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 liAndAnmei.COm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作者:春酒醉疏翁 文案: 1.帝国强制给阿瑟兰匹配了雄虫。 新婚夜,阿瑟兰对眼前这个青涩得过分,浑身散发着诡异幼崽爽身粉味道的面瘫雄虫,迟迟叫不出雄主两个字。 雄虫面瘫,冷酷,但脸红。 本来想打人,但现在瑟瑟发抖。 阿瑟兰(强颜欢笑jpg):别叫我,我死了。 2.雄虫刚成年,还没有纳入婚匹系统。 阿瑟兰死死捂住雄主的小马甲。 谁也不知道他结婚了。 3.于是第一次来驻地探望他的父母扭头把他打了一顿。 父母:从哪抢的赶紧给我送回去! 阿瑟兰:??? 推开他公寓们的朋友:卧槽,你清醒一点!不能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一去不回头啊! 阿瑟兰: 4.为什么不离婚? 阿瑟兰:本来想离,抓心抓肺的想离,但是你说的这个幼崽爽身粉,吸多了是会上瘾的。 属性奇怪的面瘫鲜肉攻(埃文)萌点长歪的大龄雌虫受(阿瑟兰) 一句话简介:大龄雌虫面瘫鲜肉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埃文阿瑟兰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本来,挑选到了合适的雌君,雄虫冕下可以不日完婚。 但冕下却绝食了。 祭司大人,冕下不肯吃东西,七天了,无论是谁呼唤,他都没有回应。 侍卫们很难接近那扇门,对精神的压制太强,除了身为雄虫的您,或者冕下未来的雌君。 婚期将至,雄虫冕下却在绝食。 难道他不满意千挑万选的雌君? 光芒照亮一级级的台阶,一层层的雌虫守卫,他们向来人行礼,然后铁链卸下。 一扇扇通往地下的大门被打开,地宫守卫森严,每一扇门背后都有无数条虚假的隧道延伸,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失其中。 缥缈的灯火在无垠黑暗中仿佛漂流在深海的孤灯,黑暗放大了不安和恐惧,但那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冕下没有出来过,你们却无能为力? 灯光微晃,高大的影子融入黑暗,光芒照亮了一道消瘦矮小的身影。 祭司有着与声音不相符的清秀面容和娇小身材,他缓缓走下台阶,抬起右手,打开最后一道石门。 进入地宫的虫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兜帽长袍。 无用,愚蠢,你们和石头有什么两样? 雌虫侍从脸色一白,头佝得更低,害怕随之而来的责罚。 祭司大人,当务之急是规劝冕下。一双手从雌虫侍从手中接过提灯,他的声音很年轻,沉静内敛,正是冕下未来的雌君槐里大人:我想他们一定尽力尝试了。 侍从情不自禁抬头,羞愧道:槐里大人,祭司大人,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可是冕下不肯回应,我们也不敢太过靠近那扇门。 槐里抬手止住侍从的话。 呵。祭司只回应了一个冰冷的音节。 侍从抖了抖,低着头颅退下。 槐里穿着白色的肃穆长袍,身材比祭司更加高大,雌虫纤长锋利的羽翼温顺的合拢在背后,逶迤曳地,仿佛一件银色的披风,他安静的跟在祭司背后,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 甬道尽头是一扇普通的橡木门,温暖的光线从缝隙里泄露出来。 那扇小小的门静静伫立在黑暗最深处,离祭司和槐里很远,至少需要步行五分钟。 祭司看了一会,停下脚步,看着槐里。 他的目光中没有感情的成分,祭司对待任何事物都是如此,这位快要一百多岁的雄虫是这座地宫的戒尺,他修正一切不符合地宫的地方,包括槐里,这位他精挑细选的温顺雌虫。 他精心为冕下准备的雌君。 烛火安静的燃烧。 地宫深处居住着整个星球上最尊贵的雄虫,他是这座灰白地宫的核心,被书写在虫族的历史书,律法里,所谓的最高贵的人。 但这位冕下却不肯碰一点食物和水,他在静室待了一个星期,没有人见到他出来过,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送进去。 这一切是从祭司定下婚期时开始的,所以他认为这只雌虫或许不那么让冕下满意,可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要求的雌虫。 祭司皱着眉:冕下是否不满意你。 这是我的失职。这种时候无需反驳。 雄虫的精神力如同钢针,透过血肉骨骼直刺灵魂。 槐里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合拢手掌,低下头颅,显得谦卑而温顺,但事实上他连那位冕下的面都没有见过,他平静的担下责备,并不因此显得怨愤。 祭司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让雌虫位于他的前方。 他对槐里说:每个虫都要结婚,冕下也不例外,去劝他,你的身体素质,精神阙值都不错,会生下一个血统优秀的继承人,你会成为冕下合格的附庸,明天,你们会走出地宫举办婚礼。 槐里点头,脚步平稳的走向那扇小小的木门,仿佛刚才没有遭遇精神刺穿。 他看着那扇木门,一步步接近黑暗深处。 目光也慢慢淡下来。 冕下没有雌虫见过冕下。 他生来高贵,是这座黑暗地宫的主人,他不在世间行走,却掌握着权柄,被写进教科书,被写进律法,只要识字的虫族都认识他,都曾颂念过他的名字,在这座荒凉偏僻的孤岛上,冕下更是雌虫们存在的唯一意义。 有些虫梦想着能见到他。 槐里亦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位冕下,满足内心的猜想,那是否是一团皮肉松弛,垂垂老矣的皮肉。 至高无上的冕下。 其实是散发着作呕气味的东西,缩在阴暗地宫里的可怜虫吧。 紫黑色的藤蔓带着强烈的污浊腐臭之气,它们生长得密不透风,网罗了周围所有的空间,邪恶而不详。 垂落在背后的纤长双翼破开藤蔓,槐里一点点接近那扇门。 明亮的光线丝丝缕缕从门缝里泄露出来。 槐里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二章比较正。 但其实是个沙雕甜文。 非常沙的雕。 O(≧▽≦)O 第2章 槐里静静等待。 黑暗中,时间被拉长,没有钟表,没有滴漏,短暂的等待也似乎过去了许久。 槐里想,或许冕下没有年轻的身体,但他的灵魂坚韧到足以忍耐没有晨曦的漫漫长夜,这是多么无趣又乏味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无聊死了。 只有冕下能够忍受,他大概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或者镶嵌在地宫上不可拆卸的零件。 神秘强大的冕下。 鲜少露面,而此时就在这扇门的背后。 槐里再次敲了敲门:冕下。 门没有打开,但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谁? 槐里的心震颤了一下,他惊讶于这声音的年轻微弱,又情不自禁的竖起耳朵,想要寻觅更多。 槐里回答:我是槐里森,您曾听到过我的名字吗? 门突兀的打开了,在槐里准备好之前,他目光低垂,正好和个子不高的雄虫面面相觑。 一点也不苍老,反而年轻得过分,看起来刚刚成年。 槐里忍不住笑了声,这很不严肃,但槐里没想到冕下是这个样子的。 看起来大概只有槐里胸口那么高。 雄虫冕下的外貌并不尊贵,反而很普通,和大多数不爱出门的学者一样,他披着外套,穿着拖鞋,面容苍白,冷酷,茶绿色的眼睛就像古老森林里乏人问津的湖泊。 他脸色严肃,少年老成,向外望了望,没有看到祭司,他问:槐里森,我未来的雌君? 他的脸色因疲劳而憔悴,长相还算好看,可是却没有表情,淡金色的翅翼拢在背后,多少增添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但它看起来仍然是无害而年轻的,亲切得像睡觉时会搂抱的枕头,气味也十分松软,比槐里闻到过的任何一个雄虫都要好闻。 他用精神力抵抗着地宫里的可怕生物,看起来却很脆弱。 冕下?槐里轻声问。 雄虫颔首,和他对视了一会,点点头,他趿着拖鞋转过身:进来吧。 槐里跟着雄虫走进屋,房间不大,很朴素,所有的物品统一放在右侧,左边是一扇巨大的门,右边摆着一张竹床,折叠好的白色被褥,书桌上摊开一本厚厚的书,边上搁着一支蘸着墨水的羽毛笔。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放在床边,似乎常常翻阅。 我该怎么称呼你。 雄虫没有继续工作的意思,他坐在床沿,抬头看着高大英俊的雌虫,却发现对方脱了长袍,露出漂亮结实的身体,纤长锋利的羽翼温顺的拢在身后,站在他的身前。 槐里温和道:在结婚前,您需要看看我的身体吗? 雄虫一动不动,大概在害羞 槐里这样想,他尽可能的舒展身体,胸肌和腹部是着重展示的地方,其次是臀部和大腿。 他有一副漂亮健美的身材,哪一处都恰恰好。 槐里森。 雄虫淡漠,捡起了地上的长袍,披在槐里身上:不必勉强。 你的精神在厌憎我。 手指不经意触摸到的部分,肌肉控制不住瑟缩。 槐里动了动嘴唇,雄虫打断他:如果是祭司的要求,你可以告诉他你都做到了,我并没有绝食,而是在做一些研究。 他看起来年纪很小,说话却非常老成,彼时小脸严肃,疲惫的摆摆小手:出去吧,雌虫在这里待久了会出现精神问题。 槐里低头:冕下,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小小身躯的雄虫盯着他看了一会,那一瞬间槐里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看起来很瘦小年轻的雄虫,却偏偏给人不可违抗的高昂感。 但雄虫没有开口撵他,他翻开书页。 一年里,我有一半的时间居住在地宫,一半的时间在苦修,你知道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吧,无论你是为了家族抑或财富选择成为育种者,生一个蛋,只要进入孤岛,就很难出去。 如果你嫁给我,我只能挤出很少的一部分时间与你相处,而你明明有优秀的能力,却只能永远做我的附庸,像比你更弱者祈求爱和怜悯,你不甘心的吧,而且,对于你我来说,是再陌生的人不过,槐里森,你将和这样的我乏味的繁衍,你难道不会感到害怕吗? 这样一来,你生存的全部意义就只是为了我。 槐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雄虫的翅翼微微张开,他摸着书桌上的书卷:我研究这本日记花了七天,在这本日记里,繁衍后代这件事能够引起无数的连锁反应,身体上的快乐,情感上的满足,建立两个人最亲密无间的羁绊,如果足够契合,足够快乐,那么即使是立刻死亡也没有关系,比起乏味的繁衍,我更想要体验这个,槐里森。 槐里的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如此尊贵,如此淡漠的冕下,闭关七天研究了些什么? 那么冕下,您打算 雄虫沉默片刻,金色的羽翼像昙花一样全部展开,垂在身后。 只有冕下才会有的翅膀,美轮美奂,镌刻着他的精神力量。 他歪了歪头,语气平淡,但眼神万分认真,甚至因为过于认真而显得神圣:我要暂时离开地宫。 槐里森想要劝阻。 雄虫紧接着说:这只是一次很小的,可以被忽略的叛逆,没有人会介意,不会有人再逼你与我结婚,你可以自由的追逐自己的梦想,冕下失踪,这是完美的借口。 他轻轻抚上雌虫因为过度吃惊而僵硬的胸肌,犹豫的摸了摸,没有任何感觉。 雄虫皱眉,果然,没有感情的存在,交/媾本身的意义并不大,雄虫在心里涂抹自己的计划,茶绿色的眼眸湖泊一样沉静。 他认真的结语:你我都能幸福的关键,取决于你自愿被捅一小刀的程度。 槐里的呼吸急促起来。 缔结婚姻非他所愿,如果冕下忽然失踪的话,的确是最好的理由。 他犹豫的单膝跪地,亲吻雄虫的手背:遵从您的意愿,冕下。 半个小时后,穿着白色兜帽长袍的槐里离开了地宫,但他并没有去往耀大人的居所,而是走进密林,身躯逐渐变小,英俊锐利的面容慢慢变成一张淡漠的少年脸孔。 埃文。 他随手翻开日记,选取了其中一个名字作为自己的代号,雄虫合上日记,远眺。 那么,离开孤岛,开始第一步,物色合适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闭关七天你在干什么? 冕下(埃文):看小黄书( _ ) 第3章 车站。 一名探亲归队的雌虫军官注意到了站在进站口的雄虫,175厘米左右的身高,体重大约60kg,小型翼类虫族相貌特征,穿着普通,看个头,似乎还在未成熟状态。 单身一个虫,在车站。 相隔五步。 想撩,但没胆子。 许是注意到了雌虫的目光,对方主动和他搭话。 你也看到了吧。 无论是一千年前的过去,还是正处于复苏纪元的现在,雄虫向雌虫搭讪都是极其稀少的事件。 军官立刻绷紧了弦,脑海中演练了一遍从搭讪到相识相爱子孙满堂的美好故事,但这一切成立的条件是给出雄虫满意的回答。 他顺着雄虫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对方研究的对象是车站的站牌。 军官深入的思考雄虫的用意,从站台可能涉及到的隐喻出发,剖析这个地名所具有的历史意义及其代表的艺术文化价值,他打好了腹稿,精简到150个字左右,可以完美的回答这个问题。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但在他开口之前,雄虫说:没看出来吗? 他摇摇头,拎起手提箱,淡漠的面容疏离平静:那个蓝色的图案很像两个欧派呐,虽说在繁衍至上的国度里,公共站牌出现这样的性隐喻并不稀奇,但作为我接触尘世的第一座桥梁,我还是会为如此大胆放荡的设计感到一丝羞涩。 军官张大嘴巴,他刚才是从雄虫的嘴巴里听到了胸部这个词吧?! 雄虫?! 欧派?! 明明每一个成功和雄虫结婚的前辈都无数次告诫过,绝对不能在雄虫面前提及的词汇!雄虫是爱情至上,支持柏拉图恋爱,连葡萄,樱桃,蘑菇都不肯吃的纯洁物种! 而且翠微车站的logo是欧派这种可能性怎么会有! 愉快的交谈,再见军官先生。 雄虫戴上黑色的兜帽,提着箱子走进了车站。 这个世界果然与过去不同。 埃文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座位,车窗外的风景飞快驶过。 翠微平原的美丽平原上,绿色的地平线向远方延伸,与天相接,高大的紫皮丁香树和其他美丽诡异的树种撑开巨大的树冠,自由的沐浴阳光。 砾石,方石,木材,柴泥搭建的房屋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银白色,黑色,淡彩色特殊金属形状的房屋,田园繁盛,土地纵横阡陌,同一片土地上还有大量的生物混居行为。 雌虫和雄虫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变化。 和过去相比,似乎变得更加开放,兼容,连带着对两性关系的思考和表达都更加贴近原始时期。 埃文如此想着。 那么自己寻找合适伴侣的要求也应该与时俱进,要与走在时代前沿的雌虫缔结婚姻关系。 当然,大胸,长腿,健美阳刚等条件也必须包括在内,雄虫捂住微微发烫的脸,从手提箱中取出日记和羽毛笔。 例行的颂念功课过后,埃文打开日记本,日记本属于前一任冕下,他在任三百年,给埃文留下了宝贵的精神力应用手札,但这本日记却藏在那扇巨大的门背后,和PA放在一起,似乎不想让继任者看到。 埃文偶然发现,研究了七天,上面描写的故事和情感触动了埃文,最终他决定暂时离开地宫,去追随前辈的脚步,把初次体验作为重要的人生经历去规划。 《精神力覆盖PA的控制与研究》 翻过扉页这句无比正经的开头,从目录开始,逐渐显露出日记主人隐藏在冕下尊位后的真实性格。 [待在地宫果然是灭绝虫性的选择,如果再不想一点有趣的东西,我恐怕会连自己是谁都忘掉] [PA真是烦人的东西,可惜没办法杀死] [这种时候就会额外需要酒] [哈,果然一踏出这个房间PA就会移动,这个烦人的鼻涕虫,总有一天我会想出压制它的办法] 前一任冕下的记述杂乱无章,三种不同的虫语交替书写,埃文目前只读到第三章,第三章开头有一句笔迹飞扬的话。 [果然,军雌才是真绝色。] [大胸,翘屁,长得俏。] 和埃文坐在同一排的雄虫乘客抿了抿嘴唇,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日记本。 扑面而来的词汇量。 太,太淫/乱了。 雄虫乘客蹭的站起来,脸红的冒烟。 埃文停下书写的动作,面瘫着脸看了看突然站起来的雄虫,思索片刻,他问:恕我冒昧,你可以完整阅读这篇日记的文字吗? 雄虫乘客结结巴巴,脸色红得不像话,心里又气又怒,一个二次发育都没有度过不成熟小鬼,居然在阅读这种羞耻度十八禁的东西! 他刚想要提醒对方,对方就十分大方的把整本日记打开推过来:不必客气。 这幅在分享美味食物的小学生语气!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钻研的东西吗?太堕落了,太淫/乱了! 雄虫谴责的蹬了埃文一眼,举起右手:列车员,我要换座位。 被拒绝,埃文淡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挪回日记,继续写笔记。 雄虫乘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虫,他指着埃文的日记难以启齿:你你为什么在看这种,这种淫/乱的东西! 这是在指责自己的行为不端? 埃文抬眸,茶褐色的眼眸划过一丝亮光。 他顿了顿,手指在日记上轻轻移动:阁下看起来已经度过第二次发育,那么例如这页的第三段与第四段是完全可能发生的情况吧。 雄虫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耳朵迅速发烫:你,你。 他飞快的拎起手提箱,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座位。 埃文合上日记,收回前言,或许当下对两性关系的讨论并没有他见到的那么开放。 另一边,坐在座位上军雌查到了关于翠微平原车站logo的星网释义,中间有一段视频,设计师解释灵感来源的个人剖白。 笑容温柔可爱的雄虫设计师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这个图案的灵感来源,是我爱人的欧派。 军雌:!!! 几名雌虫侍从围绕着刚才那名雄虫乘客,安慰道:卡洛斯王子殿下,您没有事吧,需要我们去警告那位平民雄虫吗? 卡洛斯捏着拳头,用力摇头:不,不用,他并没有冒犯我,我需要休息一下,你们出去吧。 侍从互相望了一眼,他们一开始就并不赞成王子乘坐平民列车,卡洛斯毕竟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雄虫皇子,如果出了意外,他们只能以死谢罪了。 殿下,列车入站后,阿瑟兰将军和萨尔将军会在车站门口迎接你,保证您的安全。 卡洛斯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两个侍从出了门,卡洛斯放松身体,蔫蔫的靠在座椅上,别有深意的会面啊,一定要从两个雌虫将军中挑选一个成为雌君的话 啊,想想就烦死了。 卡洛斯拄着下巴,脑海里居然回忆起那个平民雄虫的日记,第三段和第四段的内容。 如果要用那个姿势的话,阿瑟兰将军一定可以的吧他虽然不强壮,但似乎传闻,他的柔韧性非常好 下腰。 横竖一字马。 把腿举到肩膀。 卡洛斯气急败坏的锤了拳座椅,快忘掉,通通忘掉!过了一会,他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迟早会发生的吗? 自己为什么要尴尬? 刚才那么大声也太失礼了,而且是自己偷看在先,应该向那个平民雄虫道歉,再礼貌的请教一下两性问题? 卡洛斯捂着脸躺尸了一会,最后眼睛亮晶晶的站起来,还是去道歉好了。 列车库察库察,三个小时后,缓缓驶入翠微平原一号站台。 出站口站着两位穿军装的雌虫。 肉眼可见的,身材绝佳,气势冷峻,两位非常强悍的军雌,而且意外的长相非常不错。 个头高大,身材健美阳刚的军雌有一头金色头发,淡蓝眼眸。 他抱着一束火红色的月见怜,军装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显得没有平时那么严肃,加上充满亲和力的阳光笑容,很容易获得建立信任感。 真是绝妙的精心搭配。 用充满自然风情的绿植放松雄虫警惕,然后体贴的递上擦汗的手帕。 这样第一步就可以打败空有一张脸蛋的阿瑟兰了。 萨尔睨了眼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阿瑟兰。 对方的个子没有他高,身材没有他壮,但生有罕见的银发紫眸,是个加分项。 但他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抱着胳膊沉思的样子活像一位打手,来见雄虫居然什么礼物也没带,扣分扣分! 所以综合起来,还是自己比较有竞争力! 列车进站停靠的声音过后,乘客陆陆续续从出站口走出来。 萨尔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后面的雄虫,咦,怎么有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大,都是黑头发,所以哪个是卡洛斯王子?! 萨尔紧张到同手同脚,无数个心里建设瞬间崩塌,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埃文和刚认识的雄虫朋友卡洛斯走出车站。 对方的大脑仍然处于宕机状态,似乎还能看到不断从耳朵里钻出来的气泡,整个人犹如一个煮干水的茶壶,散发出我快不行了的气息。 他打算在这里和卡洛斯分道扬镳,并且按照计划去捕猎大胸翘屁的美味雌虫。 未曾开口,一位陌生的军雌走到他面前,这是极其出色的一张脸,加上银发紫眸的少见搭配,很能够俘虏沉醉在艺术世界的雄虫。 他伸手接过埃文的手提箱,目光示意前方,那里停着一辆充满科技感的炫酷悬浮车。 这个陌生雌虫? 埃文从大脑里检索出艳遇这个词,完全符合这次出行的目的,短暂的思考过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刚认识的同伴。 虽然初体验十分宝贵,但能为极乐的啪啪体验积累素材也不错。 萨尔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阿瑟兰极其自然的操作。 他怎么认出王子殿下的?!这也行?! 难道是我太被动太落伍了吗?那么贸然的去牵雄虫的手真的不会被告上雄保会然后罚个几十万星币的吗? 阿瑟兰隔着透明玻璃,对着萨尔露出一个轻蔑又冷酷的笑容。 真是笨蛋啊,萨尔。 连真正的高贵气质都看不出来,果然只能被我碾压了,从小学开始就没有赢过我,在婚姻上也当然是一样的。 埃文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位按照雌虫定制,略高,他愉快的晃着双脚。 艳遇。 真是愉快的体验。 第4章 可恶。 果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无法打败的对手吗? 不愧是我唯一的宿敌啊,阿瑟兰提莫休,但是如果因此小看我的话,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萨尔看着绝尘而去的悬浮车,随手将月见怜扔进垃圾桶,没有获得雄虫青睐,这束花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而另一个平民雄虫,抱歉,萨尔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身为将军,他没有饥渴到随意搭讪雄虫的地步。 说到底都是阿瑟兰的错,如果他没有卑鄙的先下手为强,萨尔至少可以和小殿下说上几句话! 这位高大的雌虫失落的挥挥手,亲卫立刻把停在车库的悬浮车开了出来,他没有在这个平庸的车站花费更多时间,现在去规划怎么赢得小王子的心意才是最要紧的事。 高大阳光的军雌收敛了笑容,变得沉默而冷酷,他坐上悬浮车绝尘而去。 卡洛斯提着手提箱,被悬浮车的气浪吹的后退些许,他皱眉看着那辆凶横的悬浮车,即使是军雌,这样的驾驶方式也太失礼了。 卡洛斯拍拍衣服,在心里为自己未来的对象加上了行车一定要规范的要求。 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一分。 卡洛斯拍拍发红的脸蛋,内心尚处在极度的羞耻与震惊当中,自己刚刚交到的雄虫朋友实在是 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十分冷淡,但是对于两性话题意外的博学,用词也不下流,甚至因为过于平淡认真的态度,显得有些神圣。 卡洛斯想和他交换终端号,但是埃文没有这个东西,所以只互通了姓名,对方态度冷淡,卡洛斯也不好意思强留地址。 出了车站后,很快有人来接埃文。 那个雌虫应该是他的恋人,非常出色的军雌,看起来也格外美貌,就是个子小,只有一米八左右。 军雌的普遍身高都在两米左右,可以预见,这位的胸肌大概也不会是特别饱满的类型。 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啊。 卡洛斯甩甩头,停止奇怪的想象,他看了看车站周围,乘客已经散的差不多,但接他的人还没来。 原本以为出行不太便利,但打扮成平民雄虫的话,似乎并不容易被搭讪,周围的雌虫也可以用平常的方式和雄虫交流,看来帝国多年来平衡两性关系的政策做的很好。 只是,他未来的相亲对象有不守时的坏毛病啊。 卡洛斯看了看表,暗暗皱眉。 手腕上的终端震了震,阿瑟兰轻哼,随手设置成静音模式,不理会萨尔发来的挑衅信息,即使可以要把萨尔按在地上捶,也不应该在美妙的浪漫之夜。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骄阳正盛。 悬浮车行驶在翠微平原的噩梦鸟之森,夏季野花盛开,青草绵绵,白色的道路两侧生长着粗壮翠绿的芭蕉,白色哨塔上站着执勤的士兵,再往远一些,黛色的山脊线起伏跌宕,墨绿的森林延伸至天边。 那是什么?埃文指着一颗巨大无比,高耸入云的树,它看起来像蓝桉,但枝干粗壮,悬挂着汽车大小的藤编球。 阿瑟兰撇了眼,放慢速度,让雄虫仔细欣赏:他们是撒克逊人,虫族的分支,但不喜欢钢铁,所以就特别划了一块地区给他们种树。 埃文点头,面瘫着脸专注的看着窗外。 阿瑟兰轻轻咳嗽了一声,手指不自觉的搓了搓。 阿瑟兰问:您想要现在用餐吗? 埃文收回目光,在雌虫脸上转了圈,然后视线往下,他轻轻咦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的露出思考的表情,阿瑟兰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小王子的样子十分年轻,但神情和态度都很冷淡,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这样的雄虫很难接触,更别说他还身份尊贵。 恐怕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会被他谴责。 埃文手指无声的抚摸着手提箱,在有亲密行为前,一起用餐似乎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可惜前任冕下关于培养好感度的记录太少,只言片语无法拼凑成完整的逻辑链参考,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的推进。 不过艳遇对象的身材似乎和大胸翘屁有出入啊。 头一次碰到艳遇,大意了。 埃文敲敲额头,沉思。 阿瑟兰总感觉不自在,过了一会,他才听到雄虫回答:那么,感谢阁下的邀请。 阿瑟兰平静道:这是我的荣幸。 噩梦鸟之森驻地开发不过十来年,条件比较简陋原始,离开车站后,行驶一段路,才进入城区。 树木逐渐稀少,房屋建筑增多,哨塔和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起来,繁华前卫的科技都市在埃文面前揭开了面纱,他趴在窗口,看得目不转睛。 阿瑟兰载着雄虫一路开到噩梦鸟之森的商贸城,这是他吃了很多家餐厅,最终选定的约会地点。 三个月前接到通知时,阿瑟兰就收集了小王子殿下的资料,和光辉无限的太子及其他兄弟不同,小王子殿下非常低调,很少出席王室活动,身上也没有政治头衔,信息少到令人发指。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花了很多时间,才从零碎的信息中拼凑出小王子殿下向往平民生活,对有别于王室的一切充满兴趣的讯息。 所以阿瑟兰特意挑了一家风味独特的大众餐厅,希望能够博得小王子的青睐。 下了车,为雄虫打开车门。 阿瑟兰稳重,矜持,风度翩翩的向雄虫介绍那家餐厅,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似乎只是随意选中,但无论是语气还是措辞,都能让人发自内心的信服。 他力图优雅得体,将自己包装成文质彬彬,热爱生活的艺术家,但发号施令带来的习惯,在烽烟里浸染过的冷酷都无法隐藏。 埃文观察他,忽略他出色的相貌和不太出挑的身材,这位军官的精神气魄也会使人眼前一亮。 一名极具个人魅力的军雌。 稳重成熟,态度殷切而不讨好,历经军旅生活的淬炼,目光锐利,步伐坚定,很难让人不感到敬意。 埃文稍稍收敛了自己的冷漠,像雌虫掩饰自己一样,表现出了温和倾听的意愿,不过碍于他的习惯性面瘫,这份友善能表达出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虫各怀心思,到现在也没有互通姓名。 阿瑟兰介绍了萤火虫餐厅,却发现雄虫冷漠的看着他,茶绿色的眼睛仿佛幽深的古井,难以触碰,不可猜测。 不满意吗?阿瑟兰握拳,放到唇边咳嗽了声。 埃文并无不满。 简朴自然的萤火虫餐厅,外面放着桌椅,客人可以选择在屋内或者屋外用餐,埃文扫了眼,蔬菜和肉类的气息浓厚,他皱眉,手指在手提箱上敲了敲。 我想去这间餐厅。埃文看向阿瑟兰。 在萤火虫餐厅旁,伫立着噩梦鸟之森最大最贵的一家高级餐厅,金碧辉煌,华丽高端,价格也十分的不亲民。 阿瑟兰瞳孔微不可查的紧缩,小王子不喜欢平民饭店,情报有误吗?他嘴巴快过大脑,稳重颔首:当然可以。 埃文目光微闪。 他见阿瑟兰没有意见,于是提着手提箱走在前面,他不太放心把箱子交给别人。 阿瑟兰优雅的走进餐厅,步伐坚定。 深呼吸,不要慌,他放空部分头脑,飞快的计算着价格。 据吃过这家餐厅的战友回馈,餐前酒、开胃菜、间菜、甜品,吃一顿饭的价格大概在50008000星币左右,身为少将,他每个月的津贴是5500块。 但不日前他刚刚花费数目不菲的星币购买了顶级全息游戏舱,现在身上的余额是,5500块。 阿瑟兰瞄了眼终端,又悄悄估计了小王子殿下的个头,嗯,可见吃不了多少。 高级餐厅的侍者领着两位客人坐下。 埃文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阿瑟兰已经浏览完菜单,记住了所有菜品的位置和价格。 阁下可以开始点餐了。 埃文把菜单递给雌虫,对待艳遇对象,他尽可能的礼貌体贴,然后他低下头看自己的菜单,在琳琅满目不知所谓的菜单中,勉强挑出了自己常吃的几种蔬菜。 修行以来,精神力的特殊要求补充大量富有能量的蔬菜,并且禁止食用肉类。 请问龙岩甘蓝和活泉醋栗可以单独上吗? 由于这是一位雄虫,侍应低声问:阁下不需要其他的主食吗? 埃文合拢菜单:不需要,主食只要龙岩甘蓝和活泉醋栗,分成两盘就可以。 雄虫客人的要求不符合餐厅的上菜方式,但侍应看了看军雌的军衔,礼貌的没有多问。 阿瑟兰目光微垂,淡笑,手指在膝盖上拨弄。 酒的话噩梦燃料就好。 噩梦燃料在菜单第一页,价格是1288,没关系,可以承受。 甜点的话,食虫花的花蜜。 食虫花的花蜜,第二页第三排,价格是298,少出几次门就可以存回来。 阿瑟兰举着菜单,内心啪啪啪的打出了龙岩甘蓝和活泉醋栗的市场价格,加上餐前酒和甜点,主食按照一盘0.4kg的分量,得出了3800星币左右的结果。 还可以承担,他放下菜单,随意选了最便宜的开胃菜和主食,然后问:您不需要吃点其他的吗? 雄虫摇摇头:我刚才似乎听到了珠算的声音。 阿瑟兰沉稳微笑:可能是听错了,或许是其他声音,说起来,您第一次到访噩梦鸟之森,一定有许多疑问吧。 埃文颔首,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暂时抛却物欲,埃文对孤岛外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交谈中,埃文审慎的考量自己的艳遇对象,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火辣辣的情感。 前任冕下对艳遇的定义是,火辣到想用眼神扒光对方,但自己的艳遇对象。 阿瑟兰:您需要加一件衣服吗? 细致入微的体贴可以增加印象分。 埃文顿了顿,面瘫道:不需要。 上菜的过程很快。 雄虫在看到两份蔬菜的摆盘后,眉头一皱,对侍应要求: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误会了,像这样的份量,请给我至少三倍,也就是两kg的重量。 阿瑟兰少将脸色不变。 之后也保持端庄,优雅的吃光了主食配菜,还有充当装饰品的鲜花和水果。 多吃一点少亏一点!要把配菜通通吃光!阿瑟兰空出来的大脑疯狂运算,得出了一个使人肝颤的数字。 可能吃完这顿就要把游戏舱卖了吧。 阿瑟兰放空大脑,不知道现在回去和萨尔搞基还来不来得及。 另一边。 伟大的虫族皇帝海德威尔陛下致电翠微平原,噩梦鸟之森的最高指挥官安德鲁。 海德威尔陛下关心了噩梦鸟之森最近如火如荼的建设局面,然后问:安德鲁,我的小宝贝和两位将军见面了吗?原谅我隐瞒了他的行程,这是小家伙自己的决定,他想要单独和两位将军见面,而且他保证一到噩梦鸟之森就会去拜访你,我的老朋友,你告诉我两个军雌他更满意谁呢? 安德鲁中将摸摸胡须:小王子殿下今天到了吗? 海德威尔:到了啊。 安德鲁继续摸胡子:没有。 海德威尔陛下:真的到了。 安德鲁:真的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好像没人管我 第5章 餐厅里飘着若有若无的丝弦音乐,埃文拄着下巴侧耳倾听。 如果还在地宫,这个时候应该在颂念功课。 不过今天埃文允许自己可以晚一些。 地宫因为PA的存在,常年保持着寂静,侍卫和静修的雄虫们克己自制,如同古井一样沉默,埃文也习惯了静默修行。 小时候的雄虫们还会因为要独自待在地宫而反感,慢慢的长大,大家都习惯了昏黄的光线和黑暗,对密室也不再排斥。 埃文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他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完成静默修行,精神力能够覆盖整座孤岛,所以被选中,受到褒奖,赞美,尊崇,成为至高无上的冕下。 偶尔感到无聊时,埃文为了转移注意力阅读了大量书籍,但无论看多少遍,也无法在沉默的文字上引起情绪的共鸣。 只有前任冕下的日记不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宝贵,才和PA放到一起。 平庸乏味的生活因此泛起涟漪,又或者推开了一扇全新的门,它恍如明灯和焰火,拨开层层迷雾,送到埃文面前,使他惊愕,颤栗,深信不疑。 总而言之,单身十多年。 小时候看一眼同龄雌虫都要被罚静修,也完全没有经历青少年时期的迷茫探索。 成年后却马上要和雌虫结婚,完成繁衍后代的义务,埃文一开始就抱着疑惑,在结合前任冕下的日记后,那样的生活就完全不能忍受了。 要放纵,要自然,要正视内心的渴望。 大胸,翘屁,健美阳刚。 想快乐,想沉迷,想知道埋胸是否能带来那种欲罢不能的体验,与精神力覆盖大地相比,哪一种更能引起精神的共鸣。 埃文端起酒杯,面无表情。 阿瑟兰放下刀叉,他用餐的心思不大,事实上,他看待埃文的目光也并不热忱,到了少将的位置,婚姻就和普通军官不一样。 追求王子殿下是一项政治任务,安德鲁指挥官选取了辖区内最年轻有为的两名军官,亲自下发的指令。 谈不上感情,更说不上谦卑。 繁衍生息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为了产生优质后代,追求品质较高的小雄虫,到了一定军衔的雌虫们,大都如此按部就班,习以为常。 把结婚对象当成战斗任务去调研,制定最合适的战略,提前预测结果。 这才是雄虫不愿意和军雌结婚的原因。 常年浸染战火,军雌们目的性强,意志坚定,慕强心理比普通虫更重,高军衔的雌虫通常有些大雌虫主义,拔菊无情,下床不认虫,作风冷硬,睡雄虫不等于结婚,外界风评非常一般。 阿瑟兰内心百无聊赖,面上维持着风度,一部分头脑计算着星币,一部分心神系在污染区的扩散上。 我有事,先走了。 在埃文侧前方有一桌夫夫,雌虫穿着便装,身材高大悍利,两鬓微霜,举手投足极富年长者的魅力,雌虫身上有明显的军旅作风,虽然看不出职位,但军衔恐怕不低,他说完就离开了座位。 没有得到回复,就自顾自离开的确很失礼。 但坐在对面的雄虫好像并不在意,看年纪还是青年,长相姝丽,散发的气味清淡,细瘦的手指戴着朴素的银戒,苍白小臂垂下的纱翼泛着不健康的灰色,大约身体不太好。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安静地用餐。 等雌虫消失,他才放下刀叉,侧目看了眼雌虫离开的方向。 回头时他和埃文对上视线,埃文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眼睛,眸色银灰,金属一样华丽。 他瞪了埃文一眼,轻蔑的撇过头。 阿瑟兰微抬眉梢:殿下认识森川? 殿下? 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使用王室称谓来恭维雄虫,现在的雌虫为了繁衍已经如此胆大妄为。 埃文回答:不认识。 他垂下目光用餐,埃文用餐的速度很快,在雌虫吃干净配菜的同时解决了自己的食物,坐在侧前方的雄虫动作慢条斯理,也吃完了食物。 埃文拿起手提箱,想了想,走到他面前。 那位雄虫气味很淡,几乎闻不到,可以预见精神力面临枯竭,这在雄虫当中很少见,但埃文在地宫长大,那里常有被PA反噬,精神枯竭死去的雄虫。 你干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陌生虫,森川脸色难看,下意识靠向椅背,拉开距离,陌生虫面色冷漠,少年老成,穿着复古的虫族传统黑色长袍,他对森川抱拳拱了拱手。 森川抬起下巴,嘲笑:你是从哪里来的土包子,什么年代还这样打招呼。 埃文日行一善,拉开椅子坐下:再滥用精神力,你就要死了。 埃文在那名年长雌虫的身上看到了雄虫的精神力丝线,这是很危险的做法,一般雄虫的精神力是个静止的湖泊,可以梳理雌虫的体质,但用一点少一点。 在孤岛的雄虫都受过这样的教导,不可以滥用精神力,埃文比较特殊,掌握了一整条瀑布,毕竟他是可以坚持苦修十年的虫,但森川的精神湖泊经不起滥用。 不关你的事,神经病。森川目光黯了黯,哼了声,起身离开,他非常瘦,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 埃文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本来以为可以帮得上忙,他提着手提箱站起身,找消失不见的艳遇对象。 阿瑟兰风度翩翩,优雅矜持的硬着头皮结账,笑容满面的侍应拒绝了他的星卡:少将,这单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 那游戏舱不用卖了?!不,不,不行,这太丢人了,不能笑,忍住阿瑟兰,怎么可以让雄虫结账,就算雄虫付账,也多少要表现出风度。 阿瑟兰淡淡的排出星卡:麻烦用我的吧,我记得你们这里可以划回星币。 侍应解释:额,少将,这 有什么问题吗?阿瑟兰听到淡漠的少年音,回过头,少年老成的雄虫面瘫着脸走过来,疑惑:我的晶币不能用吗? 侍应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少将先生坚持要结账,所以需要退回您支付的晶币吗? 阿瑟兰优雅有礼:这是我的荣幸。所以快点客套一下啊王子殿下,回去后我就退出竞争,毕竟月薪的5000我根本不配谈恋爱。 埃文沉默片刻,向侍应点头:没关系,那把我的晶币退给我吧。在这种事情上争抢没有意义,埃文不喜欢浪费时间。 阿瑟兰动作微僵,接着风度翩翩的递出自己的星卡,埃文的侧过目光,嘴角微不可查的翘起:少将,精神力在情绪感知上具有先天优势。他说完,面上仍然淡漠,摁住了阿瑟兰递出的卡片:还是我来吧。 前任冕下留下了不少紫色晶币,仍然可以使用,这顿饭大概只吃了三个紫晶币。 我们走吧。 当然。 阿瑟兰面带微笑,但这位少将的眼神非常复杂,复杂到快要维持不住风度翩翩的假象。 雄虫随手可以掏出大把紫晶币,像对待小孩子的巧克力豆一样随手塞进手提箱,这种情况一定不常见吧,虽然吃了免费的一餐,不用因为谈恋爱砸锅卖铁,但这种莫名卑微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历经战火也依然坚韧的心脏,对待雄虫也可以游刃有余,冷酷的像执行作战方案一样面不改色的追逐。 但此刻,阿瑟兰见鬼的脸红了,不但脸红,而且可耻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差点失去风度翩翩优雅贵公子的人设。 少将。走出饭店后,埃文看了看怀表,到了休息的时间。 阿瑟兰说:去住宿的地方吧。 两个虫沉默无言,埃文是因为习惯性沉默,他花了较多的时间适应,当天的静默修行功课还没有做。 阿瑟兰是因为一时找不到话说,他发现如果轻慢对方,把这位小王子当做什么也不懂的小虫,很快就会被连本带利的欺负回来。 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吃饭时阿瑟兰的心不在焉,以及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的轻视。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下了车,走到噩梦鸟之森最豪华的酒店,阿瑟兰停住脚步。 希望您能有一个好梦。他微笑着恢复了自己的仪态,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 埃文说:你不陪我进去吗? 既然是艳遇的对象,没有道理让他一个人住酒店,或者说,这位少将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临时反悔,决定爽约? 阿瑟兰也拿不准雄虫的心思,看起来纯洁得像百合花一样的小王子,不应该被耳提面命,和单身的雌虫保持距离,这位小王子站在酒店门口邀请自己,什么意思? 埃文往前走,回头看了眼阿瑟兰,阿瑟兰只好跟着雄虫,开了房,领取了房卡,坐电梯直上6楼。 两个虫一前一后,气氛古怪的进入了酒店房间。 房间的飘窗拉开,正对面是居民楼,噩梦鸟之森尚在建设当中,因此地标建筑周围还保留着没有完全拆掉的居民楼。 埃文放下手提箱,计算了距离,转身。 以防你不知道,我是第一次。 雄虫轻轻呼出一口气,镇定道。 殿下。 阿瑟兰拳头紧握,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啊哈,哈哈。 尝试壁咚。 结果不垫脚只能咚到下巴的埃文: 同一时间。 对面的居民楼的窗户打开。 卡洛斯趴在阳台呼吸新鲜空气,他没有去找安德鲁将军,一时兴起,找了家居民楼改建的廉价旅馆体验生活。 白色房间朴素又温馨,甚至可以脱掉鞋子,踩在地板上。 卡洛斯左右转了一圈,充满好奇的打开阳台,窗户开的位置不太好,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是另一家豪华酒店,巨大的飘窗正对着民宿的阳台。 门铃响了几下。 卡洛斯轻轻咦了一声,回过头,民俗的老板哭丧着脸打开门,随后一个身材高大,五官英俊阳光的军雌走了进来。 他抱着一束火红色的月见怜,身后跟着十多位荷枪实弹的沉默军雌。 王子殿下,噩梦鸟之森第三驻地少将萨尔,奉命保护你的安全。 卡洛斯惊愕的表情淡去,不自觉的皱眉,他有些生气这些军雌的不请自来,同时深知这根本不可避免。 身为皇子,身上肩负责任,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即使他努力平庸,也没有办法像普通虫一样生活。 卡洛斯心里烦躁,又无可奈何,海德威尔陛下绝对不会赞成他任性妄为的离开军雌保护,这次出行就已经耗光了陛下的耐心。 萨尔刚想在小王子殿下面前展露一下个人魅力,传达安德鲁中将的叮嘱,但他透过窗台,看到了银发紫眸的军官。 收到将军的消息,萨尔找了阿瑟兰一个下午,为了防止词汇量不够,他都在本子上写了两页纸的草稿,该怎么嘲笑自己愚蠢的宿敌。 阿瑟兰提莫休! 终于啊蠢货! 是不是压根不知道自己找错了对象,失败了无数次,有多不甘心,在此时,就有多么期待见到宿敌震惊失落的脸! 萨尔兴奋的走向阳台,完全略过了王子殿下。 阿瑟兰提莫休! 萨尔视力非常好,一眼就看到了和阿瑟兰站在一起的雄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喂,阿瑟兰提莫休,你身边那个发育不良的小矮子是谁啊? 卡洛斯莫名其妙,顺着军雌的目光看过去,他眼睛一亮,努力挥手:埃文!埃文! 第6章 隔着一段空气,阿瑟兰脸颊微抽。 他的记忆里很好,对阳台对面挥手的雄虫留有印象,昨晚收到小王子的信息,他说会乘坐下午两点的列车抵达噩梦鸟之森,自己提前准备,请了假,守在车站。 王子很低调,鲜少露面,早年的视频里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崽子,能看清发色,但五官模糊。 阿瑟兰和萨尔同时抵达车站,看到了两个雄虫,相近发色,但气质完全不同。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少年感重,且表情较冷漠的雄虫衣饰较低调,符合小王子向往平民生活的定位,而且阿瑟兰看到他的时候内心忽然狂跳一阵,很显然,这就是独特的王子气质带来的强大气场。 他先下手为强,当着萨尔的面和小王子一起离开,并留下你可真是愚蠢的表情。 那么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进酒店试图壁咚,蜜汁脸红,努力想要摆出高傲蔑视表情的小崽子,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小王子。 阿瑟兰从容镇定心态发生了一丝变化。 萨尔可以做到精准的辨别王子殿下,然后一路尾随,最后在阿瑟兰沾沾自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出致命一击吗? 呵,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自己走了之后,萨尔最可能的反应就是负气离开,回部队里打沙包,这时候突然出现,肯定是因为将军迟迟没有收到小王子的消息,通知了萨尔,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带走的不是小王子。 所以,这种时候越不镇定,就输得越快。 萨尔扒着阳台:喂!提莫休,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明白吗?你身边的那个小矮子根本不是王子殿下,你已经输给我了。 阿瑟兰垂眸,身侧的雄虫表情淡漠,目光冷酷,少年老成的气质和对面活泼开朗的雄虫形成鲜明对比,他抱着胳膊,茶绿色的眼睛沉稳幽邃。 王子殿下? 发育不良的小矮子? 阿瑟兰提莫休? 雄虫每说一句话,阿瑟兰心里就一突,眼前这个雄虫可是能随手掏出大把紫晶币,花钱如流水,气质比王子殿下更加高昂的可怕家伙。 即使他刚才试图壁咚自己,而且还未成功,但是完全不可以低估!阿瑟兰理智的选择闭嘴。 卡洛斯努力挥手,对面的雄虫却没有反应,淡漠的凝视着萨尔。 卡洛斯看到旁边的银发紫眸的雌虫,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欠妥。 看埃文在列车上对两性问题侃侃而谈的样子,肯定是那种夜夜笙歌,离开性就会立马死掉的情场高手,在这样美丽浪漫的深夜,带着雌虫居住在酒店,很明显就是要发生点什么,这么贸然打招呼简直是失礼。 还有这个咋咋呼呼的大块头,难道不会看虫眼色吗? 带进来这么多军雌,每一个都不动声色的盯着对面阳台,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这么打扰别虫的罗曼蒂克之夜,完全就是笨蛋行为啊! 卡洛斯小王子伸手抓住萨尔的袖子,试图阻止:少将先生,我想现在去见安德鲁将军。 萨尔感觉到衣袖轻轻晃了晃,他浑身一震,才意识到房间里有一个雄虫,一个王子,他未来的雄主。 对待雄虫绝对不可以失礼。 对待雄虫绝对要绅士。 对待雄虫绝对要尊重。 小王子殿下。 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的英俊军雌沉下面孔,百分百专注的盯着卡洛斯,卡洛斯被对方恐吓的眼神吓得汗毛竖起,下意识露出防备的表情。 你要做什么? 眼神太可怕了,像大狗丹比看到肉肠一样。 请务必接受这个。 所以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完全不想要。 卡洛斯是海德威尔最小的雄虫儿子,他上有雄虫兄长,下有雌虫弟弟,每一个的性格都十足强势。 卡洛斯无论做什么都被安排好,根本无法拒绝,所以他格外不喜欢侵略性强的人,总会不自觉的回想起被父兄支配的恐惧。 偏偏这个少将看虫的目光好像饥渴了很久的大狗。 卡洛斯下意识就要回避。 萨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皮鞭,恭敬,坚定,不容拒绝的递到他面前。 没有接到殿下都是我的过错,请您用这根皮鞭惩罚我的失职,当然,我希望惩罚是私下的。 乐于体罚雌虫的雄虫也是有的,比如卡洛斯鬼畜的雄虫哥哥,但是卡洛斯完全没有这种癖好,他慌乱拒绝:不不不,请收回去,少将先生,我很肯定我不想要这个,我没有生气,更没有责备的想法,事实上到你们闯进来之前,我对目前的生活都很满意。 萨尔目光一冷,环顾周围:我明白了,这都是阿瑟兰提莫休的错,如果不是他认错了虫,您根本不必住在这种廉价的旅馆,您想要惩罚的是他对吧。 卡洛斯睁圆了眼睛,完全不明白萨尔的脑回路,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心疼的眼神。 阿瑟兰提莫休。萨尔转身扒着阳台:过来打一架啊!我要为王子殿下惩罚你,就在今天! 完全在自说自话啊! 卡洛斯震惊的看着萨尔,这就是他未来的相亲对象,号称噩梦鸟之森最强军雌之一,被父皇和兄长接连表彰的雌虫吗? 你真的很吵。 一直被忽略的雄虫说。 萨尔:你说什么?嚣张的小矮子! 话音落,萨尔趴着的阳台猛然开裂,身高接近两米的军雌毫无预兆的脖子一歪,好像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用力摁在了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阿瑟兰嗅到雄虫身上散发出了可怕的气味。 卧槽!什么东西! 萨尔的身体被狠狠碾压,但他周围什么都没有,抬头看向阳台对面,这时候萨尔才真正去打量那个个头矮小的雄虫。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阳台上,居高临下,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俯视。 明明是普通发色,长相也只是还不错而已,但看起来莫名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茶色的眼睛,内里的瞳仁一圈圈扩大,眼珠变成一个有些奇异的,空寂的黑色圆圈,萨尔来不及凝神细看,就遭到第二次摁头攻击。 卧槽!卧槽!还来! 其他雌虫看到长官受到攻击,想要帮忙,却好像喝醉酒一样手脚不听使唤,东倒西歪睡了一地。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矮子。雄虫面无表情,但阿瑟兰硬是从他淡漠的语气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卡洛斯嘴巴张大,呆呆的看着站在阳台的雄虫。 看什么?雄虫刷地投来视线。 卡洛斯连忙摇头,惊愕埃文的精神力丝线,他以为自己的精神力就够强大了,没想到那个研究两性话题的雄虫更加可怕。 可以用精神力丝线把一个高级军官黏到墙上,像拍皮球一样砰砰砰的击打。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等萨尔被拍晕的时候,埃文收回了精神力丝线。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再说什么羞辱的话。 他跳下阳台,径直走向屋内。 不管身边是否有其他人,这个小雄虫自顾自的钻进被窝里,用被子盖住头。 阿瑟兰应该离开,他又不是一个傻子,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接错了人,表错情,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怪物诡异强大,十分富有,但根本不是帝国的小王子。 一个好笑的乌龙而已。 这时候避免尴尬的唯一办法,就是悄无声息的离开,如果非要和对方面对面,硬着头皮解释些没用的话,那和萨尔那个傻子有什么区别。 阿瑟兰是这么想的,他抬了抬军帽,保持沉默,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被窝里似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阿瑟兰难以置信,不会是哭鼻子了吧 门轻轻打开,又缓缓合上。 阿瑟兰站在床前,挺拔的身形投射出瘦长的黑影。 抛掉优雅贵公子的外衣,他满脸纠结,对着床上的小鼓包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喂,你没事吧。 因为不是王子殿下,所以也不知道称呼什么,阿瑟兰装腔作势了半天,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小怪物。 明明从见面的时候就少年老成,成熟的要死,刚才更是把萨尔摁在地上拍,怎么看也不像是弱者。 阿瑟兰僵硬的拍了拍那一小坨小鼓包。 声音一下子停了,小鼓包拱了拱,像毛毛虫蠕动着爬开。 哎,果然。 闻起来只是一个气息清淡,刚成年的小崽子。 无论看起来多成熟凶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阿瑟兰内心嗤笑,他戴好帽子,在桌上留下了星卡,顺手撕了台历写下密码,不够的钱回去再转到这张卡里。 他打算结束乌龙,低调离开,走之前好奇的悄悄弯腰,凑近那一坨鼓包。 细微的声音变得清晰。 不矮,不矮 噗。阿瑟兰没忍住。 他刚勾起嘴角,就又嗅到了恐怖的气味,阿瑟兰脸色微变,下一刻就像塑料小人一样浑身僵硬地从阳台飞出去。 收回精神力,被子拱出一个缺口。 面色冷漠的雄虫裹着被子坐起来,淡漠平静的脸,蒙在被子里睫毛濡湿,显得眼睛又圆又亮。 愚蠢的雌虫,哭泣,那是何等无稽荒谬的猜测,我只是使用完精神力,下意识渴望拥抱黑暗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QAQ求订阅收藏。 第7章 呼。 有些勉强。 埃文揉揉太阳穴,他为了离开地宫,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以至于在使用精神力战斗的时候捉襟见肘。 埃文调整呼吸的频率,周围非常安静,静到能够听到自己心跳,这种仿佛灵魂缩小,昏睡在肉/体里的感觉非常奇妙。 他关上灯和窗帘,在类似静室的卧室点燃一根蜡烛,营造出密闭的环境,模拟还在蛋壳时的状态,这可以有效的放松身体,回复精神力。 埃文从小进行这种静默修行,但这次精神力却一动不动,保持着凝滞状态。 果然,前任冕下琢磨出的离开地宫的方法还是存在短板。 埃文打开手提箱,取出日记,希望能找到提示,前任冕下在精神力控制上的造诣无虫能及。 日记覆盖着埃文的精神丝线,它和PA放在一起太久,沾染了那股气味,如果没有用精神力包裹起来,会腐化周围的生物。 上次阅读到第三个章节,前任冕下大概是在三百年前进入地宫的,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但他的精神力高到可怕,在任期间PA一动不动,躺得非常安详。 埃文从小在孤岛长大,接触的人全是寡言沉默的修士,每日苦修,思维一度狭隘到以为孤岛就是全世界。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如果不是恰好成为继任冕下,接收了前任在静修室里的遗产,也不会刷新三观,成年后产生想要探索孤岛外的想法。 前任冕下进入孤岛时携带了大量书籍,还有不可计数的文娱产品,他好像很怕自己无聊,但静修室那么安静,苦修的时间更是无比漫长,所以这位冕下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或许他写过很多本,但最终遗留下来的只有和PA存放在一起的日记。 翻开,开头几句话仍然是抱怨。 [如果不是那个叫谢尔盖的沙盗追的太紧,我是永远不会考虑当和尚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我也没有想到随便约的炮友是他的老哥,谢尔盖和菲力根本不像是兄弟的名字!] [野蜂沙漠不能待了,翠微平原也不能去,那里的皇帝还等着砍我的丁丁,妈个鸡,除了当和尚我根本无路可去啊] [当和尚留的泪,都是当年聊骚造的孽] 埃文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类吐槽,之前的三章除了对精神力的研究,就是和各种不同的雌虫共浴爱河,翻过这一页,第二页的内容就正经了很多。 10月21日 [来了几个月,那些老头子才肯接受我,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雄虫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们老说地宫地宫,里面到底有什么?会比孤岛外的污染区更可怕?] 10月26日 [无聊发霉] 10月28日 [突然出现了很多雄虫,好像是从那个地宫里出来的,大部分脸色很差,我能看到他们的精神力丝线上沾了什么东西,像头皮屑?卧槽,我以后也会变成那副肾亏的德行?] [我和其中一个雄虫搭讪,发现他的精神力丝线在融化,那些头皮屑一样的东西在融化精神力,不是普通的折断,而是彻底的腐化,我开始有点担心。] 10月29日 [精神力和身体不一样,我没办法具体定位,非要说,我更愿意把它想象成灵魂的本源,头皮屑可以腐化本源,所以那些雄虫才会那么虚弱,他们到底用精神力做什么了?] 10月30日 [死了一批雄虫,我猜可能是精神力腐化枯竭的原因,剩下的也撑不了多久,看着太糟心了,我想试试能不能帮得上忙] 11月13日 [妈个鸡,我把这破和尚庙的方丈睡了,结果他求我下地宫] [要死要死,当时忍住不就行了吗?] [不就是大胸吗?谁还没有了] [但是真的好大] 11月14日 [那个死尸就是PA,长得挺水灵的啊] 埃文把看日记当成一件很有趣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前辈可以称得上是他的老师,他翻过这页,背后是一整段的,关于他尝试剔除头皮屑,挽留雄虫生命的尝试。 这其实很危险,多年来没有虫敢,这位冕下是第一个愿意敢深入接触PA,并留下宝贵经验的雄虫。 埃文逐字逐句,最终在这页密密麻麻的研究笔记中,找到了一句。 [在不能动用灵质本源的情况下,大量补充特定的,富有能量的食物,可以修复精神力,达到缓慢治愈的目的] 埃文敲了敲手提箱,决定明天去吃吃看。 第二天晨光微透,埃文钻出被窝,洗漱完毕,镜子里的脸看起来很严肃。 虫族身材高大,建筑和家装都尽可能的高挑,埃文出门前比了比自己和门框的高度,沉默片刻,提着手提箱出门,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特定的富有能量的食物,获取艰难,价格不菲,一般只有高等餐厅,或者特殊的寄卖行才会有。 埃文思考片刻,直奔噩梦鸟之森大餐厅。 精神力枯竭是很严重的事,甚至顾不上欣赏沿路的风景,抵达餐厅,侍应领着埃文选好座位,他打开菜单翻了翻,发现除了昨天吃过的醋栗和甘蓝,特定食物种类寥寥。 这样一来,就只能用数量补充种类了。 但是不知道吃多了会产生什么变化,以前从没有面临过精神力方面的情况。 埃文淡定的点了4kg的甘蓝和醋栗,在侍应您可真是能吃的震惊的目光中排出十颗紫晶币。 要生的。埃文附上要求。 等待上菜的间隙,埃文又看到了火车上遇到的雄虫,好像叫卡洛斯,坐在埃文隔壁的卡座。 卡洛斯好像是王室成员,而昨天发生了那起乌龙,是间接的导致埃文需要生嚼甘蓝和醋栗的元凶。 冷酷的雄虫决定视而不见,维持面瘫,抖开桌面上的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但声音是没有办法隔绝的,何况埃文的精神力非常高,现在正处于微妙的不可控状态,所以被逼无奈的窃听到了隔壁的聊天。 所以森川,你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卡洛斯的情绪非常激动:如果不是我遇到你,发现你的精神力状况不对,你就打算这么等死吗? 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这里是餐厅,禁烟,而且你身体不好,别吸了。卡洛斯抢过烟,摁灭,他不懂森川的沉默,也不明白才结婚三年,他怎么会变得这么阴郁,瘦得几乎认不出来。 这事你管不了,小王子。森川冷淡。 卡洛斯顿了顿,语气认真说:你雌父一直很担心你,我来这里之前他特地来拜托我,如果有了你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他很想你,森川,如果你愿意离婚,我很乐意帮助你,你知道,这其实很容易。 森川和列克谢的婚姻完全是一场灾难。 卡洛斯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在生日会上认识了大臣的儿子森川,他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是同辈雄虫里追求者最多,花边新闻最少的雄虫。 那一代雌虫将领中,最优秀的是平民出身的列克谢,和长袖善舞的森川不同,列克谢对待异性的态度冷酷到令人咂舌,出色如森川,也得不到列克谢半分好颜色。 列克谢平民出身,官至将领,身边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瘸子雄虫,据说列克谢对那个雄虫非常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虫却一直没有缔结婚姻关系,列克谢的婚姻资料一直是单身,到了将军军衔,列克谢可以完全做主自己的婚姻,但是森川的父亲是贵族,还是深得陛下宠幸,有权有势的贵族。 他本来就看中列克谢的能力,森川对列克谢也抱有好感,于是森川的父亲私下找了皇帝,将森川和列克谢给强行凑到了一起。 婚姻生效那天,那个身体有残疾的雄虫跳水自杀。 列克谢的反应非常激烈,他甚至差点失手杀了森川,这个举动激怒了陛下,陛下那时候正值壮年,杀伐心和猜疑心都很重。 他怀疑列克谢会对他不利,干脆撸了军衔,贬斥到噩梦鸟之森去开荒,陛下本来想要撤销婚姻,但森川并没有答应,反而跟着列克谢一起到了新的驻地上任。 卡洛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森川,他今天体验平民早茶,在早餐店门口的旧公园里看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大臣之子。 昔日光辉无限,高傲冷淡的雄虫变得尖锐,惨淡,好像一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疯子。 卡洛斯感觉到森川的精神力很不正常,但是他恹恹的根本什么都不想说。 这太让人难过了,小王子殿下沮丧的低下头,万分恳切,可怜兮兮的握着森川的手,试图撒娇:如果在这里待的不开心,那我们干脆回王都去吧,森川,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森川揉了揉太阳穴,精神疲惫得厉害,他叹了口气:回去让雌父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会崩溃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轻松一点。 卡洛斯也知道精神力枯竭根本不可能逆转,这是本质上的伤害,和饥饿干渴完全不一样。 这位先生,很抱歉,由于您要求提供的物品超过了单人指定上限,所以 侍应超级为难的退回紫晶币,少年老成的雄虫放下报纸:不可以吗? 是的。 埃文有些为难,完全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没有耽搁时间,放下报纸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 如果用我的名义可以提供这位先生足额的供应吗? 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埃文面无表情的回头,眼睛亮晶晶,悄悄挥动右手打招呼的雄虫眨巴着眼,用口型说:您在研究日记吗? 侍应连忙点头:您的话当然可以,还能打八五折。 卡洛斯冲埃文笑了笑。 真讨厌。 埃文心里想,然后说:你的那个朋友,我可以帮忙。 第8章 卡洛斯面上微露诧异。 他身处王室,知道的比平常虫更多,精神力可以依靠特殊的方法增长,用来梳理雌虫体质,或者加入军队,从事特殊职业。 当精神力到达某个阙值,就可以看到别虫的精神力丝线。 埃文非常特别,当然,卡洛斯见过其他用精神力作战的雄虫,但如此暴力凶残,精神丝线浓密到塞满房间的雄虫,卡洛斯还是第一次见到。 特别是萨尔被黏在墙上的时候,埃文的精神力丝线散发出很恐怖的感觉,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仿佛被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埃文身上大概有很特别的地方。 卡洛斯联想到森川的精神力,他的精神湖泊濒临枯竭,状态不可逆转,回到王室也只能依靠昂贵的药物续命。 但如果有任何好转的可能,卡洛斯都很愿意说服森川尝试。 小王子殿下。森川皱了皱眉,站起身,警惕的看着一身乌鸦黑长袍的少年雄虫。 过分年轻,气息很淡,衣饰古怪,没有见过的可疑分子。 难道是不被官方认可的秘密组织成员? 无业的神棍?骗子? 特意接触王子殿下,目的是什么? 卡洛斯看了眼目光徒然锐利的森川,他给了卡洛斯安抚的眼神,然后走到埃文身边,抬头挺胸,伸出右手,目光有些小骄傲:真高兴再见到你,埃文,抱歉隐瞒了我的身份,我其实是帝国的小 我帮你的忙,你付这顿饭钱。 少年看了看伸过来洁白修长的虫爪,除了耀和前任冕下,埃文不认为他有必要向任何人行吻手礼。 这也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好歹坐过一趟列车。 而且我还是个王子。 卡洛斯的脸颊微不可见的鼓了鼓。 卡洛斯自然的放下手,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他紧接着说:埃文,你能看出我的朋友生了什么病? 卡洛斯的精神力丝线是瑰丽的宝石蓝色,所以他虽然外表活泼开朗,但从灵质本源上讲,蓝色偏向理性沉着,是认真思考的类型,和性格不相符。 到底是王室成员,不可能和没有脑子的傻白甜雄虫一样。 他没有生病,只是精神力枯竭,要死了。埃文口吻平淡 。 森川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但依然有思考的本能,他不相信埃文,目光锐利:小鬼,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有什么目的,或许私下里打探了很久,来伪装成这幅全知全能的样子。 额,森川。卡洛斯没来得及说昨天晚上的事。 森川不打算放过雄虫,他走近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个头矮小的雄虫,呵,才到他下巴:无论你是骗子,神棍,无知的愚民,或者随便什么身份,我都警告你,小矮子,不要痴心妄想的愚弄我。 卡洛斯又嗅到那股让他头皮发麻的气味了。 埃文面无表情,仰头看着森川,茶褐色的瞳仁微微扩大,眼中浮现出一个奇异的黑色圆圈。 小王子打了个激灵,后颈毛都吓得竖起来。 但精神力出了问题的森川感知不到,他不退反进,咄咄逼人:知道我精神力枯竭又怎么样,你学过历史吗?接受过贵族教育吗?精神力应用对你来说根本是触碰不到的高级领域吧。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地下组织成员,明明只知道一点皮毛,却偏偏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妄图救赎我?可惜,上个月我刚刚把你的同伴送到监狱。 埃文面色冷漠,仰头看着森川,精神力丝线已经攀上森川的小腿。 能够治疗精神力的或许只有至高无上仁慈悲悯的冕下,你,又是哪里来的杂毛山虫。 至高无上仁慈悲悯的杂毛山虫精神力一顿。 森川认为埃文僵硬的表情是心虚,他为这些无知神棍感到悲哀,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你们的素质差到冕下都不知道,还敢出来招摇撞骗?几年前的光复会都知道打着冕下的名义。 埃文: 精神力丝线悄无声息的收回,埃文动了动嘴唇,最后郁闷的闭上嘴巴。 卡洛斯扯了扯森川的袖口,悄咪咪的露出拜托的小表情,森川心里一软,他揉了揉眉心,放过了一声不吭的面瘫雄虫。 他出来有些久,精神很疲惫,森川摸了摸卡洛斯的头:小王子殿下,我感谢你的好心,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卡洛斯固执的抿了抿嘴唇:可你也不能管我做什么。 先生们,打扰片刻,厨师想知道是否可以开始上菜了? 侍应突然出现,端着一个银色的巨大托盘,今天所有的限量供应蔬菜都在这里,总共8kg,甚至还动用了部分库存。 厨师长根本笑不出来的点菜方式。 现在就可以。卡洛斯微笑点头,然后开始劝说森川回去休息。 森川本来想和小王子一起离开,但他知道没办法打消小王子的好奇心,不如让他自己了解这些神棍的真面目。 当然,离开前森川最后警告了一次埃文。 我会盯着你的。 森川离开后,埃文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托盘上,他打开盖子,扫了眼码得整整齐齐的龙岩甘蓝,确认品质都不错后,就开始往嘴巴里塞。 咔嚓咔嚓。 充盈的能量通过胃袋流向四肢百骸,凝滞的精神力像迟钝生涩的齿轮,开始咔咔的运转。 卡洛斯坐在埃文对面,真诚道歉:抱歉埃文,森川他不知道昨天的事。他犹豫道:不过你刚才说能够帮忙,是什么意思呢? 埃文改变了主意,不打算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忙,而是提供一个有论据的方法。 他说:精神力枯竭并非不可逆转。 毕竟被PA污染的精神丝雄虫都有几率活下来。 埃文咬了咬叉子,平静道:雄虫在繁衍后代的时候,脑袋里的精神湖泊会和相交雌虫的身体产生共振,一般来说,这样可以产生肉/体到灵质的双倍快感当然,这点不重要,你可以把精神湖泊比作运转的机器,精神力比作电力,失去电力机器就无法运转。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而性/欲作为触发精神原点共振的关键反应,既是繁衍所需,也是灵质本源的需求,和通过饮食摄入能量一样,但效果更为直观。 卡洛斯懵懵懂懂:灵质本源是什么? 埃文:真笨。 泄气的咬了咬叉子,埃文继续说:你想让他活下来,或者延缓精神力枯竭,只需要触发□□,引发精神共振就好了。 卡洛斯的脸腾地红起来,脑袋里的小火车咔嚓咔嚓的冲向悬崖,羞耻的根本无法运转。 果然是两性知识大师吗?提出的建议好贴合身份。 小王子扼制了捂脸的冲动:就是需要和他的雌虫发生性行为吗? 埃文咬了咬叉子:没有这个要求,和别的雌虫也可以,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到了快感,就能延缓灵质本源的枯竭,多积累几次,由量变到质变,能够彻底治愈也是有可能的。 小王子放弃的把脑袋埋进手掌,红通通的耳朵里似乎冒出了烟雾,他苦恼极了 可是,森川未必会愿意吧,和列尔谢的话 这就不是埃文关心的范围了,他已经提供了行之有效的扼制方法,具体怎么实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小王子捧着脑袋,红着番茄脸,手指在桌上画着小圈圈,埃文面无表情,一口一个甘蓝踩,嘎嘣脆。 萨尔收到消息,小王子殿下目前正在噩梦鸟之森大酒店。 他出了训练场,洗了个战斗澡,穿上最漂亮整洁的那套军装,喷了香水,然后抱着火红火红的月见怜,准备再去追求小王子。 在到达酒店的时候,萨尔又看到了宿敌的悬浮车,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一个蛮横漂移,泊好车后打开车门,急匆匆的往酒店里跑。 冷不防在门口撞上个虫,正是一身休闲装扮,光风霁月,看起来清冷迷人的阿瑟兰。 太可恶了! 仗着自己脸好,个头小,什么风格都尝试一遍。 萨尔冷哼,站直身体,快两米高的个子在一米八的阿瑟兰面前压迫十足。 你来做什么? 阿瑟兰双手插着口袋,轻飘飘的看了眼暴发户似的萨尔,伸手拍了拍被撞到的地方:每次都送月见怜,害怕王子闻不到花身上的星币味? 这种花娇弱美丽,价格高昂。 萨尔抱着花,大力撞过宿敌:走开,我嗅到你身上贫穷的味道了。 阿瑟兰幽幽的看着萨尔的背影,忽然笑了一下,他摸了摸下巴。 其实他到的比较早,但是看到和卡洛斯小王子待在一起的面瘫雄虫,他连面都没露,悄悄走出来,正好对着车窗抹头发的萨尔。 阿瑟兰不紧不慢的坠在萨尔后面,抱着胳膊悠闲自得,萨尔拦住侍应,询问小王子的位置,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星卡。 王子那单我付了。 侍应微笑接过星卡,在身上佩戴的感应终端刷了一下,然后他微笑抬头:对不起,萨尔少将,您的余额不足,请问您还有别的卡吗? 萨尔:卡里有三万星币。 侍应微笑着递还萨尔的星卡:是的将军,因为是特供食品,只要再有三万就足够支付了。 萨尔: 没了啊,我们这个部门出了名的贫穷且沉默,你还能要求我有更多吗?我三万已经是个资产阶级了好不好。 但是说没有是不可能的,完全下不来台。 要死要死。 萨尔的内心风起云涌。 阿瑟兰面带迷人微笑,凑近萨尔,掏出星卡:这束花给我,我借你三万,三个月后连本带利还我四万五,借不借。 萨尔沉默片刻,接过星卡咬牙切齿:贱人。 第9章 阿瑟兰抱着火红色的月见怜。 步伐沉稳。 萨尔有点丧的走在他旁边,王子是个吃货,而且他养不起,这个打击多少有点大。 军队里的雌虫事业心很强,同时自视甚高,在接到追求王子的任务时,还很轻蔑不屑,但是真的看到小王子的时候,萨尔觉得自己蠢透了。 车站的时候怎么能因为阿瑟兰,然后彻底忽略了小王子?明明好可爱。 阿瑟兰抱着月见怜,悠悠道:什么也不带,干巴巴的打招呼也太没礼貌了吧。 你能不能要点脸,我的花不是在你这里吗?萨尔咬牙:卑鄙,无耻。 阿瑟兰笑眯眯:我劝你待会不要乱说话,如果再被摁在墙上,可没有谁救你。 萨尔脸色更臭了。 被一个雄虫摁在墙上也太丢人了,还是当着小王子的面。 再走几步,阿瑟兰看到了坐在卡座的两个雄虫,顿住脚步,他提醒萨尔:我只说一次,你待会别惹那个面瘫。 说完,阿瑟兰把月见怜塞到萨尔怀里,萨尔突然被塞了一捧花,脸色从气愤到疑惑:你干什么?又有什么馊点子想坑我。 阿瑟兰嘴角抽了抽,宛如在看一个智障:坑你,我坑你做什么?你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在这方面,你自己完全可以坑死自己。 萨尔暴躁: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瑟兰抱着胳膊:你是真的喜欢卡洛斯小王子吧。 没有,不是。 萨尔的外形非常英俊,英俊且冷峻,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可怕,他不承认,军雌都不喜欢被战友嘲讽恋爱脑。 阿瑟兰啧了声:别支支吾吾了,我都闻到你身上喷的香水味了。 萨尔老脸一红:那是花的味道。 阿瑟兰收了微笑脸,难得正经:小王子比你小了十多岁,你年纪一把别别扭扭什么,军雌结婚有多难我就懒得说了,咱们二十多年的战友,我让让你,你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阿瑟兰掸了掸手里的星卡,揣到萨尔的上衣兜,他把游戏舱卖了:三万星币就当我为你的婚姻事业添砖加瓦。 萨尔感动了,捂着胸口老半天说不出话,但是憋了会,他还是忍不住说:阿瑟兰,你为什么不喜欢卡洛斯小王子,我觉得他让我心软的不行。 阿瑟微笑:感情这种事要讲缘分的。 萨尔两米的身高,眼泪花花的看起来特别傻气,他大力的拍了拍阿瑟兰的肩膀:卧槽,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光会不要脸,阿瑟兰,你不是老狐狸,你是我好兄弟,真的。 阿瑟兰默然。 内心在想什么萨尔不得而知。 这个自尊奇高,虽然无耻抠门但是爬到少将位置的雌虫,内心的小人抱着膝盖,画出一米八三的小王子和一米八的自己。 对不起,对八要不起。 萨尔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抱着月见怜昂首阔步。 阿瑟兰沉默,抱着胳膊走在后边。 卡洛斯见埃文吃完了站起来,跟着他一起起身。 埃文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卡洛斯好奇埃文的来历,又不能直接这么说。 他想了想,提议道:你刚来这里,一定很不熟悉,我可以带你去转转。 不必,我没有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 埃文提着手提箱准备离开。 这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两米高,身穿墨绿色军装的高大雌虫,面容英俊,身材悍利,捧着一大捧红色花卉,径直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那束花非常大,捧在两米高的雌虫手里刚刚好。 花束遮挡了部分视线,萨尔又过于紧张,眼睛里只有卡洛斯,没有看到身边还有个提着手提箱的雄虫。 然后他就那么撞开雄虫走了过去。 路那么宽,萨尔的举动好像是故意找茬一样。 阿瑟兰捂住脸,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然后他又闻到了那股阴测测的气味,很淡,闻几次感觉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像什么。 但阿瑟兰很肯定,是那个雄虫精神力丝线的气味。 抱歉抱歉。萨尔说。 埃文你没事吧。卡洛斯紧接着说。 埃文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大高个,明显不是故意撞到他。 某种程度上,他心如止水。 他没有管这点小事,准备离开,但是看到站在风景树后面的阿瑟兰,埃文想了想,走到他面前。 阿瑟兰下意识站直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埃文的时候他容易紧张,不自觉的想摸摸头发,抓抓衣领。 虽然阿瑟兰仍然比埃文高了一些,但在雄虫一米八五,雌虫均身高两米的虫族,阿瑟兰的个子不可不谓小。 而且他身材清瘦,和肩膀宽阔,胸肌发达的萨尔比起来,完全称得上瘦弱。 此时此刻,两个小个子看对方的目光有种惺惺相惜,和隐藏得更深的嫌弃。 埃文从口袋里掏出星卡,递给阿瑟兰,阿瑟兰默默看了一下,没有接。 你的卡。 这是给你的。 这事真说起来是个大乌龙,阿瑟兰轻轻咳嗽了声: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总不能让你白请我吃一顿饭,我打了钱进去,你可以查一下。 埃文摇头:我不需要你支付账单,我以为这是艳遇。 阿瑟兰被口水呛到,但是这反应太大,他马上收敛憋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只是耳朵尖有点烧。 这很不正常,他肯定自己不喜欢埃文。 阿瑟兰喜欢那种个子再高一点,笑容更温柔些的那种雄虫,能有温馨的,家的感觉。 至少不能是个看起来完全没发育成熟的小屁虫。 埃文认为阿瑟兰不是他的理想型。 作为艳遇对象是不错,但是如果要结婚的话,他还是喜欢传统点的雌虫,至少个子要高一点,头发颜色要深一点,性格的话要正直勇敢,威猛坚毅。 看一眼就能吓哭别的雄虫那种。 气氛忽然尴尬。 还没说上其他话,餐厅里忽然涌入了一批军雌。 他们动作非常快,带着武器包围了这个一层餐厅,阿瑟兰有些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这里出现了污染生物。 他看到军装上的徽章,是安德鲁将军的直属部队,这就更加夸张了,安德鲁将军的护卫队跑到餐厅做什么。 萨尔还在傻兮兮的献花,突然的变故让他立刻换了表情,他和阿瑟兰对视了一眼。 啪嗒啪嗒的皮鞋声。 荷枪实弹的军雌让出缺口。 一名眼神锐利,气质沧桑的冷漠军雌走了出来,他在周围看了一圈,微抬眉梢,向萨尔和阿瑟兰点头致意,向小王子行简礼。 然后对提着手提箱的埃文说:阿瑟兰将军,还有这位雄虫阁下,请跟我们走一趟。 埃文的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涌出,但没动手。 阿瑟兰微感诧异:伊尔队长,我能询问原因吗? 卡洛斯抱着沉重的花,严肃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伊尔队长,埃文是我的朋友。 伊尔队长面色不变,姿态强硬但不鲁莽:是安德鲁指挥官要见他,我只是奉命行事。 带这么多人只是以防万一,这个雄虫的精神力很高。 这。 卡洛斯疑惑又茫然。 阿瑟兰微微松了口气,安德鲁将军是个正直的雌虫,他必然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种,他对埃文说:安德鲁将军是噩梦鸟之森的最高指挥官,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我相信将军没有恶意。 所以别用精神力反抗,不然会被打晕强制带走。 必要的时候,伊尔甚至能要求阿瑟兰帮忙。 埃文握紧手提箱,缓慢点头。 出了酒店,阿瑟兰和埃文坐上了军用悬浮车,萨尔和卡洛斯不能一起,上车后两个虫一路沉默,十分钟后,抵达了噩梦鸟之森一号指挥部。 埃文记住了来时路线,思考对方有什么目的,是否有恶意。 提着手提箱,他跟着带路的军雌走进一栋浅灰色的迷彩建筑。 三楼,电梯拐角第二个房间,伊尔打开门,拦住了阿瑟兰,示意埃文一个人先进去。 埃文只好自己提着手提箱,走进办公室。 伊尔示意他坐下。 坐在桌后凝望相片的老年雌虫抬起头,他有一双烟蓝色的眼睛,锐利而极具锋芒,看到埃文时,他的眼波有一瞬间变得温柔复杂。 埃文本来想,如果这位将军有任何危险想法,就立刻挟持他跑路。 安德鲁将军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紫晶币,放到桌上,他对埃文说:小家伙,你告诉我,你付给餐厅的这些紫晶币,是从哪里得到的? 紫晶币?那是前任冕下的遗留。 埃文只带了很少一部分出来。 是一位长者留下的。埃文不欲撒谎,诚实回答。 安德鲁将军握着紫晶币沉默片刻:长者,那他还活着吗?你是他的什么人? 埃文心里隐约有了猜测,这位将军难道是前任冕下的情人之一,他说:长者已经辞世,我是他的后辈。 前任冕下和现任冕下,这么说应该没有错。 安德鲁将军手里握着的紫晶币突兀的落到桌面,他愣了好一会,似乎精神被抽走了大半,然后失望的垂下手臂,将紫晶币都拢起来,他闭上眼独自沉默了会,然后敲了敲桌子。 阿瑟兰。 是,将军。 安德鲁将军恢复了从容镇定的样子,他手里还压着一张照片,等阿瑟兰进来后,他说:你和这个小家伙去酒店开房了是不是。 阿瑟兰看了看埃文,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不是。 是! 老将军瞪了眼阿瑟兰,然后把一份报告扔给阿瑟兰:自己看。 阿瑟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打开文件看了眼,脸色刷地变了,他哗啦啦翻到最后,果然看到了一份盖着月见怜花纹的公章。 月前通过的提案,军队雌虫如果有婚前繁衍行为,就会被强制匹配,直到生下一个蛋。 作者有话要说:  更得晚了点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第10章 这实在荒唐得过分。 界定是否发生繁衍行为的标准在哪儿? 这位自尊奇高的少将此刻不再伪装得彬彬有礼,他尖锐,冷硬,辩驳的口吻暴躁但十分理智:将军,我知道帝国一向重视生育率,但这个提案太荒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连结婚证书都准备好,他甚至还只是个没有公民ID的黑户。 提案最后一页,是一张盖着月见怜公章的结婚通知。 上面有阿瑟兰本人的入伍照片,还有埃文的,一张随意在路口监控截图的照片,图片里俩人的身材比例都不一样,但这可笑的玩意拼合成了神圣的结婚证书。 好吧,阿瑟兰尖刻的想,他知道帝国对雄虫十分宽容,近年来也常常有从野蜂沙漠过来的无ID雄虫定居。 但他没有义务为帝国艰难的生育率献身。 那天他们根本什么也来不及做就遇到萨尔。 就因为一起进了酒店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而步入婚姻,共同孕育虫蛋? 别开玩笑了,这是对军雌荣誉的践踏和侮辱。 阿瑟兰握着结婚通知,耳背通红,面色冷硬。 埃文从文件中抬头,面无表情的和阿瑟兰对视。 对于生蛋,婚姻等让虫感到恐慌的词汇充耳不闻,十足淡定,但那副冷淡轻视的模样,仿佛在嘲笑那滑稽的结婚证是多么的可笑荒诞。 比起阿瑟兰的质问,雄虫似乎根本不屑于反驳。 这行为比激斥的言语更傲慢。 虫族种族特征,和特殊的社会结构决定了在婚姻中,繁衍两方强弱颠倒的特殊性,携带大多数资源的雌虫附庸于柔弱的伴侣。 但这并不是迫于种族繁衍的压力,而是根植于骨血中,对于美好纯洁东西的疯狂向往。 是向往,占有,但绝不是无法割舍的感情。 因为这样的珍宝并非是独一无二。 所以即使是换了伴侣也根本无所谓,但是拥有的时候,就须牢牢守住自己的财宝,像古时候的巨龙那样,困守于洞穴,免得走失。 雌虫们天生战狂,悍不畏死,他们锋利的切割一切,同时也热爱享受,放纵欲望。 但本质上,他们其实不太关注放纵的对象是谁,这其中军雌尤甚。 阿瑟兰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埃文。 相较于其他雄虫华丽俊美的长相,眼前这个雄虫只能说上一句还算好看,苍白,冷静,黑发白肤,普通到亲切,年轻到近乎稚嫩,偏偏有种难以形容的威严感。 两个人默默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复杂,读出了深沉的拒绝。 阿瑟兰镇定的转回视线,同时暗暗咬牙。 不要一副看起来很嫌弃的模样,难道我很乐意吗? 这很荒谬,将军。阿瑟兰军姿挺拔,话语响亮。 安德鲁将军看了看没有表态的埃文,一脸冷酷:激动什么?嚷嚷什么?这是在你们进来之前刚送到我的办公室的,判定婚姻,并且发放通知的是晨曦。 这个提案是为帝国服务了近十年的智能晨曦提出来的,因为近几年来,雄虫投诉军雌的缘故,军雌的结婚率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 这份提案基于大数据生成,通过时间是上个月十号,正式下发到军部,生效时间是前天。 也就是说,AI晨曦通过酒店登记,走廊监控,确认他们一起步入酒店,然后结合数据库里的资料,做出了判定。 一般来说,这种判定都会有申诉时效。 阿瑟兰哗啦啦翻到第一页,又哗啦啦倒回去,逐字逐句,找到了附在最后的补充条件,如有疑问,三月后到虫婚局办理申诉。 但在申诉前,两虫必须要走形式婚姻流程。 三月后再递交申请,届时,判定是否有繁衍意图的检测者是一名帝国婚姻办理处的工作人员,以及智能晨曦。 可笑,什么时候虫族的婚姻要由一个没有感情的的AI插手。 而且再粗鲁一点说,生蛋这种事情,晨曦它一个智能懂个屁! 阿瑟兰咬牙:结婚这件事,我绝对不可能同意,我会向晨曦申诉。 埃文面无表情,举起右手:附议。 安德鲁将军在他们之间看了看,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冷冷发笑:那你们去酒店做什么?孤雄寡雌,一起待了半个小时,然后衣衫不整的从窗户里跳出来? 阿瑟兰表情微滞:这件事是个误会,将军,我可以解释,晨曦的判断机制有问题。 有问题? 安德鲁将军气笑了,他站起身,随手摘了武装带:哪里有问题? 阿瑟兰硬着头皮,和安德鲁将军目光对峙。 两个雌虫之间的气氛正凝重,坐在椅子上认真看文件的雄虫终于读完了文件上的所有字,他开口道。 结合文字,加上经验,晨曦判断方法的理论核心应该源于一个古老的实验,盒子里的猫猫虫。 将发情期的两只猫猫虫塞进盒子,盒子里放上一瓶抑制剂,抑制剂的瓶子随时会破裂,那么在打开盒子之前,两条猫猫虫既处在繁衍状态,又处在自制状态。 将猫猫虫替换为虫族,将抑制剂替换为虫族头脑中的理性思维部分,那么在有论据的情况下,晨曦就会得出有或无的结果,而在繁衍至上的国度,倾向于有的判定结果是符合逻辑。 阿瑟兰愕然: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吗? 埃文头脑中自嗨的知识小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呆了下。 阿瑟兰:脑壳痛。 安德鲁将军咳嗽了声:好了,不管是三个月的形式婚姻,还是猫猫虫,都不要和我解释,提案不是我通过的,递交到虫婚局的照片是无人机拍的,你们要申诉,就到虫婚局去,但现在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已婚身份。 安德鲁将军拍了拍阿瑟兰的肩膀,武装带轻轻敲打着手心,他的视线转向另一个当事虫,烟蓝色的眼睛十分锐利:所以,你真的是陆邵舒的后辈? 埃文点头。 他最爱的是什么。 埃文如实回答:大胸翘屁。 安德鲁将军似乎露出点笑,又有点难过,他语气沧桑,感慨万千,这个身高两米二的老将军拍着阿瑟兰的肩膀:你可以放心了,这小子和别的雄虫不一样,他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阿瑟兰: 第11章 阿瑟兰不敢反驳,怕挨揍。 安德鲁老将军以战封神,积威甚深。 他脾气不好,火起来不论军衔,摘了武装带就动手,阿瑟兰被他从小兵时期一路提拔,一路挨揍,现在看到武装带的心理阴影面积比面对污染区还重。 安德鲁很高,很威严,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很英俊,不说话的时候看不出在想什么。 现在他三百多岁,再过几年就要退休。 本来他看好阿瑟兰,从底层升上来,能力强,号召力强,但背景还差一些,性格也不足够稳重,需要再打磨打磨。 本来如果成功和卡洛斯结婚,有了王室撑腰,对以后的政治前途会有莫大好处,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安德鲁将军眼眸微沉,拿武装带敲了敲手心,转了一圈,他对阿瑟兰说:现在你是已婚身份,必须放弃王子雌君候选的位置,有意见吗? 阿瑟兰头皮发麻:没有,将军。 很好。安德鲁将军点头,说看向埃文:至于你 下文没有说出口。 阿瑟兰心里咯噔,他很清楚安德鲁将军这次争取政治联姻的目的,噩梦鸟之森是新开荒的污染区,花费了老将军数十年的时间治理。 最开始资源短缺,人手不足,重度污染区都是阿瑟兰和萨尔带着士兵一点点挖出来的,好不容易建设步入正轨,多双手就伸到了这个地方。 安德鲁将军快要退休,在此之前,他想借王室,在萨尔和他之间扶持新的指挥官。 但现在阿瑟兰必须退出,就意味着新的人选补上。 不说别的,靠萨尔那个出名的战斗脑,钢铁直。 玄,真的玄。 安德鲁将军背着手,表情深沉,他一言不发的走出办公室,留下两个虫面面相觑。 阿瑟兰动了动僵硬的小腿,犹豫了下,提醒一直游离在状况外的雄虫:喂,待会安德鲁将军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 雄虫看起来无所畏惧:好。顿了顿,又问:他出去干什么? 阿瑟兰回答:根据经验,可能是出去喝口水,再回来骂你。 埃文没有一丝一毫恐慌的表情,相比其他虫来说,他异常的沉默,严肃,将面瘫进行到底。 无论是最初接触,还是现在同处一室,都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沉稳,但阿瑟兰觉得他很异常,并不针对性格,而是他身上格格不入的孤僻感。 长时间远离人群,即使某一天回归了社会,也会感到难以融入,无法正常交流。 当然,也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安德鲁将军暴躁起来虫畜不分,雌虫雄虫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阿瑟兰收回目光,内心沉痛,垂头丧气,如果待会真的发生冲突,他顶一顶好了。 埃文悄悄探出精神力丝线。 但在触碰到阿瑟兰之前,精神力丝线又悄悄撤了回来,这时候使用情绪感知,不太礼貌。 埃文无声的捏了捏右手小拇指,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苦修士的教育,克己,清静,内悟,一个人居住在地宫的时间远多于社交。 骨子里,埃文思考多于表述。 他会直接用精神力丝线感知别人的情绪,从而做出正确的回应,方便快捷,但这个方法出了孤岛后他就很少用。 和苦修士不一样,孤岛外的虫情绪活跃,并且很少会用精神力丝线触碰对方。 埃文想,不该这种作弊的方式来探知隐私。 安德鲁将军很快端着茶杯进来了,他的表情比刚才出去的时候还要严肃,阿瑟兰绷着脸,连头发丝都不敢动。 你的名字是埃文,对吗?安德鲁将军充满威严。 埃文被盯得发毛,阿瑟兰也紧张。 安德鲁将军端着茶杯,控制住揉小雄虫头的冲动,他本来想再问一问陆邵舒的事,但这话头扯起来还真一时半会说不完,何况埃文看他还很陌生。 安德鲁将军憋了会,突然问:小家伙,你缺不缺钱? 然后不等埃文回答,安德鲁把一茶缸的紫晶币都塞到埃文手里:拿去花吧,新的公民ID我让人去办,大概明天会到,以后如果有空,你可以来看看我,我想和你聊聊你的雄父。 阿瑟兰嗖的看向茶缸,这小崽子到底是哪来的? 埃文捧着茶杯,沉甸甸的紫晶币在杯子里发光,他垂眸看了眼,紧紧的握着杯子,然后推回去。 我并不是前辈的直系血脉。他脸色严肃:所以我不能收。 安德鲁将军弯下腰,挺有耐心: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和陆邵舒没有关系。 不用。 收着吧,一个虫到外面来,虫生地不熟,很困难的,你在哪里长大,野蜂沙漠吗?那边的虫非常恐怖,但是爷爷我不一样,我是个好虫,不会骗你的。 不能要。 埃文这次换了个词汇。 为什么啊?阿瑟兰很穷的,就算是形式婚姻,也多少要买点生活用品吧。 阿瑟兰: 埃文迟疑的握着杯子,茶绿色的眼睛里漾起了涟漪,常年绷着的严肃脸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他举起杯子,毕竟是第一次收到礼物,有点新奇:真的给我吗? 安德鲁将军说:是的,买什么都可以。 埃文握着茶杯,看得出很高兴,然后他顿了顿,说:我可以用精神力为你梳理体质。埃文伸出手指,白皙柔软的指腹碰了碰安德鲁将军的额头:在这里,很危险,不清理会失去理智。 安德鲁将军瞳孔微缩,接着笑了笑,直起身:不用,你能来和我说说话,我就很高兴了。 一直沉默的银发军雌突然开口:将军,我也愿意经常来陪陪您。 安德鲁将军:滚。 晚七点。 阿瑟兰和埃文走出了噩梦鸟之森一号驻点。 炫酷的悬浮车就停在门口,阿瑟兰懒得维持风度翩翩的假象,满脸疲惫的勾着外套,随意甩到肩上。 埃文提着手提箱,走在他身边。 好了,现在有一个问题。 阿瑟兰抹了抹脸,漂亮得跟曙光一样的脸露出虫生疾苦的表情。 今晚你要住在哪里? 埃文轻轻拍了拍手提箱,里面装着结婚证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我们已经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埃文是茶绿色眼睛,bug已修复 第12章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雄虫自然的交握着双手,样式古朴的黑色长袍连褶皱都分布均匀,茶绿色的淡漠双眸抬起,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他不像那种昂贵的造物,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冷漠又普通,睫毛不长不短,眉色不浓不淡,黑色的头发倒是服帖又柔软,但性格又傲慢孤僻,不讨虫喜欢。 埃文对自己的性格有所自觉,所以从来不曾勉强自己去附和,做些不开心的事。 他直接,敏锐,觉得独处很快乐。 谎言没有必要,逃避没有必要,责任和义务也当然如此。 只是如果虫生一直一成不变,永远永远都在计划之中,又觉得荒谬而不真实。 一个虫当然耐得住寂寞,但是与其囚禁一个雌虫陪自己老死地宫,体验过精彩生活之后,就能够像前任冕下一样,依靠回忆就能够度过漫长的时间了吧。 混沌的邪恶,被污染的视线。 黑色的恐慌,死亡,异变。 地宫是堡垒,也是囚禁恐怖的石笼。 阿瑟兰觉得自己的头要裂开了,他疲惫,叹气,心情糟糕,这样莫名其妙,又十足滑稽的理由,拥有了第一段婚姻。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但是说起来,这个被牵连的家伙才是最可怜的。 注册成了伴侣,就归属了帝国,雄虫的话,跑到天涯海角帝国也会把他追回来。 除非去了传说中的风暴之眼,冕下居住的地方。 阿瑟兰说:你真的要和我一起住吗? 两个小个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头比较小的那个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形式婚姻需要判定,同居是必要条件之一,否则会被认为不合格,再次经历三月的申诉期,如果你仔细阅读文件,就会知道。 他解释的样子很认真,面色却冷淡至极。 第二,完美的婚姻和完美的技巧一样,需要不断地练习,才能掌握经营婚姻的技巧,我建议你,可以练习一下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雌君,以及追求雄虫的方法。 说着说着,埃文忽然发现雌虫眼神戒备:你不会想趁虫之危,有什么想法吧。 埃文默了默:我以为安德鲁将军已经说清楚了,大。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阿瑟兰冷酷。 大。 别说话。 埃文: 板着脸也能看出来很认真的表情,阿瑟兰嘴角抽了抽,未来三个月简直是虫生疾苦。 他打开车门,顺便瞪了一眼站岗的门卫,看什么看,没见过雄虫吗? 两米四的门卫军姿挺拔,内心微妙。 少将和这个雄虫身高完全配一脸。 但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阿瑟兰抱着胳膊,外表冷漠无情,单手不经意搭在车门:小心碰头。 埃文乖乖抱着手提箱登上悬浮车,阿瑟兰心想,自己真是麻烦大了,他发动车子,在转弯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雄虫眼神专注的看着窗外。 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阿瑟兰觉得不能冷场,随意起了个话题。 埃文不习惯说很多话,别人问他才会回答,闻言说:一个岛。顿了顿,他用手比了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圈补充:很大,很大的岛,上面覆盖着一整片落叶阔叶林,秋天的时候,落叶非常美。 阿瑟兰摸摸下巴:噩梦鸟的森林的秋天也很美。 现在还是夏天。雄虫回答,声音温柔了一点。 埃文打开一点车窗,凉凉的夜风温柔的吹进来,阿瑟兰心里有些沉闷,想的是,如果这次联姻失败,噩梦鸟之森究竟会被命运导向何处。 阿瑟兰轻轻叹了口气,敲了敲CD架:喜欢听什么。 埃文放下手提箱,手指搭在车载CD架上。 目测大概有十多张CD,每张只有拇指大小,封面是各种主题画,和前任冕下留在地宫里的CD很像,但是更小,更精致。 埃文看了看,放下CD:没有我常听的。 阿瑟兰在控制屏上点了点:那你自己输入一下。 埃文垂下眼眸,琢磨了一下,手写输入。 阿瑟兰看了眼:这辆车发售没多久,语言系统还在初置状态,古虫语识别不出来,你写新虫语吧。 埃文不会写,他盯着屏幕,大概三秒钟,放下手。 阿瑟兰说:不想听吗? 不会写。埃文察觉到阿瑟兰的视线,他抱着箱子偏过头,只露出露出两片圆圆的耳朵。 三百年风云变幻,不知道涌现出多少新的事物,即使孤岛没有断绝外界联系,但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埃文不掩饰情绪,但面瘫,所以看起来非常淡定。 阿瑟兰觑了眼浑身散发着失落的雄虫,太奇怪了,那股恐怖的气味也变得又可怕又丧。 他赶紧拍了拍显示器:有语音模式。 埃文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目光落在显示器上,他动了动嘴唇,说出了一串华丽标准的古虫语。 显示器识别了一会,进入了播放状态,一首很老的死亡摇滚,大概是三百年前的产物。 穿过低矮的建筑群,越来越偏僻,眼前的小山坡上出现了军绿色的建筑群。 阿瑟兰在进入公寓之前,忽然踩了刹车,表情非常严肃正经:对了,我们结婚的事,你知道那是要绝对要保密,这是部队的保密条例,知道吗? 埃文看着阿瑟兰,分析不出来他的表情。 纠结了一下,埃文悄咪咪的探出了精神力丝线,片刻后他恍然:你怕别人说老雌少雄吗? 阿瑟兰脸刷地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O(≧▽≦)O 新年快乐,还是忍不住写了一点,小可爱们新年吉祥,祝愿大家熬夜不长痘,喝水就变美,年夜饭怎么吃也不会胖!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第13章 小鬼,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你的精神海有多强。 阿瑟兰打开车门下车,目光锐利:但是在帝国,明令禁止雄虫在非自卫条件下使用精神力。 精神力是雄虫宝贵的财富,但是再生困难,一般来说,年纪越大的雄虫积累越多,精神海就越浑厚,聪明的双亲会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教育他,不能随便动用精神力。 年轻挥霍无度,老来病床受苦。 这小崽子倒是一点不惜用。 但是真要说起来,阿瑟兰一直觉得这小崽子怪怪的,第一次发飙是因为萨尔嘴欠,第二次大概是因为害羞,但是那个精神力就跟不要命一样往外撒,家里是开精神力矿的? 埃文抱着手提箱坐在黑黢黢的车里,这个环境很熟悉,所以他表现得十分坦然,倒是阿瑟兰,竖起浑身防备,色厉内茬。 乱用精神力会有红毛绿眼睛的大猩猩把你抓起来。 埃文: 逐渐露出嫌弃的眼神,埃文不动声色的挪动屁股。 阿瑟兰以为是自己的话太重,把小崽子吓到了,他抹了抹鬓角,低沉的补救:好了,结婚的事一定要保密,平时我们可以当成朋友相处,我年纪也不大,和你算同龄虫。 埃文的脸略一抽搐,阿瑟兰看出来了。 你笑什么? 埃文扭过头,后脑勺对着阿瑟兰:没有。 我才六十八岁。 对于升到少将位置的雌虫来说,这个年龄非常非常年轻,阿瑟兰二十八岁成年,入伍后从军三十多年,一路摸爬滚打,但也就是因为年龄小,在竞争指挥官的时候,会被人说不够稳重。 事实上,这个月我才成年,翼生虫族成年比普通虫族更早一些。 你多少岁? 十九。 讨论年龄幼不幼稚!成虫就该谈成虫该谈的话题。 阿瑟兰深呼吸,他手搭在车门,招呼年轻又凶残的小崽子下车:到地方了,下来吧。 埃文提着手提箱,摸索着下了车,周围有点黑,这套公寓位置偏僻,建造的时候想着一帮大佬军雌夜能视物,于是路灯修的非常随便,没有光线。 埃文摸黑走到阿瑟兰身边。 阿瑟兰在他要跌倒的时候快速伸手扶了一把,然后抓着埃文的手提箱,扯了扯,充满绅士作风的避嫌的意味,毕竟是形式婚姻:你跟着我走就行,到前面那里就有灯了。 阿瑟兰自己走习惯了,黑黢黢的也不觉得有什么,爬到公寓要爬一段坡,他拽着手提箱,埃文没有表示反对,安静地跟着他走。 走了几步,阿瑟兰眉头一皱:你踩到我鞋了。 埃文低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只能大概看到白白的漂亮脚踝:抱歉。 阿瑟兰心里啧了声,脚步倒是放慢了一点,然后又被踩掉了另一只的鞋跟。 阿瑟兰转身,低头看路的小崽子撞到他的身上,轻轻嗷了一下,阿瑟兰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带着肩膀并排走。 埃文跟着阿瑟兰的脚步,倒不至于磕磕绊绊了。 到了公寓,这栋小公寓独栋还带个小院,是不久前赋予阿瑟兰的一等功奖励,他只住了一个月,就成功把这里打造成自己的快乐小窝。 阿瑟兰松开手,打开公寓门,走进屋,然后骄傲的邀请埃文。 埃文站在门口,开门是玄关和客厅,右边是楼梯,屋里灯光明亮,房间里的摆设无所遁形,埃文犹豫了一会,穿过一地的杂物。 乱,非常乱,入目可见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除了书籍瓶子劣质武器等杂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看不出作用的金属模型。 结婚对象住在垃圾堆或者仓库。 埃文那一瞬间,内心充满了对帝国军雌的敬畏和同情,这是什么吃苦耐劳,舍己为虫的精神。 阿瑟兰暗自疑惑。 这小崽子什么来路?这么多珍贵手办和限量版道具,还有近十年知名电影里,游戏里的初版模型,他居然完全无动于衷? 快看看这个!是《战争与狼》的终极武器,还有左边架子上,七年前EV发售的经典款游戏《蘑菇世界》!还有让所有年轻虫都兴奋到忘记呼吸的绝版手办,全新未拆的漫画,精致到灵魂都在颤抖的道具。 这是所有接触过光脑的年轻虫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天堂!但是这个臭崽为什么闻起来这么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情绪? 阿瑟兰站起来把漫画丢到一边,睁眼说瞎话:这里太乱了,你随便坐。 所以快夸我啊,好歹露出点惊叹的表情吧! 埃文点点头,目光扫过成堆的碗碟,到处乱扔的衣服,各种各样的糖纸,还有放在半开柜子里的泥土,他把手提箱放在沙发上,连语气都温柔了一些:今晚我要住在哪里呢? 阿瑟兰: 闻起来真的好奇怪,但是想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这里有两个卧室,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但是楼上卧室没有用过,不介意的话,你今晚先住我的房间,明天再去挑点家具。 阿瑟兰左看右看,勉强收拾出一小块地盘,又丧又叼的吩咐: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找衣服洗澡,然后弄点吃的。 埃文点头道谢,等阿瑟兰进卧室找衣服,他才不怎么淡定的打量整个房间。 拍拍沙发,坐下之后会柔软的陷下去,埃文枕着沾了机器油污的军装外套瘫了下去。 很舒服。 埃文蹭了蹭沙发,随手从桌上顺了一本书,前任冕下的遗留物品里有很多文娱产品,但是因为设备老旧,多数不能使用,只有书籍资料保存完全。 埃文瞅了眼卧室,悄咪咪的探出精神力丝线警示,然后才仔细看这本书。 说是书完全不恰当,封面是看起来无比抽象鲜艳的人物画,一个可爱雄虫扎着包装带,拿着心形竖琴,比了一个数字二。 埃文不认识新虫语,但勉勉强强,从花哨的字体里辨认出了几个字。 克里斯汀 甜蜜 爱情暴击 翻开第一页,似乎画了的雄虫日常生活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看起来古怪又新鲜的东西。 好吧,三百年后本来就很新鲜,埃文小小感叹了一声,不过这个雄虫克里斯汀,好像可以精神力控物,使用粉色细绸缎捆绑其他生物。 埃文拿出钻研精神力的劲头,看的非常认真,但不认识新虫语,很勉强的认字,翻开几页,甜蜜暴击是出现比较多的词语。 等等! 埃文顿住,刷地关上书,然后又悄咪咪的打开一点,匆匆撇了一眼。 内容变得奇怪,埃文揉了揉慢慢红起来的耳朵。 你穿这个吧,我能找到的最小号。 明明差不多高,但是还是要强调自己高了五厘米的阿瑟兰拿着睡衣。 没意识到这种行为何等菜鸡互啄。 精神力丝线嗖的缩了回去。 埃文迅速把书放回原位,正襟危坐。 阿瑟兰拿着衣服走出来,奇怪的看了看室内温度控制器,不热啊,才22,小屁虫怎么出汗了? 体质真的菜! 阿瑟兰挺高胸膛,把睡衣递给埃文,指了位置:浴室在那边。 炫耀一下自己结实的身板。 但埃文看也不看,蹭的站起来,他哦了一声,接过蓝色条纹睡衣,看起来很新,没有穿过。 他提着手提箱,看样子是准备带进去一起,阿瑟兰一脸您有毛病的表情,但是考虑到小崽子的个人习惯,也就不说什么了,自己打着哈欠去做饭。 埃文松了口气,在进浴室前又看了其他看不出内容的漫画,露出思索的表情,看来,学习新虫语的事迫在眉睫。 浴室里,埃文面瘫的看着充满现代气息,没有水桶和温泉池的狭小房间。 身为冕下,他拥有五十平方的活水温泉池。 那么现在,温泉水在哪里? 前任冕下没有细致到出一本生存指南,乘车,吃饭,住宿等倒是可以窥见端倪,但是也没有详细到如何在外界沐浴。 埃文凝重的看了看浴室里的瓶瓶罐罐,还有细细的金属管子,陷入了沉思。 阿瑟兰随手做了点简餐吃,给雄虫留了一份,完了之后他就去楼上沐浴,洗漱完窝在客厅看漫画,他没有太关注楼下浴室。 但是等雄虫洗完澡出来,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 阿瑟兰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顿,头发湿漉漉,眼睛湿漉漉,看起来又小只又乖,但还是个面瘫。 他咳嗽了一声:脏衣服放在脏衣篓里就好了,明天和我一起洗。 不用了,我已经,全部洗好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阿瑟兰瞅了眼浴室,什么也没看到,他努努嘴:晚餐在桌上,噩梦鸟三明治和甜甜圈,奶在冰箱。 埃文绝不会承认他被冷水淋了一脸,导致衣服全部湿透。 所以在酒店他才只是睡觉而已,原本打算洗澡可以去找温泉。 但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 他放好手提箱,气息非常冷,听到阿瑟兰的话迟钝的嗯了一声,阿瑟兰嗅到了冰冷的水汽,他翘着二郎腿:虽然是夏天,但是噩梦鸟之森晚上很冷,你还是不要洗冷水澡比较好。 埃文面无表情:没有热水。 阿瑟兰刚才洗了,很肯定:刚才我也洗了,有热水,加热系统没坏,你没用热水吗?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话好多。 埃文面瘫,牙齿轻微打颤,哦了声,扭过头。 阿瑟兰总觉得自己又嗅到了那股恐怖的气味,他赶紧挥手,搞不懂埃文炸毛的点:那你去吃晚餐吧,放桌上了。 埃文的嘴唇被冷水激到泛白,他走到餐桌前,白色的瓷盘里放着三角形的食物,旁边有一个黑褐色的奇怪圆圈状食物。 埃文自小苦修,吃的都是富含特殊能量的新鲜植物,没有接触过其他食物。 他犹豫的看了看,选了闻起来很好闻的圆圈,埃文用精神力丝线触碰了一下,没有异常能量,他伸出舌头快速舔了一下。 埃文悄悄看了专注漫画的阿瑟兰,咬了口,然后迅速把一整个甜甜圈全部塞进嘴里。 吃完甜甜圈,埃文看了眼三角形的食物,闻起来很香,他拿起来咬了一口,吃起来咸甜,像偶尔送到地宫里的海藻,还有一种很有韧性和嚼劲的东西。 甜的。 埃文奇怪的嚼了嚼,他咽下去,然后举着三明治问阿瑟兰:阿瑟兰少将,里面放了什么。 阿瑟兰头也不回:面包,果酱,蔬菜,鸟肉。 吧嗒。 什么东西落到地上,阿瑟兰回头,看到一直少年老成的面瘫脸露出呆滞的表情。 里面有肉? 阿瑟兰吓了一跳,回头,起身:一点鸟肉,人工养殖检疫合格,经过处理可食用的肉类,怎么了? 埃文保持镇定,他把三明治捡了起来,苦修禁食肉类,但没有说明原因。 没事,很感谢您的晚餐,但是我不能吃肉。 阿瑟兰迟疑的点头:好吧,那你要再吃点什么? 埃文摇头,事实上他现在觉得有点飘,想上天,他摆摆手,走路有点晃:不用,我想先睡一觉,我的房间在哪儿,在这里吗? 埃文径直走向冰箱。 阿瑟兰心里卧槽了一声,赶紧拉住他,把他带到自己的卧室,他又闻到了雄虫精神力丝线的味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更贴近本质,柔和清新,像雨后的山林,很淡的气味。 阿瑟兰少将。 埃文被阿瑟兰安排躺在被窝里,被子盖到头,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他闷声闷气的强调。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卧室门。 阿瑟兰: 谁想看你睡觉的样子,自恋的臭崽子。 阿瑟兰很敷衍的嗯了声,关了灯走出卧室,他伸了个懒腰,准备一整夜都用来追漫画,那本《克里斯汀的甜蜜恋爱》放在哪里了,哪天带出去扔了,这种附赠的漫画和伟大的科幻作品同处一屋,简直是侮辱。 阿瑟兰在桌上找到那本书,顺手扔进垃圾桶,然后找了本漫画歪在沙发上。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时针指向十二点,卧室门忽然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我来啦! 日更是会日更的。 但是固定时间,好难! 第14章 埃文是翼虫族,种族是杂食性生物,但他从小吃草长大,孤岛的修士也都明令禁止食肉,管理严格,没有虫以身试法,也就不知道后果。 埃文觉得大事不妙,但又不像生病。 他躺在床上睡了一会,迷迷瞪瞪被热醒,后背又痛又麻,像小蚂蚁在咬。 刚开始后背不适,然后开始感觉精神力湖泊像煮沸的汤锅,一点点发烫,埃文叼着被角滚了滚,集中注意力,但眼前还是片片重影,他眨巴眨巴眼,呼出一口气坐起来。 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埃文咬着被角呜咽了一会,热的脸颊潮红,鼻子酸胀,关节也疼,难受得眼睛里都是眼泪。 他吃力的摸到手提箱,手指发颤,打了几下都没能把搭扣打开。 前任冕下热爱研究精神力,肯定不会放过孤岛禁忌,说不定已经偷偷摸摸尝试过了,只是埃文有轻微强迫症,对于秩序感迷之执着,因此也就不曾翻看过后面的内容。 打开箱子,埃文抱着日记坐在床上发懵,不适感越来越重,他头一点一点,脑海里的精神力湖泊如同煮沸一样咕嘟咕嘟冒泡。 坚持不住的小雄虫大字型趴在床上,发出了虫族非常原始的一声唧。 唧唧。 埃文捂住嘴巴,握拳捶床,唧,感觉大事不妙唧。 趴了半个小时,埃文然后梦游似的走下床,开始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往床上堆。 没有食物,矿石和亮晶晶的东西,他显得有些焦躁,但是出门就等于把空荡荡的巢穴置身于危险的大自然,埃文行动迟钝的思考,他花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才收拾好,然后他跳下床,打开了门。 白白的脚丫踩在地毯上,圆圆的脚趾勾到了地毯的粗毛线,不安分的往里缩了缩。 阿瑟兰歪在沙发,脚搁在茶几上,刚翻了一页,后颈一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他猛地一跳,动作轻盈的蹲在博物架上,诡异的维持着平衡,锋利的银白色虫翼伸出,雌虫的四翼纤长,状如薄纱,花纹是银丝红点,状如雪地腊梅。 雌虫的羽翼是天生的作战武器,配上高度灵敏强大的身体素质,伤害非常高。 银发紫眸的雌虫眼神冷下来,蓄势待发:谁! 能让阿瑟兰觉得有威胁的生物,非常了不得。 阿瑟兰的心脏极速的砰砰跳,空气似乎凝固,然后一股清柔恬淡的气味盈满了整个房间,阿瑟兰嗖的看向卧室。 他蹲的博物架太靠墙,只能看到门开了一条缝,黑暗和光影分割的地方,露出来一双白白的脚丫。 阿瑟兰一句卧槽咽进嗓子,下意识张嘴,反而吸了口清柔的气。 原本处在战斗状态的银色羽翼忽然软趴趴的垂下来,肌肉放松,眼角下垂,整个虫都陷进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微妙状态。 唧。 一道奇怪的声音。 阿瑟兰看向卧室,羽翼重开,灵敏又迅速的掠向那扇微开的门,手里多了一把小巧的射线武器。 站在阴影里的雄虫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悄悄打开自己的巢穴门,欢迎自己的猎物落入樊笼。 侵食,独占,繁衍。 野蛮,血腥,本能。 雄虫表情冷酷,站在黝黑的房间,目光中充满对猎物的怜悯和蔑视,他张开双臂,灯光投射的影子仿佛巨人,要拥抱落入网中可怜又弱小的银白色猎物。 咚。 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唧! 又一个脑瓜崩。 唧什么唧!大晚上不睡觉你要干什么?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是雄虫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吧,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给我收一收。 阿瑟兰大半夜被吓了个半死,以为公寓混进来什么有自主意识的污染生物,差点拉了一级警报。 连久违的翅翼都伸出来,白白浪费了一套睡衣。 气死了,衣服不是钱吗? 这个家穷的都要典当了,能不能珍惜,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阿瑟兰气势汹汹,忽然发现雄虫的状态不太对,首先是眼睛,茶绿色的瞳孔变成了墨绿色,瞳仁一圈圈扩大,仿佛一个看不到底的漩涡。 被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瑟兰连头毛都炸了起来 然后是气味。 他的嗅觉是天赋,绝对不会记错,雄虫一开始的味道不是现在这样,他现在散发出的味道非常特别,吸一口软手软脚,整个虫都有点宕机。 而且,阿瑟兰心里涌现出一股对雄虫的强烈爱怜情绪,想亲亲雄虫踩在地上的小脚丫,想把雄虫圈在怀里揉揉团团。 虫蛋的!这是什么杀虫陷阱。 阿瑟兰深沉的捂了捂额头,警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就算吃三明治吃多了,打的嗝儿也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难道是梦游了? 没听说过精神力强的雄虫有梦游的毛病,他们甚至都不做梦。 埃文一言不发,墨绿色的瞳孔仔细打量猎物。 银发的特征特殊,不容易存活,个子太小只,恐怕求偶根本争不过同族,但是羽翼的形状非常完美,反应速度和气息都超强,是一个强大美丽的雌虫。 埃文的精神力潮水一样澎湃,他抖了抖肩膀,想要亮出翅翼,但他黯然神伤的发现自己的翅膀已经消失了,这个认知让他自卑失落,发出了委屈吧啦的一声。 唧。 埃文哀愁的发现他用气味吸引来的求偶者对他精心布置的巢穴无动于衷,反而露出了极为可怕的狞笑,接着暴跳如雷。 你对我的房间做了什么?! 阿瑟兰崩溃的看着仿佛被炮弹摧残过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而本该平静的床却铺满了喧嚣。 这他雌父的是个啥! 蘑菇世界的床单被撕成一条一条,和房间里的其他收藏捆绑成了一个巨大的蛋型茧,茧上留出口子,挂着窗帘,这颗丑陋巨蛋茧就那么喧嚣的坐在床上,嘲笑阿瑟兰的呆滞嘴角。 1000星币 500星币 3250星币 678星币 阿瑟兰踉跄两步深呼吸,痛苦的抓着胸口,完了完了喘不上气,要死要死,不能动手,动手要坐牢的,必须冷静,冷静 你必须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埃文盯着阿瑟兰看了一会,没有说话,然后忽然抬起右手。 阿瑟兰震惊发火得都卡词,他目瞪口呆的旁观埃文绘声绘色的表演。 埃文展示完自己的求偶舞,脸还是习惯面瘫,他出手,试图拥抱。 用身体加深联系是小型双翼虫族的天赋和本能,比起征服,他们一开始总是愿意示敌以弱,徐徐图之,希望强大的雌虫落入陷阱后,能自愿留下来繁衍。 一只温暖修长的双手摁住埃文的额头,力道精准,不容反抗。 雌虫正在抗拒繁衍过程,拒绝雄虫靠近:你到底要干什么! 唧。 你吃了鸟肉就会变成鸟吗?你清醒一点啊,虫蛋的,你到底怎么了? 阿瑟兰一边推,一边试图拨打医护电话,但是雄虫被阻挠后显然十分焦躁,茶绿色的瞳孔加深,阿瑟兰头毛炸起来,感觉被什么恐怖的生物扼住咽喉,冷汗刷地流下来,终端掉到地上,他一动不敢动。 因为身体残缺所以被吸引来的繁衍对象拒绝。 这个巨大的打击让埃文心神俱碎,他甚至想要蛊惑雌虫强行繁衍。 生存是本能,让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也是本能。 但是强迫。 埃文的久久的凝视着手爪爪底下的银毛猎物。 繁衍,强迫繁衍。 不,不行。 可以的,是猎物的话完全可以。 不,不行。 埃文的瞳孔忽深忽浅,最后艰难的松开了手爪爪。 凶兽的凝视消散,阿瑟兰浑身一松,雄虫肉眼可见的失落,那股清柔的气味变得又冷又丧,好像一瞬间对世界失去了期盼,整个虫都陷入了阴郁当中。 阿瑟兰: 他雌父的这到底是个什么虫蛋事! 阿瑟兰深呼吸,忽然动了动鼻子,敏锐的嗅到一股血腥气,这个味道刚才被盖掉,他现在才闻到。 雄虫已经缩进巨蛋茧里,窗帘一晃一晃,蛋茧里一声不吭。 阿瑟兰头疼的捡起终端,他本来想打医护电话,但目光扫过巨茧,古怪的唧唧声,还有气味,他的脑子里一闪而逝一部纪录片。 阿瑟兰赶紧打开终端搜索《虫族时代-原始部落》,跳出来返祖期,求偶雄虫等等词条,阿瑟兰快速浏览了一遍。 原始时代,生存艰难,雌雄比例悬殊。 但是雌虫天生战斗力强大,能够在危机重重的古森林中生存,体弱美丽的雄虫数量少,难以狩猎,所以为了生存,他们会筑巢求偶。 强大的雌虫是雄虫争相吸引的对象,而不同种族的虫族雄性吸引雌性,进化出了不同的本领。 有的能够照顾伴侣、梳理体质,有的能协助战斗、辨别毒物,有的魅力惊人、能歌善舞,有的擅长觅食、身体强健,但有些虫族没有特殊天赋,身高长相都不构成优势,就会往别的方向进化。 小型双翼类虫族就在此列,他们会散发出独特气味,吸引雌虫,这种气味会催生出雌虫强烈的抚幼心理,情不自禁的想要照顾雄虫。 这类雄虫最早使用精神力,责任心非常强,是虫族漫长的发展史中,被任命为祭司和智者的最多的族群。 阿瑟兰拉到最下面,忽略雌虫网民们对这则纪录片的吐血控诉和膜拜。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要我鼓吹原始社会好吗?现在的雄虫对雌虫根本避如蛇蝎,微笑jpg] [会唧唧叫的雄虫我的天哪啊啊啊啊啊啊啊] [兄弟们,我正在尝试制作时光机,回到雄虫还会筑巢的原始时期,祝福我] [祝福] [祝福] [点蜡] [神啊,社会的进步是雌雄关系的退步啊] [强烈要求该视频下架,我的心态已经崩了] [我想被雄虫追求] [一泡尿能滋得醒吗?不行就楼下来] 阿瑟兰皱着眉毛划了划,在最后找到了小型翼类虫族筑巢期描述,阿瑟兰一个一个特征的核对,详细的论述里,考古学家根据化石和化石蛋,推断出了种种可能,甚至还有关于气味的猜想。 [依据小型翼类虫族居住地和食物种类,我和学生们做了274次实验,终于模拟出了翼类虫族的求偶气味,在生物学上,它能刺激雌虫的抚幼心理,具有很强的安抚作用] [艾力克博士把它应用到婴幼儿用品领域] [制造了风靡一时的艾力克幼崽爽身粉] [] 快速浏览完所有资料,阿瑟兰忍不可忍,冲着巨茧咆哮: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会返祖啊! 巨茧一动不动,轻轻发出了一声唧。 第15章 阿瑟兰看的纪录片,有大概二十多个小分类。 虫族是一个多元化的种族,除了占据主流的双翼纲虫族,还有少见的无翼,六翼,九翼,单翼,亚翅翼纲虫族,且区分居住地,各自间的生活习性也十分不同。 阿瑟兰觉得气味越来越丧,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你不要动!我在查资料了! 阿瑟兰沉着冷静,十指翻飞,同步打开桌上的光脑和手腕终端,在BUl上和虫族著名学术论坛搜索关键词。 他刚才看了个返祖把自己翅膀吃掉的纪录片分P,心脏差点吓飞,后来发现不小心拉过头,拉到六翼虫族。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巨茧内,缩成一团的雄虫裹在小被子里,胸膛颤抖,抱着膝盖,难过得眼泪汪汪。 为什么不愿意呢,唧,真的很暖和的唧。 阿瑟兰不敢靠近,怕刺激到雄虫,站在门口,同时眉头紧蹙,白皙骨感的手指在光脑上敲敲打打。 他本来想马上找个医生,但纪录片热评有一篇长评,作者自己写了篇小短文,详细科普了步入筑巢期的小型翼类雄虫是多么敏感好揉。 [筑巢期在虫族步入中古时代以后就彻底消失。] [现在统称这种现象为返祖。] [现代社会,雄虫可能会在受到精神攻击,或者强烈刺激的情况下,突然进入返祖期。] 好的,以后鸟肉就和这个家绝缘了,阿瑟兰冷酷的往下看。 [小型双翼类雄虫返祖期筑巢求偶,还会伴随着强烈的精神海波动,情绪起伏极大,不宜受到刺激,他们喜欢安静的环境,整个求偶期都会缩在茧内。] [求偶期的虫族开始求偶后不会离开自己搭建的巢穴] [强行带离,后果未知。] 所以叫医生把雄虫抬出去根本不现实。 后面的跟评追问有没有虫见过返祖的雄虫,评论区无一例外冷嘲热讽,真有这种好事大家肯定藏的紧紧的,谁会把自己雄主筑巢期的样子描述给星网上饥渴的单身虫听! 不过后边倒是有十级官方号占楼科普,真的发生这种事之后,公民们应该怎么办,看来雄虫返祖现象并非是个例。 蓝V官方号第一条。 [第一:不要拒绝筑巢期雄虫的求偶] [小贴士:雄虫是帝国的明珠,他们在经济开发,科学研究,艺术文化等领域做出杰出贡献,任何有责任心的虫族都不应在筑巢期为难一位雄虫] 帝国少将阿瑟兰脸咔嚓裂开,他刚刚才把那只雄虫气到唧唧叫,能补救吗? 巨蛋里,埃文薄薄的眼睑发烫。 他小小的叫了两声,驱赶外面的雌虫,既然不答应就不要拦在门口,他抖了抖肩膀,收敛自己的气味示意自己的意向。 清柔气味淡去,被掩盖掉的血腥味涌上鼻端,症状是不是加剧了,都能闻到血味,阿瑟兰皱眉。 蓝V官方号第二条。 [第二:保持安静,提供食物、热水、棉絮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小贴士:部分虫族的筑巢期比较凶险,远古时期,冬天筑巢的双翼,六翼,亚翅翼雄虫会为繁衍咬掉自己的翅膀,储存起来做应急食物] 虫蛋的!返祖期可能会死虫吗。 心肠比钢铁硬的阿瑟兰背后一冷,目光嗖的看向床上的茧,茧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明显。 阿瑟兰回身速度清空冰箱,杂物室,厨房,他抱着成堆的果蔬面饼干粮,又扯了家里所有的毛巾窗帘沙发毯,一同抬到了卧室。 埃文? 银发雌虫不再喂喂的喊,他小心翼翼,抱着小山似的食物,站在卧室门口,不敢进入雄虫的领域。 埃文眨巴着热烫的眼睑,咕嘟咕嘟的精神海思绪迟钝,他透过巢穴的缝隙,发现不愿意和他筑巢的雌虫抱着好多物资走了回来。 唧。 不准过来。 阿瑟兰嗅了嗅空气,没有感受到气息的变化,他全神贯注,脚尖小心翼翼的踏进卧室。 空气倏然一紧。 阿瑟兰立刻停下脚步。 片刻后,雌虫蹲下身,从一旁的盆里捡了个水果,轻轻抛到床上,咕噜噜滚到巨茧边,巨茧一动不动,但是气息慢慢变得松缓。 阿瑟兰深呼吸,动作麻利精准。 水果。 面包。 毛巾。 一件件物品被抛到埃文身边,雌虫也慢慢的越靠越近,一直无动于衷的巨茧终于被万恶的资本主义糖衣炮弹打动,发出了轻轻的呼吸声。 阿瑟兰一边飞速浏览终端查注意事项,一边咕噜滚了个面包进去。 掀开帘子。 黑乎乎的茧子里,小雄虫裹着松软的被子,眼睛湿漉漉,胸膛颤抖着,看到阿瑟兰后鼻子抽了抽,发出很小声的唧唧。 阿瑟兰猛地捂着心口,低下头缓和一下快要爆炸的心跳,那股幼崽爽身粉的气味越来越浓,刺激得他四肢发软,浑身发飘。 他试探性的拢了拢周围的物资,堆在茧周围。 雄虫面瘫凝视,鼻头微红。 [接近巢穴后,互相呼唤,建立初步联系] 埃文? 阿瑟兰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但雄虫没有半点表示,仿佛那不是他的名字。 阿瑟兰尝试好几次,原本松缓的气味越来越紧绷,阿瑟兰不会忘记这个看起来很好揉揉团团的小怪物可怕的精神力。 这还是个送命题。 阿瑟兰被雄虫盯着,不敢看终端,尝试了很多头皮发麻的叠词。 文文埃埃臭屁屁 然而没用。 阿瑟兰头大如斗,注视着浑身散发诡异幼崽爽身粉气味的雄虫,忽然福至心灵。 那一瞬间,胸口好像被大石头砸中一样憋闷。 他牙齿打颤,嘴唇颤抖,俊脸扭曲。 雄主? 唧。 他虫蛋的! 阿瑟兰扶额,深呼吸,露出了love and peace的标准微笑,他慈祥的看着埃文,别急,别急,小王八蛋,你再浪一会,等你醒过来再说。 埃文一无所知,他卷着小被子,从巨茧里拱出来,带着清柔气味的暖暖雄虫扑进阿瑟兰怀里。 阿瑟兰坚强的没有倒下,他保持微笑,心里默默计算损失,大半夜不能睡觉,被吓得炸毛,差点拉警报,毁了整个卧室。 很好,小崽子。 雄虫高兴的捞着物资扔进茧,墨绿色的奇异瞳孔望着阿瑟兰,阿瑟兰面不改色,从容宠溺,和雄虫一起把物资都塞进茧子里。 很好,只要完成这一步,再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小贴士的繁衍建议,阿瑟兰看都不看,睡一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睡一觉,留着体力算账难道不好吗? 唧。 圆圆的,缺了个口的果子递到阿瑟兰面前,雄虫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咽下去,他把吃的都挑出来,放到阿瑟兰面前。 这很好理解,雄虫在繁衍期会减少进食,把食物让给育蛋的雌虫。 但是全给伴侣,不给自己留一点,是打算雌虫生完蛋就马上丧偶改嫁吗?这家伙放在原始社会能活到筑巢? 阿瑟兰心力交瘁,他不打算吃,雄虫失落的垂下脑袋,默默把被子盖到阿瑟兰身上。 一定是巢穴太小了。 但是这已经是能找到最好的筑巢材料了。 你到底干什么了? 手忽然被抓住,雄虫疑惑的眨眨眼,发现雌虫正盯着自己的手爪爪,上面破了几个口子,血液凝固,是在搭建茧子的时候被划破的。 雄虫嗖的缩回手,阿瑟兰默默无语,片刻后他捡起雄虫放到脚边的果子,哼哧哼哧的啃了起来。 算了算了,东西坏了大不了再买。 阿瑟兰刚吃完果子,就发现另一个问题,蛋茧太小,东西太多,塞满了之后他和雄虫肯定进不去,雄虫发现这个问题,绕着茧子转了一圈,急得唧唧复唧唧。 太蠢了。 阿瑟兰陪着雄虫玩叠叠乐,但是无论怎么合理安排空间,收纳了物资的巨茧,都没有办法塞下两个成年虫。 阿瑟兰疲惫,叹息,目光呆滞,他痛苦的抹了抹脸,用被子把唧唧复唧唧的雄虫裹起来,抱到怀里。 不准说话,别动,就在外边睡,我保证这是一样的。 雄虫反抗,闹腾,眼泪汪汪,用古老而原始的声音表达自己露宿野外的恐慌。 阿瑟兰沉着,冷静,抱着雄虫不松手。 两个虫谁也不肯退步,最后累的眼皮子打架的雄虫还不忘从被子里探出手,执着的想要爬进茧。 唧。 这声音简直是惊世委屈。 阿瑟兰都快气笑了,他抱着雄虫一动不动,雄虫渐渐放弃,眼皮子打架,困倦的趴在阿瑟兰胸口,黑色的柔软细发搔得胸口痒痒的,但是就是不安分,想爬回茧。 阿瑟兰要炸了:别动,我给你读故事书,别动大爷,你是大爷,别动。 阿瑟兰挑了本最喜欢的书,循循善诱:《地球》看过吗?讲述一个叫人类的种族,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科幻著作,极其写实,想象力爆炸。 雄虫终于不再试图爬进茧子,但面无表情无动于衷,阿瑟兰只好换了本,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阿瑟兰昏昏欲睡,过了一会胸口湿漉漉的又痛又痒,他一下子醒过来,差点把雄虫扔出去 他虫蛋!你干什么咬我!想喝奶我给你拿嘴嘴牙你的牙渴了是不是松松开,我给你找啊 你完了知道吗,等你睡醒你就完了,真的。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不行,不可以,你想都不要想知道吗?!闭嘴 不要唧唧,我怕你吗? 求你睡吧。 好了好了,别闹了,吸,想吸就吸,不要用牙。随便吸。 第二天,折腾到凌晨四点的阿瑟兰醒过来,他困顿的睁了睁眼皮,视线聚焦,和一双茶绿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在这里。雄虫面无表情,脸色结霜。 阿瑟兰捂着胀痛的胸口,微笑:我先告诉你,你死了。 恕我冒昧,我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唧唧。 阿瑟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预收《凶巴巴和怂哒哒》求收藏 O(≧▽≦)O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条巨龙,巨龙从女巫那里订了一颗宠物蛋,孵出一条细溜溜的小蛇。 巨龙给他取名小绳子。 小绳子刚刚破壳时非常调皮,它嚷嚷着巨龙听不懂的话,气势汹汹,趾高气昂,用奶牙磨坏了巨龙先生种在花园里的莴苣,然后被巨龙结成蝴蝶结挂在门上。 嘶嘶! [孽畜!等本尊恢复法力,现出真身,一定生生剥了你的臭皮] 巨龙先生十分无情:再咬莴苣我就拔了你的牙。 嘶 缩成一盘蚊香。 文盲一个逻辑奇葩不服就刚武力值爆表西方龙攻忍辱负重魔蛇之耻倒霉妈妈给倒霉开门受 第16章 你完了。 阿瑟兰那一瞬间决心要为自己心爱的收藏报仇,他彻底撕开了风度翩翩的假象。 你知不知道我收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知道这本漫画多贵吗?呵,莫名其妙结婚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最后一块净土也被玷污了吗? 昨晚,完全是大事不妙。 埃文一脸僵硬和雌虫对视,他握了握手指,低着头长睫毛扑簌扑簌,然后抬头摸脑壳,头上呆毛乱翘:少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个笨蛋连撒谎都不会。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崽子,自己一把年纪,计较些什么? 啊呸。 这小王八蛋昨天可是咬得很开心,现在想松嘴不认虫?阿瑟兰冷笑,抱着胳膊说:什么都不记得? 雄虫头发上还黏着瓜子壳,他撸下来,面瘫着小脸点头。 屋子里的东西横七竖八,床上什么都有,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杂物团建气氛。 古怪的巨茧倒在床尾,靠着书架,窗帘从茧口拖出来,里面还塞了苹果面包饼干之类的食物,看上去非常滑稽。 银发紫眸的雌虫盘腿,一副要秋后算账的表情。 少将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昨夜睡的很沉。 你睡得一点都不沉,你精神百倍你知道吗? 少将,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夜晚是休息时间,我不可能会精神百倍。 不,别低估你自己。 埃文抱着膝盖,茶绿色的眼中有丝丝困惑,看上去无辜得过分,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不记得?很好 阿瑟兰冷笑,不爽之气突破天际,刚动了一下,胸口一痛。 少将,有哪里不适吗? 少年老成的雄虫关怀的直起上身,面瘫脸看起来无比淡定,但实际上脚尖都紧张得绷紧。 不要过来。阿瑟兰伸出右手,无情的拒绝帮助:你离我远一点,真的。 这小崽子绝对不可以再碰我的胸。 阿瑟兰灵魂尖叫,冷酷脸背过身自己揉,痛死了,他轻轻戳了戳胸肌,还有个牙印,这臭崽简直是有毛病,需要送到部队里加强道德文明建设。 什么破毛病! 就不能换一边吸吗? 阿瑟兰深呼吸,压抑着澎湃的怒火:你真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不记得。 屋子里比昨天进来的时候还要乱上一万倍。 埃文纠结得捏了捏手指,睫毛扑簌扑簌,阿瑟兰保持背对的姿势一动不动,埃文犹豫片刻,用手指头戳了戳生闷气的雌虫后背,解释:但是阿瑟兰少将,我记得昨天吃了点鸟肉,然后回到卧室,告诉你不要进房间。 阿瑟兰一点就炸:我不进来,难道你不会出来吗? 埃文懵了一下,显然两个人的记忆点不一样。 阿瑟兰回过头,浅紫色的眼睛变得深而亮,他盯着埃文,嘴唇忽然动了动:唧唧记不记得? 试图刺激雄虫,但是这两声真的从嘴巴里秃噜出来的时候,阿瑟兰心情沉重。 埃文垂下睫毛,藏在黑发下的耳廓通红,简直不堪受辱:你这是在做什么?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胸真的好痛。 阿瑟兰再次冷酷的转过身,背对着埃文轻轻揉了揉,痛死了!绝对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胸痛。 雌虫的睡衣破了两个大洞,露出白皙光滑的脊背,埃文浑身都洋溢着拒绝的气味,完全不敢看,不敢看 。 阿瑟兰缓解完疼痛,回过身,拿起埃文的手提箱,抛给埃文:今天你就给我走,我再给你找地方住。 埃文接住,仍旧保持跪坐的姿势,表情沉默冷静又端庄,他抿抿嘴唇,委婉提醒。 好的,少将先生,但是三个月后无法成功申诉的话,你会和我绑定一辈子,如果你有认真看文件的话。 埃文最后会回到地宫,这毋庸置疑,所以律法对他来说限制有限,但是阿瑟兰自己无法解除婚姻的话,是没办法追求其他雄虫的。 阿瑟兰烦躁的撸了撸头发,冷酷:那我给你重新租一间公寓,离我不太远就行,但是短期内我一点不想再看到你。 埃文当然不会有异议,虽然早熟,但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崽子,脸皮不厚。 他不太成熟的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小指,耳廓发烫,面上淡淡:我没有意见,不过你有钱吗? 阿瑟兰: 悲哀,简直是悲哀。 阿瑟兰自嘲的一笑,果然,自己也逃不过被婚姻左右生活的命运。 可悲,简直是可悲。 悲从中来,怆然涕下。 埃文和表情逐渐僵硬的雌虫对视两秒,他撇开视线,打开手提箱,拿出昨天晚上的茶杯。 雄虫不擅长致歉,他尽可能诚恳,所以尽管语气冷淡,但他还是严肃真诚的把整个杯子推到雌虫面前:如果真的是我造成的麻烦,我深感抱歉,少将先生。 拿去补贴家用吧。 少年老成的雌虫面瘫着脸,他努力想露出微笑,但还是不熟练,便掩去了。 阿瑟兰深呼吸,凝视着珠光宝气的茶杯,心肠坚硬的他那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比起损坏的家具和收藏,杯子里的紫晶币无疑超过了这个价值。 收,还是不收。 这是个问题。 首先,这不是家用 阿瑟兰脸色扭曲,试图辩解,顶多是破坏房间的赔偿而已。 埃文关上手提箱,十分配合的斟酌片刻,换了一个词:那是零用钱吗? 阿瑟兰:闭上嘴,我今天可以不杀你。 信不信我一个指头就把你摁到地上捶,捶出彩虹色。 那这些够了吗? 无情的资本主义糖衣炮弹腐蚀了帝国公民阿瑟兰的灵魂,他的怒火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凋零,捧起紫晶币,他充满屈辱的说。 够了。 现在立刻就把游戏舱买回来!再加一个恒温器! 新出的全息游戏!买! 《地球》的签售会!去! 限量手办!绝版漫画!孤品收藏! 买买买!!! 阿瑟兰站起身,态度温柔,语气亲切:不要客气,你再睡一会,我给你弄早餐。 埃文: 到底和什么家伙结婚了。 埃文等雌虫出了房间,探出精神力丝线警示,确认没有虫在外面之后,他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撅着屁股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埃文记得好像昨天自己用了牙齿,他的记忆是从雌虫抱着食物进入卧室开始的,所以花了点时间整理前因后果。 经过昨晚,他的精神力似乎充盈了不少。 埃文揉揉发烫的耳朵,从手提箱里掏出前任冕下的日记本,找[禁忌]相关的部分。 翻到第六章,终于找到了关键词。 这位活泼的冕下果然没有放弃尝试任何新鲜事的打算,埃文忽略不重要的前言,直奔过程。 [在地宫的第三个月,无聊,听说苦修不能吃肉,我想办法尝试了一下,但是静修室没有肉] [我本来打算从PA身上割一点,严格意义上说,它不能算生物,甚至每天的形态都在变化,有时候是雌虫,有时候是雄虫,它似乎能够缓慢入侵我的思想,有一天它甚至变成了一个女人] [它在吸引我看见它,走过去,但它明明一直在铁门的另一边] [割肉的想法很危险,我放弃了PA,但是找到了另一种替代品] [地宫里没有其他生物,但是有蚂蚁,我每天能抓两三只] 中间有一段划掉的部分,埃文不得不跳过往下看。 [感觉非常玄妙] [我突然想生个蛋,特别强烈的想要自己生个蛋,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又哭又闹了三天,还尝试把羽毛球塞进XX里拓宽产道] [我又把方丈睡了] [哭着睡的] [想死] [陆邵舒绝笔] 最后绝笔那里拖了好长一笔,可以看得出写下这段文字的人是何等的绝望,虽然后面的页码证明前任冕下并没有放弃自己写日记的爱好,但是埃文还是能够理解他崩溃的心情。 他非常同情,跳到最后的结尾部分,前任冕下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自己的猜想,埃文总结了一下。 [精神力阈值越高的雄虫,对于欲望的耐受度越低] 所以孤岛静修的雄虫,禁止食肉。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一点就着的干柴堆,所以奉行静修,食素,与外界隔绝来往。 这情况直到前任冕下对精神力的研究达到更深层次,留下了更贴合虫性的静修方法为止。 孤岛现在可以和外界接触,除了冕下,苦修也更像上班打卡,八小时制,不过禁止食肉倒是一点没变。 埃文面瘫脸,合上日记,轻轻叹了口气。 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副作用。 埃文换上长袍,提上手提箱,打开卧室门,发现门口的椅子上放了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白衬衫和一条咖色长裤。 埃文停住脚步。 阿瑟兰坐在沙发上,细长的烟卷夹在手指间,袖子挽到胳膊,小臂修长白皙,他看到埃文,灭了烟,从沙发上捡了件外套穿:先去洗漱,吃完早餐我们去挑一些家具。 避免对视,两个人之间迷之尴尬。 埃文淡定脸:谢谢。 他走进洗手间,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牙刷,毛巾,木盒里面装着磨制好的牙粉,他打开盒子,沾了一点开始刷牙。 对了,我忘了给你新牙刷。 阿瑟兰忽然走进来,和举着牙刷的埃文四目相对,阿瑟兰鼻子动了动,皱眉:什么东西,闻起来这么苦,这有牙膏,草莓蛋糕味的。 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但是莫名自豪的阿瑟兰热情的照顾资本主义虫二代。 试试这个,味道很好,清爽甜美泡沫丰富,还不粘牙。 埃文面无表情,茶褐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点点:不用了。 阿瑟兰觉得他可能是没有尝试过,而且那个牙粉闻起来真的好苦,他怎么可以让虫二代刷那么苦的牙粉,于是手搭墙壁,强势壁咚。 不要怕,试一试? 埃文摇头:不用。 试一试。 真的不用。 没有卖出安利的阿瑟兰有点尴尬,主要是他拿了那么大一笔钱,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最后挣扎一下说:真的很甜。 埃文的耳廓已经红了,避不开,他面瘫脸,很严肃的解释:我知道,我昨天用了一点,不小心吃下去了。 阿瑟兰: 门外忽然门铃响。 大清早晨了个练的萨尔大力拍门:阿瑟兰提莫休。 第17章 这就很让虫尴尬。 埃文率先转移了视线,他指了指门外,冷淡提示:敲门声。 阿瑟兰头毛一下子竖起来,根本不想让人知道他结婚了,他给面瘫虫二代递毛巾,假笑:没有声音,你听错了。 阿瑟兰提莫休,喂喂喂,开门啊喂喂喂! 门板咣咣震。 阿瑟兰:这糟心的蠢货就不能换一个时间来吗? 埃文面无表情的粘上牙粉,静静地看着阿瑟兰,他其实很纠结,刷牙一嘴泡沫,万一不小心说话喷出来就不好了,但又不好赶阿瑟兰出去。 阿瑟兰咳嗽了声:那你刷,我出去了。 等雌虫的背影走出盥洗室,埃文放下牙刷,镜子里映出一张过分年轻的脸,还算好看,鼻梁两侧有几颗小雀斑,看起来很男孩的形象,亲切得要命,但距离魅力四射有一段距离。 埃文手蘸着水抹了抹镜子,他小小的叹息一声,看了看插在木质底座上的淡粉色的牙膏盒。 试试吗? 阿瑟兰出了盥洗室,不疾不徐的从架子上翻了颗糖吃,又穿上袜子,才慢腾腾的开门。 萨尔梆梆梆敲得起劲,门忽然打开,他趔趄了一下,站稳,没有外虫在说话特别奔放:我说你在家里拉屎吗,开门这么慢? 金发碧眼的高大雌虫军装笔挺,阳光中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直雌气息。 阿瑟兰脸一抖,不忍直视这个肌肉比大脑发达的大老粗,毕竟他现在也是家有雄主的魅力军雌。 他挥手赶虫:一边去,我请假了知道吗?今天不去部队,你有多远走多远,滚,赶紧滚。 领了证之后就放婚假,过几天还会有新希望委员会的虫过来送温暖,鼓励新婚夫夫多生几个蛋,还有一系列夫夫必须要去的义务课。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大祸临头的时候。 萨尔伸手挡着门,不高兴,仗着身高硬往里面走:少废话,我这有事问你。 阿瑟兰昨天晚上精神消耗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萨尔挤进门。 他们俩不但是宿敌,还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性格上,萨尔是大白萝卜实心圆,阿瑟兰比他多几个心眼,所以有时候还得兼任萨尔的心理辅导工作。 出去出去,今天我没功夫陪你聊。 老战友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两个虫都特别不待见对面,什么风度翩翩都是假装,阿瑟兰吼:滚蛋。 不,你是我们一区的兼任指导员,你就得给我解决问题,我这个事不能拖。 解决个屁,我放假了听不懂吗?赶紧给我滚蛋。 阿瑟兰试图阻止萨尔,但房间就那么大,一眼就把客厅和厨房看完,萨尔挤进来,洗漱完的雄虫用毛巾擦擦脸,雄虫年轻清瘦,脸色苍白,他面无表情的走出盥洗室,和萨尔四目相对。 阿瑟兰:他虫蛋的! 萨尔恍如雷劈,满脸震惊。 埃文沉默无言。 早餐在厨房吗?他向萨尔颔首致意,然后看向阿瑟兰:湿的毛巾应该挂在哪里? 阿瑟兰抱着胳膊,右手抹了抹脸,惨不忍睹:早餐在盘子里,毛巾挂在二楼阳台,上楼梯打开第一间房门,那里有一个大阳台。 谢谢。埃文提着手提箱,拎着毛巾登登登上了楼梯。 萨尔呃了一声,震惊回头:卧槽阿瑟兰,你清醒一点,不要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一去不回头啊!和未成年雄虫同居是犯法的!你要想想你雄父,你雌父,他们还在王都等你回去!你清醒一点! 屋子里因为当事虫的原因,没有一点新婚气氛,反而凌乱的像灾难现场,是以萨尔压根没忘结婚上想。 阿瑟兰心情很复杂,他捂着脸,深呼吸:你大早上出门把脑子落家里了吗?他成年了! 萨尔完全忘了酒店被揍的事,一脸你骗谁的表情,他用手比了比:那个小雄虫看起来还那么矮!那么小! 阿瑟兰一把拎着萨尔的衣领,怕他又挨揍:你就不能闭上破嘴,我告诉你,他成年了,我们出去说。 犯罪可是会坐牢的阿瑟兰! 闭嘴吧蠢货。 你不要执迷不悟!现在投案自首还来得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阿瑟兰抓着萨尔,连推带拽的把他拖出门,心里很崩溃,这怎么看都像他居心不良,诱拐无知雄虫被抓包的现场。 事实是这样吗? 事实比这个还要丢虫。 阿瑟兰深深地觉得自己开不了口,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他松开手,插兜,表情高深莫测:说吧,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 萨尔还沉浸在老战友无故请假,在家会雄虫的震惊消息里。 两个虫插着兜,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小河,各自点了一支烟,开展了一场沧桑成熟的成年虫谈话。 真的成年了? 废话。 那小王子怎么办? 都说了你去追,将军那边没问题。 那个小雄虫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你看到的那么回事。 萨尔声音颤抖:一夜情? 阿瑟兰咳嗽了声,淡淡:你说是就是。 两虫沉默片刻,萨尔掸了掸烟灰,看向阿瑟兰的目光充满敬佩,然后他说: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小王子喜不喜欢我。 阿瑟兰一顿:为什么来问我? 萨尔觉得有点羞耻,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宿敌很会泡雄虫,是个情场老手,他略有些嫉妒的说道:你看起来比较有经验,在一区大小也算是个人物。 阿瑟兰吸烟,我有屁的经验,他态度认真的拍了拍萨尔的肩膀:别分析了,不喜欢。 你都还没听我说说情况。 阿瑟兰还在想屋子里的小面瘫,他嗯了声,心不在焉的吐出烟雾:什么情况?你除了送花约饭什么也不会干,吃完饭就回公寓打拳,不发消息也不问候,两天一次的约会频率你指望我分析什么? 萨尔: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踩灭烟头,用泥土掩了,微笑:第一次见面就让王子吃尾气,你还是搞同性恋吧。 萨尔:求你去死。 动了几下手,没摸着阿瑟兰的衣角,萨尔略有几分遗憾,他道:最后一件事,之前清理一区污染区的时候,进去的战士被覆盖在迷雾里,还有一个雄虫。 阿瑟兰手指捏着烟卷:带路进去的是谁? 是列克谢。 尽早安排虫去找,不行就用迷雾驱散剂。 萨尔摇头:那玩意太贵,上面不报销的。 所以说真的烦,刚刚进入复苏纪元,虫族帝国近年来四处开荒,物资紧缺,什么东西等上级分配早就凉凉了,阿瑟兰思索片刻:先用,不够的我找安德鲁将军要,将军没有,我再想办法。 萨尔没有拒绝,并撞了撞阿瑟兰的肩膀,低声要求:好,不过等这件事结束,你要教我追雄虫。 阿瑟兰:我教你个锤子。 作者有话要说:  O(≧▽≦)O 第18章 萨尔灰头土脸的晨练,阿瑟兰叼着卷烟,吧咂两口,给安德鲁将军拨了个视讯电话。 响了两声。 安德鲁将军的声音传来:什么事。视讯里,老人家哼着歌,提着花洒在给办公室里的婆罗笋浇水,悠闲的不得了,但很明显是在一号楼的天台。 阿瑟兰试图关心:将军,您怎么到天台了。 今天是周一例会的日子,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开完会,哪次都得吵吵几个小时。 安德鲁沉迷浇花,把花淹死,好像淹死楼下的那几个蠢货,他道:还在吵军费的事,我出来散会心。 阿瑟兰挠头,笑得牙不见眼:将军,婆罗笋耐旱厌湿,不好养,我给您送几株好养的花怎么样? 安德鲁将军嗤了声,放下花洒,擦擦手,冷声:平时抠搜得连口水都舍不得送,怎么突然想着给我送花,有事? 阿瑟兰想要钱:不是啊,我是关心您老人家。 安德鲁将军瞅了眼墙上的投影,心想这是结了婚就转了性了,他扔下抹布:行吧,你看看市场上有什么花比较合适的,送两盆过来。 阿瑟兰觉得有门:好,您看一盆花算您一千个紫晶币怎么样? 两虫的目光隔着视讯,在空气中交汇。 安德鲁:要脸吗? 阿瑟兰摇头:不要脸不要脸,要钱。 安德鲁老将军手一抖,目光深沉的看了看阿瑟兰,啪地切断了通讯。 [通讯已中断] 后门不好走。 要不到钱,阿瑟兰心里很忧愁,他关了终端,进屋,埃文刚刚晾好毛巾走下来,屋子采光很好,晨光微透,显得他皮肤很白。 因为年轻又缺乏运动,脸上有点点婴儿肥,眼睛弯起来的时候卧蚕特别明显,看起来有点点开心的样子。 阿瑟兰新奇,他原来觉得埃文是面瘫,但他其实表情挺丰富,只是不爱说不爱笑。 浑身上下都古里古怪的小臭崽。 阿瑟兰问:高兴什么? 埃文提着手提箱,看见阿瑟兰的时候脸一下子变得很正经严肃,他刹住脚,战术后仰,冷淡道:少将先生,现在就要出门吗?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有点僵硬。 新婚夫夫纷纷撇开视线。 阿瑟兰瞅窗外,嗯了声:今天外面26,你换件衣服吧,穿黑色的很闷。 现在也没有几个虫穿古典长袍了,不方便动弹不说,还很闷汗。 埃文看了看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很矜持的点了点下下巴,他最近总觉得自己长胖了点,可能和吃太多能量植物有关系。 阿瑟兰转过身,对着墙上的半身镜扣外套,然后戴帽子,他有便装,但是下午还要到部队去一趟,噩梦鸟之森又是开发区,穿军装会比较方便。 镜子里的雌虫发色银灰,紫眸沉冷,容颜精致禁欲,看起来就很叼很高冷的配置。 阿瑟兰自我感觉良好,除了需要垫脚照半身镜这一点。 哪个蠢货设计两米制式公寓,阿瑟兰只想打负分。 卧室里雄虫在悉悉娑娑换衣服,阿瑟兰回头看了看,又对着镜子拍拍脸,待会出去说是亲戚家的小孩过来住就好了。 说起来真的没有结婚的感觉,但是那一声雄主。 果然还是忘掉比较好。 阿瑟兰收拾好,屋子里狼藉一片,他想说回来的时候好好收拾一下,捡起破碎的[龙泉剑],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买来的周边,就这么香消玉殒。 等了会,埃文还没出来。 阿瑟兰敲敲卧室门:好了吗? 卧室里很安静,没有雄虫的声音,阿瑟兰忍不住皱了皱眉,再敲敲:埃文? 请等一下。 雄虫的声音很闷,一直冷淡平静的语调有了些许波动,似乎受到了打击。 阿瑟兰不明所以,他轻轻推开一点门:要帮忙吗? 没有回答,阿瑟兰就当埃文默认了,他慢慢推开门,走进卧室,坐在床上的雄虫手揉太阳穴,抬头看过来,茶绿色的眼睛微光点点。 雄虫轻抿嘴唇,左腿支着,单手撑着膝盖,摆出了沉思的样子,脸上更是一派坐在王座上的淡定从容。 怎么了? 衬衫不难穿,但是阿瑟兰没有新的背心,所以雄虫里面也没穿内搭,不过他皮肤白的要命,不见阳光的冷白,几乎和衬衫一个色,除了胸/口淡淡的乳/晕,几乎看不出别的颜色。 待会得给找一件外套给他,阿瑟兰目光下扫,裤子也穿上了。 有问题吗? 埃文冷漠脸,撇过头:出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你的服侍。 好好说话。 阿瑟兰赏了他一个爆栗,雄虫吃惊的捂着脑壳,眼睛又湿又亮,但他气势足够严峻,生生把稚气压下去,甚至因为本身的精神力足够强大,营造出了不啻于安德鲁将军的压迫感。 阿瑟兰手颤,解释:抱歉,我把你当新兵了。 他很好心的蹲下来,看了看埃文盖住的部分,语气很平静的说:我大概能猜到,是不是拉链卡档了?没事,我也经常这样。 埃文后背僵硬。 他第一次穿和长袍迥然不同的衣服,搭扣也很奇怪,他自己的苦修士小裤头太长,往上提的时候没注意,卡住了裤头,然后他怎么也解不开,用精神力也不行。 埃文拒绝:你出去,我不想出门。 没虫的时候再研究。 阿瑟兰点头,半站起身,然后迅速掀开被子,揪住拉链上下滑动两下,拉好,扣扣子,完美。 阿瑟兰微笑:好了,现在出门吗? 埃文: 出门,坐上了悬浮车,雄虫仍然不发一言。 阿瑟兰但是心情很好的吹起了口哨,还打开音响,选了一首非常著名的经典科幻作品《地球》里的老歌《好日子》 他打着节拍,埃文坐在椅子上,抱着手提箱,沉默的生闷气。 阿瑟兰说:别气了,我带你去最贵的家具店给你挑一张最贵的床,再给你买点新的生活用品,再买个终端。 雄虫不说话,但是听到终端的时候,悄悄往阿瑟兰这边挪了一点。 下了车,阿瑟兰让埃文自己在店门口等一会,他去泊车。 这是一家很大的家具店,据说店主是王都贵族,专卖奢饰家具,价格和质量都是一等一,几个月前才到噩梦鸟之森开了店。 埃文提着手提箱,研究门口的广告牌,还有站在门口,浑身软刺的大号的仙人掌宝宝。 仙人掌宝宝努力挥动双手,埃文迟疑片刻,嘴角微翘,跟着挥了挥,然后仙人掌就摘下了头套,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埃文:! 卡洛斯小王子十分不满海德威尔陛下的安排,强硬的拒绝了相亲对象和尽快结婚的要求,并且表示山高虫帝远,军民一家亲。 他没有要银行卡,而是深入的体验平民生活,从给自己挣钱开始,安德鲁将军十分开明,大手一挥就放行了。 目前来说,只要不出城,雄虫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卡洛斯选了一家家具店打工,然后上班第一天就碰到了想深交的两性关系大师,他兴奋的不行,热情的跑过来,摘了头套,露出湿漉漉汗涔涔的脸:埃文,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你今天穿的真可爱,比黑色适合你,对了对了,等我下班你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我请你。 卡洛斯很高兴,但笑着笑着,却发现雄虫一脸无情。 卡洛斯奇怪,伸手在埃文眼前晃了晃:你看不到我吗? 埃文:把头套戴上。顿了顿他道:你现在是仙人掌。 卡洛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卡洛斯:为什么?你是不是不爱我!你说! 埃文:米老鼠不会摘头套 卡洛斯:我们都是虫哪里来的老鼠!!! 埃文: 第19章 阿瑟兰泊完车,发现隔壁街口有一家新开的快餐店,早上的简餐不抗饿,他觉得有点想吃东西,走过去挑甜豆包。 噩梦鸟之森临山面海,地势平坦开阔,目前主要开发适合放牧的平原,因此蔬菜价格比肉食贵,甜品也比较奢侈。 但阿瑟兰现在兜里有24颗紫晶币,丝毫不虚,他拨开店门口的风铃。 欢迎光临。头戴猫猫虫耳朵的雄虫抬头微笑:需要点什么?本店可以定制糕点。 两个甜豆包。 阿瑟兰排出三个大钱,。 长官先生,甜豆包二十块一个。 哦,那刷卡。 阿瑟兰默默收回三个大钱,递出星卡,店主扫了一下基础信息,手上麻利的用粉色包装袋把甜豆包装好,递回星卡。 先生,您是新婚虫族,按例可以从店里免费领取一对甜豆包,不用付钱。 结婚还有这么好的福利? 我们再额外送您一份新婚礼物。店主从柜台下取出两张票,阿瑟兰看到熟悉的蓝色星球图案,瞳孔微缩。 淦,是因为出任务没有抢到的点映票。 忍住阿瑟兰,不能动容。 沉稳军官的形象。 店主推出票,笑出小虎牙:新希望委员会赞助,看完电影再五星好评,可以凭票根领取一对毛绒公仔哦,另外,单人观影的话电影票是不做数的。 祝您新婚愉快,好再来。 拿着甜豆包,面色严的银发军官离开豆包店,雄虫挥挥手,看起来是个风度翩翩,不苟言笑的军雌,长相也意外的十分俊美,下次带雄主来可以打八五折。 阿瑟绕到家具店正门,一个超大号的仙人掌宝宝把雄虫堵在绿化带旁边。 阿瑟兰眉头一皱,看到雄虫十分面瘫,五分冷漠,满脸拒绝的表情,很显然,这是光天化之下的骚扰事件,在阿瑟兰的一区发生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啪啪扇他脸。 军雌都是很大雌虫主义的物种,阿瑟兰黑脸,快步抬脚,狠踹。 正在试图邀请埃文和他一起租房子的仙人掌臀部受力,翻进了绿化带里,又因为玩偶服的软刺太多,头冲下卡在绿篱里拔不出来。 整只仙人掌宝宝在三秒内完成了跌倒,卡住,拔不出来的动作,卡洛斯一脸懵逼。 是谁?谁袭击我?卫兵!卫兵! 怎么脚感这么差,跟踹面条似的。 阿瑟兰收回腿,很震惊,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像小王子,味道也像,一股很淡的海风气息。 阿瑟兰的后背逐渐挺直,拿着甜豆包,沉默的和呆毛乱翘的雄虫面面相觑。 仙人掌在挣扎,埃文放下手提箱,把仙人掌掉了的头放在了卡洛斯旁边,然后提上箱子,离开的脚步非常坚定潇洒。 阿瑟兰:这可是雄主的决定,这种时候不保持安静什么时候保持安静。 两虫刚走进家具店,一辆高档悬浮车不规范的停在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两米高,金发碧眼的少将萨尔。 卡洛斯好不容易挣脱篱笆,就看见抱着一大束月见怜,默默注视他犯蠢的金发雌虫,虫帝安排的相亲对象之一,好像叫萨尔。 看什么看! 小王子鼻头一耸,凶巴巴的戴上头套,掩饰自己的尴尬,片刻后他摘了头套,眉毛竖成倒八,他看了看萨尔的悬浮车:这车是你的?行车不规范的那个混蛋! 家具店,阿瑟兰把甜豆包分了一个给埃文,甜糯柔软的面包,胃口大开,两个人吃完,擦了手,在店里转来转去的挑床。 没有标准要买什么样的,阿瑟兰觉得雄虫还可以发育一下身高,提出要买个硬一点的,对脊背好,而且不用担心晚上睡觉会压皱翅膀。 这点雄虫和雌虫不一样,雄虫自己在家的时候,喜欢把翅膀放在外面透气。 十分长者的建议。 埃文点头,冷白冷白的脸,年轻稚气,和阿瑟兰站在一起,也不卿卿我我,像兄弟多过像夫妻。 这年头雌虫兄长带雄虫弟弟出来逛街也是很普遍的,但是刷卡的时候显示的夫妻信息就很让店主嘴裂。 按照规定,新婚夫妇消费的第一单免费或者打折,具体看雌虫的地位,按阿瑟兰的军衔,要打三折。 店主不心疼星币,反正新希望委员会会补偿,但是这两个虫是夫妻,就很魔幻了。 埃文吃完甜豆包,过了一会,觉得精神海有点热,他看不懂新虫语,不知道豆包里面有什么,于是问阿瑟兰有没有发热的感觉,他的脸很烫。 阿瑟兰觉得臭崽的体质简直神奇,进化到只能吃草吗? 他把兜帽给雄虫戴上,带着他去洗手间,埃文走了一半腿有些软,也拎不住手提箱。 你很不舒服吗?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的隐疾?之前也这样吗?我说你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类医生。 没有用。埃文这么说。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以为埃文看过医生,医生说没用,他心里嫌弃雄虫怎么这么麻烦,筑巢期真的太可怕了。 埃文摸了摸脸颊,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但是精神海还在发热,他皱着眉毛摇头,心里也很焦躁。 为了离开地宫,进行一次旅行,又不让PA从沉睡中苏醒,埃文割掉了双翼,把翅翼留在地宫。 这个方法前任冕下只提出了一个假设,并没有自己验证过,所以割掉翅膀的后续并发症和异动,都需要埃文自己了解。 他趴在阿瑟兰肩膀上,难受的蹭了蹭,细软的黑发擦过阿瑟兰的脖子,呼吸热烫。 雄虫体温略高,脸颊婴儿肥,抱起来就是热乎乎的一小只,但是阿瑟兰自己也没有标准身高,两个小矮虫拥抱的样子也不符合虫族对于神仙爱情,绝美CP的定义。 身为雌虫不比雄虫高个几十厘米,不能把自己的雄主完全护在怀里,算什么雌虫? 都不好意思出门。 我的精神海不稳定。埃文说。 精神海是雄虫最神秘的地方,没有直接有效的医疗手段,大都是辅助治疗,阿瑟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抱着埃文进了一间样板间:你现在想筑巢吗? 阿瑟兰把雄虫放进羽绒被,鼻尖充斥着清柔恬淡的气味,和昨晚不同,雄虫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但是发作速度更快。 这种事是没有办法求助医生的,阿瑟兰昨晚也算好好了解了一下筑巢期,知道这是精神力高的雄虫或多或少都会经历的事。 筑巢不是疾病,相反,对于步入婚姻关系的虫族夫夫,筑巢期是和雄主加深联系,繁衍虫蛋的最佳时机。 这个时期的雄虫会格外依赖巢穴和伴侣,无论平时多么高冷,多么拒雌于千里之外,筑巢时都会变得又甜又好揉。 埃文躺在床上,柔软的手指勾了勾阿瑟兰的衣角,表情淡漠,但是有明显的筑巢期依恋行为。 阿瑟兰深呼吸,调整暴躁的心态。 他俯下身,侧身跪在床沿,摸摸埃文的脑袋,埃文挣开,手指握住阿瑟兰的小指头。 真的是要了虫命。 阿瑟兰想了想,另一只手从袋子里掏出甜豆包袋子,嗅了嗅,甜糯的气味里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油脂气息,他脸色微变。 可能是这个有问题。 如果不是埃文出现了筑巢期依恋行为,阿瑟兰压根不会想到半路买的甜豆包是个炸弹。 两个虫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甜豆包是阿瑟兰买的,他要负全责。 便宜夫夫现在很想大难临头各自飞,两个虫对脸懵逼,都非常不情愿。 埃文蹭了蹭被子,一脸淡漠的勾着阿瑟兰的小指。 你的精神力阙值到底有多高?一般来说,都是精神力越高的雄虫越容易出现筑巢期,但也没有埃文这么频繁。 很高。 埃文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笼统的说了一句。 脸颊还是很烫,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热,理论上来说,他认为自己的精神海忽高忽低的波动,和不能控制灵质本源有关,肉食只是诱因。 除非回到地宫,取回翅膀。 阿瑟兰单手点终端,查资料,感受到视线,他抬头:看我干什么?能撑过去吗?上面说筑巢期后是易感期,刚才吃的豆包可能有动物脂肪,作为诱因,但应该不会真正催化筑巢才对。 雌虫军装笔挺,俊美悍利,单膝跪地,目光专注的看看着终端上的信息。 埃文小小的叹气,垂下眼睫毛,有点点不高兴,连带着气味也变得焦躁。 阿瑟兰放下终端,觉得自己这个义务雌君可太难了,愁得头发想变黑:怎么了? 埃文睫毛动了动,现在还能很好的控制面部表情,他看了看阿瑟兰的胸,不甚满意,又无可奈何,所以语气格外低落:想吸吸。 吸什么?阿瑟兰回了句,忽然反应过来,表情逐渐陷入呆滞。 [小贴士:易感期的必要安抚会持续八到十二小时,请各位雌君们不要忘记~] 阿瑟兰: 我知道这是必经过程,但你给我解释一下刚才那种嫌弃又妥协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阿瑟兰气到头毛想变黑,他臭着脸,站起身,开始一颗颗啪嗒啪嗒的解纽扣。 雌虫不说话时足够强势,面冷声冽,脸色悲壮。 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金属制的纽扣解开,外套和武装带一起落到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音,阿瑟兰脱了背心,钻进被子,大义凛然,临危不惧,从容淡定。 先说好,雨露均沾因地制宜不能厚此薄彼抓着一个祸害知道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制衡?不要逼我动手知道吗? 埃文面无表情:我根本就不想。 那你把手松开。 埃文觉得这个雌虫太坏了,他一点都不喜欢。 第20章 puk家具店是一个连锁了三百多年的家具品牌,走的是轻奢简约风,卧室和卫浴是他们的主营龙头产业。 噩梦鸟之森这家分店开了一年多,店长态度服务好,产品质量高,广受本地虫民欢迎。 今天店里来了一位雄虫,看起来又乖又好揉,脸上婴儿肥都没褪,或许还没成年,店长爱心爆棚,暗搓搓的想要留一个联系方式,但是一刷雌虫信息,已婚。 店长黯然心碎,这才注意到陪同雄虫的军雌。 这气场,这军衔,好的惹不起。 但是店长万万没想到,这两个虫买完床,搂搂抱抱的进入样板间,之后就一直没出来。 员工们还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考验,见状手足无措,慌里慌张,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渴望的看着店长。 店长从容不迫,给样板间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回头道:刚才他们订的那张床不用打包送了。 员工:但是店长,客人没说要退货。 店长整整衣领,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啧,小屁虫。 房间里,阿瑟兰拍雄虫的脑壳,让他松口:我不是说了要制衡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雄虫嗷了声,停下来休息,发烫的脸颊埋在阿瑟兰胸口,手指戳了戳富有弹性的肌肉,好像很好玩似的。 阿瑟兰憋了会,忽然说:喂,你没发现你这样有点娘炮吗? 娘炮是什么?埃文问。 他墨绿色的瞳孔颜色变得浅淡,筑巢期后,让骨头和关节都发酸的高热总算褪去了一些,埃文头脑清醒,但觉得很难受,不止是情感,还有身体上的疼痛。 离开地宫之后,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到底要做什么,怎样的一生才不是乏味又无聊的。 埃文自己也不清楚,所做的唯有尝试而已。 作为冕下他很合格,勤学寡言,苦修不怠,在地宫静修,遏制污染源,这些他都做得很好。 但是虫性中自我的那一部分,关乎个人,婚姻,理想,他通通都没有,只是作为优秀的继承人被打磨出来,但是却无法肯定自己,在责任间怀疑,否认。 或许岁月会让他认可自己存在的意义,但过渡期太长了。 埃文遥遥的看向天花板,银白色的花纹像皲裂的冰块,也像地宫的雪墙。 阿瑟兰往下睡了一点,枕着枕头,对面是一个鼻尖红红,眼神湿漉漉的雄虫,一脸淡漠,气质高昂。 但明明长相很普通,阿瑟兰从来没有对雄虫有这样的感触,感觉很新奇。 他想了想说:这是一个宅迷词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是在《地球》那本书里出现过的,你没看过的话,我没办法和你说的很清楚。 埃文哦了一声,软软的手指从阿瑟兰身上收了回来,两个虫之间隔着一点距离:那是弱小的意思吗? 阿瑟兰思考了下,皱眉:这倒不是,你并不弱小。 想了想,他说:是形容某种违背了框架的状态,抱歉,这不是一个中性词汇,我不应该用它形容你,这并不合适。 埃文睫毛颤了颤,背上的伤口又疼又痒,十分难熬,他忍不住轻轻抵着雌虫的胸肌,脑袋一点一点。 阿瑟兰身体僵硬,放在身侧的手没忍住,撸了撸埃文的脑袋毛,一点都不温柔,把雄虫细软的黑发撸得乱七八糟,他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翅膀,你也没有说过,你是从哪儿来的。 埃文停下动作,张开嘴。 嘶,好了不看不看,别咬我别咬他虫蛋的!你可别逼我动手。 我警告你!松开听到没? 松开! 等两个虫从样板间里出来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店长分别处理了哭唧唧的雄虫人偶辞职事件,被金发军雌警告事件,现在又被瞎搞出来的亮瞎眼夫夫刺激得内分泌失调。 刚才那张床退了,重新买,那间样板间里的,寝具,床头柜,灯之类的,一整套都要。 阿瑟兰面容冷峻,单手撑着柜台,不苟言笑军装笔挺的样子可以吓哭小虫崽。 他身边的小雄虫双颊潮红,眼神湿润,歪在柜台外的沙发上,虽然面色冷淡,但是看起来非常好揉。 店长接了卡,刷负完,一颗心死灰复燃。 阿瑟兰付完钱,准备带臭崽去看看商场,挑一些生活用品。 家具店门被推开,走进来一群人均两米四的高大雌虫,和本地居民不一样,这些雌虫穿着毛茸茸的背心,短裤,护膝,露出来蜜色的胳膊和大腿。 一个个身高腿长,杀气腾腾,打扮非常原始求生,一个个的身上戴着蓝红白三色鸟羽,配金饰,金臂钏,金手镯,还有葫芦形状的金耳环。 这些毛茸茸雌虫一进来就到处看,摸摸这个翻翻那个,或者径直往大床上一躺,蹦起几十厘米高。 阿瑟兰拿着收据,想催埃文站起来,抬头,正好和率先走进店里面的大高个子对上眼。 对方咧嘴一笑,呲着大白牙:月神福佑,我们又见面了,长不大的小雌虫,阿瑟兰。 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阿瑟兰去年没有放任何一个野蜂沙漠的大傻个入围,然后被记恨,套麻袋揍了一顿,阿瑟兰反手举报,关了这位一年多。 阿瑟兰揉皱收据,皮笑肉不笑,热情的回以官方问候:好巧,你出狱了吗,克勒多。 克勒多轻微咬牙:卑鄙的外乡人。 埃文拽了拽阿瑟兰的袖子,他好受了些,从阿瑟兰手里接过手提箱,顺带看了看突然吵闹起来的家具店,满屋子两米多高胸肌大大,屁股翘翘的野蛮巨雌。 店里的员工正在阻拦这些试图拆卸的大个头。 埃文绷住脸:阿瑟兰? 阿瑟兰没有让埃文拿手提箱,他觉得这里太乱,拍了拍雄虫:我们出去说。 埃文嗯了声,悄悄的瞟了一眼满屋子大胸。 阿瑟兰表情冷漠,掐他脸,小声骂:臭崽。 阿瑟兰,这是谁?和你一样的小个子哈哈哈。 阿瑟兰顿住脚步:想打架? 沉默寡言的面瘫臭崽被掐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太见胸忘虫,他捂着腮帮子揉揉,很不自然的安慰阿瑟兰:没关系,我们两个加起来比他要高。 阿瑟兰:请不要说这么没有排面的话,谢谢。 故意挑衅的克勒多:可爱,想揉。 第21章 他们是谁?埃文小声,真实迷惑。 阿瑟兰冷冷:外宾。 野蜂沙漠部落很多,和噩梦鸟之森接壤的几个部落去年来参加比武交流,安德鲁将军非常欢迎,旨在促进友邦和谐,共同开发污染区。 虽然野蜂沙漠的人不愿意配合,但交道都是打出来的。 见雌虫态度冷淡,小雄虫低头,水杏似的的星子瞳配上长睫毛,克勒多心房铛铛铛撞死了好多头小鹿。 麻蛋,好想揉。 身为无法无天,又疯又野的沙漠部族三星勇士,克勒多选择直接上手,雄虫在野蜂沙漠,总被部族间抢来抢去的,他们很习惯调戏雄虫。 蒲扇似的厚实大手落下,却在离雄虫头发还差几厘米的时候被一根银白色的枪管顶住。 店长的手指搭在按钮上,随时准备叫巡逻队。 握枪的手白皙纤瘦,骨感修长。 阿瑟兰拉了拉武装带,冷笑:把爪子收回去。 我要是不呢?克勒多舔了舔嘴唇。 阿瑟兰微笑:我会把你多余的这条胳膊打断,再举报你骚扰我的家属。 家属?克勒多收回手。 这小矮子居然比他先找到雄主?不,不可能,只是家属,看起来更像弟弟。 虽然毛色不对。 肯定不是雄主,没道理我这么优秀还是单身。 头儿,怎么了? 卧槽,他二大爷的蛋,这不是那个卑鄙的小矮子! 头儿,揍他,揍他! 呸!帝国的坏种!故意被套麻袋举报,害头儿因为伤虫被关了一年。 你的嘴是棉花做的吗?闭上! 店里的雌虫们三三两两的凑过来,毛绒绒的巨雌们虎视眈眈,把阿瑟兰和埃文堵在了柜台,这些雌虫身上有一股浓烈的烟草夹杂着汗水的气味,有点刺激。 他虫蛋!!!居然有雄虫! 黑头发绿眼睛,我死了,把他抢回去吧。 闭嘴,你吓到他了。 别说话别说话,让我看看。 埃文退后一步,保持礼貌距离。 他的精神力不稳定,若非必要,不想动用,最主要是他还在易感期,不太容易控制精神力丝线。 撇去傲人的高度和身材,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挤过来的虫族皮肤略黑,五官深邃,但大多不算很好看,和平原虫族有长相有很大不同。 埃文想起尊敬的前任冕下,他在日记里对野蜂沙漠雌虫的外貌评语是 [好坏天定,迎风乱长] 小雄虫,你是谁?阿瑟兰的弟弟吗?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电影院里哭声一片。 阿瑟兰兴致缺缺,身为《地球》的狂热粉丝,他收集了很多周边,也看完了所有的衍生剧,衍生书,对《虫儿船一号》这个故事并不陌生。 但这个剧本为了迎合非科幻迷的观众,硬生生把设定改在了翠微平原,这无疑是给原著党喂屎。 如果早知道是这部片子点映,阿瑟兰根本不会来,他动了动腿,往旁边看了一眼。 好看吗?阿瑟兰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离结束不远了。 雄虫沉默着没有回答,阿瑟兰只好等到那颗紫晶之心落入深海,片尾曲响起,灯光慢慢亮起时再离开。 雄虫始终保持着坐姿,面容苍白,他轻轻偏过头,似乎被灯光刺到眼睛。 看完了,走吧,去买终端。 阿瑟兰说,雄虫嗯了声,成熟,淡定,不为剧情所动。 阿瑟兰走在前面,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情侣豪华至尊双人座,只有他们两个虫,走了几步,没听到脚步,他回头。 卧槽。 阿瑟兰从椅子上的空格里嗖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面无表情哭成泪人的雄虫。 啪嗒。 冰冰泪珠的泪珠砸在阿瑟兰手心。 雄虫楞楞的抬起视线,望着突然出现的纸巾,他的身体一抖一抖,哭的直打嗝,眼泪在茶绿色的眼睛里打转,复又汇聚着砸落下去。 面无表情流泪这个技能看上去好高级。 阿瑟兰给他擦眼泪,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饿了?饿哭了?别哭了啊,来,吃爆米花,吃爆米花,喝口果汁压一压。 不擅长安慰人,清理污染区都没这么手抖。 嗝儿。 雄虫偏过头,避开纸巾。 他哭的胸膛颤抖,睫毛上挂着泪珠,脸颊湿漉漉的,但硬生生的没有露出一丝悲戚的表情,只是强忍着不说话,透明的水珠珍珠串一样啪嗒啪嗒坠下来。 阿瑟兰心跳的快炸开,轻轻吸了口气,爽身粉的味道浓郁得都把爆米花的甜味盖住了。 正在黑暗角落里热吻的情侣惊诧的推开对方,然后又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明所以的宅迷们忽然感觉大脑针刺一样疼痛,手脚都叫嚣着离开这个房间。 体质更强的雌虫后脖颈发凉,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丝线在触碰自己的肌肤,一股极端恐怖的感觉从脚底板升到天灵盖。 埃文? 阿瑟兰脱下军装外套,披在雄虫身上,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拉着臭崽:忍一忍,我们出去说。 果果嗝儿拿果汁。 雄虫的眼泪一颗一颗,啪嗒啪嗒,他挣脱阿瑟兰的手,抱着超大的果汁杯,泪眼汪汪。 阿瑟兰心跳一度暴走,肾上腺素狂飙,一半是因为气味,一半他觉得是被臭崽给吓的。 好好,果汁。 那股气味再多爆发一会,估计就要现场筑巢了,阿瑟兰爆米花和果汁一起拿,把雄虫半拥半拉的推出观影厅,推进走廊的洗手间,锁上门。 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嗝儿。 埃文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胸腔轰鸣着,心里咕嘟咕嘟煮着一锅名为伤心的苦药汤。 阿瑟兰哭笑不得:你差点吓死我,我以为你要筑巢。他看着哭成一团,面无表情的小雄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快,把嗝儿咽回去,就不抽抽了。 埃文哭的眼泪模糊,但是雌虫憋不住笑的样子太明显了。 他拍掉雌虫的手,转过身,只给雌虫看后脑勺。 阿瑟兰抱着胳膊看镜子,镜子里的雄虫绷着脸想憋住眼泪,但泪珠子还是啪嗒啪嗒没完。 气味太明显,可是会招来雌虫的,虽然现在嗅觉返祖的虫比较少,但你的精神力浪费太多的话费对身体是很大的负担。 埃文抱着果汁杯啜了口,脸上面无表情流泪,但那股气味好歹淡了一点了,精神力丝线也收了回去。 阿瑟兰憋不住笑了下,扯平嘴角说:我看过原著,杰克没死,后来又和小露露在一起了。 真的。 雄虫刷地转过头,但似乎意识到这动作很不矜持,他又转回去,脸色淡漠,表情高昂,他抹了抹眼泪,庄重严肃的为自己辩解。 抱歉,我失态了,少将,我并不在意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面对不平和的事,能用平和的心态面对,就是修行。 杰克其实死了。 十分钟后,紧闭的厕所门终于打开,但需要上厕所的观众已经离开了电影院。 阿瑟兰面色如常,如果忽略他狼狈的衣服和额头上的小包的话。 雄虫沉默内敛,冷酷淡漠,一言不发的走在阿瑟兰身侧。 阿瑟兰: 原来萨尔被贴在墙上的时候是这种感觉,下次还是不要用这件事嘲笑他了。 出了电影院,又去三楼买了终端,安德鲁将军已经替埃文办好了新的身份ID,寄放在军方注资的终端商店。 等领取完,核实信息,录入精神力和指纹,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阿瑟兰开车回到家,雄虫提着宝贝手提箱,一路上沉默寡言,没有和阿瑟兰说一句话。 阿瑟兰试图挑起话题,但是雄虫不为所动,用后脑勺对着他,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阿瑟兰本来不在意,但是莫名憋气,想逗小臭崽说几句话,但被单方面拉黑就很难受。 进门,家具店送来的家具直接搬到了二楼指定房间,因为是雄虫寝具,所以安装的时候特地打扫了卫生,可以直接入住。 但是阿瑟兰需要独自面对床上的巨茧,他叉腰看了会,埃文刚刚洗漱出来,擦擦脸颊,拎着手提箱,登登登上了楼梯。 阿瑟兰:看我一眼会死? 埃文回到卧室,打开照明开关。 屋里铺着米白色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他坐在窗沿,拍拍脸颊。 算起来,已经离开地宫五天,不知道耀大人会不会还在生气。 埃文躺在床上,摸摸鼻子。 离开之前留下了羽翼,不会有问题,就算PA苏醒,耀大人也可以用羽翼压制它。 三个月。 埃文觉得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他打开手提箱,取出日记,翻到最后一页,开始书写自己想要在外体验的事,列成计划表。 这些东西是埃文从前任冕下留下的音频文件,书籍里了解到的,一直非常好奇。 1.体验埋胸 2.体验亲吻 3.和大胸谈恋爱 5.和翘屁谈恋爱 6.体验男上加男 7.查看污染区 4.听现场版的死亡摇滚乐 8.[待定] 9.[待定] 10.[待定] 埃文合拢笔记本,羽毛笔擦干净,小心翼翼的夹在日记本中间。 他看了会天花板,卷着被子缩成一团,确定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完成这些事后,他闭上眼睛,躺平,慢慢睡着。 第二天,埃文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天刚亮,他摸索着打开灯,揉揉眼睛,先静修了一个小时,然后打开卧室门,下了楼梯,他发现雌虫似乎不在家。 桌上放着新鲜的三明治,但没看到阿瑟兰。 埃文纠结了一小会,走到餐桌前吃早餐,咬了一口三明治,门铃忽然响。 埃文狐疑片刻,慢吞吞走到门口,电子显示屏清晰的显示了来虫,一头黑发,满脸笑容的卡洛斯穿着花白的制式衬衫,扛着一个大挎包。 先生,您的牛奶。 埃文想了想,打开门,他想喝牛奶, 卡洛斯从包里取出玻璃瓶,正要放在门口,一直禁闭的大门忽然打开,小个子雄虫绷着脸站在门后,他穿着蓝白色的睡衣,睡眼朦胧,浑身散发着松软恬淡的气味。 卡洛斯眼睛发亮:大师!你住在这里吗?天哪,我总算逮到你了。 埃文: 关门,关,关不上。 卡洛斯抓着埃文的手爪,挤在门缝,声情并茂:埃文埃文,你不要躲,我找你好久了,我有一个绝妙的创业想法,正需要一个熟悉两性关系的恋爱专家,你和我一起干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埃文一顿:恋爱专家? 第24章 我不要。 埃文想也不想的拒绝,他还要花点时间想想怎么实行计划,和卡洛斯说话很浪费时间。 埃文~我很认真的! 卡洛斯努力让自己看着可怜点,不过他现在真的挺可怜,标准的送奶工打扮。 这件事说到底都要怪皇帝陛下,他说既然宝贝你想体验平民生活,雄父我怎么会不答应你。 乖崽,你甚至可以在噩梦鸟之森多体验一段时间。 陛下行动力很强,头前说完,第二天就把卡洛斯的卡停掉了,而且安德鲁将军还很客气的把卡洛斯请出宅邸,只给了他300星币。 普通虫节省一点,300星币花半个月不是不行,但是卡洛斯出来的第一晚住了豪华酒店。 然后就一穷二白,哭都买不起纸巾擦。 出去找工作也不会因为是雄虫就有特别优待,除非愿意牺牲色相,卡洛斯自问还做不到这么没出息。 他选了能日结的工作先苟住,但是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每天算着星币花钱的日子和卡洛斯想的平民生活有很大差距。 至少也应该能住的起好一点的酒店才对,现在普通民宿提供的卫浴设备看一看还行,真的生活下去,卡洛斯不敢用。 两天没洗澡,浴缸泛黄不敢洗。 卡洛斯做零活的时候看到不少闹矛盾的夫夫,他想起雄父和雌父曾经去做过婚姻咨询,花了好大一笔钱,明明没什么效果,雌父和雄父还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 认真考虑,这个主意真的不错,不需要什么本钱,咖啡馆就可以营业。 卡洛斯仔细想过,埃文连饭钱都付不起,肯定也很缺钱,所以他觉得埃文很合适。 看在我们一起吃过饭坐过车的份上,让我进去吧。 卡洛斯放下牛奶箱,合十手掌可怜兮兮,埃文说:你很烦。 说是这么说,但挡在门口的脚收回来了,卡洛斯眼睛一亮,特别自来熟的跟着埃文走进房间。 你住在这里吗?感觉好高级。 这片是军队高职公寓,配套设施超好,住的都是高级军官,但卡洛斯想不起到哪个军官内心这么宅,屋子里整个一个宅迷世界,虽然收拾得还算整洁吧。 卡洛斯坐在沙发上,等着埃文给他倒水,小王子虽然打工,没钱,但是从来不纡尊降贵自己倒水喝。 埃文面无表情:站起来。 哎?卡洛斯屁股还没摸到沙发,他往后看了看,没有坐到什么东西啊。 这里是主人的客厅,我无权在这里招待你,请到我的卧室去。 雄虫不赞同的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登登登的踏上楼梯。 卡洛斯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受虫待见,但他从小就是万虫迷,捉虫都很喜欢他的。 委委屈屈上了楼梯,连脚步都很轻,楼上有两间卧室,走廊尽头是一个小阳台。 左边的卧室门开着,卡洛斯探了探脑袋,雄虫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对面,自己坐在床上,严阵以待。 突然紧张。 卡洛斯咳嗽了声,悄悄抹了抹自己的头发,甩头,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魅力。 谈话第一步,要从气势上就压倒对方,好歹是个王子,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坐。 哎,好的。 气势瞬间破功,卡洛斯又不是王储大哥,他本人很随和的,规规矩矩坐下来,雄虫面无表情:说吧。 卡洛斯看了看四周,内心忽然沉重。 著名手艺匠虫打造的两米木床,供给贵族阶层的羽绒床上品牌,怎么看都不像是公寓自带的。 小王子内心苦恼,抓抓蓬松的头发:那个,埃文大师,你缺钱吗?我可以教你赚钱哦,如果你愿意提供丰富的知识,并且用它解决婚姻中存在的矛盾和困惑,就可以和我一起把爱送进千万家庭! 好尬,卡洛斯自己心里有点放弃了,连劝话都很不严谨,他觉得可以从这张昂贵的椅子上站起来了。 好。 啊?卡洛斯吃了一惊,语无伦次:不是,你都问问是做什么吗?不谈谈工作时间,薪资结构吗? 埃文摇头,他缺钱,本人带出来的紫晶币差不多只能供给食物,因为精神力不稳定,暂时也不能吃别的东西。 住宿可以在阿瑟兰这边,但是实现更多的计划需要更多的钱,他又不可以抢劫,那不道德。 打工的话听起来很麻烦,但是如果是和卡洛斯合作,那么就只需要提供两性关系的建议就好了吧,虽然他也不太明白那指的是什么。 所以虽然第一反应不靠谱,然仔细考虑的话,尝试一下也无妨。 卡洛斯问:为什么? 埃文抱着胳膊,站上床,一米七五的身躯充满了两米八的光辉:听起来很有趣啊,拯救别人的婚姻或者爱情之类,总之听起来很高尚,而我恰恰是一个很高尚的虫。 卡洛斯:对不起你再说一遍? 总之事情莫名其妙就敲定了,卡洛斯还很友好的和埃文加了终端号:埃文,你有星网账号吗?我们互关一下。 没有。 卡洛斯刚想说我帮你注册,楼下就有虫的动静:埃文,门口的牛奶是你订的吗?为什么不拿进来。 听起来很年轻很有磁性的声音,卡洛斯一蹦三跳,大概是埃文的同居人回来了。 阿瑟兰抱着一堆冷藏好的限量供应植物,放上餐桌,屋子里突然窜出去一个雄虫,闻起来很像卡洛斯。 阿瑟兰:??? 小王子跑的太急,只留给阿瑟兰一股气味,雄虫走下楼梯,正在摆布终端,阿瑟兰觉得那只是很认真的在瞎戳。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我给你买了限量植物,三天的量,可以直接吃。 超级拽的口气,雄虫给的钱阿瑟兰没打算花,给他搞了个个人储蓄账户,绑定终端。 埃文哦的点头:我帮你他伸手去接盒子,袋子包装的很好,闻到很淡的植物香气。 因为挨得太近,不小心蹭到,阿瑟兰嘶了一声,埃文盯着那个捂着的部分,呆了下,面瘫关心:很痛吗? 毕竟又吸又咬,应该很不好受。 阿瑟兰觉得有点破皮,出门前他贴了创口贴,但是还是磨着衣服疼。 没有。 就是这么坚强又做作,但是忍不住火速去脱了背心,换了一套宽松的衣服。 埃文鼓捣终端,抬头看到衣服透出来的创可贴。 阿瑟兰:你脸红什么? 埃文解释说:看得到,很奇怪。 阿瑟兰深呼吸,忽略雄虫的话,奇怪什么?贴着明明就要舒服好多。 埃文本来不打算和阿瑟兰接触太多,因为计划里没有他,但是作为罪魁祸首,他拿了个冰袋递给雌虫:消肿止痛。 阿瑟兰暴躁:我不用,我很好,你离我远一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懂? 埃文面无表情:撒谎,明明就很想敷,他敲敲脑袋,我听到了。 阿瑟兰顿了顿,自暴自弃,接过冰袋,但是两手捂着真的很破廉耻,雄虫似乎感受到,面瘫脸犹豫了一下,接过一个冰袋,替他捂着。 舒服了吗? 憋了会没办法撒谎:嗯。 两个虫都双眼放空的看着天花板,默契的都没有说话,毕竟他们决心不和对方惹上什么关系,认为现在的关系总会解除。 阿瑟兰靠着沙发,心跳的快:我明天要回部队,处理污染区的事情。 埃文点头:明天应该消肿了。说完,埃文想了想:你喜欢当军雌吗? 当然,我要成为指挥官,阿瑟兰还没这么和虫谈过天,一胸之谊的情分,他问雄虫:你从野蜂沙漠过来,为了什么?结婚? 埃文捏捏冰袋,底下的肌肉结实柔韧,虽然并不宽厚,但居然能捏起来一点,阿瑟兰被捏的一激灵,埃文在脑海里具现出计划表,挑了个不那么显眼的。 想知道接吻的感觉。 前任冕下夸耀得无比快乐的事,想通通尝试一遍。 阿瑟兰:给老子把手松开。 捏个屁捏。 不过触感还是很不错的吧! 呵,难怪爱不释手,怎么说自己也是整个军区最英俊的虫,阿瑟兰充满自傲的无奈,看了眼雄虫,算你小子懂得欣赏,再给你捏一下。 埃文:?冰袋要化了,都捏不到冰,看我是想让我拿来换吗? 消完肿,阿瑟兰接到通讯,雷厉风行的换了衣服出门,只留给埃文一个军装笔挺的背影。 当晚阿瑟兰没有回来。 埃文静修温养精神力,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八点,埃文正在吃甘蓝菜。 门外叮叮咚咚,卡洛斯一早过来,是为了蹭一下卫浴,他昨天回去依然没敢洗澡。 雄虫打开门,卡洛斯很热情:卫生间在哪里,我亲爱的朋友,我都等不及了。 埃文: 等卡洛斯洗完澡,雄虫刚好吃完早饭,来不及擦头发,卡洛斯把自己昨天到今天做出的计划说了一遍,最主要的,是他有了第一个帮助对象。 说起来和钱没有关系,森川是大臣的儿子,也是卡洛斯的朋友。 他对埃文说: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那天回去之后,他就不肯见我,后来我从安德鲁指挥官那里知道,他作为随军,跟着列克谢去了污染区,但他的精神力很糟糕,根本不适合随军。 埃文听完,抱着胳膊,面无表情:我们要做什么? 卡洛斯挠挠头,他虽然经常跟着雄父雌父去看婚姻咨询,但对这个其实一知半解。 呃,总之婚姻咨询,就是帮助他们解决婚姻问题吧,比如说貌合神离,关系僵硬之类的。 埃文抱着胳膊:我明白了。 棒打怨偶,劝分不劝和。 我明白。 虽然粗俗,但前任冕下说过[谈屁爱,爱就是放屁] 第25章 卡洛斯第一次自己创业, 羞涩之余有点小激动, 但是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埃文,你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证带了吗? 什么证? 心理咨询师资格证。 证什么? 埃文无照经营是会被抓起来的 个子不高的小雄虫语气沉稳有力,看不出丝毫心虚:我们本来就是非法经营, 你有经营许可吗? 卡洛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干干道:这个, 我如果有钱了就会去办的。 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仰头望着卡洛斯:没关系, 我认为无照经营, 不守规矩,游走在法律边缘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你之前还不让我坐主人的沙发。 那是房客应有的礼貌。 卡洛斯哭笑不得,对方用这种遵纪守法懂礼貌的口气,说想要违法犯罪, 他觉得一点也不黑暗恐怖,并且怀疑这是钓虫执法。 出了门。 卡洛斯叫了一辆悬浮车,在车上和埃文说:第一次, 我们可以从我的朋友森川开始。 除了特别想帮忙的原因, 第二个原因是如果有了意外, 也可以及时调整,以免和陌生虫惹上官司。 不过现在他们是黑心作坊,无证经营等有钱了第一件事就去□□。 想到好友, 卡洛斯的语气显而易见的低沉下来, 不忍心:森川是个很优秀的雄虫,以前的性格特别温柔,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他结婚大概三年,婚姻很不幸福,大概点说,就是他娶了一个心里有虫的军官,而且对方的心上虫因他而死,但是森川一直没有提出解除婚约,相处模式在虫族夫夫中比较罕见。 埃文想了想:他的精神力状况很不乐观。 第一次见面,埃文想帮他,但是森川铁青着脸拒绝,个性应该很高傲,且目中无虫,但也有可能是精神力即将崩溃的原因。 埃文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手提箱:你说他以前的个性很温柔? 卡洛斯唉声叹气,撑着下巴: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性情那么好的人,而且还很喜欢小虫崽,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那么他的伴侣呢? 卡洛斯摇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恰好生病,没有去参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平民出身还能和森川结婚,应该很厉害,但也因为这件事他被降职成了少尉。 埃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自动悬浮车半个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 卡洛斯吃惊:这里好偏僻。 你没有来过? 我和森川只在中心商贸区见过两次,他不肯告诉我地址,这个地方还是我问安德鲁将军知道的。 下了车,两旁是高大的树木,野草都没有清理干净。 噩梦鸟之森还在开发中,这里是开发区的边缘地带,但即使列尔谢成了少尉,也没有理由分配这么偏僻的公寓,何况他还结婚了。 埃文提着手提箱走在前面,小路歪歪斜斜的延伸到树林深处,四周没有路灯,隔着树,隐约能看到枝丫后灰白的建筑。 沿着歪斜的土路走了五六分钟,树木越来越阴沉,枝丫可以碰到埃文,又走了两分钟,终于看到了那栋孤零零的灰白色公寓,门口装着大铁门,款式非常老旧。 卡洛斯被周围的荒凉寂静吓得毛毛的,树林里似乎随时会跳出来什么污染生物,他偷偷抓着比他矮的小雄虫:你别走那么快。 埃文把手提箱换到左手,右手给卡洛斯,仰头看着他,轻轻挑眉:真笨。 卡洛斯握住雄虫的手,脸颊有点点发烫。 走到大门口,卡洛斯站上前敲门:森川,我是卡洛斯,你在家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答,卡洛斯都要以为森川不在家了,但安德鲁将军的确说过,森川和列尔谢一起进了污染区,受了点小伤,在家里修养。 小王子拍拍铁锁,过了好一会,里面的门才慢慢打开,卡洛斯眼尖的看到了门缝里睡袍的一角。 森川。卡洛斯放低声音:我是卡洛斯,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卡洛斯小王子。声音喑哑,似乎生了病。 门缝打开三指宽,埃文看到一张憔悴苍白的美人脸,瞳色银灰,发丝干枯,整个虫形如枯槁,没有半点嚣张跋扈样子,但笑起来眉眼弯弯,看上去很温柔。 埃文精神力微动,他伸手:给。 卡洛斯面前突然多了一捧缤纷的捧花。 哪里来的。 你敲门的时候我拔的。 卡洛斯捧着大把野花,干咳两声,不是他不想带礼物,是真的没有星币。 外边的大门没有打开,但森川慢慢走到铁门前,他真的很瘦,而且像卡洛斯说的那样,性格温柔,仪态优雅,眉眼弯弯时朦朦胧胧的像雾里的花。 和之前碰到的仿佛是两个虫。 你给我带了花吗? 对,森川,你还好吗? 森川隔着铁门接过花嗅了嗅,很高兴,但没有开门的意思,他的精神力真的非常糟糕,丝线已然萎缩暗淡。 疲惫,瘦削,埃文现在对他的第一印象, 森川看向埃文,微微点头,笑了笑。 埃文忽然接口:你能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卡洛斯吃惊的看了看埃文,他以为小雄虫是慢热型,说到这,他朝里面望了望:森川,列尔谢不在家吗?我以为他会陪着你。 森川眉眼温柔,声音很让人舒服:不用,我很好,不用陪。 卡洛斯扯了扯埃文的袖子说:好吧,森川,这个是我的朋友,你愿意和他聊聊吗? 森川的嘴唇很白,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不用了,你回去吧卡洛斯,等我病好了,我再去看你。 美人微笑,但并没有开门,聊了一会倦怠的说再见,但他是有些紧张,那束花落到了地上,没有带进屋。 卡洛斯抓脑袋毛,无比挫败,同时完全不能理解:他现在居然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埃文全程面无表情,想了想,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如果你的精神力湖泊枯竭干涸,你也会性情大变,精神异常的。 卡洛斯奇怪的看着埃文:你捡石头做什么。 埃文四处看了看,把手里的石头扔掉,捡了一块更尖锐锋利的,他掂了掂:我准备打开他的心扉,好好聊聊,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卡洛斯: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 埃文面无表情,把石头揣进口袋,拍拍手,呱唧呱唧:对啊。 卡洛斯: 因为埃文什么也不说,还一个虫往树林里走,卡洛斯只好跟着他,两个虫就蹲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正好能看到大门。 我们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吗?为什么要像个土耗子一样潜伏在这里? 埃文淡淡: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卡洛斯哦了声,忽然歪过头:埃文,你是不是在诓我。 埃文:是啊,你好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终于有人出现在了偏僻的小路上,高大悍利,挺拔沉冷,是列尔谢少尉。 埃文见过他一次,他和森川当时一起在餐厅吃饭。 卡洛斯说:是列尔谢,我们现在要去做婚姻咨询吗? 埃文说:当然。他站起身拍拍草屑,鼓捣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阿瑟兰说如果有急事就给他拨号,但是阿瑟兰的视讯接不通。 卡洛斯不知道埃文在干什么,他探头看了一眼:没有信号,这里太过靠近污染区了,磁场不稳定,你要给谁拨视讯?爸爸? 爸爸?埃文面瘫,气息有点可怕, 卡洛斯咽了口口水:不是你存的爸爸吗? 埃文沉默片刻,关掉终端,暗暗咬牙:我不识字,不是我存的。阿瑟兰存的。 不知道为什么,卡洛斯后颈毛发炸,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埃文和卡洛斯慢慢走下矮坡,到没有敲门,而是摸到了公寓后面,这周围很偏僻,没有一丝声音,寂静荒凉,阴沉沉的。 除了高大的树木,杂草里还生长着很多带刺的灌木,盘根错节,扎得卡洛斯怀疑虫生。 埃文摸到窗户后,把手提箱放下,垫脚往里看了看,黑乎乎的窗户口,一点光也没有,但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埃文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石头。 卡洛斯一把抓住小雄虫的手,满脸卧槽:你要做什么? 埃文歪头:不干什么。 卖萌也没有用,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卡洛斯心累,觉得自己不是带了个大腿,是带了个问题虫,他身负教育的重任,卡洛斯压低声音:你到底要做什么? 埃文默了默,摆摆手,招呼卡洛斯和他一起蹲下来,表情严肃:你觉得,森川的精神力丝线有什么不一样? 卡洛斯呃了声:很淡。 这是他唯一能看出来的,埃文的面瘫脸慢慢变化,透露出了一丝震惊,和你为何如此蠢笨的眼神。 卡洛斯想打他:不是所有雄虫的精神力丝线都可以把雌虫黏住,我达到了王室平均值,望你知。 埃文耸耸肩,声音放的很小:好吧。 他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一样,精神力丝线枯萎的时候,雄虫会精神崩溃,性情大变,这点你应该知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精神力枯竭后性情大变,可以分裂出两个理智人格的情况,前任我的前辈是精神力研究方向极其深入,也未见过这种情况。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卡洛斯皱眉:什么意思。他也觉得森川和以前不一样,但是没有往深处想。 埃文刚想说什么,忽然抿住嘴唇,贴着墙,比了个嘘的手势。 卡洛斯不明所以,突然一动不动。 吱呀。 头上那扇老旧的窗户打开,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这里!打开了窗户! 卡洛斯抬头一看,忽然顿住。 他掌心冒汗,凉气上涌。 有人拿着刀站在窗户前!而且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刚才埃文垫脚往里看的时候那个家伙也在吗?卡洛斯捂住嘴,一动不敢动 他很肯定那不是森川或者列尔谢。 那只手苍白到诡异,泛着青灰,他推开窗户,站了会,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大概十多秒,窗户便关上了。 卡洛斯满脸震惊,和埃文比划着手势,示意离开这里。 埃文摇摇头,他等了会,似乎在确定什么,然后凑到卡洛斯身边:你出去,找一个地方,打通讯叫虫过来。 犹豫一下,埃文说:不要叫巡逻队,找厉害的雌虫,标准的话,以前自己进过污染区的就可以。 卡洛斯现在浑身都在发麻,根本不理解埃文的脑回路,疾言厉色:你要做什么,不要任性,快点离开这里。 他怀疑是有自我意识的污染生物潜入了森川的家,如果列尔谢和森川不知道,很可能会受伤,贸然惊动更不行,这些生物非常狡猾,逃窜到中心区会闹出大乱子。 埃文不动,往外推卡洛斯,卡洛斯黑着脸执意拉着他,最后埃文没办法,面瘫叹气:我在这里等你。 卡洛斯劝不动,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作,只好警告:那好,你就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埃文点头:放心吧。 卡洛斯真的被吓尿,哆哆嗦嗦的往外走,连刺扎都面不改色,一边走一边看埃文,打手势让他蹲在原地。 埃文一直看着卡洛斯的背影消失,他站起身,从手提箱里拿了个东西,他垫脚跳了几下,够到窗沿,抓着窗沿爬上了窗户。 看起来不用石头砸破,直接就可以打开。 埃文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儿,往里看了看,精神力丝线没有感知到异常。 屋子里黑乎乎的,有一股很淡的腥味,埃文开窗,脚够了够,踩到桌子,他借力轻飘飘的跳了下来。 他在森川的精神力丝线上感知到了污染物的气味,很轻,但不会错。 而且很像PA,这说明这个污染物很强。 但在噩梦鸟之森大饭店第一次见到森川的时候,他的精神力丝线上没有这股气味。 埃文怀疑森川夫夫在进入污染区的时候,其中一个被有自我意识的腐物寄生,当然,坏一点的情况是两个虫都被污染了。 不过这种可能很小,污染物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它会从虫族身体里破脑而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PA的身边有很多,挨挨挤挤的塞满了整座地宫。 埃文以前无聊的时候喜欢把它们排成队列,再用精神力丝线一个一个的拧成齑粉。 没有人比埃文更了解这些腐物。 狡猾,恶毒,污秽又邪恶。 它们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会爆炸,很难用常规方法杀死,体质较弱的雌虫连呼吸都会被污染。 清理它们是埃文的责任,他是冕下,即使离开地宫,但仍然有义务保护保护他的子民。 埃文摸摸精神力丝线包裹的石头,走到门口,轻轻拧开门。 门外是一条走廊,光线暗淡,边边角角生了霉菌,地上都是垃圾油污,很符合腐物喜欢的生存环境。 埃文暗自皱眉,悄悄地走出门,走廊外很安静,似乎一个虫也没有,这里缺乏生活气息,可能列尔谢和森川都不在一楼住。 但是刚才开窗的虫,应该是森川。 夜晚将至,这是腐物活跃的时间,但列尔谢和森川同床共枕那么久,居然没发现自己的雄主被感染,这个寄生的腐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埃文一边想,一边悄悄走出走廊。 过了转角,就是客厅,公寓是复式型住宅,除了埃文进来的那个房间,过了走廊就是客厅,大门在左边,上二楼的楼梯正对着埃文。 屋子里没有灯,主人似乎已经睡下,只有窗户照进来的光线,安静的等着谁进来。 但明明列尔谢和森川都住在这里,埃文看了看终端,下午六点,不算特别晚。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腐物气息,埃文很肯定它就在这里,为了避免被察觉,他收回精神力。 埃文看向楼梯,卧室大概在楼上,上去看看。 埃文顺手从桌上拿了把烛台,掂了掂,分量挺重,他拎着烛台,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 他现在的精神力勉强够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埃文脚步慢了下来。 二楼没有电灯,似乎也没有窗户,光线非常差,楼梯往上,有半截笼罩在黑暗里,眯眼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房间和家具的轮廓。 似乎被察觉到,那个东西躲起来了吗? 埃文面无表情,握着烛台,一步步往上。 他手心出了一点汗,二楼比一楼更暗,光线褪去,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条走廊,有三个房间,尽头是一扇窗户,拉着窗帘,只透出一点光线。 埃文掂了掂烛台,森川提到列尔谢时很紧张,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他精神力枯竭的原因,可能因为那个污染物,那么被污染的就是列尔谢。 高级军官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污染区。 但森川前后性格变化太大,似乎有两个人格,一个跋扈,一个温柔,看起来也像感染后不受控制的样子。 埃文想了想,从靠近自己的第一个房间开始找,他动了动门把手,可以打开,埃文用烛台把门轻轻顶开一条缝。 里面是卧室,拉着窗帘,光线很暗。 被子隆起,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清瘦,头发干枯,从背影看很像是森川。 埃文的精神力丝线蠢蠢欲动,感受到了那股很熟悉的污染物气息,气息附着在雄虫几乎淡到消失的精神力丝线上。 这个场景很诡异。 在家中安眠的雄虫好梦酣然,卧室门却突然被顶开了一条缝,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怪虫脸色阴沉,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沉甸甸烛台偷窥。 门慢慢打开,埃文的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涌向整个房间,他走进来关上门。 金色的丝线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网,并且攀附着大床,缓缓游向雄虫。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精神力丝线探入口鼻,把不小心吞咽下去腐物拖出来。 被污染的是森川,那么列尔谢肯定知道这件事,他没什么要隐瞒?现有的医疗手段不足以救治这样的病人吗? 一滴冰冰的水珠啪嗒一下,打到埃文脖子上,一股寒意悄然攀上他的脊椎。 有虫在后面! 埃文悚然一惊,手里的烛台毫不犹豫的挥了出去。 嘭。 烛台撞上硬物被震飞,埃文的手剧痛,松开烛台,他转过身,后退,瞳孔一圈圈扩散,纷扬的精神力丝线如同柳丝飞舞。 森川? 不,眼前的虫只有半边脸是森川,半边脸是像融化的黑色蜡烛,正常的那半边脸眼睛紧闭,另外半边只剩一个眼球盯着埃文,它的身体里边夹着血红色的肌肉纤维和骨头,像一个融化的蜡烛人。 它拿着一把刀,轻轻刮着墙面。 如果这个虫是森川,那另一个虫是谁? 两个污染物? 埃文不敢回头,怕自己动一下的间隙,那个恶心的蜡烛虫就凑上来和他脸贴脸。 黑暗的房间,小雄虫面瘫着脸,捂着肿痛的手腕,精神力仍然在负隅顽抗。 多么天真又可爱的小家伙。 它贪婪垂涎,口水横流。 小雄虫的身体纤长柔韧,肤色接近大理石或者阳光暴晒过的骨头,过于柔软的气息使他软弱无害,看上去很好吃。 而他的皮肤也的确在暗淡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十分可口的颜色。 多么美味多汁的猎物,破开柔软的皮肤,内里清凉爽口的血液和甜蜜的肌肉纤维会像芦笋一样脆甜。 精神力丝线会像蜂蜜一样甘美。 腐坏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那半张脸跋扈傲慢,捂着半边融化的嘴唇,低声讥笑:你是在找我吗? 我也在等你,我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它恶毒的发声,充满食欲的打量小雄虫,它喜欢这个雄虫身上的味道。 害怕吧,颤抖吧, 森川蠕动着半边融化的身体,咯咯讥笑,猎物绝望的气味是最助兴的甜点。 雄虫面无表情,额头冒出细汗,精神力丝线缠上蜡烛虫的身体:你很吵。 蜡烛虫放任埃文用精神力丝线缠上他,笑声越来越恐怖,夹杂着饥饿的吞咽声:别浪费力气了,你的精神力对我而言是最好的补品,乖乖过来,让我吃了你。 埃文精神力往后探了一缕,床上的人昏迷,精神力丝线沾染了很淡的腐物气息,应该是白天看到的森川,他没有感染,只是和污染物住在一起,染上的味道。 那这个虫是谁? 埃文很好奇,想了想说:那你吃一个让我看看好不好? 森川: 它生气了,它现在就要吃掉这个蠢笨的家伙,森川动了动,然而它一动不动。 缠绕着它的精神力丝线散发着淡淡的金色,不比森川见过的任何一个雄虫更强,但它发现自己没办法消化,那些丝线像真正的绳索一样,牢牢的捆着它。 这是什么?! 半张融化的脸不断地蠕动,眼球在脑袋上转来转去,它发现四周都是精神力丝线,而且越收越紧。 森川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一种极其不妙的恐怖预感涌上心头,它开始想要逃跑,但那些丝线穿过融化的骨头,正在身体里寻找它的本源。 啊! 污染物的身体坚不可摧,但在精神力的入侵下反而像豆腐一样脆弱。 这个雄虫是谁? 污染物眼球充血,黑色的血液从割裂的半边身体里涌出来,它痛苦的嘶嚎。 你不能不能杀我 埃文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关心基层污染物的生活的,他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并且十分规律的把精神力结成网,在污染物身上勒出十二块腹肌。 呃啊你不能杀我他还活着活着 污染物疯狂蠕动,另外半边脸上,那只紧闭的右眼缓缓睁开,茫然的眨了眨。 埃文一震,精神力反馈,它的另外半边是一个虫族没错,而且还活着。 污染物蠕动着五官,可怜兮兮:别杀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虫族,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我可没有半点想要害虫的心思,你看,他还活着。 污染物内心则充满了恶意,他忍受着被戳五脏六腑的剧痛,黑色的血液像水流一样悄悄汇聚。 等待雄虫看到犹豫那一瞬间,撕碎雄虫脆弱的身体。 但精神力丝线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剿越紧。 埃文摇摇头,口吻认真:我不认识他,跟你认识的时间更久一些,这样忽略你,很不礼貌。 污染物:你他雌的是不是有病。 埃文觉得自己不能吃亏,一字一句:你他虫蛋的才有病。 污染物:啊啊啊。 尖锐的嚎叫吵醒了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从楼梯咚咚咚的跑上来,门被大力撞开,两鬓微霜的高大军雌冲进来,急促喘息,他看到被捆缚的森川,气息变得极其恐怖,双目赤红,狠狠地看着埃文:你是谁? 哥哥,救我,呜呜呜。 它发出一连串的嚎哭,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但那只充满恶意的眼睛缩在耳朵背后,讥笑的看着埃文。 埃文皱眉,手指微动。 列克谢脸色铁青,掏出枪:不管你是谁,谁允许你进入我的家!我命令你,命令你放开他! 埃文不怕污染物,但热武器的伤害不是精神力丝线可以阻挡的。 他慢慢地放松了一些丝线,但仍然紧紧的抓着蜡烛虫。 为什么要帮污染物。 列克谢的精神不太正常,握着枪,也许是压抑得久了,也许是对埃文的轻视,列克谢并没有真的动手,而是复杂的轻轻触碰着完好的半边脸上,睁开的眼睛:这是是我的弟弟,我的爱人。 埃文的精神力丝线不够捆两个虫,他刚动了一下,脚尖一热,鞋尖前的地板被热武器射线灼烧出手腕粗细的洞。 列克谢拿枪指着埃文:松开束缚。 埃文抿了抿嘴唇,如果翅膀还在他沉默片刻,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褪去。 蜡烛虫融化的半边脸哭泣着,趴在雌虫怀里,但另外半边脸却像木偶一样没有表情。 埃文出神的想,污染物占领虫族身体不都是想吃干净躯壳赶紧离开,这个蜡烛虫为什么这么特别? 喜欢表演吗? 列克谢温柔的拍了拍森川,眼神也很悲痛,森川淌着黑色的眼泪,蠕动着单眼,充满恶毒和怨恨的看着埃文:哥哥,我要吃了他,吃了他。 尤恩,你不可以伤害虫族。 列克谢眼神一寒,蜡烛虫抖了抖,脸色扭曲得要命,最后不甘心的瞪着埃文,似乎想要活吃了他。 奇怪,这个污染物似乎真的把列克谢当成哥哥。 埃文思索着,忽然听到一道声音,躺在床上的人醒了过来,他调整位置,偏过头,下午刚刚见过的温柔病美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张和污染物一样的脸,只是更瘦弱,眉眼忧郁,眼波温柔。 你?他先看到了埃文,然后是列克谢和蜡烛雄虫尤恩,病美人的脸色一变,苍白的指节攥紧被单,表情愤怒而充满惊惧。 你绑架雄虫!列克谢! 列克谢抱着尤恩,轻轻拍打着后背,闻言偏过头,淡淡:我没有做这样的事。 埃文:对不起,我是自己进来的,你看你们家窗台也不是很高。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自己进来的?森川揉了揉眉心,似乎头很痛。 现在的场景也着实诡异,一个蜡烛污染物,一个脑子有泡的列克谢,一个精神力枯竭的森川,还有一身清白与正气的埃文。 列克谢抱着尤恩,冷峻的眉眼不怒自威,他看着埃文,气息深沉,似乎动了杀心,又生生忍耐下去:别离开这个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抱着哭哭啼啼的蜡烛怪物离开了这间卧室。 埃文面无表情,温柔病美人轻轻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摸摸埃文的头:我记得你,你是卡洛斯的朋友,为什么到这来。 埃文第一次被摸头。 好温柔。 还有好好闻的气味。 埃文不太自然:这里有污染物。 森川眉眼弯了弯:看来你的精神力很高。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和污染物同住一屋,还有那些复杂的关系。 你们 埃文想问一下,但是大美人还在摸埃文的脑袋毛,他有点飘,哦,美人宽肩窄腰,虽然瘦但还是胸肌。 森川掐掐他的脸,力道很轻:小家伙,这么不理智的一个虫进来,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埃文糊涂:你和污染物住在一起,你不害怕吗?还有列克谢,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森川温柔的眉眼暗了暗,松开手靠在床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捶捶自己的腿:是呀。 埃文忽然说:你是第一次见我? 森川银灰色的瞳孔微眯,衣着肃穆,少年老成的雄虫歪了歪头,和森川对上视线:你在用精神力养那个怪物,很快,你会死,他也会,那个怪物会活下去,去找新的宿体。 森川表情变了一瞬,很快又摇摇头:他是尤恩,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他是尤恩,不是怪物,他有尤恩的记忆,有尤恩的情感,甚至 森川顿住话语,揉揉眉心: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埃文面无表情,直起身体:你不相信,我不知道你们和尤恩有什么关系,但你们再爱他,生活在那具躯壳里的也只是一个污染物。 他转过身,似乎很疑惑:你们没有怀疑吗?刚才你醒了,却默不作声,列克谢站在楼梯下,没有进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那个东西吃了精神力,还会对别的虫族流口水吗?或者是它寄宿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你们不想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森川淡定从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你到底是谁? 埃文想了想摸出卡洛斯手写的名片:我是婚姻咨询师。会用一点精神力偷窥思想的那种。 森川哭笑不得:婚姻咨询师?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媲美皇帝陛下! 埃文很肯定的抬了抬下巴: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森川温柔的眉眼慢慢被痛苦和疲惫笼罩,他抱着膝盖肩胛骨瘦的凸出,朦胧的泪眼并不怯弱,只是很茫然:尤恩,是列克谢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埃文坐在床上,面瘫着小肥脸乖乖听讲,丝毫没有危机感。 不怕不怕,卡洛斯去叫救兵了。 地下室,列克谢在火上烤过一把银色的匕首。 他目光阴翳,走向角落,黑头发的小王子卡洛斯脑袋上鼓着一个大包,昏沉的蜷缩在地下室的黑暗中。 而另一边,阿瑟兰也回到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推好丽友的文O(≧▽≦)O [我在美食界下副本]敲可爱哒!!! 伊恩穿越到美食世界并激活系统后 血液是柠檬汁的香猪、牛奶构成的溪水、米饭构成的山丘、长满面包的山林啊他死了,在这个美食天堂幸福死的。 系统咧嘴一笑:想混吃等死?不可能的,现在立刻马上下副本。 伊恩:我幸运值满点,我有挂,请叫我爸爸。 #写作下副本,读作美食扮演# #下美食副本也要遵守基本法# 【我到过死亡沙漠,看过赫米拉高原的生命之树,造访过永眠冻土万千石窟,也曾横穿不归海】 【我当过白菜,变过晶体,做过傀儡,也曾跨越新世界的大门】 【我叫伊恩克里斯】 开局被迫下副本实际是天道幸运鹅的受vs失落大陆后裔实力超强的忠犬攻 第26章 屋里一丝虫子气都没有。 阿瑟兰拨了终端视讯。 红光闪了闪, 连续两次都是[无法接入通讯请求] 这不太寻常, 噩梦鸟之森的中心区域都有信号覆盖,没理由无法接入。 阿瑟兰放下水杯,拉开椅子坐下来, 通过终端查了门口的监控。 蓝色光屏上,面瘫雄虫和卡洛斯小王子一起走出了门, 似乎要去做什么, 时间是四个小时之前。 阿瑟兰打了个视讯给萨尔, 萨尔正在练拳,接通的时候满头大汗:干什么? 阿瑟兰看了看萨尔身后的背景,一间档次很低的民宿:将军让你暗中保护小王子,小王子回来了吗? 萨尔擦擦汗:没啊。 阿瑟兰冷笑:晚上六点, 任务对象不知所踪?。 你突然关心小王子做什么? 他把我家属带走了,四小时不见虫影。 才四个小时! 四小时?你是猪吗。 那我去找 萨尔刚想辩解几句,阿瑟兰冷着脸啪地的挂了视讯, 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臭崽跑哪儿玩去了。 终端忽然震了下, 他挑挑眉梢,是安德鲁将军的视讯电话,阿瑟兰点了接听。 安德鲁将军最近因为军费的事很烦, 开门见山:一团最近在搞尖兵演习, 领头的上尉是个蠢猪,我把他调走了,你抽个时间给一团安排一下演习的事。 阿瑟兰皱眉:那不太好吧将军, 现在搞?帝国给我发的雄主还没回家。 安德鲁将军揉太阳穴说:对,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再给你把婚假批回来。然后啪的挂了视讯电话,看起来是真的很烦。 阿瑟兰叹气,烦躁的抓脑袋,最后认命的穿上外套出门。 窗户拉开了一点缝隙,外面是黑黢黢的树林,临近夜晚,天色渐暗。 房间里有一股很淡的腥臭味,森川站在窗口,细瘦的手指夹着一支白色卷烟,烟雾缭绕,他的眉眼也朦胧如雾。 夜晚是污染物最活跃的时间。埃文摸摸口袋里的石头,对森川说:你们不担心它会在这个时间段跑出去,或者伤害你们吗? 森川摇头,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指节匀称,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他都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雄虫。 不会,他不会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 森川相貌温柔,但声色低沉,有一点烟嗓:都是一些陈年老事了,我知道他被污染了,所以你瞧,我们都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和污染物相处,是一件很蠢的事,埃文换了一个问题:它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样?之前和我在饭店见面的人,是它吗?它早就感染了?你们之前进入污染区是因为它跑进去了? 这些都是刚才和森川的精神力丝线接触时感受到的。 但这些问题没有立刻得到回答,森川的背影沉了沉,继而抖抖烟灰:哎呀,讲起来很复杂,兄弟啦,爱人啦,你恨我啦,我爱你啦,吧啦吧啦,这种事一天一夜也讲不完的。 森川笑容温柔,慵懒道:反正都这样了,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埃文深知堕落的本性,一点也不信任那些污染物:你不想活下去吗? 森川讶然,笑着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我死了,尤恩也就死了。 污染物不会因为你的精神力枯竭就死亡,它只会寻找新的宿主。 尤恩身体有炸/弹。森川回头,眉眼温柔,但目光微冷:我装的,不会让它出去伤害居民,所以,我能拜托你不要再管这件事吗,我保证,到最后这间公寓一定会干干净净,就在这两天了。 埃文不会撒谎,他没有办法答应,但他会转移话题,极其生硬。 烟是什么味道? 前任冕下也很喜欢抽烟,但是没有库存留下来,森川笑了笑,有点坏,他向埃文招招手:好奇?别绷着脸,来试一试。 埃文走近一步,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火星明明灭灭,吸了一口之后。 好了,就一口。 森川把烟卷重新夹回指间,捏捏埃文的小肉脸,眼波温柔:怎么样,有味道吗? 埃文闭紧嘴巴,想尝烟雾的味道,但只憋了一会,他的鼻孔里就开始冒烟,刺激得他咽了口气,张大嘴巴,又呛又咳。 森川忍俊不禁:别咽下去,吞到喉咙就好了,身为雄虫,不会抽烟可不行。 埃文无法回答,他酸的眼泪汪汪,鼻子冒烟,脸皱成小肉包。 森川笑到气喘,给埃文擦眼泪,然后在窗台摁灭了烟头,他拉上窗帘,打开小壁灯,房间里亮了一些。 他揉埃文的脑袋:小子,以后一个虫,可不要随随便便碰到什么地方就进去,我去找列克谢拿钥匙,然后送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别来打扰我。 埃文没办法说好,森川见状,在埃文的小肉脸上掐了一下:小家伙,我当你答应了。 埃文宕机了。 森川弯了弯眉眼,比了个嘘的手势,打开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埃文一个虫,脑袋里万般头绪缠成一团乱麻。 他忍不住叹气,为什么只是清理污染物,会碰上这么奇怪的情况。 等了一会,埃文拉开窗帘,外面是树林,长满了高大的荆棘,跳下去死路一条。 埃文摸摸口袋里的小石头,想下楼去看看,他还是不放心污染物和正常虫住在一起。 走廊忽然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似乎在奔跑。 吱呀。 卧室门打开,森川站在门口,他的脸色很不好,身体都在颤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森川? 列克谢很不对劲,快,我送你从别的出口出去。 埃文拉着森川,只要先发制虫,他的精神力能制服那个雌虫,这房间里还有个污染物:他做了什么?我可以帮忙。 森川脸色灰白,牙齿在打颤:不!你什么也不要做,出去,然后马上报警! 埃文意识到了事情似乎变得严重了,他一言不发,下意识的跟着森川的脚步,对方额头都是汗水,对他比了噤声的手势。 打开门,门外没有站着谁。 森川松了口气。 从楼梯看下去,客厅里很黑,列克谢和蜡烛虫都不在,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森川抓着埃文的手不停的冒冷汗。 踏下楼梯,脚步声刻意放的很轻。 进来的时没有太在意,此时才感觉到,空气里似乎结了冰,冷的不同寻常。 森川拉着埃文,穿过客厅,然后忽然拐了个弯,拐进了一条走廊。 客厅里忽然传来脚步声,很沉重,似乎拎着什么东西,地板被踩得吱呀吱呀响。 脚步声在客厅里顿了一会,慢慢走上楼梯。 森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一动不动,等到脚步声上了楼梯,才抓住埃文的手臂开始奔跑。 快! 他把埃文推进一个房间,锁上门,胡乱的拉开抽屉,递给埃文一把扳手。 窗户是锁死的,把它撬开!我去拖住他。 埃文怎么可能让一个精神力为零的雄虫单独呆在这里,他抓着森川的胳膊,强硬的把他拖到窗户:一起出去,出去,报警,我会让你的精神力好转。 森川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体还在轻微颤栗,他和埃文坚定的目光对视,然后偏过头咬了咬牙,似乎在挣扎。 好。 他短促的说:你去撬窗,我去找工具帮你。 埃文沉重的点头,拉开窗帘,这里的窗户果然是用钢丝铁线封死的,但好在线都很细,埃文把铁锤卡在支点上,使劲撬。 忽然,玻璃镜里倒映出一个苍白的身影。 埃文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身后,他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去来了。 在距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悄无声息,融化了半张脸孔的丑陋面孔蠕动着充满恶意和讥笑的眼球,正将手里的斧头高高举起。 埃文呆呆的看着他。 慢慢地。 嘴角露起了一丝放松的微笑,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抓到你了。 污染物:你没看到我手里举着的斧头吗?我才是猎手你懂吗?! 埃文掂了掂手里的扳手,面瘫脸:早就感觉你不对劲了,从你进门开始,真正的森川可不会像你这么蠢。 埃文敲敲封死的铁窗:浮夸的表情,一点也不温柔的气质,还特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救我吗?真是愚蠢到一眼就看穿的骗局。 不准你提他!不准你提他!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污染物半边脸上的眼球在疯狂蠕动,脖子里轰隆轰隆,似乎气的不轻,他举起斧头朝埃文砍过来。 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翻涌,无数根丝线穿进那半边腐坏的身体,暴力的切割,寻找污秽本源。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从污染物嘴里发了出来。 走廊里忽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极速接近,门被大力撞击,两下破开,雌虫可怕的破坏能力。 列克谢嘴唇颤抖,目光徒然阴森,他举起手里的射线武器对准埃文,开枪的间隙却被另一股力道打偏。 嘭。 埃文侧面的墙破开一个大洞。 第27章 列克谢。 真正的森川冲进来, 一巴掌扇偏了列克谢的枪,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痛苦不堪蜡烛虫开始向列克谢哭泣求饶,但列克谢怔怔的,似乎回不过神来。 污染物发现没有虫肯帮他的时候, 开始恶狠狠的咒骂哭泣。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变成这幅样的不是你!我恨你!我恨你! 森川身体猛然一僵,踉跄着走到尤恩身边, 抓着尤恩的肩膀。 蜡烛人还在哭:我恨你!我恨你!小时候被沙盗掳走的时候我不该让你先逃,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受罪, 我后悔了,你去死吧!去死吧! 黑色的眼泪从那只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我不想跟你争,不跟你抢,我甚至觉得我不配姓森, 我不敢回家,不敢见家里人。 可是为什么?你连列克谢都要抢?他说几千几万遍爱我,都不如看着你的那双眼睛, 我和他在野蜂沙漠九死一生的逃出来, 可他只因为我吸了你太多精神力, 他就可以冷淡我!森川,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如果不是你, 我怎么会跑进污染区, 变成这个样子,我恨你!我恨你! 森川胸膛颤抖得像个风箱,心口撕裂一样痛, 他抓着尤恩,手指用力到发白,一字一顿,锐利坚定。 尤恩,我说了,你恨我,你要我的身份,我的健康,我都可以给你,我会陪着你,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你绝对不可以伤害无辜,沾了血,你就是真正的怪物,我会杀了你。 尤恩融化的脸扭曲痛苦,蠕动的独眼里都是疯狂和恶意:凭什么!你就要死了,我不想和你一起死,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让我活下去,你要让我活下去! 森川长睫微垂,低下头,和被束缚的丑陋怪物额头相抵:不要怕尤恩,哥哥对不起你,我陪着你,死也陪着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不是我哥哥!列克谢!列克谢! 列克谢一动不动,脸色极其苍白,似乎有些站不稳。 埃文面无表情,震惊到忘了说话。 尤恩蠕动的单眼绕到脑后,尖叫:抓住他列克谢,加上地下室的那个雄虫,有他们两个,我可以不动森川。 森川脸上的血色层层褪去,他猛然看向列克谢,声音颤抖:列克谢,你想做什么? 雌虫深深地看着森川,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像钢铁一样沉默,继而举起了手里的枪。 森川瞳孔紧缩,松开尤恩,扑上去想要抓住列克谢,却被对方单手制住。 埃文的精神力还捆着一个尤恩,根本腾不出多余的丝线,但枪声未响。 因为尤恩凄厉的尖叫盖过了一切,不停蠕动的单眼凝固在了耳朵后,似乎想要躲起来。 埃文面无表情,精神力丝线一点点拖拽着尤恩体内的污染源,终于找到了。 他对着列克谢歪了歪头:不要动,我捉住它了。 啊!呜呜列克谢呜呜哥哥。 融化的半张脸在不停的发抖,黑色的血水从耳鼻口里溢出来,看不到的淡金色精神力丝线把污染物缠成了一个茧子。 它开始痛苦的哭泣求饶,列克谢目光阴沉,但始终不敢举起枪。 埃文指着列克谢:放开森川。 列克谢似乎没有想到埃文会提这样的要求,犹豫着,松开了森川,疲惫瘦削的雄虫跌倒在地,喘息着,手臂颤抖,几乎支撑不了身体。 埃文用精神力把污染物背对他的脸扭过来,发出了咔嚓一声,列克谢脸都裂了,几次想要举起枪。 被扭了180度的头颅直挺挺的看着埃文,目光极具惊恐怨毒,然后金色的丝线把那颗头来回拧了几遍, 咔咔咔。 列克谢脸色铁青,举起枪:住手。 埃文面瘫脸十分真诚:你看,我只是想证明他已经死了,活虫的头可以这么拧吗? 尤恩和森川你都喜欢吗?我最讨厌你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雌虫,不要脸! 列克谢咬牙:你不要动他。 埃文还想再说几句话,拖延一下时间想对策,列克谢突然靠近,欺身一手肘,把埃文撞飞。 雌虫和雄虫的体质差距,在精神力受限的时候格外明显。 埃文根本没看清列克谢的动作,胸口忽然一阵剧痛,几乎同一时间呕出一口血,大力把他狠狠地撞飞,脊背贴着地面滑行了三米,抵到墙。 几乎同一时间。 失去精神力束缚的污染物朝埃文扑了过来,张开布满獠牙和尖刺的嘴巴。 腥臭的口水滴到埃文脸上,逼人的寒意欺近脖颈。 污染物把埃文举起来,砸向书架。 去死!我要吃掉你! 嘭! 埃文痛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剧烈的痛苦让他喘息艰难,下意识的缩成一团,精神力丝线也鼓噪不安的缩回脑海。 列克谢! 森川睚眦欲裂,却被雌虫单手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蠕动的半边肉块靠近地上的小雄虫,张开了布满獠刺的嘴巴。 嘭。 紧闭的窗户裂开。 污染物长着獠牙的头颅破烂。 暗红的血液,碎裂的脑浆,一具僵硬的尸体。 血水如注。 黑色的军靴不轻不重,碾碎了脚底下的碎肉。 风从破开的窗户里涌了进来,月光穿过黑色树影,照进窗户。 窗外夜空宁静,明月高悬。 诡谲的树影涌动如同波涛,背对月光的军官看了看蜷成一团的雄虫,再抬眼时,淡紫色的眸子映着一点血色。 蠕动的躯壳失去了头颅,寄生的腐物颤抖着爬出来,却被军官手里的射线扫成焦臭的肉块。 世界似乎安静了两秒,无数声音从破开的窗户里传了进来,军车,警笛,救生梯,明亮的探照灯。 大喇叭滋滋啦啦:里面的虫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反抗,放下武器投降。 列克谢脸色刷白,身体不可扼制的颤栗。 被发现了。 但怎么可能? 他猛然举起枪,但军官的速度比他更快,振动的翅翼仿佛银色丝线,瞬息之间割断了他的手臂。 腿被重重一击,跪倒,膝盖碎裂。 列克谢痛到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自己和军官的差距那么大。 帽檐下,雌虫冷峻的眉眼仿佛结冰,他摘下白手套,走到雄虫面前,顿了顿,用手套擦了擦那张包子脸上的血迹。 雄虫睁开眼,茶绿色的瞳孔一圈圈扩散,一边咳,一边散发出了极其强烈的爽身粉气味。 阿瑟兰:!我给你跪下这时候不要筑巢行不行。 雄虫皱着包子脸,轻轻枕着阿瑟兰的手,唇边挂着血线,轻轻磨蹭:唧,唧唧。 想回巢穴,不想在外面。 实在太难忍耐,所以忍不住咬了咬雌虫的手指头。 阿瑟兰深深地沉默,然后轻轻的把雄虫抱了起来,分量对雌虫来说很轻,像搂住了轻飘飘的枕头。 不要繁衍,让他先治疗。 没有见过的雄虫,眼波温柔,脸色苍白,好像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整个人都笼罩在憔悴和悲伤当中。 等候处理吧。 阿瑟兰目不斜视,冷冷道,他振动双翼,飞出了窗口,屋外停留着大部队,善后的事不需要他再叮嘱,他振动双翼,直奔军区总医院。 军区总医院。 医生三分钟前收到消息,推着医疗床等在天台,银翼雌虫刚刚到。 由于飞行消耗的能量很多,虫族很少展翼。 难道是这次的病人受的伤很重? 雌虫军官怀里小心翼翼的接过雄虫,雄虫闭着眼睛,手指抓着阿瑟兰的武装带,谁也不敢上前去抠。 少将,这。 阿瑟兰抱着雄虫,面色冷峻,侧过身,很正直的很犹豫,悄悄在埃文脸上啾一口:臭崽,松手。 紧闭着双眼的雄虫慢慢松开手。 阿瑟兰他把雄虫放在医疗床上:找一个三级医疗舱,我和他一起。 另一边。 负责指挥协调的一团少尉跟着自己的长官在污染区转了一圈,尖兵组累成狗,好不容易歇一会,长官就发布了新的任务。 [解救人质] 这是每个团的尖兵组都会遇到的考验,极其随机,可能参与演习的军官房子被包围了,才知道自己被临时编入了演习。 大部分军官会非常乐意参与,阿瑟兰少将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被选成劫匪的时候,固守了八个小时,折损了十二名尖兵组成员,才成功被击杀。 今天的幸运儿是列克谢少尉,阿瑟兰少将本来在观战,但不知道为什么亲自上场了。 一团少尉举着喇叭,刚想吼几句。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撞到升降车上,发出可怕的嘎巴一声。 卧槽,那不是列克谢少尉吗? 一团少尉也是银翼虫族,嗅觉灵敏,他目瞪口呆:卧槽他雌,怎么有污染物的气味。 演习变成真演习??? 一团少尉踢旁边的士兵:愣着干嘛,拉警报啊! 当夜,这座偏僻的小公寓被雌虫的汪洋大海淹没。 一个小时后,媒体的车已经陆续赶到,几个军雌搀扶着浑身虚脱的小王子走出公寓。 王子额头有一个大包,还被剃了一个秃瓢,官方记者温柔关切的递上手帕,递出话筒。 殿下,您可以详细为我们说说您为了消除污染物,同背叛帝国的军官作斗争的故事吗? 卡洛斯眼睛里都是蚊香圈,茫然的抬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谈恋爱,谈恋爱,我要撒糖! 第28章 他之前和污染物接触过。 好的少将, 我们会进一步检查。 流血了。 阿瑟兰内心疯狂殴打那个傻逼少尉, 外边深沉淡定的抹去雄虫唇边的血线,大踏步跟着医疗车一起。 三级医疗舱是一个很大的蛋型舱,里面是治疗床, 效果好,价格也是贵到没朋友。 旁边的雌虫军护试图搭手:少将, 麻烦您让一下, 我把患者抱进去。 阿瑟兰依言退后, 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手指动了动,却没有上前。 雄虫蜷着身体侧躺,唇色煞白, 冷汗涔涔,侧看时眼窝略深,鼻梁又直又挺, 密密匝匝的睫毛, 在脸上拓下淡淡的阴影。 很年轻的脸, 茶绿色的眼睛默不作声的看着阿瑟兰。 虫族天□□护后辈,医护内心充满了慈爱,伸出手, 绕过雄虫的膝弯, 却被一只手轻轻拨开。 我来。 呃,好的。 医护咽了口口水,这位少将以前送受伤的新兵蛋子来医院, 不论雌雄,一丢完事。 反正治疗舱里睡一睡就好。 但这么年轻可爱的小雄虫,别给丢坏了。 阿瑟兰伸手。 平稳的把雄虫抱起来。 平稳的越过越过医护,平稳的放进蛋型的医疗舱。 医护诧异:不丢吗? 阿瑟兰:? 医护尴尬的笑出八颗牙齿:没什么。 因为这位少将素来严苛冷酷的作风,周围的雌虫军护抬头挺胸,姿势标准,不太敢说话。 唯有医生是雄虫,一边说一边检查患者的身体:没有被污染,身体也没有太大问题,营养舱的最长治疗时间是四十八个小时,患者的情况,六个小时内就可以修复完毕。 但是精神力非常不稳定,受到刺激后突然进入了筑巢期的问题,是没有办法通过医疗手段解决的。 医生收回听诊的仪器,摘下手套:阿瑟兰少将,潮热大概在一个小时后,您要做一点准备吗? 阿瑟兰的终端一直响,部队那边少尉疯狂打视讯,他看了看雄虫,走开几步去接。 医生秒懂,一区这些将军,平时忙得陀螺转,喝口水都要挑时间,肯定不会留太久。 刚才的情况,他默认阿瑟兰和雄虫一夜情。 毕竟军雌是出了名的渣。 医生笑容微微发冷,略微叹息,推推眼镜看着躺在治疗舱里的虫,估计要自己熬过去。 毕竟法律有规定,除非自愿,或者婚姻关系,雌虫不得在筑巢期诱骗雄虫发生关系。 虽然有雄虫求偶这一说,但私心里,还是能够在理智的情况下选择终身伴侣比较好。 还是雄虫爱护雄虫。 这些臭不要脸的军雌,迟早要完。 医生面色森冷,挽袖子,吩咐两个医护:找后勤准备一些被子,食物和纱布,和我一起搬到这里,以后你们要记住,这种时候越少虫接触患者越好。 医护连忙点头,同时充满好奇,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筑巢雄虫,这可是十分宝贵的实习经历。 医生虽然也是雄虫,但是他老婆又醋又凶,没有虫敢去打听他的筑巢期。 后勤的物资只敢送到楼梯口,两个医护戴上口罩去搬东西,只留下医生一个。 患者又累又乏,茶绿色的眼睛却好像在找什么,屋子里除了医生谁也没有,医生说:痛不痛,痛的话大叔给你揉一下好不好? 雄虫唧了声,非常委屈的缩进被子里。 医生:造孽。 设定好治疗舱的数值,配比了治疗液,蒸气挥发,筑巢要用的东西就搬到了病房。 出去吧,让他一个虫好好休息。 医生说完回过头,发现进来的不是医护,他摘了口罩敬礼。 呃,阿瑟兰少将? 他怎么样。 阿瑟兰回敬,刚才在门口处理完部队的事,碰到搬东西的医护,干脆一起拿过来。 都是些保暖的东西和食物,因为担心手动结茧耗费太多体力,还找了个特别大的纸箱冒充巢穴。 医生把刚扫描出来的检测数据递给他:肋骨轻微骨折,伤到了内脏,大小外伤四处,后背多是淤伤。 顿了顿,没忍住:少将忘了什么吗? 拿完又走,回来晃荡一圈折腾虫吗?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抬眸。 银发霜冷,蛤白的灯光在雌虫脸上镀上一层釉。 怎么了,国家给我发的雄主。 医生:你不要以为你这幅样子看我就怕你,怎样?我老婆也很凶的。 麻烦,烦请录入信息的时候设置为私密。 当然。 医生表情微妙的离开,只剩自己一个虫,阿瑟兰关上门,松口气,脱了军装外套,非常废柴的躺进治疗舱,把隆起来的那一团从被子里挖出来。 像刨出来一个山药蛋。 雄虫眼睁睁看着阿瑟兰离开房间,失落感像走不出的迷雾,他双拳怒锤虫,非常愤怒:唧唧。 拳头砸在脸上,阿瑟兰动都不动:撒什么娇。 埃文:唧! 阿瑟兰掐住雄虫的小肥脸,教育警告:你下次出门要是再一声不坑,我把你腿打折知道吗,嘎巴打折。 今天要不是他闻到爽身粉味,加上速度又快,只能赶上收一具热乎的尸。 不是少将他自己吹。 破窗的时候他差点被铁丝挂到蛋,但完全不耽误他灵犀一脚,完美落地,飞腿救肥虫。 小怪物,不省心。 唧唔。 阿瑟兰揉揉小肥脸,捏出金鱼嘴,因为手感太好,忍不住又掐了掐,内心十分惊奇,怎么这么软,卧槽,头发也好摸。 他虫蛋,吸多了这味道还有点好闻。 要完要完,不能揉,克制。 阿瑟兰松开手,雄虫的脸颊被捏得红通通,大概是精神湖起伏太剧烈,他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困顿的点了点头。 热乎乎的雄虫卷着被子拱到他怀里,脑袋一埋。 埋在胸口。 阿瑟兰胸口热烫,创可贴都他雌的还没摘,就要受这种虫生疾苦,他愤世,他嫉俗,最后自暴自弃,抱着雄虫搂了搂。 半晌没动静,他咦了声,奇怪了,今天怎么不折腾也不闹? 想想。 想不通就不想!巴不得他不搞事。 阿瑟兰哼了声,打个哈欠,今天连轴转了一天,精神体力双重消耗,铁打的雌虫也有点遭不住,他搂着国家发的雄主,大字摊。 不过抱着很舒服,他忍不住捏捏雄虫的屁股蛋,雄虫动了一下,阿瑟兰脸一僵,一秒松开手,保持清白的姿势,虽然还有点想玩,但到底不敢惹毛小怪物。 其实就算是国家发的,也不一定能保正质检合格,【哔】指数达标。 阿瑟兰发散思维,但他们最后要申诉离婚的。 想到这里,他规规矩矩,坐怀不乱,坚持了一分钟,没忍住,脑袋一歪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时钟滴滴答答,一分一秒,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医院很安静,因为雄虫筑巢期特意隔离了这里。 阿瑟兰迷迷糊糊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他醒过来,怀里空落落的,终端上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半。 医生说一个小时后会正视步入筑巢期,他敛神,抬眼四处看了看。 黑发白肤的小雄虫蹲坐在角落,面朝墙壁,孤独的抱着膝盖,一声不唧。 阿瑟兰:大爷,这是要开始闹了是吗? 找了棉被和食物,还有一些容易滚的水果,阿瑟兰蹲到雄虫不远处,按照上次的经验接近雄虫。 一个苹果咕噜噜撞到雄虫脚踝。 雄虫面无表情的回头,茶绿色的眼睛变成了墨绿,瞳孔一圈圈扩散,看上去诡谲颓废。 阿瑟兰觉得雄虫的举动有点古怪,气味仍然很清柔,但是夹杂着不少负分情绪。 过来啊。 阿瑟兰晃了晃手里的梨子,咔嚓咬了一口:过来我就给你吃一口,再帮你搭巢好不好? 雄虫墨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片刻后颓丧的冷嗤一声,背对着他,继续看着墙。 水果不行换面包,面包不行换蔬菜,蔬菜不行换成肉,不对,肉不行。 零零总总换了个遍,雄虫都没有筑巢的意思。 这样在原始社会是找不到老婆的你知道吗?阿瑟兰非常想吼,但他忍住了。 深呼吸,告诉自己心胸要宽大,做虫要坚强,不能半途而废。 阿瑟兰冷漠脸,按响了医疗室的呼救摁纽,医生很快就赶过来了。 简单的说明情况后,负责这位雄虫患者的医生皱了皱眉,他隔着玻璃窗看了看坐在角落里颓废的雄虫。 您是说,他和上次筑巢的时候表现得完全不一样?对水果和面包,棉被之类的东西完全无动于衷? 是。阿瑟兰言简意赅:有类似案例吗? 医生思索片刻,道:少将,虫族是一个多元化的种族,各自间的生活习惯非常不一样,精神湖的构造和形成也十分复杂,它不是固定的。 千百年来,部落发展成城邦,弱小的国家被强大的国家吞并,各个不同地域的虫族繁衍混居,血脉互融,在这样的历史前提下,作为雄虫必经的返祖期,所呈现的种族特性也必然不是单一化的。 阿瑟兰听懂了,面冷如冰:你是说,他现在有可能呈现任何一类分支的筑巢期状态。 医生微笑:是的。 而且鉴于您刚才的陈述,对蔬果面食,以及棉絮都没有筑巢冲动的虫族,只有少见的无翼虫族,他们喜欢在地穴内筑巢,您需要土。 阿瑟兰沉默。 这位银发紫眸,面容宛如曙光俊美的雌虫唇角微翘,似笑而非。 所以,我需要挖坑把自己埋了是吗? 医生:你不要凶我,我老婆也很横的。 另一边的卡洛斯正在往外推记者的话筒:我说了,我晕过去了。 记者道:可是根据内线情报,污染物身上有精神力丝线的痕迹,现场除了您,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呢? 王子殿下,您为了国民的安康幸福,不惜剃发明志?您秃了,可是您在帝国虫民的心中也变得更强了。 卡洛斯停下脚步,一字一顿:你敢这么播我就让我大哥封你的报社。 记者: 第29章 少尉致电阿瑟兰。 接通后, 画面一片黑暗, 似乎还有一阵一阵飞扬的土坷垃。 正在审讯室外的少尉摸不着头脑:长官,您说您有一级事件急需处理呃,要我叫几个虫帮忙吗? 一级事件还可以接电话吗? 污染区里可没有信号这么一说啊。 搞不懂, 但不敢问。 视讯那边锵锵锵,沙沙沙, 哗啦啦。 好像是铁锹撅土的声音。 画面晃动了一下, 一片巨大的蕉叶入境, 终端被挂在了某个地方,视讯那头出现了少将的脸。 什么事? 画面仍然黑漆漆,树影婆娑。 但借着暗淡光线,还是能看清楚少将身处丛林。 拨开垂下的枝叶, 雌虫折了折衬衫的袖口,露出修长的小臂。 夜色下,那张面孔眉目疏淡, 冷然俊美。 看一眼提神醒脑, 屁滚尿流, 无法抑制的回忆起被五十公里负重越野支配的恐惧。 少尉立正:关于列克谢少尉的雄主,森川,是否有讯问的必要。 阿瑟兰:问。 少尉紧张到结结巴巴:是但少将, 森川的精神力状况很差, 又因为接触的是污染物,所以保外就医的手续申请起来很麻烦所以能不能 阿瑟兰略感诧异。 勤恳踏实的少尉慢慢涨红了脸,低头呐呐:能不能请您做担保我的军衔还不行。 一副情窦初开的愚蠢虫样。 随随便便被一个犯了罪的雄虫左右, 还有点军雌的样吗? 阿瑟兰恨铁不成钢,表面淡淡:可以,但是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你要负全责。 少尉眼睛一亮,敬礼:是,少将。 挂了视讯。 威严的雌虫弯下腰,继续一锹一锹的铲土,雄虫被裹成猫猫卷,安静的伏在土堆上,精神百倍的看阿瑟兰劳作。 总医院外就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丛林。 在这个明月高悬,清风微拂的夜晚,阿瑟兰用一床被子把雄虫带到了丛林。 雄虫只在治疗舱里躺了一个小时,胸口和后背的淤伤没有好,但是筑巢期没有得到解决,会影响雄虫的精神力湖泊。 阿瑟兰和医生商量后,决定优先解决筑巢的问题。 筑巢,顾名思义,就是搭一个窝。 通过医生,阿瑟兰有幸了解到,无翼虫族的筑巢期是由雌虫搭建巢穴。 远古时代的无翼虫族,繁衍是在冬日。 在组成繁衍关系之后,他们会选择一块土地,挖一个深入地下的洞穴,繁衍之后进入冬眠,等蛋生出来,就是食物丰盛的春天。 阿瑟兰挖了大概三米:来,进来。 雄虫墨绿色的瞳孔打量着洞穴,摇头,爬走,阿瑟兰抓着被窝卷把他提起来:赶紧给我筑巢,别啰嗦,我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埃文:唧! 精神湖泊煮沸一样咕嘟咕嘟。 淡金色的丝线翻滚纠缠,里面烙印着血脉里拥有的虫族基因。 潮热蒙蔽了多余的感官,疯狂的倾吐着本能。 埃文现在对雌虫很不满意。 太坏了,这个繁衍对象太愚蠢了,不但舍弃了锋利的爪子刨土,居然在繁衍这件事上也这么笨。 那个洞又短又细,垂直向上,根本没办法窝进去,就算窝进去,冬天的大雪覆盖了森林,他们也会活生生冻死在这个洞里。 阿瑟兰捏住雄虫的小肥脸,一个头两个大。 进去。 唧。 非常硬气的摇头。 下一秒就被掐出金鱼嘴,雌虫扔了铁锹,恶狠狠:赶紧躺进去听见没,我把你埋起来,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埃文觉得这只雌虫太愚蠢,太懒惰,他失望,愤懑,唧唧的告诉他蛋会在大雪里冻死的。 雌虫不为所动,坚持要把他往那个粗糙的巢穴里放,潮热时崩溃的理智似乎被硬生生拉回来一点,埃文挣扎着,决定要自己挖土。 阿瑟兰这辈子的耐心都在埃文身上用完了,他把铁锹抢回来:你别乱动! 我给你挖。 认命的放下轻轻被窝。 阿瑟兰抹抹脸,撸起袖子,开始严格按照雄虫的要求刨坑。 一铁锹一铁锹的土。 尘土飞扬。 夜枭也在嘲笑军官的狼狈。 最后的成品大概是一个深八米,斜入地下的超长洞穴,挖在陡坡下,避免积雪堆积,洞口前窄内宽,足以容纳两个成年虫。 阿瑟兰累成死虫,哼哧哼哧的抱着埃文钻进洞穴,往下滑了一段。 胸膛紧贴,呼吸交错。 泥土的腥味和雄虫身上的气味温柔的融合在一起,丝丝缕缕的渗入皮肤,极度舒适。 上次筑巢之后,阿瑟兰发现自己因为清理污染区,经常骨头酸疼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一股很温暖的风流入肺腑。 大概是雄虫做了什么。 阿瑟兰目光微动,掐脸:臭崽,不要乱用精神力,收回去。 因为太累,一开始没注意到,等到到了洞穴底,才发现这个姿势面对面拥抱的姿势有些过于微妙。 阿瑟兰不自然的往后拉开距离。 黑暗中,雄虫垂着脑袋,双手环抱着雌虫的脖子。 不要乱动,快睡吧。 雄虫久久没有动作,在阿瑟兰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凉凉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了肩膀。 隔着薄薄的衬衫。 阿瑟兰惊诧。 雄虫眸中仿佛藏着斑驳碎星。 雌虫的动作不可遏制的僵硬起来,感受着异性温柔的吻落到肩膀。 埃文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撑在他的身侧,低头看着他,柔软的手指攀上,捏住阿瑟兰的耳垂。 阿瑟兰可以轻易的掀翻他,和平时的任何时候一样,但现在他呼吸紧促,不知所措。 雄虫墨绿色的瞳孔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黑暗破碎,勾勒出冰冷面瘫的脸。 一点点低下头颅。 玫色的嘴唇,唇珠微翘,像试探似的接近。 阿瑟兰瞳孔放大,手心出汗。 盯着雄虫柔软的,慢慢接近的嘴唇。 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阿瑟兰悄悄撅起嘴唇。 雄虫的脑袋一沉。 啪叽倒下,嘴唇擦过耳朵,埋在阿瑟兰颈窝里睡着。 阿瑟兰呼吸憋在嘴巴里,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拍拍雄虫的后背。 我通知你,你死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好丽友的主攻文《论术士伪装成魔法师的可能性》,敲萌!!!O(≧▽≦)O 欢迎来到弗尔斯马戏团! 我们这里拥有最好的驯兽师不不,她不是什么大德鲁伊,这手绝技只是祖传驯兽术罢了。 还有优秀的杂技师,真的是杂技师,剑圣什么的,您一定是认错了。 这位是我们刚刚招揽的魔术师,没有使用秘术的力量哦,怎么可能会有施法者,愿意纡尊降贵地来表演马戏呢? 啊,最后,当然还有鄙人,马戏团的团长,一个满脸油彩的小丑。至于占卜术,那是什么?我从来不了解。 弗尔斯马戏团,为您与您的公民带来最好的娱乐,为了选票,为了城邦的安宁和乐,为了公民对执政者的满意度。 各位执政官,请不要犹豫了,快来聘请我们吧! 快,我们的商业间谍和广告宣传,快把这份传单发出去,隔壁马戏团的歌姬可是塞壬,竞争太激烈了,我们之中只有你赶路最轻松。是,是,你才不会变成蝙蝠,你只是跑得快。 还有后勤,快把台子搭起来,什么?已经搭好了吗?(超小声)不愧是侏儒族的工程大师,效率真高。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某位留守先知:赫里斯,玩够了记得回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你吧。 第30章 一夜过去。 晨间的清风, 当然是吹不到这个洞里的。 阿瑟兰习惯早起, 早上六点,他灰头土脸的抱着雄虫爬出洞。 终端还挂在树上一闪一闪,想也知道有多少未接通讯, 阿瑟兰没力气接,整个虫都累到没脾气。 但是出乎意料的, 身体不是酸痛。 而是有种力竭后, 饱饱睡了一觉, 极度放松的慵懒感。 低头看一眼,雄虫枕在他的胸膛,柔软的黑发蹭着衬衫领口裸露的皮肤。 整个热乎乎的一团。 阿瑟兰捂着加速跳动的心脏,冷哼, 臭着脸忍了忍,到底没有弄醒雄虫。 手撑向后撑,仰头看着丛林之外。 一缕晨阳奋力冲击着雾层, 穿透而来。 森林正在苏醒。 鸟鸣声声。 一只灰色的饮露鸟拍打翅膀, 停在巨大的花朵前。 黑豆眼, 歪歪头。 奇怪的看着森林里多出来的两只奇怪生物。 阿瑟兰垂眸,手指不自觉的搓了搓,最后没控制住, 掐住雄虫的小肥脸, 晃一晃:喂,起来看朝阳。 埃文睁开眼,茶绿色的眼睛, 十分正常的瞳孔。 大脑迟钝的反应了几秒,他呆了下。 阿瑟兰少将。 一瞬间,庞大的信息量涌入埃文的大脑。 他好像记得,自己似乎再次精神力暴动,进入了繁衍本能状态,逼着雌虫连夜挖了一个八米深的坑。 然后一觉睡到现在。 呆滞。 非常呆滞。 醒了? 雌虫眉眼疏淡,垂眸,和埃文视线相接,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 曙光一样漂亮的脸。 修长的脖颈上左一道右一道的污迹,锁骨到颈线流畅凌厉,掩入质地良好的白色衬衫。 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胸膛微微震颤,和雌虫的声音共鸣。 因为受伤的关系不得不趴在对方身上,所以感触特别明显,埃文面无表情,耳朵却一点点烫了起来,身体僵硬变成一个虫饼。 他偏过头,沉默,肚子却突然咕叽一声。 阿瑟兰笑容不变,很认真:所以是吃完再上路吗? 埃文: 把毫无反抗之力的雄虫捉起来,阿瑟兰高冷严肃,黑着脸。 清蒸雄虫听过没?溜虫段听过没?雄虫豌豆汤听过没? 他用手在雄虫胸口比了比:送到厨房,就这么咔嚓一刀下去,半拉身体用来红烧,半拉身体用醋蒸,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埃文的神情逐渐发生了一丝变化。 你是在吓唬我吗? 没有。 埃文认真:那你真的没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阿瑟兰掐他脸。 但身为军雌,毕竟不是欺负弱小的虫,阿瑟兰收回手,取下了树上的外套和终端,昨晚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回到部队之后估计有一大堆问题等着他处理,接下来的好几天肯定忙成陀螺。 阿瑟兰揉揉眉心,这样考虑的话,就昨晚而言,其实是一个难得的闲暇。 而且这个家伙这么黏着我,我有什么办法。 太有魅力可不是我的错。 想到这里,雌虫态度非常高高在上的伸出手,一脸便宜你给你牵一下的样子。 埃文揉揉脸颊,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他下意识打了一下。 阿瑟兰:麻蛋,不牵就不牵。 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我没有。 不爽之气突破天际,阿瑟兰一边穿外套,一边用终端联系医生送医疗车过来,手指头把终端戳得梆梆响。 虽然很生气,但是也没有走的很快。 雄虫受伤并未痊愈。 埃文跟着阿瑟兰,晨曦之际,阳光凉爽。 雌虫走向丛林之外。 那里生长着一棵粉白色的月见怜。 光透过簇簇花朵的缝隙洒在了那抹背影上。 我说你,精神力有问题还是要去看看医生才好吧,老是这么突然陷入筑巢期看我干什么? 埃文回神,摇头,慢慢走上前,胸口和后背还是有窒闷疼痛的感觉。 阿瑟兰小小的犹豫了一下,在小路入口那里停下脚步。 等一等好了,毕竟是义务雌君。 走吧。 雄虫走上前,走了几步,牵住阿瑟兰的手。 阿瑟兰一顿,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的狂跳。 从指尖相触的地方传来一股无可比拟的酥麻感,整只手臂都有些不听使唤,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脸颊难以自抑的泛上红粉。 就算表面冷漠,也要抛弃雄虫自尊的接近我吗? 一定是喜欢到我喜欢到不行了吧。 呵。 理智阿瑟兰,保持镇定。 现在一定是晨起低血压,所以心跳的这么快。 阿瑟兰以拳掩唇,目光高冷。 雄虫牵着阿瑟兰的手,脚步不疾不徐。 因为实在疑惑忍不住挤出精神力丝线刺探了一下,但这个举动太不礼貌了,以后不允许。 只是雌虫因为不能牵手就难过伤心恼火这点。 实在是出虫意料。 完全是因为我强大的个虫魅力,和强硬到令人欲罢不能的雄虫气质被吸引了吧。 苦恼,就算不符合大胸翘屁的标准。 也勉强牵一牵好了。 两个虫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牵着手,各自看向另一边,走过粉白色的月见怜。 完全是清白正直,坦坦荡荡。 回到医院,医生让埃文躺进医疗舱,又详细询问了昨晚筑巢期经过,量了血压,测了精神力阈值,确认在一个安全范围内。 但他的精神力呈现过度消耗的状态。 医生收起仪器,建议:多进补,少活动。 顿了顿:俗话说雄虫怎么才能好,多生虫蛋错不了。 一举中第三年抱两,婚姻福利翻倍,雄虫的精神力也会稳定控制在安全值。 阿瑟兰签完单子,抬眸,投来淡淡一瞥。 医生:刷地撕下检测数据,递给阿瑟兰,快速离开病房。 阿瑟兰戴上帽子,在镜子前仔细整理军装。 疏冷的气质,冷然悍利的军雌作风。 回头吓哭一片新兵蛋子。 雄虫因为受伤的缘故躺进了治疗舱,舱盖合上,只有一个透明窗户可以窥见里面的情况。 阿瑟兰走之前敲敲窗户,雄虫听到声音,回头,挪到窗户前,隔着一层气泡似的透明玻璃向上望。 阿瑟兰想掐脸,掐不到,于是没说话,转身走了。 埃文:? 一区军部会议大楼。 安德鲁将军把兴致勃勃的记者们送进会议室,回头,给秃头的小王子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开水。 谢谢安德鲁爷爷。卡洛斯接过,叹气,礼貌道谢:可是我现在不想喝。 安德鲁摘了武装带,温柔慈爱的说:那就吹凉了给我喝。 卡洛斯哭笑不得:安德鲁爷爷。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是表彰这种事,有利无弊,你又是王室成员,多争取一点民心总有好处。 安德鲁将军用武装带敲着手心:不过保证你安全的那个混蛋必须要罚,我把他停职了,调给你当几天侍卫。 卡洛斯反应激烈,十分严肃的想要拒绝这个安排:我不要! 出乎意料,安德鲁将军端起茶杯吹吹:为什么? 卡洛斯耸耸鼻子,理直气壮的陈述理由:因为他不遵守交通规则,违章停车,还不装尾气净化装置。 安德鲁将军:这他雌又不是普法栏目。 卡洛斯鼓了鼓脸颊:说脏话,会生没屁股的蛋。 蛋没有屁股,有,那也是屁股形状的蛋。 ! 好了,不要在这里声东击西了。 安德鲁将军撂下茶杯,淡淡: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森川的事,但他和列克谢隐瞒污染物存在是既定事实,这违背了帝国立足根本,不可轻纵。 卡洛斯失望的垂下脑袋,还想辩驳几句。 安德鲁将军眉头一皱,抬眼看到阿瑟兰进来,正打算敲门。 他用武装带指着阿瑟兰说:他们这样的军人,起早贪黑,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在一线清理污染物。 你可以问问他,每年因伤退役,甚至死亡的军雌有多少。 卡洛斯,帝国的牺牲太过沉重,三百年前,甚至算了,你这样的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天真的过了头,就这样,你出去吧。 卡洛斯脸颊通红,一般是因为被长辈训斥,一般是因为理智带来的羞愧,他低头离开了办公室。 阿瑟兰敬礼完,和安德鲁将军讨论最近的形式。 污染区的清理迫在眉睫,但好在步入复苏纪元以后,污染物的活跃性大大减少,清理起来容易了很多。 讲着讲着,安德鲁将军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海报递给阿瑟兰:这个是今年限量发行的,给你一份,回去贴起来吧。 又来了,又来了,阿瑟兰默默腹诽,表面十分严肃的接过海报。 对了,最近你也不要休息了,等再忙完这段时间,我再给你批婚假,批个十七八天的。 阿瑟兰: 三天后的一个雨夜。 阿瑟兰摇摇晃晃的回到家,打开门,雄虫正在看书,见到他吃了一惊。 阿瑟兰少将。 阿瑟兰在门口蹬掉军靴,浑身湿透。 进门后他挂好外套和帽子,疲惫的嗯了声,顺便把手里套着防水膜的海报递给埃文:麻烦你帮我挂起来一下,谢谢。 埃文面无表情,哦了声,展开海报。 一张威严肃穆,华丽妖异到不像凡虫的雄虫扛着枪,旁边是序列号和看不懂的花体字。 这是什么? 阿瑟兰咳嗽不断,脑袋昏昏沉沉,手指在额头点了点,致礼:风暴之眼,那位冕下的画像,对了,是贴在门上的,别搞错了。 埃文:?嗯。 阿瑟兰不知道埃文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倒在沙发上,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以后每天双更,有事会挂请假条。 啾咪, 第31章 心情, 意外的十分复杂。 指尖拂过风暴之眼。 埃文垂下眼睫毛, 手指微微收紧,倏忽放松。 但在灯影下长长的沉默着。 慢慢合拢海报,沙发上, 已经变成一个废虫的阿瑟兰瘫倒,疲惫的头一点一点, 快要睡着了。 这是, 哪里来的? 和地宫中前任冕下的相貌有三分相似, 那是一面长长的历史墙,一座无言的丰碑,缅怀着因为地宫而失去生命的雄虫。 这张脸孔应该是地宫的第六任冕下,塞壬米萨卡。 因为在PA最活跃的年代, 米萨卡冕下独自在地宫中呆了太久,感染后匆匆离世,没有留下后代。 地宫失去核心, PA暴动, 祭司束手无策, 往里面填了很多雄虫,却始终不能扼制。 这种情况下,祭司才会破例让陆邵舒前辈进入孤岛, 在确定他的精神阈值之后, 恳请他成为新的冕下。 孤岛外的雄虫很少刻意修炼精神力。 因为静修本身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平常生活所需的精神力,并没有地宫要求那么高。 因此一直没有没有推广。 埃文擦干净画报上的雨水, 放到书架,歪头看了看,心里默默地念着塞壬米萨卡的名字。 无论一百年或是两百年。 或者更远以后,他们都不会被忘记。 而画报,大概是祭司们按照这些前辈们的模样做成的,送出了孤岛,生前不能离开,死后便当自由。 一种无声的,属于苦修士的缅怀。 阿瑟兰翻身:喜欢吗?安德鲁将军是狂热的虔信者,对这张[风暴之眼]情有独钟,每年都会送的。 雨水滑落。 雌虫白皙的肤色上脸颊浮起两团病态的姹红。 疏淡冰冷的眉眼,满脸疲惫放松。 埃文十分珍惜,回过头询问阿瑟兰:一定要贴吗? 阿瑟兰摇头:过两天夏日庆典再挂也好,我去买几个花环回来装饰一下。 埃文点头:好。 但有一天,他也会变成一张画报。 不同的是,他会努力活的久一点,因为出来看过这个世界。 水。 刚刚学会用智能家电烧水的埃文给阿瑟兰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从浴室挑了一条毛巾递给阿瑟兰。 为什么会生病。 阿瑟兰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因为不眠不休工作了两天,雷雨天顶着瓢泼大雨展翼,送受伤的兵蛋子去医院,路上被风刮到崖壁上,摔成傻逼。 爬起来吐吐血沫继续赶路。 累病是情理之中,不病天理不容。 他躺倒,摸摸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盖住脸随口胡诌:挖坑累病的。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大概是发热发炎,加上一点淤伤,裹上被子睡上一觉就好了。 军雌嘛,风里来雨里去。 成天在污染区晃荡,哪会有不生病的。 只是一个虫在外面奋斗久了,再精致的虫也习惯了粗糙,平常除了军部的事,追科幻剧,个虫生活上就很不精致。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因此湿衣服也懒得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埃文皱眉。 因为精神力始终不太稳定,这两天吃光了家里的储备果蔬,但也还是不太敢用精神力梳理。 他蹲下身,拿起毛巾。 雌虫呼吸均匀。 湿润的嘴唇,露出一点牙齿,打着轻鼾。 衬衫军服乱七八糟,皱巴巴湿漉漉,闻起来一股清淡的雨水气味,埃文面无表情,用毛巾擦擦他的脸,接着撸起他的头发。 大长腿放在茶几,军靴上有一股污染物的气味。 脱下来的时候雨水溅到地板上,稀溜溜的泥沙顺着裤管滴滴答答,狼狈得不成样子。 入夜,埃文没有回卧室。 雌虫忘了吃药,半夜的时候发起烧。 但他却根本没醒,呼吸急促,眼珠在眼皮下乱转,双手紧握着,嘴巴张得像一条渴水的鱼,或者只是单纯无声的呐喊。 埃文不得不推醒他,手指接触到皮肤,感觉到雌虫的体温热烫:少将,醒醒,你发烧了,去医院。 雌虫费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喘了好一会,他才回神,嘶哑着嘟囔:屁大点事,睡一觉就好。 动了动,才发现身上盖着两床被子,一床有着埃文的清柔气味。 雄虫身体很规矩的坐在沙发边,双手搭在膝盖上。 阿瑟兰撇了眼窗外,月亮又大又圆,显然是深夜。 他哑着嗓子:怎么不去睡?饿醒了? 埃文半蹲下身,手指在雌虫脸上轻柔的触碰了一下,冰凉的触感。 雌虫感觉到,偏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一条会发光的湖泊,涌动着粼粼波光。 四目相对,埃文开口,声音清越微寒:眼泪。 阿瑟兰顿了顿,用手盖住眼。 为什么? 没有。 雌虫沉默太久,埃文坐回椅子,没有继续追问。 阿瑟兰揉了揉眉心,翻过身,少年老成的雄虫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安静得理所当然,脸上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愠怒。 见到雌虫的视线,他很老成的拍拍阿瑟兰的肩膀,充满责任感:睡吧。 到底谁六十多岁? 阿瑟兰哭笑不得,冒出来的眼泪也收回去。 奇怪的雄虫。 一个小怪物。 臭崽。 爱吸吸者。 臭屁。 面瘫。 但其实是个不错的虫。 阿瑟兰轻轻呵出一口寒气,把被子掀开一条缝:进来暖一会,然后再去睡吧。 十分兄弟情谊的邀请,阿瑟兰在野外露营的时候常常这么做,随军的雄虫也习惯了非常时期不拘小节,所以阿瑟兰没觉得这个邀请有问题。 大家都是朋友,兄弟。 埃文面无表情,想要拒绝,但是因为雌虫生病后蔫蔫的情绪,还有刚才做噩梦的样子,他都没法开口。 他是冕下,面前是他的子民。 换句话说,我是你父。 这么一想,埃文心绪平稳,非常淡定的钻进被窝,沙发长且宽,挤一挤完全没问题。 阿瑟兰团了团被子,手枕着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着天花板:今天清理污染区的时候,牺牲了两个新兵。 埃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阿瑟兰笑容很淡:明天遗体就会运回来火化,他们的家人恐怕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雄虫安抚的拍了拍阿瑟兰的肩膀。 阿瑟兰侧过身,和雄虫四目相对,他眼神锐利,似乎要望进雄虫心底:你和一般的雄虫不太一样,不,是太不一样了,精神力,还有性格,野蜂沙漠会有你这样的雄虫吗? 埃文:我是风暴之眼的现任冕下。 阿瑟兰气笑了,掐脸:我还是皇帝陛下,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因为睡不着,所以换了一个话题。 你听说过风暴之眼吗? 军部有很多风暴之眼的海报,我给你多带几张吧。 雌虫一脸我知道你肯定崇拜这些的表情。 埃文顿了顿,默默无言。 不用,再过几百年,你就可以把我贴在门上。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静谧的氛围里。 温度一点点升高,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味。 月光柔和吐泻,光线晦暗朦胧。 身体慢慢暖和起来,埃文背过身,揉揉脸颊。 低沉的情绪过后,阿瑟兰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尴尬。 他语气低沉,成熟稳重的说:去睡吧,不是筑巢期,就不要随便黏过来了。 埃文感受到了一点挑衅的意味。 翻过身,他撑起身,俯视着雌虫,表情平静冷淡,语气幽幽:说起来,少将你那天晚上噘嘴了吧。 阿瑟兰一瞬间血脉逆流,表情丰富。 他哈了一声,满脸你是不是在说冷笑话的无知表情:噘嘴?什么噘嘴?像这样吗?怎么可能。 我记得很清楚,少将。 不可能,我会做这种幼稚的动作,哈,我的岁数换成紫晶币,堆起来比你都高。 阿瑟兰嗤笑:这是不可能的。 埃文皱眉,认真的回忆:你撒谎,当时你不到噘嘴,而且紧张到完全不会呼吸。 接吻这种事,我擅长得不得了,因为你这种小崽子心慌意乱,那是根本就是不可的事。 你根本没有接过吻。 你给我过来。 好。 被粗糙的搡到沙发上,嘴唇上覆盖了一只大拇指,一点不温柔的揉搓。 下巴也被钳住,年轻到过分的雄虫,面无表情的单手撑在他脸颊旁边。 并不怎么出色的脸孔,但那双眼睛太令人难忘。 古老,沉默,好像经历过日复一日的锤炼。 如此,才会在车站第一眼看到时,觉得高高在上,不可企及,误认为他是卡洛斯。 雄虫一点点俯身靠近。 瞳孔中碎光冷淡,鼻息温热,清柔的气味如影随形。 阿瑟兰背贴着沙发垫。 心跳的快炸掉,同时安静如鸡。 光影让雄虫的五官变得迷离模糊,他低下头。 在离阿瑟兰嘴唇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下来,伸手捉住阿瑟兰不知什么时候翘起来的嘴唇。 你看,就是像刚才这样。 埃文睁着又圆又亮的眼睛,捏住雌虫的嘴唇:那天晚上,就是像这样。 阿瑟兰: 第32章 阿瑟兰嘴唇动了动,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夏虫也为他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阿瑟兰少将。 回去睡吧。 阿瑟兰深呼吸,面不改色,拍拍埃文的肩膀, 转身窝进了被窝,只留给雄虫一个淡定而慈祥的背影。 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阿瑟兰少将。 忽然被塞了一团被褥, 埃文面瘫脸, 歪过头看着雌虫的后脑勺, 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但又似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雌虫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好像已经睡得很熟。 阿瑟兰实在太累, 连说话的都不想。 六十八的成熟老雌,实在没必要事事都和十九岁的年轻虫争个高低长短。 埃文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裹着棉被, 又不放心的往后看了一眼, 准备离开的时候。 被窝里的军雌忽然很小声的叹了口气。 大概是呵欠或者是鼻息, 因为蒙在被子里听不真切。 阿瑟兰是个成熟的雌虫。 他今年六十八岁,军衔少将,在一区带最嗷嗷叫的团, 训最刺头的新兵。 他心态很稳, 不能生气,也不能恼羞成熟。 而且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事业上的问题一大堆。 睁开眼睛就有要操心的事。 哪有功夫猜他们年轻虫的心思, 玩他们年轻虫的游戏。 睡吧睡吧。 闭上眼睛,但到底没有马上睡着,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沙发。 埃文顿住脚步,本来想用精神力丝线,但这个念头只从脑海升起来一秒,就被理智迅速反驳。 太不礼貌了。 在地宫呆了太久,习惯了这种直白的交流方式,精神力的直接触碰可以免去很多交流上的障碍。 但在风暴之外,气氛远远没有凝重到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在这里,每个公民都拥有自己的秘密,并且不会用精神力肆意刺探别虫。 这是社会规则之下,约定俗成的道德规则。 所以埃文已经努力减少触碰别人思想的冲动,但现在,他不知道阿瑟兰少将在想什么。 雄虫有些茫然的站在雌虫身后。 对着一声不吭的被窝卷沉默,迟疑的,裹着被子往楼梯上走。 阿瑟兰听着雄虫离开的脚步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脚步声砰砰的从楼梯上传过来,并且迅速接近。 阿瑟兰倏然睁眼,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 眼睛能看到的,只有蓝白条纹的睡衣,还有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柔软温热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啾了一口。 雄虫恬淡的气味也顺着鼻息吸入肺腑。 晚安少将。 雄虫说完,站起身,好像只是急匆匆下楼关上水龙头一样,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平静又从容的趿着拖鞋走上楼梯。 阿瑟兰怔怔的看着沙发: 半晌后他怒不可遏,表情狰狞,虽然睡姿僵硬,一动不动。 臭崽子!阿瑟兰呸了口。 有本事不要跑,头都给你打掉,随随便便做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留下来赔罪吗? 我的年龄都可以做你两个爸爸了。 呸,真不要脸。 阿瑟兰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过了会他哼哼唧唧,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脑袋埋在枕头里伪装尸体。 军中老雌最爱的废柴瘫。 这位噩梦鸟之森的最年轻少将,面朝下,脸颊像爆汁的番茄,明明心跳超速,但仍然可以凭借超高的自制力维持从容淡定。 这就是军雌的尊严。 只是悄悄,微不可查的,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嘟囔。 哎。 年轻真好。 第二天,晨光微透。 饮露鸟站在窗口啁啾,阿瑟兰作息规律,六点起床,感觉身体不需要去医院后,火速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终端一直响,他干脆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查看邮件。 安德鲁将军最近很暴躁,因为军费,还有马上要召开的比武大会。 野蜂沙漠来了不少高手,甚至有一位雄虫,听说精神力天赋之强,百年难见。 上次在家具店碰到克勒多,就是为那个雄虫挑选寝具。 雄虫到翠微平原来做什么? 老将军一直想争取他们做盟友,共同开发噩梦鸟之森的污染区,但是这位友邻似乎只爱好打架,并且有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麻烦。 大/麻烦。 其他邮件例行处理,只有列克谢的事有些令虫为难,森川的父亲请求了皇帝陛下特赦,虽然命令未达,但十有八/九会没事。 毕竟森川家有一个叫做槐里的雌虫,今年五月选为了冕下雌君。 看在这一件事的份上,陛下想必也会宽容。 阿瑟兰很不爽,但没办法,他不能阻止陛下做决定,也不能强行让森川服刑。 而且自己的部下,那个老实巴交的少尉,好像使用了传统模式,治疗森川的精神力。 一个二十八岁的小崽子,找他批条就是为了开房。 阿瑟兰气到头发想变黑。 水珠滴答。 埃文揉揉脑袋毛,从楼梯上走下来。 阿瑟兰正在处理视讯,看了眼,雄虫也看他,两个虫都觉得这么对视有点微妙。 早安,阿瑟兰少将。 雄虫先问好,没有一丝不自然。 阿瑟兰随即矜持冷淡的颔首,淡淡:收拾一下,我们今天要出门。 埃文面无表情伸懒腰,打哈欠,然后回头:出门? 阿瑟兰,呵,年轻虫,我从来不会把一个命令重复两次。 他犀利的抬眸,和雄虫对视,半晌,转移视线到邮件,轻轻滑了一下:新希望委员会的培训,你的终端上应该也收到了。 埃文皱眉,沉思。 他并不认识新虫语,甚至不太会使用终端。 看来学习还是要提上日程,否则在外的生活会有很大的麻烦,毕竟日记上还有整整十个计划。 埃文走到窗口,推开窗,晨风温柔的涌进来。 正是夏季,大地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下,从山坡向下看,森林高耸,植被绵延。 金黄色的麦奈花大片大片的盛开,一直开到远处的山脚下的小木屋。 入目可见的房屋都陆陆续续的装点上了鲜花,门上贴着风暴之眼的画报。 埃文目光专注的看着窗外,茶绿色的眼睛倒映着噩梦鸟之森,瞳孔也如林海波涛,温柔的起伏着。 看什么。 这片土地。 雌虫叼着面包,扣衬衫的扣子。 白色下摆束入腰带,勒出细细的一条线,侧看过去,赏心悦目。 埃文扯他的袖子,指给他看:少将,森林。 每次出来休息都是秋天,夏天这个季节很新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阿瑟兰觉得雄虫现在的样子好乖。 想掐脸,但他忍住了,他身为军雌和长辈。 阿瑟兰说。 秋天的时候更漂亮,那片阔叶林的叶子会变成黄色和红色,味道也会很好闻。 林子里有秋蘑,榛子,熟透的野果,吃的有很多。 怕冷的飞鸟会成群迁徙,松鼠,小鹿,野牛,进了林子通通都可以看得到,还有养的又肥又笨的熊,会溜到山下偷吃蜂蜜。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到了秋天,部队也会放假,休息十天。 埃文肯定的点头,充满向往:这里的秋天可真好。 孤岛上的秋天,林子里一点声音也不会有。 靠近PA。 林子里没有变异的动物都死光了。 除了蚂蚁,但蚂蚁没有声音。 耀祭司会吹笛子,但曲子都很古老,每次听,都好像把心脏泡进冰水里。 埃文和祭司很少说话,对方心事很重。 从来也没有笑过。 阿瑟兰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看向窗外的麦奈花田,没发现夏天都来了啊。 他推埃文:去洗漱,我带你出去。 埃文想了想,反应过来刚才雌虫提过,他恍然:是那个培训吗? 阿瑟兰掐雄虫的脸,轻轻晃了晃:让你去你就去。 埃文面瘫,冷酷:松手。 等到洗漱完是十分钟后,埃文和阿瑟兰一起出门。 雌虫没有开车,而是沿着公寓后的小路走下山坡,等到了山坡下,才发现麦奈花中间有纵横的小路,只是被过于繁茂的花朵给盖掉了。 小路很窄,刚刚只够一个虫通过。 阿瑟兰挑眉看了埃文一眼,插兜走在前面。 少将,我们去哪? 啰嗦。 四周都是金黄色的麦奈花。 香味轰轰烈烈,在骄阳下盛开得不怕燥不怕热,夏天热情似火,扑鼻芬芳。 汗水和温度一起上升,热的脸颊通红。 这是和埃文的计划没有关系的事。 因为时间不多,他干脆把游历这件事给忘掉了。 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补充最多最完美的记忆。 但是完美却没有衡量的标准。 无数只小蜜蜂在花田辛勤的嗡嗡工作,身边万物生长,流水潺潺,脚下的小路,也有昆虫细微的震翅声。 埃文踏出第一步。 少将。 埃文说,雌虫回头,目光淡淡,从一旁的稻草人身上摘下草帽,扣到埃文头上,忍不住哈哈:你和麦奈花差不多高。 埃文: 少将。 叫我做什么。 终端在响,阿瑟兰打开看了看,设置成自动翻阅模式,犹豫片刻,左手悄悄向后伸。 隔了一会。 一只热乎乎的虫爪捉住阿瑟兰温凉的手指。 阿瑟兰的耳朵烫起来。 隔着一层燥热的火气,汗水从额头滚下来,坠到睫毛,他一本正经,从容淡定:我带你去取夏日盛典要用的花,那边山坡上有一家蜂农,现在去,蜂蜜里有麦奈花的味道。 森林像沉默的卫兵,离埃文又远又高。 埃文说:少将。 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别等我,我可能要忙到10点,二更不知道写不写得完。 第33章 一只飞鸟扑簌扑簌, 拍打着翅膀。 麦奈花里蜜蜂嗡嗡, 蝴蝶飞飞,不知名的鸟儿虫儿一起歌唱。 噩梦鸟之森的居民不只有虫族,也有从其他污染区存活下来的生物种。 埃文见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居民只有半米高,灰色皮肤, 象耳鼠尾, 举着水壶浇花。 比他们更小的小孩子在草地上打闹。 还有浑身发光, 拇指大小的翼类生物村落,长得像鳄鱼,却生性宽厚老实的撅土族。 绿色皮肤,头顶开花, 但是有手有脚的植物族。 跟虫族比起来,他们的个子都很小。 安德鲁将军接纳他们,他们只需要劳作和付钱。 阿瑟兰对埃文说:也有虫族贩卖他们, 不过安德鲁将军不允许在噩梦鸟辖区发生这样的事, 非虫族也不行。 埃文点点头, 阿瑟兰顿住脚步,紧接着说:待会就要到虫族村落了,你离我远一点, 免得被误会。 约法三章里有这一条, 埃文依言退后两米,毫不拖泥带水。 阿瑟兰:突然不感觉愉快。 穿过花田,就是一片空旷高耸的森林, 一片巨大的湖泊,路面铺着整齐的石子,不同习惯的虫族住在高大的林木间,地底下,还有湖泊里。 集市上居民很多。 巡逻的士兵见到了银发紫眸的长官,纷纷停下敬礼,小队长看到少将身后的雄虫:长官,这位是? 阿瑟兰目不斜视:不认识。 埃文脚步一顿,与雌虫擦身而过。 清柔恬淡的气味一瞬而逝,阿瑟兰手指动了动。 小队长觉得长官越来越可怕了,翻出记录册:少将,最近新清理出的污染区没有继续腐坏现象。 阿瑟兰嗯了声,目光略一扫雄虫的背影,收回了视线。 这里到处都是为了夏日盛典兜售鲜花和瓜果的虫民,阿瑟兰视察完,没有去集会中心,反而转到一棵偏僻的大树背后,和熟悉的花农买蜂蜜。 埃文则慢吞吞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摊子。 除了虫族,还有其他种族的货物摊,埃文在一只小鳄鱼的摊前停下来。 尝一下客人。 小鳄鱼用小勺子沾了一点,递给埃文。 这就是虫族的雄虫,鳄鱼讨好雄虫,这样雌虫才不会为难他们。 麦奈花有不同的味道,蜂蜜也是,鳄鱼的蜂蜜是最好的蜂蜜。 埃文摇摇头,鳄鱼眼睛转了转,干脆把整罐蜂蜜都送给雄虫。 埃文没法拒绝留着眼泪的鳄鱼。 等他略带疑惑的走了以后,就有其他雌虫走过来,想要试试鳄鱼的蜂蜜。 啊,虫族的雄虫真是可爱。 鳄鱼数着星币想。 埃文抱着蜂蜜罐,好奇心驱使下,他悄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盖子。 花农是因伤退役的士兵,跟过阿瑟兰,现在见到前任长官,紧张到同手同脚。 少将! 阿瑟兰掀开桶盖,淡淡:吼什么? 花农抓抓脑袋,给阿瑟兰抬了一勺蜂蜜:少将,这是今年新收的蜂蜜。 阿瑟兰嗅了嗅,味道清甜的麦奈花香涌入鼻端,这是夏日盛典不可缺少的食材。 花农说着说着,突然嘿嘿笑起来,阿瑟兰抬眸:笑什么? 花农努努嘴:那边那个雄虫,吃了鳄鱼的蜂蜜,哈哈哈,这下可有的受了。 谁不知道那些鳄鱼人喜欢用腐木花来养蜜蜂,哎哎,他过来了。 阿瑟兰闻言回头。 热闹的集市间,穿着黑色长袍的雄虫步履匆匆,从街道中间走过来,他抱着一罐蜂蜜,步伐从容,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紧紧的抿着嘴唇。 和大多数雄虫相比,埃文的容貌并不出色,淹没在集市的人群之中,阿瑟兰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心脏,忽然不轻不重的跳了跳。 像有一面小鼓,轻轻地敲了一下。 似乎在提示他,这个瞬间区别于过去所有。 但雄虫看也不看,他从阿瑟兰身边走过,目不斜视,仿佛掠过一片空气。 阿瑟兰眸色微动,伸手捉住雄虫的胳膊。 雄虫尽职尽责,表情冷漠的掸开他的手:你是谁? 阿瑟兰一噎。 接着雄虫连谈话也不愿似的,快步离开,毫无留恋,阿瑟兰跟着追了上去,一直到麦奈花田前时,他拦住埃文。 嘴巴怎么了? 埃文说不出话,想了想,面瘫着脸举起手里的蜂蜜,眼泪顺着眼眶滚下来,大概是难吃到了极点。 阿瑟兰那一瞬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混混沌沌,又空空荡荡。 他慢慢低下头,啄了啄眼前那张淡粉色的嘴唇,触感是柔软的,带着微暖的体温,还有些潮湿。 雄虫睁圆了眼睛,眼泪濡湿的睫毛迟钝的眨了眨。 好受多了对不对 阿瑟兰心跳爆炸,这辈子都没有碰到这么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他直起身,有些不自在地道。 埃文面无表情,摸摸嘴唇,迟疑的点头。 好像是没有那么难受。 阿瑟兰眼神左飘右飘,嘴上故作正经地补充:这是土办法,你不要误会。 阿瑟兰从容的摸摸鼻子,回去集市结账拿蜂蜜,让雄虫等在原地,付钱时花农说:不用了少将,这个送给您,算新婚礼物。 阿瑟兰掏钱的动作一顿。 把掏出来的星币塞回口袋,转身就走。 花农: 走了几步,阿瑟兰停住脚步,嘀咕几句,手一扬,七八颗星币哗啦啦落在花农的桶盖上。 说的也没错。 吃到了清甜的麦奈花蜂蜜,也从笑眯眯的花农那里买到了夏日盛典要用的花卉。 走在回程的路上。 阿瑟兰提醒不和他说话,对着花朵跃跃欲试的雄虫:不要把脑袋埋在花里,会被蜜蜂蛰。 埃文面无表情,从容的拍开衣襟上的花,已经从鳄鱼的蜂蜜中重新找回了体面。 少将,我并不会做这样的事,无论是麦奈花或者夏日盛典,我都曾经近距离的接触过。 每次夏日的第三个星期五,耀大人就会送来一捧麦奈花,也被破例允许喝一点点酒。 麦奈花插在玻璃瓶里,可以用水养上七天。 据说孤岛种了很多麦奈花,但是并不会结籽,每年都需要撒上新的种子。 好吧好吧。 阿瑟兰热得松了领口,军帽和外套也全部解开,露出来汗涔涔的脖颈,他的衬衫微湿,透出白色背心的轮廓。 阳光下,肌肤是欲,军服是理智。 埃文发散的精神力丝线刷地缩回精神力湖泊。 他转移目光,虽然看过前任冕下色而不秽的豪放日记,也亲眼见过那片胸膛是什么样子。 但十九岁的雄虫对于爱欲仍然十分陌生,一时间憋住呼吸,连喘气也不敢。 埃文突然想到了陆邵舒前辈在某一页写过的结语。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不,并不是。 只是他并不是最合适的虫而已。 埃文想着想着,从容的投回视线,然后嗖的扭过头。 雌虫脖颈的皮肤几乎和霜雪一样冷白。 在金灿灿的麦奈花田里尤为突出。 背心之下,目光无法穿透的地方,跳动着雌虫的心脏,骨头之上覆盖着肌肉和皮肤。 埃文知道那是什么。 淡色的乳/头,结实的胸肌。 他一动不动,站成一棵笔直的小杨树。 阿瑟兰挑眉,刚想说话,忽然地脸色微动。 他戴上帽子,左右看了看花田,没有花农,他压低声音:喂,你的味道变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 每日的检测报告都会准时发送到阿瑟兰的终端,即使他不在家,也知道雄虫的精神力阈值始终不稳定。 或许是年纪太小,又或许是因为在列克谢家浪费了太多精神力。 埃文憋的脸红。 好不容易放松呼吸,雌虫就贴了过来。 多么不知廉耻! 可是自己不是为了寻找这样破开传统束缚的关系才离开地宫的吗? 看他,不行,做不到。 现在可不是筑巢期。 埃文面瘫着脸 :我没事。 阿瑟兰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雄虫古怪的反应似乎有连锁影响,连带他也觉得不太自然起来。 但到底是能做他长辈的年纪,没有那么不淡定,反而拉着雄虫坐到小溪边。 是不是太热了,你的体质怎么这么差。 我很好,少将。 阿瑟兰和雄虫隔着一段距离,坐在砌筑的水渠上。 凉风阵阵,两个虫的表情都很冷淡。 仿佛是硬凑着坐在一起,彼此间陌生的不得了。 阿瑟兰嘴巴里叼着一根草茎,半晌,他摘下草茎,揉碎在手里,语气有点艰难,声音轻轻的,风一吹就散。 喂,要吸吸吗? 风吹花朵簌簌响。 雄虫倏然抬眸,茶绿色的眼睛睁圆,睫毛颤了颤:吸什么? 阿瑟兰: 他站起来,走到埃文身边,耳背通红,表情一本正经:没什么。 放缓脚步,他指着北边的山峦,强行转移话题:看那边,来年北边的山脉上也会开着麦奈花的。 北部和野蜂沙漠接壤,是噩梦鸟之森最大最危险的污染区,如果这次的合作能成,那里就不再是噩梦鸟之森的威胁。 污染物会像阴沟鼠一样,失去庇护所,夹缝求生。 等那些土地清理出来后,会进入一两年的休耕期,军队的播种机会在田野上洒满麦奈花。 一茬一茬的花开过去,来年时土地上就能长出正常的植物了。 这片花田就是阿瑟兰带着士兵清出来的,种上麦奈花以后,一年比一年绿,最迟明年,就可以把土地划给军属或者迁民。 埃文伸出右手,柔软的花苞轻柔的触碰着手心。 年轻虫喜欢看山看树,看花看水,阿瑟兰走在田垄上,想的是防卫哨和污染区。 形式始终一年比一年好,也许有一天,污染区会彻底消失也说不定。 手上的终端一直提示个不停,阿瑟兰粗略的浏览完,回复了安德鲁指挥官和萨尔,其余的通通等到回军部之后。 关闭终端,已经走到了花田里隐藏的小溪。 阿瑟兰停下来,回头。 雄虫落在了后面,独自站在田垄上,歪歪斜斜的戴着草帽,面瘫着脸,眼神挣扎。 过了会,他好像泄气似的,左右看了看,放任自己把脑袋瓜埋在花簇里,扑棱扑棱。 阿瑟兰嘴角翘了翘,雄虫毛绒绒的头发翘起来几缕,在金炙的阳光下几近乎透明。 他插着兜,莫名想到某种皮毛温顺的小动物,目光微漾。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作者有话要说:  O(≧▽≦)O 情人节快乐呀。 点烟jpg 我只是想皮一下而已,真的是甜文。 第34章 小屁虫。 阿瑟兰以拳掩唇, 然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埃文嗖的从花苞里抬起头, 像某种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茶绿色的眼睛又圆又亮,小心翼翼的越过麦奈花, 探头看了一眼。 事关冕下的尊严。 穿着军服的雌虫背对着埃文,似乎还没发现他落在后边。 多么笨的雌虫啊。 不妙, 哪里来的蜜蜂。 埃文立刻把头发上粘着的花苞扑簌簌抖落, 掸掸长袍, 从容不迫的抬脚追了上去。 走出了小路,再爬上山坡,麦奈花田就被远远留在身后。 阿瑟兰等埃文赶上来,忍不住斜眼看了一眼:你干嘛突然背着手。 埃文负手而立, 面瘫摇头:无事,少将。 金黄色的田野,风一吹, 花朵簌簌的响。 雄虫藏在背后的食指, 悄悄鼓起了一个又红又亮的小包。 阿瑟兰没有回家, 他还得再去公寓群的商店里买一些夏日盛典要用的食物,装饰品。 当然,或许也可以再挑一件礼物。 新婚礼物。 不算过分的新婚礼物, 那家伙还是个年轻雄虫呢。 阿瑟兰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老成的雄虫一手抬着蜂蜜罐,一手负在身后,从容沉稳, 脸色肃穆。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捧着花和礼物的军雌,大部分是居住在附近公寓的高级军官。 三三两两,成双成对,甚至还有不少雄虫,埃文来到噩梦鸟之森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雄虫同时出现在街道上。 和地宫里沉默寡言,终日静修的苦修士不同,外界雄虫更加活泼爱笑,性格也十分不同,和自己的伴侣手牵手,采购夏日盛典的节庆用品。 很热闹。 阿瑟兰悄悄借着商店的橱窗理了理头发,确认自己的形象没有太大问题。 进入人来人往的街道,就没有和雄虫并排走。 而且埃文似乎对门上的画报很感兴趣,每走过一张,都会停留好一会,茶绿色的眼睛情绪深邃,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阿瑟兰正了正军帽,走进商店。 正在结账的军雌头皮发麻,下意识立正敬礼,手里的购物篮啪的摔到地上,里面的食物撒了一地。 阿瑟兰: 卡尔,这是怎么回事,老天,你傻站着做什哎,阿瑟兰少将? 医生的脸从卡尔背后探出来,看到银发紫眸,疏冷威严的少将也是一愣,随即想要敬礼,被少将的手势制止。 庆典时期,不用拘束。 是,少将。 阿瑟兰点点头,扫了一眼结账区,本来随意把购物车扔到一边的军雌,咔嚓顿住,默默收手,把散乱的购物车整理到一起。 超市服务的非虫族店员很懵:客人,我来吧,不用你整理。 军雌:没事没事,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阿瑟兰觉得附近一区的兵真的很多,公寓分配有问题,他默默挑了一辆购物车,进了超市,卡尔紧绷的身体一松,长长呼出一口气。 医生捶卡尔的胸肌:你也太没出息了,怎么怂成这样。 卡尔无奈,挺胸任捶,嘴里小声嘟囔:那可是阿瑟兰提莫休啊,我的雄主。 埃文等到阿瑟兰进了商店,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举起手指头仔细看,指尖的位置被蜜蜂蛰到,又红又肿,又疼又痒。 埃文面瘫着脸,假装无动于衷。 毕竟身为冕下,精神力强大到可以覆盖整个孤岛,不过是区区一只蜜蜂。 真的痛。 埃文思考到一半,忍不住悄悄吸了吸手指,但感觉并没有好转。 看来夏天也有不好的地方。 两米多高的年长雌虫看到一个穿传统长袍的小雄虫在吸手指,他好心的把给自己幼崽买的糖果塞给他几颗。 小先生,你在这里坐什么。 埃文放下手,双手自然的交握在身前,长袍垂下褶皱,他淡漠仰头,语气严肃:您好,我在视察我的子民。 年长雌虫哦了一声,露出微笑,鼓励道:好的,那你继续巡视吧,多吃点糖,夏日盛典也不能忘记学校的作业啊。 埃文目送年长雌虫离去,嚼着糖果,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写作业。 作业是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高级,可能和冕下一样,是一项艰苦的工作。 埃文收回目光,一阵风吹过,贴在商店门上的画报没有固定好,落了下来。 西斯里安。 风暴之眼的第二任冕下,在任时间总共一百一十二年,是所有冕下中,独自静修时间最长的一任,长到忘了怎么说话。 埃文追着画报。 风停下来的时候,画报落在了一家花店门前。 埃文蹲下身,手指摸到画报。 一只漂亮的棕色小皮靴恰巧踩到了画报边缘,耳边银铃轻响,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烟草气息。 克勒多,这就是翠微平原吗?一点也不新奇,哪里有在沙漠上赛野蜂有意思。 埃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也没有不愉快,他抬眸提醒:画报。 哎,这里有个雄虫崽子。 小皮靴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彩绘皮毛背心的雄虫,年岁不大,手上甩着银铃,面容惊人得漂亮。 他周围跟着四五个两米三以上的虫族,异域打扮,寡言沉默,铁塔一样。 除了克勒多,埃文谁也不认识。 但这不重要,小皮靴没有起开的意思,埃文只好再次强调:你踩到了画报。 雄虫歪歪头,俯下身,露出微笑:哦。 小皮靴抬起,径直从画报上踩过,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埃文一怔。 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和异域雄虫外放的精神力丝线短暂接触,对方刹那之间的思维像一块无法遮盖的白板,清清楚楚。 埃文眸色略深,他垂下眼睫,仔细的把画报擦拭干净,卷起来,对着雄虫的背影道。 虽然这条街上不会碰到精神力太过强大的雄虫,但是精神力丝线外放,肆无忌惮的触碰别虫的思维,你应该明白这是不被法律允许的吧。 雄虫的背影一顿,漂亮的脸孔上掠过一丝惊诧。 他转过身,黑色的眼睛墨玉般深沉,盯着埃文看了看,嘴角挑起淡笑。 你能看到我的精神力丝线。 这个雄虫的精神力丝线和埃文十岁的时候一样,很强,但埃文现在十九岁了。 他望着比他高的雄虫,接收雄虫拥趸,那些高大无比的雌虫对他散发出的敌意。 似乎很危险,但这其实远远没有什么。 埃文把画报递给擦着围裙走出来的花店老板:风把它吹掉了,请用能够固定的东西。 花店老板啊了一声,接过画报,表情略呆滞。 埃文面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还有关于风暴之眼的臆测,骗子,神棍,或者其他称呼也好,如果你觉得他不存在完全没有关系。 没有虫民会因此而指责你。 而你所认为的风暴之眼,淫/秽,肮脏,像蛇和老鼠生存的阴沟一样,恶臭不堪,充斥着腐坏堕落的想象。 对于我来说,也并不重要,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刚才,你的确在心里说了一句[愚蠢雄虫和他的愚蠢画报]对吗? 雄虫脸色未变,周围已经有军雌皱着眉毛走了过来,但他并不害怕,只是很奇怪雄虫是怎么探知到他的思想。 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勉强算长相不错,但精神力丝线根本看不到,只是一个很弱小的雄虫而已。 韦尔伯挑眉,看了看周围的虫,他抱着胳膊,俯身冷笑道:偷看我的思想?小崽子,不要以为你是雄虫,我就不敢动你。 其他雌虫上前一步,虎视眈眈。 埃文抱着蜂蜜罐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我需要你为此道歉。 克勒多认得埃文,他赶紧蹭到韦尔伯身边,和韦尔伯说:韦尔伯大人,这个雄虫认识阿瑟兰提莫休,还是不要招惹他。 招惹? 韦尔伯看了看周围的居民,冷哼,正好,给他做一个见证好了。 他打算用精神力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帝国的虫啰啰嗦嗦,但是在野蜂沙漠,向来是强者至上,弱者没有发言权。 因为足够强大,韦尔伯驯服了不少雌虫,他的拥趸很多,像克勒多这样勉强要来的雌虫,不喜欢拖出去打死也罢。 韦尔伯决定等回到野蜂沙漠就杀了克勒多,但眼下是要教训这个挑衅的小崽子。 银色的精神力如同水流,涌向个子矮小的雄虫。 居民们看不到的地方,精神力丝线恍如刀锋,意图攻击雄虫的精神力湖泊。 精神力丝线割,然而割不动。 埃文眨了眨眼。 淡金色的丝线慢吞吞的从精神力湖泊逸散,好像很不情愿工作一样,温吞的绞缠着银色的精神丝。 然后暴力折断。 啊! 韦尔伯发出一声尖叫,痛苦的捂着脑袋。 他的拥趸雌虫眉头一皱,上前就要抓埃文的衣领,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悄无声息的爬上拥趸的脚踝。 埃文没来得及动手。 忽然听到路人军雌一声响亮的少将。 银发紫眸的军官拎着一兜食物,抱着鲜花穿过人群,他面色疏冷,扫到埃文抱着蜂蜜罐的红肿手指,眸色微动。 手指怎么了。 埃文不想说是蜜蜂蛰的: 阿瑟兰恍然,看着想动手的雌虫,他正了正军帽,放下采买的物品。 你们弄的? 他对着韦尔伯一行人,慢慢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埃文:不是,少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惊喜 双更啊 第35章 滚开。 两米五的军雌举着砂锅那么大的拳头砸下来。 接着嘎巴一声, 被一脚飞踢踢开。 雌虫闷哼, 脸色狰狞,仿佛突然暴起的大熊,他捉住银发雌虫的肩膀, 对方却借力,腾空踩上他的胸膛。 速度极快的双手扣住他的下巴, 扼住咽喉。 同时翻至后背, 借着下坠的力道, 生生把对手扳倒在地。 嘭的一声落地。 街道上的居民不少,周围逛街的帝国虫族中一区的军雌,反应迅速,开始自发的围过去。 埃文认为他并不需要帮助, 旁边的军雌安慰他:不用担心,帝国一定会帮你找回公道。 埃文仰头:我没有担心。 军雌脸子一红,不再看雄虫。 克勒多上次在家具店受的伤还没好, 看到这里的最强战力吃瘪后, 他努力挤到痛苦嚎叫的韦尔伯身边, 低声:大人,在帝国,千万不要试图招惹一个军雌的雄主, 或者他的情人。 勒莫刚才想对那个雄虫动粗,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道歉,一定可以获得原谅。 得罪帝国雄虫的后果很可怕。 何况阿瑟兰提莫休是个粗暴冷血, 残忍至极的军官。 韦尔伯额头都是冷汗,脸色极其苍白,他嘴唇动了动,嘲笑:废物。 克勒多一愣,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忍住没有说话。 阿瑟兰解开军服的纽扣,其他七八个野蜂沙漠的勇士见到同伴被一个小个子打败,速度极快的聚了上来。 一区的军雌和狼嗅到肉一样,嗷嗷叫着扑上去,和野蜂沙漠的虫撞到一起。 双方没有第一时间打起来,而是胸膛撞着胸膛,蛮横至极的你推我搡。 军雌的嘴巴里语速极快的吼:干什么!干什么,退后,全部退后。 野蜂沙漠的人身高优势明显,且又是精英战斗力,见到自己雄主受伤,怒火冲冲,自然不甘示弱。 打起来一个挑四个,但是被扣住下巴的雌虫摔懵了头,暂时无缘战斗。 让开! 你们给我退后,退后! 空气里的火药味很浓,双方激动过后,都在设法挑衅让对方最先动手。 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越来越多的军雌放下买好的菜,撒开雄主的手:雄主,一区的虫好像在打架,我们去看看。 被撒开的雄主不解:你不是二区的吗? 军雌挠头,不好意思,眼中精光闪闪:嘿嘿嘿,但是打架不分区,那啥,雄主我去了啊,你在这里等我。 好,那你去吧,注意别受伤。 凯恩,凯恩,你也要去吗?哦,好的没关系,我就在这儿。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家雌君也跑过去了吗?刚才我老婆跑的急,把一篮子蛋都扔地上了。 好像是打架吧。 雄虫们也三三两两,疑惑的聚在一起,交流自己看到的情况,这些军职雄虫一般都有自己的工作,还有些在军部机要上班,眼力和嗅觉都很灵敏。 这些兵蛋子在帮一区的搅乱呢,等会治安官来了,几十张嘴,野蜂沙漠那些虫可说不清楚了。 一个气质温和的雄虫笑眯眯的说。 另一个雄虫在军政部做秘书官,此时抱着胳膊冷冷道:我老婆也去帮忙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什么东西,还敢调戏我的雌君,如果不是为了合作开发的事,我搞到那几个虫渣破产。 我在文史馆工作,野蜂沙漠虫慕强心理严重,像咱们这样的雄虫,精神力不强,在那边的地位和种猪差不多,等老了,没有战斗力,还会被随便遗弃。 真的吗?老天,这可是复苏纪元。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他们过来的交流团,没有一个超过300岁的虫。 怎么回事,那边那个小家伙怎么一个虫站在那儿,谁认识他?太危险了,我去把他带过来。 秘书官雄虫严肃脸,大步走到小个子雄虫身边,一把拽他:快走,别站在这。 埃文本来在看打架,突然被拽着手,他吃了一惊,拉着自己的雄虫文质彬彬,气质特别美好。 不太好挣开。 埃文耳朵尖泛红,抱着蜂蜜罐,被秘书官拉到了雄虫堆里。 虫族多俊秀,十多个雄虫各有各的模样,都专注的看着那边的战况,秘书官忽然带过来一个面瘫小雄虫,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小雄虫身上。 天哪,好可爱。 脸颊真软,小家伙,成年了吗? 埃文面瘫脸,在雄虫的包围下维持冕下的从容,但是这些雄虫都太热情了,他回答:十九岁,成年了。 哎呀,真年轻,我都七十六了。 我九十多,秘书官一百二了。 繁衍率低,乍然见到这么年轻的后辈,雄虫们都很关照。 这个是鳄鱼的蜂蜜,不好吃,叔叔给你这个糖,把鳄鱼蜂蜜扔了吧。 这是谁家的?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但瞧着应该成年了,你别瞎说话,把他吓到了。 来,吃一口这个,那个糖腻死了,小雄虫刚成年,吃点有营养的,个子还会长一长。 埃文两只虫爪抱着蜂蜜罐,一脸严肃的拒绝他热情的子民:不用了,谢谢,我不饿。 脸红什么?小雄虫,你结婚了吗? 埃文顿了顿,犹豫片刻,轻轻点头:是的。 好年轻啊。 雄虫们聊天并不吵,你一言我一句,气氛很好。 正在热闹,哨声响。 深蓝色军服的治安队赶过来,领队的居然是安德鲁指挥官的警卫队长伊尔。 气质沧桑的伊尔队长在周围看了一圈,把人群疏散,走到交战中心,眉稍微抬:阿瑟兰少将,韦尔伯特使,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相互冲撞的雌虫停下来,纷纷看向阿瑟兰。 银发紫眸的少将扣上最后一颗军服纽扣,面冷如冰:伊尔队长,我们的雄虫公民在和韦尔伯接触时,受到了伤害。 伊尔眉头一皱:受伤?公民?谁? 埃文还在适应热闹的人群,秘书官把他推出来,举起埃文的食指:伊尔队长,您看。 埃文:不是,这是蜜蜂蛰的。 伊尔队长看向韦尔伯,韦尔伯痛的脸上都是虚汗。 他气的发抖,指着倒打一耙的埃文:是这个雄虫先挑衅我,刺探我的思想,我的雌侍看不过去才想教训他!而且,他的伤口和我根本没有关系! 韦尔伯咬牙切齿:他还折断了我的精神力丝线,我要求帝国对他严惩不贷,或者让我也对他的精神力丝线做同样的事。 埃文皱眉,刚想辩解,秘书官愤怒道:您在瞎说什么,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虫,精神力根本弱到感觉不到。 他看上去可怜无助又温和,怎么会做出伤害别人精神力的事。 比起这些,在街道上外放精神力,指挥雌虫攻击一个弱小公民的行为,才是最值得深究的地方吧。 何况这个小家伙已经受伤了。 韦尔伯:你疯了吗?他明明折断了我的精神力丝线!他强他根本就不弱小。 秘书官气笑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两米高,气势逼虫的韦尔伯低头看了看只有一米七五,抱着蜂蜜罐,看上去弱小无助又面瘫的雄虫。 伊尔队长对着韦尔伯,口吻严肃:特使大人,帝国有帝国的法律,任何意图伤害居民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 韦尔伯:?!! 阿瑟兰对伊尔队长淡淡颔首,指着地上昏迷中的高大雌虫:街头有摄像头,您可以慢慢调查,而我只处理了意图攻击雄虫的暴徒,韦尔伯特使和他的部下,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形势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韦尔伯气疯,勉强直起身,脸色可怕的看了看周围的虫:我要告诉安格尔冕下,他会惩罚你们,一定会。 阿瑟兰拦住韦尔伯:特使,你忘了道歉。 秘书官把弱小无助的小雄虫推出来,温和:别怕,大家都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埃文沉默的揉了揉眉心,和少将对视一眼,阿瑟兰抬了抬眉毛,用口型说[别说话] 不可能。 韦尔伯脸色苍白,忽然推开伊尔,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埃文: 伊尔队长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瑟兰,在他胸上拍了两下,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阿瑟兰立正,这基本代表了安德鲁将军的意思。 都散了吧,别看了。 伊尔队长撇了眼周围的军雌,皮笑肉不笑:你们一区,哦,还有二区三区的虫,很团结嘛,呵呵,呵呵。 军雌们: 阿瑟兰正了正军帽,低声咳嗽一下,走到埃文身边:走了。 埃文抱着蜂蜜罐,整个虫都非常乖,跟在阿瑟兰身后,不远不近。 一路走回公寓楼,阿瑟兰打开门,等雄虫进来,他放下帽子掐雄虫的脸: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能不能乖一点,不要随随便便招惹那些大个子。 埃文面无表情,推开阿瑟兰的手,自己去洗漱,等刷完牙出来。 雌虫站在门口,一手拦住他,一手背在背后。 少将。 阿瑟兰抬眸,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我刚才逛超市,那边新开了一个分区,然后打折,特别便宜,我觉得不买很亏,就顺便买了一个,你要不要。 埃文点点头,礼貌拒绝:我不要,谢谢少将。 阿瑟兰强行把准备离开的雄虫拽回来,按到墙上。 我给你的你就拿着。 一条毛茸茸热乎乎的生物塞进了埃文怀里。 橘色皮毛,尖耳圆眼,四肢很短,身体圆且长,大概四五十厘米,它用毛爪子扒住埃文的衣服。 喵~ 埃文脸上没有表情,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这是什么,少将。 阿瑟兰:猫猫虫,三百星币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埃文:我弱小可怜,又温和,嗯 阿瑟兰: 第36章 为什么送我这个。 都说了, 超市打折, 我刚好有零钱就买了,绝对不是礼物。 阿瑟兰松开埃文,自顾自窝在沙发上, 找了本漫画,假装不在意的看了眼。 猫猫虫被埃文放到茶几上, 撒娇似的喵喵叫个不停。 它是只橘皮花纹的小家伙, 肚皮雪白, 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粉红色的小鼻子耸了耸,确认没有危险后,小心翼翼的走动。 猫猫虫的身材瘦长, 爪子很短,所以一点也不灵活,它翘着蓬松的大尾巴, 走起路来有点像在地上爬。 不小心打滑, 小家伙肥滚滚的屁股跐溜落到地毯, 上半身还趴在茶几。 它吓得呲毛,短爪子奋力扒着边缘,奶声奶气的喵喵叫。 埃文蹲下身, 伸出手指, 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猫猫虫的小肥脸。 小家伙反应迅速,用奶牙叼着埃文的手指,蹭来蹭去, 短爪子扑腾扑腾:喵咪~喵咪~ 阿瑟兰翘着腿,淡然一笑:你不喜欢就不要了。 肯定喜欢的不得了,这可是近十年来最受帝国雄虫欢迎的宠物了。 又乖又粘人,还会咪咪叫。 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比阿瑟兰更加体贴的虫吗,别开玩笑了,身为长者,揣测年轻虫的心思还是很容易的。 埃文抬眸,点头道:那退回去吧。 阿瑟兰啪的合上漫画书,站起身把橘色/猫猫虫拎过来,微笑,背过身时磨牙,语气却很平静:没关系,我觉得这个小家伙跟我很投缘,那我养好了。 埃文嘴角轻轻翘了翘,眼中盈起淡淡的笑意,他擦着头发,愉快道:好吧,少将,我相信你们会相处愉快的。 埃文准备到楼上睡觉,走了几步,他回过头,雌虫和咪咪叫的猫猫虫一起废柴瘫在沙发,雌虫双腿搁在茶几,猫猫虫在他肚子上伸出短爪子踩。 阿瑟兰一脸冷漠。 埃文想到两个问题:少将,那个培训,不去的话没有关系吗? 阿瑟兰撸着宠物咪的软毛,手指在耳朵和下巴上挠了挠,头也不抬:不会,等过了夏日盛典再过去就可以,允许一周的时间差。 埃文解决了第一个疑问,然后是第二个:白天那个雄虫提到的安格尔冕下,是什么身份? 阿瑟兰闻言皱眉,表情从不高兴变成了不屑:野蜂沙漠自己搞的,大概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雄虫。 在野蜂沙漠一带有自己的信徒。 埃文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样看起来,在孤岛之外,并不如耀祭司大人说的那样,虫民们对风暴之眼满怀敬畏和信服。 但依然有虫要去做这件事。 猫猫虫咪咪叫,玩了一会,液体一样滑到地上,在地毯上伸着短爪子慢慢爬。 阿瑟兰捡起猫猫虫,把它推到茶几上,试图盘一下,猫猫虫炸毛,非常抗拒的卷成一团,尾巴也夹得紧紧的。 阿瑟兰捏猫猫虫的耳朵,恶狠狠揉猫道:那个臭崽子不喜欢你,他最近长胖了知道吗?你这么面条,他嫉妒你。 猫猫虫咪咪叫,反应激烈。 一天后就是虫族的夏日盛典。 在这一天,再多的工作也要放下,和自己亲属相聚,共度节庆,品尝夏日甜蜜的花果,庆祝最佳繁衍季节的到来。 清晨,埃文还卷在被子里睡觉。 离开地宫之后,除了每天按时静修,他允许自己偶尔偷懒。 窗户忽然响了响,埃文翻过身,睡眼朦胧,一只肥嘟嘟的猫猫虫趴在窗户外,短爪子扒着窗台,咪咪叫个不停。 这里是二楼。 埃文惊诧,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窗户,晨风卷着花香涌入房间。 阳光和风像纱一样清柔。 能看到的房屋都挂上了鲜花装饰,门檐和窗户下挂着彩绸,说话声、笑闹声、丝弦音乐,悠长的民俗小调,到处都能看到花卉和头戴麦奈花的居民, 涌入房间的,不止声色,而是一整个夏天。 埃文垂眸,雌虫张开银色的双翼,微微振动翅膀,停留在窗口,胳膊下夹着大把鲜花,举着一只咪咪叫的胖橘。 喵咪! 猫猫虫咪咪叫,蹬着小短爪子努力够着窗台,可惜抱着他的人是个坏蛋,它怎么也碰不到窗台,只能被迫下垂成一条猫猫虫。 咪 阿瑟兰不想带咪咪出来,但是这只猫猫虫品种有问题,它很黏主人,把它关在屋子里就哀哀叫个不停,阿瑟兰只好带着它一起装饰房屋。 挂花环的时候觉得太累,就把咪咪放到二楼窗台,没想到雄虫突然开窗。 四目相对。 埃文面无表情,接着伸手,从阿瑟兰手里接过咪咪叫的小宠物。 少将,早上好。 早上好。 阿瑟兰和雄虫对视片刻,对方抱着咪咪关上窗户,还拉上窗帘。 他果然很喜欢咪咪吧,没有雄虫能抗拒猫猫虫的魅力,阿瑟兰心情忽然愉悦起来,连装饰房屋都没有那么累了。 这里住的都是军雌,夏日盛典的举办地是开发区一处平坦宽阔的草地。 除了值班,有任务的军雌,几乎有所的虫族都加入节日活动。 阿瑟兰在晚上的时候换好虫族传统长袍,这是四五年前做的,款式很旧,但是面料非常好。 月白色的长袍垂质感良好,加上细细的银色链子腰带,多出几分雅致。 埃文的衣服是阿瑟兰去买的现品成衣,一件黛色圆领长袍,袖口收窄,肩线流畅古典,很衬性格。 抱着咪咪,阿瑟兰对对埃文淡淡道:今天比较特殊,就算和我一起出门也没有关系。 埃文正在系腰带,繁琐的长袍对他而言很简单,闻言点头,目光严肃。 阿瑟兰说:你不要紧张。 埃文没有一点表情,冷酷从容:我并没有紧张,少将,夏日盛典这个节日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就算是一个虫对着一瓶花,也是庆祝过夏日盛典的虫。 阿瑟兰不可置否,两虫一猫整理好之后,戴上麦奈花,走出门。 门外,是鲜花和美酒的海洋。 阿瑟兰问他:能喝酒吗? 埃文说:当然。 此时埃文还不知道,他从前喝过的酒,在孤岛外是一种酒精度很低,被叫做甜口果汁的特殊饮品。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虫是之前我玩的梗【薛定谔的猫】但是对于虫族的虫类比人类的人来看,这个设定就非常傻,但是改起来很麻烦,大家就当是bug吧,非常抱歉 _(:з」)_ 第37章 狂欢的人群慢慢汇成河流。 盛夏的夜晚, 星星和月亮像糖粒, 烟花是绽放天空的花朵,花朵是装点长夜的精灵。 九点,钟声敲响, 无数盏灯火在那一瞬间点燃。 街道中心,虫群分流, 那里伫立着一个无数盏蜡烛构成的灯塔。 给。 阿瑟兰停在灯塔前, 点燃一盏灯, 递给埃文,灯座是用彩色陶土捏的一朵麦奈花,中心插着白色蜡烛。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烛光随着威风摇曳。 埃文捧起那盏灯火,望向阿瑟兰, 阿瑟兰回以一笑,轻轻眨了眨眼。 蜡烛是地宫常见的照明装备,有光亮也有温度, 无论何时, 点燃它, 就仿佛在橙色焰火中寄托了某种情感。 高大的虫族们像一堵堵移动的墙,两个小个子挤在灯塔前,如同落在巨兽堆里的小动物。 阿瑟兰平静冷淡的和路过的军雌打招呼, 因为靠的很近, 所以身体不可避免的靠在了一起。 等到不再那么拥挤,阿瑟兰站在光亮的另一边,用埃文的火焰和烛台轻碰, 点燃了自己的烛火。 目光像火焰,轻柔温暖,雌虫看向埃文的目光,专注到不可思议。 埃文撇过视线,他觉得雌虫想让自己吻他。 但这是不可能的。 埃文认为自己不应该耽误像他这样的雌虫。 应该寻找一些更加浪荡风流的对象,少将看起来是很认真的雌虫。 个子不是很高,但银发十分特别,性格也还不错,穿白衬衫的样子很可爱。 虽然没有厚实的胸肌,也没有超长的长腿。 既不奔放,也不热情,爱好单调,性格表里不一,明明已经六十多岁,却没有六十多岁的沉稳。 但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雌虫对自己的生活有很好的规划,工作也认真负责,偶尔讨厌,但大多数时间都很体贴。 埃文面无表情的沉思,如果自己给了他错误的暗示,那么恐怕会造成悲剧。 回忆过去的行为,这多么不负责任。 三个月后,不,或许没有三个月,自己就要离开这片土地,回到地宫,承担风暴之眼的责任。 只是想随意浪荡,体验刺激的虫生,所以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婚姻,也不会想要和不开放的雌虫发生关系,担忧会欺骗别人的感情。 想要随便热烈的爱欲,不深爱不喜欢也并没有关系。 所以离开地宫时,想建立永久羁绊的想法是错误的,在繁衍行为中,感情遭遇恶意欺骗,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现在这样的态度肯定不正确。 从麦奈花田里落下的第一个吻开始,就说明,这段关系开始变得不那么纯粹。 不是轻易可以折断的联系。 不应该主动牵手,不应该贸然靠近,任何亲近的举措,都会给雌虫错误的暗示。 筑巢期也是,不能再和少将度过。 那么这样的话,下次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远离这栋公寓,远离阿瑟兰提莫休少将。 埃文站在原地,捧着灯火,目光却无比的漠然,周围的热闹和他身上的冷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像分开水流的磐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已然昭示他和其他虫族的不同。 他无法彻底融入这里,因为始终惦记着要离开,所以浅尝辄止,不敢深入。 猫猫虫也好,少将也好,夏天也好。 都是不能够在孤岛存在的东西,太过留恋,就会慢慢忘掉责任,到最后做出不想回去这样错误的决定。 于是他扯了扯阿瑟兰的袖子,因为周围太吵的原因,阿瑟兰不得不低下头,靠近一些。 我想回去,少将。 烟花在天空炸响,许多虫抬头看天,发出阵阵惊叹和欢笑。 阿瑟兰凑近一点,拢着耳朵:你说什么? 埃文捧着灯,不太好靠太近,只好大声:我想回去,少将。 阿瑟兰闻到雄虫清柔恬淡的气味,有别于其他任何一种,特别到他不可能弄错。 雄虫捧着灯火,嘴巴张张合合。 柔软的黑色发丝覆盖了一点额头,露出淡淡的眉毛,淡粉色的嘴唇和花瓣一样柔软,他听到雄虫断断续续的说。 我。 吻你。 阿瑟兰耳朵发烫,想要把整个翅膀都张开,不停的扇风,把雄虫扇的远远的。 开始了,走吧! 雌虫一把抓住柔软的虫爪,声音低沉的搪塞。 埃文不确定阿瑟兰听明白没有,他动了动,没法挣开,周围的虫族越来越多,他只好和雌虫手里举着灯,一起涌入广场。 阿瑟兰捧着灯火,对雄虫说:从街道走到广场中心,保持蜡烛不熄灭,看到那里的麦奈花塔了吗?走过去,把烛火吹灭,就可以许愿了。 一直走到麦奈花塔前,队伍都保持着秩序。 阿瑟兰吹灭蜡烛,嘴唇动了动。 低头看雄虫,雄虫正盯着麦奈花塔上整齐的姓名发呆。 麦奈花围绕着方尖碑搭建。 石碑最上面的位置,用古虫语刻着风暴之眼的名字,每一任都有,时间线最近的一位是陆邵舒前辈。 阿瑟兰说:不许愿吗? 埃文吹灭蜡烛,脸色微白,他淡淡:不用了,未来,我是帮你们实现愿望的人。 阿瑟兰嘣的敲了一下雄虫的脑袋瓜,对着方尖碑低语:这小屁虫一个,有怪莫怪。 然后阿瑟兰带着雄虫往外走,掐他脸:不要乱说话,小心被人把你屁股打成八瓣。 埃文: 广场上搭建了舞台,巨型投影上,主持人正在用四海升平,举国欢庆的语气说开幕词。 热热闹闹的歌舞节目第一个上场,花红叶绿,十多个雄虫穿着白色纱衣,仪态优雅的展开自己的双翼,结成阵型,一起歌唱帝国。 欢笑声,歌舞声。 丝线乐和管弦乐交相辉映,音乐声飘出很远很远。 阿瑟兰挤出人群去买酒了。 埃文遇到的军区总医院的医生,还递给他两串烤串,医生的老婆长得很凶,但是被医生摸一摸头,就会害羞到整个虫脸都变成红色。 埃文不太好意思:为什么?你们不吃吗? 医生温文尔雅,笑容明亮:他不能吃,他有蛋了,我只是买几串给他拿着玩,不能吃,正好送给你。 埃文不好拒绝,好在阿瑟兰很快挤回来,手里拎着两瓶酒。 疏淡冷然的脸,很快把医生吓走了。 阿瑟兰咬开瓶盖,递给雄虫一瓶,自己咕嘟嘟喝了一口,咂舌好像和去年的不太一样。 那这个烤串给你。 埃文把串递给雌虫,转过瓶身,上面印着麦奈花,气味芬芳甘冽,闻起来的酒精度很高。 试探性的喝了两口,味道辛辣醇厚,回味绵长,居然还不错。 但苦修士很少饮酒,精神力丝线容易失控,埃文控制自己不多饮,只是浅浅的喝几口。 巨幕上的节目换了几个,已经变成了气氛欢快的语言类节目。 演出的都是军区里选出来的优秀作品,现在讲的正是两个虫族军雌和雄主分隔两地,夏日盛典前,赶车回家团圆的乌龙故事。 无论是笑料还是误会,都让人忍俊不禁。 埃文没有多喝,目光专注的看着屏幕。 阿瑟兰一口酒一口串,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瓶。 埃文也有些微醺,好在盛典也有时间规定,在指针走到十一点的时候,主持人谢幕,虫民们欢呼。 钟声敲响,聚集在广场上的虫族准备转移战场,回家接着狂欢。 阿瑟兰和埃文,扔掉喝空的酒瓶,慢慢溜达着回到公寓楼。 埃文不停的打嗝,最后的一口酒有些烈,喝下去的时候五脏六腑都仿佛着了火,热烫,温暖,连脚趾头都被暖的热乎乎的,脑袋里也翻起了浆糊。 阿瑟兰喝了自己的一瓶,还帮埃文喝了半瓶。 身为军雌,他平时没少喝酒,但是反应都没这么强烈,走到门口的时候,眼前已经有了重影。 他拽着懵懵的雄虫,搭着对方的肩膀。 埃文眼睛里泛起水雾,他使劲推了推,精神力丝线却软的像面条。 四目相对,都有片刻怔忡。 我闻闻。 阿瑟兰轻轻道,他鼻子嗅了嗅,低头从雄虫脖颈闻到嘴唇,鼻尖往上,停驻,碰了碰雄虫柔软的嘴唇。 麦奈花的味道。 阿瑟兰挡住了月光,欺身而上,把雄虫笼罩在阴影里,他轻轻含住柔软的唇瓣,深吻。 嘴唇分开的间隙,埃文迟钝的思考,觉得不对,他偏过头。 阿瑟兰在他唇边嗅了嗅,醉眼朦胧:让我再碰一下,我就碰碰,不亲你。 埃文摇头,思考片刻,轻轻嘘了一声:不行少将。 阿瑟兰也压低声音:为什么? 埃文醉得脸颊绯红,眼睛里都是水雾,他捧着阿瑟兰的脸,一本正经:今晚你睡觉,一定要小心。 阿瑟兰啊了声,有些大舌头:为什么? 埃文说:你刚才亲我,被人看到,今晚如果不小心,就会被人塞虫蛋到肚子里的。 阿瑟兰紧张起来:那我怎么办? 埃文拍他的肩膀,醉的傻乎乎:不怕,你穿好袜子,他们都是把虫蛋从脚底心塞进去的,穿好袜子。 阿瑟兰说:好,穿袜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别等我,我明天写 _(:з」)_ 1551 第38章 门锁是虹膜识别。 拧开门把手, 阿瑟兰先迈进门, 伸手把看月亮的雄虫拽进来,抵在门上。 猫猫虫咪咪叫,被酒味熏到, 缩在书架上不肯下来,屋里没有开灯, 两虫鼻息相触, 麦奈花的气味浓郁。 埃文伸手捏了捏雌虫的鼻子, 凉凉的,他说:少将,你喝醉了。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埃文点了点头,很轻易的相信了阿瑟兰的话, 他摸摸额头,觉得很晕:我想睡觉,我可能喝醉了。 阿瑟兰撑着门的手在不断下滑, 人也晃来晃去, 眼前一片片重影, 但坚持不眨眼睛,盯着埃文。 雄虫的长相既不华丽,也不俊秀, 只是普通的好看, 不浓不淡的眉,不红不艳的嘴唇。 气味恬淡,表情冷漠, 但他柔软的像枕头,或者不是枕头,而是一大把金灿灿的麦粒,拥抱时情不自禁的满足,连同灵魂一起被填满。 阿瑟兰搭着雄虫的肩膀,大舌头劝他:你没有喝醉,你试试走直线,能走直线的话,就没有喝醉。 他嗅了嗅,笃定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埃文眼前晃了晃:没有喝醉。 埃文脑海中的精神力湖泊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淡金色的丝线左摇右晃。 他觉得阿瑟兰说的对。 比了比从门口到盥洗室的距离,他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迈出第一步后,好像不受控制的机器人,歪歪斜斜的撞向一旁的墙壁。 脑袋咚的撞到了墙上。 埃文吃痛,顺着墙滑下来,捂着脑袋,回头问阿瑟兰:我走直线了吗? 阿瑟兰脑袋一点一点,快要睡着了,听到雄虫的问题,下意识睁开眼,左右望了望:直的,直的,你没有喝醉。 埃文捂着额头,恍然:原来我没有喝醉。 对。 麦奈花的后劲大,阿瑟兰打了个酒嗝,已经完全上头。 他站起身,去拉埃文:快起来,我们去找一个盆,找一个,大点的盆。 埃文被阿瑟兰拽起来,一个趔趄,两个虫交叠着倒下,各自都惨叫一声。 埃文揉了揉后脑勺,眼睛里泛起水雾,懵懵的看着压在他胸膛上的阿瑟兰:少将拿盆做什么。 阿瑟兰嘘了一声,翻身躺平,慢慢靠在雄虫耳边:我带你去捞紫晶币,晚了就没有了。 埃文睁着眼睛,趴到阿瑟兰耳边:哪里有。 阿瑟兰想了想,压低声音附在雄虫耳朵边:先得找一条河,然后再找一个盆。 埃文还有基本的逻辑:河里没有星币,少将,银行里才有。 阿瑟兰笃定:瞎说,我的钱就是从河里捞出来的,部队里谁缺钱,就等河水涨起来,带着盆去捞,好多星币顺着河漂下来。 埃文顿了会,被说服了,他摇头:我,就不去捞了,我要走的时候,星币不能带回去。 阿瑟兰拍拍胸脯,继续大舌头:没事,留给我。 埃文眼睛里都是迷雾,精神力湖泊翻涌着麦奈花的酒味,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说:那好吧。 阿瑟兰爬起身,倚着墙壁找盆,找河流,他在厨房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钻到浴室,找来找去,倒空了一个木盒子。 什么味道,好苦。 阿瑟兰下意识的把水龙头打开,白色的粉末打着转,咕嘟嘟被冲进下水道。 埃文跟在后面,踉跄着走进来,看到熟悉的木盒子,阿瑟兰打开水龙头冲粉末,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发出声音。 不要倒。 埃文头重脚轻的走上去抓雌虫的手臂。 阿瑟兰被一股大力扑在镜子上,他回过头,看到黑发白肤的面瘫雄虫两颊姹红,眼睛里冒水,很难过的看着被冲走的粉末。 你赔我的牙粉。 阿瑟兰昂了一声,慢半拍的举着手里的盒子晃了晃,口齿不清:牙粉?我给哩买牙膏好不好。 埃文差点哭出来,他不要和阿瑟兰捞星币了,他把牙粉都弄没了。 我不要。 为什么? 阿瑟兰拽住埃文的手,把他堵在盥洗室的门背后,脸色疏冷,拿起牙膏挤出一点,强迫:你试一试。 不行。埃文拒绝的很干脆。 阿瑟兰问:为绳么? 埃文的脸腾地发红,眼睛里的水雾凝结成了水滴,脸颊通红:因为,因为牙膏的味道太好了 顿了好一会,埃文继续说。 忍不住吞下去的话,肚子会难受,打嗝也会有牙膏味。 说着说着,埃文转身背对阿瑟兰,面朝墙壁,脑袋在墙壁上一点一点,非常难过: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因为秘密被知道,埃文情绪低落,阿瑟兰喊了好几声,埃文都一动不动。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用被酒精发酵过的大脑想了半天,阿瑟兰安慰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埃文慢慢回过头:什么秘密 阿瑟兰贴近埃文的耳朵,一只手撑着墙壁,呼出一股带着麦奈花气味的风:我的头发是染的,我其实,是黑头发。 埃文歪头:真的? 真的,我每次生气,头发都气到想变黑,你看,变黑了吗? 埃文摇头:没有。 阿瑟兰说:对,那是因为我现在还不生气,我不生气就是银头发,生气就是黑头发,没骗你。 埃文脸颊烫的惊人,他转身,同情的和阿瑟兰搭着肩膀,蹭蹭对方的脸蛋,安慰他:变来变去一定很辛苦吧。 阿瑟兰打了个酒嗝:不辛苦。 猫猫虫垂着大尾巴,从书架一头跳向另一头,两个醉虫勾肩搭背,晃晃悠悠,一起进了一楼的卧室。 咪咪。 晚餐,咪咪。 猫猫虫抓抓门,内心忧伤,他再次跳上书架,巡视领土,然后瘫在书架上,变成一摊饼。 晚上十二点,处理完军事准备休息的安德鲁将军接到了部下阿瑟兰视讯。 点了接受,老将军从床头柜上取出今天新买的麦奈花酒,十多年的老牌子,打开他闻了一下,似乎比去年的醇厚许多。 看一下标签,醉虫度百分之四十五。 比去年高了百分之十五,是十五周年特别纪念款。 少喝一点吧。 安德鲁将军取了一个小杯子,撇了眼终端,发现视讯漆黑一片,怎么回事,网络出问题了? 他放下酒杯,正准备检查一下终端,自己得意部下醉醺醺傻笑的声音传了出来。 将军~我一直想和你说,你的头发好好笑~ 安德鲁: 嘘别说话,他猜得到你是谁。 这个声音好像是陆邵舒的后辈,那个很年轻的小雄虫。 阿瑟兰压低声音:他猜不到,我把摄像头关了,而且我都没有说我是谁。 对啊。 对吧。 安德鲁将军: 老将军摘下武装带,看了看终端,找到关闭休眠模式,在关机之前,安德鲁将军给自己的部下发了一条慈爱的信息。 [明早来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阿瑟兰和埃文并排趴在床上,埃文昏昏欲睡,不停的打哈欠。 阿瑟兰闹了一两个小时,也困得不行,他趴在埃文身边,脑袋埋在被子里,身体困乏疲倦,但浑身热乎乎,精神亢奋得不行。 阿瑟兰不让埃文睡觉,一看到雄虫闭上眼睛,就用手指把他眼睛撑开。 你没醉,不能睡。 埃文面无表情,困得要命,但莫名的乖:好,不睡。 然后继续睁着眼睛,看着阿瑟兰。 过了会,埃文的眼皮子沉甸甸下坠,思绪也沉沉浮浮,几乎组织不出有逻辑的语言。 不要睡,臭崽子,睡了你就会醉倒的。 阿瑟兰担心的不行,手指把埃文的眼睛轻轻撑开,埃文眼角泛红,他迟钝的点头,咬了咬手指,坚持和阿瑟兰一起:我不会醉倒的。 阿瑟兰点头:只要不闭眼就不会醉。 因为实在太困了,眼睛忍不住老是想要闭上,埃文不得不想一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但他现在浑身都是麦奈花的酒味,精神湖泊涟漪荡漾,丝线歪歪斜斜,根本找不出头尾。 想来想去,印象最深,烙印在脑海深处的还是那座灰暗的地宫。 少将,你知道风暴之眼吗? 阿瑟兰手枕着脸颊,打了个哈欠,眼睛快要闭上了:知道,每一个帝国军雌都知道,它在大学的课本里,每个虫都知道。 埃文轻轻的帮他手动撑开,继续道:少将,你知道冕下吗? 阿瑟兰的眼睛缝被撑开:知道啊。 埃文不怎么困了,他掐了掐雌虫的脸:最近一任的风暴之眼,选雌君的时候你去参加了吗? 阿瑟兰表情呆滞,困成虫干,他停顿好一会,不甚在意:没有,筛选的时候我的年纪太大了,而且要去风暴之眼的话,我应该会拒绝吧。 埃文松开手:为什么? 阿瑟兰困到不能思考,但潜意识回答:太无聊了,我会死掉的。 埃文沉默良久。 慢慢缩回被子,背对着雌虫,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真的甜,对我有点信心啊 _(:з」)_ 此一时彼一时了。 何况过去的我也很甜啊! 第39章 第二天, 晨光熹微。 风吹透纱帘, 簌簌轻响,阳光毫无遮挡,晒到了床上的阿瑟兰。 沉睡的雌虫意识逐渐清醒, 阿瑟兰在部队里习惯了早起,到时间就睡不着, 他睁开眼, 头脑昏沉, 但麦奈花的副作用很小,所以只是轻微刺痛,没有宿醉的迷茫感和头痛。 阳光刺眼。 他遮住脸,埋进枕头, 枕头上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清柔恬淡,十分好闻。 哪里来的味道, 奇怪。 他蹭了蹭枕头, 非常熟悉的气味, 吸一口暖洋洋,从翅膀到脚趾头都在发飘。 肥鸟啁啾,在窗沿蹦蹦哒哒。 阿瑟兰趴在床上, 脸朝右, 困顿的叹气,勉勉强强睁开一只眼。 被单、枕头、卧室,面瘫脸。 雄虫靠着枕头, 乌黑柔软的细发落在白色的枕套,侧脸冷淡,那双茶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听他醒来,回头,冷漠问好:早上好,阿瑟兰少将。 雄虫仰躺着,双手交握在身前,姿势规矩而沉默。 记忆复苏,阿瑟兰慢慢回神。 麦奈花酒。 昨晚。 阿瑟兰没有得失忆症,他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一点细节也没有忘。 强吻,壁咚,雄虫挣扎着想要拉开距离,却被迫不停的贴近。 潮红的眼角,低语,唇齿相依。 麦奈花的气味,从脖颈吻到嘴唇,恋恋不舍。 六十八岁,成熟稳重,拥有小额存款和独立爱好的自己,强迫一个刚刚成年的小雄虫和自己接吻了。 一道比一道狠的天雷咣咣砸下来。 阿瑟兰嘴角抽搐,声音艰涩:你醒过来多久了。 埃文觉得雌虫的表情很奇怪,但他忍住用精神力丝线探究的想法,摇头,指了指窗外:没有多久,少将,在那只饮露鸟落在窗台之前,我都在宿醉状态。 少将,外面的天气很好。 阿瑟兰还沉浸在回忆里,昂了一声,漫不经心:啊?是吗。 埃文嗯了声,转头看着窗外金黄色的波涛。 雌虫轻缓的呼吸一压再压。 因为窗户忘了关,醒过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外面的麦奈花田。 埃文揉揉眼睛,不知不觉看了好一会,他已经离开地宫很久,但是要做的事仍然还有大片的空白。 这种事,好像不会因为列了计划表,就能够顺利按照流程走下去。 中途会出现很多的意外。 埃文同样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活跃的精神力丝线会帮助他回忆起每一个细节,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开口。 无数零碎杂乱的信息涌来,好像关不上的羞耻盒子,一股脑往外倒让虫尴尬到当场去世的片段。 门口亲密的吻,浴室里的牙粉,终端上的通讯记录,还有一遍一遍撑开对方眼睛的执着。 阿瑟兰沉默,镇定,内心风起云涌,五味杂陈,以至于长长的沉默,久久没有开口。 长者的尊严丧失殆尽,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整。 阿瑟兰捂着脸,假装偏头痛。 非常热情的怂恿对方喝酒,结果却先一步醉成狗,拉着雄虫做了一堆蠢事,甚至连自己最大的秘密也告诉了雄虫。 这是什么虫生疾苦。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阿瑟兰满脸冷漠索然。 而且比缩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更尴尬的是他们根本什么也没有做。 因此醒过来之后,也无法面临任何道德困境和暧昧剧本,不得不坐在一起回忆昨晚。 阿瑟兰抓了抓头发,坐起身,伸手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烟卷,想了想又塞回去,没有抽,他深沉的夹着烟,气息充满宿醉的沧桑。 鉴于昨晚他做出的种种行为,雄虫要求他负责,提出正式的婚姻请求,要求假戏真做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繁衍法对军雌的约束太大,对于其他雌虫堪称福利的政策,对于军雌的晋升是阻碍。 有了事实婚姻,就必须要用生蛋结尾。 一旦有了蛋,繁衍法就会勒令军雌在家待产,足足12个月的待产期,三个月的孵蛋期,什么也不能做。 帝国虫族,是夫夫双方共同承担抚育义务。 但能够成为军雌的雌虫,在部队摸爬滚打,胜负心重,荣誉感重。 且普遍的天生好战,事业心强,慕强心理严重,能成为将领级别的军雌更是如此,他们把结婚当成任务,对于不擅武力的伴侣缺乏爱意和尊重。 所以有很多结了婚却不愿意生蛋,生了蛋急急忙忙归建,把蛋留给雄虫独自孵化的军雌。 或者干脆不结婚,到处招惹雄虫,雄虫反映到论坛,导致军雌的口碑越来越差,结婚率一降再降。 近五十年,军雌的结婚率差点跌破百分之零。 阿瑟兰一开始没有想真的缔结婚姻,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意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自己仍然坚持申诉,恐怕会让雄虫伤心。 阿瑟兰做过无数决定,但没有一个决定有现在这么复杂。 他没办法让雄虫难过。 如果雄虫顺势提出要求负责之类的,阿瑟兰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 身为军雌,他不会因为这是酒后发生的事情,就借口推诿责任。 但是细节太尴尬,阿瑟兰的脸皮挂不住,不可能主动提出来,他深呼吸:昨晚的事。 埃文犹豫了一下,回答:我都记得,阿瑟兰少将,门口,盥洗室,卧室,都记得。 没有必要的地方麻烦撒个谎会死吗? 阿瑟兰忍不住叹气,捂着脸,没注意把卷烟捏碎了。 埃文不会撒谎,在地宫,谎言的遮挡并无必要,有效直白的讯息传递更重要。 少将,我可能没法在三个月后,陪你一起到虫婚局提出申诉,因为 阿瑟兰嗖的看向埃文,目光锐利,藏在银发下的耳朵却慢慢发烫。 来了,果然来了。 睡过之后,顺势要求履行真正的婚姻义务,成为法律上和世俗上的夫夫,共同孕育一枚虫蛋。 虽然发生的太突然,彼此之间也没有感情基础,但是对方实在是太喜欢自己,不惜放下雄虫的尊严,也要把自己变成婚姻的俘虏。 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雄虫的爱意。 但是噩梦鸟之森正在开发的重要阶段,自己不可能放下一切去生蛋。 关于这一点,应该是可以和雄虫商量的。 可以等到三个月后,提出第一次申诉,拖延繁衍法的生效时间。 阿瑟兰淡淡叹气,疏冷的眉眼严肃而深沉,他打断雄虫未完的话。 我知道,我答应你。 告白之类的话,如果也让雄虫亲口说,未免太有失雌虫风度。 虽然复苏纪元,帝国在努力平衡两性关系,但是向雄虫示好,就像雄虫筑巢吸引雌虫一样,是天性。 阿瑟兰冷酷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埃文面无表情,摸到额头轻轻嘶了一声,这是昨晚撞的,他略疑惑:少将,你确定你已经充分了解了原因? 阿瑟兰脸颊泛起薄红,语气却万分冷淡自持。 清醒,且理智。 我确定。 阿瑟兰斩钉截铁地回道,说完后,他想了想,又补充,有些话总是不容易说出口的,咳,我是说,这些话可能涉及隐私,可能涉及一些心底的小秘密总之,我明白,所以不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这种事情,总要雌虫主动的。 话题被带歪,埃文只好迟疑的点头。 阿瑟兰紧张到指尖发抖,他咳嗽了一声,深呼吸:抱歉,你能安静一会吗,很快就好,我正在自我建设。 埃文: 埃文沉默片刻,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少将,你真的知道我的意思吗? 阿瑟兰站起身,背对着雄虫,假装整理衣服,语气淡淡,事实上从雄虫要求履行事实婚姻的时候,他的心就跳的快炸了:我知道。 埃文没有追问,他面瘫脸,沉默良久,在雌虫看不到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好,少将,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三个月后。 自己大概率已经回到了孤岛,没有办法和雌虫一起去申诉。 阿瑟兰收拾了屋子,洗漱完,雄虫坐在餐桌前,撑着下巴看窗外。 他似乎很喜欢夏天。 阿瑟兰一点扣扣子,一边专注的看着雄虫的侧脸,目光慢慢柔和下来,带着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温柔。 真正的婚姻。 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那个,我去部队里,晚上回来,紫晶币在冰箱的箱子里,我订了新鲜果蔬,中午会到,记得付款。 阿瑟兰超走边穿外套,到门口的时候,他抬抬帽檐,侧目。 雌虫气质疏淡,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凌厉冷绝,摄人心魄。 你想找一个工作吗? 老待在家里,会无聊的。 埃文回头,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条:我有工作,婚姻咨询师。 阿瑟兰:你哪里来的婚姻经验你连接吻都不会。 想到这里,阿瑟兰一顿,脸蹭的冒热气:好吧,我先走了,别出去乱跑,外面坏虫很多。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埃文在餐桌前坐了一会,上楼拿了手提箱,取出冕下的日记。 手指轻轻拂过表面的鎏金花纹。 埃文重新坐在餐桌前,翻开日记,从从上次没有读完的地方接着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在今晚11:50左右更 第40章 发现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 埃文会给自己一些时间冷静下来。 冥想或者读书都是很好的选择。 都能给精神力湖泊提供长足的安定。 [阿瑟兰并不重要] [这一段不实婚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埃文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停驻, 对自己说,同时观察自己的情绪,试图摆脱巢依恋的影响, 分析出对应的结论。 如果他开始过分眷恋一个雌虫,那么就到了应该分别的时候, 埃文并不做冒险的事, 就算是这次迟来的叛逆, 他也做了万全的准备,限定了时间。 但没有。 任何关于昨晚的记忆都没有造成负面影响,提到离开,也没有心痛或者不舍的情绪。 埃文指尖微顿, 眼睫低垂。 静默了好一会,他恢复镇定,慢慢翻开日记的一页, 确认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 并没有被除PA之外的事动摇心神。 或许是因为雌虫优异的表现。 阿瑟兰少将性格坚韧理智, 并不把分别当成难过的事,也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眷恋或者其他情绪。 这很好。 埃文平心静气,翻到第二页。 如同眼神绞缠, 唇齿相依之类的亲密事件, 在埃文心里,并不是界定感情存在的标准。 因为关于这类情节,他在前任冕下的日记里实在看得太多了。 亲吻, 抚触。 繁衍,子嗣。 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也不能说陆邵舒前辈和他的情人之间存在感情。 前辈生活在三百多年前。 那时候还不是复苏纪元,西斯里冕下逝去,PA暴动,污染区因此遍地都是,蚕食鲸吞的掠夺健康的土地。 地宫里的雄虫大批死亡,外界的局面动荡不安。 污染区不断扩大,生存资源锐减,但不同虫族之间的争端反而一天天尖锐起来。 那是黑暗纪元的尾声。 一切阴谋诡计,权谋交易的战场,婚姻结合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联盟和繁衍,而非感情。 陆邵舒前辈就生活在这样的黑暗纪元。 并且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被迫娶了一位贵不可言,高不可攀的雌虫。 关于此事,地宫的记载很少,且语焉不详。 但用了被迫这样的词语,想来在口述的时候,这段过去并不如何值得纪念。 记录官写下短短的几句生平,就把这本书束之高阁,直到下一任冕下继任时才会再打开。 埃文因为地宫做事的简练风格,而失去了详细了解前任冕下的机会。 而在日记里,关于这位雌君的回忆,笔墨也很少。 对于前任冕下的性格来说,这无非是一种沉默的回避,或者无声的遗忘。 翻到第四章 ,开头几句仍是抱怨。 1月1日 [我想这里并没有元旦节的说法,不过我还是跟方丈要了一个煮熟的鸟蛋,只能看不能吃,妈个鸡] [我现在算了解一点这个地宫,似乎外面那里乌七八糟的东西来源就是这里,那个PA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句话挨挨挤挤的缩在缝里,似乎只是回头的补充,或者漫不经心的瞎写。 [上次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发冷,做了好几天噩梦,应该是我的本能在警告我自己] 第二句换了一种虫族语言。 [它好像是活的,我的感觉] 1月27日 [尝试用精神力感应那个鬼东西的精神力丝线,但没找到,也可能它是死的] 1月29日 [方丈是前一任冕下的雌君,伴侣已经去世,我是今天才知道的,他啪啪啪的时候突然和我道歉,作为方丈,他很称职,但作为情人,他觉得情感上亏欠我] [我不需要抱歉,虫族的雌虫,有时候让人又爱又恨] [当然,方丈是可爱那种,他看上去太痛苦,我抱着他让他哭了一会,他看上去好了很多] [方丈走了之后,我开始琢磨,想尽可能的多帮一点忙] 1月30日 [妈个鸡,瞎搞胡搞的,它醒过来了] 2月3日 [我可能要死了] 2月5日 [妈个鸡] 2月6日 [头痛] 2月7日 [来啊有本事就弄死我] 2月15日 [淦,精神力枯竭昏迷了七天] [头痛,不过好像有了点门路,我决定了,我要搞到那个鬼东西叫爹] [方丈想睡我,我告诉他他现在是我的子民,我是他的父,我们不能乱伦] [方丈打我了] [哈哈哈] 2月16日 [方丈做了早餐,好吃,结束之后,他问我能不能用精神力掰断其他雄虫的精神力丝线,为了救那些丝线腐坏的雄虫] [理论上可以,所以我答应了] 2月17日 [为什么那些虫都很心疼我,妈个鸡,我很满意方丈的胸,不用新的雌君] 埃文翻完这一页,刚好听到门铃响,他合上日记,用精神力丝线把它完整的包裹起来,塞进手提箱, 这个时间段回来的一定不会是阿瑟兰。 打开门。 门口出现了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光头抱着一束花,朝气蓬勃,朝他晃了晃手:早上好,埃文,昨天的夏日盛典,玩的开心吗? 埃文扫了卡洛斯一眼,眉头微蹙:你是谁? 卡洛斯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的垮下笑容,嘴巴气成河豚:我只是剪了个头发,又不是换了一个头! 埃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淡淡的嗯了一声,让开位置:哦,进来吧。 被迫和媒体营业了两三天的小王子整个虫都非常委屈,小嘴巴拉巴拉的说起那天的事。 没跑出林子就被打晕,醒过来就成了英雄。 明明知道花不是自己摘的,却偏偏不能说实话,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卡洛斯说:真不明白安德鲁爷爷为什么不向媒体澄清,那天的虫一定是你。 埃文面无表情,垫脚,拍拍卡洛斯的脑袋,语气放温和了一些:脑袋不够用就不要瞎想了。 卡洛斯:要不是我脾气好,差一点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朋友了! 埃文说:很巧,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卡洛斯同一时间开口:埃文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异口同声。 埃文轻轻挑眉,坐在沙发上,他抬了抬下巴:你先说。 卡洛斯最近很倒霉。 他现在是英雄没错,但是英雄他爸爸仍然不肯给一毛钱,于是他只能住普通民宿,昨天晚上吃完最后一餐,开始为生计捉急。 国王陛下的逼婚策略和他本人一样波澜不惊。 想要钱,选雌君吧。 但卡洛斯不想选那个交通规则杀手,也不想和另一个雌虫见面,他坚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争取一定程度的自由。 而且森川离婚的事,在帝都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温柔年长的雄虫淡笑着提了一句卡洛斯的帮助,和他的婚姻咨询。 言语相传下,居然真的有雄虫到卡洛斯购买服务。 小王子起初非常开心,收了钱以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埃文才是提供婚姻咨询的人。 所以卡洛斯红着脸来找埃文了,他摊开小本本,准备做笔记:就是有个虫找我做婚姻咨询,但我怕你没有时间所以埃文,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意见也可以。 那个虫说他的雌君精神出轨了,但他又不能离婚。 埃文想了想,没有感受到问题在哪:不能离婚,可以丧偶。 卡洛斯一用力,笔芯断了。 他顺了顺胸口,合上笔记:还是先说说你吧。 卡洛斯问面瘫雄虫:那么埃文,你刚才要说的事是什么? 埃文说了句稍等,走上二楼卧室,取出自己的日记本,翻到10项计划表那一页,下了楼梯,摊开在卡洛斯面前。 你认为,要实现以上条件,哪个地方最适合? 卡洛斯: 为什么都是大胸翘屁。 作者有话要说:  别等我了,作者的大脑用力过度,挤不出来了。 明天吧,接着日六。 另外,作者的基友璃石存稿十万了啊!她不像我是个裸奔党啊! 大家可以去看看璃石的主攻新文《论术士伪装成魔法师的可能性》 O(≧▽≦)O 第41章 噩梦鸟之森驻地。 总指挥部。 阿瑟兰面色冷肃, 军姿笔挺, 靠墙跟站着,眼睛往办公桌的方向瞟,但一动不敢动。 大早上刚回军部, 屁股还没挨到板凳,老将军的命令就到了, 进来了也不说话, 拿武装带敲着桌子, 慢悠悠的吹了口热茶。 阿瑟兰本来在装死,站了半小时憋不住了: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 安德鲁将军冷冷笑了一声,茶杯重重放下, 背着手站起来:你小子能耐啊,不是说要申诉吗?这才领回家几天,就把雄虫睡了。 说到动气的地方, 忍不住动手, 一武装带抽在阿瑟兰屁股上, 阿瑟兰嘶了声,硬生生挺着人设没动。 安德鲁将军说:人家才多少岁,嫩的跟水葱似的你也好意思下手, 大半夜电话打到我这儿, 你丢不丢虫。 阿瑟兰屁股麻了,但不敢还嘴,也没法说他们俩清清白白的话。 而且, 雄虫都开口要求履行事实婚姻,再继续辩驳婚姻不实就非常不合适。 阿瑟兰忍住揉屁股的冲动,保持了沉默。 这幅抿着嘴唇不说话的倔样让安德鲁将军眼眸微沉,他倒真的是有些意外。 这位部下是典型军中直雌,虽然不风流,但奉行的是不接触不招惹不暧昧的三不原则,从来对雄虫彬彬有礼,敬而远之。 这是一下子转性了? 安德鲁将军背着手换了个口气:我以为你和萨尔都特别不想结婚,当初选你们两个追求卡洛斯,还怕你们有意见。 与噩梦鸟之森相比,我的婚姻当然不重要,但是 阿瑟兰抬了抬帽檐,停顿片刻,似乎是有些窘迫。 他从入伍开始,就受到老将军的照拂,很少有不能开口的时候。 但这件事说起来过于挑战军雌脸皮的底线。 毕竟信誓旦旦的说过事业第一。 阿瑟兰咳嗽一声,背着手,轻声道:但是将军,埃文不一样,当然,我知道其他雄虫也很好,我不想结婚只是私人意愿,但是埃文他其他虫都不一样。 阿瑟兰嘴角抬了抬,假装平静,但炫耀的眼神根本藏不住,扶了扶额头:他向我提出事实婚姻,如果拒绝的话未免太伤害他的感情。 他像蜜蜂喜欢花朵一样喜欢我,像飞蛾扑向烈火一样义无反顾。 我确定我恐怕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但是将军,请您相信我,我对自己的职责没有半分懈怠,不管是雄虫也好,婚姻也好,都不能成为约束我的理由。 我会成为噩梦鸟之森的下一任指挥官,实现[蓝图计划],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改变。 安德鲁将军沉默的听完阿瑟兰的话,目光落到银发紫眸的军官平淡冷静的脸孔上。 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他好心提醒。 安德鲁将军说:只凭我对他前辈的了解,阿瑟兰,我觉得你对于埃文可能存在某些误解。 阿瑟兰想了想,慢慢露出一丝惊愕:您觉得他不是喜欢,而是爱上我了。 安德鲁将军停顿数秒: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份自信,孩子都能组一个连了。 阿瑟兰: 安德鲁将军谈过恋爱,但却没有伴侣。 他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但公平公正,即使属意阿瑟兰或者萨尔接任指挥官,但从来不打压其他分区的军雌。鼓励内部公平竞争。 这么多年,阿瑟兰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头子提起过去。 但安德鲁将军并没有兴致多说,蓝眼睛锐利沉稳,理智至极:你记得自己的目标就好,我不管你是事实婚姻,或者想要继续申诉,三年之内,都不要离开岗位 阿瑟兰颔首:这点我知道,将军。 污染区越来越少,这一任风暴之眼很强啊,真希望这样的和平能够延续的久一些。 话未说完,门忽然被敲响。 安德鲁将军放下武装带,说了句:进。 阿瑟兰侧目,进来的的是野蜂沙漠的毛茸茸巨雌,均高两米五的雌虫们一个表情比一个表情更冷,而且有一股气息很危险,隐隐约约有些熟悉,阿瑟兰的后脖颈毛悄无声息的炸了起来。 巨雌们没有敬礼,分开两边,让出里面的雄虫, 个子最高的雌虫抬着一张铺着白色兽皮的椅子,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轻轻晃荡着,精致的足踝上坠着两根鸟羽,随着动作小幅度摇摆。 将军,日安。 幽柔沉冷的声线,华丽得不寻常。 一个相貌异常惊艳的雄虫懒懒的走下兽皮椅,眼角撇了眼银发紫眸的军雌,那是极其出色的一张脸,眉目疏淡,冷然俊美, 他面带微笑。 日安,阿瑟兰提莫休少将,久闻大名,去年的交流赛,我们野蜂沙漠承蒙您的关照。 阿瑟兰礼貌颔首:完全不认识。 安德鲁将军敲敲桌子,和善道:哦,是安格尔,日安,你来找我有事吗。 抱着椅子的巨雌皱眉,不满道:将军安德鲁,没有虫能直呼冕下的名字。 安格尔抬了抬眉毛,扬手制止巨雌:在这里,我们是客人,入乡随俗。 他步履轻盈,坐到沙发上,安格尔带着笑容,目光却微微发冷:我来找您,是为了我的信徒韦尔伯,前天,他的精神力丝线被冲硬生生掰断了,我想您明白,这是多么严重的事。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安德鲁将军十指交扣,示意安格尔继续说下去。 安格尔笑容不变,话锋却一转。他卷起发尾,慵懒道:我并不要求您严惩凶手,我只是想,和这位能够徒手掰断精神力丝线的人见个面,您知道,我有多么痴迷精神力的研究。 当然,我更希望您能让我以武会友,毕竟无论怎么说,我都需要给韦尔伯一个解释。 这会很大程度上促成我部与噩梦鸟之森的合作。 最后一句无异于是威胁,对方像眼镜蛇一样,慢条斯理的摇曳身躯,竖起毒牙。 偏偏安德鲁没有办法拒绝,他已经为这次合作等待数十年之久。 他需要看到成果,来向帝国高层争取后续的开发权利。 沉默片刻,安德鲁将军说:当然,我会替你询问那名雄虫的意见。 安格尔欣喜道:那再好不过了。 他站起身,微微颔首,目光略有深意:那我就告辞了,我和野蜂沙漠的全体勇士,都会等待您的答复。 跳上兽皮椅子,沉默无声的巨雌们护卫着雄虫离开了办公室。 阿瑟兰脸色很冷,刚才他从那个雄虫身上嗅到了一点爽身粉的味道,很淡,若有若无。 难道精神力丝线比较强的雄虫,就会有这股气味? 而且他为什么会要求和埃文见面,明显没有安好心,如非必要,阿瑟兰想并不想让埃文搅进来。 等到安格尔彻底离开,阿瑟兰想了想,问:将军,您打算让埃文出面吗? 安德鲁将军老神在在,反问:你怎么想。 阿瑟兰对安格尔没有好感,对野蜂沙漠也是。 去年比武,以为只要把他们打服,用强者姿态征服对方,就可以推进合作,没想到他们压根不认。 埃文不适合战场,他还是个小崽子。 阿瑟兰开口想要拒绝,但理智上,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没有办法马上开口毁掉这个选择。 安德鲁将军同同样为难,他思考了一会,略犹豫:你觉得,安格尔和埃文比起来,他们的精神谁更强。 这没法做对比,但阿瑟兰能够肯定的,安格尔和以往的雄虫不一样,精神力非常强。 听说他幼年曾经到风暴之眼静修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不明原因离开,回到野蜂沙漠,发展了一批信徒。 阿瑟兰面色疏冷,眉间笼罩着阴云。他正在考虑其他转移视点的可能性,回答有些漫不经心:将军,我不知道。 安德鲁将军忍不住拿起武装带,战术敲打:无非两种方式,但我想事情并没有糟糕到二选一的地步,或许可以征求一下埃文的意见。 阿瑟兰盖住安德鲁将军的终端:您知道,埃文只是一个普通雄虫,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战斗。 安德鲁:你是不是对普通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安德鲁将军定定的和阿瑟兰对视一会,他不会被任何情绪左右,这位年迈的指挥官永远保持着头脑清醒。 他靠向椅背,手臂搭在桌上:但他也是帝国的公民,阿瑟兰,他有义务。 阿瑟兰内心涌出一股怒气,但脸上平静极了,他慢慢松开手,淡淡:如果您非要这么做的话,将军。 安德鲁将军没有犹豫,顺利的拨通了视讯。 [通讯已建立,正在连接] 大概三声,雄虫淡漠的声音从通讯那头响起。 [您好] 安德鲁将军淡淡的敲着桌面:埃文,你好,我是安德鲁,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您请说] 那头响起水流的声音,还有拖鞋在地板上摩擦的声响。 安德鲁看了眼阿瑟兰:我想问的是,你愿意抽时间和我一起吃午餐吗? 那头顿了一会,平静的回答。 [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别等我,我,另一个更只有1000个字,明天再发好了。 _(:з」)_1551 大家早点睡叭! 第42章 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上日记。 黑发白肤的雄虫面色冷漠, 微微俯身, 淡淡道:看完了吗? 看完了。 卡洛斯小王子脸颊通红,握着水杯,咕噜咽了声口水, 右手小心的把日记合上,推到埃文面前。 雄虫冷淡的应声, 算作回答。 耽搁太久了, 如果再停留下去, 那么实现计划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囿困于同一个地方,完全违背了自己最初离开地宫的原则。 因此离开之事势在必行。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三月后阿瑟兰少将的婚姻申诉,但其实这一点也并没有太多值得为难的地方。 回到地宫之后, 可以拜托耀祭司去办理这件事,当然,前提是耀祭司大人不再为他离宫出走的事生气。 埃文摸了摸鼻子, 假装没有心虚, 也没有因为想到耀祭司发火的样子手颤。 卡洛斯喝了口水, 盯着埃文,跟着他的动作头一点一点。 埃文看起来比卡洛斯小,至少小上四五岁, 但是小王子殿下莫名觉得埃文沉默的样子很可怕。 比卡洛斯的雄虫大哥还要吓人。 雄虫纤瘦白皙的手指搭在红色的粗糙绳扣上, 扣好日记上的绳环,整理好边角,放进手提箱。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寻常自然,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卡洛斯撑着下巴,微微出神。 无论看了多少次,那都是一张并不惊艳的脸孔,白皮肤黑头发,五官端正清秀,算的上好看。 雄虫平静寡言,冷漠沉稳。 茶绿色的眼睛湖泊一样清澈,却永远平静理智,似乎并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烦心。 小王子唉声叹气,抽抽鼻子,捉住埃文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蹭了蹭:雌虫一点都不好,埃文,我觉得你的计划,唔,是有些计划,看上去一点也不值得,我雄父说过,雌虫都是大笨蛋。 埃文不认为他的计划有遗漏或者道德层面的困扰,他拍拍小王子的头,像拍一个西瓜:不要把鼻涕蹭到我的长袍上。 小王子一顿,不高兴的耸了耸鼻子,接着在雄虫的长袍上狠狠蹭了一下。 埃文动作微僵。 卡洛斯看到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 他假笑,赶紧为自己的行为补救:好吧,我知道虫各有志,每个虫的虫生目标都不一样,埃文你的目标,唔,很特别。 小王子绞尽脑汁,试图用自己的知道的东西为雄虫排疑虑解难,当然,不忘了担心。 你要找这种身材的军雌,是为了实践两性知识吗?如果是为了我们的婚姻咨询,我认为这其实没有必要。 埃文喝了口水,语气平淡:不,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 卡洛斯恍然,拍脑袋:你想要和这样的虫结婚吗? 埃文漠然:不,我需要的是一夜情。 卡洛斯不明白,但他理智的没有多问。 每个虫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并没有必要向周围的虫解释,他的一举一动有何意义。 卡洛斯抓抓头,发生关系而不纠缠的话。 他只想到两个地方,但是说起来就很艰难,几乎有点挑战下限。 这,埃文,符合你要求的雌虫,大概有两种,一者是从事特殊职业的雌虫,比如说,嗯,就是,色情服务类,一种就是军雌,他们大多数不介意一夜情,而且有定期体检,比较安全。 卡洛斯觉得聊不下去了,堂堂帝国小王子,沦落到教虫如何约炮。 埃文认真的记在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时间安排,他淡声询问:那怎么样才可以约到他们。 卡洛斯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到军部里问一问,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只要你愿意,大多数军雌是不会拒绝的。 埃文知道了,他在心里涂抹着计划,紧接着问:那么,军雌都喜欢什么样的雄虫? 卡洛斯大脑宕机,呆滞的思考了一下:呃,狂野一点的,开放一点的,我猜是这样,我哥哥很狂野,很开放,所以很多雌虫喜欢他。 储君情人遍天下是帝国虫虫皆知的事情。 狂野。 埃文在心里记下这条有用的信息。 卡洛斯整个虫都有些不对了,他觉得浑身不对劲,有一种怂恿青少年一步步走向堕落深渊的罪恶感。 而且小王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和埃文到底谁的经验更丰富啊。 这时候的卡洛斯,并不明白,什么叫理论王者。 内心自我纠结了一会,卡洛斯决定转移话题,缓解一下空气里浓郁到令虫窒息的色/情成分。 刚才打视讯给你的是谁?你的同居人嘛? 埃文正在用毛巾擦拭袖子上可能存在的鼻涕,他摇摇头:不,是安德鲁指挥官,他邀请我吃午餐,待会会派车过来接我。 卡洛斯惊奇,安德鲁爷爷找埃文做什么?上次也是,让他的亲卫队队长亲自把埃文带走,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卡洛斯正好没事,他也想找安德鲁爷爷,说一说某个大蠢货的事,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接受萨尔的追求。 小王子趴在桌上叹息,抬眸时眼睛里充满渴望:埃文,我和你一块出门吧,我也想找安德鲁爷爷。 主要是蹭车,卡洛斯现在交通基本靠走。 埃文不置可否,卡洛斯想见安德鲁,这与他并没有多大关联,出于礼貌,他拍拍卡洛斯的脑袋。 卡洛斯嘤,果然埃文最心软。 军部派来的车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抵达了山坡公寓。 来接虫的军官是亲卫队的副队长,他第一次到这片高职公寓来,而且是到阿瑟兰少将的家里接一位客人。 泊好车,他敲敲门。 过了大概半分钟,门打开,黑发白肤的小雄虫仰头看着他,在终端上点开图片看了看,抬眸道:您好,莱瑟上尉,我是埃文。 莱瑟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小雄虫,虽然个子不高,但是板着脸,少年老成的样子有种奇怪的反差萌。 他不好意思的点头:是的,安德鲁将军让我来接您。 埃文伸手拉出另一个容色精致的黑发雄,莱瑟卡词了一瞬间,立正敬礼。 小王子殿下。 埃文嗯了声,略一颔首:我们一起过去。 莱瑟没有资格拒载一位王子,所以埃文和卡洛斯一起坐上了去往军部的悬浮车。 窗外的风景快速驶过,十五分钟后,悬浮车停在了噩梦鸟之森总指挥部门前,并且径直开了进去,直到安德鲁将军办公室的楼下。 停车前,埃文就看到了阿瑟兰少将。 对方站在门口,身侧杵着两个拿银枪,身高两米四左右的站岗士兵。 士兵们目不斜视,冷汗直流,连无声屁都不敢放。 银发紫眸的军官眉目疏冷,曙光一样漂亮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无。 冷峻,悍利,不苟言笑。 如同一杆笔直的标枪,站在那里,就是一道最煞虫的风景。 少将抬起终端看了看时间,一直到八个六标志的悬浮车停在楼下,他蹙起的眉头才松开一些,嘴角也往上抬了抬。 莱瑟打开车门,向少将敬礼。 银发紫眸的军官淡淡颔首,回礼,然后走到悬浮车面前,打开右侧的车门。 莱瑟心里惊涛骇浪,疯狂猜测,难道是安德鲁将军强制执行的命令?不然少将会这么和颜悦色得替虫开门,小王子和少将的营业婚姻? 阿瑟兰往里看了一眼,转身,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卡洛斯:? 莱瑟:。 埃文面无表情,提着手提箱下了车,阿瑟兰少将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表情高冷:走吧,将军在上面等你们。 埃文点点头,无视莱瑟差点抽筋的眉毛,但走了几步,他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少将。 阿瑟兰面不改色,依旧冷冷,但不动声色的贴近埃文耳语,像是唏嘘:单身太久,得病了。 埃文哦了声,回头看了眼,莱瑟上尉的眉毛会跳舞,表情也颇有几分无厘头的滑稽色彩。 卡洛斯愤愤的看着身高特别接近,咬耳朵毫不费力的两虫,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是一样帅气啊,单论相貌自己胜出太多了吧。 为什么从第一次开始就被这个银头发的家伙还有那个大块头忽略得彻彻底底。 军雌是不是都有毛病。 埃文两手空空,这次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未免多看了几眼周围。 忽然,他眼睛一亮。 阿瑟兰掂了掂手提箱,发现手提箱不是很重,至少比上次轻了很多,他刚想问埃文,再叮嘱几句安格尔的事。 抬眸时,身侧的雄虫走近站岗的卫兵,那张冰冷的面孔面无表情。 一瞬后,他眉毛微挑,手掌啪的拍在卫兵臀部,抓了抓。 白白软软的虫爪拍在两米四军雌的臀部,看上去特别小只。 埃文面无表情,仰头。 站岗的卫兵一脸懵逼,看到银发军官后冷汗狂流,脸孔呆滞到变成白色。 小雄虫仰着脑袋,语气认真:约吗? 卫兵惨白的脸孔刷的变成红色,一时间手脚打颤,身体发抖,臀部僵硬,像一只煮熟的龙虾。 阿瑟兰上前揪住不要脸的小混蛋,轻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约? 作者有话要说:  士兵:get,是我太靓犯的错,我认了。 第43章 不高兴, 但是还不能生气的表现出来。 阿瑟兰面冷:这是在军部, 你没有任何资格调戏一个正在值班的士兵,雄虫的身份也不可以。 一句话火/药一样霹雳吧啦的砸下来,砸的埃文一愣, 他嗖的收回手,有些窘迫。 我知道了, 少将, 埃文对阿瑟兰说完, 仰头看着目不斜视的卫兵:抱歉对你的冒犯,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用的是非常正式的语气。 士兵脸颊通红,内心狂喊,但是保持着站岗的姿势一动不动, 也不敢回答。 即使十分想要留一个雄虫的终端号。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想撩,但怕死。 这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阿瑟兰走了几步, 忍了又忍, 脸色乌黑。 这臭崽子, 是那种花心浪荡,结了婚还想保持开放关系的雄虫吗。 阿瑟兰锋利的目光在埃文身上连扎好几下,但雄虫出神, 似乎在想什么, 没有留意他的目光。 走上楼梯,没有虫看到的时候,阿瑟兰伸手在埃文屁股上捏了一下, 力道略重。 埃文侧目,痛,但面无表情: 阿瑟兰冷冷的抬起下巴,收回手,表情和动作好像随手摸了一下自己那么自然。 小王子:对不起,我全都看到了。 埃文保持着走台阶的动作:少将。 阿瑟兰:嗯?: 埃文克制自己不要失礼的去揉,但真的感触很明显,他尽量平静,摇摇头:没有什么。 忍一忍就不痛了。 并肩走了几步,雌虫脸色臭臭,极其不高兴的,伸出手揉了揉,隔着长袍,按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屁股蛋形状。 卡洛斯目瞪口呆,摸摸自己,左右看看,确认自己在现场,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虫看到我,我没有隐形啊! 这是什么世纪调情方式? 为什么要在一个纯洁的雄虫面前做这种事情。 卡洛斯满脸不忍直视,但坚持看到最后一秒,阿瑟兰少将收回手。 他隐约觉得自己学到了一点。 埃文耳朵发烫:无法解释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好在雌虫揉了揉就收回了手,埃文也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他预备明天或者后天离开噩梦鸟之森,继续旅途,这些小细节不会弥留什么影响,埃文来这里是找安德鲁将军有事。 走上楼梯。 阿瑟兰的情绪在规律的步伐中渐渐熄灭。 他开始觉得,是他和埃文之间有些话并没有说开,让雄虫产生了可以和别人保持暧昧关系的错觉。 毕竟埃文实在是不像性格浪荡的虫。 所以说,那天晚上阿瑟兰并没有领悟对埃文的意思,埃文说的那句话,不是要求履行事实婚姻? 阿瑟兰瞟了眼面无表情的小雄虫。 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回望,茶绿色的眼睛疑惑的看过来。 阿瑟兰心想,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好好谈一下。 内心深处,只面对自己时。 阿瑟兰的思维小人轻轻哼了一声,蹲在角落里画着爱心,并不否认,自己动了心。 第二层右侧就是办公室, 安德鲁将军正站在窗前远眺,听到敲门声,回过头,烟蓝色的眼睛锐利沉稳。 他微微笑道:刚想到你们就来了,埃文,唔,还有小王子殿下。 埃文从阿瑟兰手里取回自己的手提箱,向安德鲁将军问好:日安,指挥官先生。 安德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莱瑟和我说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安德鲁指了指沙发,看向埃文,微笑道:我很高兴你接受我的邀请。 这是我的荣幸,指挥官先生。 不用客气,你可以像卡洛斯一样,叫我安德鲁爷爷。 这个称呼显得亲昵普通,但埃文没有开口。 安德鲁短促的笑了一声,算作缓和,他的目光落到阿瑟兰身上,沉吟片刻,开口道:午餐之前,我们先来聊聊天,都坐下吧。 卡洛斯没有被安德鲁请出去,跟着坐在埃文旁边。 安德鲁将军语气轻松,闲话家常:埃文,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埃文不会撒谎,他在心里揣度安德鲁的意思,选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离这里很远。 安德鲁将军看了眼忙的要死还不去工作,一动不动的在旁边站军姿的阿瑟兰。 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安德鲁将军没有绕开这个话题,继续道:很远,是野蜂沙漠的最南边吗? 埃文从能说的部分里挑拣出几个信息:不,我的家在北边,穿过一片污染区,第一个城镇就是噩梦鸟之森。 北边的方向非常笼统,污染区更是大到离谱,也常常会有虫族在污染区边缘行走,这个说法并不显得突兀。 但埃文为了节省时间,从中心污染区穿过,走的是一条直线。 很好。 安德鲁将军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表情和蔼。 对于陆邵舒的后辈,他理所当然的会更宽容,但是这份宽容不能和噩梦鸟之森相比。 他总是会选择更重要的一方,从无例外。 或许他可以在这件事上使用一点小小的手段,迫使埃文答应。 无论什么方法都行,安德鲁迫切需要打开局面,他希望在不损失太多的情况下促成合作。 事后,他可以提供丰厚的补偿。 收回打量的目光,他对埃文说:你还记得夏日盛典前,碰到的那个雄虫吗?他和你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你掰断了他的精神力丝线。 记得。 埃文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不重要的剪影。 但最深刻的记忆是大片大片的麦奈花,还有难吃到灵魂出窍的鳄鱼蜂蜜。 咳,他的首领也是一个雄虫,对你的行为有所不满,阿瑟兰应该和你说过,他们来自野蜂沙漠,喜爱争斗,崇尚弱肉强食。 安德鲁将军没有拖泥带水,弯弯绕绕:那位首领的名字叫做安格尔,他希望能够和你见面,再比试一下精神力。 这关系到合作清理污染区的事,我知道你的精神力也能具现,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埃文语气微妙:比试精神力?和我? 雄虫大概被吓到,安德鲁将军慢慢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保证道: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你只需要露个面,和他比试,不需要赢。 埃文道:那么要故意输吗? 安德鲁好笑,向天真的雄虫科普:安格尔是野蜂沙漠精神力最强的虫,曾经在风暴之眼静修,听说还得到过冕下的指点。 埃文:? 雄虫一言不发,似乎是感到畏惧,这很正常,无论是风暴之眼还是冕下,听起来都很遥远。 而且大多数雄虫都不会和特意锻炼精神力,也不会参与比试。 你不用太害怕。 埃文面色冷淡:我没有害怕,传闻是假的。 风暴之眼只接受终身苦修士。 且职责所在,历任前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地宫,只有秋天的时候休息,除了祭司和苦修士,根本见不到几个虫。 安德鲁将军问:假的? 埃文噎了一下,郁闷的发现,他不可能向别人坦白自己的身份,也就无从反驳这个说法。 但他不会对方借用冕下的名号在外行走。 我答应。 答应的太干脆,准备了后招和一箩筐话的安德鲁也稍微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么容易。 你也可以不答应,安德鲁将军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阿瑟兰忽然插嘴。 精神力比试并不是没有风险,你可能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且无法通过医疗手段复原,精神力丝线的残疾几乎要消耗十到十五年的时间,才能自我修复。 阿瑟兰一口气说完,依旧目不斜视。 安德鲁将军瞪了阿瑟兰一眼,对埃文解释:没有那么夸张,比试方法由我制定,你不需要和对方的精神力接触。 阿瑟兰淡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安德鲁将军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噜喝了一口,兔崽子。 这很重要吗? 片刻后,沉吟的雄虫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安德鲁将军说:对我,对噩梦鸟之森都很重要。 什么时候。 你答应了马上就可以。 很好,不会耽搁离开的时间。 我知道了,我接受。 埃文站起身,考虑到还需要合作,他淡淡补充:我可以让他输得不那么难看。 安德鲁将军没忍住笑了一下:不不,呃,你保护好自己最要紧,我会让几个雄虫在场观战,确保你的安全。 卡洛斯从头到尾都很懵。 为什么又隐形了,我刚才很努力的想要告诉你们,我觉得比试很危险,为什么没有虫回答我。 阿瑟兰走到埃文面前,微微俯身,脸上一丝笑容也无:你现在也可以反悔。 安德鲁: 埃文摇摇头,眼瞳清亮,平静道:我没有问题,少将。 消息送到野蜂沙漠交流团之后,安格尔叫来了雄虫韦尔伯。 那个家伙的精神力也只比我强一点。 韦尔伯恭敬的跪在台阶下,安格尔晃了晃杯子里的香槟,嗤笑一声:只比你强一点,会让你毫无反手之力? 他偷袭我,如果是正当的交手,我根本不会落到下风。 韦尔伯咬牙切齿,不甘心的伏低身体,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冕下,请您为我复仇。 安格尔懒懒的看了韦尔伯一眼,身侧的雌虫膝行到他身侧,接过酒杯,又递上擦手的手帕。 复仇? 轻轻的嗤笑声,雄虫的神情讥诮冷酷: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韦尔伯脸色一白,感受到了安格尔澎湃的精神力,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息攥住了他的咽喉,迫使他不能发声。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雄虫,比你强或者比你弱,我都会,悄无声息的撕碎他的精神力湖泊。 一条狗。 对这个充满屈辱的称呼韦尔伯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反而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安格尔极其擅用精神力丝线,他层亲眼见到韦尔伯惩罚异端,把雄虫变成奇奇怪怪的物种。 韦尔伯不想被埋下精神暗示,真的慢慢变成一条汪汪叫的狗。 安格尔擦手的动作一顿,轻轻嘶了一声,手指上伤口还没有好。 这是昨天,和一个不听话的雌奴繁衍时受的伤,被拷住雌虫的镣铐蹭破的皮肤。 一气之下,安格尔用了一点小惩罚。 但那个雌虫太弱小,没有办法在零下五十度的冰库里存活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小的科学测验。 让虫遗憾。 一旁的雌奴直起身,两米五的身高,跪地也依然很高,他轻声道:冕下,银翼阿瑟兰诡计多端,请您务必小心。 安格尔轻轻擦拭着指尖,漫不经心:他啊,银发紫眸,倒是很特殊的相貌。 雌虫恭顺:您要与噩梦鸟之森合作吗? 不,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安格尔慵懒的把手帕扔给雌奴,其他雌奴捧着衣服,上前为他换上合适的服饰。 走吧,让我看看,那个挑衅我的雄虫,到底长什么样。 到了安排好的军用体育会馆。 安格尔并没有见到那个雄虫,迎接他的是一个叫做萨尔的高大军雌。 安德鲁指挥官在哪儿? 萨尔闷头带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指挥官现在事务繁忙,由我来接待你,都是一样的,安格尔先生不必客气。 安格尔看了眼萨尔,低低笑了声,语气缱绻:萨尔少将,您的身材很好。 萨尔哦了一声,看了看安格尔,对方回以一笑,容色精致的脸闪闪发光。 萨尔愣了愣,提醒他:安格尔先生,还是尽量少用一些闪光蝶的粉末,进入眼睛以后,容易致盲。 安格尔慵懒的笑容一愣。 地方定的是一处演出厅,观众席上观众不多,但大多是高级军官,整整齐齐的坐了两排。 也算是对安格尔的尊重,但也有种变相的威胁。 送到了地方,萨尔把安格尔交给另一位雄虫,自己走到帷幕后,阿瑟兰抱着胳膊,看着观众席。 怎么样? 好像挺厉害的。 萨尔说:安德鲁将军让我看着你,别出纰漏,你别为难我,你为难我,我就打你。 阿瑟兰冷冷的看着萨尔,半晌,暴躁捶桌。 萨尔靠在墙上,拍阿瑟兰的肩膀:四五个雄虫看着呢,不会有问题的。 这事要成了,咱们清理污染区的时候就有安全运输通道,再也不用担心里面的出不来,外面的进不去。 阿瑟兰皱眉,思绪被拽回来一点:哪儿那么容易。 说是比试,安德鲁将军干脆搞得正式了一点。 精神力丝线能够相互触碰,但又不能控物,只针对污染物。 未免精神力丝线接触的时候发生意外。 安德鲁将军十分大手笔的从研究院借了几只污染物出来。 六只大小不一的污染物在特质玻璃里蠕动,扭曲,张牙舞爪。 但底下坐着的都是军雌,根本不为所动。 秘书官先生负责安排会场,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件事,他在军区的雄主交流群里发了条信息。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在讨论。 蛋蛋爸爸:[是那天那个小雄虫吗?天哪] 我老婆超爱吃醋:[我知道,貌似是为了上次街上闹事的雄虫打抱不平] 星月夜:[很可能,那这就是蓄意报复了,精神力丝线和打架可不一样,我听说咱们这边的小雄虫年纪还小,那边的,各位,那边的可都快四十了] 蛋蛋爸爸:[这种虫,不理他就行了] 养果汁兔当崽:[对,别给他眼神,合作开发就合作开发吧,整天弄这些幺蛾子干什么] 星月夜:[那怎么办?咱们又进不去,小雄虫肯定赢不了,而且我就怕他吃亏] 养果汁兔当崽:[对,必输,这就是把脸伸上去给虫打] 星月夜:[好气,欺负小年轻呢] 我老婆超爱吃醋:[卧槽,我刚收到信息,让我去监场,不行,我先下线了]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星月夜:[实时直播可不可以啊医生!!!] 秘书官:[估计不行,这边现在在清场了,我去忙,待会告诉你们结果] 另一边,还没有关闭终端的雌虫们正襟危坐。 底下坐着的军官是安德鲁将军拉来的,都知道事情的原委,表情严肃。 大家不好说话,就纷纷在终端上交流。 一位上尉无奈道:[我雄主是军区秘书部的,知道这件事非要让我实况转播] 虽然不能开视讯,但要求文字实时播报。 [是啊是啊,我来之前还让我买了一把草,你说这又不是文艺表演,我献什么花啊,干对面不就完事了。] [干个屁,精神力丝线的事,你能看得懂?] [都别闹,这件事要是促成,可帮了大忙了,安全运输通道建起来,污染区可难不倒步兵了啊] [卧槽,我雄主是医生,在后面盯着呢] [有一说一,咱们这边的雄虫年纪太小了,好像是刚成年,对方那可是老疙瘩汤了,怎么看都是咱们吃亏] [就是,那些野蜂沙漠的人太不是雌虫了,干就完了,拿雄虫做文章,真他雌不要脸] [有一说一,待会就算输了,咱们也要使劲呱唧呱唧,不能落了小雄虫的面子] [干,论整齐划一谁比得过我们一区,待会小雄虫一登场,保管把对面那几个野蜂沙漠的压下去] [你吹个屁吹,你们牛也是有个银翼牛,整体素质,论出声,谁比得上我们二区] [嗨嗨,都别闹,说正事呢你们扯什么玩意] [安静安静啊,听政委说] [咳,好,我简单讲两句,有一说一,我觉得咱们虽然要输,但气势不能落] [那肯定的] [对,论积极性也是我们一区强啊,合作,我们这边肯定合作] [二区也合作] [三区合作] [卧槽三区也在?什么时候来的] [] [再说退群] 埃文听秘书官讲完规则,示意自己明白了:比谁先找到污染物体内的污染源吗? 秘书官鼓励道:对,一虫三个,别紧张,慢慢来,结果不重要,输了,你给他道个歉就好。 埃文眸色微沉:道歉? 秘书官弯腰,和小雄虫平视,眼睛弯了弯:这次道歉和对错没有关系,只和利益有关,所以别有心理负担,你可以把他当成一颗马铃薯。 气质超级温柔,气味也很优雅。 埃文红了耳朵,维持面瘫:我不会输。 秘书官慈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瓜,鼓励道:好哦,我相信你,加油。 看起来完全是在哄他,只是因为太温柔所以显得十分真诚。 埃文严肃道:我不会输的。 秘书官笑了笑,点头:好,要加油啊,别有心理负担。 秘书官刚想再说两句,眼角瞟到了银发紫眸的冷漠军雌。 他立正敬礼:少将。 兰瑟秘书官。 阿瑟兰回礼,目光落到埃文身上,沉甸甸的,秘书官看了看沉默的两虫,笑着说:少将,我先出去了。 等到帷幕后只剩两个虫的时候,阿瑟兰走到埃文面前,掐了掐小肥脸,捏出金鱼嘴:你说你逞这个强干什么?对面就算比了,也不一定会合作,安德鲁将军太着急了。 本来想谈谈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压根不适合说。 埃文挣脱,揉了揉腮帮子,双手交握在身前,气息深不可测:少将,我告诉过你的,我的身份。 潜意思我很强。 阿瑟兰以为雄虫是用这种方式让他放心,气笑:小虫崽扮家家酒都不会说自己是冕下了。 埃文眼睛又圆又亮,手势强调:不,我真的是。 阿瑟兰掐掐脸,深呼吸:好了好了,别闹,我告诉你,待会上台的时候,别和安格尔有精神力接触,安心对付污染物。 我很强,那些污染物很弱。 是是是,强,但是对面的老疙瘩汤更强,你坐在凳子上,别看别接触别紧张知道吗? 少将,不会有雄虫精神力比我更强。 哦,那真的是好了不起了啊。 雄虫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略显郁闷泄气的叹了一口气。 阿瑟兰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虫,你,要不要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6000,忘了拆章 评论区我都有看,但是因为没有写出更新我也不好意思回复。 意见我收到了,鼓励我也收到了,写的不好的地方我道歉。 大家开开心心看完就好了嗷。 我可劲儿码字嗷。 第44章 埃文怔愣:没有虫为什么要亲一下。 阿瑟兰:这个, 我有一个朋友说过, 亲一下,呃,缓解紧张, 那我就勉强一下,让你亲。 埃文哦了一声, 安慰阿瑟兰:不用了少将, 我并不紧张。 阿瑟兰:那好吧。 咳咳, 被迫旁听的秘书官提醒:要开始了,我要上去介绍规则了。 埃文把手提箱交给阿瑟兰:这个可以帮我拿着吗? 阿瑟兰接过手提箱,和埃文站在帷幕后。 这是一个能容纳五千人的演出厅,但观众席左侧只坐了二十多位高级军官, 一水的军雌,最低军衔也是尉官。 后面是十多位雄虫军官,军装笔挺, 面容出色, 正在小声的交流。 右侧是穿着白色皮毛, 个子高大结实的野蜂沙漠交流团,二十多位雌虫,三位雄虫。 秘书官上台后, 交流声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兰瑟秘书官简单的讲了讲规则, 接着几个军雌推上来六个三米高的玻璃柱。 埃文听到兰瑟念了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眼阿瑟兰,走到了台上。 啪啪, 啪啪啪。 底下的军雌们脸色严肃,动作整齐划一,化身无情的鼓掌机器。 坐在后排的雄虫们稍微活泼一些,一边啪啪拍手,一边用口型说放松。 埃文本来不紧张,现在被硬生生搞得有点紧张。 [这边是野蜂沙漠特使,安格尔先生] 穿着白色皮毛的安格尔走上台,目光扫到灰扑扑,个子也不高的小雄虫,微抬眉梢。 啪啪啪。 军雌们自动降了一个调。 野蜂沙漠的雌虫本来不会鼓掌,现在不鼓掌感觉气势忽然低了一头,这不能忍。 但没有统一过节拍,鼓掌的时候就有些凌乱。 啪啦啪啦倒也很热烈。 秘书官没有多余废话,向两边各看了一眼:三分钟,最先找出三个污物本源的雄虫为胜,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埃文就看到了安格尔的精神力丝线,膨胀到覆盖了整个舞台。 颜色很淡的丝线,像雾或者雨。 安格尔扫了一眼埃文,看起来很弱,弄坏这样的雄虫,太没有意思了。 他一边想,一边杀死了第一个污染物,捏碎了本源,然后渗透到第二个。 但第二个污染物很狡猾,有些难找。 埃文顶着玻璃柱,一动不动,安格尔杀死了第一个污染物,他这边还什么动静都没有。 医生很紧张,是不是太难了? 他的精神力不能具现,判断不了埃文的进度,医生甚至没办法看清楚那些精神力丝线。 精神力阈值太高或者太低,都会出现无法观测到的情况。 卡洛斯只能看到安格尔一部分精神力丝线,但埃文压根没有动,身边毛都没有。 他有点急:是不是吓坏了,真是,输了也不要紧。 秘书官对阿瑟兰说:输了不要紧,少将记得回去带他去医院看看,别受伤。 阿瑟兰淡淡:嗯,我知道。 军雌们不动如山,安静如鸡的纷纷投来关怀的目光。 安格尔那边很快找到了第二个污染物本源,捏碎。 野蜂沙漠的雌虫发出欢呼,拍打着胸膛,冲着埃文比奇怪的手势。 安格尔找第三个污染物的时候,往左边看了一眼。 吓傻了吗? 弱小又没用的废物,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雨一样的精神力丝线悄无声息的向着埃文笼罩,悄无声息的贴近他的后脑勺,另一部分丝线有条不紊的找污染物的本源。 埃文忽然抬眸,看向安格尔。 在安格尔的精神力拽住第三只污染物本源,同时钻进埃文后脑之前。 埃文面前的三根玻璃管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污染物黑色的血液喷溅,瞬时死亡。 安格尔扑向埃文的精神力一僵。 逼近后脑的丝线忽然被捉住,暴力折断,如同在安格尔的灵魂上刺了一刀。 安格尔脸色瞬间惨白,差点站不稳,他诧异的看着埃文,几根淡金色的丝线若有若无的漂浮,他似乎嗅到了一股清柔恬淡的气味。 安格尔脸色白如裹尸布,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冕冕下 只有在地宫深处,偶尔会闻到的气味。 现任的风暴之眼。 秘书官愣了。 卡洛斯哎了声。 现场安静了一瞬,忽然整齐划一的响起呱唧呱唧的掌声。 不是,怎么突然死了,一起爆掉的吗? 根本看不到战斗啊,但是莫名觉得好强,对面的老疙瘩汤是不是才弄死了两个。 卧槽!要不要这么儿戏。 对面的都出汗出如浆了,咱们这边的小雄虫脸都不红啊,感觉好像在欺负虫一样。 卡洛斯内心啊啊啊,脸上波澜不惊,使劲呱唧。 秘书官上来收场,安格尔精致的脸孔一片愕然,呆呆的看着埃文,喉结不停的滚动,似乎在说两个字。 结果当然毋庸置疑。 但野蜂沙漠的雌虫根本不相信,指着埃文质疑:他怎么可能,那个玻璃柱一定动过手脚,我们不服。 我们不可能会输,卑鄙的帝国人,胆敢羞辱冕下。 卑鄙的帝国人。 我们不服,这是赤裸裸的黑幕。 一区的军立刻热闹起来。 不服什么?照你们这么说还比什么,直接判你们赢得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该批评一定要批评,我们赢得太快,交流团们没看清楚,情有可原。 黑幕你 政委把旁边军雌的不雅之音捂了下去。 秘书官非常镇静,问安格尔:特使先生,您有异议吗? 没有。 安格尔脸色极其难看,他一说话,底下的交流团立刻闭嘴了,一个个疑惑又不敢置信。 周围闹哄哄的时候。 埃文穿过玻璃柱,走到了安格尔身边。 黑色长袍掀起一角,停顿时带来一缕微风。 安格尔动了动嘴唇,抬头望进那双茶绿色的眼睛,他想要行礼,但动作太僵硬,艰难开口:冕下。 埃文说:我不认识你,但你的精神力有静修的痕迹。 安格尔脸色灰白,低下头颅解释:我是灰袍苦修士,不够资格到您的身前。 地宫深处,他从来只是路过,不敢驻足。 埃文皱眉:你是私自跑出来的? 安格尔战战兢兢,冷汗涔涔,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但片刻后,他小心翼翼:那么,您又为什么离开地宫呢? 埃文一噎,没有想到会被反问,他垂下眼眸:我无须与你解释。 安格尔恭顺无比:是。 他只盼着,埃文不要告诉耀祭司,他逃出地宫,加上之后做的事如果被祭司知晓 但您离开了,PA 它仍然在沉睡。 埃文打断。 他们的对话非常仓促简短,埃文还有时间和安格尔谈谈,但不是现在。 冕下那我 我会再找你。 埃文说完,就见秘书官走了过来,他问安格尔:特使,您还好吗? 视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安格尔不想流露出一丝仓惶,他尽力维持仪态,又不想被冕下反感。 我会履行承诺。 安格尔稍稍抬起下巴,匆匆看了一眼埃文,低头沉默的离开舞台。 简单粗暴的比试,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收场。 军雌们还各有各的事情,和野蜂沙漠对呛完,也不能多留,主要是他们也不会什么漂亮话,可以夸奖小雄虫。 埃文收到一个军雌递出的花,军官们走了,雄虫还剩点时间,他们们高高兴兴,围着埃文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刚才的心态。 我以为必输无疑,天哪。 对对,我也以为。 哈哈哈总算替我出了一口气,你说他们狂他雌。 雷恩,别说粗话。 埃文往帷幕的方向看了眼,没有看到阿瑟兰。 秘书官手腕一震,他摆摆手:好了,都散了吧,改天再说,安德鲁将军发来了消息,我现在要带埃文去见他。 事不等虫,用的是紧急讯号。 兰瑟秘书官不敢停留,立刻带着埃文急匆匆的往后台走,里面有一间办公室,老将军就在那里通过视频看着台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秘书官敲敲门,然后冲埃文眨眨眼,便离开了。 埃文的手放到门上,不知为什么,有些迟疑。 慢慢的,他推开门。 窗前站着一个灰白色兜帽长袍的虫,听到声音,他回过头。 兜帽遮掩,埃文只看到他精致的下巴。 但他万分熟悉这位雄虫。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耀大人。 安德鲁指挥官脸色灰败,沉默的注视着桌上摊开的海报。 全新的数字序号,海报上的雄虫黑发如墨,高鼻薄唇,一双微光潋滟的桃花眼,笑意盈盈。 那是前任冕下陆邵舒。 两个小时后,阿瑟兰总算搞定了突发事件,听兰瑟秘书官说埃文已经回了总指挥部,就驱车赶了过去。 路上虽然非常嫌弃,但他还是到花店挑了一束月见怜,火红色最显眼的那种。 阿瑟兰打了视讯,确定了雄虫的位置。 黑黢黢的走廊里,埃文背对着阿瑟兰,光从他的肩膀流泻,黑色的头发和侧脸也像渡了一层光。 他和阿瑟兰隔着一段距离。 啪嗒,啪嗒,脚步声落在埃文背后。 雌虫纤瘦的影子被拉长。 你跑这里做什么,兰瑟和我说了,你赢了。 阿瑟兰咳嗽一声,把手里的花递出去:愣着干嘛,拿着啊。 埃文摇摇头。 阿瑟兰绷不住严肃脸,又没有人,他解释:生气?我刚才有任务。 埃文垂眸,睫毛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阴影:不是,并没有关系。 阿瑟兰觉得埃文很奇怪,也可能是不喜欢花? 也对,早就说了,花卉根本就是萨尔的愚蠢品味。 埃文的目光轻轻扫过雌虫银灰的短发,落到他的脸颊,他发现,雌虫的睫毛是深灰色的,像黑暗中的冰或者被染黑了的雪。 这比喻不太恰当,但埃文只是想转移注意力,他编排了一些名词,然后延伸到他需要思考的地方。 灰白色,那么也像地宫墙面的颜色。 像角落的蜘蛛灰白的肚皮。 像他的床榻。 像翻开的书本。 像墙上诸多冕下照片的背景。 像孤岛上一座座的坟墓。 像那扇门背后的灰白色污染源。 只是不应是那个颜色本身。 埃文平静道:少将,申诉期的事请不必担心。 阿瑟兰不明白埃文为什么说这个,但是既然提到了,他也就厚着脸皮说了。 告白这种事,不好让雄虫开口。 银发紫眸的雌虫目若寒星,声音低沉轻飘:不必担心申诉期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履行事实婚姻吗? 埃文的眼睛隐藏在阴影里,抬眸时碎光撒进眼中,冷的可怕:不是。 阿瑟兰愣了一下:不是是什么意思? 埃文嘴唇动了动,放缓了语气,接着说:不必担心申诉期的意思是,我会离开这,安德鲁将军则会解决你的婚姻申诉问题。 阿瑟兰感觉自己听不懂了:不是,你要走?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这与你无关,少将。 雄虫冷漠到极致的脸色和过去完全不同,阿瑟兰气到冷笑,揪着埃文的领子:与我无关,你是说,你打算拍拍屁股就走? 埃文说:严格意义上说,是这样。 阿瑟兰差点骂脏话:那过去的那几天,牵手,亲吻,吸吸呢?算什么?你觉得我们什么都没有吗?随便到你想走就走? 没有,那只是你的臆想,少将。 埃文克制自己不去想刚才说出口的话,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去思考一些别的字眼。 无论什么都行,只要能把他从悬空的状态中拯救过来,他让忽略走廊里气味,声音,颜色,把一切通通碾成不重要的碎片。 让他恢复理智与平衡,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也不会让应该说出口的话在唇齿间滞留一个瞬间。 并没有值得犹豫的地方,也不会有丝毫的不舍或者眷恋,甚至连这个词本身都是多余的。 埃文并不需要那些,他只是想看看孤岛之外,发展几次一夜情,陷入快速便捷的肉/欲。 找到那些活色生香,热腾腾,充斥着廉价亲密感的关系,充当回忆而已。 他错了吗? 没有,埃文一直是对的,他从来都知道怎么才能做到最好,他会尽力去做每一件事,忽略旁的因素。 这个计划没有负担,而且会非常快乐。 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埃文审视自己的内心。 尽可能的忽略心脏里不适或者茫然的地方。 不喜欢。 不曾心动过。 瞧瞧,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头脑呢,身体的其他地方也绝对支持这个答案,甚至可以为理智的决定欢呼雀跃,于是埃文看了看终端,说:少将,我该走了。 阿瑟兰松手,冷笑。 走? 埃文回答:是的。 他握着手提箱,逆光站在阴影里,黑色的头发乌鸦一样,和黑暗连成一体。 我想,我应该没有让你产生什么误会。 阿瑟兰静静地看着他。 埃文拍打着衣袖,平静回望。 盛夏的夜晚,那吻就像羽毛一样轻,和蜂蜜一样甜。 体验接吻那一项其实已经从列表里划去了,埃文想,他可能再也不会有那么棒的接吻体验。 麦奈花和酒的味道,他以后也会喜欢。 但雌虫并没有因为埃文冷理智的表现动容,他好像更生气了,双手捏成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埃文动了动嘴唇,想要说抱歉,或者一些其他的话,只要能让阿瑟兰看上去好一些。 他其实做了错事不是吗?不管是筑巢期,还是一些其他的举止。 所以埃文冷漠的表情松了几分,他想和阿瑟兰道歉,许诺一些他能承诺的赔偿。 并且他会安慰对方。 消失后,或许没有几个月就可以忘掉。 阿瑟兰匆匆忙忙点了一支烟。 这个时候,他反而看起来更加冷静了,淡紫色的眼睛深邃沉冷,咄咄逼人。 但太可笑了,在雄虫挑破这层关系之后,他居然无法在脑子找到合适的画面反驳。 无论是牵手,对视,接吻,筑巢期,没有了两情相悦的外壳,看起来竟然真的没有喜欢或者爱的影子。 阿瑟兰声音放低了一些,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年纪小就可以推脱没有经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告诉我,过去的十多天,你难道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没有。埃文唇舌有一些僵硬,但他一向控制的很好。 阿瑟兰顿了顿,忽然欺身,花束落下,拳头顶在雄虫耳侧:没有? 埃文推开阿瑟兰,语气平顺:少将,我从未想过认真的谈恋爱,结婚,只是想随便找个雌虫一夜情而已,是谁都可以。 埃文从来不曾对别人撒谎,他向来坦诚自己的想法。 阿瑟兰眉眼微沉,逼近一步。 埃文跟着雌虫的步伐退后一步,倏而顿住脚,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退。 阿瑟兰摘了白手套,目光前所未有的冷漠,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难以忍受,嫌恶的东西。 怒气在胸口徘徊,变成了唇舌间的利刃,他冷冷的嘲笑:你是得了繁衍癌了吗?就那么想要找虫做这种事,现在是复苏纪元,没有谁会围着一个雄虫转。 埃文沉默。 其实,阿瑟兰可以不用说那么多,埃文需要安静一点,手指捏的泛白,但他脸上一丝遗憾或者难受的表情也没有。 阿瑟兰正了正军帽,毫不留恋的和他擦身而过,埃文忽然拽住阿瑟兰的袖口。 少将。 阿瑟兰顿住脚步,侧眸。 埃文松开手,茶绿色的眼睛湖泊一样清澈,却有一层看不明白的水雾,他抬了抬嘴角,语气平静又寻常,:很抱歉,我向你撒过谎。 阿瑟兰嘲笑的挣脱袖口。 埃文在原地站了一会,出来的决定其实是错误。 一直平静的待在地宫,接受安排,老死,变成自由的海报,那其实也不错。 阿瑟兰走后。 走廊里响起规律的脚步声。 穿着灰色兜帽长袍的祭司以及一众灰袍苦修士走到冕下身后。 祭司摘了兜帽,露出一张冰冷出尘的脸孔。 埃文和他对视,手提箱啪的落到地上,被其他苦修士捡了起来。 耀大人。 耀沉默,片刻后揉了揉埃文的头发,像是诘问,又像是关怀:取下翅膀,你怎么敢冒这样的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十九年,我没有教会你责任两个字该怎么写吗? 被帝国倾其财力的供养,只因为一己私利,就可以弃之不顾吗? 自私自利,任性妄为。 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你在外出了意外,地宫会面临什么? 埃文的拳头在袖口里紧握:知道。 耀第一天气到想打虫,现在已经很佛了,他吩咐修士去解决逃窜在外,却不懂得隐姓埋名的安格尔。 最后,耀戴上兜帽,下巴微抬,声音如同坚冰:刚才那个银头发的雌虫,你喜欢吗。 不,我不喜欢。 耀语气淡淡道:如此,那就不带回去了。 埃文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金色的阳光。 这样的地方,才是大部分虫所喜欢的吧。 嘴角的弧度消逝,埃文戴上了兜帽。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日了个万。 第45章 三楼办公室。 萨尔叼着的烟卷上下颤动, 他伸手捏住烟头, 吐出烟雾:那是什么虫?怎么没见过。 从三楼窗户看下去,一行穿着灰色兜帽长袍的虫族走进绿荫,消失在密密匝匝的林木之间。 随行的是指挥官亲卫队长伊尔, 这阵势,有点过于严肃了。 长袍上没有任何标志和符号, 朴素得极为寻常。 部下捧着需要签字的文字, 探头看了一眼:呃, 少将,我不知道,不过安德鲁指挥官好像亲自接见了他们。 萨尔捏着烟蒂:指挥官接见,什么虫这么大来头, 总不会是皇帝陛下来了吧。 部下在噩梦鸟之森多少年了,很熟悉指挥官的脾气:肯定不是,陛下要来, 安德鲁指挥官也不一定会亲自去迎接。 萨尔说:这倒是。 萨尔少将最近被停职, 在小王子身边当护卫, 明面上是惩罚,实际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是据部下的观察,自己长官完全没有理会到指挥官的意思, 和小王子殿下的好感值目前仍然很低。 部下抱着文件, 小心道:少将,您和小王子殿下 萨尔抬眸,眼光如刀, 默默抽完最后一口,他半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小王子殿下可能不喜欢我。 部下安慰道:少将,刚才小王子不是还给您通视讯吗? 萨尔摁灭烟,奇怪的看着部下: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没接啊。 部下:那您可以给王子殿下发一条讯息说明原因。 萨尔哦了一声,打开终端啪啪啪,发了一条讯息给小王子。 部下关心长官的婚姻问题:您发了什么。 萨尔关上终端:我复制了《噩梦鸟之森军雌办公规定》给他,特意圈了最后一条[工作时间禁止私人通讯],他应该可以看明白。 说完萨尔深沉的又点了一支烟,啧啧:你说小王子不喜欢我什么? 部下:嗯,少将我先去送文件了。 萨尔挥挥手:去吧。 今天阿瑟兰不在军部,萨尔要做的事情多,也只有这么一小会儿的空闲。 夏天蝉鸣鸟叫,莺飞草长。 早上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忽然乌云蔽空,暴雨如注,早上还能在办公室里抽烟的萨尔也忽然变得很忙。 安德鲁指挥官联系不到,打视讯不接。 野蜂沙漠的交流团输了比赛,狗咬了一样赶着要走,但没有命令萨尔不敢放。 不放虫不给通行证,对方就急吼吼,在办公室闹。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没有权利扣留我。 安格尔脸色发白,纯粹是被气的,这个叫做萨尔的军雌完全就是脑子有问题。 他把一开始的入境文件,出入许可,暂住许可,临时登记证件全都带过来了,只要盖了章就能走,但秘书官说他没有权限。 把他踢给外交部,外交部说这事要第一军区长官部的书面批文,让他找负责人。 负责人轮了一圈,安德鲁不在,阿瑟兰出勤,整个一区能在交流团上做主的就只有被停职的萨尔了。 指挥官说的停职是狭义上的停职,广义上,萨尔还是少将,所以被秘书官找来应付安格尔。 安格尔是第二次见到这位少将,他的观感很不好。 军雌脸色沉冷,在办公桌后签署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黑色鎏金钢笔,写写停停,眼皮都不抬一下。 安格尔特使,只要您有外交部的印章,我就当然不会不同意。 安格尔喝了口茶,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如果不是知道知道冕下在这里,他根本不会那么急的赶着走。 这些废物,蠢货,愚蠢的帝国猪。 脑袋里把萨尔杀了一百遍,安格尔咬牙咽下火气:再次重复,外交部要求有你的印章和批文,才会盖章。 萨尔拿着钢笔,坐在办公桌后面画坦克,完全没有刻意为难的样子:没有章,我这边不能给你批文,这是规定啊。 少将,你只要给我批文我就有印章。 没有印章我不能给你批文,这是规定。 安格尔嘣得站起来,脸色铁青:你在愚弄我,我要见你的指挥官。 萨尔往后一靠:那你去啊。 安格尔气的站不稳,如果能找到安德鲁,他还至于和一个少将啰嗦吗? 这些愚蠢的帝国猪! 安格尔身后的雌虫愤愤不平,几番刺激之下想要直接动手,萨尔放下笔,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非常兴奋。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没有阿瑟兰,和这些大个子打也是很过瘾的。 剑拔弩张之际,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少将,部下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有人要找安格尔特使。 萨尔翅膀都快张开了,不情不愿的缩回去,脸色很臭,皱眉:谁? 安格尔也看向门口,抱着文件的军雌侧身,让出身后穿灰色兜帽长袍的虫。 安格尔? 兜帽遮掩了容貌,只露出线条优美的嘴唇和下巴。 看身高和步伐,应该是一个行伍出身的军雌。 安格尔从看到灰袍的时候就忍不住发抖,脸色极其可怕,在萨尔反应过来之前,雾一样缥缈的精神力丝线填满房间。 看不到精神力丝线粘稠如同液体,阻碍他的呼吸。 站在安格尔身边的雌虫听从指令,向着灰袍雌虫扑了过去。 安格尔的透明羽翼张开,打破窗子想要飞走。 灰袍雌虫一动不动,兜帽下,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萨尔和灰袍雌虫同时出手。 银光如电,只不过眨眼的几瞬间,扑向灰袍的雌虫被萨尔嘭地撞到一边,两方交手,萨尔压着四个雌虫锤,尚有余力。 安格尔眼睛瞪得很大,飞向窗外,回过头,自己的身体仍然留在窗户边。 血液喷涌,躯干倒地,那颗头颅掉落在绿化带,滚了滚。 风鼓起长袍,雌虫收回长剑,纤长锋利的羽翼温顺的拢在背后,逶迤曳地,轻轻振动着。 满屋子血腥气,办公桌和书架上都喷溅的血。 萨尔目瞪口呆。 灰袍雌虫回头,手指竖在唇边,温和道:不用担心,他已经死了。 萨尔脸色铁青,扔下被锤晕的雌虫,拔枪指着他:放下武器,不然我开枪了。 子弹毫无预兆的落到灰袍雌虫脚边,雌虫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请不要误会,安德鲁指挥官会和您解释。 这个少将也太虎了。 话音落,一直显示无法接通的号码亮了起来,萨尔紧紧盯着灰袍雌虫,接通通讯。 安德鲁指挥官。 那边的声音很疲惫,但极其严厉:放下枪。 萨尔迟疑道:放下,可他是杀虫犯嗯?您知道我拔枪了? 我在隔壁楼看的一清二楚,安德鲁将军道顿了顿,压低声音,声音幽远沉闷:不要乱说话,灰袍来自风暴之眼,萨尔。 萨尔瞬间陷入呆滞,疑惑的慢慢放下枪。 终端通讯结束,灰袍雌虫嘴角弯了弯,而后道:会有虫处理后续的,这位少将。 银色寒锋收回长袍,雌虫微施一礼,如同来时一样,沉默的离开。 临走时,还好心的合拢了部下张成圆形的嘴巴。 萨尔眼睛很尖,隐约在露出来的那柄剑上看到了槐和森两个字,他看着灰袍的背影,直视满屋的子的狼藉,骂脏话:操他雌,太狠了。 冷兵器作战还能凶成这样,而且爆发的速度好快,跟阿瑟兰差不多。 部下失语片刻,询问:少将,交流团那边怎么办? 萨尔擦脸上的血: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等指挥官的命令吧。 夜晚,好不容易忙完。 星星和月亮一起挂在深蓝色的夜空。 萨尔开完会出来,心力交瘁,走到停车场,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休息。 终端忽然响,显示有新的通讯请求接入。 萨尔挑了挑眉毛,接听完,驱车径直去了噩梦鸟之森唯一一家酒吧。 夏夜的露天酒吧,藤蔓植物和高大的树木掩映成趣,音乐悠扬,随处可见坐在一起聊天的虫族。 因为镇上军雌多,且军雌家属也多的缘故,又靠近污染区,前一秒喝酒的雌虫可能下一秒就结账去出任务。 所以工作人员对穿着军装来酒吧的事并不见怪。 萨尔走到大树下,撩开藤蔓。 阿瑟兰臭着脸,躺在沙发,脚放在木质茶几上,仰头看星星。 扫了一眼桌面,他叫住拖着尾巴的鳄鱼服务生:麻烦两箱麦奈花酒,两个大盘子的肉,如果有好的果酒,也来一箱。 鳄鱼服务生记下要求,拖着尾巴吧嗒吧嗒跑走了。 萨尔和阿瑟兰一起长大,共同入伍,名为宿敌,写作发小。 但近两年太忙,两虫四五个月没约过,酒很快送上来,他咬开盖子,和阿瑟兰碰了碰。 两虫仰头吨吨吨,一口气喝干。 阿瑟兰喝完,沉默的打开第二瓶,萨尔也打开第二瓶,碰了一下。 老这么干喝不是回事,萨尔试图聊天:你今天不回家?那个小雄虫怎么办? 阿瑟兰面沉如水,笑容森冷: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萨尔被怼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和雄虫吵架了。 阿瑟兰:闭嘴。 两箱麦奈花酒很快喝完。 阿瑟兰的表情仍然不算愉快,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瓶子,嘴唇绷得紧紧的。 萨尔脱了军装外套,躺在沙发上,酒意上涌,很疲惫,想了想,还有点伤心:哎,追雄虫可太难了。 阿瑟兰握着酒瓶默不作声。 银灰色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映出两道浅浅的阴影。 他放下酒瓶,点了支烟,火光在淡紫色的眼睛中明明灭灭,昭示出他此刻的心烦意乱。 萨尔喝多了,搭着肩膀唠叨:你说小王子为什么不喜欢我。 阿瑟兰淡淡:还能为什么?你他雌的太优秀了,帝国有配得上你的雄虫吗? 虽然喝多了,萨尔的理智还有,闻言愣了愣:是吗? 银发紫眸的军官眼中碎星点点。 半晌,他露出淡淡的微笑,摁灭抽了一半的卷烟:当然是真的。 萨尔觉得阿瑟兰今晚的状态特别不对,但他喝醉了也说不上来。 闷头喝了大半宿,萨尔喝酒喝的脑袋拐弯,醉糊涂之前,他综合一下已知条件,提出了假想:阿瑟兰提莫休,你是不是失恋了? 他隐约记得阿瑟兰家里住着一个年轻雄虫。 萨尔脑袋里都是嗷嗷跑的卡洛斯,而且到处都是,他一个都抓不到,高大健壮的军雌失落伤心,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他想亲一口,结果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 阿瑟兰揪着萨尔,面无表情的大力拍脸:醒醒,别倒,回去了。 萨尔醉的一塌糊涂,完全虫事不醒。 阿瑟兰脸色更冷,他深呼吸,抓着萨尔,搭着肩膀往外走。 才到门口,就看到了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小王子卡洛斯,看到阿瑟兰和萨尔后,他挥挥手,刹车。 阿瑟兰和萨尔身上都有一股酒味,卡洛斯扇扇风,拍拍大块头的脸,大块头打着轻鼾,醉成一团。 小王子殿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卡洛斯指了指终端:大块头的定位显示。 萨尔当了王子护卫之后,就住在卡洛斯隔壁,非常尽职尽责。 卡洛斯出门找工作,萨尔伪装成顾客,去公园散心,他伪装成绿植。 跑步,跑步倒是不伪装,但是萨尔死心眼,拖着卡洛斯从民宿门口一路跑到小镇边缘。 回来的途中硬生生让卡洛斯走完的全程。 卡洛斯累到趴在路边狂吐,颜面尽失,导致他非常讨厌萨尔。 萨尔就是蠢蛋,笨蛋,臭蛋。 卡洛斯一开始拒绝萨尔,无论是帮助,保护,还是监视,他都不需要,因为不喜欢,所以当着萨尔下属的面说过很过分的话,几乎把自己这辈子的刻薄都用在萨尔身上。 萨尔不动如山,好像听不懂。 跟哨还是跟哨,锻炼必须锻炼,日子久了,卡洛斯觉得一起打工的话,感觉是没有那么慌乱,容易出错。 清晨锻炼,习惯之后也还可以接受,看多了的话,偶尔会觉得对方抱着花傻兮兮的样子不惹虫厌烦。 今天卡洛斯回房的时候,发现萨尔不在。 大概忍了一个半个小时,卡洛斯打开了之前为了他安全设置的定位,反向追踪到了萨尔。 然后,买面包的时候顺便过来看一眼而已。 阿瑟兰还有理智,偏头呼出一口酒气,他提醒:小王子殿下,太晚了,您不应该在外面逗留。 银发白肤,紫眸暗淡。 军雌出色至极的脸孔显而易见的烦躁。 卡洛斯觉得还是冷着脸都不吓人的大块头比较可爱:那,我带他回去吧。 阿瑟兰淡淡:我送您和萨尔回去,萨尔的车有识别认证,除了他本虫谁都开不了。 卡洛斯脸一臊,走到萨尔的悬浮车前,轻松解锁,打开了车门:这个,我有认证,阿瑟兰少将,萨尔他住在我隔壁,我把他带回去吧。 阿瑟兰看了眼睡成猪的萨尔,心情忽然有点微妙。 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把萨尔扶上悬浮车,小王子坐在驾驶座,忽然对他说:对了阿瑟兰少将,你想不想锻炼一下身体。 阿瑟兰回眸:锻炼身体? 卡洛斯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是一直憋着,那感觉埃文可能就要误入歧途了。 无论是和军雌一夜情,还是去找特殊职业的雄虫完成他的计划,都很危险。 没有婚姻约束,本身又没有背景的话,很容易因为这类事情引来麻烦。 如果不小心被一些存心不良的人觊觎,很可能会被悄悄掳走,沦陷到非常可怕的境遇里。 但是埃文根本不是可以说服的虫,卡洛斯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阿瑟兰少将。 是的,锻炼身体。卡洛斯看了眼萨尔,因为毕竟是泄露了隐私,虽然埃文并没有要求保密,但还是越少虫知道越好, 卡洛斯解开安全模式下了悬浮车。 他站在阿瑟兰对面,试探性的问:少将,你知不知道,埃文有一张计划表。 阿瑟兰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一皱,脸上两分的烦躁变成了十分的阴沉。 但他依然平静,疏淡的眉眼比月光清冷,他语调微扬:计划表? 卡洛斯艰难吐字:呃,是的,我也是才知道的,他有一张,呃非常奇怪的计划表,上面列了一些计划,像什么接吻,谈恋爱,初体验之类的 阿瑟兰的脸色越来越冷,几乎要凝上一层冰霜。 他打断卡洛斯,语气淡漠无比。 我不感兴趣,抱歉,王子殿下。 雌虫转身离开,步伐沉稳,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卡洛斯叫住他:少将,上面都是你的名字。 雌虫的背影猛然一顿。 卡洛斯快走几步,绕到阿瑟兰身前,郑重道:我知道我好像讲的很色/情,但我发誓没有那么色/情。 埃文的计划后面都跟着你的名字,虽然被涂掉了,但是羽毛笔那种东西,划在纸上会留下凹陷的痕迹,而且阿瑟兰这个字形用古虫语写实在是非常好认。 卡洛斯语速很快,生怕阿瑟兰一个不对头就走。 总之,我猜,埃文是想和你做这些事,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还问我怎么约炮 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呃,少将,我猜埃文是因为和你吵架才想约炮吧。 卡洛斯艰难吐字:如果不是的话,你也喜欢他的话,埃文他的计划基本上都和大胸翘屁有关,少将你锻炼一下,应该完全可以。 久久不见雌虫回答,卡洛斯抬起因为泄密而感到异常羞耻的眼睛。 雌虫冷冷的看着他。 滚开。 言辞冰冷,态度极差。 卡洛斯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被雌虫这么凶过,他下意识的让开,雌虫擦身而过,带走一阵冷风。 卡洛斯心里气愤。 原本以为阿瑟兰是埃文的同居对象的话,至少会阻止他去做这件事。 看来只有卡洛斯自己旁敲侧击的引导了。 被凶了一顿的小王子又气又闷,踢飞了好几个脚边的小石头,满腔郁闷的往悬浮车走。 刚走两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忽然靠过来。 卡洛斯心头一寒,被强行转身,他吓到破音:干什么! 雌虫松开手,静静地看着卡洛斯,然后憋出一句:谢谢。 卡洛斯气得想打虫,身为王子来到噩梦鸟之森简直是打开了奇怪开关,这地方的军雌都有病,雌虫说完之后自顾自的离开,也不回头看一眼。 跑的太快,卡洛斯反应不过来。 喂,少将,你不开车的吗? 雌虫大概无缘听到这句话,卡洛斯看着他略显急促的背影,嘟囔:什么毛病。 夜色浓。 阿瑟兰活力满满,在路边的水龙头洗了把脸,去去酒气。 周围的商店大多数已经关门了,他也没有找到想买回家的东西。 但是需要一个东西打开话题的话,什么都不带就非常尴尬。 没开车,阿瑟兰到商场买了几件衣服,适合夏天,大概的尺码应该不会估算错,雄虫应该可以穿。 本来上次说要带他买几件衣服。 但是看完电影太晚,之后又老是没时间,雄虫里就一直穿的是阿瑟兰的衣服,或者穿长袍。 阿瑟兰付完款,想了想,又到电影区买了一张《虫儿船一号》的海报,下楼买了一点富含能量的蔬菜。 坐上约好的自动驾驶悬浮车,输入地址后,车子开始行驶,十五分钟后,停到了公寓附近的悬浮车车站。 阿瑟兰带着买好的东西下了车,在路上的时候,他还在想,该怎么说。 至少不能一开始就表现得很急切,要循循善诱,刺探雄虫的想法。 阿瑟兰脑海里念头杂七杂八,最后站在门口的时候,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把所有的条件都过滤了一遍,最后留在唇舌边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类似告白。 类似挽留。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他站在门口,推开门。 屋里黑黢黢一片,晚风拂来,纱帘微动,送来夏夜的宁静。 打开灯,屋里和从前一样。 但门口的拖鞋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12点。 1551最近在看一本言情觉得我好可,忍不住悄咪咪推一下。 倾虞白太太的《长姐威武》 超好看QuQ 第46章 为什么没有。 他记得如果他没有回来, 雄虫就会坐在餐桌或者沙发的位置看书。 走了吗? 阿瑟兰跑上楼梯。 楼道里没开灯, 只有窗户透进来微凉的月光,打开卧室门,床榻收拾的很干净, 但一点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手里的袋子啪嗒掉到地上。 阿瑟兰拨了终端,没有接, 显示对方无网络接入, 不可呼叫。 在餐桌上坐了一会, 阿瑟兰给安德鲁将军打了视讯,过了好一会,通讯才被接通。 画面有些黑,过了一会, 似乎打开了壁灯,安德鲁将军叼着烟卷出现在另一边,烟蓝色的眼睛布满血丝, 似乎疲惫的厉害, 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怎么了?出事了吗? 一般来说阿瑟兰不会轻易给安德鲁打视讯。 安德鲁将军的样子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阿瑟兰顿了顿:将军。 安德鲁将军淡淡颔首,视讯背景还在办公室,深夜里, 整栋大楼除了执勤站岗的士兵, 只有他一个虫。 安德鲁将军分配了公寓,但他更喜欢军部。 只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阿瑟兰压下心底的情绪, 没有问想问的事。 只是阿瑟兰的样子和安德鲁差不多一样,喝多了酒,眼睛发红,军服衬衫都乱糟糟,上面还有污染区残留的污渍。 安德鲁看了眼阿瑟兰,明白他大晚上打终端过来问什么,他随手把终端放在桌上,视讯对准自己。 军部建在高丘,在这个噩梦鸟之森中地势略高。 从窗户看过去,窗外是小镇的灯火,还有望不到头的漆黑森林。 阿瑟兰站起身,打开窗。 外面是在月光下褪了色的麦奈花田,凉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吹的脸颊泛红,吹的嘴唇泛干,或许还有眼睛里微薄的泪意,也一同吹散。 安德鲁转着手上的戒指。 他不习惯倾诉,也不喜欢服软,强硬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向别人展示过自己的狼狈。 可是很多年过去。 沧海桑田,日夜变幻,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不能像从前一样,把陆邵舒寄放在一个角落,想着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思念。 一直推脱,一直不去想,不知不觉过了那么多年。 他们隔着生死,不会再重逢。 只有一张画报。 一张迟来了快二十年的画报。 将军。 阿瑟兰发现安德鲁将军慢慢低下头,双手捂着脸,伴随着起伏不定的胸膛,哽咽声闷在喉咙里,压抑得狠了,手掌也轻轻颤抖着。 阿瑟兰脸色微变,诧异极了。 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那根烟抽完,安德鲁将军靠在了椅子上。 他和过去一样,威严冷静,烟蓝色的眼睛却像溢满水的湖泊,不再那么锐利。 别找了,埃文回家了。 他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安德鲁以为阿瑟兰不会再问,他知道自己的部下,心性沉稳,意志坚定,确定目标之后,一定会撑到底,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 何况军雌本性,情爱总是放在最后考虑。 阿瑟兰想成为指挥官,那是他的目标,安德鲁认为这点不会变。 那么他怎么会关心一个离开的雄虫? 但阿瑟兰问了,口吻不那么确定:回家了? 安德鲁嘲笑的点了点头,也不能说是家,或许更像是坟冢或者战场。 他以为这个话题打住了,但他的部下点了点头,继续问:将军,您能告诉我地址吗?我想去找他。 安德鲁笑了一声,笑容很淡,几不可见,或者比起笑容更像是冷嘲。 烟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阿瑟兰看不懂的情绪,埋藏得很深。 他不会回来了,阿瑟兰,身处风暴,无虫幸免。 阿瑟兰反应了一会,霜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无数细节在脑海里拼凑成完整的前因后果。 雄虫超乎常人的精神力。 不识字,但会写会说晦涩的古虫语。 第一次见面,穿的是古旧的长袍。 他没有看过电影,没有用过牙膏,无论做什么,都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雄虫小声说:我很强的,不会输。 他认真道:少将,我就是冕下。 答案并没有那么难猜,埃文不会撒谎,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坦白过自己的身份,只是阿瑟兰从未相信。 某种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心里的酸涩。 他忽然觉得过去的十多天根本不是现实,而是一个离奇的梦。 冕下。 风暴之眼。 一个十九岁。 刚刚度过二次发育的雄虫? 怎么会。 安德鲁将军看着阿瑟兰,他的眼睛很冷,也很软弱,似乎透过阿瑟兰在看什么。 他等待着阿瑟兰的反应,或许会沉默,或许会有一些难过,但总归会振作起来。 因为安德鲁相信阿瑟兰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老来时可以吹嘘的传奇经历而已。 过往种种构筑了虫生轨迹,但无论如何。 阿瑟兰都会和他一样,坚定不移的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感情并不能滞留军雌的脚步,它永远只占有心里的一小部分。 帝国,人民,肩上沉甸甸的将星。 责任,理想,军雌的天职。 哪一样不比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更伟大,甚至不需要挑选。 安德鲁将军几乎可以预见这一切。 他审视的看着自己最满意的接班人,等待着回答。 想通这一切一点也不难。 阿瑟兰问:将军,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安德鲁将军嘴角浮起一点恹恹的笑容,手指抚摸着画报边缘,他不敢去触碰那张脸孔。 你清楚风暴之眼意味着什么,阿瑟兰。 帝国不会让他离开,他自己也不会。 为了虫族存亡,一代一代的虫牺牲,我们失去太多了,个虫的感情在整个虫族的历史中,微不足道。 他不会回来,你也不可能去找他。 安德鲁停顿片刻:阿瑟兰,想要成为指挥官,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阿瑟兰沉默良久,眼睫低垂:我知道。 安德鲁将军说:知道就好。 夜风吹乱额发,让阿瑟兰的嘴唇干涩,嗓子发哑,他看着外面的麦奈花田,目光锋锐明亮。 安德鲁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颓丧,这点让安德鲁很复杂,谈不上欣慰,更说不上夸奖,他只是放心,同时职责所在,安德鲁把多余的情绪都收敛在威严的外表下。 他以为话题结束了,但阿瑟兰看着夜空,似乎想要穿破黑夜,抵达某个地方。 将军,噩梦鸟是最靠近风暴之眼的军区。 是的。 如果有一天,麦奈花能够从这里,一直开到那座孤岛呢? 安德鲁怔了怔。 地宫是海中孤寂的堡垒。 背后不远处是湿冷阴暗的丛林,海浪呼啸,孤岛中心却很安静。 这里种着笔直高大的巨叶枫。 那座灰白色的堡垒就掩映在翠绿的叶片之间,林深幽邃,圆圆的穹顶从葱茏的林木中钻出。 灰白的墙壁雕琢出各种花纹,一层层的藤蔓覆盖了廊柱,屋顶,奶白色的花朵一串串的垂落,散发出淡雅的幽香。 冕下休憩的宫殿坐落在孤岛最高的地方。 耀正在门廊下烹茶,埃文坐在他的旁边,气氛很安静,只有咕嘟咕嘟泉水沸腾的声响,还有一只肥猫喵咪叫。 大人,您能帮我养他吗? 猫猫虫扒拉着小短腿,在埃文腿上惶恐的撒娇。 耀冷淡道:如果它吃的不多的话。 猫猫虫咪咪叫,努力离那个浑身散发冷淡之气的祭司远一些。 茶水沸腾后溢出。 好像不是这么做的。 埃文出声提醒,耀抬眸看了他一眼,冰冷出尘的面容一派淡然:我不会错。 茶具是埃文送给耀的礼物,装在手提箱里。 但祭司大人百来年没有离开孤岛,虽然对这些新鲜事物接受良好,但在步骤上豪放不羁,错漏百出。 埃文面无表情,干脆不出声了。 夏天的孤岛,和秋天时不一样。 耀放下茶杯,和埃文一起看向门廊外高大的巨叶枫:你不喜欢槐里吗? 埃文否认:没有。 那为什么要离开。 埃文没有立刻回答,耀微不可查的皱眉,语气很轻,但每一句话都重重落到埃文心上:你不能再任性,及早诞下继承者。 埃文目光微动,没有反驳,他语气平淡道:耀大人,我需要一些时间。 耀微微皱眉,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应该把陆邵舒的东西留给你,他把你教坏了。 埃文垂下目光。 深夜,他回到地宫深处。 踏进木门之后,这里还是熟悉的静修室,惨白的墙壁,温暖的烛火,桌椅板凳都没有变化,床榻也维持着离开时的样子。 雌虫一直跟在埃文身后,他低着头,纤长锋利的羽翼温顺的拢在背后。 雄主。 埃文一顿,取下架上的书籍,回头道:不用这么叫我,坐下吧,时间到了再出去,耀祭司就不会为难你了。 槐里忍不住看了一眼冕下,轻声应答:是。 埃文打开书卷,好像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槐里坐在他旁边。 时间咔嚓咔嚓。 槐里眼皮子困倦。 没有看到,正在一本精神力研究书籍上写下自己见解的雄虫冕下,忽然笔尖顿了顿。 把不经意写出来的一个名字用笔尖划去。 阿瑟兰。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开启甜了啊,摸下巴。 第47章 雌虫睡着了。 安静恬然, 羽翼温顺垂落, 如同一件银色披风。 虫族吝啬展示自己的羽翼,羽翼是最刚强的武器,也是弱点。 或者说, □□触发点。 槐里森想向埃文示好,但是时间在黑暗的空隙, 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变得无比漫长。 他率先要克服的, 竟然是静修时的疲倦和枯燥。 年轻的冕下埋首桌案, 专心致志,连看他一眼也欠奉,直到槐里睡着。 夜深,滴漏滴滴答答, 发出不同于钟表的古老声响。 所有的电子仪器在这里都会失灵,埃文已经习惯。 他从静思中抬眸,目光扫过雌虫被烛火照耀的脸庞, 静修室里的物件大都老旧笨重, 黯淡无光。 雌虫的羽翼却轻盈如雾, 如同月光下的小河,银光点点,他足够温顺, 十分明亮, 像一件被擦拭干净的银餐具,或者用来装点房间的花瓶。 雌君。 脑海中划过这个字眼。 埃文轻叹,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隐秘的笼罩着槐里, 避免他被污染。 他脸色深沉,确认槐里森陷入深眠后,合拢书本,站起身。 羽毛笔被随手搁置在桌面,埃文放轻脚步,走到那扇那扇总是禁闭,沾染着邪恶污秽的门前。 吱呀。 极其细声的颤栗。 那双手坚定不移的撑在巨大的门上,一点点推开,穿着长袍的身影随之步入门口,直到门慢慢关闭,严丝合缝。 一缕极淡的气息从门后溢出,却在精神力丝线的绞杀下崩溃无形。 熟睡中的雌虫只是感到一阵极其冷冽阴暗的风吹过,皱了皱眉,又陷入沉眠。 门后是一条断裂的深渊。 孤岛被暴风恶水环绕,这里却无一丝水腥气。 微弱的光线遮掩视线,从埃文站立的地方向看,黑暗无边无际,似乎蛰伏着可怕庞大的巨兽。 一股股冷风从看不到的远方吹来。 埃文面无表情,坚硬的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带有回音的啪嗒声。 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同窃笑和吟唱,耳后若有若无的低语,似乎有看不到的手拉扯着衣摆,碰到皮肤,一触即离的冰凉。 深渊旁,一条蜿蜒向下的台阶恍如黑河中的灰白色小蛇,直直通向地底。 埃文走上台阶,脚步沉稳。 地宫修建得很早,大概在一千三百多年前,那是混乱纪元的开始,如果读过史书便不难发现,PA和污染区几乎伴随了整个虫族文明的发展。 台阶绕着悬崖螺旋而下,阴冷的风仿佛黏腻的触手。 越接近地底,空气越潮湿,海水的咸腥气味中夹杂着一丝丝腐烂墨鱼的味道。 温度越来越低,氧气越来越少。 深渊之下,污浊之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黝黑的崖壁上长满了黑到发紫的青苔,仔细看,青苔之中蠕动着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球。 埃文的脸色未变,只是在那些眼球试图触碰他的衣袍时,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瞬间把它们捏碎。 像打烂一个番茄,或者剥开一个橙子。 一时间黑色的汁水四溢,尖叫和哀嚎快要刺穿耳膜,越来越多蠕动的眼球蹭到埃文身边。 爆裂的声响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 埃文抹去脸上不小心沾到的黑色污血,从容的好像抹去尘埃。 啪嗒。 最后一级台阶到了尽头。 埃文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能够分辨出那一点微弱的光源。 黑色的潮汐一波一波涌上岸,地宫阶梯的尽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地下湖泊。 站在台阶尽头,会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似乎湖水里隐藏着某种不可窥视的怪物,下一刻就会伸出触手,将胆敢直视的虫族彻底吞噬。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蠕动的眼球拖拽着紫色粘液,悄悄的靠近埃文。 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毫不犹豫的捏碎它们,只剩一下最小的眼珠在尚未凝固的血液中翻滚,哀嚎。 埃文面无表情,在精神力把它撕碎之前。 一声悠长古老的叹息落在雄虫耳边。 剧烈的风浪掀起了湖面,似乎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从湖泊中站起身,自黑暗那头游来。 湖水漾起浅浅的波纹。 一截巨大阴沉黑色的枯木浮出水面,它是PA庞大身躯的冰山一角,一只饱满肥厚的触手,又好像是一块块肉瘤拼凑。 无数只充满恶意与敌视的眼球蠕动尖叫,蝌蚪一样密密麻麻,见到埃文之后纷纷后涌,拖拽着黑色血尾坠入湖泊。 扑通扑通。 直到大多数的眼球脱落,那只触手才慢慢蠕动,顶端长出了类似五官的组织。 粘液和肉块翻卷,它发出的声音不能用言语形容,仿佛新生时幼崽的啼哭,又好像老虫迟暮时的干瘪枯涩,吐词时犹如利刃敲击石块,或者用手击打鼓面。 它慢慢矮身,潮湿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扭曲的五官和埃文脸对脸,竭力表达出喜悦,一颗蠕动的眼球尖叫着逃窜,坠落在地。 你回来了,我真高兴,它笑了笑,抖了抖身体:不过我的孩子们很害怕你,西塞尔。 西塞尔是埃文真正的名字,但他不想去用。 雄虫垂眸,踩过跌落后不停蠕动的眼球,新生的污染物格外脆弱,在埃文脚底爆裂,发出扑哧的轻响:我的翅膀。 西塞尔,我还以为你要出去很久。 它遗憾似的叹息声穿透耳膜抵达脑海深处,埃文的精神湖泊轻微震颤。 它这样说,声音里充斥着无数的情绪,埃文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他们七嘴八舌,附着在PA的身上,通过那些蠕动的眼球和埃文对视。 很多雄虫不敢深入地宫,就是因为这样无处不在的窥视和恶意,轻而易举就可以动摇雄虫的精神力湖泊,然后不受控制的疯掉。 湖水中的光源越来越近,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淡金色的光芒自深处游来。 借着光源仔细看去。 才会发现湖泊里不是水,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湖。 铺满地下,漾起涟漪的是无数蝌蚪似的眼球,它们拖拽着黑色血尾,相互挤压吞食。 或者大如鲸鲨,或者小如微尘。 它们在淡金色光芒经过的地方挤压逃窜,却被其他黑色眼球挤往光芒中心。 嘭。 眼球爆裂成腥臭的浓浆,埃文眼前的触手却极为舒适的抖了抖。 光芒越来越近,埃文的精神力丝线一下子活跃起来。 黑色的眼球推搡着光芒,及至台阶下,纷纷散去,露出一片不小的空地。 埃文走下台阶,踩到白沙上。 淡金色的翅膀薄如金箔,氤氲着一层微光,仔细看,翅翼是透明的,但脉络内,是无数根精神力丝线具现。 根部保留着暗色的血痕,还有一截白森森的翅骨。 挖出翅膀要找到骨骼和骨骼之间的软骨。 埃文垂眸,精神力包裹着翅膀,剔除了腐物,羽翼拢在怀里,像丝绒一样轻。 脑海中的精神力湖泊骤然扩大,好像不会枯竭的瀑布一样奔涌。 淡金色的丝线根根具现,靠近埃文十米范围内的眼球疯狂后涌,留出大片大片空地。 那张脸孔扭曲着凑近埃文,轻笑:西塞尔,你永远不会再有翅膀了,你会感到难过吗? 不会。 埃文抱着羽翼,脸色冷淡。 PA扭曲着肉瘤,从黑洞洞的眼眶里冒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球。 它低声说:你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吗? 埃文点头。 一定很美是不是? 是。 PA身上的肉瘤又开始结出新的眼球,它沉闷的扭了扭身体,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穿过肉瘤,捏爆了那些还未成熟的黑色蝌蚪。 PA舒服的叹息一声,探出了身体,离埃文近一些:你和陆邵舒真不一样,你这么温柔可亲,他却是个谎话连篇,心狠手辣的家伙。 前任冕下除了日记,还给继任者留下了手札,讲述了精神力应用的种种。 其中提到过,他在进入地宫的第一百年,精神力探索到了边界,他第一次走到深渊之下。 [没有别的形容词,老子以为那些眼球是地下湖,敲里妈,我从台阶上跳下去了啊敲里妈] 中间划掉了许多内容,只在结尾时重笔加粗,留下了一句[极其恶心] 根据后来其他手札和批注里的只言片语,埃文大概拼凑出了过程。 跳下去之后,到处都是爆浆的眼球,前任冕下误打误撞,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山丘前。 暗红色的表皮上覆盖着无数巨大的眼球,眼球上又生长着新的眼球,新的眼球上又生长着更细密的眼球。 从凌乱的笔记和疯狂加感叹号的叙述,埃文都能体会到前任冕下崩溃的心情,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不如让他死了的请求。 因为那时候,陆邵舒前辈恰巧撞到了PA的主要生殖器官。 那些器官内孕育的眼球,也会爆浆。 原地升天的陆邵舒前辈和PA对炸,开启了第一次和污染之源的交流。 陆邵舒前辈和PA的第一次谈话不欢而散,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第二次涉足深渊之下。 埃文从回忆中回神,触手已经从湖泊中竖起大半个身体,黑暗中,恐怖庞大的身体低低压下。 你做出决定了吗?西塞尔。 埃文脸色冷淡,面对那张扭曲的脸孔,没有一丝一毫的退避:我不认为两个文明可以相互依存,虫族和你并没有共生关系。 PA凑近埃文,低哑发笑:西塞尔,你亲手结束了和平。 我的朋友,难道你希望地宫永远的存在,我的孩子和你们永远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吗? 你都看到了,我在退让,西塞尔,我让孩子们自相残杀,挤压生存空间,归还了大片的土地,这还不足以彰显我的诚意吗? 埃文面无表情,淡淡提醒:你只是因为它们繁衍得太多,才没有精力扩大污染区。 PA猛地竖起身体,抖落黑色的眼球,那张扭曲的面孔倏忽靠近,声音可怖:那是因为陆邵舒欺骗了我,我才会陷入这样无休止的繁殖之中。 埃文微微退后一步:我不认为前辈会欺骗你,没有虫族可以在你面前撒谎。 PA扭曲的脸孔一滞:他没有撒谎,但他仍然骗了我。 埃文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微笑。 PA道:但是相对而言,我也不能对你撒谎,你可以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触手扭动,无数新生的眼球坠落,哗啦啦的响。 它道:这个星球很大,至少在我降落的时候是这样,虫族只占据了一小部分,我完全可以去荒地繁衍,与你们互不干扰。 埃文冷冷凝视着血红眼球。 眼球转了转,从头顶绕到下巴,缓缓蠕动到张开的口腔中。 它不用声带,而是和雄虫的精神力共振。 你们的先辈自我降落之后,填埋无数雄虫,才构筑了这座牢笼,可还是无法完全扼制[污染],虽然我不愿意这样称呼我的孩子们。 西塞尔,他们从来不愿意聆听我的诉求。 他们认为我是侵略者,但实际上,我只是一个漂流的徒步者,找到了愿意停靠的地方。 我愿意把这颗星球当成故乡,把你们当成盟友,你们不也曾被当作家畜么。 虫族的历史是反抗的历史,是团结的历史,你应该最理解,被压迫和奴役的感受。 埃文垂眸,怀中翅膀散发着微光,仿佛有生命。 史书中,这颗星球叫做撒勒姆。 千年前的超级武器制造了恐怖的大灾变,毁掉了大半个陆地,亦使文明不断倒退,至今仍然无法超越。 这也就造成了帝国文明和先进科技兼容的古怪景象。 虫族原本是人鱼圈养的食物,大灾变使海水沸腾,人鱼几乎绝迹,反倒是居住在荒凉小岛的虫族躲过了超级武器的辐射,逐渐繁衍壮大。 虫族雌多雄少,凶残冰冷,虽然繁衍艰难,但在战斗上天赋异禀,占据了广袤富饶的翠松平原,在昔日的古遗迹上建立了城镇。 但在灾变之后,PA也随之而来,纠缠至今。 PA见埃文始终不为所动,沉声道:你已经亲眼见过复苏纪元的辉煌,难道你愿意毁灭它吗? 埃文脸上有了一丝凝重:什么意思? PA道:陆邵舒已经死了,他对我的威慑不复存在,僵局已经破解,只需要100年,扼制住繁衍,我就可以让我的孩子们再次活跃在平原。 而你,西塞尔,你不可能用陆邵舒的方式再次欺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固定到晚上11:30 第48章 威胁。 埃文缄默不言, 过了一会, 那张少年老成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松动:放你出去,以你的繁衍速度,翠微平原很快就会沦陷。 PA的声音染上笑意:我既是父, 也是母。 那张扭曲的脸孔贴近,抖落些许眼球:不过我不可能无休无止的繁衍, 孩子们太多, 我会控制不住, 它们会反过来吞噬我。 如同现在,我反而依赖你的精神力,控住孩子们的数量。 埃文捏爆了掉落在地的眼球,平淡道:优生优育好。 PA庞大的身形微微一顿, 血红色的眼球绕到了正面,它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释放我,我们可以合理共赢, 我甚至可以帮助你改变虫族的政/治/局/面。 多年来, 死在这里的只有雄虫而已, 你知道第一代的冕下是如何来的吗?你们的雌虫囚禁他,强迫他,让他像饲养的家畜一样, 不停诞育高精神力的虫蛋, 再让他的后代结合。 在这地宫建立之初,他们用铁链束缚雄虫,强迫他们使用精神力, 而不管他们像蝼蚁一样丧生。 我不能离开这里,是因为这座孤岛的每一寸土地,都掩埋着高精神力雄虫的尸骸。 我不曾夸大言辞,西塞尔。 我甚至为他们感到惋惜,明明我也只是想要延续我的文明而已。 西塞尔,这里从未有过改变。 你讨厌雌虫当政吗?你想要雄虫不再受到驱使和压迫吗? 你们的精神力是扼制我本体的唯一武器,我可以让你们摆脱雌虫的控制,建立一个更加有秩序的新世界。 [污染区]将不复存在,而我永远不会侵害你的利益。 西塞尔,帮助我,你将会获得永远的自由。 雄虫素来平淡的脸色变得深沉阴暗,他似乎在那一瞬间沉思了许多。 但PA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雄虫脸色冷然,淡淡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触手微微扭曲,发出叹息般的低语:好吧,西塞尔。 眼球蠕动着淹没了巨大的触手,阴影从头顶掠过,沉默的深渊依然沉默,只有埃文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踩上青石台阶。 发出清脆的一声。 啪嗒。 崖壁上的眼球纷纷后涌,整个悬崖如同空荡荡的蜂巢,遍布无数个或大或小的窟窿。 埃文无意杀死它们,它们像扫不干净的灰尘,一层又一层。 慢慢走到阶梯尽头,埃文推开那扇门。 雌虫还在呼呼沉睡,因为夜晚过低的体温,模样瑟缩。 屋子里的蜡烛快要燃烧殆尽,温暖的烛火散发出明亮的橙黄色光线。 埃文脱下长袍,衣服上沾染了污血,他打开柜子,轻轻放好翅膀,然后从柜子里翻了一件新的,把脏掉的长袍随手扔向角落。 埃文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放松一些。 但他的脑海里并没有头绪,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PA的存在。 它在深渊之下翘首以盼,假如它有脑袋的话。 从床榻上拿了毯子,扔在雌虫身上,埃文实在太疲惫了,他抱着枕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地宫里很安静,也没有窗户,厚重的石墙阻隔了声响,和少将的房间一点也不同。 如果是在外面,埃文会闻到麦奈花的味道,它们从花田里飘过来。 夏天的夜晚,田野上有蟋蟀和青蛙,月亮垂下轻纱。 雌虫会把埃文抱在怀里,他的体温微凉,皮肤和陶瓷茶杯一样光滑细腻。 不会想到要离开,没有期限,可以做任何事。 如果没有PA,如果没有污染源。 埃文伸开五指,触碰到墙面,黑暗中,茶绿色的双瞳亮如两点冰晶。 半晌,他忽然掀开被子,重新点燃了烛火。 埃文从手提箱里取出前任冕下的日记,又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文献。 他坐在桌前,再一次翻开了前任冕下的日记,这一次,他决定要全部读完。 槐里森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蜡烛快要燃尽。 或许已经过去了一整夜。 他睁开眼,橙黄光线里,雄虫坐在桌案前,侧颜如细腻的玉石,冷淡沉默。 他沾了沾墨水,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困意,但还是不知疲倦,慢慢的提笔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小字。 听到声音,他抬头,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槐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的,他嘴角浮起温柔的笑容:早上好,冕下。 雄虫似乎困得太迷糊了,连睁开眼睛都很费力。 只是随意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精神力高度运转带来的副作用,埃文并不是不想站起来,但他太累了,每一个念头背后都夹杂着不如睡过去的念头。 在他还在因为那些文献信息头痛的时候,手中的羽毛笔被轻轻抽走。 接着被不由分说的从桌案前抱起来。 埃文冷下脸孔,但控制不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放我下来。 当然。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槐里森说完,把困到不行的雄虫放到床上,雄虫自发的拱进被子。 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雄虫的声音又闷又沉,好像很难受似的。 槐里没有动,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冕下,您会闷着的,不要藏在被子里。 槐里看了一会,在他忍不住上手的时候,被子里缓缓露出一个乱发绒绒的后脑勺。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却没有留下的必要。 槐里放好毯子,打开门准备离开,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小雄虫没有因为槐里的离开有任何反应,似乎睡得很沉。 这幅画面给了槐里强烈的孤单感。 那之后不久,给埃文送水和食物,打理生活的虫就变成了槐里,他差不多成了助理,还要在雄虫头发长长的时候充当理发师。 以后的无数次,他都习惯在天亮后离开,雄虫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蜡烛,滴漏,总是很忙很疲惫的冷淡冕下。 他似乎和书卷,羽毛笔无法分开,也和这座灰白色的地宫融为了一体。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夏天变成冬天,第二年的春花开过,夏天又接踵而至。 这次给冕下送麦奈花和酒的人变成了槐里,雄虫难得从书本里抬头,问:是夏日盛典到了吗? 槐里说:是的,您要歇一会儿吗? 雄虫接过整整一瓶麦奈花,这些花都是从孤岛外送来的,岛上不生麦奈花。 您喜欢吗? 嗯。 不知道是不是槐里的错觉,他总感觉刚才冕下似乎在发呆。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冕下的语气温和,槐里只好离开,夏日盛典之后,雄虫的话语更少,气息越来越深沉。 原来肉肉的脸颊慢慢长开,钝圆的线条逐渐锋利,冷峻,目光不怒自威。 他让耀祭司减少了槐里探望的次数,耀祭司和冕下有过一次长长的交谈,不再催促他要虫蛋。 槐里乐的轻松,他只是会有一丝小小的遗憾。 冕下似乎对曾经表露过厌恶之意的自己,没有半分兴趣。 但冕下并不是有表达障碍,或者情感缺失,他完全明白爱的意义。 他只是没有时间,槐里能看的出来。 冕下从地宫深处的图书室拿来了很多书,似乎每一任冕下的遗留他都要事无巨细的翻阅。 静修和苦读,从未间断。 炎炎夏日很快变成了秋天。 叶子落下的时候,冕下可以离开地宫,在地上的宫殿休憩两个月。 槐里因此也看到了不同于静修室时的冕下,他并不总是冷淡,偶尔笨拙温情,只是那些感情都不曾托付在槐里身上。 这原本没有什么,槐里的家族因为选任雌君攥取了足够多的利益。 他没有什么不平衡,只是有些微妙的不甘心。 冕下过分宠爱那只胖嘟嘟的猫猫虫,偷偷喂给它能量蔬菜,结果那只猫猫虫理所当然的膨胀,长得和小猪一样大。 耀祭司十分生气,把猫猫虫关到房间里,但由于不运动,它更胖了。 整个岛上没有猫猫虫的天敌,而它又这么肥,祭司大人只好让随侍溜猫,整天撵着猫在巨枫林跑。 冕下则坐在廊下,面色淡淡。 终于有一天,槐里忍不住问他:您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我了吗? 雄虫诧异的抬了抬眉毛,脸色依旧漠然。但眼睛里却没有恶意或者嘲讽:我并没有这么想过。 槐里忍不住低下头,额头触碰地面,无比温顺:那么您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 这次冕下沉默了很久,手掌拍了拍槐里的肩膀。 槐里抬头,雄虫说:如果可以离开这里,你想做什么? 槐里怔了怔,他不可能离开这里,冕下也一样。 雄虫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没有说话,又恢复了安静沉默的样子。 红色的枫叶林中,猫猫虫抖了抖浑身蓬松的绒毛,迈着小短腿凑到埃文身边喵咪喵咪的撒娇。 槐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肯定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对。 这样乏味又无聊的日子,一共过了五年。 槐里越来越觉得这样的生活难以忍耐,他有些焦躁,又无可奈何,整个虫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 直到五年后的夏天来临。 雄虫第一次在夏天的时候走出了地宫。 地宫的大门,也头一次在运送给养之外的日子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7000,还差3000,我在写了,但是写不出来的话,就等明天我再发了补回来。 第49章 地宫四面环海, 从陆地看过去, 那只是海面上的一个小小的黑点。 天空聚集着云层,快要下雨了。 那片海域的海水却泛着病态的灰蓝,暴风卷起一阵阵阵死白色的浪花, 击打在黑色的礁石上。 小艇接近了一些,孤岛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很大的岛屿, 海岸线延伸得很远, 岛屿的地势平缓, 巨叶枫高高大大,从灰白色的围墙后伸出苍绿色的枝叶。 苦修士们放下吊桥,站在围墙上,目视那艘小艇破开海水, 极快的接近孤岛。 岛外的浅滩除了礁石,还有突如其来的暴风。 小艇在风里摇摆了一会,慢慢靠近停泊点。 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虫族走出船舱, 肩上的将星闪闪发亮, 他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 跳下船,三名虫族紧跟着他跳下去,落到停泊口的礁石上。 他看到站在吊桥前的耀祭司, 挥手走过来。 耀祭司身后陪同着两名雌虫随侍, 他们向来者问候,耀祭司只是略微颔首。 祭司大人。 索格中将,冕下在等你。 雌虫微微笑道:您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喜欢寒暄。 索格阿尔沃是六翼土生虫族,生得肩膀宽阔,四肢健壮,他相貌极其英俊,身材高大挺拔,是最后标准的军雌。 然而穿着灰色兜帽长袍的虫族吝于投注目光。 他转身,袍袖轻摆,一股冷冽的香气袭来,索格微微恍神,情不自禁追随着祭司的脚步。 您贴的太近了。 呃十分抱歉,这是部队里的习惯。 耀祭司没有理会雌虫尴尬的语气,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犹如黑夜汪洋,严肃冷漠,或者与其他冷冰冰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再爱玩笑的虫族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索格跟随着耀祭司的脚步,他也是第一次来地宫,围墙之后,没有任何华丽的建筑。 巨叶枫仿佛才是高墙后的主人,蛮横的挤占了大部分空间,目之所及,到处都生长着苍绿色的树木。 羊肠小路细细窄窄,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穿过。 地面积着厚厚一层落叶,但没有虫族清扫。 孤岛内很安静,穿着灰色长袍的苦修士们低着头,来去匆匆,彼此之间很少交流,对这位外来的客人也视若无睹。 走到尽头,索格看到了那座形似巨口,用黑色条石搭建的地上宫殿。 靠近这里,巨叶枫较少。 宫殿周围用切割整齐的石块填充出一个小小的广场,不少穿着灰色长袍的修士在这里休息。 他们见到耀祭司后纷纷行礼。 耀放慢脚步,一一回应,索格跟在耀祭司身后,穿过门口的柱子,直接步入大厅。 厅堂是一个宽阔的圆形房间,东西南北各有四扇窄窗,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正中间是一张不高的矮几,周围铺设了坐垫。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雄虫盘腿坐在矮几前,听到脚步声,他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来。 并不如何惊艳的脸孔,只能说还算好看。 但因很少见到太阳,他皮肤苍白,面容冷峻,茶绿色的眼睛静如深潭,沉默的打量着索格。 索格下意识顿住脚步,他看了眼耀,弯腰行礼:冕下。 请坐,索格中将。 雄虫并没有起身,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风从窗户里涌进来,天空闷雷阵阵,一场大雨不可避免。 风吹枫叶簌簌响,像无数片银叶相互碰撞,第一滴雨落下后,片片雨幕密如珠帘,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随侍关上殿门和窗户,以免雨水落进来。 失去明亮光线,厅堂正中悬挂着一盏微型的蜡烛灯塔,索格闻到了一股林木的湿意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香。 耀祭司。 索格轻轻咳嗽一声,掩去胡思乱想, 冰冷的大殿和屋外的风雨,都让索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坐在冕下对面,取出皇帝陛下的亲笔书信,递交给冕下。 埃文接过,拆开信封,迅速浏览完毕。 他放下信,手放在膝盖上:超过三分之二的大臣都不同意吗? 索格脸上露出遗憾的微笑,但心里并没有多少歉意,他是见证这次讨论的虫族之一。 是的,陛下召开了会议商讨,但最终结果并不如意,他说他很抱歉拒绝您的提议,因为大臣们都反对。 事实上陛下只是坐在椅子上,摸了摸日渐稀疏的脑袋,一边嚼糖块,一边决定道:这简直荒谬绝伦。 他没有询问任何虫族的意见,就那么一口回绝了。 但索格不可能这么说,他对孤岛心怀敬畏,尊重且崇敬这位年轻的冕下。 冕下对帝国来说无比重要。 但是这里与世隔绝太久,冕下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而已。 他根本不懂政治,也不懂战争。 愚昧的和平换不来希望,对待一切敢于入侵的种族,虫族绝不退让一丝一毫。 至于孤岛和这里的苦修士,等到军队彻底消灭了污染区,他们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或许时间会久一些。 毕竟帝国的利益高于个虫得失,而整个族群的繁衍,高于一切。 索格尽量抚平语气的棱角,他把冕下当成一个好奇心强烈的小孩。 跃跃欲试,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让别虫刮目相看。 但政治并不是小虫崽的玩具,关乎帝国的一切,都应该慎之又慎。 雄虫冕下位高责重,却天真近乎愚蠢,眼界更是狭隘,他不会知道如今的局面没有共赢,他们和污染物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索格肯定自己可以驳斥到冕下哑口无言,但他压低声音,温和道。 陛下说,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冕下如果提一些别的要求,帝国都会尽量满足,但是想要让污染物和虫族和平共处,没出壳的幼崽都知道这是一个玩笑。 我会再写一封信。 索格不动声色,温声劝慰:冕下,您要知道,虫族对污染物的仇恨几乎和虫族的历史一样长。 他满以为冕下会因为他的拒绝而露出失望或者愤懑的表情。 但雄虫看起来非常冷静,茶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雷声轰隆,雨声噼啪。 闪电猛然亮起,又倏忽消散。 穿着黑色长袍的雄虫站起身,他大概只有一米七六,个子不高,也不健壮,没有引人注目的外表,也没有惊才绝艳的气质。 他如同这座不起眼的孤岛,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似乎气息已经和这里融为了一体,看到他,就如同见到这座岛屿。 请随我来。 他说完,走向右边那扇门。 耀祭司默默起身,跟在雄虫身后,索格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他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待会应该怎么解释,或许不需要很多,一点粗浅的政治就够了。 他的笑容还挂在嘴边,但当雄虫打开那扇门的时候索格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门后是漆黑的世界,房间里蠕动着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球。 一只大如磨盘的眼球啪嗒从天花板落到地上,溅起无数黑色的眼球蝌蚪。 索格的嗓子眼里卡了一口气,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恐惧和憎恶攥紧他的喉咙,他下意识拔出武器,对着污染物连开数枪。 这些东西的数量,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 尖叫和惨嚎鼓噪耳膜,腥臭的浓浆爆裂,蠕动的眼球哭泣着四处爬动,却不肯走出屋子。 埃文握住索格的手/枪,面色淡淡:它们不会攻击你,索格中将,你可以放心。 似乎是为了印证雄虫的话,眼球放满了蠕动速度,可怜兮兮的挤成恶心的一团。 至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意图。 埃文说:你相信了吗?它们同样是智慧生物,拥有自己的文明。 索格胸膛急剧起伏,几乎不能从刚才窒息的画面里回过神。 太多了,密密麻麻,拥满整个房间,他从军一百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污染物同时聚集的情况。 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埃文关上门,面不改色:这是它给我的诚意,从今天开始,只要在它控制范围内的污染物,都不会做出任何攻击虫族的事。 索格的脸色铁青,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淡淡的雄虫,他几乎要把叛国两个字说出口,但理智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只是不停的喘气,平复自己的呼吸。 平生未见,实在是场景太过骇虫,又那么突然。 汗水从额角滑落,索格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我需要和陛下通讯后,才能确认接下来该怎么做。 埃文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第二封信件:请帮我把上面的内容转达给海德威尔陛下。 索格接过信件。 恰逢雷声,闪电噼里啪啦,雄虫逆着光,全身笼罩在阴影里,只有那张冷酷的面容,如同不化的冰雪。 当然,西塞尔冕下。 埃文略一点头,就要离开,索格握着信,忽然想起来,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冕下。 埃文回头,索格从怀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长条形盒子。 额,这是噩梦鸟之森驻地最高指挥官,托我带给您的一份见面礼。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固定时间,每晚11:30更新。 第50章 见面礼?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埃文顿住。 索格知道苦修士不重欲, 大多很古板严肃, 也因为长期与世隔绝,所以不擅长交流。 他省略了无关紧要的赘述,直接说明原因。 抵达孤岛要经过噩梦鸟之森驻地, 那里的指挥官护送我到边界,让我把这份礼物带给您。 索格道:我想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敬意。 不需要。 穿着黑色长袍的冕下转过身, 冷眸如冰, 神色淡漠, 没有多看他一眼,随后便径直离去。 他推开另一扇门,门外是走廊,风雨从打开的门里涌进来, 打湿了地板,那背影挺俊修长,从容自若, 很快消失在索格的视野。 耀摆手, 吩咐随侍关上门, 顺手接过了那支小木盒。 索格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耀大人,冕下看起来很严肃。 耀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并不真诚, 反而看上去淡淡的: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你还想像敷衍一个虫崽那样敷衍他,你以为他收到礼物会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吗? 索格不由得露出一点苦笑: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 这东西真的是那个指挥官托我带过来的。 耀没有理会这个话题,随侍给他递上热茶,他喝了一口,问:陛下真的征求了群臣的建议? 老是嗅到一股冷香,索格有点分心,他和耀上次见面是五年前。 呃,没有,陛下压根就没有想商议。 原来如此。 索格只有传达陛下旨意或者例行访问的时候可以到孤岛。 他想和耀多呆一会,但是耀祭司没有注意他的心思,秀丽的眉尖轻蹙。 索格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您每天都和那些东西在一起? 耀心平气和:一直和它们在一起的是冕下,昨晚他知道你要来,特意把它们从门后带出来。 索格坐不住了:您不制止吗? 耀奇怪的看着他,冰山脸上真实疑惑:为什么要制止,它们排着队,就像小狗一样乖。 因为那是污染物,又不是真的小狗,索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离开孤岛后,他有必要和海德威尔陛下直接通话。 索格不能在这里久留,可能有感染或者生病的危险,而且一想到那扇门背后就有足以毁灭整座城市的污染源,他就浑身不自在。 耀也没有太多话题可以聊,他闭上双目,坐在那里静修。 索格一边喝茶一边偷看,但是过一会,居然走过来一个随侍,坐在耀旁边,挡住了索格的视线。 索格喷气,是了是了,就你们孤岛团结。 当谁喜欢看? 但索格没法对这些苦修士生气,他们没有军衔,也没有职位,但是年老之后如果能够离开地宫,帝国也会安排很好的福利。 不过离开孤岛的审批手续很长很复杂,苦修士一辈子的感情寄托都在这里,能够离开的非常少。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索格抱着胳膊干瞪眼,雨停之后,耀送他离开孤岛。 上船之前,索格还是忍不住说:您为什么纵容冕下这么胡闹呢,您知道,陛下不可能会同意。 耀祭司拢着袍袖:我知道陛下的性格,但是最了解孤岛的是冕下们,不会有虫族更明白,那些污染物在想什么,也不会有虫族更清楚,污染物的危险。 索格情不自禁皱眉:所以您也支持西塞尔冕下的决定。 耀淡淡笑了笑:当然,他是地宫的冕下,我们无条件的信任他。 索格失望道:好吧,但是您知道,刚才那件事不能说明什么,一切都要以皇帝陛下的意愿为主。 他抬脚上了船,又跳下来,走到耀面前,脸有点红:我可不可以拥抱您一下。 耀看了他一会,慢慢张开手臂。 索格轻轻拥抱了一下清瘦的祭司,松开手,脸上说不清的怅然,那双明亮的眼睛欲言又止,接着转身跳上甲板,飞快的躲进了船舱。 耀目送着小艇走远,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地上宫殿,冕下正坐在廊下看书,似乎是他经常看的那本日记。 耀走到他旁边,坐下:西塞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埃文说: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我希望两个文明和谐相处。 你知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祭司大人,埃文的语气平淡。 耀深深地看着埃文,想从里面看出一些什么。 但那双茶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阴霾,似乎笃信自己能够做到。 耀不自觉皱眉,但他没有追问,追问不会有结果,他看向廊檐外的巨叶枫,肥肥的猫猫虫一动不动的扒在树上,冒充树干。 耀从袖子里拿出小盒,放到埃文面前。 埃文严肃的表情裂了一下,转过脸,但是表情没有控制好,显得这个动作很不成熟,充满了回避的意味。 耀说:你不要?那我扔了。 扔吧。 埃文翻开日记,不为所动。 话说完,小盒子从耀祭司手里飞了出去,撞到树干上,把趴在树上的猫猫虫吓出喵叫。 埃文头也不抬,一直等耀祭司走了,他才慢吞吞的翻动一页,日记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自己的批注,还有前任冕下的话。 这已经是非常靠后的内容。 冕下的记录变得十分短促,语言之间的转换也越发频繁,甚至没有了基本的语序,但是读过他所有手扎的虫族,会逐渐适应这种表达方式。 日记上充满了奇思妙想,还有一些不知所谓的抱怨。 像什么[可惜啊,我要是当初在PA面前表现得天真些该多好,嘶噫,还是算了,光想想都恶心] [一个不会撒谎,但十分善于诡辩的种族] [但它骚不过我] [被污染物寄生的虫族会变异,那么也会有被污染后,却没有变异的虫族吧,如果有的话,那他究竟是虫族,还是污染物呢?好奇] [今天又是被那玩意恶心到的一天] 埃文警示自己,他还有很多没有做的事,但是目光无论怎么控制,都会情不自禁的偏移一些。 他有很多计划,但偏偏这个时候,脑海里涌进来很多与计划无关的事,导致他开始胡思乱想,在恶心的眼球和金灿灿的花朵之间来回切换。 理智一步步慢慢动摇。 埃文想。 万一那里面是少将冒死送进来,关于PA的情报呢? 或者是什么危险物质,会威胁到整座地宫的呢? 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毕竟是为了安全着想。 而且再退一步说,即使不是什么危险物品,随意乱扔东西,也是十分不当的行为。 想着想着,埃文说服自己,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走下廊檐,估摸着位置走向树林。 小盒子在草地上很显眼,几乎没有花什么功夫,埃文就看到了它,他嘴角抬了抬,又飞快的压下,假装若无其事,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苦修士。 埃文弯腰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个小瓶子,装着淡金色的浓稠液体,打开木塞子,一股香甜的气味涌出来。 麦奈花蜜。 瓶子后还压着一张纸条,但是埃文看不懂新虫语。 他不能把盒子捡走,埃文绷着脸,盯着瓶子看了一会,他想要撒手,但实际动作一点都不干脆。 埃文迟疑了好一会,又抬头在四周看了看,最后缓缓用拇指沾了点蜂蜜,放到嘴里。 吮了吮手指,味道似乎不像蜂蜜那么甜,闻起来很香,但是味道却非常淡,反而更像是更像是牙膏。 埃文呆了一下,塞好盖子,把盒子放回原处。 猫猫虫趴在他脚面咪咪叫,埃文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把他抱起来,慢腾腾的往回走。 巨枫林深处,耀祭司抱着胳膊,看冕下回到廊檐,轻轻笑了一声。 随侍问:大人,要把那个东西送到静修室吗? 耀摇头:让洒扫修士收起来就好。 随侍顿了顿:冕下为什么不接受。 耀看了他一眼:为什么,当然是怕我把送东西的虫族带到孤岛来。 随侍深以为然,然后小声道:这倒的确十分符合您的作风。 耀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他收回目光,面色凝重,抬头看了看天。 总觉得要有大变化,但是站在风暴中心的冕下,却藏了一肚子心事,不和任何虫族说,耀也不行。 西塞尔到底想做什么呢? 夜晚,埃文抱着翅膀,打开静修室的门,一路走下深渊。 借着微光。 黑色的眼球湖里,一只庞大的肉瘤触手懒洋洋的钻出来:西塞尔,有什么好消息吗? 埃文仰头看着触手:今天有王室的人过来,我想让两族和平共处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PA抖落新生的眼球,绕着埃文转了一圈,感叹:如果陆邵舒有你半分聪明,战争早就结束了。 埃文脸上露出一丝气愤:不准侮辱前任冕下。 PA哑哑发笑:好吧,西塞尔,现在按照约定,我把我的源血交给你,作为交换,你得把翅膀给我。 埃文的脸孔年轻冷峻,目光却十分澄澈,近乎天真:这不急,等到王室的虫族再来,我们再进行这个交易无妨。 PA俯下身,扭曲的脸孔和埃文相对:你的坦诚和善良让我印象深刻,西塞尔冕下,我相信这是两族合作共赢的开始,您就是历史的见证者。 埃文淡淡应声,长睫微垂。 另一边,和海德威尔陛下通完视讯的索格放下终端,觉得虫生疲惫。 正巧看到噩梦鸟的指挥官从门口经过,他跳下沙发,扬手招呼道:指挥官阁下,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虽是少将,但驻地指挥官地位特殊,和索格同级,所以索格的语气非常客气。 军靴顿了顿,缓缓转过身。 银发紫眸,面冷如冰。 索格说:皇帝陛下和冕下要在这里见面,安保工作交给你。 第51章 噩梦鸟之森是离风暴之眼最近的驻地, 守备力量充足, 如果陛下要和冕下见面,这里是除了皇宫外的不二选择。 但任何事一旦牵扯到了帝国高层,再加上一个至高无上的冕下 可以说, 哪个军官都不会愿意在这件事上揽责。 毕竟安保这件事,做的好是责任, 做不好是过错, 吃力不讨好, 还容易处处受气。 不单单是噩梦鸟,陛下一路经过,需要负责人协同皇室护卫队,联系其他驻地指挥官, 整顿流程,哪一件做起来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然而,陛下要求的期限是三天。 见鬼的三天。 陛下要在这里和风暴之眼会面? 对, 阿瑟兰, 你先坐下, 这事可真是说来话长。 索格努努嘴,从柜子里拿了一瓶酒,但没找到合适的酒杯, 便用两个绿色的茶缸代替。 阿瑟兰摘了白手套, 茶缸端在手里,没有要喝的意思。 索格也不勉强,自己喝了一大口, 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我会协助你,其实这算是我的工作,但噩梦鸟不是我的驻地,所以我向海德威尔陛下举荐了你。 阿瑟兰有一头漂亮的银发,修剪得简练利落,淡紫色的眼睛很特别。 索格没有见过这样瞳色的虫族。 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坐在沙发,脊背挺直,双腿修长,略微放松的交叠着。 听别的军官说,他本来可以嫁给一位王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他那个傻大个战友取得了先机。 索格喝了一口酒,没有就此事调笑,认真和阿瑟兰商量了任务分配。 这种事对阿瑟兰来说虽然不是稀松平常,倒也没有到紧张的地步,他把能够挪用的警备力量盘算了一遍,心里大概有底。 商量的差不多,他站起身,但有一件事还没有问:索格中将,你见到冕下了吗? 索格没有一下反应过来:啊,见到了。 阿瑟兰轻抬帽檐,顿了顿:那么礼物? 索格忽然想到这位年轻军官对风暴之眼满含敬意,但冕下本人却十分倨傲。 如果让他知道冕下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对风暴之眼产生一些负面情绪。 于是索格露出笑容,宽慰道:哦,他非常喜欢,冕下他非常喜欢,你的心意他收到了,请务必把对冕下的敬意保持下去。 收到了。 阿瑟兰紧绷的嘴角浮起一丝转瞬而逝的笑,他食指关节轻触额头:非常感谢您的帮忙。 索格满脸笑容:不用客气,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出了门,阿瑟兰到二区找萨尔。 他去年升任指挥官,老战友被安德鲁将军安排到二区,负责已开发区域的驻防。 本来和小王子殿下完婚之后,陛下有意把他调到王都,但是萨尔说什么也不肯走。 卡洛斯小王子也不想回王都,但是身为王室成员,不能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所以现在夫夫两个正处在分居状态。 陛下不可能把一个王子扔到边区。除非萨尔能有一颗蛋。 但萨尔目前还没有。 走到办公室,门没关紧,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吸气,呼气,保持肌肉放松,慢慢地,绷紧臀部好,现在再次放松身体,从眉毛开始,放松 阿瑟兰挑眉,小心的推开门,看了一会之后,他敲敲门:萨尔温迪斯特,你在做什么? 金发碧眼的高大军雌正在做一个一言难尽的动作,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从地摊上翻身滚起来,手忙脚乱的关掉终端。 萨尔黑着脸:你不会敲门吗? 阿瑟兰抱着胳膊,摸下巴:刚才,你撅着屁股做什么? 萨尔脸颊微红,一点都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含糊其辞:问那么多做什么,等你结婚就知道了。 好了别啰嗦,你来找我有事。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坐在办公桌上,不等阿瑟兰说话,他先开口道:之前有个小队和我通讯,说污染区有异常,那些污染物似乎都不见了。 阿瑟兰坐在旁边,紧接着说:这也是我要说的,冕下要和海德威尔陛下在噩梦鸟会晤,目的是讨论污染物和虫族的共生问题。 萨尔难以置信:共生,那东西不是些臭虫吗?这怎么共生? 阿瑟兰道:不知道,但是日程定了,就在三天后。 想了想,阿瑟兰说:你从一区调几个军官,和二区协防,剩下来的安保流程和兰瑟秘书官商议,尽早定下流程,好和皇室对接。 三区呢? 三区就负责搞点文娱节目好了。 说着说着,两个军官都沉默了一会儿。 萨尔看了眼阿瑟兰,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阿瑟兰憋了一会,没忍住,撇过脸:没有。 手指搓了搓,他从口袋里取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皱着眉:就是有点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乱什么? 声音有点闷,并不如何高兴:昨天,我托索格中将给风暴之眼送了一份礼物。 萨尔拍大腿:怎么,他没收吗? 收了。 那你不高兴什么? 萨尔脑子很直,当时这件事知道的虫族不多,除了萨尔就是阿瑟兰,还有一个安德鲁指挥官。 阿瑟兰没有说话,萨尔奇怪的看着他,忽然补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想搞他。 阿瑟兰呛了口烟雾。 这玩意儿说话不知道委婉的吗,一时间心情复杂,阿瑟兰摁灭烟,淡声道:你记不记得好几年前的大选,报名的都是内部高级军官。 记得啊。 阿瑟兰的情绪很复杂,萨尔看不明白,但隐约觉得算是难过。 阿瑟兰收回目光:所以,他有雌君的,安德鲁将军警告过我,我也知道。 萨尔用拳头顶了他一下,他倒还真的没有想到这点:要不别搞了,那可是冕下,我现在想起来我在他面前说过的话,都想掐死我自己。 萨尔微妙道:而且,说实话,和冕下谈恋爱,我总有种乱/伦的感觉。 阿瑟兰生生被萨尔气笑:你他雌脑袋里装的都是污染物吗?啊? 萨尔不高兴了,好好帮他分析,怎么还带侮辱成分的,要不都说他厚道。 萨尔不跟阿瑟兰计较,继续道:帝国倡导婚姻自由,对待婚姻,不要求三君两侍,也不拒绝一主一君,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去追求看看啊。 这件事,阿瑟兰其实想了五年多。 甚至一开始,是有怨愤的情绪在的。 但是时间过得越久,反而会不停的找理由说服自己,但阿瑟兰很反感这样。 他看了会窗户外的森林,什么也没说。 萨尔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阿瑟兰说:我放不下噩梦鸟之森。 萨尔搭着他的肩膀:我懂。 阿瑟兰扯了扯嘴角:那家伙如果不是冕下的话,我会揍他的。 萨尔认真的想了想,宽慰道: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想的,提莫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走一步算一步,老是考虑这么多,你累不累。 阿瑟兰说:不用脑子是很省事。 你他雌。 皇帝陛下海德威尔是个朴实无华的人。 平时也很节俭,但是这次会晤他并没有悄无声息进行的意思。 皇后认为冕下几百年都难得离开孤岛一次,应该举办的隆重一些,这是他应得的礼遇。 至于其他考虑,包含了不同的政治原因。 一来是为了储君即位,主持这么大的一件事,足以为太子殿下积累声望。 二来可以让平时天南地北的指挥官们齐聚一堂,收拢权利的同时,让太子提前和各位指挥官提前熟悉。 分清楚谁是哪个派系,谁可以信任,谁不可重用。 三来也是为了改变年轻冕下的主意,看到如此尊敬拥戴他的虫族子民,还有各地前沿的指挥官。 他也不会再天真到想要和污染物和平共处。 冕下之于帝国十分特殊,哪怕他还只是个没有三十岁的年轻虫族。 只是在过去,他从来不曾在孤岛之外的地方出现。 海德威尔陛下干劲十足。 在确定了日程之后,他立刻给主流媒体递了消息,包括一些小型媒体。 一时间,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冕下出行的消息 [世纪之变,风暴之眼将莅临噩梦鸟之森] [会晤:虫族王室和冕下,这是从未打开过的风暴之门] [虫民们,就在三月六号!你们将见证本世纪最值得纪念的一件事] 星网上一片沸腾,首页的帖子一天一换,但是关于风暴之眼的讨论热度却越来越高。 冕下! 那可是书写在历史书上的人物! 不少虫族确认消息真实后,拖家带口的赶往噩梦鸟之森,就为了亲眼看一看风暴之眼。 三天内,至少有三百多万虫族从不同的地方汇集噩梦鸟之森。 这是海德威尔陛下也完全没有意料到盛况。 他不得不提前动身,以免被堵塞的交通耽误时间。 而远在孤岛之内的年轻雄虫,还在廊檐下,寂寞的撸着猫。 第52章 孤岛进出有严格限制, 消息并不灵通, 所以埃文只知道和陛下见面的时间。 也就是说,没有虫族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什么。 阿瑟兰以为索格会去。 索格觉得,阿瑟兰那么尊敬冕下, 不如把这种传递消息示好的机会让给他。 所以到最后,冕下还在撸猫, 喝茶, 看笔记。 从容且一无所知。 不过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回首往届, 地宫的诸任冕下几乎都没有政治经验,他们沉默寡言,兢兢业业,一辈子都呆在地宫, 同时长寿者寥寥无几,无法为下一任传授经验。 在这方面,埃文没有借鉴的对象, 只能摸石头过河, 走一步算一步。 当然, 如果非要细究,陆邵舒算一个有政治经验的冕下。 首先是他的婚姻,其次是他的情人。 但陆邵舒本人并没有在日记里阐述政治倾向的喜好。 在他那个年代, 无论是冕下, 还是苦修士,都饱受污染物侵蚀的困扰。 所以陆邵舒毕生都在研究精神力丝线的奥秘。 他提供可靠论据,建立了合理的静修方法, 并推广到整座地宫。 所以陆邵舒在任期间,除了冕下,其他苦修士实行的是朝九晚五,周末单休的苦修制度。 他曾想要在孤岛外也推行静修,提高雄虫的精神力,点连成线,线连成面,彻底消灭污染区。 但孤岛之外的雄虫,精神力阈值大多数不能达到精神力具现的标准,反而因为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容易受到污染物侵害。 而帝国也不能无视社会运作,社会分工,强迫雄虫放下本职工作,用不间断的苦修提高精神力。 帝国没办法让所有雄虫都变成苦修士。 这不现实。 埃文正在出神,忽然听到敲门声。 灰袍随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冕下,您有时间吗? 埃文合拢日记:有什么事? 随侍道:冕下,祭司大人让您选一下后天要穿的长袍。 为了和海德威尔陛下见面,这种准备不可或缺,埃文冷淡的神色温和了几分:进来吧。 随侍往后看了一眼,给了个眼神。 穿着灰色兜帽长袍的苦修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进来,手里捧着衣服,站成一排后,埃文看清楚,那是各种式样和颜色的长袍。 总共两列,八个苦修士。 每件长袍都极尽华丽,镶嵌了珍珠和宝石,领口和袖口使用金丝缝边,搭配了花纹繁复的蕾丝。 一眼看过去,嫣红柳绿,彩绣辉煌。 埃文沉默了一会,在这方面他的确没有什么经验,他让随侍放下衣服,然后坐成一排,打量。 外面现在好像不穿这些。 冕下,这是我们找到的最漂亮的长袍。 每个冕下都有打发时间的方式,但殊途同归,艺术创作是传统艺能。 而这些华美异常的长袍,都是陆邵舒前辈呕心沥血的艺术结晶。 埃文面无表情,目光在不同款式的长袍之间游移,选择困难。 忽然,他目光一顿,凝视着某一个点。 你们先出去。 随侍没有异议,反正他们也没办法确认哪一件更适合冕下。 等他们走出去之后,埃文站起身,把长袍铺开,调换顺序,按照脑海里的规律排序。 虫族语言分成很多种,但日记里的语言,都是字体繁复,辨认艰难的语种。 埃文经常翻译它们,已经形成了本能。 那些长袍上的图案放到一起的时候,隐约连成了词语,埃文把它们重新拼凑起来,目光一点点凝重。 他翻开日记,按照提示把不同页数的词语组合成答案,半晌,他合上日记,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本来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最后发现,前辈早已提示过了。 他不能写下任何可能引起警觉的话语。 但是。 [老子会写藏头诗啊] 就连颇费功夫的提示,也忍不住想要留下一句洋洋得意的话。 前辈还真是。 埃文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大概就是认为自己机关算尽走投无路,打算鱼死网破,甚至罪在当代的时候,忽然被家长照拂。 发现自己勘不破的死局,其实一开始就留下了破解的方法。 并不用直接考虑最坏,最恶劣的打算。 埃文一直把重心放在书籍和手札上,忽略了其他可能藏有信息的东西。 又一个夜晚降临,埃文带着翅膀走下深渊。 淡金色的翅膀散发出微微光芒,置于掌中,分量很轻,具现的精神力微缩在脉络上,仿佛奔涌的河流,光芒所到之处,一个污染物也没有。 很快走到尽头,黑色的眼球湖中伸出一根巨大的,布满肉瘤的触手。 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球密布其上,见到埃文疯狂尖叫,潮水般后退。 粘液和浓臭的血液滴滴答答,肉瘤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很快,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从肉缝里长出来,变成一个未成熟的卵。 PA困在这座精神力牢笼里,无休无止的繁衍,如果不是精神力丝线的清理,恐怕会被自己的卵反噬。 陆邵舒原本想用这点杀死PA,但污染之源的反扑,是控制卵,疯狂的进攻翠微平原。 所以相互制衡之下,污染物和前任冕下,竟然诡异的和平共处了三百年。 三百年,据说他们偶尔还一起下棋,但是陆邵舒嫌弃PA的卵,攻击PA的生殖器官不如一坨屎。 于是下棋就变成了日常爆浆眼球的游戏。 即使现在,这位污染之源在提到前任冕下时,也依然是一副极其厌恶的语气。 触手顶端的肉瘤扭曲成了一张脸。 血红色的眼珠从眼眶里掉出来,它难受的扭动着身体,抖落黑色的卵。 西塞尔,你总算来了,我真是等不及要好好的清理身体,孩子们太多了,太多了,我想念你的翅膀。 埃文没有急于安抚:三天之后,我就要到帝国去见皇帝陛下,作为交好的证明,我需要你的弱点。 PA蠕动着眼睛,盯着埃文看了一会,紫红色的肉膜牵动着肌理:西塞尔,你不会骗我,对吗? 埃文心平气和:没有虫族能够在你面前撒谎,我的毕生所愿,就是能够活着走出地宫。 空气静默了一瞬。 PA的单眼没有眼睑,它一动不动,似乎在审视,然而没有感觉。 这个年轻虫族并没有撒谎。 PA退后一步,为了彰显诚意,在拿到翅膀之前,它愿意先给出自己的弱点。 源血。 或者说核心。 是它能够远距离控制卵的关键,无法再生,交出源血,就等于从根源上缩小了控制范围。 没有控制的卵,就像没有头的苍蝇,离开母体太远,就会蠢得像木头,失去意识。 在埃文的注视下,PA蠕动着,眼球尖叫哭泣,不停的聚拢过来,似乎想要阻止什么离去。 埃文的心扑通扑通,手指情不自禁的攥紧。 一颗巴掌大小的血红色的肉瘤,慢慢破开层层肉膜和污血,从触手顶端滚出来。 埃文伸出手,轻轻的接住。 手指触碰到肉瘤那一瞬间,他的精神力丝线疯狂张开,洗刷着污秽,脑海里的精神力湖泊瞬间沸腾,几乎要失控。 埃文勉力克制,但额头仍然冒出了虚汗。 肉瘤层层剥落,化作黑色污血,从指缝中溜走。 掌心只残留了一点猩红色的东西,它像鲜红的肉,温热的血,融化的金。 但既非固体,也并非液体。 不是石或木,不是土或水,难以形容,不可名状。 无数黑色眼球疯了一样反扑,却始终不能突破精神力丝线的绞杀。 埃文左手很稳,从袖子里取出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把血液漏了进去。 他抬头和那只单眼对视,然后把翅膀交过去。 PA的触手包裹着淡金色的翅膀,肉瘤内的新生的眼球瞬息死亡,它舒适的叹气。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我的朋友。 它低声笑:你的精神力强过任何一任,你的包容和诚实令我钦佩,西塞尔,你会改变这个时代。 埃文面无表情,望着慢慢退向眼球湖的触手,微垂眼睫:当然。 而另一边的噩梦鸟之森。 欢迎仪式组建得如火如荼,大街小巷,到处是虫。 没有旅馆就搭帐篷,买不到帐篷就睡树上,睡河边,土生虫族还能自我满足。 兰瑟秘书官不得不出台许多新规定。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禁止飞行] [禁止在城镇中挖洞] [禁止哄抢食物] [禁止组织集会] 总之,有大量虫民聚集的事通通不许,军区也不得不挪出一部分宿舍,接纳外来虫族。 这些虫民还自己统一了口号和代表色,选出了民意代表,确定了主题思想。 甚至还自发组成了安全护卫队伍,协助官方,维持平民的现场治安。 有条不紊的程度,直逼官方。 且虫民大规模流动,除了安全隐患,还带来了巨大商机。 整个噩梦鸟之森,在三天两夜间实现了过去一百年前所未有的经济腾飞。 这个数字让指挥官沉默,让皇帝陛下咂舌,抬头看向某个地方,目光各有不同。 一个从未走出过孤岛的雄虫。 始终代表着某个符号。 但他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 这是否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不能被王室彻底控制的,即使他没有政治权利,军衔,财富。 皇帝陛下沉思。 而阿瑟兰只是打开楼上那间卧室,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想。 三月六日。 清晨。 一艘小艇载着苦修士离开孤岛。 埃文回头望,灰蓝色海水的包裹之下,那里高墙耸立,古老陈旧。 和碧水蓝天之外的新世界似乎不同处一片天空。 耀站在他旁边,剩下九名苦修士穿着灰色长袍,神色冷肃。 小艇离岸边越来越近,大陆的轮廓逐渐清晰。 列队列得整整齐齐的军雌们等在岸边。 这里是污染区边缘,从未有人清理,明明是夏天,土地上却一点绿色都没有。 紫黑色的,腐烂的森林。 污染物的世界。 苦修士沉默寡言,军雌们也不敢说话,于是气氛一度有些沉默。 埃文走在前面,并无不习惯,负责接引的是索格中将,他正在和耀解释。 耀询问了大体流程,忽然看到冕下偏离了队伍,他轻微皱眉。 西塞尔冕下。 雄虫没有回答,蹲下身,紫黑色的土地污秽而不详。 但在死亡的树木边,开着一朵柔弱细瘦的麦奈花。 埃文手指碰了碰,是真的花朵。 他往前看,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还有两朵,这很不寻常,被污染的土地上,原本不会有任何植物生长。 一朵。 两朵。 那里也有。 埃文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他看了一会,起身回到队伍。 索格笑了笑:冕下,您仔细看,前面的麦奈花会更多一些。 麦奈花仍然稀疏细瘦,但是越往前就越多,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虽然豆芽菜似的又矮又小,但仍然顽强的生长。 太奇怪了。 埃文在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不光是埃文,耀和其他苦修士也有了一丝好奇。 队伍转过斜坡,埃文鼻尖嗅到一股极淡的香味。 他抬眸,枯败的森林里开着金黄色的麦奈花,星星点点,慢慢的一片连成了一片,引来蜜蜂和蝴蝶,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不远处站着荷枪实弹的军雌。 这是第二欢迎队列等候的地方,由噩梦鸟之森警备力量全权负责,冕下将在这里搭乘飞行器,前往预订会场。 一名个子不高的银发军官从悬浮车后转过身,抬了抬帽檐,向埃文的方向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日六! 第53章 刺啦 耳后的微型耳麦传来问话:少将, 还没有到吗? 沉默片刻, 他嘴唇飞快动了动。 到了。 阳光灿烂,浮着微尘。 雄虫穿着黑色长袍,于另一边隔空相望。 很短暂的视线接触, 茶绿色的眼睛怔了怔,随后移开视线。 阿瑟兰静静地看了一会。 帽檐下,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掠过微光。 他抬帽的右手轻轻一顿, 随后缓慢而坚定放到耳侧, 敬礼。 周围的雌虫看到少将的动作,反应非常及时。 军靴后跟轻磕,侧目,齐刷刷的敬礼。 礼炮炸响, 军乐队奏响礼乐。 安寂的丛林一下子热闹起来,小号,长号, 圆号轮番上阵。 间奏是长笛, 声色丰美醇厚, 光辉明亮。 耀陪在埃文身边,拢着袍袖,侧身询问索格:这是什么曲子。 索格道:《瑟翡斯进行曲》又叫帝国之光, 是三百多年前的曲子, 祭司大人没有听过吗? 耀回忆了几秒:有那么一点印象,好像小时候听过,好听是好听, 就是悲壮了一点。 索格笑了笑:悲壮吗,不如说是鲜血之中开出的和平之花?寓意总是好的。 这是海德威尔陛下亲自选的曲子。 一点点小小的暗示而已,在正式见面之前,这位冕下就让陛下升起了忌惮。 如果他执意要和污染物和平共处,王室是否能够驳回或者改变他的想法。 而如果不能,他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在此之前,地宫从不涉政,从不干预王权。 这是因为一代王室血腥暴力的政策,后来随着一任任皇帝和冕下的努力,地宫变成了一个安抚虫民的符号,镇守污染之源的力量核心。 王室愿意给予这样的虫族尊重,声望。 当然,前提是不要干预王室。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已经超出了海德威尔陛下的预料,他担心这任冕下过于年轻,会做出愚蠢错误的决定。 谈话很短,护卫队不会在尚未开发区域停留太久,那辆装点一新的飞行器慢慢打开了舱门。 墨绿色的队伍里。 修士穿着灰白色的兜帽长袍,他们多数是雄虫,相貌极俊,气质冰冷。 但也有两个雌虫,其中一个跟在冕下身侧。 他跟着冕下的脚步,手里拿着一柄青色剑柄的古剑,看起来不像是收藏品。 等到地宫的队伍都进入飞行器。 舱门慢慢合上,起飞,阿瑟兰才放下手。 身边的少尉狠狠地的松了一口气,激动道:少将,刚才那个就是冕下吗?我的天,我都不敢呼吸了,他看起来好年轻啊。 年轻,呵。 更年轻的时候我都见过。 阿瑟兰眉目疏淡,冷笑,还吸过,现在还不是照样在后边闻尾气。 激动什么,一边去。 整了整袖口,阿瑟兰看一眼终端,吩咐:通知兰瑟秘书官,让他那边做好接应准备,十分钟内所有人都要赶回去,抢在飞行器落地之前。 莫名奇妙被骂了一顿的少尉委委屈屈,立正:是。 十五分钟后,银白色的飞行器停在噩梦鸟之森最高的地表建筑前。 那是一件巍峨冷峻的白色大楼,悬挂着噩梦鸟之森的军队标志。 进入主楼前有一片宽阔的大广场,此时拥满了虫民,从飞行器降落起,欢呼声便响了起来。 旗帜,鲜花,闪闪发光的亮片。 周围的警戒线拉了一条又一条。 但抛撒鲜花,激动热情的群众还在不停的往前靠近,荷枪实弹的军雌不得不吹哨,维持秩序。 来了来了! 什么?!让一让,你挡到我了。 快看快看。 王室成员站在前面,领头的是海德威尔陛下,还有他的雌君艾弗尼。 靠后的是储君和两位王子。 右边是来自不同驻地的指挥官。 他们啪嗒啪嗒的鼓掌,目光注视着飞行器。 军雌对冕下的好感度更高一些,他们切实从事清理污染区的工作。 舱门打开,伸缩梯降落。 但没有虫族出来。 埃文站在舱内,面无表情,仰头看着索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族。 索格挑眉,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安慰道:冕下,这是特地赶来欢迎您的虫民,不用害怕,请出去吧。 埃文有些僵硬。 他摘下兜帽,走出飞行器机舱。 欢呼声骤然扩大,整片广场都是旗帜的颜色。 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抽到入场券的虫民,也在其他地方观看着直播。 星网首页的直播间疯狂刷屏,弹幕厚的几乎看不见,评论区也时时刷新。 [朋友们,不管你是单翼、双翼、六翼、九翼,土生陆生,现在放下地域偏见,把帝国之光刷起来]! [不为别的,我雄父是经历过混乱纪元的虫,污染物扎堆,还发生过两次灾变之潮,如果没有那任冕下,帝国玩球] [玩球+1] [卧槽老子在屏幕前哭成傻狗] [不懂,一群成年虫的自我高潮怎么那么多戏] [翻开第一阶段的历史书,首章就科普过风暴之眼]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雄虫啊啊啊] [卧槽,这颜值暴击,我死了] [我想去风暴之眼,有兄弟一起吗?房子已经卖了,求门路] [修士天团,天神下凡] [+1] [楼上做梦,你连内部大选都不知道,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在埃文和皇帝陛下握手的时候,一个话题楼悄无声息的盖了起来。 跟在埃文身边的苦修士们沉默无言,眼观鼻,鼻观心,用某种想不到的方式,迅速在公众视野蹿红。 埃文和大胡子陛下握了手,又和皇后简单的拥抱了一下,目光转向卡洛斯。 小王子满脸呆滞,整个虫傻在原地。 储君悄悄推了一下傻弟弟,卡洛斯反应过来现在正在直播,他咽了口口水,艰难道:冕下。 埃文顿了几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 卡洛斯一怂,差点吓哭。 和各地指挥官,等在广场的虫民问候之后,队伍很快就要转向室内。 直播是从早上八点开始,但从风暴之眼露面到结束,不过二十分钟。 埃文登上楼梯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银色头发。 耀站在他旁边,轻声提示他不要久留,埃文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步伐并不迟疑。 海德威尔陛下笑容温和,眸色略深,他第一次见到这任冕下,但却看不到那双眼睛里有丝毫的野心。 这个雄虫像井水一样平静,却要做一件血腥,邪恶,绝对不会被理解的事。 和污染物共处。 愚蠢。 阿瑟兰站在角落,身边是欢呼的虫民,他注视着高台之上,一直到那个身影走进白色高楼。 他沉默半晌,跟着鼓了鼓掌。 民众只知道这是风暴之眼的首次露面,但却不清楚其中的政治意义。 官方宣传一直侧重于交流慰问,只字不提原委。 会晤内容并不公开,在进入主题之前,海德威尔陛下还要进行自己的一二三项。 于是谈话被拖到后天,晚宴除了接风洗尘,也附加了为储君介绍指挥官,打开局面的辅助目的。 地宫的修士们并无异议,淡定的接受安排。 耀祭司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修士们回到房间各自静修。 埃文则要见各地指挥官,和储君和王子们喝茶,讨论一些与污染物毫无关联的事。 他一直很有耐心,直到傍晚。 卡洛斯的储君大哥拉着他寒暄,卡洛斯绷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实则一分尴尬,十分震惊。 埃文抬了抬嘴角,离别时擦身而过。 蠢。 卡洛斯听到他说。 夜晚,晚宴开场。 阿瑟兰站在角落,兴致缺缺,萨尔好不容易和小王子见面,自然跑的没影。 找不到虫聊天,阿瑟兰干脆推脱公事,躲到一边。 他本来也不喜欢参加宴会。 何况还会遇到那个臭崽子。 只不过遇到了也凑不上去,围着他的是储君,各地指挥官,帝国贵族。 偏远地区的军雌,又并非王室嫡系,恐怕连他的面也见不到,就会被挤到一边。 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 五年过去,说不定人家虫蛋都有几箩筐,一筐用来孵,一筐用来滚,剩下的摆在床头没事转着玩。 和阿瑟兰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喝了一杯麦奈花酒,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因为走的很迅速,阿瑟兰并没有看到,站在舞会中心的不是埃文,而是作为祭司的耀。 海德威尔没有出席,埃文自然也没有必要出面。 现在是夏天,麦奈花开的最盛的时候。 阿瑟兰插着口袋走到楼下,白色大楼附带一个花园,里面有一片开的很茂盛的麦奈花田。 他抬头看月亮,低头叹气。 四处无人,满腔郁闷,他对着空气表演了一会颜艺,发泄之后,冷酷无情的少将抹抹头发,确认自己和以前一样从容淡定。 虽然新换了军装,喷了香水。 还特意到最近很受人欢迎的店铺剪了头发。 但是有屁用吗? 除了让自己更加完美一点,那个臭崽子根本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搞得好像他存心不良蓄意勾搭一样,但是天地良心,他现在还是已婚状态,根本没有去申诉。 所以见他完全是合法正当的诉求。 毕竟那是帝国给他发的雄主。 阿瑟兰怒而踢墙,反手就是一个黑虎掏心,捶打树木,树木很无辜,并且立刻进行了报复。 军服袖口挂到修剪树枝的缺口,一用力,弹飞到花丛里。 麻蛋。 阿瑟兰真实暴躁,气到头发想变黑,他扯开军服领口,大踏步,伸手拨开花丛。 然后他猛地一顿。 麦奈花丛里。 蹲着一个面瘫脸,黑发白肤绿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六姑娘不待见我,我只好随了三姑娘。 点烟jpg 等到明日,我再去六姑娘府上叨扰[点烟jpg] 第54章 两个小时前。 埃文拒绝了出席晚宴的提议。 耀祭司换了一件低调的月白色长袍, 正在整理袖口, 闻言抬头:为什么?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不为什么。 雄虫语气冷淡,措辞简练,越来越具备一个冕下的威严。 耀淡淡的撇了一眼, 没有半分劝解的意思,他对槐里说:照顾好冕下。 祭司大人, 你多虑了, 我并不需要照顾。 耀冷冷:那你从被子里出来啊。 埃文: 在外面保持了一天冷漠形象的雄虫微僵, 在被子里卷成很丧的一团。 耀祭司没有再刺激自以为是的冕下,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带着其他苦修士出席晚宴。 槐里放下手里捧着的长袍,走到床边:您还好吗? 埃文说:当然。 得到了还算可以的回答, 槐里便没有再问,他习惯保持沉默和温顺。 只是时不时,他会想起以前, 尤其是在今天, 他从未觉得自由是这么令人向往的东西。 他也是军雌, 军旅生活占据了生活的大半部分,但反而因为过于优秀被家族牺牲,成为育种者, 这是他一直无法理解的事。 但军雌有军雌的守则, 他把这当成命令。 即使从前再心高气傲,也不允许自己横生不满。 何况冕下,其实并不讨厌。 他曾经问槐里想不想离开, 或许只是开一个玩笑,因为冕下和槐里都知道,这段婚姻绝无反悔的可能。 雄虫让他想想自己喜欢做什么。 槐里沉默很久,说了实话:可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这句话说完他就悔了,下意识抬头去看雄虫的表情。 红枫凋零,整片林子都是这样瑰丽的红色。 冕下踩过落叶,闻言停下步伐,回头看了槐里一眼,他目光平静,很肯定的说:当然可以,槐里森,只要地宫或者我,有一个不存在就可以。 冕下,不存在是什么意思。 槐里追上雄虫的步伐。 雄虫仰头看着他,他的个子真的不高,但好像藏着很多心事,不喜欢开口。 他盯着槐里看了一会,忽然说:你很喜欢冷兵器。 是。 雄虫让他练一段,槐里虽然疑惑,但依然照做了。 他的招式很利,充满锐气,满地枫叶荡若浮尘,雄虫看完之后浮起一点笑容。 槐里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很淡,但很真诚。 等待吧,槐里森。 他只是这么说,眼神温和了一些。 现在他们在噩梦鸟之森,槐里来过这里,接冕下回到地宫。 槐里陪在一边,他觉得西塞尔只是累了。 但没有过多久,雄虫掀开被子跳下床,槐里站起来:冕下。 埃文面无表情,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回来。 好,槐里当然没法说不。 一开始埃文就看到了楼下有一个小花园,花圃里种着很多麦奈花。 离开房间,说着楼梯走到安全出口,推开玻璃门,门外就是小花园。 负责打理花园的是非虫族,他们个子都不高,对冕下也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因此也不怎么紧张。 埃文心里松了一口气。 墨蓝天空中,月牙弯弯,群星璀璨,花园里暗香浮动,虫鸣蛙叫。 埃文沿着小路,走到麦奈花圃。 周围很安静,理论上来说,这里不会有虫族,埃文摸了摸鼻子,心里挣扎了一会。 他强调,这是理智和情感的博弈。 这可是夏天,有谁能够拒绝夏天呢?难道青蛙可以拒绝池塘,大地可以拒绝雨水,蜜蜂可以拒绝蜂蜜吗? 斤斤计较显得多么可笑。 好像做了这件事就证明自己其实极其在意什么似的,不,绝不。 五年的时间,我已经是一个合格且冷静的雄虫。 埃文面无表情,左右看了看,把头埋进麦奈花里扑棱扑棱。 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苞散发出清甜的气味,好像一瞬间得到了无数个亲昵柔软的的吻。 正在埃文扑棱的时候,花园那头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抬头。 银发紫眸的军雌脸色不愉,插着口袋,迎着月色走在小路。 埃文呆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左右看了看,竟然没有路径绕开,埃文只能皱眉钻进花丛,蹲住不动。 阿瑟兰。 少将 埃文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将要扒拉花丛。 四目相对。 埃文想要当场飞走,遗憾的是他现在没有翅膀。 只不过一个成熟理智的虫,在面对这种令人尴尬的场景时,保持淡定从容无疑是最巧妙的做法。 埃文刚想礼貌点头,就看到军雌嘴角下撇,扯出了一个讥诮的弧度,冷冷发笑。 装什么青蛙。 埃文: 什么旖旎,暧昧,若即若离,在阿瑟兰眼里通通碎成渣。 他只知道自己烦心了一整天,牵挂了整整五年的家伙现在就在面前。 冕下又怎么样,风暴之眼又怎么样。 是雌虫干就完事了。 事情不说不清,道理不辩不明,就算是今天原地离婚,老死不相往来,也要把这抓心挠肝的感觉压下去。 不招惹,不接近的时候顾虑太多,想的太多。 怕他冷漠,怕他忘的太快。 十九岁的雄虫,人生才刚刚开始,什么事都热衷尝试,贪恋新鲜,喜欢的时候固然热烈,但爱意也如潮水,冷淡的更快。 何况他还是冕下,一个奇异的,被写在史书里的符号。 他的过去自己从不了解,甚至也不可能陪伴未来。 那么五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什么样的答案,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才算满意? 阿瑟兰不知道,他怕自己冲动,更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真的看到他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层高高在上的光环就被撕成粉碎,连带着仿佛固若金汤的理智一起决堤。 只是胸怀激荡,心生亲近,想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埃文望着阿瑟兰,茶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本来要走,但不知道为什么留在那儿,好像生了根:少将。 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隔了很久。 阿瑟兰没有回答,埃文也是,太多疑惑和苛责要说,为了各自的目标,也应该毫不留情的道别和摆脱才对。 阿瑟兰摘了军帽,埃文站起身。 过了好一会,极为默契的,或者说他们同样渴望做一件事。 阿瑟兰低头,埃文张开手臂。 一个拥抱。 简单的胸膛贴着胸膛,埃文却觉得满足极了,他原本不理解前任冕下说的那种感觉,但现在他领受到了一点。 阿瑟兰闻到了那股很淡的爽身粉味,他咧了咧嘴角,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嘴唇动了动,他无声而简短的说。 好久不见。 臭崽子。 风吹麦奈花扑簌扑簌的响。 花园里一个虫族也没有,巡逻的士兵,还有值夜的鳄鱼花匠经过麦奈花圃,慢慢走远。 阿瑟兰和埃文坐在花圃里,各自看向一边。 觉得有些热,阿瑟兰解开了军服纽扣,露出里边的浅色衬衫。 埃文看了看高高的麦奈花,茂密的枝叶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他说:外面没有士兵了。 阿瑟兰点头:对。 埃文哦了一声,低下头揪草,倏忽又抬头问:你现在是指挥官吗?少将。 阿瑟兰:嗯。 埃文说:那安德鲁指挥官呢? 阿瑟兰回答:搬到鳄鱼村镇去了,教那些鳄鱼养花种树酿酒。 埃文说,那很好。 气氛有些窒闷,安静了一会。 阿瑟兰捏了捏手里的军帽,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望着鞋尖:你看到麦奈花了吗? 埃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眼前的小花园,但雌虫的眼睛悄悄看着他。 埃文就把话改了口,他想了想:看到了,遍野都是,一朵一朵,一片一片的开。 阿瑟兰嗯的应声,垂着脑袋,过了会又抬头,淡紫色的眼睛好像撒了一把碎星,眸色沉沉的看着埃文。 我种的,从这里到风暴之眼。 埃文愣了下。 用什么种呢。 飞行器,先把污染物清理一遍,再把花种撒下去,第一次只撒种子,但老是撒下去种不出来,我就让士兵裹上肥料一起撒。 想到那场景,阿瑟兰忍不住带了一丝笑。 可怜没有收到消息的作战部队,看到自己区的飞行器开开心心挥手大喊,结果迎上满天飞粪。 据说那个飞行员执行任务回到军区后,已经有一个排的战士等着问候他。 埃文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嘴角抬起来一点,笑容很淡,那双茶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温柔极了。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别过脸,耳朵都有些热。 埃文说我要回去了,但也没有马上站起来,只是说着听似的,阿瑟兰也说那你回去吧。 但他勾着雄虫的手指,撑着下巴,好像也不在意似的。 慢慢地,阿瑟兰越凑越近,胳膊挨着埃文的胳膊,雌虫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好像是林木的味道,清新干净。 埃文说:你想吻我吗? 阿瑟兰垂下眼睫:看到你的时候就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出门前,三姑娘倚着门嗑瓜子:爷早去早回。 我教训她说:你别仗着我在你院里多呆几天,就没大没小的,爷今儿睡六姑娘那儿,嘿,用不着你给我留门。 三姑娘不搭话,只是嗑瓜子。 等到晚间,三姑娘果真栓上门,等到半夜才起来,打开门,门口蹲着一个蔫头耷脑的猴儿。 三姑娘:完犊子玩意,爬开。 第55章 弦月弯弯。 雄虫的眼睛也弯弯, 那双水杏似的眼睛圆而亮, 蒙着雾,做梦似的眨了眨。 阿瑟兰高冷严肃得一塌糊涂。 镇定的收回视线,但耳朵慢慢热了起来。 但他捏着帽子沉默了一会, 很快想通了,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呢? 军雌一向最痛快不过,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着的, 于是阿瑟兰又说了一次。 你要不要亲一下。 银发紫眸的军官睫毛下坠,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穿着军装的上身挺得又直又正,手心悄无声息的攥紧。 但雄虫望着脚边的细草, 摇着头说。 那不行。 为什么? 阿瑟兰绷着脸。 雄虫抬起眼睛看他,两个一望,脸颊浮起薄红, 都飞快的别过脸去。 花圃里暗香浮动。 阿瑟兰闻到了水蜜桃的味道。 皮薄核小的蜜桃, 夏天的时候成熟, 一颗颗沉甸甸的坠在枝头。 阿瑟兰的心里也沉甸甸的,他放下军帽,左手摸到失了袖口, 那里少了一枚扣子, 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索着口袋,取了一支烟出来, 但没有点燃,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咔嚓咔嚓。 一缕火光亮起,照亮黑暗,倏忽又熄灭。 阿瑟兰捏着烟蒂:五年前,你走的时候说,很抱歉对我撒谎,那是什么意思? 总要有一个愿意开口,把话说清楚。 两个虫族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挨着很近,但仍然保留了部分界线。 埃文看了看阿瑟兰,眨眨眼,茶绿色的古井无波,慢慢漾起一点笑意:少将,你不喜欢阳光吗?地宫很闷,你会无聊死的。 阿瑟兰动作一顿,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埃文接着说:而且,我的真名叫做西塞尔,埃文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塞尔。 阿瑟兰握紧了手里的烟卷,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西塞尔吗,这个名字比埃文好听。 埃文心里小声反驳,埃文也很好听。 阿瑟兰突然说:那你喜欢你的雌君吗? 埃文离开地宫之前从来不撒谎,唯一一次的谎言如同火焰灼烧心脏。 脑海里浮现出雌虫温顺沉默的影子,埃文没有直接回答,他斟酌了一下:槐里是耀祭司大人挑选的育种者,和他繁衍,有很高几率诞下高精神力的虫蛋,成为下一任冕下。 冕下的选择过程经历了好几个阶段的变化。 最开始是被胁迫进入地宫的一代和二代冕下,之后的雄虫都是从贵族之中,高精神力虫族的子嗣中择优挑选。 孤岛的苦修士也可以和愿意的雌虫繁衍,诞育子嗣,有时候风暴之眼也从他们之中诞生。 到了现在,一般是由上代冕下和育种者结婚,这样诞下优质后代的可能性很高。 埃文不知道自己的双亲,也许是贵族,也许是苦修士,但他肯定自己有好几个雄虫兄弟。 大概四岁之前,他们还待在一起,但幼崽中,埃文最为优秀,所以最终留下来的是他。 至于其他小雄虫,他们会被送离孤岛,成为一个普通的公民。 埃文不会得到他们的消息。 孤岛和帝国也禁止他们联系,但是刚刚成年的时候,耀祭司曾经给过他一块石头,没有说明来历。 上面原本雕刻的字迹被磨平,但埃文觉得亲切,他把石头放进手提箱,一起带离地宫。 在返回风暴之眼的时候,他把石头抛进了海水里。 海浪会把它带到别的地方。 埃文觉得阿瑟兰少将和那块石头的性质相同,他很珍惜。 夜凉如水,阿瑟兰数着花朵,脸色已经变得很淡,他点燃了烟,丝丝缕缕的烟雾笼上眉眼。 他很快抚平了情绪,掸了掸烟灰:你应该要回去了吧? 埃文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将会这么说,他低下头,站起身,道歉的样子很乖:抱歉打扰了这么久。 阿瑟兰看着他,笑着吐了口烟雾,眼尾有些红:嗯,走吧。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埃文在站在原地,想抬抬嘴角,但不成功,呐呐沉默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笑。 再会,少将。 他简短的道别,理了理长袍,拍净衣衫上的草屑,从容的转身拨开花丛,目视前方。 麦奈花丛外的小路上,一个虫族也没有,埃文放心的往回走。 月光映出长长的影子,埃文看了看墙面。 影子蔫头耷脑,垂头丧气,一点也不精神,他歪了歪头,影子也迟缓的歪了歪头。 过了一会,一道更高些的影子贴过来,军服笔挺的轮廓端正凌厉。 埃文回头,阿瑟兰少将站在花圃外,离他不远,插着口袋,懒懒散散,帽檐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一个红色的小点忽明忽灭。 他走过来,手指捏住烟蒂,掐灭。 银发军官伸出一只手,另一只仍然放在口袋里:作为的埃文最后一个晚上,来吗? 埃文应该说:不需要,少将。 现在又不是过去,他比过去高了一厘米,比过去瘦一些,脸颊没有肉,整个虫看上去颇具威严,俨然是个合格的冕下。 一个眼神扫过去,不怒自威。 不说话的时候也能给别的虫族高昂冷漠,不可接近的感觉。 如果阿瑟兰从未与他相处过,那么第一次见到他时,也会心生敬意与尊崇。 但一切太不巧了,他刚好见过埃文最普通的样子。 没有光环,没有身份,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充满距离的高傲,都在一声声的唧唧里破坏的干干净净。 还有吸吸呢。 阿瑟兰浮起笑容,他看到那双茶绿色的眼睛仿佛被什么点亮。 如同黑夜里摩擦打火石溅出的火星,或者荒原里骤然亮起的炬火。 雄虫手足僵硬,无措的站在原地。 阿瑟兰耐心的等待。 埃文绷着脸,慢慢抬起手,柔软的手掌落在阿瑟兰掌心。 阿瑟兰握住埃文的手,牵着他,夏夜凉爽的风一阵一阵,吹开了头发,吹开了紧皱的眉眼。 他们走的越来越快,像小跑一样,从花园的小路走到前门。 快要看到守卫的时候,阿瑟兰转过身捧着埃文的脸颊,左右看了看,像打量一颗土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蒙上埃文的脸,温凉的手指拂过脸颊,只露出圆又亮的眼睛。 少将,我们要去哪里? 跟着。 阿瑟兰牵着他,一边走一边很随意的说:明天我就去注销婚姻,我是指挥官,这很容易,但现在,我和你合理合法。 合理合法。 对。 站岗士兵无比熟悉自己的指挥官,立正敬礼,指挥官简单回应,拉着一个穿着长袍的虫族走了出去。 埃文回头看,白色的大楼灯火辉煌,仿佛还能听到晚宴的钢琴声,责任是一座横亘心里的大山,他收回目光,默默地握紧阿瑟兰的手,跟了上去。 走过广场,五年之后,这里的街区已经很热闹。 路灯照亮道路,阿瑟兰找到自己的悬浮车,冲埃文招了招手。 他打开车,在座位上找了找,递给埃文一件兜帽衫:换上,我带你出去,别让人认出来。 埃文左右看了看,绷着脸开始解长袍的扣子。 阿瑟兰插着兜,等埃文换了衣服,他悠闲的脱了外套,扔进悬浮车,关上车门。 浅色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埃文跟着撸了撸袖子,戴上兜帽。 现在去哪里? 阿瑟兰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跟着我就行了。 埃文面无表情,排开阿瑟兰的手,阿瑟兰笑了声,抓着埃文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埃文摇头,提醒他上次发生的甜豆包事件:我不能随便吃东西。 说到这里,阿瑟兰想到了之前频繁发生的筑巢期,皱眉问:你现在的精神力还不稳定吗? 只是有一些不稳定,不会影响健康和安全。 广场外,绕过两个街区,就是步行商业街,这里的招牌和挑帘都有严格的色彩和制式规定。 一般来说都是二十五厘米大小,白色底牌,黑色背面,字迹和装饰就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 阿瑟兰和他手牵着手,街道上人很多,军雌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虫族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整条街上都是谈笑和食物的香气。 噩梦鸟之森最出名的特色就是不同的虫民混居,对于喜好统一色调的虫族来说,这些异族生物花哨得过分。 鳄鱼们虽然都长了一张鳄鱼皮,但他们爱美爱俏,喜欢涂抹各种香料,佩戴花卉。 蜂巢人和小飞怪个头都很小,埃文曾经看到过他们的房屋,像个吊在树上的巨蛋。 阿瑟兰说,一个蛋就相当于虫族的一个城镇大小。 有些虫族入乡随俗,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塑料发卡,耳环戴上。 也不能说不美,毕竟从头到脚都堆满了花,五颜六色,花香扑鼻。 路过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鳄鱼老板在做棉花糖,他的儿子是一条小鳄鱼,坐在大大的纸碗里收钱。 他看到埃文和阿瑟兰,捧着小爪子,黑豆眼亮晶晶:尊敬的客人,鳄鱼的棉花糖最好吃了,您要来一点吗?买一点给您的雌君吧,他一定会喜欢的。 埃文没有要买的意思,但阿瑟兰咳嗽了一声,他只好停下,从摊位上抓了一把棉花糖,每一枚半个鸡蛋大小,软软的,里面是糖心。 小鳄鱼甩着尾巴鼓励:尊敬的客人,快给您的雌君喂一颗,这是鳄鱼的独家秘方。 埃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捏了一颗棉花糖,耳朵尖红了红。 他把棉花糖塞进阿瑟兰嘴里,雌虫嚼了嚼,神色一顿。 埃文疑惑道:少将,好吃吗? 阿瑟兰露出惊艳的神色:好吃,你试试。 埃文摇头,劝说坚持喂他的七十三岁老虫。 少将,我不能随便吃东西。 阿瑟兰嘴巴里鼓鼓囊囊都是棉花糖,手里还拿着两个:水果味的,不是肉类,不信你闻。 埃文迟疑的嗅了一下,闻起来一股水蜜桃的气味,他看着吃的直挑眉的阿瑟兰,慢慢的张开嘴巴,在圆圆的棉花糖上咬了一口。 某种不可名状的味道席卷舌尖,埃文面无表情,脸色倏然紧绷,眼泪瞬间冒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鳄鱼蜂蜜的味道。 三百六十度渗入味蕾,直击灵魂,没有一点死角。 阿瑟兰看到埃文的变化,忍不住笑出声。 接着他也绷不住,脸色从极致的享受变成了极致的崩溃,抓着领子,蹲在摊位前起不来身。 小鳄鱼舞着小爪子,垫脚看着吃趴下的客人,骄傲的夸耀。 是不是很好吃,鳄鱼的棉花糖是最好吃的,没人比鳄鱼更懂棉花糖。 埃文忍着眼泪,咽下棉花糖,蹲下身,偏头看着阿瑟兰,阿瑟兰也看他,两个人同时笑了笑。 因为离得很近,光线很暗。 阿瑟兰忽然说:喂,送给你的牙膏好用吗? 埃文小声回答:很好用。 那就好。 阿瑟兰垂下眼睫,凑近了一些,吻了吻他柔软的嘴唇,话语消失在唇齿间。 嘴唇相触,片刻分开。 他对埃文说:你看,还有蜂蜜的味道。 第56章 小鳄鱼扒拉着纸碗, 垫脚探头, 黑豆眼充满好奇:客人,蜂蜜好吃吗? 好吃到都蹲下来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虫族很多,倒也没有谁去关注蹲在棉花糖摊前面的军官。 阿瑟兰觉得好笑, 埃文冲他弯了弯眼睛。 但这里不能呆太久,好玩的都在后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星币, 在桌案上一字排开:不用找了。 牵着埃文走了几步, 小鳄鱼看清楚面值小爪子抓着星币,连忙跳起来:客人客人,您还差一枚星币。 阿瑟兰停下来,左摸右摸, 想从口袋里抓出几枚星币,但他居然只有那么一点零钱。 小鳄鱼还敲碗等着,阿瑟兰问老板:可不可以用终端转账。 老板摆着尾巴, 擦擦围裙:终端是什么? 他是个传统派的鳄鱼, 家里不购买科技产物, 对这些没有太大兴趣。 但是吃东西要给钱,这点不会错。 美妙夜晚的第一步毁于没零钱。 星网上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阿瑟兰尴尬的要命, 而且哭笑不得, 他抬了抬军帽,窘迫的挠挠眉毛,却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 埃文静静地看着银发军官, 想到了从前,茶绿色的眼睛里溢满笑意,有些克制不住的笑出声。 少将,为什么我没有听到珠算的声音。 那顿饭要记一辈子吗,谁还没有不方便的时候。 而且他的精神世界也是很富有的。 阿瑟兰语气从容的解释:我现在待遇很好,没有过去那么反正比之前好。 埃文点头,抿了抿嘴唇,淡而修长的眉毛舒展开,微妙点头,一副努力敷衍的微笑。 阿瑟兰掐住埃文的脸: 好在有背着大旅行包,前来买棉花糖的游客,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十分慷慨的付了一枚星币。 埃文和阿瑟兰惊讶的答谢他的好意。 游客大大咧咧,笑容爽朗:没关系,我第一次到噩梦鸟之森,这里可真不错,帮我拍一张照片吧,我想和这间棉花糖铺子合影。 鳄鱼的小摊装点得色彩缤纷,很有种族特色。 在最前面,还用木头雕刻了月见怜,这是虫族最喜欢的花卉。 阿瑟兰松开埃文的手,举起终端,对游客动作示意:过来一些。 埃文站在棉花糖摊后面,和鳄鱼老板和小鳄鱼一样,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举起的终端。 对接了终端视讯之后,阿瑟兰举起手腕,拍了一张,发给游客那份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留下了原图。 游客收到图片,有些奇怪的嘀咕:怎么看起来有些糊。 阿瑟兰心情很好,好到和颜悦色:要再拍一张吗? 游客只在意了一瞬,接着随意的摆摆手,和阿瑟兰和埃文道别,背着背包准备去别的地方。 埃文和阿瑟兰也准备离开这里,到下一个游览点去。 步行商业街建设了两年多,现在已经很繁华,但埃文不敢随便吃东西,只吃一点水果。 没有翅膀,他的精神力湖泊很难稳定下来。 阿瑟兰牵着他,越往里,虫族越多,挨挨挤挤的十分热闹。 这两年污染区清理的速度想象不到的快,军雌牺牲数量锐减,没有了大面积的污染区,移民和城镇建设就像坐了火箭,一天一个样。 周围的虫族还有些在讨论白天的广场。 这些虫族远道而来,只为了看一看风暴之眼。 当然,也有些是为了某些特殊的使命,埃文看到一个背包客的拉链坠是一个很古老的军徽。 那应该是一千年前的东西,一代冕下进入地宫时负责安全护卫的军团。 说是护卫,实质上是强制征召,那时候帝国还在吞并其他小国家,作为战俘的部分雄虫被送到孤岛。 混乱纪元最初的时候,生存资源被污染物挤兑,朝不保夕,风雨飘摇,帝国采取了被后世极为诟病的强征制。 执行强征制的军队,军徽是一朵麦奈花。 当时没有静修法,又因为第一次尝试,什么都在摸索,军队不停的往里填缺口,死了很多雄虫。 直到二代冕下之后,静修法勉强摸索出来,污染物得到扼制,帝国苟延残喘,步步为营,一路走到今天的复苏纪元。 军雌结婚率一直不高的原因,是因为如今所有驻军,前身都是麦奈花军队。 虽然没有特意去普及这段历史,但直到的雄虫,都有些避讳军雌。 带着那些军徽来到这里的虫族,一般都是家庭传统,来这里忏悔或者朝圣。 阿瑟兰搭着埃文的胳膊,和他玩了两个游戏,输了好几百个星币。 第一个游戏是投壶,埃文把老板的壶打碎了。 阿瑟兰拉住他,惊愕道:让你往壶里扔东西,不是把壶扔了。 第二个游戏竞技。 埃文不会操控,按钮在他手里往往只是一个装饰品,他全神贯注,但完全跟不上节奏,控制着小人乱放技能,还用被动弹到墙壁,反伤了自己。 阿瑟兰一通极限操作,仍然输给对面。 埃文放下手柄,冷淡的撇了旁边一眼,深沉道:少将,你太笨了。 阿瑟兰:想摔手柄,但摔坏了要赔。 离开游戏区,路过一个枕头装饰的地方。 埃文停下来,询问阿瑟兰那是什么。 招牌上只有一个简洁的图案,但是有不少虫族进出,阿瑟兰挑眉,带他走进了一家叫做[瞌睡]的胶囊影院。 这里是步行街中心,离酒吧和饭店很近,提供短暂的休憩。 经营是自助形式,面向情侣开放。 胶囊影院提供一个集装箱大小的空间,里面都是软装,情侣可以一边依偎着看电影,一边打瞌。 阿瑟兰选好了片子,拉着雄虫进了胶囊空间。 拉灯之后,屏幕上放的是《虫儿船一号》,埃文抱着膝盖,看得很认真。 阿瑟兰也换了一个心情,重新去看这一步电影。 两个虫族默默不说话,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阿瑟兰并不是不想做什么,他还没有那么纯情, 但是如果一定要分开,那么繁衍只是在增加彼此的负担。 说不定原本可以忘掉,继续好好生活,却因为这种牺牲意义浓厚的诀别变得沉重而难以忘怀,阿瑟兰认为,性欲只是情感的体现,但不是表现的唯一。 他安静的看着屏幕,目光深邃。 电影结束,最后一个演职人员的名字飘过。 埃文缩进被子里,阿瑟兰坐在旁边,大力的揉被子:你不是都看过一遍了。 埃文从被子里拱出来,鼻头有点红,但还是保持着刚强冷漠人设。 他抱着胳膊,满头乱发:抱歉,我知道现在有些情绪化,但我需要点时间缓和一下。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指了指棉被:缓和的方式就是缩在被子里吗? 埃文说:耀祭司大人告诉我,这是成年虫的排解方式,而我很早就开始做了。 阿瑟兰压了压嘴角,附和:好吧,我也是这样,只不过我的被子比你的要更宽更大一些,起来,我们去今晚的最后一个地方。 埃文迟疑了一下,跟着站起身。 绕过集装箱,背后是一座露天的酒吧,四周是藤蔓和树木,此时酒吧里都是虫族。 在树木中心位置稍微稀疏一些,那里搭建了舞台,乐手们正在测试乐器。 阿瑟兰和埃文站在阴影里,正好能够看到舞台,音乐声响起来,震耳欲聋。 埃文被声浪震得退后了一些,等到乐声平息了一些,他凑近阿瑟兰: 少将。 阿瑟兰抱着胳膊,垂眸:怎么了? 埃文停顿片刻: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阿瑟兰沉默了好一会,他放下手臂,嘴唇贴在埃文耳边,话语微凉:听死亡金属,谈恋爱,接吻,很多事,你把它们写了下来,做成计划表,卡洛斯说,你想和我做这些,不是吗? 埃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阿瑟兰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淹没在骤然爆发的声浪中,埃文什么也没听到。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埃文重新回到了那座白色大楼,换上长袍。 雌虫靠着悬浮车抽烟,卷烟细细长长,夹在指尖。 埃文看着阿瑟兰,他知道世界上应当有很多可以两全的方法,不必要人们在其中艰难取舍。 而身为冕下,他其实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 现在是复苏纪元,不再是混乱时期。 地宫的掌握一定的权柄,冕下也会有更多,更丰富的选择。 但这一切都是埃文的个人意愿。 他把阿瑟兰的名字写在隐蔽的角落,把少将排在要做的事后面。 埃文说:少将,这是我过的第二个夏天了,夏天真的很好。 阿瑟兰眉头松开了一些,他想到了麦奈花蜂蜜,夏天最出名的就是这个,还有夏日盛典,烛花塔。 他插着口袋,微笑:是啊,夏天很好,埃文。 埃文很肯定自己的心脏像高处坠下的皮球,重重的落下,又轻轻的抬起。 阿瑟兰向他挥了挥手,嘴角扯出一点微笑:快回去吧,我猜有很多人正在找你。 埃文愣了下。 过了好一会,他点头:好。 阿瑟兰站在原地,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他打开终端,照片里存着一张照片,雄虫站在小鳄鱼身边,目光专注的看着镜头, 阿瑟兰扯扯嘴角,笑了笑,慢慢的笑容渐淡,他捻灭了手里的烟。 作者有话要说:  璃石说不更新就打爆我的狗头。 em,说的我好像没有日更似的,噘嘴jpg 第57章 一路平淡的走回房间, 竟然没碰到苦修士。 只有站岗的士兵和一些来往的工作人员, 见到埃文的时候都能保持礼貌。 看得出他们很想和埃文说话,但是碍于规定的原因,只能止步三米外。 走上两道楼梯, 就到了临时下榻的地方,埃文贴着墙壁, 站在楼道口, 向里探了探。 没有苦修士, 也没有工作人员。 可能是因为回来的很早,外面的天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埃文忍不住深沉的,小声的叹气。 本来可以多呆一会儿。 他走到房间门口, 推开门,踏进门的脚忽然顿住。 房间里,九名灰袍苦修士, 一个祭司。 所有的地宫出行人员一个不差, 纷纷在沙发上, 凳子上就坐,从推开门开始,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埃文身上。 埃文脸色冰冷, 手指却忍不住悄悄紧握。 耀祭司在屋子里没有戴头发, 淡金色的发丝垂落背后,披散两肩,同样眸色的眼睛沉默的凝视着埃文, 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埃文面无表情,却慢慢的低下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耀祭司站起身,拢了拢袍袖。 昨天晚上结束宴会后,所有苦修士聚集在冕下的房间,本意是为了交换消息,但是最重要的虫族却不在。 这是多么玩忽职守的行为,但是在他们出去寻找冕下之前,一个名叫萨尔的军官带着显示设备来到这里,安慰他们不要太过担心冕下的安全。 苦修士们不熟悉高科技产品,他们坐在一起,围观影像里的花圃。 似乎是从某个偏僻的角落拍摄,只能看到两个虫族的头顶。 冕下和那个银头发的雌虫挨得很近,这不符合常理,而且不久后他们在小路上,一起离开。 叫做萨尔的军官抓着后脑勺,恭谨拘束的解释:请您不用担心,那是噩梦鸟之森驻地的指挥官,他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冕下的事。 耀大人和噩梦鸟驻地联系比较频繁,毕竟所有的物资都是通过这里运往孤岛。 他沉默片刻,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等待。 结果一等,就是漫长的九个小时。 冕下在清晨的时候才偷偷溜回来,正好撞到等待多时的耀祭司大人。 你们先出去休息,槐里留下。 耀大人,冕下尚且年轻。 苦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劝解道:您也不要太生气。 耀抬了抬眉毛,瞪了他们一眼,苦修士们没办法,只好遵循指示离开房间,顺便带上门。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埃文走到耀面前,背着手低着头,一副主动认罚但死活不改的样子。 耀更生气了,上次偷跑他气到掉头发,但找到之后过了生气的劲儿,心里只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根本没有想过要揍他。 但现在还在气头上。 耀祭司抽出怀里的长剑,剑锋两侧开刃,犹如一把危险的戒尺。 伸出手。 埃文看了眼槐里,努力绷着脸:祭司大人 最后还是乖乖伸出手。 耀把剑身平放到埃文手心,抬起,落下,啪的一声脆响,他面沉如水:知道为什么打你。 埃文沉默片刻,掌心发红,点头:知道,私自离开,置己身安全于不顾。 其实不怎么痛。 耀祭司摇头,剑身再次落下时被一只手拖住。 槐里挨着埃文,单膝跪地,右手托住剑锋,他眉眼温和,语气平顺:祭司大人,冕下已经回来了。 耀没有动第二下,他克制自己不去看埃文手心,打第一下就后悔了,但是声音仍然十分严厉。 放开。 非常顺理成章的下台,耀悄悄给了槐里递了眼神。 槐里虽然没有接收到,但仍然十分配合的没有松手。 耀祭司一颗蛋开始带大西塞尔,于他而言,西塞尔更像是他的幼崽,他总是希望西塞尔尽责之余,能够活的更好一些。 但这里面,显然不包括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 耀对低着头,保持缄默的雄虫说:从你十岁之后,我再也没有训诫过你,因为你比我更清楚,什么才是心里的第一顺位,一次越界,我可以原谅你不成熟,好奇心重,第二次越界,是你已然开始动摇。 埃文倏然抬头,眸色深寒:我没有。 耀冷冷道:没有吗?你一次次偏离原点。 埃文面无表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保证我不会越界,也不会任何僭越之举。 耀蹙眉:我说过,你喜欢可以把他带回来,即使是指挥官,也并不难。 埃文语气坚决:不。 瓜脑壳。耀祭司气到一百多年来第一次飚家乡话。 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耀祭司随手把剑还给槐里,背着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槐里收剑回鞘,拍拍埃文身上的褶皱。 耀祭司大人等了您一夜。他替埃文吹了吹手心,目光专注。 埃文嗖的收回手,随意揉了揉: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槐里没有勉强,过了一会,雄虫戳了戳他的手臂。 槐里身高两米,低头时银色的羽翼跟着轻轻晃动,他问年轻的冕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埃文仰着头,语气平淡:你并不用在意祭司大人,或者其他苦修士的期望,也不用他们的要求作为自己的行为标准。 我从未把你当做我的附庸,你始终是你自己,槐里森。 槐里诧异的看着他,他忽然说:如果我告诉您,我没有丝毫不自愿,您会相信我吗? 他看着埃文,语气柔和坚定:如果我这样想了,那么您愿意接受我吗?作为您的雌君。 埃文: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一直撒糖,一定会he 没有遗憾,不会强行苦情。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另外,今天很忙。 没有存稿的作者,已经弹尽粮绝多日。 第58章 不会。 突然这么说, 一定是因为耀祭司为难他了。 埃文在外面呆了半个多月, 倒反而比槐里显得还要城里人一样。 他慈爱的看着槐里,不无感叹的拍拍槐里肩膀。 到底谁在地宫呆的最久,他好像忘掉了。 因为太高, 过程中槐里还非常贴心的屈膝,脸上深情的凝视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冕下。 抱歉, 我是否给过你什么错误的引导, 你可以告诉我。 埃文脸色冷淡, 话语却关切。 他知道,虽然明确表达过暂时不想要虫蛋的想法,但是耀祭司是否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槐里森在远离他时也许又受到过苛责。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他不肯履行义务的缘故, 但埃文以为事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不能禁锢别的虫族自由,也不能因此摧残槐里森的个性, 毁掉一个军雌宝贵的品格。 但眼下, 不管埃文怎么想。 地宫有地宫的规则, 它运行了一千多年,不断改进,但从未被淘汰。 槐里说:冕下, 地宫和我想象的不同, 要更好一些,我想我可以适应这里。 他轻轻弯了弯唇角:而您,如果婚礼前夜, 您没有离开也许也会接受我。 埃文大概明白槐里森在想什么,他道:揣测过去并没有意义,我原本担心你对我产生感情,但现在看来,你只是太孤单,所以把我当成了情感寄托。 槐里心里的千言万语,柔肠百转一噎。 他想了想,慢慢道:不,我想我真的爱您,您在我心里,是我的春和夏,我的日和星,我是您的雌君,而照顾您是我的使命。 小个子雄虫蹙眉:不,我不是你的使命,而你又为什么要撒谎?一开始,你厌恶孤岛的所有虫族。 他平静直白,不含褒贬:我不是季节,也不是恒星和月亮,我不会发光或者发热,也不会降雨,或者使大地春来。 如果你愿意,我更喜欢把冕下当做我的工作,尽力去完成它。 离开地宫一直是我的期盼,这点与是否满意你无关,如果我必须要履责,那么你的身份名字性格外貌都不重要,只是作为育种者的符号存活。 你不应爱我,我的人生乏善可陈,我没有支撑你度过漫长岁月的智慧和理想,我习惯地宫的生活,但你永远也无法真正热爱这里,因为它并没有什么值得热爱的地方。 冷漠,不公,畸形的婚姻观念,它本身已然腐朽不堪,摇摇欲坠。 而你为什么要眷恋这样的地方? 我不明白。 埃文面无表情,目光极为认真。 槐里森惊愕的看着埃文,他第一次听到雄虫说这么多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虫族走到门口,敲门:冕下。 埃文背着手站在窗前,声色冷冷:进来。 两个雄虫苦修士端着食物走进来,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他走到埃文身边,看他背着手,皱眉:祭司大人打您手心了吗? 握住埃文的虫爪,摊开,苦修士不由得叹气,像是抱怨一样:明明十岁之后就再没有过,冕下您一直很谨慎的。 埃文看了看槐里,又看了看苦修士,小幅度摇了摇头。 咳咳 还有雌虫在,不要说这么容易损伤雄虫威严的话。 他努力挺起胸膛,撑起威严。 槐里森垂着羽翼,睫毛抖了抖,他以为冕下一直这么刻苦。 但现在看来,小时候的冕下吃过不少苦头。 苦修士从袖口里拿出药膏,对槐里说:雌君大人,麻烦您帮冕下擦一擦。 槐里点头,把药膏收起来。 另一个苦修士走过来:冕下,您应该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国王邀请您参加白塔会议。 白塔会议,由第一任帝国皇帝命名。 旨在集中所有驻地指挥官,一起讨论某项有重要意义的决策时使用的专属用名。 埃文脸色刷地严肃起来,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苦修士们没有停留太久,留下食物就必须离开。 埃文从手提箱里拿出前任冕下的日记本,迫不及待的翻开。 槐里保持安静,看起来很正经,但他心里的思绪很沉。 西塞尔冕下无心情爱,一心只有静修和学习。 他并不容易受到哄骗,所以想要达到育种的目的很难。 时间滴滴答答,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 门被敲响。 槐里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高级军官,少将军衔,银发紫眸。 您是? 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似乎和阿瑟兰同属于一个雪域虫族,但阿瑟兰没有丝毫感到亲切的意味。 阿瑟兰提莫休,噩梦鸟之森驻地最高指挥官。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敬礼,往里一撇眼,正好和听到他声音,警觉抬头的雄虫对上视线。 槐里不明所以,一个帝国高级军官跑到这里做什么? 而且他是怎么通过的苦修士拦截,耀大人不会让外界的虫族单独接近西塞尔。 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制服银发军官时,对方解释:是耀祭司大人,他希望我陪同冕下熟悉噩梦鸟之森。 哪里是希望,不如说是阴沉沉的强制要求。 埃文正低着头写日记,对话全都听得很清楚,一用力,不小心把羽毛笔的笔尖戳坏了。 这很像耀大人能做出来的事。 埃文正在出神,雌虫已经走到他面前。 而另一边,海德威尔陛下还在卧室里换王冠。 用于正式场合的王冠只有一顶,但那顶王冠过于华丽沉重,用于接见风暴之眼,显得不够尊重。 艾弗尼皇后关切道:或许您可以试试不戴王冠。 海德威尔陛下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见鬼,谁敢相信他才一百岁。 面对皇后的建议,他很无奈,最终选了一顶红宝石王冠,两侧缠绕着月见怜花纹。 艾弗尼说可以了,您已经给了风暴之眼足够的尊重。 海德威尔戴好王冠:希望吧,我不要求他能扼制污染源多少年,但凡他有一点改变想法,我都要鼓掌欢呼,感谢他的智慧。 皇后没有参加过战争,闻言挑了挑眉,没有错失皇帝话语里的沉重。 陛下,您很担心? 当然,艾弗尼,你要知道,举国上下,能够从源头上扼制污染之源的就只有那群苦修士,我必须慎重考虑他们的意见,除非我打算让一代冕下的故事重演。 海德威尔陛下稍稍有些惆怅:那时候,地宫还在帝国体制之下,完全服从于王室呢。 皇后安慰道:我相信指挥官们都会站在您这一边,污染物不可能与虫族共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真的忙,明天就好了。 么么哒你们。 第59章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崭新的, 大到柜子, 小到指甲钳,都拜托著名设计师单独规划。 虽然是临时装修,但收拾的非常完美。 阿瑟兰力所能及之处, 希望埃文能够住的舒适一些。 他向槐里说明拜访的原因,槐里原本站在门口, 只微微退开一点, 深渊似的眼睛, 冷风嗖嗖,担心入侵者有别的意图。 阿瑟兰干脆避开他走进去。 房间很大,办公桌有两米宽,埃文独自坐在桌子后面, 像一块黑色的木头。 他瘦削,安静,沉着脸, 抿着唇, 表情淡漠。 一点也不高大的身材, 却套着一件沉重无比的衣服,举手抬足都要考量。 阿瑟兰在距离他三米时停下脚步,而后又往前走了一步, 弯腰行礼。 冕下。 埃文放下笔:有什么事吗。 他悄悄的往前坐了一些, 但这没有用,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仿佛是《虫儿船一号》里, 分开穷画家和富家雌虫的海洋。 但除了他们自己,没有虫族知道这段关系。 熏香在屋子里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甜蜜气味,像水蜜桃,或者麦奈花,应该有麦奈花的成分在。 埃文觉得心脏是暖的,但指尖哆嗦,像浸泡在寒冬的冰水里。 那种细密的,针刺一般的疼痛从指尖传递到心脏,关在小匣子里的感情扑通扑通蹦了起来。 埃文发现他不用做到淡然处之,甚至有些奇妙的不甘心来。 当然,那心情只涌出来一点,残酷的现实就收割了他的生命。 对,生命,所以有什么比他要做的事情更重要呢? 埃文合拢日记,等待阿瑟兰开口。 耀祭司大人想让我带您熟悉一下噩梦鸟之森。 阿瑟兰站直身体,没有什么情绪的开口,他显得比埃文还要无情,淡紫色的眼睛里镜子一样平静,任谁看到,都要夸奖他在冕下面前的沉着冷静。 埃文指尖摩挲着羽毛笔,拒绝道:不用了,我熟悉这里。 阿瑟兰说:那您需要见见各驻地的指挥官吗?我知道他们都想见您。 这是个好提议,埃文来了兴趣,他脚尖磕了磕地面,峰回路转:那好。 冕下,您要在哪里见他们?AI晨曦在这里设置了有限访问,权限需要皇帝陛下开启。 这倒不是很好解决,埃文思考了一会,看了看槐里,站起身:我想,我可以出去见见他们。 阿瑟兰弯腰,语带敬意:指挥官们在圆舞厅等候。 在这一点上,耀祭司比修士们的政治经验更丰富,地宫环境单纯,阶级划分并不如外界严格,大多数虫族都没有政治经验。 他们直来直往,不会深入探究每一道命令背后的深意。 但耀祭司知道限制令后,第一时间通过索格联系了和埃文关系匪浅的噩梦鸟驻地指挥官。 很明显,王室不希望冕下单独和指挥官接触,那么埃文就很有必要去和他们聊一聊。 冕下的身份,更像掌握着危险武器的婴儿,他四肢无力,孱弱瘦小,但手指仍然牢牢的把持着毁灭按钮,以此作为唯一的威慑。 耀祭司大人会让每一段关系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毕竟,埃文的身份听起来高不可攀,但实际握住的政治权利非常少。 埃文一边思考,一边从书桌后走出来,脚踩在地毯上,声音非常轻柔。 平缓垂落的长袍轻轻摆动,在阿瑟兰眼前一晃而过,衣料擦过手背,轻薄细腻,他下意识攥住。 埃文感受到了轻微阻力,回过头。 阿瑟没有松开勾住衣料的手指,直直的看着埃文,他在等埃文训斥或者惩罚。 但雄虫只是静静地回望,接着反而像被欺负了一样,略显委屈的蹙起眉尖。 槐里捧着药膏走过来,不动声色:离开之前,我能帮您上药吗? 埃文略一挣扎,扯出袖子,他对槐里既疏离又礼貌,尊重和冷漠的意味一样重。 我可以自己来。 埃文对槐里说:你可以去打电话,写信,或者出去逛一逛,不过要脱掉长袍,我会告诉耀祭司,不会有人拦着你。 槐里无言,恭顺的退后。 雄虫自他身边走过,紧接着是那名银发军雌,独特的气息和危险感昭示他的实力同样强大。 槐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雌虫的感觉总是很微妙,何况冕下从来不擅长伪装,他甚至不会撒谎。 等到冕下离开,槐里戴上兜帽,走到最后一间房间。 敲门声咚咚。 耀祭司的随侍打开门,没有执勤的苦修士们正在客厅里沉默的静修。 槐里穿过苦修士,走到卧室,门没有关,耀祭司大人正在看窗外的森林,他的气息绵长深沉,不可猜测。 槐里垂眸,行礼,面对苦修士无需隐藏,所以他直白的道明来意:冕下会缔结新的婚姻关系吗? 比起询问,这语气更像是一种轻微的质疑。 利益相关的事,再恭顺的雌虫也忍不住。 失去身份,继承权,成为冕下雌君当然是下下选,那么共同拥有一个雄主,无疑是坏上加坏。 耀祭司眉梢一挑:不会。 可是今天出现的那名军官 耀祭司冷笑:他连你,这样权钱交易的雌虫都不愿意牺牲。 这位高冷的祭司对待地宫以外的虫族,向来不假辞色,懒得虚与委蛇:你不抱怨牺牲你的家族,却埋怨西塞尔对你不够关爱,这是什么道理,因为你可怜吗? 耀祭司淡淡,拢了拢袍袖:不必抱怨,不必怨憎,我答应过西塞尔,等到他做到了一件事,就让你彻底离开地宫。 槐里猛然抬头,槐里平静的转过身,眼睛里一分嘲笑和讥讽也无。 只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窗外,骄阳似火。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出凝实的影子。 埃文坐在台阶上,平平的伸出一只手,他脸上还残留着两个!指头印,就像是被谁用力捏了一下。 阿瑟兰拿着药膏,蹲在埃文面前:擦下药把你不乐意的,我能吃了你吗? 埃文忍不住踹他,冷着脸小声道:我是冕下。 阿瑟兰面无表情,捏了捏雄虫发红的掌心。 埃文绷着脸,小幅度的扯了扯嘴角,眼泪差点滚出来。 第60章 窄窄的楼梯间里, 雌虫和他的距离很近, 能闻到清晨露水的味道,混杂着淡香型的剃须水气味。 五个小时前,阿瑟兰目送埃文离开, 去洗澡换了衣服,然后在镜子面前穿衣服, 刮胡子。 军装是崭新的, 衬衫的边边角角都收拾的很整齐, 那根花纹精致的领带上搭配着宝石领夹,搭配得很耀眼。 他把皮鞋擦的干干净净,胡子剃的干干净净,准备好了态度和状态, 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但是没想到,有机会再次见到埃文。 普通虫族或许可以和埃文呼吸同一片区的空气,但无法越过军队和苦修士触碰到他。 埃文在盒子里。 但现在, 埃文坐在阿瑟兰身边, 冷淡, 拘谨,声音低沉短促,不愿交谈。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埃文坐在台阶上, 阿瑟兰少将在台阶下抽烟, 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抽完那根烟,他用手绢擦了擦手,重新拿出药膏。 埃文面瘫脸, 战术后仰,用手势制止:我已经好了,不需要涂了。 再涂一次。 阿瑟兰给他抹药膏,冷酷道:只是擦点药而已。 说完,低头在埃文手心温柔的吹了吹。 埃文慢慢不说话,反手握住阿瑟兰的手指。 阿瑟兰抬头看他,光洒在埃文的头发上,把那几根发丝照的透明。 他的背后阳光如同方形的玻璃柱子,框住光线,细小的灰尘漂浮在空气中,缓慢的流动着。 埃文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同我说话了。 阿瑟兰单膝跪地,和埃文隔着两三阶台阶,他握着埃文的手,仰头:为什么? 埃文想了想,认真道:因为我很过分。 静默了片刻,阿瑟兰捏了捏埃文的手:我也没有为你放弃我的身份,我宁愿在这里当指挥官,你会觉得我很过分吗? 埃文诧异的摇头:当然不是。 他的话含在唇齿间,吐词缓慢而沉重:我们,都有重要的事。 阿瑟兰嘴唇勾了勾:我知道,不过以后我大概不会那么拼命的种花了。 埃文疑惑:种花? 这个不重要,你的手怎么样。 谢谢,我感觉很好。 埃文的呼吸放的很轻很轻,手指从阿瑟兰手里抽回来,没有碰到什么阻力。 阿瑟兰很自然的松开手,插进口袋。 他侧身的靠着墙壁,目光深邃宁静:你想和我待一会吗?在这里,不会很久的。 好。 微风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凉爽拂面。 埃文摸了摸发烫的掌心,药膏正在产生作用,一层薄薄的湿润覆盖着红肿,散发着凉嗖嗖的气味。 薄荷,或者是巨叶枫的树脂。 阿瑟兰抱着胳膊,透过窗户,能看到原处起伏的山脊线,碧绿的植被覆盖着大地,城镇穿插在山林之间。 夏天生机勃勃,百草丰茂。 他问年轻的雄虫:索格将军说,你想让污染物和虫族在和解共生。 埃文撑着下巴,看了一眼阿瑟兰,点头。 他以为雌虫会暴跳如雷,或者怒不可遏,接着会极力用事实和例子说服他。 但阿瑟兰的反应很平静,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摇头:我和它们打了那么多年,污染物繁衍的速度太快,天生是弱小雌虫和低精神力雄虫的克星,翠微平原的物资有限,不可能同时供给两个种族。 何况,它们实在是太丑了。 在这点上埃文深有感触,他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沉默。 阿瑟兰继续说:勒克斯理论提到,无论生命基数如何增长,维持生命运转的物质总量不会发生改变。 繁衍率低下的虫族,是没有办法和污染物竞争生存资源的。 埃文并不否认这一点,他道:但虫族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生命体,个体平均智慧,寿命,成长性大于污染物的平均值,任何一个虫族在遇到落单的,没有成长的污染物,都可以将其杀死,数量并不可以完全战胜质量。 阿瑟兰眉头一皱:但是污染物的繁衍率,是虫族的一百倍。 埃文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切实可控的方法,扼制污染源的繁衍速度,同时会建立战略威慑,和污染源处在平衡的对峙状态。 这只是设想。 这个设想,地宫已经考虑了三百年。 阿瑟兰淡淡:依据是什么。 埃文面瘫脸,吐出一个词:核心。 阿瑟兰没有继续问,再问就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事了,国王陛下必然会考虑一段时间,才会决定是否可议,把最终决策权交给各地指挥官。 阿瑟兰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你会跳舞吗? 埃文愣了愣:不会。 话题转的太快,阿瑟兰侧过身,正对着埃文:圆舞厅里有很多虫族,他们有些是指挥官的幼崽,你可能会和他们跳舞。 如果是正式会谈,一定会交由皇帝陛下审批。 但是非正式会谈,就不需要告知陛下,只需要和驻地指挥官,以及祭司确认即可。 所以为了掩护,指挥官们携带了家属,邀请了部分高级军官。 这样的场合,必然是要跳舞娱乐。 如果要拉拢虫族,与各位权贵交好,这样的社交手段不可避免。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但埃文是冕下,这点上存在诸多变量。 阿瑟兰没有继续说,他站直身体,指尖的烟卷巧妙的收进口袋:我教你,很简单。 埃文擦擦手指,乖乖坐在台阶。 阿瑟兰站在他下面,左手握住空气,右手施礼,假装有舞伴,在台阶上示范了一个完整的动作。 优雅得体,肢体语言控制的很好。 只需要做这个,接下来他们会带着你跳舞,你跟着走就行了。 埃文默了默:谢谢。 阿瑟兰不会和埃文跳舞。 在官方举办的正式舞会上,除了未成年的幼崽,虫族只会和携带的舞伴,或者自己的伴侣跳舞。 不同地域,不同年龄的虫族,有不同的舞蹈和习惯,但他们不会去将就别人的习惯,所以造成了今天的社交规则。 阿瑟兰给埃文看的,是小型翼类虫族的社交舞。 很简单,这个种族的舞蹈也并不花哨。 走下台阶,埃文看着阿瑟兰的背影,又看了看阿瑟兰的后背。 他拽了拽阿瑟兰的袖子,雌虫回过头。 埃文面无表情的撇过脸,举着手:你能再帮我吹吹吗? 阿瑟兰突兀的一顿,眼睛眯了眯,俯身,在埃文手心啾了一口。 药膏已然干燥,湿润的嘴唇微凉。 埃文迅速收回手,抿着嘴唇。 阿瑟兰摸摸下巴:你再伸出来,我再吹一吹,这次我保证很标准。 埃文背着手:不用了,请带路,阿瑟兰少将。 阿瑟兰转过身,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白色大楼是噩梦鸟之森如今的指挥中心,刨去特殊的功能性楼层,给修士们安排的房间已然是最大最好。 出了门,乘坐电梯到十楼,就是圆舞厅。 阿瑟兰当然不会选择电梯,他带着埃文在楼梯间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慢慢走。 到了十楼,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从楼梯口经过两面墙壁的走廊,右转,就是白色大楼的圆舞厅。 门口摆放着花篮,铺设了地毯,索格将军和自己的舞伴,还有几位军官,在门口核实来宾身份。 阿瑟兰走在埃文身侧。 第一个看到埃文的是索格中将,他先敬礼,然后是其他军官,听到声音后,门后走出了更多军雌,他们也跟着行礼。 那些军雌身后又挤出来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幼崽,奶团子们穿着小礼服,捧着花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埃文。 冕下,你看你看。 哇,和书上的照片不一样。 笨蛋,那是第一代了,你就应该留在幼育园。 你才是笨蛋。 阿瑟兰悄悄咳嗽一声。 小幼崽们大概十多个,由最大的一个牵头,非常腼腆拘谨的走到埃文面前。 小崽子大概七岁左右,应该是提前给埃文择定的舞伴,他捧着一捧雪白色的月见怜,紧张到胖手发抖。 埃文一动不动,忽然感受到脚面的轻微撞击。 埃文低下头,一颗雪白雪白,足球大小的蛋颤巍巍的挤到前面。 阿莱斯特,你转反啦! 一个穿着绿色小礼服的幼崽吃惊的捂着嘴巴,然后小声的提醒。 大白蛋僵硬的停下动作,迅速的翻滚,露出背面。 埃文看着蛋壳上画出的蝴蝶结和代表五官的三个点,陷入了沉默。 大白蛋感受到了冕下的沉默,整个蛋都如同坏掉一样,沮丧的瘫在地面,瑟瑟发抖。 冕下,他本来有礼服,但是刚才滚到蛋糕上,把衣服弄脏了,这是我监督不力造成的过失,请您原谅。 为首的幼崽捧着花束,婴儿肥的小脸上一片严肃,看向大白蛋的目光则充满了慈爱。 虫族的幼崽,大都比较早熟,军雌的幼崽尤其如此。 埃文迟疑一小会的功夫,大白蛋已经沮丧到想要悄悄滚走。 在场的军官大都有些嘴角抽搐,惨不忍睹,内心腹诽这是哪个倒霉家长,把还没破壳的崽子也带过来。 埃文面无表情,俯身抱起了那颗要溜走的大白蛋。 我可以和它跳舞吗? 他问。 阿瑟兰缓缓:? 作者有话要说:  虚惊一场,普通感冒。 大家要注意别贪凉别吹风,运动完了不要马上脱衣服。 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嗷呜。 第61章 冕下被一群只有膝盖高的幼崽们包围。 幼崽和一板一眼的军雌不同, 即使他们大部分都受到了叮嘱和严格要求, 但是还是残留着天性,和大部分幼崽都拥有的特质。 健忘。 刚刚还被雄父耳提面命的小雄虫尤里奥此时忘记了不得无礼的叮嘱,他难过极了, 胖手手抓着冕下的长袍:您不想和我跳舞吗? 他是大人们择定的舞伴,为此还特意练习了舞蹈。 但是冕下选择了一颗蛋, 阿莱斯特都还没有破壳, 雄父和雌父都说, 待人要真诚友善,对待兄弟应该谦让爱护。 可是,尤里奥才是择定的舞伴啊。 他戴着童子军的勋章,皮鞋擦的那么亮, 还让雄父替自己买了崭新的领结。 他会跳的很好,尤里奥可以保证。 大家都想和冕下跳舞,老师说过, 因为有他们住在地宫, 所以平原上才会开满了麦奈花。 尤里奥知道这些, 他感觉非常沮丧,情不自禁的抓住冕下的衣摆,为自己辩解。 埃文抱着颤抖的大白蛋, 弯腰摸了摸尤里奥的头发, 冷淡的声线低沉悦耳:感谢你,只是我不会跳舞,阿莱斯特会是很好的舞伴。 尤里奥泪眼汪汪, 握着手指小声嘟囔:可是阿莱斯特弟弟只会滚来滚去。 埃文揉了揉尤里奥的脑袋:如此,我只需走来走去即可。 顿了顿,他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补充道:我不会跳舞。 尤里奥的胖手背抹了抹眼睛,红着胖脸把脑袋埋进埃文的长袍。 掉眼泪,这是多么不名誉,多么不绅士的行为。 他居然和一颗蛋抢。 其他小幼崽们围着埃文说话,又注意不会太过吵闹。 您要花吗?我我我摘了花。 一个扎着两个花苞头的雄虫幼崽挤到前面,松开掌心,肉乎乎的小胖手里藏着一朵淡蓝色的三瓣花。 一股极为雅致绵长的香气涌入鼻腔,吸入肺腑,清凉舒适。 阿瑟兰下意识看向某位上尉军衔的军官,果然看到他惊愕的表情,和瞬间石化呆滞的模样。 上尉雄主最喜欢的花,一朵市值5000星币。 大概十年开两次,回去差不多能换三顿揍。 还有我还有我。 另一个小幼崽眉眼细长温和,温柔的打开随身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丑不拉几的橡皮人,举高高。 送给你。 埃文手里抱着大白蛋,没有多余的地方放,想了想,他把长袍撩起一角。 阿瑟兰眉毛一跳:冕下,请允许我帮您。 幼崽们纷纷从口袋,头发里,鞋子底,袖口里掏出礼物,交给埃文看完,再板着包子脸递给阿瑟兰。 军官们面面相觑,忍住打孩子的冲动。 他们非常恭敬的保持距离,按照军衔高低,依次和埃文打招呼。 围在埃文身边的小幼崽们送完礼物也不安静,这个年纪正活泼好动,对书本里,年年贴在门上的风暴之眼十分好奇。 大人打招呼,他们奶声奶气的咬耳朵。 蛋努力端正身姿,保持优雅得体的体态,露出蛋壳上鲜红的领结,一扫刚才的郁气。 阿瑟兰慢慢从陪同的位置站到了第六位。 帝国一共有十二个驻地,除掉王都,共有十一名驻地指挥官,其中年龄在一百五十岁以上的有九个,年龄在一百七十岁左右的有一个。 年龄在一百岁以下的只有一个,阿瑟兰提莫休。 他背着手,看着埃文抱着大白蛋步入圆舞厅,索格中将和另一位指挥官陪同在侧。 其他的军官家属,宾客等候在圆舞厅内,见到冕下时纷纷鼓掌。 埃文颔首致意,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从容镇定。 阿瑟兰抱着胳膊,隐没在虫族宾客之中,他是会场的安全负责人,不需要时刻围绕在埃文身边,他注视着冷淡内敛的雄虫,不怎么熟悉社交辞令的和指挥官们寒暄。 钢琴曲响起。 埃文受到邀请,跳第一支舞。 于是整场舞会的首个高潮出现了,一颗画着红色蝴蝶结的白色蛋在舞厅中央,咕噜咕噜的滚动。 跳第一支舞的冕下,镇定自若的低头和自己的舞伴视线交流,不疾不徐的跟着白色大蛋绕圈圈。 到了激烈的贴身舞环节,白色大蛋歪歪斜斜的直奔埃文,埃文提着长袍下摆,分腿立正,双目凝神,灵活的抬腿,跳跃,躲避滚过来的虫蛋。 最后收尾,尊贵的冕下好歹把舞伴从地上抱了起来,非常配合的原地转了一圈。 舞毕。 圆舞寂静了好几秒,掌声开始稀稀拉拉,接着十分有节奏的哗啦啦响起来。 阿瑟兰站在原地,噗的吐出一口香槟。 麻蛋,为了仕途不能笑。 阿瑟兰咬了咬脸颊肉,面无表情的拍巴掌。 白色大蛋充满羞怯的在埃文脚边蹭了蹭,咕噜噜滚到幼崽堆里。 绿色礼服的小虫崽咳嗽了一下,把转过头的阿莱斯特转正,露出领结。 接下来才是宾客们的舞蹈时间,幼崽们也有各自的舞伴,只剩没破壳的阿莱斯特,略微孤独的独蛋躺在摇篮里。 索格为埃文引荐各位指挥官。 冕下,就和平共生而言,请允许我为指挥官们分立倾向。 埃文没有异议:当然。 索格清了清嗓子,一边陪着埃文关注舞池,一边不动声色的低声介绍。 在您左手边跳舞的那位,是陛下的表弟海戈维斯,他本人是王室成员,同时也是千木林驻地的指挥官。 海戈维斯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另外两名临近驻地的指挥官,是他的学生,所以也可以说是主战派。 在您右手边,留胡子的那位虫族,是格勒驻地的指挥官,这块驻地靠近王都,非常富庶,他本人没有什么才干和倾向,容易被说服。 索格的在介绍诸位指挥官时,也按照地域划分了支持派别,十一个指挥官,七个主站,一个墙头草,三个性格暴躁,非常厌恶污染物。 埃文沉默片刻,正在思考,忽然听索格介绍。 最后一个指挥官之所以放到最后说,是因为他比较特殊,您和阿瑟兰提莫休很熟悉,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极其残忍,冷酷,不近人情,被称为污染区碾碎机的虫族,他会是所有指挥官中,最坚定的主战派。 第62章 索格道:冕下, 您要小心他。 舞会的音乐一层高过一层, 《骑士之舞》的高潮激昂喜悦,大号和钢琴仿佛决斗的骑士,拼命的争夺观众的注意力。 雌虫站在宾客中央, 灯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蜜蜡一样, 微微泛暖的色泽。 蓝灰色的阴影从山根斜劈而下, 笼罩了眉眼, 形成一层薄薄的罩色。 跳舞的虫族衣衫摆动,墨绿,深灰,绛色, 活泼跳跃的身体模糊成了色块, 阿瑟兰是埃文眼睛里唯一的静止。 感应到了什么,阿瑟兰偏过头, 目光交汇, 他摘了帽子, 施礼,脸上微微一笑,仿佛春水初融。 埃文也勾了勾嘴角。 索格打了个冷颤:您看到了吗?他有多可怕, 从前有人和我这么说, 我还批评他污名化边区的指挥官,但这次和他联防安保,我才知道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变态。 埃文: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埃文忍不住轻声质疑。 索格眉毛耸得高高的,他摇头:不不不,呃,为什么您会这样想,他完全是个冷酷血腥的□□者,请您千万留意。 为什会传出这样的留言? 年轻冕下严肃的发问,索格不得不压低声音,解释:耀祭司让我看着您,我当然不会让您受到伤害。 索格咳嗽了声:我无法详述,您或许因为他的驻地临近风暴之眼,而对他本人有所耳闻。 但您只需要知道,阿瑟兰提莫休少将并无贵族背景,但仍然打败了十多位候选,以七十三岁稚龄,成为了本地指挥官。 鉴于他平时的冷酷作风,有传言他吓死了一位雄虫,把他的骨灰掺着麦奈花种撒遍污染区,惩罚他的滥情和不忠。 埃文沉默了好一会。 冕下跃跃欲试的好奇心偃旗息鼓,索格松了松精神:虽然如此,提莫休少将依然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军雌,不过我希望您,不要考虑争取他的同意。 冕下还真是年轻又好揉。 索格在心里悄悄想,希望待会那些指挥官们,不要太过于刻薄。 不过军雌嘛,真的说不定。 埃文颔首:我知道了。 他偏过目光,阿瑟兰正倚靠着墙壁,吃一小碟插着竹签的野草莓。 甜的。 他对埃文用口型说,接着把小碟子递给浑身发光,长着透明翅膀的拇指族,侍应端着碟子飞过来,落到埃文前面。 像他们这样的工作人员,都是直接停留在巨人主顾的肩上。 但是埃文的身份很特别,他不知道应该落在哪儿。 索格还在呕心沥血的给埃文介绍不同的指挥官的不同脾气,没注意小雄虫有些走神。 如此热闹的场合,音乐欢畅的圆舞厅,埃文却生出了一种微妙的躲避感,似乎不会有谁去关注他的言行。 埃文伸出食指,拇指族的小侍应生立刻停在他指间。 白色小碟子里盛着蓝色的野草莓。 埃文悄悄的拿起一个,快速塞进嘴巴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两秒后,他捂着腮帮子,克制瞬间的牙酸。 草莓的味道不好,很酸,嚼碎的汁水炸开,酸的满口生津。 冕下。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索格回头取了一杯酒,埃文递归草莓碟,背着手严肃道:请您继续说。 索格道:当然。 小拇指族侍应生失去了停靠的地方,不得不拎着草莓重新回到取餐桌。 阿瑟兰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他接过草莓碟,索格中将高大的身体恰好把埃文挡住了。 阿瑟兰恶作剧成功:愚蠢,酸到了吧。 不过担心埃文会被其他指挥官吃掉啊,毕竟臭崽看似高冷,实则柔和。 一舞毕。 埃文根据索格的建议,先与皇帝陛下的表弟,那位叫做海戈维斯的指挥官交谈。 海戈维斯将军高大健硕,快要两百岁。 他微霜的头发修剪的又短又整齐,一双浓眉之下,冰蓝色的眼睛仿佛暴露在雪地里的冰湖,又或者被风雪侵蚀的铁甲,蓝得宁静生冷。 他摘下帽子,弯腰向埃文致礼。 埃文能够感受到他深切的敬意,但这位将军如同他的外表,不会花言巧语,更不知掩饰谄媚。 冕下,您的计划既愚昧,又天真,他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您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与豺狼共舞,与恶魔共饮,您被它柔弱的外表欺骗,豢养一条幼年的毒蛇,却忘却了它本身有多阴狠致命。 海戈维斯将军身上还有百年前,老式骑士的腔调和性格。 即坚毅,忠诚,良善。 埃文道:海戈维斯将军,如果与豺狼共舞,就给它套上镣铐,使它匍匐跪倒,如果与恶魔共饮,就割掉恶魔的舌头,让它不能脱口诅咒。如果豢养毒蛇,就早早拔去它的獠牙,以免被咬伤。 我并非因为仁慈,而做出这个决定。 海戈维斯将军冰蓝色的眼睛仿佛生了绿绣的金属,他声音低沉:我不打算说服您,我的伯父,或许可以这么称呼他,他曾经是一名苦修士,所以我相信没有虫族比风暴之眼更了解污染物,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您同样要了解帝国,皇帝陛下手中的权利并不比任何一个指挥官更多。 我们的帝国自大灾变后发展而来,它掌握先进的技术,却没有摸索出合适的政体,纷杂的政治形态,构成了如今的帝国社会。 每个指挥官都有自己的考虑,他们既是前线的一堵墙,也是阻碍改革,敢于把动摇自己利益的虫族通通扼杀的绞肉机。 您恐怕无法想象这一点。 埃文从语言中感受到锋刃,他平静道:我的确不明白这些,海戈维斯将军。 海戈维斯刚要开口,就听到年轻的冕下继续说:但我并不在意,我不在意你们的政体,你们的考虑,我手握着地宫,和能毁灭整个平原的污染物。 或许你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告知,不需要认可,谁反对我,或者赞同我,都并不重要。 最终做决定的,是我。 埃文垂下唇角,恢复面无表情这次见面,这场舞会,都是宣示,而非征求。 索格目瞪口呆。 第63章 埃文必须展现力量。 PA必须消失, 任其它繁衍, 只是扼制不加干涉的话,总有一天会变成灾难。 如果下一任冕下没有这么强的精神力怎么办。 如果PA进化出了扼制繁衍的方法怎么办。 如果外界纷争,和平不在, 地宫的维系应该怎么办。 海戈维斯仿佛被海浪拍打的礁石,脑中轰隆隆, 他嘴唇绷得又细又紧, 提高了音量。 您知道的, 您要为您做下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埃文道:我当然会为我的决定负责,每个虫族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那您应该明白,海戈维斯冰蓝色的眼睛仿佛碎裂的冰块,反衬出无机质的蓝, 他语言生冷,目光讥诮傲慢,这样的方式是多么邪恶, 愚蠢, 犹如空手取碳, 生吞刀片,古人言,玩弄火焰的人最终会被火焰所灼伤。 海戈维斯将军。 埃文沉声道:若污染物是火焰, 我必然是干枯的柴薪, 并非是我玩弄火焰,而是势态已危,不得不干预。 言语仿佛炽热的烙铁, 扑哧一声,砍进了冰块。 海戈维斯冰蓝双眸骤然紧缩,他把酒杯举到唇边,放慢了语速,掩去了那一瞬间的思考:势态已危? 危如累卵。 埃文认为这位沉默严肃的军雌足够有远见,作为指挥官,他应该更能理解污染物的可怕。 他沉默等待,海戈维斯握着酒杯,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吞咽声。 但我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您编造出的谎言。 埃文微愣:我从不撒谎。 海戈维斯避开了这个话题,沉吟片刻,转而说:尊贵的先生,您第一次参加圆舞厅的舞会,或许应该多享受一下,这样的闲暇时光。 他招来几个身穿白袍的雌性,和军雌相比,他们更纤细柔丽,高挑鲜翠。 埃文被这些雌性礼貌的包围。 海戈维斯咳嗽了一声,说:我的舞伴正在等待我,冕下,您能允许我稍稍离开一小会儿吗?。 两米高的海戈维斯躬身后退一步,几乎是逃避的转过身,却被年轻的雄虫质问。 你在拒绝我吗? 这是一副怎样滑稽的场面。 原谅索格吃惊的喷出一口气,并且缩起肩膀。 他敢打赌这是一个从未步入过社交雄虫,不懂这样氛围轻松的舞会,交谈的潜规则,非要咄咄逼人的得出一个结论不可。 即使他是冕下,也不能这么直白。 指挥官们举办舞会的初衷,正是为了不同于议会上单调的是与否,可以选择更圆滑的话术空间。 但现在,西塞尔冕下并没有这个觉悟。 他冷酷,断言,不留一丝余地,那双茶绿色的眼睛沉静如同湖泊,凝视着海戈维斯,要求得到确切答复。 海戈维斯一百七十岁了,他有许多方式可以巧妙的推托。 但望着那双眼睛,他竟然受到了蛊惑似的,不敢口吐妄言。 于是沉默,可怕的沉默。 埃文明白了,他对索格说:请为我引荐其他指挥官。 索格不敢有丝毫异议,这任冕下是个和污染物同流合污的疯子。 如果不是为了耀祭司大人青眼,索格根本不会主动揽责,他苦笑着摸了摸下巴,引领埃文与其他指挥官会面。 结果自然是一样的,没有虫族支持,埃文总是得到否定的答复,威胁也没有用。 科技的不断进步,思想的逐渐变化,大部分虫族都对战胜污染物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们坚持认为,共生是对帝国的侮辱,也是对过去牺牲的虫族的侮辱。 埃文试图解释这一点,但作用不大。 指挥官们关心政策,经济,财政拨款,试图向埃文套取合理的静修方法,或者给他安排一两个雌侍。 这些军雌毕恭毕敬,周到礼貌。 他们站在权利的顶端,但思维模式却仿佛是重叠的线,考虑的东西大致相同。 但他们并非愚蠢,而是指挥官看到的污染物,和埃文不一样。 对他们来说,污染物只是大一点,恶心一点的泥鳅。 地宫既然能够污染物退让一次,为什么不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埃文和所有的指挥官交谈,得到的结果却没有例外。 舞会仍然在继续,舞池里乐声欢畅悠扬,埃文握拳站在舞会中央。 最后,他拢了拢袍袖,沉默的转身离开。 圆舞厅的大门被忽然打开,门上坠着铜铃,发出咚咚咚的沉闷的声响。 虫族习俗,大门只有在舞会结束时才会打开。 跳舞的虫族纷纷投去视线,身穿黑色肃穆长袍的小雄虫侧脸,扫了眼会场里的指挥官,毫不留恋的从门口离开。 索格: 耀在卧室里看书。 索格在舞会不欢而散之后,来到这里,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交代。 耀撑着额头:所以,西塞尔冕下离开了舞会。 索格说:恐怕是这样。 耀吐了口气,哗啦合上书本,起身:这些老古板。 索格中将快要心肌梗塞了:呃,您不质疑冕下的用心吗?他说他手里掌握着大半污染物,有些指挥官担心冕下会有过激行为。 耀冷冷发笑:西塞尔从不撒谎。 索格中将额头冒出一点冷汗,有点不明白耀的立场:我以为您一心为国。 一心为国?我是被夺储逼得进入风暴之眼自保而已。 说到往事,耀和索格都沉默了一瞬,索格看了看耀冰冷的侧脸,低声叹了口气。 殿下,您不劝一劝冕下吗? 耀挑眉,抖了抖袍子:劝?为什么要劝,我一手带大的蛋,我了解他,西塞尔绝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屑于撒谎,这是地宫的传统。 而且比起这些,我更担心西塞尔会做一些伤害自己的蠢事。 索格中将现在有些搞不懂耀祭司。 明明还是王子的时候,耀祭司是个遇事喜欢爆粗口的火爆脾气,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淡淡的,反而看上去危险了不少。 耀却没有在意索格的反应,他走到埃文的房间门口,却被打开门的苦修士撞到。 发生了什么事? 苦修士略一点头:耀祭司大人,冕下吃完点心之后在发热。 发热。 耀眉尖微拢,推开门,一股极为恬淡轻柔的气味从房间里涌出来。 跟在耀身后的索格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想要生蛋的欲望。 他牙酸腿软,撑强控制住扑倒耀祭司:这是什么。 耀祭司呆了一下,啪的关上门,把那股气味关在门内,同时嗖的看向苦修士:点心?冕下吃了什么? 苦修士很懵:祭司大人,只是普通的蔬菜。 普通的蔬菜?耀刚想继续询问,就听到苦修士说:不过这并不是地宫带来的蔬菜。 耀咬了咬牙,冷笑连连。 西塞尔度过二次发育之后,一直不曾有过繁衍行为,无论是槐里,亦或其他雌虫随侍。 地宫禁止食用荤腥与酒类,所以即使西塞尔的精神力阈值极高,也不曾有过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一离开地宫,就会出现这样的事。 纵观历史,利用高精神力的雄虫繁衍,得到资质上佳子嗣的贵族不乏先例。 一代二代冕下不就是这样的吗? 又或者是为了搅和西塞尔的计划,筑巢期依恋会在某段时间里,影响雄虫的想法。 再不然是为了塞雌虫进入地宫,争取诞育下一任冕下,争取平民选票和政治筹码。 埃文的母族不就是如此? 权利至上,无耻至极,如果现在有人假惺惺的送雌虫过来,耀就能当场发飙。 不,他已经发飙了。 索格震惊又疑惑:这到底 关你屁事,闭嘴耀的怒气无差别攻击,但首先要解决的是西塞尔的筑巢期。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苦修士: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进去,你去找槐里过来。 索格被凶了也不生气,反而看出事情的严重性,急切的想要帮忙。 那我呢?我可以做点什么? 守在门口。 耀伸过去,打开门,再迅速关上。 屋子里已经被恬淡轻柔的气味所覆盖,到处静悄悄的,没有虫族活动的痕迹。 耀祭司走到卧室,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入,处在筑巢期的雄虫非常排斥同类。 只是耀不确定,现在西塞尔处在哪一个阶段。 他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西塞尔?你在里面吗? 过了一会,耀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拖在地上。 门吱呀打开,西塞尔裹着棉被,眼睛红红的站在门后,透过打开的那条缝看着耀。 我好像很热。 还好,没有进入最后一个阶段。 耀祭司微微松了一口气,冰山脸也不冰山了,郑重道:放心,不会有人伤害你,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你的雌君一会就来了,你知道筑巢期应该怎么做吗? 埃文嗷了一声,把被子越裹越紧,只露出一双眼睛:耀祭司大人,我知道。 耀点头:很好。 槐里是飞过来的,他从打开的窗户飞进来,落地后径直走向卧室。 耀回头看了他一眼,直起身: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不想离开地宫。 槐里看了眼棉被卷,沉稳道:我被利益捆绑,不可能离开。 很好。 耀点点头,刚想开口,棉被卷跳到前面,抬头望着槐里,从被子掏出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这个给你。 槐里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看到月见怜花纹的公章,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雄虫面无表情,扒拉出一点脸:离婚协议,盖了我的印章,你自由了。 槐里呆了呆,走进一步:什么自由?为什么? 埃文的被窝卷松开,掉落在地。 他手里抱着他的手提箱,因为逐渐步入筑巢期后期,情绪不稳,脑海里更是一团乱,失去了基础的逻辑思维。 不能重婚。 他不高兴的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他和阿瑟兰少将的婚姻估计已经解除了,而且准备了半天,阿瑟兰少将估计也不愿意和他生蛋。 埃文难过极了,失落的转身:唧。 耀慢慢扶额。 第64章 槐里拿着盖章的协议, 手指攥紧, 仿佛一用力就会捏碎似的:祭司大人。 耀拢着袍袖:不用问了,他想做的事,从未有过例外, 我只能劝解,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事实上, 这也没有必要。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你自由了, 不会有人再阻拦你。 祭司语气坚定,步履沉稳,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半分犹疑。 槐里动了动嘴唇,他有很多想问的话。 五年来的日日夜夜, 过去的一点一滴,包括自己离开后,是否会对前程, 家族带来什么影响。 他脑海里乱成一团, 楞楞的放下协议, 看向窗外。 窗外的城镇掩映在绿色的森林间,阳光灿烂,平原一望无际, 美丽壮阔。 而回过头, 修士们灰扑扑的一团,挨挨挤挤,担忧的站在门口, 不敢进来。 耀祭司冷淡凝重,没有再次解释的意图,修士大都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于是槐里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已然成为定局。 地宫没有那么糟糕,但它其实一点都不好。 与世隔绝,没有半分现代文明雕琢过的痕迹。 古老,陈旧,深处更深隐藏着这颗星球上最可怕的东西。 这里是一座活着的坟墓,所有进入这里的人最终都会丢失声音,变得麻木腐朽。 每天都瞭望一样的景色,日夜都承受同样的煎熬。 怎么会有虫族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那座孤岛上,扼制污染之源虽然意义重大,但同时沉闷而没有自由,这样的生活怎么会有虫族愿意? 那太傻了。 槐里不愿意做一个傻瓜。 没有希望的时候还可以劝说自己温顺克制,但突然被抛飞在田野,没有一只自由的鸟儿可以忍住拍打翅膀的欲望。 他不再是我的雄主了。 撇去身份,地位,他看起来有什么呢?不高大,不俊美,只是一个寡言少语的普通雄虫而已。 没什么值得留恋,什么能比自由更加珍贵。 槐里的眼睛越来越亮,慢慢的后退,周围的色彩在那一瞬间变得明媚鲜亮。 他似乎从那个灰白色的怪圈里退出来了。 那一刻他从灰尘里把高贵的自尊拎起来拍拍打打,除去灰尘。 周围的苦修士们哪里是什么圣人?他们只是一群可怜虫而已。 史书上写的再漂亮,歌颂的再伟大,本质上也只是被关在笼子里,踩动帝国机器的仓鼠而已。 帝国把他们圈养起来,给予高高在上的地位,灌输信念,理想,要求他们克己复礼,忠于职守,他们的自我早就失去了。 愚蠢,盲目。 他们甚至连新虫语都不会书写,不会使用任何电器,不明白星网,终端,现代化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这些都要结束了。 槐里握着那页薄薄的纸,开始有些微颤栗,他知道这所代表的分量。 他开始有了一丝明悟,眼角眉梢迟钝的染上喜悦。 耀祭司吝啬分去眼神,他啪的关上那扇卧室门,把冕下留在里面,同时仿佛关上了自己的情绪,镇定的招呼苦修士说:去找那位银发少将,他叫阿瑟兰提莫休,是本地驻地指挥官。 随侍去找人,祭司带着其他苦修士守在门口。 槐里不敢在现场停留,失去雌君身份,对于他而言,无论是地宫还是苦修士,都只是一些灰白色的符号而已。 于是在耀祭司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有些微歉疚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他跑的很快,奔赴自由。 耀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苦修士们围绕着他,兜帽下,一双双迷茫纯粹的眼睛,宝石一样闪亮。 其中一个小心凑近耀,低声说:祭司大人,冕下怎么办? 耀摸摸他的头发:会没事的,有人会帮助冕下。 修士点点头,安慰的拍了拍其他修士的肩膀,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 外面一点都不好。 其中一个修士年纪小一些,他和冕下差不多大,此时撑着下巴。古板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烦恼:外面一点都不好,祭司大人,我想要回去。 耀看了看周围的修士,发大家都有些畏惧厌烦的情绪。 他批评道:你忘了冕下说过的话吗?你们都要离开孤岛。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学习外界的生存方式,等回到孤岛之后,教授其他修士,这是冕下的命令。 可是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修士抓着衣服下摆,不安的求助其他袍泽,大家异口同声的附和。 是的,房子太多了,而且没有巨叶枫,也没有白墙。 他们居然不用精神力丝线交流,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那些器具,在地宫,一根蜡烛就可以做得到。 对,一根蜡烛就可以,而且老修士说过,离开孤岛,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耀心平气和:我说过,那是骗虫崽的,难道你们不相信西塞尔吗? 小修士用力的摇头,小声道:相信。 耀用手指轻轻敲打膝盖:我也相信,所以,不论过往,不问将来,大家要齐心协力。 小修士抓着脑袋,老成的叹了口气。 耀守在门口,没有多久,随侍没有先回来,高贵富有的皇帝陛下却急匆匆的赶来了。 走的太急,皇帝陛下手指扶着王冠,看到耀后,这位年老掉发的皇帝脸上浮出一丝羞愧,但还是端持着身份,走上前和自己的儿子打招呼。 他对这个二儿子一直缺少关注,直到他争夺储君失败,选择进入地宫。 父子俩唯一一次谈话后,紧跟着一百多年的离别。 我的孩子。 皇帝陛下这么称呼,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热情的想要拥抱,耀从容的后退:我已经是地宫的祭司,皇帝陛下。 海德威尔陛下的手臂不高不低的扬起,不尴不尬的放下,他心里嘟囔,瞧瞧,早说了他这个儿子脾气古怪。 现在也没有丝毫变化,他咳嗽一声,拽拽华丽繁复的长袍,微笑。 我听说冕下这里出了一点意外。 耀目光徒然锐利:是您做的?为了扰乱冕下的计划,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吗? 海德威尔陛下王冠差点吓掉,他伸手扶了扶:不不不,我的孩子我是说祭司,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出于对冕下的关心,有关此事,我绝不知情。 他往后退了几步,手指虚虚划了条线:是士兵上报,而我走到这里之前,都不肯定我的猜测,直到闻到气味才确定,恐怕是冕下进入了筑巢期。 耀敛眉:很好,至少您还不算太愚蠢。 海德威尔陛下严厉了些:耀,我想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能,血缘上你只是我的雄父,但地位上我是本国唯一的祭司,我可以和任何人如此说话。 海德威尔陛下道: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相处。 无法与我相处是您自己的问题。 我想再这么争论下去,对于眼前情况没有半分帮助。 皇帝陛下扶了扶王冠,不接茬,试图进门:我想我能进去。 小修士挡在门口:不行。 海德威尔陛下晃了晃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我是帝国的皇帝,我想你们可以完全对我放心。 小修士面无表情:我不认识皇帝。 皇帝陛下只好硬着头皮和二儿子继续寒暄。 海德威尔其实更想谈谈冕下忽然步入求偶期的问题,瞧吧,他带来了好几个漂亮俊美的雌虫,或许冕下会喜欢也不一定。 最开始,他的确有些轻视这位年轻的冕下,也不认可他的提议。 但这并不妨碍海德威尔承认,这位冕下精神力的优秀,让他也蠢蠢欲动,想要留下几个素质绝佳的虫蛋。 至于是谁做的这件事,他一点也不关心。 手底下的媒体已经在撰写新闻,无论是谁,犯错的都是指挥官,而不会是王室。 阴谋诡计或许可以赢得短期利益,但是从长远来看,得罪风暴之眼是一个坏主意。 现在早已不是消息闭塞的黑暗纪元,前几任皇帝提高修士待遇的举措已经成为帝国的政治正确。 所以这件事还真的与王室无关,海德威尔陛下不过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罢了。 他道:求偶期是谁在陪伴冕下?需要帝国的协助吗?我这里有几个漂亮的孩子,他们都是风暴之眼的虔诚信徒。 耀扫了一眼,讥笑:衣服都不会穿吗?我能清楚看到里面。 皇帝陛下严厉了神色,提高声音嚷道:别闹了,耀,让我进去看看,筑巢期可不是小事,缺乏长辈的指导,冕下恐怕什么也不会做。 耀祭司怒气值蹭蹭上涨。 小修士拽拽他的衣袖:大人,随侍回来了,还有呃,其他军雌。 走廊上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在前面的是随侍,后面是一溜军雌。 军雌很快超过随侍,先赶了过来。 面对这些个子高大,气息强悍的家伙,修士们自发的围在门口,由耀出门谈话。 几位指挥官七嘴八舌,你说完我说,谈话之间,推出了几个身材完美,颜值爆表的军雌,试图推荐给冕下。 其中有的居心叵测,有的按捺不发,有的单纯直率,就是听说冕下到了筑巢期,所以踊跃报名来奉献自己。 皇帝陛下有些压不住场面。 修士们则完全没有见过这么吵闹的雌虫,他们一个比一个严肃,用精神力丝线把军雌往外推。 耀祭司逐渐头大,抓着被挤成干的随侍,质问:阿瑟兰提莫休呢? 随侍可怜巴巴:少将说,他从窗户飞进去。 此时的屋内。 阿瑟兰掐住埃文的脸,把他不停拱过来的脑袋推开:给我滚开一点,操蛋,别凑这么近,知道什么是友情距离吗?你他虫蛋的给老子忍着,你雌君呢? 埃文不甘心,奋力挤过去,结果被雌虫卷进被子,暴力扔到床上。 埃文委委屈屈的缩到一边,阿瑟兰说:你们那个随侍说话不清不楚的,我再问一遍,你雌君呢? 埃文努力捋直舌头,仰着头发出了字正腔圆的一声:唧! 阿瑟兰烦躁的撸着头发:别闹,好好说话。 刚才几乎是本能反应,只想快点抵达他身边,到了之后,阿瑟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来来回回的拉锯是个虫族都累,他本来都死心,打算用个一二十年把这段感情放一放。 谁知道埃文突然就步入筑巢期,而且这次来势汹汹,看他撕心裂肺的唧唧就知道了。 阿瑟兰揉了揉眉心,在被窝卷里挣扎的雄虫吧嗒吧嗒的淌着眼泪,脸上从执拗到受惊,红着眼睛不停往他的方向拱。 阿瑟兰心里难受的要命,脸上一点痕迹也不露,粗声吼他:你唧唧什么,万一你醒过来后悔,那怎么办?你雌君怎么办?咱们谁也不能犯这个错误,憋着,知道吗? 埃文不知道听明白没有,被拒绝两次,他筋疲力尽的丧成一条,默默地蜷缩着身体,不出声。 阿瑟兰拿烟的手指头一直在抖,思维乱成一团,他其实很想揉揉埃文的脑袋,吻吻他的脸颊,告诉他,我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但不行。 阿瑟兰声音沉闷,拍被子:别哭,我出去给你找人。 说完他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脑子一热飞进来,现在想走迈不动腿。 埃文缩在被子里,努力收回自己的气息,他无法驱逐这个雌虫,也没法靠近。 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 脑袋里来来回回的浮现这句话,眼泪在墨绿色的瞳孔里打转。 他听到雌虫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会,又快速走回来,一股大力拽着被窝卷,他哭的劈叉,吃惊的抬眸,被雌虫压在胸口。 雌虫无比暴躁的说:我明明种了很多花,我很想你,但老子居然通通没法和你说,你为什么是什么见鬼的风暴之眼,你不是流民吗?为什么要是风暴之眼。 埃文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被胡乱的啾了额头,他努力从被窝卷里挣扎出来。 阿瑟兰一直紧绷的神情松懈,他觉得愧疚,耻辱,强烈的道德感告诉他,不能再那么做了,应该停下来。 但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松开手。 怀里的雄虫挣扎着伸出两条胳膊,虚虚揽着他的脖子,热乎乎的皮肤贴着他冰凉的脖颈。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又圆又亮。 阿瑟兰捂着脸,不敢直视那双眼睛,表情略崩溃:对不起,埃文。 雄虫吻了吻他的手背,眷恋的拥抱着他。 阿瑟兰躺在床上,后背被硌了一硌,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一张纸和一个石头似的东西。 掏出来,一份雪白工整,签了名字的离婚协议。 一个灰色的,刻着风暴之眼的私章。 阿瑟兰匆匆一扫,接着定睛一看。 麻蛋,离婚协议? 埃文亲亲揉揉: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11:3011:40之间掉落 第65章 西塞尔席利维斯 槐里森 瞧瞧, 这是两个多正常不过的名字。 那月见怜花纹的私章清清楚楚, 刻着一个风暴之眼的图案,正中央是西塞尔的花体字母,绝无可能作假。 这是一份详略得当, 措辞严谨的离婚协议。 单方同意即可生效。 黑色的墨水泛出青黛色,填写的日期距今已过了五年。 五年之前。 阿瑟兰干巴巴的捏着那张纸, 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停顿了一会, 他随便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比如席利维斯的姓氏听起来像个流浪诗人,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短语。 埃文只是重复的说:唧。 阿瑟兰忍不住捧着他的脑袋,一半是嫌弃,一半是语言难以形容的复杂。 自然而然, 温柔的触碰从互相交缠的手指开始。 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错,唇齿相依。 西塞尔席利维斯, 我记住了。 埃文现在似乎不需要筑巢, 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一分支虫族的筑巢期特性。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无意深究, 他坦然的脱了外套,解开衬衫的扣子。 这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 过程中应该充斥着爱与欲, 乳与水。 阿瑟兰没有边际的想。 他想夏天繁茂的麦奈花可以酿成蜂蜜,他可以再带埃文去尝一尝。 每一年的蜂蜜都很甜。 还有一粒一粒饱满的坚果,酸酸甜甜的野梅, 这些都是噩梦鸟之森的特色,他觉得埃文会喜欢。 于是亲密的间隙,他忽然说:等秋天的时候,我带你去看黑熊偷吃蜂蜜好不好。 埃文停顿,暖烘烘热乎乎的身体拱进阿瑟兰的怀里,在他脆弱的眼睑上,落下温热稠密的吻。 阿瑟兰剥了衬衫,只留下深色的军工背心,他的肌肉很漂亮,比过去结实了许多,胸肌饱满,在中间留下一条深色的沟壑。 宽肩,窄腰,长腿。 埃文面无表情,慢慢红了脸,唧唧复唧唧。 很正常,谁在繁衍的时候不需要解扣子,脱衣服,坐上柔软的床铺呢? 脱了衣服当然会看到一些裸露的皮肤,看到背心,看到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但平时也会看到这些,所以并不需要紧张。 阿瑟兰表面从容,镇定,事实上他停留在第七颗纽扣很久了。 看一眼雄虫。 雄虫穿着长袍,努力把自己从无法解开的扣子里挣脱出来,结果只有越解越乱。 阿瑟兰找到了发泄和对比的地方,做虫族都是这样,当看到对方比你还要紧张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轻松许多。 阿瑟兰挑眉,抱怨说:你怎么这么笨。 一边骂骂咧咧的嫌弃,一边细心的帮在筑巢期,没有纽扣概念的雄虫解开扣子。 十分钟后,阿瑟兰骂他:你不要脸红,明明是我摆出一个十八禁的姿势,你为什要脸红! 脸颊和心脏叫嚣着我不害怕。 但一个飞快的跳动,一个像掉进染缸的发面团,红的快要滴水。 埃文脸红的像个会喷气的茶壶,咕嘟都的往外冒着热气,接着他做了一个极为反常的举动。 在筑巢期根本无法离开求偶对象的雄虫,违背生理天性的,哭唧唧的想要从被子里拱出去。 阿瑟兰脸一黑,露出半个笑容,放下腿,拍拍身旁的位置:我数三个数。 埃文脸烫得像茶壶,他也很想贴近,可是实在是太紧张,一靠近雌虫就浑身发抖,控住不住的想要吃掉对方。 太可怕了,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 雌虫看起来不够他吃几口的,而且咬坏了该多么心疼。 埃文的爱惜欲压制住了繁衍欲,但没办法和埃文沟通的阿瑟兰显而易见的暴躁了。 他只能请埃文吃水果降火,比如脐橙。 埃文觉得很好吃,好吃哭了,他眼睛湿漉漉,唧唧的试图辩解。 但是阿瑟兰是个热情又淳朴的果农,冷着一张脸,在埃文脸上花式掐出两个指甲印,并且坚持多给他吃了几个,因为怕他上火。 作者有话要说:  嗯。 没有凹三,车不放了,吃水果吧。 第66章 脐橙营养丰富, 汁水充沛。 剥开橙子皮, 果肉柔软紧实,神奇的是居然带着略高的温度。 单吃橙子比较上火,但是烤一烤, 反而有止咳的作用,有益于身体健康。 埃文并不知道, 吃脐橙的体验居然是这样的, 如坠云端, 如骑烈马,如浸温泉。 窗外风声飒飒,树影婆娑。 屋子里的窗户敞开,纱帘卷动, 送进来一阵一阵夏日的风。 麦奈花的香气揉杂在轻柔恬淡的气味里。 埃文目光迷离,咬着手指小声的哽咽,透过淡绿色纱帘, 远处山峦起伏, 仿佛上下跃动的, 鼓胀饱满的肌肉群,在密密叠叠吸吮他。 他觉得雌虫和五年前不一样。 不单单是眼神或者气味更加成熟沉稳,身材似乎更加标准, 原本覆盖在肩部的三角肌增宽, 加上发达的背阔肌,使躯干呈现美丽坚实挺拔的V形。 背对阳光,他的身体犹如比例完美的雕塑。 埃文的身材更近清瘦, 薄薄的肌肉让原本骨感干瘪的身体变得饱满而青涩。 像没有熟透的青芒果。 第一次做果农的阿瑟兰虽然生涩且不纯熟,但是军雌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毅力,对于自身肌肉的控制力也非常的好。 他借助埃文提供的农具,在自家的田垄上挥汗如雨,虽然辛苦,但是也体验到了劳动的快乐。 只是吃完了脐橙,埃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阿瑟兰拨弄着他湿漉漉的额发,又捏捏他红红的鼻头,那双湿漉漉的茶绿色眼睛困惑的望过来,睫毛眨了眨,还挂着眼泪。 筑巢期原本会持续2-3天,但是埃文和别的雄虫不一样,精神力恢复的更为迅速。 但太早结束,是对筑巢期伴侣的不尊重。 从白天到夜晚。 埃文累的要命,想起默认习俗,硬着头皮安慰雌虫说:少将,你做的非常好。 阿瑟兰伸手拨弄雄虫的睫毛。 喂,是你累坏了。 雄虫咕噜翻身:我没有,我还可以,我不累。 阿瑟兰撑了撑脊背,挑眉:那要来吗? 埃文脸上有些为难,慢慢的浮上红晕,比一开始吃脐橙时还要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阿瑟兰,微歉疚低下头:对不起现在,我一点也没有了。 阿瑟兰翘了翘嘴角,捧着雄虫的脸颊亲了一口。 少将,埃文揉了揉眼睛。 那下次再来吧。 埃文很困,他趴在枕头上,实话实说:下次估计不可以,我会很忙,要做很多事。 阿瑟兰也跟着趴在枕头上:我们不可以约个时间吗? 埃文叹了口气,脑袋埋进枕头,语气沉闷:少将,我能知道,你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阿瑟兰想抽烟,但不方便,就咬了咬指节:我想想,你想和我结婚吗? 埃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少将,我很抱歉,在问题解决之前,我不会考虑婚姻,我无法承诺。 阿瑟兰说:你是指和污染物共生的和平法案? 埃文点头。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目标。 阿瑟兰对于话题的转变没有丝毫不适应,这是他一早就想问的话题,他感到真实疑惑:为什么?那些寄生活物的恶心鼻涕虫,并没有表现出文明应有的秩序和面貌,事实上,我不认为它们可以和虫族公民划等号。 埃文困意渐褪,他脸色严肃:我知道。 阿瑟兰没有开口,他丝毫不怀疑埃文的用心,但这件事推行之困难,不亚于把野蜂沙漠并入帝国版图。 指挥官们对抗污染物,同时也掌握极大的自治权利。 他们是平民的救世主,也是收割者,享受特权和福利政策的政治家。 然而一但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没有污染物存在,矛盾必然会由种族战争转移到内部的党派之争。 王室孱弱,必然不希望在巩固自身,收回指挥官的部分权利之前,过早的搅和这摊浑水。 所以和平提案,其中牵涉之深,波及范围之广,不是几句希望世界和平之类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撼动的。 埃文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他舒展的眉毛逐渐紧绷,目光中忧虑重重。 少将,污染物必须要解决。 嗯。 两个虫族都没有说话? 埃文的头发软而密,梳的整整齐齐,此时散落在眉毛附近,显得面容年轻稚嫩。 但他本来就很年轻,只是平时太过稳重,所以常常使人忽略他的年龄。 阿瑟兰枕着手臂,静静地望着他,埃文面无表情的垂落眼睫,想了想:你会反对我吗? 这要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雌虫语气和缓懒散。 但埃文并不打算详述自己的计划,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从来不能被宣之于口。 埃文困得揉眼睛,声音含糊:少将,你说被污染寄生的活物,是否有不异变的可能,比如森川,他至少保留了一半的虫族血统,虽然和污染物共用一个身体,但还有自己的思维和理智,这样的寄生物,会说虫族语言,具备优雅礼仪,与我们又有什么差别。 阿瑟兰眉梢轻抬:什么意思? 埃文沉默,趴在枕头上。眼皮已经快要黏在一起。 阿瑟兰凝视着困顿疲倦,脑袋一点一点的雄虫,仿佛在看一颗不会说话的椰子,尽管内里很可口,但是外表却贴满了不可食用的标签。 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在上面凿一个眼。 两个虫族手指勾着手指,鼻尖碰着鼻尖,双腿交叠,闭着眼睛,却一时间都无法陷入深眠。 夜晚短暂又迟缓。 银色的月亮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慢慢推移。 当它从山峰之间升起,慢慢移动到树木枝头时,就意味着已经到了深夜。 埃文听到门口侍从放轻的脚步,耀大人在隔壁和苦修士低声交谈。 时间过得很快。 阿瑟兰穿好军装,抬了抬下巴:你要去洗澡吗? 要离开这里。 阿瑟兰没有动,慢慢的整理军装。 他忍不住弯腰抱了抱埃文,埃文埋在阿瑟兰的颈窝,发丝冰凉,擦过脖颈那块裸露的皮肤,有些痒。 我该走了。 阿瑟兰松开手。 动作时,饱满的胸肌和小臂起伏和缓,像羊羔的脊背,或者卧倒的雄狮,线条流畅优美。 埃文抱着他的腰:我可以再等一等吗?我不想洗澡。 阿瑟兰挑眉: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埃文说:你也是,这样很奇怪吗? 他推倒阿瑟兰,撑起身体,手臂撑在阿瑟兰头两侧,形成了一个俯视的姿势。 因为不常出门,雄虫的的身材修长,皮肤光滑细腻,没有明显的肌肉。 但是应为久坐和一点天分,埃文屁股上的肉很多,胸肌也有薄薄的一层,摸起来很舒服。 阿瑟兰目光深邃。 雄虫的精神力丝线进入的很深。 它像一张网,或者柔软的藤蔓,缠绕军雌敞开的精神世界,细细的抚摸,轻柔如同蝴蝶扑煽翅膀时掀起的风。 阿瑟兰的翅膀张开,轻轻覆盖在埃文光溜溜的身体。 穿好的军装又弄乱了。 隔音良好的隔壁房间。 耀安慰不安的苦修士们:不用担心。 小一些的苦修士担心道:可是冕下已经整整六个小时没有离开过房间了,耀大人,冕下是不是很辛苦? 耀:不辛苦。 小修士疑惑道:但是刚才那些军雌,好像都想欺负西塞尔冕下。 耀默默无言,沉默片刻,他道:你知道虫蛋是怎么出生的吗? 小修士握拳:知道,从耳朵里掏出来。 耀:? 第67章 阿瑟兰穿好衣服要离开这里。 他心里想着, 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但是这种话问了也太过急切。 他扣扣子的手指不太灵活,老是忍不住响起刚才的事。 阿瑟兰看一眼雄虫,雄虫抱着膝盖, 一副强忍失落,但是我很理智的筑巢期依恋状态。 再欺负他搞不好会直接拉着他私奔也说不定。 阿瑟兰原本低落沉闷的心情散去, 澎湃的自信开始回来了。 阿瑟兰摸摸鼻子, 不太好意思, 又摸摸后脑勺,呐呐道:喂,那个,这次我真的走了。 埃文站起身:我送你。 起身的时候他扶着腰嘶了一声, 差点没站稳,阿瑟兰以为伤到哪里,赶紧走过去, 扶住他, 非常自然的掀开他的衣服, 腰身两侧有几块淤青。 阿瑟兰梗了一下,头皮发炸:我当时也没怎么用力。 不碍事。 埃文尴尬的要命,脸上面无表情, 表示自己很好, 然后偷偷摸摸的揉了揉,上上下下的难免会有用力过头的时候。 阿瑟兰说:会好的,大概需要一两天。 埃文点点头。 两个虫族谁也不敢主动接触对方的眼神, 羞赧又亲密,恋恋不舍的保持着扶的姿势。 其实阿瑟兰一点也不淡定,他想听甜言蜜语,电视剧啦,漫画啦,这种时候都会发生一点温情脉脉的告别。 谁会嫌男朋友情话多。 于是他这里整理那里纠正,在着装上精致的磨蹭了一会儿。 埃文看着阿瑟兰把一颗扣子扣了三遍,他问:少将,衣服不合身吗?。 阿瑟兰端正:不是,没有,咳咳,很合身。 不能过夜,也不能久留,埃文送他到门口,两个虫族你看看我,我飞快的看一眼你,接着默契的,安静的拥抱了一会,埃文贴着阿瑟兰的胸膛,他一点也不想分开:阿瑟兰。 嗯。 阿瑟兰~ 阿瑟兰的脸红了一下,慢慢的收紧手臂,心里有了预期,他迟疑的问:这次,你要离开多久? 埃文顿了顿:我不知道,或许,大概,五年。 阿瑟兰挑眉:喂,你是说地宫以后每五年就开一次吗?你五年出来找我睡一觉? 埃文说:不是。 阿瑟兰掐他脸:五年一次,你当我是定时定点刷新的副本吗? 埃文脸被掐得很痛,他其实不是五年出来一次的意思,雌虫大概误会了。 但他没有解释,两个虫望了一会,阿瑟兰的目光慢慢变得温和,他揉揉埃文的头,目光清明深邃。 我不会为了你辞去指挥官的职位,现在不会,但是二十年后,我在这个位置上实现了自己的抱负,那个时候,我会主动请求进入地宫,只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此之前战死,病死。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阿瑟兰凝视埃文,询问:五年,十年,我都可以等,但是埃文,你必须要给我信心。 你从未对我说过,我也从不要求,但是如果你想要我等待,就必须告诉我,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在我抵达你身边之前,都保证,这爱意不曾消退。 空气静默了一瞬。 爱。 西塞尔,不,现在应该是埃文。 雄虫看着阿瑟兰,认真地道。 阿瑟兰在他发顶啾了一口:我也是。 谈恋爱这种事,并不总是讲求公平,作为失去自由的代价,大不了多生几颗蛋让埃文自己孵好了。 阿瑟兰有些怅然。 耀守在门口,时针走过凌晨一点时,穿着整齐军装的雌虫走出冕下的房间。 他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耀的身上。 军雌微微俯身行礼,耀抱着胳膊,冷淡颔首。 四周没有其他指挥官,也没有王室的眼线,走廊里只有静修的苦修士。 空气死亡一样安静。 被十多双沉默锐利的眼睛凝视,阿瑟兰后背紧绷。 埃文对耀十分信赖,猜测地宫的反应,最差是利用潜规则,让阿瑟兰丢掉指挥官的职位,收入地宫,成为育种者。 可惜阿瑟兰并没有因此受到福荫的庞大家族,他的双亲从事文学研究,工作性质单一,名利淡泊,从中得不到多少切实的好处。 成为育种者,这并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对指挥官来说,这甚至是个噩耗。 所以,少将,如果耀祭司询问你是否愿意留在地宫,请一定拒绝,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阿瑟兰做好了准备,等着埃文的预判生效。 他道:耀祭司大人,其他指挥官呢? 耀拢着袍袖,语气平静:请走了。 身边的小修士抖了抖,明明是被骂走的。 阿瑟兰抬了抬帽檐,埃文说祭司等同于他的雄父,自从破壳时就从未离开,相对来说,这就是见家长了。 阿瑟兰感到一丝忐忑心虚,毕竟他和这位老父亲一样的雄虫,年龄差距不过四十岁左右。 耀招招手,小修士端上一碟红色的月见怜糕点,做成花的形状,中间撒了麦奈花蜜。 这种糕点比较特殊,一般来说,都是婚庆节日时用的,红色的月见怜,比较寓意深长。 阿瑟兰: 耀冷冷:吃。 阿瑟兰绷着脸拿起一块,一口闷,生咽。 耀目光有点微妙的嫌弃,最后他拍了拍小修士的肩膀,什么也没有问,非常深沉的转身离开。 阿瑟兰嘴里嚼着糕点,想着下次见面的时间,但是从他走出白色大楼那一刻,因为意外摁下暂停键的齿轮咔咔的开始运转。 王室的护卫队接过了地区的冕下安保工作,关于和平提案的白塔议会在两日后召开。 所有的指挥官和上尉以上军衔的军官参与投票表决。 这次会议没有媒体报道,它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夏夜。 那是帝国成立一千三百年里,所经历的第一千三百三百个夏天。 夏历月的六月二十八日。 按照驻地成立年限排列,阿瑟兰在坐席末尾,十一位指挥官,整整齐齐的坐在会议桌前。 王室成员坐在中央,海德威尔陛下特意戴上了最庄重华贵的王冠。 灰袍的修士们坐在对面,穿着黑色长袍的雄虫冷峻淡漠,茶绿色的眼睛仿佛寒冬腊月的湖泊。 他条理清晰,语言简练的提出了和平议案的内容。 撇去重复过的话,议案只有一个内容,两个要求。 埃文会打开地宫,释放污染物之源,并驱使它离开虫族生存的土地,到虫族不愿涉足,充满辐射的土地上生存。 两个要求。 第一,取消对地宫的封锁。 第二,撤走临近三个驻地的所有虫族居民。 埃文会释放污染物之源,可能会对周边的环境造成极大的伤害。 一名指挥官呛声:这不可能,驻地是帝国的辛苦开创的土地,每一块污染区的清理,都要消耗难以想象的物力财力。 他忍了忍,嘲笑:冕下,我不得不怀疑,您是都知道您在做什么,因为我感觉要么是您疯了,要么是我疯了。 太疯狂了,一个正常的虫族压根不会产生这么愚蠢又邪恶的念头。 皇帝陛下扶了扶王冠,还没有来得及劝阻,被埃文念头震惊的指挥官们已经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撤驻地?老天,那那些几百万的虫族公民应该怎么安置,直接损失的经济,因为撤军造成的财政损失,谁来补偿,因此造成的恐慌,社会秩序崩坏,又由谁负责? 撤?撤到哪里?临近驻地是否能够容纳基数如此庞大的人口,一个城市居民的迁移不是小虫崽的玩笑! 恕我冒昧,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疯了。 这是□□裸的叛国! 尊敬的冕下,愿岁月赐给你智慧。 这提案让我擦屁股都觉得稀烂,它一无是处,我不敢相信,它出自您的尊贵之口。 议会上的每一民军官都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心理,他们咀嚼刚才听到的每一个词语,把它们从头到尾都谴责了一遍。 雄虫面不改色的听完抱怨,质疑,咒骂,嘲讽。 整整十个小时,指挥官们试图从经济,政治,民生等多个方面阐述,改变雄虫的想法。 阿瑟兰一直保持着沉默,大部分时间在转笔,或者看窗外的风景。 雄虫不高,面对两米起步,咄咄逼人的高大军雌,他的气场和音量不具备优势。 他耐心的参与投票,聆听建议,辩驳。 最后,雄虫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我需要再强调一次,我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只是告知诸位,我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空气忽然安静的如同死亡。 雄虫背对阳光,面容冷峻,淡漠的目光如同钢铁,扔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他直白的向皇帝和诸位指挥官展示了,手里只有一张牌,但是那张牌却是一个极品炸弹时,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唯一能够污染源的是修士,而修士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释放污染源。 没有人可以代替冕下,谁我不知道失去冕下扼制的污染源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他不愿意,难道还可以强迫他离开陆地,回到孤岛履行职责?不,现在已经不是混乱残酷的黑暗纪元,这条路如果曝光度低还行得通。 但国王陛下殷勤举办了欢迎仪式,把这任冕下的国民度拉到了空前。 如果贸然动用武力,恐怕只会让民怨沸腾,影响驻地指挥官的个人形象。 况且如果被对家抓到机会,披露此事,恐怕会带来一波新的麻烦。 议会鸦雀无声,军雌们面面相觑。 埃文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存了一章,润色修改,明日双更 第68章 会议现场炸锅。 阿瑟兰把笔放进口袋, 身旁的军官见他似乎要离开:阿瑟兰,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瑟兰单手插着口袋,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没有。 军官疑惑道:我以为你会有建议,毕竟噩梦鸟是最靠近风暴的地方。 阿瑟兰吹吹肩章上的灰尘:吵架有用? 军官:不是啊你以前很喜欢吵架的, 而且吵着吵着就直接动手,我挨过铁拳我知道。 但是这话不敢说, 军官闭紧嘴巴, 目送阿瑟兰从容自若的离开会场。 除了他之外, 还有几位指挥官也离开了。 他们需要和自己的部下讨论,阿瑟兰则只是去抽一根烟。 剩下在座的大部分指挥官都很气愤,也很疑惑,这种劳民伤财, 让虫族蛋疼的提案要是真的通过,他们愿意当场表演一个吃桌子。 军官参与不进去讨论,捅捅旁边的战友:喂, 昨天戒严是怎么回事。 战友左右看了看, 小声:筑巢期。 军官:谁的? 冕下的。 军官的表情裂了, 一时间有点难以消化,这类消息在内部封锁不住,指挥官都知道, 只是碍于形象不能登报。 筑巢期恢复得那么快吗? 战友握着笔, 不敢瞎说:毕竟是冕下,和一般的雄虫肯定不一样,但是昨天想和冕下那个什么的军雌, 全都被挡在外面,这任冕下估计是一君制的拥护者。 军官耸耸肩:可能吧。 最大的可能是想拒绝筑巢期依恋。 皇帝陛下全称安静,现在扶着王冠站出来,王室如今已然式微,但仍有成员拥有驻地,指挥官们还是会给足尊重。 海德威尔陛下摸了摸秃头,非常和蔼可亲:冕下并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各位将军,你们又什么想法? 海戈维斯:想法?我们应该把他关起来,军队应该再次接管孤岛! 一位指挥官插嘴:这么做会激化地宫和帝国的矛盾,现在不是黑暗纪元。 海戈维斯冷嘲:亲爱的同胞,难道要因为他牺牲三个驻地指挥官的利益?这简直是疯了。 皇帝陛下有点受不住这种老式绅士腔,但是这玩意传染性很强,开完会估计都是绅士腔了。 他有点无奈,摸摸王冠:不然呢?和他硬碰硬吗?地宫完了,那帝国也完了。 我们可以拖一拖,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得出结论的,不反对,但也不支持,搁置,这样总行了。 一位略阴沉的指挥官反对:冕下不会允许我们拖延,他的提案很蠢,但是万恶的是,他仍然有理智。 海戈维斯再次重申:把他关起来,让军队接管地宫。 皇帝陛下扶额:同归于尽并不是最理想的做法,我认为,我们可以与冕下谈谈条件。 会场吵的很激烈。 阿瑟兰叼着烟卷,在坐电梯到一楼和走楼梯之间选择了后者,刚进入楼道。 一撮呆毛翘出来,接着穿着黑袍的面瘫小雄虫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手指压着嘴唇,轻轻嘘了一声。 阿瑟兰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看。 周围十分安静,除了远处的站岗士兵,并没有其他虫族活动的痕迹。 耀祭司特意隐瞒了昨晚的事,埃文也在会议上假装和他不熟,两件事透露出埃文并不想和阿瑟兰扯上关系。 和平提案让地宫处在帝国的对立面,这时候和冕下过于亲近,对指挥官来说很容易遭受攻讦。 阿瑟兰眸色微动,他走进楼梯间,顺手关上安全通道的门,和面无表情的雄虫四目相接。 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爽身粉气味,气味勾起了脑海深处的回忆,阿瑟兰叼着烟,把雄虫堵在角落,淡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轻声问:找我干什么? 埃文矜持的颔首,表情十分严肃:少将,是正事。 阿瑟兰哦了声,什么正事比吸男朋友更重要,楼梯间一刻值千金,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阿瑟兰换了个姿势壁咚:嗯,你说。 埃文:少将,真的很严肃。 埃文来找阿瑟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筑巢期依恋,一个是埃文想问问阿瑟兰,开会的时候不要老盯着他看,也不要他一说完话他就鼓掌。 埃文因为这个说错了好几个词,但他没来得及问出口。 两个虫族靠近之后,就情不自禁的开始陷入黏糊糊的气氛,自然也无暇顾及那些明显站不住脚的理由。 大概十分钟后。 门打开,先走出来的雄虫穿着黑色长袍,脸色严肃,耳廓微红,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走了几步忽然被一双手拽回去,此后大概又磨蹭了几分钟,雄虫才从门后走出来,离开楼梯间。 在雄虫走后不久,叼着烟卷,银发紫眸的军官一边整理衣襟,一边看了看终端。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第二次会议已经开始了。 阿瑟兰正了正帽檐,朝会议室走去。 和平提案的第二次表决有条不紊的展开,冕下坐在国王身侧。 投票是匿名的,海德威尔陛下负责唱票,十一位驻地指挥官,七十三名高级军官。 埃文得到了十二票,其他的全是反对,这结果丝毫不意外。 海德威尔陛下略有失望,他以为,可以借助这件事搞一搞,重整指挥官的势力,反正皇室的驻地不会受到波及。 现在他非常希望这位冕下能够再坚决一些,他站起身,遗憾道:抱歉,西塞尔,这就是大部分军雌的意见。 埃文垂眸,扫过诸位军官,最后站起身,礼貌的颔首:我知道了。 第一次会议结束。 穿着灰白色长袍的地宫修士有条不紊的跟随着埃文的脚步,离开会议室。 阿瑟兰转着爱,注视着雄虫离去,心里忽然升起微妙的不安感。 留在会议室的军官们议论纷纷,脸色沉重,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冕下不会放弃推进和平提案。 一天后 [夏历月的六月二十九日] 第二次白塔会议召开,冕下第一次阐述了源血的概念,也就是核心的存在。 他详述了地宫一千多年的历史,每一任留下的经验,毫无保留。 告诉指挥官和平提案的理论支撑。 但是反对票和之前一样多,指挥官的排斥情绪高涨,隐隐有军雌强制接管地宫的流言。 [三十日的夜晚] 埃文正在屋里和耀谈论白天的会议内容,临近的窗户忽然爆炸。 埃文反应很快,护着耀祭司躲避及时,但是自己的左耳被不小心炸伤。 经过诊治没有大碍,但这次爆炸却彻底撕开了帝国和地宫之间的裂痕。 皇帝陛下表示高度重视,强烈谴责,然虎头蛇尾,空有关怀,事情却像上次一样没有闹大,没有媒体报道,也没有流言传播,反而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不过这件事掀起了无数的连锁反应。 不同的指挥官抱着不同的目的,开始三三两两的结成联盟,苦修士和帝国军官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次恐怖袭击而剑拔弩张。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以海戈维斯为首的几个指挥官不止一次提议,由军队接管地宫,但是每次都被否决。 对于虫族来说,黑暗纪元的历史太过惨痛。 帝国旧影对一代和二代冕下的迫害,将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民众不会允许这样的悲剧重演。 可是帝国也无法答应埃文的请求,只能不停的僵持。 海戈维斯的态度也越来越激进,到了具有强烈攻击意图的时候。 阿瑟兰陷入深深地担忧,但是他却没有单独和埃文相处的机会。 恐怖袭击消耗了地宫对帝国的信任,修士不再主动与军官建立联系。 恶性循环之下,地宫和帝国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直到小规模的肢体冲突爆发。 海戈维斯的部下没有知会任何虫族,强制封锁了冕下居住的楼层,修士们冲击封锁线,造成士兵和修士之间的冲突。 虽然后来表示那是一个误会,海戈维斯无意限制冕下的自由,但这件事还是扩大了那条原本就存在的裂隙。 那天是七月三日。 阿瑟兰整整四天没有单独见到埃文,反对的浪潮越来越高,赞成票数从十二票变成了八票。 所有与会虫族都以为这个提案会无限搁置下去的时候。 耀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过密集,让他焦头烂额,同时又有些无力,他问埃文:或许我们应该等候恰当的时机,我不明白你的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西塞尔,很明显,这个时候你无法得到承认。 埃文面无表情,望着窗户,过了会,他忽然说:祭司大人,陆邵舒前辈曾在日记里写过一个问题,一条湖的水出了问题,鱼儿在慢慢生病,区别是,有些鱼儿病死了,有些鱼儿还活着。 那么为了救一条湖的鱼,该怎么做? 耀见过陆邵舒,但看不懂那些鬼画符的日记,他问:陆邵舒冕下写了什么? 埃文道:两种方法,一个很简单,是不管它,因为那只是一些鱼儿而已,另一个比较难,首先要抽干湖泊里的水,换干净,然后捡出死鱼,把活鱼放回池塘,即使因此,会死掉一部分。 耀的目光略沉,陷入思索。 埃文看着楼下警戒的士兵,面不改色道:祭司大人,我们陷入了困境,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在确认无路可走之前,我原本不想利用它。 手提箱里存放着前任冕下的日记。 最后一页,破解了密码之后,写着一个联系方式。 [我的前雌君,啊,如果他还没死的话,说明原因,请求他的帮助应该并不难,这是我给你,我的继任者的最强作弊器,不过我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毕竟死了之后欠他一份人情,我的坟墓会不安的] 陆邵舒玩笑着写下这么一句话。 但是现在埃文没有别的选择。 当夜。 海德威尔陛下在睡梦中惊醒,接到了雌父的视讯。 上一任陛下是一位骁勇善战的雌虫,民间威望极高。如今已经三百多岁,因病退位后就到年轻时的故居修养。 海德威尔陛下已经数十年没有联系过自己的雌父,,当皇帝的都很忙,何况他的雌父亲情淡漠,对他从来不冷不热,是以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海尔威尔陛下不可谓不吃惊。 他扶了扶王冠,点击确定。 蓝色的光屏闪了闪,一位气质儒雅,头发雪白的老雌虫出现在视讯那头,他抱着一只黑白花的猫猫虫,坐在院子开满花的温室里。 海德威尔陛下严肃:雌父,您的身体还好吗? 大晚上打视讯真的吓人,如果不是老雌虫看上去状态良好,海德威尔还以为自己的雌父病危了。 威尔,老雌虫声音冷漠:我想找你谈谈,关于和平提案。 海德威尔陛下顿了顿,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雌父?哪个王八? 他有点心虚,毕竟王室权利是在他手上衰落的。 海德威尔刚想询问,就听到老雌虫斩钉截铁的道:不管冕下提出什么要求,答应他,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污染物,西塞尔冕下知道该怎么做。 海德威尔:呃,雌父,不是我不想,只是,现在的指挥官和您过去的指挥官不同。 老雌虫撇了他一眼,嘴角轻嘲:算了,指挥官我会处理好,你只要负责你自己就好。 视讯忽然中断。 海德威尔: 和平提案忽然有了转机。 埃文合上日记,冷眼旁观着局势的变化,周围警戒的士兵不停的换着新鲜的面,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开始的熟悉脸孔。 [夏历月的七月十四日] 僵持多日的白塔会议终于有了进展,以海戈维斯为首的几位指挥官没有参加会议,但临近风暴之眼的三个驻地,答应撤离。 阿瑟兰感知到了变化,但依然没有单独和埃文说话的机会。 他安慰自己,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不必要急于一时。 临近地宫的三个驻地开始准备,军队组织居民快速撤离。 地宫的修士也全部被送往孤岛之外,埃文特地要求,把他们都送到噩梦鸟之森。 头一次被告知要离开孤岛的修士们十分不安,但是也无法违背冕下。 他们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堆,勉强在规定时间内登船。 一群穿着灰白色长袍的苦修士懵懵的站在船上,跟着祭司。 耀最后一个上船,埃文站在沙滩上,朝他挥了挥手。 小修士扒着栏杆:冕下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是啊,冕下。 我们要去哪里?冕下,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冕下。 头一次离开地宫的修士们十分不安,耀沉默不语,埃文只好接过安慰的工作。 小修士哭丧着脸,埃文虽然没有比他大多少岁,但是心态非常稳,安慰道:事情结束后我就去找你们,你要跟着耀祭司大人,听话。 小修士瘪瘪嘴,不甘心的挥挥手:冕下再见。 耀嘴唇抿得泛白,始终沉默,其他修士回头和埃文告别的时候,他不敢回头。 直到船开出很远,耀慢慢往回看,孤岛上只留下一个小黑点在摆手。 送走修士们。 诺大的孤岛一点声音都没有,空荡荡的巨叶枫林死亡一样安静。 埃文步伐坚定,一步步回到地宫,打开门。 地底深处,早已等候多时触手剧烈的扭动着,哗啦啦抖落一颗颗黑色的卵,它询问:西塞尔,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我需要自己来做。 地宫是修士们的坟墓,从进入地宫开始,台阶蜿蜒而下,直通最深处。 解开铁锁,打开石门,无数条小路延伸,埃文的精神力已经覆盖了整座地宫,淡金色的丝线畅通无阻的在骨骸构筑的精神力囚笼中穿梭。 PA的声音远在地底,又近在耳侧,低低切切,断断续续,它赞美西塞尔的仁慈,美丽的诗篇仿佛不重样的树叶,簌簌掉落。 它说:西塞尔,你是唯一愿意这么做的虫族。 PA的本体无法穿过精神力的封锁,它无法触碰那些干瘪发紫,或者洁白如玉的骨骸,是以他无法离开这里。 埃文知道那些岔路的尽头,会有一扇特殊的门。 门上雕刻些月见怜花纹,漆成淡金色,门后伸出细如牛毛的丝线,仿佛海带一样安静的飘扬,延伸到黑暗之中。 埃文端着烛台,来到第一扇门前,他没有特意寻找顺序,随便走入一条岔道,跟随着精神力的指引。 他站在门后仔细的观察,拂去灰尘,门上的名字是罗恩克罗斯。 是第三代冕下的名字。 门没有锁,这里无须任何看守。 埃文推开门,层层灰尘从门上掉落,但奇怪的是,打开门口后,屋子里却十分干净。 这间房间不大,没有窗户,没有灯火,埃文端着蜡烛,照亮了房间,里面没有棺椁,穿着黑色长袍的尸骸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身上盖着一块暗红色花纹的薄毯。 肉/体腐化,白色的骨头却未曾散落,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精神力丝线从莹莹白骨中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仿佛永不枯竭的河流。 埃文放下烛台,抖开毯子包裹骨骸,抱起来分量很轻。 PA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记得他,哦,第三任冕下,好像是从外面带进来的,起初的每天都在试图逃跑,但从未成功。 埃文抱着骸骨问:后来呢? 他反抗的太厉害,不愿意繁衍,不肯提供精神力,所以过的很惨,死的时候,那些守军连棺椁都没有准备。 西塞尔,伤害他们的从来不是我,我只是想要文明延续,但是你的同类却剥夺他除生命之外的所有。 冷血,残忍,极度的自私自利,这就是你们的雌虫,这就是你们的人民做出来的选择。 PA告诉埃文。 八百多年前,那时候我很喜欢繁殖,第三个冕下不得不每天都做清理工作,不到一百岁就死了。 他长得很漂亮,用你们的审美来看的话。 埃文走向下一条岔路,PA锲而不舍的聊天:西塞尔,你从来不肯和我说说你自己,你沉默得像块石头。 埃文抱着骨骸,走路很小心:我需要静修。 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冕下,温顺得过头。 PA评价道,它身上的卵实在太多,在冕下的骨骸移动之后,新生的卵从身体的里不停的冒出来。 它抖落眼球,用那对淡金色的翅膀处理过度繁衍的触手。 第二个房间很快到了,埃文擦干净门上的灰尘。 这扇门古老陈旧,淡金色的漆料剥落,只剩下一块完整的颜色,那里雕刻着一代冕下的名字。 埃文面无表情,轻轻动了动嘴唇,但没有把那个名字念出来。 PA跟着沉默片刻,对埃文说:我想,在进门之前,我需要解释,西塞尔,我的文明初来乍到,就遭到你们的袭击和骚扰,那时候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 埃文淡淡:当然。 他放下毯子,推开门。 一股呛人的灰尘气味,屋子里却很干净,淡如金丝的精神力丝线微微摇摆。 借助烛火,埃文看到了一代冕下。 房间里没有棺木,但也没有尸骨,一个孤零零的头颅斜放在中间,比平常的头颅骨骼显得更大更厚,头顶解开缝隙,泛着乳白色的光。 PA说:他死于疾病,加上一点自然事故,身体被掩埋,只有头颅留存。 埃文面无表情,放下烛台,捧起那颗头颅。 PA这时候非常不希望西塞尔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它无法撒谎,于是试图转移视线。 一代是战俘,那时候除了他还有很多战俘雄虫刚成年,你们的雌虫强迫战俘接触我,把我困在这里。 当时死了很多虫族,尸体被沉到海底。 他活着,所以成为了第一代。 埃文熟读地宫历史,对这些隐晦的事也有所了解,只是他从来不曾想过,会进入这些房间。 端起烛台,埃文带着两份骸骨离开房间。 第69章 第三扇门背后是第六任冕下。 推开门, 房间中央停放着棺椁, 埃文花了点力气打开它,白色的骨骸穿着黑色长袍,安详的沉睡。 PA没有冒出来, 埃文背负着两具骸骨,加上第六任冕下就是三具, 强盛的精神力丝线使它本能的感到厌恶, 退避。 埃文默念第六任冕下的名讳, 伸手端起头颅,收敛其他骨头。 骨骸很轻,聚拢后并不难背起。 埃文抱着三个包裹,走下青石台阶, 离开房间后,地板轻微震颤,似乎埋葬在地底的巨兽轻轻抖了抖身体。 他又听到了PA的声音, 但比上次远了一些:西塞尔, 如果你愿意留下那些修士, 我们的还可以更快一些。 埃文面色淡淡:你不存在,地宫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给囚徒以自由, 这不是你一直想的吗? PA笑了笑, 它的情绪越来越丰富。 感谢你的仁慈,西塞尔。 漫长的走廊,黑色无边无际, 两侧的灯火因为没有虫族照看,有些已经熄灭。 埃文托着骨骸,一手端着烛台。 他走向地宫深处,越往里,斑驳的石墙震颤得越厉害,灰尘和碎石簌簌掉落。 再往下就是埃文静修的地方,他停在那条长长的走廊前,耳边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埃文皱眉,猛地举起烛台。 一声凄厉的尖叫。 无数黑色的眼球噼里啪啦的掉落,从墙面,从顶处和地板,潮水一样褪走。 墙壁上留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孔洞。 修士们撤走,三具骨骸离开原位,这些卵立刻活跃起来,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突破封锁,爬到了静修室外。 一只只充满恶意和邪念的眼球在黑暗深处睁开了眼睑,埃文听到了讥笑,咒骂,哭泣,哀求,怒吼。 无数道奇形怪状的声音涌进耳朵,精神湖泊哗啦啦震颤,扬起无数淡金色的丝线。 骨骸流溢出金色的精神力,爆裂的眼球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但很快在庞大的精神力面前消失消散,只余下一点水痕。 埃文面无表情,大步向前。 黑色的眼球尖叫着,潮水一般飞快的后退,顷刻之间又回到门后,砰的关上门。 埃文没有进入静修室,他把骨骸留在走廊,然后回身去取其他骸骨。 地宫一共七任冕下,埃文是第八位。 他还要取回四具骸骨。 PA伸展身体,墙面不停的抖动,没有了骸骨,他又敢靠近埃文。 即使讨厌,我也不得不承认,修建这座宫殿的虫族是个天才,我从未想过,会被一道石墙困住,它甚至不是铁或者陨石。 埃文没有回答,他不认为地宫是伟大的建筑。 但这里的确埋藏着伟大的人。 鲜血和苦难开遍这块土地,无数虫族为之牺牲,每一代的和平都是沉重的代价换来。 一代又一代。 地宫如同一个口袋,骨骸是缝合口袋的线,活着的冕下和修士则是修补口袋的工具,日日夜夜与污秽同眠。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埃文把骨骸带离原来的位置,就像细心的匠人拆去口袋上的线,装在里面的东西也慢慢伸出手脚。 顺着精神力的指引,埃文找到了第四具骨骸。 合葬棺椁,一具骨骼结实侧躺,一具稍微纤细一些,仰面。 根据衣服的腐坏程度,两个虫族应该不是同一时间下葬的,后来进入棺椁的应该是这任冕下的雌君。 埃文犹豫了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绪,伸出端起前辈的头颅。 在两具骸骨之间还有一颗没有孵化的蛋,用卡通图案的毯子包裹,蛋壳泛黄碎裂,上面写着[米格]这个名字。 埃文沉默片刻,双手继续稳健的整理骨头。 离开房间,埃文端着烛台,脚步不停的走向下一条隧道。 第五具。 有棺椁,也是两具骸骨。 第六具。 二代冕下,没有棺木。 第七具 埃文站在第七扇门的门口,烛台散发出温柔朦胧的光,照亮了这扇门。 淡金色的漆料还很新,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华贵异常,门上刻着七代冕下的名字。 [陆邵舒] 埃文抿了抿嘴唇,轻轻推开门,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漆料味道。 屋子里很干净,四周放着整齐的书籍,还有少许的科技产物,只是不能用,中间的位置停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椁。 单人棺椁。 陆邵舒冕下的雌君还活着,几个小时之前,跟随着耀祭司大人离开了孤岛。 关于这点,那位雌君,即前前祭司一直很怨愤。 因为陆邵舒前辈的遗愿是希望他活到三百六十五岁,埃文放下烛台,酝酿了一下,伸手推开棺木。 穿着黑色长袍的朴素尸骨双手交叠,永久的深眠。 棺木普通平常,看上去没有太过让虫族意外的地方,埃文捧起前任冕下的头颅,触感微异。 他摸到一个纸条,展开,纸条上用龙飞凤舞的古虫语写的[字付后辈,鳄鱼蜂蜜与苦菜花同吃,大有陈年腊肉滋味,美滋滋] 埃文: 前辈真是。 埃文哎了声,心情略复杂,他收敛好骨骸,用入殓的黑色长袍包裹。 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骨骸一起抱起来,一手勾着烛台,往地宫深处走去。 墙壁里钻出黑色的眼球,一个照面就蒸发消失,埃文所过之处,一个污染物也没有。 回来时,墙壁震颤得更明显,碎石滚滚,地底深处传来恐怖的轰隆声。 埃文抱着骨骸走回地宫深处的静修室,把剩下的骨骸聚拢到一起。 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出现裂痕,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宽,从地面扩展到墙壁,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埃文对面的半截走廊像是折断的面条,诡异的掰断。 断裂后的走廊轰然下坠,落石如雨,露出一半上一层的走廊。 西塞尔,你遵守了约定,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PA的声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地底。 它从深渊之中遥望那一豆灯火,黑色的眼球湖泊剧烈的沸腾,一块比黑色更深,比墨浓重的阴影,自深渊更深处缓缓升起。 那不是躯体,也不是触手,像是一滩缓慢蠕动的,由无数个肉瘤挤压,黏膜连接成,捶烂的血肉和肌理的诡异组成。 大大小小的眼球坠落湖泊,一根粗壮,布满眼球的触手顶端慢慢具现出一张脸孔,它模拟出双手,捧着一双淡金色,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美丽翅膀。 埃文从裂开的缝隙里看到了它。 似乎空间被忽然拉近,又或者是翅膀和精神力湖泊之间的感应。 埃文看到肉瘤深处有一只巨大的,紧闭的单眼,它慢慢蠕动,缓缓的睁开眼睑。 埃文克制不住的颤抖,精神力湖泊砰然炸起涟漪,无数精神力丝线从脑海深处延伸,构筑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PA催促道:西塞尔,西塞尔,为了自由,为了自由。你还在等什么? 埃文脸色极其冷漠,他端着烛台,目光落在七个堆叠的包裹上。 然后伸出手,把灯油撒在包裹上。 扔下灯。 橙红色的火苗瞬间吞噬了骨骸,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地宫诡异的安静下来。 一点声音也没有。 墙壁不再震颤,石头不再下坠,跃动的橙红色火苗似乎也被摁下了暂停键。 时间停滞,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埃文看向脚下。 砰。 砰砰 一股巨力顶着地面,无数只触手无数的黑色眼球从四面八方疯狂上涌。 地面碎裂,墙壁崩塌,整个地宫就像被撑破的口袋,在一瞬间被黑色所包围。 向上! 向上!向上! 没有烧完的骨骸噼啪四散,埃文被卷在碎石中,被眼球挟裹着一层层往上,直到钻出地面,整座地宫烟尘四起,不断下陷,坠落,海水倒灌。 巨枫林在那一瞬间被黑色的粘液和无数的眼球吞噬。 短短三个呼吸,黑色的洪流席卷了整座孤岛,把所有的颜色都变成了黑色。 地宫下陷,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海水哗啦啦的倒灌,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单眼,慢慢睁开了眼睑。 埃文和碎石一起落地,身边的眼球不断涌来,又不断的后退,始终不能逼近分毫。 他抹去脸上的黏糊糊的血,抬头看了看,天空蔚蓝高远,阳光灿烂。 孤岛四面八方都是蠕动的黑色眼球卵,埃文回眸,一只巨大无比的单眼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离他的脸只有十厘米距离,庞大的身体仿佛一座山。 埃文根本看不到这座丑陋肉山的尽头。 他动了动嘴唇:PA。 眼睑微弯,回应:我亲爱的朋友,西塞尔。 埃文吐出一口血沫,淡淡:虽然很不喜欢出来的方式,但现在是履行承诺的时候,我已经放你自由,那么你该离开这里,去辐射区。 PA眼睑下垂,凝视着和身体比起来小小的虫族,慢慢的蠕动着,眨了眨。 我亲爱的西塞尔。 我亲爱的,可怜的,愚蠢的,小小的,西塞尔啊。 黑色的干瘪的卵囊鼓起,大大小小的眼球从绛紫色的身体里坠落,那对淡金色的翅膀轻飘飘的坠落,落在埃文脚边。 不再扼制繁衍数量的触手疯狂的产卵。 黑色的眼球源源不断,覆盖了海面,然后是远处的陆地,它以一种让虫族想象不到的速度疯狂的吞噬着土地。 那只巨大的单眼不再伪装,它冰冷,贪婪,充满了恶意和邪欲,还有凝成实质的狠毒和愤怒。 绛紫色的触手发了疯似的捏碎那些散落的骨骸,即使被精神力丝线刺穿蒸发,也要用那些骨头宣泄。 我永远不会原谅这一千多年的囚禁! 我会杀死我看到的所有生物! 我要你,地宫的继承人亲眼看着你们的失败。 我要这片土地,我要你们成为我孩子孵化的容器,我要碾碎你们的文明! 埃文撑着身体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他:这才是你的本意。 单眼讥笑:这才是我的本意。 埃文淡淡:你的源血还在我这里。 PA抖动着身体,单眼眨了眨,缓缓的蠕动:我亲爱的小西塞尔,我从未说过源血只有一份。 埃文微微一笑:不,我知道,我的翅膀借给你不短的时间。 蠕动的单眼一顿。 雄虫指了指自己,茶绿色的眼睛眨了眨:而不久前,我把那滴血吃掉了。 埃文动了动手指,脚下的眼球哗啦啦的动起来,跟随着那根苍白手指。 很幸运,我没有变异,保留了自己的思想,现在,我亲爱的朋友。 埃文咳了咳,拭去唇边血线:你想知道,被自己杀死的滋味吗? 黑色的眼球跟随着雄虫的指引,开始疯狂吞噬诞育自己的母体。 PA爆发出可怖的尖叫,几乎刺穿埃文的耳膜:骗子!骗子!你这个可耻的骗子。 肉瘤不断生产新的卵投入战斗,它的身躯难以移动,但那些卵无孔不入。 它们挤压地面,扳倒树木,疯狂的进攻,然后撞上自己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撕咬吞食。 埃文脸上苍白,脑海里的精神力湖泊沸腾,不要命的往后倾倒精神力。 耳鼻溢出血。 埃文头疼欲裂,几乎站不稳,他看向丑陋的,杀死了无数同胞的东西,义无反顾的冲向它,嗤笑。 去死吧。 夏历月的七月十八号。 撤离的第三天。 阿瑟兰在卫星监视器看到突然爆发的黑色海潮淹没了地宫所在,疯狂的向沿海一带移动。 仅仅过了十分钟,就覆盖了噩梦鸟之森三分之一的驻地,然后慢慢停滞在原地不动了。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阿瑟兰的士兵整装待发,向着污染物爆发的地区推进。 但那片黑色的海潮没有再动过。 等到阿瑟兰赶到噩梦鸟之森,风暴之眼的位置,那块突然出现的,巨大无比的阴影,却忽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捉虫 第70章 阿瑟兰通过终端的投影, 望着那座孤岛。 代表污染物的血红色小点密密麻麻, 连接了海水和陆地,事实上,噩梦鸟之森也有三分之一的驻地上布满红点。 它覆盖着树木, 动物,农田和基地, 其他三个临近的驻地也有类似情况。 百年未有的污染物大爆发, 星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 负面的, 正面的,担忧嘲讽阴谋论。 但军队毕竟不一样,国王陛下召开了紧急视讯,指挥官们面色凝重, 又有些惶然和疑惑。 海戈维斯将军皱眉:污染物爆发?这是他的宣战吗? 一位略阴沉的指挥官摇头,在视频中央投影出卫星图像,海中的孤岛, 地表的建筑已然全部倒塌, 流动的污染物如同喷发的黑色熔岩。 他放大某一块区域, 并做了一个简短的视频编辑。 短短十秒,裸露的深坑中爬出一片巨大的阴影,隐隐约约有一个眼球的轮廓, 它由密密麻麻的红点构成, 而且源源不断。 但它还未完全钻出洞穴,便被切割,开始飞快的消散。 十秒钟后。 那块可怖的阴影便消失了。 这代表了什么, 并不难以猜想,只是这背后的原因,却让他们琢磨不透。 地宫掌握了比污染物更可怕的科技? 冕下做了什么? 地宫是怎么回事? 会议陷入沉默,表面平静的会议暗流汹涌,本来撤离驻地的指挥官短暂的迟疑后,命令士兵全速返回,无数的侦察机,瞭望眼被派出,马不停蹄的送回各种各样的消息。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那些报告文件就堆满了办公桌。 一封接一封的[加急告危][加急告危] 瞭望眼和侦察机扫描到了鲸鱼大小的污染物,这在帝国历史上前所未有。 要知道,一个足球大小的污染物就可以腐坏一百多平方的土地,造成数十年难以清除的影响。 而这样庞大的,超出常规的污染物犹如过江之鲫。 这简直就是全虫族的灾难。 这样的体量的污染物加速分裂,填进去多少士兵都无济于事,死得还不如它分裂的快。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绝望。 瞭望眼们来来回回,不停歇的扫描各地的受灾情况。 一只瞭望眼降低飞行高度,结果被污染物影响,讯号断断续续,飞行起来也磕磕绊绊,它不断发出红色的警告,直直撞到黑色眼球的表面。 上方的瞭望眼蜜蜂一样勤勤恳恳的跑图。 这只执行任务的瞭望眼晃悠悠的飞起来,突然发现了一点异常。 略阴沉的指挥官道:这些污染物,似乎不会主动攻击虫族。 会议室里响起切切杂杂的交谈声,过了一会,直接受到此次灾变之潮影响,离事发最近的指挥官也开始交流起自己的情报。 它们失去了指挥。 莫兰多驻地的污染物没有分裂迹象,甚至不会主动攻击活物。 我这边实验室里的污染物全都不动,死了一样。 刚刚炸过那块,污染物会跑,但是速度和躲避方式都很缓慢,和以前那些狡猾的垃圾不同。 太奇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在前沿,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我他雌就在前沿,那些污染物现在一动不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他虫蛋!呃,恕我冒昧,陛下,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他雌的说为什么? 皇帝陛下扶了扶王冠:各位指挥官们,不要再做口舌之争,你们难道不曾注意吗? 他指着卫星图像,似乎也没有想明白,古怪道:那块阴影,彻底消失了,我是说在卫星图像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海戈维斯眉头紧皱:今日,地宫的人才撤离孤岛。 皇帝陛下道:呃,修士们没事就好。 略阴沉的指挥官开口:但西塞尔冕下留在了孤岛,现在瞭望眼无法靠近中心位置,卫星也找不到他。 一位指挥官更新了新的图片,他掌握着最新的瞭望眼技术,此时将新发回的图片展示。 孤岛上密密麻麻全是代表污染物的红点,他摇头:没有虫族能在那里活下来,代表生命的绿色已经全部消失了。 阿瑟兰安静地听完。 忽然打开车门,跳下车。 银色的翅膀破开军服,士兵们只看到一道银色的线。 指挥官?! 士兵不明所以,各区的军官也干脆舍弃车子,追着指挥官飞去。 不过用翅膀虽然快,却不能飞太久,体力消耗过多会猝死。 军雌们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最后停在一处地势最高的山坡。 天近傍晚,霞光破开云层,倾吐光辉,远近的山峦渡上一层薄红。 阿瑟兰落在最高的山岩上,银翼闪着星星点点,珍珠般的亮光。 恋耽美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小雌虫赶紧说:你别哭啊,我喝,我站在喝。 没想到哭的一抽一抽的小雄虫抱着小牛奶,继续哭:可是你喝完了就没有了,你还是牺牲吧,不要喝我的小牛奶。 小雌虫: 当然,除了破壳的幼崽,没有破壳的蛋,也在军雌们的慈爱帮助下,坐着气球吊篮,穿梭在虫族间,不用滚来滚去,惬意的晒着太阳。 鳄鱼工匠们端出了烤的焦香酥脆的薄饼,还有散发着独特香气的面包。 它们拖着大尾巴,慢悠悠的端着沉重的托盘上菜。 自助餐桌上铺满食物,瞭望眼飞来飞去,检测食物是否需要补充。 宾客们正在自发的交际,跳舞,气氛欢快热烈, 扎着蝴蝶结,在角落里偷偷喝麦芽酒的小鳄鱼打了个嗝儿,醉倒在草地上。 巨枫林里盛开着麦奈花,他看到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虫族在亲密。 阿瑟兰和埃文躲在一颗高大茂密的浆果树后面,浆果树花果同枝,碧绿的树叶间坠满细小芬芳的白色花朵,还有青色的浆果。 阿瑟兰眼睛里都是笑意和戏谑:是不是甜的。 埃文咂摸咂摸嘴唇,困惑道:好像是酸的,少将。 阿瑟兰挑眉,哦了一声:不应该啊,我听他们说,这样喝的确不会有酸味的,要不要再试一试? 埃文迟疑的点了点头,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虫族,接着垫脚,张嘴从树上衔了一枚青色的浆果。 接着他饮了一口酒,捧着阿瑟兰的头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之间,麦奈花酒和酸涩的浆果在味蕾上徘徊,从相接的唇缝溢出些许。 阿瑟兰一一舔掉,呼吸略急促,他靠着埃文,声音低哑:不甜,再来一次吧。 埃文弯了弯眼睛,轻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接下来日更完番外 第72章 番外(二) 酒瓶子咕噜噜滚到地上。 金棕色的液体从透明的瓶口一股股涌出来, 打湿了草地。 雄虫的侧影迎着阳光, 衔着青色果实的嘴唇泛着绮丽的玫红色。 麦奈花盛开的轰轰烈烈,盛夏的温度蒸腾着汗水和欢笑,在这样特殊的气氛里, 催生出无数激烈冲动的旖念。 噩梦鸟之森是喜爱夏天的,没有了PA, 虫族开始涉足美丽的海岸线。 巨叶枫林外, 海风一束一束的吹进林子, 拨动树叶。 低沉的丝弦琴欢快悠扬。 埃文和阿瑟兰躲在大树后面,光影斑驳,歇落在雄虫静谧温柔的眼眉,落进眼睛, 闪着粼粼光点。 阿瑟兰修长如玉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解开了一颗衬衫的纽扣。 太过了。 这还在婚礼上。 雄虫合拢他的白衬衫,警惕的左右看了看, 然后垫脚咬了咬阿瑟兰的鼻尖:外面很多虫族, 少将, 会被看到的。 阿瑟兰抱着埃文:那我们去没有虫族的地方吧。 埃文犹豫道:可是待会我们还要给新婚虫族送上祝福。 这是一早答应的事。 阿瑟兰默了默,环着埃文的脖颈,他低沉道:我知道, 可是今天是夏历月的第一天, 如果这个时候怀蛋,明天春天的时候蛋就可以破壳,要早三个多月。 埃文一顿, 在计划和意外之间犹豫了不到一秒。 就被雌虫轻轻握住手指,带到了巨叶枫更密,更深的地方。 事后,埃文错过了整场婚礼的高潮,也没来得及见证这对新婚虫族啼笑皆非的宣誓现场,更没有去求证,夏天怀蛋会破壳更早的真假。 因为阿瑟兰少将的确在那个夏天拥有了一枚虫蛋。 秋天的时候虫蛋出生,它看起来只有两个鹅蛋那么大,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小篮子,用柔软的小毯子包裹。 要等它长大气球那么大,才可以破壳。 但一直到来年春天,这颗蛋却一动不动,没有破壳的迹象。 直到夏历月的第一天来临,虫崽才迟迟的顶破了蛋壳,发出了虫族生涯中,第一次呼唤。 唧。 [后来] 埃文没有了冕下的工作,精神力也使用殆尽,就一直处在失业状态。 为了不荒废虫生,他在海湾公园应聘了一份花匠工作,负责照看花园里茂密的麦奈花圃。 每天清晨时他提着肥料和花洒,给渴水的花朵浇上一遍水,接着细心的用小夹子把叶子上的寄生虫夹走,送给海边的钓鱼客。 太阳最盛的时候,埃文会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歇息,那里有一片密密匝匝的巨叶枫林,投下灰紫色的阴影。 海浪一波波涌上晒得发白的沙滩。 埃文弯下腰,脱了鞋,掖起裤腿,洗刷脚上沾到的泥土。 园艺工人用的剪刀又宽又大,分量也很足,即使戴着白手套,也会磨出红色的痕迹。 埃文甩了甩胳膊,活动活动l手脚,站在海浪里看远处的孤岛,那里矗立着一块高大的黑色方尖碑。 那是埃文的过去,也是虫族曾经的历史 他不会忘却,也不应忘却,历史的车轮滚滚,时代变迁,但牺牲和斗争都曾真切的存在过。 修士们已经离开孤岛,有了自己的生活和牵挂。 但那块土地上长眠的故人,不会被忘记,活着修士的每一天都不会忘记。 从白天忙到傍晚,快下班时埃文就有了空闲,他用装水的小桶,在沙滩上捡了不少贝壳。 晚霞瑰丽,太阳远坠地平线。 穿着蓝色园艺工装背带裤的雄虫掖起裤脚,在沙滩上踩出一串脚印。 埃文一边捡贝壳,一边等少将下班来接他,虽然极不情愿自己做这份工作,但少将最后也没有干涉他应聘。 只是默默地上班送下班接,好像这就是他最强势的反抗。 走到礁石滩,埃文看到了一个正在低头找东西老雌虫,他放下水桶走过去。 您在找什么? 哦,一个胸针,老雌虫怔怔的看了看海面,眼泪从灰白的眼睛里溜出来,他揉了揉,声音苍老困惑:风太了,会不会被吹走了。 埃文在周围看了看,海浪褪去,在沙子里露出一点亮亮的金属颜色。 他走过去捡起来,擦干净沙子,却忽然一顿。 他仔细的看了看,确认没有看错,抬头时,老雌虫站起身,目光追逐着落日,还有远处那块高大的方尖碑。 埃文把胸针递到老雌虫手心,他感激的道谢。 细细的金丝边眼镜压在瘦瘦的脸颊,雌虫毫不在乎的昂着他那淡金色乱发的头,质地良好的白色衬衫被风吹的鼓起,显出某种执拗冷然的气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海面。 过了一会,他向埃文摆摆手,踩着落日绯红的余晖,离开了沙滩。 踽踽独行的背影逐渐消逝在海滩。 埃文捡起水桶,凉意漫过脚丫,又从脚趾缝溜走。 他在那枚胸针上看到了陆邵舒前辈的笔迹,用古虫语刻下的,致我最亲密的爱人。 最亲密的爱人 埃文猜到了那位雌虫的身份,即使在狂放的日记里,也绝不提及一词一句的神秘虫族,在最后凋零之时,也只是咬碎在唇齿之间,不肯说完的名字。 或许是出于羞愧,毕竟前任冕下情人众多。 或许是懊悔,毕竟那字迹用力极了,显然雕刻了很长时间。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 但不管为什么,那都是过去很久的故事,前辈永远的留在孤岛。 灵魂或许在经过这片沙滩时,会遇到那位生前避之不及的故人。 埃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脖颈一凉。 他回过头,穿着军装的雌虫摘了帽子,蹲在海边,扬起一片小水花。 海风拂起银灰色的头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含着笑意和戏谑,仿佛捉弄了他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胖嘟嘟的小虫崽扎着冲天揪,从雌虫身上滑下,迈开小短腿朝埃文跑过来。 埃文抬了抬嘴角,蹲下身,接住小小的一团。 阿瑟兰悠闲的走到埃文身边,一只手插着口袋,一只手递给他:走吧,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写到这里我太开心了。 真心实意为角色高兴 没有再想写的地方了,于是我们下本再见。 爱你们 对了!!!求评分!!!QAQ 下一本预收《凶巴巴和怂哒哒》求收藏QAQ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