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你的名了吗》 LiaNdaNmEi,Com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 《我点你的名了吗》作者:走窄路 文案: 嫩草暗恋老牛被老牛吃掉的故事。 遭遇退队风波的职业电竞选手高一,某日受朋友委托帮忙代课,结果在点名时被抓了个现行。 抓现行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对点名的老师一见钟情。 自此之后,高一顶风作案,隔三差五跑去蹭课答到。 曹斌。 到。讲台下的假大学生默默举起了手。 讲台上的老师抬眸,淡淡道:我点你的名了吗? 高一内心os:我这个假大学生天天闲着没事来蹭你的课,你还看不出来我对你的那点心思? 都说仇老师又帅又冷,快三十了也没谈个恋爱。 直到有一天有人看到他把一个长相白净的男生按在墙上亲。 高一:原来你也喜欢我? 仇斯年:?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温和禁欲大学老师攻 x 原职业电竞选手奶狗受 非师生文。 游戏为绝地求生,占比很少。 一句话简介:不正经暗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仇斯年,高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电脑屏幕上的人头往右边飞快地闪了一下,高一眯了眯眼睛。 右边第三块石头。 他换了把98k。 对面的人应该没有发现他的位置,又在毒圈的边缘,他只需要等,等他撑不住跑到中心来。 毒圈越缩越小,果不其然,石头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高一手握鼠标,开镜对着石头右方半寸的位置,又等了几秒。 那人扔了个□□,石头周围烟雾四起,挡住了视线。 掐准时间,高一对着一直瞄着的位置一枪狙了过去。 对面在毒边蹲得有点久,血量掉了很多,不然光靠这一枪应该狙不死。 高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屏幕上滑过的弹幕。 【结束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6666666666666秀啊】 【是不是要下播了?呜呜呜呜呜又是不开摄像头的一天】 【麻麻求你露个脸行不?????】 【别说露脸了,连话都没说几句,我枯了】 【宝贝儿咱下回开个摄像头行不?就五秒!】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粉丝在刷屏,但还是能看到不少黑子的弹幕飘过。 【都被黑出翔了,大概也没脸见人了吧?】 【每日一骂白眼狼】 【gone今天凉了吗?】 【脸都不要了,还开摄像头?搞笑呢】 【前面的喷子能不能滚出去?gone还在战队的时候,直播也很少开摄像头好吗?】 【我真是服了有些司马孤儿了,不喜欢还要来看,你喷你妈呢】 高一转了转有些酸痛的手腕,对着麦轻轻地开口:我下播了。 这是高一今天直播说的第四句话。 屏幕上瞬间刷过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谢大家送的礼物,明天见。高一说着就摘掉了耳机。 结束了?旁边的叶凯偏过脑袋看了他一眼。 嗯。高一应了一声,打开手机点外卖。 哎,有粉丝基础就是好啊,开直播都不用讲什么话,光献技就行了。叶凯叹了口气,我要有这热度就好了。 高一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黑红的热度,你想要? 你又在胡扯了,粉你的明显比黑你的多多了好吧?叶凯啧了一声,等着吧,老子迟早跟你肩并肩。 高一但笑不语,拿着手机走出了工作室。 这个房间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高一跟叶凯平时直播的地方。叶凯是高一的室友,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吃鸡主播,不过人气比不得之前在职业队待过的高一。 两个人偶尔会双排,只是偶尔。 叶凯不喜欢跟高一一块直播,高一的技术在职业选手里都是一流的,虽然现在退队了,人气还是很高,跟他一起双排压力太大。 而且这人的直播风格向来都是人冷枪刚,只献技,很少跟粉丝互动。叶凯是个话痨,每次跟高一一起直播,都能憋出自闭症来。 不过两个人私底下的关系还是挺好的,高一离队那件事前阵子在电竞圈闹得沸沸扬扬的,叶凯也有所耳闻。 他本来不信网上那些人的嘴,跟高一合租了一段时间后,就更不信了。 高一性子冷,但人品绝对没问题,网友说的那些唯利是图、见钱眼开,在叶凯看来,跟这人搭不上边。 不过,抠倒是真的。 明明之前在职业战队待过,也算是赚过不少钱的人了,整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点个外卖都要考虑老半天,凑足了红包才下单。 要不要跟我一起点外卖?高一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我有红包,可以满减。 操。叶凯抓着鼠标的手一抖,吓我一跳。 点不点? 我寻思你之前赚的钱也不少吧?叶凯忍不住笑,成天就盯着那几个能满减的外卖,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你点不点,赶紧的。高一有点不耐烦。 点点点。叶凯看了他一眼,又是那什么牛哥地锅鸡吧? 不是。高一二话不说下了单,是文姐纸包鸡。 高一用手抹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 刚才下单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点到了爆辣,差点没把他辣哭了,一顿饭吃完,跟洗了个澡似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手机响了一下,高一拿出来看了一眼 何言清: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看到我的消息回一下 高一没有回复,放下手机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跟俱乐部解约后,这是何言清发给他的第几条消息他已经不记得了,太多了,多得他连翻都懒得翻一下。 他一条都没有回复,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没删好友是还念着过去的情分。 高一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响 何言清:那件事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咱俩能不能好好聊聊,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何言清:高一,求你回个消息行吗? 高一冷冷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最后一条消息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过来的,何言清大概是作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一改平时的温和态度,语气有些严重:说退队就退队,当初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放屁了吗? 当初说的那些话? 高一冷笑了一声。 是谁把初心当狗屁你自个儿心里还没数吗? 他刚拿起手机,何言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队长两个字看了几秒。 犹豫片刻,他还是按了接通。 喂?!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何言清的语气显得很激动,那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我对你 队长。高一喊了一声,声音平淡,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 电话那头的人噤了声,高一只听到微弱的喘息声。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真到彻底切断那段短暂的羁绊的时候,高一还是词穷了。 憋着的那些骂娘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口,高一轻叹一口气,淡淡道: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吧,别再联系我了。 高一! 没等何言清开口,高一就挂掉了电话。 他打开微信拉黑了何言清,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坐在床上开始擦头发。 高一低头看着滴落在地板上的水珠,自从跟战队解约后,他已经在出租屋里窝了一个多月了。他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 有点长,已经很久没剪了。 叶凯倚着门框敲了敲门:我出去吃烧烤,你去不去啊? 刚吃完你又要吃烧烤?高一挺震惊。 那点东西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叶凯说着扫了高一几眼,你赶紧吃多点吧,都快瘦成猴儿了。 其实刚见到高一的时候,他也没现在这么瘦,脸蛋肉嘟嘟的还有点婴儿肥,粉丝也经常拿他的小肉脸调侃他,结果现在越来越瘦,脸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瘦得特别不健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网上那些黑料,导致压力太大。 你少吃点外卖吧。叶凯有点担心他的室友,又不好明着安慰,有什么事比吃好更重要的呢。 你说得很对。高一表示赞同,但我不饿。 行吧,那我自个儿出去吃了,有什么要带的你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行。 高一换上了衣服,直接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了门。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了,刚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高一抬头望天。 有点夸张。 他感觉自己差点被月光晃了眼。 高一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发往脑后捋了捋。 稍微有点晚风,高一走到网吧的时候,头发已经被吹得半干了。 网吧老板正坐在前台看手机,抬头看到高一,惊讶地喊了一声:高儿?! 伍叔。高一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来了?伍叔从前台走了出来,咱俩得有小半年没见过了吧? 嗯,前不久有点忙,没时间来看您。 伍叔拍了拍高一的肩膀:叔理解,你现在不都是那什么职业选手了吗,都算小半个明星了,还能抽空来我这看看,叔高兴。 高一不善言辞,面对最亲近的伍叔,许久不见,竟然有些无言。 伍叔只是一个小网吧的老板,见识少,也不怎么上网,对电竞圈的事一无所知,对高一之前的工作也只是停留在专职打游戏,他还不知道高一已经和战队解约,早就不是他眼中光鲜亮丽的职业选手。 你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伍叔问他。 来看看您。高一说,给我开个号吧,我想打游戏。 好,身份证给我一下。 高一把身份证递给了伍叔。 伍叔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瘦了这么多,最近怎么了,事情很多吗? 高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很瘦吗? 瘦啊,下巴都尖了,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高一笑了笑:有这么夸张吗?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 连他自己都快信了,是因为退队风波,他才会日渐消瘦。 经过一台机子的时候,高一眼角的余光一飘,瞥到电脑屏幕上的几个大字:中国新闻史。 网吧里灯光昏暗,有打游戏的,有看视频的,眼前突然闪过这么几个格格不入的大字,高一好奇地站住了脚,又往那台机子上看了几眼。 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遐迩贯珍、在华外报的历史作用 所以说眼神好有什么用,中国文字组合起来,该看不懂照样是看不懂。 高一轻轻地啧了一声。 仇斯年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摘掉了眼镜。 高一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仇斯年靠在了椅背上,脑袋微微后仰,抬眸看到了身后的高一。 感觉到视线,高一回过了神,低头对上了仇斯年的目光。 第2章 高一怔了两秒,然后移开了视线。 他的座位就在这个中国新闻史的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的时候,还有点不太自在。 高一点开了ow的图标,盯着进入界面发呆。 从小到大,高一的脑子里就有这么一张脸,是按照他的喜好想象出来的、一张理想中的脸。 结果这张脸的主人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此时此刻,就坐在他的旁边。 高一漫不经心地滑动着鼠标,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旁边飘。 只能瞥到一点侧脸。 好嘛 不管是倒着看,还是侧着看,这个人的脸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都是他理想中的那张脸。 高一现在抓着鼠标也不知道该干嘛,就想盯着人家的正脸再看几眼,好好看个够。 他不是什么颜控,只是旁边这人的五官正巧全长在他喜好的点上了。 仇斯年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捏了捏眉心,戴上眼镜继续做课件。 平时这个点,他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眠了。 网吧的味儿有点重,熏得他难受,但附近能上网的地方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儿了,仇斯年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才搬到学校附近没多久,好歹是个大学城,治安会不会太差了点? 只不过去超市买个东西的功夫,出来就发现笔记本不见了。 不过也怪他自己,非要骑个自行车去学校。 哎 高一听到旁边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仇斯年打了个哈切,眼角闪出了泪花。 太困了。 现在离他的正常睡眠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还剩最后一点东西需要整理,仇斯年艰难地弹了弹眼皮,继续敲字。 高一听到旁边的男人手机响了。 喂?妈。仇斯年接通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声音有点好听。高一心想。 你怎么还没睡?电话那头的人惊讶道。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 知道我这个点儿已经睡了,您还打电话过来啊?仇斯年笑得挺无奈,捂着嘴又打了个哈切,怎么了?有事儿? 我就打过来试试,没想到你居然醒着,今天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有点事要忙,您有什么事儿?仇斯年单手敲字。 曹斌记得吗?就你二叔的小外孙,今年不是刚高考完吗,考到你们学校了,好像就是你教的那个专业吧。 没等他妈把说完,仇斯年就问:要我照顾照顾他? 电话那头的人沉沉地笑了两声:是啊,他爸妈让我拜托你看着他点,那小家伙从小就皮,家里人又宠,野得不行。 都大学了,还小家伙还要老师照顾。仇斯年说话挺不留情,虽然如此,还是敷衍地应了,知道了,您没别的事了吧?没事我先挂了啊,我有事儿。 没了,你忙你的吧。 仇斯年挂掉了电话,继续手里的事情。 高一的耳边还回荡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游戏也没心思玩了,撑着脑袋走神。 一局游戏还没打完,旁边的男人就站了起来,把椅子推到了桌子底下。 动作很轻,跟他讲话时的声音一样轻。 网吧附近挺乱的,跟高一当初刚来这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小混混扎堆,走几步就能遇到收过路费的,倒霉一点的,过条小巷,钱包说不定就被摸走了。 高一从网吧出来后,就去理发店剪了个头,把半长不短的头发剃成了板寸。 高一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自己的新发型。 有点像劳改犯。 还没退队之前,俱乐部是真拿他当个明星一样养着的,出去比赛还要捯饬发型和服装,他嫌麻烦,经理人又会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样容易吸粉,有粉丝战队才能有名气。 高一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的脸。 褪去了光鲜亮丽的外衣,他还是这副德行。 这才是他该有的德行。 理发店门口蹲了几个小混混,嘴里叼着烟,都是一些眼熟的人。 这他妈怎么还有密码啊?一个头发染得黄灿灿的小混混骂了一声。 高一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黄毛小混混蹲在一块大石头前,石头上放了一台笔记本,他咬着烟猛地嘬了一口,手指在键盘上胡乱地敲着,边敲边骂:妈的,设什么密码。 这个人高一认识,大名张志,外号豹子,以前跟他一块在伍叔的网吧打工,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伍叔赶出去了。 几年前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 高一敢肯定,豹子面前这台笔记本肯定又是他从哪个冤大头那里顺来的。 这次的冤大头有点呆啊。 这么大个玩意儿都能被顺? 操,解了!豹子喊了一声,冤大头不仅呆,连设置的密码都很弱智。 这么快?旁边的小弟凑过去看了一眼,厉害啊,老大。 哪儿啊,密码就六个0,我就随便那么一打,谁知道居然还对了。豹子笑着摸了摸下巴,你说这不是傻子吗,他还设什么密码。 豹子正为自己破解了密码偷着乐呢,抬头就看到了正打算离开的高一。 哟,这是谁啊?豹子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站了起来,这不是高一吗? 豹子走到了高一面前,推搡着他的肩膀:嘿,小高一,不认识我了? 高一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豹子跟高一一直都不对付,两个人在伍叔那里打工的时候,伍叔对高一比较照顾,豹子心里不平衡,为此没少找高一的麻烦,后来又因为犯了事被伍叔赶走了,心里扎下了怨恨的根,有事没事就带人去网吧闹事。 为了伍叔的小网吧、为了他唯一的栖身地,高一跟豹子正面刚过,把他的脑袋都砸破了。 豹子脑门上的那条疤,就是他当年砸出来的。 当初高一为这件事差点进了局子,是伍叔保住了他。 豹子摸了摸额头上的那条疤痕,过去的恩怨当时是不会忘的。 怎么,老大,认识的人啊?小弟走过来问。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豹子皮笑肉不笑,ke战队的gone知道吧?就是你面前的这位。 ke战队?小弟显然不混电竞圈,一脸不解。 豹子不提往事,抓着网上看到的黑料对高一发难:听说你打假赛被踢出战队了啊? 高一皱了皱眉,没说话。 该啊。豹子举起手鼓了鼓掌,凑到高一面前,眼神恶狠狠的,这两年没少赚钱吧?伍叔天天在网吧逼逼你那点事儿,结果你这么快就凉了啊? 高一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离我远点。 为了钱打假赛,咱俩本质也没什么区别。豹子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从这里出去了,你就跟我们不一样了? 高一不想解释什么,跟豹子这种人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高一转身就走,只听得远处一声暴喝:张志! 操。豹子骂了一声,转身就跑。 老大,电脑,电脑!电脑不拿了啊?小弟边喊边抱起石头上的笔记本。 拿什么拿!豹子踹了他一脚,条子都追过来了,拿着电脑给他带回去审啊? 小弟转头看了一眼转角处追过来的片儿警,哦哦两声,赶忙放下了电脑,跟着豹子一块跑了。 豹子是派出所的常客,在这片儿是惯犯,偷东西、收保护费、打架斗殴,没什么他不干的,巡逻的片儿警也总盯着他,有事没事就要请去局里喝茶。 估计刚才又犯了什么事,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现在来逮人了。 警察风一样地从高一面前越过,飞快地追了过去。 高一看了一眼石头上的笔记本。 可以确定是偷的了。 高一坐在石头上等了一会,指望警察一会能返回来,再把豹子偷的这台笔记本上交。 高一等得无聊,往电脑屏幕上瞥了一眼。 屏幕上一共就三个图标,最后那个图标下方的几个小字瞬间吸引了高一的目光。 中国新闻史教案。 高一眨了眨眼睛。 怎么着? 这是老天在暗示他什么吗? 高一等了很久,警察都没有再折回来,他放弃了,合上笔记本准备回家,打算找个时间直接把电脑交到警察局去。 到家的时候,叶凯已经吃完烧烤回来了。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到高一的板寸,叶凯吃了一惊,哎哟我去,你怎么剃成光头了? 高一把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摸了摸自己硬硬的发碴,哪光头了,这不是有头发么。 你这剃得也忒短了。叶凯含笑道,看着像刚从牢里出来的。 叶凯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记本,问:哪来的笔记本啊?你买的? 不是。高一摇了摇头,捡的。 捡的?!叶凯很震惊,这年头还有人丢笔记本的?缺心眼吧? 高一点头道:是挺缺心眼的。 不说丢,就算是没留神被偷走的,也够缺心眼的。 你要怎么处理?叶凯问他,交给警察吗? 嗯。高一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不说话了。 如果真有那么巧呢? 我去洗澡了啊,一身的味儿,臭死我了。叶凯说着进了浴室。 高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盯着桌子上的笔记本。 犹豫了几秒,高一打开了笔记本。 说不定真有那么巧。 回忆起刚才豹子说的那些话,高一在密码框里输了六个0。 密码解开了,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三个图标,以及那几个让高一特别在意的小字。 其实光看电脑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电脑不是手机,一般不会留下失主的身份信息。 但高一还是把电脑打开了。 抱着好奇的心理。 他承认,打开电脑不是为了帮警察叔叔提前核实失主的身份信息。 电脑里的东西少得可怜,高一也不敢随便打开其他文件,就点开了那个中国新闻史的文件。 打开后,只见大大的标题底下有一排小字教学老师:仇斯年。 好怪的名字,高一撑着下巴想。 他还是觉得不可能那么凑巧。 高一盯着仇斯年三个字看了几秒,然后把电脑合上了。 第3章 高一那天晚上睡不着,心血来潮,爬起来打开了电脑,打算深夜直播一波。 谁知道刚上线,就炸出来一堆夜猫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睡得晚果然有肉吃!!!!!!!】 【啊啊啊啊啊啊高高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来了】 高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点了。 这群人都是长在手机上的吗? 你们都不睡觉的吗?高一难得没开局就开口讲话。 弹幕更疯了,一片啊啊啊啊刷过。 高一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点儿还在的,都是真爱粉,虽然人不少,但比起白天,还是冷清了点。 高一还是没有开摄像头,不过比起平时,话多了很多,也跟粉丝互动了。 他这种自然放松的状态,可把这些修仙的粉丝给乐坏了,一个劲儿地刷屏送礼物。 仇斯年此刻挺想原地去世的,他睡眠浅,一点动静就能醒。本来睡得好好的,刚才他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咚的一声。 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壁房间的是他堂兄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小侄子,今年初三 ,前不久他堂兄刚从老家搬到这里来,因为新家挺乱的,就把小孩儿送到仇斯年家里来住两天,等新家收拾好了,再把小孩接回去。 沾亲带故的,仇斯年也不好拒绝。 每每这个时候,仇斯年就会费解,当初他爷爷奶奶怎么能生下这么多小孩,并且再生下了五个叔叔姑姑之后,竟然还能再生下他的爹。 听老妈说,奶奶怀他爸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多了。 老爸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导致仇斯年生下来之后,小小年纪,辈分就特别高。 侄子外甥一大堆。 各个还都是不省心的熊玩意儿。 比如现在睡在隔壁旁边的那个。 仇斯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三点十分。 一个人住的时候,他从来没在六点之前睁过眼,就连起夜都不会。 仇斯年戴上了耳塞,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着当然是不可能的,他醒了之后一般都睡不着了,不过能安安静静闭目养神一会也好。 可是隔壁的人却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隔着耳塞他都能清楚地听到隔壁传来的突突声,还夹杂着轻微的捶床声。 仇斯年现在很怀疑刚才那咚的一声响,是不是他侄子太激动从床上滚下去了。 忍了五分钟,仇斯年就按耐不住了,走到隔壁房敲了敲门。 不知道是太入迷还是怎么的,屋里的人竟然没有动静,但突突声还在回荡。 仇斯年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小侄子背对着仇斯年盘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连仇斯年进屋都没有察觉。 卧槽!!小侄子忽然压着声音喊了一声,gone牛逼! 仇斯年倚着门框,无奈地看着举起双手欢呼的男孩。 我下播了,你们快点睡吧,以后别这么晚睡了。小侄子的手机里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音。 高一打了两局就下线了,本来以为半夜直播没多少人,是他低估了当代小年轻熬夜的能力。 下了下了,你们,快睡觉。高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下线了。 人家让你早点睡呢。仇斯年悠悠地开口。 小侄子身子一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猛地转过了头:小、小叔?! 你要干什么?修仙吗?仇斯年走了过去,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上学? 我,我被尿憋醒了,就顺便看了会手机。小侄子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叔,你别告诉我爸。 看手机那么大动静?仇斯年双手抱胸。 我声音开得挺小的啊 我耳朵灵,隔着墙听得一清二楚。仇斯年看着他,大晚上的看什么呢?突突突的,打枪吗? 一说这个,小侄子眼里瞬间来了光:对啊,超帅超酷! 仇斯年眯了眯眼睛,伸过手去:手机给我。 啊 啊什么?还想继续突突突?想我跟你爸告状是吧? 不是不是。小侄子赶忙把手机递了过去,你千万别告诉我爸,不然我这手机就得离我而去了。 好了,快睡吧。仇斯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手机明天放学回来再给你。 好吧。小侄子丧气地躺进了被窝里。 仇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 拿着还有点烫手。 突突突。 现在的小孩哎 仇斯年摇了摇头。 昨天半夜直播,高一一觉睡到下午才起,醒来的时候,叶凯已经去上学了。叶凯比他大一岁,现在上大二,专业课不多,所以总能空出很多时间来直播。 虽然叶凯平时空暇时间很多,但比起高一,终归是有正事要干的,正儿八经是个学生。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 他不像高一,生命里除了电子竞技好像就没别的了。 电子竞技那是比较好听的说法,说直白点,就是打游戏。 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是这样的。 离了战队,没了束缚,反倒觉得无所适从,不需要打训练赛,不需要东奔西走参加比赛,高一的日子过得有点空。 到底该干嘛呢?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个多月了。 没有成为职业选手之前,日子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可能还比现在更苦一点。 高一盯着天花板,听到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高一接通了电话。 起了没啊?电话那头的是曹斌,他很熟悉高一的作息时间。 起了。高一伸了个懒腰,曹斌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怎么了?有事啊? 有啊,高高帮帮忙。曹斌换了个清净的角落。 什么?高一举着手机下了床,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帮我代上两堂课呗。曹斌说,两点的时候。 啊?高一抓着窗帘的手顿了顿,代课? 曹斌今年刚考上大学,高一跟他认识挺久了。在高一刚进战队还是小透明的那会儿,曹斌就追在高一后头了。 那个时候,高一刚在电竞圈崭露头角,名气肯定是比不得那些前辈的,回回比赛结束,他都能看到曹斌的身影,挤在老队员的粉丝堆里。 用曹斌的话来讲,他是初代粉,妥妥的。 两个人年纪一般大,很快就混熟了,混成了现在这种亦粉亦友的关系。 曹斌现在是大学学生,高一印象中的大学逃个一两节课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直接逃了不就好了。高一说,再说你才刚上了几天课啊,就逃课。 哎高高,gone神,你就帮帮我吧。曹斌颠了颠手里的相机,今天上海有漫展,我约了cos妹子给人拍照,不能鸽啊。 曹斌是个杂食动物,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接触,家里好像也挺有钱,所以养成了有钱任性的性子。 兴趣爱好广不广泛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曹斌有那个经济基础,所以玩得也疯。 这要是换成别的课也就算了,我们专业人少,那堂课几乎堂堂都满座,缺几个人一眼就瞅出来。曹斌可怜兮兮地卖惨,你也不想我刚进大学就被老师记录在案吧,就两堂课,很快的,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好吧。高一就这么答应了。 成!曹斌的声音扬了起来,到时候把学校教室发给你啊,爱你么么哒。 滚。高一忍不住骂,曹斌恶心人的水平一直都炉火纯青。 曹斌发了条微信过来:我大学你知道在哪儿的吧,教室512,在13号楼,你要是找不着就打电话给我 高一刚想问上课的书本要怎么解决,曹斌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书什么的我都交给我室友了,到时候他们会给你的,注意隐蔽,不要迟到哦 高一有点疑惑,就曹斌那个浪天浪地的性子,怎么会对一门课这么上心,以高一对他的了解,被记个名儿什么的,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还让他注意隐蔽。 吃鸡么,还注意隐蔽。 疑惑归疑惑,高一还是回了条消息过去:知道了 仇斯年一晚上没睡着,被小侄子吵醒后,就闭着眼听窗外的鸟叫声,从天昏听到了天亮。 他顶着俩乌青眼进办公室的时候,还有老师调侃他:哎这黑眼圈吓我一跳,仇老师,你昨晚当贼去了? 抓贼去了。仇斯年淡笑着回了一句。 跟他说话的这个人叫施俞,教传播学的,说话向来没个正行:你还有这业务呢?那你可得立刻停止,你这顶着俩熊猫眼,都不帅了。 我觉得还是挺帅。隔壁的王老师跟着一块打趣,咱们系就仇老师长得看得过去。 你这话说的。施俞啧了一声,什么叫看得过去,再说了,咱们专业一共才几个男老师啊,斯年,加上我和唐老师,一共就仨。 王老师笑得乐呵呵的,不置可否。 新闻专业是学校前几年才设立的新专业,师资匮乏,系里老师不多,大多都是年轻教师,仇斯年是最年轻的那个。 仇斯年虽然年轻,但学校新闻方面的师资力量太薄弱,所以读完博后,助教没做多久,他就晋升成了讲师,要是换成学校的招牌专业,以他的年纪,估计也轮不着。 不过仇斯年挺满足于现状的,专业新,学生也比较少,他轻松很多。 两个老师还在闲聊,仇斯年一直没有搭茬,打开茶叶罐往杯子里拨了点茶叶。 他平时不怎么喝茶,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头昏脑胀,就没高兴煮咖啡。就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喝点茶提提神,他怕一会上课的时候,当着学生的面直接就站着睡过去了。 这茶还是他之前去茶山旅游的时候,自个儿炒的。 仇斯年过了一遍水后,又重新沏了一杯。 他举起茶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挺香。 第4章 高一按曹斌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学校,学校离他住的地方不远,走过去十多分钟就能到,也难怪曹斌会找他代课。 这是高一第一次来大学,别说大学这种高等学府了,他连像样的高中都没进去过。 他虽然名字叫高一,却没有上过高中,初二还没上完就辍学了,养母说供不起。 大学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青春、文化,那种一脚踏进来就能感受到的气息。 高一戴了个黑色鸭舌帽,一进教室就被曹斌的室友认出来了。 你是曹斌的朋友?曹斌的室友走到了高一的面前。 高一抬头看他,点头道:是。 他正疑惑这人是怎么一眼认出自己来的,他就开玩笑道:曹斌倒是说的不错嘛,他让我找最帅的那个,果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室友挺自来熟,小嘴甜的跟曹斌有的一拼,高一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这是曹斌的书。室友把书从书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了高一。 谢谢。高一接过了书,看到封面的时候没由得凌乱了。 中国新闻史?!他不禁嘟囔出声。 啊。曹斌的室友应了一声,放心,这老师好着呢,不点名,也不怎么叫学生回答问题,你只要低着脑袋坐在位置上凑个数就行。 高一看着课本没说话。 上课铃还没响,教室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曹斌的室友小声说了句我回座位了就离开了。 仇斯年拿着课本走进了教室。 高一抬头的时候,方才还懵乎乎的脑子这下就跟炸了一样,砰的一声,炸得稀烂。 他捏紧了课本的书角,有点惊讶,还有点高兴。 仇斯年自认为自己对待学生还是挺亲切的,可能天生长了副冷脸,学生跟他处不来,反正他总觉得这些小孩儿怕他,回回进教室,都自觉噤声。 搞得跟在上高中似的。 不过他也没什么所谓,学生乖,他还能轻松一点。 其实这群学生倒不是怵仇斯年,有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仇老师本人的人格魅力。 仇斯年上课风趣,既不一板一眼,又不会太不正经,学生都喜欢这种老师,喜欢了,自然就服贴了。 更何况仇斯年长得还好。 又帅又年轻的男老师是最讨女学生欢迎的,新闻班女生多,仇斯年长相英俊,也收到过几个女学生的情书,夹在作业里的。 高一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偶尔抬头,偷看几眼讲台上的人。 这下总算是看着正脸了。 没错了,跟他理想中的那张脸是重合的。 今天我们点一下名。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发话。 仇斯年昨晚没睡好,今天状态差,心情也有点糟糕,心血来潮就想点名。 曹斌室友刚才说的话瞬间被打了脸,高一的嘴角抽了抽。 喊到曹斌的时候,高一低着头,压低嗓音喊了声到。 仇斯年顿了顿,安静了能有三秒的时间,就这三秒,高一感觉跟过了一个世纪似的,又不敢抬头看。 顾晓纭。仇斯年终于报了下一个学生的名字。 高一松了口气,他没上过大学,也不了解这个老师,不知道点名如果被记录在案会有什么后果,战战兢兢的,就怕给曹斌招了事儿。 万一被记到名字了,考试不给及格怎么办。没上过几天学的高一有点杞人忧天。 正式开始上课,讲台上老师说话的声音,穿透一整个教室,轻轻缓缓地落在了高一的耳朵里。 跟那天在网吧听到的声音一样,舒缓平淡、娓娓道来,期间还能听到学生浅浅的笑声。 高一抬头看了一眼投影仪。 这下他能确定了,那台笔记本就是讲台上这位老师的。 上堂课我着重讲了一下定本制度,还有没有哪个同学记得的?站起来说一下。仇斯年扫了一眼讲台下的学生。 举手的同学不少,仇斯年却视而不见,拿起名单看了看,直接喊了一声:曹斌。 高一正低着头玩游戏打发时间,听到曹斌的名字,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甩出去。 说好的不喊人回答问题的呢?! 曹斌的室友下意识往高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成想自个儿两口毒奶,全奶中了。 曹斌。仇斯年又喊了一声。 高一屁股跟黏在了椅子上似的,静坐了好几秒,最后还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低着头,脸挡在帽檐底下。 高一把声音压得很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曹斌知不知道?仇斯年倚在讲台上,嗓音哑哑的,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 高一怔了怔。 仇斯年昨晚没睡好,起床气一直延续到了下午,一整天心情就没有明朗过,高一这回是赶上趟了。 高一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怯了,抬起头往讲台上看了一眼,撞上了仇斯年的目光。 教室里的学生四下张望,视线在高一和仇斯年之间游移。 高一跟仇斯年对视了几秒,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我打吗? 此话一说出口,教室里的学生全体倒抽了口气。 高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理亏在先,被抓了现行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他抱着点小小的想引人注意的心思。 人呢,就是讲台上的这个人。 不过问完就后悔了,想把脑袋埋进帽子里自闭。 仇斯年盯着他看,高一低下了头,抓着课本不吭声了。 高一这一问还真引起了仇老师的注意,他本来也没想为难这个男生,意有所指说两句就算了,谁知道竟然碰上个刺儿的,冒名顶替来上课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打吧。仇斯年顺着高一的话茬说,现在就打。 高一抬头看着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教室里热闹了起来,学生忍不住窃窃私语。 高一没动,仇斯年今天也不打算息事宁人,就跟这个男孩杠上了:你要是不打也行,曹斌这门课的平时分没有。 高一咬了咬下嘴唇,犹豫地拿出了手机,然后就这么当着全班学生的面,给曹斌打了个电话,还开了免提。 开免提是讲台上那位老师要求的。 喂?电话里传来曹斌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学生憋不住笑,捂着嘴笑得肩膀直颠。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打电话给我? 高一看着仇斯年,迟迟不说话。 仇斯年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问问题。 高一犹豫片刻,终于艰难地开口:你知道定本制度是什么吗? 曹斌愣了一下:啊?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差点把电话那头的曹斌给吓懵了。 曹斌是个见过世面的,脑子也转得快,没一会就反应过来了,加上脸皮又厚,竟然隔着电话把定本制度的概念零零碎碎讲了出来。 你倒是挺淡定啊。高一惊讶于曹斌的反应速度,忽然拿着手机跟曹斌聊起来了,他抬眸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仇斯年正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高一垂下了眼眸,尴尬劲儿上来了,耳根有点泛红。 挂了吧。仇斯年忽然开口了。 高一如获大赦,立刻挂掉了电话。他脸皮薄,经不起这种公开处刑,刚才的反应绝对是因为脑子抽了。 仇斯年这么不给学生面子,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夹杂着很多因素。 坐下吧。仇斯年没再为难高一,扫了一眼还在憋笑的其他学生,要笑赶紧笑啊,笑完了我再开始上课,别给憋出病了。 高一坐了回去,曹斌的消息立刻发了过来:什么情况???是我想的那样吗??? 高一往讲台上看了一眼,确定老师不在看他之后给曹斌回了个消息:就是你想的那样 曹斌:卧槽??!!!点儿这么背的吗? 曹斌: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当众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操作 高一有点烦躁,想到自己给理想中的脸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如此糟糕,气就特别不顺。 他回了句拍你的妹子去,就把手机扔进了桌肚里。 其实高一对仇斯年的第二印象也不好,就目前来说。 不过脸还是帅的,第一印象太美好,磨灭不去。 高一摘掉了鸭舌帽,撑着脑袋看讲台上的老师,既然已经暴露,也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了,一直戴着帽子,他脑门都快捂出痱子来了。 高一大大方方听了两节课,内容没怎么听懂,听完只觉得理想中的脸更有魅力了。 下课的时候,高一被仇斯年叫住了。 曹斌上哪去了?仇斯年问他。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 高一有点不敢看仇斯年的眼睛,下意识撇开了视线,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他去漫展了。 他不敢扯谎,自己在这个人眼里的印象已经不能再差,再差都该拉进黑名单了。 胆儿够肥的啊。仇斯年挑着眉,他指的是高一。 高一低着头没吭声。 这个人应该已经忘了当初跟自己见过短暂的一面。 对不起。高一诚恳认错,声音低低的。 仇斯年没成想他是这个反应,本来还以为是个拽了吧唧的问题学生,毕竟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是在网吧。 回去告诉曹斌,写一千字检查,下礼拜课上交给我。仇斯年拿着课本往教室外面走。 老师高一叫住了他。 仇斯年转过了身:怎么? 高一想说你笔记本还在我那呢,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仇斯年笑着开了句玩笑:我还以为你也想写一份呢,你要是想写我也是不介意的。 我才不写。高一小声嘟囔。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仇斯年看了一眼高一短短的发碴,喃喃道,头发剃得这么短。 嗯?高一抬起了头。 仇斯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教室。 第5章 放了学,仇斯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陈泽已经坐在他办公桌前等着了。 陈泽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进门的仇斯年。办公室的王老师朝陈泽努了努嘴,向仇斯年举起了一根手指,示意陈泽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仇斯年看了陈泽一眼,走过去轻声道:刚才有课,等很久了吧。 陈泽转过了身,脸色不太好,状态似乎没有好转。仇老师。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下回来找我,提前跟我说一声。仇斯年给他倒了杯水,省得等那么长时间。 陈泽拿着水杯说:对不起,一直来打扰你。 没事,反正我课不多。仇斯年拉了张椅子坐在他的面前,看了看他有些憔悴的面孔,这几天又没睡好? 陈泽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仇斯年声音轻柔,别憋着。 陈泽咬了咬嘴唇,表情难看得像是要哭。 今天是他的生日。陈泽低声说,我昨天又梦到他了。 仇斯年没说话,等陈泽继续说下去。 一旁收拾东西的王老师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都多长时间了,心理医生也没这么称职的。 高一完成曹斌交给他的任务后,直接去了曹斌订好的餐厅。 进门的时候,曹斌旁边还坐着一个穿cos装的女生,奇装异服的,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高一皱了皱眉,转身打算走人,曹斌抬头看到了他,立刻喊了一声:嘿这呢!高高! 高一心道高你大爷,请我吃饭还带个妹子过来,缺心眼吗? 曹斌见高一没反应,朝他跑了过去,拉着他:喊你呢,没听见啊? 今天什么情况啊?曹斌拉着他往餐桌那边走,妈的,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相机差点吓掉地了。 曹斌拉着高一跟餐桌上的那个女生介绍:这是我朋友,高一。又转头跟高一说:这石菁,我今天拍照的模特。 嗨。女生笑着打了声招呼,小哥哥挺帅啊。 曹斌笑了:什么小哥哥,他比我还小仨月呢,得管你叫姐。 女生看样子跟曹斌很熟,一点也不拘着,瞪了曹斌一眼,道:我就乐意叫人小哥哥。 行行行,随你怎么叫。曹斌看了高一一眼,高一不怎么跟女生打交道,在石菁这种外向的女生面前就跟个纯情小火鸡似的,表情特别不自在。 见高一一直不说话,石菁吹了声口哨:小高高挺酷啊。 小高高是你喊的吗?曹斌斜了石菁一眼,这是我的专属称呼知道吗? 石菁啧了一声,站起来说:不跟你瞎臭贫了,我得回去了,照片到时候p完记得发我啊。 知道。曹斌比了个ok的手势。 走了,小帅哥。石菁朝高一挑了挑眉,有机会再见。 高一道了声再见。 石菁走了之后,高一一瞬就放松了。 瞅你这德行。曹斌斜眼瞅他,见个女的跟见鬼了一样,好歹咱也是有一波女友粉的电竞明星啊,小高高。 高一懒得理他,拿起菜单开始点菜。 瞧曹斌跟那女生的架势,两个人像是认识很久了,熟得很,高一好奇地问:你跟那个女生什么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朋友啊。 看着不像,你在追人家吧?高一太了解曹斌的性子了。 高一对曹斌的固有印象让曹斌有点无语,否认道:哪儿啊,是她追的我。 高一抬头看他。 干嘛,不信啊?曹斌啧啧两声,哥也是很受欢迎的好吗? 高一浅浅地笑:什么人哪,有谱没谱啊? 那肯定有谱啊,名牌大学研究生,学霸。 研究生,那不得比你大? 大啊,大我四岁呢。曹斌喝了口水,不过我对她没那个意思,我不喜欢比我大的,我喜欢萝莉。 渣男。 曹斌笑了两声,差点呛着了:我可明确拒绝过她了,帮忙拍照也纯粹是看朋友关系。 不说她了,赶紧跟我讲讲今天什么情况啊?曹斌眼睛发亮,一脸吃瓜的八卦神情,今天被逮着逃课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高一不想再复述一遍今天在课上的公开处刑。 他让你打电话给我的?曹斌问。 嗯。高一点了点头,他还让你写一千字的检讨,下次上课带给他。 操,这男人太绝了,早知道当初不填这个专业。 是你自个儿太浪,怪得着人家吗?高一看了他一眼。 要换成别人他肯定不会管,我是真没想到会被他发现。曹斌说着看了看高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引人注目的事,让他注意到了啊? 什么意思?高一皱着眉。 曹斌吃了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菜,说:要是别的老师我也不喊你去上课了,这个老师吧,身份有点特殊。 特殊? 啊,他是我舅舅。 啊?高一愣住了,他才大多啊,怎么会是你舅舅? 想到仇斯年那张硬朗英俊的脸,高一的心绪又乱了。 惊讶吧?曹斌笑了笑,不过不是亲的,是堂的,我妈是他堂姐,她是我妈那一辈最小的一个孩子,我出生的时候,他才小学。 高一有意无意地打听:那他没比你大几岁吧? 大了我十岁,长得又好看还特聪明,我妈说我太爷爷太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小孩就是他了。 长得是挺好看的,高一在心里默认。 曹斌继续诉苦:早知道就不填这个专业了,我就知道我妈得叫他看着我。 今天可苦了你了,小高高。话是这么说,曹斌的嘴角却带着笑,一想到高一今天当着全班人的面被提问定本制度是什么,还得当众打电话给曹斌询问,曹斌就憋不住笑。 他自己脸皮厚,被臊两句没什么关系,高一不像他,小脸皮子薄着呢,偶尔还有点自闭。 那你现在知道定本制度是什么了吗?曹斌故意调侃他。 知道个屁,他这节课又没讲这个。 曹斌笑得嘎嘎的:你也是够倒霉的,我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太绝了。 高一咬着饮料的吸管没说话。 这事他理亏,是他自找的。 这个老师是曹斌的舅舅,这个事实让高一内心隐隐的高兴,感觉本应该平行而去的两条线,忽然又有了交集。 好不容易把陈泽安抚好,仇斯年才骑着自行车回了家,这几天一直没时间去买新电脑,他打算过两天周末的时候,抽空去一趟电脑城。 仇斯年正拿着钥匙开门,忽然听到门里悉悉索索一阵响,听着不像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皱了皱眉。 进贼了? 仇斯年警惕地转动了门把手,结果刚一开门,就被喷了一脸的礼花。 仇斯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生日快乐!仇斯年听到一声齐刷刷的祝福,他睁开了眼睛。 想都不用想,会搞这么一出的肯定是他的小姨。 你可算是回来了,等了我好久。小姨拉着仇斯年进门,屋里一共三个人,他妈、他姨和暂住在这里的小侄子。 小叔,你回来啦!小侄子刚才那炮没拉响,又拿起一个礼花筒嘭嘭拉了两炮,飞了仇斯年一脑袋的彩纸。 小孩儿觉得好玩,咯咯的笑个不停。 别轰了,喷我一脑门的纸。仇斯年拍了拍脑袋上的彩纸,我还以为进贼了。 贼还会帮你过生日吗?小姨拿着蛋糕走了出来,赶紧许个愿,我特意给你订的蛋糕。 仇斯年笑着说:谢谢美女。 美女是他小姨让他这么叫的,从小就这么叫。 今儿怎么这么晚?老妈坐在沙发上,你姨等你好久了。 有点事。 好了好了,赶紧许愿吹蜡烛,我忙着呢,你吹完我就得走。 这么赶啊? 啊,公司事多,我很忙的好不。 仇斯年笑了笑,盯着小姨手里的蛋糕。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他自己都快忘了。 今天也是汤文的生日,他才知道,他跟那个学生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心里有点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小姨见他脸色不对劲,就问:怎么了? 没怎么。仇斯年摇了摇头,微微俯身,吹灭了蜡烛。 啊!小姨叫了一声,你都还没许愿呢! 仇斯年轻笑道:许了啊,还不允许我睁着眼睛许啊。 许了就成。小姨心态一向像小孩儿,生日过了,就二十九了啊,斯年。 啊。仇斯年端着生日蛋糕往厨房走。 小姨跟过去叨叨: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女朋友。 您都三十八了,不也没男朋友么。仇斯年捏起蛋糕上的一片草莓塞进了嘴里。 你这孩子。老妈忍不住说他,怎么跟你姨说话的。 来,小辰,过来吃蛋糕。仇斯年朝小侄子挥挥手,抬头看着他妈,我姨条件好,不是什么臭男人都能看上的,没对象不是很正常吗? 第6章 小姨忍不住笑了,要不说她就喜欢他们家斯年呢,从小就讨人喜欢。 仇斯年给小侄子切了一块蛋糕,转头问他妈:您最近血糖压了点吧?要不要来一块? 老妈摇了摇头:不吃,吃了起腻,我给你做了面,一会吃完蛋糕,给你盛一碗。 哦对了。小姨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礼物盒,递给仇斯年,这生日礼物,拿着,我得赶紧走了,公司还有事。 仇斯年打开礼物盒看了一眼:领带啊。 礼物盒上的标志虽然看不出是个什么牌子,但以小姨的性子,绝对便宜不了,老妈皱眉道:你又给他买这些东西。 小姨出手向来大方,回回都是万八千的东西,一个礼物能抵仇斯年一个月的工资。 这领带他不得用啊?小姨走到玄关换鞋子。 买个几百的,能用不就成了,回回都买那么贵的。老妈说着起身去厨房端面条,你先别走,吃了面条再走。 不吃了不吃了,赶时间。 仇斯年走了过去,笑着说:谢谢美女,领带很好看。 就是太贵了,下回能换个生日礼物吗?仇斯年把包递给了她。 什么? 换成姨父吧,带个姨父过来。 臭小子。小姨笑着要打他,这礼物估计等你七老八十了也拥有不了。 你努力努力。仇斯年说。 小姨毕竟已经快四十了,再怎么不愿意将就,终究还是需要有人陪伴的。 行吧,那我努力努力。小姨说着走出了家门,走了。 路上小心。 吃了面条,老妈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就回家了,小侄子洗了澡早早地上了床,睡觉是不可能的,估计躲在被窝里玩手机。 小侄子只是来这里暂住几天,只要不惹麻烦,其他方面仇斯年也不想多管。 生日这种事情,仇斯年不怎么放在心上,老妈也是,每年煮完面条意思意思就行了,没那么讲究。不过小姨就不一样了,每年必过,还特喜欢准备生日惊喜。 听老妈说他爸这两天去外地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后天才回来,所以今儿没来。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 仇斯年喂鹦鹉的时候收到了他爸的微信:儿子,生日快乐[微笑] 这表情看着跟要吵架似的,仇斯年笑了笑,回了一条消息:谢谢爸爸[微笑] 爸:你小姨又给你庆生了吧? 仇斯年:嗯 爸:开心就好,我先睡了。 仇斯年:晚安 他爸是个沉闷的人,向来话少,仇斯年已经习惯了,他放下手机,继续喂鹦鹉。 他养的这只鹦鹉是个哑巴,别说学人说话了,连叫都不怎么叫,这也是当初仇斯年会毫不犹豫买下它的原因。 它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负责卖萌就好了。 鹦鹉的羽毛是蓝色,胖乎乎毛绒绒的,特别活泼,还不会叽喳乱叫,仇斯年很喜欢。 虽然鹦鹉叫起来的声音本身是挺好听的。 这鹦鹉最近好像有点抑郁,老是啄羽毛,脖子上一小块地方都秃了,仇斯年怕它得啄羽症,自己用塑料片做了一个伊丽莎白项圈,套在了它的脑袋上。 仇斯年静静地看着坐在小吊床上晃荡的鹦鹉。 连鸟都会得抑郁症啊。 高一的直播时间比较宽松,因为自带流量和热度,直播平台对他的直播要求很低,只要能播、一个月播够一定时间就行,他并没有跟直播平台长期签约。 之前在战队攒的那些钱都拿去赔偿违约金了,没有稳定收入,日子确实过得紧巴巴。 曹斌劝他:你直接跟平台官签了算了,凭你的人气,肯定能赚不少。 高一摇了摇头:我不想干这个。 那你想干什么,继续回队里打比赛吗?曹斌的声音有点沉,上哪儿赚钱不是赚?直播比职业赚的还多呢。 高一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有点无聊。 训练赛不无聊?成天被人盯着遭陷害不无聊?曹斌走到了高一面前,用手指抵着他的额头猛戳,高一,你还是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天真。 一样的义无反顾。 在曹斌眼里,高一玩电子竞技,只是因为喜欢,他从来没有把它当成吃饭的工具。 明明第一次在网吧相遇的时候,为了一个面包差点和自己打起来,就这么个可怜巴巴的小穷鬼,加入战队成为职业选手,还是为了他妈的什么狗屁理想。 吃不饱穿不暖的现状好不容易改变了,结果一夜之间又回去了。 哪有那么惨?高一斜了曹斌一眼,我有吃有住。 能跟以前比吗?曹斌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当初就是被高一身上那股子耿直劲儿给吸引的,不然哪能成为初代粉。 曹斌问高一:你现在跟人合租? 嗯,室友陪他女朋友去了,今天不回来。高一看到了柜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之前说要送到警察局去,结果都好几天了,一直懒得走一趟。 其实直接交给曹斌,让他带回去就好了。 纠结了一会,高一忽然问:你有你小舅的联系方式吗?就是你的中国新闻史老师。 曹斌愣了一下:啊?我小舅?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干嘛? 他有东西落在我这了。高一没明说自己捡到了仇斯年的笔记本。 什么东西?你不就上了两堂课吗?他怎么还在你这落东西了? 曹斌不依不饶地问,高一嘴皮子不利索,傻呆傻呆的,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心思。 曹斌见高一移开目光不说话,越发疑惑了:你不会是因为今天那事怀恨在心,憋着什么坏呢吧? 我没那么无聊。高一一咬牙,偏过脸道,都说了他有东西在我这,我要还给他。 曹斌盯着高一看了几秒,嘴角忽然扯出了一抹笑。 高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站起来躲工作室去了。 曹斌跟了过去,倚着门框笑得蔫儿坏:是我想的那样吗? 高一的性向在曹斌这里不是秘密,他会往那方面想,一点都不奇怪。 高一没吭声,默默地打开了电脑。 是不是啊?曹斌推了推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笑意。 高一被他臊得有点恼,转头道:什么是不是,你逼逼半天到底想问什么? 哟。曹斌乐了,还非要我问出来是吧? 高一不理他,曹斌还来劲了:你要还他什么东西,我帮你还,还微信联系,多麻烦啊。 曹斌说着瞄了高一一眼,说实话,他挺惊讶的,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也太给劲了。 虽然曹斌知道高一的性取向,但他从来没见高一谈过恋爱,也没听他说过喜欢什么人。 高一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属性,只是他表现得太不明显了,曹斌有时候甚至会忘了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高一梗着脖子说了句:联系方式,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曹斌也不打趣他了,拉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果然是我想的那样?你别跟我说要他微信是为了还东西,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高一沉默片刻,淡淡道:是你想的那样怎么了? 我操真听到高一亲口承认,曹斌还是挺震惊,你真对我小舅有意思啊?这才见过一面就看上了? 两面。高一纠正他。 你俩之前还见过? 嗯。高一点头,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曹斌手撑着下巴轻笑:我还以为我挺了解你呢,有点惊讶。 就是觉得长得帅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高一看了他一眼,你还没个看美女心动的时候了? 嚯,没想到你还是个颜狗啊?曹斌笑了,坐在转椅上转了个圈,怎么样,我小舅帅吧? 高一点了点头:嗯。 曹斌瘫坐在椅子上,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发现自己还真没那么了解高一。 主要还是因为高一从不跟他聊感情方面的事,平时也有点内向,有什么话都憋着,曹斌没想到今天这事儿他能这么坦率。 你别到处说。高一看了曹斌一眼。 嗯?曹斌抬起了头。 别告诉他。高一垂下了眼眸。 曹斌愣了一下,笑得眼睛都没了,疯狂打趣高一:不是你说只是觉得人家长得帅吗? 哎你好烦。高一被曹斌打趣得烦了,语气变得暴躁,没什么事赶紧滚,烦死了。 我小舅的微信你不要了?曹斌举着手机问他。 高一咬了咬嘴唇:不要了,赶紧滚。 哎这么无情。曹斌撇了撇嘴,那我走了啊。 曹斌走后一分钟,估摸着还没下楼呢,高一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曹斌发过来的,仇斯年的微信号。 曹斌:我还有电话,要不要? 高一:不需要 曹斌:啧啧,小样儿还挺矜持,有什么事记得找哥,哥帮你追仇老师[可爱] 高一:不需要,你管好自己的嘴就好了 这人怎么这么烦。高一忍不住吐槽,一天到晚叭叭叭的。 高一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个老师长得很可以,很合自己的口味,但是进一步的想法暂时还没有。 什么追不追的,他胆儿还没大到这地步呢,逮着个不明属性的男人就上。 高一点开了仇斯年的微信号,仇斯年的微信头像是一只蓝色的鹦鹉,圆滚滚的像个毛球。 高一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为了成功添加为好友,高一把备注改成了我知道你的笔记本在哪。 第7章 怎么看都觉得太刻意了,高一捂着脸在床上躺了下来,翻身打了个滚。 说不定还会被误认为是骗子。 迟迟没有收到好友添加成功的消息,高一放弃了,心头那点隐隐的期待也消散了。 今天还没直播,高一看了一下时间,还早,还能播一会。 高一一个人单排了几局,全程没怎么说话,忽然有个网友疯狂砸礼物,砸了快好几千了,高一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谢谢网友khyq的礼物,不用那么破费的,谢谢。 高一忙着跟人对枪,没注意到那人还在继续砸礼物。 他往旁边的屏幕看了一眼,满屏的弹幕,都在刷那位疯狂砸礼物的土豪粉丝。 粉丝乐意给自己送礼,这当然是好事,但这么不管不顾地砸钱,有点过了。 高一看了看那个粉丝的id,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一条特别醒目的弹幕滑过:这个人不会是pure吧? pure是何言清的游戏id,也是他作为ke战队一员的成员id。 高一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心里骂了句妈的。 那条弹幕瞬间引发了粉丝的热议,讨论土豪粉丝是不是pure的弹幕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土豪粉丝砸的钱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快上万了,高一对着麦骂了一声:你他妈有病? 不用想,这个人肯定是何言清,那句有病也是骂给他听的。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什么情况??????】 【我儿子骂人了???我没听错吧】 【我的天这骂的不会是那个疯狂刷礼物的大佬吧?】 【gone真是牛逼啊,逮着个刷礼物的骂人有病,牛逼牛逼】 【无语了,人家给你刷礼物,你还骂人,粉转路了】 【要转赶紧转,没人逼你在这呆着】 有黑粉在带节奏,但大多数都在讨论刷礼物的人到底是不是ke战队的队长何言清。 高一阴着脸,忍住骂娘的冲动,冲进屋里跟人正面钢枪,他心里憋着火,手也有点抖,枪没压住,打了几枪都飘了,然后就被对面扫死了。 弹幕还在讨论那个土豪粉丝,高一眼看着那个人还在不停地刷礼物,心里烦躁得很,他握着鼠标,卡在喉咙里的滚出去即将脱口而出。 叮 手机响了一声,高一偏过头,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qsn:? 高一指尖一颤,眼睛瞬间亮了。 qsn是仇斯年的微信名。 莫名的,烦躁的情绪顿时消散了,高一的神色变得缓和,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里骂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高一给仇斯年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洗澡,洗完澡本来都打算睡了,结果关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高一的那条备注果然引起了仇老师的注意,换平时他大概瞄一眼就略过了。 仇斯年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等对方回消息。 不知道是骗子还是恶作剧,但他电脑丢了是真的,这事儿他得问清楚。 高一收到了仇斯年的回复,心里有点飘,急着回消息过去,但又抽不开身,所以直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弹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大堆黑粉,揪着他刚才的那句你他妈有病大作文章,刷过去一溜喷人的话,已经不能看了。 其实高一的黑粉真的不少,只是他平时不怎么活跃,不声不响的,除了打假赛那件事,黑粉想黑他也找不到料,好不容易逮着个高一直播爆粗口的事,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高一瞥了一眼弹幕,刚才还在刷礼物的那位土豪粉丝已经消停了,但是黑粉并没有消停。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高一已经习惯了,从他离开ke战队的那一天起。那会的黑粉可比现在多多了,什么难听的话高一没有听过。 他会难受,也会因为自己一个人偷偷抹眼泪暗骂自己傻逼。 【都说这人没成为职业选手之前就是个混混,你们能指望他有多少素质?】 【口区口区口区,亏我以前那么喜欢,真的吐了,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这就是你们的高高宝贝,来来来,舔狗让我看看你们的脸,赶紧舔啊】 何言清给高一刷了小一万的礼物之后,顿时有点后悔,拿着手机眉头紧皱。 他知道高一现在日子过得紧,刷点礼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没想到会因此招来这么一堆黑。 高一直播很少开摄像头,话也不多,何言清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有点担心。 他正拿着手机发愣,高一的声音忽然从屏幕里传了出来:以后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我谢谢你。 高一这话是说给何言清听的,他知道他肯定就在屏幕前。 高一握紧了鼠标,盯着电脑屏幕里每一个移动的目标,眼底没什么情绪。 那边还有个理想中的脸在等着自己,他现在只想早点下播,没心思去看弹幕是怎么口吐芬芳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高一一愣,往旁边看了一眼。 【qsn邀请你语音通话】 高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蓝色鹦鹉头像,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滚出去了。 他慌了神,空出另一只手,手忙脚乱地拿过了手机。 高一找了个房子躲在了角落里,拿着手机犹豫着该不该接。 游戏里的人忽然躲在屋子里不动了,弹幕有点疑惑。 【怎么不动了】 【掉线了吗?】 【我宝不会被骂走了吧???卧槽这群死黑!!!】 【???上厕所去了?】 高一看了一眼弹幕,还是决定挂掉电话,本来也不应该在直播的时候接电话。 不知道是因为没回过神还是太紧张,高一手一滑,居然把拒绝点成了接通。 喂?仇斯年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靠靠靠。 高一在心里骂了一万声靠,还不忘惦记仇斯年的声音好听。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仇斯年又喂了一声,嗓音低哑:说话。 弹幕又炸了。 【我没听错吧?刚才是不是有别人的声音???】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6) 【是个男的!!!我也听到了!】 【嗯嗯嗯????怎么个情况】 【是朋友吧,高高快回来,蹲那么久脚都要麻啦~~~】 高一的嘴唇都快被咬破了,他捧着手机,小声地说了句:我、我以后再打给你。 哆哆嗦嗦说完这句话,高一就把电话给挂了,把手机丢到一边,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 听到轻缓的少年音,仇斯年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然后就听到嘟的一声,那边把电话挂了。 高一觉得自己的耳根有点发烫,他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蛋,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游戏。 今天的直播信息量特别大,弹幕也很热闹,炸完一波又一波。 高一那句结结巴巴的我以后再打给你,通过直播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引起了无限联想,包括还在观看直播的何言清。 高一下了播,拿着手机扑到了床上。 距离仇斯年发打电话过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刚才直播的每一分每一秒,高一都过得很煎熬。 【你已添加了qsn,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高一看着手机屏幕上方的一排小字,心里挺美,也不知道在美什么。 仇斯年只发了个问号,就没有下文了,也没再打电话过来。 刚才那通电话,仿佛是在梦中的,梦过无痕,不太真实。 高一不敢回电话过去。 以后再打,以后的以后也是以后。 高一捧着手机趴在床上,思考该怎么回复才比较自然,想了半天,脑浆都快成坨坨了,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话。 高一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傻乎乎地回了句实话:我捡到了你的笔记本。 高一没什么花花肠子,想跟理想中的脸有些交集,也只能想到这种简单又笨拙的方式,他不会那些弯弯绕绕。 等了半晌都没有收到回复,高一有点郁闷,期待的心落空了,手指轻敲着手机壳发愣。 高一后来都没有再收到仇斯年的消息,仇斯年在发完第一条消息后也等了几分钟,一边等一边擦头发,头发都擦干了,也没见对方回消息过来。 打了通电话过去,结果那边接通了又给挂了,说是以后再打过来。 耍他玩呢? 高一直播的时间有点长,仇斯年的睡觉时间是晚上十点,雷打不动,他当然不可能为了等个电话,耽误自己的睡眠时间。 所以在等到十点整,高一还没回电话,他就关手机上床睡觉了。 第8章 仇斯年早上六点准时起,戴上了小姨送给他的新领带,他平时不怎么穿衬衫,这领带估计也戴不了几天,但好歹是小姨花心思挑的,不能收下就放在柜子里积灰尘了。 仇斯年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做了个三明治,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昨天那个人没再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发消息,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就是一个恶作剧,因为他笔记本丢了的事,几乎一整个班都知道。 仇斯年喝了一口咖啡,盯着高一的微信头像看了一会。 昨天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有点熟悉,估计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学生。 高一昨天直播对何言清说的那几句话,被有心的黑粉单独截了出来,挂在微博上了。虽然无法确定那个砸钱的土豪粉丝是不是ke战队队长何言清,但是只要黑粉觉得他是,那他就必须是。 微博标题毫不意外地拿何言清做了噱头,之前打假赛的黑料已经让高一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大跌眼镜,这回又在直播的时候公开怼前队长,于是吃瓜群众又跟风黑了一把。 没人关心高一跟何言清之间有什么恩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所谓高一见利忘义的所作所为。 当然,黑粉中还有一小撮cp粉夹缝求生,因为高一和何言清的公开撕逼,脑补了一场虐心绝恋。 高一还在战队的时候,cp很多,用粉丝的话来说,墙头一大堆。 不过这都是粉丝自己脑补的,队里都是男生,长得好看的也有,整□□夕相处,东奔西走参加各种比赛,互动那么频繁,难免会有粉丝yy。 不过高一的热门cp并不是何言清,粉丝认定的正宫另有其人。 高一虽然喜欢男的,但从来没对队里的任何一个人动过心思,所以每次看到粉丝做的cp向视频,他都挺头疼的。 现在退队了,一大波cp粉垮掉了,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高一当时看着想笑。 高一不怎么上微博,以前偶尔会在微博发点自己的日常跟粉丝互动一下,退队以后就销声匿迹了。 今天一上微博,就看到了几千条艾特,全是昨天晚上直播事故的微博,高一点开扫了几眼,大部分都是骂他的。 他已经取关何言清了,不知道何言清昨天晚上也遭遇了粉丝的私信轰炸,何言清本来想发微博替高一发声,但被教练拦住了,让他不要趟这趟浑水。 高一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陆鋆发过来的。 陆鋆: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陆鋆是他的前队友,高一还在战队的时候,两个人担任的队内位置都是突击手,打假赛的消息爆出来之后,陆鋆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相信高一的人。 如果说何言清曾经是把高一从黑暗中拽出来的人,那么陆鋆就是跟他一起走向光的人。 不过那都是曾经了。 高一不想解释什么,回了条消息:没怎么 陆鋆:哎你现在对我怎么这么冷淡啊,哭了 陆鋆发了个跪地哭的动图过来,高一笑了笑,回了个抚摸狗头的表情包。 陆鋆:这几天有空没有啊,一起吃个饭啊 说到吃饭,高一的肚子顿时一阵绞痛,其实刚才起床的时候,他就觉得胃里有点难受,大概是最近作息时间太不规律了,整天昼伏夜出,醒了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算起来一天就吃一顿饭,还顿顿外卖。 其实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甚至比现在还要惨一点,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外卖,能吃饱就不错了。 后来进了战队,战队有营养师,吃得很健康,但他偶尔还是会胃痛,是以前留下的后遗症。 高一捂着肚子侧躺在床上,额头冒出了一层汗。 因为胃里不舒服,高一今天吃得挺清淡,点了粥。他喝了一口粥,给陆鋆回了条消息: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吧 其实他很闲,但他暂时还没有心情去见已经分道扬镳的队友,包括陆鋆。 喝完粥,高一又点开了仇斯年的微信,现在才下午三点,仇老师应该还没有下课。 不过,不管仇老师有没有下课,他都没那个胆儿打电话过去,但电脑还是要还的,所以高一又发了条微信过去:你的电脑在我这 仇斯年很快就回复了:快上课了,还玩手机? 高一被这秒回的速度吓了一跳,看到内容的时候愣住了。 高一:嗯? 上课铃响了,仇斯年放下了手机,打开课本开始上课。 高一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愣,仇斯年没有再回消息,他把高一当成自己班里的学生了,以为他拿笔记本的事儿跟自己闹着玩呢。 傍晚的时候,确定仇斯年已经结束工作,高一又发了条微信。 高一:你不要你的电脑了? 仇斯年正在整理东西,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皱了皱眉。 有这么无聊的小孩儿吗? 仇斯年:是不是我布置的作业还不够多?学号多少,我给你加点餐。 看到仇斯年的消息,高一越发疑惑了。 这是把他当成自个儿的学生了? 高一啧了一声,打了一长串的字发了过去,把那天捡到他笔记本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怕仇斯年不信,他还特意提了一下电脑里那份中国新闻史的文件。 高一:你的笔记本真的在我这,我今天就可以还给你。 仇斯年:你是谁? 高一咬了咬嘴唇,回了句:红领巾 仇斯年看着手机乐了,笑得眼睛弯弯的。 什么事儿怎么高兴啊?一旁的王老师笑着问他。 仇斯年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走了,王老师。 好嘞,明天见。 明天见。 仇斯年给高一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像是怕跟自己通电话似的,宁愿发一长串文字也不愿意语音。 高一约了仇斯年在伍叔的网吧门口见面,抱着笔记本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了。 他觉得自个儿也是有点毛病,明明一会就要见面,却连电话都不敢接。 忒怂。 张志刚从网吧旁边的拉面店吃完晚饭出来,迎面就看到了站在网吧门口的高一,看到高一怀里的笔记本,张志瞪了瞪眼,骂了声操。 怪不得后来甩开条子再回去找笔记本的时候,东西就没了,原来是被这小畜生给顺走了。 张志抹了抹嘴,快步走了过去,你他妈还敢拿老子的东西?他用力地推了高一一把。 高一没留神,往后踉跄了一下。 张志作势要抢高一怀里的电脑,骂道:妈的,这是老子的,还给我。 高一这才反应过来,抱着怀里的电脑往后退了几步,冷冷道:你要不要点脸?这是你的电脑? 失策了,光想着仇斯年应该认得这个网吧,没成想还会再遇到张志这个不要脸的狗玩意儿。 这是老子捡的,捡了就是我的。张志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高一不撒手,他就硬抢,整个人扑了过去,一急眼竟然动起手来。 高一手里拿着电脑,抽不开手挡,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挨了一拳。 张志心里藏着以前的那点恩怨,这一拳砸得有点狠,高一虽然偏过脑袋躲了一下,嘴角还是被打破了。 高一吃痛地捂住了嘴,张志趁他走神的功夫一把夺过了电脑,正准备走人,高一忽然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冷冷道:你找死?把电脑给我放下。 高一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但其实是个闷葫芦刺头,不惹不响,惹急了会炸,跟他正面对刚,张志不是对手,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被他在脑门上砸了坑。 我放你大爷。张志知道自己脱不开身,又不想让高一得了好,竟然抱着电脑往地上使劲一砸。 电脑重重地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高一听到沉闷的一声砰,地上扬起了一层灰。 电脑摔没摔烂高一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他想把张志这个狗东西给摔烂,稀巴烂。 傻逼吗你?高一瞪着眼骂了一句,揪着张志的衣服要挥拳头。 拳头还没擦到张志的脸颊,高一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了,他恼火地转过了身,滚字还没说出口,就半张着嘴愣住了。 看到高一,仇斯年也愣了一下。 你?仇斯年有些惊讶地看着高一。 高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么近距离看仇斯年的脸,有点受不住。 忒好看了。 怎么连个鼻尖都这么好看,翘翘的,感觉都要顶上天上的云了。 第9章 高一抬头望着仇斯年出神,忘了手里还揪着个犯浑的傻逼。 张志挣扎了一下,高一回过了神,低头瞥到了地上不知生死的笔记本,火气噌噌噌又冒出来了,他揪着张志衣服的手微微收紧,暂时无视身后的仇斯年,拳头又扬了起来。 这人砸的是仇斯年的电脑,高一别别扭扭矫情了这么老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把人约了出来见面,张志还来了这么一出。 欠揍。 眼看着高一又要动手,仇斯年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轻声问:你干什么? 他把电脑砸了。高一透着怒意的声音竟然有点委屈,本来是来当红领巾给仇老师送笔记本的,结果还没交出手就被砸地上了,想留个好印象怎么就那么难。 仇斯年往地上瞥了一眼,是他的笔记本,上面积了一层灰,刚才张志砸笔记本的过程他也看到了。 砸了你也不能跟人动手。仇斯年把高一往自己身边拽,想去派出所喝茶么。 仇斯年的声音有蛊惑之力,高一松开了手,乖乖点头。 见电脑主人来了,张志想开溜,被仇斯年一把拽住了衣领,冷冷地问:想去哪? 关你屁事!张志扯开仇斯年的手,张志比高一大不了几岁,高他半个头的仇斯年跟他比起来,多少算个大人,他惹不起,只能跑。 仇斯年转头对高一说:把电脑开开,看看。 高一闻言赶忙捡起电脑,打开看了看。 黑屏了,打不开。高一拧着眉,坏了。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拿出手机打了110。 张志瞪着眼看他:你干什么?! 仇斯年淡淡道:报警。 你他妈!张志急了,你妈的报什么警?! 我的电脑被你砸坏了,我还不能报警吗?仇斯年说着一边对电话说明情况。 张志要去抢他的手机:你他妈有什么证据说你的电脑是我砸坏的?! 我亲眼看着你砸的。高一在一旁说。 张志扭头瞪着他:你看到算个屁,我还说是你冤枉我的呢! 高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不要脸起来,能贱上天。 仇斯年挂掉了电话,举着手机说:刚刚你砸电脑的过程,我都拍下了,哦对了,还有打人。 仇斯年说着扭头看了高一一眼。 这小孩儿脸上还挂着彩,嘴角都破了。 对上仇斯年的视线,高一眸子一颤,偏开了脸。 张志被带到了派所处,审讯结束之后被要求赔偿了几千块的修理费,因为还打了高一,加上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进宫了,所以最后还是被扣下了,拘留了几天。 仇斯年拍的视频镜头晃得不行,当时他看到高一被揍,是举着手机一路跑着过去的。 也亏张志是派出所的常客,烧成灰所里的警察都能认出他来,不然这视频里晃成重影的脸,还挺难当证据的。 走出派出所后,仇斯年问高一:这电脑也是那个人拿的吧? 你怎么知道?高一有点惊讶,他没跟仇斯年说过这事。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7) 不然他光天化日之下还敢直接跟你抢电脑吗?仇斯年扭头看着他,看他那德行,前后一联系就知道了。 仇老师聪明啊,高一低着头想。 仇斯年不再说话,领着高一往前走。 你要去修电脑吗?高一主动搭话。 不修了,直接买个新的。仇斯年说。 哦。两个人又沉默了,气氛有点尴尬。 高一话不多,仇斯年更沉闷,两个人站一块,空气都能尴尬到凝固。 高一已经快被这尴尬劲儿折磨得想走人了,仇斯年忽然开口了:脸疼不疼? 嗯?高一愣了一下。 仇斯年转头,指了指高一的嘴角,这里疼不疼? 高一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还受着伤,他闭着眼睛嘶了一声。 仇斯年见状拿开他的手,皱眉道:别摸。 仇斯年忽然抓住了高一的胳膊,触碰到温热的肌肤,高一没个防备,跟被烫了一下似的,手猛地往后缩了一下。 仇斯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疑惑地看着他,开玩笑地问:我手上有刺? 高一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我很可怕吗?仇斯年忽然问他。 高一抬起了脑袋,对仇斯年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你哪里可怕?帅到爆炸了好吧。 没有啊。高一回答说。 那你跟我讲话怎么老低着个头?仇斯年眯了眯眼睛,我不是你老师,你那么怵我干什么? 我,我没有。高一嘴上是这么说,脑袋却又低下去了,声音也跟没电了似的,尾音压在了嗓子里。 仇斯年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因为今天要拿电脑,所以仇斯年是开车来的,他打开了车门,对高一说:上车。 高一迟疑了下,说:我家离这挺近的,我走回去就行。 带你去医院。仇斯年说着上了车,上来。 高一心想这么点小伤不至于吧,仇斯年扭头看了他一眼:不上来? 当然要上来,好不容易能再多接触一点时间。 高一上了车,但不想去医院,于是说:我回去拿点冰块敷一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的。 仇斯年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行。 上次在学校,你支支吾吾的,想跟我说的就是电脑这事吧?仇斯年忽然问高一,他的记性挺好的,记得高一说过的话,也记得他这个人。 他甚至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网吧。 那个时候这男生的头发还挺长,有点湿,遮住了小半张脸。 再次在教室相遇的时候,就变成板寸了,风格转变太快,仇斯年还是看了他那双棕色的眼眸才认出来的。 棕瞳不怎么常见,所以仇斯年印象很深。 嗯嗯。高一点了点头,有点心虚。 果不其然,仇斯年还是问了那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怎么不直接说?还特意加了微信? 高一手揪着自己的裤子,没吭声,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 嗯?怎么不说话?仇斯年转头看着他,你上哪找的我微信?曹斌给你的? 嗯。高一点了点头,不想正面回答上一个问题。 仇斯年只当他是在自己面前放不开,不敢当面提电脑的事,所以没再继续问下去。 上课的时候,胆儿不是挺大的么。仇斯年笑着调侃了一句,谢谢你帮我捡电脑,红领巾。 高一抿了抿嘴,耳朵有点烧。 要完。 感觉跟曹斌说的那些话要打脸。 他现在这个状态,哪是光看人家脸长得帅想多看两眼,简直都快坠入爱河了都。 仇斯年从头到脚,就连说的每句话的尾音,高一都觉得迷人得勾魂。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颜狗呢? 高一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高一一直没说话,仇斯年扭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小孩儿也太内敛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仇斯年说。 高一报了个地址。 仇斯年挑眉道:离我家还挺近。 真的?高一转过了头,声音里的惊喜差点没压住。 仇斯年转头看着他,高一立刻转过脸去,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么巧啊。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空出一只手从暗格里拿出了一条灰色的手帕,递给了高一,车座后面有矿泉水,你拿手帕沾点水,擦一擦伤口,不然要感染。 仇斯年的手帕有股淡淡的香味,高一还没接手就闻到了。 不用那么麻烦的。高一顺手抽了张餐巾纸,我用纸巾就行。 仇老师是个讲究人,高一不太适应。 手帕干净。仇斯年执意要高一用手帕,自顾自地递到了他手里,消过毒的,比餐巾纸干净。 他的手帕一天换一条,都是消过毒的。 其实也不怎么用,大概就是个习惯吧。 高一拿仇斯年的手帕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嘴角的伤口,还没到家,就觉得胃里有点难受。 之前那种隐隐的钝痛又一阵一阵地袭来,高一捂着肚子,嘴唇有点泛白。 仇斯年余光瞥到旁边的人弓起了身子,扭头看了一眼,问:你怎么了? 没事。高一的声音有点虚,鼻尖顶着一层汗珠。 舌头伸出来。仇斯年沉声道。 啊?高一捂着肚子一愣。 让你伸舌头。仇斯年看着他,话里竟然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高一不解,犹豫了一会后还是乖乖探出了舌尖,眼神飘忽,不敢正眼瞅仇斯年。 仇斯年往高一的舌头上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高一伸了一下,立刻就缩回去了,肚子还疼着,也没心思去管仇斯年这是来哪出。 仇斯年把车开到岔路口,方向盘打了个转,加大油门直接往医院开去了。 高一被仇斯年拉着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傻愣愣地问了一句:怎么又来医院了? 仇斯年没说话,去窗口挂了个号。 高一看着有点营养不良,瘦得跟猴儿似的,舌苔还发白,肠胃明显有问题。 仇斯年沉着脸问他:你平时是不是都不按时吃饭的? 高一愣了一下:嗯。 第10章 仇斯年带高一检查了一下身体,胃是有点问题,但是不严重。 医生在病历单上写着字,抬头看着高一问:平时没少吃外卖吧? 嗯。高一看了一眼在门外站着的仇斯年,仇斯年正在打电话,隐隐约约的对话传了进来。 爸回来了?不是说要后天吗?仇斯年转过脸去,压低了声音,嗯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现在有点事,先挂了。 医生继续嘱咐:外卖能不吃就不吃,三餐一定要按时吃,不要仗着年轻不注意,等老了真得了胃病,有你受的。 高一点头应着,心想我除了外卖还能吃啥,家里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 他和叶凯都不会做饭。 我给你开了两副药,这几天就别吃刺激的东西了,吃点清淡的,粥啊什么的。医生把单子递给了高一,仇斯年挂掉电话走了进来。 你是他哥吧?医生问仇斯年,回去让你妈给你弟弟做点清淡的,把胃养养,记得按时吃药。 高一正要说他不是我哥,仇斯年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大夫。 仇斯年又带高一去别的科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就开着车带他回去了。 回去让你爸妈做点清淡的东西。仇斯年在车上对高一说,医生说的都听到了吧,三餐要按时吃。 没爸妈。高一平静地说出了三个字。 仇斯年抓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 高一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道:谢谢你带我去医院。 没事。仇斯年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最后还是沉默了。 你平时在家就吃外卖?仇斯年忍不住问。 嗯。高一点点头。 不会做饭? 嗯。 说来也挺奇怪,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高一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假的穷人家的孩子,不是他不想学着做饭,只是他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天赋。 小时候也帮着养母做过几次饭,险些把厨房炸了之后,养母就禁止他接近厨房了。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他就孤身一人了,那个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有机会自己做饭。 仇斯年把高一送到了家,高一住的地方确实他家挺近的,走过来大概也就十来分钟。 高一下车的时候,还有点不太舍得,毕竟这之后,再想跟仇斯年有什么交集,估计也挺困难。 所以仇斯年道了别,开车离开以后,高一心里免不了有点落寞。 谁知道还没落寞几秒,就摸到了口袋里的手帕。 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高一顺手把手帕塞进兜里了。 高一抓着那块沾着点血迹的手帕,嘿嘿乐了两声。 又找着机会跟仇老师搭话了,能不乐吗? 仇斯年把高一送回家后,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小侄子看着他拎着一袋子菜进门的时候,疑惑地问:诶小叔,你今天不是回家吃饭吗? 一会再去。仇斯年换了鞋,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仇斯年的厨艺很可以,但这可以不体现在好吃上面,跟高一感觉的那样,仇老师是个讲究人,做饭更注重营养和健康,美味是第二位的。 小侄子就不爱吃他做的饭,食材都贵,就是舍不得搁料,没油还淡出个鸟儿来,所以每次都是在外面吃完了才回来。 仇斯年也知道他吃不惯自己做的饭,每天早上都会在他衣服口袋里塞点饭钱。 小侄子扒在厨房门口看,仇斯年从米袋里盛了一小碗米倒进了锅里,看样子是要做粥。 你回家吃饭,还熬粥啊?小侄子问他。 给别人做的。仇斯年他爸提前回来了,他妈让他回家一起吃饭,不过仇斯年还是不太放心那个男生。 一个人没有爸妈,又不会做饭,指不定一转头又点外卖了。 现在的小年轻,向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本钱,有点小毛病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仇斯年默默地清洗着超市买来的养胃食材,心想自己可真是够闲的。 老妈那边已经打电话来催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我跟你爸都等你老半天了。 马上就过来。仇斯年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粥,把火关小了点。 仇斯年挂了电话,对小侄子说:小辰,帮叔个忙。 小侄子正在写作业,闻声抬头道:什么? 一会这粥再煮二十分钟就好了,你到时候帮我关一下火。仇斯年从橱柜里拿出了个保温桶,然后装这里面,帮我跑个腿。 跑腿?小侄子走了过来,要给谁送去吗? 啊,一个红领巾。仇斯年也不知道怎么就过不去这个梗了,说完自己都笑了,毛病。 啊?啥?小侄子一头雾水。 没什么,就是一个认识的人,他胃不太舒服。仇斯年说着把衣服换上了,我得回我爸妈那里吃饭,没办法把粥给送过去,你帮我走一趟,不远,就在咱们小区附近。 行,没问题。小侄子点头答应,他在哪? 仇斯年把高一的住址告诉了小侄子。 门牌号呢?小侄子问。 仇斯年这才想起来刚才只把那个男生送到楼下了,没上楼。 仇斯年拿起手机想给高一打个电话,转念又觉得这小孩儿估计又不会接电话,于是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家门牌号是多少? 高一没有及时回复,仇斯年赶着回家,就没再等,走的时候对小侄子说:一会他回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好。 别忘了关火啊。仇斯年对小侄子热心肠的表现挺满意,笑着弹了弹他的脑门,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不吃你做的!小侄子赶忙说。 仇斯年啧了一声:给你买,炸鸡行吧? 行行行!小侄子咽了咽口水,太行了。 仇斯年给高一发消息的时候,高一正在浴室里检查自己的伤口,他对着镜子微微咧了咧嘴。 嘶高一疼得皱了皱眉,刚才仇斯年要是没在跟前,他肯定直接就给张志一拳了,大不了就跟张志一起去派出所喝个茶,他才不怕这个。 但是在仇老师面前,他得收敛一点,得留个好印象。 想到仇斯年,高一把水池上的手帕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掉了。 高一把手帕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跟仇斯年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刚才仇斯年扬起手抓住他胳膊的时候,这股味道顺着他的衬衣袖口带出来了,淡淡的,不像香水的味道,但是很好闻。 有点变态啊高一。 高一抓着手帕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飞起了一片红晕。 没救了。 高一拿着手帕走出了浴室。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8) 手帕是个好东西,还手帕也是个好由头,高一拿起了手机,打算借这个由头再跟仇斯年拉近点距离。 虽然可能不怎么管用,他已经想好了仇斯年说不用还了的霸总口吻。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看到手机屏幕上仇斯年发来的消息,高一拿着手机愣了一下。 怎么个情况?仇老师怎么还问起他家的门牌号了? 高一疑惑之余激动得手有点抖,解锁后发了个问号过去。 高一:? 仇斯年正坐在餐桌前吃饭,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手机,等高一的消息。看到屏幕亮了一下,他拿起了手机,没多说,只打了三个字:门牌号。 跟谁发消息呢?老妈看了他一眼,仇斯年一般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碰手机,连拿都不一定会拿出来,更别说像这样放在手边全程死盯着了。 一个认识的人。仇斯年继续吃饭。 朋友?老妈的眼神带着试探的意味,仇斯年知道她说的朋友是指对象。 不是那个朋友。仇斯年笑了笑,想哪儿去了您。 仇斯年的回复很简短,高一觉得这人冷了吧唧的,跟在上课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 仇斯年在课堂上很风趣,话也不少,还会跟学生打趣,怎么私底下是这种冷冷酷酷的调调。 还是说他只对自己这样? 高一咬了咬嘴唇,庸人自扰着,不过还是把门牌号发了过去。 虽然医生交代最近要少吃外卖,但家里的厨房基本是荒废的,高一又不会做饭,不点外卖只能饿着,所以他还是点开了外卖软件,打算点个粥什么的。 吃健康一点的外卖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每顿按时吃就行了。 高一正要下单,门铃突然响了,他以为是叶凯回来了,结果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外站了个小男孩,身上还穿着校服。 小侄子看到高一的时候,没由得吃了一惊:卧槽! 第11章 高一以前是职业选手,参加比赛的宣传海报都有他的照片,而且好歹也算是个明星电竞选手,在电竞圈的名气很大,仇斯年的小侄子也混电竞圈,还是高一的路人粉,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你找哪位?高一疑惑地看着门外的小男孩。 gone?!小侄子瞪着眼喊了一声。 听到自己的游戏id,高一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卧槽这也太巧了!你跟我小叔是朋友?!小侄子看起来很兴奋,说话没头没尾的,高一听得一头雾水。 小叔?高一满脸疑惑,皱眉道,你是? 我来给你送东西的。小侄子把装着粥的保温桶递给了高一,你不认识我小叔吗?他让我来给你送粥。 高一茫然地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居然给我见着真人了?!小叔居然认识ke的gone,太牛逼了吧 小侄子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是他爸妈打来的,说是他们过来看他了,现在就在仇斯年家门口站着。 我去。小侄子挂掉了电话,早不来晚不来。 本来还想跟大神聊会天,他遗憾地看了高一一眼,眼睛忽然一亮,举着手机问高一:偶像偶像,我能跟你拍张照吗? 啊?高一愣了一下,退队以后,那种受人追捧的感觉也淡去了,突然出现这么个热情的小粉丝,他一时间缓不过来,就跟最初那样,他有些无措。 行吗行吗行吗?小侄子不依不饶地问,就一张! 高一迟疑片刻,点头嗯了一声。 小侄子兴奋地嗷嗷直叫,拿着手机跑到了高一旁边,举起手机咧开嘴,咔的一声拍了一张合照。 小侄子望着照片嘿嘿地笑,喃喃道:真人挺帅嘿。 男孩的热情让高一有些疑惑,他看了他一眼,问:你没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吗? 什么消息?小侄子抬起了头。 高一眉头微蹙,没说话。 小侄子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对高一说:偶像我们有机会再见啊,我有事得先走了,他指了指高一手里的保温桶,这里面的粥你记得吃啊。 高一捧着保温桶,还愣着神呢,男孩就转身跑了,急吼吼的。 没精力去关心这个男孩知不知道自己打假赛这件事,高一的心思啊,在关上门之后,就飞到仇斯年身上了。 小叔。 高一拿着保温桶往屋里走,脚底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要飞起来了。 难怪刚才仇斯年会突然问他家的门牌号,男孩嘴里的小叔,是他无疑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觉得心尖一软,像撞上了一块棉花。 仇老师还会做饭啊。 高一呆呆地看着冒着热气的保温桶,里面飘出来的香味一阵一阵地扑进他的鼻子里。 仇斯年做的是山药瘦肉粥,养胃的。 高一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他平时吃重口的吃惯了,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口淡出鸟儿的粥,差点没咽得进去。 如果是单纯的白粥也就算了,这瘦肉粥不放盐,味道真的挺怪的。 不过高一还是喝完了,喝了个见底。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胃口有这么好过,也从没觉得粥有这么好喝过。 仇斯年陪爸妈吃完了饭,走进厨房想帮他妈洗碗。 不用你洗,坐沙发歇着吧。老妈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啊?看着营气有点不足。 是吗?仇斯年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无奈道,小辰天天得十一点过后才睡,小孩儿忒闹,天天晚上打游戏。 其实在小辰来之前他就一直睡得不好,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快半年了,以前他也早睡,但睡眠质量没有这么差。 老妈把洗好的碗放在了架子上,擦了擦手说: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 仇斯年他妈是个中医,平时家里人有点小毛小病,基本不会去医院,家里有个现成的大夫。仇斯年平时过得跟个老干部似的这么养身,多少也受了点他妈的影响。 但是要说讲究,仇斯年他妈还真比不过仇斯年本人。 老太太没他那么事儿。 仇斯年摇了摇头,拒绝了:不扎,疼。 有什么疼的。老妈斜眼瞅他,多大年纪了,还怕这点疼,蚊子叮一下的程度。 仇斯年轻笑道:我就不爱那种感觉的疼,胀胀麻麻的,难受。 随便你吧。老妈把买的水果放在水池里洗了洗,我得跟小辰他爸说一下了,都初三了,还成天打游戏,你居然还受得了他?老妈抬头看了仇斯年一眼,以仇斯年的性子和他事儿的程度,按道理应该早就受不了了。 您就别在他爸跟前说什么了,小孩儿挺讨人喜欢的。仇斯年拿起洗好的苹果啃了一口,其实也怪不了他,我自己睡眠质量差,一丁点声音在我耳朵里都跟打雷一样。 老妈皱了皱眉:你以前不这样啊? 仇斯年咬着苹果没说话,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高一:粥,谢谢。 老妈往他的手机上瞄了一眼,问:又是刚才那个人? 哎哟老太太你怎么这么八卦,就不是您想的那样,别多想了啊。仇斯年咬着苹果走出了厨房。 也不怪仇斯年他妈那么敏感,主要是仇斯年快三十了,也没谈个恋爱,老太太急啊。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着急,仇斯年的爸妈在成家立业这方面,对仇斯年的要求并不高,也不怎么管,毕竟是孩子自己的事儿。 干涉太多,没有必要。 但该着急还是会着急,总不能一直这样单着,眼瞅着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才俊活成了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高一发给仇斯年的消息一共就三个字,但这三个字,是他在床上滚了十分钟,拿着手机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磨磨唧唧近半个小时,才发出去的。 波澜不惊的三个字,背后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高一本就不善言辞,又怕说太多暴露自己,一慌一纠结,语气就冷了,比仇斯年还酷。 啊啊啊啊啊!!!高一在床上打了无数个滚,咬着嘴唇嫌弃自己怂。 怎么能这么怂呢? 为了显得不那么高冷,高一又发了个表情过去:[心] 卧槽!我发了什么鬼?!一颗红彤彤的爱心发过去后,高一才意识到不对,手忙脚乱地要撤回。 仇斯年咬了一口苹果,看着手机屏幕挑了挑眉。 高一想点撤回的手忽然顿住了。 这要是撤回了,还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啧。 这颗心就是老子对你的心意,怎么滴吧。 仇斯年没有回复,慢悠悠把苹果吃完了,还跟他爸聊了会天。 他爸给他带了个生日礼物,比起每年送一本巨厚无比的学术书,今年终于改路子了一把小提琴。 老爸把小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的时候,仇斯年还挺惊讶。 他会拉小提琴,但已经很久没上手了,而且这把小提琴不管从纹路还是色泽来看,都实属上品,应该是个老古董。 您上哪弄的?仇斯年拿起小提琴看了一眼,近看品相更好,这是个老物件吧? 你瞧着怎么样?我是不懂这个的。老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在一家古玩店看到的,老板死活不肯卖,说是在国外淘到的老古董,我跟他磨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答应卖给我的。 仇斯年勾着一根琴弦轻轻弹了一下,点头道:特别好。 这得不少钱吧?仇斯年抬头看着老爸,您花了多少钱啊? 这你就别管了,我估摸着你应该会喜欢。老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小时候让仇斯年去学小提琴也是他的想法,小孩儿长得漂亮,架着小提琴往那一站,气质模样没得挑。 太喜欢了,谢谢爸。仇斯年轻轻地按着指板,笑着说,这礼物让我还挺意外,我以为您又得给我一叠书。 老爸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我哪又给你一叠书了。 仇斯年笑着没说话,把小提琴放进了琴盒里。 你又乱花钱了。老妈拿着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他现在又不拉了,你给他买这个干什么,净买点没用的东西。 老爸不满道:怎么就乱花钱了,不拉还不能收藏啊? 吃你的水果吧。老妈把果盘放在了茶几上,懒得跟他拌嘴,转头问,斯年,你今天还回去吗?这么晚了,在家睡得了。 仇斯年摇了摇头:我回去睡,还要买炸鸡给小辰带回去。 大晚上的还吃这么油的。老妈皱着眉,惯他的。 成天跟我吃素的,小孩儿也怪可怜的。仇斯年轻笑着,偶尔开开荤,没事。 仇斯年一直没有回消息,高一坐不住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做了一顿营养粥,你倒好,谢谢说得怎么不走心,还加了个莫名其妙的小心心。 这不有病病么? 或许是仇斯年没看到消息? 不管怎么样,高一都坐立难安,往哪都是死路,绕进去走不出来。 于是高一又给仇斯年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的手帕还在我这里 高一后面的话还没发出去呢,仇斯年的消息就过来了:洗干净了还给我 高一一愣。 霸总台词他都给仇老师想好了,怎么突然还跑偏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 qsn:接电话 这条消息刚发过来,高一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仇斯年就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 第12章 高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蓝色鹦鹉头像,拿着手机原地兜圈圈。 还是怂啊。 他本来就有接电话恐惧症,跟人通话恨不得三秒就结束对话,更别说此刻打电话过来的是那个让他有想法的人。 不过,激动的情绪还是压过一切的。 手机响了快半分钟,高一就怂不下去了。 再怂下去,到嘴边的肉都要跑了。 高一按下了接通:喂? 终于肯接电话了?仇斯年正在小区附近的小吃街给小侄子寻觅他心心念念的炸鸡。 仇斯年看着很年轻,但是嗓音低哑,有着跟外表不符的醇厚之感,尤其是隔着电话,平添一种迷人的磁性。 光听声音,像个近四十的大叔。 但是仇斯年的脸蛋确实年轻,很帅很迷人,不像大学老师,像大学生,高一稀罕得不行。 高一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你、你有事吗? 我发现你这小孩儿还挺不懂事的。仇斯年忽然说。 高一惶恐道:我、我怎么了? 我辛辛苦苦给你熬了粥,跟我道个谢语气还这么冷冰冰的。仇斯年进了一家炸鸡店,对着电话悠悠道,小朋友很酷啊。 我高一咬着下嘴唇,无法反驳。 高一情商不高,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面对仇斯年,别说情商,就连智商都快归零了。 你怎么? 我不酷的。高一揪着床单,谢谢你的粥,很好喝,真的谢谢。 不客气。仇斯年笑了笑,你真觉得好喝啊?我没搁盐。 好喝!高一很快地回答,声音变小了些,真的。 高一看了一眼手边的手帕,说:你的手帕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9) 洗干净了还给我。仇斯年说,还有那个保温桶,做饭你不会,洗碗你总会的吧? 会会会。高一隔着电话点头如捣蒜,心想自己又不是残障儿童。 果然,自己在仇老师心目中的形象不太理想。 我还以为你手帕不要了呢。高一大着胆子开玩笑,遇到这种情况,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般直接就送人了。 仇斯年被高一逗笑了,笑得眼角弯弯,你看我像霸道总裁吗?一个月领点死工资的平民而已。 高一的状态放松了些,说话语气变得轻快:知道,人民教师么。 是啊,人民教师送不起。仇斯年说,那条手帕四千多呢。 什么?!高一惊了,你这什么平民,买条手帕还买这么贵的?你这是用来擦金子的吧? 仇斯年发现这小孩儿跟人聊久了,就没那么拘着了,说话也挺逗。 其实这手帕是他小姨送给他的,他虽然有每天换手帕的怪癖,但还不至于这么败家,为块布料花几千块。刚才把手帕给高一的时候,他也没注意,颜色都是灰的,顺手就给了,后来才发现是小姨送的那条手帕。 高一看了一眼手帕上干掉的血迹,有些担心地问:我要是洗不干净怎么办?洗坏了怎么办? 四千多的手帕啊,赶上大衣了都。 仇斯年忙着付炸鸡钱,一直没说话,光听到高一在电话那头叨叨,问他要不要送去干洗店,要不要重新给他买一条。 仇斯年重新举起手机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那头委屈巴巴的声音: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说用餐巾纸擦就行了。高一苦恼地看着手帕上的血渍,非要我用手帕,还是这么腐败的贵族手帕,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呢? 仇斯年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洗不干净再说吧,不说了,我有事先挂了。 嗯拜拜。 嗯。仇斯年淡淡地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其实仇斯年也没指望高一能把手帕洗得有多干净,就是觉得这小孩儿看着不声不响的,骨子里却有点傲,酷了吧唧的,大概是职业病的缘故,总忍不住想管教。 仇斯年刚走到车门前,小侄子就打电话过来了,说他爸妈来接他回家了。 这么突然?不是说要下个礼拜吗?仇斯年开门上了车,那你走了没?我刚买完炸鸡。 我还在呢!跟我爸妈在客厅等着呢,小叔你快回来吧。 嗯好。 小侄子的爸妈带了不少东西跟仇斯年道谢,寒暄了几句,就打算带小侄子搬回新家了。 这阵子真是麻烦你了,斯年。小侄子的爸妈虽然跟仇斯年同辈,但年纪比仇斯年大不少,说话很客气。 没事。仇斯年把买的炸鸡给小侄子,答应你的炸鸡,不过这玩意儿你还是少吃,不健康。 谢谢小叔!小侄子乐呵呵的,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仇斯年的胳膊,激动地问:对了小叔,你怎么会认识ke的gone啊?! 嗯?仇斯年不明所以,什么? 就是ke电子俱乐部的gone啊!gone! 仇斯年茫然的表情让小侄子意识到一件事,别说绝地求生了,他小叔连消消乐这种弱智游戏都没玩过,这么个无趣又沉闷的成熟男人,跟电竞圈的人压根沾不到边去。 小侄子惊讶之余忽然迷惑了:对啊,你不玩游戏的啊,你怎么会认识gone的? 仇斯年不耐烦了,小侄子一口一个gone,他听半天也没听出什么重点,于是问:所以你说的这个gone到底是什么? 就是刚才你让我送粥过去的那个人啊,ke战队的gone,玩吃鸡的。 吃鸡?仇斯年皱了皱眉,就是你整天大半夜突突突的那个? 哪有大半夜啊!小侄子反驳,你的大半夜在我们正常人眼里那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玩这个的? 对啊,老牛逼了,职业选手。小侄子的脸忽然耷拉了下来,不过他现在已经退队了。 仇斯年实在是听不明白小侄子说的这些电竞圈的事,也没兴趣打听,不过他倒是对那个男生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是个职业打游戏的。 也喜欢突突突。 估计也挺烦人。 仇老师对高一的刻板印象莫名其妙形成了,带着偏见,带着私心。 他是最烦那些成天拿着手机打游戏的学生的,一天天的正事不干,时间全荒废在游戏上。 仇斯年上高中的时候,班里也有个玩电子竞技很厉害的同学,后来大学也没上,直接就去当职业选手了。 仇斯年那个时候就不待见他,跟他格格不入。他要在家看书,那人就得拉他去网吧,那个时候的网吧环境没有现在这么好,封闭、局促,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 仇斯年受不了那种地方,也受不了视游戏如生命的那个同学。 不过,始终是竹马,两个人从小闹到大的,再不待见,那层情谊也淡不了。现在年纪大了,成熟了,不跟小时候那样相爱相杀了,两个人现在还是经常联系。 仇斯年不太清楚那个人现在的工作,就知道他赚了很多钱,回回聚餐,都财大气粗的,豪得不行。 小辰!大人在门外喊了一声,还聊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小辰应了一声,忽然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钱,递到了仇斯年的手里,小叔这几天谢谢你了啊,这都是你塞给我的饭钱,我花不了那么多,剩下来的。 这么省呢?仇斯年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把我当猪了,我吃个饭哪花得了那么多钱。小辰把书包搭在了肩上,挥着手跑了出去,小叔我走了,咱有时间再聊我偶像啊,拜拜拜! 保温桶洗起来很容易,但是手帕上的血迹就没那么好处理了,还是这么一条价格不太正常的 手帕,高一不敢把手帕随便下水,百度了半天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怕洗坏了、洗皱巴了,为此他竟然苦恼得求助起了粉丝。 晚上直播的时候,高一破天荒地跟粉丝聊起来了:你们知道怎么洗手帕上的血迹吗? 他这一开口,炸出不少弹幕,高一认真地扫过每一条弹幕,是真的想知道处理血迹的办法。 【这是什么小可爱?居然还用手帕?】 【试试硫磺皂呢】 【告诉我住址,我过去帮你洗嘻嘻嘻】 【哈哈哈找鹿匀啊,以前在战队的时候他不是经常帮你洗衣服的吗】 【前面的,gone现在已经退队了好吗?别在这提前队友ky,磕cp也不怕磕死了】 有用的弹幕没有几条,高一轻叹了口气,还不如百度呢。 高一心里正烦,忽然收到了一条游戏邀请,他看了眼id,keluyun,是陆鋆的账号。 第13章 高一刚退队没多久,外界流传的退队原因又很不堪,风口浪尖上,陆鋆还敢找自己双排,高一有点惊讶。 惊讶的不止是他,粉丝也疯了一大片,满屏的啊啊啊啊刷了过去。 陆鋆就是粉丝眼里的那位正宫,高一最热门的cp。 高一握着鼠标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了拒绝。 不是想跟昔日的战友划清界限,只是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谁贴过来谁倒霉,他不想陆鋆因为自己被人留下话柄。 退队消息刚爆出来的时候,陆鋆就因为在微博跟高一互动了一下,被黑粉挂在微博超话里骂了好几天。 高一烦了,宁愿自己做一个粉丝眼里忘恩负义的恶人,也不想把局外人牵扯进来。 果不其然,鹿匀的邀请被gone拒绝后,弹幕画风突变,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cp粉的阵地瞬间被路人占了去,无非都是一些口吐芬芳的话,骂高一绝情的有,骂陆鋆倒贴的也有。 大部分都是喷高一的,话说得很难听,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了,高一懒得看,也懒得理。 他不是没脾气,其实脾气还很大,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只是浑身的棱角被现实磨平了,骨子里再逆反再不羁,近三年的职业生涯,偶像包袱早就形成了,一时半会脱不下来。 说到涵养,他又想起了仇斯年。 那个人才是真的,举手投足间,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温和气质,跟高一不一样,跟高一接触的那些人也不一样。 哎简直喜欢得不行。 高一撑着下巴,眼角笑得微微下弯。 高一发现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事,心绪总能往仇斯年身上缠过去,这心里装了人就是不一样,以前的不在乎可能是强装的不在乎,现在的不在乎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了。 满心满脑的温润美男子,谁还顾得上弹幕上的各种人身攻击。 直播结束后,虽然知道陆鋆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高一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 高一:刚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玩 陆鋆:懂,但我觉得没必要啊 高一:? 陆鋆:我知道你想什么呢,真的没必要,我这个人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高一没有回复,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阳台上,他以前也经常像现在这样,和队友聊着聊着,莫名其妙就不回复消息了,不是不想回复,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说完了,就没什么好回的了。 高一的性子说不上阴沉,但孤僻是真的,就像教练说的那样,不懂人情世故,能忍受他的大概就只有陆鋆了。 陆鋆性格阳光,脸上总是带着笑,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高一跟他的关系也最好。 九月还是有点热,高一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坐在板凳上,面前放着一个水盆,里面是仇斯年的手帕。 手帕已经浸泡了一段时间,上面的血迹晕开了,淡了不少,但印迹还是有点明显,高一嘴里咬着烟,拿起手边的硫磺皂,小心翼翼地在血渍上蹭了蹭。 硫磺皂是从隔壁借来的,高一没洗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只是一块薄薄的布料,怎么也放不开去洗,动作有些笨拙。 光着膀子洗是正确的选择,别看就这么一小块布料,高一慢吞吞地搓了没几分钟,额头就冒出了一层汗。 比跟人干架还累。 眼看手帕上的红印淡得几乎看不见了,高一胳膊也酸得不行了,他呼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把一直咬在嘴里的烟点上了。 高一抬起脑袋微微后仰,闭着眼睛猛地吸了口烟。 可他妈累死老子了。 仇斯年来找高一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了叶凯,两个人目的地相同,一前一后走了一路。 叶凯见仇斯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跟踪狂,几次三番回头看,只见这人并不看他,气质淡然又正派,怎么看也不像变态。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仇斯年还跟在身后,叶凯终于忍不住了,扭头问他:你找哪位? 仇斯年站住了脚,他不知道高一的名字,只道:我去907。 907?你来找高一的吧?叶凯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会一路尾随自己了。 高一? 仇斯年挑了挑眉,这名挺有意思。 你也住907?仇斯年问叶凯。 对呀。叶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我跟他是室友,你是高一的朋友? 不算。仇斯年说。 啊?叶凯愣了一下。 只是见过几次面,我找他有事。 这样啊,那你快进来吧。 仇斯年跟着进了屋,看到阳台上的少年光着膀子坐在板凳上,他的胸口潮红,脑门上顶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嘴里叼着烟,眉头紧锁。 最后一点浅浅的印迹了,却怎么洗也洗不掉。 高一烦得想骂娘,脸色很差,咬着烟用力地嘬了一口。 高一,有人找啊!叶凯喊了一声。 高一闻声抬起了头,看到仇斯年的时候,咬在嘴里的烟差点掉水盆里了。他有些局促地站起了身,一口烟吓得卡在了嗓子口,没喷出来,呛得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高一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低着头咳个不停。 哎哟什么情况?叶凯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抽个烟你不至于吧,又不是第一回 抽。 高一拍开了他的手,心说老子这是被吓到了,他抬头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仇斯年,对上视线后,眼皮瞬间又落下了。 你怎么回来了?高一问叶凯,这两天不是陪女朋友吗? 别提了,她一个人跑回去了。叶凯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真他妈烦,什么事都要找茬,懒得鸟她。 高一往门口看了一眼,茫然又无措,湿哒哒的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你,你怎,怎么来了?高一舌头跟打了结似的,一遇到仇斯年,莫名其妙就得了结巴的毛病。 叶凯扭头看了他一眼,补了一刀:怎么我两天没回来,你还结巴了?还有你这脸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受伤了?叶凯说着伸过手去想碰高一的伤口。 没怎么,跟人起了点冲突。高一躲开了叶凯伸过来的手,眼睛一直黏在仇斯年的身上。 我过来拿保温桶。仇斯年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水盆,问:在洗手帕? 嗯。高一点了点头,手指上还夹着吸了一半的烟。 高一虽然剪了个寸头,但是长相很乖巧,就是那种大人眼里的老实小孩儿,所以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他咬着烟弯腰洗手帕的样子,仇斯年差点没缓过劲来。 视觉冲击有点大。 仇斯年瞥了一眼高一手里的烟,淡淡道:胃不好还抽烟?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0) 高一手一顿,低头看了一眼,小声道:洗手帕有点无聊,我就咬了一会,没怎么抽。 把烟掐了。仇斯年不抽烟,也闻不惯这个味儿,这会他对高一的印象再度刷新了。 高一见仇斯年皱着眉,猜他应该不喜欢别人抽烟,忙把烟掐了扔进了垃圾桶。 叶凯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挺纳闷,这个来找高一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总觉得高一在他面前有点怂,怯生生的,说话都放不开。 难不成是过来讨债的? 当着本人的面,叶凯不方便问,所以知趣地走开了。 高一没穿衣服,这么光溜着上半身跟仇斯年站着,特别不自在,白皙的胸口都要红透了。 不去穿件衣服?仇斯年问他。 啊?高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跑进房间换上了衣服,把保温桶从厨房里拿了出来。 保温桶我已经洗干净了。高一把保温桶递给了仇斯年,谢谢。 全喝掉了?仇斯年看了一眼保温桶。 嗯。 仇斯年笑得眼角弯弯,你倒是不挑食。 那个手帕还有一点印子,我洗不干净。高一把手帕从水盆里捞了出来,皱眉道,怎么洗都洗不掉。 洗不掉就洗不掉吧,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洗。仇斯年拿过手帕拧干了,问高一,室友会做饭吗? 高一摇了摇头:不会。 仇斯年眼神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这营养餐看来还得继续送。 仇斯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半了,他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高一闻言忙站了起来,急道: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我本来就是过来拿保温桶的。仇斯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还有事? 没。 那我走了。仇斯年往门口走。 高一神色顿时变得落寞,怕这次之后两个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看着仇斯年走远的背影,咬了咬牙,快步跟了过去。 仇老师。高一叫住了仇斯年,绕过他一只手搭在了门框上,拦住他的去路,高一盯着仇斯年看了半晌,最后冒出来一句:我叫高一。 仇斯年盯着他棕色的眼眸看了几秒,纠正道:那个字念qiu。 嗯?高一愣了一下。 qiu斯年。仇斯年看着他,不念chou,多音字,作姓的时候念qiu。 高一大脑短路了一秒,满脑子的求愁,跟开碰碰车似的,砰砰砰地往他脑褶子上撞,都快撞平了。 这下丢脸是丢到新华字典里去了。 高一跟面色平静的仇斯年面对面相视着,想哭,想自闭,想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第14章 高一的手还搭在门框上,气势挺酷挺逼人,但其实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耳根泛起的红晕暴露了他内心的窘迫。 他是没什么文化,就初中的水平,俱乐部里文化特别高的也不多,但大多都是上完了高中的,他刚进俱乐部的时候,才十五六岁,懵懂无知,不管是处世之道还是文化水平,跟其他队友比起来,都处在最底层。 高一不在意这个,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本来也不是什么念书的料,供不起学费只是辍学的直接因素,他觉得就算养母有钱供他继续读下去,他也未必能有什么出息,只要能摸到鼠标和键盘,他心里就踏实了。 但是曾经的不在意在仇斯年这里就不行了,他的洒脱在仇老师面前是无效的。 怕被仇老师看低,怕被仇老师嫌弃。 他也是第一次有些茫茫然,遗憾当初自己要是多念点书该多好,在面对仇斯年的时候,不至于每次都那么无措,像个傻瓜一样。 他以前不这样的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遇上理想中的脸,居然会是这样怂唧唧的德行。 知道了吗?仇斯年的声音打断了高一越飘越远的思绪。 嗯?高一回过了神,神情还有点窘。 是qiu斯年,不是chou斯年。 嗯嗯。高一低着头。 高一?仇斯年盯着高一脑袋上的头旋,问道:是那个高一吗? 高一抬起了头,点头道:就是那个高一。 你今年高一?仇斯年问了个很傻的问题,像是强行要把对话聊下去一样。 高一笑了一声,嘴边冒出来一个浅浅的梨涡,你觉得我像吗? 确实不像,他的侄子今年初三,个子比高一矮了一个头,但高一的脸长得嫩,眉目清秀,这颗寸头脑袋跟他乖巧的长相实在不符。 而且刚才高一光着膀子的时候,他好像还瞄到他右肩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身,尺寸太小了,他没看清是什么图案。 不是高一,那是大一?仇斯年到底还是问了这个问题,高一从来都是傲的,此刻竟然有点自卑。 是不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人都会变得卑微,患得患失? 他才跟仇老师见过几次面啊,哎。 高一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直搭在门框上的手终于放下来了,说:不上学。 打游戏?仇斯年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妥,于是换了个说法,我是说打职业比赛。 高一面露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我侄子跟我说的,就是来给你送粥的那个男生。仇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快九点五十了,我要回去了,先走了。 高一闻言赶忙让开了路,还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 早点休息。仇斯年说着离开了。 仇老师是温柔的,但高一也看得出来他跟自己隔着一层,表面再彬彬有礼,说话时眼底的那层疏离是藏不住的。 仇斯年这种人,应该对谁都是这样,温和有礼,所以他没必要为他对自己的好而高兴什么。 但他还是高兴。 就是喜欢,仇老师又温柔又贤惠,适合当老婆,虽然性子冷了点,但这并不妨碍高一心里漾起的悸动。 小侄子走了,家里空空荡荡,安静了不少,只有胖子嘴里偶尔传出来轻微的唧唧声。 胖子是仇斯年养的那只蓝月轮鹦鹉,虽然是个哑巴鹦鹉,但哼唧两声肯定是会的,只是不怎么常叫,而且声音不大。 仇斯年用手指蹭了蹭胖子毛乎乎的脑袋,自言自语跟它说了会话就回屋睡觉了。 小侄子不在,平时夜里隐约的突突不再响起,尽管环境这么安静,仇斯年还是睡得不安稳。 睡不好是必然的,小辰没来之前,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快半年了。 似睡非睡,想醒来却挣扎着睁不开眼,梦里都是那个男生模糊的身影。 老师,救救我,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回荡在他的梦中,回荡了一整夜。 因为把仇斯年的姓读错这件事,高一抱着新华字典自闭了好几天,就差整个人埋进字典里去了,叶凯见他抱着字典神神叨叨,嘴里念念有词的跟魔怔了一样,就问:怎么的?你这是准备高考啊?他看了一眼书角又卷又破的字典,难以想象这是高一前两天才买的。 高一还抱着字典趴在沙发上,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这么爱学习过,感觉胸口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叶凯见高一沉浸在知识海洋里不理他,就走了过去,敲了敲字典硬硬的书皮,问:这是入魔了?你干嘛呢?打算参加中国汉字听写大会? 高一不好意思说自己因为在暗恋对象面前丢了脸才恶补知识,于是回答说:爱学习。 叶凯啧了一声,笑道:你要是爱学习,跟我一块去学校听课好了,反正我们教室坐不满。 高一是最讨厌听课的,当下就酷酷地拒绝了:谢谢,不用。 叶凯笑着收拾自己的书包,突然发现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扭头问:那笔记本你交给警察了? 嗯?高一抬起了头,没有,我还给失主了。 失主?你上哪找到失主的? 就是前几天晚上来找我的那个人。高一说着又把脑袋埋进字典里了。 那个男的?你怎么找到他的? 就那么找到了。高一说得含糊,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对仇斯年的心思,曹斌那是认识了三年多的熟人了,说什么都不用顾忌,叶凯不一样,高一跟他的关系还没熟到把什么都告诉他的程度。 自己是什么性取向,高一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就跟他不在意别人抹黑他的人品一样,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怕麻烦。 反正解释了,不想听的人也不会听,他们相信的只是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就跟那些对同性之爱有偏见的人一样,该有的偏见,并不会因为所谓的正名或者发声,而少一分。 或许会少吧,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喜欢谁,喜欢男的女的,都是他的自由,关别人鸟事。 牛逼,这都能找到。叶凯说,那什么人啊?长得有点帅啊。 哪里是有点帅,是帅爆了。高一想着不暴露自己的心思,嘴上还是忍不住,彩虹屁压都压不住。 叶凯看了他一眼,高一脸挡在字典后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叶凯好笑道:就你这张脸,还用得着把人夸成那样?搞得跟没见过帅哥似的,天天照镜子还不够你看的? 我没他好看。高一坦言道,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估计看个吴彦祖都觉得没仇斯年好看。 谁让仇老师那张脸就长在他的心尖上了呢。 啧啧啧。叶凯连连摇头,心里感叹高一对自己颜值的认知偏差。 仇斯年的脸虽然是按着高一的口味长的,但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耐看,有味道,不像高一,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眉清目秀,偏又生了双棕色的眸子,水汪汪的,不哭的时候都感觉眼含水光。 就这样一张惹人怜爱的漂亮脸蛋,眉眼间却经常透着隐隐的不耐,小姑娘都喜欢这款的,反差萌。 要不然高一的人气也不至于这么高,脸蛋很加分的。 高一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是曹斌的电话。 喂?高一接通了电话。 哟,今儿醒得挺早啊?曹斌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按照高一的作息时间,能在吃午饭前醒来,有点神奇。 有事? 喊你陪我去上课啊小高高。曹斌说。 高一坐起了身,上什么课?你又逃课? 什么啊,我是说让你陪我一起去上课。 啊?为什么?高一觉得曹斌可能还没睡醒,我去上什么课? 我小舅的课啊。曹斌的声音贱兮兮的,语气颇有深意。 高一愣了一下,顿时就双标了:你小舅的课? 刚才还拒绝了叶凯,这会听到去上仇斯年的课,立刻又动心了,连他都看不起自己。 出息。 对啊,去不去呀小高高?曹斌说话的语气藏不住笑意,就想助攻,就想逗gone神。 我去合适吗?gone神还挺经逗,竟然没害臊。 怎么不合适?仇老师上课上得好,还不允许外校的人旁听了吗?曹斌说得理直气壮,烦人地叨叨,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啊? 高一一点没犹豫:去。 好嘞,一会我去你那找你啊,咱俩一起去。 你没在学校? 昨天出去浪了,通宵没回去。 你这人高一啧了一声,不是去祸害什么妹子了吧? 别造谣啊。曹斌呸了一声,老子纯洁处男,我是在网吧通宵。 你处男?高一挑眉,我怎么听着那么不信呢。 爱信不信,挂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就过来了。 哦。 见高一挂了电话,叶凯问他:去哪? 去上课。 第15章 叶凯前脚刚走,高一就收拾收拾准备下楼了,为了看着像个学生,他还特意换了件青春洋溢的t恤,纯白的,看着很乖。他背了个书包,风格跟他平时穿的衣服一样,朋克风,印满了骷髅头,不过在大人眼里就是非主流。 但是书包就这么一个,高一也只能硬着头皮背出去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转变了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高一本能地觉得仇斯年作为老师,应该不喜欢他之前那种调调。 下楼的时候,曹斌果然注意到了他今天的变化,吹了声口哨:哟,gone神今天穿得很阳光嘛。 高一脑袋上反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穿了件白t和灰色的运动裤,还背了个书包,看着跟个高中生似的。 曹斌走过来搂住了高一的肩膀,说:你这风格稍微改变一下,立马又变成小奶狗了啊,你那些女粉要是看到了,得疯。 高一懒得理他,低头看了看手机。 曹斌撞了撞他的肩膀,问:诶,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我小舅才穿成这样的啊? 高一平时真不是今天这个风格,就是因为不怎么在乎自己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所以穿着风格特别大胆,衣服怎么破怎么穿,看着就跟个流氓混子似的。 难得没见他穿破洞裤,曹斌当然好奇了。 高一低着头淡淡道:你觉得呢?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1) 言外之意,我不为了你小舅为什么? 曹斌乐了,又乐又震惊,没想到高一对他小舅的心意这么真,就问高一:你来真的啊? 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那么认真呢?曹斌没见过高一这样的状态,觉得挺有意思,你才见过他几次啊? 好几次了。高一心说你那位好舅舅每天晚上都会给我送营养餐,虽然每次都是把保温桶放在他手里就直接转身走人了,高一连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保温桶你放门卫就行,我下班了会过来拿。这句话是仇斯年这几天对高一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高一也没想到仇斯年会连着好几天都给自己做养胃的营养餐,还特意送过来,第二天开门看到那张能把他帅迷眼的脸时,高一惊喜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话也说不连贯。 他在仇斯年面前向来是没用的,大脑没办法思考,语言也不会组织。 想到这些,高一就忍不住说:你小舅,是个好人。 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这么好呢,是怜悯吗?因为他说自己没有父母。 高一的眸子一暗。 多半是怜悯,不过无所谓,他享受这种怜悯。 两个人快走出小区了,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看到高一,朝他点头打了声招呼。 高一也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两个人擦肩而过。 那谁啊?曹斌往后看了一眼。 我也不认识。高一把书包往上颠了颠,算是粉丝吧,我之前比赛的时候,经常看到他,有点印象,我搬到这里来没几天就看到他也住在这个小区,还挺巧的。 不是吧,看他年纪应该不小了吧,居然是你的粉丝?曹斌笑着调侃,大叔很有潮嘛。 应该是粉丝吧,反正我回回比赛结束都能看到他,都眼熟了。高一也挺纳闷,要说是粉丝,可是两个人回回在小区附近打照面,这个人又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哪像个场场比赛都不落的狂热粉。 哦豁,这还是个铁粉呢?跟我有的一拼。 难不成是陪他儿子来看比赛的?高一扭头问曹斌。 这我哪儿知道?曹斌拉着高一就跑,赶紧的吧,要迟到了。 中午的时候,仇斯年想趁着午休打会盹,他小侄子忽然发了条微信过来,没头没尾的。 小辰:小叔!我能不能把gone神的照片发到网上去啊! 仇斯年:不上课?玩手机? 小辰:今天运动会,不上课哈哈哈 仇斯年:哦。 小辰:别哦啊,行不行啊?gone神的照片我能发到微博上去吗? 仇斯年:高一? 小辰:卧槽你知道他真名啊?你上网查了? 仇斯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回了句:他告诉我的,你要发什么照片,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现在要休息。 小辰:啊啊啊那我一会再找你吧,你先休息 仇斯年叹了口气,现在小孩儿怎么都那么心浮气躁,说两句话激动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仇斯年难得午觉睡得这么沉,醒来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睡过头了,赶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两分钟了。 仇斯年匆匆赶到教室,打开了电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高一坐在最后排,撑着下巴看着讲台上的老师,仇斯年刚睡醒,英俊的脸上带着丝丝倦意,眼睛雾蒙蒙的,神色还有些涣散。 今天周五,明天又是国庆,连着一个礼拜的假期,仇斯年的课在下午,一些胆大的学生逃课直接回家了,教室里缺了几个人,仇斯年往讲台下扫了几眼。 秉着对那些没有逃课的学生公平对待的原则,仇斯年点名了,他对学生的管教虽然比较宽松,但绝对不是什么老好人。 这场面似曾相识,高一一阵紧张,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曹斌好笑地看着他,凑到他耳边说:你还被仇老师点名点出阴影来了? 高一斜眼瞅他,小声问:你检查交了没? 早交了。曹斌笑嘻嘻的,心里憋着坏,仇老师说我要是再缺课一次,期末考试资格取消,不让我考了。 什么?高一瞪着眼,傻乎乎的,还真被曹斌忽悠住了,不让你考试了?至于吗? 曹斌故作苦恼脸:我之前逃过几次课,都被他抓到了,再有一次就完犊子了。 高一看着他,皱眉道:那你悠着点吧,别再逃课了。 仇斯年点到曹斌名字的时候,曹斌就跟突然失聪了一样,这耳朵成了摆设,仇斯年报了两遍,他都没应声,低头看书。 高一扭头看着他,小声道:叫你呢。 曹斌依旧装聋,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他。 曹斌。仇斯年喊了第三遍,语气已经有些不悦了。 高一愣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了,明知道这是曹斌的套路,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了,心里还给自己找借口:我这是怕他期末没办法考试。 到。高一缓缓举起了手,低着头声若蚊蝇。 仇斯年刚要在名单打叉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反扣着棒球帽的脑袋。 曹斌在旁边憋不住笑,捂着嘴乐得肩膀直抖,这波攻助的,很快乐。 高一比他想象中的要主动多了。 小样儿够劲儿啊。 仇斯年看了一眼高一旁边的曹斌,这货居然挑着眉跟他对视了一眼,胆儿肥到外太空去了。 高一一直垂着脑袋,想给曹斌一顿胖揍,转念又想人家也没逼你帮他喊到,心里又窘又慌,后悔自己为了引起仇斯年的注意,竟然跳了曹斌埋下的坑。 仇斯年停顿的时间太长了,高一猜他指定是已经发现自己了。 仇斯年定定地看着高一,低哑的声音在教室里响了起来:我点你的名了吗? 曹斌正翻着书,听到仇斯年的声音,惊得差点把整张书页扯了下来。 他想了一百种仇斯年可能作出的反应,还真没想过他会直接cue到高一,虽然没直接点明,但这暗示得也差不多了。仇斯年安静了那么长时间,他都以为他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这不像他的作风。 教室里的学生闻声纷纷转头,目光落在了高一和曹斌身上,曹斌脸皮厚,不怕被人围观,就是高一,连着两次都被迫公开处刑,也不知道班里的同学有没有眼熟他。 曹斌。仇斯年又喊了一声。 这回曹斌乖乖举手了:到。 仇斯年没说什么,利落地直接报了下一个学生的名字。 仇斯年也没想那么多,跟他之前的心理差不多,觉得高一性子傲,需要管教,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问,感觉故意要让那小孩儿下不来台似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难不成就是想看他窘迫不安的样子?他说不清。他对学生从来不会这么严苛,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臭毛病。 开始上课后,高一就萎靡了,趴在桌子上像坨烂泥,曹斌推了推他,问:自闭了? 高一脑袋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的:没有。 高一没有那么玻璃心,曹斌想多了,仇斯年也言重了,本来就是想引起仇老师的注意,哪那么脆弱呢。 他就是为仇斯年语气的冷淡感到郁闷,两个人也算见过好几次面了,我都吃了多少顿你做的饭了,你对我怎么还是这么个冷冰冰的调调。 高一低着头给曹斌发了条消息:你小舅平时就这样吗? 曹斌:啥? 高一:就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曹斌:还好吧,我感觉还挺和蔼可亲的 高一的脸彻底耷拉下来了,合着真的只对他一个人冷漠脸,他是哪里不招人喜欢吗? 心里藏着一个人,面对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总是敏感的,高一也不例外,其实仇老师也没那么高冷,这不,一下课就把高一叫住了。 高一的骷髅头书包很扎眼,站在讲台边的时候,吸引了好多学生的目光,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仇斯年正收拾着东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这么喜欢? 嗯嗯嗯??? 高一一脸惊恐:什,什么? 第16章 高一怔愣片刻后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了,只听仇斯年又补充了一句:这么喜欢听我的课? 高一愣了一下,慌忙摇头,随即又用力地点了点头,仇斯年忍不住笑了:脑袋里面装马达了? 高一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此刻是庆幸还是遗憾,如果仇斯年问的是这么喜欢我?,他可能顺势就坦白了:喜欢啊,超级喜欢,喜欢得想让你当我老婆。 仇斯年见高一傻愣着一直不说话,又问:所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高一一语双关,可惜仇老师不解其意。 仇斯年身子微微前倾,靠在讲台边沿上,看着高一悠悠道:可我刚才上课的时候,你好像一直低着头,都没在听吧?在打游戏? 高一有点心虚,声音低低的: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跑来蹭课?仇斯年瞥了一眼旁边的曹斌,问高一:他喊你过来的吧? 曹斌憨笑了两声,没皮没脸地说:仇老师讲课质量这么高,有外校的人来旁听,这不是正常操作么。 仇斯年不吃他这一套,说:你倒是很有想法,上个课还带家属。 不是家属。曹斌把高一拉到了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帽檐,笑道,他是爱豆,您跟我才是家属呢。 曹斌是仇斯年的外甥,虽然是亲戚,但两个人之前接触不多,曹斌成了这个专业的学生之后,仇斯年才对这个外甥有了点了解家境优渥的一个小少爷,不过没被宠坏,没什么脾气,没事就爱瞎臭贫,他讲的话基本不能当真。 仇斯年一会还有个会要开,没工夫陪这俩小孩儿聊天,就说:行了,你们聊吧。 高一见他这就要走,忙叫住了他:仇老师! 仇斯年转过了身,问:怎么了? 那个,我以后还能来听课吗?高一不怎么敢看仇斯年的眼睛,我保证不玩游戏。 仇斯年含笑道:这么爱学习? 曹斌偏过脑袋抿着嘴笑。 他这哪是爱学习,他是爱你啊仇老师。 随你,想来就来。仇斯年一本正经地回答,真当高一是单纯地想听课,毕竟之前他说自己已经不上学了,学校不会特意去管外校学生旁听的。 仇斯年前脚刚走,陈泽后脚就找到教室里来了,高一扭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男生,他扒着门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小声地问了句:已经下课了吗? 嗯。曹斌点点头,心想哥儿们你够牛逼的啊,赶着下课的点来上课。 仇老师回办公室了?男生又问。 你找仇老师?曹斌看了他一眼,他刚走没多久,好像去开会了。 仇斯年之前跟陈泽约好了这节课下课后陪他一起去看汤文的父母,结果临时要开会,转眼就给忘了,在会议室坐定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 陈泽有些失望地离开了教室,身影很落寞,曹斌疑惑道:什么情况?那哥儿们状态有点不对劲啊。 高一心思敏感,情敌雷达自动扫描了起来,皱眉道:他跟仇斯年什么关系?他不是他的学生吧? 曹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转过头满脸震惊:你不是吧?? 这他妈八字还没一撇,怎么看个路人就有危机感了?连仇老师的大名都直接叫出来了,高一的反应真的震惊到了曹斌。 不是什么?高一扭头看着他。 你谈恋爱原来是这种霸道总裁的类型吗?曹斌抓住了高一的肩膀,占有欲这么强?高总? 高一愣了一下,拍开了他的手,嘟囔道:什么跟什么啊。 曹斌揶揄道:刚那就是个路人啊,你想什么呢高总?把人当情敌了? 高一的占有欲确实挺强,刚才也作祟了,他还不承认:我就是问一下,怎么就把人当情敌了? 主要是刚才那个男生跟高一的年纪相当,脸蛋长得也还可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跟同龄人相比,高一也不例外。 其实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他连仇斯年的属性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起男的,仇老师喜欢女人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但高一不会因为一个女生产生危机感,这种心理很奇怪,但它的确存在着。 他刚才是有点过了,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经验不足,惶惑且笨拙。 就因为这件事,曹斌不喊他小高高gone神了,一口一个高总,叫得特起劲,有事没事就要把这事拉出来调侃他一番。 高一不理他,低头翻看自己的手机,相册里都是在课上偷拍的仇斯年的照片。 其实仇斯年不往讲台下看的时候,高一一直是盯着他的,只是他转头的时候,高一又低下头去了,看着是在打游戏,其实是在看仇斯年的照片。 曹斌探过头来,瞄到了手机屏幕上仇斯年笔挺的身姿,你这怎么拍的都是屁股啊?连个正脸都没有。 我也得敢。高一说着把手机塞进了兜里,你一会还有课吗? 没了,一块走吧,一会去吃个饭,我请你。曹斌说,我感觉你最近都快瘦成人干儿了,吃得不好? 好啊。高一想到仇斯年送的那些营养粥,心里顿时美滋滋,虽然要说好吃还真有点勉强。 你小舅做饭都不放盐的吗?高一问曹斌。 啊?曹斌愣了愣,不知道啊,我又没吃过他做的饭。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2) 曹斌眯了眯眼睛,眼带笑意地看着高一,怎么?高总品尝过仇老师的手艺? 高一得瑟得连眉毛都扬起来了,神情却很淡定,有幸吃过几次。 曹斌被他逗乐了,看得出来,高一的心情很好,他是个寡言的人,不喜欢跟人逗乐,自从跟战队解约后,就更沉闷了,曹斌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状态,说话的尾音都是上扬的,整个人很放松。 爱情使人沉醉啊。 仇斯年开完会回来,果然看到陈泽一个人在办公室门口站着,仇斯年赶忙走了过去,他刚才是一路跑过来的,说话有点喘:怎么不在里面等? 陈泽转过了头,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我怕打扰到其他老师。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开会,进了会议室才想起来你的事。 没事,是我麻烦您了。陈泽说着低下了头,仇老师,真的很对不起,一直来打扰您。 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仇斯年走进了办公室,利落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我是老师,对你们负责是天经地义的。 可你不是我的老师。 但我是汤文的老师。 这半年来,仇斯年每次跟陈泽谈话,都会刻意避开这个名字,此刻忽然喊出了口,站在门口的男生很明显地抖了下身子,神色变得无措。 仇斯年走过去抓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陈泽,抬头看着我。 男生还是低着头,肩膀微颤着。 我说看着我。仇斯年的声音沉了下来。 陈泽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睛里还是透着不安,仇斯年抓着他肩膀的手收紧了些,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是啊,谁都没有错,他却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他当时早点赶过去就好了。 陈泽的眼底闪着泪花,嘴唇微微颤抖,不不是我的错吗? 仇斯年摇了摇头,声音轻柔:不是,这件事不怪你。 陈泽心里对汤文有愧,仇斯年本来觉得去探望汤文的父母没什么必要,但似乎这样能让陈泽的心理压力稍微释放些,他就答应了。 仇斯年跟汤文的父母接触过几次,汤文还在世的时候,跟他谈心也经常会提到这两个长辈,仇斯年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陈泽独自一人不敢面对汤文的父母,可心里有愧,已经走了的人再见不能,还在世的人,总希望做些什么来弥补。 汤文的父母自然是不欢迎陈泽的,要不是仇斯年在场,可能会当场把他轰出去。 看得出来,汤文父母的精神状态很差,唯一的儿子去世之后,几乎夺走了他们半条命,家里的气氛很沉重。 陈泽惶惶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昔日阳光开朗的模样已经看不到了,汤文的父母沉默着,彼此都没什么话讲。 仇斯年正打算说些什么,陈泽却鼓起勇气开口了:叔叔阿姨,我来看看你们,桌上是我买的水果,你们 拿回去吧。汤母打断了他,我们不吃,小泽你以后也别来了,你对我们再好,我儿子也回不来了。 汤母虽然话说得不严重,语气却很强硬,夹杂着怨恨的情绪。 仇斯年看了陈泽一眼,男生的神色果然更不安了,仇斯年知道陈泽的父母跟汤文的父母是世交,两家的关系很好,谁能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仇斯年甚至还没来得及为陈泽说些什么,汤父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仇老师,麻烦你走一趟了,我们要休息了,你们回了吧。 汤文父母冷漠的态度让仇斯年心里不太舒服,说到底,汤文的死,跟他的父母脱不了关系,这两个人却把全部责任推到了陈泽身上,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这两个人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转移自己的过错,让这个小孩心甘情愿地担下杀死汤文的罪名。 汤文的死,仇斯年忽然开口了,声音有点冷,难道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吗? 第17章 陈泽闻言忙站了起来,惊慌地喊了一声:老师 汤文父母的脸色顿时变了,汤母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激动:你这是什么话,仇老师?难不成是我们害死了小文?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作为小文的老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所以你们还是觉得汤文是被陈泽害死的?仇斯年平静地看着他们。 不是他是谁啊?!汤母激动地指着陈泽,要不是他,我儿子能死吗?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汤母作势推了陈泽一把,推搡着他往门外赶,汤父比她冷静一些,抓住了她的手,劝阻道:你别那么激动。 我辛辛苦苦把小文养大,我就这么个儿子,结果呢,他才刚进大学啊,就这么走了,这些年我落了什么好啊?还要被人说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我上哪儿说理去?汤母说着把陈泽带来的东西全都扔出了门外,指着门外说,你们赶紧给我走!以后也别再来了! 陈泽不声不响地跟在仇斯年的身后,手里拿着被汤母扔出门外的东西。 仇斯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里有些烦躁,他刚才是有点冲动了,就算对汤文的父母再有意见,也应该考虑到陈泽的感受,小孩没经历过这些,心里肯定是怕的。 不过他还真是气不过,汤文父母那种理直气壮把汤文的死归咎到陈泽身上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冒火。 对不起。仇斯年转过了身,让你为难了。 陈泽摇了摇头,就算你不说那些话,汤文的爸妈对我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仇斯年看着陈泽单薄的身影,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怕他的心理负担又会加重,良久,仇斯年才叹了口气,接过了陈泽手里的东西,说:走吧,找个地方去吃饭。 不用不用,我回去吃就好了。 走吧,我请你,算是赔礼了。仇斯年说着往前走,看在我是汤文老师的份上,别拒绝。 陈泽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追了上去,小声道:仇老师,谢谢你,真的谢谢。 仇斯年是个心软的人,高一有这样的感觉,陈泽也一样,他麻烦仇老师太久了,可偏偏又走不出死胡同。 仇斯年领着陈泽往餐厅走的时候,又收到了小侄子的消息。 小辰:小叔,现在不忙吧?白天问你的事,还记得不? 仇斯年忘了什么事,往上翻了翻微信,问:照片? 小辰:对对对,你不是跟gone认识吗,我想让你帮我问一下他,能不能把合照发微博上去啊? 仇斯年:这还要问? 小辰:人家是电竞圈名人啊,算半个明星了,当然要问一下,万一侵犯了别人肖像权怎么办 仇斯年被他逗笑了,笑着回了一句:法律意识很强。 小辰;当然[得意] 仇斯年:知道了,会帮你问的。 小辰:谢谢小叔! 仇斯年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心里对高一的印象又刷新了一波。 电竞圈名人? 就那小破孩儿? 高一对曹斌选的餐厅不是很满意,坐下来皱着眉头问:你怎么选了这? 这个餐厅是他以前的战队经常会来的地方,聚餐来,比赛庆祝也来,于高一而言,算是个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但都是曾经。 怎么了?这地方挺好的啊,环境多好啊,菜不贵还好吃。曹斌拿过了菜单,还是石菁给我推荐的,之前来吃过一次,味道真的不错。 我知道。高一喝了口水,表情讪讪的。 曹斌抬头看着他,知道?来过啊? 高一不想扫曹斌的兴,就说:之前跟室友来过几次。 往往都是这样,心里越不想怎样,怎样就会出现,高一坐在过去跟队友一起欢声笑语的餐厅里,心里已经五味杂陈,老天像是故意想让他不得劲似的,把前队友送到他面前来了。 高一正低着头喝汤,抬起头余光一晃,瞥到了熟悉的队服。 ke战队刚参加完市里组织的邀请赛,大获全胜,习惯性地选了这家餐厅举办庆祝宴。 高一听到了陆鋆爽朗的声音:诶怎么又是这里啊?教练咱下回能换个地方不? 我换你个球,我看把你换了倒是挺好。教练敲了一下陆鋆的脑门,刚才比赛的时候你想干嘛?知道对面有狙还冲过去跟人对枪?出门把脑子忘家里了? 曹斌也听到了门口嘈杂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没忍住操了一声。 他猛地转过了头,瞪着眼睛说:不是吧?这么巧? 高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巧,他们经常会来这。 我靠,难怪你刚才不乐意在这里吃饭。曹斌皱了皱眉,你早说啊,早说咱换个地了。 都开吃了,现在还说这些有意思吗?高一给他夹了一个酱肘子,吃你的猪蹄,这里又不是给他们承包了,我们还不能来吗? 曹斌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坦么。 没什么不舒坦的。高一低着头吃菜,就是尴尬。 曹斌知道高一脸皮薄,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心思比较敏感,容易多想,尤其是那些对他而言重要的东西,ke战队的成员毕竟是跟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队友,感情没那么容易消散。 几个男生已经在一个大桌前坐定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很热闹,没有注意到坐在窗边的高一。 曹斌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刘振满脸笑意地正跟教练谈话,曹斌呸了一声,骂道:这逼怎么还没被踢出去? 高一没说什么,继续吃自己的饭,这几天老是吃仇斯年做的淡出鸟儿粥,他的口味都被养淡了,吃什么都觉得齁得慌,连喝了好几杯水。 没人管管那逼吗?曹斌问高一。 嗯?高一拿着水杯愣了一下,什么? 曹斌拿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刘振,不爽道:就那个逼,他冤枉你打假赛,怎么还没被踢出去啊?你无缘无故被陷害,这事没人管? 高一喝了口水,语气平静:没有证据,怎么说都没用,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没证据?放屁呢,何言清不是知道这件事吗?他早干嘛去了?! 曹斌忽然提高了嗓门,高一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儿。 曹斌的声音不小,何言清坐在不远处的圆桌上,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头往高一这边看了一眼,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吓我一跳,你干嘛呢队长?陈易抬头看着他。 陆鋆顺着何言清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也站了起来,一脸惊喜。陆鋆是个很外向的人,耿直又没什么心眼,看到高一的那一刻,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走过去了。 陆鋆用力地拍了一下高一的背,嗓音清亮:你这狗玩意儿,终于肯现身了? 高一猝不及防受了一掌,正吃着菜,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他转过了头,看到陆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皱眉道:干嘛呢你? 不好意思啊,打疼了吧?陆鋆在他背上抚了抚,太激动了我,快两个月没看见你了。 陆鋆笑着跟曹斌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曹斌站了起来,跟陆鋆握了握手,笑道,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鹿匀啊。 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gone的粉丝。曹斌说,以前经常去看你们的比赛。 陆鋆惊喜道:是吗?我就说你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其实曹斌以前是ke战队的团粉,不过他的本命是gone,gone离队后,他这团粉的名头也就随风而去了。 陆鋆大剌剌的,拉了张椅子就在他们旁边坐下了,也不管后头一堆盯着他们这边的人。 ke俱乐部那一桌的人早就炸锅了,想过去跟高一打声招呼,又怕尴尬,一桌人窃窃私语,趁教练去厕所的功夫,聊得停不下来,只有刘振和何言清沉默不语。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有人问,yi你去,快去,把gone叫过来一起喝一杯。 凭什么啊?陈易不乐意,要去你去,他肯定不来,我才不去碰这个钉子。 鹿匀跟他聊着呢,咱就别插一脚了,这队里,也就鹿匀能跟他聊得来。 人都退队了,还去找他干嘛?都忘了他打假赛的事了? 打假赛这件事其实我是不信的。陈易拧着眉。 我操了,你现在说不信,当初干嘛去了?那阵子冷着gone的人好像不缺你吧? 我那时候不是哎,啧,我事后想想,gone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退都已经退了。 何言清皱着眉,脸色越来越难看,站起身说:我过去看看。 曹斌跟陆鋆相谈甚欢,两个人都是话痨,算是找到知己了,叭叭叭的聊个没完,陆鋆的性格是讨人喜欢,曹斌觉得自己要不是对gone爱得深沉,再跟陆鋆海阔天空一会,都要转粉了。 高一不想搭理这两个叭叭怪,沉默地吃东西,前几天吃得很清淡,今天好不容易尝点油腥,他的胃口特别好。 何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地喊了一声:高一。 高一闻声抬起了头,然后就愣住了,视线黏在了门口,他看到仇斯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高一放下勺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曹斌和陆鋆被他吓了一跳,双双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高一盯着站在门口四处观望的仇斯年,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勺子柄,攥得紧紧的。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3) 第18章 紧跟着仇斯年进门的是陈泽,白天在教室看到的那个男生,这就不能怪高一胡思乱想了,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全被仇老师吸引了去,没怎么在意陈泽,倒是曹斌,扭头看到仇斯年跟陈泽一起走进餐厅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么看,这位男同学还不是个路人呐。 高一高高瘦瘦的,跟根杆子似的杵在原地,想不被注意到都难,仇斯年眼睛一晃就看到他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高一看着仇斯年慢悠悠地往自己这边走来,手里的勺子越攥越紧,噌的一下,他又坐了回去。 这么巧?仇斯年走到了高一面前,身后还跟着陈泽。 高一没想到仇斯年会走过来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心里又慌又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没吭声。 曹斌都替他着急,他小舅本来就不是什么热络的人,再遇上高一这个闷葫芦,将来这俩要是酱酱酿酿了,合体演哑剧吗? 曹斌斜眼瞅了高一一眼,心里嫌弃得不行。 背地里不是胆儿挺大的吗,这会怎么又怂起来了? 曹斌打破了沉默:舅舅,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吃饭?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 仇斯年长得很年轻,看着比曹斌大不了多少,陆鋆惊讶道:这是你舅舅? 是我的专业课老师兼小舅。曹斌笑着介绍,怎么样?年轻吧?帅吧? 仇斯年看了他一眼,曹斌嘿嘿地乐。 还是老师啊?陆鋆站了起来,礼貌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你好。仇斯年笑了笑。 老师好。何言清在旁边也打了声招呼。 陆鋆猛地转过了头,惊讶地看着何言清,队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你笑得嘎嘎嘎的时候。何言清斜了陆鋆一眼,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高一的身上。 高一一直沉默不语,全场哑巴担当,看着特没眼力见儿。在场的都是熟人,除了仇斯年,所以这几个了解高一性子的人,都为他对待人民教师冷淡的态度倒抽一口凉气,气氛有点尴尬。 仇斯年似乎见怪不怪,这小孩儿打从第一次遇见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说拽吧,好像也不至于,用乖张来形容比较准确一点,反正就是不太容易亲近。 仇斯年不喜欢这种小孩儿,聊不起来,如果他的学生中有这样的人,他会很头疼。 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他对高一的耐心倒是出奇的好,现在想来,他好像主动搭话过好几次了? 仇斯年看了一眼高一碗里吃剩半个的猪蹄,还有面前那盆油滋滋的金汤肥牛,盘子里的骨头虾壳堆得高高的,看得出来已经撤了好几个菜了。 感觉到注视,高一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撞上仇斯年的目光,他立刻躲开了。 他也是怕的,怕自己的喜欢太明显。 现在就暴露自己的心思还太早了,仇老师万一被自己吓跑了怎么办。他不能太着急,至少在搞清楚仇斯年的属性之前,他一定要藏得好好的。 至于藏不藏得住就另说了,就他被仇老师迷得稀里糊涂的状态,他对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 胃不难受了?仇斯年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么胡吃海塞? 高一尴尬地看了看面前的酱肘子,讪讪地笑了一下,嘴边的那个梨涡又现了出来,不好意思道:难得吃点肉。 也是,成天吃我那没味道的粥,早吃腻了吧?仇斯年看了眼高一的脸,面色红润了不少,好像还长肉了,看来以后可以不用做了。 高一猛地抬起了头,急了:用的用的,我胃还难受着呢! 你的胃怎么了?何言清在一旁担心地问,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跟你无关。高一的语气变得冷淡,并不看何言清。 陆鋆扭头看了看何言清,心生疑惑,又不好直接问。 这些我都不吃了。高一餐盘推到了一边,我就是馋了,其实我胃还难受着呢,吃不了油这么大的。 曹斌乐了,故意打高一的脸:吃不了?刚才是谁啃完一个肘子嫌不够吃,又问服务员要了一个的? 高一瞪了他一眼,心道你丫故意断我桃花是吧? 那粥不难喝?仇斯年笑着问高一,觉得这小孩儿的口味倒是挺独特。 高一连连摇头,坦言道: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我很喜欢,你还给我做么? 高一眼巴巴地望着仇斯年,仇斯年被他水汪汪的棕瞳盯得竟然有点不自在,说:也不能总吃那个,过几天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一旦聊开高一就没那么放不开了,追问道,那你还给我做吗? 曹斌是全场唯一一个明白人,高一挺正常的一个问题在他耳里瞬间变了味。 这话怎么听着跟开车似的? 仇斯年好笑地看着高一,你倒是一点不客气啊。 高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要不我给你钱? 曹斌扭头看了高一一眼,白眼蓄势待发,他是真没见过高一这么不解风情的人,真是跟本人说的一样,除了打游戏什么也不会。 曹斌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小舅,你跟我们坐一桌吧,正好还有两个空位。 不用了! 不用了。 高一跟仇斯年异口同声,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跟我学生还有话说。仇斯年扭头看了看陈泽,跟你们坐一块不方便。 这样啊。曹斌面露遗憾。 嗯,那你们继续吃吧。仇斯年说着看了高一一眼,指着那个猪蹄说,油那么大,少吃点。 仇斯年离开后,何言清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了:高一,我有话跟你说。 没看到我们在吃饭吗?曹斌不悦地看了何言清一眼。 该说的不都已经说完了吗?高一的语气淡淡的,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处在状况外的陆鋆有些茫然,他不明白队长跟高一的关系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僵,当初是pure把gone带进战队的,他们曾经无话不谈。 何言清和陆鋆开溜了好一会,教练回来后见人不在,站着喊了一声:诶!你们俩干嘛呢?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大魔头喊人了。陆鋆拍了拍何言清,回去吧。 何言清还是不放弃,对高一说:一会我过来找你,聊聊吧,就三分钟,行吗? 高一沉默几秒,回道:不行。 陆鋆见气氛有些紧张,就把何言清拉走了,诶走吧走吧,饿死了,小奶糕我们过去了啊,你俩慢慢吃。 小奶糕?曹斌噗了一声,这名儿不错啊,谁给取的?鹿匀? 高一斜了他一眼,默认了。 卧槽这名儿绝了。曹斌竖了竖大拇指,高鹿洁赛高。 高鹿洁是鹿匀和gone的cp名,粉丝投票投出来的,曹斌整个一饭圈男孩,饭圈术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高一没好气,曹斌也是欠的,明知道高一心里有仇老师呢,还拿粉圈那一套开玩笑。 曹斌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知道gone神心有所属呢,不过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争气了,怎么那么傻不愣登的。 什么?高一傻不愣登地看着曹斌。 算了,你自己搞吧。曹斌叹了口气,他这一天天的,也很忙的,我随缘助攻。 仇斯年就坐在不远处,跟那个男生聊天,高一的视线已经飘过去很多次了,他不知道原来仇斯年也会说这么多话,几乎一直是他在说话。 我去上个厕所。高一站了起来。 想过去打招呼就直说呗。曹斌看着手机笑眯眯的,还上厕所。 高一懒得搭理他,他是真的想上厕所,打招呼是不可能的,他会尬得原地自闭,而且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会直接问仇斯年:这男的谁啊?跟你什么关系? 他要是冲动起来,真有可能会问出口。 高一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何言清,想绕道走,却被他拦住了。 有意思吗?高一看着他,你以前不这样的,哥。 这一声哥一下子把何言清带回了四年前,第一次在网吧遇到高一的时候。 你还肯这么叫我,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机会解释一下呢?何言清脸上的表情难以言说。 高一烦了,从兜里摸出了烟,说:解释吧。 第19章 两个人走出了餐厅,再门口的花坛边站着,高一靠在树上,嘴里咬着烟,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何言清看了一眼姿态慵懒的高一,说:伪造的那张聊天记录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来陷害你。 高一沉默着,继续听他的解释。 打假赛这种事,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做得出来,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 但你明知道那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是刘振发到网上去的,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不是吗?高一偏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你在害怕什么?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害怕教练为了保他的亲弟弟会为难你?担心我抢了你队长的位置? 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高一蹲了下来,把烟头按在地上熄灭了,队长什么的,我想都没想过。 何言清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我知道。 当初是你把带进ke战队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你可以回来啊!何言清有些激动地说,你当初为什么要一气之下退队呢? 回来?高一冷笑了一声,我回来,然后把刘振赶出去吗?你有那个胆子揭露他吗?哥,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你。 不回去,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何言清,刘振伪造打假赛交易记录的聊天截图,一旦被曝光,知情不报的何言清也脱不了干系,说得严重些,他就是共犯。 高一还拿何言清当哥,还念着过去他对自己的好。 仇斯年跟陈泽吃完饭后,忽然想起来他侄子拜托他的那件事,转眼一看,高一已经不见了,餐桌边只坐着曹斌,正低着头玩手机。 仇斯年拍了拍曹斌的肩膀,问:那小孩儿呢? 曹斌抬起了头:小孩儿?你说高一啊,他出去跟人聊天了,小舅你找他有事? 嗯。 快去快去,他就在门口呢。曹斌还挺着急,心想你赶紧过去把人勾过来吧,别让那家伙跟那缺德队长呆一块了。 仇斯年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曹斌朝他龇了龇牙。 高一说出那些话后,何言清一直没说话,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只听得树上传来隐隐的蝉鸣,高一蹲在地上抽烟,难得今天穿得青春洋溢,一没人,真面目全暴露出来了,从头到脚的颓丧。 仇斯年一出门就看到了树底下那个反扣着棒球帽的少年,还看到了在黑夜里忽闪忽闪的火星。 你在这等我会。仇斯年转头对陈泽说,我有点事跟仇斯年停了一下,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高一的身份。 朋友?年纪相差这么多,算不上。 学生就更不是了。 我有点事跟我侄子的偶像说一下。仇斯年好不容易才起来这个比较合理的称呼。 高一蹲得脚麻了,就站了起来,低着头跺了跺脚。 我会让你回队的。何言清忽然说。 高一抬头看了他一眼,仇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何言清身后,高一一愣,跟见鬼了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树上。他的帽檐抵住了树干,帽子歪到了一边。 仇斯年看了看高一咬在嘴边的烟,微微蹙眉。 仇斯年不抽烟,也不喜欢身边的人抽烟,跟他关系好的,都嫌他事儿,有瘾了也只能憋到他不在跟前了才抽。 仇斯年自认为跟高一非亲非故,没有立场去要求他做什么,说多了就显得自己多管闲事了,所以他虽然看不惯高一叼着个烟一副小痞子的样儿,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高一,记着仇老师不喜欢别人抽烟,回过神来后赶忙把烟掐了。 你有事吗?高一看着仇斯年,不自在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头。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仇斯年看了一眼何言清。 高一忙道:没有,我们已经说完了,你找我有事? 上次给你送粥的那个男生还记得吗? 你侄子? 嗯,他说你是他偶像,让我问问你,他能不能把跟你的合照发到网上去。 合照?高一想起来之前是跟那个男生拍了一张照片。 网上流传的gone的照片,除了比赛的宣传照,私照基本没有,有饭拍的照片,大多数也都是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看不清脸。 粉丝要见见活的、露全脸的gone,也只能在比赛直播的时候,看大屏幕上导播切到的镜头。 高一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脸,所以仇斯年的请求让他有点为难,不过也就犹豫了三秒,高一就一口答应了:当然可以。 双标说的就是他吧,谁让那男生是仇老师的侄子呢,自动归为家属一栏。 呸,真不要脸。高一在心里骂自己。 何言清看了高一一眼,脸色变了变。 可以?仇斯年又确认了一遍。 嗯。高一点点头。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4) 行,那我跟他讲一声。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高一问他。 仇斯年正在给小侄子回消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是啊。 哦。 高一的这声哦里透着很明显的失望,别说何言清,就连仇老师也察觉到了,他抬头看了看高一,发现他脑袋上的棒球帽还是歪的,帽檐歪到了耳根后面。 仇斯年把手伸到高一耳后,两根手指捏着帽檐把他的帽子正了正。 鼻子里扑进一阵好闻的味道,高一被仇斯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被仇斯年不小心蹭到的那只耳朵,在黑夜中红得发烫。 怎么了?仇斯年看着高一,手松开了帽檐。 高一抬起手蹭了蹭自己的耳朵,支支吾吾的:没,没怎么 第20章 ke俱乐部的那帮孩子已经吃完了,叽叽喳喳地从餐厅涌了出来,陈泽见一堆人走出来,往旁边站了站。 队长呢?不会一个人先溜了吧?有人问,他就爱躲清静,我给他打个电话。 有人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的三个人,就拦住了他,不用打了,人在那呢。 一群人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靠,那个戴帽子的是不是gone啊? 废话,刚才他不就在餐厅里吗。 我们要不也过去打个招呼? 有必要吗? 要去你去,我不去,没话说,太尬了。 几个人说着不想去打招呼,结果还是磨蹭过去了。高一当初会跟俱乐部解约,这帮人一直觉得跟他们自己有很大关系。 当初打假赛的消息刚爆出来的时候,队里除了陆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没有人怀疑那张交易记录截图的真假性,所以那段时间,他们心照不宣地,都疏远高一了,事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高一已经离开俱乐部了。 高一没有辩解,也觉得所谓的辩解很可笑,这不就等于舔着脸去挽回那些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却因为一张截图就把自己否定了的人吗? 仇斯年的感觉没有错,高一的骨子里是傲的。 队长。 听到陈易的声音,何言清转过了头,问:你们吃完了? 是啊,教练已经走了,我们一会还要去唱k。 嗯。何言清点点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啊,你又不去?陈易瞄了高一一眼,在众人的注目威逼下,主动跟高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高一。 此刻的氛围是有点尴尬的,尤其是看到高一冷淡的神情,一群人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高一沉默着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刘振,眼神冷漠。 我们走吧,仇老师。高一转头对仇斯年说。 仇斯年是个局外人,搞不清现在的状况,认识高一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有人看不惯高一目中无人的态度,说:我就说别拿热脸贴冷屁股,你看人家理你们么? 有人应和:说到底,打假赛那件事也没有证据说一定就是假的,哪来的逼脸拽成这样? 电竞圈说到底也是个圈,有圈就有渣,现实不像小说和电视剧那么美好,走出光外就是黑暗,抱有恶意的人比比皆是。 高一冷冷地瞥了一眼嘲讽他的那个人,有点眼生,应该是新招进来的队员。 关你jb事?高一爆了句粗口。 gone林飞拉住了他。 别叫我gone。高一甩开了他的手,我已经退队了,队里信我的不信我的,我都无所谓,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别在我面前嘴贱,我脾气不好,惹急了也是个不讲理的人,一个疯子。 那你真是牛逼。有人嘴欠回了一句,声音很小,没人听出来是谁说的,高一眼尖,一眼就看到了。 高一脾气上来了,走过去从人群中揪出了那个倒霉儿,揪着他的衣服狠狠地往树干上狠狠地一撞,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高一用胳膊抵着那个人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上场打比赛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让你嘴别贱,听不懂人话是吗? 被揪出来的这个人也是新进的队员,年纪比高一还小,进队前就听说了高一打假赛的黑料,本来就对这个前辈的行为嗤之以鼻,今天见本人拽成这副德行,心里不爽,嘴一快就没个把门的了。 高一!何言清喊了一声,你干嘛呢? 帮你教育一下新人。高一冷冷地回答。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动什么手?何言清走过去想把两个人拽开。 我说过了,把我惹急了,我就一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高一揪着那个人的衣服,指了指他的鼻子,看到了吗?我不仅打假赛,我还他妈打人 那你真是挺厉害的。仇斯年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高一浑身一怔,揪着衣服的手顿住了。 气过头了,完全忘记了仇老师的存在。 要完。 高一脑子高速旋转,刚才说的狠话、爆的粗口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飞快地回放。 积攒了好几天的好印象,这下大概瞬间又归零了。 老师都喜欢乖学生,高一从小就这么觉得,他小时候虽然不爱说话,但野得不行,老师不待见他,看见就头疼,回回都让他离远点。 他怕仇老师也让他离远点。 我发现你脾气真挺冲的。仇斯年抓着高一的衣领把他往后拽了一下,话说不了两句就得动手。 高一乖乖松开了手,气消了一大半,被窘迫盖过去了。 不敢回头看仇斯年,高一低着头不吭声了,炸毛瞬间变成了顺毛,众人的表情变得匪夷所思。 仇斯年看了一眼被高一压在树干上的那个男生,男生捂着脖子,还没缓过劲来。 老师。陈泽走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走吧,我送你回去。仇斯年这句话是对高一说的,高一没听出来,以为他跟陈泽说话呢,所以没什么反应。 聋了?仇斯年弹了弹他的帽檐。 嗯嗯?高一转过了头,什么? 送你回去。仇斯年说,曹斌呢? 这呢这呢!曹斌跑了过来,我天,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我坐得屁股都快长蘑菇了。 你回学校?仇斯年问曹斌。 对啊。 那你跟他一起回去吧。仇斯年指了指陈泽。 曹斌绕到了高一旁边,撞了撞他的肩膀,小声问:这什么情况,怎么一整个队的人都过来了? 不知道。高一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抬眸偷瞄了一眼仇斯年,结果视线就撞上了。 高一还没来得及躲开仇斯年的目光,仇斯年就问了一句:不走? 我?我们? 不然?仇斯年扭头对陈泽说,你跟我学生一块回去吧,两个人路上当心点。 网上说的还真是没错,你就是个没素质的混混流氓。这话是刚才被高一压在树上的那个男生说的,他恨恨地看着高一,做了那种事,你有什么资格在大家面前这么嚣张? 林飞把男生拉了过来,小声提醒:说什么呢你? 我说错了吗,我就说了两句话,他就要跟我动手 高一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了,仇斯年按住他的帽子轻轻地晃了晃,转头对男生说:跟你动手,是他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不过 仇斯年话还没说完,高一就用力地拍开了他的手,神情变得难以名状,冷冷道:你是我谁啊?凭什么帮我道歉? 高一因为仇老师而逐渐平息的怒火,此刻又因为仇老师再次决堤,不仅是生气,更多的是委屈。 凭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错,干嘛要帮我道歉,你是我谁啊? 仇斯年愣了愣,他看到高一的棕瞳蒙上了一层水雾,怔道:你 第21章 高一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曹斌没想到高一会对仇斯年说重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卧槽,什么情况他一脸懵逼地看了看仇斯年,仇斯年一直望着高一离去的身影,面色很平静。 那什么,小舅,我先走了啊。曹斌对仇斯年说,他嗯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曹斌说着就去追高一了,高一走得很快,飞快地抹了一把脸。 哎,小哭包又哭鼻子了啊?曹斌追上了他,你说你挺硬气一小伙子,哭唧唧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别烦我。高一烦躁地回了一句。 曹斌知趣地闭了嘴,默默跟在他身后。 高一不是那种自尊心特别强的人,有些事,他可能比一般人还要看得更开一点,刚才对仇斯年那个态度,大概只是因为那是仇斯年。 别人可以把我当成垃圾,但是你不可以,你是我男神,是我整天心心念念的人。 仇斯年说出那种话,在心里就认定是高一做错了。 他没办法不委屈,委屈死了好吗。 gone神今晚带粉吗?曹斌试图转移话题,跟我双排啊。 不带。高一一口拒绝。 哎你还要不要赚钱了?跟直播平台又不签约,直播也是三天两头的,就你这样,没几天都要去街上要饭了。曹斌瞅了他一眼,高一的眼睛还红红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看样子也不像在生气。 曹斌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受了啊,我小舅又不知道你圈那些破事,你冲他发什么脾气啊,你刚真是吓到我了,在男神面前那么嚣张呢? 高一没吭声,一个劲往前走,曹斌的话说到点子上了,他也是膝盖立刻中了一枪。委屈归委屈,其实高一转身走人的时候就后悔了,刚才对仇斯年发脾气,是他太冲动了,还说那种话,真是要命了。 我刚看到我小舅的脸都懵了,笑死,估计没想到你会这么怼他。 别说了。高一嗅了嗅鼻子,说话鼻音有点重。 曹斌说这话简直就是伤口撒盐,高一悔得肠子都烂了。 后悔了? 他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高一皱着眉。 不知道啊,要不我现在帮你打个电话问问。曹斌故意往兜里掏手机。 高一拦住了他,神经病啊你?你不回学校? 这不是要陪你吗? 不需要,你走吧。 臭男人用完我就丢? 高一斜了他一眼,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把自己比喻成什么了? 曹斌愣了两秒,笑道:靠,我发现你也是个老司机,长得这么纯良,说话那么内涵呢。 谁跟你说我是纯良之人了。高一摆摆手,快走吧你,我回去了。 晓得了,走了。曹斌走之前还不忘给高一吃颗定心丸,别想太多了啊,我小舅没那么小心眼,还有以前那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老捂在心里,憋着多难受。 仇斯年把陈泽送回了学校,就一个人回家了,没想高一想得那么严重,他当然没有生气,只是好奇,好奇高一跟那几个男生的关系。 小辰之前说高一是职业选手,那帮男生穿了统一的队服,应该是他曾经的队友,而且看得出来,高一跟他们的关系很僵,之间肯定有过矛盾。 小孩儿刚才的表情,看着挺招人心疼的,所以他一时间就懵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大人的一套说辞罢了,只是怕高一一个冲动又跟人动手,逞一时之快能落什么好,而且他后面的话还没讲完呢,这小孩儿脾气怎么这么急。 是他多管闲事了。 突然想起来小侄子拜托自己的事,仇斯年给小侄子发了条微信:你偶像同意了。 小辰:真的??? qsn:嗯 小侄子不仅把照片发到了微博超话,还发了条朋友圈,高调昭告全天下,仇斯年翻到了那条朋友圈,心想当时应该把照片给高一审核一下,再让他决定同不同意把照片发出去。 仇斯年盯着手机屏幕笑。 照片里的少年一脸傻气,神色迷糊,看着像刚睡醒的样子。 高一穿的是背心,仇斯年发现他看着瘦,胳膊上还是挺有肉的,肌肉线条很漂亮。 仇斯年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放下了手机。 在那之后好几天,高一都没有勇气再去找仇斯年,在家自闭了很久,心里想得不行,却始终挪不开脚。 仇老师似乎真的生气了,高一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他拿着保温桶出现在家门口,他之前答应了会继续给他熬粥,他也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却落空了。 高一越想越烦燥,单排直播练习新战术的时候,又凶又猛,简直就是杀红了眼,偏他技术又好,刚中带稳,看得粉丝嗷嗷直叫,弹幕直呼过瘾。 高一一眼扫过去,弹幕好多都在说照片。 什么照片?高一问。 【去超话看啊啊啊啊帅死我了】 【给路人指路:超话广场首页第一条微博】 【宝宝你照片被人发微博上去了,你不知道吗?】 高一打开超话看了一眼,果然是跟仇斯年侄子的那张合照,看到照片上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自己,高一的嘴角抽了抽。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5) 这张照片是高一为数不多的流传在网上的私照,评论和转发量都很惊人。 高一点开了评论,想看看现在网上的风向。 还行,比他想象中的和谐,小侄子把照片发到了超话,这里是粉丝的聚集地,喷子一般不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活着的gone啊】 【我靠什么时候剪了个寸头?????太帅了吧卧槽】 【呜呜呜呜呜好a好帅,我不要他当我儿子了,还是当老公吧】 【?妖怪又出来吓人了,[呕]】 【前面的傻逼给我滚出去】 【又开始了吗?姐妹们】 【我可以这三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gone剪头发了?好帅,话说什么时候签新战队啊,想看你打职业】 【旁边的男生是粉丝吗?这是什么人品啊我的天】 高一点开小侄子的头像看了一眼,顺便点了关注。也不知道仇老师有没有微博,高一点开小侄子的关注看了看,想顺藤摸瓜。 大概是没有,有也是大海捞针,看到小侄子列表里上百个的关注,高一认命地放下了手机。 私照被发出来这种事,高一以前没经历过,这是破天荒头一次,还是跟粉丝的合照,所以粉丝都很惊讶。 高一打从心底感激那些支持他的粉丝,很感激,但是他不会表达,所有的感情,到最后也只能汇成一句笨拙的谢谢你们来看我们比赛。 不过粉丝就喜欢他这个调调,可可爱爱的。 高一刚进俱乐部的时候,年纪还小,奶奶呼呼看着特别乖,女粉都是妈妈粉,现在长开了,小奶狗变成了小狼狗,妈妈粉都变成女友粉了,今天这张照片更是a到爆炸了,惊艳一波人。 高一自己看着倒是挺丑的,刚睡醒,脸都是肿的。 而且他一点都不乖,从来都是小狼狗。 高一下了播,心情还是很烦躁,他都想给仇斯年的侄子发条微博私信了,问问他小叔的近况。 算了,太猥琐了,像变态。 自闭了五天,反思了五天,也正是在这五天的煎熬里,让高一意识到他对仇斯年的喜欢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都说暗恋甜蜜又苦涩,高一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连心都是酸的。 他实在太喜欢仇老师了,好像没有理由,却又有一大堆理由。 带着几日未见的那点思念,高一去了曹斌的学校。 你怎么来了啊?曹斌看了看手机,现在才上午七点半,你今天起这么早?我课还没开始呢,去奶茶店坐会吧。 高一是一晚上没睡,他昨天又是半夜直播的,通宵直播了一夜,早上五点才结束。 曹斌看了一眼高一的黑眼圈,问: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 我靠,干嘛?修仙? 直播。 你不是从来不通宵直播的吗? 高一没回答,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他太想仇老师了,行尸走肉了五天,整个人都颓废了,看着特别沧桑。 怎么回事啊你?曹斌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不会生病了吧? 高一摇了摇头,闷闷道:我是来找他的。 他?我小舅?他生病住院了,你不知道? 啊?高一猛地抬起了头,生病? 原来你不知道啊?曹斌有点惊讶,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这副德行,是因为这几天一直没见到他。 高一没吭声,默认了。 我靠,真没见过啊? 嗯,从那天回去就没见过。高一拉住了他的胳膊,怎么就生病了?什么病啊? 我也不太清楚,请了好几天假了。 高一着急道:在哪个医院? 不知道啊,知道我不就去了。 你这什么破外甥,舅舅生病了,连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啊,你这人,我以前跟他不熟的,上了大学才有点交集。曹斌拿出了手机,我问问我妈。 曹斌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医院地址,问高一:你等等我,等我上完课,咱们一起去。 等不了。高一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至于那么着急吗?曹斌无奈地摇了摇头,高一你完了呀。 仇斯年刚接过她妈递给他的苹果,就看到一个人慌里慌张从门外跑了进来。 仇斯年半张着嘴愣住了:高一? 高一风尘仆仆的,脚底带着风,他站住了脚,呆愣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你怎么来这了?仇斯年放下了苹果,神情惊讶。 高一转头看了看仇斯年的妈妈,又转过头看着仇斯年,顿时有点尴尬,小声地问:你怎么生病了? 第22章 仇斯年的脸色很快变得平静,问高一:曹斌告诉你的? 高一迟疑地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曹斌作为仇斯年的外甥都没急着过来,他一个非亲非故的半陌生人急吼吼地就跑过来了,算怎么回事。 高一抿着嘴不吭声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好在仇斯年没有多问什么,只道:没事,手有点骨裂。 骨裂?高一看了一眼仇斯年包着纱布的左臂,怎么几天没见还骨裂了,怎么回事?严重吗? 不严重,轻微。仇斯年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还能动。 高一急道:你别乱动了。 他没有过骨裂的经历,但听着就挺吓人的,以前比赛训练太密集的时候,他的手腕负荷过大也会疼,胳膊上的毛病不少,那滋味可不好受。 还不严重,仇母瞥了仇斯年一眼,非得骨头断了才算严重是吧? 仇斯年笑了笑没说话。 他这胳膊是那天晚上去找高一的时候受伤的,说来还是挺惊险的,那天他拿着保温桶去给高一送粥,走半道,一辆车从路口窜出来,迎面就朝他开过来了,仇斯年躲得快,胳膊被反光镜刮了一下,因为车速太快,所以他的胳膊遭到很猛烈的撞击,手上拿的保温桶也被撞飞了,直接从车轱辘底下轧了过去。 汽车扬长而去,仇斯年看着洒了满地的粥,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仇斯年猜测这大概不是什么意外,那辆车怎么看都是对准了他撞过来的。当时他的左臂跟被敲碎了一样疼,他忍着疼自己打了车去了医院,然后让学校的同事帮他请了个假。 仇斯年本来没打算告诉爸妈,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两天,结果老太太还是知道了,吓得血压都升高了。 仇母问仇斯年:这位是你的学生? 不是。仇斯年啃了一口苹果,他是曹斌的朋友。 斌斌的朋友?仇母看了高一一眼。 高一瞬间站直了,乖巧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仇母和蔼地笑了笑:你好,你来看斯年?怎么没跟曹斌一起过来? 他还在上课。面对仇斯年的妈妈,高一显得很拘谨。 这样啊,你呢?不要上课吗? 额我 高一还没开口就被仇斯年打断了:妈你回去帮我把鹦鹉喂了吧,今天还没喂吧? 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你的鹦鹉。仇母斜睨了他一眼。 它是我的宝贝,饿谁都不能饿着它啊。 知道了知道了。仇母站了起来,你小心点,别老动。 好的妈妈。仇斯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做了敬礼的动作,少喂点啊,吃多了不好。 知道。仇母转过头,笑着对高一说,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高一一本正经道:好的阿姨,再见阿姨。 再见。仇母拿上包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高一和仇斯年,气氛莫名的尴尬,其实尴尬的只有高一,仇老师始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高一发现仇斯年在他妈妈面前又是另一种状态,有点活泼,像个小孩儿,刚才听到仇斯年跟他妈妈讲话的语气那么调皮,高一还挺惊讶。 很可爱。 仇老师一定是生活在一个知书有礼的家庭里,才会生出这样的性子,那么讨人喜欢,反正高一特别喜欢。 高一垂眸,抿着嘴浅笑。 仇斯年盯着他看,没几秒移开了视线。 沉默太久了,高一抬头,打破了沉默:你的胳膊,是怎么伤的? 被车撞了。仇斯年没打算告诉高一车祸可能是人为的,他连老太太都没说,只说是自己没注意,刮到后视镜了。 被撞的当天,仇斯年就报警了,警察来询问过情况,也调出了小区的监控,那辆车没有牌照,车上的人也蒙得严严实实,调查起来很困难。 性质算得上是蓄意行凶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要说行凶还是有点牵强,要真想置他于死地,他根本就躲不过,哪里是伤条胳膊的事。 比起行凶,倒是更像警告。 就跟那些地痞流氓争夺地盘一样,不跟你动真格的,稍微给点教训,让你心里有个数。 被车撞了?!高一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 仇斯年靠在病床上,看着高一表情有些意味不明,高一被他盯着不自在,低下了头。 你特意过来看我的? 高一觉得他是明知故问,咬着嘴唇道:不是过来看你,难道是来医院旅游么。他抬起了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他很庆幸,还有这个理由可以掩饰自己。 道歉? 上次那件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高一拧着眉,那天状况有点特殊,我不是针对你,对不起。 没事,你本来也没说错。仇斯年不在意地说。 高一闻言抬头看着他。 仇斯年把脑袋陷在了枕头里,淡淡道: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我本来就不是你的谁,你没说错,更没必要道歉。 仇斯年这话让高一听得心里一阵憋闷。 是啊,仇老师跟他什么关系啊,连朋友都算不上。 高一难受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故作轻松地说:我们都有营养粥交易了,你还算不上是我的谁吗? 嗯?仇斯年轻笑了一声,那我算谁,卖家吗?你还没给我钱呢。 我现在就给你。高一说着掏出了手机,管他什么关系,有关系就行了,迟早给你发展到床上的那种关系。 高一点开了支付宝,说:算算那几天的粥一共多少钱,我付给你,赶紧让我扫一下。 高一看着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仇斯年被这小孩儿逗得笑得停不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高一发现仇老师其实还挺爱笑的,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明明不笑的时候一张俊脸看着那么淡漠,笑点却意外的很低。 仇斯年用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枕着脑袋,神情慵懒地看着高一,缓缓道:上次说的那些话,我并不是觉得你做错了,只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那个男生虽然话说的难听,但你先动手你就理亏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我可能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我不希望你冲动行事,这样不好。 高一沉默地听着,仇斯年继续道:我不了解你们是什么情况,但你那样的态度,只会把身边的人越推越远。 高一闻言轻咬了下嘴唇。 仇斯年说的话意有所指,他好歹是个老师,阅人就算不是无数,也不少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男生跟高一的关系很亲密,至少曾经肯定是。 他们想跟高一拉近距离,但很明显,高一浑身倒刺,谁也近不了身。 其实还在战队的时候,高一身上的倒刺就存在了,他就算再迟钝,多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缺点。 处理不了和队友的关系,也不能怪队友没有给予自己最大的信任。 你说话好像老师哦。高一小声嘟囔。 仇斯年愣了一下:嗯? 哦不对,你本来就是老师。高一憨憨地笑了笑,心情轻松了不少,不为别的,只为仇老师说的那些话是为他着想。 嫌我啰嗦?仇斯年挑眉。 没有!高一飞快地否认,心想我巴不得你啰嗦一点呢。 高一跟那帮男生之间的渊源,仇斯年无意多问,只是没办法看着这小孩儿冲动行事不管不问,就这急脾气,上了社会指不定会被有心之人使绊子。 而且 仇斯年抬眸看了一眼傻愣愣的高一。 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上次仇斯年犹豫着,哭了? 没有。高一梗着脖子,不承认。 仇斯年也不拆穿他,递给他一个剥好的小橘子,声音轻柔:跟你道歉。 高一接过了橘子,声若蚊蝇:能不能给点别的? 比如抱抱什么的。 嗯?什么?仇斯年没听清。 没什么。高一摇摇头。 曹斌上完课就赶过来了,本来高一挺安静的一个小朋友,在旁边坐着也没什么存在感,曹斌一过来,病房立刻嘈杂了起来。 曹斌就是个话痨,特别健谈,仇斯年嫌两个小孩儿吵,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仇母坐在椅子上给仇斯年喂粥,说:斌斌那朋友还挺懂事的啊,在哪上学啊? 我自己来吧。仇斯年接过了勺子,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6) 我不就问问。 别问了,我跟他不是很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 不熟?不熟他怎么还特意过来看你? 仇斯年喝了一口粥,盯着碗没说话。良久,他才开口:可能是替曹斌过来的吧,他刚才不是有课吗。 你跟你外甥现在关系倒是挺好,小时候你就不爱去亲戚家走动,跟那群小辈关系太生疏了。 小孩儿太烦人了。仇斯年笑道,他小时候看见那群流鼻涕的小屁孩就烦,抱的时候能抹他一手的鼻涕哈喇子,他回家洗手都要洗半小时。 嫌小孩儿烦人,你还不是当了老师。老妈噎他,还好斌斌成了你的学生,不然都没人管得了他,那孩子太野。 是吗,我倒觉得还好,比小时候乖多了。仇斯年喝了一口粥,小时候那不给买玩具就哭的德行我回回见了就想抽。 我看着他那个朋友倒是挺乖的。仇母说,长得也俊,安安静静的,看着就是个老实孩子。 仇母又把话题引到高一身上了,仇斯年不想跟她聊这个,转移话题道:我那鹦鹉你给我喂了吧? 喂了,你就知道你的鹦鹉,这辈子是打算跟那只鸟过一辈子了是吧? 不挺好的吗?仇斯年淡淡一笑。 仇母瞪了他一眼,想聊找对象的事,想了想还是没说。 儿子没那个想法,催太紧也没意思。 算了,你觉得开心就好了。仇母叹了口气,我跟你爸年纪也大了,也没心思老盯着你的人生来指手画脚,就希望你将来能高高兴兴的。 我现在也很高兴。仇斯年抓了抓仇母的手,他妈是老了,手背皱巴巴的,摸上去很粗糙。 仇斯年上高中以后就不怎么黏着他妈了,突然这么亲热,仇母一时间有点不适应,笑道:一把年纪了这么肉麻? 我这就一把年纪了啊? 都快三十了还不一把年纪吗? 行吧,您是妈妈您说什么都对。 仇斯年手上的伤不严重,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就回家养伤了,高一那几天忍着没去医院,怕去太频繁被仇斯年看出来什么。 高一站在仇斯年家门口,犹豫着,迟迟不敢按门铃。 地址是曹斌告诉他的,他还想好怎么解释过来的理由。 说到底,他的确不是仇斯年的谁谁谁,仇斯年也不是他的谁谁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关系,单方面的亲近会显得很奇怪。 如果他年纪再大一点就好了,这样以朋友的身份跟仇斯年的来往,就会变得理所当然,他也能更轻松。 高一轻叹了口气。 背后传过来一个男声:请问一下,这里是仇斯年仇老师的家吗? 高一转过了身,面前站着的是之前跟仇斯年在餐厅吃饭的那个男生。 陈泽对高一有点印象,是你啊? 高一越来越好奇这个男生跟仇斯年的关系,他应该不是仇斯年的学生,为什么两个人会这么亲密?就算是师生,关系这么好也挺不正常的,一起吃饭也就算了,仇斯年生病了,这个人还特意过来探望。 高一看了一眼陈泽手里拎的水果,再看看自己。 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就跑过来了,仇老师批评的没错,他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你也是来看仇老师的?陈泽问高一。 高一点了点头,转身按了按门铃,不知道是在为自己按,还是在为这个男生按。 门锁咔的响了一声,高一忽然想逃,他刚转过身,就听到仇斯年哑着嗓子问了一声:去哪儿? 第23章 【一更】 高一僵硬地转过了头, 仇斯年应该才睡醒, 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穿着黑T和运动裤,这一身很减龄,看着更年轻了。 你怎么来了?仇斯年看了一眼陈泽。 我听办公室的老师说你生病了,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 胳膊不小心撞了一下。仇斯年歪过头看着高一,门还没进呢就要走了? 高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仇斯年跟他说话永远那么自然,他虽疑惑,却也很庆幸。 你们来这么早?仇斯年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多。 仇斯年问陈泽:你不要上课? 我一会就去学校,我们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 我平时六点就醒了。仇斯年说着看了一眼高一,陈泽算话少的了, 高一比他还沉默,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 进屋吧。仇斯年说。 仇斯年的胳膊没什么大碍, 但需要修养几天,等骨头长好了才能正常活动,他穿的是长袖,看不见胳膊上的伤, 陈泽把水果递过去的时候仇斯年顺手就接住了,高一见状飞快地抢过了陈泽手里的水果。 高一抱着水果,皱着眉说:他那只胳膊受伤了。 陈泽愣了一下:啊对不起, 我不知道。 连高一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可他又实在藏不住对仇老师的喜欢,他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仇斯年。 只听得扑棱几声,一只毛绒绒的蓝色毛球忽然从天而降,飞到了高一面前,高一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高一还没反应过来,蓝色毛球就在他肩膀落定了,嘴里发出轻微的唧唧声。 高一被吓得不轻,扭过头瞪大眼睛看着肩膀上的蓝色小niao儿。 仇斯年也挺惊讶,胖子平时没这么活泼,跟他都不怎么玩,更别说飞到陌生人的身边了。 仇斯年好笑地看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一,轻轻吹了声口哨,鹦鹉飞回了他的肩膀上,仇斯年转过头用手指蹭了蹭它的脑袋,用跟孩子讲话的温柔语气说:你把人家吓到了。 胖子唧唧了两声,毛乎乎的脑袋在仇斯年的脖子上蹭了蹭。 高一认出来了,这个蓝色毛球就是仇斯年头像上的那只鹦鹉,也是仇斯年嘴里的那个宝贝。 高一小时候被公鸡追过,所以对尖嘴的动物有阴影,虽然算不上特别害怕,但也不敢碰,遇到了就是一个僵住,动也不敢动。 这只蓝色的鹦鹉胖乎乎的挺可爱,加上又是仇斯年养的,男神滤镜在,高一对它的抵触少了几分。 老师,这是你养的鹦鹉?陈泽问。 仇斯年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鹦鹉飞回了阳台的站架上。 高一忍不住哇了一声,惊叹道:好听话。 仇斯年挑眉,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高一,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仇老师心里是有些得意的,跟自家儿子被夸了一样那么得意。虽然他的宝贝鹦鹉不会说话,但很聪明,当初训练它听从这些指令,没花太长时间。 仇斯年进厨房的功夫,高一暗暗地打量仇斯年的家。是仇老师的风格,冷色调,干净整洁,而且他发现电视机背景墙是一面书架,从玄关处铺到了墙的尽头,铺满了整个墙面。 仇斯年的强迫症估计挺严重,高一发现书竟然是按照颜色深浅渐变排列的,从书脊颜色最淡的排到最深的,每一排的颜色还不一样,远望过去跟彩虹一样。 仇老师果然是个讲究人,对比起来,高一觉得自己的房间就是猪窝,他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糙。 看到书脊上密密麻麻的字,高一的眼睛就疼了,有组合起来看不懂的中国字也就算了,绝大部分居然都是英文字。高一脑壳疼,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鹦鹉。 远看真的是挺可爱的,蓝蓝胖胖的,蓝色的羽毛在晨光下的照射下颜色变浅了。可能是感觉到了高一的视线,鹦鹉忽然歪过脑袋朝高一唧唧了一声。 高一被萌乐了,勾着嘴角笑。 仇斯年给陈泽倒了杯鲜榨果汁,又把一杯牛奶端到了高一面前,问:笑什么? 高一转过了头,啊,没什么。 看到面前的牛奶,高一又看了看陈泽手里的果汁,心里纳闷了。 怎么倒个饮料还搞区别对待啊? 高一不爱喝牛奶,闻不惯那股味儿,喝进去总觉得有股腥味停留在嗓子眼里,反正就不爱喝。 例外就是用在仇老师身上的,高一利索地接过了牛奶,说了声谢谢。 牛奶还是温的,高一有点愁,热牛奶那股腥味更重。 你胃不好,还是喝这个吧。仇斯年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高一捧着杯子愣了愣。 高一觉得自己现在就想跳起来给仇老师一个么么哒。 他走不出去了,仇斯年在他心里面也走不出去了,他已经感觉到了。 高一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温牛奶,忽然一仰头,把牛奶一口气灌进了嘴里,舌尖上还是那股涩涩的味道,但是心尖是甜的,心跟牛奶一样,是温热的。 高一伸手抹了抹嘴边残留的牛奶,朝仇斯年咧了咧嘴:好喝。 仇斯年的表情有点愣:你喝那么快干嘛? 高一特想说不一口气喝了,我怕我一会就该吐了,他不好意思道:渴了。 仇斯年跟陈泽谈话,高一选择沉默,一个人坐在旁边打游戏,时不时偷瞄几眼仇斯年。 其实他夹在中间挺好不受的,又不是仇老师的谁,坐在这算怎么回事,旁听吗? 仇斯年和陈泽的关系并没有高一想象中的那么亲密,两个人的话并不多,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两个人放不开讲。 陈泽本来就是顺路过来探病,坐了没一会就打算走了。 陈泽走后,高一就更无所适从了,强装淡定,继续玩游戏。 仇斯年凑过去看了一眼,他这个年纪的人,俄罗斯方块还是玩过的,高一玩的就是这个。 也不知道是哪个少女心爆棚的开发商设计的,游戏界面粉粉红红的,刚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仇斯年还以为是换装游戏。 到底是个玩电子竞技的,手速果然是一流的,仇斯年弯着腰,站在高一身后饶有兴趣地看他堆方块。 方块落地的速度很快,高一的反应速度更快。不过仇斯年一凑近,他这脑子就跟冻住了一样,手也不听使唤了,一堆方块瞬间堆到了最高处。 游戏结束。 跟我小时候玩的不太一样。仇斯年低哑的声音近在耳边,高一的耳朵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耳根逐渐泛红。 仇斯年侧过头,瞥到了高一泛红的耳朵,他盯着看了几秒,然后站直了身子,说:我小时候玩的没这么快。 高一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耳朵,小声道:我特意设置的,不快不好玩。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趁这几天不要上课,他要把论文赶一下。 高一见他这就开始工作了,皱眉道:你胳膊还没好全,不用那么急着工作吧? 打个字而已,我有分寸。 还是小心点。 是该小心一点,仇斯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上次的事故是人为的,到现在也没抓到肇事者,仇斯年才刚搬来这里没多久,自觉自己应该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看他不顺眼。 仇斯年开始写论文,房间里只听到啪嗒啪嗒的打字声,仇斯年擅长缓解这种尴尬无言的氛围,同样也很适应,不管气氛多微妙,都能自然地融进去。 不像高一,仇斯年才安静了三分钟,他就已经坐不住了。 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高一站起了身,打算离开。 仇斯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嗯。 高一关上了门,离开的身影有些匆忙,仇斯年盯着门口愣了愣神。 如果刚才不是高一主动提起来要走,他大概也不会让他离开,就这样安静地共处一室,感觉也挺好的。 仇斯年起身拿了瓶清新剂,在陈泽刚才坐过的地方喷了喷,然后拿了块干净的抹布仔细地擦了擦沙发。 他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的味道,上次小侄子在他这里住了两个礼拜,他差点把客房掀了个底朝天,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连窗帘都换了新的。 他自认为没有洁癖,只是在某些方面有着奇怪的执念。 仇斯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靠垫。 是刚才高一靠过的。 心下竟然犹豫了几秒,仇斯年皱了皱眉。 他走过去,拿清新剂对着靠垫喷了一下。 仇斯年打字打得久了,还是觉得手臂有点受不了,他站起身轻微转了下胳膊,想放松一下。 门铃响了,仇斯年过去开了门,小姨拎着大包小包挤了进来,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问:怎么回事啊?你妈说你受伤了? 小姨风尘仆仆的,刚从国外出差回来,飞机刚落地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出了点小车祸,没什么大碍。仇斯年帮她拎过包。 小姨赶忙拦住了:诶诶你歇着吧,你妈说你胳膊撞骨折了,要死啊。 哪有那么夸张,听我妈胡说,就是轻微骨裂。仇斯年转了转自己的胳膊,这不是能动吗,灵活着呢。 哎哟你给我悠着点吧。小姨见他瞎动换就紧张,现在怎么了,好了没啊? 快好了,医生说在家养几天就行了。仇斯年摸了摸受伤的小臂,过几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姨把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袋子放在了茶几上,我给你带的礼物,里面还有给你妈的护肤品,到时候别忘了给她,还有你爹的,全在里头。 你是去出差,还是去旅游啊?仇斯年笑着问。 出差也不耽误我享受人生。小姨甩了甩自己的卷发,快乐是首要的。 难怪我妈要骂你败家精。仇斯年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清一水的名牌,加起来得有十来万了。 他小姨赚得多,花得也多,跟他妈那个精打细算的性子比起来,仿佛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你这臭小子每次跟我讲话都没大没小的。小姨瞪他,给我看看你的胳膊呢。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7) 你又看不出什么来。仇斯年说着把袖子挽了起来。 小姨伸出一根手指在仇斯年的小臂上按了按,皱眉道:疼不疼? 还行。仇斯年放下了袖子,别担心了啊,真没事,有事我肯定第一个找你哭去。 怎么撞的啊?肇事的司机呢?这事怎么解决的? 小姨一下子就问到了重点,仇斯年犹豫片刻,坦白道:没抓到肇事者。 什么?他还逃逸了? 嗯。仇斯年点点头,没说自己那天是怎么忍着痛,一个人可怜巴巴打车去了医院。 在哪撞的?监控呢? 说来你可能不信。仇斯年跟她开玩笑,我可能被仇家盯上了。 啊? 高一照着网上的教程,笨手笨脚地熬了一锅排骨汤,叶凯见他忽然下厨,震惊得在厨房外围观了好久。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高一抬头看了一眼,放盐的手还有点抖。 我怕你把厨房炸了。叶凯走了进来,什么情况啊?你这摸键盘的手今天怎么还摸菜刀了? 高一哆哆嗦嗦往锅里撒了几颗盐。 叶凯乐了:这盐值钱啊?你撒那么几粒,还不如不放。 不放就一点味道都没有了。高一拧着眉,那得多难吃啊。 你放这么一点也没味儿啊,你口不是挺重的吗? 给别人做的。高一把熬好的骨头汤倒进了保温桶。 啥?叶凯一脸好奇,谁啊? 高一不打算藏着掖着,他对仇斯年的喜欢已经溢满心头,心里装不下了,高一平静道:喜欢的人。 卧槽!叶凯拍了一下桌子,一惊一乍的把高一吓了一跳,手一抖,汤洒了点。 什么时候的事啊?叶凯一脸八卦,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还背着我谈恋爱了? 高一抿了抿嘴:单恋。 啊不是吧?就你这张脸,还有妹子看不上你?叶凯拍了拍高一的肩膀,没事,大不了就追呗,大老爷们儿的主动一点。 嗯。高一盖上了保温桶的盖子,一本正经道,我去追了。 好的!叶凯在后头给他卖萌鼓劲,gone神冲鸭! 高一笑着关上了门。 要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什么妹子,gone神看上的那是个汉子。 高一抱着保温桶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年纪不小的粉丝,就是那个每场比赛都来的大叔粉。 出去啊?男人竟然主动跟他搭话。 高一停下了脚步,嗯。 跟这种年纪的粉丝聊天,高一不太习惯,总觉得有代沟,对于这个大叔是自己的粉丝这件事,他到现在还是将信将疑。 男人看了一眼高一手里的保温桶,没说什么。 我先走了。高一急着要走,再见。 嗯,再见。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高一按了按仇斯年家的门铃,理由他已经想好了:仇斯年给他做了那么多顿饭,他这算礼尚往来了。 开门的不是仇斯年,高一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愣了愣。 仇斯年的小姨虽然快四十了,但保养得好,本来长得就漂亮,一眼看过去,撑死了三十岁。 高一棕瞳一颤,觉得脑袋被敲了一闷棍。 你找谁?小姨问。 高一回过了神,仇,仇老师。 斯年啊?他去洗澡了,你是他学生吧?先进来吧。 不是,不用高一摇了摇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了,听到这个漂亮女人那么亲热又自然地叫出仇斯年的名字,高一再也没法淡定了,脑子里糊成了一团。 高一把保温桶递给了小姨,我不进去了,我是来还保温桶的,我先走了。 哎!小姨还没来得及开口,高一就匆匆离开了。 小姨颠了颠手里的保温桶,什么保温桶?这么重。 仇斯年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小姨正坐在沙发上吃葡萄,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温桶说:刚有个小帅哥来找你。 小帅哥?仇斯年看了看保温桶。 啊,小帅哥,那小脸蛋长的,啧啧啧,是我的菜。小姨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好像是你的学生吧?说是来还保温桶的。 做个人吧,一把年纪了还吃嫩草啊?仇斯年笑了。 我就爱小鲜肉不行吗? 还保温桶?仇斯年满脸疑惑,给高一送粥的那个保温桶早好几天前就丧生在车祸中了。 仇斯年拿起了保温桶,手一沉,差点没拿稳,这么沉? 是吧?小姨看了他一眼,这么重的,金子做的吧? 仇斯年没说什么,直接打开了盖子,骨头汤的香气立刻溢了出来。 好香啊。小姨嗅了嗅鼻子,那里面装东西了?我说那么沉呢。 仇斯年沉默地看着保温桶里的骨头汤。 你这学生跟你关系这么好呢?小姨走了过来,还给你熬骨头汤呢?小帅哥真体贴。 哎哟,好香啊,让我尝尝。小姨不知道从哪拿了把勺子,仇斯年还没来得及躲,她的勺子就已经伸进去了。 小姨皱着眉把汤咽了进去,忍不住吐槽:他跟你学的是厨艺吧? 仇斯年不解。 这汤跟你做的饭一个味儿,不对,压根就没味儿。小姨一脸嫌弃,这味道淡的 仇斯年重新把盖子盖上了,犹豫地问: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让他进来,他不进,话还没说完就跑了。小姨看着他,你是不是平时经常批评人家来着?见你那么怕。 他不是我学生。仇斯年走进了厨房。 不是? 嗯。仇斯年把保温桶里的汤盛进了小碗里,手机响了,仇斯年拿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小姨。 仇斯年接通了电话:喂。 喂,是我。 知道,有事啊? 没事还不能找你了啊?我过两天从上海回来,仇老师有时间吗?赏脸一块吃顿饭? 行。仇斯年一口答应。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啊,我都准备好被你拒绝了。 这几天休息,有时间。 哎人民教师终于能休息了啊,咱俩有小半年没见了吧? 小姨走到厨房洗了洗手,问:跟谁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 朋友。仇斯年说。 顾月?电话那头的人问。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几秒,然后道:时间到时候再说,别放我鸽子。 知道。 仇斯年挂了电话,小姨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手,问:什么朋友啊,讲话那么冷冰冰的,我就说你这个性子,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改改 你的前男友。仇斯年打断了小姨的唠叨。 高一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说起来很夸张,他的精神有点崩溃。 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只是在仇斯年的家里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他竟然会手足无措到这种程度。 高一给曹斌发微信的时候,手还在抖,字都打不连贯。 他觉得胸口闷得慌,最担心的问题一直是存在的仇斯年喜欢女人。 高一无意招惹直男,更何况是有女朋友的直男。 高一:你小舅有女朋友? 曹斌:???我怎么不知道? 曹斌:没有吧,我记得没有 高一:你确定? 曹斌:不是吧?你别吓我,你不会是告白然后被拒绝了然后我小舅说他有女朋友了???? 曹斌脑补了一场高一表白被拒的青春疼痛文学大戏。 高一没再回复,躺在床上自己消化。 就算仇老师是直男,他觉得自己也做不到不招惹,他一直都有这个觉悟。 可是如果有女朋友 高一翻了个身,鼻子酸酸的。 还没确定的事情,他怎么能矫情成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晚上六点还有一更,别忘了来看呀。 感谢支持,鞠躬。 第24章 【二更】 高一已经很久没有直播过了, 这几天重心全放在仇斯年身上, 每天单排练习的时间减少了, 也没怎么上线直播。 仇斯年出现之前,他的生活里似乎只有电子竞技,还在战队的时候,没有比赛, 他可以一个人关在训练室里不眠不休地训练上一整天。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感受 ,全身的神经都因为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肆意跳动着。 高兴会跳动,难过也会跳动,他根本无法控制。 高一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了辆摩托车直接开到了空投的位置,附近没什么人,高一舔了点装备, 意欲离开。有人朝这边开了一枪,距离可能远了, 一枪打在了摩托车轮胎上。 枪装了□□,高一无法判断对面的位置, 趴下爬到了摩托车后面。 高一开镜往桥对面扫了一眼,没发现人,又趴在摩托车后面等了一会。 对面一直没来人,高一原地蹦了蹦, 朝来枪的地方蹦跶着跑了过去。 电脑屏幕里的人过了桥,跑了一路,在来枪的那片房屋寻摸了好久, 誓死要找出刚才意图狙他的那个人。 弹幕很欢乐。 【2333333333333笑死我了人都跑了还要追,追了二里地】 【哈哈哈哈哈哈是记仇gone本人了】 【gone:谁狙我谁就得死】 【高高今天心情不好?怎么都不说话?】 【心情不好无疑了,今天有点弟弟啊,枪都压不住】 高一没有找到那个狙他的人,弹幕上有很多人问他什么时候签新战队,他没有回答。 其实刚退队的那段时间,就有几个俱乐部想签他,都是刚成立没多久的,规模不大。 众人所知的高一的退队原因毕竟是打假赛,不管在哪种竞技比赛,这都是大忌,沾上就是个死,就算技术再好,人气再高,那些有名气的老牌俱乐部也不可能来接他这个烫手山芋。 高一暂时没有什么想法,而且就他现在这个状态,连私生活都处理不好,怎么重新拿起键盘跟队友并肩作战。 当初跟KE战队的队友磨合了很久才打出来的默契,他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在其他队伍找回。 而且,以前的他孑然一身,除了电竞就是电竞。 他不会想那么多,不会在跟人对枪的时候还想着那个人。 操。高一低声骂了一声,把键盘往前一推,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一堆弹幕涌了出来。 【?????????什么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宝贝你咋了?】 【心情真的不好吧?今天状态是真的差】 嘲讽的人也不少。 【就这状态,哪个战队敢要啊?】 【退了队就原形毕露了,没ke的队员带着,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笑死了真以为自己牛逼得不行】 高一咳了两声,对着麦说了声:不好意思。 接下来他就不说话了,跟以前在战队打训练赛一样,忘我地一个人练习,忽略了看直播的粉丝。 直播就是给粉丝看的,高一没想靠这个赚钱,游戏直播,可能娱乐的性质占绝大部分,但也不乏那些喜欢真的喜欢pubg的粉丝,看直播是学习技术的。 不管是娱乐还是学习,都有它存在的意义,都是粉丝的诉求,高一对粉丝心怀感激,他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才会直播的。 虽然做得可能不够好。 真的想赚钱的话,就跟曹斌说的那样,直接跟直播平台签长期合约了。 心情很糟糕,高一努力把仇斯年的身影从自己的脑袋里挪出去一点,专心单排练习。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播,高一摘下耳机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脱力般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是有多天真,才会觉得投入到游戏中就会暂时忘记仇斯年的存在。 不是每时每刻,是每分每秒。 他每分每秒都在为仇老师拧着心。 高一忍不住了。 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他给仇斯年打了个电话。 现在是十点半,仇斯年已经睡下了,睡得不安稳,梦里孤弱无助的男生站在远处望着他,他死命地往前跑,却怎么也抓不住男生。 仇斯年拧着眉,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前的碎发。 手机铃声把他唤醒了,仇斯年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眼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高一等了一会,那边始终未接电话,他也逐渐冷静下来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给仇斯年打了电话。 卧槽高一后知后觉,慌忙想挂掉电话,那边却忽然接通了。 喂仇斯年迷迷瞪瞪的,嗓音还有点哑。 高一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啊,这就睡了? 高一压低了声音:你已经睡了? 嗯仇斯年声音混沌,拿枕头塞到了身后,往床板上靠了靠。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8) 我,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高一拿着手机有些慌张,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仇斯年对话的开始是多么自然。 仇斯年甚至没有问他是谁。 嗯仇斯年闭着眼睛应了一声,轻声问:你哪来的我的手机号?又是我那外甥给的? 嗯。高一用手指抠了抠床单,刚睡醒的仇老师的嗓音很好听,比平时更低哑了,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震得他的耳膜麻麻的。 你这么早就睡了啊?高一试探地问。 仇斯年揉了揉太阳穴,换平时被吵醒了,他的心情大概会很糟糕,别说接电话了,拉黑也有可能。 今天也是凑巧,忘了关手机。 或许是因为高一的电话把他从噩梦里拽了出来,仇斯年此刻心里松松垮垮的,很放松。 我睡的一直都很早。仇斯年歪了歪脑袋,黑夜中像在跟人夜聊一样,声音轻浅。 仇斯年轻声细语的,高一也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那你睡吧,我我挂了。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我挂了的?仇斯年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还是特意打过来吵醒我的? 不是不是。高一忙否认,否认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咬着嘴唇哑然无声。 仇斯年转头望向窗外,犹豫片刻,忽然道:陪我说会话吧,有点睡不着。 高一抓着手机的手一顿,手指微微收紧,压住心里的激动,平静地嗯了一声。 不愧是我,淡定如我。 高一心里还挺得意。 总算出息了一回。 说什么?说什么? 说喜欢,说难受,说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心理活动再丰富,高一的嘴还是跟封了胶水似的,还得仇老师领着来。 骨头熬得时间短了。仇斯年说,没熟透,里面还是红的。 你吃了?提到骨头汤,高一又想起了在仇斯年家门口见到的那个女人,神色暗了暗。 其实仇斯年晚上没吃饭,留着肚子把骨头汤都给喝了,但他没承认:没熟的挑出来扔掉了,味道还可以,你给自己做的时候,记得炖久一点,不然吃了拉肚子。 我才没那个闲心给自己熬骨头汤呢。高一小声嘟囔。 仇斯年在黑夜中眯了眯眼睛。 暗示得太明显了,再察觉不到就是傻子了。 不知道这小孩儿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傻得一点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如果是故意的,这欲擒故纵暗戳戳撩拨人的技术倒真是炉火纯青。 仇斯年一直没说话,电话那头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高一小声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睡了吗? 仇斯年闭了闭眼,恍惚间,眼前晃过汤文倒在血泊里的模糊身影。 在想事情。仇斯年往被子里缩了缩,忽然觉得有点冷。 想什么? 一个男生。仇斯年的回答模棱两可,他有点想笑,自己怎么也来这一套。 他说的其实是高一,但高一明显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男生?高一心里一阵紧张,是在餐厅的那个男生? 他好难啊,要时刻纠结仇老师有没有女朋友也就算了,还得防着他喜欢别的男生。 都是些多余的担心,他明明很清楚,却非要庸人自扰。 仇斯年不解:你怎么会觉得是他? 不是吗?高一心里松了半口气,对,只是半口气,另外半口气还没咽进去呢立刻又警觉起来了。 什么鬼?还有其他男的? 仇斯年看出来了,这个小孩儿是真傻。 算了,这样也好。 我想睡觉了。仇斯年作势打了个哈切,困了。 高一问题还没问完,心有不甘,又不想给仇斯年造成困扰,便道:嗯,你睡吧,我挂了。 晚安。 高一心里一甜,勾着嘴角回了句:晚安。 明明前一秒还在为那个疑似仇老师女友的漂亮女人魂不守舍,这会又因为一句平淡的晚安甜得骨头发软。 高一第一次见到仇斯年的时候,绝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他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一见钟情是个好东西,但他沦陷得未免太彻底了点。 手机响了一声,高一低头一看。 老婆:爱吃巧克力吗? 是的,他不要脸地把仇斯年的备注给改了。 高一心情激动,回复简单:喜欢。 老婆:我小姨从国外带了几盒巧克力,我不爱吃,你有时间过来拿。 高一眨了眨眼,心头的迷雾逐渐散开,一束光从云层后头冒了出来。 他打字的时候指尖还在微颤着:小姨? 老婆:就今天给你开门的人 高一:!!!!!!!!!!!!!! 老婆:? 高一用被子蒙住了脑袋,闷着声音嚎了一嗓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高一:咳,没什么,晚安[酷/] 作者有话说:  我写的时候也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快乐。 那啥,还是要说一下,高一在心理上其实是个纯1,别看他怂唧唧的所以他一直是把仇老师当老婆看的。 不过你们放心,不逆,绝对不逆,我的原则是非互攻绝不逆。 第25章 仇斯年回医院复查了一下, 又在家歇了三天, 彻底闲不住了, 想回学校上课。 他请的长假也快到期了,于是他瞒着他妈,提前回学校上课了。 肇事的司机还是没有找到,小姨不放心, 去了好几趟派出所,派出所的大门都快被她踏烂了,还是无果。 你这几天给我当心点啊。小姨在电话里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觉得我挺讨人喜欢的。仇斯年不正经地回了一句。 问你认真的呢。小姨皱着眉,别给我瞎臭贫。 不知道。仇斯年正色道,我长这么大,正儿八经得罪过的只有你的前男友, 要不我问问他? 仇斯年。小姨的声音沉了沉,你是不是找抽呢? 仇斯年忍不住笑:别担心了啊, 我会当心的,又不是小孩了, 还有这事儿你别告诉我妈,我怕她多想,我爸那里,也别多嘴。 知道。小姨啧了一声, 反正这几天你时刻注意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报警,我要开会了, 先挂了。 好,再见美女。 仇斯年进了办公室,一办公室的老师半个多月没见到仇斯年了,关切地问他身体情况:仇老师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没啊? 好多了。仇斯年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 什么病啊,歇这么多天,我说要去看你,你还不让。施俞走了过来,好透了没啊? 出了个小车祸,胳膊受了点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仇斯年坐回了位置,半个多月没上课,我在家都快歇出病来了。 干嘛还不让我来看你?施俞推了推他,语气不满。 仇斯年把小姨给他从国外带的零食分发给了办公室的老师,递给施俞一盒酒,说:你课这么多,就不劳烦您老人家来看我了。 你才老人家。施俞气笑了,接过了酒,惊道:这酒你哪来的?我找了好久了,国内都买不到这个牌子。 我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仇斯年说。 你这就给我了啊?施俞把精致小巧的酒瓶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太不好意思了吧。 仇斯年笑了:你什么时候跟我不好意思过?我不喝酒,你喜欢就拿走。 太喜欢了。施俞看着酒瓶眼睛发亮,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你把我这边写论文的毕业生匀过去点就行。 那人家也得要我啊。施俞拿着酒美滋滋地回了座位,谁让你仇老师人格魅力强呢,学生都喜欢你,也怪不着他们都找你指导毕业论文。 仇斯年对施俞的彩虹屁不为所动,拿着买的茶叶去了教授办公室。他不在的这几天,都是历史系的林教授在帮他代课。 林教授。仇斯年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林教授抬眸望了一眼,摘掉了眼镜,站起来道:是斯年啊,病好了? 嗯。仇斯年点点头,把买的茶叶放在了桌上,这几天真是麻烦您了。 哎这有什么,还送什么东西。林教授拿起茶杯想给仇斯年倒茶。 不用不用。仇斯年忙拦住了他,我一会就去上课了,不麻烦了。 这么赶啊?林教授放下了茶杯,你爸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他一直都那样。仇斯年笑着说,挺好的。 我是比不得他骨头硬朗。林教授坐了下来,笑道,老了,身体不行了,什么时候让他有空了过来找我喝茶,好久没跟他下棋了,手痒痒。 仇斯年微笑着:行,我回去就跟他讲。 你那个学生林教授双手交叉,犹豫地问,我听说你现在还给他做心理辅导呢? 林教授说的是陈泽,仇斯年心知肚明,点头道:嗯。 我多一句嘴,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林教授语重心长道,那件事吧,本来就不怪你,那个孩子说到底也不是你的学生,你做的分外事已经够多了,总不能一直托着他往前走,这事能撒手就撒手,不要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 仇斯年沉默片刻,应声:嗯。 所谓忠言逆耳,长辈的忠告肯定有其道理,仇斯年虽然嘴上应着,放不下的依旧放不下,林教授是什么阅历的人,当然知道仇斯年在想什么,他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给老友的儿子提个醒,至于仇斯年要怎么做,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仇斯年直接去了教室,他是提前回来的,学生看到踏进教室竟然不是满头华发的老教授,一瞬间眼睛全亮了。 仇斯年在家歇了几天,松散惯了,穿了件休闲的白色卫衣,头发也长长了不少,一眼瞧过去,嫩得滴水,一教室昏昏沉沉的学生差点被帅到尖叫。 朝思暮想了半个多月,仇老师可算回来了。 不好意思,生病休息了半个多月。仇斯年浅浅地笑,我回来了,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一群学生嚎叫。 曹斌坐在一堆欢呼的学生里,低着头飞快地打字,火速给高一提供情报:我小舅回来上课了 曹斌:他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还要歇几天呢 曹斌:我的老天鹅,他在学生里的人气是真的高,我突然好同情你啊高总 曹斌:高总你情敌太多了 曹斌:人呢? 曹斌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最后一次的对话停留在高一询问他仇斯年有没有女朋友,在那之后,曹斌发了好几条消息,高一都没有回复。 不是吧? 曹斌心一凉。 莫不是问出仇老师有旻女朋友,打击太大彻底自闭成佛了? 高一没自闭,也没成佛,贪恋尘世,贪恋仇老师,美哉快哉。他还没睡醒,抱着一大盒没吃完的巧克力,在床上呼呼大睡。 叶凯chua的一下把窗帘拉开了。 高一哼唧了一声,艰难地弹开眼皮。 再睡都该吃晚饭了啊。叶凯拽了拽坨在他身上的被子,快起吧,你这天天昼伏夜出的,再熬身体都该坏了。 叶凯下午没课,所以提前回来了,打算去外地找女朋友,两个人冷战快一个月了,再耗着,都快吹了。他一点半回来的,高一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晚上熬到几点才睡的。 高一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胸口散落一堆巧克力的包装纸,邋邋遢遢的,不像个样子。 你昨天晚上就这么睡了?叶凯嫌弃地满床的包装纸,你个邋遢鬼。 不能怪高一,昨天晚上他抱着仇老师给的巧克力,一口一个吃得特美,跟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咽进去好几个之后才发现那巧克力是酒心的,后劲很大,他吃了几个就上头了,越吃越嗨,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高一酒量挺好的,小学还没毕业就偷摸跟着高年级的混混喝过几口,这巧克力酒心的度数估计不低,吃了半盒就昏头了,一觉睡到了现在。 高一揉了揉太阳穴,脑袋还有点蒙。 我刚听到你手机一直在响。叶凯收拾自己的衣服。 高一顶着一头乱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你去哪? 去找我女朋友,晾了半个月了,再不出现我俩要黄了。 我还以为你俩早黄了。高一鼓了鼓腮帮子,爬到床头柜把手机拿了过来。 叶凯呸了一声:会不会说话? 高一看着手机说:我要是你女朋友,早跟你黄了,人家是女生,老爷们儿丢点面子又没怎么,既然放不下,还想那么多呢。 叶凯乐了:谈过恋爱么你,看把你能的,还教育起我来了。 快了。高一咧了咧嘴,语气轻快。 叶凯插着腰,乐道:我发现你最近心情格外的好啊?这是已经把妹子追到了? 高一看了他一眼,你先管好自己的妹子吧。 消息全是曹斌发来的,在当老妈子这件事上,曹斌从来没有掉过链子,高一有什么事,他永远比本人更积极,不愧是初代粉。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19) 高一吐掉了嘴里的泡沫,皱着眉问:他这么快就回去上课了? 电话开着免提,曹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是啊,我还以为他得再歇个十天半月的。 他怎么样? 看着没什么问题。曹斌说,我今天本来还想找你来上课呢,结果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受打击太大和世界说再见了。 我在睡觉。高一漱了漱口。 你这仙修的曹斌啧了一声,对了,看你这情况,已经确定了? 确定什么? 我小舅是不是没女朋友? 高一垂下了眼眸,嘴角微微勾起,嗯。 嗨,我就说他哪来的女朋友我大姑二姨都抢着给他介绍对象呢。 高一用毛巾按了按嘴唇,轻声蹦出两个字:别想。 仇斯年前两天刚答应的饭局,回了学校转眼就忘记了,薛一铭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教室里监考。 仇斯年看了眼手机,挂掉之后给薛一铭发了条微信:监考呢,有事? 薛一铭:??你不是说这几天休息?之前刚约好的饭局这就忘了?是人? 仇斯年一脸顿悟的表情,想起来了。 仇斯年:不好意思,真给忘了,晚上吧,我现在没时间。 薛一铭:服了你了,亏我一落地就来找你,行李还没放 有学生提前交卷,仇斯年放下了手机,检查了一下试卷上的班级学院和学号姓名。 仇斯年偷闲给薛一铭回了条消息:忙,一会找你。 监考结束,仇斯年收拾了一下考卷,抱着一堆试卷走出了教室。 上车前,仇斯年给薛一铭打了个电话:喂,在哪? 人民教师终于结束工作了啊?薛一铭摸了摸手边的猫,老地方,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老在那吃你怎么还没吃腻?仇斯年发动了车子。 吃的不就那个感觉吗?再说了,除了那儿还有什么地方的东西能合你口味?你个事儿妈。 那的东西我也不爱吃。仇斯年说,换个地方吧,我请,去给一个朋友捧捧场,他新开了个餐厅。 什么朋友?我认识? 你不认识。 啧。 几月未见,两个人的相见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是一块从小玩到大的,分开多久再聚到一起,还是能自然地聊起来,甚至都不需要寒暄。 仇老师又帅了。薛一铭倚在车上,想摸烟,看到仇斯年下意识就停住了,他啧了一声,开始吐槽这个事儿逼,烦死你了,回回跟你出来我都跟个孙子似的,憋屈得不行。 我又没不让你抽。仇斯年看了他一眼。 我怕伤着您老人家的身体,也不想看您老人家的冰碴子脸。 两个人跟着侍者进了餐厅,薛一铭往嘴里塞了颗糖,这地儿看着也不像餐厅啊,装修倒是挺特别的,有点像酒吧。 老板以前就是开酒吧的。仇斯年说。 难怪了,不过把餐厅开成这样,有人过来吃饭吗?薛一铭看了眼周围,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有啊,而且来这吃饭要提前预订。仇斯年说,这里每天只招待五桌人,满了就没份了。 什么时候还认识这种不差钱的大佬了?薛一铭嚼着糖笑,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个不差钱的大佬,开个餐厅玩儿么? 不知道他。仇斯年在餐桌前坐定。 老板怎么也出来招呼招呼你? 薛一铭话音刚落,不差钱老板就闻声而来,笑道:来了。 稀客。孟皓看着仇斯年。 恭喜开张。仇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了个红包,递给孟皓。 跟我还讲究这个?孟皓也没端着,大大方方接过了红包。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仇斯年介绍薛一铭,我朋友,薛一铭。 孟皓。孟皓跟薛一铭握了握手。 薛一铭。薛一铭回握,恭喜开张。 谢谢。孟皓笑了笑。 我是不是占了其他人的位子了?仇斯年问孟皓,你要早说这里一天就招待五桌,我就不过来了。 招待谁都不能不招待你啊。孟皓说,放心,刚开业,没什么人。 这话是假的,孟皓的确推了一桌,而且预订的名额已经排到下个月了,不过凭他跟仇斯年的关系,那肯定是要特殊对待的。 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就不陪了。孟皓就是过来打声招呼,没打算久留,他举了举仇斯年给的红包,红包,谢了。 不客气,祝生意兴隆。 借你吉言了。孟皓说着就走了。 餐厅环境很清幽,隔着纱窗还有人在拉小提琴,薛一铭咬了一口鹅肝,看着拉小提琴的小哥哥连连摇头,对仇斯年说:这水平,跟你比差远了。 不过菜的味道不错。薛一铭擦了擦嘴角。 仇斯年点头,表示赞同,味道的确不错,看来以后可以常来光顾。 事儿逼年居然没嫌弃?薛一铭笑了,看来是真不错。 你怎么突然从上海回来了?仇斯年问他。 想你啊。 说人话。 有事。薛一铭皱了皱眉,三个月没回来,这边分部都要翻天了。 分部? 就我那俱乐部啊,这边不是建了个pubg分部吗,前不久一队有个队员解约了,闹出来好多事,我回来处理一下。 仇斯年敷衍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薛一铭早些年好像的确是成立了一个电竞俱乐部,只不过以前回回听他说起来,他都没留神听,所以没什么印象。 薛一铭早知仇斯年不重要的事就记不住的臭毛病,斜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臭他:你是不是早衰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星河熹微,Decalanie,孤独星球】的地雷和【孤独星球】的营养液,感谢各位小可爱的订阅和留评,挨个啾一口,啵~ 我会努力的!(正经脸 第26章 仇斯年破天荒的, 居然答应了薛一铭让他去俱乐部坐坐的邀请, 以前薛一铭跟他提起电竞这方面的事, 他都不怎么在意,也懒得听。 或许是因为那小孩儿也玩电竞?反正仇斯年莫名其妙来了兴趣,有点好奇。 真稀奇啊。薛一铭刷脸进了基地,我早八百年前就让你过来看我的战果了, 你都不稀得来,今天是仙男下凡了?终于舍得落地了? 仇斯年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建筑物,最上方挂着KE俱乐部的巨大logo。 KE俱乐部?仇斯年喃喃自语,这名儿有点耳熟。 我就说你早衰。薛一铭翻了个白眼,跟你提过多少回了,从来就没记住过。 你跟我提过?仇斯年没什么印象。 薛一铭又送过去一个白眼。 基地的装修风格走潮酷风,整体色调是黑白灰, 一进门就能看到KE战队获得的各种奖杯和获奖时的队员合照,全都锁在玻璃柜里。 这是他们的殊荣, 是KE战队一路走过来每一次成长的见证。 仇斯年没仔细看,匆匆扫了一眼, 没有注意到照片里那个围在人堆里憨笑着的少年。 训练室就在一楼,薛一铭一进门,几个还在训练的男生立刻放下鼠标站了起来,满脸惊讶:老板?! 练着呢?薛一铭一到这帮孩子面前就拿出了大人的架势, 语气严肃又正经。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在上海呆几个月吗?这帮男孩并不怵他,毕竟薛一铭也没有比他们大多少,而且薛一铭作为俱乐部老板, 一点没架子,还老跟这群孩子闹着玩,退役前也是电竞圈的远古大神,俱乐部好些人还是他当年的粉丝。 回来处理点事情。薛一铭在仇斯年面前装得很正经,得拿出老板的威严来,PURE呢? 队长他出去夜跑了。 有人认出了仇斯年,陈易指着他,惊讶道:你 怎么了?认识啊?薛一铭扭头看了看仇斯年。 仇斯年对这个男生没有印象,他偏了偏脑袋,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照片,这下是看清楚了,也一眼就看到了照片里的高一。 仇斯年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抬头仔细看了看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被旁边的人搂着肩膀,他的眼角噙着泪花,嘴角却是翘起的。 真爱哭。 仇斯年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高一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那是他第一次比赛夺冠,第一次以职业选手的身份和队友一起抱起冠军奖杯。 少年的脸庞青涩又稚嫩,一头栗色的顺毛,乖成小金毛了。 年龄这东西得对比,仇斯年默不作声地盯着照片里的小朋友,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老东西了。 要真有点什么,还真是老牛吃嫩草了。 他发现他是真的没资格说她小姨啃嫩草。 看什么呢?薛一铭走了过来。 没什么。仇斯年摇了摇头。 何言清夜跑回来了,看到薛一铭也是一脸惊讶,气喘吁吁道:老板?你怎么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薛一铭旁边的仇斯年,表情更诧异了:你是 仇斯年记得何言清,却装作从未见过的样子,给了个礼貌又生分的微笑。 何言清当他不记得自己了,也没法多问,只能回了个微笑。 薛一铭忙着招呼仇斯年,没跟那帮孩子多聊。 他们怎么都喊你老板,也太生分了。仇斯年在沙发上坐着,听着真别扭。 我让他们这么喊的,早些年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喊老大,那才别扭,搞得我跟黑社会一样。薛一铭给他倒了杯茶,我现在是俱乐部的老板好吧,还当我是职业选手呢。 仇斯年含笑:虚荣。 薛一铭正色道:老板就是老板,他们老那么叫我,会让我忍不住回忆起过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仇斯年沉默几秒,点头:懂。 到时候再矫情起来,又是没完没了。薛一铭忍不住自嘲,哎年纪大了就开始伤春悲秋了。 仇斯年忍不住轻笑,两个老男人竟然都有如此觉悟。 仇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走心地安慰着:还没到三十岁呢,有点理想。 其实薛一铭的服老,仇斯年并不能感同身受,两个人的性质不一样。 一个三十的男人,正值人生的巅峰期,哪里就老了呢。 仇斯年虽然二十九了,但其实也才博士毕业没多久,上岗工作还没两年呢,他跟薛一铭不一样。 一个十几岁就独自混迹电竞圈的人,对热爱电竞的他而言,最宝贵的就是那段短暂又残酷的时光,过去了就过去了,几乎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旅程也就那么过去了。 剩下的人生,再辉煌再为人羡慕,都是平淡的。 薛一铭轻叹了口气。 仇斯年不等他矫情,拿出了手机,把仇辰的那条朋友圈翻了出来。 这个男生,认识?仇斯年指着仇辰和高一的合照问薛一铭,他是你俱乐部的? gone?薛一铭惊讶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男生,你们俩认识? 嗯。仇斯年点头。 薛一铭恍然大悟:你刚才盯着照片看,是不是看他来着?怎么我问你你还不说啊? 仇斯年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想承认自己跟高一相识,如果高一真的跟俱乐部的队员有矛盾,他跟薛一铭的关系说不定会成为队员的又一茶余饭后的谈资。 比如有靠山有关系什么的。 到时候小孩儿估计又该委屈得冒眼泪了。 想到高一那天眼蒙水汽的样子,仇斯年拧了拧眉。别不承认了,是心疼的。 毕竟是多年的老友,薛一铭竟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眼神犀利道:你是不是怕那些人说什么啊? 嗯?仇斯年还没回过神。 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仇斯年喝了一口茶,就是认识,你之前说的那个解约的队员,是他? 就是他。说到这薛一铭就来气了,这熊玩意儿脾气真的是,怎么都拧不过来! 熊玩意儿? 仇斯年眼神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听这语气和称呼,他这个老朋友跟高一的关系貌似很亲密? 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这熊玩意儿一声不吭解约了,竟然没一个人告诉我,就这么让他走了。薛一铭气得不行,把我这个老板当空气了。 薛一铭知道高一主动解约的原因,跟仇斯年猜的一样,他和高一的关系确实很好,说来高一当初还是他的小粉丝,小可怜穷巴巴的,攒了几个月的钱来看他的比赛,那会电竞行业还不景气,比赛没那么正规,规模也不大,电竞明星都没几个,拥有一众粉丝的也是少数。 薛一铭跟高一的相识,甚至比何言清还要早。 他那会才初一吧。薛一铭开始回忆过去,把我吓坏了,那么一点点大就一个人跑到外地来看比赛,我那个时候哪有什么粉丝啊,才刚打职业赛没多久,连奖杯都没摸到过呢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0) 薛一铭说着都想飙泪了,不觉心酸,当时我那场比赛也没赢,出去后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本来也没怎么,就那么几个粉丝,比赛输了都走了,就他还站在那里,看得我差点没忍住 他是为了你才进俱乐部的?仇斯年打断了薛一铭跟高一凄凄惨惨的回忆。 那倒不是。薛一铭嗓子有些哽,咳了两声,他是何言清带进来的,那场比赛后我就没见到过他了,何言清把他带过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过去得有四年了吧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崇拜我才来KE战队的,结果他跟我说他缺钱。薛一铭说着气笑了,入队理由那一栏里,写着老大两个字缺钱,真的是 听到这,仇斯年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薛一铭了解高一,也深知他的性子,知道他干不出那种事。 但是这熊玩意儿竟然背着他,一气之下直接解约了,既没吭声也不作辩解。 他为什么会解约?仇斯年问。 打假赛。薛一铭摸出一根烟,没点燃,咬在了嘴里,网上爆出来他打假赛。 打假赛仇斯年低头沉思,忽然问:你信? 我要是信我就不会回来了。薛一铭冷笑一声,打假赛还敢在我这呆? 就他那样的,打个屁的假赛,性子又直又梗。薛一铭皱着眉,他就是太轴了,脑子不会拐弯,他这一退队,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变相承认自己打了假赛,不知道脑袋瓜里装了什么东西。 薛一铭恨铁不成钢。 是有点笨笨的。仇斯年点头,还有点傲。 这你都看出来了?薛一铭叼着烟轻笑,是挺傲的,跟队友处不来,现在好很多了,当初刚进来那会跟个自闭症儿童一样,谁都不搭理。 薛一铭叹了口气:天赋高,所以太自信了,难免会傲,跟队友交流也欠缺,进队快三年了,就何言清和陆鋆跟他关系好一点。 仇斯年没见过高一比赛的样子,和他跟高一相处时感知到的相比,玩电竞的高一才叫真正的傲,尤其是刚进俱乐部那会,用目中无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时候高一年龄小,技术是有的,也很强,像还未涉世的幼龙,强大暴躁难驯服。 现在好多了。薛一铭咬着烟,一开始我见他不声不响的,还以为多乖呢,结果把我给愁的,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心理辅导师来开导他们,全得让我来灌心灵鸡汤 仇斯年轻笑:这么难搞? 难不难搞都得把他给搞回来。薛一铭露出商人本质,开始不说人话:我指着他给我赚钱呢。 脸蛋长得好,技术也好,不能就这么放走了。薛一铭翘起了二郎腿,好不容易培养个电竞明星,要是让其他俱乐部挖了去算怎么回事? 话虽如此说,但薛一铭心知肚明,没有哪个名声响的俱乐部会要高一。 打假赛这事影响挺大的,要平息,然后让高一顺利归队,举步维艰。 我回去了。仇斯年突然站起了身。 薛一铭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好歹听我说完吧?怎么就一惊一乍的又要走了。 仇斯年指了指手表,九点了。 薛一铭意会,摆摆手,知道了,赶紧回去睡吧,老东西。 仇斯年十点就睡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薛一铭虽无法理解,但也佩服仇斯年近乎变态的克制,做什么事都张弛有度,有分寸。 薛一铭讲的,有一些仇斯年听得一知半解,他是个外行人,不了解电竞圈的那些情况,但是薛一铭讲的那些关于高一的故事,他都听进去了。 听得很认真,也很忘我。 高一经历过的人生片段,在薛一铭的缓缓道来里,仇斯年仿佛也跟着经历了一遭。 明明年纪不大,却似乎已经历尽了心酸苦楚。 仇斯年又想起了高一说起他没有父母时的表情,平静、麻木,看不出是妥协,还是压根就不在乎。 他那时的确是起了同情心,毕竟和自己顺风顺水的人生比起来,没有父母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悲哀。 悲哀或许只是他以为,因为那小孩儿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太阳。 手机响了起来,仇斯年盯着屏幕看了几秒。 他记忆力很好,这串号码有印象。 喂。仇斯年接通了电话。 喂?你还没回来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太阳的声音。 轻轻糯糯的,还有些怯。 作者有话说:  谢谢【浪崽儿】的地雷~ 这章写写小奶糕以前的故事,每日一问:我啥时候才能写他俩黏黏糊糊的爱情(?我也好急 第27章 高一下午睡醒了, 本来想去曹斌学校找他, 借此跟仇老师来个偶遇什么的, 结果到了学校,才知道仇斯年早下班了。 高一跟曹斌一起去伍叔的网吧玩了一会,浪到天黑才回来,他这两条腿不听话, 不往自己家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仇斯年的公寓楼下了。 他跟个变态似的,在楼底下观望了有半个多小时,一直没见屋里亮灯。 高一蹲在绿化带的花坛上,嘴里还抽着烟,手指抠着花坛里的泥土。 他现在胆儿越来越大了。 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来?仇斯年又开始明知故问, 小孩儿傻,他也得装傻。 他真没想跟嫩草有点什么。 只要不捅破, 他可以陪着一起维持这种朦朦胧胧的关系。 我看到你家没亮灯高一小声着,回答得很坦白。 你怎么看到的?仇斯年说着不想跟嫩草有点什么, 嘴上还是给嫩草挖坑,无意识地引导高一说实话,虚伪得不行。 仇斯年暗骂自己造作。 他咳了一声,掐断刚才的话题, 又问:怎么了?你有事吗? 高一愣愣的,意识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理由, 滑稽得令人喷饭:我散步散到你家楼下了,听到你养的鹦鹉在阳台上叫,就抬头看了一眼 这他妈是什么破理由 高一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 仇斯年住在二楼,其实这个理由是站得住脚的,但是仇老师养的那不是一般鹦鹉。 仇斯年忍着笑,都不好意思说他家鹦鹉是个哑巴,没什么情况一般不叫唤。 仇斯年很擅长缓解这种尴尬,淡淡道:我跟朋友去吃饭了。 高一把烟按在土里熄灭了,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心里都快烦死了。 他知道自己不会藏,明明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觉得仇斯年早该看出来什么了,可是他偏又一副全然不知的淡然模样。 像是没看出来,又像是看出来了但是装作没看出来。 哪种结果都是他不想要的。 他私心地希望是前一种结果,也自然而然就这么认为了。 什么朋友啊?高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想表现得自然一点,吃得这么晚。 你的前老板,仇斯年在心里回答。 一个老朋友,好久没见了,聊了一会。仇斯年打开了车门,淡漠如常,我要开车了,先挂了。 嗯。 高一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这种没什么内容的对话,对他来说,其实是种煎熬,不过他就想跟仇斯年多说会话,听他的声音。 没有听到鹦鹉的叫声,高一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转身离开了。 仇斯年上床睡觉前的最后十分钟,打开了电脑。 薛一铭说的关于高一打假赛的黑料,他稍微有点在意。 他直接输了高一的名字,弹出来一堆高一上学高一下学期新高一入学指南这些没用的内容。 取名太随便的后果 仇斯年忍不住笑了笑,又加了关键字:KE战队。 高一是个高人气的明星选手,有自己的百度百科。 【高一,现《绝地求生》职业选手,比赛ID:gone,原KE电子竞技俱乐部PUBG分部一队突击手】 仇斯年扫了一眼百科上简洁明了的短介绍。 瞄到出生日期的时候,仇斯年愣了愣。 2001年1月11日? 真是要命,居然还是个00后。 仇斯年双手撑着下巴,包袱更重了。 搜索高一的名字,后面自动跟随打假赛三个字,百科资料下面最多的内容也是打假赛。 仇斯年随便点开了一条标题名为KE战队gone打假赛完整事件的资讯。 仇斯年看得似懂非懂,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前不久的亚洲邀请赛,中国对战韩国的那一场,KE战队作为国内强队不敌韩国新晋战队HOGO,战败,连决赛圈都没有挤进去。 这一战输得匪夷所思,高一作为除何言清之外战队的另一王牌,成了众矢之的,很多粉丝都认为最后一波安全区刷新的时候,高一如果没有冲进屋里跟对面刚枪火拼,这一战是可以赢的。 不过,议论得再多,终究只是质疑。 直到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在网上爆了出来,高一才彻底沦为电竞圈众多粉丝的攻击对象,关于打假赛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也成了石锤。 截图的内容很孤儿,足以让粉丝气到问候高一的祖宗十八代。 收钱办事,那边给钱,这边收钱,让韩国队赢了就行。 聊天记录上有转账记录,数额巨大,跟比赛获奖的奖金比起来,诱人得太多。 当然,一张截图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年头视频都能造假,更何况聊天记录,让粉丝深信高一打假赛的,还是他最后那一波令人窒息的操作。 说没收钱,谁信啊。 仇斯年往下翻了翻,点开几个帖子和论坛看了看。 扫了几眼他就立刻退出来了,看着电脑屏幕眉头紧皱。两个字眼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仇斯年甚至看到gone就是绝地求生圈的一条蛆虫这种让人看了心揪的话。 仇斯年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些还只是冰山一角,网友要想问候你妈,私信、论坛、贴吧哪个不行,那段时间,高一走出俱乐部基地,按过去的年代,是要被扔鸡蛋的。 现代人有素质,不扔鸡蛋,扔灯牌、扔手幅。 不过这种偏激的粉丝还是少数,坚信高一没打假赛的粉丝也不少,跟网上的喷子形成了两大阵营,跟娱乐圈明星的反黑站子一样,高一也有真爱粉为他反黑。 仇斯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刚才在论坛里看到的那些闲言恶语,仿佛那些话都是骂给他听的,他的心跟被堵住了似的,闷得慌。 小孩儿私底下没少哭吧? 仇斯年都能想象高一一个人窝在床上抹眼泪的小可怜样儿了。 仇斯年拧着眉,越想越堵心,心底还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在这心疼个什么劲儿啊? 真烦。 仇斯年翻了个身,心情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高一这几天有点愁,他的租房合同快到期了,他没跟直播平台签长约,迷上仇斯年之后,直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进账基本没有,手边没钱续约,交不起房租,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境况。 曹斌这个小机灵鬼儿很会出主意:去我小舅那住啊! 高一看着他亮晶晶的两只眼睛,面无表情地夸奖:哇哦,你好机智哦! 曹斌也是真敢想,去仇斯年那里住,这是什么爱因斯坦构造的大脑才能想出来的主意。 跟仇老师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想都不敢想。 曹斌被他一脸看智障的表情逗乐了,虽然高一眼里的那个智障就是他。 你这他妈是什么表情啊?曹斌忍不住乐,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什么鬼表情。 你能不能说点正常人该有的语言?高一继续玩自己的三国杀,毫无即将流落街头的危机感。 我说真的啊!我小舅那个性子,你卖卖惨,装装可怜他说不定就答应了,曹斌顿了一下,又道,哎你本来就够可怜了,根本不需要要装。 都快睡大街了,能不可怜吗? 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凭什么收留我。高一淡淡道,实在不行,我就去银行的ATM机那里睡觉。 那你可真够机智的。曹斌戳了戳他的脑门,我当天就报警抓你。 再说吧。高一皱了皱眉,离合约到期还有点时间,我这几天直播时间拉长一点,赚点礼物钱。 那点钱能干什么?曹斌不屑,交个水电费都不够。 直播的主要收入还是平台给的签约费,粉丝打赏的礼物就是一份心意,就高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直播频率,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能撑一会是一会。 记得把摄像头开了。曹斌提醒他。 嗯?高一不解。 卖脸。曹斌拉着电竞椅把高一转了过来,指了指他的脸蛋,你信不信你现在上线进直播间,然后把麦和摄像头都开了,你就成小富爷了。 有那么夸张吗?高一转了回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心思又往仇斯年身上飘。 不知道仇老师喜欢哪种类型的长相。 可爱的,漂亮的? 帅的行不行啊? 他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凭这张好脸蛋把人勾了来。 你要是早开摄像头,你现在能这么穷?曹斌开始他的经验之谈,看直播的大部分都是女粉啊小哥哥,就指着看你的脸呢,你露了脸,那群隐藏的富婆一个高兴,砸个千把万的礼物,你就成富爷了。 不爱开摄像头。高一拧着眉,让人看着我不自在。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1) 比赛都参加过这么多次了,还这么社恐自闭。曹斌摇了摇头,按着他的肩膀道,听我的,这两天直播把摄像头开了,话也多说点,多跟粉丝互动互动,先把饭钱赚了先。 可以戴口罩吗?高一一本正经地问。 曹斌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戴你大爷的口罩,你怎么不脱了裤子放屁呢? 高一被他逗笑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应着:知道了,我开。 曹斌还是有恻隐之心,见不惯高一日子过得这么苦,也想他跟仇斯年有点进展。 仇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特别好一大帅比。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他是真心希望高一以后的生命里,能有他小舅xi这个人。 说得浪漫点,希望两个人能共度余生。 先不管他小舅是直是弯吧,得给小奶糕创造点机会。 真是拿着路人的剧本,操着月老的心。 曹斌差点快把自己感动哭了,作势抹了把眼睛,戏很多。他掏出手机给仇斯年打了个电话:喂?小舅,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作者有话说:  谢谢【泡沫红茶,组合构造,Decalanie,今天我一定不熬夜】的地雷,【亓辞】的手榴弹和【悠然剑南春,木酒,泡沫红茶】的营养液,感谢支持呀,破费了,啾啾~ 今天上千字收益榜,才发现我的下本预收又是一动不动,我在想我是不是又精准避开读者小可爱喜好的口味了我哭得好大声T﹏T 你们去康一眼吧!就一眼! 实在不行我就写霸总文了,超霸的那种!或者给现在这篇文改个骚一点的名字,比如《禁欲老师和他的小奶狗》《撩到了禁欲老男人》什么的,会不会更吸人眼球一点,你们觉得呢? 生活真的太难了。 第28章 曹斌当然没有跟仇斯年明说, 让他收留一下高一, 这样不就成道德绑架了, 而且用意太明显,容易暴露,他旁敲侧击地跟仇斯年打听:小舅,你住的那个地方, 附近有没有什么房租比较便宜的房子啊?你知道吗? 怎么?你要租房子啊?今天周末,仇斯年在家休息,他拿抹布在书架上仔细地擦着,你不是住校吗? 不是我租,是高一。 仇斯年的手一顿,问:他?他不是有房子住吗? 是有啊,不过马上快流落街头了。曹斌说, 他的租房合同快到期了,没钱续租, 我想跟你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便宜的房子。 曹斌虽说是想侧面把高一的近况泄露给仇斯年,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想跟他打听一下附近的租房情况, 毕竟让一个外人住在家里 曹斌脑子里浮现出仇斯年那张清清冷冷的俊脸。 他妈说他小舅从小就不爱跟人共处一室,刚上高中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了,连宿舍都不愿意住。 仇斯年会不会收留高一,他还真没什么信心。 他没钱?仇斯年微微蹙眉。 都不打比赛了, 哪来的钱。说到这个曹斌就来气,他穷得要死,当初赔违约金, 把之前赚的钱全给搭进去了,让他跟直播平台签约他也不高兴,还有自从看上 自从看上你以后,整个人都魔怔了,八百年才上一次直播,屁个钱都赚不到。 后面的话曹斌硬生生堵在嗓子眼了,及时刹车,闭了嘴。 看?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租房合同什么时候到期?仇斯年问。 曹斌夸大事实:就这两天吧,交不了房租就要被赶出去了。 这么快?仇斯年皱了皱眉,我一会问问朋友。 曹斌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应该是没戏。 行,谢谢你了,小舅。曹斌说,那我先挂了啊。 嗯。仇斯年挂了电话。 就算能找到便宜的房子,办手续也得好几天,两天哪来得及。 仇斯年皱着眉,突然意识到打假赛这件事不仅给高一的身心造成了隐藏的伤害,就连他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被打乱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可能是把郁结藏在心底了,也可能是压根就不在乎,仇斯年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很顺,顺遂到平淡无奇,让人觉得乏味。 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或许在旁人看来,他这种想法很矫揉造作,没经历过苦,还觉得人生无味,这可不就是造作么。 说出去是要被苦难者笑话的。 所以高一在面对苦难时是什么样的状态,他无法感同身受,也理解不了。 不过有一点他坚信着,高一应该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苦难者。 仇斯年跟朋友认真地打听了一下附近的房屋出租情况,高一那一片公寓已经算租金比较便宜的了,上次去他家,还看到了另一个室友,应该是分摊房租的,连那个地方都租不起了,更别说其他房子了。 要不你直接给他打钱吧。仇斯年在电话里对薛一铭说,好歹人家之前帮你赚了这么多钱,现在接济一下也不过分吧? 亏你想得出来,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他打钱,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我的俱乐部了。薛一铭说,你不是一个人住吗,你那房子也挺大的,能不能暂时收留他一段时间,到时候等他归队了,他就回基地的宿舍住了。 不行。仇斯年一口拒绝。 大不了我给他交房租。 不是房租的问题。仇斯年皱着眉。 啊薛一铭想起来了,忘记了你这个事儿逼不爱跟人一起住,听说上次你那侄子在你那睡了两个礼拜,你把客房都给拆了? 这话说得夸张了,薛一铭是故意嘲他。 仇斯年沉默着没应声。 当然也不是他愿不愿意跟人一起住的问题,牵涉的因素太多,但凡换个人他也不会顾虑这么多。 怎么不说话了?真给我说准了,你真把客房给拆了啊? 滚。仇斯年不耐烦地爆了句粗口。 这么暴躁的仇老师还挺新鲜的,薛一铭有点惊讶,忍不住问: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啊?他的事,连我这个老板都没这么上心,你是认人当干儿子了?上赶着这么操心,我从没见你这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仇斯年心情更烦躁了,薛一铭的无心之言,一字一句,就连标点符号,都戳到点上去了。 让仇斯年烦躁的点。 你三十岁的人给二十的小孩当爹?仇斯年冷言冷语的,你爹十岁就生你了吗? 言外之意,我也就比他大了十岁,你爹你大爷呢。 仇斯年的语气压着火,薛一铭听出来了,愣道:什么情况,怎么还生气了?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挂了。仇斯年难得有脾气,不等薛一铭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仇斯年在反思。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脱轨,心绪起伏过大了些,动辄变得不平静,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又急又躁。 这不是他。 不过就是让一个生活不太如意的小孩儿在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有什么的,顾虑那么多。 既然没什么想法,就拿出没什么想法的状态来。 高一听取曹斌的建议,直播的时候把摄像头开了,弹幕疯了一样,刷过一大片啊啊啊啊啊,叠了一层又一层,屏幕都看不清了。 许久没开过摄像头,高一还有点不自在,对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gone开摄像头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开着摄像头来了 !!!】 【呜呜呜呜呜真的好帅宝宝你怎么那么帅】 【这个男人怎么好看,不打游戏都可以去出道了呜呜呜呜呜呜】 【今天都不用打游戏,你就磕着瓜子在电脑前坐着,我能看一天】 曹斌的建议有效,高一一开摄像头,粉丝就跟疯了一样,刷弹幕,又刷礼物,直播间的人气也比平时高了好几百万。 高一虽然还处在风口浪尖,但人气高这个事实是摆在那的,不管是红还是黑红,他直播间的人气都只增不减。 砸礼物的粉丝果然变多了,砸的数额也变多了,高一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有种卖脸捞钱的感觉。 但确实就是卖脸,粉丝看漂亮弟弟看得养眼,心情好了打赏点钱,很正常的事。 高一鲜少露脸直播,以前在战队的时候,直播也基本不开摄像头,他一改平日不修边幅的打扮,换了件得体的衣服。 之前直播,他有时候都是光着膀子的。 高一话还是很少,摄像头可以开,但让他多跟粉丝互动,他真的做不来,不是不想,是不会。 沉默得久了,他就对着摄像头浅浅一笑。 足够了。 粉丝就吃他这一套,安安静静的,只献技,不逼逼,偶尔给个腼腆的憨笑,招人喜欢得要命。 【我哭得好大声啊,到底什么时候签新战队啊,我想看比赛啊啊啊啊】 【求你别看镜头,别对着我笑,真的,我怕我支撑不住昏过去】 【是不是缺钱了?】 【大概是没钱了,来卖脸了】 【前面的,关你屁事啊,人家有那个资本卖脸,我们舍得为他花钱,逼逼那么多?】 高一瞄到了那些喷子的弹幕,坦然地承认:我的确是缺钱。 他一边舔物资一边很认真地回答粉丝的问题:签新战队,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暂时不会签。他抿了抿嘴,坦率道,我最近是没什么钱,嗯你们说我卖脸也没错,我承认。 【卖吧卖吧我们舍得给你花钱】 【把捞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牛逼】 【直播本来就是赚钱的好吗?什么叫捞钱?不捞钱你直你妈的播呢】 【我求求你了多卖脸吧!求求了】 高一这话一说出口,砸礼物的更多了,打赏榜首的粉丝直接刷到了3万,他一阵恐慌,忙道:停,停,停! 弹幕顿了一下,顿时一阵哄笑,满屏的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很好很好。 高一咬着嘴唇,都想直接下播了,他果然做不来这种事。 他看了一眼摄像头,有点想关掉,但转念一想粉丝可能会失望,纠结片刻,还是作罢了。 仇斯年此刻就在门外,是叶凯给他开的门。 是你啊?叶凯看着仇斯年,你是来找高一的? 仇斯年点头。 他来干嘛的呢? 来问高一有没有意愿搬到他那里住。 他感觉薛一铭给他挖了个坑,他为了证明坑里没什么东西,自己跳进去了。 他在屋里呢,估计在打游戏。叶凯指了指工作室的方向。 高一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回回在工作室,都在打其他游戏,什么三国杀、守望先锋什么的,叶凯以为他又在里面玩儿。 你进去找他吧,玩半天了。 工作室的门虚掩着,仇斯年敲了敲门,高一戴着耳机听不见,没应声。 仇斯年把门推了一下,走了进去。 高一刚爆了对面一个人头,正换枪呢,余光瞄到弹幕突然多了起来,满屏的问号刷了过去 。 他往旁边的屏幕扫了一眼。 【我看到了什么?????】 【????????后面的帅哥是谁?????】 【卧槽是室友吗???】 【你们帅哥都是跟帅哥一起玩的吗?带带我】 【我.撸.多了???我怎么看到两个帅比】 【宝宝你后面的是谁啊啊啊啊啊】 后面? 高一满脸疑惑,扭过头往后看了一眼。 仇斯年朝他歪了歪头。 高一一愣,抓着鼠标的手猛地一紧,啪的一下,开了一枪,走火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新来了好多小可爱,我有点稀里糊涂的,分不清ID了,就不一一手动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了,但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小天使!挨个抱起来啾两口~ 还有就是评论可能不能及时回复QAQ,但是我每一条都有认真看!谢谢大家! 第29章 仇斯年不知道高一在直播, 带上门就走进去了。 看着屏幕上越走越近的帅哥, 弹幕跟爆炸了一样, 刷屏快得盖住了整个屏幕。 【卧槽啊啊啊啊啊这么帅的吗】 【看清脸了我死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神仙好日子啊】 【室友?哥哥?还是嗯嗯嗯嗯?】 【是我想的那样吗?】 【想歪的出门左拐,慢走不送,收起你们的腐女脑】 在打游戏?仇斯年慢慢走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仇斯年丝毫没有意识, 也不知道高一此刻开着摄像头。 高一脑子一片空白,还没缓过劲来,他掉线太久了,站在原地被人狙了一枪,直接爆头了。 听到枪声,高一猛地回过了神,看着仇斯年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工作室的外设配备很齐全, 在外行人眼里看着特专业,仇斯年扫了一眼高一酷炫的键盘和鼠标, 觉得很新奇。 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孩儿是打职业游戏比赛的,今天才终于有了实感。 仇斯年凑到了高一耳畔, 好奇地看着游戏界面,轻声问:这就是你玩的游戏? 他离高一很近,低哑的声音落进了耳麦,传到了直播间里。 弹幕又炸了一波。 【声音也好听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低音炮呜呜呜呜呜】 【我死了到底是谁啊高高你别发愣了快介绍一下啊!!!!】 【我的耳朵已经给我生了个孩子, 】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2) 【天哪这声音绝了】 此刻,远在几公里之外的仇辰捧着手机嚎了一声,把正在看报纸的他爸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卧槽卧槽!!!仇辰举着手机嗷嗷叫。 发什么神经?老爸瞪了他一眼。 爸爸爸!我没眼花吧?!我小叔跟我偶像同框了!!仇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爸, 卧槽我有生之年居然在gone的直播间里看到了我小叔???! 高一的脑袋短路了好久,直到仇斯年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飘进了他的鼻间,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啊?啊高一一阵慌乱,手忙脚乱地摸着键盘,耳朵已经被仇斯年独特的低哑嗓音撩拨得红了个透。 仇斯年侧目瞥了一眼。 他发现这小孩儿的耳朵真的很容易红。 仇斯年视线往下一飘,怔了怔。 高一虽然上半身穿得很得体,下半身却只穿了个裤头,两条长腿明晃晃的,皮肤很白。 高一似乎也突然想起来自己没穿裤子,他猛地一瞪眼,抓着电竞椅往前一拽,整个人紧靠着桌子。 仇斯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直起了身子。 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正被几百万网友强势围观的仇老师,特别不合时宜地说了句下流话:你先把裤子穿上吧,我一会找你。 本来不是什么下流话,传到直播间里立刻就变了味,引人浮想联翩。 高一的脸皮都快被戳破了。 【嗯嗯嗯??????没穿裤子??????】 【宝贝儿你介意把摄像头往下挪挪吗】 【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卧槽什么鬼啊我看的是吃鸡直播吗我觉得我进了一个不得了的直播间】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我好好奇啊啊啊啊啊】 仇斯年正往外走,高一红着耳朵,声音都哑了:那个,我在直播,你等我。 直播时间太长,他怕仇斯年不了解情况,等一会就走了。 直播?仇斯年眉头一皱。 嗯,时间可能会有点长。高一僵硬地点点头,尽量保持平静,等我,好不好? 仇斯年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难怪高一的耳朵红得这么厉害,额头上都冒汗了。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耳根竟也不自觉地发烫了。 嗯,我等你。仇斯年轻声说着,带上门出去了。 之后高一就彻底自闭了,任凭弹幕怎么刷屏,他都不吭声了,摄像头还开着,但另一个帅气哥哥已经不见了,独留另一个漂亮弟弟,红着耳朵,独自承受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这算是高一人生中脸皮最厚的时刻了,他硬着头皮,勉强维持表面的冷静,磕磕巴巴地结束了直播。 以后曹斌再说他脸皮薄的时候,这事他能说出来吹半年。 仇斯年在屋外等了一会,直播的时间是挺长的,高一是个很认真的人,说来也有点强迫症,不把一件事做好做透了,他不会轻易放手。 要不然薛一铭怎么会说他轴呢,就是一根筋。 留暗恋对象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也得把直播有始有终地做完了。 既然答应了会等,仇斯年就这么等着了,高一出来的时候,他靠在沙发上假寐,叶凯已经回学校了。 高一急匆匆地套了条运动裤,着急忙慌跑出了房门。 他以为仇斯年已经离开,却在沙发上看到他略显疲惫的身影,高一一走近,仇斯年就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高一心生愧疚,让你等那么长时间。 没事。仇斯年按了按眼睛,不好意思了,刚才不知道你在直播,是不是给你额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有!高一虽然刚才体验了一把脸皮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但是臊并快乐着,还是挺美的。 就当给粉丝提前曝光自己未来的男朋友了。 小孩儿是自信的,觉得仇老师迟早是他的。 高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问:你找我有事? 我想问你想不想搬到我那里去住。仇斯年单刀直入。 啊?高一手一顿,愣住了,什么? 字面意思。仇斯年不想多言,你想吗? 为什么让我搬到你那里去?高一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曹斌说你的租房合同快到期了,没钱续租。仇斯年一本正经,你可以先搬到我那里住,等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再搬出去。 真是个正人君子,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高一有点蒙圈,瞪着眼睛没说话。 他怎么感觉从刚才直播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做梦呢? 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仇斯年看他双眼无神,跟丢了魂似的,问:怎么了? 高一看了一眼仇斯年,神情恍惚,迷迷糊糊的有点晕。 仇斯年皱了皱眉,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莽莽撞撞的没有给人一点思考的余地。 那什么,曹斌前两天跟我说你没地方住,跟我打听有没有便宜的房子,这附近也没什么更便宜的出租房了,我就想问你有没有意愿在我那住一段时间。仇斯年还是乱了分寸,话也不自觉变多了,一个劲地叨叨,不让你白住,要交房租的,不过肯定比外面便宜,你考虑一下。 高一缓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大脑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蒙圈,竟然拒绝了:不用了。 仇斯年一愣,这下轮到他懵逼了。 啊高一猛地一怔,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仇斯年。 他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就拒绝了? 仇斯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片刻,没有询问理由,只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高一看着仇斯年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有病。 觉得他有病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曹斌。 你他妈有病???!??电话那头曹斌的怒吼声差点把高一的耳朵震聋了。 高一把手机拿远了些,皱眉道:你小点声。 我小你大爷啊?!曹斌快气死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你小时候是被送到杨永信那里被电过了?有病病?! 高一把仇斯年说的那些话告诉给曹斌的时候,曹斌惊得差点把床给蹦塌了,结果听到后面的话,瞬间就懵了,满脸的问号。 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拒绝?!!曹斌发出了灵魂三联问。 他真的没想到仇斯年会主动去找高一,更没想到高一这个神经病会拒绝仇斯年的提议。 高一蹲在阳台上,还委屈起来了:你别问了,我现在想跳楼。 你跳吧,我不拦着你。 其实高一拒绝完仇斯年就后悔了,他心底也藏有顾忌,想太多把思绪给缠住了,一个没留神就退缩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啊小伙子?你在想什么啊?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吗? 就是因为太喜欢他了高一拧着眉,很认真地担心着,我跟他呆在一个屋子里,我怕自己会对他做出不好的事 比如?怎么着你还想对人民教师耍流氓啊? 嗯。 哈?? 高一语气认真:早就想了,万一搬过去一个没忍住 他是真的在担心,单方面的迷恋可以,但是追得紧了,仇老师很有可能会逃开。 但是我现在后悔了。高一说,喜欢上仇斯年以后,他就一直在后悔。 曹斌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麻烦啊,恋爱中的人真是麻烦啊。 我现在再去找他,他会不会把我轰出来?高一问曹斌。 不知道。曹斌躺在床上,是我我就把你轰出来,不过我还没想到我小舅会来找你诶,他怎么想的啊? 高一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 算了,我不想管你们的破事了,我太难了。曹斌翻身盖上了被子,睡了,再见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被高一拒绝这事,仇斯年也缓了好久,虽然当时没有表现出来。 怎么就拒绝了? 他想不通。 不过仇斯年当时也是一瞬间就松了口气,不用往坑里跳了,可不就松了口气么。结果莫名其妙的,事后想起来心里又有点不舒坦。 仇母见自家儿子脸色不太好,问:怎么了啊?阴着个脸。 仇斯年正在陪鹦鹉玩,闻声抬头回了一句:没怎么。 你们学校快期末了吧?你假期赶紧给我搬回来。仇母正在收拾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仇斯年住的地方,干净得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歹还养了只小鸟儿,仇母却从来没在屋里发现过一根羽毛。 到时候再说吧。仇斯年心情不佳,跟仇母聊天也兴趣缺缺。 仇母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进了浴室,找洗衣液的时候,余光瞄到了抽屉的一个白色药瓶。 职业病作祟,仇母不禁皱眉,她放下洗衣液,拉开了抽屉,拿起药瓶看了一眼。 几分钟后,仇母拿着药瓶走出了浴室,厉声问仇斯年:怎么回事?你怎么在吃安定啊? 仇斯年正在逗鹦鹉,闻言转过了头,看着药瓶微微一愣。 仇母沉着脸,你别告诉我你这是买着玩的,你失眠这么严重?要吃安定? 第30章 我也没经常吃。仇斯年走过去把仇母手里的药瓶收了起来, 偶尔才吃一两片。 少在这骗我。仇母语气严肃, 你那瓶都快空了, 你吃了多久了? 哎,妈你别担心了啊,药量用多少我心里有数,又不是小孩了。仇斯年说, 我就是睡得不好,你别那么紧张。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仇母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是不是还是因为你那个学生?那事都过去多久了 仇斯年不想回忆起那件事,打断了仇母:我真的没事,别那么紧张好吗?妈妈? 仇斯年故作轻松,又撒起娇来,从小就这样, 有什么事瞒着,说话语气就变得不正经。 仇母也觉得多说无益, 叹气道:我说给你扎两针你还不要,那不比吃药好么。 睡不好吃几片安定而已, 我又不是要吞药自杀。仇斯年搂了搂她的肩膀,别愁眉苦脸了,容易老。 已经老了,再老也老不到哪里去了。仇母扭头看着他, 能别吃就别吃,是药三分毒。 知道知道。仇斯年轻松地笑笑。 过几天小辰他们家办乔迁宴,你爸没空, 你陪我一块去。 好。 KE电子竞技俱乐部PUBG分部基地。 薛一铭在会议室里和何言清谈话,是何言清主动来找薛一铭的,为了高一归队的事情。何言清把自己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一铭,薛一铭听后并没有过大的反应,态度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了内幕。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何言清居然知情。 gone是被冤枉的,那张截图也是伪造的。何言清表情凝重。 这件事你知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薛一铭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当初是你把gone领进战队的,现在怎么说?好兄弟反目成仇? 薛一铭的语气轻佻,目光却很凌厉,字里行间带着刺,他对何言清很不满。 何言清抿着嘴,并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他对高一的感情是复杂的,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兄弟之情就能涵盖的。 说兄弟情是虚伪了,最初的欣赏到后来就变质了,他一直喜欢这个男孩,以至于当初发现高一的性取向后,他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 可是高一从来都拿他当哥哥,当恩人,他甚至从没发现过他的心意。 他是喜欢高一,但同时又嫉妒他的天赋,这种嫉妒在相处得越久之后就越来越明显,甚至超过了最开始的心动,危机感一旦在心里滋生,就会盖过一切,让人昏了头脑。 所以当初明明知道冤枉高一打假赛的事情与刘振有关,何言清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 他的喜欢并不是纯粹的,夹杂了太多私心。 何言清一直没吭声,薛一铭沉了沉脸:干嘛不说话?被我戳到痛处了? 不是。何言清摇头。 薛一铭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就你这样,知道队友被诬陷还知情不报,我现在分分钟就能把你踢出俱乐部了。 那张截图是怎么回事?薛一铭重新坐了回去,压住了自己的火气,谁做的?谁传到网上去的? 何言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截图具体是谁伪造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场比赛会输,跟刘振有很大的关系。当时亚洲邀请赛结束后,何言清把那场比赛来来回回复盘了好几遍,才发现是刘振给了高一错误的引导,导致高一判断失误。 刘振是队里的自由人兼指挥,指挥是团队的核心人物,探点提供信息、掌控比赛节奏,高一虽然平时和队友缺乏交流,但在心底是无条件相信每一个人的。 他耿直,死脑筋,所以不会想那么多,更不会想到一直信任的队友会在比赛时给他下套。 枪打出头鸟,处在高地的避免不了会被盯上,哪有那么多纯粹的热血与感动,心里藏有阴霾的人比比皆是,只是各自的选择不同罢了。 何言清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去找了刘振,结果刘振不但坦然承认,还讽刺何言清本质上跟他是同类人。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3) 何言清神色复杂,有些艰难地开口:那天我跟他谈话,碰巧被gone听见了。 当初刘振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何言清只是犹豫了几秒,就是那几秒,彻底切断了他和高一曾经的羁绊。 队长,gone现在这么大势,人气又那么高,回回比赛积分排名都是队里第一,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没有危机感吗?刘振嘴里叼着烟,眼底没什么情绪。 担心什么?何言清的脸上还带着怒意。 担心他抢了你队长的位置啊。刘振转头看他,看他这势头,应该是迟早的吧?虽然年纪还小点,不过只要技术强,什么不能破例呢。 何言清没说话。 咱们不比他,年纪也不小了,再打个两三年就要退役了,总被一个小屁孩压在头上算怎么回事?刘振把烟摁在铁栏杆上熄灭了,我早他妈看他不顺眼了,年纪不大,狂成那个逼样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发现不对劲 何言清沉着脸,犹豫着。 他犹豫的这三秒中,高一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何言清的沉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天一直被队友冷眼相待的高一,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他也曾把何言清当成过自己的光,只是没想到这束光原来不容他。 薛一铭阴着脸听何言清澄清真相,心里翻江倒海,他吸了一口烟,说:就算还他清白,他也未必会回来。 这事要处理起来,还是有点麻烦,薛一铭是俱乐部老板,要顾全大局,如果直接把真相坦白给公众,可以挽回高一的名誉,但对KE俱乐部来说,势必会造成负面影响。队内不合,队员撕逼,还撕到正式比赛上来了。 这些消息要是爆出去,什么阴谋论都能出来,到时候喷的就不是一个人了,整个俱乐部都得遭殃。 不管怎么样,先劝他回来吧。何言清说,他现在都没地方住了。 薛一铭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没地方住? 鹿匀告诉我的。何言清说,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明天就去找他。 他能听你的吗?薛一铭眉头微蹙,并没什么信心。 我试试。 仇斯年陪他妈去仇辰家赴宴,吃完饭后,仇辰拉着仇斯年不让他走,要他讲讲他跟gone的故事。 我跟他能有什么故事啊?仇斯年无奈,我跟他也就认识了两个多月。 我上次在他的直播间里看到你了!仇辰很激动,你们俩关系肯定很好吧? 还行。 仇辰说着要听仇斯年跟gone的故事,结果自己倒是开始讲起来了,把gone夸得天花乱坠。 长得好,技术好,脾气好,总之什么都好。 他脾气还好啊?仇斯年忍不住插嘴,有些无聊地看小侄子打游戏。 来亲戚家窜门就是痛苦,必定要陪着小屁孩一块玩儿,不管年纪多大都逃不过。 怎么不好了?我就爱看他的直播,有的主播我靠,话多得要死,还动不动就说脏话。仇辰一脸嫌弃,技术又不咋地,还爱逼逼。 仇斯年轻笑:他不爱逼逼? 逼逼啥呀,他一般都不讲话。仇辰进入了游戏大厅,手机开着直播软件架在一边。 今天gone神直播带粉,带的就是他。 上次高一关注了仇辰的微博后,小家伙高兴坏了,激动地发了好几条私信,高一当天没看到,过了好几天才回的消息。 两个人一来二去,你一句仇老师,我一句我小叔,就这么聊上了,还在steam上加了好友。 见仇辰开始玩游戏了,仇斯年起身意欲离开。 今天双排。 仇辰的手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少年音,仇斯年一愣,站住了脚,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高一今天也开摄像头了,一如既往的内敛,不过看着脸色不太好。 【双排????带粉???】 【卧槽谁啊人品这么好】 【是朋友吗?】 【呜呜呜呜呜什么时候我也能被带就好了】 是朋友。高一对着麦回答,一个小朋友。 仇辰讪讪一笑,还有点不好意思。 仇斯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仇辰转过头,对仇斯年小声地说了句:我在跟gone神双排。 仇斯年点头,鬼使神差地又坐了回去。 仇辰第一次跟偶像双排,免不了紧张,怯生生地问了句:我们跳哪儿啊? 防空洞吧。高一考虑到仇辰,想选个人少的点。 好。 高一的话的确不多,跟平时在仇斯年面前比起来,直播间里的他,给人感觉真的挺冷淡的。***Y***Q***Z***W***5***C***O***M#言情#中文网 仇斯年看着手机右下角小屏幕里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今天穿裤子了没 一局结束,苟进了前十,但是没吃到鸡。 高一不说废话,直接重新开了一局,仇辰都没来得及说他肚子疼,想先上个厕所。 跳了伞,在落地点寻摸了一会,仇辰实在憋不住了,找了个没人的地儿蹲了下来,然后摘下耳机压着嗓子喊仇斯年:小叔小叔,你过来过来。 仇斯年也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你能不能替我打一下,我想肚子疼,想上厕所。 仇斯年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就一会,你什么都不用干,跟着gone就行了。仇辰苦着一张脸,求你,我快憋不住了。 仇斯年皱眉,迟疑地接过了耳机。 按这几个键,跟着gone跑就行。仇辰指着WASD键说,鼠标控制视角,我马上就回来哈。 仇辰飞快地跑了。 高一不爱说话,跟仇辰也基本没什么交流,仇辰不好意思当着直播间那么多粉丝的面说自己去解决三急,所以直接让仇斯年顶上了。 仇斯年哪会玩这个啊,就是一个游戏小白,他只能机械地滑动鼠标,按着WASD键乖巧地跟在gone神后面,等仇辰回来。 高一偶尔说一两句话,声音轻轻的,听着很舒服。 高一跑着跑着就发现仇辰跟挂机了一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不舔包,也不狙人,傻傻呆呆的,他心生疑惑,问: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二楼有包,去舔一下。 仇斯年并不说话,还是乖乖地跟在gone神屁股后头。 高一不解,有点想笑。 屋外有人敲了敲门。 高一。 身后传来了何言清的声音,高一一怔。 第31章 高一扭头, 看到何言清站在门外, 叶凯在屋外喊了一声:高一, 你朋友找你来了。 何言清是KE战队的队长,叶凯认识,他说找高一有事,所以叶凯把人放进来了。 何言清偏过脸看了一眼电脑屏幕, 问:你在直播? 高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何言清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 高一转过头,生硬地嗯了一声,他瞥了一眼弹幕,已经炸了。 【靠我P神!!!!!!!】 【卧槽后面是PURE?????】 【我还以为两个人已经闹掰了原来私底下还有联系吗??】 【这几天gone的直播间好热闹2333333】 【什么情况???不是解约了吗?】 【解约了就不允许人家私底下来往了?糕糕和P神关系不要太好,糕糕进队前两个人就认识了】 【我磕的cp活了!我又活了!!!】 仇斯年也发现仇辰的手机屏幕叠了一层又一层的弹幕,透过密密麻麻的小字,他隐约看到了小屏幕里站在高一身后的人。 现在还在直播, 而且带着粉,还是仇老师的侄子, 高一没办法把何言清直接赶出去,闹得太僵不好看。 他背对着何言清, 阴着脸道:我在直播,现在没空。 这话就是在下逐客令,识趣点的直接就关上门出去了,何言清是个有分寸的人, 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转念间起了恻隐之心。 他看了眼屏幕。 高一现在在直播,直播间里几百万的粉丝看着, 如果这个时候说明来意,等于变相向粉丝透露风声我是来找gone归队的,KE战队还需要gone。 既然还需要,那就说明gone是被冤枉的,他想引导公众往这方面想。 一个打假赛的队员,战队哪还可能再把人要回来呢。 薛一铭暂时没有向公众澄清真相的想法,为高一正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何言清心埋愧疚,希望高一能快点归队,更不想他继续被喷子人身攻击。 动了这样的心思,何言清忽然开了口,声音清亮:我是来邀请你归队的。 他这话是说给高一听的,更是说给直播间的粉丝听的。 薛一铭要是此刻正在看高一的直播,大概要被气死了吧,只是让何言清来探探高一的口风,结果让一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知道了。 何言清背后一凉,已经能想象薛一铭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听到何言清的话,高一抓着鼠标的手一顿。 弹幕刷起来就没停过,叠得越来越厚,仇斯年都看不清屏幕上的人了。 【归队???真假????】 【妈的我就说打假赛肯定是假的,真打了铭神怎么可能还让gone回来】 【铭神你终于要为我儿子正名了吗!!!!!】 【归队啊啊啊啊赶紧归队呜呜呜呜呜】 【打假赛这件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回去干什么?当初gone出事的时候,官方什么解释都没有,呵呵毕竟不是亲儿子】 【PURE说的话能说明什么?打假赛这事就过去了?洗白这么容易的吗?笑死人了】 【开始洗白了开始洗白了开始洗白了】 高一沉着脸,手握着鼠标越收越紧,沉默不语。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 何言清话止于此,不想再打扰高一,他正想推门出去,就听到高一问了一句:你是怕我没地方住了才过来说这些的吧? 高一太了解何言清了,前两天他才跟陆鋆说自己最近在找房子,今天何言清就找过来了。 想回去吗? 高一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无暇顾及疯狂刷屏的弹幕,变得有些心神不定。 比赛肯定是想打的,头衔再光鲜亮丽,说白了高一也就是个有冠军梦的网瘾少年,没想那么多,就是喜欢打,想拿冠军。 当初是他主动解约,怨不了队里的任何人,不过刘振的确是个狗玩意儿,他到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高一还是犹豫的,回去要面对的太多,仇斯年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包括上次在医院对他说的那些话,是提醒、也是忠告,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 其实他一直都清楚自己那些臭毛病,有时候也会反思,只是从来没人要求他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所以他也就这么敷衍地在队里过活着。 高一胡思乱想着,沉默的这几秒里,脑子糊成了一团浆糊。 何言清说的话早就通过耳麦传到了仇斯年的耳里,他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小屏幕里的高一。 小孩儿的眉毛已经拧成麻花了。 仇斯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对着麦轻轻地开口: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不用逼自己做决定。 高一一愣。 弹幕跟着顿了一下,接着就炸屏了。 仇斯年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更何况前几天才在gone的直播间里俘获过一批声控,粉丝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woc????!!】 【??!不是小朋友吗?这声音怎么回事??】 【别告诉我小朋友用变声器了恍恍惚惚】 【卧槽是前几天的那个低音炮帅比!!!我听出来了!!!】 【是他啊啊啊就是他啊啊啊不是他我直播吞键盘】 【我有点凌乱信息量太大】 这几天gone的直播间都出奇的热闹,人气刷新新高度,各种音频视频的截取片断在网上疯传,仇斯年一个素人,为粉丝提供了不少的素材,蹭着gone神的热度,都快成名人了。 不过,主要还是这个素人的颜值实在太不像个素人。 高一已经傻了,抓着鼠标一脸呆滞。 仇斯年见他似乎受惊过度,继续让他受惊:没地方住,住我家就行。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语气却很正经。 仇仇老师?高一终于回过了神,基本已经丧失语言功能了。 嗯。仇斯年抬了抬麦,撑着脑袋喊了一声:gone神小朋友他顿了一下,问: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了,愿意搬到我家来住吗? 弹幕不消多看,反正就是连环炸,王炸。 仇斯年对高一的称呼有些亲昵,言语间还带着点撩逗的轻佻,高一的耳朵已经红透了,思绪混乱。 良久,他才应声:嗯,愿意。 接着又补充道:上次就愿意了,特别愿意。 仇斯年勾着嘴角一笑,满意了。心里终于舒坦了。 他往仇辰的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老师???什么老师??!嗯?】 【卧槽这他妈还是个老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 【什么鬼?对面说的什么骚话???】 【卧槽所以网上说gone喜欢男的原来是真的吗??这人谁?男朋友???】 【天哪还打不打游戏了我怎么觉得我在看片啊】 【这些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内涵】 【刚进来,我错过了什么??什么愿意?愿意什么?有人跟我老公求婚了?】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4) 错过大戏的仇辰终于匆匆赶来,仇斯年侧目看了一眼,对着麦说了最后一句话,夸了夸gone神小朋友:你打游戏的时候挺酷的。 说罢仇斯年摘掉了耳机,对仇辰说:不好意思,刚刚没忍住说话了,暴露你了。他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爆头的游戏角色,人也死了。 啥?!仇辰接过了耳机,靠完了,被你坑死了臭小叔! 仇斯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你好好玩。 仇斯年不知道他离开后,高一是怎么结束直播的,仇老师作孽作惯了,次次无心之举,都给gone神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人家好好直个播,他把人撩扯得智商降了负,令人窒息的骚操作一个接一个,连着脸蛋红成苹果的gone本人照片截图,一起被挂在超话,成了往后的黑历史。 那期直播看的人很多,因为人气实在是高,KE战队的队员几乎全部目睹了那位没露脸的粉丝在直播间对gone说的那些骚话,包括薛一铭。 薛一铭跟仇斯年是什么关系,仇斯年穿开裆裤的样子他都看过,这货就算化成灰,薛一铭也能认出他的声音来。 薛一铭顾不上找何言清算账,直接打电话给仇斯年,质问他在人小朋友直播的时候发什么骚。 什么骚话?仇斯年不明所以。 真是亏了你了,我们家gone又红了一把,这回头衔不是冷面刚枪手了,变成纯情小雏鸡了。薛一铭气得要命,我这还没把人要回来呢,你就把我队里王牌的名声给毁了,仇斯年你居心何在啊? 仇斯年皱眉,听不懂薛一铭在说什么鸟语,说点人话行吗? 薛一铭噎住了,仇斯年大概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那天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他叹了口气:你想让他去你那住,就不能换个场合说吗?用正常的语言好好说不行吗?网上本来就有传言说gone是gay,你看看你那天在直播间说的是人话吗?那粉丝不得多想啊?! 我又给他添麻烦了?仇斯年皱巴着一张俊脸,他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我一会去问问他。 仇斯年给没给高一添麻烦,薛一铭不知道,反正肯定是给他添麻烦了,打假赛的余波还没过去,又闹出来gone性取向的问题,这他妈叫个什么事啊? 高一已经在家收拾东西了,上次直播间惊现仇斯年,他下了播后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傻了一天,晚上也兴奋得一夜未眠。 仇老师当然没有给gone神造成困扰,高一从未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取向,网上怎么看待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他也完全不在意。 他就是高兴,高兴得要死了,他没想到仇斯年会再一次问他愿不愿意搬到他家,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仇斯年给高一打了个电话,询问被他残害的当事人的情况。 喂?高一飞快接通了电话,语气轻快。 我上次,是不是又多嘴了? 什么? 仇斯年不想说你的前老板刚才打电话把我狂喷了一顿,就问:你怎么样? 啊?高一一头雾水,我,很好啊?怎么了? 薛一铭刚才语气那么严重,仇斯年还怕高一看了网上的新闻多想,此刻见他情绪挺正常,心下松了口气,没事。 哦高一的耳朵有点红,是上次直播留下来的后遗症,现在听到仇斯年的声音,他的耳朵就会红,跟按了开关一样,完全控制不住。 不知道还要缓多久。 什么时候过来?仇斯年问。 嗯?高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低声回答:什么时候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球老师:到底是要睡在我这的。 第32章 薛一铭后知后觉, 事后才觉得不对劲, 去学校找人民教师了。 仇斯年还在上课, 薛一铭的车停在楼底下,坐在车里等他,薛一铭开着窗抽烟,盯着远处的树林发呆。 虽然网上早有gone是gay的传言, 不过高一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薛一铭还真不知道,没了解过,也没问过。他不关心队员的感情问题,谈恋爱可以,不要耽误训练和比赛就行。 那些脸蛋长得好的也尽量低调些,给那些太太粉女友粉留点念想, 他对那帮孩子就这点要求。 高一在队里不声不响的没什么存在感,人气却居高不下, 早些年都是姐姐粉,成年之后女友粉就越来越多了, 收到的礼物也越来越成人化。 最开始还是毛绒玩具、机械键盘什么的,高一的十八岁生日过了之后,这些粉丝仿佛就是等着这天呢,gone跨过了未成年这道卡, 放飞自我的倒是她们,开始送香水送贴身衣物了。 变态也不少,还有送避.孕.套的。 高一更逗, 事后面无表情地把那些连牌子都看不懂的避.孕.套分发给队里有需要的哥哥了,他自己没怎么样,倒是把那群平日里荤话说惯了的厚脸皮臊了个大红脸。 薛一铭夹着烟,忍不住轻笑。 他不了解高一的感情状况,也没见他谈过恋爱,如果网上的传言是真的 那跟仇斯年住在一块,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吧? 所以他得来问问。 临近期末,仇斯年要给学生划重点,其实他觉得没必要,他上课都讲自己的,内容基本跟课本没什么关系,考试内容肯定都是他课上讲的东西,划课本也没用。 不过架不住学生在班群里刷屏哀求,姿态卑微,惹得仇斯年又气又笑,只能硬着头皮挑出点必考的重点,在课上提了一下。 必考的东西已经告诉你们了,再多也没有了,卷子是我出的,考的都是我平时课上讲的内容,划书没用。仇斯年撑着讲台,看着讲台下的学生,题目都很简单,课上认真听了的肯定会,没听的我就算把整张卷子搁你面前你也不会做。 好了,下课吧。 薛一铭等得不耐烦,已经上来了,倚在门口,看着一群学生涌出了教室。 曹斌拎着书包正跟室友打闹,看到薛一铭顿时停下了脚步,他也混电竞圈,薛一铭是圈里的远古大神,现在还是KE电子竞技俱乐部的老板,曹斌当然认得。 卧槽铭神!教室门口学生太多,还有下一批等待上课的学生,曹斌来不及跟薛一铭打招呼,就被挤了出去,在人流中频频回头。 下回来提前打声招呼 ,省得等。仇斯年对薛一铭说。 我也是临时起意。薛一铭跟在仇斯年后头,咬着没点燃的烟四处观望,你们学校环境不错啊,不愧是名牌大学,像我们这种没上过大学的学鸡看了很是羡慕,有种想回炉重造的冲动。 仇斯年嘲他:当初高考你也就比我低了十分,有些人生而为人,就是选择当学鸡,谁拦得住呢。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薛一铭推了他一把,笑道:嘲讽谁呢你,怎么着,你一破老师还看不起我们打游戏的啊? 我是可怜你爸妈。仇斯年转头看他,找我有事? 薛一铭终于想起来意: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高一住你那的事,算定了? 嗯。 我就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大对味儿,网上不是传他喜欢男的吗,他住你那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之前不也是跟一个男生住的吗? 薛一铭啧了一声:也对,喜不喜欢男的还不一定呢,哎网上那群人,就他们最能想,白的都能给他们说成黑的 仇斯年没说话。 不过你倒是挺开明的啊。薛一铭说,对高一性取向这件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老师思想会比较封建一点呢。 薛一铭早年就出来混了,见的世面多,思想也开放,这年头同性恋早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圈里爆出来的没爆出来的,一抓一大把,他对队员性取向的问题也不关心,谈恋爱找女的找男的都是自己的事儿,别干缺德事就行。 仇斯年淡淡道:老师也分人。 这倒也是。薛一铭含笑,反正我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帅的老师。 谢谢夸奖。仇老师坦然接受薛一铭的夸赞。 不客气。薛一铭掏出了车钥匙,一会去吃饭诶对了,高一他知不知道咱俩认识啊? 不知道,我没跟他提过。 啊,你没跟他说过啊? 我跟他又不是因为你才认识的,我提你干什么? 仇斯年不希望自己跟高一的关系,中间横插着其他人,他们的相识很简单,只是两个人的不期而遇。 那些混乱的过去,复杂的人际关系,与高一努力构起的那个小世界无关。 那个小世界里只有他和仇斯年来往的点滴,没有灰败的过去。 他没跟我说过他之前的事,打假赛的事也没提过仇斯年顿了一下,之前听到过一点,没太听明白 仇斯年又想起了上次在餐厅门口,差点把高一惹哭的事,小孩儿从没讲过之前受的那些委屈,事后跑医院来跟自己道歉 仇斯年皱紧了眉头,自己也真是作孽。 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他过去的那些糟心事。仇斯年说,今天不跟你吃饭了,我还有事。 高一今天正式搬家,除了换洗衣物,工作室的设备几乎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电脑、键盘、鼠标、电竞椅一屋子的东西都是他的宝贝,割舍不了。 高一仰头靠在电竞椅里,愁眉苦脸地转圈。 都是些占地方的东西,他再不舍,也不好意思搬到仇斯年那里去。人家一个人住得好好的,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几个大件,想想应该也挺反感的。 高一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仇斯年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高一猛地睁开了眼睛,啪的一声,耳朵的开关打开了,瞬间变红。 仇斯年弯腰跟仰面靠在电竞椅上的高一对视着,眼看着他的耳根一点一点爬上红晕。 高一慌忙起身,差点撞上仇斯年的鼻子。 你怎么来了?高一下意识蹭了蹭自己的耳朵,这是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因为仇斯年养出来的小动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帮你搬家。仇斯年看了一眼工作室的设备,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搬不了吧?还有个电脑。 啊?高一受宠若惊,我可以把电脑搬过去? 难不成你要留在这里?仇斯年看着他,晚上在我那睡,白天再跑过来打游戏? 高一被他逗乐了,抿着嘴轻笑:没有,搬过去不会占你地儿吗? 还好吧,我那房子挺大的,你可以把电脑放在书房。 你不要看书吗?高一又想到了仇斯年家里那一整个墙面的书。 哎,仇老师真是个文化人,跟他们这些糙汉子网瘾少年果然是不一样的。 看书在哪都可以看,我蹲楼道里也能看。仇斯年说着开始拔电脑网线,现在就搬吧,一会天该黑了。 高一回过了神,忙道:我来就行了。 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张电竞椅,高一死活不让仇斯年动手了,非要自己搬。 天凉了,仇斯年外面套了件灰色的呢大衣,搬东西的时候脱了外套,单穿了件衬衫,还是白色的,搬电脑搬了他一身灰,高一都看到纯白的衬衫衣领沾了一大片灰,黑乎乎的。 脑海里浮现出仇斯年刚才挽起袖子搬电脑的样子,高一神思恍惚,心里轻飘飘的。 衬衫真是个好东西,太欲了。 高一扛着电竞椅往门外走的时候,叶凯一脸不舍:你这就要离我而去了啊? 是啊,你多保重。高一笑了笑。 你这是要搬到哪里去啊?叶凯问,那个大学老师的家里? 嗯。 他对你那么好呢?还让你住他家? 我交房租的。这话高一说出来其实没什么底气,因为他跟仇斯年协商好的房租很低。 仇斯年说他要求很多,是个麻烦人,跟他住在一起体验感会很差,所以不需要太高的房租。 真要是个麻烦人,哪还会让外人住进来,还是虚伪。 我走了。高一搬着电竞椅进了电梯。 要不要给你搭把手啊? 不用,又不重。 有空了记得回来看我!叶凯在后面喊。 知道了!高一也喊。 高一扛着电竞椅走出了小区大楼,仇斯年竟然又过来了,看到高一一副工地工人扛水泥的架势,忍不住笑了。 仇斯年站在不远处笑,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隐约能看到遮在布料后面的皮肤,汗涔涔的。 仇斯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皮肤也白,只是不跟高一那么似的,白得像个外国人。 高一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喉咙不由得紧了紧。 你怎么扛个椅子还扛出了建筑工人的气势?仇斯年走了过来,远看我还以为你扛了袋水泥,这椅子不是可以推吗,你扛着它干什么? 高一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也是高兴傻了,忘了电竞椅可以推着走。 高一把椅子放了下来。 没有别的了吧?仇斯年问他。 没了。 行,走吧。 两个人在路上遇到了那个大叔粉。 想着今天就要从这个小区搬出去了,高一主动跟大叔粉打了声招呼。 你搬家了?大叔粉看了看高一的电竞椅。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5) 嗯,这里的房租到期了,住不起了。 这样啊大叔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仇斯年,没再说什么。 那我走了,我们有机会再见。高一跟自己的高年龄粉丝挥了挥手。 嗯。大叔粉笑了笑,再见。 认识?仇斯年问高一。 一个粉丝。 还有这么大年纪的粉丝呢,gone神小朋友真厉害。仇斯年笑得眼角弯弯,粉丝遍布全天下啊。 仇斯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惹得高一又想起了上次在直播间发生的事。 我十九了。高一抬手蹭了一下耳朵,一本正经道,不是小朋友了。 得过了年才有十九吧。仇斯年挑眉,别拿虚岁来唬人。 仇斯年的记忆力很强,虽然还没夸张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是要一眼记住高一的生日绝对是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说:  吃嫩草无疑了。 第33章 高一一愣:你怎么知道? 仇斯年没回答, 接过他手里的电竞椅, 推着往前走。 难不成要他说我上网百度过你的资料吗? 说了他的态度就更模糊了, 他跟高一的那层关系也会更暧昧,他不太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不过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往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的,他要真能避免情难自已,大概也不会这么多管闲事。 仇斯年不吭声, 高一追在后面问:你怎么知道的啊?你知道我生日? 仇老师把曹斌拉出来当垫背:无意中听曹斌说的。 他怎么跟你说这个? 他三句话不离你。这话说的不假,曹斌回回跟仇斯年聊天,没有哪一次不提到高一,说到这仇斯年还有点好奇,他转头问高一:你跟曹斌怎么认识的?感觉你们俩关系很好。 网吧打架认识的。高一憨憨一笑。 仇斯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跟他也是在网吧认识的? 也这个字听得高一愣了愣,拉回了说远不远的记忆, 他第一次跟仇斯年相遇的时候。 高一一直以为仇斯年不记得他们曾在网吧有过一段短暂的相遇。 你高一瞪着眼,你记得?! 嗯? 你记得我?我们俩之前在网吧见过, 原来你记得啊? 仇斯年愣了愣,他是记得, 不过好像的确没跟高一提过。 记得啊。仇斯年缓缓道,你那个时候头发还挺长,再见到的时候,已经变成寸头了, 我差点没认出来。 高一有点高兴,总觉得跟仇斯年的人生交织的时间线又延长了些。 原来他在仇老师的眼里不是一个一晃而过的路人,而是一个只瞥了一眼还能记住的人。 他现在特别想问:那你知不知道, 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你俩还打过架啊?仇斯年笑盈盈的,看不出来。 打,刚认识的时候我看他特别不顺眼,那个时候我帮老板看店,好好的坐那,他一进来就把我手里的吃的给撞掉了。高一加快步伐走到了仇斯年旁边,完了还不跟我道歉,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欠呢,然后没忍住就骂了他一句,结果他把掉地上的面包捡起来扔垃圾桶了 高一跟在仇斯年旁边,像讲故事一样回忆自己有点心酸却也难忘的过去:我那面包才开了个口,还能吃呢,结果他就给我扔垃圾桶里去了! 仇斯年勾着嘴角浅笑。 完了还跟我说,他这是爱护环境,随手拣垃圾,文明好习惯。高一咬了咬牙,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曹斌小时候有多皮,仇斯年也是见识过的,现在居然一点没长歪也挺神奇。 他以前那么缺德呢?仇斯年问。 啊。高一点点头,缺德得要命,有段时间天天来网吧,来了不干别的,就使唤我,我懒得鸟他,他就跟老板告状,说我态度不好 高一的状态很放松,仇斯年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小孩儿聊开了话是挺多的,跟从薛一铭嘴里听到的不一样,高一那些搞笑又心酸的经历,在他自己说来,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仇斯年很喜欢听。 两个人在书房折腾了好一会,才把电脑装好。 起初高一很好奇,书都被仇斯年塞到客厅的墙面里去了,书房留着干什么用,结果走进书房高一才明白,客厅墙面改造成书架,纯粹是因为书房的书不够放了。 客厅的那些书跟书房里的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书房里的书排列方式跟客厅里的一样,按照仇斯年的强迫症来排的。 高一忍不住感叹:你这么喜欢看书啊? 仇斯年扭头看了看他,回道:还好吧,也没有特别喜欢,只是我看书比较快,又有收藏的习惯,然后不知不觉就堆了这么多了。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想到以后要在书香萦绕中玩电子竞技,总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大概就是格格不入吧。 其实他跟仇老师也有些格格不入,从各方各面来看。 那些书如果你要看的话,看完了记得放回原来的位置。仇斯年跟高一交代,每本书我都记得位置,你要是放错了,我找起来会有点麻烦。 高一慌忙摇头:你放心,我大概额他看了一眼背后的书架,应该不会看这些书的。 都是英文,我看不懂。高一的自卑感忽然又袭上心头,挺矫情的,他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中文书也有。 高一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中文我也看不懂。 仇斯年看着高一脑袋上的头旋,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说:我又没让你一定要看,你耷拉着个脑袋干什么? 高一的耳朵一红,抬手蹭了蹭,回道:没什么。 那些书本来就难看,谁没事看它啊。仇斯年说着走出了书房,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把行李搬进去吧。 客房就在主卧对面,高一把行李箱拖进了客房。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仇斯年换了新的床单,明明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却处处弥漫着仇斯年的味道。 淡淡的,深入心肺的。 高一在床上躺了下来,闭眼呼吸,感觉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仇老师的味道到处都是。 高一翻了个身,揪住被子深吸了口气,明明都是新换的,为什么却像是已经被仇斯年盖了好久? 仇斯年倚在门口,笑着问:困了? 高一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干嘛一惊一乍的?仇斯年看了眼高一的行李箱,瞥到了散落在外面的内裤。 啧。仇斯年移开目光干咳了一声。 记性太好也挺烦人的。 散落的一堆内裤中,仇斯年一眼就看到了高一直播那天穿的那条内裤,就是没穿裤子那一次,内裤的款式和颜色他都记得。 高一估计平时过得挺糙的,行李箱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坨在一起,衣服皱巴得跟梅干菜一样。 仇老师强迫症犯了,忍不住道:把衣服叠一叠,那边有柜子,放里面就行。 嗯好。高一下了床,收拾自己的衣服。 我做了晚餐,不过你应该吃不惯,今天先将就一下吧,明天 没事,我吃得惯。高一头也不抬地说,心想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吃得惯。 仇斯年笑了笑:不挑食,挺好。 跟仇斯年共处一室,压力还是大,仇老师虽然笑点低,跟人聊天的时候特爱笑,但本质上还是个沉闷的人。 两个人共进的第一顿晚餐,吃得很煎熬。 尤其是高一,一顿饭吃完,跟打了一仗似的,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吃完饭,高一走到阳台看鹦鹉,他发现这只鹦鹉跟他认知中的鹦鹉不太一样。 不说话,也不叫。 这鹦鹉怎么没个声儿啊?他会说话吗?高一扭头问仇斯年。 不是所有鹦鹉都会说话的。仇斯年走了过来,得训练,我家鹦鹉是哑巴,叫都不怎么叫,我就不为难他了。 高一笑了:他有名字吗? 有,叫胖子。 胖砸?这么随便啊?高一看了看站架上的蓝色毛球,不过确实挺胖的。 高一转头问仇斯年:你很喜欢它吗?我看你的微信头像都是这只鹦鹉。 喜欢啊。仇斯年勾了勾鹦鹉的下巴,我妈说我下半辈子要跟这只鸟过了。 高一抿了抿嘴,没说话。 跟什么鸟过啊,跟我过啊! 高一站得有点远,仇斯年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怕鸟啊? 嗯。高一点点头,尖嘴的动物我都有点怕,不敢走太近。 不过我不怕它的!高一赶忙说,生怕自己和仇斯年之间的距离因为一只鸟拉大了。 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仇斯年说,第一天见你就飞你身上去了,它平时都不怎么粘我。 不过就是因为这只鹦鹉不粘人,仇斯年才那么喜欢。 鹦鹉通人性,胖砸特别给仇斯年面子,听到他的话,很配合地朝高一歪了歪脑袋,唧唧两声示好。 高一凑过去,大着胆子用手指摸了摸鹦鹉脑袋。 还真是挺可爱的。 高一今天刚搬过来,仇斯年作为室友同时又是房东,不想让高一太不自在,尽量当个隐形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甚至上床睡觉前都没有跟高一打声招呼,到点就进屋睡觉了。 仇斯年怕说太多,会暴露自己平时的习惯,比如十点睡觉,六点起床什么的,到时候高一会更拘谨,更放不开。 仇斯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还有点没缓过劲来。 就这么住进来了啊。 他就这么跳进坑里了啊。 坑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他暂时还没发现,就是觉得自己会主动打破自己的生活节奏,有点不可思议。 之前仇辰搬到他这里来住,是他妈好说歹说了好几天,他才答应的,还是看着亲戚的情面。 说他要没点什么想法,他自己都不信。 仇斯年一声不吭回了卧室,高一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怎么,心里一阵慌乱。 搬进来之前,仇斯年说自己是个麻烦人,规矩很多,高一一直等着仇斯年跟自己列举那些所谓的规矩,临了也没见仇斯年交代什么。 高一躺在床上发呆,有点郁闷。 总觉得被无视了。 想看仇老师,想跟仇老师说话,想听仇老师的声音。 明明人就在对面房间躺着,他怎么还这么憋屈,只能窝在这里想入非非。 人一矫情,就容易话多。 高一打开手机,时隔半年,发了条微博。 【今天搬家了,其实我更想搬进另一个地方。】 后半句话太肉麻了,高一不好意思发出来。 这条微博有那么点暗示的意味。 毕竟粉丝都知道高一搬到谁那里去了,前几天的直播,仇斯年高调作孽,跟高一一起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高一发完这条微博就放下了手机,不知道评论一瞬间涨到了千万。 这算是打假赛风波后gone第一次在网上发声,虽然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仇辰也看到了那条微博,当下就截了图发给他小叔了。 小辰:[图片/] 小辰:小叔!!gone真的搬到你那里去了??? 仇斯年今天失眠了,跟以往不同,他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压根就无法入睡。 他已经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仇斯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仇斯年点开了图片,仇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你是不是虐待我gone神了?他要搬到哪里去啊? 仇斯年又不是什么傻白甜,谁都能看不懂高一微博的意思,他肯定看得懂。 搬到哪里去? 我心里? 说来挺自恋的,但人家gone神还真是这么想的。 仇斯年舔了舔嘴唇,掀开了被子。 安定已经很久没吃了,但他觉得今天有必要吃一片。 第34章 仇斯年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 灯没开, 但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厕所的门虚掩着, 仇斯年在门口站了一会,果然听到淅沥沥的流水声。 高一叉着两条腿,呆呆地看着墙面,连小解都心不在焉。 这三急解决的时间有点长, 仇斯年站在门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仇斯年咳了一声,低声问了一句:晚上水喝多了? 高一一个哆嗦,差点尿外面了,他猛地转过了头。 仇斯年觉得有趣,继续调戏:尿量惊人啊,gone神小朋友。 高一被吓得不清, 臊得脸都红了,着急忙慌拽上了裤子。 他从踏进仇斯年家里的那一刻起就没上过厕所, 脸皮实在是薄,总觉得在男神眼皮底下撒个尿都是崩人设的罪过, 所以一直憋到现在。 仇斯年猜小朋友现在应该被自己臊得不行,所以没开灯,等他先缓缓。他都能想象出高一那两只通红的耳朵,小小的, 红红的,耳垂很薄。 怎么不开灯?仇斯年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了厕所里的人。 没找到开关。高一嗫嚅, 我以为你睡了。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6) 是睡了,不过没睡着。仇斯年懒懒地倚在门框上,问:要我开灯吗? 高一脸蛋发烫,黑暗中慌忙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我先回房间了。 高一从自己身旁穿过的时候,仇斯年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你想搬进哪个地方? 嗯?高一站住了脚,什么? 没什么。仇斯年走了进去,早点睡。 药果然没剩几片了,仇斯年到客厅倒了杯水,就着水把药送了进去。 自己还真是虚伪啊,仇斯年抓着杯子心想。 安定有点效果,仇斯年勉强睡了个安稳觉,而且梦里出现竟然不是倒在血泊里的汤文。 早上,仇斯年在厨房热牛奶,脑袋昏昏沉沉的,装满了昨天晚上的梦。 高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整个人迷迷瞪瞪,以为自个儿还在原来的房子里,像是没看到仇斯年一样,径直走进了浴室。 看到洗手池上的两个牙刷杯,高一才反应了过来,他弹了弹眼皮,痴迷地看着水池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洗漱用品。 高一扭头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沐浴乳之类的瓶瓶罐罐,他总觉得仇斯年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那股味道从何而来,连房间里都溢满了。 高一之前还问过曹斌,知不知道仇斯年用的什么香水,曹斌打听的结果是仇斯年从来不用香水。 喜欢的人的味道大概就像媚.药,让人忍不住心里发酥。 这种味道,大概也只有高一自己能闻到。 高一走出浴室才看到仇斯年,顿时有点尴尬: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你起得也挺早的。仇斯年把做好的早餐放在了桌上,既然醒了就过来吃早饭吧。 其实高一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要不然按他以前的作息习惯,他大概要到下午才会醒。 仇斯年准备了热牛奶,高一心里苦,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他又是一口气把牛奶一饮而尽,喝完就吃不下其他东西了,看见什么都觉得反胃。 什么都瞒不过仇老师,仇斯年看着高一嘴边的一圈奶渍,问:你是不是不爱喝牛奶? 高一沉默几秒,坦率地点了点头,他拧着眉道:闻不惯那个味儿。 不爱喝还喝那么急。仇斯年给他倒了杯凉白开,漱漱口。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人麻烦。高一喝了口水,鼓着腮帮子漱了漱口。 你搬过来已经算是给我添了麻烦了。 高一愣了愣。 不过仇斯年顿了一下,抬眸看了眼高一,这麻烦是我自己找来的,我不怕麻烦,你尽管添。 高一垂在桌下的手抓了抓自己的裤子,他舔了一下嘴边的奶渍,轻轻地嗯了一声。 豆浆喜欢喝吗?仇斯年问他。 喜欢。 好,明天打豆浆。 仇斯年去学校上课了,高一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心里软乎得几乎要哭。 仇老师真是太贤惠太可人了,让他每时每刻都心猿意马着。 高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昨天发的微博一晚上评论过万,他甚至在热评看到了仇斯年的照片是上次直播的截图。 曹斌还是看了这条微博,才知道高一搬到仇斯年家里去了,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质问:我靠你搬家了怎么没跟我说?! 时间紧,我一时就给忘了。 你真搬到我小舅家里去了??曹斌很震惊,这事不是吹了吗?怎么又成了? 你没看前几天的直播? 没看啊,怎么了? 反正我就是搬过来了。高一懒得解释,你自己去看录播吧。 高总可以啊,这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曹斌笑得蔫儿坏,怎么样?跟男神同处一室的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发现我小舅什么隐秘的东西之类的? 高一嫌恶道:能别这么猥琐吗? 你丫少给我在这装纯。曹斌说,你对我小舅藏着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高一就是闷骚,算不上多纯情一小男孩,他要是脸皮再厚点,没那么多顾忌,早就对仇斯年下手了,曹斌了解他。 说真的。曹斌语气突然变得认真,我感觉你有戏。 嗯? 我小舅是弯是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对你这态度曹斌沉吟片刻,继续道,反正就给我感觉模模糊糊的,直男的直觉吧,我觉得他肯定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也不是没有直男被美色掰弯的情况,你说是吧? 高一语出惊人,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操。曹斌被逗乐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现在发现了?高一淡淡的。 曹斌嗤笑:我还以为你得扭捏矜持一会,没想到你心里明镜着呢?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高一这么说算是给自己留点念想,我总觉得你小舅是在装傻。 高一是个心思敏感的人,看着傻里傻气的,其实一点都不迟钝,尤其是在对仇斯年的事上。 他能看得这么透亮,曹斌还挺意外,忽然想起件事,曹斌说:欸对了,我上回在我们学校看见你老板了。 我老板? 就是KE俱乐部的老板啊,薛一铭,铭神,我下课的时候在教室门口看见他了,什么情况啊?他还认识我们学校的人啊? 高一皱着眉没说话。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快上课了。 嗯。 仇斯年坐在办公桌前,把夹在书里的信封拿了出来,他拿出信纸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为什么要抢走别人重要的东西?】 没有署名,字迹工整,内容很简单,仇斯年却读出了点恐吓的意味,因为看到这封信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上次的车祸。 这封信是仇斯年刚才在公寓楼底下的信箱里翻到的,这年头没多少人会寄信了,平时信箱里塞的都是账单和广告什么的,仇斯年每天都会清理信箱里的垃圾信件,今天早上无意中就发现了这封信。 仇斯年拿起信纸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像是寺庙里烧的那种香。 看什么呢?施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仇斯年回过了神,把信纸塞回了信封里,没什么。 哟,是不是又有学生给你写情书啊? 仇斯年斜了他一眼,边儿去。 这年头的女娃娃怎么都那么不矜持。施俞摇了摇头,我上大学那会,班上的女同学见了男生都要脸红,吃个饭都不敢在一桌的,现在的女学生胆儿大的,都敢直接追老师了,要命。 都说了不是情书。仇斯年拿书敲了敲他的背,怎么那么烦呢你。 仇斯年刚做老师的那一年,的确被胆子大的女学生追求过,当时这事闹得还挺大的,那女生差点被学校劝退,因为家里有关系才留了下来,当时这事被办公室的老师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了好久。 那样的学生还是占少数,不过看到学生送信送礼物的,仇斯年就头疼,所以他平时不怎么跟女学生说话。 放学后,仇斯年去了趟派出所,把早上在信箱里翻到的那封信交给了警察,信上的笔迹、指纹什么的应该对警察的调查会有帮助。 陈泽已经很久没在放学后找过他了,所以仇斯年最近下班都很早,想到陈泽的心理状态可能有所改善,仇斯年心里轻松了不少。 手机响了,仇斯年拿出来看了一眼,接通了:喂,孟皓? 是我,仇老师今天有没有空,赏光一起吃顿饭? 怎么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什么,就是高兴,想请仇老师吃顿饭。 生日? 孟皓哑然失笑:是。 过了今天,得有三十三了吧?仇斯年笑了笑,哪儿啊? 就在我的餐厅,不要带礼物,也不要准备红包,人到了就行。 行,能带个朋友吗?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 啊,小朋友一个人在家没人给他做饭,孟老板同意多个人给你庆祝三十三大寿吗? 孟皓笑着骂:什么就大寿了,会不会说话?小朋友一块带着过来吧,不过我这还有两个大人,怕小朋友不自在。 没事,我在旁边就行。 仇斯年在蛋糕店订了个蛋糕,回家接高一去了孟皓的餐厅。 我们今天下馆子啊?高一问。 啊。仇斯年含笑,去给一个叔叔过生日。 生日?高一看了一眼车后座的蛋糕,叔叔?你的朋友吗?我去会不会不太合适啊,我也不认识他 没事,就是带你去蹭顿饭,他餐厅里的菜味道不错。仇斯年也深知自己做的饭非常人所能下咽,老吃我做的饭,我怕你味觉就此失灵了。 高一噗的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夸张。 孟皓见到高一还有点意外,笑道: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小朋友呢。 高一个子挺高的,瘦瘦长长的,也就比仇斯年矮了半个头,看着哪是个小朋友。 十八岁,能不是小朋友么。仇斯年挑眉,又跟高一开玩笑,这是孟皓,叫叔叔。 高一愣了愣,扭头看了眼仇斯年。 仇斯年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有点坏。 这种状态的仇老师,他也是第一次见,觉得很有趣。 狗屁。孟皓气笑了,我也就比他大了十来岁,怎么就是叔叔了。 十来岁都大了一轮了,还不是叔叔么。仇斯年轻轻地拍了拍高一的背,寿星就是他,人家不让叫叔,叫哥就行。 孟大哥,生日快乐。高一把仇斯年买的蛋糕递给了孟皓。 谢谢。孟皓笑着接过了蛋糕,进去坐吧,今天店里没人,我只招待你们。 孟皓还叫了两个朋友,四个老男人年纪加起来都赶上高一太爷的岁数了,四人里,仇斯年年纪最轻,却能说会道,和所有人都聊得很开。 仇老师到底是个成熟的大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游刃有余。 高一放不太开,仇斯年看出来了,他扭头凑到高一耳边低声说:你吃你的就行了,不用在意其他人。 高一的耳朵红了红,乖乖点头。 一顿饭结束,孟皓的另外两个朋友都是大忙人,没多留就离开了,高一去洗手间上厕所,桌上只剩仇斯年和孟皓。 孟皓让侍者上了最后一道甜品,他拿着酒杯,抬眸看了眼高一离开的方向。 小朋友长得还挺好看的啊。孟皓悠悠地开口。 仇斯年抬头看了他一眼。 孟皓撑着下巴,眼神不明地看着仇斯年,轻声问了一句: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看到你们的留言让我产生了一个疑问:奶糕是糕点还是冰棍? 球老师:是我的药。 第35章 孟皓大概是喝多了, 神色有些涣散, 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仇斯年喝了一口水, 没说话。 孟皓又道:这么小? 不是。仇斯年开口了,怎么可能。 孟皓低着头一笑: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终于找着个对自己口味的人了。 仇斯年喜欢男人这事除了孟皓没人知道,他跟孟皓认识很多年了,那会孟皓还是酒吧的老板, 不过不是普通的酒吧,是gay吧。 仇斯年认识孟皓的时候才高二,那个时候的他,有段时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太正常,跟一般男生偶然间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反应一样,仇斯年也避免不了的,变得惶惑、迷茫, 甚至有些无助。 他找了个gay吧,一方面是好奇, 另一方面是想缓解心中郁结,看看能不能在所谓的同类中寻找慰藉。 孟皓是gay吧的老板, 仇斯年跟他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不过这么多年了,仇斯年知道的只是自己对女人没兴趣,却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男人,就像孟皓说的那样, 他活到这岁数从来没看上过一个对味的人。 仇斯年算是个深柜,隐藏得很好,也没跟爸妈坦白, 觉得没必要,反正也没什么一定要共度余生的人,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何必再去给老人家添堵。 仇斯年沉默不语,心里莫名的烦躁。 那男孩儿对你有意思吧?孟皓看着仇斯年轻笑,我看他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你太不会藏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本来孟皓也没往那方面想,以为高一就是仇斯年带过来蹭饭的一个小弟弟,结果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发现高一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停留在仇斯年身上。 喜欢这种情愫,只要爱慕的人在眼前,肯定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怎么也藏不住。 孟皓好歹有过几段情史,一眼就能看出高一对仇斯年的心思。 仇斯年还是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孟皓继续说自己的:他也是我们这边的吧?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匀给我。 仇斯年抬眸瞥了他一眼。 终于有点反应了?孟皓看着他,我说认真的,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脸蛋长得漂亮,合我的胃口。 匀个屁。仇斯年爆了句粗,拿勺子舀了口甜品送进了嘴里。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7) 诶!孟皓赶忙拦他,那玩意儿里面有酒! 仇斯年已经把甜品咽进去了,皱着眉头放下了勺子。 要命,忘了跟后厨说别上这道甜品了。孟皓看着他,就这一口,行不行啊你? 仇斯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嗓子哑哑的:这里面是放了多少酒,酒味儿这么重。 仇斯年已经有点晕了,扶着桌子晃了晃脑袋。 孟皓给他递了杯水,赶紧喝口缓缓。 仇斯年喝不了酒,夸张来说就是半杯倒,闻着酒味儿都能醉。高中第一次去孟皓的gay吧的时候,喝了口鸡尾酒人就倒了,当时仇斯年年纪还小,长得又帅气,喝醉后软绵绵的,毫无防备。 孟皓当时陪这个高中生聊了一会,有点兴趣,见仇斯年喝醉后这么招人,差点趁着酒意把人带回酒店给上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叫了辆车把人送回家了。 高一上完厕所回来了,回来就看到仇斯年满脸通红,垂着脑袋坐在位置上。 这是怎么了?高一跑了过来,扶住了仇斯年,怎么脸这么红啊? 仇斯年抬头看了眼高一,目光浑浊。 喝醉了。孟皓说。 醉了?高一看了看餐桌,他刚才没喝酒啊。 孟皓指了指那道甜品,说:这里面有酒,他刚才吃了一口。 啊?高一对仇斯年的酒量感到震惊,这就醉了? 他半杯倒。孟皓拿出了手机,那甜品里的酒精度数估计也不低。 高一弯腰闻了闻甜品,酒味儿果然很重,有点熏。 但也不至于吃一口就醉了吧? 高一低头看了眼昏昏沉沉的仇斯年,仇斯年红着脸,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高一见他往一边倒,赶忙搂住了他的脖子,仇斯年脑袋一沉,靠在了高一的身上。 仇斯年的脸蛋热乎乎的,隔着衣服布料贴在高一的腰上,高一抿了抿嘴,腰侧也没由得发烫起来。 孟皓看了一眼粘糊在高一身上的仇斯年,抬头问高一:你会开车吗? 会,但是开得不怎么好。高一前不久刚拿的驾照,还没正式上过几次路。 那我还是叫个代驾吧。孟皓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坐在车上的时候,高一就在想:仇老师看着这么有男人味的一个人,喝醉了居然是这种软乎乎的样子? 这叫什么来着? 反差萌。 太萌了,激萌啊。 高一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喉结不由得滚了滚。 仇斯年应该是没什么意识了,靠在高一的身上昏睡着,带着点酒味儿的呼吸扑到高一的颈侧,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脖子痒,心里更痒,高一的手抓着自己的裤子,视线尽量保持直视前方。 好不容易坚持到家门口,高一扶着仇斯年进了电梯,仇斯年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还没恢复意识,看高一时的表情也有些茫然。 高一把人扶进了屋里,仇斯年仰躺在床上,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只有脸颊两侧还带着点淡淡的红,看着更招人喜欢了。 高一去客厅倒了杯水,俯下身子喊仇斯年:老师?仇老师? 仇斯年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喝点水吧。高一压低了声音,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仇斯年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仇斯年的嘴唇很干,却一直没醒,高一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拿勺子给他喂了口水。 仇斯年的嘴唇动了动,把水咽了进去。 再喝一点。高一小心翼翼地给仇斯年喂了几口水,几口下去,仇斯年应该是喝够了,偏过了脑袋。 高一抽掉了枕头,让仇斯年平躺了下来。 高一俯身看着床上的人,仇斯年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大概是睡着了。 仇老师的每个状态都那么勾人,高一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人,也没见过喝醉了还能这么安静不闹腾的人。 他的下嘴唇还挂着水珠,嘴唇的颜色比往常更红一点。 高一揪着床单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忽然低下头,嘴唇飞快地在仇斯年的嘴角蹭了一下。 就一秒的功夫,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仇斯年嘴角的温度。 早知道亲慢一点了,连嘴唇都没碰到。 高一拧着眉,有点懊悔。 仇斯年突然睁开了眼睛,高一一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仇斯年懵懵的,声音沙哑。 仇斯年半眯着眼睛,眼神朦胧,高一无法判断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着,居然下意识回了一句:亲、亲你啊。 仇斯年还是那副不太清醒的状态,眼睛都没有聚焦,他盯着高一看了几秒,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高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飞快站起了身,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慌里慌张跑出了卧室。 搬进仇斯年家里的第二个夜晚,高一又是彻夜未眠。 在担心,在期待。 不知道仇斯年会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会不会记得自己领进来的男生见他不省人事,就趁虚而入,耍了流氓。 不管仇斯年会不会断片,高一都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那么畏畏缩缩,反正便宜已经占了,还不如多占点,把流氓一次性耍个够。 高一舔了舔嘴唇。 仇老师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闻,夹杂了那么点淡淡的酒香,变得有些醉人。 仇斯年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醒来的时候太阳穴疼得厉害,他眯着眼睛看了眼从窗外照进来的晨光。 已经八点了,他很少会起这么晚。仇斯年下了床,感觉头重脚轻,走起来都是晃晃悠悠的。 昨天晚上,高一干完坏事后就慌了神,也没给仇斯年收拾收拾,就跑回房间躲着了,仇斯年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晚上的衣服,一股味儿。 仇斯年拎起衣服闻了一下,不禁皱眉,他进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仇斯年给自己煮了醒酒茶,还给高一打了豆浆,今天周末,可以不用那么赶,仇斯年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喝着醒酒茶。 高一躲在门后,听着屋外的动静,他早就醒了,就睡了两个小时,闭眼的时候鸟都叫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浴室的流水声。 他不敢出去,怕仇斯年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怕见了面尴尬。 高一又跑回了床上,光着脚丫子,动静还不小。 客房隔音效果不怎么样,仇斯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高一纠结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的,很纠结。 仇斯年看了眼对面的豆浆,快凉了。 等高一又纠结得走了一会小碎步,仇斯年走过去敲了敲房门,问:还没走累吗? 屋里的人一顿,弓着腰停在了原地,跟个猴儿似的。 给你打了豆浆,再不出来该凉了。仇斯年静静地等了一会,屋里的人终于打开了门。 高一从门缝里探出了脑袋,眼神飘忽,不敢正眼瞅仇斯年。 仇斯年穿了件宽松的长袖,刚洗完澡,发尾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丝丝倦意。这么看他,气质有点慵懒,是那种最放松最自然的状态。 总有种小两口过日子的错觉,高一垂眸,嘴角翘了翘。 仇斯年应该是断片了,高一松了口气,但莫名的又有些遗憾。 我昨天晚上没撒酒疯吧?仇斯年问高一。 高一低头喝了一口豆浆,摇了摇头:没有,就光睡觉来着。 仇斯年干笑了一声:我沾不了酒,一沾就倒。 高一把脸埋在杯子里,你这样,出去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嗯?仇斯年看着他。 酒量那么差,人家一杯酒就能把你放倒了。高一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万一骗财又骗色 仇斯年撑着下巴笑了笑:我一般也不会喝酒,昨天那蛋糕我不知道里面有酒,酒味还那么凶,都快赶上二锅头了。 高一低头喝豆浆,没吭声。 豆浆怎么样?仇斯年看着他,我没放糖,你喝得惯吗? 高一点点头:喝得惯,你做的我都吃得惯。 仇斯年的手机响了,是孟皓打来的电话。 喂?醒了啊?昨天晚上没敢给你打电话,怕吵着你。孟皓说,怎么样啊?酒醒了没? 醒了。 不是我说你,你可真够小公举的,这么点点酒,还只是甜点里的调味酒,你就晕了,说出去都丢人。 仇斯年啧了一声:你一大早的就是打电话过来嘲讽我的? 那倒不是,我就是问问,昨天晚上孟皓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你跟那小鲜肉 什么都没有,别多想了。还有,仇斯年面无表情,他抬眸看了高一一眼,对电话那头的孟皓直言道,不会匀给你的。 第36章 仇斯年知道孟皓在开玩笑, 也知道他借此试探自己。 什么匀不匀的, 小孩儿又不是东西。 听你这话, 有点想法啊?孟皓继续试探。 仇斯年看了眼高一,高一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明就里,有些疑惑地看着仇斯年。 仇斯年站起了身, 走进了厨房。 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仇斯年压低了声音,你话太多了,孟皓。 孟皓沉沉地笑了一声:我是真怕你打一辈子光棍,好心给你提个醒。 仇斯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没想法,就算有想法也不会怎么样。 怎么?这是打算入定啊? 你自己也说了, 他年纪太小。 你还计较这个啊? 我计较的东西太多了。仇斯年关掉了水龙头,洒了洒手上的水。 行吧, 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也干涉不了。孟皓故作遗憾我当年对你还是挺感兴趣的, 真的,你那时候要是对我有意思,咱俩兴许现在已经是老夫老夫了。 拉倒吧你。仇斯年笑了一声,嫌恶的不行, 我从来就没这想法,你不是我的菜。 谁都不是你的菜。孟皓哼笑。 仇斯年抬头往厨房外看了一眼,高一正好回头, 两个人对上视线,高一飞快地转过了头。 不说了。仇斯年盯着高一的后脑勺,小孩儿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不少,我早饭还没吃完,挂了。 你跟谁打电话啊?仇斯年回去后高一问他。 就昨天过生日那位叔叔。仇斯年把从厨房拿的一小盒提拉米苏推到了高一面前。 高一看了看面前精致的小蛋糕,问:哪来的? 我做的。仇斯年继续吃自己的粗粮早餐,你不是说喜欢吃巧克力吗?这是巧克力味儿的。 怕高一不了解自己正常情况下的手艺,仇斯年特意补充:甜的,有味道。 你还会做这个啊?高一一阵惊喜,心里更稀罕了,真好看。 仇斯年笑了笑没说话,过去那段因为性取向而有些灰暗的日子,他过得很煎熬,甚至偷偷地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那不是病,如果心理实在压抑,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那段时间,他迷上了做甜点,通过这种专注又沉静的方式解压。 他妈有高血糖,吃不了甜的,他爸本身就不爱吃甜食,仇斯年空有这项技能却无处施展,以往花上半天才能完成的甜品,做完之后他都是直接扔掉的。那些精致小巧的蛋糕对他而言,只是盛放压力的容器,容器满了,就丢了。 好吃吗?仇斯年看到高一的下嘴唇沾了点巧克力粉,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似有若无的吻。 算吻吗? 不算吧,只是轻轻蹭过了嘴角,连蜻蜓点水都算不上。 好吃。高一舔了舔嘴唇,特别好吃。 仇斯年勾了勾嘴角。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做甜品,那些容器,不再是容器了。 昨天晚上高一还是不死心,继续试探,你是怎么回来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送我回来的?仇斯年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这反应也很明显了,看着确实是断片了。 代驾送回来的。高一心里闷闷的,低头咬了一口提拉米苏,我只是负责把你扛回了屋里。 仇斯年浅浅一笑:沉吗? 有点儿。高一抬头看他,你今天不用去上课吗? 今天周六。仇斯年说着站起了身,我带胖子出去溜溜,你吃完了把桌子收拾一下。 嗯好。 仇斯年转头看着他,有空也出去走走,别老窝在家里。仇斯年凑到了高一面前,盯着他水汪汪的棕眸,问:你是不是就是在家窝久了,才长这么白啊? 仇斯年的俊脸近在咫尺,高一顷刻间心跳加速,砰砰砰的,涨红着耳朵,干巴巴道:有,有吗? 有啊。仇斯年退了回去,看着跟病了似的,多出去晒晒太阳。 我从小就这个肤色。高一低着头,没生病,我们网瘾少年都这样,都宅。 仇斯年笑了笑没再说话,带着鹦鹉出去了。 溜鸟的多,但是溜鹦鹉的不常见,仇斯年走在路上,肩膀上立着一只胖乎乎的蓝色毛球,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胖子剪过羽,能飞,但是飞不了多远多高,而且它比较听话,出来遛弯一般不需要带笼子。 仇斯年今天不是出来遛弯的,他去找了小区物业,想看楼底下的监控。 不过因为涉及到其他业主的隐私和利益,个别业主没有随意调取监控的权利,所以仇斯年打了个电话把派出所的警察找来了。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8) 监控拍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是带着帽子和耳罩,看不清脸。 仇斯年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监控里藏着严严实实的人。 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回想一下上次的车祸,如果真和那封信有关联 再回想一下事发的时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一次是去给高一送粥的时候,这一次是高一搬到他家的第二天。仇斯年的脸色变了变,耳旁鹦鹉叫了两声,他扭头看了一眼。 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吗?警察同志。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扭头问警察。 暂时就这些了,谢谢你的配合。警察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抬头对仇斯年说,光看监控还是很难判断嫌疑人的长相,因为我们现在还没办法确定上次的车祸一定跟监控里的人有关,要定性为威胁恐吓的案件还有点难说。 仇斯年微微点头。 这几天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出门在外尽量多注意,一旦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警察说,那次的车祸,我们会尽快找出肇事者的。 谢谢,辛苦了。 高一听仇老师的话,出去晒太阳了,还给仇老师发了条微信报备。 高一:网瘾少年出去晒太阳了。[太阳/] 高一发现自己现在特别爱看手机,连吃个饭都要空出一只眼睛来瞅两眼,以前也没有这个坏习惯。他喜欢打桌游,看电脑看得比较多,一开始还没和俱乐部签约的时候,他连手机都没有,穷,买不起,再者手机对他而言没什么用。 他的生命里就那么几个人,屈指可数,近在眼前。 后来进了战队,拿第一次获得的比赛奖金买了部手机,他也不怎么用,就是那种想不起来就不会带的程度。 遇见仇斯年以后就不一样了,手机变得寸不离手。习惯了等待仇斯年不知哪时会发过来的消息,习惯了一遍又一遍刷仇斯年那近三天可见的朋友圈。 仇斯年挺爱发朋友圈的,高一也很爱看,虽然十条朋友圈里,大概有七条都是他那只宝贝鹦鹉。 没一会,仇斯年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老婆:多晒晒,争取做个光瘾少年。 高一淡淡一笑,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高一跟曹斌一块去了商场,快换季了,想着买两套衣服。 怎么样啊,我小舅那住得还爽吗?曹斌翻了翻衣架上的应季新款衣服,开玩笑地问,没对人人民教师耍什么流氓吧? 高一下嘴唇一抖,有点心虚:别老把我说得跟个变态似的。 对喜欢的人产生点变态的想法,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曹斌拿衣服往高一身上比了比,这个帅,你那破卫衣都穿多久了,天天就看你穿这两件,帽子边儿都磨出洞来了,你赔违约金怕不是把衣服都给卖了吧? 你懂什么,本来就这款式。高一看了一眼曹斌选的衣服,不太满意,摇头道,不好看。 哪儿不好看了?你看看橱柜里那假人穿的,多帅啊!曹斌对自己的审美完全自信,就你这身材,这脸,穿上去直接吊打那海报上的模特。 你上辈子是我亲妈吧?这么能夸我。高一忍不住笑了笑,从衣架上拿了件合自己口味的衣服,这个好看,酷。 曹斌看了一眼高一手里的衣服,又是纯黑的,胸口印了街头风的大字母,袖子开了两个口,一个胳膊肘一个口,领口还挂了三个银圈。 曹斌一眼难尽地看着高一,嫌弃得要命,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些非主流啊,杀非小哥哥? 高一的品味跟曹斌不一样,曹斌主阳光日系少年那一派的,看不上gone神喜欢的风格。 哪里非主流了?高一看着衣服眼睛发亮,多酷啊! 知道上面的英文是什么意思吗就敢瞎买。曹斌把衣服抢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字母一字一顿道:QUENCHLESS LUST FOR U. 所有的字母是连在一起的,还都是大写,曹斌玩着考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到底还是个学霸,火眼金睛一瞄,一眼就看出来是哪几个单词了。 初中文化水平的gone神果然不懂,拧着眉问:什么意思? 对你无止境的欲望。 高一愣了愣,不禁道:这么骚? 曹斌忽然学霸附体,道:哦对了,还得跟你科普一下。他指了指衣服,这个lust的常用意思是性.欲,我刚才翻的还有点意译了,这设计师也真是够骚够缺德的啊,直接用thirst不就行了,还lust,能穿出去的人也是挺强。 高一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管上面单词的意思,还是觉得这件衣服好看,要买。 好看,很酷。高一举起衣服又看了看,我喜欢。 随便你吧,反正你风格向来如此。曹斌忽然想起了什么,坏笑了一下,你是打算跟某些老师暗示些什么吗? 嗯?高一没反应过来。 曹斌说话就跟讲单口相声似的:穿这去仇老师跟前晃一圈,回来你就是我舅妈。 高一一愣,耳朵蹭的红了。 就我舅那英语水平,此等虎狼之词,改成法语他都能一眼看明白。 曹斌意味深长地看着高一,谁知高一忽然抓错了重点,惊讶地问:他还会法语啊? 曹斌愣了愣,差点没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稀里糊涂地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会,会吧我记得他大学双修,好像是还修了一门法语吧我妈以前跟我念叨过,说我姥,就是我小舅他爸妈,他们本来是要他去法国留学的,我小舅没答应曹斌顿了一下,突然回过了神,诶诶,这他妈扯哪儿去了? 真厉害。高一抿嘴一笑,对仇斯年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曹斌见他一副五迷三道的痴汉样,悠悠道:看样子你是喜欢学霸啊? 他是学霸吗?高一一边问一边拿着衣服去柜台付钱。 你这不是废话吗。曹斌跟了过去,我小舅小时候,在邻居口中就是别人家的小孩,我妈回回在我面前夸他形容词都不带重样的。 不喜欢学霸。高一说,我就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球儿和他的奶糕来了。 第37章 高一如此坦率, 毫不掩饰自己对仇斯年的爱慕, 曹斌被他秀得到现在还在瑟瑟发抖, 还没入冬就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真的,曹斌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高一拎着购物袋,侧目看他。 我以为你除了电竞眼里就没其他的了, 我小舅的魅力真是大啊。 别拿他跟电竞比,他是他,电竞是电竞。高一淡淡道,我除了打游戏什么也不会,能够得着他的也就喜欢他这一点。 曹斌怔愣了两秒才反过来:靠,你这话说的 曹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话梗在喉咙口半天说不出口, 干脆岔开了话题:你不再买两件?八百年才出来逛一回商场,多买几件。 不用了, 够了。高一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拧眉, 现在衣服都这么贵了吗?怎么动不动就几百上头啊? 你是不食人间烟火。曹斌啧了一声,你之前穿的衣服哪件不是过千的,高总有钱的时候买衣服都不看吊牌的吗? 高一对这个还真没概念,签约俱乐部是他生活的分水岭, 他喜欢那种朋克风格的衣服,不看价格,只要喜欢就会买。但是他不经常买衣服, 以前日子穷的时候,偶尔在路边摊看到两件心动的就会买下来,然后换着穿,能穿好久。 后来成为职业选手了,赚钱了,他对生活质量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吃饱就行,钱够花,所以有时买一两件衣服也不会太在意价格。 你是不是又好久没直播了?曹斌问他。 高一点头:这两天忙着搬家,没时间。 能不能把赚钱这事上点心啊高总? 说到这高一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叶凯那里了,转头道:我要去一趟以前的房子,搬家的时候有东西忘在那里了。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忙的你吧。 你提醒我了,我还约了石菁。曹斌拿出手机看了看。 就那研究生学姐啊? 哦哟,你记性倒挺好,居然还记得。 你不是说人对你有意思吗?怎么,已经有进展了? 曹斌嗤笑:都跟你说了我喜欢萝莉,不喜欢比我大的,我跟她,没戏。 啧,对人家没意思就别吊着了。 那我小舅不也吊着你。曹斌嘴快,说了句明白话,说完自己一愣,瞄了一眼高一,尴尬道,额我的意思是男生要是对一个人没意思,根本是懒得鸟的,你懂我的意思的吧,除非他是中央空调 越解释越糊涂,曹斌的本意都变了味儿。 我不是说我小舅是中央空调啊。曹斌赶忙道,他都没谈过恋爱,真的,母胎solo。还有我,我也没吊着那个学姐,我早就跟她说明白了,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她说做朋友,那她要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我总不能不给人妹子面子吧,做什么事都要顾虑别人的感受,不能做太绝了。 那你小舅也是在顾虑我的感受?高一抬眸看他,所以对我的心意视而不见? 曹斌不作声了。 高一低下了头,低声道: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才不信他看不出来。 那你就说啊。曹斌急了,你说出来,说你喜欢他。 我怕说出来就不是视而不见的问题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曹斌向来能说会道,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高一开口:行了,你快去找那个学姐吧,我去叶凯家拿东西了。 嗯。 叶凯的房子住进了一个新室友,也是大学生,看着文质彬彬的,看到高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之前问你借的VR眼镜还在我这。叶凯走进了房间,本来打算过两天给你送过去的,你倒过来了,正好,省得我走一趟了。 对,我就是过来拿这个的。高一接过了叶凯手里的VR眼镜。 怎么样啊,新住的地方还行吗? 很好。 跟那大学老师住着会不会不习惯啊?叶凯笑着问,要我肯定不习惯,跟个老师住在一起我得憋闷死。 他很好。高一说,特别好。 高一跟叶凯玩了会电视游戏,中途休息的时候发现仇斯年给他发了条微信。 高一给仇斯年改的备注实在是有点骚,当着叶凯的面他不好意思太猖獗,转向一边解锁了手机。 老婆:早点回来。 微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高一直接给仇斯年打了个电话。 喂?我刚才在打游戏没看到你的消息。高一垂眸,不好意思。 没事。仇斯年喘着气道。 我一会去超市买东西,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我带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路上小心点就行。仇斯年顿了一下,你早点回来,我担心你。 这次的恐吓信和上次的车祸,仇斯年总觉得可能跟高一有关系。 高一愣了愣,疑惑之余还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挂了。 仇斯年着急挂电话,语气沉重,呼吸也有些急促,高一疑惑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仇斯年拧着眉,沉声道:胖子找不到了。 什么?高一一惊。 仇斯年还在小区里四处搜寻,脸色少见的难看,我刚才在车库擦自行车,放它一个人在车顶上玩,擦完车扭头就看不到它了。 飞走了吗? 不太可能,它剪过羽,飞不了多远。 那我现在回来,我帮你一起找。高一说,你别太着急了,它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跑远的。 高一挂了电话,叶凯见他表情凝重,问:怎么了? 老师养的鹦鹉不见了。高一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鹦鹉?飞跑了?叶凯挺纳闷,现在都流行养这个了吗?我刚在楼底下还看到个人抱着一只鹦鹉,蓝色的,胖乎乎的还挺可爱。 高一脚步一顿,问:蓝色的? 对啊,浅蓝色。 嘴巴是红的吗?高一问。 叶凯回忆了一下,犹豫道:好像是红的吧,脖子上还围了个小太阳,应该是脖套吧 高一眼睛一亮,是它,就是那只鹦鹉。 是吗?看来是被人捡到了。 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就你那个粉丝啊。叶凯说,那个老跟你打招呼的大叔。 他?高一有点惊讶,他也住在我们这一栋? 合着你都不知道啊?他住第一层,我回回去学校上课都能碰着他。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29) 你知道他住哪间屋吗? 好像是最里面的那间,有次你去网吧通宵了,我半夜回来在楼里碰着他了,他看到我就问你去哪了,妈的跟个鬼似的,差点没吓死我。 我去找他。高一找鹦鹉心切,急急忙忙走了。 出了电梯,高一直往过道尽头跑去,跑着跑着忽然停了下来。 地上有血。 高一心里一惊,顺着血迹滴落的方向抬眼望去,一滴,两滴,三滴血迹蔓延至过道尽头。 怎么回事?高一蹲下来看了看地上的血滴。 有人受伤了? 高一皱紧了眉头,沿着血迹一路往前走,心里隐隐不安,他每走一步,心里的不安就多一分,胸口莫名其妙地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万事发生之前都是有征兆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高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血迹断了,在一间公寓前,高一停下了脚步,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有人吗? 屋里没人应声,门虚掩着,高一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高一站在玄关处怔住了,瞳孔猛地一缩,惊愕地看着墙面上贴满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他。 高一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脚底瞬间升起一股凉意。他攥了攥拳头,慢慢地走了过去,屋里的装修很简陋,除了一张沙发什么家具也没有,高一仰头看了眼墙面上的照片。 那么多张照片中,高一忽然瞥到了仇斯年的身影,他眸子一颤。 操。高一骂了一声,抬手撕下了那张有仇斯年的照片,他捏着照片死死地盯着看,这是仇斯年第一次送他回家的时候。 照片都是偷拍的。 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 和曹斌一起去学校的时候。 抱着保温桶去找仇斯年的时候。 跟仇斯年一起搬家的时候 高一看着满墙的照片后背发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遇到这样的变态粉丝。 高一心底燃起一股怒意,低头看到了地板上的血迹,血迹滴落成一线,向厕所延伸过去,他憋着火,走过去一脚踹开了厕所门。 厕所里没有看到那个变态粉丝,高一看着躺在水池边的蓝色鹦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高一难以置信地看着羽毛上沾满了鲜血的鹦鹉,感觉浑身的血液倏地凝住了,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怎么,怎么会这样高一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他艰难地移开脚步,走过去用双手抱起了那只蓝色的鹦鹉。 鹦鹉闭着眼睛,脖子上的小太阳脖圈溅满了血迹,它的脖子被开了个口,已经死了很久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高一哽咽着,声音颤抖,他捧着鹦鹉蹲了下来,眼眶红了一圈,他仰头急促地呼吸着,感觉透不过气来。 小空? 听到声音,高一猛地一怔,还没转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那人抱得又急又沉,高一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手里的鹦鹉掉到了地上,轻飘飘的,不像只鸟,像根羽毛。 你怎么来了?男人从后面紧紧搂着高一,声音上扬,语气激动。 高一看了一眼地上的鹦鹉,眼眶是红的,眼底却没什么情绪,他闭了闭眼,抬起胳膊猛地往男人的肚子上一撞。 男人吃痛地捂住了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他妈是人吗?!高一转过身吼了一声,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狠狠地往墙上一甩,他抬起胳膊死命地扣着男人的脖子,红着眼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找、死? 男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仰着头艰难地呼吸。 我问你是不是找死?!高一又吼了一声,额头的青筋突起。 小,小空男人咳嗽着,爸爸可以陪你的,你咳咳为什么要咳 高一气疯了,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耳朵嗡嗡嗡地响,脑袋里只回旋着一个声音:这个人把仇斯年的鹦鹉给杀了,这个人把仇斯年的鹦鹉给杀了,这个人把仇斯年的鹦鹉给杀了 高一冷着声音,语气平静:你还是去死吧。 第38章 高一揪着男人的衣服把人拖拽到了客厅, 抬眼看到满墙的照片里仇斯年似有若无的身影, 高一的怒意更盛了, 他把男人的头狠狠地按在贴满照片的墙上,冷冷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拍这些照片就算了,为什么要把那只鸟弄死?!为什么?! 男人并不说话,用手死命扣着墙上的照片, 指甲像是要嵌进墙里。 我问你为什么?!高一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头发,又把他拽到了地上,他抬头看了眼沙发旁边的小板凳,像几年前拿椅子砸张志一样,他血液里的暴戾因子又开始横生。 高一起身去拿板凳,男人挣扎起身,又从后面抱住了他。 男人身材高大, 比高一还壮点,高一从小跟混混流氓干架干多了, 身手自然是更好些,轻易就把男人压制住了。 他活该, 我就是要把他重要的东西毁掉。男人被高一按在地上,眼神变得狠戾,之前就警告过他了,是他先抢走了我重要的东西, 抢走了我的小空 之前就警告过?高一立马就想起了上次的车祸,那次老师出车祸是你干的? 男人突然咧开嘴凄惨地笑了一下,没承认, 也没否认。 高一的怒气值达到顶峰,双眼变得猩红,他扬起拳头砸了下去,你妈.逼 男人的鼻腔不断溢出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糊满了整张脸,嘴里呓语不断:小空,小空为什么要离开爸爸,爸爸还可以跟你去看比赛的小空,你不要丢下爸爸跟别人走 高一把男人拖到了沙发旁边,弯腰捡起了那张板凳。 没有其他想法,只想让这个人死。 男人慢吞吞地往后爬去,地板上蹭满了他衣服上的血迹,高一扭过头,拎着椅子跟了过去。 男人颤颤巍巍地把柜子上的相框拿了下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高一扬起手,在椅子砸下去的那一秒顿住了。 照片里,男人搂着一个男生,男生手里拿着手幅,高高地举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手幅上印了一串英文 【O ever youthful,O ever weeping,KEgone】 照片里的男生高一认识,叫秦空,半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年轻的少年生命停留在了最灿烂的时刻。他是高一的粉丝,一个很普通的粉丝。 仇斯年赶到派出所的时候,高一正坐在椅子上做笔录,他低着头,任凭警察询问什么,都沉默不语。 高一的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警察也不敢逼问得太紧,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上干掉的血迹,脑子和心里都是空的。 仇斯年远远地看着那个垂着脑袋的少年,轻轻地喊了一声:高一。 高一僵硬的手指头微微一动,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了头,看到仇斯年的那一刻,鼻子猛地一酸,他飞快地扭过了头,眼眶顷刻间红了。 你就是他的家属吧?警察问仇斯年,把桌上装在塑封袋里的鹦鹉尸体拿了起来,还有这只鸟,是你的吧? 高一闻言一怔,一把抢过了警察手里的塑封袋,脱下衣服慌乱地盖住了鹦鹉。 不要看,不要看高一摇着头,嗓音沙哑,求你不要看 他的声音是从喉腔逼出来的,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 抬头看向仇斯年的时候,高一的表情几乎是在哀求:别看了,你不要看,我求求你 警察皱眉道:他的情绪有点不稳定,我们刚才问什么他都不吭声。 鹦鹉已经死了,仇斯年在来派出所之前就知道了,直到刚才,他都还觉得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看到高一狼狈又无助的模样,他更难受了,心疼得说不出话。 仇斯年在高一面前蹲了下来,抬头安静地看着他。 不要看高一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衣服。 我不看。仇斯年轻轻地搂住了高一的脖子,让他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肩窝里。 高一的身体抖了起来,仇斯年觉得自己的肩膀湿了。 鹦鹉死了它死了高一抽泣着,一直忍着的泪水彻底决堤,在仇斯年的怀抱里哭得无声无息。 仇斯年轻轻地抚着高一的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衣服。 就是因为知道那只鹦鹉对仇斯年来说有多么重要,高一才会奔溃到这种地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仇斯年,因为连他自己都还需要仇斯年的安慰。 变态粉丝被高一打得进了医院,连鼻梁骨都打断了,暂时没办法进行审问,高一本要在派出所拘留几天,仇斯年找了个律师,把人领回家了。 鹦鹉的尸体是罪证,不能带回家,高一为了把鹦鹉抢回来,差点在派出所和警察动手,被仇斯年呵斥住了。 你到底要干嘛?!仇斯年掐着高一的后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里是警察局,你再闹我就不管你了。 鹦鹉死了,他比谁都难受,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琐事。 高一红着眼睛,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仇斯年心疼得一揪一揪的,声音软了下来:别闹了好吗?跟我回去,听话。 高一的精神状况是有点不稳定,仇斯年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的样子。他拉住了高一的手,攥得紧紧的,回家。 回家后,高一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仇斯年思绪混乱,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在一起,脑袋又昏又胀,暂时顾不上他。 仇斯年安静地收拾鹦鹉的玩具、站架、零食一件一件全都放进了盒子里,他的脸色很平静,心里却难受得像在被针扎。 仇斯年上床睡觉的时候,高一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仇斯年坐起了身。 高一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安慰仇斯年才好。仇斯年有多喜欢那只鹦鹉,高一比谁都清楚,把情绪都藏在心底那大概是大人的选择,仇斯年知道鹦鹉死后的反应这么平淡,反而让高一觉得心慌。 仇斯年见高一不说话,走过去拉着他往浴室走,说:去把脸洗洗。 仇斯年拿热毛巾在高一脸上轻轻地蹭着,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你今天又冲动了。仇斯年看着他,警察局里闹事,嫌茶不够喝吗? 高一仰着头,闭着眼睛感受热乎乎的毛巾在脸颊上擦过,眼睛又酸了。 你是不是很难受?高一睁开眼,问了句废话。 还好。仇斯年淡淡道,鹦鹉不见的时候我就猜到应该出事了,跟上次的车祸一样,都不是巧合。 你骗人。高一推开了毛巾,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难受就表现出来啊,憋在心里不难受吗?哭只是小孩子的权利吗? 仇斯年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难看,他拿毛巾蹭了蹭高一鼻尖上的血迹,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那么幼稚。对,我是骗人了,我难受得要死,我去派出所的路上胸口闷得差点提不上气来 高一忽然抱住了仇斯年,那我抱抱你,你会不会好受一点,一点点也行。 仇斯年拿着毛巾一愣,心里软成了一片,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你哭,其实我更提不上气来。仇斯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本来就烦得不行了。 对不起。高一紧紧地抱着仇斯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看你这样我怕得要死 哭不只是小孩子的权利,但不是所有人难过的时候都会哭的。仇斯年闭着眼睛,有点沉迷于高一身上的味道。 高一的喉咙哽了一下。明明应该是他来安慰仇斯年,怎么到最后他反而成了被安慰的那个呢? 哎仇斯年忽然回抱住了高一,真他妈难受。 高一微微仰头,感受着仇斯年的体温,这是一个寻求安慰的拥抱,有些孤寂。 高一环住了仇斯年的腰,努力让这个拥抱变得温暖些。 沉溺的时间有点长了,仇斯年松开了高一。 早点睡。仇斯年拍了拍高一的脑袋。 几天后,警方确认变态粉丝就是上次车祸的肇事者,那封恐吓信也是出自他手。 那几天仇斯年正常上课,正常吃饭,表现得跟平时无差,他的情绪越平淡,高一就越阴郁。 嫌疑人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警察对仇斯年说。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有精神疾病。警察看着仇斯年,医院检查出来这个人有轻微的幻想症,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应该是过去有受过什么刺激,医生说他这病并不是先天性的。 仇斯年皱了皱眉,问:不是心理变态吗? 仇斯年以为那个人就是个变态粉丝。 只能说是精神过度压抑,导致他控制不住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嗯你要说心理变态其实也没错。警察看了眼高一,他之前把你当成他的儿子了吧? 高一点头。 恐怕他好久之前就把你臆想成他的儿子了。 我知道。高一说。从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仇斯年转头看着他。 他不是我的粉丝,他儿子才是。 对,他是有个儿子来着,叫秦空。警察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六个月前因为癌症去世了。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0) 秦空是高一众多粉丝中的一个,很普通,却又有些特别。他很早就是高一的粉丝了,几乎每场比赛都会到场,有段时间高一赛后没再见到他的身影,事后才知道他一直身患重疾。 病情加重以后,秦空只能在他爸的陪伴下一起过来。 【我爸他不懂电竞,但他还是愿意陪着我,我感觉自己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了。】 这句话是秦空微博私信给高一的,在那之后,他就再没收到过那个男生的任何消息了。 高一记得这个男生,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爸爸。 儿子去世了,爸爸开始一个人来看比赛了,渐渐的,他产生了错觉,他觉得他儿子一直喜欢的那个电竞选手就是他的孩子了。 他把我当成秦空了。高一握紧了双手,心里百感交集。 他的病是因为他儿子的去世导致的吗?仇斯年问警察。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仇斯年眉头微蹙,默然不语。 高一沉默良久,忽然开口了:就算精神有问题,这也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他可以把我当成秦空,可以拍那些照片,但他有什么权利去滥杀无辜啊? 在一切浮出水面后,秦空的爸爸于高一而言,既可怜又可恨,高一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还是没办法原谅这个人,所以那天即使知道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高一还是下了狠手。 作者有话说:  昨天被吓到的宝宝挨个抱一抱。 第39章 秦空的爸爸在医院进行治疗, 要等出院后才能定罪, 高一回那间屋子又看了一眼。 墙上其实还贴了很多秦空的照片, 只是挡在他的照片后面,被遮住了,高一揭开那些照片看了看。 是熟悉的面孔,只是面色比以前苍白了些。 卧室的柜子上放了一张遗像, 前面有个香炉,里面盛满了灰烬,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高一从抽屉里抽出几根香点上了,插在了香炉里。 照片里的少年笑得依旧灿烂,高一看着照片,也微微地笑了笑。 鹦鹉的尸体被仇斯年带回家了,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 仇斯年的心还是不由地颤了一下 鹦鹉的尸体已经僵硬了,那个太阳形状的脖套还在脖子上套着, 上面沾满了血迹。仇斯年没再多看,把鹦鹉放进了一个小木盒里。 他把鹦鹉的尸体埋在了家里的院子里。盖上土的时候,仇斯年没忍住,转身干呕了起来。 仇斯年手撑着地, 没吐出来什么,眼睛却红了。 仇母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仇斯年蹲在地上干呕, 吓得赶忙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仇母拍着仇斯年的背,这是怎么了?吃坏了? 仇斯年摇了摇头,接过仇母手里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没事。 你干什么呢?仇母问他,一大早就看到你在这捣鼓。 仇斯年用铲子挖了一抔土,把小木盒完全盖上了,他又在土里撒了点种子,直接用手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仇母惊讶地看着仇斯年,不知道自家儿子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平日里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直接用手挖泥土。 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事了?仇母见仇斯年的状态不太对劲,你种什么东西呢? 仇斯年看着那个小土堆,说:胖子死了。 什么?仇母双眼圆睁,胖子?你养的那只鹦鹉? 仇斯年点了点头。 仇母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土堆,怎么死了?我上次去喂它的时候,它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仇斯年不想让仇母多虑,含糊道:不小心受伤了,没救回来。 仇母皱着眉,神情有些凝重,她知道仇斯年有多喜欢这只鹦鹉,这突然死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仇母抚了抚仇斯年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儿子。 再去买一只这种话她说不出口,虽然只是一只鸟,但就跟人一样,活人没办法替代逝者的位置。 临了都是要落地归根的。仇母缓缓开口,时间早晚的问题,别太难受了啊。 嗯。仇斯年拍了拍手上的土,您说得对。 今天不上课?仇母问他。 上,一会就去了。仇斯年凌晨的时候就过来埋鹦鹉了,他一晚上没睡觉,天蒙蒙亮就开车回家了,走的时候高一还在睡觉,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眉毛都是皱起来的。 你昨天没睡吧?仇母一眼就看出来仇斯年的脸色很差,今天请个假吧,在家休息一会,你们学校不是快期末了吗?课程应该也结束了吧? 我这学期都请了多久的假了,再请院里都该对我有意见了。 仇母叹气道:不请就不请吧,进去吃了早饭再走。 好。 高一一醒来就没见到仇斯年的人,平时这个时间,仇斯年应该还没有去上课。 手机上有一条仇斯年发来的微信:我有事先出门了,给你做了三明治,在桌上,记得吃。 高一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没有听到鹦鹉的唧唧声,他抬起头恍惚地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鹦鹉站架已经被仇斯年收起来了,那个胖乎乎的淡蓝色身影也没有了。 高一又咬了一口三明治,里面明明夹了片火腿,他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仇斯年那个状态,上课真的没问题吗?他那么早出去又是去干什么? 高一放心不下,背着书包去仇斯年的学校了。 高一很久前就跟曹斌打听过仇斯年的课表,他赶到学校的时候,半堂课已经过去了。高一猫着腰从后门偷溜了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仇斯年没上课,坐在讲台上低头写着什么。期末复习时间,学生都在底下自由复习,教室里很安静。 高一伸长脖子看了眼讲台上的人,确认人没什么问题后就拿出了手机,他给曹斌发了条微信。 高一:今天不上课? 曹斌:??你怎么知道? 高一:我就在教室里 曹斌抬头往后看了看,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高一。 曹斌:今天怎么过来了?我们快期末考试了,课停了自主复习,你听不到你男神上课了 高一:哦 曹斌:你前几天忙什么呢?我找你怎么都找不到人啊 高一:有点事情 曹斌:不会是跟我小舅闹矛盾了吧?我感觉他今天脸色很差啊 看到曹斌的消息,高一不禁皱眉。 高一:很差吗? 曹斌:差啊,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高一抬头看了眼讲台上的人,像是感受到了视线,仇斯年忽然抬起了头,高一没来得及躲,目光跟仇斯年撞了个正着。 仇老师的脸色果然很差,他用手撑住了下巴,直直地盯着高一。 高一迎着仇斯年的目光,也不知怎么的,脑子忽然一抽,抬起两只手朝仇斯年比了个心。 讲台上的老师撑着下巴愣了一下。 操。高一把脸埋进了心里,弯曲的手指一点点伸直,捂住了自己的脸。 仇斯年低着头笑了一下,心里有点软。 高一用手挡着眼睛,眼睛透过指缝呆呆地看着地板,自己的心思就差写成大字贴在脑门上了。 说吧说吧 管它结果是什么,说了才有结果。 高一没有打扰仇斯年,下了课跟曹斌一起离开了教室。 高一拿出了手机,曹斌看着手机锁屏吹了声口哨,调笑道:哟,这谁家爱豆啊帅成这样。 锁屏是高一偷拍的仇斯年,男人侧身靠在沙发上,一条腿微微屈起,低着头正在看书。 我家爱豆。高一坦率回答。 啧啧啧,这男人可是真帅啊。曹斌凑过去瞅手机屏幕上的仇斯年,说话没个正行,1800度无死角的帅。 曹斌总有一种能让所有人兴致高涨起来的能力,跟他在一起高一很放松,但是此刻却笑不出来。 曹斌见高一脸色阴阴的不太明朗,就问他:怎么了?你怎么也丧丧的?不会真和我小舅吵架了吧? 没有。高一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沉重,你小舅养的鹦鹉死了。 啊?曹斌诧异地看着高一,就是那只蓝色的? 嗯。 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死了? 高一把前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曹斌,那些压抑的场面从他嘴里转换成语言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卧槽!哪来的傻逼啊!曹斌气得脸都黑了,傻逼吗?有病去治病,害什么鹦鹉啊?那傻逼呢,关进去没有啊? 没有,他在医院治疗。 治他妈啊,我真的是曹斌咬了咬牙,想想那父子俩的遭遇又觉得可怜,再怎么样也不能滥杀无辜吧?妈的妈的妈的气死我了!难怪我小舅脸色那么难看,嘴唇都没血色了。 他昨天晚上可能一晚没睡。高一拧了拧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别说这个了。 这得多难受啊曹斌都替仇斯年难受,他朋友圈老发那鹦鹉,应该特别喜欢吧? 高一没吭声,沉默地往前走。 高一丧得不说话,曹斌也没心情聊天了,一样沉默地跟在他后头。 曹斌本来想和高一一起吃饭,但是被高一拒绝了,高一想回去陪仇斯年多说说话,安慰可能无用,但至少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高一在家等了很久,离放学时间早就过了,仇斯年还是没有回来。 仇斯年被仇母叫回家吃饭了,他给高一发了条消息:不好意思啊,我妈突然喊我回家吃饭,你下楼自己随便吃点吧。 高一:好,吃得开心[太阳/] 今天就住在家里吧,别回去了。仇母把盘子端了上来,你都小半年没再家里住了,就当陪陪我。 仇斯年的鹦鹉刚死,仇母怕他触景生情,想让他在家里呆几天。 仇斯年犹豫了几秒,点头道:好。 他低头打了个几个字,发给了高一:我今天在家里住,不回来了,你一个人早点睡。 仇母见仇斯年抱着个手机不撒手,笑道:怎么年纪大了,反而手机不离手了?看你好一会了,拿着手机哒哒哒的,你以前可不这样。 仇斯年笑着开玩笑:返老还童。 不回来了啊? 高一看着手机发呆。 是啊,仇老师有妈妈有爸爸,他有其他更亲密的人可以寻求安慰。 高一没下楼吃饭,放下手机在沙发上躺下了。 鹦鹉死了?仇父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怎么回事啊? 诶诶,吃饭就别说这个了。仇母给仇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仇父叹了口气,不愧是一家人,连说的话都跟仇母无差:去了就去了吧,早晚都是要落地归根的。 仇斯年忍不住笑了,仇母也跟着笑了一下。 仇父疑惑道:笑什么? 没什么。仇斯年给仇父夹了一颗肉丸,就觉得你跟我妈天造地设。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听得仇父一头雾水,只好跟着笑:什么天造地设,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 凑在一起也是要看身心契不契合。仇斯年说,不然凑合不了这么久。 说到这,仇母又开始愁,明里暗里跟仇斯年暗示:你什么时候找个能凑合的啊? 仇父想得很开,说:能凑合得久的哪那么容易找到,他才三十岁,你急什么? 二十九。仇斯年纠正他。 我不急。仇母看着他,你也不急,好话都让你说了。 吃饭吧。仇斯年听得有点烦了,再不吃菜凉了。 仇母给仇斯年换床单的时候,仇斯年看了眼手机,他后来又给高一发了几条消息,高一都没再回复。 妈。仇斯年拉住了他妈的胳膊,我还是回去了。 啊?仇母放下了手里的床单,不是说好了今天在家住吗?现在都几点了,你还赶回去啊? 仇斯年说着已经换上了衣服,您别收拾了,我回去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仇母在后面喊他。 仇斯年不作解释,去厨房打包了一点剩菜,然后就离开了。 高一已经醒了,躺在沙发上醒神,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合眼的缘故,他竟然一躺下来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现在。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点半了,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他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饿。 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高一坐起了身。门开了,仇斯年的身影陷在昏黄的灯光里,从屋外挤了进来。 高一眨了眨眼睛。 仇斯年开了灯,高一一时难以适应光亮,被灯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仇斯年看着沙发上的人一愣,你怎么在这?怎么不开灯啊? 高一呆愣愣的,坐在原处没说话。 仇斯年走了过去,吃了吗?我给你发消息怎么都不回啊? 你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了。仇斯年看了一眼高一扁平的小腹,皱眉道,你是不是没吃饭? 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吃饭。仇斯年把从家里带的饭菜摆在了餐桌上,过来,吃饭。 高一坐着没动,嘴唇动了动。沉默片刻,他忽然道:你之前说,那只鹦鹉要陪你过下半辈子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1) 仇斯年闻声扭过了头。 高一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为了缓解紧张,他从兜里摸出了根烟咬在了嘴里,他十指交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陪着你? 仇斯年愣了一下。 高一闭上了眼睛,一气呵成:我可以陪着你吗? 仇斯年下意识看向了手里的餐盒,一时间有点缓过不劲来,话说得很委婉了,但潜台词就是我喜欢你,他不可能听不明白。 高一把那层纸捅.破了,毫无征兆,让仇斯年措手不及,他没想到高一会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直接把话说开了。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不对,不如说是他猛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一很年轻,冲动是这个年龄特有的,他说他想陪着他,仇斯年不知道这个陪的期限是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几个月? 等到一切热情褪去,高一还能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安地问自己:我可以陪着你吗? 那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如果到不了永远,仇斯年宁愿不开始。他可以猜到,高一应该没有考虑过以后,但是他考虑过,因为考虑过,所以担心自己会困住高一的人生。 仇斯年沉默了太久了,似乎早就预想到了他这样的反应,高一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波澜。 但是嘴里的过滤嘴已经被咬扁了。 回答已经显而易见了,是被拒绝了。 高一抽掉了嘴里的烟,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屋子里只剩仇斯年一人,安静得落针可闻,仇斯年走到了沙发旁边,蹲下来看着茶几上的烟。过滤嘴上有高一咬出的牙印,黄色的纸皮沾了他的口水,变得有些湿润。 仇斯年伸手拿起了烟,把过滤嘴咬进了自己嘴里。 他找了个打火机,把烟点燃了。 嗓子眼里逼进一股呛人的气体,仇斯年猛地呛了一下,低着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含着高一咬过的烟,呛得眼睛发红。 第40章 高一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只孤魂野鬼。 还是表白被拒的那种, 失恋鬼。 他蹲在楼道里抽烟, 后劲上来了, 终于觉得难受了。或许早就预见到了今天,高一才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果不其然,跟他顾虑的一样,仇斯年的回应很模糊, 其实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说不出口。 是不喜欢?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高一烦躁地掐灭了烟,有点后悔,刚才至少应该问清楚原因的。 如果只是不喜欢,他可以努力,努力让他喜欢上。 高一咬过的那根烟被仇斯年抽到了底,憋着一股劲儿似的, 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不管不顾地猛吸。 高一没有在外面呆多久, 仇斯年一根烟抽完,他就回来了。屋里有不太浓重的烟味, 高一皱眉,嗅了嗅鼻子。 仇斯年丢完烟头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正要出去找高一,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你抽烟了?高一诧异地看着仇斯年, 仇斯年的眼睛有点发红,嘴唇干干的。 你不会抽烟啊。高一看到他丢在茶几上的那根烟已经不见了,你 仇斯年撇开了视线, 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 高一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他发现仇斯年的耳朵有点红。 这是难为情了? 操。 高一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心里直呼仇老师真特么可爱。 仇斯年抬眸看了眼高一,在确定他没有哭鼻子的迹象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我回房间睡觉了。仇斯年第一次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高一觉得他竟然比自己更慌乱无措。 这样的仇老师,他也是第一次见。 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了,记得吃。仇斯年跟高一嘱咐完便带上了房门。 那天之后,仇斯年更寡言了,每天早上出门也很早,高一醒来后基本见不到他的身影,但是早餐一如既往地摆在餐桌上。 比起那天表白被拒,仇斯年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才真的让高一伤心了。 难受劲上来了,他食之无味地啃着仇斯年准备的香芋派,鼻子忽然酸了。他按了按有些酸涩的眼睛,一口一口把香芋派往嘴里塞。 前几天发生了太多事,高一无暇直播,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 不玩电竞,他果然就是一个废人,高一自嘲地笑了笑,打开了电脑。 这是高一搬到仇斯年家里来,第一次开电脑直播,摄像头里的背景变了,不再是白墙,而是排列整齐的书。 神情冷漠的电竞少年,在一堆书籍的包围中,有种诡异的萌感。 弹幕的注意力果然都被背景吸引过去了。 【卧槽好多书啊】 【这是低音炮帅比的家??已经搬过去了??】 【想知道gone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靠我看到好多英文书,大佬牛逼】 【强迫症一本满足,这书摆得,太特么爽了】 【强迫症也太严重了吧23333333】 【听说是老师???这是什么神仙老师,我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的老师??】 高一今天话很少,虽然开了摄像头,但是心情低落,没有心思跟粉丝互动,只是沉默地单排练习战术。 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学校举办迎新晚会,每个院每年照例都要选一个老师上台表演节目,不管老师愿不愿意,这都是每年不成文的规定,没有办法推辞。 仇斯年早在半个月前就被盯上了,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他会拉小提琴,水平还很高。 之前我们可是都上过了啊。施俞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他的枸杞红茶,今年轮到你了,小伙子。 大多数老师都不爱出风头,每年来这么一出,对那些传道授业解惑者来说,就是公开处刑,都豁不开脸。 仇斯年虽然也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院主任早半个月前就找过他了,让他找时间把小提琴拿出来练练。 仇斯年低头做自己的事,没说什么,施俞见他兴致缺缺,表情怏怏的,问:怎么了这是?要上台有压力了? 仇斯年摇头,神情淡漠。 施俞捧着保温杯忍不住吐槽:你说学校有事没事啊?让那些孩子上台表演也就算了,拉上我们老师干什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折腾得动。 学校这是为了拉近老师跟学生的距离,给学生展示一下老师们的另一面,是好事啊。王老师笑着说,反正我每年都挺期待的,感觉你们全都深藏不露。 施俞拍拍仇斯年,问:诶,听说今年院里还给你找了个搭档? 嗯。仇斯年点头。 院长找他商量的时候跟他提过,到时候会有一个学生搭档跟他一起上台。是个女生,弹钢琴的,不久前在国际比赛上拿过大奖。之前女生来办公室找过他,跟他商量表演的曲目。 曲目很早之前就定下了,只是两个人一直没时间练习,仇斯年忙,那个女生也大小事不断,两个人的空闲时间总是错开,到现在也没正儿八经排练过一次。 仇斯年他爸送给他的那把古董琴,他至今还没从琴盒里拿出来过。 无暇顾及,也没心情去考虑这些。 仇斯年此刻握着笔,每写一个字都觉得手指无力。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即使忙得脑子里塞不进任何东西,心还是跟坠入高崖一般,悬空着,空落落的。 表演的曲目是女生选的,《ⅡMostro》一支意大利新古典乐团的作品,当然,知名程度肯定比不得那些世界名曲,所以当时女生跟仇斯年提出这首曲子,仇斯年点头表示可以的时候,女生还挺惊喜。 那只乐队的名气并不算特别响,作品也比较冷门,跟那些高人气的名牌乐团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名不经传。女生是怀着试试的心态提出这首曲子的,毕竟表演世界名曲,两个人的配合相对来说会更轻松一点。 她没想到仇斯年不仅知道这首曲子,竟然还能熟练演奏。 好听的音乐可以在各个地方寻到,好作品也未必都出自大师之手,那首曲子虽不是世界名曲,但是仇斯年很喜欢,只是在新年晚会上演奏,似乎伤情了些。 曲目已经敲定,女生自信满满,对仇老师也是信心十足,一点儿也不着急,眼看新年晚会在即,才想起来找仇老师排练。 伍叔的网吧里,高一正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把游戏菜单上的游戏挨个玩了一遍。 高一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解压,曹斌找不着高一,也联系不上他,知道他肯定在网吧猫着,就过来了。 一进网吧,曹斌就直奔高一常用的机子,猛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果然在这躲着呢你! 高一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鼠标不小心划到了炸弹,游戏结束。 靠,你是闲出屁了吧?曹斌看着屏幕上的切水果游戏,有点无语。 高一沉着脸没说话,重新开了一局。 曹斌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高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拉倒吧你,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曹斌开了机,少蒙我啊,你心情一不好就会躲这来,赶紧说,怎么了?谁惹你了? 高一嘴唇动了动,平静地开口:我跟仇斯年把话说开了。 曹斌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啥?!说开了?表白了?!结果呢?结果呢? 问到这里曹斌忽然停住了,看高一这表情,肯定是没成。 不是吧曹斌的声音蔫巴了,被拒绝了? 高一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了胳膊里,闷着声音说:他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想跟我好。 什么也没说?这算哪门子的拒绝啊?曹斌一拍桌子,很愤慨,这个臭男人怎么回事?我们gone神这么帅这么好,他有什么看不上的? 高一忍不住笑了,但心里还是难受。 曹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高一,只能拍拍他的背,过几天就是元旦了,我们学校有迎新晚会,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凑个热闹,转换一下心情。 不去。高一拒绝。 仇老师也会去。 高一抬起了脑袋。 瞧你那点出息。曹斌叹了口气,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迎新晚会我小舅有节目。 他要上台表演? 对啊。曹斌拿出了手机,翻出学校论坛,论坛首页都挂了好几天了,我都不知道我小舅在院里居然这么出名。 他表演什么?高一凑过去看曹斌的手机,小提琴? 学生里各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论坛首页甚至挂着学生给仇斯年设计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照片大概是偷拍的,却被美工修出了惊天动地的美感,帅得快没边儿了。高一看着海报上仇斯年英俊温和的侧脸,忍不住道: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优秀得令人发指。 所以呢?gone神要去吗?曹斌挑眉看着他。 去。高一不假思索。 高一很晚才回家,仇斯年见他无话,他也怕尴尬,索性不见面好,让彼此都缓缓。 茶几上放了一个琴盒,高一猜那应该就是仇斯年的小提琴,他走过去瞧了几眼,光看个盒子都觉得高级。书房传来隐隐约约的打字声,高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都十一点了还没睡? 高一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高一看得眸子一颤,被仇斯年帅得腿都软了。 仇斯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 高一记得第一次跟仇斯年相遇,他就戴着一副眼镜,此后就没再见他戴过。这是高一第二次看到戴眼镜的仇斯年,跟初见时的感觉一样,说不出的斯文儒雅。 高一还在痴恋恋地看着,仇斯年忽然抬眸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相撞,高一惊得关上了门。 没等高一离开,仇斯年就在屋里高声道:进来。 高一脚步一顿。 让你进来。仇斯年又喊了一声,语气带着命令。 高一犹豫地开了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仇斯年看着他,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高一垂着头,像个犯了事儿的小孩,跟曹斌去玩了。 去哪了?仇斯年起身走了过来。 网,网吧。高一心想自个儿失恋了还不能出去嗨一下吗,怎么到头来还得被失恋对象批评教育。 仇斯年担心高一,担心得连十点就睡的规矩都打破了,坐立不安地等到了现在,连着说话语气有些急躁。 以后晚回来跟我说一下。仇斯年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还有,你今天抽了多少烟? 高一愣了一下,嗯? 垃圾桶的铁盒里。仇斯年沉着声音,全是烟屁股。 高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下回不在家里抽烟了,对不起。 重点是这个吗?仇斯年有些无奈,高一年纪不大,烟瘾却那么重,他怕他年纪轻轻,身体就被折腾坏了。 高一明白他的意思,小声道: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抽了。 这哪像是个刚被拒绝过的人说的话,那么乖那么软,仇斯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 你怎么突然戴眼镜了?高一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近视吗?我记得你平时好像没戴过眼镜。 眼镜?仇斯年表情茫然,哦你说眼镜啊,这眼镜是缓解疲劳的,我偶尔眼睛累了会戴,平时基本不怎么戴。 哦高一还是腿软,戴眼镜的仇斯年真的让他毫无抵抗力。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2) 晚饭吃了吗?仇斯年问他。 高一点头。 嗯,早点洗澡睡觉吧,我也回房间了。现在离仇斯年雷打不动的睡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再多一分钟他都觉得是罪过。 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为重要之物打破。 几天的日子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新一年的最后一天。 这几天仇斯年和那位学生搭档一起在音乐教室排练了几次,女生的钢琴水平很高,选的曲目又是自己喜欢的,不消多练就演奏得深入人心。仇斯年虽然很久没碰过小提琴了,但是底子深厚,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 这两个活菩萨,一直到离晚会还剩三天的时候才开始排练,好再看过最后一场彩排,院主任听得如痴如醉、连连鼓掌,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年末了,天气冷了很多,高一戴了一顶浅浅的黑色毛线帽,双手揣着兜走进了一家花店。 今天他要去曹斌的学校看迎新晚会,说是看晚会,其实就是去看仇斯年的,要是没有仇老师,谁凑那热闹。 电视里表演节目的人下台后一般都会收到鲜花,高一寻思着仇老师也得有这个待遇。 高一第一次给人买花,还有点不好意思,店员见他迟疑不决,主动上来询问:同学,你要买花吗?送给女朋友? 不是。高一摇头,不自在道,送给老师的。 老师啊?店员微微一笑,如果是已婚的,可以送百合花,如果还未婚,康乃馨也是很好的。 康乃馨?高一拧眉,那不是送给妈妈的吗? 店员忍不住笑了:康乃馨送老师送妈妈都合适,寓意很美好的一种花。 是吗 是啊,你要是觉得合适,挑几只,我现在就给你包起来。 高一犹豫片刻,点头:那行吧,你帮我挑吧,我也看不出好坏来。 好的。 店员弯腰挑花,高一余光一瞥,瞄到了康乃馨旁边的玫瑰,鲜红红的一大片插落在水桶里,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等等。高一叫住了店员。 店员回头,怎么了? 不要康乃馨了。高一指了指那桶鲜红的玫瑰,给我扎一束玫瑰吧。 作者有话说:  昨天状态有点不好,所以没更,对不起等更的宝宝,抱歉。 第41章 后台休息室里, 仇斯年披着大衣靠在椅子上, 正在等待上场。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低头安静地看着。 虽然仇斯年的颜值抗打,化妆师还是给他画了个淡妆,额前的头发也被梳到了后面,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英俊又有派。 仇斯年不习惯脸上带妆的感觉,看书的时候都不怎么自在,眉头微蹙。 跟仇斯年搭档的女生正在一旁拿着手机玩游戏,是见过大场面的,淡定如常,一点也不见紧张。 女生穿了件淡蓝色的小礼裙,天气冷, 她裹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哎呀,老师, 学校论坛和贴吧上都是你的照片。女生缩在棉衣里,笑盈盈地看着手机屏幕。 仇斯年闻声抬头。 我跟着沾光了。女生笑着开玩笑, 怎么还有咱们在音乐教室排练的照片啊,这都什么时候拍的啊? 化妆师走到仇斯年面前说:老师,你们马上就上场了,我再给你补补妆。 还补啊?仇斯年有些为难, 不用了吧,我觉得这样挺好了,反正下面的人也看不清我的脸。 化妆师笑了笑:到时候会有摄像头特写的, 那大屏幕上都得放出来。 其实仇斯年就算不化妆也无碍,皮肤又白又光滑,三十岁的人水灵得跟个二十岁的学生一样,化妆师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多跟他说会话。 行吧。仇斯年只好答应。 化妆师拿化妆刷在仇斯年的侧脸扫了扫,笑道:仇老师你皮肤状态真好。 仇斯年闭着眼睛浅浅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哟,这哪来的小王子啊,还需要化妆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仇斯年睁开了眼睛,透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的小姨。 你怎么来了?仇斯年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臭小子学校有晚会也不告诉我。顾月拉了张椅子在仇斯年旁边坐了下来,你妈跟我说你今天要上台表演,我正好有空,就过来了。 你这么闲啊?仇斯年看着她笑。 我忙得很。顾月斜了他一眼,看完你我就走了,你今天可真是太迷人了小伙子,这谁家外甥啊,帅成这样。 谢谢美女夸奖。 不客气。 仇斯年跟小姨聊得其乐融融 ,化妆师插不进话,就去一旁帮女学生补妆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仇斯年看着顾月,今天薛一铭也来了。 顾月皱眉,他从上海回来了? 是啊,早就回来了。仇斯年抽了张餐巾纸,蹭了蹭鼻尖上的定妆粉,怕你俩到时候见了面尴尬,先跟你说一声。 有什么好尴尬的。顾月双手抱胸,我跟他早就过去了,再见还是朋友。 顾月年轻的时候,跟薛一铭谈过一段不短时间的恋爱,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薛一铭还很年轻,放弃上大学选择了电竞这条路,顾月那会也就二十八岁,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强,两个人因为仇斯年相识,薛一铭对顾月一见倾心,之后就是热情似火的穷追猛打。 顾月比薛一铭大了九岁,也正是因为年龄的问题,多次拒绝薛一铭的追求。但是理智到底是比不过情感,顾月虽然一直回避薛一铭的感情,其实心里是有他的。 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自然而然的。爱情敌得过年龄,却很难敌得过时间。 两个人相爱相伴了四年,顾月不再年轻,薛一铭却处于人生的巅峰期,不断前进不断上升。彼此间的差异越来越大,即使感情仍在,最终还是走向了离散。 其实吧仇斯年犹豫着,我觉得他心里还有你,你就没想过 仇斯年。顾月打断了他,当初知道我俩好上,把他打得进了医院的可是你啊。 提起这事仇斯年忍不住笑了,那大概是他人生第一次对人动粗。 薛一铭跟他小姨谈恋爱,仇斯年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薛一铭高中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花心浪荡子,谈过的女孩子都能凑成一个连了。当初仇斯年偶然得知薛一铭竟然招上了自己的小姨,竹马成了自己的准姨父,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再说这准姨父还不怎么靠谱,一颗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仇斯年一冲动就把人收拾了一顿。 我那会以为他就是跟你玩玩。仇斯年说,你也知道他以前什么德行。 两个人之后会分手,是顾月提出来的。不是感情破裂,也不是第三者插足,只是觉得当初的感觉已经不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仇斯年知道薛一铭对他小姨还有意思,不然这么些年也不至于一直单着。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都这一大把年纪了,不想再续什么前缘了。顾月站起来拍了拍仇斯年的肩膀,我先去台下占位了,好好表现哦,仇老师。 仇斯年一口毒奶,顾月在位子上坐定,旁边就坐下来一个人,转脸一看,好巧不巧就是薛一铭。 薛一铭看着顾月不由地一怔。 好久不见。顾月微微一笑。 薛一铭沉默片刻,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好久不见。 高一掐着点才进礼堂,他对其他表演没有兴趣,就是想看一眼仇斯年。走进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台下坐满了学生,座无虚席。高一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只能站在离舞台最远的地方。 这样也好。 高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玫瑰,他也不好意思抱着一捧玫瑰挤在人堆里。 玫瑰小小的一束,包扎得很精致,一共有23支,高一不懂玫瑰花数目代表的意思,也觉得俗,挑了个他和仇斯年初遇的日期,9月14日。 后来还是店员告诉他的,23支玫瑰也有寓意,代表时时刻刻的思念。 鲜红的玫瑰明艳又张扬 ,即使在昏暗的礼堂里,也很扎眼,站在高一旁边的学生频频侧目,眼里带着笑意。 主持人讲话结束,舞台上的灯光逐渐变暗,直到整个礼堂变得漆黑一片,配合这样沉静的氛围,台下的观众也安静了下来。 高一屏息等了几秒。 一束光从舞台上方照了下来,一个穿着蓝色礼裙的女生姿态优雅地坐在一架钢琴前面,台下响起了欢呼声。 又有一束光落了下来。 高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耳边传来更热烈的欢呼声。 灯光洒满了仇斯年的全身,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他对着台下微微欠了欠身子,扬手架住了手里的琴。 女生的手指搭在了琴键上,顿了一秒,台下的学生顷刻间变得安静。手指触键,纯净的声音从指尖流了出来。 十秒后,仇斯年配合着拉动了手里的琴弓,融进了女生的钢琴音里。 仇斯年穿了一件很宽松的白色衬衫,连领结都没有打,松松垮垮的薄衫插在笔挺的西装裤里,随意却异常有气质。 优雅极了。 高一以前就觉得仇斯年的腿很长,今天穿了条比较贴身的西装裤,两条大长腿真是一览无遗。 曲子有些悲伤,仇斯年全程闭着眼睛,曲谱似乎早已烂熟于心。 本来就是过来饱饱眼福,看两眼拉小提琴的仇老师,高一此刻却被萦绕在礼堂的音乐吸引了去。 高一离舞台有点远,看不清仇斯年脸上的表情,大屏幕上偶尔闪过仇斯年的脸部特写,闭着眼睛,嘴角下撇。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一捧着花,越听越哀伤,越听越孤独。 他想起了秦空、想起了秦空的爸爸、想到了自己昏暗的过去。 被孤独缠身不止他一个人,陈泽坐在人群里,静默地看着舞台,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一曲结束,高一的鼻子都酸了,他低头按了按眼角。 礼堂安静了几秒,舞台上的女生起身,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仇斯年走到舞台中央,抬起手,女生搭着他的胳膊,拎起裙边,两个人朝观众微微鞠了一躬。 高一的耳朵快被后排的女生给震聋了,掌声经久不息,前排有学生抱着一束鲜花跑上了舞台。 操。高一瞪了瞪眼。 被捷足先登了。 学生把鲜花递给了仇斯年,是个女生,红着脸还有些难为情,看样子不像是院里准备的托。 女生趁此跟仇老师要了个拥抱,仇斯年抱着花有些为难,犹豫片刻,还是跟女生飞快地抱了一下。 靠靠靠。高一不爽了,揪着玫瑰花束直磨牙。 曹斌猫着腰从前排跑了过来,靠,你在这站着呢,我给你占位了,你怎么不过来啊,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操。曹斌看着高一怀里的玫瑰,满脸震惊,你他妈还买了玫瑰?我靠高总行啊,走走走,跟我过来,我带你去后台。 曹斌拉着高一从另一条过道往后台跑了过去。 跟仇斯年搭档的女生也收到了鲜花,抱着花笑着对仇斯年说:仇老师,你刚才可太帅了。 仇斯年把花放在了化妆台上,笑了笑,道:今天配合得很好,感觉是最好的一次了。 哎,我刚才差点没忍住。女生低头闻了闻花,感觉圆满了,我一直没在舞台上弹过这首曲子。 你刚才表现得很好。仇斯年把棉衣递给了女生,把衣服穿上吧,别感冒了。 谢谢老师。女生接过衣服,立刻打开手机看了看,学校论坛的首页果然都是他们刚才在舞台上表演的照片,仇斯年的单人照尤其多。 女生忍不住笑: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给你送花的女生要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了呢,帖子下面好多人问这个人是谁。 仇斯年没说话,抽了几张纸把那束花盖了起来。 仇斯年的节目比较靠后,休息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一个两个聚在一起聊天,等上场,曹斌拉着高一从外面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高一?仇斯年惊讶地看着门口的男生,你怎么会在这?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曹斌,一目了然,又是这个小祖宗带过来的。 真是个好外甥,还兼职做月老。 高一手里的玫瑰很惹眼,仇斯年垂眸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休息室里还有几个人,众目睽睽之下,高一犹豫片刻,把玫瑰递给了仇斯年。 元旦快乐。高一低着头,耳朵已经红了。 休息室里的都是学生,见状惊讶得面面相觑,竟然鼓掌起哄:哇哦 跟仇斯年搭档的女生兴奋得暴露了本性,笑着打趣:诶诶仇老师这是把小哥哥都帅弯了吗?竟然还有男同学给你送花,还是玫瑰啊 玫瑰很红,高一的耳朵也很红。 仇斯年没想到高一会过来,更没想到他会送玫瑰,活到这岁数头一回被个小孩儿拿玫瑰撩了,心里一动,小鹿跑进来了。 仇斯年嘴角微微勾起,接过了高一的玫瑰,轻声道:谢谢。 咔嚓 有人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高一抬头看了一眼,拧着眉,不高兴了。 换个地方。仇斯年拉着高一往外面走,走到门口深深地看了曹斌一眼。 曹斌被仇斯年看着一阵发毛,紧张道:怎,么了?舅、舅舅? 你一天天的倒是挺闲的,要不寒假我单独给你布置点作业,充实一下你索然无味的人生。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3) 仇斯年前脚刚走,薛一铭后脚就过来了。 嗯?人呢?薛一铭往休息室里看了看,这么快就走了? 薛一铭拍了拍曹斌的肩膀,问:你们这有个叫仇斯年的老师吗? 曹斌转过头,吃了一惊:卧槽,铭神。 他们会不会把照片发到网上去啊?高一跟在仇斯年身后,有些担心。 嗯?仇斯年停了下来,什么? 刚才不是有人拍照了吗?高一纠结地皱眉,万一传出去了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仇斯年淡淡一笑:既然怕对我有影响,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送玫瑰? 我送我的,不关他们的事。高一生硬道。 仇斯年见他低着头耳朵红红的,心里的小鹿撞得更厉害了。 刚才还有个女生给你送花高一小声嘟囔,心想送花就他妈送花,竟然还抱了一下,你抱你大爷呢。 她送的不是玫瑰。仇斯年打了个岔。 那她还抱你了话都已经说开了,也没必要跟以前似的藏着掖着,高一抬眸飞快地看了仇斯年一眼,我要是坐在第一排,我肯定在她前面把花送给你。 嗯。仇斯年含笑,谁跟你似的,胆儿那么肥,直接送一捧玫瑰。 因为喜欢你。 仇斯年愣了一下。 喜欢你才送你这个。高一不敢看仇斯年的眼睛,说的话却很坦率,上次忘了问你,我算是被拒绝了吗? 仇斯年没说话。 如果是被拒绝了,你是不喜欢我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怎么可能不喜欢,不喜欢这三个字说出来,连仇斯年自己都不信。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其他任何原因,他踏不过去只是以后这道坎。 见仇斯年还是沉默不语,高一又道:那我换个别的问题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喜欢上男人喜欢上我吗? 高一到现在也无法确定仇斯年的性取向,他就怕仇斯年是个直男,所以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我不喜欢女人。仇斯年轻轻地开口。 高一抬头看着他,你 我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给我投雷和浇灌的宝宝,破费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那首曲子是Ashram的《ⅡMostro》,真的是一首很孤独的曲子,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听一听。 第42章 高一欣喜得都结巴了:那, 那我可以追你吗?追到你喜欢上我为止 没必要。仇斯年打断了他, 你没必要这样 高一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什, 什么意思? 仇斯年低头看向玫瑰,抿着嘴,再绝情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师,他说他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这是汤文生前对仇斯年说的最后一句话, 莫名其妙的,此刻却在仇斯年的耳边萦绕,扰得他心绪烦绕、头脑发胀。 仇斯年闭了闭眼,眼前血淋淋的模糊一片,又是汤文的尸体,又是鹦鹉的尸体,还有过去坐在心理医生面前的自己, 各种毫无关联的幻象飞速旋转交融,漩涡似的把现在的他吸进了无尽的黑暗。 仇斯年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扶住了墙,弓着背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高一受到了惊吓, 忙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高一紧张地拍着仇斯年的背,慌张道:怎么回事?我,我是不是 不是。仇斯年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 扭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 仇斯年在生活习惯上有近乎病态的执念,这种病态也体现在其他方面, 当年心理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心理正常,他却一直觉得自己有病,直到现在也还这么认为。 高一眸子微颤,眼睛有些红。 仇斯年看着心疼,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毛线帽,轻声道:我就是突然想到胖子了,心里有点难受。 对不起高一低下了头,它才刚死没多久,我就跟你说那些 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仇斯年手微微一使劲,搂住了高一的后脑勺,轻松道:帽子挺好看的。 操。薛一铭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叼着烟一脸震惊。 仇斯年和高一闻声同时转过了头。 这下轮到高一震惊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老,老板? 看到薛一铭,仇斯年微微皱眉。 薛一铭没成想仇斯年跟高一呆在一块,跟曹斌打听清楚后就过来了,一来就撞见老友跟自己的前队友躲在楼道里你侬我侬,惊得嘴里的烟差点掉了。 之前网上KE战队前队员gone和某位不知名大学老师的绯闻才平息没多久,现在这特么是什么鬼? 石锤? 仇斯年搭在高一后脑勺上的手放下了。 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高一还没回过神,有些怔愣地看着薛一铭。 都正面撞着了,也没必要瞒着了,薛一铭把烟掐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瞥了一眼仇斯年,实话实说道:来看仇老师表演节目啊。 啊?高一思绪混乱,更糊涂了,仇老师? 我跟他是朋友。仇斯年解释道。 什么?高一扭头看着仇斯年,朋,朋友?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把高一脑袋上的毛线帽往下拉了拉,我跟他认识,我知道你们俩也认识。 高一的表情更诧异了,脑袋稀里糊涂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薛一铭瞥到了仇斯年手里的玫瑰,刚才看到的一幕跟这红艳艳的玫瑰一联系,不由自主地就往歪了去想了。 我一会再跟你慢慢解释。薛一铭走到高一面前说,他神情威严,语气跟训孩子似的,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完,薛一铭就急吼吼地把仇斯年拉到了一边,离高一远远的。 你怎么回事?薛一铭语气焦急。 什么怎么回事?仇斯年不悦。 你还问我?薛一铭瞪着他,扭头看了一眼高一,压低了声音,之前网上说你是gone男朋友,那不都是网友胡编乱造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真把他给怎么样了? 什么跟什么。仇斯年皱眉,你别跟这瞎脑补。 瞎脑补?薛一铭指了指仇斯年手里的玫瑰,这哪来的?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买给自己的,刚才在台上给你送花的那个学生送的是康乃馨,可不是这大红玫瑰,你当我没看到啊。还有你刚干嘛呢?你摸人脖子干嘛? 薛一铭跟个老妈子似的叨叨个不停,仇斯年听得不耐烦,不耐道:我哪里摸人脖子了? 没摸脖子?摸脑袋不是摸?你刚脸都快凑到人脑门上去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薛一铭继续叨叨,诶,不对啊,我不记得你有这方面的倾向啊?你是不是跟那孩子住久了住出感情来了?高一长得确实好看,你要是弯了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啊? 仇斯年压着火,尽量保持冷静。 你别跟我这瞒着,你是不是真跟他好上了?靠仇斯年,他才多大啊,你 连薛一铭都觉得仇老师是在啃嫩草。 你还能不能闭嘴了?仇斯年冷冷地问了一句。 薛一铭噤了声,终于消停了。 薛老板不担心好朋友的性向问题,操心的只是自己队里的王牌别被老男人钓了去。 你倒是很关心队员的感情问题。仇斯年冷淡地嘲讽,你是他老板还是他妈啊?哦,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他的老板了,而且人家现在好像也没那个意愿回你的娱乐部。 仇斯年戳中了薛一铭的痛处,薛一铭气得肝疼,指着仇斯年要骂不骂:你个老东西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仇斯年捏着玫瑰的外包纸往上扯了扯,神情淡然。 我是怕网上那些逼又抓着这件事大作文章。薛一铭往嘴里塞了根烟,到时候对你也有影响,而且 薛一铭皱着眉,还是计较两个人的年龄差:他才多大啊,你都大他一轮了 是不大,过了年才刚满19。 仇斯年冷笑了一声:你比我小姨小了几岁来着? 薛一铭咬着烟一愣,被仇斯年噎住了。 你想太多了。仇斯年往后看了一眼,高一已经被晾在一旁好久了。 我跟他什么也没有。仇斯年说着朝高一走了过去,楼道里有点阴冷,高一的耳朵红红的。 是不是有点冷?仇斯年把他的毛线帽又往下拽了拽,这帽子中看不中用啊,不顶冷。 高一挺怕冷的,其实仇斯年穿的比他还少,但是手却很温暖,手指不小心从他耳侧划过的时候,触感温热。 你跟老板 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我知道你以前是他俱乐部里的职业选手,我跟薛一铭从小就认识,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仇斯年解释道,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是觉得说出来没必要。 从小就认识?高一眼睛发亮,老板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当然。仇斯年笑了,一起长大的。 说话间薛一铭已经走了过来,他看着高一,说:高一,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仇斯年扭头看他,眉宇间透着不耐,现在都几点了? 仇斯年对薛一铭有些不满,不仅是薛一铭,连高一都看出来了,他很少见到仇斯年摆臭脸。 薛一铭咬着烟,表情讪讪的,仇斯年对他这态度其实无可指摘,他也觉得自己有点缺德,自私自利,不考虑高一的感受。 薛一铭抽掉嘴里的烟,叹了口气,对高一说:我以后再来找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高一心里还是对薛一铭怀着敬意的,而且他向来爱憎分明,薛一铭虽然平时从不跟队员摆架子,但不怒也自威,忽然间放低姿态轻声细语的,高一有些惶恐。 毕竟他之前一声不吭擅自解约离队,对战队也造成了不少的负面影响。 但是高一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嘴上还是习惯性地喊老板,但事实却是他和薛一铭早已没有任何关系,刚才看到他是太震惊了,忘了尴尬。 薛一铭拍了拍仇斯年的肩,走了。 今天我回家住。薛一铭走后,仇斯年对高一说,你早点回去。 高一想问为什么,却没开口。 仇老师有自己正儿八经的家,想回去就回去,他问哪门子的为什么。 嗯。高一点头。 高一一脸惆怅,仇斯年无奈一笑,道:我爸说今天没看着我表演,让我回去单独再给他拉一曲。 高一忍不住笑了一下,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他这么期待? 仇斯年看着高一左边嘴角那个浅浅的梨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你先回去吧。仇斯年说,我回休息室拿一下东西,晚上早点睡。 嗯。 仇斯年回休息室拿了自己的小提琴,他披上外套,一手拎着琴盒,一手拿起了桌上的玫瑰,往门外走。 诶,老师。有人叫住了他,把仇斯年之前在舞台上收到的鲜花递了过来,这还有捧花呢,别忘了带走啊。女生掀开盖在花上的餐巾纸看了看,这么漂亮。 你要是觉得漂亮就带走吧。仇斯年笑了笑。 啊?您不要了? 嗯。 仇斯年抱着一捧玫瑰回了家,红艳艳的一片,特别引人注目,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仇父摘下眼镜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哪来的花啊?仇母走了过来,看到仇斯年手里的玫瑰,纳罕极了,你买的? 不是。 那是学生送的?仇母更惊讶了。 仇父看了仇母一眼,笑道:学生哪会送玫瑰啊。 仇斯年默不作声地拆掉了花束的包装纸,找了个花瓶,不紧不慢地把23支玫瑰从海绵体上抽了出来,插在了花瓶里。 诶诶。仇母走了过来,你花粉过敏你不知道啊,你要留着这花? 好看。仇斯年盯着鲜红的花瓣。 好看也不能留着啊。仇母把花瓶捞了过来,我搁外面去。 仇斯年拦住了她,我明天就回去了,这花就留在这,您替我好好养着。 仇母神情疑惑,问:这花到底是谁送你的?姑娘? 不是。仇斯年用手指刮了刮花瓣上的露水,反正您替我好好养着,放家里当装饰不也挺好看的么。 我去洗澡了。仇斯年说着往浴室走。 浴室有药,记得吃,不然一会你该起疹子了,我看你晚上怎么睡得着。仇母在后头喊。 其实仇斯年的后颈已经起了一层红红的小疹子,被衣领挡住了,看不太清楚。 仇斯年撩起自己的衣领,侧过脸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耳根连到整个后颈,已经红了一大片,麻麻痒痒的,还有点隐隐的刺痛感。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4) 他对花粉过敏,不过不严重,像今天这样大面积的起红疹是第一次,刚才抱着玫瑰在楼道里站了太久了。 也是活该,非抱着不撒手。 后颈痒得厉害,仇斯年微微皱眉,挤了点药膏抹在红肿处轻轻地涂抹着。 今天估计又是个不眠之夜。 第43章 洗完澡, 高一吹完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仇斯年的房间前停住了。 今天仇斯年回自己家睡觉了, 高一看着房门,突生了一个大胆而不要脸的想法。他的房间就在仇斯年房间的对面,高一脚步微顿,舌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他脚尖往一边一挪,开门走进了仇斯年的卧室。 仇老师今天不在家,见不到人闻个味儿也算是美好的念想。 高一已经打好小算盘了,仇斯年明天要上课,就算要回家肯定也是在傍晚了,明天又是大晴天,一天的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把床单被套洗好再重新换上, 不留一丝痕迹。 高一带上门,莫名的做贼心虚。 这是他搬到这里来后第一次进仇斯年的房间, 房间格外干净整洁,被子平坦地铺在床上, 不见一丝褶皱。 房间里溢满了仇斯年的味道,那股好像只有高一自己能闻到的味道,比这间房子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烈。 高一在原地矜持了几秒,似乎还在做思想斗争, 片刻后他就认命了,赤着脚钻进了仇斯年的被子里。 他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好似有无数片羽毛在裸露的皮肤上轻轻拂过,又酥又麻,舒服得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张开了似的。 枕头上被子上,床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仇斯年身上的味道,高一揪着被角闻了闻,眼睛眯缝了起来,神思竟然有些恍惚。 还没喝酒呢就醉了,也就这点出息。 高一想给仇斯年发个消息,扭头拿手机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他起身拿起药瓶看了一眼,高一生活常识极缺,上网对着药瓶上的药名搜了一下,才知道这瓶是安眠药。 药瓶已经空了,高一看着手里的药瓶,不由地皱眉。 他知道仇斯年每天十点就睡,却不知道他竟然有失眠症。 高一躺在仇老师的床上,裹紧了仇老师的被子,拿手机掐着零点的时间给仇老师发了条祝福:新年快乐。 光祝福还不够,他又大着胆子继续撩拨:新的一年还是喜欢你。[太阳/] 高一迟疑片刻,一分钟后还是把那条消息撤回了,今天仇斯年扶着墙干呕的样子还在他脑内盘旋。鹦鹉死掉这件事给仇斯年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应该只有仇斯年自己知道,他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反叫身边人忘了他本该是怎样的反应。 心爱的宠物刚死没多久,自己就急着表明心意,未免太莽撞了些。 高一翻了个身,定睛看着床头柜上的空药瓶,他闭上了眼睛,仇斯年的气味还在鼻间肆意环绕。 仇斯年在生活习惯上的执念其实已经被打破了,破了个小口子,正在裂开。他有多久没在十点前上床睡觉,他已经记不清了。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竟然还躺在床上看手机。 高一给他发的消息他都看到了,包括那条撤回的消息。 仇斯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吃了药又涂了药膏,红疹已经消散了不少,但还有些痒。 仇斯年用手指在耳根后面轻轻地蹭了蹭,单手打了几个字,他顿了顿,又把那几个字删掉了。 一夜无眠,可能是因为过敏,身上难受得睡不着,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翌日早上,仇斯年赶早回来拿笔记本电脑,高一打错了如意算盘,一大清早就翻了车。 仇斯年开门进屋的时候愣了愣,他抓着门把手,错愕地看着自己床上拱起来的被子。 高一蜷曲着身子蒙在被窝里,白花花的一条大长腿露在外面,睡得正沉。他大概只穿了条裤衩,因为仇斯年顺着那条腿视线上移时,看到了隐约若现的黑色裤边,裤边撩得很上,被被子压得卷了起来,要是再往上撩一点,准保春光乍现。 仇斯年很轻地咳了一声,平复了一下有些波动的心绪。 他看了一眼被被子盖住大半张脸的高一,轻笑了下。 胆儿真大,还没人敢在他的床上躺过。 仇斯年打开了衣柜,想顺便换件衣服,他站在衣柜前,抬手撩起了上衣。 听到轻微的动静,高一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恍惚间看到床边站了个人。 高一弹了弹眼皮,又定睛看了一眼,仇斯年扬手套上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扣纽扣。 高一一个激灵,吓得瞌睡都没了,他噌的一下缩进了被窝里,连同那条露在外面的腿一块捂在了被子里,藏得严严实实。 仇斯年闻声转过头,抬起手扣袖口的扣子,轻声问了句:醒了? 高一躲在被子里没出声,窘得心口砰砰砰的直跳,不光是耳朵,连脸都红透了。 已经没脸见人了,他这是什么行为? 变态痴汉的行为。 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正面看上仇斯年一眼,能直接掘地三尺把自个儿埋了。 仇斯年见他跟个粽子似的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不觉好笑,也不多问,怕问多了把人臊着。 仇斯年关上了柜门,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高一一直捂在被子里,仇斯年怕他蒙坏了,轻轻地拽了一下被子,喘得过气吗?捂得那么严实。 那坨被子很明显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仇斯年无奈,自己不走高一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从被子里出来,他起身道:我去学校了。 仇斯年走到门口的时候,高一终于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小声道:床单和被套我会换的。 说完又缩回了被子里,慌张得咬嘴唇。 不用换。仇斯年说着带上了门。 这小孩儿怎么就跑到他床上去了呢? 一上午,仇斯年都心神不定,稍有空闲就要走神,脑子里全是高一光溜在被子外的那条长腿。 仇斯年晃了晃脑袋,努力集中注意力。 久违的,陈泽走进了办公室。 老师。陈泽喊了一声。 仇斯年闻声抬头,面露惊色,他从旁边给陈泽拉了张椅子,你好久没来了啊,坐吧。 谢谢老师。陈泽坐了下来,老师,你昨天合奏的那首曲子,很好听。 陈泽面容平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仇斯年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淡淡一笑:谢谢。 陈泽已经很久没来找过仇斯年,这次来竟然是为了道别,仇斯年听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仇斯年以为他想开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没有走出来。 你要走了?什么意思?仇斯年眉头紧皱,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汤文以前说他想跟我一起去看极光,可能会去有极光的城市吧陈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突然哽咽了,我觉得我没办法走出来了老师,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我也不想忘了他,我根本就不可能忘了他 逝者无法抹去自己在生者心中的痕迹,汤文用死换了在陈泽心中的永生。 仇斯年沉声道:他的死不是因为你 就是我,就是因为我。陈泽闭着眼睛,眼泪洒落,声音颤抖着,对不起,老师,给你添了那么久的麻烦。 陈泽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哭着笑了:我不想整天带着面具坐在教室里,太累了 仇斯年的手微微攥紧,无言地看着陈泽。 陈泽跟仇斯年聊了很久,哭着笑,笑着哭,像是积压了很久的苦闷终于得到了宣泄,他挂满泪痕的脸庞透着一丝解脱的快意,他到底是想开了,还是走进了更深的死胡同,仇斯年一时竟分辨不清。 陈泽辍学了,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仇斯年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去了更远的地方。 听说陈泽的父母为他办了出国留学的手续,想让他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没有汤文的人生,但是陈泽没有接受。也有人说他拒绝父母的安排,去山区支教了。 具体是怎样的结果,仇斯年不清楚,他只知道,陈泽带着关于汤文的记忆,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个人生是好是坏,仇斯年无从得知。 从那以后,仇斯年的失眠更严重了,严重到即使加到最大的药量,还是被噩梦缠身,似睡非醒地挣扎到天亮。 高一注意到仇斯年又买了一瓶安定,他每天都会偷偷溜到仇斯年房间里,去数剩余安定的数量。 第一天,吃了两片。 第二天,两片。 第三天,四片。 第四天,五片。 如果只是为了缓解失眠,五片已经超量了,高一看着洒落在桌子上的药片,忧虑得皱紧了眉头。 他问过仇斯年,晚上是不是要吃安眠药助眠才能睡着,仇斯年只道他睡眠质量不好,却没提自己加大药量的事。 那天晚上,仇斯年照例很早上床休息,高一一直等到房间里彻底没了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溜进了仇斯年的卧室里。 今天的药量又是五片,高一沉着脸,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高一把药瓶放回了原处,回自己的房间翻出了一条小被子,他抱着小被子悄悄地折回了仇斯年的房间,在床边的地板上躺了下来。 今天他想陪着仇斯年一起睡,如果明天仇斯年还是按照这个剂量继续服药,他就要把药瓶扔到马桶里去了。 高一进进出出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仇斯年,安定虽不能避免他做噩梦,却让他睡得很沉,因为睡得沉,所以总是被困在梦里。 这次他又被困在噩梦中了。 还是曾经无数次梦到的那个场景,梦里男生的背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他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喊道:老师。 仇斯年也跟着笑了一下,慢慢走近。 明明脚步一直往前挪动,仇斯年却不见自己离汤文更近一步,他惊恐地抬起了头,发现男生脸上的笑意陡然不见,温和的面孔变得狰狞、模糊。 汤文的身体越来越模糊,仇斯年伸出了手,不断往前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老师,救救我救救我 汤文! 砰的一声,仇斯年猛然回神,眼前看到的已经是汤文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高一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呓语声,他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弹了起来。 汤文汤文仇斯年抓着被子急促地呼吸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黏答答地贴在脑门上。 仇斯年的眉毛拧成了麻花,脑袋不安地来回晃动着,高一轻轻地拍着他起起伏伏的胸口,又轻又慢地喊他:老师,老师不怕,不怕啊 仇斯年倏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高一的手,攥得紧紧的,高一感觉到仇斯年的手心都是汗,他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轻轻地蹭着。 仇斯年呼吸粗重,双眼发直,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来。他双手冰凉,触碰到高一温热的指腹,逐渐回了温。 仇老师?高一轻喊了一声,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把仇斯年拽回了现实,他的眼睛恢复了神采,目光落在了高一的脸上。 你高一话没说出口就跌进了仇斯年的怀里。 仇斯年抱着他,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马上就甜甜了\(^o^)/球老师不像奶糕,想什么事情都那么纯粹简单,让他缓缓,缓缓。 第44章 高一趴在仇斯年的胸口, 听着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砰的直跳。 我、我怕你晚上睡不好, 所以、就过来看看。高一结结巴巴地回答,耳根烫得厉害。 他不知道仇斯年到底做了多可怕的噩梦,他感觉到他胸口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那股让高一沉迷的独属于仇老师的味道此刻掺杂了一点淡淡的汗水味。 你是不是数我的安定了?仇斯年的嗓音依旧暗哑, 睡我的床还不够,还要检查我的药? 高一心下窘迫,支吾着没吭声。合着自己天天偷偷摸摸跑到仇斯年的房间数药,他全都知道。 仇老师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装作不知道。 迷人是真的,坏也是真的。 良久,高一才小声开口:你吃太多了, 都超量了 仇斯年的心跳逐渐平缓,呼吸却依旧粗重, 高一微微抬头,发现仇斯年正垂眸看着他。 然后你就跑过来了?仇斯年用手背碰了碰高一的脸蛋, 冰凉凉的,睡地上不凉吗? 高一冰凉的脸蛋忽然一阵发烫,还、还好。 仇斯年还紧紧地抱着高一,一直维持下腰的姿势, 高一有些吃力,可又舍不得仇斯年的怀抱,他趴在仇斯年的胸口问:你现在好点了吗? 没有。仇斯年说着掀开了被子, 拽着高一的胳膊直接把他捞进了被窝里。 高一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全身,他这回不是爬到仇斯年的床上,是直接爬进仇斯年的被窝里了。高一揪着仇斯年的睡衣下摆,眼睛飞快地眨着,以为在做梦。 暖和了吗?仇斯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嗯。高一点头,暖和。 陪我睡会,好不好?仇斯年问他。都把人拽到被子里来了,再问这种问题显得很虚伪了,不过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很虚伪。 好,当然好。高一把手放在了仇斯年心脏的位置,我睡觉有时候会心悸,把手按在这里会比较好一点。 高一的手有点凉,黑暗中,他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把脸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隔着手感受仇斯年心口的温度。 臭吗?仇斯年低头问高一,他已经闻着自个儿身上的汗味了。 高一摇头,埋下了脑袋,鼻尖蹭到了仇斯年的睡衣,香的。 他怎么觉得自个儿就是在做梦呢?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5) 老师高一恍恍惚惚的,意识游离在现实之外,你身上真好闻 本来是帮仇老师缓解失眠的,高一贴在仇斯年的胸口神思缥缈,迷迷瞪瞪的,自己倒是先失去了意识。 身旁多了个人,温暖了些,高一身上的味道让人心安,仇斯年闭上了眼睛,久违地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仇斯年起得很早,今天上午最后一门考试,他要去监考。高一睡得正熟,他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后半夜睡得沉,仇斯年就怕自己在睡梦中做些摸大腿亲脖子的流氓事儿,好在高一昨天晚上穿了整套的睡衣。 仇斯年帮高一盖好被子,洗漱完吃过早饭就去学校了。 曹斌今天考完最后一门课,终于解放了,跟室友一块去吃烤肉,还叫上了高一。高一本来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但又有事想跟曹斌打听,就过去了。 几个男生站起身碰了碰杯,烤炉上滋滋地烤着肉。 终于他妈的考完了。曹斌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可乐,这几天我都快复习秃了,那群老师我真的是服,说的重点一个没考到,他是把毕生所学都告诉我们了,他他妈的倒是给我考啊,考的都是些什么jb玩意儿 一桌人喝着饮料嘎嘎的乐。 高一话少,闷头吃不吭声,曹斌跟室友嘚啵嘚啵老半天,一张嘴好不容易歇下来了,高一才找着机会跟他说话。 问你个事儿。高一凑到他耳边。 什么事儿?曹斌声音亮堂,喝了几杯可乐而已,就跟喝大了似的得瑟,高总有什么问题?哥哥我保证给你完美无缺的回答。 你喝可乐喝上头了?高一斜了他一眼,犹豫片刻,问,汤文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汤文?谁啊?曹斌仰头思索,嘶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旁边的室友听到他们讲话,凑过来道:汤文你不认识啊? 谁啊?曹斌看着他,你认识? 靠,去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上报纸了,你居然不知道?室友挺震惊,就咱们系的那个学长,汤文,你不记得了? 曹斌低头回忆了几秒,哦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你说的是我们学校的那个汤文吗?室友问高一。 高一迟疑:应该是吧。 诶,你怎么认识他的?关于汤文的事,曹斌了解的不多,不知道汤文跟仇斯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说的。高一看着曹斌的室友,他也是仇老师的学生? 室友愣了一下,点头道:啊对,上一届的。 他怎么了?其实高一想问他跟仇斯年是什么关系,却找不到借口掩饰。 跳楼自杀了。室友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压在嗓子眼里的,却把高一听得怔住了。 什,什么?高一一脸不可置信,自杀? 是啊,去年的事了。室友压低了声音,好像是因为抑郁症,他死的时候,仇老师就在现场,看着他从楼上跳下去的。 高一更惊愕了。 卧槽,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曹斌也吃了一惊。 我哪知道你。室友白了他一眼,反正这事去年冬天闹得特别大,我听上一届的学长说仇老师当时好像还被带到警察局去了,当时现场只有他一个人。 曹斌愤愤道:靠,把他当嫌疑犯了? 是啊,不过后来监控调出来了,那个男生自己跳下去的,仇老师想救他来着,没来得及。 高一沉默地听着,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室友继续道:那个男生好像还有一个男朋友,就是经常来找仇老师的那个,好像叫陈泽吧?之前还有人说汤文会自杀,好像是因为陈泽跟别人好上了哦对了,还有人说汤文跟仇老师有一腿,他不是同性恋吗,经常有人看到他进仇斯年的办公室,一呆就好几个小时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斌打断了他,一脸嫌恶,都他妈哪听来的臭瓜。 我也不知道啊,都是听别人说的。室友叹了口气,惋惜道,还是挺可怜的,我记得那个学长成绩好像特别好,就这么死了,哎 你别再这瞎造谣了。有其他室友听不下去了,什么有一腿啊,人家是去做心理辅导的,我之前去办公室交作业,撞见仇老师跟那个男生在讲话,就是坐着聊天儿。那个男生看着精神状态是不太好,不过真的挺奇怪的,我平时去院办经常能碰到他,我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看着特开朗的一个人。 我记得那段时间,学校贴吧和论坛上全是仇老师和那个男生的各种料,还有傻逼玩意儿说是仇老师把那个男生逼死的。室友啧了一声,现在的人啊,造谣都不需要成本的,我看过那段监控的片段,那个男生跳下去的时候,仇老师整个人都懵了,刚到人就没了。 饭桌上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高一全程静默不语,手紧紧地攥着筷子。 曹斌室友转述的那些小道tm消息与真实情况有出入,但也差不离,只是真相要比那些捕风捉影的谣传更平淡一点,残酷一点。 汤文是有抑郁症,从高中的时候就患上了,起因大概是他那两个严苛的父母,汤文跟仇斯年谈心,提起父母的时候比较多,偶尔说起陈泽,脸上会浮现淡淡的笑意。 汤文的父母对他要求严格,严格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程度。他对自己也同样要求严格,因为他想和陈泽有个看得见的未来。陈泽跟汤文在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却从来不知道他有抑郁症。 以至于在汤文父母的万般阻挠和施压下,烦闷已久的陈泽半开玩笑地对汤文说出了那句话:汤文,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心心相惜了三年多,笑过、哭过、吵过,热恋期美好却短暂,余下相伴的平淡时光,总有一刻会有想放弃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秒。 更何况陈泽本不是汤文那个世界的人。 大概是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吧,但仇斯年更愿意相信是其他的原因。 自杀的原因比外界传言的要平淡许多,却也更残酷。说出去谁信呢,就因为这样就跳楼自杀了。 仇斯年没得过抑郁症,即使跟汤文聊得再多,到底是不可能体会他的感受,轻生或许就是一瞬间的念头。累了,烦了,就想结束了,没有理由。 仇斯年之所以走不出汤文自杀的阴影,是因为汤文本身就是他的阴影。汤文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心理医生,而汤文就是他自己。 如果那天,汤文约他到天台见面的那天,他再早一点赶过去,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活着,终归是有希望的。 仇斯年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走到了汤文的墓碑前。 刻进墓碑里的黑白照片上,少年浅浅地笑着。仇斯年弯腰把花靠在了墓碑上,他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男生。 我以为他可以走出来的。仇斯年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他走不出来了我怎么什么都挽回不了呢? 仇斯年蹲了下来,用手拂去了墓碑上的一片树叶,你当初要是没来找我就好了。 晚上,曹斌把宿舍里的东西搬回了家,还拉着高一去他家吃晚饭。 你都好久没来过我家了,我妈给你做了喜欢吃的。曹斌换了鞋子,快进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什么老人家。曹母走过来拿筷子敲了敲曹斌的脑门,扭头看到高一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小高好像又长高了嘛,越长越俊了。 高一就是那种很讨大人喜欢的长相,乖乖巧巧的模样到哪个长辈面前都很吃香,曹斌的妈妈也很喜欢他。 阿姨好。高一乖巧地喊了一声,把在商场买的披肩递给了她。 谢谢你。曹母笑着接过了披肩,哎,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要不我认他当干弟弟?曹斌在一旁哼笑。 曹母斜了他一眼,不用,你把我儿子的位置腾出来让给他就行。 曹斌乐了:没人性。饭呢饭呢,我饿死了。 急什么?你爸还没回来了,还要再等一个人。 谁啊?曹斌捏着肉片往嘴里塞,你还叫谁了?哎我都跟你说了随便弄点菜就行,你怎么还喊人啊?不知道我们小奶糕脸皮薄见不得生人啊? 曹母举着筷子要抽他,曹斌躲了一下,嘿嘿笑得稀贱。 这场景太司空见惯了,高一无奈一笑。 晚饭时间,四个人在餐桌前坐定,最后一个人终于匆匆赶来。 听到门铃声,曹母起身,笑道:终于来了。 姐。仇斯年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高一一怔,猛地转过身。 看到高一,仇斯年也有些惊讶。 靠,原来你说还有一个人,是我小舅啊?曹斌一惊一乍的,你怎么不早说啊,妈妈。 曹斌说着往高一那瞟了一眼。 妈你个大头鬼。曹母瞪着他,我要是提前跟你说了,你这顿晚饭还能在家里吃吗? 那肯定能啊,太能了。曹斌殷勤地搬出了高一旁边的椅子,小舅快坐。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曹父看着他,你旁边那么空,搬高一旁边的椅子干什么?要挤死他俩啊? 不挤。高一小声道,飞快地抬眸看了眼仇斯年。 仇斯年浅浅地笑了下。 曹母把仇斯年叫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这一学期对曹斌的照顾,仇斯年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高一。 看来他和曹斌的关系真的很好,曹斌的爸妈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也没那么拘谨,放得挺开的。 就是话不怎么多,尤其是跟仇斯年,视线对上了无数次,话却没有说几句。 而且仇斯年发现小孩儿今天好像有些闷闷不乐,面带忧虑,感觉对曹斌爸妈的笑都是硬挤出来的。 吃完晚饭,仇斯年趁曹斌的爸妈都在厨房忙活,把小孩儿拉到楼道里问话了。 怎么了?仇斯年低头看着他,不开心? 高一突然被仇斯年单独拉了出来,有些局促:嗯?没、没有啊。 说实话。仇斯年沉着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他小题大做,主要是他真没见过小孩儿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揪心。 高一低着头,嗫嚅:汤文 仇斯年一愣。 那件事跟你没关系,那是他的选择你不要一直想着他,会很难受高一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不开心是因为他心疼,从今天吃烤肉的时候听到曹斌室友讲的那些事,他就一直揪着心。那些消息真假参半,高一还不知道仇斯年经受的痛苦远不止那些,就已经心疼得说不出话了。 是不是从汤文坠楼的那一天起,仇斯年就开始依赖安眠药了? 昨晚仇斯年抓着他的手喊汤文的时候,梦里又是怎样的场景? 这些场景是不是每天都要在仇斯年的梦里重复一遍? 疑问越积越多,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高一垂眸,声音已经哽咽了:我不想你不开心,我都不知道你之前遇到过那种事情 高一的睫毛上水汽氤氲,啪嗒一声落了一滴泪。 仇斯年忽然低下头,侧过脸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高一浑身一僵,愣住了。 仇斯年又捧住他的脑袋,吻上了他的睫毛。高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睫毛蒙着水汽,颤抖得厉害。 仇斯年的嘴唇离开了他的眼睛,轻声问: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高一的大脑已经短路,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好。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仇斯年问的是什么。 仇斯年知道他肯定反应不及,用大拇指在他的耳侧轻抚着,慢慢道: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我这个人认死理,我的就必须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这样你还要做我的男朋友,跟我在一起吗? 这些话仇斯年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他希望高一听清了,听进心里了,以后再没有机会后悔,就算后悔,也再也没有机会反悔。 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高一抬头看着仇斯年,表情呆滞仿佛灵魂出窍,眼角还挂着泪痕,良久,他点了点头:要。 他低下了头,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下嘴唇,小声道:一直都是你的。 仇斯年心脏怦然一动,挑起高一的下巴又吻住了他的嘴唇。 高一从没跟人接过吻,干巴巴地抿着嘴,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正当仇斯年探出舌.尖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只听得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卧槽! 五千瓦的灯泡来了。 仇斯年离开高一的唇,条件反射地搂过高一的肩膀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他转过头,不满地看着不远处的曹斌。 作者有话说:  祝贺禁欲老流氓终于攻城略地!这口奶糕可算是舔着了~ 昨天没更新,跟等更的宝宝说声抱歉(╯﹏╰)三次元有时会比较忙,我没时间更新的时候会在文案请假的~ 看到有读者催更催得好小心翼翼,哈哈哈我喜欢被催更的感觉,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催! 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45章 曹斌没成想出来找个人的功夫, 还能撞见仇老师把小朋友按在墙上亲, 震惊之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搅了别人的美事儿, 他干笑了一声:打扰了,你们继续。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6) 高一被仇斯年挡在身后,本来以为出来的是曹斌的父母,心惊肉跳了几秒, 听到曹斌的声音,顷刻间松了口气。 仇斯年扭过头,发现小孩儿紧张得嘴唇都发白了。 没事。仇斯年轻声说着,用手抚了抚高一的背,是曹斌。 曹斌转身还没走两步,忽然又回过了头,他表情欠欠的, 好心地提醒:小舅,你也悠着点, 我爸妈还在里头坐着呢,得亏出来的是我。 仇斯年对高一有意思, 也迟早会为他沦陷,曹斌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他没想到仇斯年胆儿这么大,直接在楼道里把人亲上了, 别说他爸妈了,这楼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住户。 反正迟早都要知道。仇斯年淡淡道,不以为意。 高一一愣, 抬眸看了他一眼。 仇斯年低头回望他,一如往常的温柔眼神中掺杂了些其他的情愫,他轻声说:外面冷,我们进屋。 连曹斌都看出来仇斯年看高一的眼神变了。 不再刻意压制的贪恋,张扬又赤.裸.裸,只有高一这种笨蛋才会相信仇老师不愿意跟他好。 老男人还挺隐忍,藏得那么深。 直到回到家,高一都还是恍恍惚惚的,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仇老师刚才问他要不要做他的男朋友? 他刚才和仇老师接吻了? 仇老师已经是他的了? 想什么呢?仇斯年的声音拉回了高一混乱不清的思绪。 高一抬起头,愣愣的。 还没回过神?仇斯年失笑,要我再亲你一下,帮你回回神吗? 仇斯年说着已经撑着沙发歪头凑了过去,高一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往后躲,仇斯年搂住了他的后颈,嘴唇压了上去。 仇斯年完全不给高一思考的时间,这哪里是帮他回神,是直接把他推进更醉人的幻境。 还是压抑太久了,两个人认识了小半年,即使是在仇斯年家里住的这一个月里,两个人也几乎没有过亲密接触。 就连昨天晚上的短暂温情,也只是仇斯年借着失眠的由头,自欺欺人讨来的。 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怕是已经在他不愿直面的内心深处重复了千千万万次。 反倒是高一,从没奢望过仇斯年的吻,哪里敢想呢,好像这个人只要在眼前,就那么对他浅浅地笑着,他就能满足。 仇斯年一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搂着高一的脖子,低头吻着。刚才被曹斌个小王八蛋打断了,仇斯年此刻又试探地探出了舌尖,高一浑身一僵,闭紧了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 仇斯年半眯着眼睛,在他下嘴唇上舔了一下,幻想过无数次对仇老师耍流氓的gone神,此刻却紧张得紧闭双唇。 仇斯年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贴着他的唇低声命令:张嘴。 高一的耳朵瞬间爆红,迟疑片刻,乖乖地张了嘴。 高一的上嘴唇只是扬起很小的一个幅度,仇斯年就瞬间攻城掠地,加深了这个吻。 高一被吻得喘不过气,光坐着都觉得腿脚发软,脸涨得通红。仇斯年不知哪时已经挨着他坐在了旁边,高一的鼻尖上顶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仇斯年搂过他的脸,在他鼻尖上亲了亲。 高一的耳朵红得都快冒烟了,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仇斯年,仇斯年不禁失笑:之前偷亲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害羞呢?我还以为你胆儿挺大呢。 高一猛地转过头,你!我,我 我什么?仇斯年轻笑,轻轻地捏了捏高一的耳垂,你耳朵怎么那么容易红,耳垂好薄 高一闻言耳朵很配合地又红了一个度,心道仇老师真是坏得没边儿,什么都装不知道,连上次喝醉了被自己偷亲都装断片儿、装糊涂 你怎么老是骗我。高一低着头,声音低微得一点也不像在埋怨。 生气了? 没有。高一飞快摇头,语气还是有点委屈,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仇斯年往旁边挪了一下,拉着高一的胳膊顺势把他带进了自己怀里,高一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仇斯年的大腿上。 这样亲密的接触让高一措手不及,仇斯年抓住他无处安放的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喜欢你?仇斯年仰头看着他,你早就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了吧? 高一抿着嘴,没吭声。 我要是不装糊涂,怕是早就被你吃死了。仇斯年看得很透亮,突然恶劣道,偷亲我还不算,还要睡我的床,嗯?怎么样?我的床好睡吗?睡的时候梦到我了吗? 仇斯年一改平时温和又疏离的态度,调戏起人来自然又熟稔,高一没想到仇斯年平时一个挺正经的人,竟然还有两副面孔,他垂眸,坦率承认:嗯。 梦到什么了?仇斯年追问。 高一红着耳朵,彻底说不出口了,不、不记得了。 当然是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仇老师的味道都像媚.药了,平时连手都牵不到,在梦里那肯定不可能吃斋念佛。 仇斯年终于恢复正经面孔,不再为难高一,他搂住了他的腰,仰头静静地看着他。 高一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发色好像变淡了,整体偏浅栗色,是接近于他瞳色的那种颜色,只有发梢处一点点是黑色。仇斯年记得高一寸头的时候,头发是乌黑的,不是现在这个色儿。 仇斯年忽然想起了之前在KE俱乐部基地见到的那张合照,里面的高一就是现在这个发色,不过颜色还要更淡一点。他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之前的发色不是染的啊? 高一没听明白,嗯?什么? 你的头发仇斯年用手指挑起高一的一缕发丝,跟你的眼睛是一个颜色,我还以为你以前的头发是染的呢。 以前? 啊。仇斯年笑了笑,黄黄的,像只小金毛。 仇斯年一直以为高一还在KE战队的时候,叛逆少年赶潮流染了个棕毛,现在才知道那就是他的本来发色,第一次遇见时,见到的黑发才是染的。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头发是黄色的?高一有些惊讶。 看过你比赛的照片,挺乖的。仇斯年捏着他的头发轻轻地搓了搓,你染过黑发? 嗯。高一点头。 怎么还特意去染黑了? 高一那会年纪还小,发色特别淡,比现在的浅栗色还要再淡一点,站在阳光底下发丝都是接近透明的。 提到这个高一还有点不快,以前有一次去国外比赛,经理让队里人全都好好捯饬捯饬,还拉我去理发店烫了个卷发,她说打扮好看了,能吸粉高一的眉毛拧了起来,那个时候去比赛的还有其他中国战队,有个逼 意识到自己突然口吐芬芳,高一顿了一下,飞快地瞄了仇斯年一眼,他咳了一声,改了口:有个其他队的选手,他一开始没认出来我,把我当成外国人了。 高一嘴里的那个逼是PQP战队的ChenYing(晨影),一个嘴贱的菜逼这是高一对他的整体印象。 当时离正式比赛还有两天,KE战队和PQP战队住在同一个酒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高一出国前被经理拉着去烫了个小卷卷,他的发色又淡,皮肤还白,晨影在酒店碰着他的时候,一眼没认出来,把他当成外国人了,还拿他那蹩脚的工地英语跟高一打了声招呼,结果走进了一看,哟,原来还是老熟人。 眼神不太好也就算了,认出来了还要嘲讽:操,gone你这他妈跟个洋鬼子似的。 他说我是洋鬼子。高一回忆起往事,一脸不悦,他他妈才洋鬼子呢。 仇斯年忍不住笑了。 电竞圈就是个圈,圈里不是队友就是对手,有时对手也能发展成朋友,有比赛就有接触、有摩擦,一来二去,整个圈都是熟人。 晨影嘴碎,咋咋呼呼的,其实他和高一私底下的关系挺好的,两个人虽然隶属于不同的战队,偶尔也会一起双排,不过关系好只是晨影单方面认为,高一一般都懒得搭理他。 然后你就去把头发染成黑的了?仇斯年笑着问他。 嗯。高一点头,我是中国人,他才洋鬼子。 高一在这方面的观念还挺传统的,一本正经较真的样子看着很可爱,仇斯年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蛋。 高一耳朵不争气地一红,脸颊发烫。 哎。仇斯年不觉好笑,你的耳朵是不是装了开关?我一碰你它就红? 我、我控制不了它。高一把脑袋埋在了仇斯年的颈间,闷闷道,可能真装了开关吧。 高一的额头微微发烫,热乎乎地贴在仇斯年的脖子上,仇斯年摸了摸他浅栗色的发丝,问:终于缓过神来了? 嗯高一嗫嚅着,我刚一直以为我做梦呢。 梦里我也亲你了?仇斯年给高一挖了个坑。 高一跳进去了:嗯,还跟我睡一张床了。 仇斯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勾着嘴角笑得有点坏。 高一一愣,反应过来了,他把脸彻底埋到了仇斯年的颈窝里,你以前不这样 我以前怎么样? 就、挺正经的。习惯了仇斯年的淡漠疏离,此刻的温存让高一沉溺又恐慌。 那你慢慢习惯吧,我这人就这样。仇斯年侧过头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能害羞成这样,碰一下耳朵就红,你这算是应激反应吗? 嗯。高一搂住了仇斯年的脖子,你是应激源。 第46章 仇斯年心里荡漾得厉害, 忍住萌动的春心, 笑得还挺绅士:你还知道应激源这种东西啊? 高一没说话,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仇斯年就随口这么一问,却把他的自卑感给勾出来了。他和仇斯年之间的差异到底是真实存在的,没办法忽略,他不在意, 仇斯年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会视而不见。 他孑然一身,没有牵挂,除了自己这副从烂泥里挣扎出来的躯壳,生命里最重要的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但是仇斯年不一样,他有父母,有美满和谐的家庭, 现实摆在面前,他和仇斯年的未来, 不比电竞,他没办法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往前冲。 这也是高一第一次, 想到了一直绊住仇斯年的以后。 怎么不说话了?仇斯年环着他的腰,想什么呢? 没什么。高一把脑袋磕在仇斯年的肩膀上,突然问,你书房里的那些书我能看吗? 仇斯年愣了愣, 乐了:想看就看呗,怎么还特意问我。他揉了揉高一细软的头发,你之前不是说看不懂, 肯定不会看的吗? 就想看,想好好学习。高一的声音闷闷的。 仇斯年笑得眼角弯弯,那些书不好看,不是小孩儿看的,你要想看书,我回家给你带几本名著。 十九了高一的脑袋在仇斯年的肩膀上哀怨地撞了两下,不是小孩儿了。 十八。仇斯年笑着纠正他,你想看就看吧,开心就行。 两个人在沙发上腻歪了很久,把之前压抑的那股对彼此的渴望,一次性全给补了回来。仇斯年觉得不够,流氓劲儿劲儿的,本来还想拉着高一一块洗澡,转念一想他那装了开关的耳朵,还是作罢了。 来日方长,太急躁容易把小孩儿吓着。 洗好澡,仇斯年都开好门,收拾好床铺,等着高一进屋睡觉了,结果只听得客房的门砰的一声,高一把门关上了。 高一习惯性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仇老师的关系已经更近一层,仇斯年小媳妇似的,坐在床上等自己的小男朋友,没等到人。 仇斯年给高一发了条微信:gone神小朋友,你已经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 言外之意很清楚了,高一不会看不懂。 房间那头的高一,缩在床边,正在回味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恍惚着呢,拿过手机看到仇斯年的消息,瞬间就坐直了,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晕又一点一点爬上耳根。 三分钟后,小男朋友抱着枕头出现在了仇斯年的房间门口。 仇斯年仰头喝水,正在吃药,高一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瓶,不由得皱眉,问:你还吃药么? 今天就两片。仇斯年拍了拍床沿,过来。 高一抱着枕头磨蹭了过去。 怎么还带个枕头,我枕头大,两个人够睡。仇斯年把高一抱进了怀里,今天跟我一块睡吗? 明知故问,很虚伪了,高一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你别吃安眠药了,有副作用的,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仇斯年忍不住笑了,什么故事? 我喜欢上你的故事。高一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微不可闻。 仇斯年就纳闷了,看着这么纯情这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怎么撩起人来就那么驾轻就熟呢? 别讲了。仇斯年说。 高一抬起头,扭头看着他,表情怔愣。 仇斯年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讲了,我估计更睡不着了。 上一次的同床共枕,就在昨天,只是一天的时间,再一次的相拥入眠,意义和心境全都变了。 高一还是拘谨,整个人硬邦邦地杵在被窝里,心里却是甜蜜得软成一片。仇斯年很规矩,老老实实地抱着小孩儿,只是睡觉。 你睡觉的时候,想着我,好不好?高一眼巴巴地望着仇斯年。 嗯?仇斯年轻笑,不正经道,我不睡觉的时候,也老想着你。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7)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高一难为情了,还是不太适应仇斯年这股子轻佻的调调,他低头道,你想着我就不会梦到那个男生了。 仇斯年听得一愣,他知道高一说的是汤文。 你怎么知道他的?仇斯年轻声问他。 问曹斌的。高一看着他,你昨天说梦话喊他的名字了。 他是我的学生。 我知道。 去年冬天跳楼自杀了。 我知道。高一的喉咙哽了一下,仇斯年的语气明明那么平静,他的心却又揪起来了。 不说他了。仇斯年把高一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一下,睡觉。 嗯。 仇斯年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呼吸依旧粗重,高一忍住睡意,怕仇斯年再次被噩梦缠身,熬到后半夜,从仇斯年的呼吸变得不平稳开始,就一直轻抚着他的胸口。 高一没再听到不安的呓语声,但是仇斯年的眉头依旧紧皱,他支起身子,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他的眉心。 期末考试结束了,仇斯年作为老师还要在学校留几天,批改试卷,所以一大清早就回学校了。 高一出门剪了个头发,曹斌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从理发店里出来。 哎我去,你怎么又剃个秃驴啊?曹斌看着高一光溜溜的脑门。 高一又让理发师给自己剪了个板寸,他鼻尖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冒着白汽:方便。 这大冷天的,你也不嫌脑门冻得慌。 高一把毛线帽套在了脑袋上,还成,有帽子捂着。 诶。曹斌撞了撞他的肩膀,爽吧? 什么?高一不明所以。 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声舅妈啊?曹斌跟他臭贫,我就知道我小舅对你有意思,臭男人竟然还吊了你那么长时间,丫够坏的啊。 他没吊着我,是我自己撒不开手。高一把毛线帽往下拽了拽,陪我去个地方。 高一说的地方是一个纹身店,他想在右肩上再留个纹身,作为纪念,关于仇斯年的。 高一跟纹身师很早就相识了,之前做的两次纹身都由这个纹身师经手。从十三岁那年养母离世、养兄抛弃他的那时起,在人生的每个重要阶段,高一都会在身上留下印记。 第一次孤身一人。 第一次成为职业选手。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只是他最开始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年纪还太小了,纹身师说店里有规定,未满十八岁不能纹。 高一去了两次,一次在十四岁时,一次在十六岁时,当然,两次都被拒绝了。 纹身师是个可爱的人,笑着对青涩又稚嫩的少年说:可以把这些纪念都攒着,等成年了,再印上也不迟。 高一的右肩上有两个纹身,一只鲸鱼和他的游戏ID。 图案很小,在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当初给高一纹的时候,纹身师说他年纪小,皮肤还太嫩,不建议纹大面积的,所以就纹了个线条比较简单的卡通鲸鱼,图案可爱小巧,跟高一预期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但他也很喜欢。 最初的心境,其实在那时已经变了,纪念攒在那里,纪念里涵盖的意义随时间变浅。 还有一个纹身是他的游戏IDGONE,紧挨着那只小鲸鱼。本来高一的想法是让纹身师给他纹个中世纪字体,纹身师觉得那种字体太过肃穆刻板,跟卡通小鲸鱼不搭,跟高一商量了一下后,又改成了Q版的字体。 本来应该风格沉闷的纹身图案,最后的成品却是活泼又可爱,酷哥儿gone神当时也愁了很多天,没想到弄出来是这么个萌萌哒的小东西。 一进门,纹身师就笑着跟高一打招呼:又攒着纪念了? 嗯。高一笑了笑,大概是最后一个纪念了。 他觉得以后的生命里都不可能再出现比仇斯年更重要的纪念了。 高一脱下外套,曹斌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上次在商场买的那件衣服,上面印着英文骚话的那件。 嘿,这衣服上身还挺好看。曹斌看着高一精瘦的身板,这脸长得好看的就是不一样,什么非主流的衣服都撑得起来啊。 非主流你大爷。高一不悦,这是朋克风。 纹身师正在准备工具,闻言抬头看了眼高一的衣服,笑道:挺好看的,上面的英文不错。 曹斌乐了,心想这师傅倒是个文化人,还挺懂。 高一脱掉了衣服坐在椅子上,曹斌坐在一旁到处张望,新奇地看着墙上的各种纹身照片。 酷啊。曹斌看着相框里的一匹狼惊叹了一声,真特么帅! 纹身师垂眸笑了笑,问高一:这回要纪念什么? 曹斌跨坐在椅子上,手扒着椅背一颠一颠的,抢着回答:他的初恋。 高一斜了他一眼,纹身师挑眉道:谈恋爱了啊? 嗯。高一微微点头,不仅仅是初恋,还是我的全部。 纹身师看了他一眼,了然,问:那你要纹个什么纪念你的全部呢? 高一沉默了。 仇斯年于他而言是什么呢?其实来之前他并没有认真地想过。 他觉得用媚.药来形容最贴切,虽然直白粗暴了些,但那就是仇斯年传递给高一的最真实的感受,只要把那个人看上一眼,欲.望、热情就能变得高涨。 不过媚.药这种东西也没办法转化成实体图案,总不能让纹身师在他肩膀上纹个药瓶吧? 良久,高一才开口:月亮吧。 孤高清远,却温柔,一直在夜空挂着,不会离去。 曹斌忍不住吐槽:你这特么是刚刚才想到的吧?你也太草率了吧?我还以为你有备而来,早想好要纹什么了。 不过也是,这就是高一,冲动耿直,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纹什么不重要,只要印记在那里就行了。纹身师看着高一,要纹什么样的?缺的还是圆的? 缺的吧。 好,还是原来那个地方?纹身师看了一眼高一的右肩。 嗯。高一点头,问:能再纹几个字吗?我想把他的名字也给纹上去。 他叫什么? 仇斯年。 于万斯年的那个斯年? 高一愣了一下,点头道:嗯。 纹身师用手比划了一下高一右肩上的鲸鱼图案,说:要纹的话还是要纹在月亮里面,如果是跟鲸鱼这个尺寸的话,纹中文有点悬,不好看,也挤不进去,纹字母吧,跟你之前的纹身风格也搭一点。 好。 我打算纹在鲸鱼的脑袋上,就是那种鲸鱼顶着月牙儿的感觉,你觉得怎么样?行吗? 行,我相信你的技术和审美。 过奖了。纹身师浅浅一笑。 纹身师很年轻,高一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学徒,跟高一现在一样的年纪,现在也就二十三四岁,跟师傅学了几年,还是个刚出师的新人。 曹斌瞄了纹身师一眼。 通身文绉绉的气质,真不像个纹身师。 第47章 纹身师把画好的手稿给高一看了一下, 高一点头道:好看。 嗯。纹身师应了一声, 起身准备工具, 你躺着吧,舒服点,我也好使力。 好。高一脱掉了上衣,在小床上躺了下来, 纹身师戴上口罩和手套,在高一的右肩上喷上酒精消毒。 图案比较简单,纹身师没有转印,直接拿着纹身机上手了,机子一开,嗡嗡嗡的声音听得一旁的曹斌一阵心惊肉跳,不由地紧张起来。 针头挨到高一的皮肤上时, 高一肩膀一颤,很轻地哼了一声。还是疼的, 这块地方皮薄肉嫩,又靠近锁骨, 有些皮糙肉厚的大老粗都受不了针头扎进皮肤的刺痛感,高一年纪小,细皮嫩肉的,疼是肯定的。 疼归疼, 但也很爽,高一享受这种感觉。 一旁的曹斌侧过脸去,有点不忍心看, 总觉得那针头是往他肉里扎似的。 疼?纹身师的手顿了一下。 还行。高一咧了咧嘴,挺爽的。 纹身师淡淡一笑,口罩随勾起的嘴角皱起一个幅度。 曹斌扭头看了眼高一,目光就落到纹身师的脸上了。 纹身师静默不语,神情专注,方才脸上淡淡的笑意已经敛去,被口罩挡住半张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来纹纹身,肯定是做好了受疼的准备,没必要安抚什么。 图案很简单,却是个精细活,仇斯年名字的字母缩写是挤在月亮里面的,并不只是简单的QSN这三个字母,纹身师做了个渐变堆落的设计,直接用仇斯年的名字缩写给月亮填色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儿里,挤了有近50个字母。 才纹到一半,纹身师的脑门上就冒出了一层汗,他微微低头,汗水顺着两颊滑落,沾湿了口罩。纹身师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胳膊飞快地蹭了一下额头。 曹斌从兜里掏出纸巾,弯腰凑过去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纹身师愣了愣,抬眸看了他一眼。 谢谢。纹身师隔着口罩闷声道。 我看着都累。曹斌笑了笑,这还得多久啊? 快了。纹身师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纹身师纹得吃力,高一忍疼也忍得煎熬,半个小时下来,半边肩膀都麻了。 他咬着嘴唇,忍着疼,感受落针时的刺痛感。疼,但是兴奋,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因为疼痛的刺激剧烈地活动起来。 针头密密碎碎地在他皮肤上扎落,他觉得渗进肉里的不是颜料,而是自己对仇斯年无尽的思恋。 把仇斯年刻进血肉里的感觉,很畅快。 好了。完成最后一步,纹身处还在渗出组织液,观察了十分钟后,纹身师在高一的右肩上涂上凡士林,贴了几层保鲜膜,交代道:至少三个小时后才能把膜撕掉,可以洗澡,但别抹沐浴乳什么的,尽量别让伤口沾到水。 纹身师低头收拾工具,继续道:你之前纹过,其他注意事项我就不多啰嗦了,洗澡的时候注意点。 嗯。高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肩,线条勾勒的边缘晕开一圈红边,高一的皮肤白,红肿处特别明显,看着有些骇人。 但是纹身很好看,纹出来的效果比手稿更好,翘起尾巴的鲸鱼顶着一个细弯的月牙儿,月牙儿从上到下呈渐变色,仇斯年的名字缩写从最上面的尖儿不规则地堆落下来,颜色越变越深,填满了整个月亮。 好看,我喜欢。高一抬头看着纹身师。 纹身师淡淡一笑:你满意就好。 曹斌凑过来看了一眼,靠,好看啊,刚躺着没看出来效果 ,比我想象的好看多了。 这俩小时没白疼。曹斌看着高一笑了笑,你哼哼的时候,我感觉我比你都紧张。 高一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有点疼,他咧嘴嘶了一声,动作缓慢地穿上了衣服。 谢谢,辛苦了。高一对纹身师说。 没事,拿钱办事儿的事。纹身师摘掉口罩扔进了垃圾桶,冬天恢复的时间可能要慢一些,有组织液渗出来也别紧张,定期清洗上点药膏就行。 高一去纹身,花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曹斌这个话痨还拉着纹身师东拉西扯聊了好半天,两个人从纹身店里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你说我去纹只狼怎么样?曹斌撩开自己的衣领瞄了一眼,就纹在胸口,酷。 你怎么不纹在屁股上呢?高一斜了他一眼,没见过比你更能说的了,人家纹身师还要给其他客户干活呢,就听你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逼逼。 唠嗑嘛,我又没打扰到他,他自己也说了,都是小活儿,能讲话。曹斌嘿嘿乐了两声,跟他聊天挺有意思。 我怎么记得人家好像根本就没搭理你啊? 废话,你特么一个劲儿地看手机,还能注意到我们聊了什么啊?曹斌哼笑,跟男朋友聊天呢吧? 高一没说话,不置可否,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说:我还要去个地方,先走了。他抬头看了看曹斌,犹豫片刻,一言难尽道:纹身这事你还是想想吧,就你这体质,估计一针下去,纹身师都得被你一嗓子嚎跑了。 曹斌怕疼,小拇指撞到桌子都能嚎半天,高一很认真地给他提出建议。 还想在胸口纹一匹狼 拉倒吧,在屁股上纹个小猪佩奇都够他嗷嗷半天的。 高一去了秦空爸爸住院的医院,之前去派出所打听过,秦空的爸爸还没有出院,今天来,他又得知他被家人送去精神疗养院了。 精神有问题,基本不会被判罪。仇斯年的鹦鹉无辜枉死,高一虽然对秦空的爸爸还怀有恨意,但是碍于秦空,他还是会心软,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其实是最好的。 仇斯年下了班,推门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高一就在外面站着,戴着顶毛线帽懒懒地靠在墙上,低头看手机。 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仇斯年的声音,高一抬头,放下手机站直了身子,小声道:来接你下班。 仇斯年轻笑,走到他面前问:你也不怕其他老师看到? 高一低着头,我就说我是你弟弟。 哪有那么贴心的弟弟仇斯年声音低哑,还特意跑到学校来接哥哥下班? 放假了,这个时间学校里基本没什么人,就算是办公室,也只剩了几个还没批完试卷的老师。更何况已经傍晚,办公室里的人早就走光了,仇斯年越靠越近,卡着摄像头的盲区紧挨着高一。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8) 高一红着耳朵,紧张得心脏直跳,他用手抵着仇斯年的胸口,飞快地四下扫了一眼,你别靠那么近,会有人的 怕?仇斯年挑眉,忽然注意到高一耳侧上方短短的发碴。 对你影响不好。高一实在是心虚,生怕被其他老师看到,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推开仇斯年往旁边挪了一下。 这样的仇斯年,他真的招架不了。 办公室里没人。仇斯年撩开高一毛线帽的帽沿看了一眼,你剪头发了? 嗯。高一点点头。 仇斯年的手指伸进帽子里,在又短又硬的发碴上轻轻地刮蹭了一下,还有些扎手,他好笑道:又剃了个板寸? 高一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耳侧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仇斯年的手指还在高一的发间磨蹭着,轻笑:大冷天的,剃个板寸不冻脑袋么? 短发方便一点。高一抬眸看着仇斯年,问:你不喜欢? 没有。仇斯年的手指卡着帽沿,用大拇指蹭了蹭高一红红的鼻尖,怕你大冷天的,脑袋受不住冻。 高一估计挺怕冷,这会刚入冬,还没怎么大冷,他就套了个毛线帽,鼻子也总是红红的。 高一的毛线帽被仇斯年不安分的手给揉歪了,仇斯年把他的帽子正了正,说:走吧。 回了家,车刚在车库停下,仇斯年就把人吻住了,捧着高一的脑袋亲他的嘴,从鼻尖亲到嘴唇,又从嘴唇磨蹭到下巴,在高一脸上的每一处落下细密湿润的吻。 高一侧过脸,闭着眼睛攀住了仇斯年的肩膀。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仇斯年伸手想箍住高一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了他刚做的纹身,高一皱眉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仇斯年离开了他的唇,高一脸颊微微泛红,睫毛蒙上了一层水汽。 没怎么。高一摇头,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欺负受了委屈似的。 仇斯年心下迟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把人吓着了? 吓着你了?仇斯年摸了摸他的脸蛋,我是有点着急,你要是不习惯我 不是!高一赶忙否认,我没有不习惯,我做梦都想和你做这些事情,我就是太开心了,这两天一直没回过神来 高一说着就抱住了仇斯年,也不管纹身的伤口痛不痛,闭着眼睛道: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最喜欢你了。 小孩儿依旧那么坦率,坦率得可爱,仇斯年心里软得不行,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耳畔,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 活了三十年了,仇斯年从来不知道自己要是想,也是能肉麻一把的,他叹了口气,坐在床上擦头发。 耳边响起了手机提示音,仇斯年侧目看了一眼,高一的手机收到了几条微信,备注是老板。 薛一铭? 仇斯年皱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老板:明天有空吗?找个时间聊聊? 老板:别让仇斯年知道 老板:我在基地等你,听话啊,一定要来 仇斯年冷笑了一声,我家小孩儿听你的话?哪来的脸。 高一的锁屏是仇斯年的照片,仇斯年划掉薛一铭的消息仔细看了看锁屏,嘴角微微勾起。 高一的手机是指纹解锁,仇斯年的手指碰到home键的时候,手机忽然就解锁了。 仇斯年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解了锁的手机屏幕。 gone神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观念传统,觉得自己人都是仇斯年的了,那私有财产也都应该是他的。 虽然他也就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财产,加起来还不够当聘礼的,最贵的也就是书房里的那台电脑了。 昨晚睡觉的时候,高一抓着仇老师的手指,在他的手机home键上盖了戳,加了个新的指纹。 仇斯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拿着手机笑得不行。 他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划到了微信的界面。仇斯年是高一的置顶,老婆两个字高调地挂在列表的最顶端,一目了然。 鹦鹉死了之后,仇斯年就把头像改成全黑的了,要不是看到那个全黑的头像框,仇斯年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这个老婆就是自己。 他看着这个风骚的备注眯了眯眼睛。 高一正准备脱衣服洗澡,脱了裤子才发现忘了拿内裤,他光着两条腿,穿了件上衣就跑回了客房。 仇斯年就在他房间的床上坐着,高一跑进来就顿住了,尴尬地杵在原地,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仇斯年闻声抬头,看到高一的衣服,他不由地挑了下眉毛,含笑道:来帮你收拾东西。 第48章 (捉虫) 收拾东西?高一表情怔愣, 收拾什么? 高一的上衣是宽松款, 松松垮垮的, 下摆长至大腿根,遮住了屁股,一眼看过去像没穿内裤。 仇斯年的视线从他衣服上的英文移到了他的大腿上,高一平时爱穿宽松的破洞裤, 天冷之后就开始养生了,经常穿工装裤,总之都是宽松款的,显现不出他真实的腿型又长又直。 仇斯年记得也就上一次直播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 高一注意到仇斯年盯着自己的腿看,耳廓一红,转身从衣柜里拿了条运动裤。 怎么了?仇斯年嗤笑, 还不能让我看看么? 高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摇头道:不是。 过来。仇斯年张开双臂。 高一乖乖地走了过去, 仇斯年伸手把他拉进了怀里。 还是之前那条么。仇斯年瞥了一眼高一的内裤。 高一愣了愣,扭头看着他, 什么? 没什么。仇斯年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说:我寒假可能要回家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去我的房间睡。 高一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回家住? 嗯。仇斯年用手指在高一的胸口不轻不重地勾勾划划, 你把衣服什么的,全都收拾一下,拿到我屋里去。 高一耷拉着脑袋, 闷声道:嗯。 舍不得?高一衣服的胳膊处有两个破洞,仇斯年不安分的手伸了进去,哑声道:你这衣服不错。 高一胳膊一颤,仇斯年的手有些凉,冰凉的触感碰到皮肤,触电般地起了层鸡皮疙瘩,半边身子都麻了。 上面的英文也不错。仇斯年含笑,手直接从宽松的袖口处伸了出去,掌心覆在高一骨节分明的手上。 仇斯年抓住了高一的手,悠悠道:不过这衣服你在我面前穿就行了。 知道上面的英文是什么意思吗?仇斯年问他。 嗯。高一抿唇,耳朵红得要冒烟。 仇斯年有点想笑,那老婆的备注仿佛是改着玩儿的。 仇斯年的手跟高一的手交握在一起,两个人的手心逐渐变得温暖。 高一懒洋洋地靠在仇斯年身上,神情却有些黯淡,仇老师又开始明知故问: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高一点头。 住几天就回来了。仇斯年亲了亲他的脸蛋。 嗯,你好好陪陪你爸妈。高一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万个不舍,初尝恋爱的蜜果,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仇老师黏在一起。 用媚.药来形容仇老师果然是对的。 他就是那个被媚.药蛊惑得神魂颠倒的患者。 能问你个问题吗?仇斯年把手从高一的袖子里抽了出来。 什么? 高一看着挺闷骚的一个小孩儿,有时候胆儿也大,莽撞起来横冲直撞得像匹狼。但仇斯年直觉他是个观念传统的人,所以想循序渐进着来,他的手一直没往高一腿上碰,这会也还是用手在他胳膊上轻轻地搓着。 他似乎考虑许久,才决定开口:以后我们要是做些什么,你是想在上面,还是? 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交个年龄小的男朋友就是这点不好,骚话都放不开说,总有种教坏小朋友的错感。 高一愣了一下,耳朵噌的一下红透了,他不知道仇斯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坦率地回答:我、我都可以,只要是你他垂眸,尾音降了个调,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仇斯年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要不是觉得还不是时候,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能直接把高一的裤头给扒了。 心里松了口气,又飘得厉害,仇斯年想说既然这样那你那备注是不是得改改,但是没开口。 老婆就老婆吧,小孩儿开心就好。 在上在下的 其实他也无所谓这个。 就是没想到高一看着那么软的一个小孩儿,内里还挺强硬。 仇斯年是见惯了高一在自己面前听话乖巧的状态,忘了他原本就是个骨子里硬气的人,脾气又冲又急。 去洗澡吧。仇斯年亲了亲高一的耳朵,气氛已经有些微妙,再聊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该起.反应了。 嗯。高一点点头,从柜子里拿了条内裤,头也不抬地跑出了房间。 薛一铭给高一发的那几条消息,仇斯年选择了视而不见,并没有向高一问起。这事还得高一自己选择,他没有权利干涉。 仇斯年把高一的衣服归置了一下,拿到自己房间,挂在了衣柜里。高一的衣服都是一个风格,典型的叛逆期少年风格,估计平时也挺糙,从来不叠,皱巴巴的就堆在一起。 仇斯年看着实在难受,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熨了一遍,然后重新挂回了柜子里。 仇斯年没有跟高一提起薛一铭的事,高一看到那几条微信消息,第二天竟然主动向仇斯年汇报。 薛老板的那句别让仇斯年知道没什么威慑力,高一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还是不想瞒着仇斯年。 仇斯年跟高一正在吃早饭,听到高一提起这事,忍不住笑了:他不是不让你告诉我吗? 高一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仇斯年捂着嘴咳了一声,干笑道:昨天在你房间看了你的手机,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干涉你的隐私 我没有隐私。高一打断了他,你随便干涉。 仇斯年心里一软,起身凑过去在他沾了豆浆的嘴角上啄了一下。 高一低下了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我不想瞒着你。 你想去吗?仇斯年问他,这是你自己的事,做什么决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高一拧眉,犹豫着。去了,无非就是劝他归队,无论他想不想,他都还没有做好面对薛一铭的准备。 不仅仅是薛一铭,还有整个俱乐部的成员。 一直逃避总归不是个事儿。仇斯年一语中的。 高一抬头看着他。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别想那么多。仇斯年摸了摸他的脸蛋,别太为难自己。 高一抓住了他的手,嘴唇在他手心碰了碰,我去。 仇斯年手心一热,心里荡起一层涟漪。 KE俱乐部基地的大门是刷脸进去的,高一解约之后,系统竟然还保留着他的脸部信息,他刚走到玻璃门前,就听到嘀的一声,门开了。 时隔四个月,再次踏入基地大门,他的脚步还是有些沉重。 薛一铭本身就是个性子散漫的人,对战队的成员要求自然也没那么严格,虽然战队有明确的作息安排时间,但基本形同虚设,尽管还有教练在一旁追着鞭策,也很少有队员会按照作息表进行每天的训练。 尤其是那些一队的老牌选手,都是老油条,没有比赛、训练不紧张的时候,回回都能睡到下午起,技术强、有经验,教练管得也松。 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赛事,这个点基地还没什么人,都在宿舍睡大觉,高一一路走过去,碰到的都是青训生。 高一还没退队的时候,是队里的王牌,又是高人气的明星电竞选手,即使刚招进来的新人,对他也略有耳闻。 青训生的目光频频落在高一的身上,他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行注目礼了,打假赛的消息爆出来后,他也是整日忍受着这样的目光,在基地熬了一天又一天。 高一?早起晨跑的何言清看到高一,惊讶地站住了脚,老板叫你来的? 嗯。高一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何言清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 高一。薛一铭站在二楼办公室门口,朝他挥了挥手,上来。 我先上去了。 何言清抓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我知道说再多对不起,咱们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也没奢望过你能再像以前那样跟我交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希望你还能再叫我一声队长。 高一一时无言。 薛一铭又在楼上喊了一声:PURE跑你的步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何言清闻言松开了手。 KE俱乐部老板办公室里,薛一铭给高一倒了杯果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昨天没回我消息,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薛一铭点了根烟,开始秋后算账,当初解约,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这个老板在你眼里就是透明的,是吧?gone神? 高一摇了摇头:不是。 谁让你一声不吭就退队的?薛一铭恼火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好歹也等我回来给你主持一下公道吧?你这算什么?约一解人就跑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懂不懂?你没打假赛,外头也得给你说成打了。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39) 高一沉默不语。 薛一铭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没好气道:刘振已经被我踢出去了。 高一抬起了头。 这样的人,我这里不可能留他,这事还好刘跃不知情,不然我连他一块踢出去。 刘跃是战队的教练,也是刘振的亲哥哥。 薛一铭抬头看了眼高一,语气忽然变软了:这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那臭脾气能不能给我改改?能不能?还没定论的事,不要一味选择逃避,该反击的时候你就给我反击,打比赛跟人贴脸刚枪的那股子狠劲儿都去哪了? 薛一铭没好气地把烟摁灭了,继续道:别人说就让别人说去,问心无愧还怕人说吗?我这个老板还没发话,你倒是先给我把约解了,你牛逼。 解约费赔了不少钱吧?薛一铭看了他一眼。 犹豫片刻,高一点了点头。 言归正传,我就直说了。薛一铭又点了根烟,我找你来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嗯。 怎么样?怎么想的,要回来吗?薛一铭弯下腰,表情认真地看着高一,不逼你,一切你自己决定。俱乐部里的人都知道打假赛那件事是刘振搞的鬼,你是清白的,没有人会再戴有色眼镜看你。 我到时候也会让公关发声明帮你正名。薛一铭坦然又直截了当,不说无用的客套话,我需要你,战队需要你,你是KE俱乐部PUBG分部一队的王牌,你是gone。 第49章 要说不想归队那肯定是假的, 高一没想那么多, 就是想打比赛, 他是一个电竞选手,一个连比赛都不能打的人怎么还能称得上是选手,他没文化、没本事,唯一能体现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就是电竞, 幸而他也深深热爱着它。 他也不怪当初队友没有第一时间给予他信任,别人的态度可以成为审视自己的参考,高一也反思过自身存在的问题。 他是和队友缺乏交流,太独太傲,习惯把旁人推得远远的。 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人跟他提起这个问题了,是仇斯年。 高一抿嘴笑了笑。 关于仇老师的一切, 他总是记得那么清楚。 薛一铭见高一神情缓和,觉得有戏, 继续道:帮你澄清正名这件事,不管你决不决定归队, 我都会让公关发声明,但是有件事我还是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刘振诬蔑你打假赛这事儿,我不能对外公开。 薛一铭皱着眉, 表情有些为难:不是我护着他,想保他名声,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个狗玩意儿, 我是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咱们俱乐部的笑话,你懂吗? 高一沉吟片刻,点头道:懂。 薛一铭有私心,要顾全大局,为了俱乐部的名声着想,他不可能自爆。陷害gone打假赛的人竟然是KE战队自己队里的成员,这要是说出去,烂的不仅是刘振的名声,还有俱乐部。 队员作风有问题,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俱乐部的风评,薛一铭说到底还是个商人,年纪大了,不再是当年爱憎分明的热血少年,正义感再爆棚,还得被现实压制着。 我这人说话直,你知道的,我话就说这么多,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薛一铭看着高一,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一切你自己做决定。 仇斯年本来想去基地接高一,给他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结果发现他手机落在家里了。 高一虽然是个网瘾少年,但不怎么用手机,平时除了拿手机跟仇斯年聊聊天,基本不会随手带着。 仇斯年走进了浴室,洗衣机上放了两个盆,盆里是换下的脏衣服,一盆是仇斯年的,一盆是高一的。 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高一似乎是怕仇斯年介意,每次都会把自己换下的脏衣服单独挑出来,分开丢进洗衣机里洗,直到现在,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仇斯年把两盆衣服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蹲在地上盯着滚筒里的衣服看了几秒,片刻后,他忽然把高一的内裤从衣服堆里挑了出来,丢回了盆里。 他往盆里接了点水,开始手洗。 这条内裤,他闭着眼睛都能描述出款式了。 高一的手机铃声在客厅响了起来,仇斯年拧干水,擦了擦手走出了浴室。 来电显示是伍叔,仇斯年按了接通。 喂? 喂,小高啊。一个成熟的烟嗓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不是高一。仇斯年礼貌地开口,高一有事出去了,手机没带在身边。 伍叔愣了一下,啊?你是哪位? 我是他的朋友,你找他有事吗? 朋友?伍叔迟疑了一下,哪位朋友啊?我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 你是不是那个老师啊?伍叔突然道。 仇斯年有些诧异,含糊地应了一声。 小高来我这的时候,跟我提过,回回来回回提。伍叔笑了笑,说认识了一个大学老师,人特别好,是你吧? 仇斯年淡淡一笑:应该是吧。 伍叔乐了:什么叫应该是啊,我是小高以前的老板,他以前在我的网吧打工。 嗯,你有事? 有啊,今儿有个男的来我这里,说自己是小高的哥哥 仇斯年拿着手机的手一顿,哥哥?高一还有家人? 我也不太清楚,他当初来我这的时候,说是父母双亡,就他一个人,我当时也是看他可怜才把他留着的。伍叔低头思索,他没跟我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啊但是那人知道小高的情况,生日年龄父母的名字,全都知道。 他说什么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来找高一?仇斯年问他。 还能说什么啊,要钱呗!说自己父母当年养了高一,现在他来要债了。伍叔恼火道,我看八成就是个骗子,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仇斯年皱了皱眉。 这事你到时候跟高一说一下,我估计那人明儿还得来找我,来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上哪打听到的我这地方,奶奶的,明儿再来我削不死他。 如果他明天又去找你了,你能告诉我一声吗? 当然,没问题,你给我留个号,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伍叔叹了口气,如果是个骗子那倒是好办,要真是小高的哥哥,还是挺麻烦的,我估计小高也解决不来,那人一看就是社会上混的。 仇斯年给伍叔报了个手机号,道:谢谢。 没事儿。 仇斯年挂了电话,看了下时间,准备去基地接高一。他把洗好的内裤晒在了阳台上,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KE俱乐部PUBG分部基地。 中午时间,大部分队员都起床了,一个个精神萎靡,揉着眼睛地从宿舍里走了出来,高一跟薛一铭已经结束交谈。 高一没有给答案,薛一铭也没逼得太紧,让他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做决定。 两个人谈完正事,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基本都是薛一铭在讲,高一认真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你跟仇斯年那老狗怎么认识的啊?薛一铭叼着烟,直奔重点,他就关心这个。 自己的前队员怎么就跟自己的竹马混到一块儿去了? 一个电竞选手,一个大学老师,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在网吧认识的。高一老实回答。 那货去网吧?薛一铭诧异,哼笑一声,我年轻的时候,拽着他去网吧打个拳皇他都不乐意,回回给我摆臭脸。 高一没说话,嘴角带着点淡淡的笑。 这人就是没劲,特没意思,上学的时候,成天就知道看书。薛一铭啧了一声,我记得高中那会,有个女的想追他,好像是教导主任的女儿吧?问他借书,借的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想找机会跟他搭讪呗。 薛一铭叼着烟,眯着眼睛笑,那个时候都土,想撩拨人就那么几个土招,当时那女的找他借书,他来了句都是法语,你应该看不懂直接就把人给拒了,那女的当时脸都绿了,半个教室的人都看着呢 薛一铭垂着脑袋,笑得肩膀直抖。 他这人就是特别没意思,无趣的老男人,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对象 薛一铭跟高一正聊着,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门外一阵骚乱,陆鋆推门闯了进来,咋咋呼呼地喊:小奶糕你回来啦?! 薛一铭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不会敲门?老板办公室随随便便闯? 陆鋆顿时站正,毕恭毕敬道: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您老管十二点叫早上?牛逼啊,地理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您怎么不再多睡一会,争取跟我说声晚上好呢?薛一铭极尽嘲讽,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沉声道,还没吃饭的都去吃饭,吃了饭就给我去训练,别跟这门口杵着。 陆鋆笑得一脸灿烂,朝高一挥了挥手。 高一冲他笑了笑。 门外挤满了人,有一队队员,还有不明状况的青训生,都是被陆鋆这个小炮仗劈里啪啦一顿响给引来的。 门外站着熟悉的队友,气氛不算尴尬,几个人也冲高一挥了挥手。 gone,好久不见。战队另一断后位林飞跟他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 门外那帮孩子站着不走,薛一铭叹了口气,老板的威严何在,他平时对这帮混小子果然是太和蔼了吗? 薛一铭站起了身,拍拍高一的背,行了,今天就聊到这吧,你决定好了再来找我。 哎我艹,我特么想死你了。下了楼,高一的脑袋就被陆鋆一通揉。 哎,帽子都给你揉歪了。高一推开他的手。 队长说你回来了,我本来还不信,我靠。陆鋆情绪激动,两眼放光,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高一没说话。 事情的真相大家都知道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干那种事,不过说真的,刘振那逼也是绝了,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鸟货,傻逼玩意儿,这种缺德事也做得出来。 高一。薛一铭在楼上喊了一声,一会我送你回去,顺便去探望一下人民教师。 嗯。高一应了一声。 走走走,陪我玩一局。陆鋆拉着他往训练室走。 你们不训练? 还早呢,我饭都还没吃呢。陆鋆说,赶紧的,多久没跟你排过了,我手痒痒,你用我的电脑,我用Yi的。 咱俩突击手双排?高一笑了。 哎,随便来几局,走走走,趁他们还在吃饭。 不了吧。高一拒绝了他。 陆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行,那你陪我聊会天,去宿舍。 行。 薛一铭下了楼,打算送高一回去,手机响了,是仇斯年打来的。 喂?薛一铭接通了电话,走到训练室问林飞:gone呢?走了? 林飞摘下耳机,指了指三楼,去陆鋆宿舍了。 怎么了?有事儿啊人民教师?薛一铭边问边往三楼走。 给我开门。仇斯年说。 薛一铭扶着栏杆停下了脚步,啊? 我在你基地的门口。仇斯年抬头看了看建筑物上的LOGO,来接我家小孩儿。 你家小孩儿?薛一铭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仇斯年,你话里有话啊? 仇斯年并不理他,四下看了看,问:他人呢? 在宿舍跟人玩呢。薛一铭咬着烟,这小混蛋,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我让他先别告诉你 仇斯年看了他一眼,瞒着我干什么,还怕我不让他回来?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好像还挺听你的话的,万一你一个不答应,他又听了你的,我这人就要不回来了。薛一铭笑了笑,你跟他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啊,还特意来接他? 嗯。仇斯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问:宿舍在哪? 我带你过去。 三楼是宿舍区,楼道里有队员三三两两地经过,看到仇斯年纷纷侧目,好奇地交头接耳。 俱乐部基地,一般不会有外人随意进出,更何况是这么个高颜值的外人。仇斯年举止斯文、气质温和,一看就跟电竞两个字沾不上边,所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高一跟陆鋆窝在宿舍里看篮球比赛,陆鋆吃着饭,看到球进了,激动得抓着高一的肩膀直晃。 卧槽,牛逼! 嘶陆鋆碰到了高一的纹身伤口,高一疼得捂了下右肩。 怎么了?陆鋆顿了下,肩膀受伤了? 没有。高一摇头,前两天去纹了个纹身,还没好透。 你又纹?还上瘾了嘿?陆鋆说着撩开他的衣领,给我看看呢,纹了什么? 高一刚要挡开他的手,就听到了薛一铭的声音:干嘛呢你们? 两个人闻声转过头,宿舍门没关,薛一铭和仇斯年就站在门口。 看到仇斯年,高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又惊又喜,你怎么过来了? 仇斯年瞥了一眼陆鋆,朝高一走了过去,温柔一笑:来接你。 哎,多好的老师啊。薛一铭摇头啧啧两声,仇斯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人情味儿呢?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0) 我来接我的男朋友回家,跟人情味儿有关系吗?仇斯年淡淡道。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老是被误锁,大家可能没办法及时看到新章。抱歉。 亲热环节的话以后大概只能草草带过了,毕竟连摸一下大腿都有可能被锁。原版可以去wb看。 明天休息一下下,不更新,后天补上,谢谢大家。 第50章 很明显, 仇老师这是来宣誓主权来了。 现场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安静了, 呆若木鸡的三个人, 跟着凝固的空气一起静止了。 高一还反应过来,耳朵本能地先红了。 仇斯年毫无征兆地出了柜,还觉不够,又当着另两个人的面, 抬手捏了捏高一的耳垂,做作地明知故问:怎么又红了? 不问还好,一问更红了,爆红。 薛一铭和陆鋆是没见过高一这副模样的,三秒后,薛一铭才终于确认刚才自己的耳朵没有幻听。他拽着仇斯年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你在搞什么鬼啊?薛一铭瞪着仇斯年,男朋友?谁?高一? 仇斯年神情淡漠, 不然呢?你吗? 什么狗屁玩意儿啊?仇斯年你别告诉我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仇斯年不语,算是默认。 我操。薛一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震惊程度不亚于得知仇斯年明天出家当和尚。 他之前也只是怀疑,嘴上跑火车调侃调侃, 没真相信仇斯年跟高一有什么,毕竟两个人在各方各面都有不小的差距,不管是年龄、职业还是学历,从哪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光当初知道高一跟仇斯年认识,薛一铭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他从来没听说仇斯年对男人有兴趣。 你真的假的?仇斯年的坦白让薛一铭有点怀疑人生,你上回不还说跟他没关系吗?你在跟我放屁? 上回是还没有关系。仇斯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现在有了。 与此同时,还在宿舍的高一也在接受陆鋆的盘问。 什么情况?他不是老师吗?怎么就男朋友了?陆鋆说得有些犹豫,你和他,你们是那种关系? 嗯。高一已经缓过劲来了,但是耳朵还有些红。 之前网上就有gone喜欢男人的传言,队里的人都是一听了之,从来也没当回事,都是半大小伙子,思想没那么传统。 这件事陆鋆消化得很快,就是没想到高一会跟一个老师谈恋爱。 他还想问些什么,薛一铭跟仇斯年已经进来了。 你就作孽吧,仇斯年。薛一铭在仇斯年耳边小声嘀咕,他才多大年纪啊,你也不嫌自己老牛吃嫩草。 仇斯年一声冷笑,并不理睬他。 过来。仇斯年朝高一伸手,招小孩儿似的,回家了。 高一忙走了过去,仇斯年拉住他的手,临了还给陆鋆送去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薛一铭看着仇斯年离去的身影,一脸鄙夷,他哼笑着拍了拍陆鋆的胸脯,以后注意点,别有事没事就黏着你家小奶糕,这和尚吃起醋来也是挺酸人的。 仇老师比想象中的黏人,高一突然发现。 这会刚到家,仇斯年就又把人抱在怀里了,黏黏糊糊地抱着,靠在沙发里。 你刚才高一被他圈在怀里,还在回味仇斯年刚才说的话。 男朋友。 我的男朋友。 对不起。仇斯年忽然主动认错,刚才是我冲动了,没问过你的想法,直接把咱俩的关系告诉他们了,你没生气吧? 当然没有!高一低着头,声音轻轻的,我怎么可能会生气,我高兴得要死。 原来仇斯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两个人确认关系后他一直顾虑的事,原来都是庸人自扰。 我刚才稍微有点吃醋。仇斯年埋下脑袋,用鼻尖在高一的后颈上蹭了蹭。 酥酥麻麻的感觉爬上后颈,高一浑身一僵,愣住了。 那个人是陆鋆?仇斯年问他。 高一机械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好歹已经在一起了,男朋友以前的事,当然要全面地了解。这几天,仇老师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高鹿洁?仇斯年又问,鼻息在高一的颈间环绕,听说你以前在战队的时候,衣服都是他帮你洗的? 高一一愣,更惊讶了,但是并没有否认:你怎么知道? 这个回答让仇斯年有些不满,他在高一的脖子上轻咬了一下,语气还带着点嗔怪的意味:是真的啊? 高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忙解释:有时候宿舍的洗衣机不够用,只能手洗,他洗的时候就帮我一块洗了,就洗过几次而已。 仇斯年的手绕到前面勾住了高一的下巴,轻声问:内裤也是他洗的? 没有。高一飞快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让他洗那个 高一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间漾起笑意,你刚刚说你吃醋 仇斯年很轻地嗯了一声,忽然撩开了高一的衣领,坦然道:吃那个叫陆鋆的人的醋。 他没事撩你衣服干什么?里面有什么? 高一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把仇斯年的名字纹在身上这件事,他还没打算让仇斯年知道。大概是对传统老师的刻板印象,其实他一开始就有些烦恼,怕仇斯年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又稍显离经叛道的东西。 没什么。高一心虚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仇斯年挑眉道:能给他看,不能给我看? 哪有?!高一拧眉纠结着,犹豫片刻,还是松了手,我没给他看,我只给你看。 高一穿了件宽领的黑色毛衣,贴身的,里面连件内衬都没有,他勾着衣领直接把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了半个肩膀。 是纹身。高一低头道。 仇斯年愣了愣,定定地看着高一右肩上的黑色印记。 月牙儿的线条勾勒处有些红肿,和下面的小鲸鱼一对比,一看就是新纹上去的。弯弯的月牙儿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母。 QSN 仇斯年眸子一颤。 高一把衣服拉了上去,讪讪道:就、就是纹身,没什么。 仇斯年抓住了他的手,喉结攒动,哑着声音问:是我的名字? 嗯。高一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会不会不喜欢? 仇斯年蹲在高一面前,二话没说直接掀开了他的毛衣下摆,仰头吻上了他的右肩。 怎么可能。仇斯年轻吻着那弯月牙儿,撩起眼皮看他,疼吗? 高一的睫毛轻颤着,声音缥缈:不疼。 高一失眠了,在仇斯年好不容易呼吸平稳进入睡眠之后,他一个人躲在阳台上抽烟。 仇斯年睡得浅,高一一掀被子他就醒了,睁着眼睛在床上等了很久,都没见高一回来。 黑夜里,只穿了件睡衣的少年蹲在阳台上抽烟,他仰着头,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原来吊着鹦鹉站架的地方。 仇斯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高一身后,高一的脚边放着一个糖果铁盒,里面挤满了歪歪扭扭的烟屁股。 高一不用烟灰缸,也从不会在垃圾桶里乱丢烟头,他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喜欢把烟头塞进糖果盒里,等把铁盒全部塞满了再盖上盖子一并扔掉。 仇斯年偶尔会在书房垃圾桶看到糖果盒。 高一两条胳膊垂在大腿两侧,抬头猛地吸了一口烟,闭着眼睛吞云吐雾。 白色的烟雾在他头顶袅袅飞起,而后又消散在黑暗里。 高一把最后一根烟摁进了铁盒里,捏扁了手里的空烟盒。他颓然地席地而坐,扭头看到了笼罩在黑暗中的仇斯年。 高一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不回去睡觉?仇斯年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凑过去要吻他。 高一撇开脸,躲开了,我抽烟了,有味道。 仇斯年扳过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淡淡的烟草味在鼻翼间缭绕,顺着微张的嘴唇钻进两人的唇齿之间。高一被吻得透不过气,用手扶住了仇斯年的肩膀。 仇斯年离开了他的唇,轻声问:怎么了? 高一呼吸急促,没吭声。 是因为归队的事吗?仇斯年用手指蹭了蹭他嘴角的口水,下不了决心? 高一点头。 你想回去吗?仇斯年问他,语气认真又严肃,问你自己的内心,不要考虑其他的。 沉默良久,高一才道:想。 我是个职业选手,除了打游戏我什么也不会,如果不能打比赛,我觉得自己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高一看着仇斯年,这样一个连比赛也打不了的废人,怎么能配得上你。 仇斯年一愣。 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了,好歹也是个正经职业,虽然可能还有好些人不能理解吧。高一低着头,语气认真又平和,我不可能加入别的战队,我对以前的战队有感情,对大家有感情,刘振那事他们一开始不信我,其实一点都不奇怪,队里除了陆鋆,基本没人受得了我,虽然他们都不说,但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有疙瘩 仇斯年轻笑:你怎么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高一抓住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轻轻地蹭着,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讨人厌。 是吗?我倒觉得你可爱爆了。仇斯年贼不正经,摸了摸他的脸蛋,你都想这么明白了,还这么纠结?是怕回去了尴尬? 仇斯年的直言不讳让高一的脸颊一阵发烫,他皱眉道:他们要是还对我心存芥蒂怎么办? 你问心无愧,他们怎么会对你心存芥蒂?仇斯年温柔地看着高一,你觉得他们是这种吗?说实话。 高一摇头:他们都是好人,刚进队的时候,都是他们在照顾我。 那就别这么纠结了。仇斯年嘿咻一声把高一从地上抱了起来,重新回队这件事,薛一铭怎么跟你说的? 高一把薛一铭的话大致跟仇斯年复述了一遍。 仇斯年听后微微蹙眉,神色有些不悦。他抱起高一,托着他的大腿直接把人抱回了房间,边走边说:这事你先等等,过几天再找去找他。 高一不解其意,还是乖乖点头,他搂住仇斯年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仇斯年收到了伍叔的电话,他瞒着高一,独自去约定的地点,跟那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哥哥见面。 男人也剪了个寸头,但是眉宇间跟高一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身的匪气。 之前听伍叔话里的意思,这人应该不是高一的亲哥哥,而这个男人跟伍叔说的那些话,又间接说明了高一的父母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仇斯年不禁皱眉,开门见山地问:你不是高一的亲哥哥? 男人问服务员要了杯酒,嗤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又是哪位啊?高一呢?我找的是高一。 非要说的话,你可以勉强把我当成他的监护人。仇斯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监护人?男人凑到了仇斯年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高一什么时候又搭上个这么体面的监护人?小贱人倒是挺会来事儿的啊 仇斯年忽然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冷冷道:你说什么? 操,你他妈傻逼啊。男人挣扎着拽开他的手。 仇斯年钳住骨骼的关键处,微微一使劲,男人就疼得嗷嗷直叫。 嘴巴放干净点。仇斯年眼神冷漠,手死死地掐着他的下颚,不然我卸了你的下巴。 作者有话说:  来了~中秋快乐哦~ 第51章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仇斯年松开了手, 没多为难。 你到底是谁啊?男人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态度有所收敛,高一跟你什么关系? 刚才已经说了,我是他的监护人。仇斯年无意把自己跟高一的真实关系告诉给面前这个人,这种无赖知道了真相, 只会给高一造成困扰。 仇斯年今天来一是为了了解高一的过去,二来就是要解决这个从天而降的麻烦,他不多废话,直言道:听说你是来找高一要债的? 男人一挑眉,喝了口酒,问:怎么?看你这架势,这是要帮他还? 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吧。仇斯年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还什么债?他欠你什么债了?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他的哥哥 仇斯年顿了一下, 改口道:养兄。 男人啧了一声,眉宇间透着不耐, 高一呢?我跟你说不到一起去,我就是他哥,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你让他过来, 让他过来看看,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养兄。 他没空。 没空?是故意躲着我吧?我知道他现在不缺钱,听说是当了职业选手吧?男人讥笑道, 没想到打个游戏还能当职业选手,赚那么多钱了,看来当年没让他继续上学,也没怎么样,亏我妈还自责了那么久,他天生就是这样的命 贱命两个字,在看到仇斯年冷若冰霜的目光后,硬生生被男人憋回了肚子里。 我是来要钱的,跟你谈不来。男人站了起来,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回去告诉高一,让他来找我,别想躲着,我知道他以前打工的那个网吧在哪里,大不了我就天天去,天天等,等到他来找我为止。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1) 仇斯年当然不可能让高一知道这件事,这几天小孩儿为了归队的事,已经够烦心了。 不用等他,他不会见你的。仇斯年抬头看着男人,冷声补充道,是我不会让他见你的。 仇斯年给男人丢了张纸条过去,上面写的是他的手机号。 有事打这个电话就行。仇斯年站起身,我说了,我是他的监护人,你跟他要钱要不着,我也不会让他见你。 男人的舌头在腮帮子上舔了舔,面带狐疑地看着仇斯年,犹豫片刻,他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纸条。 男人只想见高一,似乎也懒得跟仇斯年多言,高一的过去,在仇斯年这里,还是一团迷雾。 高一从未主动跟仇斯年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仇斯年知道的那点辛酸往事,还是从薛一铭那里听来的。 他还未曾了解的那些更久之前的过往,或许更辛酸、更残酷,他不忍心翻过高一筑起的高墙,高一不提,他就不问。 仇母给仇斯年打了个电话,让他得空了今天就回家住。 这放假都几天了?该回来了吧?仇母在电话那头催,赶紧吧,今天晚上就回来,衣服什么的家里都有,不用收拾,直接回来就行了。 嗯。仇斯年应了一声。 这几天事情多,仇斯年有些应付不暇,他捏了捏眉心,给高一打了个电话。 喂? 听到高一的声音,心里就软绵绵的,仇斯年没由得笑了起来,心情舒快,没忍住就喊了声:宝贝儿。 电话那头的高一一愣,耳根倏地变红,声音有点飘:你、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不回去了,我妈让我今天就回去住。 高一抿了抿嘴:嗯。 他不敢多说什么,怕说太多藏不住自己的失落和不舍。 或许还是有些患得患失,高一珍惜跟仇斯年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仇斯年不在自己身边的光景,才是真实的。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走呢,这么冷淡啊?仇斯年故作失望。 高一不由地笑了下,你明知故问。 没多久了,仇斯年在心里想,没多久就会让你跟我一起回去的。 我没几天就回来了,一个人在家晚上早点睡。仇斯年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轻佻,我都不在了,睡我的床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不穿衣服了? 高一红着耳朵,直白又坦率:你在的时候,我也可以不穿衣服的。 仇斯年咳了一声,嗓子眼儿有些干涩:这是你说的。 嗯。 等我。 仇斯年挂了电话,身上火燎火燎的,物有两极,他觉得高一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词。内敛的时候,听句不正经的话,耳朵都能红半天,但是一旦坦率起来,又直白得那么可爱。 回到家,吃完饭,仇斯年披上外套要出门。 去哪儿啊?仇母叫住了他。 去找曹斌。仇斯年弯腰换鞋。 斌斌?这么晚了你找他干嘛? 找他聊聊。仇斯年笑了笑,我走了啊。 早点回来。 知道了。仇斯年说着带上了门。 去找曹斌的目的,无他,就是为了高一,仇斯年想了解高一的过去,除了高一本人,他唯一能询问的人只有曹斌。 曹斌开门看到仇斯年的时候,一瞬间还以为自个儿幻视了。 小舅?你怎么来了? 有时间吗?想跟你聊聊聊聊高一。 高一? 嗯,我想知道他过去的事。 曹斌跟高一相识已久,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高一五岁时,被养母从福利院带回了家。其实他养父母家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有个九岁的儿子,夫妻俩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奈何无果,就打算去福利院领养一个。 夫妻俩去福利院观望过很多次,因为经济条件限制,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直到看到了高一。小孩儿长得好,皮肤又白眼睛又大,脸蛋漂亮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养母实在是喜欢得不行,当下就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那会领养制度没现在这么完善,领养孤儿的条件也不太严格,基本上夫妻双方有稳定工作就能领养了,事后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不怎么会回访。 高一在那个小家生活了六年,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平静安稳,除了有一个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的哥哥,比起在福利院经常吃了一顿没下顿的日子,真的要好太多了。 直到高一十一岁那年,养父工作时因为意外去世,一家人的生活才真正捉襟见肘了起来,养母的负担越来越重,高一就不上学了。一方面是心疼养母,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交不起学费。 哥哥才是亲生的孩子,他一个外人,没资格霸占资源。 其实他养父母对他挺好的。曹斌沉声道,高一每次跟我说起他们的时候,都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那几年,他过得很开心,比在福利院开心多了。 曹斌的眼眶有点红,他抬手按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他没能继续上学,他养母一直都挺自责的,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也是因为他爸去世吧,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撑了没一年也走了 曹斌呼了口气,眼底升起一股怒意,他那个傻逼哥哥,就是个挨千刀的畜生,高一养父母还在世的时候,那个逼就经常为难他,处处跟他对着干,他妈去世之前,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高一,结果那个傻逼直接把人丢下了。 仇斯年皱着眉,双手交握,手指越收越紧,丢下了? 嗯。曹斌点头,拿了他妈剩下来的家当跑了,他们住的那个房子是租的,高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直接就被房东赶出去了。 曹斌咬着牙,手指头捏得咔咔响,他那个哥哥走之前还跟房东退租了,一点后路都没给他留。 仇斯年面色平静地盯着地面,胸口微微起伏,他不是没猜过高一过去经历了什么,只是没想到真正听到别人转述这些经历的时候,会心疼得像在刀上爬。 他从小衣食无忧,没过过苦日子,没办法感同身受,所以更难受,像是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高一这个人一样,他根本就算不上走进了他的世界。 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曹斌问他。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他以前的事。仇斯年胸口发闷,脸色有些难看,他遇到你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是啊。 他那么小就在网吧打工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等着饿死吗?曹斌叹了口气,他那个哥哥消失之后,他就没人管了,彻底变成孤儿了,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他的,感觉永远都那么乐观,你别看他阴沉沉不声不响的,其实心里特别单纯特别天真,把谁都当好人,当初刚认识你那会,他简直就是把你当天神了。 曹斌看着仇斯年,语气忽然变得认真:小舅,高一他真的特别喜欢你。 仇斯年看了他一眼。 他以前跟我说过,他活的这十几年里,遇到的都是好人,但他遇到的唯一一个让他喜欢上的好人曹斌指了指仇斯年,那个人,就是你。 第52章 跟曹斌聊过之后, 仇斯年的心情沉重不少, 也很后悔, 后悔那天没有直接把高一那个畜生哥哥的下巴给卸了。 好人吗 仇斯年不禁在心里问,他算个好人吗? 他不知道高一是怎么定义好人这两个字的,只是庆幸,庆幸自己是高一眼中的那个好人, 更庆幸自己是那个被喜欢上的好人。 心动是怎样的感觉,对仇斯年来说,模糊又缥缈,至少在遇到高一之前,他从未觉得热情高涨。人生很顺遂,日子很平静,平静到整个人带着一种麻木的息争, 不会刹那间的砰然心动,不会轻易打破自己的生活习惯。 在成为那个被喜欢上的好人之前,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失去的没办法再挽回,但是可以弥补, 他要对自己的小太阳好一点,再好一点。 仇斯年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尽是曹斌刚才说的话,手机响了好一会, 才回过神。 仇斯年接通了电话:喂? 干嘛呢?一直不接电话? 刚才没听见。 你前几天在我朋友那定做的东西已经完工了,他今天飞法国,就把东西放我这了, 你有空过来拿一下。孟皓拿起袋子里的礼物盒看了看,什么东西?礼物? 嗯,我明天过来拿。 孟皓玩味儿地扯出一抹笑,送谁的? 男朋友。仇斯年语气坦然。 这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态度让孟皓着实吃了一惊,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八卦八卦,也没指望仇斯年这个闷葫芦能倒出来些什么。 怎么个意思?男朋友?孟皓盯着手里的礼物盒猛看,上回那小朋友? 嗯。 成了?孟皓挺平静,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摆弄着礼物盒轻笑,笑里还带着点嘲弄的意味:不是说年纪太小吗?不是说没想法,有想法也不会怎么样吗? 你记忆力倒是挺好。仇斯年平静道,随手就把当初立的flag拔起来丢一边去了,年纪是太小了,但我就是喜欢,还有,当时我就有想法了,我知道你早看出来了,别跟我在这装。 孟皓把礼物盒放回了纸袋里,眯着眼睛笑,大开眼界啊仇斯年,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哎,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再继续端着,那我就出手了。 都当叔的年纪了,就别想了。 孟皓呸了一声,笑骂道: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咱好歹长得还不赖吧,钱也有的是,你别仗着自己长了张明星的脸,成天鼻孔朝天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 我是没钱,但也没长了一张明星的脸。仇斯年和蔼一笑,我只是长了一张他喜欢的脸。 孟皓一愣,随即乐了,我发现你谈个恋爱,怎么还把脸皮给谈厚了,仇斯年,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仇斯年也笑了:不跟你扯了,没什么事先挂了。 挺好的。孟皓忽然说。 嗯? 你这样挺好的。孟皓笑了笑,有人味儿了。 只是两天没有见到仇斯年,高一就想得不行了,又不敢联系得太频繁,不矜持,也太腻人。 他听仇斯年的话,暂时没有给薛一铭答复,谁知这天,陆鋆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一趟俱乐部基地。 怎么了?有事? 你过来就行了。陆鋆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快点快点。 是老板找我?高一狐疑地问。 不是。陆鋆朝围在自己身边的队员扬了扬眉毛,反正你快点过来,快点快点快点,不来我就杀到你家里去了。 高一无奈,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知道了,我一会就过来。 好嘞,快点哈。 其实高一心里已经有答复了,重新归队是迟早的事,所以再次回到基地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高一刷脸进了基地,陆鋆约好在休息室见面,一进门高一就熟门熟路地往休息室走。 高一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高一吓得一哆嗦,五颜六色的礼花彩纸迎面飞了过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生日快乐!耳边响起一阵欢呼。 高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陆鋆的一张大脸,他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到了陆鋆手里的蛋糕。 今天是高一的生日,队里那帮男生商量着一起给高一准备了个生日惊喜。 其实集体给队员过生日,是队里每年的惯例,一年里几乎每个成员都会轮一次,队员送礼物,老板发红包,热热闹闹得跟过年一样。 只是高一没想到,这群人还记得他的生日,退出战队的日子里,他还能享受曾经的温暖。 高一注视着蛋糕良久,才抬起头,笑着说了句:谢谢。 薛一铭不在,眼前站着的是陈易、林飞、段晓宇、陆鋆和何言清,都是熟悉的面孔,也是高一曾经最亲密的队友。 你肯定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吧?陆鋆拉长声音问他。 嗯,真的忘了。高一拍了拍脑袋上的彩纸,看着面前的几个男生,真诚道:谢谢你们。 除了谢谢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感动是肯定的,他最容易记得别人对他的好,只是不擅长表达,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自然地相处。 诶诶诶,肉麻的话就别说了,咱也不兴这个。陈易走了过来,往高一脑袋上套了个生日帽,许愿吹蜡烛吧。 不唱生日歌了?段晓宇问。 不唱!陈易摆手,咱五个唱歌都跑调,别再给人吓跑了。 我不跑调,你别拉上我。林飞在一旁笑,唱个生日歌还跑调,你们还好意思老去唱K,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陆鋆乐得不行,端着蛋糕笑得胳膊发抖,蛋糕上的蜡烛晃晃悠悠的,烛光摇曳,看得陈易心里抖了一下,忍不住喊:诶鹿匀,你拿稳点!别给掉了! 掉不了。陆鋆把蛋糕举到了高一面前,许愿吧,小奶糕。 高一不讲究这个,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仇斯年这三个字,就睁开了眼睛,吹灭了蜡烛。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2) 没什么愿望,愿望就是仇斯年,不是希望他怎么样,只是恰好在想他。 仇斯年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高一对于自己这个时候还在想仇老师,其实是很鄙视的。 想来已经两天没见到仇斯年了,也没打过视频电话,缓解思念全靠语音通话时,电话那头磁性又低沉的声音。 休息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是精心装饰过的。男孩子庆祝生日没有那么讲究,吃个饭喝个酒,说说荤话吹吹牛逼就算过了,比不上女生精致和用心。 高一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热闹的环境,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喝酒。 老板今天发话了,允许通宵,允许嗨到天亮。陈易举起了杯子,碰一个吧,兄弟们? 碰碰碰。几个人闻言纷纷碰杯,今天爽了,托gone的福。 老板呢?高一问。 他说我们小年轻自己乐呵,他就不来凑热闹了,怕坏了我们的兴致。 何言清朝高一举了举杯子,生日快乐,高一。 高一跟他碰了碰杯,语气已经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谢谢。 你喝的酒?何言清看了眼他的杯子,还是白的。 他能喝着呢。陆鋆在一旁说。 他们让你喝的吧?何言清皱眉,抬头看了看已经喝红了脸的陈易,是不是又是Yi给你倒的? 嗯。高一点头,没事,这点我还行,醉不了。 少喝点,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脑袋疼。 一点是醉不了,但是后劲大,高一虽然没醉,几杯下肚,脑袋也晕乎乎的,趴在桌上醒神。 酒足饭饱,几个男生喝高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拉着高一推心置腹。 之前打假赛那事儿,我真,真没有不信你陈易拉着高一的胳膊,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道,大家伙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嗝你那个时候也不解释也不怎么样,我们呕 陈易话没说完扭头就吐了,吓得几个人蹦了起来。 我靠靠靠!陈易你要死啊!!!陆鋆嚎了一声,嫌恶地捂住了鼻子,你完蛋了,保洁阿姨明天就得手刃了你。 陈易吐了一地,虽然没直接吐到高一身上,但高一的裤子还是溅到了点呕吐物。 哎我去。陆鋆拎着陈易的衣服把人提了起来,这人已经不能要了,有没有谁带他回宿舍啊? 我来吧。林飞扶住了陈易,忍不住皱眉,造孽。 高一起身道:我去洗洗。 没有仇斯年的生日还是有些虚无,心里空落落的,高一用纸巾沾了点水,在裤子上慢慢地蹭着。 想见仇老师,想听仇老师的声音。 他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没有带手机。 高一双手撑着水池,垂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得厉害。 怎么不带手机?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一一怔,整个人都精神了,他猛地转过了头。 仇斯年走了过来,脸色不太明朗,他揉了揉高一泛红的脸颊,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带手机? 仇斯年语气微怒,手上的劲也有点大。高一忘了带手机,他刚才打电话打疯了都没找着人,问了薛一铭才知道人被叫到基地来了,好不容易才见到人,仇斯年此刻心绪不太平稳。 我忘记带了。高一小声回答。 我找了你一晚上。仇斯年哑着声音道,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急死我了。 你找我?怎么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仇斯年捏了捏他的鼻子。 高一愣了一下。 仇斯年紧贴着高一,感觉自己的大腿根凉飕飕的有点潮,他伸手摸了一把高一的大腿,问:裤子怎么湿了? 刚才有人喝多了吐我身上了。高一抬头看着仇斯年,眼眸亮晶晶的,你知道我的生日? 很奇怪吗?仇斯年低头咬他的脖子,以后不许不带手机。 过道里有人经过,往洗手间里吃惊地看了一眼。 高一轻哼了一声,小声道:旻,有人。 仇斯年本能地把高一挡在身后,手一伸直接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这里人太多。仇斯年反手把门锁上了,把高一按在墙上紧紧地贴着他,不好说话。 高一红着耳朵,低头道:可以回去说。 来不及。仇斯年看了看手表,他们怎么都这么晚还不睡,还在外面晃悠? 干这行的睡得都晚。高一仰头在仇斯年嘴上飞快地亲了一口,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有点想你。 仇斯年被勾得心尖发酥,低头在他的发间落下一吻,问:只是有点? 不是。高一搂住了他的腰,是非常,非常非常。 小太阳甜得像颗糖,仇斯年的嘴角总忍不住往上翘,他推开了小甜糕,从口袋里摸出了礼物盒。 仇斯年打开了礼物盒。 高一看着盒子里的对戒一愣。 仇斯年捏着其中一枚尺寸较小的戒指,无奈一笑:这地方可能有点煞风景,不过十二点马上就过了,也没时间讲究了 对戒是几天前定做的,基本是刚跟高一确立关系,仇斯年就有了这个想法。 他跟高一表明心意时说的那番话,不是虚言,也不是大话。既然是一辈子的事儿,那当然要有个实物来作见证。 生日快乐。仇斯年笑得温柔,把戒指举到了高一面前,这个生日礼物,你接受吗? 第53章 高一盯着那枚戒指没说话, 嘴唇微颤着, 手足无措的反应看得仇斯年心生迟疑。 怎么了?仇斯年用手指抚了抚他苍白的嘴唇, 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你觉得太快了? 高一还是没吭声,双手紧紧地揪着仇斯年的衣服下摆。 高一的脸蛋红扑扑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仇斯年见他垂眸不语, 嘴唇发白,心里一阵紧张。 怎么了?不舒服吗?仇斯年摸着他的脸,吓到你了? 也是,哪有人刚交往一个礼拜就直接送戒指的,虽然不算正儿八经的求婚,但仇斯年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想拥有这个人的未来,想把这个人永远套牢。 没有。高一飞快摇头, 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仇斯年笑了一声,问:还是太快了吗? 高一抬眸看着他, 眼底含着水汽。 我这人就这样。仇斯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捏着戒指举到他面前, 着急得很,认定了的事一定会立刻付出行动,我认定你了,之前也跟你说过了, 我这个人认死理,你以后要是反悔想离开我,我也不可能让你走 我才不会反悔!高一打断了他。 仇斯年勾了勾嘴角, 眨眨眼睛,所以呢?这个生日礼物,你接受吗? 不矜持的gone神直接拿过戒指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他抱住了仇斯年,脸蛋在他脖子上轻轻地蹭着,闷声道:接受。 被热乎乎的脸蛋紧贴着,仇斯年的脖子不由地发烫。 高一喝了点酒,虽然没醉,但是有点兴奋。仇斯年也感觉到他比平时更放得开了,又黏又软,像团棉花似的,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胸口。 高一眼神迷离地望着仇斯年,全然不见平日的腼腆,他凑近了些,嘴唇在仇斯年的下巴上似有若无地刮蹭着。 酒气随着高一不稳的呼吸扑到了仇斯年的唇上,有些醉人。 宝贝儿仇斯年的喉咙有些发紧,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好不好? 嗯?高一抬眸看向他。 仇斯年抓着他的手把戒指摘了下来,不由分说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我要的是永远,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未来。仇斯年抓起高一的手,低头在那枚戒指上吻了一下,中指不合适。 高一喉结一动,攀住仇斯年的肩膀亲他的下巴。 动作又急又躁,像初尝禁果的野兽,高一张嘴在仇斯年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仇斯年一声轻哼,脑子七荤八素的,立刻就被勾得没了魂。 呼吸渐渐急促,仇斯年的手忍不住撩开了高一的衣服下摆,手指顺着脊柱沟一点点滑了上去。 一直在隔间躲着没出来的段晓宇,此刻听到外面没了动静,长呼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刚出来他就傻住了。 仇斯年半眯着眼睛,正和小男朋友亲热地咬嘴唇,抬眸看到隔间里突然冒出来个人,猛地弹开了眼皮,他条件反射按住了高一的脑袋,敞开外套把人裹进了怀里。 高一稀里糊涂的,跟真喝醉了一样,都这情况了,还埋在仇斯年的颈间小狗似的轻咬着。 仇斯年忍不住哼了一声,微微蹙眉。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段晓宇干笑了一下,比仇斯年他们还尴尬。 高一跟一个大学老师谈恋爱的事,段晓宇从陆鋆处有所耳闻,就是没想到这个老师竟然长得这么帅,跟个明星似的。 高一浑身一怔,刚探出的舌头顿时停住了。 是段晓宇的声音。KE战队一队一共有六位成员,四位是正式队员,还有两位是替补,段晓宇是二队的队长,担任突击位,高一虽然平时跟他接触不多,但关系也不错,这次他退队,段晓宇应该是被拉过来临时顶上他的位置。 高一的耳朵倏地红了,想到自己刚才赖在仇斯年身上那阵黏糊劲儿,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 仇斯年表情从容,往旁边挪了一步,给段晓宇让路。 段晓宇讪讪地笑,特别识趣,你们继续。说完就开门跑出去了。 高一自闭了,脑袋埋在仇斯年的颈窝一直没吭声。 仇斯年忍不住笑,拍拍他的脑袋,人已经走了。 为什么里面会有人啊高一闷着声音,欲哭无泪。 还没哀怨两句,门突然又砰砰砰的响了起来,有人从外面直接开门冲了进来。 谁?!哪个不要脸的东西敢欺负我们家gone?!! 来者气势汹汹,是战队的经理沈琦,剪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目光凌厉。刚才有青训生看到高一在洗手间里被人咬脖子,愣头青似的,以为高一遇到了性.骚扰的流氓,转头就去把经理找来了。 仇斯年揽着高一往旁边闪了一下。 听青训生的描述,沈琦还以为是高一的狂热变态粉闯到基地来耍流氓了,一看仇斯年这个颜值,刚到喉咙口的话顿时哽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变态?沈琦扭头问青训生。 啊青训生干巴巴道,啊。 仇斯年偏过脸笑了一声,松开了高一。 哎哟!小奶糕!沈琦差点流出老母亲的泪水,赶忙把高一拉了过来,想死我了,这都多久没见过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琦姐,好久不见。高一笑了笑。 沈琦一脸欣慰,张开双臂刚想给高一一个拥抱,高一就被仇斯年拉了过去。 谁?仇斯年凑到高一耳边小声问。 高一抬手蹭了一下耳朵,小声道:战队的经理。 这是哪位啊?沈琦皱眉打量着仇斯年,看样子也不像变态啊。 仇斯年不禁皱眉。 他这有名有姓的正牌男友,怎么就成变态了? 不是变态。高一直言道,是我的男朋友。 啊?沈琦瞪了瞪眼,男朋友? 身后的青训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高一看了仇斯年一眼,是男朋友。 沈琦看了看仇斯年,长相英俊、气质不凡,圈内早有gone喜欢男人的传言,沈琦也是见过世面的,并不少见多怪。 不好意思,刚才把你当变态私生了。沈琦朝仇斯年伸手,大方一笑,我是沈琦,是KE战队的经理人。 仇斯年。仇斯年跟她握了握手,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身份,gone的男朋友。 沈琦啧了一声,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问高一:之前网上传的那个在你直播间里调戏人的大学老师,就是这位帅哥吧? 仇斯年在心底啧了一声。 合着他这在别人眼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形象。 嗯。高一点头,莫名想笑。 我还以为又是黑子编出来的假料呢。沈琦转头对青训生说,早点回去睡觉吧,别在这杵着了,到时候明天又起不来。 嗯。青训生闻言跑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高一顾及仇斯年的作息时间,急着要回去,没跟沈琦多聊,跟队友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队里那几个人,除了段晓宇,没人发现仇斯年来过基地。 你今天不回去吧?回到家,高一问仇斯年。 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干什么?仇斯年抱着他,我还给你做了蛋糕,都没来得及吃。 蛋糕? 仇斯年从厨房拎了一盒蛋糕出来,看了眼手表,有些遗憾,十二点已经过了,当个夜宵凑合吃吧。 你自己做的?高一兴奋地凑了过来。 嗯。仇斯年把蛋糕从盒子里抽了出来,浅浅地笑着,这个稍微有点难度,我做了好久。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3) 高一看着蛋糕怔了怔,鼻子瞬间酸了。 其实从刚才仇斯年把戒指套到他的无名指上开始,他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此刻已经忍到极点。 蛋糕小巧又精致,上面站着一个用翻糖做的Q版人偶。 是高一。 身穿迷彩服,戴着那顶他经常戴的黑色毛线帽,手上扛着一把枪。 高一的眼眶已经红了,眼角湿润,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发现那把枪竟然还是他最喜欢用的QBZ95。 你怎么这么厉害。高一声音哽咽,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这都能做得出来。 还做得那么精致,这么小的一个翻糖人偶,他竟然能一眼就看出来他手上扛的是QBZ95。 怎么还哭了。仇斯年用手指蹭了蹭他眼角的泪花,喜欢吗? 高一用力地点点头:喜欢,特别喜欢,这是怎么做出来的?那个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用这把枪? 仇斯年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人偶的鼻子,漫不经心地笑,做过功课的。 仇斯年搜过高一过往的比赛,看过他的直播,高一知道的、不知道的,他都尝试地接触过。 也是在遇到了这个人之后,他才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鲜活了起来。 我去把蛋糕切了。仇斯年起身想去厨房拿刀。 不要!高一拦住了他,护着蛋糕可怜巴巴道,我舍不得吃。 仇斯年含笑道:不吃就坏了。 放冰箱吧。高一把蛋糕小心翼翼地塞回了盒子里。 我还可以再给你做的,宝贝儿。仇斯年无奈地看着他。 不一样。高一一根筋,怎么也不舍得,如果条件允许,他大概会把这个蛋糕做成标本裱起来挂在墙上。 较真又冒着傻气的样子酿出了一种诡异的萌感,仇斯年被自己的小男朋友搅闹得心猿意马,心道嫩草真的是美味。 随便吧。他就老牛吃嫩草了。 第二天,仇斯年抽空去了趟伍叔的网吧,高一的养兄并没有联系他,但这事必须要解决,还要在高一发现之前解决。 去之前,仇斯年给他小姨打了个电话。 借钱?顾月刚开完会,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嗯,能不能借我十万?仇斯年知道顾月不缺钱,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怎么了?你要换车啊? 仇斯年笑了笑:换车这点钱哪儿够,我有其他用,能借吗?给你写欠条。 仇斯年刚任职不久,存款不多,前几天定制的那两枚对戒价格不菲,几乎花去了他一大半的积蓄,教师这工作收入本来就不高,仇斯年平时吃穿没那么讲究,花不了几个钱,结果谈个恋爱倒把自己折腾穷了。 神经病。顾月笑了一声,喝了口咖啡,还写欠条,你怎么不把你车押我这呢。 那不行,代步工具,押不了。 知道了,一会把卡号发给我,我给你转过去。 谢谢美女。仇斯年说,对了,有件事儿得跟你说一下,我谈恋爱了。 顾月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什么?谈恋爱?! 是。仇斯年眯着眼睛一笑,钱都是追老婆花光了。 仇斯年你是不是被绑架了?!小姨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 第54章 顾月这个小姨对仇斯年来说, 亲如挚友, 比起长辈, 更像知己,仇斯年小时候不爱说话,心智早熟又内向,交流最多的人就是顾月, 有事没事就爱往她家里跑。 除了性取向,仇斯年几乎事事向顾月倾诉。 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从无所谓变成了有所谓,仇斯年很愿意让顾月知道高一的存在,而且心情迫切,像个得了糖果急于跟人分享的小孩儿。 这颗糖果还是天底下最甜的糖果。 是真的。仇斯年打开了车门,没被绑架, 脑子也没坏。 真的啊?!小姨明显很激动,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你!我还以为你后半辈子打算剃度遁入空门了。 我有这悟性么。仇斯年笑了笑, 发动了车子,你不用那么激动, 我现在有点事,这事以后再跟你说,对了,先别告诉我爸妈。 怎么了? 我要亲自跟他们说。 顾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样儿还挺郑重其事,这么认真啊?打算直接介绍给你爸妈了? 初恋么。仇斯年嘴角勾起笑意, 当然认真。国内要是能领证,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顾月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等等,什么?什么国内领证? 这事以后再跟你慢慢讲,我现在有事。仇斯年说,先挂了,再见美女。 不等顾月发问,仇斯年就挂了电话。 顾月是个人精,驰骋商海多年,阅人无数,仇斯年寥寥几语,不消多思考,立刻就揪出了话里的重点。 她这外甥是找了个男的啊! 顾月做事爽利干脆,仇斯年问她借的钱很快就到账了。他看了眼银行的短信提示,开车去了伍叔的网吧。 你好。仇斯年走到了前台,礼貌地询问,你是伍叔吗? 伍叔闻声抬头,面前站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他怔愣片刻,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高一说的那位大学老师。 你是那位大学老师?伍叔站起身,高一的朋友? 嗯。仇斯年微笑着点头,向伍叔伸手,我叫仇斯年。 你好你好。伍叔热情地跟他握手,打量的目光带着很明显的欣赏,到底是文化人啊,跟我们这些糙人就是不一样。 仇斯年淡淡一笑,直奔主题:我今天来是为了高一哥哥的事,他这几天有来过这里吗? 没有,好几天没来了。伍叔凑到仇斯年面前,压低声音道,我跟经常来我这的那帮混混打听过,他们都认识这个人,经常在华庆街看到他 华庆街? 那地儿你别去。伍叔摆摆手,流氓混子扎堆的地方,一帮赌钱找姑娘的人,那就是条黑街,那些人都是在地下赌场里看到他的,估摸着是赌光了来讹钱的。 你知道是哪个赌场吗? 怎么?你要去找他啊? 嗯。 伍叔劝道:那地方乱得很,你一个老师,就别去找罪受了。 这事总要解决,我等不了他来找我,只能自己去找他了。仇斯年笑了笑,伍叔你对老师有偏见啊。 伍叔闻言笑了一声:说笑,我这不是怕你遇到乌七八糟的人吗?万一出了点事,我怎么跟高一说,毕竟你是为了他的事过来的。 仇斯年无言地看着他,想法很坚定。 你非要去的话,我就把地儿告诉你。伍叔把仇斯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不过你这模样,去了得防着点那些小姐,我估计你过去就得被人拉店里去做按摩。 伍叔的话不夸张,仇斯年刚踏进华庆街,就被这里与世隔绝的糜烂气息裹挟住全身。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样一个破落隐秘的地方,藏满了未知和阴暗。 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个傻白甜呢?仇斯年忽然想。 反正他以前从来没有踏足过这样的地方。 有化着浓妆的女人靠在玻璃门上盯着他打量,手里夹着烟,偶尔勾唇含笑。 老板找人的?女人仰头喷了口烟,走错地方了吧? 仇斯年面色淡然,索性停下脚步打听:请问一下亿圆解在哪里? 仇斯年语气温和又有礼,女人笑得弯了弯腰,饶有兴趣道:老板真温柔,打哪来的啊? 我问你亿圆解在哪?仇斯年不想多言。 女人见他神情冷漠,知趣地不再废话,指了指前面,往前走左拐,穿过小巷有条通到地底下的楼梯,走下去就是了。 谢谢。 女人望着仇斯年的背影撇了撇嘴。 仇斯年的淡漠逼退了女人最初的想法。男人的气质和这里实在是太不搭了,要不然她还真想把这个帅哥拉进屋里好好聊聊。 用脏乱差三个字形容华庆街似乎很准确,一路经过,遇到的尽是些凶神恶煞的流氓混混,不是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鸡冠,就是直接剃秃了脑袋。 仇斯年穿过小巷,在原地站住了脚。 通往地下的楼梯口,围堵着几个人,拳打脚踢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仇斯年站在原地没动,他认出了那群人脚下的那件衣服。 被围殴的是高一的哥哥。 其中一个人揪着男人的衣服把他拽了起来,狠狠地按在墙上,仇斯年看清了男人的脸。 男人又挨了几拳,仇斯年始终未动,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 他们说了什么仇斯年没有听清,拳头落在男人身上的声音倒是格外清晰。 几分钟后,领头的人拎着男人的衣服把人丢在了一边,拍了拍手,嘴里说了几句话,就转身从楼梯口消失了。 高钧偏头吐了一口血,用力地蹭了下嘴角,扶着墙吃力地站起了身。他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抬头看到仇斯年的时候,不由地愣了愣。 高钧轻蔑一笑:都找到这来了。 怎么?高钧缓步走向仇斯年,来给我送钱吗? 是。仇斯年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高钧皱了皱眉。 仇斯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到高钧面前。 高钧刚才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仇斯年没有兴趣知道。 你什么意思?高钧不悦地看着他,替高一还钱?你还真是他的监护人啊? 不是替他还钱,这钱他根本就不欠你的。仇斯年冷冷道,这里面一共是二十万,你爸妈五岁把高一领回了家,你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抛弃了他,满打满算,他在你家呆了七年,你爸妈养了他七年,他十一岁辍学,只上了六年半的学 仇斯年一字一顿,一笔一账,算得很清楚。 六年半的学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吃穿用住,按当年的经济水平,这二十万远远大于你爸妈在他身上花的钱。 别误会,这钱是给你爸妈的,不是给你的。仇斯年把卡塞进了高钧胸前的口袋里,一共就这些,再多你也要不到,讹钱什么的你也别想,除非你想去警察局跟警察聊聊天。 你有病?高钧冷冷地看着他,高一是你什么人?是他让你把钱给我的? 仇斯年低头嗤笑一声,抬眸眼神微冷,给你钱?他凭什么给你钱?你有什么资格来问他索取什么?活到这个岁数了脸皮都是在踩在脚底下的吗? 仇斯年一边挽起袖管一边慢悠悠道:这些钱是还债,还你父母的债,他不欠你什么,现在也不欠你父母什么,以后永远都别来打扰他 仇斯年顿了一下,忽然扬起胳膊在高钧脸上抡了一拳。 高钧浑身是伤,脚底无力,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仇斯年这一拳砸得狠,高钧的鼻腔溢出了血,这是他平生第二次对人动手。 仇斯年在高钧旁边蹲了下来,拽起他的衣领,阴着脸一字一顿地问:当年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 高钧用手捂着鼻子,浑身的酸痛让他使不出任何力来,他甚至没想挣扎。 他那个时候才十二岁。仇斯年红着眼睛,他已经不上学了,就算带着他一起生活,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丢下他? 仇斯年到现在还是能想起高一当初对自己说他没有爸妈时的表情,麻木又妥协,可是他明明对曹斌说过,在养父母家的那几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高钧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望着天空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那是因为他不像你。仇斯年揪着他的衣服把人往地上重重地一磕,就算是陷在烂泥里,他也会拼命爬出来。 高钧歪头咳嗽了起来,血不断地从鼻腔里涌出,糊满了半张脸。 仇斯年松开了手,心里没有丝毫怜悯,他蹲在一旁平静地看着高钧,不过也谢谢你,你要是不抛弃他,我可能就遇不到他了。 在这方面,仇斯年是自私的,如果能再重新来过,他还是希望高一能继续现在的人生轨迹,或许很苦很辛酸,可是他想与他相遇。 自从高一有可能归队的风声走出去之后,高一三天两头就被KE战队的队员喊去基地,还没正式回队,仇斯年就经常找不着他的人。 这次高一是被薛一铭叫去的。 薛老板等不及了,要答复了。 高一打假赛的事,薛一铭已经作了公关,在微博上发声明澄清,说明详细、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战队对gone的信任和希望他归队的祈盼,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但是关于到底是谁冤枉gone打假赛,声明里明显语焉不详。 薛一铭你要不要脸?仇斯年在电话里冷声冷气地问,他让高一暂时不要给薛一铭答复,就是因为这个。 电话那头的薛一铭愣了愣:啊? 别跟我装傻,你藏着什么私心以为我不知道?仇斯年冷笑道,你倒是挺会先斩后奏,怎么?想赶鸭子上架? 薛一铭低头一笑,明白了,常年不在网上冲浪的仇老师也关注电竞圈的事啊?诶仇斯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说呢?你这闷葫芦还能倒出这么多话来啊?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4) 高一呢?你是不是又把他喊去基地了? 是啊,怎么?你 薛一铭话没说完,仇斯年就挂了电话。 KE电子竞技俱乐部官方微博发出那条声明之后,网上的风向明显有变,高一不怎么刷微博,但是这两天直播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弹幕在带节奏。 让他重签KE战队的节奏。 高一本人无所谓,但是仇老师见不得自家小孩儿受半点委屈。 仇斯年走进基地的时候,高一正跟陆鋆站在楼梯口聊天,他嘴里咬着烟,眯着眼睛淡淡地笑着,很短的寸头,慵懒靠墙的样子带着股莫名的邪劲儿,有点痞。 两个抽烟的少年,猫在角落里,边聊边笑。 高一笑得眼角弯弯,低头把烟蒂摁进了糖果铁盒里。 作者有话说:  现在好像看不了评论了?哎好冷清希望你们都还在。 不过你们可以跟我说悄悄话啦~ 第55章 就这么个时酷时软的烟瘾少年, 前两天才刚满十九岁。 终于十九岁了啊。 其实也才成年了一年而已, 仇老师心里的包袱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而且此刻他还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刺眼。 高一跟陆鋆站在一起时散发出来的少年感是自然而生的,一言一笑都透着青春的气息,而且两个人实在是靠得太近了些。 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个啊?陆鋆看了眼高一手里的糖果盒,这习惯这么久了还没改掉么? 嗯, 方便。高一把糖果盒盖上了。 我以前给你买那种随身带的烟灰袋你又不要,非要在兜里塞个铁盒。陆鋆咬着烟笑,也不嫌硌得慌。 不硌,兜大。高一摸了摸口袋,还想点根烟,打火机刚凑到嘴边,陆鋆就抽掉高一嘴里的烟, 把他未燃的烟头对准了自己的烟芯。 他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拿什么打火机啊,就着我的烟点不就行了。 不用了。点烟的间隙, 仇斯年已经走到两人身后,他抽走了陆鋆手里的烟, 过滤嘴湿湿的还沾着高一的口水。 仇斯年皱眉,神色不悦。 老师?高一眼底闪着光,嘴角已经勾起来了,你怎么过来了? 高一从没叫过仇斯年的名字, 即使他俩明明不是师生关系,也总爱叫老师。 好歹戒指都戴上了,仇斯年心想怎么着也该换个称呼了。 你是我学生么?仇斯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高一愣了愣, 下意识摇头。 那你老叫我老师干什么?仇斯年当着陆鋆的面,毫不避嫌,用手指勾了勾高一的耳垂。 高一耳根发烫,瞬间变红,习、习惯了。 陆鋆实在是没见过高一这个样子,心里纳闷得不行,咬着烟跟个傻子似的愣着。 仇斯年还憋着更恶劣的骚话,当着外人的面,怕把小孩儿臊坏了,就忍住没说。 老师你好。一旁的陆鋆干笑着打招呼。 你好。仇斯年笑得挺随和,他捏着烟,递给高一,挑了下眉,问:我帮你点? 说着仇斯年伸手抓住了高一的手,手指从他攥着的手心里扣出了打火机。 高一的手心全是汗,指尖却有些凉,仇斯年把烟递到了他嘴边。 高一低头不语。 嗯?仇斯年当着队友的面,故意为难他似的,不要? 其实高一不想抽,他不喜欢当着仇斯年的面抽烟。但是仇老师的话,他向来唯命是从,他微微张唇,想衔住过滤嘴。 仇斯年你能不能别作孽了?薛一铭的声音从二楼传了过来。 三人闻声纷纷抬头。 薛一铭倚在围栏上,嘴里叼着烟,已经站这看了很久的戏了,他朝高一扬了扬下巴,说:高一,你上来一下。 仇斯年挡住高一,把烟塞回了他手里,捏捏他的脸,我有点事要跟薛一铭说,你先在这等一会。 嗯。高一点点头,默默把烟塞回了烟盒里。 一进门,薛一铭就斜眼看仇斯年。 你还能不能行了?当着队友的面戏弄他?薛一铭把烟掐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你不知道他脸皮薄啊?别告诉我你是无心的,不要脸的老东西。 跟你有关系?仇斯年一脸烦躁,浑身冒着酸气儿,那个叫陆鋆的男生跟高一关系很好?他俩怎么老黏在一起? 哎哟。薛一铭乐了,不可思议道,仇斯年你以前不这样啊?你这谈个恋爱把魂儿都谈出去了啊?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仇斯年对薛一铭颇为不满,不耐道:你爱认识不认识。 薛一铭啧了一声:回回对我都这个态度,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和气点?人民教师? 仇斯年不语,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他俩之前一个宿舍的,队里除了何言清,跟高一关系最好的人就是陆鋆。薛一铭看着仇斯年,目光犀利,这么些天高一一直没来找我,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 终于谈到正题上来了,仇斯年点头承认:是。 我就知道是你。薛一铭指了指仇斯年,你丫故意的吧?见不得我好?我这声明都已经发出去了,高一我志在必得,你在这给我使什么绊子,有病? 你才有病。仇斯年冷冷地瞥他,你当初怎么跟高一说的,以为我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薛一铭蹙眉。 什么意思?仇斯年看着他,意思就是你不把诬陷他的那个人曝光,他就不会回来。 薛一铭瞪着眼,什么? 你既然能把那个人从俱乐部赶出去,手里肯定有他干那缺德事的证据吧?仇斯年淡淡道,把那些证据发到网上,公之于众,还高一清白。 我已经发过声明了!薛一铭急得站起身,就算不把刘振交代出去,高一也没事了,现在网上风向已经变了,都是帮他说话的,不信你自己看看。 我已经看过了。仇斯年看了眼薛一铭,不够。 不够?你还要我怎样啊仇斯年?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啊?我要是把刘振爆出去,我俱乐部的名声怎么办? 一个为了钱陷害队友的垃圾,就能直接影响到你俱乐部的声誉了?那你这俱乐部还真是经不起风吹雨打啊,还开着干什么,趁早关了好了,省得养出些祸害社会的白眼狼。 薛一铭气得肝疼,从来不知道仇斯年嘴毒起来能这么噎人。 仇斯年话说得不客气,但句句诛心,都戳中了薛一铭的痛处。 薛一铭捏了捏眉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高一他想回来,不管我向不向外界提刘振干的事,他都会回来。 仇斯年冷哼一声,关心则乱,护短护得六亲不认,三十年了也就胡搅蛮缠这么一回。 之前你也说了,高一听我的话。仇斯年站起身,眼底带着挑衅,你想看看他能多听我的话吗? 薛一铭倒抽了一口气,气得无言。 仇斯年这话他还真不敢当玩笑来听。 仇斯年没别的目的,就是不想让那个叫刘振的人好过,高一经历的,他要那个人同等地经历一遍。 那个叫刘振的人,让高一白糟了这么多罪,凭什么就让他这么全身而退了?仇斯年说,高一不当回事,我当回事,你经营你的俱乐部,我护我家小孩儿,不冲突,我再说一遍,你不把刘振干的事公之于众,高一就不会跟你重新签约。 高一站在门外,扶着门把手轻轻咬唇,仇斯年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他的耳里。 仇斯年你够狠。薛一铭走到仇斯年面前,压低了声音,有你这么护犊子的吗?你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你。 自信点。仇斯年拍拍薛一铭的肩膀,故意激他,没了高一,你这战队也撑得下去。 薛一铭拍开他的手,一脸不悦,少激我,声明我都发出去了,现在哪个俱乐部不抢着要他?要是让他去了别的俱乐部,我这不就给别人做嫁衣了,我傻逼么。 你都想得这么明白了,我就不再废话了。仇斯年打算离开,有事没事别老找高一,他现在还没回队呢。 你是怕别人打扰你跟你小男朋友亲热吧?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都跟你这德行真是要烦死了。薛一铭没好气,忽然叫住了他,诶。 怎么? 听顾月说,你最近缺钱? 仇斯年挑眉道:你跟她有联系? 没。薛一铭摸了摸鼻子,跟赞助商谈合同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怎么还缺钱了?你被人抢了? 处理了一些事情,要钱。 哦。 走了,做好决定再来找我,薛老板。仇斯年虚伪地笑了笑,轻易地夺回了主动权。 高一已经下楼了,走到训练室想看陆鋆单排练习。 陆鋆正在直播,开了摄像头,高一没注意,直接就走了过去。 镜头里一晃而过穿了便服的gone,弹幕顿了下,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gone????!!!!!】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高鹿洁同框了?????我没撸多吧?????】 【gone在基地???已经归队了?????】 【所以要回队的传闻是真的??合约已经谈好了?】 【卧槽薛神你终于重签gone了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磕的cp是真的呜呜呜呜】 【救命啊崽崽为什么又长帅了155555551】 【天哪寸头真的杀我,太帅了我特么社保】 陆鋆看到弹幕忽然叠得密密麻麻才注意到身后的高一,高一愣了愣,才发现陆鋆在直播,他飞快地往旁边闪了一下。 他小声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直播。 没事儿。陆鋆大大咧咧的,还顺手拉了高一一把,声音清亮又温柔,多久没露脸了,也让粉丝们看看。 【呜呜呜呜呜呜鹿匀我爱死你了我果然最爱你】 【啊啊啊啊匀匀你到底是什么神仙小天使啊!!!!】 【高鹿洁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糕鹿同框我真的呜呜呜呜呜】 高一不想入镜,陆鋆抓着他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镜头里晃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灯光照着,闪过一丝光泽。 陆鋆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高一手上的戒指,怔了一下后,转头看了眼弹幕。 果然爆炸了。 【我靠我眼花了我怎么看到戒指了?】 【??????无名指???是戒指吧?】 【我的妈耶鹿匀你跟gone求婚了??!!?!?!】 【是戒指吧姐妹们我没看错吧快告诉我啊啊啊啊是不是戒指】 【装饰品吧,我崽的风格不一直都挺叛逆的吗2333333当年还是新人的时候就戴耳钉了,妈的酷爆】 【不是戒指我直播吞两斤生铁:)】 【装饰品戴在无名指上????这波操作我不懂】 第56章 陆鋆光顾着盯着高一无名指上的小银圈看, 没有注意到游戏界面上窗口一探而过的脑袋, 高一一眯眼, 条件反射地俯身握住了陆鋆的鼠标,左手按住E键,侧身开镜,毫不迟疑地开了一枪。 陆鋆还没反应过来, 屏幕下方的击杀人数已经多了一个人。 高一勾了勾嘴角,心里一阵舒爽。 高一站在陆鋆身后,微微俯身,镜头里的少年只露了半张脸,嘴角微微勾起,笑得自信又嚣张。 弹幕已经迷失自我了。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几把帅了吧啊啊啊啊】 【666666666666秀啊】 【嗷嗷嗷嗷嗷嗷这个笑我死了】 【妈妈这个人在对我笑QAQ呜呜呜呜呜】 【我佛了我看的是鹿匀的直播吧?某些不必要的人能不能不要出现?OK?】 【鹿匀还没说什么呢你说个jb不想看就滚啊】 【真的秀】 【就这样你们还敢喷gone光有脸没实力?xsl喷子麻烦睁大眼睛看看】 【呜呜呜呜呜呜呜糕老师真的强】 【这是为归队提前造势吗?铭神心机啊】 高一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确实超群,不然薛一铭也不至于挖空心思也要把人签回来。 人气高不是没有道理, 脸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技术强, 实力才是在这个圈站稳的唯一硬件。 仇斯年跟薛一铭谈完就下了楼,楼下没有看到高一的身影, 倒是碰到了步履匆匆的沈琦。 诶,是你啊?看到仇斯年,沈琦站住了脚,来找gone的吗? 嗯, 你看到他了吗? 他在训练室呢,往前走左拐。沈琦往训练室的方向指了指。 谢谢。仇斯年说着往训练室走去。 秀啊小奶糕。陆鋆仰头看着高一,笑呵呵道, 小样儿把我风头全抢了,你看看弹幕还有关注我的吗? 太菜了啊鹿弟弟。高一嘴不留情,站直了身子,这么大个脑袋在那晃悠都没看见? 那是,我可比不得你,绝地刚枪酷奶糕,谁刚得过你啊。陆鋆不在意地嗤笑。 弹幕磕cp磕得很欢快。 【神他妈小奶糕QAQ操好甜啊】 【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 【9012年了我还在为高鹿洁流泪】 【我哭了太甜了太甜了太甜了】 【呜呜呜呜呜我磕的cp没有be呜呜呜】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5) 弹幕上很多人在问戒指的事。 戒指?陆鋆一边上子弹一边往旁边看了一眼,高一已经自动退到了一边,出了镜。 啥?我买的?陆鋆露出了直男的迷惑表情,愣了片刻后忍不住笑了,扭头跟高一开玩笑:他们说我跟你求婚呢。 站在训练室门口的仇斯年不禁皱眉。 弹幕已经开始编小剧场了,陆鋆边跑毒边道:诶诶诶你们想啥呢,别瞎脑补啊,戒指不是我送的。 谁送的?你们自己问gone神去。 小奶糕?我都叫了两年了,你们以前直播的时候都看的啥啊兄弟们? 高一叹了口气,不看弹幕,光听陆鋆嘴里说的,就知道弹幕的画风如何了。 高一转身要走,抬眼就看到了仇斯年,仇斯年怕打扰到训练室的其他队员,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高一快步走了过去。 陆鋆跑到了安全区,找了个掩体打药,抬眸看到弹幕都在问gone去哪了。 陆鋆扭头看了一眼,心里吹了声口哨。 求婚的正主来了。 他扶着麦,想提前给gone的女友粉们打个预防针:你们gone神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谁的? 跟他求婚的人啊。 仇斯年站得远,摄像头只勉强扫到他的下.半身,镜头里隐约可见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片刻后,那双腿就被一个高瘦的背影挡住了。 你们结束了?高一问仇斯年。 谁跟你求婚?仇斯年挑眉反问。 高一一愣,低头道:你。 仇斯年静默不语。 高一抬眸看了他一眼,急切地解释:刚才不小心让直播间里的粉丝看到我的戒指了,他们以为我和陆鋆,不是,我跟他 高一眉毛拧成了一团,越解释越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仇斯年直观地说明电竞cp圈的那一套腐女文化。 你别误会。高一急得揪住了仇斯年的袖子,那都是粉丝们瞎脑补自娱自乐的,就组cp,都是开玩笑的,他们以为戒指是陆鋆送的 小孩儿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语无伦次的解释不到关键点,仇斯年从兜里摸出手帕在他额头上按了按。 我知道。仇斯年帮他擦汗,忍不住笑,至于这么着急吗?都出汗了。 我怕你误会。高一敢确定陆鋆刚才说的那些话仇斯年都听到了。 仇斯年用手指蹭了蹭他鼻尖上的汗珠,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怎么,漫不经心道:高鹿洁么,我也上网冲浪的,多少知道点。 虽然当时搜高一比赛视频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goneX鹿匀的互动视频,真把他酸得够呛。 标题他还记得呢。 【高鹿洁糖分合集之《恋爱循环》】 酸的不是粉丝眼中的糖,而是陆鋆对高一人生的参与。 陆鋆是高一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存在,跟他相比,意义不同。 上网冲浪高一忍不住嗤笑,心道仇老师说话真逗,真可爱。 也不知道仇老师都上网搜了些什么,还涉足电竞圈边缘地带的腐文化。 你怎么什么都看啊高一有些较真,不要看那些东西,都是粉丝脑补的,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那没办法。仇斯年往陆鋆那边瞅了一眼,我一搜你的名字,后面就跟出来他了。 这算吃醋,明明白白。 高一心里还是甜的,但更不想让仇斯年误会他和陆鋆的关系。 小奶糕?仇斯年忽然歪着脑袋喊了一声。 别人这么喊行,仇老师不行。 高一的耳朵很快就红了,从来也没觉得这个称呼这么撩人。 你,怎么突然这么喊我?高一蹭了蹭耳朵。 喊喊。仇斯年捏捏他的耳朵,这名儿谁取的? 陆鋆。高一老实回答。 仇斯年手顿了顿,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笑道:挺好听的。 好听是好听,不过想到高一这么亲昵甜软的称呼被除自己以外的人喊了两年,仇斯年心里还是狠狠地酸了一把。 人到哪个岁数,都逃不过情窦初开这一说。 都这个年纪了,还跟毛头小子被人抢了姑娘似的酸么唧唧。 仇斯年在心里叹了口气。 之前网上传的咱俩的绯闻仇斯年捞起高一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泽有些晃眼,我觉得你可以承认一下。 承认什么承认?薛一铭从身后冒了出来,瓮声瓮气地打断了仇斯年。 仇斯年皱眉,扭过头。 薛一铭没给仇斯年好脸,刚才人民教师又是威胁又是嘲讽,给他一通数落,他现在看着这破老师就来气。 承认绯闻? 笑话,gone那些女友粉老婆粉还要不要活了?还指着这些隐藏富婆给官方的周边冲销量呢。 仇斯年说的那些,薛一铭思前想后,也没考虑多久,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长远来看,把刘振交代出去对俱乐部以后的发展基本无关痛痒,两相对比,当然还是gone的回归更要紧,但要不是仇斯年这么步步紧逼,不留余地,他还真没打算走到这一步。 不过这事还得缓两天再说,不然显得他多没立场,多杵他仇斯年似的。 怎么还没走啊你?薛一铭扬着下巴,一副鼻孔朝天的拽样,要不你也跟我签了,在这留个脸,下回也别喊我给你开门了,自个儿刷脸进来得了。 可以啊。仇斯年淡淡一笑。 你丫真够不要脸的,赶紧滚滚滚。薛一铭推搡着仇斯年,一破老师你会玩屁个电竞,你想签我还不要呢。 高一看了看他俩,心里没底,这情状看不出是谈妥了还是谈崩了。 薛一铭怎么处理刘振他无所谓,他只是不希望仇斯年为了自己的事烦心,他不知道仇斯年让自己暂时别给薛一铭答复,原来是还藏着其他心思。 仇老师没有妄言,高一很听他的话,即使没有刘振横亘中间,只要仇斯年一句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薛一铭。 但是仇斯年不会这么做。 他也是算准了薛一铭一定会松口,态度才会如此强硬,不容置喙。 在车上的时候,高一问仇斯年:老师,你希望我回去吗? 仇斯年眉头微蹙,很轻地啧了一声,飞快道:别叫老师叫老公行么? 作者有话说:  虽然评论变成了悄悄话,但是你们真的好有默契啊哈哈哈,留言都大同小异,解禁的时候可以看看~真可爱 第57章 高一一愣, 耳朵噌的一下爆红。 仇斯年无奈, 心想把我备注改成老婆也没见你害羞成这样, 他伸过手去,手背在他耳垂上蹭了蹭,开玩笑的。 私心不想。仇斯年看着前方,打职业挺累的吧, 我可能还不能经常看到你。 高一抿着嘴没说话。 仇斯年扭头看他,嘴角勾着笑:你这还没回去呢,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其实你要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在家里呆着,我觉得也挺好,我要不当老师了,换个别的工作一个人也能养活你。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干直播那些事儿, 见不得你抛头露脸。仇斯年揉了揉鼻子,无所隐瞒, 什么组cp,女友粉老婆粉的, 我看了不得劲,心里不舒坦,不是圣人,就是爱吃醋, 。 仇斯年的生活离电子竞技很远,他可以从高一身上体会到电竞的魅力,却无法亲身理解所谓的电竞精神, 要不是为了高一,他甚至不会去主动接触,他的想法很简单,未来有高一,永远有高一,不管他有没有脱去电竞这层壳。 当然了,这些都是私心,很私很私。 谁心里还没块阴暗偏执的地方呢。 这是私心。仇斯年冲他笑了笑,说再多都是空话,不揣着私心,当然是希望你回去。 高一忽然凑过来在仇斯年脸上亲了一口,带着响儿的。 仇斯年愣了愣,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别把我的私心当回事儿,都是没用的屁话。仇斯年用手指在高一亲过的地方轻蹭了下,我还是那句话,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只希望你开心。 再亲一口吧宝贝儿。仇斯年指了指自己的脸,口水都没蹭到。 仇斯年开着车,还不安分,时不时往旁边飘忽两眼。 高一舔了下嘴唇,凑过去飞快地在他嘴角舔了舔。 仇斯年很轻地嘶了一声,嗓子眼儿发紧。 蹭、蹭到口水了吗?高一肢体撩拨完还不够,言语上也不放过。 仇斯年眯了眯眼睛,你故意的吧? 高一嗫嚅:我只是听你的话。 仇斯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平静地直视前方。 定力挺差的,就这么舔一下的程度,他竟然秒起.反应。 回了家,门还没关上,高一就被仇斯年按在门上火急火燎地亲了好几口,重量压在门上,门顺势就被带上了,砰的一声响,吓得两个人回了回神。 仇斯年紧挨着高一,看他红着耳朵招人的样儿,心里一动,竟然用胯轻撞了他一下。 高一浑身一僵,腿瞬间软了。 诶仇斯年贴着他的耳朵,嗓音低沉得致麻,这两天在我爸妈那呆着,我都没怎么睡好。 你又失眠了?高一紧张地看着他,还做噩梦? 没有。仇斯年弓起一条腿,抵在高一的双膝间,歪头咬他的耳朵,就是不抱着你睡有点不习惯。 其实噩梦还没走,只是不经常出现了,仇斯年睡觉时想高一的时候比较多,入睡前心里是甜的。 仇斯年的呼吸又急又重,扑洒在高一的颈间,跟皮肤缱绻。 都十九了啊。仇斯年说着又挨紧了些高一,自个儿现在什么状态,想让他自己感受。 高一不傻,当然懂,他年轻气盛的,也招架不住,身上热得哪哪都像火烧。 终于十九了啊,成年了成年一年了仇斯年继续暗示,还顺带给自己减轻罪恶感。 他这不是欺负小孩儿,他这是正经谈恋爱。 要做吗?这句话是高一说出来的,他眼神清亮,耳朵却红得像被碳烤过了一样。 仇斯年深吸一口气,喉咙口干得厉害。 你觉得可以?仇斯年问他。 高一低下头,抱住仇斯年,什么时候都可以。 高一性子闷,只是闷,害羞不是因为纯情,天天跟队里那群老司机厮混,什么不懂,他就是豁不开脸皮,其实心里很渴望仇斯年。 两个人都想对方想得要命。 今天先算了。仇斯年搂住他的腰,勉强压下火,什么都没准备 高一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开口:我我可以用嘴帮你。 说完这话,高一的耳朵已经红得滴血。 在仇老师面前,脸皮薄都是不存在的。 仇斯年一怔,胸口跟被烙铁烫了一下似的,连带着心口都在发烫。 门突然砰砰砰的响了起来,把两个人心里的火吓得灭了一半。 来人搅美事,但仇斯年心里却松了口气,高一要是再撩拨两句,哪里是光口.一下就能解决的事。 仇斯年没那个信心保证自己能不做到最后。 你说的先欠着,以后再补上。仇斯年飞快地吻了下高一,对着猫眼看了看。 是他小姨。 你怎么来了? 顾月进门的时候,仇斯年已经平复好心绪,高一默默躲进洗手间缓神。 干嘛呢你?这么久才开门。顾月斜眼睨他,语气不善。 上厕所去了。仇斯年脸不红心不跳。 看顾月这架势,八成已经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会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你坐下。顾月指了指沙发。 仇斯年乖乖落座。 你怎么回事啊?顾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你是找了个男的?是这意思吗?我应该没理解错吧? 没有。仇斯年淡定如常,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顾月脸色一变,亲耳听仇斯年坦白还是免不了震惊,虽然她已经自我消化过了。 你顾月拧着眉,似乎难言,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仇斯年倒是笑得坦然:有什么话你就说呗,干嘛跟吃多了噎着似的,想骂就骂,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骂你个二大爷。顾月气得爆粗口,皱着眉问:什么时候的事啊?合着你这么多年没谈个恋爱,是因为喜欢男的? 也不全是。仇斯年淡淡的,要早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一直瞒着。 我对女人没兴趣。仇斯年看着顾月,但我之前也没什么喜欢的男人,所以觉得跟爸妈和你们说不说的,都无所谓,我爸妈年纪也大了,不想让他们还给我操心这个。 你这话说的,他俩现在年纪不大啊?顾月跟不上仇斯年的脑回路。 仇斯年皱了皱眉,那我已经遇到了,我不能不说吧? 之前一直对高一忽冷忽热地吊着,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高一多强大的一个存在啊,仇斯年隐瞒性取向十几年,他一出现,直接就把他从柜子里拽出来了。仇斯年为了父母甚至想永远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却也敌不过想和高一共度余生。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6) 谁啊?你上哪遇到的啊?顾月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其实仇斯年这样她看着还挺稀罕的,鲜少见,有意思,哪个神仙帅哥啊?还能把我外甥勾搭了去? 仇斯年斜眼看她,女人是善变,他小姨尤其善变。 说话间高一已经缓过神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仇斯年抬眸,往洗手间的方向指了指,悠悠道:就是那个神仙帅哥。 高一站在原地愣了愣。 顾月猛地一转身,眯着眼睛觉得这小帅哥有点眼熟。 等等。顾月转过头,瞪着仇斯年,小声质问:什么情况?你们已经同居了? 嗯。仇斯年点头,不过这几天我都在家里住。 高一还在状况外,走近了礼貌地跟顾月打了声招呼:姐姐好。 他记得顾月,知道她是仇斯年的小姨。 高一看着年纪就不大,其实得喊顾月一声阿姨,就算跟仇斯年同龄,这么喊也差辈分了,结果叫了声姐姐,小嘴甜得都把顾月甜乐了。 哎,你好。顾月笑着点了点头,转脸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跟仇斯年吹胡子瞪眼。 仇斯年靠着沙发,目光悠悠地看着她。 顾月顿了两秒,笑容忽然凝固,起身就把仇斯年拉进了书房,沉声道: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外面的那是你男朋友?顾月问他。 嗯。仇斯年不正经地一笑,是神仙帅哥吗? 仇斯年你顾月指了指他的鼻子,压低了声音,他多大?成年了吗? 仇斯年拍开她的手,语气不耐:十九,你以为我恋童么? 十九?十九也让顾月惊得够呛,仇斯年你是不是疯了你?你多大年纪啊,你都比他大了一轮了,你上哪儿哄的小孩儿啊,就这么跟你了?他不会是你的学生吧? 那我告诉你他前天才刚满的十九你是不是还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啊?仇斯年的脸色沉了下来。 顾月不说话了。 不是我学生,也不是哄来的。仇斯年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厌弃道,正儿八经谈个恋爱,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恶心。 我以为你就算喜欢男的,正经也找个年龄相当的,谁知道你找了个年纪这么小的啊。 你以为,你以为,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包养了个小情儿啊? 顾月抿嘴不语,就冲门外那位的颜值和身材,她刚一瞬间还真产生了这个想法。 我一穷老师,哪来的钱包养小鲜肉。仇斯年嗤笑,我倒是挺想包养他的,你给我钱? 诶诶诶,烦死了你,没完没了还。顾月推他,忽然道,那小帅哥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能不眼熟吗?仇斯年斜眼看她,之前还觉得人家长得帅想吃嫩草来着。 顾月半张着嘴,恍然大悟道:噢是之前给你送保温杯的那个小帅哥是吧,我就说看着眼熟呢,哎哟长得是真好看,剃个寸头都这么帅。 作者有话说:  我出远门啦,明天请假一天,后天补上,么么。 第58章 那孩子现在还在上学吧?顾月问仇斯年, 真不是你学生? 不是。仇斯年抬手把书架上歪斜的一本书重新摆正了, 他也没在上学。 没在上学?顾月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 仇斯年扭头看着她,字面意思,他不上学。 不上学?顾月显然有些惊讶。 仇斯年把高一的大致情况跟顾月说明了下,但是关于他的过去, 仇斯年并没有过多地讲述。 顾月眉头微蹙,眼神略带心疼,没有爸妈啊? 仇斯年点头。 那他不上学了,现在在干嘛呢? 之前是职业选手,打电竞的。 什么?他也是玩电竞的?作为薛一铭前女友的顾月对电竞两个字还是免不了有些敏感。 仇斯年望着她,目光复杂不明,悠悠地开口:嗯, 不仅是玩电竞的,之前还是薛一铭俱乐部的队员。 顾月吃惊地瞪眼:薛一铭? 仇斯年揉揉眉角, 长话短说,又把薛一铭跟高一之间的关系渊源跟顾月理了一遍, 包括高一被冤枉打假赛的事,说完口都干了,烦得很。 仇斯年拿手机给高一发了条微信。 仇斯年:我跟我小姨说点事,你要是无聊就自己先玩会儿。 小太阳:什么事? 仇斯年:我喜欢你的事。 仇斯年放下手机, 眉角微挑,继续谈正事。 顾月原地兜着圈,脸色不太好看, 薛一铭他怎么回事?他这老板当的什么玩意儿? 仇斯年倚着书架浅浅地笑,要不你去跟他通通气,顺便叙叙旧。 叙什么旧?顾月扭头瞪他,薛一铭他自己有脑子,孰轻孰重心里肯定有数。 那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仇斯年笑她。 没生气。顾月叹息一声,就是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都这岁数了,你以为还是之前追你那毛头小子么? 可是你就没变过。顾月看着仇斯年,一直都没变过。 仇斯年给高一发完那条微信之后,高一的心就没静过,拿着手机坐立不安。 将来必定要面对仇斯年的父母,在这之前,还有一堆人要应付。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仇斯年的差异,也忽然理解了仇斯年当初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他才敢不顾一切往前冲,跌跌撞撞地就这么闯进仇斯年的生活里。 跟自己比起来,仇斯年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你是打算把跟那孩子的事告诉你爸妈?顾月多余的问题让仇斯年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两个人在书房呆得太久,想到高一还在外面等着,仇斯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要是不打算告诉我爸妈,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仇斯年说。 你谈恋爱我管不着,我就想跟你提个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顾月表情严肃,先不说那孩子的年纪跟你差了这么多,就你喜欢男的这事儿,也够你爸妈消化好一阵的。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最好。顾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理了理头发,哼笑着嘲讽:仇斯年啊仇斯年,你之前还好意思说我想老牛吃嫩草,你可真够会甩锅的。 仇斯年不语,淡然地望着她。 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有苗头了啊? 仇斯年笑了笑没回答,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书房有开门的动静,高一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还以为你回房间了呢。仇斯年冲他温柔一笑。 你你小姨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啊,知道了。顾月应了一声,从书房走了出来。 高一不由地紧张。 仇斯年见他神情凝重,一副世界末日的愁相,笑着捏捏他的脸。 仇斯年爱唬人的性子可能隔代遗传了他小姨,顾月玩兴大起,竟然开始吓唬小朋友:仇斯年你可真是我的好外甥啊,你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儿吗? 仇斯年偏过脸,蹙眉看她。 果不其然,高一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手指微微蜷缩。他低着头,沉默片刻,忽然朝顾月走去。 高一抬头,望着顾月的眼眸坦荡又澄澈,他认真无畏地自我介绍:我叫高一,高一就是那个高中一年级的高一,我是仇斯年的男朋友,我喜欢他,现在正在跟他交往。 顾月愣了足有五秒,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小帅哥真带劲儿啊。顾月笑盈盈的,仇斯年怎么骗的你啊?你怎么就跟他在一块了? 高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干巴巴道:他没骗我,是我追的他。 啊?顾月拉长了下巴。 别听她瞎扯了。仇斯年把高一拉进自己怀里,跟她聊能把你忽悠得自个儿姓什么都不知道。 高一仰头看他,老实巴交又耿又直的模样儿看得仇斯年想亲两口。 别听她吓唬你。碍于顾月在场,仇斯年不便耍流氓,我已经跟她说明白了。 嗯。高一低下头,那我就再说一遍。 哎真可爱啊。仇斯年心跳得厉害。 晚上,仇斯年还是回家睡了。高一躺在仇斯年的床上,穿着他的衣服,闻着他的味道,昏昏然然、神思飘远。 精神恍惚,意识却很清醒。高一再一次想到了以后。 他对仇斯年唯命是从,也觉得为了仇斯年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薛一铭,现在看来,都要打脸。 他一定要归队,一定要重新成为职业选手,不管薛一铭会不会把刘振交代出去,他想有个配得上仇斯年的正经身份。 曝光刘振陷害高一打假赛的声明还在撰稿,高一先主动去找薛一铭了。 高一不多言,直接表明来意,薛一铭又惊又喜,乐得差点找不着北。 我应该没听错吧?薛一铭给他倒了杯水,你决定要归队了? 嗯。 关于之前仇斯年跟自己要求的事情,薛一铭闭口不谈,只问:仇斯年知道这事吗? 高一摇头,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不怕他生气?薛一铭含含糊糊,意有所指,还不知道高一早就知道他跟仇斯年私底下达成的协议。 高一不打算瞒着,坦言道:老板,你曝不曝光刘振干的那些事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回来重新打比赛,职业选手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曝不曝光刘振什么的的重要多了。 以前只是单纯的喜欢,职业选手,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能名正言顺打电竞的头衔,现在不一样,仇斯年赋予它新的意义。 你已经知道了?薛一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嗯,之前老师跟你讲话,我就在外面,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你还主动来找我?薛一铭笑了,仇斯年那老东西还说你一定会听他的话,啧,这下打脸打得挺爽。 高一拧眉,反驳道:我是很听他的话。 薛一铭扬眉看了他一眼,问:除了这件事? 高一点头:不管你会不会曝光刘振干的事,我都想回来。 哎这话说的薛一铭得瑟得翘二郎腿,不知gone神坚持归队到底为哪般,心里还挺美。 合同早就拟好了。薛一铭把一叠文件放到高一面前,跟你之前签的合同不太一样,有变动,你先看看,看过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直接签了。 薛一铭心情大好,想签回gone的心情迫切,恨不得高一现在就回到比赛场地一展雄风。 这边的事处理完,他也该回上海了,顾月那边没有复燃的迹象,他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薛一铭叹了口气,点了根烟咬进嘴里。 一根烟的功夫,高一已经浏览完合同,签了名。 这么快?薛一铭接过合同,认真看了没啊?你也不怕我给你下套,万一签了个霸王条款怎么办? 你不是那种人。高一盖上笔帽,拧眉,全都是字,我看不下去。 行。薛一铭叼着烟笑,满意地看着合同上飘逸的签名。 是熟悉的字体。当初高一练了一个礼拜才把这签名练出点潇洒不羁的样子,高一文化不高,字写得像小学生,一笔一划方方正正的,当初刚进战队那会,因为一场solo赛一战成名之后,找他签名的粉丝络绎不绝,高一吭哧吭哧,签得又慢又认真。 后来何言清见他签得实在是龟速又吃力,就带他去设计了个签名,用了有两年了。 不过除了自己的签名,高一写其他字还是那个呆乎乎的小学生字体。 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薛一铭痞里痞气的,给高一递了根烟。 高一抬手拒绝:不用了,我最近在戒烟。 啧。薛一铭把烟塞进烟盒里,是不是又是仇斯年那个事儿逼要求的?我就说那种老男人有什么好的,无趣又死板,你看看这圈里的帅哥也不少,找他干嘛啊? 薛一铭阴阳怪气的,在损仇斯年这件事上从来不会含糊。 不过他也就是说着玩儿,两个人从小到大互相损惯了的。 他很有趣,也不死板。高一很认真地反驳,没有人比他好。 薛一铭知道自己得被塞狗狼,挑眉一笑,没说什么。 我想过了这个寒假,再搬回来,可以吗?高一问薛一铭。 可以,反正近期也没什么重要的赛事。 高一没想到走出基地大门,竟然会看到高钧。 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眉宇间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只是个子变高了,皮肤变黑了。 已经过去七年,高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一秒就认出这个当年抛弃他的哥哥。 变帅了。高钧朝他走了过来,语气平淡又散漫,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故人一般的口吻。 高一定在原地,手微微攥紧,神色平静。 他对这个哥哥没有倾注太多的感情,以至于当年被丢下,他竟也没有体会到什么特别的伤感,仿佛早就预料了这个结果,没有哭,没有觉得无助。 只是想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7)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个地方。高钧抬头望了望基地气派的建筑物,看来这几年过得真的可以。 有事?高一冷冷地问。 他的反应如此平淡,高钧略微惊讶地扬了扬眉毛,脾气改了不少啊?我来之前都已经做好被你抡两拳的准备了。 高钧脸上挂着淤青,是上次仇斯年留下的。 他本来没打算再来找高一,只是之前仇斯年给他留的那张便条不小心弄丢了,网吧老板大概是怕他讹钱,死活也不肯把仇斯年的电话告诉他。 高钧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丢到了高一面前。 告诉你的监护人,他给的那些钱多了,我刷走了七万,只拿走我应得的,其他多的我也不要。高钧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咬进了嘴里,意味不明地看着高一,监护人?不是吧? 他低头点烟,咬着烟含糊不清道:给了我一张卡,连密码都没说,笑死人了,他在想什么? 高一盯着脚边的银行卡,怔愣着没说话。 高钧仰头吸了口烟,看着高一嗤笑:你猜怎么着? 高一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输了你的生日,这卡就能用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前两天锁文把我烦得头秃,大家又看不到评论,消息闭塞,跟你们聊天跟地下组织接头一样T_T 第59章 高一现在脑子糊成一团, 对仇斯年见过高钧的震惊压过了高钧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仇斯年怎么会跟高钧认识? 他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仇斯年还给高钧钱了? 高一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银行卡, 思绪混乱不堪。 高一无意让仇斯年知道自己昏暗的过去, 更不愿意主动提起,他不希望自己在仇斯年面前是一个可怜可叹的弱者形象。 那种温柔的怜悯,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享受够了。 怎么?这么久不见,话都不会说了?高钧的声音切断了高一纷乱的思绪。 高一抬起头, 表情阴冷,眼底仿佛要蹿出火来。 你们为什么会见面?高一冷着声音问。 哟,都不用我说是谁,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啊?高钧讥笑,关系果然不一般啊,是监护人吗?我看是金主吧? 高一闻言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高钧的衣领, 阴着脸道:我问你们为什么会见面?他为什么会认识你?是不是你找他的?! 谁他妈认识他啊?!高钧气急,用力扯开高一的手。两人多年未见, 刚才四目相顾好半晌高一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结果一提那个男人反倒是气急败坏起来。 还以为你这么多年脾气变好了, 结果还是这个鸟样子。高钧也揪住高一的衣服,你果然是跟有钱人勾搭上了啊,不要脸的东西! 放你妈的屁!高一掐住高钧的脖子,扬手在他脸上挥了一拳, 怒火中烧地吼:他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你他妈才不要脸! 高钧脸涨得通红,死命攥住高一的手腕,一手揪住他的衣服把人往旁边的树干上甩。 高一重重地磕在树干上, 疼得闭了闭眼,手上一松,高钧趁机挣脱,把人按在树干上也抬手给了一拳。 高一甩过脸,嘴角溢出了血。 跟我动手?你特么活腻歪了吧?高钧掐着他的下巴,本来还想跟你好好叙叙旧的,你他妈非要闹成这样。 高一死盯着他,冷冷道:叙你麻痹的旧。 高钧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满不在乎的样子:今天不是来挨你揍的,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那人给了我二十万,我拿走七万,就是你在我家呆的那七年我从来没拿你当我弟弟,我爸妈养了你,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他们是我的父母,在你身上付出的都是从我这里夺去的,我当然要要回来。 将七年量化成一笔钱,其实有些无理,但高钧心里埋着怨,从爸妈把高一领进家门的那一天起就埋上了。 亲生父母对待养子竟然比亲生儿子要更上心,这多可笑。 他那个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好妈妈,没了丈夫几乎是垮了,还要因为养子上不起学而积郁成疾。 给你钱?谁给你的脸?高一冷冷地开口,胳膊肘在高钧的胸口狠力一顶。 高钧吃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你他妈凭什么问我要钱?!高一扑到高钧身上,不管不顾地抡拳头,你凭什么拿老师的钱?谁让你拿的?谁让你拿他的钱的?!把那七万给我还回来你这个挨千刀的傻逼! 你麻痹!高一我操.你大爷!高钧彻底暴怒。 薛一铭拿着钥匙从基地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住了。 他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个人是高一,赶忙跑了过去。 干嘛呢?!薛一铭暴喝一声。 混战中的两个人置若罔闻,没有停手的迹象,眼看着高钧抬起胳膊要往高一脸上甩巴掌,薛一铭冲向前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干嘛?薛一铭冷冷地看着高钧,用力推开他的手,他拉过高一,顺势分开了两个人。 怎么回事?薛一铭扭头问高一。 高一没说话,抬起胳膊用力地蹭了下嘴角的血迹。 高一脸上挂了彩,嘴角眼角都是伤,一张白净的小脸布满了红肿的伤痕,薛一铭不禁皱眉。 这他妈怎么跟仇斯年交代? 刚签完合同这人就在自己俱乐部门口被打伤了。 高钧也好不到哪里去,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黢黑的脸上就没有一块好皮。 到底怎么回事?薛一铭低声问高一,发生什么事了? 高一心口堵着一股无名火,冷脸无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银行卡。 这七万块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高一盯着手里的银行卡,抬眸看了眼高钧,目光冷冽。 以后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高一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把银行卡塞进了兜里。 他转身面向薛一铭,平静地解释:是我的私事,已经解决了。 薛一铭皱着眉,高一面色不佳,他不便多问,只道:送你去医院看看? 高一摇头:不用了,我先回去了,过了寒假会搬回基地,老板再见。 高一机器人般地开口,整个人阴沉沉的,仿佛倏然间回到了刚加入战队时的状态,薛一铭眉头紧皱,神色忧虑。 高一双手揣兜走在大马路上,冬日的寒风有些刺骨,刮过脸颊,脸上的伤口撒了盐般的疼。 高一戴上了帽子,没感觉到有多疼,只觉得冷,冷得心口发闷,有些透不过气。 手机响了。 高一恍恍惚惚地接通了电话。 喂? 仇斯年的声音刚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高一的鼻子就酸了,喉咙没由地哽了一下。 在家吗?仇斯年语气轻快,心情似乎很好。 高一闷闷地唔了一声,没说话。 怎么了? 高一捂住手机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他说:没事,怎么了? 今天来我家吃饭吧。仇斯年站在院子里浇花。 高一一愣,睁大了眼睛,去、去你家? 嗯。仇斯年轻轻地笑了声,别紧张,就是吃个饭,我还没跟我爸妈摊牌呢。 高一倏然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脸上的伤还是迟疑了:我还是不去了吧他顿了一下,想了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我还没做好准备要怎么面对你爸妈。 仇斯年把浇花壶放在了架子上,哄道:今儿小年啊宝贝儿,你不会忘了吧? 高一愣了愣。 我跟我爸妈说我要带个小朋友回来一起过小年。仇斯年的父母都知道高一是曹斌的朋友,也知道他没有父母,两个老人家都是心善的老好人,对高一的到来热情欢迎得很。 小年,普通人眼中比较特殊的一个日子,对高一来说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365天里很普通的一天,没加入战队之前,他甚至不会想起来过春节。 但是能和仇斯年一起度过的小年,意义会变得特殊。 高一抿嘴,迟疑片刻,答应道:我去。 好,我来接你。 不用了。高一用手背蹭了下眼角的脓水,我自己过来就行,你把地址告诉我。 仇斯年似乎有些不放心:还是我来接你吧,你在家等我。 高一坚持:真的不用了。 高一说完就闭了嘴,声音飘远似的就变哑了。 仇斯年眉头一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高一不等他发问,就忙道:我挂了,马上就过来。 高一回家前打算去超市买盒创口贴,脸上的伤肯定是瞒不了,只能贴个创口贴挡挡,免得吓坏了两个老人家。 现在的创口贴都是卡通的,花里胡哨、花样百出。 高一站在柜架前,看着面前的骷髅图案创口贴,很心动。 纠结片刻,他还是拿了旁边那盒小太阳图案的。 高一回家换了身自认为比较得体的衣服,不能跟平时似的那么穿,要给仇斯年的爸妈留个乖孩子的好印象。 他拿毛巾沾了点水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脓水和血迹,对着镜子在眼尾贴上了小太阳创口贴。 嘴角的伤遮不了,只能这么挂着。 高一站在镜子前,努力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 仇斯年的父母正在厨房忙活,门铃响了,仇斯年起身去开门。 终于来了啊?仇母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我还怕他找不到呢。 仇斯年的家是坐落在郊区的一座老洋房,占地面积很大,离市中心有些距离。 高一拎着给仇斯年父母买的见面礼,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可算到了。仇斯年开了门,看到高一的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怎么回事?仇斯年把人拉了过来。 高一下意识往后躲,往里面看了一眼,提醒道:你爸妈在里面。 仇斯年皱着眉,死盯着高一嘴角的伤。 高一进了屋,脸上的伤也把仇斯年的爸妈吓了一跳。 哎哟,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仇母擦了擦手,忙走了过来。 阿姨你好。高一把准备的礼物递给仇母,讪讪地笑了下,掩饰不了只能扯谎:来的时候遇到混混欺负小姑娘,没忍住就跟人动手了。 报警了没啊?仇母一脸担忧,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高一的礼物,笑道:谢谢你的礼物。 报、报了。高一结结巴巴的。 仇斯年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来,我给你擦点药。仇母拉着他往楼上走。 不、不用了。高一慌忙拒绝。 哎!仇父走了过来,也吃了一惊,这怎么回事啊?脸上怎么都是伤? 初次见仇斯年的爸爸,高一紧张得舌头打结,局促地打招呼:叔叔好。 你好。仇父慈祥一笑,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气质颇儒雅。 高一微微抬眸,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仇父的脸上。 仇母拉着高一的手,皱眉道:我带你上楼擦点药,伤成这样,怎么没去医院看看呐?贴个创口贴哪有用啊。 我带他去。仇斯年拦住她。 行,正好我厨房还有汤炖着。仇母看着高一和蔼一笑,让斯年带你去。 嗯。 第60章 仇斯年的妈妈是中医, 家里有个单独的小房间, 里面放了理疗床和各种中医配备的医疗用具, 平时用作家庭医务室。 仇斯年领着高一上了楼,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仇斯年从抽屉里翻出了几瓶药,扭头见高一低着头站在门口。 过来。仇斯年在理疗床上坐了下来,拍拍床沿。 仇斯年浑身的气压很低, 但也看得出来,高一的心情也很消沉,仇斯年鲜少见到他这样的状态。 之前还没确立关系的时候,高一虽然寡言,但也只是害羞了点,不会像现在这样乌云盖顶,满脸阴郁。 高一走过去, 漠然地坐了下来,他坐得有点远, 仇斯年皱眉,沉声命令:坐到我旁边来。 仇斯年很少用这种语气跟高一说话, 话说出口后自己都愣住了。 高一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是仇斯年结舌,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关心则乱,看到高一白净的俊脸上满是伤痕, 他心疼之余又觉得生气。 高一垂眸,乖乖地挪到了仇斯年旁边。 仇斯年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搂住了旁边的男孩。 到底怎么回事?仇斯年勾起高一的下巴, 心疼地看着他嘴角的伤,你又跟人打架了? 高一移开目光,并不看仇斯年。 问你话呢。仇斯年脸色沉了沉,捏着高一的下巴扳过他的脸,看着我。 仇斯年的脸色很难看,高一也好不到哪里去,仇斯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心不由地一紧。 高一不开心。 从之前接电话的时候开始,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怎么了?脸上的伤怎么弄的?仇斯年的声音软了下来,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别告诉我是为了替小姑娘打抱不平弄伤的,我不信。 高一不着痕迹地挣开仇斯年的怀抱,坦言道:我没有替小姑娘打抱不平。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8) 他知道这种谎话瞒不过仇斯年,说出来只是为了应付他的父母。 仇斯年怀里抱了空,心里也变得空落落。 高一不对劲,像是刻意在跟他保持距离。 小甜糕不粘人了,弄得他很烦躁。 那是怎么弄的?仇斯年语气不稳,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说。高一梗着脖子,破天荒地任性了一回。 高一心底堵着一股无名火,那股火其实是因仇斯年而起。高钧那个狗玩意儿,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一个可有可无随来随走的路人罢了。 仇斯年呼吸沉重,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高一受伤,他本就心疼,脸上挂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仇斯年会心疼,当然也会生气,柔声哄着爱搭不理也就算了,连原因都不愿意告诉他。 那你就永远别说了。仇斯年站了起来,把药扔到理疗床上,你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都那么冲动,非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吗?你能不能收收你的脾气?小狗吗?一生气就咬人? 仇斯年心里窝着火,话到嘴边说得特别不是东西,他头一回对高一说重话,话里话间三分怒,七分躁。 主要还是因为高一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忍受不了。 高一抬头望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怔愣表情。 仇斯年别过脸,一见他这模样心就软,但还是架不住心里有气,跟个小孩儿似的犯浑,重话一说出口就停不下来了:不想说以后什么也别跟我说了,有什么事你都瞒着我吧,告诉我也没必要,反正我这个男朋友就是放着给你看给你养眼的,没别的用处。 仇斯年阴阳怪气,发起脾气来比小孩儿还能作,这些话说出来他自个儿都觉厌弃。 高一低下头,那股无名火伴随着此刻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的眼眶红了,闷着声音问了一句:难道你就没有瞒着我的事吗? 仇斯年愣了一下。 高一抬起头,被创口贴挡住的额角处隐约可见微微凸起的青筋,他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哥的事,你跟薛一铭商量的事,你告诉我了吗? 仇斯年眸子一颤,脸色倏然变了。 这些事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一直瞒着我吗?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还不告诉我?高一声音哽咽,抬手一把扯掉了眼尾的创口贴,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我脾气是不好,我就是小狗,我不仅是狗,还是疯狗 仇斯年嗓子一哽,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走过去搂住了他,焦急哄道:我才是小狗儿,对不起,我刚才是气急了 高钧讹你钱,我就要咬他。高一埋在仇斯年的肩窝里,嗓音混沌沙哑,我不仅咬他,我还要揍他,往死里揍,他凭什么拿你的钱啊,凭什么 你干嘛要给他钱?他凭什么拿走那些钱?爸妈就是我的爸妈,他们养了我,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高一越想越来气,你还给他那么多,那都是你的钱,他一分也不许拿! 仇斯年不再说话,默默地听高一继续倾诉。 他终于明白高一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阴沉寡言,他心里积着郁结,必须要发泄出来。 高一眼角的伤口不断渗出脓血,仇斯年伸手拿过纱布,轻轻地按着伤口,心跟被揪起来一样疼。 他咬了咬牙,想给自己两拳。 你瞒着我那些事,我一点都没有怪你,不仅不怪你,还特别开心,第一次有人像你这样毫无保留地对我好,为我着想,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高一说着一口咬住了仇斯年的肩膀。 这一口咬得挺重,仇斯年没忍住嘶了一声。 高一松了口,茫然地看着仇斯年衣服上的牙印,他探出舌尖在那个牙印上舔了舔。 仇斯年侧过头,噙住了高一湿润的嘴角。 对不起。仇斯年搂住高一的脑袋,我只是不想你为没必要的事烦心,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高一凑过去咬住了仇斯年的下嘴唇,把小狗儿的身份贯彻执行到底,那些事情你瞒不瞒我我都不在乎,我烦的是你老把我当小孩儿,你觉得没必要的烦心事我都可以承受,我经历过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多了,没有那么脆弱。 我从来没觉得你脆弱。仇斯年打断了他,我只是享受保护你的感觉。 高一嗅了嗅鼻子,耳朵红了。 我也没把你当小孩儿。仇斯年看着他,你是我的爱人。 直白的情话听得高一脸颊发烫,晕晕乎乎的。 仇斯年也是老脸一红,捂着嘴不自在地咳了声,他认真反省:擅自替你做决定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高一低下头,小声道:你随便替我做决定,反正我都听你的。 他在意的是自己在仇斯年眼中的形象,他不想成为一个弱者,跟喜欢的人肩并肩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高一没解释脸上的伤从何而来,但仇斯年心里也有数了,没再多问。 今天是我犯浑了。仇斯年抱着高一,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对不起宝贝儿。 仇斯年的声音近在耳边,低沉有磁性,高一耳膜一阵酥麻,搓着手指小声嘟囔:我也没想到你还能说出那种话。 仇斯年嗤笑:你一脸伤,进门之后还老不搭理我,把我给气的。 我脾气真的很差吗?高一脑袋后仰,真像小狗儿吗? 仇斯年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笑道:刚才咬了我那么多口,还不是小狗儿吗? 脾气不差,就是急了点。仇斯年把纱布贴在高一的眼尾,歪头嘴唇在纱布上轻轻地碰了下,但是我喜欢。 高一扭过头,微微张嘴,用牙齿轻轻磨仇斯年脖子。 斯年。门外传来仇母的声音,高一吓得一个激灵,从仇斯年身上跳了下来,差点摔了个跟头。 仇斯年眼疾手快捞住他,俯下身笑着亲他的嘴。 高一惊得往后躲,紧张道:你妈妈来了。 仇母在门外敲了敲门,扬着声音问: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上好药啊? 来了。仇斯年喊了一声,还是不知死活地给小朋友来了个深吻。 仇母和仇父都是高知,素质自不必说,只要屋里有人,就连储物间也不会随意进出。 好了就赶紧下来,饺子都凉了。仇母的声音渐低,消失在楼梯口。 高一被亲得头昏脑涨,脸憋得通红,缓了好一会才下楼。 高一眼尾贴了纱布,红肿的地方擦了跌打药,嘴角红肿,看着特可怜一小孩儿,仇母心疼得皱眉:以后遇到那种事,直接报警,跟人打架吃亏,你看看这挺俊的一张小脸,都成什么样了。 嗯。高一点头应着。 仇斯年看了眼高一嘴角的伤,脸色阴沉,火气又冒了出来。 仇父给高一夹了个饺子,纳闷道:怎么擦个药,嘴巴好像还更肿了? 高一刚把饺子塞进嘴里,闻言呛了下,咳嗽起来,嘴里的饺子都掉了。 哎哟,慢点吃。仇父给他递了张纸,碰着伤口了吧? 没、没有。高一接过纸巾干笑了一声,紧张得手心冒汗。 嘴唇红肿,当然是仇老师造的孽。 造孽的人微勾嘴角,一脸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地咬了口饺子。 仇斯年的父母都不健谈,但比起仇父,仇母已经算比较能聊的了,说话也没有架子。 高一刚开始有些拘谨,聊着聊着状态就放松了,很讨人喜欢。 看仇母跟高一聊天时笑得那花枝乱颤的样儿,仇斯年心下愉悦,就是有一点觉得挺纳闷。 仇父基本不怎么说话,但高一的眼神却老往他脸上飘。 仇斯年拿着杯子,眉头紧蹙。 已经观察很久了,仇斯年跟他爸坐一排,跟高一面对面,可是他的小男朋友基本就没看过他,眼神飘忽,视线时不时停留在他爸那边。 你老盯着我爸干什么?吃完饭,仇斯年就把人拉到了院子里。 啊?高一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吃饭的时候老盯着我爸看什么?仇斯年抬眼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捏了捏高一的后颈。 高一尴尬低头,嗫嚅道:你爸爸跟你长得好像啊 眉宇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气质也像,儒雅又温和。 感觉像是看到了变老后的仇斯年。 仇斯年一愣。 作者有话说:  小吵怡情~ 今日话题#我醋我爸# 第61章 什么叫我爸跟我长得好像啊?仇斯年失笑。 不是高一忙摇头, 改口道:我是说你跟你爸长得好像。 仇斯年眨眨眼, 还有些迷茫。 高一抬眸望向他, 视线在他眉宇间停留,感觉像看到了你变老后的样子。 仇斯年心里一软,含笑道:这就是你老盯着我爸看的理由? 高一点点头。 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仇斯年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反正我肯定老得比你快, 过不了几年就能看到了。 高一惊恐地后撤一步,慌道:你爸妈还在屋里。 仇斯年顿了下,松开他,把人拉到了院子深处。 四周无人,静得只听见晚风拂过花草摇曳的沙沙声,仇斯年把人压在墙角,垂眸望着他。 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的年纪?高一第一次问仇斯年这个问题。 你觉得呢?仇斯年反问。 我不知道。高一低着头, 闷声道:反正我不在意。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在意。仇斯年说, 那会真觉得你年纪太小,怕你就是一个冲动想跟我随便谈个恋爱玩玩, 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高一神色顿时不悦,生硬道:怎么可能! 仇斯年笑着捏他的脸,也怕你后悔,所以一直没想招惹你, 我这人偏执得很,不会给人留余地,你要是真跟我好上了, 将来就算想走也不可能。 那现在呢?高一急切地问,你还是计较我的年纪吗? 仇斯年无奈一笑:我计较的不是你的年纪,是我的年纪,再过五年、十年,我怕以后就追不上你了。 不过那都是最初的想法了。仇斯年抬指摩挲着高一的眉心,我要是还在意这些,现在就不会跟你站在这里了。 天边亮起彩色的光,两人扭头,听到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要看看胖子吗?仇斯年问高一,它被我埋在院子里了。 高一怔愣几秒,轻轻地嗯了一声。 仇斯年找了个理由,说小朋友一个人在家过小年孤零零的,以照顾小孩儿为由,把高一顺理成章地留下了。 小高啊,你晚上就穿斯年的睡衣吧。仇母给高一递了件睡衣,我洗干净了。 谢谢阿姨。高一接过仇斯年的衣服,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这么大个房子,空房间当然有,仇母麻利地给高一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就在仇斯年房间的对面。 父母都在,两个人并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高一,仇母仇父在场的时候,连多看仇斯年一眼都不敢,生怕被看出来什么。 仇斯年也配合着他,伪装出类似于师生间似近而远的关系。 仇斯年拾起了往日的习惯,十点就关了门睡觉。高一握着门把手,扭头盯着对面的房门良久,才进了屋。 他躺在床上,听到门外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门被叩了两下。 小高,睡了吗?仇母在门外轻声问。 没有。高一赶忙走过去开门。 仇母手里端了杯热牛奶,递给高一,笑道:睡前喝点牛奶,睡得舒服些。 高一局促地接过牛奶,谢谢。 高一端着牛奶,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仇斯年的房间,仇母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笑盈盈道:他一向睡得早,跟个老大爷一样,你要是没人聊天觉得无聊,楼下书房有电脑 你说谁是老大爷啊,妈妈?仇斯年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调皮又不正经。 吓我一跳。仇母扭头,你怎么还没睡? 仇斯年看了眼高一身上明显大一码的睡衣,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来抢牛奶。仇斯年走到高一面前,拿过他手里的牛奶,戏弄他似的问:小朋友愿意把这杯牛奶让给我吗? 高一看着他发愣。 什么毛病你?仇母拍他的肩膀。 仇斯年看着高一浅浅地笑了下,扭头恢复了正经脸,对仇母说:他不喝牛奶。 啊? 仇斯年还在家住的时候,仇母就有天天给他热牛奶的习惯,刚才在屋里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他就猜到他妈肯定来给高一送牛奶了。 他不爱喝这个。仇斯年说着把那一小杯热牛奶一饮而尽,开玩笑道:妈妈你偏心啊,连我的份都不准备。 仇母忍不住笑了:小高还在长身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喝牛奶? 高一抿着嘴笑。 他很喜欢仇斯年在他妈面前的状态,偶尔没个正行,很可爱。 睡了睡了。仇斯年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哈切,转身回屋,晚安。 关了灯,高一爬上床,从裤兜里摸出了戒指。 老师也没戴戒指 高一侧躺在床上,捏着那枚细细的戒指,心情五味杂陈。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49) 高一有些认床,习惯了闻着仇斯年味道入眠,换了个环境变得无所适从,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 他睡得并不很沉,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后颈有点痒,丝丝落落的酥麻感一阵又一阵,后颈像被湿润的羽毛轻轻拂过。 高一含糊地唔了一声,弹开沉重的眼皮。 感觉到身后的温度,高一猛地一僵,顿时醒盹。 把你吵醒了?仇斯年声音低哑,嘴唇轻轻压上高一的后颈,别怕,是我,你继续睡。 仇斯年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上辗转反侧,趁着夜深人静爬上了小男朋友的床。 你高一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高一翻了个身,仇斯年本要覆到后颈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怎么过来了?高一窝在他的怀里,紧张又欣喜。 睡不着。仇斯年摸摸他的后脑勺,过来耍个流氓。 高一耳朵微微泛红。 今天为什么没有戴戒指?仇斯年忽然问。 高一一愣,抬头看他。 仇斯年其实一直盼望着,盼望着高一今天能戴戒指,就算是忘了摘也好,戒指能划开一个口子,彻底撕开这道口子,他就能顺势跟他爸妈坦白。 他顾忌他爸妈,也顾忌高一,不敢轻易开口,却又急切地想立刻摊牌。 但是高一把戒指摘了。 你知道吗?仇斯年低声道,我爸妈问了我好几天了,手上的戒指哪来的。 高一吃了一惊,猛地睁大眼睛。 仇斯年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一直没有摘过,到今天为止。 今天看到你没戴戒指,我就把戒指摘了。仇斯年问他,你很怕我爸妈知道吗? 高一沉默不语。 你要是怕他们知道,一开始还招惹我干什么?仇斯年故作生气。 我没有,我不是高一慌忙解释,我不怕他们知道,我只是只是怕你受罪。 高一闭了闭眼。 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仇老师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小孩儿,做事冲动,不顾后果。 他要是真预想过现在的情况,当初根本就不会去招惹那个清清冷冷的老师。 不如说他最开始根本就没考虑过任何。 高一咬着嘴唇,生硬道:要是一切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招惹你。 仇斯年低声一笑,勾起手指挑开他的裤边,心波荡漾,谢谢小朋友招惹我。 迟早都是要说的,仇斯年把高一领到家里来,也是想让他爸妈有个过渡。 高一压着声音,弓起身子,呼吸急促,他阻止不了仇斯年,自己又沦陷得彻底,连声音都盖上了压抑的哭腔。 仇斯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心。 床单上也沾了点。 冲动了。 高一脑袋埋在枕头里,隔着棉絮都能闻到淡淡的腥味。 床单明天早上我给你洗。仇斯年揉揉他的脑袋,不会让我妈看见的。 仇斯年起身下床,高一忽然翻过身,跪坐在床上,嘴唇朝着那个地方凑了过来。 干什么?仇斯年忙慌抵住他的额头。 高一目光迷离,脸颊微微泛红,我帮你。 他靠近了些,鼻尖抵到了仇斯年的裤腰。 别了宝贝儿。仇斯年挑起他的下巴,你嘴上还有伤,今天就算了,我自己解决。 床单是仇斯年给洗的,编了个听着有那么点道理但是遭人嫌的理由他不喜欢家里留下别人的味道。 仇母瞪着他:你这人这话可不能让小高听到。 知道。仇斯年笑笑。 仇母走后,仇斯年把裹在床单里的内裤挑了出来,放进水盆里单独清洗。 昨天弄脏了他妈给高一的新内裤,早上起床时仇斯年硬逼着高一穿了自己的内裤。 小朋友想挂空挡,那怎么可以。 高一没在仇斯年家多呆,他起床以后耳朵一直是红的,浑身灼热跟个火炉似的,昨晚意识混沌,早上起来大脑清醒了不少,想到昨晚就面红耳赤,一直缓不过劲来。 跟仇老师亲过抱过,像昨晚那么亲密放纵的接触,是第一次。 还是在那样需要万般压抑的地方。 仇斯年爸妈的房间就在隔壁,老洋房隔音不怎么样,仇斯年欺负得小孩儿压不住声音,到最后直接用睡裤的裤脚堵住了他的嘴。 大概纵情到极致,逼出了恶趣味,高一嘴角还有伤,仇老师要是再畜生一点,塞的估计就不是裤脚了。 高一回去后给薛一铭打了个电话,开口嗓子都是劈的。 薛一铭吃了一惊:声音怎么这个样子?生病了? 没有。高一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昨天晚上没睡好。 怎么了?有事? 高一说得有些犹豫:老板,我能预支点工资吗? 怎么了?缺钱了?薛一铭笑着开玩笑,仇斯年没养着你啊? 高一皱眉不语。 开玩笑的,这事你直接跟沈琦讲就行了,让财务给你拨点过去,不用来问我。 我不好意思去找琦姐。 其实找薛一铭预支工资,高一也考虑了很久,他虽然已经签了合同,但毕竟还没正式归队,厚着脸皮来找薛一铭还是因为他俩私底下刚签了合同,趁热打铁,但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去找沈琦。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合同都签了,还怕她不给你过啊?薛一铭笑了笑,那我跟她说一声吧,你要多少? 七万。 卡号应该没变吧?直接给你划过去了。 高一闻言忙道:不是我的卡,是另一张卡,我一会把卡号发给你。 不是你的卡?薛一铭疑惑道,那是谁的卡?高一你不会是欠人钱了吧? 没有。高一犹豫片刻,跟薛一铭交代了高钧的事。 是不是上次在基地门口跟你打架的人? 嗯。 仇斯年脑袋被驴踢了吧?薛一铭扬起声音骂,给他二十万?难怪那阵顾月跟我说他缺钱呢,他病得是真不轻。 高钧拿走了七万,高一想用自己的钱把那七万补上,一分不差如数归还给仇斯年。 他是个较真的人,容不得别人抢走仇斯年分毫。 还有你手上这戒指。薛一铭抬起高一的手,这玩意儿我估计也不便宜,不然他不至于连二十万的存款都没有。 高一盯着戒指不由地皱眉。 高一跟薛一铭预支的工资第二天就到账了,俱乐部的公款不能随意转到外人的账户上,薛一铭拿自己的钱先顶上了。 仇斯年收到了银行的收账信息,看着手机愣了愣,不多时就接到了薛一铭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薛一铭就阴阳怪气地嘲讽:人民教师够有钱的啊? 又抽什么疯? 听说你为了男朋友都跟小姨借钱了? 仇斯年眉头微蹙,没吭声。 薛一铭没再东拉西扯,直言:你可真够行的,仇斯年,给那种无赖那么多钱,你真是有钱烧的啊,你一破老师拿二十万不当钱?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高一告诉你的? 是,看到转账信息了吗?你那被讹走的七万,是你男朋友给你补上的。 仇斯年脸色一变,什么意思?他哪来那么多钱? 高一还没告诉仇斯年自己已经重新签约的事,不过曝光刘振的声明已经发布出去了,薛一铭此刻无所畏惧。 入队的合同他已经签了。 什么?仇斯年眼眸一颤。 放心,我这人有底线,曝光刘振的声明已经发到网上去了,他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肯定要遂了你的愿,说好的事不会不守承诺。薛一铭哼笑,仇老师,你那小男朋友可比你富,年薪百万打底的好吗?以他的技术和人气,再打两年签约费上千万都是正常的,养你都不是问题,你还吭哧吭哧借了钱给人还债,欠的你。 作者有话说:  #穷困潦倒仇斯年# 大家离我而去了吗?最近都没人留言了,我好方QAQ 还有就是国庆我又要火葬场了,嗯又要出躺远门,要参加远房亲戚的婚礼,我没有又跑出去玩orz 可能不会更得太勤(小小声),会抽时间努力码字的,爱大家啾啾~ 第62章 穷教师仇斯年厌弃地啧了一声, 薛一铭一天不挖苦他心里就不得劲, 不过他真没想到高一打职业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签约费高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了解电竞这个行业, 不知道只要有实力在这个圈里站稳,日进斗金都不成问题。 男朋友比自己富啊 富太多了好么。 仇斯年不禁嗤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电话那头的薛一铭继续挖苦:之前就是为了赔违约金,把他的存款都搭进去了, 他要是没退队,长得又帅又有钱,哪里还轮得到你把人勾搭了去。 仇斯年没理会他,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直接搜索了KE战队刘振。 弹出来的第一条热门微博就是KE电子竞技俱乐部官博昨天发布的声明。 仇斯年点开大图匆匆扫了两眼,捕捉关键信息。 【前队员ZZ3(刘振)于2019年5月的亚洲邀请赛上蓄意引导队友作出错误的判断,导致比赛出现严重失误(关于ZZ3作出错误指挥的复盘视频如下),不日后俱乐部获悉ZZ3屡次与韩国战队方进行私下联系, 并达成不可告人的交易,伪造虚假交易记录诬陷我队原突击位队员gone(高一)恶意打假赛(关于ZZ3与韩国战队方的联系记录和聊天内容如下)。过去两年来, gone为战队】 仇斯年点开了评论。 【gone被骂了大半年,年中的事到年末才澄清?KE你有事儿吗?】 【所以之前ZZ3之前根本就不是主动解约, 是被踢出去的吧?官方戏还能再多一点吗?】 【我c你大爷啊ZZ3真实孤儿,要不要点碧莲啊】 【当初骂我们gone的正义人士们,是不是该磕个头道个歉了?[可爱/]】 【我打脸了对不起gone】 【现在道歉有个jb卵子用,当初复盘视频都有大佬截出来分析了, 说了不是gone的锅不是gone的锅,有些人就是睁眼瞎,他们根本不是不信, 是不愿意相信[微笑/]】 【战队能不能把人认认清再招进来啊?能不能别什么妖魔鬼怪都往队里揽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崽崽终于熬出头了】 【听说gone私下已经跟俱乐部重签了合同了,是不是要回来了?】 【私心别回来,去哪不是去,KE没了gone就是个弟弟队,队粉别来倒贴我,我gone毒唯[太开心/]】 【某些睿智能别引战吗?】 用来口吐芬芳的网络用语占据一大半评论区,仇斯年看得一知半解,不过能感觉到大致风向,是偏向高一的。 仇斯年一直没动静,薛一铭的声音从手机里扬了起来:人呢?怎么没声了? 仇斯年开了免提,继续往下翻了翻,问薛一铭:高一什么时候跟你签的合同? 就前两天。 这次澄清声明话题热度很高,不多时甚至顶上了热搜,仇斯年看着话题里网友一边倒为高一说话的情状,心情舒畅。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关注高一的微博,仇斯年看了眼界面上方的相关用户。 先挂了。仇斯年说着挂了电话。 仇斯年不怎么玩微博,连微博账号都没有,平时点开就是游客浏览,随便扫几眼,热点时事都是看的软件消息推送,而且他平时浏览国外网站比较多。 仇斯年当即注册了个账号,关注了高一的微博。 高一的最后一条微博还是两个月前发的。 记忆停留在刚搬进仇斯年家里的那一天。 【今天搬家了,其实我更想搬进另一个地方。】 已经搬进来了。仇斯年在心里想。 高一的微博没有几条,发博频率大概是一月一条,每条微博基本都不超过十个字,仇斯年认真地读过每一条,没多久就翻到了最后。 【大家好,我是KE战队的gone。】 仇斯年点赞了每一条微博,翻到那张唯一的自拍照注视良久。发博时间是2019年1月11日,高一成年的那一天。 照片里的少年表情茫然无措,一头浅栗色的小卷毛,可能是被忽悠着开了美颜相机,脸上还盖了俩红扑扑的腮红,脑袋上顶着猫耳朵。 也才过了一年,变化未免过大了些。 高一跟仇斯年在年龄上隔了条宽河,光从外表来看其实真看不出太大的差距,但是一年前的高一长得真的显小,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小孩儿的模样。 一年的时光,褪去了不少的稚嫩,脸蛋不再肉嘟嘟,五官线条也变得硬朗。 高一比仇斯年矮了大半个头,仇斯年觉得小朋友还能继续窜个儿。 仇斯年转发了那条微博,霸总口吻般打了两个字。 我的。 高一换下了仇斯年的内裤,红着耳朵在洗水池里慢慢地搓着。 仇斯年的内裤比他大一号,穿在身上都是松松垮垮挂着的,除了初中第一次梦遗,他几乎没再给自己手洗过内裤,更别说帮别人洗。 在队里的时候,陆鋆没少苦口婆心,说基地的洗衣机是公用的,不干净,内裤要手洗,要讲卫生,高一不讲究,随手就丢洗衣机里,从来懒得自己动手。 洗着洗着就开始神思飘远,昨晚的画面挤进了脑子里。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0) 高一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拧干内裤,两手捏起裤腰举到自己面前。 他没看过仇斯年只穿内裤的样子,就连昨晚两人贴身亲热,仇斯年也穿着睡衣,没让他碰上一寸足以挑起yu望的地方。 高一望着眼前这块滴水的黑色布料想入非非。 仇斯年开门进了屋,没看到人就喊了一声:高一? 高一手一哆嗦,忙把内裤按进了水盆里,走出了浴室。 高一红着耳朵,慌里慌张地把潮湿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怎么了?仇斯年走过去勾了勾他的耳垂,耳朵红成这样。 没、没怎么。高一眼神躲闪,还在为昨晚的温存难为情,不敢看仇斯年的眼睛。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银行卡,递给仇斯年。 仇斯年没接卡,也没说话。 高一拿着卡,微微抬眸看向他,这是你的卡。 仇斯年依旧不语。 高一的手指蹭了下裤腿,犹豫地开口:高钧就是我那个养兄,他之前来基地找过我,他拿走了卡里的七万,把卡还回来了,我我把那七万补上了,这卡还给你。 高一紧张地搓着手指,就怕仇斯年询问那七万的来源。 脸上的伤是他弄的?仇斯年再次询问确认。 嗯。高一点头。 仇斯年沉着声音:不说说那七万是从哪里来的吗? 高一抿了抿嘴,迟疑片刻,坦白道:是我预支的工资。 仇斯年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我跟俱乐部重新签约了。高一低着头,没有跟你商量。 嗯。 仇斯年反应平淡,高一抬起头,急切地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上回你跟老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他曝不曝光刘振我都无所谓,我就想把那钱快点填补上,所以就私下去找他了 高一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见不得你被人占便宜,关键那个人还是我养兄。 高一性子急躁,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莽撞激进,在仇斯年的事上表现得尤甚。 我没有生气。仇斯年摸摸他的脸,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我生什么气,而且薛一铭已经把声明发出去了。 声明?高一茫然。 嗯,就是那个陷害你打假赛的人,薛一铭已经让人发了曝光声明了。仇斯年说,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人性还没完全泯灭。 高一了然点头,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挨的骂、受的委屈,早被时间消磨殆尽。他之前对何言清的那点怨恨,几乎也烟消云散了。 不是原谅,是释怀。 老板要是没那么做,我就这么跟他签了合同,你会生气吗?高一问仇斯年。 仇斯年轻笑道:你都已经跟他签了,再来问我这个?我不会生你的气,我会逼着他答应为止。 不过有件事我xi还是生气的。仇斯年抬指覆上他的嘴角,脸上总挂着彩很好看是吧?我气这个,我气你一急就随便跟人动手,一动手就受伤,回回都受伤。 我我改,我以后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不随便跟人动手。高一把卡塞进仇斯年手里,你是不是没钱了? 仇斯年但笑不语。 老板说你这钱都是问你小姨借的。高一拧着眉,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戒指是不是很贵? 薛一铭那大嘴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仇斯年神色不悦。 高一捏着指上的银圈轻轻地转着,认真道:等我正式归队了,我把工资都交给你。 仇斯年哑然失笑:怎么?你要养我么? 我、我赚得挺多的,可以养你的。高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真的挺多的,我会努力打比赛拿奖金,赚的钱都给你。 仇斯年抬指按了按眉梢,心软乎乎的,但又有些无奈。 他上前搂住他的小甜糕,自轻道:配你我是不是还差了点? 放屁。高一爆了句粗,瞄了眼仇斯年顿时面露尴尬,伏在他肩前嘟囔道:才没有 仇斯年笑得眼角弯弯,手指挑开裤腰在高一的尾椎骨上不轻不重地轻点着,低声问:内裤换了么? 第63章 我依旧不配 高一后背猛地窜出一股电流, 顺着脊柱沟飞快蔓延至上, 他的后颈一麻, 磕巴道:洗、洗了。 你给我洗的?仇斯年偏过头,亲他发烫的耳朵。 嗯嗯。高一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 这才穿半天就急着换了?仇斯年用手指刮了刮他的睫毛,嫌弃是我穿过的? 高一倏然睁开眼, 没有! 他抿着嘴,不好意思说穿着仇斯年的内裤自己控制不住会抬头。 肌肤稍跟那块布料摩擦,身上就跟火烧似的,真的受不了。 仇斯年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暧昧不清地追问:昨天没给你解决够? 高一的耳朵红了。 今天继续?仇斯年持续作孽,贴近他耳朵低声问:这回用嘴? 高一臊得脖子都红了,浑身滚烫。 仇斯年鼻尖抵着他的耳廓, 没一会就感觉到升腾起来的温度,灼烧般的。 仇斯年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直起身子,不再继续逗弄他。 大概是还没从昨晚的温存中缓过来, 高一比平时更不经逗,仇斯年怕自己再说两句,他就要烧得原地自燃了。 不要你帮我。高一忽然抓住他的胳膊,红着耳朵道, 我、我帮你。 仇斯年自认为自个儿的定力还可以,但也经不了高一这样一次两次的撩拨,他低下头轻声提醒:你脸上的伤还没好, 这种话,你最好少说。 高一面露迷茫。 你说的那些现在先欠着,等你脸上的伤全好了,我会全部跟你要回来的。仇斯年浅浅一笑。 寒假转瞬即逝,仇斯年的无名指上依旧戴着那枚戒指,更是频繁地把高一接到家里来,就连春节,高一也是在仇斯年家里度过的。 仇父仇母再心善,也能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疑惑是仇父先提出来的。 你不觉得斯年最近有点不对劲吗?仇父对正在整理换洗衣物的仇母说。 仇母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抬头道:怎么了? 他手上的戒指,还有那个男孩仇父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个非亲非故的男生,不是仇斯年的学生,还只是曹斌的朋友,就算跟仇斯年有关系,也隔了好几层,至于隔三岔五接到家里来住吗? 你儿子以前有这样吗?仇父看着仇母,他什么时候把朋友带到家里来过?那个男生还不是他的学生 你什么意思?仇母放下手里的衣服。 仇父默然不语,神情严肃。 虽然这么想有些迷幻,但他直觉仇斯年的那些行为可能都是故意的。 说话啊。仇母急得拍他,其实心里隐隐和仇父达成了共识。 算了,这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仇父喝了口茶,平复心绪,斯年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判断,我们还是别干涉太多。 这话是在宽慰自己,也是在给仇母吃颗定心丸。 开学在即,仇父是大学教授,刚开学就受邀去英国参加学术交流会,两个礼拜后才能回来。 仇母继续帮仇父收拾外出的衣服,脸色忧愁。 仇父揉揉她的肩膀,沉声道:我就随口一提,别想这么多,这还没怎么样呢,你苦着一张脸干什么? 仇母沉默不语,叠衣服的手控制不住地微颤着。 怎么能不多想呢? 仇斯年单身多年,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仇父跟她提起高一,她几乎一瞬间就联系到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猜测上去了。 老仇。仇母抬头看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说斯年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啊? 年一过寒假也基本结束了,跟当初答应薛一铭的那样,高一也要搬回基地宿舍了。 一定要住在宿舍吗?不了解行业规则的仇老师显然有些郁闷,不能住在家里吗? 高一摇头,心里也很不舍,这是俱乐部的规定,而且平时我们训练什么的都很紧凑,住在家里来回跑会耽搁时间。 仇斯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行李箱,问:东西你已经收拾好了? 嗯,今天就搬回去了。高一说,之前答应了老板寒假一结束就回去的。 仇斯年起身道:晚点到应该没事吧?你在家等我,放了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没多少东西。 再在家待会吧宝贝儿。仇斯年俯身凑到他面前,手指蹭去他嘴角残留的豆浆,一天也好。 高一喉结滚了滚,僵硬地点头:嗯。 高一一整个寒假都没怎么见到曹斌的人,就连过年的时候,两个人也只是打了通电话互道了声新年好。而且高一跟俱乐部重新签约这事,曹斌应该还不知情。 很少见的情况,换以前,高一要是空着,曹斌不可能放过跟他叨叨的机会,电竞圈有点风吹草动,他也肯定冲在前线。 高一给曹斌打了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轻缓温和,有点熟悉,但绝对不是曹斌的声音。 我找曹斌,你是哪位? 高一? 这呢这呢。曹斌的声音挤了进来,高总有事啊? 你干嘛呢?刚接电话的是谁啊? 曹斌抬眸看了眼正帮他抹药膏的纹身师,回道:给你纹纹身的那位小师傅。 啊?高一愣住了。 我在纹身店呢,就你上回纹身的那个店。 纹身师挂了电话,把曹斌的手机放在一边。 谢谢哥。曹斌继续趴回小床上,头枕着胳膊歪头看纹身师,还得涂多久啊? 快了。纹身师用指腹在曹斌后背的纹身处轻抹着,疼吗? 还行,就是老渗组织液,怪吓人的。 你的纹身面积比较大,渗组织液是正常现象,定期过来抹药就行。纹身师轻摁了下他的后颈,回去没好好保养吧?伤口都发炎了。 曹斌嘶了一声,讪笑道:前两天陪我爸妈去泡温泉了,以为泡几分钟没什么要紧的,结果就悲剧了。 纹身师不紧不慢地帮曹斌抹消炎药,默然不语。 他不太喜欢曹斌对待纹身的这种随性的态度。 曹斌见他不说话,又道:也不能全怪我,还得赖我爸,我跟他一块泡温泉,脱了衣服纹身就给他看到了,哎他当时差点没把我按水里给淹死,我靠我是亲生的么? 纹身师没忍住,轻笑了声。 高一走进纹身店的时候,曹斌正俯身贴在纹身师耳边说着什么,纹身师戴着口罩,手里干着活,他的口罩皱褶处弯起一个幅度,笑得眯起了眼睛。 抬眼看到高一,曹斌笑着挥手:哟,高总来啦。 你怎么上这来了?高一笑着跟纹身师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纹身师抬眸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继续手里的活。 来上药,之前纹的地方伤口发炎了。 什么?高一双眼圆睁,你纹纹身了?! 对啊对啊,来来来,给你瞧瞧,酷不酷?曹斌说着扯开自己的衣领,背对高一,看到了没? 高一震惊地说不出话。 曹斌真的纹了一只狼,在后颈下方一点的部位,面积还不小,大概有脖子的宽度。 高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面相凶狠的狼头,半晌才开口:你不疼? 疼啊。曹斌拉上衣服,当时把我给嚎的。 他说着看了眼纹身师,人家差点都不给我做了。 怎么样?好看吗?好不好看?曹斌两眼发亮。 好看。高一点头,坦言道,很酷。 纹身师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地做自己的工作,高一的目光在曹斌和纹身师之间游移,大概猜到了曹斌这几天没有音讯的原因。 至于曹斌突然间纹纹身的原因,他暂时还不敢妄下定论。 我走了啊哥。曹斌扭头对纹身师说,三天后再来一次是吧? 纹身师点头,目光始终停留在落针的图案上。 什么?!你跟KE重新签约了?!一出纹身店曹斌就喊。 你果然不知道啊。高一斜眼看他,这两天光顾着你的纹身了吧? 不是,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曹斌被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两天我确实没怎么关注圈里的事。 曹斌忙拿出手机进超话广场逛了逛。 卧槽,可以啊。曹斌瞪着眼睛,KE竟然把刘振那逼干的事儿给爆出来了?可以可以,回去不亏。 我今天就回基地了。高一说。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1) 这么快?曹斌边刷微博边乐,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后头去了,太特么爽了,你可算熬出头了。 你们学校不是今天开学吗?你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搞纹身?高一问他。 下午才上课呢。曹斌顿了下,忽然道,诶对了,你下午有事儿吗? 没有。 那可以,走吧。 去哪? 上课啊。 仇斯年还在备课,施俞抱着保温杯往他桌子上一坐。 仇斯年抬眸看他,用笔敲敲桌子,下去。 我说老仇。施俞的屁股纹丝不动,你这过了个年怎么一点没变啊,我肚子都大了一圈了。 施俞捏了捏自己的脸,满脸愁苦:过了个年我胖了十斤。 仇斯年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备课。 诶!施俞忽然喊了一声,抬起仇斯年的左手,你这手上的戒指什么情况?你过个年把婚都结了?!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闻言聚了过来。 仇斯年抽回自己的手,淡然开口:没结婚。 没结婚这是订婚了? 仇斯年沉吟片刻,点头道:算是吧。 哎哟我的天奇闻啊,仇老师竟然有对象了。施俞一惊一乍的,其他老师也跟着起哄。 仇斯年无奈,不想费口舌应付,起身道:我去上课了。 学校的新闻专业师资不足,老师就那么几个,仇斯年除了教授中国新闻史这门科目,还同时兼任外国新闻史的任课老师。 所以这一学期他带的还是上一届的学生。 仇斯年走进教室的时候,学生情不自禁地低声惊呼,就差高歌一曲欢迎他们的男神老师了。 仇斯年不多言,笑着说了句:好久不见,今年还要陪伴大家一学期。 学生们自发地鼓起掌来。 第一天,还是照例点一下名。仇斯年拿出名单,我记得上学期刚开学就有人缺课,很嚣张啊。 讲台底下回荡着学生们的笑声。 仇斯年头也不抬地报着学生的名字,一字一顿,不急不缓。 声音真好听。高一坐在底下心想。 曹斌。 曹斌咳了一声,撞了撞高一的肩膀,无需多言,高一心领神会地举起了手,应了声:到。 熟悉的少年音从远处响起,荡开了仇斯年心里的涟漪,讲台上的老师指尖顿了下,微微抬头。 到。高一又喊了一声,举起两只手冲仇老师比了个爱心。 仇斯年低下头,嘴角一点一点地挑起,问:我点你的名了吗?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几乎章章都要被锁一下,笑嘻嘻地吐血,宝宝们看到被锁耐心等一下,快则一小时,慢则一整天就能解锁,而且内容真没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老是被锁,因为我不配被放出来,我不配。(扒着铁栏眼巴巴地望着你们) 第64章 下课时间, 高一跟着人群往教室外走, 仇斯年站在讲台上低头收拾东西, 余光瞥到挤在人流中的男孩,低低地喊了一声:高一同学。 高一站住脚,有些局促地望向仇斯年。 四周的学生闻声频频回头,目光交汇、交头接耳。 高一同学留一下。仇斯年半倚着讲台浅浅地笑。 我先走了啊。曹斌拍拍高一的肩, 边吹口哨边不着调道:高一小同学被留堂了啊。 高一低头站在讲台前,耳边传来学生的窃窃私语声。 诶咱们班什么时候转了个新同学来? 第一天就被老师盯上了? 不是转来的吧,刚才点名的时候仇老师不是还问了么。 啧啧啧,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两次了,这场景我去年就见过,哎受男神关注的感觉真好啊 怎么过来了?仇斯年俯身轻声问。 高一侧目飞快地看了眼门外, 小声道:想见你。 冒名顶替学生点名是要被批评的。仇斯年逗他,高一同学你这是第几次犯了? 高一搓着手指, 莫名有些紧张,他乖乖回答:第二次。 第二次了啊仇斯年用书脊轻叩着讲台, 拉长了尾音。 要罚我写检讨吗?高一抬眸看他,眼神乖顺,我写,但下回可能还会再犯。 仇斯年心尖一软, 趁四周无人飞快地勾了一下他的下巴,低声道:写检讨就不用了,罚你亲我一下。 高一的耳朵红了, 嗫嚅道:现在? 仇斯年愣了愣,没成想小孩儿胆儿还挺大。 好在教室的摄像头形同虚设,仇斯年倚着讲台俯身向前,凑近了高一问:你想在这? 教室外的脚步声轻重不一,人流虽然减少,但保不齐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高一低头不语,耳根通红。 仇斯年不再逗弄他,直起身道:这个惩罚还是回家再执行 话音未落,高一忽然抓住他的风衣衣襟,踮起脚在他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窗外偶尔掠过黑色的人影,走廊外回荡着轻微的脚步声。 背着众人偷摸拥有的吻,平添了一丝紧张的刺激感。 高一顶着一张滚烫的大红脸走出了教室,留仇斯年一人独自回味那个带着点偷情意味的转瞬即逝的吻。 送高一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仇斯年还是忍不住想逗他:教室里有摄像头怎么办? 高一惊得瞳孔收缩:有摄像头?! 仇斯年不置可否,不提教室里的摄像头除了考试基本不开,只道:要是被看到了 我、我不知道教室里有摄像头。高一急得额头冒汗,你会不会有事?学校会看摄像头吗?现在回去销毁来得及吗? 高一咬着下嘴唇,后悔刚才自己一时冲动。 难怪仇斯年会说他脾气急得像小狗,一点没冤枉。 急是急,但仇老师就喜欢他这股子急躁躁的耿劲儿。 仇斯年见高一脸色阴沉,握紧双拳颇有一股折回教室摧毁摄像头的气势。 我骗你的。仇斯年的手指在高一紧攥的拳头上轻轻抚过,教室的摄像头只有考试的时候才会开。 高一紧绷的身体顷刻放松,一口气终于咽回了肚子里。 你总是这样。高一有些不快,捏着手指嘟囔,老骗我。 高一对仇老师没脾气,换别人敢这么耍他,不是嘟囔两句就能解决的事。 你这样,可爱。仇斯年有恃无恐,他是高一眼中的例外,他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特权,当然要任性一点。 可爱什么?高一茫然。 什么都可爱。仇斯年笑着说。 KE电子竞技俱乐部基地。 刚进基地大门,陆鋆就给了高一一个大大的拥抱。 终于回来了臭弟弟。 高一身后站着仇斯年,家属在场,陆鋆不敢造次,略微抱了一下后就识趣地松手。 有陆鋆这个大喇叭在,现在几乎所有队员都知道高一跟仇斯年的关系,能理解也爱八卦,有事没事就聚在一块yy。 何言清对高一的心意被深埋心底,他笑着朝高一伸手:欢迎回来。 高一伸手跟他虚握了下,礼貌地笑了笑。 还是不变的疏离。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过去了,何言清知道,自己跟高一曾经的那段短暂而深厚的羁绊,已经停留在了过去。 高一的行李没有多少,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只有一包电脑外设。 薛一铭没来得及跟仇斯年打招呼,有事提前回上海了。薛老板很会做人,知道仇老师以后大概会成为基地的常客,交代技术部直接把仇斯年的脸部信息也录入系统了。 沈琦边领高一去宿舍边交代:电脑给你准备了台新的,外设我知道你习惯用自己的,就没再给准备新的,哦对了,还有件事要你现在做一下。 什么事?高一拉着行李箱跟在沈琦身后。 你今天正式归队,队里的官博已经发微博官宣了,你自己还得发一条,让粉丝们定定心,不然那群人又得说我们战队带节奏。沈琦啧啧两声,你都不知道上次曝光刘振的那条微博被喷子喷成什么样了,说战队戏多,蹭过气小主播的热度,还说我们队里识人不清,该去看看眼科 沈琦说着说着就笑了:骂的一点没错。 薛一铭决心曝光刘振的恶行,必然是顶着各方的压力,其实当初这件事高一如果没有冲动退队,可以有更两全的解决方法。 高一抿嘴,心里有些愧疚。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不是你的错。仇斯年忽然用手指弹了下高一的耳垂,跟你没关系的事不要揽到自己身上。 整件事揉碎了掰开了来看,高一自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受害者,仇斯年见不得他这副犯了事儿的愧疚模样。 沈琦看了眼仇斯年,心领神会地笑了下。 高一当即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他已经大半个月没上微博了,就连之前战队曝光刘振的新闻也没怎么关注。 点开那上万的消息通知,高一才发现他生日那天,有粉丝组织起来为他做了个十九岁生日庆贺视频。 高一面上云淡风轻,感动全藏在心底。 他转发了那条微博,配字:谢谢。[心/] 哎!差点忘了!沈琦忽然想起来什么,打开了宿舍房门,之前你生日,好多粉丝来基地送礼物,还有一些是寄过来的,你人不在,只能堆在基地了,这下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处理一下吧。 仇斯年看了眼面前堆成山的礼物,不由地挑眉。 高一的人气远高出他的想象,仇老师有危机感了。 高一看了眼宿舍的单人床,纳闷道:这里不是我的宿舍啊? 是你的。沈琦把备用钥匙递给高一,俱乐部有规定,有对象的可以住单间,你之前是单身,所以只能跟陆鋆挤一间,现在有男朋友了 沈琦说着往仇斯年那瞟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可以选择一人住一间。 高一反应不及,耳朵本能地先红了,拿着钥匙怔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新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早就有了。沈琦拍他的脑袋,你没看见林飞就是一人一间吗?他女朋友来你都没见着? 高一恍恍惚惚地摇头。 沈琦扶额叹气。 也是,gone平时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根本不会关注其他的事。 多人性化的规定,也是薛老板想出来的,高一还没进队的时候,队里的老人有谈恋爱的,女朋友来基地探望,几个男生住一间要跟对象做点亲热的事总归不方便,后来条件好了,俱乐部资金充足,基地就新装修了下,宿舍也扩建了。 薛一铭为了队员身心全方面和谐发展,制出了这个对单身狗满含深深恶意的新规定。 本来我都没想起来要给你换宿舍,毕竟咱队里那些你也知道的,都是万年单身狗,除了林飞都没个对象的。沈琦看了眼仇斯年,结果还是老板跟我提出来的 仇斯年不语,等她继续。 沈琦咳嗽了一声,直言道:老板说要是不给gone换宿舍,他那男朋友当天就能把人领回去。 说得没错。仇斯年微微一笑。 沈琦捂着嘴笑,高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高一在仇斯年面前特别容易难为情,以前虽然有些内敛,但也不至于说两句话就红耳朵,沈琦跟他相识已久从没见他这样,觉得稀罕,但也知趣,说:宿舍已经让保洁阿姨打扫过了,直接搬进去就行,那些礼物什么的你看着处理一下,还有微博别忘了发,我就不打扰你俩了,慢慢聊。 高一坐在床沿,立刻编辑了一条微博,绞尽脑汁憋出来几个语气颇官方的字。 【感谢过去一段时间所有关心和支持我的人,今天正式宣布我和KE战队已经重新签约。大家好,我是KE战队的gone。】 只需感激,无需解释。 解释是说给聋子听的,而那些聋子往往都不是聋子,高一不为这些人而存在。 高一连发两条微博,除了那条转发的,还编辑了一条字数超过两位数的微博,粉丝疯了一大半。 正式归队的微博一发布,评论转发量瞬间破万。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gone啊啊啊啊啊啊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崽崽你终于找回你的微博密码了吗!】 【我靠真的归队了????】 【我的[马/]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的吗??】 【难得看你打这么多字,宝贝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十九岁生日过了你终于是大孩子了,学会自己打字了呜呜呜呜呜】 【QAQ为什么要回去啊回去干嘛啊我操了我不开心!】 【哎还是回去了,难受KE不配拥有你好吗!它不配!】 【配不配的是你粉丝说的算的?有些gone粉真实恶臭,把电竞圈搞得跟粉圈一样,你是粉明星还是粉电竞选手?】 【呵呵,队粉喷gone的时候我们说什么了吗?要不是你们这群嘴臭的酸鸡,圈里能变得乌烟瘴气?真是甩得一手好锅】 【这种微博底下都能撕起来我真是服了】 【回来就好,加油呀,会一直陪着你的。[心/]】 【那什么我可以拥有一个你的自拍吗(小心翼翼),生日都没发微博!!!】 【附议!附议!!!】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2) 高一没有过多地关注评论,发完微博就打开了粉丝给他剪辑的生日视频,专注地看着。 视频不长,但是剪得很用心。 音乐戛然而止,屏幕变得一片漆黑,一排小字隐约显现,从模糊变得清晰。 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 高一鼻子发酸,抿嘴不语,没有注意到在他身边坐下的仇斯年。 欢迎回来。仇斯年在他耳畔轻声开口。 高一扭过头,眼睛不争气地红了。 急脾气的性子可爱,爱哭的毛病也可爱,哪哪都可爱。 仇斯年长腿一伸,脚尖不着痕迹地带上了房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偏过头,嘴唇在他眼尾轻轻地碰了碰。 仇斯年搂住他,轻叹一口气,故作愁容:我的情敌是不是有点多啊?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断更这么多天真的非常非常抱歉T T还在的同学挨个啾一口,爱大家! 第65章 嗯?高一没反应过来。 仇斯年朝那堆礼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酸里酸气道:我男朋友被这么多人盯着呢。 都是粉丝送的礼物。高一认真解释, 其他队员生日的时候也会收到的。 只不过数量没这么夸张就是了。 高一往仇斯年身边挪了半分, 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肩上,喃喃:她们算不上情敌。 仇斯年抬手,指节在高一脸蛋上轻轻地刮蹭着。 他很享受高一在自己面前乖顺妥协的状态,说那些酸话就是为了看他这样。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皮肤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做些什么似乎都对不起薛老板贴心的安排。 仇斯年的手指顺着高一的颈侧一点一点下滑,勾指撩开他的衣领,继续探.入时,却在抬眸瞥到礼物堆上的某个礼物时忽然定住了。 这下是真的酸着了。 还是那口82年的老陈醋。 仇斯年托着高一的脸蛋站起身,走向那个引人注目的礼物。 是一个DIY抱枕, 用印着高一跟陆鋆合照的布料缝补而成。 歪歪扭扭像蚂蚁爬行般的缝补线口看得仇斯年心里也跟爬了小虫似的,闹心得很。 抱枕图案上的两个少年脸贴脸地傻笑, 陆鋆比了个耶的手势,紧紧搂着高一。 看得出来, 高一那会还小,脸蛋都是肉。 仇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在吃哪门子的醋,就当时的高一,他要是跟他好上了, 算拐带未成年。 高一也注意到了仇斯年手里的抱枕,忙起身走了过来,尴尬地解释:那个应该是粉丝自己做的 仇斯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拿起抱枕旁边的卡片看了看。 不看还好,一看更不得劲了。 抱枕是我自己做的,有点丑哈哈哈,不要嫌弃哦。真的很喜欢你和鹿匀,希望他能永远陪着你。愿少年们肩并肩,迎着光,走向光。十九岁生日快乐。 落款今天高鹿洁领证了吗。 仇斯年面色不虞,高一怕他误会合照上自己跟陆鋆的亲密接触,着急解释:那个照片是好久之前了,真的,那天我们赢了比赛,酒喝多了点,我我有点兴奋,就 那天是高一加入战队后第一次在正式的官方比赛上夺冠,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仇斯年不由地皱眉,打了个岔:那会你才多大? 高一一愣,回道:十、十七。 那么一点儿大就喝酒?仇斯年看照片上的小孩儿脸都红透了。 重点忽然转移,高一差点没反应过来,支吾道:十七也不小了吧 他小学六年级就跟着巷口的混混一块偷摸舔酒喝了。 高一垂眸瞥到了卡片上的字,眉毛拧了起来,决定再次跟仇斯年郑重其事地解释一遍。 高一抽走仇斯年手中的卡片,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陆鋆只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之前没有关系,现在、以后都不会有。 高一说着抱住了仇斯年,语气还有些不悦: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粉丝yy的,都是放屁,你才是我男朋友,我跟陆鋆什么也没有。 仇斯年环住他的腰,自嘲地笑:我就光盯着这个人喝酸醋了,丢人。 高一埋在他的胸口闷闷xi地笑。 他跟你认识比我久,你们俩后援团还那么庞大,他还帮你洗过衣服 仇斯年絮絮叨叨,寻思着自己这个正牌男朋友有必要刷波存在感以正视听。 你跟他不一样。高一紧拥着仇斯年,说话时嘴里呼出湿润的水汽,扑向他的颈间,陆鋆很好,他们都很好,但我就喜欢你一个。 仇斯年心动不已,浅笑不语。 房间静得只听见细微的呼吸声,气氛已经被撩扯起来了。 一切都刚刚好。 有人推门而入,湮灭了两人之间升腾起来的热度。 小奶糕我要看你的生日礼物!陆鋆的声音在门口扬起,吓得高一一个激灵,牙齿磕到了仇斯年的锁骨。 陆鋆以前跟高一一个宿舍,两个人朝夕相处,大大咧咧不讲究惯了,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高一的衣服被仇斯年撩起一大半,露出了光洁白皙的后背,裤子也褪到了胯间。 陆鋆看着房间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怔了两秒,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靠。陆鋆扶着门把手,也吓得不清,耳廓微微泛红。 他眨了眨眼,努力把刚才看到的画面从脑子里挤出去。 他进来怎么不敲门?仇斯年替高一拉上裤子拉链,眉头微蹙。 高一耳朵通红,慌忙拉下自己的衣服,解释道:我们俩以前一个宿舍的,他可能还没习惯,直接就进来了。 还好我没对你做什么。仇斯年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以后记得锁门。 高一低头不语,心道裤子拉链都被你扯开了,这还叫没做什么? 两个人走出房间的时候,陆鋆已经不在了,估计尴尬得够呛。 我先回去了。仇斯年对高一说,有时间了过来看你。 嗯。高一点头,路上小心。 仇斯年抬手蹭了下他的脸蛋,嘱咐道:天还凉着呢,衣服多穿点,刚握你手的时候都是冰冰凉的。 要走了啊?沈琦拿着一堆文件走了过来,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件事儿,我们老板走之前交代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仇斯年扬了扬眉毛。 沈琦捂嘴咳嗽一声,学着薛一铭的语气复述他的原话:告诉仇斯年,别老黏着gone,不要耽误他训练,不然我掀了他家的屋顶。 仇斯年眯了眯眼睛。 这可是他说的啊,原话。沈琦忍着笑,跟我没关系。 仇斯年还没开口,高一急着较真道:不会耽误。 那就不好说了。沈琦笑着揶揄,撩起眼皮望向仇斯年,这么帅的对象在家里放着,换我也定不下心来,时时刻刻都得想着。 不会。高一顿了下,咬唇,不是会的。 高一卡壳了,语言又组织不起来。 分心不会,时时刻刻想着仇斯年会。 仇斯年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勾勾他的小拇指,说:听薛老板的话,不耽误小朋友训练了,我先走了。 高一沉默两秒,点头嗯了一声。 仇斯年回去了,高一耷拉着一张脸走进了训练室。 春节一过,离春季赛也不远了,队员们过年时懒散放松了个够,此刻自觉绷紧了弦,投入到密集的训练中。 踏进训练室,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扑散了高一心里的失落,沉睡已久的热情又被唤醒了。 兴奋。 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一腔热血涌向心口,胸腔、手心都在发烫。 几个单排训练的人偏过头跟他打了声招呼,扭头继续训练。 高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利索地装上外设,打开电脑。 握上鼠标的那一刻,高一闭了闭眼,深呼了口气。 久违的感觉,跟在家里直播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漫无目的和心怀信念本来就是人生的两大不同选择,怎么选,就怎么活。 高一进训练场找了把新出的枪试了试手,对着墙扫了几枪,比之前的喷子射速快了点,适合扫车打人。 高一又换了把狙对着靶子练手。 自从生活重心放到仇斯年身上以后,他已经很久没直播了,游戏也没怎么打,有点手生,而且他本来就不怎么擅长玩狙。 高一对着靶子开了几枪后就退出了训练场。 找感觉还是要真枪实干。 高一单排了一局,顺便开了直播。 大家好,好久不见。高一对着麦轻轻地开口。 高一许久不直播,一上线直播间人气瞬间暴涨,飙升至百万。 高一边捡物资边侧目看弹幕。 嗯,我回来了。 陆鋆?不知道,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礼物我收到了,谢谢大家,到时候会看的。 直播拆礼物?高一迟疑,不了吧 弹幕一片哀嚎。 海面有个黑点缓慢移动,高一眯起眼睛,换了把98k,开镜狙了一枪。 射点不远,但裸枪飘得厉害,这一枪没打死。 高一又补了一枪。 要不我到时候拍个礼物的照片发微博?高一不忍心让粉丝失望,跟他们打商量,直播拆礼物就算了吧,训练什么的,挺忙的 弹幕已经在为他刚才的操作狂喊666,都忘了直播拆礼物这茬。 高一今天心情明显很好,话比平时多太多了。 粉丝受宠若惊,惶恐地询问对面直播的到底是不是gone本人。 高一轻笑了一声。 弹幕彻底疯魔。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笑我死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 【真的是你吗崽崽?姐姐心脏不好你别撩我,把我撩坏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真的是本人吗?我迷幻了??退个队回来连人都换了?】 【十九岁生日过了果然不一样了1551,不仅会自己打字,还会说话了】 与此同时,正在看直播的仇斯年撑着脑袋淡淡地笑着。 直播软件是他很久之前下载的,关注了高一的直播账号,刚到家就收到了直播的消息推送。 仇斯年也被这声笑撩到了,心痒痒得厉害。 高一没开摄像头,光听他的声音,仇斯年心上就跟被什么东西轻敲了一下一样,晃悠悠的,很舒服。 弹幕已经有人在带节奏,要主播开摄像头,要确认是不是本人。 话说得一本正经,看似严词要求,实则卑微恳求。 高一犹豫片刻,答应了:好。 到底还是心情好。 看清了吗?高一边问边看了眼摄像头,是本人吗? 仇斯年透过屏幕跟镜头对面的少年对视了一眼。 仇斯年放下iPad,拿手机给仇辰打了个电话。 喂,小辰,是我小叔。 小叔?仇辰挺惊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仇斯年侧目看了眼iPad里的男生,说:有个事想请教你一下,那个直播平台送礼物怎么送的?是不是要绑卡? 仇斯年在仇辰满含疑惑又认真的指导下很快搞懂了直播的打赏机制。 仇辰挂电话之前还不忘嘱咐他:小叔你看着刷啊,别一刷就刷最大的,那都很贵的。 知道。 跟仇辰通话的功夫,镜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陆鋆在高一宿舍撞见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后,进洗手间缓了好半天才出来,刚进训练室就在高一背上拍了一掌。 你刚吓死我了。陆鋆贱兮兮地埋怨,干那事儿怎么不锁门呢,我都习惯不敲门就进来了。 陆鋆没注意到高一正在直播,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俯身问:诶?你男朋友走了啊? 弹幕顷刻间爆炸。 【???????????】 【哈??啊??????】 【男朋友??什么什么什么?】 【我靠什么鬼我没听错吧?】 【什么男朋友?鹿匀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2333333鹿匀:我问我自己】 【我操到底什么登西啊!!!鹿匀你给我说清楚了!!】 【默默问一句:还有人记得那个低音炮大帅逼吗就是那个老师】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是他吗是他吗是他吗!!】 【我操了邪教怎么跑出来了,八百年前的路人亏你们还能记得】 【狗屁路人,长成那样能叫路人吗??我手机到现在还存着截图呢】 高一不禁皱眉,提醒陆鋆:我在直播。 啊?陆鋆一愣,嗓音都飘了,你怎么刚回来就直播啊我靠。 说话间,路人老师已经投了个价值最高的礼物。 屏幕上弹出来炫酷的送礼特效,打赏人的ID又骚又应景gone神的老公。 高一压根就没把这人联系到仇斯年身上去,看着ID微微皱眉。 他喜欢男的,平时被女粉丝叫惯了老公崽崽宝贝什么的也觉得无不可,但是换成男粉丝对他这种称呼,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和膈应。 更何况他男朋友才刚离开不久。 不感谢显得冷漠,感谢了必然要念出ID。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3) 高一垂眸,心里烦躁。 仇斯年拿着iPad靠在沙发上,长腿微屈,低头看着小屏幕里的男生,眉眼间带着笑。 高一此刻在想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 拧着眉纠结的模样儿也很招人喜欢。 第66章 高一默然, 最后还是无视了。 弹幕倒是调侃得很起劲, 又是男朋友又是鹿匀, 还有从天而降的土豪基佬男粉,欢乐多多,应接不暇。 仇斯年轻叹一口气,想顺着网线爬过去告诉他的小男朋友:我真是你老公呀。 网上怎么说来着。 官宣。 他就想来个这个。 存在感已经刷过了, 仇斯年点到为止,没再投礼物,没意思,估计一大半钱还得被直播平台捞了去,他要想送男朋友礼物,现实里就可以。 仇斯年没看多久,他对游戏到底是没兴趣, 这种枪战游戏看多了眼晕,不过他对打游戏的高一特别有兴趣。 给人的感觉不同于平日。 又酷又拽, 一枪爆头时微微勾起的嘴角挑起一丝目空一切的狠劲,迷人得很。 仇斯年看了一会就去干正事了, 这学期是毕业年,学生要完成毕业论文,新闻系的老师少,仇斯年在学生中又颇受欢迎, 要带的准毕业生不少。 有学生加了仇斯年的微信,备注了姓名,仇斯年有印象, 是他带的毕业生中的其中一个。 仇斯年的头像不再是全黑的了,换上了高一十八岁生日的那张自拍,就是那张浅栗色小卷卷的照片。 自拍再加上年代久远,换上头像都是高糊的,但是仇老师喜欢得不行。 仇斯年很喜欢高一这个造型,乖乖的、奶奶的,像只小金毛。 学生给仇斯年发了条微信:老师我是16级新闻班的毛玥,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是您,为了方便请教问题,我就加了您的微信[可爱/]。 一般学生脸皮薄,又不爱跟老师打交道,都是有什么问题就当面辅导,很少会加老师微信私下请教。 仇斯年教学工作负责,平时对待学生温和又宽松,但其实习惯跟学生保持距离,尤其是女学生。 一年前一个女学生因为他差点被学校劝退的事对他影响还是挺大的。 仇斯年拿起手机回了个嗯算作应答。 高一一直训练到了深夜,半夜两点的时候,训练室人去楼空,只剩他一台机子倔强地泛着光。 他是兴奋的,兴奋得停不下来。 刘跃,也就是战队的教练,期间进来好几次,都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摸索着键盘。 刘跃是刘振的亲哥哥,弟弟干了那档子见不得人的事,作为哥哥的,虽然不知情,但心里终归有疙瘩,刘振离开后刘跃在队里呆的那么些天,走在基地都觉得脊梁骨在被全队人戳。 其实队里的人都深谙刘跃的性子,脾气虽然爆了点,但行事是有底线的,眼里也揉不得沙子。 之前亚洲邀请赛输的那一仗其实他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们有更远更高的目标,一个邀请赛充其量就是通往世界舞台大路上的一粒小石子,赢或输都只是积累经验。 但是粉丝们就容易上纲上线,逮着失误能把人喷自闭了,更何况还被爆出来失误是因为收了韩国方的钱。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糟心的缺德事幕后黑手竟然是他的弟弟。 刘跃进出训练室三次,高一都没有任何察觉,第四次走进去的时候,刘跃终于忍不住了。 还打呢?刘跃拍拍他的肩膀,面上还有些尴尬。 没由来响起个声音,高一手一哆嗦,扭过头。 高一摘下耳机,喊了声:教练。 这么晚了还训练?刘跃看了眼电脑屏幕,声音比平时温和了许多,这都几点了。 太久没打了。高一转了转手腕,怕赶不上队友。 想多了你。刘跃笑了笑,你底子在那,练个几天就上来了,还差这么点时间?再说强训也不是这么训的,劳逸结合懂不懂? 嗯。高一点头。 刘跃平时话不多,此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高一聊着,还是为了切到正题上去。 询问了半天高一退队后的情况,刘跃还是犹豫地开口了:刘振的事 高一猜到刘跃要跟自己说这个,接茬道:您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的,他是他,您是您,他做了什么,是他自己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意义,而且我也不想再聊这件事了。 高一话说得直接,刘跃看着他,了然点头:嗯。 我继续训练了。高一转过身,戴上了耳机。 刘跃没再多言,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高一熬得双眼通红,还是兴奋得没有一丝困意,他在美服单排到三点半终于下了线。 高一站在基地的露天阳台上,拿着糖果铁盒,往里面一点一点地掸烟灰。 新年以来的第一根烟。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兴奋,还是因为仇斯年离开后形成的心理落差袭中了大脑,导致精神有一瞬的不正常。 深夜的晚风凉透了,吹得高一脸颊通红。 高一叼着烟,拿出手机给仇斯年打了个电话。 精神是有点不太正常,现在都快四点了。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竟然接通了。 喂仇斯年嗓音暗哑。 高一喉咙一动,掐掉烟摁进了糖果铁盒里,他的声音也同样沙哑:老师我想你。 跟高一在一起后,仇斯年睡觉就不再关手机了,高一这个点忽然打电话过来,仇斯年怔了两秒,顿时醒了盹。 眼皮酸涩,心里却软绵绵的,仇斯年没多问什么,只是轻声道:我也是。 高一看了眼糖果盒里的烟头,说:我又抽烟了。 嗯。 只抽了一根。 嗯。 你怪我么? 不会。 你在干嘛? 仇斯年闭着眼睛,忍不住轻笑:在想你。 春季赛可能会成为高一归队后的首秀,说是可能,是因为高一名为正式选手,却只能暂时担任替补位。 你已经六个多月没有进行正式的训练了,跟队友之间的配合肯定也没之前那么好了,我不能冒险。刘跃坦白直言,提出利弊,陈易暂代你的位置,你做好随时替补每一个人的准备。 刘跃是个团队荣誉至上的人,话说得有些铁面无情,他怕高一有情绪,安抚道:都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你跟他们磨合够了,感觉和默契都回来了,你还能上场。 其他队员对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震惊,尴尬地面面相觑。 干什么?刘跃扬眉厉声问,看不起替补?替补跟正式队员一样重要,你们有点病有点事儿的不都得替补在后面给你们扛着? 没有,没有没看不起,没看不起。男孩们赶忙摇头应和。 一旁沉默许久的高一忽然开口:服从安排。 队员们齐齐看向他。 我替补。高一站起身,倔强傲气的少年眼神已经变了。 刘跃欣慰一笑,拍拍手道:行了,都去训练吧。 开学季,学校里事情多,仇斯年忙得没空来基地探望高一,高一又是个行事较真的人,谈恋爱不耽误训练,埋头在基地苦练,两个人小半个月没有见上一面。 仇斯年给高一打过电话,十次有八次是接不到的。 高一训练不带手机,回宿舍的时候基本都半夜了,怕打扰仇斯年,他不会回电话,只会发条微信传达爱意和思念,毫不保留的。 仇斯年也是在看不到男朋友的一个礼拜之后才彻底体会到那天深夜,高一那通电话里饱含的意味。 高一急着往前跑,他要把过去六个月落下的全都补回来。 下午两点,仇斯年在办公室收拾东西。 仇老师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啊?邻桌的老师问他。 今天下午没课,就先回去了。仇斯年笑了笑,回去看比赛。 什么比赛? 嗯电竞比赛。 仇斯年早半个月前就知道KE战队近期有赛事,他也不懂这个,跟薛一铭打听后又向他寻来了一张门票。 到达比赛场地,高一一伙人下了车。 车外有不少举着灯牌和手幅的粉丝,高一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低头径直往前走,没有注意到夹在人群中的仇斯年。 高瘦的少年背着外设包,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遮住了脖子,整张脸只露出棕色的眼眸,锐气风发。 高一坐在后台,盯着手机注视良久。 他没跟仇斯年说今天有比赛,觉得没必要,仇斯年的生活离电竞始终很远,来看比赛应该挺耽误时间的。 春季赛比赛时间周期长,历时一个多月,战队分组纳入不同赛区,每周比赛五场,根据比赛积分排名入围周决赛,全部比赛结束后,联赛积分最高的战队获得当季总冠军。国内的电竞行业起步晚,国民关注度又低,近两年来才有飞速的发展,很容易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像这种国内比赛,一周五局,时间紧凑,对KE这种老牌战队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横扫其他新晋的年轻队伍基本不在话下,他们的目标还是欧美的那些强队。 国内当然也有劲敌,PQP战队,国内位数不多的能跟KE抗衡的队伍。 今天已经进入周决赛阶段,前期周中赛KE战队积分排名遥遥领先,高一这个替补甚至都没有抵达比赛现场,独自一人在基地训练。 三局比赛已经结束,KE战队的总积分依旧排在前列,第四场比赛开始后局势发生微妙变化。 林飞出现了好几次明显的失误,陆鋆跟人贴脸火拼换来的人头他却一枪没有狙中,白卖了个陆鋆,之后还卡着圈被人扫死了。 何言清皱眉,扭头看了他一眼。 林飞咬着牙,不动声色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高一坐在后台休息室,毫无情绪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战队排名。 第四局比赛结束,KE战队积分落后,被PQP、4战队超越,屈居第三。 三分钟后,刘跃来到了后台休息室。 高一起身便问:飞哥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刘跃皱眉看着他,没回答。 林飞平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还有前两天的比赛,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高一这些天早起训练的时候,经常能在训练室看到他的身影。 林飞是队里的老队员,年纪比何言清还大些,陈易是去年才招进来的新队员,名义上是替补,所有人都明白,他将来要替的是林飞的位置。 去年的手伤一直没有治好,最近又复发了。刘跃叹息一声,你调整一下,准备上场。 替他吗? 是。 他是狙位。 狙位怎么了?你担不了狙位吗?刘跃语气急躁。 高一沉默不语。 不是担不了,是不想担。 你现在是替补,不管是断后位、指挥位、突击位,那都是替补干的事儿,一个也回避不了。刘跃心情烦躁,自觉话说得有些严重,缓和语气道:我知道你擅长突击位,现在是特殊情况 飞哥他应该不希望有人替他。 他不希望?刘跃提高了嗓音,希不希望是他说了算的吗?他想干嘛?打完这几场就落个残疾再含恨退役吗? 高一眼眸一颤。 刘跃按了按眉心,沉声道:行了,你赶紧准备一下,准备上场。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高一在门口遇到了林飞。 飞哥。 林飞正低头看自己的胳膊,闻声抬头,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高一看了眼林飞的胳膊,没说话,径直要走。 等等。林飞拉住他,抬起拳头,嘴角挂着笑,加油。 高一握起拳头跟他碰了碰,点头嗯了一声。 高一在林飞的位置上坐下,不发一言,扭头朝旁边的三个男生微微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陆鋆眼睛发亮,冲他扬了扬下巴。 比赛开始,导播直接把镜头切给了高一。 今天是KE战队的gone自打假赛风波后回归战队的首秀,官方当然要借这个话题造势增加比赛热度,更何况高一本身就是个行走的热度。 电竞圈的职业选手不少,能成为光鲜亮丽的电竞明星却屈指可数。 高一的条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长了张好脸蛋,天赋又高,所以薛一铭拿他当个宝贝。 解说员果不其然把话题引到了高一身上:上一局fly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啊,KE战队已经换上了gone,要说前不久gone才刚刚归队,今天可以说是归队后的首秀啊。 是啊。另一女解说员笑着应和,已经大半年没在比赛中看到gone了,我这个姐姐路人粉还挺想他的,就是没想到gone竟然变成替补了,不过看样子,打假赛的风波好像并没有对他造成过大的影响,期待他今天的表现 高一喜欢跟人贴脸刚枪,但狙位其实也玩得来,就是比较莽,沉不下心来。 何言清也察觉到了,高一离开战队的这段日子,人沉静了许多。 镜头时不时切到高一身上,仇斯年静静地看着大屏幕里偶尔一晃而过的少年。 最后一波安全区刷新,KE只剩gone、鹿匀和PURE,三个人驱车跑毒,在路上被人扫了几枪。 高一换上ScarL,身子探出车窗外迅速打了几枪。 KE击杀数加一。 漂亮!女解说员语气激动,随后又惋惜道,gut不应该扫这几枪的,运气好还能苟进决赛圈的,贪了啊。 是贪了,车里三个人呢,还有gone,得惜命啊。 KE三个人跳下了车,PURE掉了大半的血量,找掩体打药。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4) 在这卡着吧。高一忽然说,咱们离安全区近,又是开车过来的,比他们都快,不用跟他们硬拼,卡在这里收人头就行。 不像你啊。陆鋆笑了。 高一不多废话,找了个掩体伏地。 果不其然来了两个过路的,何言清刚开镜,高一就道:我的。 何言清扭头看他,高一头也不回地说:队长你的位置太容易暴露,必要的时候卖我就行。 高一深知何言清的狙击水平高过自己,活到最后了,得留个断后位补人头,不然光靠他和陆鋆两个突击手贴脸火拼,拿不下这场比赛。 高一是奔着吃鸡去的,不单单是为了那几个靠击杀数获得的积分,他们必须要赢,才能把落后的分差补回来。 高一换枪,开镜,瞄准人头,利落地给了一枪。 这一枪瞄得准,直接一枪爆头。 人已经陆续聚到安全区,安全区刷在了野地,掩体太少,只能正面对枪,四周响起枪声,击杀公告刷新得飞快,存活人数越来越少。 高一的位置早已暴露,他原地投了颗烟雾.弹,飞快地跑向了另一块石头。 对面果不其然直接朝烟雾区投了颗雷,高一躲避不及,掉了一半血。 能判断位置吗,队长?高一边打药边问。 嗯。何言清应了一声,拉侧身,开镜,狙了一枪。 右边石块后面闪过一个人头,高一赶忙提醒:右边草里! 尽快陆鋆反应迅速地开了几枪,何言清还是被击倒了。 操。陆鋆骂了一声,自己的位置也暴露了,他飞速伏地,却被一颗雷击中了。 啊女解说员惋惜地叹息,这一波鹿匀莽了啊。 男解说员摇头道:不过补不补那几枪,结果应该都差不离,他和PURE位置离得太近,就算没被发现,一颗雷投过来,也会被活活耗死,也不亏,还带走两个人。 PURE和鹿匀一死,高一成了KE的独狼。 此刻的存活人数是三,除了高一,另两个都是PQP战队的成员。 一个满血,一个丝血。何言清在一旁说。 嗯。 高一躲在掩体后面,换了把ScarL。 以一敌二。 高一深呼了口气。 干他妈的。 他飞快地侧身扫了几枪,两方正面对枪,对面被击杀,高一被打成丝血,他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跑到另一边一顿扫射。 漂亮!!!伴随着解说员的赞叹声,高一在血量掉得只剩一丝血皮的同时,将对方击杀。 就是这个位置!就差这两枪!gone非常明智地没有选择补药!解说员激动地提高了音量,恭喜gone!恭喜KE战队顺利吃鸡! 导播把视角切到KE战队,高一摘下耳机,抬头正面迎上了镜头。 他怔了怔,对着镜头勾了勾嘴角。 一个不同于往日的很畅快的笑,仇斯年也跟着笑了。 真帅啊。仇斯年抑不住心里的悸动。 当日比赛结束,KE战队积分排名位居第一,PQP紧跟其后,位列第二。 进决赛是稳了,这两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春季赛把你们一个个给紧张的。刘跃难掩脸上的笑意,嘴上还不饶人,尤其是gone,你这几天每天睡够五个小时了吗?成天就见你窝在训练室里 哪儿啊,他一天就睡仨小时。陆鋆在一旁帮腔,跟疯魔了一样,小奶糕啊,你就缺了六个月的训练,凭你的水平还不至于落到我们后面去,至于这么拼死拼活的吗? 刘跃没忍住踹了他一脚,骂道:什么叫就缺了六个月的训练,谁都跟你似的这战队还能不能用了? 高一沉默不语,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忽然站住了脚。 仇斯年倚靠在休息室的桌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宣传海报。 听到动静,仇斯年抬起头,他朝高一温柔一笑:恭喜。 作者有话说:  =3= 第67章 后台休息室专门为每个战队的参赛选手准备, 忽然冒出来个路人, 不明情况的刘跃厉声道:这里是选手休息室, 谁让你随便跑进来的? 一旁的队员拽拽他的袖子,忙低声提醒:家属,家属。 嗯?刘跃疑惑皱眉。 不好意思,我看门没关就进来了。仇斯年微笑着解释, 举了举挂在胸口的工作牌,我有员工证。 啊?刘跃更讶异了。 员工?不像啊?哪有员工穿得这么体面斯文的。 不过我不是工作人员。仇斯年解释道,员工证是你们老板给我的,我是来找人的。 几日未见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高一受冲击不小,呆站着没动。 怎么了?仇斯年看着他笑,不认识我了? 高一快步走过去, 一把抱住他。 认识。高一在他耳边轻声说。 几人见状忙把状况外的教练拉出了休息室,七嘴八舌地解释, 秀他们知道的八卦。 那什么,那是高一的男朋友。 大学老师。 双学位博士。 还是老板的朋友。 听说他俩好像已经订婚了。 杂乱的人声逐渐远去, 仇斯年伸手揉揉高一的脑袋,含笑道:胆儿这么大呢,你队友都在呢,就这么抱我? 不管。高一抱得更紧了些, 想你。 想我?想我这么多天不见我? 高一声音闷闷的:训练见了你,定不下心来。 高一脸贴在仇斯年的颈侧,脸蛋微凉, 仇斯年伸手捞过椅子上的冲锋衣,披在他身上。 仇斯年看了眼高一身上的黑色队服,觉得小朋友这身装扮真是帅得不得了。 还是第一次看你上场比赛,感觉挺神奇的。仇斯年帮他穿上外套,以前曹斌老在我面前叨叨你是电竞明星,怎么怎么厉害,今天才真的有了实感。 我就是个打比赛的,脱了这身队服什么都不是。高一抬头望着他,兴奋得两颊通红,你怎么知道今天有比赛?你刚刚看我比赛了? 嗯。仇斯年点头,撩起眼皮看他,你什么也不跟我说,电话也不给我打,我这个留守男朋友看个比赛还得上网找消息。 我以为你没兴趣,会耽误你的时间。 男朋友的时间就是用来耽误的。仇斯年捧住他的脸,你说想我,有多想我? 高一耳朵微微泛红。 回家后,高一坦诚地向仇老师证明自己到底有多想他。 两人在玄关的时候就没克制住,仇斯年定力再强,也招架不住热烈又勾人的小男朋友,到底还是让他帮自己kou了。 小奶狗似的,太招人。 两个人在浴室洗了澡,久违地同床共枕。 得知高一这几天休息,仇斯年想也没想就把人从基地领回来了。 我有点后悔了。仇斯年把高一裹在怀里,你这才刚回去,怎么就忙成这样?打职业这么辛苦? 还好,只是最近比赛比较多,时间又都挤在一起。 打职业辛苦是肯定的,不过没那么夸张,像高一这样没日没夜除了吃饭上厕所就训练的人还是占少数,急于跟仇斯年肩并肩的强烈欲.望,无形中给他增加了压力。 这种压力来源其实有些可笑,高一想要一个门当户对,至少在仇斯年父母的眼里,他不要被看成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仇斯年似乎能看透他心里所想,指尖轻点他的脑门,都长痘了。 高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憨笑:下巴也长了一个,我头一回长痘。 你还挺高兴的是不是?仇斯年伸指弹了一下他的鼻尖,今天早点睡,不许熬夜。 高一悻悻,伏在他胸前嗯了一声。 仇斯年明早有课,到点就睡了,高一却难眠。 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个人十多天未见,连通视频电话都没打过,年轻气盛的gone神心想仇老师怎么这么能忍。 谁上谁下的问题早已讨论过,高一也都无可无不可,两人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高一仰头注视着仇斯年沉静英俊的睡颜,心热难耐。 黑暗中,手机屏幕连续亮了好几下,仇斯年的睡脸在微光中忽明忽暗。 高一翻过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同一个人发的消息,备注论文指导毕业生。 高一看着满屏的消息皱了皱眉。 老师,睡了吗? 这么晚是不是有点打扰您? 您之前说我中国近代新闻史那一段整合得有点散,没有具体事件支撑,我修改了下,您再给看看? 已经睡了吗? 话题到此都挺正常,接下来就开始东拉西扯不讲正事。 老师睡得好早啊,我都睡不着。 今天看到一条特别搞笑的微博,本来心情挺差的,结果把我给笑死了。 [图片/] 应该不会把您吵醒吧? 高一就算没跟女生相处过,也不至于迟钝得感觉不到这就是所谓的聊骚,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高一解锁手机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是请教专业问题的,偶尔会聊一两句闲话,仇斯年只回答专业上的问题,言简意赅,闲聊基本不会回复。 聊你大爷呢。高一握着手机轻骂了一声。 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老师你的头像好可爱啊,是弟弟吗? 高一这才注意到仇斯年的头像竟然是自己,他点开大图看了眼,又窘又喜。 十八岁生日那天的自拍,被经理拉着去烫了一头小卷毛,还开了美颜,有点羞耻。 仇老师看过他的微博了? 对面一直在没话找话聊,意图太明显了,高一不悦地看着那些意味暧昧的消息,心情暴躁。 他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弟弟你大爷,那是他男朋友。 发送键迟迟未按。 不能冲动,会给仇斯年添麻烦,他是老师,身份不比自己。 高一看着手机轻叹一口气。 怎么不发?仇斯年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高一一惊。 仇斯年从身后搂住他,嘴唇贴着他耳朵,眯起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声音慵懒地问了句:你是我弟弟么? 高一耳根发烫,结巴道:不、不是。 你是我什么? 男、朋友。 告诉她。仇斯年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舔他的耳垂。 啊? 仇斯年睁开眼,手从高一胳膊底下绕到前面,点了发送。 好了,睡觉。仇斯年从高一手里抽走手机放在床头柜,搂着他面向自己,闭眼道:这人是我带的毕业生。 嗯。 生气了? 没有。高一沉默几秒,忽然问:你的学生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 不知道啊也不想知道。仇斯年闭着眼睛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只要他喜欢我就好。 第二天起床,仇斯年翻看了毛玥的聊天记录,昨晚他帮高一发送那条消息之后,毛玥就没再回音,不知道是吓着还是怎么了。 仇斯年又给她发了条消息,最后一条。 昨天那条消息是我男朋友发的,头像也的确是他,以后论文有要指导的地方直接来找我就行。 发完这条消息仇斯年就把毛玥删掉了。 高一放假休息,睡到下午才醒,门铃响的时候,他还穿着仇斯年的睡衣。 高一随意地胡噜了一把脸,开门后就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仇父,手里拎着包,他刚从国外回来。 叔、叔叔。高一有些慌张,下意识挡住自己的左手。 瞥到高一无名指上的戒指,仇父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并未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才起来啊? 嗯、嗯。高一越发紧张。 斯年呢?回学校了?仇父往屋里看了眼。 高一点点头。 行吧,那我先走了,再见。 叔叔再见。 仇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仇斯年的学校。 仇斯年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看到他爸从门外走进来,惊讶道:爸?你怎么来了?国外那边的会结束了? 仇父沉着脸,脸色不虞,说:我找你有话说,走吧,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仇斯年意识到了什么,收起了笑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刚在休息室坐定,仇斯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仇父瞥了眼手机,问:高一的吧? 仇斯年沉默地看着他。 接吧。仇父抬了抬下巴,别让孩子担心。 仇斯年接通了电话:喂? 老师! 高一语气焦急,仇斯年了然,莫名其妙松了口气,不等他开口,安抚道:放心,有我呢,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再打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后应了声:嗯。 仇斯年挂了电话,面色平静。 有你呢?仇父看着他,忽然拍了下桌子,你倒是很有本事啊?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5) 爸 仇父一把拉过他的左手,难得发怒:这戒指你是要干什么?故意戴着给我们看的?生怕我们不知道你跟那孩子的事?! 仇斯年收回自己的手,平静道:既然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们还是回家再说吧,我想跟您和妈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说:  有个通知~之前那篇《被偶像缠上了》要被我彻底放弃了,对不起之前收藏的小天使,非常抱歉!(戴上锅盖挨打) 替换了新的故事,文案挂在下面了,大家可以看一下,对新文案不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取消收藏~ 《反向依赖》 名牌大学研究生在读的萧忱,答应给朋友家上高三的弟弟做课外辅导,没成想辅导了个小畜生。 小畜生又骄又躁,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不过萧忱还真就喜欢他那张脸。 两人互看不顺眼,勉勉强强凑合到高考结束。 结果有一天小畜生突然跟自己的临时家教告白了? 腹黑学霸攻x叛逆校霸受 大学的学霸,高中的校霸^^。 1v1,甜。 (文名待改) 大家晚安,爱你们。 第68章 气氛安静又严肃 , 三个人很少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话, 竟然还是为了仇斯年的人生大事。 两个老人家没想到从小温和寡言的儿子, 活到这岁数一直没谈恋爱,好不容易找到个中意的人,竟然还是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男生。 仇母比仇父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尽管早有预感, 仇斯年承认一切时,她还是错愕得站不稳脚。 仇斯年的反应始终很平静,纠结与迷茫早在跟高一确认关系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 不是没有彷徨过,父母的存在其实一直是他当初迟迟迈不开步的一大因素。 仇斯年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推到他爸妈面前,缓缓开口:其实早就想跟你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那个男生,他是我的男朋友。 仇母低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深深地叹气。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会很难接受,但就算没有他的存在, 我也不可能会像普通男人那样结婚、生子。仇斯年语气平缓,我喜欢男人,如果没有遇到他,这件事我可能会瞒你们一辈子。 仇父摘下眼镜, 沉默地揉了揉眉心。 你高中那阵儿仇母抬起头,眼眶红了一圈,声音嘶哑, 是不是那个时候就 仇母捂着眼睛说不下去,那段时间她的儿子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仇斯年习惯了默然,习惯了任何事都一笑带过。 仇斯年给她抽了张纸,蹭去她眼角的泪花。 可是他才多大啊,跟斌斌一样大吧?仇母揪着纸巾,哽咽着,才十九岁,他能一直跟着你吗? 仇母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现实,心里再有疙瘩,终归还是心疼儿子。 仇斯年浅笑着:他很好,我很爱他。 仇母抬头看他,眼睛发红。 爱这个字仇斯年甚至没有跟高一本人说过,此刻面对爸妈,却说得轻松又坦诚。 他家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仇母问仇斯年,只有他一个人?他还那么小,这事儿不用跟家里人说明一下吗? 仇斯年忍不住笑了:您当我把人抢咱家来做压寨夫人么?还需要跟他家里人说明一下?他家里没人,有一个养兄,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意思?仇父皱眉。 仇斯年把高一的家庭身世跟仇父仇母说明了一下,两人听后脸色越发凝重。 他估计挺在意这个的。仇斯年轻松地笑笑,就是他的过去身世,一直没跟我提,大概更怕你们知道。 两人之间的差异是不容忽视的,高一虽然不提,仇斯年也看得出笼罩他四周的压力,高一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过于拼命了些。 他现在不上学了,那平时都在干嘛呢?打工吗?仇母问,我一直以为他跟斌斌是同学。 电竞您知道吗?电子竞技。 仇母面露疑惑,迟疑地问:打游戏? 仇斯年抿嘴一笑:嗯,说得直白点就是打游戏,他是打电竞的职业选手,这个你们可能不太了解,电子竞技它也是一种体育项目,会举办正规的比赛 仇斯年说着拿出手机,把存的高一比赛获奖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爸妈看,说:赢了比赛能拿奖杯,还有奖金,他很厉害,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上获奖的时候才十六岁。 提起玩电竞的高一,仇老师满脸的骄傲,眼睛发亮,夸起自家小朋友就没个完了,拉着仇父仇母扯了好半天。 仇父仇母从没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纳罕得不行,心情却五味杂陈。 好了好了。仇父打住他,面上竟然带了点笑意,跟我们说这么多,我们也听不懂,知道他厉害了,头一回见你这么能说。 仇斯年咳嗽了一声,言归正传:所以呢,爸,妈,这件事你们是怎样的想法? 你需要问我们的想法吗?仇父沉着脸,你不就是来跟我们通知一下的吗? 是。仇斯年不否认,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不要觉得我这个儿子为了爱情不把你们放在心上,当初为了你们我差点就把他放走了。 仇父眼神一凛:合着还怪我们了是吧? 仇斯年不正经道:哪儿敢啊我。仇父仇母的反应比仇斯年想象中要平淡很多,仇斯年此刻心情轻快。 一直没说话的仇母终于开口了: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你都快三十了,我们年纪也大了,没精力、也不想干涉你的人生,只要你开心就好 仇母顿了下,似乎有些难言:就是那个孩子他想好跟你在一起了吗?她看着仇斯年,听你刚才说,他打比赛赚的钱比你几年的工资都高?还有,他这个年纪,还那么小 仇母满脸愁容,很担心儿子往后的幸福。 瞧仇斯年提起高一时眉飞色舞的样儿,她就知道她儿子有多喜欢这个男生。 年纪轻,最容易被花花世界吸引,仇斯年连戒指都戴上了,那肯定是认准了这个人,仇母还是担心:他有你喜欢他那么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仇斯年仰头作思考状,应该有吧,要不您帮我问问他? 神经病。仇母别过脸,懒得看他,走吧走吧,别在这给我添堵。 好的妈妈,我明天再回来看你。仇斯年看了眼仇父,爸,我先走了。 仇父点头:有时间就把人领回来,我还是想跟他好好聊聊一下。 嗯。 仇父仇母面上是接受了,但仇斯年知道,两个老人家还得缓几天。 傍晚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新,仇斯年深吸了口气。 喂,宝贝儿。给高一打电话的时候,仇斯年的声音轻快无比。 喂?老师?高一语气焦急,你爸妈是不是发现了?他们说什么了? 仇斯年心情愉悦,嘴上骚话拦不住:我是你老师吗?都说了别叫老师,叫老公。 高一一时语塞。 不乐意?仇斯年为难他,那我叫你老公? 我 你给我的备注不是老婆吗?想让我给你当老婆? 高一咬着下嘴唇,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仇斯年怎么还有心情逗他,犹豫片刻,他飞快地轻喊了声:老公。 仇斯年勾起嘴角,心情大好,愉悦值达到顶峰。 宝贝儿真乖。十有八九是职业病作祟,仇斯年就是很享受高一对自己绝对而完全的服从。 高一耳朵一红,仇斯年的反应让他隐隐地期待:你爸妈是不是同意我们的事了? 就没有同不同意这一说。仇斯年笑了笑,我今天不是向他们征求同意的,我是要把你介绍给他们。不过我爸妈的反应真的比我预想的要平静多了,我差点没回过味儿来。 真的? 嗯,可能还是因为你讨人喜欢。仇斯年说,你住我家的那几天,看得出来,我妈真的很喜欢你,换个人指不定会怎么闹呢。 你老这样高一嗫嚅。 嗯?我怎么了?仇斯年迷茫。 总说这些讨人欢心的话。高一走到阳台,趴在窗口看窗外的风景,一开始的时候,曹斌还跟我说你不怎么爱跟人说话,感觉都是骗人的 是吗?仇斯年轻笑。 不是的话高一也不至于在一起后还整天被仇老师迷得五迷三道,对他的爱慕也越来越强烈。 喜欢你才讨你欢心。仇斯年对着电话亲了一口,轻叹道:哎,可算是让他们知道了,以后带你回家就名正言顺了,明天就跟我回家吧,他们想见你。 明、明天?高一局促,我没准备好。 仇斯年依旧不着调:准备什么?长这么好看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高一担心道:我打游戏我怕他们会觉得我不务正业,我到时候该怎么说? 仇斯年嗤笑:你的情况我跟他们都说过了,我爸妈没那么封建,他们还怕你不要我呢。 啊?高一愣了。 你赚得比我多,年纪比我小,哪哪都这么招人,要是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放屁。高一暴躁地说了句脏话。 仇斯年轻笑一声,没说话。 你爸妈真好。高一低声道,难怪你也这么好。 第69章 完结章 仇斯年的父母说是要跟高一聊聊, 其实四个人就是一块吃了顿饭, 儿子找了个男的, 一个小他十岁还各方面都跟他不相称的男孩,要彻底接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顿饭吃得还是有点尴尬。 不过仇斯年不着急,爸妈能有这样的宽容和让步, 已经是意想不到。 高一没有在家里呆多久,假期结束就回了基地。找回了感觉和状态,他也不再跟之前似的通宵达旦地窝在训练室里训练。 劳逸结合,回归正常作息,偶尔被仇老师逼着打个不怎么正经的视频电话,至于怎么不正经,那都是仇老师的恶趣味, 小两口之间的情趣,不消多说。 这天晚上, 高一刚在自己的单人宿舍跟仇斯年通完视频电话,他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推门走出宿舍, 后颈红了一大片。 本想到天台吹风降降火,结果在半道碰上了林飞和他的女朋友,两人拥抱在一起,女友的眼眶发红, 低声抽泣着。 高一尴尬站住脚,想转身离开,却远远地就被林飞看到了。 林飞松开女生, 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轻声说了几句话。 女生离开了,林飞叫住了高一:高一。 两人站在天台吹风。 高一把始终没有点燃的那根烟塞回了烟盒,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果,撕开糖纸,把糖塞进了嘴里。 戒烟了?林飞扭头问他。 嗯。高一点点头,正在努力。 林飞笑了笑: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真的变了不少。 高一没说话。 上次的比赛,打得很漂亮。林飞说。 高一舌头裹住糖果,丝丝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沉默良久,他才开口:你还打吗? 高一素来不善表达,再多的迷茫和惶惑涌到到嘴边还是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想打。林飞说,至少要拿到春季赛的冠军。 那就打。高一咬碎被舔化得只剩一点的糖果,咔咔地嚼着。 后悔和遗憾终归要择其一,无非是做与不做的结果,高一选择前者,他相信林飞也一样。 还以为你至少问问我的伤势呢。林飞笑着转过身,倚着栏杆,都让我别打了,为什么不打,就算这胳膊没废,我也打不了多久了。 真的会残疾吗?高一皱眉,语气认真地问他。 林飞噗嗤一笑:哪有那么严重,又是教练跟你说的吧?他就是喜欢什么事都大惊小怪。 林飞低头抚摩自己的手腕,神情黯然,眼神却透着倔强:就是不甘心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他扭头望向高一,老爷们儿一个还是忍不住矫情了:电竞这玩意儿短暂又绚丽,当年铭神退役,我哭了整整一晚上,现在轮到自己了,倒是没觉得有多难受,就是不甘心,怎么就这么到头了呢 不会。高一打断他,目光坚定,不会到头,你不再有热情了,那才叫到头。 林飞注视他良久,并未开口。 到底还是年轻,未来无限。 不过他倒也不想做个煞风景的丧者,林飞低头笑道:那就愿我往后永远热情高涨。 高一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沈琦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哎!找了你半天,怎么在这猫着! 两人转头,沈琦走过来道:说了要开个短会你俩倒是能躲清静。 忘了。高一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视频电话被仇斯年撩拨得晕头撞向,出了门就忘了要开会的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过一阵有个比赛要出国,澳洲邀请赛,去个一礼拜左右。沈琦把高一的护照递给他,签证好久前就给你们预约了,已经下来了,你的护照,自己保管好了。 恋耽美 >我点你的名了吗——走窄路(56) 高一接过护照,见沈琦望向林飞的眼神有些复杂。 林飞沈琦犹豫着,这次你就不用去了,老刘他让你在基地好好休息。 嗯。林飞坦然点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沈琦拍拍手道:都早点睡,养精蓄锐,在基地是训练,去国外也是训练,哪儿都一样。 飞墨尔本那天,高一拿着证件坐在休息室里,情绪并不是很高涨。 虽说只去一个礼拜,比赛也就打三天,剩下几天大概就是各处游玩消遣,但这一个礼拜也足够高一熬了。 之前没日没夜地训练忍着不见仇斯年,到底还是因为缓不劲来,等真正回过味高一才发现自己还真没那么强的克制力。 会想的,一停下训练就会想。 不过此刻情绪低落的关键还是因为仇斯年连送机都没有来。 离登机就几分钟了,高一已经在贵宾休息室里坐着,仇斯年就算现在赶来,也找不见人。 明明已经说了下午四点的飞机,时间也错开了仇斯年的上课时间,却被鸽了,连通电话也没有。 高一有点委屈。 何言清坐到高一旁边,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心情不好? 高一捏着护照摇摇头。 何言清看了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猜到了七八分:那个老师他没来送机? 高一莫名烦躁,拧眉不语。 别把情绪带到比赛上。何言清从旁边的果盘里给他拿了个小橘子,这样不行。 高一盯着手里的橘子注视良久,抬头道:不会。 高一剥开橘子一整个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嚼,心底嫌弃自己看个橘子都能想到仇老师,没出息得很。 仇斯年没赶上送机是遇上了突发状况,下午上课途中,一位学生起身回答问题时毫无征兆直直地倒了地,仇斯年手忙脚乱,又是现场急救又是联系救护车,一直没空出时间给高一打电话。 昏厥的学生是因为低血糖引起的短暂性休克,仇斯年把人送去医院后,好不容易得空给高一打电话的时候,高一已经登机了。 手机里传来对方关机的提示音,仇斯年无奈一笑,来电记录里没有一通未接电话,高一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 仇斯年看着手机轻叹了口气。 学生已经醒来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老师。 仇斯年闻声转过身:醒了? 谢谢老师。学生艰难支起身子。 躺着休息吧。仇斯年走过去给她递了颗巧克力,吃点,补充点能量,减肥不是这么个减法的,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胃里都是空的。 学生接过巧克力低头一笑:这不是被暗恋对象嫌弃么。 仇斯年皱眉:看准了再暗恋。 学生嚼着巧克力乐了,昂头看着仇斯年,问:老师你结婚了? 嗯?仇斯年一愣。 学生垂眸目光落到仇斯年左手无名指上,含糊不清道:戒指。 还没。仇斯年抬手看了眼戒指,半开玩笑地说,本来今天打算结的,这不被你耽误了。 学生一脸惶恐:啥?! 仇斯年淡淡一笑: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已经打电话给你爸妈了,你晕过去的时候脑袋磕着地了,医生说还要再留院观察一会,我先走了。 谢谢老师。学生在后头喊,眯着眼睛笑,新婚快乐。 仇斯年笑着说了声谢谢,带上了病房门。 高一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打开手机发现仇斯年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闷气早在飞机落地前就撒完了,高一立刻给仇斯年回了个电话,结果那边提示关机。 几个男生打哈气伸懒腰,懒懒散散地推着箱子往出口走。 高一看着手机心不在焉。 有时差。何言清提醒了一句,这会国内应该还是凌晨,都睡着呢。 高一嗯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 不能影响比赛,不能影响比赛,不能影响比赛高一不断在心里默念。 最后高一狠了狠心,干脆直接把手机彻底关机,专心投入比赛。 仇斯年真是他的软肋,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二天晚上,高一在酒店房间里复盘昨天的比赛。 邀请赛不比其他正式比赛,主要还是切蹉技术、交流感情,所以一伙人都比较放松,第一天比赛结束就到各处去嗨了。 高一没心情,加之觉得昨天的比赛失误过多,就独自留在酒店复盘。 暂时把仇斯年抛诸脑后,高一脑子里装的除了比赛还是比赛。他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一遍又一遍回放自己的失误点。 酒店房间的电话响了,高一心不在焉地接通了电话:喂? 对方说了一串英语,高一眉头越拧越紧,好半天才憋出来句:WWhat? 又是一连串的鸟语。 高一烦了,磕巴地蹦出几个英语单词:You can Chinese? ¥¥##*@@¥#* 操高一轻声爆了句粗,意欲挂断。 电话那头还在孜孜不倦地说着鸟语,叽里咕噜中闪过两个单词,让高一心脏猛然一动。 Mr Qiu。 什、什么?高一握着听筒,手不自觉地颤抖。 前台说了什么,高一依旧一句没听懂,他挂了电话,飞奔酒店大厅,一路跑过去的时候觉得脚底踏上了云,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 仇斯年拖着行李箱站在前台,低头望着手机。 老师!高一远远地喊了声。 仇斯年抬起头,脸上漾起笑意。 高一兴奋得两颊通红,鼻尖顶着细密的汗珠,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仇斯年扭头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声thank you,就拖着行李箱朝高一走去。 又不认识我了啊?仇斯年抬手抹去他鼻尖的汗珠,热么?出这么多汗。 高一还是难以置信。 仇老师怎么就忽然出现在眼前了呢?活生生的。 不是做梦吧高一喃喃自语。 仇斯年抿嘴一笑,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问:梦里我亲你有这么真实吗? 高一咽了咽口水,耳朵红了。 那天没来机场送你,是因为学校里出了点事。仇斯年捏了捏他的耳垂,后来给你打电话就打不通了,生气了吗? 高一摇头,诧异道:然后你就过来了? 也不是,我一早就打算过来了,不然这签证一天也办不下来。仇斯年说,你跟我说你要去国外比赛的时候我就去办了签证,怕到时候有事去不了就没提前跟你说。 高一看着他没说话。 不过我没订到酒店。仇斯年故意卖惨,gone神能委屈一下,收留我两晚吗? 仇斯年的突然到来让高一懵得走路找不着北,回房间的路上腿都在打飘,两人关上门压着门板纵情地接吻。 仇斯年扯开高一的衣领,一口咬在了他右肩上的纹身处,高一嘶了一声,没来得及喊疼就又被仇斯年火急火燎地堵住了嘴。 高一被亲得喘不过气,红着耳朵大脑有些缺氧。 仇斯年见他眼神涣散,忍住yu火松了手。 明天还有比赛吧?仇斯年哑着声音问他。 高一恍惚点头,嘴唇红肿。 仇斯年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哑声道:出去走走? 再共处一室得出事,别还没比赛,人倒先废他身上。 嗯。 墨尔本的夜晚很美,跟国内不一样的美,繁华的烟火气要更重些。 两人没走远,就在附近转了转。 墨尔本的温度有点低,仇斯年把高一的衣服拉链拉上了点,含笑道:你这两天一直没开机,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我老想、想你,不专心。高一磕巴,我想认真打比赛。 明天加油。仇斯年摸摸他的脑袋,头发好像长了点,可以再烫个小卷毛。 高一扭头看他:你喜欢? 喜欢,好看的。仇斯年捏着一绺发丝轻捻了下,笑道:不过你寸头也很好看。 高一低头道:我回去就烫。 两人安静地晃荡在马路上,忽然跑过来个老外,举着手机飞快地说了一连串外语,一脸兴奋地看着高一。 高一拧着眉,表情一言难尽。 仇斯年听意思,应该是蹲守在附近的外国粉丝,刚看了比赛,想跟高一合影。 他想跟你拍张照。仇斯年凑到高一耳边说,好像是看比赛的粉丝。 高一惊讶,心道自己还有外国粉丝呢? 仇斯年跟老外说了几句英语,再次确认,只见老外连连点头。 是你的粉丝。仇斯年对高一说,想跟你合张影。 高一有些为难,小声道:我不喜欢跟人拍照。 仇斯年了然,不紧不慢地讲了一长段的英文,跟老外耐心解释。 老外理解地点点头。 Sorry.高一用他不怎么标准的英语跟老外说抱歉。 老外忙摆手:Never mind!I like you,gone. 这句高一听懂了,他旻抿嘴笑了笑:Thank you. 老外走远了,高一扭头直直地望着仇斯年。 仇斯年茫然,轻笑:看着我干什么? 高一垂下眼眸:你说英文真好听。 我说中文也很好听。 嗯?高一一愣。 要我说说么? 高一不解其意,还是点点头:嗯。 我爱你。 星月皎洁,仇斯年的声音在晚风中扬起,跟高一望向他的眼神那般,柔软又干净。 作者有话说:  故事到这就讲完了,算是个不太正经的暗恋吧,前两天有读者在wb评论斯年如梦,从一而终,很爱这一句,是仇老师本人了。 有很多内容想写但是没写好,最初的感觉也没写出来,下一本继续努力。 每写完一个故事心境就变得不同,希望能一直前进不止。很高兴能和大家有一段短暂的相遇,感谢陪伴。爱你们~ 还有就是我改笔名了【走窄路】,希望大家以后有缘再看到我的文的时候,还能记得我曾经和你们相遇^^。 专栏下本《我还喜欢你》,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 大神级画家闻羽,摘了天才艺术家的名头,也就是个不差钱的家里蹲,私下里放飞自我在网上画点沙雕漫画,打发时间。 因其漫画人气颇高,不久后某部连载大热作品就影视化决定,并由当红小鲜肉担任男主。 在片方的万般请求下,向来不在外界现身的闻羽和选定的男主角进行约谈。 闻羽到了现场,才发现男主的演员竟然是高中追求过自己的学弟。 几年过去了,学弟变得高冷又禁欲,对闻羽有礼却疏离。 直到有一天,小鲜肉喝多了抱着闻羽说了句:学长,我还喜欢你 当年闻羽一句我是直男把季临拒绝了,今天看着季临红扑扑的脸蛋,心里一个荡漾,竟低头亲了人家一口。 擦,和明星搞上了。 非正经漫画家攻x当红小鲜肉受 1v1,甜。 下本再见,么么哒。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