股子馋人的味道离的越紧,越是明显越是浓郁,等张扬摸进厨房后,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几轮。 小军爷?张扬看着那个和陈婶一起忙着的熟悉的很的身影,下意识的念道,等赵承安闪电般的往这里一扫之后,反应过来赶紧改口。 校尉! 赵承安握着大菜刀,一手蜷着固定在菜上,手中哒哒哒的切着,怎么了? 没什么。 张扬突然想起来,他们家校尉,据说进亲兵营之前,是在火房当差。 那怪不得这么香了。 赵承安也没放在心理,交代志丹志强几个,晚上给你们备一桌子,不值岗的,晚点过来把饭端走。 对了,你再喊人去买几坛子酒回来。 张扬一见是赵承安掌刀,本来都以为没戏了,话都没出口就咽下去了,哪知道还有峰回路转,这里头竟然还有他们的一份! 这下哪里还有不应的,张扬咧着嘴,高高的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去外头吩咐人去买酒了。 太阳将落的时候,江城等人几乎是踩着饭点来的小院,赵承安和陈婶儿刚刚将菜端上桌。 可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郝仁义半搭在方文彦身上,抽着鼻尖闻了闻,眼睛猛地一亮。 赵承安看看日头,皮笑肉不笑的呲了一句回去,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要等我吃饱了再派人去请呢。 还杵着干啥,搭把手啊。赵承安现在和方文彦等人同级,说是同僚也没差,如今输了,连胆子都肥了,说话也不见外。 几个人一人一边,将桌子抬到了外面已经钻出嫩绿的那颗椿树下,那边赵鹏和江城也拎了长凳过来。 赵小妹没上桌,来打了个招呼,就和陈婶儿抱着宁邦去屋里吃盛出来的小桌。 宽大的方桌边,几个男人围了一圈落座,赵承安、江城、李延泽、方文彦、郝仁义、赵鹏... 都是熟人。 赵承安嘴角眉梢尽是笑意,一双柔和带光的凤目,瞅的另外几人瘆得慌。 你瞅啥?赵鹏向来是刚来刚去的直肠子,这会儿被赵承安刺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瞅你咋的。 赵承安张了张嘴,差点被饶进套子里,幸好脑子快,嘴没跟上,压下脑中已经打起来的场面,他扬起一抹敞亮的笑。 来来来,先满上,先满上。赵承安说着啵的扒了酒坛上红布包的木草塞,给旁边的李延泽满上,然后是自己和江城。 好酒!方文彦闻着那瞬间漫开的酒香赞了一声,连眸子都亮了几分。 眼见那头不用他动手,已经自己拔了红封,自己倒满了一碗,赵承安放下酒坛子,将酒碗端了起来。 这第一碗酒,先恭喜你们得胜凯旋!赵承安将手中的碗向前递了递,干! 刚才还松松散散的气氛,一句话,就好似要燃了起来,让人心里都跟着一震。 然后方文彦笑,郝仁义笑,江城笑,李延泽也在笑,赵鹏更是笑的牙白眼小。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79) 多日的交往相处,几个人也没有客气,一同将酒碗举起,干! 六双手捧着六只酒碗。 这酒算不得难得的佳酿,是郸城特有的梨子酒,郸城盛产郸梨,这些酒在酿制的过程中,每一个坛子里都封了一颗梨子,酒也带着梨子的甘甜清透,故而郸城梨子酒也是有些名气。 一口酒下去,微凉的酒液裹着火辣辣的感觉,一路烧过喉口,顺着烧进胃里,随后淡淡的甘甜和梨子的清香在口中滋生。 赵承安的酒量一般,也没有酒瘾,对于酒更是没什么研究,他仅有的关于酒的见识,让他觉得这酒的味道带着清甜,不至于太辣太烈,却又有另一番热烈。 一碗酒饮尽,几人默契的再添上,看向赵承安。 这第二碗酒,庆在座诸位平安归来。他的目光一个一个看过去,在不知道什么的时候,似乎有一条线,将他们一个一个串联了起来,这种愈加浓烈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充沛着他的胸腔,塞到胀满。 干!方文彦接着他的话举起了碗。 干! 又是一碗尽干,再次满上。 这,第三碗酒,赵承安弯了弯眼,一双狠时锋利,柔时含水的凤眼,微微挑着,明明笑着,却偏偏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正色,便当做提前预定下一次的同心同行,共御敌,再得胜! 说得好!方文彦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轻慢,他沉声道了一句,脸上却在下一瞬扬起爽利至极的笑。 干,共御敌,再得胜! 干! 这一次大家的声音都不太高,却每个人都郑重至极,暄照着他们必胜的心,明示这他们共上战场,共杀敌人的心。 爽快。放下酒碗,郝仁义才高高喝了一句,然后看着赵承安,没看出来啊,你小子。 他的话没尽透,大家却又似乎都理解了他话中的深意。 赵承安面色未变,只是又倒了一碗酒,朝他抬了抬,郝仁义也没客气,两个人又碰了一碗。 打什么哑谜呢,来来来,吃菜,菜都凉了。赵鹏直肠子,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总觉得他俩刚才那一瞬间就跟达成了什么肮脏的交易似的,让他毛都半软不硬的要立起来了。 对对对,吃菜,边吃边喝,我忙活了一下午,都敞开了吃,不够还有。赵承安说着举起了筷子,先说好,只能吃撑,别给我剩下啊。 都不等他话音落完,桌子上一片筷影闪过,夹肉的夹肉,夹菜的夹菜,赵鹏更是一口饮尽了酒,端着酒碗就去捞瓷盆子里的肉,竟是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他愣了一下,长手一伸,赶紧也夹了两块肉,先给了江城,才又自己夹了一块。 少喝点。江城接了肉,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小声的念了一句。 嗯,放心。赵承安一手夹着肉张口咬了一块,一手在桌子的遮掩下往胸口掏了掏,偷偷摸摸朝江城递了过去,解酒的。 你们在干什么?李延泽离得近,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轻声问道。 赵承安看了看他,然后是同样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至于对面三个。 听说老兵都能喝,想来是用不到的。 他们还年轻还小还嫩呢,还是悠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别说我没有战友爱,我这纯粹为了自保。 ...... 顺便保一下另外俩。 次日宿醉醒来的方文彦,眼下青黑,脸色惨白,喉咙干涩,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说,头也疼的厉害。 好心来送解酒汤的赵承安担忧的一叹:真可怜。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橙子文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橙子文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子文子 2个;我是啥?、一二三四五六七、最爱吃凉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沉世渊 50瓶;是时候起名字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3 章 103. 一场宿醉之后, 各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赵承安也在一个月后,最后一贴药喝下之前,向刘陈两位将军, 递了回军中的牌子, 至此, 这场长达四个月的休养, 终于结束。 回来报道的第一天, 刘名扬和陈毅两人, 一起在议事厅中接见了他。 亲卫营校尉赵承安,前来报道!赵承安长身玉立的站在厅中, 白里透红的气色出奇的好。 欢迎回来!刘名扬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陈毅随着点头。 身体养的怎么样了?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赵承安抱了抱拳,回将军,已经大好了。 好!陈毅看他确实恢复的不错,上前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这正赶上要紧的时候。 赵承安愣了一下, 不解其意。 先坐下吧, 一会儿人齐了再说。刘名扬招呼了一声。 三个人坐下又聊了没一会儿,他们说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了。 刘陈两位将军坐在上首, 方文彦坐在左手第一位,李延泽在右手的第一位,之后是郝仁义,赵鹏, 罗胜,王成顺...赵承安如今虽有校尉衔,却除了程平遥给的一百余亲兵卫小队,还没有自己的队伍,于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主动在右手的最后一个位子上坐下。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随着刘名扬的话落,议事厅的门咔哒一声被亲兵合上。 赵承安心中一跳,舔了舔唇,一双明亮的凤目,紧紧的注视着厅中。 刘名扬和陈毅对视了一眼,这一次是陈毅开口向他们解释道。 此次征兵冀州十六城63县共计征兵九万八千余,以于月前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紧急训练,约莫三五日,便能抵达郸城。 赵承安瞳孔一缩。 距离那次征兵令颁布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没有过多的关注,本来以为那批新兵,便如当初的他们一般分往各地,然后会在训练半年一年后,进入各自的战场。 可是这才一个月。 一个月能学什么,又能达到那种要求? 就像是他都快想不起来的上辈子,那种为期一个月,半体验式的军训...? 脑中几乎是第一时间的明了,这批冀州征军,怕是... 赵承安的心中一沉,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乱世人命贱。 不止是他,其他人自然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包括上首的两位将军。 话点到为止便停,语说道明晰便尽。 将这个消息透下去后,陈毅很快的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有消息传来,于半月前有百余艘船近泊黄海口,有异族士兵和大批粮草进入庆城。 议事厅内沉默了一瞬,这代表着什么,他们都明白。 其他人赵承安不清楚,这些消息,确实他刚刚知晓,他本来以为经过上次的惨败,遭遇重挫的异族会安分一些。 他这会儿忽然想到那个被自己几次强行压下,不敢细思的问题。 城破之日,无力脱逃的庆城百姓如今如何了呢?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日里漫天的大火,尸横遍地的赵家村。 有一股火腾的一下蹿了上来,烧着筋烫着骨! 我等愿与将军前往。几乎是下一瞬,将军之下,同衔里,品级最高的方文彦起身站了出来,拿回庆城! 赵承安按捺不住,此时见方文彦已经站了出来,更是无法静坐,他几乎是他站出来的一瞬间,屁股也跟着离开了凳子。 属下愿往,但凭将军差遣! 属下陈请出兵! 对,将庆城抢回来,将这些蛮夷海寇,赶出我大禹的境内!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群情激奋,欲战之心,跃跃欲试。 所有的人,纷纷站在了堂中,最前面的方文彦,李延泽,最后方的赵承安。 只,为求一战! 好!陈毅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豁地一下站了起来,有此同心,何愁不胜! 陈毅安抚大家先坐下,这才又开口道,只是现下最重要的是商量出可行的计划。 你们可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说。 异族一日不驱,庆城一日不回,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夺回庆城,将异族人,赶回老家。说话的是赵承安并不相熟的一个同阶校尉,叫做王成顺,年纪约莫将近四十,一张脸很是威武,此时便是他皱着眉,率先开了口。 你说的简单,上嘴皮子下嘴瓣子一碰,我们谁不知道要将他们赶走?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夫黑的汉子叫做李家虎,现在说的是办法,办法懂不。 直接强行攻城呢?罗胜打断了黑老虎的话,提道。 不妥,庆城兵粮补给刚至,正是气势回笼的时候,此时强攻,怕是难缠,便是强行攻下了,也难免死伤。依旧是王成顺开口。 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人引诱出来... 你说的简单,用什么办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呛了起来,就连赵鹏也加入其中呛过两声。 赵承安一直沉默着,将他们的话都听在了心中,不管是听起来如何艰难或者不靠谱的想法,他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如何将这个想法实施下去,怎么能达到这样的目的和效果。 同样一直沉默着的,还有神情略淡的李延泽,和沉思中的方文彦,甚至是边上靠着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扶手,再加上坐在首位,除了一开始就再没有说过话的刘名扬。 他们几个人与激烈的争论相比,就仿佛被排斥在外另一个世界的人。 好了。眼看着场面越来越火爆,陈毅头疼的喝了一声,一张脸黑的难看。 下面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刘名扬看向方文彦,方文彦,你来说。 是! 方文彦起身行了一礼,属下同意强攻。 说来听听。 时间拖得越久,固然对于兵粮运输不便的异族有影响,可同样的,战线拉长,分散了我们的兵力。 如今边境未稳,他们多停留一天,陵城关就危险一份,这话不用直说,在做的都是卫北军,他们心里都明白。 速战速决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说的简单,你有好办法一举攻下庆城么?黑老虎率先忍不住呛了回来。 刘名扬没有说话,其实这些他都明白。 议事厅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如果改良攻城梯呢?赵承安突然开口,之前异族攻城使用的攻城梯,三面格挡,能够抵挡箭羽,折合梯,方便安装,且牢固不易折断推翻。 而且庆城两面有山,前方是海。北山是丧山,之前西焰的内奸便一直引着斥候走的北山。 现在不清楚北山有没有被重点守卫,但是我觉得从四面包抄的话,有可能。 异族小国,经过上次的惨败,这次便是援军,数量也不会有多少...赵承安犹豫了一下,如果全军围城,我觉得是可以强攻的。 全军围城?你小子疯了么? 郸城不要了?你不会是异族的奸细吧。 赵承安虽然同为校尉,可是说到底没有和他们并肩作战过,作为一个突然爬上来的小卒,程将军的亲兵,之前是个伙夫,他们是有些看不上的,即便之前他确实带着郸城的城兵,抵挡过一波异族,可那最后不还是他们援军到了? 这会儿赵承安发言,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即便是没说话的,看着他的目光也都是审视。 赵承安没理会,径自将他的话说完,抱了抱拳表示他的话说完了,竟是完全不理会那些人的叫嚣。 陈毅和刘名扬对视一眼,其实他们私心里,也是同意强攻的,如果按照他们的想法,这场硬仗,怕是更严峻些。 你有多大的把握?刘名扬沉吟了一下,朝赵承安问道。 愿做先路前往,一探庆城!赵承安躬下了身子。 好!赵承安听令。刘名扬当机立断道,给你七日,七日后,我要知道庆城最准确的消息。 是! 五月,刘名扬起身看向在做的所有人,五月之前,我要庆城重回大禹,让异族付出血的代价! 五月! 如今已经临近四月中旬,距离五月,只有半个月了! 谁都没想到刘名扬会战的如此之急。 会议过后,赵承安回了一趟小院,和小妹交代了两句之后,便带着张扬,朱家兄弟并30人,在当天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快马出了郸城。 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郸城的城门外显得有些破败,明明应该是春意最浓的时候,确实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 出了城没多久,赵承安便带人下了荒芜的官道,转上了小路。 校尉,我们这是往哪? 他们被赵承安秘密带出来,只知道要执行任务,却不知道这任务具体是什么,这会儿眼见下了官道,赵承安带着他们拐进了小道,跳脱的朱志强忍不住问道。 就你话多。张扬小声喝了一声。 朱志强问完也觉得自己逾越了,见赵承安没吭声,也没敢再说什么。 赵承安却没有生气,他甚至有点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咱们啊,去烧海寇的船。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撺掇我,你平原战、攻城战、守城战,现在该写海战了。 ...... 感觉我有个假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基友。 这两天大家投雷的热情突然高了,我更新的时候都手抖,完全不好意思断更了啊,甚至感觉有人在催我加更,难道是我的错觉么。 (提前祝大家剁手愉快!我反正是没有手剁了QAQ我妈下午就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双十一倒计时,各种电脑弹窗我才反应过来!!人与人之间还能有点信任么?!!!!)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0)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旧酒引红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666 10瓶;鱼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4 章 104. 张扬等人跟着赵承安, 一路弃了官道,走小路,甚至在荒郊野岭的摸路走。他本来以为赵承安说的烧船是句玩笑话, 可眼见着路越行越偏, 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异族跨海远道而来, 船是他们再再重要不过的往返工具, 也同样的, 是他们的最后一条路。如此重要的东西, 也必然会重兵把守,可是现在... 张扬看了看他们这一队, 不足50人的小队,再想想必然重兵把守的黄海口,觉得自己有必要认真的提醒一下赵承安。 于是在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终于绕了远路靠近庆城北山之前的休息时,张扬凑到了赵承安的身边。 校尉,对于这次的任务, 有什么打算。 这里地处庆城北山边缘的一片浓林, 未免打草惊蛇或者可能的暴露踪迹,休憩中间,他们并没有烧明火, 一行人马,各自抓了提前带来的干饼子,就着凉水。 赵承安也是这样,饼子是军营里惯常用的干粮, 又干又硬,索性这饼子是今天晨起才做的,这会儿还没有太硬,这时候不太硬的饼子,赵承安习惯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 吃几块饼子,再喝一口水,将干噎的饼子顺下去,赵承安虽然不喜欢,但是次数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什么? 赵承安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张扬的问话。 这次烧异族海船的计划?准备怎么做?张扬勾着头,凑近了赵承安,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赵承安惊讶的看了他两眼。 他怎么不记得张扬是个逗比?他当时嘴上那么一吹,结果他就信了? 不过... 赵承安看了他两眼,虽然他当时会那么说,也确实不是心口雌黄,张嘴瞎说的。他心中确实有个模糊的想法,只是具体如何实施,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这么想着,赵承安索性将人都招了过来,四十多人,围城一个圈,将赵承安半圈在里面,默默的等着他开口。 咱们这次的主要任务,便是彻底摸清这庆城的地势,和布防。赵承安低着嗓子,原地休息一刻钟,之后分作四队,我、张扬、朱志丹朱志强、王玉林,各带一队人。 赵承安粗粗说完,便只留下了他们几人,让其他人散开继续休息,同时小心的戒备周围。 你们各自带一队人。赵承安说着从怀里小心拿出一张图,翻开摊在几人面前的地上。 这里是北山,这里是南山,这边是黄海口,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大概在这里。 赵承安在地图上,北山的旁边两座小山头点了点,朱志丹,你们带一队人马小心的搜索南山,王玉林,你带队负责这南山边缘和庆城附近的林子。 张扬和我一道,从北山走,看能不能突破到黄海口看看情形。 赵承安让他们认真记下其实看起来很是粗糙的地图,这才小心的收了起来,小心点,他们的人可能不会眼睁睁的放着这些地方不碰,必要的时候见机撤退,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踪迹。 最晚两日,一旦确定了地形和山上的兵防情况,立刻回来集合。 是! 赵承安再三强调了绝对隐蔽绝对不能暴露的之后,这才安排了人在林中偏僻处留下看守马匹,其他人转而步行离开。 靠近林子边缘后,朱志丹兄弟和王玉林很快带队离开,赵承安和张扬也带着人,顺着林子向北山的方向移动。 立夏刚过了没几日,四月的天,已经渐渐褪去了凉意开始暖了起来,这时候郁郁青青的林子里,阳光钻透过茂密的枝叶,斑驳的光点映照在林子,显得格外静谧美好,相比外面带上了温度的日头,林子还犹带着一丝阴凉潮湿。 连带赵承安在内,一行20人,沉默的穿梭在杂草丛生的密林中。 他们现在的目的是先行打探黄海口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否有异族人会驻守监控这片北山,为了隐藏,他们没有选择山上本来的小道,而是选择绕道山侧一面,无路的密林中小心行走。 初夏的知了已经开始聒噪了起来,特别是这样茂密的山林里,刺耳的蝉鸣剌的人耳膜发疼,心头烦闷。 身上渐渐熏起了汗意,潮湿的,黏糊糊的,渐渐累积成了汗珠子顺着额头、鼻翼,一路流过下巴,然后被随手抹掉或者任起掉落。 山路本就难行,更别提是无路的山路,身边的喘息声渐渐比之前大了一些。他们不敢砍掉那些肆意生长的杂草枝丫,每一步都走的略显艰难。 经过近三个时辰的跋涉,一连翻过了两座山头,一行人也越来越靠近庆城的范围。 小心点,都警醒一些。真正的踏上北山之后,赵承安小声的提醒道。 北山又被庆城的人叫做丧山,原因便是靠近庆城的北山山脚下有一片时日深久的野坟乱葬岗。 等他们登上北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敢点火,只能凭借着,头顶上森白的月色,照在影影绰绰的山林里,既幽森又悚然。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连白天里的蝉鸣鸟叫都息了,只有他们的呼吸和行走间踩踏的声音。 正走着,赵承安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的前方,负责开路的张扬停了下来,朝他们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同一时间注意到异样的人,都听了下来,连带着没有注意的人。 一行人,安静的蛰伏在黑暗幽森的树林间。 远远的,不甚清晰的林间小路上,明明灭灭的跳跃着几星火光,朝这他们的方向移动了过来。 跟着赵承安出来的,都是队伍里有名的胆大心细,处事冷静,能力强悍的斥候老手,不需要赵承安吩咐,他们便纷纷脚步轻盈,动作利落的借着走位的草木,或蹲或伏,或移动到更深的林中,小心隐蔽了起来。 赵承安的身子紧贴着身后的树干,竖着耳朵聆听这那头的动静。 来人约莫六七人的样子,步伐轻快,显然没有重甲,他们一边在林中走着,手中的弯刀,一边不时的挥刀胡乱砍断两旁碍事的枝丫。 随着他们的越来越靠近,赵承安的呼吸都放慢放轻缓了起来。 耳边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清晰。 #@@#v%^*... #@%#¥%5¥%¥% 赵承安本来还幻想着会不会听到点什么有用的,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一句也没听懂,直到人都走远了,耳边依旧是那叽里咕噜的声音。 校尉。 火光消失在小路尽头,身侧的士兵们再次围拢了过来,现在怎么办。 赵承安看了眼火光消失的尽头,同样压着嗓子道,继续往前走。 都把皮绷紧了!小心埋伏。 赵承安说完,一马当先的在黑暗中朝前走去。 相比于之前他们翻阅的两座小山,北山上的防守,明显要紧密的多,即便不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也是守卫森雅安,一路上只巡山的士兵就遇到了十多队。 既要躲避山上的巡防,又要小心层出不穷的兽夹陷阱,直到月上中天,赵承安一行人,才翻过了北山,小心的从北山另一面的狭小山谷绕到了北山脚下的乱葬岗。 相比于山上密林山道上的严密控防,乱葬岗野坟坡到是清凌凌的人烟罕至。 月色挂在头顶的正中,夜晚的风还带着点凉气,鼓鼓的浓云不时的飘过遮掩着月色,踏进这篇野坟坡,乱葬岗后,竟也有种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感觉。 也亏得他们这一行人,哪个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要不然,赵承安真不一定敢保证,不会有人哆嗦出声。 野坟坡大多是荒坟,小小的土包,有的立着简陋的木碑,也有的是歪着的斑驳石碑,而更多的,确实连碑都没有的土包,和土包都已经渐渐消去坟坑。 夜里走坟地,还是这种野坟地,饶是赵承安深受唯物主义熏陶,也不免在凉风袭来的时候,汗毛隐隐颤栗。 谁!走在身后的士兵忽然低声厉喝道,几乎是同时,赵承安,张扬,以至于身后的十几人,齐刷刷的将手覆上了腰间的刀柄,刺啦一声,便抽了出来。 呜呼 风打着旋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二十人围城了一个圈,谨慎的望着周围。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赵承安的心砰砰的跳着,目光鹰隼般扫着四周。 刚才,刚才我眼角闪过一道光,好像是飘着的个人影子。那人紧绷着嗓子,整个人都躬了起来,蓄势待发。 赵承安朝他说的方向再次望去,坟地上又是一阵风,打着旋吹过,呜呜咽咽的,似哭似叫。 继续走,先离开这吧。张扬建议道。 这个年代的人和赵承安不同,他们即便说不上笃定鬼神,可自小受到的教育影响,也是鬼魅魍魉,敬畏鬼神。 此时乱坟坡,夜子时,怎么看都鬼气森森的。 原地待命,你,跟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也挺适合写灵异文的好像。 写的我都不敢回头,总觉得后背凉凉的。 这两天因为双十一加班来着没更_(:з」)_ 补一下更新,12点之前还有一章。 感谢在20191110 23:57:47~20191113 20: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蓎菻 2个;盲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蓎菻 40瓶;洛伊、没话说的土豆儿 10瓶;小叶子的紽、盲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5 章 105. 和国家教育下的人一样, 赵承安以前是不太信鬼的。 不太信鬼,却不是不怕,君不见多少人被恐怖片吓的身体僵硬, 思维放空。 那还是在明知道是假的的情况下。 而如今。 赵承安握着刀柄的手紧的凸起了青筋, 目光眨也不眨的望向那处。 所以相比于跟在他身后紧张到有些战战兢兢的士兵相比, 他显得要好上一些, 起码心跳加速, 肾上腺飙升的他, 脑子还很清醒。 风一阵似一阵的往这野坟坡上赶。 赵承安眼瞅着一扫眼的功夫,本来虚无暗淡的前方, 忽而有光闪烁,甚至有一道扭曲的身影摇摆着! 校,校尉...那名士兵的腿肚子都要转筋了,看着前方只觉得腿沉。 慌什么! 赵承安也有点慌,但到底脑子还清醒,他咬牙继续往前又迈了几步, 非要凑近了看个清楚。 事实证明赵承安的决定是正确的, 又小心的行了约莫几十米的距离,赵承安终于在昏暗中看了个清楚。 只是鬼火和坟头插的招魂幡绞在了一起。 确定了没有什么鬼魅魍魉,赵承安带着那士兵又赶了回来, 飞快的将看到的真面目告诉了他们。 听到只是鬼火和招魂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我去,这给劳资白毛汗都吓出来了,你小子有点出息好不!松懈下来的瞬间, 就有走到士兵身边,抬腿就是一脚,恨不得把眼白也翻出去。 赵承安也没阻止,眼看着他们将人围住小动作的教训了两下,这才出来催促。 好了,别闹了,赶路要紧。 说完径自朝前走了,心理却也跟着稍稍松了口气,要知道他虽然不太信这个,可刚才也给吓得腿肚子都硬了。 穿过了乱坟坡,他们才真正的抵达了乱葬岗。 说是乱葬岗,是真的乱。相比起来,乱坟坡好歹还有个坟头,还有座坟包,甚至还有墓碑和幡纸,而乱葬岗,就恐怖的多了。 从靠近乱坟岗开始,鼻端便隐隐的能闻到一股子属于尸体腐烂夹杂着灼烧的难闻的味道。 浅浅的土里埋着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不小心踩踏到,还会发出劈破的声音。 相比于似乎阴森的乱坟坡,这里相较于阴森,更显得惨烈和恐怖,入目之处,总能无意间对上黑洞洞的骷髅头,咧着慑人的牙口。 这也太吓人了,就,就不能给埋点土稍微遮掩一下?叫做钱茂的士兵,一脚踩到了一副半露着的肋骨,咔吧破裂的声音,听得人一抖,他险些一句日特X的骂出来,好歹忍住了想骂的冲动,小声的嘀咕着。 赵承安没说话,事实上他现在也慌慌的,这乱葬岗的景象,看起来,实在是太惨烈了,便是见惯了尸山血海,也还是觉得这一刻就真的像是行走在地狱中的领地似的。 别废话了,赶紧赶路吧。赵承安安抚了一句。 校尉! 前方负责开路的刘勇和孙望小声的唤了一声,声音带着急切和慌乱。 赵承安心下一沉,和其他人一同加快了步子,快速赶了过去。 ...... 偌大的深坑中,堆堆叠叠的,满是焦黑的尸体,一个摞一个,一个叠一个,一眼望去,竟是全然分不轻到底有多少。 这一幕,实在有些熟悉。 赵承安扶在刀柄上的手紧了又紧。 万人坑。 校尉,这边也有! 这边也有。 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这是战场上用来烧埋尸体的万人坑。 就在几个月前,赵承安才经历过一次,屠杀两万俘兵的万人坑。 是活人坑杀。一个士兵跳了下去,垫着布小心的在尸坑中翻了一下,被绳子拉上来的时候小声道。 什么是活人坑杀呢? 一种是将活人赶到深坑中活埋,只露出头部然后在人因为土埋压力增大下的时候在头上开一个洞放血,一种是像这样的尸坑,将人赶家畜似的赶下去,然后倒油,放火箭,活活烧死。而这里的几个尸坑,有火烧的,也同样又活埋的。 甚至还有人被点了天灯的。 怪不得这坟地除了尸体腐烂的陈味,还有焦灼皮肉似的味道。 震怒,愤懑,怨恨! 那曾经困扰过赵承安噩梦般的屠杀,和如今的场景相比,说不清是谁更仁慈,是谁更磊落一些!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1) 如果此时这里有人的话,如果这时候有不长眼的异族出现,赵承安甚至会控制不住的冲动的冲上去厮杀。 索性这里除了呜咽的冷风,阴暗的月色,只有这零星的鬼火... 校尉...张扬张了张口,他也觉得愤怒非常,只恨不得将一枪愤恨,全数化作刀子,砍了所有的异族士兵。 走吧。 赵承安最终还是冷静了,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为防暴露,就连让他们入土为安都不能。 队伍再次出发,只是经过这个发现,小队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赵承安更是冷了一张脸,隐忍着心底呼啸而来的怒火。 越往外走,乱坟岗的零散尸体便越多,也越新鲜,及至靠近乱坟岗的边缘时,那随手扔在地上的尸体,看起来约莫也就堪堪去世不过一两日。 乱坟岗外同样是一片林子,穿过涨势极好,茂茂密密的林子,穿过林子,再走过一片农地,便是庆城通往黄海口的官道。 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不敢走官道的,甚至不敢大喇喇的从林子里摸出去。 一行人在靠近林子的边缘处,向着黄海口的方向前进,借着夜色的遮掩,不时便能看到从官道附近偶尔映出的星点火光。 赵承安等人更小心了,有意识的控制着双腿起落,连步子都不敢迈的太大,时刻防备着可能从暗地里出现的巡逻守卫。 庆城距离黄海口,不过三四十里地的样子,途中原本有的几个村子,如今被烧的被烧,被毁的被毁,残垣断壁里,透不出一丁点的人气。 他们始终远远的不敢靠近官路,这么点距离,一行老道的军人,生生磨了进两个时辰,越落西天,才堪堪摸到了黄海口附近。 鼻端已经能够闻到大海特有的腥气,伴随着潮湿的海风。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几乎挨着官道,现在怎么办。张扬小心的半爬着退了回来,朝赵承安问道。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绝路,面前被一座陡峭的山壁阻隔,而不远处的火光中,昭示着敌人的缩在,且人数不少。 想想这一路官道上的布防,赵承安了然,因着这里有半臂山壁的阻隔,也无怪乎他们北山上的布防一般,官道上到是防点不少。 想要抵达黄海口,从官道上突破是万万不可能的,这边的路也被山壁彻底的堵死了... 一时间他们竟好似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山壁过去是哪?赵承安问道。 ...... 没有人应答,大家的眼睛明晃晃的看着他,透着的尽是迷茫无知的光。 赵承安没再说话,在脑海中计算着地图上的地形,和从府首给的地志、地形情报上的介绍。 这山壁陡峭,又蜿蜒巨大,几乎是如墙般一臂阻隔了半边的黄海口。 赵承安抬手摸了摸坚硬若石的山壁,虽有凹凸,但是这么高的距离,只凭着徒手,几乎无法攀爬。 我爬上去试试。 现在回头有些来不及,天也快亮了,他们目前没有把握能在白天躲过巡防的发现。 这处有高大的树木遮掩,队伍里也有抛绳的好手,那人将成捆的绳索挂在胸前,垫了几步,又快又轻,极其灵活的爬上了树,随后选了个相对粗壮又高的树杈,观望了一下稍远一些的山壁顶端。 其实从他这里也依旧看不到山壁上的形式,只能依稀看到不确定的顶端有这横生的枝杈。 好一会儿他才确定了似的坐在枝干上,卸下了胸口的绳索,打了个活结,随后转着圈的蓄力,猛地投掷了出去。 第一次...活结打在山壁上。 第二次。 第三次... 一连掷了六次,绳索才顺利的挂在那目之所及阴暗的最高处。 挂好了绳索,他有利落的下了树,绳子直直的垂贴在山壁上。 赵承安用力拽了拽,却不知怎么,那臂顶钩挂绳索的地方,忽然断裂,黑夜中明显的噼啪声,连带着石块滚落般的动静,格外的醒目。 #!似乎惊动了官道上的人,有声音朝着这边传来。 走!赵承安当机立断道。 三个人合力,三两下将绳子飞快的收好,那头已经有听到动静的异族兵防也已经举着火把朝这里走了过来。 赵承安等人离开的又慌又急,却依旧没有忘记顺手用准备好的树枝几下消抹掉地上他们之前站过的痕迹。 上树。 来不及跑太远,也怕动静太大惊动到人,一行人退了一小段后,借着粗大的树木和斑驳凌乱的杂草遮掩,小心的避在树后几下攀上了树杈,来不及上树的两人,也小心的退到了最深处,趴伏了下来。 依旧是听不懂的异族话,叽里呱啦的和火光一起靠近。 他们来到了山壁下,自然看到了那滚落的碎石,和小半根折断的枝丫。 举着火把顺着山壁周围晃了晃,手中的弯刀打在旺盛的草蔓上,簌簌作响。 %¥#¥ 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确定了没有异样,几个人这才又往回走了回去。 直到确定了人离开,又等了一会儿,赵承安等人才飞快的溜下树来,此时距离天亮最多也就一个多时辰。 他们此时深在敌军大本营,白天实在不宜行动,想要退出北山,又来不及了。赵承安想了下,最终决定先在之前路过的废墟中想办法度过这一个白天。 走,先退回废村。 作者有话要说:  废村:就不能给起个姓名?! 赵承安:作者说她想不粗来。 当当当,二更。 ☆、第 106 章 106. 说是废村, 破损的程度也几乎等同于废墟了。 被抢砸过后又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到处都是带着黑灰色的残桓断臂,焦梁碎瓦, 竟是连一座勉强能够遮掩的破屋都没有。 眼见着天已经泛出幽幽的墨蓝色, 抹白似的月亮斜挂在天边边儿, 张扬等人一面小心的深入废墟, 一面尽可能的消除一行人走来的痕迹。 校尉, 这里怕是不行。张扬小声道。 他说的没错, 这村子被毁坏的如此严重,别说找个能藏下他们这么多人的屋子, 就是想找一面完整些大些的墙壁遮掩,都很困难。 要不咱们还是想办法赶回去,先去乱葬岗和野坟坡那边的林子躲一躲。 张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半个多时辰,如果他们的动作快一点,倒也来得急赶到那边, 到时候在林子里想辙躲上一日, 倒也是个办法。 其他人没说,却觉得张扬的话,也算个办法, 便将目光望向赵承安,毕竟行不行,最终都还要赵承安说了算。 赵承安从刚才进了村子就有点沉默,他的目光始终放在那些毁的差不多的房屋院子中, 便是偶尔看到墙上地上有区别于灼烧痕迹的暗色血迹,也都坦然而过。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停止脚步和搜寻的目光。 校尉。 眼看着赵承安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张扬有点焦急和担忧的又唤了一声。 找到了! 赵承安眼睛一亮,抬手挡住了张扬要说的话,脚步一转,向着一座毫不起眼的院子里走去。 冀州兴窖,几乎有点家底的人,都会在院子的隐蔽处挖上那么一个两个地窖。赵承安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天快亮了,贸然行动怕是会被发现,不如先借着地窖躲一躲。 他顿了顿,继续道,地面上的东西毁了,地下的应该还留着。 他说完,率先踏过焦黑的只剩下半边轮廓的门框,进了院子,这家的院子不小,院墙翻倒,只余下不足半人高的矮堆,赵承安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果然在院子西厢的一个不甚明显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用青石板子遮盖的好似水井的地方。 此时板子上还残留着一些燃烧后的黑色灰烬,旁边堆倒着几块青砖,不仔细看,几乎和周围的满是黑灰的废墟融为一体。 赵承安上前,使力一手将石板子扳开,露出一个足有两人多宽的洞口,一股掺杂着泥土森然的凉意和轻微**的味道,铺面而来。 找到了。赵承安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一些,等了几歇,等里面的空气流通后,才说道,洪涛,徐文成,你们两个下去看看。 这里装不下所有人。旁边的这几乎看起来地基不小,条件不错,应该家里都备的有窖井。张扬,你带几个人去旁边的院子找一找。 是! 张扬带了几人离开,洪涛和徐文成也在腰间绑了绳子,借着窖井井壁上预留的攀爬的凹槽,两个人很快下到了井底,又很快爬了上来。 怎么样。 人靠近了井边,还未冒出头,围在井边的赵承安便心急的问道。 下面的空间很大,可以低头行走,能装下一半。洪涛冒出半个头扒在窖井边上,兴奋的说道。 赵承安点了点头,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着洪涛下去。 还是洪涛打头,还没爬上来,就又潜了下去,趁着这个功夫赵承安在院子里又溜达了一圈,确定了下院子里另一边的水井,水还算干净,便又招呼了两个人,解了腰间的水带,用绳子绑了水袋,扔进井里费劲巴拉打了点水。 校尉,您先下。眼看着人都下去了,这上面只剩下了赵承安和郭天福,郭天福率先道。 赵承安摇了摇头,朝他看了一眼,你下去吧,告诉他们今天白日暂且在这里修整一日,待夜里行动。 赵承安这话的意思,几乎就差明说了。 郭天福吓了一跳,眉头都紧了起来,校尉,您要去哪? 我去看下张扬那边。赵承安倒也没有隐瞒,快下去吧,我帮你们将石板挡住,会留缝隙,方便呼吸和明天你们出来。 赵承安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让人都藏好了,轮流值守休息,不到夜里,不管这上面是什么动静,都绝不允许乱动。 是。郭天福见赵承安说的严肃,想说又没敢说,最终选择向恶势力低头。 最后一个郭天福也攀着井壁爬了下去,赵承安站在井口,朝下面小声的说了声小心,便轻手轻脚的搬起放在旁边的石板,小心的半掩在井窖上,配着旁边的碎砖小心的摆动了一下,露出个巴掌大不明显的缝隙还不够,还小心的在一侧垫了板块转头,以确保这井里的空气流通。 小心的遮掩好这边,赵承安这才朝院子外做,刚出门,便见了张扬等人。 果然他们也在旁边的院子里发现了几处井窖,有大有小,选了一处合适的,这才来跟赵承安汇报。 赵承安说这边已经掩藏好了,跟着张扬过去,果然同样是一处利于隐蔽的所在。 随后本来考虑留在地面放哨警戒的赵承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他们一起藏进了井窖。 井窖相比于地窖,向来会挖的深些,也更阴凉,温度更低。这会儿也不过刚刚初夏,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这会儿乍然静下来,才觉得沁人心肺的森凉。 一行人席地而坐,盘腿坐在井窖内凉丝丝夯实的土地上,就着新打来的井水,吃着凉透干硬的饼子。 赵承安也同样半盘着腿,坐在地上,暖烘烘结实的屁股瓣子,压在带着坑洼砂砾的地上,一连扭了几回,才找到一个不那么硌得慌的姿势。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透过幽深的井口向上望去,只能看到缝隙处亮白色的光。 猛然有种井底之蛙的错觉。 ...... 配着冷水,吃了半张硬饼子,身边静悄悄的,除了两三个警醒的,其余人或缩或靠的,已经合眼睡着了。 校尉,您也休息会儿。张扬提醒道,我守第一轮。 赵承安也没客气,交代了两个人一班,两个时辰一轮后,便斜倚着土墙,合上了眼。 一日一夜的行军,本来就累,紧绷的神经稍有放松,更是一阵疲惫翻涌而来。 赵承安闭着眼,闻着鼻端泥土的腥气混杂着一些其他的味道,莫名竟然有种久违的安全感,渐渐的进入了浅眠。 这一觉睡的还不算太踏实,却也不难受,中间几次换班的时候,甚至在听到地面上隐约人走过的声音时,他都有过短暂的清醒,在确定安全后,随后又很快的进入下一场睡眠,一觉醒来,除了肩膀脖子背屁股腿稍有酸痛,竟然也意外的舒缓。 没有噩梦,也没有骤然的惊醒,一觉醒来除了周身隐隐的酸痛,赵承安竟还觉得有几分气爽。 什么时辰了。井窖里还有人在睡觉,赵承安眨了眨稍有酸涩的眼睛,小心的问旁边的张扬,你没有睡会儿? 睡了三个时辰。张扬摇了摇头,天快黑了。 赵承安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睡了多久。 快五个时辰了。 那确实够久的了。 赵承安看了看天色,约摸着距离天黑,也不过个把时辰的事儿了,他想着不急,便又等了半个时辰,眼见着天色比之前又稍暗了些,这才让人将所有人都唤醒。 准备准备,吃点东西,咱们就该出去了。 身上的饼子已经干硬的不行,掰都快掰不动的那种硬实,所有人都小口小口的咬着,然后灌一口水含在嘴里,将那饼子泡软了再嚼吧嚼吧咽下去。全当自己的嘴就是那泡饼的锅,手里的水就是炖好的高汤,咽下去的就是羊烫泡馍。 最后一丝光线也暗淡了,天彻底的沉了下来,赵承安这才带着人小心的攀上井边,小心的挪了遮掩,从阴冷的窖井里,一串耗子似的钻了出来。 那边的队伍也谨记着赵承安的命令,直到天色黑透后,两队人马,才在废村中碰了头。 走。 时间紧迫,两边小队甫一碰面,赵承安便着急忙慌的带着人离开了荒村,一路照着之前来时的路,又小心的退回到了北山。 张扬他们本来以为按如今的路线,赵承安这便是要回头离开,心中还在担心这,如此一来,探路的任务怎么办,结果等上了北山,赵承安一拐弯,竟然顺着北山的另一面,摸了过去。 从北山这边翻过去,便是接连的山脉老林,他们往这边去做什么? 此处还依然是异族监守的严密区域,他们也不敢问,跟着赵承安几乎是半伏着,时不时便要一二三木头人似的停下,然后飞快的躲藏起来,一路躲过那明晃晃的火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2) 此时他们一行人趴伏在一处缓坡下,几乎离他们不过两三米处坡上,三个举着火把的异族,正用弯刀充当打草棍,扒拉着放肆丛生的杂草野枝。 赵承安按在郭天福头上的头微微用着力,将他贸然抬起的头重重压了下去,同时低下自己的头,几乎贴在了蔓蔓的草地上。 等人过去后,他们依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直到又等了会儿,这才小心的爬上缓坡,望向他们走过的地方。 张扬皱眉,在他们的情报中,对于北山的这部分,知之甚少,他总觉得不会只是深山老林,这里通向哪? 赵承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昨天你们都没有评论,是我的枪不闪了,还是我的腰子不硬了。 酒子任:评论送腰子,做过路过不要错过。 嗯,这一章依然是战前铺垫,你们懂的,酝酿大招,需要CD的。 感谢在20191113 22:55:48~20191114 21: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荆棘鸟 10瓶;心夜星 2瓶;懵小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7 章 107. 赵承安本来也只是下意识的灵光一闪,亦或者是异想天开的看看, 他本来也没有想或许真能发现什么。 结果, 谁也没料到,这贸贸然的一举动, 还就真被他们发现了漏子。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暗花明又一春吧。 赵承安也没想到绕过北山的另一面,翻过大半山头, 竟然能摸到昨日拦在他们眼前的山壁上, 而山壁的另一端,翻过去不多远,赫然便是黄海口的一处礁岩的浅滩。 此时他们的一行人便半趴在浅滩上的礁岩后。 经过小半个晚上的奔波,这会儿天色还未亮,辽阔的海域在暗夜中, 显得越加的汹涌起来。 远离沙滩的海面上, 一排隐约的星星点点蜿蜒在海面上,想来那便是异族人的船队了。 要去烧异族人的船么。 张扬还记得赵承安之前的戏语, 这会儿机缘巧合之下, 让他们摸到了异族的船只所在,他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 赵承安顿了一下,缩回窥伺的身子, 摇了摇头,先撤。 张扬惊讶的下意识拉住了起身便要退走的赵承安,面上的不解,一眼望到。 现在不是好时候, 先不要打草惊蛇,既然知道了路线和位子,还怕他们跑了么?赵承安半蹲在地上,小声的说道。 确实,赵承安不是没想过真的烧了他们的穿,只是他们此行的最大目的是为了探路,以便之后的进攻,此时贸然出手,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赵承安这么说,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一行人小心的离开浅滩,又一次原路返回了北山。 依旧是躲过层层的防守,穿梭在崎岖难走的山野,退出的速到,到是比之前来时快了许多,在天色微白的时候,他们已经小心的退出了北山的区域。 走! 天色大亮之后的时候,他们终于撤出了北山,按着之前的来时的路线,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赶在日头向西歪去的时候,回到了之前的约定好的地点。 校尉! 见到他们一行人,负责留守看护马匹的人,赶紧迎了上来,一把扶住显然神色有些狼狈的赵承安。 赵承安头发有些松散,衣服脏乱甚至破了几处,手脸上也是一片一片的脏黑,衣服上还有殷红的血迹。 您受伤了! 去南山那边的人回来了没。赵承安摆了摆手,返身去帮忙搀扶其他人,他只是跋涉有些狼狈,体力还好,反而是有两个士兵被兽夹夹了腿,背了回来,这会儿却不大好。 校尉。听到动静隐在暗处的朱志丹等人也赶紧摸了出来,我们都回来了。 人都在这里了?赵承安点了点头,一眼晃去。 都在这里。 上马,回城!赵承安扶着张扬,他的背上是已然昏迷的郭天福。 几人身上都蹭着斑斑血迹,那边王玉林等人将马拉来,几人合力将郭天福和另一人扶上马,又用绳索系好,一行人,快马离开了此处,赶回郸城。 ...... 报!将军,赵校尉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议事厅内,刘名扬和陈毅正在商量对策,便听闻外面赵承安回来求见的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传! 赵承安进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身狼狈的样子,束发松散,衣衫破损还沾着血迹,只是目光灼灼的样子,不像受伤。 将军! 不必多礼,可曾受伤?刘名扬拦了一把,撑住了赵承安要跪下的身子,将人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赵承安摇了摇头,刚要开口,那边陈毅递来一杯温茶,不急,先喝点水。 赵承安舔了舔唇,这才发现不过三四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唇上暴起了干皮,皴裂出血迹,一舔上去,刺拉拉的疼。他也没有推辞,接了茶,一口干了下去。 一连喝了五六杯,热乎乎的水一路暖到胃里,这才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谢谢将军。赵承安摆手拒绝了陈毅再添茶,表示自己已经喝饱了。 缓过劲儿来,赵承安不等他们相问,便亟不可待的将怀里简陋的地图掏了出来,摊开在旁边的桌子上,目光发光的望着两人,将军,幸不辱命,这一回,属下有大收获! 这一夜,议事厅的烛火亮了一整夜,言谈声也持续了一整夜,及至后半夜,郸城的几位领兵校尉都被召了进去,到天亮,都没有人出来。 一直到晌午过半,封了一夜的议事厅,这才打开。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补补觉。陈毅很是器重的拍了拍赵承安的肩头,语气温和的很。 赵承安这会儿双眼通红浮肿,眼白上冒着丝丝缕缕的血丝,眼下的青黑更是遮也遮不住,一副磕药过度,迎风欲倒的模样。 我送你回去。 辞别了将军,李延泽扶着赵承安踏出议事厅。 门外是刺目的白,耀眼的阳光让赵承安熬久的眼睛更加的酸涩,刺刺的疼,他不禁闭了闭眼,合住了眼里想要泛泪的冲动。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赵承安眯着眼,拒绝了李延泽的好意,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你去忙你的吧,等我醒了再叙。 李延泽拗不过赵承安,只能眼看着他放开自己,往前摆了两下,然后龙行虎步似的离开,只看背影的状态,丝毫看不出狼狈来。 ......李延泽冲着他的背影翻了翻眼皮,哼了一声,矫情。 还没走远的赵承安显然听到了,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装的要多潇洒就有多帅气。 然而,这副样子,到他强撑着回到小院,和赵小妹儿子打了声招呼,勉强洗了洗手脸,脱了外衫,连鞋子都只脱了一只,就撑不住歪在床上睡了过去。 跟着进来的赵小妹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粗糙的样子,轻手轻脚的靠近,脱了另一只鞋子,又将腿给抬到床上,拉了被子给他盖上,这才关门出去。 整个过程中,赵承安微微眯了眯眼,就又合着眼皮,打起了轻鼾。 ...... 赵承安这一觉睡的特别特别沉,从白天睡到黑夜,又从黑夜睡到次日的清晨,中间除了憋不住起来喝了一回水又顺便放了一回水,竟是睡足了一天一夜都没出屋子。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长久的睡眠让赵承安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滞,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哪里,分不清梦里和现实,不过这样的一瞬间很短,在敏锐的察觉到门外轻微的说话声时,就迅速清醒了过来。 随后,便是一股久经沙场的味道,侵袭而来。 赵承安架着胳膊闻了闻,果然是臭男人,这才几天,又熏的不是个味儿了。 好闻么。江城进来,就看见赵承安一脸嫌弃的扒着自己的胳肢窝,嗅来嗅去,看来是休息好了。 好闻。赵承安只穿着一身里衣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起身,你要不要闻闻。 江城挑眉,这个赵承安真是脸皮越来越厚,越来越不讲究了,他有点怀念以前还有点腼腆别扭的小少年了。 赵承安显然也就是说说,下床后首先迫不及待打开窗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进来,果然很快便将屋子里的味道冲散了不少。 他站在窗户口,狠狠的吸了两口,这才一脸安逸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是活过来的感觉。 江城也不理他,径自在旁边的桌几边坐下,摸了摸凉透的茶壶,又起身拎着茶壶走了出去。 灶上早在之前就备好了热水,方便随时取用,不等江城换了茶水,喝杯热茶,就被赵承安拽着给他搬浴桶,抬热水,好一通折腾。 温烫的热水蒸腾着丝丝的白气,赵承安一脸舒爽的仰头靠着桶沿儿浸在木桶里,只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大张的搭着边儿。 你想好了?江城站在捅边,一手挽了袖子,伸手在赵承安前面的水中搅了搅,死了也不后悔? 赵承安依旧昂着头,知道他问的什么,即将而来的战事凶险,他更是主动提出要当先锋,其中凶险更甚,也难怪江城会问。 他不怕死,也不会后悔,于是他眼都没睁,嗯。 不后悔。 江城见他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捞出手中已经泡软的丝瓜瓤,趴过去。 赵承安听话的起身,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桶边,歪头等着江城给他搓背,你呢?会后悔么? 把命交给他,万一死了也不怕么。 江城没说话,目光略过他的脊背,他那时给赵承安换过许多次药,见过那伤口最狰狞可怖的时候,那时候没觉得,这会儿见他身上醒目的犹带着粉色虬结的伤疤,手却不觉顿了顿。 好一会儿,手半握着软韧的丝瓜瓤擦在赵承安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带出微微的红,和一卷一卷成条似的黑色渍泥,落在水中有的漫成了飘在上面的灰泥,有的浮浮沉沉。 好脏。 赵承安嫌弃的看了两眼,索性闭上了眼,等这里的事儿了了,咱们就该回陵城了吧。 离开这么久了。 还怪想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方小天地已经进驻到心底,就像卫北军的名字一样,烙进了心里,此时想起来,竟仿佛,那才是信念和归宿。 江城闻言低低应了一声,嗯,很快了。 赵承安微眯了眼,第二批征募的新兵们明天就会抵达郸城了,而一日之后,大军就会出兵。 庆城啊... 很快,很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就想写那种,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家国马革裹尸的,大男主。 我觉得我安现在已经石更起来了,你们感受到了么。 感谢在20191114 21:54:09~20191115 14:3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大答答 10瓶;歌仙兼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8 章 108. 诚仁二十七年,初夏, 四月廿。 数万新征军抵达郸城的当夜, 蛰伏积蓄了许久的卫北军,也再一次动了。 赵承安自请为先锋, 从北山带队直上,负责拔掉北山的守卫,从后方堵住异族撤退的道路, 方文彦出兵南山, 刘名扬则带大部队从郸城方向正面发起攻击。三队合围,势要将异族笼进圈中一网打尽! 他们筹谋了许久,临出发前也将消息捂的死死的,甚至特意选在新兵来城的时候,正是消息更迭, 拉去大部分注意的时候, 悄默声的在混乱中出兵了。 已经来过一次,细细的巡探过一遭, 再一次到来, 赵承安出了凛然的战意更有破釜沉舟的坚决。 这一次,只可胜,不可败! 夜晚的北山显得格外的森然, 高拔的树木,繁茂的枝叶,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夜不安的异样,月儿缩回了层层的云后, 星光隐隐。 整个夜色都静悄悄的,只偶尔簌簌吹过的带着温热又带着清凉的风,带动着杂杂的声响。 校尉。张扬半蹲在赵承安的身侧,小声的念道。 为首的赵承安竖了竖手指,压下了他想要出口的话,目光冽然的注视着小路的尽头,手在同时悄悄摸上了腰侧的宽刀。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样,一时间整片林子里更加静了下来,就连林间浮躁不安的虫鸣,都歇了下来。 火光越来越近,林中蔓延开的肃杀之气,蓄势待发。及至巡逻队伍进入他们狩猎的区域,几乎是同时,从树上、林间一跃而下,一扑而上的人,在对方来不及反应惊呼之前,捂着嘴,横道颈项,一刀结果。 赵承安的刀刃重重的划过对方的脖颈,手上是对方温烫的呼吸,随后是喷溅汩涌的热血,他的表情分毫未变,拖着怀中已经无力软下的身体,拽回来刚刚的林中。 不多时后,一队人又依照着继续在山中摸荡开去。 而另一头,接到消息的大军,也远远尾随着赵承安开路的小队,乌乌压压的暗潮似的,悄无声息的步上了北山。 而就在距此一山之隔的地方,也隐隐的乱了起来。 庆城中心,昏暗的夜色中,往日里繁华喧闹的庆城街道上荒荒的,除了不时往来的异族军士外,丝毫不见人烟。一骑快马飞奔到城中的府衙,连滚带爬的从马上翻落,随后一路飞奔进了府衙内。 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禹军,打来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异族和西焰的合作谋划了许久,当他们突袭而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庆城的时候,异族人是亢奋的。他们满心以为可以趁着这股子势,继续攻下郸城,说不得能如山狼入野,趁乱在大禹国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儿肉来。 只是却没成想,一场庆城的胜利后,他们并没有如筹谋的那般,一击而中,顺势而扑,反而不过几日便扑了个大跟头,先是一块石子般嗝了脚,随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大跟头。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3) 西焰的布置很快被拔,本就是跨海而来,偏域小国的人数差距,很快让这场战争陷入了僵持。 甚至如果不是西焰东陇对大禹西北两处的不断围攻,怕是他们根本无法再多坚持两个来回,要么早早的滚回了海外,要么便被一举留在了大禹,做了大禹土地下的枯骨肥料。 与郸城对峙几个月,异族人从一开始的摩拳擦掌,信誓旦旦,到如今的提心吊胆,兢兢战战。 而现在,大禹人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打了过来! 异族人的守将慌乱的捆着胄甲,赤红了一双眼,一脚将如丧考妣模样慌乱前来传信的异族人踹翻在地,闭嘴!再嚎就先杀了你! 人到哪了?有多少人?!守将一边大喊着来人,一边吼声问道。 不,不知道...被踹翻又滚爬起来的异族小兵泪都下来了,哆哆嗦嗦的回道,他被人指了前来报信,却没问清楚状况。 那头守将又是重重的一角踹上去,随后拎了弯刀,嘴里哇哇大叫着喊了人,飞快的奔出了府衙。 而被踢到在地的小兵在地上哆嗦呜咽着伏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有些狼狈的脸上,竟是再没看到一点惊慌的模样。 嗤。 那人轻嗤了一声,随后垂眼,缩了缩脖子,朝外走去,此时府衙的人已经跟着那守将,走了个干净。 毕竟外面大禹军来势汹汹,已然将至。 大禹来袭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城楼上点起了烽火,很快一片灯火通明。 一时间的风起云涌,一时间的人心浮动。 赵承安站在北山的山腰处,自然也看到了那幽暗中,好似一盏明火的庆城。 此时北山上的巡防已经全部拔除,中间有几波惊动,险些暴露,幸好及时控制住,这才没让那些人将消息传回庆城。 都控制住了?赵承安悄声问道。 张扬点了点头,是。 整个北山已经都换上了他们的人,大部队就在他们身后,不用多久,就能追上。 那我们也该动一动了。江城一路随着赵承安做了这探路的先锋,这会儿他的任务完成了一半,现在该是时候完成他们另外的那部分了。 赵承安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大部队到哪里了? 约莫还要一刻半钟便能赶来。江城约摸着估算了一下。 赵承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山下的猩火,此时庆城的异族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 是的,这一次发兵的消息,也是他们计谋中的一环。 一刻钟的时间过的极快,只觉得没多大会儿,那边儿便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沉沉杂杂的从幽暗的山路中汇涌了过来。 赵承安捏了捏拳,下意识的望向身边一步远的江城。 江城没有看他,径自面朝着庆城的方面,分毫不乱。赵承安本有些波澜的心也就静了下来。 这是咱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吧。那边张扬已经带人迎了上去,赵承安缓了一步突然道。 嗯。江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步子也顿了一下,怎么? 没,赵承安摇了摇头,咧着嘴笑了一下,该我们了。 说完大步朝大部队迎了过去,独留江城懵了一瞬,才抬步跟上。 两万大军在北山汇聚,如一条盘踞的长龙,勒住了北山。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北山上的大部队分出两千精兵绕过山头至海域围堵,其他万余人则跟随赵承安行下北山,从另一侧扫向庆城。 如今,庆城已经燃起了战火,那么他们的也不能落后于人才对。 走吧。 ...... 郸城的大军来的极快,从异族守将接到消息,到兵临城下,几乎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那厢守将堪堪将命令吩咐下去,那厢的火龙大军已经遥遥的逼了进来,而此时的庆城守军们,甚至才刚刚慌乱的立上门楼。 对比来势汹汹,裹挟着杀意逼上前的大禹军,堪堪反应过来的异族显得慌乱又萎靡。 这厢大半数的异族军队都被卫北主军吸引了过去,那厢赵承安一路疾行下山,从野坟坡乱葬岗,一路摸上官道,在异族军反应过来之前,万余人的长龙迅速的隔断了庆城与黄海口之间的道路,随后跟随着不及伏杀的异族,一路扫向庆城。 开门,开门!开城门守着官道,小股逃窜的异族兵们奋力的锤击着沉重的东城门,嘴里慌乱的叫喊着,大禹军来了,大禹军杀过来,开门啊 然而比他们更慌乱的确实城墙上的异族兵们。 因着大禹军来的突然,大多数的异族兵都被调遣到了西边,东城门这边因着南北两山的巡防,官道上的驻兵,留守的军力便也相对薄弱,这会儿乍一听大禹军从这头攻上来了,一时人心慌乱,惶惶不安。 门下守官道的驻兵门依然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数百人的喊声,连带着拥拥挤挤,砰砰的砸门声,让本就有了两分乱像的守军,更慌了几分。 而在他们身后不足许里处,大军们已经燃起了火光,黑夜中星星点点的蔓延出一片闪烁的人海。 赵承安和方文彦相携走在队伍的前端,不紧不慢的速度,似是为异族们留足了准备的缝隙。 你说他们会不会开门?赵承安勾了勾额角,这计划是他刚在路上的灵光一闪,既然他们的人可以佯装前方的路探进入庆城,没道理,他们的人不能再假装守路的小队混进庆城。 这要是顺利混进去,可要比他们强攻剩下不少事。 赵承安神来一笔的计划,方文彦也是同意了的,与之前特特寻来的精通异族话的探子不同,这次的小队是他们点的卫北军,这样大胆的糊弄,他也不确定能否成功。 方文彦没说话,和赵承安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想法。 走! 本来速度稍缓的大军,也随着两位带头的加紧了脚步,快速朝庆城涌去。 而相距已经不足里许的庆城,随着一阵疯嚎,大门卸去了栅木,几人合力隆隆间打开了一条缝隙。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最近断更了几天。 大家也知道这篇文数据不好,题材也特别冷,之前好不容易数据回暖,结果又榜单轮空,数据跳水式的往下落。 再加上一直有声音说剧情慢、太硬核,就有点自我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写崩了,是不是没写好,心态也有点崩了,下笔的时候怎么写都不满意,怎么写都觉得不对,越在乎这个文,越写不下去,有点钻牛角尖了。 然后越卡文越写不了,越不敢写越卡,写出来又会觉得是不是太硬核太慢会不会太单一,剧情是不是不够有冲突,然后越看越觉得写的都是屎... 恶性循环,打开文档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这一章我写了很多遍,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但是再放下去,我觉得我这篇文可能就要废了。 我太爱这篇文了,真的不想放弃,所以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写。 现在只能努力找回状态。 写的不好,或者有不够力度的地方,希望大家指出来,我会尽力去努力写好的。 再次给因为我自己的心态问题,结果断更带来不便的读者们说一声对不起。 ☆、第 109 章 109. 一众慌乱之间,伴随着一阵不甚清晰的叽哩哇啦的声音从厚重的城门内传来, 身边的异族人似乎稍稍平静了下来。 陈百里垂了垂头, 一副瑟缩战兢的模样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这是要开城门?陈百里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本来觉得那位小校尉这神来一笔的想法,说不得的轻狂幼稚, 若这样简单的计谋都无人可以辨识,那他们又何苦连年征战,生死难期? 怕不是早就一统天下, 万国来朝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 军令如山,相对于校尉来言,他们区区个把普通士卒,除了低头领命,又能怎么样。 陈百里是心有不服的, 可是他还是领了军命。 只是虽然带着人穿上了从死人身上扒来的异族戎装, 混进了回逃的异族人中,可他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 随时可能暴露, 拔刀相向搏个死活的准备。 甚至是一场送死的准备。 对于赵承安所谓的紧随其后,若有异变,必前来相救的话嗤之以鼻, 结果呢。 比刚才略显安静的城门边,传来栅木移动的声响,陈百里的心中一跳,悄悄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和他一样的是混在人群中几十名帽檐压低的卫北军。 伴随着厚实的城门隆隆作响,城门被拉开了一道约莫两人宽的缝隙。 陈百里再一次看向身边的人,几人不动声色间交换了神色,随后顺从着身后身侧的力道,朝城门挤了过去。 城外的异族啊啊的叫着,一股脑的涌向了城门,慌乱间,将本来两人宽的缝隙,生生的又挣开了许多。 陈百里等人混在人群中,随着他们拥挤的力度,放任自己随着人群流进了城门楼下火光昏暗的甬道中,前进的时候还不甚客气的使出腿脚,绊倒了一两人,呜呜哇哇的乱吵,整个城门口更乱了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完,进入森然幽暗的甬道后,蛰伏的陈百里悄然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咯! 刚刚挤进门,还未看清楚的人,被迎面穿胸的一刀,刺进了心口,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恍若恶鬼的男人,咯... 陈百里神色冷凝,手中的弯刀恶戾的一拧。 身后的人还在拥挤,男人几乎是扑进了陈百里的怀中,颤栗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百里动了,于此同时混在人群中的大禹军们也动了起来,借着昏暗的门洞,隐藏在纷乱的人群中,朝身侧的异族人们亮起了冷刃。 起初众人慌于逃命,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而很快他们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有奸细!有奸细混进来了!有人反应过来,高声喊道。 快关门,快关城门,大禹军来了 本就骚乱的人群,更乱了两分,慌忙抵挡对抗的异族人,企图靠近城门关门的异族人... 然而,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呢?狼已经入了羊群,又岂会轻易撒口。 几名大禹军早就趁着混乱,不知不觉间解决了本来守城的异族,占据了城门的关卡,阻拦着蜂拥而来,妄图关门反扑的异族人。 赵承安等人开始加速,本就是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由一队轻骑率先冲刺前去接应,大部队紧随其后。 城门上的人早早便望到了他们的部队,此时眼见着他们冲来,组织着弓箭手,不断的朝着他们飞射着箭羽。 只是因为之前的紧急抽调布防,东城门处的异族城兵到底力薄,不断的箭羽飞流下,却未能阻挡大禹军不断靠近的脚步。 不过是转瞬间,那队轻骑便已经冲到了近前! 似是掐准了时间,半开的城门被几人合力猛然大开,轰隆隆的露出内里纷乱的场景。 让开几乎是城门洞开的同时,门洞内战在一起的大禹军用力抵开异族人的攻击,飞快的退了几步,不待内里的异族人反应,便被忽然而至的大禹轻骑,韭菜似的割了一片。 残肢浓血飞溅在城门墙壁上,来不及哀嚎,缠斗的异族便被从天而降的轻骑残杀了大半。 赵承安被盾兵门牢牢的护在内里,顶着飞射的流失,不断的靠近着城门,眼看着前方的轻骑成功拿下了城门,赵承安心中一荡,沉着的面上带出了两分的飞扬。 他望向身侧,江城正直直的看着他,接收到他的目光,鼓励的点了点头。 该我们了。方文彦也在这是沉声道。 赵承安用力握了握腰间的宽刀,沉力吸了口气,一把将刀抽了出来。 几欲破胸而出的滔天战意,鼓噪着。 城门已破!随我杀向异族,夺回庆城! 杀啊 赵承安嘶声喊道,高高扬起的银刀朝着庆城的战火遥遥的一指。 杀啊 方文彦同样扬刀。 杀 漫天的应和声,杀声振振,热血腾腾! 大军呼啸着奔袭而去,赵承安随着激愤的人群,冲向不远处雄踞而立的古城。 有了之前的陈百里和开路的轻骑,尾随其后的赵承安等人,顶过那纷扬的箭雨,毫无滞涩的一路冲进了大开的城门。 杀啊 手中握着利刃,对面是不死不回的敌人,赵承安没有丝毫犹豫的身先士卒,朝着他们扑了上去。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那些赵承安满以为已经消散的愤恨,此时控制不住的从隐藏的心底不甘的冒了出来。 丝毫没有一战之力的被突破了城门,城楼上的异族人也乱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先放下了手中的弓弩,又是谁先转身向着城内的异族大军奔逃。 可是这种情绪传染似的在异族人中蔓开,许多人不顾守将的呼喝,弃军而奔。 啊! 他如一头恶狼,追赶上妄图逃跑的异族士兵,满脸的狰狞肃杀,手中的宽刀好不留情的挥了过去,重重的砍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气势所迫,那人惊恐的呆滞了一瞬,便被赵承安一刀砍在了颈侧。 犹带惊怖的头颅飞了出去,血从碗口般的空颈上喷射而出。 温热的血点溅到头脸上,为他本就狰狞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戾气,而他似乎也被这血激起了更多的凶厉! 两军甫一相接,便是你死我活。 相较于一碰面便胆寒气弱了两分的异族,隐忍已久,早就憋着一股气的大禹军,势如破竹! 庆城乱了,异族大军也彻底的乱了。 ...... 东城门乱了起来,而西城门那厢,也已经发起了攻击,学自异族的攻城梯,如今就架在了异族人的面前,而忽然迎战的异族人,慌乱的妄图阻挡大禹杀伐的脚步。 只是大禹蓄力已久,又怎么会轻易便被他们阻挡? 这厢的战事才堪堪爆起,那边却传来了大禹军自后方攻城的消息!甚至还不待他们反映,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方似乎呼应而来的喊杀声。 怎么,怎么办!一名士兵茫然的问道,却被守将东条一脚踹翻在地。 杀!杀了这些禹人!!东条此时已经激红了眼,他抽出手中的将刀,高高的举起,杀了那些禹人!禹人的土地是我们的,禹人的城也是我们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4) 天皇庇佑的子孙万岁! 杀 似乎被他的话所激励,本来慌乱已见颓势的异族人,忽的一厉,嗷嗷着于攻来的大禹军,站在了一处。 你,守好这里。东条匆匆指了以为副将,随后点了另外的人,匆忙带队朝向了城中,去支援另一方的守军。 ...... 此时庆城一片杀声,震天的嘶吼,混杂在这一方城中,说不出的惨烈的激昂。 赵承安追着奔逃的异族人,遇上前来支援的东条时,身上的盔甲已经染上了一层浓郁的红,整个人像是从血海中滚爬而出的煞鬼阎罗。 两军在城中迎头相遇。 赵承安立在队前,手中的宽刀也沾了不少的血,他缓了一步,望着对面矮了他不少的异族人。 东条?他沉声道,一场激烈的厮杀追逐后,声音沉稳的惊人,不见丝毫的虚浮。 东条此时彻底被激怒,如一头暴怒中的困兽,咆哮着,悚然着,带着妄图撕碎一切的悍然。 嗤。 赵承安冷冷的嗤了一声,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曾经说,要用异族人的血,祭他赵家村被屠的千余口。 如今,便是时候了。 赵承安森冷着一张站满血渍的脸,另一只手,缓缓握上了刀柄,由单手,换做了双手。 啊 几乎是同时的,东条和赵承安一齐动了,朝着对方奔了过去。 杀 在他们身后,两军的士兵们紧随其后,嘶吼着扑在了一起。 赵承安一马当先,蓄力的一刀挥出,迎面对上了东条举起的弯刃。 两柄刀撞在一处,发出重重的锵的一声! 赵承安低喝了一声,身子一仰,手臂绷起更大的力气朝他压去。 东条不防他的悍勇,生生被震的后退了两步。 这似乎昭示着什么,赵承安对上东条惊异的目光,一张血脸上,撕裂般的露出一抹狞笑。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从来言而有信,说要杀尽敌寇,用异族的血,祭我大禹的冤魂,便一个都不会放过! 嘶...好帅。 谢谢你们的鼓励,真的,这个时候看到觉得特别特别特别的有动力! QAQ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好好写的! 绝不辜负安哥,也不辜负安哥的后援团们。 感谢在20191122 19:08:15~20191123 23:3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雫、常赭、APPTOP、大大答答、STARRY、苍雪之牙、瑟瑟、天下乌鸦一般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野雫 72瓶;南山南 30瓶;岁安 20瓶;小叶子的紽 17瓶;STARRY、淼淼 10瓶;亭亭如盖、8888888 5瓶;无语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0 章 110. 赵承安的第二刀来的极快,在东条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挥刀砍了过来。 东条甫时刚刚立稳, 迎面便是赵承安携风而来的一刀,他慌乱间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刀。 锵! 两刀相撞, 溅出一丝火星。 东条的抵抗赵承安并没有看在眼里,甚至因着他的抵抗,心中的战意更甚。 他便是要将他狠狠的打败, 挫骨扬灰! 赵承安杀气凛然的望着东条的眼睛, 双手执刀,身体奋而猛冲向前,宽刀刺啦着刮擦着弯刀,直至底部。 两柄刀斜叉架在了一处,赵承安急压来的冲势逼的东条无力再一次退出了两步。 区区蛮夷弹丸之地, 也敢来我大禹招摇!赵承安深深的望进他的眼中, 嘴上毫不客气的讽道,当狗就该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还是说, 连狗也当不好!? 赵承安满是恶意的狠道,丝毫不管对方是否能听得懂。 而不出他所料的那般,东条听懂了, 不止懂了,还被赵承安一串嚣张的喝骂激怒,他瞪着眼,啊啊的不知道喊了一声什么, 手中的刀被压着,便抬腿要攻。 赵承安脸上讥讽的表情更加的刺目了,他嗤了一声,几乎是同时抬腿,一脚踹在了东条的小腹! 啊! 东条个子本就比赵承安矮了不少,矮小精悍的身影,在赵承安挺拔的身姿对比下,尽显矮小佝偻,此时被赵承安先至的一脚猛踹在小腹,身子后仰,几乎是被踹飞了出去! 蹬蹬蹬一连退出数步,随后碰的一下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啊啊啊!!被赵承安彻底的激怒了,东条被身边的人扶着从地上起来,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劝说,一把挥开他们的手,吱哇叫着握刀朝赵承安冲来。 赵承安丝毫不畏,朝他狞狞的一笑,手中的宽刀挽了个花,抬腿追了两步,抬手迎上了他劈来的弯刀。 锵! 一击不中,东条转手又是一刀。 异族细长的弯刀对上大禹的宽背大刀,一个是变换不及的诡谲,一个是大开大合的霸气,两人一来一往间,身边渐渐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两方的人默契的避开了他们,没有加入这场两军将首的决斗中。 东条到底也是一方主将,身手自不必说,没有了最开始的轻视之后,战斗力很是上涨了不少,赵承安此时战意正昂,又苦练过臂力,手中的宽刀又重,每每携力而来,都让东条有种手麻的错觉。 两人一来一往,转瞬间已经对了近百招,赵承安是越战越盛,东条却气力受阻,渐渐的有些不逮。 赵承安自然也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露馅。 随着手臂高高扬起的刀锋,重刀挟带着他可以积蓄的力道,简简单单的一招,恍若劈山就斧的一刀,重重的劈向东条! 东条半退了一步,抬刀去阻。 锵! 随着刀刃落下传来的巨力,让东条的手险些一歪! 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赵承安蓄力的第二刀,又砸了下来! 锵! 锵! 锵! 赵承安全身专注在手中的宽刀,一下又一下的抬手,然后劈落,刀刀极简,又刀刀重若千钧。 终于,东条手中的弯刀抵不过接连的重力,再又一次相交时,伴随着锵的一声,直接断做了两段! 东条手中握着断了的弯刀懵了一瞬,终于清醒了过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盯着赵承安宛若野兽般凛冽冷恶的眼神,退了一步,随后转身欲逃! 赵承安腿长手长,一步而往,抬手朝着他半转的腰身挥了过去。 东条手中还握着断了一截的弯刀,彻底被打没了气势的他,慌乱间下意识的抬起断刀去挡。 又怎么挡得住赵承安盛极而来的一击! 趁势而击的赵承安,低喝一声,手腕一压,宽刀平背猛的压下对方的弯刀,刀背向下一翻一提,磕开东条的刀刃,抬手一刀用力斜划进了那人的胸口,去势不减的一口气从胸划到了肩口。 东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控制不住的往后退去,却依旧没能躲过赵承安一刀齐跟断了他的手臂! 啊 东条栽倒在地,望着罗刹鬼魅似的赵承安,控制不住的往后蹭。 可是赵承安又如何会心慈手软。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漫天血红火光的一幕,赵承安殷红着眼,一步上前,在他发出第二声惨呼之前,利落的一刀落下,尽根而没! 锋锐的刀锋透过东条的脖颈蹭到青石板的地面,发出刺啦的一声。 呼... 赵承安发出两声不明的呵哈声,像是从胸腔中挤蹭出来的。 他拽着东条的头发,一把拎起那血乎淋淋的头颅。 东条已死,勇者无敌!大禹必胜!赵承安奋声嘶吼道,东条已死,勇者无敌,大禹必胜! 东条已死,大禹必胜! 他的声音一下盖过了漫街的厮杀,整个战场都静了一瞬,随后东条被屠的消息,一下子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啊啊啊... 敌方守将被屠,大禹士气更震,本就隐隐占据上风的战场,一时间,更是呈现了一面倒的状况。 小心! 一直就近分神注意着这边的江城一刀将妄图偷袭赵承安的人砍翻在地,朝粗喘着的赵承安提醒道,不要分神。 嗯! 赵承安的目光清亮,湛湛的发光,他一手提着东条的头颅,脚尖在抵着地的刀尖上一挑,手臂翻转了一个刀花,再次扬刀站立。 他微笑着,压了压奋力挣动的心脏,两人微一颔首,默契的迎向了下一个敌人。 这一战持续了一夜又大半日。 六万卫北军,对六万异族人,以攻城之方,大获全胜! 最后一个异族人也举刀跪了下去,赵承安妄图扬起的刀被人从旁驾住。 够了,承安,他们已经投降了!方文彦一手用力抓住赵承安的手臂,一手的长木仓抵在了赵承安的刀下。 让开! 赵承安其实早已没有多少气力,长达一夜一日的奋战,全凭着一股子毅力支撑着他才没有倒下,还能握的住刀。此时方文彦并没有费多少力气,便拦住了他。 赵承安一双眼睛爆着血丝,赤红的尽是杀意,凶悍凛然毫无遮挡,方文彦也惊了一跳。 承安!够了!方文彦握着他的手更重了一分,目光中单着痛惜和担忧,还有隐忍的不甘。 他也不甘放过这些人,可是这便是战场的潜规则,降者不杀!他不甘心也只能克制着,他不愿意赵承安为了一时痛快,而断了自己的前程。 这些人已经降了,可以了,承安。 不够!不可以!便是降了又怎么样! 赵承安没有说话,却任谁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尽这样的意思。 承安!方文彦急道。 你也这么认为?赵承安没有理会方文彦的心焦,转而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江城。 你也这么认为? 就像个执拗的不肯认服不肯低头的孩子,赵承安瞪大了一双凤目,通红的看着江城,像是要寻求认可与支持,又像是要一个明白。 江城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就在赵承安面露哀戚,眼中的光芒即将破碎的那一刻... 他说,去吧,我陪你。 赵承安心中一紧,紧紧的望着他,似不能确定,不敢置信。 去吧,我陪你。 不论是惩罚还是什么,他都认了。 江城!方文彦虎着脸,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一些,生怕赵承安真的冲动行事。 今天我的一切行动,都由我自己负责,不论之后有什么后果我愿一力承担,与任何人无尤! 心头百味陈杂,赵承安手中的刀重若千钧,他挣扎了许久,最终缓缓的推开了方文彦阻拦的手。 我父母乡亲,千余口尽丧异族之手。他说。 若不能为父母报仇,是为不孝。他说。 若不能为乡亲平冤,是为不义。他说。 若不能让犯我大禹者,付出血的代价!是为不忠!他说。 我不怕死,却想堂堂正正的活,顶天立地的活,谁都不能让我屈折!若不为,毋宁死! 赵承安握着手中的刀,目光犹如山头的红日,灼目慑人,我以前听过一句话。 如今,我愿送给天下人。 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赵承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行至那些交了武器,跪缩在一起的异族人前。 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也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他的心狠小,他的命也不高贵,他的前程不论似锦,都要踏出这一步。 生而为人,有所必为。 赵承安眼中温热,缓缓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屠刀。 这个世界若一定要背负着什么才能活着,赵承安想,他愿意背负的。 背负这重似泰山的枷锁,背负这血海深仇的桎梏。 以前他是为了自己活着,为了殷切的父母家眷拼搏,以后,他会如他所说的那般,为了脚下的这方土地,为了身后挣扎的百姓,为了千千万万受战火压迫流离失所的大禹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赵承安。 感谢在20191123 23:37:21~20191124 17:2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ARRY、我是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山南 30瓶;我是啥? 20瓶;大鱼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1 章 111.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 我以我血荐轩辕。鲁迅。 赵承安的屠刀最终朝向一方落了下去。 时光像是在这一刻出现了重叠, 画面回转般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赵承安心底无法磨灭忘记的那一幕, 只是这一次,举起屠刀,横刀而向的那个人换做了他自己。 耳边是漫漫哀嚎, 乞求哭喊, 怒骂咆哮的异族人,挣扎着蠢蠢欲动的妄图逃避反抗。 可是当一方手无寸铁,一方利刃在手,绝对的武力优势下,一切的反抗挣扎, 都显得格外的武力, 就像是那时无力反抗的乡亲,就像是那些丧于他手的平民。 赵承安想,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没有道理, 一报还一报,谁都躲不过那一天。 人群骚动,卫北军中却是一片沉重的静默, 起初只有赵承安自己,然后江城站了出来,张扬心想,他如今是赵承安的下属, 哪有长官动手,下属围观的道理... 最终焚烧尸体的大火,整整烧了三日,灰白色的烟尘漫天,整个庆城都能闻到那股皮肉焦灼的味道。 庆城一战,历时一夜一日,共计剿灭进犯的异族六万余人,烧毁异族海船67条,除了驻守海上的船只侥幸有几人逃过,其余尽数埋于大禹。 消息传回了大禹朝堂,震惊四野! 张梁,你说说这群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撵走了叽喳个不停的朝臣,老皇帝回了勤政殿,看着桌上一摞摞雪花似的褶子,他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一个个的,都心大的很,只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算盘恨不得精到朕的头上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5) 似乎越说越气,老皇帝将刚接到手边的茶盏又重重的磕在了桌上。 皇上息怒。张梁带头,呼啦啦的一屋子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老皇帝心里有气,脸色也拉出了两分,久居上位的人,就是年纪大了,那一身居移气养的气度,也很是威严,此时落了脸子,整个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 行了,起来吧。老皇帝也不是要冲这些人发火,只是被人搅和的心中不痛快,便憋不住气的想卷人。 张梁年纪也不小了,伺候了老皇帝半辈子,说的上是老皇帝跟前的心腹红人,比对着其他人,也进一分,张梁亲自将桌上的茶换了一杯,皇上何必为了那些人生气,保重龙体才是天下之福。 老皇帝如今年事已高,半辈子的掌权,临老临老也没个安生,儿子大了个个心比天高,偏这如今又是边疆不宁,四面楚歌的局面。 即便是接连的几场胜利,安了大半人的心,可他却知道,稍有不慎,这等待着他这皇帝的是什么。 郸城那边的折子已经来了几日,他压着折子留中不发为给定论,却还是挡不住那些人上蹿下跳的蹦跶。 老皇帝老了,力不如往,也竭力宽宥了底下儿子们的小动作,可这不代表他就糊涂到了骨子里,正是因为还没有糊涂到底,他才更加的心寒。 那位小校尉,也着实不懂事,为了一己私仇,寻衅一口砍杀了降兵,可不就犯了众怒,这传出去,谁还敢降...张梁小心的劝道。 老皇帝的目光倏地望了过去,生生将他未出口的话,逼了回去。 你也觉得他该罚?老皇帝抖了抖唇角,露出一丝假笑,重重的罚? 皇上息怒!张梁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心中懊悔,他自以为皇上着恼,如今看来,并不是他以为的那般。 老皇帝好一会儿没说话,审视的目光钉在张梁身上,须臾间,张梁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起来吧。老皇帝摆了摆手,到底是跟了半辈子的人,明白他倒不全是私心,只是被这几日朝臣们翻来覆去的危言耸听给引导了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老皇帝心中也更添了一丝阴郁。 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那小校尉当时说的话如今谁人不知,他们这哪里是担心无人敢降啊?他们只是为了那点兵权,谁都想要分一杯羹罢了。老皇帝冷冷的一哼,怕是连这天下他们也想分一杯羹了。 这话谁也不敢接,只能呼啦啦的又跪倒了一片。 老皇帝缓缓出了口气,疲惫的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张梁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心中想着果然是年纪大了,连警惕心都忘了,这会儿老皇帝摆手,他便也跟着退了下去。 偌大的勤政殿,空荡荡的,只剩下老皇帝一个人,他抽出放在右手边,那摞折子最下的一本打开,顿了一会儿才拿出了朱笔,攥足了墨,提笔批示。 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 振振在耳,鼓鼓在心,没有一个帝王能拒绝这样的话,老皇帝也不能。 朕真怕这大禹毁在朕的手里。 ...... 圣旨快马加鞭抵达庆城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 犒赏三军,普天同庆,只出了一个赵承安。 你说说你。送走了颁旨的人,李延泽一回头就直奔了赵承安这里,抖着手指他,本来你这次凭你的军功,最少也得是个司领! 你...我知道你不忿...你...李延泽纠结憋闷的说不出话,特别是对上赵承安那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 人家没有错失高升的失落,也没有被圣人诘问的惶恐,那平淡的样子,让他这个上蹿下跳,替他着急替他伸冤的人,看着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赵承安没办法,他做都已经做了,做的时候不后悔,过后更不会后悔。他也在心里就想过了,他算好了自己不会被重罚,拼着这次的军功,最多也就是降个两级,便是打回原形也没甚要紧了。 而如今的情况可比他设想中的好多了,他没有被贬,还老老实实在校尉的位子上蹲着,其他人也没有被他牵连,连江城都升了千夫长,只是口头训诫几句,意思意思功过相抵,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在他看来,这甚至上已经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治兵至严,行军至重,对敌至厉。 李延泽为赵承安可惜,可人家当事人无知无觉,让他心理憋屈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最终只能一甩袖子,我不管你了! 说完转身走了。 赵承安摸了摸鼻子,假惺惺的望向旁边看热闹的江城和方文彦等人,他这是生气了?为什么啊? 端的是无辜纯良至极。 方文彦本来想劝的话噎在喉咙,他凉凉的睨了赵承安一眼,一手一个拉了旁边的郝仁义和赵鹏离开了。 赵承安耸了耸肩,吐槽道,怎么都这么开不起玩笑,他们升职了还不许我挤兑一下。 江城端着茶的手顿了顿,然后又坦然自若的喝了一口。 见他不接话,赵承安也偃旗息鼓了,他心中知道好赖,只是他也是真的不觉得可惜,他感动于他们的真心相待,却也倍感压力。 大军不日就要开拔了,你这边都安排好了么。江城也知道赵承安的小心思,自然的接口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异族人尽数伏诛,此间的事也算了了,没意外,等这边的战事传到异国,议和投降也是不日出的事情了。卫北军的任务完成,也是时候搬兵回关了。 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守庆城,朝廷也不会允许。 嗯,安排好了。 你想好了?江城即便知道赵承安一击拿准了主意,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劝,北边苦寒,小妹和宁邦到底年幼,孤木难支,不若送去金陵。 你可信我。 话说到这里,赵承安也认真了起来,他当然信他。 我当然信你,我也知道,金陵比之桑城条件自然好的多。 那你... 可能是我太自私了。赵承安嘲讽的勾了勾唇,只有将他们拢在身后,我才安心。 你别劝我了,阿城。如果真的心疼我,不若咱们兄弟齐心,一起守好陵城关。 江城顶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当人家的干爹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管江城再怎么忧心,圣旨后不过三日,新的庆城府首一应官员前来接手庆城,大批的卫北军开始撤走。 陈毅率方文彦领大部队先赵承安一步带兵离开,赵承安是第二批离开的,赵鹏与另两位参领带兵留下负责训练新兵暂时控防。 第二批撤走的队伍再第7日拔军,离开了郸城,同行的除了卫北军外,另有四万新兵并赵承安的家眷。 赵小妹能够跟随大军离开,也是赵承安求了刘名扬给他开的后门。 他不是个死板的人,该走后门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这次跟着赵小妹一同离开郸城的,还有被赵承安转手买下了卖身契的陈婶一家和另三名奴仆。他的身份注定是不能常常陪伴在赵小妹和孩子身边的,有人照顾着他们,他在军营里也放心些。 离开的时候,已经入夏,天气彻底热了起来,赵承安骑在马上都不断的往下淌汗,更别提那些步履行进随在军后的士兵了,老兵还好些,新兵们就有些苦不堪言了。 在一连因着中暑倒下十多个人的时候,赵承安和刘名扬商量,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若每日午时最热的时候修整,最多晚上多赶个把时辰,将进度追平就是了。 要么这么下去,拖了行军的速度不说,也真怕有那身体不好的,不等上战场,就先死在了奔赴的路上。 赵承安全然是一番好心,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人,注定抵达不了战场。 这是赵承安始料未及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作者故意压我军衔! 肾虚大佬: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的。 赵承安:成神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某个肾虚作者,实锤了。 今日有奖问答,猜猜结尾处的悬念是神马!能猜到是肿么了么。 感谢在20191124 17:22:12~20191125 17:3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旎旎 10瓶;扑火飞蛾1997 5瓶;漪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2 章 112. 农历五月份儿,正是一年里夏气刚起的时候, 热气蒸腾着, 太阳又毒又辣,烤的人头昏脑涨的。 树上的知了不遗余力的嘶鸣, 叽叽哇哇的,更添了几分躁意。 赶了几日的路,一行人面上都带出了萎靡的倦色, 便是骑在马上也不例外。 赵承安颊边的发丝浸透, 湿乎乎的贴在脸上,身上的戎装也湿了大半,束手和胸甲解了两侧,只虚虚挂在身上,却依旧挡不住从身体里汩汩往外冒的热气。 前面两里有片林子。今天就在那里扎营修整一下吧。赵承安驱马赶到刘名扬的身边, 小声的建议道。 天太热了, 马上要进入一日中日头最是毒的时候,勉强赶路, 只会再倒下一片。 刘名扬也同样的满脸汗, 他们刚才来的一路,别说林子,一路光秃秃的, 连片大点的树荫儿都没有,着实燥的难受。这会儿他自己也是热的头蒙,眯着眼强打着精神。 行。刘名扬抬手刮掉了挂在眼皮上的水渍,扭头朝后道, 再坚持一下,前面两里处修整! 有了奔头,就连赵承安的精神都提了提,他往后落了几步,特特等了载着小妹和宁邦的马车,马车上的帘子已经都撩了开来,露出里面穿着单衣,只在肚子上搭了块单被的宁邦,小妹和陈婶儿一人拿了把芭蕉扇,正一左一右的给他扇着。 小家伙到是好受的很。 其实这种天气,马车里三面挡着,就算掀了门窗的帘子,也是透不进什么风的,比外面毒辣的日头也好不了什么。 小妹,还好么。再坚持坚持,到前面休息,就能下来走动走动了。赵承安透过马车的窗子小声的安抚道,你也别光顾着宁邦,自己也凉快凉快。 车里面宁邦睡的极其舒坦,四仰八叉的,霸道极了。 我没事哥。赵小妹小声的说道,反而更心疼满头大汗的哥哥,这么热的天,还裹着那么沉的盔甲。 她扭头摸了一条汗巾递了出去,擦擦汗吧。 赵承安点了点头,接了汗巾撸了一把,又安慰了两句,就急急的又往前去了。 两里地的路程,不过一会儿就到了。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林子里裹着青草泥腥微微带着凉意的轻风。 不只是赵承安,刘名扬也松了口气,速度都不觉加快了两分。 这处林子大的很,赵承安当初赶路的时候在这里停留过,却也只限于外围,此时数万人进入其中,才真真感受到了其中的宽广。 数万人安营扎寨,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即便他们只会在此地短短的停留至多也不过两个时辰,可是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就地围灶就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有了前几天的经验,进入林子里后,大家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垒灶的垒灶,挖沟的挖沟,还有专门的小队负责巡视打猎或者就地取材,找些什么能加餐的吃的。 赵宁邦还再睡,赵承安扶了赵小妹下来,让他在里面睡吧,坐了许久,你下来活动活动。 陈婶儿还麻烦您帮我看顾着点。 没问题。陈婶儿也从马车上下来,坐久了腰都麻了,见赵承安说的客气,赶紧摆手,小官爷放心,这里有我们呢。 接触这些天,赵承安对他们一家也放心,点了点头,又交代了旁边的兵士们帮忙看顾点,就自去忙了。 他如今再怎么说也是校尉了,手下挂着分来的万人新兵,要整队,要统计中暑病患,要分配物资...也是没有那么悠闲。 赵承安这一忙,等过了午时才忙过劲儿来,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已经吃过了午饭,正抓紧时间歇着,赵承安跑了一圈,刚刚落了没两会儿的汗,又浸了一身。 这会儿林子里已经静了下来,赵承安这才端了豁口的瓷碗,就着干豆饼,勉强填填肚子。 哥,你也休息会儿吧。赵小妹看着蹲在地上一口稀汤,一口干饼的大哥,心疼的不行,忙也蹲在旁边,给他擦汗,抿开湿哒哒的鬓角。 我把你吵醒了?赵承安小声道,这会儿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林子里一片静谧。 赵承安有点不好意思,只以为是自己的动静吵醒了小妹。 我没事儿,你去歇会儿吧,趁着这会儿凉快,也眯一会儿。 没。我不累。赵小妹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是刚刚宁邦醒了一阵,吃了点东西,又刚睡着。 赵承安一口干完碗里的稀汤,放下碗,才去揉了揉赵小妹的头发,是哥哥不好,让你们跟着哥哥受苦了。 赵小妹赶紧摇头,没有,我们不苦,哥哥才受苦了。 是啊,相比于他们,赵承安吃的苦又岂是一点两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赵小妹如今十二岁,在外人眼中已经是顶顶的大姑娘了。 来,靠着哥哥休息会儿。碗自有朱志丹帮忙收走,赵承安也没管,直接坐在被压倒的杂草上,将戎装的下摆铺开,朝赵小妹拍了拍。 赵小妹没犹豫的坐下,小心的靠近赵承安,然后轻轻的将头靠在赵承安的肩头。 兄妹俩互相心疼,这会儿静静伴在一处,轻声说着小话,或是想想到桑城后的生活,或是宁邦的小变化,每一点都是他们心中柔软的所在。 渐渐的,声音更低了下去,赵承安小心的扶着已经睡着的赵小妹将她拢在怀里,随后自己也缓缓磕上了眼。 赵承安并没有睡死,或许这也是久经沙场,多征生死的后遗症吧,随着数次的征伐,赵承安已经很难会在不熟悉或者无法安心信任的地方,沉沉睡的下去了。 像今天这样的浅眠,也已经是难得的休憩了。 林子里越发的静了,即便是伴随着刺耳的知了和虫鸣,却依旧有一份难喻的安谧,将夏日的纷扰和慌躁都冲散了不少。 下午依然是燥热难言,一言不发的闷头赶路,依旧免不了有人撑不住倒下,这几日中暑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整个队伍的气氛说不上好,便是有人轮流抬着,大家也多了几分心有戚戚的小心翼翼。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6) 赵承安这次没有走在队首,而是带着朱志丹等人一起,跟在队伍的中后段,关注着队伍的情况。他将他们的艰难看在眼里,他当初也是徒步走过这么一段路的人,那时候队伍中也有撑不住病的,此时再看见,赵承安的立场不同了,却是同样的沉重。 乱世人命贱,这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 赵承安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尽力的看顾一些,再多的,他也就没有那个本事了。 入夜后,又多赶了一个多时辰,大部队才停下来安营扎寨,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噩耗传了出来。 有两个人没撑过去,没了。 赵承安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是大军开拔的第九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没有撑过去走了。 说不上那一瞬间是沉痛还是酸楚。 跟我去看看。赵承安交代了一声,带着朱家兄弟走了过去。 他到的不算晚,那便人已经抬到了一边。正是一年的苦夏,尸体不能久放,这种天气,多耽搁一夜,或许便会腐烂。 而腐烂所伴随而来的细菌,极有可能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罗胜那边已经唤了人,将尸体草草用粗布裹了,准备抬远一些,就地掩埋。 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年代,着实不显眼。 因着两个人的去世,新兵们有些人心惶惶,赵承安心里也不好受,努力安抚了几句,才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儿,赵承安有点睡不着,本来的浅眠也有些烦躁,虽然是闭着眼睛的,眉头却一直紧紧的蹙着。一颗心也像是浸在了放了泡腾片的水里,噗噜噜的沸腾似的滚着冷泡。 勉强熬过了子夜,赵承安疲惫的精神,才稍稍的陷入了浅浅的睡眠。 浓浓的暗夜里,暂时的营地里一片寂静,疲惫了一天,大多数人都伴着浅浅的虫鸣,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就连燃着的篝火,火苗都轻黯了一些。 什么人! 王勇所在的小队,负责营地南边的巡逻。此时已经进入后半夜,到处都静的厉害,他走在最后,本来已经迈出的步子,突然顿住,他猛地回头,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刚才似乎听到了异动。 随着王勇转身,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几个人不由分说的抽出了腰间的刀,警惕的望向四处。 出来!王勇感受着心口腾腾的跳动,越发觉得那并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目光紧紧的朝向黑夜中的某一点。 眼见着黑暗中没有动静,王勇抿唇,率先抬步朝刚才听到动静的方向,缓缓逼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紧随了过去,火把在幽暗的林子中跳跃着,王勇绷紧了神经,越发的小心。 那里!只一晃神,有黑影从眼角闪过,慌乱的朝林子更深处奔去。 追! 抓逃兵啊 随着一阵嘈杂的喧嚣,划破了沉眠寂静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的残酷,不只是战场上的血腥,那些成为战争消耗损耗品的人,也是这个时代血腥难安的一角。 如今我安的立场变了,就像是回头去看三年前的自己一样。 我安要走的就是这条路,披荆斩棘,鲜血淋漓。 本来要赶6点更新的,修改了一点东西,超时了_(:з」)_ 感谢在20191125 17:34:50~20191126 18:1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z老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3 章 113. 赵承安猛地睁开眼,一双凤目在黑暗中敛着锐利的光, 丝毫看不出一丝堪堪睡起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他的位置靠近大队伍的中心, 隐隐的对于骚动听的并不真切,他看向一旁的朱志丹, 你带人过去看看。 他心里莫名的有点慌,堵堵的,有些不大好的感觉。 怎么回事。那边刘名扬也已经被吵醒, 朝身边问去。 已经派人去看了, 应该马上就知道了。赵承安回道,刘名扬点点头,目光也不由得看向骚动的方向,和赵承安的一脸担忧不同,刘名扬的脸上一片沉静, 似是对一切都洞察在心。 朱志丹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面色并不太好。 什么事?赵承安迎了两步,低声问道。 朱志丹凑近一些, 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承安心中一沉, 只觉得心中那不好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怎么?那边刘名扬自然也没有错过这在眼跟儿前的小动作,等了一下, 见赵承安面色沉凝,适时的开口问道。 赵承安:有人趁夜逃跑,被抓住了。 刘名扬的表情沉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只这一份镇定自若的涵养,就是赵承安现在拍马也赶不及的。 将人带过来。刘名扬的表情严肃,一瞬间便又成了那个杀伐果决的将军,全军集合! 赵承安没有言语,看着人领命而去,静默站在刘名扬身侧,有些紧张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那厢被抓住的几个妄图逃跑的新兵,被五花大绑的送了过来。 一共四个人,被推搡着撵过来,一排跪在了被围起来的空地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甫一跪下,那些人便耐不住的开口讨饶。 男人们粗嘎的嗓子哭嚎着,被绑着的身体,一下一下的躬着,就像是个妄图求生的肉虫子。 赵承安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褪去消散了一般。 将军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男人眼见着将军面色沉静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眼珠一转,似乎要抓住求生的绳索,他背束着手膝行两步,嘴里不住的哭求,看起来极为凄惨。 刘名扬没有说话,却并不代表他是心软了,或者他就是心软了。都无须他开口,一旁的亲兵上前,一脚将妄图靠近刘名扬的男人踢翻在地。 放肆! 闪着寒光的刀一晃,瞬间贴近抵在了他的脖颈间。久经沙场的凛意,和锋锐的刀刃,一下堵住了男人未出口的嚎哭。 不止是他,另外求喊的三人也被这一下震慑,俱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鸡仔,一下咽了声。 是你们发现的? 刘名扬看向之前跟随押解过来的小队,目光晃了一圈,停驻在腰间异色腰封的王勇身上,你来说。 王勇也不过是个十人长,认真说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亲自被将军点名作答,他心里紧张,极力保持镇定的将如何发现他们,他们被发现又是如何妄图逃跑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 你做的很好。刘名扬点了点头,夸了一句。瞬间让王勇涨红了一张脸。 夸完了王勇,却还要问责,别说不能连带,不论是什么年代,下面犯的错,上面都得有人兜着,不只是官场,军场更是如此。 刘名扬转而问道,这几人是谁的人。 是属下监管不利,请将军责罚!从旁出列的黑老虎粗嘎着声音,单膝跪在了刘名扬身前。 自去领30军棍。 30军棍。 赵承安抿了抿唇,当初他被略留情的十板子,如今也是记忆深刻。 连大领头的黑老虎都要领30军棍,那边似乎预感事情不妙的几人,又挣扎着开始求饶,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妄动,只能竭力一下一下的以头抢地。 赵承安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感觉,对于这些人是悲悯还是憎恶,又或者是一声叹息。只是以他如今的道行,到底还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然而不等他这边心中再多复杂和思考,刘名扬已经果断的开了口。 大禹律例,逃兵者,按律当斩。没有多余的劝说解释和警告,刘名扬的目光从一众新兵前扫了一圈,坚定果决的沉声道。 他的话音一落,那边的四人便疯了一般,本来静下的哭求声,一下子嚎的震天,被惊慑的身子,哆哆发抖,刚才的胆颤如今全部化作的惊恐,涕泪横流,头也磕的更用力了。 刘名扬多的一眼也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他的话已出口,再不会有转圜的余地,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们求情。 旁边的亲兵不顾他们的哀嚎和无力的挣扎,将已经吓软的四人拖拽到一起,四柄长刀微扬,随后寒光一闪,哄闹噪杂的场面肃然一静。 干脆利落。 四颗脑袋飞了出去,血溅出去一米多远,原地只余下他们跪着的尸体,从缺了头,碗口粗的脖颈处,汩汩涌涌的冒着血柱。 暂时安营的林中,此时静的可怕,就连夜间不安于眠的虫声,都息了下去。 历来逃兵都是重罚,不只是因为他们犯了忌讳,做了逃兵,更是因为逃兵的口子不能开。 此时也是一般,这四人受到了自己应受的责罚,那边却依旧要用他们来警醒新人,就像是赵承安当初新兵时候的那般。 数万人的队伍被迅速的规整,排着队,轮流观看四人的行刑现场,以示警告。 不习惯? 赵承安告罪一声,没让人跟着,一个人往偏僻处行了几步,刘名扬无意间看到,想了想跟了上来。 在承认和推脱之间徘徊了一下,赵承安最终承认了心中的不适,有一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赵承安苦笑,当初他还是新兵,第一次直面生死,也和今天的那些新兵一般,那是他首次直面战争的残酷,甚至那天还做了噩梦,可是没想到不过堪堪两三年的现在,他已经能够如此坦然的看着他们生死。 会习惯的。 刘名扬本来想要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也是从这一天这一步趟过的人,对于赵承安的心情自然能够体会。 可是再多的安慰在这种时候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于是刘名扬索性不再劝慰。 因为生活的事实总会告诉我们,今后会比如今更残酷。 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早晚便会被丢弃。 赵承安说不上来听到这句话的感觉,会习惯的,多残忍又现实。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得体的表情。心中却在明白不过,刘名扬说的都是真的。 总有一天,他总会习惯的。 翌日见到赵承安的时候,赵小妹正抱着小宁邦和陈婶逗着小宁邦说话,如今小宁邦刚学会走路,正是劲头大的时候,被赵小妹抱着,腿都不老实的在车板上一蹬一蹬的想要下地,嘴里还不停的走走,地,地的念着。 赵小妹有些吃力的搂着小宁邦,马上就满周岁的孩子,敦实硬梆的很,吭哧吭哧的挣动,力气也大。 这会儿见着赵承安,赵小妹面上便掩饰不住的露出几分担忧,目光紧紧的看着赵承安,似乎在确定他的安好。 昨天营地里发生的事情,她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被赵承安的人护着,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也知道赵承安没事,可到底没见到,她就不放心。 我没事。赵承安了然,笑着任她看了个真切,你别担心,哥哥现在是校尉了,等闲不会有事的。 嗯! 眼见着赵小妹一脸你说什么都行,我自己看的模样,赵承安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忽了一下,正对上儿子不安于车的黑亮大眼。 小宁邦,想不想爹爹。赵承安这会儿骑在马上,半侧着身子,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虚虚搭在了车窗上,要不要跟爹爹骑大马? tie。小宁邦目光炯亮的瞅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喊道,还不忘咧着嘴舔着脸露出一个少齿的大笑。 不管心里再多的纷乱,只这一笑,赵承安就有种岁月静好,什么都值了的感觉。 来,宝贝儿,给爹抱抱。赵承安招呼了一声,驱着马更靠近了马车一些。 赵小妹有些不愿意,他们如今正从两座山间穿过,两边都是漫天野地的山林,也有了些风,日头隐在山后不算老毒,可她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宁邦还小呢。赵小妹强调。 然而丝毫体会不到姑姑的揪心,那边赵承安一伸手,宁邦就忍不住跟上了,歪着身子就想要抱抱,蹬着脚嘴里还啊嗷...的叫着。 赵小妹没辙,一旁的陈婶帮忙将宁邦举出了窗子,赵承安牢牢的接到自己的怀里。 高头大马上,小小的一团被赵承安紧紧搂在怀里,半坐在马上,小手一阵挥舞,嘴里呜呜啊啊的说个不停。 小心点,小心点。眼看着马上的人跟着一动一动的,赵小妹就觉得心慌。 放心吧,我们宁邦可喜欢大马了。对吧。赵承安说着一手轻轻抖了下缰绳,竖手拢着小宁邦,马儿略略奔跑了起来,马上的人也随着颠簸... 小心点 回答她的确实宁邦又叫又笑的声音。 ...... 身在这个时代,谁都无法选择。 他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甘愿从军,为身后的家国奋战,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想做英雄,毕竟最初的他,也不甘愿。 但是现在,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他不怕死,但他只愿为身后的人死。 谁,也不能阻挡他前行的路,就算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说有那么一瞬间,赵承安为逃兵叹息,那么为了身后的人,他也终有一天会一步一步成为那个人。 千锤百炼一颗心,顶天立地一个人。 肾虚大佬:他们都不评论! 赵承安刺啦刺啦的磨刀,然后用手刮了刮刀刃:把人送过来,给刀开开封。 :)就是说你们呢!!! (最近都差不多6点更,今天修文没赶上。) 感谢在20191126 18:12:10~20191127 18:2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蓎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4 章 . 大部队五月出发,直至临近7月, 才终于抵达了陵城关附近的桑城。 也是赵承安选择安置赵小妹和赵宁邦的地方。 赵承安带着赵小妹等人上路的事情自然是经过了刘名扬同意的, 甚至提前边报备了他的一行安排。在抵达桑城前的两日,赵承安又再次前去向刘名扬请了两日的假, 在大军之前,先一步离队,带着一行家眷赶往了桑城。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7) 幽州偏北, 相较于夏日燥热的冀州, 凉快了许多。 赵承安带着人离开大部队后,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路,终于在子夜时分抵达了桑城,只是彼时是战时,前不久陵城关才刚经过一场恶战, 如今桑城宵禁, 入夜后城门关闭,城中戒严。 赵承安他们便打算在城门口等到天亮再进城。 赶了一整日的路, 赵承安等人还好些, 早就习惯了这马上的奔波,却苦了赵小妹和宁邦,马车颠簸, 坐在里面的人,也更是疲累。这一路平日里乖巧好带的赵宁邦难受的哭闹了几次。 宁邦睡了?赵承安下马,小心的扶了赵小妹下车,接过了陈婶递过来的赵宁邦, 小心的抱在怀里,小小的人儿路上几次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要哭哑了,赵承安都硬着心肠没有停下赶路。 这会儿人睡在他怀中,小脸带着一丝粉红,眼睑上还挂着泪珠,看着真让人心疼。 张扬和朱家兄弟,连带着赵承安本来手下的人来了十几个,这会儿不需要吩咐就已经点火的点火,端锅的端锅,还有两人去离这里不远处的小河打水去了。 他们比赵承安当兵日久,不说对于陵城附近,便是桑城和再远一步的运城都熟悉的很。 辛苦了。赵承安看着一张小脸藏不住苍白的赵小妹心中愧疚,在这周围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再委屈一晚,明天入城就好了。 路上赵小妹吃不住颠簸吐了三次,赵承安是知道的,也因此越发的内疚自责。 哥,我没事。赵小妹活动了下酸涩的胳膊和身子,听话的就在这一小片地方,来回的走了几圈,赵承安就抱着宁邦陪着她一起走。 赵承安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宁邦肉乎乎的小手,嘴上也没闲着,小声的跟赵小妹说着他托了方文彦和江城替他们寻的房子,房子就在城里,是个两进的院子,到时候我休沐放假了就回来看你们。 赵小妹静静的听着,她知道,将他们安顿好,哥哥就要离开,再见面谁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她心慌也又不舍。 这几个月,自父母去后,赵承安一直在她身边,他们兄妹说是相依为命也差不多。 现在赵承安要离开,不是几日,或许是上月论年,就像当初他入伍后的那样。 她心慌于陌生的地方,只有她和宁邦,便是陈婶儿再怎么熟悉,到底也不如赵承安这个家人在侧。 赵小妹没有开口,可是赵承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中沉甸甸的,抽抽的疼,他看向身侧的赵小妹,才不过十二三的年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要帮他照顾更小的宁邦。就算他当初想的再怎么周全安排的再如何谨慎,此时也觉得脑子空白,无法想象他离开后,他们在这里将要面对的日子。 本来是他的责任,却要她幼嫩的肩膀扛着。 赵承安难受,心口堵的厉害,连嗓子都堵上了一样。 他小心的伸手将赵小妹也拢在怀里,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甚至有一瞬间的后悔,他是不是该听江城的劝,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对不起。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几个字,是赵承安所有的内疚自责。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赵承安几乎是一夜没睡,他抱着赵宁邦在赵小妹身边坐了一夜。 天色刚刚擦青,桑城便开了城门,除了他们之外,凌晨时也有不少周围的村民们慢慢汇聚到了一起,等在城门前,只是望着赵承安一行又是大马又是戎装的,都默默的离了一些。 在边城北地,卫北军驻守多年,极受百姓爱戴,这会儿城门开了,大家也是默默的让开,让赵承安一行车马,率先进城。 赵承安如今的腰牌已经是校尉的军牌了,递给守城的官兵后,很快被放行,进城不多久,那边方文彦安排的人就迎了上来。 王玉山?你怎么过来了。一进城就看到了等在城边的熟人,赵承安从马上下来,怀中还抱着刚刚醒来的赵宁邦。 承...王玉山也是一笑,下意识的要喊,又想起赵承安如今今非昔比,又赶紧改口,赵校尉。 赵承安噎了一下,熟稔的一拳捶在他的肩口,爽气的笑骂了一句,自家兄弟,你恶心谁呢。 他们当初在一个炕上住了半年多,彼此交情都很好,赵承安并没有跟自己人耍官威的意思。 你在这,是方...司领安排的?赵承安猛的反应过来,方文彦和赵承安一同领兵,赵承安因杀降兵没能升职,方文彦却是连跳两级,如今已经是司领了。 是!方司领安排我在这儿等你,房子已经都收拾好了。赵承安一如以往的态度让王玉山稍稍心安了一些,同一个营房里出来的兄弟,如今人家是校尉,自己才提个十人长都觉得挺自满的。 赵承安记得王玉山是本地人,想到这是方文彦的安排,觉得果然是当司领的人,这份周全和体贴是没的说。 赵承安:麻烦你了山哥。 麻烦什么,不麻烦。王玉山摆了摆手,转而看向他怀中的小家伙,刚才他便注意到了,这是... 这是我儿子,赵承安说着颠了颠手臂,面上带笑,赵宁邦。 王玉山点了点头,看向他身后的几辆马车,弟妹跟着你来了? 话一出口,王玉山便觉出了一丝不对,在看到从车上撩帘看过来的陈婶儿和赵小妹后,更觉得奇怪。 赵承安略有些黯然,那是我小妹,我爹娘还有媳妇,没等到我。 王玉山一下哑了口,大军前去冀州的事他们地下也有些风声,冀州那边的战事,也没瞒过人,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山哥,还是先带我妹子他们往家去,咱们兄弟到家再说。赵承安察觉到他的尴尬,很快转了话题,他们这一行四辆马车,二十多匹马,堵在城门口,也实在是碍事。 对对对,我先带你们过去。王玉山反应过来,一拍脑门,离这不远,我给你们带路。 那边张扬极有眼力的让出自己的座驾给了王玉山,自己坐去了后面拉行李的马车上。 宅子离城门确实不远,沿着入城的主街往城中走,距城中心不远,离府城衙门也不过两条街,是进了胡同的第二家。 这条街叫道清街,街那边有个道清观。这街里也住了两家咱们卫北军的人家,不过那两家不在陵城关... 这房子不小,头进有四间大房,左右还有耳室,里进是两间主卧,并东西两厢房,四方的院子里还有一处葡萄架子,这会儿绿莹莹的,看着很是清幽。 赵小妹对新家很喜欢,接了赵宁邦拉着陈婶去了灶间,赵宁邦昨天哭的狠了,一夜酣睡,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刚才就饿的有些哼唧了。 张扬等人去卸行李,赵承安便拉了王玉山出门买了一些小东西,去拜访街坊四邻。 他没办法常常守在家里,希望能借着拜访跟周围的人打个招呼,得个面子情,也粗略看看哪家能来往哪家远着点。 搬家的事情一忙就忙了一整日,各种需要的东西添齐,规整好,已经到了傍晚。 赵承安只能在家里呆一夜,明日午后便要去和大部队汇合,一同赶往陵城关。 晚饭是赵承安做的,其他人给打了下手,十几人在外面推杯换盏,体贴的为赵家兄妹留足了时间。 赵小妹没啥胃口,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赵承安也没有,喂了宁邦之后,便一刻不离手的抱着,见赵小妹也停下了筷子,便揽了她一起过来。 你在家里好好的,有事情就交给他们做,陈婶看着是个好的,平日里宁邦你和陈婶多注意点,他们的卖身契你都收好,还有我给你留的银子。我拖了人和衙门里打了招呼,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就去找沈捕头。 王玉山家离这不远,我去上门看望过了,请了他们会常来看望你,王玉山和我在一个地方,他们必然希望我能提携他,自然懂事,会好好关照你的。 我回去就将情况报上去,我如今是校尉,一月有两日假,等我休沐了,就回来... 赵承安细细的说,越说心中越沉,他家小妹不足十三岁的稚龄,宁邦更是才堪堪满周岁... 这一家连个当家做主的人都没有,所有的担子就要压在小妹的肩上,他安排了这许多,真的够了么。若果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任何事,他都承受不了。 怪不怪哥哥。赵承安突然问道,本来你江大哥劝我送你们去金陵,他家是本地的书香大户,能照顾你们。是哥哥自私,给拒了。我... 不是的。赵小妹抬头,哥,你在哪,我和宁邦就在哪。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你回家。 赵承安鼻子一涩,一颗心软了又软,酸了又酸,好妹子,是哥哥不好。 tie。在赵承安怀里吃饱喝足的赵宁邦突然扭着身子昂头,好。 赵承安一愣:什么? 爹,好。 作者有话要说:  赵未来爹吹选手宁邦:爹好,我爹最最最好了,谁都比不上。 江城:你爹那么好,今天就多写10张大字吧。 赵爹吹宁邦:???!!! 肾虚儿吹大佬:我安哥最最最棒了! 江城上下一打量:短小,肾虚,手速慢,不持久,欠更新选手。 肾虚卒_(:з」)_ 感谢在20191127 18:23:58~20191128 17:0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梦想的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亭亭如盖 10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5 章 115. 青草漫漫, 绿山清水之间, 巍峨的陵城关如同一只雄踞盘亘的墨龙, 坐卧在平原近陵之前。 距离赵承安离开陵城关,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这么久再次回来, 赵承安恍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甚至有那么点近乡情怯。 一早便受到了大军回营的消息, 陵城关大门四开, 早早的便列队等候在一旁。 赵承安一眼便看到了那立于军前,挺拔伟岸的身影,漫天的红霞为他一身玄甲批上了金光。 一颗心倏地噗通噗通鼓噪了起来,赵承安不觉得挺了挺脊背,目光牢牢的锁向那方。 随着刘名扬下马,一行人率先迈了过去。 将军!刘名扬拱手在程平遥身前拜倒, 幸不辱命! 赵承安目光闪闪,跟随着跪倒,压肩直背, 昂扬的随着喊道, 幸不辱命! 好好好。程平遥一腔的激昂,上前一步将刘名扬扶起,你们是大禹的功臣, 是卫北军的功臣!一路辛苦了。 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咱们不醉不归。 程平遥笑着说道,携了刘名扬一起往关城内走。 赵承安早便迫不及待了,手中的新兵有人接手休整一夜便会送往陵城的新兵营训练。张扬等人的安排,也要等之后面见请示了将军再谈。赵承安如今依旧是程将军麾下亲兵卫的一员,解散后,急急的回他原来的营房。 好小子!厉害了!甫一见面,郜云飞便扑上来,一拐子勾住了赵承安的脖颈,压着肘子闹他。 赵校尉。徐则林和崔海此时也在屋内,见到赵承安规规矩矩的行礼,如果不是脸上过分谄媚的笑容,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对对对,如今是校尉大人了,小的放肆,大人莫怪。郜云飞反应过来,赶紧松手,手扒拉着赵承安的肩甲,又是抖灰,又是擦尘的。 放肆!赵承安本来含笑的脸,一下就落了下来。 一双凤目寒气湛湛,脸上一丝的笑模样也收了起来,冷冷的望过来,端的是气势迫人。 郜云飞面上的笑一下定格住,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愣在当场,便是徐则林和崔海也虎了一跳,一时间整个房里静的落针可闻。 气氛胶着紧绷着,尴尬在四人之间蔓延,郜云飞脸上的笑也缓了下来,生硬的收回手,退了一步。 三人在赵承安面前站定,神色各异却又凛然。 赵...眼看着三人手已经抬了起来,便要再一次的行礼。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承安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那笑气沉丹田,从胸口顺着嗓子往外哈,霎时震碎了一屋子的寒意。 郜云飞三人的反应到底慢了一些,被他这笑惊的一愣,别说行礼,连嘴里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等赵承安魔音穿耳的笑声顿了一瞬要开始笑另一茬的时候,三人终于回过神来。 赵承安! 赵承安! 异口同声的三人,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念着他的名字,只恨不得将他在牙齿间使劲碾磨。 好你个赵承安!郜云飞蹭的一下跨过来,一招擒龙手就抓了过来,赵承安歪身一避,抬手驾住了他的手臂。 赵承安不嫌事儿大的嘚瑟,恼羞成怒哦。 废话少说,今儿个哥哥不教你做人,你怕是要上天了!郜云飞说着被驾住的手臂一曲,一肘子就朝着赵承安怼了过去。 喂喂喂,讲点道理。 赵承安身子一转,整个避让开,佯装无辜,自家兄弟,开个玩笑嘛,你自己当真,怪我演的太好咯。 哇塞! 太不要脸了! 这一下,不光是郜云飞,连旁边本来就运气按捺的崔海和徐则林都都点控制不住了。 这小子这么嚣张,你们就任他上天啊? 郜云飞和赵承安一来一往的半玩半闹的喂了几招,就开始给自己呼喝外援了。 切,放马过来啊,人多我就怕了啊? 赵承安是只恨不得自己没有踩在对方的底线上,使劲儿的蹦跶,那欠揍的模样,终于让崔海两人也忍不住了。 崔海拉着徐则林一闪身加入了战局,大家一起上!非得教教这小子什么叫尊老爱幼,谦逊有礼! 于是分别许久,刚见面的四人,还来不及寒暄许久,便磨刀霍霍的在不大的营帐内斗到了一处,你来我往间,嘴也没闲着,数月未见的生疏,被搅和的一点不剩。 赵承安:喂!你们赖皮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8) 徐则林:那有本事你别怂啊。 你们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喂!不能耍赖啊,有本事一对一,群殴算什么英雄好汉。 殴的就是你!服不服! 啊!服服服...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啊啊啊,不来了不来了。 ...... 晚上的时候陵城关内篝火四起,到处都是一片人声鼎沸,喝酒的喝酒,烤肉的烤肉,气氛热烈而血性。 赵承安和郜云飞并另外几个亲兵卫的兄弟们拢在一处,一边喝着烈酒,一边小心的翻烤着木棍上已经开始滋滋冒油的整羊。 那头郜云飞喝的兴起,拎着酒坛子到处找人碰酒,赵承安依然对酒没有什么偏爱,却也配合的喝了不少。 带着独特膻鲜的味道弥漫着,赵承安时不时用小刀将烤熟的部分片下来,一边烤一边吃,惬意到了极点。 只不过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赵承安一趟郸城之行升了校尉,不管是真熟的还是面熟的,有点子点头交情的,也少不得来祝贺一番,赵承安推脱不了,来的人多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多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炕上,宿醉后的头疼欲裂让赵承安脸都白了,更何况是那股子酒后带着酒气的酸腐味道,直冲的他头蒙。 砰砰砰。 赵承安在么? 就在赵承安从床上准备挣扎起身的时候,门板被人扣响了,同时传来的声音,让赵承安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在在在。赵承安一边回着,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鞋跑去开门。 门外是程平遥的亲卫,眼见着赵承安一身凌乱,狼狈的前来应门,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将军传召。 是! 我马上过去。 那人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赵承安一激灵,拍了拍脑门他昨天确实有些太松散了,竟然忘记了回营之后,程将军必定要传唤的。 房里的三人也已经被吵醒,一个一个哎呦哎呦哼哼唧唧的挺在床上,赵承安这会儿急的热锅上的蚂蚁,洗脸刷牙,更衣束发,只恨不得多长一只手来。 我先去了,你们下午当值,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吧。 赵承安收拾完自己,临出门还不忘了给他们添添堵,伴着一阵鬼哭狼嚎,利落的开门走人。 议事厅里除了程平遥和沈鸿,刘名扬、陈毅、方文彦、连带着跟随第一批部队回来的李延泽都在。 赵承安进来的时候还被这大阵仗惊了一下,挨个见了礼,心中的忐忑还未怎么的,那边刘名扬和陈毅已经打头告辞了,不过一息,房间里又落的只剩下了他和坐在上首的程平遥、沈鸿。 别拘着了。程平遥朝他摆了摆手,随手指了个位子让他坐下,看来你昨儿喝的不少啊。 赵承安拿不准他是该说是,喝的不少呢,还是说没有,没喝多少。 程平遥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没等赵承安开口,便又径自开口,你这次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这话说的赵承安心中更摸不准了,这到底是真话还是话里有话。 把不准程平遥的脉,赵承安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属下惭愧,不敢要奖励。 程平遥噎了一下,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小子,怎么这会儿觉着傻不愣登的,他这茬张口要奖励他,那头跪下眼瞅着就要自我检讨等着受罚的样子是怎么个意思。 沈鸿本来在喝茶,也被这一大一小的来回逗的险些呛住,闷咳了两声,难得的插嘴道,你不用如此紧张,你这次确实做得很好。 我和将军已经都知道了,你很好。 沈鸿的声线偏清冷,说起话来不疾不徐的,就算是夸奖也是既不轻慢也不浮喧,那是一种和江城不一样的书生气。 如果说江城是一汪不张扬的深潭,那么沈鸿就像是极地中的一拢冰渊,清凌凌的剔透和风雪的沉淀。 行了,起来吧。程平遥觉得赵承安怕不是酒还未醒,脑子被酒泡懵了。 确定两位大山没有追究他的意思,是真的夸赞,赵承安心里也松了两分。 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要问你。程平遥直接道,你如今已经是校尉,是可以单领一营兵马了,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这话砸的赵承安又是一懵,比刚才被夸还要胆战心惊,什么时候卫北军也由着人挑选去处了!? 属下年幼人轻,当不得如此重任,还请将军三思。赵承安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因着异族的事儿被提了校尉,但是还嫩了,嫩的冒青芽。 程平遥一时未言怎么,是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属下不敢!属下人微言轻,确实能力不足,不敢贸然担此重任,请将军明察! 赵承安说的再斩钉截铁不过,一捎带点的犹豫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程平遥望着他,微一扬眉,脸上也松了一些。 就暂且委屈委屈还留在亲兵卫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程平遥:这孩子看着不错,是个稳当的,好好培养培养,未必不能超过我。 沈鸿: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肾虚大佬捂嘴.jpg...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笑。 感谢在20191128 17:08:17~20191129 17:2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段家姐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叶子的紽、心是绿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6 章 116. 在许多人看来, 赵承安以校尉之衔依旧被留在了亲兵卫, 做一名普通的亲兵, 这就像是一个异样的信号。 私下里不断有人在猜测,这是不是大将军对于他之前在对待俘兵一事上的惩戒。也有人为他可惜, 校尉可领一营之兵, 便是普通校尉也少说可掌兵五千, 而赵承安, 身为御封的虎贲校尉, 却混的连个把亲兵都没有,顶着御赐的衔,光头校尉一个。 除了饷银的变动外,几乎是和普通的亲兵毫无差别,连本来带的那一小队人,都被收了回去。 这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忘记了, 这亲兵是程将军的近身亲卫,而当初又有多少人羡慕过赵承安的狗屎运,从一个伙夫破格提了将军的亲兵。 赵承安对于这些暗地里的嘀咕, 多少知道一些, 也不是没有人来他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只是赵承安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 相反能够留在程平遥身边,于赵承安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从来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性子, 以前是为了活,如今也是,只是在活的基础上,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主动为自己添上了更多的责任。 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怎么做,明确自己要做什么,赵承安觉得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相信,在程平遥的身边,他能学到更多。 程平遥于整个大禹来说,都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他出身将门世家,祖父曾是开国大将,自幼跟着家中的长辈身边,言传身教,早早的就入了伍,一路拼搏,年纪轻轻便成为了驻守一疆的戍边大将,他的人生犹如一本传奇传记。 在赵承安看来,程平遥那样的生平,才像是历史传记中应该有的大英雄,放在千年后,说不得也是一位史上显赫的汤姆苏。 能够在这样的人身边沉淀学习,就算是能用心学上那么三两分,也是了不得的成长。 对于自己的偶像,赵承安毫不介意在心中美化了一遍又一遍,只恨不得打上高光,带上滤镜,还要添上背景虚化。 也因此,对于外人看来,被明升暗降的赵承安的心态尤其的好。 若要说戍边二十多年,程平遥对这军营的掌控力,这私底下的事自然没有什么是能瞒得过程平遥的,特别是当他有心知道的时候。只是等他听了下面的人回报,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赵承安,别的不说,便是这份不骄不躁,不急功近利不怕事躲责的性子,也让人不由得欢喜。 程平遥琢磨着,面上就带出了一些,作为他多年的老搭档,沈鸿只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手中的棋子也随之缓缓落下。 可堪?沈鸿这话带着点打趣,似乎是对于当初程平遥质疑他评价的事儿,这会儿才不紧不慢的来找场子。 程平遥斜了对面一眼,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一团孩儿气,他心里被梗了一下,还不得不承认。 可堪! 沈鸿脸上的笑便带了出来,与平日里浅浅淡淡的样子格外不同。好似越是往日清冷的人,这样眉目舒展的笑起来,就越是让人觉得难得又好看。 虽然程平遥也起了爱才心切,想要培养的心思,可沈鸿这样毫不遮掩对赵承安的欣赏和喜欢,让程平遥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就跟顶着性子拧巴着某个点儿了似的。 这么看好他?程平遥从棋盒里扒拉了一下,随手也下了一字,又不是你儿子。 沈鸿面上依然带着笑,那种尽在不言中,看透了一切,世外高人的笑,噎的程平遥一口气更堵了。 沈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笑他幼稚,也笑这样轻快的程平遥,久违了。沈鸿一直没有告诉过程平遥,他欣赏赵承安,也有两分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和程平遥极其相似的东西。 那是一种对于自身的认可和坚持,是一种敢往敢拼,誓不回转的坚韧。 他想,也正是这样的赵承安,才会入了程平遥的眼。 沈鸿想着,面上的笑容更和煦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赵承安成长,成长到参天大树的模样,看有他和程平遥在前,他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你准备怎么做?只是想想那些可能,沈鸿就在心中提了提性子,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兴味问道。 再磨一磨吧。程平遥自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在心中转了一瞬,开口解释道,如今的他,还是太嫩了。而且... 他这话说的有点迟疑。 嗯? 说起这事儿,程平遥的神色也正经了起来,一双久经沙场的眼,敛着光,他魇着了。 什么?沈鸿愣了一下,他擅析擅谋,但要是说到对人心的精准把控,却是拍马不及程平遥的,更别提程平遥那双从沙场厮杀出的利眼。 他这次东征,亲眼目睹了家人的身陨,之后数次对战。程平遥的拇指在手中的棋子上磨了磨,再加上手刃降兵... 心态受损,虽然他极力压下去了,但是心魔不除,早晚会成大患。 ......沈鸿愣了一下,看着程平遥落下的一子,切断了他刚才蓄了半天的势,轻拢了眉,沉声道,你心中有主张就好。 沈鸿也没有问他要怎么做,基于这点上来说,他百分百的信任着程平遥。 赵承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瞄上了,走马上任的日子过得充实又愉快。 他以前不觉得,如今再重回来,就像是在外面磨砺了一圈,重生了回来般,感觉就连举鼎跑步的训练,都格外的亲切和善,训练工作的尽头大的很。 他被亲兵卫提到了亲卫里,一日里有半日都会跟在程平遥的身边。 程平遥点将,他在旁,程平遥练兵,他在侧,便是程平遥闲来和沈鸿对弈,他守着时不时的给端端茶,递递话。 程平遥并不太经常会和他说什么,除了吩咐他去做些什么事的时候,赵承安也从来没开口问讯过。在赵承安看来,能跟在程将军身边,哪怕是看他待人接物,看他理兵排将,都能学到很多。 还都是一些书本上似是而非,学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在赵承安砍来过的很是快活。 程平遥那日的话似乎也就和抛在脑后了一样,时不时带着赵承安进进出出,却又一句刻意提点的话也没有,更别提解决他心底的磕巴了。 他们不急,沈鸿也不急,对待赵承安的态度也依旧是那样,说好也好的,亲近不足温和有余。 东征军回来的月前,卫北军和陇焰联军,曾在东陇和陵城关中间的黑河场进行过一次大战,那一战足足打了三日,最终以近乎平局的险胜收场,只是即便如此,卫北军以少对方两万人的兵力,打了个险胜,依旧大大振奋了卫北军。 谁都明白这是一场持久战,赵承安也明白。 只是这一战中,酒子任勇猛过人,以一己之力,破敌方一小队,巧杀了一名西焰小将,而一时名声大躁,就连程平遥都有所耳闻,以至于,刚回来,还没抽出时间去探望兄弟的赵承安,被问起时,懵了一脸。 你和酒子任,可是认识?赵承安端了茶放在程平遥的手边,刚准备下去,不防他忽然抬头问了一句,且问的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乍然从程平遥的口中听到酒子任的名字,赵承安心中跳了一下,如果是骑兵营的酒子任,属下是认识的,我们新兵营的时候住一个屋,睡一个铺上,就睡我旁边。 赵承安这么明显的一提,程平遥到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似乎模模糊糊的回忆起了什么,关系很好? 好。赵承安说的一点打转都没有,自家亲兄弟一样。 他并不知道程平遥这么问他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也不知道这是出了乱子,还是有甚喜事,即便什么都不知道,却依旧信誓旦旦,果断的认下了这段关系。 程平遥也想到了,他挑了挑眉,看向赵承安,看来除了心性佳还要加一样重情义。 只是这重情义就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程平遥面上不显,有些试一试赵承安,便微压了一些脸子,哦?你很了解他? 赵承安摸不准,却郑重的点了点头,了解! 程平遥不说话了,他微侧着身子手在桌上点了两下,哒哒的声音,沉沉的。 说来听听。程平遥望着他,他性情怎样,品性如何。 赵承安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思考了一下,甚至压不住的面上带出了一丝丝纠苦。 这让本来存着试探心思的程平遥,反而好奇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89) 赵承安心中难言,皱着眉酝酿了半天,品性很好,性格也不错,为人明理仗义,人缘极好,功夫也很好,对人对事儿,都很不错。 那你刚才苦什么?程平遥不信。 赵承安眼看着上司依旧等待下文的样子,憋了半天,郁闷的张口,就是太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纠结:太直了。 酒子任更纠结:你说的是哪?部位还是性格?我其实也挺粗挺长的。 别问,问就到底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往歪了想就对了。) 今天有事,码的有点晚了。 感谢在20191129 17:28:11~20191130 22:4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Uabl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霁 20瓶;Uable 10瓶;逍遥 5瓶;心夜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7 章 117. 赵承安自然不会说自己兄弟的坏话。 只是现如今, 将军开口问了, 他便也捡了一些往事, 说了起来。从他们刚入大营的时候,讲到后来几次让赵承安都想磨刀霍霍。 回忆是最最最经不起回忆的东西, 赵承安之前不觉得, 如今说起那些过往来, 再回头看去, 便觉得, 似乎每一帧每一幅都变了味道。 以前觉得憋闷,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各种糗事,此时再讲起来,不知怎地,就觉得心里头喝了酒似的,暖暖的, 还掺杂着些许回甘后的甜。 似乎就连那时候的酒子任也不那么可恶了。 程平遥许久没有听人话家常了,即便赵承安说的算不上家常,却依旧让他觉得开怀, 听到兴起的时候, 甚至不由得带上了姨母似的笑容,再赵承安纠结的眉眼下,嘿嘿哈哈的一通笑。 丝毫没有一点大将军, 该有的威武霸气历尽沧桑的王霸模样。 可赵承安就觉得这样的程平遥很好,卸去了大将军的光环,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 笑时眼角带褶,眸中有光。这样平易近人,褪去了大将军光环的程平遥,不仅丝毫没有毁掉他心目中偶像的形象,好似还更加饱满生动了起来。 距离感的消失和拉近,让一将一校之间气氛格外的和谐,一个说的开心,一个听的起乐,不觉间便说了许多。 等赵承安说到上次他受伤他不知道,后来才去探望时,这个话题才堪堪收住。 很不开心他们瞒着你?程平遥到是能理解酒子任和江城的隐瞒,彼时赵承安正在狱中,便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反而无非是图添烦扰罢了。 我能理解,但是还是不开心。赵承安对于程平遥没有一点隐瞒,我也知道他们是为我着想,不想我担心。 可是,当时我还是很失落,赵承安第一次在程平遥面前倾诉了起来,或许是之前的气氛太好,也或许是面前的人巍峨而立,太过让人信服。 他们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还在火房,他们来找我,江城给了我一封家书,子任给了我他所有的银钱,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就让我将那封家书发回金陵。江城说,他只信的过我。 可能是我太年轻了,那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命。 后来战后,我第一时间跑去了医护营,还去关口背运过人。后来我还去打扫战场。赵承安的声音沉了下去,闷闷的似乎陷入了那天的回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战场的样子。 那时候我最怕的就是会看到他们,又怕自己一转身,没看到他们。 我真怕自己连背他们回去都做不到。赵承安微微红了眼,他看向程平遥,像是强调一样,被留下的人,并不是安稳,有时候被留下的人,被保护在后方的人,压力真的很大,很难。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迎回那个人。 赵承安说完,似乎想到了被他自私留在桑城的小妹和宁邦,心中越发的沉痛,他当初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如今他却原封原样的让自己的妹子和儿子承担。 他真是个混蛋。 赵承安心中堵的难受,一时没有说话。 程平遥也奇异的没有开口。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被留下的那个人,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是最好的安排。这样颠覆性的认知,让他一时有些混乱。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被留下的不幸福。 房间里一时就这么静了下来,一个若有所觉的追悔,一个却明知故犯的痛心。 沈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这是怎么了?沈鸿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冰,你们这是在对愁什么? 不是他这话说的刁钻,实在是,这一将一校,一大一小,隔着不过尺米的距离,脸色一个比一沉郁纠结,一个赛一个难看,若不是他知道外头风平浪静的,指不定以为是什么山穷水尽大军惨失的时刻呢。 沈鸿的话一下惊醒了沉思中的两个人,赵承安心中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刚才满心的愁苦和纠缠不清的哀怨和说不清的愤懑,就是一凛。 关于赵小妹和宁邦的安排,他或许初时冲动没有考虑周详,可是这许久之来,自然是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他也问过小妹和宁邦的意见,桑城是他们一家人共同的选择。 无关留下的是不是更辛苦更难,而是生活的取舍和抉择。赵承安纳罕自己那一瞬怎么会那样联想,甚至沉湎纠结其中,无法自拔。 程平遥也回过神来,虽然赵承安的一番话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可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子功夫是赵承安拍马也追不上的。只一个照面,程平遥便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鸿的话,而是语气平平的将一册折子似的东西交给赵承安,连带的还有新的腰牌。 这是酒子任的军书,去传吧。 赵承安扔在心惊自己刚才一时的牛角尖,看也没看,收在手中,是!沈军师,属下告退。 等赵承安离了厅堂,沈鸿走到了窗边的桌上,径自满了茶,说来听听? 程平遥却是一时间说不出口,他抿了抿唇,两次想要避开沈鸿洞若观火的眸子,这下却彻底的勾起了沈鸿的好奇。 他自来聪慧善于观察,总能从一些细微之处,揭然全局,甚少会直白的刨根问底,此时也是忽然的兴起所至。 什么事?如此不好开口。他还从来没见过程平遥这么别扭纠结想要逃避的模样,实在是与往日相差甚大。 赵承安刚刚的话似乎还犹在耳边,他看着面前的沈鸿忽然有一种冲动。 程平遥紧蹙着眉,一张脸都要楸(qiu=皱)起来了。压在腿上的拳头攥的死紧,绷起条条支棱的青筋,有些话只是想想就很难,更何况是诉诸于口。 嗯?沈鸿更加来了兴致,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一个两个的这么难开口。 没什么。程平遥忽而晒笑了一下,似是刚才的纠结和作难,全然不存的样子。 开口其实真的不难。 程平遥定定的看着他,只是觉得一直以来似乎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 葆光,辛苦你了。 ...... 赵承安出门后拐了个弯,等怀揣着文书找到酒子任的时候,他正在演武场上光着膀子和人对练。 许是天气燥热,又运动过后,酒子任腰间箍缠的紧紧的布腰带,光着膀子,一身的古铜色,缀着汗珠子,跟上了油似的,一块一块的有力结实的肉疙瘩,衬着本就虬结的肌理更加的分明起来。 他手中拎着一柄大刀和人对阵,闪转腾挪,劈砍挥滑,动作大开大合间,犹如猛虎下山,步步紧逼偏偏又扎实稳健。 这不是赵承安第一次看酒子任提刀,事实上,酒子任精通多种兵器,尤其偏爱用刀,长刀,弯刀,大刀,汉刀不一而足,具是他的心头好,而他也着实适合用刀。 赵承安还记得那时候,他问酒子任为什么独独钟爱用刀时,彼时抱着一摞兵器的酒子任,笑的格外的爽朗,我师父说,刀乃是兵中霸者。 很适合我。 那时候赵承安隐隐似乎记得在哪里听过,剑是君子,枪是王,刀为霸者油四方。当时他还小,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拿着刀的酒子任是不一样的,此时再看,才又恍然有了些理解。 一场对练,没有进行多久,最后在酒子任,一刀指在对方面前结束,身旁围观的士兵们,猛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酒子任面上冷厉的煞气也随之一收,哈哈一笑,手腕一翻挽了个刀花,另一手一伸一拉,将坐地的人从地上拉起。 酒子任从演武台翻下来,下面的人早就等急了,呼啦一下围上去,又是拍肩,又是夸奖。 吼吼吼吼 随后是更加热闹的欢呼。 赵承安也忍不住开怀,面上的笑容毫无遮挡的扬着,看着酒子任被人簇拥着,默默退了两步。 他打心底里为自个兄弟骄傲。 酒子任一路说笑着,好一晌才摆脱了热情的人群,此时演武台上已经开始了另一段切磋。酒子任手里抓着衣服,随手在头上胸口擦了几下,再抬头,正对上不远处笑看过来的赵承安。 酒子任愣了一下。 承安?他诧异的念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似的,卧槽一声,几个大跨步就奔了过去。 赵承安心中喜气洋洋,许久不见的思念,再加上刚刚那番对于美化过的过往的追忆,让他此时看着酒子任都带着激动。 他许久未见的兄弟! 他抑制着激动雀跃的心,看着酒子任大步朝他走来,就更开心了,甚至迫不及待的微微张开了手臂,准备迎接来自兄弟一个火热有力的熊抱! 臭小子!还有两步远的距离,酒子任手中的衣服一下就扔了过去,兜头盖了赵承安一脸。 赵承安毫无防备的一懵,还不带反应,脖子就被一只铁壁紧紧的勒了上来,耳边响起的是带着恶狠狠的,粗声粗气的低吼,于此同时还有一只收着劲儿的拳头,夸夸的捶在了他的胸口。 你可算想起哥哥我了! 这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幻想中兄弟相见,相亲相爱的感人画面啵的一声碎了个稀烂,连带着赵承安一颗被回忆冲昏了头的小心心,也终于冷却了下来。 呵呵。 真、直、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赵脑补过多承单方面绝交安:直男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拯救的动物了,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真直啊。 哈哈哈哈哈,我酒哥,就是这么狂!! 感谢在20191130 22:41:28~20191201 22:3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Uabl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废墨 40瓶;太史最爱莹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8 章 118. 夏天本就燥热容易出汗, 又是一连串的训练下来, 那挥汗如雨的场面可想而知。 酒子任更是这样, 刚从演武台上下来,他这会儿身上都还**的趟着汗。 赵承安被他突袭, 还没回过味儿来, 就被劈头盖脸扑来的男子汉的味道熏了个仰倒。 等反应过来, 脖子上是酒子任的铁臂, 手边的是湿乎乎带黏腻的潮湿, 鼻口间是带着酸腥味的咸汗 于是,破碎了一颗少男心的赵承安和酒子任动起了手来。 他一下挣脱了闷在头上的衣裳,一连呸呸呸了几次,眼都没抬拳头就朝着酒子任冲了过去。 呀嘿!酒子任抬手一挡。 还不等他再开口,赵承安的下一击就又迎了上来。 两个人便就着这样的姿势,一来一往的缠斗了起来, 索性此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演武台上的对练所吸引,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小动作。 他们许久未见,上次切磋还是一年多前, 此时久别重逢的两人一拳一脚的往来中, 渐渐得了趣,收起了最初的玩闹之心,反而认真的对了近百招! 好!周围猛地爆发出一阵高亢的欢呼声, 酒子任和赵承安也几乎在同人错身分开。 赵承安头上冒出了细汗,带着运动后的微红,他目光晶亮的望着酒子任, 未宣之于口的话,从每一根头发丝儿往外冒。 你小子,酒子任有点喘,汗顺着下巴低落,他也不在意,一把捞起地上的衣服,随便擦了两下,然后一手勾住了赵承安的肩头。 行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再没有什么,比自己兄弟的认可,更让人开怀的了,这比旁的人,说几十句赵校尉年轻有为、少年英雄,还让人觉得高兴。 赵承安嘿嘿一笑,险些想捏着拳头跳一跳。 走走走,咱们兄弟许久不见,一边儿说说话。酒子任随意的将衣服在身上一拢,拉着赵承安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我换了新营房,去我那儿坐坐。酒子任显得极其的开怀,态度亲亲热热的,脸上的笑容也没坠过。 再想不起来什么直不直,咸不咸的,赵承安心里,一下就舒服了,满满当当,全是再见旧人的喜悦。 营房里没人,酒子任一进门就扑到了桌前,先给赵承安倒了一碗水,这才迫不及待的直接一仰头,架着壶嘴,一通猛灌。 赵承安也不需要他招呼径自撩了袍子,拉了长板凳坐下,就看着酒子任张着嘴,手架着壶离了小半扎,清亮的水倒进嘴里。 一小股,哗啦哗啦的。 也不用低头,就这么仰着,只喉结一动,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连喝个水,也这么野性。 赵承安看着就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跟卡了东西似的,扭头将酒子任给他倒的水一饮而尽。 一铜壶的水灌下去一半,酒子任才歇了劲儿似的,将壶嗵的一下放到桌上,手在背上呼噜那么一抹。 好爽。 不知道是不是有兄弟光环的加成,明明是一副再粗放不过的样子,赵承安就是能从中看出豪气云天来,如果不是手一甩,水珠子溅他一脸的话。 酒子任还不闲着,脱了外衣顶着他那一身油光,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子,又是洗脸又是擦汗的,好一通忙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0) 你坐下歇会儿吧。赵承安抹了把脸,不累么 好不容易忍着看他当着他的面,露出两瓣区别于其他地方的,相对色白的腚,从头脱到脚,赵承安终于忍不住了。 行行行,就完事儿了。酒子任拿了新的布封缠在腰上,依然光着膀子,在赵承安旁边坐下。 你怎么样?酒子任拿了个碗,给自己和赵承安又满上,这才问道,回来之后咋安排的?现在在哪当值? 终于说到正经话儿了,赵承安心里舒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依然是属于亲卫的制式。 能咋安排,必须是最好的安排呗。 说完,赵承安终于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拍了一下脑门,都你给我闹的。我来找你还有件正事儿呢。 什么事?一句正事给酒子任说懵了,什么正事能来找他? 赵承安收了笑,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装了一路的文书和腰牌,郑重的递到他面前。 我来就是想亲手将这个交给你。 这啥?酒子任咽了口唾沫,被赵承安突然的虎着脸给镇住了,不知道还以为要将他怎样呢。 酒子任摸了摸头,没想到才多久没见,赵承安的气势都这么强了。 都让人有点虎躯一震的感觉了。 你猜猜?正经没能维持多一会儿,赵承安调皮,半压着文书的一角,逗他。 酒子任才没那些弯弯绕,见赵承安神色正常,也不磨叽,索性一把抽了过去,直接打开。 他也识字,几眼上下这么一打量,一下反应了过来。 我的升职文书? 是啊,恭喜你啊,酒千长。赵承安拱着手,脸上尽是开心的笑。 酒子任也开心,虽然早在之前他升职的任命就已经下来了,连营房都调到了千长的营房,可这会儿看见正正经经的进职文书,还是开心,这种开心,在赵承安这个好兄弟亲手送来祝贺的加持下,几乎是双倍的开怀。 同喜同喜。酒子任控制不住的咧嘴,然后又装模作样的也朝赵承安拱了拱手,同喜啊,赵校尉。 酒子任哈哈哈的笑,爽朗豪壮。 开心的事情,有人真心实意的陪着一起开心,就会加倍的开心。 等赵承安从酒子任那儿回去的时候,嘴角吊着,放都放下不来的,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截然一副外放的开心,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只不过大抵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做福无双至,老天就喜欢在你闷着乐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子。 您说什么?这不行!赵承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只是去送了个文书,怎么感觉回来之后,整个都便了个世界,是他走着走着又穿越了么? 程平遥多久没被人这么质疑惊呼过了?久居上位,下面的人战战兢兢惯了,他一下都没反应过来要生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你放肆!程平遥平一巴掌拍在桌上,怎么,我还指使不得你了? 赵承安也意识过来自己的确放肆了,他扑通一下,跪的可是干净利落,将军恕罪,属下放肆了。 程平遥本来没甚气的心口哽了一下,他拉着脸,看向跪地的赵承安,说吧,为什么不愿意? 这理由多现成啊,赵承安抱了抱拳,恭恭敬敬的回话,属下不是不愿意,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不足以担此重任。 他说完鞠躬又磕了一下,将军提携指点之恩属下无感铭内,可是...训练新兵,属下毫无经验,若是从旁协助还可,带队训兵,责任重大,属下恐怕... 程平遥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个问题。 他只见过搏着劲儿,恨不得削尖了脑袋,踩着他人往上爬的人,也没少见抓住机遇,奋勇争先的。 怎么到了赵承安这里,机会放在了面前,他都不愿意伸伸手? 这心态究竟是太好了,还是另有缘由呢? 程平遥歪了歪身子,微微撑着一侧的扶手,你是不相信本将军,担心本将军识人不清?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将军识人善用,为我大禹培养诸多人才,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赵承安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程平遥身为戍边大将,镇守陵城关二十多年,经他带出来的将军将领何止百十人,就连如今驻守西北的尹连城大将军都是程平遥一手拉带出来的。 这样的人,识人又岂是一双慧眼能形容的。 那我让你去训练新兵,你怎么不愿意?程平遥前半句好好的,话音还未转,一巴掌碰的一下,拍在了扶手上,你以为军令是什么?! 赵承安那一瞬间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直面程平遥的威势! 一国名将,气势全开,直冲他来,赵承安头一回感觉头不能抬,肩不能挺的,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他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犹如实质的气势,朝他扑来,如虎啸龙盘,让人心惊而寒栗,呐呐难言。 属下,属下知错!赵承安咬着牙,一张脸涨的通红,只是简单的躬身跪着,就好似背脊上压着什么,苦苦撑着。 程平遥没有说话,好一会儿,见赵承安在他的气势中缓过神来,这才收起了一身的肃杀,心中则更加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日后出发,我不管你会不会练兵,这任务给你,你便要给我完成。 程平遥沉声道。 经过刚才的敲打,赵承安被激起了心中的血性,这会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就是练兵,打量谁还没有练过! 赵承安咬牙,吼着似的道是! 程平遥这才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心中不无感慨。 啧,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  程平遥:压一压弹一弹,这孩子是以为自己是跳跳虎么? 沈鸿:蹦蹦床吧。 哎呀,我安要当教官了呢,团结就是力量了解一下?拉歌走一走?正步军姿来一波? 收到了千字大大大大大长评,好开心!在线求评,求评论,求千字大长评,各种求... 你们热情一点,我们不止有故事,还会有孩子)懂吧。懂我的意思叭?! 感谢在20191201 22:39:54~20191203 00: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面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9 章 119. 赵承安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跟在程将军身边, 耳闻目睹学到的东西, 明里暗里的提点,赵承安嘴上没说, 心里头明镜儿似的。 他本来觉得自己如今还不够行, 可是命令已经下了, 眼瞅着再无更改的可能, 赵承安也就受了。 既然程平遥觉得他很行, 赵承安觉得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情做好,不只是不能有负他所托,更是希望,能让新兵们学会些什么,以能够应付将来的战场。 只不过... 既然确定了由他当带头大哥,负责训练新兵的事宜, 赵承安便找程平遥请了个假,前几日中元节,他也没回去。 如今再有五天便要出发陵城的新兵营, 正好趁这个时候回家看看, 省的不放心家里的两小只。 程平遥没有什么好拒绝的,赵承安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于是果断的批了假,甚至没忘了送上一份儿温居礼。 这算是我和你们沈军师的份子。程平遥从抽屉里拿出个木盒子递了过去,好好和家人说说话, 等回来了用心带兵。 连给赵承安拒绝的机会都没给,说完就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赵承安一路揣着盒子回了营房,郜云飞和崔海当值,徐则林拉了长凳坐在窗边看书,见赵承安回来,抬了抬眼皮算作招呼。 身为同居人,赵承安也习惯了他一下值就整个人萎靡,个把时辰不愿意动弹的习惯。 赵承安以为他今天也和往日里那样,结果徐则林竟然一支棱起身了,你明天休假是吧。 嗯,对啊。赵承安懵了一下,他昨日便跟他们说了休假回家的事儿。 有啥要捎的?昨天郜云飞让他带东西的时候,崔海和徐则林都说不用,现在难道是想起要带什么了? 徐则林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个小小的布包,给,送侄子的。 哎? ...... 第二日,赵承安拎着一堆东西,大包小包的在马房前面和江城、酒子任汇合的时候,两个人都对他行了注目礼。 你这是探亲啊,还是搬家啊?酒子任说着就笑,指着他,嘿嘿的乐。 倒不是他夸张,确实是赵承安此时的形象,着实让人可乐,背上背着两个,脖子里套了一个,两只胳膊上也各抓了两个。 赵承安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如今别的不说,脸皮是练出来了,这一路上顶着各种目光他都毫无所觉,眼皮子都没多眨一个。这会儿纯就是气的磨牙,这个酒子任,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你看看人家江城! 江城在酒子任嘿笑的时候,也扬了扬嘴角,然后拉着酒子任过来,主动接过了赵承安手里的两个包袱。 酒子任也接了两个。 赵承安甩了甩坠的酸涩的胳膊。 你这两年都干了什么,哪攒了这么多东西。酒子任接了包袱,看着不大,还真挺沉。 怎么说话的!这话听着跟骂人似的。 不知道以为他贪污**呢。 不光赵承安这么觉得,江城听着也觉得这话不好听,要不是知道酒子任的性子,他都觉得这是在拉仇恨。 是我人缘好,这都是人给的温居礼、孩子的见面礼!赵承安瞪眼,哪像你,当人大爷的,空手白嘴就往家去啊。 谁...酒子任长嘴就要反驳。 江城发愁的捏了捏眉心。 你们确定要在这里继续吵吵?江城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马厩,然后斜了一眼,就堆在不远处的,小山似的马粪。 都不觉得味儿么? 这一片是军营的马厩,过了马厩往西南角,是一大片圈起来的宽敞的马场,这会儿天才刚刚透出腥蓝,已经有人在马场上练习骑射,策马的得哒声,伴随着训练的呼喝,隐隐可闻。 只是这些都比不上那放了一夜,被清在马房外的粪堆。 赵承安刚才没觉得,现在被江城这么一指,顿时眼睛辣辣的,浓郁的味道熏的不行。 先走吧,出去再说?江城好整以暇的建议道。 走吧。赵承安哪有不应的,早点出发,也能早点到家,半个多月不见,他心里也着实惦记的厉害。 找到马房的管事,拿腰牌挑了三匹马。 出了军营,三人都有点迫不及待,激荡着的是同样的开怀和久违的放松。 驾! 赵承安归家心切率先抖着鞭子冲了出去。 我去,你小子耍赖!酒子任眼看着赵承安从面前奔走,急吼一声,猛一夹T腿追了出去。 哈哈哈... 阿城,快点 江城望着两人笑骂的样子,也觉得久违的自在,在赵承安回头高喊的时候,也随着追了过去。 许久的训练,三人的骑术都不错,策马扬鞭之际,三匹骏马在夯实的土路上急急的追赶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陪伴着,从军营到陵城的一路显得格外的短,一个时辰多的路似乎没多久就到了。 他们出发的早,天未亮就出发了,抵达桑城的时候,城门口正是热闹的时候,城门口有人摆了摊子,七月里多节,先又七巧节,后有中元节刚刚过,这会儿节气都还没下,来来往往也有许多人不断的排着队出入城门。 三人下了马,排在了队伍的后方。 这桑城倒是挺繁华的。酒子任从入了伍就没出来过,比起赵承安和江城,他是货真价实的在军营里生生锁了快三载,这会儿看着桑城繁闹的模样,只觉得看什么都有趣儿。 赵承安猛然想起一句话,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么想着,赵承安看着酒子任左晃右瞅的模样,就想笑。 噗嗤。他憋了一下没憋住,没憋住就没憋住,赵承安索性放开了勾着头一个劲儿的闷笑。 你笑什么酒子任被他看得别扭。 江城下意识的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赵承安歪头,带着点鬼祟的压着声音开口,男人窝里关了三年,你是不是这会儿看见路过的骡子都眉清目秀的。 ..... 是不是欠教训。 要不是马上就轮着他们了,酒子任都想在城门口跟赵承安切磋切磋,到底是他的拳头不硬了,还是赵承安学坏了。 行了,别闹了,马上到我们了。江城愁的不行,这两个人凑一起都快半百的人了,怎么越大越不省心。 已经到了家门口,赵承安反而没有那么慌了,虽然还急,却还是拉着他们去买了点东西。 城内不能纵马,三人也不再赶趁,牵着马慢慢逛着往家走。 咱妹子喜欢什么?酒子任跟着赵承安在小摊子前面儿晃悠,看看这个珠钗看看那个绢花,只觉得眼都看花了,偏偏赵承安看的一股劲儿,这个看看那个瞅瞅,没有半分不耐烦也不眼花。 小哥儿,这个这个,怎么卖。卖钗花的小贩儿是个年岁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刚才他们过来就在一边儿站着,也不着急推销忽悠。 两支500文。小哥儿听到他们的话,目光从他们的马儿身上移开,低声道。 500文的价格挺公道的。赵承安二话没说,就从怀里掏钱,那边酒子任却先他一步,拿出一颗银馃子塞给小贩,我来我来,就当是哥哥送咱妹子的见面礼。 赵承安也没客气,看小哥儿找了钱,就牵着马离开了。 那小贩儿看着他们离开,目光过了很久才转回来,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抿了抿唇,扬起嗓子,随着身边的嘈杂声,叫卖了起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1) 三人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绕着城街,又逛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满载而归,连午饭的卤肉都称了两斤。 回吧,不早了。江城看看天色,催了一句。 赵承安这会儿也过足了购物的瘾,心中对于小妹和儿子的记挂又翻了上来,领着两人往家走。 砰砰砰。 绕过巷口乘凉闲聊的老人,扣响了自家紧闭的大门,赵承安突然紧张了一瞬。 谁啊。 门内是耳熟的男声。 陈叔,是我。 主家?门内愣了一下,快速的将门打开,军爷,真是您回来了。 嗯。赵承安微微翘着唇,不等他开口,就招呼着酒子任江城进门,而他已经等不及的先一步,牵了马进去。 还没进二门,就喊了起来,小妹!我回来了! 陈叔麻利的接了他们的马缰,引着三匹马系在了外进院子里的马棚子,一边一叠声的喊着,大勇!快,去找你娘,让她多买点菜,军爷回来了。 那边内院也已经热闹了起来。 一个穿着清凉的小小身影出现在敞开的房门边儿,撅着屁股扶着门槛,争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往外看。 赵承安看着被剃了光头的小胖娃愣了一下。 爹!小娃娃却比他激灵先一步喊了出来,一边还压着身子手脚并用的,似乎想要翻过门槛来找他。 哎哟,爹的好儿砸。赵承安一乐,大步过去,一把将人捞起,大嘴就糊了过去,么么么的,一气儿亲了许久。 赵宁邦乐的又是叫又是笑,终于惊动了里屋的赵小妹。 作者有话要说:  赵有儿子承安:他大爷,没礼物不让进门。 酒没儿子子任:那他就可以!(指.jpg) 江早下手城:我是他干爹。 酒子任:总觉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py交易。 让我们安哥先回家探个亲,然后再去操练新兵。(PS,你们热情点,我们不止会有故事,还会有孩子!(认真明示.jpg)) 感谢在20191203 00:00:17~20191203 23:2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酥糯米糕、踹踹6042029849 30瓶;有点胖的小胖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0 章 120. 爹。 哎! 爹? 哎! 爹! 奶声奶气的小娃儿站在俊朗挺拔的男人腿上, 香软的小身子偎在男人胸口, 一口一口的喊着爹, 直喊的男人眉目含笑,一颗母爱泛滥的心, 软的一塌糊涂, 没有丝毫的不耐, 搂着小娃儿满是宠爱的一嘴一嘴的应着。 这画面怎么看着就那么碍眼呢。 酒子任蹭在旁边, 粗糙的大手, 控制不住的捏捏小家伙的腿,捏捏小家伙的胳膊,美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去去,一边坐着去。一副有子万事足的赵承安安逸的靠坐在椅子上,怀里是胖墩墩的一团。 听着儿子仰着小嫩脸,小奶声一口一个的叫着爹, 赵承安一口一口的应着,一颗老父亲的心都要化了,脸上慈爱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可能是赵小妹经常提起, 虽然隔了许久未见, 小宁邦在赵承安怀里也一点没有认生。窝在赵承安的怀里高兴的很,一叠声的爹爹,父子俩亲亲热热的样子让人一阵眼羡。 酒子任搓着手, 给我抱抱,给我抱抱。让我抱一下啊。 小宁邦,我是干爹, 叫干爹。酒子任凑上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拿出里面被红绸布包着的一双足银的镯子,献宝似的在小宁邦元钱晃悠。 小宁邦乖,叫干爹,干爹给你带银酌镯。酒子任说着,把银镯子往赵承安怀里一塞,就急急的朝小宁邦伸手,来来来,我抱着,你给宁邦带上。 什么干爹,赵承安突然想起当初在郸城的闲聊,人都支棱之来,宁邦,喊大爷。 小宁邦懵了一下,见赵承安重复了两遍才糯糯的长嘴,大啊。 酒子任怎么可能乐意,一下拍在赵承安肩上,嘿!怎么教孩子呢,宁邦别听你爹瞎说,喊干爹,我是干爹。 来,好儿子,让干爹抱抱昂。 小宁邦好似也不认生,也或许听懂了酒子任的话,一双眼滴溜溜的瞅着面生的酒子任,小脸上都是茫然的困惑。看看抱着自己的赵承安,再看看酒子任,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一扭身,撅着屁股,朝另一边的江城伸出了手。 啊。啊啊。小家伙一手推着赵承安的肩,一手扑扇着朝江城那边扒拉,嘴里还急乎乎的啊啊着。 谁都没防备会有这么一幕,就连当人家亲爹的赵承安,都愣住了,搂着儿子,都没反应过来呢,娃就被抱走了。 一旁正因为赵承安归家而高兴的赵小妹更是直接噗嗤一声乐了。 这小崽子像谁?赵承安忿忿的嘀咕了一句,有这么对自己亲爹的么。 像你。 比起他这个当亲爹的,酒子任才更心塞呢,他斜了赵承安一眼,一模一样。 这话说的多好笑啊。 废话,我儿子不像我,像你能行么?他自己嫌弃归嫌弃,却还是觉自家娃最最最好了。 赵承安站在旁边,撮着牙花子,轻轻捏了下他扒着江城的胖手,臭小子,早晚在美色上栽跟头。 话是这么说,到底是自己的儿砸,赵承安将酒子任买来的银镯子带在小家伙的手上。 爹。小家伙稀罕的看看手晚上多出来的亮闪闪的镯子,犹豫了一下,抬手就往嘴送。 也不知道是他不习惯,还是孩子太小,镯子分量太足,宁邦抬了两次之后,都没能塞进嘴里,不舒服的耷拉着着胳膊甩了甩。 爹,不不。小宁邦一张脸皱巴着,眉头紧锁,嫩呼呼的小脸,严肃的不行。 赵承安更乐了,引着话头,逗着他说话,宁邦怎么?镯镯带上不舒服么? 不。 那怎么办呢,宁邦不想带镯镯么。 不要! 被逼到绝境,烦的不行的赵宁邦,小脸一虎,小奶声脆生生的一句不要,可把赵承安乐坏了。 哦,不要镯镯,那我们小宁邦想要什么啊。 这一句话可把小宁邦难住了,才一岁多点大的人,刚学会没多少话,这会儿吭吭哧哧的说不出来,啊啊了好几下。 赵承安也不让他们帮忙,耐着性子又重复问了几遍。 踏马!就在他们都以为问不出来的时候,赵宁邦突然精神了,眼睛一亮冒出来一句。 大马! 要! 也不知道是听谁在他身边念叨过,赵宁邦有限的脑子里不知道哪记住了这么一个词。这会儿一脸敞亮的问他爹要着大马。 真的是... 心都要被萌化了。 旁边的酒子任终于忍不住,大手掐着宁邦的小身子,两下将人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意外的,与他糙汉子的外形不同,酒子任抱孩子的姿势看起来还挺标准,抢过了孩子,他走了两步,掐着小家伙,往自己的脖子上这么一坐。 走,干爹带你骑大马! 小宁邦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摆弄,起初愣了一下,等叉着腿坐在酒子任肩上,就被强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啊啊啊,爹啊...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了酒子任的头发,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露出还没长齐的嫩牙,啊啊的一阵兴奋的尖叫。 这一声变了调子的爹,叫的酒子任更兴奋了,也甭管是不是冲他叫的,在他手上叫的,就是叫他的。至于赵承安说的什么大爷之类的,他才不认呢。 他反正就是爹!是小家伙的大爹爹!谁说都不好使。 酒子任孩子气儿上来,扛着宁邦去看大马了,赵小妹去厨房帮忙准备午饭,厅里只剩下了江城和赵承安。 赵承安噙着笑给江城倒了杯水,看来子任对当干爹很执着啊,你的努力啊,可不能输给子任。 他翘着二郎腿,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的感觉。自家兄弟喜欢自家小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赵承安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再说了,大不了就都当干爹呗。 干爹嘛,多点怕什么,又不是亲爹。 赵承安理所当然的将当初已经认给人家的干爹,说翘就要翘了,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全然忘记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江城也是诧异了,不敢相信赵承安这才多久未见,这都已经成长的如此不要脸了。 他耐着性子在桌上敲了敲,子任做干爹也没什么不好。 子任性格爽朗豪气,做事勇猛果决,讲义气重感情,人缘也好,当孩子的干爹确实是个好任选。江城娓娓道来,话里甚至还有点劝慰说好话的意味。 嗯?赵承安愣了一下,那你不想当了?你就舍得我们宁邦喊别人当爹? 江城笑的更和缓了,你这个亲爹都舍得,我一个伯伯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说着就把自己从干爹撸成了伯伯,态度到是干脆的很,赵承安直觉这里头绝对有猫腻,这江城肯定在后面等着他。 果然... 江城喝了口水,润了润嘴:等宁邦长大了,正好跟着子任学武,到时候别的不说,到时候举凡打猎杀猪的绝对不在话下,少不得也是一员一往无前的战前猛将! 就是性子像子任,也好。 ...... 这话说的,赵承安画面感都出来了,他一想到自家如今白白胖胖嫩嫩呼呼的小家伙,将来长大了,一身的古铜色儿,双手扛起千斤顶...光着膀子抗猪褪毛... 他哀怨的瞪了一眼江城,彼此都了解对方那点子花花肠子,却一点没辙的默默的磨了磨牙。 阿城啊。赵承安语重心长的开口,咱们是拜了天地的靶子,我儿子就是你儿子,别说干爹了,将来宁邦不还得叫你一声师父么,又是爹又是师父的,你还能不管咋的。 那不一定,干儿子又不是亲的。 江城脸上明晃晃的带出这么个意思,偏还蓄着笑点了点头,自然。 自然什么自然。赵承安翻了个白眼,行了啊,当人家爹的,小心眼计较的样子。 江城本来也就是和他闹闹,见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就更真切了,他扫了扫下摆,我去看看我干儿子。 赵承安没动,看着他离开,面上的笑容就没有落过。 只是还未等江城的身影踏出房门,那边的酒子任就风风火火的抱着孩子,跑了过来。 我去,赵承安!酒子任嚷嚷着风一般的刮进堂屋,不由分说的将孩子往他怀里一塞。 你儿子尿我一身! 酒子任皱着没,一张脸苦着,上衣从肩膀往下湿哒哒的晕了一片,脖子上头也是亮晶晶。 呜哇 还不等赵承安说话,被塞进亲爹怀里的赵宁邦先一步委屈的哭了,手脚并用的伸手去够自己亲爹的肩膀,一拱一拱的哭嚎,伤心的厉害。 赵承安脸上带着落不下的笑,一面温声哄着,一面不忘了糗一旁的酒子任。 嚎什么,看把我家宝贝儿吓得。 不就是尿了么,换身衣服洗洗就行了,童子尿还败火呢。 当人家干爹的,让儿子尿一尿咋了。 你这话说的,你这个当亲爹的被尿过么。酒子任也就是那一会儿懵了,这会反应过来,赶紧顶了回来。 说的多可笑,怎么可能没有。 想当初... 当年在赵家村旁边的东鲁村有个习俗,谁家生了孩子,要煮红鸡蛋给周围的亲戚邻居们沾沾喜气,还有那想生儿子的人家,专门上门求鸡蛋。 那时候赵承安跟着赵大娘去东鲁村的一个表婶家里送东西,那表婶儿刚生了小儿子,家里便按习俗用童子尿和水煮鸡蛋。赵承安也被热情的表叔客气热情的塞了一个。 赵承安自是知道这鸡蛋怎么煮的,便推脱自己最近嗓子疼,吃不了干的。 他满以为自己能就此逃过一劫,谁知道热情的表叔扭头端来一碗加了红糖的褐红的水。 表叔跟我说:既然吃不了干的,就喝点汤,沾沾喜气吧。 这事儿赵承安谁也没说过,就是赵大娘也不知道,对于赵承安从那以后再也不肯去表叔家,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会儿赵承安想起来,嘴一秃噜,就拿来给酒子任当教材。 那你喝了??酒子任听得直怀疑人生,一般人家都是用红纸包了鸡蛋煮,还真不知道有地方是用童子尿煮的。 赵承安淡笑不语,摆明了不肯说,被问急了也只是凤眼一斜,你猜呢? 猜到后来,他们不由纷纷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 难得的清闲时光,又有这么个宝贝儿在,三个人吃了午饭,甚至不耐烦出门,径自陪着孩子在屋里玩闹顺便聊聊天。 只是这样,就觉得这时光真好。 有兄弟在侧,有家人在旁,有家可安,有人可伴,日光和煦,岁月静谧。 真是让人不忍合眼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童子尿煮鸡蛋这个在网上看过类似的段子。我老家是用红糖水煮鸡蛋,不过听老一辈儿的人说,也会有一些偏方什么的,童子尿败火之类的说法。 待考证(建议你们就不要尝试了。) 今天下班晚,码的也慢,中间还没忍住给一个读者激情回复了一下。更新完了,很抱歉。 我会将回复单独贴到本章的评论,如果有疑惑可以回复,我统一回答。 依然欢迎大家提意见,但是谢绝攻击。 感谢在20191203 23:28:19~20191205 00:5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2)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2个;STARR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玦 40瓶;胭脂 30瓶;赵昌皓 22瓶; 20瓶;半面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1 章 121. 一。 嘿! 二。 哈! 三! ...... 炎炎的烈日下, 校场被整齐的列队切割成一块块的方阵。 赵承安一身天青色的短打, 笔直的站立在队伍的最前端, 口中粗声喊着号子,一双鹰般的眸子, 严厉的在场上梭巡。 一! 粗喝的声音响起, 汗珠子不断的顺着脸颊滚落, 将胸前后背晕出大片的深色。 列队的人, 形象比赵承安还要狼狈一些, 晒的黝黑的脸上一片黑红,手中紧紧握着的长_c枪,随着赵承安的号子,或突刺或横扫,分外卖力的练着一招一式,动作间不时便会甩出汗点子。 握紧枪, 手打直,用点力气,再来!赵承安蹙着眉头, 大声的吼道, 丝毫没有在意随着他说话簌簌落下的汗,一! 嘿! 随着应和的呼喝声,一排排的士兵, 握着枪,脚下上步的同时,手中的长枪也刺了出去。 动作定格, 赵承安走进列队中看了几眼,站在其中一人的身侧,一手忽然出力下压,一手在对方脱手的一瞬,又将枪稳稳的拖住,皱眉点道,出枪的幅度再大一点,抓紧枪杆,不要收力! 收!一个动作持续的够久,已经有人忍不住微微摇晃,赵承安喝了一声。 队伍划一的动作,握枪在侧,昂首挺胸。 在战场上,武器就是你们的第二条命!杀敌也好保命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武器脱手!赵承安一面朝外走,一面喊道,在战场上丢了武器,等着你们的就只有一个下场! 明白了么?! 这个下场是什么,只要不傻,谁都听的懂,下面的人被他吼的本就晒的发红的脸,更加通红了。他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赵承安希望他们能够对于手中的武器足够重视。 明白了!几乎是吼着喊出来的,震响在整个校场的上空,引来旁边或明或暗的打量。 赵承安满意的颔首,微微点了点头,脚一挑将一旁倒在地上的长_c枪勾进手里,正对着列阵站好。 再来! 一! 这一次赵承安站在队伍最前方,随着号子,和新兵们一起挥动手中的长_c枪。 这边热血沸腾的训练,也激起了一旁校官们的好胜心,丝毫没有手软的,越发严厉的训了起来。 彼时这些当初随赵承安一同从郸城带回来的新兵们,已经在新兵营里呆了一阵子。 他们本来就曾经接受过两个月的紧急训练,很多东西已经有了经验。如今千里跋涉换到了陵城,虽然训练比起当初加倍了许多,却依旧比赵承安他们那批刚来时好的多,就连体力也相对要强上不少,进度也因此快了不少。 赵承安自己是半路出家的人,如今被赶鸭子上架,丢来培训新兵,别看他面上不显,仿若有条不紊的样子,实则心里头没底的厉害。 从知道自己要来领兵训练的时候,赵承安心里就在不断的琢磨开了。 他是经历过新兵训练的,当初半年多的新兵生涯,着实学到不少东西,为他上战场也真真切切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赵承安不止一次感谢方文彦,感谢当初的新兵营生活。 那些日子,就算现在想来,也是记忆分明。 可是,经历过练兵,并不能就代表就会练兵,赵承安不可能将他们当初的训练全然照搬。 那么要怎么训练呢?一时想着后世的军训,一时想着眼前的练兵。 赵承安愁了好几日。 剑客练剑,刀客磨刀,他们或者练招式,或者磨炼出剑出刀的速度力气,再玄乎的,还要练内力,那当兵呢? 练兵要练什么呢? 强健的体魄钢铁般的意志?对于命令百分百的服从?体能?队列?内务? 赵承安为此专门拜访了两趟方文彦和郝仁义。 和赵承安的新手上路不同,他们入伍也有些年头,对于领兵带练这些很熟悉。对于赵承安的诚恳求问,他们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不说手把手的倾囊相授,也是细细的讲解了一番,让赵承安收益不少,心里也踏实了大半。 陵城的新兵营,距离陵城关并不太远,就伫立在陵城关的大后方临近陵城的一侧,是卫北军北境线的一处重要的新兵训练之地。 一直以来源源不断的为前线,整合送去了无数的新兵资源,可以说如今陵城关内的兵卒,也是大半出自这里。 赵承安对这里还算熟悉,再次转回,身份上的对调,在重回故地的放松中,还有一丝别扭的感慨。 当初,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那时候谁能想到一个最后被分去了火房的小卒,竟还有时来运转,踏上另一条路的一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到。 也因此,他对自己的要求,比其他人更严苛,对于被分到手下的兵卒们,也比别人严格。 不光是他自己如此,身为程平遥的亲卫,校尉衔,又被批来做校官的领头羊,赵承安不止自己严格,也同样要求其他的校官们要更加严格。 一时间因为赵承安等人的到来,新兵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来自新官上任的小火把,偏偏只要是有脑子的都明白,这样的磨炼是真的为他们好。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明天卯时集合,现在,解散! 是 随着赵承安一声令下,小千人的队伍发出今天最后的一声响亮的哀鸣,随后在赵承安险些忍不住要笑的时候,本来整齐的队伍呼啦一下就散了。 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就躺了下去,嗷嗷的喊着累。 少有几个体力好的,也忍不住耷拉了肩背,呼呼的喘气。 赵承安压着嘴角,心里一晒,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 好了,不要直接坐,起来活泛活泛身体。晚上最好找人互相帮忙按一按,避免明天酸痛抬不起手。 他这么说,手下的人,就算是哀哀的哼唧着,也顺着他的话头起来活动了活动,赵承安的心情又好了那么一星星。 好了么?酒子任那边的队伍也已经解散,转头来寻赵承安,江城先回屋了,你这边儿完事儿了没。 赵承安一点头,随手在还未解散完的人里,点了几个将训练用的武器收好送回演武场的库房,拿了自己的水袋,招呼了一声,和酒子任一起离开。 喂,你们看到了没,新校官刚才笑了。一个总是冷着脸,严肃的人,乍然一笑,还细心叮嘱他们,新兵都快被铺面的春风给吹哭了。 对对!刚才还特地叮嘱我们!另一个新兵也有点飘。 校官今天...心情很好? 突然这么一下,我还怪不习惯的。 就是就是! ...... 要知道他们校官对着他们,最常见的表情就是冷冷拉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然后目光唰的扫过来,冰凌凌的,刺的人心头一个机灵。 赵承安并不知道他们私下里的讨论,也不知道自己顶着硬帅硬帅的一张脸认真训练,竟然只是稍稍关心一下就让人这么受宠若惊。 我说,你这架子也松松,扳着不累么? 这么热的天气,酒子任也不嫌黏糊,刚出了校场,一条湿津津的胳膊就伸了过来,搭在赵承安肩头,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 赵承安皱着眉,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别乱动,热。 这会儿校场人不少,他好容易撑起来的冷硬刚厉的校官形象,绝对不能被酒子任两句话给破坏了,起码也要多撑几天。 酒子任也是无语,来到新兵营五天了,开始接受训练也有三天了,赵承安一板一眼的,拧的跟板筋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难相处。 你歇一歇,你这么端着,我看着都难受。 酒子任怼了他一肘子,完全不能理解赵承安的想法,在他看来,这都是虚的。 有兵崽子不服,削一顿就好了,再大不了多削两顿,削怕了,还怕没有威信?何必搞得新兵还没挑刺儿呢,就自己先给自己一堆框框,生憋着本性。 你不懂。 他如今可是教官,在他心目中,教官就该是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不苟言笑,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吐口唾沫都能当钉子的铁血硬汉! 他可和酒子任和江城和赵承安不同,他们是带着为各自的营阵物色新人的任务来带兵的,他却不是。 他之前没多想,后来才恍然认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一项职责,他今天是他们的教官,就要为他们的训练负责,为他们的将来,努力的垫上一阶。 就跟当初的方文彦对于他们。 如今他是带着振兴大禹的使命来的! 在这些大禹的希望,卫北军的新生力量面前,他慎重的想要身体力行,以身作则摆正训练的态度,尽可能努力的让他们多学一点东西,将来能够活得久一点。 所以他一定要石更起来,从里石更到外! 作者有话要说:  赵努力承带队安: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催促着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酒子任:真可怜,傻孩子都被自己逼疯了。 嗯,我爬上来更新了。 闺蜜昨天从外地回来,一起吃了个饭非要去唱K,她唱K我就拿手机点点点的码字,结果她差点跟我急眼,迫于无奈,我只能向邪恶的黑势力低头,于是嗨唱半宿。 她还不肯放过我,缠着我一起睡,两个八卦少妇彻聊到凌晨四点:) 我不是甩锅,真的,都怪我万人迷光环太大了,我闺蜜一刻都不肯放过我。 肾虚今天也虚虚的呢:) 感谢在20191205 00:52:59~20191206 18:5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诸葛钢铁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诸葛钢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吴敬华 145瓶;Uable 10瓶;潇潇 5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2 章 122. 这天儿, 真是要热死人了。 距离营房还有几步, 酒子任已经等不及的开始扯领子, 解腰带了。 他本就害热,在太阳底下练了一天, 这会儿身上的汗更是跟水龙头似的往下淌, 一身衣服湿了大半。 赵承安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天青色的短打, 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只是他绷着面子,没有嚎。 本来就热的难受,酒子任又这么在耳边嗷嗷的喊着,特别是加上他那一番迫不及待的做派。 赵承安只觉得刚才还能忍受的黏腻湿热,这会儿是一瞬也忍不了了。脚才堪堪踏上营房前的台阶,他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抽出了扎着的腰带, 一步跨进房间的同时,三两下的撸掉了湿透的短衫。 江城比他们先一步回来,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服, 重新束了头发, 连桌上都摆好了晚饭。 赵承安顾不上招呼,直奔屋内的木盆,撩着清透的水, 噗噜噗噜的洗了个脸还不算,撩着水撸着脖子胳膊,如果不是盆子太小, 他恨不得一个猛子扎进去,把自己埋进水里去。 江城按着被赵承安造了一地的水,再看看那个举着水壶,恨不得喝个水饱的酒子任,一阵无言,连手头的白馒头都不香甜了。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用筷子磕了磕桌面,行了,稍微擦一下,吃饭吧。 吃完饭去河边洗一洗。 好啊。 赵承安再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前两天刚来,粗粗上手,心里绷着,他都是端了水在屋里擦洗擦洗,这两天上手感受了一下,也放松了不少。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吃,吃完就去。想起后山那条流水潺潺清凌凌的小河,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水从身上哗啦哗啦而过的清凉,竟是一会儿都等不及了。 酒子任也是一样,两个人光着膀子坐到桌边,一手馒头,一手菜,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还是阿城有心,直接把饭带回来吃,等下就不用多跑趟了。酒子任呼噜了两口稀饭,嘴里嚼着馒头,还不忘了夸人。 赵承安忙着埋头苦吃,闻言手口也没停着,只是抬头唔唔的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有了小河的诱惑,就跟驴面前吊着的胡萝卜似的,赵承安和酒子任,都有了动力,一天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只恨不得多长个手嘴,最好能一口吃个饱,就能赶紧出门洗个澡。 吃了饭,江城负责去还托盘和碗筷,赵承安和酒子任则换了一身轻薄宽松的练功短打,连腰带也没束,端着木盆就出了门。 时值夏季最热的时候,军营里从上到下都是糙汉,走在路上光着膀子打赤膊的比比皆是,与他们相比,赵承安一身宽松的短褐都显得规矩斯文许多。 后山的小河是开放的,夏天的时候几乎整个军营的人都会过来洗澡,若不是军营有规矩,早早规定好了日子,怕是这样一条小河,哪里能装得下数万人。 今天的训练结束的算早,赵承安他们出发的也早,到河边的时候天色还没全暗下来,橘红色日头穿过林子照在河水上,红光银点,很是好看。 可能是林子茂密,也或许是水汽充足,这里的温度显然比外面要清爽许多,赵承安人还没入水,已经忍不住舒服的吁了口气。 赵校尉! 看到他们过来,有人认识赵承安,泡在水里先一步朝他们招呼道。 赵承安向那人看去,在脑海中想想了,依旧没什么印象的样子,又不好询问,只能微笑着点了点,你们也过来洗澡,来的挺早的。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晚饭吃了么。 许是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平易近人,那人从水里站起,大半个身子暴露在赵承安眼前,他抱了抱拳,我们训练完直接过来的,一会儿再吃。 赵承安有几分了然,新兵们的饭堂到点停饭,这几个看来是其他队伍的校官。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3) 看他们几个拘谨,赵承安也没有多闲聊的意思,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就跟酒子任江城一起往更上游走去。 远远的又走了一段,找了一处偏静的地方,三个人才迫不及待的下了水。 夏天的日头足,一整天晒下来,河边的石头都带着温气,一刻不停的流水,也是带着温凉,泡在里面,舒服的很。 赵承安惬意地仰着头靠在石头上,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细布的汗巾,汗巾被湿透了水,微微的水柱顺着被放下的长发和脸颊往下滑。 江城坐在他身边,小心的撩了水搓着,滑滑的微热的皮肤时不时的蹭过。 啊...他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只觉得这么一泡,一天的燥气和疲乏都去了大半。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像白日里那样,那都不是人过的,直快将人烤成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年都这么热。他小声的念了一句,他记得去年夏日并没有这么热来着,总不可能是他人变娇气了。 你记得去年有这般热么?赵承安问坐在身侧的江城。酒子任耐不住寂寞,刚才下水坐了没一会儿就扑腾着去泅水了。 今年确实比去年热一些。江城本来没在意,他并不是好害热的人,虽然今年的天气热的厉害,可相比于赵承安和酒子任,他还算忍的住,只是这会儿赵承安说起来,他心中一动,莫名的有几分在意。 咱们回来到现在还没下过雨吧? 江城皱了皱眉,北方少雨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承安是土地里的农民出身,比起江城,对于雨水更加的敏感,他如今不种田之前就没有在意,这会儿无心说起来,他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俱都看清楚了对方眼中的犹疑。 咱们之前不在,等回去了寻人问问再说。 之前有没有下雨,又是怎么个情况,如今到底怎么样,他们都不清楚,此时贸然说些什么反而不美。 他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聊,到是一时间静了下来。 那头心大一身轻的酒子任,在水里结结实实的扑腾了一会儿,耗光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才终于肯消停了。 这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酒子任猛地从水里钻出来,粗着气,水溅了两人一身。 赵承安察觉到动静,依旧仰着头,眼也没睁,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果然下一瞬酒子任就动静极大的扑腾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和江城中间。 你俩背着我聊啥呢?酒子任撩了两捧水,大喇喇的在身上搓了搓。 什么叫背着你。 赵承安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前去郸城的时候,酒子任可一直都在陵城关呢,这里有没有下雨,是个什么光景,他应该最了解才对。 也没有寒暄的意思,赵承安想到了,便单刀直入的开口问道,子任,这两个月下过雨么? 下雨?酒子任被问的一懵,下意识的想了想,上个月初下过两场。 你问这个干啥,咋啦?他茫然问道。 赵承安确实眉头一皱,上个月初?6月初几还记得么? 六月初,此时再过三两日便是八月,算起来怎么也一个多月未下雨了。 初几?大概三四左右吧。我没太记,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赵承安没出声,六月三四日,如今已经七月廿七,几近两个月没下雨了。 按理来说夏季多雨,便是他们身处北方旱地,夏季也难免会多几日的雨水,特别是有阴月之称的七月,可今年夏日已有两月滴水未落了。 这绝对不正常。 怎么了?酒子任察觉到略有些发沉的气氛,也收起了玩乐之心。 雨太少了,我担心明年会是旱年荒年。赵承安越想心中便越忍不住的发沉。 连年的征战,若是再加上荒年大旱,他真的不知道,这日子会不会更乱。 咱们这边若是大旱,往北边的东陇...情况只会更差。赵承安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若真是这样... 怕是情势会更乱更严峻。 这不是危言耸听。 东陇多游牧,比起大禹,还更要靠天吃饭。东陇与大禹多年来的矛盾,也多是因此,往年收成不好,日子难熬的冬日,便会来大禹边境抢掠一番。 也是后来卫北军成了气候,这才渐渐少了,也有了两国常年的征战对峙。 可若是真到那时候,只怕东陇会比如今更凶悍难缠。 你确定?酒子任被他们一说,心里也是没底。 如果,我是说如果...赵承安舔了舔唇,黑夜中一双眼睛亮堂堂的吓人,如果真的大旱的话。 酒子任和江城都没有说话,他们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对于大旱灾年,他们就算没经历过,也能想象的出诸多艰难。 赵承安也担心,却还是强打着精神,试图宽慰他们。 也许没我想的那么糟,说不定过过几日就会下雨,补足之前的雨水也说不定。 等到了冬日,再多下几场雪,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河边草,兄弟来洗澡,搓搓屁股搓搓脚,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为啥再纯洁不过的画面,我一说就感觉污污的 难道是我的问题么?! 感谢在20191206 18:51:01~20191207 20: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指亦流年、我怕是个魔鬼吧 30瓶;立 10瓶;心是绿色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3 章 123. 赵承安觉得老天爷也是真的给他面子, 他因着怕真遇见大旱灾年, 这几日一边如常训练新兵, 一边心里头暗暗的惦记。 结果没过几日,竟然真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 忽然而来的大雨, 招呼都没打一下, 便通通快快的倾盆而下。 大雨来前, 赵承安正带着队伍在校场进行小队伍的对抗赛。 起初日头被遮住的时候赵承安还以为只是一朵较厚的云路过, 谁知道那厚厚的云没走不说,还越积越多,渐渐的透出了阴沉沉的玄灰色。 本来燥热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带上了丝丝的凉意,且在一晃神儿的功夫间鼓吹的越来越大。 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了下来,乌蒙蒙的暗灰色带着一丝怪异的黄。 校场上本来认真训练的人,都因着这突如起来的天地变色而顿住了手脚, 本来整齐的队伍也出现了一丝的慌乱。 安静!暂停对抗赵承安大声吼道。 他也停下了手中去了枪尖的枪杆,顶着风,看向天际, 只见北边的天空更加的昏暗, 带着浓郁翻滚的阴云,滚滚的压来,摧的人心惊。 轰隆 伴随着一道刺破天地的银光在阴云的幕布上伸出恐怖的枝桠, 一道惊雷,猛地在耳畔炸响。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爆烈的风,咆哮着, 甚至吹倒了插在校场上的棋子,一时间校场更乱了起来。 身旁的几个校官迅速的朝赵承安这边汇集了过去。 所有人解散!带队回去!赵承安不等他们开口,率先喊道。 随后扭头朝自己的队伍做了个解散的手势,顶着呼烈的风喊道,回营房! 所有人!全部回营房! 在众校官的呼喝下,校场的队伍瞬间动了起来,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武器收拢便直接抓着离开。 只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慢了一步。 赵承安几乎是走在所有队伍的最后,校场的围栏翻了几处,伴随着呼啸的风,是被刮上天的草木碎屑,甚至夹杂着被摧毁的木板。 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除了偶尔炸闪的雷点,整个陵城平原上,陷入一片黑暗。 风越加的狂烈,赵承安一面看顾着前方,一面注意着身后似乎不断追进的闪电,却在一时分心下被不知谁慌乱中遗落的枪杆绊了一下,同时被风中翻滚而来的木板重重的撞在抬在身前的手臂上,本就被风顶的不稳的身子向一旁倒去。 安子!风中是闷闷的呼声。 轰隆 赵承安借着一瞬间亮起的白光看到了那个像他奔来的身影。 子任!赵承安开口,声音未及传出尺米远,便被倒灌的狂风吹散,直灌了一嘴的冷风。 赵承安撑着地站起,身上的短打被风灌出鼓鼓荡荡的衣浪,他朝着酒子任的方向迎了几步。 安子! 酒哥!我在这儿。一字一字拖着长音。 不顾喝风的难受,赵承安竭力的回喊,看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 轰隆 又是一个震耳的轰鸣。 安子,你没事儿吧。借着一阵忽闪的白光,酒子任一把搀住了赵承安。 我没事!赵承安侧头,微避着风,大声回道,你怎么样! 我也没。酒子任心下微安,一手仍旧不放心的搀着他,两个人顶着风,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对了,江城呢?走了几步,酒子任突然想了起来刚刚还要先他一步回头找人的江城。 不知道啊,没看到。 赵承安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急急的喝声喊道,江城来找我了? 对! 轰隆隆 几乎是和酒子任的声音重叠着的雷声。 你先回去,我去找人!赵承安当机立断推了酒子任一把,示意他先回去等着,他去找人。 你放屁!酒子任一把拉住说完就要走的赵承安,声音几乎是凑在他的耳边在喊,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找! 而且,下雨了! 随着他的话落,豆大的冰凉雨滴猛然落下,重重的砸在了赵承安的面上,而后是几近没有过度的密集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不过眨眼间,便连城了一片哗啦的雨幕。 衣服连人一瞬便被淋了个透,凉意由内而外的让人颤栗。 一起找人!赵承安撸了把脸,咱们一起!不要分散。 好 两个人都着急,也都知道这时候分开,万一等会儿找到另一个,又要再翻头来找,到不若一起行动还更好一些。 连绵的雨帘和黑暗阻隔了视线,两个人更加大声的叫着江城的名字,时间过的越久,就越是担心。 江城 江城 阿城 就在赵承安急切间,纠结着准备回营地喊人来搜寻的时候,酒子任一下拉住了他。 阿城!安子,是阿城!酒子任喊着。 随后两人不顾狂风骤雨,拔足狂奔过去。 只见在校场和营地岔口不远处,一颗杨树的粗干这段,而江城半边身子被压在枝丫下,整个人无声无息的伏趴在雨里。 阿城! 两个人具是唬了一跳,赵承安第一件事便是将手摸向了他的脖颈。 感受到之间的跳动,才觉得后背一阵燥热迅速冷却的冰凉。 啊!就在赵承安确定生死的功夫,那边酒子任已经顾不得许多,抱住树干,暴喝一声,用力的抬起。 快!酒子任将树干撑起,厉声喝道。 赵承安用力的抓住江城的肩胛,生生将人提了出来。 砰! 树干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两人却谁也没有注意。 赵承安麻利的拉着他无力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手用力,将人背在背上。 你行不行!酒子任上手从后面扶住江城的背。 走!赵承安箍紧江城的腿,顾不得其他,两人快速的朝医护营奔去。 ...... 一场大雨下了足足四天有余。 江城是在当天晚上醒来的,他当时路过不防树干折断,被创了一下,倒下的时候被树干压到胸口,一口气没喘均,这才会晕过去。那树干折断的缓慢,他也是一时大意,万幸的是除了几处磕创的淤青外没有受多重的伤。 只是酒子任和赵承安被他惊到,哪怕他说自己没事,两人也难得的口径一致,严令他卧床休养。 大雨来的突然,新兵营里乱成了一团,赵承安是校尉,躲不过他的责任,在确定江城没有大碍后,便忙了起来 怎么样?营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坐在床上的江城难得急切的抬头,朝摸进来的两个蓑衣大汉问道。 酒子任摘了斗笠,露出一张略显青白被水汽沁湿的脸,还行,除了几处老栅栏和年久失修的杂房,其余的都还能挺着。 赵承安在后面关了门,去了斗笠,解开自己身上的蓑衣。 他没有酒子任那么乐观,目前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可是接连快两日的大雨,也有一些营房已经开始渗雨,更别提大雨来的那日,风吹坏了的马鹏外的栅栏。 受惊的战马群躁动,即便控制及时,也依然有三百多匹战马慌乱中跑走了,如今还不知道躲在哪里。 你也别担心了,现在雨已经下来了,再想那些都没用。酒子任知道身为校尉赵承安的压力比他们大的多,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这暴雨来的太邪性了,一般这么大的雨,下个把时辰都是难得,谁能料到这就下了两日了。 这两日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暴雨,中间也有雨势稍缓的时候,他们就是趁着雨势缓和的时候,出门安抚新兵,统计伤损,整顿军务的。 是啊,一般这么大的雨,少有能下这么久的。正是因此他们才愁,谁也说不准这雨还能下多久,只是拖一日,情况就不乐观一日。 别想了,肯定下不了多久的。酒子任安慰他。 嗯。 赵承安搓了吧被风雨吹的冷硬发白的脸,看向江城,你今天怎么样?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4) 我在屋里歇着,自然是好好的。江城刚才就下了地,从烧着的炉子上拎了水壶,在木盆里兑了热水,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是你俩太小心了。 小心点好。酒子任和赵承安的态度一样,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你现在可是咱们仨里最弱鸡的。 嗯,弱鸡这个词,还是跟赵承安学。 江城在心底告诉自己,都是兄弟,他们只是关心自己,忍一忍,忍一忍。 你俩洗洗去去寒气吧,洗一洗上床躺会儿。 不用了,洗洗坐着歇会儿,歇不了多久。赵承安摆着汗巾,用热水腾在脸上。 等会儿还要出去?江城皱眉,这会儿外面的雨势正大着呢。 嗯,有不少营房开始渗水了。他脱了潮潮的外衫和中医,擦了擦手和颈子,得想办法补一补,就算不能补,也要先用草垛遮一遮,先把这雨过了。 这会儿赵承安全然不记得自己前两日还在心里想要老天爷下一场透透的雨。 真希望这雨早点停。 作者有话要说:  赵想的贼多承安:此一时非彼一时。 赶脚倒拔杨柳的酒哥,忽然帅到了我。 太爷们了叭。 这么man! 古铜色肌理,八块腹肌,肱二头肌,还有笑起来豪爽的亚子... 戳死我了。 感谢在20191207 20:57:38~20191208 20:1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九歌 80瓶;月满西楼 60瓶;齐二二 37瓶;小叶子的紽、3439897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4 章 124. 接连三天的大雨, 下的赵承安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本来应该是数三伏最热的天儿, 这两天, 他们收起了凉草席不说,连备秋冬用的被子都抖落了出来, 就这样夜里依旧觉得不爽利, 到处都是那种混合着潮气的湿, 湿凉湿凉的, 还黏糊。 这样的天气, 赵承安和酒子任都有些不习惯,他们都是自幼在北方长大,对于这种站在屋子里吸口气都带水儿的天气,觉得别扭的很。 到是江城习惯的很,他家在金陵,每年春夏时节, 小雨连绵的,空气里都是水润润的。 此时异地感受到,除了怀念意外, 还多了几分对家乡亲人的感念追悔, 甚至等不到雨过天晴,从柜子里取了纸币,迫不及待的写了一封家书, 只等着放晴后交到驿站邮差送走。 这事儿酒子任和赵承安都知道,亲眼看着他将写好的几张纸折好了塞进信封。 这就对了!酒子任一激动,上来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 他知道江城的心结, 可是他不是当事人,不好多说,此时见江城终于有想通的架势,迈出了第一步,他这个做兄弟的也跟着高兴。 他自己没有家人,就格外珍惜兄弟,连带着他们的事,也都码在心底。 江城笑了下,明白酒子任是关心他,等休沐了请你喝酒! 与江城和赵承安不同,酒子任好酒,虽然还算不上个酒葫芦,可一顿酒,那绝对是请到酒子任心坎上的,比吃肉都好受。 果然,酒子任一听,一张胡子拉碴的老脸都亮堂了,那咱们可就说准了。 我可记下了啊。 行,记吧,少不了你的。心结松动,放下了心里的一件大事,江城只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赵承安在一旁笑看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都打不断屋里这热乎乎的氛围。 只是这高兴劲没能延续多久,连续的大雨,终于开始显露出更多的麻烦来。 早在暴雨的第一日,经验老道的参领便下令了从营地向着外面的小河野地补挖了多条排水沟,以防营区积水,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大雨竟然一口气连落了好几天。 即便是有排水沟,也挡不住被暴雨源源不断积攒的水流,来不及派出去,又没被大地吸收,渐渐的漫出了水沟。 最先被淹的是地势稍低一些的北营门附近的饭堂和营外的厕所。 而等到第三日的时候,连北边的营区,水都漫上了台阶,更有许多营房已经漫过了门栏,漫进了屋。 这下连休息的江城也坐不住了,穿了蓑衣,拎着铲子锄头就赶了过去。 赵承安到的时候北边的营区已经团成了一片,无数人穿着单衣挽着袖子裤腿,拿着木桶木盆,来来回回的往外倒水,更有不少人在紧急加宽沟渠,清理沟渠中堆积堵塞的淤泥土块。 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有北边的沟渠堵了,后山那边的小河也漫水了,有几十间营房已经进水,水到脚踝了。回答他的是同样负责训练新兵的千长,他已经脱了蓑衣,身上湿透,全糊在身上。 还有一些房子也快漫过门台了。 赵承安脱了身上笨重的蓑衣,交给旁边的江城,你们在这儿帮帮手,我去看看。 说完淌着及至脚踝的积水,朝营区里走。 情况确实不太好,几乎整个北营区的士兵们都动了起来,紧急拓宽沟渠,又忙着向外排水,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被派去清理后山的河道河床。 一直忙活到几近入夜,才将蓄到小腿的积水排完。 也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草草吃了点晚饭,回到营房里,赵承安第一件事就是脱衣裳,一边脱一边愁叹。 希望明天就停吧,再下下去,就更麻烦了。 他们住的营房是加固过的,可几天下来,几个墙角上还是隐隐透出了水印子,虽然还没有滴水,可是再这么下下去,就不好保证了,更别说几日下来,已经倒了不少人了。 之前说不下恨不得将人晒成人干,说下又下的恨不得涝灾。酒子任也郁闷,他脱了衣服,都不需洗,站在门边随手那么一拧,就是一兜水。 老天爷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江城没说话,他本来就算白,出去淋了一圈,这会儿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厉害,连唇色都青白青白的,特别是站在酒子任身边,有酒子任一身冒油滚水的古铜色做对比,更显弱气了。 你没事儿吧。赵承安倒了碗热水递到他面前的桌上,赶紧脱了试衣服,暖和暖和。 江城也没客气,麻利的脱了衣服,三两下从里到外换了一套,将热水捧在手里,连喝了两口,控制不住打了个寒蝉,才觉得舒服了。 要是老天爷和你过不去,你赶紧低个头认个错,让他老人家绕了我们吧。赵承安撇了撇嘴...他觉得老天爷才是和他过不去呢,他嘟囔着。 可能老天爷觉得够了,也可能是折腾的差不多了,说不得是看他们认识到厉害了,第四天早上,雨小了许多,连前几日阴暗暗的天色,都亮堂了不少。 赵承安一觉醒来,听着外面小了许多的动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大裤衩子,趿拉着些就开了门。 一股极其清亮的风,夹杂这雨水和泥土的腥气铺面而来,一股劲儿的钻进了房内。 赵承安打了个哆嗦,眼睛却是一亮。 雨小了! 嘶,安子,你干啥,把门关上,冷的人哆嗦。酒子任睡在炕中间,正对着门,被扑头而来的风,吹了一被窝。 赵承安也冷,麻利的拢上门,嘚嘚的跑回炕上,一骨碌钻进了被窝。 外面的雨小了。赵承安狠狠打了几个抖,高兴的喊道。 雨停了?酒子任拢着被子扭头看他。 没有,小了很多,看样子应该快停了。 说不定就是小一阵儿呢。酒子任被冷风灌醒,这会儿人都癔症着,郁闷的驳了一句,然后过了一会儿,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赵承安说了什么。 雨小了?他支棱着耳朵听。 嗯。江城这会儿也清醒了,微哑着嗓子应道。 哎哟喂,那感情好。他嘿嘿一笑,那看来今天不用修房子补墙挖沟了,那我正好再睡个回笼觉。 他说完身子一躬,捞着被子往上一蒙,瓮声瓮气的,早饭不用喊我。 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并没有如它来的时候那样,干脆利落的说停就停,小雨淅淅拉拉的,又磨了一日,才在晚饭前,彻底停下。 遮天蔽日的乌云很快散开,阴了几日的天,终于放晴,露出斜歪在西边,印红了半边天的红日。 临近晚饭的时候,整个新兵营都因着雨停而热闹了起来。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大大的日头重新上岗,高高的挂在天上。 被清洗过的天空万里无云,蔚蓝蔚蓝的漂亮极了,配着被水滋润过的草木,整个新兵营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大雨过后的北地,还带着一丝微凉,那是雨下透的原因。 除了要为一场暴雨后的各种麻烦收尾外,赵承安到是对于雨后清新的空气,四处的生机勃勃而觉得舒心,连带着修房子,补栅栏,找寻战马都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三日后,天气恢复炎热,而全军也恢复了正常的训练。 我们今天要练习弓射。赵承安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短褐,手臂脚踝处被布条束的紧紧的,绷出有力的线条。 他手上拿着一张材质普通练习用的反曲长弓,普通的榆木铸造的弓身,一根筋弦拉扯出凌厉的尖端。 有没有不会射箭,或者膂力不足一石半的?赵承安问道。 他也是那日里听旁的校官说起,才知道,这一批新兵因为征兵仓促,训练有限,分几处紧急训练,两个月下来,竟很多都不会骑射,甚至没有摸过弓箭的。 这也是他在恢复训练后,第一件要扫盲的课程。 队伍里骚动了一瞬,窃窃私语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举着手,从列队中走了出来。 赵承安心理早前就有准备,见到有近一半都站了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对于他们之前的两个月训练,在心底彻底推翻了一圈。 看来说是训练两月,怕是只有简单粗暴的体能和刀枪把式。 如果不是他们先一步捷报,真将这些人直接投入战场,怕是所活者,难有十之二三。 是不会射箭,还是膂力不足一石半? 不会,我们没有练过。回答他的是站在最前列的小伙子。 赵承安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招了招手,从一旁的箭袋上抽出一支箭,然后让所有人都围上来一些。 他持弓立稳:双脚微开,与肩同宽。说着,他手一动立手竖弓,白色的箭尾缓缓扣弦,食指中指无名指扣弦,一上两下。 赵承安一边说,一边将所有的动作分解,一步动作,一步解说。 左臂下沉,肘内旋,虎口推弓。准备开弓,注意左肩前推力,右肩后拉力,瞄准,眼、箭、靶一线...手中的弓拉扯着,眼睛微微的眯起。 蓄力满弓,瞄准后,收手... 射! 随着赵承安口中不轻不重的一声射,箭羽脱手而出,如一道流光,划破空气,带出尖利的咻的气音。 咄的一声狠狠扎进百步外的草靶上,正中红心! 直直穿透了大半截!停在外面的箭羽还颤颤的抖动着。 好!人群一阵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  雨过天晴? 想想是不是觉得不可能? 感谢在20191208 20:10:09~20191209 20:4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立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5 章 125. 赤日炎炎, 因着大雨而短暂清凉了几日后, 日子很快重回了正轨, 热气蒸腾炙烤着大地。 远离校场的靶场上,一群人正随着号令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 一! 唰! 众人手中的长弓齐刷刷的举起。 二! 手指勾向弓弦。 拉! 练习用的长弓被果断的拉满。 赵承安背着手, 站在列队前, 任由他们绷紧肩背手臂, 保持着引弓至满的动作。 保持住!赵承安喝道, 不要打晃, 稳住重心,分散在两腿! 又是一歇,眼见着大多数人的手臂都不自觉的开始打摆子,赵承安才又开口,射! 嘣 是带着嗡嗡回响的,弓弦空弹的声音。 持续的引弓蓄力, 让手臂的肌肉持续酸疼,甚至有种从肉里被扯拽的酸涩感,有人在送手后, 控制不住的收弓, 甩了两下手。 放松的时候注意身体!手肩背,逐一收力!保护肩臂关节。赵承安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提醒。 这些他们可能刚开始的时候适应协调不了, 但是多训练几次,吃过了肌肉拉伤的苦,他们慢慢就会懂事儿了。 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 不等他们多歇两口, 放松放松酸涩的手臂肩膀肌肉,赵承安缓步走了几步,进入队列中间,同时喊起了新一轮的号子。 再来!起弓! ...... 新兵营里的训练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进行,若不是重新修葺加固的房檐和梁顶,那场连日的暴雨,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惯,赵承安此时心里的紧张早散了大半,渐渐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性子,训练也在一步一步的习惯中变得轻松自如了几分。 他一路走来,一步一步杀到今天的地位,虽然很有些运气的成分,可到底实力摆在那里。 自己也是从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成长起来的,再回过头来面对他们的时候,赵承安一点也没有放水的意思,他训练时非常的严厉,要求严苛,却又异常耐心,甚至在教导的时候,潜移默化的,向他们传授了许多战场上对敌的经验,和他个人在训练过程中摸索出的窍门。 毫无保留的将这些教给了他们。 于是尽管赵承安在训练时要求格外的严,下手格外的狠,也依旧在一众新兵里极其受欢迎。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5) 校官,您还不走啊。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整个校场上一片嘈杂,大部队挨挨挤挤的的往外走,一刻也不留恋身后。 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儿。 赵承安朝他们点了点头,交代道,晚上找人互相按按,我明天可不会放水。 在赵承安手下训练了半个多月,他们私下里还是有点怵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这会儿赵承安一说,他们也习惯性的立直了身体,大喝着应了一声。 声音之整齐响亮,让正在陆陆续续离开的人,朝这边看来。 行了,你们赶紧去吧。赵承安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告别了他们,拎着水囊往校场的另一边走去。 赵承安走路的时候习惯了压肩抬首,走起路来不说龙行虎步,也是阔步有力的,特别是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挺的直直的脊背,让他看起来只一个背影都格外铮铮昂扬。 校场靠近点将台不起眼的一侧,训练完的校官们都没有走,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里集合。 赵承安来的不算早,也不算太晚,他到的时候大部分校官已经到了,参领还未至。 赵承安松了口气,和已经来了的众人互相打了招呼,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大家就算不怎么熟悉,也多少了解一些。 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经历不少的老兵,能爬到千长以上的,可以说没有几个怂蛋软货,他们对于赵承安这样年纪轻轻就爬上校尉的人是敬佩又复杂的,特别是了解这一路的晋升路线后。 这样的敬佩或者犹疑里,都夹杂着两份对于他空降而来,直接撸了校官领头名号的不满和观望。 一个自己都还是新兵蛋子的校尉,能带的好兵,训的好人? 要知道,训兵可和战场上的个人英雄做派不同,就算是他真的天生会打仗又怎么样?手刃万数异族又怎么着? 会打不代表就会连,会教。 这半个月来,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主动下手使什么绊子,可暗地里,大家都在看着观望着,只等着他自己摔个跟头,或者...赢得尊重。 赵承安心里门清,酒子任和江城也明白,其他观望的人自然更明白。 只是军营就是这样,名声再大又如何,还是要凭自己的实力说话。 这也是赵承安最初倍感压力的由来,他不想被人小瞧,于是更加认真更加努力的去做。 索性这一切有了个好结果。 酒子任和江城正在和人说话,赵承安打了个招呼,径自站在了他们身边。 赵校尉那边刚结束?钱力在一旁,看见他过来,主动招呼道,又是最后一个啊。 这个最后一个有些夸张,却也真是,赵承安训练负责,一般没有意外,到时间解散后,他总是会亲自督促着新兵们将训练用的武器器械收拢规整好,看着他们送回武器房那边,过了兵账,才会离开。 赵承安笑了笑没有接,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钱千长,今天是你们队用靶场是吧。 对!钱力点头,今天练百米固定靶子。他说着眉就揪了起来,显然结果不太好。 那你们算是进度挺快的。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谁带队训的,就算是着急,起码把该教的教了吧。旁边的人听他们说话凑了过来,你看看现在这事儿闹的,说是训练了两个月,结果进度参差不齐,别说射靶子了,好些人都摸不准怎么握弓呢。 从上次会议上,有人反应了新兵们弓箭上的薄弱,这几日他们轮流使用靶场,起码也要将怎么拿弓,怎么拉箭科普下去。 和当初赵承安他们不同,这一批新兵他们半路接手,又水平参差不齐,很多统一的训练,如今都不能一同,可是针对性的训练又实在费时费力。 如今关外东陇和西焰败了几次,虽然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可到底依旧驻扎在北边沿线虎视眈眈。 谁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露出锋锐的爪牙,再一次向他们扑来。 之前他们以为新兵们有两个月的基础打底,再加强训练一番,很快便能投入北边各个战场,可如今看看进度,想赶在入冬前交人,几乎是不可能。 他们这边正说着,那边陆参领走了过来。 一群糙兵汉子见了礼,也没有多客套,直接一圈圈的围在一起,会议就这么开了起来。 这次喊大家过来,是为了新兵训练的问题。陆昭晏开门见山的说道。 临行前,他可是向将军立下过军令状的,如今进度缓慢,他也是烦的不行。 关于现在的训练难,你们先说下各自队伍的问题和意见,咱们一起想想解决的办法。 一说起这个,各个教官,简直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个一个的,问题特别多,意见也不少。大多数问题都是重复的,主要针对的就是水平不一,进度拖沓的问题。 一连听了十几个,陆参领抬手阻止了他们,将刚才的问题总结了一下。 陆参领:现在的主要问题,第一,队伍中新兵素质不一,训练不好兼顾。 第二,各项基础薄弱,进度不同。 第三,水平差距大,训练难以展开。 还有其他问题么?他将问题大概分做了三类,体能差距、进度差距、水平差距... 其他人基本上也是这点子问题,主要还是训练麻烦,有些人进度快有些人进度慢,协调起来,自然要从进度慢的出发,如此一来,几乎整个军营的进度都落了下来。 赵承安没说话,他觉得这些问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更主要的,还是时间紧,任务重。 此时已经临近八月,距离入冬左不过三两个月,要在这之前让这些人都达标,才是最最重要的问题。 可是他没说。他如今的队伍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按部就班的训练,如果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 他明白的事儿,陆参领也明白,只是这话不好说,于是只能从问题的另一个本身上解决。 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问完,整个点将台边儿一阵难捱的沉默,谁都没出声。 赵承安也没说,他微微垂着眼,心里还在犹豫着。 他不说,陆参领却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 陆参领:赵校尉,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赵承安还有点犹豫。 陆参领本来只是一问,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心中一亮,还真有想法。 不要有负担,有什么说什么,说的不对也没关系。他领导的口吻端的足足的。 重新分兵吧。赵承安舔了舔唇。 既然水平不同,就准备一场考核,将现在的队伍打散,差不多水平进度的放在一个队伍里,然后针对队伍的进度,进行针对性训练。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良心不安,赶脚自己**了,这不是就是快慢班么!有违人道主义精神!(来自曾经学渣班作者的呐喊。) 感谢在20191209 20:45:47~20191210 23: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叶子的紽 6瓶;心夜星、vghfj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6 章 126. 一日之计在于晨。 轻风拂拂的早上, 还带着北地夜里的微凉,已经训练过一歇的营地里, 伴随着隐隐的说话声,赵承安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自己的宝贝。 你拿好,别动昂。 赵承安将铜镜塞进酒子任的手上,脸贴近了冲着有些昏黄的铜镜,仔细的看着镜子中俊朗的面容, 和面容上刺刺冒芽的胡茬。 酒子任不愿意,又躲的慢了,郁闷的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江城, 对于酒子任的话, 江城都不带给个反应的,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不参战的态度。 太鸡贼了。 赵承安一面看着镜子,一面用手在下巴唇上来回的摩挲,脸上尽是郁闷。 你胡子不长,真不长, 真的。酒子任不明白, 赵承安怎么就这么轴呢? 男子汉大丈夫的,留点胡子怎么了? 有胡子才是男人气概啊! 偏偏就赵承安,对于自己的一张脸格外的看重。 男人留点胡子好, 才够男人!酒子任劝他,而且,你看江城都没你这么注意。 江城也好看啊,人家那么好看, 也没有像赵承安这样啊。 你不懂。赵承安惆怅的摆了摆手。你当他愿意么?他也不想啊。 一晃眼的时间,赵承安也有20了,从一个还有青涩稚气的倔强少年郎,逐渐成长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成熟稳重的成年人。 对于这样的成长,赵承安是欣喜的,虽然依旧避免不了成长中伴随的纠结和郁闷。 此时赵承安就极度的郁闷。 年纪大了,增长的不止有阅历,还有...胡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时,胡子细软长的也慢,一月半月的刮上那么两次,脸上便白白净净的。 可是随着越来越成熟,不光人成熟了,这脸上的胡子也渐渐硬气了起来,茂密了不说,翅膀也硬了,隔上几日里不搭理,就在他俊朗的面庞上爬出肆无忌惮的青茬。 赵承安哀怨的看了眼江城,明明比他还要大上几岁,可人家的胡子就那么懂事儿,从来也不肆意生长,非常懂事儿的维护着人家的脸。 你再看他。 相比于江城偏精致俊秀的长相,赵承安的五官要更硬朗英气一些,若说江城像是个公子儒士,那赵承安就是活脱脱的硬汉,板正的武将。 再加上生长过于旺盛的胡子。 虽然很爷们,很硬汉,很帅,但是... 赵承安用微烫的水净了脸,又用胰子打了一圈,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比划,时不时还要沾沾水,再补点胰子润滑。 你别动!赵承安弓着腰凑近了眼前的铜镜,绷着嘴含糊的说着,举稳了。 巴掌长的匕首,寒光闪闪,锋利的很,赵承安紧紧的抓着刀把儿,将锋刃一下一下小心的在脸侧,顺着下颌刮过,簌簌的细响。 这匕首还是之前从郸城回来后程平遥送给他的,说是犒赏他这一路辛苦。 赵承安哪里见过这个,真是恨不得将它随身带着,后来来到新兵营训练,也没忘了带上它。 对于赵承安用这等好东西刮脸儿,酒子任是极端看不上的,带着羡慕嫉妒恨的那种看不上。 我拿它当宝器,你却用神兵刮胡子。 酒子任站在他面前,举着镜子,一双浓眉使劲儿皱着,只是刮个胡子而已,要不要这么精细,是砍刀不利,还是剪子不锋。 你快点。 别吵。赵承安一手微微扒着脸颊,一手蹭刮着,刮两下,就要在水里涮一下刀上的青茬沫。 你别催,我这要紧着呢,要是一下给我脸花了,你就完了,我跟你说。赵承安说完,再次拿起在清水里涮的清光寒芒的匕首,扶稳了昂。 酒子任无语,懒得再跟他磨叽,一边充当梳妆台子,一面转移了目标,和江城说起话来。 阿城,你对于安子提出的重新分兵到底怎么看的。 前两天的议会上赵承安提出了重新分兵的意见。对于他的提议,有人同意也有人不同意。同意的是觉得这样他们训练起来省事的多,不同意的却也不少。 酒子任便是其中不同意的那波。 这三天就这个话题,他们在营帐里,吃饭睡觉闲聊的讨论过不下十次,依旧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江城算是半个中立,毕竟两个人的话,都有自己的道理。 这会儿他又旧话重提,赵承安心下微微的一叹。 这也就是他们三个,换做任何另外的人,都有可能因为意见不同,产生隔阂了。 江城:分兵有好有坏,其一,确实能够一次性解决他们拖累训练的问题。其二,能够省下不少麻烦,节省时间,也包括粮草的消耗。要知道,这一营的兵就有三万两千余,只一日耗费的粮草就有多少... 话不能这么说。酒子任很执拗,也很坚持,就算分兵了,那些实力稍弱的就能一下子赶上来么?不能,反而会拉大距离,等到交兵的时候怎么办,难道就放弃这部分,随便将他们交出去,然后任由他们到时候去送死么? 他说着声音略略大了一些,显得有些激动,咱们来训兵,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学保命的本事么?战场本就是拼拳头拼命的地方,这样粗糙的将兵分做好坏,这不是...这不是... 酒子任这不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可是屋内的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赵承安刮胡子的动作,渐渐缓了缓,这几日他也和酒子任探讨了很多次,身在其中,赵承安这个提出方法的人,有时候也觉得...纠结。 到是江城,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说什么。 这会儿他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说的没错。江城点了点头,人分三六九,就是行当也要分出个贵贱高下。将新兵们,重新分兵其实也是将他们分了个三六九等。不可否认眼下来说,这或许确实是一种办法,却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分配,会更加拉大他们中间的进度距离,而等到交兵的时候,能否宽宥他们时间,多加训练补足不足,这很难说。 岂止是很难说,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而那些被下放的人,其实也已经算是被压榨和半放弃的那一些人了。 除非他们能在同样的时间里,补上之前的进度,再努力的追赶上来,可这又是新的未知数... 赵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酒子任一齐看向江城。 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江城慢声说着,倒了碗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承安的计划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坏的一面,其实争论这些在我看来并无甚意义。问题最根本的原因,无非是...时间紧迫,人命不值罢了。 赵承安本就有些摇摆的心,更加的晃荡了。 他难道没有经历过快慢班,好坏生的时候么?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呢?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很多东西都在时间的洗刷下渐渐褪色。 可是这一会儿,他突然响起了那时候,尖子班对普通班的漠视和对慢班的鄙夷...甚至后来慢班渐渐的退出了学生时代最重要的大舞台。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6) 换了一个时代,换了一个背景下这样的做法... 损失的会是什么呢? 是人命,是每一个为了身后家国,为了守家固土奔赴战场的英雄! 他能承担这样的后果么?! 那如果...如果因教施宜呢?赵承安舔了舔唇。 这和那个年代不一样,赵承安心理乱糟糟的,本就因为这几日和酒子任的争论而有些动摇的想法,更加觉得当时的自己贸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太草率,也太...无知自满了。 赵承安心中一紧,随后又缓缓吁了口气,索性现在认真思考,也还不晚。 如何因教适宜?江城其实之前没说,但是他还是有些赞成酒子任的,赵承安的建议,乍一看有几分道理,甚至以点看面,许多地方,都可以如此施行。 只是说到底这行兵打仗,于其他不同,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后果也不一样。 他们的决定,牵涉到了许多人的命。 除非程度差的那一部分,能够晚交兵,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成长。 要不然,分是抛弃了这些人的命,不分又对另一些人不公,怎么都不讨好就是了。 赵承安一时哽住,他保证不了。 况且就是这样,谁又能保证,就能都成长到一样?好的那一部分依旧有更好的,就如子任。 难道到时候还要再分?一句话截图了所有的核心。 屋内的气氛一时因为这场不算争论的争论,而有些压抑,赵承安低着头,江城垂着目,都没有再开口。 酒子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所以,他就说,读书人,最麻烦了,如今连安子都跟着江城学磨叽了。 其实我觉得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酒子任挠了挠头,他们中间有些人,虽然有些地方进度慢了点,但是... 咱们那时候,一水的新兵蛋子,都过来了,大不了就是加练就是了。总能补上的,再说了,程度差异,我那会儿难道不也超出你们一大截?我也没怎么着啊。你们就是想的太多了。时间紧就加练嘛,有什么。 ......赵承安和江城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 特别是赵承安,他心中一震,有什么东西被平复了一般。 是啊,大不了就是加练,有什么啊。 他转头望向酒子任还一手捧在怀中的铜镜,和镜中模糊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笑了。 是我大意了。赵承安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他们比我不行。 犯了所有穿越人最容易犯的错误,胜利和认可,让他失了谨慎,虽然他以为自己一直很平常心。 双十二剁手了,好疼,不能码字了QAQ,所以昨天才没更的!(真的。) 感谢在20191210 23:59:56~20191212 23:5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中君 28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7 章 127. 常言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承安自认是一个敢作敢为,堂堂正正的汉子, 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之前的提议有些不合时宜的片面化,他也没有耽搁,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趁着早饭的功夫,急慌慌的去寻陆参领。 你是说, 你认为自己之前提出的那个计划不可行?陆参领坐在桌后,有些诧异的看向赵承安,毕竟三天前, 提出这个计划的就是他, 现在贸然改口推翻了自己,他很难不在意。 是,在那之前我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回去之后我和另外两名校官讨论了几次,认真考虑了一下, 我当时的提议, 确实太过冒失了。并不可行。赵承安很是自然的承认了自己的浅薄,是我考虑不周。 哦?为什么?陆参领示意他坐下说。 赵承安于是将他们之前的争论,简练了一些, 原原本本的将不同角度出发,这个计划的利弊,都说了一下,随后又一次诚恳的认错道, 没有切实的从各个方面考虑这个提议的后果,是属下妄议了。 陆参领在赵承安讲述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倾听思考着,也在心底对于这个新校尉,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和改观。 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果说当初的那个乍然看似不错,以解燃眉的计划,让他还带着一分鲁莽,此时大大方方认错的赵承安,更让他欣赏。 不错。 赵承安本来静待着陆参领开口的,甚至想好了,如果他没有被说服,依然决定选择分兵的捷径,他要怎么再劝说的时候,门外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声音。 将军! 将军。 赵承安惊了一跳,回身望去,一袭墨红色戎装,银色玄甲的男人逆着光,负手站在门外。 将军!赵承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 那一边早就看到程平遥,咋他示意下,没有开口的陆参领,也随之跪下,将军。 行了,都起来吧。 程平遥抬步迈进了,身侧跟着难得一身戎装皮甲打扮的沈鸿。 沈军师。陆参领拱了拱手。 赵承安也跟着施了一礼。 两人行到厅中,程平遥站在赵承安身前,大手一身搭在了他的肩上,还行,算是没糊涂到底。他说着一只铁手大力的紧了一下,力道足的赵承安肩胛一阵痛,几乎半边胳膊都疼没了知觉,强忍着才没有出丑。 臭小子。程平遥笑骂了一句,终于真正的收起了眼中的凛意,他安抚的拍了拍他控制不住肌肉抽动的肩,顺手理了一下自己制造出的褶皱。 他这一番小动作,并没有背着人,堂而皇之的行事,让屋里的几个人,都看的清楚。 属下惭愧!赵承安被他这么一捏一拍的,心底反倒奇异的踏实安生了下来,他羞愧又松了口气,认认真真的又行了一礼。 这样的认错态度,不得不说,连一旁沈鸿的表情都柔和了几分。 人不怕犯错,就怕错不自知,也不自省,只有认知到错误,反省了错误,才能从中汲取教训和经验,学到东西,然后真正的记到心里,成为人生成长阅历中的一部分。 程平遥就是如此。 行了,都坐吧。 程平遥听了他的话,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错处时,心里的气儿就消了一半,这另一半,刚才那点儿教训,也足够了。 咱们来说说,这次新兵训练的事儿。 程平遥开门见山的道。 他领兵多年,见证过无数人的生死,一代代的新兵,他虽然没有亲自带着,但是到底是一路看过来的,论起这边关这战场这军营里的那点儿事,程平遥才是真正的,踩着尸山蹚着血水一路走来的。 他见惯了战场,也看惯了生死,才更加的珍惜每一个士兵的命,从他临任戍边大将军统领这千里北疆共计二十四处军防要塞,七十五万卫北军的那天起,每一个卫北军的生命都是他的责任。 收到陆参领传到陵城关的消息,他第一反应是极度的生气。赵承安合他眼缘,他心喜于他的心性品格,也确确实实起了想要培养的心思。可是当来人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理说不出的失望和愤怒。 最终在沈鸿的劝说下,也是在他对于练兵的重视下,他亲来了新兵营。 程平遥一口否决了赵承安之前的提议,亲自下达了新的命令,交兵延时半个月,务必保证每个人,都要达到交兵的标准。 十五天的时间,或许对于精兵们训练并不算什么,可是此时,对于只差一些进度的人来讲,确实至关重要的。 这样的命令本不需要程平遥亲自来下,可,程平遥依然来了,赵承安按着自己的头大声领命的时候,露出的一双耳朵燥的通红。 走吧,带我去看看。程平遥说完,龙行虎步的离开,沈鸿淡淡的斜了赵承安一眼,随后跟上。 赵承安鞋子里的脚趾头麻爪的蜷着抓了抓地,犹豫了一下。 愣什么呢,跟上!走到门口的程平遥头也没回的训了一句,赵承安在陆参领羡慕又祝好的眼神中,哒哒哒的追了上去。 这新兵营程平遥也不是第一次来,跟本就不需要赵承安带领,此时也只是... 糊涂。 一路走出了营房区,站在校场上高高的点将台上,程平遥终于略显重重的呵斥了一声。 一路安静如鸡,心里头耷拉的跟风雨中的小鸡仔瑟瑟发抖的赵承安闻言,默默的底下了头,属下知错! 他们此时站在高高矗立在校场一侧的点将台,十数米高的台子上,一路行来,直到站在这最高处的平台上立好。 亲兵们没有靠近,只牢牢的守护在四角和两侧的台阶处。 从平台的这里,能看到整个校场,也能看到校场外隐约人来人往的营房区。 这是赵承安第一站上这里,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站的如此之高。 你知道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么?程平遥站在台子上,负手立在前方,沈鸿半步在他身侧。 赵承安站在他们的后方,看着阳光下,刺目的玄甲,总觉得那一瞬间似乎抓住了什么,又或者有什么预感似的。 粮草? 程平遥嗤嗤低笑了一声,你说的也不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这仗就打不赢,也没法打。 在有粮草的前提下,打仗什么最重要...程平遥又问,这一次没有等赵承安回答,他自己接了下去,是人。 是每一个上战场的人。将军重要,要领兵带则,运筹帷幄,将士们重要,因为他们要浴血奋战,军医也重要,要救死扶伤,减少伤亡,就连伙夫马夫都重要,他们要保证每一个上阵的将士们有吃有喝。 这战场上,人,最重要,也最不重要。 程平遥平抒直述,语气不高不低,既不激昂,也不虚荡,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感叹,一下便说进了赵承安的耳朵,说入了他的心。 你知道一个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他又问。 赵承安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是运筹帷幄才能?是决胜千里的计谋?是以一敌百以一胜千的伟岸?还是忠君爱国的操守? 似乎都很重要,可又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 程平遥笑了一下,迎着光的身影挺拔而有力。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也没想通,什么才是最重要。 只是,你记住。 一个将军的责任,不单单只是领兵打仗,获得胜利。 更是要让他们跟着我上阵杀敌...程平遥的声音缓慢的顿了顿,脊背挺的更直了,然后活着回家。 赵承安说不出那一瞬间自己心中擂擂作响的鼓动是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人,背影更加的巍峨而挺拔,像是堂堂正正伫立在这天地间最最高寒的山峰,牢牢的支撑着这一方天地。 我知道了。赵承安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几乎是郑重的开口,保证般的说道。 我会努力的。 程平遥闻言,微微侧了侧身,本来背对着赵承安的人,回头看了过来。 他对他说,那就努力给我看看。 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至于努力什么,为了什么努力,又走到哪里,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站在高处,夏日炎热的风也似乎浓烈了一些,校场上渐渐的不断有士兵们涌了进来。 去训练吧。程平遥朝身后摆了摆手。 是! 赵承安大声的回道,随后转身离开。 平台上只剩下了程平遥和沈鸿。 两个人看着陆陆续续渐渐聚拢的队伍,一时间都是思绪万千。 这就是大禹的下一代。 别担心,会成长起来的。沈鸿轻声道。 是啊,他们会...程平遥缓缓的笑了,傲然又欣慰,大禹也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寄予厚望。 看这两天评论过于萧条,这几章铺垫和过渡有点多,大家是不是觉得有点干? 别害怕,很快我会加水加油加火,然后烧起来的。 ☆、第 128 章 128. 有些人, 不用多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 便是一种坚守的信念和鼓舞。 对于赵承安和很多人来说,程平遥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的到来在校场上慢慢传开,如似一石惊起千层浪 明明他只高高的站在点将台最高最开阔的地方,不需要言语,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鞭策, 和最好的鼓励。 都给我打起精神!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赵承安大喝一声! 是! 让将军看看你们训练的成果,也看看你们是不是合格的卫北军! 赵承安粗着脖子喊到,额边的青筋隐隐的绷起。 能不能做到!? 能! 有没有信心!? 有!! 已经知道程平遥大将军来了新兵营, 且就在校场上看着他们训练的新兵们, 被赵承安的话激起了跃跃欲试的表现欲,用比赵承安更大的声音竭力喝道。 他们的将军,他们大禹的战神,那个多少年屹立于边防的神邸,此时就在注视着他们!还有比这更能鼓舞人心的吗!? 对于他们的战欲表现欲赵承安满意的一笑, 手中的木枪干净利落的挽了个枪花。 列队结阵! 随着赵承安的一声令下, 已经熟悉了三两日的队伍,很快的移动着脚步变换了队形,寻找到自己的位置, 迅速的结成一个简单的枪阵! 起枪!赵承安在结阵完成的瞬间喝道! 整齐的队列齐刷刷的扬起自己手中的枪。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7) 一! 嘿! 二! 哈! 随着一声声有力呼喝的号子,认真挥舞的一招一式间虎虎生风! 同样的一幕,也同时发生在其他的列队前!甚至相比于单纯兴奋受到鼓励的新兵们,那些校官们, 更加的激动。 程平遥,是所有卫北军立心底的那一道线,也是他们为之信任,愿意随着他抛头颅撒热血,交付生命的将军! 于是,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有些懈怠松散和压抑的校场上,一改之前的种种,一时尽是气势高昂! 不只是赵承安这方的队伍今天格外的卖力,目之所及的望去,万人的校场上,到处都充斥着整齐划一的呼声,每个人训练起来都格外的卖力! 一个人的动作是简洁有力,三五个人的动作是默契整齐,可当十百数千及至以万的列队动作划一,就格外有种威武震撼之感。 真是好一处雄兵校场。 达到目的的程平遥,站在高台上观望了许久,此刻终于微微扬眉,翘了翘唇。 这才是练兵该有的样子。程平遥微勾着浅笑,说道。 沈鸿沉默的望着台下拼力训练的众人,即便知道,即便不是第一次感受程平遥这三个字的魅力,此时依旧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觉得 与有荣焉。 沈鸿侧头看向身侧一身墨衣玄甲于金光银彩中浅笑而立的男人,他就好似是他们所有人心上的守护神。 你就不担心?他忍不住问道。 他既震撼于这样的号召力和凝聚力,也同样的心惊于这样的影响力。 程平遥对于卫北军,甚至对于大禹来说,都太重要了,所有人似乎都相信着,只要程平遥一日站立在北疆的边线,外族便会被他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的拒之国门之外! 是那样盲目的相信和寄予。 他用他一个人平凡的血肉之躯,生生撑起了整个北疆,顶起了整个卫北军的脊梁。 可程平遥总有老去的一天,战场上的形式更是千变万化 沈鸿不愿意朝坏的那方面想,可过于聪慧的脑子,却控制不住的思考,这个在他心底埋藏许久,未宣之于口的隐忧。 今日,大禹有卫北军,他日若卫北军没了程平遥 又该怎么办。 程平遥略略侧头看向沈鸿,他们携伴多年,是朋友是知己也是融入骨血的家人,多年的相伴扶持,甚至不需要言语,他便了解他所有的忧虑和四患,此时也是一样。 他怎么会不担心? 程平遥回头看向下面认真训练的新兵,哪怕旧的脊梁断了,也会有新的脊梁出生。 到时候,他会带领卫北军继续前行,会继续守护这一方土地的安宁。 会有新的么? 沈鸿想说他哪里来的自信?若是那新的脊梁撑不起这些呢?只是话未出口,他又反应了过来,物竞天择,时代更迭,若真有他担心的那一天,他们或许已经是黄土一抷了。 而不论什么时代,从来都不缺名将英才,伟岸英雄。 是他着相了。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程平遥又看了一阵子,对陆参领勉力了几句,便如来时那般,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日头西下,几乎是天彻底的暗透时,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赵承安才知道程平遥早在午时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行了,行了。酒子任看着筷子戳碗的赵承安,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程将军这一军主帅,原来就不错了,你别搁这儿跟被爹扔了的小崽子似的,程将军又不是你家的。 酒子任恨恨的咬了一口粗粮掺着细面的馒头,我都不知道将军来了,等我知道,将军已经走了,我说什么了? 他今天正好轮到他带的队伍使用靶场练习骑射,早早的就在靶场练上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偶像失之交臂,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再说了,你是程将军的亲卫,亲卫!酒子任气得又翻了个白眼,你见的还少了? 你这是嫉妒!赵承安本来还有点小小的,小失落,被酒子任这么一说,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有本事吃完饭,咱俩去校场,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嫉妒!酒子任咬着后槽牙说道。 赵承安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怕你!我跟你说,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 这么嚣张不好好的收拾教训他一顿,都对不起这兄弟一场!酒子任转头就开始拉后援,江城,这你都能忍?他这都要飞起来,你也忍的了? 江城一直默默听着,见火终于烧到自己了,他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进肚子里,有吃完最后一块馍,难得不讲究的用手背一蹭嘴。 走吧,正好校场这会儿人少。 卧槽? 这么现成的么!? 赵承安不敢置信,江城啊,这可是江城,怎么会这么没有气度,没有风度,没有容人之量呢。 可不管赵承安和酒子任怎么傻眼。 那头江城利落的说动就动,已经起了身,抬步就往外走,竟是一下将刚才的嘴斗,直接板上钉钉的升级到了武斗。 卧槽,太阴险了!酒子任呆呆骂了一句,随即低头一阵风卷残云的猛吃,几乎是瞬间将剩下的饭一口气呼噜到了嘴里,不待嚼完咽下去,就急慌慌的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不忘了喊着江城等等我。 独留才吃了半碗的赵承安,满心满眼的卧槽。 那天他们久违的,如约的切磋了一场,一直到月亮都快爬上半空,才相携回了营帐。 等到第二天训练的时候,衣衫整齐的三人,都比往日严肃了不少,一改往日的带头训练,一门心思的在队伍中寻摸,但凡有错不认真的,是一点都不带留情的,狠了心的使劲儿练那群新兵, 至于这场切磋私斗的最后,是谁输谁赢,他们谁都没坑,每个人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别问,反正问就是打平。 那天以后的好几天,三个人都拿出了心里头最狠的劲儿操练新兵,那认真负责的劲头,连带着在校官之间传染开来,整个新兵营的训练难度都往上攀了一大截,一时间,是唉声遍野,哭声遍地。 赵承安甚至一举成名,博了个赵修罗的美名,酒子任更是被传是酒夜叉。 只不过这样的训练,虽然初时辛苦,可是同样的,他们的进步也是明显。 不过一段时间,本来明显的个体差异,渐渐的抹平了不少,补上了之前没有接触过的训练项目后,那些进度慢些的新兵,更是飞快的成长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变化,赵承安从心底松了口气。按照这样的进度,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以如约完成训练,这些新兵也足够应付,进入正规军营的训练了。 赵承安心中是满意的,不需要分兵,只靠着努力,达到了更好的效果,这更加虽然证明了他之前的提议草率。 可,他就是开心。开心于眼睁睁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进步,开心于,他们在自己的手下成长,就好像亲手培养他们成才一样。 明天午惊(天亮前,凌晨)没有训练!训练结束前,赵承安突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场面静了一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开口。 怎么?不愿意?那要不不要休息了赵承安故意道。 别啊校官! 真的要休息?真的假的啊,校官!眼见着赵承安没有生气的意思,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当然是真的。 赵承安话音一落,对于嗡的一下闹起来了,有左右私语的,有欢呼的,还有已经拍掌起哄的。 赵承安见他们高兴的差不多了,才很是和蔼的开口。 明天早上你们可以睡到卯时后起,准你们多睡个懒觉。 然后,不等欢呼的然后。 然后,清晨饭后半个时辰来校场集合,考校一下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赵承安见他们安静了,特别闷坏的又重复了一遍。 都给我想好了,要是谁考校没过 呵呵! 赵承安狞笑了一下,等着训练加倍吧!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一声解散,赵承安背着手,顶着一众各色的目光,悠哉的走了,将一众哀嚎,抛之身后。 赵承安:你说什么???走远了,我听不到。 :) 作者有话要说:  酒子任:将军又不是你爹,给你能的。 赵承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咋知道不是我爹:) 肾虚大佬:当年我和程将军于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了对方...(做梦.jpg) ☆、第 129 章 129.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格外飞快。 不知不觉间, 赵承安来到了新兵营将近满三个月,也完全适应了校官的生活, 一步一步的学会了,如何带队操练,如何将自己的东西化作行动和话语,一点一点的教给他人。 而经过差不多三个足月的训练,此时的新兵们, 更是已经初初具备了一个合格兵士的基本要求,比之三个月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这个训练的过程中, 不止新兵们有了长足的进步, 赵承安自己也进步飞快,对于领兵布阵也有了新的更深刻的认知。 从一开始的紧张堂皇,慢慢的,一点点的成长了起来,心态上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三个月, 赵承安基本上都没闲着, 只在八月十五,回家陪小妹和儿子过了个节。 也还是赶着八月十五的那天,新兵营里体恤贸然离乡辛苦训练的新兵们, 有一日的假。 赵承安便在提前一日的下午请了假,训练结束后,拉上酒子任和江城,直接快马加鞭回了桑城, 赶在天黑前,到了家。 赵小妹知道军营不自由,眼见着就要八月十五了,本来以为赵承安肯定不会回来了。 她虽然心中失落,但也明白军营不比其他,不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只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期盼和失落的。 只是没想到,天都要黑的时候,她已经要放弃的时候,赵承安回来了! 坐在院子里,听见外面门响的时候,赵小妹就豁地起了身,捏紧了双手看向门口,既期待,又忐忑慌张。 小妹,你看谁回来了! 伴随着男人爽朗的笑声和陈叔大声的呼唤着小军爷回来了的报喜,赵小妹一把抱起已经会走路的赵宁邦,快步的朝门口小跑而去。 哥!哥哥! 赵小妹大声的喊道,目光看见那道迈进二门的身影,一时间什么都忘了,急哄哄的抱着宁邦,一头撞了过去。 赵承安大张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扑来的一大一小的两人,一把将人拢在怀里。 赵宁邦还不知事儿,只以为赵小妹在和他玩耍,双手紧紧的扒着她,啊啊尖叫这,又叫又笑,兴奋的不行。 酒子任要开口,被江城拉了一下。 哥!赵小妹许久没有在哥哥的怀里撒娇了,这会儿难得的雏鸟心态,让她抱着宁邦,窝在赵承安如今宽阔结实的胸膛,来来回回蹭了好几下,这才有了真实感。 哥,你怎么回来了?赵小妹忍住眼底的微热,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着。 她都以为他肯定是回不来了。 明天是八月十五,当然要陪你们过节。赵承安微微受力,紧紧的抱了一下赵小妹。接过被挤在两人中间有些不老实扭动的宁邦。 好了,快起来,别让你江大哥和酒大哥笑话你。 赵小妹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跟着的两人,她不好意思的站好,招呼道,江大哥,酒大哥,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妹子,好久不见。酒子任上前一步,大咧咧的笑着,大哥来的匆忙,也忘了给你们准备节礼,等下回给你补上。 经过上次短暂的接触,和赵承安之前很多次的讲述,赵小妹也知道酒子任豪壮的性子,也不在意,事实上,赵承安能回来,就比什么礼物都好! 连带着,酒子任和江城的到来都格外让人欣喜了一些。 两位哥哥能家来,就是最好的礼了。赵小妹甜丝丝的笑了笑。 这话说的真诚,让人听着就开心,便是江城都忍不住的提了提嘴角,更别提外放的酒子任,哈哈哈的笑着,一叠声的说好妹子比她哥哥讨喜,下次定要送妹子点好的,之类的话。 江城也没拦着,只上上下下认真的看了看赵小妹,略略低声的问道,家里可还好?看着瘦了一些,可是有不舒服的。 没有。赵小妹朝他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前阵子天热,没啥胃口,就那几天。 别站在门口了,有话咱们坐下说。 赵承安手里抱着儿子,说着还狠狠的在儿子的腮帮子上嘬了两口,嘬的脆响,亲香来亲香去的,亲个没够。 好儿子,想爹爹了没有? 走喽!回家咯!赵承安心情甚好的,不顾宁邦怒哼哼的扭动,一把将他举在肩头,小跑着冲进了院子。 一时间本来静的又冷清的小院里人声不断,注满了欢声笑语。 他们休假的时间紧迫,难得相聚,酒子任和江城也没有过多占用他们兄妹的时间,两个人早早的歇了,赵承安则和赵小妹聊到深夜。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因着赵承安回家,一整天的菜色都丰盛极了。 因着军营里八月十五只放一天假。他们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几乎是吃了晚饭没多久,赵承安他们就要离开。 赵小妹不舍得,垂着头,却忍不住眼里的水汽。 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哥哥。 他的嗓子堵堵的,心口也堵,一口又一口,不舍得亲着长久不见,已经和他生疏了一些,此时在他怀中推着他挣扎不休快要急哭的宁邦。 等我回来。 赵承安不舍得,可再多的不舍得,最终也只化作了四个字。 离开的时候不敢回头,他们赶在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出了城,踏着一路的星光回了新兵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8)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八月十五过去没多久,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新兵们迎来了他们第一场严格的考校。 考校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赵承安起的很早,其实不止新兵们紧张,作为他们的校官,赵承安心中也有些忐忑。 这不仅仅是对他们这一阶段训练的考核,也是对他们这段时间练兵执教成果的验收。 一大早,不用赵承安说,江城和酒子任,都早早的起了身,就是昨天夜里还取笑赵承安瞎紧张的酒子任,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灌下去两大碗凉白开了。 别慌。江城第三次帮他们的大碗倒水的时候,安慰道。 怎么可能不慌。酒子任舔着唇,老子当初自己考核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过。 这群小崽子,要是让我知道谁没过,非要给他腿打断!酒子任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道。 相比之下,赵承安起码还能稳住,没有自称劳资,只是脑子里已经不由的开始想着,哪一项可能会有人垫底,又有哪一项大概有多少人薄弱。 江城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们这么紧张过了,他们当初第一次接受考核的时候,赵承安一早上去了三趟厕所。和他们俩相比,江城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若不是被他俩联手磋磨醒,这会儿他应该还在安然的睡眠中。 所以这会儿他不明白他们两个在紧张什么,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是有目共睹的,又何必慌一次小小的考核呢? 这次的考核不难。他们当初也是从一场场的考核中走过来的,如今着实没必要这么慌乱。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赵承安挺直了脊背,两条大腿夹了夹又绷紧,忍住了让自己不往跑厕所的方向去想,这是仪式感,是对于我们这些日子努力的一次考校和努力成果的展示! 这可是我带的第一批新兵!赵承安呲着牙,嘶了口气,我希望能给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对对对,安子说的没错!就是一次证明!酒子任点着头,一脸认同的插嘴道,毕竟这是咱们头一回带兵。 赵承安:就是就是,这可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考核! 这是我们的荣誉! 对!荣誉的肯定! .....江城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快把自己说哭了的,一副自我感动的模样,默默的低头喝水。 原谅他,没有那么丰富的荣誉感。 一顿紧张夹杂着期待的早饭过后,赵承安气沉丹田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走向了校场,在考核开始之前,对着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新兵们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临场前最后的鼓励。 这段时间的训练很辛苦,大家都很努力,也都进步的很多,我都看在眼里,对此感到非常的欣慰。赵承安背手立在队伍前,大声的喊着,明明温情的话,却因为他呼天喊地的粗喝,显得都冷酷坚硬了许多。 这次的考核内容包含了我们之前训练的所有项目。赵承安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大声的又强调了一遍,所有项目! 我对你们的要求是,他顿了顿,扯着脖子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所有项目都给我拿出你们的态度,给我玩命的完成! 但凡有一个没达标的! 赵承安冷冷的,很是狰狞的抽了抽唇角,就全队所有训练翻倍! 哗的一下,下面的队伍都骚动了。 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下面的人回喊,似乎想用声音表达心中的愤懑。 赵承安满意的颔首,至于他们怎么想他才不管,反正他刚上完厕所,这会儿没尿,不紧张。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14 23:55:12~20191215 23: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322553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0 章 130. 训兵的日子过的尤其快, 从炎夏至寒冬,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北疆的秋天来的特别早, 也特别短,不过几日的功夫,冷风一吹,呼呼的,就刮进了冬日。 这一年的雪也下的格外早, 不过九月末,刚刚过了霜降,就迫不及待的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初雪过后, 天气更是冷了许多,正式进入了严冬凛月。 新兵营险险的赶在堪堪刚入冬的时候,完成了所有的训练,顺利的达成了交兵的任务。 先恭喜大家,所有人顺利达成训练任务, 明天开始, 你们就是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卫北军士兵了!赵承安站在一众即将脱离新兵头衔的卫北军面前,此时雪刚刚停罢, 整个校场上晶白的一片,寒风烈烈的作响,声音刚刚出口,就被鼓噪的风吹散, 逼得赵承安不得不更加大声的喊话。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辛苦了! 多难得啊。 一向对于训练严格再严格,一点不上心,就恨不得被提领着再来的赵承安,今天竟然跟他们说辛苦! 怎么觉得那么没有真实感呢?还有点受宠若惊是怎么回事。 不辛苦!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也不是没有感觉,这会儿想起即将到来的分别,和未卜的前途,心中有不舍也有茫然的担忧。 对于赵承安的那点偶尔的哀怨,很快就化作了浓浓的不舍。 校官,辛苦了! 校官,我们能和您分到一起么?有人突然大着嗓子喊了一句,能分到您手下,您还能继续带我们么?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不少人将目光直勾勾的投向赵承安,与其前程未卜,跟着他们校官还安心些呢。 赵承安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一点情面也没留的意思,不能。 啊。 下面一片失落的哀嚎,还有人突然大胆的,不死心的冲他表白,我们舍不得你啊,校官。 赵承安的唇角隐隐向上勾了勾,点出一抹浅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实话告诉你们,别想了,该上哪上哪去,瞅了你们这么久,你们不烦我可烦死了。 不管下面的人怎么说校官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赵承安都不为所动,他是程将军的亲兵,最起码短时间内,他更希望这样不要挪窝。而将军亲兵的选拔并不是从新兵中选的,所以注定他们没戏。 虽然你们会被分往各处,但是有句话我丑话说在前头,赵承安脸上的表情一肃,身姿如刀,气势汹汹,到了新地方,也要坚持训练,不得携带,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儿!少想那些有的没的花花肠子。记住你们是从我手底下出去的人,是卫北军的一员!要是让我知道谁败了我的名声,丢了我的份儿,就算没在一个营里,我也饶不了他! 知道了么!赵承安凶悍的大喝。 是! 其实很多话,赵承安夹杂在训练中说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劝诫,有时候是警示,有时候夹杂着并不好听的话,最开始他们听着心头不舒服,时间久了才明白那是他真的为他们好。 赵承安训练他们有多认真,他们自己的感触最深,就连队伍里实力末端一些的人,赵承安也从来没有厌弃嫌恶,在他手中,他们都长足了进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赵承安,就没有今天的他们,也没有面对明日的底气。 赵承安是真的在教他们如何生存。 队伍里有人微微红了眼眶,他们中的人基本都是挣扎在最底层的平头百姓,这乱世命贱,可眼前的人在乎他们的一条贱命! 赵承安也有些许的不舍,他明白,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这是他入伍三年来,最最深刻的认知。只希望,今日的分别,他日这些人,都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那才是对他,对这段时光,对好的报答。 今天是最后一次训练,明天大家就要跟随队伍,前往新的营地。赵承安看气氛着实有些沉,想了想,索性推翻了之前最后一日的计划。 我也知道你们素日来对我意见颇大,不如这样。他朝他们冷笑了一下,我给你们一个找我报仇雪恨的机会。 你们今天可以选七个人出来,像我发出挑战,随你们想比什么都行。 怎么样,想不想报仇? 赵承安笑的特别欠儿,那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就是再来十个人也neng不死我的劲儿,一下就冲散了离别的伤感! 好!队伍中响应者甚,到处都是生怕他后悔的应好声。 他们感激归感激,但是长久以来被死去活来的操练,现在又这么好的报仇的机会,绝壁不能放过! 就是不能赢也不能怂的。 队伍里很快选出了7个人,是他们列队中实力公认的,最好的几人。 好啊,你们!赵承安哼哼了一下,随后更加嚣张的狞笑着,就让本校官好好教教你们怎么做人,看看什么叫实力! 这一下更是捅了马蜂窝,一下子群情激奋,各个都恨不得直接上场。 第一项是由队伍中沈青山和他比射箭,沈青山以前是猎手,一家子靠打猎为生,从小就摸弓射箭,是对立各项训练都拔尖的,更是队里射箭第一人。 被这边的队伍吸引了眼球,不少相好的校官和队伍因着是最后一日,明天便要分别,索性也不训练了,跟着蹭热闹看。 其中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尖儿的酒子任,和江城为首,呼啦啦的大队人马,将靶场围了个严实。 安子那时候骑射最差了。酒子任嘿嘿笑着,跟江城嘀咕着小声拆台,要是他输给新兵了,怕是比当初射兔子还难受吧。 江城看着被簇拥着的,越发挺拔的赵承安,老神在在的一笑,怎么,要不要打赌? 赌啥? 那就...赌谁是大干爹,谁是小干爹。 我不。酒子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看江城的态度就知道赢面不大,他可是年长的,给宁邦喊小干爹,他又不傻。 江城失望了一米米,不过还是点点头道,经过那次兔子,承安可是下过苦功夫的,如今骑射功夫绝不会差。 别说我欺负你,你先来,八十步六箭,我一百一十步六箭,中红心多者胜,如何。赵承安抓着弓把,一手提着箭袋朝沈青山问道。 好。沈青山是个沉稳的,知道赵承安这么说,不是故意显摆也不是折辱他,痛快的应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并排而立,再他们身前百米处,是一前一后的两个点了红心的草靶。 几乎是一起空手拉了拉弦,适应了一下力道,和手感,随后赵承安率先从身后的箭囊抽出一支箭来。 搭弓引弦,动作一气呵成,赵承安微抬着下颌,微叩了一只眼,随后果断的松手! 他并未看自己射出去的箭,动作不停的从箭袋中又掏出一根,再一次搭弓...这一次似乎连瞄准都没有,在众人眼中,似乎是满弓的瞬间,箭便激射而出。 于此同时,第一支箭咄的一声正正的插在草靶上,甚至溅出了星点草沫,可见他速度之快,又力道之大! 一箭接着一箭,没有过分的花哨,赵承安一口气将六支箭射出,放下弓也没看草靶,第一时间看向一旁。 沈青山的射箭功夫确实很好,多年的打猎生涯,让他对于弓箭有种天然的熟悉感,他射的不快,动作平平,速度稳稳当当的,却也是六支箭,箭箭皆中靶心! 好!赵承安带头喝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愉悦。 围观的人也都是一阵欢呼。 在新兵中,六十六步四射二中,已经是入门,如今赵承安和沈青山这样的实力,他们确实艳羡又佩服。 可,那这一局怎么算?两人都六箭皆中靶心,可是赵承安毕竟是百十步... 算平局!赵承安大手一挥,他用力拍了拍沈青山的肩膀,毫不避讳的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一手弓射,真不错!神射手! 沈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校官射的才好! 他是猎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洞察的好眼,赵承安的膂力绝对在他之上,仔细看,就能发现,赵承安的靶子上,六支箭几乎紧紧簇在一起,且箭箭透靶。 赵承安没说话,笑了笑,鼓励的压了压他的肩膀,随后朝人又道,第二项咱们比什么? 第一场平局,沈青山给他们开了个好头,另外的六人摩拳擦掌的,都想跟赵承安对战,哪怕平手呢?就是输了也不怕,要是能侥幸饶下一二,也算是在校官身上找补找补他们之前被他花式虐的郁闷。 第二场是长木仓,赵承安听他说,就是一乐。 真是阎王门前闹小鬼儿,上找着作死啊。 要说赵承安坚持几年的苦练,不论是骑射还是刀剑,他都算的上出色,可是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赵承安对长木仓情有独钟,痴迷到了,长木仓在手,天下我有的地步。 他究竟在这上头私下努力了多久,他们不知道,但是只要说起长木仓,便是再老上几年的老兵,都不得不服。一杆长木仓在赵承安手上,就像是活了。 相比起刀剑,他的长木仓远的不说,新兵营里那是无出其右的。 等到了演武场,两人一人一杆枪,上了高高的演武台,赵承安甚至嚣张的耍了个花枪,那近乎丈长的枪,在他手中轻飘飘又活灵活现的。 事实上,一个算好的开头,可能带来的不是胜利,而是教他们做人。 这一场长木仓比试没有悬念,几乎是单方面的吊打,只用了盏茶的功夫,赵承安的枪挑着将对方送下了台。 而之后的刀、剑、拳...赵承安都毫不客气的摘下了胜利的果实。 甚至在最后一场拳脚功夫之后,赵承安站在演武台上,汗都没起多少的扬眉喊道,还有谁!? 任下面的新兵们再是被他一口气哽的牙痒痒,都对他没辙。他们巴巴的互相看去,连队伍里最强的人都输了,他们就只能任他这么嚣张了么?! 酒子任早就看的心痒,这会儿看着台上赵承安嚣张,只觉得心痒手痒,连旁边武器架子上的大刀都痒了,哪还管其他不其他。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99) 还有我!酒子任回喊了一局。 认出他的身份,人群干脆的让出路来,让他靠近台子,酒子任手一撑,利落的翻身上台。 来来来,他们让你战不痛快,咱俩比划比划,给这群他们开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酒子任:还有我! 江城:我。 XXX:我... 赵承安:不是,我就纳了闷了,有你们什么事,怎么装个x就这个难么:) 装逼一时爽,惹了众怒火葬场。 刚才收到一个评论,要笑死我了,刚开头是大大这个好厉害,扒拉扒拉 我以为是个爱我的读者表白我,然后话风一转,若能增加一些人气会更好之类之类(然后给我留了企鹅号) 我点开对方的读者后台一看,嚯,一水的评论记录,全是一毛一样的。 这是。。。宣传?数据?推广?传说中的刷子? .....这可真是,我以为你是爱我的读者,没想到你只是想打个广告! 感谢在20191215 23:59:58~20191216 23: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亭亭如盖 10瓶;23580510 5瓶;半面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1 章 131. 自此一别, 各自珍重。 寒风萧萧中,赵承安送走了他的第一批学生。 从新兵营回来后, 赵承安回了亲兵营,酒子任和江城也各自回了自己的营队。 短暂的几个月聚首后,他们再一次走上自己将行的道路。 将军、沈军师。 许久不见,再回来,赵承安的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激动。 嗯。回来了。 是, 属下幸不辱命,新兵营新兵共计三万三千七百余人,皆数在今晨送往各地军营。赵承安按捺住那一丝激动, 沉声的回道。 程平遥随意的坐在桌后, 目光审视着跪在厅中,看起来越加成熟的身影,没有放过他一丝的变化。即便早就听了新兵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可是真的见到,程平遥终于算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心下宽慰。 好, 你这次做的不错。 程平遥正了正身子,赞许了一句。 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半日, 明天再回来报道。 赵承安应了一声,回去和郜云飞三人自然又是一通热闹。然后在回来的第二天,便又投入了亲兵的岗位上。 程平遥依旧繁忙,身为随侍的亲兵, 赵承安跟进跟出也没有闲着,比起之前的成长,这次回来之后人更稳重也终于有了些外露的锋芒。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更加的森冷了起来。 雪化了半个月,刚刚跨入十月,一场连日的大雪,又忽而倾至。 这一场大雪,比之初雪更大了许多,陆陆续续下了八天,整个北疆尽数裹进了银白的世界。 咚咚咚。 呜咽的风雪,夹杂着几下叩门的声响,随后门里高高的应了一声,来了 赵承安微微缩了缩脖子,将大半张脸都缩在了颈口的长巾里,更加裹紧了身上兜着的披风,两只手也交错着伸进两只棉袄的袖笼里。 谁啊?门里随着门栅拉动的声音问道。 我,赵承安。他闷闷的回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快进来。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暖气从门内涌了出来,一冷一热的冲击,赵承安打了个哆嗦,用力在门台上跺了跺脚,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门又被关上,连带着将风呜啸的鬼鸣和冰冷的雪气,隔在门外。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江城只罩了件棉衣,显然一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喝点热水。 这鬼天气。赵承安站在门边晃了晃头,用手扑掉头上的白色,又解了斗篷摔了两下,知道两口热水进肚,才终于觉得又活过来了。 冻死个人了。 赵承安两手捧着水碗打了个寒蝉。 江城帮他掸了掸身上残余的雪沫子,一手拢了拢自己披在山上的棉衣,只觉得赵承安像是从冰窟窿里浸过了似的,隔着一步远都能感觉到凉气。 先脱了鞋子上床暖暖。 赵承安一颔首,三两下脱了外衫,蹬掉鞋子,一轱辘爬进了江城刚刚躺过的暖烘烘的被窝。 很是缓了两口气,赵承安这才仰着脸开口,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还喝么?他手里还端着给赵承安又倒的热水。 不用了,你也上来暖暖吧。 赵承安往一边挪了挪,让出半边被角拍了拍。 江城无语,跟着上床。 说吧,有什么事儿,这个时候跑过来。江城坐在炕上,用被子拢着腿,嫌赵承安身上凉,拉着被子往旁边的柜子靠了靠。 此时大雪已经下了五日,到处都是深及小腿的积雪,江城缩在的营地靠近西边,距离将军的营区有些距离,这几日连饭堂人都冷清了,除了值岗站勤之余的,大多数都缩在屋子里取暖。 他可不信没事儿,赵承安会冒雪前来,而且是这个时辰点。 你屋里的人? 排岗了,我昨天的轮岗。 赵承安微一点头,覆在被子下的手指,压了压食指的关节。 要打仗了。他压着声音,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 江城一愣,眉头一下便蹙了起来,他指了指营中的位置,有消息了? 没有。赵承安摇了摇头,继续压低了声音,是我想的。 今年的天儿,实在有点异常,这才十月,这冰溜子都冻上了,地冻的更厉害。他说。 咱们这儿都这样,再北边,只会更糟。赵承安心事重重的说道。 有些话点到为止,他们来边关这许久,耳濡目染的,对于北边的东陇与其边境处的游牧族,也是知之甚深。 大禹之所以与东陇连年征战,边疆二十多年未稳,皆因为北边的牧族,靠牧猎为生,几乎每年冬季,都化作匪人,洗劫抢掠大禹边境的村落城镇。 只是这几年,三国之间的氛围越加的紧张,征战几回,谁也奈何不得谁,这才僵持了下来,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往年游牧民们,依旧没对大禹边境的村落手软过。 现在天气骤变,大雪封山,边关只怕要比往年还要乱。 此时的程将军处 程平遥紧皱着眉,目光虚虚的放在面前的堪舆图上,脑子中不断的划过什么,沈鸿坐在一旁,也是难得的神色凝重。 良久,程平遥停下了轻点在扶手上的手指,转而看向沈鸿,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鸿皱着眉愁思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程平遥的手又在扶手上,快速的轻点了两下,你觉得咱们还有多久。 沈鸿:最多不过雪停后五日。 程平遥眉间的川子更加的深刻了,容我想想。 他们都没有想到今年的大雪来的这么早,又这么大,新一批的粮草还未运来,营地里不论粮草还是干柴,甚至是今年新冬的棉衣,都有些紧张。 偏偏,这样的情况,最最让他心烦的,却还是关外环伺的群狼。 他们却粮草,草原上的那群人,只会比他们还缺。 葆光,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程平遥揪着眉,我现在钻了牛角尖,一脑子的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说着揉了揉有些不济的眉心,他这两日身上的旧伤有些复发,每日里便是不动,左边一条腿都是刺骨难忍的痛,偏他要忍着,还要下床走动,分心注意着军营内外的事宜。 也是因此,这几日,他的精神有些不济,连带着面色也不大好。 腿疼的厉害?沈鸿一脸担忧,比起其他的事,他更优先关心的是程平遥的身体。 就是,老样子。程平遥说着有些颓然的握拳捶了捶有些不听使唤不断抗议折难他的腿。 沈鸿起身,几步走到近前,一把挥开他握在膝盖上的手,怎么不早说,疼也不会说一声的么? 他甚少如此形色于面,此时担心和生气让他持不住稳重淡然的皮子,一章俊秀非常的面孔,厉色然然。 沈鸿就地蹲下,单膝跪地,不由分说的将程平遥的一条腿,小心的抬到自己的膝盖上,手又稳又快的按捏了几下。 嘶,没事儿。程平遥下意识紧了紧撑在府首上的手,身子也耐不住倾了倾,每年不都这般。 沈鸿的面色更寒,看也没看他,用力搓热了一双手。 承安!他扬声唤了一声,承安! 沈鸿一连急急喊了三五声,将刚刚前来接班的赵承安唬了一跳,也顾不得正在交接,不由分说的跑了进来。 属下在。 将火盆子端过来!沈鸿一面说着,一面褪掉了程平遥的靴子,刚想撩起裤腿,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 真没事儿。程平遥缩了缩腿,过两日雪停了就好了。 沈鸿抬头看他,很是平静的问了一句,我还是他。 什么? 此时赵承安已经小心的将火盆移了过来,对于两人现在的姿势有点茫然,又不敢多看。 承安,把你们将军抱到榻上。沈鸿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啊? 不用!程平遥一声厉喝,对上沈鸿的眼时,又气弱了,我自己过去。 沈鸿却不管那些,他几乎是嘲讽的冷笑了一下,那我抱你。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承安!沈鸿轻哼了一声,抱你家将军上榻! 哎! 赵承安这会儿多少也看明白了,这是自家将军不舒服,还闹脾气了。 赵承安!尔敢! 他听了沈军师的话,二话不说,上前几步,不顾将军的怒喝,一手托背,一手穿膝盖,一吃力,将人横抱了起来。 放肆!几乎是压着嗓子的低喝。 小心些腿。沈鸿跟着起身,还不忘提醒道。 赵承安动作利索极了,都不等程平遥不顾体面的挣扎,就已经将人放在榻上了。 军师,可要去请军医过来? 嗯,多移两个火盆过来,然后去请陈大夫。沈鸿拉过榻侧的被子一抖,盖在程平遥身上,压着他的胸口,将人摁在了床上。 是!赵承安动作干脆的将屋子内的火盆,移了一般围在榻边,然后急慌慌的跑了出去。 程平遥沉着脸默默看着,油生一股子廉颇老矣的心塞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程平遥:遥想当年... 沈鸿:你腿还没有伤瘸,人也还没有残缺的时候? 大逆不道赵承安:) 感谢在20191216 23:40:33~20191217 23: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史最爱莹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2 章 132. 接连的几日,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偌大的雪粒子随着邪风呼啸着,扫在身上窸窸窣窣的响,打的人脸又冷又生疼。 已经积过膝盖的厚雪,铺了一层又一层松软又扎实,往往前头的雪还未来得及扫, 后头的雪已经又厚厚落了一层,繁重的扫雪代替了训练,成了全军每日出勤的日常任务。 如此连绵几日的大雪, 便是再心大的兵卒们, 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而身处军营中心的帅营中,气氛更是日渐凝重了起来。 弥日的大雪,陈痛不断折磨着程平遥的神经,想来坚实的汉子,躺在床上, 常常咬牙忍出层层的薄汗。 周围被戒严了起来, 赵承安作为少有的几个知情人,被留在了帅帐,十二个时辰的守在帐中。 怎么样?陈大夫坐在床侧的凳子上, 收回了把脉的手。守在一旁的沈鸿,立时开口询道。 寒毒邪风入体,说了多少次了,他这腿受不得寒风凉气!冬日格外要注意, 要注意! 陈大夫面色沉凝,心中气急,转头就朝沈鸿和杵在一边的赵承安喷了过去。 赵承安垂着头,心中自责不已。 陈大夫,不怪他们,程平遥半撑起身子,是我... 当然是你! 陈大夫窝火的回头就怼,不怪你怪谁,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么?!这军营里,你就指示不动人了是不是?什么都要你上? 他说的是前日雪最大的时候,程平遥不放心,非要冒雪亲自出门巡视,回来又没及时换下一身被冰雪湿透的衣裳。本来就犯了的旧迹,这才会犯的更加厉害。 到今日起身时左腿一时难以着力,险些栽倒,他们这才知道严重。 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的腿了!陈大夫拉着一张脸,怒声低骂。 他年纪比程平遥还大些,身为这军营中资历最老,手艺最好最得用的前御医,也就是他敢这么直怼程平遥。 是我大意了。不待程平遥说话,沈鸿开口道,真真恳恳的朝陈大夫躬身一礼,绝对没有下次。 他这么说,陈大夫也没啥好说的了,连旁边的程平遥都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又躺下了。 陈大夫也没多纠结,伸手打开赵承安抱着的药箱,抽出一卷细布,在床边打开,露出内里寒光闪闪的一长排银针。 将他的裤子脱了。陈大夫开口吩咐,你,把火盆凑近些,再拿壶烈酒烫上,还有热水、布巾... 赵承安上前在沈鸿的帮助下褪了程平遥的裤子,然后急急的准备好了一应用具。 陈大夫将银针细细的用酒擦过一遍,又将瓶口对上程平遥,喝。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0) 程平遥听话的仰头,猛灌了两大口。 你们两个按住他的手脚。陈大夫说着,将一截巴掌长的木头让程平遥咬住。 幽长的银针,被捏在他略显黝黑粗糙的手上,另一只手在程平遥的腿上摸按了几下,随后手腕利落的一压,偌长的细针刺破了皮肉,几乎是擦着骨节间的缝隙,瞬间扎了进去,一下便刺入了大半。 唔!程平遥控制不住的冷哼一声,身子条件反射的猛地一挺。 沈鸿半俯在他身上,用尽了半身的力气,才将他按下。 赵承安双手死死的摁住他的脚踝更是不敢放松。 一根两根三根... 程平遥裸在被子外的双腿上,从膝盖上向下,密密麻麻的扎了二三十根,就连两手的虎口手腕,头顶的太阳穴和两边的颈侧都被扎了几针。 等陈大夫说好了的时候,赵承安自己的胳膊,都绷的发酸了。 程平遥更是满头大汗青筋暴起,牙龈处沁出丝丝缕缕的粉红,拿下来的木条上也是深深的牙龈。 行了,你跟我去熬药。陈大夫吁了口气,点了赵承安,便拎着药箱朝外走去。 赵承安询问的看了一眼沈鸿,随后跟着走了出去。 真是...程平遥喘了两息,要了老命了。 果然是老了。 沈鸿给他擦着汗,漠然开口,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着紧些。 程平遥长长出了口气,苦笑了一下,不服老不行了。 到是辛苦你了。程平遥的头不能动,只能用眼神看向他,这事儿还得瞒着,外面就要靠你多操心了。 沈鸿:嗯,你且安心,我应付的来。 ...... 大雪下到第八日,才堪堪小了起来,赶到入夜前,连天儿肆虐了几日的风雪,终于缓缓的停歇了下来。只余偶尔被风卷起的雪沫子,星星点点的落下。 又过了一日,天终于晴了。 赵承安提着的一口气,还没松懈两天,都未落到实际处,又被紧随而来的消息高高吊了起来。 榆城来报,有训练有素的东陇匪兵绕过边线,私扰做乱,几日里下来,已有十多个村子,惨遭烧杀抢掠! 消息传来,整个卫北军上下,一片震怒! 说说你们的想法。程平遥半撑着椅子,坐在堂中,神色沉凝,都是怎么想的。 这群龟孙子,简直欺人太甚!陈虎莽直的性子,这时候第一个按捺不住的拍案骂道,绝对不能轻饶! 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极打击士气不说,也会引起恐慌。陈毅难得没有呛他,属下也赞成,严惩不贷! 对!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陈虎气的不行,一双眉毛提着,说不出的凶厉,属下请命,前去清缴敌兵!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打算怎么清缴。程平遥神色平平,再是如何愤怒,却也冷静清醒着,可想好怎么做了? 不是他看不行陈虎,陈虎天生的虎力,功夫着实了得,说是一力降十会也是没错,若论单打独斗,更在在这军营里尽可排前十。可他当战前的冲锋自然勇猛无匹,却也是着实的,武力无双,脑子不长! 若是有明确的地方目标,让他去打去杀,自是一员猛将,可现在这事儿,没有办法计谋,人去了也是白搭,不过是浪费时间兵力罢了。 果然程平遥这么一问,陈虎懵了一瞬,自然是去找,他们在哪里出现了,咱们就去哪里堵人,还能堵不到么? 人家抢完打完就跑,等你接到消息,再赶过去,人家还能在那儿等着你来砍杀不成?孙毅熟练的怼了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陈虎急道,我不行,你有办法,那你说怎么办! 将军。不理会他们的争吵,一旁的吴兴文忽而站了出来,属下认为,不若暂时将百姓们迁徙往榆城后方,以策安全,等战事告一段落,再搬回原地... 胡说!不等他话说完,顾不得和陈虎犟的陈毅,抬头就骂了起来,我呸,你莫不是猪油蒙了心,怕死了你! 陈毅!你胡咧咧什么!吴兴文本是驻守西南以南的将军,被调来陵城关也不过五年。 他是吏部科考的武职出身,被指派去西南,巧立了几次功勋,得升参领副将军一职位,自来就看不起这些从底层爬起,靠军功升上来的泥腿子,在这陵城关里,向来格格不入,几次大战,也多是后勤辅助工作,属于半被边缘化的人物。 此时他话一出口,一下引来所有人的瞩目礼。 吴兴文显得有些理直气壮,我们当年驻守西南,许多大山里的南人便是如此,大军一来,他们就进深山老林里躲着,等大军走了,再回来... 边关荒凉,布防成本这么高,还不如先避一避风头,等咱们打跑了东陇人,他们自然就能再回来了,也不碍什么。 我呸!你莫不是个傻的!?就连一向沉稳的司邵良都忍不住直接站起来骂人,别说我们卫北军,就是整个北疆都没你这么怕死的怂货! 按你的说法,让匪兵继续搜索抢掠,占我大禹的土粮,杀我大禹的百姓? 本就不可开交的局面,一下子更加的乱了起来。 就连赵承安都懵了一瞬。 行了!程平遥叱了一句。 吵吵吵!就知道吵,有本事到是拿出一个像样的计划来! 东陇的匪兵你们吵就能把他们吵跑了?布防成本高,就让村民迁徙,他们年年来,百姓是不是就得年年走?真亏这话也说的出口!边关发展出一个村落要多久,聚起一个镇子要多久,你说迁址就迁了! 今天流兵来了,你迁,明天打仗了是不是要扭头就跑?!程平遥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桌上,动动的脑子! 这话几乎是直直的怼在了吴兴文的脸上! 吴兴文一时脸又是白又是红的,咬牙,一脸的愤恨和不甘。 整个议事厅都被这骤然的火气压的不敢出声。 赵承安乱了半日的耳朵根儿,一下子清净了下来,心也稳了一些,他刚才听竟然有人说要安排周边的村民迁走,也是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没脑子的想法?以为这是打游击战呢? 要走那些人早就走了,这北地本就苦寒人稀,就因为有事宜农事的黑土,这才留住了一代又一代的边民,人走了地谁种?边关最自然的人事防线都放弃了,和弃关有什么不同?到那时候,这被放弃荒废的土地,就是死地了! 报就在所有人垂着脑袋,一时不敢言语的时候,一声疾呼骤然响起。 将军!东陇西焰联军开拔,正在向陵城关方向而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赵承安猛地转头朝程平遥看去。 一时心中突突一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的地步,他没想到,那日里,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这样快的便应验了。 本就压抑沉闷的议事厅中,更加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后半截的剧情。 给大家添麻烦了。 感谢在20191217 23:55:24~20191218 23: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废墨 10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3 章 133. (上一章修剧情了, 麻烦大家回头补一下。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只是赵承安,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都凝聚在程平遥的身上。 程平遥的目光却遥遥的,透过敞开的门,望向厅外,透白的世界。 他们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 他看相一旁的沈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 有着所有人都不懂的默契和坚守。 他们是什么时候动作的?程平遥开口问道。 回将军,因为几日大雪,兄弟们在向北的牙山避雪, 雪小后才回转查探, 异动是昨日下午开始的,我未时末出发返回的时候还未拔营,只先头部队开始动作。 说清楚是从哪个方向,朝哪个方向来的。 从平城旧址西北方向三十里莫子河处,朝东南方向而来。 程平遥沉着着, 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让人先带下去暂时在旁边的营帐休息等待传唤。 将军!人甫一离开,就有人按捺不住的蹡蹡站了起来,属下但凭将军差遣! 有第一个, 就有第二个,便是刚刚还愤恨的吴兴文,此时都随着跪在了堂下。 属下愿随侍将军,迎战杀敌, 共退大敌,誓不退缩! 声音轰轰隆隆,在营帐中振振作响。 赵承安依旧看向程平遥,心中却不由多了几分担忧。 他比他们要了解,此时将军的身体还未大好...... 程平遥紧紧的攥着扶手,青筋一条条的鼓胀隆起,他昂首起身,如山般屹立在众人面前。 刘名扬! 属下在! 刘名扬听号,率先出列。 你亲率两千精兵三千众士,化整为零,分散成小队去摸去找!想办法堵住那些匪兵!他们能摸去村子,你就给我想办法摸到他们的尾巴!程平遥咬牙道,不论如何也势必要将他们阻下!再不能让他们得手! 将军! 下面的俱是一惊。 这个时候,分出两千精兵三千普通兵士去堵匪兵?! 要知道,此时更加危急的是那关外虎视眈眈,可能已经拔营,时刻将要对他们发起进攻的陇焰联军! 整个陵城关,精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数,这两千精兵,能用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此时分派出去,那到时候这精兵的缺口又怎么补!? 刘名扬!程平遥丝毫不看他们震惊想要阻拦的神色,径自沉声道。 刘名扬回过神,郑重接道,是!属下领命,必阻下匪兵,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我给你十日,十日后,我要一个结果,你懂我在说什么。程平遥几乎是压着道,十天后,我要听捷报! 是! 刘名扬力声应道。 陈毅、陈虎、郑旭、司邵良出列! 属下在! 你四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准备防御工事。 吴兴文、孙毅! 属下在! 你们俩负责区中协调。陆昭晏、司邵良,做迎战准备! 是!属下领命! 匪兵要治,陵城关,也不会倒!程平遥厉喝道,又不是没有打过恶战,哭丧也等到我死了再哭,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准备迎敌! 是 本来微乱低迷的气势,被他的厉喝喊醒,气势一滞后,猛地拔起。 气贯长虹! 人群散去后,赵承安和沈鸿这才上前。 我自己来。 似要证明什么,又好似在坚持什么,程平遥摆了摆手,强硬的拒绝了他们的搀扶,缓缓的抬步。 恍如平日般稳稳的起落。 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痛,刚刚的一阵站立,让他此时每一步,都如步针端,刺骨的疼,劈裂般的滞涩。 沈鸿皱眉,一步上前强硬的伸出手,不要逞强。 赵承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进,和沈鸿一左一右的将程平遥扶回了床榻。 他不敢想,如此多事之秋,程平遥该怎么放手,他的病又要怎么才能忍着战斗。 程平遥靠坐在床上,腿上拢着厚厚的棉被,他微垂着目,手指轻点了几下,随后抬头朝沈鸿看去。 有种未说未言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不同意。沈鸿太了解他了,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不同意! 他又重复了一遍,比刚刚略大声了一些,更显得坚决。 两个人看着彼此,坚持着谁也不肯先软口一句。 葆光,你明白的,我一定要去。程平遥最终拗不过,先一步开口。 他看着沈鸿,有无奈也有沉默的坚持,这是我的责任。 我不同意。沈鸿同样的认真道,你现在的身体,能够支撑你上战场么?你的腿不想要了? 且,你上战场又能怎么样?你现在还能以一抵百? 平遥...沈鸿伸手,抓住了程平遥放在被上的手,紧紧的抓住,似乎这样就能劝服他,传达着他急切焦虑的不安。 葆光,你知道,只要我是程平遥。他说。 只要我一天是程平遥,这就是我一天无法推卸的责任,是我肩上卸不掉的担子。 这一战你我都明白,必是一场恶战,既是如此,身为首帅的我,绝对不能退。 这大禹国,这卫北军,是不是缺了你程平遥不行?!好像是被哪一句话踩到了尾巴,沈鸿难得的激动,话又急又快。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沈鸿一时冲动出口也后悔了,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平遥,现在不是你我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的身体,不适宜上战场。他送开了程平遥的手,我以军师的身份说这话,你的身体不能坚持上战场战斗。 别的不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卫北军的主心骨,是他们的战神,若你有个好歹,这卫北军这北疆的脊梁骨就断了一半! 正是因为我是,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才责无旁贷。这一次是程平遥拉住了他,葆光,你信我,我一定会守住陵城关,得胜归来。 这话是承诺,也是誓言!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1) 沈鸿的牙紧了又紧,紧了又紧,竟是难得的失态。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张了张嘴,叹息着说,我阻止不了你是不是。 程平遥无言,只能紧紧的,更紧的握着他的手。 承安。沈鸿呼了口气,忽然转头喊道。 赵承安本来垂着头,心中因为他们的话,而揪紧了一颗心。 你随你家将军上战场。他道,务必寸步不离,护他周全! 好!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沈鸿却还不放心,目光直勾勾的望进他的眼底,我可以相信你,对么。 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鼓噪着,咕噜噜的在他体内蒸腾出泡泡,赵承安涨红了一张脸。 是!他极大声的应道,属下定会寸步不离保护将军,将将军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好!我信你。 赵承安似乎看到了沈鸿为出口的话。 ....... 辉王殿下。胡圭一身灰黑色湛亮的狼裘,脚上是厚厚的毡靴,大步走进压盖的厚实密不透风的毡房里。 屋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聂辉人一袭黑色裘氅,斜坐在扑了整张狼皮的小榻椅上。 都准备好了?他淡声道。 胡圭:是! 那边的行动怎么样了?聂辉人的声音依旧是清淡淡的,让胡圭总也听不习惯。 殿下放心。似乎对于那边的行动信心非常,胡圭的脸上尽是掩也掩不住的矜傲和自骄,他们都是队里的好手,区区取粮手到擒来。往年咱们缺粮少食的时候,可不尽是这么做的。 这大禹,就是咱们的粮仓,缺了抢来就是了。谅他们也没办法。他说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副逞凶的情形,嘿嘿一笑,这大雪几日,他们最多此时刚知道消息。 等他们准备想办法的时候,咱们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们还哪里腾地出手? 聂辉人嘲讽的一笑,胡将军看来没少如此。 胡圭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自满,东陇地处北地,比陵城关还要再冷,一年中多几个月都是冬日。大半个国家又都是随风随水而走的牧民,便是有城市,种地植农的也没多少,短短的几个暖月,也种不出多少东西。 也因此,自古以来,边关游牧冬日里屡屡进犯,俨然将北地当做了储粮仓。 这样的情况也是屡禁不止,便是程平遥在边关经营二十多年,苦战无数次,却依旧不能将之完全拔除。 只是胡圭也没想到,这一次,程平遥算到了他们会兵临城下,也依旧下定了决心,誓要将之恶习,尽此断绝! 殿下?胡圭示意道。 聂辉人摸了摸耳垂上叩着的银环,缓缓从榻上起身。 他来边关也这么久了,几次在程平遥受伤吃了大亏,即便没人说什么,但是自负聪明,心高气傲如他,依旧将其当做毕生的劲敌。 希望如胡将军所愿吧。聂辉人轻笑了一声。 程平遥,真是等不及和你再见了。 出发! 随着聂辉人一声令下,待命的陇焰大军,于莫子河,大军开拔! 作者有话要说:  程平遥:这是卸不掉的担子。 这就是安崽的老师、领袖、偶像...我觉得这样的程将军真棒! (想了一天,最终还是给上一章的剧情做了调整修改,主要是后半截。感觉这样安排的话剧情会更好一些,大家回头看一下吧。) 参加了晋江征文活动,是用霸王票和营养液计算投票的,希望大家有的话多给点营养液。先谢谢啦。 感谢在20191218 23:59:57~20191219 23: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是绿色 10瓶;回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4 章 134. 眼见着程平遥拖着病体, 褪了常服,一样一样的换上戎装。 沈鸿拒绝了赵承安的帮忙, 亲手为他系了履带,套上寒凉厚重的铁甲。 他拆了他的发,亲手为他将已经添了花白的头发拢紧,束了新的头冠。 赵承安心下难受,他说服不了程平遥, 也阻止不了这场大战,他能做的真的太少,再一次感受到那样无力的感觉涌来, 让他更加急迫的, 想要做些什么。 保重。沈鸿望着站在他身前的程平遥,为他递上造型凶悍威武的虎面兜鍪。 好。 程平遥接过兜鍪,半托在臂弯间,他看着跟前的沈鸿,很是畅快爽朗的扬了扬笑。 将军, 将军! 就在他们再要说什么的时候, 同样一身银甲飞翅的赵承安从外面奔了进来,腰间别着重刀,手里还提着兜鍪和一团深青色。 将军, 这是我之前做的护膝,时间来不及新做,您先凑合用着吧。 赵承安献宝似的抖落开手中缝的细密,铺的厚实的护膝。 这护膝比他们往日里见过的要大一些, 中心软软的,碗似的扣着,下面还有宽宽的一截,两侧缝这带子,能够将膝盖小腿紧紧的裹束住。 将军!赵承安一脸的期盼。 给你家将军带上。沈鸿先发了话,从他手上拿过一个,直接在程平遥脚边蹲在下,撩开了甲片,将护膝小心的扣上。 赵承安哎了一声,也赶紧蹲下,仔细的为他戴上系好。 程平遥没有阻拦他们的好意,只望着半蹲在脚边的人,面上是说不出的柔软。 或许,年纪大了,心就容易发软。 送君千里也还有终须一别,门外的亲兵们提醒着时间。 程平遥拔步向外走去,一步一步,蹭蹭蹡蹡,临到门口,赵承安已经先一步掀了帘子。 保重!沈鸿又道。 程平遥回身看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替我守好家,等我归来!说完,程平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鸿站在门内,听着外面踩着积雪,渐渐行远的脚步声。 我等你得胜归来。他低沉沉的念道,回身同样一步步走向堂中。 这时候正是大雪过后最冷的时候,渐渐融化的积雪黏着着狼狈的泥地,融化出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坑水洼。 广阔的校场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远远的绵延逶迤出数里。 赵承安随着程平遥一步一步踏上点将台,向着最是高阔的地方行去。 承安,你记住。 行的越高,就要扎的越稳,稳到能为身前身后的万万人,撑起这一方青天黑土。 站上来的那一刻,你要忘了你是谁。他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任身后血红的袍角随风翻飞猎猎作响,你是刀,是枪是这边疆的一道土墙,但你,已经不是赵承安。 对敌人狠,对自己要更狠。 他说完,径自阔步走到了台前,将数万人的队伍,尽收在眼底,踩在脚下。而赵承安落在他身后,不得再近... 将军!将军! 将军!将军! 将军! 在他站上来的一瞬,震天的呼喝声,随着风响彻天地,在整个陵城关震若天雷。 赵承安望着他坚毅伟岸的背影,一同将这所有看尽眼下,踩在脚底。 却又在那一刻油生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森然。好似他眼前的是半眼人间半眼鬼戾的炼狱。 呜呜呜悠长呜咽的号角响起,伴随着隆隆的鼓声,将整个校场欲战的气氛推向了顶端。 赵承安的心跳也跟着咚咚震响。 将士们!在一切停下后,程平遥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严冬刚至,大雪将停,屡犯我边境的陇焰两军,又一次前来!烧我边村,杀我百姓,如过境蝗虫血蛭,一再践踏我大禹边关! 此时他们以至关外不过几十里!你们可愿随我迎敌,守我边关!护我百姓!扬我大禹国威! 扬我大禹国威! 杀敌!卫国! 杀敌!卫国! 赵承安曾经在下面一同扬过枪,呼过号,如今他第一次站在这里,高山仰止的望着眼前的人,感受着千军万马蓬勃的战意。 杀!杀敌!卫国! 他控制不住的随着声势,加入其中,扬起手中的枪,粗喝的大喊着。 出兵 随着程平遥一声令下,鼓声又震,号角重鸣! 赵承安随着程平遥,大步行下将台,那下面,已经有人牵了马,候在一侧。 程平遥接了缰绳,翻身跃上高高的战马,等着的将士们,紧随其后。 走! 他一马当先扯了缰绳,驱马而走。 驾! 万马绝尘! 漫漫的草原上,积雪堆的更厚,雪化的更慢,随着马蹄的奔溅,冰雪混合这泥水翻飞。 为首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城墙上,一袭锦青色斗篷的沈鸿,高高的立在城墙上,望着长龙般蜿蜒远去的队伍,目光定向一处,默然而立。 在他身侧,留守陵城关的孙毅郑旭,同样注视着远去的队伍。 军师...队伍渐渐远去,郑旭顿了顿提醒道,此处风大,不若先下楼休息一下。 沈鸿默了一下,就在他在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乍然转身。 走吧,去看看西边的工事如何了,另外交代下去,城墙上四班轮换,都警醒一些,随时准备战斗! ...... 出了城不过许里,行军的速度就被迫缓了下来。 大雪过后的路并不好走,越是往北,雪积的越是厚实,厚厚的积雪,有些还未融,一脚进去,直没入半个小腿,便是有些已经化了,也凝出不少的冰层,不防便会打滑一跤。 此时不少人都已经下了马,拉着缰绳,引马前行。 赵承安也在之前就下了马,这会儿他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引着程平遥的坐骑,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坚持没让他下马。 你,这样不好。程平遥微拢着眉,心下微暖。 赵承安才不管那么多,临行前,我答应了军师的。 他答应了,要全须全尾的将将军带回去。他怎么随着他出来的,就要怎么带他回去。 程平遥无言,也就没有再坚持。 他们走的艰难,行进缓慢,想来陇焰二军也不会轻松,程平遥心中焦急,又无可奈何。 缓慢的两个多时辰的赶路,风越来越强,身上不断的从发冷到微热出汗,再到冷透,一阵冷一阵惹的疲惫。 就这么艰难的走出去近三十多里,负责监探的斥候,终于回来复命。 一队五个人,裹紧了头脸,俱是一身的风霜,远远的便摘下了面巾,亮出了腰牌。 报! 大军已经在十里外,很快便会到来。 他们负责监视陇焰军营,大雪前一直埋伏在陇焰军附近,几日的大雪中,他们的日子可想艰难,此时露出的脸上尽带着冻疮的红肿,黝黑粗糙的面上也多有泥水,唇上崩裂便是干皮,说话间声音嘶哑,憔悴不已。 赵承安不落忍,解下暖在腰上的水袋,让他们喝了几口。 好! 程平遥深吸了口气,本来要让赵承安安排几人,送他们回城,几个人不肯,坚持要和大军一同作战,和大军同进退,共生死。 说不感动是假的,赵承安心中一股酸涩夹杂的豪情。 他看向程平遥,程平遥坐在马上,微一附身,回去,以后有的是并肩作战的机会。 相信我。 那几人离开的时候,坚持不肯让人送,他们不能上战场,却决计不能再拖着其他的兵力了。 大军原地集合,列兵摆阵,又等了一歇,白茫茫的天地间,渐渐有墨色涌来。 赵承安一直注意着,几乎被雪天一色的白刺糊了双眼,等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时,确定那渐渐涌来的乌线,第一时间低声念道。 将军,来了! 程平遥更直了背,朝天地尽头处望去,可除了一片雪白外,依旧是一片茫茫,又过了一会儿,那黑线渐渐的又大了一些。 身下的马喷了几下响鼻,赵承安也有些焦躁的在马上动了几下。 沉住气。程平遥低喝了一声。 赵承安立马老实了起来,板板正正的板成了一块儿,只一双带着凶光的眸子,狠狠的盯着那方。 终于 擂鼓鸣号!程平遥淡声道。 茫茫的冰天雪地中,更显得呜咽苍凉的号角响起,鼓声嗵嗵作雷。 几乎一息间,对面也有擂鼓号歌声伴起。 两军终于在天寒地冻中相遇。 随着号声,鼓声,两军踏着整齐有杀气腾腾的步子,又靠近了一些,几乎直面彼此千万军马的凛凛气势。 前排的盾兵蓦地向两侧移开,胡圭带着几人,踏马行至阵前。 程将军,别来无恙啊。 听说你们的边村出事儿了,需不需要帮忙啊,咱们到底也认识这么久,你求求我,说不得我让他们下次手下留情,只抢粮食,不杀性命呢?毕竟也年年为我们付出良多,你说是不是啊?胡圭说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沉浸在离别,难受的不能自拔的柔弱苦逼作者在线嘤嘤嘤。 求个评论营养液吧? 感谢在20191219 23:59:10~20191220 23:5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苍雪之牙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酥糯米糕 20瓶;半面 * 5瓶;漪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5 章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2) 135. 胡圭的话一出, 大禹将士们的表情俱是一怒, 脾气爆些的,比如陈虎, 一双虎目尽透着杀意。 牙尖嘴利。 程平遥打马上前,隔着不远, 目光蔑然的望向胡圭。 胡圭老儿,你这堂堂的镇边将军, 如今坐起这马前卒,也是恁的熟练。 这话一出, 胡圭犹如被踩到了痛脚,眉目竖立, 怒火骤然,你! 怎么?难道本将军说错了?程平遥毫不给他反口的机会,讥笑了一声,你如今不过区区一叫阵的马前卒,也敢来本将军面前放肆! 和着程平遥的嗤笑, 盾牌后的矛兵枪阵,杵着枪矛叩地,发出一阵阵威慑的巫巫怪叫声。 啊!胡圭勃然大怒,扬枪便指,程平遥! 将军!陈虎早就急不可耐了, 他之前就在胡圭身上沾过便宜, 这会儿眼见这老儿又来叫嚣, 早已经按捺不住, 让我去会会他! 除了陈虎,上前邀战的不在少数。 程平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看向胡圭的身后。 那里本来合拢的盾排再次移动着,有一行人踏马而来。 为首的是个一袭乌黑大氅的青年,头上是同款通体黑色的绒毛皮帽... 殿下!胡圭憋粗了脖子,却依旧不甘的在马上躬身抱拳,您怎么来了... 聂辉人连半点眼尾也未扫过去,目光湛湛的朝程平遥望来。 你就是程平遥。他微微略扬了下颌,态度不温不火,带着显而易见的上位者的姿态,却对于敌对的程平遥,并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平平的说道。 程平遥微一扬眉,道出了他的身份,聂辉人。 两军战前,在某种意义上数次交手过的两军守将,第一次面对面。 和大禹不同,东陇是游牧民族起家,由大大小小近百十个游牧部族相互厮杀吞并融合而成,其民,大多还带着游牧族的野性和悍戾,国内更是迄今依旧施行着等级森严的奴隶制度。在大禹人眼中,关外的陇人残暴难驯,一直虎视眈眈着繁花似锦的大禹。 聂辉人是东陇皇帝的亲弟弟,还是被他一手养大成人的亲弟弟,深受国君信任,在东陇国内不可谓不金尊玉贵,权势倾天。而聂辉人本人也没有辜负这份不一般的出身,自小聪敏,长大后更是心机手段,足一不缺。 可以说,东陇和西焰两国的联手,他在其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其后二十五岁的聂辉人,主动接下了两国主帅的任务,来了边关,一扎便是三年。 程平遥驻守陵城关二十多年,不论是在北地还是大禹,亦或者是东陇,他的名字都为人所知。聂辉人对他自然也不陌生。 这三年中,两军多次交手,聂辉人几次在程平遥身上吃了大亏,对其人,也就更加的好奇起来。 两军的主帅,于千军万马之中碰面,此时不论是大禹还是陇焰的士兵,都紧张了起来,无数的弓勾箭悬,但凡稍有不对,便会松弦。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这紧绷压抑的一切,却都影响不了,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人。 程平遥一身坦荡毫无所惧,聂辉人一派傲然毫不畏缩。 聂辉人的目光大喇喇的,一点没遮掩,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几番,百闻不如一见,程将军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辉王殿下,到是让本将军刮目了。 程平遥的目光也在同样打量这个统两军之帅,领两国之兵的年轻人,年纪轻轻,率此大军,能够拢住军权,确实也算的上一号人物了。 只是可惜... 聂辉人:哦?可惜什么。 可惜,咱们今日,必定要刀剑相向,没得结交的机会了。 聂辉人沉默了一下,嗤笑说声,本来我还想着,只要将军肯带兵而降,必以国礼待之。 只是现在看来,程将军是不会如我所愿了。 程平遥一笑,其实不若辉王殿下放下武器,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届时也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聂辉人不接话,勾着唇玩味的一笑。 不知道,将军觉得这一战谁会赢? 自聂辉人出现,程平遥便心知这一战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只是他更明白,此时,他一步也退不得,不仅不能退... 试试不就知道了?程平遥在聂辉人森然的目光中,极畅快的一笑,眼角的褶纹翘起,眸中尽是战意。 他傲然坐在马上,猩红的披风飞扬起一角,那始终握在手中的长木仓一立,抬首道,可敢一战?! 铺面而来的是久经沙场,历尽鲜血洗礼的杀厉凶悍之势。聂辉人直到此刻,才真正有种,果然,不愧如此的感觉。 保护王爷!不带聂辉人开口,始终注视着场上的胡圭瞬间催马上前,嘶声喊道,程平遥!你敢! 身后扛着钨铁大盾的兵士们呼啦啦的涌上,瞬间将聂辉人拢进了身后的盾阵。 哈哈哈哈哈...程平遥肆意到狂妄的笑声随之在战场上响起。 陇焰军的这一举动,无疑大大增长了大禹的气势,也同样让本来气势如虹的陇焰大军在取消中羞愤异常。 果然,不等聂辉人动作,那厢里,一声格外粗粝的声音,已经嚎丧了起来,胆小龟儿,不若跪下求爷爷,爷爷心情一好,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马!哈哈哈哈哈哈... 陈虎粗嘎的声音,放肆的话语,直让胡圭气炸了。 聂辉人面上的表情丝毫未变,眼底已然划过一丝杀意,他冷哼了一声,转马向后走去。 杀!他唇微动,冷冷的道。 于此同时,那方声音也同样喝道:杀 随着一声令下,不断冲锋陷阵的军队,逆着聂辉人行进的方向,绕过此处,涌向了他的身后,他身边的侍卫紧紧的将他护在中心。 千军万马中逆行的聂辉人一行,即醒目又清冷,与这沸腾的战场格格不入,冷漠非常。 在他们身后,是漫天的箭羽,和震天的杀声。 ..... 将军!赵承安牢牢的紧紧的跟在程平遥的身侧,此时不过一个回身间,眼见着又有几人围攻上来,立刻提醒道。 保护将军! 赵承安如今是程平遥亲卫中的头目,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亲兵们,迅速的将程平遥团团围在了队伍的中心。 锵! 枪身和弯刀相撞,碰出一丝火星。 一击未中,来人迅速回手,准备再砍,赵承安握着枪的手腕一翻,横军一扫。 对方不得不硬生生的停下刀势,仰身避过,只是这一避,再想进攻已是无法,赵承安一枪扫过甚至没有回手,脚脱蹬,在马鞍上用力一踩,接力整个人一跃而起,堪堪划过的长木仓,携着巨力,回枪,一下透尽男人的胸腔。 男人的身体被巨力冲下战马,赵承安一手抓住缰绳,回身稳稳落在那人的战马上! 马儿受惊嘶鸣一声,高高扬蹄,正正踩在了男人的身上! 赵承安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回头朝程平遥看去,只是下一瞬的场景,让他的心猛地一下高高的提了起来,头脑一片空白! 小心! 赵承安大吼一声,几乎没有停顿的同时,一抖缰绳,夹马奔去。 原来就在刚才赵承安对敌的一瞬,护着程平遥的亲兵队伍们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随着打斗不由自主的向旁边移动了一些。 原本应该护在程平遥身侧的亲卫被接连的敌人缠住,露出了一处空隙,而此时,那出空隙,正钻出一人,朝程平遥攻去。 心脏似有一瞬间的停滞,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放了3.0倍速一般。 那人突然出现在程平遥身侧,见隙插针的朝程平遥攻去,面上犹带着扭曲的狞笑。程平遥自来骁勇善战,举凡带兵上阵,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刻。 从杀声起时,赵承安就牢牢的将他护在身侧,让他竟生一种老母鸡护崽子的错觉,他知道自己此时状态不好,才略加忍耐,可心中早已经不耐烦了起来。 这会儿贸然出现的一人,让枪未开锋的程平遥精神一阵,连带着朝他劈砍而来的弯刀,都格外顺眼。 来的好!程平遥憋了许久,这会儿自是二话不说,扬枪迎了上去! 赵承安离的不远,驾马而来的速度又急又快,程平遥只堪堪比划了两招,战意还未被撩起,便被斜里冲出来的赵承安,一枪劈掉了对方的半边头颅,余下的半边头颅也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连在颈上。 那长木仓一劈一划间,动作果断干脆。 程平遥眼睁睁看着那人血糊恐怖的头颅一坠,拉扯着皮肉垂在肩上,随后失了头颅的身子一歪,翻下马去,恁的血腥。 程平遥皱眉,回眸朝赵承安看去。 将军你没事吧!还不等他开口,赵承安急急问道。 程平遥张嘴欲劝(骂),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厢同样斜里刺来的长木仓,已经朝赵承安捅去! 小心! ※※※※※※※※※※※※※※※※※※※※ 嘶... 不行了,我要被程将军成熟男人的稳重沧桑勾引住了! 怎么觉得聂辉人也突然帅了起来,是我的错觉么。 今天也是求评论,求营养液的一天。 感谢在20191220 23:52:43~20191221 23: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瀚筱晡、哒哒哒哒跑起来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胭脂 22瓶;小倜 10瓶;子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6 章 136. 程平遥一面急声警示, 一面抬手去阻。 赵承安的心神都放在程平遥身上, 对于突然而至的偷袭,也不是毫无意识, 他隐隐的似有所觉,汗毛直竖,身体也在那一刻绷到了极致, 随后便是那闯入余光中, 携风挟力的寒芒! 那枪以至余光可扫之处! 千钧一发之际, 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开了手中的缰绳, 身子向旁仰去。 锵! 三柄长木仓,在空中撞在一起! 本来以为是必定会中的一击, 却被人生生挡在了身前! 只见赵承安一脚勾蹬, 单手抓着缰鞍, 几乎是平仰着,大半边身子都已经落在了马外,可即便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姿势, 他手上的枪依旧牢牢驾住了来人的长木仓! 程平遥也挑了下眉,没想到如此危机关头, 赵承安的反应如此敏捷! 这样的临阵反应能力... 不错。 程平遥心下满意,却依旧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 他的枪稳稳的压在来人的枪身上, 和赵承安一下一上, 牢牢的将绝杀的一击, 阻在身前。 来人眼见一击未中,似不甘心的想要回枪再行一刺。 程平遥哪里还会给他第二次机会,手一拉一转,长木仓活了般紧紧的缠了上去,如龙蛇似的交缠在一起,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点寒芒乍现,直直点进来人的喉心! 随着长木仓菱形的枪尖生生割破了他的咽喉! 赵承安腰部于手臂齐齐用力,将半挂在马外的身子,重新黏回马鞍,那边程平遥也正正抽出长木仓。 从咽喉处喷溅的,带着温热的血滴落在赵承安的面上。 赵承安一个口哨唤回了自己的战马,转瞬间换了马,毕竟各家的马各家知,他可不会觉得抢到就是自己的了。 万一到时候正在战斗,对方一个口哨,他白白送命就惨了。 将军。赵承安眼眸明澄,星光闪烁,多谢将军! 若是没有程平遥的帮忙,刚才那一击,自己便是能侥幸躲过,也能阻下对方接下来的攻击,却难免要受点伤的。 程平遥嗤嗤的轻笑了两声,被兽面兜鍪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厉目。 此时这厉目便看着他。 要小心啊。嗯?他这话带着爽朗的戏谑和揶揄,似乎是对赵承安之前护犊子似的老母鸡做派暗戳戳的回击。 赵承安多鸡贼啊,他听不明白么?不,他听的真真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未变,是!属下一定注意,好好保护将军! ...... 哎嘿! 程平遥轻嘿了一声,将这场算的上紧张的小危机转眼抛在脑后,随即转头望向四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胡圭那边谁在?聂辉人所在何处? 从他们的位置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之处,尽是不断缠斗砍杀在一起的两军战士。 不断有敌人倒地,也不断有已方的战士们倒下。 杀声、呼喝声、哀嚎的长鸣,将这泥泞的洁白染上鲜红。 人间炼狱。 中翼大军由孙将军带领,已经和陇焰主力大军相遇,左右两翼呈包抄合围之势。陈虎将军去追胡圭了,聂辉人应该已经退走后方。赵承安身为亲兵,除了要注意程平遥的安危,也留心注意了战场上的情况。 只是话说完,赵承安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不禁又将自己刚才说的话,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 中翼、左右大军...陈虎胡圭...聂辉人... 似乎没有哪里不对,战斗尽在掌控中,可是就是这说不出来的不对,才越发的让人感觉不对。 程平遥比赵承安,更加了解他的敌人。 不说聂辉人,他与胡圭往来征战十数年,对于彼此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以他所知,胡圭脾性初看时鲁莽暴躁,却心思阴沉,计谋毒辣,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是胡圭再另一种程度上,却也是个枭雄,他性子够狠绝...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程平遥皱着眉,翕合间,几乎是含在喉咙里的念道。 本就心下有些莫名不安赵承安听闻,只觉得心中那风雨欲来的悸动更加的明显,明显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将军!被重重保护在内的赵承安忽而出手牵住了程平遥的缰绳,将军。 对上程平遥的目光,赵承安不知道怎么说,心下焦急,满脑子呼之欲出的想法,却始终差点什么将之串联,以至于那愈加凌乱的思绪,让他表达不出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3) 你也感觉到了?程平遥心里一沉...如果连赵承安都感觉到了,那么,他自认老道敏锐的直觉,或许是真的被蒙蔽了。 程平遥不是个输不起也不肯认错的人,相反他十分的当机立断。 几乎是一瞬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来人!程平遥喝了一声,通知各路大军,停步集合,不要分散!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随在身侧的亲卫取下腰间的兽角,鼓着腮帮子呜呜的鸣咽了起来。 呜呜呜 号角低沉又广阔的声音在厮杀的战场上响起,远远的响彻云端。 殿下! 已经退回到位于战场大后方的聂辉人,本来闲适的裹着狼裘偎在宽大的座椅上,此时乍然听到隐隐从战场前方传来的号角嗡鸣,愣了一下。 一下子坐直了身,本来慵懒的神色也收拢起来,一脸的阴沉。 殿下。旁边的西焰大将自然也听到了号角声,他紧张地看向聂辉人。 鸣号擂鼓!一声令下。 聂辉人微咬牙,目色狰狞,唇边却勾起残忍嗜血的冷笑。 程平遥,你现在察觉,怕是已经晚了呢。 聂辉人想罢,伴随着己方的号鸣鼓震,他再次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撑在下颌,目光凛冽残狠的望向目所不及的远处。 真是迫不及待了。 程平遥,你可要坚持住,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聂辉人沉沉的笑出了声。 一旁本来欲言的西焰大将,蓦地打了个寒蝉,一股寒意从脊背处涌上,心头直跳。想起聂辉人残酷的手段,他压下了舌根的话坐了回去,默默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将军!策马跟随在陈虎身后的副手,望着前面被胡圭激红了眼的陈虎,大声喊道。 陈虎似未听闻,仍旧咬牙追在胡圭大队身后,一马当先的将沿路阻挡的东陇士兵,尽斩于马下。 副手眼看陈虎被激怒已经杀红了眼,那头集合的号声状若未闻,一心要追下胡圭,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心中就是一紧。 他是陈虎的副手,在陈虎身边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性,这会儿唯恐出事,连声喊了几人,一同急奔追上,团团将陈虎围住。 将军!副手急急道,集合号已响,不能再往前了! 让开!陈虎一双眼满是杀厉之气,激的副手头皮一阵发麻。 将军!集合号已响!不能再往前了!副手咬牙对上他嗜血的目光,大声道。 啊胡圭老儿!!陈虎怒而大喝,一副几欲爆炸的样子,可最终,他只能恨恨的望着胡圭渐远的身形,一腔怒恨无处宣泄。 走!陈虎策马回身,莽撞而行,一路上更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一时竟有大杀四方之感。 而奔出百米本该继续的胡圭却又停了下来,他自然也没有错过那彻响的号声,回身望向陈虎,同样是满目的火气。 程平遥!胡圭愤愤道,又是他坏了他的大事! 就在胡圭恼恨无言的时候,己方的阵营,也同样传出了角号声! 胡圭眼睛一亮,面上的恼色尽散,喜出望外,长出了一口晦气,恶狠狠的引马回身,追! 于是本来追赶的角色伴随着呜呼呜呼的号角声,转瞬间掉了个个。 集合的号角声,以程平遥为中心扩散了出去渐渐号声接上。 一声又一声的角声,提醒着每一个卫北军的士兵,便是杀红了眼,也在耳边不断盘旋的号角声下,身体已经先一步的做出了符合指令的行动。 走!集合! 亲卫放下号角的瞬间,程平遥一夹马腹,当先朝着战场的后心处镇守军旗的大部队奔去。 于此同时,距离战场不过里许的暗处,隐在雪原的兵马,在号声中,破开白雪,露出内里森然的行状。 到我们出场了!集合随着一声震天的呼喊。数万人的队伍,迅速集合,幽灵厉鬼般的踩着冰雪大步冲向战场。 将军,有袭兵! 大禹的队伍还未汇拢,程平遥堪堪抵达军旗部队,便被突然而至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程平遥朝远处望去,乌压压的大部队,阴云般袭来,俨然已是进在战前! 果然。 程平遥勒缰而立,心生恍然。 急鼓! 本来隆隆的鼓声,瞬时更加急促了起来,咚咚锵锵砸在心上。 赵承安心急如焚的望向还在不断汇拢集合的大部队,连带着脚下的战马都躁动不安的连连刨蹄。 ※※※※※※※※※※※※※※※※※※※※ 我已经跪好了,后面的剧情,我跪着码,等我写完再起来。 感谢在20191221 23:55:22~20191222 17:3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580510 15瓶;陌忆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7 章 137. 似乎是从四处响起的喊杀声, 声势振振的朝战场奔来。 赵承安来时便知道这恐是一场硬战。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 这一场本就艰难的硬仗恶仗,会有更加艰难的处境等着他们。 报!左翼被袭! 报, 右翼被袭! 报 几乎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似乎要用一个巨大的圆圈,将他们团团的拢在这战场的中心里。 赵承安心慌了一瞬, 他看向程平遥。 其他人也在看他, 这一刻, 程平遥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主心骨。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 准备突围! 程平遥很沉的住气,即便是面对如今这样的情势, 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俨然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他这样镇定自若的态度, 很大程度上安抚了众人。 卫北军的鼓更声一转,更加的急促而用力。 赵承安坐在马上,不由地张望着四处,随着敌方援军的越来越近, 他的表情也就越加的凝重。 慌什么慌!程平遥低叱了一声,稳住了! 那声音不大, 赵承安却听的一凛。 是了。 慌张只会让自己露怯,也只会让本来就糟糕的局面, 更加糟糕。 赵承安心一下静了下来, 他用力的点点头, 受教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论是大是小的领头人,都要保持镇定冷静。程平遥低声道,若是连首领都慌了,下面的人,还拿得起刀,提的起枪么? 是! 赵承安抿唇,目光再次有了神采,这一次是沉稳的光,是沉着的冷静,我知道了。 程平遥点了点头,准备,从左翼突围! 赵承安随着他的话音看去,那厢里,各路大军,携然在阵阵战鼓下,已经缓缓的聚拢而来。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震! 卫北军的兄弟们,随我突围!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时的情况已然危急,程平遥也没有多说,只果断干脆的一声令下,带队朝着向左路追杀而来的大军方向冲了过去。 杀啊 杀 本就杀红了眼,又被情势所逼,一腔愤恨孤绝的大部队,愤然冲去,竟是隐隐有绝处爆发的趋势。 程平遥一马当先,赵承安紧随其侧,在他们身后,是战意凛然,声势浩天的卫北军。 突袭的左翼未料到不过转瞬,本来已经后撤的队伍再次迎面而来,一时的慌乱之后,更加凶凛的战在了一处。 胡圭也在其中,此时眼见着程平遥等人妄图从左翼突围,他一想到那些人在背后议论他不如程平遥,整个人就犹似打了鸡血一般,一心只想将程平遥斩于马下! 于是他直直奔着程平遥的方向而来,嘴上呼呼喝喝的扬道,程平遥,哪里跑! 然而,就在他出手直击程平遥之际,意外的被人截了胡,这个胡还是他本人的胡! 你的对手是我。赵承安一双凤目凌冽的望向他,架着他长木仓的手,平平的一扫,横劈而去的一枪,直冲胡圭面上而去。 胡圭到底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如此罐头,略显仓促的回马仰身间,手中的长木仓也出其不意的朝赵承安的心口攻来。 只是他低估了赵承安,刺去的一枪,被他轻飘飘的侧身,避过不说,竟还大胆的抬手抓住了从身前划过的枪身! 哈! 赵承安低喝一声,微微后仰着,一只手的长木仓半路换招由扫改刺,同时抓住枪身的手,顺着长木仓刺来的力道发力的一拉! 而他本人,只靠着腰腿的力量,牢牢的坐在马上。 胡圭本身刺出去的力量,再加上赵承安扯拽的力量,两厢相叠之间,胡圭只觉得一股巨力牵扯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朝前倾倒! 几乎是同时,赵承安改招的一枪,也正正刺如了胡圭的腰腹! 就好似,胡圭自己直直的朝赵承安的枪撞了上去一般。 将军!胡圭的亲兵们惊呼。 啊。腰腹间一阵剧痛袭来,胡圭哀呼一声,再坚持不住,整个人翻下了战马! 赵承安此时双手各执一枪,两腿一夹马腹,躬身,竟是由上而下,直直朝胡圭扎去! 将军! 一发千钧之际,胡圭翻身一滚,躲过了赵承安的一枪,被随后赶来的亲卫们,生生将他拽出了赵承安的枪下。 那一扎,赵承安用了十足的力道,枪尖直插入地面四五寸有余,等他一击不中,拔枪准备再攻之时,被枪尖带出的泥雪,翻带出一片小坑,足见力道! 胡圭捂着伤口,被他的属下护着,阴沉毒辣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个不知哪里撞进来的无名小卒。 那边的卫北军也已经朝他们攻去,赵承安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他冷冷的看了胡圭一眼,随即回身,竟是再不看一眼,径直回了程平遥身边。 本就恨极的胡圭,这一下更是恨不得气的吐血,被亲卫们护着,快速的突围退走了。 赵承安将手里从胡圭处抢来的枪略一颠,随手扔给了身侧刚刚杀了一名敌军的卫北军士兵。 程平遥是一军主帅,想要截杀他,以求立功之人不在少数,朝他们奔来的队伍似乎也越来越多。 前方突围缓慢,后方的追兵似乎已经将要围拢,赵承安杀红了眼,程平遥也是同样急不可耐。 糊涂!程平遥斥道,不管是刚才赵承安和胡圭斗在一处的时候,还是如今突围之际,赵承安并其他的亲卫们,依旧牢牢的护着他,竟是毫不让他出手的意思。 程平遥怒极,随着队伍艰难前行之际,一腔怒火中烧,直直奔向了赵承安,赵承安!你放肆! 赵承安仿若未闻,一把将刺入敌人胸口的□□收回,头也没回的高声扬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杀啊! 他说着,手中也没停下,一枪又是急急刺出,将颤抖中的敌军,毙于枪下。 马上就要突围了!再加把劲儿 随着赵承安的高喝,周围的卫北军们气势又是一震,嗷嗷着再次扑向了不断涌来的敌人。 周围的敌人似乎越来越多,赵承安不记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他甚至耳边已经模糊,目光所及之处,只能分辨出谁是他要杀的对象。 然后是出枪。 横劈、斜划,勾、刺、捅... 紧箍着枪身的虎口已经崩裂,头脸身上也到处都是飞溅喷射的鲜血泥污浊,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透亮着。 如一头势要撕裂敌人喉口,饮尽敌人鲜血的孤狼! 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少,身边的战友也越来越少。 程平遥身边团团围拢的亲兵们,到如今只剩下了不过区区□□人! 崔海腰上受了一枪,郜云飞受伤中了一箭,徐则林更是如个血人。 程平遥也已经在亲卫们无法围拢之时便加入了战斗,他腿上有伤,身体发重,几乎每一个动作伴随着的,都是入骨的刺痛!可是他依旧勇猛无敌,依旧悍不可动! 而他的悍勇,同样大大激起了余下卫北军的血性! 这一次赵承安没有阻拦,只咬紧了牙,更加专注的厮杀,更加专注的护在他身侧。 冲在最前方的卫北军,已经突围,生生将敌军的左翼撕裂出一道口子,希望就在眼前! 已经杀的一身疲惫的卫北军们,精神奋然一阵,一鼓作气的朝那方涌了过去。 啊 太过熟悉的声音,让赵承安心中一紧,回头时,只看到崔海胸口中枪,从马上落下的身影。 眼睛不由的睁大,那从马上滑下的身影直冲进眼底。 崔海! 那一刹那,赵承安脑子一片空白,只下意识的拉了缰绳,便要回身。 走! 徐则林堵住了他的路,血红着眼睛朝他嘶声大喝,保护将军! 赵承安身子一震。 啊 他逼着自己回身,一双本就凌冽的眼中,是压抑的疯狂,他回身发了狂似的攻向一切能够看到的敌人。 鲜红温热的血液,不断的喷溅在身上,却不能让他的心冷却。 小心! 程平遥护在赵承安一侧,替他挡了一枪,随后怒声厉喝,你不想活了! 一句话,阻下了赵承安的发狂。 他张嘴欲言,却未及言语,便整个人惊住! 那朝着程平遥后心急射而来的箭,闯入他的眼中。 将军 他彻底听不见了周围的声音,只觉得刚刚在皮肉下灼烧的血液,一瞬间的冷却。 冷的他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了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马上跃起,然后扑向程平遥! 强扑下马的两人相叠着,在泥泞的雪地上滚了两圈,刺入肩头的箭被翻滚的力道硬生生的折断了箭尾。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4) 啊! 有什么冲击过肩头的铁甲,刺破了皮肉,钻透了肩骨... 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后才蜂拥而来。 灵魂被猛地拽回身体,赵承安恍然回神。 将军,你没事吧!他甚至第一时间忘却了身上的剧痛,只急急的问道。 你怎么样! 将军! 承安! 徐则林和郜云飞他们被这一突变惊了一跳,几乎是飞奔下马,扑了过来,急急的问道。 ※※※※※※※※※※※※※※※※※※※※ 今天也是跪着码字的一天。 本来昨天想争取一下,多更一章的,结果写完这都两点半了。 那,别说我短小,今天(23号)要是下午6点之前,评论满15,我今天就多更一章。(狼外婆的语气。) 加油,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这段剧情这么紧凑刺激,你们就不想多看点么...肯定想的!!!所以,评论、灌营养液吧,宝贝们! 感谢在20191222 17:36:35~20191223 02: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卷红 20瓶;STARRY、齐二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8 章 138. 因为摔落和翻滚, 箭被折断了大半, 未穿透肩骨的箭,就这么只留了个箭枝的尾巴在外面。 刺骨钻心的痛。 赵承安一下子从刚才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这里的情况远处的人自然看到了, 一箭未中,随时都可能会有第二箭追来, 赵承安不敢赌。 不只是那难以防备的箭羽,还有不断朝这边涌来的敌军。 赵承安和程平遥被人扶起。 徐则林和郜云飞, 一手一个将围上来的敌人砍翻,一面急急的搀扶着他们催促离开。 赵承安的长木仓已经不知所踪, 许是刚才扑身之时丢掉了,顺手在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 原来不知道何时, 他腰间的长刀,早已经遗落。 不及多想,侧身躲过来人的长木仓,赵承安目光寻转间,退了一步, 扶着他的徐则林抬枪与之对上。 赵承安又是连退两步, 脚尖在地上一搓一挑, 手稳稳的一抓,随手接住被挑起的宽刀, 毫无犹豫, 急急的对上身旁另一侧追来的弯刀。 啊, 啊,啊!来人一面挥舞劈砍这手中的弯刀,一面啊啊的叫着,甚是疯狂。 赵承安忍痛避让了两下,躲过了他挥来的弯刀,旋即一个侧身,躲过斜舞来的刀锋,一刀劈在对方的胳膊上。 啊!那人哀嚎一声,手中的刀也随之脱落,赵承安乘胜追击,旋身,一刀砍向对方的脖颈。 哀嚎伴随着头颅的飞起,乍然停顿,血滋溅而出,喷了赵承安一头一身。 没事吧。徐则林那边也将人解决了,见那无头的尸体已经倒下,松了口气,急急过来将他扶住。 没事!赵承安声音嘶哑,说话间,只觉得半边脸颊火辣辣的,连带着一侧的耳膜都是嗡嗡的发痛。 他咽了口干涩的喉头,微一点头,和徐则林,一同再次围向程平遥。 走! 人越来越近,唯恐再生异变,几个人不敢再留,急急的翻上马,勉强将程平遥护在中间,快马向外冲去。 此时大军已经突围多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冲了出去,反倒是他们一行目标大,几经阻拦,在未察觉时已经和大军被生生打散! 这一战,陇焰联军谋划多时,自然是有备而来,此时不防被他们的大军奋力突围如何肯甘心,眼见着最后的大禹军,都要撤退,更是如见了骨头的野狗,疯了一样的奔涌来。 大禹将军在这!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 更多的人流,向着他们几个奔了过来。 赵承安一马当先,挑翻了几人。 可是他们只有几个,敌军却在源源不断的追来, 将军!赵承安一枪扫过身侧,急急的呼喊道,抬目寻去,不过一错眼的功夫,他们好似已经和大军完全断链开来,一眼望去尽是朝这方围拢来的敌军! 似乎整个战场上,只余下了他们几个一般! 冲出去! 走! 程平遥也知道情况紧急。三面敌人不断的靠近,前方也有零散的兵似要阻隔。 驾! 几个人发了狠,纷纷倒转枪身,用力刺在马臀! 马儿痛苦的嘶鸣一声,速度猛然拔了一截。 身体被惯性驱使着向后一仰,又朝前栽去,早有准备的几人,纷纷伏身,紧紧的扣住马身。 前方的敌人面对发了狂的战马,下意识的躲避,正好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放箭 远远的,身后传来嗖嗖咻咻的破空之声。 蓬勃的箭羽漫天扑来,身侧有人哀鸣一声,赵承安赤红了一双眼,随着马儿起伏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跌下了马。 可他不敢停。 此时谁也不敢作停。 连程平遥在内只余下的5人,无法自控的伏身颠簸在马上,只来得及将紧紧的扣住马鞍,然后随着颠簸,一头栽进了北地深处广阔的雪原。 战马一阵受惊发狂的奔跑,没有固定的方向,只闷着头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和马蹄的得哒声,再不闻其他,似乎已经远远的将那一方战乱都抛在了身后。 他分辨不清这是哪里,只周围未融化的厚厚的积雪提醒着,他们的偏离。 赵承安终于从慌乱中回过了神来,他朝四处望去,程平遥在他前方,此时仍旧伏在马上,郜云飞和徐则林他们也远远的缀在身后。 他松了口气。 起码,这样危急的关头,他们没有走散。 因着厚厚的雪,马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程平遥和远些的马甚至已经停了下来,只他坐下的马依旧狂躁的在雪中奔走。 赵承安试图控马,可不知为何,那马儿极为难驯的扬蹄摆头,接连的嘶鸣,仍旧是一副发狂的模样,甚至又直带着赵承安又奔出百多米。 眼见着马儿跃过了其他人,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赵承安无法,咬牙抓下了马背上的水袋,一狠心,整个人从马上飞扑向一旁! 并不有没豪气的跃起,身子虾米似的半拱着,随后整个砸向厚软的雪面,一连滚了十几圈才堪堪停下。 厚重的盔甲滚在松软的雪上发出哗啦的声音,等终于停下时,赵承安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他左肩受了伤,跃下时有意识的避开了受伤的部位,可是即便这样,此时也依旧剧痛难忍,甚至能感觉到汩汩的温热,顺着肩胛顺着胸口滑落。 顾不得休息,赵承安从雪中艰难的起身,回头寻人。 将军!将军 郜云飞!徐则林! 雪地上的积雪未融,足足有淹没整个小腿的厚度,随着不住的冷风吹刮着,连呼吸间都是一片一片的冰凉。 赵承安艰难的在雪中朝着来路往回走,随着他阔步溅起一捧捧的雪花,在洁白的雪面上压出一个又一个雪坑。 最先看到的是徐则林。 他整个半趴在雪地上,马儿立在不远处的一旁。 心狠狠的缩紧,他分辨不出那是谁,只拼了命的往那出跑,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雪中朝他奔爬过去。 则林! 徐则林半个身子都埋在雪中,离的进了才看见露在外面的背上,如刺猬般插着几支箭。 则林 赵承安喝了一声,更快了几步,几乎是扑到近前,颤抖着手翻过了他的身体。 有箭从胸口露出... 徐则林的眼睛还死死的睁着,放大的瞳孔失神的望着,神情木然又狰狞,衬着满脸的血污,似是有满腔的喝问不偾。 那画面太过有冲击感,赵承安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则林!!! 赵承安压抑的,几欲迸裂的喊道,声音堵在喉咙口,几次才不堪重负的喷涌。 就在赵承安悲痛到无法抑制,不能成声之际,立在一旁的马儿猛地打了个响鼻。那声音似惊醒了痴狂中的赵承安。 他豁地放下了尸体,回身再次奔走。 将军!将军 郜云飞!刘成 将军 声音在漫天的雪原远远的传开。 咳咳咳...承...承安... 断断续续,吃力的喃喃声响起,赵承安飞奔而至,云飞!云飞! 郜云飞软软的伏在马上,一支箭刺入后心,他的双手耷拉在马身两侧,一股一股的鲜红,如线般的落在雪上,然出一片殷红。 他挣扎着抬起头,嘴中有近似浓黑的血液涌出,他短促的喘息着,用力的看向赵承安。 承...承安...他的手动了动。 赵承安一把握住,却着急慌乱的,颤栗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甚至无法将他扶下马。 他红了一双眼,死死的忍着,你别动,你别动,我带你回去,没事的,会没事的。云飞... 郜云飞却恍若未闻,他紧紧的,紧紧的攥着赵承安的手,几乎捏疼了他。 将军...他执拗的看着他。 赵承安鼻子一酸,眼眶更热,模糊了他望来的表情,他快速的眨了眨眼,同样紧紧的回握,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郜云飞笑了,他望着他,满是期望和信任,甚至还有见他安好的开怀和舒心。 带...带将军回去。他说。 好,好,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云飞,云飞.... 赵承安急急的回道,声音抖着,几不成调,你别睡,云飞,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一起找将军,一起带将军回去... 我带你找军医,云飞! 云飞! 郜云飞本来有些失神的眼睛在他的呼唤中,豁地明亮了起来,好似回光返照般,整个人都精神了一瞬。 他望着赵承安,抓着赵承安,吃力的开口,我...我们,我们会赢的,对不对。 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争先恐后。 有什么东西撕扯着,搅弄着他的胸腔,他的心口,甚至于拉扯着他的灵魂。 赵承安顷刻间满脸的泪,他使劲朝他笑,更加用力的回握,似要带去最后一点真实的疼痛感。 会的,会的。赵承安泣不成声,我们一定会赢的,一定会的... 真...好... 云飞 赵承安几欲崩溃的望向那一瞬微笑合上的眼,和手上渐失的力道... ※※※※※※※※※※※※※※※※※※※※ 我跪着呢,没有起来。 感谢在20191223 02:24:56~20191223 20:5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福快乐每一天 100瓶;小倜、岩窟王 20瓶;子乔 8瓶;会飞之乌、瀚筱晡、陌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9 章 139. 云飞在赵承安的眼前闭上了眼,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马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格外的不安,来回躁动地踏了踏蹄, 随后一个响鼻,猛地一仰身, 将郜云飞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赵承安慌乱中还攥着他的手,被力道拉扯着一同翻倒在雪地。 他爬过去, 将郜云飞扶起,丝毫顾不上已然跑开的战马。 可是印入眼帘的依旧是郜云飞沾着血,平静又安谧的表情。 胸口堵的厉害, 连同这喉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让他连喊也喊不出来,泄不出一声长气。 又是那种无力的感觉。 喂,你叫赵承安?我是郜云飞。 紧张啥?你害怕上战场? 来,徐则林你和承安练练。 小心!赵承安!你在发什么呆! 郜云飞、崔海、徐则林... 朝夕相处的一幕一幕过往在眼前不断的划过, 刺的他痛到极致,甚至哭喊不出声, 只恨不得同他们一道死去,再不用看见这世界, 再不用感受这些。 将军... 赵承安, 你要保护好将军! ...... 耳边有无数的声音, 不断的在喊着赵承安, 赵承安, 赵承安,承安。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他猛然从悲恸中惊醒,抬头露出满是涕泪的狼狈至极的脸,他张皇的看向四周。 对,还有将军! 理智终于渐渐的回笼。 赵承安绷紧了手臂,缓缓放下了郜云飞的身体,对不起。 沙哑沉重的鼻音,无法节制的眼泪。 赵承安随手撸了把脸,踉跄着从地上起来,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奔去。 摇摆的身体,在雪地中艰难的行着,一路蜿蜒着点点的红色。 茫茫的雪原上,只有树木挺拔着,四面望去,地上马儿奔跑过的痕迹离得远了,也看不真切。 他们本来间隔的位置并不太远,赵承安很快找到了程平遥,只是远远望去,程平遥也是一副横在雪上无声无息的样子。 心在这一刻被提到了最高。 将军! 将军! 赵承安一面喊着,一面朝他奔,只是任和如何呼喊,前方的人依然一动不动的伏着。 将军! 赵承安连滚带爬的行到了近前,他先是看了一眼,程平遥的身上并没有箭羽的痕迹,这让他悬着的心,微微松了口气。 将军!将军! 他手忙脚乱的将程平遥翻了个身,几乎是半抱在怀中,他胡乱的扯开了程平遥覆在脸上的虎面兜鍪。 露出程平遥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如纸,赵承安犹豫着,迟疑着将手朝他伸了过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5) 手凑到近前,还未搭上,本来合眼的程平遥猛地睁开了眼! 犀利的满含杀意的目光直直的射来,同时一只铁臂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下抓住了赵承安的脖颈。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捏碎一般。 !! 赵承安的心紧了一下,随后却是扑天盖地的狂喜。 他被箍着脖子,却满目惊喜的望着程平遥,泪一下又落了下来,将军...呜...将军! 即便是变了声调的,嘶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也依旧遮挡不住,那毫无保留的喜悦。好似是回到了可以依赖信任的,可以偎靠的人身边,那种全面崩盘的,稚兽的委屈和软嫩。 程平遥也从失神中醒了过来,他皱着眉,失了力道的手无力的落下。 他粗嘎着道,别哭。 嗯嗯! 我不哭,不哭。 赵承安的泪下的更急了,连着含混的呜咽,怎么都抹不干净。 可是程平遥没有办法再说什么,短暂的清醒后,他再一次瞌目,昏了过去。 赵承安吓了一跳,本能的将手搭上了他的颈侧。这一次没有突然的锁喉,确实微弱的跃动。 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他从地上爬起,又慌乱的将程平遥背在身上,荒芜寂静的雪原一眼望去,似乎哪里的景色都一样。 赵承安咬牙背起程平遥,眨落某种的水汽,艰难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敢走回头路,他不知道陇焰是否还有追兵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战场上是否已经被打扫干净,他只能背着他往其他的方向走。 他背着程平遥走过郜云飞,又走过徐则林。 他停下来带走了他们的腰牌,又拿走了徐则林的长木仓。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赵承安的腿已经麻木到没有力气,几次栽进雪中,又凭着一股毅力爬起。 从白天都到暗夜里。 似乎终于走出了那一片雪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哪里,只当雪渐渐不能淹没小腿的时候,赵承安找到了一处幽深隐蔽的山洞。 洞里似乎还有过人类停留的痕迹,又被熄灭的篝火,也有未烧完的树枝。 一番探查后,赵承安意识到他到了那里。 牙子山! 是那队监视陇焰军营的斥候在大雪中避雪之地。 顾不得更多,赵承安点燃了篝火,急慌慌的去查看程平遥的情况。 这一路上,程平遥短暂的醒来过两次,却也只是迷糊的含混过两句,便又昏了过去。 昏黄的篝火,将昏暗的洞穴照出莹莹的光。 两个人身上几乎都已经湿透,冷冰冰的贴在身上,几乎是刺骨的寒凉。 赵承安将两人的披风扑在靠近篝火地上,这才去解了程平遥的盔甲。 等到卸了厚重的盔甲,解了沁湿的戎装,才发现他腰背侧血糊淋淋的伤口,那是被戟刺中留下的近乎半尺长的口子。 伤口大片被血水冻结,却依旧有缕缕的血流流出。 打雪,烧水,清理伤口,包扎... 等到将伤口牢牢的用布条裹上,又将烤干的棉衣为他套上,赵承安才恍然感觉到肩头的剧痛,随着呼吸不断加重的痛楚。 他才想起来,他的肩头还插着半支未处理的箭。 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肩甲刺了进去,箭未透体,箭头穿过两片肩骨,卡在肉里。露在外面的箭枝,之前被折断了大半,只余约莫半扎长的尾巴,落在外面。 可这露在外面的箭支,还穿透在他身上的肩甲。 赵承安不得不单手为自己解了胸甲,又小心的将肩甲擦着箭尾取开。 这个过程格外的磨人,他的牙几乎咬除了血,甚至能感受到在肩甲蹭着箭支被挪开时,箭尖在骨肉中被拨动的痛楚。 几乎是从没处肌理都透出来的疼痛,一瞬间让本来冷透的身体,汗流浃背。 等到一片肩甲被除,赵承安半边身子几近虚脱,手臂的肌肉无法控制的抽动着。 和坚硬的肩甲相比,厚实又柔软的棉衣和戎装,就好脱的多,赵承安直接用匕首吃力的划了个口子,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隐忍着寒冷和刺痛。 赵承安咬牙忍着疼,手在肩膀处摸了一下。 那箭正正从锁骨和肩胛骨之间穿过,并没有伤害到骨头,且与透体而出,也不过一点距离。 赵承安咬着牙,用匕首将箭尾断裂的竹刺磨掉,用撕碎的里衣,沾了热水,擦拭了一下伤口的周围,又将匕首在火上烤了一番。 等到一切准备做好,赵承安深吸了口气,拿过一旁木头,咬在口中。 匕首靠近伤口,用力的扎入,血呼的朝外涌出,赵承安死死的咬住口中的木头,睁大了一双眼,握紧匕首的手用力,生生的围着箭画出一个十字的切口。 血顺着胸口一条条一注注的流下。 额头的青筋崩出,鼓出一条条青紫色的痕迹,可是这还没有完。 赵承安放下匕首,再次用力喘了两口气,艰难的用布条将从胸甲上去下来的胸片缠在手上。 唔唔唔唔!!! 一掌用力捶在箭尾处!裹在布条内的胸片大力的撞上裹在竹腔内的箭樘,发出一声脆响,随后伴着赵承安控制不住的呜嚎,箭生生的被这股力道推着,从肩膀后的肉里穿出! 疼痛产生的水,冲出眼眶,赵承安几乎是撕咬开受伤的布条,然后伸手,将肩膀上透出大半截的箭,一把拔出! 唔唔 手中的箭当啷一下落在地上,赵承安痉挛似的抽搐。 呼嗯呼嗯...急促的喘c息伴随着喊不出口的痛呼。 赵承安忍痛到极限,每一次呼吸都是汗流如注,刺痛本就模糊的双眼,为本就狼狈的模样,更添凶厉,恶鬼修罗一般。 不等因为疼痛而阵阵眼前发黑的情况过去,赵承安一把抓过刚刚烧出的烟灰,用力的撵进伤口! 谁也不知道这个过程花了多久,差不多是半清醒半昏沉的状态,等到赵承安磕磕绊绊的将伤口勉强包扎好后,甚至来不及将棉衣穿好,草草拢在身上,便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眼,洞外的天已经亮起。 赵承安醒来的第一时间便看向程平遥,眼看着程平遥的呼吸平缓了下来,伤口的布上没有再洇出更多的血色,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一刻,他险些又落下泪来。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却在下一刻,洞外的鸟鸣,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和踢踏的铁蹄声,也一并传进了耳中。 ...... ※※※※※※※※※※※※※※※※※※※※ 真片刻的安宁。 可能是因为写文,比看更容易代入吧,反正... QAQ (入戏太深。) 感谢在20191223 20:53:58~20191224 19:3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ric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盼盼 30瓶;Brick 20瓶;子乔 10瓶;陌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0 章 140. 程平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山洞里, 周围空荡荡的, 只有他一个人。 遍及全身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有一瞬的恍惚, 他迟钝的抬手压了压太阳穴。 承安? 他下意识的念了一声。 声音在空幽的山洞里散开,却没有听到回声。 他这才察觉了些许的不对, 承安? 赵承安。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他这才去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空间不小的山洞,在离他不过一米远的地方, 用石头隔绝着一个篝火堆, 火还燃着, 不时烹溅出哔啵的火星,旁边是底朝下, 乘了水的头盔,同样被几块石头抵着。 火还是旺的,水也还冒着缕缕热气。 他身下用枯草垫的厚厚的, 又压了披风, 身上也盖着一个。程平遥确定自己身下铺的是属于赵承安的, 旁边还躺着一杆长木仓。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了应该有两一个人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山洞中却没有赵承安的踪迹。 程平遥蹙了蹙眉,手虚虚的撑在地上, 艰难的起身。 双腿甫一使力,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似有一把重锤碾碎了每一块腿骨, 剧痛之下, 程平遥险些失力栽倒,等到好不容易扶着墙壁站起后,已是一身的汗。 山壁冰凉,带着坚硬的棱角,却很好的让程平遥撑住了身体,借着篝火的荧光,扶着粗粝阴凉的山壁,向外走去。 洞口被人从外面用雪球小心的掩盖了起来,只在底部的地方留下了两个巴掌大的空隙,有丝丝凉凉的冷气,从缝隙流了进来。 这应该是赵承安做的吧。 程平遥试着推了推,却无力撼动。 他看不到洞外的光景,只觉得外面静悄悄的,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一个人的时间显得格外的难熬。 赵承安去了哪里,是否是出了什么急事,一个人应付不应付的过来... 各种的猜测都让程平遥的眉头更紧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平遥坐在火边,第四次添柴的时候,洞外响起了马蹄声。 程平遥第一时间摸上了身侧斜搭在山壁上的长木仓,借着□□站了起来。 隔着距离,马蹄声并不清晰,程平遥屏气凝神,又等了一歇,渐渐的,铁掌踢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程平遥小心的靠近了洞口,身子隐在洞口边缘的视线死角里。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似乎只有一匹的样子,却又似负着重物,蹄声格外的沉重,随之还有奇怪的摩擦推拉似的簌簌声。 程平遥本因着猜测而放松的眉目,又因着这奇怪的声响,蹙紧了起来。 马儿最终停在了洞口。 封着洞口的雪门被人用利器从外扒开一个拳头大小的雪洞,有刺目的白光透了进来。 然后洞口越来越大。 程平遥却始终没有放松。 别动!在堵门的雪球被彻底抛开,那人进来的一瞬,程平遥手中的长木仓,稳稳的抵了过去。 锋锐的枪尖,带着刻骨的冰凉,稳稳的抵在了赵承安的咽喉处,随时都可能刺破他的喉咙,戳穿他的身体,割下他的头颅。 赵承安几乎是毫无反抗的微微抬起了双手,连带着露出了还握在手中锋利的匕首。 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赵承安猛地扭头朝他看来,将军! 竟是全然忘记了抵在他颈旁的□□。 小心。程平遥说着,手一歪,险险的避开了赵承安自己装上来的脖子。 程平遥松了力道,收了枪,略一点点头,承安。 赵承安此时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将军醒了! 将军...你,你醒了!他傻乎乎的道。 程平遥勾了勾唇,紧绷的身体乍然卸了力道,竟有些站立不稳,旁边的赵承安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撑住了他。 他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程平遥如今正是伤上加伤,想来刚才一番动作,指不定又牵动了伤口... 将军,我扶你过去坐下。赵承安将他的手搭在肩上,小心的将人扶到篝火旁坐下,又不放心的看了眼他腰间的伤,确定没有再次崩裂像外渗血,这才松了口气。 程平遥坐下歇了一歇,这才缓过气来,顺从的任赵承安给他拢上披风,有挑亮了火堆,这才开口道。 你之前去做什么了? 赵承安抿了抿唇,我去将郜云飞和徐则林的尸骨殓了回来。 程平遥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去吧,将他们安葬吧。 赵承安闷闷的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念道,我知道。随即又纠结不放心的抬头看他。 去吧。 赵承安这才真的起身走向洞外。 却原来,清晨赵承安精神堪堪放松之际,便听到了洞外传来踢踏的马蹄声,起初他也惊了一跳,唯恐是追来的敌军,后来确实分辨出这是单匹的马蹄声,握着武器出洞探望,才发现,那马蹄声,不是敌军,而是程平遥走失的坐骑。 彼时他已经为自己包扎好了伤口,看见马儿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回去收殓徐则林和郜云飞的尸体... 彼时程平遥的呼吸已经平稳,正沉沉的睡着,赵承安几经纠结,安顿好山洞里的一切,又从外面小心的用雪封上了洞口,抹去了周围的痕迹,便急急驾马赶回了之前的雪原。 等他到时,正有秃鹫低低的盘旋着,似乎随时都要俯身冲向徐则林的尸骨。 那一刻莫名的悲愤,驱使着他几乎是暴怒的驾马上前驱赶,等他终于收敛了徐则林和郜云飞的尸体,将他们放在马背上,用腰带系紧,那秃鹫也依旧不死心的在空中来回的盘旋着,许久才散去。 赵承安不敢走远,就捡了洞口不远处的山脚,为他们亲手刨了个坑。冻的僵硬的土地极难挖掘,赵承安都能感觉到肩膀处用力牵扯出的温热。可赵承安吭也没吭一声,坚持着挖了个足以躺进两人的大坑。 刘成我没找到,还好,赶得及抢下你们两个。 我听人说这牙山,天暖的时候狠好看。 这里离陵城关不远,你们在这儿,还能看到我们的边关。 等,等将来,等将来我们赶走了陇焰人,将他们远远的赶出北地,你们也能看见。 看着我给你们报仇。 赵承安吸了吸鼻子,将他们拖下坑,并排放在一起,我没法找回崔海了,你们别怪我。 等将来,我再来将你们移回大禹...赵承安抹了把脸,推下了第一拢土,然后一边抽泣哽咽着,一边将他们渐渐埋进冷硬的黑土里。 程平遥在他挖坑的时候撑着枪杆走了过来,沉默的看着赵承安絮絮叨叨的挖坑,然后将他们一层一层的掩埋,最终只剩下一拢掩饰过后,不甚显眼的坟包。 不细看,甚至与周围的山地一般。 走吧。程平遥淡声道,说着已经转身。 嗯。携着颤抖的哭腔,赵承安跪在地上碰碰的叩了两个头,随后胡乱的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起身跟上了程平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6) 将军...仍旧是带着泣音的声音。 嗯。 我们会赢的,对不对?他道,我,我答应了他们,我们一定会赢的,是不是。 嗯。程平遥依然淡声的应着,却无端的满是郑重。 会的,我们一定会赢的。 相比外面的寒风凛冽,山洞中隔绝了风,显得格外的暖和。 回到山洞,小心的掩好了洞口,赵承安挨着程平遥坐下,有些神思不属的仓皇,还有控制不住的隐忍失败后的悲恸。 两个人旁边放着行军的干粮,可是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吃。 赵承安哭的那样小心翼翼,带着憋不住失败后依然努力的隐忍。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程平遥,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发痛。 哭吧。这一刻他像是一个长辈似的,望着自家已经长大却还犹是个孩子的晚辈。 他揽着他,让他依在他的腿上,就如所有的父母师长那样,宽和的包容的的对他说,哭吧。 这次哭完,以后就不要再哭了。 他轻拢着他被风吹的脏乱的发髻,只哭这一次。 嗯嗯!嗯! 赵承安哭着,躺在他腿上佝偻蜷缩着身子,胡乱的嗯嗯着点头,眼泪顷刻出闸,再也没有丝毫的隐忍,身子因竭力而颤抖,又因竭力的哭嚎而力竭... 他从没有哭的这么肆意过,像是将所有挤压在心底的难过悲怆,过往悉数的委屈和伤痛,一下次都倾泻了出来。 带着幼崽还巢的呜鸣。 赵承安是在程平遥的怀中哭着睡着的,在他意识朦胧的时候,只记得耳边似有一声含在胸口的叹息。 程平遥半靠着山壁,目光愣愣的看向窝在他腿边,连睡梦中都忍不住抽动的赵承安,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或许已经飞回了陵城,飞回了大禹,飞回了那些年少轻狂,鲜衣怒马,不知天高地厚,不曾明了生死悲喜的过往里... ※※※※※※※※※※※※※※※※※※※※ 哭过这一回,以后再也不要哭了。 圣诞节快乐!大家都活着呢...(逐渐变态的笑容jpg) 感谢在20191224 19:33:00~20191225 23:0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AQ 100瓶;段家姐姐 10瓶;子乔 5瓶;玲珑色子、瀚筱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1 章 141. 阴沉晦暗的天色下, 冷风呼啸的雪原中,一道沉重的黑影, 在雪天之间踽踽独行。 离得进了, 才看到, 是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承安...程平遥含混的喊道。 他被两张披风捂得紧紧实实的,身子用绳子牢牢的捆在赵承安的身上。 赵承安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两只手用力的箍着他的腿,目光紧紧的凝视前方, 沉重的呼气,应不出一个完整的回答。 承安... 程平遥已经烧到了迷糊,浑身火烫,被结实的拢在披风里, 只露出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让他看不到赵承安的表情。 他们已经走了许久,那时他们则绕过牙山,迂回着从牙山背面向陵城关方向逃亡, 却依旧险些被迟来的追兵发现, 不得已战马被用去引开了追兵的注意,他们转而从另一个方向选择更远的路逃奔。 只是他自己不争气,勉强支撑了五日, 腿伤, 加上伤口边缘的肉被冻僵坏死, 他发起了高烧, 又不能行走,让本就艰难的逃亡,更加难了起来。 眼看着距离陵城关不过再三五十里的路,却因为他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放我下来吧。 程平遥断断续续的劝解。 赵承安依旧一言不发的只管埋头走路,隐忍出红色的眼眶,抿的紧紧的唇,只怕自己一口气撑不住,接下来就会走不下去。 承安,放我下来...程平遥仍旧不死心的虚弱的劝道。 他现在的情况,于赵承安来将,就是一个天大的拖累。且不说他如今高烧,伤口腐烂,怕是治不好了,只他们身后的追兵,能被糊弄一时,却无法被糊弄更久。 赵承安自己也有伤,他们现在没了马,只靠两条腿,还背着一个人,如何能走的过,身后的敌军。 你听我说,程平遥头昏目眩,无力的动了动手指,想要推搡却因为身子被他用布条结实的绑在身上,而更加无力,你把我先安置在这里,你去引开追兵,回去...回去找救兵... 你带着我,咱们走不出去...承安,你听我说...如果一个人,以赵承安的机敏和谨慎,总能回去的。 程平遥艰难的劝解着,他不怕死,甚至每一时每一刻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现在哪怕能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愿意放弃,可是如今的形势,他就是个巨大的拖累。 他死了没什么,可是他不想赵承安也死在这里。 他想着,就算将来赵承安不能成长成一放大将,也总该能替他多看看这边疆,多看看这世界,多看看那人的。 可赵承安不理他,依旧一句话也不说,只负着他,依旧往前走着。 程平遥拢在披风里,只余下眼中一道缝隙的白,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晰,可他听得见赵承安越发粗重的喘息,听得见赵承安每一步重重落下的脚步,也听得见那从鼻腔中升起的,竭力的夹杂着疼痛无法抑制的哼声。 承安,你听我说!程平遥忍着眼前的晕眩,越发的急切。 闭嘴! 赵承安终于受不了的喝了一声,声音嘶哑着,极尽严厉,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们离的已经很近了,我们走了那么久,就快到了,很快就到了。 将军,您省点力气吧。 我一定要带您一起回去。 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把您背回去。 要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他说着,藏不住浓重的呼吸声,冷风不断的裹挟在脸上,刺的他半张脸生疼,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满满的果决。 你! 何必呢? 又是何苦来哉? 他要是死了,就算把他背回去了,又怎么样? 程平遥难得的痛恨,痛恨无法行走的一双腿,痛恨自己身子骨的不争气。 赵承安像是一瞬间了解了他的想法,他挣扎着颠了颠背上有些下滑的身体,将军,您别劝我了,要是真的心疼我,就省省力气。 等咱们...回了陵城关,您...就是打我一顿也行。 程平遥满腔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口。 承安,战场,是这个世道...最公平的地方... 程平遥苦笑一声,歇了劝他放手的心思,刀剑无眼,□□无情...今天...今天你死,明日他亡,没有...没有总是能够活着的人。 他们不能,我....我也不能,人...都有一死,战场上,尤其...是如此。 赵承安依旧不言,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恍若未闻。 我...我领兵...二十多载,见过太多...人,死在我面前了。程平遥说着咳嗽了一阵,又用更加虚弱软绵的声音说着,承...安...活着,有时候不是幸运...活着的...人,要,更努力...才能面对... 抗...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然后随时准备赴死... 程平遥的眼缓缓的合上,神智越发的昏沉,他太累了,又痛又累,他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出这篇雪域,再也回不到陵城关,见不到那人,再也不能冲锋陷阵,不能在马上驰聘了... 没有恐慌,只有遗憾。 赵承安咬着牙,忍下了那铺天盖地的痛意,若非感觉到身后越来越热的温度,和那微微的起伏,他恐怕会发疯发狂,会躺下放弃挣扎。 可是不行。 他得撑着。 将军您别睡,再坚持一下,再五十里,很快的,咱们很快就到陵城关了... 嗯...气若悬丝的应声。 赵承安睁大了眼,任更加寒冷的风吹在身上,我答应了沈军师带您回去,您不能让我食言。 嗯...程平遥艰难微微睁开眼,好... 沈军师说,这次回去,您就会收我为徒的,您也不能食言,我想跟在您身边学... 比之前更加长久的沉默,带着虚软的笑出的气音,好... 师父,那我们说好了,等回去我就拜师... 有什么搭在了他的肩膀。 您要教我怎么行军打仗,怎么领兵训练,怎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我... 我其实不想当兵的,我以前从来没有杀过人,连小动物都没有打过。 我第一次见您,您站在点将台上,问我们,为何而战。 我不想战,我只想活着,不想为国也不想为皇帝,他们离我那么远,什么时候管过我死活,为什么要为他们战... 我不想战的,赵承安满腔的委屈不安,都化作了喃喃的自语,可是不战怎么办。伤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城墙外的草都红了,坑里全是尸体,一把火,什么都没了。 我想活就得战,我想活,我还想和兄弟朋友一起活。他狠狠的又不甘又恶狠狠的说着,于是我杀人,第一个,第二个,那么多人的血,到处都是。 就算这样,我的家还是没了! 我回去的时候,她就死在我面前,只要我快一步,再快哪怕一刻半刻钟,我爹娘可能就不会死,她就不会死... 我恨啊,我真的好恨...我怎么那么没用呢,他们都死了,我活着有什么用呢。 肩膀上的人似乎不安的动了动,赵承安红着眼,依旧麻木的前行。 可我还是得活着,为他们报仇,要守好小妹和宁邦,将他们赶出大禹。赵承安看着虚无的前方,他告诉自己,再往前,再往前,一定就能看到陵城关。 你那时候问我为何而战。 我现在好像知道了。赵承安道,为了身后的家人不被践踏,为了身后的山国不被倾轧,为了...为了还有的那千千万万个家。 我的家没了,可我想为了还有的千千万万家,拿起枪,拿起刀,站在第一道线上。 这些话,赵承安自己从来没有深刻的认识到过,偶尔的想法,也是零星不成型的。 可是那些不成熟的,零星的想法,在空寂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渐渐汇聚成了一个又一个清晰的信念,一条又一条的支撑起了边框,架起了坚实的地基,在他心中夯实了土地.... 心中因为这一萌生的信念支撑着,豁生出一股不甘于此的愤然。 本来几欲气力耗尽的身体,猛地涌出一股力气,本来沉重几乎迈踏不稳的步伐,有力了起来。 他看向前方的目光更加的专注,笃定而坚持,坚韧而有力。 他向上颠了颠身后的程平遥。 我们一定会赢的。 他一定会带着程平遥回去,而他们也一定会胜利。 这叫做坚持的路,磕磕绊绊,坑坑洼洼,满是泥泞,可赵承安始终沉着着,摔倒了也不怕,摔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向前... 等麻木的大脑和身体看到那远远奔来的马队,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然后才看到那熟悉的赭红色。 本就通红的眼睛一热,赵承安一个踉跄,连带着缚在身后的程平遥,一同扑倒在地。 他死死的看着,看着那队马越来越近,最终在来人的一声呼唤中,缓缓的合上了眼。 将军... ※※※※※※※※※※※※※※※※※※※※ 你们这群铁石心肠的人! 我都难受的不行了,你们却依旧冷酷无情,一点都不心疼我们将军和安仔! QAQ 感谢在20191225 23:00:48~20191226 19: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580510 40瓶;盼盼 28瓶;小倜 20瓶;哦 7瓶;小叶子的紽、会飞之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2 章 142. 诚仁二十七年, 十月十日。 陇焰联军借大雪之利连夜调兵遣将,于雪后五日, 同年十月十八日携手出兵, 同日程平遥率十二万余大禹军出关迎敌,中计大败。十二万卫北军, 撤回不足八万余,镇边大将军程平遥也在此战中失踪。 同年,诚仁二十七年,十月廿, 整个北境多方汇合的共计四十七万陇焰联军向陵城关发起攻击。十数万卫北军英勇守城, 终不敌, 于一日夜后被联军破城而入,数万卫北军不敌,撤出陵城关。 同年, 诚仁二十七年, 十月廿三日, 占领陵城关的陇焰大军修整一日后朝陵城发动攻击,于此同时陵城外新兵营处被铁蹄踏灭。后退的卫北军连同陵城守军, 苦守两日,无奈率数万百姓连同大军退出陵城,陵城府首并陵城总兵断后,后殉城而亡。 十月廿五日, 榆城失守, 陇焰联军势如破竹, 一时无人可敌,大禹北地尽乱。 十月廿六日,军师沈鸿率兵携逃出陵城的百姓,退入桑城。 十月廿八日,镇边将军程平遥被寻回,后送入桑城。 这混乱的十天,史称十北事变。 ...... 陵城关失守,程平遥大败失踪的消息,几乎是随着陇焰的铁蹄一步步靠近,而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大禹。 十日内,边疆连失三城! 举国震惊! 就是在这样的情状下,程平遥回来了。 军师,军师!将军回来了几乎是一路的喊叫着闯入了沈鸿的小院,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进了屋内。 沈鸿有一瞬间的虚软,眼前一黑,死死的抠住了身边的桌角才没有栽倒。他愣了一瞬,随即慌乱的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撞开了身前的桌子,步履凌乱的奔了出去,正正撞上欢叫着前来送信儿的人。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7) 军师!来人脸上一片克制不住的狂喜。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沈鸿被撞的踉跄了一步,却没追究,迎上去,直直的看向他,犹自不敢确认的连连问道。 将军回来了!来人喊着,带出一丝颤抖的哭腔,眼睛都红了。 程平遥回来了?沈鸿下意识的追问,节制着剧烈鼓动的心跳,你是说他回来?程平遥... 是,是大将军,是程将军回来了!来人说着呜呜一声哭了出来。 而沈鸿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也顾不得了,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松开了他,拔腿向外奔去。 赵承安和程平遥是被簇拥着一同抬进桑城府衙的。于此同时,程平遥回归的消息,也在一瞬间被传遍了桑城! 一时间到处都是谢天谢地的谢愿声,更有开怀者,当街跪倒,高呼痛哭,赵承安的名字也在一时被许多人知晓了,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护着将军,将他们的守护神,一路送回来的小将。 沈鸿从没有这么慌过乱过,脑子空空的震荡着,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那句将军回来了。 他回来了。 沈鸿身子险些翻倒,一路无视了所有人的问好,急急的奔出府衙。 他回来了! 沈军师,您去哪里?有人看他直奔府衙外,来不及阻拦,只能高声问道,将军已经被抬进去了。 一句话绊住了沈鸿的双腿,他猛地顿住回神,在哪? 府首大人已经让人被送将军去了东跨院。 沈鸿默声,不发一言的回转,又朝着东跨院跑去。 陈大夫和两位得力军医早已经在房里待命。 等程平遥被抬进来后,又吩咐准备将赵承安放别处安置的人,将赵承安放在房中的小榻上。 人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一起放这里! 这时候谁都没敢和他对着干,乖顺的将赵承安安置在了一旁。 随后烧水的烧水,搬东西的搬东西,伺候换衣服的换衣服,便是无事可做,也都守在门口,谁都不愿意走。 程平遥伤的很重,说实话,这次他在战场失踪,知晓内情的陈大夫,都以为他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陈大夫挥散了心中的杂念,为程平遥把脉。那厢也有位军医去为赵承安看伤。 所有人放轻了动作,连呼吸都不敢多重一分。 沈鸿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一进来,目光便直勾勾的朝床上看来,悬在嗓子眼内的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落了下来。 陈大夫的神色不好,脸色凝重,撩开程平遥的衣服,洗掉腰腹间捂着的血渍和黑灰,露出内里已经被剜过发白坏死腐肉的狰狞伤口,面色更是发沉。 准备烈酒、刀、羊肠线、还有热水,将火盆搬来。陈大夫凝声吩咐道。 早在知道将军回来的时候便吩咐好了这些的刘名扬和陈毅相携而来,东西都备好了。 赶走了闲杂人等,陈大夫准备动手。 等下我要剌开他的伤口,把没清干净的腐肉剜去,再用线缝上,你确定不走? 沈鸿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陈大夫也没有再劝,只警告他不许打扰,便任他站在一旁。 过来按住他。陈大夫说道,一旁的待命的军医要上前,却被沈鸿拦了一下。 我来。他说。 陈大夫皱眉,用着你行么的眼神看向他,沈鸿点头,我来,我不会拿他的命开玩笑。 行!你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以防他被痛醒乱动。陈大夫一点头,随后朝另一位军医,你按住将军的腿。 沈鸿没说话,上前跪在床侧,伸手按住了程平遥的肩膀。 刀先用热水烫过,又在火上烤了一遍。陈大夫人狠手黑的,用刀将伤口已经黏连愈合的地方全部二次割开,血呼的就漫了上来。 陈大夫屏息凝神,眉眼一沉,手稳稳的贴着伤口边缘发白坏死的肉,压下了刀锋。 越来越多的血向外涌,沈鸿压在程平遥身上的手,因为力道而泛白,目光始终看向陈大夫的手中,不闪不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连带他心中的腐肉一同剜去。 可即便是这样的切肉之痛,程平遥除了身体微微的抽搐,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 等到将所有的腐肉剜去,确定伤口处理干净后,陈大夫将血擦掉,用力挤着两侧的伤口,用准备好的肠线将肉褶在一起,缝了起来。 这都还不算完,程平遥的腿疾本就不好,经过这一场,邪风入体,寒毒深入,更是严重,怕是一点周折也禁不住了,若是这一次再不好好休养,这一双腿,怕是... 陈大夫未尽的话语,所有人都明白。 为程平遥行过针,陈大夫又不放心的去看了眼小榻上的赵承安,细细把了脉,又看了重新包扎的伤口,见他只是疲累透支力竭,伤口虽然狰狞,到底情状比程平遥好了不少,只要好生休养一番就好,这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离开了,沈鸿径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面色胀的紫红,呼吸粗重灼热的程平遥。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连眉梢唇角都是化不开的紧绷和青白,无声无息的躺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这一路他们是怎么回来的,程平遥伤成这样,赵承安又是如何躲过追兵,将他带了回来。 但是他仍然感激,带着浓重后怕的感激。 沈鸿看着他,兀自笑了一下,带着明显的劫后余生。 他小心的握上程平遥的手,埋头用额头抵在他滚烫粗粝的手背上。 欢迎回来。 你没有食言,真好。 ...... 赵承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两日后。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身在哪里,随后入眼的便是一张浅浅勾唇,望着他的脸。 你终于醒了。 阿城?赵承安茫然了一瞬,有些迟钝的看着他。 嗯。直到这一刻,江城的面上挂着的浅笑才深刻了起来,眉目舒展。 这是哪? 赵承安这才注意到,这陌生的地方,有别于陵城关简朴的营房,青砖灰瓦,还不是大通铺,更别提那躺在房间另一头的程平遥... 他说着艰难的想要起身。 江城先一步扶住他的后颈,撑着他的腰,将他扶起,又将软枕垫在他身后。 随后江城才迟疑了一下,答道,这里是桑城。 桑城?赵承安更加的茫然,他怎么会在桑城。 我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赵承安下意识的又看向了躺在另一侧的程平遥,目光倏地回转。 陵城关... 江城有那么一瞬,无法直视他的双眼,于是他避开了他紧迫而来的目光。 赵承安放在被面上的手猛地一紧,扯动着肩膀处的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啊城... 江城虚虚的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顶着他蜇人的目光。 陵城关失守了。 ...... 陵城也失守了。 ...... 榆城...也失守了。 ...... 承安,我们败了,被连下了三城。现在,陇焰的铁蹄,很快就会转向桑城而来。 轰隆 ※※※※※※※※※※※※※※※※※※※※ 没有永远都会胜利的将军,也没有永不会失败的部队。 战场变幻无穷,天时地利人和,阴谋阳谋,缺一不可。 今天也是心疼沈军师的一天。 感谢在20191226 19:46:07~20191227 19: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盼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乔、段家姐姐 10瓶;彩云追玥、瀚筱晡、陌忆、溪横结庐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3 章 143. 轰隆一声, 像是一道雷直震在赵承安的头顶耳侧, 巨大的轰鸣声, 让他一时有些神思不属。 他想, 他可能听错了。 赵承安将目光死死的定在江城的唇上。 你说...什么? 江城沉了口气,缓缓的开口, 我们... 不可能!赵承安一下打断了他的话,怎么会... 怎么会呢? 陵城关怎么会失守,陵城怎么会沦陷,还有榆城, 三城尽失?! 这...这怎么可能呢? 江城抿着唇, 低垂了眉眼, 是啊, 他也一直在想, 不断的想, 从每一个细节, 从每一处能想起来的地方努力的想,怎么会输了呢, 怎么如此惨败,怎么会短短几日连失三城呢? 他给不了他答案。 赵承安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 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消化,他不禁看向那头的程平遥。 将军, 怎么样?他心中惴惴的, 唯恐听到另一个坏消息。 可大抵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总是这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永远不会顺着你的心意发展。 江城的表情更沉重了一些, 声音也更低了一些,还未醒来。 多久了?赵承安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这才想起来,都不知过去了多久,今天是几日? 明天初一。 他竟然睡足足睡过去了三日。 将军他一直都没有醒么? 江城摇了摇头,沈鸿也恰在这个时候进门。 军师。江城率先道。 他看向赵承安,清淡的声音带着些疲惫,你醒了。 军师...赵承安垂了垂头。 醒了就好。 赵承安更加的无法抬头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沈鸿。走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将军,会将将军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到。 看见赵承安醒来,沈鸿的心中多少轻了一分,对于将程平遥一力背回来的赵承安,他很感激。 他放下端着托盘,将上面的一只药碗交给他,正好把药喝了。 赵承安接过碗,并不太热,便一口仰了干净,等他放下碗,便看见沈鸿抬了程平遥的头,小心的灌着药。 我有空再来看你。江城为他掖了掖被子,小声道。 嗯。 江城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就像是之前很多次在议事厅,在将军的营帐那样。 赵承安看着他没有丝毫不耐的将药喂下,又用青色的帕子擦去溢出的药汤。 直到他搁下碗。 对不起。 谢谢。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是同时惊讶的向对方看去。 相比起来,赵承安的惊讶更浓,带着不安。 谢谢你,承安。 沈鸿笑了一下,清隽的眉眼弯起,带出眼尾的几条纹路。 赵承安很少见沈鸿笑,更别提是这样明绚的笑容,他一时讷讷无言。 沈鸿已经回头,仔细的为程平遥理了领袖,掖了掖被。 谢谢你没有放弃,带他回来。 不,不...我...赵承安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别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又回头,朝他安抚的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我不是。 赵承安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心里难受。 对不起。他还是执拗的念道。 嗯,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沈鸿没有说我不怪你,而是我原谅你了。这让赵承安心中稍稍松动了一些,他是真的觉得对不起。 将军... 他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询问。对于沈鸿,他没办法像在江城面前那样开口问。 放心吧。沈鸿看着床上双目紧合的人,笑了一下,他一定会醒来的。 或许是沈鸿说的太过笃定,也或许是赵承安如今太缺少一个肯定的安慰,对于沈鸿的话,他甚至是毫无理由的赞同和相信。 嗯!将军一定会没事的! 得益于赵承安的运气,也得益于他对自己的狠心,那一箭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因为拔尖而对骨肉造成难以愈合的二次伤害。他到底年轻,昏睡了两三日,便醒了过来。 而醒来后,又不过短暂的休息了两日,他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人也能够下床走动几乎。只是因为之前的用力过猛力竭虚脱,他的身子还有些过度用力后的酸软。 这样的情况在过了最初的三五日后,终于大好,他被移到了旁边的房间内。 同时,分散在北地边防线的卫北军们,也终于赶到了桑城。 门外是穿着盔甲走路特有的蹡蹡声,一路从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到毫不可闻。 安子。然后是酒子任的大嗓门,还没进门,就已经嚎进了耳朵。 赵承安一只手被兜着搭在胸前,一只手正拿了块皮子擦拭桌上的长木仓,那是徐则林用过的那一杆,如今被赵承安留了下来。 听见外间的声音,赵承安站起身。 安子。 酒子任一阵风似的吹进了门,还不待赵承安反应,便一下扑了上来,抱了个满怀。 毫无防备的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撞的胳膊肩膀一阵微微牵动的涩痛,赵承安默了一瞬。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喜形于色的声音,隆隆的在耳边响起。 赵承安决定原谅他。 有力的胳膊围着赵承安紧了一下,随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这才放开。 酒子任撤回了身子,手微微虚扶着赵承安的肩侧,上上下下的一阵打量,嘴里径自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8) 赵承安彻底没了脾气,他放下手中的皮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没事儿。 他说着在他的目光中,微微提了提胳膊,胳膊没事,怕活动太大用力扯着伤口而已,临时的,再两日就摘了。 酒子任彻底放下了心,笑的一如既往的敞亮,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赵承安嘴上没说,心中还是有些暖的,在那样之后,能够再见到他们,真的是再好也不过了。 对了,小妹这几日每天都要上府衙门口守着...你...酒子任响起这事儿,突然提到。 什么?赵承安一惊,小妹在府衙外守着? 他说着,便要朝外走。 酒子任哎了一声,来不及阻止,懊悔的一拍脑子,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他喊着,慌里慌张的提了床边的披风,跟着追了出去。 赵小妹本来不知道赵承安受伤的消息,对于外间的战事,她隐约感受到了家里人心的惶惶不安,心中跟着紧张,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害怕,她想,就算外面有坏人,也还有哥哥呢。 再然后不过几日,风云变色,无数人涌进了桑城,连卫北军都退到了桑城,陵城榆城,哥哥驻守的陵城关,都失守了。 对赵小妹来说,这些零星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就连之后江城和酒子任第一时间上门,都未能给她带来一丝安慰。 她问他们,我哥哥呢?我哥哥在哪?我哥哥呢? 来之前江城便和酒子任商量好了措辞,即便心中不忍,依旧按捺着心中的难受,安抚她。 他们说,赵承安很好,只是如今外面太乱,他的职位重要,他走不开,这才让他们来报平安,让她不要担心。 赵小妹信了没有他们也没有把握,只是当时她呐呐的说,是吗?没事就好,只要没事就好。 这样的安抚勉强持续了三日,在程将军被一个小将护送回来的消息彻底传开后,再也安抚不住她了。 也不知是不是兄妹间的感应,他们说什么赵小妹也不接声,只一日一日的,抱了宁邦,守在府衙的门口。 赵承安一路出了府衙,一眼便看见了就抱着宁邦,站在正对着府衙的街对面的赵小妹。 小妹。人还未出门,便迫不及待的喊道。 赵小妹已经守了好几天。 府衙她进不去,可这不妨碍她每日每日的等在府衙门口,赵承安出现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还以为自己是第不知道几次的幻听,然后她才看到那道急急而来的身影。 哥?赵小妹愣神了一下,随后清醒过来似的,抱着宁邦向前走了两步。 怎么等在这里。赵承安走近后,下意识的想要接过宁邦,却被胳膊上的布兜阻止。 酒子任也紧跟着追了过来,我来我来,你披上。 将披风给赵承安披上,酒子任大手接过了小妹怀里裹成个熊似的已经等睡着的宁邦。 哥,你受伤了。赵小妹看着他兜起来的胳膊。 一点小伤,过两天就拆了。赵承安心中慌了一下,还带着说不出的歉意,怎么等在这里,这里冷,咱们家说。 那边的陈叔见到自家的小军爷,也才跟着放下心来,牵着马车,喊他们上车。 家里离府衙真的不远,上了马车,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等进了家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赵承安只觉得沉甸甸的肩膀,有了一刻的松散。 又在下一刻看到赵小妹泪朦朦的眼,而一下绷了起来。 你别担心,哥哥没事,真的。赵承安手足无措的去擦她脸上的泪。 哥哥好好的,真的,你别哭, 哥哥错了。 赵小妹惶惶多日的一颗心,在一声一声的哥哥中,全面崩塌。 我好怕呀,哥,我真的好怕呀。 我好怕啊。 不怕不怕,哥哥在呢,别怕别怕...赵承安一颗心又疼又酸,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混蛋的家伙。 是哥哥不好,别哭了,不哭了。 赵小妹哭的噎不住声,那厢里小宁邦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还未睁眼,也跟着嚎哭出声。 直哭碎了赵承安一整颗心。 ※※※※※※※※※※※※※※※※※※※※ 啊啊啊,迫不及待想要我安雄起了。 感谢在20191227 19:31:15~20191228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乔 5瓶;我还是很纯洁滴、瀚筱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4 章 144. 桑城如今的形势并不乐观。 谁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虎视眈眈的陇焰大军, 就会再次倾巢而来。 即便此刻,桑城上下戒严, 整个北地的卫北军,也已经齐齐汇聚在桑城, 来往尽是全副武装的军队,桑城的百姓们也依旧沉浸在强烈的不安之中。 不止是他们,便是许多卫北军, 也在心底无甚底气。 之前陇焰联军的接连胜利, 大大鼓舞了地方两国的士气。反观大败的大禹,惨输的卫北军,因接连的挫败打击气势一时萎靡。 这大概是卫北军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外地环伺, 人心涣散, 士气低迷。 沈鸿心中暗暗焦急, 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更别提,那一头程平遥依旧还昏迷着,他既惦记程平遥,又苦于没有有效的办法提高士气,重振军心。 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让沈鸿再是冷静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沈鸿坐在病床前, 看着程平遥, 醒来吧, 快点醒过来吧。 如果程平遥在,如果他在,事情或许会比现在好许多。 如果他在,他肯定能重振军心,能很快的鼓舞士气,只要他站在千军之前... 沈鸿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失笑,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六神无主,寄希望于一个如果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将心中的颓唐尽数清出,转眼又恢复了那个胸有成竹,决策千里的军师模样。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守好卫北军。 所以,你也要快些醒来。 门外的亲兵们前来催促,各方的将军,已经等在议事厅了。 沈鸿起身,淡定的整了整衣袖,赵承安呢? 属下在。门外,赵承安从一旁出列。 他胳膊上的兜布已经去了,虽然还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但是到底能感觉到伤势一日好过一日。 他心里想着战事,怎么都闲不住,只兜布一去,他就急慌慌的回来报道了,此时到是正正好。 都准备好了? 是!赵承安挺直了肩脊,有力答道。 走吧。沈鸿略一点头,昂首挺胸,率先朝外走去。 赵承安跟在他身后,在他们身后还另有一队百人精兵随侍在侧,一行人阔步走向议事厅。 那前方正有一场硬战,等着他们,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打算退缩。 就凭咱们这么点人,桑城如何守得住!相差十万!你以为是相差一千两千么。 我看咱们不如暂时撤出桑城,避开锋芒,以待援军... 放你娘的屁! ...... 甫一踏进小院,还未靠近议事正厅,便听到了里头呜呜吵吵的争论声。 赵承安当下眉头就是一皱。 沈鸿早有预料,神色丝毫没有改变,朝赵承安探了一眼。 赵承安沉着脸,朝身后的精兵们挥了挥手。 立在议事厅门口的侍卫们见到他们,正准备通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先一步被赵承安带来的人,捂着嘴押了下去。 沈鸿淡然看着这一切,等门口院外,被层层精兵拢住,这才一掸袍角,在赵承安撩起棉帘时,踱步走了进去。 沈军师。 军师。 沈军师。 ...... 陆陆续续有人起身朝沈鸿招呼,有赵承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也有那么三两人,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或低头撇茶,或埋头看低,仰头看天。 看天看低,就是不肯看向沈鸿。 随后进来的赵承安脸色更寒了,在沈鸿的示意下,没有妄动,径自随着沈鸿走到一侧主位,在其身后立好。 各位将军,请坐。沈鸿略一拱手,不等他们开口,抚袍率先做在主位。 其他人随之在位置上坐好,有那么一两个想说什么的,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军师,你召我等过来,说是有事相商,不知是什么事。甫一坐下就有人急吼吼的开口。 沈鸿略一笑,这次我以兵令将诸位召集过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沈鸿说着,看了赵承安一眼,赵承安便知事儿的从心口掏出一樽用红布包裹的小巧的黑石印章,摊开放在沈鸿身边的桌上。 这樽印章,是程平遥的镇边将军印,可印一概军务,也可凭印,调动卫北三十万军,是程平遥权利的象征。 如今程平遥的军印,就这样被沈鸿大喇喇的放在了桌面上。 一时间不甚和谐的议事厅静了下来。 不管他们对于沈鸿是什么样的看法,举凡卫北军,便没有谁是不认军印,不服程平遥的。 在场的这些人,不乏成名已久的老将,也不乏勇虎之才,甚至还有不少是跟着程平遥一路升上来的。这些人中,不论是谁,便是再刺头的人,对于程平遥也都自有一片尊敬。 那是一个人,无数次尸山血海里,用鲜血堆积用胜利堆叠,用血用命拼换来的威信。 凡卫北军众,但凭程平遥之令!无有不通!无人不敬! 这才是程平遥。 那印章就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议事厅静了一歇,再对沈鸿不服的人,都起了身。 属下但凭将军调令!一时间粗吼吼的声音,连同齐刷刷单膝跪地的众位将军。整个议事厅的风气,一下严肃了起来。 即便他们这真心的一跪,跪的是那桌上的一樽死印,而不是坐在主位一侧的沈鸿,可是这样的效果,就已经达到了沈鸿的目的。 一番敲打,一番暗中的较量之后,所有人收起了心中各色的小心思,终于肯认认真真的坐下来,商讨事宜。 如今桑城的情势,大家都已知晓,不知各位将军,可有什么想法对策,应对陇焰军接下来的动作。沈鸿率而开口道。 虽然已经服了个软,可是对于沈鸿的问话,他们第一时间还是迟疑了一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当第一个出头鸟。 换作是赵承安,许是已经不耐的急了,可沈鸿微微一晒,没有丝毫的变色。 各位将军但说无妨。 他的话一落,坐在右排第二的将军左右环视了一圈,昂着头,当先站了出来,既然是军师问起,那我可就直说了。 他的态度并不好。 沈鸿宛若未见,做了个请的姿势。 如今陇焰兵强,我们兵弱,他们如今连下三城,正是气势最雄壮的时候,更别提人也比我多的多。 赵承安注意到,这个声音,便是刚才在门外扬言退走的那位将军。 况且如今程将军重伤未愈,我的意见是,咱们先退出桑城,暂时避其锋芒,再以图后效... 我不同意!他的话音还未落,坐在他对面的司邵良,率先开了口。 一步退步步退,桑城是整个北境线最后一道防线,再退,和将北地拱手相让给陇焰有什么区别?! 不能退!桑城不能失!反而应当重整旗鼓,夺回陵榆二城,将他们赶出大禹! 司邵良说的斩钉截铁义愤填膺,有人点头应和,也有人站出来反驳。 你说的轻松,我们同陇焰联军,如今差的可不是一千两千的兵力,而是十万,十万兵!差了一城之兵!出击,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已失的榆城守将朱之行起身驳道。 卢将军和朱将军说的是,现在逞强迎敌,实在是匹夫之勇,意气用事。还是先缓缓再从长计议的好。紧接着那厢的周兵援声道。 我不同意,我赞成司将军,不能退!不战而逃,那是懦夫行为!一连串的唱衰,让在做的陈虎急红了脸,直接跳了出来嚷道。 你说谁懦夫?周兵被他一激,脸一拉,战?谁不想战,你那什么跟人家战?现在人家比咱们兵多,形势比人强,你拿什么跟人家战跟人家拼?就凭你陈虎没脑子的鲁莽劲儿么! 现在当务之急是等待援军,等待将军醒来再徐徐图之。强守桑城,只会加重伤亡损失。 周兵老儿,你少特娘的在劳资面前放屁!鬼的徐徐图之,加重损失! 那日里,他们在战场上被陇焰联军围了个措手不及,身为左翼将军的陈虎更是几经厮杀,才被亲兵们护着安全撤离,可那一战程平遥却失了踪迹,生死不明。 如今程平遥受伤归来,陈虎心中一直就憋着一股子火,直恨不得拎着刀枪,直接杀去敌营,此时听他们左一句徐徐图之,又一句形势比人强,处处唱衰的说辞,一股火腾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卢天顺,劳资告诉你们几个龟孙子,你们若是怕了,大可以卷了铺盖滚蛋,劳资自己带兵去跟陇焰那帮孙子干,绝不跟你当缩头乌龟! 陈虎本就是冲动的脾性,此时怒极,更是口无遮拦,指着卢天顺,朱之行还有周兵,张口便骂。 陈虎,你!几个人被他一阵囫囵,骂的脸上无光,脾气也瞬间燃了起来。 卢天顺受不住激,豁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厉害,当时怎么丢下将军,自己逃了回来!又逃到桑城来,你个孬种! 这一句,将屋内半数人都骂了进去,特别是程平遥主帐麾下的几个将军,刘名扬、陈虎、孙毅,司邵良等人,俱是脸色一沉。 卢天顺,你说谁孬种呢!陈虎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黑熊似的魁梧身形,甚是吓人。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09) 就是你!你当自己是什么好鸟,要不是你们,程将军能受这么重的伤,到现在还未醒么?卢天顺被人指着脸骂,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梗着脖子和陈虎吵在一处。 整个议事厅瞬间被他们叫嚣的声音淹没。 行了!沈鸿烦躁的很,这种时候,人心不齐,还搞内讧!他脸色越发的不好,这里是议事厅,不是戏园子,由着你们逞凶撒泼! 可是那厢火气正浓的两人,又如何听得下他的话,随着骂战,又有两人被卷了进去,眼看着一个个将军,撸着袖子,喊人,就要在这里打起来了。 堂堂将军,堂堂军处议事厅,赫然成了一群莽夫挣凶斗气之地。 如此斗志不均,人心涣散,如何能胜! 从进了议事厅便一眼未发的赵承安,手已经微微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长木仓。 闹够了没有!沈鸿终于完全落下了脸,一巴掌砸在桌子上,发出好大的碰的一声,声音也似含了霜般,都给我闭嘴! 随着他的话,赵承安也抬起手中的长木仓,上前了一步立在沈鸿身前,同时门外静守的精兵们也举着武器,呼啦啦冲了进来。 场面瞬间凝固,再次僵住。 沈军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卢天顺阴沉下眉眼,又急又怒,目光直直的刺向沈鸿。 眼见着被人围了门,又被枪指住,饶是敬重沈鸿的刘名扬等人,也不禁看了过来。 他们前来议事,自然是卸了武器才进的议事厅,如今这么大的动静外面自己的人也没有反应,傻子都知道必然是眼前的人做了什么。一时间整个议事厅的目光尽数朝赵承安和沈鸿看来。 混账!尔敢以下犯上,还不退下!有那倚老卖老的人指着赵承安骂道。 沈鸿被赵承安微侧着挡在身后,而赵承安,区区一亲兵,此时在众多将军的威亚之下,径自寒面而立,不为所动。 各位将军冷静下来了?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能好好说话了。 沈鸿恍若未觉自己这番举动的不对,冷着声音说道。 军师,你确定要这么做?这些人中,老牌子的将军们,如今被人用枪指着,也没那么容易死心的。一人目光森冷的望向沈鸿,你要知道,你这样做,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在场的谁不是领军一方的将军了,沈鸿这一动作,惹恼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各位将军放心,鸿也只是想与各位议事罢了。如今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沈鸿说着,冷笑着虚虚拱了拱手,若有冒犯之处,也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等将军醒来,鸿自会请将军责罚。 ※※※※※※※※※※※※※※※※※※※※ 沈鸿好帅啊... 安保镖也好帅啊... 下一章会更帅的(真的。) 感谢在20191227 23:54:17~20191229 01: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枞爻 50瓶;瀚筱晡 2瓶;我还是很纯洁滴、小叶子的紽、胭脂蕾丝团九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5 章 145. 谁也没想到沈鸿会如此大胆, 能如此大胆。 即便他们先前已经看到了程平遥的军印, 可到底事情发生的这一刻, 才似乎真正的有什么东西摊开在了他们面前。 沈鸿如今不是沈鸿, 坐在他们上位上的,是代掌军权的军权了。 想是这么想, 可是眼下面对这样一副光景,他们便是知道,又如何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不服,就是不服。 卢天顺的位置相对靠前, 距离沈鸿的位置也近,此时赵承安立在沈鸿身前,接受着众人目光的凌迟, 卢天顺怒到极处, 随手拎了身侧桌上的茶杯, 便朝赵承安摔去。 啪! 赵承安未动,任茶杯砸在盔甲上, 又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哪里来的无名小卒, 也敢用枪指着本将军!卢天顺拍案怒喝,只恨不得生撕了赵承安一般。 赵承安依旧未动,任由茶水从胸前的盔甲上滚滚而落, 顺着甲片的缝隙透进戎装内里, 连目光都未有一丝闪烁。 司邵良等人相对而言要更了解, 也更信服沈鸿。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怒也更冷静一些。对于赵承安了解一些的刘名扬和陈毅甚至略带担忧的看向了他。 只是赵承安的恍若无视,让本就暴怒的卢天顺,更觉接受不了。 放肆!他大喝一声,一脚将身旁的椅子踢向赵承安,随后贸然出手,直攻向了赵承安。 两个人离的格外的近,那椅子几乎是一瞬扑向了赵承安,就在他们忍不住深吸口气的时候,赵承安依旧未闪未避,平平的转枪,枪尾正正点在扑来的椅子上,略一抖便将它甩在了一侧,同时翻转的枪前一刺,赫然对准了卢天顺的前心! 啊。 在座的眼力都不一般,从卢天顺出手,到赵承安撂开椅子,再到此时他猝不及防的一枪,有那沉不住气的,已是当下抽了个冷子,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卢天顺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并未放在眼里,他两番出手,一方面是被他的冒犯激怒,另一面却是为了狠狠的打沈鸿的脸。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亲兵,竟也是身手不凡。 小觑之下,一时不妨,险些被他这好似直愣愣刺来的长木仓打了个措手不及。 到底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卢天顺意识到来者不善,瞬间改招,已经推出的拳臂硬生生在半路拐了一折,化拳为掌,侧身一掌拍在枪杆上,险险的避开了心口的位置,同时更加暴躁的怒火和羞躁急涌着,脚步一动,另一只拳头,已经重重的朝着赵承安的胸腹处行去。 赵承安的枪被人一掌拍歪,持枪的手腕一翻,近丈长的长木仓顺着手腕翻转的方向,虚晃一枪,竟是再一次蓄力,朝卢天顺面上扫来。 卢天顺再次被逼的回身躲避,赵承安却一改刚才的保守防御,提枪,踏步逼近! 最是普通的一招凤凰点头,由赵承安使来,却似凤凰振翅,一杆银枪三点头,三轻三重,三刺三回,三扫三平,由额至颈到胸,尽数拢在枪锋之下! 卢天顺脸色骤变,在心中暗自咬牙,这是碰上硬点子! 只是如今不论他如何作想,此时也只能面目狰狞凶狠的节节连退,至退到桌角处,被逼的弓腰闪躲。 他这一闪不要紧,离在后方的朱之行,被他直直暴露在赵承安的枪锋下,直面那似点似刺来的一枪。 朱之行欲躲,已是来不及,条件反射的后仰了身子,惊大了一双眼。 就在所有人以为朱之行要被刺于枪下的时候,那枪几乎是擦着卢天顺的背弓向前,又在贴近朱之行的前一厘划开。 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枪划过空气的劲风,朱之行这才知道,这看似平平无奇,不甚有力的一击,蕴含着多大的力道! 赵承安却没有管他怎么想,一枪未中,紧跟着又是一枪。 宽敞却也狭小的议事厅内,一杆七尺余长的银枪,闪着寒光,或刺或挑或扫或点,一横一划,将卢天顺,压的无力回击,忙于闪避。 好了。 看着差不多了,沈鸿轻描淡写的开口。 赵承安在他开口的瞬间,本来气势汹涌的枪势乍然一收,顷瞬间,回身,恢复了之前戒备的状态。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赵承安这一翻打斗间,竟是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沈鸿附近三步以外!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什么样的控制力又是怎样的枪法高绝! 卢天顺到底也是成名已久的大将,在场的人,自是知晓他的实力,便是没了武器,赤手空拳,也不该被人压的如此被动。 这不知名的小将,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是刘名扬等人也是唬了一跳。 别人不知道,刘名扬和陈毅是知道一些赵承安的,距离上次郸城的一战,才过去多久,赵承安的枪法武力已经进步如斯。 他们甚至有种怪不得他能护着将军回来的感觉。 赵承安毫不留情面的出手,让整个议事厅一时静默,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将,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的目光或明或暗,各怀心思的看向赵承安。 可是从始至终,赵承安都未曾一言,只如一尊木偶般,被沈鸿一言一语的牵扯着吊线。 沈鸿,你这是要造反么? 卢天顺的大败,让他面上无光,更是羞怒异常,目光看向沈鸿,只恨不得拎刀再行一战。 沈鸿略一抿唇,刚准备出言说道,议事厅的帘子,被掀起,一名精兵打扮的士兵挑着帘子,昂头喊道。 程将军到 ...... 一句话震的所有人心思一晃,程将军? 哪个程将军? 是他们想的那个程将军么? 一时间,不管刚才还在如何混乱的议事厅内,一行人,齐刷刷的看向议事厅的门口。 沈鸿也被这一声惊住了魂,睁大了眼看向门外。 刺目的白光拢着浑然一色的乌衣玄甲,似有金光闪闪,漫天银白。 逆着光的人影,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朝这方而来。 将军! 将军! 将军,您好了! ...... 随着那人缓步榻入房门,刚刚还叫嚣各异的人,一个个呼唤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更有那激动的,如陈虎等人,已是红了眼眶。 将军! 赵承安也愣了,直到他走到近前,才反应过来似的,扑通一下拜倒在地,连手中的长木仓都当啷磕在地上。 程平遥被左右搀扶着,在沈鸿面前站立。 沈鸿抬首看他,目光深深的看着,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瞠着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只握在扶手上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葆光...咳咳...程平遥开口,声音带着虚软的嘶哑,然后便是难以压抑的闷咳。 你醒了。沈鸿下意识的说,目光恍恍的,等听到他咳嗽,才猛地站起身,上前扶住他,你来干什么! 军医呢?沈鸿厉声喝向一旁的亲卫,谁许你们让将军下床的!谁准你们过来的!军医呢?有没有派人去寻军医?! 他连连的一阵训斥。 程平遥又咳了两声,抬手握住他,咳咳...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鸿皱着眉头还要再说什么,程平遥略一抬手阻了他的话头。 咳咳...咱们先坐下...说正事吧。 他安抚的拍了拍他扶着他的手。 沈鸿拗不过,也明白程平遥刚醒便全副武装,急急的赶来是为什么,他亲自扶着程平遥坐下。 都起来吧。程成平半靠在椅子上,有些气力不足的说道。 众人随着他的话起身,一双双目光具是灼灼的看向他。 将军!将军!属下,属下莽撞,都是我...中了敌人的奸计...陈虎再次扑跪再地,声音沉痛,满是懊悔。 赵承安心想,不论陈虎性情如何,却是个对将军忠心耿耿的人。 程平遥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这次不只是陈虎大意,他自己也大意了,谁也没想到聂辉人能有如此魄力,竟趁着大雪之遮掩,联合了整个边线的大军,谋划了这一战,这一场战败,他们败的不亏。 程平遥让他起来,随后挥手让屋内的精兵退下,诸位将军,重新在议事厅坐下。 就连卢天顺,也坐在了赵承安扶起推来的椅子上。 天顺、之行、周兵、文成...程平遥顺着人头,一个个的念过去,间还夹杂着略带喘息的闷咳。 被念道的人,一个一个应了,神色郑重。 你们几个,便...不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也是一同...上过战场,多年共事...可算过了命的交情。程平遥说道。 我为卫北军主帅这许年,可还算称职。 将军!您对我等有再造之恩,是卫北军唯一的主帅,从无过错,您这话岂不是折煞我等,您若有令,我等尽都俯首听命! 被点到的几个人,被他说的一慌,齐齐跪下,朱之行更是一脸愧色的连连解释。 我,可有对不住尔等的地方。程平遥又道。 将军!这次不只是朱之行,卢天顺周兵等人,也跟着俯首呼道。 卫北军驻边至我已有四任,可曾言怕?可曾惧败不出?可曾弃万民于不顾,放北地安危于不暇!?可曾? 一声声,越加高升的质问。 .... 碰!程平遥颤抖着手,用力拍在一旁的桌上,声音不大,却震若天惊! 卫北军从不言怕,败又如何,今日之败,明日之刀!今日之仇,后日之刃!卫北军不出怂蛋,也不要孬种!字字声声,撼动人心。 怕死不当卫北军,怕亡不做乱世人!他一字一字的念道,随后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将军!将军,我等错了,是我等无脸,将军息怒!几个人满面羞愧,匍匐于地,咽声认错。 不只是他们,所有人此时都跪下了,齐齐的低下头,尽是愧色。 沈鸿心恸,轻抚了许久,程平遥才缓过一歇。 他的声音更加的嘶哑,气力越发的不济,我今日将统帅之权交于沈军师,从现在起,沈军师的一切言行决断,尽皆全权代表我。 你们可有异议。程平遥这么说,目光灼灼的盯着伏跪在地的几个人,直压的他们抬不起头。 但凭将军号令!无有不从! 咳咳,好,程平遥转目看向沈鸿,沈鸿...听令。 沈鸿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缓缓跪下。 我命你代我为卫北军之帅,享将军之权,掌卫北三十二军,可调卫北地九城三十七县...携令御敌! 沈鸿必不负将军所托! 赵承安,听令。程平遥缓了缓,朝一旁的赵承安道。 是!属下听命。干脆的单膝落地。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0) 赵承安尤勇至谋,杀敌数百,屡建奇功,今,提你为虎贲司领,掌骁骑、机步、□□三军六营,协沈军师一同抵御联军。 赵承安心中一烫,大声誓道。 是!属下,誓死守卫桑城! ※※※※※※※※※※※※※※※※※※※※ 呜呜呜...程将军怎么可以这么帅。。。 我安怎么可以这么帅!!! (31号下午6点之前,评论满15,就加更一章当新年礼物,好不好呀。) 感谢在20191229 01:16:50~20191230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益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玦 30瓶;云瑶、恬静 16瓶;胭脂、兔子先生、一颗益达、水果岚紫 10瓶;32173745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6 章 146. 程平遥的醒来让事情简单了许多, 也让人心各异的将领们, 一下被糅合团紧在了一处。 他在北地多年,不说卫北军, 便是在整个北地边防都积威甚久,他的一句话,比赵承安的一场下马威,管用了不知多少。 可以说, 如果没有此时程平遥的一句话, 沈鸿想要迅速整合卫北军, 要艰难上许多许多。 而此时, 程平遥坐在上首,还带着虚弱的气语,半撑着身子,目光凌凌的落下。 他说, 你们...可有异议。 他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的晃过,含着威亚肃声问道。 明明是不堪羸弱的模样,明明是喘息嘘嘘的话语,却似重重捶在了他们心地。 可有异议。他又道。 属下谨遵将军命令,但凭沈军师调遣,无有不从!刘名扬出声应道。 但凭军师调遣,莫敢不从! 众人齐齐应道。 只是这样还不够,对于程平遥来说, 还不够。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一声, 手因为咳嗽, 也因为被牵扯动的伤口而虚虚握拳,用力而克制隐忍,沈军师劳苦功高,临危任命,暂代大将军一职,待我行权... 如果说刚才是为沈鸿正名,那么如今便是彻彻底底的要为沈鸿立威了! 便是同样伏跪于地的赵承安和沈鸿都惊了一跳,抬头望向程平遥。 程平遥抑着咳嗽,目光沉冷,遍是寒光。 咳咳咳... 下面的人一时默言,左右看看,又忍不住抬头去看程平遥。 可是程平遥面若恍然,不为所动。 属下必用心辅助沈将军,严守桑城,抵御外敌!这一次,是赵承安率先开了口,他朝向沈鸿的方向,单膝跪地,一手搭在膝上,低下了头,郑重道。 ...... 属下谨遵沈将军号令,无有不从! 谨遵沈将军号令! 他们说什么,沈鸿全然无动于衷了,在所有人朝向他地下或高昂或傲然,或不甘的头颅时,他始终抬着头,目光灼灼的,望着程平遥。 他的目光带着光,带着水,带着波光潋滟的山春,带着浩浩渺渺的云烟,带着热烈而坚毅的星辰。 这不是他第一次跪程平遥,也不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的角度上仰看程平遥,可是这一刻,他分明看到面前连端坐都无可奈何的男人,一身凛凛的神光,夺去了他所有的心神。 互守互持,互为后盾,互作前锋,互相肝胆照,互相命可依... 人生,得一知己,足也。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程平遥的目光深深的低头看他,对不住,让你替我承担这一切。 他没有开口,沈鸿却全然直白的感受到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一颗心滚滚的,从看到他便翻腾着发酵着的热焰终于席卷了全身。沈鸿难得微微红了眼,昂头朝他说不出多么开怀多么灿烂的一笑。 汝所愿,固吾所愿尔,纵千险,定不负矣。 有些话我不说,你都懂得,有些话你不说,我都了解。 程平遥笑了,有些艰难的,夹杂着收敛的痛意和苍白,他爽朗的一笑,撑了许久的身子微微一晃,缓缓瞌上了眼。 军医,来人啊,传军医 沈鸿瞳孔收缩,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起,两步奔到了近前,堪堪的扶住了程平遥歪道的身子。 将军! 这样的变故,让刚刚平静下来的议事厅中,再次陷入一片的慌乱,众人心中担忧,呼啦啦的围了上来,赵承安更是咬牙阻在了程平遥和沈鸿身前。 不止是他,搀扶沈鸿而来的亲兵,也在赵承安动作的瞬间,从三面牢牢的将两人挡在了身后。 小子!你做什么,让开!将军们急红了脸,大声的呵斥着。 赵承安被人推着却未动分毫,诸位将军稍安勿躁,将军身体不适,你们还是不要再上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担心他们伤害将军不成,将他们当逆贼防备么? 众人被他挑的一怒,便要动手。 都闭嘴吵什么吵!沈鸿陡然大喝一声,滚远一点! 众人被他的一句喝声生生顿住了脚,瞪大了眼,待要反驳,又想起刚刚的誓言,再是如何担忧憋闷,此时也不得不生生退下了两步。 只是依旧不放心的立在一旁,目光牢牢的锁在程平遥身上,将军他没事吧... 刚刚因为程平遥而放下的心,又一次忐忑的吊了起来。 军医呢?!为什么军医还没来。可是没有人回答,沈鸿一叠声的唤着军医。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有那性子着急的,直直转身朝向门外,我去看看。 来了来了,军医来了。那人刚刚挑开帘子,那头陈大夫已经带着人一头闯了进来。 大家齐齐为其让开位子,赵承安也默默退到了一旁,紧紧的注视着陈大夫。 程平遥无声无息的依在沈鸿的怀中,若不是手下烫手的高热,和他胸间微微的起伏,证明着程平遥的生息,沈鸿怕是当场便要疯了。 陈大夫来的急,他本来就一直守在程平遥的小院里,今日只是出门找了趟药,回来便听到了程平遥醒来拖着病体直奔议事厅而来,他顾不得骂人,急急拎着箱笼就追了过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陈大夫沉着脸,也没有说什么,抬手举了程平遥的手臂,搭上程平遥的手腕。 整个议事厅一片寂静,一众糙汉子,此时小心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长,好像过了许久许久,陈大夫放下了手。 陈军医... 七嘴八舌的声音嗡的一下响起。 闭嘴。陈大夫面带厉色,低低的叱了一声,小声些! 陈大夫,平遥...沈鸿缓了一口气,将心落了下来。 简直是胡闹,他身上有伤,又发了高热,你们不知道么?陈大夫转而看向旁边的一种将领,不留情面的训斥道,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陈大夫,是我等不好,劳将军费心。虽然之前闹的厉害,这会儿朱天顺顶着陈大夫的喝骂,却站出来急急的认错道,将军现下如何。 思虑过度,气急攻心,脱力昏过去了。陈大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回去歇着啊。 几个亲兵那边已经抬了担架,将放上去,用大氅罩的严实,一群人不放心的尾随其后。 陈大夫落后了一步,和赵承安走在略靠后的地方,将军他,万万不可再费心费力了,他的情状凶险,如今虽然醒来,但是一定要小心精养着,不然... 赵承安心上一跳。 不然怕是于寿数有碍。陈大夫叹了口气,虽然他明白,常年奔波奋战于战场,厮杀受伤的军人,能有几个不受伤,又有几个能寿终正寝的,可是到底医者仁心。 他越在边关久处,就越放不下这万里边关的将士们。 战争真的太惨烈了,都是用血和命堆砌来的。 你的伤怎么样?陈大夫停了一歇,转而看向赵承安。 已经大好了。赵承安说着活动了一下臂膀,如今只要左臂肩胛不过分用力,已经不会于平日有碍,便是刚才一番打斗中,也只是后来有些牵扯后的酸痛罢了。 陈大夫不放心的顿住脚步,在他的肩膀处按了两下,确定他伤势恢复的很快,心中还有些纳罕,你这恢复力到是强,这才不过十日,已经好了一半。 赵承安到是没觉得,可能是年轻吧。 陈大夫也未多想,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恢复能力强些,有些人弱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转瞬放下,转而小心叮嘱道,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胡闹,现在的不注意,都是透支了你老来的安逸。 是,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赵承安心下微暖。 别笑,我说真的,别仗着年轻,恢复的快,就不当回事,老了有你后悔的。 嗯,您放心,我晓得的。 回到了程平遥的房间,他们也没有停留多久,眼见着他被妥善安置,小心照顾,身上的刀伤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一番动作再撕裂,大家才微微放下了心。 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有陈大夫守着,沈鸿一声令下,领着人又远路返回了议事厅。 如今局势紧张,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再次回到议事厅,与之前的氛围相比,几可算的上天差地别。 沈鸿仍旧坐在上位,诸位将军们在下首一次排开,而之前立沈鸿身后的赵承安,此时却也坐落在了众位将军之末。 不管之前如何,从此刻起,吾将暂代将军一职,与诸位共商大计,共御外敌,希望诸位能够抛弃前嫌,于吾共心协力,保护将军,守下桑城! 吾等听令! 这一次与之前的一拜显得有力了许多。 这一刻,这一间议事厅中,所有人的心,被牢牢的黏合在了一处。 众志成城,初具规模。 ...... ※※※※※※※※※※※※※※※※※※※※ 好燃啊! 先更一章放上来,晚点再来一更。 你们给力,我觉得我也能给力一点! 感谢在20191230 00:38:59~20191231 19: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益达、宁枫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 60瓶;Brick、玦 30瓶;zjzdoyouknow 17瓶;浮尘、南山南、宁枫蓝、兔子先生、一颗益达、水果岚紫 10瓶;子乔、月牙青玉 5瓶;32173745 3瓶;小叶子的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7 章 147. 陵城关内 聂辉人坐在装饰一新的大将营房内, 大半边的身子拢在厚实的黑色皮裘中。 他撑着头, 目光看着对面徒留一块白突突,似空了一块的墙壁。 他想那里原本放置的, 应该就是大禹的堪舆图了,只是这图随着卫北军的撤退,如今只余下那墙上光秃秃的一块长方的痕迹。 报! 有人挑了帘子进来,在聂辉人面前跪下, 殿下, 大禹各军如今聚首桑城, 探子来报, 有敌方大将军的消息传来,人已经被护送至桑城。 聂辉人挑了挑眉,程平遥被送到了桑城? 是! 聂辉人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 有前方斥候亲眼所见。 到是命大。 聂辉人轻呵了一声,微微侧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地上的人头埋的更深了,自从这位辉王殿下代替胡圭行了大将军的权后,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可以说是用雷霆手段压下了军中一切反对的声音。 他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同样的不留情面, 他们甚至曾亲耳听这位辉王殿下言道, 在他眼中, 人分两种,一种有用,一种无用。 他们因此而更加战战兢兢,整个东陇边防都因为他的手段而军纪军风大有改观。 此时那人跪在厅中,聂辉人坐在榻上许久没开口,那人径自跪着,眼神丝毫不敢胡乱张望。 又过了好久,聂辉人似乎终于从沉思中回神过来,去传胡圭和鲁丘平来。 是。 终于等到了指令,那人精神一震,俯首退了出去,房间里霎时又只剩下聂辉人来。 这一次,我到是想知道,有了你的桑城,会是什么样了。 聂辉人轻笑了一声,暗自低语。 胡圭和鲁丘平来的极快,没等多久便一前一后抵达了聂辉人的营房。 殿下。胡圭先到。 如果说之前他迫于身份,对聂辉人还有诸多不满,经此一役,他算是彻底服了,这位辉王殿下果然不愧是被皇帝一手带大的人,不论是手段还是心计,便是这份生不惊败不馁的气度,就不一般。 聂辉人对于胡圭的小心思门清,只是并不在怎么意罢了。胡圭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还算得用的刀,他对于有用的人,向来容忍度很高。 鲁丘平来的慢一些,才一进门,就恭敬的朝聂辉人行了一礼,辉王殿下。 他们都知道这场战役接下来要如何,还要待看聂辉人的计谋,所以态度上,不论是胡圭,还是鲁丘平,俱都是恭恭敬敬的模样。 聂辉人随意挥了挥手,让两人坐下,大军如何? 都已经派人彻底的清洗过一遍了。胡圭将彻底念的有些重,言语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 不论是东陇西焰,亦或者是退守陵城的大禹军,甚至是这边关夹缝生存的普通百姓们,谁都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 聂辉人在备战,卫北军亦是相同。 如今,桑城城防军、府兵加上各方汇聚而来的卫北军,拢在一处,可用之兵共计约二十三万余人。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1) 而此刻盘踞在陵城关、陵城、榆城内的陇焰联军,联合起来约在三十四五万人左右。 十万余的差距。 如何缩短这个差距,如何在这份差距存在的情况下,守住桑城,甚至谋求反击... 议事厅的烛火亮了一夜,又一夜,来来回回的将军们,吵了一歇又一歇。 赵承安从头跟到尾,每一次的会议,每一场的议事,他总是听的多,说的少,很多时候,甚至会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比所有人想的还要低调。 他明白自己是个新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在这一众将领里论资历,论军功,论年龄,论经验,都是再再再新不过的一员新人。 可以说是除了他甫一出手,挫败了朱天顺外,再拿不出一点能够服众的东西。 可即便这些人对于赵承安一个名声不显的无名小卒有疑虑有不信任,有观望也有不服,可是在这样的关头,他的身份又是程平遥亲自提的,于是谁都没有提出异议,甚至压下了一切的心思,认下这个年纪轻轻的司领。 赵承安明白他之所以坐在这里的原因,也分外珍惜,他能够坐在这里,能够参与进来的机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又是七日。 赵承安的手臂如今已经几乎没有大碍,而强逼之下,卫北军连同城兵府兵和万千平民们也终于联合在了一起,一同为守下桑城努力。 怎么样?沈鸿坐在桌后,在棉帘被掀起的瞬间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掀帘进来的人。 沈鸿先一步抬手阻了他的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歇歇。 赵承安一身的寒气,脸上冻出一抹红紫,他一身银甲,进了门才脱了兜鍪。 已经在城内各处设置了临时征兵点。赵承安跑了一天,这会儿屋里没有外人,他也就没有客气,锵锵的走到椅子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沈鸿见他神色还算平静,甚至隐隐带着欢喜,心中便是略略一松,知道情况还好,也就没急着再问,只等他连连灌下去三碗凉透的苦茶。 冰凉的茶顺着喉咙一路冰到胃里,赵承安嘬着牙花子打了个寒蝉,却也是将一身疲惫驱散,精神一振。 来人,换热茶。 看他那副样子,沈鸿摇头笑了一下,也是这个时候,他总会格外清晰的意识到,眼前的人,那始终未泯的孩子气。 那是一种说不出温暖的生机勃勃的朝气,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亲兵进来,又退下,帘子撩起又落下,赵承安这才开口,汇报起自己的任务。 效果不错,响应的人不少。赵承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和叹息,只东城的一个点儿,便有不少人前来问讯报名,就刚才那一会儿就招募了三十余人。 嗯。沈鸿眉松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唇,那边好,让下面的人卡紧了,不合格的,差一点都不行。 这个不合格,包括了背景、也包括了身体条件等等。 宁缺也不能让不该的人混进来。沈鸿想着,又再次叮嘱道。 是,我晓得。赵承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陇焰的一战,是他们眼下绝难的一战,必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一丝一毫都不可松懈。 城防那边如何。沈鸿见他确实都放在心上,转而问起了另一边的事。 已经招募了百姓和军士们一起加固城墙,他们大多数都愿意和咱们一同御敌。 那就好。 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着,沈鸿吁了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蓦然发觉,要当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将军的位置,真是多坐一刻,都让人如坐针毡。说完了正事,沈鸿朝赵承安苦笑了一下,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赵承安心有戚戚焉。 他没做过将军,可是他之前是将军近卫,耳濡目染的,又有程平遥和沈鸿有心教导,自然也跟着看了,学了不少,可是即便这样,当程平遥倒下,沈鸿接替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些对程平遥来说驾轻就熟的量踱,那些平衡,那些决断,不只需要魄力还需要脑子。 沈鸿更甚,他之前只负责论计,连亲身上战都少之又少,对于程平遥肩膀上的担子,更是明白了解,却很多时候无法感同身受,在他眼中的计谋,换一个身份,竟然是如此压肩的重量。 他的每一个决定,不只是为了对敌,保证胜利,同时还要考量伤亡,要保护下属。 慈不掌兵,仁不专政。他叹了一口,挥手让赵承安退下。 赵承安从房间内出来的时候,脑海中还在来回的翻滚这沈鸿的那句喃喃自语。 慈不掌兵,仁不专政。 这句话,赵承安上辈子就曾经听过,只是他一直浮于表面的领会,直到此时,他似乎才堪堪的领会到了一些这话中引申在暗处的深意。 在各处忙了一天,赵承安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宵禁后的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全副准备的巡逻兵们穿梭在街巷之中。 赵承安拐进了巷子,便看到了自家门前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的晃动。 开门的陈叔见到赵承安松了口气,连忙迎了进去。 最近桑城的气氛尤其紧张,连家里人都跟着一片凝重的紧张。 怎么还没睡。 堂屋的灯亮着,听到动静赵小妹就奔了出来。 哥,你回来了。 赵承安心里一揪,有些愧的慌,又有些说不出的悔意。 快进屋,外头冷。 兄妹俩一齐进屋,赵承安摘了盔甲,露出内里天青色的戎装,赵小妹围着他团团的转,又是端水又是递巾。 好了,别忙了。赵承安心中熨帖,也越发的愧疚了。 他拉着赵小妹在身边坐下,张了张嘴。 小妹,我送你们出城吧。 ※※※※※※※※※※※※※※※※※※※※ 赵承安:我送你们出城吧。 大家,新年快乐!!!!!!!! 那啥,出来跨年了,所以这一章有点晚了。来来来,新年给你们发红包!评论前15,都有红包领! 感谢在20191231 19:00:50~20191231 23: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青氿 29瓶;陌忆、依锦 20瓶;柠檬 10瓶;玲珑色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8 章 148. 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赵承安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来他比他知道的,要自私。 彼时他想当然的要将他们带在身边, 要将他们拢在身后,如今,他却又私心的想要送他们走。 不论这是一时冲动的话语, 亦或者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犹疑和踌躇,这话自出口, 就已经代表了什么。 说不上是苦涩还是什么, 赵承安有一瞬间不敢看向赵小妹的眼。 愧疚、抱歉、不舍、还夹杂着尴尬的无法面对。 他不敢看她的眼,也说不出改口的话,更甚者他避让开她的视线, 就假装那些复杂都不存在一般。 他甚至在心底为自己开脱。 这是他最最最亲的血缘家人啊,他一个人死了不怕, 可小妹和宁邦才多大, 如何能够陪着他冒险呢? 送走吧,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只要他们平安,他无牵无挂, 哪怕届时与桑城共存亡呢? 他,不就是想要保护身后的家么。 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反驳, 是在哪一日,说要护千千万万的家, 又是谁在那一日说, 他们一家人, 再也不分开了... 哥,你跟我们一起走么。 赵承安心中种种纷乱的想法,赵小妹不懂,她只关心,她哥哥,是不是会和他们一起离开。 .....赵承安说不上话来,他回眸看她,意外的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超乎年龄的坚定和无畏。 哥哥不走,我也不走。赵小妹咬着唇,微微红着眼,定定的望着他,宁邦也不走。 哥哥在哪,我们就在哪。 她努力睁大了眼,节制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哥哥不走,我们也不走。 心中微微的抽疼,赵承安心中发恨,看呐,他多混蛋,又多自私... 哥。赵小妹殷殷的望着赵承安,似乎生怕赵承安下一眼便会讲他们送走。 好。 赵承安僵硬的笑了,抬手轻柔的顺着她浓黑的头发,好,哥哥在哪,你们就在哪。 真的?赵小妹不敢相信,仍旧望着他。 真的。 赵小妹这才放心下来,她歪了身子,一下扑到他怀里,瘦弱的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的,瓮声瓮气的,哥,别送我们走...我们一家人,要永远都在一起。 赵承安回抱的手顿了顿,然后放在她年幼的背脊上,好。 咱们一家人,要永远都在一起。 随着他的话,心中有什么东西渐渐的消融,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努力的从心土中萌生。 安抚下赵小妹,兄妹俩叙话到快月上中天,眼见着赵小妹打了一连串的哈欠,眼中都泛出了水汽,也不肯去睡,赵承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里头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又好说歹说了一阵儿,最后搬出他有些累了,这才将赵小妹劝了回去。 赵承安看着她进了房,熄了灯,这才回到了床上。 月光如水,身下是烧的热乎乎的炕,一切都平静美好的像是偷来的幻境一般。 赵承安合上眼。 只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 夜色深浓,寒风肃肃,渐渐的,连皎洁的月光都躲在了厚厚的云层里,夜越发的黑了。 整个桑城陷入了一片静默中,在黑夜中静静的蛰伏着。 睡梦中,赵承安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瞌着的眼,猛地睁开。 黑夜中,幽亮的一双眸子,没有丝毫堪堪醒来的朦胧。 借着不甚明亮的夜光,赵承安利落的掀起被子,一把从床上悄无声息的跃下,同时手已经干脆的摸向了斜立在床边的长木仓。 笼上一件衣服,两下提上靴子,赵承安控制着脚步,猫儿似的,静悄悄的摸出了门。 院子里冷清清的,有些不甚响亮的异样的动静,赵承安竖着耳朵,全神的戒备,缓步快速的靠近连接外援的拱门。 咚咚咚。靠近拱门后,外面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是大门上的门环被人快速扣响的声音,那声音急促着又克制,好不遮掩着来人的急切。 来了来了。陈叔有些含混的犹带着睡意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院门外的人没有回声,只是再一次轻叩了门环。 小军爷?陈叔拢着棉衣,迷糊着眼,刚要再问,便看见了不知何时提枪走来的小军爷,霎时吓了一跳,连带脑子也清醒了。 小,小军爷? 陈叔抖了抖,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音都哆嗦。 赵承安抬手拦了下,让他退到一旁,自己上前,拉动了门栅,打开了门板。 门栅门柱甫一去下,门板便被外面等着的人施力朝内推来。 谁! ...... 赵司领!来人被忽然迎面来的长木仓搭在颈上,愣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见来人后,赵承安放下了手中的□□,更加打开了门板。 怎么回事。 沈将军有令,让您赶紧过去。 看到来人的一瞬,赵承安便心有所悟,此时听他这么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赵承安略一点头,稍等。 他刚才只拢了件外衣,盔甲和棉衣都还在屋里,自然是要去穿的。 是!还请您尽快。那人拱了拱手,将军催的急。 好。 赵承安没什么好说的,回身往内走。 小,小军爷?陈叔被这阵仗弄的一懵,眼见着赵承安要往内院走,迟疑着喊了一声。 没事,一会儿我走了,你记得将门锁紧,晚上惊醒一些。 哎哎。 赵承安大步朝内院走,一进拱门,就看见了立在门边朝外看来的小妹。 把你吵醒了? 哥... 赵小妹小碎步的迎上来,跟着赵承安往他屋里去。 没事,再回去睡会儿吧。赵承安一面说着,一面进了房间,揭了外衣,便开始将棉衣戎装往身上套。 你要走了?是...是外面有事么? 赵承安见她跟了进来,便又压低了声音,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如果有什么事,我来不及赶回来,也会让人回来通知一声。 他说着束紧了棉服,套上了盔甲,你知道夹室在哪里,一旦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就带着陈叔陈婶儿他们躲进去,知道么? 嗯。赵小妹在旁边看着,慌手慌脚的给赵承安递上腰封。 赵承安收拾的很快,不过片刻,便将戎衣盔甲穿戴整齐。 赵小妹双手抱着,将寒凉压手的长木仓递给赵承安。 照顾好自己和宁邦。赵承安接了枪,摸了摸她睡的凌乱的头发。 兄妹两个又是一前一后的朝外走。 哥! 眼见着赵承安就要踏门而出,赵小妹追了两步,拉住了他的手,你照顾好自己,我和宁邦等你回家。 赵承安心中一揪,重重点了点头。 别担心,哥哥一定能守住桑城,守住咱们家的。 他一身坚硬的盔甲,冰凉又硬实,回身用力的抱住了赵小妹,承诺道。 他的这个怀抱一点都不温暖,却给了赵小妹最大的安全感。 嗯! 我走了,等我回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2) 赵承安放开他,转身阔步而去,这次他没有再回头,他知道赵小妹在看着他,他的脊背便一直挺直着,似要为她撑起这沉沉的黑夜,这暗暗的天色。 赵小妹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出了内院,出了家们,然后被一行人簇拥着离开。 我们等你回来。 赵承安去的时候,议事厅的灯火,已经燃了起来,沈鸿正在和几位将军低头围着桌子上的堪舆图小声的说着什么,听到动静回头,正看到赵承安进来。 你来了,正好。沈鸿眸子一亮,他招了招手,快来。 赵承安略一点头,朝几位将军拱了拱手,算作行礼,便上前一步,站到了沈鸿的身旁。 斥候来报,陵城关内这两日动作频频,怕是陇焰两军在点兵,距离大战,恐要不了几日了。 他一面小声解释着,一面抬手,引赵承安朝桌上的堪舆图看去。 假设他们从陵城关出兵,那么你觉得他们此时会有多少兵力?沈鸿问道。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按理说,桑城靠东,对比榆城来说,桑城要更加靠近陵城关才对,没道理舍近求远,反而先行向西夺取了榆城。他说着在桑城和陵城关之间画了条线,又在陵城关与陵城之间画了条线。 陵城、榆城,两城之间相距远,不利于防守支援,榆城之前又向来深受流兵所扰,对比桑城的相对繁荣,榆城到底要差一些。 赵承安再此之前也未曾注意,此时再看才觉得,从桑城这一侧的角度看去,陵城关一马当先,几乎是将陵城、榆城牢牢的护在了身侧。 我觉得...沈鸿眸光发沉,怕是陵城榆城只是个空壳子。 两国大军,此时,怕是具都候在陵城关内。只等着他们谋算失策,然后像是陵城和榆城一般,将桑城一举打落。 ※※※※※※※※※※※※※※※※※※※※ 过敏了,又痒又难受。 写的特别艰难,不是卡文,是...痒的我心思浮躁,定不下神。 打斗好写,阴谋阳谋好难,这个时候,就显得我智商急缺。 (今天也是前15条留言领红包!)为了求评,不遗余力的可怜作者。 感谢在20191231 23:58:30~20200101 23:4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心央 2个;一颗益达、胭脂、QAQ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五 30瓶;魑魅魍魉 10瓶;论竹 9瓶;月牙青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9 章 149. 陵城关的异动, 让相距不远的桑城内,气氛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赵承安变的更忙了, 城防的工作加班加点,招兵的事项也是日日跟进,再加上不时的议事, 着实忙的是脚打后脑勺,一连两日几乎都吃住在府衙, 家里那边托给了负责训练新兵的酒子任和江城那边, 每日里替他回去报个平安。 张扬和朱家兄弟等人又被临时调到了赵承安的麾下, 担任他的亲兵, 就连方文彦等熟人,如今也直接成了隶属赵承安麾下的三营六军之中。 草草的吃了午饭, 赵承安带着朱家兄弟巡视了一圈城防的进度, 又绕去了征兵点。 相对于前两日来讲萧条了许多,征兵点的桌子虽然还不至于空着,也比之前冷清了一些。 赵司领。见到他,负责这边事宜的张扬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 嗯,比之前预估的要好一些,百姓中响应的人还是在多数。张扬引着他向一旁的矮室走, 一边解释道, 上午的那批已经送去参加训练了。 赵承安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吧。 没有。张扬摇头, 您放心, 再三嘱咐他们确认过的, 身份上都很干净。 嗯,那就好,还是那句话,绝对不能大意... 赵承安心中放下了一根弦,却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我可以的! 赵承安这边跟着张扬,还未进屋,那边征兵点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赵承安停下话头,率先望去。 之间本来队伍整齐的征兵点前,此时站这一个人,正在激动的说着什么,连带着后面的队伍也有些乱了... 赵承安抬起的脚步一转,朝那方走去。 张扬等人连忙跟上。 你就让我参军吧,我可以的,我一定能跟上训练!我只是现在有些风寒... 年纪不大的少年脸色还犹带着一丝青白,他站在征兵的桌前,一只手抓着那人的胳膊,声音又急又快。 赵承安随着少年的话,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真的是年纪不大的少年,约莫十五岁上下的样子,浓眉大眼,看起来恍惚有些面熟。 怎么回事。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眼看着后面的队伍已经有些骚动了,张扬皱着眉,扬声喝了一句。 赵司领。 一旁负责登记的人见到赵承安,起身朝他行礼,连带着那少年也朝他看来。 怎么回事? 少年有些熟悉的面孔,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让赵承安莫名的有些介意,不禁又多看了两眼。 司领,这少年想要报名参军,只是他身体不达标... 不是的,咳咳... 少年看到赵承安的目光一亮,听见他说,急急的反驳,又因为一时激动,有些忍不住的呛咳了两声。 我,我只是染了风寒,已经快好了,很快就能好了!我真的可以的!少年说着,急红了一张本来有些发白的脸,司领,司领大人,您就收下我,让我参军吧,我...咳咳...咳... 少年激动的说着又咳了起来,且咳的有些重。 他心中着急,生怕赵承安一口否决,切切的想要阻下咳声,可是他越急,咳嗽便越发厉害,直呛红了脸,焦急间,一双眼睛气出了粉色。 停!赵承安猛的沉脸厉声喝了一嗓,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少年也被唬了一惊,连咳嗽都不觉停了下来。 别急,慢慢说。赵承安见对方一惊之下果然噎住了咳声,缓和了面容,带出了一丝笑意,想参军?多大了? 十六了。少年看着他,声音咳的有些喑哑。 十六岁!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跟我去那边慢慢说,别影响他们征兵。赵承安看了张扬一眼,招了少年,往旁边的矮室走去。 赵承安问道,你是自己来的? 你的家人呢?怎么会想来参军... 我自己来的。少年规规矩矩甚至有点拘谨的跟在赵承安身后。 矮室不大,门有些低,赵承安微微躬了身子,翻过门槛后又顺着向下的台阶走了三步,才算进了屋。 屋里有些简陋,只在当中放了简单的方桌和几条长凳,屋角的火炉上温着铜壶,进了屋,赵承安自觉的在长凳上坐下,这才又看向那少年。 你家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他们同意么? 这样大的少年,家里人怕是不会放心他来报名征军吧。赵承安担心他是一腔少年热血,自己跑出来的。 我,我没有家人了。少年站在桌前,垂着头,放在身边的拳头握的紧紧的,随后又猛地抬头看向赵承安,我家就我自己了,咳咳.咳... 赵承安默了一下,起身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喝点热水,暖暖先。 我想当兵,我想打...咳咳...我想上战场,打敌人!您让他们同意我当兵吧。 没有接水,少年望着赵承安,目光清凌,乞求又执拗的说道。 当兵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能吃苦的,我不怕死,只要,咳...只要让我上战场!少年急急的大声保证。 赵承安本来吊着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弯了一下。 多么孩子气的话。 能吃苦,不怕死。 真是单纯天真的让人不忍 你还小,等你再大一些,你现在还生着病,还是要先养好身子,将来再入伍也不迟。 我不小了!少年梗着脖子,连眼圈都水润了。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赵承安的面前,碰的一下磕了下去,咳咳...军爷大人,求求您了,您就同意让我当兵吧!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赵承安没料到他会如此,俯身去拦,你这是干什么! 他说着脸已经落了下来,他一手箍住少年有些瘦弱的手臂,阻止他继续磕头,低声叱道,起来! 我想当兵,大人,咳咳...求求您,就让人手下我吧,我什么苦都能吃,我真的不怕死...咳咳...少年咳的泪都要下来了,悬在眼眶中,死死的忍着。 为什么想来参军?赵承安犹豫了一下问道。 少年抿着唇,咬牙睁大了一双眼,跪在地上,两只拳头攥的死紧,似乎乍然开口都是血粼粼的... 赵承安没有说话,目光淡淡的注视着他。 我家在榆城。好一会儿少年才声音嘶哑道,榆城淦石村。 我爹被抢粮的东陇流兵杀了。少年带着哭腔说,眼中隐忍的水汽,也随着掉了下来,我爷奶为了救我,也死了,我娘,我娘... 后来我娘带我来了桑城... 他抽着鼻子,用手背胡乱抹了下脸。 前些日子,我娘也死了。我想给我爹,我爷奶报仇...少年说着又给赵承安磕头。 大人,求您了,让我当兵吧,我...我肯定不怕死的! 赵承安心中一沉,这一次并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只暗暗紧了紧拳,深吸了口气。 你叫什么?赵承安问道。 我叫林同。 赵承安在林同忐忑紧绷的注视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能同意你入伍。 大人!林同睁大了眼,带着绝望。 别急。赵承安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现在不可以,不是永远不可以。 我... 赵承安阻了他想说的话,认真的看着他,你且回去养好身体,待这一战过后,来营中找我。 想要杀敌的机会许多,不要急于一时,养好身子,才能杀更多的敌人。 你现在这样,上去报不了仇,只会丢了性命。聪明人不会傻乎乎的上战场和敌人同归于尽,同归于尽,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我...少年还想再说什么,赵承安却起身用力一撑,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等养好了身体,就到营里找我。 少年被他揽着,一同朝外走。 等到出了矮室,少年才终于想通了似的,他问赵承安,我到时候怎么找您?您...您是... 我叫赵承安,衔至司领,你到时候说找我就可。 少年认真的记下,然后便被他劝着离开。 赵承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似的又将人喊住。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少年此时已经恢复过来,闻言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您几个月前,在我摊子上买过东西。 和另外两个军爷。 赵承安恍惚了一下,在豁地想起,再朝少年看去,才将人对上。 等到少年离开,赵承安也带着朱家兄弟离开了。 司领...朱志强走了一阵儿,忍不住好奇,小心的朝赵承安看去,您真准备等这战结束,让他来投奔? 赵承安站在城墙上,目光从来来往往忙活着修补加固城墙门的众人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自城门口延伸出去的官道尽头。 在那里,有他们蠢蠢欲动的敌人。 算是吧。 他想,若这次得胜的话。 不,这一次,他们一定会胜! ※※※※※※※※※※※※※※※※※※※※ 还记得那个少年么,当时你们还问我,这个少年是谁。 现在少年的线儿出来了。 过敏好严重,脸上都是过敏的红肿和红疙瘩,痒的很。吃了抗过敏的药,也不敢往脸上抹止痒的东西,怕有激素,也不敢挠,现在真是坐不足三秒,快多动症了我。 看在我这么楚楚可怜的份儿上交出你们的评论和营养液。(评论前15,照例领红包!) 感谢在20200101 23:41:04~20200102 23:4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就是一个少女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请叫我教主大人 30瓶;默光、浮尘、池鱼池鱼,我是故渊、不醉无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0 章 150. 陇焰大军在陵城关小动作频频, 却到底没有出兵,而是选择暂时蛰伏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短暂的休战又能够停留多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这到底是为他们争取了固防和准备的时间,桑城上下每一个人都在为着那下一场大战而努力着。 他们都知道, 就像是暴雨前的宁静,这样表面的平静或许并不能持续多久, 也因此, 留给他们的时间,就显得格外紧张了起来。 赵承安忙的脚不沾地,沈鸿自然也不轻松。 说来,如今最轻松的反而是我了吧。程平遥靠在床上,伸着手任陈大夫把脉,自嘲的笑言道。 此时天刚刚擦黑,屋子里燃着烛火, 沈鸿坐在房间一旁的书桌前, 处理着手中的公文。听到程平遥的话, 头也没耐烦抬,一心二用的怼了回去, 极其的敷衍。 你要是能踏踏实实, 好好养伤,就是给我帮忙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3) 这话说的没错。陈大夫松回手指, 脸上的表情黑黑的瞪了他一眼, 你少操点心就行了, 安心养伤,少添乱。 沈鸿这毫不客气的话,让程平遥心口一梗,更梗的却是陈大夫随后补插的一刀。 怎么就添乱呢?他堂堂的镇边大将军。 他怎么样?沈鸿见陈大夫把完了脉,抽空放下手里的毛笔,关切道。 恢复的一般。陈大夫说着又瞪了程平遥一眼,让你安心静养,结果你现在思虑过度,这么下去,什么时候能好。 ......沈鸿面上的表情收了起来,凉凉的看了程平遥一眼。 莫名的让人如芒在背。 程平遥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如今外头兵荒马乱,陇焰大军虎视眈眈,他们又与之兵力悬差不小,他得多大的心,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陈大夫也明白,就是明白才不爽,你也不是小青年了,这么大岁数的人,瞎蹡蹡什么。自己身体如何自己不知道么。本来旧伤就凶险,这次又伤的那样要紧,说是伤了底子也不为过,再不好好养着,你是想升天呢。 这话说的。程平遥哈哈一笑,什么伤了底子,我这底子都伤多回了,哪就那么娇贵。再说了祸害遗千年,我哪那么容易好死。 这话一出,陈大夫落了脸,沈鸿也禁了声,程平遥后知后觉的不妥,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 陈大夫不爽,哼了声,拎着药箱走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沈鸿同程平遥。 你上心些,好好将养着,且还等你... 粮草还能坚持多久?朝廷方面的消息...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口。 沈鸿苦恼的捏了捏眉心,你安心静养就好,其他的我会看顾好。 程平遥望了他一眼,差不多是一眼,便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想了个通透,他拧了眉,朝廷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粮草的消息呢? ...... 如今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程平遥问着,心下已经衡量了起来,手指在棉被上轻轻点了几下。 大军撤退的时候,粮草都尽力带了回来,加上另外几路大军带来的粮草,如今最多还可再坚持两个月。沈鸿没办法,低声说道,这还是只能保证他们不饿肚子的情况下。 按现在吃饱的程度算,怕是只能坚持一个月。 派去求粮的人呢,朝廷没有动静? 沈鸿不说话。 是了,他们如今吃了败仗,又被连下三城,别说如今缺粮草军需了,他们战败的消息八百里传回京都,还不知要被多少人盯着落井下石呢。 请求增兵支援的折子也已经递了回去,连同战败的消息一起。 程平遥深吸了口气,转而问道,桑城的百姓如何。 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百姓,大多数百姓都不愿意走,暂时征兵处也有不少人投军...沈鸿说着轻嗤了一声,多是普通百姓。 他们都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战争倾轧,最最受苦的,就是这些普通百姓。 陵城关...那边怎么样。 程平遥说起这个,心底还有点不爽利,表情也硬了许多。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夺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陵城关。那里可以算的上是他的老巢,驻守二十余年,意义也自是与一般输战不一般。 沈鸿明白他的不爽,他摇了摇头,一时不好靠太近,只知道城内有动静,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是,陵城关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不说固若金汤,也是轻易不可小觑的,当时若不是大军失利,又兵力悬殊,再有首将失踪,多方面的原因,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对方打下来。 你安心养病,这些交给我。沈鸿见他面色不虞,拍了拍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替你守下桑城。 陵城关的失守,沈鸿面上不显,心中也是极为介意的。程平遥将陵城关交到他手中,却从他手中丢了,不止陵城关,还有陵城、榆城... 都是从他手中丢掉的城。 程平遥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想,如今的情势反倒是不宜久拖了。 若是在粮草问题彻底爆发出来之后,对军心士气,乃至于桑城留下的百姓眼中,都是打击了。 不会太久了。沈鸿有预感,这一场大战,很快就会来。 而伴随着这样的想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惊肉跳。 十一月中旬,一场双方筹谋已久的大战前夕。一道由京城八百里加急的旨意,终于赶到了他们手上。 程平遥带病接旨。 翌日,诚仁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九。 距离陵城关失守,三国停战近一个月后,蓄势已久的陇焰大军,终于再一次卷土而来。 ...... 报!陇焰大军已出陵城关,正在向桑城方向而来。 报!陇焰大军以至桑城八十里外! 报!陇焰大军以至桑城五十里外! 报 八十里,五十里,三十里... 由沈鸿打头,一众将军们迎风立在城楼上,目光具是望着远处空茫的官道。 报!陇焰大军以至城外十五里! 沈鸿今日一身枣红色的戎装,玄甲重铠裹身,比较平日里的清贵,显得格外的英武!此时他立于城首,攥了攥拳,盯紧着那白日下萧索的方向。 此时日头已经向西偏斜,半挂在天边。 燃篝火!引狼烟!架热油沉吟片刻,沈鸿大喝一声。 立在他身后的赵承安一凛,大声应是。 引狼烟架热油 城墙上响起接连绵延而去传喝声,不过片刻间,青白日头下,灰突突盘亘此间的桑城城楼上,燃起了团团的篝火,渺渺团团的青棕色烟雾,冲天而起。 刘名扬、司邵良、卢天顺!沈鸿沉声道。 属下在。三人整齐出列。 你三人各率三军,驻守东西南三处城门! 是!属下领命!三人言罢,转身,快步离开。 陈虎、陆昭彦! 属下在!二人出列。 我命你二人为左翼统领,率四万骑兵大军,城门准备! 是! 周兵、朱支行、陈毅! 你们三人率十万万中军步兵,城门待命! ...... 刘文成、赵承安! 属下在! 赵承安单膝跪地,握着枪杆的手,隐有汗意。 随我守住北门! 是!属下领命! ...... 一条条命令飞快的传了下去,全神备战的将士们顷刻间动了起来,万军行踏间的整齐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桑城。 在他身后是兵士们行进间蹡蹡的声音,夹杂着低喝的催促声。 赵承安的心跳渐渐的有些失衡,突突的跳跃着,难以平复。 他的目光牢牢看向远方,恍惚间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几乎不甚清明的黑点,然后渐渐在天际撕拉出一条黑线... 来了。赵承安精神一震,心跳越发的快了起来,连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他喃喃了一声。 将军! 沈鸿抬手阻了他的话,深吸了口气,面色郑重沉凝,目光越发紧盯向了那方。 目之所及处的黑线渐渐的粗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嗒嗒嗒嗒的踢踏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最后踏踏的震做一片,潮水般的朝桑城淹来! 擂鼓沈鸿用力含着一口气喝道。 咚! 巨大的战鼓,被重重的擂响了第一声!声音嗵嗵的传了出去。 咚! 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的第二声。 咚咚咚咚! 战鼓烈烈的擂动,轰轰隆隆的响彻桑城,将战意传到了桑城的每一处里! 赵承安的心高高的提了上来,遥遥的望着那人海渐渐涌至身前,似看不到尽头般。 呜 大军最终停在城门百米远之处,前排的盾兵布控,牢牢的护在大军之前。 两军相距百米,遥遥对峙起来。 程平遥将军可在! 前排严实的盾兵向两边分开,露出内里胡圭那令人厌恶的老脸。 赵承安拧紧了眉,看着胡圭那副耀武扬威,得意洋洋,只恨不得将尾巴扬到天上去的样子,恨的牙痒,一双凤目直恨不得提枪杀去。 程平遥将军可在啊! 胡圭踏马而来,临到城下近前,扬着头,再次喊道。 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坏了众人。 哈哈哈哈哈,怎么,程平遥老儿怕了,是不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胡圭哈哈的笑着,如发了春的猫子似的,凄厉又聒噪。 胡圭老儿!赵承安当先一步踏了出去,蔑视的看着他,当日被外面陈将军杀的落马奔逃,这才多久就忘了?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胡圭到底多年征战,赵承安这话说的极为打脸,让胡圭于两军之前落了面子。胡圭一双吊角的眼睛瞠大,满脸毫不掩饰的狠厉。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也敢在此信口雌黄!胡圭的目光直直刺在赵承安面上,看来大禹是真的没人了,什么猫狗都能上城楼逞威风了! 程平遥,你死都死不瞑目吧,哈哈哈哈哈。 似乎明白程平遥是他们的痛脚,胡圭的嘴上骂骂咧咧的,一句一句的,都向着程平遥而去。 赵承安听得火气,却明白此时万万不能一时激动,反倒中了他的诡计。 胡圭老儿别嚷嚷,你这种马前卒的小蚂蚁,哪里用的着咱们程将军见你。赵承安哈哈笑着,冷冷的瞅他,就你也配! 看来是上次我们陈将军给你打的太轻了,这才让你还有劲儿蹦跶。 胡圭老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么?赵承安完全不给他接话的机会,裹挟着一腔的怒气,突突突的朝他怼了过去。 你就是这个!赵承安抬起手比着小拇指,还贱兮兮用拇指掐着,只余下一点点。 癞□□趴脚,你真是,不咬人,恶心人! 赵承安说完,自己笑,他身后的陵城守军们闻言,也跟着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你!胡圭气红了脸,扬枪就朝赵承安指去,你放肆! 赵承安言语上占了便宜,狠狠出了口恶气,对于他的怒气,只会觉得心中更爽! 两个人狠狠的大骂了彼此一番,什么脏的臭的都骂了出来,赵承安骂急眼之时,最一秃噜,连后世的国骂都信手拈来,只将胡圭骂的吭哧吭哧接不上话,瞪大一双吊睛眼,恶狠狠的望着赵承安,恨不得一枪捅个对穿。 就连沈鸿本来紧绷的面皮儿,都被赵承安这一番胡搅蛮缠的泼妇似的骂战给逗的忍不住翘了翘嘴唇,眼中蕴起笑意。 这个赵承安... 不止是他,城墙上下的将领兵士们,听着这长相俊朗,挺拔英武的小将,左一口骂右一口怼,一嘴接着一嘴,赶火车似的一阵嘟嘟嘟,将胡圭骂的毫无招架之力,也是一阵惊讶和...想笑。 无耻小儿!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下来,本将军定要你有来无回! 胡圭被骂急了眼,脑中甚至不记得出发前,聂辉人再三耳提面命的一番敲打,只想讲那嚣张的无名小卒,狠狠的踩死在马下,让千军万马践踏才可消他的心头之恨! 这话多可笑啊! 他以为他的张飞么?一激就上头,勇猛无敌到一身虎胆敢一人挑千军的没脑子么? 就在大家以为赵承安会被激的下楼一战时,赵承安故意大声嗤笑一声,他高高仰着头,一副睥睨天下之姿,鼻孔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他同样扬起了长木仓,遥遥的指向胡圭。 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儿,和你一样没脑子么? 有本事,你上来啊!本小将定要打你个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 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城墙楼下,一排呼山般的大笑,就连沈鸿都忍不住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两军战前叫战,这还是头一回见过这样的骚操作。 沈鸿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叫骚操作,只是见下面的胡圭懵了一瞬,随即似被侮辱般,呀呀呀大叫,破口大骂,若不是他骑在马上,赵承安怀疑他会不会起的跳脚,一边跳一边骂的那种。 似乎嫌够了胡圭丢人,隐在盾阵大后方的聂辉人,听亲卫传来的话,脸上一阵铁青。 这个胡圭,果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他在马上坐直了身子,目光遥遥的望向城楼的方向。 程平遥果真重伤没有出现,这是他们一举拿下桑城绝好的机会,绝不能被胡圭那老儿给破坏掉。 聂辉人招来身边的亲卫,在他耳边细语了一番,看着亲卫离开。 城墙上下,因为赵承安的不配合,一时僵持住了。 任凭胡圭如何激将如何跳脚,直气的如癫似狂了,赵承安就是一副脸皮城墙厚的不要脸模样。 直到陇焰大军的盾兵动作,一人驾马快速跑近胡圭,小声的低语,赵承安微微侧头,朝沈鸿望去。 鼠胆大禹的孬种们!可有一个像个男人一样出来应战?还是说没了程平遥,你们就没了势,当不得男人了! 龟缩桑城不敢应战的... 好啊,你叫我一声爷爷,我便应了你的战!怎么样啊,胡圭老儿!赵承安的余光扫到那等待已久的信号,心中定了一定,再次转回到和胡圭的引战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4) 你若是不敢战,喊一声爷爷,本将军就饶你一命!胡圭被气的一股火突突的冲着脑子,嘴上却不饶的继续应着。 赵承安哈哈一笑,一改刚才的推诿和混不吝,高高应道。 就让我这个无名小卒,毛头小子,来试试你胡圭马前卒的厉害! 他说着朝沈鸿一点头,不等胡圭说话,转身朝城下走去。 小心。 沈鸿轻声道。 放心,他就交给我。赵承安肃声应道,目光沉沉,哪有刚才调笑怒骂的混不吝模样,端的是威势赫赫,英武非常。 沉重的城门伴随着隆隆的声音打开了一道,由赵承安带头,一小队人马,鱼贯而出。 轰 城门在身后重重的叩上,甚至能听到搭上城门木的声音。 赵承安一手持枪,一手握了马缰,整个人暴露在两军之间。 小子!到是有两份胆子,竟然敢来送死!胡圭两腿一夹,朝他行来几步。 嘿,老头儿,你这么大岁数,敢挑战本小将,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赵承安嘻嘻哈哈的笑他,说出来怕吓死你,小将人送外号武神!你也打听打听,小爷我可是被颂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比着常山赵子龙也不差分毫... 吕布?赤兔?赵子龙? 胡圭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懵,除了听明白了外号枪神,竟是全然不明白这后面的是些什么。 可见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直往小爷手里撞!赵承安喝了一声,今日,小爷要你死无全尸! 最后一句话,赵承安很是用了些气力。 你! 废话少说!看枪!赵承安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为了分散胡圭的注意,挑起他的火气,他一言不合,早就上了,哪会做这许多。 赵承安说着,一夹马,举枪就朝胡圭冲了过去。 胡圭不妨他说来就来,愣了一瞬,同样打马冲了过去。 哈! 两匹战马交错而过,两杆长木仓于瞬间,锵的一声对上,随即错身而过。 一枪对过,赵承安不过两步,拉转马头,就又冲了过来。 胡圭没防备赵承安竟是由此的比例,那互撞的一枪,竟是震的他手臂微麻,转马的速度便因此慢了一瞬,眼看着赵承安驾马又冲了过来,粗粗抬枪去抵。 锵! 两杆精兵银枪,大力碰撞摩擦之间,竟是溅出了火星。 又是擦身而过,两人再次回转,随后第三次交错! 这一次的力道,竟是比刚才还大,连带着两人身下的马感受到这力道,多奔出十数米才被控着马缰回转。 胡圭老儿,别不是怕了吧!不若你跪地认输,爷爷就绕了你这不孝老孙。赵承安牵着马笑的张狂,连带着身下的坐骑梯子躁动的扒拉着土地,打着响鼻,随时都要冲锋的样子。 胡圭的脸黑如锅底,感受着手臂虎口见微微刺痛的麻意,握着枪杆的时候伸展着动了动,心中更是怒火骤起。 小儿,别光嘴上嚣张,咱们手下见真章!胡圭本就火的没什么理智的脑子,刚刚被震出来的忌惮,顷刻间又被赵承安两句话气的散了个尽。 两匹马在各自主人的受伤,快速的奔跑着。 来得好!赵承安眼见胡圭刺来的一枪,斜竖着长木仓,微微侧身,长木仓搓着发出刺啦的声音,被抵开。 一枪不中,胡圭再要变招,赵承安却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扶在马缰上的手一松,半个身子在马上撑起。 赵承安的长木仓顷刻间转手,略一旋转,枪尖急急朝这胡圭的面门刺去! ※※※※※※※※※※※※※※※※※※※※ 赵承安:有本事,你上来啊!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七进七出赵子龙:) 我安...呜呜呜,好帅啊,嘶。我...果然还是喜欢写打斗,好过瘾的。 满满的六千字哦!我今天双更了呢。(求表扬,求营养液,求评论!) 感谢在20200102 23:42:45~20200103 20: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白一素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淼淼、星星、Brick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1 章 151. 两人离的那样的近, 赵承安又几乎是半立在了马背上,携力而来的一枪闪电般朝向胡圭! 胡圭瞳孔急缩, 想要回招已是来不及,仓促间,只得手一松, 整个人重重向后一仰,整个背都仰贴在马背上, 只靠着脚上的力气勾着马镫,才未摔下马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赵承安的枪迅疾而来,在他眼中似是银光一闪, 激起一道挟风的气流, 几乎是擦着胸口的盔甲而过。 赵承安一枪被他避过,冷嗤了一声,紧接着双手握枪,改刺为劈, 便要朝胡圭的胸颈而去! 胡圭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横枪抬手, 勉强抵住了这一击。 此时因着接连的动作,两人坐下的马匹躁动着,胡圭身下的马儿更是直接扬蹄蹿了出去,误打误撞的救了胡圭。 赵承安并未急追, 他回身坐在马上, 一手引了缰绳, 银色的长木仓在挽了道枪花儿。 胡圭从马背上坐起, 任马儿载着胡圭奔出十多米,才引马回身,目光森然的盯着赵承安。 这特么是什么样的力气!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大禹人,臂力竟是如此之高! 两人碰上的第一枪,他就察觉到了,对方那挥枪而来的距离,甫一接上手,他的小臂都被震了一下。等到第二枪的时候,他便有益多下了气力,然而即便如此,赵承安的第二枪力道也更重了。 其后是第三枪... 胡圭动了动刚才硬接他一劈,此时都还有麻意的手臂。 为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卫北军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是什么秘密武器么。 胡圭的目光遥遥的,似恨不得隔空将他一枪捅死在枪下。 可他这样的目光,对赵承安而言,几乎是糊在他脸上的夸奖。 他略略扬了扬头,极端挑衅的一笑,手中恁重的长木仓在修长分明的手中,玩物似的又挽了两个花活儿,随后被赵承安握着枪把,遥遥指向胡圭,还分外挑衅的点了点。 老乌龟,怎么,本小将刚刚才是热身,不会是还未动手就先怕了吧! 若你现在跪下磕头,我饶你不死,怎么样。 他骑在马上,一袭银甲身姿挺拔,眉目硬朗,端的是一副年少英雄的模样,便是此时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样子,也并不惹人反感,反而让只会让人觉得这样的赵承安,才有着少年人该有的张狂模样。 胡圭听了他的话,果然更气了,一张本就黝黑的脸,涨成了紫红,一双眼几欲喷火的看着他。 无知小儿,休要张狂! 胡圭被赵承安的态度所激,又因刚才轻视吃了闷亏而满心郁气,此时更是忍不住,转马再次朝赵承安冲了过来。 赵承安微微眯了眯那双凤眼,眸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幽光。 驾! 眼见胡圭奔来,赵承安没有丝毫停顿的同样策马再次迎上前去。 锵! 两人的枪再次撞上,若说之前的几击是试探,还留有余力,此时的攻击,彼此都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赵承安的双手一前一后,斜握着枪身,两根枪在交错在两人中间。 他们都在用力,偏偏明眼人都能看出赵承安的优势。 哼! 胡圭的脸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狰狞,偏偏赵承安手臂用力着不断的将枪压向胡圭的胸口,不止如此,让人可恨的便是他面上似嘲似笑的表情,不断的激怒着胡圭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 啊 胡圭终于被赵承安,气的毫无理智,此时只恨不得将他力毙于此!如此想着,胡圭双臂蓄力,凭着怒火爆发出一股巨力,猛地一推,打开了赵承安的枪身,长臂一转,手中的长木仓一翻,用力的朝着赵承安的肩侧扫去。 赵承安灵活的翻转了手中的枪杆半架在背上,一躬身完美的避过枪锋。 当! 胡圭此时已经怒急了眼,大有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一击未中,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下一击。 只是这看似万无一失的一击,再一次被赵承安干脆的避过。 胡圭见此,更加红了眼,一扫不成,又接一刺,一刺未中,又连一挑... 赵承安稳稳接住他几招,对比胡圭的义愤,冷静的不像样子。 他越是冷静,胡圭便越是试了方寸,连攻击都胡乱了起来。赵承安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目光沉沉的盯着胡圭,不过几招的功夫便一下抓住了胡圭两次攻击间的一次机会,双手握枪,用力打开了胡圭的长木仓,枪尖直奔胡圭的肩颈。 胡圭的力已被赵承安引着卸了不少,脑子也不如之前利落,慌乱回身间,被赵承安一枪,擦着手臂划过。 血一下呼涌而出,随后才是火辣辣的刺痛,动作间更是一顿。 赵承安哼的一笑,没了张扬和寻衅,面上带出让胡圭陌生的幽森。 现在,该我了。 赵承安说完,长木仓平滑,逼着胡圭露出一个破绽,一旋身,手中的长木仓横劈直刺的随之向胡圭划去。 胡圭睁大了眼。 一瞬间,场面的形势忽而逆转,赵承安一枪快似一枪的进攻,一下重似一下的绊着胡圭手中的利器。 不过区区五枪,打的胡圭心神一乱之下,赵承安横扫出一枪,直直的拍在胡圭的胸前! 啊!胡圭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被重重的一击,捶下马去,哀嚎间,重重的滚落在地。 胡圭被摔的一晕,睁眼便要爬起,却已经被闪着寒光的长木仓抵在了脖颈间。 你 赵承安冷冷的一笑,眼中没有分毫的波动,就那样轻飘飘的一横... 长木仓锋锐的尖头,一下划过了他的颈项,竟是生生将他的整颗头颅齐肩划断! 血涌喷溅,犹带着惊恐的头颅从身体上高高扬起,带着呲出的血水,咕噜噜的滚在地上,徒留一道浓红的血迹。 整个桑城前,一片寂静。 哒哒哒... 是清脆的马蹄声。 赵承安打马前行了几步,长木仓一扎一挑,将那颗混着血糊糊于尘土,狼狈耸人的头颅挑在了枪上! 他高高扬起手中的□□。 胡圭已死!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犹如此颅,死无全尸! 胡圭已死!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犹如此颅,死无全尸! 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 赵承安一人一马,一枪挑着一只头颅,于两军阵前,于一城之下,威喝声声,震彻军前! 那副悍勇无敌的模样,竟是一下镇住了全场。 等陇焰那方的人反应过来时,赵承安已经提了那头,被侍卫们护着,飞快的消失在了黑洞洞的城门中。 陇焰大军中忽而传来一阵小规模的异动。 赵司领! 赵司领! 穿过昏暗的城门洞,赵承安听着一声声犹带着激动的赵司领,面上的表情越发的冷硬。 出了城门洞,迎面便是率军而立的陈虎等人。 他们没有看到赵承安御敌的身姿,却遥遥听到了,那震破人心的呐喊! 陈虎坐在马上,一脸的激动,眼见着赵承安提着一颗血粼粼的头出来,目光更是惊亮! 好样的!他粗声粗气的激动的说。 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陈虎按捺不住,竟是嗷的一声,嘶吼了起来,同时用力的扬起了手中的枪。 有他带头,身后的众兵,跟着呼喝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桑城上空,尽是一声声嚎尽肝胆的呼声,震的城外的陇焰大军,越发的兢兢战战。 赵承安一路踏上城门,迎着沈鸿含笑带泪的目光,单膝跪地。 属下幸不辱命!赵承安将那胡圭的头放在地上,满是鲜血的手低合抱拳,已将东陇将军,毙于城下! 赵承安深吸了口气,几乎是嘶喊的声音。 沈鸿眨了眨眼,望着地上那将军威,将国势,将士气,扬至顶峰的人,还有那军功章般的头颅。 好! 沈鸿大笑。 来人,将此人的头颅,挂上城墙! 身边有人快速的出列,拿了绳子,绑着胡圭的头发,顺着城墙楼子,正正掉在了城门之上。 废物! 聂辉人气急,一张脸几近扭曲,他的目光远远的望向那方城楼。 程!平!遥!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随即眯了眯眼,这人叫什么。 回...殿下...属下不知。 ...... 聂辉人更加的气了。 不知不知不知! 一群废物! 他阴冷着脸。 只是一个不堪用的胡圭,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兵小将... 桑城! 他气的心脏鼓噪着紧缩到发疼。 来人!准备攻城! 这...那人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聂辉人偷来的目光,打了个哆嗦,埋头大声应是。 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用二十余万残兵,当我三十五万大军! 乱了一瞬,又很快平静下来的陇焰大军中,骤然鸣起的战鼓,嗵嗵的响起。 准备! 沈鸿身子一绷,回身看向城楼。 随着他的话音堪堪落,四方待命的□□兵呼啦啦的上前,排排站定。 呜 是进攻的号角声。 放箭! ※※※※※※※※※※※※※※※※※※※※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是我这篇文的灵感来源之一。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5) 在我看来,他们要守住的,不止是一座城池,还有一个民族敢于反抗,敢于抗争,敢于直起腰板,立于天地的脊梁骨。 只要这脊梁骨不倒,人就能堂堂正正的站着,国家就能堂堂正正的站着。 感谢在20200103 20:59:57~20200104 23: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天玺宝、彬彬有礼 20瓶;一颗益达 9瓶;露露 5瓶;Ouroboros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2 章 152. 率先登上城楼者, 赏百金,官升两级!男人的声音在冲锋阵前响起。 杀一守城兵, 赏五十金! 攻下桑城, 论功行赏! 杀啊 杀 利益在前,似乎连胜利都及在望了一般。 盾兵开路,步兵们抬着攻城的长梯,高举着武器的士兵们咆哮着,朝桑城冲了过来。 流星似雨的□□, 铺天盖地的朝着陇焰大军射去。 箭羽碰撞盾牌的嗵嗵声,伴随着嘶喊和哀嚎, 顷刻间响成了一团。 将军!赵承安半阻在沈鸿面前, 面目坚毅, 眼神定然, 此处危险。 沈鸿凝了口气, 看向那呼喊而来,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沈鸿看着面前的赵承安等人。 属下遵命! 赵承安亲自将沈鸿送到了城楼口。 这里就交给你了。他顿住脚步,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重重点了点头,说不住郑重和认真的道,您放心!这里有我。 决不会放陇焰一人一马入城!他说的斩钉截铁,一往无前的样子,让人莫名的相信。 保重。沈鸿言罢, 朝他一颔首, 转身步下了城楼。 赵承安看着他被护送离开的背影, 深深吸了口气。耳边尽是敌人冲锋的喊杀声, 连带着说不出来的硝烟味道。 他豁然转身,仍然是那跃马扬枪,于千军之前挑下敌将首级的悍将模样。 随时准备厮杀。 箭羽射了一排又一排,几乎是没有间隔的,不断朝着密密麻麻的陇焰大军射去。 高高的攻城梯,被架上了城墙,开始有人扒着粗撞的梯木,快速的向上攀爬。 准备!赵承安握紧了手中的枪,大声喊道。 着急准备在一旁的卫北军们齐齐一震。 决不能放一个人进来! 是 谁都明白这一战的凶险,知道这一战,不拼死,许不可生。又加之赵承安刚才的立威之举,一个个卫北军此时面对生死间,具是一副凶悍模样。 托木格是西焰再普通不过的一名普通士兵,他此时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和身后的小队一起扛着沉重的攻城梯,目光湛然的望着面前巍峨的城池。 只要登上去,只要第一个登上去,就可以有白金,能升两级! 杀啊,杀啊托木格一边跑着,一边瞪大了双眼,拼命的喊着。 他想着之前几场大战中,立了功的那些人。他们本来也和他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小兵,却因为攻城因为运道,而升了官发了财! 漫天的箭羽中托木格几乎已经看到了眼前胜利的曙光,他脚下跑的更快了,连肩膀上的沉重,都轻了一些。 啊!身边有人被流箭射中,猛地翻倒,随后甚至来不及多几声惨叫,便淹没在了不断前进的千军万马中。 托木格一路冲锋,很快抵达了城墙脚。 快,快!架梯子,架梯子!他喊着,声音都变了调子。 若长的攻城梯被斜架在了城墙上,甫一搭上,托木格就迫不及待的一马当先手脚并用的冲在了前面。 高高的城墙就在眼前,耳边尽是喊杀声喊冲声,流箭划破空气的咻咻声,数不清的人被射了下去,托木格却运气极好的躲过了几块石头,仍然稳稳的飞快的向上爬着。 他的眼睛瞪到充血,带着恶狠狠的目光,看着那青灰色的城墙! 啊啊啊他控制不住的发出了胡乱的叫喊。 我上来了,我上来了!托木格躲过那朝他直丢下来的巨石,一面嚎丧着,一面爬到了顶点,猛地一扒城墙上的凹口,便要翻进去。 托木格的半边身子都翻了近去,扒着城墙,死命的抵抗着那卫北军想要推下他的力道。 我上来 啊!就在托木格兴奋无法自抑的时候,胸口猛的一凉,一杆□□已经从他胸口穿了过去,透胸直戳在坚硬的城墙凹上。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托木格的手一松,身子随着□□的抽落,被重重的推了下去。 他的嘶吼,连点水花都未曾溅起。 小心点!赵承安抽出枪,厉声喝道,你的刀呢! 刚被赵承安救下的卫北军脸色一白,他刚才丢完石头,那人已经爬了上来,他下意识的去推,完全忘记了腰间的刀。 愣什么!打起精神来!赵承安又喝,这一次不只是他,是包含连带着这城墙上的所有人。 那边攻城大军越来越多,有人不断的落下,又很快又人补上,不断的有人向上爬着,投石滚木队无法清扫的漏网之鱼在城墙口堪堪露头,便会被等在一旁的卫北军们,抬刀砍落! 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石头和滚木渐渐的已经不足够阻挡他们。 眼见着又有人爬出了头,赵承安咬牙,倒油! 一旁待命的卫北军垫着厚厚的棉布,抬着注满了滚油的铁锅,来到了城墙边。 滚到沸腾,烧的绝热的黑油从城墙的拗口朝着攀爬的敌军,一下倾倒了下去。 啊 响做一片的哀嚎声,热油正正泼在那人的头脸,滚烫灼热的剧痛,让不少直接翻落梯子。 几个人倒下,却仍旧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滚烫的热油也浇不灭那妄图征伐的心。 又有人一路爬了上来。 来人伸手不错,甫一冒头,一下避过了卫北军的补刀,双手扒着墙壁,便要扑进来! 一旁一刀被躲过的卫北军见状,紧接着又是一刀朝他捅去。 啊啊男人半个身子刚刚翻过来,一阵剧痛之下男人嘶喊着,狰狞着脸,似是绝望中的反击,他一下死命扒住了身前的卫北军,身子朝下落去。 啊 ...... 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多,不断有卫北军被拽下城楼,甚至是嘶吼着抱着登上城楼敌人,翻过城墙,选择同归于尽。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始终秉承的一个信念。 那个唯一的,震响在耳边的声音! 不能让他们踏上来!不能放一个陇焰军进城! 誓死守护桑城! 这一幕赵承安看在眼中,耳边似还有那卫北军的呼声,他赤目咬牙,热油呢!继续倒!弓箭手准备! 热油再次被泼下去,顺着长提,倾头落下! 燃了火种的箭被引上了长弓。 一朵朵的火舌,像是白日里飘忽的花朵。 射! 随着赵承安的一声令下,无数带着火舌的箭羽从城墙向下射去,冲倒了攻城兵,落下了城墙,点燃了带油的攻城梯,点燃了攻城兵,点燃了城下满是热油的土地! 连绵成片的火舌,呼的一下乘风而起,顷刻间,烧红了半目天地。 只是这火,依旧阻挡不了多久,火总有灭尽的时候,可那乌压压仍在靠近的陇焰联军,却好似没有尽头。 赵承安持着□□,手心沁出冰冷的湿气。 西斜的日头带着最后一缕不敢的殷红。 投石滚木已经用完,热油已尽,火舌半熄... 敌人的攻击更加的猛烈了,更多的陇焰军涌来,铺天盖地的,狼烟伴随着嘶嚎。 准备! 赵承安前了一步。 司领!张扬在他身后,紧张的唤道。 全军准备! 赵承安大喝一声,手中的枪高高的扬起。 铁杆银枪,一簇猩红,就好似一个一呼百应的信号般! 城墙上涌出乌压压的卫北军,蜿蜒着,拢住了整个城楼上。 后退! 赵承安一声令下。 前排的投石的卫北军们令行禁止,瞬间退下,同时提枪拿刀的卫北军们,嚯嚯的整齐的两步上前,迎上了登上城楼的敌人! 啊,我上来了 伴随着一阵欢呼声,男人几乎是翻到着扑进了城墙内,剧烈的欢喜让他下意识的欢呼出声,然而迎接他的是寒光闪闪的刀锋。 啊! 男人只来的急哀嚎一声,便被同时几刀砍透了身,睁着眼躺在桑城的城楼上,再也无法起身。 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赵承安于千军之前,率先一步上前,一枪将刚刚探身的敌军刺了个对穿! 锋利的枪杆透胸而过,那人被赵承安挑在枪上,哀嚎着,虫子一般的蠕动,口中的血呕的到处都是。 赵承安嗐的一声,巨力一提,将那人直直挑在半空! 杀 石破天惊的一喊! 伴随着一道哀鸣,赵承安旋力将那人掼下城去,杀 杀啊 千杆□□,万把寒刀,在城墙上扬起了刀锋。 越来越多的陇焰大军涌上了城墙,与守在城楼上的卫北军战在了一处。 赵承安一杆□□始终屹立在前方,一枪一个,一枪一个,不断的将涌过来的敌人,或刺杀或挑下城楼。 不断涌落的鲜血,染红了赵承安身上刺目的银甲,染红了这灰突突的城墙,染红了这半目的青天... 残尸遍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城楼上的篝火通明着。 赵承安寸步不让的立着,不断的砍杀着涌上来的敌军。 轰隆的巨响,伴随着沉闷的呜呜号鸣。 赵承安杀至麻木的精神豁地一震。 呜,呜 又是进攻的号角声。 杀啊 身后的桑城,传来呼天震地的喊杀声。 卫北主军,动了... ※※※※※※※※※※※※※※※※※※※※ 下午看到柠檬小天使的评论说鲜衣怒马少年狂 感觉真的非常适合。 可不么,我安就是: 鲜衣怒马少年狂,烈焰繁花将中郎。 一杆□□遥欲指,千军阵前把名扬。 他今镇守疆一域,寸寸土土必争地。 少年将军老来古,愿做边疆一抷土。 不负生来不负死,江山尽罢魂归吾。 若有来世再为人,笑看锦绣千万途。 对安安来说,战也不苦,死也不苦,唯愿守护身后万里山河,千家灯火。 他没有高仁大义,也不觉得自己多么舍己为人,他只是,古往今来站出来的,千万人中的一个。 我甚至觉得他不那么坚强的那一面很柔软,让我很安心。(我今天也是吹爆我安的一天,我必须是个合格的安吹!!) 一时诗兴大发,瞎瘠薄写的。不要追究对仗和押韵还有平仄啥的。乐呵乐呵就好了。 感谢在20200104 23:59:56~20200105 23:3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扑火飞蛾1997 20瓶;柠檬派 5瓶;爱丽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3 章 153. 城门被粗壮的檑木撞破, 厚重的门板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荡起一阵烟尘。 门破了,冲啊檑木被扔到了一旁, 人群呼啸着,嗷嗷的喊着朝门里奔。 门内, 随着城门被撞破,蓄势已久的卫北军主军,也终于动了。 兄弟们!杀啊 身为左翼骁骑将军的陈虎振臂高呼,随着声音而向的是他一马当先冲出去的勇猛身影。 杀啊 早便等待的一刻, 终于来临, 积蓄了许久的卫北军们, 随在他们的将军身后,一往无前的朝城外冲去。 刚刚破门还未来得急蜂拥而入的陇焰联军,被这呼啸而来的军队,瞬间冲散,不过一个照面, 便将无数人毙于马下。 陈虎一手控马,一手扬枪, 随着马儿奔驰中, 手中的枪大力的挥扫,竟是生凭一人之力,为身后的千军, 开出一条大道! 骑兵开路, 步兵紧随跟上, 蓄势已久的大军,猛虎出笼般,张开狰狞锋锐的兽口,狠狠的咬进了敌人的身体。 赵承安立在城墙上,身边尽是叮叮锵锵的武器碰撞声,夹杂着彼己两方的惨叫声。 在他的周身,已经倒下了不少人,就连本来护在他周身的张扬也砍杀了不少。 城下是遍天漫地的喊杀声,城墙上翻进来的也已不知道凡几,赵承安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抵下了多少波的攻击。 手中的枪,笔走龙蛇般,一点一划,一送一压,顷刻间便会收割带走一条赤红温热的生命,可依然还有更多的人涌来。 赵承安杀红了眼,也杀麻了心! 啊!又有人甫一冲上城墙,便挥舞着长刀朝着赵承安的方向挥砍来。 锵!平平无奇的一送,枪身与刀锋碰撞在一处。 赵承安两手握枪,一挥打上男人的弯刀,极为干脆利落的,反手就是一木仓刺进了他的咽喉! 小心!身边的张扬大喊着,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猛地抵开来人的刀,一刀砍上了对方的脖子。 赵承安一木仓刺出,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感觉到骚乱中,一阵劲风袭来,赵承安侧身一闪,回身一脚看也未看便踹了出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6) 来人闷哼一声,被他携着巨力的一角踹在胸口,竟听到咔吧的脆响,哀嚎着向后猛退了几步,一连撞倒了两个人,摔在地上,口中呕血,竟是挣扎了两次都无力再站起来。 可见这一脚赵承安用了多大的气力,又是多么怒极的一击。 然而赵承安此时却顾不上追他,迎面而来的一刀,已经逼至了身前! 赵承安刚刚抽出长木仓,再想抵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向后一仰,那刀几乎是擦着他胸前的银甲划过。 纳命来!来人一刀为中,大喝着,挥手便砍。 赵承安斜避了两步,俯身手中的长木仓一转,竟如背后有眼似的,逼退了同时而来的几人! 不知道何时,张扬等人被拖住了脚,后来的一伙陇焰军,趁机围住了赵承安。 赵承安持枪立在包围圈中,身上脚下具染着血,离他们不远处张扬等人正在奋力想要杀出来... 就凭你们?赵承安冷哼了一声,眉眼间的桀骜不驯,如有实质般的具现戳在他们的心上。 就凭你们几个? 嗤。 他极为不屑的嗤笑一声,不待他们叫嚣,脚下一动,手中的长木仓抡圆了一扫,只朝最前方那人冲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赵承安的表情过于肃杀,身上的煞气又过于逼人,直面赵承安的那人,在他冰渣子似的目光中,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一脸的惊慌,然而赵承安的枪来的那样的快,只一瞬便逼到了眼前! 那人慌乱的举刀去挡,赵承安眉眼带出一抹嘲意,竟在他的目光中又靠近了一步,脚下用力,一跃而起! 谁都以为赵承安会朝那人攻去,谁也没料到,他会在半途生生回身,双脚蹬在那人架枪的胸腔,一个回马枪,杀气腾腾的杀向了身后追来的人! 身体凭借着借力后的短暂滞空,赵承安的长木仓抡起长木仓,横扫斜劈,一枪将身后的四人打飞了出去。 赵承安落地,手腕一翻,长木仓一晃,直刺身后! 在他身后举着刀袭来的那人被一枪穿胸尽透... 铁甲银枪,长身而立! 一杆长木仓震八面,一人大杀守四方! 这一幕让稍稍疲累的卫北军,再一次提起的一腔的孤勇,满心的激愤。 一时间,让整个城楼上士气大振! 杀了这帮杂碎! 城门下,陈虎一双眼激的赤红,一人一马一枪,立在城门十步远,竟生生给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城上赵承安,城下陈虎,只二人,竟是一下拖住了整个陇焰大军攻城的速度! 万军之后,聂辉人气的脸色狰狞。 废物,一群废物!他一脚踹在来人心口,将前来报讯的训兵踹翻在地。 那训兵面上惊慌,被踹翻后,不顾心头的疼痛,惶惶的爬起来再次跪倒,确实不敢说话。 聂辉人快要气疯了。 此时距离攻城已经过去了大半日,三十多万大军,被人家二十余万人,牢牢的拒之城门外,这么半天,竟是一处也未曾攻下来! 聂辉人肺都要气炸了! 进攻!给我传令下去,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进攻! 聂辉人一手扯着身旁的亲兵的领子,将人拽到面前,阴沉狰狞着脸,残忍狠辣的视线蛇一般的看着他。 告诉西焰的人,若是此时还再打什么小算盘... 聂辉人眯了眯眼,神情越发的狠厉,那就不要怪我不顾盟友协议,横刀相向了! 他说着用力推开垂眸不敢注视他的亲卫。 还不快去! 是!亲卫领命,一阵风似的离开。 聂辉人负手站在原地,望向桑城的目光,越发的深沉晦暗。 此时桑城带头的人是谁?许久,他问道。 回将军,是陈虎和那个无名小将... ...... 不知道是不是聂辉人的命令起到了作用,战场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攻城的人越来越多。 其他三门的情况如何!?赵承安粗喘了口气,稍稍退了一步,问向护在他身侧,刚刚回来传讯的朱家兄弟。 司领,其他三门攻城兵力并不如这边大,形势还好,都应付的来。 赵承安略一点头,于他们所料差不多,这南北门是正门,朝向陵城关,必然会是攻城集中兵力之地,也是因此,大部分的兵力都聚集的此门。 之前赵承安故意在胡圭叫阵时出言挑衅侮辱,一方面是为了之后的较量,一方面也是为了身后调兵争取时间。 司领!让人护着您下去吧!张扬随手砍翻一人,抬手将脸上喷溅的血抹开,靠近赵承安说道。 这里有我们! 赵承安立在这城楼上,对于攻城而来的兵士门,就好似活靶子一般,谁都想杀他立功,他目标最大,冲向他的人自然也最多。他又一直冲在最前面,压力可想而知。 赵承安一木仓刺翻有一个扑向他而来的人,还未说话,那厢城楼梯上,已经涌上了一队人马,伴随着熟悉的呼声! 赵司领!酒子任大步冲上来,一边喊着,朝赵承安而来,抬手间便砍翻了两个。 属下酒子任,江城,前来报道!他行的极快,周围扑向他的人,还未近身便被他解决。 一柄大环重刀,在他手中好似轻飘飘的状若无物般的轻巧,一刀一个,一砍一刀。 你们怎么来了!赵承安眸子一亮,一下将面前刚刚登上城楼的敌军一枪挑飞出城下。 玉阳门人少,将军派我等支援北鼎门! 酒子任说话间,便已经靠近了赵承安身边,一下补上了赵承安身侧的空隙。 你怎么样! 赵承安握着枪停了一瞬,及不可见的缓了几口气,听见酒子任的话,他抬手抹掉额头的汗,丝毫不在意抹开一脸的血水,让自己越发的狼狈。 来的正好。 赵承安极为高兴。 小心!慢了一步的江城也行到了近前,堵住了他的旁侧,护住了他的背。 赵承安眼中一热,扯着满脸的血污,禁不住扬出了笑。 咱们兄弟还是头一次一起上战场。 他那时候的想法,如今终于变成了真。 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将这群东西打回他们的老家!酒子任粗着嗓子道。 你们不要落我后腿就好。江城含笑道。 要不咱们比比,看谁杀的敌人多。酒子任不服。 好! 好! 三人背靠着背,彼此护住了对方的后心,抱做一团,一同面对不断涌来的敌人。 这一战打了许久,从日头偏西,到夜色浓郁,从朝气蔼蔼,再到暮色沉沉...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他的作用。 冲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赵承安手中的木仓刺了一次又一次,死去的人,被扔下城楼不知多少,可喊杀哀嚎声,响了许久,依然未曾停止。 三天两夜漫长又转瞬过去,桑城就在这样不断的冲锋和厮杀中,顽强的屹立在北地上,一分一毫不曾退让! 其他三门的人也都聚集了过来,大禹、陇焰,三军全部汇聚在桑城北鼎门外。 今天,咱们兄弟并肩作战。酒子任喘着粗气,坚持这许久,身体早已达到了极限,谁也别想越过一步! 他眼睛充血,赤红又狰狞的嘶吼着,无力却坚决。 嗯!江城与他们二人背在一处,举枪的手都在颤抖,却仍旧咬牙睁大了眼,一次一次的出手。 他们此时已从城墙上,换来了城门外,仍旧背靠背,将后背交给彼此,为对方挡下一波一波涌来的袭击。 酒子任被伤了两处,草草的捆了伤口,死活不肯退下。 赵承安也受了伤,行动更是迟缓了许多,脸上一道狭长的伤口晕出的血染红了半张脸。 江城也在混乱被划伤... 可是敌人太多了,多到杀不完一样,他们不敢退,甚至不敢回头。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酒子任再次砍翻一人后,眼越发的红了,明明无力到颤抖的手,挥出去的力道,却是那样的有力! 心口间的那把火,越烧越旺,越来越烫。 好!赵承安的眼前带着血色的红雾,麻木的出枪,几乎感觉不到手臂的力量,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稳稳的,他脚步依旧不肯退。 似是谁也不能让他退下一步。 别乱说... 江城咳了几声,我们谁都死不了! 对!赵承安笑了一下,露出内里染着血的牙,恐怖的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我们不死!我儿子还在等我们回去! 对!要死也是他们死! 三个人贴靠着对方,从对方混着血渍的冰冷盔甲上,感受着彼此的力量。 赵承安悬了口气,抬目望着四处杀到麻木和迟疑的战场,心中猛地涌上一股气,撑着他,振臂高呼,誓死守卫桑城!誓死守卫桑城!誓死守卫桑城! 誓死守卫桑城随后江城跟上,酒子任也跟上。 那声音向外传去,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其中... 一片死气的战场,被重新唤醒。 是啊。 便是他们都伤着又怎样,便是力竭又怎样!他们依然站着,迎向千军,面对万马,一步不肯退让! 誓死守卫桑城! 那声音不仅唤醒了杀到绝望处的卫北军,叫醒了他们最后的求生欲,也同样唤醒了满城煎熬的大禹百姓!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青壮的百姓们从城内扑了出来,冲过了赵承安他们零星的队伍,呼涌着,奔向了外面的敌人。 先是几人,随后是百十人,再后来是越来越多的桑城百姓走出了家门。 他们手中拿着奇奇怪怪的家伙式,甚至丢下手中的棍子,俯身捡起一把刀,一杆枪,嗷嗷着冲进了战场。他们两三个人打一个,四五个堵一个,他们生疏的站在了这些力竭还苦苦支撑的卫北军身边。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们,是新的卫北军... 军爷们,你们歇歇,我们来帮你们!一群百姓对着赵承安等人说道,然后便护在了他们身前。 赵承安控制不住的眼热。 他侧头看向江城,正对上他也望来的目光,两个人眼中有这同样的水光,面上有着一样的鲜红。 赵承安一手拄着枪,一手扶住江城不稳的身体。 阿城,我们会赢的。赵承安目光闪闪。 他此时狼狈极了,身上都是干了和没干的血,带着浑身脏兮兮的土灰,大半张脸上被血糊着,连眼白都被染红了,说话间露出的牙齿更是血乎淋淋的。 可江城觉得,这一刻的赵承安很高大,是那样的高大和伟岸,就像是,一座任风雪侵袭,永远不会倒的山一样。 我们会赢的。 江城跟着他笑,同样的狼狈不堪,嗯!我们一定会赢的! 誓死守卫桑城! 这一次是百姓们的呼声。 震天彻底的有力,让赵承安一瞬间再次被注满了力气。 杀 杀杀杀 于是本来力竭而衰,几近被覆灭的军队,有了新的生力军的加入,猛然爆发出一股生气,带着绝地反扑,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一口咬向了陇焰大军的咽喉之地! 殿下!他们杀过来了!小兵滚爬着扑到聂辉人的面前。 聂辉人的拳紧到极处,丝丝缕缕的血透出指缝。 撤!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的声音。 不甘心又怎么样! 聂辉人翻身上马,耳边是撤退的号角声,他头也不回的驾马离去,不肯多看一眼身后狼藉的战场。 正在奋斗的卫北军们,发现他们的敌人开始撤退,下意识的,他们追了上去。 随后耳边敌军撤退的号鼓声响起。 退了? 他们退了? 还有人带着持久奋战后反应不过来的茫然。 陇焰撤军了!他们撤军了!不知是谁嗷的一嗓子。 杀啊,兄弟们!杀啊 杀 反应过来的卫北军们一下清醒过来,胜利激起了卫北军们的凶气,那些深入战场还未来得及撤走的敌军,顷刻间被覆灭。 杀,别让他们跑了! 有人奋起朝敌军追去... 赵承安也听到了,他握着枪的手发抖,他看向周围,正看到远处不断边战边退的陇焰敌军... 你们听到了么? 你们听到了么? 是...是....他激动到喊不出声。 是是是!酒子任高呼,他们退了他们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被打退了! 江城也笑,笑的眼睛通红,嘴上喃喃的,无意识的附和着,他们被打退了,他们被我们打退了... 赵承安抓着江城的胳膊回头,看向身后巍峨的城墙,大声喊道,陇焰撤退了他们被打跑了 城墙上,沈鸿红着眼站在城墙上,立于一片尸体之间,望着远处滚滚而去的队伍沉声道。 鸣鼓,收兵! 他们真的守住了。 陇焰军被他们打跑了。 无数人聚集在桑城的城墙下,望着高高的城墙之上,那里有他们烈烈飞扬的军旗。 啊啊啊啊啊啊 赵承安站在人群前端,望着城楼上的沈鸿,突然喊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喊,大声的喊。 将军!我们守住了啊啊啊 他高高的扬起手中的枪,像个孩子一样啊啊啊的喊。 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啊啊啊啊 随后,整个桑城狼藉的战场上,尽是哭叫的欢呼声。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7) 而天,终于又快亮了。 ※※※※※※※※※※※※※※※※※※※※ 胜利是如此艰难。 给基友推个文,大家帮忙收藏一下,感兴趣的可以和我一起追!(我自己每天都再追!) 基友是换了个新马甲这会儿没宣传,但是坑品好有存稿。 大家走过路过去给这个小可怜一个收藏吧,救救孩子让她至少能上一个榜单! 《狐仙影后称霸娱乐圈》 作者:糖刀刀 涂嘉禾作为一个不会施法术的半吊子狐仙,是整个涂山之耻。 四舅爷心力交瘁地挥了挥手:眼泪这么多,那不如去当演员吧,说不定还能养活自己。 然后秉着狐仙得天独厚的共情能力和情感感知能力,涂嘉禾一个不小心,爆了。 最刻薄的影评人: A:看到她哭我就想哭,看到她笑我就想笑!这个女人是有什么魔力? B:电影拍得烂,但我为涂嘉禾爆灯!她是这120分钟里唯一的光! C:现在还有谁敢说涂嘉禾只有一张漂亮脸蛋? 各大顶奢品牌: A:涂小姐的气质与我家的品牌理念完美契合...... B:是我家!我家给涂小姐亚太区代言人! C:你走开!我家给涂小姐全球代言人! ** 涂嘉禾:老娘是涂山氏唯一受过高等教育的狐狸精,信仰马克思主义! 沈司南:都狐狸精了还说什么马克思。 涂嘉禾:伟大的马克思说过,你们资本家的血都是脏的! 沈司南:哦,我们资本家脏的不仅是血,脑子也是脏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感谢在20200105 23:39:18~20200106 23: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沙场莫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谁不遇到个渣 100瓶;无语 35瓶;缱绻 20瓶;沙场莫笑、千千细雨、小兰岚 10瓶;扑火飞蛾1997 5瓶;爱丽儿 3瓶;寻之 2瓶;2300726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4 章 154. 将军! 将军! 将军! ...... 程平遥在一连串的惊呼声中, 撑着身旁沈鸿的手臂, 一步一步,缓步踏上了桑城的城楼。 此时天堪堪大亮, 整个桑城忙做了一片。 陇焰联军走了,可是却剩下了偌大的一片狼藉的战场。 程平遥的到来, 为本就雀跃激昂的人群注入了更多的热烈。 将军,您怎么来了! 将军,您好了么? 将军... 看到他,不断有人拥了过来见礼, 就连城楼上干活的百姓和守卫们,也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干活更有力, 脊背也挺的更直... 赵承安来的有点晚,他本来在别处,听说程平遥来了,才急慌慌的摸了过来。 将军!看到程平遥,赵承安一脸止不住的喜气。 他如今洗去了脸上的血污, 白布裹着额头, 还有些憔悴和青白的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见到他, 程平遥也显的很高兴, 他上前,抬手拍上他的肩膀, 做得不错。 他说着, 脸上的笑意更盛, 连带着眼尾的褶子都拢了起来,他略有些用力的握了握他的肩,你很好。 赵承安有些似明非明的懵懂,对上程平遥带着笑意的眼,他眨了眨眼,笑的越发的灿烂了,还带着点年少人对待长辈的略微亲昵。 他嘿嘿的咧着唇笑,脸上细微的伤口绷的刺挠也挡不住他飞扬的好心情。 多谢将军夸奖! 他笑着,用力挺直了脊背,绷紧了肩,我会做的更好的! 一旁沈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程平遥也抑制不住的勾着唇。 一场大战过后,他们的心情,都有了这难得的放松。宽容着自己有那么一刻,不去想他们眼下的处境,他们将要面对的情形。 谁都明白,这胜利只是一时的,很快他们就会卷土而来,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将士更艰难的处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程平遥站在城楼上,目光看向四处忙着的人群,看向脚下还未收殓的战场,随后望向陵城关的方向。 那里,还有等待着他们收复的土地。 沈鸿大概是这世界最最了解他的人了,他一瞬间了然了他的所知所想,站在他身边,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 我们很快会回去的。 那些从他们手中失去的土地,也会一寸一寸的再挣回来。 会的。 他们当然会。 他们都如此相信着,也如此坚持着。 将军。赵承安忽而想起一件事,他抬眼看了看面带柔和的沈鸿,又看了看程平遥,犹豫了一下按捺不住的开口道。 您那时候说的话,还算数不。 之前大战的阴影笼罩着,程平遥又伤的起不了身,他自然也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现在一场短暂的胜利后,赵承安的心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松动了。 他太渴望成长了,太渴望能够再努力一些,做的再好一些,能更够拥有更多更多的力量和成长,以面对将来... 此时,经过一次次的战斗,一场场的大战,赵承安心中的信念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他放不下这脚下的战场,也放不下这万里的边疆,他放不下他身后的城,也放不下,那已然在肩头沉甸甸的担子。 他想,他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这里就是他的选择了,没有强迫也没有勉强... 他想这么做,也确定自己要这样做。 什么?程平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赵承安说的是什么。 就是...赵承安沉了口气,眼睛期望的看着他,就是拜师的事儿。 ...... 程平遥愣了一下,想起那时的笑语,也想起那日里耳边碎碎的念叨,他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赵承安却急了,他忐忑着不由的又看向沈鸿。 这是...不愿意收他么? 沈鸿接到赵承安求助的目光默默撇开了头,转而望向其他,让赵承安本来还觉得稳妥的心,更没着了。 你想好了?程平遥严肃的看着他,目光中沉甸甸的,连气势都凛然了一些。 赵承安却哐的一下,放下了心,他对上他的审视,坚定的,昂首挺胸。 是!我想好了!没有丝毫的退缩。 他怎么会退缩呢?他已经决定了,已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便不会退缩。 哪怕是程平遥拒绝,不愿意收他教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程平遥不得不重视眼下的问题。 他看好赵承安,几番接触,这份看好越加的浓,其实不用赵承安说,他也愿意教他,培养他。只是眼下,拜师由赵承安说来,他就忍不住的想要确定,再确定。 他是否真的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赵承安自然是明白的,属下明白! 来往忙碌又狼狈的城墙上,赵承安似稳稳的扎在这地上,绝不后悔! 程平遥依旧未言。 几人间的气氛让忙碌的城墙上,自觉的静了下来,所有人默契的退远了一些,就连程平遥的亲兵,都默默散开,把守了四处。 那我问你,你,为何而战? 赵承安深吸一口气,在程平遥极具压力的目光中,昂首道。 为我的小家而战,为万万千千小家而战,为护身后锦绣山河而战,为保四海升平,百姓安乐而战! 为脚下寸土边疆而战!为活着的人战!为死了的人战! 赵承安每说一句,神情便更郑重一分,每言一语,拳握的便更紧一分,最后他几乎是含泪喊出了声。 城墙上一时越加的寂静无声,有人不由的看向这方,也有些人已经红了眼眶,抽抽噎噎的啜泣。 不为君战?不为国战?不为权利,不为...王王臣臣而战?程平遥面色冷然,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连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 似乎只要赵承安点头,只要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便要将他立斩于此,尽毙于他手! 赵承安被那杀气压着,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想要后退,他咬牙,神色带出三分的坚毅和决绝,脊背越发的笔直。 有家才有国!有民,才有王!! 城墙上的风更大了,凛冽的几乎吹散了赵承安口中铿锵有力的话语。 不知何时,城墙上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只余下仍然梗着脖子的赵承安... 跪下!程平遥忽而厉声喝道。 赵承安抿唇,面上带出一些委屈和倔强,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程平遥,最终在他森然冷硬的目光中,缓缓弯下了膝头。 碰! 膝盖重重砸在脚下的石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赵承安伏身,压抑着,几乎气出的颤音,犟的牛一样,属下放肆,请将军责罚! 程平遥看他那样子,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有些说不出的欢喜,他望着他伏身在地也绷的直直的背脊,冷冷哼了一声。 混小子,没一点眼色。 这么想着,可开口还是没绷住。 他说,回去记得补上拜师茶。 赵承安愣了一下,猛地扬头,正望进程平遥含笑的眼里。 师父? 他笑着点头,臭小子。 师父!赵承安一乐,一点也不计较刚才程平遥的吓唬,一矮身,砰砰砰的连磕了三下,磕的额头本来止住的伤口都又沁出了血。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行了。 程平遥吃力的弯腰,抬手扶起了他。 你要永远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便是认下了这学生,程平遥也依然不忘了敲打,如果有一日,你忘了... 不会的!赵承安说的斩钉截铁,我会永远记得我今天的话,若有或忘,就让我死在战场! 看吧,他连死,都只愿意死在战场。 程平遥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承安今年多大了。沈鸿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这对新上任的师徒。 二十一了。 可有取字?沈鸿看了程平遥一眼,笑吟吟的。 没有。赵承安有点不好意思,他上辈子没用过字,这辈子农家出身,就上过两年学,后来当了兵,更没人为他取字了... 那为师替你取个字吧。程平遥自然明白沈鸿的意思,他想了想。 本初。 你的字,便叫本初吧。 愿你永远记得此刻初心。 ...... 诚仁二十七年,十一月廿一。 桑城凭一城之力,顶住了三十五万余陇焰大军的攻城,大败陇焰大军!以十万兵差,以少胜多,震惊诸国。 诚仁二十七年,十二月十七。 由时位七皇子李延泽押送粮草入北地。 诚仁二十七年,十二月廿九。 陇焰大军,重整旗鼓,再次攻城,后又被桑城军民协力退之,此后至隆冬,接连四次的攻城,具被抵在桑城外,寸步不得进。 诚仁二十七年,隆冬后二日。 十五万援军抵达桑城,由程平遥大将军统一管辖,于十日后向陵城关发起进攻,自此大禹对陇焰大军的战场,战势开始全面反扑。 ...... ※※※※※※※※※※※※※※※※※※※※ 就问你们,我安帅不帅! 这篇文下章开始要走到后半段了,下一本我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军营了。 你们想看宁邦的战场故事么。 这篇文我有点想做系列,一个是宁邦的故事,一个是赵承安孙子辈分的将军。 具体是**、言情、还是依旧无CP,还没想好。 你们想看么? 感谢在20200106 23:52:16~20200107 23:5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益达、胭脂、就是一个少女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就是一个少女诶、段家姐姐 10瓶;胭脂 5瓶;爱丽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5 章 155. 五年后 报! 郁郁的草原深处, 以聂燕为首的大队东陇士兵们, 在不断的朝着超远深处进发。 将军!迎面而来的两小队人马在靠近后,下马扑倒在他身前。 怎么样?聂燕悬住缰绳,急急的问道。 那人跪在地上, 深深的埋着头, 回禀将军, 未发现禹军踪迹! 聂燕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人。 伏地的人被他看的头皮一凉, 更加俯身低了下去。 禀将军,这边也未曾发现禹军的踪迹。 没有没有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踪迹! 这一路他们顺着追过来的痕迹, 就明晃晃的断在了这里。 人是朝着这个方向跑的, 他们是朝着这个方向追的,现在痕迹断了,人难道还能插翅跑了么!? 聂燕气狠了脸。 废物! 不见!怎么可能不见! 那么大队人马进了草原, 难道还会飞了不成! 无人敢应,所有人都埋着头, 看着聂燕气急了眼。 继续找!既然人是朝着这边跑的, 就给我继续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聂燕恨声道,坐在马上看着远方,只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若是赵承安在这里,他怕是恨不得要扒他的皮, 食用他的肉, 喝他的血!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8) 给我继续找!继续向里深入, 我就不信, 他们还能钻到地底里去! 将军!一旁一直未言的副将闻言,略一迟疑的开口。 再往里,便是草原深处了......怕是... 草原深处,是东陇人天然的禁地。 这禁地深处天气迥异,其内危险重重,凶猛野兽横行,不只有数不清的狼群、野马群,更有各色的虎豹人熊。 等闲草原人,都不会贸然深入此间腹地。 他们虽然身后有数千兵,可,口口相传的禁忌,还是让他有所顾忌。只一点,若是遭遇大型狼群,或者野马群,都不会是好相与的。 我说的话听不懂么? 聂燕暴躁道,给我继续追! 若是谁怕死...我现在就成全他,让他死在这里! 队伍中彻底噤了声。 聂燕冷哼了一声,追! 是! 众人齐齐上马,顺着前头搜寻的踪迹,再次追进了草原深处。 聂燕想到坐镇军中的小叔叔聂辉人,咬牙向这草原腹地深入。 大禹军的痕迹断在这里,他们绝对绝对跑不了多远!必然就在附近。 他,一定要抓住赵承安,证明自己! 聂燕想到那个像是悬在他头顶上尖刀一样的名字,便怒不可竭。 吱 吱吱 破空的尖利鹰鸣在头顶响起。 聂燕猛地抬头,正看到两只雄健的鹰隼在他头顶上略微低空盘旋戾鸣着。此时见他望来,那两只花白色的玉爪海东青鸣叫着,又停了一阵儿,振翅朝一方飞去。 来人!他精神一震,大声喝道。 追! 犹似柳暗花明的又一村,聂燕提起精神,打马带头策马追上了海东青的身影,想着草原深处探入。 在草原上,海东青又被誉为万鹰之神,是顶顶的神宝,聂燕带领的这两只海东青,是聂辉人的爱物,此番设计围困赵承安等人,聂辉人才将它们暂时借给了聂燕用。 此时眼见着这海东青要助它们立了大功,众人都一喜,连带着深入草原深处的恐慌都平息了不少。 一路追出去许远,那双海东青停了下来,在天空滞空盘旋着,长长的鹰鸣,赫然昭示着什么。 快!给我搜!聂燕的双目中爆出一阵光,大声的呵斥着。 给我仔细的搜,一寸一草都不能放过!聂燕下了马,捏着马鞭,大声指挥着铺散开来的队伍。 他身旁的亲卫见状也一跃从马上落下,急急的备好了皮子,裹在聂燕臂上。 吱木笛刺耳的声音长长短短的响了两次。 聂燕扬起手臂,眼见着那两只身姿神勇的海东青在他头顶旋了一阵,随后俯身,朝他冲来。 一股巨力恍瞬间扣在了他的手臂上。 咕 两只海东青,一只落在了聂燕的手臂上,一支钩着马鞍,稳稳落在了他身侧的马背上。 聂燕抬着手,看着臂上歪头顺着翅羽的海东青,丝毫不介意透过皮子传来的带着轻微痛意的大力,他心情大好的接过手下递来的肉脯,试探的喂到他嘴前。 那双黝黑的,透着乌金色的鹰目,转动着看向聂燕。 咕咕喉咙中是有些急促的咕噜声。 一旁专门伺候海东青的士兵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海东青会伤到聂燕。 索性的是,海东青看了他几眼,一张嘴,叼走了他受伤的肉脯。 小兵砰砰作乱的心放了下来,聂燕也搓了搓沁出丝丝潮意的手心,显得很高兴。 多吃点。聂燕一连喂了三块肉脯,不只给手中的那只,还吩咐人喂了立在马背上的那只。 你们立了大功,等回去我让...我让人好好赏赐你们! 海东青不耐烦的抖了抖身体,叼着口中的肉脯,唰的打开了翅膀,聂燕下意识的避让,只觉得手臂一重,海东青,已经离开了手臂立在了马背上。 将军,您没事吧!亲卫担心的问道。 聂燕摆了摆手,刚要开口,那厢传来了一阵骚动。 将军!将军 几个人压着一个被绑起来的人,推搡着走了过来。 聂燕敛神沉目看向来人。 将军,我们找到了这个人。来人脸上带着喜气,他是大禹的兵! 那人头发散乱,盔甲已除,戎装破损,身上的血污一片,被牢牢用绳子绑了,此时表情狰狞的昂头站在聂燕身前。 嗤。聂燕冷嗤了一声。 旁边的亲卫,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腿窝间,膝盖甫一触地,便想要挣扎起身,只是肩膀被用力的压着,脚腕被死死的踩住。 那人呲着眼,恶狠狠的看向聂燕,仍旧死命挣扎着,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的模样。 这一次大禹军来袭,他们准备多时,好不容易,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是将这几年名声鹊起的赵承安围困草原大本营,这一战几乎可以说是自五年前连下三城后,久违的胜利。 那年里程平遥带军反扑,不过二月,刚刚易主的三城,又被他们追了回去不说,甚至于来年开春后一口气打到了东陇边地,生生夺下了一城! 这几年陇焰合力与大禹拉锯着,这才堪堪抵住了大禹军。若不是这两年大禹国内大旱,他们或许也坚持不到如今。 这一回蓄谋已久的大战好不容易他们有了进展,禹军已被击溃,但现在只要拿下他们的几位主将,才算是大获全胜。他皇兄负责程平遥,他则负责赵承安,可如今眼皮子地下的人,就这么在眼前追丢了! 想到这两年在赵承安手里吃过的排头 聂燕嘿嘿笑了两下,心头猛然涌起一股戾气,他踱步上前,一把勾住他的下颌使劲的抬起,看来你很不服? 他说完眼睛一沉,松手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那人闷哼一声,下意识的躬身。 说!赵承安人在哪?聂燕开口问道。 那人被死死压着,动弹不得,他恨恨的看着聂燕,豁地咧起嘴,露出带着血红的牙口,呸! 犹带着血丝的口水,溅在聂燕的下摆。 聂燕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咬着牙,来人,给我打!重重的打! 旁边的亲卫闻言上前,对着那人的脸,啪啪啪的甩了几个巴掌,同时压着他的人,也一用力,生生踩断了他的两只脚踝。 啊 剧烈的疼痛,让那人死命的挣扎,控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出声。 安子!安子!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矮坡上,赵承安被酒子任和江城死死的摁在地上。 不能过去! 鞭子被抽过空中,发出簌簌的响声。倒在地上的男人疼得快没了知觉。本就满是血污的脸,更加的狼狈了,嘴角撕裂,牙齿也被打落了几颗,被踩断的脚骨,还在被不断的用脚反复的碾着。 啊,啊啊 那人疯了一样的,像个虫子似的咕涌着身子,哀哀的叫着,随即迎来的是更加残忍的折磨。 聂燕似乎舒坦了一些,他挥了挥手,让人停下,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再次问道,说!赵承安在哪里? 他呜呜的喘着,倒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再起身的力量,他微微抬头,看向聂燕,满是血土的脸上,是疼到极致的狞戾。 咳咳咳...他咳出一些血水,溅在自己脸上,更显渗人,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 一旁的人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他闷哼一声。 哈,哈哈哈哈...他忍着痛,疯子一样的笑,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 啪! 聂燕怒极,提着鞭子,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背上,赵承安在哪!?说! 唔...那人咬住牙,甚至无法蜷缩,他死死的咬着压,指甲早已扣断在草地里,睁大了眼,不肯再发出一声哀嚎。 啪! 又是一鞭子! 犯我大禹者 赵承安在哪里?!说啊!说 啪,啪啪 他越是隐忍哀嚎,聂燕就越是暴怒,他一下一下的,下了死力气挥舞着鞭子。 你们大禹人,都是贱骨头!没种的禹人!说,赵承安究竟在哪!说! 虽远必诛! 那一鞭一鞭像是挥在了赵承安身上。 他想要冲上去。 呜呜!却只能被身后的酒子任和江城死死按住。 想想他是为了什么才冲出去让聂燕找到! 那人将咬出了血,扭动着想要逃离,又生生的忍耐着一下一下附着在身上的鞭子。 疼,到处都疼,浑身都疼。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赵承安在哪!?啊? 头发被用力的抓起,头被迫仰视,血糊了他的眼,却清明了他的心。 男人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唇。 聂燕下意识的凑的进了一些,你说什么,赵承安在哪? 犯我大..大禹者男人咧着嘴,任由嘴里粘稠的血液顺着涌出。 虽远,必必诛! 将军,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记得的。 他都记得的。 啊 聂燕气急,起身抽出身旁亲卫腰侧的刀,一刀戳了下去。 男人伏地的身体绷紧,条件反射的挣动了一下。 聂燕抽出刀,再次捅了进去。 啊啊啊! 他疯狂的一刀一刀的朝这男人的脊背戳了进去,丝毫不顾及那人早已悄无声息的死去。 赵承安被捂着嘴,压住了手脚,只能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 他甚至不敢眨眼。 ※※※※※※※※※※※※※※※※※※※※ 五年过去了...我来更新了。 五年后,你们还好么。 别着急,这五年中间发生的事情,我会慢慢解释清楚的。 看到小天使说想看宁邦无CP...ermmm那,那安子就没有孙子了叭。总不能都和安子一样,上战场,死老婆。。。那赵家的女人,也太惨了。 感谢在20200107 23:52:37~20200108 22:1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倜 20瓶;无语 7瓶;zjzdoyouknow、子乔 5瓶;爱丽儿 2瓶;王青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6 章 156. 走吧。江城放下捂着赵承安的手, 沉声说道。 安子...一旁的酒子任也松开了束着他身体的手脚, 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承安伏在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聂燕割下了朱志强的头。 恨。 他,真的好恨。 走。赵承安的手用力抠进手下的土地, 咬牙将满心几欲炸裂的悲痛,和着牙间的腥甜,一同咽下。 他不能让他白白的牺牲。 赵承安最后重重看了一眼, 起身朝另一边走去。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也不会忘记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走! 赵承安提着枪,一步一步朝远方走去。 为躲避绕开身后的追兵,他们早早的弃了战马, 如今这一行人,最终决定沿着黑河深入了漫漫无疆的草原深处,然后再绕过九姑娘山, 取道黑河山附近的觅城。 觅城同在黑河流域, 是五年前桑城那场大战后,他们反扑陇焰联军占领的,迄今已有近五年。那也是赵承安自首次以先锋将军的身份,带兵作战。 打下觅城后, 他们第一时间加固了城防, 修建工事, 又委派大量卫北军重兵驻扎城内, 如今的觅城, 已经完全尽在卫北军掌握之下,隐隐有第二个陵城关的架势,更甚者有取而代之之感。 如今他们被逼向北突出重围,为防五年前的旧事重演,陵城关方向必然是重兵搜寻,只凭他们一行人,想要突破的可能性不大,反倒不如绕远路,躲开追兵,前往觅城。 届时,他们只要抵达卫北军的防线范围,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安子,你没事吧。 自从出发,赵承安就一言不发的默然,酒子任有些不放心,拉着江城,几步追到了他身侧,问道。 我没事。赵承安摇了摇头,朝他俩抿着嘴角扯了一下。 嘴角弯了,眼睛却还是凉飕飕的,没有一点说服力。 酒子任用手捣了捣旁边的江城,示意他来。 江城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酒子任,让赵承安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朱志强是赵承安的亲卫,从他还是百夫长的时候朱家兄弟就跟随在他身旁,后来升了司领,更是成了他的亲兵,如今朱志强为了他们主动赴死... 酒子任看了看赵承安,再看看江城,只得强按下心里的担心,跟在赵承安身侧,暗自注意着。 赵承安不知道么? 他知道,可是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他沉默着,大步朝着黑河的方向赶路。 这一走几乎没有停歇,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约莫着这一路赶来,距离追兵已有些距离,江城才做主寻了处背风山坡下的林子,暂时修整下来。 喝点水吧。 自出发,赵承安到现在滴水未进。 眼见着他接了水囊,江城才微微吁了口气,也吃点东西吧。 赵承安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反而指了指身侧的位置,让他坐下,江城心中又松了一些。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19) 酒子任一直注意着他们,此时见赵承安好转不少,也凑了过来,多年的默契和警惕使得三人自然的形成一个三角,各自能看到彼此的背后,以便随时能够发现状况,警戒四方。 我怀疑,咱们的计划出了漏子。赵承安润了润唇,低声道。 他下午赶路的时候也没闲着,反复的想了许久,将这次行动计划翻来覆去的考量,最终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计划可能被泄漏了,更甚者,是有人里应外合,连同陇焰大军,坑了他们。 要不然如此周密的突袭计划,怎么对方的援兵来的如此及时呢?如此有素的截断他们的退路,害得他们险些落入敌手,会是巧合? 若是五年前,他或许想不到这些,可这次的计划,他们再三确认过,不敢说万无一失,也不该会如此简单的被识破,还差点全军覆灭... 我也怀疑。江城看了眼不远处分散错落警戒着的众人。 那你觉得这些人里...?酒子任也压着声音问道,可需要?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夜中赵承安的眼神明明灭灭,于暗处将众人尽数纳入眼底,我们还不确定... 那怎么办,如果这些人里也有叛徒,那咱们的踪迹到时候怕是还会被泄漏。酒子任的眉皱起,一双虎目,戾气的狠。 狗日的! 他说着脾气便要火起来,咬着牙暗骂,别被劳资抓住... 江城压了压眉心,抬手按住酒子任的肩膀,子任! 冷静点,现在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动。 江城说的没错。赵承安压下心中的暴戾,之后你们警醒点...如果这群人中真有贼,那我们要更小心了。 酒子任心下再是怒极,也没更好的办法。 跟他们交代完,赵承安唤了一旁的张扬同样嘱咐了一圈。 他只希望,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草原夜间温度冷的多,他们却不敢多引篝火,一行人围着一个火堆,就那样半坐半眯了一晚。 一夜半梦半醒。 在天色擦亮的时候,他们埋了火堆,再次踏上了逃亡的路。 离开的时候江城和酒子任二人故意落在了最后,谨慎的查看了一圈,却一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们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最终只能暂且先离开。 白日里赶路的时候,为了谨慎,他们刻意未走之前计划的路,转而绕的更远了一些。 队伍里并没有人表现出不对劲儿,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承安总觉得心头压抑着,似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 赵承安这边的事情,沈鸿无从知晓,他如今坐镇觅城。 自程平遥被俘,赵承安战场失踪之后,不说整个觅城,便是陵城关,整个卫北军上下都是一片紧张,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沈鸿更是如此。 他已经熬了三日未合眼,心里头除了焦急担忧,还有难以按捺的愤怒。 人招了么?他坐在上首,好不容易安排好了新的布防,打发了其他将军,这会儿才终于有空关注这事儿。 回将军,还没招。 沈鸿的脸色不大好,三日夜不休不眠的忙碌,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和阴沉。 带我过去。 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沈鸿决定亲自前去。 亲卫自然不会反驳,带了几个人跟着,一同前往地牢。 地牢守卫森严,进了门,向下行了几步,整个空间都暗了不少。 地牢半掩在地下,冷冰冰的有些返潮,湿气霉味带着不好闻的腐烂和奇怪的味道。 将军。守在牢房外的狱卒听到动静回头,赶紧从长凳上起身行礼。 沈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开门。 进了牢房转过两道,便是一间刑房,沈鸿进来的时候,那兵手中的鞭子刚刚停下。 怎么样。他看向被捆在木架上的人。 那人头发散乱,低垂着头,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中衣上沁满了血,横竖交错的鞭痕透过衣服显在人前。 回将军,人刚才昏过去了。 泼醒。沈鸿站在刑架前,淡声道。 是! 一瓢冰凌凌的水,一下泼到那人的脸上。 那人似是模糊的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眼。 那兵见状回头看了眼沈鸿。 再泼! 一连三瓢水,第四瓢已经舀好的时候,刑架上的人,呻口今着睁开了眼。 地牢里燃着火把,一侧的天窗也透进了日光,沈鸿站在他面前,一睁眼就能看到。 军师。那人看见他,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愧疚。 这几天,自从进了这里,他一句话也没说过,此时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 沈鸿看着他。 这人可以说是程平遥一手从亲卫中提拔起来的人,跟在程平遥身边许多年了,他都记不清多久了,若不是这次程平遥被俘,下了大力气去甄查,谁也想不到他会背叛,陷害程平遥。 偏偏他不是敌军的探子,他是地地道道的...自己的同族同胞。 你跟着将军多久了。他问。 ...... 十年。 将军被俘的事...是你在其中动的手脚吧。 ...是。那人认下,不敢看沈鸿。 为什么?! 沈鸿压下那一瞬暴涨的戾气,他闭了下眼。 你的主子,是谁? ...... 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 你们,下一步准备如何。 ...... 将军,会被陇焰如何对待... ...... 说!沈鸿厉喝一声,说!将军会被如何对待! 那人似也在忍着痛,被沈鸿一声声的诘问压的喘不过气来。 属下...不知。 他的心理防线似是自己这一句话压破到全线崩盘,他一下哭嚎出了声。 您杀了我吧,您杀了我吧! 是我,是我设计出卖了将军,是我阻拦了亲兵救援,是我,是我害将军被俘的...他哭喊着,赤红着眼乞求的看向沈鸿。 您杀了我吧!杀了我! 这样的场景多么令人作呕! 沈鸿嘲讽的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无非就那么几人,是三皇子,还是六皇子? 看来是三皇子么... 他近乎残忍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你别担心,该杀你的人不是我。 如今我送你回三皇子身边。希望他会嘉奖你,给你论功请赏。 不男人瞪大了眼。 沈鸿却显然不想再听他说,他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堵了他的嘴。 快马加鞭,确保人活着,送到京城三皇子府前,还有沿路将这些消息都散出去。 他说完再未多看一眼,转身离开了刑房。 ※※※※※※※※※※※※※※※※※※※※ 最心寒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恐怕就是这样。 在他们为了身后的人抛头颅洒热血,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前面的敌人要他们死,后面的同胞也要他们死。 腹背受敌,来自敌人的诡计和杀戮不可怕,来自自己人的背叛,才是真的让人难堪心寒。 有个粗糙的文案,你们先看看有兴趣没。(这个可以写成无CP,宁邦还在纠结中...) 赵木枫文案(承安的曾曾孙子) 赵木枫一家忠良满门忠烈,偌大的荣耀,全靠着那一屋子的牌位换来的。 他从小被教育着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像他太爷爷一样,镇守一方,历经百年,也让外族恐慌。 可战场哪有那样的简单啊。 不过一场大战。 他的三个哥哥都战死了,他的叔叔伯伯也死了大半。 如今前线传来消息,他爹战场失踪,凶多吉少。 家里乱做了一团,他娘一日哭晕了三次。 赵木枫于当夜收拾了东西,趁夜离开了家,他要亲自去找他爹,去接他哥哥们回家! ☆、第 157 章 157. 位于东陇边境百十里的拓木城大本营内, 一处只留了一扇暗窗的昏暗房间内, 一个只穿着单薄中衣的男人被用铁链缚了四肢的人,正半垂着头, 面对着墙坐着。 牢房内一片寂静, 就连呼吸都细不可闻。 哒啦 许久,房门外铁锁被扯动,发出哗啦的声音,随后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程将军, 别来无恙啊。 聂辉人被请进了房间,声音微扬着, 满是愉悦的看向角落面墙而坐的身影。 若是赵承安在这里,一眼便能认出,那背影便是战场被设计俘虏的卫北军神程平遥。 程平遥仍旧坐着, 微瞌的双眸动也未动, 恍若未闻。 程大将军何苦拒人千里。聂辉人在房中木桌前的长凳坐下,对于程平遥的无动于衷, 更觉得开怀。 程平遥。 号称是卫北军的军神, 嗤,便是大禹的战神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成了他聂辉人的阶下囚! 聂辉人嗤嗤的笑了两声, 在有些晦暗的空间中,更显得诡异。他欣赏着程平遥被铁链束缚,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说, 若是你这副样子出现在两军战场, 那些敬畏你若神的大禹军, 究竟会不会束手就擒? 在不在意你的死活? 聂辉人说着,似看到了那副场景一般,哈哈的笑了起来,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他们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这样的话语,换做谁,都会愤懑怒火高炙,可程平遥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一拳像是打进了棉花里,聂辉人暗了暗眸子,满是恶意的望向他沉默以对,无动于衷的背影。 来人!他朝旁人招了招手。 请我们的大将军起来。 侍卫听命,两人上前扯着程平遥的手臂,将他从地上粗暴的扶起,然后两下动作间,将人大字固定在了墙上的扣环上。 暗房内的火盆被挑亮,四处火把被引燃,本来昏沉的房间,一下被照的灯火通明。 程平遥被用铁环扣在墙上,这才终于抬头看向了聂辉人。 此时的他已经不能说是狼狈,形容糟糕透了。 夹杂着雪丝的发髻散落,身上的中医透着干涸的暗红色,一条腿用奇怪的角度虚软的拐着,若不是腰间的铁箍,俨然无法立起着力的样子。 他这样子太狼狈了,带着触目惊心的萎靡。 聂辉人却显得很好像,他的目光从他脸上的伤,一路顺着染血的单衣看向他已然废掉的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畅快至极的笑,一面开怀的拍着自己的腿,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程,程平遥,哈哈哈哈哈,大禹的战神,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 程平遥的脸色透着重伤的惨白,面色却又平静到了极点。 他睁开眼,淡淡的看向前方,蓦地开口,聂辉人。 从被俘虏到今日,这是程平遥第一次开口,之前不论他们如何折磨于他,他都未曾一语,甚至连被打断了腿,都哼也未哼过一下。 此时他身在暗牢,被锁架在墙上,明明是阶下囚,可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了他在战场上,立于千军万马前的威严,就连旁边的侍卫都忍不住低了低头。 程平遥。聂辉人恼恨他的淡定和冷静,似乎这些折磨和侮辱不过是他们穷途末路的反咬,根本无可动摇他一般。 聂辉人心中暗恨了一瞬,也同时对他升起了一丝敬,带着不识好歹的敬。 你也不过,如此。程平遥笑了一下,上扬的唇角和眼尾,透着明晃晃的不屑。 呵,聂辉人勾唇,你也不必激怒于我。 其实,说白了,这些不过都是你们大禹人自己狗咬狗的好戏。聂辉人恶意道,你再为了他们征战流血又如何? 你挡住了他们的路,他们这不就巴巴的求着我们,主动把你送到我们手上了么? 你信不信,就是我想放过你,你们自己窝里也有人不会放过你。 他说的这样直白,讽刺的如此直接,连眼中的不屑都毫无遮掩,一下撕开了那层他们心知肚明的遮羞布。 程平遥,要你死的,偏偏是你们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辉人张狂的笑。 来人!请我们程大将军今日的份例。 一旁的小兵得令,从一旁的墙上去下带着倒刺的钢鞭。 程平遥缓缓闭上了眼。 一场刑法看的聂辉人躁郁的很,那鞭子,那盐水甚至是那烧红的烙铁,都没能让程平遥哀嚎一句! 够了! 聂辉人恨恨的瞪了一眼,目光看向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程平遥,你硬气,我到是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都说你是卫北军的脊梁骨,有你在,卫北军就不会倒,我倒要看看,当你这脊梁骨在他们面前被折断的时候,卫北军还会不会倒! 他说着,起身便要朝外走,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他噙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的笑。 哦,对了,不知道那位名声鹊起盛传已久的赵承安,有没有你这么硬气。 他说完,转身朝外离开。 程平遥缓缓睁开了眼,直直看着眼前的门打开又合上,只一句话透过门传来。 将人看好,大战之前,我要他好好活着! ...... 赵承安猛地睁开眼,手也在同时握上了怀中的长木仓。 黑夜中,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泛着森冷的光,丝毫看不出睡梦中的迷蒙。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0) 怎么了?酒子任坐在他旁边,被他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 赵承安没说话,一双冷厉的眸子戒备着四处张望了一会儿。 酒子任被他感染,整个人也紧绷了起来。 安子?他小声的念了一句。 赵承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像做了个非常非常艰难的梦,又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心脏那一瞬间的慌乱和剧痛,直到此刻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怎么了? 一旁的浅眠的江城也睁开了眼,看向这边。 没什么。赵承安再次摇了摇头,皱着眉有些迟疑道,可能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江城起身,凑到了他们身边坐下。 不记得了。 赵承安抿了抿唇,仍旧能够感受到那一瞬的心惊,这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只是,我的感觉很不好。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忽视了。 这样的感觉这几天一直是不是弥漫在他心头,只这一次,尤其的强烈。 别想那么多,没事的。酒子任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翻过前面那座山,再坚持几天,就回去了。 赵承安扯了扯嘴角,点头道,希望吧。 只是话是这么说,他的心中依旧不能释怀那越发浓重的危机感。 总觉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要脱出他的掌握。 他皱了皱眉,一时弄不清这感觉的来源。 你们去睡会儿,后面我来守吧。 赵承安心中烦闷,没了睡意,索性放弃,让酒子任去休息。 越靠近山脚的夜晚越冷,比草原还冷。再是不想暴露行踪,他们也不得不寻了背风隐秘的地方,多燃了两拢火堆,一行二十人,分围着几个火堆,小心蜷着身子才勉强能够抵御寒气。 酒子任没客气,歪了身子躺在被火光熏的暖烘烘的地上,不过一会儿,便酣然入睡,甚至打起了鼾。 赵承安的心情,因为这鼾声,竟然奇异的松了一丝。 别担心。江城没有去睡,反而坐在了他旁边,同他一起守夜。 嗯。赵承安心下更热乎了,要不要再去睡会儿,离天亮还早。 江城摇了摇头,睡不着了。 赵承安也没劝,反而招呼另外三个守夜的士兵去睡,他和江城守夜。 连日的奔逃,应该也是真的累了,三个人很快睡下,一时间营地更加的静了。 你...准备怎么做?过了好一会儿,江城才问道。 赵承安脸色冷了一瞬,这几日下来,似有些风平浪静的样子,他们也一直未能确认那背叛他们之人,是否在他们之间。 且看着吧,他轻轻的嗤了一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等不久的。 若果那人真在这里,即便现在沉得住气,可既然存了心要害他,便早晚会露出马脚。 他自己便是最好的饵。 江城也明白,心中忧虑了一瞬,又很快放开。 两个人没再说话,默默的伴着,连时间都不那么难捱了。 草原的月亮很亮很大,总给人一种似乎靠近天上的错觉。今天的月亮也是如此,大半边的月头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而随着月亮渐渐西斜,周围越发的静谧了起来。 赵承安不时的转头警戒着看向四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影影绰绰的林子里,似有什么隐隐的簌簌声响。 有些类似风吹过树草的清浅声。 可是他分明并没有感觉到风... 赵承安晃神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 反应过来的赵承安整个人一激灵,猛然看向一旁树林子深处,同时手快速的推了把江城和酒子任。 谁! ※※※※※※※※※※※※※※※※※※※※ 超萌作者,打滚求评论,求不明乳白色液体,求求求。 你们热情一点,我们不光有故事,还会有加更。(超明暗示。) 感谢在20200109 21:00:01~20200110 22:3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8 章 158. 赵承安第一时间警惕了起来, 他缓缓从地上起身,警惕的目光, 直直望向一片黑暗中。 酒子任几乎是在他碰触到身体的瞬间立时直起了身子,提起了手中的刀。 而他的一声谁, 石破惊天般, 也将浅眠的众人, 具都唤醒来。 怎么回事。酒子任轻声问道。 赵承安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听。 寂静中, 那簌簌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越来越清晰,带着不可错认的步步紧迫。 江城朝张扬等人略一点头,举手张开五指握了下拳头。 已经醒来的众人见势, 迅速又步伐轻盈的靠近, 缓缓围城一个圈, 将赵承安包在中心。 所有人都全神戒备着眼前篝火不能映照的黑暗里。 沙沙的声音越发近了。 当第一双泛着幽幽光芒的黄眼睛在黑暗中显露的时候, 有人率先出声警示。 是狼! 其他人还不待反应, 面前的黑暗中, 一般模样的眼睛, 渐渐的显露出更多。 澄黄色,泛着幽光的兽目。 一双两双三双... 密密麻麻,越来越多... 赵承安的心渐渐提了起来,身前的包围圈, 也不自觉地紧缩。 是狼群! 江城握紧了手中的长木仓, 低声道。 ...... 赵承安没有说话, 凌厉的目光直直看向黑暗中的眼睛。 咔。 是什么类似木枝被折断的声音。 赵承安越发戒备的看向暗处,那透着光的眼,越发的近了,直到随着一阵略显剧烈的唰拉生,一道矫捷的身影从暗处猛地跃了出来。 众人的心立时一提,屏息望着一道道身影从黑暗中破出,渐渐暴露在火光下。 特...酒子任最终想骂娘的话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最终讷讷的惊道,这特么哪来这许多狼... 赵承安沉着脸,刚刚他就意识到这狼群绝对不少,可也没料到竟有这许多。 粗粗一眼看去,竟少说四五十只,还不算那仍旧隐在黑暗中的眼睛。 他们这群人,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余,此时乍然遭遇如此庞大的狼群,便是再如何骁勇善战的人,都忍不住沉了神。 冷静。赵承安及时出声。 这个时候他们要格外的小心,若是露出一点破绽,怕是便会被蓄势的狼群一拥而上。 小心点。他道,声音沉稳,未有一丝紧张,慢慢朝东后方的火堆移动。 众人握紧手中的武器,防备着面前的狼群,小心的朝着身后移动,渐渐的聚集在几处火堆之间。 他们退,狼群自然而然的缓步逼近,狼群的包围圈渐渐的笼着他们缩小。 一副副獠牙也在火光中,越见清晰。 嗷呜 黑暗中,一声划破天际的狼啸拖着长长的尾音吠起。 嗷呜,嗷呜 众狼齐刷刷的昂头应和... 声音一波一波的传开去,不断的有狼嚎声或远或近的附和,那一声一声的,就好似响在了众人的心底。 将军。张扬提着刀,几乎正正挡在赵承安的身前,我们拖住狼群,您和两位校尉赶快离开。 张扬如今是赵承安的亲卫队长,也同样衔至校尉。 赵承安缓缓吐了口气,如今四面具是被狼群团团围住,这一会儿工夫,少说又多了一二十匹,想要靠他们拖住,三人突围,谈何容易。 我也留下来!酒子任沉着脸,满是戾气。 将军,你和江城走,我和他们拖住狼群。 江城摇了摇头,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果然随着他的话落,狼群又逼近了一些,弓抵着身子,呲出满口的獠牙,凶狠的望向他们,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便要全军突击... ...... 野兽从喉咙间威喝的呼噜声,和着露出的尖牙利爪,牢牢的将一行人围困在中央。 暗夜中,一行人和一群狼,默默的对峙起来,一时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怎么回事?随着时间过去,酒子任不安的动了动手指,他们怎么不动。 他们在等。赵承安的目光看向黑暗处,等头狼的命令。 可是目之所及除了此间,到处都是一片森暗,便是半空中的月亮都躲进了浓云中。 随着气氛越发的紧张,长时间的对峙让紧绷的神经有些慌乱,赵承安刚要出声提醒。 嗷呜 又是一声狼嚎,赵承安心有所感。 大家小心! 他急急的喝了一声。 果然随着这一声狼嚎,面前蓄势已久的狼群,一跃扑了过来! 酒子任戒备多时,此时迎面对上跃起扑来的狼,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重刀,劈头而向! 似是知道这亮堂堂的东西不好惹,那狼在半空中猛地扭转身子,竟然避开了酒子任的刀锋,轻盈的落在了一旁! 酒子任也未料到这狼竟是如此迅敏,待他一刀落空,准备再起的时候,只这一瞬间的功夫,身侧已经传来了哀嚎声。 啊 一声惨叫从身侧传来,酒子任余光一扫,手中的刀已经跟着砍了过去! 却原来,身边的一名卫北军不防,被狼咬到了手臂,那畜生凭借着巨大的咬合力,生生撕咬下一块臂肉来。 酒子任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同时含着巨力的一刀,也在那狼堪堪落地前,直劈向它的颈项,待它再要闪躲,已是来不及。 酒子任一刀砍在狼颈上,刀锋破开皮肉,直砍入半边颈侧。 于此同时,前一刻袭击酒子任的狼,也一跃向着他的肩颈再次扑来! 酒子任来不及拔刀,那一瞬间,只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甚至微微偏开身子,想要避开。 就在他心中一沉,咬牙准备拼着被咬伤一口的时候,从他身后斜里刺出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噗的一下刺入了狼身,竟是生生贯穿了它的前颈。 那狼嘶嚎一声,四肢挣动,却被那枪的主人,稳稳的挑住了身子。 彼时那狼口距他的肩颈不过三指距离! 被血溅了半脸的酒子任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赵承安手中的长木仓一转,那狼越发吃痛的哀嚎,回过神来的酒子任迅速补上了一刀。 没事儿吧!赵承安手腕一抖,将挑在枪上的死狼甩开,一面迎向有一只扑来的狼,一面问道。 没事! 别发呆!江城沉声斥了一句,转手一枪,将朝二人扑来的又一波狼阻开。 赵承安配合这江城,转瞬又毙下两只来。 酒子任擦了下唇边的血水,吐了口口水,眼见着身侧的卫北军用布条勒住了伤口,再次加入了这场形势不利的战局,狠着脸挥刀迎了上去。 三人成阵!赵承安及时的喝了一声。 众人随着他的命令,三人一组,迅速的结成阵型,互守后心。 赵承安江城和张扬也自然的组成了阵,面对着眼前不断扑来的狼。 这二十余人,可以说个顶个的都是好手,都是卫北军的中坚力量,说是精英也不为过。 其实如果是一对一的情况,这里的人都不会惧怕这草原一霸,之所以慌乱,一个面对是突如其来的狼群,一个也是这狼群最最棘手的原因,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一个人对上两只更甚至三四只也是有的,且这些狼群明显是捕猎的行手,三两只间,竟也俨然是配合默契的模样。 即便如此经历过最初一瞬间的慌乱后,众人很快形成了有效的防守反攻。 赵承安在狼群发起攻击的瞬间,也动了起来,他没有理所当然的享受他们的保护,而是提起了枪,同样对上了那些悍不畏死,不断涌来的狼群。 一时间,动物的哀鸣,人类的惨叫,不断在黑暗中响起。 人被逼着越战越勇,狼也被血腥气激红了兽瞳。 索性他们都不是瓤手,各个都是久经沙场,以一敌十的精兵,经过一阵苦斗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狼群死伤过半,扑上来的攻击开始渐渐的越来越少。 看到希望的众人攻势更加的凌厉,互相间你攻我收的配合也越发的有度。 嗷呜,嗷呜,嗷 终于,那始终隐在狼群身后暗处的头狼,按捺不住的再次呼啸出声。 犹在厮杀中的群狼蓦地一顿,竟是齐齐的向后跃了一步,纷纷跳出了战圈。 长久战场的洗礼,众人下意识的便要抬步去追。 等一下!赵承安抬手将他们阻下。 嗷呜,嗷呜 又是一阵凄厉的狼啸,围拢着的狼群泛着猩红的目光恶狠狠的望着他们,随后倒退着,缓缓退入了黑暗中,随后一片急促的奔驰声中,狼群不见了踪影。 ...... 将军...?张扬哑着声音,请示的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沉吟了一下,看向众人,再看向森森无边的黑暗,不追! 先给兄弟们看伤...赵承安沉声道。 这里血腥味太重,不宜久留,来两个人收拾东西,剥些狼皮,咱们趁夜出发! 分出未受伤的三人在周围戒备,其他人抓紧清理伤口包扎。 这一次受伤的人比较多,竟是半多数人或轻或重的受了些伤,唯一万幸的是幸好没有出现死亡。 快速的包扎了伤口,齐力分解下还算完好的狼皮,一行人毫无停歇的举着火把,趁夜匆匆离开了此地。 而等那微微的火光渐渐远去后,恢复森暗的林子再次传来一阵突突簌簌的声响。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1) 黑暗中,一只尤为健硕的灰狼,一跃而出,站在了徒留一片狼藉的营地上。 呜,嗷呜,呜 月光下,那狼猛地昂首,伴随着林中隐约的沙沙声,发出一阵悠长的啸声。 ※※※※※※※※※※※※※※※※※※※※ 七皇子:我在京城辛辛苦苦和坏人斗争,现在连狼的戏份也比我多了。 感谢在20200110 22:32:15~20200111 21:3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 2个;莫、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里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9 章 159. 将军, 那狼还跟在身后。 距离那日的群狼围伺已经又过了两日,他们几乎是在当夜便马不停蹄的朝山下进发。 俗话说的好, 望山跑死马。这两日因着受伤,队伍行进的速度本就慢了许多,停下修整的次数也多了,本来一日可抵达的路程,生生拖了两日半, 才走到了山脚。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因为受伤过重的关系, 没能坚持到最后, 另有几人得不到好的治疗, 身体也快速的衰败了下来。 赵承安心情沉重,整个人显得有些忧虑。 而这忧虑之中, 还有几分狠厉。 自那日之后,即便他们当即整顿快速离开, 却还是被那狼群缠了上来。 这两日以来, 那时不时出现又隐没的尾随在身后的狼影, 似是全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监视般始终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等待着伺机而动的机会。 奔波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山脚下找到了一个不小的湖, 又在距离不远处的山壁上, 寻到一个离地近两人高的山洞。 这让他们的精神振奋了一些。 让守夜的人警醒点, 晚上大家都不要睡的太沉。赵承安说完,又不放心的去看了那几名伤口恶化的士兵。 他们怎么样。 江城刚刚将路大田的伤口重新换了碾碎的草药根儿,用布裹住,就看见了立在身后的赵承安。 路大田脸色涨红,唇上是崩裂的干皮,整个人似意识已经朦胧,躺在狼皮上,一动不动,连刚才江城为他换药,都毫无反应。 江城忧心的摇了摇头,用另一块洗干净的狼皮为他盖上,便引着赵承安去了一旁。 两个人顺着洞穴走到尽头。 伤口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避开众人的视线,江城小声道,伤口周围的腐肉也已经烂了... 赵承安本就未舒展的眉心,拢的更紧了。 还能坚持么? 不处理腐肉,伤口好不了,江城难受的摇了摇头,必须把烂掉的肉挖掉,可是咱们的药不够,怕是止不住血。 勉强赶路,也...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 他未出口的话,他们都明白。 赵承安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整个人似避在了黑暗中,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这些人都是陪着赵承安一起上阵杀敌出生入死的人啊... 赵承安没有犹豫多久,他看向江城,明天原地休整一日,我带两个人去这周围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草药。 成不成,总要试试! 话说出口的时候,赵承安揪起的那一结松了许多。他杀过那么多人,可他庆幸自己还没学会漠视生命。 赵承安带了两个人举着火把出了洞。 他跟着陈大夫学过几日,一些他们这些人常会用到的药材,他记得长什么样子。 这山鲜少人来,没人采的草药长得很好,才上山不过一截,赵承安已经摘了不少,就急急的往回赶。 却在下山的时候,看到了那背着月色,立在山脚下的黑影。 赵承安的步子猛地顿住,连带着身后的两名亲卫,三人戒备的看向突然出现在山脚下的青狼... 那狼也看到了他们,就站在满月下,直勾勾的望着他们。 黑暗中狼的眼睛格外的幽亮。 赵承安心中突突一跳,下意识的戒备了起来,他们只有三个人,若是此时狼群攻击... 只是不待赵承安担心多久,那狼望了他们一眼,一转身,蹿进了密林里,一下消失了个干净。 将军? 赵承安摸不着头脑,心头更沉,却也不敢耽搁,走!先回去。 有了暂时足够更换的药,争取了重伤几人的意思,赵承安狠心下刀挖去了他们伤口上的腐肉,因为没有肠线和针,赵承安最终只能挤着伤口的肉,狠心用烧红的刀子,将伤口烫在一起... 半夜的时候,洞穴外传来了熟悉的狼啸。 赵承安就坐在山洞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是满月。 怎么了?江城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是觉得...不对? 他说的是赵承安那一直耿耿于怀在心底的不安。 嗯。赵承安转头看他,苦笑了一下,这感觉越来越让我不安。 他张了张嘴,却又实在说不出再更具体的东西来,最终只得苦笑了一下,或许是我钻牛角尖了... 江城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我们。 赵承安心下一暖,重重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处境下,有兄弟战友伴着,大概已是万幸了。 修整了一天再次上路的时候,又有三人没能挺过去,安葬了他们,一行人开始翻山。 翻过这座山,再穿过一片草原,顺着黑河向下,他们就能抵达觅城了。 ...... 追兵追上来是在三日后,他们翻过山头又走了一日,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两只眼熟的海东青。 赵承安他们又竭力跑出了一段,可是不论他们左突右冲,那两只海东青始终鬼魅似的霸在天上。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发现真的拜托不了这传说中的天下霸主后,赵承安咬牙停了下来。 他们便是再多长两条腿,也跑不过人家带翅膀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伤员。这么下去,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被身后的人追上。 你说的没错,这么慌跑,等他们的人追上来,咱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江城沉声道,再跑下去,不等人追来,他们自己就先耗干了自己的体力。 那现在怎么办。酒子任心焦,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 多日的逃亡,谁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此时酒子任说来,竟是一下子引起了共鸣。 赵承安还未说什么,那厢里,盘旋在天空的海东青忽而尖啸了一声,遥遥的俯冲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隆隆声。 追兵到了... 一队东陇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不等他们反映,须臾间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赵承安心里腾腾的作乱,握枪望着追至眼前的追兵。 这一刻他早有准备,可等真的到来时,他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 四周是踢踢踏踏错乱的马蹄声,面前的追兵戏弄似的围着他们一圈一圈的跑着马。 坐在马上的人,吱哇着胡乱的嗷嗷叫着。 他紧抿着唇,目光灼灼的看向包围圈外状似领头的那人。 大家小心,等下想办法夺了马冲出去,咱们西南边的黑河渡集合。赵承安的声音在马蹄的遮掩下,并不突兀。 不,等会儿我们想办法拖住他们,你抢了马先走!江城的嘴唇微动,细弱的声音钻进赵承安的耳朵里。 承安!似乎是知道他的拒绝和抗拒,江城看了他一眼,带着冰凉的直刺过来,你是将军,以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 ...... 将军,等下我们想办法突破个口子,您抢了马就走,千万不要回头! 那边的张扬也同样劝道。 赵承安无言,用力的攥紧了枪,好。 江城松了口气,抬手用力握了握他持枪的手。 似乎是威慑够了,包围圈外的那人大声的喝了一句什么。 立时有人横枪朝着他们的小团体冲了过来! 本就差距甚大的队伍瞬间被涌来的战马冲散。 锵! 有人朝着赵承安杀了过来,战马几乎是直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赵承安斜退了两步,避开了马蹄,迎着来人的长木仓,同样举木仓刺了过去! 两只长木仓撞在一起,发出锵的一声,赵承安低喝一声,手臂暴起,逆着他冲来的方向,朝他的颈项间压去。 那人不防被压的身子后仰,又给赵承安使力一扫,竟是身子一仰生生送马上落了下来! 子任!上马! 赵承安一面大喝,一面目光凌然,上前一枪向他胸间送了进去! 那马身上的人被击落,正正跑至酒子任的面前,酒子任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伸手拉住马缰,一翻身便跃了上去。 他本就是骑兵出身,此时从步兵回归骑兵简直是如虎添翼。本就彪悍的战斗力,更加的勇猛起来。 天空中的海东青发出越发尖锐的鸣啸声,极其尖利的,一声急似一声,好似催促着下方的战场,无端让人烦躁。 赵承安一击击出,拔枪便退,险险的擦过身身后他劈来的弯刀,同时回枪捅了过去! 啊 那人反映慢了一瞬,只那一瞬,已经够赵承安将他毙于枪下。 他有心去夺马,但是他的目标太大,朝向他而来的人太多了,赵承安左支右绌,一时间,竟无暇他顾。 嗷呜 就在准备赵承安拼着被划了一刀,去夺马之时,一道熟悉的狼啸,再次响起。 赵承安愣了一下,错过了夺马的最好时机,危机间只得他向后一步,横枪驾住挥至身前的四杆长木仓。 嗷呜,嗷呜狼啸声越发的清晰,赵承安猛地一推,蹬蹬蹬连退了几步。 突如其来的狼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狼,狼群,狼群来了! 不知何时,好似无边的草地上,冒出了诸多矫健凶残的身影。 一匹一匹,蜂拥而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围了起来,粗粗看去少说也有一二百头。 数百只灰压压的狼,只是看着便叫人忍不住的心底发慌。 厮杀中的众人不知不觉停了下来,默契的分散,各自围拢在了一起。 呜 赵承安随着声音望去,终于看清了那头狼的样子。 赵承安心下更沉。 之前他们二十七人对五十余只狼,落得如今不过十五人。 此时,面前有上百只的狼群... 赵承安看了眼东陇那边也不过堪堪不足百人的队伍,和那已然紧张的开始刨地的战马,越发不安的舔了舔唇。 他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 ※※※※※※※※※※※※※※※※※※※※ 狼王:我是一只徘徊草原深处的狼王,睚眦必报,还喜欢以多欺少...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狼货。 紧张不?希望把紧张感写出来了。狼不是东陇驯的,相反,狼准备来把大的。大家都是狼的储备粮。 感谢在20200111 21:39:30~20200113 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胭脂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0 章 160. 似乎明白这里的所有人注定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狼王并没有急着下令群狼攻击,而是缓慢的收缩着包围圈。 带着一股傲视群雄的气势, 甚至在赵承安的目光看来时吊着眼对了上来,随后抻着前肢伸了个懒腰。 嗷呜 赵承安的目光分毫不错的望着那昂然而立,身姿矫硕的头狼。 现在怎么办。众人背靠着背,紧紧的拢成一个圈,独独酒子任站在一侧, 半弓着身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安抚着身下躁动不安的战马。 赵承安无言。 刚才一番短兵交接, 本就受伤的几个人,到底没能挺住,人便躺在不远处。 承安。江城靠了过来, 目光朝刚才的战场扫去一眼,这些马... 两人多年的默契, 让赵承安一瞬间的了然, 他朝旁边看去。 此时东陇的人中也慌了起来, 队伍乱乱糟糟的,有人甚至被马儿的躁动直接甩下了马。 大家注意。赵承安歪头凑在他耳边, 这会儿东陇正乱着,场下此时还有刚刚那短暂的交兵后落空的马儿。 赵承安握了握手心, 盯紧那些马, 等下趁乱夺马。 一口气往北冲! 北边是东陇人的方向。 赵承安小声说道, 他们如今不剩多少人, 此时都护在他身侧,自然听的真切。 若是走散了,明日午后,黑河畔。 他的目光看了眼江城和坐在马上的酒子任,用眼睛说着保重。 这会儿东陇那边也静了下来,目光只顾着防备那凶厉的狼群,便是再想做点什么,被狼群虎视眈眈的,对于赵承安根本也顾不上了。 狼圈越缩越小,眼瞅着不过十数米距离。 行的越近,便也越是对这灰压压的一片赶到悚然。 准备! 赵承安提紧了枪,那头东陇人,已经有人耐不住想要冲了。 说时迟那时快,赵承安的话音堪堪落下,那边狼王也终于长吠一声。 熟悉的声音激的赵承安一个激灵。 就是现在!他咬着牙近乎神色扭曲的高声喝道! 只一刹那,所剩无多的卫北军闻声而动! 走!赵承安一面吼着,一面拉着江城,拔步朝前。 身后是同样狂奔的众卫北军。 狼群来的太快,太突然,他们刚才一番那交手,此时距离落空的战马,并不远。 几步冲出去后,赵承安等人很快便冲到了马边。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2) 快! 赵承安早便看中了马,此时放开江城的手,还不带他反应,一手用力掐住他的腰封,猛地将他提了起来。 上马! 江城惊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接着赵承安提甩的力道,身子猛地一拔,扑向最近的战马,手在马鞍上一撑,翻身上马。 再回头,那厢里赵承安急奔几步,双腿踏地借力而起,身子一腾落在马上! 于此同时,狼群也发起了攻击,矫健的四蹄奔跑着,用力扑向了他们的猎物。 最先扑来的那匹仰着身子,朝赵承安扑了过来。 赵承安刚在马上落下,甚至来不及稳住身形,回身刺向那狼。 那狼被一枪穿透,扑来的身影在半空顿住,可赵承安的半边身子也因此而半落在马下,只手腿固定着,才为落地。 走! 眼见着第二头狼逼来,赵承安都来不及起身,脚在马镫上一翻一勾,看也未看,大喝一声,不待东陇军反应,一枪戳在马臀上! 咴 身下本就躁动不安的马儿仰身大声嘶鸣一声,朝东陇军冲了过去。 赵承安的身子被带的险些掉落,背甚至用力的擦着从粗粝的草地磨过。 马儿直直冲进了东陇军中,赵承安咬牙用枪划过对方的马身,借着急奔的力量,一口气扫下几人。 东陇本来整齐的队伍,慌乱间被打散。 东陇不防赵承安会随着狼群突然发难,本就被群狼涌来而乱了手脚,又被疯狂的马儿冲散了阵型。 被团团保护在内的聂燕望着赵承安撞散队伍,一冲而过的身影目眦欲裂。 他刚才本想先解决了赵承安的,可因为心头对狼群的忌惮,想着赵承安等人能吸引些注意,好让他能突围... 怎么也没想到,终日打鸟却被燕子啄了眼! 利用不成,反被人捅。 本就出于畏惧恐慌的马儿吃痛疯跑,速度菲比寻常,赵承安吃力的掉在马侧,随着颠簸,只觉得身子和手脚一震牵扯激荡后,整个后背都要没了知觉。 眼见着那马一跃便要冒头冲进狼群中,危急时刻肾上腺素的飙升,让赵承安爆发出一股力气,生生凭着腰腹的力气,艰难的拔身,翻回了马上。 同时,马,奔进了狼群。 见疯马本来,生性凶戾的众狼,哪里会装作看不到,一转身,就朝马上的赵承安飞扑了过来。 赵承安坐在马上,随着战马飞奔的速度,夹紧了马腹稳住自己,半立着扬起手中那杆近丈的长木仓,左突右刺,左抵右挡,生生将已跃至半空的狼狠狠扫落地上。 那马儿常年作训,眼看着便要冲出去,又有狼群从前围来,同样的身子一跃,生生从包围着的狼群上空,一跃踏了出去。 小心!身后一声疾呼。 赵承安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一伏身,抱紧马颈,朝一侧歪了过去。 耳边是咻的破空声。 赵承安埋头朝后看去,正看到有卫北军被狼群和箭羽射下马去。 走! 赵承安埋头大喝,又是一木仓刺入马身,足有一指深。 马儿再次吃痛哀鸣,越发的疯跑了起来。 赵承安伏在马背,任身下的马儿凭着一股子狂劲,冲出了狼圈,一头埋入广袤无边的草原。 一直到身后的嘶喊和狼吼、打斗声中,尽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他才又回头看去,远远的似能望到几个零星的黑点远远的跟在身后。 他难以分辨那是不是他们的人。 赵承安无法,只能竭力控制着马,朝着约好的黑河畔苇荡一路狂奔。 到底是受了伤,马儿发狂的奔出小半个时辰,那狂劲才下去,马速渐渐慢了下来。 赵承安再朝身后望,已经看不到身后那些零星的黑点了。 马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咴咴的低声鸣叫了几声。 腿下的马腹温热的颤抖着,赵承安四处忘了一眼,小心的解开勾缠了两圈在小腿上的马镫,撑着鞍子,跃了下来。 只是左脚甫一触地,便是一阵刺骨的痛,竟是一下不稳,翻坐在草地上。 赵承安嘶了一声,咬牙将角度都似扭曲的腿伸直,手颤抖的摸了上去。 幸好... 他一寸寸摸过去,幸好只是被马镫生生吊的脚踝脱臼了。 赵承安一时没敢动,静静的恢复了力气,准备等下攒些力气再为自己正骨。 他下了马,那马也没有跑,身上还然着血,马儿也有些萎靡的样子,立在赵承安身侧,低着头,一边打着响鼻,一边啃着草。 没歇多久,赵承安深吸了口气,凝神扶正了腿,摸准了位置,用力的一板一扣。 咔哒。 呼... 他猛地闭了闭眼,出了口气。 再睁眼,已经又是那个果决刚硬铁打的赵承安。 用长木仓当拐,撑着起身,就在他准备再翻上了马,向黑河畔去的时候,他猛然回头。 赵承安极目望去,天蓝草青无边无际,似什么都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 他不放心,又再俯下身子,瞌眼将耳朵贴上了青地。 等从地上起身后,赵承安忘了眼身后染血的战马。 他轻轻扶了扶他的颈项,顺着他的棕鬓,揉了几下。 那马此时被摸的舒服了,侧头用一双高翘着睫毛,双眼皮的眼睛,望着赵承安。 赵承安拍了拍他的颈子,再抬眼,再次一木仓刺入了他的腹侧。 咴咴 马儿扬蹄,在赵承安面前半立而起,一双蹄子眼看便要落下,赵承安一步已经退开。 那马痛极,嘶鸣着,跑走了。 赵承安沉默了一下,撑着长木仓,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轻快离开。 是夜,宁静又簌簌有声的黑河畔。 黑夜中沉沉垂着头的苇花,随着偶尔的风微微的摇摆,一人多高,又深不知几许的苇荡深处,靠近黑河便,最最不起眼的地方,被压倒了两丛苇草,厚厚的伏在地上,如软塌塌的床垫。 五道黑梭梭的影子,坐在苇草上,周围没有火光,除了风和虫鸣,静的没有一丝人声,只黑暗中偶尔翕合的眸子,证明着他们的清醒。 月亮胧在浅云后,晕晕的发光,将一切都印的模模糊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到左边的汉子控制不住的一点一点的载头。 一阵唰唰的轻响,带着某种特有的节奏般,渐渐传来。 五人猛地一个激灵,具从静默中清醒,互相对视一眼,小心的握紧了手中不敢离手的武器。 那声音渐渐的近,又好似渐渐的远了。 酒子任朝他们压了压手,轻轻拢开面前的苇草。 昏暗暗的,什么都是糊的。 他小心的起身,用刀压着身前的苇草,小心的猫着腰,向外探了几步。 别动! 一杆银光,倏地抵在了他的脖颈。 ※※※※※※※※※※※※※※※※※※※※ 感冒中,艰难码字。 看在我这么糊的份儿,求评论求营养...感谢在20200113 00:00:01~20200114 22:3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铃君 40瓶;亭亭如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1 章 161. 别动! 那声音冷肃而沉哑。 黑夜中, 酒子任背对着他半蹲着, 什么都看不到。 酒子任条件反射的想要起身, 颈项间的枪尖却施力压了下来, 锋利的尖刃几乎贴在颈间,用行动阻止了他的妄动。 别动。 听到动静的江城等人,偷偷的摸了过来, 见状第一时间提起了武器。 江城?赵承安迟疑了一下。 承安?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承安松了口气,压在酒子任肩上的枪也收了回来。 酒子任起身, 第一时间朝赵承安一肘子怼了过去, 直接怼在他胸口。 怎么现在才到。 赵承安被一肘子怼的仰着身子, 后退了一步, 轻咳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将军! 你怎么样?没事吧。 你受伤了? 几个人惊了一下,呼啦啦围了上来。 没有,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别大惊小怪。 他一路靠双脚走来, 又在之前受了点伤,这会儿虽然不至于是强弓末弩, 也是很累了。 几个人扶着赵承安回了他们那方铺好的小地界。 就你们几个人么?还有其他人逃出来么。赵承安皱了皱眉。 如今这里满打满算就他们六人。 张扬摇了摇头, 我和酒子任负责断后, 一共逃出来的也不多, 其他人还未见到... 他张了张嘴, 他们本就只剩下十多人, 突围中又有几个人被落下马,突围而出的,左不过10人。他和酒子任在一起,来到这里后遇到的江城他们。 赵承安是率先突围的,他们等了半个下午又半个晚上也没见到人,本来都要以为... 现在看到他,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了,抓紧都休息会儿。两两一组,张扬、陈三,你们守第一班。 赵承安精神有些不济,商量好了值班的事,便歪着身子躺了下去,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天夜短,很快天就亮了。 赵承安是在沉睡中,被推醒的。 甫一睁眼,便是江城比着嘘的样子,同时他的手,还按在赵承安的嘴上。 赵承安眼中一片清明,一瞬间便注意到了他凝重的神色,微微颔首,赵承安朝他使了个眼色。 江城松开他,小心的扶着他起身。 怎么了?赵承安口型问道。 追兵。 心中陡然一沉,赵承安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其他人呢? 江城指了指一旁的苇草荡中,藏起来了。 赵承安点了点头,由江城引着,小心的在苇草中穿梭,渐渐靠近了黑河畔,能清晰的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那边酒子任正透过密密的苇草遮掩着向外看去。 两人小心的挨着身子凑了过去。 首先看到的,便是立在马旁,有些狼狈的聂燕,和分散在四周的东陇士兵。再然后,赵承安便看到了那沉默立在东陇军中,格格不入的一身大禹戎装。 魏田! 是那个第一次狼群袭来时,还与他们背靠背,帮他挡过身后狼口的魏田... 之前突袭计划被迫,被逼着远走草原的时候,赵承安就怀疑他们的队伍里有人叛变,将计划泄漏了出去。 只是那时候他们只余下二十余人,他又一直未曾注意到有谁有其他的小动作,再加上那几日赶路的风平浪静,他便心存侥幸的将这份怀疑压到了心底。 他想着,或许那人意外死在了战场上也未可知...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藏的这么深,也这么沉得住气。 想来若不是那日里突来的狼群,与东陇战斗中,魏田靠近突然反水,随便给他们谁一击,他们都跑不了。 或许他是后来突围失败被俘后才投降的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赵承安否定了,从魏田的表情上来看,他太平静也太干净了,这不是一个俘兵该有的样子。 这个魏田! 他是程平遥亲兵卫中的一员,五年前的桑城一战,跟在他身边,后来成了他的亲卫,到如今已经五年。 赵承安突然想起了他之前心中隐隐被他遗忘的事情。 那次的突袭计划失败,那么身为突袭成功后负责带兵增员的程平遥如何了。 当时突袭失败,他并没有点燃信火,按理说程平遥接不到信号,就不会动兵,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赵承安便隐隐的担忧。 如果,如果这是一场针对大禹,针对卫北军,又或者是针对程平遥的阴谋呢? 真的会只有一个魏田么... 江城自然也看到了魏田,他不放心的按住了赵承安的肩膀,似乎是怕他冲动,又似乎在安慰他。 赵承安对上江城担忧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而那边聂燕也已经没有了耐心,你说赵承安会在这儿,人究竟在哪?! 魏田站在那儿,被他用刀指着也没动,燕殿下,您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早就把人惊跑了。 呵,聂燕嗤笑了一下,到底赵承安是说了在这里等着,还是你后悔了,这会儿想当好人了。 魏田垂着眼不作声。 聂燕的表情更加阴戾了,他看着眼前软骨头的大禹人,心中尽是鄙夷,你以为你还有选择么。 你最好想想清楚,当初可是你们主子主动寻求合作的。 魏田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反驳不了,甚至连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这一路他几番纠结,无数次想要将自己就只当做是一个普通的卫北军,一个普通的亲卫,尽职尽责的护送他们一路离开草原,回到觅城就好了。 什么主子什么命令,都当做从来不知,他就只是魏田! 所以他一直没有动,直到遇见东陇的追兵,他就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他对不起赵承安,也对不起身上这大禹人的身份。 再恨也回不了头了。 我再问你一次,他们当时确实就是说的这里?聂燕靠近魏田,阴沉的问道,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是。魏田直视着他的眼,张了张嘴,是这里。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聂燕哼了一声,来人,给我搜,人既然在这里,就总有痕迹,走不了多远! 眼看着那边的兵分散开来,也要向这边行来,酒子任拍了拍两人,三人小心的朝后退去。 那边隐在暗处的其他人,也行了过来。 事不宜迟,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狼群中跑出来的,但是此时最要紧的还是撤,毕竟他们人多,必然能发现之前的痕迹。 此时借着苇草荡的遮掩,赶紧离开才是。 只是不知道,除了魏田,还会不会有其他前来集合的人...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3) 赵承安咬牙。 走! 他轻声道,几不可闻。 等一下。酒子任拦了一下。 你们去前边等我,我很快追上你们。他说完,不等赵承安开口,便又转身猫进了苇荡里。 赵承安急了,想要将人抓住,却被江城一把拉住了。 江城似是已经猜到了酒子任要做什么,他摇了摇头,相信他,他没事的。 他们余下这些人里,酒子任的身手,还要在赵承安之上。他习武多年,若是他自己,小心些,不被发现是完全有可能的。 赵承安也明白,酒子任可以一时意气,他却不能。 走!他轻喝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行五人,急急的向着苇荡深处钻去,远远的避开了追兵。 ...... 赵承安的脚踝脱臼过,即便对上了扣,走路的时候依旧免不了有些酸涩,只是这个时候顾不得那许多。 苇草杆子长得纤细,却一丛丛一簇簇的长得极密,行走在期间,深一脚浅一脚的,并不好走。 几个人艰难的在苇草荡中穿梭,伴随着苇草沙啦沙啦的声音,沉默的前行。 这个时候赵承安格外庆幸这篇苇荡够大,绵连十多里,又茂盛的很,人走在其中,不凑近根本看不见身影。 一直走出去三里多,酒子任似乎依旧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赵承安开始担心,他是否会摸不准他们行来的方向,然后与他们走散。 带着这种忧虑,他觉得脚更疼了,又撑着走出去三多里,身上的汗已经顺着淌了起来,后背刺刺的又痒又疼。 就在赵承安下令休息一下,江城解了他身后已经破烂的半截披风,去了外面的盔甲,这才发现,他整个背上的衣服也已经破了大半,里面的皮肉上都是摩擦后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整个背上又是血又是土的,看起来极为恐怖,最恐怖的是,被磨破的里衣,已经黏在了那血淋淋的背上。 那是赵承安之前突围时,后背擦在地上被磨出的伤口,盔甲抵挡了大半,却依旧被磨出了伤。 他后来忙着赶路,都给忘了,此时江城一说,他才又觉得背上火辣辣的。 就在赵承安准备开口的时候,苇草一阵簌簌喇喇的响动,所有人一阵警戒。 不多时,酒子任粗喘着从苇草间钻了出来。 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 赵承安:放学别走,夜黑风高约子时,小树林不见不散! 今天也是感冒的一天:)感谢在20200114 22:32:42~20200115 23:5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2 章 162. 漫漫无疆的草原深处, 一片鲜有人问津的苇草荡, 在微风袭来时, 纤细的枝杆摇曳着枝头白絮絮的苇花, 随风伸展摇摆,荡出一阵簌簌的摩擦声。 及人高的茂密苇草深处,一行人正沉默着, 艰难的穿梭在密密的苇草中。 队伍压抑的前行,此时距离突袭失败,他们被逼入草原已经碾转了十二日。 最初跟着他的二十余人, 如今剩下来的不过七个, 就这还包括算上了那个陷他们至此, 背叛了他们的叛徒。 身后的追兵还在追逐着他们, 不肯放弃,让他们疲于躲避的时候,心中也蓄着无限的憋闷。 半日前, 酒子任果然把魏田带回来了。 押着魏田,追上了他们。然后极其粗暴的, 一把将人推倒在了赵承安的身前。 魏田被用布堵了嘴,倒在地上也不挣扎, 埋着头没个动静。 赵承安心里本就憋着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可是很快他就忍住了。 没被人追上吧。赵承安看向酒子任, 为了这么个东西, 你也太冒险了。 不值得。 酒子任看着魏田哼了一声, 又气又恨, 一双虎目都不自觉的瞪大了。 魏田是他队伍里的百夫长,两个人彼时还称兄道弟的喝过酒!如今这人转身就出卖了他们,出卖了那么多兄弟!他真的气不过。 当时能忍着怒火没有直接上去一刀捅死他,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力了。 没有,我一路过来很小心。酒子任瓮声瓮气的说。 赵承安略一点头,此处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不管怎么样,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们自然都没有意见,又在原地休息了一刻钟,江城帮赵承安粗粗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提起地上的魏田,推搡着他,继续前进。 ...... 这一走,就走了近一整日。 因着怕有人提前堵在苇草荡前,既不敢暴露在河边,也担心被人包圆,他们只能沿着苇草荡的边缘处,一路沿着黑河向下游的觅城走去。 赵承安的脚越走越吃力,脚踝处涩痛难忍,到临近傍晚时,每迈出的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儿上。 大汗淋漓,喘息粗重。 将军,你没事吧?张扬离他近些,注意到他的情况,不放心的问道。 赵承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奈何这么久的急奔过后,身体实在有些顶不住。 将军!张扬眼疾手快,一步扶住了险些摔倒的赵承安,小心! 赵承安眼前花白了一下,被他扶着缓了一瞬,这才缓了口气,我没事,别停,继续走。 将军!张扬有些不赞同,搀着赵承安的手不肯放松。 继...赵承安还要开口,眼前却是一黑,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 安子! 察觉不对追来的酒子任也唬了一跳,险险的在他落地前,一把撑住了他,江城!江城!你快来看看。 只是一瞬间的黑暗,赵承安很快醒过神来,他看着围过来的几人,汗着一张青白的脸,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确实,他之前早早弃了马,拖着伤走到苇荡,又坚持了这一日,体力着实已经见底。 我背你!酒子任虎着脸,你还伤着,累怎么也不说! 他说着已经转过身,弓下了身子。 江城不待赵承安拒绝,拍了拍酒子任,你之前提了魏田半路,这会儿也是累极。 他顿了顿,将手里的枪交给旁边的苏明,我来吧。 别争了,咱们轮着背,也没多久了,到前面就能歇了。 赵承安哭笑不得,又热乎乎暖烘烘的,哪就至于这样呢?他想拒绝,可那边张扬已经强扶着他,爬上了江城的背。 江城人看着瘦弱,也只是看着,一百多斤的赵承安压上来,他也走的稳极了。 就这样,一人一会儿的轮着,背着赵承安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昏暗下来。 行了,放我下来吧。赵承安听着酒子任呼哧呼哧的声音,拍了拍他的肩头,天也暗了,就在这里扎营吧。 这片苇荡极大,内里密密丛丛,极难搜查,他们这一天马不停蹄的奔走,行踪被苇草遮掩,想要搜来也并不容易,一时半刻还是安全的。 走了一天,他们也是累极,身上的干粮早就吃了个精光,这会儿他们也不敢燃火,打猎也做不到。要不是挨着黑河,不至于缺水,可就惨大发了。 赵承安勉强喝了几口水,又勉强嚼吧了几根野草,坐在苇草间,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瞌眼。 江城一直注意着,见他这样,拉了他一把,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睡会儿吧。 张扬也担忧着,见状应和道,是啊,将军,你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守夜交给我们。 就是,安子,咱们明天还要赶路,你赶紧睡会儿。 赵承安笑着抵了一下,你也累了一天了...随即便对上江城幽幽看过来的目光。 赵承安便软了,乖乖歪下了身子,枕着江城的腿,很快便睡了过去。 次日天未亮,一群人便启程出发了,这一觉睡的很好,醒来的时候,赵承安只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再往前,便是苇荡的尽头,酒子任前去边缘探路,他们几人隐蔽在苇荡间,小心的隐藏着身形。 魏田被捆了许久,胳膊手臂早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这会儿被堵了嘴,压在苇草中,也是不动不语的低垂着眼。 确实有人堵在外头。酒子任回来的很快,带来一个并不大好的消息。 现在怎么办?张扬愁道,眼瞅着出了苇荡,再走三日,他们便能去到觅城,可是偏偏这些人好死不死的就堵在这苇荡外头。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赵承安这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在未暴露之前,这片苇荡,这条黑河,便是他们最好的隐蔽。可是... 他不由的看了眼魏田。 你这个畜生!叛徒!都怪你,都是你出卖了我们! 那边李威已经控制不住的揪着魏田的领子,一拳便要打去。 魏田不闪也不多,木偶似的,连看也不看李威一眼。 见他挨了两拳,赵承安才开口阻下,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闻音知雅意,江城第一时间看了过来,随即了然。 赵承安略一点头,在定下路线后,他就已经开始想这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于是在心中存下了一个备选提案。 走水路。 他们没有船,但是这满河沿的芦苇,都可以成为他们呼吸的嘴... 向后退出半里地,确定无人后,六人一犯,来到了河边。 记住头绝对不能冒出水面,在水下不能慌!张扬,孙大,你俩水性不好,子任,你带着张扬,我带孙大。江城,魏田就交给你了。 赵承安细细的安排了一番,随即将准备好的苇草杆子衔在嘴里,拉着准备好的孙大,几步没入水中。 其后一个一个下饺子似的,埋进了墨蓝色的黑河中。 赵承安在水中睁开了眼睛,一手拉着孙大的衣衫,眼见着他叼着苇杆,还算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顺水而下,路过东陇围堵队伍的时候,赵承安慌了一下,望着那埋在不远处饮水的马首,眼睛眨也不敢眨,唯恐这岸边有人,会一眼看到埋在水下的他们。 索性连老天爷也在帮助他们,几个人有惊无险的顺利突破了包围。 ...... 直到过了很远,赵承安才拉着孙大,率先朝岸边用力的游去,越往前,水流越是湍急,游起来很是吃力。 好不容易几个人挣扎上了岸,这才松了口气。 这特娘的...酒子任抹了把脸,被河水泡的一张古铜的脸,都发着青白。 他嘿嘿一笑,仍旧是那个无畏无惧的酒子任,让爷爷闯了出来,要这帮孙子们好看! 赵承安也勾了勾唇,没有说什么。 这一次一路未停的连夜奔波,两日一夜后,他们终于一脚踏进了觅城地界,距离觅城边防,不过数里。 几乎是一进入觅城范围,他便被斥候发现了。 边防小队来的极快,百匹烈马,踏踏的奔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马上为首那人看着褴褛落魄的几人,他们的战甲早在赶路只出卸了一半,后来几番作战突围又丢了一些,此时几个人竟是一件全套的装备都没有,甚至酒子任的上身,还围着整块的狼皮。 大禹卫北军陵城西关虎贲将军赵承安。 赵承安拿出身上的令牌,一直提着的心,知道看见自己人,这才安然落下。 如今沈鸿坐镇觅城,对于赵承安,这些巡防之人,早早就被下了指示,此时听说来人是赵承安,又惊又喜! 赵将军!亲眼确定了这令牌确实是真的,证实了他的身份后,来人更激动了。 一跃从马上落下,几步走到赵承安身前。 赵将军!一众人,齐刷刷的跪倒,沈将军如今坐镇觅城,十分担忧您的安危! 赵承安将人扶起,对于沈鸿会坐镇觅城的事,惊了一瞬。 沈鸿沈将军在此? 是!沈将军十日前便抵达了觅城。 那人迅速安排了人,腾出几匹马,赵将军您等先行,沈将军就在城内。 赵承安心里头突突跳了两下,却也明白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 只是对于沈鸿会坐镇觅城,总有些不可思议的考量。几乎是潜意识的,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依旧被压着的魏田。 随后生生将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偏偏让人难安的烦躁压了下去。 好,麻烦前头带路。 赵承安说完,翻身上马,朝觅城而去。 ※※※※※※※※※※※※※※※※※※※※ 啊...改好了。 我安回来了。 ☆、第 163 章 163. 军师! 赵承安一路走进议事厅, 果然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沈鸿。 一路的奔波到这个时候, 才真正有了一丝回来的踏实感。 您怎么会来觅城坐镇,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赵承安被他扶起, 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回来了!沈鸿没有回答,转而似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承安用力点了点头,军师, 对不起,我... 沈鸿自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可他也明白, 上次的突袭, 责任并不在赵承安。 好了,我都明白。沈鸿截断了他的话, 看着他狼狈的形容, 转而劝道,你别乱想,先下去洗漱修整一下,等休息好了再说那些。 是!赵承安听话的应下, 随即想到了魏田, 他抬头望向沈鸿, 军师, 这次排查到一个出卖行动的内奸,现在就在门外。 沈鸿这下到是愣了一下, 关于内奸的事, 他如今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没想到潜伏在赵承安身边的那人如今竟然还活着。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4) 那内奸,可有说什么?沈鸿以为他已经审讯盘问过了 我还未盘问过。 沈鸿惊讶了一瞬,好,这件事交给我,你先去休息吧。 赵承安也没坚持,他这一路确实累的很了。 魏田交给了沈鸿的人后就被关进了地牢,没有耽搁的开始了常规的审讯。 身体被固定在硬板板的刑架上,四周并不明亮,刑架上挂着各样令人胆寒的刑具,负责刑讯的人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残忍的狠厉,像极了伺机而动的毒舌,随时都要盘上来,扼住他的喉。 魏田是吧。说话那人一脸阴恻恻的觑着他,上上下下的一阵肆意打量,手中的鞭子浸透了水,沉甸甸的耷拉着鞭尾。 说吧,你的主子是谁? ...... 魏田的一言不发,显见的激怒了那人,对方上下一打量,随手抽出一鞭子,带着破空的声音,啪的一下甩在他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魏田绷紧了身体,咬牙才没有喊出口。 说!你的主子是谁?! 魏田无言以对,他兀自微垂着头隐忍着。 迎接他一鞭又一鞭的惩罚。 他是地地道道的的大禹人,和无数普通大禹人一样,他也崇拜他们的战神,敬佩驻守一疆的程平遥。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身不由己,他被三皇子培养,然后安了个身份送到边疆,一路送到程将军麾下。 过去的几年,是他作为魏田,最是堂堂正正,最是热血激昂的几年,他差点都忘了自己是别人安插的探子,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最初接到命令的时候,他抗拒也惶恐,这是他们大禹的边境啊,那是带他们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和他共进退的赵将军啊,那是夺过他们的城池,虐杀他们百姓的陇焰人啊。 怎么能呢! 可是他还是做了,一步步被推着,成为了那个陷害,那个夺权,那个计谋中的一环。 直到大军被围困,他才知道自己的那些汇报,成了陇焰人刀向己军的利刃...... 说! 又是一鞭子从身上滚过,火辣辣的疼。 ...... 伤口被重新包扎,连带着肿成一片的脚踝被重新正骨,赵承安一连足足睡了两日,才神清气爽的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只是这样的舒坦,不过片刻,就被打了个零散。 半月前的突袭计划暴露,后程平遥策应失败,被陇焰联军围困,于半月前战前被俘! 程平遥,被俘!! 赵承安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这个名字和那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如果来告诉他的人,不是江城,他可能会勃然而怒,斥责对方乱说。 可是看着江城凝重担忧的面色,赵承安连拍桌子的力气都滞了一瞬。 你确定?!赵承安仍旧不肯信。 江城沉重的点头,这个消息如今早已经传遍了卫北军,盖因七日前,陇焰来使,于觅城城下,万千目光中,留下了程平遥兜鍪上的红缨和...一根手指... 赵承安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一根手指... 碰! 赵承安一掌拍在桌上,腾的站了起来,神色狰狞,欺人太甚! 他喝完,犹自无法平息心中腾腾灼烧的怒气,抬脚便往外走,走,去见军师! 他要当面问! 虽是这样想,可是冥冥中,赵承安竟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怪不得沈鸿会坐镇觅城,怪不得他回来并未听他言及将军,怪不得,整个觅城一片戒严,又似隐隐的人心浮动。 赵承安一路奔到沈鸿面前的时候,张嘴却一下问不出话。 他这时候才发现,沈鸿眼下难看的青黑,面色憔悴的青白,甚至是眼中克制的隐忍。 你知道了。 只一眼,他就看透了他未问的来意,也确定了赵承安不安的心思。 很多问题在脑中闪过,赵承安却在沈鸿的目光下,抿着唇说不出口。 是谁? 沈鸿拧眉无言,一脸透冷的淡漠。 究竟是谁?那些脑海中的猜疑,那些担忧,在这一刻像是打开了一扇一扇的门,将一切串联在了一起。 计划为什么会泄漏,魏田为什么会背叛,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他们哪里是要置他于死地,他们的目的分明是程平遥,是这卫北军的军权,是这边境的城池百姓啊! 畜生!赵承安几乎是怒不可竭的咬牙骂道,究竟是谁! 三皇子。沈鸿见他已经意识到了原因,也没有卖关子,这个时候,赵承安回来,很大程度上安了他的心。 你没回过京,不明白那里的泥潭浑浊。咱们虽远在北地,可只单单这卫北几十万军,就惹得多少人不放心。 自古...军权都是掌权者必争的... 这些赵承安都不懂,可是他懂这些都是借口,都是狗屁的借口!那些烂心黑肝,那些高高在上的畜生! 将军,如今怎么样?赵承安缓了几缓,才强强忍下几欲冲出胸口的虐杀戾气,聂辉人...怎么说。 沈鸿定定的看着他,下月初三午,觅城外五十里,石月坡。 随即他从身侧拿出一张黑底描金的帖子递给他,上面是大大的战书二字。 如今已经是三十,初三便在三日后。 军师...赵承安看着他。 沈鸿站在他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熬了许久的眸子里带着疲惫的血丝和不容错辩的坚定。 他说,那日,我要你同我一同带兵出城迎战。 赵承安微微瞠大了眼,军师... 沈鸿依旧目视着他,你愿不愿意。 属下,万死莫辞!赵承安跪下,郑重的应道。 沈鸿心中千万般沉重,却还是微微缓和了表情,亲手将他扶起,我信你。 他看着从一个犹带青涩的少年,几年间一步步成长为如今铮铮汉子的赵承安,心下什么滋味儿都有。 你和他很像。他看着赵承安,又像是透过赵承安在看他。 赵承安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沈鸿也并没有要他回答应和的意思,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挥了挥手,让赵承安下去准备迎敌的事宜。 走到门前的时候,沈鸿又再一次的叫住了他。 承安,如果...两人隔着一点距离,赵承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身上的铠甲晃着光。 如果到了...的时候...沈鸿盯着他,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扯了扯唇,没什么。 只要你记住,你是个卫北军,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卫北军。 他的目光锁着赵承安,似在等他一句诺言。 赵承安心中急急突了两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未能捕捉,他有点茫然的看向沈鸿,下意识的以为对方在担心程平遥。 您放心,这一次,我也一定会带将军回来!赵承安重重道。 ...... 从沈鸿那里出来,赵承安阴沉着脸,转头风一般扑进了地牢。 这是自那日后回城后,赵承安第一次见魏田。 他看起来就很不好,衣衫褴褛,形容惨败,一眼便能看到被用刑的痕迹。 看到他风似的吹进来,狱卒们吓了一跳,连刑架上的魏田,都睁着青紫淤肿的眼睛看向他。 魏田!赵承安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松散破乱的衣领,一只拳头,攥的死紧。 跟在他身后的江城挥手将人驱了出去。 将军。魏田看着他,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点燃了赵承安心中翻滚节制的怒火,他毫无收力的一拳擂了过去。 唔啊...咳咳咳...魏田被一拳捶在腹上,闷疼一声,一阵气咳。 赵承安松开他的领口,转而一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将他低下的头发提了起来。 我是真的不明白。赵承安微微凑近了,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 卑鄙自私、阴毒肮脏,就像是躲在泔水沟里的老鼠,偶尔钻出来,让人恶心至极! 赵承安狞笑了一下,你的主子,既然如此想要登高一呼,想要踩着我们的血肉往上爬,那我偏偏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而你... 你既不配做一个卫北军,也不配做一个大禹人...赵承安提着他头发的手,缓缓的松开,脸上狞戾的笑全数落了下来,一张脸,冷硬至极。 既然如此... 来人!赵承安盯着魏田喝了一声,给他松绑,将他送出关外。 从现在起,你再不是我卫北军,也做不得我大禹人... 死,也不要死在我北地,死也不要染我大禹的土地!赵承安重喝道。 不...不...将军,将军!求你,求求你,让我死吧,求你赐我一死,不要啊 将军! 魏田意识到赵承安的意思,麻木的脸上张皇起来,瞪大了眼睛,虫子般,在刑架上扭动了起来。 赵承安望着他徒劳的哭求挣扎,眼中的痛意一闪而逝。 他明白,魏田不想死在关外,哪怕死,也想死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 可是不行啊。 你看,他们都死在了草原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死在这里。 卫北军,不出叛徒! 赵承安说着挥了挥手,任由一旁的士兵解开了他的束缚,拖着他便要离开。 不,不,将军,将军魏田挣扎的要向赵承安扑来,直直的扑倒在他身前,伸手想要拽他的一角。 求将军赐死,求将军啊! 可是赵承安却再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朝后退了一步,躲开他跪扑来的动作,挥了挥手。 将他扔出去,送他最后一程! 赵承安没在管身后的动静,抬步朝外走去。 不 ※※※※※※※※※※※※※※※※※※※※ 卫北军,不出叛徒! 感谢在20200116 23:57:06~20200117 23: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面 *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4 章 164. 将军! 林同进来的时候, 赵承安正在一圈一圈系着手上的束带, 听见声音, 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朝他看来, 又在看到他时微微软和了一些。 回来了。 林同如今也是赵承安亲卫中的一员,当年站在赵承安身前,哭着要当兵, 要报仇,稚气难忍的少年郎,经过五年的时光, 也有了一个汉子模样。 长久的军中历练, 让他看起来挺拔又落拓,面容也由青涩变得坚毅。 上次突袭,他被安排在后方,到赵承安失踪的那段日子他一直责怪自己没有在他身边,这次回来, 说什么也不肯再等在后方。 家里如何。 那日赵承安一觉醒来,就唤了他回桑城报平安,他一走两日, 到昨天入夜才回来。 赵小姐说家里一切都好,让您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 赵承安冷硬的面容, 因为他带来的话更软和了一些。 将军, 请您让我随战!林同说着一步跪下, 仰头看向赵承安, 请将军同意属下随战! 赵承安的手一顿,一圈一圈解下束带,那就赶紧下去准备。 林同闻言一喜,大声应是。 等这次回来,也该把你和小妹的婚事办了。 赵承安见他面上的喜色更重,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等人离开,赵承安才微微撑了头,林同这几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和自家小妹的缘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转眼,小妹也17了,到了嫁人的年纪... 江城和酒子任一身银甲进来的时候,赵承安正在准备束带,江城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带子,一圈一圈的束上。 束手,束腿,再合上皮子,套上臂鞲(gou)、吊腿然后是肩吞掩膊,胸甲裙甲,腹吞扞腰... 枣红的戎装外,是玄色的盔甲。 一整套装备下来,重达几十斤。 最后接过江城递来的雀翎眉庇,箍在发前,带上兜鍪...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帮赵承安穿戴好那一整套的将军兴头。 气氛沉重又肃穆,带着一种诡异的庄重感。 别担心,将军会没事的。酒子任将长剑挂在他腰间,瓮声瓮气的道,这一次非要将他们打改了打怕了,打的他们再也不敢动兵! 赵承安出了口气,重重的点头,眉宇间的厉色毫不掩饰的恨道,便打到他们无兵可动! 他凝了口气,摘下一旁的虎头面甲,率先转身。 走吧。 ...... 诚仁三十三年,七月初三午,大禹与东陇边境处,觅城外五十里,石月坡。 卫北军六路十三军,二十六余万大军,立在青郁郁的草原上。 那黑红色的卫北军旗同着程字旗,随着草原上的风,烈烈的飞扬。 万军之前,赵承安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立在沈鸿身后,目光同样的望向对面正缓缓靠近的大军,随后停在他们身前五十米处。 队伍从内里撕裂出一个口子,随后是一身黑衣金甲的聂辉人。 沈军师,别来无恙啊。聂辉人的马被人牵着缓步走来,阴郁的眉眼,沉沉的落在赵承安身上。 许久未见,军师风采依旧。 聂辉人...赵承安微微眯了眯眼。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5) 不及辉王殿下得意。沈鸿绷直着脊背,平平的望向聂辉人,淡淡的开口。 聂辉人闻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自是大喜才得意气,军师说是不是这个理? 聂辉人!废话少说,我们将军呢!陈虎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这可正中了聂辉人的下怀,他眯着眼,笑的越发的畅快,这话说的真怪,你们将军,怎么问我一个外人? 你! 聂辉人看他火大,更乐了,他翘着唇,阴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舔过,微一翘唇。 死了。 聂辉人!陈虎大怒,抓着马缰,似乎便想冲上去,不止如此,身后的队伍,也微微的骚动起来。 陈虎!赵承安猛的一喝,退下! 陈虎咬牙忍下,竟是迟疑了一瞬,乖乖后撤一步。 聂辉人微微噫了一声,目光越发的朝赵承安看来,你就是赵承安? 赵承安脸上带着慑人的怒虎鬼面,将一张脸掩在其后。 辉王,赵承安掩在鬼面后的目光紧紧的看着他,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聂辉人盯着他面上的鬼脸,只是不知道,这程大将军,因你被俘,可赵将军好似很安心。 赵承安沉了沉心,目光不偏不移的注视着聂辉人,他明白,聂辉人这便是要挑拨他们的军心,动摇赵承安的威信。 原来,东陇人不止会使些背后小计,还会信口雌黄。沈鸿开口接下了聂辉人的话头,辉王殿下,还是不要左顾而言他,交出我们将军吧。 此时,两军战前,不论是内奸的事,还是有人合谋东陇的事情,都不适合在此时揭露,那只会动摇军心,破了他们的士气。 索性聂辉人也没有坚持,只是满含恶意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辆战车前行,粗大的巨木,高高的竖起,其上十字刑架上,用铁链绑着一个血人。 ...... 将军! 将军! ...... 将军。赵承安握紧了马缰,摇枪指向聂辉人,聂辉人!尔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聂辉人睁大了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看他,本王,为何不敢! 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但凡敢上前一步,他可就死无全尸了。他挥手,让队伍让出地方,让他们清楚看到那战车上的机关,只要松开绳子,程平遥就会掉落... 本王怎么?本王不仅要虏他,虐打他,还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聂辉人嗤道,你知道他的肉什么味道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辉人!陈虎急红了眼,破口大骂,你个畜生,混账! 他越骂,聂辉人就笑的越开心,笑的越放肆,随即他挥手让下面的人,收紧了覆在程平遥颈项上的绳子。 陈虎,闭嘴!赵承安目色沉沉的看着聂辉人,森然道,你想怎么样。 还是赵小将军懂事。他挥手,让人松了手。 程平遥从一阵窒息般的痉挛中醒过神来,终于抬头睁开了眼。 眼前是刺目的日光,带着灼热的温度。 然后是看不到边的军队。 将军!将军! 耳边是众人的呼声,本就刺目的日光,越发的刺眼了起来。 那是他的卫北军... 想要本王放程将军一马,也不是不行。聂辉人开心至极,似已经看到了卫北军溃败的那一幕,给本王跪下! 你,你,你们...他的手随着乌压压的卫北军遥遥一扫,跪下求我。 绝不可能!赵承安愤怒至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聂辉人,你究竟要怎么才肯放人,说些可能的要求! 你觉得你们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聂辉人嗤笑,我不止要你们跪下,我还要你们退出觅城,退出陵城关,要大禹府首称臣!向我大陇,年年进贡,岁岁上金! 痴人说梦!赵承安断然道。 看来,赵将军是不在意程大将军的死活了。聂辉人一扬手,身后的人,再一次用力扯住了那箍着他脖颈的绳子。 已然清醒的程平遥控制不住本能的想要挣扎。 停下!赵承安始料未及,愤然看向聂辉人,聂辉人!让他们住手! 停下! 眼看着陈虎,陈毅,刘名扬,还有他们身后无数的卫北军,都被这让人窒息的一幕,吓的不行。 聂辉人心里舒爽至极,似是欣赏够了他们的惊惧和悲愤,挥手让人停下。 既然程平遥是卫北军的脊背,是他们的主心骨,他聂辉人就偏偏要打断他们的脊梁,抽了他们的心骨! 如此折辱,如此践踏! 只要有程平遥在,他卫北军焉还能战! 几年来心中的郁气,在这一刻终于泄了出来,只看着卫北军们惶然的脸,便叫人实在愉悦! 哈哈哈哈哈,孬种的卫北军,一群软骨头,哈哈哈哈哈... 程将军,不若你开口劝劝他们,为结两国之好,何苦兵戎相见,跪下求和,岂不更好啊,哈哈哈哈....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再一次的窒息过后,胸口下意识的竭力呼吸着,任由空气钻透心肺,呛咳不止。 程平遥听着耳边呼喊的声音,眼眶一热。 不许怕!程平遥大喝一声,可声音却无多少气力,根本传不出许远。 现在!放下武器!聂辉人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卫北军,放下武器,我就饶你们将军一命! 否则...他抬手,身后的东陇士兵,缓缓的收紧了声音。 放下武器,你们想看你们的将军死么! 放下! 当啷! 有第一个人,忍不住松开了武器。 赵承安豁然他回头,寒目森森的看向身后的众人,拿起来!不许放! 拿起来!赵承安的喝声,制住了身后迟疑的众人。 拿起你们的武器,谁也不许求程平遥凝神,蓄力大喝! 这是他自被送来,第一次开口,前方的卫北军们殷殷的看向他,无数双眼睛向他看来! 程平遥看着为首的沈鸿,卫北军,不出降兵大禹国,不出降人 沈鸿! 他大喝,杀!带着卫北军!杀啊 从他出现目光便一直望来的沈鸿,闻言一震。 程平遥心中剧痛,他转而看向马上的赵承安,赵本初!杀!带兵杀啊,杀 赵承安扬头看着似随风晃动的程平遥,握着缰绳的手,隐忍着颤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辉人从未如此开怀过,他狂声大笑,在程平遥怒喝声中,看着赵承安,看着他身后的千军万马。 来啊!杀我啊,让你们的将军与我陪葬! 来啊,杀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敢吗?啊?你们敢吗?哈哈哈哈... 如鬼厉般的笑声,一声声的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胆小鬼! 孬种! ...... 一声声的笑骂,和着笑声,刺穿了他们的心,也抽打着他们的脊梁。 程平遥眼眶热红,他看着明显露出涣散颓势的卫北军,一颗心如入了沸水,烧的他痛至骨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真好,现在跪下,跪下,我就放了你们的将军,跪下 放了将军吧!求你放...有人受不了的跪下,哭着求道。 起来!不许求!给我起来!赵承安恨极,握着缰绳的手,力到发痛。 站起来 这一幕刺的程平遥生疼,那是无数次折磨时咬牙的坚持,痛极到恨... 不许丢下武器!不许跪!我命令你们,起来啊程平遥疯了一样嘶吼,可是他却阻止不了那迟疑着弯下膝盖的人。 那一刻,他们丢下的不是武器,是自尊,他们弯下的,不是膝盖,是卫北军悍不畏死的志气! 不行,绝对不可以!程平遥望着数万的卫北军,奋力的挣扎,嘶吼,扭着身上的铁锁,挣的伤口崩裂,血流入注... 他程平遥可以死,卫北军,不能死! 杀了我!杀了我他大喊。 葆光!程平遥看向沈鸿,大声喝道,下令,杀了我! 我程平遥可以死!卫北军,不能降! 下令,杀我! 他那样绝望疯狂的嘶吼,看着他的目光却又坚定如斯。 坚定的一如他曾经在城墙上,在战场上看到的那样。仿佛这一次,也和往昔的每一次没有什么不一样,他坚定不移的前进,一往无前的孤勇,带着他们走向新的胜利。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马缰,缓缓的抬手。 你敢!聂辉人心中一惊,未曾料到程平遥竟会求死!却也明白,只有程平遥活着,卫北军才直不起身,若真让他死于阵前,怕是反悔激起他们的愤恨。 你们敢,这可是你们的大将军,是大禹的战神,你们杀了他,就不怕民愤么? 谁杀了他,都是你们卫北军,是你们大禹的千古罪人! 赵本初!程平遥转目,几乎是带着最后的希望,看向他,拿起弓箭! 赵承安睁大了眼,耳鼓震震,轰隆作响。 我命令你,拿起弓箭! 不行...不行...赵承安的手在抖,连腿脚都叫嚣着不行。 那是程平遥啊,是卫北军的军魂,是他的师父,是像父亲一样的师父啊。 拿起弓箭!赵本初!我命令你,拿起你的弓箭! 一颗心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 赵承安明白,程平遥要的是什么,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镇住涣散的军心,可是他不敢,他怎么敢! 他痛恨自己的清醒,也恨自己的无力。 承安! 最终是沈鸿开口,他的目光仍旧看着程平遥,缓缓将弓箭亲自递到了赵承安面前。 记得我那天说的话么,你是个卫北军! 不要,让他失望。 不要让他失望! 赵承安从来没有举过这么沉的弓。 他豁然的抬头,却只能看到他欣慰的目光。 像是过往的五年里,对他说过的那样,干的好。 不错。 这还像点样子。 不!赵承安,你敢!那可是你们卫北军的大将军!聂辉人大喝着阻拦。 可是却阻不急赵承安颤抖着抬起的手。 程平遥如释重负的笑了。 他看着那沈鸿,也看着赵承安,看着那数不清的卫北军。 在场的卫北军听着 直起你们的腰杆,拿起你们的武器!我死后,由赵承安代掌将令,暂代大将军一职,率兵御敌!赵本初,我要你带着大禹的铁蹄,踏平东陇!为我报仇,以血祭旗,以杀告天! 赵本初,你听到了没有! 是!赵承安举起手中的弓,缓缓的张开,大声的嘶吼着,我大禹的铁蹄,必将踏平东陇,慰藉英灵! 那箭指上了他的心口,程平遥却终于放下了心。 他笑,笑的无悔无憾。 吾今天死在对陇焰的战场上,是陇焰人害我杀我!吾死得其所,吾心安甚! 此生不愧大禹人,来世还做卫北军! 大禹必胜 他一声大喝。 赵承安竭浑身之力,猛然松手,眼看着那箭化作一道流光,奔向了程平遥的心口。 而他朝圣般的迎向那箭,感受着心口如愿的痛,如释重负的笑弯了眉眼。 真好。 ※※※※※※※※※※※※※※※※※※※※ 卫北军可杀不可降,程平遥,可死不可辱! 程平遥的角色是我最初就想好的,比猪脚的人设和主线还要先定下来。 算是猪脚的领路人,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赵承安的映射。 他其实也是我心目中后来的后来的赵承安。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大概就是这种情结吧,薪火相递,代代相传。 感谢在20200117 23:58:58~20200118 22:5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倜、zjzdoyouknow 10瓶;弋霞 2瓶;不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5 章 165. 大禹必胜 赵承安在程平遥的呐喊中, 松开了指间的尾羽。 那箭破空而去, 带着撕裂空气的咻鸣... 模糊中, 似看见程平遥在朝着他笑。 将军! 将军! 耳边的呼声俱都听不到, 所有的心神,似乎都由那支箭带走。 然后看着那箭直入了他的心口,也染红了他的眼。 师父... 赵承安心神骤痛, 握着弓的手无法克制的颤抖。 他似乎又看到他朝他笑,像是以往的许多次那样。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6) 承安,何为将者? 承安,你要记住你今日的话。 承安, 为将者, 战场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懦夫畏死终须死,壮士求人几得人! 承安... 而今,他至死未曾合眼,他在看着他,也在看着他们! 身后的队伍发出愤怒的悲鸣。 一颗心, 火烹油煎。 承安!沈鸿赤红着眼睛大喝,带他回来! 赵承安一震。 是啊, 他要带他回来! 他要带他回家! 赵承安一声大喝, 丢开手中的弓箭,赤目怒喝着提起了枪, 狠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身后悲鸣的人! 不许哭!拿起你们的武器! 站起来!捡起你们的武器! 为将军报仇! 要陇焰人, 血债血偿! 他嘶声力竭的呼喊。 血债血偿! 本来涣散畏怯的队伍被他们悲壮赴死的将军, 激起一身的豪气, 也被赵承安的话喊醒。 血债血偿,带将军回家 赵承安嘶声怒吼着,一马当先朝前奔去。 杀啊 杀 这变故来的如此太快,从赵承安举起了手中的弓,到那被逼到绝望处的决绝,那决然射出的一箭! 战前杀将!! 石破天惊! 这一刻,不论是大禹还是陇焰,三军震惊! 赵承安,你你!聂辉人慑了一跳,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 先是程平遥战前求死,后有赵承安一箭射出...他,竟真的抗下了阵前弑将杀师的名声! 他怎么敢! 聂辉人不可置信,他千算万算,机关算尽,算对了程平遥的血性,却未曾想,赵承安竟狠绝至斯! 为保军心,战前弑将! 那样的狠厉又决绝,连带着他带血的眸子,狰狞的鬼面,俨然刹鬼修罗! 退!聂辉人心中一紧,第一时间带着人快速向后退去。 程平遥一死,卫北军却被赵承安一箭镇住,并未乱,如今的局势,他们的优势已然不显。 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一时激愤,没有抓住机会一举攻打卫北军,又对程平遥和赵承安越发的恨极。 聂辉人!赵承安却又如何能让他逃,他一声怒吼,一马当先的朝急退的聂辉人追了过去。 保护殿下! 聂辉人一面被亲兵们护着撤退,一部分亲兵则回头朝赵承安拦截而来。 啊! 眼见着聂辉人被层层护在队伍后离开,赵承安浑然一怒,手中全然丢开了缰绳,半立于马上,双手持枪,面对着前方阻拦的众人,一枪扫去。 恨极的一枪,毫无保留和收力,生生以一枪之力,迎面撞上同样刺来的三枪! 锵! 长木仓在空中相撞,蹡蹡溅起一簇火星。 啊 赵承安勃然怒喝一声,使力生生挥开他们的长木仓,本就半立于马上的身子,竟是一下脱开,生生腾空,一脚在马背上借力,身子豁地拔起!才堪堪回招的长木仓,更是抡圆了,直奔着面前三人的颈项而去! 最左二人慌急间,甚至来不及反应,已被赵承安一枪划破了喉口,惨嚎一声,捂着喉咙跌下马去,而后那人反应稍稍快些,仓皇间举枪回护,却依旧被赵承安未尽的一枪之力,生生震的哀嚎一声摔下马去! 赵承安滞空之力此时也已经到了尽头,他微弓了身子,身子于半空一拐,竟是旋身,卸去了力道后半矮了身子,正正落在落马那人的身侧! 身子还未落稳,那携着雷霆的一枪,便已经狠狠的刺入他的胸腔! 啊 那人凄然惨叫,瞪大双眼,似挣扎似抽搐,双手捂着胸间的枪杆,却又被赵承安恨恨抬手,用力拔出。 那厢为聂辉人断后的人见势,再次落下四人一组,策马朝他攻来。 四匹马踢踏着直直朝他冲来。 赵承安岿然未动,目光望着中间那人,直待对方快要临近时,他竟不退反进!提枪,猛冲几步,低喝一声,借着一踏之力,再次一跃而起,空行两步,手中的长木仓,划了半圆,直朝那人面上而去! 那人慌乱之间,下意识的仰身躲避,赵承安却赫然一手拍在马颈上,身子借力倒转,一脚将那人旋下马去,翻身半落于马背,在马儿吃痛仰身之际,再次借力一蹬,回身冲向另一人! 倾尽全身之力的一枪,从对方的腰腹间穿过,直直透出半米犹豫! 长木仓搅在对方的腰腹间,带动着他的身子,同赵承安一齐旋了两圈,惨叫着,碰的落下马去! 赵承安背身砸在地上,就地滚了两圈卸去力道,竟是看也未看枪上的那人,一下抽出长木仓,撑着身子,半立于地,目光直直探向再次追的两人! 单手侧执着近丈的长木仓,红缨萃着鲜红,滴滴答答的落下。 赵承安一双戾目,沁着血色,配着面上那铜色狰狞的鬼面,越发的骇人。 啊 赵承安的腿狠力的一蹬,竟是再一次嘶吼着,迎面冲了上去! 似是被他的孤勇所震,马上的人竟在靠近之时,心生退缩的恐惧,下意识的收了下缰绳,可赵承安怎么会允许他退缩! 一路冲上前,竟是一枪卡着对方胸前的长木仓,将人推下马,一木仓刺入后,反身一枪,刺入了另一匹马的颈项! 咴咴 马儿嘶鸣着竟是被赵承安,生生搅穿了脖子!生生将马上的人甩落! 赵承安提步而上,提枪割下了对方的头! 短短不过几息间,数人被毙落马下! 何谓之勇,何谓之悍!何谓之,赵承安! 杀啊 杀 赵承安赤红着眼,嘶声大喊,响天震地而喝。 身后冲锋的众人此时已然追上,赵承安那神勇的一幕,更为他们添了鸡血,绝望的悲愤、愤懑的怨恨!所有的热血血性直冲浑身,咆哮挥舞着武器,嘶吼着扑向陇焰大军。 赵承安一人一枪,于冲锋的千军万马中,傲然而立,目光狠狠的注视着被护着已然退回大军处,被层层盾兵回护其中的聂辉人,在两人目光对视之间,他高高扬起了手中染血的银枪。 我至于此,他日必将踏尽东陇,屠尽陇人,血染城池! 聂辉人几被他传来的杀意所刺! 既惊恨于赵承安的勇猛凶戾,也同样憎恶于他的悍勇无双! 直到此时几乎直面他的怒火与凶厉,才明了,这短短几年名声鹊起的小将,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越发的怒极恨极! 死了一个程平遥,却还有一个赵承安! 卫北军杀不尽!大禹人,万死不绝!! 安子!酒子任打马行到他身前,大喝一声,将手伸向他。 赵承安抬手抓住,追了几步,垫步一跃,稳稳的跨坐在他身后。 急奔的马儿滞了一瞬,随后嘶鸣一声,再次奔行开来。 两人一骑,随着越来越靠近的万马千军,直直的冲进铁壁般的盾阵! 一瞬间被黑压压的盾兵围拢,层层的铁壁将他们困在其中,被逼着勒马悬足。 霎时,盾牌间的缝隙中利刃袭来。 走酒子任大喝一声。 与赵承安竟是在靠近盾牌时,齐齐跃起,扬刀飞身跃过盾牌,撞进盾兵之中! 啊 酒子任一声暴喝,不带他们反映,手中的宽刀已经挥出,还未落地,已然砍翻了三人! 赵承安也是不敢落后,一杆长木仓,先是一劈,后在落地间横扫斜割。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的奔进敌阵中,一刀一枪的割出一道缝隙! 严实的盾阵,一时便露出了空门。 随后的骑兵们调转马头,一拥而上,狠狠的将本来的缝隙,撕出一道豁大的口子,一口气冲过了盾阵,呼啸着,铁蹄踏入了陇焰的大军,勇猛的冲了进去。 赵承安趁乱劈手夺下一马,翻身上鞍。 眼看着队伍越来越多的冲进了陇焰大军,赵承安坐在马上,看着他们冲散了大军的队伍,看着他们一路张开利齿,狠狠的咬向陇焰。 赵承安调转马头,直冲另一边而去。 安子!酒子任喝了一句,急急催马准备前去帮忙。 杀!替将军报仇! 赵承安大喝一声,回头朝着众人喝道,随后一头冲进了陇焰的队伍间。 他要带将军回家! 赵承安手中的长木仓迎着敌人的枪刀挥起,不闪不避的直冲。 他要带将军回家! 锵! 利刃撞击的声音坚定着他的信念,赵承安,反手刺穿对方的咽喉。 驾 赵承安驱着马,握紧了手中的枪,于千军中急冲,躬身挥舞的长木仓,扫飞了拦路的兵卒! 谁,都不能阻挡他带将军,回家! 杀! 杀! 杀 ※※※※※※※※※※※※※※※※※※※※ 杀! 杀! 杀 带将军回家!!! 感谢在20200118 22:54:19~20200119 23: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6 章 166. 已然被军队护着退至大军深处的聂辉人回头望去, 正正看到了那如虎般盘啸冲杀儿来的卫北军,也看到了那道凭一己之力, 搏杀众人的赵承安! 拦住他!聂辉人厉喝道。 身旁的亲卫愣怔了一下,被怒中的聂辉人一鞭子抽在身上。 聂辉人回头看向一侧的传令兵,狞神恶道,还愣着做什么!传令下去,派人过去, 拦住他! 若是拦不住, 你们就都陪他去死吧! 聂辉人看着赵承安于千军之中策马扬蹄,直奔程平遥而去的身影... 程平遥...! 赵承安! 你,你们!心中戾气难抑,聂辉人随手点了自己亲卫中的几名好手,你们带人结杀阵, 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他阴鸷的目光锁在那道在人群中英勇厮杀的身影,重重哼了一声。 此时,那程平遥是饵, 是吊住赵承安的饵。也即将是让他身陷囫囵, 命丧其中的毒饵! 聂辉人缓缓舒了口气,长久失利导致那在心中盘踞不去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大半,躁怒的心回归了以往的理智。 程平遥已死,只一个赵承安又怎样? 等赵承安也死在此方, 便是他们东陇的铁骑, 踏平大禹的开始! 我倒要看看, 没有了程平遥的大禹,还能不能挡住我东陇的铁骑! 亲卫们得令,集结了大批人,朝着赵承安围了过去。 于此同时,陇焰大军的战鼓擂响!千人兵阵,听鼓闻令,朝着赵承安的方向奔去。 赵承安早已经杀红了眼,他一人一马一枪,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进了陇焰军中,直直朝着程平遥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距离那绑缚这程平遥的战车不过二十几米,赵承安强驱战马,便要一股做气的冲去。 就在这时候,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大军,忽然蹿出,牢牢的阻在了赵承安前行的路上! 不止如此,不过瞬息之间,数千人的队伍,层层将赵承安牢围住! 赵承安悬缰坐在马上,四处望去,偌大的包围圈,已然在四面集结,正不断的朝着最中心处的他,渐渐拢来。身下的战马踢踏着,发出不安的响鼻。 本就激昂振奋的心紧缩了一瞬,随即是越发喷薄的战欲! 他一眼看向前方。 杀! 不待大军威压而来,孤身一人的赵承安,竟是提枪催马,直直迎了上去! 胡志奉命结阵围困绞杀赵承安,以数千人之势,力对一人,他以为只一结阵,便会镇住他,万万也不曾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赵承安竟会,一骑绝尘,直冲而来! 结阵!拦住他!胡志惊出一身的汗,大喊! 拦住?! 那便试试拦不拦的住! 赵承安掩在鬼面下的面上勾起嗜血的笑! 挡我者,杀! 身下的战马死感受到他犹如凝实的杀意,嘶鸣着冲向漫漫的敌军深处! 赵承安丝毫不乱,稳稳坐在马上,肃面寒枪迎向面前的敌人! 以一人势不可阻之姿,竟是一口气,冲破了第一道防线。 杀啊 首当其冲的几名士兵,此时已经顾不得恐慌,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喳喳大叫着,迎面冲了过来。 当先一人手中的长戟,亮出银闪闪的尖锐,已然对准了赵承安身下的战马。 赵承安眼看着那朝他刺来的长戟,不退反进,勾着马镫朝前,半倾了身子,率然一枪扫了过去,长木仓勾着长戟的十字勾,只一扫一挑,便剿掉了他们手中的长戟。 只是这样还不算完。 驾!赵承安越发急催了胯_下的战马,手中的长木仓勾着三只长戟,转了两圈,一使力,重重朝身前的人挑了过去! 去! 锋利的尖锐调转了方向,朝着后面蜂拥朝来的士兵们飞去,重重的刺入! 正在奔来的人不察,迎面被三只长戟贯入胸颈,哀叫一声,直直扑倒在地。 赵承安一招既出,看也未看,侧身出枪,正正对上了另一侧已然刺来的长戟! 长戟本就号称是骑兵的克星,一戟刺来,十字勾赫然卡住了赵承安的长木仓!来人见状大喜,大喝一声,一步上前,用力将长戟压着长木仓朝赵承安的胸口死命的压去! 此时若是普通骑兵,怕是要被一力压在马去,可赵承安却逆着力道,稳稳的驾住了他顺势而来的长戟!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7) 锵! 赵承安微一仰头,反手压着枪杆,左手引着马缰,调转马头,手腕翻转间,生生抵开了对方的长戟,随后平扫一枪,正正划开他的咽喉! 那人来不及哀嚎一声,便颈项间喷着血,倒了下去,随后被战马一脚踩踏在胸口! 由此撕开了一处口子,赵承安满心的戾气,全都化作了实质的攻击,一枪一枪的朝着陇焰士兵而去! 拦住他!拦住他!胡志率着队伍,朝赵承安堵来。 赵承安左冲右突,明明只一骑,偏生杀出了千军万马不可阻挡之势! 数次被围堵,被截断去路,又数次掉转马头厮杀冲入敌阵!近万数的陇焰士兵,随着他,在漫漫的草原上,左右奔波,追逐围拢!他的一匹马,却从万军之中,蛮牛野狼般,横行冲撞! 他,硬生生以他一人之力,牵住了整个战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以赵承安为中心,围聚了越来越多的人!一层层一叠叠,混着大禹和陇焰的军队,不断的厮杀在一起。 赵承安始终立在马上,手中的枪急急挥批,扫翻一群又一群的人,不管绕几个弯,又杀多少人,只从不放弃的,朝着他心之所望的地方奔去。 一往无前。 势不可挡! ...... 近了,又近了! 承安!江城带着人,一路厮杀,终于靠近了这方乌压压的包围圈。 这里交给我! 走!他说着,一枪截住了胡志刺向赵承安的枪头,朝他大喝! 赵承安望着他,重重点头,转马,再次朝着程平遥的方向发起了猛冲。 胡志再要转身去拦,却被江城带来的人牢牢的牵制住了攻势。 你的敌人是我。江城冷声念道,随后竟是持枪从马上一跃而起,枪刃直冲他的面门! 胡志不得不侧身躲避,却被江城早有预料的调转枪头,一木仓刺在他身下的马颈上! 却原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马! 江城一击祭出,落地间,被酒子任配合默契的挡住了其他人的攻势,一翻身,又回到了马上。 胡志等人完全被江城酒子任牵制住,赵承安的压力一瞬小了许多,本就已经尽在咫尺的距离,不过片刻,终于突出重围,靠近了那辆战车! 废物!关注着战局的聂辉人恨道,身边的亲兵,仍旧在劝他撤退。 砍掉绳索!聂辉人喝道! 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一个赵承安! 聂辉人随手拽住身侧一员副将,弓箭手呢!杀了他! 赵承安不知这些,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战车,眼中越发滚烫,眼见着面前三五小卒,径直从马上一跃而下,竟是踩着他们的头,直接翻上了战车! 然而于此同时,急射来的一箭,带着破空的鸣啸声,朝着他的后心而来! 安子! 承安! 将军! 耳边响起江城和酒子任等人的呼喊。 赵承安似有所觉,一手抓住车辕上的绳索,就势一滚! 咄! 那箭深深刺入前战车车辕,震颤的箭尾嗡嗡作响。 赵承安半挂在车外,一手坠着绳索,一手持枪抵住了追兵的攻击。 四柄砍来的弯刀抵在枪杆上,用力的压向他的胸颈! 安子! 啊 赵承安大喝一声,用力一推,旋即翻身回上战车,只是还不等他回枪,机关那头一人趁他不防,一刀砍在了那捆在车辕处的绳索。 被砍断的绳子在他眼前,蛇般呲溜着滑走。 半空中程平遥的身体随着绳子的短落,猛的向下坠去! 不 赵承安那一瞬间的悲愤,赤红的眸子几欲沁血,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在车辕上借力,猛地跃起,一滚身垫在了木架底! 将军! 一个卫北军的士兵几乎半掉在空中,脚等着车架上的巨木,吃力的拽住了那截绳头。 赵承安眼前一花,程平遥的身体几乎就斜坠在他眼前不过两米处来。 将军! 那人吃力的抓着绳头,被吊在半空,正被重力吊着缓慢的上升,他不断扭动着,嘶声喊道。 赵承安反应过来,腾身而起,站在车架上,抬手抱住了程平遥依然僵硬的双腿! 碰! 那人和程平遥同时落下。 耳边的呼声俱都听不清晰。 战车边缘被属于卫北军的赭红色军队牢牢围住。 赵承安解开那平架在程平遥肩臂处的横木。 他解下身上赤红的披风,裹在他的身上。 将军...他的眼眶滚烫,我来,我来带你回家。 他抱着程平遥走下战车,在拥护中,亲自扶他上马,又用绳索将他牢牢的捆在身后。 兄弟们!赵承安提枪,厉声喊道。开道! 咱们,带将军回家 ※※※※※※※※※※※※※※※※※※※※ 兄弟们,咱们带将军回家! 我的将军,我的安啊啊啊啊啊 感谢在20200119 23:57:44~20200120 23:1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梦想的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梦想的咸鱼、紫色的月亮 30瓶;不闻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7 章 167. 石月坡一战, 大禹力创陇焰大军,大胜而归。 可是谁也没有得胜的欢喜, 整个觅城,乃至整个卫北军营,都弥漫着一股难喻的哀痛。 他们胜了,却也输了。 程平遥死了。 他们的将军死了。 他们的战神,再也不能站在高高的将台上, 为他们鼓气, 送他们出征,带着他们上阵了! 每一个卫北军都为此沉痛, 连胜利的消息都不能让他们心头的痛意少上一丝一毫。 曾经属于程平遥的中军大帐里。 沈鸿看着他早已涣散无声的眸子, 凝神了许久,缓缓伸手,合上了那人至死也为未曾闭上的双眼。 他将汗巾蘸了水,一寸一寸的擦拭着他满是血渍惨败青灰的脸。 那脸他看了半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到已知天命的沉稳, 这脸上的每一道沟壑, 都是在他的眼下生出的。 明明你只大我六岁,偏偏却足像老我二十... 怨不得总说你替我担了岁月。 沈鸿小心的解开拢顺那已然花白的头发,湿了水捻去那发上的每一丝尘土, 替他挽了最整齐的发冠。 我也早生了白发, 你再也不用说我占着脸嫩, 痴长年岁了。 他笑了一下, 目光难得温和的看着他的脸,像是追忆似的想起从前。 那时候他比现在还高些,坐在马上也没个正行,笑起来总是哈哈哈的爽朗,永远带着不服输的桀骜不逊,一点也看不出后来蹙着眉,拉着脸,一脸冷硬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后来,大多数时候,他的眉峰都攒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有将军的样子。 ...... 沈鸿忽而恍然到,却原来,我们都老了。 是啊,可不是都老了。 他比他还大些,已经是过了知天命年纪的老头子,可他们好像都忘了。 他忘了,他也忘了,连这北地,就好像也忘了。 沈鸿蓦地笑出了声。 你刚强了一辈子,到如今,也算是如愿了吧... 此生无愧大禹人,来世还做卫北军... 沈鸿头一次哈哈的笑着,他抚着腿,一声一声,洪亮又畅快的笑着,笑红了一双眼,笑出了莹润的水汽。 是啊,此生无愧大禹...哈哈哈哈... 他笑着,目光似又看到了那年,他在马上指着漫漫无际的远方,回头看他,眼中全是飞扬的自信。 将来,这里也会如京都繁荣。 将来,我当了将军,必定将他们赶出大禹北地,要东陇再不敢犯,要大禹百姓,人人不惧边疆! 葆光,我以后要当大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当这世间最顶天立地的英雄! 葆光... 此生不愧...大禹人...来世还做...卫北军... 他做到了。 他是这北地,最最瞩目的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为他高兴! 沈鸿笑的遏制不住,水汽拢做一团,唰的滚了下来。 将军! 将军! 将,军...呜呜... 那床下跪满了人,此时一众往日里铁打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出了声。 嚎啕的,呼嚎... 满屋子的哭嚎声和那放肆的笑意,那画面莫名的沾着刻骨的痛意。 赵承安就跪在床边的地上,他双手握拳,死死的撑在腿上,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咬着牙,竭力的隐忍着。 忍的一双凤目泛着殷红。 耳边的笑声和哭声,揉做一团,不断的冲着赵承安的耳膜。 闭嘴!沈鸿止了笑,寒着一张脸,狠狠的望向房中的众人! 不许哭!他寒声喝道,谁也不准哭! 屋中猛地惊了一瞬,所有人看向沈鸿肃寒着的脸,一时竟也忘了哭。 军,军师...司邵良红着眼眶,沉痛的望向沈鸿,将军...我等... 你们都下去吧。沈鸿回头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冷静的挥了挥手。 你们将军是笑着走的。 你们莫要用哭声,扰了他的安宁。 军师... 出去吧。沈鸿执了汗巾,握着他的手小心的擦着。 出去!他头也未回的怒道。 众人还待说什么,打头跪在床边,一直未曾言语的赵承安,猛地躬身,砰砰砰的落了几个响头。 出去! 他率先起身,望着犹不肯离去的众人,再一次道,出去! 你! 有人不服待辩,却被赵承安带着冰溜子似的目光冻住,随后被人拉扯着,离开了房间。 赵承安走在最后,默然的随着众人步出房间。 沈鸿笑了一下,一步一步为他净身,换了新的里衣和盔甲。 他望着安详睡去的男人,他很好,你且放心吧。 卫北军,也会很好的。 ...... 赵承安! 待出了军帐,众人又杵在外间的正堂,徘徊不肯离开。 此时正堂四处已经被布上了白帆。 俨然便是灵堂般的模样。 赵承安!有那年老权重的老将,率然站了出来,手指向赵承安,一脸的愤然和狰狞。 你这个弑师杀将的畜生! 你有什么资格,战前杀将!你个畜生!程将军收你为徒,一手提拔,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 魏将军!司邵良率先步出一步,慎言! 慎言?我为什么不能说!魏良工大喝,一把扫开旁边人阻拦的手,他做的出,我为什么不能说! 难道程将军待他不好?难道他没有一箭射死将军?!魏良工红着眼,指在赵承安面前的手,微微的颤抖。 他个畜生,他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 当初,于郸城,众目睽睽之下拜师的,难道不是他?!我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不能骂! 我就是要骂,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孽障,你这个牲狗不如的混账!他破口大骂,口水喷在赵承安的脸上。 赵承安微微垂着眼,不动也不言语,便那样直挺挺的站着,任他骂。 周围都是众军的将领,此时各色各样的目光,或沉重或愤恨,或纠结或审视...全都朝他砸来。 魏将军!司邵良上前一步,沉着脸,一把握住了他指着赵承安的手,慎言! 事情发生的时候,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他怒然喝道,这件事能怪赵将军么?!啊? 当时... 我呸,别跟我说什么当时!魏将军气的脸色涨红,一把拂开司邵良的手,爆声喊道,我只知道他杀将弑师,是他杀了程将军!!他猪狗不如! 魏将军的话,勾起了一些人心中的怨怪,以其为首的几元老将,一声声指责,直冲赵承安而来。 而司邵良为首的,隶属程平遥近属,与赵承安几年相交,关系亲密的,则顶着他们的话,为赵承安说话反驳。 还有一些人,保持着沉默观望。 身在旋涡中心的赵承安却仍旧杵着,不反驳也不应声,垂着眼,对于周围的一切无知无觉,视而不见。 那一句一句的责怪怒骂,戳在赵承安的耳朵里心里,一声一声的... 他觉得自己该骂的,那些人没有说错。 程平遥,是他,亲手杀的。 亲手。 只这一件,他就该被骂,就该被戳着脊梁骨。 他的眼前一直在不断的,反复回忆着那一幕,那箭从他的手中,放开的那一幕。那箭呼啸着,刺入程平遥胸口的那一幕... 身侧捏着拳的手,失力般的微微颤抖,那只松了箭的手,软弱无力。 他突然觉得很没有力气,很累,很委屈,也很痛。 他晃了晃身子,眼前虚虚的花了一片。 够了! 人群中一声厉喝,打断了争吵不休的众人。 以方文彦为首的年轻将领们从门外走了进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8) 酒子任和江城一言不发的站在了赵承安的身侧,江城坚定的站在他身边,抬手握住了赵承安虚蜷着的那只手。 格外的用力,攥的他那只虚软的手隐隐发痛。 你们有什么资格骂他!方文彦一步上前,和郝仁义赵鹏,牢牢的挡在了赵承安的身前,胸前的盔甲,直顶上魏将军怒指来的手。 你们早干什么了?啊? 方文彦想起刚刚耳边那刺耳的叫骂,就憋着一口气。 程将军的死,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这绝对不应该是他们以此指摘责怪赵承安的借口! 那时的情状,他们都看在眼里,赵承安错了! 若是他错了,那他错就错在太有骨气了!错就错在他为他们这群胆小鬼孬种们,承担了他们的那份痛那份恨! 将军受苦的时候,你们在哪?啊?将军被折辱的时候,你们在哪?啊? 聂辉人以折磨将军羞辱卫北军的时候你们在哪,啊? 赵承安错在哪了!你们说他杀将,弑师! 这罪名是这么好背的么?外人不知便罢了,你们也眼盲心瞎,看不见他的苦么?! 啊? 没有他,谁替你们担下这杀将的罪名?! 将军一心求死的时候,你们的担当去哪了?啊? 如今你们又来责怪,早干嘛去了!他错了?你们倒是说说啊,他错哪了! 方文彦越说越气,连带着酒子任,郝仁义等人,都义愤填膺的诘问起了那群老将们,一时本来乱糟糟的正堂内,一片激愤争吵。 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鸿从内室走了出来。 他褪去了盔甲,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衫,像是以往的很平常的那样。 他缓步走来,看着堂中的众人。 够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落了下来。 他走来,一路走到赵承安的面前,从袖间掏出一枚小巧的玉章。 琥珀色的印章,被人常年随身携带,把玩的润光十足,此时微微垂在赵承安的眼前。 沈鸿冷着脸,看向众人。 众将军,听令!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伏身跪下。 传,镇边大将军,程平遥遗令!自今日起,由虎贲将军赵承安暂代大将军职,统率卫北军,率兵御敌,守护北疆!踏平东陇,为程平遥报仇! 屋内一时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响起了,程平遥最后的话,一双双眼睛,不由得望向那伏跪在地的身影。 赵承安愣愣的跪着,尚未回神似的,任由沈鸿弯腰,持起他那只无力的手,将那代表着最高军权的将印,郑重的放在他的手心。 赵本初,接令吧。他说,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 ※※※※※※※※※※※※※※※※※※※※ 感谢在20200120 23:18:51~20200121 23:5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余三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三儿 5瓶;铃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8 章 168. 赵承安被沈鸿托着胳膊, 强硬的使力扶了起来。 他似是安抚般,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看向他的眼眸深处。 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他的教导。 赵承安猛地睁大了眼,直直的看着沈鸿,犹似不可置信。 沈鸿托着他手臂的手, 微微用了用力。 你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没有谁会怪你。 沈鸿说着,看向屋中的众人,他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你们将军是个怎样的人,你们都明白。他为什么宁愿赴死也不愿苟活, 你们也明白。与其自己受辱,与其让卫北军因他被辱, 他更愿意慨然赴死。 他到死,都是为了谁!他喝声问道,他是为了卫北军的士气,是为了卫北军不可曲折的脊梁骨! 你们是说他错了?沈鸿指向赵承安,看着所有人厉声道,还是说, 慨然赴死, 至死也为了大禹, 为了卫北军, 为了你们在场所有人的程平遥错了! 谁错了!? 振聋发聩! 不论是方文彦, 还是司邵良, 又或者刚刚指着赵承安喝骂的魏良工,一屋子的人,都被他的话,震乱了心神! 我等,绝对没有指摘程将军的意思!魏良工红着眼眶,颤声道,程将军宁死不屈,至伟至岸,无有任何错处! 那错的是谁? 他的手依旧指着赵承安,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所有人,陇焰狼子野心,你们不恨!内奸作祟,出卖军机,害将军被俘,你们不怨。如今,你们是在这里怪谁? ...... 他没错!沈鸿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错的是对大禹虎视眈眈的陇焰,错的是勾结外敌的内鬼,错的是!你们救不下他! 错的是,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人。 错的是,你们救不下他啊! 这才是错,这才是他们迁怒赵承安,将愤怒撒在他身上的缘由啊! 他们,救不下他啊! 几位本来还有些梗着头的老将,闻言一震,鼻翼翕合颤抖间,豁地老泪纵横... 将军是属下错了,是属下没出息,是属下啊... 那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轰然碎裂,随后是遏制不住的哭嚎。 魏良工比程平遥还大几岁,此时六十岁的老儿,红着眼,伏跪在地,嚎啕大哭,一腔悲愤,满心怨怪,无处倾泻。 沈鸿闭了闭眼,咽下那梗在喉咙的一口郁气,他看向赵承安。 是他阵前下的命令,是我递给你的弓箭。他笑了笑,若是要怪,合该是我们的错处。 到是委屈了你。 赵承安本就大睁着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他的唇张张合合。 承安,那是他所愿所求。沈鸿似要看进他的眼底,你很好,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那一瞬间,满腔无处可安置的委屈和恐慌,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赵承安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他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眼前的沈鸿模糊成了一片。 赵承安,你为何而战?! 你要永远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如果有一日,你忘了... 愿你始终不忘初心。 哭吧,哭过这一次,往后再不要哭了。 赵本初,杀了我 我程平遥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百姓,无愧于天下人,却愧对那些随我出征,战场而亡再不能回归故里的兵士们... 我们哪里是守着这片北地,我们守的是这身后的千家百姓,是身后的万里泰和,所以,我们才一步也不敢退,一步也退不得... 程平遥可以死,卫北军不能折啊赵本初,杀了我 大禹必胜 赵承安用力又更用力的握着手中的将印,眼前越发的模糊,又越来越清晰。 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的压在了他的肩头,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可他的脊背却挺的更直了。 沈鸿含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渐渐燃气的火花,看他从茫然渐渐坚定的面庞。 他想,如果程平遥看到,该会多高兴啊。 卫北军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折,他亲手带出的徒弟,长大了,将会代替他,成为卫北军新的脊梁,成为这北地上,新的,守护者。 ...... 天暗下,又亮起。 程平遥的尸身,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后,开始发出隐隐的尸臭。 在晨曦亮起后,由赵承安为首的几位将军,将他抬出了灵堂。 这一路没有敲敲打打,有的只是一路沉默的追随,和隐忍的抽噎。 从军帐到校场,这一路都站满了人,所有人在为他送行,看他最后一眼。 最后,是赵承安亲手将他放到了整齐的木堆上。 程域,字平遥,居卫北镇边大将军职,戍守边关三十载...魏良工声嘶力竭的喊着,念着念着,又流下了泪。 校场上到处都是哭声。 将士们!送将军一程!司邵良大喝。 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篇,从校场蔓延到整个觅城,所有人都屈膝跪了下来。 送将军 呜沉闷悠长的角号声,呜呜咽咽的响起。 咚咚咚咚...随后是震天的鼓声。 沈鸿看着躺在那方的人,走吧。 赵承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和沈鸿一同执过火把,引燃了他身下的木堆。 大火呼啦一下烧了起来,噼噼啪啪的声音,烧红了天际。 赵承安退后两步,缓缓跪了下去。 在他身后,本来隐忍的哭声,随着火光轰然大作。 ...... 拓木城 聂辉人一只手撑着额角坐在长桌后,微微瞌着双眼,若非偶尔滚动的眼皮,只让人以为他已然睡了过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连带着将门外灼热的日光,一道隔在了墙外。 打破这一平静的是门外隐隐的说话声。 聂辉人睁开眼,看向被门板掩住的外面,目光沉然。 进来。他扬了扬声音,同时微侧了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辉王殿下。 来人是西焰的大将军葛英司。 仍旧是那张上了年纪的脸,挂着虚虚的笑,他朝他拱了拱手。 葛将军。聂辉人勾了勾唇,指了指下手的椅子,坐下说。 不知道葛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葛英司在下手坐下,胳膊搭在扶手上,倾了倾身子,不知辉王殿下之后有何打算? 他说着抬眼看了看聂辉人,不待他回答,又接着道,说来惭愧,不怕辉王您笑话,我大焰国地处偏僻,国力乃三国最弱,国内民众亦是野蛮无状。 这战场上的事,虽说有来有往,有输有赢,可是您看,这几年这战势焦灼,我国主忧心此方战场,几次恶报都要将我一老人家骂个狗血喷头了,实在是脸上无光... 聂辉人眯了眯眼,本就勾着的唇,勾的更大了。 他也不打断,就任由葛英司装腔做调的,拐着弯的敲打他。 他看着葛英司脸上虚到骨子里的笑容,也跟着更勾了唇。 辉王殿下,您看...这程平遥虽死了,这卫北军的士气却是大振,还有那位枪法高强的小将,您这之后可有什么打算?也与我等言语一声。 我好回报国主,以安人心。葛英司笑弯着眼,觑着聂辉人,试探道。 聂辉人闻言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他看着葛英司,撑着扶手的手,翘指顺着右侧的眉,一下一下的划过。 哦?聂辉人看着葛英司,葛将军是在追本殿下出师不利之责么? 没有没有。葛英司哈哈笑了两声,辉王殿下哪里的话,您误会了。 我误会了?聂辉人嗤笑一声,脸上的笑也浅了下来。 那既是我误会了便好。 葛英司脸上的笑因为聂辉人的话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状,那,这...? 聂辉人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晌无言。 最终葛英司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辉王殿下。葛英司落了脸,皱眉看向聂辉人,我国主敬东陇国威,两国相约对抗大禹,您既是大将军,还望您能担起这将军之责。 我大焰不比东陇国势强横,以举国之力共协大事,可万万经不起再三无畏的消耗。 举国之力?无畏消耗?聂辉人终于坐正了身子,阴鸷的目光紧紧的刺向葛英司,葛将军添为一国之将,话可不能乱说! 这大军营中,上下共计三十五万大军,你区区西焰,举国之力,可有七万数?聂辉人狠狠的望着他,葛将军年事已高,怕是记性也不大好了吧。 你!葛英司面上挂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沉下眉眼,正正对上聂辉人。 辉王殿下,此话何意,是看不起我大焰,还是看不上我们这数万将士!? 聂辉人笑了,好似刚才阴狠的那人不是他一般,葛将军说的哪里的话,既是两国合力共襄大事,我怎会看不起贵国上下。 葛英司沉着脸不说话。 聂辉人不以为意,至于之后如何,将军放心,本殿下,心中有数。 ...... 葛英司哼了一声,豁地起身,他看着聂辉人虚虚的勾了下唇,如此才好,希望您可千万别辜负了我国主一番信赖,毁了咱们二国的情义。 告辞! 葛英司说完,转身就走。 门打开又被砰的用力合上! 聂辉人的手缓缓拢拳,随后用力将面前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 他面上带着扭曲的阴鸷狠厉,看向门外的目光毒舌一般。 区区西焰,竖子也敢! ※※※※※※※※※※※※※※※※※※※※ 我安,再也没有哭过。 我不行QAQ 我太难了。 感谢在20200121 23:56:16~20200122 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岁长宁 2个;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29)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9 章 169. 即便是司邵良、方文彦、沈鸿等人, 陆续站出来,为赵承安说话, 身体力行的站在了他那一方,就连最初咆哮指责赵承安的魏良工等人也沉寂了下来。 可谣言依旧在军营中传了开来,各种各样流言蜚语在暗地里尘嚣直上,几番酝酿。 不过几日间, 酒子任和江城四处都能听到各样立场对于赵承安的非议和争论。 偏偏身处事件中心的赵承安,却好似完全沉寂了下来,对于外界的各种声音,恍若未闻。 承安。江城进来的时候,赵承安正拿了块布在擦拭手中那柄御赐的画天戟。 一盏茹豆的灯火, 将赵承安的身影晃的有些模糊。 江城愣了一下。 这画天戟自赐入赵承安手, 他拢共也未用过几次,自郸城战场后,一直挂在桑城的家中, 便是五年前的桑城一战, 他也未曾拿出来。 此时乍然见到,他还有些惊异。 你这是...?待走进了些,便能看到那光可鉴人, 银光寒利的锋刃和那盘旋枪身的长龙。 赵承安抹过最后一处枪墩,将画天戟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托架上, 这才看向江城, 没什么, 对了, 外头可还好? 嗯。江城点了点头,暂且将这画天戟的事放到了一边,说起外间的种种。 你且安心,普遍大多数人都是能够理解的。江城看向赵承安,宽慰道。 外面的各种声音,他们这些身边人,听到都气愤莫名,深处旋涡中心,被万夫所指的赵承安,只会更加的艰难。 赵承安理解他的忧心和关切,心中熨帖,他是真的已经不在乎外面的那些人说什么了,或者说,他不在乎这件事,外人会怎么看,后世又会不会如何记载。 他要做的是为将军报仇,是踏平东陇,让卫北军的铁蹄,踏入他们的心里,踩碎他们的野望。 赵承安坚定不受影响,反倒是江城,面色间迟疑着就带了出来。 他眨了眨眼,伸手拉他在身边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水,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他顿了顿,也并没有将外间那些流言放在心底。 赵承安坦然望着江城,任他的目光将自己看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赵承安直视他的眼睛,坦坦荡荡又坚定不移,我还是会选择,射出那一箭。 江城搭在桌上的手倏地握紧,目光直直的毫不转瞬的凝视着他。 你... 他没料到赵承安会如此说,可,也就是这样,他的心更加拉扯着发疼了。 他心下叹息。 赵承安几年来被边疆的风霜磨砺的坚韧的面容带着一股执拗般的戾气,目不转睛的同他对视。 江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咯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赵承安从一个内敛稚嫩的少年,如何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脱变成如今的模样。 除了骄傲,更多的确实心疼。 那个有些单纯小性子,笑起来灿烂又别扭的少年,终于被这北地的风沙磨出了粗粝的棱角。 江城心下叹气,却还是在他明湛湛的目光中,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无言间,表达着他全然的支持和全心交付的信任。 ...... 赵承安心里一冲,面上镇定坦然的神情,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丝裂缝。 承安。江城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不是什么都要你一个人抗,难受了,我...子任,我们始终在你身边。 轰 那状似平静的面容,终于斑驳着,片片的碎裂。 赵承安反手用力绞住了他的手,紧的发疼,可江城没有动,他依然望着他,还有我。 他明白程平遥之于赵承安的意义。 亦师亦友亦父,程平遥一直是赵承安心头巍峨的大山,此时山豁然崩塌,人又怎么可能无恙? 他想说,其实,你可以哭,可以任性,也可以嘶吼发泄... 可是这些,他都忍着,一个人抗下了。 他越是这样,他们却越是心疼。 赵承安都知道,都从他的目光中接收到了。 许久,他缓缓松开了手,长长的出了口气。 阿城,我要报仇。 我要用聂辉人的血,祭奠将军。 我要卫北军的铁蹄,直入东陇的草原各处! 我要他们痛,要他们怕,要他们后悔,要他们...赵承安猩红着眼,狠厉而绝辣,再不敢小觑我们! 那话似是从赵承安的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掷地有声,震震在耳。 那执拗又坚定的目光抵着他,也恍恍抵进他的心头。 要他们血债血偿,要他们! 再不敢来犯! ...... 两人抵视着对方,良久,江城坚定的启唇。 他说。 好! ...... 皇上!此人俨然毫无君臣上下尊卑之心,今日可以杀师弑将,焉知来日不会做出更加大逆不道之事啊。 是啊,皇上,此种不忠不义之徒,必须严惩,绝不可枉怠啊! 皇上,臣不同意邢陈两位大人的说法,这赵承安战前杀将是没错,可也该看当时情状啊。臣下不觉得他为人不忠不义,反觉得这才是大忠大义! 皇上,程大将军为大禹慨然赴死,赵承安忍痛背骂,守护大禹威名,实在是让人痛惜才是啊。 皇上... 臣... 勤政殿中,这样的争吵已经足足进行了好几日。 如今这大禹的朝廷,因着赵承安的事儿,分作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力主换将,严惩不贷。 一边力挺赵承安,极力反对换将。 老皇帝高坐在案桌后,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下面争来吵去,呛的面红耳赤的一群人,心中涌起的尽是戾气。 碰! 许久,老皇帝执起桌上的奏折,用力的摔在了桌上。 那动静,镇住了下方的一众人。 瞬间,刚刚开吵闹的众人,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皇上息怒。 老皇帝也不说起,他沉默了一会儿,眼见着他们老实了,这才转头看向以左丞相邢之矩为首的那方,邢丞相以为那赵承安该当如何?如今的北地局势,该当如何。 回皇上,臣以为,应当驳回赵承安代行将权的权利,没收将印,将人尽快缉拿回京,严加审讯!他说的义愤填膺,狠恶恶的。 那依你之鉴,这大将军的职位,又该由谁补上。 臣大胆推举威虎将军,罗兆,罗将军征战多年,行兵经验丰富,必然能够接此重任。 皇上,万万不可啊。 老皇帝那边没有开口表态,这边主张赵承安无罪有功的刘煜已经迫不及待的一首磕地,急急拦道。 一时刚刚平静下来的勤政殿,又要再次吵了起来。 老皇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差,可下面争吵的众人,却还不曾注意。 就在他忍不住再要发火的时候,大太监张梁凑近了小声道,七皇子在外求见。 行了!老皇帝皱眉喝了一句,眼看着下面的人又一副鹌静如鸡的模样,心中尽是郁气。 他挥了挥手,直接撵人,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边关不可一日无将,此时不能再拖啊...要不然,那赵承安的位子坐稳,立下微信,届时只会更加棘手。 老皇帝本就不好的脸色,终于完全落了下来,他抬手将手边的折子朝邢之矩扔了过去,边关不可一日无将?我看是有人想替朕当这大禹的皇帝,迫不及待了吧! 滚他大喝。 一众大臣,灰溜溜的被骂了出去,迎面碰上被小太监引着走进勤政殿的七皇子。 一时间,各色心思,起伏不已。 ...... 朝廷的纷争,赵承安并不清楚,此时,他正一身玄色正甲,手持画天戟,另一手托着凤翅红缨的兜鍪,一步一步攀上那高高的点将台。 七月中,最热的时候,太阳毒辣的烤着大地,整个校场上站满了人,窃窃私语,窸窣之声清晰可闻。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他。 赵承安顶着身后朝他刺来的各色目光,昂头一步步,稳健前行,像是以往,他随在程平遥身后的时候一般。 每一步都迈的极稳,每一脚都踩在了实处。 终于,他一人登上了最高处的将台,走到了千军万马之前。 锵! 通体银色,造型锋锐,大几十斤的画天戟,随着他站定,重重的落在台上,清利的锵声,好似震出了一圈圈的声波,以他为中心,荡了出去。 校场上本来喧闹的声音,莫名的小了起来,渐渐的,鸦雀无声。 赵承安黑中带赤的正甲,在阳光下,透出一抹暗红,让人看的莫名心惊。 他持枪而立,身后的披风被吹的飞扬。 我不管你们心中与我是如何作想的,他开口喊出的第一句,就是如此果决锋利的话语,我站在这里,且只问你们一句话。 这仇,还要不要报!这恨,还要不要平!这仗,你们,还想不想打! ...... 任谁也没料到他会如此说。 他就坦荡荡的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打量或者非议,始终脊背直挺。而现在,他开口,短短两句话,便将台下的人,勒住了。 他们仰头看他,模糊不清的面容,却能一眼望见那挺拔的身形。 这仇,还要不要报!这恨,还要不要平!这仗,还想不想打! 他再次喝问,问的那样坚决有力,一下唤醒了他们心中憋闷的火气。 下面的人躁动着,只是一瞬便被他的话,牵住了头,挑起了心中的恨火。 想!有人随着他的话,喊道。 想! 想! 想不想报仇! 想漫天的喊声。 赵承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已尽是戾气。 想报仇,就给我挺起你们的腰杆!拿起你们的武器,将你们的狼牙对准东陇人! 待大仇得报,谁若与我有愤,届时,我等他来与我一战,生!死!不!论!他起枪,重重磕了一下地,置若有声! 一时,震住了所有人。 ※※※※※※※※※※※※※※※※※※※※ 大家出门注意防护,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常用酒精消毒。 抱抱,希望这场风波早日过去。 感谢在20200122 23:59:04~20200123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鱬 10瓶;歌仙兼定、A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0 章 170. 诚仁三十三年, 七月二十。 距离那一战堪堪过去了半月,卫北军由觅城再次发兵, 远征拓木城! 一直以来,大禹都处在相对劣势的防守状态,镇守北边, 苦苦抵挡,主动出兵的次数,少之又少。 这一次冒险的重拳出击,更是赵承安拧着性子, 一力坚持来的结果。 彼时他提出攻打拓木城的建议时,整个议事厅一片花哗然。 魏良工几乎是当即拍桌子就朝他吼了过来,你疯了! 魏将军稍安勿躁。 赵承安端坐在上位,看着下方诸人各异的神色, 对于魏良工的不逊,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看向魏良工, 也是在对其余人说道,我召诸位前来, 便是为了共商此事。他顿了顿, 诸位有什么想法, 尽可以提。 他话是这么说,可是不论是他的话,他的表情, 甚至是他这一番的动作, 都再明白不过的彰显着, 他的决心。 正是因此,魏良工才愈发觉得火大。 魏良工是老一辈儿有名的勇武将军,在大禹的名头也是不低。他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之前赵承安名声鹊起的时候,他正在西北出兵协助尹连城,等他回来,已是桑城之战后,对于程平遥的这个徒弟,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在他眼中,二十多岁的赵承安,有些天赋资质,有些本事,却仍旧是新出茅庐,初生的牛犊,不可知虎。 此时乍一听赵承安的话,魏良工心中又惊又急,还有些莫名的悲愤。为程平遥,也为卫北军。 这样贪功冒进的赵承安,真的是程平遥的选择,真的能担下卫北军的重任么?他只觉得他是被这几年繁华锦绣的名声给迷花了眼,糊住了心。 心太大了。 攻打拓木城,你说的轻巧,拓木城不比觅城,是东陇边陲中心军事重地,城户牢靠,只城内百姓数万,如今又有东陇西焰两国之重兵! 且不说人数上的差距,你可知拓木本城兵卫几许?!地势如何?! 张口便要攻打拓木城! 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的失心疯了!魏良工郁气难忍的喝道,无知,莽撞! 议事厅内的气氛,因他这一句话,陷入了莫名的胶着。 若说这些日子,赵承安习惯了什么,大概便是各色异样的目光吧。 此时他稳稳的坐着,顶着下首众人打量审视怀疑的目光,依旧面色如常。 魏将军不想听听我的计划么。他开口道。 似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魏良工一肚子的火气,卡在那里,好一阵儿运气,这才恶狠狠道,好,你说,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0) 话是如此,他心中早已经认定了赵承安说不出个花来。 不只是他,其他几位将领也如此想。 便是之前一直站在他这边为他说话的司邵良也在心中存着疑。 这东陇若是那般好打,他们何苦这许多年来苦守边疆,时时不得安宁。 是,他们也记着彼时说要踏平东陇,为将军报仇的话,可... 程平遥都未曾做到的事情,一个才做了几年兵的赵承安,就能做到? 赵承安知道他们如何想,事实上,这个计划他提出后,就连沈鸿也心生迟疑。 大禹与东陇的边境,历来就不太平。 自大禹建国以来,两国的边关便纷乱不止,特别是近十几年来,东陇新皇登后国力日益强盛,对大禹也就越发虎视眈眈。 这么多年来,因着东陇兵强马壮,游牧之人,尽可成兵,更加的野心勃勃了起来,所以才会有如今陇焰联盟对阵大禹的局势。 沈鸿有些忧心,这几年来三国几经征战,各有输赢,他们牢牢守着边线,除下当初桑城之役外,再没有被推进国土内一次,还拿下了觅城。 可说到底...以一敌二... 沈鸿的忧心,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如今他们站着优势。 陇焰两国这几年间,早就隐有争议,再不是铁板一块儿,上次大败陇焰后,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只会更加的薄弱。 反观他们,如今正是积怨义愤的时候,他们对于他的怨愤对于程平遥的哀痛,化作对于陇焰的恨意,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悍不惧死。 此时出兵,占尽天时人和... 而地利... 总要放手一搏。 赵承安很坚决。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次一定可以。 他有这样的预感,更有这样的信心和决心。 赵承安这样的感觉他谁也没说。 他要做的,是用他的计划,安他们的心,也要让他们相信,他们可以。 赵承安正了正身,开口道,我明白诸位的顾虑。 可是在我看来,如今最是该战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 那一日赵承安最终暂且说通了所有人。 身为将士,特别是随时奔守在第一线的将士,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做好赴死的准备,用他们的命搏一场胜利,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这一次,也和以往一样。 ...... 七月二十,赵承安率领,数十万大军,从觅城出发。 沈鸿站在觅城的墙楼上,目送着大军离去。 军师... 留守坐镇的魏良工站在他身边,同样看着一马当先,挺拔与马上的赵承安。 你也支持他的计划? 虽然赵承安当时一番分析在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沈鸿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向魏良工。 魏公,我只觉得,咱们老了。沈鸿笑了一下,带着叹息又释然。 魏良工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沈鸿,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咱们被压制的太久,都忘了... 沈鸿说着又看向慢慢行出的军队,一味被动地挨打,不若主动的出击。 他们能侵我边土,我们又为何不能奋起反杀... 他们老了,越来越注重稳妥,做事的时候禁不住的就会想,要做到周全,要做到每一步都尽在掌握,绝不可行差踏错... 沈鸿忽然想起,就在上次程平遥决意突袭的时候。 若是没有内奸作祟,他们或许早就大获全胜了吧。 这或许就是他和程平遥最大的区别,也是程平遥和赵承安最相向的地方。 他们敢拼! 一有机会便会果敢前行... 沈鸿望着那蜿蜒而远去的队伍,想起曾经他无数次站在这样的地方,目送那人带队离去,又等他归来。 魏公,若是今日平遥在此...你觉得他会不会战... 半晌,沈鸿再次开口道。 魏良工闻言一愣。 若是程平遥在... 他不禁陷入了深思,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对上沈鸿望来的目光,他哈哈一笑。 若是程平遥在这里,也会主战的吧。 他比他们都坚决果敢,也比他们大胆敢拼,但凡有三分胜的可能,他都绝不会退待一步。 是老朽迷障了。他痛快的认了一句,看向那远去的长龙。 那里已然看不到赵承安的身影,入目而去的是天高地阔上严阵前行的人龙。 他不得不承认,沈鸿说的对,他,也老了。 而这世界,该是年轻人的天下。 看来你也很欣赏他。 沈鸿笑了一下,爽快的点头应是。 赵承安很好,像年轻时候的程平遥一般,却比程平遥更大胆,更执拗...他看着他快速的成长,一步步的脱变。 他会是个合格的将军的。他如是说道。 ...... 前方急报! 一名小兵,骑在马上在喧闹的大街上横冲而过,一路奔进聂辉人的院外,这才从马上翻滚而下,大喝着闯了进去。 报 小兵不待通报,闯了进去,进门便扑跪而下,口中呼道, 禹国大军来袭! 碰! 聂辉人猛地站起,碰倒了身后的椅子,却无暇他顾。 他森寒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堂下那人的身上,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报!禹国大军来袭!已至城外三十里!小兵伏跪在地,埋头大声回道。 ...... 聂辉人神色一沉,几步踏出,说清楚,多少人,从哪方过来的,是谁带队? 他一边问,一边抬手解开了身上的外衣,朝外呼道,来人,着甲! 回殿下,是赵承安带队,从东南而来,人数...人数不知... 他说着声含颤抖,先是小股突袭,将咱们前方的斥候都拆了,属下...属下同队拼死,属下才得以回报... 聂辉人披甲着戎的手一顿,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了。 来人,去给西焰将军报信,召众将行帐议事,传令下去,锁城门,全城备战,准备迎敌! 是! 门外的人急慌慌的下去传令。 聂辉人心中起伏,这个赵承安,又是这个赵承安! 他心中大恨。 死了一个程平遥,又来一个赵承安。 他大禹的人,就死不绝么!? 聂辉人恨极狞笑,身上的盔甲一着好,抬手取下帐下的长刀,抬步就朝外走。 他倒要看看,这人有何能耐。 竟敢主动来犯! ※※※※※※※※※※※※※※※※※※※※ 大家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祝小天使们新年新气象,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有票票。 祝我自己新年开新文,本本大火,早日成神,不断更! 评论留言领红包!! 感谢在20200123 23:59:19~20200124 21:1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656484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歌仙兼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1 章 171. 蓄势而往的大禹军来的极快。 聂辉人同几位将军迅速见面后, 迅速布置了安防, 马不停蹄的赶往城楼。 紧急备战的拓木城中乱做了一片, 到处都是奔跑往来的兵将,百姓们被这紧迫的气氛驱赶着, 闭门锁户, 街上冷静又忙乱。 等聂辉人登上城楼的时候, 远远的草原天际, 已经能够看到大禹黑压压逼来的人龙。 大军压境。 太快了! 聂辉人愣了一下。 他们的人快马加鞭的回来报讯, 到这会儿也才过去不过至多一个时辰,可此时,大禹军却已然行至眼前。 不只是聂辉人,城上的守城兵们,也小小的乱了一瞬。 慌什么慌! 聂辉人回过神来,眼见着众人慌神无措的样子,大喝一声,没打过仗, 还是没见过兵!?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抛开其他的不言, 几年间聂辉人对于军中的掌控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 此时他一声大喝,城墙上本来有些慌措的人, 一下被震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报讯啊!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虽然一时诧异于大禹军突如其来的激进, 不过也只一瞬, 就已经快速的稳住了神。 烹油煮水, 准备檑木投石... 就在赵承安带军直逼城下的时候,拓木城上下,都在紧急的备战中。 终于,乌压压的军队逼至近前。 聂辉人一眼便望到了那队伍中迎风飞扬的鲜亮程字军旗! 他沉着脸,微一扬手。 呜 低低的号角呜咽声,沉沉的响了起来。 聂辉人看着面前的大军,目光定定的望向那军旗处,他明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承安,就在那里。 大禹军在拓木城的号角声中,千军万马踏着隆隆的脚步,靠的越来越近。 将军?张扬驱马靠近赵承安,他们已然靠近了拓木城,此如今他们已经兵临城下... 按计划行事。 赵承安点了点头,沉声道。 传令下去!换盾兵开道,攻城兵步兵攻城!弓箭弓.弩手阵后准备! 加速前进! 赵承安说的斩钉截铁,他的目光始终望向那模糊不清的城楼上。 他知道聂辉人此时就在那里,此时必然也在注视着他... 阿城、子任!赵承安低唤一声。 随行在他身后的江城和酒子任闻言,急赶了两步,追到他身边,拱手肃声,将军。 阿城,你带弓.弩队做好准备! 是! 子任,你带骑兵做好准备! 是! 两人得令,没有丝毫犹豫的抽了队伍离去。 赵承安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 朱之行,你带队左翼攻其左右城门!陈虎,你带队右翼,准备突击! 是! 刘名扬!下令,攻城! 聂辉人在等着大禹军停下,等着赵承安至阵前来,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折辱他,将他踩在脚下,碾进泥里。 城下的大军变换这阵型,铁乌色的盾牌,牢牢护在了大军之前。 聂辉人心中抽跳了两下。 大禹的大军越靠越近,直到距离城下不足百步时,才似乎缓慢的停驻了一瞬。 聂辉人皱了皱眉。 由大军的后方传来响彻天地的,急促而隆隆震响的战鼓声。 ..... 本来停顿的大军,又向前行了几步,随后竟是越来越快的朝城下逼了过来! 聂辉人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 聂辉人睁大了双眼,他们这是要直接攻城! 其他人此时也回过神来,城墙上一片小范围的搔动。 弓箭手 聂辉人下意识的大喝一声,放箭 只是,赵承安的攻城来的如此出其不意,此时放箭,依然晚了一步! 漫天的箭羽朝蜂拥而来的卫北军而去,却丝毫不能阻止他们靠近的脚步。 全力攻城 率先攻入城楼者,官升两级,赏五十金! 攻下贼城,为将军报仇兄弟们,杀啊 随着一阵破锣嘶鸣般的怒吼,被盾兵团团护在盾后的攻城兵们,在靠近的瞬间,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守住城楼!聂辉人神色狰狞,厉声大喝,准备投石!热油呢! 弓箭手,继续射! 拦住他们! 聂辉人眼睁睁的看着第一架攻城云梯搭在了城墙,然后是第二架,第三架! 前仆后继的大禹军,犹如令人厌恶的蝗虫螂鼠般,蜂拥而上,顺着梯子爬来! 拦住他们!聂辉人额边的青筋突突直跳,神色越见狰狞,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 殿下,此处危险,您...一旁的副将眼见着攻城梯以架,人潮蜂拥呼啸而来,担心的上前劝其离开。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于漫天箭羽之后,由城下的千军万马之中,一只来势汹汹的□□,带着尖锐的破空利啸声,直直朝着城墙而来! 聂辉人身边戒备的亲兵,率先察觉到异样,殿下! 他大喝一声,下意识的上前,挡在了聂辉人的身前! 噗 利箭入体的声音打断了副将的话。 却原来,这□□经过改造比之往日里普通的弓.弩的机括更大些,比普通弓.弩力道也更足,就连箭羽也是特质的比一般的箭要粗长有力的多。 这样的弓.弩是赵承安提出的想法,由军队的能工巧匠们几日几夜不休紧急做出来的,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批量生产,准备的这几天,也不过二三十数,具被装备给了江城麾下的机步兵,为的便是这出其不意的一刻。 此时那巨力射来的箭大力透过了亲兵的胸甲,瞬间透体而过,箭头穿过亲卫的身体,又再瞬间刺入了聂辉人的胸口! 嗯!聂辉人闷哼一声,脸色一瞬间的青白。 殿下!亲兵们同副将急急上前,团团护住了聂辉人。 那伏在他身前的亲兵,也被人扶开。 箭因着亲兵的离开,而被勾出体外,露出聂辉人已然染血的胸口。 殿下! 聂辉人被亲兵们护着,从城墙处口向后退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1) 本就被赵承安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东陇军,被这一意外,更冲击的略慌了神。 镇定!聂辉人咬牙低喝了一声。 他捂了下冒血刺痛的胸口,看了眼手上的殷红,本就有些青白的脸,满是至极的恨意。 赵承安! 聂辉人猛地拂开身边的副将,他知道自己的伤病没有他们想的那般严重,那箭确实刺破了他的胸甲,扎到了他的胸口,可他身上的血,更多的是那名护着他的亲兵的。 只是即便这样,刚刚那一刻,那几乎以为自己要死的,濒死的那一刻,依然让他的后背瞬间湿透。 准备投石!决不许他们登上城楼! 聂辉人爆声大喝,给我拦下他们! ...... 赵承安立在大军之中,身侧便是鲜艳的程字军旗,耳畔是轰轰隆隆的战鼓声。 每一声都好似敲在了他的心上,连带这他身体内的血液和心跳,都跟着鼓噪,叫嚣起来。 鼓声大振,杀声遍天。 铺天盖地的,全是那不断奔跑涌向前方的身体。 不断的有人倒下,又不断的有人冲上前。 箭羽、杀声、鼓声、嘶鸣和哀嚎声... 是这战场最熟悉的旋律。 赵承安打过很多次仗,他很多次,都是这拼杀奋勇中的一员,可是现在,他坐在这里,从另一个角度看去,才明白这样的...残忍和沉重。 慈不掌兵,一个将军,首先要学会的是心硬,因为你注定要送许多人去死,明知他们会死。 他似乎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 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决定,都代表着成千上万,数以万计的生命。 他的手中握着的不止是军权,更是他们的生杀大权。 赵承安紧了紧握在手中的画天戟,直挺挺的绷直了脊背,目光注视着面前不断冲锋陷阵,向着拓木城扑去的大军,神色始终冷硬。 张扬骑在马上,护在他身侧。 相比于赵承安的镇定自若,张扬显得有些焦躁,紧紧的望着前方的战场,连带着身下的战马,都有些焦躁的刨了刨蹄子。 沉住气。 在张扬第四次在马上调整姿势的时候,赵承安开口道。 似乎是在提醒他,又似乎是在提醒自己。 拓木城是东陇老牌重城,只城墙高便有十数米,壁垒分明,布防重兵,想要一举攻破城防,并没那快。 张扬闻言看向赵承安四平八稳的样子,也跟着压下了心下的焦急,深吸了口气。 前方拓木城的攻城情势比赵承安想象中的还要好。 因着卫北军来的急,从下令封城到准备布防再到进攻,短短的一个时辰,拓木城的大门,并未来得及从内里封死。 此时数十个卫北军,携力扛着粗壮巨大的攻城木,口中呼喝着号子,大步朝前,抬着巨木,用力朝城门撞去。 高大的城门因为撞击发出轰的巨响。 门外,再次席卷而来的卫北军,朝着那看似坚固的大门冲了过来。 轰 巨大的撞击力,反弹回来。 卫北军们熟练的卸去那力道,队伍向后退走几步,而后再次朝着城门方向冲来。 城门边的洞口中,不断有箭羽射来。 不过五六下,那看起来似乎牢不可破的城门,便有些异样的松动。 前面的卫北军见状心中一跳,几乎是尖叫出声,门松了!门松了!兄弟们,再加把劲,冲啊! 随着他的话,众人都是精神一震。 一,二,三 哈! 轰巨木撞在厚实的城门上,发出重重的沉鸣,门上的缝隙间发出咯吱的声响,簌簌的落着碎落的砂石... 加把劲儿,再来!一,二,三 轰 ...... 眼见着那门一次比一次松动,众人打了鸡血一般,咬牙再一次推后,吃力的扛着巨木,用力的冲向城门! 轰 松动的门板在巨木的撞击下,终于轰然碎裂。 门开了,门开了 攻城木被瞬间丢了出去,激动的卫北军们抽出腰间的利刃,却没有贸然的攻击,他们齐齐的朝两旁让开,露出身后已然等待其边的骑兵! 兄弟们,杀进去,杀光陇焰大军 酒子任精神大振,扬起手中的重刀,嗷嗷着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城门内准备好冲锋的东陇骑兵们,正等着给冲锋而来的攻城步兵们迎头痛击。 却如何也没想到,那穿过城门而来的,竟是杀势腾腾的卫北骑兵! 杀啊马上的人嘶吼着,朝同样的东陇骑兵冲撞了过来。 一时大乱。 ※※※※※※※※※※※※※※※※※※※※ ....后半段改了四次,换了四个攻城版本QAQ 我太难了 感谢在20200124 21:18:47~20200125 23:5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只想拆弹的阿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枞爻 30瓶;浮尘 10瓶;只想拆弹的阿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2 章 172. 城门内, 早便等在一旁的东陇军, 未曾料到迎面朝他们撞来的竟是大禹的铁骑。 猝不及防间却, 纷纷驱马迎上前阻拦。 只是,横冲而来的铁骑又哪里是那样容易抵挡的。 酒子任一马当先, 手提重刀, 驰马奔进前来, 眨眼间便冲到了眼前! 杀 酒子任侧身避过朝他刺来的长木仓, 躬身靠近后,一刀砍在对方的脖颈。 啊!马上那人发出一声哀嚎, 捂着脖子翻了下去。 酒子任一击即中的煞气,瞬间点燃了本就来势汹汹的大禹军! 骑兵腾腾踏踏着马蹄,呼喝着夹马扬枪冲了上去。 酒子任也未停留, 直直朝着骑兵前头那人冲了过去, 而在他身后,还有不断涌进来的大禹骑兵们! 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势,东陇军带头的邱洋心中一跳。 眼见着数匹大禹的战马蛮牛似的轰轰冲来, 他心中一横。 所有人听着, 全力阻下大禹军,凡杀一大禹军赏10金!杀百人者, 官升三级! 所有人听着, 全力阻下大禹军, 凡杀一大禹军赏10金!杀百人者, 官升三级! ...... 邱洋大声呼喝着, 眼看着面前两军撞在一处, 东陇军不可避免的被突如其来的马队,冲的队伍一散。 他提起,大声喊道,杀啊!杀了大禹军,升官进爵! 杀啊 不得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邱洋的话,到底还是激励了许多人。 杀是必然要杀的,杀敌的同时,还有丰厚的封赏! 乱了一瞬的队伍,被他的话一激,士气大涨,纷纷上前,迎上了大禹军! 酒子任身在队伍前,自然首当其冲,他握着刀的时候,望着面前呜呜啊啊喊打喊杀的人,竟是大刀阔斧的迎面撞上去,然后一手接住对方刺来的长木仓,虎臂一力,劈手夺去了对方的枪,倾身靠近后,抬手就是一刀! 刀顺着对方的颈骨划过,一刀过去,将人砍翻,酒子任不待回身,紧接着左手中的长木仓一转一递,用力向前狠狠刺去! 哈 他大喝一声,长木仓直直捅进身前那人的胸腹之间! 杀!杀了陇狗,为将军报仇!杀! 酒子任扬刀,带着身后振奋的卫北军,一鼓作气,直劈入东陇的大军之中! 他的目标... 眼见着酒子任蛮横的驱着战马迎面就要冲撞上去,邱洋心中一惊,下意识夹紧了马腹拨转了马头,急急的避开了那迎面急奔来的战马,同时手中的弯刀,险险的驾住了酒子任劈砍来的一刀! 铛! 两柄刀锋重重撞在一起,邱洋举刀驾在身前,被刀上传来的巨力震的手臂一麻,胳膊不可控制的弯曲。 酒子任一双虎目迥然凌厉,借着冲锋的力道,身子微微侧转,握着重刀的手,死死的抵着刀下的弯刃!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相对。 邱洋睁大眼,竟是毫不相让! 在他身后冲涌而来的卫北军,飞快的撞进了本来整齐待动的队伍中,不过顷刻间,已将本来的马阵,冲的散乱。 越来越多的大禹军从城门处涌入,两方人马就此堵就在城门口处缠斗了起来。 邱洋被酒子任阻着,一口气凝着,不敢贸然开口,竟是被他一招逼得无暇他顾。 余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断涌进来的骑兵,闷头蛮撞了进来,和他们的骑兵战在了一处。 嘿! 酒子任虎目一眯,神情更加凌然,竟是低喝一声,手上的刀更加用力,缓缓朝着邱洋压去,直逼得他寸寸退让,不得不向后仰起身子。 锵! 终于在酒子任的刀锋几近逼至面门的时候,邱洋再也撑不住,身子向后一挫,弯刀擦着重刃发出刺耳的声音,险险的避过了酒子任直劈来的一击。 邱洋一招避开,挺身起来,不待酒子任回招,先一步扬手就朝酒子任反追而去。 长刃的弯刀反手主动朝着酒子任的颈项划来。 来的好! 酒子任不闪不避,宽背的重刀,灵活异常,手腕翻转间,厚厚的刀背一下磕开邱洋的弯刀,随后一刀再次划向邱洋的面门! 邱洋匆匆抬手去挡。 酒子任这一次却没有没给他阻挡的余地,只见那横划出去的长刀,在半途一翻,改划为刺,竟是一刀避开邱洋的刀锋,刀刃,直直擦着领甲,刺入了他的咽喉! 颈项的血一下喷了出来。 酒子任刺入他喉咙的刀又是一翻,用力横劈过去,生生将他的头平平削断了大半! 邱洋的身子软软落下马去。 东陇将军已死! 东陇将军已死! 大禹必胜!踏平东陇! 杀!冲啊 酒子任扬起手中的宽刀,粗声高喝,声音在厮杀的两军中,远远的传了开来!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大禹军涌进来,战场不断的向着城中一点一点的推进着。 ...... 城门被破,城楼上的形势也不尽乐观! 大片的箭羽阻挡的了一时,却依旧挡不住前仆后继蜂拥而来的人群。 更别提由江城带队的火箭弩队,此时也没有闲着,包着油火的流箭,自下而上不断的被射向空中,零零落落划着弧度落入拓木城中。 一簇簇的油火,不定哪只便会燃起什么。 城墙上的形势一片忙乱,他们既要阻挡不断向上爬来的梯兵,也要注意那带着油包的流箭,即便那箭因着是自下而上的角度问题,力道准头多有不足,却依然让他们防不胜防。 更别提那流箭射入城内后,着起的火簇... 江城被层层盾兵护着,由他亲自带领的十数人,手持弓.弩,不断的瞄准着,向着城墙方向放冷箭! 大禹军打进来了! 城墙上,本就疲于应对的东陇军,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喊声,乱了一瞬。 随后在一声着火了着火了的呼喊声中,更加的慌乱了。 而一直不断涌来的卫北军趁着这一瞬间的慌乱,已然攀上了城楼,那名卫北军用嘴咬着宽刀,一手扒着城墙上的了望口,一吃力竟是趁着他们那一晃神的功夫翻了进来! 啊 那人甫一进来,便抓起刀呼喊着朝最近的东陇人冲了过去。 他一刀斜砍,顺着那人的头脸,用力劈了下去,几乎一下砍去对方的半张头脸! 那人一声惨叫倒地,同时惊醒了城墙上的人。 一旁的东陇士兵同时提刀朝他砍来,他怒喝着抬手迎向,大开大合的左劈右砍,竟是生生挡住了三人的几次合击,为身后的卫北军争取了时间。 又一卫北军翻了进来,又一个... 杀啊 他们不由分说的,提起手中的武器,挥舞着扑向他们面前最近的敌人。 越来越多的卫北军翻上了城楼,他们同城楼上的东陇军激烈的厮杀在一处... 这一刻,他们所有人的脑海中,摒弃了所有杂乱的想法,只有专注着眼前唯一的念头。 杀! 杀! 杀! 随着越来越多的卫北军涌上城墙,陆续的加入眼前的战斗中,两国兵力在宽敞的城墙上激烈角逐。 至此,拓木城的第二道防线也岌岌可危了起来! ...... 夜色渐渐浓生,茭白的月亮明晃晃的挂上头顶。 拓木城上明明灭灭的篝火,和喊杀声不曾停歇,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大半日过去,赵承安始终不曾休息,张扬劝了几次,都没能劝动,只能跟着守在他身边。 赵承安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前方渺渺的战场上,终于在月亮偏西的时候,看到了逆向而来的讯兵。 报! 他一瞬间提起了心神,目光紧紧的看着那讯兵,如何? 回将军!那讯兵精神振奋,一脸的激动,攻城队已攻上城楼,刘将军带领的大军,也已经进了城门! 陇焰大军...已乱! 好! 饶是再如何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可当好消息真的传来时,赵承安依旧忍不住一阵激动。 他大声喝好! 脸上夹杂着激动,心喜和顿生的豪情万丈! 身下的战马感受到他亢奋的情绪,蓄势待发般的刨了刨蹄子。 赵承安抬手抚了抚他的颈子,他起身,用力挺起腰杆。 传令下去!他大喝一声,变阵!中军配合右翼,全力攻打城门!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2) 拿下拓木城! 是! 随着他的命令,身旁的军旗一改,本来已停的鼓声再次响起,已然换了节奏! 张扬!赵承安喊道,同时竖提起手中的画天戟。 属下在!张扬心中也是激荡,此时大声回道。 点兵,准备出击! 一声令下,身后众声响应!蓄势待发的战马迫不及待的踏了踏蹄子。 赵承安扬起手中的画天戟,朝着拓木城遥遥一指。 众将士听令! 全军出击,随我杀进拓木城!为将军报仇!踏平东陇!扬我国威! 杀 赵承安喊罢,一夹马腹,身下的战马得令,嘶鸣一声,向着千军万马处,拔蹄冲去。 隆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震若雷鸣的万道嘶吼。 扬我国威,踏平东陇! 杀 ...... ...... ※※※※※※※※※※※※※※※※※※※※ 震我中华,扬我国威! 愿,有一日万朝来贺,愿,有一日再无人敢辱敢犯,愿,国富民强世事安泰! (看在我这么热血的份儿上,求评论、求营养液,日常三求。) (我酒哥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今日份温馨提示: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特殊时期,大家一定要多多注意,照顾好自己。 抱抱,希望疫情早日过去。 感谢在20200125 23:57:26~20200126 23:3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皮虾不皮一下不开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3 章 173. 陇焰禹, 三国之势, 由来已久。 一直以来大禹都处于相对劣势的地位, 在三国间绵延数十年的边关问题中,大多数时间都处于保守的防守状态。 所以, 在此之前, 谁也没有想到, 一向死守北线的大禹, 竟然会如此突然的以决绝的姿态,对陇焰大军发起反扑似的进攻。 或者可以说是侵略。 一个处于被侵略防守的国家,在漫长的杀伐争战中, 这一次, 他选择了露出一直以来收着的爪牙,张开了利口, 朝拓木城发起了征伐。 聂辉人被紧急护送回城中后方,身上的伤口被快速的包扎, 再三确认无碍,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窗外是漫天遍地的喊杀声, 聂辉人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抵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报! 门外的嘈杂声中, 讯兵一路跑进房,扑通跪在堂下。 殿下,前方檑木和投石已不足。 报!大禹军对城门发起了攻击! 报!城墙失火... 报城门, 城门被破, 大禹骑兵和邱将军的大军在城门□□手了! 报 一个个飞来的讯报, 一股脑的不断砸向聂辉人,砸向措手不及的陇焰大军。 长久的安逸状态,拓木城的投石檑木急缺,防城工事捉襟见肘,饶是聂辉人再如何心机灵敏,百转千回,也除了死守,派兵支援,拨兵阻挡,也无其他有效的办法。 被人攻到了城下! 被看不起的大禹人,攻到了城下! 这一切,就好似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了聂辉人的脸上。 奇耻大辱! 碰! 从未有过的强烈挫败感让聂辉人的心态渐渐失衡,他阴沉着脸,一拳捶在身侧的桌上。 程平遥!赵承安! 聂辉人咬牙恨道。 他一向自视甚高,身为皇帝一手带大的弟弟,可以说的上是天潢贵胄,权倾朝野,更是很少讲什么人放在眼里。 聂辉人自也不是个平庸没成算的,若不然,这几年间,也不能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同程平遥对抗如此之久。 这其中除了有二国联盟的原因,也有聂辉人的步步谋算。 别看之前大禹拿下了觅城,可是连年的征战,国库不说空虚,也确实日子艰难紧巴,局势也不容乐观,虽不至于拖垮了内政,却也绝不轻松。 反观聂辉人,除了觅城失守外,之前一口气打下了大禹边疆三城一关! 且几年下来,虽未大破禹国,也确确实实的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如今,一切都在赵承安这里转了个突。 突如其来的攻城,出乎意料的决断,出其不意的反扑,更是意料之外的...勇猛。 聂辉人越想越气,面上的神色也就越发的狰狞,他的胸口起伏着,伴随着刺痛感,越发提醒着他在赵承安手上败下一着。 将军! 将军! 将军,您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一阵急嘈嘈的声音,聂辉人抬头看去,正对上一把推开亲卫,闯门而入的葛英司。 聂辉人! 葛英司甫一踏入门槛,便瞪着上首的聂辉人,大喝一声。 被人闯了门,又被人如此毫不客气的指名道姓,聂辉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几欲扭曲,本就气狠的心情,见他这无状的样子,更加的阴郁起来。 他身后,葛英司的亲卫同聂辉人的亲卫制衡在一处,随着他进入屋内,阻挡不及的亲卫,呼啦啦的跪倒。 葛英司,你放肆!聂辉人气急,猛一拍桌子,豁地起身。 聂辉人,辉王殿下!葛英司的表情也并不好,他直直看进聂辉人的眼中,愤怒又凶狠,对他眼中的阴戾视而不见。 大禹的人,都已经打到门口了,您不会还在这里发脾气,当缩头乌龟装孙子吧! 许是被逼急了,葛英司大咧咧的呼喝,大有一副,你若不给个说法,便要撕破脸皮大家一拍两散的样子! 你说你心里有数,现在呢?人家现在兵临城下,都快破城了,你的数在哪? 葛英司毫不客气的对着聂辉人扑头盖脸一阵诘问! 那几乎指到了聂辉人面门的手指,让他的脸更阴沉了。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葛英司大喝,你若是无能,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我可没兴趣拿我数万大焰好儿郎,在这里陪你等死! 你! 聂辉人!葛英司好不避让的昂头迎上他阴沉的目光。 此时外面的杀声愈演愈烈,每一刻葛英司心中不好的预感,便更大一些。 两国本就有了裂痕的关系,因着赵承安这冒然的攻城,越发的岌岌可危了起来,似乎只要再添上最后一把火,这段联合了数年的联盟,便会瞬间瓦解。 聂辉人已然气到极致,他望着葛英司,葛英司自是毫不退让的回事,空气中火爆的硝烟气,一触即发。 报 门外一声长喝,一个人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 看也没看屋内的形势,扑通一声跪下。 城墙,城墙失守!大禹军,大禹军打上城墙了! 你说什么?葛英司转身,恨恨的喊道。 城墙处,也被攻上... 聂辉人,你不是很有办法么?阴谋诡计那么多,你眼下到底还有没有办法! 难道是想要拖着我大焰将士给你聂辉人陪葬么?! 不待他话说完全,葛英司按捺不住的望向聂辉人,他目光森寒,手起刀落掐断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情面! 葛英司!聂辉人大喝,眼中那再毫不掩饰的杀意,呼啦一下全数朝葛英司而去! 你最好看清楚你的位置! 聂辉人粗声喘息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都昭示着他此时的恨意。 两人望着彼此,具不肯退让,许久,葛英司冷嗤一声,聂辉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将军给你几分面子,莫以为本将就是怕你! 咱们的联盟协议就此作罢! 他说着几乎是轻蔑的朝聂辉人蔑了一眼,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我们走!葛英司呼喝着便要离开。 葛!英!司!聂辉人沉着脸,咬牙念道。 哈,你... 葛英司面上尽是嘲讽,转头便要嘲讽,却不防聂辉人此刻已然立在他身后,挥刀朝他劈来... 刀刃大力划入皮肉,带着断裂骨头的声音... 葛英司半侧着身子,手还不待抬起,睁大双眼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噗 从平切断裂的颈口喷出来的浓血溅了聂辉人一头一脸,让他本就阴恻的表情,如厉鬼般狰狞。 杀了他们! 聂辉人眼中燃着一簇幽火,厉声喝道。 门外对峙的士兵们都看到了这一变故,被着疯狂的一幕吓了一跳。 将军! 走!葛英司的下属们反应过来,暴喝一句,赤红着眸子,抵挡着周围攻来的东陇士兵,朝门外突围。 清醒过来的聂辉人的脑子急速冷却了下来。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过!他阴沉道。 ...... 城门内以酒子任为首的大禹的骑兵和东陇的骑兵在不甚宽广的城门口缠斗着,过于紧迫的空间,让骑兵们有些束手束脚,不断的被逼着,向城内退着。 骑兵之后的步兵们也跟着越来越多的涌进来。 手握长戟的步兵,在紧迫的两军对阵中,配合着己方的骑兵,不断的将长戟或抵住敌人的长木仓,或勾向他们胯,下的战马... 东陇的骑兵,东陇前来支援的步兵,大禹的骑兵步兵... 越来越多的人将这里挤成了一团乱麻,搅成了一锅粘稠的人肉战粥。 而这个时候,突兀的号角声豁然响起。 手持一柄重刀开道的酒子任,眼中一亮,他竭力大喊,城破了!援军到了,杀啊 同样听间这讯号半的号角声的大禹军,也都是跟着亢奋了起来,手中的武器不断的挥砍,更加不要命似的朝前冲。 竟然生生的打破了僵持,将东陇军生生向后逼出数米,露出了城门口后四通八达的街道! 姗姗来迟的赵承安此时也已经挤进了城门。他被亲卫们护着,带着卫北军蓄势已久的最后一批大军,呼啸着涌进面前的战场。 无数卫北军四处分散,一股一股的从各方街道,涌进了拓木城! 酒子任较着劲儿,门口直追着面前的东陇军,一路将他们撵上这拓木城最宽阔的主街道。 锵! 手中的长刀第不知道多少次的砍向面前的敌人,酒子任早就杀到发痴,一刀不成紧接着又是一刀。 一柄宽背重刀,在他手中,生生被舞出了□□的气势。 小心! 他战的正酣,身后被护着紧紧追来的赵承安,一眼便看到了那绕至他身侧的东陇步兵,眼见着对方的长戟便要捅向酒子任,他想也未想,手中的画天戟瞬间平举,手臂用力,直直朝前射去! 沉重的画天戟大力的平平射出,枪头下的莲爪上的银环灌着空气,发出空洞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啸声。 酒子任听到身后的动静,想要回头闪躲已来不及,他咬牙克制住想要回身的冲动,手中的宽刀,猛地划过身前的那人的颈胸。 噗 带着呜鸣的画天戟,狠狠的戳进偷袭那人的身体,半截莲爪都刺进了体中,也就是这一瞬,酒子任翻转的长刀砍了出去。 吁~ 赵承安扯了缰绳,靠近酒子任,抬手从那人颈项间拔出画天戟。 没事吧。 酒子任极偏爱那柄重刀,便是因此每次都被溅的浑身都是血,也不肯换了长木仓,只一门心思认准了那刀。 我没事!他哈哈一笑,杀的痛快极了! 走!那咱们继续杀! 赵承安勾了勾唇,手中的画天戟一抖,银环撞在枪杆上,哗啦一声。 拿下这拓木城! ※※※※※※※※※※※※※※※※※※※※ 也终于轮到陇焰闹内讧了。 爽吧?下一章会更爽哒。 感谢在20200126 23:35:45~20200127 23:5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将军 31瓶;木槿、10 30瓶;枞爻 20瓶;不闻、雨相、迎娶于炀气死老畜牲 10瓶;苗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4 章 174. 一鼓作气,拿下这拓木城! 赵承安斩钉截铁道。 是! 身后士气高炽的大军大声呼应着他的话。 长久以来被压制的愤怒, 被侵略和杀伐的恨意, 连带着程平遥死亡的阴影, 逼出了他们心下最后一股血性! 不成功便成仁! 不胜利,毋宁死! 杀! 赵承安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燃到了顶峰, 沸腾了他体内所有的血液。 攻下拓木城!杀了聂辉人!为将军报仇! 赵承安沉着凤目,骁勇迅猛的越过酒子任, 长啸一声, 一紧马腹朝着面前的东陇军杀了过去! 城内的灯火昏暗, 一道道人影轮廓模糊着纠缠在一起,离的近了堪堪能够分辨那胳膊上捆着鲜艳异常的绑带。 啊! 一名被大军逼着, 边战边退的东陇军, 一枪挑翻了面前的大禹军,长木仓堪堪从那人的胸口拔出, 便猛地颈口一凉, 一道银光送喉口划过。 来不及哀嚎一声, 喉口喷出一股血慕,歪身从马上落下。 赵承安一击击中,停也没停, 手中的长木仓抡圆了斜斜朝面前的东陇大军自上而下狠狠劈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3) 啊! 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画天戟劈过空气, 呜啸着劈向手握长木仓奋力缠斗的东陇士兵。一枪破开了他的颈侧。 那人哀嚎一声, 几乎被赵承安斜贯了半边身子! 啊 是大禹将军! 杀了他!杀了他! 兄弟们, 杀了大禹将军 有眼尖的东陇兵, 认出了赵承安脸上狰狞的鬼面,心中胆寒又被一股突然涌上来的惊异狂喜所虏获。 大惊之后是大喜! 杀了大禹的将军! 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有一瞬间赵承安在他眼中好似成了金闪闪的通天路,只要杀了他,便是想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 那人本来后退的身形一顿,竟是不要命的朝赵承安奔了过来! 被他的喊声蛊惑者,那些东陇军,竟真的有人朝赵承安奔了过来! 将军! 保护将军! 张扬眉眼一厉,一枪挑开面前的长戟,转手一木仓刺入对方的胸口,驱马朝赵承安追来。 来得好! 眼看着一小队人马,朝自己杀来,赵承安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木仓一转,竟是跃跃欲试的不退反进,同样不要命似的迎上前去。 枣棕鬓的烈马嘶鸣着迎上前去,赵承安手中的画天戟用力朝前一送,抓着枪墩将锋锐的枪尖,狠狠的送进了迎面那人的胸口! 而对方同时朝他而来的长木仓,也逼上了面门。 赵承安一手托着画天戟的枪杆,手中卷了缰绳,勾着马镫,半边身子侧翻避过,同时托着枪墩的手使力一扭,那戳进对方肋口的枪尖狠狠的一绞,侧面锋利的弯刃尖头,刮着对方的铁甲,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那人手中的长木仓一松,惨叫一声落下了马。 赵承安腰腿用力,板正了身子,扬枪迎上其后迎面而来的六杆长木仓! 六杆长木仓几乎是同时,分别朝他的头颈胸腰,四处袭来,想避开已是来不及了! 还落了两步的张扬怒喝一声,手中的长木仓已经毫不犹豫的刺处,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眼看着那枪避无可避,赵承安身子向后一仰,同时翻转手中的画天戟,看似平平的勾出,那侧面的井字弯刀,钩着刺来的长木仓,发出叮锵的声响。 竟是生生勾着那几柄长木仓转了方向,他两手抓着枪柄交替着在身前转了几圈,生生绞开了他们的枪尖! 巨大的撞击和回钩的牵引力,让他们出枪的方向不受控制的偏移。 赵承安却趁着回钩的力,将撞开的长木仓趁势伸手一拉一拢! 六柄长木仓被赵承安夹在腋下! 啊赵承安嘶吼着,手中的画天戟,划着让人胆寒的银光,朝正对着面前的三人而去! 噗 两人被一枪划破了咽喉,一人被生生砍断了手! 腋下的长木仓被人用力的向外拽着,挂在身上的盔甲上发出刺耳的擦声。赵承安反手用力一压,生生将长木仓自他们手中抢过,同时手中的画天戟再次抡圆了逼向几人的面门! 噗! 不带张扬冲刺来的长木仓刺入敌人的咽喉,赵承安已然反手将最后两人也毙于马下! 被赵承安落在身后的亲卫们呼啦啦的围了上来,连带着被吓出一身毛汗的酒子任。 我的祖宗!酒子任吁了口气,睁大了一双眸子。 他是知道赵承安善战骁勇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发作起来就能这么彪,这么猛,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上次是这样。 这次也是这样。 一旦上了战场,厮杀起来,就好似刹不住了一般。 勇猛是勇猛,可也太拼命了。 后方的东陇军此时也受赵承安的诱惑,朝这边围来,亲兵们护着赵承安,与他们战在一处。 酒子任抬手砍翻一名凑上来的步兵,朝着赵承安的侧影道,你现在是将军了,可不是拼命三郎! 赵承安抿唇无言,抬手同样砍翻一人,对于酒子任的话置若惘闻。 身后的大禹步兵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赵承安扫了一下眼下的局势,当机立断。 换阵!中路步兵开道!骑兵侧后! 内城战中,因着街道的限制,骑兵的威力被大打折扣,用长戟步兵对阵骑兵,更合用。 赵承安一声令下,命令一声声的传开,后方的步兵飞快的穿过战场,涌上前来,同面前边战边退的东陇大军,战在一处。 ...... 他爹... 黑黝黝的庭院中,门庭紧闭的角房中传来女人小声的呜咽的唤声,低哑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门外的巷子里传来漫天的喊杀声,带着兵刃交接的叮叮锵锵,还有不断涌来的哀嚎声。 院子里乌黑黑静悄悄的,不知道哪里烧起来的火光,将窗外印出一丝昏暗。 哐! 有什么东西撞在小院挂了两道木栏的院门上,发出哐啷的声响。 啊 男人濒死般凄厉的哀嚎在哐啷声中响起。 女人本就颤抖的身子更抖了,他死死的抱住怀中的孩子,眼中默默的落下泪来。 娘... 女人怀里的男孩儿害怕的缩在女人怀里,一下一下的抽泣,控制不住的哭出声。 别出声,不许哭! 男人紧紧握着刀,站在门口,压低的喝道,女人于是慌乱的捂住了男孩儿的嘴。 嘘嘘,阿南乖,不哭不哭。 杀啊 门外越发清晰混乱的声音不断的传进院内,小院中却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的远去停歇,连匆忙的脚步和嘚嘚的马蹄声都远去了。 男人抖着手,呼呼的喘着粗气。 是不是走了...女人小声的问道,心脏嗵嗵的快要跳出了胸口。 男人没说话,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他都没再听到什么声音,他放下举着刀的手,舔了舔唇,迟疑道,你看好孩子,我,我出去看看。 别去!女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喝道,说完又哆嗦了一下,她在黑暗中看着模糊成一片的男人,别去。 没事,我不出院子,就在门口停停动静...我出去,你把门拦上。 他说着小心的打开了房门的门栓,汗着手,拉开了门板。 天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着,乌蓝色的天空被火光映出橘红,一股股浓浓的灰烟直冲天际。 拦住门。 男人握着刀走了出去,畏手畏脚的溜着院墙的边,蹭到了院门口。 他先是从门缝中张望了一眼。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打开门的时候,一阵隆隆的马声传来,他立时僵住了手脚,腾腾腾的后退,握着刀缩在院墙边向内蹭,目光死死的看着院门。 马蹄声渐渐进了,连带着一阵呼天喝地的喊声。 大禹军破城了,大家快跑啊 东陇撤兵了,快从北门跑啊 聂辉人弃城跑了,大家快跑啊 大禹军要屠城啊,大家快走 轰 马蹄声轰轰隆隆的从门口穿过,带着大地的震颤,呼啸着奔过。 男人起先一愣,随后一哆嗦,拔腿往屋内跑。 收拾东西,咱们走!大禹攻进来,要屠城了!男人一面拍着门板,一面控制不住的压低又扬高了声音,刺耳的喊道。 ..... 差不多同样的情景在拓木城的黑夜中上演着。 本就慌乱的拓木城百姓,更加的六神无主了。 不多时,那紧紧闭合的户门被打开,无数人逃命般的涌向南门。 南门处的东陇军先是被忽然而来的大焰军队从城内反杀而来,大开了城门,大焰军呼啸着从南门而走。 就在东陇大军反应过来时,随后蜂拥而至的拓木城百姓门疯了一样朝着南门逃去。 腹背受敌,内外齐乱! 一时间,本就情势严峻的拓木城,本就被攻出劣势吃力抵挡的东陇大军,更加进退艰难。 整个拓木城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 英雄杀版攻城计: 赵承安:烽火狼烟,杀! 大焰军:釜底抽薪,决斗,杀! 拓木城百姓:万箭齐发,我闪! 只有三点血,没杀没闪还被卸了药的聂辉人:救救奴家吧,奴家不是祸水... 感谢在20200127 23:55:16~20200128 23:5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益达 80瓶;请叫我教主大人 20瓶;就是一个少女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5 章 174. 殿下! 聂辉人停在拓木城的西门前,身后是影影绰绰的喊杀声, 夹杂着拓木城百姓逃窜的呼喊。 此时黑洞洞看似宁寂的拓木城西门也蜂拥来不少准备出逃的百姓, 他们张皇的, 哀嚎哭喊着,拼了命的想要突破城门防守的兵线。 眼看着民众同东陇军的争端一触即发。 殿下! 兵线隔绝了百姓,聂辉人站在原地沉默不懂, 一旁的副手焦急的唤着聂辉人。 拓木城沦陷在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未出口的话, 聂辉人清楚明白的很。 不甘、愤怒、怨恨, 满腔无处发泄的火气, 让他整个人都好似魔怔了。 这大概是他长到如今,最狼狈也最失败的时刻了。 殿下! 副手见他望着城中火光的方向不言语, 心中急的不行, 禁不住一再的唤道,殿下, 再不走, 就来不及了。 他狠了狠心, 大逆不道的提道。 大禹...咱们的人阻不了赵承安多久,很快他们就会追上来的!殿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副将一句一句, 殷殷的劝解, 抓着马缰的手, 都沁出了汗。 聂辉人被他的话激到了痛脚, 猛地回头, 目光阴狠的看向他,几乎要将他撕裂般的凝视。 副将心里一颤,却还是低头,噗通一下单膝跪地,顶着他的目光,昂头劝道。 殿下,求您了,咱们该走了! 聂辉人心中气啊,又气又急,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他沉着脸,又回头看了眼那火光蔓蔓的城中和那呼涌着,吵吵着便要闯城门的百姓。 他攥紧了拳头,转头翻身上马。 走!聂辉人恨恨道。 随着他的话,副将心中一喜,连忙上马,跟上。 厚重的城门大开着,两旁尽是等待护送他离开的大军。 聂辉人扬鞭抽在身下的马身上,一马当先的奔了出去,随后大部队转身一同快速的撤出了拓木城。 他们跑了!这处的动静,相隔百步的百姓们看了个明白。 又那眼尖的当下便喊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只是惶惶不安,那么此时便是滔天的怨怒。 他们的守城高管,东陇大军弃了城跑了,这是要拿他们挡大禹的刀枪啊! 他们跑了 狗日的丢下咱们弃城了! 他们要拿咱们填大禹人的枪马啊! 一时间本就乱成一锅粥的人群,更加的群情激奋了起来。 如果说本来被阻在兵线外的老百姓们是惶惶不安的话,那么见此情状,他们只觉愤怒悲凉! 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守将弃城跑了! 对他们不管不顾的跑了! 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人群爆发出了绝对的力量,根本听不见他们的狡辩威喝,人群拥挤着,甚至直接夺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刀剑相向! 咱们杀出去!不知谁喊了一声,响应者众。 不多时本就不甚坚固的防线,被冲散开,正待逃命的百姓们见状,疯了一样的冲向城门,向外逃去。 ...... 身下的马被一戟刺中,仰着身子绊倒。 几乎是在马翻倒的瞬间,赵承安在马背上一蹬,整个身体借力蹿出,一跃落在了那群步兵之间。 手中的画天戟越使越顺,数十斤的长木仓,在他手中,偏偏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赵承安甫一落地,侧滚了两圈,不待他们反映,已然稳住身形,单膝跪地,一抡手中的长木仓,呼啸着劈扫一着。 啊! 长木仓划着圈,切白菜似的从众人的腰腹间划过,便是撞上他们匆匆挡来的长木仓弯刀,一侧锋利的弯刃,勾着他们的刀枪,破开他们的阻挡,随后枪尖依然重重的划过! 啊 距离在赵承安身边的小片东陇军,哀嚎着仰倒,有那靠的近些的,被划破的皮甲里,连肠子都被露了出来! 赵承安持枪起身,无视满地的惨叫,抬手,解决了最近的那人。 身侧的嚎声尖叫,更加的重了。 在他们之外的东陇军,面对着如此喋血决断杀伐狠戾的赵承安,莫名的生出一股胆寒之意。 赵承安朝他们看去时,竟是控制不住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嗤... 赵承安眨了眨酸涩的眼眸,略有些急促粗重的喘息,他握着枪,浑身是血的站在重重的东陇大军中,蓦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人善被人欺,驴善被人骑... 弱肉强食,畏强的心理,在战场上,是如此的清晰明白! 他看着周围蠢蠢欲动又不敢上前的众人,沉下了眉眼,跨步向前! 哗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4) 下意识的,迎面的东陇军退了一步。 可是退又能退去哪里?! 杀 赵承安怒声沉喝,握着手中的长木仓,大步朝他们奔了过去。 杀! 眼看着他们举戟刺来,赵承安横冲上前,迎面用力一挥手中的长木仓,挑开他们的一击,抓着枪墩的手用力的朝他们划去! 杀! 不待他们反应,赵承安旋身又是一枪划去! 锵! 几柄长戟协力驾住了他的枪,几人用力呈扇面,推着长戟朝他抵来,赵承安凤目生红,双手一翻,横握着枪杆,架着他们的十字长戟,吃力的大喝。 啊! 他爆发似的,抵着他们,竟是逼的他们生生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东陇军身上,一下失了手中的力道。 等他们再想出击,赵承安绝杀而来的强忍,已经划破了他们的咽喉、胸口! 啊!! 被赵承安不要命的杀神模样,威慑的恐惧,让他们大喊着胡乱挥舞着弯刀攻来。 赵承安心口沉气,冷冷的望着他们挥来的弯刀,微一侧身避过,扬枪抵住刀锋,脚在地上一抵一挑,竟是起地上掉落的刀,刀锋直直砍在他的腿上。 他哀叫着,手中的刀一松,赵承安反手一枪,透出了对方的颈骨,随后一搅,双手持枪,头也没回,转身用力一劈! 呜啸着的寒光,自上而下,朝着那人的头颅而去。 噗 枪侧的弯刃撞破了对方的肩骨。 长木仓直直的削砍! 生生将人从肩膀向下,斜劈做两半。 魔将!厉鬼!地狱来的夜刹修罗! 那一杆银枪长戟,那一副铜色鬼面,几乎要杀破了他们的胆... 啊 似是被人砍掉了最后一丝勇气,有人受不了般的转身就跑。 本就零落的东陇士兵,一时,连战的**都熄了。 ...... 一步一枪,五步一人。 赵承安一人一枪,一路从拓木城北门,杀到了西门,踏着满地的尸体,遍身的鲜红。 手中画天戟上雕着的龙身被血浸透,不断的有浓稠的血水连成串的顺着枪尖滴滴答答的落下。 一双握枪的手,遍是干涸又浸透的浓稠的血红。 赵承安一路追到西门,望着洞开的大门,脸上尽是厮杀后冰冷的狠厉。 从画天戟上不断的有血落下,顺着枪尖和枪墩,顺着赵承安握着枪杆的手缝,滴滴答答的落下,连带着他身上沁透的血,在脚下染出一片血红。 配着他满身的血色,和那一身杀伐后的凛冽,犹似从血水浓池的地狱中挣扎攀上来的杀神。 恁的慑人。 便是他身后尾来的卫北军,望着都觉得心跳腾然,敬畏如鬼仙。 将军! 张扬喘息着追来,望着眼前大开的城门,呼哧呼哧的喘着,将军,要追么? 在他们身后,大批的大禹军,已经将整个拓木城的东陇军一网打尽。 此时响了半个白日又一整个夜的喊杀声,渐渐的停了,零零散散,几不可闻。 大军渐渐的在他身后聚集,赵承安握着枪,立在城门口处,一言未发。 将军。 刘名扬携大军追来,同样问道,要追么? ...... 安子。酒子任担心的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 赵承安没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透出醉人的靛蓝色。从这里望去,那目尽之处,已经泛出丝丝烟白。 天快亮了。 赵承安回头看了一眼。 酒子任的兜鍪已然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张扬握着刀的手臂带着缠意。 再回头,带着战后狼狈的大军,默然立在他身后,目光灼灼的朝他看来。 赵承安有一瞬间的茫然,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传令下去 整顿全军,清理战场。 宣告下去拓木城的百姓,降者不杀!反抗者格杀勿论!赵承安深吸了口气回身,沉声安排道。 将本城百姓聚在一起,灭火修补城防。 张扬,你着人回觅城报讯,让军师大人向朝廷鉴表。 ...... 赵承安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亲卫拉来的马匹,翻身上马。 他坐在马上,正面对上身后盘龙似的大军。 他一眼一眼从他们身上扫过去。 然后他举起了他手中的画天戟。 今天,你们每个人都是我大禹的英雄!是卫北军的英雄! 我们胜了 拓木城已下,大禹万岁,卫北军万岁 ...... 万岁大禹万岁卫北军万岁 啊 呼啸中,卫北军的军旗,飞扬在了拓木城的墙头... 漫天的欢呼,震破黑暗,烈烈的军旗,迎来黎明。 ...... ※※※※※※※※※※※※※※※※※※※※ 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安就是又横又刚,要人命的。 昨天只有三个评论,让我怀疑你们背着我和安仔爱别人去了。 感谢在20200128 23:52:50~20200129 23: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 20瓶;包子 10瓶;云淡风轻 5瓶;不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6 章 176. 好! 鸦雀无声的勤政殿,猛然爆出一声大喝! 坐在桌后的老皇帝, 捏着手中的捷报, 猛的一拍桌子。 好! 好好好!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啊!好! 老皇帝遏制不住的大笑,一脸几声好好好! 勤政殿内本来静默的气氛,一下回光返照似的活了过来。 跪在殿下的那人低低的伏着身, 额头紧紧的贴着勤政殿的地砖,满心的激昂, 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连带着长日奔波后的疲惫, 都一扫而空,整个人被注入了新的生机。 好好好, 好好好!这个赵承安, 果然没有辜负朕的寄望! 老皇帝连连的道好,甚至放开了喜形于色的将满心的踌躇壮志一览无遗。 张梁许久没有见到皇帝如此开怀的模样了, 殿内本来因为战报而凝重的气氛和缓过来, 他的心也蠢蠢欲动的活泛了起来。 皇上, 可是这赵小将军做了什么好事? 张梁上前给老皇帝端了盏新茶,小心的问道。 哈哈哈哈,好事, 大好事啊!皇帝开怀不已, 他大声笑道, 前面打了胜仗!一声不吭的, 拿下了拓木城! 可不是大喜, 大功一件! 老皇帝声若洪钟的说着,就好似,那一举拿下了拓木城的是他一般。 张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好事儿! 这战报八百里加急入京,一路进来的时候,他还生恐边关换将,这又要大乱了... 张梁这会儿也明白,能让皇帝如此高兴的,约莫是边疆情势大喜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佑吾大禹啊!张梁跪下,大声贺喜。 屋内的人,随之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声的贺着。 哈哈哈哈哈哈,好!天佑吾大禹啊!老皇帝哈哈大笑,摆手让他们起来,也跟着点头念道。 这个赵承安啊...老皇帝摆手推了他的茶,手中捏着手上的折子,紧紧的不舍得放下,这个赵承安,了不得哟! 你们呐,都小看了人家咯。 老皇帝乐呵呵的说着,俨然将赵承安放在了心上。 这赵将军,怕是要青云直上了。 张梁在心里飞快的转了一下,张口符合,奴才们眼拙,到底还得是皇上您慧眼识玉。 老皇帝被他一捧,本就高兴的心情,越发的舒坦。 他捏着捷报的折子,禁不住又看了一遍,随后来回踱了几步。 你家将军好样的!老皇帝赞了一声,转头看向张梁,张梁,着人好生安排下去休息。 另外,传三门丞相,兵、吏、户三部尚书并延泽延盛、暄武将军...速来。 老皇帝有些迫不及待的吩咐了下去,等着他们前来的功夫,又忍不住将那折子看了两遍。 张梁心中也高兴,不管怎么说,一个安定强大的边疆,才能稳固他们这些人太平的好日子。 这边关稳固,咱们这大禹上下,才能安宁啊。 望着那随着捷报一同地上来的请战表,老皇帝心中激荡着,那种年老迟暮后重燃起热血的畅快和火热,在他心中腾腾跳着。 大禹在他治下三十四载,从国力积弱,到一日日渐有起色,他不敢自诩呕心沥血,却也是勤勤恳恳,一日不敢懈怠了。 前几年天灾连年,边疆不稳,陇焰多生事端,他在这高高的位子上,睁眼是民生疾苦,闭眼是党政朝派... 唯一能给他藉慰的便是那死死苦守,未曾退让的边关。 自桑城一战后,这几年形势渐渐好转,先是追回了失城,又拿下了觅城,如今,他们一举夺下了拓木城! 如此我也算对得起太宗高祖了。老皇帝眼眶一热,坐在这个位子才能体会这个位子的不易。 皇上,您这说的什么话,您...张梁心中一惊。 张梁啊。老皇帝不待他奉承的话说出口,便摆了摆手,朕老了,朕是真怕有一日,这大禹的江山,会从朕的手里丢掉。 外面的那些蝇营狗苟,他们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他们是拿朕当傻子啊。呵,朕的心没瞎,眼也没瞎... 他说着,敛起面上的笑意,彻底的冷了下来,久居上位一国之君的威严气势,毫无遮挡的释放。 讯兵还未入京时,这消息就在京城中传了开来。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直到快马一路进了皇城门,各方人马都暗自动了起来。 不待传人的内侍出勤政殿的大门,那边三门丞相四部尚书各关节官员,就连李延泽和李延盛都已经候在了外头。 内侍回来禀告,人就在外头候着。 老皇帝的表情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讥笑,既然来了,就宣进来吧。 ...... 七皇子在宫里呆到日暮西下,这才回了府邸,结果人还未进大门,便听见那卫北军的讯兵来了。 他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许多,衣服也没换的去了小厅。 朱志丹在这儿等了大半日,倒也没有慌乱,李延泽进来的时候,他刚刚喝下第13盏茶。 七皇子。朱志丹看见李延泽,起身一揖到底,恭恭敬敬的道。 志丹!李延泽本不知道是谁来了,此时见到熟人,脸上沉凝的面色,便松了两分,怎么是你来了! 这次是你做传讯兵?重见故人,李延泽很是喜悦,上前亲手将人扶起。 至于刚才听到来人的那点小忧心,瞬间抛之脑后,承安怎么舍得。 朱志丹顺着他坐下,等屋里的人再一次换了新茶,又退下,这才开口道,七皇子放心,我和讯兵分头走的,并没人知我进城。 他说着,从怀里小心的将那信件掏出,呈给李延泽,这是我家将军着专程而来,势必亲手交到您手上的。 李延泽咽下本来的话,也不计较他的这客气的外道接了信,当着他们面打开。 ...... 厚厚一叠信,很快看完。 李延泽猛地抬头看向朱志丹。 不知道何时,朱志丹已然红了眼眶,他咬着后槽牙大胆的回望他。 他一身风尘仆仆,脸上满是憔悴之色,整个人又萎靡又刚硬。 承安,可还有什么话传来。 李延泽捏着信的手发紧,咬牙问道。 朱志丹闻言噗通一下跪下,他抱拳重重道,声音嘶哑又磨人。 请七皇子为我们将军报仇!他粗嘎着咬牙道,请,请七皇子,为我兄弟主持公道,还数万边疆战士一个瞑目! 你...? 三皇子勾结陇焰,使得程将军被抓...赵将军远逃草原深处,九死一生才得回觅城。 我兄弟,朱志强也...他红了眼眶,梗着脖子看向李延泽,也被害死了。 沉甸甸的目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李延泽闭了闭眼,捏着那信的手紧了又紧。 七皇子! 沈军师和赵将军,都在等您替将军洗名,还将军和兄弟们一个公道啊!两万卫北军被自己人所害,白白死去啊! 将军两军战前...他呜呜的哽咽,将军临死都未曾合眼啊! 将军死不瞑目,我兄弟死不瞑目啊,七皇子! 好!李延泽猛出了口气,他用力撑起朱志丹,同样红了眼眶,他干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一战成名! 拓木城一战,本就小有些名号的赵承安经此一役,名声大躁。 赵承安三个字,在北地彻底响亮了起来。不论是东陇西焰还是大禹百姓,都知道了这个继程平遥之后,勇贯三军的年轻小将。 本来对他颇多质疑和不忿的卫北军们,也在这一战之后,沉默了不少。 连带着赵承安在他们心中的分量,都跟着重了起来。 很多看过赵承安杀狂了杀疯了那一幕的人,后来和人提起赵承安,都是沉默又敬畏,以至于,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赵承安被一步步推上了神架。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5) 沈鸿和酒子任相携进来的时候,赵承安和江城正聚在坤舆图前低头说着什么。 军师,您来了。看到沈鸿,赵承安的眼睛微亮,上前迎了两步,将人带到图前。 沈鸿拱手的姿势都还没摆出来,就被赵承安,拉着来到了坤舆图前,一旁的江城受伤还拿着一张缩小的纸,纸上用朱红的笔圈了两个圈。 军师。见赵承安将人强拽来,江城拱了拱手,刚要行礼,手中的宣纸便被赵承安抽走了。 军师,这里是不是姜城?赵承安在手中的图上一指,顺着黑山,穿过栖霞谷,这里,可以走么? 赵承安在图上画了一条曲折的线。 多年的随军征战,沈鸿几乎是瞬间明了了赵承安的意思,你要攻打姜城? 江城在拓木城以北,同样是东陇边线大城,也是聂辉人彼时弃城所往方向的正北方。 赵承安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又亮又闪,他看看沈鸿,又看看江城和酒子任。 不,我要从姜城,他的手在面前的坤舆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那浓墨重彩的一处,一路打到哈芝... 打到东陇的京都去! 我要聂辉人,看着卫北的大军,一步一步踩在东陇的土地上! ※※※※※※※※※※※※※※※※※※※※ 我最近在考虑下一本开啥。 言情、**、无CP、衍生、快穿文、沙雕文、萌宠文... QAQ好难啊我,都想写。 感谢在20200129 23:27:28~20200130 22:3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嘚吧嘚吧嘚、一颗益达、10 10瓶;天岁长宁、勿怨锦衣单、会飞之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7 章 177. 沈鸿没料到, 赵承安能有这么大的豪情壮志。 打到东陇人的老家去! 这话时隔多年再听到, 竟也仍然感觉到心口紧缩的跳动。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他的话, 定在赵承安用手点的那处, 那里勾描着一座城,是东陇的京都太京。 他闭了闭眼,咽下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 他转头看向赵承安。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沈鸿紧紧的望进他的眼底,哪里有着不言弃的坚定还有不言败的野望,是那样耀目的刺眼,又那样震人的激荡。 他只觉得喉咙忽然的干涸, 眼睛酸涩的发热。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他定了定神,涩然开口道。 赵承安面上划过一丝喜色, 他睁大了眼睛, 惊喜的看向一旁的江城。 江城柔和了眼眸, 微勾了笑意,鼓励的朝他点了点头。 赵承安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姜城可以说是东陇连接内外的重要防线,栖霞谷地势险要, 易守难攻, 聂辉人彼时弃城逃走的时候走的是北门, 绝大概率会直奔姜城。 他说着扬唇笑了笑, 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恶意的笑, 拓木城丢了, 葛英司又被聂辉人杀了,东陇和大焰的联盟可以说彻底的瓦解了。没了他们的联盟,东陇的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西焰没了东陇依靠,就不敢再贸然动大禹西北。东陇没了西焰协同战线的牵制,也就同样没了那么大的能量。两国这次的内耗,比赵承安之前期望的结果还要好。谁都没想到聂辉人会动手杀了葛英司。 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两国联盟,有时候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同样的,联盟一旦拆解,也不会是二减一那么简单。 这回聂辉人大败弃城,弃百姓而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东陇。 届时谣言四起,不用他们动作,东陇的人心惶惶就能拖垮他们的士气。 当铁板有了裂痕,不再拧成一块儿的时候,距离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 反观我们大军现在士气正盛,乘胜追击,必然事半功倍。 那你准备怎么突破栖霞谷。沈鸿问向重点,他指了指地图上那标注的栖霞谷,姜城易守难攻,难就难在这栖霞谷。 拓木城大败,姜城必然戒防森严,谷上有重兵把手。一旦我们从谷下进入,就等于进入了姜城备好的笼子,什么时候关上笼子,就由不得我们了。 赵承安闻言又看了眼旁边的江城,随后似乎汲取了足够的力量,他开口,放火烧山。 他点着一侧代表着黑山和栖霞谷的曲折,在这里砍一条防火带,驱使拓木城百姓,将备好的黑油之类烟大易燃又不会烧太久之物,推进山谷内,再借由火箭引燃。 同时在这里点火... 之后被火势扰乱的东陇兵,必然只能撤出栖霞谷,届时一定大乱。他们再趁机从山谷开道,一举穿过栖霞谷,趁乱攻下姜城! 有些话,不用说,久经沙场的沈鸿自然便明白这计划的落实之处。 沈鸿负手,看着面前的坤舆图,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军师...赵承安和江城对视一眼。 这计划他们两个人想了几日,日日都在思考如何能够突破栖霞谷,这计划经过多次商讨,是目前,实施起来,最便利可能性也最大的了。 沈鸿不说话,赵承安心中有些焦急的忐忑,他将这计划从头到尾又顺捋了一遍。 除了一旦大火烧起,这栖霞谷怕是要十几年才能恢复之外... 他们在等着沈鸿说话,那头酒子任却等不及了,他在旁边杵了半天,也听的明明白白,这会儿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这个计划妙啊!我听着,大有可为。酒子任开口附和,他只听着,热血就要上头,感觉即刻便要提着刀,冲锋陷阵了一般。 跃跃欲试的。 沈鸿还是没说话,赵承安本还觉得信心满满的心,稍微落了落。 军师? 沈鸿嗯了一声,这计划你也出力不少吧。 他转头看向江城,对于两个人私下的小动作,心中清明的很,赵承安更擅阳谋大计,甚至和程平遥一般,有时候有些莫名的坚守。 江城却和他有些相似,他们,都比对方顾忌的少,也更心狠。 是。江城垂眸拱手,弯了弯身子。 沈鸿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军师?赵承安有些紧张也有点纳闷的唤了一句,收到的便是沈鸿斜斜刺来的意味不明的一眼。 赵承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回望,军师,可是这计划还有我们没想周全的地方。 这计划很好,只是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沈鸿收回纷乱的思绪,转而正色道,山火一旦引燃,如何保证熄灭的问题。 或者说,这火,他的手顺着蜿蜒的山脊划着,若是一路烧到姜城,你要如何保证不会伤到我们的人。 便是趁乱攻下了城,这火你又要怎么灭。 赵承安下意识的朝江城看去,随后被风吹日晒的麦色皮肤上,轰的泛出淡淡的殷红。 还有这拓木城,你可想好了怎么办,这万数俘兵,万数东陇百姓,又待如何? ...... 承安,打仗不是冲上前打就好了,你要顾虑的很多,要为很多人负责,你身上不光要有胜利的担子,还要有失败的担子。 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成千数万条的生命,一定要慎之又慎。 抱歉,军师.....是我计划不周。 军师教训的是,是属下浅薄了。 江城也跟着弯下了腰。 赵承安羞愧,他跟在沈鸿和程平遥身边几年,两人几乎从没避过他,教他良多,此时他只觉得有负于他们往日的教导。 经这一遭,赵承安也发现了自己过于浮躁激进的心态问题。 我错了...赵承安沉声道。 沈鸿点了点头,眼中欣慰。 他扶起了江城,又唤过一旁的酒子任,将他们三个人的手拉叠在一起。 你们三兄弟这一路扶持走来,这很好,我希望你们以后也一直一同走下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齐心协力,万事周全。 你们眼前这条路不好走,一起走才不至于走不下去。 心生动然又觉羞赧。 是!三个人莫名觉得有种厚重的仪式感,他们互相望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酒子任咧嘴哈哈一笑,赵承安抿唇,就连江城都弯了弯眉眼。 敲打完了,沈鸿也知道要见好就收,他拍了拍他们叠在一起的手,好了,现在来说正事,这计划中的问题,我们一样一样解决,首先... ...... 诚仁三十三年,七月三十。 赵承安发兵东陇姜城。 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赵承安带领,直逼栖霞谷,一路由骠骑将军司邵良、靖威将军刘名扬,绕道行黑山,从另一侧登谷。 赵承安坐在马上,身后大军蜿蜒出数里,沿着黑山脚下的山原朝栖霞谷进发。 陈大夫怎么样? 酒子任从队伍后面赶上来,赵承安回头问道。 这一次出征,陈大夫也与他们一同。陈大夫毕竟年纪不小,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便是骑在马上,赵承安也担心他吃不消。 酒子任摇了摇头,老头嘴硬的狠,我看他腰都抖了,怕是累的不轻。 他被陈大夫治过几次,和陈大夫关系不错,此时开口,很有些亲昵的味道。 见赵承安锁着眉,一脸担心,酒子任大喇喇的挥了挥手,你放心,我刚才直接将他抗下马,送去后面的粮车了。 ......赵承安张了张嘴,见他用手扇着脸,满头满脸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滚,古铜色的肤色泛着汗渍渍的油光。 那他就有些开不了口。 那就好。 赵承安点了点头,问一旁的江城,前面还有多远。 距离斥候前来回报的休息点还有不足十里。江城低声说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几里路确实很快就到了。 赵承安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觉得盔甲下的裤子都是湿的,若不是有裙甲遮着,怕是□□都能看出湿哒哒的印子。 这次张扬被他留在后方,没有跟着出来,身边的亲卫是林同带队。 赵承安接过林同递来的水袋,眼看着一队队的士兵们有序的驻扎,烧火做饭... 他猛灌了几口水,又转头爬上了马,走,去看看。 天气炎热,如此强度的行军之下,赵承安有些不放心,每每休息的空档,都要亲自四处巡视一圈,才能安心。 也是因着他这样的做派,军中对他最后一丝龌龉,也消淡了下去。 将军! 将军! 随着赵承安一路转过去,不少人朝他打着招呼。 等赵承安四处看完一圈,这休息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江城将他的那份儿干粮交给他,吃完休息会儿,下午还有半日的路要赶呢。 赵承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高强度,他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我没事。 再有两日就能抵达栖霞谷了,他嘴里吸溜着用热水泡开的干粮饼渣子,也不知道司将军刘将军那边怎么样。 你别担心,他们比我早出发三日,此时应该已经靠近栖霞谷了。 希望吧。 赵承安点头,眉头却没松下。 就是靠近了,才更担心... 毕竟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计划就一定能百分百的顺利。 ※※※※※※※※※※※※※※※※※※※※ 你们不要担心,我开新文也是这本完结之后。 你们放心,我是不可能双开的,我不配! 我看大家无CP快穿的呼声很高。 你们看下文下这章节的评论,我发几个脑洞,你们瞅瞅,有没有想看的。 感谢在20200130 22:30:38~20200131 23:1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枞爻 10瓶;Red cloud、会飞之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8 章 178. 将军。 临近傍晚, 栖霞山背的林子被染上一片金红。 距离栖霞山数里外的一处连绵数里的山林中,一万余人的大军, 悄无声息的蛰伏在这篇洒金染红的密林中,竟是悄然无声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前方的斥候回来了。亲卫带着人靠近刘名扬后,让出了身后被带来的人。 将军。 刘名扬抬手拦了他行礼,低声问道, 前面怎么样。 禀将军,栖霞东山背上有大队巡兵把守巡逻, 两个时辰一轮岗, 山上动静不小,有伐木抬石的动静,应该也藏了暗桩, 未免打扫惊蛇,咱们的人没有太靠近。 西山背上情况也差不多。 好,辛苦了。刘名扬沉吟了一下, 摆手让他离开,继续密切关注栖霞谷的布防, 想办法摸清他们的换防和分布。 是! 斥候领了命令,去领了口粮, 便飞快的离开了。 事实证明, 赵承安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司邵良和刘名扬确实靠近了栖霞谷, 只是与计划不同的是, 他们在距离西峡谷不过数里的地方, 被绊住了脚。 栖霞谷的守军比想象中多,贸然激进,只可能会打草惊蛇,那之后的计划,便要功亏一篑了。 司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么?斥候离开后,刘名扬转头问向身边的亲卫。 他们于昨日出发前将大军分成了两队,由刘名扬带领大队人马,司邵良带领一队轻兵去黑山探路,看能否借黑山改道栖霞谷找到其他的路。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6) 本来这事儿刘名扬不同意司邵良亲去,可是这事儿又确实需要一个行兵使策经验丰富的人前去,普通的斥候,便是能够发现薄弱点,也不一定能够横断大局... 司邵良的话刘名扬反驳不了,只得放行。 此时司邵良一走两日,却是毫无音讯传来。 还没有。 刘名扬垂着眼沉思了一瞬。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刘豹,你着两个人,去向大军汇报。 刘名扬一样一样的吩咐下去,攒着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放松。 他背着手,迎面看着密林那头的方向。他们此时距离栖霞谷并不多远,从这里过去,左不过几里就是栖霞谷,轻装减行,快马加鞭的话,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能攻摸上栖霞谷, 可偏偏,他们临到脚,却不能轻举妄动。 刘名扬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他素来沉稳,行事有矩,可不知道为何,他此时却由心的赶到一阵...焦躁,烦闷。 想到还未有消息传来的司邵良,他本就皱着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只希望一切按计划进行才好。 刘豹,让下面的人都小心着惊醒点。 是。 刘名扬按下心中突生的忧虑,缓缓的吁了口气。 ...... 此时,距离刘名扬一个几十里外临近栖霞谷的黑山脚下,司邵良情况确实如他担心的那般,并不太好。 难走的山路间,一行人马,正趁着夜色,马不停蹄的在林中赶着。 渐渐升起的夜色,遮住了他们的行踪,却也让本就摸索着不好走的野山路,越发的难行。 黑暗幽静的山林,因着这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而显得有些凌乱。 驾!司邵良伏身在马上,低声急急的催促着身下的马儿。 而在他们一行人身后,不远处,火把伴随着呼喝的人声马蹄声,不断的朝他们追来。 驾! 听到身后的动静,司邵良更加急切的催促着身下的战马。 这次真是怪他大意了。 他昨日清晨脱队而出,亲自带了一队轻骑,从黑山转道,另外寻找攻过栖霞谷的路。 他们一行人摸索着绕过两个山头,到达栖霞谷另一边。 别说,意外之下,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处适合进攻的薄弱点。 那地方靠近黑山和栖霞山之间,有一处断崖似的地方,需要从黑山的一条隐秘的山路转过去,那里有一条山涧拦着。他们趟过了河,又摸进去一段路,发现从那里过去,虽然有东陇兵士活动的痕迹,却人数不多,并且从那处过去,不论是攻向栖霞谷上,还是直接绕道姜城,竟然都大有可行! 这一发现让司邵良攻城的信心大振! 随后他们掩藏了踪迹,顺远路退回。 结果却没想到一路都很顺利,就一时贪便捷少绕了一座山头,便在在临近集合点的山脚下暴露了行踪,被东陇军发现了踪迹。 司邵良心中暗怪自己大意,手中却不敢停。 身后急急突突的喝声似有壮大之声。 他们一行百人,只得更加奋力的驱着胯。下的马儿。 久经沙场的战马在茂密的林间窜来奔去,行动灵活,而马上的人便难受了不少,林间四处横生的枝丫唰唰的抽刮在身上,又急又快,久了也不禁生出隐痛。 司邵良趴伏在马背上,回头朝后望去,幽森的林子间,只能看到身后连城一片的灼灼的火把光辉。 将军!紧跟在他身侧的亲卫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穷追不舍的东陇军,心中焦急。 他们这群人之前几日行军,又花了大力气摸索寻路,即便是轻装简行,接连两日的高强度奔波之下也不免风尘仆仆的疲累。 此时他们人少又兵乏马困,形势实在吃紧。 他们之前的行动对方不知道,此时暴露了行踪也不甚打紧,最重要的是身为将军的司邵良不能出事! 钱志低头避过迎面而来的树条枝丫,急急道,将军,您带人先走,我们几个断后拖住他们! 不行! 司邵良想也没想的拒绝! 此时离他们约定好的地方不过二三十里,以刘名扬他们的脚程,此时应该已经抵达。所以他们只要快点,再快点。 一旦进入他们的警戒范围,就安全了。 司邵良咬牙,顶着铺面的风声低声喝道,大家稳住,出了林子,往前就有咱们的援军! 拼一把! 是! 因着逆风声音传不出多远,又有马蹄声声的遮掩,咬在他们身后的人并没有听见。 驾! 司邵良想的很好,出了这片林子,再走不远,就能抵达与刘名扬约定好驻扎的地方! 他想的很好。 可怎么也没想到林子边缘尽在眼前,即将行出林子之际,破风而来的银光由上而下迎面而来! 直冲向司邵良的面门! 于此同时,身下的战马也忽而向前倒去! 绊马索! 司邵良几乎是瞬间的条件反射,刚刚半直起的身子猛地一蹬,竟是生生仰身从马上跃了出去! 呼 那银光连带着黑色的人影从面前闪过,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带起的风声,几乎是擦着他的脸,从眼前划过! 有埋伏!司邵良大声喝道。 咴咴 同时战马被忽然的绳索绊倒,滚在地上,发出咴咴的嘶鸣。 百人的马队,忽的一乱! 司邵良在落地的瞬间就地滚了两圈,随后一弓腰猫在了一颗树后。 他心中砰砰跳了两下。 差一点! 刚才那一下真是好悬,差一点阴沟里翻船! 司邵良心中颤了一下,贴着树干的腰部用力起身的同时,手中刚才趁势抽出的长木仓也已经扬起。 啊,啊啊 敌人来的突然,绊马索配合着从上而下的突然攻击。 即便司邵良首当其冲,已经发出了警告,却依旧晚了一步,有几人仓促之下,没能躲开,惨叫着,被毙于刀下,战马更是滚倒了一片。 该死! 司邵良心中恨恨,眼见着山林的边缘尽在眼前,那追在他们身后的火光在朝这边靠近,他们却被这突然埋伏阻了下来! 即便那埋伏突袭的人手并不多。 司邵良提枪从树后绕出,几步上前,从身后,猛地朝正在和钱志缠都的人暗刺而去。 噗嗤一声,长木仓入肉。 将军!你没事吧!钱志急急的抹了叭染血的脸,又补了一枪。 没事,此地不宜久留,速战速决! 他低语一声,举枪挑开一旁刺来的弯刀,抬手一枪回攻了过去。 钱志也明白情势危机,他抽刀和伏兵对上。 来人,保护...我! 钱志不敢道破司邵良的身份,咬牙靠近大喝。 果然,身后的队伍朝他而来的同时,那从伏兵也随着朝他而来。 有了他这个活靶子,诱饵,训练有素又人多势重的众人很快将这突袭的人马绞杀在地。 可是如此一耽搁,那边的追兵也已经近在咫尺。 眼看着那火把越来越近,呼喝声也越来越大。 上马,撤! 您快走!钱志眼见着后方的人已到近前,刀一横,随手扯过一匹马,急急道。 此时林中的战马正在慌神蹿动着,司邵良翻身上马,抬手拎着钱志的衣领,扔在一旁的一匹马上。 一起! 司邵良大喝一声。 走! 众人闻言不敢恋战,飞快的拉过最近的马,随即猛的向林外蹿出! 别让人跑了! 拦住他们! 追! 驾! 马上的司邵良眼中含怒,心中戾气顿生。 区区小股之兵也妄想拦下他的铁骑! 杀出去! ※※※※※※※※※※※※※※※※※※※※ 感冒了,还买不到药QAQ。 嗓子痒,头蒙蒙的,不过没发烧,只能一个劲儿灌水,然后...上厕所。 呜呜呜...感谢在20200131 23:19:56~20200202 23:5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方之 5个;Bric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甜苦辣 12瓶;33160352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9 章 179. 短暂的休息了一歇, 还未过子时, 刘名扬便醒了过来。 可有异动。刘名扬低声问道。 一旁的副手摇了摇头, 心知他的忧心,只得劝解,您别太担心, 司将军这会儿许是已经在路上了。 明日还要探路,您要不再休息会儿? 话是这么说,刘名扬又哪里歇的住。 不知为何, 随着时间流逝, 他的一颗心越发的砰砰跳着,莫名的焦躁促使着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刘名扬有过不少次这样觉得心慌不安的时候,而每一次, 几乎都昭示着要发生什么,此时又如此,刘名扬只觉得有什么在不断的催促着他, 一刻也安不下心来。 难道真的是司邵良那边出事了? 将军... 刘名扬蹙着眉, 豁地从地上起身,他肃着脸朝身边的亲卫道,去唤方文彦来。 方文彦来的很快,不多时便随着亲卫行了过来, 将军。 刘名扬一点头, 也没有过多寒暄, 沉声急道, 你速速去领一队人去往栖霞谷的方向探一探,动静小些。 方文彦见他说的郑重其事,心中未明却也没问,他一拱手,利落领了命令,是,属下这就去。 小心些,速去速回。 是! 刘名扬看着方文彦飞快点了人跟他离开,搭在膝上的手指轻点了几下。 希望是他多虑了才好。 这边刘名扬心中难安,那头相隔百里的赵承安眉头也未曾松缓下来。 已经是夜半时分,他睡不着,就站在在大军扎营一侧的高坡上,望着栖霞谷姜城的方向,眉目间有碾不开的深沉。 还在担心?江城一身素甲行到他身边,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喑哑。 赵承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两位将军都是行兵久已。 司邵良刘名扬此次一步先行,即便是中间会发生什么意外,以二人的经验资历,还有身后的万数精兵,也足以应付了,赵承安虽然担心,却也并不过分担心。 既然不是担心那头,那是...? 江城恍惚了一瞬,很快通透了他的意思,聂辉人? 嗯。有时候吧,赵承安真是欢喜于江城的通透和聪敏,很多话,不用说,对方便俱已了解。 赵承安的目光穿过面前的黑夜,直直的望进那层层幕幕的黑暗中,似乎在那里有着他执拗着的让他心怀郁结始终不能释怀的终点。 而那个终点,或许是胜利,或许是聂辉人,也或许是... 聂辉人是个城府狠辣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绝不会允许自己如此被辱。 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对于聂辉人,赵承安夹杂了太多的私人情绪在其中。 几年间无数次大小摩擦和两军对垒,赵承安对于聂辉人的品性不说了解个透,也是十之三五,江城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以聂辉人阴沉狠辣,宁可同归于尽也绝对要从他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会奋起反击。 这不是明摆着么。江城摊了摊手,一双清风凛雨的眸子,望着他。 赵承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有时候他又实在头疼他的通透和机敏,就比如现在。 他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呢? 江城面上带笑,眼中却是清透的很,即便他就这么算了,你会和他算了么? 不会!赵承安断然道。 他与之聂辉人,大禹与之东陇,早已是不死不休,枉不可共存的关系了。 而在这一场征战中,他,绝不会输。 心头的石头一落。 那些扰的他不可安眠的担心,那些缠在心头的郁气和愤恨,那些无处宣泄的怅惘和仇恨... 算了是不可能算了的,赵承安毫不气弱的道,脸上终于显出了笑,我只怕和他清算的太少,漏了一两样少算了,才是悔憾。 他说的又阴沉又狡戾,一点也没有看起来那样挺拔健朗的样子。 噗... 江城笑,歪着头打趣的看他,那不得了。 两个人的视线相遇,又各自笑开,极是畅快,赵承安长出了口气,目光越发的坚定,来日方长,重要的还是眼下这一战。 就算聂辉人不会算了,必然会奋起反击那又怎样!? 他蓄势而来,为的不就是要碾碎他的一切阴谋诡计么? 打到他的老家去,这,绝不会是句空话。 赵承安傲然道,此战必胜! 必胜!必须胜! 一如既往的,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决。 见他身上的累累压抑的郁气一扫而去,江城放下了心,他许久不曾亲密的抬手,搭上了他的肩。 这才是他认识的赵承安。 江城唇边染笑。 总是这样生机勃勃,永不言弃,从不会低下头,便是拼,也拼搏的那样淋漓尽致。 一身凛然两股傲气。 我相信你!江城道。 耳边是他掷地有声的重诺,肩上是实质压来的重量,都让人只觉安心。 赵承安自不负他的这份信任,心头火热的同时,也越发的坚定。 ...... 你说什么?!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7) 姜城内,聂辉人坐在高座上,在他身前的大堂下,一人埋首跪在堂下。 一旁退居下首的姜城城首,此时拍着桌子站在堂下。 让人给跑了?怎么会让人跑了!姜城城首吕远同不可思议的喝道。 跪在当中的人,闻言更伏低了身子。 相较于吕远同的失态,聂辉人反而镇定冷静了许多,与以往暴虐的样子分外不同,若是之前,听见抓捕失败,被人给跑了的消息,他或许也会按捺不住心中暴戾的滋生。 可是这一次,他分外镇定。 他淡淡的望了一眼吕远同,轻飘飘的一眼截断了他所有的话。 你说,细细的说。 聂辉人没有计较对方让人跑了的职责,转而细细问起了当时的情形。 下方的小兵先是看了眼吕远同,随后才在聂辉人越发有压力的注视中,开口讲述。 聂辉人坐在上首,自然没有错过下面的眉眼官司,他心中戾气越浓,面上却越面无表情。 我们在栖霞谷往东的山脚下发现一队禹国探子的踪迹,随后一路追到栖燕林...那士兵垂着头,将之前的情形细细道来,最后领头那人被带走,只来得及抓住几名受伤断后的禹兵。 吕远同待要说话,被聂辉人冷冷的盯着,顶不住似的垂下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记得栖燕林有布置人手。聂辉人低声问道。 是,是有埋伏在栖燕林的人埋伏,只是这队人人数不少... 你可知突围那人叫什么?聂辉人的脑中下意识的想起那个□□立马,带着凶虎假面的身影,又很快被他否决了。 赵承安如今是一军统帅,断然不会以将军之躯冒险探路的。 不知。 聂辉人也没失望,他摆了摆手,转而道,你说抓住了几个人,人呢? 在外面。 带进来。 随着聂辉人的一声令下,几个人影被推搡着,粗鲁的压赶了上来。 几个人身上都染着血,踉跄着被狼狈的带了进来。 跪下!那士兵推着他们下跪。 啊 身为司将军的亲卫,张有臣一眼认出了那坐在首位的人赫然是那阵前蹂虐过程将军的贼子,几乎是瞬间气血上涌,他瞪着眼,当下便要去抽刀,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双手被铐的境地。 聂辉人!他瞪着一双赤目,咬牙道。 放肆!我们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不带聂辉人开口,一旁的副手率先落下了脸,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腰侧,将人踹翻在地,拔刀抵在了他的颈侧。 眼见着这大堂便是要见血的样子。 跪下! 随着副手的一声令下,押在他们身后的士兵,压着几人的肩,向下按去。 偏偏几名俘兵直挺挺的挺着,岿然不动的傲然。 聂辉人嗤笑一声,神色未动。 不需他开口,身后一脚毫不收力的落在他们的膝弯上,腿吃力的一曲,不由磕在地上,再想起身,却被生生按住。 他们穿着最是普通不过的禹国戎装皮甲,看起来就是普通兵卒的样子。 你们是谁的兵,去栖霞山干什么?聂辉人问道。 哼... 你们的大军在哪? 聂辉人,我大禹之军,必会踏平你东陇,让你死无全尸!张有臣张开喝道。 你放肆!副手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心口,手中的刀擦破了他的颈侧。 张有臣翻倒在地,却还梗着脖子,呸! 一口浓痰脱口,正正黏在对方的脸上。 聂辉人,你个龟孙子,王八蛋,不得好死,劳资日...张有臣嘴中大声喝骂着,浑然不惧的样子。 副手被吐了一口痰,心中火气大盛,不待聂辉人说话,抬手斩落了对方的头。 粗粝的喝骂戛然而止! 一屋子的文官武将,也都跟着禁了声,安静若鸡的看向聂辉人。 副手杀了人,却没痛快,感觉到身后若有实质的注视,瞬间后背湿了一层,他转身跪下,殿下... 聂辉人的目光扫了一圈,眼见着几个禹兵俱是一副悍然无惧,只待赴死的模样,冷冷的狞笑了一下。 带下去,割去五官,切去了手脚,用坛子装好送到栖霞谷外,既然这么硬气,就等着他们的主子来领人吧。 他能敲断程平遥的脊骨,能折断卫北军的脊梁一次,就能折断第二次! 赵承安... 他到是要看看,这固若金汤的姜城,赵承安要如何攻破! 他等着大禹的兵,来填这栖霞谷的万人坑! ...... ...... ※※※※※※※※※※※※※※※※※※※※ 这一章写的可难可难了,感冒了,头疼恶心的想吐,非常难以集中注意力,写两句思绪就断了。 我刚开始不是要这么写的,但是我刚开始要怎么写,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就...写两句就忘了我本来要写什么,写两句就忘了我后面是怎么安排来着,就一边写一边失忆,一边失忆一边追忆,一边追忆一边重新续剧情。 我太难了QAQ (没发热,不是那啥病毒,就是码字的时候趴电脑前睡着了,然后正冲着窗户,所以着凉了。) 看在我可怜更新的份儿上,求评论要浓白色的...精华...营养液灌溉。 听说能治感冒。:) 感谢在20200202 23:51:13~20200205 20:4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胭脂蕾丝团九难 10瓶;无法无天 4瓶;温以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0 章 180. 因着意外暴露, 他们这一队人不得不战略性的后退转移, 暂时避开了东陇军, 退入了黑山一侧。 而原定的深入计划,也不得不因此而搁浅了。 司邵良的意外暴露,此时栖霞山必然上下戒严, 想要再从侧埋伏的计划已经不现实了。 而司邵良发现的那处隐蔽点,现下更是不敢妄动。 于是,司邵良和刘名扬不得不等待大军前来汇合, 再从长计议。 赵承安来的不算慢,第四日的时候, 二十五万大军, 大喇喇的进入了东陇探子的眼中,一路行进,最后停在了距栖霞谷外不足二里之处。 他如此嚣张的做派,一是为了给黑山的队伍打掩护,一也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大禹军声势浩大, 明晃晃的选择在东陇人眼皮子底下驻扎, 这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再是如何隐忍, 聂辉人还是没耐住涂花了桌上写了一半的字。 只是, 聂辉人想到那还未死透的人,又冷静了下来。 着人将信射到他们营前, 别忘了将人也抬到他们营地不远处。聂辉人恶劣的勾唇, 满满的恶意, 人既然来了,礼也不能落下。 如他所料,信件入目的瞬间,赵承安便变了脸色。 捏着信笺的手骤然收紧,攥破了薄薄的纸张。 聂!辉!人! 来人!他大喝一声,抬步便朝外走。 营帐中的众人不明所以的一愣。 眼见着他已然阔步向外行去,江城追上去抬手将人拉住。 将军,怎么了?他见赵承安神色不对,不由的担忧。 这话甫一出口,江城便感觉到了赵承安手臂肌肉的紧绷,再看他额间的青筋隐隐爆起... 他的目光顺着赵承安滑向了他手中的那封信。 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承安!江城低声唤道。 赵承安那副几欲杀人的模样实在骇人,让他忍不住忧心。 将军! 其他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赵承安因为那信才变了脸色,众人纷纷上前。 赵承安被用力拽住了胳膊,几次运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手中的信交给离他最近的陈毅,与赵承安相同,看到信后,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的陈毅,都耐不住喝骂一声。 随后一众人飞快的传阅,等最终进入江城手中的时候,那信笺已经破烂。 只是其上嚣张刺目的话语,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将军!众位将军群情激奋,俱被这消息挑起了火气。 将军,属下肯定将军允属下带人前去!陈虎那暴脾气,能忍住没有直接挑帘杀出去,已是难得,他这会气红了脸,噗通跪下,大声请命。 与他想通,朱之行,陈毅等人也陆续跪下,恳求前去。 陈虎,你带千人精兵前去。赵承安明白这是聂辉人针对他,针对他们的攻心计,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让他得逞。 将他们迎回来。 是!陈虎应声,起身朝外走去。 ...... 当陈虎一路带队,一路将那几个大坛子抬进大军驻地的时候,整个卫北军营都沸腾了起来。 一片哗然,众人怨愤。 临时用木栅栏圈起的校场内,几个脏污的罐子在万军之前被一字摆开。 被砍去了手脚,挖去了鼻眼耳舌,已然不成人形的几名卫北军,被封在罐子里,形容可怖。 人彘! 亲眼见到的冲击力,远远比信中的三言两语要大的多,赵承安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心,都禁不住紧缩。 聂辉人! 将军... 高壮如陈虎,铁打般的汉子,此时睁大了一双虎目,掩在络腮胡下的唇抖动了几次,无法成声。 他跪在赵承安身前,攥着他的长木仓,哑着嗓子,嘶哑如破锣,将军!东陇欺人太甚,属下恳请一战! 属下肯请将军准许发兵,现在就带人去抄了他们! 陈虎!孙毅低喝一声,休得冲动! 陈虎扭头,铜铃似的眼睛恨恨的盯着他,这群畜生,就是一群龟儿子养的牲口,你就认他们这样折磨折辱我卫北军,你还忍的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大军都到这里了,还等什么等!劳资要为他们报仇,孙毅,你是不是怕了...你... 陈虎脑子一激,也未起身,便就跪着昂着头朝孙毅吼吼的叫嚣。 那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中,本就因为这一惨状而激愤的众人,越发的愤恨不已起来。 陈虎,你现在带人打过去才是中了他们的诡计!你动动脑子,这栖霞谷是那么好过的么! 我不管,劳资要为他们报仇,你若怕死,你可要不去。 他大喝一声,扭头又朝赵承安看去,他拱手抱拳,梗着脖子看赵承安,一双眼睛瞪的又大又狠,周围骚动的人群,也在朝他看来。 够了!赵承安喝了一声。 他面色沉沉眼眸深深的望向身前的陈虎,又一眼眼朝周围的人扫去,直将他们看得渐渐噤了声息。 他转目再次看向那刺目刺心的画面,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几人。 啊啊,啊,啊... 静下来后,那干哑细碎的啊啊声,才渐渐被人注意。 其中一个被封在罐子里的人,此时正艰难的仰着黑洞洞依然不见五官遍布血污的脸,张着空洞的嘴,虚弱的,啊啊的叫着。 他朝着赵承安的方向,啊啊,啊啊的唤着,黑洞洞的眼睛里是 再没有比这一幕更让人觉得揪心的画面了。 赵承安绕过陈虎走了过去,他单膝跪下,将手伸放在他的肩上,用力的压了压。 我是赵承安。 啊,啊... 转过来朝向他的脸上,凹陷的眼窝往下躺着泪,带着血丝的殷红。 啊,啊... 如凄厉干瘪的乌鸦声,一下一下的戳着人心。 你别怕。他抚了抚他脏污散乱的头发,小心的碰触着他,嘘嘘,我明白的。 我保证,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大禹的军队,一定会踏进东陇的皇都。 聂辉人!一定会血债血偿! 赵承安哽着声,感受着他渐渐虚缓的声音,和依过来的重量,他坚定的朝他露出颈项,血泪沾了他满手。 黄泉路上慢写走,定要看着我为你们报仇! 语毕,他再没有迟疑的伸手,交叉拢住他的头颈,用力一扭。 咔吧的清脆声在他臂间响起,臂弯间的身子瘫软下来。 ...... 赵承安顶着日头,从地上起身,身上沾了他们的血。 他望向陈虎,恨不恨! 怒不怒! 想不想现在就拿起刀,冲出去将他们千刀万剐,扒皮抽筋!赵承安厉声喊道,我也恨,我也想! 他看向众人,目光冷厉,尽是狠绝。 都给我记住你们现在的愤恨,记住此时此刻的痛!这仇咱们要报! 他聂辉人,他东陇人,一个都跑不了! 来人!赵承安大喝一声,送他们入土为安,就埋在这栖霞谷的山口!让他们看着,看着我们为他们报仇雪恨! 众将听令,大帐议事! 他说完,转身便走,血红的披风飞扬在身后。 许是被刚才那一幕所震惊,也或许是被赵承安浑身令人胆寒的慑人威势所震,刚刚还躁动的人群,静了下来,就连陈虎,都红着眼,跟在将领队伍中,进了大帐。 赵承安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节制不住的压抑和愤怒,嗜血的**叫嚣着,将心中那弦拧的紧紧的。 哗 他抬脚踹翻了账内的矮几,桌面碎裂的木片分崩飞裂。 承安! 江城担心他,紧随其后进入打仗,正看见赵承安一脚踹破了矮桌。 赵承安猛地回头看向他,狼似的眸子,让他想要脱口的话说不出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8) 他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森然的目光带着急欲毁灭一切的疯狂,却偏偏又冷凝一片,连那疯狂都被冻结了一般。 承安。 江城心脏鼓鼓,嗵嗵嗵的疯狂鼓噪着。 只是这样的疯狂也只是一瞬,眨眼的功夫赵承安又恢复了过来,似乎那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 身后的帐帘被跳动,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江城咽下所有的心思,走到了赵承安的身后。 将军。 众人自然没有错过那碎裂的矮桌,此时再看向赵承安,都似压着什么。 关于攻打姜城,穿过栖霞谷,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他沉声问道,冷静的再不见刚才暴怒中的那人。 如今的形式你们也看到了。赵承安抬眼,聂辉人同我们,大禹同东陇,不死不休的局势。 今日聂辉人此举,就是要挑起我们的怒火,最好是失了理智,冲动进攻。 陈虎被他的目光压着,咬牙,不得做声。 此时聂辉人必然早已经在栖霞谷布下了天罗地网。 以栖霞谷的地势,一旦大军贸然深入,再从中截断,其上投石火油,就如瓮中捉鳖一般,呵... 拿数万大军,都填不上栖霞谷的大坑! 那您说怎么办。陈虎也恼了,梗着脖子呛声,难道就不打了?那咱们来这做啥,不若班师回家! 再不济,属下愿意带兵突袭栖霞山,他们在山上有埋伏,我去破了他们的埋伏... 陈虎!孙毅急声,一扯他的袖子,你又犯什么混! 赵承安早知他的性子,此时也没急,他淡淡扫了一眼。 现在,必须等着! 等?等到什么时候? 眼见着陈虎又要刚,门外的传报声打断了屋内的紧绷。 报!司将军到! 江城的心一缓,他转头望向赵承安,点了点头。 就是,现在! ※※※※※※※※※※※※※※※※※※※※ 我安如今真的是成熟的将军了。 感谢在20200205 20:46:25~20200206 18:2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花糖冉冉、一颗益达 20瓶;胭脂、水中君 10瓶;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1 章 181. 人都安排下去了。 聂辉人坐在偏厅的长桌后, 手上拿着一卷书, 头也没抬的问道。 是。 跪在下方的人, 伏贴着身子, 褚将军亲自带队,都按您的吩咐埋伏好了。 聂辉人未言,径自看着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卫北军的驻营可有动静。 收到人后军营乱了一会儿, 后来有一队人马入营, 呆了两个时辰后离开了。 那几个卫北军士兵激怒赵承安的计划, 如他所料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 赵承安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而贸然行动, 聂辉人可惜之余也不觉得意外,如果赵承安连这点撩拨刺激都耐不住的话, 他也走不到今天。 只不过能刺激到他们, 挑起他们的愤恨, 想到赵承安可能会扭曲的样子, 聂辉人勾了勾唇, 只是转而又想起这队进营的人马, 必然是龟缩躲藏在黑山中的那只司邵良刘名扬带领的队伍, 那微微的弧度又抹平了。 找到潜藏起来的那队卫北军的踪迹了么。聂辉人又翻了一页,仍旧头也未抬。 未曾。那人的头垂的更低了, 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的, 人在黑崖山附近跟丢了。 聂辉人放下了书, 头一次将目光放在伏地那人的身上。 那目光若有实质,堂下的人跪着,屋里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那人汗都下来了,聂辉人才收回了目光,让人继续盯着,一有异常,随时来报。 是!那人松了口气。 下去吧。 那人没动,反而不安的扬了扬头。 怎么,还有事? 启禀殿下,是三殿下... 聂燕?聂辉人蹙了蹙眉。 是,三殿下吵着要见您... 聂辉人闻声头也没抬,仍旧专注于手中的书,告诉他,不见,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吕远同派一队人马,将三殿下押送回京。 他说的是押送,不是护送。 地上那人额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落。 属下告退。 聂辉人没说话,那人也不敢再吭,轻手轻脚的离去。 直到人退出去又过了一会儿,他手中的书始终未曾翻页,目光凝在书上,又失神的好像望向别处。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书,身子后仰,目光失神的看向那长桌边,一封已然打开的信。 那信封上,上半截留白,只在下半用极是工整遵劲的墨色,书:亲启。 笔法酣畅,气势恢然。 ...... 辉人,你看,这里是我陇国疆地,这里是南禹和西焰... 三国并立,却是南禹国靠着地域最是地广富足,而我陇人,生存条件恶劣,成长艰难,民苦者众... 我为君主,只愿我陇人国富兵强,民生安乐。 辉人,不若这天下多艰险,哥哥只望你能一生喜乐。 如今,我陇国兵强马壮,三国之首。西焰来附,寻求盟约,未可一战! 一统天下是每个皇帝的梦想... 聂辉人恍惚,想起临行前一夜,东陇最高权利中心的殿门前,聂辉严拉着他,一步一步行至高台,最终站在那权利最顶峰的台阶上。 辉人。他负手而立,你看,这是我们脚下的江山天下... 彼时天色昏沉,皇城黑域域的轮廓压抑又沉重,可聂辉严傲然而立的身影,却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 此去艰难,你可想好了? 他回头看他,只黑暗中的眼睛熠熠生光。 你从未离开皇城,也从没去过边疆,边境苦寒,你可想好了? 聂辉人想,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想不起来了,只是那一日后到如今,他离京已经七年... 默默想着心事,聂辉人并未注意外面的搔动,直到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殿下,未有通报,您不能进! 起开! 我要进去! 殿下.... 滚开! 门外的喧哗声唤回了聂辉人的思绪,他目光凉淡的望向门口。 只见聂燕气势汹汹而来,一群人尾随其后。 殿下。亲卫们呼啦啦的跪下,我们拦不住三殿下... 小叔叔!聂燕对上聂辉人的目光,凶傲的气势一顿,随即梗着脖子硬邦邦唤道。 退下。 聂辉人开口,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退了下去。 房中只余下聂燕。 聂辉人皱眉,看着这个前两日突然从后方赶来的侄子。 我不走。 聂辉人看着他,还没说话,聂燕自己先禁不住的开口了,我要上战场,我要亲手杀了赵承安! 当初赵承安从他手中脱逃,让聂燕自觉是人生一大耻辱,即便没人说,他也觉得这事让他备受嗤笑。前些日子,他在后方旬城听说了赵承安发兵东陇夺下拓木城便一路赶来,只想将赵承安斩下,一雪前耻。 聂辉人挑眉看他,目光凉凉如水,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嘴,嗤了一声。 凭你? 聂燕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透,他咬着牙,恨恨看向聂辉人,你! 怎么,我说错了? 聂辉人!你不要以为你是... 聂辉人眸光更冷,他抬首,我是什么? 你不要以为父皇宠信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聂燕心中气恼,他是国主的亲儿子,可是却还不如一个聂辉人受国主重视! 对比他们这些儿子,聂辉人自幼长在国主身边,可以说是聂辉严一手带大的。文治武功,便是一应私事,都是聂辉严一手办的。对聂辉人比对儿子还好的事,聂辉严甚至从不加掩饰。 便是这东陇边军的军权,都说给就给,全然不顾聂辉人那时从不曾掌兵,也不曾参战。 聂燕嫉妒么?他们兄弟没人不嫉妒... 聂燕嫉恨交加的目光,聂辉人全当不见,他心中烦躁,懒得理会聂燕,随口招来外间的亲卫。 送三殿下回去,让吕远同今晚就送人走。 他说完,也不管聂燕的叫骂,起身朝外走去。 一路行上城楼,聂辉人站在姜城高高的城墙上,目送着蜿蜒的队伍,摸黑向着栖霞山的方向移动,不多时便消失在了眼前,随后是城门合拢的轰隆声震响。 都送出去了? 是,这是最后一队人了。 殿下放心,咱们的人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埋伏好了。 只管他们一进入栖霞山的范围,就会被咱们的人一网打尽! 知道聂辉人深夜前来的姜城城首并几位武将立在聂辉人身后,一同目送大军离去,口中信誓旦旦的道。 聂辉人没出声,任由黑暗中呼呼的风撩动着他的衣摆。 殿下,夜深了,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几位将军守着,不会有事的。吕远同朝聂辉人意思意思的劝道。、 聂辉人也没多做停留,似乎就是出来放风了一圈,如今放风放够了,就果断离去了。 让下面的人盯紧点。聂辉人说着转身离开。 至于一谷之外的赵承安,他等着看他惨败。 他人面上没啥表示,心理却始终筹谋着。 他知道赵承安让人将他们埋在了栖霞谷沿,可是那又怎么样。 这一战,他不觉得他会输。 不说栖霞谷易守难攻的地势,就说赵承安布置在暗处的棋,也已经暴露在他们眼中。 想到那日里他们暴露出来的踪迹,聂辉人料想他们是想要由栖霞山从大军背后进攻。 如果他们当时就对栖霞山进攻,或许还可有一胜,如今他们再想要做什么,已然晚了。 他们若是还想要强攻栖霞山,和强行穿过栖霞谷一样,简直是无头苍蝇似的找死乱撞。 想是这么想着,聂慧然还是不放心的加重了栖霞山上下的布防。 直至今日,聂辉人依然不觉得赵承安有什么特别,便是身手谋略不错又怎样,左不过一个冲锋郎将罢了。 号称大禹战神的程平遥,驻守边疆近三十载,最终不也命丧他手。 而这忽然蹿起的赵承安... 拓木城的失守不过是个意外! ...... ...... 将军! 司邵良风尘仆仆的到来,让营帐中已然一触即发的气氛,稍稍沉寂了一些。 快请起。看到他,赵承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高高的提了起来,一路辛苦,快坐。 眼见着,这似乎就要寒暄开了,陈虎的急性子,憋不住的难受。 现在?将军准备怎么办? 这陇人实在太歹毒,杀人不过头点地,用这等阴狠的法子!简直畜生不如! 当日那拓木城的俘兵,我们就该直接坑杀!用他们的人填满这栖霞谷的坑! 他粗声粗气的打断了两人,一脸拧着的怒气,仍旧勃发,可是好歹不再吵吵着撸袖子就要干了,可到底还是心绪难平! 他的话一落,营帐中静了一瞬。 拓木城一战,俘兵数万,俘虏百姓数万,这些人如今都被押送到了后方,成为了大禹的俘虏,修筑工事,建立防垒。 深知陈虎直性子暴脾气的赵承安到是没觉得他这话是在影射自己,他朝门口的亲卫们挥了挥手,让人俱数退下,随后朝屋内的众人正色道,诸位请坐。 人齐了,那咱们就来商量一下这攻打栖霞谷的计策。 栖霞谷易守难攻,姜城坐镇其后,号称是东陇天堑之城关。赵承安沉声道,日前,我□□攻栖霞谷,遣司刘两位将军,先行探路,准备兵分三路,一路在栖霞谷吸引注意,两路从栖霞山侧面登山,从陇军背后攻击。 好!陈虎眼睛一亮,属下愿带军一战! 赵承安摇了摇头,不,如今计划已经暴露了。 什么? 赵承安看向司邵良。 司将军,你来说说如今栖霞谷的情状。 是。司邵良从旁走出,各位将军稍安勿躁。 据斥候来报,聂辉人已在栖霞谷部下天罗地网,栖霞山谷两侧,早便准备了大量投石火油,此时贸然进入栖霞谷,决计是九死一生之举! 这还没完。 司邵良说完扭头朝向赵承安,抱拳请罪道,将军降罪,属下日前探路不小心惊动了陇军,此时聂辉人已经发现了我军的意图,近几日源源不断的有东陇士兵向栖霞山埋伏。 那怎么办!陈虎那彪性子,闻言就躁了起来,难道就这么耗着么? 当然不。 对于陈虎的性子颇为了解的赵承安没理会他的焦躁,事实上,在路上收到报讯,得知暴露的第一时间,他和江城酒子任便在马不停蹄的谋算新的办法,至如今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如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喇喇的让大军就这么暴露在陇军眼前。 只是他未曾料到聂辉人残虐至此,本来还要再商讨的计划,此时被赵承安摆上了台面。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39) 不仅不,我们还要光明正大,按原计划进攻。 什么?连司邵良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赵承安的话愣住了。 赵承安却没理会他们的讶然,林同! 属下在!从刚才随着赵承安进来,便守在帐口一侧的林同侧步上前。 去机步营寻一队人,从营区最东侧的营帐开始挖,向东边山脚下的密林挖一条地道。赵承安吩咐道。 是。 林同领命而去,而屋内的众人茫然的看向赵承安。 挖地道,这是干什么,趁机偷袭? 可是之前的攻击计划已然暴露,聂辉人加重防守,贸然偷袭,确实可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 况且便是要偷袭,如今大军暴露在外,他们难道从地道偷运二十万大军出去? 下面的人一下比刚才嗡嗡的更开了。 赵承安看向江城,只见对方神色坚定的看着向他。 心中最后一点迟疑也尽去了。 他不理会众人的追问,抬目道,我们不仅要按原计划行事,还要将计划摆在陇军的眼下! 你疯了!陈虎那直肠子,又是第一个蹦出来的。 赵承安直视回去,猛然一笑,是呀,我是疯了。 他扬着眉,抬手压了压,阻下他们的议论追问,表情猛的一收,无声的杀厉在营帐中蔓延。 便是没有积威愈久的老道威严,可赵承安俨然一副冷面的样子,还是生生压下了众人的不满。 将军可是已有计划。 司邵良对赵承安不算知之甚深,这几年也有不少了解,他相信赵承安不会无的放矢。 聂辉人此人行事狠辣,城府极深又刚愎自用。赵承安沉声道,想要对付他,就要踩着他的傲气打! 赵承安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冷笑。 栖霞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除了从栖霞谷穿过,再无办法可直逼姜城,他料定我们为了穿谷,被逼得只能从栖霞山攻上去,以策大军安危。此时栖霞山伏兵众多,陷阱无数,怕是只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呢。 偏偏除此之外,我们没法子绕过姜城,若是退兵取道他城,费时费力不说,也给了聂辉人和东陇军筹备反扑的时间,更别说其他城池便是攻下了,也是远途,费时费力不说,战局又容易拖尾不前,他们再谋伐拖住,耗也能耗死我们。 赵承安三言两语将眼下局势说开,毫无遮掩,包括他们远耗不起后力不及的事实。 所以他以为我们必然会破釜沉舟的攻打栖霞山。 那为何我们还要顺着他的想法做?既然已经暴露,为何执意冒险。朱之行紧皱着眉,细细想来,竟觉得这一战实难,甚至油生不安。 不止是他,在做如此想的人不少。 栖霞谷的险要,他们自来知晓,此前被拓木城一夜攻城的激进和喜悦,在面对现今局势时,慢慢的沉了下去。 即便未曾心声退意,也已经开始迟疑眼下这强攻一事。 哪一仗不冒险?赵承安反问,没有百分百稳拿稳压的战场。 而且...赵承安不待他们反驳,幽幽挡了一句,按原计行事,只是这新计的一部分。 看到众人生生被他将到口便的话生生堵了回去,赵承安心中一缓,连之前压抑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一时舒服了许多。 将军的意思是... 作为相对的,最了解其中内情的司邵良,几乎是一下子了解了赵承安的意思,再联系他说的地道,司邵良心中一热。 您的意思是,声东击西?由一路佯攻吸引注意,一路从后夹击? 不止。赵承安虚虚的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我要一路直击姜城! ...... 赵承安的计划太过大胆,众人惊讶之余,又忍不住讨论,却发现,以目前的局势,这兵行险招的一计,谋划妥当,俨然有一施之力! 说起来在坐的除了赵承安是近两年名声鹊起的小将外,其余尽是久战边疆的老资历。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不会是草包。就是连勇莽的陈虎,也有过人的长短之处。 赵承安的计划一提出来,众人就在心中揣摩开来。 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相比赵承安和江城二人再如何谋算,有了这些老将对计划的审查,反复的完善后,这个计划趋近完美,胜算也在逐步增加。 只是这计划,既然是声东击西诱敌深入,那么自然免不了下饵,那饵如何下,又由谁去带队做饵,众人却争开了。 这既是饵,又是敢死队... 我去!众人还在争论,旁听许久,已然摸清这计划意图的陈虎第一个跳了出来。 他抱拳跪地,看向赵承安,属下愿请命,带队攻打栖霞山! 营帐内瞬间静默,众人不由得看向陈虎。 作为这个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处诱饵,既然是哪来引诱陇军的,那其中凶险可见一斑。届时大军几路分散,声东击西,拿来做饵的饵,又能分得多少兵力,不止分不了多少,甚至会吸引最大也是最多的注意力,其中凶险,谁也不是傻子。 这饵...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赵承安看向陈虎,迟疑了一下。 他没想到陈虎竟然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陈虎一向表现的极为鲁直莽撞,性子也急的厉害,虽然身手神勇,是个冲锋陷阵的好前锋... 属下请命!由属下带队攻山,吸引他们的注意!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陈虎无视众人神色,再一次悍然请到。 赵承安心中一热,对陈虎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人虽性直又急,可却是真的悍将! 可赵承安还是摇了摇头,他抬手扶了陈虎一边手臂,嘴上却是干脆的拒绝,你不行。 陈虎几乎是下意识的急了,他凶狠着一张脸,瞪着眼睛看赵承安,劳资如何不行?! 赵承安拍了拍他的肩,耐心解释道,我知将军的意思,只是将军有更紧要的任务。 届时咱们分兵四路,你、朱将军、苏将军协同带兵从西路攻山,这西路处不是佯攻,要将军是真攻。 他们三人带队西路,陈虎冲锋,朱将军同苏将军协助,西路才稳。 让陈虎去做敢死队般的饵有些大材小用,得不偿失... 事实上,他们在坐的这些将领一个都不适合,他们都有更适合的地方。 敢死队... 不能启用大将,又偏偏对其要求不低,否则若是迷惑不了,拖不住陇军,后面的计划又偏偏不可施行。 那怎么办? 赵承安一时梗住,连带营帐众人都陷入苦思。 属下愿往! 就在众人发愁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响。 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瞪去。 你疯了! 赵承安望着突然跪在当中的酒子任。 他本来站在一旁,此时却出人意料的挺身而出。 赵承安险些失态。 属下愿往!酒子任单膝跪地,俯首喝道,诸位将军不宜涉险,属下愿带队为饵,拖住陇军! 属下自持武力尚可,且对计划知之甚详,再合适不过。 放你娘的屁! 赵承安看着他,一侧手缓缓收紧。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愿替将军分忧!酒子任昂着头,直愣愣的看他,大声道。 ※※※※※※※※※※※※※※※※※※※※ 这章有点啰嗦,攻城的计划和铺垫比较多。 本来昨天要更的,结果因为是连续的计谋和铺垫,就索性把这些放在一章了。 晚上12点还有一章,求评论,求营养液...! 感谢在20200206 18:26:38~20200212 17:2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2个;沉、行甜粽、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657538 95瓶;小透明大可爱 30瓶;北风犴 11瓶;我是九阳 3瓶;39330508、麦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2 章 182. 赵承安完全不知道聂辉人所想。由外人看来, 只见着司邵良带着人匆匆而来, 又带着人匆匆而去, 而他一头钻进了营帐, 天黑了都没再出来。 而大军刚刚驻扎便发生了那事儿,营中的气氛也算不上好。 各种新仇旧恨夹杂着,再加上赵承安那一番话,整个营地上下一片凝重的肃杀。 耳边是巡逻队不时走过的脚步声, 晃动的烛火让赵承安失神的视线都跟着晃了晃。 他又想起他说不同意时, 酒子任脸上郑重的执拗。 我不同意!赵承安说的斩钉截铁, 眉头揪的紧紧的。 将军!酒子任分毫不让的杵着, 与赵承安对视间也不见避让, 属下愿往! 你! 将军放心, 属下武力不错,这计划又周全, 定能成功! 赵承安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坚定, 也看出了他未说口的话。 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这饵上, 可是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不仅要武力优异, 敢杀可拼, 更要是他可信任之人, 能配合他的行动,拖住陇军... 还有人比酒子任更适合么? 赵承安突然发现, 没有。 酒子任真的太适合了, 适合的他无法拒绝。 还是不妥。赵承安摇头, 我信你,只是这计划凶险,其中可变通转圜居中策应的事宜,你应付不来。 ......营帐中又沉默了一瞬。 属下同他去。江城迟疑了一瞬,开口道,酒校尉善武,属下善谋,我愿与校尉同去。合我二人,可当此任。 不行! 赵承安便要张口拒绝。 一个酒子任不提,再加一个江城! 他到是相信以他二人之力可以应付其中变故,可是... 此时在其他人眼中他们不过是赵承安手下的近卫校尉,一个善武一个善谋,兄弟情义,左膀右臂,深受赵承安信赖。可是于这一屋子的大佬来讲,相比大军将领而言,他们的身份又正正合适了。 属下认为妥当。左将军刘远开口道,酒江两位校尉的本事,可堪此任。 是啊,两人伴在赵承安身侧,能力他们有目共睹。 赵承安微微心沉,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人... 属下恳请将军应允! 属下有言。就在赵承安准备开口应好的瞬间,随在司邵良身后始终未言的方文彦斜出一步,大声道,启禀将军,酒江两位校尉,到底官微权末行动间多有不便,属下恳请将军将此事交给属下。 方文彦府首道,属下愿同酒校尉同行,引敌以饵,诱敌深入,拖住陇军! ...... 将军。林同第三次给赵承安身旁的烛台剪了灯芯,小声的唤了一句,想劝他早点休息。 什么时辰了。赵承安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问了一句。 戌时快亥时了。 手指下意识的在腿上轻点,赵承安道,去,看看江城和酒子任睡了没,若是没有... 那就直接进来了。 随着来人说话的声音,营帐的帘子被挑开,赵承安抬头,正看见酒子任大喇喇的同江城一同进屋。 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这不是知道你要唤我么。酒子任哈哈一笑,也没客气,拉了江城在赵承安身前的矮桌前盘腿坐下。 还生气呢?酒子任腆着脸,嘿嘿笑着戳了戳赵承安的胳膊肘子。 没有。赵承安有些气又有些愧对,更有些为自己的自私羞愧。 他不怕自己一马当先身赴险途甚至是慨然赴死,可是他却鸵鸟的不希望他们陷入险境。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怎地这么磨磨唧唧的。酒子任歪了身子,一把勾住赵承安的脖颈,使力晃了晃,这事儿是我自己愿意的,你闹什么? 赵承安说不出话来,身子随着酒子任箍着他的肩膀晃来晃去,再多的心思都被晃散了。 此去凶险...他开口,我知你是为我... 嗐!酒子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你混说什么!什么为你,我为的是卫北军的胜利,是大禹的百姓国威,跟你什么瓜葛。 他顿了顿又言,别人去得,我也去得。 如果是,你会去么。 自然!赵承安答完就顿住了。 是了,如果情势允许,他会毫不犹豫的率兵以身为饵,诱敌深入... 你不信我? 信!赵承安果断的点头,毫无勉强和迟疑。 那就是了。酒子任哈哈一笑,我为你们拖住陇军,是剿是伏,你们只管做你们想做的。 好。 赵承安感动的心间发软,不论是出于兄弟亦或者将首,他都不能阻止。 他的心发软,眼却发酸。 你要保重,方文彦知变通有谋略,你多听他的。 你放心吧,我省得。酒子任重重点头。 咱们兄弟三个,守望相助,再没什么能难道咱们的。酒子任大喇喇的道。 你们放心把后背交给我! 好! 赵承安严肃了许久的脸上终于带上了松软,他用力点头,转目去看江城,两人相视一笑。 ...... ...... 两日后,是夜,一队队人马衬着夜色的遮掩,不断的走进营地东边,一座再普通不过的营帐。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0) 那营帐看着不大,一队又一队人进去,却好始终不见人满,是无底洞似的吞下众人。 赵承安是最后一队进入营帐的人,他随在队伍中,跳下那地道,因人生的高大又身着盔甲,不得不半弓了身子,向前行走。 地道里简陋至极,每隔百步才有一凹陷处燃着火把。 深夜寂静中,盔甲行走间的蹡蹡声,在地道里都显得闷闷的。 一路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到尽头。 尽头是拓宽的深坑,坑上围着黑压压的军队,不断的将地道中的人拉出坑。 赵承安一手拉这绳子,脚在坑上借力点了几下,一翻身,爬了上去。 将军。 先头过来的林同见他过来,赶紧走上前来。 可有异动。赵承安一面问着,一面谨慎的巡视四处。 今夜云深,连月亮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黑黝黝的林子里,静默无声挨挨挤挤的立着许多许多人,肃杀的气氛让林子中的虫鸣,都噤了声。 没有,这里是山背,离栖霞山还隔着大半个山背距离很远,咱们的人很小心。 确实,黑山一脉蜿蜒绵长,其山脉拢着这北地大半的山头,要论起来,栖霞谷也属于是黑山支脉的一处关隘。 这也是赵承安他们打的注意。 绕远些不怕,要的便是在他们在为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暗自放松之际一招制敌。 走! 眼看着月头西偏,大军集结完毕,赵承安带队想着山林深处行去,在暗夜的遮挡下,悄无声息的绕过了大山,数万大军,就这么静悄悄的卷进了群山之间。 ...... 还是没有动静?聂辉人问前来汇报之人。 是!禹军驻扎后,除了训练,不曾出营。 那队人呢?刘名扬等人可有再进出禹营。 未曾。 未曾? 聂辉人不说话了。 大禹军在栖霞谷口驻扎了下来,等待着他们进攻的聂辉人,几次问起,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见大军行动。 聂辉人摸不准赵承安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信大禹军会真的按兵不动,也不信赵承安会半途而废。 那么,禹国此时的不动,就必然是在隐藏或者筹谋什么。 这样的想法,让聂辉人的心中有些烦躁。 禹国,程平遥,赵承安,就如骨附蛆一般,让他难受。 进入深山的人马可有踪迹?聂辉人转而问道。 还...没有。 即便早有准备,听见这话,聂辉人还是觉得一股子戾气直冲脑门,本就不大好的脸色,唰的落了下来。 跪着的人感觉到那凝结般的戾气,压低了身子,恐慌不已。 一群废物! 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聂辉人心中戾火大盛,因为战事烦躁的心情,越发的迁怒偏激了。 继续盯着。 聂辉人咬牙切齿道,言罢,依旧无法忽视心中对于禹军按下不动的介怀,陷入沉思。 让大军多加注意栖霞山附近的异动。 是! 殿下...眼看着聂辉人便要挥手让人退下,吕远同再三迟疑,忍不住出声打断。 聂辉人抬头看向他。 殿下,可要继续加重栖霞山防守...吕远同迟疑道,既然他们打着注意想要突破栖霞谷,可要再派些人... 聂辉人几乎是提着嘴角,露出的凉笑,再派兵? 姜城还有多少军? 四万。 哦。聂辉人点了点头,几乎是嗤笑出声,吕大人,你觉得再送多少合适。 这... 如今十之七成陇军驻扎栖霞谷,再派大军过去,姜城的布防...不要了? 嗯? 这...这...吕远同被他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是臣下思虑不周。 下去吧。 聂辉人垂首看向桌上摊开的地形图,这图上,将江城方圆数十里的山势进揽在图上,包括历来的布防哨点。 赵承安... 会怎么做。 就在聂辉人猜想不透赵承安要如何发兵破防的时候,赵承安一行人,经过三日多的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日的午后,与刘名扬的大军汇合。 将军。 黑山半腰,司邵良见到在约定时间内赶来的赵承安,终于松了口气。 安排人在林中蛰伏起来,赵承安同他们问起了现在的形势。 这处形势如何。 虽然在此之前司邵良就再三确认过这处非防守重地,并且因着迷惑性的地势,连陇军自己都以为临近断崖安全无虞,而不曾重兵。 可赵承安还是谨慎小心为上,并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那厢里,酒子任将脑袋吊在腰带上,只等着此间暗招可行... 将军放心,虽然陇军几次派兵增强守护,这一处变动不大。 好! 确认了消息,赵承安压了一路的心情,这才回放。 他们这边越顺利,越能为酒子任争取活命的机会。 事已至此,赵承安也不再犹豫,抛开脑中 传令下去,全军修整,明天子时,按计划行事! 是! ...... ...... 诚仁三十三年,八月初七。 是夜,寂静的禹军驻地。 没有擂擂鼓声,没有呜呜号鸣,数万的队伍,在昏暗中,半隐半现在篝火中。 酒子任一身红袍银甲,一手搭在腰侧的刀柄上,挺直了脊背,望着身前的队伍。 兄弟们,这一次咱们要做先头军冲锋陷阵,拖住最大的陇军队伍。他说罢顿了顿,目光坚毅的望向身前的队伍。 此去形势艰难九死一生... 我们不怕! 不待酒子任的话落,下方的众人便喝声回道,愿为先锋!绝不后退! 酒子任提了口气,将未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若是有不愿意者,尽可此时离队,绝不怪罪! 可是他面前的队伍定定的站立着,没有一个动摇。 好! 酒子任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心中最后一丝沉重迟疑,也跟着散去。 他说不出来多煽情的话,转头看向已然披甲银枪立在一旁的方文彦看去。 方文彦眸中带笑,朝他略一颔首,同样望着身前的队伍,兄弟们悍勇!既然咱们不怕死,那就让那群陇人,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去! 他回身扬枪大喝,出发! 身后,两万余人的部队,随着方文彦的话,踏步前行! 另一头,由陈虎、朱之行为首的西路大军,以陈毅孙毅为首的东路大军,以卢天顺陆昭彦等人为首的中路大军,也向着黑暗中迸发。 沉寂了几日毫无响动的禹国大营,几乎眨眼间,倾巢而动! 守在栖霞谷外见识大营的斥候第一时间被惊动,几个人从四面分散,飞快向着栖霞东西两山的方向退回。 将军!将军!斥候一路飞奔向栖霞山,马不停蹄的奔向埋伏在栖霞山处的大军,想到身后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禹国大军,从未有过的紧迫。 禹国发兵了! 斥候扑到裘成化的身前。 裘成化先是一惊,随后眸光一亮,埋伏此处这些天,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禹国这群龟儿子终于动了! 来人!裘成化大喝一声,传令下去,准备御敌! 随着他的话落,栖霞山幽暗的山林间,伴随着一阵鸣啸声,四处响起蹡蹡之音,一路蔓延至栖霞山顶,在整个栖霞山传开。 突然而动的大禹军,来的极快,几乎是在裘成化示警不过一刻钟,大军堪堪集结,那头隆隆铁骑的声,便已尽在而前。 黑暗阻隔了人的视线,漫地的喊杀声也让人分不清来者有多少人。 裘成化只以为是禹国大军蜂拥而来,携力突围,丝毫不曾注意这人数上的差异。 放箭!紧急间,裘成化大声喝道。 划着咻声的箭,羽在茂密的山林中,向着禹国大军的方向射去,只是因着树木的遮掩,箭,雨的力量被削弱了许多。 只是即便如此,那一瞬的箭羽阻隔,还是让冲锋的众人,不得不暂缓了脚步,在林间躲避呼啸而来的箭,为慌乱的陇军争取了反应的时机。 冲杀的队伍被阻了下来,伴随着惨叫与几乎是擦过耳边的呼啸声,方文彦唤住了众人冲锋的脚步默默算着时机。 不过一歇,那用来拖延时机的箭..雨停了下来,于此响起的,是几乎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从栖霞山涌了下来。 来了! 酒子任面色一沉。 兄弟们! 作为第一纵队的他,一马当先,扬起手中的重刀,向着栖霞山嘶声喊道,杀啊 随着酒子任一声高喝,两万余人的队伍,呼啸着,向着栖霞山轰隆隆的推进。 杀啊! 宽刀泛着寒光,酒子任骑在马上,第一时间朝着冲锋而下的敌人砍了过去! 一路冲下来的那人甚至来不及稳住脚步,便被酒子任迎头的一刀断去了头颅。 一方俯冲,一方厮杀着向上,蓄势已久的两军,甫一碰面,便是漫天血海的激烈厮杀! 酒子任这边杀了起来,东陇军混着禹军的喊杀声远远的传出不知多远,几乎彻响了整个栖霞谷,连带着早早待命在谷口,栖霞山西山外的大军,都清晰可辩。 可是他们没有动,被云层遮挡的越发黑暗的月色中,十数万大军静悄悄的等待着。 将军! 陈虎听着那山头传来的喊杀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鼓噪着,叫嚣着杀出去,杀,可是因着赵承安的计划,却又不得不按捺着性子隐忍着。 朱将军,还不到时候么? 他一遍一遍的问,再等下去,那边能坚持住么... 朱之行心中也没底,只是这话他不能说。 相信将军。朱之行干巴巴着嗓子。 陈虎说不出话,还要多久。 很快了。 很快了。 那隐隐从山头飘来的杀声让朱之行都紧绷了起来,心头一遍一遍的念着,快了快了,很快了。 终于,中路趁乱没入栖霞谷中的小队点燃了他们备好的药草粪便,灰白色的大片烟雾在黑暗中清晰可见。 来了! 朱之行低喝一声,整个人瞬间振奋。 陈虎早已捺不住,见到浓烟的瞬间,扬起了枪,兄弟们,该咱们了,杀啊 他呼啸一声,打马冲了出去! 东山遇袭! 西山受攻! 谷中升起浓烟... ...... 半日前还在担心的事情,不过一时间全部冲着姜城而来。 直到接到大军来袭的汇报,聂辉人悬着的心,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不怕大禹军打,怕就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此时听到禹军趁夜突袭,聂辉人反倒是放下心来。 战况怎么样。 他急急的问道。 裘将军带兵拦截,他们被阻在东山脚下,现在上不去山,西山那边也将禹军拦在山下。 山谷呢?聂辉人没有忘记,那突兀的浓烟,他相信那不是对方多余的动作... 只是,这烟雾,若是白日为了阻碍视线还好说,这夜间,又是为何,更何况,便是他们进了山谷又如何,他们早早在谷中设置了大量陷阱,只等请君入瓮。 山谷除了浓烟没有动作,大军未曾入谷。 聂辉人疑虑了一瞬,告诉监军,继续监视,绝不可让他们趁乱破谷而出。 您放心!裘将军不曾让山上的人动。 那人说着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捷报。 聂辉人控制不住的握了握拳,三番两次在禹军那里吃了亏,先是程平遥,再有赵承安,饶是他心思深沉,并不将这一时成败放在心上,也还是忍不住郁气。 殿下,可要再派人过去支援?那边的吕远同比他却是激动多了。 趁夜攻山本就困难,何况陇军早有准备,埋伏的兵士们此时牢牢的压制着战场,让吕远同忍不住开口。 借着地利,咱们一鼓作气,将他们在栖霞谷一网打尽! 聂辉人的指腹搓了搓,当机立断道,再派一万五千人! 是! 吕远同大喜,大声领命,随即不带讯兵通传,急慌慌的出了门。 此时距离栖霞山背,一山涧之隔黑山断崖下,赵承安同样听到了那漫山的喊杀声,看到了那灰白的浓烟。 将军! 司邵良目光灼灼,大军齐集,只带赵承安一声令下! 赵承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着眼前黑幽幽的山林,沉声道,过河! 随着他一声令下,幽灵似的大军,拔步想着山涧而去。 哗啦哗啦的水声被掩盖在喊杀声中。 过了山涧,喊杀声越发的大了,却偏偏衬的面前栖霞山的林子里静悄悄的。 谁! 巡逻的队伍忽然看向幽暗的林子,手中的火把随之朝四处晃去。 咻破空之声划过,直直向着那人的咽喉。 来... 反应快速的人张口欲喊,却在下一秒,被身后突然靠近的刀,一刀切断了咽喉。 而这一切都被掩在厮杀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 要设计谋略,要合理化权谋... 孙子兵法快看哭我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1) 智硬作者,在线哭唧唧,可是你们竟然都不留言。 嚎啕大哭。 今天更了一万二,一万二!!!! 感谢在20200212 17:28:00~20200212 23:5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追文 20瓶;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3 章 183. 姜城的大门洞开, 成列的军队借着夜色的遮掩出城, 眨眼消失在黑暗巍峨的栖霞山。 姜城最后能够调动的防兵, 也出动了。 将军,姜城的援军上山了。 斥候飞奔而至,小声的汇报。 老道如刘名扬司邵良闻言都忍不住心中一喜, 齐齐看向赵承安。 成了! 只要姜城的防兵出城,那这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两人心中大喜,好似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对比两人,反而是赵承安和江城沉稳如旧, 似乎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谋算计划之中, 并不因为这一消息而觉得激动。 事实上也是如此。 那布置出去的四路棋, 等的就是如今的一个结果, 而现在,一切都在按着他预想的那样进行着。 即便早已算到,此时真的如他们所谋算的一般,赵承安面上不显, 心下却松了一分。 只是这样, 还远远不够, 想到前头搏命厮杀的酒子任, 赵承安稳住心神。 再去探, 有情况, 随时着人来报。赵承安顿了顿多叮嘱了一句, 小心隐蔽。 是。 斥候飞快的消失在密林中。 刘名扬心中激动, 以往再沉稳不过的人, 这会儿连眸子都亮了两分。 将军...刘名扬开口,咱们何时行动。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他们过了这处。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绪感染,赵承安原本四平八稳的心情,这会儿也似乎砰砰多跳了几下。 等待的时间过的很慢,又一眨眼就过去了。 当大军隔着半个山腰从山中穿过的时候,他们的机会来了。 上山! 赵承安干脆果决的一声令下。 两队前方探路,大军其后开拔。 摸上栖霞山的动作顺利无比,甚至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便在陇军前线忙乱之际,悄然从中隔断了栖霞山的两边。 将军。 黑暗中,最后一个人也命丧刀下,林同提着染血的刀回到了赵承安身边。 都清理干净了。他小声道。 赵承安握了握拳,轻轻松了口气,这第一步迈出去了。只是随后又很快收拾了心情,再次提起了心。 好!赵承安念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点狼烟! 是! 由十多人抬背着的药材和收集来的动物干粪被拢在一起,用力抛下了山谷,同时丢下去的,还有一截火把。 许是失手,火把落在药材附近,不甚明亮的火光,在谷中幽幽的晃动着。 碰的一声闷响后,众人看向赵承安。 将军!林同双手将弓箭递上。 沾了火油的箭尖擦过火石,蹭的冒出一嘬火苗,赵承安缓缓又利落的开弓。 咻 箭羽倏地射出,裹挟着火光的箭破空而出,正正一头撞进了药材包袱。 火苗消失了一瞬,很快呼啦一下,蹿起了一片橘蓝的火光,不多时,狼烟打起! 赵承安将弓放下,接过自己的长木仓,凛然开口。 刘名扬。 属下在! 你带一万精兵,从后方包围突袭陇军,支援酒子任。 司邵良。 属下在。 你带一队人配合刘名扬,负责捣毁他们在山谷上的防军和设置。 是! 其他人,跟我走。赵承安快速的安排好了身后几万大军的去处,随后点了兵将,快速的转身,在浓墨色的林子里,大军分道而行。 江城随在他身后,沉默的跟着他的脚步。 本来并没有刘名扬后方突袭的计划,而如今分出一股兵力来,江城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突袭姜城的计划。 可是想到前方的酒子任,和被他们用计诱出姜城的援军... 赵承安越走越快,于此同时,迈出去的脚步也越来越坚定。 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前路,就只能坚定的走下去。 他们做了他们所有能做的,最好的布置,而现在是他们努力完成期许的时候。 大军一分为二,背道而行。 由赵承安带领的三万余人,顺着栖霞山,踩着陇军一路的布防,向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推去。 ...... 栖霞山附近山林密布,山上山下处处都是连绵的林子,这也是当初,赵承安会想到火攻的缘由。 山火一旦烧起来,极为难灭,更何况是在水源难控的如今! 若是不考虑后续麻烦和其他的话,火攻确实不失为一个极快的办法。 只是后来考虑到在对方戒备森严中,想要在夏季的湿林中燃起大火并不容易,这个办法因太多不确定性,被赵承安取缔了。 却也给赵承安敲了个响。 山势林中作战有利有弊,有攻击不便也有掩护之利。 斜缓的山势和茂密的林子不适宜冲峰,却也没了重骑兵长木仓长戟的厮杀优势。 也因此,酒子任一柄大刀的威力,十足十的翻了个倍! 二十多年日日不缀的训练,酒子任的武艺在军中便是不说无人可出其右,也是能排入前几。 此时昏暗的林中一柄大刀用的如使臂指,大开大合间,勇猛无惧! 锵! 长木仓和重刀撞在一起,酒子任本来斜劈的刀刃,随着手腕一翻,勾刃平翻避开了枪杆,由劈改势,朝下划了过去,目标便是对方掩在皮甲下的脖颈。 足有二十多斤的重刀,在酒子任的手中,好似没有重量,灵活又锋锐。 唔!那人后退,手中的长木仓想要再挡,却晚了一步,只觉脖子骤然一凉,随后剧痛席卷。 重刀的锋刃已然划过脖颈,手中的长木仓失力,身子也跟着倒下。 酒子任一刀入喉看也没看,侧身避过身后的长木仓,手腕翻转,一刀刺向身后! 身后偷袭的陇军不防,顺着习惯上前两步,直直撞在刀刃上。 酒子任抽出长刀,脚尖在地上一勾一挑,抬手接住刚才掉落的长木仓,用力向前一抛,直将迎面举枪而来的那人。 大力抛刺而去的长木仓如箭,透胸而入! 酒子任却已经顾不得得他,转而迎向再次冲来的陇军。 手臂上系了死结的白布条,丝毫影响不到酒子任刀起刀落的凌厉,一柄长刀,在他手中,只如活了一般,佛挡杀佛,神阻杀神。 在他身后身侧身旁身前,到处都是战在一起的陇军和自己人。 杀! 空气中林木泥土的气味被血腥气掩盖,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蹡声、杀声!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寸步不让的,激烈的同眼前的大军厮杀着,而这一切只为了为大军引出敌人,拖住敌人! 酒子任扬刀划向了另一人! 一刀砍翻面前的陇军,又一脚踹开攻来的另一人,刀一次次的扬起又落下。 一刀一个,两刀一个... 又是挥出去的一刀! 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冲来... 白色的布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着,不断被敌人喷溅的血染上点点猩红。 酒子任越发杀红了眼。 啊 本就气势汹涌的刀法,越发的气势凌人了起来! 又是一群人朝他涌来,好似杀不尽一般。 酒子任瞪大一双虎目,嘶吼一声,提刀迎了上去! 杀了他! 啊啊啊啊 见酒子任不仅不闪不避,还闷头冲来,一群人,嗷叫着冲的更快了。 离的近了,酒子任错身避过当先那人的长木仓,又冲了一步,蓄力的一刀看也没看,就划了过去。 刀带起风,一刀落在对方的脖子,大半个脖子,连着颈骨都断了! 使力的惯性带着酒子任的身子遏制不住的前冲,却拦不住酒子任看准了缝隙,矮身一刀砍向了近前的一双腿。 哀嚎伴着血落了一地,酒子任却稳住身形,拔刀刺入了那人的胸口,惯着巨力,刺入湿软的草地中! 哀嚎戛然而止,酒子任却没有停! 刀带出大捧的血。 昏暗中,他以刀撑起身子,拔身而起,两腿用力蹬向面前那人的人,直落在对方的胸腔。 那人被他蹬的刺出去的枪落空在半道,身子被他冲的仰倒,连同蹬踹而来的酒子任,一同倒地! 啊! 长刀横颈,酒子任一手握刀,一手托柄背,刀刃朝着对方的脖子,重重按了下去,齐根斩断,在他拔刀时咕噜噜的滚开。 连带着狰狞的表情和血腥,一同被黑夜掩埋。 酒子任来不及缓一口气。 身后有劲风传来,酒子任握着刀,生生避开,就地一滚。 不待起身,重刀已经抬起! 锵! 宽宽的刀背正正驾住刺来的长木仓! 啊! 酒子任低喝一声,手臂一推,两脚蹬地,两脚用力,一个鲤鱼打挺,挥刀砍向了对方的腹下。 于此同时,追来的一枪,避无可避的没入酒子任的后肩! 枪尖刺头背甲,贯入肩肉。 啊 酒子任低呼一声,咬牙向前一扑,生生将没入肩头的长木仓,扯了出来。 啊! 来不及迟疑,疼痛刺激着酒子任的大脑,却也让他更加的凶悍。 他起身,毫无停顿的扬刀对上了追来那人! 刀背顶开刺来的枪尖,刀背压着枪杆,转瞬逼至对方身前,一刀将那人砍翻。 分不清是血还是汗糊住了眼,酒子任抬手抹开。 杀啊 ...... ※※※※※※※※※※※※※※※※※※※※ 断更是因为感冒一直没好,咳嗽的非常厉害,咳到缺氧的那种。 然后我每天都要吸氧一个小时:) 就是这么...可怜,QAQ。 你们加油评论,热情一点,我扛着病,也努力更新,真的! 真的是真的!!! 感谢在20200212 23:54:23~20200216 04: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断云 7个;方之 5个;微漾 2个;蓝、冰狼、叶彻夏、苍雪之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远 49瓶;冰狼、段家姐姐、微漾 20瓶;KrycineZ 16瓶;云思君、黎暮、亭亭如盖、叶彻夏 10瓶;楚天云岚、海棠、抹茶狐狸 7瓶;雨相、你看那个菜狗 5瓶;苗鸽、反差萌。、20、今时月、壮哉我种花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4 章 184. 第二柱狼烟冒起! 灰白色的烟柱让早就等待的东中两路大军精神一震, 也让咬牙死死支撑的酒子任等人, 心中油生一股希望! 胜利就在前方! 兄弟们!在坚持一下, 杀啊!方文彦抽出长..枪高喝一声,带头再一次冲在了前头。 杀啊 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冲锋陷阵的众人,在希望面前,爆发出绝大的能量。 陇军不明白本来已见疲态的大军为何突然又像打了鸡血一般,而被这股气势激着,占足了人数优势的陇军, 也扬起了士气。 而栖霞山外听着山脚下的杀声,忍着焦急等待着冲锋信号的孙毅陈毅, 见到那腾腾而起的浓烟, 按捺了一夜的杀意, 更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兄弟们!该咱们上了。杀啊 陈毅一声粗喝,等待许久的东路军, 一窝蜂的朝栖霞山脚冲了过去。 ...... 栖霞山下的一切都在按着赵承安设想的那样进行着。 而赵承安所带领的大军, 也依照着计划, 一步一步的朝着姜城逼近。 江城带了一队人马先行开路,赵承安和大军随后。 一行人行动迅速目标性极强,散在黑夜中, 朝着黑暗中火光寻去,几乎一寻一个准。 他们出现的突然,巡防的陇军猝不及防间的对上, 几乎不及示警便做了他们刀枪下的亡魂。 就这样平静无波的, 极其粗暴的一路推了过去。 如此顺利, 连江城都以为他们会一路推到姜城下,然后一举拿下姜城。 校尉,人已经... 谁? 林同这边的话甫一出口,江城便觉出不对,眸子猛地望向黑暗中的林子。 随着江城的话落,他极目望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呼啸而来的箭羽! 那箭旋转着箭羽,咻的一声 直奔向两人的方向! 几乎是瞬间的条件反射,江城一脚踢开林同,撑着手中的长..枪,身子猛地一仰。 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他急呼而出的示警声。 有埋伏! 箭羽从他眼前极快的穿过,刺破空气的气流在脸上划过,咄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树上。 再是老谋深算的江城,也免不了被激出背后一层白毛汗。 好险! 江城心中颤了一下,腰部用力起身的同时,手中的长..枪已经扬起。 啊有己方的人被黑暗中的流箭所伤。 大家小心!江城急急低喝一声,手中却不敢停。 咻咻咻 接连的箭羽再次袭来,江城咬牙直起身,手中的长..枪连连的挥舞,打落面前的箭羽,饶是如此,黑暗弱化了视线,江城还是被箭擦伤了几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2) 此时他也明白,这里埋伏的弓箭手并不多,若不然,此时他们这小百人的队伍,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然而即便如此,那接连射来的箭羽,还是一时间阻住了他们一行人。 而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在这箭羽阻截的背后,有落网之鱼,趁机溜走。 江城咬牙,暗怪自己因着这一路顺利而大意了。 眼瞅着栖霞山边缘尽在眼前,他们却因为那黑暗里的流箭而被阻了下来,既恐有人借机往姜城去信,又因着没有解决这些人之前,他们万万不敢讲后背留在弓箭手的视线中。 分散开,上树! 江城咬牙喝道,而随着他的开口,那朝向他的箭羽更急了。 江城一面手中不敢停,一面推后几步,一旋身,避在了树后。 同他一般的人不少,人没了,箭也停了,一时间刚刚流箭飞蹿的咻声,一下静了下来。 可是他们都明白,这状似平静后隐藏的凶险。 江城的身子紧贴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微动着耳朵搜寻着外面的声响。 似是风夹着簌簌沙沙的声音,也似乎有人在树上跳跃移动的声音,可是再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林子中静的死寂一般,唯有而畔鼓噪的心跳砰砰作响。 江城咬牙,提紧手中的长..枪,随即猛地自树后露出了头。 咻咻咻 十数之箭,同时朝他急射而来! 江城早有准备,身子向着左前奋力一扑,就地滚了两下! 箭射在树上,射在身后滚过的地上... 一连串的咄咄之声在身后响起。 江城利落的翻进一旁的树后。 心跳嗵嗵作响,连呼吸都不由的急了一瞬。 好悬。 只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要么诱他们射完手中的箭逼他们现身,要么摸到他们身后将人擒住... 林同本来一直随在江城身侧,变故袭来时反应慢了一些,待他反应过来,急射而来的箭羽又压得他行动不利。 此时他就在距离江城不远的地方,见到他一连串的动作,没有多想的跟上。 又是一蓬箭羽朝着林同而来,他探头,然后又飞快的躲回了树后。 那一连串的咄咄声,钉在树干上箭尾震颤的声音,让林同的心尖一颤。 小心。 江城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心头一动的同时,也出声提醒道。 林同朝着江城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后一咬牙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那箭羽似乎是迟疑了一瞬,又再次咻咻而来,直将林同身后的树干,射的好似刺猬。 有了林同有样学样的行动,有那反应机敏的,也跟着有样学样,借着背后树干的遮掩,引诱着想要他们将箭射完。 咕咕 林间响起几声似鸽似猫头鹰的咕咕声,随即箭羽一收,又恢复了平静。 再冒头,没有了大蓬的箭雨,只一只箭长了眼睛似的,以极快又极刁钻的角度射来... 他们蛰伏下来了,江城却不能等,他们的行动要的便是一个出其不意,他抬头望向身侧的树,将长..枪紧缚在身后,在林同配合的诱敌中,几下翻上了最近处的枝丫! 而此时在江城提示下,先一步上树的几人,已经借着树木之利,在几次林同等人的试探引诱中,接近了弓箭手的藏身之地。 江城望着半树之隔的黑影,运了口气,踩在树上的脚步一动,连带着荡起了枝丫的簌簌声,眼见着那人已经回望来。 上!江城提枪咬牙扑了过去,几道身影随令,猛地蹿出。 啊! 上枪撞在那人的胸口,噗的刺入,贯着他的身体,冲下了树,连带着江城一起。 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江城半个身子都砸在对上身上,抓住机会低声喝道,就地一滚,便消失在了黑乌乌的草木间。 杀! ...... 开门,开门!身着普通陇军兵甲的男人慌乱又使力的砸着城门。 可是城门自然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打开,男人砰砰的砸着,不时的望着身后,只觉得越发的慌张。 禹兵来了!开门!开门!男人又惶又急,声音尖利刺耳。 门内的守兵本要询问的话一顿,他粗喝一声! 等着! 看好他,别放人进来!守兵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转身出了城门洞,急急向城上跑去。 大人,有人来报,禹兵来了! 正在坐在城楼边等着胜利捷报的吕远同闻言险些从凳子上翻了下来。 你说什么?! 不多时,城门匆匆的打开了一条缝,又匆匆的合拢,而城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神。 殿下,不好了 吕远同嚎着,脸色惨白的一路冲进门内。 聂辉人手中的笔一歪,一大团墨渍将写了一半的信,晕的半花。 心下突然抽动了两下。 他抬头,森然阴厉的眸子盯着惶惶进门的吕远同。 殿下,殿下,不好了,禹兵,禹兵打过来了! 聂辉人的心顿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了那藏入黑山的大军,他甚至有一瞬间尘埃落定的坦然。 慌什么,不过... 他开口,刚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吕远同惊恐至极的神色时顿住。 一瞬间,不祥的预感,遍布全身,后背一阵发凉。 怎么回事! 聂辉人顾不得手下的信,将笔重重的一扣,吕远同,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吕远同几乎是在聂辉人开口的时候,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浑身战栗。 殿下,殿下,殿下饶命! 他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血翻涌间,聂辉人险些一口血吐出,他急红了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吕远同! 你,做了,什么! 一字一顿的开口,聂辉人心中如有一团火,直恨不得一剑捅死面前的人。 吕远同慌了,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心中麻木又惶然,只觉得怕是完了。 他脸色灰白又惊恐,臣下,臣下把兵,把兵都,都派出了城... 话音一落,他的脸色越发的颓然,隐隐带着绝望的死气。 轰隆 耳鸣目眩,心神巨震,聂辉人一口血险些呕出! 你,你派了多少人! 三...三万五... 殿下饶命!吕远同伏地大哭。 完了! 这个词第一次在聂辉人的心间涌起,碾碎了他所有的自负和傲骨。 他怒气,赤红着眼望着眼前的吕远同! 五千人!如何守的下姜城! 啊 聂辉人蹒步起身,拔剑朝向。 殿下! ※※※※※※※※※※※※※※※※※※※※ 聂辉人:就算我有惊世之才,也挡不住一群废物误我啊!! 既生人,何生安! 推一下预收:(大家帮忙去作者专栏点一点预收文收藏叭。) 《渣男吃爹一剑》 暴力虐渣快穿: #谁的拳头硬谁是爸爸 #比的就是拳头 #有本事打架,没本事挨打 李钰是武侠组一代宗师系统的王牌执行者,穿越三千小世界,打遍天下无敌手。 是一代宗师系统最最最牛的宿主。 可是最近一代宗师系统升级了。 雄霸天下虐渣打脸系统?李钰看着页面上的雅黑字体都不行了。 你这个是啥子意思? 李钰握住了自己随身的宽背重剑。 虐渣?打脸?是这种打么? 不!宿主!手下留情啊!系统哭着抱住她的腿,再打渣男就死了! 李钰悻悻的收回手,呸了一口,渣男,废物! 座右铭:拼的一身剐,也要把渣男拉下马。 李钰背手站在悬崖边,仰天长叹:本座凭拳头称霸,一代宗师,打遍天下! 怕不怕! (有的世界可能有CP,有的没有,F1作者不能保证可以随时拽住想开车的灵魂。) 第二本快穿 《清水泥石流》 本文分为两种快穿,一种是虐渣,一种是做自己。 有渣的时候杠渣,没渣的时候就做自己。 虐渣集: 无节操沙雕快穿。 当超级F1老司机穿越成为虐文主角,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修罗场。(穿男女身份不限) 穿成总裁文女主听说你要我的肾,你看是你的唧硬,还是我的头铁。 穿成高干文女主听说你捏住了我的经济命脉,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彼此的命根子。 穿成种田文女主听说状元想皇帝大腿当皇帝女婿,我觉得你可能多长了个外腰子。 穿成ABO文女主听说你想标记我,还在等什么,亮出你的家伙! 做自己集: 如何成为一个女将军王。 如何在竞技中逆风翻盘。 如何把F1开到极致。 如何做一个最好的自己... (可能是创业也可能只是平平凡凡坚持自我。) 可以参考我另一本《快穿之为什么又是清水文》口号就是没节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骚不到的! (可能有的世界有CP,可能没有,作者不保证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车速,也不保证能绑住想超车的灵魂。) 感谢在20200216 04:42:46~20200217 12:5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t^^^^ ☆、第 185 章 185. 赵承安带着大军到的时候,战斗已经告一段落, 只有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散乱的箭羽证明着刚才那激烈的交锋。 越靠近山口, 这样的情形就越乱。 赵承安心下一沉, 带着大军,快步朝前奔去。 数万人奔跑的脚步声,藏也藏不住。 江城等在山口的林边,身子隐在树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姜城。 听见身后连片的脚步声, 迅速回头。 将军! 赵承安沉着的点了点头, 目光在众人身上轻扫而过, 辛苦了。 他顿了顿,沉声道, 归队! 是! 众人回归大队, 而赵承安上前立在了山口边, 一眼便看见了, 那燃着荧荧火光的城楼。 可有看出什么? 江城颔首, 唇边甚至勾出了笑纹,他转头看向赵承安, 情况或许比我想的还要好。 东紧西松。 承安,城楼上的守卫不足了。 赵承安凝目望去,果然, 燃着篝堆火把的城楼上, 即便此时看起来戒备森严, 可一眼望去便能看出其中猫腻。 他们也没有想到, 以聂辉人的性格,会将所有兵力派出城,反倒是城中所留者,不过一二! 那还等什么。 风吹过静谧的林子沙沙簌簌的响着。 本来只有四五分的胜算,因着对方如此的配合,直升到了八分。 而在战场上,八分胜算,几乎已经看也奠定胜局了。 江城目光亮亮的含笑看他。 出发! 赵承安一声令下,先头军打头,一众人呼啸着冲下栖霞山,向着姜城的城墙大门冲了过去。 ...... 敌袭,敌袭 那厢聂辉人紧急的传讯还未传出,这边赵承安的大军已经蜂拥而来,兵临城下! 殿下,怎么办! 讯兵忐忑不已,感受到房内勃发的怒气,心下战战,更别提目光扫到一旁吕远同的尸体,更是慌的不行,唯恐聂辉人一剑将他也给解决了。 聂辉人粗重的喘息在房内四荡,压抑又凌乱。 守住!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姜城!绝不可让赵承安的人进城! 他说着,提着手中染血的青锋,抬步朝外走。 聂辉人走的极快,甚至不顾身后众人的喊声,一路急跑了起来。 而就在他朝城门赶来之际,赵承安已经带着人架好了云梯,点燃一簇簇冒着浓烟的药包,吊着绳子迎着风抡圆了往城楼上抛。 药包落在城楼上,橘色的火焰让本就慌了的城兵们乱了一瞬,再想用枪挑下,那药包已经烧的散开,只余熟悉的灰白色浓烟。 那浓郁的灰白刺鼻的烟雾已在城楼上四散,熏的众人眼睛**胀痛,无法睁眼。 一时间城楼上尽是呛咳捂眼的陇军。 赵承安望着城墙上荡起的浓烟,抬起颈间的白色角巾利落的拢住口鼻,只露出锋锐的眸子同高扬入鬓的长眉。 弓箭掩护! 赵承安一声令下,身后的弓箭队向着城楼上勾弦射去,本就慌乱的众人,更加的慌乱了。 而这慌乱的一瞬间,也足够他们反应了。 长..枪负在背后,赵承安背着风,手脚并用的扒着云梯,飞快的向上蹿去。 城楼上的众人慌成了一片,有人忍着刺目的痛向下投石,却被灵活的闪避开来,有那躲不开坠落的,也被后来人,飞快的顶上。 这样的生死之间,谁都拼了命。 对方迟来的反击渐渐的反应过来。 有流矢射来。 赵承安闪避不及,被头顶砸下的石头撞了一下,手一滑整个身子一歪,蹭着云梯向下落去。 承安!落在他身后几个阶梯的江城被赵承安突然的失手吓了一跳,失声喊道。 下一秒却被赵承安滑落的身子大力撞到,手一松,跟着朝下掉去。 就在江城即将自由落体,忍不住要喊出声的时候,赵承安百乱之中终于反应敏捷的一手拽住了江城,另一手勾住了云梯! 江城的肩甲被赵承安拽住,整个身子已经掉出了云梯。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3) 砰砰砰... 一瞬间飙升的心跳,让赵承安的胸腔都被震的发颤,险些手脚发软。 他低头看向江城,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抓紧了。赵承安低声道,手臂用力一提一甩,江城的手脚利落的扒住云梯,随后赵承安也扳着身子落回梯子。 继续吧! 赵承安说完,寻回气力,提气再次向上攀爬。 城楼上的人太少了,赵承安的到来又太过突然,城墙上因着这突然而至的攻击,乱成了一片。 第一人登上了城墙,第二人爬上了城楼,人群像是开了闸一样。 而城墙便是被煮开的水,一下子沸腾开来。 ...... 赵承安扒着垛口的青砖,一手抽出背后的长..枪,身子一拔,用力翻入了城楼内。 城楼上的风更胜,白烟被风吹的四散,此时几乎不见。 先一步登上城楼的人,已经和守兵们战在了一处。 两军激烈的交战着。 赵承安沉目,没做犹豫的提枪攻了上去! 一枪挑起陇军砍向禹军士兵的弯刀,长..枪一扫,重重落在那陇兵的胸前,直将人打的退出几步,而不等他身形立稳,赵承安手中的枪一翻,转手直逼对方胸前。 啊 枪尖刺破胸甲,狠狠的透入体内,长..枪贯着对方的身子向后冲去,赵承安推着枪杆,顶着那人的身体,猛行了几步。 那人口中哀嚎着,身子撞上身后纠缠的人,赵承安回手扒枪,转手刺了过去! 江城追了过来,举枪立在赵承安身后,转身护住了他的后心,对上涌来的陇军。 城墙上的人不多,赵承安同江城,一边挡着不断涌来的敌军,一边的向着城楼口移动。 狭长的台阶直通地面,而此时,正有大批的陇军从着台阶向上涌来! 杀啊 举刀的人狰狞的大步跨上台阶,举刀朝他砍来! 不等他的人靠近,赵承安双手压枪,重重一扫! 长..枪直直打在那人胸口。 啊!只见那人胸口被击,身子一歪向一旁歪去。 赵承安的枪却未收回,他压着枪杆,一枪挑在对方两腿之中,重重将人从墙边翻了出去。 惨叫伴随着不甚清晰的重物落地声响起。 向上冲锋的人本就被那人撞的一顿,此时眼睁睁看着那人一个照面甚至不曾近身,就被一枪撂下城楼,他一手撑着城墙,一手握刀,抬头朝赵承安望来。 一身赭红染墨的盔甲裹身,半截白布覆面,长..枪如银,高高俯身看下来,好似一尊降临人间的战神... 还未战,便迟疑了三分。 啊啊 身后的人推挤着,他啊啊叫着,似在吓唬赵承安,又似在为自己打气,他大步往前冲,手中的刀举过头顶... 赵承安立在楼口沉眉厉目,眼看着蜂拥而来的人,心随枪动,银光倏地一闪。 啊! 未曾靠近便被赵承安一枪戳破了喉咙。 赵承安用力抽出长..枪,眼睁睁看着那人向后滚去,撞翻了几人。 江城半抵在赵承安身后,举枪抵住面前的弯刀,抬腿朝对方胯..下踹去。 只见刚刚还凶厉的人,凄厉的惨叫一声向后仰倒。 不待他蜷起身子,江城上前一步,一枪..刺了下去! 就这么一瞬间,又有两人涌上前来。 江城侧身避过刺来的长..枪,同时拔枪,抬手敲开对方刺的枪刃,手腕翻转见,长..枪缠着对方的枪杆,两下一压,手臂一送,长..枪稳稳的刺入了对方的胸心! 此时另一边蹿出一人,举着长..枪趁机便要绕过他朝赵承安刺去。 江城拔枪回身,一枪..刺入对方肋下,低喝一声,使力将对方生生挑飞了出去! 他回身,再一次牢牢的站在了赵承安的身后,护住了他的后背。 天上的月亮越发的晦暗了起来,挣扎着躲了起来。 透着凉意的风越来越大,本就不明媚的天色也越来越暗,遮天蔽月。 浓云在天上翻滚着,搅着,碰撞着,如地下的城池山林间的杀伐,一样的激烈。 陇兵嘶吼着,不断的朝城楼上涌着,似乎只要这样便能抵挡住城墙上厮杀浴血的外来者。 赵承安的长..枪不断挥扫又刺出,不断有人从台阶的墙侧翻落,也不断有人被踩踏着没了声息。 第一道银光亮起,像是灼烧了天地,一瞬间的天地通明。 赵承安一枪将人扫落目光随着划过,却一眼光到了那凛然立在城下的身影! 轰隆 极致的明亮之后是极致的黑,雷声轰鸣着在耳边炸响。 轰隆一声响在赵承安的心头。 他下意识的下了一步台阶,似乎这样就能看清那隐在黑暗中的身影。 面前的敌人再次冲来,赵承安莫名的不耐,手中的长..枪似感受到那心底的悸动,一横一扫一刺一挥间,舞的越发狠厉了。 天空中碎碎的隆声闷闷作响,第二道光亮起,忽闪着。 赵承安一眼就看到了那傲立望来的人! 聂辉人! 聂辉人! 天色暗下,却按不下赵承安的心。 聂辉人! 碰碰碰。 再无保留的长..枪翻飞,一个个人影或被挑出墙外,或被一枪..刺死。 啊 赵承安嘶吼着,手中的长..枪疾挥,逆着人梯,踏步朝城下冲去! 承安! 察觉不对的江城回头,只见赵承安一路拼命似的朝着城下杀去,竟是全然不顾自己的模样。他心中暗急,急声唤着赵承安的名字。 赵承安! 赵承安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目光嗜血,脑中只翻滚着一个念头。 杀了聂辉人! 杀了聂辉人! ※※※※※※※※※※※※※※※※※※※※ 好帅好帅! 一边码一边忍不住舔。 安哥好帅,江城也好帅!QAQ 大家帮忙点点预收哈。 感谢在20200217 12:56:09~20200217 23:0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枞爻 11瓶;一颗益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6 章 186. 城墙的甬道狭窄,面前是一窝蜂拥挤的人群, 人潮向上涌, 赵承安却不管不顾, 煞气凛凛的向下闯。 啊 长..枪撞上弯刀,赵承安抬手一枪捅进对方的胸腔,推着枪杆,推着人向下冲撞。 巨力冲透了那人的胸肋,挂在长..枪上, 虫子似的扭动, 又被抵做肉盾般的撞着身后的人! 人群被冲的歪倒,有那脚一滑的, 直接仰着, 撞着身后的向下栽去, 本就狭窄的甬道, 一时人仰马翻。 队伍一下大乱。 可是人依旧很多,前仆后继的,向上涌来。 赵承安拔出长..枪,将人抖落,起手再次攻去! 锵! 长..枪撞上弯刀, 使力一扬,抖开弯刀,抬手向着空门刺去! 啊 长..枪噗的入胸, 赵承安再次向台阶下逼去! 啊! 就在赵承安红着眼冲下去的时候, 腿猛的被人抱住! 却是刚才被赵承安击退的人, 竟是未死透,此时半伏在台阶上,一把抱住了赵承安的腿,张嘴咬在了他的腿上! 赵承安抬腿便踹,一连踹了几脚都没能蹬开对方死死的纠缠! 腿上齿入皮肉的咬合,让赵承安的太阳穴急跳,偏偏此时下方的人见状,趁机再次朝他涌来。 手中的长..枪怒扫,抵开当先的一人,脚下猛踹了几脚,抵着对方的胸腹狠狠的碾了下去。 似什么在脚下被踩破的清脆断裂感,腿上的力道缓缓松了。 赵承安再次狠心,将人踢开,这一次那人软软的,被他一脚踹开。 啊 就在赵承安再要出招之际,一人咆哮着直直撞在他的枪头上,任枪入胸,双手死死的抓着枪杆。 上啊! 其后的人一拥而上,几人伸手,拽住了赵承安的枪。 杀了他!杀了禹狗!杀啊 轰隆 又是一道闷雷惊天。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手中的长..枪便被死死的拽住,拽的赵承安身子都要不稳的前倾。 承安! 雷声伴随着身后江城的急呼。 赵承安面色一正,双手紧的充血发白,望着面前狰狞的人面,身子猛的一拔,脚在城墙上借力,手臂先是朝前一送又是反手一拉! 几人正在用力,被他猛地一松歪了中心,又被他突然的一拉彻底带翻了身子。 而紧接着,赵承安一跃而近,抽出的银枪,毫不手软的送出... 呼刷 天空亮起,就在赵承安推着人潮,向城下看去的时候,聂辉人也正直直向他望来! 两人的目光交错了一瞬,却在陷入黑暗前,赵承安看见他转身。 呼刷 光再亮起时,城下哪里还有聂辉人的影子! 闷雷滚滚,越来越急促,伴随着忽闪忽闪的银光,赵承安一枪横去,巨力直接扫断了一人的颈骨。 滚开! 他疾步朝下,攻势越发的悍勇凶厉,拼着受伤,也不肯后退一步! 与他厮杀在一处的陇军,一个照面间,便被一招带走,众人的攻击,好似打在了石头上,明明被划了一刀,他却好似没有痛觉似的,面不改色的,提枪又是一枪一个! 原本还被激出的凶悍血性,不知不觉间被他狠厉的架势,搏命般狰狞的骇人模样慑住,渐渐生了退意。 江城手中的长..枪未停,动作间余光始终关注着越见向下的赵承安,心中暗暗生急。 眼见着赵承安被人抱腿缠住,又似挨了一刀,江城更加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禹军攻上城,城墙上的战斗几近尾声,有想要向城内逃的人偏偏被他挡住,于是江城几乎腾不出手支援赵承安。 林同!余光瞥见一边厮杀一边像这里靠近的林同,江城大喊一声。 他猛地抵开面前的陇军,长..枪一扫,将人硬生生的逼退几步,由林同带队的人,趁机迎了过来! 林同一刀架开朝他刺来的长..枪,反手靠近,一刀砍去。 江大哥,我家将军呢!林同急急开口,他本来在赵承安和江城身后上的城楼,谁知上了城楼,一转身的功夫,便被人缠住了,等他再想找人,哪里都不见赵承安的影子。 你挡住,我去帮他! 江城说完来不及再多解释,急急转身朝下追去。 此时赵承安距离地面,不过一二十阶,身前的甬道中却堵着近百人! 台阶被人群塞的满满的,对比他身后空荡荡染血的阶梯,分明的吓人。 赵承安一步一步的逼近,手中的长..枪.刺出又收回,横劈又斜扫。 城下已然没有了聂辉人的影子,赵承安却仍旧一步一步的推着,且越行越急。 承安!江城追了上来,他抬手刺出一枪,替赵承安挡了一下。 赵承安却恍若未觉。 承安! 江城心中担忧,手中却不敢停。 有了江城的帮助,两人配合着,一口气冲下了城楼,此时林同等人解决了城楼上的陇兵,也跟着追了下来。 那边另一处城楼甬道也被攻破,不多时城门下反抗的陇兵们,就被清理一光。 城楼下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尸首之外,哪里还有聂辉人的影子。 你去开城门!赵承安提着枪,朝江城道,迎大军进城。 他说着快步走到城门口不远处,随手牵过城门不远处的战马翻了上去。 你去哪?!江城急急问道。 我去去就回! 赵承安沉着面,一手扯了马缰,一夹马腹急急朝城中奔去。 驾! 将军! 承安! 众人来不及阻拦,在马后追了几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承安策马离去。 身后的喊声被赵承安抛在身后。 驾! 他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提着长..枪,微躬了身子随着战马起伏,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黑暗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雷声似乎小了一些,风却越来越大了,呼啸的人睁不开眼。 啪嗒... 豆大的水滴砸在牵着缰绳的手上。 随后,啪嗒啪嗒... 哗 没有停顿的,雨倾倒而下,一瞬间打湿了赵承安的脸,也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 街道成的篝火在大雨中忽闪着被冲灭。赵承安一手拽下脸上的白巾,任雨水打在脸上。 雨不断的打在身上的铁甲上,叮叮乓乓的,砸的人睁不开眼。 轰隆 大雨朦胧着,闪电和着雷鸣,忽闪着,将前方堆着的乱木照的通明。 行到近前才看到路被翻倒,堆在半路的檑木。 吁 咴咴。 马蹄高高扬起,又落下,咴咴叫着不安的躁动,踢嗒踢嗒着地上的积水。 吁,吁。 赵承安坐在马上,口中安抚着身下的受惊的战马,目光却紧紧顶着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雷声雨幕遮掩着,赵承安总觉得似乎听到了马蹄的踢踏声,听到了人的呼喝声。 可是紧接着天空亮起,将一切照的犹如白昼,面前除了凌乱堆积的檑木外,空荡荡的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马蹄奔疾... 雨下的更大了。 将军!将军! 承安!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4) 林同和江城带人策马追来,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才觉得松了口气。 将军! 靠得近了,林同从马上跃下,几步奔到赵承安身前,一手引住缰绳,将军,您没事吧! 我没事。 聂辉人已逃,他又晚了一步! 甘心么? 不甘心! 赵承安心中暗恨,只恨自己又晚了一步!这才让这个贼子,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的逃脱! 可是不论心中如何的煎熬不甘,赵承安都只能死死的咽下。 他此刻是禹军的将军,此时也不是任性的时刻。 走!支援大军! 赵承安引马回身,低声喝道。 林同见他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清醒冷静的模样,松了口气,是! 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往。 ...... 拿下姜城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快,要轻松的多,这除了有他们计策的功劳外,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谁也没有想到,吕远同如此好大喜功,竟敢背着聂辉人,将姜城的守兵掉走了一大半,余下的,甚至不够守城门的。 赵承安这里战斗告一段落,酒子任那边形势却不乐观。 地二柱狼烟起,东路先行支援酒子任的先头军,战斗因着他们的加入而平缓了一些,只是没多久,姜城的三万五千援军抵达。 战势再一次一面倒的向禹军压来! 酒子任的两万人之前为了诱敌消耗不少,再加上孙毅陈毅的加入,也只堪堪的和裘将军的人打个差不多,此时三万多人的加入,一下子就让本来就艰难的战局,越发的焦灼了。 酒子任背上中了一刀,胸前也被戳了两个血窟窿,即便如此,他挥砍着一柄重刀,始终不肯后退一步。 你没事吧。方文彦护在酒子任身侧,手中的长..枪挑开对面陇军的长戟,又勾手朝旁刺去,牢牢护住酒子任的周身。 酒子任瞪着一双虎目,整个人血人一般,偏挺着一口气,手中的重刀不退反进! 一刀砍出,重刀险些脱手,酒子任低喝一声,压着刀架着对方的长戟冲进两步,一矮身,重刀反手一劈! 那人哀嚎一声倒下,酒子任也吃不住的踉跄了一步。 来人! 方文彦眼疾手快的扶住酒子任,一枪扫开周围的人,退后几步。 附近的亲卫们快速解决面前的敌人,上前迎向二人身旁的陇军。 我送你出去! 方文彦撑住酒子任,当机立断道。 不行! 酒子任心知按这样,这一战怕是不好,他一手推开方文彦,断然喝道,我不走,要走你走! 他答应了赵承安,就不带怕死的。 他酒子任赤条条的来,便是今日注定了要走,又有何惧,大不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可是他知道那前头还有他奋战的兄弟,举凡还有一丝可能还有一线机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可能退! 酒子任一双厉目满是凶光,提刀又向前冲去。 疾风在林子间鼓荡起,翻卷着草木,唰唰的响着。 密密的林子里,到处都是缠斗在一起的人,即便如此,还依然有人在不断的加入。 黑暗吞噬了这炼狱般的场景,却抵不住人心头的野望。 第一道闪电亮起,呼啸的雷声炸响。 眼看着禹军抵抗艰难,渐渐的被逼退着,将要退出栖霞山,陇军身后的栖霞山上,再次响起彻天的喊杀声。 便是连方文彦都忍不住心声戚戚。 难道真的苍天不仁!? 如他这般想的不少,酒子任甚至也有那么一瞬。 只是,他刚直的性子,几乎是下一瞬,便燃起一股壮志。 苍天不肯仁,他却偏不信命! 杀啊他嘶声喝道,杀了陇狗!为程将军报仇,为十万百姓报仇!杀啊 雷声刚过,酒子任这一声犹如第二道雷,劈在众人胸间! 大禹军没有孬种! 卫北军,悍不畏死! 兄弟们!方文彦心中油生一股豪气,他扬枪,竭声嘶喊,杀啊 杀 这头的喊杀声,配合着那头,两边的禹军竟似在冥冥中呼应了起来! 刘名扬的大军从他们身后突然出现,冲向还未反应过来的大军。 谁也没想到会后院失火。 甚至在禹军靠近的时候,都不曾引起陇军的戒备。 直到那锋利的枪刃相向,从背后袭来! 这边的变故如此之大,不多时便有人注意到了。 厮杀中的陇军,不得不回身,抵御偷袭而来的敌人,不多时,前方战场的压力小了许多,而蓄谋已久的中路大军,也终于在第三柱狼烟升起的时候,兵分两路朝栖霞山东西两山,支援了过来。 等到大雨滂沱时,禹军已经彻底扭转了颓势,士气大盛,勇猛至极! 赵承安带队穿过那号称铁壁狼口的栖霞谷,带队来到栖霞山的时候,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而有了他们这股生力军的加入,没过多久,陇军彻底的败落,连带裘、胡两位大将都被活捉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啊胜了,赢了,赢了!! 胜了胜了! ...... 大雨中,一声一声的嘶吼长啸,不断的响起,最后只余下吼吼吼吼的呜叫声,隐隐连成了一片。 冰凉的雨水从脸上滚下,赵承安抬抹了把脸,心中的郁气不甘淡去,竟也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跟着发出了那大猩猩示威似的护声。 ....... 怎么样? 赵承安从门外进来,正对上酒子任直勾勾看来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酒子任朝他看来的目光中,似乎有着什么他不明白的...奇怪的光。 咳,你来了。酒子任侧躺在床上,目光炯炯的看着赵承安,千言万语不断的透过眼神,默契的向外输送着。 江城坐在背对着门的凳子上,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头也没回,甚至在酒子任开口之后,眼疾手快的递出了手中的勺子。 棕褐色的液体,散发着袅袅...酸腐味,让酒子任一张古铜色的脸,闻之色变。 哈哈...他干笑了一下,一个眼神抛向赵承安。 ...... 赵承安微跛着腿,收到他的眼神,只觉得腿上本来不太疼的伤口,又隐隐抽痛了起来。 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赵承安心理寻思,却没开口。 他眨了眨眼,神色竭力维持淡然的抬脚,微跛着走到床边,沉稳又和颜悦色,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酒子任刚刚长嘴,江城一勺子就伸进了嘴里,硬生生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酒子任呛了一下,咳了两声,结果牵动胸前后背的伤口,脸色蓦地一白,眉眼都控制不住的抽抽。 这一下吓了两人一跳,江城眼疾手快的拖住了他的后颈,一手微微抵着他的腰腹,让他顺了几口气。 赵承安也顾不得装模作样,掀开被子,解了里衣去看他的伤口。 再三确定没有再次出血,这才松了口气。 你小心些!赵承安攒眉道。 酒子任这次的伤实在凶险,人刚背回来的时候,解了盔甲,哪里都是学,让人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平躺会压住背上的刀口,俯卧会压着胸前的血窟窿,没办法,他们一夜一夜的轮流扶着他,用被子抵着,让他侧躺... 酒子任昏迷的7日,是赵承安最忙也是最乱的七日。 他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兄弟可能的牺牲。 他怕啊... 好不容易酒子任醒了,赵承安才觉得背上的大山轻了一些,才觉得脊背能稍稍直起了。 你伤势凶险。江城再次端起旁边的碗,开口道,你自己也上心些吧。 若你自己都不想活,我也就懒得伺候你,任你死去。 房间内静了一下。 江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药碗,这句话,似乎是对他们两人说的。 赵承安和酒子任脸上都有些不大好看。 对不起。酒子任的性子到底比赵承安坦率的多,他缓过来,任由赵承安扶着他坐起。 累你们担心了。 是我该说对不起。 赵承安张了张嘴,垂眼看着酒子任放在床边粗糙的的满是细密口子手,酒哥,阿城,对不起。 我... 说什么呢。酒子任打断他,中气不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密又爽朗,即便那声音虚弱的有些气虚。 安子,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任务是我自己要上的,战场上,是我自己要拼的,我的伤是东陇人砍的,你没有一点对不起我! 他抬手,拍了拍赵承安的肩,我们兄弟,不需要说对不起,也没有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赵承安抬头,看看江城,又看看酒子任,这次是我失了平常心,太急功近利了。 酒子任想笑,刚哈哈了一声,又抽的胸口的伤一疼,他咧着嘴,脸上抽抽着,看着赵承安的眼睛却坦坦荡荡的,都是郑重。 你的计划没问题,我们打下了姜城,用最小的损失,换来了陇国最重的边防一线。你是将军,你负责制定计划,我是你手下的兵,冲锋陷阵是我的责任。 所以,是兄弟,就不要说这客套话。 赵承安压在腿上的手,紧了又紧,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又烫又热,滚滚的,撞的他心疼。 鼻尖有丝丝酸涩,引得眼眶发热。 就你俩是好人。江城抬头,脸色凉凉的,看看这个又臭臭的看看那个,哼。 他轻哼一声,随即一抬碗,撩着眼皮淡声道。 喝药! 赵承安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压的透不过气的石头被搬开,雨后新鲜的空气,呼啸着涌进来,呼噜呼噜的灌满。 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赵承安终于露出了几日来的第一个笑。 从酒子任房间出来,赵承安和江城一同向议事厅走去。 一路上有些沉默。 谢谢。 好一会儿,赵承安低声说道。 这几日,因着酒子任,他对江城有些...躲避,总觉得无法面对。 直到酒子任醒来,脱离了危险期,赵承安这才松了口气。 承安。江城忽然转身,看向赵承安,你还好么? 这句话他一直没有问,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问。 不论是不顾一切的酒子任,还是这次几若疯狂的赵承安,都让他放不下心。 我... 我... 好么? 赵承安不想骗人,特别是江城。 当他这样问的时候,赵承安说不出,我没事,我很好的话,特别是在他刚刚失控不久之后。 他躲避似的移开了视线,许久才开口道,江城,你还记得王玉山么? 王玉山? 江城愣了一下,在脑海中翻了一圈,才恍惚道,当初和咱们新兵营,一个营帐的那个么? 赵承安苦笑了一下,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是啊,就是他,年纪比我们还大些的那个。 诚仁二十八年,榆城一战,他死了。 我父母,小鱼,崔海、郜云飞、刘成、徐则林、龚生...赵承安回头看他,林将军、路副将... 赵家村的火,烧了一天一夜,村子里什么都烧光了,只孤零零的留着几座房子,可是那些房子也空了。 这些天,我总是梦到将军死的那天。在梦里,我一次又一次拉弓,一次又一次。他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和无法解脱的无声的沉痛。 承安,那些不是你的责任,命债背久了,你会累。 江城。 他哑声道,你想过么,那些死在我们刀枪下的人,也有无辜的普通人。 他们是不是也无可奈何。 所以呢?江城既心痛他的忧思,又气他什么都压在心里。 他抬头望着他,目光逼来,刀子似的,所以呢? 所以。赵承安吸了口气,如果杀戮只能用杀戮解脱,如果血债只能用血偿... 我... 如果,如果这次子任没有挺过来... 江城开口打断他,一寸不移的看着他,你会怎么做。 赵承安无言,过了一瞬才涩然开口,我还是要打,更要打!打到陇国的王庭,打的陇国再也不敢来犯,打到边疆安宁!我... 好! 我帮你! 江城微微仰着头,看他,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帮你,酒哥也会,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 生死是兄弟,性命交付,永不背弃! ※※※※※※※※※※※※※※※※※※※※ QAQ 黄金三角!三个人的兄弟情,我简直太爱了!!! 酒哥躺在床上,气喘吁吁,要死要活也要发出不朽的呼喊:你们的评论呢!!营养液快交出来给我养伤!!!没有乳白色的营养液,我的伤口好不了!! 感谢在20200217 23:08:00~20200218 21:2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孙、温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语 30瓶;666、枞爻、游鱼惊蛰、读者之中 10瓶;旅人古晨、31305527 5瓶;孙 2瓶;叶彻夏 1瓶;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5)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7 章 187. 酒子任还没好起来,赵承安又险些倒下了。 赵承安腿上被咬的那一口, 当时不觉得, 等淋了雨, 一切又尘埃落定的时候,才发现那被咬的一口,几乎生生咬掉了赵承安腿侧的一块肉。 而被雨水沁透过后,那块肉已经被泡白了边缘,皮肉外翻着, 而伤口内还丝丝缕缕还在涌着的粉红, 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赵承安当时没觉得,这几日又只顾着忙里忙外, 等他想起来时, 腿一软险些栽倒, 人已经发起了高热。 糊涂! 陈大夫被急急叫来,只一眼看见赵承安腿上已经烂的隐隐发臭的腐肉,脸就落了下来。 小伤拖死人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陈大夫看了眼床上的赵承安,又转头去看江城林同等人,他不要命了,你们也不晓得轻重么? 赵承安躺在床上, 脸色烧的通红, 眼白爆出血丝, 唇瓣干裂。 没倒下的时候不觉得有多严重, 这一倒下浑身的气力一泄, 反倒是好像要不行了似的, 眼花气虚。 是我的错,我大意了。 先去打些热水,将它在沸水里煮一遍。将药箱里的小刀递给林同,陈大夫哼了一声,虎着脸抬手压在赵承安的腕上,闭嘴,省点力气,留着一会喊吧。 赵承安讪讪的闭嘴,自己也觉得悔了。 他突然想起来,破伤风、败血症这在这个年代,几乎是没救的。 是他大意了,忽视了自己的身体。 见他正色了,陈大夫没在说什么,他抬起手,又仔细在伤口附近按了按。 那厢一应东西准备的很快。 来几个人上床,按住他的肩腿。陈大夫握着手中的银针同样用烈酒滚了滚。 几人互相看了看。 江城率先拖鞋上了床,他二话不说跪在床头,低头看向赵承安。 来吧。 赵承安笑了笑,略一点头,主动抬起手臂,将自己的双腕压在他的腿下,江城双手按在赵承安的肩头。 那边方文彦和林同,一个按脚,一个压腰。 动手吧。赵承安呼了口气,镇定的看向陈大夫。 话是这么说,当陈大夫将一块木条喂到赵承安嘴边的时候,赵承安先是愣了一下。 他张口衔住,合牙咬住那木板。 陈大夫没有急着动刀,先是在他腿上,胸腹间刺入几枚银针。 随后腿上再一次被浇上了酒,冰凉的酒液刺激着伤口,冰凉和刺痛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锋利的刀刃靠近,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冰凉的刀锋。 忍一下。 陈大夫开口的同时,手中的刀干净利落的划了下去。 唔。 微微绷起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大力收紧,手臂,双腿,甚至是腰腹之间... 身体条件反射无法自控的用力,却偏偏脑子清醒地,遏制着他想要挣扎的冲动。 赵承安瞪大了双目,死死的咬住口中的木条,力气大的青筋爆起,双目泛赤。 腿下的手臂绷的硬硬的,江城半撑着身子,死死的按住赵承安的肩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陈大夫手中的动作。 锋锐至极的刀刃切开皮理,没入肉中,在肉中沿着腐肉的边缘切划,红色的血顺着切口涌了出来,大股大股的滚的一片殷红。 唔。 赵承安的身体下意识的挺着,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挣扎暴起的冲动。 烙铁! 陈大夫的动作很快,几下挖去了腐肉,不顾满手的稠红,用温水冲开伤口的血,快速的擦拭。 一旁早就烧红的烙铁递到他手中,陈大夫面色沉着,抬手将滚红的烙铁贴了上去。 滋 唔 身子吃力的向上挺起,手脚下意识的挣动,赵承安脸色涨的紫红,额角的青筋几乎爆裂。 按住他! 陈大夫手中不停,又极担心赵承安,直到一股皮肉烧焦似的焦糊味儿传来,他丢开手上的洛铁。 金疮药。 而剧痛过后,赵承安控制不住的身体抽搐,过了几息,才稍稍平缓。 陈大夫将金疮药快速的撒在窗口上,用干净的布条裹上,这才嘘了口气。 好了。 陈大夫松了口气站起身,结果一旁副手递过来的温热的布巾擦手,一面看向渐渐平复的赵承安。 好了,松开他吧。 林同率先松开了手,江城和方文彦迟疑了一下,见赵承安满头大汗,也却是没有再用力,这才松开了手。 放开之后,赵承安却是没有再挣扎。 口中的木条被抽去,用力到酸麻的嘴一时有些合不上。 江城取下木条才看见赵承安牙间丝丝的粉红。 木条上的牙印更是深深的清晰可见。 林同下床同张扬忙活着喊人抬了赵承安,给他擦了汗,换了被褥,一群亲兵忙里忙外的,好一通忙活。 陈大夫端着药碗再次进来的时候,赵承安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收拾一新的床上。 算你运气好。 见他缓过劲儿来了,连面色都好看了不少,陈大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是我大意,知错了,您老就别刺我了。 赵承安苦笑,运气好不好他不知道,可是当伤口被用烈酒清洗,被刀割肉,被铁烙伤口的时候,他是真疼啊... 哼! 陈大夫见他真的知错,心理舒服了一点,面上却还是该怎么不善怎么不善。 他把药端给靠坐在床上的赵承安,嘴里不饶人,出去别说跟过我,当时瞅着挺聪明的小伙子,怎么跟着程平遥几年,什么好的没学会,赖的都尽学到手了。 赵承安心中发苦,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终也只端着药碗,闷头喝了起来。 陈大夫却不管他心中那些弯弯绕绕,赵承安喝着药,他嘴上也没停,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才是真蠢! 自己的身子都不在意,拿什么谈大义,自己把自己的命扔了还拿什么跟人家拼命。 退一万步说,他接过赵承安手里的药碗,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万一三军无首,你能保证别人都跟你跟平遥一样的心思?那后头的人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那这边疆最后苦的还是那些平头百姓... 我明白,以后不会了。赵承安虚心受教,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可人总是自误。 他苦笑,枉他活了两世,看过前人的过往,踩着巨人的肩膀,最后却险些误了自己。 知道就好。陈大夫将药碗收进药箱,背对着赵承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苦,你们大义,所以才要保重保重再保重。 你们,死一个,就少一个啊... 陈大夫喃喃叹着,拎着药箱离开,那背影竟有些落魄摇摆的感觉,独留因着他的话而陷入一片沉默的众人。 方文彦等人陆陆续续的告退,最后房间只余下江城和林同留在床边。 赵承安沉默了许久,看着林同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本来说好了要给你和小妹办喜...赵承安愧疚道,这一耽搁,又不知道要拖多久。 是我对不住你和小妹。 想到因着他的原因,拖到如今都还未嫁人的小妹,赵承安心里头愧疚。 这几年来,他东征西走,家里的一切都是小妹在操持,包括宁邦... 将军,您千万别这么说! 林同急急道,被江城拦着没有下跪,却还是连连摇头。 您没有对不起谁!反倒是因为您和程将军,这边疆才能安稳!我和小姐都知道,您千万别这么说。 别跪,只是自家人说说话。我是用你未来大哥的身份和你说的。到底是我耽误了小妹和你。 想到上一次见面,与他越见疏离的宁邦,心理就更苦了。 他叹了一声,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好。 也不是。 江城眼见着林同吭哧吭哧,不知道怎么说,急的什么似的,开口劝解。 起码,你能忍痛来着。 他表情和悦,对赵承安突然的多愁善感,忧思烦闷视而不见,你想,那么一块肉,都烂在腿上了。 走路都跛了,你也忍的住。 江城挑着眼,给他递了个大拇指,果然是成大事者,大气! ...... ...... 林同埋头不敢说话。 赵承安... 太累了,药劲上来,已然酣睡了。 听,连鼾声都起了。 ...... 大破姜城的捷报传回京城的时候,朝堂上下,因着赵承安而起的各种声音,一时间都被压了下去。 赵承安! 这个从无名小卒,一路杀来,近几年来一次又一次的闯进众人的视线。 打入东陇! 拿下姜城! 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偏偏让他做成了! 朝廷上蹿下跳想要从赵承安手里夺权的人,一时间都噤声了。 凭什么呢? 程平遥是谁,是大禹的战神! 可程平遥历时多年都未曾做到的事,如今,被他赵承安做到了! 深入草原,打入东陇,短短一月间,连下东陇两城,这是禹国立国以来的第一遭啊! 自来都是东陇犯边,禹国保守防御,能杀出北地,主动进攻的,古来能有几个! 只这一样,这赵承安的造化就大发了。 他们不会管这背后,有多少程平遥的累积,也不管这背后有几万万人的鲜血堆叠。 他们只知道,自此以后,赵承安在北地上稳稳的立住了。 再也没有谁能轻易撼动他的位子。 而北地万万人的兵权,也彻彻底底从程平遥的手中传到了他的手里。 赵承安接过程平遥手中的交棒,在风雨中站了起来... ※※※※※※※※※※※※※※※※※※※※ 赵承安的成功不是他一个人的成功,是无数人堆积出来的。 没有程平遥几十年如一日的练兵,就没有强大的卫北军。 没有程平遥对卫北军的凝固力,就没有赵承安的底气。 没有数万信任程平遥,生死置之的卫北军,就没有赵承安的胜利。 这不单单是赵承安的胜利... (加油评论啊,评论积极,我晚上就再加一更!)flag已经立了,就看你们给力不给力了! 感谢在20200218 21:24:25~20200219 18: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快点更!、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秃噜噜噜 30瓶;好吃的榴莲炸弹、sarah 10瓶;旅人古晨、肆、大大快点更!、兔家娘卿 5瓶;南川北路、叶彻夏、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8 章 188. 姜城不愧是东陇边城有名的关隘要塞。 大军进驻姜城之后,赵承安才知晓这姜城的厉害之处, 而越是对姜城了解, 就对东陇失守姜城, 越觉得...运气。 这是他们禹军的运气,也是赵承安的运气。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议事厅内,赵承安翘着一条腿,搭在脚边的矮凳上,背对着门, 仰头看着眼前的坤舆图。 这坤舆图和他们之前军中所用的并不相同, 这是他们进城后搜寻各处,在城府内搜到的。 相比禹军内粗糙的坤舆图, 无疑陇军自己的图更加的精准细致。 同时, 赵承安也不住的感叹运气。 可不是运气, 这一战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要知道那日里,若不是大雨滂沱,聂辉人临走时的一把大火,险些烧了中心城府... 届时他们即便是拿下了姜城,也要费时灭火,甚至会因火毁事儿, 哪像现在, 一场大雨倾盆, 那火也不过只烧了一间屋子... 现在拓木城, 姜城, 都被拿下, 往北是连城,往西是普罗城。连城和普罗城都不是大城。江城坐在赵承安身侧,两只椅子并排着,隔着米远的距离,仰头看着坤舆图。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江城这话问的郑重,他微微侧了侧身,朝赵承安看去,你... 还要打么?以他们现在的优势,已经在这场两国之战中,立于不败了,所以...这仗还打么?还要打去东陇的王庭么? 粮草是不是不足了。 闻弦知雅意,赵承安只听了个开头,就了然了他未出口的话内里,他心下明白江城的意思,也知道他的隐忧。 不只是粮草。 赵承安了然。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坤舆图,沉吟了一瞬。 东陇本就是由多个不同的游牧族联合而城,游牧族的天性就是迁徙,他们随草而牧,靠水而生,偌大的东陇,除了最大的几座城池外,大多都是散落草原各处的牧族牧民。 他们随着水、草,在东陇的大地上随风迁徙...... 而在姜城之后,这偌大的东陇,挡在他们面前的,只余下连城、九刻城,北启城,再之后便是东陇的王庭,陇都,启天城。 赵承安的目光,一遍一遍的扫过眼前的坤舆图。 打。他最终选择忠于自己的本心。 他回头看向江城,我还要继续打下去。 不为了前程,不为了功名,就为了血海深仇,就为了边疆太平。 好。 江城神色坦然,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选择,那我们就着眼于眼下,你准备如何收集粮草,如何屯兵。 他说着,想了想,几番大战,我们吞下不少俘兵,可用来解眼下之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6) 赵承安则同时道,粮草可以边打边抢,当日他们的牧民抢掠北地百姓的粮食充作粮草攻打大禹,今日我们也可以效仿一二。 两人语罢,望着对方笑开了。 你支持我。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又笑。 哈哈哈...赵承安笑的畅快,一扫之前的低迷,他弯着眼看江城,有兄弟若此,夫复何求。 好了,说正事吧。江城笑着斜他一眼,轻咳道。 两人低声商量起之后的计划打算,细细的私语声在房间内持续开。 将军,将军! 就在两个人埋头苦议的中,林同忽然大步跑了进来,一叠声的唤着将军。 怎么了? 赵承安一愣,腾的坐直了身子,朝他看去,发生什么了? 他说着,手已经摸上了椅便放着的单拐,不等江城搀扶,一架就站了起来。 将军!慢了一步的张扬跟进来,两眼放光的看着赵承安,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 大喜啊! 赵承安先是心下一松,又是一脸茫然,什么喜? 谁的大喜?也不知是不是脑子都用在计谋上了,赵承安第一反应就是回忆,军中是谁要结亲了... 随即反应过来,这姜城尽是汉子,就是结亲也不会报到他跟前来。 好好说话,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赵承安皱着眉,轻责了一句。 将军,真的是大喜,天大的喜事!林同一双眼睛笑成了缝,牙花子都咧了出来。 七皇子来了!张扬眼见着赵承安眉头都拧了起来急急道,七皇子带着粮草和援军来了! 你说什么? 这下,就连想来镇定的江城都愣住了。 七皇子带了粮草和援军来了!人这会儿已经进城了! 赵承安扭头看向江城。 两个人先是面面相觑,再是同声道喜。 在此,先恭祝将军大胜了! 这下我们胜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赵承安敞开了大笑,喜的麦色的皮子都亮了起来。 好好好!天助我大禹!天佑卫北军!哈哈哈哈...赵承安仰天大笑,只觉得连腿上的伤都轻快了。 走!去迎迎咱们的大功臣去。赵承安说着拄着拐就急急往外走。 不用你迎,本殿下,自己送上门来了。 门口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逆着光的人影,大步踏了进来。 赵承安弯着眼笑,只觉得这些日子所有的忧思愁肠都跟着一扫而空! 他拄着拐立在厅中,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走到近前。 两人含笑面对面而立,许久未见的故人,再见,各自心中满是喜悦。 他们都变了许多,赵承安被风雨捶打的越发坚..硬刚直了,而李延泽也出落历练的越发沉稳挺括。 咳。江城轻咳了一声,退后一步拱了拱手,七皇子。 赵承安回过神,面上含笑,颔首道,一路辛苦了。 李延泽摆了摆手,不苦不苦,这一路,是我走的最喜气的一路了! 他笑道,我一进幽州就听到了大军得胜的消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 李延泽笑着,毫不见外的大力拍了拍赵承安手臂,你真的,太厉害了!他朝他竖起大拇指。 真有你的! 赵承安咧唇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分别几年未见,两个人一个在权利的泥澡起伏,一个在战场的炼狱挣扎,各种艰辛不足道。此时再见,也不觉得的生疏。 赵承安心中烫暖,回头看见了默默立在一旁的朱志丹,更觉得心暖。 将军!朱志丹屈膝跪下,属下回来了。 好好好。赵承安亲自上前扶起他,回来就好。 林同,让火上晚上多做个菜,今天晚上,本将军好好酬谢酬谢七皇子。 是!林同领命跑了出去。 张扬也告罪一声,拉着朱志丹退下。 坐下说。赵承安高兴啊,只觉得这些日子,再没有这么高兴过。 大军得胜,粮草支应,故人再见,亲属归来! 叙旧等下再说,咱们先说正事。赵承安坐下,一点没客气客气的意思,急不可耐的开口道。 行行行,你也先让我喝口水,行吧? 江城给李延泽倒了杯水,李延泽顶着赵承安的虎视眈眈,一连喝了三杯,这才受不了的放下了杯子。 真该让外面吹捧你的那些书生大儒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李延泽笑道。 不稀得他们吹捧我,他们要是能助我军大胜,别说吹捧了,骂我都行。 赵承安随口说完,转到了正题,你这次带来了多少粮草,多少人。 说到正事儿,李延泽也正色了不少,他解下腰带,掏出匕首挑开期间的暗袋,给你的密旨。 赵承安没料到会有此一遭,愣了一下,便要跪下,被李延泽拦下,你自己看吧。 ...... 赵承安接过那薄薄的明黄色丝绢。 上面并没有多余的叮嘱,只是一道任命他暂代戍北威武大将军之职的圣旨。 还没恭喜你。李延泽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赵将军。 有了皇帝的亲笔御书,赵承安,这才名正言顺了。 皇上说,若你此次再建奇功,这暂代就是正接了。李延泽笑道,这话说早,如今你夺下姜城的事,已经传遍天下,想来这奇功,你也是当得了。 而李延泽带来的好消息远远不止于此。 从西、南抽调的十万大军,连同各自调来三万乡兵,共计十三万人。 粮草兵器更是搬空了国库,连皇帝自己的私库都掏空了大半。 皇上说,只要你能打胜仗,举国之力,也不会让北地后继无力! 待北地大胜,大军凯旋之日,他亲自给你接风,犒赏三军! 李延泽斩钉截铁的说道。 再没有比这更能抚慰人心,更能鼓舞士气的了。 皇上是一代明君! 这是实话,禹国国内不太平,赵承安幼时就知,南边大水,西边大旱,后来更是几年的动荡不安,也是因此,他一直对朝廷心存偏见,以为皇帝老了,朝廷腐朽,即便后来到了边关,眼看着不管多难,士兵们的粮草供给都不曾断过,对外的抗争不曾软过。 他也依然心存偏见,这种偏见是后来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居高临下。 可是此时,赵承安坦坦荡荡的要赞一声。 这已经不仅仅是认可,是厚望,更是坚定不移的支持。 让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举国之力的支持和援助,什么是团结一心的努力。 我的身后有我的国,那不仅是他的家,也是他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力量! 还有比这更好更振奋新人的消息么! 赵承安嘴角的笑意,心中激荡的豪情,压都压不下来。 走!咱们去与大军同享!赵承安说着,急急架着拐朝外走去。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 胜利的那一日, 就在眼前! ※※※※※※※※※※※※※※※※※※※※ 老皇帝有诸多不好,可是对外的心,始终是强硬的。 这对边防的战士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安抚人心的了。 嗯,大胜在望了! (说好的第二更哟,你们热情点,我明天还可!我不仅可以持久,我也可以粗长!!!) 感谢在20200219 18:00:02~20200219 20: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rycineZ 10瓶;叶彻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9 章 189. 李延泽的到来, 带来的好消息让军营里快乐, 风似的卷了起来, 连北地渐凉的温度都抵不住那一拢而上的热气。 本来因着一场大战后, 正是繁忙颓靡的大军,因着胜利,因着李延泽带来的好消息,全军上下都被注入了活力, 点燃了激情。 而等到晚李延泽几日抵达的大军和粮草一应到来, 粮车兵士们从他们打下的栖霞谷一路行进姜城。 姜城更是城了欢乐的海洋。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大禹万岁! 哦哦哦 随着一辆辆辎重车轱噜噜的推进城中, 绵长的车队进城,早就听到了消息, 早早守在城门口大路上的众人,哦哦吼吼的叫唤开来。 整个姜城的上空, 不断的响起欢呼和长啸,一声一声的万岁,听的心头鼓动。 赵承安站在城楼上,眺望着队伍的尽头,向来在众人面前沉稳冷硬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 林同激动的拉着张扬的胳膊,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队伍, 你数了么, 我刚才一激动数蹿了, 你数了么。 多少车? 张扬脸上也是笑,笑的眯着眼,他摇头,我也数串了... 很多车,很多很多车。朱志丹一路护送粮草出京,直到幽州听到捷讯这才跟着李延泽离队先来一步,即便他早就知道了,可这会儿被喜悦感染着,也微微露出了笑。 够我打到东陇老家那么多!他斩铁截铁道。 嗯! 咱们一定很快就能打到他们老家! 林同重重点头,似是放下心来,看着城下还在不断推进的队伍,越发的雀跃也越发的坚定。 ...... 有了粮草和援军的供给,解了赵承安北征计划的燃眉之急,却也同时活了赵承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趁热打铁! 趁着此时士气、人心正是最热火的时候,继续打下去,再朝东陇中心进发! 对于赵承安的打算,大家都没有意见。 一连两次的大胜,一偿过往多年被东陇欺凌的怨怒,也让他们信心大增,越发的气势汹汹。 或许,东陇的骑兵,游牧的铁蹄,也不是那么难以战胜的。 这样的念头不断的闪现,让他们在赵承安坚定的话头里,对着图上代表着东陇王庭的那一点,烧起不可抑制的野望。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就要大仁大义,不主动进犯,反而要被人压着侵略。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以德报怨,却被处处欺辱,鲜血换不得安宁! 在座的将军们,有几个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最艰难的那几年,固守城池不得出,边境百姓被屡次进犯。此时终于尝到了胜利的甜头,一个个比赵承安还急着冲呢。 是了,就要打! 要继续打! 打到他们投降,打到他们怕,打到兵临他们王庭城下,打到他们再不敢犯大禹了! 于是大战过后不久,赵承安又再次埋头议事厅,与众将迎来送往,来来回回的细细谋划起了下一战的事宜。 有了之前的胜利,赵承安的地位不知不觉间,已经扎在了众人心头,就连最刺头的朱之行,都对赵承安心服口服。 军营从来就是一个实力说话的地方,谁的拳头硬,谁能带来胜利,谁就值得敬重。 赵承安做到了他们想做却没做到的事情,他们服他。 这样直白的心情,几乎是大部分卫北军的想法,谁能带他们赢,谁能让他们活,他们就听谁的。 一时间,赵承安在卫北军中的威信,渐渐牢固深厚了起来。 似乎从这一天开始,一切都开始向着最好的失态发展起来,而每日里歪头勃发的士气和积极训练的众人,也让赵承安,越来越坚定,一天比一天坚定自己的信念。 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 等姜城的一切都稳定下来,大军也定下北征的计划,不日就要启程攻打连城。 沈鸿率众从拓木城赶来,对赵承安赞许道,你做的比我们期盼的还要好。 他感叹道,看着赵承安一路从一个犹带稚气的少年郎,一步步成长为今天一身威严,指点战场的大将,他的心都跟着宽广了。 有种看着孩子长大,吾家有儿已长成的欣慰和骄傲。 你是个天生适合战场的人。想起那日里,程平遥对赵承安的评语天生将才,沈鸿由衷道。 ......赵承安眼看着沈鸿说的认真,却偏偏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似不像好话。 许是跟在程将军身边久了,见过他们一起相处时各种样子,在沈鸿面前,赵承安总还有一份难得的少年心性。 于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您这么一说,我怎么听着觉得我是个不安定因素似的。 ......沈鸿愣了一下。 真的,天生适合战场...天生适合杀伐...天生适合杀戮...这么一类比,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夸人的好话呀,是吧。 沈鸿勾着唇,浅浅笑开,眼里的怅惘浅了几分,笑意也浓了几分。 天生的将才。沈鸿浅声道,说完忍不住更勾起了唇,这可像好话了。 赵承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直接认下,嘿嘿嘿,好话,就是这么夸...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沈鸿斜他一眼,好了,别贫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拔? 这是正事,也是沈鸿此次率众而来的目的。 赵承安携大军开拔,这姜城却不能直接抛下,总要有个人负责后方事宜,而这人,非沈鸿莫属。 这也是沈鸿接到信就马不停蹄赶来的原因。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7) 他要替赵承安守住后方,让大军好无后顾之忧的出征。 既然您过来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 如今他们势头正好,宜早不宜晚。 沈鸿也是这么想的,见赵承安脑子清透,点了点头认同道,可以,大军早一日出发,这战也能早一个有个结果。 行。沈鸿看着赵承安承诺道,你且放心将姜城后背交给我。 那可好,有您在,我再放心不过了。 沈鸿也没有外道,淡定认下这差事,赶着赵承安,既然明日便要出发,今天就回去好好歇着。 我等你们大军得胜的消息。 赵承安重重点头,朝沈鸿工工整整行了一礼。 沈鸿坐在远处,目送他阔步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若是程平遥在,刚才听了赵承安那一番歪话,怕是会捡了桌上的册子直接砸过去吧。 想着,他嘴角的笑,更深刻了。 天生的将才,果然被你说着了,难道这就是同类之间的感应么。 沈鸿抵着额头,低低的笑了。 ...... 翌日,诚仁三十三年,九月十一。 天还未大亮,浅浅的墨蓝色天幕上,还挂着点点的星光。 夹杂着水汽沁凉的晨风中,沉重的姜城城门从内里被轰隆隆的打开,已然集结完毕大大军乌压压的立在城中。 赵承安于万军之中坐于马上,一身刺目的银甲,挺拔若神祗。 他仰头看向城楼火光中的身影,抱了抱拳。 出发! 他厉声喝道,随即一抖缰绳,一夹马腹,率众而出。 驾! 战马咴咴的嘶鸣,踢踏着向城外奔去,身后的大军紧随其后。 马蹄的隆隆声,脚步的踏踏声,震醒了整个姜城。 沈鸿立在城楼上,遥遥目送大军离去。 天渐渐泛白,一轮新日,从渐渐挣出,将蜿蜒远去的大军,裹在一片光明里。 沈鸿挥了挥手,城墙上号角声呜呜咽咽的吹响,伴随着城门轰隆的扣上。 我等你们凯旋。 传令下去,所有人密切注意城里城外的一切动静。沈鸿开口,凡有鬼祟者靠近姜城十里之内,一律疑从敌探,就地处决! 务必要让这姜城往来飞不入一只苍蝇,明白? 是! ...... 连城算不得重城,也算不得小城。 它没有姜城的地势险要,又偏偏占着地利,发展的极好,是陇国颇有名气的大城。 和姜城不同,连城链接着东、北两块广阔的草原,是往来商客们最是钟爱的所在。 有西焰最甘甜的浆果,有陇国最肥嫩的牧羊,也有海外最乞巧的杂货,是个繁华的走商之城,只是进几年大禹、东陇西焰几国征来战去,局势越发紧张,连带着连城都比往日清淡了很多。 而在赵承安的北征计划里,连城不是他们的开始,也不是他们的终点。 在他眼里,如果说姜城是他们的临时大本营,连城差不多就等于是...储备粮...是北征路上的补给点。 对于他这样的想法,江城头先知道的时候都梗了一下。 此时接连几日的行军后,大军距离连城,不过十多里,而早早收到消息,知道禹军汹汹来犯的连城,乱成了一片! 与赵承安想象的不同,在禹军攻下姜城的消息传开之初,连城内消息敏感的富贵商户们,就开始急慌慌的出逃。 等到赵承安真的发兵连城,连城里的平头百姓,也出走了大半,余下连城上下,不足的五万的守军,惶惶等待禹国二十几万大军。 ※※※※※※※※※※※※※※※※※※※※ 我跪好了,本来我确实要日六的。 结果心态崩了一下下,浪费了半天时间,想日六手速就来不及了。 我调整好心态了,明天一定日六。(flag大旗焊丝了!) 所以还是要厚着脸皮求评论。(谄媚.jpg) 感谢在20200219 20:59:57~20200220 22:0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大快点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29487781、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我长的可爱么 15瓶;花粟子 10瓶;清安 8瓶;29487781 7瓶;无语 6瓶;肾虚大佬、画中仙99、我想要个霸气的名字、读者之中、海棠、大大快点更! 5瓶;梁君悦、叶彻夏、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0 章 190. 大人, 怎么办。 内城府衙的大堂中, 一身官服的马成志来来回回的踱步, 直走的一旁的衙役越发的心里没底。 大人... 衙役急急的开口, 又再马成志看来时,猛地顿住。 派去东姚马场和西亭马场的人还没回来么? 马成志又踱了几步,开口问道。 虽然开口问询,却明白,人若回来,必然会第一时间来见他。 还没。 果然。 马成志的右手蜷着一下下捶在左手掌心, 脸上的焦躁沉郁之色,挡都挡不住。 去九刻城的人呢? 也还没回信儿。 东姚马场和西亭马场,是连城附近的草原上最大的马场,也是在陇国名声赫赫的马场,两处马场素来以战马骁勇颇有盛名。 自从辉王被逼退走, 姜城失守,马成志就担心禹国的大军,会不会有一日凌驾连城。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心下不安, 日夜难眠。 连城苦于兵少,又不如姜城险要, 一马平川的地形, 曾经是连城的优势, 如今却也成了他们这座孤城的短板。 马成志苦思几日, 眼看着人心惶惶, 城中有些门路的,都跑了,马成志更慌了,特别是在他向九刻城寻求援兵杳无音信之后。 他们能跑,马成志身为连城的城首,却不能逃,可连城上下不足五万的人,又如何抵挡禹军二十多万大军? 马成志这才想起了想东姚西亭马场求助借人的心。连城临近两马场处,他自然之道马场养着不少善战的私人。这些人平日是训马游牧的牧民,而当有人对马场不利时,便是马场最牢固的防御,最锋利的刀。 他们说是马场,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部落。 可是现在,前去求援的人,久久没有回讯,更是连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他不想往更坏的地方猜想,却又抵不住心中不祥的预感。 大人,他们...他们会不会是跑了...? 一旁的衙役似乎是憋不住了,迟疑着开口问道,等话一出口,又觉得越想越是这样。九刻城距离连城,快马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那派出去的人一去小半月,成与不成都没一句话传来。 而两处马场更是左右不过一日半的距离,这一去快七日,也是没个回信。 若是正常情况,不管成不成,总也该是回头言语一声吧,怎么可能一去不返,就这么再无音讯了呢。 让人不得不将事将人往坏了想。 大胆放肆!马成志被一句话戳在心头,大声怒斥,休得胡说! 大人息怒。 那衙役被他呵斥的一惊,急急低下了头,连连认错,只是他认错的话说了,心下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马成志背在身后的手握拳,心头大火,却又撒不出来。 去,张贴告示,全城征兵。马成志咬牙道。 若是连城不保,这些人也早晚要死,现在不若死马当活马医,是死是活,总要挣一挣! ...... 西亭马场 广阔的草原上,骏马无数,放蹄奔驰见,轰隆隆的气势惊人,而骑在马上的牧人,扬着鞭子,呜呜嗷嗷的叫唤着,赶着马儿向放马场边的马厩赶去。 马厩后的草垛场,两人捧着草干,一面在草刀下咔嚓咔嚓切着,一面小声的低语。 命令是什么。坐在矮凳上,切草的那人,手上动作着。 连城向外求援的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带着草帽的那人捧着干草递来,极轻声的道,聂辉人怒极攻心,突发急症,被亲兵护着直接送回了启天城。 主事正在想办法劝场主派人援助连城。 找个可靠的人,将消息带给赵军。那人说着比了个二又握拳做了个十,愿意两国合作,他们出兵,我们协助他们攻下连城。 切草的那人顿了一下,越发的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让他们狗咬狗不好么?战事拖的越久,对我越有利? 隐隐的有马蹄声传来,捧草那人一顿借着捧草之际,再次谨慎的张望了一番,口中急道,主事自有用意,你别多管,只管将消息透出去,顺便提出咱们的要求。 什么? 杀了聂辉人!那人几乎是含混在嗓子眼里的声音道。 他能行?切草的人顿住,抬头看来,聂辉人是那位的亲弟弟,就算他一路打到启天城,真能让东陇求和,也未必杀的了聂辉人吧,他还能直接灭了陇国? 怎么可能。 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那人又道,你只管提出要求,两国合作,对他们有益,想来对方不会拒绝... 他还待再说什么,那头隆隆的马蹄声,已经渐渐的近了,你只管这两天将消息传出去,那头的主事儿的自然知晓怎么回事。 自己小心。 他说着,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整了整衣衫,闪身朝前头走去。 马蹄声转瞬更近,轰轰的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老邢头,你怎么过来了。马上的汉子,将马群赶进马厩,转头看向叉腰杵在旁边看热闹的老邢。 看你忙完了没有,喊你去喝酒。被叫做老邢头的那人,笑着大声招呼他,我那儿刚得了一坛子酒,这不就来喊你了。 哈哈哈哈哈,大汉利落的从马上落下,几步走到他跟前,拍这他的手臂,开心的不行,算你有良心,还记得兄弟。 那是。老邢扬手给了他一拐子,你完事儿了没,完事了就走。 完了完了,马上马上。大汉说着,拉了一旁的马缰,将马送进马厩,拢上了栅栏。 等我去后头交代一声,一会儿让他帮我喂马。 老邢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往外拽,这还用你交代?我刚儿一来就跟他说过了。 大汉挺他这么说,更开心了,顺着劲儿跟他往外走,一边连连说他够兄弟。 走走走,你今儿回来的恁晚,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再不来,我就自己回去喝了。 这不是场主下的命令么,好像是前头不稳,这几日都加急训马呢。 咋了?前头打起来,咱们马场也要动么? 那谁知道呢...估计... 声音渐渐远去,一人拎着木桶一瘸一拐的从操场走了出来,径自将拌好的马料倒进了马厩前的饲料池中。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时不时的还会拍拍埋头苦吃的马头。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才慢悠悠的走出了马场,消失在黑夜中。 马场底下发生的事,身为马场的场主并不知道。 他此时拿着属于连城府首的信物,一边打量一边左右拿不定主意。 连城向东边派人了么。普正明将手中小巧的牙牌扔到桌上,抬头朝身前的管事看去。 派了。 那边怎么说,有动静么。普正明向后倚在椅背上,微微瞌上了眼。 没有动静。管事的说着稍稍上前一步,凑近了道,听说人进去之后就没消息了,也没见人再出来。 嗯? 这话有意思,普正明抬眼挑眉,你是说...? 嗯。管事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消息传来,不过是不是可能已经...他抬手朝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毕竟到时候说没收到消息...谁知道是不是报讯的人自己跑了... 普正明嗤的一下笑了,你呀,怕是想多了。 就算是推诿过去,姚大头都不会办这种事儿,普正明摇了摇头,两家马场互为竞争对手,姚大头上面有个当京官的姐夫,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可能对连城官府的人动手。 他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管事的没反驳,点了点头,一脸受教,您说的是,是小的浅薄了。 普正明没说话,再次合上眼,眯了起来。 他不开口,管事的也没离开,放轻了呼吸,在旁边守着。 好一会儿,普正明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戎管事,你觉得咱们该不该去帮连城一把。 这,小的说不好。戎管事低头,不敢随便多言。 说吧,说的不对也没甚。似乎是知道他的顾虑,普正明劝了一句。 是。戎管事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连城兵少,城里的人逃出去大半,也不如姜城防守老道... 普正明摆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头,你先退下吧。 是。 戎管事不敢再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儿,才听普正明叹了一声。 那能怎么办呢... 翌日,普正明在书房见到了从连城出发,来马场求助的几个衙役,并马成志身边的记事官,鲁通。 鲁记事,抱歉抱歉,这几日正是两季相接,马场最忙的时候,实在是抽不开身,一得到消息就往回赶了,还是慢了,让记事先生久等了。普正明抱了抱拳,一见面就先是一通告罪。 他哪里敢怪罪,他是来求人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8) 鲁通心里头明镜的,可是不能说,被马场的人看着,在马场的这几日,他等的几乎绝望了,今天普正明肯见他们,反而说明了事情有了转机。 场主客气了,马场诸事繁忙,能抽空见我等,鲁某替城主大人先谢过了。 鲁记事哪里的话。普正明上前拖住了他拜下去的胳膊。 下面的人不济事,我又回来的匆忙,只模糊知道如今前头不好,也不知道如今局势究竟如何? 场主。鲁通微微避开他托扶的手,扑通一声跪下,还请场主救救连城! ...... 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大军开拔第四日,在距离连城两日远的雅子坡临时安营扎寨。 有人求见?赵承安站在临时搭就的帐篷里,面前铺着江城手拓的地形图,却突然听到张扬来报,营外有人求见。 他抬头看向帐中的诸位将军。 这就奇了个怪了。 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竟然会有人求见... 可有说是什么人?为何求见我。赵承安纳罕询问道。 张扬张了张嘴,眉头都拧巴在了一处,表情肉眼可见的纠结。 来人自称西焰使者。 ??? 众人听着话音儿,就是一愣。 什么玩意儿?陈虎更是直接出声蹡蹡开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西焰的使者? 别说是陈虎了,就是赵承安江城也不明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西焰的使者求见? 怎么的,是打算荆轲刺秦王啊,还是勾践卧薪尝胆啊? ※※※※※※※※※※※※※※※※※※※※ 赵承安:这西焰人咋哪都有它!阴险! 西焰:别看我们国弱,但是我们两边倒啊! 先更一章,一个多小时后,更第二章,感觉今天可能会更7000. 感谢在20200220 22:09:31~20200221 21: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大快点更!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哑巴哥哥和自闭妹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甜苦辣 30瓶;浔阳 20瓶;枞爻 15瓶;38205709、霜嵊 10瓶;段家姐姐 6瓶;海棠、莫浅醉 5瓶;肆 2瓶;叶彻夏、读者之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1 章 191. 赵承安和江城对视一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有些不明白,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这, 见还是不见?有人迟疑问道。 什么狗屁的西焰使者, 我直接去将人砍了去。陈虎闷声道,说着就要冲出去的样子。 赵承安下意识的觉得青筋一蹦,也亏得他旁边的孙毅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你急什么。孙毅也是服气,将军都还没说话呢。 陈虎梗着脖子看赵承安,那样子, 只要他一声令下, 陈虎就要蹿出去将人砍了。 ...... 见, 为什么不见。赵承安昂首道,去,将人带进来。 是!张扬领命离开。 除了陈虎,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陈虎沉着脸,倒是没开口反驳,只是杀气腾腾的目光看着帐外。 众人都在暗自猜测, 这个号称是西焰使者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觉得是真是假?赵承安微微探了身子, 小声问道。 真的。 赵承安点头, 我也这么想。 没人会闲着无聊去冒充西焰的来使, 大禹人不会, 东陇如今与西焰闹崩,更是不会。 只是在这东陇境内,在大禹帐前,有自称西焰来使的人求见,这期间暧昧,可就让人有的揣摩了。 将军,人带来了。 人来的很快,被几名士兵压着,刀按在肩上,一点没客气的,一路压到了赵承安的面前。 在那人甫一踏入营帐的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帐中的诸位将军,不约而同的放出威势,整个帐内的气氛都为之一沉。 赵承安没有动作,只径直打量那人。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蓄着半长的胡子,穿着普通,人看着也不打眼。 赵承安忽的有种奇诡的感觉,似有似无的...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让他莫名的有些在意。 赵承安压下心头的思绪,挥手让人放开他,扬眉看向堂下,便是你自称西焰来使? 是,西焰人,莫托。对方朝他微微弯了弯腰。 放肆。林同从一旁上前一步,半提了刀,觐见我禹国大将军竟敢不跪! 随着林同的话,屋内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赵承安也不开口拦着,就跟和他无关似的,巴巴的看着,对于众人对他的针对,仿若不见。 事实上也是如此,西焰和禹国可算不上是友好邻邦,不论是之前西焰联合海外进犯庆城郸城,还是和东陇合攻北地边境,甚至是西焰和大禹交界也是纷争不断。 他对西焰人着实没什么好感,此时见他被下面子,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 大家既不是友邦,还是对家,没直接砍了,都是他君子大气了。 唰 就在那人沉默间,林同的刀拔出了鞘。 赵承安轻笑了一声,来人... 似是终于感受到了众人的敌意,那人抱拳朝赵承安跪了下去。 禹国将军。 噗...赵承安挥了挥手,头一回觉得借势欺人,果然舒服,大禹有一句话,人在屋檐下,就该懂低头。 轻轻点了一句,赵承安稍稍正色了些,莫托是吧,你说你是西焰来使,可有凭信? 莫托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过两指宽长的木刻的牌子,这是我的兵牌。 这就有意思了,赵承安自然是认识西焰的兵牌的,他从张扬手中接过来看了一眼,又递给他。 心下有了些好奇,说说你的来意。 在下来此,是希望能够和贵军达成合盟。 合盟?赵承安眨了眨眼,不光是他,下面的将领们也微微有了些骚动。 他们是宿敌,此时宿敌来跟你说,要和你结盟谈合作...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那人起身,又拿出一样纸,在赵承安面前打开,这是我国的诚意。 那纸上,赫然写着连城。 我们愿意协助贵军,里应外合,攻下连城。 里应外合? 赵承安在嘴边咂摸了一圈,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熟悉了。 里应外合、庆城、郸城、郸城总兵! 他再次看向莫托,目光中的审视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这又是一个西焰的内细啊,只不过这内细是打入东陇的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了郸城的往事,赵承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上也蹿起了丝丝戾气。 这样堂而皇之的奸细,还真是让人恶心。 赵承安微微垂下眉,压下眸中的狠厉,淡声道,且说来听听。 不日大军兵临连城下,贵军虽然兵多骁勇,赵将军年轻有为,可连城早已经放出求援信,各方增援,届时,这仗也不一定好打。莫托声音稳稳的说道,我们现在愿意和贵军合作,献上微薄之力,共谋连城。 届时大军兵临城下,我们的人趁乱大开连城大门,迎大军入城,两国合力,连城不在话下。他说着朝赵承安鞠了一躬,这连城,一,算作两国合作的投名状,二,也是希望之前的误会能够消解,两国融洽。 司邵良等人下意识的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顶着众人的目光,表情分毫未变,似乎对他说的事情,兴趣了了,那不如线说说你们合作的条件? 将军英明。莫托有鞠了一躬,是希望赵将军能允下一事。 嗯? 杀了聂辉人!莫托看着赵承安,从进来就显得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眸光湛湛的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闻言微微倾了倾身子,他对上莫托,理由。 聂辉人背弃盟约,于拓木城一战,杀我西焰大将军葛英司! 哦。赵承安恍然。 望... 不干!不等他说,赵承安干脆利落的拒绝。 那拒绝的话吐出来,莫托都愣了一下,将军!我国... 本将军说,不,合,作!赵承安大手一挥,又一次阻了他的话。 莫托脸上诚然于胸的表情终于变了,将军三思。禹焰合盟,我国助将军拿下连城,绝对是一片诚意! 在下知将军与聂辉人也有大仇,贵军的前将军,程平遥大将,便是被聂辉人战前折辱,害将军背上骂名,将军就不想报仇?!届时杀了聂辉人,只是顺便,这合作于贵国百利无一害!将军... 这一通劝解,说的人都要动摇了,可赵承安的脸色却变都没变。 我大禹与陇国的仗我们自己打,我与聂辉人的仇,我也会自己报!至于合作,还是那句话,本将军不干! 赵承安说完,扬手一挥,来人,拉出去,砍了。 莫托被人拽住了手脚,才真的慌了,他仰头看向赵承安,两国来战,不斩来使! 嗤...赵承安眨了眨眼,你也说了,两国来战不斩来使,现在...是三国混战啊。 再说了,我哪里斩使者了,我斩的是冒充使者,前来蛊惑的贼子! 赵承安说完,一挥手,林同极有眼色的随手抽出腰带一团,塞进了莫托的嘴里。 唔唔! 唔唔唔!! 唔唔唔!!! 莫托疯狂挣扎着,瞪着赵承安,却根本挣不脱身边的人,被几人半架着,拖了出去。 营帐内静了一会儿。 陈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军,您说的太好了!这种龟孙子,就该直接杀了!不稀罕和他们做什么狗屁交易! 不管平常陈虎说话多得罪人,此时他这话,赵承安听着翘了翘嘴角。 诸位将军,对此时,没有意见吧。赵承安看向众人。 没有!全凭将军行事!司邵良、朱之行的表态,让哪怕心中有些微动的人,都灭了最后一丝动摇。 全凭将军行事! 将军何必客气,您刚才说的对,有仇咱们自己会报,不稀得他们筹谋! 对,就是,咱们同他们的仇还未解呢,也好厚着脸皮谈结盟,痴人说梦呢,怕不是想借着咱们做什么坑呢! 是啊是啊... 众人的话,赵承安听到了,他起身朝众人拱手,深深鞠了一躬,一揖到底,多谢诸位将军信赖,本初谢过诸位。 当时将军大难之日,我就说过,必要东陇血债血偿,今日我也还是那句话,大仇,必报! ...... 禹军这边的事,马成志全然不知。 他只知道,先头上午,前边传来禹军朝连城来了的消息,马成志既觉得意料之中,又感到绝望。 府衙的大堂中空荡荡的,他站在大堂上,看着堂上正挂着的牌匾,心中五味杂陈。 禹军来了! 再过最多一日半,便要兵临城下。 二十余万大军啊,真的是天要亡我连城么... 马成志往日不敢说自己有多勤政清明,又是多大才济济,可是身为一城之首,面对如今这样的局势,他却没有想着弃城逃走或者束手投降。 就是死,也不能不战而降! 来人!来人! 马成志强打起精神,快步走出了大堂。 大人! 一旁的衙役急急走来。 去,让人抬了府衙门口的鸣冤鼓,抬到门口。 让人敲锣,喊全城青壮百姓来衙门口! 大人... 快去!马成志一面说着,一面拐头出了大堂,走了几步又顿住,回身劈手夺过了身后衙役的刀。 大人? 那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马成志已经提着刀,向外走去。 连城府衙的动静,一下将这座风声鹤唳的城池,惊醒了过来。 锣鼓声振振,一条街一条街的叫唤着,缩在家中不敢出的百姓们,迟疑着,打开了家门。 马成志站在府衙口,身边的大鼓嗵嗵嗵的响着,门口的大街却依旧空荡荡的。 大人。 府衙的众人站在两边,窃窃私语着,府衙后宅马成志的家人,却是先一步闻声惶惶走了出来。 老爷,可是...可是出什么事了?马成志的夫人微微白了脸,靠近恍若换了个人一般的马成志,怎么了这是... 你去让家里的小子出来,站在后头,我一会儿有事要说。 老... 快去! 马成志手中握着刀,一身官府,昂然立在府衙门口的台阶上。 渐渐的有人迟疑着靠了过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了府衙外。 鼓声依旧在震震作响,百姓们凑在一处小声的议论纷纷。 眼看着人来的不少了,拥拥挤挤在大街上,马成志挥手让鼓停下。 没了鼓声,下面的人声就更显了。 马成志深吸了口气,诸位乡亲,听我说 众人愣了一瞬,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马成志一眼一眼看去,只觉得心沉沉,嗓子如梗着石块。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49) 乡亲们,想来大家也知道外头在打仗,有些话,说出口比想象中还难,马成志话未说完,眼睛先红了。 他握紧了拳,咬牙大声嘶吼,月前姜城已经失守了!而如今,连城,也即将要面临禹国大军兵临城下! 轰 从刚刚就提着心的百姓们,一下炸了窝。 各位静一静,听我一言!马成志一脸喊了十几声,才堪堪平复了面前险些大乱的百姓。 如今连城危难在即,正是艰难之时,本官责无旁贷,愿和连城共生死,死守连城!他大喊。 现如今,连城城兵不足,城防薄弱,禹国大军来势汹汹,我恳求大家,同我一同守护连城! 他竭力大喊,下面的人却静悄悄的。 马青尧! 从他身后走出的年轻人上前来。 马成志心中发紧,痛的厉害,却仍旧指着他朝下喊道,不止是我,我马家的男儿,也会拿起刀,扞卫连城,和禹国抗战到死! 诸位乡亲,今日若你们放弃抗争,我不怪你,但求诸位中有血性的汉子,站出来,站出来同我,同连城,一起抵御外敌! 求大家同我一起守住连城! 他痛哭流涕的喊着,可是下面的百姓依旧静悄悄的... 马成志再不知道如何办,竟是一撩袍子,扑通一下给街前的百姓跪下了。 轰 沉寂了许久的人群,忽然炸开了。 ※※※※※※※※※※※※※※※※※※※※ 赵承安:我不上不上,我不上你的当! 今天7000+!!!! 安子要攻城,连城要守城,西焰要浑水摸鱼。所以,剧情比较紧凑。 加油评论,你们热情,我就加更!(今天的flag也是闪亮亮的呢!!) 感谢在20200221 21:00:33~20200221 23: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语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2 章 192. 马成志这一跪, 终于打破了平静, 可是下方人声纷纷之间, 却依旧迟疑着,未有人贸然出头。 这样的情形, 让马成志作为连城的城首, 心中说不上来是愁苦还是煎熬, 百味陈杂。 老爷! 身后的内衙里, 马成志的夫人换了一身利落的骑装, 踏步而出。 老爷和阿尧要上战场, 咱们一家人,断然不能少了我!女人声音脆利果决, 几步走到二人身后, 扑通一下随着跪下。 愿死守连城,和连城共生死! 人群在她开口的时候静了一瞬,又在她话落的下一瞬更炸了开。 马成志张了张嘴,眼中泪不断,几次想要说什么, 最终却没拒绝。 无国哪有家,连城是诸位的家, 也是我等的家,如今外地入侵,即将践踏我等家园!若是连城被破, 家园被毁, 又怎么会放过我们的同胞家小, 为了连城,为了你们身后的父母家小,我马成志,恳请有志之士,共守连城啊! 我去! 终于有第一个人响应了他的话,人群中一人高高举起了手,大声朝周身喊道,连城被破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与其被他们虐杀,老子愿意和他们拼了。 ...... 马成志激动不已,重重朝下叩了一头。 我也去! 我也去! 对!我们不怕他们! 就是,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到时候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我们陇国汉子,没有孬种... 人群渐渐激愤了起来,不断的有人响应着,一个两个三个五个,越来越多,最后竟隐隐连城一片,不断的扩散。 死守连城,同连城共生死! 同连城共生死 马成志微颤着,脸上的表情都抽动着,激动难言,久久叩地不得起。 半条街外的转角,一身戎装银甲的兵总胡酉带着一小队人马,远远看着这边的情状,脸上的表情微微愣怔。 这个姓马的,到是个汉子。 一旁的亲兵副手开口。 他们本来在巡视城防,听到府衙这边动静过来看看,谁知道竟就看到了这一幕。 胡酉对于副将的话没做表态,他眼看着那边马成志被搀扶着起身,还在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已经先一步转马抽身。 马成志不知道这番小插曲,就在他因为百姓愿意助力连城而欣喜的时候,当入傍晚,一队足有数千人的队伍,在连城外求见。 你说什么?马成志听着前来报信的人,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 大人,西亭马场来人了!此时人就在城外! 马成志听他说着,人已经急急的向外跑去。 从城楼向下望去,数千人的人马队伍林立在城外,当先一人赫然是马成志派去西亭马场求援的,几名衙役和记事鲁通。 胡酉站在城楼上,静静看向城外,微拧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来人所说的前来支援而感到欣喜。 马成志一路急登上城楼,粗喘着向胡酉招呼了一声,便急急向下看去。 果然,乌压压足有数千人的人马,列队等在门口,队伍前头,鲁通也正仰着头朝城楼上看来。 看见马成志的身影大喜。 大人! 好好好!马成志大喜,连连念好,危急关头雪中送炭啊! 快,快开城门。 他下意识的向身后的人吩咐道,他身后的衙役闻言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走,却被猛然跨出的两名城兵挡住了去路。 大人?那府衙小心翼翼的回头,领将? 马大人,胡酉面上丝毫不见喜色,侧头朝马成志看来的目光也并不友善,让他们回去吧。 什么? 马成志一懵。 回去回哪去? 如今连城正是急需用人之际,让人回去? 胡领将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马成志下意识的斥了一句,如今连城正是用人之际,西亭马场大义来援,我们合该感激,将人迎进来啊。 他说完,见胡酉脸上明显反对的神色,又反应过来,他拧着眉头,迟疑了一袭,胡领将,难道是这西亭马场难道是有什么不对? 没有。胡酉摇了摇头,我与西亭马场的人并不相熟。 那是为什么。听他这么说,马成志的表情就不大好了,胡领将不要意气用事,如今连城最重要的是抵御外敌。若是能挡下禹军,我必定会上奏国主,绝对少不了领将的功劳。 这个时候不宜进人。胡酉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若是有不轨之人混入城中,趁乱作祟,可比外敌更难防。 他不愿意拿兵士们的命去赌这些人里究竟会不会有歹人。更或者...一群不会听命的外援,说不得只会是麻烦。 非常时刻,宁可不要这助力,也绝不能引祸患入城。 不能吧。 马成志被他的话说的心下迟疑了一瞬,可是想想西亭马场是东陇的战马共计,其在东陇的地位... 偏偏在此时,眼看着城门没有动静,马场的人微微骚动了起来。 大人,在下是西亭马场的管事戎明,奉场主之命前来协助连城一臂之力,共御外敌!他仰头,看着城楼上,大声喊道。 还请大人、领将,放我等入城。 这...马成志看看胡酉,私心里,他不觉得西亭马场会包藏祸心,对于胡酉的小心,他觉得更像是贪功的排外。 胡领将,西亭马场是陇国最大的马场之一,为咱们陇国培育战马,爱国之心昭昭,胡领将怕是误会了。 城下等了一瞬,戎明眉头微蹙,面色略沉,驱马上前两步,再次昂头喊道,我家场主接到大人的书信,从几百里外急赶回马场,马不停蹄派我等前来!一番拳拳爱国之心... 是啊!鲁通也觉得有些难堪的尴尬,他附和道,大人,确实如此,这些人都是场主大人派来支援连城的,愿与连城共进退! 大人! 胡将军! 胡领将!马成志急呼着强硬道,开城门!如今正是连城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领将大人存私! 来人!开城门! 我看谁敢!胡酉眉一厉,我是这连城兵防总领! 我是连城府首! ...... 连城的种种赵承安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大军在雅子坡修整一日夜,翌日后再次出发,这一次行军速度快了不少,二十余万大军,一路向连城疾行。 终于,在发兵的第七日晌午,禹国大军,抵达连城外不足三五里处。 从连城的城楼,通过空旷平缓的草原向外跳目望去,一眼便能看到其中。 连绵看似无边际的大军,屯驻在天际,乌压压的,像是一线即将袭来的阴云,一下子笼在了整个连城上空。 赵承安骑在马上,立于大军之前,遥遥向那远处的城池看去。 那就是连城。 什么时辰了。他低声问道。 回将军,还有三刻就午时了。张扬回道。 此时大军距离连城不过三五里,赵承安望着沉静中的城池,轻轻吁了口气。 吩咐下去,就地休息一个半时辰。他沉声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此处休息,张扬还是领命下去了。 身后汹汹的大军因着修整,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赵承安的沉思。 江城同林同说了一声,驱马靠近了赵承安,抬手摘下水囊,递了过去。 喝点水,也下来休息一下吧,接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赵承安接过他递来的水囊,扒开木塞一口气灌下不少,又抬手扔了回来。 真想快一点。赵承安抹了把嘴,叹道。 很快了。江城就着水囊饮了几口,安慰道。 赵承安摇了摇头。 还不够。 他还想再快一点,恨不得今日攻下连城,明日拿取九刻,后日就能踏着北启城直逼东陇王都。 压下心中急不可耐的慌张,赵承安回头同他道,越靠近,我反倒越心急了。 要是能一口气攻下连城、九刻城、北启城,然后直逼王都就好了。 他嘟囔着叹了一声。 江城闻言没有出声,他理解他心中的着急和迫切,可是战场急不得。 他知道,赵承安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开口再劝,而是转而说起了眼下的局势。 据斥候来报,昨日有西亭马场的人马入城,除此之外,连城并未有大军前来支援。江城想起那日里一个照面被赵承安套完话就拉出去砍了的人,你说,会不会是西焰的人。 必然是了。赵承安轻嗤了一声,望着连城的目光闪过狠厉 西焰国力三国之末,偏野心极大,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想要顺水摸鱼,只恨不得大禹和东陇打的两败俱伤才好,他们渔翁得利才好。 提起西焰,赵承安话头中满满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啊,虽然有些墙头草之嫌,可也不得不说,西焰之举,确实图谋过大。不思强国,只恨不得讨巧,将人都算在其中,如此计来算去,反倒是落了下乘。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西焰,不可不防。即便不惧,也要防其背后捅刀。江城对西焰,也没甚好感。 实在是,西焰人,只恨不得将别人都做傻子,且层出不穷的小动作,确实让人厌烦。 他们这次想来个里应外合,打也估计也还是从中挑事的注意。赵承安皱了皱眉,直言道,真是癞.蛤.蟆.舔.脚.后.跟,不咬人也恶心。 ...... 感受到赵承安的躁郁之气,听他话中毫不掩饰的反感,江城愣了一下,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啊你。江城又叹,遮不住话中的笑意。 好好的三国乱事,离间之计,偏从你嘴里说出来,恁的揶揄。 这样直言不讳,很有点混不吝模样的赵承安,总是让人觉得欢喜快慰。 我说错了?赵承安挑眉看来。 江城能说什么,只得勾着唇,拱了拱手,又赞道,哪里,将军说的很是。 一场关于西焰的计谋,在两人半笑半点的对话中,就这么被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大军短暂休息一个半时辰后,再次调换阵型,盾兵骑兵涌上前来,赵承安由军前,被护在了大军中心,身侧便是烈烈飞扬的卫北军旗。 赵承安望着前方的连城,提气大喝。 全军开拔! 随着赵承安一声令下,短暂的停顿后,前方的盾兵缓步前行。 队伍缓缓向着连城推进,踏步声在四野震响。 两刻钟后,大军兵临连城城下。 随后二十余万卫北大军,将连城团团围困其中! ...... 前去叫阵的是素来沉稳的孙毅。 沉重合密的盾阵张开一道大口,随后他带着小队人马从中鱼贯而出,在队伍行出后身后的盾兵再是合拢,而盾牌之间的缝隙间,根根银刺透过缝隙张扬在众人眼前。 大禹卫北校武将军,孙毅,前来讨教胡酉领将的高招。 孙毅打马上前,任由自己暴露在碉楼中的弓箭手眼下,抬头目光炯炯望向城楼。 胡酉握着枪,未曾出声。 胡领将怕是不曾知晓我。孙毅笑着喊道,不过我倒是与领将叔父素有相识,有些渊源。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0) 此话一出,胡酉手中一紧,寒目直刺孙毅而去。 想来胡领将不知,昔日领将叔父,原陇国镇边大将军胡圭,胡将军,我们在前方可是往来切磋过数十次,交往颇深。 只是可惜了,当时胡圭军权被贵国辉王殿下夺走,堂堂镇边将军,最后竟落得个阵前先郎将的名头。最后与阵前被我禹国虎将,一枪破头,惨死阵前,那血啊流的... 住口!胡领将身侧的副手,眼看着胡酉虽然面上不显,手中已然青筋鼓起,急急上前骂道,哪里来的小鱼小狗,也敢狂言胡诌编排我陇国大将! 本将军可没瞎说,胡圭死的时候,本将军可不就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 不理会对方的怒气,孙毅偏偏态度极好,与惯常叫阵的陈虎截然不同,脸上笑嘻嘻,嘴上的话却是一刀子一刀子毫不客气的往里戳。 混账!岂容你胡言乱语! 上面的副手怒急,已然恨不得飞下来,同孙毅一较生死。 孙毅哈哈哈大笑,驱马行了几步,手中的长..枪遥遥一指,既然你们不想叙旧,那本将军也懒得与尔等客套。 今日,连城,必被我大禹军所破!他石破惊天的一句,实在是狂的出格! 你! 哼!孙毅昂首,区区连城,一个值得本将军叫骂对阵之人也无,弹丸之地,何以螳臂当车! 今日本将军便是要告诉你等,放下武器,大开城门,我禹军仁慈,或可饶尔等不死。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嚣张,一时间城楼上群情激奋,一个个叫嚣着,只恨不得冲下来与他决一死战。 胡酉咬着牙根儿,几乎要咬出血来,耳边是众人呼喝着要下场较量的请声,胡酉却死死未曾开口。 一旁的马成志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只看着肃重而来,血气升腾的大军兵临城下,已然慌了神,哪怕此时他被孙毅激的羞愤发恨,却也不敢妄动。 胡酉不说话,马成志几次张口,却不知道如何。 城下,孙毅哈哈大笑,笑声让连城众人更觉得不可忍耐,渺渺小儿,且待我大军铁蹄,踏破连城! 呼 随着他的话声一落,他身后的大军发出一声震喝,盾兵们在喝声中上前一步,沉重的盾牌重重磕在地上,发出轰的震响! 哈哈哈哈哈.... 孙毅大笑,手中的长..枪向着城头极致挑衅的微点,随即打马回头,一行人顷刻间没入盾阵。 这...这...马成志急急看向胡酉。 准备!胡酉低喝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禹军中传出阵阵的擂鼓之声,轰轰隆隆腾腾作响! 于此同时,盾兵的移动间,阵型一换。 放箭胡酉寒目微凝,一声大喝! 随着他一声令下,碉楼内,箭羽遍出,铺天盖地向禹军大阵而去! 盾兵动作间,无数盾牌升起,顷刻间将大半兵卒掩盖其中,随后铁壳般的庞然大物,快步向连城冲来。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少箭羽落在盾牌上,却丝毫挡不住大军前进的脚步。 杀啊 二十余万大军围绕连城,几乎一同攻来,杀声震的半座城池发颤。 随着战鼓一拥而上的大军潮水似的涌向连城,不过顷刻间,已经冲到了城下。 盾兵门让道,露出内里的攻城梯车,抬着攻城梯的众人飞快的将天梯组合,随后架在高高的城头。 杀啊! 气势高亢,勇猛至极的禹军,爬着梯子想城楼攀去。 另一头,由赵承安提议改造的攻城车,也推上了城门口,一改之前需要人费力提抗的攻城木,牢牢固定着粗壮圆木的攻城车,被人从两侧推着,大力冲向城门。 轰 巨木同城门发出撞击的沉闷声。 战声四起,杀戮才开。 ...... ...... ※※※※※※※※※※※※※※※※※※※※ 这章码了五千。感觉断在这里正正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发五千。 今天的两更差一千字,明天补上。 (你评论,我加更。作者吊直肾壮.jpg) 感谢在20200221 23:05:43~20200222 22:3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宝宝别这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余 74瓶;有我长的可爱么 15瓶;莫浅醉 5瓶;唐小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3 章 193. 一, 二, 一, 二.... 轰 攻城车微微后推,随即再次被众人推着,粗壮的巨木大力的撞向城门,发出轰然的重响。 过大的撞击力让攻城车也震的向后,两侧的士兵早早的退了一步,此时又靠近, 推着车子倒退。 倒退,再上前... 一次又一次, 巨木不断的撞击这城门,发出轰隆的声响, 震的城墙上荡起簌簌的尘沙。 冲啊 一旁的城墙上, 士兵们一手提着刀, 一手攀着天梯, 迎着不断射来的流矢,迎着火油迎着石木,悍然奋勇的向上攀登着。 有人从云梯被砸落,惨叫着坠下长梯, 却马上有人补上。 而在他们身后,还依然不断的有人在向连城而去,前仆后继的, 一股脑的冲涌上去。 赵承安稳稳立在大军之后, 身侧尽是留下近身守护他的军队。 他的目光望着前方的战场, 始终牢牢的注视着,没有丝毫的放松,即便这是一场在他们眼中,必然会胜利的战斗。 他的身子稳稳的挺的板直,除了一双专注的眸子,整个人若泰山般牢牢的震在场中。 那是尽在掌握的自信也是无所畏惧的肆意悍勇。 若不是知之甚深,江城也看不出异样来。 可江城太了解他了,不论是他闪着熠熠精光的眸子,还是他不自觉提枪在侧的手,甚至是屏息凝神放缓的呼吸,都显示着他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却也正是这样的赵承安,才会那样的让人觉得可以依靠和信赖。 他强大又安然,厚重又坚毅。 江城收回视线。 他在等,他也在等,都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索性,那一刻,并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 策马急来的讯兵快速的靠近,从马上落下,几乎没有停顿的跪在他身前。 报 禀告将军,东路已经出发! 西路就位。 中路... 讯兵大声的汇报着前方的战势,激动的心情,压也压不住。 好!赵承安低喝一声,身下的战马也跟着亢奋的动了动蹄子,传令下去,三路准备进军! 是! 随着赵承安的命令,场上擂擂的战鼓一变。 城下是漫天的喊杀声,城上亦然。 第一个人艰难的攀上了城头,半边身子还未稳住,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拔刀冲了上去。 而在他之后,是更多的禹军,不断的涌上城头。 马成志瞪圆了一双眼,嘶吼的几乎破音,手中西瓜大的石头朝着身前的人,砸了过去。 杀!拦住他们!啊 大人!一旁的衙役急急的拽着马成志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攀上来的禹军,而在他们身边,城兵们已经迎了上去。 杀!赤红了眼的禹军,甫一登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迎面冲了过来。 他嘶吼着,满面狰狞,神色狠戾,手中的宽刀朝着最近的那人就挥了出去。 刀枪在空中相撞,那禹军一刀被抵,狠冲冲的,追上去又是一刀砍去。 那边的陇兵围来,他左支右绌间,被一刀砍在背后,又一枪捅在腰口。 血一瞬间被带了出来。 可那禹军却像是疯了。身后的枪穿过他的腰侧,他却嘶吼着,仍然扑上前来,一刀砍在了那一瞬间愣怔的陇兵的脖颈。 啊!惨叫伴随着喷涌飞溅的鲜血,一瞬间的染红了城墙。 马成志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腾腾腾的后腿了几步。 他的目光死死的黏在那禹军至死都狰狞狠厉的面上,被那明知要死亦不后腿回头的杀意,凛的一震。 在他身后,紧随着登上来的禹军,也冲了上来,和陇兵战在一处。 马成志被挤到后头,只看着杀声,哀嚎声,刀光剑影,血流四溅。 而两国经年累月的仇恨,在战场上,化作了厮杀间的刀枪,不断的交锋着,收割着一条又一条命。 ...... 城下,西亭马场的人被分散开来,编入了城防。 此时戎明同两个西亭马场的人,一同守在城下。 他手中握着弯刀,目光沉然的望着面前黑洞洞的城门。 主事...一旁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在他身侧,小声的开口,咱们的人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咱们,还要按计划行动么? 戎明没有说话,他沉着眼,越发阴狠的望着前方。 前去和禹军的谈合作的人,一去没了音信,他们对于禹军的态度没有把握,蓦然插手... 主事。那汉子听着城楼上已然激烈的喊杀声,看着前面的陇兵急急的奔上城楼,急急拽了拽戎明的袖子。 在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若是不行动,他们留在此处就危险了。 要么直接退走,要么按计划行动... 他们的目的是要挑起大禹和东陇更大的摩擦,那人一去没了音讯,怕是已经代表了禹军的态度。 戎明心中明白,他咬牙,眼中的戾气更甚,他咬牙道,动手! 他恶狠狠的道,心中却也暗恨禹军的不识好歹。 是! 得了他的命令,那汉子一激灵,趁着周围人恐慌于战斗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一声似凄厉似尖锐的哨声,突兀的响起,混杂在漫天的喊杀声哀嚎声,战鼓的隆隆声中,刺耳又异样。 这是这一声而止的哨声兵没有大部分人的注意。 只那昏暗的城门洞中,有人戒备着,听到着哨声时,愣了一瞬,随即摸着黑,不着声色的靠近了被撞的轰隆作响的城门。 不多时,一阵骚动在昏暗中响起。 怎么回事...!谁!啊! 啊!... 啊 接连的惨呼声伴随着嘈杂的呼喝声,昏暗中忽而混乱了起来。 谁也不许动! 都不许动!站住! 有人混进来了! 啊...! 而就在这混乱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门上的木栏,被人趁乱抽掉了。 有人带头从后拥挤着.... 轰 笨重的城门被猛的撞开,粗壮的攻城木甚至鲁莽的冲进了城洞,一下撞在了楼道中拥挤的人身上。 偌大的檑木携着冲击力撞来,当先那人,甚至只来的及惨叫一声,便被震破撵碎了内脏。 城门开了 门外的禹军都被这突然的破门而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轻易的撞开了城门,却依旧挡不住喜意。 城门开了 兄弟们,杀啊 杀啊 一旁的禹军,激动的冲杀了进去。 随后的人,将攻城车被急急的拖了出去,更多的禹军,不断的朝城内涌了进去。 铺天盖地的禹军,朝着连城不断灌了进去,寸寸铁蹄,渐渐涌入。 城楼上的胡酉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可是此时悔悟,已经晚矣。 方文彦的长..枪毫不客气的朝他压来。 胡酉抬手去抵,却没想到,这只是方文彦的虚晃一枪,长..枪在半道随着手腕一翻,明明看着雷霆刺来的长..枪,拐了个弯,朝旁,重重打在了胡酉的腰侧、 胡酉避之不及,哪怕身子已经侧开,却依旧没能躲过,只能生生抗了一下,借着力道退了两步。 方文彦一击即中,提枪又攻了上去。 而胡酉眼看着方文彦再次攻来,顾不得腰上的骤痛,急急抬枪去挡。 锵! 两杆长..枪交错的撞在一起。 胡酉咬牙使力一压,却不防方文彦竟侧身朝他贴来,同时反手抡圆了长..枪再次攻了上来。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处。 另一边赵承安很快收到了城门破开的消息,西焰奸细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赵承安抛在了脑后。 此时,他们要做的,是专注于眼下的战场。 将军! 张扬看着赵承安,一脸迫不及待。 赵承安也是同样,他目光灼灼,昂首间,战马随之嘶鸣的扬蹄。 全军将士听令! 缰绳被赵承安牵制着,战马刨踢,铁掌踏踏作响。 赵承安深吸一口气,凌厉的眸子看向前方,他扬枪,朝前一指。 随我杀进连城,攻下此城! 杀! 随着赵承安一声怒喝,身后的金号呜呜一声长鸣。 杀! 胯.下战马仰头一声咴鸣,在赵承安一声令下中,拔蹄冲了出去。 杀 万人声震,呼喝如雷。 随后,万马奔腾,隆隆作响。 ...... 连城比想象中败退的更快,不过半日功夫,四方城门被破,城楼上下,具被禹军攻下。 城楼上,扬起属于禹军的军旗。 赵承安被迎上了城楼,这是他入伍以来打过的最轻松的一战。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1) 这其中必然有连城城兵积弱的缘由,却也有己方气势如虹的优势。 胜利,是士气最好的燃料。 城楼下,众人欢呼着,叫啸着,那是胜利的呼声。 赵承安迎着夕阳半落的红晕,站在连城的城楼,目光隐隐望向九刻城的方向。 连城以下,下一站,就是九刻城了。 很快,很快,禹国的铁蹄,便会踏着陇国的脊骨,踩着陇国的心肉,淌着血,逼入陇国的王都。 那一天,很快很快... ※※※※※※※※※※※※※※※※※※※※ 啊,我好像明天就写我安兵临王城QAQ 恨不得按快进。 (昨天有点事,今天又出门了一天。所以,说好的加更,依然算数。) 感谢在20200222 22:39:38~20200225 00: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白一素、冰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耳朵涂涂、天线猫猫 10瓶;豆豆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4 章 194. 连城的快速沦陷, 让卫北军本就高炙的士气, 更上了一层楼! 胜利, 让数年屡屡被欺压侵犯的禹军,昂头挺胸,狠狠的吐了口气! 如今这支愈显勇武的禹北之师,在一次次胜利的洗礼下,也越发的团结凝聚,越发的自信昂扬,气势雄浑了起来。 而这一切的其中,都有着赵承安不可磨灭的功劳。 连城被破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回了姜城。 打着监军旗号滞留姜城的李延泽收到消息的时候,激动的险些失态。 等不及随沈鸿和大军一同开拔, 便迫不及待的带了一队人马,快马奔向了连城。 同一时间,连城失守, 禹军取下连城的消息,也飞快的传入了东陇的王庭。 聂辉人自姜城归来便被聂辉严拘在了身边, 哪里都不得去。 连城城破战败的讯报传来时, 聂辉人也就坐在一旁。 手中举到一半的酒杯,悬在半空, 激动之下险些掉落的酒杯被手指紧紧捏着,清凉透润的酒液随着他的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报信之人, 沉郁阴厉的眸光, 似要将人狠狠唰下一层血皮来, 偏偏激愤之下,两耳战战,什么都为曾听明白。 本就有些微醺的脑子,更是翻涌滚腾一片,搅的他不得安宁。 辉人.. 辉人,聂辉人! 耳边是含着严厉与关切的声音,聂辉人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大殿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 ......聂辉人神色恍惚了一瞬。 清醒了过来才注意到聂辉严正托着他的手,将酒杯取开,王兄。 聂辉人松开手,任他取走手中的杯子,又替他擦了手上的酒液。 王兄。聂辉人心中翻涌着,我要带兵出征,杀了赵承安! 觅城、拓木城、姜城,是在他手中丢的,如今连城也失了,聂辉人脑中就像是被拧住了一根筋,满心执着于亲手将赵承安赶出陇国,夺回失地! 甚至一想到赵承安骑在马上,于城下,想他遥遥指来,想起赵承安以一人之力,力挫百兵,从城上攻下... 心中便犹如烈火烹油! 聂辉严托着他擦拭的手一顿,没说话。 王兄!聂辉人转手拉住他,我... 聂辉严摇了摇头,阻下了他余下的所有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似安抚劝慰又似提醒。 眼见着聂辉人没在说什么,他转身回到长桌手,拿起手中的折子看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似的,缓声道。 辉人,你的心乱了。 聂辉人垂眸,心中郁气更浓,恨意也更烈。 只是还不等聂辉人再有所争取,前方的战报,一封叠着一封,马不停蹄的递到了面前,一封封重重砸在他的心头。 ...... 诚仁三十三年,九月二十一。 距离连城破城不过三日,二十余万大禹军短暂的修整后,再次出征。 九月二十五日,提前一日收到消息的九刻城城首,在大军来临之前,先一步携家趁夜逃出九刻城。 翌日禹国大军抵达九刻城,兵临城下,午后大军发起进攻,九刻城领将率九刻城众兵抵抗禹军。 九月二十七日,九刻城在苦守一日后被大军攻入,九刻城百姓趁乱出逃,余下半数,被禹军俘虏,生死未卜。 ...... 诚仁三十三年,九月二十七。 北地诸军受领调兵,十万卫北军,于二十七一路穿过禹陇边境,深入抵达九刻城。 九月二十八,赵承安率三十五万禹军,向北启城进发。 陇国连日大败后,调遣西南十万大军、东西南三方小启城十万大军,同支援北启城。 ...... 诚仁三十三年,十月初三。 三十五万禹国大军,同三十万陇军,于北启城相遇。 十月初四,赵承安率众发起进攻,时达五日,未破北启城,后退三十里,暂做修整。 十月初八,赵承安再次率众向北启城发起进攻,时达三日,未破北启城,遂暂退。 十月十一,赵承安第三次率众攻城,仍未破城,暂退。 十月十五,禹国大军师沈鸿率五万大军并陇国俘民一万前来。 十月十七。赵承安第四次率众攻城,时达四日,力破北启城,陇国西南大将普烈与赵承安兵戎相见,后亦于此战中丧生。 ...... 诚仁三十三年,十月二十三,陇国大雪初逢。 赵承安裹着黑色的大氅,立在北启城的城楼上,望向陇国都启天城的方向。 此时距离那场大战结束不过两日,被打扫后依旧残破狼狈的战场,被大雪渐渐埋没,掩藏在漫天的莹.白中。 陇国的风似乎格外的烈,呜呜的呼啸着,夹杂着偌大的雪花,砸在身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时间一久,脸被砸的僵疼。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冰,这么冷。 比北地的风更大,比北地的雪更凉... 赵承安在雪中立了不多时,黑色的大氅上便沾了浅浅一层的雪白,半遮在围巾后的脸上,睫毛都冻了一层浅浅的白冰,而他就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样,许久未动。 回去吧。 江城在城中找了一圈,最终在城墙上找到了赵承安的身影,他踩着城墙上被扫的只余下浅浅一层的白色,摇摆着走到他身前。 雪大了,回吧。 等了两息,赵承安才似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略显沉重的眼睑,被吹的僵硬的脸紧绷着。 走吧。 他微微跺了跺脚,震掉毡靴上的浮雪,这才转身,缓步离开。 毡靴下微硬的铁钉扒着结了一层薄冰的地面,让他的步子显得格外稳健。 江城脚下一滑,身体不觉打了下摆子,急急抬手一把拽住了赵承安的大氅,这才避免了险些摔倒的意外。 城墙上的青砖被风雪侵袭的格外平滑,此时结了冰,一个不小心,便要翻倒。 赵承安穿了钉靴,还好一些,江城出来的急,只穿了普通的棉靴,此时踩在青石台阶上,一走一个摆子,看的惊险至极。 赵承安第二次被他拽住大氅的时候,索性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拉紧我。 他扶着旁边城墙,引着江城朝下走去。 一路回到城中的府衙,进了屋,江城才松开手,不可见的吁了口气。 屋里烧着木炭,有些细细的炭味,却也暖和的很。 赵承安摘下大氅交给林同,径自低头,扑打着头上沾染的雪花,一面嘚嘚的将钉靴磕在地面,震下浮雪。 将军。 张扬急急递了一碗热水过来,也没忘了江城的那份儿。 一杯热水下肚,微烫的热水赵承安,才又觉得活了过来。 你怎么跑去找我了? 脸上冻僵的皮子渐渐松下来,赵承安这才看向江城,疑惑的问道。 是军师派人寻你。 怎么了。 赵承安说着,放下了手中捧着的碗,便似要起身,可是有什么事? 不慌。江城摆了摆手,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闻言,赵承安就真的不慌了。 微微倾起的身子又落了回去,赵承安捧回碗,垂眸看向碗中腾腾的白烟,粗粝的大手来来回回的贴着碗边焙着。 你有什么打算。 好一会儿,江城才低声问道。 他比赵承安白些,在外面冻了一遭,素来清隽俊秀的脸,被风吹的有些发白,偏鼻尖眼梢微微的发红。 赵承安看向他,下意识的盯着他的眼,望了进去。 你希望我怎么做? ......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江城眼中被寒风吹出的水汽渐渐消散,一双眼,清凌凌沉梭梭的,直要看到他的内里头去。 你会怎么做。 ...... 最终是赵承安先转开了视线,他又看向了手中的碗。 聂辉人,他开口,浅声道,必须死。 赵承安心中清明的很,以如今大禹的国力,打到今日,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再往下打,最终拖垮的,便不只是东陇了。 陇国如今虽然被压制,大禹却也已是强□□末之况了。 他们灭不了陇国,陇国也一时不能反扑大禹,那么最终的结果,便只会是... 二国罢战。 而待到他们大军直逼陇国王都的时候,便也是两国议和的时候。 越靠近,赵承安就看的越清楚,特别是西焰那越发频繁的试探。 甘心么? 不甘心。 他一路杀过来,杀了多少人,又死了多人少,这方土地上,沁透了多少血。 可是... 赵承安微微愣怔,他记得程平遥那日送他的字,也记得那一日城墙上,他起誓的诺言。 他知道这仗是为什么打,却也正因为此,他不甘心,又放不下。 房内因着他的话,陷入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窗外的雪越来越急,裹挟着呜呜咽咽的寒风,吹在这异国他乡的城。 赵承安看了一会儿,又听了一会儿。 似乎想通了什么,又像是压下了什么,再一次开口时,他话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散去了。 议和可以,但是,聂辉人必须死。 ※※※※※※※※※※※※※※※※※※※※ 赵承安:我的心头血,最后的坚持就是,聂辉人,必须死:) 执念... 感谢在20200225 00:16:51~20200225 21:5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浔阳、云溪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竿竿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5 章 195. 议和可以, 但是聂辉人必须死。 这话乍一听好似夹杂着意气之争,却是赵承安心中最后的底线和坚持。 不止是为了他们这几年间的仇怨往来, 也不只是为了他心中的怨愤和当时夸口的誓言,更是为了边疆的安平。 聂辉人身为陇国国主一手养大的孤狼,不止智谋双绝,更是心思狠辣野心勃勃。 比起程平遥乃至赵承安来,他的心思都更冷厉残酷几分, 也因此,他的侵略性太强。 身为这场三国乱事中的当事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程将军一再的提起过聂辉人。 此人是寻大利, 舍小义者。 其心思之老辣, 计谋之深沉,饶是程平遥,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甚至,若是没有聂辉人坐镇陇国前线,这几年的战事中, 大禹也不至于数次被压制。其中必然有以一国之力, 对上二国合谋的原因,却也有聂辉人个人计深的缘由。 同样的,若不是聂辉人自视甚高, 又刚愎自用,身边无相匹配着用之人,这场三国乱事,最终结果, 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 所以,聂辉人,必须死。 为了那战死沙场再不得回的卫北军们,为了北地的百姓,也为了赵承安心头,不得安宁的痛。 对于赵承安的坚持,沈鸿心中宽慰的同时,却也忧心。 他心心念念的想要看着赵承安一步步完成他们没有做到没有完成的事,却也同样心心念念的想要等着那一天。 可这是,哪有赵承安想的那般简单。 你想好了?沈鸿几经纠结,最后仍然将想要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很明了,自己并不那么想要劝解。他甚至一直在等待期盼着那一日的到来。 你,确定... 沈鸿微微扬头,看着经过磨砺后,站在那儿,越发挺拔昂然的赵承安。 是。 赵承安沉声道,未曾有丝毫的迟疑。 真好。 沈鸿笑了一下,似乎在赵承安的身上又看到了那个人,一样的坚持,一样的坚定和固执。 他成长的真好。 沈鸿带着些酸涩和宽慰的叹息,油生出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复杂。 好。他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成算就好。 他说的那样痛快,赵承安反而愣了一下,您也不劝我? 他那是说,江城没有劝他,此时沈鸿亦没有。 沈鸿笑了起来,许久许久未曾有过的开怀,那样的笑连程平遥在的时候都很少。 他笑的那般清爽,甚至笑出了声音。 赵承安才发现,沈鸿已不年轻了,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细细的皱纹,连拢的齐整的发冠间,都透出了丝丝的雪白。 他朝他眨了眨眼,我为何要劝你。 赵承安说不上来。 你只要记得,你是谁,在做什么,将来会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赵承安斩钉截铁道。 那我为何要劝你。 是啊。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2) 赵承安抿了抿唇,忽而心情开朗了起来。 他既然不会后悔,又还有什么可犹豫和害怕的呢。 这么一想,似乎没有什么再不能坦然的了。 一日半后,雪渐渐停了下来。 这场足足下了两日的大雪,将整个北启城,连带着周围漫漫无边的草原,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 而等到大雪初停,赵承安便已然迫不及待了。 他甚至不愿意再多等一刻,越是在近前,便也越是急切。 于是,北启城的卫北军,在雪停的第二日,再次踏上了他们的征程。 只是这一次,他们将要朝着陇国的王都而去。 而这一去,似乎又代表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将要尘埃落定。 数十万人的队伍在厚厚的积雪中,默然前行,任由寒风吹裹着雪沫子,在雪原上扫出一层一层的波澜。 赵承安骑在马上,整个身子裹在厚厚的大氅中,脸上是铜色的虎面。 北启城距离启天城并不多远。 连带着北启城的,东南西北四弃城,坐落在启天城的四方,像是四方骑士般,守护着陇国的王都。 自北启城再向正北行去,不过一日,陇国的王都已经遥遥的出现在了雪原的那头,巍峨又雄健的盘踞在他们目之所及间。 青灰色肃穆高耸的城墙,高高的碉楼,还有那墙头烈烈飘扬的旌旗... 越是靠近启天城,赵承安的心反而越发的平静。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那四方城,直到能看见那城楼上隐隐的身影。 禹国的大军,直逼王城,兵临城下了 ...... 禹国大军兵临城下了! 从九刻城失守的消息传来,陇国朝廷便乱了,各色各样的声音充斥着聂辉人的耳朵。 甚至在禹国发兵北启城时,有人提出了弃城而走的提议。 只是那人,话堪堪出口,便被忍耐不住的聂辉人,拔了侍卫的刀,一刀毙在大殿上。 谁若想着弃城而逃,便先将命留下!我陇人,可死不可逃! 彼时聂辉人攥着弯刀,殷红的血顺着刀锋滴滴答答的串成血珠子摔落,而他满脸的戾气格外的慑人。 聂辉严一语未发,却显然是纵容他的,是一如既往的纵容。而那位被拖出去的大臣,在聂辉严心中,不曾留下一丝波澜。 随着禹军在北启城一次次的进攻被挡下,就在他们以为能就此将禹军拒之门外的时候,赵承安破了北启城。 于是,启天城更乱了。 即便在此消息传来时,启天城不止有城兵十万,还有禁军十万... 可似乎所有人依旧都觉得只要禹军来,便必然会破城。 而陇国,已经输了。 于是,这一日,禹军果然来了。 他们兵临城下,便驻扎在城外,同启天城对峙着。 启禀国君,那禹军此时就驻扎城外,引得城内人心惶惶,还是早做打算。 国君,臣认为,此战已然耗时耗费国力,再打下去,恐是会动摇根基。 国君,...... 聂辉人从没觉得这么难。 他从出生就是天子骄子,这偌大的陇国,除了一手将他带大,待他如父如亲的王兄外,他是最大的那个。 他真的什么都有。 可是,大军盘踞的第三日,主和还是主战的火,便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 若不是辉王当初一时意气,陇焰联盟如何会瓦解,哪有今日之祸... 是啊,都怪辉王,阵前折辱禹国大将,这才引得... 辉王殿下,打压异己,残暴... 都是聂辉人的错... 那或明或暗的声音,那满城朝聂辉人涌来的风雨。 聂辉人说不出来的平静。 只是当这一日到来时,当百官,当百姓因他而指摘聂辉严时,他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对赵承安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禹国和启天城,开战了。 ...... 赵承安一连按捺了四日未动,大军就驻守在城外,遥遥的对峙着,却一改之前的急切,不曾动作。 一直到第五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看看笼上城头,禹国的大军动了。 隆隆的战鼓声,整个启天城都能听见,连带着那呜呜喝着的呼吼声。 然后化作了漫天的喊杀声,透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 诚仁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一。 赵承安率军攻打启天城,苦战一日后,暂退。 诚仁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 赵承安再次率军攻打启天城,苦战两日后,暂退。 诚仁三十三年,十一月初六。 赵承安第三次率军攻打启天城,这一次大军佯攻,待箭雨半消后,又使流火飞箭入城,火烧城门,险些破门而入,又两日后,暂退。 诚仁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九。 启天城门开,陇国使者前来议和,赵承安拒之,次日,十一月十日,再次攻城,仅半日后,大军暂退。 诚仁三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 陇国使者,第二次前来议和,仍拒之。 ...... 将前来议和的使者半送半撵的赶出军营,江城一路回了赵承安的军帐。 军帐中,众将已经离去,只余下沈鸿和李延泽,坐在一旁。 几个人的面色都浅浅的,李延泽更是眉头攒着显然在他不在的时候,这帐中已经历过了一番风波。 江城进来后,赵承安没说话,他便站在了一旁。 帐子里,谁也未曾开口,似还残留这之前风波的余温。 好了。沈鸿轻轻的叹了一句。 赵承安垂着眼,未曾抬头。 见他如此,沈鸿也未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李延泽看他跟看不见旁人似的,捏了捏眉心,又是烦闷又是没辙。 赵承安是一军主帅,别看他名头上是监军,却是仰人鼻息,没一点的实权。 只是抛开国家利益的私心里,他又似乎对赵承安此时的心情,若有所感。 你到底怎么想的。他沉声问道,你是一军主将,整个卫北军都在等着你下令。 是打,还是不打? 是要同意议和,还是要继续开仗? 赵承安仿若未闻,仍旧未开口,李延泽等了一会儿,掀了掀眼皮,闷着脾气走了。 军帐中更静了。 这一坐,就坐到了入夜。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改好惹。 这样是不是更有悬念。 感谢在20200225 21:59:33~20200226 23:5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珼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诺小烁 10瓶;蓝、Gawai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6 章 196. 一墙之隔的数万禹兵, 像是压在陇国民众心头的巨石。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块巨石, 在几次近在耳侧,如在咫尺的攻城后,越发的遮天蔽日,压的人喘不过气。 更别提,而后赵承安接连两次的拒绝议和, 让本来就风雨飘摇,人心惶惶的陇国众人,陷入了更加恐慌的境地。 各色议论和不满, 尘嚣直上。 如今这把火, 迅速蔓延着,已然烧到了聂辉严的身上。 聂辉人满心的愤懑和恨意,却无可奈何。 王兄。聂辉人艰难的开口,看着前面案桌后的聂辉严,我... 他想说, 赵承安是充他来的, 把他交出去吧。 可是对上聂辉严豁然望来的目光,他又说不出口。 聂辉严略有忧虑的面上仍然一片坚毅,只是定定的望着他, 便堵住了聂辉人到了嘴边的话。 兄弟俩对视许久,聂辉严收回目光,看着面前几案的折子。 别担心。 ...... 聂辉人微垂着,望着膝上绷紧的拳头, 说不出话。 如今外面乱成了一片,大臣们就跪在这大殿的外头。 听听他们喊什么。 求国主为了陇国,交出辉王,议和! 求国主,以大局为重... 聂辉人嘲讽的勾了勾唇,没想到有一日,他会成为别人攻讦王兄的缘由。 哥,你打算怎么做? 聂辉人心绪浮躁,几番按捺,还是忍不住涩着嗓子问了出口。 聂辉严顿了一下,朝他看来,这件事,你不要听外面的乱语,也不需管。 你这几日便先回府休息几日,等这事了了。 哥! 要不让我带兵去跟他对阵,我了解他... 辉人。聂辉严蹙起眉,沉厉的望向他,不许任性! 聂辉人昂着头说不出话。 好了,你别担心,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聂辉严顿了顿,一切有哥哥在。 他说完便不再看聂辉人。 聂辉人心中急乱,也知聂辉严打定了主意,再多说无用,只得满腹心事的离开。 大殿外,跪了一地的官员们,看见他,静了一瞬。 辉王殿下。当先老臣跪在地上,朝聂辉人叩了一首,如今禹军便在城外,吾等肯请您为陇国百姓,为陛下,三思啊! 恳请辉王殿下... 聂辉人的脚步一顿,面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他望着伏了一地的人,满心满腹的火,烧灼的他不得安心。 求我?求我有什么用!不如去求求城外的赵承安,且看他愿不愿意放过你们!聂辉人恶声道。 与其求人,怎么就不敢反抗?聂辉人走进了两步,一脚踹在他的肩头! 众位官员不防他突然动作,紧着去搀扶,霎时乱做一团。 聂辉人心中戾气更炙,铺天盖地朝他们而去,拿出陇国人的气势,和他们磕死又怎么样! 一群孬种! 辉王殿下不要欺人太甚!众人腾身朝他气道。 哼...本殿下... 传众臣觐见 就在聂辉人口不择言之际,门内的小侍,急声道,阻下了这大殿外的一场闹剧。 众位大臣哼着声,走进了大殿,聂辉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着门里慷慨激昂的痛诉,冷冷的嘲了声。 他缓步朝外走去,将身后的声音,尽数抛在身后。 赵承安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而此时棋差一招的他,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多少选择的余地,赵承安不会给他太多时间的。 真是不甘心啊。 聂辉人静坐在房中,垂着头,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天渐渐的亮了,屋内的烛光和外面的浅白呼应着,晃了聂辉人的神。 十一月十七。 距离上次议和过去了四日,赵承安起了个大早,默默的披上了盔甲战袍。 到天色渐亮,他提了长..枪,行出帐外。 将军。 张扬守在外头,见他出来先一步搭起了帐帘。 召大军集合! 是! ...... 数十万大军在身后列阵,赵承安坐在马上,立在万军之前。 黑色的大氅随风烈烈飞扬,赵承安手提长..枪,覆着鬼面,一手引着缰绳。 众将军渐渐汇聚在他身后。 将军!大军已齐! 开拔! 随着赵承安一声令下,他的马当先而出,向着启天城的方向行去。 眼前是高耸的城墙,身后是隆隆的脚步。 和之前的大张旗鼓不一样,这一次大军来的悄无声息,天色还未全亮便已经隐隐聚在了城下。 等城上的人反应过来,赵承安距离城下,不过百米之矩。 赵承安悬了马缰立住,身后的大军也随着他抬手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前几日大势急急,气势滔滔来,今日沉默静然的禹国大军,给人的压力更重了。 明明只是静静立在城下,却好像有漫天直逼而来的浓戾煞气涌来。 城内乱了起来,大军来袭的消息不过顷瞬间,在内城蔓延开。 也同样惊醒了枯坐一夜的聂辉人。 来人,更衣!聂辉人撑着僵直的身体站起,朝外喝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聂辉人几乎未曾迟疑的选择了一身银甲。 盔甲一样一样的着身,聂辉人伸开手,目光沉稳的看向门外。 不理会仆从的迟疑,他一身银甲,一步一步朝城门走去。 而城外,赵承安坐在马上,耐心的等待着。 聂辉人出现在城楼上的时候,赵承安若有所觉,他抬目望去,正正对上聂辉人的目光。 自姜城一战后,这是赵承安和聂辉人第一次见面。自大军临城这些时日,聂辉人没上过城楼,赵承安不曾亲临过城下。 如今,两人,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时光似乎是在这里奇妙的打了个转。 聂辉人! 赵承安沉声道,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手便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长..枪。 那压在心底的不甘,在这碰面的瞬间,疯狂的席卷。 他灼灼的望向他,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一个聂辉人又怎么样! 他要的从来不单单只是一个聂辉人! 一个聂辉人便能弥补那万千战死沙场的卫北军么?! 一个聂辉人便能弥补那被破城虐杀的北地百姓么?! 聂辉人的死,能换来将军复活么! 赵承安恨啊,他不甘又愤恨。 苦苦压在心中疯狂的恨意和不甘,在见到聂辉人的瞬间,再也压制不住。 赵承安!聂辉人也同样看向他,目光中犹带着恨意。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先一步移开视线。 赵承安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他扬声长笑,哈哈的笑声在风中震散开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3) 如今,尔区区陇国,被我卫北军的铁蹄踏入,你陇国的数万百姓被俘! 聂辉人,赵承安沉声道,你输了。 他座下的马儿感受到主人勃发而出的郁气,踢踏着,似在应和着他的话。 赵承安望着城上的聂辉人轻呵一声,现在,陇国想要议和,你就得死... 聂辉人。他望着他,手中的长..枪指去,你,今天必死无疑。 他说的那样阴狠又凛戾,配上狰狞的铜色鬼面,让城楼上的众人,为之胆寒。 赵承安! 聂辉人恨,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便是心中已经有所决断,却仍旧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陇国想要议和,交出聂辉人! 赵承安朝着启天城上,高声喊道! 陇国想要议和,交出聂辉人! 身后的兵士们,随着他的话,扬声喊道,交出聂辉人! 交出聂辉人! 交出聂辉人! 那声音惊的整个城池可闻,也惊住了王宫内的聂辉严。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聂辉严晃神了一瞬,辉人在哪?! 国君... 说!聂辉严赤目狠戾的喝道。 辉王,辉王殿下...去了城墙... 聂辉严拔腿向外行去,一旁的内侍们,急急追上半围上来,既不敢阻,也不敢让。 同一时间,许多人也在朝着城墙奔来。 赵承安坐在马上,任身后,一声一声的喊着。 他的目光望向聂辉人,始终不曾偏移,满目都是森然的杀意。 他在等,等一个聂辉人。 城墙上,闻讯赶来的官员们一眼看到了那立在城墙便银甲裹身的聂辉人。 迟疑着,众人围了上去。 辉王殿下,恳请辉王殿下,以大局为重! 辉王殿下,今日暂且委屈您,待得他日议和章程下来,我等必然与禹国交涉,迎您回来! 是啊,辉王,此事也算因你而起,此时大都兵马不足,粮草不丰,打不起啊... 辉王,你... 聂辉人看着眼前这些虚伪的人,口中劝着他大局为重,眼中的怨怪和漠然,丝毫不掩。 他日议和,迎我回来? 聂辉人笑。 大局为重,兵马不足,粮草不丰... 聂辉人笑,笑他们的虚伪,也笑他们的怕死浅薄。 哈哈哈哈哈哈... 他蓦然大笑,打断了众人或指责或娓娓的劝说。 我聂辉人,宁死,不落入禹军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交出聂辉人,不杀! 聂辉人:我宁死,也绝不随你! 你们猜,那咋办呀。 感谢在20200226 23:56:16~20200227 22: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珼盈 2个;蓝、陌上、浔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7 章 197. 你们这群怕死的软骨头, 孬种! 聂辉人痛声骂道, 你们枉为我陇国人! 聂辉人!当头的老臣愤然道, 若非你残暴专权,又岂会惹来这番乱事! 辉王还是认命吧!只要你肯... 国君带你不薄,辉王,你难道就忍心... 他们丝毫想不起那时一力促成而过盟约, 同攻禹国时的积极, 此时只恨不得将这一切都推在一个人身上。 只要聂辉人, 只要他能挡了禹国的大军,能解了如今的局... 闭嘴! 赵承安只听了个隐约,却依旧挡不住他心中郁气得纾的畅快。 聂辉人啊聂辉人!他大笑,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众叛亲离被千万人指责的滋味怎么样, 被迫不及待想要舍弃的感觉开心么?啊? 哈哈哈哈哈... 赵承安肆意的笑,朗朗的笑声像是藉此要把满心的怨愤笑出来。 聂辉人满目厉色,被他的话语刺的心头剧痛,脸色涨红又青白。 赵承安! 聂辉人! 两人恨恨仇视着彼此, 赵承安终究冷下了脸,强硬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 今日,你必是你的死期! 聂辉人说不出话, 浓重的喘息,一声粗似一声,胸腔中缩紧又膨胀。 他盯着赵承安, 盯着那一身黑氅银甲。 赵承安。他一字一句恨道,是我聂辉人,棋差一招,败在你手中,便是个死,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 他顿了顿,昂首道,想让我引颈待宰,你做梦! 我只恨自己当日,没有将你禹国狠狠的碾下,没有早早将你这祸患除去! 今日,你禹国大军兵临城下,是我陇国输了,我聂辉人认的起! 我聂辉人死一个不足惜! 你不是要我死,才肯议和么? 聂辉人笑,仰天狂笑,似要将这满心的不甘不愿和不得都笑出来,再任由风将他的笑声吹的四散。 他翻身上了城头的垛口,站的高高的。 辉王! 辉王殿下! 聂辉人低头看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赵承安许是在那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他沉着脸,仰头看他。 哈哈哈哈哈哈... 我聂辉人,宁死不入你手! 我聂辉人,死不足惜! 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猛地回身,向着那高高巍峨的宫殿看去。 似乎看到了那急来的身影,又似乎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聂辉人缓缓闭了闭眼,又睁开,大笑着向后仰了下去,任由身体急急重重的落下。 ...... 碰 那身影就重重砸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论是禹军,亦或者是陇人,这一刻都静了下来。 他就落在赵承安身前不过几米远的地方。 在众人的屏息中,赵承安没有迟疑的打马行了过去。 聂辉人面朝上,大张着眼,浓郁的血顺着嘴角涌出。 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眼睛死死的望着眼前的天空,似乎看到了赵承安的身影,他的喉咙发出磕磕的更新,嘴边的血流的更急了。 赵承安面无表情的提起手中的长.枪,用力朝他胸腔刺去! 聂辉人。他浅声道,..... 我们两不相欠了。 聂辉人的身体静了下来,他仍旧望着天空,眼中渐渐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 只有血迹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代表着他的一切都结束了... 赵承安抽回手,缓缓舒了口气。 ...... 辉人 远远的聂辉严亲眼看着他仰身落了下去,整个人都疯了一般扑来! 城下众臣急急跪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国君,辉王殿下已经去了,您节哀啊! 闭嘴!聂辉严一脚将人踹翻。 国君!国君息怒!那人被踹翻了却仍旧不肯罢休,匍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国君身为一国之主,不可以身犯险啊! 国君! 国君! 滚开! 开城门! 愣着做什么,开城门啊 我指示不动你们了么!开门!聂辉严几乎是失态的连番大喝,周围的兵将朝臣围上来劝阻,却又被他喝退。 混账!聂辉严赤红了眼,满目狠戾,奇异的与聂辉人有几分相似。 他上前一拔抽出侍卫腰间的刀,再次重重踹开身前的朝臣,你们是要反了么! 国君!一旁的人刚要说什么,聂辉严已然等不及,一刀挥了过去。 血一下溅了出来,那人哀嚎着倒地,嘈杂的众人静了一瞬。 谁再敢拦,便是造反! 随着他的话落,匆忙赶来的国主亲兵们齐齐亮出了刀枪。 启天城的大门打开,聂辉严疾步奔了出来。 赵承安听到动静看去,却只见当先一身朝服的那人,恍若没有看见他,直奔聂辉人而去。 辉人! ...... 陇国的大军随着他涌来,戒备的望向他。 赵承安淡淡扫了一眼,转马朝禹国大军而去。 身后聂辉严小心的抱起聂辉人,目光直直朝他看来。 赵承安。 他轻声唤道。 赵承安停了一瞬,最终回头看去,聂辉严。 我知道你。 ...... 他的眼眶红着,面上的表情却静了下来,他看着他,我记住你了。 赵承安沉默了一瞬,也不问记住他什么了,也不问他待如何,他只轻轻点了点头,答了一声。 好。 语毕他没再看身后,打马回了阵前。 走! 大军随着赵承安一声令下,如来时一般,快速的退走。 ...... 聂辉人死了。 陇人齐哀,举国同悲。 陇国国君更是大病一场,将其封为护国王太子,以储君之位停棺四十九日,再行风光下葬。 赵承安不知道聂辉严同陇国是如何的,只是他突然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头上剥落。 而禹国大军这边,聂辉人死后第三日,禹国鸿胪寺大司理,带来了禹国皇帝的圣旨,同队而来的,还有陇国派去大禹议和的使臣。 赵承安被亲封为镇边大将军,奉命撤兵,后退百里,以待二国议和后回京授职。 这突然而来的议和使臣和撤兵旨意,让所有人惊讶不已。 只除了赵承安。 对于这样突然而至的旨意,赵承安显得极为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等一番客套完,人都散去后,屋内之余他们几人后,江城才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 听到他的回应,江城觉得果然如此。 这一下,赵承安之前的异样,这几次试探性施压的出兵,这一切就有了答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城又问。 赵承安望着桌上的圣旨,愣了一下,才回道,大概在姜城的时候吧。 李延泽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饶是聪明如江城,也有些不明,是李延泽递来的消息? 他如今也算作是赵承安的随军亲卫,几乎与他形影不离,而赵承安从未在战事上瞒过他,如果是有什么消息,没有道理他一无所知。 那么只有可能是李延泽递来的私密? 也不怪江城会这么想。 可是赵承安摇头。 江城就更不明了。 赵承安抬起头看他,不是,只是李延泽的到来,让我若有所感吧。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他们,赵承安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便是不如何天资卓绝的人,经过多年的接触,东一榔头,西一砖的,也能填鸭似的了解不少。 而这些灵魂潜意识里的东西,在这这个时代,让他很多时候,比身在局中的人,更快的清醒。 这其中还有他那玄之又玄的战争的触觉,也因此更加的敏感。 当一些零碎的信息出现在眼中时,他总能很快的串联起来,以一种直觉的方式,切中要害。 李延泽是不止是老皇帝的儿子,也是皇位有力的竞争者,如果只是押送粮草,便是李延泽亲自求往,奉命监军,让堂堂一国候选人干这个,不说大材小用与否,也是冒着风险的。 既然是冒着奉献,那么必有所图,且所图大利。 而这边关能有什么利,左不过是军功,李延泽不会上战场,那么他的利在哪? 皇帝的私库都出了,举国之力,来打这一仗... 这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所为一不过战,二不过和。 只是李延泽的到来,你便想到了这些? 江城讶然。 不只是江城,一旁未曾开口的沈鸿也微微惊异,他料到了两国总会议和,却不知赵承安,连时机都把住了。 若是晚两日,议和旨意先一步到达,聂辉人不会死。 若是... 赵承安点了点头,李延泽的到来之时让我有所警觉,真正想明白是在连城。 连城?沈鸿开口。 是。赵承安应道,陇国在聂辉严治下,日益强盛,连城,九刻城,北启城... 想来这其中也有陇国国主顺势而为,借我们之手扫除异己吧。 这话太骇人听闻了。 只为了铲除异己么?! 连城、九刻城、北启城,死守何止数万! 便只是为了皇权? 聂辉人未守连城,守连城的是胡圭子侄,普烈...西亭马场场主普明... 或许连所谓西焰的探子也为可知。 若是当日,他们能打胜仗,阻了禹军自然是好,若是不能... 左不过议和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4) 赵承安嘲讽的笑了笑,只是他没料到,我料到了。 所以,聂辉人死了。 看,这就是血染的皇权,用百姓的命,用人的血染就铸成。 如今这其中,还包括了聂辉人。 当然,也可能是我聊错了。但是,不过不管怎样都好,聂辉人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啊,这能连上了不。 写权谋,真的... 我太难了。 QAQ聂辉人死惹,你们猜的太准了!一群长在我脑洞里的天使! 感谢在20200227 22:53:31~20200228 21: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爱当当、顾林凉生 10瓶;犒劳犒劳 5瓶;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8 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哟。订阅不足可以补订, 然后就可以解锁啦。  这毕竟是他们入伍以来的第一次新兵考核, 赵承安有些紧张还有点忐忑。 要知道这里又没有齐步正步跑步走, 军体格斗擒拿手。事实上训练了这些天,除了马步蹲桩,举鼎掷锁,最多便是跑步, 他其实是想不出就这些训练项目的情况下, 这个年代的体能考核会考些什么。 总不可能就真的是考谁蹲马步的时间长, 谁举的石锁重,谁跑的圈数多吧。 不可能的吧,赵承安在心底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按这几天训练的势头来看, 这场考核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的。 然而世事无常,偏偏赵承安认为不可能的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付诸于实。 来自现实的大嘴巴子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一点儿也不考虑真香的人,脸疼不疼,手痒不痒。 以至于赵承安人已经在队列中蹲好的时候, 还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的考核内容,可事实就是如此, 考核出人意料的简单粗暴。 轮流抗举自己能抗起的最重的石锁或者大鼎。 赵承安排在队伍的中间,看着前面列队的战友们,一个一个的走上前, 然后掂量几下后,一次次的拎举起偌大的石锁和青铜大鼎... 换个时代,他似乎看到了最初的奥运举重项目的由来。 西营21帐,乔虎,双锁百三十又五斤,背掷肩接。鼎百四十...一旁的书记管念道。 一百三十五斤啊...赵承安歪头看了看前方刚结束考核的那人,这个成绩在新兵营算的上是显眼了,赵承安握了握拳,以他平日里训练的成绩,自己大概只能做到单锁百零五斤,背掷肩接,青铜鼎大概也是一百一二左右的程度。 说起来百十斤的东西能抛掷耍花式这样的成绩,放在上辈子,他想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在这个年代,绝对称得上绝对的大力士了吧。 赵承安叹息,他以前看史料,以为项羽抗千斤举鼎是骗人的,现在想想,可能有夸张,但还真有可能举个三五百斤。 时势造英雄,人类的体能是和生存压力挂钩的,这是这些年来赵承安最直接的感受。 下一个,西营13帐,酒子任。一旁叫到了酒子任的名字,还在感叹的赵承安忍不住踮了踮脚。 酒子任的成绩是新兵中数的上的那种,自幼的武馆生活,给予了他比之他人更加强韧的体魄,此时他一出来,不只是新兵,就连之前还皱着眉的校官,都微微放松了表情,显然对他也是极其看好的。 酒子任走上前,朝校官抱了抱拳,便果断的朝着他的目标走去。 一排大大小小的石锁,越往后,大小重量的差别也就越大,之前的考核中乔虎的双锁一百三十斤算是两眼的成绩,而酒子任一上来便的目标明确的朝着石锁还未有人涉足的区域走去。 哗校场的人群有些沸腾了,毕竟考核到现在,还未有一个人去尝试过那个区域的。 赵承安也有点激动,看着酒子任的目光闪闪的都带光,他们平常训练的时候,酒子任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相比之下虽然优秀,却也没有太过出头。 难道这一次他要发力了?要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酒子任最终停了下来。 哇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亮了起来。校官们难得的没有阻止,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赵承安比站在目光中心的酒子任还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活动了下手臂和肩肘,然后... 嘿哎。 偌大的土灰色石锁被一双古铜色的手臂干净利落的提起,然后是酒子任放下的一只手,手臂微荡间,手腕翻转,使着巧劲儿,将石锁高高抛了起来。 好 有志一同般,一阵叫好声在队列中爆开。 正抛、背掷、砍高、肘击、腰穿... 一声又一声的叫好声,在校场上空响起,周围分散的其他考核队伍也不由停下来看向这里。 赵承安更是使劲拍着巴掌,脸色跟随着酒子任手中的石锁,胀的通红。 等到石锁重重落地,荡起一阵灰尘的时候,队伍仍旧出于亢奋中,校官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西营13帐,酒子任,石锁百四十又五斤,鼎百五十...最终的成绩出来,书记官念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不少,显然是满意的不行。 许是觉得酒子任的成绩给新兵们长脸了,等他归队的时候,身边都是热络的夸赞声。 真棒!赵承安看见他忍不住就一拳捶在了他的肩膀,然后假意埋怨,我说酒哥,你也太过分,平常竟然还藏拙。 别瞎说,酒子任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不是咱们平常训练用不到这么大的么。 真棒。赵承安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盯着不少探究和敬佩的目光,赵承安一口一口的夸着酒子任,只是很快前面就报出了他的名字。 西营13帐,赵承安 加油。酒子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 赵承安考核的过程很快,他没有瞎拿大去挑战自己的极限,而是稳扎稳打的按着平日的训练选了一百零五的单锁,花样也是极其规范的正抛轮举。 中规中矩的表现,成绩也是中规中矩的样子。 之后没多久,便是马步的考核。 赵承安以为平日里训练的时候校官手中的竹板子就很是严厉了,然而等到考核的过程中,一个时辰接连挨了九下的时候,赵承安有点崩不住了。 那每一板子都准准的打在痛点弱处的感觉,真煎熬的很。 赵承安的体能在新兵中只能算是很普通的一般水平,不论是蹲马步,还是举锁拿大鼎,成绩都只是中等,甚至是中等偏下。 吃饭的时候,身为体能考核的黑马酒子任看赵承安因为考核成绩不太理想而有些不大好的脸色,安慰道,许是他年纪偏小,身体各方面的潜力自然还没有达到顶峰,假以时日,必定... 必定? 赵承安羡慕的看着酒子任除了出汗,目光湛湛丝毫不见疲态的样子,他不确定自己将来,真的能有这样的体能么。 放心吧,你多吃点,再练几年,肯定没问题的。酒子任扒拉着碗里的大米,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江城,对吧。 江城正吃的带劲儿,忽然被酒子任打断,脸上茫然了一下,才在酒子任的又一肘击下反应过来,嗯。 看吧,酒子任一脸他肯定没有说错的表情,你要知道,哥哥我从小练的童子功,我这都多少年了,你这才练了几天。 赵承安戳了戳碗里的白饭,觉得有点道理。 人家从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了多年才有这体能,他才刚来几天,就妄想超越... 嗯。想通了的赵承安心理舒坦了,胃口也好了起来,一边给自己扒米,一边信誓旦旦的跟对面的酒子任,江城道,虽然是这样,我下午考核可是不会放水的。 嗯嗯嗯。 酒子任笑嘻嘻的应,江城则是可有可无的点头,两个人对于他的话,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着上午考核了马步和举锁,下午的考核项目便只有跑步一项了。 身为一项古往今来,传承了千年,还将继续再传承几千年的运动,跑步成本低,易掌握,是各项耐力体能的基础项目,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是训练的重点选择。 然而你跑步也是有讲究的,拉力跑、负重跑、急行军、匀速跑、冲刺跑... 跑步的考核过程枯燥又乏味。 千人的队伍围着偌大的后校场的山脚的土路上吭哧吭哧奔走,荡起阵阵尘雾,一旁的校官骑在马上,不时的发出一个又一个口令。 队伍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乱了,车头远远的甩开后面的人很长的距离,队伍越拖越长。 赵承安跑在紧闭着唇,鼻翼间呼哧呼哧的粗喘,即便他已经尽力调整呼吸,却还是跑的嗓子又干又疼,只觉得肺都快给跑出去了,可耳畔校官嘶吼的声音犹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让他懵懵的大脑,除了跑跑跑,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背起你旁边的人!现在向营地跑! 耳边突然传来校官恍若惊雷的咆哮。 赵承安的理智都来不及分析这句话的意思,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随手拽住了就跑在他身边的人,手臂用力一抓一甩,便将人抛上了后背。 作者有话要说:  江城幽幽望去:我想吃狼肉。 酒子任脸色一白:咳咳咳...我...其实...旧伤未愈... 晚上还有一章。 感谢在20200228 21:25:23~20200301 14: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乌吉 4个;苍雪之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宝别这样 60瓶;心是绿色 26瓶;Zz 20瓶;迷途。 15瓶;柚子爱当当、KryeZ、孙 10瓶;蕾蕾蕾754、小兰岚 9瓶;瑞邈 8瓶;肆、要和哒宰一起殉情 6瓶;大本钟、性感吴邪在线光头 5瓶;1864644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9 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哟。订阅不足可以补订, 然后就可以解锁啦。 赵承安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特别是在本就怜惜和愧对刘小鱼的情况下。他娶了刘小鱼, 她便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即便他们才相识,目的又是为了留后生子,可他依旧努力的想要做到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样子。 他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便只能尽最大程度的对刘小鱼好。索性赵家一家都是实在人, 赵大娘更是没有学做恶婆婆的自觉, 反而觉得自家亏欠了刘小鱼,待她十分好。 一家五口,一时间相处的很有几分热乎劲儿。 只是快乐的日子,因为头顶上的大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紧迫, 每每骤然破碎他们表面极力想要维持的和谐。 婚后的第7天下午,正式的征兵文书下来了,连带着入伍的时间,由押兵的差役,亲自送到了村里。 从文书送到手上的那一刻起,赵承安便正式成了隶属大禹卫北新军的一员。告别了村长, 赵承安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书转身回家,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 远远看到了站在路口等着的刘小鱼。 看到赵承安回来,刘小鱼没有迎上来,而是埋着头转身朝家走。 赵承安捏紧了手里的文书, 默默的不远不近的缀在她身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着,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已经先一步从旁人口中听说了经过,这会儿眼睛还通红着的赵大娘就站在堂屋的门边,旁边是闷着头歪向一边的赵爹爹和不安站在一旁的赵小妹。 娘。 赵承安张了张嘴,呐呐的喊了一句。 赵大娘的眼泪险些被这一声娘给叫出来,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皮,忍住了鼻尖的酸涩。 这是这几天赶着给你纳的新鞋,你这两天加紧穿穿,新鞋板脚,现在磨磨,到时候好赶路穿。 赵大娘迎着赵承安,拿出两双新做的布鞋,塞进了他手里。 ...... 好。赵承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接了鞋子抱在怀里。 哎,那你们回屋说会话歇会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们。赵大娘僵硬的笑了笑,说完不等赵承安应下,便急急的回了房间,赵爹爹长叹一声也跟着赵大娘起身去了内屋。 哥。赵小妹不安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哥,年幼的她,只隐约知道她哥要出远门,要去参军,却还不太明白,这对他们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要走了? 赵承安走过去,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宽大的手掌轻轻压了压,嗯,现在还不走,过几天才走。 那你还回来么?赵小妹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急急的抬头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刘小鱼一眼。 哥? 回来,赵承安回过头,朝赵小妹肯定的说道,这是我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像是承诺又像是慰解,像是在回答赵小妹,又像是对这个屋里的所有人保证。 将赵小妹安抚好后,赵承安就和刘小鱼回了他们的房间。 刘小鱼本身就是个内敛的性格,此时也没有说什么,径自愣愣的坐在床边出神。 赵承安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从议亲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最终是要对不起她,此时他甚至说不出宽慰她的话。赵承安想,这也就是这个年代,要不然自己这样的渣男,怕是要被挂在耻辱柱上,老虎凳子辣椒水的鞭策。 对不起。赵承安暗暗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却一开口便是道歉。 刘小鱼抬头看向赵承安,定定的看着他,没应下,也没有说话。 赵承安动了动腿,走了几步在她身前蹲下,仰头对上她的目光,小鱼,你是个好姑娘,是我赵承安对不起你。 你会回来么?良久,久到赵承安腿都要蹲麻了,刘小鱼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含混。 赵承安沉默了一下,握上了她放在腿上的手,用力的握住,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刘小鱼蓦地笑了,第一次主动回握了赵承安的手,那我等你回来。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5) ...... 离别在即,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因为赵承安入伍的事,整个赵家都陷入了一片无法纾解的焦灼。 堂屋的油灯熄的越来越晚,赵大娘时常看着赵承安,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赵爹爹更像是一夜间老了许多,总是一声接一声的长叹着,就连赵小妹都在这种情形下,都格外的黏赵承安。 包袱都理好了么?随着出发的时间越来越临近,赵大娘陷入了无法抑制的焦躁,过冬的衣服要不要再备两件,听说那边冬天比咱这要冷... 外衣呢,够不够穿... 对,我去青衣观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千万放好...赵大娘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觉得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放在儿子的背上,更甚至,她也跟着他一起走。 赵承安明白她的心情,正是因为这样,他安慰的言语才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只能一样一样反复的应着,以期安抚她不安的心情。 娘,您别担心,都理好了。赵承安心理酸涩,坐到他娘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养了你十七年,怎么可能不担心。赵大娘念着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声,却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那种,那种有来生没今世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大郎,咱不去了,咱不去了好不好,咱们一家现在就走,走的远远的...赵大娘说着就魔怔了似的拽了赵承安就要起身。 娘。赵承安心理也不好受,紧紧握着他娘的手,娘,别担心,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 我一定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等仗打完了,我就回来,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回来。 可是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他又万一回不来呢? 赵大娘颤抖着嘴皮,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无力的扑倒在赵承安的怀里,嚎啕大哭出声。 她心里满腹无望的愤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甚至不知道该怪谁,是怪年月的残忍,还是怪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又心狠... 大郎,大郎,赵大娘心里被烧灼般的疼,最后只能无力嘶喊着,攥着赵承安的手臂,一声声的唤着,我的儿啊... 赵承安心下酸涩,眼眶不觉发红,搂着他娘的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 ...... 农历11月中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整个赵家村都被盖上了一层白晶晶的颜色。 今天是临行前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会有乡府的衙役,来带他们前往位于郸城十里外的征兵招募点集合。 在之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就只能看老天爷了。 晚上的时候赵家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桌子上是格外丰盛的席面,一样样全是赵承安喜爱,往日里又难得吃上嘴的菜式,甚至他爹还专门挖了坛,他们自家酿的高粱酒。 吃吧,别愣着快吃,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了。赵爹爹望着屋内沉闷的气氛,最终率先夹了一筷子给赵承安,自己却开了酒坛的泥封,给自己倒了一碗。 爹娘,你们也吃。 哎。赵大娘接了赵承安夹来的菜,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吃吃,都快吃。 一顿饭吃的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吃了饭,赵大娘拉走了刘小鱼和赵小妹,去给赵承安最后一次检查行李。 堂屋便只剩下赵爹爹和赵承安父子两个。 赵爹爹心理沉的发疼,甚至不敢抬头多看自家儿子两眼。 爹,赵承安拦下他再次倒酒的手,别喝了,爹。 赵爹爹的手明明稳稳的端着碗,赵承安却觉得他爹的手,正在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陪爹喝一个吧。赵爹爹哑着声音道,眼圈忍到泛红。 赵承安拒绝不了,他明白他爹心里无法纾解的内疚和自责,他顺从的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然后抬起手。 爹,儿子敬你。 哎。赵爹爹忍着鼻眼间的涩意,仰头干了一碗。 去陪陪你媳妇吧。 赵承安放下碗,眨掉眼中的水汽,那您也早点歇着。 赵爹爹挥了挥手,却径自又倒了一碗。 这一晚,赵家堂屋的灯一夜都没有熄,赵承安躺在床上,手边是贴着他,沉默安静的刘小鱼,窗外是隐隐约约的烛光,和似有似无的啜泣...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这是我一身的荣耀,也该是禹国的荣耀,凭什么穿不得! 不知所谓! 李延泽:说的好!大将军棒棒棒! (我再去码字,看能不能再码一章。) 感谢在20200301 14:56:22~20200301 20:4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槿 45瓶;浔阳 40瓶;世外客 20瓶;玖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0 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哟。订阅不足可以补订, 然后就可以解锁啦。  二! 另一手果断的轻勾起弓弦。 男人再次点头, 拉! 赵承安手臂提力, 用力将弓弦向外拉起,柔韧的弦被引至满弓。 射! 嘣 弓弦颤抖的嗡鸣。 再来! 起弓 一! 二! 重复的口号,一次又一次的响起。 他们如今训练的长弓是一旦半力,对于大多数士兵的膂力要求并不算太高, 新兵们训练起来稍显吃力, 却也在逐渐的适应中。 引弓一千次的时候, 赵承安的手臂已经疼到麻木,酸胀的肌肉颤栗抽搐着,全凭一股毅力支撑。身上的汗顺着胸口后背往下落,蔓延出微微刺痒的痕迹,然后很快又被另一颗汗渍覆盖。 他觉得自己两只臂膀重如千斤, 反复勾弦用力的后果就是现在他的手指僵硬到无法自由蜷曲。 小安,你咋样。校官解散的命令甫一下达,酒子任就眼疾手快的扶了赵承安一把,还能坚持不。 还行。赵承安任由他搀着,艰难的将已经酸痛到极点的手咬牙举起来亮了亮不住抖啊抖的手臂,有些吃力的扭了扭, 你怎么样。 酒子任这会儿也是粗喘如牛满头大汗,只是比起几近虚脱的赵承安, 他还撑得住,将握着弓的那只手晃了晃表示自己没问题。 走吧。 赵承安被酒子任搀扶着,将弓放到了校场一侧的武器架上, 这才软趴趴的往食堂走。 走出去没多久,赵承安觉得自己稍稍缓过了点劲儿,便拒绝了酒子任的继续搀扶。 他们都是接受同样的训练,就算酒子任的体力好,此时也不轻松。 赵承安使劲甩着两条手臂,放松着过度训练后紧绷的肌肉,一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明天是不是有骑马? 好像是吧。酒子任回忆了一下最近的训练,应该是。 赵承安心下一叹,看来今天的午休又泡汤了,明天是骑射训练,他得赶在这之前,给自己做对儿护垫。 要知道前两次的骑马,他腿上磨烂破皮的地方,现在都还没好呢,这几天走路很恨不得叉腿走,第一次骑马结束后,更是从脚脖子到大腿根,屁股蛋子,腰根儿,就没有一处不酸不疼的。 那次让他两天没能狠心穿亵裤,没安全感的很。 你要不要护腿?赵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不用。 用。 酒子任摇头的同时,从另一边列队赶过来的江城开口道。 酒哥的大腿根儿估计已经磨出茧子了,不如做给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之前一桶沐浴的交情,那次深度交流后,江城和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些,偶尔的沉默也越来越少,说话行为都放开了不少。 此时他走过来后,毫不客气的一胳膊搭在酒子任肩上,半个身子都软黏了上去,看着赵承安凉凉的说道,你只做我们的就好。 赵承安无力的白了他一眼,见酒子任没反对,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大腿根子长茧子啊。 也不知是临近过年的原因,还是因为陡然加大了训练量的原因,最近的伙食比之前好了不少,起码大锅菜里偶尔能翻出两块白白胖胖的肥膘子。 赵承安面前放着一个足有他脸大的碗,碗里的白米饭冒出尖儿,旁边是另一大碗热腾腾的炖菜。赵承安手指还有点酸硬,这会儿两只手夹着筷子,正一点一点的往嘴里扒饭。 酒哥,大腿根儿长茧子是啥感觉。赵承安迫不及待的咽了一口米,纠结的看着酒子任。 按理说他也是常年干惯了粗活的人,一双属于劳动人民的手也是布满了老茧。 赵承安问完不由的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 粗糙的,有些硬硬厚厚的。 手上都这样,脚上的就更别提了,每次泡软泡白了,用剪子一刮就是好厚一层。 可是除了手脚,他真的不知道在其他的地方长茧子是什么感觉,也是这么硬硬涩涩的? 赵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酒子任,像是要透过实木的桌板看到内里去,大腿上的茧子粗不,是硬的么,走路磨不磨得慌。 噗...酒子任嘴里的饭差点被赵承安逗喷出来,强忍住的结果就是呛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江城也被他惊的愣住了,他本来吃的正香,怎么都没防备往日里看着一脸沉稳成熟的赵承安能问出这种话来。 赵承安也感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什么蠢话,却脑子突然打结似的拧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于是便抿着唇,盯着周围偶尔传来的注视,一脸倔强少年的模样看着对面的两人。 江城难得好心的给要呛抽过去的酒子任顺了顺背,盯着赵承安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成了精的野物。 ......再看急眼了。 你要不摸摸,看剌不剌你手。酒子任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舔着个脸,哑着嗓子都不忘了一本正经的给赵承安出主意。 哈哈哈哈哈...眼瞅着赵承安似乎有些意动的表情,酒子任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爆笑出声,我说小安子,你怕什么呢,有茧子就有茧子呗,男人有点茧子怕什么。 嗯,等你有了,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酒子任憋出个满肚子骚水的笑,衬的本来硬朗的一张脸,猥琐的很。 那能一样么?。他和他们能一样么,他都不能想象自己的大腿根子上被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那种画面。长相俊朗身材完美的男人,手一摸,屁股蛋子和腿根子触感硬的好比脚底板。 再想想以前洗完澡,泡完脚,他用剪子给脚底板子刮死皮,以后洗完澡,他给大腿根子泡软了,用刀给大腿根子上刮来刮去。 这要是一不小心手抖了... 那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太可怕了。 赵承安嘟囔道,低头扒饭不打算再理这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他还是吃完饭赶紧回去缝护垫吧。 赵承安骑在马上,好奇的目光也追了过去。 都尉,是只兔子。亲兵在箭羽的位置一捞,拎着两只兔子耳朵,高高的举了起来。 灰色的兔身原木色的箭支从脖颈处透体而出。 赵承安闪着星的目光,唰的转向了方文彦。 这个也太牛掰了叭! 哈哈哈...方文彦被赵承安的目光看的从尾巴根升起一股子豪情,通体舒泰,喜欢? 嗯。赵承安舔着脸,用力的点头。 那就好好练。方文彦收起弓,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山林,朝身后随手指了几下,就在这一片吧。你们几个跟着我,其他人散开吧。两个时辰后还在这里集合。 是! 赵承安看着方文彦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兵们三三一组向四面分散开来,各自驾着马匹,快速的消失在眼前。 ? 我们呢? 赵承安巴巴的看着方文彦,本来双手握着的缰绳,此时一只手已经按捺不住解了马背上的长弓,一副迫不及待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们三个...方文彦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就跟着我吧。 是。赵承安兴奋地应道,他觉得跟着方校官,说不定就能在后面捡个漏呢。 毕竟自己人知道自家事,他做农活一把抓,打猎那可就是另外的领域了。他的水平往日打只野鸡摸个河鱼还算行,独自狩猎,那可真是高看他了。 更别提这冰天雪地的,雪没小腿肚子,他刚才别说兔子的影子了,如果不是方校官搭箭,他都不知道雪里有东西。 现在方校官肯带着他们,赵承安都觉得前方一片坦途,似乎下一秒就能猎头野猪。 那咱们也走吧。方文彦说完,随意选了个方向,双腿一夹马腹,驾。 方文彦的亲兵随即跟上,赵承安动作慢了一步,眼瞅着本来走在最后的江城都超过了他,赶紧急慌慌的抖了缰绳,驾驾。 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老汉骚断腿。 赵承安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他看着前面手起手落,一箭一个一箭一个,只要抬手例无虚发的方文彦,这才有点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真的... 太帅了! 什么叫年富力强,什么叫百步穿杨。 怪不得人家说穿军装的男人最帅,穿制服还骑马搭箭,一下一个的男人,简直帅的没眼看。 赵承安控制不住的握紧自己的长弓,手臂绷紧,他现在满胸膛的洪荒之力无处安放,就想自己也上手咻咻两下。 好像知道赵承安的想法似的,方文彦在又一次猎到一只狍子后,爽快的将弓扔给了自己身后的亲兵,好了,你们也活动活动。 嗳? 方文彦对上赵承安又是崇拜又是亟不可待跃跃欲试的目光,染上一丝笑意,你们三个也试试手,别跟着我出来一趟,结果就是放风。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6) 别跑太远,就在这附近活动,一个时辰内回来。 方文彦笑了笑,果断的给人放行,行了,去吧。 是!赵承安高高亢亢的应了一声。 然后等不及似的,就从背后的鼓囊囊沉甸甸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熟练的搭在了弓上。 承安,等一下。沉默了一路的江城,堪堪在赵承安准备抬手之前,拦住了他高兴过头发傻。 嗯? 赵承安转头看他,一脸激情被打断的茫然。 你搭着箭不好牵缰绳。江城张了张嘴,在众人的注目下,尽可能委婉的提醒道。 对啊,小安子,这又没猎物,你搭箭干啥。酒子任最快的道,你把箭收起来才好骑马的。 ...... 哦。赵承安木着脸收起才搭上的箭支,插回箭袋,然后不等他们反应的扯了缰绳,向左一拽,驾。 等等我啊。酒子任看着赵承安说走就走的利落劲,只能赶紧扯了马缰,赶紧跟上。 被落下的江城沉默了一瞬,看着明显面带笑容看热闹看的很畅快的方文彦拱了拱手,这才一扯手中的缰绳,快马追了出去。 年轻可真好。 方文彦轻笑了两声,招手带着其他亲兵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 ...... 因为有着方文彦的有言在先,命令在身的赵承安即便是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也没有跑的太远,更别提后面还有两个马术比他精湛的酒子任和江城。 我说小安子,你跑什么。酒子任摸不着头脑追了上来,也不等等哥哥,说跑就跑,臭小子。 赵承安用眼角瞥过去,干脆的甩了一个白眼。 你们打过猎么?跟上来的江城看着别扭的赵承安和毫无所觉的酒子任,认命的开口建立起了话题。 当然。酒子任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可是我们武馆的打猎招牌,逢年过节加餐加肉,可都是我带头打猎的。 噫! 你是你们武馆的明日之子么,啥都你招牌。 赵承安不信的看他。 嘿,你们别不信。酒子任被他看出了火气,等会儿哥哥给你们开开眼。 停... 江城猛地停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机敏的看着北边的雪地。 赵承安被他紧张的态度带动,朝那块雪地。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日万了,宝贝儿们!你们看到了么!我日了个万!!! 两百章整!! 你们看啊,两百章了!(快吹爆我!!) 你们猜安哥会怎么回答聂辉严,猜对有红包!!! 感谢在20200301 20:48:31~20200301 23:5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956096 10瓶;无语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1 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哟。订阅不足可以补订, 然后就可以解锁啦。  赵承安骑在马上,好奇的目光也追了过去。 都尉, 是只兔子。亲兵在箭羽的位置一捞, 拎着两只兔子耳朵,高高的举了起来。 灰色的兔身原木色的箭支从脖颈处透体而出。 赵承安闪着星的目光,唰的转向了方文彦。 这个也太牛掰了叭! 哈哈哈...方文彦被赵承安的目光看的从尾巴根升起一股子豪情, 通体舒泰, 喜欢? 嗯。赵承安舔着脸, 用力的点头。 那就好好练。方文彦收起弓,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山林,朝身后随手指了几下, 就在这一片吧。你们几个跟着我, 其他人散开吧。两个时辰后还在这里集合。 是! 赵承安看着方文彦一声令下, 身后的亲兵们三三一组向四面分散开来,各自驾着马匹,快速的消失在眼前。 ? 我们呢? 赵承安巴巴的看着方文彦,本来双手握着的缰绳,此时一只手已经按捺不住解了马背上的长弓,一副迫不及待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们三个...方文彦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就跟着我吧。 是。赵承安兴奋地应道,他觉得跟着方校官, 说不定就能在后面捡个漏呢。 毕竟自己人知道自家事,他做农活一把抓,打猎那可就是另外的领域了。他的水平往日打只野鸡摸个河鱼还算行, 独自狩猎,那可真是高看他了。 更别提这冰天雪地的,雪没小腿肚子,他刚才别说兔子的影子了,如果不是方校官搭箭,他都不知道雪里有东西。 现在方校官肯带着他们,赵承安都觉得前方一片坦途,似乎下一秒就能猎头野猪。 那咱们也走吧。方文彦说完,随意选了个方向,双腿一夹马腹,驾。 方文彦的亲兵随即跟上,赵承安动作慢了一步,眼瞅着本来走在最后的江城都超过了他,赶紧急慌慌的抖了缰绳,驾驾。 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老汉骚断腿。 赵承安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他看着前面手起手落,一箭一个一箭一个,只要抬手例无虚发的方文彦,这才有点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真的... 太帅了! 什么叫年富力强,什么叫百步穿杨。 怪不得人家说穿军装的男人最帅,穿制服还骑马搭箭,一下一个的男人,简直帅的没眼看。 赵承安控制不住的握紧自己的长弓,手臂绷紧,他现在满胸膛的洪荒之力无处安放,就想自己也上手咻咻两下。 好像知道赵承安的想法似的,方文彦在又一次猎到一只狍子后,爽快的将弓扔给了自己身后的亲兵,好了,你们也活动活动。 嗳? 方文彦对上赵承安又是崇拜又是亟不可待跃跃欲试的目光,染上一丝笑意,你们三个也试试手,别跟着我出来一趟,结果就是放风。 别跑太远,就在这附近活动,一个时辰内回来。 方文彦笑了笑,果断的给人放行,行了,去吧。 是!赵承安高高亢亢的应了一声。 然后等不及似的,就从背后的鼓囊囊沉甸甸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熟练的搭在了弓上。 承安,等一下。沉默了一路的江城,堪堪在赵承安准备抬手之前,拦住了他高兴过头发傻。 嗯? 赵承安转头看他,一脸激情被打断的茫然。 你搭着箭不好牵缰绳。江城张了张嘴,在众人的注目下,尽可能委婉的提醒道。 对啊,小安子,这又没猎物,你搭箭干啥。酒子任最快的道,你把箭收起来才好骑马的。 ...... 哦。赵承安木着脸收起才搭上的箭支,插回箭袋,然后不等他们反应的扯了缰绳,向左一拽,驾。 等等我啊。酒子任看着赵承安说走就走的利落劲,只能赶紧扯了马缰,赶紧跟上。 被落下的江城沉默了一瞬,看着明显面带笑容看热闹看的很畅快的方文彦拱了拱手,这才一扯手中的缰绳,快马追了出去。 年轻可真好。 方文彦轻笑了两声,招手带着其他亲兵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 ...... 因为有着方文彦的有言在先,命令在身的赵承安即便是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也没有跑的太远,更别提后面还有两个马术比他精湛的酒子任和江城。 我说小安子,你跑什么。酒子任摸不着头脑追了上来,也不等等哥哥,说跑就跑,臭小子。 赵承安用眼角瞥过去,干脆的甩了一个白眼。 你们打过猎么?跟上来的江城看着别扭的赵承安和毫无所觉的酒子任,认命的开口建立起了话题。 当然。酒子任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可是我们武馆的打猎招牌,逢年过节加餐加肉,可都是我带头打猎的。 噫! 你是你们武馆的明日之子么,啥都你招牌。 赵承安不信的看他。 嘿,你们别不信。酒子任被他看出了火气,等会儿哥哥给你们开开眼。 停... 江城猛地停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机敏的看着北边的雪地。 赵承安被他紧张的态度带动,朝那块雪地。 什...酒子任看了几眼,什么都没看到,扭头要问。 嘘! 江城竖了食指在唇边,小心的指了指那边的树根处。 赵承安目不转睛的盯着,终于再雪第二次鼓起的时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一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侵袭着,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行云流水,熟练至极的向后一摸,抽出一支箭来,缓缓的勾在了弦上。 江城紧随其后的同样抽出一支箭,稳稳的搭上,眼睛微眯,一同瞄向那微微起伏的树根。 赵承安心跳如鼓,小心的舔了舔唇,只觉得勾着弓弦的手指发僵发沉,勾至满月的长弓,鼓起的臂肌,蓄势待发。 却死活无法放松勾了尾羽的手指,赵承安渐渐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许久 咻的一声划破了寂静。 赵承安心里紧张,从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连长辈们你来我往的叹天咒日都没听进去多少。 大郎。赵大娘小声喊了一句。 赵承安看他爹他爷都忙着呢,就起身去了灶间。 热水给你烧好了,赵大娘的手习惯的拍了拍他的衣角,你先去洗个澡。 赵承安应了一声,拿了角落里的澡桶搬到了自己屋里,来回打了四五回水,澡桶才蓄满了七分,这会儿院子里高谈阔论的声音也已经散了开去,只有爹娘指挥着小妹归置东西的动静。 赵承安关了门,开始给自己脱衣服,床边他自己打的简陋梳妆台上是新买的黄橙橙的铜镜。 镜子里逐渐显露出肌理分明,结实有力的麦色身体,油灯恍恍惚惚的印着,连带着镜子里的人也有些不稳的动摇。 这是赵承安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身体,腰腹间紧实的四块腹肌,手臂上的微微隆起,用木簪简单固定高高束起的发髻... 剑眉朗目,长的颇有几分英挺之气的小鲜肉。 他是个男人。 赵承安蜷起手臂,握紧拳头,看着臂间鼓鼓的隆起的一坨,另一只手捏了捏。 嗯。 他是个男人。 赵承安的目光飞快的扫过镜子里自己的下半截... 嗯。 毫无疑问的。 咚咚...木门从外面扣响,随之而来的是他爹的声音,大郎? 赵承安猛地放下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加(夹)进(紧)了双腿捂住了裆,随即反应过来,两个大跨步迈到了桶边儿,抬腿迈了进去,桶里的水一阵哗啦作响。 大郎?门外的赵爹爹迟疑着又拍了拍门,我进来了? 啊!赵承安刚刚在桶里坐下,还来不及应声,门就被赵爹爹从外面推了开来。 赵承安下意识的佝了佝腰,缩着肩膀往下蹭了下水面,爹,有啥事? 没事没事,你洗你的,咱们爷俩说说话。赵爹爹拿了门边的长凳,在离浴桶一步之遥的地方坐下。 说话? 非要现在说么? 赵承安人都不好了,迟疑的看着他爹,这是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赵承安很尴尬,从他懂事到大,他就很少和他爹这么亲密过了。 洗澡的时候同处一室,这在赵承安看来是极其私密和亲近的一件事。 可是 赵承安放开手脚尽可能的端坐好,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赵爹爹开口。 爹? 啊。赵老爹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掩饰性的看了一圈,随手拿起搭在木桶边备好的半截玉米棒子,我给你搓搓背。 说着就要往他肩膀上招呼。 你快把凶器放下,那个玉米棒子可是干的!! 赵承安眼疾手快的拿起另一块已经湿了水的丝瓜瓤塞到他爹手里,换下了干巴的扎手的玉米棒子,用这个。 赵爹爹也有些尴尬。 其实刚才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了,要不是老婆子催着,他怕不是要在赵承安门口徘徊的磨破了鞋。 本来以为进来就普通的父子聊几句,可是现实比他想象的还难。 这个沉稳坚韧,靠谱了半辈子的男人,此时踌躇的像换了个人。 赵承安是他第一个孩子,教养儿子,其实比他想象的困难的多。 赵爹爹眉头又蹙了蹙,除了在招兵的事儿上,这是他难得的又一次慌乱。 赵承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拒绝他爹突然的温情要求,乖乖的撅着腚趴在水桶边缘,感受着赵爹爹有力粗糙的大手捏着湿了水的丝瓜瓤,在他的肩背上开始用力。 大郎啊。赵爹爹犹豫了一下,试探的开口,一转眼你也十八了 都这么大了。也到了该知人事的年纪了。 都是要娶媳妇,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赵爹爹生硬的说了下去,本来想着还有一年,不急着,慢慢给你再相看相看 赵爹爹呼了口气,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手顿了一下继续用力 去年你强子哥娶亲你知道吧?赵爹爹转移了方向,再一次坚强的挑起了话头,你和强子关系从小就好。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7) 啊!知道。赵承安应道,您忘了,还是我和雷子去给强子压的床。 哦,对,那强子后来没给你说啥?赵爹爹顺着话头就不由自主的试探了一下。 说啥?赵承安一脸的懵。 额,赵爹爹舔了舔唇,就是娶媳妇的事啊。娶媳妇要做的事儿。 赵爹爹满含深意的含糊的加重了某个字的音儿。 娶媳妇的事儿有啥可说的 赵承安猛地顿住。 好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能和他爹做兄弟的年纪,这会儿他要是还没咂摸出味儿就太笨了!!! 赵承安的脸刷的就红了,合着他爹是来给他上婚前教育课来了。 !!! 爹!!赵承安羞恼的低吼了一声。 知道儿子意会了,赵爹爹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清了清喉咙,顾忌着儿子的面子,压低了声音,用我给你 爹!!赵承安臊的都不行了,也顾不上别的了,刷的从浴桶里站起来,扭头抢过丝瓜瓤,都不敢抬头,哎呀,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哎哎!赵爹爹看他恼的样子,自觉就往外走了几步,临到门口又突然不放心的回头。 九十九步都有了,就差临门一脚,保险起见,大郎,你可别不懂装懂啊。 真不用我教? 真行么? 真不用!!我真行!! 谢谢你啊,酒哥。 赵承安小小声的对旁边的酒子任说道,这一声酒哥,此时喊的心甘情愿。 小事儿,瞎客气什么。酒子任稳稳的马步扎着,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都是自家兄弟。 赵承安微微勾了勾唇,由心底升起的一股暖热,烘散了周身的寒风凛冽。 谁在说话?! 一声低喝,粗暴的打断了赵承安想要开口的应和,前方正在巡查的校官猛地转回了头,目光直直的朝着赵承安那边的方向射来。 赵承安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们,赶紧绷紧了嘴,抬头挺胸,收腹压臀,手指并拢合拳贴在腰间... 然后目不斜视的迎向前面那人头发浓郁的后脑勺。 校官踱着步子,手中是宽宽的竹篾,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就在赵承安心虚的后背一潮,额头冒汗的时候,前方队列的人,坚持不住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发出好大的砰的一声,险险的止住了校官的脚步。校官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冷冷的舔了一拳,似乎放下了追究下去的意思,狠狠的瞪了这边几眼,便转开了身。 起来!伴随着啪的一竹板加身,校官已经站在了摔倒那人的身边,继续! 赵承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深深觉得对不起那人,不敢再乱想,握紧了拳头,夹紧了手臂,老老实实的迎着寒风,继续蹲马步。 按理说这样的训练是枯燥的,是磨人的。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或许是校官太过杀伐决断的冷硬,也或许是那悬在头上,说不得下一秒便会突然落在身上的竹板。 总之这样枯燥无味的训练,赵承安练的认真,竟然觉得时间也过得很快。 吃了午饭后有半个时辰的修整时间。 赵承安也没有到处晃悠,老老实实的回了营房。 酒子任体力好,吃的也快,刚才先他一步回来,此时正坐在炕上,被一群舍友围着,正聊的热闹,整个营房的氛围好的不得了。 赵承安掀开帘子的手,顿了顿,被这火热和谐的气氛惊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房里的人这么熟了。 这两天明明他们都是在一起来着? 赵承安有那么一丝的茫然。 安子,快来。看见赵承安掀了帘子进来,酒子任透过围坐朝他招了招手,拍着身边的通炕,上来歇会儿,外面冷的很,凉气都钻进去来了 是啊,如今已经进入了腊月,正是冷的厉害的时候。这里又差不多是大禹的最北防线,更是冷的离谱。 晚上的时候,营帐外的风呜呜呼呼的,鬼哭狼嚎的,整宿整宿的不消停。 赵小兄弟,快进来,坐炕上暖和暖和。一个坐在炕边脸熟的男人也朝赵承安说道。 甚至说完不待他反应,便和旁边的人便将他热情的迎了进去,之后还不忘小心的掩好帐帘,将寒风抵在门外。 热情难却。 赵承安被推着坐到了床上。 今天真是多亏了酒兄弟和赵小兄弟。男人说的亲热。 是啊是啊,多亏了酒兄弟(两位兄弟)...有人热烈的附和。 都是小事儿,大家一个屋子里住着的,都是自家兄弟,这点小事,不用客气。酒子任大手一挥,很是豪气的道。 ???? 赵承安被奉承的一脸懵逼,好半晌才明白,是大家因为昨天夜里的集体按摩推拿,今日晌午的训练时,都少挨了很多竹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关系,一个营房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看起来熟悉热络了许多。 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好的休息时间,就在赵承安暗戳戳的准备下午再接再厉,争取一下不挨的时候,下午的训练项目却在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时候换了。 他们被分成了五只队伍,赵承安的那支被带到了校场的南边。 有人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么。校官站在他们不远处指着旁边的一排东西问道。 那是一排沉甸甸的看起来就分量十足的石锁,巨大的,石头铸就的一体锁头的样式,上方一条横杠,中间掏空,然后是实心的锁头。从小到大,最大的那只石锁足有人的小腿还高一些。便是最小的那只,约莫也有二十多斤的样子。 赵承安对于这些东西两眼一抹黑,是一点不懂,此时看着前方空地的石锁,只觉得全是茫然。 这,这是干什么的啊?显然赵承安身边的人,比他还要迷茫,小声的嘀咕。 赵承安耳朵尖,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旁。 这是石锁,练力气的。酒子任身为个中百事通,小声的答道。 这是石锁。像是为了应和,校官如是说道,与此同时,他一把撩开了身上的上衣,闲庭信步般微微探腰,长臂一捞,就随手拎起了一把石锁。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迷糊间,挣扎着想说的是:别走。别跪下起不来。别怕死...别放弃... 参加宫宴的剧情,本来大纲是没有的。 可是写出来之后,我是又心酸又羡慕。 这是长在我心上的赵承安。 他磊落豪迈又坚韧又敏感。 他不怕死,就怕死不得其所,就怕他们用死换来的胜利和一切。 却还是不能让禹人挺直腰杆。(嗯,我就是影射现实来着。) 求一波评论和营养液吧。 感谢在20200301 23:59:39~20200302 21:3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墨染雨君画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允 116瓶;vivi2188、阳光彩虹小白马、天空飘来五个字 10瓶;无语 4瓶;珼盈、读者之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2 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哟。订阅不足可以补订, 然后就可以解锁啦。 有人的地方,就有厕所, 有厕所的地方, 就有...规则。 想起军营制度第7条的厕所规则,赵承安就不免想起了那惊鸿一瞥,震铄古今的地方。 赵承安见过许多厕所, 不论上辈子和这辈子, 上辈子的全自动智能恒温马桶, 半自动抽水便所,这辈子的村里常见的深坑厕所,偶尔去镇上用过的公共恭桶厕所, 甚至是大自然全景蹲厕... 之前跟着大部队赶路, 在路上的时候, 为了方便环保卫生,他们都会用铲子挖一条长长的浅沟,在野外纾解,然后在部队开拔前,让人将便物就地掩埋。 当时赵承安还一时转不过弯来,找了旁边押送他们的兵役好奇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原来这样做的原因,不止是为了环保, 更多的是卫生,防止苍蝇虫子等细菌的传播和感染,防止老鼠感染细菌爆发瘟疫... 老兵朴实无华的话语中, 潜藏着的却是人类用生命一代代积累的经验和知识。 这样落后的年代,人们用生命趟走出一条生的路,并且努力的扫平又扩宽。 说实话,赵承安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等真的看到的时候,才更为先人的智慧深深的折服。 ...... 站住!干什么的。营区一侧用高高的篱笆隔出的门口,一身玄甲的兵役看见走来的两人,黑面神般冷着一张脸问道。 同时手中的长!枪唰的一下交错在出入口前。 赵承安本来还不觉得有想纾解的**,可是一路走过来,不知不觉的肚子便咕噜着,酝酿出了排泄的**。 这会儿听到问话,赶紧拽下自己腰间的牌子,交给了看守的兵役,大哥,我们是去如厕的。 这样的流程他之前已经走过三次了,所以此时并不惊慌。 酒子任脸上带着笑,也麻溜的将自己的腰牌递给另一个守卫。 守卫认真的翻转审视了一下腰牌,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收了交错的长|枪,将牌子交还给两人,大便向北,小便往西。 是的,这里的茅房是分干湿的,大小便分开的。 赵承安出了门,脚一拐就往北去。 哎,等等我。酒子任看赵承安一点等他的意思都没有,赶紧追了上来,我说兄弟,你怎么不等等哥哥。 说着酒子任的手就极其自然的搭了上来。本就走的艰难,这会儿他胳膊一搭一压,更沉重了,步子都歪了一下。 ...... 你当这是女孩子手拉手结伴上厕所么。 赵承安在心底嘟囔了一句,对于酒子任自来熟,熟上熟的功力,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说话的**,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抿抿唇闷头往前走。 茅房距离军营并不远,准确的说,这里依旧属于军营的范围,在军营校场的外围,远离粮草、厨房和水源的地方,不时便会有有列队整齐的兵卫巡逻。 茅房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房子,上面用茅草搭盖着,木板与木板间保留着约莫两三指宽的缝隙,简陋的门遮挡着茅房内里的风景,让人不能一眼望个通透。 离厕所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赵承安便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噗...酒子任忍不住乐,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我说小老弟,你怎么这么矫情,跟个娘们儿似的。 赵承安绷着唇,一副拒绝沟通的表情,忍着腿上的酸胀,小跑着靠近了厕所,一把打开了简陋的厕所门。 ...... ...... 六目相对,赵承安没耐住,下意识的换气。 然后便是盈满鼻尖肺眼子的新鲜热乎,实时更新的味道。 咘扑扑扑一声带着拐的声音在尴尬的三人间炸响。 随即是,更加新鲜的野味:) ...... 等到酒子任跟过来的时候,刚要询问,便首先看到的了赵承安生无可恋的眼神。 怎么了? 酒子任多嘴问了一句。 赵承安目光幽幽的,难以言说的深沉,没事。 酒子任摸不着头脑,被赵承安挡着的他,并没有看向厕所内,你刚才不还憋气呢么,现在在这放什么风,给茅房散气呢? 怎么,发现你喜欢的味道,闻着心头好了? 赵承安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根本不敢回头看厕所内两人的眼神,只能将目光恶狠狠又阴恻恻的死盯着酒子任。 怎... 扑噗扑咘又是一声打着旋的气音,酒子任下意识的探头,便看见了内里的两个人。 哟,好巧呐。酒子任脸色一点没变,更甚至绕过赵承安探着身子往里面打了个招呼,哥们儿,吃了么。 赵承安恨不得用屎糊住酒子任的嘴,一个蹲着坑,一个站在茅房门口,问吃了么,合适么? 还没呢,你们吃了?偏偏里面蹲坑的兄弟一点没感觉到赵承安的尴尬,非常自然的接上了话。 吃了,你们一会儿也赶紧的吧,这会儿人不多,一会儿就没准儿了。 赵承安无语凝噎,一定要在厕所聊这个么?! 感受着小腹处一阵阵的刺痛,急于排|泄的**最终战胜了一切,他沉稳的抬腿,走进了茅房。 这是一间很大,很宽敞的茅房,围着木板边缘的地方是长长的两边石板,石板上露出一个个黑通通的洞口,欢迎着每位前来光顾的客人。 赵承安看了一圈,茅房经常有人清理,除了偶尔石板上洞口的尾端上有干涸的不能细看的残留,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毕竟是如此庞大而密集的使用量,这环境算好的了。 想想这新兵营,就他们这一个营区也好是几千人... 赵承安强按住自己继续往下神思的大脑,往里走了两步,找了个相对顺眼的茅坑,小心的站上了石板。 他不是没有用过公厕的王子精,但是这样壮观的茅坑,他还真是个新手。 酒子任选了他旁边的坑,这会儿已经麻溜的解|了|腰|带,露出常年不见光捂的比脸白出两个色度的大腚。 小安子,你愣什么呢。酒子任一边哗啦哗啦的,一边也没挡着他嘴皮子的动作。 赵承安忽然的手抖,努力了两次才成功的解开了自己的布腰带,退了裤子蹲下去的时候,赵承安还在心中给自己找借口,一定是马步蹲多了,胳膊疼,手没劲。 小点声!赵承安低喝了一声,紧张的看了眼前后方的队伍,嘘嘘,你小点声说话。 都要被他这一番动作骚呆了。 赵承安。酒子任一脸的郑重和谨慎,左右看看,绷着脸很是严肃的样子,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8) 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校官脑子坏了,你见过带拖油瓶去执行机密任务的么?怕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怕任务太简单。酒子任用你想太多的表情瞅着他,一脸的嫌弃,就咱们这训了一个月的程度还想刺探敌营? 都不是我打击你。酒子任是真的很费解,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赶着送死么。 ...... 虽然赵承安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点扯,可是酒子任这么直白的,大喇喇的怼过来,还是让他不爽的很。 怎么他就是拖油瓶就是送死了。 赵承安被说的脸上无彩,还无法反驳。 那你说,我们这是去哪?赵承安强撑着嘴硬问道。 江城本来在他们身后一个马身的距离,这会儿笃的驾马撵了上来,是去打猎吧。 他的话像是对着酒子任说的,又像是说给赵承安的,刚才他在后面将两个人的对白听了个囫囵,这会儿嘴角的笑意都没平下去。 都不用看江城的表情,在酒子任挑眉的那一瞬间,赵承安就了解了。 这是羞辱叭。 赵承安脸刷的一下涨的通红,从脸蛋子红到被软布遮挡的脖后跟。 噗...酒子任在赵承安几欲杀人的目光中嗤嗤的闷笑。 ...... 太过分了。 赵承安又臊又气,轻哼了一声,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拽着缰绳的手一抖,一马当先,驾! 后面怎么了?方校官悠闲的坐在马上,招了旁边的亲兵问到。 是三个新兵刚才在说话。 哦?方校官向后扫了一眼,眼见酒子任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和赵承安明显憋气鼓鼓的样子,也勾起了好奇心,去问问,怎么了。 是。 亲兵去了没一会儿,酒子任就被带了上来。 说起来赵承安他们这一批的兵都是从各地征兵队伍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队伍,难得是竟真没有几个刺头的,这让他们平日训练的时候,轻松愉快了不少。 这其中方校官对于分到他队里这位体能拔尖,新兵中难得的练家子印象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比别人的基础好,却还踏实肯练,服从命令。 校官!酒子任稍稍落后了一个马身,在马上抱了抱拳。 好了,不用这么拘束。方校官一点也没有平日里训练场上黑面神的样子,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离自己近了点,说说,刚才看你们在后面挺热闹的。 哦,这个啊...酒子任随意惯了,在校官面前也没有多拘束的感觉,听他好奇的发问想起刚才的事儿,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嘴上没把门的,一秃噜,就交代了个掉地。 简直是卖友现场。 噗嗤...方校官听得可乐,瞪大了眼,挑眉看向酒子任,他真这么问了? 对啊,就这么问的,还让我小声。酒子任响起赵承安那小心翼翼胆战兢兢的样子就忍不住乐,嘿嘿嘿的笑着。 从酒子任被叫走,赵承安和江城便关注着前面,此时见前方气氛似乎很好,不管是酒子任还是校官都是满脸笑意的样子,不禁有点好奇。 他说什么了,校官高兴成这样。 赵承安好奇的很,平常他见到的教官都是不苟言笑的,现在怎么看着这么平易近人。 江城也有点好奇,不过眼见校官频频扭头看赵承安,心里有点猜测,直觉这事儿跟赵承安脱不了关系。 可是看着一脸茫然的赵承安,江城一点也不心虚的摇了摇头,不清楚。 就在赵承安还在思考好奇前面那热闹的气氛时,校官的亲兵扭头又一次迎了上来,赵承安,都尉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雁归巢。 赵承安:我儿砸呐,快来让爹爹亲香亲香。 赵宁邦:我姑姑带大的,没有爹:) 今天也是一万字! 可怜可怜作者,评论、营养液,交出来吧。 求大家走过路过帮忙点开专栏,收藏一下预收文。拜托拜托了! 《渣男吃爹一剑快穿》本座虐渣直接杀,就问渣男怕不怕。 《清水泥石流快穿》力做清水届的泥石流,穿出不一样的风采。 《iam格鲁特》超英格鲁特,你负责保护世界,我给你卖个萌咩? 感谢在20200302 21:30:03~20200302 23:4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瑞邈 20瓶;22956096 10瓶;犒劳犒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3 章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哟。订阅不足可以补订,然后就可以解锁啦。  从赵家村离开后, 赵承安就跟着大部队一路向西集结。 之后有的村子接的人多, 有的村子也像赵家村那般寥寥几个, 即便如此,等走出青水镇的范围时,他们的队伍也已有了千人。 队伍越来越壮大,路上又有几方队伍汇合, 便是赵承安也被这声势浩大的壮观景象所震慑。 队伍的氛围算不上好, 大多数的人心惶惶,都只是被戒备森严的押兵正规军表面镇压。 赵承安本来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被送去前线,却没料到, 真有那不死心的人,在入队后, 便趁着夜色想要逃跑。 那是集结后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刚刚和另两队队伍汇合, 在一处树林中修整过夜。 半夜的时候,赵承安被一阵粗暴的厉喝和求饶的哭喊声吵醒, 一番乱哄哄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逃跑, 被抓了回来。 逃跑的是四个人,此时被人捆了双手,跪在被围起的空地中间。 赵承安的位置比较靠前,被挤着站在队列的第三排, 透过前面交错的缝隙,恰能看到跪在空地上的人。 逃兵会被怎么对待? 所有人心里都升起的想法,赵承安也不例外的紧了紧 人群中又窃窃的私语,赵承安隐隐有所猜想,看着前方面色黑沉的铁甲校尉,一时心脏紧缩,肾上腺素激增。 从上了这军名册的那一刻,你们,铁甲校尉站在队列前,沉声喝道,便是我大禹军的一员!从离家的那一刻,你们的生命、你们的一切都是属于大禹的! 我们尊重敬佩每一位士兵的生命!但是,校尉抬手指了指身旁跪着的四人,表情冷厉的大喝,逃兵,只有一个下场! 来人,校尉目光在一众人身上略过,然后神色冷然的挥了挥手,动手! 赵承安心中一跳,就见随着男人话落而出的四个兵役,动作干净利落的抬手、挥刀。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那一瞬间的头皮紧绷,就见那人的脑袋,银光闪过后,飞了出去,红色的血水喷了一地,那头落地轱辘着,就堪堪落在列队的前面。 身前的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叫喊着往后退。 赵承安也被人群夹挤着往后挪。 身边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随即难闻的味道在树林间弥漫开来,赵承安也觉得喉口一阵涌动,却抿紧了唇,忍了下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空地中心那四具只剩下躯干,断口处的脖颈还在汩汩的涌着血。 在一旁火堆的照应下,触目惊心。 这就是...军队。 即便是早有猜想,可真的看到,赵承安还是无可避免的心慌,最终只能咬紧了牙关,瞌上了眼。 这就是逃兵的下场。良久干呕声稍稍止歇,铁甲校尉再次开口,在一片静默中,掷地有声,是条汉子,要死也给我死在战场上去!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来人,整军。既然不累,就继续赶路! 赵承安将自己的包袱背上,在胸口系了个结,然后跟着自己队伍离开了休息了半夜的树林,临离开前,赵承安忍不住回头。 那死人被人用麻绳草草捆在了树上,人头却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被入土埋起来了,又或者... 赵承安不敢再看,也不想再想。 也是从这一刻,他便已经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军营的铁律。 铁血、无情。 之后的赶路,果然平静了许多。 一处临时修整的宽旷校场内,数个列队分落在几处,不时有人被喊道带出,渐渐融出另外的队伍。 王刚、王文广、李文海、李成顺、陈...近千人的列队立于一处,念到名字的人,不断出列。 这样的情形这几天赵承安已经见过了几次,被喊出去的人,就会被另外的军官带走,至于之后会被分去哪里,他们谁都不知道。 安哥,你说咱们会被分到哪去?和赵承安同村的赵四海就站在他身边,此时靠近了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他们村子里出来的一共就五人,另外三人已经在前几日被分散了出去。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还在一处,赵四海比赵承安还小一岁,是家里的老幺,上面的两个哥哥已经成婚,所以还未成亲的他,这次募兵便被推出来,顶了家里的人头。 不知道。赵承安微微低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总归不管分在哪,都要努力活下去就是了。 赵承安的话还未说出,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赵承安。 在。赵承安回了一声,举起手,看了眼惊讶中神情惶惶的赵四海,点了点头,便从让开了路的队列中,走了出去。 最后一个熟识的人,也被分了出去,赵承安说不出心理是失落遗憾,还是终于如此的尘埃落定。 来不及和赵四海告别,赵承安所在的队伍就整装出发了。 之后一路向西北行进,队伍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的被拆分又合拢,身边的人还来不及熟识,便在天亮后不知去向的各奔东西。 连日的赶路下来,队伍中难免有些人吃不消,渐渐有人发起了热。 赵承安的状态也并没有多好,虽然还没有发热,可是连日的赶路,便是干惯了农活,体力算是出众的他也是精疲力竭,浑身酸痛。 就在队伍渐渐生出不满,行程被越来越多的病人拖慢时,终于在高强度赶路后的第17天,他们被带进了一处更为宽阔的校场。 也是直到此时,赵承安才终于知道自己被分到了哪里。 平城。 这座位于北方的主要战场,由大禹第一战将程平遥大将军所驻守的平城。 ...... ...... 赵承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直接分去前线,虽然只是位于卫北军平城氅下的新兵营。 可这也几乎代表了他之后的归宿。 长长的队列中,轮到了赵承安。 籍贯,姓名。 郸城清水镇,赵家村,赵承安。 赵承安?负责录入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赵承安拿出手中的征兵文书,交给他。 对方接过后又看了他一眼,在长长的名单后用朱红色的笔画了个圈,这才交给他一个木头刻制的牌子,上面是用烙铁烫印出的,他的名字。 拿好牌子,去旁边领东西吧。 赵承安接过木牌,顺着前一个人行走的轨迹,去了旁边的桌子。 一套赭石色的常服,两套青灰色的短打,包括一应鞋子绑腿套袜,连着一床被褥。 赵承安领了东西,便在兵役的指引下,去了营帐。 西营13帐。 距离校场不远不近的位子,乌突突的混在一排排的营房中毫不显眼。 赵承安看了眼营帐上的木牌,确定是13帐,便拎了东西进去。 帐中已经有了人在,占据了营房三分之一大的通铺上已经满了多半。 赵承安犹豫了一下,选了距离营房门边的位子,放下了包袱。 营区往东,可以领干草。挨着赵承安床铺的男人见他放下包袱,便顺口提醒了一句。 赵承安看了眼那人炕单下铺的厚厚的干草,犹豫了一下,道了声谢又请他帮忙招呼下东西,这才放下东西,去领回一捆干草。 这处是新兵营,分在一处的都是这一次招募的新兵,分配下来一屋子足足住了二十多个汉子。 赵承安睡在通铺的最外侧,一个算不得好的位置,赵承安却在仅仅半日后,开始庆幸自己的这个选择。 原因是 太味儿了。 之前还不显,等用了晚饭回来歇着时,鞋子一脱,袜子一去,整个营房,荡出一股子夹杂了各种味道的脚气。 乍一闻到,赵承安险些被熏了个仰倒。 多日下来的疲惫,被这一股子味道一激,险些辣出了泪来。 好臭! 睡在赵承安旁边的男人,显然比赵承安胆子大,率先顶出这么一句,你们都谁脚这么臭,提前也不打个招呼,这给我熏的,泪都下来了。 噗... 难道提前打了招呼,我脚臭,就不熏的慌了? 赵承安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儿子不亲我,还喊别人爹QAQ 江城:你爹不对,你生气,朝他发火,你放心,你爹绝对不敢生你气。 江城:什么时候咱们宁邦气消了,什么时候再原谅他。 酒子任:安子,你和咱们儿子,这样真不行! 赵承安哇的一下哭出声。 (我继续去码字,你们评论多一点,我明天就能勤快一点。真的!) 感谢在20200302 23:46:16~20200303 20: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要和哒宰一起殉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段家姐姐 25瓶;苓芷 20瓶;莫浅醉、KryeZ、浔阳 10瓶;藏乌、源气小君 5瓶;2263546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我是一只柠檬精。 马上我安就要在宁邦面前大发虎威了。 宁邦:坐等爹爹大发! 感谢在20200303 20:55:02~20200303 2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59)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耳朵涂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4. 一行人抵达驿站的时候, 已经是入夜。 入夜之后雪渐渐小了不少, 等一行人在驿站中整顿好, 赵承安闲下来的时候, 约莫临近子时了。 赵小妹和赵宁邦屋里的灯已经熄了。 赵承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北地的驿站都不小,可是再大, 呼啦一下涌来五千余人, 一时间也不是那么好安排的。 李延泽和他的侍从一同, 使臣们还好三三两两挤一挤, 到是其他人, 只能委屈一些。 于是不可避免的大通铺,甚至是在地上铺了草凑合。 这样的条件, 对于打仗时, 急行军动辄风餐露宿,睡在野外的卫北军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 就连如今已经是一军首帅的赵承安, 也不可避免的把床分出去一大半, 就连屋里的桌子都被抬去了外头, 拼成了床睡人。 人睡了? 赵承安从外头回来的时候,酒子任和江城已经铺好了床, 两个人正盘腿坐在一起闲聊,见赵承安这么快回来,便问道。 嗯。 那边有热水,泡泡脚吧。 江城穿着淡青色的中衣, 裤腿翻到小腿,显然已经洗漱过的样子,连头发都放了下来,倚着床框跟他说话。 赵承安心情一般,甚至想着宁邦的事儿,有点提不起劲头,一边脱着身上的盔甲,一面随口应了两声声。 赵承安先是用热水洗了手脸,等端着一边的木桶准备泡脚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的凳子也被搬走了,赵承安扫了一圈,没看到能坐的东西。 他索性拎着桶,走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下。 酒子任和江城默默收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用眼神示意示意赵承安。 别闹了,我看见了。赵承安微微翻了翻眼皮,警告他俩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江城轻笑,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就连酒子任也是哈哈一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还为了宁邦的事儿,发愁呢?酒子任蹭着屁股挪了过来,用肘子怼了怼赵承安。 ...... 赵承安那个哽啊... 活生生的亲爹不如干爹系列啊。 对着亲爹就是横眉冷对开口就呛,对着干的就是,一口一个干爹,笑脸迎人的。 只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苦逼的亲爹了,都说儿子肖父,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是善良温和的人,什么时候也没这么难搞过。 就是小鱼...也是温婉贤惠的。 哼。 拐带别人儿子! 赵承安虎着脸闹心,连带着看笑哈哈的酒子任,和不做声的江城,都不顺眼了起来。 去去去,烦着呢。赵承安一手推在酒子任凑过来的脸上,毫不客气的怼到一边。 哈,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这可是戳到了赵承安的命门上。 他猛地回头,眉毛一厉,咬牙道,我嫉妒你? 我嫉妒你啥! 那是你儿子么,我嫉妒?!那是我儿子! 亲生的! 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赵承安这副毛毛燥燥,气急败坏的样子,江城噗嗤一下笑开了。 你还笑!赵承安回头也瞪。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了。 江城被等着,眼睛弯弯的,一点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好。 赵承安先是气急,又被他笑的,像是一针戳在气门,噗的一下泄了气。 唉 赵承安闷闷的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难哄啊... 好了。江城眼见着赵承安似乎真的因此惆怅的很,也止住了看笑的意思,他看了看酒子任,又抬手戳了戳赵承安。 你啊,这是关心则乱了。 赵承安抬头,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 就是就是。酒子任却偏偏附和着江城的话,一叠声的应和,战场你来我往的都不怂,怎么一遇见宁邦就不行了呢。 拿出你对付聂辉人一半儿劲儿,还怕拿不下自己家小子? 赵承安一愣,什么什么。 那是敌人,这是我儿子,这能一样么。 噗... 谁让你打他了啊?酒子任喊道。 这次江城再也克制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连带着酒子任一起,两个人嚯嚯哈哈的,笑的那个畅快。 再笑我急眼了。赵承安沉了脸,连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好好好,不笑了,真不笑了。酒子任笑的气都粗了,我们的意思是你脸皮厚点,追的紧点,硬气点,自己儿子,你怂什么。上去就是一顿亲香啊。 这话说得,像是个流氓。 赵承安一脸怀疑的看他。 你看我干什么,酒子任哼道,这都是经验,要不我小子能和干爹这么好? 赵承安不信,扭头又看江城,却没想江城只冲他摊了摊手。 你别看我,我和宁邦好,全是因为... 嗯? 江城抿唇一弯眉眼,我长得好。 ...... ...... 虽然玩闹是玩闹,但是赵承安到底还是将他们的话,记在了心里头。 临入睡前,还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那是他儿子,老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儿子,没有老子的辛苦耕耘,就没有他的得见天日的亲儿子。 他一个当爹的,怂什么怂! 于是第二天,赵宁邦睡了一觉,再起来,就觉得他爹好像变了。 可是让他说,他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哪变了。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一觉睡醒,他爹换了个人,和他亲了许多似的...? ...... 赵承安说的没错,第二日雪果然停了。 整个驿站一片白茫茫的,从驿站门口的小道朝大陆张望,连林子都是素白的一片。 一窝人,挤在驿站里吃了个难得热乎的早饭,赵承安便惦记着带小妹和儿子去阳城逛一逛的事,让林同套了马车,乐哉哉的去唤小妹和宁邦。 他们私人出来,赵承安难得没穿盔甲,一身玄红色的戎装,简单扎了个马尾。 没有带什么人,连酒子任和江城也特地不带,只拉了林同,算作一家四口的家人出行。 赶车的是林同,赵承安骑了马。 出了驿站,上了大路,赵承安在心里想了一夜,这会儿便有些按捺不住。 宁邦,宁邦。 他骑着马走在车边,冲着车里喊道。 一连喊了好几声,车窗才被打开,露出一张皱着眉,不耐烦的小脸,干嘛! 爹爹带你骑马!赵承安扬着爽朗到极点的笑,朝他眨了眨眼。 我...赵宁邦长嘴就想拒绝。 这马叫疾风,少有的宝马...赵承安打断他将要出口的拒绝,先一步道,这马可是从陇国的贡品里寻摸来的。 在陇国号称是,日行八百里的,踏雪无痕,难得一见的珍品。 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的笑容太暖了,还是他口中的那马太难得,赵宁邦想要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来,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他跨在马上的样子... 这马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神健,皮毛水亮,四蹄健壮,甚至带着一丝骄横... 赵宁邦迟疑了,可是又抿唇不想同意他的建议。 没有为什么,就是他的建议,他一同意,就好像是,输了一样。 他可不想原谅他。 赵承安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眼见着他似乎打算缩回车里去,他打马靠近了一些,竟是勾着马镫,半立在马上,一探身,伸手探入车里,掐着他的肩侧,将他就那么掐了出来! 啊 !!! 赵宁邦只觉得他忽然靠近,随即一股力气掐着他的肩膀,人就腾空,从车窗钻了出去! 猝不及防间,被唬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 赵承安干脆的将人一把掐出来,安放在身前,两手半圈着他,将人拢在宽厚的胸膛。 赵宁邦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哥! 不只是他,车里的赵小妹也没防着自家哥哥能这么干,睁大了眼,也被唬了一跳,等回过头来,见这么幼稚的哥哥,又觉好气又觉好笑。 哈哈哈哈哈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带! 啊! 老实点,爹爹带你跑一圈! 驾! 将人直接绑到了自己马上,赵承安爽快的哈哈大笑,不顾回过神来挣扎的赵宁邦,竟是一抖缰绳一夹马腹,朝前奔去。 啊!放我下来!赵宁邦又气又急,嗷嗷的叫唤,挣扎着不让赵承安带,可马一跑起来,他有只能抓着马鞍,叫着不敢乱动。 于是赵承安笑的更大声,甚至来不及多说,便一溜烟冲出老远,之余叫声笑声从风中飘来。 我带宁邦跑一圈,阳城口见 哥!哥! 眼见着人说跑就跑了,赵小妹半边身子探出窗外,大声喊道,你慢点,哎!小心,你们慢点!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赵宁邦的呀呀啊啊气急的叫声... 这马确实是陇国的御马,战败后,被李延泽讹来借花献佛,送给了赵承安。 说是珍品,一点也不夸张,这马性子高傲,又极通人性,偏偏野性难驯,赵承安很花了一番功夫,才将之驯服。 此时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思,也或许是这些天缓慢赶路,憋的很了,这会儿被赵承安撒开了手,四蹄奔驰着,转瞬间将马车远远抛在身后,不多时,便看不见了身影。 好了,听话,和上嘴巴,小心进了寒气。稍稍走远了一些,赵承安一手引着缰绳,一手半遮在赵宁邦的脸上,温声哄道。 刚刚还嗷嗷着的人,一下便合上了嘴,鼓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手。 身子往后靠,小心伤到。赵承安没注意他的愣神,见他乖乖没有在喊,心下松了口气,然后微微按着他的身子,压向自己。 赵宁邦瞪大了眼,梗着身子要挣,又哪里挣的过赵承安。 赵承安被他挣的麻烦了,直接伸手捞着他的腰腹,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按! 别动。 赵承安下意识轻喝了一声,说完又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软了声,小心危险。 赵宁邦本来被吼的想急的怒气,就这么被一句话又堵了回去。 哼!不用你说! 赵宁邦怒冲冲的嘟囔了一声,泄愤似的重重往后一倚,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往赵承安挤去。 赵承安没忍住,沉沉的笑开来,胸腔震动着,震红了赵宁邦的耳朵,又一路蔓延到眼睛。 儿子,抓稳了! 驾! 赵承安说着,催着马,跑的更急了。 疾风不愧是赵承安吹过的宝马,疾步如风。 赵承安带着他顺着官道跑了一大圈,等从他们绕了好一会儿又回道阳城口时,林同驾的马车,都还没到。 阳城城口的雪被清理过了,赵承安从马上下来,拉着缰绳,让赵宁邦坐在马上,拉着他又走了两圈,林同才姗姗来迟。 赵宁邦坐在马上,看见林同用力挥了挥,小姑父!这里这里! 赵承安脸上的笑容因着赵宁邦亲热的叫唤,僵了一下。 小姑父? 这口改的有点快啊... 小姑父喊得比亲爹都亲热。 他眯着眼,灼灼的目光瞅向由远及近的林同。 宁邦。 赵小妹一路上都担心,这会儿撩开车帘看见父子俩似乎比他想的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也更软和了起来。 不过见到赵宁邦被风吹的发红的小脸时,还是忍不住怨怪的看了赵承安一眼。 这么冷的天,快马不冷啊? 赵承安转头看看赵宁邦,这才发现,小家伙的小脸都被冷风吹红了。 刚才有多开心,这会儿就有多后悔。 赵承安眉头下意识的皱起,抬手就将坐在马上的赵宁邦掐了下来。 啊! 赵宁邦突然高空落地,吓了一跳,落地的瞬间,下意识的就想生气,结果还没开口,一条带着炙热体温的围巾,就箍了过来。 赵承安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拢在他的脖子上,从鼻子往下,笼住他冻得通红的小脸。 他看着他,歉意又心疼,抱歉,是爹爹没想周到。 他说着用手背很轻很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赵宁邦看着他好像很心疼的样子,垂下眼,小心的呼吸着。 这是...爹爹的味道? 才不要你掐来掐去的!赵宁邦突然吊着眼,凶巴巴的推了赵承安一把,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跑到靠近的马车边,手一撑,翘着脚就翻了上去,闷头钻进了马车。 赵承安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招呼道,进城吧。 ...... 阳城属于是幽州的内线大城,临近冀州,是往来行商的必经之地,比起桑城来要繁华的许多。 临近祭灶,阳城内更是热闹非凡,从城门口便有商贩聚集的集市,等进了城,更是一片欣欣向荣。 赵宁邦长这么大,从来也没出过桑城,本来还闹着性子,不肯露头,等进了城,听着里面叫卖热闹的样子,便有些坐不住。 先是悄悄的撩了帘子一角向外看,等看到街上卖灯笼、捏糖人、写对子,卖鞭炮的摊子,眼睛才不够用了。 赵承安一直注意着,见宁邦冒出头来第一时间走了过去,要出来看看么?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0) 那边有吹糖人,画糖画的... 帘子在他凑过来说话的时候,唰的放了下去,赵承安眨了眨眼,仍然靠近这车厢,还有冰糖葫芦,还有捏面人的,啊,那边还有小子在玩的那是什么...? 啊!好像是陀螺?赵承安眨眼,到是真有点稀罕了,这儿竟然有人玩陀螺。 看到陀螺,赵承安才想起,似乎宁邦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玩具,明明他应该记得很多玩具... 赵承安有点内疚,随即又很快打起了精神。 宁邦,爹爹带你去买陀螺吧,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宁邦! 爹爹的小宁邦? 噗。车厢里,赵小妹忍不住,笑出声。 赵宁邦只觉得姑姑肯定在笑他,他猛地一掀帘子,小半个身子往外,朝他喊,哎呀!你烦不烦啊! 谁知道,他一冒头,赵承安又是虎臂一身,掐着肩膀将人拔葱似的,从车里掐了出来... !! 啊!你又把我掐来掐去!赵宁邦气的跳脚,整个人都要炸了,被他掐在半空中,就挣扎着去蹬赵承安。 赵承安到底是一路真刀实枪打过来的人,要是被他这么两下子就踹到,那不可能。 几乎是在赵宁邦踢腿的瞬间,赵承安一挺胸,将他贴在身前,手一箍,一垫。 如今已经到赵承安胸高的宁邦,就这么被赵承安用抱小孩儿的姿势,一手搂着腿,垫在他屁股底下,一手护在他腰后。 走咯,爹爹带你买陀螺。赵承安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朝林同使了个颜色,便抱着赵宁邦大步往被一群孩子围起来的陀螺摊子走去。 爹爹,那个大哥哥,那么大了,还让爹爹抱着,羞羞! ...... 轰 赵宁邦先是傻眼了,随即整个人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你放开我! 放开我! 啊啊! 叫爹,叫爹爹就放你下来。赵承安一面大步走着,一面嘻嘻笑道。 我不,你放我下来!赵宁邦哪里肯,梗着脖子推他。 他使着劲儿挣扎,却哪里挡得住赵承安的铜臂铁骨... 爹爹好久没报过宁邦了,上回抱,你还那么小一团。 他说着还颠了颠手臂,正好让爹好好抱抱。再不抱,我们家宁邦就要长大咯,爹爹就抱不动咯。 赵宁邦被瘪的没办法,最后一咬牙,一拱腰,搂着赵承安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肩头。 感受到肩头处的小脑袋,赵承安无言咧起了嘴。 他说到做到,就这么抱着赵宁邦招摇过市,一路抱到了那埋陀螺的摊子前。 随着距离近了,耳边传来清晰的啪,啪的声音,赵宁邦埋着头,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摊子前围了不少小孩儿,走到近前了,赵承安拍了拍宁邦的屁股,到了,看,陀螺。 赵宁邦刚想炸,眼睛就被那边卖力抽打陀螺的小孩子拉去了注意力。 两个小孩在摊子后头,手中拎着绑了一截绳子的小木棍,不断的抽打着脚下转动的木头,而随着他们的抽打,那木头,越转越快,在青石板的路上擦出,咕噜噜的声音。 赵承安放下宁邦,任他好奇的走进了去看,只含笑看着他。 事实证明,小孩子对玩具这种东西,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而当赵宁邦转过头来,目光晶晶亮的望着他的时候,赵承安发现,自己对于这样的目光更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老板,小中大,还有这几个花样的,一样来一个! 赵承安顶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壕气冲天的道。 随后赵承安收获了围着坛子一种小朋友我也想有这样的爹想认爹的眼神。 而赵宁邦沐浴在众人火辣辣的你爹真好,你爹真疼你这样那样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默默的挺起了凶。 一串陀螺似乎为他们之间开了个好头。 或许是拿人的手段,也或许是赵承安一口一口儿子儿子的厚脸皮,反正赵宁邦,虽然仍旧不肯好好的喊爹,但是到底态度好了许多。 不会再拿着眼角看他,然后哼哼的一脸黑臭了。 有了这个好头,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很多,吹糖人,画糖画,捏面人... 赵承安拉着赵宁邦,小蜜蜂似的在阳城的集市上,东游游,西晃晃,雁过拔毛... 最开始的时候,是赵承安拉着赵宁邦,等他无意间回头,见林同和自家小妹站在一个脂粉摊子上,你看我我看你,笑的甜甜蜜蜜的时候。 一颗心啊... 于是他默默的拉着宁邦走了过去,不动声色的引着赵小妹和他们一起逛了起来,而本来拎在他手中的大样小串,自然的转移到了林同的手中。 偏偏林同含笑带蜜的眼神,始终看着赵小妹,然后在她偶尔回头的时候,颠颠的腆着脸笑。 :)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同忙前忙后的夹菜,这个是小妹爱吃的,那个烫,你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赵承安就觉得嘴里的羊肉不香了,他看向儿子,却发现,赵宁邦闷头痛吃,吃的一脸是汗,活像是没吃过饭似的。 明明是自己儿子,看着就让人心塞,不可爱了起来。 他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两个人的终身大事了。明明之前看着很般配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觉得这个林同,这么...谄媚呢? 还有小妹,果然是太单纯了,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给了这些好脸色... 赵承安暗暗的郁卒。 等到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锅子,下午又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行人才意犹未尽的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街上的摊子也收了不少,本来热闹的街,清淡了许多。 赵宁邦被赵承安放在马上,由他牵着,往城外走,玩了一天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转着头,左看看右看看,意犹未尽。 赵承安牵着马缰,眼角却始终注意着赵宁邦的方向,面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落下。 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啊 就在他们一行,准备出城的时候,隐隐的呼喝声传来。 几乎是出于职业习惯,赵承安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三五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正在一个吃食摊子便,又踹又砸。 赵承安的脚步顿住,皱眉看去。 将...安哥? 赵承安沉下眉眼,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么说着,他抬步已经朝那边走了过去。 离的近了,那喊声叫声,砸东西的声音也越清晰。 那摊主是个年岁不小的老人,旁边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紧紧的挽着他,此时老人眼见着摊子被砸,一叠声的又喊又求。 官爷,官爷,手下留情啊。 别砸,别砸了! 官爷,求求您,别砸了。 可是他哪里拦的住人,回答他的只有衙役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手下不断打砸的动作。 不行啊,官爷,这个不能砸啊。 眼见着那衙役摔了碗筷还不肯罢休,似要去掀锅,那摊主急慌慌的扑上去挡,却被衙役一脚踹在腰上,踹倒在地。 呸! 老不死的,滚开! 啊!爷爷!那小女孩儿眼见着老人倒地,赶紧上前去想要搀扶他,试了几次却没将人扶起,只得呜呜的哭。 那边衙役已经一手托着锅沿,目光恶狠狠的看向祖孙两人,竟是眼瞅着,便要朝那倒地的老儿和小姑娘泼去。 若是之前还可能情有可原,这番动作,却是再也没什么能说得通的。 住手! 赵承安下意识的大喝,一面手中摸出一绽银子,夹在指尖,狠狠朝那衙役弹了过去。 哎哟!那衙役手被银子射到,稍稍抬起的锅重重落了下去,溅了自己一身的汤渍。 谁!哪个王八蛋敢暗算你爷爷! 这话一出,赵承安本就沉着的面色,越发的黑了。 他转身将宁邦抱下马,转而朝那差役喝道,混账东西,喊谁做爷爷! ☆、第 205 章 205. 救人救急。 如果不是那差役过于恶毒的想要朝老人孩子掀锅, 赵承安或许不会直接出手。 毕竟他只是路过阳城的一武将, 即便他因着战事在北地上名声鹊起, 可到底他一个卫北军的头子,一个武将,不论如何,也不该随意插足他城事物。 即便这只是几个小小的官差。 可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 他却已经不得不出手了。 此时他抱着宁邦,沉着脸看向当场诸人。 赵承安虽然没有皮甲扬袍,到底一身不容错眼的戎装, 让人打眼一看, 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是阳城的地盘。 那被赵承安一绽银子打了手的衙役,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赵承安一圈, 似是衡量又似在审视。 在变故发生的时候, 几个衙役也停了下来,聚在一处,朝赵承安看来,看他们拉马拽车的,便以为是普通休沐探亲的卫北军。 两位兄弟,我们是阳城府衙役,这闲事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管了吧。 衙役当中一人朝赵承安和气的笑了笑,我等也是办差, 两位军兄弟,还是离远些,免得误伤。 四周有未散尽的百姓远远的观望着。 那边小女孩儿终于将她爷爷扶了起来, 祖孙两个抱在一起,一个老泪纵横,一个哽咽抽泣。 赵承安蹙眉。 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更何况是在那样的情状下,那小姑娘又不过才那般大小。 赵宁邦难得乖巧的被赵承安抱着,也不挣着要下地,双手紧紧搂着赵承安的脖子,埋在他肩头,偷偷的看着那边的祖孙。 办差?赵承安微微点了点头,既是办差,我等确实不好阻拦。 大爷,您这可是犯了什么事儿,累的几位差爷这么大动干戈,又摔又砸的。 赵承安说的看似温和,却又隐隐带了一丝强硬。 那老人似是被吓的狠了,拦着小女孩儿站在那里,顶着几个差爷恨恨的目光,战战兢兢,张张合合不敢说话,只祈求又绝望的看向他,摇头,想劝他们离开。 我说,这城门也快关了,两个军爷,怕是还要赶路,不如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那官差这话说的,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一面说着竟然还四下一使眼色,悄悄提起了刀。 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别人的恶意总是非常的敏感。 几乎是瞬间,赵承安本还平静的眉眼,一下子利了起来。 你们...你们快走吧。那老人也看出了什么,既害怕又担心的看向赵承安他们。 如果说,刚才赵承安还在耐着性子,想要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扯和内幕,此时,对方那于他来说明显的恶意... 和身后突然砍来的刀! 是的。 在身后的人甫一靠近,赵承安便已经发觉了,只是未动声色。 此时身后利锋破空朝他而来,赵承安抱着宁邦的身子,微微一侧,避开刀锋,抬腿就是一脚踹了出去。 那人一刀劈空,身子向前一冲,正正撞上赵承安踹来的一脚。 哀嚎一声,那么大一个人,竟是生生被赵承安踹飞了出去。 那边三人见偷袭未中,互相打了个眼色,拔刀,朝赵承安冲来。 如果说,刚才赵承安还按捺着,此时一再被挑衅,勃发的怒火,再没有丝毫克制。 守好马车! 赵承安低声朝林同说了一声,一面对宁邦提醒道,儿子,闭上眼,抱紧了! 说罢,他抬脚上前一步,正对上当先冲来的那人,他一手托着宁邦,一手护着他的背,面对迎面而来的刀刃,反身避过,脚下一侧一进间,出脚勾着对方的腿重重一勾。 啊! 那人一招落空,被他勾着生生后仰栽倒在地。 赵承安随后一脚重重碾在他提到的手上,于是本来短促的叫声,骤然凄厉了起来,手中的刀更是一松,当啷落地。 这一错身之间,那边的两人也迎了过来,赵承安不闪不避,脚尖一勾一挑,竟是将那衙役掉在地上的刀,用脚勾起,一挑间,先一步踢向来人。 啊! 那刀刃直直划过他的大腿! 此时另一人横劈的一刀已经朝着赵承安颈项而来。 爹! 始终睁大眼睛的赵宁邦眼见那人冲了过来,僵着身子,死死拽着赵承安肩膀的衣服,急急的大喊。 赵承安抱着宁邦一矮身,避过那刀,随后一脚踹在对方中门大开的腰腹之间。 于是那人也哀嚎一声身子直被踹出三米多远,然后身子不稳重重砸在地上。 唔... 啊... 许是赵承安出手太过利落,也太过凌厉了,不过一个照面之间,几个人纷纷倒地不起。 而赵承安从始至终,手中抱着那般大的小子,只靠着双腿... 本就没多热闹的城门口,因着他的大发神威更是一时间没了声音,只余下那几个衙役的哀嚎痛呼。 怕不怕?赵承安立在场中,第一时间关切的看向怀中的儿子。 在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大意了,不该让孩子同他面对危险,生怕因此吓到了宁邦。 赵宁邦方才并没有听赵承安的话闭上眼睛,这会儿更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承安,满眼都是崇拜和濡慕。 ......赵承安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第一回被儿子用这种崇拜的眼神,晶晶亮的瞅着,只觉得... 不愧是我儿子! 宁邦真棒,有胆量,不愧是爹爹的好儿子! 这边的父慈子孝让倒在地上,挣扎起身的几人,刺眼的厉害。 之前开口的那人,此时拖着手臂,同另外几人缩在一起,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赵承安。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1) 你!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竟敢动手打朝廷官员,我们可是官府的人!你... 混账!赵承安重重斥了一声,就你们这种东西,也敢妄称朝廷官员!你们也配! 林同! 赵承安这会儿也没了缓和处理的意思,他回头朝林同扬了扬下巴,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是! 林同拱手抱拳,大声喝道。 方才若不是赵承安不让他出手,这区区几个混蛋玩意儿,哪里用得着赵承安动脚。 要知道,赵承安的功夫,除了训练,尽是朝着外敌去的! 林同恨恨瞪了几人一眼,大步向那对祖孙而去。 如果这还看不出来赵承安来历不浅,那几个人也是白长了个脑袋。 你,你到底是谁...?那人惊疑不定的望着赵承安。 赵承安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甚至觉得多看一眼,都会伤了他的眼睛。 他的注意力,皆在怀中,乖乖巧巧,偎着他,看起来软化亲昵了许多的赵宁邦。 那边林同很快问明了原委。 将军,这几个人...他说着厌恶的扫了几人一眼,这几个人是收保护费的。 保护费?赵承安一拧眉,比想象中的还要生气。 是...林同也觉得心中有火。 这对...这对祖孙,是卫北军的家人。林同压着嗓子痛道,大爷的儿子几年前榆城一战死了...后来媳妇儿,儿媳妇也都病死了,只剩下祖孙两个了... 他们在这里摆小吃摊子,每日要向府衙的衙役交保护费,临近年节,今天的生意好点,对方却上午来了一次,下午又来。 那老人若是交了,一日就白干了,结果就惹怒了那些人... 狗日的畜生! 身为卫北军的一员,这样的事实,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重重打在脸上,踩在脊梁上的巴掌! 不止是赵承安,林同亦是气愤非常。 要只知道,在前线,卫北军驻守的城池中,卫北军深受百姓爱戴,家中若有卫北军,不论生死,家中都受朝廷同卫北军的优待照拂!像是这对祖孙这样的事,更是闻所未闻! 让人闻之心寒不已。 这里还未尽出北地,这还是他们卫北军拼死守护的后方! 他们在前头拼死拼活,这些人却在后头虐待磋磨,吸着卫北军英雄的血! 简直是猪狗不如! 去府衙,找他们的城府同城总兵过来!我倒要看看,谁人如此大胆,我卫北军的家小,也敢如此磋磨! 赵承安怒声喝道。 是!将军! 这一声,林同唤的高高,将赵承安的身份,豁地揭开在众人眼中。 哗 本来远远观望,小心窥探的人群,骤然爆出一阵窃窃私语的喧哗。 将军?哪个将军! 竟然是个将军! 这,这是卫北军的将军啊,怪不得要替刘老头出头... 这将军...能压得住那个么... 林同领命快步朝城中走去,而那边的几个衙役在听到那句将军的时候,脸都白了,望着赵承安普通一声跪了下去,哀声伏地,甚至不敢大声求饶。 去车上同乖乖同姑姑等一会儿。赵承安将宁邦放上马车,小声劝道,你们莫怕,没事。 我不怕! 抢在赵小妹开口之前,赵宁邦坐在车门边,满眼带光的看着他。 好。赵承安含笑摸了摸他的头,又朝掀了车帘看来的小妹递去安抚的眼神。 那宁邦帮爹爹照顾好小姑姑,好么。赵承安温声道,爹爹等下要处理坏人,宁邦乖乖陪着小姑姑,可以么。 这时候赵承安在小宁邦眼里都发着光,他乖乖的点头,脆生生的,好。 赵承安又含笑摸了摸他的头,冲小妹点了点头,送宁邦进了车厢。 转身,一身煞气,凛然全开。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一瞪眼:交出你们的评论!来人,搜刮了他们的营养液!一滴都不许剩! 哇塞,江城哥哥的粉丝好多啊,大家竟然都这么想嫁想娶阿城! 我安不香么!你们不能歧视鳏夫啊! 感谢在20200303 23:59:09~20200304 20: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麦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t^^lt)喵 2个;浔阳、麦可、?杏子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4239643 80瓶;22635467 12瓶;17805224 4瓶;源气小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6 章 206. 林同的突然造访, 惊的阳城府首一身冷汗。 同样被震住的, 还有阳城总兵。 赵承安是谁? 当年或许没人知道, 可是如今,作为大禹炙手可热的大将军,作为带兵攻入陇国直逼陇国王城的赵承安,作为一手打下无上功勋, 促使两国议和的大功臣。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要名留千史的? 由此赵承安的分量可想而知。 更何况,这是在幽州!是在北地!这里是卫北军的辖境。 而赵承安, 是卫北军的掌权人。 阳城府首刘垠听林同说, 赵承安有请的时候, 心中就惶惶的, 等听到, 一同有请的还有阳城总兵方千,就更慌了。 可是不论他是怀柔讨好还是暗示,林同都强势依旧,没有丝毫接茬的意思,等喊上了阳城总兵,两个人对视一眼,却都只能看到对方虚惶惶的眼神。 林同去的快,回来的也不慢。 刘垠和方千到的时候, 赵承安背对着他们,便直直立在一堆散乱的杂物之中,而在他身侧, 一对祖孙相扶坐在旁边的长凳上,而另一边不远处,几名衙役伏跪在地上。 这样的场景,太过分明了。 刘垠的心突突突的跳着,几乎要从喉咙口里直接蹦跶出来,额头上的汗,唰就落了下来。 方千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快收回了视线,微微垂下了眼。 将军。林同走到他身边,低低唤了一声。 赵承安回身,沉目看向两人。 下官阳城府首刘垠,拜见将军。 下官阳城总兵方千,拜见将军。 一照面,两人赶紧揖手拜见。 ......赵承安看向身前的两人,这两人便是阳城最高的主事者... 不知将军前来,下官来迟,有失远迎...刘垠见赵承安垂首看他,心中越发的突突直跳,他干笑着,慌乱道。 不敢劳烦大人。 赵承安勾了勾唇。 我今日请两位过来,是有一事相询。赵承安打断刘垠虚伪的客套,开口道。 您... 这几个,可是你阳城府衙的衙役?赵承安阻下他的话,抬手只想一旁的几个衙役。 那几人在刘垠和方千到来之际,就知道完了,特别是在看到两位大人,对于赵承安恭敬到甚至谄媚的态度,更觉慌张。 怕了... 他们此刻只怕的要死了。 见赵承安伸手指向他们,几个衙役急急叩首,口中唤着饶命,哀求的看向刘垠。 是...是。刘垠不论心中怎么想,这人却由不得他不认。 那就好。 赵承安也没有管他如何作想的意思,见他说是,便略一点头,转而指向旁边的祖孙两人。 大人可知道,他们是谁? 这...这...下官不知。 方总兵呢?赵承安转头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方千。 下官不知。 呵。赵承安轻笑一声,身上的气势某然拔高。 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磨砺,鲜血洗礼的浓重煞气,呼的扑向两人! 好一个不知!赵承安怒笑道,林同,你来为两位大人解解惑! 是! 林同早憋着一股子火,此时大声应了,丝毫不顾周围围观的人群,将那祖孙二人卫北军遗孤的身份,连同几位衙役的恶劣手段,和对赵承安的冲撞,大喇喇的讲了出来。 周围的人再如何克制的窃窃私语声,都让刘垠和方千忽视不得,如果说面上还只是火辣辣的,那么心中只觉得惊慌无措。 这是...这是踢到铁板了! 若是这祖孙俩只是普通百姓,此时怕还好收场,可这二人卫北军遗孀的身份,正撞在赵承安面前,便是他本来不想管,都必须管了,还要狠狠的管。 刘垠下意识的认为赵承安是为了名利,为了威望,为了他大将军的声誉。 于是,多年来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着他,几乎是瞬间,便有了决断。 将军息怒。刘垠拱着手,扑通跪下,大声哭喝,是下官御下无方,被这起子小人蒙蔽了眼,让他们在阳城作恶,薄待了英士家眷...下官有罪! 他痛声呼道,听着似乎真就这么回事一般。 ...... 赵承安没出声,任由他一顿哭喊,到最后哭的都哭不下去了,抬眼朝他觑来。 这就完了?赵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暗示似鼓励。 刘垠一个激灵,心中一动,急急表态道,将军放心,这等恶徒,下官必定严惩不贷! 嗯,还有呢。 这...这...刘垠愣了一下,随即又道,下官必会着人厚待军士家眷,不会再... 不会再闹出这种乱子?赵承安冷冷的打断了他。 将军... 还是说,不会在让他们可能出现在我面前!啊?赵承安怒声道,刘垠,你好大的胆子! 将军! 赵承安眼中的杀意是那样明显,刘垠心中一缩,整个人都伏了下去,下官知错,将军恕罪... 恕罪?!赵承安怒极反笑,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将看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若是没有他们的儿子父亲,在前面为了你们征战杀伐,为了百姓们流血拼命,你这阳城可能安稳,你这阳城府首,可能坐的安心?! 他们在前头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就是为了让尔等欺辱他们的家眷,践踏他们的父母亲人?! 我卫北军的好儿郎,生生死死间,便是为了保护,你这等人!? 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赵承安暴然大喝! 若他们的死,换来的都是这样的对待,还有谁愿意参军,还有谁愿意为国征战?! 还有谁愿意慨然赴死!? 整个阳城街头,因着赵承安勃然的怒喝,一片寂静。 本还窃窃私语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人们复杂的眼光看着那凛然的身影,再望向那在他话中,相拥痛苦,似要哭尽这所有苦楚的一双祖孙... 是啊,若是没有前面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哪有他们的太平日子? 若是没有他们寸步不让的厮杀,哪有他们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 这道理如此简单,可这人性,就是如此可怜。 没有人站出来的时候,他们即便心中有所想,也不敢言,或许最初只是不敢言,可久而久之,便就逼着自己,习惯的漠然了。 漠然的久了,人的心就冷了。 刘垠伏地,哭着求饶。 赵承安又转头看向同样跪地的方千,你身为城总兵,是高高在上的久了,便不知爱护兵士了,还是与人同流合污,以至于已经忘了,你也是这大禹,保家卫国的一员!啊? 你如今保的是哪个家,卫的又是哪个国?是你自己的满肚肥肠,还是你的金山银国! 你们一个是阳城府首,一个是,城兵总兵,你们可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对得起治下的百姓!对得起前头有死无生的壮烈之士么! 下官...下官知罪。 下官错了,下官知错了,将军... 知罪?罪在何处!赵承安大声呵斥,若吾等身后人人如你们一般,这北地,还特么守个屁! 将军息怒!方千重重以头磕地,红着眼眶哀声道,下官,万死难逃其责,将军息怒! 他当总兵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血性了,就忘了自己是保家卫国,是护身后百姓的那道防线了。 大禹的军户,一份在府衙,一份在城兵处,这阳城战死家眷的情状,这祖孙俩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 他是阳城总兵,虽然隶属武馆,却是政派所辖。 军政两家,他一个武馆不敢得罪刘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了,眼睛便睁不开,也看不见了。 此时被赵承安闷头痛骂,却骂出了他心底曾经入武的那丝热血。 悔恨,却已经没有用了。 赵承安觉得苦,心里头无数的怒火堆叠着,即便如此喝骂,却仍旧发泄不得。 他只恨不得,提刀,砍了这贪官,斩了这无所作为的总兵。 可是他是卫北军的首将,他是大将军,他站在这里不只是代表他自己,也代表着卫北军。 卫北军是大禹的卫北军... 他可以一口气杀上十人百人的敌人,却不能对他们拔刀。 你们这样的人,不配得享我卫北军的守护,更不配得享朝廷的信任。 赵承安闭了闭眼,沉吟了一刻。 林同。 属下在。 赵承安看向这跪了一地的人,和周围的百姓,送小妹和宁邦回驿站,去请七皇子来,顺便带一队人马入城。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2) 林同看了看在场人,似是在确定赵承安的安全。 去吧,赵承安微嘲,他们不敢将本将军怎样。 是! 马车拉着赵小妹和宁邦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眼前。 赵承安看着身前的人,心中起起伏伏,似犹豫了许久,他缓缓躬身,弯腰捡起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刀。 他顿了顿,朝身旁的祖孙二人看去,沉声道,捂上她的眼睛,别看。 说完,他提刀缓缓朝刘垠走去。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啊 不要过来!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我是三皇子的人,你...将军饶命... 啊 ....... 李延泽和江城等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入夜,阳城的城门半开着,里头静悄悄的。 他们听了林同的汇报,一路火急火燎的赶来,结果一入城,率先看到的便是街道上一片灯火通明。 整条街上都点着灯,无数人提着灯笼,举着火把,立在街边巷口。 这些人,都是闻讯赶来的百姓,他们的目光都投注在这街上的一人身上。 而在那街的中间,一人提刀直直站在原地。 李延泽一口气吊在心口,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生怕自己晚来了一步,对方已然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不止是他,江城的面色也在看到他的瞬间,嚯的沉了下去。 第一个念头便是,赵承安杀了人,他该如何为其开脱。 他的目光隐晦的扫过李延泽,一面心中谋算,一面随着李延泽急急驱马行了过去。 七皇子。 马离的近了,赵承安握着刀,朝他拱了拱手,你来了。 李延泽从马上一跃而下,目光在恍如白昼的街道上扫了一圈,只见地上余着大滩暗红色浓稠的血渍。 心提到了喉口。 赵承安,你做了什么。 做了我想做的。他笑,风光依然。 你糊涂!李延泽下意识的小声斥责道。 江城跟着过来,听见他们低声的话,心中一沉再沉,却仍旧默默无言的上前一步,站在了赵承安的身侧。 你可知,这阳城城首,是谁的人。 三皇子。赵承安嗤笑一声,昂首抬眉,你放心,我没杀了他。 李延泽先是一愣,随即提到脑仁里,快提出体外的心,唰的落了下来,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先是一松,后反应过来又是一提,他没杀他,难道是让别人杀了? 别人杀了也不行啊。 这人和三皇子门下的户部主事是姻亲,是三皇子派系的人,不管是不是赵承安杀了,只要人在他跟前死了,他那位早就按捺不住的三哥,必然不会放过他的... 人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赵承安嘲讽道。 人没死? 那就好,那就好... 哦,哦哦哦,人没死就好。 他这一路上急慌慌的来,脑子里翻来覆去不知道想了多少,这一颗心忽上忽下的,这会儿只觉得人都累了。 谁说当兵的没脑子,这赵承安,江城,哪个是好相与的! 这会儿,李延泽也反应过来,赵承安心情不好,这怕是迁怒他了。 不过想到赵承安盛怒之下,还能保持理智,只伤了人,没有直接杀了,他觉得,这已经难得了。 而赵承安既然没有直接杀了他,那就不会让他死了。 人在哪?于是李延泽问道。 赵承安回身一指,就在离他不太远的一家医馆里。 果然。 人既然在医馆里,李延泽也就不关心,他松了口气,回身朝身后随来的几位大臣开口道,既然刘垠还活着,那么咱们便走一趟这阳城府衙吧。 也看看这阳城,到底有多少藏污纳垢的地方,藏了多少龌龊。 是。 而在李延泽带人前去府衙的同时,赵承安的人,也去城兵处,取来了军户册。 这一晚上,李延泽忙着收拢阳城的政务,而赵承安也一夜都忙着挨家巡访这阳城的军户。 本来只在阳城驿馆修整一日的队伍,因着这场意外,在阳城足足多留了五日。 五日后,赵承安分出百人护送包括那对祖孙在内的,四十二户,卫北军军户,分别迁往良城、桑城。 而阳城城首刘垠,总兵方千,则被牢车押送,随队回京。 ...... 五天没有见面,再见到赵宁邦的时候,赵承安明显的感觉到了儿子对他隐隐的亲昵。 这让因着阳城一事,心情稍稍沉重的赵承安,心里头舒服了许多。 因着五天的耽搁,队伍自阳城离开后,速度自是提了不少,却因为慑于赵承安阳城一怒的使臣们,难得的没有明里暗里的抱怨。 他们没见过赵承安战场厮杀的悚然,却只是阳城那五日里,初露端倪的,狠厉冷硬,也已经让这群动嘴皮比动腿根子要痛快的人,收敛了下来。 阳城之后,他们离开了幽州的地界,队伍进入冀州。 到了年三十儿那日,大军因着赶路,错过了驿站,便只能暂时驻扎野外。 选择驻扎的地方临近官道,这个时节官道上并没有人。 因着是年三十,赵承安难得下令随队的将士同火头军一同,垒了土灶,在野外包了顿简陋的饺子。 一个人分不到几个,却已经是难得的吃食了。 赵承安端着碗,坐在篝火旁,见赵宁邦吃的开心,脸上也挂了笑,伸手将碗里本就不多的饺子分了大半过去。 赵宁邦抬眼看来。 快吃,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赵承安冲他弯着眼一笑,说不出的宠溺。 现在条件不好,等到了京城,咱们找个地儿安顿了,爹爹包饺子给你吃。 赵宁邦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会么。 那天之后,他虽然对赵承安态度好了很多,可还是老大不愿意喊他爹。虽然也不是没有,确实真的很少。 赵小妹到是又劝过,不过后来被赵承安劝了一回,也就作罢了。 他当爹的都不介意,她还能说什么,难道她就不心疼自己养大的孩子么? 那当然了。你爹我不止会包饺子,而且啊,包的饺子,保证你吃了还想吃。赵承安扬眉一笑,火光中有点嘚瑟的得意洋洋,你不知道,当年,你爹爹我可是火头军出身。 在军营那是能排的上号的好手艺。 赵宁邦睁大了眼,他爹还当过火头军?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和他们同挤在一个篝火边的李延泽听到了父子俩的话,开口插了进来,你爹确实当过火头军。 我和你爹认识,就是因为他做饭的手艺好,才被我看上的。 赵承安也想起来当时。 那时候初见,李延泽还是个端着派头身份的皇家少爷,两个人身份所差之大,再回头看来,竟也觉得有趣。 赵宁邦眼睁的更大了,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似的,他第一时间扭头,看向江城,真的么? ...... 江城挑眉瞅了赵承安一眼,勾着唇笑了笑,是真的。 很显然江城的话比赵承安的话可好使的多。 赵宁邦果然信了,他回过头来看他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的感叹和崇拜。 本来还稍稍心塞的赵承安,嘬了嘬牙花子,却还是败在了儿子带闪光的眼睛下。 一颗慈父慈母的心,软成了一滩黏糊糊的水。 等到了京城,爹爹就做给你吃。他朝儿子笑的和煦如暖日。 等扭过头来的时候,又调侃李延泽。 我可不光是做饭的手艺好,他笑着看他,我搓澡的手艺也不错吧。 噗 李延泽果然笑喷了,呛了口面汤,连咳了几声,冲着赵承安斜了一眼,少来,你那手艺是真不行。 赵承安也笑,笑里头还夹杂着点感叹。 给李延泽搓了回澡,他发现了那探子,后来因祸得福进了将军的亲卫队,再然后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 彼时不觉得,如今想来,人生的每一步际遇,既有阴差阳错,也有柳暗花明,种种糅合,渐生出如此的波澜壮阔。 吃完饺子,赵承安拉住准备回马车上的赵宁邦,他笑嘻嘻的仰头看着自己儿子,今儿个是三十儿,明天我们家宁邦就要又大一岁了。 赵宁邦低头看着不说话。 爹爹有过年礼物送给你。 赵宁邦好奇的看向两手空空,只面前一只空碗筷的赵承安。 犹豫再犹豫,没忍住心里头的好奇,什么。 赵承安笑呵呵的拉着他,走到不远处的疾风身边,从马上挂着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喏。 赵宁邦接过来,动手就想拆开袋子,却被赵承安止住了,一会儿守完岁再拆。 你乖乖的,一会儿守完岁,爹爹给你封大红包。 噗。 一旁好奇追过来看热闹的酒子任笑出声来,勾着旁边江城的肩膀,嘿嘿的笑,宁邦,别听你爹的,没事儿,你尽管打开看,等会儿守岁干爹给你封大的。连你爹的一起补上。 他说完哈哈一笑。 赵宁邦别扭的不好意思了,拽着小布袋,一溜烟跑了。 你俩来嘎哈。赵承安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瞎凑热闹,我好不容易哄着好点。 潜台词是你俩碍事儿了。 嘿嘿,我这不是看你最近进行的挺顺利么。酒子任走过来,一把拐着赵承安的脖子,一撅跨,怼上赵承安,可以啊,我看离宁邦喊爹,不远了啊。 ...... 哎嘿,这话说的。 你会说话就说,不会就憋着啊。赵承安瞪眼,我本来就是他爹,喊我爹天经地义。 切。酒子任才不吃他这一套,他大巴掌拍着赵承安,天经地义宁邦也不亲你。 卧槽。 士可杀不可辱了。 赵承安支着胳膊就是一肘子怼了过去。 而这边他们俩这么大脑的功夫,江城已经一转身,跟上了宁邦。 宁邦。 干爹。赵宁邦抱着小布袋,回头笑着看江城,显然心情很好。 那张和赵承安五六分像,却添了稚嫩的小脸微微仰着,让江城不觉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宁邦的头,高兴么? 嗯!赵宁邦紧紧的抱着小布袋点头,忍不住的咧嘴笑。 高兴就好。 既然这么高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原谅你爹爹啊。江城微微弯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道。 赵宁邦下意识的低下头,抱着布袋的手收紧,脚不自觉的搓了搓地,闷头不吭声。 连倔强的样子,都很像。 江城轻轻笑了一声,顺着他的头发,安抚的摸了几下,还在生他的气? 赵宁邦无声,然后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还不想原谅他? 我这样,是不是不好?赵宁邦吭哧了一下,瓮声瓮气的小心问道,是不是不听话。 我爹...他长嘴喊了一声又绷住唇,他是不是烦我了。 江城愣了一下,看着埋着头,声音闷的,都快要哭出来的小家伙,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肯定觉得我不好了... 没有。 江城和声道,上前拢住他的肩,安抚的拍了拍,你爹永远不会觉得你不好。 他只会觉得,宁邦啊...江城叹道,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赵宁邦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看着江城,即便我不听话,也是最好的孩子? 即便你不听话。不过,宁邦没有不听话啊。 即便我不愿意喊他爹? 宁邦什么时候愿意喊,都行。 即便我...赵宁邦急急的想要问,又不知道还有什么。 江城却好像是了解他心里头的所有纠结,你是你爹的孩子,在你爹眼里,你永远都是你爹最好,最好最好的孩子。 真的? 真的! 赵宁邦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好像信了,他抿了抿唇,低着眉眼小声说,我...我其实不怪他了。 嗯。我知道。 我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英雄,他其实特别好,对我也好。 江城看着他,声音更和软了,是,你爹是个大英雄,你也是个好孩子。 干爹。赵宁邦嘿嘿一笑,突然不好意思了,他吭哧了一下,想跟姑姑分享这美滋滋的心情。 我要去找姑姑了! 看出他的意思,江城也没阻拦,甚至轻轻推了推他,快去吧,告诉你小姑姑,你爹啊送了你个布袋,等到守岁完,就能打开了。 明天要记得告诉干爹,你爹给了你什么。 嗯!好!那干爹,我去了。 去吧。 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姑姑说,他爹给了他礼物。 只是,距离守岁完,还要好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爹吹选手宁邦,正式上线。 宁邦:我爹是大英雄!我爹可好可好可好了。 读者:是是是,好好好,你爹最好,只有你有这么帅这么好的爹,行了叭。 我最近这么勤快!!(吊直肾壮.jpg)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3) 推荐一下基友的无CP基建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帮忙收藏一下。 《我在古代做皇帝》by饮星辰 从末帝到千古一帝。 楚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地位至尊的皇帝,坐拥后宫三千,臣民无数,开局即巅峰。 妥妥的点娘种马文标配,嗯,这很穿越者。 如果,他穿的不是史上知名末帝的话 白天要面对臣子们的诡谲心思,晚上还要衡量后宫众人的地位而履行公务,时不时配合几出争宠戏码。 内有世家把持朝政,外有夷狄虎视眈眈。 而他这个看似万人之上的皇帝,却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重视。 朝臣觊觎他的权力,后妃看重他的身体,就连贴身内侍,在意的也不过是他时不时赏赐的财物,还是要能够买卖的那种。 楚毓:得了,这个皇帝谁爱当谁当吧,他不干了! 百姓们:陛下,不行啊,俺们还等着吃饭嘞! ※男主无cp,古代朝斗、争霸、基建文,全文架空,我争取连诗歌诗词都自己编。 ※主角有后宫,无感情戏,介意慎入。 链接:et/onebook.php?novelid=4540855 感谢在20200304 20:51:36~20200304 23: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要和哒宰一起殉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爱当当 10瓶;莫浅醉 9瓶;天线猫猫 5瓶;灵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7 章 207. 这不是赵承安第一个在外过的三十儿。 他还记得前面有一年, 大禹和陇焰战的最凶的时候,年三十那天, 他们埋伏在觅城外黑河边。 河上冻的全是冰,寒风吹的跟刀子似的, 后来还开始下起了雪。 开战前, 他们就着早就凉成冰渣子的水, 啃着硬成石头似的干粮。 那时候他的手冻的全是冻疮,紫红流脓的疮口,只是露在空气中就犯疼, 却不敢一刻松开手中暖不热的长..枪。 而等到入夜后, 千家百姓围在一处守岁的时候, 他们却正提着枪, 奋战在战场上, 同敌人厮杀着。 那一战断断续续打了三天, 从战场下来的时候, 已经是初二入夜了。 等一战结束回城, 别说是过年了, 他连喝口热粥都没有,一头栽在床上, 狠狠睡了两日。 对比那时,如今这可已经好的太多了。 虽然是在前后不着的野外,可是因着兄弟家人俱都在侧,前线更是一片平和,于是本来不算好的境况, 赵承安竟是难得的觉得安宁。 因着是年三十,众人的情绪都有些高涨。 不管是思家想奢的使臣,还是卫北军们,都因着这特殊的日子,心中都开怀了不少。 往日里,没事儿总是缩在马车上,只恨不得长在马车上的使臣们,在今天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走了下来,同众人处在了一处。 于是官道边的野地上,燃起大大小小的篝火堆,上面架着早两日,他们便抽空在路上打的猎物 众人难得凑在一处,围着烧的红彤彤的篝火,闻着浓郁的肉香,说说笑笑的热闹着。 比起使臣们,早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卫北军们显然要放的开的多。 和以往在军营一样,有人吃着闹着,这时候,他们没有上下之别,没有将士之分,有的只是齐聚一起的火热。 酒校尉,您和张校尉谁更厉害啊?有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忽然起身隔着两个向酒子任撩拨,要不,您今天和张校尉比划比划,给我们开开眼? 对啊,对啊!酒校尉和张校尉比划比划,让我们开开眼啊!众人闻言,起哄着喊了起来。 赵承安本来心情很好的抓着一小坛子酒和李延泽江城说着小话,闻言也朝酒子任看去。 去去去,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一群小兔崽子,瞎起什么哄!酒子任手里的酒早就喝完了,这会儿举着一根树枝,上面架着烤的油亮的兔子。 听间众人的撩拨,笑骂了回去。 别啊,酒校尉,比划比划呗。 就是就是,酒校尉,比划比划啊。 酒校尉,你不会是怂了吧。 酒子任性子豪爽,在军中人缘极好,伤到将军下到马夫,就没有酒子任混不开的圈子。 如今跟着他们出来的,也可以算是赵承安亲兵中的亲兵们。这会儿起哄的便是酒子任手下的小队。 其他人眼见着他们起哄自己的头儿,也跟着哦哦的叫唤了起来,就算是没开口的,也都笑呵呵的瞅着。 那边有人带头,战士们的情绪更加嗨了起来。 于是 酒校尉,酒校尉,酒校尉! 张校尉,张校尉,张校尉! 人群整齐激昂的混喊着他们的名号,俱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我看你们是欠练了!酒子任笑着扬声怼了一句,我和张校尉比划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么想看热闹,不如你们谁陪我比划比划啊? 酒子任随手将烤了一半的兔子肉塞到江城手里,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来来来,说吧,你们谁上啊?他豪气冲天的嚎道,啊? 那样子,又豪又狂气极了。 吁 众人丝毫也不怵他,甚至嚣张的大大吁了一声,酒校尉,你肯定是不敢和张校尉打了吧。 放屁!去去去,少瞎起哄,就说你们敢不敢和我比划?啊?酒子任喊道,别你们怂蛋,还非得撺掇张校尉昂。 被一再点名的张扬,坐在一边,一边笑一边看热闹,也不说话,甚至随着众人的话,口中打这口哨的起哄。 酒子任才不管他们的嘘声,嚣张的笑,怂就怂,别找借口昂。 快点,有没有敢的? 我来! 我来! 我我我! 闹腾着的人群因着酒子任的话,被炸出来一片。然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率先从中站出一个人,他看着酒子任嘿嘿一笑,酒校尉,我先来! 这人也是酒子任手下的人,早被酒子任练惯了,一点不怵的道。 哦哦哦众人嗷嗷的起哄着,那边还飞快的为他们腾出一片地方。 被人用围着的空地中间,燃着篝火,周围俱是挨挨挤挤的人。 人群包围中间,酒子任脱了外甲,一身戎衣的站在那里,他对面,是那位率先出来的卫北军。 我让你先攻。 酒子任挑着眉,欠滋滋的道。 他这么说,那卫北军也没生气,反而一点没客气的点了头,后撤一步,拳掌交错,随后赤手空拳的就冲了过去。 他高高的喝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一冲,抬手就攻了上去。 嘿,来的好。酒子任弯着眼,眼见着对方一拳冲来,微一撤身,那拳携着风,从他眼前擦过。 酒子任撤身的同时一手并掌,抬手上架,一掌反向朝他手臂拍去。 那人心知避之不及,另一手起手同样朝酒子任拍去,下面的脚更是一齐出腿攻向酒子任下盘。 而在场中的两人却丝毫为首影响,酒子任一掌拍在他臂上,巧立将他手臂一压,同时另一只手,抬手狠狠叩住了他的手腕。 啊!围着的人一瞬间便被两人之间的动作勾住了神。 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口提醒道,小心。 那人双手被困,睁大眼睛,抿唇咬牙,将攻击集中在下盘。 他先是一脚踢去,被酒子任勾脚架住,随后改踢为踹,又被酒子任抵住。 两人的腿脚在顷刻间一来以往了数十招,那人头上的微微冒汗,神情越发紧张,连带着周围情绪高涨的人群,都在不断的呐喊着。 该我了。 酒子任觉得差不多,扬声念道,同时松开了他的双手。 随后一改之前的防守,反手为攻。 他先是一章劈去,逼的对方不得不后撤避让,又生生在半道,改掌为肘,抬手,撞上对方的胸口。 那人避之不及,被一肘子撞在胸口,身子后仰的时候,被酒子任一拉一拽。 天旋地转间,碰的一声被酒子任,抵在了地上。 好! 人群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人仰在地上被叩住喉咙,抬手拍了拍酒子任的胳膊,在他放开后,急急的咳了两声。 酒子任抬手将他拉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那人也不觉得难堪,反倒是被酒子任夸做不错,让他笑的好不开心,高高兴兴的应了,美滋滋的退出了战圈。 周围的人还在欢呼,酒子任一撩头发,肆意的扬了扬下巴,还有没有人上啊? 他的态度太嘚瑟了,周围本来叫好的人,那个不是血性少年,被他这么一刺,腾就炸了。 我来。 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向酒子任拱了拱手。 酒子任挑眉,就在他拱手的功夫,抬手已经攻了过去,小心了! 啊!众人惊呼一声。 ...... 一群文官使臣们,往日里,能动手,也要选择嘴上哔哔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 在热闹刚开始的时候,还蹙着眉,心中觉得这群兵,果然是北野蛮地出来的,咋咋呼呼不像一点样子。 等到他们坐着坐着,突然就约起了战,更觉得不敢置信了,更别提后面,就真的说完就开始上手了。 有辱斯文! 野蛮无矩! 不可理喻! 可是看着人群热闹的围在一起,他们又心里头忍不住好奇,目光或明或暗的朝那边望去,甚至渐渐的被场中腾挪闪避,你来我往的情状,吸引了视线。 这...这太不像话了。一个随队的使臣腐儒低头朝身边的大臣嘀咕道,这像什么样子。 旁边年纪稍轻的使臣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他的这位同僚,许是卫北军的惯例? 我看这位姓酒的校尉,身手着实凌厉非常,非一般人可挡...他随口说着,又看向场中。 只见他口中的酒子任不多时,又撩翻了一位,被众人情绪感染,他一拍自己的膝盖,跟着人群喊了一声,好! 那边的腐儒都震惊了,他皱眉望着场中,厌道,野蛮人,莽夫,图有蛮力之人,有辱斯文... 我说宋大人。那边正看的热闹的使臣回头不耐烦地看他,没有你口中的野蛮人莽夫,能有你参与议和的好差事? 靠斯文就能击败陇国了? 他说完,不再看他,起身往一边去了,徒留一脸青青红红的那位宋大人,一脸憋闷。 赵承安站的离他们不愿,恰巧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进了耳中。他用余光扫了那位大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的阴沉。 人群中,酒子任不多会儿功夫,又赢下一局。 一人之力,车轮战,前前后后已然拿下三局了。 还有谁?酒子任肆意的笑。 他自幼习武,又经历过战场几次生死厮杀的磨砺,招式灵活,身手矫健,抬手出拳,改手推掌,一招一式都是由着岁月,融到骨子里的东西。 若要认真论起武艺身手,以酒子任的伸手,在卫北军中,那绝对也是算的上一号人物的。 此时他一脸挫败几人,周围的人既看的过瘾,又看的上火,眼看着酒子任得意的不行了,每个人都恨不得上去斗上一斗。 于是 我来试试。 赵承安说着,随手解下身上的外甲,抬手扔给旁边的江城,随后缓步踏入了战圈。 酒子任眼中一亮,咧着嘴,笑的更欢畅了。 你来? 赵承安活动活动手,扬眉瞅着他,怎么,不行? 行啊,怎么不行!酒子任嘿嘿一乐,求之不得呢。 而眼见着走上场的人,众人哗的炸了一瞬。 嚯!将军竟然下场了! ..... 本来在马车上和姑姑说话的赵宁邦,一直忍不住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颗心早在之前就控制不住飞了出去。 旁边的赵小妹含笑看着屁股下面跟长了钉子似的,扒着车窗往外看还犹嫌不够的赵宁邦。 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走吧。 赵宁邦猛地回过头,期待的看着她。 赵小妹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人在车上,心早就飞出去了。 姑姑...宁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赵小妹含笑道。 可以么?赵宁邦目光亮亮的,随即又反应过来,艰难的摇了摇头,算了吧姑姑,你肚子疼,还是别去了,我也不看。 他说着利落的放下手中的车帘,竟似没有一点犹豫。 肚子上捂着哥哥送来的汤婆子,身上盖着厚厚棉被,赵小妹心里熨帖到了极致。 她伸手摸了摸宁邦的头,没事儿,姑姑已经不疼了。 再说了,有你爹爹送来的大氅,姑姑裹上出去也不冷。 赵宁邦想起那皮毛黝黑亮泽的大氅,也觉得暖和极了。 嗯,上次爹爹起码带他,用大氅裹着,他也一点都不冷。 那好吧。他思考了一下,然后从后面的箱笼里拿出那大氅抖开,交代道,要是等会冷,一定要说,我们就回来。 姑姑不能受凉的,知道么。 赵宁邦小大人似的忧心忡忡的交代着。 好。姑姑要是觉得冷,一定告诉你。 赵小妹裹了厚实的大氅,抱着汤婆子,和宁邦一起下了车。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4) 林同就在车边没走远,见他们下来,急急的迎了过来。 等赵小妹拉着赵宁邦,找了个人少的位置,稍稍靠近人群,就正正看见赵承安脱了外甲,走进了圈子,和酒子任,相对而立。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宁邦眼睛一亮:我爹真帅真厉害! 感谢在20200304 23:59:25~20200305 21:0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诺小烁、浔阳、要和哒宰一起殉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犒劳犒劳 3瓶;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8 章 208. 本就热闹的气氛, 因为赵承安的下场,被生生推到了顶峰。 将军!将军!将军! 酒校尉,酒校尉!酒校尉!! 官道边, 猛地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叫唤, 不住的喊着赵承安和酒子任。 压力有点大啊。酒子任动了动脖子,本来随意的神情, 蓦地认真了起来。 你少来了。 酒哥,咱们谁不知道谁啊。 赵承安同样活动着手腕, 听到他的话, 翻了个白眼, 表情却也郑重了下来。 赵宁邦莫名的紧张,无意识的紧紧抓紧了赵小妹的手, 双眼泛光的看着场中。 那边的注意这场中又始终冷静审视着全场的江城,看到他们到来,朝赵小妹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已然投入进去的宁邦, 微微笑了笑。 赵承安和酒子任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多年的相处让他们对于彼此熟悉非常。 此时他们相对而立,目光在半空撞在一起, 谁都不曾退让。 渐渐的,就连周围的人, 都感受到了,那风雨欲来的紧迫感,本来喧闹的场中, 渐渐静了下来。 火光中,他们的目光,定定看向场中的二人。 好一会儿,就在众人屏息间,赵承安和酒子任,几乎是同时动了! 碰! 两人齐齐出拳,攻向对方,拳头在空中相遇,肉碰肉的撞在一起,又在瞬间,同时改拳立掌,朝对方劈去。 赵承安脚下滑步,逼近酒子任的同时,劈手攻向对方颈项。 一手攻上,一脚定下,另一只手防范其中,只一个照面,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就呼啦一下燃了起来。 赵承安瞬间逼近,酒子任却不慌不忙,他反手一挡,脚下急出,正正封住赵承安的攻势,随后反手推掌攻而去,配合着脚下急近的步子,双手齐出。 碰碰碰的肉对肉的撞击声,快的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刻。 酒子任抓住机会,一掌拍出,生生逼得赵承安不得不的后退避让。 赵承安一连退了三步,才堪堪避开掌风,随即反身一跃,身子滞空间,抬脚攻出。 酒子任不得不收掌回防。 他双手交错,架住赵承安飞身而来的一脚,随后被生生震退两步,才卸去力道。 好! 酒子任双眼一亮,猛地喝道。 随之响起的,人群中再次爆炸般的欢呼叫啸。 好! 赵承安落地后撤一步,卸下力道,推掌在身前,向着酒子任,缓缓笑开,酒哥,手下留情啊。 嘿嘿,好说好说。 酒子任火.辣.辣的盯着赵承安。 而随着他话音一落,两人再次同时而动。 一个出腿,一个上拳。 酒子任侧身,一手抓住赵承安飞踢而来的一腿,一拳轰向赵承安。 赵承安侧身避开一记重拳,身子一翻,竟是腾空翻转。 酒子任不得不被逼松手,赵承安一招收回腿,身子向下坠去,酒子任趁机出拳,向他腰腹间攻来。 他的身子还未立稳,酒子任的拳以至腰口,赵承安疾步后腿,同时一手压向他的手臂,转身靠近,一肘攻向他的太阳穴。 赵承安半侧着贴近酒子任,手肘稳稳停在他的太阳穴边,而与此同时,酒子任幽冥般的鬼爪也虚虚贴在赵承安的喉口。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停住,目光湛湛的望向对方。 眼中是同样一闪而过的痛快和笑意。 好! 人群后知后觉的轰的一下炸开。 他们望着场中的两人,使劲的嗷嗷着,恨不得把嗓子嚎破。 两人一笑,同时收回手。 他们过招的时间不长,可是那凛然的杀意,和那你来我往间的转瞬变招,让这场持续短暂的交手,显得格外的畅快! 酣畅淋漓。 痛快!酒子任低喝了一声。 他们彼此熟悉又知之甚深,对于对方的招式再是熟悉不过,而赵承安的武艺,在最初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受过许多酒子任的影响。 这一番交手,两个人难得倾尽全力的一番对决,可谓是毫无保留的势均力敌。 不光酒子任觉得痛快,赵承安亦觉得舒泰。 他扬着笑,一场淋漓尽致的格斗,不止是互相切磋,更是将这一段时间,赵承安心中凝结积压的郁气,一扫而竭。 赵宁邦攥着赵小妹的手,用力的到之间发白。 赵小妹本还担心他,等场中的交手开始时,一颗心都扑了过去,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们,生怕一眨眼间错过了什么。 连带着心都紧紧的提到了喉咙口。 这时候别说赵宁邦死死抓着她的手,她甚至控制不住的反手握紧了他的。 特别是听着那肉碰肉的碰碰声,看着两人好似拼命间的动作,背后隐隐浮出一层薄汗。 直到两个人停下动作,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可心跳还是突突突的蹦着,一阵口干舌燥。 赵承安和酒子任在人群的闹声中退出了场,而那边很快有新的人补上了。 爹! 赵承安刚刚退出场地,还没注意到一旁的小妹和儿子,就被猛地扑过来的身子,一下撞进怀里。 刚刚一场激烈的战斗堪堪结束,身体的条件反射还紧绷着,若不是那一声脆生生的爹让赵承安生生遏制住了身体的动作。 怕是赵宁邦这么贸然的一扑,他会下意识的出手伤了他。 赵宁邦一头撞进赵承安的怀里,一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又是呐喊,又是尖叫,爹,爹,你好厉害,太厉害了。 爹爹好棒! 再是如何早熟的孩子,在面对父母的时候,都稚气难消,之前闹脾气的时候是,如今因着赵承安的帅气,而糊一脸,被整个蒙蔽了心的也是。 因为这是他爹。 而他是他的儿砸。 赵承安在他扑过来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还不等说话,便被儿子劈头盖脸的一顿吹给,吹没了脾气,吹软了心。 爹,爹,爹爹,你好棒啊! 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然后哈哈一下大笑了起来,他的手熟练的掐住赵宁邦的腋下,用力的那么一拔。 举到眼前。 么么么么么。 照着他脸上就糊了好几口,诶!爹的宝贝儿好儿砸! 赵宁邦小小叫了一声,然后抿着唇,扭着身子钻到赵承安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嘿嘿的笑,笑完又仰头看他,爹,你真厉害! 那是,爹爹我,最厉害了。 嗯嗯。赵宁邦眼里带光,一阵冒星星的看着他,最最最厉害了~!天下最最厉害! 哎哟,他的宝贝儿砸,咋这么耐人呢! 哈哈哈哈哈... 赵承安大笑,乐的直恨不得将儿子揉进怀里去。 亲父子俩你来我往的好一阵亲香,直把周围的人全部忽视了个完。 哎呀,小宁邦,难道你干爹我就不厉害?酒子任扬着眉,硬生生的挤过来,扳着赵宁邦的脸看向自己。 干爹不厉害?啊?干爹难道不厉害? 嘿嘿。 赵宁邦抿嘴笑,脸被挤的变形,眼睛却笑的跟月牙似的弯了起来。 嗯嗯?酒子任本来是开玩笑的,结果干儿子竟然真的不夸他! 酒子任上手就去挠,挠的宁邦哈哈的笑,嘴里尖叫着,厉害厉害,干爹也厉害。 酒子任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爹爹最厉害,第一厉害,干爹第二厉害! 宁邦声音带着笑,依着赵承安乖甜的都不行了。 眼见着酒子任不服气,还要动手,赵承安看不下去了,一巴掌阻下他的魔爪。 行了,还和孩子闹上了。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大宝贝。 他说完,看向旁边赵小妹,见她穿着大氅裹得严实,这才放下心来,跟着笑了笑。 宁邦还想看会儿么?赵承安抱着赵宁邦,任他箍着自己的脖子,轻声问道。 赵宁邦回头看了看人群里头切磋在一起的人,摇了摇头。 他看过他爹动手了,他们都没有他爹厉害! 他看过最厉害的了,这会儿也就不觉得那么好奇热闹了。 好,那外面冷,咱们回马车?赵承安跟他打商量。 好! 赵宁邦的乖巧,真是将赵承安一颗硬汉心,生生磨的稀碎,磨成了粉粉儿,搅和成了糊糊,软成了一坨。 行了,你们玩着,我送他们过去。 他跟江城他们说道,随后一手抱着宁邦,一手微微扶着小妹离开了。 马车上的炉子还烧着,暖气儿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炭味。 彻底被武力征服的宁邦,显得有些别扭的黏人,进了马车也眼巴巴的看着赵承安。 被赵承安塞进被子里的时候,都支棱着身子,似乎不想他离开。 赵承安自然乐得和他亲近。 仔细给小妹和宁邦盖好了被子,他才挨着宁邦坐下来,果然,一只小手立马暗戳戳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赵小妹因为赵承安和酒子任的打斗而升起的紧张,在两人的亲昵间,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只含笑看着他们。 新的一年,他们一家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平平安安。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 ...... 大年初一在原地休息了半日,下午的时候队伍再次开拔。 这之后一路再未耽搁,大军掐着点儿,赶在上元节前一日,抵达了禹国的国都京城。 ...... 诚仁三十四年,正月十四。 得胜之师,协同使团,班师回朝。 ...... 十四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整个京城变已经沸腾开了。 城道上,扫街的扫街,洒水的洒水,边是冬日冷枯的大树,都被人用红纸细细的包住了大半截树干。 赵大将军今日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几日便在京城中传开了。 这让京中的无数人,早早的开始翘首以盼。 也让这一日的京城热闹非凡。 卯时看看过半,城门甫一打开。百姓们便齐齐朝城门涌来。 随后从城门口处,一直蔓延到皇宫门口,人潮拥挤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等在街边。 大军在距离京城十里处短暂的停留了一阵,众人重新梳洗打理了一番,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京城而去。 城门口不远处,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朝臣门,早早的等在了这里,同来的,皇帝的由大到小的几个儿子,连带着半副皇帝的銮驾! 看见大军踏着日头,出现在远处地平线的那一刻,即便是再不忿的臣官,都不由得为之一静。 杀伐之军,胜利之师,其势如火,其威如山! 马蹄声声靠近,随后队伍在城门外的众人面前停下。 当先那人坐在马上,一袭红戎银甲,随风烈烈飞扬的红披风,端的是英气勃发,俊朗无双! 由赵承安带头,一众将士自马上整齐划一的一跃而下,与同样自马车而下的众位使臣,一左一右,齐齐而列。 李延泽与赵承安立于最首,缓缓前了几步。 臣等(末将)恭贺大军旗开得胜! 臣等(末将)恭迎大军班师回朝! 贺,禹国大胜,贺,两国和平,贺,大将军归来! 由诸位皇子为先,其后是左右丞相,以此往后。 众人在他们靠近的瞬间,拱手作揖,躬身朝他们行礼,随后磕首跪拜了下去。 高声呼喝,一连三叩三拜,这才停歇。 赵承安拱手拜谢,劳烦诸位久候,实不敢当。 这位便是赵将军吧。左丞相从中而出,看着赵承安笑道。 赵承安,赵本初,见过左相大人。 七弟,恭喜七弟平安归来。 随后众人队伍前排的一人,微笑着当先靠近了几步,朝李延泽微微拱了拱手。 三哥。李延泽唇上微微挂笑,同样拱手回道,劳烦三哥在城口迎接,这么大阵仗,臣弟真是惶恐。 三皇子脸色沉了一下,随后又笑起,转而看向赵承安。 赵将军?赵将军少年英雄,久仰将军盛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凡。 赵承安暗暗扫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的拱手回道,三皇子客气,末将也是久仰三皇子大名,如雷贯耳。 三皇子面上一笑,似是听不出来赵承安话中暗含的意味。 三哥,有什么还是回去再说吧,这么些人等在这里...李延泽温和道,一面朝丞相颔首致意。 那丞相脸上的笑容于是好看了一些,皇上命我等在此恭候大军回朝,城中百姓也以夹道而候。 他顿了顿,看向赵承安,面色几不可见的浅了一些,皇上厚恩,特赐将军,半副銮驾,迎将军入宫。 末将不敢,末将惶恐! 半副銮驾啊。 赵承安的目光暗暗的扫过那玄红色,绣金的仪仗,拱手推道,得皇上厚爱,末将不敢擅专放肆。 将军何必自谦。那丞相似真似假的劝道。 丞相大人,皇上厚爱本不该推辞,实乃末将不敢居功,当不得如此。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5) 是啊,三皇子假笑着加了进来,父王确实厚爱将军,将军一片拳拳忠心,想来父王也不会怪罪将军抗旨不从。 三哥说笑了。李延泽开口道,哪里就抗旨了呢。君臣相重,本事一番美事,没得被三哥说的变了味儿。 他说着又朝丞相拱了拱手,左相大人,不如便如了将军的意思,想来父皇爱重,不会计较。 赵承安默默无言,看着自十里坡换装之后,就好像一同换了个人的李延泽,心中晃神了一瞬。 这样浅笑和声,矜贵从容的李延泽,一言一语,进退有度,言之有物的李延泽,也让他重新认识了他一回。 最终赵承安还是没有真的用皇帝的那半副銮驾。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才有的这一着,赵承安都在心中暗暗戒防了起来。 他回坐马上,随着队伍,缓缓朝向那洞开的城门。 只觉得犹如兽口,阴森森的,让人禁不住颤栗。 ...... 来了,来了!一阵喧哗声中,伴随着锣鼓铛铛的声响,一个尖锐的声音,猛的拔高。 随后一阵嘈杂,同样来了来了的声音,蔓延开来。 街上本就拥挤的人群,越发的拥挤躁动着,挨挨挤挤的探着身子,向着城门口的方向望着。 街道两边的茶寮酒楼,甚至是商铺的房顶,都站上了人,而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城门口的方向。 先是一阵隆隆的整齐的踢踏声。 赭红色的轻甲戎装,五人一排,列队从城门走来。 他们的手中握着长..枪,神情冷冽,眼神坚毅,步子动作间,左右一致,间距更是几乎一般大小。 踏踏的脚步声,整齐而划一。 本来躁动的人群因为这默然肃穆的气势所震,忽的静了下来。 于是长长的街道上,拥挤的人群间,只有那脚步不断踢踏的声音。 整个气氛,莫名的庄重,让人肃然起敬。 对于这样的效果,赵承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他明白皇帝猜忌,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遮不掩,甚至要为卫北军造势。 因为只有如此。 只有如此,军权才会被重视,卫北军才会被重视,天下万万兵才会被重视。 将军 队伍前进着,随着赵承安出现在城门口,本来沉默的人群中,忽然有人爆出一声高呼。 那一身的红戎银甲,那笔挺的身子,那傲天于天地间的冷厉沉凝。 将军! 将军! 赵将军 于是,本来静默的人群,因着赵承安的出现,一下炸开了。 他们呼喊着,叫着,再次拥挤着,探身朝赵承安看来,喊来。 被无数人注视着,饶是战场上杀几个来回都面不改色的赵承安,也禁不住心下微微提起。 他越发的沉稳,挺直了脊背坐在马上,那冷然的气质也更加的突出,衬的他越发冷俊。 街上的人,沸腾开来,他们欢呼着,叫着,融城一片热烈高涨,喜庆漫天的景象。 人很多,队伍走的很慢,赵承安坐在马上慢腾腾的在众人的呼啸声中前行。 过了今日,你怕是要成为这京城少女们的情梦了。李延泽与赵承安并驾齐驱,不同于赵承安的硬朗挺拔,他暖暖笑着,还不时挥手向百姓们挥舞着,若是人群中有人呼声高了,他还会浅浅的咧嘴送上个笑去。 赵承安从来不知道,人的两面,能够切换的如此自然,又如此相差甚大。 在军营中,他是直言直往,义气的李延泽,在这里,他又是高贵有度,城府深然的七皇子。 我以为他们的情梦是你。 赵承安心中想着,嘴上却开口回应道。 哈哈哈...李延泽眉眼舒朗的哈哈一笑,挑眉朝赵承安望去,以前或许是,今日之后嘛,少不得要被你分去半数了。 你别冷着个脸。李延泽觑他一眼,笑一笑,你若笑笑,说不得连另外半数,也都收拢走了。 ...... 我有儿子了。 赵承安压着想要抽搐的嘴角回道。 赵承安本来以为李延泽是在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队伍又前行了不过二十多米,人群拥挤着,忽然有东西朝他扔来。 赵承安只觉得余光中有什么莹白色朝他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身子向后一仰,之间那莹白之物,轻飘飘的砸在了李延泽身上。 李延泽也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接,一把抓住了本来向赵承安砸去的手绢。 于此同时,赵承安也看到了那被李延泽抓在手中,被人卷起,系成一块的...手绢。 ...... 什么玩意儿。 啊 在赵承安还未完全明了之前,那手绢,像是一个信号,又像是一个开关。 一下子打开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本来平静的路,再次爆出一阵欢呼,只是这一次,多时女子带着高音的呼喊。 旁边的李延泽也愣了一下,随即毫无形象的朗声狂笑。 赵承安下意识的看去,随即之间随手挛做一团的手绢,自人群中,自酒楼上,前后左右,铺天盖地的朝他砸来。 数量之多,让他禁不住睁大了眼,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就迎面好几副手绢糊来。 ...... 赵承安微微拧眉想到李延泽的话,心中莫名一突,便觉得有些不好。 只是却已然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我补上啦。 啦啦啦,我安铁血沙场,千军万马都过来了,却即将被漫天的手绢难住。 啊,下一章告诉你们我安送了宁邦什么礼物,今天没写到。 感谢在20200305 21:03:00~20200305 23:5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段家姐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是绿色 10瓶;源气小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9 章 209. 便在李延泽静目坐待,等着看赵承安笑话之际。 却见赵承安微微敛眉, 一手紧引着缰绳, 原本侧握在身后的长..枪,猛的一晃。 银光一闪。 随后枪出如龙! 他手中的长..枪如若有灵, 在身前身侧一平一挥一扫一晃一翻一转... 长..枪飞舞着,竟是将铺天而来的手帕, 生生缴落身前,寸步未得近身。 只见原本轻飘飘投掷而来的各色帕子, 被一杆银枪携风使力, 将漫天的丝绢扫落, 粉绿莹白, 纷纷扬扬飘过, 如一场散落人间缤纷斑斓的雪。 那画面,又美, 又荡人,将赵承安一身凛冽, 满目冷峻的气质,糅出了别样风流不羁, 潇洒若绝的气质。 啊 啊 这一操作,简直震惊了世人。 半个长街猛地一静, 又在瞬间,爆发出更加高亢的尖叫。 排山倒海的朝赵承安涌来。 人群疯了一样,望着赵承安的目光犹带着光,拥挤着身前拦路的官差, 只恨不得扑上去。 赵承安这一番动作,饶是李延泽也惊了一跳。 他低笑着抬手撑了撑眉心,眼见着众人激动的模样,转头看向赵承安,你可太会了。 他说着又笑,带着点幸灾乐祸似的。 只不过啊,你怕是小看了咱们大禹的大小娘子们。李延泽说的意有所指,丝毫不掩饰看戏的兴然。 赵承安牵着缰绳,一手斜握着枪在背后,对他的话不解其意。 赵将军 一群清亮的声音,蓦地在噪杂中响起,引的赵承安下意识的抬头向街边的楼上看去。 只见酒楼开阔的二层栏边立着几位衣着鲜亮的姑娘,她们齐声喊了赵承安,见他果然抬头望来,几个本就眼亮亮,脸坨红的女儿郎,齐齐将帕子朝他扔了过来。 ...... 赵承安即便一时迟钝,也不是真的傻,四下一联想,也在瞬间便想明白了这朝他丢帕子的意味。 只是他本来以为,他刚才那般,会让她们知难而退... 哪成想,反而更动荡了少女的一片春心。 赵承安眼见着那帕子被团成一团,齐齐朝他丢来,却到底因为力又不逮,还未靠近,便松散开来,在半空飘落。 只是这么一遭的结果就是。 扔帕子的人更多了,不止如此,还有那铺天盖地的赵将军赵将军。 一个女儿的唤声是娇媚,几个女儿的唤声是清亮...一群,一片,高亢几欲刺破耳膜的赵将军就是折磨了。 赵承安脸色越发沉着,太阳穴突突的跳,也不再试图抵挡那手绢的攻势,至多... 不理会就是了。 这一日,皇城的大道上,铺满了各色丝帛绢芯的帕子。 从城门,到宫门,这一路足足缓行了一个半多时辰,随后,赵承安进宫面圣,赵小妹和赵宁邦,被迎入李延泽府中暂且休息。 一路跟着内侍,走向勤政殿。 帝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赵承安的是什么。 而随在他身后的大臣们,晦涩复杂的目光不时从他身上扫过。 而赵承安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身姿挺拔,没有半点左顾右盼也不见丝毫惶惶紧迫。 老皇帝在殿中等候多时,内侍进去传报,很快便传了众人觐见。 李延泽随着赵承安踏上台阶时,微微侧目看向赵承安,却从他面上看不出半丝紧张。 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承安垂头走进大殿,行到中间,微压着目,拱手向着坐在高位的老皇帝深深作揖。 爱卿快快请起。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响起。 谢皇上。 你便是赵承安,赵本初...老皇帝见他直起身,便急急开口笑道,果真是英武不凡,俊朗逼人,怪不得这满京城的姑娘们,都为你疯狂了。 ......赵承安没料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打趣,皇上谬赞了,臣就一粗人... 诶!皇帝打断了他,可别谦虚,那外头的呼声,都快将朕这勤政殿的房顶掀了。 可见是英雄出少年。 臣不敢当。赵承安垂头,恭敬道。 父皇,可别赞他。李延泽适时的开口,上前一步,笑着向老皇帝拱了拱手,咱们赵将军,那可不是一般的木头。 您是没看见,方才入城,那路边的大小娘子们朝赵将军丢帕子,可把将军慑了一条,提枪就给挥扫了出去。 李延泽说着哈哈的笑,细细的向老皇帝描绘当时的盛况,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扔来的不是帕子,是暗器长箭呢! 他说的绘声绘色,又亲昵又有趣,连老皇帝都被他逗得大笑。 转过来指着赵承安道,哈哈哈...这...这可真是...哈哈哈... 赵承安被笑的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朝上头拱了拱手,臣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皇帝于是又笑。 殿内刚刚还有些压这的气氛,也因着这一番说笑,而松缓了下来。 之后赵承安主动禀报了北地边防的情况,李延泽也详细将这次议和的事上奏。 等一众人告退,老皇帝才看着手中的折子,脸上的笑,控制不住的扬起,一叠声的道好。 好好好,好,好啊! 将折子来来回回看过两遍,老皇帝才不舍的放下。 这个赵本初啊...他叹息道。 一旁的张梁亲手将新茶交给老皇帝,换下桌上的旧茶,这才开口道,是皇上英明。 老皇帝轻笑了一下,又控制不住的咳了几声,他喝茶压了压,随后才摇了摇头。 张梁啊,自古,这贤臣名将易见,明君难得。他苦声道,朕也希望自己清圣英明... 皇上您就是那难得的明君啊。张梁奉承道,若不是您治下清明,咱们大禹的百姓,哪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现在连陇国也被咱们大败了,如今盛世清明,您呐,就是圣明英主...... 老皇帝笑了笑,盛世清明...这一国主君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张梁还要再说什么,老皇帝径自摆了摆手,明日午后,让老七来一趟。 这一日,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片激昂的喜悦中,这一夜,勤政殿的灯火未灭。 ...... 上元节朝廷休沐,不用上朝。 赵承安没有如李延泽所说的那样接住皇子府,而是在外头的客栈包了个不大的院子。 随他而来的卫北军,被暂时安置在京外的京兵大营。 天子脚下,皇城的上元节,本就热闹非凡,加上大军得胜班师回朝,一时间,整个京城的氛围更是生生高扬了几个点。 上元节有灯会,难得来京,赵承安自然不会错过。 爹!门被人从外面使劲的拍了拍,熟悉的声音高涨着唤着,爹,你好了么? 爹。 赵承安难得卸下一身戎装盔甲,此时穿着一身常服,竟然觉得身子空荡荡的,有些轻飘飘的不安稳。 他下意识皱眉,展手看向身上的锦衣华履... 爹,爹!?见屋里没有动静,宁邦耐不住性子,又拍了拍门。 来了,来了。 赵承安忍下不适,抬脚行向外间,将门打开。 爹... 赵宁邦仰头,看着赵承安,硬生生看愣了。 爹? 嗯。赵承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小姑姑让你来催爹爹?。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6) 赵宁邦点点头,仍旧愣愣的看着赵承安,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赞叹。 爹,你这样穿,真好看! 嗯? 赵承安看了看身上玄色绣金的锦袍。 是了,自入伍那日起,一年四季,他日日都是穿戎戴甲,便是平日里的常服,不是戎装,便是训练的短打。 像现在这样的华衣锦服,确确是没穿过。 本来因着轻飘飘的那点别扭,在儿子亮晶晶的眼中,赞美的话里,瞬间被抛之脑后。 赵承安捞手就打算去抱赵宁邦,却被早有防备的赵宁邦蹬蹬退了两步避开。 不要抱! 宁邦急急的开口。 嗯?怎么了。 赵宁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又定定看着他,我已经长大了! 他这么大了,都到他爹的胸口高了,还总是被抱来抱去的... 赵承安愣了一下,笑着上前,大手一捞,不由分手,又将人抱住,抱在手上,还恶劣的颠了颠。 你再大也是爹的儿子,在爹眼里,你就是再大一轮儿,也是个孩子。 赵承安心中微微复杂,面上却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不顾赵宁邦的愣神,抱着人往外走去。 这几年,他东奔西战,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时间,那时候小小一团,抱在怀里,还不若一件胸甲重的娃娃,如今已经会扬着头说,我长大了,不需要抱了。 赵承安心里头酸溜溜的,忽然便觉得愧疚和失落。 他已经错过了宁邦成长道路上很多狠多。 赵承安默默搂紧了宁邦,走,爹爹带你逛灯会。 赵宁邦被自家爹爹抱着,心里头也不平静,他本来以为他那么说,他爹就不抱他了,可是没想到他爹说,不管多大,他都是他的儿子... 爹,抱着我会不会脏了你的袍子啊。 他搂着赵承安的脖子,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一面还默默绷着脚翘了翘。 不会。 那你累了要告诉我。 好。 赵宁邦半搭在赵承安肩膀上,弯着的眼睛里装满了星星,爹,你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爹。 哈哈哈哈... 赵承安乐,心中的那点子酸溜溜还没发酵酝酿,便被冲的四散。 他用下巴蹭了蹭他,宁邦才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儿子。 嘿嘿... 我说,你们父子俩怎么回事儿,这么慢。酒子任等在客栈外堂,早就不耐烦了,听着两个人腻歪的一路互吹,忍不住翻白眼。 他不是嫉妒,就是觉得肉麻。 催什么催。赵承安跨步走入外堂,江城和小妹,林同,张扬,朱志丹...人都齐了,只差他们父子。 你们没儿子,不懂。 ...... 众人被他的话堵的心口一闷,连江城都扬眉侧目看来。 赵小妹更是忍不住酸了。 自从那日赵承安一个长..枪怒骂的木雕后,宁邦就彻底被赵承安收买了,什么都是他爹最棒最好最厉害。 赵小妹微微一笑,开口,宁邦,来,跟姑姑走,咱们不里你这磨叽爹。 然而... 赵宁邦看着他最亲的姑姑,和旁边虎视眈眈的干爹们... 使劲摇了摇头,然后讨好的看着她。 姑姑要和小姑父一起,我不能捣乱的。 ...... 赵小妹半个慈母心,啪叽就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宁邦:我爹真帅啊,那么多小姐姐喜欢。 赵小妹:呵呵。 赵宁邦:我爹真好啊,还给我雕了个小将军! 赵小妹心堵的呵呵。 赵宁邦:我爹力气真大啊,能一直抱着我... 赵小妹:我从小抱到大... 赵宁邦:我爹... 赵小妹微微一笑:不,你是我带大的,你没有爹:) 祝大家女生节快乐~~~ 志得意满赵承安吊直肾壮! 今天更少了,你们多多评论,我好明天有动力再努力更。(明示暗示威胁.jpg) 感谢在20200305 23:55:30~20200307 00:1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光彩虹小白马、米诺小烁、土豆炖马铃薯、日月凌空曌、天玺宝 10瓶;落花梅亭、挽筝ly、爱吃肉的兔子、华氏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0 章 210. 因着前方大胜, 陇国退败议和的好消息,这个上元节, 格外的热闹。 整个京城,在这一夜, 漫是明亮的烛火, 街上到处都挂着明媚的灯笼, 将整个城街, 照的一片通明。 他们一行人分作两队, 赵小妹和林同单独出了门。 赵承安虽然心里头有点酸溜溜的,到底没有做那从中作梗的封建大家长。 好好敲打着林同照顾好小妹, 也就放他们出去了。 这样的节日,自该放年轻的男女出去转转。 于是赵小妹和林同脱离大部队, 而赵承安则带着余下的一群光棍们,出了门, 随着人流向昭和门移动。 每年的上元节, 大禹的皇帝都会在昭和门的城楼上,挂上第一盏宫灯,用钻木耳出的新火,放飞第一只祈天灯。 祈愿来年风调雨顺,四海安平。 而同时, 昭和门下,也会搭上台子,放上许多宫灯,其中最好的三盏, 需要一路过关猜谜,由最后获胜的三人获得。 这会儿整个皇城都沐浴在灯火烛光中。 提着熠熠烛火的人群,在城中融城了一道道会移动的光流,璀璨又绚烂。 宁邦牵着自家爹爹的手,左顾右盼的张望着,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桑城往年上元节也有灯会,可是都不若这般,繁华热闹,灯笼也不如这里的精美华丽。 更别提那街上搭台子的民间艺人们,杂耍的、顶缸的,吐火的、唱戏的... 一路走下来,宁邦拉着他爹的手,一个劲儿的哇!爹,你快看!哇... 赵承安含笑,随着他牵引的力道,在提灯的人群中缓缓移动着。 路上有各种各样的摊子,最多的便是各种形态不一的灯笼的摊子,普通的灯笼,可以买也可以猜谜,猜对了便能获得。 于是街上的摊子前都聚着不少人,有点学识的,免不了就想试试文采。 赵承安也应着节气,掏钱买了几盏灯,几个大老爷们,一人一盏花灯,赵宁邦手里的则是更好看一些的福灯。 他们的一行人,赵承安如剑出锋,酒子任如刀凌然,江城如风清透,便是张扬和朱志丹,也各有一番沉稳内敛。偏偏这样几个风格各异的男人,手中拎着一应的莲花灯,实在是过于显眼。 周围不少人好奇的朝他们看来,只是他们一行人却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越往昭和门的方向,人就越多了起来。 他们在靠近昭和门的方向寻了个站脚的地方,赵宁邦垫着脚,抻着脖子往前张望,一脸的好奇。 赵承安看了眼身前攒动的人群,将两人手中的花灯递给护在身侧的张扬。 爹?猛地被抽走了手中的灯笼,赵宁邦愣了一下。 赵承安揉了揉他的头,随后微微蹲下身子,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箍着他的腿,不待他反应,便将人扶抱着坐在肩上。 啊!赵宁邦小小的惊呼一声,爹? 能看到了么。他笑着问。 赵宁邦眨了眨眼,看着身前清楚开阔的视野,嗯。 那就坐好,爹爹抱着你看。 嗯。他脸上的笑一下大了起来,稳稳当当的坐在赵承安的肩上。 啧。身边的酒子任不是滋味儿的啧了一声,对着这对腻歪人的父子投去复杂的眼神。 赵承安自然听到了酒子任酸兮兮的砸吧嘴,他扬着眉,很有些嘚瑟的觑他,羡慕啊,羡慕你也生个。 ...... 酒子任吊着眼皮呵了一声,宁邦也是我儿子。 我是亲的。 江城眼见着赵承安就要又飘起来了,他微微扬了扬唇,歪头看向宁邦,指着远处台子上,高高放着的三盏宫灯。 宁邦,好看么? 他今日去了戎装,一声书生的长衫儒服,衬的本就淡然风流,恣意潋滟的眉眼,越发的好看了。 他此时微微侧头,笑问的样子,更是惹的周围本就朝这边看来的姑娘们,越发的不着声色的靠近,就连男的看了,也要赞一句的。 赵宁邦早便看见了那三盏漂亮的宫灯,远远的看不真切,却依然能够一眼就让人看出不凡来。 好看!宁邦眼睛发亮,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灯笼。 于是江城笑的更飞扬了一些,带着点诱惑的口吻道,想不想要? 想! 赵宁邦抿着唇嘴上没说,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想要。 宁邦想要的话,等下干爹去帮你赢来。 真的?! 当然。江城说的平淡,却带着隐隐不可说的傲然,那宁邦想不想要。 想! 这一次他答的痛快了许多。 江城微微一笑,那好,等下干爹去帮赢回来。 这边说着,那边城楼上传来一阵鼓声。 身为战士的条件反射,在听间隆隆的擂鼓之声响起,几人便几不可见的挺直了脊背,一变刚才的放松恣意懒散之态。 腾腾的鼓声让昭和门下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昭和门宽敞的城墙头上,一身玄色绣金朝服的老皇帝,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出现在城墙上,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随后在昭和城门前站定。 鼓声一歇,随后角号鸣响。 呜 老皇帝在万众瞩目中,踩着早变架好的梯子,将由内侍端呈上来的宫灯,挑着,挂在了城楼檐下。 随后是七皇子亲手钻木出新火,然后由老皇帝引了火种,点燃放飞了第一盏祈天灯。 橘色的祈天灯在七皇子松手的瞬间,缓缓升空。 不少人默默的闭上了眼,随着宫灯的点燃,喃喃的倾诉祈求着新年的期愿。 直到那天灯,渐渐飞上天空,随风向着远处飘去,昭和门下安静的人群,才猛地爆发出一阵呼天的欢喝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大禹万载康平 来年丰收,四季安泰 愿家和国泰,人事可全 不打仗,吃饱饭,有钱花 ...... 各种各样的美好祈愿,各种各样的祝福,在众人的欢喝声中,不断的喊起,汇成一道别样壮阔的风景。 这样的景象,身在其中的时候才觉得格外的震撼。 赵承安看着那已经被风带远的天灯,似乎连带着无数美好的祈愿,一起飞上了天空。 祈愿仪式过后,百姓们渐渐的散开,有买了天灯,去远处放飞的,也有去河边放河灯的,更有许多人,在喧闹的街上流连。 走吧,宁邦,我们去看看,你喜欢哪一盏。 江城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过了宁邦的手,不动声色的带着就往昭和门下的宫灯摊子而去。 赵承安才刚放下人,都还未言语呢,人转手就被江城带着往前走了。 哈哈。酒子任可乐非常,看着兴高采烈就跟着江城走了的宁邦,幸灾乐祸的拍了拍赵承安的肩,亲的,哦? 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脚下生风的追了过去,徒留旁边闷笑的张扬朱志丹。 赵承安没辙的干瞪眼 ...... 宫灯的摊子前人狠多,这里的宫灯不售卖,必须要猜对谜题才能获得。 江城拉着赵宁邦的手,走到最中间的台子前,低头问道,喜欢哪个? 那最上面的宫灯,一盏富贵花灯,一盏玲珑鸟雀,还有一盏,是精致异常的八角灯。 赵宁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个吧。 他看向那个八角灯,这个好看。 江城挑眉,望着魁首之位的绚丽八角灯,摸了摸他的头,有眼光。 那走吧,咱们去拿回来。 他说的清清淡淡的,似乎那众人作难的魁首宫灯,只不过寻常便得似的。 周围猜谜的不算少,各色的小灯笼下放着不少的谜题,许多人都聚在这处。 赵承安和酒子任跟着过来凑热闹。 各自看了几眼,就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谜纸。 赵承安只上过两年学,能看懂兵法文言文已经是极限,酒子任的文化水平...也和他差不多。 他摸了摸鼻子,几个人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看着。 只见江城一袭莹白长衫,缓步走入灯笼架下,仰头放目一扫,随后便摘下了最近的一张。 秋尽江南草未凋。(打一作物。) 冬青。 旁边的书记官,闻言赞道,公子答对了。说着取过江城答过的谜纸放在手中。 残月北斗一星沉。(打一字) 沁。 ...... 江城在灯架下缓步而行,往往不需打量,随手摘下,而后急快的作答。 起初,他的表现,并不如何惊人,只是随着他平稳又快速的作答,书记官越来越难掩激动的应对声,这里的异样渐渐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而随着他越来越向内行去的脚步,谜题也越见难。 上联为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下联为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7) 上联为油灯,下联为杆秤。 一连答尽数十,在场诸人中,他已然遥遥领先,旁边书记官的声音都激动的变了调子,一再的赞道。 而本来散落的众人,见此,也同赵承安等人一般,默默随在了他伸手,看他从容作答。 公子已过了三关,接下来,这边请。书记官激动的看着今天晚上第一个闯过初关,进击三魁的江城。 围观的人也因此越来越多了。 此处答过三题,便可取灯,公子请。书记官主动摘下一谜纸,恭敬的递给江城。 江城略一顿首,答道。 哗 本来还窃窃私语的众人,见他依旧是不做思考的作答,也是惊了,各种或夸赞,或捻酸的话,一下便收不住了。 偏偏处于话题中心的江城,一脸淡然,丝毫未收影响。 哇...赵宁邦已经看啥了,他有限的见识里,这些为难人的谜题,江城信手拈来的姿态不要太厉害! 往常亮闪闪看着赵承安的目光,此时毫不吝啬的仰头看着江城,小嘴哇...哇...的叹着。 江城勾了勾唇,已然接下了第二张谜纸。 好好好。书记官激动了,这才开市多久,这人连答数十题,依旧从容敏捷,可见才思啊! 公子大才!书记官兴奋道,这是最后一题,答过,公子便可取灯。 江城感受到赵宁邦激动的收紧手,捏了捏他的手,笑了笑,且请。 六经蕴藉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掩却半妆何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这一题能留在最后,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江城一路走来,这是第一次顿下思考。 于此同时,听到此题的人,也不由得深思起来。 而赵承安和酒子任早就听傻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是一脸懵。 辛未状元...可是? 顿了顿,江城缓声道。 是! 公子请那书记官激动坏了,一避身,让开了通往台子的小道,公子可取灯了。 于是等赵宁邦宝贝似的抱着那盏精致华贵至极的八角宫灯下来时,人群都炸了窝了。 赵承安本来也是满心的感叹崇拜,只是等赵宁邦因此从爹爹吹秒变干爹吹的时候。 赵承安的心情就有点不美了。 :) ...... 李延泽方才从宫里出来,路过宫灯摊子,一眼便看到了本来约好十香楼相聚的赵承安一行,随后眼见着江城神速拿下了首魁,眼睛一亮。 他和江城熟识,自然也知道江城的过往,对于金陵江家,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江城并不只行兵谋略出色,竟然还有如此才思敏捷。 承安!见他们一行人取了灯,李延泽先一步带人堵了过去。 赵承安拱了拱,没有叫破他的身份,而是如以前一般,问道,可是我们误了时间?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 没有。李延泽摆摆手,我方从宫里出来,便见你们在此。 他说着朝江城拱手,江兄大才啊!随后灼灼的看着他,不知江兄可有入仕的打算? 江城摇了摇头,并无。 虽然已经料到了,李延泽还是稍稍失望了一瞬,不过他也没揪着,反而很快就放了下来。 为你们介绍一下。李延泽放下这茬,转而介绍起了身边的人,这位是我两位妹妹,思昶,思阳。 思昶,思阳,这位便是卫北镇边将军,赵承安赵将军,这位是他的儿子赵宁邦,这是江城、酒子任、张扬、朱志丹几位校尉,都是我大禹的有功之臣。 赵将军,诸位校尉。 两位公主同他们温和见礼道。 赵承安奇怪的看了李延泽一眼,不明白今日相距,怎么还带着妹妹出行... 他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江城,却在看到人的瞬间,已经明了,他默默看了看面上毫无异色的赵承安,摸不准他是否察觉了。 走吧,咱们去酒楼说。 李延泽看着赵承安,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弄的赵承安一阵茫然,只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一行人于是转向十香楼。 十香楼是京都有名的酒楼,以十香席面为最,名扬京都。 而这十香楼,也是李延泽自己的私产。 十香楼三楼,一间包厢中,两位公主一道屏风相隔。 李延泽坐下,先是为赵承安斟了杯茶,随后才迟疑着小声道,我有句话问你,你可务必实话回我。 赵承安端茶的手一顿,又放了回去,同样浅声道,你说,我自老实答你。 好,我且问你,李延泽迟疑了一下,皱眉看向一道屏风之隔的那边,你可有要续娶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你这是在暗示我,让我犯错误。 肾虚大佬吓的要死,一把抱住安哥的大腿根子:不行啊,这是无CP啊,说好的光棍一生一起走!不行,不可以,不能够的!!! 赵承安:风萧萧兮易水寒...唧唧白长用不完QAQ (女神节,也给我安发女神了。。。)(赵承安:我是为伟大世界奉献终身的...) 文里的谜语出自百度,搜的古代谜语大全_(:з」)_ 感谢在20200307 00:18:50~20200307 2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傻子的悠闲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我长的可爱么 10瓶;柚子爱当当、枞爻 9瓶;源气小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1 章 211. 续娶? 赵承安眉头一拢, 脸色隐隐沉了下来。 他看向李延泽,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延泽未回答,先是抬头,向门边的丫鬟打了个眼色。 随后那丫鬟去向屏风那边,轻声软语的说了这十香楼三楼另一边, 有一花阁,冬日如春。 那边响起询问声, 随后两位公主过来同李延泽说了一声, 相携去了花阁。 屋里的丫鬟小厮也随之退出,守在外间, 拢上了房门。 李延泽这才回头对上他拧眉看来的目光, 坦荡的回视,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他说着目光扫过那厢已然空了的屏风。 她们是我妹妹,都是再好不过的姑娘, 你的为人我自然也是知晓的, 你若是愿意待她们好, 我自然是高兴的。李延泽看着赵承安非常诚恳的说道, 思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就是思阳也是养在母妃身边,自小的情分。 他自认了解赵承安的性格, 若是他愿意,两个妹妹中的谁,托付给他, 他都放心。 可问题便是,他...愿不愿意。 所以,我先私下里问你,李延泽郑重道,你可有续娶的打算。 本来还算融洽的气氛,因着两人的窃窃私语都渐渐消了下来。 赵宁邦已经10岁,半大的孩子,如何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控制不住的拽住赵承安的袖子,心里头又是恐慌又是害怕。 他抿着唇,侧头看向赵承安。 不止是宁邦,其他人,也俱都看向了当事人。 江城之前便有所猜想,此时听李延泽的话,暗道一声果然。 可是...赵承安会么。 他们私下里不是没说过这次进京的各种可能,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上交军权。 可若是老皇帝想用赵承安,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赐婚,联姻。 公主下嫁,说起来似是无上的荣耀... 可,他愿意么... 江城拧眉,脸色及不可见的凝重。不止他,就连酒子任也下意识望着他,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 赵承安顿了一瞬,在脑海中前后串联,恍然明白了老皇帝的打算。 你...李延泽见他没说话,心中微微一动。 赵承安反手握住宁邦的手,他摇了摇头,真心实意道,我没有续娶的打算。 如果你是担心妹妹薄待宁邦的话,你放心... 赵承安摇了摇头,阻下李延泽的话,你误会了。我并不怀疑两位公主的品性。 只是,我确实没有续娶的打算。赵承安想起那个他一头毛驴亲自拉回家的姑娘,笑了笑,宁邦的娘,很好。 他微微怅然的笑道,而且,我这辈子已经足够了。他的手温度炙热到有些发烫,拉着宁邦的力度,让他觉得很安稳。 有儿子,有小妹,有三五兄弟,有你这样的知己好友,还有边关数十万的战士... 若是国家需要我,我便继续为国征战,若是太平盛世,不需要我了。赵承安顿了顿扬唇,单手斟了酒,推到李延泽面前,笑道,你也知道我出身农家。 那我便退下来,一座瓦房,几亩农田,和兄弟比邻,教他习武作文,然后安然赴老。 他说着的时候,目光在这席上扫过,脸上的笑意浅浅,便连军权于他口中,也无多少存在感。反而是那样一片青田,三五知交,两坛好久的日子,由他说来,那般的悠然。 人生总不能样样美满。如今这样,已经足够了。 李延泽沉默了一会儿,晒然笑了,他摇头斜了他一眼,只是一问,怎么的在你嘴里就又是交兵权,就是归隐的... 他没好气的小声哼道,我只是提前与你一说。 不若应不应,你知道,心里有个准备。 赵承安笑,又斟了一杯酒,来来来,我敬你。 李延泽斜他一眼,哼了一声,将方才赵承安给他的酒,一饮而尽。 正巧,那厢看了花阁的公主说笑着回来,思阳公主还稳重些,思昶公主却弯着眼向李延泽夸起那花阁的花,开的真好。 随后两边开席,话题便围绕着这京中的各种趣事说起。 这京城繁华,这几日没事,你们可以好好转转。李延泽笑道,又细细说了这京中哪出的景致好,哪处的吃食点心佳。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随后队伍庞大的一行人,又买了天灯河灯,在城河边放灯。 那一夜,天上炸开的烟花,地上呲呲的火树银光,沉着城中的万家灯火,美的不似凡尘。 那一夜,护城河像是光华织锦的星河,花灯摇曳着缓缓顺水而走。 一行人玩到几近子时,才告别分开,回去的路上,早就玩累了赵宁邦,趴在赵承安的肩头歪着头睡的很香。 此时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却也依旧热闹繁华不过。 小院的房檐下,挂着两盏漂亮的花灯,烛火映照着,小院,温馨又静谧。 哥,你们回来了。赵小妹支着头等在正堂,已然昏昏欲睡,听到动静,迟钝的起身道。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赵承安笑了笑,嗯,回来了。 太晚了,快回屋睡去。 嗯。赵小妹确实累了,也没客气,又打了个哈欠,瓮声道,那哥,你送宁邦回房睡。 哥,你们也早点睡。城哥,酒哥,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离开后,赵承安将宁邦放去里屋自己的床上,转回来,果然见江城和酒子任,正坐在小侧堂下的圆桌边喝着茶。 今天李延泽这一出,他们自然不能留了过夜的。 江城将茶放到他面前,开口道,你怎么打算。 我是定然不会续娶的。赵承安开口道。 好。江城和酒子任都没有要劝的意思。 虽然本朝的驸马,没有不能出将入仕的说法,可赵承安确实没有娶个老婆,保荣华富贵的心。 他们兄弟自然也不会要赵承安谄上媚主。 那我们就要想想,眼下的局势,该怎么做。江城敲了敲桌子,看七皇子的意思,想来,这联姻尚公主的事,必然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贸然拒绝,怕是会引起嫌隙。 赵承安点点头,他如今所处的位置,即便还不到烈火烹油的地步,也是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稍有不慎便可能为身边人带来灾难。 不过,我到是觉得,也未必。赵承安的手,思考时下意识的轻点了几下,如今北边的仗刚平息,虽已经议和,可陇国到底积蓄多年,此番并不会动摇根本。 这个时候,我的位子贸然动,并不明智。虽然这么说自己不好,可赵承安目前在军中威望正盛,在陇国不说可止小儿夜啼,也是震慑力不少。 有他在,陇国才不敢轻举妄动。 某种程度上,赵承安此时就像是成了一块不能轻易推到的泰山石,甚至是定海针... 联姻也不是为了夺我的手里的兵权,而是加一道保障。给我可能滋生的野心,上一道锁。赵承安沉吟道,我觉得如果我拒绝,应该还有第二条路。 毕竟...我现在虽然军高,可到底日短,并不足成大患。 你说的对。当初程将军边关数十年,如军中神针一般,也未见老皇帝忌惮,赵承安随功高,可还不至于盖主。 更别提,这议和的功劳,早早的,七皇子便分走了一口。 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只能放兵权。赵承安沉声道,我细细想过了,魏良工将军年事已高,应该很会就会退下,朱将军易冲动,反倒是司邵良和刘名扬,都是沉稳内敛,心有谋算之人。也算可托。 若真到那一步,急流勇退,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房中因赵承安的话静了一瞬。 江城脸色清淡,酒子任稍有沉色,三人一时静默。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8) 我说的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也不用想太多,如今陇国议和,西边有尹连城大将军...赵承安宽慰道。 话是这么说,你就放心将卫北军交给别人?江城浅声道,若是他的人从中一杠,你也放心? 江城竖手比了个三。 赵承安不说话了... 江城见状,沉声道,若是皇上私下问讯还好,若是直接赐婚,你当如何。 所以,不管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打算,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过了联姻这一关,今日十五,十七就会恢复朝会,时间...不多了。 那就直接朝他的人动手吧。赵承安沉下了眉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先下手为强。 你是说...江城拧眉问道。 是。赵承安点了点头,明天下午天黑之前让张扬去将人带回来。 咱们先发制人。 ...... 两日上元节一晃而过,等不到出正月。 正月十七,天才刚亮,朝廷大朝刚开,赵承安便亲自带人,将之前一路随在他们之后的阳城府首刘垠,阳城总兵方千,押送京都大理寺。 随后赵承安在早朝间,宣武门震鼓鸣冤,上告御状。 谁都没有想到,入京不过三日的赵承安,赏功的折子还压着未发,便如此出奇不意的来了这么一出。 鼓声传来的时候,正在上表称赞皇帝德荣四海,天下一片繁盛的大臣愣了一下,口中表了一半的赞颂,生生的顿住。 外头急急点点的鼓声让众人四目想看,窃窃不已。 怎么回事,有人敲闻天鼓了? 谁啊? 什么人,要告御状? ...... 大殿上,高坐上位的老皇帝,略沉了脸,目光看着下面排排而立的众人。 坐在这处,宣武门的鸣冤鼓声,隆隆的,清晰可闻。 大殿之上,因着鼓声,人心渐有些浮荡。 皇上,是镇边将军赵承安,在宣武门外鸣鼓喊冤。前去探寻的内侍垂着头疾步而来,想到那一身素甲的赵将军,心中突突直跳。 直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哗 殿上本就因这鼓声而有些躁动的大臣们,一下哗然。 镇边将军赵承安,敲了闻天鼓,要告御状! 众人哗然一瞬,看向堂上看不出神色的皇上,又很快回过神,齐齐噤了声。 大殿内因为那隆隆作响的鼓声一片暗沉。 李延熠侧头向李延泽看去,两人的目光在大殿中相撞,分毫不肯退让。 呵。 李延熠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转开眼,望着身前的御阶,神色浅淡自若。 老皇帝看了眼立在大臣之间的三皇子李延玟和七皇子李延泽,微微垂下了眼。 去,宣苦主觐见。 苦主啊... 他坐在龙椅上,失神的想。 赵承安来的很快,在众朝臣各异的目光中,一身袍甲,昂然走进这大禹国,权利汲汲的中心。 臣,驻北镇边将军赵承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承安深深一揖到底。 爱卿平身。老皇帝及不可见的微微叹息。 赵承安,可是你敲的闻天鼓。 是臣敲的。赵承安压肩直背,如一杆寒枪直挺挺的戳立在这大殿上。 老皇帝看着他,顿了一刻,才开口道,你可知道闻天鼓代表着什么。 他说罢,看向堂下。 朝臣列队中,一人侧步出列,回皇上,大禹律法严明,御状尤甚,据大禹律定:民告官者,需闯刑,滚钉而待... 越诉者,笞五十;不经法司查办,冒告者,滚钉鞭笞犹重;申诉不实者,杖一百,所诬不实之事重于杖一百者,以诬告重罪论处;若曾经法司、督抚等衙门问断明白而妄图翻异者,追究教唆主使之人及控告者,俱杖一百、徒七年... 赵承安打断了那位大臣的话,沉声将大禹律关于告御状的律法,缓缓念道。 老皇帝点了点头,你既知道,还要告? 赵承安恭恭敬敬的躬身,声音却斩钉截铁,若掷地有声,臣,告! 好。老皇帝点了点头,你说。 赵承安直起身,猛地看向前排而立的三皇子李延熠,臣要状告三皇子,草菅人命,通敌叛国,勾结陇焰泄漏边军机密,战前叛国,设计大将军程平遥被陇焰所俘! 他说着,拿出准备好的状子,双手举过头顶。 大殿上,因着他这震震之声,先是一静,随即轰的炸开。 赵将军,你疯了! 诬告!诬告!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 殿内,三皇子派,有沉不住气的,率先出列,跪在地上,痛斥赵承安诬告误国! 赵承安对于他们的话,浑不在意,只仰头看向上座。 老皇帝提了口气,看向下方的李延熠,老三,赵将军的告状,你可认。 皇上,赵将军所言是虚,三皇子为人温和,素有贤名... 回皇上,三皇子躬身出列,臣不认。 赵将军想是受人蒙蔽对臣有误解,才会如此... 赵承安,你可改告?可还要继续告? 臣不改,要告!赵承安不为所动的坚定道。 好...老皇帝开口道,来人,带将军闯刑。 是。门外的侍卫上前便要押赵承安离开。 赵承安抬手阻下,向上拱手揖身,大呼,臣,谢皇上。 说罢,他转身向殿外而去,就在殿外空地上。 请将军卸甲。那负责笞刑的人迟疑了一下,低声开口道。 赵承安略一点头,摘下兜鍪,解下素盔,直到只余下一件雪白的中衣。 由侍卫确定没有携带护具后,赵承安正对着大殿的门,直挺挺的跪下,来吧。 ......两名负责行刑之人顿了顿,其中一人道,得罪了。 啪! 说罢,沉重的仗木板,重重的落在赵承安的肩背,发出闷闷的声音。 一! 赵承安跪的稳稳的目视前方,神色丝毫未变。 二! 三! ...... 殿外,高声的念数和啪、啪的击打声,让殿内一片静默,而随着外面念唱的数字不断堆叠,众人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随着不断落在身上的仗棍,剧痛夹杂着火辣辣的胀痛。 这直跪的人是他们大禹的战神,是为他们征平边境的人... 他们不敢停下,只得不断的变换着仗木落身的位置和角度,肩背手臂腰背...甚至不易察觉的放轻了手。那板子声,听着噼里啪啦的吓人,却已经轻了许多。 五十笞刑一蹴而就,赵承安从头到尾神色未变,便是连行刑的人,都不禁心中暗沉。 笞刑之后,是滚钉。 几块七十余分宽,米长的钉板拼在他面前的地上。 钉板上是密密麻麻,一粒粒山刺般的银钉,看着就格外慑人。 将军。 赵承安点了点头,望着身前布满獠钉的地,提了口气,丝毫没有迟疑的,侧身滚了下去。 本就被笞刑鞭打的火辣胀痛的肌理,压在尖利的钉板上,钉子瞬间刺破肌理,狠狠扎入肉中! 列国纷争,国不容通叛,家不得蛀虫!上阵杀敌,护国何以失命!赵承安大声喊道,一面撑着身子从钉板上滚过。 列国纷争,国不容通叛,家不得蛀虫!上阵杀敌,护国何以失命! 血在一瞬间染透了他身上雪白的中衣,大片大片的血红遍布。 而他高念状子的声音,也在同时传入殿内。 足足三米余长的钉板滚过,赵承安从钉板上栽下来时,浑身浴血,满身殷红。 将军。一旁看刑的侍卫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赵承安缓缓出了口气,随后推开他的搀扶,站起身。 还有最后一关。赵承安头上隐忍出汗,沉声道。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 赵承安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灼灼的望向身前的大殿。 那是他的战场。 彼时他曾赞他,是天生的将才,与战场甚有天分。 他是将才,便无惧厮杀! 来吧。 那侍卫推开几步,朝旁边的人略一点头。 几个提了木桶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赵承安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当先一个侍卫从木桶中舀起一瓢水。 得罪了。 他小声念了一句,便朝着浑身浴血的赵承安,一瓢盐水狠狠泼了过去。 随后几个人围着他,一瓢一瓢的水,不断倾倒在他满是钉洞的身体。 那瞬间激起的刺痛,让本来的疼痛越发的加重,赵承安控制不住的咬紧了牙关,紧紧绷起了筋肉。 好一会儿,那痛到渐渐麻木后,闯刑终于结束。 那边有人进去上报了皇上,随后请赵承安进殿。 赵承安装发散乱,浑身湿透,白色的中衣尽数红头,血混合着水,顺着他行走的轨迹,一步一个血水脚印,一路蜿蜒进大殿。 臣,赵承安,谢皇上为吾数十万北军做主! 明明狼狈至极,形容可怖到了极点的人,即便身上滴滴答答着殷红,背脊不曾弯,矗立殿中,坚定的像是一座不可推诿的大山。 你既闯过了刑关,朕接下了你的状子。皇帝开口,旁边的张梁呈上早就放在一旁的状子。 大殿上静悄悄的。 这是老皇帝在位三十余年中,唯一的一例御状。闯刑告状的人,还是此刻名声极旺,功高可名垂史书的大将军,赵承安。 而...他要状告的是皇帝亲儿子,状告的原因...还包括了前头身死的前大将军程平遥... 不论是谁的派系阵营的人,此时望着沐血却凛然而立的赵承安,都油生一种不可撼动之感。 老皇帝看着手中句句泣血,字字珠玑,犀利毒辣又恳实明理的状子,本还复杂的心思竟是缓缓看了进去,直至看完,不禁有种,写出这样状子的人,其腹中丘壑比这大殿上许多朝臣,还高明的多... 你将冤情说来吧。 皇上。臣状告三皇子殿下其罪有七,一,通敌叛国之罪! 诚仁三十三年,六月,三皇子命令其手下在北地的暗线,魏田、吴七山、苏远等人,奉三皇子之命,将我军偷袭陇焰大营的消息,以及兵防消息透露给了陇国,以至于兵袭计划被敌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赵承安:续娶是不可能续娶的...还是先下手为强叭。 改了3000字... 嗯,感觉这样更好一点。 果然,我更适合写打戏QAQ,文斗不适合我。朝廷权谋太难了!!! 感谢在20200307 23:59:09~20200309 00: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彻夏、浔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心向明月 20瓶;薄荷冰沙 10瓶;有我长的可爱么、土豆炖马铃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2 章 212.(上一章重写了一半, 大家回头补一下。) 其二, 私圈暗兵,谋害国家栋梁之将! 魏田是臣的亲卫, 吴七山是程将军身边十年之久的亲卫军领队,苏远同是程将军亲卫。 六月初三,大军中伏之际, 吴七山联合苏远分散亲卫, 随后引将军入伏,以至程将军被俘, 后受尽折辱。 行动被其他亲卫察觉,苏远被杀,吴七山被带回军营。 臣当日中下埋伏,被逼远走草原,随后魏田引陇兵杀我,被臣侥幸逃脱。 其三,枉顾王法,草菅人命! 吴七山暴露后,被我们一怒之下送回三皇子府,后被三皇子的人杀了灭口,随后吴七山一家五服之内近百人上下,都被杀害。 其四,勾结朝廷命官!结党营私。 阳城府首是三皇子麾下, 其在地方, 搜刮民脂民膏, 为非作歹,每年贪污所得,大半数都投入了三皇子门下。 其五,贪污舞弊!贪墨朝廷对战死沙场军士的抚恤银。 ...... 其六,勾结异国,联合陇焰出兵挑起边疆战火! 其七,私下议和,割城让池! ...... 轰 随着赵承安一句句,一字字的道来,整个朝堂都炸了! 结党营私,贪污舞弊,勾结外敌,陷害内臣...如果这些还不足够的话,那么联合陇焰出兵,私下议和,割让城池! 这... 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这一翻重锤之下,别说其他派系了,就是三皇子门下的支持者都惊了! 如果前面老皇帝还能勉强保持镇静,等最后两条一出,便是老皇帝,也不禁懵了。 赵将军,说话可要负责任!一旁年近80,两朝元老的三公之首,曾经亲自教导当今皇帝的太傅大人,朝赵承安喝道。 赵承安向皇帝拱手一拜,然,臣所言,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欺君罔上! 朝堂上一阵惶惶的乱糟糟,李延熠本还能勉强保持稳定的呼吸,也禁不住乱了那么一瞬。 这个赵承安! 他微垂着目,能察觉到上面,皇帝正用晦涩难明的目光,审视着他。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69) 李延熠眼神一暗,心中怒气勃发,又死死按捺。 他转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从一出现,就如一只拦路虎般,让人厌恶的无名小卒。 赵将军好文采,他终于缓步而出,对上了赵承安,一脸苦笑看他,大将军句句如刀,字字狠毒,说的延熠心中惶惶不可安,只觉得如此毒辣狠戾背国卖国之人,万死难解心头之恨。延熠甚惶恐,不敢轻言! 可是延熠哪里得罪了将军?竟让将军生出如此嫌隙。 他站在赵承安对面,两人面面相对,对峙而立。 一人浑身狼藉血染脚下,满目惨厉,一人锦衣朝服,冠冕整齐。 一人沐血依旧周身凌厉,宛若刀锋寒霜,一人如切如磋君子之姿,有礼有仪。 是如此鲜明的对比。 呵... 赵承安狼狈站在他面前,身上的血水,仍旧滴滴答答的落着,在他脚下洇出一坛暗红的水渍... 他咧唇轻笑,剑眉朗目,说不出的凛然。 三皇子不认? 不认魏田、吴七山、苏远、马明宇、吴陈...是你手下? 李延泽皱着没,摇了摇头,从不曾认识。 好。赵承安嗤笑一下,点头,你也不认阳城府首刘垠是你门下的人?所贪墨之银,上贡给你?不认你贪扣了战士的死亡抚恤银? 那你也不认你通敌叛国,勾结外敌,私下允诺割让城池咯? 简直无稽之谈!李延熠一脸正气浩然,将军对我误会实在颇深! 本皇子身为皇家之子,如何会行如此动摇国之根基,损人不利己的事!污蔑!绝对的污蔑! 李延熠脸上一硬,朝他一拱手,延熠敬佩将军为国征战大义,可是却不曾做过的事情,将军硬安在延熠头上,如此滔天大罪,延熠怎敢乱认。 将军... 好。赵承安呵呵一笑,好好好。 他目露寒光,上下打量身前的李延熠,嗤笑,三皇子不愧是要成大事者。 他刺了一句,也未纠缠,转身面向皇帝。 三皇子,怕是料定了微臣没有证据,绊不倒他这座皇亲国戚的大山吧赵承安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恨,冷然惨笑道,我有。 当日吴七山被揪出来,查出同三皇子有关,命人送往三皇子府后,确实被灭口了,他的家人后来也被灭了全族。 可惜,灭口灭的不够绝,赵承安侧头看着三皇子狞笑一声,吴七山当日濒死之前写了一份血书藏在衣服里想警示家人,也是好心,那血书被安全送给了他的家人,后来他的小儿子侥幸未死,拿着血书上北地寻求保护,被卫北军寻到。 赵承安说着看向张梁,公公,还烦请您将在下殿外的盔甲外衣拿来。 皇帝点头后,张梁出去,抱了赵承安的一堆衣物进来,那素甲戎衣本就不轻,再加上那可能藏着的证据,压得张梁直坠手。 赵承安接了衣服,扣掉了胸甲处的护心镜,从里面掏出一份有些破烂,血迹已然发黑的血书。 张梁双手托呈到皇帝面前。 这是吴七山当日的血书,吴七山的小儿子,如今就在京城,随时可证。 魏田当时叛敌,引陇军杀我未遂,被我的人抓住,后来审出是受了三皇子的命令。本来他不肯说,后来查到魏田的家人同吴七山一样,五服内连同亲邻,一夜被屠杀殆尽,他这才招了。魏田如今还活着,就在藏身在此次归京的队伍中。 阳城府首一事,并不全是臣一人督办,赵承安的目光向后扫了一眼,那日事发后,七皇子同使臣团的诸位大人,亲自查了阳城账目,找到了阳城府首同三皇子的书信。 阳城府首刘垠,总兵方千,臣已着人押送大理寺,此时就候在大理寺外。 至于通敌,臣还有三皇子当日勾结陇国,私立盟约,使用的私佩作信物交付。赵承安又从戎衣内兜中掏出一块玉佩,他嘲讽的一笑,拽着玉佩的绳线向下坠着,明晃晃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私佩,还是陇国的国君大人,交给臣的。连同一起的,还有三皇子承诺割让城池的书信,其上盖有三皇子的私印。 如果说之前赵承安的话,众人还有犹疑,可这一样一样的铁证如山,让本就令人惊心的罪名,结结实实按了个死。 他同样将那玉佩交给张梁,仰头看向上首的皇帝。 当日陇国国宴,陇国国君聂辉严问臣,若是以你一人,换两国百年和平,你觉得禹国会不会同意。赵承安鼻子一酸,眼中浮起死死水汽,他看着老皇帝。 我同陇国国君言,国君未免将我禹国人的骨头想的太软了。我禹军悍不畏死,我大禹从来誓死不降,我禹国的太平,自有我禹军用血用命护我大禹国泰安宁!! 若敢来,便战!不过一死罢了。 我彼时觉得,我等征战九死一还,生死无负大禹,朝廷、禹国也定不会负我等。 赵承安咧嘴,惨淡一笑,眼眶越发泛红,我等为国杀人,万死不辞,从不后悔,可是我却万万不明白,为何被我们护在身后的人,要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狠狠捅我们一刀... 为什么啊?臣不明白。 石月坡一战,聂辉人战前折辱程将军,逼卫北军下跪投降,将军不愿我等受胁迫被辱,战前慨然赴死,万军之前,命我阵前射杀他。 我,亲手,一箭射死了程将军。赵承安恍然沉声道。 三皇子,李延熠...赵承安垂目压下心中愤懑,回首猛地瞪向李延熠,那一眼中,尽是滔天恨意。 你身为天子之子,出卖朝廷,出卖百姓,联合他国,挑起本国战争,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延熠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眉目间狰狞着戾气,又很快按捺了下去。 赵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一再忍让,你空口白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昂神朝赵承安怒顶到,回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实在冤枉。赵将军所言,儿臣实在一无所知! 儿臣的私佩,早已丢失,却不知为何会落入将军手中?再说和他国联合,挑起禹国的边战,更是无稽之谈! 父皇,求父皇为儿臣做主!李延熠悲愤莫名,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厉声喝道,要还他青白,那模样,是人都要信上三分。 就连本来被赵承安镇住的朝臣,也有人松口,认为此事牵连甚大,若是三皇子所作所为,那未免太过莫名。 是啊,皇上,赵将军说,这私佩是陇国国君交给他的,试问,两国久战,赵将军更是带军征战陇国之人,陇国国君,因何会将着私佩予他?! 这其中怕是有阴谋啊! 是啊是啊,还说三国之争,有三皇子手笔...莫名其妙,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老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看着下方为三皇子开腔说情的人,还有伏跪痛哭喊冤的三皇子... 赵将军,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赵承安咧嘴笑了笑,垂眸躬身,恭恭敬敬一礼,有。 臣有三皇子手信数封,他呵笑,诸位是不是要说,书信字体可以模仿? 信上有三皇子私印。赵承安又笑,诸位是不是又要说,代表皇子身份的私印也可以模仿? 这话嘲讽之意毫无遮掩。 皇子私印,都是大内秘制,上有不为人知的暗记,想要伪造,谈何容易。且大禹伪造官府私印,罪同谋反,按律当斩,五族流放!又有几人敢,又有本事私刻皇印! 臣下还有一人证,其人乃三皇子府上门客,可证明属下所言。 背主之人不可信?诸位是不是又要反驳?也是,人证还可能是污蔑构陷呢。 可惜啊,人在做,天在看。聪明人太自负。赵承安恶意一笑,低头看向身侧仍旧伏地作哭的李延熠。 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份忍性,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按捺的住... 赵承安提气,缓缓跪下,朝上一伏身,三皇子府内暗室,存有三皇子通敌叛国,联盟陇焰的信物罪证,皇上可派人亲查! 始终平静的三皇子,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朝他看来,他眸中烧着烈火,恨不得将赵承安一把火烧死当下。 赵承安! 赵承安不理会他,他跪在殿中,昂头看着殿上。 皇上! 臣自入伍那一日,就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为皇上为百姓赴死的决心。不只是我,便是程平遥程大将军,便是数十万卫北的将士们,也时时刻刻都记着。 我们一日为大禹人,终生为大禹人,生为大禹战,死为大禹死!战死沙场,死不能归故里,这些都不怕。 我们每一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也绝不让异国近我大禹一步,不让异国占我一城,不让身后百姓,受外敌一毫委屈!我们不怕死! 可是, 臣为北地战死的将士们冤啊! 赵承安赤红着眼睛大声道,程将军死得冤啊,我数万被自己身后的家国出卖,白白赴死的将士们,冤啊 我们愿意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死在自己人的算计里啊。 求皇上为我卫北军做主,求皇上为受尽折辱,死不瞑目的大将军做主,求皇上,为数十万边疆志士做主! 求皇上,还我等,一个公道! 皇上! 他垂头,重重伏贴在手背上。 赵将军。老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向赵承安,你起来说话吧。 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是无辜的,父皇! 老皇帝的沉默,就像是压死了李延熠希望的巨石,他扭头红着眼,慑人狠毒的目光,似要朝赵承安扑来。 父皇... 够了!老皇帝终于还是硬下了心肠,勾结外敌,迫害国之重臣,引人来犯,私割国城...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眼前的血书提醒着他,手中的私佩提醒着他,他那些隐隐察觉几分异样,却始终不愿深究的事情,如今像是一张大网,密不透风的拢住了他。 李延泽!老皇帝哑声道。 儿臣在。 着你率大理寺全权主理此案!董方明,骆有礼,祝少商,着京兆尹、刑部、协大理寺便宜行事! 老皇帝急喝道,陈志远,现在,带人去三皇子府,按赵承安的话,去差搜证据! 查!给我严查!老皇帝一改往日沉稳,蓦然爆发出的怒气,引得众人胆颤,不得放过一个人! 是!李延泽等人齐声应是。 陈志远更是一拜之后,躬身疾步退出了大殿。 父皇,儿臣冤枉!李延熠终于忍不住疾呼道,再也维持不住本来的姿态。 住口! 老皇帝却不看他,气急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碰的一声。 来人!将他压下去,绑送大理寺! 门外的侍卫进门,不由分说,将李延熠押出殿外。 父皇!父皇!李延熠不死心的大呼,儿臣是冤枉的!赵承安害我啊,父皇 ...... 朕倒要看看,这大禹的朝廷到底,还有多少藏污纳垢,还有没有一个清明堪用之人! 这话说的实在诛心,可也更让人惶恐。 不管是哪方的人,此时值得急慌慌的伏跪拜地,口呼,万岁息怒。 老皇帝一阵气急发出,只觉得身子都沉了几分,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好一会儿挥了挥手。 退朝... 张梁撑着老皇帝有些脱力的身体,从侧殿离开。 众人伏地跪送,不敢起身。 好一会儿,殿中都轻轻的,众人轻手轻脚的起身,却见众人之前,赵承安仍旧维持着伏跪的姿态。 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透不过气。 将军。李延泽起身抬手去扶,犹如血人一般,仍旧伏地不肯起身的赵承安。 却在触手之后发现不对。 将军! 他略一使力,将人撑起,只见赵承安脸色一片青灰,唇色寒白,已然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 承安! 御医!快,传御医 大殿中,霎时又乱做了一团。 ※※※※※※※※※※※※※※※※※※※※ 赵承安:作者再不让下朝,我就死这儿了。 上一章修改了三千字,大家回头重新补一下。 嗯,告御状参考的是宋明清的律法,然后自己加了一点,因为找不到官告官的资料。 只能按民告官,越急告御状然后改动一点了。 感谢在20200309 00:00:02~20200310 01:1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浔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土豆炖马铃薯 10瓶;源气小君、旅人古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3 章 213. 略显空茫的勤政殿偏殿, 阳光透进大殿,在软塌前, 折出大片醒目的光。 一阵压抑含混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响了许久。 张梁担心的为老皇帝抚着背,略带恐慌道,皇上, 传太医吧! 咳咳...咳...老皇帝张口想要说话,没忍住又咳了一阵, 只得摆了摆手。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0) 好一会儿, 他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微微瞌了眼,接过张梁端来的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赵将军还没有醒么。咽下含在口中的一口茶,老皇帝清了清嗓子,有些沉缓无力道。 还没呢, 不过太医已经看过了, 身上的伤也处理了。张梁接过药碗递给自己的小徒弟,低声回道。 那日里先是笞刑,再是滚钉板,天寒地冻间, 盐水加身, 即便如此,还是硬挺着在大殿内陈情对峙许久。 那血流四处的模样,如今想来都还悚然眼前,让人心惊。 赵承安这一伤, 着实不轻,大殿上昏过去后,到现在也还没醒。 嗯。 久咳之后,身体乏力的很,老皇帝有些晕沉的按了按太阳穴。 张梁见状告罪一声,在宫女端着的铜盆中净了净手,上前替过了老皇帝,轻缓的揉了起来。 皇上,外头有那帮子大臣呢,您也该好好歇歇。张梁小声的劝解,太医说了,您的病,不能生气也不能劳累。 他们但凡肯...老皇帝哼道,朕也不会生气,无需劳累了。 皇上,要不您先歇会儿?张梁不敢参言国家大事,只能劝道。 老皇帝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推开他的手,这么多事呢。 皇上... 张梁低声急唤,却被老皇帝摆手阻下,去吧,先传老七过来回话。 ......张梁看着老皇帝不甚好的面色,还想再劝,可明显老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得弱弱应了一句,是。 赵承安因御前闯刑,失血过多昏迷后,被老皇帝破例暂时安置在了皇宫一处小院。 这两日,李延泽都在为了赵承安御前状告三皇子通叛一案四处奔波,除了上朝和前去探望过两次赵承安外,几乎人一头扎进了大理寺。 当日赵承安将人扭送大理寺到一身素甲宣武门震响闻天鼓,被无数人看见。随后不过短短一日镇边大将军闯刑亲告御状的事,就在京城内外,飞快的传开了。 不论是大军得胜,还是两国议和,赵承安此时在民间的声望,正是如日中天之际。 甚至隐隐有新大禹战神的呼声。 在这种情境下,赵承安闯刑告御状,说是举国震惊也差不多了,一时间,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件惊天大案之中,街头巷尾尽是议论纷纷。 身为此案的主理人李延泽,其压力可想而知。 宫里的人来寻时,李延泽正在整理此案的文书。 其实这案子前后只用了一日就已经真相大白于天了,实在是赵承安给出的证据,每一样,每一环,都太重要了。 他们连夜审查,将这些证据,一样一样的举证,一环一环的扣和,其真相如何不言而喻。 唯一的难点,便是这样的惊天大案,所涉及的,是关乎禹国继承人争夺的一方,这不仅关乎前线,也同样关乎国体。 前往皇宫的一路上,李延泽心中百念急闪,晃过各种念头,等到最终踏入宫门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而一切,也将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 李延泽将手中整理成册的文书,交给张梁,呈递给坐在勤政殿上方的老皇帝。 连同文书一起的,还有一众证人的证词,其中包括酷刑之下,牵扯而出的三皇子派系。 其中牵连甚广。 老皇帝早在那一日,赵承安陈案之时,已经有所准备,可真等到这一刻,看着那一份份签字画押的口供,咬出的一连串人名。还是忍不住一口气呛在胸口。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李延泽一惊,也让旁边的张梁吓了一跳。 父皇!李延泽愣了一下,随后到底是父子情压住了往日里的顾忌,他大步上前,扶住老皇帝因为剧烈咳嗽而微微佝偻的身子。 怎么回事! 李延泽眼见着老皇帝咳的几乎上不来气,心中一惊,他疾步上前,扶住老皇帝的身子,结果还捏在手中的折子,瞪向一旁忙着递茶的内侍。 还愣着做什么,太医!快传太医! 老皇帝一把抓住李延泽的手,不...咳咳..不用! 张梁看的着急,顾不得许多,告罪一声,从李延泽手中接过老皇帝,小心拍抚着他的后背,然后将茶递到老皇帝的嘴边。 帕子从嘴边移开,即便一瞬间便团了起来,李延泽仍旧眼尖的看见了那微微殷红的痕迹。 李延泽的汗一下子便落了下来,胸膛剧烈的跳动,似有什么要破胸而出一样。 半盏茶下去后,又将一颗黑黝黝的糖块似的丸子投入老皇帝口中。 老皇帝渐渐平复下来,目光浅淡的朝他看来。 那一刻,没有父子的温情,是完全独属于上位者,属于帝王的威势。 父皇... 李延泽低下头,随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张梁等人轻手轻脚的收拾着,随后有序的退出大殿,只余下勤政殿内的父子一时间默默无声。 老皇帝复杂的目光看着跪在身侧前的儿子。 他不得不想着,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是他心中比较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人选,他又无意间撞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伪装... 老皇帝看着伏地而屈的李延泽,目光越发复杂,又渐渐坚定了起来。 起来吧。 许久,老皇帝开口道。 李延泽叩了个头后,才缓缓起身,垂头立在一侧。 你知道了。他肯定道。 李延泽更加微微垂下了头,几番纠结,才沉声开口道,是。 老皇帝点了点头,也好。 或许天意就是如此。 父皇,唤太医来看看吧。李延泽哑声道,没有狡辩,甚至那一刻在心中做好了满盘皆输的打算。 于是后面的话,就格外的顺畅了。 他抬头,带着些难过和痛心,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老去的父皇,父皇... 龙体重要,唤太医来看看吧。 老皇帝心中动了动,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 知道还敢说? ...... 到底老皇帝也没有过多为难的意思,他重重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 你下去吧。 ......他迟疑了一下,老皇帝却已经重新审视起了折子。 是,儿臣告退。 李延泽躬身退下,走出勤政殿的时候,被阳光一照,才恍然发觉,只刚刚那么一会儿,他的背后已经全湿了。 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 赵承安是在翌日早朝的时候醒来的。 于此同时,早朝上一道关于三皇子案结审的圣旨,在第一时间传开。 三皇子贪赃舞弊、结党营私、通敌叛国、陷害忠良,证据确凿,废除封号贬为庶人,三日后斩首示众。 半日后又传来消息,李延熠功败垂成在圣旨传达后,在狱中自尽了。 赵承安躺在床上,听着李延泽派来的人,传来的消息,心中一片平静,甚至比亲手结果聂辉人时,还要平静。 人既然已经醒来了,便没有再在皇宫继续呆下去的道理。 随后李延熠自尽后不过半个时辰,赵承安被抬出了宫门,很有些扫地出门的意思。 不过赵承安丝毫不在意就是了。 江城和酒子任驾车来接的他,连李延泽也来了。 赵承安一见到他们便先笑了。 苍白萎靡的脸上,张扬着恣意畅快到极点的笑容。 你们来了。他笑。 酒子任又关切,又急躁,显然这几日赵承安在宫中养伤一事,让他们担心坏了。 不只是酒子任,就是江城的脸色都不大好。 更别提从马车上奔下来的赵小妹和红着眼的赵宁邦了。 怎么都来了。 哥...赵小妹本来还忍着,可一见到赵承安被人抬着出来,一下就哭出了声。 爹!赵宁邦更是如此,豆大的泪珠子,似乎本来还忍着,等见到赵承安,再也忍不住,一连串的往下滚着。 江城到底还克制着,见众人情绪失控,劝道,先上马车,回去再说。 他说着,便让张扬等人结果担架,抬着赵承安,自己则转头给了红包,谢过抬送他的侍卫们。 七皇子。江城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我代承安谢谢七皇子多方照应。 大恩不言谢,今日我等欠七皇子一个人情,他日若有需要,必不推辞。 李延泽摇了摇头,李延熠自缢的这个节骨眼,他能亲自出现,已经是冒险。即便是担心赵承安的伤势,也不好明着跟他们回去,便摇了摇头,劝道,感谢的事等他好了再说,外头天寒,他才初醒,你们快回去着大夫再看看吧,他伤的委实重,你们小心照应,等回头我再过府叙过。 江城点了点头,拱手再次谢过。 到底宫门口不是就留之地,几个人匆匆告别后离开。 客栈小院到底人多嘴杂,他们一行人,兵来马往,人走人去的,过于打眼。 于是赵承安在宫中这几日,江城忙乱中也没忘了抽空在京中寻了个宅子,如今已经都搬了进去。 宅子里有小队卫北军守着,将宅子里里外外护的铁桶一般。 院子里已经有大夫等在其中,后面李延泽不放心,还又暗暗请了两名大夫前来。 赵承安路上强撑着精神,安抚了小妹和赵宁邦一番,随后撑不住又昏昏沉沉睡去,等到进门的时候,连自家门都没来得及认。 这一睡又是两日。 等他再醒来,外头风声鹤唳,朝堂上三皇子一派被尽数拔去,光三品以上大吏便砍杀抄家六人,其余关节官吏大大小小多达十数。 一连几日,皇城午门口,血将地都染红了。 这一案所牵连甚广,波及之大,堪称老皇帝继位以来之最。 经此一着,三皇子一派被彻底清理拔除,身为此案主理人的李延泽,却也因秉公严明而名声斐然,坊间一片称赞。 赵承安这一回,伤的着实不轻,失血过多加之冬日受寒水之冻,身上一个一个的血窟窿,看着更是吓人。 饶是沉稳如江城,也变了脸色。 所以赵承安很快便发现,每一个人都明里暗里对他存着气。 倒也不至于薄待了他,只是... 宁邦乖,让干爹帮你爹换药,你先去把粥端进来,一会儿喂爹爹好么。江城劝坐在床边不肯离开的赵宁邦。 赵宁邦犹豫了一下,迟疑着不愿意动。 见状江城又轻轻推了他一把,劝道,去吧,等会儿让你亲自喂。 那好吧。赵宁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靠坐在床上的赵承安,爹,你等着,我很快就过来。 去吧。赵承安含笑看他突突突跑了出去。 再扭头,果然江城嘴边的笑已经完全收了起来。 咳...赵承安也明白江城在气什么。 本来按他们算好的,闯刑之中,最难的一关便是滚钉板,而滚钉板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谓天乩,可对于刀口舔血,日日不缀训练有素的练家子来说,却并不是天堑。 赵承安本不该受这么重的伤的,而他偏偏受了这样重的伤,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故意的。 为了更逼一逼众人的苦肉计。 ......江城心中有气,在收到消息赵承安殿前失血昏迷的一瞬,他的心差点停掉。 他彼时想不通,为什么呢?怎么会呢?他们商议了那么久,每一步都算到了,怎么会呢? 为此他和酒子任第一次爆发了争吵。 等听到他盐水加身后,狼狈上殿,衣甲为着之后,江城才反应过来。 他是故意的! 他在用自己的血拼,在用自己的伤赌,用他自己的命,在逼迫一国之主!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给李延熠留活路。 而偏偏,他骗过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江城气啊,一口气梗在喉咙口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事,是我不对。赵承安浅声认错,态度真诚极了。 抬手。江城闻言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赵承安悻悻的抬手,任他解开身前一圈一圈的布条,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暗紫色的血窟窿。 江城本来因为赵承安的道歉,微微软下的心肠,再看见这样恐怖的画面时,一瞬又硬了起来。 这伤看着重,其实都不是大伤。赵承安悻悻的道,我当时算过了,有分寸的。 就是后来水冲的,看着厉害,其实大多数好了,都不会留甚么疤... 闭嘴!江城陡然喝了一句,将赵承安劝慰的话,一下堵在了口中。 赵承安闭上了嘴。 江城稳了稳手,用布小心的擦拭着几乎要烂成一块破布,没半块好皮子的胸前背后。 我错了。 赵承安再次开口,比之前认真了许多,这次是我急功近利了,下次不会了。 不,如果有下次,你还会这么做。江城垂着头,小心的擦着伤口,头也没抬。 ......赵承安能否认么,不能。 若是再来一次,他许是还会这么做,所以他无言反驳。 你就是这种人,谁也改不了你。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他。 赵承安。 嗯。 我明白你的铁血刚直,家国大义...江城望着他认真道,我只希望下一次,你别瞒我。 我们既是兄弟,后背相托,你兵行险着之际,总要有人在后方为你兜着。 你往前走,你的后面就交给我。 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 还有我。酒子任从门外走进来,接道,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们不拦你,但是你总要让我们知道,不至于自乱阵脚。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1) 赵承安默了一瞬,在他们的目光中,油生些自惭形秽,很快他又将那复杂感驱散,他望着他们,重重点头。 好。 没有下一次?江城挑眉。 没有下一次。我保证,真的。赵承安略略吃力的抬手,投降状,看看江城,又看看酒子任,诺道,只此一次。 江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不过,话是这样说,这一次的惩罚,却不能轻易这般算了。 对。酒子任走过来坐下,心有戚戚的赞同,错了还是得罚,咱们卫北军,最是重赏罚分明。 赵承安刚要说什么,江城却已经不由分说的开始上药,将赵承安的话,生生断在喉咙眼里。 随后上药包扎的过程,又快又稳,不过片刻,便将赵承安重新包成了半颗粽子。 等赵承安再想开口,赵宁邦端了饭过来,他只得咽下,认命的顶着他们的脸色过活。 这样的日子足足延续了一个月,直磨到赵承安身子彻底大好。 被半强制闷在屋里这么久,赵承安觉得自己都快窝出毛病了,终于在躺足一个月后,一番求爷爷告奶奶,赌咒发誓的讨饶中,被允许下了床。 被允许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随着这些天过去,头发油的一挠就是满头雪霜是的白色头皮,赵承安时常会觉得能够闻到自己身上隐隐的骚臭味儿。 特别是在赵宁邦几次无意识的捂鼻子之后,更让人崩溃了。 他快被自己恶心吐了,浴血奋战,浑身是血都不带这么难受的。 几乎是坐月子般,被压迫着卧床休养足一个月。 赵承安再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觉得哪怕是去院子里坐一坐,都跟出国旅趟游一样! 像是掐着时间,赵承安下床的第二日,沉寂了许久的宫中传来了召见的圣旨。 赵承安打点一番,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就被带进了宫。 老皇帝召见他的地方在勤政殿,除了老皇帝外,李延泽也在,两人正坐在旁边的软塌上对弈。 见他进来,李延泽只侧头看了他一眼。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之前告御状的行为,几乎是逼着老皇帝对自己的儿子提刀,赵承安也明白自己肯定不受待见,便格外恭敬的礼道。 果然老皇帝轻飘飘斜了他一眼,挥手让他起身,沉声开口道。 赵承安,朕欲赐婚,将公主下嫁许配于你,你可愿意。 赵承安闻言,本就垂着的手一拱,身子跟着矮了下去,臣感恩圣上好意,臣不敢当。 随着他的话,本就不甚明亮的殿内,霎时更沉了几分,连带着老皇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阴沉。 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赵承安伏身,以头叩地,不敢欺瞒圣上,臣不欲续娶,枉费圣上一片好心,臣实在有愧。 若是朕得要赐婚呢。 老皇帝将手中的棋子,呼啦扔在棋盘上,打乱了一棋盘的黑白龙门阵。 李延泽随之在软塌便跟着跪下。 两人一同呼道,皇上息怒。 息怒...?老皇帝轻嗤一声,赵承安,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动你。 臣不敢! 你! 父皇...李延泽伏身求情,赵将军同原配夫人情深义重... 若我非要你娶呢?老皇帝打断他的话,朝着赵承安道,娶,或者交出兵权。 这话说的直白到了极点,连李延泽都哑声说不出话来。 赵承安微微起身,似早有预料般从襟口的暗兜掏出一方玉印,双手捧在手中,高高举国头顶。 皇上息怒,臣不敢专擅贪权。 屋里的内侍们紧紧底下了头,恨不得将耳朵都跟着堵上。 张梁迟疑了一下,取过赵承安手上一方小小的将印,小心的呈到皇帝跟前。 卫北军几十万兵权,就这样,说交就交了。 于别人而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高官大权,甚至是贵妻美眷... 就连李延泽都没想到赵承安交的这样轻易。 他伏跪着,余光随着张梁的移动,面上不显,心中却腾腾做跳。 好,好个痴情种。老皇帝似怒似喝的嗤道,我大禹的公主,还配不上你不成! 皇上息怒。赵承安伏地重重一叩,微臣绝无此意。 臣妻当日被异族所害,臣曾坟前重誓,此生只得妻一人绝不相负,不续娶不纳妾,若有违誓,不得好死,死入地府,不得超生! 赵承安这话说的太过决绝,一番话,直让老皇帝一腔酿好的火气,都发泄不得。 世人重诺,敬畏鬼神,这样的重誓,不论之前赵承安是否发过这样的誓,此时说出来,就等于他自绝后路了。 不续娶,不纳妾! 这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何等的信诺?! 而以赵承安今日今时的地位,说出这样的诺言,又代表着什么。 在场的诸人,没有不懂的。 就连李延泽听到的瞬间,都不禁震了一震。 好好好。 老皇帝更是一连念了几个好,随即他看向李延泽,你可听见了赵将军刚才说什么。 李延泽迟疑了一下,掩下某种的复杂之色,垂下头,是,儿臣,听见了。 好,赵承安,若你他日有违此誓,天下当诛! 是,若有违此誓,天下尽可诛之!赵承安应的斩钉截铁。 老皇帝笑了一声。 他不得不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不论赵承安当日是否真的许诺,今日,这一诺,已然刻金纂玉,成了他扣在自己身上的一道枷锁,几乎一刀绝了他来日的野心。 老皇帝深深望他一眼,抬手让张梁取过一物。 他将那物亲手放入李延泽手中,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你来念。 李延泽若有所觉,抬首看了一眼老皇帝,随即打开了手中的圣旨。 镇边将军赵氏承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之大将军,天惠聪颖,使兵于疆,外抵他国之乱,内助四海之平,不辞劳苦,屡立奇功。感天地之功勋,朕心甚慰。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特此钦受超一等护国大将军职,享公王爵,允带兵入宫,见钦不跪。于诚仁三十四年,二月二十,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 将军,接旨啊。 整个勤政殿一片静默之声,连呼吸都静了下来。 臣... 赵承安一时竟迟疑了。 赵本初。老皇帝似将他的迟疑尽看在眼中,他起身拿过李延泽手中的圣旨,缓步而下,拉过赵承安的手,亲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记住你的字。 以国为本,初心始终。 这护国大将军,你当的起,也一定要当得起,你该明白朕的意思。 赵承安垂首,他明白。 是,臣明白。 老皇帝颔首,接旨吧。 手中的圣旨似有千斤,赵承安抿了抿唇,头一次诚心诚意的跪他。 臣,接旨,谢恩! 作者有话要说:  ...... 我终于把权谋这段写过去了。 我的天呐...给我自己点烟花,砰砰砰的那种! 感谢在20200310 01:11:06~20200311 23:3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方之 6个;孙、行甜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田田 35瓶;临月初四 20瓶;风吹过的地方 10瓶;孙、伍柒57、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4 章 214. 随着内侍缓步走出偌大的皇宫时, 远远的便看到了等在外头翘首以盼的酒子任等人。 见到他出来,显见的松了口气, 挥着手朝他致意。 赵承安本有些冷然的表情,也在同时扬起一丝笑意。 赵承安谢过了引路的太监,快步走了出来, 酒子任等人随即迎了上来。 没事吧。酒子任不放心似的上下打量了一天。 那略有些沉重紧张的样子,让赵承安熨帖又禁不住油生出几分无奈。 见他整个进去又囫囵个的出来, 没见着有伤, 这才松了口气, 七皇子在那边等了许久了。 张扬迟疑着提醒道,将军... 放心,没事的。 赵承安安抚了一句,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马车。 似乎知道他出来了,马车的帘子掀起, 露出里头熟悉的脸, 见他看来,还点了点头。 你们前头先走。赵承安冲他们点点头,随即转身走进了那马车,翻身上了马车。 赵承安透过车窗朝他们摆了摆手, 随即车帘放下, 马车缓缓离开了宫门口。 走吧。江城知道他们有话说,也未担心。 到底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拍了拍酒子任,径自牵马先行离开了。 没事吧? 赵承安甫一坐下, 李延泽便开口道。 这话相隔不过一二十米,已经听了两次。 同样的,李延泽上下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着。 赵承安哭笑不得极了。 这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话虽这样说,李延泽能不避讳与他来往,平凡时不鄙,落魄时不弃,富贵时不疏,赵承安心下还是感动的。 他笑了笑,别担心,皇上没有为难我。 李延泽点了点头,那就好。 方才宣读完那份圣旨之后,李延泽就被老皇帝支走了,反倒是赵承安被留了下来。李延泽心中不放心,毕竟李延熠是老皇帝的亲子。作为一手扳倒李延熠的赵承安,老皇帝不可能没有一丝隔阂。 李延泽不放心,出了宫便一直等在外头,此时见赵承安好好的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也不问老皇帝留下他做什么,只要确定人无事就好,其实本来见过他,他便要离开的,只是赵承安主动走了过来,他便也没有刻意作态疏远。 彼时老皇帝将李延泽遣走,又遣退众人,带着赵承安在皇宫左转右转来到一处开阔的湖边。 天气还透着寒凉,湖边更是冷了几分。 他们在湖边的亭子坐下。 我和平遥也算得上自幼相识。老皇帝望着湖边的枯枝,淡声道。 赵承安的心随着老皇帝的话,微微一提。 他是前镇边将军的独子,虎门世家,满门忠烈。老皇帝说着,似乎微微陷入了回忆里,他很小的时候,大将军出征在外,他被接进宫中教养。就养在朕的母后跟前。 那时候朕已经很大了。他年长程平遥11岁,程平遥8岁入宫的时候,他已经被册立为太子。 那时候他每天要上朝,要上课,要学习为君之道,要学习治国之策,他很忙,忙的对于程平遥并算不上太好。 可是程平遥很黏他,只要有空,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尾巴。 他...老皇帝面容和缓的笑了一下,他从小就想上战场,想要像他的父辈祖辈一样,策马扬枪。他总是跟朕说,等他长大了,要为朕镇守一方。 赵承安不知道老皇帝为什么跟他说这些,说这些程平遥从来也没有提及过的事情。 他很难想象,在他心目中,厚重如山,雄浑如云般的程平遥,年幼轻狂时的模样。 老皇帝说起程平遥的时候,语气很轻,带着一丝丝的追忆,这样充满了想象意味的话语,让赵承安不知道如何接。 他后来真的上了战场...老皇帝恍然道,从朕登基的那一天走的,到今三十四年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后来已经很少想起他了,至多是在接到军机要报的时候,才会记起那个说为他镇守一方,要当大将军的小少年。 他走的时候,痛快么?老皇帝转头突然问道。 赵承安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痛快么? 将军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赵承安想了想沉声道,他将边关看做家,将大禹看做一切,他,到死也没有后悔过。 ......老皇帝默了一瞬,看向赵承安,你同他有点像。 那一天,你跪在大殿上,就和他当年一模一样。 都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都是浴血不肯低头的血性,有些别人不能企及的信念。 或许就是那一刻,他才会对三皇子狠下了心。 赵承安不知道老皇帝和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心中隐隐有所感觉,却又不能完全明了。 直到老皇帝一言不发的让他退下时,赵承安都仍旧未曾想通。 他拱手退下,阔步而行,离开的背影是那样的坚决。 老皇帝似乎又透过时间,看到了那个背影。 也是这样,昂首挺胸,坚定又刚硬,带着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的孤勇。 希望,你的眼光没错。 那一瞬间赵承安似隐隐听到了老皇帝的喃喃自语,却没有回头,只是越发阔步的离开了。 怎么了?许是他愣神的太过明显,李延泽担心的问道。 赵承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皇上未曾怪罪,有些...受宠若惊。 李延泽闻言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是啊,其实,父皇...是个好皇帝。 说罢,两个人都默了一下,李延泽顿了一下,转而说起其他,封赏的圣旨约莫明日早朝便会公诏下去。 你的府邸也已经安排好了...李延泽顿了顿,就是之前程将军的府邸,按理说不应该,不过程将军的官邸被朝廷收了回来,我想着,你应该愿意的,便做主奏了上去...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2) 谢谢你。赵承安顿了顿,认认真真的致谢道,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李延泽斜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我若是图你人情,你现在怕是连命都要折给我半条。 这话说的不错。 若不是有李延泽相助,扳倒三皇子也不会如此顺利。 即便这其中他也有得利,可是人情就是人情。对于他人的好,赵承安心中总是记得清明。 总还是要谢谢你。 赵承安说的认真,李延泽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算是收下了赵承安的一礼。 马车走上主街,外头人来人往的喧闹,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承安。李延泽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闷,当初若不是你几次救我,我也活不到回京。 我很认这份情,也很珍惜这段不夹杂名利不贪图回报的朋友之交的情谊。 赵承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我知你为人,视你为可托性命的知己至交,李延泽却在赵承安开口之前率先接道,所以,你也不用那般客气。 这一番说完,两个人都有些沉重。 赵承安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自打来了这京城,他便有意无意间,竖起了满身的尖刺浑身的戒备。 就如李延泽知晓他的为人一般,他也相信李延泽的为人。 他们谁都不能保证将来,可是眼下,他却不该因噎废食。 赵承安于是笑了,放下了重重顾忌和包袱。 他说的对。 好,咱们兄弟,我不和你客气。 李延泽认真的看着他,见赵承安眼中坦荡,真的放下了防备,这才笑了。 他抬手没什么皇子形象的,一拳捶在他的肩侧,笑骂了一句。 这才对。李延泽哼道,你看你之前那样,哪里还有一点磊落将军的样子。 活像是一顿板子把你的血性都打散了似的。 放松下来,李延泽狠狠的刺了赵承安几句,心中却也同时放下心来。 他在乎这段友情,不是为了利益,只是... 这样兄弟相交,朋友而处的感觉,很好。 他不想破坏和改变。 ...... 李延泽说的没错,封赏的旨意在第二天早朝颁布了下来,连带着府邸,封诰,各种赏赐... 随之一同的,还有李延泽被封为太子昭告天下的旨意。 赵承安一早便心有所觉,到是不觉得惊讶。 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应该离开的念头。 来京短短时间,他已经开始想念边关的苦风烈酒,想念北地的苍茫草地了。 我也想回去了。 听到赵承安的话,酒子任率先应和道,这京城繁华是繁华,却不如咱们军营爽快,连练几手的人都没得几个。 就是。 不只是酒子任,张扬等人也想回去,林同更是着急想回桑城成亲。 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赵承安无情的嘲笑他们。 那不若我们先走...江城哼了一声,呛道。 我自然要与你们同进退。赵承安赶紧打断道,还哼哼的斜了蔫坏的江城一眼。 他也想边关的风了,这京城好是好,可却是不如家中自在。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赵承安便着手向上头递了折子。 他如今居超一品大将军,上朝战的位置都在队首,于是再一次上朝时,赵承安当堂提出了返回边关。 本来以为会有些麻烦的,结果老皇帝到是很爽快的同意了。 也算是意外之喜。 老皇帝同意了,赵承安更是不愿再磨。 利落的收拾了东西,携家准备上路。 走的那日,送行的人不少。 不少百姓听到消息,自觉自发的前来送了不少东西,大多是一些不值钱,却很好的吃食。 李延泽也来送他,一路送出城外十里,还不肯回。 何必这么急...李延泽第不知道几次说道。 赵承安笑了笑,快清明了,我想转回去看看。 李延泽说不出话来。 回去吧。 赵承安劝他,咱们来日再聚。 李延泽心中略有不舍,他们都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只是这一别,再见,还不知要何时了。 你多保重,常通信。李延泽无法,只得叮嘱道。 好。赵承安挥手告别,回吧。 好,我看你走。李延泽笑道。 赵承安笑,顿了顿郑重的下马朝他拱了拱手。 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们都知道。 赵承安略一颔首,翻身上马,引马回身。 出发! 他高高的喝了一句,一马当先,急奔而出。 李延泽的马车就停在路边,看着队伍隆隆从身边而过。 我将前方交予你。 你且将背后给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晋江出了点问题,如果大家谁看文不用订阅,就能直接看到V章的话,麻烦联系我,或者联系晋江客服。 最近抽的有点厉害,作者不易,希望大家多多帮忙关注一下。 感谢在20200311 23:31:55~20200313 22:5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啾啾啾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肾虚大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岚岫 30瓶;土豆炖马铃薯、 20瓶;有我长的可爱么、心是绿色、阳光彩虹小白马、花粟子、浔阳 10瓶;无语 6瓶;源气小君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5 章 215. 不急着赶时间, 队伍出了京城的地界,一路缓慢而行。 后来因着人多, 目标太大,每到一处便会引来当地的官府前来打听,赵承便将队伍一分几队, 分路而行,这才消停了许多。 从京城一路向郸城, 一行人走的难得的轻松, 几乎是掐着点, 赶在清明节前两天,进入了郸城的地界。 距离异族一战后过去了好几年,赵承安也几年没有再踏足过郸城地界儿。 经过几年的休养,郸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城楼也再看不出当时战斗的痕迹。 从清水镇顺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往家走的时候, 赵承安的心情略略有些沉重。 几年过去了, 当初被烧毁的村子,又被后来人略略翻整过,在赵家村的原村基础上,如今盖起了新的房舍。 村外的田地也有了新的主人。 队伍进入了这新建的村子, 一路上, 都是陌生的面孔,再也寻不到当年熟悉的音貌。而他们一行外来人也很快引起了村子里小范围的搔动。 他们站在路旁院内,用防备的眼神望着这群陌生的外来者,这让赵承安本就略沉的心, 越发的沉闷了。 赵承安的家,是赵家村难得残留下来的院子。许是因为赵承安的原因,房屋到是未曾被人冒用,只是几年不曾打理,孤零零,略显衰败的矗立在村子的角落。 赵大郎? 就在赵承安一行人穿过村街向小院走去的时候,一个声音,迟疑的喊道。 赵承安回头,只见一个有些落魄的男人站在街边,正踌躇的看向这边,不确定的望着他。 ...... 赵四海?赵承安同样有些不确定道,细细的分辨后,才辨认出几分年少时的影子。 赵四海本来还不确定,等赵承安开口喊破他的名字后,才真的激动起来。 他急急的朝前两步,朝赵承安走来。 他站着的时候还不显,当他疾步而来的时候,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便暴露殆尽。 赵承安腿一翻,从马上跃下,几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肩,用力的紧了紧,四海! 安哥!赵四海一下通红了眼眶,你是安哥! 你真的是安哥! 偌大的汉子,此时抓着赵承安的胳膊,一副激动不能自已的模样。 是,是我。赵承安自然也是一副激动的模样。 当日赵家村他们五人一同被征募,不久后便天南地北的分开了,此时见到,心中鼓动的百般滋味。 你...赵承安想到他刚才跛着的腿,心中微微一刺,他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年退回来了。赵四海说着,动了动腿,随后敞亮的一笑,放心,能捡回来一条命,我就知足了,好着呢。 那头听到动静的小妹,早已经迫不及待下了马车。 海哥。 小妹?赵四海更觉得惊喜了,他满面的笑容,忙不迭的招呼他们, 走,安哥,小妹,走,咱们家说。 外头的人都在看着,兀自猜测着他们的关系,赵承安却浑然不放在心中,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在久别重逢的乡亲。 他吩咐了张扬带人先去收拾一下小院,晚上好入住,随后便牵着马,跟着赵四海往他家走去。 赵四海当初被分到了西北战场,前年对焰国的一次战斗中,被伤了一条腿,好了也跛了,他便被发送回了原籍。 等到回来才知道赵家村没了,连带着他的家人,也都没了。 除了赵承安那座被官府贴了封条无人敢碰的宅子,整个村子残留下来的宅院寥寥无几。 如今这里住着的,除了几个在外务工存活下来的赵家村人,大多数都是前几年大涝从南边迁徙过来的难民,他们在这里分了荒地,扎了根,渐渐成了新的赵家村。 赵四海过的不算好,他跛了一条腿,住着三间破旧的石砖房,一般的墙砖还残留着大火后的焦黑,粗篱笆的院子,除了院中的一口井,整个家看起来光秃秃的。 而赵四海却心安慨然的告诉赵承安,这是我爹娘当年的院子,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烧的只剩下半个,后来拼了一个院子。 安哥,小妹,还有我大侄子,来来,先喝水。他热情的招呼着赵承安,洋溢着满满的纯粹的喜悦。 不知是不是经历过了生死,赵四海看的格外的开,再不是当年那个抓着赵承安心中战兢的少年。 也对,他们这样的人,又有谁没有变。 赵承安和赵四海坐在桌边,含笑听他谈起他刚回来,去衙门和兵符取办户籍时,那些人与他讲的赵家村,郸城的过往。 他说着,激荡的喜悦过后,渐渐冷却下来的脑子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晚饭的时候,他们摆在院子里,喝了很多酒。 说以前的赵家村,说现在的赵家村,说那些睡觉不敢拖鞋,浅眠不敢合眼的日夜。 说那些年少无知在村子里熊来熊去的岁月,说如今不抱着刀不能安眠的日子...... 赵四海后来哭的很厉害,抓着赵承安的手,说想从前,说找不到根,哭他如今孤孤单单一个人... 说的后来赵小妹也哭,赵承安也红了眼眶。 从赵四海家出来,举着灯笼往家走的路上,走在陌生的村道上,被似乎全然陌生的月光照着。 心里头的窟窿呼呼的透着风,吹的人难受极了。 你们说,家在哪。 赵承安借着几分醉意,驻足在院门口,似有些抗拒的立着,转身问摸摸站在身侧的江城和酒子任。 家究竟在哪? 赵承安抬头,眯着眼望着,似还能从有些破败的门檐上,看到残留的白灯笼的影子。 似乎又回到那一日,他的家没了,他的根也没了,从此飘飘浮浮在这时间,为了一个虚无又伟大的目标,苦苦坚持着。 家在这儿。酒子任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住了赵承安。 他认真道,你的家在这儿,也在桑城,在北地,在陵城关,在最前面。 赵承安于是笑,似是满足的笑,吾心安处是吾家? 他又转头看江城,目光澄澈的发光,吾心安处是吾家? 江城接过赵承安,半是强硬的引着他,向着小院迈出了第一步。 承安,回家了。 是啊。 赵承安似哭似笑的弯眼,跨入了院中。 他,回家了。 到家了。 ....... 在家中休息了一日,清明这天,赵承安天未亮就起来了。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的细雨,他一手扶着赵小妹,一手抱着赵宁邦,三人缓步走到了村外的族地。 于他们前后脚的是赵家村仅存的几户赵家。 来,宁邦,给爷爷奶奶还有你娘磕头。 赵小妹摆好了贡品,摸着赵宁邦的头说道。 赵承安没说话,默默的弓着腰,扒着坟头上的杂草。 多年过去,当年高高大大的坟头,如今只余下小小的一座坟包。 赵小妹同赵宁邦烧纸,雨不大,草纸拿出来却有些潮潮的,烧起来的时候,烟很大,辣的眼发疼。 赵承安默不出声的拔了草,又提着铲子,从旁边铲了土,将坟包隆起。 这样的天气和时节,连带着大家都闷闷的。 不远处的坟边,传来哽咽的哭声。衬着阴沉灰暗的天空,越发的让人心中揪痛。 赵小妹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抱着宁邦,呜呜咽咽的哽泣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的嚎啕出声。 爹,娘...爹...娘... 爷奶...娘...呜呜... 赵承安闷着头,埋着头,任由一双眼睛忍的通红。 放了鞭炮,赵承安哄着小妹和宁邦止了哭声,让远远跟着的酒子任带他们先回去。 于是整个坟地上,天地雨幕下,便只余下赵承安一个人。 他默默磕了头,席地坐在陇梗上,从带来的篮子里掏出酒,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呛的眼眶越来越红。 满肚子想要说的话,这个时候,什么都开不了口,于是只能更加大口大口的喝酒。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3)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细的雨丝,将他打的湿透,赵承安仍旧咬牙,没能说出一句话。 难受就哭吧。 江城远远的站了许久,终于走近了,在坟头深深鞠了躬,才将伞罩在他头上。 赵承安头也没抬,轻轻摇了摇头,不哭了。 江城顿了一下,他问,似是不明白似的,不苦么? 赵承安喝了口酒,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头隔着雨望他,不苦了。 那就回吧。 回吧。 他说,朝赵承安伸手。 赵承安抿了抿唇,使劲的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哑声道,好。 爹,娘...自来了坟地,赵承安第一次开口,小鱼... 他用力笑了笑,我要走了。 他说着将手中余下的酒,手一翻倒在地上,随后拉着江城的手,起身。 他说走,从坟地出来的路上,他就再也没有回头。 反倒是江城忍不住回头张望。 灰沉沉的天幕下,小小的土包,却像是引路似的显眼。 清明过罢,赵承安寻人简单加固翻修了一下院子,便要离开了。 他是想带赵四海一起走的。 可是他却不肯。 安哥,我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赵四海跟他说,我这样,跟着你也帮不上忙。 故土难离,他红着眼睛,抽着鼻子,快三十的汉子,却还像个孩子,再说我也不喜欢北边的天气,太冷了。 还是家好。 赵承安想劝,却又能难受到赵四海的认真。 你别担心我,赵四海咧嘴一笑,又哭又笑的,更显滑稽,我在这儿帮你们看着家,帮咱们老赵家守族地。 逢年过节,还能帮你们上上坟,挺好的。 好。赵承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随后上前一步重重抱了他一下。 他们年幼的时候不曾多么交好,此时却深厚的近如至亲。 既然是兄弟,你愿意帮我照坟看家,就别同我生分客气。赵承安将钱塞到他手里的时候说道。 好。明白赵承安的好意,赵四海也没多矫情。 给赵四海留了足够的钱,再三嘱咐了他有事便给他去信,赵承安又不放心的让人去镇上县城一番打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一别,天南海北,再见不知许。 ...... 我不同意。赵承安沉声道。 回到前线的时候,距离他们离开,已经整整过去三个余月,平城旧址,经过几个月的修整,已经渐渐有了些往日的影子。 因着他们的归来,整个平城卫北营都染上洋洋喜气。 离开许久再回来,见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感受着依旧凛冽的寒风,才发现心底深埋的想念,还有归家的安心。 只是赵承安没想到,他的回来,却成了另一人的离开。 赵承安强自镇定着,目光灼灼的看向前来辞行的沈鸿。 为何突然要走! 这北地如今百废待兴,觅城拓木城平城,各项事务繁杂,哪里都离不开您! 赵承安皱着眉说着,说到后来略有些急切,抬手拽住了沈鸿的胳膊,就算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 沈鸿一身素袍,身上背着一卷包袱,腰间一柄素剑,手中是程平遥的翕坛,显然已经打定了离开的主意。 他长身玉立,浅笑着看着面前,似徒似子的孩子。 而赵承安心中虚落落的,更彷徨了。 军师!赵承安死死的拧着眉头,握着沈鸿的手臂,眼中是几乎溢出的不舍和沉重。 他从来没想过,沈鸿会要离开! 赵承安心中不可抑制的慌乱。 承安。沈鸿笑了,抬手拢了拢他的发,目光带着可见的慈爱,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将军了。 他笑,翘起眼角细细的纹路,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怎么会不需要。赵承安几乎是下意识截断他的话,不肯松手,他沉声急道,需要的,如今北地的事那么多,东陇虽然退了,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 还有西焰,虽然尹将军正在西征西焰,可是谁知道战火会不会烧过来。 我如今资历还浅,多的是人不服我...我... 他看似沉着的说着,却急切的似要找出百样理由,来留住沈鸿。 沈鸿浅笑望他,拍了拍他的手,用平和的目光,抚平他强按在心里头的不安。 承安,他温声道,我想带你师父去外面走走。 赵承安万般想要劝解的话,一下梗在了喉咙,只得定定望着沈鸿。 我们都老了。 他这一辈子,都耗在这北地。而我,从来都只是个军师,我不是卫北军,你明白么。沈鸿转头透过窄窄的门向外望去。他年轻的时候,总想出去走走,来了边关就再也没离开过。 如今,他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下了。沈鸿回头,微笑看他,我想带他出去走走。 看看这大禹的山水,看看他护了一辈子的...那些地方。 ......赵承安心中又酸又沉。 军师...赵承安有些复杂的失落,我... 他理智清楚着,他应该放手,祝沈鸿一路顺风,可是感情上,又让他难以割舍的果断放手。 那个似乎成长的果决尖锐的男人,此刻似乎脱去了所有的盔甲武装,在沈鸿面前,露出了少年时的彷徨。 承安。沈鸿的眼微微发热,提了口气,略略板起脸,严肃的看他。 你是和我阿域这辈子最好的学生。 我们都相信你可以,他坚定道,也一定会比我们做的更好。 师父...赵承安喊道。 沈鸿的笑容于是更大了,他笑着满眼愉悦的光,却还是摇了摇头。 赵承安苦笑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理由挽留。 沈鸿缓缓推开他的手,马已经等在外头了,陪我走上最后一程? 赵承安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强子按下心中的种种。 师父,我送你。 好。沈鸿开心的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 从营帐向外走的路上,沈鸿从没有过的安然,眉眼放松,载着笑意,细细的说着他们年少时的梦想,酒后的期望。 想去看江南的水乡,想去看雾山的云海,想去登最高最陡的山,吃天下最多最好的美食... 从营帐到城外的路很近。 正在建造的平城,还有许多废墟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兵士和匠人,不时的冲他们行礼。 一路出了城,江城引着一匹马,站在城外,正朝他们看来。 沈鸿小心的将翕坛兜在胸口,翻身利落上了马。 他看向他们,就送到这吧。 回吧。 他说着调转了马头,便要驱马离去。 师父一直表现的还算镇定的赵承安,望着他策马而去的背影忽而急急唤了一声。 我会建好平城,我会好好守着北地的 好!沈鸿的声音传来,头也没回。 您们别担心 要回来看我 一定要好好的啊 师父... 赵承安的声音渐渐熄了下去,而沈鸿的背影也在视线中渐渐化作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回吧。江城对他说,他们这样很好。 我知道...赵承安低声道,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和怅然,只是,难免有些不舍得。 嗯。 江城理解的点了点头,静静陪他在四月初春的草原上站了许久。 天很高很蓝,偶尔荡起丝丝的云波,黄突突的草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绿了,连带着风都染上了春日的味道。 赵承安微微瞌上了眼,过往连篇浮现,定格成一帧一帧美好又让人留恋的画面。 守我身后土,护我百姓家... 长旗一展,风雪无归,愿此身,长报国... 赵承安回头,畅然一笑。 走吧,我们该回了。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最后两句独白,用的是之前小天使给我的评论。 长旗一展,风雪无归,愿此身,长报国,这话我印象很深刻,感觉说到了我文的灵魂!!所以这里引用了一下。 感觉这样的结局,感觉会更好? 呜呜呜呜...想看什么番外,快点!!快留言!!!我多写点番外!! 感谢在20200313 22:56:01~20200314 23: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尾巴 90瓶;蓝、莫浅醉 10瓶;苗鸽 6瓶;犒劳犒劳 5瓶;兀自成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宁邦幼崽时 216.(看我口型, 无CP,无CP。) 赵宁邦时年七岁, 因着从小跟家里人学武的原因,小小的身板,比起同龄人结实许多, 是远近闻名桑城一方的小霸王。 赵宁邦,你不要欺人太甚! 距离桑城主道不远处六街口的小北桥桥边的草地上, 一左一右两拨半大的小子挨挨挤挤在桥上, 呈对峙之势。 为首的两人, 一个是桑城府首家的小公子于洋,此时有些胖墩墩的小子,正气的面皮发红,指着对面的男孩急吼吼的吵着。 而站在他对面的男孩儿比他高些,此时略略扬着头, 攒着眉毛, 双手抱胸,手中抓着一把木剑。还带着些婴儿肥满是稚气的脸上,竟意外生动的刻着有些桀骜的凌厉。 叽里呱啦吼吼了半天的小胖子,在赵宁邦一个不耐烦的白眼中, 气的连脖子都红了, 眼瞅着就要冒出烟来。 对,你别以为我们怕了你。 太过分了。 随着小胖子气急败坏的吼声,他身后的小伙伴们,有志一同的跟着七嘴八舌, 叭叭叭的指责着对面的目中无人。 赵宁邦这边的一众小伙伴们也是同样气的不行,嘴巴利索的跟着就突突开了。 好了!都闭嘴! 眼见着人越吵越凶,挨挨挤挤的就要往前冲,赵宁邦皱着眉,开口喝了一声。 随着他开口,两边的人霎时一静。 赵宁邦仰头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撞上小胖墩。 赵宁邦!小胖墩浑身一毛,瞪大眼睛看他,虚张声势的样子,一眼就能看透,你想干嘛! 我告诉你,赵宁邦,你别仗着你爹,就想在桑城里当老大! 赵宁邦闻言,脸一下子就黑了,本来还有些不耐烦,这会儿却陡然沉了下来。 他比于洋高些,此时沉着脸看向眼前的小胖子,很有些慑人的气势。 于小胖,我警告你,再敢胡说,别怪我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 于洋先是被他看的一缩,随即又洋洋的挺起胸,用笔刚才更大的声音吼道,赵宁邦,你不就是仗着你爹! 哼,你生辰你爹都不回来看你,你就是个没人要的!他尖声叫着。 于洋! 赵宁邦大声喝了一句,猛地上前推了他一把。 于洋正说着,不防备赵宁邦突然动手,比赵宁邦胖出两圈的身子蹬蹬倒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人身上,随后几个人哎哟哎哟,摔倒了一片。 小胖墩都一屁股墩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随即更加炸了,他一骨碌从地上起身。 赵宁邦,你敢打我! 你爹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他用更加尖利的声音喊道。 你再敢胡说一句试试!赵宁邦大声喝道,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木剑,脸上是隐隐的厉气。 于洋有一瞬间的退缩,却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你爹说不定已经死了,早就不要你了! 回答他的,是赵宁邦,抬手砸过来的拳头。 赵宁邦从小跟着干爹和赵承安的亲卫们学武,5岁开始扎马步,日日不缀,对比一群没甚武力意识的小孩儿们,杀伤力巨大! 他一拳将捶在于洋脸上,直将人打的再次摔倒在地。 赵宁邦沉着脸,一步上前,不由分说的骑在了于洋身上,一拳一拳的揍了过去。 你再胡说,你再胡说! 于洋突然被揍,吱哇乱叫着挣扎闪躲,嘴中犹还不服气的叫嚣。 啊啊,你敢打我!啊 我没胡说,你爹就是不要你了!他犟嘴喊着,还不望了摇人,打他,给我上啊,打他啊! 这边突然的动手,让两边的小伙伴们惊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小胖子那边的人,叫唤着,不由分说便冲上去帮于洋。 而那边赵宁邦的小伙伴,更是见势嗷嗷着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 一场架最终在私塾的夫子赶来时,被劝解开来。 两边的人,各自被狠批了一顿,赶回家中。 赵宁邦额头红了好大一块,嘴角也青了一片,脖子上还被抓了三道,本来扎的整齐的发包也散了。 从学院出来,赵宁邦的小脸绷的紧紧的,一双略扬的利眉皱着,腾腾腾的往家走,瞅着很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 学院到家不过两条巷子,只是这会儿已经临近傍晚,巷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两边的院子中却有袅袅的炊烟。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4) 赵宁邦微低着头往前走,却在走到巷子一半时,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他扭头,扬眉利目的看了过去。 只见有些昏暗的岔道里,一个黑突突的小包缩在一侧院子的墙边。 谁在那! 赵宁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手中还握着木剑,见状也不害怕,转身往岔道拐了过去。 只见那小包听到他的声音,小小的动了动,更加使劲的往墙角贴了贴。 呜呜...同时浅浅的隐忍的抽泣声,控制不住的泄了出来。 赵宁邦大步跨了过去,几个呼吸间,已经站到了那团小包面前。 却原来是个软乎乎的小包子。 一个约莫三四岁理着半发,穿着有点奇怪的小娃儿。 此时那小娃儿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锁在墙角,低着头,两只有些脏兮兮的小胖手捂着眼睛,一张白嫩的小脸上一道一道的黑,还有不住往下落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子。 ...... 呜呜...呜...似乎感觉到身前有人,那小娃娃,微微蹬着肉腿,更加使劲的往身后的墙缩去,直恨不得缩到墙里头去。 他看起来怕极了。 赵宁邦抿了抿唇,在他身前蹲了下去。 喂!他伸出一只手,戳了戳面前的一团小包子。 于是本就哭的惨兮兮的小包子,蹬着肉腿,小乌龟似的,傻兮兮的还要往后缩... 赵宁邦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难受的心,一下子就好受了。 他小小的嗤笑了一声,略略大声了一些,喂,小包子,你怎么在这儿? 回答他的是迟疑的呜呜咽咽。 赵宁邦翻了个白眼,索性放下手里的木剑,直接上手,抓着那小娃儿的两只胳膊,轻轻这么一掰... 露出里头紧紧闭着的眼睛和抿着唇,快要揪在一起的五官,那闭着的眼里,还在往外滚着泪,坚持不懈的在小花脸上划出一道一道的泪痕。 ...... 喂,赵宁邦看着眼前的小花脸,你别哭呀,是和家人走散了么。 要是的话,我带你找你家人。 手里的小肉胳膊软乎乎的,小娃儿看起来也是惨兮兮的,让赵宁邦硬邦邦的心,都软了一米米。 似乎感觉到他没有恶意,那哭唧唧的小包子,憋着哽泣,颤抖着迟疑的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两个人终于对上了眼。 赵宁邦松了口气,微微咧嘴半笑了一下,扬着眉看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你帮我找爸爸?许是哭的久了,他的声音有些哑,哑哑的小奶音,委委屈屈的,特别可怜。 他一双眼看着赵宁邦,这个只比他大一点点的另一个小孩,有点怀疑又急切的想要相信。 于是他撇了撇嘴,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小哥哥,我爸爸不见了。 他说着,水汪汪的眼睛又吧嗒滚下泪来。 赵宁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爸爸?他扬眉,似乎记得谁说过,爸爸就是爹的意思。 你和你爹走散了?他松开掰着他的手,然后看着小娃儿用脏呼呼的小手,在脸上那么一抿,抿出宽宽的一道黑。 赵宁邦的表情有点扭曲了,有点嫌弃,又有点...想笑。 小娃娃抹着眼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点了点头,用带着哭腔的鼻音重重嗯了一声。 那好吧,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爹。赵宁邦用手指挠了下脸,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啊。 好!谢谢哥哥,我叫年糕。 小年糕使劲抽了抽鼻子,闻言急乎乎的起身,结果许是蹲的太久了,蹲麻了,小肉腿才站起来,还没动就腿一软,朝赵宁邦扑了过去。 赵宁邦还蹲着,没防备他扑来,身子被一团软乎乎的一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偏偏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下意识在摔倒的时候,抱住了摔过来的一团。 一大一小,摔在了一块。 哇小年糕被摔的一懵,随即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 喂...赵宁邦又翻了个白眼,我垫着你呢,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呜呜...呜...小年糕,哭的更伤心了,他泪巴巴的睁眼看他,我,我腿麻了... ...... 等到赵宁邦终于拉着小年糕,走出巷子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你和你爹是在哪走散的? 出了巷子,走上主街,赵宁邦握着小年糕,一面四处张望着,一面问道。 似乎这个问题把他问懵了。 小年糕睁大了眼睛,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慢慢蓄了起来,偏偏他一张小脸还好像在使劲忍着。 我...我不知道啊。小年糕懵逼的快哭了。 我和爸爸一起睡,一睁眼,就在那儿了,爸爸就不见了。 ...... 赵宁邦一愣,这听着,怎么那么像遗弃了呢。 他皱着眉,一言难尽的看向仰头泪哇哇看着他的小家伙,你确定你睡着了,一睁眼就在那个墙角了? 他说着,还确定似的指了指那个他们刚才出来的那条巷子。 嗯。小年糕用力点了点头。 赵宁邦皱着眉,一脸说不出的...怜惜和同情。 他摸了摸小年糕的头,跟哥哥回家吧。 你爸爸应该是不要你了。 ...... 哇年糕闻言一懵,随即刚刚还忍着的泪一下子就崩了。 我要爸爸... ...... 赵宁邦又心急又烦躁。 你要,我还想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宁邦:你寻思谁不想要爸爸啊! 小年糕是我CP文里猪脚的娃儿,我一直以小年的奶奶自居。 这里是小年糕穿越到大禹,被宁邦捡回家的故事。 赵宁邦:哦,你爸爸也不要你了。 给大家安利一波CP的**文。 欢迎大家去支持小年糕,顺便支持一波年糕的爸爸和爹。 《偷偷生了影帝的孩子后》 余未曦绑定了怼精系统,怼遍全娱乐圈。 把老前辈封影帝怼成自己的宿敌,也成功把自己作成顶流。 直到有一天,余未曦和封影帝喝醉了乱来,还怀崽了。 余未曦: 问题有点大。 带球跑四年后,余未曦在一次晚会上激昂地怼了封影帝。 下台后,人被封影帝堵在了后台。 封影帝一手把余未曦虚环着,一手捏着医院报告挑眉笑道:你身边那个三岁的儿子,是谁的? 封影帝眼神危险,带着年长男人气势的压迫。 余未曦: 余未曦:问题真的有点大:) 封影帝:问题不大,我不慌:) 很好康的**文!番外也有宁邦的联文番外哟。 感谢在20200314 23:54:27~20200315 23: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柔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忆念、当归、南川北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 199瓶;睡眠旅行 37瓶;沈泽 20瓶;临月初四、阳光彩虹小白马、忆念 10瓶;有我长的可爱么 5瓶;无语 3瓶;大大快点更!、源气小君 2瓶;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宁邦幼崽时 217. 赵宁邦从来没哄过人, 更别说哄奶娃娃了。 眼见着小年糕哭的伤心的不行, 他也有点慌了。 喂, 你别哭呀。 赵宁邦拉着他的手也不敢松,半弯着腰, 急乎乎有点凶巴巴的说着,别哭了! ...我想要爸爸... 回答他的是年糕稍稍压低,但是越发委屈可怜巴巴的抽泣。 赵宁邦闻言揪着眉头啧了一声。 好了好了, 你别哭了,我带你找爹, 行了吧,我带你找爹! 小年糕吸着鼻子,睁大眼睛看他。 于是赵宁邦又啧了一声, 凶巴巴的, 不许哭了! 小年糕被他凶了一跳, 下意识的憋住了气,眨巴眨巴着眼睛, 要哭不哭的忍着。 见他真的憋住了,赵宁邦有点别扭的鼓了鼓腮帮子,粗声粗气的,你不哭,我带你找爸爸。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桑城作为大禹北地的大城,并不算小,他们人又不大, 只堪堪走了一条街,天便暗了下来。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的,全然没有小年糕所说的爸爸的影子。 赵宁邦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耐性却很足,一连拉着他找了两条主街,都没有不耐烦,只不住的问,看到你爹了么,那个是不是,那个呢... 这一找,直找到夜市都开了,也没摸到半个影子。 赵宁邦还好,小年糕到底还小,很快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小肉腿倒腾的越来越慢,步子迈的越来越少。 走快点,咱们去那边看看。赵宁邦拉了拉攥在手中的小肉手,大步往前跨,结果身后的小年糕没跟上,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赵宁邦身上。 你没事吧。 赵宁邦反应极快的扶住他,却还是被撞的咧了咧嘴。 对不起。小年糕揉了揉自己有点沾灰的额头,抿嘴道。 哦,没事儿。赵宁邦看他似乎没精神的样子,以为是又想爹了,嗯,咱们再去那边找找看看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间一声咕噜的声音。 赵宁邦顺着那声音看向年糕的肚子。 年糕忍一会儿就不饿了。 他微微撅了撅嘴,又很快的抿了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的抓紧了小手。 你先跟我回家吧。 赵宁邦想了想道,你先跟我回家,明天我让人帮你一起找你爹爹。 他顿了顿,皱着眉有点不太情愿的开口,我爹是大将军,我明天让小林叔叔去帮忙找你爹爹。 小年糕懵了一下。 他不是很明白他爸爸是大将军,和那个林叔叔帮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可他大概明白赵宁邦话里的意思。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个完全陌生,却又和他爸爸拍电视工作的地方有点像的地方,又紧了紧小手,凑的离赵宁邦更近了一些。 于是,乖巧懂事的年糕,点了点头。 赵宁邦本来以为他会哭闹一顿,吵着要爹什么的,毕竟夫子家的和他这么大的小娃娃就是那样的。 结果没想到,年糕竟然这么乖。 那走吧,你先跟我回家吧。 赵宁邦拉着他的手往家走,还不忘了保证,你放心吧,只要你爹爹在桑城,小林叔叔就一定能找到他。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又有点莫名小骄傲的挺了挺胸,我爹还挺厉害的。 嗯!小年糕听着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亮晶晶的看着赵宁邦,一副小哥哥说什么是什么,全然信任的模样。 他一只手被牵着,空出另一只小肉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巴巴的看着赵宁邦,叔叔真厉害! ...... 赵宁邦每次提起他爹都能鼓出一个球的肚子,被噗的一下戳破。 他又嫌弃又傲娇的哼了一声,你小屁孩,懂什么呀。 小年糕随着他的步子往前小步小步的走,闻言挣开他的手,小腿往前蹬蹬了两步,走到他面前,一掐腰,小下巴一扬,带点气呼呼特别骄傲的样子。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爸爸也很厉害的! 老师说了,每个小朋友的爸爸,都是最厉害的超人。 赵宁邦不知道超人是谁,想来是很厉害的人吧。 他嗤了一声,看着仰头看他,一脸坚持的小年糕,撇了撇嘴没反驳。 某些方面来说,他爹确实挺厉害的。 啧。 走啦。他上前,拽住年糕的手,往前走。 小孩子的忘性真的很大,似乎过了那个害怕不安的点,又或许有人陪着的原因。 小年糕似乎很快忘记了爸爸不见了的事,吧嗒吧嗒的跟着赵宁邦的脚步,嘴上叭叭的说着我爸爸超级好看,我爸爸跳舞超级棒,我爸爸会挣好多钱,我爸爸最厉害了...... 赵宁邦默默听着,心里头一句一句的嘀咕着反驳。 肯定没有我干爹好看,男子汉大丈夫会跳舞又不能杀敌,哼,挣钱又有什么难的,他爹还是大将军呢,他爹... 走到一半的时候,年糕走着走着又不动了。 怎么了?赵宁邦回头看,不明白又怎么了。 小年糕看起来有点沮丧,他微微垂着头,有点难受,他之前就在小巷子里蹲了好久,又跟着赵宁邦走了好久,肚子好饿,脚也痛痛的。 他刚才一直忍着,却越来越忍不住了。 在他有限的三岁半生命里,一直都是被娇宠长大的,虽然爸爸经常忙工作不在身边,可是他却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累。 更别说忍肚子饿了。 原来肚子饿的狠了这么这么难受的。 怎么了? 赵宁邦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 年糕饿了,脚也好痛。 ...... 小孩子,真是麻烦。 赵宁邦心里头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看着委屈又不好意思的又想哭的小年糕,也无奈了。 他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 来吧。他回头看他,我背你走。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5) ......年糕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小哥哥看起来也还好小,他们两个都还是小朋友,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能背的动他。 特别是在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肉乎乎,带着肉坑的小肉手之后。 上来啊。赵宁邦没什么耐心的催了一句,随即又开口安慰道,我背你,很快就能到家了。 到家就有好吃的了。 年糕想起上次爸爸抱着他的时候,颠了颠他,说他重了,再大一点就抱不动了。 我,我有点重... 赵宁邦闻言,借着街边灯笼的光芒,看着那一小坨,噗嗤一下笑了,放心,背的动你的。 快上来吧。 年糕还是有点迟疑的样子,一面往赵宁邦背上靠近,一面还不忘了劝,哥哥背不动,就放年糕下来哦。 行。 年糕先是踮着脚将手勾着赵宁邦的脖子,然后身子往他背上一贴,饼似的烙了上去。 赵宁邦的胳膊向后,一搂他的腿,身子一躬就站了起来。 年糕先是吓了一跳,手都紧了紧了,随即发现自己真的离地了。 松点手。赵宁邦托着他,往上颠了颠,随即迈开步子往家走。 哇...年糕后知后觉的哇了一声,头靠在赵宁邦的肩头,用那种崇拜还谄媚的小声音道,哥哥,你好厉害呀。 赵宁邦先是一笑,随即正了正脸。 这算什么。他矜持道,我从小跟着干爹习武,再背一个你都没问题的。 哥哥,真厉害!年糕喜滋滋的灌**汤。 就跟为了显示自己厉害似的,赵宁邦一路快步往家走,比之前拉着年糕快多了,也亏得他坚持锻炼了两年,比同龄人有力气的多。 他们离家不远,不过一会儿,就进了道清街。 一眼看去,家门口的灯笼已经点燃,将昏暗的街道,照出一片光亮来,也同时照亮了那停在门外的两匹健硕的马儿身上。 赵宁邦顿住了步子。 哥哥?年糕纳闷,刚刚哥哥还说,近了巷子,第二户就是他家了,怎么走到街口又不动了。 嘘。赵宁邦嘘了一声,别说话。 年糕闻言,赶紧闭上嘴巴,连呼吸都放轻了,紧紧搂着赵宁邦的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赵宁邦却比他沉稳多了,他想到什么似的,快步靠近了家门口,果然,院门大开着,外院和内院亮堂堂的。 你先别出声。 年糕小小的点了点头。 赵宁邦溜着自家的门边,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人,走进内院,却听到了正堂屋里的动静。 他紧了紧手上的年糕,蹭着墙根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房里,也顾不上点灯,急乎乎的将年糕放在床上。 然后自己半跪在床上,扒着窗户沿,像外看。 年糕被放在床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两下蹬掉了鞋,有样学样的扑到了窗边。 正堂里有隐隐的说话声,声音有些大,似乎在争吵一般,其中还夹杂着姑姑的声音。 赵宁邦有点心慌,他想了想,从床上爬了下来。 嘘。你在屋里别出声,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年糕被这紧张的样子感染了,根本不敢说话,巴巴的点点头,一副不安又乖巧的样子。 赵宁邦顾不上解释,摸了摸他的头,我一会儿给你端饭。 他说完,拔腿向外跑,连房门都没顾上关。 姑姑,是干爹回来了吗? 他出了门,他一边喊着,一边蹬蹬蹬的朝正堂屋冲进去。 门里的说话声乍然一断。 屋里,一个挺拔的身影回头,看向冲进来的赵宁邦,放下心来,却还是皱着眉,责问道。 夫子说,你们早就放课了,为何这会儿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 你们不是要看宁邦么,呼声辣么高,为什么这么冷淡! 另外:本文无CP...你们看前文就知道了,全员独男。唯一的一对儿CP就是小妹和林同,就连七皇子...堂堂太子殿下,都被我写的跟光棍似的。 你们别担心,这就是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宝贝,写的时候真的一脸姨母笑。小孩子肿么可以这么可爱!!!! :) 另:你们相信我的节操,信我! 求评论,求收藏作者专栏预收,求营养液。 感谢在20200315 23:57:32~20200316 23:5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浔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当归 10瓶;读者之中、3745655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宁邦幼崽时 218. 赵宁邦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要偷偷摸摸的带年糕回家, 还小心翼翼的将人藏进了自己的屋子。 以至于, 一早上醒来的时候, 抱着软软奶奶的一团,还有点懵。 昨夜里,因为江城和酒子任临时回来办事而有些雀跃的心,在过了一夜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会儿天还没有亮,外头蓝乌乌的, 带着黎明前的昏沉。 赵宁邦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犹豫了一下, 还是小心的抽出手,轻手轻脚的下了地。 简单的洗漱后,赵宁邦提这自己的小木剑出了门,整个过程,都没有吵醒缩在床上睡的香甜的一小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晨还稍稍带着凉气的风吹着。 赵宁邦径自走到院子一角, 简单的在空地上做了几个动作拉伸, 然后围着院子跑了几圈,这才身子一整,两手握拳架在腰间,腿脚一开,标准的马步蹲下。 这件事,从赵宁邦五岁起,便开始坚持, 一直到现在,日日不曾缀。 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规规矩矩的蹲着马步,过了好一会儿,天渐渐又亮了一些,家里的丫鬟进了院子,也不敢打搅赵宁邦,只轻手轻脚的扫着院子。 等天色堪堪大亮的时候,东厢赵小妹的房门打开,赵小妹从房里走了出来。 宁邦。赵颖出了门,目光习惯的向着院子的一角望去,果然见到宁邦稳稳扎在一角刻苦的身影。 这样的画面,赵颖看了两年,却两年都没能习惯。 她缓步走过去,见他头上微微沁出的汗,掏出手绢擦了擦。 姑姑。赵宁邦抿嘴笑了一下。 累了就休息会儿。 我不累。赵宁邦说着越发板直了身板儿,提着气,更加努力。 赵颖笑了笑,好,那你累了就歇会儿。 嗯!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早上都要重复一次。 可是对于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却谁都不觉得厌烦,甚至是不厌其烦的每日重复着,从彼此身上汲取更多的能量和坚持。 院子这一方小角是赵宁邦练武的小天地。 半个时辰的马步过后,他用刘诩准备好放在一旁的布巾擦了擦脸,随后身子一跃,踩上了离地约莫一尺高的梅花桩。 赵宁邦如今还小,梅花桩也是根据他的大小钉的桩子。 此时天早已经大亮,隐隐能听到外院的动静,半个时辰的马步下来,赵宁邦脸上不自然的涨红,汗顺着绷紧的下巴,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 许是昨日哭的太久,后来又走了老远,有些累到了。 小年糕这一觉睡的很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还有点懵。 他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空荡荡,能看到房梁的屋顶,小脸一片茫然的空白,似乎还没从梦里醒来,也似乎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陌生的地方醒来。 好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子,闭上眼睛又往被子里拱了拱身子,然后又在下一秒翻身一骨碌坐了起来。 睡了一夜的头发乱糟糟的,左右飞扬,身上的衣服更是皱巴巴,索性赵宁邦自己爱干净,昨日睡前,帮他擦洗了脸和手脚。 年糕懵懵的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睡在了陌生的地方。 他回忆着昨天带他回家的小哥哥,左看看右看看,可屋里仍然只有一个人。 小年糕有点害怕了。 小哥哥?他捏着奶嗓子,弱弱的叫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又委屈的揉了揉眼睛。 小哥哥?他又叫了一声,年糕想嘘嘘。 他撇着嘴,糯糯的说道。 可是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屋子的寂静。 就在他控制不住害怕不安,要掉金豆子的时候,听到了屋子外面细细的动静。 小年糕一翻身,手脚倒腾着,顺着炕爬到了窗户边。 窗户上贴着白纸,将外头的一切都挡住了,只在地下用木棍撑着窗沿,有条巴掌宽的缝隙。 小年糕站在床上,撅着屁股趴在窗边,两只手扒着窗沿,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咕噜咕噜的往外看。 只见正对着窗户一侧的院子便,昨天带他回家的小哥哥,正在提着木剑,抿着唇,一招一式的比划着。 小小的身子一来一往的,让人看着还有些稚嫩的有趣,可看在更小的年糕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了。 才三岁来大的小年糕,哪里见过这个。 这会儿看着外头,一把木剑,身姿矫健虎虎生风的赵宁邦,只能微微长大了嘴,又懵又茫然的,哇 哇 比动画片里的孙猴子还厉害! 小年糕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的看着外头,什么害怕不安都丢在了脑后。 只一个劲的张着小嘴,弱弱的,哇,哇,哇,啊....... 等腿都酸了,小年糕又倒腾着手脚,爬到床边。 这炕不太高,下面还放着一个矮矮扁扁的脚凳,而年糕脱下来的鞋子。 这炕比他家里的高一点,年糕迟疑了一下,扭过身,撅着屁股,虫子似的,一咕涌一咕涌的往床外扭着,半个身子咕涌下去了,两只小脚还蹬着,探着下面的脚凳。 他一扭一扭的,抿着唇,紧紧拽着床上的被子,嫩胳膊撑着,将大半个身子都空在了外头,踮着脚尖,终于蹭到了下面的脚凳。 他的胳膊一松,整个人站到了脚凳上。 年糕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几乎到他胸口还高点的炕,松了口气。 然后又觉得自己真棒,美滋滋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这么一折腾,年糕又想起来自己想嘘嘘的事了。 他记得昨天小哥哥带着他,在一个小木桶上嘘嘘来着。 小年糕找了一圈,果然在墙角看见了赵宁邦还没来得及提出去的恭桶。 拿开上面的盖子,一股微微的味道弥散开来,让年糕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嫌弃的捏住了秀气的小鼻子,然后又犹豫着放开,改而脱掉自己的裤子。 赵宁邦专注晨练完,已经基本忘记了屋里还有个小娃娃的事情。 所以,等他一身汗,微微喘着提着木剑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对上一张玉雪可爱白白嫩嫩的小脸。 自然也看到那可怜巴巴叉着腿,撅着屁股半撅在恭桶上的小人儿。 ...... 宁邦屏住呼吸,脑中莫名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有人在他的房间出恭... 怎么这么别扭。 小哥哥!正在纠结这个桶有点高,蹲不下去的时候,就见到了赵宁邦。 大眼睛一亮,有种看到救星的感觉。 他站起来,似乎还知道不好意思,两只小胖手捂着,裤子堆在脚边,哥哥,年糕想嘘嘘。 赵宁邦的脸木了一下,下意识手快的合上门。 他随手放下木剑,几步走了过去。 想尿? 嗯嗯嗯。年糕使劲儿点点头,仰头看着救星小哥哥。 于是,昨天晚上的一幕,时隔一夜后,再次上演。 赵宁邦扶着他脚边的裤子,小年糕挺着小肚子... 是男人,就要学会站着嘘... ...... 江城回来是有事要办,只在桑城停留了两日,便又匆匆离开。 赵宁邦有点失落,却已经习惯了。 也因为一些不愿意分享的小心思,赵宁邦偷偷藏下了小年糕,谁也不知道。 任谁都以为他是因为脸上大家受伤才总是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 赵颖劝了几次,见赵宁邦并没有其他的不妥,反而饭量大了一些,想着反正也是春假期间,也就没再坚持了。 有小年糕在屋里藏着,赵宁邦到是没有忘记答应帮他找爹爹的事,郑重其事的将这事儿拜托给了江城。 那边小年糕这两天和小哥哥处的意外的好。 年糕觉得,小哥哥什么都好,长得又高又帅,会很厉害的剑法,会打拳,会写爸爸都不会的毛笔字,力气还比别的小朋友大... 这让在上幼儿园后亲密小伙伴不多的年糕,意外的尝到了有小基友、小兄弟的甜头。 小哥俩同吃同睡,即便一个只有另一个一半大的年纪。 赵宁邦也没有嫌弃。 反而缠着姑姑翻出自己以前的小衣服,给年糕穿。 赵宁邦因此而志得意满,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惊天大的秘密。 这样美好的小伙伴,于赵宁邦而言,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就是... 年糕是个爸吹。 而且是个马屁精一样的爸吹。 只要是提到他爸爸,他嘴里的赞美的话,一车轱辘的往外钻,小嘴叭叭叭的,恨不得糊赵宁邦一脸。 我爸爸跳舞特别好看!好多哥哥姐姐都喜欢爸爸! 我爸爸长得超级好看,好多哥哥姐姐喜欢。 我爸爸会冲奶粉,超级好喝。 我爸爸最喜欢年糕了... ...... 赵宁邦刚开始还会逆着性子反驳,结果说道爸爸不要他了,惹哭了小家伙两次,他就不说了。 等后来被小年糕洗脑洗惯了,再听他说爸爸爸爸的时候,赵宁邦开始在脑海里想爹了。 他开始算他爹的优点。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6) 我爹是将军,手下有好几万人。 我爹会使枪,刀枪剑戟,都特别厉害! 我爹是战场鬼见愁,敌人都怕他! 我爹长得也很帅,又高又帅! 我爹... 每当这个时候,小年糕就会睁大眼睛,张着小嘴,对着他,一脸崇拜和羡慕的哇哇好厉害你爸爸真棒这么厉害呀... 直到赵宁邦说到后来,想起他爹上次归家的时候,情绪渐渐低落了下来。 我爹好久都没回来了,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他嘟囔道,有点说不出的心烦和心塞。 我爸爸也是,工作起来,就好多天都见不到。年糕也想起经常将自己交给叔叔阿姨带,出去工作的爸爸。 我爹每次回来,都呆的很短,好几回,我从学堂回来,甚至都没碰到面。 小年糕苦着脸,眼圈都要红了,他抿了抿唇,小声的道,爸爸从来不去参加幼儿园小朋友的家长会、运动会,每次都是助理叔叔去,小朋友总是笑我没有爸爸。 我功夫是大干爹教的,启蒙是跟干爹学的,我爹... 爸爸好像不喜欢我,他不让我在外面喊他爸爸。 我爹好像也不喜欢我吧。 ...... 他好怕爸爸真的不要他怎么办呀。 你放心,我爹...我干爹肯定能帮你找到爸爸的。年糕这么好,你爸爸肯定很喜欢你的。 嗯!他重重点头,爸爸说过最喜欢年糕了。 年糕揉了揉眼睛,有点想哭了。 小哥哥,我又想爸爸了。 赵宁邦略略转开头,吸了吸鼻子。 他也有点想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都在担心CP的事情。 这两只,一个虚岁7岁,一个周岁三岁半,你们不要脑补太多啊!! 你们想一下,这文里,谁有CP?谁有? 感谢在20200316 23:53:01~20200318 00: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浔阳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宁邦幼崽宁时 219. 赵承安是在小年糕被藏匿的第五天回来的, 回桑城养伤的。 一大早, 赵家的院子一阵嘈杂。 彼时赵宁邦正和小年糕坐在炕上, 听年糕稚气巴拉的讲着童话故事。 关于能够把王子变成青蛙的丑妖怪, 和亲一下青蛙, 就能变回王子的好看妖怪。 院子里闹起来的时候,赵宁邦停下嘴里不住想要劝年糕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 两只小家伙同时顿住了话头, 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扒到了窗户边,透过缝隙,咕噜噜的往外看。 只见本来平静的院子, 不多时涌进来许多人。 酒子任和林同一人一边的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头陈叔等人还不断的提醒着, 小心慢点... 赵宁邦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就抿紧了唇。 一群人呼涌着, 一股脑的涌进正堂边的堂屋。 眼见着正堂的门口都被两名亲卫一左一右的看守住了, 两只小家伙一同缩回了头。 小哥哥, 他们是谁啊, 怎么来你家啊。小年糕看的晕晕乎乎的,被一群人有点吓住, 缩着小身子往赵宁邦边蹭了蹭,像是汲取安全感似的。 赵宁邦皱着眉,拧着眉纠结道, 他们是我爹的亲卫,送我爹回来的。 ...... 小年糕想了想,眼睛猛地一亮,那, 是小哥哥超级厉害的爸爸回来了? 小哥哥超级厉害的爸爸=能够找到年糕的爸爸。 经过这几天的滤镜磨皮打光美颜,赵承安在小年糕这里的形象简直比无所不能的孙猴子,也相差无几了。 他心中莫名有个信念,只要哥哥的爸爸回来,就能找到年糕的爸爸,就是这么回事,没毛病。 小年糕想着一下子来劲儿了。 比赵宁邦这个亲儿子见到亲爹还激动。 要知道,他来到这里都好几天了,虽然小哥哥很好,可是他都没有出过这个小房间,而且小哥哥家里看起来好穷的样子。 没有可爱的娃娃,也没有爸爸给买的甜甜的牙膏,没有爸爸给冲的好喝的奶,最重要的是,没有年糕的爸爸... 这让年糕的心一直不安着。 只是小年糕的贴心懂事让他没有哭闹和嫌弃,可是到底年纪小,他嘴上没说,心里头却是一天比一天想爸爸。 他很怕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此时很厉害很厉害无敌厉害的赵承安出现了,让年糕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如果是这么厉害的叔叔,肯定能帮宁邦找到爸爸的! 他扭头眼巴巴的看向赵宁邦,越发急切的确认道,是很厉害的叔叔回来了么?哥哥的爸爸回来了? \嗯。我爹回来了。\ 赵宁邦皱着眉点了点头,心里嘀咕这,他看起来,似乎又受伤了。 他抿了抿唇,有点控制不住的小生气。 我去看看。他想着赵承安苍白虚弱的样子,有点坐不住了,蹭到床边,两下套上鞋子,便准备出去。 小哥哥。 年糕迟疑着开口,他跪坐在炕边,巴巴的看着赵宁邦,有点拘谨的扭了扭小手。 我能不能也去看看哥哥的爸爸。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可是... 他太小了,他太想爸爸了... 赵宁邦犹豫了一下,这在年糕眼里却以为是不行的意思。 小小的人儿,抿着小嘴笑了笑,眼圈都憋红了,他看着宁邦笑,那年糕乖乖等哥哥回来。 哥哥快去,宁邦乖乖。 他说着揉了揉泛红的眼睛,闷闷的有点想哭。 ...... 赵宁邦有点内疚起来,他本来带年糕回来,是来家里做客的,可是最后却成了偷偷摸摸把人藏了起来。 这几天,年糕都没出去过。 好乖好乖的。 他心里有点负罪感,他这样真的很不好吧。 那你快一点。赵宁邦粗着声音,干巴巴的说道。 他说着从地上拿起年糕的小鞋子,穿鞋,我带你去见我爹。 哎? 小年糕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咧嘴甜滋滋的笑,动作麻利的伸腿一人一只套上鞋子。 谢谢哥哥。 年糕被宁邦抱下了炕,拉住了宁邦的手,有点迫不及待的看向他。 年糕好了。 赵宁邦小小的哼了一下,不过到底他心中也有些担心自己爹,拉着小年糕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外头有人守着,正屋的门口也有持枪杵着的亲卫。 都知道赵宁邦的身份,倒是没有人阻拦,赵宁邦便堂而皇之的拉着小年糕,进了正堂。 正堂的门槛对于年糕来说有点高,他拉着宁邦翻了过去,然后穿过堂屋边的门,进了内室。 屋里的人不多,都是宁邦很熟悉的人。 此时赵承安坐靠在床上,一眼看见了进来的一大一小。 看见儿子,赵承安咧嘴便是先笑,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儿子,快来。赵承安招了招手,亲亲热热的道。 赵宁邦也是下意识的拉着年糕上前了几步,站到了床边。 好儿子,赵承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长高了。 年糕有点害羞,又有点好奇的看着这个据说很厉害很厉害无敌厉害的叔叔,又看了看宁邦。 赵承安这才注意到自己儿子身边竟然还拉着个小家伙,他看向长得不大点的年糕。 这是...? 年糕的小身子紧紧贴着宁邦,见赵承安看他,害羞的呲着小米牙笑了笑,叔叔好,我是年糕。 可爱的小孩子总是让人心软。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家来的小孩儿,但是见他和宁邦似乎很亲,又长得精致可爱,此时糯糯的说话声,更是让人喜欢。 赵承安脸上的笑容更甚,目光也更软和了。 你叫年糕,真可爱。赵承安说着大手也轻轻摸了摸年糕半截长有点乱的头发。 这是你的小伙伴? 赵承安乐呵呵的看向自家儿子。 赵宁邦点了点头,像是解释又像是声明似的,这是我捡来的。 他一句话让本来还算和乐融融的房间都静了一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赵承安的眉微微的拢起,捡来的? 他看向小小的年糕,年糕听到后竟然还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看向自家小妹,对上的确实一双茫然的眼。 一群人这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有点大条。 ...... 身为一个过来人,恐怕这里头只有赵承安才能明白年糕所谓和爸爸一起睡觉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的话。 在看到年糕被捡到时的衣服后,赵承安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见到第二个穿越者。 而这个穿越者,还是个奶娃娃。 这说明什么呢?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在他之前,或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是不是...可能可以穿越回去... 赵承安的心一瞬间有点点乱,十分复杂。 在安抚了小年糕后,第一时间让人将年糕出现的那条巷子着人重兵看守了起来,连带两边的两处宅子,也让林同去与人协商着买了下来。 而年糕...... 过了明路后,年糕在赵家也自由了许多,不用在一直藏在屋子里。 而是在赵宁邦早上练武的时候,他可以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近距离观看。 与之一同的,还有养伤中的赵承安,和酒子任。 手打直,身体绷直不要前倾。酒子任手中捏着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枝,在赵宁邦的胳膊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于是赵宁邦本来微微打晃的手臂,咬牙又绷了起来。 赵宁邦头上沁出细细的汗,脸色也开始涨的发红,可偏偏酒子任在旁边盯着,那边赵承安和宁邦一高一低的坐在凳子上,目光灼灼的看来。 这使得赵宁邦越发咬紧了牙,绝不能在赵承安面前服输! 年糕之前觉得厉害,早上跟着出来的第一天就忍不住想跟赵宁邦一起训练。 结果,小胳膊小腿蹲了没有两分钟,就开始打飘,勉强坚持了三分半,就一屁股墩坐在地上,随后再看赵宁邦,就是满目的崇拜和惊叹。 这会儿眼见着赵宁邦马步都蹲了很久了,比之前蹲的还久,他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腿都疼了。 于是一张小脸揪在一起,苦巴巴的,让一旁的赵承安觉得非常有趣。 小年糕要和哥哥一起练么?他搂着小年糕的小肩膀,凑近了偷偷摸摸的开口逗道。 努力锻炼能身体棒棒,还会快快长高,然后就和小哥哥一样厉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打眼看认真训练中的赵宁邦。 目光中闪着的,除了和煦的笑意,还有忍不住的骄傲。 宁邦从小受熏陶喜欢习武,3岁就已经会跟在赵承安屁股后面嘿嘿哈哈了,五岁正式习武后更是勤奋。 他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所缺乏的坚持和韧性,能吃苦,不怕累,坚定又执着,身为父亲,赵承安无疑是骄傲的。 这头小年糕被赵承安鼓动的蠢蠢欲动,那边赵宁邦在酒子任的协助下,活动着马步后软硬的身体。 然后在赵宁邦的注视中,赵承安扶着小年糕踩上了梅花桩。 赵宁邦一面扳着腿拉伸,一面控制不住的看向那边。 他爹笑的好开心,两只手拉着年糕,轻声和语的,在年糕的咯咯咯声中,两个人笑的都很开心。 那笑声吵的人心躁。 他的心情忽的有点糟糕,他不记得他爹有没有这么对过他了。 这一天,赵宁邦的剑法中,莫名有些乱,多了一股子横冲直撞的蛮怒之气。 而那天之后,小小的年糕真的开始跟在宁邦屁股后头,跟着软手软脚的练起了功夫。 也不需要多么苦,累了就歇着,每天一小会儿的运动,却让年糕,肉眼可见的精气神都更足了。 年糕的到来,让赵家小院更多了几分童趣。 软软嫩嫩,嘴巴抹了蜜似的,极会吹人的年糕,很快融入了这个家庭中,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 赵宁邦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该高兴,却莫名的有点酸溜溜的,虽然他和年糕的关系依旧是最好的。 只是没多久这酸溜溜的心思就被强行散去了,赵宁邦的春假结束,要开始上学了。 他不得不丢下年糕在家,一个人去学堂。 这让这阵子形影不离的小哥俩,一下子都有点不习惯。 结果就是,宁邦开学后的第二天,每日里赵承安和江城都会拉着年糕送他上学,到了放学的时候,再去接他回家。 这让宁邦觉得很新奇,连带着之前的一点小别扭都忘在了脑后。 小年糕嘴甜人小,拉着赵宁邦的时候,还不忘了吹赵承安最厉害的叔叔超级厉害的叔叔宁邦哥哥的好爸爸...... 一连串**汤下来,连带着江城,都习惯了小家伙凑过来,在脸上啵唧一下。 也让宁邦习惯了坐在赵承安的腿上被他搂着,听他讲那些公主和妖怪后妈的故事,人鱼妖精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最可怕的是会吃人的大灰狼和虐待灰姑娘的后妈... 而宁邦最喜欢的故事,则是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 呔,妖怪!宁邦剑指一比划,朝着年糕就蹬蹬蹬扑了过去,两个小的闹成一团。 赵承安就在旁边笑着看。 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竟如此会讲故事。江城挑着眉,听了一下午的孙猴子,满脑子都是一只黄毛猴子叽叽喳喳,嘿嘿吼吼的样子。 直听得他一脑门子官司。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7) 不只是江城,旁边同样听了半天的赵颖也不知道自家哥哥,还有说书先生编故事的本事。 赵承安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在这里生活的太久了,以至于他已经忘了很多东西。他以前给宁邦念过书,教他习过字,同他一起练过剑法,走过梅花桩,却独独没有想起过这些小寓言小故事。 若不是年糕说起来,他或许一直都不记得。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赵承安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两个小的,他们是真开心啊。 年糕的父母还是没有消息? 江城望着不远处的两个孩子,低声问道。 赵承安闻言,脸上的笑意浅了不少,他目光略略沉了一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那条巷子仍旧没什么动静。 年糕后来中间也很厉害的哭过几次,被赵承安和宁邦一同哄下了。 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也已经接受了小年糕,直当做了自家的孩子。可是他们也知道,年糕看着乖巧,可是偶尔还会红了眼眶。 你打算怎么办?江城看着小年糕白嫩嫩的小脸问道。 赵承安说不上来。 他既希望能够找到年糕的父母,又... 再看看吧。 他开口道。 赵承安没成想,这么一看,就又过去了半个余月。 小年糕到来的两个月后,就在赵承安隐隐放弃了那个念头的时候,小年糕说,他要走了。 系统叔叔说,他之前升级出问题了,现在好了,要送年糕回家找爸爸了。 年糕要跟系统叔叔回家了。 和宁邦说不清楚,拉着他来找最厉害的叔叔的年糕,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叭叭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最厉害的叔叔,会不明白。 事实上,赵承安也确实大致听明白了。 系统叔叔有说年糕的爸爸在哪么?赵承安问道。 年糕想了想,系统叔叔说,爸爸在家里等年糕呢,不知道年糕来这里了。 那叔叔可以和系统叔叔说话么?赵承安又问。 年糕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明白的意思,系统叔叔说不行,只有年糕和爸爸能和系统叔叔说话。 赵承安点了点头,摸了摸年糕长了不少,绑成两个哪吒啾啾的头发,那年糕是怎么确定系统叔叔能够带你回家呢? 系统叔叔给年糕看到了爸爸,爸爸在床上睡觉觉!年糕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如果不是还记得要跟他们告别,他刚刚就想扑过去找爸爸了。 赵承安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年糕,那你问问系统叔叔,能带东西回家么? 年糕嘟囔着,似乎在和谁说话的样子,然后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叔叔说可以! 那年糕要把小姑姑给年糕做的好看的衣服,还有叔叔做的小木剑带回家么。 要!年糕说完又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年糕都没有礼物给几个叔叔和姑姑。 那年糕亲亲叔叔们和姑姑好了。 赵承安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亲昵道。 宁邦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只能明白年糕要走了,他拉着年糕的手,急急的看着自己亲爹。 年糕要走了?去哪?要去找他爹爹了?宁邦急乎乎的问道,系统叔叔是谁,他什么时候带年糕走。 宁邦说着,拉着年糕的手又紧了紧,他转头看向年糕,你再多呆几天吧,爹爹说等我休沐了带我们去郊外骑马,打猎... 宁邦。赵承安伸手搂过宁邦,摸了摸他的头,年糕是要回家找他爹了。 他出来这么久,他爹爹一定很想他,宁邦明白的,对么。 爹。宁邦想说不明白,可是又说不出来,旁边的年糕似乎感受到他的不舍,眼睛都红了,一叠声的喊宁邦哥哥,不哭,会想他的... 系统叔叔说,要怎么带年糕回家么。赵承安一手搂着宁邦,一手拉过年糕也搂在怀里。 叔叔说,要去年糕醒来的地方。 好,那叔叔让人去给年糕收拾东西。赵承安说着,便唤人去喊赵小妹和江城酒子任。 爹! 宁邦你忘了年糕很想他爹爹么。赵承安看着宁邦,就像爹爹每次想宁邦,宁邦看不到爹爹的时候一样。 赵宁邦不说话了,抿着唇,眼眶有些红。 哥哥,不哭,年糕呼呼,不哭。年糕也有点想哭了。 赵宁邦想起好几回年糕睡觉的时候小声哭,说想要爸爸。 现在他要回家找爸爸了。 我会想你的。赵宁邦说道,等你想我了,就让你爹爹带你来看我们。 好! 赵承安没有打断他们的话,也没有说他们这一分别,未来想见的可能极小,他只是很希望他们彼此记住这段缘分。 即便年糕如今还小,将来很有可能忘掉。 大家听说年糕要离开的事,收拾了不少他这段时间吃用的东西,满满的装了一大包袱。 赵颖甚至塞了两块银锭子放进荷包,又写了张纸条盖了赵承安的私印,挂在了年糕的脖子上,嘱咐他一定要收好,如果找不到爸爸,就去官府找人... 赵承安骑马带着年糕和宁邦去小巷子那边,远远的支开了守在附近的人。 哥哥,我会想你的。似乎感受到了离别,年糕抱着宁邦不撒手,嘴里不住声的说着。 嗯,我也会想年糕的。 宁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将他们带到了这里,但是离别让他没有想太多。 似乎有人对年糕说了什么,年糕径自点了点头,然后又扑进承安怀里。 叔叔,我也会想你的。 好,我们也会想年糕的。 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随着他们的话,面前灰突突的墙砖,一阵扭曲的波动。 赵承安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那出墙壁。 年糕似乎被催促着吸了吸鼻子,他眼睛红红的,我要走了,宁邦哥哥,叔叔。 赵承安看着那处墙壁,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像是发动机的嗡嗡声,夹杂着人说话的嘈杂,他的神思恍惚了一瞬。 待回过神来,赵宁邦拎着那包袱,送年糕到墙边。 宁邦哥哥再见,叔叔再见。年糕站在墙边,一手拉着大包袱,一手朝他们摇了摇。 年糕再见。赵承安开口道。 爹?宁邦不明所以的看着除了他们依旧空无一人的巷子,看着年糕走到墙角和他们告别。 和年糕再见。赵承安提醒道。 年糕再见?他愣愣的顺着说了一句。 再见!年糕扬声道。 随后不待他们反应,一阵模糊的光闪过,远处已经没有了年糕和包袱的影子。 爹?! 人活生生的消失在眼前,让宁邦吓了一跳,几乎是惊惶的看向赵承安。 赵承安将他抱在怀里,一把抱了起来,带着他走到年糕消失的墙边,那墙已经恢复了正常,赵承安略略屏息的抬手,准备触摸。 爹!宁邦下意识的抗拒,搂紧了赵承安的脖子。 别怕。赵承安的手坚定的摸了过去。 果然,一切都没有变化,那枪硬邦邦的杵在那里,丝毫不会将人变没。 爹,年糕呢?宁邦又茫然又有些紧张。 他啊,回天上了。 天上? 是呀,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宝贝,为了能让宁邦这个大宝贝开心,现在他回天上去了。 宁邦抬头,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 骗人。 真的。赵承安抱着他往回走。 那我还能再见到他么? 爹爹也不知道。赵承安亲了亲自己的大宝贝,可是爹爹会一直在宁邦身边的。 ......宁邦抱紧了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窝,眼泪偷偷的沁在他的肩头,爹爹骗人,爹爹总是不在家... 可是爹爹就算没在家,没能在你身边,走出去很远很远,也会想宁邦,一直惦记宁邦,比宁邦想爹爹,还想宁邦。 真的? 真的,赵承安道,爹爹啊,最爱最爱最爱宁邦了! 我也最爱最爱最爱你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的番外就到这里,下章开始正经番外。 宁邦长大后的番外,江城的番外,后世的番外... 感谢在20200318 00:58:32~20200319 23:1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帝紫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帝紫夙 70瓶;一颗益达 40瓶;土豆炖马铃薯 4瓶;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0 章 220.(江城番外) 退堂! 威武 咄咄的杀威棒触地, 沉厉的威武声赫赫。 八月的汴州, 日头好的让人晃不过神。 百姓们簇拥着,围在衙堂外,窃窃私语着。 江城缓步走出衙门, 任身后的大门被轰隆一声关上,同时关上的,还有他满心无以名状的惊慌。 阿城!焦急等在外头的江顾, 眼见着他慢步而出, 急急的迎了上去, 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江城一身落魄,不过三日的牢狱,却好似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大哥。江城的眼中亮了亮,有些倔强, 纪家那些人,被抓了,纪府被判给了她们。 江顾自然明白江城口中的她们是谁, 也是因为知道,他心中才越发急, 又急又气。 够了!他低喝一声,强拉着江城走向停在衙门外街的马车。 官司也打了, 现在, 跟我回家。江顾沉着气,怒声道。 大哥!江城扭了扭手,等等, 大哥,我还未找到人... 江顾却哪里肯听,他向外头等着的仆人一使眼色,几个壮仆呼啦迎了上来,硬将人拽上了车,江顾也随着上了马车。 大哥!江城被压坐在马车上,急急道。 够了!江顾显然比江城的火气还大,任谁见到自家素来清雅傲然的胞弟,变做今日这落魄子,都忍不下。 江城!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他急切喝道,纪家的遭遇我们也同情,可是这事错不在你! 你帮他们扳倒了纪家,夺回了纪府,找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够了!他按着江城的肩膀,仁至义尽,尽够了! 大哥,江城却显然并没有被说服,纪家母女被赶出门,如今还不知如何... 我如何能不管他们? 他自幼被教导仁义礼智信,习圣人之言,做君子之诚,如今他岳人入土未安,岳家叔伯强占家产,未过门的妻子和岳母被赶出家门生死未卜。 我若不管,她们还能指望谁? 江顾闭了闭眼,眼见着江城似已经魔怔,也不再劝,将人生生按住,命人绑起,连嘴一并堵上。 走!回金陵!江顾径自吩咐道。 阿城,你别怪哥哥不讲人情,你对纪家能做的都做了,仁至义尽,你不欠人的,别再自误了! 马车微微摇晃着上路,江顾偏头不忍看江城挣扎,爹娘还在等你归家。 你忍心他们为你愁苦日夜难安么! 江城一下静了下来,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哥,看着他面上的不忍和坚定,想着家中忧心的父母。 他一下子静了下来。 马车咕噜着,木轮轧在汴州府的青石板上,格拉格拉的声响。 江城身子一软,睁着眼,无神的看着马车的棚顶。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高挂红榜,中下解元,在金陵一时风头无两... 彼时一纸红榜,江城的名字在沉寂三年后再次传遍金陵。 你们听说了么?小江家的三少爷,举试中了头名解元! 真的!我记得之前童生,秀才也是头名吧? 这不是文曲星下凡去了小江家吧... 那没准儿,这小江家啊,看来是要翻身咯... 金陵府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这一次过试,再次直拔头筹的小江家三少爷,江城。 而身处众人口谈之间的小江家,江城,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忙着为江城的亲事奔波。 与江城定亲的是汴州府纪家的小姐。两家是爷祖辈的至交世家,江家腐书网,纪家父辈虽是走商大户,却也是良善之家。 在两人八岁那年,两家有了口头之约,十三岁换了信物,三年前江城十五,秀才加身,两家媒人上门,换了庚帖,只等江城举试过后,不论中否,都将履行婚约。 中解元、成家娶妻,双喜临门,饶是江城再如何内敛沉稳,到底年少,不免生出几分意气风发之感。 那日里,江城浅笑着,胸前戴着知府送来的大红花,踌躇满志的缓步进了知府宴请举子们的院子。 江解元。众位举子见他进来,笑迎上来,而江城也笑着融了进去。 那日宴席,推杯换盏,直到回到家中,那朵红绢花,被江城放在桌上。 他抬笔,画下一副锦绣丹青,批注一首小诗。 他轻笑,带着意气风发的倜傥。 那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8) 纳征,请期,送聘,江城甚至亲手写了迎书,只等那一日告诉他的新娘子,愿执子之手,与子共白头。 就在距离江城娶亲只差一道迎亲之礼时,汴州府噩耗传来,他岳父前月里,亲自出商,急着回乡备亲,绕道大禹同东陇边境处,遇上东陇小股流兵,惨遭毒手... 怎么可能呢? 江城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可是眼看着父母满面愁思,哥哥嫂嫂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信。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纪家现在怎么样。他双手握拳,沉声问道。 他爹皱着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只有消息传来,说是纪家出了事,人连尸体也不曾带回来... 她...江城到底心中挂念着经此剧变的,未过门的妻子。 我自去趟汴州府。 他说道,起身便要朝外走。 于情于理,不论如何,他身为准姑爷,都应该在第一时间前去祭拜。 站住!江父急喝了一声,皱着眉,提点道,路远,你自己一人去我们不放心,带上些人,江父说着看向一旁,老大,你陪阿城走一趟。 当日下午,江城兄弟带着几名下人,快马出了城。 从金陵到汴州府,除了在在安城小病一场,歇了几日,一路上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短短二十来日,待到得汴州纪家,看到的却已是改门换庭,人去楼空。 纪家叔伯强占了纪家家产,纪家母女五日前被强赶出纪家。 一切的年少轻狂,似乎都在这一日戛然而止。 江城想,若是没有任性逞强赶夜路,若是他没有那一场小病,若是他少歇几日,会不会一切就还来得及? 江城找了很久,问了很多人,甚至为了纪家,拼着一身功名去告官,为她家鸣冤。 在汴州耽搁了两月余,整个人都好似被晃了神。 也不怪江顾会强行带他往家。 江城闭了闭眼,没在闹腾。 除了汴州城,江顾这才松下了江城口中的帕子。 你别怪哥哥心狠。江顾看着自己弟弟沉寂的模样,心中亦觉得不好受,这么久了,说不定人... 大哥。江城干哑着声音开口道,你放心,我想通了。 ...... 真的?江顾又是不敢信,又是松了口气,仔细看去,果然见江城神色真的冷静了下来,眼神清明,眉宇间执拗的郁气散去许多。 你能想通就好。 话是这么说,却犹豫着,还是没有给江城松绑。 江城也不挣扎,径自靠在马车上,头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着,目光虚虚的不知在想什么。 江城自幼聪慧,从未受过什么磋磨打击。 他前十八年意气风发,十三岁过童生试,十五岁得秀才身,十八岁一举得中解元,一路走来,不说是天之骄子,也算得上出类拔萃。 而他所有的书生意气,恃才傲物,都在那一日蓦然而止。 他没办法不怪自己,又没办法不控制自己钻牛角尖。 只差几日,哪怕再快一点点... 回到金陵后,所有人都以为江城真的慢慢想通了。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却发现,他不仅没有想通,想的却越发偏了。 你这个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江父眼中发红,发须斑白,望着江城的目光是恨铁不成钢的怒,也是不得疼惜的痛。 江城低垂着头,默不出声的跪在他身前,任他喝骂,一言未发。 阿城,你不要再找了,为娘的求你了。江母坐在一旁也哭。 眼见着自家的儿子,如今魔怔了似的,一心要找那没了的未过门的妻子,四年了,四年了,他们看着自己神采昂然的儿子一日比一日沉然,一日比一比寥落,是个人都受不得。 他们明白儿子心中想不通,绕不过的槛儿,可是四年了,真的尽够了。 江城茫然不知所措。 他的人生,他的前程,他的抱负,他满心无处宣泄的茫然,好像都埋葬了那一场意料不及里。 他为她赶走了恶毒的叔伯,花了四年时间,却仍旧什么都遍寻不得。 父兄觉他一蹶不振,儿女情长,母亲哭他,鬼迷了心。 金陵的人都说,昔日以为三年后,必登高科的江家才子不行咯。 他们说他便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他从人人夸赞的少年才子,成了今日他人口中江郎才尽,不得锦绣的例子。 所有人都盼着他能打起精神,重读诗书,继续考取科举,还盼着他来日进士及第,状元登科。 可他放不过自己,在自己的心头生生卡上一把锁。 征兵令下来的时候,街头巷尾都在谈,父兄也在谈。 他们叹着前头传来的那些别人不知的消息,也叹着这几年东陇越发的不老实。 我想参军。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江城忽而开口道。 你说什么?彼时饭菜刚刚撤下,人还未退去。 连江城的哥嫂在内,一家人都在席间。 我想参军。江城轻道,不顾身边姊妹兄弟的目光,抬头看向江父,边疆要乱了,我想去禹陇边界。 混账! 江父一把砸了手中的茶盏,看着他的目光带着火光,他颤着手,气的说不出话。 他喝着,你,你,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么! 你堂堂举子,哪里需要你去从军!大局律例... 举子三代可免入军。江城淡声道,我知道。 我看你是疯了!你以为凭你在学院学的几手粗浅玩意,便能上战杀敌!?江父骂道,执迷不悟,不知深浅的东西,滚,你给我滚! 江城默了默,到底心中不忍,他垂首,爹,我错了,您别生气。 他低声讨饶着,可是话这么说,却并不能挡住他心中所想的决心。 当夜,他卷了半副包袱,关引户贴,偷偷离了家。 ....... ...我十八岁中举,所有人都说再等三年,我登科高中指日可待。 我自己也那么认为。那时年轻气盛,少年得志,他想着脸上勾出一些笑容,声音也亮了起来,十八岁的举人,这大禹上下万万学子之中,能有几个,我江城就是一个。 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三甲折桂,打马游街。而后,会成为一方名臣,万古流清。 ...... 那,后来呢?赵承安靠在树上,拎着酒坛子看他。 江城抿唇微微笑了一下,敛下满目碎光。 他抬手举着酒坛,大饮了一口。 后来啊... 后来,他出了金窝,见到了人生百色。 他来了边关,见到了什么是血色山河。 他有了一二好友,知己相坐,性命相托。 再后来,他终有一天,能鼓起勇气,回去看看的。 他或许已不是那踏马游街的少年郎,却仍获了新生。 ...... ...... 金玉前程人似锦,夜火阑珊灯有芯。 一朝遍看繁花春,只待月下情如人。 新日新年又新人,来日来时共此陈。 且看绢花红似焚。 灯灯如豆,寸寸如心。 作者有话要说:  额,最后的小诗是我瞎写的。 假装是当初江城喝多了题在自己画上的。 少年红花在胸,只待他日高中。有一约佳人,等他执子之手共赏春... 绢花似火,烧不尽的都是年少心思。 后面安子那段,接开文三十一章,三兄弟喝酒那段。 感谢在20200319 23:11:31~20200320 23:5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炖马铃薯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语 20瓶;土豆炖马铃薯 15瓶;柠檬树下的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1 章 221.(少年将军X小军师) 天气刚刚进入四月, 乍暖还寒,京城的花开了大半,漫天的胭脂粉红, 花团锦簇。 京郊外皇家猎场,郁郁青青的山林中,一小队人马静悄悄的立在其间。 程域骑在马上,一手提着弓,一手引箭勾弦, 微眯着的目光望着在山林间穿梭跳跃的青鹿。 咻 随着一声刺破空气的咻声, 闪着寒光的箭尖儿,流星似的朝着一处空荡荡的山木间划去。 眼看着那箭便要落空, 那原本空荡荡的山木间,却忽的冒出一只谨慎支棱着耳朵扭头张望的小鹿。 只见那箭一气穿透丛丛枝叶, 一箭狠狠穿过鹿首,正中眉心。 而被箭一冲而过的枝叶飞散摇摆着,随着一声呦呦鹿鸣, 簌簌作响。 那画面太过惊人, 活像是那鹿故意求死一般, 突然出现,直直撞在箭上,哪怕这鹿慢上半息, 这箭便会落空... 好! 好!众人一派欢呼叫好! 沈鸿看着眼前这一幕,任由一旁的侍卫前去收猎物,一同转头朝程域赞道。 程域, 你骑射又有长进啊。 沈鸿微微弯着眼,赞叹的不行,他略有些羡慕的望了一眼他手中的五石弓,服的不能更服。 要说这满京城的权贵二代公子哥中,有一个算一个,论起手脚功夫,骑射枪剑来,程域绝对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程域一手握着弓,一手扯了缰绳,侧头看向身边的朋友们,笑的鲜亮又张扬,难得来趟皇家猎场,你们就打算跟在我后头简陋? 嘿,你少嘚瑟。当先有人不服,昂头看他,兄弟们,走走走,咱们今天一洗前耻,给他看看。 众人哄闹着,三三两两带人分散开来,转瞬就只剩下了程域和沈鸿。 沈鸿身量未足,这会儿骑在一匹略温顺的母马上,静静看着他们往来。 要来么?程域抬手抓着自己的弓递了过去。 沈鸿接过,引弓试了试,只看看勾出小半边,便控制不住泄了力道。 程域于是笑的越发的张扬。 嘿,你这样不行。他扬眉一笑,一使力从马上飞翻了上来,一瞬落在沈鸿身后。 来,我教你。他说着抽出一只箭,引着沈鸿的手,勾着上弓弦。 食指中指无名指扣弦,一上两下,程域的手压着他扣住箭尾,清亮的嗓音微微压着,拖出一些沉稳的味道。 左臂下沉肘内旋,用虎口推弓。准备开弓的时候,要注意左肩的推力,右肩后拉力...他的手勾着,引着弓弦向后拉扯着,眼睛微微的眯起。 沈鸿的手被程域大力到有点发疼,却只能看见身前的弓弦被慢慢蓄满。瞄准,眼、箭 蓄力满弓,瞄准,眼睛和箭...他说着,前方的林间蓦地闯进一只兔子。 嘘。 沈鸿刚想开口,便听他极低的嘘了一声。 手中的弓被压着略略平移,瞄准向那张望的兔子。 准备。几乎是含在喉咙里的气声,却震的沈鸿一惊。 射! 随后还不待沈鸿反应过来,手已经在轻喝中松开,箭羽脱手而出,打着旋,咻的射了出去。 直直刺入那兔子身上,穿透后甚至携着余力,拖着兔子又冲出一段距离,才咄进地里。 哈哈,沈鸿,你看。 他学过骑射,可这却是他第一次真的动手打猎。 沈鸿微微抿唇,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那只被血沁湿的兔子,心中噗通噗通的震颤着,眼中漫出碎光。 哈哈哈哈哈。程域翻身回了自己马上,转头自得着,怎么样,不难吧。 可是比念书有趣的多?他笑着,微微揶揄道。 和爱舞刀弄枪以武将自居的程域不同,出身诗书世家的沈鸿是京都太师府,他爷爷是太子的老师,他自己亦是聪敏好学,博览群书,小小年纪已是太子哥哥挂在口中夸赞了几次的小神童。 对于程域的调侃,沈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目光却不由望向他手中的强弓。 这可不行。程域摇了摇头,随后从随从中接过另外一柄,一石弓扔给沈鸿,你试试这个。 他咧着嘴,笑的一团意气飞扬。 那年程域16,沈鸿10岁,还是太子的李昌耀27。 ....... 程域随大军出征的时候也是四月,临行前一日,沈鸿约了程域郊外走马。 两人两骑,并排而行,身后远远的跟着随从。 几年过去,李昌耀月前登记,而刚刚年满二十的程域也脱去了稚气,肩膀宽了,人也越发俊朗,骑在马上的时候,白马青衣,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跑一局?对于明日的离开,程域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向一旁的少年如往常一般扬眉一笑,有些调侃,带些揶揄,三分亲厚,两分坚毅。 沈鸿长开了一些,身姿拔高,几年的锻炼下来,看起来也不再是一团孩子气,真真的似个少年郎了。 他点了点头,好。 说罢,甚至不待程域反应,两腿一夹马,缰绳一抖,一鞭子已经抽了下去。 驾 他提马当先冲了出去。 喂!你使诈! 驾! 身后的程域一愣,随即大喝一声,急催着马追了出去。 前头的沈鸿哪里理他,他引着缰绳,身子微微倾着,抿唇微微弯了眼睛。 到底程域的骑术超出他太多,不过一会儿,程域便追了上来,甚至欠欠的只超出半个马身,任沈鸿如何挥鞭,牢牢占据着首位。 哈哈哈哈。程域笑的畅快极了,得意洋洋的看他,满脸都是气的人牙痒的嘚瑟。 一场跑马下来,沈鸿微微喘着,额上冒着汗,脸有些红,也分不清是不是被程域气的。 恋耽美 >战破山河一将成(穿越)——往北(179) 程域打猎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在林子里来回走了一趟,便猎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 当溪边的篝火烧起来,他们一人一只兔子坐在火边的时候,气氛莫名的静了下来。 兵不厌诈,你兵法不行。沉默中,沈鸿忽而开口道。 程域默了一瞬,看着沈鸿直直望来的眉眼,畅然一笑,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沈鸿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程域的太爷爷是随着大禹□□一起征战杀伐,打下江山的开国元老。 从程域太爷爷那一代起,程家子孙待到及冠便会入伍,从此银甲披身,至死乃归。到如今,程家满门忠烈,四代封侯列将,却都是用血换来的。 可是程域不一样。 他已是京城程家这一代的独苗。 他虽及冠,却未娶妻... 火堆向外飞散出点点火星,然后又很快熄灭。 你...不娶妻了么。沈鸿干巴巴的问道。 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程域愣了一下,目光看着面前的火舌,沉了声音。 程家的祠堂...程域顿了顿,不需要再进人了。 人人都说程家一门英勇,满门列侯,可这满族的荣耀,是多少程家人换来的。 从他太爷爷,到他,不过短短四代,程家的牌位已经满了一屋子,程氏一族,数百人,半数尽丧边关。 到他这一代,程家,只余他一个。 他想上战场,从小便志在边关,所以,他愿意远赴边关。 可是就这样吧,已经够了。 你也可以不去边关,不上战场。沈鸿鼓起勇气开口,你... 程域摇了摇头,看着他,肃穆而郑重,程家人,注定马革裹尸,至死而归。 可这对程家不公平。沈鸿那时候还小,有些不懂他的坚持,甚至急切的想要用聪明才智,说服他。 为他想出另一条路。 阿鸿!程域蓦地利了眉眼。 这不仅仅是程家的祖训,也是程家人骨子里流的血。 战场,是我的归宿。他说,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 也是我的梦想。 程域看着沈鸿微蹙着的眉头,抬手压了压他的头,笑了起来,别担心,边关也没那么恐怖,我父亲就在边关呢,经年未见,我正好与他团圆。 那你还会回来么?沈鸿问道。 嗯!会的。程域笑着,等我平定了边关,就回来。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走马看花,湖边泛舟,去京城外头走走,看长河落日,看山水湖色。 说不定到时候你就娶妻了呢。程域哈哈笑着打趣说道。 沈鸿到底年纪小,脸皮薄,被他说的脸上微微泛红,抿着唇不吭声。 程域见他没在说,顺势说起了其他,说等他明年下场,怕是大禹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秀才,说他聪慧,将来怕是要状元游马... 那天他们天黑了才回去,分别的时候,程域交代他,明日不用出城送了,要他放心好好读书。 第二日,沈鸿果然没有出现。 阿域。已经登基称帝的李昌耀看着身前一身戎甲的少年郎,目中复杂。 你... 他响起那一日他刚刚登基,他就在那御书房的大殿上,也是这样,跪在大殿上,信誓旦旦的要随大军赴边关。 说要为太子哥哥征战杀伐,为他驻守一方。 李昌耀几乎是看着程域从总角小儿,一路长大,成为一个俊朗的少年,如今这个少年穿盔带甲,昂然而立在他身前,就好像是一瞬间当大了。 那个当年总是跟在他屁股后头唤着太子哥哥的小人儿,一转眼,已经比他还高些,能穿的起盔甲,能提的住重枪了... 太子哥哥。程域单膝跪在他身前,目光透着光,看着李昌耀的目光满是信任和坚毅,皇上放心,末将一定会为您,为大禹守好边关! 不会让您失望的! 阿域。李昌耀抬手扶起他,太子哥哥为你取个字吧。 已过而立的李昌耀看起来威严非常,多年的太子历练,李昌耀以为自己已经沉稳如山了,可是这一刻,心间的激荡提醒着他,他的不平静,就和那日一样。 好。程域笑了,眉目带着恣意的张扬和开怀。 平遥。李昌耀也笑了一下。 程平遥。 平遥万里,君驻一域。 愿你与这江山,遥遥万里生太平。 太子哥哥。程平遥俯首一揖,程平遥,去了。 去吧,保重。 程平遥用力点点头,随后利落转身,翻身上马。 开拔 少年的小将军一马当先,领兵而去。 身后尘尘扬扬,将那送行的诸人,远远的落在身后。 其后数年。 边关。 程平遥成了自己父亲的亲卫,上了战场,一刀一枪,面对着生死厮杀。 战场刀剑无眼,流箭纷飞,往往一目望去血腥狼藉遍地。 京城。 沈鸿按部就班的学习,只是除了文史策论,还有兵法骑射。 他一心沉迷书海学涯,随之名声渐起。 边关。 程平遥学会了杀人,无数次提枪上阵杀敌,目眦狰狞,少年俊秀的面容变得硬朗如斯,煞气腾腾。 京城。 沈鸿15岁下场科考,果然考上了秀才,大禹第一个15岁的秀才,周围的人拱手祝他,说他颇有太师之风,他日无可限量。 人群簇拥,迎来送往。 边关。 他战前受伤,鲜血如注,却寸步不退,昏迷几日后才醒。 京城。 他被推荐拜大儒为师,人抽条似的长大,潜心造学,越发有了声名。 边关。 两国大战,程老将军为救百姓被陇军围困,程平遥带兵支援未及,禹国大败,他在那一战失去了父亲。 京城。 沈鸿科考环境艰苦,狭窄冷硬的小小号房内沉笔急书... 他17岁中举,举人,贡士,进国子监... 他知道他失去了父亲。 世间之大,他再无家。 ...... 两个人就像是被大禹的山水生生隔开。 六年间,程平遥未曾寄过一封信,沈鸿也不曾提过一句程平遥。 就在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年少作伴的时岁时。 沈鸿二十岁及冠。 太师爷爷为他提字,唤他葆光。 次日,沈鸿拜别家人,一骑快马离开了家。 ...... 程平遥接到亲卫汇报的时候,还有些愣怔。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精弓。 你说谁?他急急问向亲卫。 来人姓沈,说是将军故人。若不是对方拿出了刻着将军族徽的精弓,怕是这话也递不到将军面前。 程平遥却已经顾不得交代什么,他握着手中的弓,快步出了营帐。 快马赶到营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牵马而立,风尘仆仆的身影。 那时候陵城关,还不成城也不是关,只是一方卫北军的驻地大营,房舍无边连绵。 门口却用着木栏围着... 沈鸿牵着缰绳,一手温和的拍着它的头,目光却有些失神的看着着灰扑扑的大营,然后看见那个快马本来的身影。 紧绷了一路的面容,微微一松,眉目舒缓,嘴角抿出一丝笑。 你怎么来了! 程平遥一跃从马上翻下,急急的迎了过来。 沈鸿含笑,看他前来。 他笑着说,你兵法不好,我且来助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你兵法不好,我且来助你。 嘤嘤嘤,少年兄弟,一生知己。 感谢在20200320 23:50:22~20200323 00:0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帝紫夙 40瓶;枞爻 10瓶;胭脂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