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今天我怎么又是反派boss丫》 Ρò-①⑧,Còм Prologue 1. 往事和任务 ————————如果没看过前一篇快穿,请直接跳过前三章从第一个世界开始看。爱你们—————— 救我。 谁都好,请救救我。 神也好,魔也好,谁都好。 快,救我。 救,我…… 少年的虹膜是罕见的,纯澈的竹青色,边缘泛着一层不规则的金色,像清早的竹林间星星点点侵袭漏进的朝曦般的,美好得不可思议。 可此刻,这双如猫眼宝石一般璀璨的双眼中定格住的,只有凝固的绝望,在觳觫中放大的瞳孔倒影着白亮匕首的锋尖一点点地靠近,一寸寸地压下来。 他的眼神像是血色粘稠的夜,缓缓垂落的松泪,牢牢裹住了快要窒息的昆虫一般,世界的一切在他眼前坍塌崩溃,恐惧冻结了他的心智,他快呼吸不能。 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血液像是凝固住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仿佛僵死了,时间也像是被冻硬冻粘稠了,停滞了下来。只有那刀尖是活的,它正在一点点地,刺下来。 他不能动,不能挣扎,甚至不能,闭上眼睛。 只有急剧颤抖的呼吸和涔涔的汗,在白皙的额头和鼻尖,那就是他的,垂死挣扎。 惊怖和恐骇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那一点尖锐,以几乎是捕食者玩弄着猎物的戏谑,一点点接近。 他想,他会失去他的眼睛,然后失去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在阴冷深邃的黭黑中如一豆脆弱的烛光,一抹轻幽的烟尘,就将碎散溟灭。 “对,就这样,乖孩子,我最喜欢这样的眼神,多么漂亮的眼睛,多么绝望的无助。你将会成为,我最宝贵的收藏品。” “作我最珍贵的收藏品吧,孩子,你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这么完美,鲜活的心脏,头颅,年轻纯净的灵魂,我会用最好的办法,把你的一切都用最美妙的方式,保存下来。” 死灵女巫苍老的声音尖锐难听,砂纸一般的粗粝质地摩擦得他的耳膜生痛。 腐烂的房梁和楼梯扶手剥落红色的漆,露出里面朽壊泛着黑斑的木肉,破旧的黑色地毯上一滩滩凝固的,某种不知是人还是动物干涸的血迹;陈列架上一排排泡在魔法药水里的,人和兽的身体的一部分,惨白色的爪子,手,脚,静止不动的心脏。 尖锐的刺痛已经在一边眼球中弥漫开铺天盖地的红,那细小的一点受力面,正在一点点,扩大,曼衍张开无所不在的,神经元编织成的,痛苦血色的网。 好痛苦。 救,我…… 他的喉咙战栗着残喘着,仿佛已经被利刃割开了,血流满地,于是只能发出碎损如风箱一般破败的卮言。 那不是话语,只是,无望的,扭曲的,噪音。 但是,天使依旧听见了,他的祈祷。 轰然一声,沉重的木门霎那坍塌,分封离析。 支离破碎的木片伴着破门而入的剧烈声响四溅中,光明遽然从大开的门中如决堤的洪潮汹涌而入,金纱般质地的光线郁烈爆发开,倾泻挥洒入了每一个隐晦的角落,照亮了漫天尘寰四起的轨迹。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一袭轻翾的白纱衣,美丽得和天使一样的身影,她沐浴在炫目的金色光线里,背光的臂弯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突如其来的光线如针芒狠狠扎入了他已经受伤的眼眸,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一点都看不清。 但她像极了神祇,全身上下都在闪着,金沙一般细碎夺目的玓瓅光芒。 “还真找对了,就是这里,小姑娘你真行。” 天使有着懒洋洋微沙质地的音色,悦耳而温柔如牧笛经过早春的原野,飐拂过一串串垂下雪白细小花萼的铃兰花,掠起一片单薄得近乎透明的花铃幽响的轻巧。 “你们这些死灵巫师最讨厌了,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中世纪的这一套,与时俱进不好吗。” 她伸出的手白皙剔透,在金煌的光线闪耀着无数细戋曜曜星辰一般的光点,一把以火红色根根边缘泛着金边的长羽为面,白玉为骨的折扇凭空出现于掌中。 轻巧一扇,一霎金红火光如水泄而下赩艳的辉彩,带起炽热燃烧的殷殷火潮,吞灭了这带着腐朽阴森气息的一切,仿佛光明摧枯拉朽地侵吞了一切的,黑闇。 他最后记得的画面,是天使怀中黑发的小女孩,她有双稀有的琥珀一般灰蓝的眼睛,玉白的右手背上,有个仿佛缺了一角桃花瓣形状的,妩媚的胎记。 猛地从床上一撑坐起的一瞬,男子酒红色狭长的眼眸骤然睁开,锋锐深邃如拔鞘而出的厉刀,却在最深处压着几缕……尚未散去的,粘连抽丝的,仿佛被冰冷冻结的恐惧,和绝望。 又梦见,那段黑色的记忆了啊。 一霎,面容无比秀美的男人微微滞了一瞬,迷茫了少一刹那,全身那如即将扑向猎物的猎食者般,蓄势待发的紧绷感,才松懈了下来。 他以手安静地揉了揉额头,阖上了那双茶红色的眼眸,闭目养神平复情绪了一瞬。 有些白皙得过度的光洁额间,尚有噩梦惊醒的津津冷汗,男人的身体是完全赤裸的,一头漂亮而细滑的酒红色长发,垂落在精壮的肩头,肌理分明的身体紧悍,却没有半分贲张的狰狞,一路收紧到精劲的腰间的线条明晰而细腻,既有少年的微微瘦削感,又有男子紧致的力量感,平衡得完美无瑕。 再睁开时,妖冶的绯色眼眸中,那些如蛛丝般细微缠萦的脆弱,便完全不见了踪影,男人眸光有几分阴柔,眄睐流转间,有种微微邪气的神秘感,像阴霾连绵的苍穹下,殷色罂粟花在我行我素地盛放。 色彩柔和的杏白窗帘半挂在弧线圆滑的金属钩上,澄明几净的落地窗外,是圣托里尼的干净而纯粹的碧空白云,远处是,地中海高远而宁静的酒蓝洋面,剔透如少女不谙世事的,纯真和美好。 金澂的阳光落在男子伸出的,漂亮修长的手间,仿佛带着海风清爽的,热烈温度的色泽温暖了那苍白的,冷色。 这就是,修真世界新出的,能够辅助修士们磨炼心境,模拟出不同的修真环境,培养修士成才的系统,文明了。 耳边听见的海浪,皮肤间晴好的明亮,地中海和上方天空钴蓝的清澈。 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在自己的记忆开启之前,他完全以为他就是这个世界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就是他绑定的这个人物,有着他的喜怒哀乐。 他现在,正身处文明系统创造的世界里面。 现在的这个世界,是个希腊神话背景的末法世界,他进入世界之后,被绑定的人物是希腊神话里的酒神,宙斯的半神儿子。由于文明系统还未正式发布,现在只是在内部测试的末期,所以他收到的任务很简单。 ——————成为希腊最好的调酒师。 任务主线是诸神之战,但那都是些主神大佬们的战场,宙斯,哈迪斯,波塞冬他们打了一场友谊赛,最后以冥王哈迪斯这边赢了收场,从头到尾都和他这个半神没什么关系。 叶辰朝在这个世界里咸鱼了半年,莫名其妙地躺过了任务,于是开启了自己的记忆,然后,我们风流倜傥邪魅多情的男主角就——默默地看天了。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被邀请参加了内部测试的前辈,一个个说起这个系统都是一幅“如果没有好话要说,就干脆沉默啊”的表情。 因为单人任务模式,要完成了任务才会开记忆啊的摔! 可任务都完成了,开了记忆恢复了实力有毛线用啊!!!!!! 他轻按压着太阳穴,起身去了浴室洗漱,调出了自己的控制面板。 -- Prologue 2. 风流贵公子 人物 姓名:狄俄倪索斯 [叶辰朝] 道号:酒神 [冥界使者] 境界:半神[元婴初期] 本体:人类,无本体 体力:2000/2000 法力:2000/2000 状态:非常好,无中毒伤残。 属性:黑暗,木人物加成 武器:死亡召唤竖笛(本命法器,状态:非常好);磷火十字弓 (攻击法器,状态:非常好);死神之镰(本命法器,状态:非常好);乾坤袋 技能:万物复苏人物加成;万物生长人物加成;止殇剑术;死亡奏鸣曲:高级,召集死灵(需配合长笛使用);死亡阴影笼罩:高级,不可再升级(需配合死神之镰使用);高级箭术;魂破之箭(需配合十字弓使用) 特殊技能:无 炼丹/炼器:炼器:中级;阵法:高级 可以学习:高级音攻技能,黑暗系高级技能。 任务进度表:已完成(回归倒计时,随时可能回归) 对的,值得吐槽的地方超级的多。 虽然叶辰朝处在度假期间,暂时状态是一条丧,还懒得连翻身都不想的咸鱼,这个世界于是选的是简单模式,但是他一个死灵法师,配酒神的技能……万物生长???万物复苏??? 明明他是个剥夺生命属性的法师,这是要他学会了怎么先救人,才会更好的杀人吗?? 再前面的一个世界能够吐槽的地方也非常多,也非常让人无奈。 让他无奈。 洗漱完毕的男子苦恼地以指节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顺手裹好了白色的浴袍,系好了腰带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高挺欣长,微眯的眼眸间的绯有着绝艳的色彩,如云蒸霞蔚的绚丽,垂落的酒红色长发发梢洇着一片轻盈的水珠悬而未落,男子的气质优雅而沉敛,却总有种妖异得介于正邪之间的游离不定,魅力独特而惑人。 叶辰朝也确实,是个,要怎么说呢。 让人捉摸不定的,贵公子? 作为星际联邦,军事外交部的发言人,被委任的那时,他可很是当了整个宇宙风头正劲的人物一段时间。 无他,一开始,大家听说军事外交部新的发言人竟然是个死灵法师的时候,那都是很拒绝的。 为啥? 死灵法师那都是些什么形象啊? 一般都披个黑凄凄,破破烂烂的斗笠,干瘪的皮肤,形同骸骨般枯瘦,死气沉沉的脸,一般还龅牙缺齿,长相寒碜得看着就能让人感觉自己被诅咒了,还有恐怖电影似的憷人阴森森一串笑声,和被矬子打磨过一样破嗓子。 嗯。实在,有碍观瞻。 丑,拒。 结果到叶辰朝出现在宇宙的各个大视频之上,娓娓而谈的时候…… 妈妈呀,我们这是看见了什么。 一身三件套式高雅烟灰色的燕尾服西装,鸦青色顺直的长发低垂,佩戴着单片金丝眼镜,斯文而有些白皙过度的男人,眼镜后,长而翘的两帘睫羽下,一双独特之极,被一圈清贵的碎金色萦绕的竹青色眼眸,是眼尾上挑的柳叶狭长形状。 单看眼睛,男人会给人一种略略阴沉,危险而疏离的冷意,可他的五官却异常的细致而柔美,微微有些单薄却弧线秀致的唇边始终啜笑,柔和舒展的长眉,说话慢条斯理,声线有几分花花公子的倜傥,却又搀着几丝凉色的清寂。 在风流和轻佻之间,处得恰到好处。 像极了他的气质,有些符合他死灵法师身份的微微森郁系,笑起来却是两边梨涡深深,有种收敛的,柔意潋滟的美好,非常有亦正亦邪的神秘观感,像是在精干决断的果毅和心狠手辣的阴鸷之间,于最精妙的位置找到一个最佳平衡点一般。 帅得不像话,还是最年轻的元婴修士之一,无比的前途无量。 一看就,感觉智商爆表的,好靠谱。 这前后对比,简直了,打破了一切死灵法师的固有形象。 粉了粉了,爱了爱了。 修真界从来都是人人自带美颜效果的,俊男美女成群。但前一次,大屏幕上出现这种程度的惊艳,还要回到一千多年前,现在的修真界的战力top 5,如今已经是离窍期大前辈的顾九卿顾大佬,清源真尊当年升元婴境界时的消息发布会上。 那时候的少年也是俊美得天怒神怨,还偏偏微微抿着唇,清冽的眉目都散发着冷气,像块万载不化的大冰山,于是倾倒了数以万计的修真界女修想去捂热这块大冰山,总结一下,就是: 妈呀,妖孽,命给你啊。 然而,顾大佬不久就结婚了,名草有主了,无数单身女修心碎了一地。 所以,现在叶辰朝是当之无愧的新晋修真界男神,新一代命给你的妖孽。 啥?命以前早就给了顾九卿顾大佬了? 没关系,今天发现自己是九命猫,可以给好多条呢! ╮(╯▽╰)╭ 不过,叶真君从来都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个颇有些风流的人物,身边总是有些,不知是捕风捉影还是含沙衍射的,桃色新闻萦绕。 也曾有人问过,叶真君只是抱之轻浅一笑,坦言说自己是“曾因酒醉鞭名马,唯恐多情累美人”的公子哥儿一个,一时半会没想要定下来,也太忙,没怎么有时间。 好事的记者立刻问起了叶真君喜欢的是哪一类,这位男神敛目垂睫安静地想了想,侧颜一笑回答道:“和白前辈一类,强大独立,武力值比我高的那种啊。” 男神笑眯眯地,轻扶了扶眼镜补充道: “这样,我可以让夫人去拯救世界,我自己就可以很好意思地咸鱼躺着,靠夫人吃软饭。” 白前辈是顾九卿大佬的夫人,同为离窍期前辈的,涂山九尾狐家族新一代的族长,玉音真尊白依依。 这句话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扑倒男神的女修们,心凉了一大半。 为啥? 虽然是新晋的元婴境界,但男神在元婴境界里也是武力值超高的,能够越阶挑战的人啊。 比武招亲的话,如果男神不肯放水,那就只可能有被斩于马下的结果,而没有抱着男美人归的侥幸的啊。 何况,元婴境界的整个宇宙都没有过百数呢。 打不过人家,罩不了人家,告辞。 白依依本身? 大家都知道叶真君在开玩笑好吗。 白前辈人家早就罗敷有夫了好吗,她家顾大佬的实力强得没谱,而且这对强强联合的大佬感情好得很,从来这两个人都是凤凰只栖梧桐树的洁身自好,对其他异性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而且了,要翘人家的墙角,也得打得过顾大佬这个实力全宇宙前五的剑修大前辈啊。 所以了,男神虽然风流韵事不断,却一直单身,没有花落谁家。 ╮(╯▽╰)╭ 但其实,只有这个看似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自己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有有心人留意过的话,会发现,传说中的他那几个绯闻女友,都是英气勃勃的那一款,都有很像白依依的地方。 无他,只是因为,他喜欢的,真的从头到尾都是白依依。 原因是,白依依救过他。 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因为那双独特而漂亮的眼睛,被个邪恶的死灵巫师抓了起来,差点就被挖了眼睛切碎了,成了那个疯婆子的收藏品了——关键命悬一线的时候,白依依从天而降,救下了他。 ——本来该来的人是顾九卿,但大佬那时候在完成个收集遗址的任务,分不出身来,于是他家夫人就顺手救了这个小鬼。 哦,还要感谢一个小姑娘——要不是这个小姑娘注意到那个死灵巫师带着的这个小男孩,表情很不对劲,像是被催眠了,于是冒险跟踪了一路,探明了死灵巫师的住处,为白依依带了路,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出现得那么千钧一发间。 因为,当时那个疯婆子的刀尖都已经刺进叶辰朝的眼睛里了,再晚了几分钟,也许甚至哪怕几秒钟,他的眼睛就要被剜出来了。 所幸救助及时,他这双漂亮的眼睛给保住了,只是视力被影响了一些,所以需要配带着单片眼镜。 所以男神的单片眼镜什么的,才不是装b用的道具呢! ………… 只是,那一瞬,白衣的元婴修士,高高在上的身影披着一片金色的阳光,潇洒一脚踢开了无尽的黑暗出现于他迷糊的视线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的,神明。 -- Prologue 3. 咸鱼和梦想 两百年了,他也一直在追逐着白前辈的脚步,刻苦地修炼,还不惜代价选的是晋级速度最快,但万分凶险,容易走火入魔的死灵黑暗系的魔法(哦,他好像本来也没有其他好选的呢,黑暗系的不是死灵法师难道还能去当魔吗?种族都不一样好吗??)一路以几乎可以算是让人膛目的速度,高歌猛进地升境界,就是为了成为和白前辈一样的元婴修士,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但是——等他好不容易进阶元婴了,白依依和顾九卿一起升离窍了。 这让人心灰如死的晋级速度,总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他又失恋了一次,好绝望。 有一只叫做叶辰朝的咸鱼,突然失去了梦想。 然后,这只失去梦想的咸鱼,就作为新晋的元婴修士被邀请参加了正式发售之前,测试“文明”系统的最后一轮。 叶辰朝有个很奇怪的体质,以前他不管玩什么全息游戏,进入之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反派boss。 大概是因为,黑暗死亡系法师的缘故? 所以朋友都不爱带他玩,被拖累得很惨总变成hard模式不说,经验值还总是他这个大boss拿大头。 总是被小伙伴们孤立,叶公子也很无奈啊。 Anyway,这次进入文明系统,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也是反派boss。 那是一个模拟华夏国古代的低魔世界。(恩,上一篇快穿里的,兰陵篇) 他作为反派boss还碰到了,作为系统主线正派人物的白依依和顾九卿——然后没有记忆的他,就一个顺手一箭把顾大佬给秒了。(没恢复记忆和实力,大佬因为角色的限制,基本就是个普通人) 然后白前辈就疯了,恢复了记忆和实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二话不说一剑把他切成了比星屑还碎的碎片。 所以,好惨。 第一个世界,任务失败。 ————————还得到了即使打得过顾大佬,也抢不来他夫人的这条经验呢—————— ————————不过一箭秒了大佬的感觉,还是好爽好爽丫!简直比顿悟了,找到了天材地宝还要爽!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感觉狠出了一口的失恋了的恶气的,好开森? (*^▽^*) 咳咳,说正经的。 第二个世界,也就是现在这个,由于选的简单模式,任务也已经咸鱼躺着完成了的缘故,现在已经到回归现实倒计时的时间了,随时就可能离开。 等到洗漱完毕,闲适地裹着浴袍,松散而随意地露着一截胸口的红发美男子回到卧室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金发的姑娘正在背对着他,懒散地穿衣服——地中海璨然的阳光落在她曼妙裸露的纤背上,像落在冰白花瓣的腻理间,那是白雪为肤冰做骨的诱人。 一道流线优美的性感背沟,曼妙延伸而下,披散着微卷的金发如摻入阳光流淌的蜂蜜般,熠熠发光,欲盖弥彰地掩着纤细的腰线之后美妙而饱满的,起伏曲线。 哦,想起来了。 开启记忆之前,他和神后赫拉的女儿,青春女神赫柏在诸神的宴会上看对眼了。他顺手扶了差点要摔跤的女神一把,避免了她出丑——于是,之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回了他的住处,滚床单了。 是个,很愉悦很美好的晚上。 不介意再来一次,抓紧的话,应该来得及。 本来正从浴袍的领口里,捞自己一头长而直的红发出来的男子动作顿了顿,绚丽的眸色一深。 刚好舒缓一下,又从那个梦境醒过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反正他的官方cp追自己挚爱去了(酒神的cp是个不爱他的人间公主),这姑娘的官方cp赫拉克勒斯惹了冥王大人(对的,这次诸神之战的胜者,tm又是顾九卿大佬,又碰到了呢),被丢进地狱去了。 所以没有不道德之类的问题。 额,一群滥交,玻璃心的希腊神的世界里,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道德。 他挑唇一笑,唇边梨涡惑人,从身后拥住了这具柔软美丽的胴体,开始顺着修长优美后颈的骨节一寸寸以唇描摹着,轻柔而悱恻地吻了下来。 “小心肝,很早,等下再走。”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依旧是空灵,如一捧浮筠琳琅的玉珠顺着丝帛滑落间,珊珊互撞的轻音,悦耳而清明。 美人往上拉套裙子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似是一个迟疑,就被他轻笑着,一个利落地横抱起,丢进了重重叠叠的床褥之间,自己倾身覆上压了下来。 年轻的女孩子像无瑕洁白的花萼一样,艳丽盛放的娇躯,和男子精健紧实的身体,热情而奢靡地交织纠缠着,深红和浅金的长发相互缭绕着,如云霞坠落海角间,天边那抹歙赩的晚照。 初绽的朝曦有着满地红妝的明媚,从落地窗间毫无阻隔地入室登堂,照亮一室暧昧甜美夹杂低沉的呻吟声融合,那些漉漉滚落的汗珠都染上了几分瑰丽的迷离,如透过彩色清透的水果糖投下来的,彩虹般销魂蚀骨,带着香艳的色泽;爱琴海的海潮在远处,一波波轻柔地拍在破水而出的礁石间。 系统还是很体贴入微的,没有出现做了一半强制性退出这种特扫兴的情况,甚至还留出了之后温存的时间。 恩,叶公子从来都是好情人,温柔而体贴,拔x就走这种一点都不绅士的行为,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即使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男人细致绵延的吻,温和地落在怀中美人耳侧的金色长发间,他微眯着眼眸,斜挑的唇角潇洒含笑:“小心肝,我要走了。下次见。” “正好呢,我也该走了,下次见。” 美人儿躺在他怀里,很惹人怜爱地眨了眨眼睛。她的声色有些偏暖,却洒脱如沉沉浮浮于海中央的那道漼漼残阳,那些无比奢艳动人的色彩,随夜风轻浅一吹,便能一霎那剥离殆尽的,干净。 原来和他一样,是个“玩家”,也到了要退出系统的时候了啊。 叶辰朝有些忍俊不禁,他的身形已经开始趋向半透明,就要化作流光一束了,却依旧伸手,轻柔地揉了揉美人波浪般的金发。 “拜拜。” 美人乖乖地伸手向他招了招手臂,她姣好的身形也开始如一片飒沓星光散落,化作流光一束。 这一瞬间,叶辰朝却是骤然看见了他一直未留意到的一处,一霎酒红色波澜飐滟的眼眸陡然一缩,顿时原本悠闲轻松的神色大变。 “等下!” 他遽然伸手,急促地想要一把抓住美人的身形,连忙出声叫道。 他看见的,是美人右边手臂内侧的一处,粉红色像缺了一块的桃花瓣般的,美艳的胎记。 尽管不是在同一个位置,但那个形状和颜色,他万万不会认错。 那是那个他之后怎么都没能再找到的,带着白依依来救了他性命的,小姑娘。 可来不及了。 就在这一瞬,他自身和美人都已经化作一串数据,如烟花绽放后,一片夜空里散漫的流萤缤纷;抑或美人鱼轻薄透明的鱼鳍甩出洋面,带起的一片戋戋剔透的水珠。 下一瞬,两人的身形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地中海上午的光线,落在空空的房间中,雾霾蓝色凌乱不堪的床褥间,一室残存的香味奢艳得靡靡,像是,猎红妖冶的一片曼珠沙华盛放之后的,无声寂寞。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1) 馥兰女皇(没看 楔子 雪终于停了。 浓郁的夜色安静地垂落在最表层,松散铺着的那层细细霰霰的雪粉间,细碎的晶体有着剔透莹棱的质地,如宝石遗落的屑末般细腻。 间或有于这素色苍茫的天地间经过的风,温柔地席地吹拂起一缕轻薄的雪烟,那婆娑慵懒的轨迹,像是午夜凋零的红玫瑰落尽最后一片花瓣时,幽婉的歌。 猩红的天鹅绒窗帘垂曳下,高高黑色窄窗对着皇家花园,雪厚厚地掩埋了喷泉,于是一切都静止了。喷泉正中,大理石月亮女神的雕像有着英气美丽的面容,一团积囤的厚雪从她飒然搭箭拉弓的长指间落下,啪的一声,细细轻轻。 眉目清秀却眉关紧缩的黑发少年,在浮雕着乳白镶金玫瑰花纹的门外站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他立在带着猩红天鹅绒椅子的高背后面,垂着小脑袋沉默地站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方式的注意力。 室内生着火,一点都没有被外面落地成冰的冷意倾袭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安静而微醺的暖意,有着好闻的,茉莉和薄荷混合的清甜香气。低低的,不间断的,尖锐的鹅毛笔顶端划过羊皮纸表面写字的沙沙声响着,还有壁炉里时不时“毕剥”一声迸出星点燃烧的暗红,像是不甘寂寞的,火之精灵。 “馥兰,你原谅我吧,我们和好好吗,你都一天没和我说话了。” 许久,一直被忽视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起那色泽如子夜流淌而下,亲吻着枝间夜莺歌喉的月光一般,平和而静谧的纯色长袍下摆,皱着眉头扯了几下,有些凉色的声线是闷闷不乐的别扭。 男孩沮丧地低着头,一双璨璨如阳光晒化了的蜜糖般的金眸,垂望着长袍上绣着的精致蓝色郁金香花纹,抿着薄薄的两片唇。这个孩子气的道歉听起来,不情不愿,就像是被迫送出了自己的心爱的玩具。 “西瑞斯知道错了?” 椅背后的人搁下了笔,转过身来,雪白的手间尚拿着一张写了一半的羊皮纸。 她精致而英气的面容很是年轻,眉目间却带着一种湲湲流水般,仿佛永远不会随时间苍老消逝的,温柔;银白的长发如泻地的秘银,顺滑地随着礼服的立领垂落下来,发间戴着一顶玫瑰枝缠绕而成的简洁金皇冠,点缀着蓝宝石装饰的玫瑰花,衬着一双沉静的眼眸是柔软的灰蓝色,雍容如世间极致的瑰宝,稀有的蓝色琥珀。 她是,莱曼纽因帝国的女皇,馥兰·阿特斯兰。 女皇的音色很好听,像是月亮女神洒落的祝福般,安静而圣洁,又如此时室外,停栖于簇簇积雪之上那方清冷寂寥的星光,语调柔和有着一种奇特能够安抚人心的,魅力。 “馥兰说我错了,我就错了。” 少年紧抿着唇,别开了眼睛,却依旧紧紧地攥着手里那片衣角边缘不肯放。 他手心的汗都已经洇湿了衣摆的一角,也因为捏得太紧,于是那金贵的丝帛绸料都开始变得皱巴巴的。 女皇轻柔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年也明白,她对这个不甘心的答案并不满意,于是抬起头,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你只要别不理我,别生我气了,怎么样罚我都行。” 然后,他就又垂下了眼睛,缄默地盯着那衣摆上曼妙繁复的花纹不放,一副倔强却不得不向她低头妥协的样子。 他等待的,责备却没有来。 只有柔和而微凉,如花瓣一般的长指,轻轻抚触了少年的脸颊,像让人安心的夜顺着丝绸床褥上,那些柔软花朵藤蔓缭萦曼衍的花案,垂落下迷蒙的睡意。 女皇轻声说: “我没有,不理你。” 她轻轻笑了一声,以指节揉了揉他皱得紧紧的眉关,含笑说:“我一直在等你先开口。” 少年强忍着了许久的委屈,才像是在这一瞬,终于狠狠爆发开了,他猛地一头扑入了她带着茉莉和薄荷馥香的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了女皇纤细的腰肢不放。 “馥兰,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理我。” 少年箍住她的腰箍得死紧,闷闷的声音最深处潜伏着隐隐绰绰的,绝望的不安和泼墨般抽枝发芽蔓延的,徘徊于唇间齿后颤抖的,恐惧。那是熊熊赤火也烧不尽的,无数不甘蛰伏的精怪鬼魅,如夜里盘虯扭曲的灌木投下瞳瞳动荡化作的,蠢蠢欲动的阴影。 “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就和以前一样,又是一个人了。我不要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馥兰,你不要抛弃我,不要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 女皇坐着,少年站着,这个姿势之下,清瘦的少年刚好和她一样高,她任少年紧紧环着自己,而伸手回抱了他,轻拍抚着少年的背安抚他。 许久,等少年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她才松开了他,专注地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定定平视着少年那双一泓半熔融的琥珀般眼眸。 “但是西瑞斯,你下次,绝对,绝对不能再说要和休格决斗这一类的话了。你们一个是我的王储,一个是我的哥哥,都是我最重要的,唯二的亲人,无论谁受了伤害,都会让我痛苦不堪。你们不应该,也不能够是针锋相对的关系。” 她的话依旧轻浅而安静,却带上了身为女皇不容置疑的,沉稳和决断。 少年并不喜欢她这样和他说话,于是再一次沉闷不语地垂下了头不看她,欣长的睫羽掩住那双金色的眼眸颜色深邃,镇压着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深处如意难平的浪潮,在不甘地翻滚。 年轻的女皇再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这一次,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动作里带着轻微的倦意。 她的语气柔和而黯淡,像是白玫瑰垂落的枝蔓,她问: “西瑞斯,你是想伤害我,让我难过,让我痛苦是吗?” “不是!” 少年呼吸一窒,急忙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他抬起头,面前高贵的女人正统的礼服外面披着一件华贵的银氅,领口别着一颗蓝宝石郁金香胸针。这是她那时候出门会面西郡总督的打扮,她下午回来了,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处理那一堆的事务,连此时认真端详着他的柔色眼眸,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他不仅没办法帮她减轻负担,还要,让她操心。 他抿着唇,郁郁地静默了半晌,才试探地,轻轻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女皇纵容地让他牵着,于是少年执起那只莹白而小巧的手,半跪下,以最忠诚的骑士礼仪,垂头于其上印下郑重起誓一般的,一吻。 他说: “馥兰,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么向修格道歉,和他和好,答应我不再说这一类疯狂的话,甚至想都不要再有这一类的想法。” 女皇的唇线牵起一个温柔而鼓励的微笑,她伸手为少年拨开了他低头间,从光洁的额上散落下来的几咎落发,语气低柔。 “我不想你们两个中间,任何的一个受到伤害。” 她灰蓝色的眼睛眸光轻松,如破晓时分树梢最高处悬而未滴的夜露,迎接了第一缕出生的阳光。 他想,只要能看见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明媚的笑意,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因为,馥兰·阿特斯兰陛下。 多么的,纯净圣洁的,高贵。 她是这个世界美好的,原因,他最不会伤害也最不愿意伤害到的,那抹金色的阳光啊。 少年于是顺从地低下头,他秀美的容貌像是春天新生的金棘花,从厚重坚实的带着细微绒毛的鳞芽硬壳中,探出白皙轻柔得几近透明的,花萼。 他说: “我将永不会违背,您之所愿。”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2)想什么呢,女皇 等被顺完毛的少年离开以后,夜已经很深了。 星空在遥远的光年之外的天幕间,静谧地闪烁,室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每一片雪花都有着曼妙旋转落下的螺线。 宽敞色系沉稳的实木书房里又恢复了沉寂,壁炉里的火光依旧在不安分地时不时爆个火花,将变幻的赤影投在年轻的女皇专注批公文的,洁白无瑕的面容间。 等放下手中最后一只卷轴之时,她眉宇间的疲态已经掩都掩饰不住,于是眯着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眸优雅地以手捂唇,打了个细微的呵欠。 下一瞬,有个高大携着一身雪花和寒气的身影大步进门,走入了房间,室外的寒冷在他挺括的黑色军装点缀的,金属八角星的勋章上落下凛冽的白霜。 他有着俊美和女王七分相似的面容,却是格外冷厉,果毅的线条,一样皎皎的银白长发,一双冰蓝几乎剔透如宝石的眼眸,冷峻得,近乎不近人情。 他是摄政王,女皇的监护人和亲哥哥,兼教皇大人,修格·阿特斯兰公爵冕下。 公爵戴着雪白的手套,穿着高统长军靴,身披猩红色边缘绣银线莲纹样的大氅,被急促而沉稳的步履掀开时的飞扬像是走过战火和鲜血的洗礼,卷着室外的冷气带着浸满铁血的凉薄。 可公爵看着女皇的那双蓝目,却是柔和的,像是万里无疆的隆冬于雪色平川之上开放的,冰雪之花。 他放下缀着绯色宝石的金柄佩剑和手杖,随手优雅地解开红宝石玫瑰花的金扣针,扯下自己的大氅,扔在沙发的扶手上。 “修格。” 女皇的音色温柔,像是子夜间欧石楠花朵的绽放,明洁层层叠叠冲淡了深沉夜色的灯光,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盈盈迎了上去。 公爵任女皇纤细的双臂环上了他的颈间,而脱掉了英挺带着金色绶带的军装长外套和手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半透明绣着郁金香花纹的丝绸衬衫,开着几个扣子,露出一段白得晃眼的胸口和锁骨。 他似乎确定了所有他携来的寒冷都被丢开了,才伸手,揽着小巧的肩,抱起了和他相较身形格外娇小的女皇,温存得近乎虔诚,却尚带着寒冷的白汽的吻贴在她白洁的额间。 “馥兰。” 他亲吻她的样子,像向诸神献祭的祭祀,膜拜着他的信仰。 但他随即皱了皱眉,心疼地垂目看着扎根于她眉目间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皱褶,它带着轻浅的倦意,像野外生长的蕨叶有着漫无目的的,滋长。 “怎么折腾到这么晚。” 他改单手抱着她,大步向卧室走去,一手为她按压着眉心,冷酷的声线带着不虞: “我看见了那个小鬼,是不是他又闹你了?” “没有,我让他向你道歉来着。” 女皇靠在他的肩头,揽着他的颈间,语气温和而随意,带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放松和慵懒,语调却有几分无奈,她说: “你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倔得很,要他低头可不容易。” “我要他的道歉做什么。” 公爵冷哼了一声,长靴的步履虽已经刻意放轻柔,却依旧是沉稳而带着军人摄人的气魄,他随即想起了什么,眯了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从来冷厉果决的声音此时迟疑了一下,微微有些犹豫。 他贴在她耳边低低地问道: “馥兰,你就一定要那个孩子做王储吗?你知道,我不太喜欢那个孩子,他看你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修格你别这样。” 女皇本来都快要睡着了,闻言,从他的肩头抬起了头,带着无奈的苦笑,伸手以一只手挡住了眼睛,揉了揉眉骨。 “我才让他答应了别和你作对,结果你又来说他的坏话。你们两个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见了面就一对斗鸡似的,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吗。” 她随即睁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伸手抚着他线条冷硬的面容,轻嗔了他一句: “修格,你比他大了这么多,就不能让让他么。” “我怎么没让他,不让他这个臭小鬼早被我打死了,或者丢进森林里喂魔兽了好吗。” 公爵大人再挑长眉,冷嗤了一声,脚下的步履未停,直接抱着他的妹妹走进了女皇的寝室。他在坠下四边雪白纱绡床幔的四柱床间,洁白绣着玫瑰花的丝绸床褥里,轻轻放下了怀中玲珑姣好的美人。 女皇在瞪他。 她躺在柔软的床褥间,像是被雪白纯净的玫瑰花瓣包围的,绽放开的最娇贵的花蕊,却在气鼓鼓地,直直瞪他。 迎上那双不满的灰蓝眼睛,公爵表情罕见地有些失笑,顿了顿,他还是妥协了,开口的语气无奈而宠溺。 “好,随你吧。” 他高大的身形带着几乎是侵略性的阴影压了下来,她胸前那枚蓝宝石郁金香的胸针被他修长有力的长指解开,随着那流淌月光一般银氅委顿落在猩红的地毯上,然后是颜色素净的男式轻薄的丝绸白衬衣,黑色的皮带,笔挺的军裤。 “不说这个小鬼了,扫兴。” 公爵伸手环住了女皇纤柔的腰肢,精劲修长的身体覆了上去,他以手掌小心地捧着她的脸颊,形状凉薄的唇瓣垂落了下来,迷恋地纠缠着她鲜红的唇,像在品尝玫瑰初绽时的,娇艳。 “我想了你一整天了,馥兰,我亲爱的妹妹,我的女皇。” 他含糊低哑地叫着她的名字,紧紧扣握住她的手,冷沉喑哑的音色缠绵地在她耳边温热地吐息着,如不饶不舍的夜风眷恋地撩拨着树梢那尚未落下的,最后一片叶片,想要蛊惑它,带走它和自己一起,流浪。 “吻我,爱我,我的妹妹,我的馥兰。我们是世间最亲的血脉,最密不可分的,一体。” 卧室里,壁炉的火在炽热地烧,殷殷的火舌贪婪地舔舐蚕食着焦化的木柴。 壁炉上方,挂着女皇刚成年时的画像。银发灰蓝色眼眸的少女美丽得圣洁而纯粹,像是被主神亲吻祝福过的,神裔,画像有着温柔得几乎忧伤的目光,像湍急的河水经过狭窄的河床,冲起那些沉寂于暗无天日的河底的,砂砾轻柔地沉浮,复又沉积下来。 半落下的床幔关不住那些,勾人心魄的轻轻柔柔呻吟和爱意弥漫的细语低声。妩媚的娇喘带起的奢靡的气氛中,公爵的声音柔软,像是新雪初停的夜里,徘徊于忍冬花城中那低低的,唯恐惊破了黑甜梦境的,迂回深沉的长笛声。 他说: “馥兰,为我生个孩子吧。我会叫她,阿黛尔。” 歌颂我们的父神,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主神吧。 第一夜,祂创造了世界。 第二夜,诞生了第二位神,那是为这个新生的世界带来了光明的,太阳神普利洛斯。 无所不能的父神担心太阳神孤单,于是又在第三夜,取了祂的血骨,给祂造了个妹妹。 那是美丽的月亮女神,安柏。太阳神在看见祂的第一眼,就爱上了祂。 …… 第十夜,高贵的两位神明,月亮女神和太阳神迎来了祂们的后裔,祂叫阿黛尔,意思是,捧在掌心的明珠,深受宠爱的,孩子。 ———创世神典 -------来来来,看过第一部的民那桑,觉得公爵和女皇像谁???-------------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3)十八年后 苍凉的号角声渐渐远去, 英雄退去荣耀的金色光环成了凡人, 战场上只剩下那些雪白的野花, 开在了战士们倒下的地方。 我还是牢牢地握着手中的剑, 因为我一直相信, 有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 都是需要用血来捍卫的。 十八年后。 调皮的夏风带着吟游诗人歌声,追逐着一片残破的花瓣,飘飘忽忽地掠过一个窄小的黑窗前。 窗内,有一双落日漼漼融金一般,夺目而美丽的金色眼睛,静静地看着那片花瓣,纤巧地,运裛飞舞。 这里是忍冬花城城堡的最底层,魔法监狱地下室,潮湿而阴冷,高高的小窗是唯一的光源,局限到那辽远的一角天空,就是从这里能看见的,唯一。 这里,是一片黑暗的阴森和压抑,因为,此间关押着的,都是此生无望从这里走出去的,重刑犯人。 将行就木的麻木写在高高铁栅栏后局促窄小的房间里,每一张囚犯的脸上;这里阴森破败,墙面风蚀剥落,带着微腥和某种特殊的鲜甜气息的,血的味道。 但这个房间却很大很大,微弱透狭长的小窗而入的午时阳光不足于照亮整个地牢的全部,却足以晦涩地看清角落里,那个,孤独的人影。 那是一个容貌出色到了极致的男子,既有着少年尚未褪却的轻狂和乖张,又有着成熟男子隐忍着嗜血的强大。狭长的金色眼眸像是夏夜里,斜斜悬挂在忍冬花城头的那轮月亮,却又和摇曳的琥珀色酒浆一般泛着艳治动荡的波光;不见天日的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度的病态,高挺的鼻脊,唇色鲜红似血,挑起的弧线完美却带着几分邪气阴郁的轻漫。 他正背靠在囚室冰冷的石壁上坐着,一膝立起,一膝闲散地向前伸开,手肘撑在曲起的那边膝盖上支持着侧脸,长而直的黑发一直柔顺地垂落到地上,姿态随性而放松,表情看着安静却有些忧郁而阴森的,黯淡。 这个男人,漂亮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只是,这个俊美得无以复加的男人的身上,皆覆盖着遍体鳞伤的痍痆,惨不忍睹的痕迹,唇边也有一丝血迹。 他裸着上半身,肌理分明的肩部精壮宽厚,线条清晰的锁骨深陷,充满了力量感,但本该是紧实白皙的皮肤的地方,却横贯着一道道新鲜,狰狞的伤口,皮开肉绽,很多地方还洇着血。 最可怖的是两条金色带着魔法符文的锁链,流动着危险而美丽的魔法光泽,如活着的,细蛇,自他好看微耸的锁骨狠狠穿入,贯穿了琵琶骨,将他牢牢锁于囚室的石壁上。 洞穿的地方是两个空空骇人的血洞,陈年的血迹都成了黑色,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之下,顺着男子结实,劲健而急剧收拢的腰线往下,在最后一根肋骨处,有同样的锁链残忍地穿透了他的两边肋骨,留下同样可怖的两道伤口。 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痛。 可是这个男人却和没事人一样地,毫不在意。 这样狼狈的处境,这样的苦难和折磨,这样屈辱阶下囚的身份,也丝毫微影响到男人的出众气质,他依旧是该死的……优雅和从容,连满身肮脏的血污都像为他增添了一种不羁和邪魅,带着煞气的魅力。 他像是落入逆境蛰伏的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血性和傲慢,一眼就能给人带来极度危险感。 “西瑞斯。” 下一瞬,有个曼妙而柔和,如安静的垂泪,漫天幕的雨痕般洇着忧戚的女音低低地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地牢里的一切,一霎如水中投下的倒影般微妙地一动荡——只是刹那,就仿佛头一晕产生的幻像一般。 然后,一切依然如故,阴森脱落带着斑驳血迹的墙面依旧是冰冷灰暗的石质,窄窗依旧是苍黑的狭小,投入的光线,依旧是微弱得,给予不了照亮一切的,无力。 只是,男子身边出现了一个裹着长长绣着金线郁金香纹样银氅,洁白的衣摆一直拖到地上的身影,袅娜如扶风的白睡莲绽放般的,单薄而明净。 褪下兜帽,露出的是一张精巧美丽,眉间却带着郁郁的,年轻的脸庞。 那是一个银色长发,有着一双灰蓝色眼睛的妙龄少女,华贵白绸的长裙迤逦垂坠在地牢肮脏的地面上,是为阴冷,森异的这里格格不入的,优雅和高贵。 “西瑞斯,你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的眸光扫过他全身嶙峋流血的伤口,停在他唇角的血迹间,猛地黯淡地滞了一下,像是被那抹血红刺痛了。 少女闷闷地叫他的名字,咬着唇带着隐忍心疼的,难过和忧伤,俯身伸手为他拭去那道血迹。 锁链的动响间,男子轻松地站了起来,定定地抬眸看她,那双金眸的颜色柔得惑人。 “你很久没来了。我以为,你最后也不要我了,不会再来了,就有点控制不住。” 他语气清寂而平淡地,伸手握住了她覆在他唇角的手,握得很紧,她也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 因为他的话,一霎她的眼角微红,灰蓝的眸间都迷蒙上了一层涟涟水色,于是一头扑入了男子弥漫着鲜血气息的怀里,而丝毫不在乎那些尚未愈合伤口间的血迹会玷污她一身雪白的绸衣。 “西瑞斯,别这么说。” 她的声音带着泪意,紧紧环着男人的窄腰,将脸埋入了他伤口嶙峋的胸膛中,闷闷道: “西瑞斯,我不会离开你。” “阿黛尔,我亲爱的,妹妹。” 男子伸手回拥了她,手掌覆住了她银色的发,将她整个紧紧纳入怀里。 这个动作牵动了禁锢着他的锁链,于是那四条流淌金色霅霅魔法的链条,便如狰狞的蛇遇见了胆敢向自己挑衅的猎物,而活了过来,在冰冷的金属摩梭声中收紧,要将他更死地固定在石壁上,用力得那四个骇人的血洞,都开始潺潺地,流血。 男子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侧过脸,整个眷恋地埋首入她银色如月光一般柔顺的发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之间弥漫的,茉莉和薄荷混合的香味。 “西瑞斯,你流血了!” 在他怀里的少女惊叫了一声,想要抬起头来,却被他拢着后脑压在怀里,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没事,阿黛尔,没事。让我抱会儿,别动。” 男人闭上眼睛,专注地享受着这一瞬间,让人心安的,美好。 -------为什么是十八年后?因为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4)爱欲和魔纹 可在他怀里的少女明显不这么想。 她挣不开他,也害怕害他再受伤不敢再动,于是魔法的波动从少女的身形间展开,如清亮的,晨间洁白的云汽笼罩而下。那些洇血的伤口开始缓缓地收拢,愈合成血痂,这力量和金色的锁链有着如出一辙的性质,于是暴动的锁链也似乎感到了莫名地亲切,被安抚了般的,平息了下去。 “西瑞斯,不痛吗……” 许久,他才松开了她,少女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嘘。阿黛尔,没事。” 男子修长的指落在了她绵软的樱唇之上,阻止她再说下去,他金波潋滟的眼眸垂落的视线明亮而专心,迎上她带着黯淡和伤感的目光,像无声而亲昵的安抚。 下一瞬,他以指节托攫起她小巧的下颚,让她微微仰起头来,然后低头迫切地吻了她。他以自己的唇描摹着她美妙甜美的唇瓣,他的手掌扶托在她圆润的娇臀和细嫩腿根之间,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西瑞斯……” 她含糊的呢喃声依旧尚带着忧心,想再说什么,却被他低柔而微微沉哑的声音打断。 他说: “宝贝妹妹,和我接吻的时候,专心。” 他的唇再一次吮缠了下来,她纤长秀致的手无意识地抚上他精悍,却伤迹密布的背部,所过之处,肌肉皆随着她的抚触,而绷紧起坚实明晰的线条。 下一瞬,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大鳞翼从男子背后遽然展开,将少女的娇躯和男子的身形整个裹了进去。 黑色鳞翼未覆盖到的角落,别着蓝宝石郁金香胸针的银氅逶地,然后有白色细纱的衣物落了下来,轻盈而飘逸的质地,像阳光下那些忧伤而温柔绽放的,轻漫的歌谣,被风吹落了一地安静的尘埃。 她紧紧地环着他,被他托着纤白的腿勾在他腰际挂在他身上,她是如此的干净而纯粹,他不会让地牢里的尘垢弄脏了她。 他绵密的吻落在她修长优美的颈间,落在她姣好起伏饱满的胸口。他正在抱着她严实地压在自己的骨翼之上,细细地亲吻抚摸她赤裸优美的娇躯。 “西瑞斯。”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战栗,胜雪的娇躯妖娆而甜美地,缠绕在他健壮挺拔的身体之上,如只有依附着他才能生长,才能开放的,渗着浓重忧郁的娇柔藤蔓,她在低低吟着他的名字。 他坚实却伤痕密布的身体以一种掌控的姿势驯服着她,他像是主宰的,守护羊群的,狼犬;她是他洁白无瑕的,羊羔。 “阿黛尔,叫哥哥。” 他轻柔噬咬着她的雪颈,有力的身体在这一瞬抬腰,以粗暴的方式,硬撑开了这株含苞欲放的花,破开那重重紧闭的芽苞包裹着的细腻和甜美,狠狠地镶入其中心,强迫她展开了所有迭迭层层的花瓣。 她顿时咬着唇喘了一声,这声娇贵隐忍的闷哼让他一瞬,心疼而愧疚。 他一直想要自己是一场温柔清隽的细雨,柔情蜜意地让这朵娇艳的深红蔷薇,为他一点点含羞带怯地绽放的。 但每次到头来,都忍不住。 因为,压抑不住那些情,欲,渴望,像此刻毫无征兆沿着他白皙的皮肤蓦然滋生的,疯长的,黑色怪诞的花纹,优美而诡异地覆盖上了他的整个身体,如淬着剧毒的蛛网,藏匿着某种古老神,或者魔力量的图腾。 他金眸的最深处,也在这一瞬出现了一点诡异的红,如冰冷于无尽的暗无天日中抽枝发芽,滋长的罪恶,叫嚣着要发泄,要征服,要夺取。 他停不下来,慢不下来,抑制不住。 囚禁他的锁链顿时,疯了。 蛇一般金煌煌的质地蠕动着,近乎痉挛地崩扯得死紧,于是他伤处的血又开始流淌,潺潺而下的鲜红,映着姣好绞缠着他的少女莹白的身体,男子交织玉白和黑色花纹的有力挺动着的躯体,说不出的异怪和神秘。 只是下一瞬,这苍黑的花纹便仿佛被激怒一般,瞬间侵略缠绕上了金色的锁链,于是那些魔法的符文黯淡了一瞬,睒睒熠熠的颜色猝然灰败了下来,链条也松垂了下来,只被他一遍遍用力疯狂地向上顶弄捣插,带起一阵挫败的冰冷金属声。 “阿黛尔。” 不再有限制之下,他激烈地吻她明亮温柔的眼睛,美艳的眉宇,吻她轻巧的鼻尖,他的动作是毫不留情地,穿刺横贯少女白皙娇嫩的身体。 她是他最清甜的药,最销魂的救赎。 她带着喘息的娇音像是甜美梦境在眼前的绽放,他已经很久很久都再没有过,黑甜的沉睡,让他想要,沉溺,被这个美好的梦境吞噬掉。 或者,把这个美好的梦境据为己有,封锁囚禁在一方水晶球里面,凝固成一个,只有她的,一方连时间都静止停滞的天地。 “哥哥,还是没有办法,解开放你自由吗……” 少女没有因为这一瞬怪诞的变化而惊诧,却很心疼他流血了。 她被他挞伐得,伸出抚着他肩上伤口的手,都在随着他有力而坚定的律动而被撞得颤抖,她被男人如骤雨般激吻着,血色洇染上她修长的指尖,妩媚呻吟着的声音依旧有着,忧心。 “阿黛尔,和我做爱,专心。” 他深邃的金眸垂望着他,呼息急促,音色嘶哑。他直接拉过她带血的手,以唇吮啜去那点弄脏了她的血腥,舌尖轻柔地舔掠过她的指尖,温存地清理干净她的莹白。 虽然眼神和动作都很温柔,他身下却在粗鲁凶猛地,狠狠长驱直入地占有她,眼底最深处的绯红,是妖冶惑人的色泽。 少女细长笔直的腿紧绕着他,夹在他腰侧,绰约的身体被他操纵着剧烈地起伏,吞吐着他的欲望,这具完美的娇躯像是他手中精巧而脆弱的木偶,被他掌握着,以淫靡的姿态成为他的,所有。 星辰在眼前坠落,世界在迷醉倾倒,他太过努力和狂热,她连姣好雪白的脚弓都因为愉悦绷紧蜷缩了起来,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可是,哥哥,我……爱你,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样的痛苦,我想要给你,自由。”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近乎是呜咽的,伤感,她攀附着他的肩头,朱唇边溢出动情的喘息虚软而娇媚。 -- Ρò-①⑧,CòM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她的话刺激了他,他眼中的那抹红色更深了,高挺的鼻脊埋于她雪白后仰起的优美脖颈间,薄唇缠绵吮噬着,他的抽送更加的凶狠异常,好几次已经猛地一用力顶到了极点,却依旧不满足,还再往更深处坚定地拱刺,像是要将自己直撞入她心口的,霸道。 “阿黛尔,你有多,爱我?” 他低喘着问。 那双金眸端详着她的眸光,红得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托着她扶着腰重重地,毫无罅隙地拱撞着她,毫不克制的手劲,在少女纤细的的腰肢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占有的指印,妩媚的红痕。 她环着他的脖颈,以光裸的娇躯和朱唇大胆的迎接了他,这就是她的回答。她的身体和唇瓣放肆地绞缠他,热烈而纵容地,温顺任他恣肆地发泄和掠夺。 他以唇啜吸着她迎过来的朱唇,粗喘着嘬噬着不让她离开,这一点濡湿的温暖太过销魂蚀骨,他紧紧攥着她的腰间,近乎狠戾地将她按向自己,于是再无隔阂,能阻止他和这个他世间最亲近的人,亲密融做一体,再不分你我。 “我爱你,我的哥哥,我的,西瑞斯,像温柔在心间开放的花,你是我第一眼遇见的,世界的色彩和温柔。” 她低低破碎的嘤咛像是花开的叹息,夜色深深的垂眸。 “阿黛尔,我深爱的孩子,我捧在手掌心的,明珠。” 他狠命地戳刺,进入,微微退出,在交织的锁链叮咚的金属撞击声中,把自己突送入更深更狠,粗野低喘的声音像是受伤独自舔舐着伤口的野兽。 黑色的纹路覆在他的身上,如罪恶的罂粟花在成片绽放,交织着少女洁白无瑕的胴体,鲜明的对比有种古怪而诡异的美感。他巨大苍黑的龙翼在此刻颤动收缩着,将他们的身体更紧更亲密地推向彼此,更深地结合在一起。 “我的妹妹,我世间的,唯一。” 白亮的烟花在沉寂的永夜中绽放,爆发出灿烂不顾一切的,颜色。 黑色的藤蔓沉没在过往阴暗,阒寂如死的深渊里,倾袭肆虐地蔓延招展,可是,也许那最深沉的罪孽和恶,会死死攀衍绕萦着血肉,诡谲地开出,纯洁胜雪的,一朵娇贵的白蔓花。 他的灼热最终在她美妙的身体最深处释放开时,那缭绕于他周身蔓延的诡异黑色花纹似是也随之餍足,于是在一霎如潮水褪去,潜伏入了他的皮肤之下,如黑夜中的精魅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之带走的,还有他全身上下的那些血伤,一瞬间苍白光滑的皮肤恢复如初,只剩下那几个链条穿过的血洞还是怵人的,陈旧的黑红色;他眼底那抹诡异的红,也不见了痕迹。于是只剩下一泓柔意潋滟的金色,垂望着怀中娇小他最心爱的人儿,压抑地低低喘息着,交织着她柔软妩媚的急促呼吸,像一首是绮靡绯艳的歌,许久才平复了下来。 “阿黛尔,我的妹妹。” 他依然深入地埋在她的身体内,伸手眷恋地抚上她甜美花瓣般宛若邀吻的唇,她温柔的灰蓝色眼睛。他的金眸垂落的目光温柔而忧伤,像是金色河流和黎明,生命之树边美丽的精灵礼赞创世神的歌。 他的声音低落沙哑: “你要走了,是吗?” 她只是环紧了揽在他颈间的手臂,将头恋恋地靠在他宽阔的肩上,依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他于是低头下来,缄默地抚着她秘银流淌般银白的长发,迷恋不舍的吻落在她细滑的发顶。 “我会找到办法把你放出去的,西瑞斯,所以,你别再折磨你自己,受这么重的伤了。” 许久,她抬起头来,向他勉强而轻柔地笑了一下。 “傻瓜。” 他轻轻地笑了,伸手撩开她的秀发,深情地吻上她白皙右边的耳后。 那里有一小块很妩媚的胎记,像一片缺了角的花瓣,美丽动人的粉红。他很喜欢吮吻这里,因为,它太过美好,像是神对她的存在,她的新生的祝福。 他的双翼依旧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翼间细密的黑色鳞片泛着漂亮金属光泽,光滑有着微凉的质感,亲昵地紧贴着她赤裸的腰背托着她,像个无声而不依不舍的,挽留。 黑色的魔纹褪却之后,囚禁他的金色的魔法锁链似是又恢复了元气,冰冷滑动的铮声中,起先黯淡的光华又开始熠熠地流溢,牢牢死死地缠绕束缚在了男人身上,仿佛四只活了过来的,灵蛇。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 他闭着那双粲煥的金色眼睛温柔地吻她,声音低得几近耳语。 “只要有你在,我不需要自由。” 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谢谢来投珠的美迪亚,zr,eira和春晓同学,偶是个很佛的人。你们喜欢偶yy的世界偶很开心。毕竟,爱好相同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谢谢嵐斕同学的建议。 谢谢偶家冰冷和可乐同学,超爱你们。 顺便,依旧。收藏数依旧很扑街的看天。也不知道偶这种收藏数扑街珍珠还不错的和那些收藏数不扑街,珍珠数很扑街的比,到底谁更悲催一点……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6)未来的女皇陛下 等少女裹着银氅纤细的身影在空间波动中,出现西皇宫恢弘的大殿上时,殿里是一片几乎人人都忙得足不沾地的,兵荒马乱。 人影的穿梭纷忙里,典礼用的点缀大厅的红和金色,天鹅绒的彩绸凌乱地堆得到处都是,各种繁复带着阿特斯兰家族郁金香花纹和象征皇室的玫瑰花纹的魔法装饰,有着零碎千奇百状的小部件,待组装地一片片散落在猩红色的地毯上,像迷路的星光。 大殿上,那个高高在上的,黄金和龙骨木塑就的气势恢宏而华美皇座间空空的,被黄昏金色的曦光透过宫殿穹顶的彩绘玻璃照进来,在那一束迷离渲染上了几分绮丽的玫瑰色的光线里,在人来人往的奔忙间,有些金碧辉煌的,荒凉。 “殿下,您去了哪里啊,真急死人了!” 原本正在指挥悬挂彩绸的侍女长丽达眼尖,一眼看见了她,直接就疾步迎了过来。 灰眸金发的侍女长手间还搭着一件华贵的白绸礼服,不由分说地以一种几乎不太礼貌利落的态度,做了一个手势,请她跟上自己,口间责备道:“殿下,您后天就要加冕了啊,一堆的事情,您不能再和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玩失踪了啊!!” “抱歉,丽达,我只是出去野外透了个气而已。” 少女的语气轻软,微垂着头跟在侍女长身后,露出一截白天鹅似的修长优美的后颈,样子温顺而优雅,神色带着得体的谦卑。 侍女长从她的母亲,前一任女皇,馥兰·阿特斯兰陛下的时期就开始是皇宫总管,礼仪官,统筹一切的礼典之类的部署,可以说是宫里,看着阿黛尔公主殿下长大的老人之一。所以,即使有时有些严苛过度,公主殿下对她依旧有着,十分的敬重。 “还要做最后礼服的修改,还要在加冕之前完成您的画像,还要会见西郡总督面谈,接见各方使者,等等等等,这些都需要时间,公主殿下,您真的不能再任性,动不动就消失了啊。” 侍女长匆匆在前引路的脚步停也不停,紧蹙着眉抱怨着,随手拦住一个侍女吩咐了一声。 “哦,对了,你,罗斯莉,别忘了从工匠那边取回王的权杖!” 她引导着公主快步穿过长长的,铺着绣金线铃兰花纹红地毯的走廊,高傲的鞋跟闯闯声,裙摆和地毯细碎的摩擦声,都带着心急火燎的,急迫。 长长走廊的高墙间,挂着帝国的皇室历代帝王的画像。不同的装束,各异的脸,却几乎都是俊美得好似神裔,银发蓝目,这是昭示着最纯正的阿特斯兰家族,皇室血统的标志。 “丽达,母皇呢?她有天好了起来,我就该还位给她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等她康复了呢?” 盈盈提着衣摆跟在侍女长身后,走着走着,少女在走廊最后一副画像前停驻了脚步,神色安静地出声问道。 画像里的人雍容美丽,有着和少女一模一样柔和的灰蓝色眼睛,垂落的银氅像是倾泻一地流动的月光,戴着缀蓝宝石玫瑰花的王冠,如枝繁叶茂地开放在她的银发间。 画像挂得很高,从少女的角度看过去,好像画中人正低垂着浓密睫羽,神色温柔而恬静地,微笑着看着她。 像神凝望着祂的孩子,带着怜爱的,祝福。 侍女长急促的脚步顿住了,她正在拉着把手准备一把推开走廊尽头的门,闻言却陡然手抖了一下,停住了。 夕阳西下的光线被走廊黑色的拱窗分割成菱格投入,落在侍女长的鬓边,照亮的一片发丝都已经是苍桑的灰色,紧抿的唇边,法令纹也有着风霜延展的质地。灰眸的侍女长在这一瞬间垂敛下眼睫,眸光复杂而带着悲戚,让人难以读懂。 许久,她才在明灭的光线里,半侧颜地回头,笑容勉强。 侍女长说,“我的殿下,馥兰陛下还要很久,很久,才会好起来,国不可一日无主。” 又是,如此古怪带着哀伤的,沉默。 阿黛尔·阿特斯兰公主从小,就从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 从她小的时候开始,每次她问到,有关于母亲的问题,周围的人都是这种欲言又止的,沉默。 只有她的父亲,修格·阿特斯兰公爵冕下,会伏下身,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他说:“阿黛尔,你的母皇受伤一直没好,在东皇宫里养病。等阿黛尔长大了,就会见到她了。” 公爵的眼眸,是雪原一样的冰蓝色;他的怀抱也是冷的,像万年的冰川,无懈可击的冰冷和铁血,没有一丝罅隙能够透入阳光的温度。 来自末世神殿的钟声,嗡嗡地敲了下午五点,这声音神圣,庄严而古朴,打碎了此时走廊里似是照着一片细戋尘埃婆娑的,沉默;从高高窄窗里,可以看见立于东皇宫黑色尖顶之上,那永不落下的,象征皇权的红白色旗帜,金色锁边的蔷薇花纹在夕阳和朔风中猎猎招展。 钟声中,侍女长的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利落和冷定,她微笑了一下,以长辈看小辈带着几分慈爱的神情,轻声说道: “馥兰陛下会因为您而骄傲的,殿下。” 下一瞬,侍女长拍了拍手,再一次迈开了优雅而急促的步履,直接拉开了走廊尽头的门,催促少女快跟上:“公爵冕下已经从西郡战线上回来了,现在正在东皇宫里陪你的母皇,明天您估计就能见到他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把一堆事都做完,我的殿下,请加紧,我们没有时间了。”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就在马不停蹄的奔忙中过去了。 公主殿下,将来的准女皇陛下被一群人像个布偶般的摆布着,试繁重的礼服,皇冠,量身段,画画像,其间还要保持高贵而优雅的皇室牌面式微笑,会晤那些从各个封地赶来,不得不接见的重臣,接受他们的吻手礼和恭维,等等等等,简直是连轴转地汲汲不停歇。 等公主殿下筋疲力尽地倒入床褥之间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仲夏的上弦月又尖又细,经过黑色尖拱顶的高窗流泻入一室秘银般,清冷孤高的辉光。 窗外正对着西皇宫的花园,白玫瑰开放得葳蕤生香,庭院中央有着大理石的月亮女神开弓狩猎的雕像,女神光裸精巧的纤足下,喷泉的水雾在月光中飞珠落玉地洒落,像无数戋戋细碎围绕着祂翩绵的,蜉蝣。 这位今年十七岁的,帝国公主殿下;传说中神之后裔,阿特斯兰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纯血继承人,在一刻安宁地仰躺在四柱床的最中心,沐浴在宁静的皎皎月华间,睁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洁白帷幔在月色里迭迭曳曳地垂坠下来。 她在想,她黑发的心上人,她的,哥哥。 好想他。 猛地进入她身体中时的,剧烈和炙炽,不顾一切的爱欲;金眸垂落的目光,温柔而安静的笑,眼底直直,专注地倒影着她的模样;他有着郁烈血和晚霞交织着燃烧一般的,怀抱。 他的存在,像是轻轻柔柔地抚触到了她心底最酸软,最柔弱,从来没有人触碰到的地方。 像是,心间温柔开放的,花儿一朵。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7)世界 床头有本翻过无数遍的, 创世神典,月光明洁地撒在绘着绵衍金线花纹延展的黑色硬壳上,被少女摸索了一下,伸手间够取过来。 她翻身支颐伏在床上,打着疲顿的呵欠,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 创世神典说,造物的父神早已在同魔神的最后一战中陨落。 祂金色的眼眸化作了生命,祂的身体化作了这片大陆,还有织锦般温柔的蓝色苍穹。 祂的金血化作了生命之树和种种花草,化作了这世间美好值得守护的一切;就像与祂同归于尽的魔神化作了腐朽和死亡,化作了魔族和冬天的极夜。 创世神典说,魔族的标志是血眸,他们是人类的敌人,魔神的子民。 创世神典还说,阿特斯兰家族是光明之神普利洛斯和月亮女神安柏的后裔,纯血的继承人能够继承这两位神明的力量。 可是啊,创世神典里没有说过,有着父神一样,金色的眼眸,却生着黑色铺天盖地的翅膀,能够化身为那高贵而威武,以肌肉和鳞片,背刺和利爪,尖角和狰牙铸就的峥嵘,让人见之便会心生敬畏的生物,她的心上人,她的哥哥,她的西瑞斯,究竟,是什么。 创世神典也不会说,为什么,他会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日复一日地,备受的苦难。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起过,她曾经有过一个哥哥,曾经的王储;就像没人会和她说,她的母皇,馥兰陛下,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走出过东皇宫,为什么那里只有她的父亲,公爵冕下能进入一样。 像是悲伤太过,于是没有人愿意回忆的过往;郁悒太深,于是被人选择性遗忘的存在。 阿黛尔见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很少很少。 公爵冕下要不,就是在前线和魔族作战的战场上,那里他是帝国所向披靡的战神,强大的守护者,剑尖所向,无坚不摧的神明;要不,就在东皇宫陪她的母亲,十天半月也不见他从里面踏出一步,像是苍白生长隐匿于墨色的暗夜里的,精魅。 公爵冰蓝色的眼眸,有些死气沉沉,像一具早就死去,却无法安详地躺在棺木里长眠的,行尸走肉;忧伤的藤蔓将他缭绕得严严实实,他沉缅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隔绝封闭,为黑暗所吞噬,像一座沉睡静止,门扉紧闭的,城堡。 幼年的阿黛尔,可以算是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她最亲近的人,便是严厉得有些古板的,侍女长丽达。 她曾问过丽达,爱是什么,被珍爱是什么。 侍女长和她说,创世神典里,美丽的月亮女神,安柏曾对她深爱的兄长,光明之神,说过的话。 爱是心间温柔开放出的花;爱是稚鸟破壳时第一眼看见的,世界的色彩;爱是海角天涯都阻隔不了,你想要靠近的那个怀抱;爱让人想把心意放在最精美的盒子里,以最谦卑的姿态奉上给那个,你想他知道你心意的人。 侍女长说,被珍爱的,那是您,帝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您的名字来自光明之神与月亮女神的后裔,您是神祝福的孩子,捧在掌心的明珠。 她不懂。 她不懂她看见的这个世界。 魔法丛林的深处,有一株血红的玫瑰,它在孤芳自赏地孑然生长开放,它有着花枝招展的动人和曼妙,让人想要靠近。 可是啊,它生在苍黧丛生的荆棘包围中,自身也带着尖细的长刺,连鸟儿的羽翼都飞不过那无处不在的蒺藜利刺,想要拥抱那朵初生美好的花朵,要拖着一地长长,披荆斩棘后留下的血迹走向它。 这个世界可以很美好。 开放的白蔷薇下有细戋的蜉蝣在飞,它们有透明的四瓣长翼,折射着熠熠的阳光;星海浩荡的夜垂落在花间的白露上,凝结成一方璀璨得灼光万顷的小小世界;知更鸟儿在披星戴月地歌唱,它的胸口有一片橘黄细腻的羽毛,像是熏染天边的晚霞遗留下的温度。 可是啊,春天的和风,夏天的繁花,秋日的硕果,这些到了冬天,都是要消逝的啊。 蜉蝣会直挺挺地死去,它们是朝生暮死的一眨眼。 白露会蒸腾不见,它们的存在是夜晚的慈悲。 鸟儿会在严冬里从枝头倒下,变成冷硬冻僵的一具尸体。 那些在她面前众星捧月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关怀的人儿们,会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嘲笑她的笨拙和无能,模仿她犯过的愚蠢的错误,然后说:“诶呀,高贵的阿特斯兰家族,神之后裔,原来,也是有废物的啊。” 然后,以滑稽的夸张大笑出声。 像揭起一张张友善的面具,露出之后光怪陆离的真实,一张张各异的脸。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也可以很残酷呢。 她是帝国唯一的公主,高贵阿特斯兰家族的纯血后裔,将来的皇位继承人。 可是,都没有人会完全因为她是她自己,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灵魂,而喜欢她呢。 要学习的礼仪,课程,知识,武艺,繁重而错杂,她总是做不到,达不到要求。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已经很尽力了啊。 也没有人会在,她因为孤独和挫败哭泣的时候,安慰她。 严苛的侍女长会半跪下来,以和她齐平的高度以手臂搭在她肩上,认真地对她说:“公主殿下,您是未来的女皇,我们高贵的,王。您可以悲伤,但不能软弱。” 她说:“阿特斯兰家的孩子,只流血,不流泪,女孩子也一样。” 可是啊。 一个人要面对的世界那么大,那么冷,没有一个温暖让人安心的怀抱做后盾,要怎么,去单枪匹马地迎战这个世界肆虐不可预知的风雨,平复和胜过内心的那些脆弱呢。 如果连后退都没有余地,眷恋都没有温度,那又怎么,要人去义无反顾的勇敢呢。 不会,太过残酷了吗。 幼年时期的公主殿下,有段时间很喜欢在凌晨完全没人的时候,独自爬到西皇宫外那棵最高的,茂密苓茏的山毛榉树上。 她穿着白睡衣,裹着暖和的羊毛毡毯,抱膝坐在树顶上,在一个金花鸟的巢穴旁边,来迎接天光破云时的第一线,光明。 那时候,那一窝雏鸟刚刚出生,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她和这些嫩黄色,毛绒绒的小东西一起沐浴在那初生的,金色明焕的光线里,光明有着仿佛能禳除一切晦暗,照亮一切阴森潮湿的质地。 她想,这就是雏鸟所见的,世界第一眼的色彩。 这就是爱,像是世界的温柔以待,拥她入怀。 多么的美好,让人眷恋。 只是啊,这窝雏鸟有每日回来,悉心喂食它们的父母,有在乎它们的亲人,而她,没有呢。 ---第一个故事总算k完了的分割线--准备开始k元始了。。。哈哈哈哈。开森。这个故事k得偶要死要活的,---- -- Ρò-①⑧,Còм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直到,那一日。 爬着爬着,她一个不小心,从山毛榉上跌了下来。 她爬得很高很高,这棵山毛榉很老很老,都快超过了忍冬花城城堡的高度,于是坠落就像是在飞行。 夜和晨交接的风声在耳畔颵然呼啸,灌满了她的裙裾,像一朵蓬蓬撑开的白色欧石楠花朵猎猎飘飞,失重的惊惶,撞断的那些细枝和叶片遽促击打在娇嫩的脸颊和身上,产生微痛和细微的阻力,急速下沉的心像是被死亡的阴影压在了胸口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某日所见的,掠过夜穹的,某颗明亮的流星啊。 它最终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大概,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死去了吧。 就像,她也将死去一样。 她从小身体孱弱,完全不像阿特斯兰家族的人,拥有神的垂青和祝福的神之后裔,从来都是习武和魔法的佼佼者。 她? 据丽达说,她还在母亲,馥兰女皇的腹中的时候,女皇曾被魔族行刺过,中过毒。 虽然拔除得及时,但毒素也似乎影响到了她,所以,她的魔法天赋和身体,都是平平,甚至,还能算是废柴一根。 从那么高处摔下来,她懂的魔法,都甚至不够自救的,脆弱不堪的身体也会在落地的一瞬,粉身碎骨吧。 她想,在飞行的终点,她沉寂无所能称道的一生,就会成为一朵,血肉化作的,繁华谢幕的花。 像夏花般绚烂的结束,没有什么不好呢。 但没有。 她直直落入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里,抬眼时,就直迎上了一双璀璨熔融的金色眼眸。 像丽达给她念过的创世神典里,化作万物的父神一般美丽的,金色的眼睛。 “你是,阿黛尔?” 猝不及防下邂逅了她灰蓝色的眼眸,那双眼睛惊异地,一眨不眨地定定垂望着她,那是一个黑发,高挑有些瘦削,却秀美如神裔的青年男子。 他在一愣神之后,目光倏然柔了下来,眷恋而惊喜地,流连掠过怀中人银色的长发,她尚带稚气的面容。 他的怀抱有力,带着微甜的血腥味混合琥珀般清透的气息,并不讨厌,像晚间云蒸霞蔚的郁烈燃烧;他像黎明时破云而出的,新生的光明,她在他怀里娇小得像一只乖顺的猫。 “你是阿黛尔!” 然后他笑了,又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地,重复了一遍,收紧手臂猛地抱住了她。 他的音色,像是北风烟尘仆仆地行了九万里,越过了广袤的山和海的大陆另一头,终究在辽夐的星光下,看见了它的那朵守护的花儿在开放时,那一眼心满意足的叹息。 他低头,虔诚而温柔地,含笑亲吻了她光洁的额头。 他说: “你是,我的妹妹,我的阿黛尔。” 她不记得之后怎么了,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西皇宫的,只是,以后,她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但她忘不掉那双金色眼眸,忘不掉那个世界一般温柔,坚实给人安全感的怀抱,忘不掉那个轻轻贴在她额上的,温存的吻。 她曾经问过丽达,这里有人,有一双父神一样,璀错灿焕的金色眼眸吗?她有哥哥吗? 侍女长的目光闪避,还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不堪回想的,记忆,于是神色嫌恶。 侍女长说: “不。公主殿下,您从来,都没有什么哥哥,我们这里,也从来都没有什么人,有着金色的眼眸。” 然后,阿黛尔十岁了。 她习武的地方就在地牢的上一层,一次休息的间歇时,曾听见换防经过的卫兵,在行走间锁甲兵戈清晰的金属声里嘀嘀咕咕,说起了“关在最底层的那个,魔物。” “那究竟是个什么啊?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庞大狰狞的魔兽,那翅膀,那尖角,那利爪,看起来好危险啊。” 一个年轻的卫兵声音,听着好奇而带着畏惧。 “不清楚。那似乎是来自魔族的魔兽,确实是很强大很危险的,之前馥兰女皇陛下够强吧?但她就是因为被这个魔兽袭击,才重伤的,拼尽了……小殿下,日安!” 另外一个似乎听着年长,低沉一些的声音,解释了一半,突然发现了门口她的存在,急忙停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恭敬地向她躬身按胸行礼。 她的母皇,是因为被一只魔兽伤到了,才一直都在东皇宫里养伤的吗? 所以,她才从来都没见到过母皇吗? 少女不觉地咬着唇,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想着,她要去除掉这个魔兽,像个阿特斯兰家的勇士所应该有的样子,为她的母皇报仇。 也许,父亲就会为她骄傲,会开心呢。 阿黛尔公主在没有问任何人帮忙的情况下,自己找到了地牢里,那个囚禁“那个魔物”的监狱间。 那是,一只多么强大而美丽的生物啊。 她需要仰头仰到脖子都酸了,才能仰望清楚那只魔兽整个,巨大而优美的身形——庞如遥远的天际垂落的云霭般黑色肉翼,却是完全舒展不开,于是隐忍地蜷缩着,收翅的关节处带着峥嵘的倒钩,披鳞带甲的细密泛着清冷的金属光泽,修长有力的颈,强健带着倒刺的尾,鳄类魔兽般的吻嘴,额间两只细长的杈角有着同样黑亮的色泽。 一只,似乎带着来自血脉的至高无上,尊贵让人心生畏惧的生物。 只是,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体很多地方还覆盖着已经干涸了的血痂,很多处的鳞片都是血肉模糊的,最狰狞的,是四条金色带着魔法符文的锁链,穿过了龙两端腹下肋骨的位置再穿出,同样的锁链穿过了细长而高傲的颈于身体交接的位置,将它狠狠禁锢在了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魔兽闭阖着双目,似乎在休息,它很安静,只有轻柔的呼吸声和胸口的起伏,说明它还,活着。 我要,杀掉它。 阿黛尔对自己说。 她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的身形渺小到,这个魔兽一扇翅膀她就会像断线的风筝般被吹飞出去;抬腿就能把她踩碎踩重伤;一口就能将她吞掉。 但没有关系,阿特斯兰家族没有懦夫,她不会畏惧。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9)阿黛尔想杀我, 小公主高举起的魔法长剑猛地扎进了,魔兽的尾巴处。 锋利的刀刃卡在了漂亮,坚硬的鳞片间隙之间,顺滑地撕扯开了血肉插入其中,血雾弥漫开,黏稠温热带着某种奇异腥甜味的鲜血,顺着深埋入的长剑流了出来。 黏滞秾艳的红在剑的血槽间欢快地流畅,于剑身染就妖冶,粼粼蔓展的纹路,有种奇异的焕然,像战场上孤绝带毒,殷殷开放的罂粟花;又像加冕的皇冠顶部的十字上那颗硕大,珠光玓瓑的红宝石。 但她的长剑,和这个庞然大物相比,不值得一提。血肉的阻力生生顶住了她的长剑,将其卡在了暗彩瓑瓑的鳞片间,她抽不出来,也再刺不进去。 下一瞬,这只魔兽骤然睁开了眼睛。 一样覆盖着细密鳞片的黑色眼睑一掀,一双纯净金色的竖瞳猝然迎上了她,如仲夏夜间,低低垂瞰着忍冬花城的那轮明亮的月意,它垂落炯炯熠熠的眸光,居高临下凝视着,它面前这个小小,握剑的人儿。 这个伤害,刺痛了它的,小小的人儿。 金色的,眼眸?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自于何处,面前的庞然大物已经向她低下头来,那泛着寒锐锋芒的尖角,长吻间密布的利齿带来强烈的压力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急忙松开剑,飞身退后,取出腰间自己的匕首握在手间,横挡于胸口,警惕地看着这个魔兽,准备迎接它的愤怒。 可没有。 转瞬之间,魔兽猛地一扇鳞翅,带起吹得她都快睁不开眼睛的劲风中,那庞硕的身形开始陡然收缩,如一团浓稠的墨云翻腾波动。 一霎,一个身形高挺,半裸着上身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他有着顺滑垂至腰间的黑色长发,年轻俊美无暇的面容,一双粲煥的金色眼眸,凝望着她的目光安静而专注。 “是阿黛尔啊,你长大了好多。” 鲜血顺着那道她刺破的伤口,男人的脚踝处滴落下来,四条魔法锁链束缚住了他的身形,将他屈辱地拘在这个囚室的一隅,他裸露出,身体各个部分皆是伤迹累累。 可他似是丝毫不在意,金眸看向她的目光,温和而轻柔得近乎忧伤,笔直地看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目光跃过了她,望向她身后某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他低低地感慨了一声:“阿黛尔真的,越来越像馥兰了啊。” “你……你是……” 她尚在惊诧和怔楞中,只死死地盯着他,说不出话来。她手中的匕首在这刹那,不觉间松开跌落了下来,坠在地上,啪地一声清响。 动响似乎惊动了眼前耽溺于回忆的男子,他的目光平和地垂敛,落在地上的,精巧的小匕首上,又转向身边,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安静地停滞了一会儿。 他随即看向她,轻挑唇角笑了笑,柔声问:“阿黛尔想杀我,是吗?” 他的音色依旧很好听,微微的冷色如原野间破碎的浮冰,浸渗着最后一丝落日尚未散去的,赩炽却微弱的的温度。 下一刹,就见到男人优雅地握着剑刃,捡起了地上跌落的,她的长剑。在冰冷金属链条摩擦的铮声中,他迎向她走近了几步,在她面前平静地单膝着地,以和她一般的高度伸手将剑柄递还给她。 他熔金的眼眸像阿黛尔在那棵山毛榉树的最高处,在那窝微弱尖叫的雏鸟身边,迎来拂晓初绽的第一束曦光般,璀错。 可男人正在像认真地教授她剑术的老师一样,有力地抓住她的右手,握住她握紧了剑柄,让她举起了长剑。 他说:“阿黛尔,想杀我的话,刺那里没有用的,刺胸口才有用。阿黛尔,刺这里。” 他毫不在意地以剑锋抵着自己坚实的胸膛,将心口直直往她的剑尖前送,一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后退。 “从这里刺进去,我才,大概会死掉。” 男人柔和的声音,像是经过树梢的风声轻柔低落的叹息,弥漫的夜色里湿郁迷离的雾气。 下一霎,小女孩颤抖着,挣扎着,突兀地松开那柄剑,用力地一抛,丢开了,丢远了,剑落在地上猛地一声重重的声响。 然后她一头扑入了他怀里,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拥抱了他。 长剑在他胸口划开了一道浅浅,溢着血的长口子,于是他的身边蔓延开奇异,仿佛鲜血和松柏凝固而成的琥珀染就的,郁烈和炙热,她死死地揽在他的颈间,埋首于他的肩胛,委屈地低低闷闷地抽泣着。 她说: “你为什么,后来都没有再来找我啊,我一直,一直都在找你啊。” 青年被她完全始料未及的反应,怔住了。 许久的沉默和错愕,他才反应了过来,僵直着的身体缓了下来,阖上金澄的眼睛,回拥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他说:“阿黛尔,别哭。阿特斯兰家的孩子,只流血,不流泪,女孩子也一样。” 这句侍女长时常挂在口间,要她坚强的话,被他柔声说出来,却更像一个温和的安慰和鼓励,十岁的小公主在他怀里含着泪花笑了出来,更紧地揽住了他。 他的怀抱,就像被破晓时融金的温度所垂笼的那一瞬,仿佛被这个世界拥入怀中般,有着灼热的,鲜血浸染的温度。 她想,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对待;这就是,温柔在心间,开出来的那朵,花。 后来,呢? 后来啊。山毛榉树上的那窝嗷嗷待哺的雏鸟不见了,它们早该过了离巢的年纪,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枝干绕成的巢穴,在雨打风吹中,一天天老去。 她时常想,也不知那群曾和她一起,迎接过破晓第一缕光明的,嫩黄色的雏鸟们,是不是张开了它们金蓝色,翎羽熠熠闪光的羽翼,勇敢地迎向了这方阴晴不定的万里苍穹,开始了它们星和月的征途呢? 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温柔地对待了它们,拥抱了它们的存在呢? 就像,经过十年漫长的,孤身一人的征途,这个世界终于,也温柔对待了她,拥抱了她一样啊。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10)心中的魔鬼 “西瑞斯!” 依旧是森阴暗无天日的地牢,却多了一个,活泼,婉转的声音。 她从空间中出来,就一头扑向了男人,咯咯地笑着在半空中向他展开双手,丝毫不担心他会接不住自己要摔跤。 男人也确实,每一次都稳稳地接住了她。 落入这个血和夕阳的郁烈燃烧般的怀抱,她细细的胳膊环在他的脖颈处,坐在他有力的臂弯间,精巧的小下巴搭在他宽厚的肩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西瑞斯为什么不能从这里出去啊?我想西瑞斯陪我一起练剑,看花,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逛魔法市场,去酒吧喝酒,下雪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堆雪人,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和西瑞斯一起做!” 她掰着手指一一数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情,数着数着,就直接压着男人修长的后颈将他压近自己,侧过脸直接在男人有些深邃,却依旧柔和得异常秀美的脸颊边亲了一口。 “阿黛尔,叫哥哥。” 男子如落日融金的色彩般璨然的眼眸,随着她这一下亲吻而整个柔了下来,之间荫蔽的煞气和阴冷郁抑,都如艳阳下的初雪融化不见,他微笑着阖上眼睛侧颜,轻轻温和地,回吻了吻她的额间。 “哥哥!” 然后他就听见了耳畔心满意足的,甜美而天真的声音,那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他想,阿黛尔有着馥兰一样,美丽的灰蓝色眼睛,银色流淌的月光一样的长发。这个干净,像极了馥兰的小小人儿就在他怀里,眷恋地拢着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 她是明净纯粹的白,像初生的光,新生的星辰,就这么落在他怀里轻易被他拥住。 美好得,蛊惑了他心中,蛰匿的什么苏醒了过来,在兴奋地蠢蠢欲动。 那是他凝视的深渊,是最深沉,蚕食掉一切的黑暗;那是想紧紧抓住,死也不会再放手,不想再失去的绝望。 要如何,才能拥有一颗明净的星辰? 要如何,才能抱紧一束新生的曦光? 心口那些叫嚣着狠狠抓紧她,再也不放手;让她属于自己,让她成为自己的的欲和疯狂,像无尽无垠的泽沼,想吞蚀所有的光,湮灭所有的理智,烧光所有的,克制。 她不能,不该靠得这么近的啊。 他的心底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一只窜伏的,见不得光的魔鬼,她近得,他都快要压抑不住它了;近得,他开始让他自己都害怕了啊。 “阿黛尔,我很危险,你不能再来看我了。” 他半蹲下,小心地放下怀里的女孩,让她站在地上,以和她相同的高度,定定地认真地看她。他的金眸最深处,有什么在隐隐绰绰地翻滚涌动,那是瞳仁中一点,妖异而美艳的,红。 “为什么?” 她不解还有些受伤地看着他,依旧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 她清透细腻的皮肤像是白贝泛着安静的光泽,她灰蓝色的眼睛像是清晨初绽时,那方蒙着渰渰轻雾的天穹。 她真的,好像好像馥兰,这个美丽的,小小的人儿。 也许,可以属于他的,小小的馥兰。 他在永夜的一片死寂中挣扎,窒息,沉溺,她是这么多年的黑暗中,照入的唯一的光,像溺水时飘来的浮木。他快要控制不住想抓牢她,死死地,痉挛地抓紧她的本能;这一次,抓住了,就没有人,再能掰开他扣紧的手指,从他手中抢走他拥有的,剥夺他想要的。 “因为,阿黛尔,我是魔族的王,我曾经伤害了你的母亲,也可能,会伤害到你。” 他摇了摇头,用尽了全力甩开这些疯狂,不甘着怒吼着,他努力深埋摧毁却总是卷土而来的,欲念。 男人睫羽低垂地迎向她白纸一般干净,全然信任的的目光,眸光复杂而眷恋地凝视着她许久,才艰难地,缓缓地说出了这句,像是刀刃哽他的喉口,刺在他的心头血流一地的话。 “阿黛尔,我很危险。” “西瑞斯骗人。西瑞斯有着父神一样,美丽的金色眼睛,又怎么会是魔族,怎么会危险。” 阿黛尔想也不想地反驳道,她收紧了纤细的胳膊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不避不闪地看着他。 她说:“我才不要离开西瑞斯。” 男子的瞳孔在这一瞬因为这个脱口而出的回答,而骤然放大。 尘封的记忆中,有个有着同样银发,同样灰蓝眼眸美丽的人,说过同样,温柔而信任的话。 那是,馥兰·阿特斯兰陛下。 唇边总是轻漾着笑意,如夏夜憩落在叶片凝露上的一方星光,灰蓝色的眼眸像是结束了冬日的严寒,开始拥抱明媚韶光的,安静的海洋。 女皇会半蹲下放低身体,以和他同高的角度看着他,为他揉一下紧皱的眉心,微凉柔软的指触感掠过他的面颊,像是想要抚平那道郁结于心的,褶皱。 他记得,初见的时候,女皇从狼群的口下救出了他;失血过多的,辽远而昏沉的视线中,他依旧看清了那个众骑众星捧月般围护的最正中,挽弓,美丽而高贵像是月亮女神的,年轻带着王冠的女人。 她踏着月光,在一地魔兽的鲜血和白雪中向他走来,以柔软带着茉莉和薄荷馥香的银氅包住了他,抱了起来。 这个怀抱柔软,却有着让人安宁的强大,仿佛将那夜所有滴水成冰的寒冷,所有暴虐凄厉的风声呼啸,都挡在了飒纚飞舞的银氅外。 她说, “我叫馥兰·阿特斯兰,别怕。” 他记得馥兰教过他射箭,在他们遇上魔族行刺的时候,女皇冷定而从容地,牢牢握紧他的手拉开长弓,平而稳地,带着他将冰魔法的弓拉至圆满。 劲风吹拂着她顺滑月光一般的银色长发翩跹,她对他说:“西瑞斯,你要我教你射箭,那就听好这作为射手,所需要学的,最重要的,第一课。” “那就是,不管受的伤有多重,只要还能拉得开弓,那拿着弓的手,就永远,永远都不能,颤抖!” 随着她果毅而决然的话音落下,指尖轻松的霎那,漼漼金弧闪耀的光箭带着精劲蓄满势的力道爆发,连珠疾速而出,划破夜穹的凌厉切风声中,魔法的能量白热化地化作璀错的光芒四落,一一洞穿了那些魔族的身影,像流星飒沓破空的夜。 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珍珠快满百了。满百加更,所以,求一波珠珠。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 Ρò-①⑧,CòM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 精品文壆:RōùSんu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3006/20191209231324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为什么,还是失去了一切,还是被留在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里? 为什么,最终他还是一无所有? 突如其来的,心间暴戾恣睢的绝望,那些意难平心不甘的执念,霎那以毁灭般的狂热烧了起来,恣肆地淹没了一切,烧毁了他残余的理智。 他的心中潜伏的,那个阴鸷的存在活了过来;他埋葬在最心底,镇压得最森严的魔鬼,醒了过来,带着嗜血嗜杀的本能,似是沉眠太久的火山,突兀地怒吼着爆发了出来。 男人青筋爆起的手死死地捂住额角,他在咬牙痛苦地呻吟,俊美的脸在苦苦挣扎中扭曲。 “西瑞斯!” 在她惊慌的呼声中,凶煞诡谲的气息猝然包裹了男人高大的身躯,神秘的苍黑花纹像是妖异得花枝招展的大丽花,从他的背后猛地蔓延开来,肆虐地滋生上了他全身;奇诡的纹路顺着他的颈间攀爬上了他苍白秀致的脸,他那双漂亮的金眸在这一瞬变成了可怖冷血的深红色,周身骤然一寒,死亡一般阴森而暴虐的压迫感,歘然从他身边迸发散开。 “阿黛尔,走,别靠近我!” 他狠狠用力推开了怀中尚在怔愣的女孩,粗鲁地将她推得重重摔了出去,厉声喝道。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再一次陷入熟悉而漫天血红的粘连,黑魆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的泽沼里,无边无垠。 等男人如一只野兽般嘶哑喘息着,从混沌的意识中醒了过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又是挣扎之后的,体无完肤,金色的锁链狠狠勒入骨肉中留下的,森森疮痍遍布,血流一地。 是他的血的味道,没有混合其他的血,小女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血色在从他漂亮的金眸中簌簌褪去,他精疲力尽地仰靠在墙面冰冷的石质上,黑发间渗着涔涔湿汗混合着已经干涸成块的血污,狼狈地贴在他俊美的脸颊边,男人在剧烈地喘息着,却侧过头,静静地看着那一隅窄窗外的碧空。 他在微笑,他想,还好。 如果他醒过来,要面对身边她冰冷的尸体的话,这次,他真的会疯掉的;真的会被那无穷无尽的毁灭和黑暗倾翻吞没的。 所以,真好,她走掉了。 阳光从狭小的窄窗间探身透入,安静的薄薄一层,像是孤独的温暖在阴郁灰霾的雾霭中迷了路;有一只蹁跹的,蝶翼单薄的白蝶在窗前翾然飞过,又轻盈地飞回来,反反复复。 它似乎,想要进来? 他想,要怎么去拥有一颗,新生的明净星辰? 要怎么,去追逐一只嬛嬛婆娑的白蝶,将它纳入怀抱? …… 还是,不要了吧。 这种美丽是如此的脆弱,即使能够抓住,即使能够拥有,手间的灼热,克制不住的握紧,也会伤害到它。 让它,就这样飞走吧。 那颗他想要的,明净的星辰,有着属于她的夜空。 松手,放她自由吧。 一天,两天,三天,她没有再出现。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依旧,没有呢。 然后是,一年,一年又一天,一年,又两天;一年,又,第两百二十天。 多得都快,迷糊得,记不得了。 她住在西皇宫,应该是离以前自己住的房间不远的,她说过她的窗子正对着月亮女神雕像的,应该在西翼那头。 要是还和以前一样,一个月中有一天的时间封印比较虚弱,他可以从这里偷溜出去就好了。 就可以远远地,去看看她。 可惜修格修复了这里的魔法阵,他出不去了。 他想起,那个孩子坐在他臂弯里曾絮絮说过的,山毛榉树上的鸟巢,嫩黄还未睁开眼睛的稚鸟,她会盯着那些白玫瑰花下有着透明翅膀的蜉蝣和虫豸,看着它们翊翊地飞。 也许是不常和人说话的缘故,阿黛尔对他说话,和馥兰完全不一样。她没有女皇那种总是不疾不徐的淡然和优雅,奇异能够安抚人心的语调,小女孩说话总是又清脆又快的活泼,好像捧着许多珍惜的事物,迫不及待地要一一展示给他看。 他原来,真的耐心地听完了那个孩子所有的故事,听清了那些故事啊。 黑发的男子想着,安静地垂落视线,苍白的手覆在眉骨间,挡住了那双有些黯淡和怅然的金色眼眸。 可惜,没有机会再对飞走的那只白蝴蝶说一句,你看,我都记得呢。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被自己狰狞的模样吓坏。 大概,是真的吓到她了吧。 真是,抱歉啊。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12) 精灵族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4392/2019121 33631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啥?为什么只有三年? 因为三年以后,精灵王发现,学生学得太快,他没有什么再能教的了。然后,老早就对这个动不动就向自己妹妹求爱,被拒绝了无数次还愈战愈勇的“一百多岁的混蛋老头子”不满了的公爵大人,就顺理成章地把人送回来了。 因为,妹妹的老师,精灵族的王,没办法直接打死呢。 ╮(╯▽╰)╭ 这就是文化和代沟的问题了。 在精灵族,因为生育力低下,然后又是个颜控得厉害的种族,所以美丽的存在,男方女方np,一夜情什么的都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精灵的王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尊贵的女皇有了自己的哥哥,就不能再接受他了。 就像,现在,同样迷恋阿黛尔的阿米德亲王不理解,为什么阿黛尔不能接受他一样。 所幸亲王比较负责,即使情场失意,也依旧好好地教授了她自己的毕生所学。 直到四年后的,今天。 虽然天赋比她母亲差了一丢丢,于是晚了一年多(可能也有,老师教得差了一丢丢的缘故?),但学生再一次把老师压箱底的本领都搬完了,于是,归心似箭的学生抛下了惆怅感叹的老师,残忍地启程回忍冬花城去了。 冬日的奈安洛斯山脉,从十一月后期一直到一月以后的春分,太阳都不会再出现到地平线之上,快两个月半的永夜,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渰渰的夜云皑皑的雪;寥寥的远星;眇眇颸飔的风声。 于是,从山脉出来的一路,就像是一步步,从暗无天日的夤夜,走入光明。 八只六翼天马拉着华丽,却没有雕刻任何能标识身份的族章的马车,在簇拥的骑鹰鹫的侍卫居中护卫中,踏空飞过夜穹。 沉沉的夜,平稳的车厢内,阿黛尔裹着厚厚的雪白羊毛毡毯,安静地支颐坐着,出神地在极夜和荒芜萧索的阒寂中,想念着那个人。 她想,也不知道,西瑞斯他,生活在这样死亡国度般的世界中,多久了呢。 他还好吗;会误会她被吓到了于是不再来看他了,而难过吗。 有亲王这个长得像他,却不是他的身影,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献殷勤,像个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让她无比地,想念他。 阿米德亲王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但每次,说起什么有趣的话,笑起来,她想的却都是,要是是西瑞斯说这句话,表情应该是如何,他这样笑起来,又该如何。 像是,越过了面前的人,看向了遥遥在天涯海角外的,那个,黑发的身影。他有带着鲜血和松柏的琥珀香,却安全得像是让世界都突然温柔地,静了下来的怀抱。 所幸,她终于回来了。 归程就像,穿过万里山河的辽夐广阔,越过冬夜漫漫的风雪无垠,去投入的那个,她喜欢的怀抱。 西瑞斯也同样,想念着她吗。 看见她,他会,惊喜吗。 快十五岁的阿黛尔已经长高,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几乎和画像中的,她的母亲一模一样的绝色美人,连精灵族前任的王,都曾对着她银白的长发和那双灰蓝色,柔和的眼睛失过神。 克拉伦斯王说,孩子,你真的和你的母亲,长得一个样,你们是高贵的神裔,光明之神和月亮女神的后代。 朔星明净而杳远,在漆黑窎远的天幕中像是无声的叹息,马车沐浴在这清冷的一片星光中,行过西域帕蜜拉平原空旷的雪和洋流上空。 这里,是魔族和帝国交战的前线,平原的另一头,就是莱曼纽因帝国的西域,要过国界了。 她想,她还是喜欢他。 即使,他说他是魔族的王;即使,他很危险;即使,他曾说他伤害了她的母皇,还有可能,会伤害到她。 因为啊,她还是好喜欢魔法丛林的深处,那株动人开放血红的玫瑰,忍不住想要走过丛生荆棘和蒺藜的磨难和包围,去见它。 见到了,就去对他说清楚自己,这四年来的想念吧。 把这四年,自己所有的心意都装进那个最精美的盒子里,双手奉上给那个,她想他知道心意的人吧。 因为啊,即使横贯了四年的春秋冬夏,隔着迢迢山和海的距离,经历了奈安洛斯山脉的极夜和极昼,他也依然,是她心口,温柔开出来的那朵,血色的玫瑰花啊。 下午大概还有一更。 恩,请有耐心,快见到了,快上肉了。 偶的文从来都是慢热的的看天,这篇尤其慢。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13) 魔族(100珠加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4769/20191211132634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一天基本,还是在山毛榉树下练剑,该学什么还是学什么,修格会指导他一会。 只是到了晚上,女皇会来迎接他们,她会让他许愿,会送他他心心念念了好一阵子的礼物,馥兰总是知道他想要什么的。 然后,和修格和馥兰一起吃晚饭,他会黏着馥兰一整个晚上。 黏到最后修格不耐烦了,于是提着他的衣后襟和轻松提着一只猫一样,把他顺手丢开,丢远;然后直接利落地一把横抱起女皇走掉。 那时候许的愿望,都是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不过,一般肯定都是,能和馥兰永远在一起,馥兰永远都不要离开他这一类的吧。 只是啊,女皇陛下本来,就从来都不是只属于他的啊。 他记得,馥兰看修格的目光,总是专注,带着柔色涟漪潋滟的笑意,像温柔在心间带着满满的爱意盛放的花。 从来,都是和垂眸看向他时的温和,不一样呢。 他记得每次修格要回西域和魔族交战时,馥兰定定目送着他御马挺拔的背影远去的眸光,唇角微垂的弧度轻柔,却看着忧伤得,像是万籁静寂的夜里,孤独的夜莺鸟在枝头唱着的那首凄凉的歌,会让人心一紧的,不知所措。 女皇那双柔和灰蓝色的眼睛,最深处定定倒影着的那个,唯一的人影,从来都是修格,不是他啊。 …… 来自末世神殿的钟声,在此刻敲响了十二点。这肃穆周正,带着嗡嗡古朴的声音,在忍冬花城的每一个角度,都能听见。 新的,死寂的,被人遗忘在漆黑的永夜中的一天呢。 要,许个愿望吗? 反正,都不会实现的。 那就许,那颗他想要的星星,会划过夜穹,落到他怀里来吧。 就像,那个四年多之前,正好是他一个月中封印松动,能够出来透透气的那一天夜里,他坐在以前和修格练过剑的这棵菶菶蔚蔚的山毛榉下,想着从前的事情;然后阿黛尔蓦然从树上掉了下来,刚好,让他不偏不倚地接住了那样。 就让这一成不变的一切和墨黑如死的永寂,猛地偏离开原先的轨道;让那个他喜欢的孩子,再一次像一颗纯净划过天际的流星,轻巧地直直落入他怀里吧。 他好想她。 在许完愿,钟声落在最后一响的一霎,似是灵异一般,他指节分明的漂亮手背间,黭然浮现出了一个古老而玄妙的魔法符号。它猛地化作一团烈炎,煠煠地焚烧了起来,那秾红如血的鲜艳带着灼热的火舌,舔舐着他苍白的手背。 这是,他曾在阿黛尔九个月的时候,以自己的心血在她身上施的秘术。只要她有危险,不管她身在何处,他都感觉得到。 阿黛尔遇到了危险。 他遽然色变,安静而平和的金眸在这一霎猛地一冷,阴狠而暴虐嗜杀的迫力,猝然从他身上四下散开,冰寒森然的气息如潮如海地爆发,吞没了他周围的一切。 下一瞬,男人右手修长的指尖陡然化作锐利的尖爪,他对着自己腕间的脉络全无顾忌地重重一划,刹那间喷薄而出的大量鲜血,倏然在空中化作一片烛天的烰火。 恣睢焮天铄地的红,肆意地攀覆上囚禁在他身间的金色锁链,竟将那金霅流转的魔法阵符压得黯然无光,男人再伸手一扯,这四根冰冷的链条便应声断裂。 他掌心一捧尚散着热度的血液,被他随手一撒,便猎猎殷殷地焚烧开,将此刻漆黑的,夜的空间如一页墨纸般,点燃成了赩红色,边缘扭曲蜷缩的一片焦迹。 随着火焰郁烈的煅烧,一个一人多高的空洞凭空出现,男子不在意地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压止住了血,便举步优雅地迈入了那个空洞中。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14) 魔王大人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5070/20191211190847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只是,地平线上的朝阳已经慢吞吞地露出了端倪,那摧枯拉朽刺穿了黑暗的曙光,好像西瑞斯金色的眼睛啊。 她想,真不甘心呢。 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对他说那句这四年多来,一直想对他说出的话呢。 可在就在离地面不到几十英尺的距离,要迎来最后下落的终点的前一瞬,她再一次,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有力而坚实的怀里,鼻翼间清晰地闻到了,他奇异带着特殊腥甜的,血的味道。 血气出乎意料的浓郁,似是遮天盖地地环绕,淹没了她全部的知觉,却格外地,让人安心。 让她,安心。 “谁允许,你们伤害她了?” 他收紧手臂抱紧了她,她的耳畔是西瑞斯悦耳,缓缓的声音,可是从来,从来都没有那么阴冷过。 她听过他的声线向来都是很轻柔的,像是暖风细月般让人眷恋,让世界都温柔的,美好。 她在他火热的怀里抬起头来,他依旧是记忆中的俊美,黑色长发翾然扶风,深邃却有些阴柔的眉宇,姣好却紧抿的薄唇,睥睨垂落的狭长眼眸是一片,妖艳嗜血的,红。 “谁允许,你们碰她了?” 他轻缓地,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风动云涌的威压,猝然随着他的话,莅临,雪崩般席卷开沉重得几乎要凝固的力场,攥得人的心跳都要停滞的,呼吸不能,逼迫得连风声都似乎敬惧地,静了下来。 半裸的黑发男子横抱着她浮在半空中,他像是居高临下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神明,表情凌厉摄人。 庞硕无匹的黑色鳞翅在他背后带风招展,男人周身散发着强势无形的气息,他是择人而噬的巨大黑洞中心,连光都穿过不过这无尽的戾煞,扭曲着坍塌着被肢解吞蚀。 “王!” “吾主!” 她听见周围魔族一片惊惧的低声,他们慌乱地松开手中的箭弩兵戈,掉落了一地,人人皆是惶恐地收翼从空中落地,恭敬地低跪拜倒。 这就是,血脉压制。 霸道地摧毁了一切试图的反抗,直接压弯了脊骨压软了膝盖,所有的魔族都在他面前觳觫俯首,如一群蝼蚁在迎向九阶魔兽如渊如海的煞气,如无人敢直面挑战的神明浩荡无边的怒意。 只有瑟瑟发抖地,臣服。 “阿黛尔,别看。” 下一瞬,男人轻声说了一句。 他揽着她肩膀的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她牢牢压在自己怀中;另一托着她腿弯抱着她的手指尖一展,有无数红得妖艳的细线从那只漂亮,骨肉极其匀称的手间遽然延展而出,尖唳着像不计其数方挣脱桎梏,破封而出的凶煞鬼魅,朝他们前面跪倒一地的魔族,凄厉地疾扑了过去,毫不停顿地直直贯穿过一个个身影,带血而出。 “王,为什么?” 漫天的哀嚎声,凄厉不甘的质问声中,他手间的红线近乎写意地轻巧一收,无数肢干径直掉了下来,骨翼四分五裂了,头颅滚落了一地。 就像是,突然崩坏的无数木偶,猝不及防地化作一蓬蓬四溅的黑血,支离破碎的一团团碎肉。 一片片爆裂的妖娆红雾中,黑发的男人静静地揽着她,收起羽翼,安然降落到地面上。 “因为,敢拿你们的脏手碰她,死不足惜。” 她听见他清冷淡然的音色,在莽苍的战场间一片空无的死寂中,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骸、浸染着令人作呕的浓郁腥味鲜血的雪地间,落下一地冰渣般的寒冷,像是无数死不瞑目的,挣扎。 冬日,极地的风声颳颳拂地,赩烈杲杲的一轮红日在这一刻,终于一跃出了地平线之上。 天终于,全亮了。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15) 梦境?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5759/20191212145621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他听见一个微沙的声音在叫他,柔软的,带着忧心的,像白鲤雪白纚纚的尾鳍,轻轻扫拂过他的心扉。 好像以前,受了伤,馥兰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在治疗他啊。 下一瞬,他猛地睁开金眸起身,攥紧了那双拂在他发间的手,以几乎要将那只纤细的手连骨骼一起捏碎的力道,死死握住了她,带着飞蛾扑火的绝望。 刚醒来的迷惑,尚是虚弱的昏沉,还有,即使是在梦境中,也想紧紧抓住那些他曾经失去的,却连神明的手间,颠倒的沙漏都无法回溯的,覆水难收。 他这是,在哪里? 然后…… 他感觉自己的唇径直碰上了什么绵软,湿润的事物,咫尺之间,他只看见了灰白的房顶下,一个秀气的鼻尖和垂落的秾密睫羽下,一双诧愕的灰蓝色眼睛。 他的薄唇正正碰在了,少女两片娇嫩的唇瓣上,猝不及防之下,两个人都愣住了,居然维持着这个暧昧的动作没动。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阿黛尔。 她没有后退躲开,反倒迎了上去,阖上眼睛,缠绵而认真地,加深了这个吻。 少女纵容地任他用近乎狠戾的力气抓住自己,没有呼痛也没有收手回来,她以另一只纤细的手臂拢上他的颈间,吻了他。 她的吻有细微的生涩,触感小巧而轻浅,像丝绸和蜜糖;她在吻一朵花,吻一片雪白的云,一团美好的棉花糖般,吻他;甜美的樱唇印在他之上摩梭流连,像是鸟儿翼下雪白湿润的绒羽,一遍遍温柔地,拂过。 他想,自己大概还没醒,大概,因为失血太多出现了幻觉。 只是,这幻觉太真实,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像是他的了。 沉沉浑浊的一声声闷声压在他胸前,像是要跃出他加剧起伏的胸膛般,像难堪重负,又像,不知所措。 他的喉口像被什么堵住了。 燥热煅烧的,渴,哽在咽喉间,让他干哑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胸口暴动了,那是焚天烁地的烮火,炽赩的红,有什么正在他心口狂热骚动着,重重抨击着他的胸膛,鼓噪着要破封而出。 她松开了他,却依旧揽在他颈间,她离得如此的近,红润鲜艳的唇就在眼前,他闭上眼睛,就可以重新贴覆上她的唇,吻她。 反正是梦境的话,他想疯一次。 不顾一切地,吻她,撰紧她一起拖入那淹没了自己的,绝望无垠无际的黑暗里,焚烧做一场秾炽的火海。 一起在高温里燃烧殆尽,化作一场烛天的,红。 他听见她说: “我喜欢你,西瑞斯,一直,喜欢你。” “所以,西瑞斯,你也喜欢我吗?” 他于是做他想做的,直接以一个蓄满浓郁情欲的拥吻,回应了这一霎表情看着期待,而微微有些忐忑不安的少女。 只一拽纤细的手臂,那个婀娜娇小的身形便被他带入了怀里,一霎的天翻地转,她已经被他环着纤细的腰,摁倒在床褥间,他精实的身体倾加于她柔软起伏的娇躯之上,压着她交叠着,殷切而用力地吻她。 不像她的吻,轻柔得浅尝辄止,他的吻是侵略性的,直接攻克了她的牙关,缠着她的舌尖品尝她的甜美,度入他郁烈像是晚霞的煅烧一般热情如火的气息,温柔却霸道地,劝诱她,与她周旋,让她完全接受自己。 “喜欢啊。喜欢得,每天想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想了整整四年多。” 等他的唇好不容易松开她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乱了,他眯着金色的眼睛轻笑着,垂首抵着她的额,以鼻尖亲昵地碰了碰少女的鼻尖。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16) 把你的心给我,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6842/2019121316 18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阿黛尔,抚摸我。” 他的薄唇啜吮着她精致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含糊不清,一边紧拢着她,隔着衣服恣意地,抚揉她玲珑袅娜的娇躯;另一手紧扣着她的手,带她抚上自己的身体,掠过精实的肩膀,让她感触自己肌理分明的胸膛。 少女贴上他身体的,娇小的手掌有些微凉,她的爱抚生涩而温存,心疼地流连在肩膀和锁骨间,尚未消去的血窟窿间,她在他薄唇间火热的围追堵截下,娇喘吁吁地说话。 “西瑞斯,痛吗?我的回复术,对这四个伤口都不怎么起作用呢。” 当然,痛的啊。 但是,早习惯了,就没什么。 而且了,现在这么快乐的时候,想什么这种劳什子事儿啊。 男人正在褪着包裹着她的白绡长裙,层层叠叠的细纱被扯下,剥出了两边圆润的肩头,平滑纤细的锁骨。他缱綣的吻顺着她优美的颈侧一路滑下,流连在饱满起伏的胸口,柔软而滑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于是男人的手掌直接探入其下,想要扯掉这碍人半遮半掩的衣物,让她的美好,尽数如盛放的花儿展现给他看。 等下。 他因为情动和失血而很昏沉的脑中,有一瞬间的清明。 痛?! 痛!! 所以,不是梦! 他如梦初醒,脱她衣物的动作一僵,急忙从她身上撤离,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 痛的。 所以,真的不是梦。 他做了什么?!! 他在做什么?!! 这是阿黛尔,她是,这个他世间硕果仅存的,他想守护的,美好的人儿啊。 他不能伤害她。 “西瑞斯,怎么了?” 灰蓝的眼睛中满是迷茫和不解的少女,也随着他的动作支着手肘起身。这一动,被解了一半的衣物敞开了,香艳地露出了整个肩部和大半的胸口,几乎完全是挂在拥雪成峰的最圆润处,露出一片剔透的白,一拉就会,整个掉下来的岌岌可危。 “阿黛尔,我必须离开。我只能离开地牢四天,我必须,现在就回去。” 要怎么解释,他这么对待她,是因为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就这么衣物不整的,无比魅惑的在他面前,以茫然而纯澈的灰蓝色眼睛看他,像一只白蝶翩翩飞近了他的身边,就盈盈停憩在他的指尖,诱惑着他。 可是,不行的啊。 不是梦的话,不能去抓这只白蝶。 即使收拢手心就能得到她,也不能够。 他心乱如麻地转过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匆忙下床,想要用空间魔法离开。 可他再一次,被从身后牢牢抱住了。 “西瑞斯,别走,你不喜欢我了吗。” 光滑柔软的质感贴在他背后,她的身体微凉,贴着他在轻轻发抖,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脸颊她的胸口,眷恋地压在他的背肌上细腻的接触,柔顺如云的发丝掠过,她单薄的手臂死死环住了他的腰。 他明白,她不懂得为什么他突兀地改变了态度,感到受伤又迷茫,她的声音听着委屈而难过。 我喜欢你。 比喜欢你更甚,我爱你。 他想说。 喉间这个鼓燥着暴乱着,根本不需要想的答案,已经近到,就浮在唇舌间要脱口而出,却被他干涩地,咽下。 他应该拉开她、挣脱她走掉的。 但他动不了,做不到。 因为,好艰难。 明明,是这么想要这颗不小心掉到他怀里的,明净的星辰,却要压抑着所有的渴望,推开她,不让她靠近。 太艰难了,克制到心都在滴血,刀尖刺入心口,带着粘稠的血珠在滑落,每一滴滴答声,都清晰入耳。 他狼狈得根本不敢回头看她,他在努力而艰难地镇压下,那些想要反身狠狠把她压在身下,用尽所有的力气制住她让她反抗不得,然后,恣睢地吻她,爱她,拥有她的欲望。 他听见自己干哑的嗓音,他说: “阿黛尔,你都看见了。我是魔族的王,我会,伤害到你。” 少女只是收紧了手臂,益发牢地抱紧了他。 她轻声说: “西瑞斯,他们都说,爱是那个即使天涯海角,也无法阻止你想要靠近的怀抱。我已经去过天涯海角了,我也经历过了永夜和严冬,但这些,都无法阻止我,想扑入你怀里拥抱你的,渴望。” “所以,西瑞斯,来。” “来伤害我,只要把你的心给我,就任你来伤害。” -- Ρò-①⑧,CòM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 精品文壆:RōùSんu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77686/20191214161137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阿黛尔,闭上眼睛。” 男人半阖着金眸继续吻她,手间抽出了她白绸长裙的腰带,以之蒙住了她灰蓝色的眼睛,然后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漂亮、骨肉匀称的手掌在她曼妙柔软的腰肢和胸部,带着力道一寸寸游移揉抚她,腻理娇贵的肤质,绰约有致的身体。他迷恋地埋首于她纤长的后颈,拂开她银色的长发,她的耳后有个妩媚的胎记,那是一片缺角桃花瓣般的红,他的薄唇覆上,啜嘬着在这一处流连。 精悍的身体上下,连俊美白皙的脸间都密布着邪魅秘诡的玄黑花纹的,高挑金瞳的男人;他怀里,洁白美丽,被白绸带挡住了眼睛的,娇小赤裸的银发少女,表情温顺而迷离地,被男人牢牢禁锢在双臂间。 这个画面反差得,猎奇而绮靡;荒淫不经,却瑰丽刺激。 她在难耐地喘息着,手臂反向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头后仰躺在他宽阔的肩上,雪光治治的纤背光裸亲密地贴在他的胸口;他正在拉开她的双腿打开她,抚入最隐秘的地带,以他的长指一点点,侵略开拓着从未有人造访过的,旖旎的秘境。 这样的姿势,很像是男子在恣意亵玩着怀中这具纯净无瑕的身体,肆无忌惮地展示着怀中人婀娜的美妙;可他的表情又是迷恋而温柔的,他闭着眼睛埋首于她颈间,着迷地亲吻着她,以生着薄茧有些粗砺的指腹,反复擎磨着她娇软的唇。 他像守在浓墨般的夜色间,等一朵风姿绝艳的雪白昙花,为他一个人盛放。 “西瑞斯,别……” 她从来都是高贵的小公主,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她。 即使在精灵族不小心撞见过几次,搞懂了这是什么,也想要他;但也止不住在这一刻,因为未知的廉耻和害怕而战栗。她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哭腔,双腿死死并拢夹紧了他的手试图抵抗他,却被他直接横入自己的腿膝,制住顶开,他的一手扣在她腻滑的腿根部,掰开将她打得更开。 “阿黛尔,乖,放松。是我。” 男人的声线低哑沉沉,她整个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被他攫住她精巧的下颚,侧过她的脸和他接吻,不让她逃脱。随着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深入探索,不明晶莹的液体正顺着他进出的长指,湿答答地黏稠滑落下来。 “西瑞斯!” 她看不见,但其他的触觉就格外敏感。 牢牢环扣在她腰间的,心上人灼热紧实的胳膊;抚过她身体的,掌心的温度;唇间和耳边,他唇齿厮磨的湿热,喑哑难耐的吐息;臀后硬挺,火热顶在她腰间,蓄势待发的,他的爱欲;还有正在被他一点点攻陷,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地方。 他在安抚她,却又在撩拨她,只要一想到,现在这么对待她的人,是他,她正瘫软在他怀里随他摆布,一种古怪而羞涩的兴奋,就会蔓延开全身上下。他带来从未有过的,酥麻,紧绷却又弥漫全身的软弱感,侵蚀着她的理智,一切都模糊又清晰得,让她惶惑。 “阿黛尔,会痛,但是,别怕。” 他微微喘息着,音色低靡而沙哑,下一瞬,他托起她的臀,从身后一举进入了她。 痛。 像是,从迷醉得让人眩目失神的梦境中醒来,被撑到极致快破裂的,涨、痛。 他们的尺寸和他们的身形一样,相差悬殊,她是小巧的,他是高挑精悍的。尽管他已经尽力忍住了狂躁,已经算是小心,没有整个直接闯进去,但对她而言,依旧很粗暴。 所以,痛。 -- Ρò-①⑧,Còм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但她感觉得到自己身后,男人隐忍的低哼声,他的身体间因为渴望和克制而绷得死紧的张力,她手触下的肌肉都像是,到了极限的坚硬。 他紧紧地抱着她没敢再动,这个怀抱的热度烫得像在燃烧,弥漫着血气的郁烈,像晚霞在天际放肆地招展。 这个爱她的人,是他啊。 尽管痛,但她依旧想和他沉湎于欢爱,想他,爱她。 她咬着牙说: “继续,西瑞斯,爱我。” 就像,她会心疼他的苦忍一般,他也很心疼她痛。 男人在这一瞬低头含住了她圆润秀气的肩头,他的手指探入她的口中,开始小心而轻浅地耸腰进出的同时,以长指使力顶开了她紧咬的牙关,撩拨着她的唇齿舌尖。 “阿黛尔,乖,痛就说出来。” 他的声线也是绷紧的,喘息紊乱而沉重,他在艰难而小心地,开疆辟土。 她紧得让人窒息,甜美得销魂入骨,他要用尽了所有的自控力,才能继续温存地安抚她,哄她,不至于心智全失,去凶猛不顾一切地征服、占有,弄坏她,弄哭她。 额间薄薄一层的汗珠,顺着男人黑直垂坠的发梢滴落,在她胜雪的纤背间划下顺滑得毫无阻力掠过的线,他收紧臂弯将她拢紧在自己的怀里,轻柔地,咬她,性感的颈间锁骨,精致的肩、耳珠,纤美动人的脊骨,他的身下在持续而坚定地小幅度浅入浅出她,让她一点点适应自己。 “西瑞斯,痛,我想看着你爱我,好吗。” 她依言出声,带着泪意的柔婉低吟,有些像是委屈地在和他撒娇,她伸手,以十指迭扣住了他箍在她腰间的宽大的手。 她说:“看着你,知道是你,就不会痛了。” 他的心间这一瞬,有种倏忽一窒般的悸动,像是柔软熨贴得快要化掉,又像是酸暖得几乎心痛,复杂得让他不知所措。 好像理智和情感,都输成了丢盔弃甲的一败涂地;她让他爱怜,又让他疯魔,不顾一切。 她的话崩断了他心里的那根弦,湮灭了他所有的隐忍。 他转过她的身体,猛地拽掉了那根白绸带,攫着她的细腰让她迎向自己,激烈而用力地吻上她,含住她的唇瓣纠缠她,挺身将自己毫无保留地送入了她,开始咬牙狠狠顶撞她。 “西瑞斯!” 她直接尖叫了一声,这声媚叫刺激了他,他已经再忍不住那些想弄坏她,弄脏她的欲,这样她就永远属于自己,再没有任何人抢得走,带得走。 他活在地狱里,她本不该靠近。 可她就这样飞入了他怀里,拥抱住了他,那么美好。 那么,就属于他吧。 让他弄脏、弄坏她,让他死死地抱紧她吧。 这一次,没有什么再能夺走他的所有,他即使死,也不会再松手放开。 “阿黛尔,叫哥哥,说,你是我的。” 男人压下她的腿弯,把那双笔直双腿修长摁到她胸口,让她双腿大开地,迎接他粗暴而深入地捅捣,尽数接纳他的全部,他发力狠顶着身下的人,音色沙哑得几不成调。 她那双半敛着望向他,明澄的灰蓝色眼睛,因为他的蛮横,而蓄上了一泓瀌瀌惹人爱怜的湿雾。 情到深处的破碎呻吟间,她在他怀里眼睫低垂地含着泪花仰视着他,一片眼角和眉梢间的夭夭桃红,都是媚态横生的,艳。 她看得见。 她看得见他魔纹密布的身体,脸的狰狞,却没有任何退缩或者嫌弃的意思,反倒以攀揽在他的颈间的手臂,拉近了他,曲身上依地迎向他,更紧地,拥抱了他。 “哥哥。” 她在他耳边低低地,娇喘吁吁地吟哦出声,诱人微沙的呢喃。 她说:“我是你的。全部,全部,都是你的。” 她是如此的乖巧,即使他在如此狂热地疼爱她,也在纵容他,和他撒娇,说她属于他。 他一手捧起她的脸颊,吻她的鼻尖,她的眉间,火热的唇下掠到她的樱唇时,被她热切而温柔地缠住;另一手间托起她的腰臀,身下猛烈地一下下地挺腰,以蛮力破开她的紧致,戳刺入她让人销魂蚀骨的最深处,亲密无间地与她,合做一体。 隆冬时分,窗间漏入的阳光展开安宁而轻薄的质感,像是一匹慵懒飒纚的薄绡,于上空翾然笼罩着了两具美好的身体,契合着纠缠着;厮磨追逐的交叠,像是彼此交相辉映的心跳。 像严丝合缝的两片拼图最终的相遇,于是成就了完美的彼此的,尘埃落定。 即使是半血状态,西瑞斯也是强大的,世间唯一的,魔王大人。 等云消雨散,他餍足了,阿黛尔已经是纵欲过度的虚脱状态了,困得要死。 哦,也不能算餍足了呢。不是考虑到阿黛尔的体力,魔王大人还能再战几百回合的。 ╮(╯▽╰)╭ “不许走。”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很舒服的的位置蜷着,却在强撑着不肯睡,孩子气地紧紧搂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不许离开我。” 本来,之前惊魂未定;之后又担心他,于是消耗了几乎所有的魔法,给他砸了不计其数的回复术;然后又和他做爱。 本来她的体力就不算好,这下给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安下心了,就发现自己快要到极限了,眼睛都困顿得快睁不开了。 “不走。” 他搂着她低头,宠溺地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柔声哄她,“舍不得离开你。所以,睡吧。” “你还没说,你的心给我。丽达说,爱一个人,是愿意把心意放在最精美的盒子里,以最谦卑的姿态奉上给那个,你想他知道你心意的人。所以,西瑞斯,你把你的心给我,说你爱我。” 她含糊地嘟囔着,抱在他的劲腰间,心满意足地在他肩上蹭了蹭和他撒娇。 他的心,啊。 他的心底住了一只魔鬼,又丑陋又肮脏,流淌着罪恶的黑色血液,也业已满是伤痕,即使摆在最华丽的盒子里缀满了宝石和星光,她也不会喜欢的。 他璀璨的眸色垂落晦暗不明的目光,手轻抚着她细软的银白色发梢,阖目虔诚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睡吧,阿黛尔。你想要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的声音低柔,像是一首叆霴低垂的墨云,唱给玫瑰的小夜曲;卷着簇簇落雪的风,唱给冬眠的厚厚鳞芽的骊歌般,让她安心。 她惬意地环着他闭上眼睛,陷入如一串雪白茉莉花般,迷离垂坠下的睡意黑沉的怀抱里。 现在才发现今天的图片没有发出来,为啥也没人发现少了一段,说一声看着有点奇怪之类的。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19) 伤心,哄不好。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80104/20191216192634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声的呜咽,把脸埋入自己的双手中,一瞬精巧莹白的肩膀都在无声无息间,隐忍地轻轻颤抖。 即使她从来都是个废物;即使她是个,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留给她的却从来都是无力,没有办法做什么,没有办法改变什么的存在;她也有,想要努力抓紧的,事物,想留住的,人的啊。 晚霞被夜色收敛起最后一抹红的时候,一声轻响间,门开了。 黑发的男子一手擎着铜烛台进门,另一手间托着一托盘的食物,带着温暖馥郁的香气,臂弯间还搭着女式的衣物,以手肘推开了门进来。 他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衬衣,垂着一头黑直的发丝,领口开得松散,慵懒地露着颈肩交界处性感的凹陷,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黑色长外套。 一豆檠檠的白色火烛,被他漂亮的手平举着,落下跳动的活泼橘红色照亮了满室,像翼鸟扑腾不休的羽翅,映着男人秀美而深邃的面容,簇簇低敛的睫羽下,金色的眸光像是地平线之上儵煜的启明星。 “阿黛尔,醒了?” 他微微凉色的声线,温柔而悦耳,如一捧玉彩浮筠的细珠,从指缝间珊珊跌落。 “阿黛尔?” 没有听见回答,他再轻声唤了一句,放下手间的托盘和灯盏,向床走了过来。 他在。他没有走掉。 他只是担心她醒来会饿,于是出去了一会,帮她拿了食物回来。 心落回了原处,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顿时化作铺天盖地的委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难过。 少女猛地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用力抱在了他腰上,脸埋在他胸口。 “西瑞斯!” 一霎止不住那些伤心和难受,还有其他复杂得她都想不明白的情绪,在这个无比有安全感的怀抱里决了提,她于是在他怀里抽噎出声,哭得不能自己。 “阿黛尔,怎么了?” 男人吓了一跳,急忙接住了她,顺势紧紧将她整个纳入怀里。可她抱得很紧,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哭得停不下来,他的胸口都洇上了一大片的湿意,吓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 他以双手抚入她的耳后,想把她的脸抬起来,她不肯让他看,跪在床间别扭地挣扎着抱紧他,往他怀里更深处躲。 “阿黛尔,怎么回事?怎么哭了?谁伤到你了,痛?还是饿了?” 她哭得好难过,他的脸色整个阴了下来,眼眸间都泛起了戾色的红,一瞬心疼又慌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愣了一会,他干脆就把她整个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自己随之倾身而上,覆在她上方,强势地握着她的手腕,扳开她挡着脸的手,“阿黛尔,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我以为你还是,呜,走了,不要我了,好难过。” 她尚带着委屈泪意的哭诉听着闷闷的,手被拉开时,满室烛光照出了一脸楚楚可怜的斑驳泪迹,通红的鼻尖还尚在一抽一抽。 闻言,他怔了一下,然后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傻姑娘,吓得他够呛。 他都以为谁欺负她了,差点要整个魔化了,要去杀气腾腾地毁灭世界了好吗。 他精实的身体尚叠在她身上,一只手还维持着擒着她一双的细腕固定在头顶的姿势,对上一双湿漉漉,抬望着他的灰蓝色眼眸,有些又心疼又好笑的,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做什么,干脆就吻她吧。 他很心疼这个委屈哭泣的小姑娘,他想吻她。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松开她的手腕,以双手抚入她耳后捧着她的脸,将她迎向自己。他轻柔的薄唇落下,吻上她哭红的鼻尖,泪花婆娑的眼睛,洇着泪迹的脸颊,一点点吮吻掉眼泪,下移到她的唇间,就温柔而小心地,紧缠着她,一遍遍描摹她红唇姣好的弧线。 鸦羽般浓密垂敛的两扇长睫之下,他定定垂目望她的金色眼眸柔意惑人,像是黄昏垂落金色火精扑腾的翅膀,浸在深湖间粼波澹澹;他以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心地拭去她满脸泪迹,他说: “阿黛尔,别哭了。我在,不会离开你。” ……… 眼泪更停不下来了。 怎么办啊,被他这么温柔地注视着,听见他的声音,更伤感了,一时半会的,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20) 再哭的话,要被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80823/20191217133744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像一对优美,交颈相拥的天鹅。 西郡的隆冬苍穹之上,万千星光暗燃而下,像满心口柔软得,快要湲湲溢出来的,爱意。 他温柔的方式是,让她自己来。 男子半躺靠在床头,银发的少女被他搂在怀里,跨坐在他劲瘦的腰间。 “西瑞斯,好涨……” 她在男子金色欲光炙炽的眼眸注视下,一点点扶着他的胸口坐下去,小心而吃力地,接纳他的欲望;她姣好莹白的娇躯上下,几乎都是他留下的片片暧昧的红痕,绮靡而绯丽,前戏已经做得很充沛,不痛,只是,涨得好厉害。 这都还只一半多点。 “继续,宝贝阿黛尔,整个吃下去,你很喜欢的。” 他低哑隐忍的声线克制,吐息带着赩炽的热度,这个俊美无瑕的男人此时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什么欲色,只是微微拧着眉,唇线也有些紧绷,胸膛上下起伏微微喘息着。这次,他倒没有魔化,一双漂亮的金眸半眯着,幽深而迷离得金波滟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确实,很饿,眸光危险而兽性得,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下去,却在强行忍耐着。 “哥哥,你别,这样,盯着我。” 被这样注视着,让她全身都像是要被熊熊火势炙烤,又羞涩,又有种古怪得,似乎要被烧成灰烬的兴奋和难耐,烫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酥软。她咬着唇压抑着想要呻吟出声的欲望,一手横在胸口想挡住他的视线,却被他直接抓着手腕提了起来。 男人唇角斜勾,拽着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拉向自己,一把扯入怀里,箍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使力往下一压,她就整个把他吞了下去,一下就深到极致的撑扩,让她呼吸都梗住了,眼前一片空白地尖叫了一声。 “对不起,宝贝妹妹,看着太美味,还是忍不住。” 他眯着金眸轻笑着,扬起上身吻了过去,一手扶着她粉嫩的腿根,发力狠狠地上顶她,“明明很饿,但只能等着被吃,实在太难受了。” “呜,西瑞斯说话,不算数,呜……” 她细碎微弱的抗议声,直接被男人缠绵紧贴过来的薄唇堵在了喉口,他含笑压下她的纤背,抱紧了跌入自己的怀里的少女,随之而来的一连串凶横的往上贯穿,撞得她除了喘息再说不出话来。 于是又和第一次一样,变成了他的主场,他亲昵地怀抱着她做了一会儿,就换成让她伏跪着从身后进入的姿势。 淫靡的水声中,他一次次深深地填满了她,冲撞又狠又重,到最后一波波销魂蚀骨的欢愉,都带着微微酸软的饱胀感。 “西瑞斯,好深……不要了,好吗……” 她娇喘吁吁地想要阻止他,却被他扣着腰拖回来,继续深刺,还在浑圆的臀上轻拍了一下,“宝贝妹妹,小屁股翘好,还没好。” 男人低笑了一声,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撩开了她银白色的长发,吻她纤美动人的脊线。他环着她的细腰,身下加速送入她的步调不停,金色眼眸底有一点妖娆的红。 才第一次开了荤,哪有几口就吃饱的道理。 而且和她做爱,让她在耳边娇吟他名字的感觉太好,甜腻喘着的尾音像是小猫爪子挠他的心,即使理智上心疼她想放过她,实际也停不下来。 他喜欢听她和他撒娇,听见的时候感觉整个心都柔软幸福得不像话,于是爱她的本能都被刺激得不行,即使不魔化也忍不住要疯,想要掠夺和占有。 可是她已经有些脱力地绵软,被他抱在怀里撞得,都跪得东倒西歪地往前栽,口间娇软的呻吟也有些疲软。他于是径直抓起她的腿弯把她整个抱了起来,一边深深地捅入她,一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西瑞斯!” 她被吓了一跳,也被他凶猛撞得差点昏过去,尖叫出了声,急忙反向环紧了他的颈间。 房间里,正对着窗子挂着一面方形的铜镜,这是西郡的风俗,传说中这样就会将坏运气拒之门外。 黑发的男子直接抱着她,一路身下不停,耸送着走到铜镜前,让她看自己和她做爱的样子。 “宝贝阿黛尔,你看,你多么美,多么乖。” 她和他相比,真的很精巧,像是他怀里干净的瓷娃娃。 白烛跃动的光在室内的白墙间,落下上好珍珠般层层迭迭的晕光。迷昧的光线中,男子高挺的鼻脊埋在她的雪颈侧,半阖着金眸,表情迷恋地吮吻着她欣长的脖子,耳后的胎记,轻咬她的耳珠。他俊极无俦的脸一半隐匿在阴影里,一半落在摇曳的光线中,光影变幻里,有种深邃而妖冶的魅力。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被他以一种廉耻而淫靡的姿势抱着,悬空的身体费力而艰难地,吞吐容纳着他庞然的欲望迅猛的撞击,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色,全身上下也都遍布着暧昧的爱痕,像是落了一路夭夭灼灼的蔷薇花瓣,一片片诱人的红。 被这放浪形骸的景象刺激得不行,又被他发狠顶贯得快要吃不住,她脑间一片失控的白亮,几乎要昏厥。潮水般失控的快感,在这一瞬猝然侵袭过四肢百骸;意乱情迷的恍惚间,她听见耳畔他喑哑低沉的音色,游离着他生而为魔的,迷醉而致命的撩人诱惑。 “所以阿黛尔,让哥哥把你弄坏,弄脏,永远属于哥哥,好吗?” “永远,都是哥哥的,随你,怎么样。” 她的手臂反绕在他颈间揽着他,低低地呢喃出声。云散高唐的空渺间,她在他怀里颤栗着,环紧了他,哭叫着他的名字,目光涣散着失去了意识。 冬日没有月出的苍穹下,室外的雪已经在悄寂中积得很厚,却又开始簇簇下起了霰雪。夜阑的无边静籁中,断断续续疏疏落下的雪片,一片片都是晶莹带着湿味的六棱冰花质地;垂落的夜云是纷缊压着雪原的,阴沉。 没有卡肉,所以这章很肥!!!!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21)给你我的心 淋漓地宣泄过爱欲之后,他还嵌在她身体内,一手环搂着她柔软的腰肢,另一手意犹未尽地抚着她银白色细滑的发丝,眉目舒展地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 少女被他裹在被褥里,一手紧环在他腰上,侧躺在他的肩上,另一手揽在他颈间,乖巧而孩子气地,用银发的小脑袋眷恋地蹭了蹭他。 “西瑞斯,你娶我好不好啊?我好喜欢你呢,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不要和你分开。” 她撒娇的声音听着很满足,带着少女娇俏而天真的羞意,也没等他回答,她就哦了一声,接着自言自语道,“得先想到办法,把你从地牢里放出去才行呢……” 男子金色的眼眸骤然一缩,亲昵抚着她的发间的手狠狠颤了一下。 娶她。 她的话让他呼吸一窒,连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他感觉得到,她说话间的憧憬。 多么孩子气,她真的还是个孩子,如此直白地表示她的喜欢。 但多么,美好。 她是真的爱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能听到的,最美好的情话,最动听的甜言蜜语。 甜蜜到,他的每一声心跳都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冬夜里,沉闷如擂鼓;满心汹涌的爱意,在一下下狠狠冲撞着他的心口,似乎要撞出一个豁口,渲泄而出;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它在骚动和鼓噪,像眷恋的小兽,想要奋不顾身地投向她,属于她。 可是,又怎么能够。 她是未来的女皇,修格怎么会肯,又怎么能够。 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的心口封印着魔神的残魂,随时都可能失控,必须靠地牢里魔法阵压制。 她也不知道,她身边都没有任何的亲人,那完全都是因为他。 馥兰是他重伤的,于是修格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因为他失去了很爱她的双亲;她也不知道,她自己身体孱弱魔法亲和力差,那也是因为他,不是因为当时要护着他,馥兰根本不会受伤,也就更不会中毒。 她甚至不知道,他会爱上她,是因为心底一直埋葬的,少年时起对馥兰女皇,她的母亲的执念;他曾将那些龌龊不堪,求而不得的心思,直接寄托到了她身上。 要怎么去和她说,她此生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羯磨? 要怎么去和她说,他的心脏里沉睡着魔鬼,随时都可能醒来? 要怎么去给她看,他这颗丑陋肮脏得,让他自己都厌弃恶心的心? 她知道了,还会要他吗? 她知道了,会离开他吗? 男人眼神一厉,一霎不觉地死死环紧了她,掌住她银发的小脑袋摁在自己的胸口,力度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狠,想将她纳入血肉中,融为一体。 想都别想! 她已经是他的了,完全属于了他,化作了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他这次,死都不会放手的。 “西瑞斯?” 许久没听到他回答,只是被他收手越搂越紧,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少女于是不舒服地扭了扭,从他怀里挣扎地撑起了身子一点,趴在他胸口,神色迷惑而认真地垂望着他,她问:“西瑞斯,说嘛。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从地牢里放出来啊?” “阿黛尔,你说过,想要我的心的。” 她迎面遇上了男人定定抬望她的目光,他看着她,大手覆在她细软的发间亲昵地轻抚着她,金色的眼眸温柔而幽深,一抹妖冶的红浮在眼底,带着难以细辨的情绪翻腾。 他柔声问,“阿黛尔,哥哥把心整个给你,你永远都别离开哥哥,好不好?” “永远不会。” 少女闻言眼睛一亮,忘了自己之前问的问题。 她伏在他胸口,伸手来抚他的脸颊,笑意澈然的眼睛定定倒影着他的模样,纯粹柔和的蓝,美好得像是深湖中掬起的一捧,初开的水生睡莲花。 可是,他在这一瞬觉得,这双如此干净的眼眸里,倒影着的这个人,这双深处泛着血红的眼眸,真是丑恶得,不堪入目啊。 “我爱你,阿黛尔。” 他伸手挡住了少女的眼睛,掌着她的后脑压了下来,自己扬起头,缠绵而虔诚地,迎吻了她。 窗外鹅绒般轻盈的雪花依旧在一片片地,慢悠悠地飘落。有几瓣贴在了窗间,清晰的六瓣冰棱覆在窗间磨砂般的水雾间,从每一个朻角间蔓延开片片白羽般,结冰的纹路。 西瑞斯之后在西郡,再陪了阿黛尔三天,他说,第四天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他必须回到地牢里。 这是阿黛尔的生命中,最幸福的三天了呵。 在西瑞斯的怀里,枕着他有力的手臂睡着;早上同样在他的怀里醒来,被他牢牢地拥在臂弯间,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看着他,深邃带着几分阴柔的眉宇,高挺的鼻脊,金泽璀璨的眼睛,垂目凝望她时柔色惑人。 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西瑞斯的手,走在一起。 西郡的冬日阳光,落在一块块城内户外高挂的那些铁艺,细长堇花纹样缭绕的椭圆形招牌上,缺乏温度的金色在冰雪包裹的边角处,折射开一串柔和细小的光圈;黑石质的城街间的雪已经被清扫过了,只剩下薄薄覆盖的一层,雪粉的质地像是细腻的糖霜;清冷微潮的空气中弥漫着,烤姜饼和藏红花面包的馥郁而温暖的气息;槲寄生的绿枝花环挂在街边家家户户的门上,热可可的白汽从那些生着冰花晶莹的窗口缝隙里,偷偷地飘溜出来。 真美好。 她悄悄用尾指淘气地,挠了挠某个大魔王拉着她的手心,黑发金眸的男子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却没有做什么,只是收手握紧了她不安分的手,还伸手覆了覆她的发顶。 “阿黛尔,别闹。” 他微凉淬着柔意的音色,宠溺又有些无奈。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22) 被俘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83086/20191219191803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末世神殿的钟声,在这一瞬敲过了十二点,连续沉沉嗡嗡的鸣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银发蓝眸的公主躺在自己的床上,低落而忧伤地叹了口气,黯然以手背挡住了眼睛。 一顶简易的缀着蓝宝石,玫瑰花枝缭绕的金王冠戴在她皎皎的发间,像是夏花棽俪繁华,放肆地沐浴在月华里开放。 再过一天一夜,就是加冕典礼了啊。 她会成为新的,女皇,可是她想,西瑞斯要怎么办呢? 丽达早就送来了未来王夫的候选人名单,整整一卷轴羊皮纸,密密麻麻的名字,丽达说,冬天来临之前就该有所定夺了。 可是,她不想嫁给,除了西瑞斯以外的任何人啊。 她想和西瑞斯一起生活在阳光下,在晴好的早上,在他怀里醒来,看见阳光金澂的质地,落在那人深邃俊美的脸上,浅浅折光的金眸像是世界的温柔。 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能和她解释一句,为什么不行呢。 黑色尖拱顶的高窗透入的银白色月光,穿过雪白的床幔,融入她洒满床的长发间,她在层层帷帷白绡和绸缎的柔软包裹中,美好得像珍贵的象牙和珍珠,初落的新雪,新绽的鲜花,纯白而干净。 可是,那么悲伤。 “公主殿下,您睡了吗?” 下一瞬,门口传来一个轻轻的,似是侍女的试探声音,听着不太熟。 “没有,进来吧。” 她心情黯然地躺着不想动,轻声回应道。 已经这么晚了,大概是丽达临时想起了什么明天需要注意的事情,让人来嘱咐她一声吧。 之后是门开轻声的响动,走近她的橐橐脚步声,然后许久没有了动静。 “有什么事吗?” 她移开挡住脸的手腕,郁郁的灰蓝色眼睛抬高,看向走进房间的人。却见到,进来的人在这一瞬揭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很是妖冶的生面孔,黑发黑瞳,正在居高临下地,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公主殿下真是大美人哪,怪不得吾主喜欢。” 来人捂着唇轻笑了一声,声音又娇又媚。 “你是谁?” 这个人不是她的侍女,她的侍女中没有黑发黑眸的,她不认识她。 她惊疑之间急忙起身,伸手警惕地去探腰间的匕首,可这个陌生的女人动作更快,含笑盈盈地摊展开手心,一捧浅绿色的药烟被轻巧一吹,如吹开一捧春日花瓣的俏丽姿态,一阵甜腻的怪香便以袭面而来的氲氲水雾姿态,直直扑了她一脸。 然后,她就整个失去了知觉。 阿黛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仰躺在一个高高,古怪而神秘的祭台上,冰冷的石质浮雕着繁复而诡异延展的魔纹,像怪诞得花里胡哨的藤蔓。 这些魔纹有些熟悉,她认出了一些,像时不时会出现在西瑞斯身上的,滋长蔓延的,魔纹。 她的视野上方密遍灰色魔法玄奥的光弧,像是破土而生的枝条,虬结缠绕着见风而涨,沉甸甸地冉冉低垂形成了半圆的穹顶。细密泛着寒芒的光丝交错衍生,绞碎了淡星的夜空,将其切割成无数尖端锐利的棱块,投下筛碎的光影像是落入了深海,在亮斑里沉没。 魔族的,大型魔法阵。 她怎么,又被抓住,又需要人来救了啊。 又是,这么废物的吗。 一片幽暗间,仰头的那片破碎得溶溶的星光,在眼前摇光曳影;满满让人窒息的无力感,充斥了肺部,像猛灌而入的海水,刺穿剥夺了所有的空气,于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许多宝石曾被黑暗和遗忘埋葬,但这不该是您,我们伟大的主,您不该躺在生命孤独的墓穴深处,您的荣耀不该随之沉睡,您的名字不该甘于沉寂。” “醒来吧,吾主,您将带来赤色的潮,埋葬烈日最赤炽的光芒;您将以尖镐和毁灭动摇天空的统治,让星辰和月亮在您的剑下坠落,吾主即将从绵长的沉眠里醒来。” 耳边是从底下传来的一片低低高高,魔之语的祈祷声,她的余光看见有无数的魔族跪在,这个高台的祭坛层层台阶之下,正在虔诚地咏唱着他们神的礼赞。 夜穹中的万千光弧正在随着这吟唱声垂落,澹澹动荡,失重浮空的无数灰色魔法符文围绕在她周围,化做束缚住她四肢澎湃的魔力,她动不了。 究竟是怎么被抓住的? 忍冬花城是从城外部穿越空间魔法的禁地,只有固定的传送点可以用,但那在东皇宫,几乎在她父亲,公爵冕下的眼皮底下啊。 这个女人究竟是如果才能出现在她的房间,又究竟是怎么,把她轻松地从自己的宫殿里带来到,这个一看就是魔族的地盘里的? 说起来,上次西瑞斯也是,帕蜜拉平原也是空间魔法的禁地,但这个禁忌对西瑞斯来说完全是形同虚设,他也一样能直接空间魔法赶到,救了阿黛尔。 所以,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个女人又究竟,想要用她做什么? -- Ρò-①⑧,CòM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 “魔神的精血啊。小公主,为了带您到这里来做客,我们可是耗费了,最珍贵的,一滴的魔神的精血呢。” 又娇又魅的声音,带着魔族天生的诱惑力在她耳畔响起,慢悠悠地回答了她的疑问。她看见一张艳丽无比的脸凑近了她的上方,神色妩媚动人,似是高高在上地,俯看向她,目光是玩味地打量。 “至于我们想做什么么,公主殿下,这和您的意愿也并不违背呢,我们想给,吾王自由。” 是那个,劫了她的女人。 但她后来说的话,阿黛尔听不懂。 给西瑞斯自由? 对着她惊疑的目光,女人笑得似乎格外亲切,还施施然行了一个优雅的提裾礼:“自我介绍一下,阿特斯兰家美丽的小公主,我是魔族亲王,最高贵的纯血之魔,尤莉斯·明塔,很高兴见到您。” 一礼之后,黑发黑瞳的女人走近阿黛尔的身边坐下,手里把玩着一把精巧得无以伦比的匕首,笑眯眯地垂望着她。 缀满宝石手柄在女人苍白的手间,曼妙缭萦出藤生鎏金的花,刀身刻有虺蛇蛇身盘踞的纹,那是魔神的宠物和象征。匕首尖锐的顶端刀芒,一点被剥离的星光泫然欲坠。 “吾主说,粉碎他们,踏破他们,他们是软弱无能的羔羊,以我们的尖牙,撕裂他们脆弱的脖颈!” “让他们臣服,让他们跪倒,这些愚蠢的羊群!” 身畔吟唱的歌声已经在这时,似是达到了兴奋的最高点,像高涨的潮水重重叠叠累到了最顶端,带着抑制不住地颤抖和亢奋,她听见他们用魔语高声吟诵着一个名字,一波波狂热的呼唤,如即将爆发的魔法光弧抻到了极致。 他们是欣然赴死的信徒,伏拜着,以生命献祭那已在死灵之国深处,早就作古的名字;他们捧着自己的血和肉,裸露着狰狞血肉迷糊的伤口,企图以此从沉睡的深渊里唤醒长眠的凶兽。 他们在说:“纳斯帝嘉斯!” 这个,光说出口就带着让灵魂都战栗的,不可言诉的力量的,魔神的名字。 “典礼已经到了高潮,现在该是召唤,我们的王出场的时间了。” 似是也被那癫狂的气氛所感染,女人轻轻拍了拍手,笑吟吟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小公主,借您点血,别担心,不会太痛的。” 她眼中倒影的辉火潜伏着兴奋嗜血的躁动,手起刀落间,那把匕首刀尖欻然化作一只活的虺蛇,浓墨色重重缠绕于刀锋之上,一双蛇瞳幽深如磷火。 随她的话,三角的蛇头在这一刻,狠狠呲着獠牙吐着黑信直扑下,对着阿黛尔莹泽细腻的肩胛,一口凶猛地咬了下去。 “找死。” 獠牙残戾地深嵌入少女的血肉间的一刹,在地牢里的西瑞斯在这一刻也察觉到了异兆,他垂目望向自己右手间凭空而起的赤红炽灷,神色冰冷地笑了一声。 跃动舔舐着手背的火舌映入他的眸中,猝然燃作一团绯红狠厉的艳,似是殷殷猎猎的煅烧。 只转眼一瞬,男人便从容凭立在了半空之上,一轮尖细的白月在他身后高悬,黑而直的长发在夜风中飒然飘飞。 他垂眸扫过之下一片黑压压伏倒吟唱的魔族,眯了眯嗜杀的深红眼瞳,薄唇抿成了一道锋芒毕露的直线。 “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踏我的底线啊。” 他的声音清冽而冷静,却带着凛厉的掌控感,他像是莅临的神,逆光的脸毫无表情地俯瞰着之下的,这个大型魔法流转的法阵,扫过的眼风是无动于衷的澹淡。 只是,狭长睥睨的眼眸在看见祭坛最正中,躺着的阿黛尔肩头的一片鲜红时,瞳仁猛地缩了一下,戾意涌动。 “怎么,以为凭这个魔法阵就可以对抗我?” “哎呀,伤害了吾主的心上人,真是对不起呢。” 黑发黑瞳的女人拍了拍手,毫不在意地站了起来,顺手一抛手间的匕首,笑着优雅地向他遥遥鞠了一躬。 那把精巧绝伦的匕首旋转着,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完美半闭合的弧线,随着这只匕首张扬吐信的蛇首在圆弧的最高点折着冷碎的星光落下,阿黛尔发现自己能动了。 魔法的束缚已经不见了,她不管自己火辣辣地痛着还正流血的肩膀,猝然拔出腰间精巧的匕首反手斜挥,以一击必杀的利落发难,向身边魔族的亲王横刺了过去,白亮的刀芒划破黏稠的夜色,划开圆滑凌厉的弧度。 可是,没用。 尤莉斯轻笑一声,漂亮的一个折身后仰,这一刀便落了空,下一瞬,女人一接在这一刻从空中的跌落的精巧短匕,反握平格,阿黛尔手间握着的匕首被狠狠一撞,就飞了出去,落地的清响遥远而干脆。 她眼前一花,直接被黑发黑眸的女人一个反剪住了手腕制住了,拖进了柔若无骨的怀里,那把精美的虺蛇匕首游离着身体缠绕在女人苍白的手腕上,滋滋吞吐的蛇信扫在她的脸颊间,魔族亲王妖娆的声音附在她耳边,吐息间带着妩媚得几乎诡异的香味。 “小公主,你这不行啊。这可比你母亲,馥兰女皇的身手差远了啊。” “放开她!” 半空中,男人隐在逆光的阴影间,俊美的眉目猛地一冷。 下一霎,暴乱的红线如煞戾扑食的赤潮,从他身边陡然抖展开纵横捭阖的网,如血流漂橹间绽放的殷红罂粟花,遽然撕碎了夜风撕裂成刺耳尖啸的爆鸣,狠狠迎袭向灰丝的结界。 满视野黏连的血线,像是嗜杀的煞兽显露出峥嵘,呲着尖牙咬了上去,重重撞向灰色密布的魔法光罩之时,光轨动荡,一霎两股能量凶横的冲撞,化作有形的波动剧震,狰狞而扭曲的锋面荡涤开火星四溢的余波。 只是,动静沉寂后,变形的灰色光弧歙聚而成的天罗地网瞬回了原状,这犁庭扫闾的一击,竟然未破开这个魔法阵。 ——————元始篇完结的开心。第三个故事过了圣诞后再开始k吧。————— -- Ρò-①⑧,Còм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割入白蜡的火刃,瞬间铺张开惊涛煊赫的红,漫天扭曲漂浮开火龙黼黻的血线,熊熊炇炇的灷焰恣肆地侵吞着夜色,将其割裂扯碎得支离破碎。 他像锁定了猎物驭风疾冲而下的鹰隼,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破阵而来,血线在他周身炀燃成赩烈孤注一掷的红,像一颗血色临空的彗星,飙举电至地一头向这张灰色,巨大魔法阵交织成的光网侵碾坠下。 竟然是,决定速战速决的,硬闯。 男子的身形冲开巨大的魔法阵,势如破竹地穿透的一瞬,锋利的灰色光弧之网不堪重负地,断裂开无数凌迟的刀丝,寒芒泠泠的尖丝冲破周身缭萦的红线,顺势刺扎入他的体内,破开血管,细密的灰线从四面八方洞穿过他的身体,肩,四肢,肋,腰,直迸出一处又一处的血,秾艳的深红爆裂开凄迷的雾泽,像是被风暴扯散撕碎的花瓣零落纷飞。 他的黑发被凌厉的罡风和杀气激起,在无数红和灰交错中,荡开猎猎飘飞的弧度,然后,断裂。 “血和泪的洗礼不足以让您动容,最高的掌权者啊,黑暗的主宰,让一切再次,伏倒在您的脚下瑟瑟发抖吧……” 此起彼伏的歌声动荡间,伏跪的魔族以病态的狂热膜拜着,咏吟着,张张因为扭曲的脸上泛着亢奋的潮红,像是一场群魔乱舞的盛宴。 他们是狂徒和疯子,想把最美好的送上绞架,最无辜的分尸斩首,他们要把世界的秩序彻底颠倒打碎。 她的视野间,只有他飞扬的血,在从各个部分流淌而下,奇诡密布的血线覆盖在他身体上,奢艳的红像冬夜高悬的血月,刺痛了她的眼睛。 “西瑞斯!” 她不顾一切地在女人的钳制下挣扎,尖叫已经带上了几分泪意。 “阿黛尔,没事。” 全身上下,都在流血的男子收起翅膀,缓缓落地,凌厉短促的笛音在这一刻停下,他放下竖笛,一丝极浅的笑意浮在薄唇间。 男人含笑抬手,舌尖划过自己的手背,轻卷走了一片滴滴答答滴落的血迹。 “不是,进来了,很轻松吗。” 随着他一个响指,周围伏跪一片的魔族,在他身边突兀地一个个爆炸,翅膀、身体、四肢、头颅,俱化为一团团怵目惊心的绯,扑天而起的一蓬蓬血雾,像盛世繁华的烟花带着硝烟四下燃放。 “杀戮是您的本性,摧残是您的意愿,来吧,拿走我们的血肉,吞噬我们的灵魂,接受我们的献祭……” 诡异而激越的歌声,丝毫未为这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停顿,反倒似是火上浇油地,点燃了更加烗炽的炎焰,带着慨然赴死的欣慰,含笑九泉的愉悦。 这些人几近疯魔的吟唱,充斥着她的耳廊,覆盖了每一片领域,像扭曲的意志,濒死的低喃,钝钝地锯割着她脑间的神经;鼻尖充斥着浓郁血腥欲呕的膻味,血肉横飞的一声声爆破俱踩在奇怪的韵律点上,每一声都沉重得像是破灭的伴奏。 他为她而来,浴血的面容冷峻而秀美,步履坚定而沉稳,踏着满地的尸山血海,一步步优雅地拾阶而上,每一步都带着生命的破灭和粉碎的奏鸣曲,眼中的红都似是被鲜血浸透,艳冶得像在燃烧。 他像杀戮之神一步步靠近,高台上献祭于他的雪白羔羊,他的祭品;手间和身上汩汩垂落的血滴,在黑色的石阶上开出绮丽四溅的花。 “西瑞斯!” 她知道,他虽然看着游刃有余的潇洒,但实际已经是强弩之末,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随时都可能轰然倒下。她想要奔向他,不顾一切地扑入他怀里,以魔法为他止血疗伤,但她做不到,她被死死地擒住了,挣扎不开。 滴答,滴答。 每一滴他秾稠黏连的鲜血滴落声,都重重击在了她的心头上,将她的心痉挛地扭做了一团;无力感死死扼制住了她的心口,快要呼吸不能,泪意骤然浮涌上了她灰蓝色的眼睛。 “阿黛尔。” 他遥遥看向她,微微一笑,凉色的声音温柔而恬淡。 他说,“你是修格和馥兰的女儿,阿特斯兰家的人,你可以在我怀里哭泣,却不能在敌人面前软弱。所以,宝贝妹妹,别哭,拿出未来女皇的样子。最坏的结果不过,今天一起死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声音让她完全平静了下来,一霎不再挣扎,她想,和西瑞斯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她就不用做女皇,也不用嫁给其他的人了。 只是,她的心还是,很难过的啊。 好难过。 总是,他守护她,总是他来救她,穿过血雨腥风,鲜血在他身后拖出一地长长触目惊心的血线,为什么,她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好,她也想守护他。 只一次,也好,她也想保护他。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25) 修格·阿特斯兰 “小公主,您看,吾主可以为了您,粉身碎骨,真是让人动容又嫉妒的,痴心一片啊。” 魔族亲王低低的,娇媚得几乎是呻吟的声音在阿黛尔耳畔响起,鲜红饱满的唇间,呼吸以诱惑的呢喃飐拂在她的雪颈上,她明显有着聆听心声的能力,因为她问:“小公主,您想不想为自己的心上人,做些什么啊?” 虺蛇冰冷黑色的舌信湿漉漉地,舔舐过她的脸颊,带起让人战栗的冰冷和微痒。 “您想帮他的话,只要您的心血加上……” “闭嘴!” 男人一霎脸色骤变,狠戾的呵斥猛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沉哑而阴森,又一大片魔族在他暴怒的话音间,化作了半空中,肝髓流野的一片血骨之渣,“你要敢再说下去,我会用血咒,让你永世堕为魔奴。” “哎呀,吾王真是心疼自己的心上人呢。” 千娇百媚的魔族亲王掩唇一笑,向他眨了眨眼睛,抛来一个媚眼。 “更让人嫉妒了啊。” 什么意思? 什么心血? 为什么,西瑞斯不肯让她再说下去? 她究竟,想说什么?她们之前说过,想要,给西瑞斯,自由? 可没待阿黛尔想明白,下一霎,耳畔魔族亲王妖魅的笑声就倏然而止,她似是不敢置信地低头,涣散的黑色眼眸直直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截清澈而细长的纯冰质鞭尾,从她心口露出了个突兀,洇染了一片奢艳殷赩血色的尖尖。 一根冰魔法的长鞭干净而利落地,自她背后突入,扎了个透心凉的对穿带血而出,鲜血一滴滴顺着寒芒皎皎的顶端,欢畅地流淌。 纯血魔族的血,原来也是红的。 毫无征兆的寒意,在这个夏夜兀然地卷地而起,一霎间冰封万里的肃杀凭空肆虐,冰元素这一瞬疯了一般踊跃而出,极度危险的能量波动,风行草靡地压制了一切。 “刚才,似乎听说,你很想要我家女儿的心血?” 一个同样凉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这一瞬响起。冰体倏忽间在半空中重重晶析而出,高层建瓴地开始搭筑而起,一扇冰门从无生有地飞速凝聚,然后被一双黑色的高筒军靴轻松一脚,粉碎成了无数四下飞溅清声一片的,雪块冰渣。 “你问过,我这个做父亲的了吗?” 魔法长鞭收势一抖,鞭尾便和之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一般,猝然抽了回来,一阵剧烈的噼啪破风声间,收回到了主人手里。 门后出现的人,有着阿黛尔一样,如熔融的秘银流淌的银发,冷厉英气得棱角分明的眉宇,一双剔透淡漠的冰蓝眼眸,像无疆无垠的雪原上盛放的,冰生之花。 “修格!” “父亲!”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是,一个凝重低沉,一个雀跃惊喜。 修格·阿特斯兰公爵,摄政王冕下穿着一件素净锁金边的白衬衣,披着军装外套,眼风淡淡地扫过下方,狼狈得全身都在流血的黑发男子,轻嗤了一声。 “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没用。” 公爵从空中缓步而下,随着他的步履,闪亮的冰晶携着彻骨的冷流,在清脆而细碎的一阵噼啪凝冰之声间,簇簇覆盖过天地寰宇。先是试探的薄脆一层,然后猛地加厚成微蓝的冻层,头顶上这方魔法阵也在这一刹急促地凝裹上了厚厚一层冰阑,像是穹顶高悬的,雪窑。 “破。” 随着他一声轻描淡写的斥声,冰雪覆盖过魔法灰丝的穹顶顿时坍塌毁损,化作一地细碎如星光颓然堕落的,冰屑。 长鞭一收,就只剩下心口空空如也的狰狞血洞,尤莉斯的身体失了力气,在这一刻不可控制地软倒在地;阿黛尔抓住机会挣离了她的钳制,直接向几步之遥的黑发男子跑了过去。 “西瑞斯!” 某个少女的想法简单极了:父亲来了——安全了——哥哥快撑不住了——先帮哥哥疗伤。 在她投入他怀中的一瞬,西瑞斯也确实,到了极限,整个人都脱力地压倒在她身上,骤然加诸的重量让少女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才扶住了他。 “阿黛尔!” 这个身形已是摇摇欲坠,需要完全倚靠着她才能支持的男人,却猛地合拢手臂牢牢抱住了她,他以不顾一切的狠劲,按着她的脑袋将她纳入自己怀里,桎梏得死死不肯松手,而任自己一身的血沾污了她雪白的衣裳。 “阿黛尔,你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她有些不懂的不顾一切和绝望,尾音都甚至似是在颤抖。 她实在满心疑虑,却也顾不上问了,只是一边忙着往他身上施回复魔法,一边柔声安抚他难得的脆弱。 “西瑞斯,没事。不离开你,不会离开你。” “阿黛尔,离开那个居心不良的小子,过来。” 公爵冰蓝色的眼睛,直接在这一刻,危险地眯了起来,像两片尖窄锋厉的刀叶。他清冷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却骤然下沉了许多。 少女在他怀里被他近乎竭斯底里地抱着,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觉得自己都快给勒碎了,完全动弹不得。 但她纤美的背脊,在这一刻狠狠地僵住了,心骤然沉了下去。 大佬:意外吧??惊喜吧???新文里面,本座依旧是最强最帅的。 小叶子:MD我一定是个假的男主角。 唔,下午四点第二更。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26) 阿黛尔,别离开 “阿黛尔,别走!” 失血过多的视线带着昏沉的眩晕感,所有的一切都像泡在海底之下,缺氧快要窒息的影子在模糊地晃,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心。 他不觉间再度收紧臂膀,将怀里的少女禁锢得更死,她单薄得像一片花瓣,一只白蝶,松手的话,会随一阵风消失不见的。 他不想她离开他,她不能离开他。 她不能去修格那里,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像,上次修格带走了馥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馥兰。 他已经孤身一人在黑暗中窒溺了这么久,他的白蝶,他的这颗星辰是唯一属于他的,也愿意属于他的。 她给了他满腔的温柔,在黑暗和死寂里,温暖地拥抱了他。 他不怕为她而死,和她一起死,但他很怕失去她。 他不能失去她,这一次,谁都不能带走她。 “不要,离开我。” 他在像野兽一样沙哑而低沉地喘息着,他的理智已经有些恍惚,眼眸是深到了极致的殷红色,他所有已经模糊羽化的直觉和意识都在阻止他放手。 “阿黛尔,别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 “西瑞斯,你放开我女儿!” 公爵厉喝道。 他凉意渗透的声线少见地,出现了怒意勃然的尾音。 深重强势的压迫感在这一瞬从他身间欻然展开,手间冰蓝的长鞭一甩,尖声呼啸的鞭风警告式地掠过黑发男人血迹斑斑却依旧秀美的脸颊间,留下长长一道狰狞的血痕。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修格,我这次,即使死都不会再放手的。” “父亲,不要!西瑞斯刚刚救了我!”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少女微沙柔软的声音慌乱,他的声音沙哑而沉缓,像,蛇嘶嘶地对着敌人吐信。 这个七月的夜有着冰封的天空,少女光着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绸裙,在夜风中被彻骨的寒意吹得瑟瑟发抖。 可是,这个死死禁锢住她的,血气弥漫的怀抱,比她的身体更冷。 为什么啊。 西瑞斯他从来,都是很炽热的,像是晚霞在猎猎燃烧的啊。 是因为,实在失血太多了吗? 她被他狠狠压在坚实的胸口,什么都看不见,西瑞斯的胳膊死死禁锢着她的腰肢,以她完全反抗不了的力道锁住了她,她动不了;只有耳边长鞭抽过来时,凄厉的破风声。 公爵冷嗤了一声,淡漠而缓慢的话,字字清晰得,落下一地锋锐刺骨的冰渣。 “西瑞斯,你这混账小子真有本事,之前觊觎我夫人,之后又来诱拐我女儿,我一时不察,还居然让你蒙骗了她。你把我女儿当成什么,馥兰的替代品吗?” “馥兰她始终,都没有察觉到你的龌龊心思,她一直当你是个小孩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也不知道?” 气势汹汹的银蓝色长鞭带怒而出,划出一道湍急而精劲的白弧,残暴的鞭尾精准地绕开了她,抽在紧紧抱着她的,黑发男子精壮的肩上、背上,爆开的一大片血都是凉的,冷冷地,溅在了她脸上、发间,银白的发映着殷红的,点点血斑。 父亲在说什么?她为什么,都听不懂啊? “小子,收起你那些无耻不堪的心思,你不配碰我女儿。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到三,放开我女儿,否则,死。” “不是的!” 修格的话,像一刀干脆利落地破开他的胸口,将那颗丑陋流着黑色的血的心脏,直接掏了出来,赤裸裸地展示在她面前。 那么的,肮脏又丑恶。 他想否认,他想说,阿黛尔,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爱你,你别离开我。 但他这一霎,喉口噎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怎么去否认,那最初无比不堪的,真实? 那个被狠狠剥开,直接展示于众的心脏,在一泵一泵地,流淌着肮脏黑色的血液,像哗众取宠的小丑,满脸的油彩流下的泪,那些痛苦和扭曲,都绝望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娇软的身体在这一刹,僵住了。 他怀里有一只干净纯白的蝶,他的血染了她一身,把她弄脏了。可他不敢低头去看她的表情,她的眼睛。 他害怕去面对,那双美丽的灰蓝色眼睛,她的眸光一直都是很纯净的一方世界,定定只倒影着他的样子的。 她那么认真地,喜欢着他。 就如修格所说,他其实也知道,她干净得近乎天真,又那么美好,他怎么配,去弄脏她。 又怎么配,去拥有她。 可是他不能放手。 不敢放手。 松开,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三!” 公爵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崖万丈断裂的,尖冰层。 她不懂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像,血一霎凉透了,被冻死了,什么狠狠镇住了她的心脏,沉重的压力在心口上让她呼吸不能。 西瑞斯确实说过,“阿黛尔好像馥兰啊。” 笑眯眯地覆着她的发顶说过,有些怅然感慨地望着她说过,她想起精灵族的王说,“孩子,你和你母亲真的长得一个样。” 原来,他也不是因为她是她自己,而喜欢她的啊。 就说吗,谁会喜欢一个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人家来救的,废物啊。 心好痛呢。 一下下心跳都有些不堪重负。 “西瑞斯,放开我,好吗。放手。” 她听见自己低低地,柔柔地说话,声音有些,飘。 是啊,他必须放手。她在父亲的声音中听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父亲他真的会伤害他的,她不想父亲伤害他。 “二!” “不!阿黛尔,你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他的声音惊痛又无助,反倒更紧地死死收手,似乎想永远地囚住她,把她勒碎在自己的怀里,她的骨头都被勒痛了。 她感觉到,他一下下的心跳好慌乱,好快啊。 是错觉么。 他从来都是掌控一切的人,即使遍体鳞伤,鲜血铺了一路地向她走来,也依旧带着从容而温柔的笑意,和她说,“阿黛尔,拿出未来女皇的样子,别哭。”。 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惊慌呢。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是不是彷徨又伤痛,她快要窒息了。 “一!” 长鞭贯耳的劲风已经近在耳畔,她想起尤莉斯那一瞬看着胸口突出的那个带血而出的小尖尖时,不敢置信的表情,她黑色的眼睛涣散。 西瑞斯会死掉。 细长的鞭梢会干净利落地穿透他的心脏,像尤莉斯一样。 她不能让西瑞斯死掉。 她必须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请让她做点什么。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27)唤醒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87274/20191223191642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咔嚓的一声,似是什么碎了。 骤然而来的强烈震感,让天地间仅剩的这三人都一霎不稳地一个踉跄,原本笔直冲他心口而去的尖锐鞭梢错开了,狠狠洞穿了西瑞斯的肩膀而出。 西瑞斯的视野,在这一霎,倏然化作了漫天黏连肆意的血色。 黑色疯狂孳生的魔纹,在他血迹无数的身体间急遽地繁衍开,如茁壮茂密的藤条,不计其数的细蛇霎那倾数覆盖而上,死死缠住了他。一片古怪的沙沙声中,那些伤口间开始源源不断地造血生肌,经络活跃地一层层修复,新的皮肤簇簇覆盖而上,经骨重生的力量,竟硬生生地将细长的鞭尾,从贯穿的血肉轨迹中一点点挤了出来,恢复如初。 连带着,那四个陈旧的血洞都开始生出肉芽合拢,眨眼之间,他全身上下竟顿然间完好无缺,苍白和黑的诡谲交错像是炫美却叵测的,图腾。 眼前尖亮的白月化作了血红色,他骨子中余数不多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煠煠烧了起来,像冰又像火,刺骨的严寒是绝望在血管里流窜,煭煭的赤炎滚滚炙烤着血肉和灵魂,冷热交织地,撕扯着他的身体和自我意识。 什么,正在从永恒死寂的喧豗中,挣扎着醒来。 什么,刺穿了浓稠的夜色,在灵魂里抽枝发芽地鼓噪。 沉重、兴奋的心跳一下下冲撞他的心口,声声都盘踞着,即将破茧而出的狂热。 好痛苦。 仿佛灵魂被扯裂燃烧的痛楚,无法呼吸的窒闷感模糊了神志,像一场注定要败落的挣扎,他的心志在被什么剥夺,剥离,不可抑制的沉重和要睡过去的遥远感在莅临,可他不要。 不能够。 阿黛尔还在他怀里,不能够昏睡过去,不能够失去意识。 “两位光明之神的后裔。又是你啊,又遇见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懒洋洋地说话,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受他自己的控制。 伸手间,那只虺蛇的精致匕首从空中的最高点,翻腾着落了下来,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跌入他苍白的手间,握住了刀柄轻巧地接住。蛇身化做的黑雾在他手间扭曲着伸展,延长成十字手柄的一把黑色剑身细长的剑。 他随意而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血红的眼眸慵懒地垂下,扫了一眼自己怀里,一手尚紧紧搂着的少女。 “咦。这个小姑娘长得和先前封印了我的那个,一摸一样啊。” “还是杀掉吧。要不然,和上次一样碍事,就不好了。” 他看着自己松开揽着少女腰间的手,手掌轻飘飘地,向她的头顶拍落下去;他看见了少女仰着头,看向他的灰蓝色眼眸。 还有些怔忡的迷茫,似是没反应过来。 不要! 不能够! 绝对,不能让阿黛尔受伤害! 他意识在一片混沌中疯狂地顽抗,他总算记起来,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也是这样。 他在魔神精血的刺激下,完全魔化了,以骤然爆发出一簇红线,直接穿透了走近了来拥抱他的,馥兰的心脏,女皇的身体在他眼前缓缓软倒。 不能,伤害到阿黛尔。 不能,和伤害了馥兰一样伤害到,他的阿黛尔。 苍白漂亮的手掌,在空中停顿住了,男人血红的眸间出现了一抹跃动的金色,眼底似是有什么在抵御反抗他的意志。 “阿黛尔!” 公爵的长鞭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到了,劲气俱收地轻柔重重绕上少女纤细的腰肢,灵活一扯一收,尚在发愣的少女就被裹着,猛地脱离了西瑞斯的怀抱,被拖拽到了公爵身后。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28) 世界之力 “一缕残魂而已。上次,要不是顾忌到这小子,我已经把你干掉了。” 女儿安全了,公爵紧绷的表情松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傲慢和冷峻。 他眯着冰蓝色的眼睛,冰冷地哼一声,随手收起长鞭。 “我是世间最初的光;我是独一无二的赤炽烈日;一切阳光普照之下,皆是,我的神国。” 随着公爵轻声的话,他身后尖细的那一轮上弦月猝然亮了起来,亮到了极致,扩散开强大浓郁的光明系元素,熚炥灼眼的一轮红日在冉冉升起,刺穿荡涤开了漫天残云。 浩荡无垠的光明,像赤红的燧火岩浆以高炽的温度倾泻而下,点燃撕裂了长夜,将天地间化做白炽的光之领域,于是昼夜欻忽颠倒,日月流光。 修格·阿特斯兰公爵起手,赫赫燨燨的光明天火,在他带着雪白手套的手间凭空浮现凝练,映着公爵扶风飞扬的银发,化做身前赤炎炀炀燃烧的长剑,被他轻松拔剑出鞘。 他的声音平静,却压着深处阴鸷翻滚的,咬牙切齿的仇恨。 他说:“这次,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这小子还在挣扎,真麻烦。” 已经不是西瑞斯了的黑发红眸男子,这一瞬脸色依旧是惨白的,眼底赩艳的红交杂着淡淡的金色,像是炙炽的温度在安静地焚燎,像无声的烈火,在狂热地跃动。 男子提着十字剑柄的黑色长剑,意态悠闲地站着,虚空的领域在他的剑尖展开能量旋转的潮汐,扩散开吞噬万物的无穷黑暗,那是世界的规则在具现化。 他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先,抹除掉他的意志吧。” 不要! 请不要伤害他! 你不能,伤害他! 被公爵挡在身后,银发的少女在一瞬,对着滔天战意一触即发的两边惊人的气势,惊惶和无力感冷彻了她的心扉;无助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心脏,勒入血肉开出一架啖肉嗜血的花藤。 光明的金焕和炽热,笼罩着她美丽的面容,像是矆睒的火势熊熊炙烤着她。少女的神色尽是绝望和挣扎,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冰冷的一片死寂中,疯狂地,无措地,挣扎着,尖叫着呐喊出声。 请停下来。 请,停止啊! 停下来啊,求你们,停下来。 父亲不能受到伤害,西瑞斯也不能,她不想这两个人中间,任何一个有事。 请听见我的祈祷。 请,停下来。 她必须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请让她做点什么。 她不能够一直这么废物,只能这么废物,她必须做点什么。 停下来啊! 请,让一切停止。 一阵突如其来的夜风,穿过光明炽炙的高温,轻柔地掠浮起了她的长发,少女耳后那个缺角桃花般粉红的胎记在这一瞬间突兀地,亮了起来。 像在亘古漫长的时间中,迷失在银河深处的星朔;像照拂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那轮清冷的月意;像朝生暮死的蜉蝣安静而卑微得,没人听得见的祈求;像动荡的长夜里,白蜡烛摇曳的残炧在风中黯然熄灭。 下一霎,一切真的停住了。 静谧而神秘的波动扩散开,时间,动作,空间,强大到此时操戈待战的气机让空气都凝滞的,这两个站在世间食物链顶端、金字塔塔尖的男人,风声,星芒,虫鸟。 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这是,世界之力。 以主宰的力量,让一切停滞。 然后,她看见了。 一帙帙往事是一片浩瀚星河暗燃的夜空,灼灼其华的曜曜,化做一场拽着光尾的流星雨冲她飒沓落下。 流萤璀错的无数光点,带着这个世界的意愿,雀跃地迎向她,笼罩了她,一颗颗星朔落在她雪白修长的指尖,如一片片新雪消融,化做一段段沉寂在星海深处的过往,在她面前展开。 她看见了这个世界在父神的意愿下诞生,太初之时,万物都是鸿蒙的一片混沌状态;她看见了世界的第一束光,和从夺目的光明中,走出来的太阳神。 祂裹着一席滚金线边的白长袍,头戴光明凝聚的桂冠,冷厉的面容像极了她的父亲,修格·阿特斯兰公爵;她看见主神取了太阳神的血肉,造出了另外一位光明的女神,美丽的安柏女神,很像她自己的眉宇,却是迥然英气飒爽的气质。 她看见了最后的神战,父神雪白的翅膀,洒落的金血;魔神血红的眼睛,黑色的长剑。 金血中抽枝发芽地生出了生命之树;天空和山川河流的诞生,这片天地间生命的初生,繁衍的璀璨。 还有,主神和魔神陨落之时,交汇的金血和魔血,灵魂撕裂的碎片之中生出的,西瑞斯的兽身,它有着巨大遮天蔽地的鳞翼和长尾,金色明净的竖眸,锋利的獠爪和利齿。 她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意愿的善意和亲切,它像个第一次遇见客人的孩子般欣喜,迫不及待地,毫无保留地,为她展示着一切。 它告诉她,西瑞斯他是龙,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从父神和魔神交融的血和灵魂碎片中诞生的,世间唯一的,龙。 她看见了他小的时候。 曾经颠沛流离的孤儿,每一天为了活下去,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连那漂亮的金眸间都浸着一股子森森的狠劲,像一只残烈而血性难驯的兽,狼狈而凶戾的模样。 她看见那个血月,滴水成冰的冬夜里,孤身和狼群对峙的他,衣不覆体,矮小单薄,全身血伤狰狞,身形摇摇欲坠;密密麻麻一片的巨狼,幽幽绿色的眼睛像墓地里的磷火。 她强大,从容自若的西瑞斯,也有过弱小无助,需要人保护的幼年。 -- Ρò-①⑧,CòM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 让她心疼。 疼得心脏都被扭攥成了一团,她跑到他身边,挡在他和狼群之前。 她想要抱住他,保护那个年幼的,被这个世界伤透的,于是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的孩子。 可是啊,她拥抱他的身体穿过了他瘦小的身躯,她只是虚影,海市蜃楼间零落的一片白羽,穿过了庄周一梦之后的现实。 却有另外一个她,在这一霎,救了他。 连珠光矢空中遽然熛开烟花一般夺目睒睒的金彩,像一首凄美的挽歌,照亮了那莽莽无垠的夜色,穿透了一个又一个向他笼罩而下的巨大阴影。 那是个眉目英气而清冷,也几乎同她现在一般年纪的少女,被骑卫围护在最中间的位置,飒爽的银色猎装配着银发,发间简单的皇冠泛着细碎温和的星光。 那是,她的母皇,馥兰·阿特斯兰陛下。 这还是,阿黛尔看着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皇。 她想,母皇和她长得,确实几乎一模一样啊。 少女放下手握的长弓,从容下马,披着月光越过染血的雪地走来。 她解开披着的一身银氅,牢牢包裹住了遍体鳞伤的小小少年,抱了起来,微笑着看着他问:“小家伙,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去啊?” 她的声音像是轻恬的月光落在雪地上,拂起的柔柔一缕雪烟。 然后呢? 然后,阿黛尔看着女皇带着幼年的西瑞斯回来,少年牵着她的衣角走在她身后,一点点长大。 女皇像阿黛尔想做的那样,照顾这个小小的孩子,她做得很好,教会了他爱和温柔,教会了他如何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她看见,她的父亲,公爵冕下曾在那棵她爬过,等待过黎明,跌入过西瑞斯怀里的山毛榉树下教过少年练剑。公爵教他的办法简单而粗暴,就是让少年来进攻自己,然后直迎着他的魔法,懒散而气定神闲地一鞭子抽过去,将少年的攻击抽得粉碎,人直接抽飞出去。 可是倔强的少年依旧一次次咬牙站了起来,接着扑过去,再被抽飞,从不认输。 有时女皇会出现,看见少年的一身伤,会叹气,揉揉少年的脑袋,小心地给他施回复术。 她会轻声嗔公爵,“怎么这么没轻没重”;少年会趁机很幼稚地狠告状,“痛死了!修格尽会找机会下狠手!” 公爵没好气地掀起眼皮撇少年一眼:“不知好歹的小混账,滚。” 然后这个高大的男人直接伸手,提起少年的后衣襟把他丢了出去,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拍掉了不存在的灰,然后直接一把利落地拦腰抱起女皇走开。 “修格!” “修格·阿特斯兰!你把馥兰还给我!!!!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打败你!” 阿黛尔听着女皇的嗔声,少年尚带稚气的愤怒尖叫声,轻笑出声。 她想,原来,她的母皇是这样,温柔而强大的存在啊。 真好,就是她渴望成为的样子呢。 父亲看着母皇的眼眸,含着如此明亮而温暖的笑意,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微笑的样子啊。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怀里,凝视着他。 真好。 原来,那个时候,有过,他们这么幸福的时光呢。 少年学她学过的课程,语言,练武,政事等等。 和她的笨拙不一样,他是个很优秀的皇储,似是什么都难不倒他,什么事情都几乎不需要人重复第二遍,他就能牢牢记住。 她想,她的哥哥果然和她不一样,他真厉害呢。 阿黛尔看着少年一天天长高,长大,清秀的眉目间,阴狠的戾色一点点消失不见,仰望女皇的金眸满是深深的眷顾,和迷恋的,柔意。 然后,她看见了父亲回西郡御敌之后,女皇遇刺。 尤莉斯手间的那把虺蛇匕首很卑鄙地,直冲西瑞斯而来,馥兰一挥手间长弓横扫,逼退了纠缠着她的三个刺客,急退而下挡在西瑞斯之前,以自己的肩膀接了这一击。 然后,西瑞斯魔化了。 他目光通红地死死盯着女皇肩头,染血的一片鲜红,阴狠而残戾的煞气猝然笼罩了他,一霎那些阿黛尔所熟悉的魔纹在少年身上骤然扩散开,连玉白的脸上都密布着可怖的黑纹,看着是古怪得几乎是狰狞。 抬手间,她所熟悉的红线骤出,他直接将一片魔族暴戾地撕碎,撕作了漫天猩红的血雾。 尤莉斯也被他重伤,却成功地撕开了空间缝隙,逃跑了。 她看见,人们看着魔化的少年,一片惊惧震惊的目光;护卫在缓缓仗剑挽弓,剑拔弓张地倒退开,严阵以待地将女皇护在了最正中,似是生怕少年敌我不分地,伤害了她。 可馥兰轻轻推开了那些她面前重重护卫,试图保护她的人们,缓步地越众走到在少年的面前,半蹲了下来,不闪不避地迎着那双血红森冷的眼睛,拢着少年的后脑,将少年温柔地,拥入了怀里。 女皇说:“西瑞斯,我没事。醒过来吧。” “馥兰!” 她看见,少年在她怀里怔了一瞬,挣扎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周身冰冷阴森的气息,随那黑色诡秘的花纹一霎消失不见,少年单薄的身体脱力地,软软倒入了她的怀里。 她看见,在末世神殿里,女皇听见大神官说,她怀孕了;并告知她说,那把刺伤了她的匕首上沾染的毒很麻烦,可能会影响到她腹中的孩子时,她脸上一瞬间的怔楞失神。 夜风拂过女皇白色礼服垂坠下的,精致的缨穗流苏,她灰蓝眼眸像是笼着白雾空蒙的海面,低垂的睫羽微颤,像晚间忍冬花城城堡里一盏盏点亮的,微光摇曳的灯。 “馥兰!” 少年仰望着她,拉着她的衣角,低低唤她。 他的表情难过而自责,难过得,不知所措。 “都是因为我……” 女皇回过神来,低笑了一下垂下眼眸,轻轻伸手帮少年把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了的额发拂开,她说:“和西瑞斯没关系,明明是我太弱,都没有保护好你和阿黛尔。”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30)荆棘丛生里的, 她看见女皇微笑地抱起年幼尚在襁褓中的她自己,给西瑞斯看,“西瑞斯,看,阿黛尔妹妹。” 小少年却对抱着她的女皇,以最郑重的骑士礼仪,左手扣压在右胸口跪了下去,他起誓道。 “馥兰,我发誓,我会用性命守卫阿黛尔,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我的妹妹,不受一点伤害,想伤害她的人,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阿黛尔看着少年满脸的认真和隐忍的难过,有点想笑,于是伸手去抚摸少年紧蹙的眉关,想要抚开那深锁的皱褶。 可她修长白皙的手却再一次,越过了他,落到了虚处。 她想,这个笨蛋,肯定是觉得,她身体不好魔法天赋不好都是他的错。 真是傻瓜,母皇肯定一点都没有怨他,她也一点都不会怨他。 正相反,她其实很高兴,他没有受伤啊。 就这么一点代价,换来一个愿意用性命来守护她,爱护她的哥哥,很值得,不是吗。 最后,她看见了自己的一岁生日典礼上,尤莉斯以一泼应该是魔神的精血泼向了西瑞斯,染了他一身的血。 少年于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身体中的另一个存在,魔神的残魂醒了过来,血红的瞳,无动于衷的冷漠和煞气;他手间爆裂的红线穿透了伸手来拥抱他的,女皇的心脏。 她看见暴怒的父亲和魔神之间的战斗,打得分庭抗礼天摇地动;她看见了女皇以心血和神格为媒,连珠四道光箭封印了魔神的残魂,然后,无力地跌落入公爵的怀里。 “修格,你别怪西瑞斯,不是他的错。” 女皇依旧低低柔柔的声音,轻声对公爵这么说。 “馥兰,别离开我,求你,坚持住,回复师马上就来了,你别离开我!” 父亲的声音是不可置信的狂乱失措,他抱起她的手都在颤抖,这是这个从来都强大冷淡而优雅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惊慌欲绝的模样。 他像是一只,一霎失去了一切的野兽,捧着他脆弱破碎一地的,陶瓷世界,在崩溃发狂的边缘咆哮。 “你要是离开我,我就把那个小鬼碎尸万段,碾成肉粉去喂魔兽,你听见了没有!馥兰,别离开我!” “嘘,嘘。修格,安静,听我说。” 女皇洁白修长却染着鲜血的手压在他的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残忍的话,她的目光依旧温柔而安静,像不会随着漫长的时间老去,像永恒的沧海和天穹,会一直到地老天荒。 女皇深深看着他,微笑着说: “修格,我不离开你。但我有些累了,还有点痛,想要睡一会,你明天早上再来叫醒我,好吗。” 公爵疯狂的惊痛顿住了,他一瞬间怔住了,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的痛苦,停滞在怀里,年轻的女皇绝色的脸上。 她的心脏处正在涌出一片片血色,染开那华贵白绸的礼服,鲜红刺目的颜色,也似是被她的柔意所驯服,就像在她胸口开出来的,一朵平静温柔的花。 她的手轻柔地抚触着他的脸颊,她的指尖细腻带着微凉,她的眼神像是清晨薄雾沉淀的天空般美丽,却带着细微的疲惫。 她总是如此温柔,总是有办法,把他的暴怒平复下来。 下一瞬,他漂亮冰蓝的眼睛中痛得,像是有人以刀在剜他的心,可他的目光柔了下来。他的声音嘶哑得发抖,却低了下去,像是生怕惊扰了她的倦意。 他伸手握住了怀里的妹妹贴在他脸颊的手,交迭扣紧了她,而任她手间的血染映上他苍白的脸颊。 “馥兰,你睡吧。我会叫你的。” 他颤抖的唇映落在她白洁的额间,虔诚而温柔。 “明天,我会叫醒你的。” “修格,晚安。我的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呢。像心中温柔开出的花;像稚鸟第一眼看见的,世界的颜色;你是海角天涯都阻隔不了,想要靠近的怀抱;让我想把心意放在最精美的盒子里,以最谦卑的姿态奉上给你……” 她轻柔在他耳边如睡前梦呓般的话语,一点点低了下去,像渐渐远去的星光,最终从男人的脸颊边无力垂落的手指,在他的怀里消失无声。女皇在这一瞬靠着他的肩膀,安然在他怀里阖上了眼睛。 “馥兰,我知道。我也爱你。” 公爵温柔地横抱起了她,他闭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吻她,泪水顺着男人修长的眼尾静静地,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这就是,所有的往事。 阿黛尔看着父亲抱着母皇走远的身影,那离去的,从来都挺拔沉稳得仿佛坚不可摧的背影,看着孤单而失魂落魄;她看着恢复了神智的少年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件染血的银氅,他身上,封印的四个血洞正在汩汩流血,但他似是,丝毫都不在乎。 他伸手,神色迷茫地将那件银氅捡了起来,痉挛地抓住抓紧,抓得死死,像握住了一片,破碎的一地的世界的碎片,将脸埋入其中。 他的薄唇翕动着,除了她,和吹过拂起那流淌的月光一般绣着蓝色郁金香的衣角的风,没人听清楚了少年的声音。 他说的是,“馥兰,我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和我说说话,别不理我,好不好。” 真是个傻瓜。 阿黛尔想着,泪流满面。 她在这一瞬想起了,她喜欢的,魔法丛林的深处的那株血红的玫瑰。 它孤独地生在苍黧丛生的荆棘包围中,孑然地生长开放,把想要接近的人儿刺得遍体鳞伤,血流一地。 可是啊,他本身生着长刺,那些环绕着他生长的蒺藜长着利刺,伤害了前来拥抱他的人,这些,都不是玫瑰本身的错啊。 明明,都不是他的错啊。 她想起最早,她刺伤了他的那次,他笑得安静而温柔,他说:“阿黛尔,想杀我的话,刺那里没有用的。” 她想起了他救了她的那次,他本来是准备,直接走掉的;他也曾真的努力想推开过她,想要走掉的。 这个傻瓜。 他把自己的伤和虚弱藏得那么好,她后来用回复术治疗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起码丢了一半的血液;他开始也把他自己的感情藏得那么好,那么深,一次次想要推开她,不想让她知道的。 所以,蒙骗诱拐了她什么的,父亲说话真不公道啊。 明明是她强留下了他,明明是她诱惑了他啊。 他一直都在守护她,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什么,还似乎一直都在等她来伤害他的,她的,西瑞斯。 而且,他又做错了什么,明明,那都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啊。 他似乎一直都在,因为不是他的错误而自责,而赎罪,他被困在地牢暗无天日的死寂里,备受折磨,都已经多久了啊。 她想,世界对他,真残酷啊。 曾经施舍给他一点温暖,再狠狠地夺走,把他整个推落进无渊无涯的黑暗里,暗无天日。 他却依旧是那么的美好,一直那么的美好。 为什么,那么美好,却换不来世界的垂怜,得不到,他所应得的那份温柔呢。 她想,她愿意替这个残酷狠狠伤害了他的世界,好好地,温存地拥抱他一次。 ——————新书榜最后一天,求一波珠珠。爱你们——————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31) 创世的父神 阿黛尔含着泪俯下身,轻轻拥抱了那个同样失魂落魄地抱着那件银氅,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 然后,她听见遥远却清晰的声音。 “小姑娘,你是个很有趣的存在,这个世界的自我意识,很喜欢你啊。” 下一霎,万千星斗玓瓅的尽头,莹莹流光开始缓缓凝聚成一个老人的虚影,祂有雪白的发,金色的眼眸,如天边悬然欲坠的那轮斜阳,雪白圣洁的羽翅,烁烁熠熠的星点笼罩着祂的身形,像无数缭绕着祂飞舞的萤火虫,阿黛尔看不清祂的样子。 但是,她曾经,在这个世界的记忆看到过,在世界形成的最初,看见过。 “父神。” 她擦拭去了眼泪,站直了身体,恭敬地俯身,向祂行了个最中正标准的礼。 “我已经早就陨落,不过是一抹残魂罢了,小姑娘你不必觉得拘束。” 虚影低低地笑,指了指少年的西瑞斯,“小姑娘,你很喜欢这个小家伙,是吗。” “是啊。好喜欢,好喜欢他。” 阿黛尔轻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灰蓝色的眼睛中尚含着泪水,看着创世的父神的虚影,认真地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所以,父神,我想给他自由,把魔神从他的身上彻底驱逐,您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才现身的啊,要不然,那一位的存在,总归是个隐患。” 父神金色的眼眸,垂落着慈悲怜悯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极了宫殿穹顶上彩绘的玻璃,祂温柔地俯瞰着这片祂创造的天地间,那些无数渺小得如沧海一粟,却那么努力活着的生命。 祂说:“小姑娘,如果你愿意把灵魂和心血给他,那么,魔神的残魂就能被永远净化,仇恨也能被永远消除。” 没等阿黛尔回答,祂含笑补充了一句,“我和魔神的残魂一起,被封印在这小家伙的身体里,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前一个遇见的,和你这个小姑娘一样干净有净化力量的灵魂,那是你母亲。可是啊,我问她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说,心血都算了,给就给吧。但灵魂不行啊。她的灵魂是属于她哥哥的,要陪着他,给了这个小家伙,修格要生气的。” 父神的声音柔和听着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祂的话语如轻柔拍岸的海潮一般,蕴含着亘古不变的韵律,那是,世界的奥义。 祂问:“所以啊,小姑娘,你的灵魂,愿意给他吗?” “愿意。” 少女在这一刻含着泪花笑了,这个低垂着浓密睫羽的微笑,如微雾的夜垂下水汽轻慢的朦胧间,花儿在慢慢地开,白露在轻轻地等,蜉蝣在悄悄地消逝。 她笑着说:“我的灵魂,从来都是他的,本来就,早属于他了啊。” “那就好,我也安心了。” 父神的笑容温柔而悲悯,祂的身形在说话间开始化作灵光万点,于星海间渐渐消失殆尽,只留下最后一声轻柔的叹息,像灯火辉煌的夜渐渐隐退最后的落幕。 “人老了就是这点不好,老要操心,沉眠都不安心。小姑娘,你很好。” 只一霎的时间,这个金色的虚影,就已经消逝了,似是白鸟飞过心如槃水的天空,鱼尾拍弋过波澜不惊的水面,从来未出现过。 祂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 祂曾对着这世间的山川大地,生灵万物有着满腔的慈悲而温柔的热爱,创世神典里说,祂用祂自己最后的灵魂,祝福了这个祂爱着的世界。 对着父神消失的,无数星阙悬浮的方向,少女再一次低下头,提起裙裾,认真地行了一个无比郑重,又再中正不过的,表示感激的礼节。 她说:“谢谢您,父神。谢谢您创造了这个世界,它很美好很美好,我很喜欢。也谢谢您,所以有了他的存在,他也很美好很美好,我也很喜欢。” 少女的身形也渐渐从这一方,星辰璀错的世界间一点点隐匿而去,只剩下最后轻声的呢喃落下一地迷离的星光。 “您也,真的很好。” 然后,便又回到了之前,被她停顿下来的,那片黑暗和光明的大战一触既发的世界。 时间已经开始行走,可一切依旧还是静止不动的。 因为这一刻,她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她,世界的意志,愿意听从她的愿望。 少女先走到公爵的身边,伸手眷恋地拥抱了他,将头轻轻埋在他怀里,安静地抱了他一会,才仰着头,目光柔和而孺慕地看着这个,从来在她的世界里,都是强大得无所不能的男人。 他也确实,是一个强大得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比西瑞斯都要强。 她说:“父亲,您能赶来救我,我真的很高兴,被您在乎的感觉好幸福啊。” “母皇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您这么多年,辛苦了。” “有一句话,可能母皇没来得及和你说,但我听见了。她说,她的灵魂一直都是您的,会一直陪着您,所以,您别难过,她一直都在的。” 她顿了顿,依旧没有松开公爵,在他怀里仰着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语气软绵绵地和他撒了个娇。 她低声问他:“还有件事啊,父亲。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西瑞斯呢。所以,您同意我嫁给他,好不好啊?” 她并不知道,这一刻,时间已经恢复了,所以,两个男人都能听见她的话。 只是,被世界的意志压着,都动不了,连眼神的变化都做不到。 于是等了一会儿,理所当然地,没有听见任何回应,于是少女笑眯眯地松开了他,提起裙裾,向他鞠了个活泼又淑女的躬:“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啊。谢谢您。” ——————恩,如你们所见,已经开始虐了,战斗力差的宝宝下面一章跳掉,要不然要哭的———————— -- Ρò-①⑧,Còм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精品文壆:RōùSんu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092321/20191228031817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西瑞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这个夏夜其实,很美好。有绵延杳远的星火万里,落下了的迷醉得让人沉沦的柔软;有轻柔的虫豸,在唱着一片片和声的小夜曲;有抬头时,能看见那人挺直的鼻脊和利落收紧的下颚线,他真的很好看,她怎么都看不够的,也有很多很多事还想和他一起做的呢。 她想嫁给他,一直一直陪着他;想在他怀里被金色的阳光叫醒,一睁眼就能看见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他的眼睛也真的好好看呢,折光的色彩就像是熔融的琥珀。 能嫁给他,她真的会好开心的啊。 可惜,她没有时间了啊。 她抬起头来看他,含泪的笑容有些如释重负,她想,真好。 总算有事情,是她可以为他做的呢。 总算可以守护他一次,做那个披荆斩棘为他而来的人,越过荆棘和蒺藜的利刺,去拥抱他。 总算,有一次,不是那么废物,可以做到了呢。 真好。 她伸手眷恋地抚触着他俊美的面容,定定地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笑了,垫起脚尖,凑到他唇间轻轻吻了他。 “我答应过,不离开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只是,哥哥以后,你一个人也要记得要幸福啊。” “毕竟,严冬会过去,不能因为冬天的酷寒和生命的逝去,而选择视而不见春天的和风,夏天的繁花,秋天的硕果。西瑞斯,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啊,因为,世界这么美好,你也这么美好,值得拥有这个所有世界的温柔。” “哥哥,我给你自由。” 她以双手握住男人手中的那柄十字剑柄,黑色细长的剑,扶着他的手用力,直直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她说:“以我的灵魂献祭,我想拥抱,我喜欢的那朵,生在荆棘丛中的花儿;我血红的玫瑰,请自由自在地,绽放吧。” “阿黛尔!” 然后,停滞的世界动了。 她的血飙溅到了那个她喜欢着的,无比眷恋的男人身上的一瞬,他真的感觉到,有什么轻柔的,美丽的,越过了他的灵魂拥抱了他。 然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他。 像朔风穿过一片新雪晶棱剔透的缝隙,星光拂过鸟儿飞翔的,柔软的绒羽。 鲜艳的血色迅速从他的眼中簇簇地褪却,化作了那金得璀错的色彩。 然后,是痛不欲生的,惊慌和无措。 “阿黛尔,你做了什么!” 他猛地接住了她软倒下的身体,可是他的手在抖,沙哑的声音在抖,薄唇在颤抖,全身都在发抖,他听见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阿黛尔,你醒过来好吗,求求你别吓我,好吗?” 她其实很轻,很轻,像是一片白花瓣般的羽毛,一只风中飞舞的白蝶。可就这么一点点重量的加诸,也击倒了他,让他在这一瞬站立不稳,重重地半跪了下去,膝盖狠狠地撞在结冰的地上。 他抱着她,惊绝仓皇地想摇她,想叫醒她却不敢用力。 她的血染了他一手,还在静静地流,在白色的长裙间开出了艳丽的花;秾密卷翘的两帘睫羽之下,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已经在他怀里,安宁地阖上了。 像是,睡着了啊。 他的阿黛尔睡着了,她的脸色好苍白啊。 她说,她原谅他了。 她说,她好喜欢他啊。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化成了刺,扎进了他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里面,穿心而过开了一个又一个狰狞的血洞。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让他痛彻心扉的残忍,最后,把那颗被刺得千疮百孔的心榨出了血汁。 好痛啊,阿黛尔,好痛。 好痛。 可是,那个会心疼他,会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问他,“西瑞斯,不痛吗?”的人,他的白蝶,已经不在了。 她不在了。 她不在了,把心血,灵魂都给了他。 她说过,不会离开他,她说过,想给他自由。 她做到了。 他握得太紧不肯放手,他的白蝶太脆弱太单薄,也太温顺,最后,变成了他手心血肉迷糊的碎片。 她的银发染上了血污,在风中苒苒飞舞,像沾血单薄的翼翅还在微微的扇动,被他用颤抖苍白的手指,轻柔地为她绾到了耳后。 阿黛尔,为什么,不飞走啊。 她还说过,她想嫁给他。 真是个笨蛋,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他呢。 他欺骗了她,隐瞒了她。她所有的不幸,还都是因为他啊。 可是她说,她原谅他了,因为,她那么喜欢他。 他想,他的妹妹,他的阿黛尔真的,好乖好好骗的啊。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从来都不怀疑,你看,只要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倾其所有地,双手捧到他面前呢。 可是,阿黛尔,真的好痛苦啊。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他的阿黛尔这么乖,又这么爱他,为什么会舍得让他,这么痛苦。 他低头,颤抖的唇落在她白洁的额上,失去了血色的唇瓣上,脸颊上,精巧的鼻尖,她是冷的,好冷,他没有办法温暖她。 他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的声音,落魂失魄。 “阿黛尔,醒来啊。别睡了好吗,和我说说话,好吗。”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33) 世界新的,主宰 “阿黛尔!” 公爵手间的长剑燃着炽烈的火焰,这一瞬,看见他和馥兰唯一的女儿,他世间最后的血亲倒下去的一瞬,他的心也被捅透了,刺穿了;铺天盖地的痛,烧得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握着剑柄的手痉挛地捏得死紧,他想不管不顾地一剑过去,把这个让他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的,罪魁祸首砍成碎片,烧成灰烬。 可是,不行的啊。 馥兰说过:“修格,不是他的错,你别怪西瑞斯。” 阿黛尔说过,“父亲,我好喜欢他,你把我嫁给他,好不好嘛。” 他唯一的女儿,跑向那个男人的时候,灰蓝色的眼眸中闪亮的眷恋和温柔,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的馥兰,他的宝贝妹妹,也曾提着裙裾这样欢喜地,奔向他,投入他怀里。 馥兰也仰着头,问过他,“修格,我的哥哥,以后你娶我,好不好啊。”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拼了命维护,那个小子呢。 公爵冰蓝色的眼睛望着那个,此刻抓着她的手死死贴在脸颊,一动不动地抱着她的黑发男人,许久,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长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眼泪,顺着他上挑的眼角落了下来。 算了。 对那个小子而言,活着,反而比死了,更痛苦。 就让他,备受煎熬吧。 “你出来。纳斯帝嘉斯,你出来!” “你不是想要这个身体吗?我把灵魂,血肉,身体都给你,只要,你把阿黛尔还回来,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只是,你把阿黛尔还回来,你让她活过来!” 他的意识沉入了一片黑暗里,他在黑暗里,疯狂呼唤着那个心底的恶魔的名字。 可是,只有,一片沉寂。 什么都没有了。 阿黛尔,魔神,馥兰,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要是阿黛尔能活着,就不要再喜欢他了吧。 他那么不好,她是个爱哭鬼,他老要让她哭。 所以,以后,她还是喜欢个和她一样干干净净,不会让她哭的男人吧。 还有,那个男人不能和他一样,再骗她了啊。她太好骗,说什么信什么,骗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哦,也要对她温柔一点,不要和他一样,总是急着要占有她,每次都弄痛了她。 她挺喜欢蜂蜜酒的,但是不太能喝,基本是一杯就倒;她喜欢木偶戏,还喜欢爬到树的最顶上去等太阳升起来。 如果不喜欢他,修格大概能帮她挑一个好丈夫,陪她去做这些她喜欢的事,让她开心的。 修格看人的眼光,一直都是很准的。 他的这朵花,还没有盛开到最美丽的时候,就谢了。他想等着它一点点地开放,守护着它一点点地开到最盛的。 他的花,完全开放的时候,一定会是很美很美的啊。 想着想着,黑发金眸的男人神色木然地轻笑出声,泪水却顺着他修长的眼角,一滴滴流了下来。 “小家伙,我才刚睡着啊。刚才一个小姑娘叫醒了我,现在,你又来。” 无奈又柔和的声音,伴着一个金色的虚影,在黑暗的最深处一点点出现,像从无到有的世界,像,廖远的星光一点点靠近。 祂有着雪白的翅膀,金色的眼眸,悲悯而仁慈地看着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眼眸中却满是凄凉和悲恸的男人,叹了口气。 “您能,把阿黛尔还回来吗。” 西瑞斯不认识祂,却能感觉到祂的强大,他收起所有的悲伤,恭敬而有礼地鞠了一躬。 “不能。那个小姑娘已经彻底消失了,我的本体业已陨落,除非这个世界主宰的力量,才能让她回来。我只是一缕残魂,没有这种能力。” 语罢,白发的老人就看着,最后的光芒从男人金色的眼眸中消失,像是海市蜃楼的触礁,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残炧在夜中熄灭。 祂突然笑了,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小家伙,你能做到。你继承了我和那一位的能力。” 老人平举起手,无垠的光明和黑暗,突然在这一瞬从他身后疯狂地涌入,炽热的光元素和暗元素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像黑夜和曙光凭立,深渊和天空的对峙,翻滚相互侵吞的边缘碰撞着,动荡着。黑发金眸的男人伫立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织的最中心,光和暗平分秋色地笼罩上他无比俊美的面容,各持一边地纳入这个男人的领域。 他是,海水和火焰,光明和黑暗。 他黑色的发,是魔神带来的,无尽的死亡和黑暗的永寂;他金色的眼睛,却是创世之后,新生的璀错生命和永恒的光明。 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是,世间唯一一只,龙。 老人最后的声音,在天地间引起了世界法则的动荡,振聋发聩,天和地都在一遍遍重复他的声音。 他问:“所以,小家伙,你愿意,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这个世界,新的神吗?” “如果能让阿黛尔回来,我愿意。” 他清冷却柔和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坚决。 天要亮了。 曙光已经在地平线上刺开了不规则边缘的金线,侵略着黑暗的领土,新生的光明和夤夜最后的黑暗,从来都是尖锐冲突的对立,可这一刻,竟也有几分和光同尘的,协调。 西瑞斯抱起了阿黛尔,黑色巨大的鳞翅在他身后骤然展开,扇动间带起他长而直的黑发翾然飘飞。金眸的男子抱着他似是沉睡的美人,缓缓地,一步一步迎着朝霞向空中走去。 “修格,我把馥兰和阿黛尔都还给你,只是,你同意了,要把阿黛尔嫁给我的。” 这个俊美的男子在半空中回首,看向站在鲜血和冰层之间,驻剑缄默的修格·阿特斯兰公爵,对他神色轻松地展颜一笑。 他说:“修格你要,记得啊。” 白昼般炽烈的光,落在他的左手间,缓缓凝聚,化做一只金彩矆睒的沙漏;血液和黑暗簇簇覆上他苍白的右手潺潺黏连流动,化做一只血线密布纵横,交织而成的半指手套,露着他修长惨白的长指。 他抱着阿黛尔,舒展着翅膀,低头轻轻亲吻了她的额。 他说:“旧神已经陨落,我就是世界新的主宰,我是新的,魔和神。” “时间,请为我回溯。” 天地间起了阵阵回音,恢弘浩荡地重复着这个,世间唯一的声音。 黑发金眸的男人左手中的沙漏在这一霎颠倒,玻璃罩中细细漼漼的金色沙流,开始从沙漏中段收缩的尖端,以涓涓的细密,飞快地滴漏了下来。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34) 后来 (上) 后记 1. 白玫瑰花儿在开,细细的蜉蝣在飞,阿黛尔在扑蝴蝶,春日韶光美好。 可是啊,某个主神大人坐在白色的长椅上,看着此刻四岁的大小的,他活泼可爱的宝贝妹妹在月亮女神的大理石雕像边,追着蝴蝶和蜉蝣跑;很无奈地揉了揉眉骨叹了口气。 果然,不能在修格面前装B,会挨雷劈的。 他这一手颠倒沙漏,回复时间是很帅,但某个主神第一次用,业务不熟练,过头了。 直接回到了,遇见馥兰之前的自己五岁多的时候啊的默默看天。 于是,遇见馥兰被带回来,等了两年,装了两年乖巧可爱的皇储,总算,有了妹妹,他看见了她耳后那个缺角桃花的印记,狠狠松了一口气。 等了六年,嗯,他家宝贝妹妹四岁了。 MD摔,还要等多久才能扑倒他家宝贝妹妹啊的暴躁! 什么?帮妹妹找个其他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某个主神可不记得他说过这样子的话了呢,靠近他家妹妹的其他男人,死死死! 还有,修格看着他的目光,总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回溯不是应该没有记忆的吗,他怎么感觉,修格这种目光的意思是,他什么都记得啊。 不过,算了。 下一瞬,黑发金眸的少年看着花园里那个开心跑来跑去的身影,眼神柔得像是熔融的一泓琥珀,地平线上悬然欲坠的那轮落日。 他优雅地直起身,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迎向那个蹦蹦跳跳的白裙子女孩,走了过去。 守着一朵花从种子开始抽枝发芽地生长,也是,一种幸福吧。 2. 只是,某位主神大人没想到,他的烦恼还不仅仅于此。 他家宝贝妹妹,阿黛尔小公主十几岁以后,由他陪着,去了一趟精灵族学习,回来之后,就有了一个新的爱好。 那就是,用各种各样的姿势,在没人的地方,引诱他。 你能想到,看见妹妹裹着一件银氅在窗口乖乖的看书,结果走近的时候发现下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细细的绑在身上的红色丝带,打了个大蝴蝶结吗的摔! “哥哥,二十岁生日快乐!这个生日礼物喜不喜欢啊?” “阿黛尔,别淘气,等你嫁给我了再来。” 黑发金眸的青年直接扯下一片猩红天鹅绒的窗帘,一层层把人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包成了蚕蛹一只,然后利落地扛在肩上,直接扛回了她的房间。 路过的侍从:“呃,亲王大人,您正在流鼻血……” “我知道,谢谢。” 某个亲王大人的声音淡定又平稳,步履也又淡定又平稳,伸手扶了扶肩上包得严严实实的那个,还在扭来扭去的蚕宝宝,在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阿黛尔,别闹。” “哥哥你放开我!” 某个在他肩上拼命挣扎的少女。 3. 和前任摄政王,修格·阿特斯兰冕下从来都是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不同,新一任摄政王,西瑞斯·阿特斯兰亲王阁下是个向来笑得很柔和,彬彬有礼看起来脾气很好的人,似乎很好说话,尤其是专注看着新任女皇,金眸折光潋滟的多情样子,格外迷人。 于是,很受仕女们的欢迎。 只是,身边的人都知道,温和有礼,风度翩翩,那只是这个男人流于表面的浅象。 在除了看向女皇以外的其他时候,亲王的笑意从来都是不达眼底的,那双金芒漼漼的眼眸深邃而阴幽,像是蛰伏沉睡着危险魔兽类的,湖泽。 侍女长丽达撞见过一次,有个贵族少女在夕阳西下的宫殿走廊间,双颊绯红地向亲王表白,说想嫁给他。 亲王一席一丝不苟的黑礼服,装饰的金色竖式肩章垂下华美的细穗,衬着领间金线郁金香的绣花,与他金澂的眼眸相得益彰。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眯着那双璀璨的眼眸,悠然低头,优雅地凑近了高脚柜上彩瓷的花瓶,苍白的手拈起一朵新鲜刚采摘送来的红玫瑰,轻嗅了一口馥郁迷人的香气。 青年淡淡一笑,秀致的面容沐浴在余晖中,如神明般完美无暇,他说:“小姐,美丽的事情,比方说红玫瑰,我向来都是很喜欢的。” 只是下一时,亲王黑色细长十字剑柄的佩剑毫无征兆地悍然出鞘,快如利芒破夜的一道耀目光弧挥过,瓶破水四溅,这束鲜艳的玫瑰便连带着花瓶一起,化做随水迹散落一地的狼藉。 猩红的地毯被洇湿的一片深色花纹像是血染,漂浮着一地零离破碎的红和陶瓷尖锐的残片;红艳苦涩的花汁溅在了他苍白俊美的脸颊间,亲王轻松收剑,慢条斯理地以一匹绸白的手帕抹去。 他含笑道: “只是啊,如果有玫瑰的刺伤害了阿黛尔,那么我会将其,毫不犹豫地,抹杀。” 黑发金眸的青年随即迷人地挑唇微笑,极有礼貌地行礼离开。 “美丽的小姐,祝您晚间愉快。”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35)后来(中) 那位娇贵的贵族小姐,被他一霎出剑间,眉目锋芒毕露的冷酷吓坏了,尚在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间,惊恐的目光直送那个高挑得微微清瘦的身影,以不急不缓的步履回了宫殿里。 华灯初上,檠火亮若白昼的大殿里,投来的柔润烛光彻照。新任女皇不住四下寻盼的美眸望到了他的身影,一霎闪亮得,流光溢彩。 她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提着曳曳迭迭精美绣花的长裙摆,欢喜地向他快步迎了过来,亲昵地一把揽住了他的臂弯,青年亲王微笑着环住了她的纤腰。 “西瑞斯,我今天被罚抄书了,教魔文的老师说我字写得不好……” 她抱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委屈的撒娇声。 “那老头子冥顽不化,阿黛尔的魔文已经很好,不用管他。” 凉色而年轻的男子声线轻缓,却是蓄着浅浅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她银白顺滑的长发。 “但是要抄十遍呢……” “我帮阿黛尔写。” “西瑞斯最好了!”少女无比欢喜的声音,随即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紅唇,“呃。哥哥记得写得像我的字一点,别被认出来了。” “……好。” 轻笑间,宠溺的低低应声。 亲昵的窃窃私语,随窸窸窣窣远去的衣香鬓影渐渐低微,听不见了;空气间只剩下红玫瑰幽艳而微苦的花汁味道,像式微的晚霞,渐渐沉没在地平线敻远的天涯处。 4. 某亲王的二十二岁生日,大婚之日,某个主神大人总算把心心念念的姑娘娶回家了。 或者,也许也是某个心心念念的女皇,总算总算把她的哥哥给扑倒了。 所以,女皇的卧室总算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白色,细戋的彩带碎屑星星点点地点缀了一地;散落一地的衣物,像退潮后浮出水面的那些海水遗落的螺贝;猩红和金色流苏穗点缀的天鹅绒床幔帷帐迭迭低垂,像明焕的曦光依依不舍地纠缠着奢艳的玫瑰,绕萦缠做一股。 尖尖黑色的高窗外,又是一个飘雪的十一月,每一片雪意都是轻曼起舞的优雅,像白天鹅最柔软的绒羽飘忽;绚丽彩瓷双耳的花瓶内生着一捧深蓝的郁金香,虹垂舒展的花苞,像是仕女们调皮得蓬蓬张展的裙裾。 “哥哥,不要,嗯,这样,你……” 少女光裸洁白的身体,深陷在鲜红丝滑的绸绒包裹中,像是蕤蕤垂枝的红梅间的新雪,却是绷紧的;她以手背挡住紧咬着的红唇,溢出挣扎间破碎的呻吟,含糊的喘息和上扬变了调的娇音,在重重叠叠垂落的床幔间,漾着恣意盛放的媚意。 黑发,俊美无俦的青年男子跪在她的腿间,少女粉嫩细腻的腿根被他有力的手牢牢掌握着掰开,以让人羞耻的姿势被迫为他分得大开,不让她并拢。 她正在毫无保留地为他展现着美妙的一切,男人热情的唇齿亲密地游弋徘徊在她最隐秘的地方,舌蕾轻柔扫过那如春枝上重瓣的垂丝海棠花骨朵,柔弱花瓣层层紧拢护着的嫩芽;灵活细腻地撩拨着,那矜持颤颤闭合的一处娇媚。 高直的鼻脊在近距离摩梭间,落下湿热挑逗的吐息;缱绻的爱吻绵绵不断地惹弄下,那朵娇羞含苞待放的花儿正在轻微地瑟瑟发抖,像不堪春枝间和风细雨的阵阵催发,花间一夜初凝的清露越来越多,化作晶莹黏湿的春潮,暧昧地淅淅沥沥地滴落。 “不要,嗯……” 这么廉耻的姿态之下,少女的身体尤是抗拒的,扭动挣扎着奋力想躲避他,却被他捞过来,用劲抓住压下分得更开。 “要。宝贝,听话,别乱动。” 男人的音色温柔,带着克制而低沉的哑意。 他轻笑着惩戒地轻咬了一口,微微抬起头,深邃潋滟的金眸专注而带着迷恋、直白的爱意,怜爱地垂望着身下人有些涣散,眼尾微红的灰蓝眸子。 “乖,会很舒服的。” “西瑞斯,但,嗯,是,好羞,啊,耻……” 他低头继续,这个被他禁锢得翻不起丝毫水花的姿势之下,她连难耐地夹紧双腿都做不到,只能一手无措地死死抓住床下鲜红的床单,另一手手背的遮掩下,红唇间断断续续的抗议,时不时夹杂着又娇又软的吟娥,与其说是拒绝,反倒更像欲拒还休。 失控的快感在层层叠叠地积蓄,冷不丁地被他一下轻柔吮咬在敏感之处,异样而微痛的刺激,直接引来销魂蚀骨的一波眩晕漂浮感劈头来袭,侵翻席卷了一叶漂浮的小船。 好像,弦啪地一下断裂开了。 手下的床单一霎被莹白的手痉挛地抓紧,扯出了细长的褶皱,少女的娇躯在这一瞬猛地一颤后,骤然弓起绷紧如一轮上弦月,她半尖叫了一声,急忙咬住了自己的手背,身形跌落的一瞬,晶莹热情的春潮,一霎将花间蕴蓄的蜜意为他悉数倾泻而出。 他总算放过了她,松开了手,炽热不着寸缕的身体覆了下来。 “阿黛尔好敏感,整个都像是水做的。” 他扯开她挡着樱唇的手扣压在身侧,笑意盎然的薄唇落在她的唇角,亲密地追着她吮缠着她含羞的唇瓣,低哑的声线揶揄。 “只有,对西瑞斯,才是,嗯,这样的。” 她依旧觉得很羞人,咬着唇别过脸低喘着,避闪着不敢直视他低垂凝视的灼灼金色眼眸,却被男人捏着下巴转过来,迎接他细腻而缠绵的热吻。高潮过后,她虚软无力的声音在他的薄唇追堵下支离破碎。 “我知道。” 他撑在她上方,侧过颜,长睫低敛下,金眸笑着垂望着她微微潮红的脸色,黑发从他光洁的额间和脸颊边直直落下,男人情浓的眸色迷离得惑人。 他垂首,柔软的唇又一次啜入她的唇瓣,柔意绵绵地含着她,温存地劝慰她松开紧咬着的贝齿,邀请她共舞沉沦。 他苍白漂亮的手依旧在悉心地爱抚她,灼热勃发的欲望摩擦过她的身侧,厮磨着她,却没有要侵入的意思,他的吻迷人而诱惑,从云端跌落的空虚,让她的身体有种古怪的难耐,她很想要他。 “西瑞斯,嗯,给我。” 她的双腿半悬空缠在了他精壮的腰侧,双臂环绕上他的颈间,迷乱的眼眸带着水光,动情的身体迎向他,紧贴向男人精实紧致的躯体,向他索取。 大家新年快乐! 来自恶意卡肉的某个。 哈哈哈 明天这篇完结。 --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36)后来 (下) 第一 “怎么给你?这样?” 耳畔他暧昧的吐息含着浅浅的笑,迎视着她的那双金眸柔软;他的长指在这一瞬猛地没入了她的身体,在某处媚肉上戏谑地刮了一下,换来又一声低低甜腻的媚叫。 “想要,哥哥,啊,本身,好,喜欢,你,啊……” 她在他的指间入侵下,气喘吁吁地和他撒娇,灰蓝色的眼睛笼烟含雾地望着他,几乎柔得滴水的呻吟在香艳地邀请他。 “乖。宝贝阿黛尔,再等等。你还太紧,要吃苦头的。” 男人的声音虽然低柔,却是沉哑绷紧的,显然,他也并不好过,正在很辛苦地,强行压抑着。 他安抚的吻落在她的额间,鼻尖,亲昵地安慰她,一手拢着她饱满的臀托着,另一手继续努力深入地,让她适应自己。 然后,他直接闷哼了一声。 因为少女扬起头,绵软的朱唇吮上了他的喉口,舌尖轻扫过喉结然后细咬,刺激得他金色的眼眸底都泛起了一点血红。 “阿黛尔,别淘气。” 男人情欲沾染的声音隐忍而克制,长指惩罚地弹了一下,于是怀里的少女啊了一声松唇,娇躯再一次在他身下骨酥筋软地颤抖着,潮沄漉漉地含紧了他侵入的长指,吐露的一大片爱潮,濡湿了他的指尖。 “好想,要,西瑞斯,你,嗯,快点吗。” 她不满的娇声抗议中,男人失笑地轻牵唇角。 ……以前心急的总是他,好不容易这次心疼她,忍得那么艰难,就是打算不让她吃一点苦,她却等不了,缠得他再忍不下去。 “宝贝妹妹,痛就说出来,我会停一停,你别强忍。” 他分开她笔直的双腿,压着她缓缓地沉腰一点点侵入,撑开了这朵,再一次为他初绽的花。 也许是现在体质不错,也实在等了太长时间,才终偿所愿的缘故,她居然……不痛。 居然,还有点舒服,古怪又紧绷的,舒服。 因为,好圆满。 “啊,西瑞斯,好棒!别停!” 她在这一瞬曲身上依,手臂妖娆地缠紧他的颈间,惬意地叹息出声。 两帘雾汽潮湿的睫羽下,那双迷蒙的灰蓝眼眸媚眼如丝地抬望着她,少女笔直的长腿间绞着他的腰,绞得死紧,似是总算吃到了,生怕他反悔再出去。 最是蚀骨美人香。 这一波甜美的收缩死死包裹住了他,紧得某个肖想这个姑娘肖想了十七年,也等了整整十七年的主神大人直接嘶了一声,差点就直接泄了。 …… 这个妖精简直要他的命。 不过,给她。 早就给她了,她要什么都给她。 哦,有关他的一世英名,不能给得太快就是了。 “宝贝妹妹,放松点,让哥哥好好爱你。” 男人低头重重地迎吻上她的唇,托着她的娇臀迎向自己,身下用力向深处,咬牙狠狠一撞。 高尖的黑色窄窗外,铺雪的花园中,大理石月亮女神的雕像面容英气而恬静,一轮温和的月意,皎皎垂落在女神满弓起箭的箭尖上,冰雪间清冷的锐芒像一点,遥远而明净的星光。 因为实在等了太久的缘故,某个主神对这一次的时长,不太满意。 他尚堵在怀里的少女体内,她似乎也有点意犹未尽,银发的小脑袋正乖巧地倚伏在他肩头,手环在他的腰间,迎着他悱恻的细吻,不住地缠着他认真地回吻一口,看着不困,一点都不想睡觉。 “阿黛尔要再来一次吗?” 他苍白的长指慵懒地穿梭过少女柔软细滑的发梢,低头以额亲昵地抵着她的额,问道。 “好啊!” 某个姑娘的眼神一亮,表情很像听见能再吃一个小蛋糕的,雀跃,“我以为哥哥要说,不早了,该睡觉了。” 他爱死了这个姑娘这种直白又诱人的,喜欢。 “身为丈夫,喂饱我家贪吃的小宝贝,是最重要的责任之一呢。” 他含笑地以长指紧扣住少女白皙柔软的小手,垂头再度爱意缱绻地吻了下来,凉色的声线低柔戏谑。 “毕竟,可不能让我的阿黛尔,饿着小肚子睡觉啊。” 绵密亲吻的暧昧声和靡靡的细喘低喃间,壁炉里的火焰烧得噼啪作响,温暖,而柔和。明明灭灭跃动的橘红色火光里,象征皇权的黄金权杖搭在高背椅间,缀着绯色宝石的顶端和黑色佩剑的十字手柄叠在一起,落下重合交错的影,玓瓅的宝石间泛着,柔色摇曳的烛光。 5. “修格,就这样不管他们了,真的没事吗?” 东郡飞花城,前摄政王,修格·阿特斯兰公爵的领地,城堡的花园内。 和首都忍冬花城的四季分明不同,飞花城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一年几乎所有的时候都是繁花似锦的,恰如其名。 银发的前女皇,馥兰·阿特斯兰接过自己的兄长递来的一朵白玫瑰花,侧头端详了面前彩瓷花瓶内的花束几眼,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轻巧地将这株玫瑰插入其中。 “没事。有那小子。” 公爵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他从身后环住了妹妹纤细的腰肢,大手十指相扣地迭覆住了她小巧的手,将线条冷硬的下颚抵在她银色柔软的发顶。 “馥兰,我好爱你。” 他冷色的声线轻柔悱恻,搂紧了她,低头吻她的发。 同样银色的长发暧昧地纠缠交织在一起,在风中苒苒翩跹,馥兰这一霎的表情有些诧异。 因为,她的哥哥不是一个会如此直白地表示爱意的人,他从来都是个沉默,做得比说得多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修格喜欢缠着她了,还说服了她把事情丢给了阿黛尔和西瑞斯,一起回了东郡。 她感觉,有时候,他似乎是在一遍遍确定,她的存在。 “我也好爱你,修格。” 但她灰蓝色的目光满是柔意,像天空明净的蓝,萃入了漂浮的云意;海水粼粼的涟漪,洇入了遥远的晚照;她轻声回应了他。 男人伸手攫住了她精巧的下巴,转过她的脸,认真而缠绵地拥吻了她。 微风吹过,她如流淌的月光一般的银氅衣角翩飞,缠着公爵猩红似血的斗篷,像,凉月和春花的夜里,冰棱化作春水,浮云掠过星辰般,美好。 新年第二天,第一篇全部更完鸟!!!大家新年快乐!!! 喜欢的话留言或者投珠珠 爱你们。 -- Ρò-①⑧,CòM 之间的现实 回归 第二天早上,某个搂着心爱的姑娘入睡,心满意足的主神大人,是被刺耳的警报声叫醒的。 “任务1:娶阿黛尔公主,完成! 任务2:得到自由,完成! 任务3:实现阿黛尔公主的心愿,完成!” “额外奖励:恭喜用户成为“文明”系统诞生的第一位,界主,收获神器*3!” “营养液不足,将强制下线,倒计时开始,10,9,8,……” “阿黛尔!” 某个恢复了记忆的叶公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阿黛尔的控制面板,却得到了:“SSS级机密,您的权限等级不足,不能够查看该位用户的属性!”的提示消息。 他?军方外交部发言人,少将,权限不足??? “阿黛尔!醒来!” 某个心急火燎的哥哥已经顾不得温柔地等妹妹醒来,给她个早安吻什么的了,急忙摇了摇怀里一丝不挂的女孩子:“阿黛尔!醒来!!” 某个揉着惺忪睡眼的姑娘,也在睁开眼睛的这一瞬,接到了任务完成,回复记忆的提示音,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态的懵懂,迷茫中。 “阿黛尔,快,加我的双人任务模式!!” 叶辰朝的身形已经开始化作光华万点了,直接干净俐落地给指令。 某个姑娘七手八脚地在属性板里面找,也没找到什么双人任务模式,所以某个回归的公子,听见他家宝贝妹妹最后的话就是:“哥哥,要来找我啊,我在xxxxxxx……” 后面的话,成了杳不可查的无解音节。 “草!!!!!” 某个从试炼仓里出来的男神,暴躁得差点一脚踹翻了试炼仓。 连一口气拿到了三件传说中的神器,成为了文明系统开天辟地第一个,界主,都不能安慰他满心“草泥马”的心情。 这个该死的系统!!!!! 他心心念念一块糖,念了十七年,也等了十七年,刚得到捧在手间,小心翼翼地啃了两口,居然让他强行下线了!!!!! 所以,男神也爆了粗口。 赤裸,黑发金绿眸的男子站在试炼仓外,深吸了几口气,揉着眉骨,让自己镇定下来。 残余的营养液正顺着他修长精劲,肌理明晰的身体一滴滴滑落,男子的黑发湿答答地搭在肩头,他眯起了那双金绿色的眼睛,锐利的眸光似是,若有所思。 下一瞬间,他拿起放在试炼仓旁边的,数码手带,打开,在投影中点了一下。 “哟。宝贝儿子,怎么想着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啊?” 线路另外那边的那个女声慵懒而娇媚,有点像系统世界中的尤莉斯,却听着有……几分,心虚? “哼。你别和我说,你没搞鬼,你和这次我进入的世界完全没有关系。” 叶辰朝轻嗤了一声,慢悠悠说话的声音有条不紊:“母上大人,我怎么觉得,这次的世界,是完全为我量身定做,就是为了让我爱上阿黛尔的啊?” “我说,儿子,你是不是太高估你妈妈的权限了啊?” 电话那边的女音明显很无奈,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确实把你和上次你在找的那个姑娘,一起放入了我设计的这个世界里,没错。可是,人物的选择是按照系统的算法,按照你们自身的属性计算出来的啊。所以,你们成为了谁,做了什么,那都是系统的算法和本能的反应,我可没办法决定你是谁,爱上谁什么的啊。甚至这个世界的最终演变和走向,都不是我决定,而是你们决定的啊。” 所以,他的宝贝阿黛尔,是真的愿意用灵魂和心血来救他,也是真的,心心念念着,想要嫁给他。 恩。还各种方式勾引他。 黑发男子那双熠熠的金绿色眼眸在这一霎一柔,像是一泓晚霞浮沉间波光飐滟的碧湖般,流光溢彩。 可下一瞬,叶公子眯着眼睛,再冷笑了一声。 “阿黛尔的信息发过来,我现在就要。” “我也不知道。”电话那端回答得干净利落:“我只是碰巧发现她和你同时进入了系统,也正好想找人测试这个我设计的世界,于是顺手把你们两个都拉了进来而已。小姑娘的身份保密权限非常高,我也看不见。” 她随即顿了顿,有些犹豫: “不过,儿子,我能确定的一点是,这小姑娘身份很特殊,你要是敢始乱终弃这个姑娘,让她伤心,那你就死定了。涂山白氏,顾家还有姜家,都会来剁了你,我们叶家都不敢护你的那种。” “所以,你真的铁了心要去招惹人家吗?” 很特殊啊。 他的阿黛尔,确实是,很特殊的存在呢,居然能运用,世界之力。 在系统中的能力是现实中的投影,所以,现实中,他的阿黛尔,也确实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存在。 他的宝贝妹妹,果然不是普通人。 “你说呢?” 叶辰朝在这一刻斜挑唇微笑,唇边两个迷人的梨涡深深。 他抓过一件白色的浴衣,擦拭着身上的营养液,轻笑了一声。 “下个世界,可以的话,请保留我的记忆,把我和阿黛尔依旧送到同个世界里吧。” “还有,母上大人,你创造的这个世界真狗血,一点创意都没有,什么主神魔神的,太老土了。” 裹上浴衣系着腰带的一瞬,叶辰朝漫不经心地伸手,轻挂了通话。 已经是入夜了,落地窗外霓虹喧豗的繁华,将六朝金粉的光影,投在男人秀美而又有几分过度苍白的面容间;那双玓彩照人的金绿色眼眸折着浅浅的光,薄唇边的两个梨涡,像盛满了魅惑而迷离的,夜色。 第一个世界到此结束,谢谢一下米迪亚,艾拉,7799, 春晓,风采铃和zr这些宝宝,还有sunxiaochusn,还有几个昙花一现的宝宝。 前端时间妍妍宝宝问,要不要yy个冷门的? 偶:(看天)宝宝偶已经够冷门了,你看看偶每次开文悲的收藏数和点击率就知道了,再冷门要结冰的…… ——————下一章开始第二个世界————— 下个故事各种调戏小叶子,所以肉少,然后背景稍稍有点多,你们不要嫌偶啰嗦的亲几口。 不过下个故事很温柔,也挺满意的。然后还得说一句,偶的文,不管男主还是女主角都是不可能会恋爱脑的,所以小叶子和大佬的智商从来都是在线的…… -- Ρò-①⑧,CòM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 黄 楔子 黄中李树是先天灵根至宝,生在昆仑仙山之上,万年一开花,万年一结果,再过万载方能成熟,三万年也只生九果。 其花形状好似莲花,其果形状好似珠蕊。花果之上有天生道纹,皆作“黄中”二字。 传说,只需服用一颗黄中李果,便可得道成仙,肉体凡身直接成为大罗金仙,一步得道,什么“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都能跳过不用了。 所以,对这个大宝贝有觊觎之心,非分之想的,普天之下,简直过江之鲫,恒河之砂,不要太多。 只是,呵呵哒。 黄中李树是三清之一的玉清圣人,阐教之主,元始天尊的所有物,生长在昆仑山深处麒麟崖之下,被混沌之气笼罩,还有各种牛逼的法阵禁制不要钱地上,包围得各种严实。 所以说吗,偷果子什么的想不都不要想,敢擅闯者会真·原地爆炸的,你信不信。 ╮(╯▽╰)╭ 只是,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不怕死的。 这个仲春之日,九天之上飘来一朵云绵如絮,之上有一雪发束云鬓,彩绦乾坤结的漂亮小姑娘,从云头落下便从怀里取出一枝宝光流转,莹彻炫美的……嗯,七杪树枝? 然后,潇洒地凭立半空,长袖一拂,树枝一刷…… 等等。 原本设定的,当场原地血溅三尺倒地身亡的血腥暴力,少儿不宜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这个帅气乘云而来的小姑娘,直接将那个传说中碰·辄·死,靠·近·辄·死,反正来了都来了你就怎么样要得死的禁制,刷开了个缝隙,进、进、进去了????? _(:3」∠)_ 好吧。 ………………………玉清圣人,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我看错你了………… ………………………你家禁制和法阵,原来是这么好破的吗…………………… 进入的这个小姑娘也明显,是初次来,于是站在半空中,好奇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了一下。 她进入的这个地方,很美。 万节篁竹青碧,一片清新的翠色映上崖峦,山麓间也尽染苍苍绿意;烟萝轻幽,雾意空蒙,深处似乎隐隐绰绰地有一烟迷霾笼的温泉,湛湛溶溶的云烟正是从那里蒸腾而来;曲径在霏霏的白汽绕萦之间蜿蜒延展,两边竹叶绿缛,浸透了那沉沉纷缊的水露,片片平行叶脉的经络尖端,都低垂着悬然欲滴的饱满;隐约间,还能听到不知云深几何处传来的,鹤唳鸾鸣的清声。 “可是,黄中李果树在哪里呢。” 小姑娘一袭轻翾的白绡纱衣,眉心间生一妩媚缺角花瓣般桃红的印记,眼目精致得完美无瑕,只是,有点迷茫发愁的样子。 毕竟,这地方看着好大,她为偷果子而来,碰到了阐教的人被人家抓个正形就不好了。 虽然打得过也跑得掉,但丢他们截教的人,她家大姐姐云霄知道了要骂她和碧霄的。 “什么人,敢闯我昆仑山麒麟崖?” 一慵懒而悦耳,清冷如玉音珊珊的男声,直接从竹海尽头响起。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玄妙的法则力量随他的话轻巧如拈花一笑展开,仿佛天音空渺,韵律的奥妙感如大道回声。 随着他的话音,小姑娘就觉得全身被什么狠狠一扯,法力尽数被束缚,一霎失了平衡直接从空中一头栽了下去。 在下落间,她在雾縠迷茫中,看清了一人正从温泉里不紧不慢地起身,散漫地披衣而来,身形高挑,面容秀致;满山翠色沾染入那人半湿垂坠过肩头的雪发间,瀼瀼水雾洇做半透的单衣上,顺着白皙的肌理和发梢阑珊滴落的,颗颗水珠都沾上了浮筠玉彩,一霎间仿佛这一方天地都成了那人容仪清矜的映照。 只是,那人望见她的一瞬,似是怔愣了一下,目光定定停顿在她眉间的胎记上。 只定了杪忽一霎,下一时,眼前一花,她已经落入了这人湿汽温氲的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他那双凝乌成曜的狭长眼眸,含着几分悠适柔和的笑意垂望着她的面容,似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停在她手间握着的,那棵莹净流光的七杈树枝间。 “七宝妙树啊。小姑娘,你是准提什么人啊?” 他含笑垂眸问她,有些冷色的声线好听而空灵,清贵如青萝拂行衣所沾染上的绿纹繁衍;正如他的怀抱,有洇着沉香和青竹碧意的水雾气息的,中正雅致。 “琼霄!琼霄!你在想什么呢!” 一双粉嘟嘟的手在她面前摇了N久,她都没反应,对面那个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只差了眉宇间那个胎记的雪发小姑娘,她的二姐姐碧霄,不耐烦了,干脆掐着两边,恨恨捏了捏她的脸。 “琼霄!!!回神啦!你去偷个黄中李,连魂都丢在昆仑山了是不是啊?” 小姑娘已经,傻了N长时间了,从捧着个精致的玉盒装着三颗黄中李出来以后,就是一脸,懵逼。 没办法不懵逼啊。 你见过,去偷人家果子被人抓个正着,然后人笑眯眯地抱着你,带你到果树下让你自己挑,要几个?要哪几个?还伸手帮你采下来,装在个玉盒内给你,还温和叮嘱你要三天之内吃掉哦,还一路送你到快出门的地方放你下来,笑得一脸温柔和你挥手再见,说下次可以再来的吗??? 阐教那群伪君子中间,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热情好客的人啊的一脸懵逼。 额,还好看得,一笑间,好像青竹十里的碧意翠色,云密烟浮的沾衣欲湿,都失尽了光彩。 “呃,你这样给了我黄中李,元始师伯不会骂你罚你吗?” 到那只漂亮骨肉均称的手,从那棵琼枝玉树般上下都是晶莹剔透,笼罩着星辉流光熠熠的树间杪枝上,摘下了三颗黄澄澄的果子,装进了玉匣了递给她,小姑娘傻乎乎接过玉匣时,才想起问了一句。 单手抱着她的,白发形貌昳丽的男子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似乎有一霎有些,忍俊不禁;可下一霎,等她再看的时候,那人两帘簇簇睫羽之下,垂眸看着她的墨瞳,依旧盈满了柔和的笑意,似是她刚才只是眼花看见的,错觉。 “所以啊,我们一起保密,不告诉任何人的话,你元始师伯就不会知道,也就不会罚我,好不好啊?” 他修长苍白的指间带着凉意,轻点在小姑娘的樱唇间,浅浅笑着柔声道。 “好。” 他的手指也带着他翠竹清意洇透的沉香气息,某个小姑娘被他一笑所惑,只会傻愣愣地点头。 “乖。” 下一瞬,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眉间那朵桃花瓣间。 -- Ρò-①⑧,CòM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2) 浮 “我叫,浮黎。” 那人好听清越的嗓音尚在耳畔,他只简单地裹着一层被雾岫沾湿的白色单衣,跣足散发,慵懒而沉静的怀抱里,残留的水珠被他暖热的体温化作氤温绕萦的雾;湿润映在她额间的薄唇,柔软带着清幽竹汽和沉香渗浸的气息。 “碧霄,你知不知道,他们阐教里,谁叫浮黎啊?” 回过神来,琼霄小姑娘一霎有些心跳紊乱,脸颊一霎也是霞色洇染,急忙掩饰一般地侧过头,打落碧霄捏她脸颊的肉肉手。 另外一片白白棉花糖似的,萌萌哒的小云朵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呢。 她们认识的,恩,就只有手下败将的,阐教十二仙这帮二代弟子,弱鸡,还认不全。 ╮(╯▽╰)╭ ————本来嘛,赢都赢了,还要记一起上都打不过自己的那群人长什么样,是要做什么啊,这样侮辱人家有意思吗————— 哦,只是呢,截教其他人能以一对数赢是因为,实力高;她们两个是因为,装备好。 _(:3」∠)_ 碧霄,大罗金仙初期;琼霄,太乙金仙大圆满,马上要升大罗金仙的那种;这个实力对大罗金仙末期甚至大圆满的十二弱鸡………呸呸呸,十二金仙,不占优势。 但架不住两个小云朵宝贝多。 之前作为三霄的时候,她们刷十二仙的办法是,她们家云霄姐姐一个打十二个,她们在旁边做吉祥物,加下油,平均一下1vs4。现在她们家云霄姐姐变成圣人了,还推倒了她们的师尊,截教之主,上清圣人通天教主,于是整天腻在一起,不能带她们躺赢了。 不过没关系。 封神之战,暂时是他们截教压倒性胜利,把阐教和西方佛教虐得非常之惨,连西方准提圣人的法宝七宝妙树和接引圣人的法宝十二品莲台都被他们师尊,通天抢了过来,给了两个小姑娘。 所以现在两位小姑娘的打法是:人家刚拿出法宝,七宝妙树一刷,人家法宝没有了。 人家刚摆出阵法,七宝妙树一刷,人家阵法没有了。 无物不刷,无法不刷,如果有幸能在法宝被刷走之前丢攻击出来,十二品莲台,挡。 跪了。 还打个p啊的摔!除非你能拿出通天的青萍剑,元始的三宝玉如意这一类圣人的本命法器,要不然连防都破不了,就是纯送菜。 _(:3」∠)_ 所以,某个小云朵能直接刷进麒麟崖,还真不是某个玉清圣人学艺不精,水平稀疏,枉费了他的师尊,道祖鸿钧的一番指导。 跑题了跑题了。 现在是,两朵萌萌哒小云朵正在碧游宫里,一人抱着一个黄中李在啃。 一个魂不守舍地想着她的浮黎,另一个……嗯,心大,也没问浮黎和自家妹妹什么关系和黄中李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认真地吃水果ing。 啃完,碧霄小姑娘顿悟了,直接大罗金仙中期、末期、然后大圆满了。 琼霄小姑娘吗……她觉得,自己要渡劫了,马上就可以大罗金仙了,渡完劫果子带来的灵气还能让她接着升,估计能一路升到大罗金仙末期的那种。 天材地宝,果然,效果杠杠滴。 正在琼霄小姑娘的气机不断攀升,准备出门去迎接劫云渡雷劫的时候,有一云鬓花颜的大美人推门进来,雪发墨瞳,身段袅娜窈窕,眉睫和婉妍丽,一席白绡纱衣,裙袂间流彩辉辉。 她是,两个小云朵的长姐,三霄之首,之前几位的通天首徒之一,现在的……通天夫人,云霄圣人。 大美人见到琼霄这个情况,一扬柳眉,伸手间快速结一个莲花印,修长秀气的长指疾若鬼魅地点拂向小云彩的身体几处,再补掐了个法决,一掌拍过来,小姑娘磅礴伸展的气机就硬生生地给掐停封住了,酝酿的劫云也消散了,境界跌落回了太乙金仙圆满。 “姐姐,为什么?” 对着琼霄一脸不解的表情,云霄清浅一笑,揉了揉小云彩的包包头,温言解释道:“你们师祖要讲道了,都跟我去听道吧。听完,再渡劫会更有好处。” 她随即表情有些奇特地垂眸,看向自家最小妹妹,问道:“刚才,似乎听见琼霄你问,谁是浮黎?” 小姑娘点了点头,于是云霄唇角斜挑,冷笑了一声,修长妩媚的眼角低垂的笑容讥讽: “浮黎就是那位,一天到晚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觉得我们‘不堪不配’又‘道统低微卑贱’,还差点一三宝玉如意敲死你家姐姐我的,隔壁昆仑山主人,你们元始师伯啊。” 琼霄小姑娘萌萌哒的脸,一霎皲裂石化了,手里那个准备递给她家姐姐的,装着黄中李的碧玉匣也在这一霎,直直掉了下去,砸在了小姑娘的脚背上。 在小姑娘正在痛得抱着脚背跳的时候,罪魁祸首,我们的玉清圣人,叶公子,元始天尊浮黎在干什么呢? 他在郁闷。 圣人只手支颐,散着一头长而直的雪发,慵懒着单衣,肩披一件青莲纹鹤氅,斜倚在玉虚宫的八宝云光座上,墨染一般的乌眸深沉,眉关微蹙。 沉檀香炉的香雾苒苒升腾间,圣人手里的三宝玉如意,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座椅扶手。 虽然他家小仙女脸皮薄,偷果子被他碰见羞得,他怎么哄都死活不肯和他说她是谁,但就她那雪发眉间桃花印,太乙金仙大圆满的特点,他随便招个阐教弟子一问,就问出来了。 截教吉祥物之一,在截教中间备受宠爱的,三霄中年纪最小的,琼霄小姑娘。 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下午5点还有一更,今天来补300珠的加更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3) 圣人和小妖女 (300珠 这就,麻烦大了啊。 在他之前的,元始天尊,玉清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超级要面子,超级小心眼护崽子的人,动不动就自诩“道统正宗”,看不起截教一群妖兽,觉得他们是“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成天“不堪不配”摆在口头上。 但问题是,你要是自己的弟子实力强bs人家就算了,人家也认了,但你不看看截教那群人一个个都强得,一个打元始门下几个都不成问题,你哪里来的脸bs人家道统卑劣的啊? 元始教出来的这帮徒弟徒孙,也一个个本身本事不行,但眼高于顶自视高贵,看不起截教那群人,动不动就口出恶言bs人家根骨不行,出身卑贱。 然后? 然后被揍呗。被揍了就来找家长呗。然后元始就来护崽子了呗。 封神之战中,元始圣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子不上封神榜,于是不惜以大欺小,三宝玉如意之下,打死了一众截教的人,还差点一下敲死了三霄的长姐云霄。 所以,这仇结大了,他一来就直接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 MD这黑锅好重,他不想背啊的orz。 不过,现在这情况总归比原本,他所熟知的那个封神榜世界好了一点。 原来的封神榜里,元始可是和老子一起打死了三霄的;封神之战也是,阐教和截教都打出了狗脑子,死了一大批大罗金仙上了封神榜,最后阐教获胜但损失惨重,截教破灭,被西方佛教和天庭捡了大便宜。 佛教不仅捡走了截教的一群实力高强的妖类做了坐骑,还把阐教那些有能力的弟子都挖墙角挖走了;天庭得了一大批大罗金仙之后,也昌盛了起来。 三清决裂,道教之后式微,再难和佛教与天庭抗衡。 所以,元始这个获胜者后来也很郁闷,出了大力气却亏了大本,最后还众叛亲离的。 这里轨道开始出了偏差,是从云霄升了圣人,还推倒了上清通天教主,成了截教的第二个主人开始的。 现在,因为通天和云霄的介入,定下了封神之战的规矩:不许群殴,一对一,(后来阐佛二教实在太挫,看不下去了,于是改成了可以二对一或者三对一,但得境界一样,不许以大欺小),谁学艺不精死了谁上封神榜。 就这么个比较公平,还是偏了阐教和佛教许多的规矩下,阐教和佛教依旧回回都输得非常惨,上封神榜的人不要太多,输得西方圣人准提和接引都红了眼,自己下场,结果2vs1被通天虐得非常惨,法宝七宝妙树和十二品莲台都被抢走了,嗯,还给了他家小仙女。 …………身为元始,他得说,以前都是他和老子被通天这个弟弟虐的,现在看见他去血虐别人了,他们两个都感觉特别开森是怎么回事啊……………… 哦。通天能虐他和老子,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叶公子一看就认出来了,云霄和通天,这不是白前辈和顾前辈这一对大佬么…………所以这么强才是正常的orz………… 咳咳。说正经的。 现在,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阐教截教虽然敌对,但不至于再打得不死不休的形势下,封神之战,阐教打是没可能再打得赢了。 他作为元始,这次的任务虽然还没有出现,但无外乎是最大限度地维护阐教,防止三清反目成仇之类的吧。 所以,现在该做的第一步,应该是防止鹬蚌相争,被渔翁得利。 那样的话,得尽量修复和截教的关系,是么。 “师尊,您真的不管管这两个小妖女吗?” 正在他静静寻思之际,丹墀阶下,他唤来询问的云中子等一众人,乘机七嘴八舌,抱怨了一通他们阐教的人被截教那群乌合之众如何欺辱,特别是拿着圣人法宝血虐一片的碧霄琼霄小姑娘之后,便纷纷以一片颇含期盼的目光,抬眼望向金阙殿上八宝云光座间的雪发圣人,问道。 ——————师尊你原来都是直接一三宝玉如意敲过去,打死了人,把法宝抢过来分给我们的丫———————— 大殿间金炉瑞霭,袅袅云烟升腾。 闻言,圣人那双秀气如竹叶一般狭长、眼尾微挑的乌瞳,在香雾纷纭笼萦间眯了眯,一瞬锐芒掠过,手上敲如意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刚在想,要尽量化解截阐二教之间的抵牾矛盾,这群二货就在这个时候凑上来,挑拨离间啊这是。 ———算了。之前元始的教导方式出了问题,现在三宝玉如意一个个打死了,也于事无补了——— 不过,究竟还有谁在幕后挑拨和生事,这两派才会最后到了水火不容,于是两败俱伤的地步呢? 不急。反正,他会知道的。 他维持着懒懒支颐,斜倚的姿势动也未动,墨玉般的眼眸流眄斜扫过一片,闲闲搁下手间玉如意,慢悠悠道:“你们再敢叫她一句小妖女,试试看?” 圣人清澈的音色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目光似笑非笑地一睨,便吓得一众人后背蓦然一冷,隐隐极度危险的直觉,让众人皆是心下一惊不敢再做声,一层冷汗霎时透衣涔涔。 一时殿间一片静寂,落针可闻,连翾翾烟香妙曼舒展的轨道都似是有了清音。 最后,还是云中子仗着自己是圣人颇受宠的小弟子,哆哆嗦嗦又带着一股委屈劲,开口:“师尊,您究竟为何,会突然维护起截教的……” 他好歹想起了师尊之前的话,不敢再叫小妖女这个名字,顿了顿,可怜巴巴地不解抬望着圣人。 ——————您到底怎么啦,以前您不是都是护着我们的么———————— 嗯,如果是他家宝贝妹妹这么看他,叶公子直接会爽快地“我家小仙女,要什么都给你啊,命都给你啊!”的那种。 但云中子是个男的,甚至,和他自己比,都不能算是一个好看的男的。 所以叶公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忍住把三宝玉如意一下扔过去砸死他。 圣人优雅地掸了掸衣襟起身,扶了扶肩上的鹤氅,一弯薄唇垂眉浅笑,冷色的声线淡定而空灵,如一掬青莲花开。 “因为,你们师尊我很喜欢那个,你们口口声声唤做小妖女的姑娘,想把她娶回来做你们师娘。” ------------卧槽大新闻,不得了了啊,我家师尊被狐狸精……呸,被小妖精勾了魂啊啊啊!!!!------------ 圣人随即垂眸,又扫了一眼丹墀阶下,那一群阐教弟子们一脸被雷劈了被电殛了的呆愣表情,眸光嫌弃: “至于你们,才疏学浅,就老老实实点别挑事;技不如人,就好好修炼,下次赢回来。次次都和我哭诉,也不嫌丢人现眼。” 圣人语气清浅,轻飘飘地抛下如此一句,便从容一振青衣,步下石阶,潇洒抛下身后一众还在一脸“震惊!”“卧槽!”傻眼不知所措,但又怯生生不敢再BB的阐教门徒面面相觑,而径直出门了。 他也去,紫霄宫听道祖讲道去了。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4)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道祖鸿钧,道家最高神祇大罗天,以身合道的大能,通天、老子、元始的师尊,前一次紫霄宫讲道,还是三清拜师,订下洪荒六圣的那次,一讲讲了三千年。 而这一次的讲道,却是文明系统开服务器的福利。 最近文明系统正式开服务器,很多世界都会有大能讲法,作为为修士们提供的福祉,所以这一次,修士们是可以选择,是否保留本身的记忆进入世界的。 因此这一次,有记忆的,不止有叶公子一人;来紫霄宫听道的人,也穈集得,蹑踵侧肩,掎裳连襼。 叶辰朝到得不算早,其他五圣加新升的伏羲、云霄两位圣人都已经到齐了,就差道祖和他了。 大殿陈设清幽,紫雾升腾,云烟萦绕,高座间一玉蒲团空空如也,之下八只蒲团,那是圣人们的位置。 太清圣人老子居左首,为一仙风道骨的六旬模样老人;左二位置空缺,那是玉清圣人元始,也就是我们叶公子的位置。 再之下,本该是上清圣人通天的位置,却居着一面黄肌瘦的中年抓髻的道人,那是西方接引圣人;之下是一瘦高眉目愁苦的青年,那是西方准提圣人。 哦,西方双圣是道祖的,记名弟子。 另一边,右首是一袭白云纹直领道袍,俊美得眉目如画,气质清尘出众的男子,那是上清圣人通天;之下是之前见过的,他夫人,眉目温婉殊丽的雪发大美人云霄,两人之间窃窃私语不断,甚至手都还是亲昵拉着的;再之下是人身蛇尾的圣人,女娲和兄长伏羲这一对,也是神色亲密的俊男美女,两人的蛇尾尖尖尚还恩爱地纠缠在一起。 ………简直,经纬分明的两边势力啊,这是。 公开虐狗组vs万年单身狗组?? 呸! 那是盛世美颜组vs真·平淡无奇组? 接着呸!你想什么呢!!!! 明明是妖族vs人族好吗。 老子倒是一派风淡云清,面目恬然看不出什么表示,接引和准提却是时不时地,愤愤地带着苦大仇深表情,怒瞪着通天。 —————你抢了的法宝什么时候还给我们丫——— 这个意思吧。 下方的弟子们也明明白白地分做三股:截教/妖族一边的,阐教佛教/人族一边的,散修。 叶辰朝一眼就看见了截教那边,他雪发云鬓的小姑娘那张萌萌哒小脸,于是迎着小姑娘几分好奇又有点躲躲闪闪偷看他的目光,向她温和展颜一笑。 可爱的小姑娘却被他这个笑容吓了一跳,一脸警惕地缩了缩,连退了好几步,一副“你别过来!”的样子。 哎呀,就知道了啊。 他不以为忤地轻笑了一声,便揽衣举步,不急不缓地走入大殿。 殿内云霞蔚蔚,祥云生灭间,白发束金莲华冠的男子唇间漾笑,一席莲纹烟青鹤氅直裰,外披的雪白披风有着金线绣双翼羽翅的纹样,容貌秀丽,气度如修竹清贵,信步而来间,青色衣袂绥绥,扶风过处起了馥馥香烟,氤氲遍地。 他一路徐徐走到通天之前,微微颔首为礼,一笑容色无双,风华高洁:“玉晨。” 一脸迷惑的通天大佬松开了握着夫人的手,一扬剑眉,抬眸看他:“兄长?” ———————不是之前还因为阐教小弱鸡们上封神榜的太多和我绝交了,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今天他吃错药了??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我从前固执着相,对许多师侄有失公允,抱歉,从今往后,封神之战我不会再干涉,就按我们之前订好的来吧。” 玉清圣人笑了笑,眸光柔和,声音轻浅而清幽,长身玉立间,一袭青衣一尘不染,如竹涧云蔚泉流,山中霁月流光。 可听见了他的话的人,都是一副下巴要掉下来砸到脚背上了的傻掉了表情,有几个甚至往殿外望了望,今天太阳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啊??? 元始圣人那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会把南墙撞出一个洞然后接着走的性格,道歉???? 尤其是阐教的人,一幅被天打雷劈了的呆愣样子。 ————————妈呀,他们的师尊/师祖放这是,放弃了他们??!!!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师尊/师祖求不要哇,我们做错了什么,嘤嘤嘤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通天圣人:………………………… 他家二哥,元始圣人还真是吃错药了,居然当众和他道歉了!!! ————这还是他那个从来都死活不承认自己错了,要面子要得心坚石穿,矢志不渝———— 呸! 一条路走到黑的二哥么。 会不会给人夺舍了? ………………想什么呢!尼玛开什么玩笑!作为天道亲儿子的三清圣人都能给夺舍,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兄长,为何突然……” 通天圣人的表情可谓是小心翼翼,就差没关心他家二哥:“你今天是不是起床的方式不太对,撞了脑袋丫”;“虽然你家徒弟和我的比,是不太成器啥都不会、啥都不行的一群大傻子,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别被气疯了气傻了丫”酱紫。 某个玉清圣人的皮囊之下的叶公子憋笑。 ——————哎呦喂,好想把顾大佬对他这个表情保存下来诶!!!!做大佬大哥,哦,不对,二哥的感觉太好了!!!———— ————不行,等下得骗大佬再叫他几声哥!!!!————————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5) 圣人悟道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附一张伏羲和女娲怎么缠绕尾巴秀恩爱的示意图,顺便作为第四个故事的预告。 画来自misha大大的隐世华族 “一时突有感悟罢了。” 尽管心里狂笑,但圣人的表情依旧清雅而中正,眉睫恬淡地解释了一句。 他随即扬了扬下颚,转头侧身,遥遥向自己的长兄,左座之首,老子圣人优雅揽袖一礼:“大兄。记得,大兄尝在大罗金仙的境界,一梦化做蜉蝣,朝生暮死,并与我说起过?” “有。” 老子圣人倒是从容不惊,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波澜,依旧一脸幽深的云淡无波望过来,言简意该:“浮黎,你想说什么?”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道成理至辄万物生,周行不殆辄万物兴荣。” 玉清圣人只是回之清浅一笑,慢悠悠地,柔声说起了道理。 他清冽的声色若妙音天籁,暗合大道韵律,而圣人就是圣人,这信手拈来的一开口,就是天生异象地涌金莲,祥云蔚蔚,回音荡荡,反正各种特效刷地一下不要钱地往大殿上上,简直是道祖讲道的提前热场: “盘古父神之后,元神便是我三清,可这世间万物,却也皆为父神的血肉化成,也都是道理圆满,独立不改而成。所以,有日突然明悟,既然大兄能一梦蜉蝣,那说明,蜉蝣和我三清,本都是盘古父神身上的沧海一粟,区别左右不过得天命所向,得天道所眷,其实也本没有什么高低雅媸之分,又何况妖族人族呢。” 言罢,圣人坦荡一笑,眉目清朗,笑容仪态万方,白发以金莲华冠高束,鹤立间身侧生生灭灭的金莲夭夭,似是于他青衣间蓁蓁绽放覆灭的,风华雅致。 他浅笑着微微稽首,行了一个道歉的简礼。 “所以,之前是我迷障了,多有固执,老师也曾和我说,我阐截二教的门徒本来也各有天命,不该过度干涉。玉晨,云霄,吾之过,不会再犯。” 通天圣人:…………有点目瞪口呆。 虽然讲道理,他家二哥固执己见讨厌得要死还差点一三宝玉如意敲死他家夫人,还打死他一众毛茸茸的徒弟上了封神榜,搞得通天圣人现在见到他就想打死,虽然打了这么多次也虐了他这么多次但他依旧执迷不悟,于是决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见到了都绕路走。 但,那也毕竟,是他兄长啊。 突然有一天……这么个死要面子死撑着不肯承认自己错了的人,他悟了,道歉了。 呃,是他们阐教的人死太多了所以他这个二哥佛了,于是觉得死就死吧不管了吗………… 然后就突然有种“臣弟惶恐”/“臣弟不该”/“臣弟有愧……”的感觉是闹什么啊。 臣弟个P啊!你逗我是吗! “兄长客气了。” 通天微微一笑,清隽而英气的眉宇一柔,颔首表示接受了他的善意。 “浮黎,这么多年,你总算看开了,我很欣慰。” 下一瞬,一个轻柔而空净悦耳,却端方带着言出法随的力量,蕴含世界意志和意愿的声音响起,虽然音量不大,但却似是在殿中每个人心中回荡一般,毋需过耳而听。 最高座的蒲团上,此时出现了一身玄衣如墨的平纹直裾道袍的男子,黑发束混元髻簪玉钗,年轻而俊秀的面容完美无瑕,只是微笑间眼角微垂,带着一种慈悲而从容的睥睨感,在殿上不绝于缕的烟霞中,显得高深莫测。 他是,道祖,鸿钧。 道祖举手轻拂,示意玉清圣人归位,笑得温和而满意。 “浮黎听我唠叨了这么多年,唠叨了这么多次,总算有一次听了进去,很好。” “此番,你当会有所收获。” 讲道正式开始。 还有必须提一句,嗯,回自己位置的叶公子以一己之力生生拉高了真·平淡无奇组的颜值水平。 然后,元始圣人确实很有收获。 非常有收获。 三天的讲法之后,他直接……顿悟了。 本来,三清中间元始的实力最低,卡在现在的境界不知道多久了,就是因为太过沉重的,根骨之见。 太过偏执于所谓道统正宗,甚至觉得根骨不好的都可以去死一死,别挡了他这些根骨清奇的徒弟的路。 这种过激的态度,影响了他悟道。 没错,得天命和失天命的种族确实有不同,表现就在于人族得天道厚爱,生而有智有灵,妖族tm要修个几百年才能化成个人形,性格还一般都是傻白甜,不要太好骗的那种。 但是,即使万死之地也都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啊。 而且大道讲究的是,酬勤补拙,只要努力,万物皆有无限可能。 所以作为一个根骨不好的妖类,你兢兢业业修炼有成了,生三花闭六气斩三尸,成了大罗金仙,那就有了你成大罗金仙的理由,不能因为那些根骨清奇,天生异禀的都不想死不想上封神榜,你就得去替他们死一死,上封神榜酱紫。 所以,一想通了、承认了这事情,三清家的天道亲爸爸就果断为他鼓掌喝彩,顺利地给了他一个顿悟。 然后? 然后磅礴无垠的灵力,从天地四方源源不断地涌汇而来,万川归海一般,在紫霄殿上空起了巨大倒悬的灵气漩涡,玉清圣人周身光华大作,广袖青衣间莲华生灭不止,头顶金莲华冠之上花蕤万朵,若垂珠璎珞,络绎不断,铺开五彩瑞临的庆云绵延。 圣人的威压不受控制的施展开,殿上,乃至于天底下,除了各个圣人以外的上万修者,皆被压得向他战战兢兢伏倒行跪礼:“恭贺圣人感悟天道有成,圣人圣寿无疆!” 圣人悟道,气势惊人。 ————哦,他也注意了下,没用威压去压他家小仙女———— ————所以他家小仙女和她姐姐碧霄,是唯九位没有下跪的存在之二,特显眼.jpg———— 然后? 悟道的结果就是,现在元始和老子一起上,大概、约莫、估计可以和他家通天弟弟打成平手了呢酱紫。 ╮(╯▽╰)╭ 另外一个悟道的结果是,等他从顿悟里醒了,他家小仙女早就消失得,没影了。 再一次,╮(╯▽╰)╭ —————总算背景交代完了,B格刷好了的看天,下面开森地地追小仙女去!!!———————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6)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是这时,他家小仙女,琼霄小姑娘正在满心:MDZZ。 因为,阐教那一群智障,来找她麻烦了。 本来小姑娘离开了她家姐姐、姐夫/师尊,驾鸿鹄鸟往三仙岛的方向走,是准备去找个清净的地方渡劫的。 结果一个两个三个,一批两批三批阐教的人都来找她麻烦,口口声声说,他们师尊/师祖放弃了他们,是因为她这个小妖女迷惑了他们师尊/师祖的心神,要除了她这个妖女清君侧,铲妖卫道。 琼霄:??????? 先不说是不是吧。 他们这脑子也是让人不懂:你们作为徒弟/徒孙,居然觉得打死师尊/师祖的情缘,就可以让你家师尊/师祖自动消除被蛊惑的buff恢复正常,一脸和蔼地为你鼓掌:“除得好!”然后感激涕零,和从前一样护崽子护着你们? ——————我觉得你们不仅根骨清奇,脑回路更是清奇无比呢!———————— ——————怪不得这群瓜娃子,次次都被她们截教吊打—————— MD你们怕不是对你们家元始圣人的脾气有什么误解,换做她家姐夫/师尊通天教主,敢碰他夫人的,一青萍剑一个,直接送你们这帮逆徒上封神榜啊! 所以,在一席青衣翩跹的圣人找来的时候,小姑娘正降落到靠近三仙岛的一个小海岛之上,小爆脾气也和她的雷劫一样,就快要压不住了。 “你们一个个再来,我就直接送你们上封神榜了啊!!!” 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伴着此时正潮汛凶猛的一波海潮,杀气腾腾地拍在礁岩之上,碎成一片湛湛湿衣的水雾。 圣人一道遁光从云头落下,衣袂飐然扶风间,雪发青衣,俊秀无瑕的男子一挑眉,伸手长袖一笼,便轻描淡写地泻掉了迎面而来的法宝上的法力,莹净生瑞彩的七杪树枝落入他骨节分明的手间,如接住一片毰毢飘入手心的白羽般轻巧。 他一手轻握着七宝妙树,抬眸看了看自己喜欢的姑娘,弯唇一笑间,笑容温柔而轻浅:“怎么了?谁这么不长眼,敢惹我的小姑娘生气?” “怎么是你。” 看见了他,琼霄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蓦然想起了他是谁,惊吓得脸色一变,急忙蹭蹭退了好几步,全身上下都是严阵以待状态的紧绷。 然后微微顿了顿,她才反应过来,怒叱道:“谁是你的小姑娘!你把七宝妙树还给我!” 小姑娘警惕地向他伸出手来,紧张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浑身都炸了毛的白猫,可爱得……嗯。让他想多逗两下。 他于是笑眯眯地迎着小姑娘上前几步,潮浪涨势张狂跋扈地袭来,带起的一片烟浮雨密的雾泽里,那人雪发高束莲华冠,青衣高洁的笑容清俊如朗月入怀,暮花逐波,却偏偏带了几分痞坏的意思。 “怎么,几天不见,我的小姑娘就不认识我,和我生分了?” 他慢悠悠过迷津一般的烟雾而来,步履慵懒而优雅,水珠溅落在他一席鹤氅间,那些莲色更青,纤尘不染的清隽更甚。 可他进一步,琼霄就慌不择路地倒退了好几步,几下一来,小姑娘都已经全身退入一块巨大中空的礁石其中,背靠着醮岩,如被困的小兽没路退了,表情也惊慌得快被吓哭了,像是他要吃了她。 “你别过来!” 真是个小笨蛋,逃跑都能落入绝境里。 “不过来,怎么把七宝妙树还给你?” 他微笑着接着逗她,他的小姑娘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表情好可爱,让他确实想吃掉她,托起她小巧的下颚吮吻她的樱唇。 好吃,美味。o(* ̄▽ ̄*)o “你丢给我,别再过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紧张得都有些抖,眉间的桃花印都我见犹怜地微皱了起来的,像是花瓣的一缕折痕。 “如果我过来,琼霄要把我怎么样?” 男人依旧唇角啜笑,手间折花一般漫不经心地握着她的法宝,不紧不慢地继续走向她。 仲春之际,耳边的潮声推拥,在空洞的醮岩间回荡起一声声沉闷而窎远的回声,如天际边的隐隐轻雷;涌潮带来凉意连绵的雾汽间,他的声音柔和,含着微微揶揄轻佻的笑意,轻松而潇洒,似是笃定了她不能把他怎么样。 本来吗,小姑娘一个太乙金仙,能把他这个混元圣人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呢。 “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琼霄小姑娘死死盯着他一步步走近,背紧贴着礁岩退无可退,声音微微发颤地,出言威胁道。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笑得更坏也深意更盛了,艳冶如红莲徐开、英蕤络绎,人也业已逼近到了咫尺之间,堵在了这块中空的巨大醮岩的入口处,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像整个强势地笼罩住了她的身形。 他从容地伸手,就要去揽小姑娘的纤腰将人纳入怀里,直直垂望着她的眼眸修长,眸光专注含笑,语音低柔而暧昧:“我的小姑娘,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法?” “缚圣绳!” 小姑娘在他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伸手一道金光煜煜纷霏的绳索丢了出来。 然后,某个玉清圣人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又一次,捆了个……结结实实。 道祖亲手炼的法宝,捆谁谁中招,效果,杠杠地。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7) 为什么悟了 “诶!还真的捆得住诶!” 某个得手了,自己都很意外的小姑娘,傻了一下。 她家云霄姐姐听说过了她和浮黎的事,给的这个法宝,居然,还真的捆得住圣人。 某个玉清圣人笃定自若的笑容,崩坏皲裂了一瞬,额上青筋直跳。 !!!MD他怎么忘了这个法宝!!!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绑了,之前元始的记忆里最丢人的一次,就是在西岐被云霄一缚圣绳丢过来,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绑了带回紫霄宫。 奇耻大辱。 记仇念念不忘ing。 ————从来都知道他家小姑娘很氪金,但不知道人家可以氪金玩家到这个地步,让他这个圣人都给跪了啊——— 可雪发青衣的圣人,只怔愣了一瞬,便镇定平静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笑了一声。 ————毕竟,有经验了呢———— 他也很好奇,他的宝贝阿黛尔绑了他,这是究竟要做什么。 他高大的身形再行几步逼近了他的小姑娘,直接以身覆压了下去,压住了小姑娘,挡住了她逃跑的退路。 那人靠得太近,低下头来时,薄唇都几乎亲到了她的额际,他以那双墨染一般乌泽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目无旁骛地垂眸看着她。 他问:“琼霄,为什么。” 他的目光认真而温柔,凝眸静静地垂望着她,目中一抹多情的柔色惑人。 小姑娘被他问得,怔住了一瞬。 是啊,为什么呢。 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啊。 她能听见一波波,奔涌而来的海潮狠狠冲撞在身后的醮岩上的声音,撞了个满怀,碎做四散的飞珠溅玉,倾数化作绵密冰冷的水意琼花。 可是,尽数被覆盖在她之上,高挑精实的身体挡住了,只剩下细腻袭面的一片湿密的雾汽,经过他的身体,带来了他衣袂间好闻的,悠悠青竹和沉香弥漫的,渰渰水雾味道;连他说话时温热的吐息,都带着蛊惑心跳的迷人。 虽然面对他会感觉莫名的紧张和害怕,但她总有种奇怪的直觉,在一遍遍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哪怕一点点。 等等!! ————她在想什么啊!这是觉得她们卑贱又不堪不配的元始师伯啊! ——— 作为妖族,她不自尽上封神榜填榜,就是愧对天地,就是对不起,得罪他了啊! 所以什么莫名的紧张和害怕??什么不会伤害她?? 她被那群阐教的傻瓜拉低了智商,也傻了是不是啊! 这位可是妖族天敌啊,不紧张不害怕不躲远点,还等他一三宝玉如意来敲死自己是不是啊。 “你觉得我们妖族出身不堪,都该自尽上封神榜,省得你动手!” 小姑娘伸手推他,一下没推开,口间已经气恼地开始,牙尖嘴利地数落上了。 “你甚至觉得,我们连去昆仑玉清境听你讲道都不配!所以,你现在问我这个不堪不配的小妖女,为什么,我以前还想问问你,为什么,凭什么呢!” 叶辰朝(磨牙):MD又是元始的锅,他不背啊! 可是,他现在装失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太晚了来不及了啊。 圣人的表情无奈又柔和,依旧平静而专心地垂眸看着她,叹了口气:“我之前在紫霄殿上说过了,我已经不那么觉得了。” “你还差点一三宝玉如意,打死我家云霄姐姐!你还打死了我好多师兄!有秦完师兄,白礼师兄,张绍师兄……” 小姑娘顿了顿,板着手指埋头,一个个数ing,已经数了快十个了,还没完。 叶辰朝(默了一瞬):很好,他家宝贝阿黛尔,竟然因为其他的野男人来质问他这个哥哥! 他要把他们…… 哦,已经都搞死了。 爽。这锅他愉快地背了。 “琼霄。” 他轻声唤她,清澈的声音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可耐何,打断了小姑娘的点名,他说:“琼霄,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被这个悦耳又柔软的声音所迷惑,小姑娘抬起头来,就正正迎上了一双柔意潋滟的眼眸,倒影着她自己的模样。 他专注地看着她,眼中只有她,仿佛浮华三千、软红万丈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她,是真实,他唯一在乎的存在。 翻浪逐波的潮汛,一遍遍冲刷的水声在耳际不休不止地骚动,像一支峥嵘毕现的筝歌,载来如细雨一片沾衣欲湿的,氤氲。 他低声问:“琼霄,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悟了吗?” “因为,我有天不小心遇到了个,眉心有个桃花印的小姑娘,喜欢上她了啊。” “我想,她是妖族,却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如果她都卑贱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事物,人,该是什么?尘埃蝼蚁么?” 雪发高束莲华冠,一席青衣倜傥的男子以乌瞳垂望着她,笔直而温情地,凝望入她黑白分明的眼目中。 他轻笑了一声,放柔的声音是低低的清雅,却带着无比缠绵的气息,像一曲脉脉寂寥的清歌。 他说:“所以,琼霄,我伤害了谁,都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你不要怕我,好吗。” 又一波海潮,汹涌地席卷而来,狠狠拍石的细微震动和闷声鼓噪着,像极了她此时沉闷而紊乱的,心跳。 小姑娘一瞬间就霞生双颊的,脸红了。 潮湿的水汽依旧弥漫着凉意,可经过他的笼罩,再扑面而来,就无端地暖了几分,带上了风送浮香的,雅致。 他说,他喜欢她啊。 他的眼神太温柔,又太沉静和深邃,像是道始于虚霩又衍生出的银河深处,万般浩荡的星海起源;轻言细语间,带着竹意清新而湿湛的呼息过分诱人,说的话也太美好得…… 让人沦陷。 好像,在这一瞬间,二十四桥枫月夜的美丽,一梦扬州三千花的繁华,都突兀地有了鲜活的涵义和色彩。 她想说,哪有一面就动情的这种,他在骗谁哄谁啊。 可是,这样的话,对着那人认真凝眸垂望着她的眼睛,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落入他怀里,她的心弦,也就被拨动了啊。 就是真的可以,沦陷得如此轻易的,悸动得如此莫名的啊。 —————小姑娘列的这几个,其实不是元始本人搞死的,但是有几个是由白鹤童子拿着他的三宝玉如意打死的,所以其实和他本人敲死的没区别———————— 然后,那个垃圾天天网站,又盗文!!而且盗成各种拼音!! 不过最恶心的盗版网站还要数那个novel-bl.in,md盗文还不够,还要评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盗版网站以为你自己是正版是不是啊,我求你盗我的文了???!!!!(作者菌是个很佛的人都给气得不行) -- Ρò-①⑧,CòM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8) 这 她一霎完全不知,要拿他如何是好。 是啊,她该拿他这个圣人,如何是好。 又能拿他,如何是好呢? 只这一怔愣无措间,那个人就阖上了眼睛,薄唇直直压贴了下来,绵软而多情的触感,像是一片细柳携着晓风挠过手心,一根轻羽带着雾意飘入心湖,却是……火热的。 他含住了她的唇瓣,压着她的身体,轻轻地,湿濡地,一点点缠绵地深深吮吻她;他吻得专注又悉心,温柔地,细细地品尝着撩拨着她,似是生怕吓到了她,却又带着很明显压抑着来自本能的侵占欲,炽热和殷切的克制。 她感觉得到,他很想要再进一步,期盼着能恣行无忌地,以他热烈的吻表达他的渴求和欲望。 可他却强行忍住了,甚至压着她的身体都没敢用力,是在担心她的后背,会撞在粗粝的礁岩上会磨破娇贵的皮肤。 小心翼翼又热切;担忧唯恐又贪恋。 这种矛盾,很诱人。 像,圣人清矜而高傲的表面下,真的有颗会为她沉闷而有力地,殷切跳动的心;真的有满腔,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温情和爱意。 他轻柔地以薄唇,缱綣地描摹了一遍她的樱唇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两帘低垂的簇簇睫羽之下,他那双漂亮得柔色澹澹的墨瞳,盯着她被吻得迷茫而水泽漉漉的眼睛,安静地漾开轻浅的笑影,唇角也是温和上翘的。 “我的小姑娘也喜欢我,心里也有我,是不是?” “才没有!谁会喜欢你这个,动不动就看不起人的混蛋啊!” 小姑娘如梦初醒,用上了法力推他,圣人被法宝绑了,一时全身法力流畅不顺,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琼霄小姑娘一下脱困,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急忙抓住机会,转身就打算拔腿逃跑。 可鬼使神差地,跑出了几步,要出了这个中空的礁岩之时,她回首看了他一眼。 圣人的身形高挑,一袭烟青鹤氅广袖苒苒,安宁而悠远,他的面容精致得清冷而淡雅,可是眉峰微蹙睫羽低垂,埋在半明半闇的光线中,看起来……竟有,几分寂寥和黯然。 她不由得想,是她拒绝得太干脆,还骂了他,他有些伤心难过了么。 毕竟作为圣人,他大概,从来都没有被人拒绝过,也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吧。 他都已经说了,他是因为她才悟了、明白了的,她还这样骂他,似乎有点,过分呢。 小姑娘咬了咬唇,一霎间心间有一处奇怪地软了软,又……微酸地抽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戳了戳。 一种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的心绪涌动下,准备胜利大逃亡的脚步不觉地,就顿了顿,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琼霄。” 他又轻声叫了她一句,声音很低,微微有点喑哑。 又一轮海潮涨落,拍岸沉闷的急响里,寒潮倒灌入礁石,她看清了那一片烟波滚动间,茫茫的白沫,像是飞雪鳞鳞;一波袭面而来的,絮扬恣意的水花打湿了她的额发。 她听见了,这声几乎被埋没在潮声浪响中的,落落的低声。 萧索得,她居然想答应他一声。 他说过的,他叫,浮黎。 她想答应他一声,浮黎。 他垂首没有看她,而是低低地又问了一句:“即使我道歉,你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没等她回答,他就垂着头看着地上,轻柔而又吐字清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的声音清寂如玉音珊珊,落下一地琳琅的,落寞。 她这一瞬想说,即使你道歉,那些你打死的人也回不来了啊,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原则原谅你,也没有代他们原谅你的立场啊。 可是她知道他会说什么。 元始圣人,高高在上的阐教之主,天道所眷的盘古嫡系,他怎么又会真的在乎,那些已经上了封神榜的人原不原谅他。 他想要的,就只是她的原谅,她说一声她不在意而已。 她是应该高兴,在他心里面,她的分量居然有让他能够纡尊降贵地道歉的程度吗。 但小姑娘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直接不管不顾地弃他而去,而是叹了口气。 她说:“师伯说笑了。我师尊都原谅您了,我这个做徒弟的,又如何能够和您一个圣人置气硬来,又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师伯不必挂心了。” 可她这话说出来,就看见,他鸦羽般的两帘长睫颤了颤,垂得更低了一霎,落下萧寂的阴翳。 然后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她居然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受伤、幽怨和委屈。 不止受伤和委屈,某玉清圣人的心态整个都崩了好吗。 他家妹妹居然因为他打死了几个野男人和他生气,都叫他师伯了,还要弃他而去。 MD暗戳戳地准备,回头就把那几个混蛋的封神榜神位搞一搞,看他不整死这些混账。 下一时,圣人收起了那一霎间的软弱,蓦然展颜一笑,笑容如无瑕的一掬白莲,在冰雪消融的湖面清雅地尽数绽放。 他说: “琼霄,过来。” 潮声涌贯的喧豗间,圣人空静动听的音色,在这一刻,带上了一种奇妙而玄奥的韵律;他的那双和她对视的,干净却深邃的墨眸,在这一瞬以一种奇异的光泽,明亮了起来。 清幽得,过分美丽。 然后,她的脑中就被笑蒙了,一片迷糊,就剩“哇,这个人好好看,我好喜欢啊!!”的感觉了,双腿也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迎向他走了过去。 喂,某个玉清圣人,你过分了啊! 你这个境界,这张脸,用魅术??? 这谁扛得住啊!!! 犯规了啊!! ……哦,某个玉清圣人的魅术不算特别行,就,道祖讲道的时候,他随便听了一耳朵的那种,虽然不认真,但大概记得点。 ————本来他也没料到,他这个三清圣人之一,阐教之主,玉清紫虚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的,居然也有需要用到色诱的一天好吗——————— 不过,虽然圣人的魅术才疏学浅,但应付琼霄小姑娘这个太乙金仙,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 Ρò-①⑧,CòM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9) 喜 新一轮的浪潮汹汹而来,陡立的浪涛以撞南墙的剧烈奔袭而来,一头撞在岸礁上,粉身碎骨了,化作万点晶莹剔透的白珠琼玉。 男人动情的薄唇,就在小姑娘靠近了他之时,在阵阵空荡回音的涛声里,恣意地覆盖了下来,狠狠吻住了她。 以意乱情迷的灼热,天雷勾地火的尽兴,他肆无忌惮地,嘬噬她的唇瓣,遂情纵意地侵入她的唇齿之间,以舌尖勾缠着她不放。 清冽带着几分竹意和沉香的气息,整个覆没了她,他在用力急切地纠缠她,尽情地享受,似乎丝毫都懒得再掩饰,也不想再收敛,那满心欲壑难填的爱意和渴望。 ————他的小姑娘都给他魅术迷倒了,不用担心吓到了,还掩饰啥啊——— 他高大的身形也在这一瞬,直接倾身向她压了下来,压倒了她;虽然被绑了,不能以手护着她的后脑,他却还记得化了一片云絮垫在她身下。 倒在软软云绵之上的一瞬,他精实的身体也随之重重地伏压了下来,压着她雌伏在他身下,任他激烈而纵情地,吻她。 潮汐,似乎越来越急遽了。 她迷糊地在他排山倒海的热情中,听见了一波波,浮浪排空的滔涛打来时的恣睢,被醮岩阻碍时,浪头掀揭入高处所产生的,破坏的冲力,奔腾的轰鸣声,声声入耳。 好像他。 只是,真奇怪啊。 圣人向来清逸矜傲得仙风道骨,也有,如此忘情热切的一面么。 隔着衣物紧贴的肌肤,让她感觉到,他正在亲密地厮缠研磨着她的身体炙热得,好像那倾覆了他的煠煠灷火,也燎原向了她,她也在被那炀炀的火势所煅灼。 不管不顾想要沉沦,想要放纵的欲望悉数传染了她,于是那些从未宣诸于口的迷恋,深埋于心的眷顾,都蠢蠢欲动地,想要发泄,倾泻出来。 好像理智,都被烧到了九霄云外间漂浮,她就只剩下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好喜欢他的意识。 对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的眷恋,就像是铭刻入骨的,与生俱来的,本能。 喜欢他青青碧竹和沉香缭绕的气息,喜欢他,那双柔色潋滟的墨色眼眸,眸光里定定倒影着她微笑的样子,好像湖光山色,春花满堂的万般风景,都比不过的美好。 喜欢到,他的脆弱也能打动她的心扉;他的欲望也能化作她的渴求。 他在微微地喘息,声音低沉带着男性的魅惑,似是,难耐又愉悦;那双墨染般的眼眸迷乱,白发也散落下了几缕,有种凌乱的美感和吸引力;他缠绵的吻如雨下,落在她敏感的颈间,耳珠,朱唇,眉心的桃花印上。 燥热的气氛,已经点燃了这醮岩之内封闭狭小的一方空间,连络绎不绝拍来的水汽,都降不下空气中的热度和骚动,她听见他说:“宝贝,爱抚我,吻我啊。” 她听话地开始热情地回吻他,翻身覆在了他之上,压着他动情地含着他的薄唇深入吮吻,然后一路而下至他线条完美的下颚、喉口、肩颈交界处啜吮着轻咬,一手缠绵地扶在他颈间抚触着他,另一手恋恋地抚上他精实顺滑的胸膛处,一路滑下至他的小腹腰间。 “脱我的衣服。” 他显然不满意她隔着几层衣服的抚触,呼吸微微一滞,呻吟出口的声音都带着苦闷,沙哑道。 于是,她放肆地骑在他的腰胯间,一边继续吻他,一边扯他的衣服。 青莲纹繁衍的鹤氅开衩处的细带被解开了,对襟开了,之下的交领上衣和中衣被扯散了。 他微微仰起头和她热吻,扬起修长的颈是精劲有力的优美弧线;赤裸的肉体是紧绷而炙热的美好,玉白却线条清晰分明的肌理,有着男性阳刚的魅力和诱人;褪下的层层锦袍和云绵在他身下铺开,像是莲华之下叠叠的圆叶。 美色当前,秀景可餐。 偏偏这个半裸的男人还松开了唇,眯着一双动情迷离的眼睛对她轻笑,哑声开口的音质性感得不行:“喜欢吗?” 要是平常,小姑娘肯定就:“流氓!”一声跑掉了。 但这不是,给他的魅术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她红着双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吻了下去,吻他的颈间,顺着他的喉口悱恻地吻下,吮噬着他宽实精悍的肩肌,流连在肩颈之间性感的深陷处,徘徊在厚实却流畅的胸肌之上。 她的手游走于他劲窄的腰间,迷恋地抚着他收紧、蕴满力量感的侧腰线,他肌理优美的臂纮、背肌。 他微蹙着眉,呼吸益发急促,情难自禁的轻喘,被她一下轻咬在喉口的挑逗时,喉结滚动、声带轻震间的闷哼,嘶哑得让她意乱情迷的,全身酥麻。 下装也在混乱中被褪掉了,浑身不着寸缕的圣人直接反身,再一次压倒了她拿回了主动权,半悬浮的云绵像最柔软的床榻,他们在之上滚作一团,每一次吻和爱抚都是煽风点火的升温;欲火难耐的发泄。 只是他被绑着,没办法剥光他的宝贝妹妹占有她。 “宝贝阿黛尔,脱衣服,我想要你。” 欲望已经折磨得他脑中浑噩一片,他亲昵地含吮着她的耳珠,声音暧昧不清地要求道:“快给我。” 然后他就感到,被他压在身下的柔软躯体猛地一僵,怔住了。 下一瞬,他就被狠狠推开,小姑娘直接用力推翻了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再一片海潮叠至的击岸声,如春雷填填,回荡在尚是余温未消的狭窄空间里,她身上软玉温香的花香味尚在,可人已经消失没影了。 还是过了好半晌,欲求不满,浑身赤裸还被绳索缚住的圣人,才在错愕和迷茫里,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呵呵呵,上床的时候叫错了名字,就问,你想怎么死吧。 ……… 就差一点点,就能解开这条该死的绳子的时候,这个误会大了。 他苦笑了一声,下一瞬,那根金光熠熠的绳索从他身上松了下来,温顺地落入圣人手间。 她的七宝妙树都还没给她,她看样子,也不会再来找他要的样子。 之前的事情她都没有释怀,现在误会更深了,还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他这下是不是传说中的,凉了。 ———————本来想让阐教的人捡到一个被扒光了还被绑了的圣人,一群人围观然后被圣人的三宝玉如意敲得满头包的,结果小叶子罢演了。所以只好酱紫了的看天———————— 最近人气有点低。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0) 西方双圣 此起彼伏的涛声里,海潮这一次,一直灌涌到了他脚下才悄然褪却,留下一片潮湿的土地。 白发赤裸的圣人欣长精实的身形,立在潮声和云绵之间,以漂亮,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眼睛,揉了揉眉骨,黯淡地叹了口气。 沮丧,欲望又没得到纾解,又实在委屈,正当他的心情简直不能再更恶劣的时候,醮岩外,传来了他一众阐教门徒的声音:“快!刚才那个小妖女往那边走了!追!” “这次不能让她再跑掉了!” “这次一定,要把蛊惑了我们师尊的小妖女给除掉!” 他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他刚找到他的小姑娘时,她那满脸怒气和暴躁是怎么来的了。 “放肆!!!!” 青衣覆上身形的一瞬,某个圣人冰冷强横的威压浩荡展开,方圆百里之内,响彻了圣人三尸神暴跳,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们这帮孽障,找死的话,本座一个个成全你们啊!” 嗯,血虐了一片自家这群蠢货之后,总算搞清楚了,这条命令来自阐教第二把手,他的副掌门,燃灯道人。 圣人眯着玄玉一般的乌眸,冰冷地笑了一声,干脆地驾九龙沉香辇,直接往燃灯所在的西岐行辇而去了。 他家小仙女是通天夫人的宝贝妹妹,截教人见人爱的吉祥物,如果她死在阐教手里,那两教的矛盾就真是死仇,连通天圣人这么好脾气的人也会和他这个哥哥决裂。 这个算盘打得,真不错。 反正他家小仙女一时半会原谅不了他,先把这个祸端解决了再说。 圣人圣驾莅临西岐,当着阐教和截教一众门徒的面,直接将燃灯逐出门外的事情暂不表,这边,我们的琼霄小姑娘,却是遇见了大麻烦。 她碰见了,西方的两位圣人,准提和接引。 这两位因为天道弥补他们西方灵脉贫瘠,从来都是喜欢什么宝贝就“这宝贝与吾西方有缘”直接抢走,看上什么人也是直接“与吾佛教有缘”壮丁拉走,度化了当佛教门徒,所以,两人在碰到通天圣人之前,还真是没怎么吃过亏的主。 现在,这两位碰到了得到了他们的法宝的小姑娘,那叫一个不客气,也不管什么杀孽了,六根清净竹和青莲宝色旗直接扔出来了。 然而,本来以为自己会凉了,祭出十二品莲花台勉强支持,都准备等死的小姑娘,自己都不懂得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眉心一热,然后天底下的一切事物都停了下来。 六根清净竹和青莲宝色旗的光彩流转,在威力爆发出的一霎,突兀地停顿滞懈在了半空中,西方双圣的表情和动作也如石像一般,霎那凝固了。 就好像,时间骤然静止住了。 劫后余生的小姑娘傻了一下,满心懵懂不明所以,可也顾不上了。 于是抓住机会逃命,急忙开溜。 然后,某个慌不择路逃跑的小姑娘,就一头撞进了某个刚在西岐发了一趟飚,回来的圣人的怀里。 “琼霄,怎么了?谁欺负你?” 小姑娘逃得脸色苍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又明显是受了惊吓的脸,格外得我见犹怜。 他一把接住小姑娘纳入怀里,低头一看,顿时就心疼得要命,俊脸一下整个阴了下来,语气都蕴着一股子森然。 “你放开我!” 现在碰到他,那能有好脸才奇怪了。 毕竟这个混蛋之前竟然用魅术迷惑她,还来个亲热的时候把她当做别人的那么一出;他们阐教的一群智障也没少给她找麻烦,要不然她早就度完劫回碧游宫了,哪里会碰上西方的两个圣人。 所以她看见他就气没打一处出,挣扎着要脱离这个混蛋的怀抱。 “你这个混蛋欺负我了!赶快放开我!” “小妖女别走!还我们的法宝!” 嗯,然后是联袂追来的西方双圣,还有随之飞来,朝她后背心打过来的法宝,六根清净竹和青莲宝色旗。 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小姑娘? 他墨眸危险地眯起,径直抛出三宝玉如意一架,两个法宝就被撞得一声哀鸣,原路飞了回去。 “两位道友,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顾她的挣扎,伸手用力,拢腰揽着她紧紧入怀,冲追来的两圣人一扬眉,慢条斯理地问道。 金莲华冠束白发,烟青鹤氅扶风翩跹的圣人,怀护着尚在和他闹别扭反抗的小美人,乌眸间戾色翻滚地盯着来人,冰冷的威压霎时铺天盖地地展开,含怒的语气也是阴恻恻的不紧不慢:“怎么,二位和我的副掌门暗通款曲,暗中挑拨我阐截二教的关系还不够,还要以大欺小为难我的小姑娘么?” ————————呃,圣人,您指责人家以大欺小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点,底气不足的吗?———— “谁是你的小姑娘!” 琼霄小姑娘在他怀里,拼命抵抗想要推开他,气道。 “乖。我们的事情,等下我再来解释给你听,现在先听话,别闹。” 他低声安抚她,手护在她背间顺着她的脊骨轻轻地拍了拍,眸光垂落在她的脸上,一霎放柔了许多,像是春日里的暖风化雪,英蕤逐波。 落入他怀里,鼻翼间缭萦的皆是他清冽好闻的,夹杂青竹悠悠和沉香溶溶的男子气息,被他这么一安抚,也不知道为何,心间浮上了一种荒唐,却熟悉而温柔的,亲切感。 她失神了一瞬,满心的怒气居然都在那人柔意款款的声音和眸光下,莫明其妙地消了许多,挣扎也不觉地,弱了下去。 在他怀里,能听见他的声声心跳,沉稳而有力,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他的怀抱有一种奇异而沉静的安全感,连耳畔高空呼啸的风声都在这一霎静下了很多,很多。 就好像,这样被他护入怀里,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她。 “元始道兄,何故血口喷人,诬陷于我等?贫道师兄弟只是向小妖女追还本命法器,本不关你的事,道兄又为何偏要插手?” 被他这样直接点明了所作所为,接引和准提的一对面黄肌瘦的苦瓜脸(大概是吃素造成的?),皆是顿时面色一凛。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1) 雷劫 准提出口否认,而接引圣人直接显出了丈六的金身法相,手持念珠和荡魔杵;准提也随之显出了他十八手二十四首的金身法相,手持法宝加持神杵、六根清净竹、璎珞伞盖、花贯鱼肠等件,显然这一次,即使是和元始硬碰硬,他们也不准备放过琼霄小姑娘。 因为这个小姑娘的能力实在太神奇,竟然可以以太乙金仙的修为定住他们两个圣人,简直奇货可居。 “盘古幡!” 他懒得和他们废话,轻描淡写一拂袖,绘着盘古父神道体的黑幡招扬,被他随手一个法决打过去,顿时幡起,幡形见风而涨,不可一世的神威大展,瑞彩千条间,都天神煞之气勃发,撕裂混沌的璀璨霞光万道。 不愧是和诛仙剑阵并列的三大至尊法宝之一,威武霸气,就只是起幡都还未催动的威能,就已经直接把两位圣人的法相压得,几乎要完全动弹不得。 “哼!且看在暂为盟友的份上,暂不和你计较!” 一看就打不过也占不到便宜,西方双圣就只好悻悻开溜了,只是,开溜之前,狠话还是必须要丢的。 大敌退去了,他直接伸手抄腰,横抱起了怀里的小姑娘,垂下柔色萦绕的眸望着她,叹了口气:“我送你回碧游宫去吧。”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想起来,不对啊!! 她还和这个混蛋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啊! 于是又开始推他和奋力反抗:“你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回去!” “乖,别闹了。要是再碰到刚才那两个人,会有危险。” 他的表情无奈又担心,一手收紧了手臂压制她的挣扎,一手覆了覆她的发顶,眷恋的音色温和而忧心:“我不想你有事。” “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个混蛋瞎操什么心啊!!!要不是碰到了你,我又有缚圣绳又有七宝妙树和十二品莲台的,才不怕他们呢!而且你们阐教那一群傻子还觉得是我不要脸,勾引你!” 小姑娘越说越气,小暴脾气起来了,满心怒火压都压不下去,气得用拳头捶他:“所以你离我远点,让我一个人好吗!!我不要你……” “唔……” 然后她愤怒的挣扎和话音,都被直直落下来的薄唇堵住了。 他又吻她了。 他抓住她捶他的手紧紧压在胸口,单手抱着她,低头吻她。 他的吻带着他清冽而独特的气息,竹意和沉香的清幽,却又带着男子铺天盖地的郁烈;他缠绵而迷恋地闭目深吻她,神色沉迷而温柔,像他凝眸看她时垂下的目光,专心致志的,柔漪涟涟的,撩人。 “琼霄,阿黛尔是你。阿黛尔是,带着这个记号的,我喜欢的小姑娘。” 松开她的唇时,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眉心的那朵莲花瓣,低声解释道。 “所以,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从来都只有你,想要的也只有你。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过其他的人,你信我,别推开我,好不好。” MD这是什么鬼的解释,傻子才信你啊! 琼霄小姑娘心里简直的,无语了都。 可他的神色又实在太认真,漂亮的墨眸中盈着有些难过的恳求太温柔,小姑娘心里的怒吼到了嘴边,却被他晃了神,心头都像被谁狠狠捏了一下,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古怪而荒唐的本能,她不想否认他,不想伤他的心。 因为啊,他的眼神太过沉静而柔软,静静地注视下,清澈得烟波渺杳的乌眸,专注得过分美丽,让人沉迷。 就好象,他眼中直直、唯一倒影的这个姑娘,也真的,就在他心上;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圣人,也会随着她,而欢喜伤感,被她伤心难过,为她,微笑愉悦。 他就像是,嵌入她心尖上的一颗朱砂,最小心轻微的触碰过,都会有酸软难忍的悸动,只要看见他露出难过的神色,她的心也会跟着,很难过很难过。 她居然想要……自欺欺人地,相信他一次。 她这是,究竟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下了什么蛊啊。 她一瞬怔忪得,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只是,她也不需要作答了。 这一瞬,天边一道试探的雷击,冲他们这个方向劈了下来,正落在他们正头顶上,被他挥手间不耐烦地拍开。 然后滚滚墨云,席卷八方而来,遽然间密密严严地覆盖了这一方苍穹。 琼霄小姑娘已经拖了很久的雷劫,终于来了。 于是,此时再心心念念有满腔话语要说,他也不得不松开她退走。 因为天劫是很私密的事情,他在场的话,只会增加她渡劫的难度,没有别的用处。 雪发青衣的圣人于是黯然轻叹了口气,放开了她,低头在她的眉间花瓣上眷恋地亲了亲,伸手把七宝妙树和缚圣绳递了过来给她。 他说:“我就在外面等你。好好渡劫。”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2) 你发神经了? 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109410/2 00113151059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身而上,以保护的姿态覆在她身上,以身紧紧抱住了她,抱得死死,似是挡住了什么。 她听见他一声低低的闷哼,蓦然间覆在她之上的身体狠狠地受力一震,似是一霎便受了重伤;她听见他艰难沉闷的咽声,似是硬生生吞咽下了一大口涌上喉口的鲜血,但他却默不作声地,再度牢牢收手抱紧了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雷劫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落下,劫云密布的苍穹间依旧该晴朗处晴朗,该乌云翻滚处乌云翻滚,最后一击的雷劫就要落下来了。 哦,也不能算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她的雷劫,下一瞬,就疯掉了。 因为一个圣人,直接闯进了她的雷劫里,干扰了她渡劫。 被他这么一插手,雷劫霎那发飙了,那威力顿时嗖地一下爆表了,也不知道加强了几百几千倍;一道恐怖的雷霆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凶悍地轰然劈了下来,一霎密密麻麻的电蛇穿梭,霅霅耀目的光弧如火龙黼黻。 这是天道的表示:MD渡个劫你敢找个圣人来帮你挡,小妖精你找死!!! 这一道威力十足的天雷落下,直接把十二品莲台劈成了灰烬,也将小姑娘眼疾手快祭出的七宝妙树,劈成了尘寰。 消去了七成左右力道的雷霆一击,直直落在了圣人挡覆在她身上的,宽阔的脊背之上。 雷光迸溅之中,他再也忍不住,一口甜血直接呕了出來,身形摇摇欲坠。 好在,这本来就是九重雷劫的最后一道,没有再多了。 只是,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姑娘懵得怔楞了一瞬,然后,就疯掉了。 “我的法宝!!!!” 她抓狂的尖叫声。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就闯进来了,干涉她渡劫,她要是觉得稳操胜券大意了,最后一个没来得及把七宝妙树丢出去的话,说不定,就直接给劈死了好不好!!!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啊,这样的雷霆之下,他这个圣人是不会死的,但她会死的好不好!!!! 所以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做的事情却一直在坑她,都是想她死的吗!!!! 她的七宝妙树和十二品莲台都完蛋了,被劈成灰了啊啊啊!!!! “你干什么啊!!!!!” 小姑娘气得推了他一把,这一下,居然就直接推开了圣人紧搂着她的精悍高挑的身形,还把他推得一个趔趄,步履不稳地,几乎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 这一瞬,她满心不知所然,心疼她废了的法宝,又怒火中烧,气苦得很。 可他明显受了重伤很虚弱,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奄奄的样子,却让她的心又被奇怪地,被刺了一下,心疼和很复杂的酸软情绪,让她的怒意都明显懈滞了一瞬。 她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复杂的情绪和熊熊怒火,沉着脸开口道。 “你最好解释一下,到底是了为什么。” 圣人沉默了一瞬,抬手以袖口轻拭去了唇角的血迹,站直了欣长高大的身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轻笑了一下,笑容依旧安静而温柔,一席青青鹤氅依旧潇洒地带风翻飞,他的目光依旧,专注而柔和。 他说:“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太担心你,关心则乱了一下。” “混蛋!!!你发什么神经啊!!!” MD这个解释比没有解释还要气她,他不笑还好,一笑,她差点给气疯掉了。 所以,他这个圣人就是闲的没事,故意给她找事,惹她玩的是吗!!!! 她的法宝!!!!! MD就知道他们阐教tm没一个正常人!!!! 她也是发了神经,脑子不清楚,傻了,才会对这个神经病有莫名其妙的好感啊! 小姑娘气得想打死他,却没舍得下手,直接狠狠瞪了他一眼,甩手拂袖而去,潇洒乘云走了。 那么,问题来了。 圣人真是发了神经,得了失心疯吗? 答案是………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他为她挡下的那一击,叫做无相劫,也就是传说中的,天罚。 十死无一生的,天罚。 但是,既然叫无相劫,那当然就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那种,无相无声的,无相劫。 所以,来得悄然无息,死得莫明其妙,体验过的都陨得尸骨无存,也就是他这个圣人,才能硬扛下来。 但即使他是圣人,也被这一击,去掉了半条命有多。 如果之前没有顿悟这一茬,他估计也得直接被天罚劈陨落。 所以,小姑娘一走,他就不再勉强掩饰自己的虚弱和狼狈,手捂胸口咬着牙低头,死死压下紊乱岔气的经脉间,翻滚游走的血气,艰难地强行镇压下被天罚劈得都快要破体而出的,那缕助他成圣的,鸿蒙紫气。 -- Ρò-①⑧,CòM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13) 精品文壆:RōùSんu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109607/2 00114125442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然而,某个被他气跑的小姑娘,又去而复返了。 她气鼓鼓地飞过来,遥遥立在远处的云间,抿着朱唇蹙着柳眉看着他。 “琼霄。” 圣人缓缓直起腰来,依旧捂着胸口,看起来脸色惨白的虚弱不堪,却直直看着她,对她展开一个安静而温柔的笑容。 他说:“如你所见,我的旧伤犯了,现在几乎动都不动不了。如果你想为你那些我打死的师兄报仇,或者想出一口你的法宝坏了的气,那来吧。我保证,不会还手。” 他向她伸出手,静静地闭上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 他问:“所以,我的小姑娘,你想来伤害我吗?想的话,就任你伤害。” 小姑娘听了他的话,明显怔愣了一下。 下一瞬,她咬着樱唇,跺了跺脚,绷着脸乘云飞了过来,却没有任何要打他的意思,而是伸手将他有力的胳膊搁上她纤细的肩上,搀扶住了他。 她硬邦邦地嘟着嘴,看都没看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误会了,你受伤了。我就是送你回玉虚宫去,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 顿了顿,小姑娘依旧气未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冷冰冰的,脸颊却有点红,于是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解释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我,不能不管你。” 这个和他赌气,却又忍不住关心他的别扭表情,恩,可爱极了。 如果某个圣人没受伤,就会很想蠢蠢欲动地把她就地扑倒的那种,可爱。 “就只有这个原因吗?” 尽管岔乱的精气在经脉里翻天覆地地倒腾,痛苦不堪,但他依旧笑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姑娘,任她钻到自己怀里,搀扶着他,柔声问道:“还有其他的理由呢?” “您是师伯,我师尊的兄长,虽然做的事情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莫名其妙,但出了事不好。” 小姑娘的语气依旧很坏很恶劣,作势满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报仇和法宝的事,我大度,暂时不和你一个伤员计较,等你好了再说。” 可他却在这一霎垂眸望着她,开怀朗笑出声。 这个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深地一头陷了进去爱上了,第一个想要和她过一辈子,宠她护她,一点都不让她难过的姑娘啊。 她就是能够如此可爱,明明生他气,却还是心软喜欢他心疼他,还偏偏要找各种别扭的借口掩饰,让他的心都柔软得不像话。 笑的动作牵动了伤势,他止不住重重咳了几声,不着痕迹地以袖口挡住了咳出来的那口血迹。 “我不回玉虚宫,我去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见你的师祖。” 好不容易咳嗽停了下来,他脸色苍白地笑道,音色有些虚浮中气不足。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扶持着他,侧颜看着他面若金纸的颓败,也明白他是真的很虚弱,不是装出来的,表情一霎再也绷不住地露出了忧心和关切。 “小毛病,没事。” 他无所谓道,把自身的重量安心地压在搀扶着自己的小姑娘身上,目光温柔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都看得小姑娘不好意思了,才凑近她耳畔轻笑了一声。 他说:“琼霄,我之前对你用的魅术,是要你心里也对我有情,才会生效的。所以,我的小姑娘,别嘴硬了,你就是也喜欢我,想要我的啊。” “流氓!你再得寸进尺说混账话,我就不管你了!” 她刷地一下脸间红晕尽染,浑身都颤了一下,怒道。 小姑娘气得伸手想把他推开,却想到了他的虚弱,心软了一下没忍心。 “好,不说。” 他笑眯眯地揽着她,亲昵地以头抵在了她的耳侧,闭上了眼睛安静地修整调理气息。 ————本来圣人是可以用自己的九龙沉香辇的,但是,放出来的话,他的小美人可能就直接送他上车不管他了,那怎么行———— 他又不傻。 白发高冠,青衣优雅扶风的圣人,高挑欣长的身形被白衣娇小的小美人扶着,看着却像是全部被他纳入了拢护之中的,亲密地被笼在怀里。 两人相携乘云,遁光而去的背影看着格外和谐,如一对神仙眷侣。 -- Ρò-①⑧,CòM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14) 精品文壆:RōùSんuЩù(肉書屋)。Χγz <div><img src=精品文壆:RōùSんùЩù(肉書屋)。Χγz/8109610/2 001142114422.jpg alt=>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的指尖,嗯,这个镇定hold住全场的劲儿,妥妥地,都还会真以为他没事。 “谁要你护啊!” 小姑娘气他重伤虚弱得,都快动不了了,还在因为她拼命逞强,实在气得要命,伸手间一个阵图丢了出去:“九曲黄河阵!!” 倏然变大的阵图,阵排天地而起,霎那阴风飒飒,黑雾弥漫,直接将被缚圣绳捆了的接引和十八只手,二十四首金身法相准提圣人罩了进去。 洪荒最强力的阵法之一,三霄的法宝,原书里面靠元始和老子两个圣人一起上才破开的阵法。 现在,虽然没有两位姐姐的帮忙主持,也没有辅助的八百兵士,法力大减,但困住受了伤,还势单力薄的准提圣人一会儿,也够用了。 于是,通天圣人和夫人云霄圣人到的时候,就刚好到准提圣人破阵而出,一身狼狈,背着被绑的接引的样子。 “怎么,两位,现在是看我妻妹和我兄长也和你们西方有缘,也想度化过去?” 通天圣人早就熟悉了这两位不要脸的做派,冷笑了一声,手持青萍剑盯着他们,语气寒意森森道。 某位重伤的玉清圣人怀里,扶着他的小姑娘被逗乐了,扑哧一下笑出声。 这一出声,她家长姐的目光马上就扫过来了,云霄圣人眯着一双美眸,目光锐利地看她:“琼霄,过来。” “我……” 小姑娘明显有些挂怀他,又不愿意承认,有些扭扭捏捏地咬着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长姐,欲言又止。 “这个小姑娘不能还给你,我要带走的。说好了要带到老师那里去,给他敬媳妇茶的。” 圣人倒是落落大方,坦荡一揽小姑娘的肩,将她纳入怀中,笑眯眯道:“小姑娘救了我这个圣人,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呸!谁要你以身相许了!” 某个小姑娘先是傻了一下,反应过来倏然面红耳赤,怒啐他的声音。 然后是怒推开他的挣扎,却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势的一串虚弱的咳声,和小姑娘急忙“浮黎你没事吧!”的惊呼,一团乱。 通天圣人:“啧。这辈份乱的。” 云霄圣人:“啧。女大不中留。” 被绑着的接引和受伤的准提:MD踹翻这碗狗粮啊! 然后? 然后紫霄宫没去成,因为魔祖罗睺刚和道祖大闹了一场,把半个紫霄宫都折腾成了废墟,于是心累的道祖只好跑到玉虚宫来检查某个重伤的圣人了。 几颗丹药下去,再加上道祖的几道法力打下去的加持,鸿蒙紫气的暴动被镇压了下去,某个玉清圣人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圣人了。 “浮黎,有个事情,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你对妖族的偏见消除了,也和玉晨的关系恢复了,你就是最合适的,所以我现在问问你愿不愿意。” 刚恢复了,就急着想开溜去找他的小姑娘亲热的某个圣人,被道祖留了下来。 道祖问:“浮黎,等封神的事情了了,你愿意接替我,成为新的天道吗?我把造化玉碟传给你。” …………???? 啥???这是来的哪一出? 回头看着道祖的玉清圣人,一脸懵逼.jpg 道祖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魔祖罗睺他被我镇压了几十万年,腻了。他想找个其他的世界,想要自由,我觉得一直镇压着他也不是个办法,就同意了。” “师尊,你觉得,我是个好人选???” 某个叶公子怎么都觉得这个事情很魔幻,很不优雅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就元始开始那个偏执,觉得自己的徒弟是个宝,其他人的徒弟是根草的德行,当天道? 道祖(很不优雅地看天):“要不然呢?你大哥?成天炼丹,啥事不管。你弟弟?一天到晚人都不见个影,培养徒弟完全靠放养式自行成材?西方那两货?女娲???” …… ╮(╯▽╰)╭ 行吧。 当就当吧,反正界主头衔也有一个了,多了一个也没什么,刚好当天道化身,也正好能防止天道为难他的小姑娘。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5)想不想要我 等他从玉虚宫里出来,送走了道祖,雾觳湛湛的昆仑山上,一轮清冷的上弦月正在冉冉升至西天。 他一席白绡纱衣的小姑娘凭立在初升的月下,玉虚宫殿前的一片白洁的玉阶空旷得清音寂寂,她于轻烟和月意间俏生生地站着,胜雪的衣袂飐然,身形窈窕动人,眉间的桃花瓣夭夭殊色。 “琼霄,过来。” 他展颜一笑,向她的小姑娘伸出手。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遥遥地打量他,清澈湛然的乌眸间有隐隐的关切,似是在检查他是不是恢复了,没事了,却又有些柳眉紧蹙的踟蹰,没有试图靠近他。 他于是含笑走上前去,伸手一拉,轻巧拢佳人入怀,以指节勾了勾她精巧的鼻尖:“我的小姑娘怎么了?” “浮黎。” 她任他将自己纳入怀里,一手拉着他的青青广袖,咬了咬朱唇,似是犹豫地想了想,才指了指自己眉间的胎记。 她有些迟疑地问:“你说过,阿黛尔是有我这个印记的人,那,无论是谁,只要有这个印记,你都会喜欢她,都会愿意为她死吗?” …… 他的唇角在一瞬有些莞尔地上挑,也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他的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骗。 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 只是啊,他很早很早就决定了,不会再骗她了啊。 因为,这个姑娘啊。 她总是能触及他心上最柔软的位置,他真的是爱惨了这个姑娘,疼她爱她疼到了骨子里。 “不是。” 他收臂环紧了她,闭上了眼睛吻了吻她的眉心,这一霎,唇角笑意的弧度温柔而安心得,如释重负。 “琼霄,这个印记,是印在灵魂上的,所以,我喜欢的,就只是你这个灵魂,只能是你。” 她在他怀里闷闷不乐地嗔他:“莫名其妙,你,我是妖族,没有什么魂魄轮回的啊。” 小姑娘耷垂着眼角,有些委屈又不解地嘟囔着数落他:“浮黎是坏蛋。第一次见面就逗我骗我,也没一句真话;做的事情也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莫名其妙,我的法宝都被你搞坏了,变成灰烬了;还甚至和我亲热的时候叫其他人的名字,害我伤心;哦,你从前还看不起我们。” 数完了,她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他,清澹乌黑的眼眸映着月意,似是一线月影映在酒觥摇曳的酒浆里,涟漪动荡。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依旧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所以,浮黎,我很笨的,你不许骗我,以后也不许骗我,好吗。” …… 他想,今晚月色真好,月下袅袅的云烟也真飘逸。 可是啊,再是春有百花秋有月的美景时节,也抵不上,那个他心爱的姑娘在他怀里,也同样喜欢着他啊。 下一瞬,他轻笑出声,小姑娘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他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不骗你,以后也永远都不骗你。” 雪发高束莲华冠,一身青衣仙气翾然的男子垂首,神色格外温柔地,含笑定定地凝望着她,声音清越撩人。 “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薄唇轻弯的笑弧太过柔和,眸光也太过专注,熠熠生辉的墨瞳,如星阙摇光的最深处,让人迷醉得不知归处。 随即,温润多情的薄唇覆了下来,轻轻落在她眉心的花瓣上,落在她的樱唇间,以湿濡柔软的唇啜含着她的唇瓣,轻柔地勾勒交贴,像是在一遍遍,无声地倾述衷肠,向她认真地一遍遍确认自己的,情意。 她揽着他,一手还迷糊地拉着他青青鹤氅的广袖,被他吻得心旌摇曳,混混沌沌地就被抱入了玉虚宫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了云床之上,身上覆压着的这个人一边温存地吻她,一边已经开始解她的衣服了。 “嗯,你干嘛?” 她推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推不开,都已经被他吻得骨筋酥软了,连尾音都带着一股娇媚轻颤的柔意。 “做上次做了一半的事情,给你看我的真心。” 他强势地压着她不放,绵绵密密地亲她的颈间,肩胛,还衔在她的耳珠上轻咬了一口,闷闷地笑答道。 圣人手间也不闲着,一层层女子的衣物被轻松扯开,草草丢下了云床,三下两下,软玉生香的娇躯就被他剥笋一样地剥了出来。 “你自己,呜,都没脱衣服!” 某个已经一丝不挂的小姑娘被他亲密地禁锢在怀里,恣意地爱抚亲吻,被挑逗得气喘吁吁,连眼眸里都迷上一层水雾。 然后待她回过头,才发现,圣人依旧一身青衣翩翩,连高束莲华冠的白发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这画面感,嗯。 妥妥的,小妖女使尽全身解数,勾引禁欲、仙风道骨的圣人堕落。 被阐教的那群伪君子看见,更要打死她了。 对于她娇喘间的抱怨,他俊美的眉宇柔色舒展,手点覆上她的樱唇,修长的指尖勾勒过她娇嫩如榴花的唇瓣,笑得不怀好意:“因为上次,有个小姑娘绑了我,脱光了我,还跑了啊。怎么,不允许我报复回来?” “混蛋!流氓!” 她气死了,伸手就要去扯圣人的衣物,可她哪里挣扎得过他,被他轻而易举地单手抓在皓腕间制住,从背后欺身压倒在云床上。 “乖,只对你一个混蛋、流氓。” 他轻笑一声,一手拽握着她的双腕压在头顶,另一手拂开她的发,含笑的薄唇缠绵地吻上她纤长优美的颈间和背脊。 他精悍的身体叠覆在她赤裸的雪背上,以掌控的姿态欺身桎梏着她,另一手爱抚过她的娇臀,一路掠下,狎昵地一点点游弋抚入隐私的地带,没有几下,她的挣扎就彻底软了下来,咬着朱唇呼吸凌乱,流转的眼神迷离,眉梢的媚意如桃色微红。 连绵细腻的吻和热烈的吐息,落在她极度敏感的后颈和耳间。他的薄唇亲密地徘徊着吮吻,又会时不时力道小心地轻咬她一口,留下一个暧昧靡丽的红痕;他的手正在从她身后,探访入那一处幽深旖旎的秘径,津泽漉漉,随着他抚叶分花的绮靡动作,潺潮涌动。 真是奇怪,他究竟是如何,才能做到对她的身体如此了如指掌的啊。 每一次抚触和撩拨都恰到好处,每一个落下的吻都勾得她的喘息凌乱,随着他的侵入,一波波爱欲和渴求浑噩了脑海;贴得如此的近距离之下,身后他独特而清冽,青竹混合沉香味道的男子气息,都让她沉醉得,神思迷乱。 “想不想要我?” 他暧昧的气息打在她耳畔,和她亲密而含糊地咬着耳朵,低笑间沾染着欲色满满的低沉,诱哄的声线听着撩人得不行。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6)恢复记忆 她又羞又气地不想理他,哼了一声就将脸埋入云床之中,不想看这人,却被他手间坏心的一下轻巧的勾刮,激得全身都抖了一下,沙哑地呻吟了一声。 浑身上下都好像起了簇簇火苗,随他淫靡的深入,欲焰在她的血液中簇簇流窜,于肌肤下殷殷猎猎燎原,最后汇作一片火海,骚动着灼灼炙烤着她。 她小巧的下颚被他轻攫住转了过来,目光迷离的回首间,就直接迎向了他深邃欲光洇染的墨瞳,他正覆在她身后,柔软地凝眸望着她。 没有想象中的得意,他的眸光,只有…… 满腔的温柔;让她的心都要软化成一泓暖泉的,爱意。 他说过的,他爱她,很爱很爱她。 这一霎的心动,让她忍不住,也不想再抑制自己涌动的欲流,于是顺从地低吟出声。 “想。” “乖。” 他松开了对她的手腕的擒梏,侧颜吻了吻她眉心的桃花瓣,含笑的眸光柔意似水湛然。 下一瞬,他撰扶住她纤柔的腰肢,微微抬高了她的身体一些,就挺腰从身后进入了她。 毕竟大罗金仙的体质在这里,不至于被他弄痛,但是,元阳和元阴的第一次,感觉还是蛮奇怪的,不能说舒服,但也不能说不舒服的饱胀,有些难以言喻。 “痛吗?” 感觉到她的娇躯这一瞬的紧绷,他急忙紧张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吻抚她弧线迷人的背脊,安抚她。 “不痛。” 他宝贝得不行的态度取悦了她,她尽力放松了身体,配合他承受一下下的啄吻;他契合进入她的身体好烫,炽热而紧绷得好像,她整个人都要在他的热度下融化掉,于是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就是好…嗯…奇怪,浮黎,你继续。” 他松了口气。 疼爱她的感觉和记忆中的一样美妙得蚀骨,让他的忍耐变得格外艰难;圆满而销魂的甜美,让他所有原本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绷拧成了一根弦,在难耐的煎熬中,随时都可能断裂。 既然她不痛,他就直接耸送腰身将自己喂到了最深处,不轻不重地试探着撞了她几下,换来几声细细娇媚的低喘,似是愉悦,又似是,难耐。 他对他家宝贝妹妹再了解不过,这是,她喜欢、想要他的声音,没有必要再忍了。 于是,他牢牢掌住她柔软纤细的腰间,一串激烈大幅度地送入和撞击,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 “啊!” 突如其来的奇袭,让她惊叫出声,他毫无征兆的急遽爆发,刺激得她眼前白亮了一片,呼吸都梗了一瞬,涣散的脑中像是火树银花炸开了满夜白昼。 “宝贝,你真棒。” 他倒是惬意地低哑喟叹了一句,下一霎,她就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拢拥入怀,他精实灼热的身体贴着她,激烈地征伐,低头间,亲密地衔住了她精巧的耳垂。 元阴和元阳在这一时化作精纯的灵力,畅通无阻地冲刷入两人亲密无间的身体;昆仑山上,月色如霜,夜风飐拂过,麒麟崖下一片清幽的篁竹沙沙婆娑。 圣人衣冠楚楚地和他浑身赤裸的小妖精闹了许久,终于在间歇里被扒光了。那一身清隽得不沾轻尘的鹤氅,都给气愤的小妖精扯成了碎片,像青色的花瓣纷沓落了一地。 “原来我的小姑娘,还没饱啊。” 他也丝毫不以为忤,只是挑了挑眉,颇有深意地一笑,就直接抱起了自己的小妖精,一把抵在殿柱上,干脆利落地一顶而入,大力地狠狠捅撞她,生猛的动作又快又重。 “正好,我也没够。” 他的薄唇也贴覆了下去,把她一霎的尖叫声堵得支离破碎。 于是亲吻声的间隙里,恣意而媚惑的娇声和低沉的喘息声,在玉虚宫袅袅升腾的云烟中断断续续,落了一地暧昧的淫浪之音。 这个夜晚,靡靡的声响,到了很晚才静了下来;夜风吹起那一地细碎的青色绸锦碎片,像绮丽纷华的青花一片。 第二天,某个小姑娘在某个圣人怀里醒时,就直接接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任务1:修炼到大罗金仙末期,完成! 任务2:获得黄中李,完成! 额外信息:用户成功从十死无一生的无相劫(天罚)下逃生,将获得神秘奖励!” 无相劫? 刚起床,恢复了记忆的小姑娘还有些睡意迷迷糊糊的,反应不过来。 什么无相劫?什么天罚? 那是什么? 十死无一生? 那她怎么会还活着??!!! 然后,她才想起了那一瞬,他冲进她的雷劫里,直接以身牢牢护住了她,抱紧了她时的那声闷哼,还有他之后吐出来的,那一大口凄厉的血。 原来,那一瞬心间骤起的危机感,是真的,无相劫被他挡了下来。 她起先就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他突然会像发了神经一样,冲进来干扰她度雷劫,还莫名其妙地受了伤,虚弱如斯。 原来,是因为从无相劫之下,护下了她啊。 哥哥他明显是有记忆的,也知道无相劫之下她也不会真的没命,顶多就是回系统罢了。 但他却依旧愿意,义无反顾地护着她,看不得她受伤,哪怕一点点。 还不肯好好解释,不愿让她心疼。 她的,西瑞斯,浮黎,她亲爱的,哥哥。 鼻翼间萦绕着他好闻的男子气息,让她安心,身侧环着她的男子尚在沉睡,呼吸绵长而均匀,秀气的眉睫如画,狭长的眼眸微阖,弧线姣好而微微上扬,长发如雪白云缎,细滑松散地落了一枕,只是脸色尚还有些苍白。 让人心疼。 这个什么都不肯说的傻子。 她枕在他深陷的肩窝间,注视着他的目光温柔,带着心疼的爱意。 她的柔荑拂过他的雪发,迷恋地静静抚过他秀致而舒缓的脸颊;他怀搂着她入睡的睡容安逸而满足,如所有美好的温柔和珍贵都落入了他怀里。 看了许久,她才阖目,凑过去在他光洁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好看吗?” 微微带着初醒沙质感的男声轻柔地响起,有些戏谑;下一瞬,两帘长而翘的睫羽一颤,之下那双狭长却目光格外柔和的墨眸睁开,他懒洋洋地笑着,收紧了手臂,一把牢牢地揽住了她伏在他身间的娇躯,不让她逃跑。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 (17)哥哥是笨蛋 (400珠 “西瑞斯是笨蛋!” 她也没想跑,虽然被他突然醒了吓了一下,全身都僵了一瞬;但缓过来了,就一手环在他颈间,垂迎着他温柔而尚带着惺忪睡意的目光伸手,柔和而留恋地抚过他俊美的眉宇,高挺的鼻脊,线条利落的脸颊,娇声嗔怪道。 “这辈子,还真是第一趟听见有人说我笨的。” 他一挑眉,弯唇轻笑出声,胸腔微震的音色低沉,很是诱人的性感。 蓦然间箍住她腰间的手臂一个用力,他就一个翻身,猛地把她禁锢在身下。 男人环着她的腰虚伏在她上方,墨玉般的眼眸笔直地凝望着她,盈着一泓柔光澹澹粼粼,几缕雪发从他脸颊边直直散落,发梢挠在她敏感的肩上颈间,有些痒。 他的话音慵懒,蓄着微微促狭的笑意:“怎么,除了这句我是笨蛋,我的宝贝妹妹,就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了吗。” “哥哥虽然是个笨蛋,但我不嫌弃你,依旧爱你?” 她揽着他的颈间,眨了眨美眸,笑容又调皮又戏谑,可爱极了。 “小坏蛋。” 他失笑了一瞬,亲昵地点了点她眉心的桃花瓣,然后轻轻攫托起了她精致的下颚。 他的薄唇随之倾覆了下来,柔软、情意绵绵地贴向她,深深缠着她向她索求回应;她的手反压着他的后颈间,将他压近自己,温顺而缠绵地予取予求,答复他的心意,迎着他深入而尽情地勾吮。 于是那些满溢于心,却未宣于口的心疼和爱慕,都悉数不言而明地融化在这个亲密而甜蜜的吻中。 “哥哥,我叫花妧妧,暂住在顾前辈和白前辈的云清小筑,你在哪里。” 唇分之际,两人皆是有些呼吸凌乱,她睁开被他吻得迷离的眼睛,笑得眉飞色舞地仰望着他,皓腕攀扶在他宽阔的肩上,柔声问道。 “叶辰朝,军部九处。不过,我的妧妧,你乖乖等我去找你就好,提亲什么的,女孩子主动不像话。” 他含笑的墨瞳和薄唇就在寸尺间的上方,以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和唇瓣,一手环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入怀;柔意脉脉地专注垂望间,他深邃的眉宇都舒展而柔软得,像是化作了一抹风月纠缠的指间丝。 他低头吻了吻她眉心的桃花瓣,声线认真,清凉而低柔。 他说:“妧妧,我爱你。” “叶家哥哥就只是说说,没表示的吗?” 她半眯着眼睛抬眸,含笑迎着他的目光,一手揽着他颈间,一手暧昧地一路从他线条利落的下颚点抚而下,在他的喉口处引诱地打圈徘徊着,轻声问道。 美人笔直的双腿已经妖娆地缠上了他的劲腰间,挂在了他身上,他一扬眉轻笑出声,音色清湛悦耳,蓄着一泓潋滟的柔情蜜意: “表示一整天,够不够?” 男子抓住她调皮挑逗他的玉手压下扣紧,直接俯身,深情款款地吻了下来,另一手抚托在她的腰臀之间将她拢近自己,身下狠狠一顶。 云生蓬莱岛,日出扶桑枝。 雾棉湛湛蒸腾的玉虚宫外,洪荒无限圹埌的疆域又迎来了,美好的,新的一天。 番外 1. 某圣人言出法随,说表示一整天,就是一整天,一点不打折扣。 于是,去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的路上,圣人的九龙沉香辇间,两人依旧是紧密连在一起的。 “妧妧,看,双人模式在这里。” 圣人衣衫齐整,青青鹤氅吴带当风,仙气飘飘,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除了声音有些低沉和微哑以外没有什么异常,一手尚亲昵地握着另外一只白洁小巧的手,在半空中投影的个人信息栏里从容凭点。 只是啊,他怀里却有个一丝不挂的小美人,被他单手稳稳地环过腿弯搂着,托放间重重刺入,承受着他从下往上的一下下狠狠地戳刺。 “啊……哥哥,好,坏!你不,停,嗯,的话,我怎么,看啊!” 她在他怀里被他撞得,声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吟,绵软又勾人,小美人回望间,桃花般微红的眸媚眼如丝地,嗔他。 “妧妧是在不满意我不专心吗?唔。宝贝妧妧放松,你夹得我太紧了。” 他低低地嘶气呻吟了一声,在她的娇臀间轻拍了一下,继续身下勇猛又密集地往上顶捅。 伸手间,他那件雪白肩间金线绣羽翼双翅的披风,被他单手抖开,披在他心爱的小姑娘身上,把她整个裹入进去,然后他把她转了个身,让她迎向自己。 于是,从外面看,就是圣人怀里有个披风裹着的小姑娘,完全没有异常。 可只有圣人自己,才能看见披风之下,他的宝贝小姑娘不着寸缕的娇躯,曼妙姣好的弧线,迷蒙的眼神,意乱情迷的媚态,被他深深嵌入、进出的交接之处的一片狼藉,入眼一片完全属于他的旖旎风景,都香艳得,春色无边。 “叶哥哥,嗯,我真的,不行,了……” 她被他转过来大幅度的动作刺激得,软媚地尖叫了一声,一下就被一串猛顶撞得吃不住,再一次快泄了,断断续续地哀求道。他低笑了一声,沉哑夹着微微喘息的灼热的声音,缠绵地打在她耳畔,低靡而柔情款款。 “妧妧,我们也快到了。一起。” 他悱恻的唇以吻封缄地堵了下来,紧环住了她,与她恣意地拥吻,身下一声声最后爆发的冲刺里用力的撞音,让人脸红耳赤。 紫霄宫里,等着喝媳妇茶等了一天,都等得不耐烦,于是习惯性开了分光镜,准备看看人在哪里了的道祖:……… 默默关掉。 MD心累。他这群从来都不考虑他也是个万年单身狗的不孝徒弟。 魔祖罗睺(离奇愤怒,踹翻这碗狗粮):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烧死所有秀恩爱的!!!……… 九只五爪金龙拉着华彩辉辉的銮舆,行过暮色初垂的九霄,所过之处,万朵金莲照耀九天,霞光架桥,祥云托定。 说一下,妧念wan,美人的意思。 不是圆圆的 (lll¬ω¬) 圆圆一听就很胖好吗!!!! -- 第二个世界 竹云曲(18)后记 第二个世界完 2. 碧游宫。 烟汽缥缈的沉香澹澹间,云霄圣人一手支颐,一手握着她家小妹妹还回来的缚圣绳,拇指摩挲着法宝金彩焕焕的质地,墨染般的瞳扫了一眼殿间自己家最后一个,活泼得一刻都闲不住的单身狗妹妹;又游移到自己身边高座间,一套雪水烹茶的动作做得优雅得行云流水,正端起茶盏啜茗茶的,白衣俊美无瑕的自家男人身上,目光若有所思。 通天圣人轻巧搁下手间茶盏,对她挑眉一笑,气度高华。 “云兮在想什么?” “与玉晨无关。” 她报以轻浅一笑,笑容温柔妍雅,随即转向自家的妹妹,款款从座间走了下来,盈盈伸手将缚圣绳递给小姑娘:“来,碧霄,这条绳子给你,除了你师祖,看哪个没对象的男人你喜欢,就直接捆回来!” 通天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夫人你笑得这么温柔,说这么威武霸气的话,真的好吗。 小姑娘闻言转了转眼珠,似乎还真想到了什么,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缚圣绳,一瞬间笑得花枝招展:“谢谢姐姐!” 所以,还真有啊?!!! 本来就是开个玩笑,逗逗小姑娘,想看她脸红跑掉的云霄圣人傻了,只微怔了一下,小姑娘就已经从她手里接过了金色的绳索,蹦蹦跳跳地乘云走了。 云霄圣人于是惆怅了,感慨了:“………啧。再一次,女大不中留。” “不是很好吗。” 通天圣人从被茶呛了的一阵咳嗽里缓了过来,不急不缓地走下高座,从身后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她横抱而起,轻柔垂目对她一笑,“你两个妹妹现在都没空来闹你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他的眉目英气,一笑间却骤然柔了许多,两帘长睫低敛下,一双墨玉般眼眸间的笑意,如遽然坠下一片星阙摇光,璀璨撩人。 …… 不妙,心中这熟悉的感觉……… 妖孽,命给你啊! ╮(╯▽╰)╭ 只一愣神的功夫,云霄就被他抱着,一路稳稳地走向后殿厢房了,白衣扶风的身影看不见了,只有反应过来的挣扎和惊呼声: “玉晨,你够了啊,你这个截教教主,都没其他事可以做了吗……” “都不及疼爱你,重要。” 他低低含笑的清朗声线,在雾縠轻幽的大殿里,落下一阵寂寥的,云烟袅袅。 后记 说起封神榜里B格最高的人,那必须是元始天尊,我们的浮黎,玉清圣人啊。 为什么? 这么解释吧,通天的坐骑是什么? 好听点叫做夔牛,不好听的,那是只单脚单角的牛,虽然一看就哇,独立特性!但丑得一比,连我们通天圣人,顾大佬这么帅得没边的人,真要骑他的坐骑出门,额,那画面也都应该是很美的,我都不敢看。 三清的老大,老子的坐骑是什么? 青牛,老,还慢。(别问我为什么这两兄弟都和牛杠上了,封神榜就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 道祖鸿钧就更不讲究了,连个坐骑都没有,出场时是云霞漫天,手持竹杖,喜欢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虽然人帅腿长条子顺腰还好(咳咳!),看着一点都不老。 元始圣人的坐骑是什么??? 呵呵呵呵,九龙沉香辇! 一听就是各种霸气b格超高是吧。 也确实超有b格的,道祖炼了快十三万年才炼出来的宝贝,除了华丽好像都没说其他有啥毛用的。但架不住一出来,就是九只五爪金龙出,拉车,金莲朵朵云霞漫天,各种特效不要钱一样的上啊。 闪瞎人眼,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超级豪华座驾,敞篷车,骚包得不行,开出去不要太威武霸气。 他还有个坐骑,是像麒麟的四不像,四足踏云,口吐莲花,一看就各种威猛自带闪光,恩,但是被圣人嫌弃太朴素了(咳咳!),给了姜子牙了。 然后,每次圣人出场,都是仙乐阵阵,灵烟袅袅,金云飘逸,反正自带背景音乐和各种特效就不说了,还居然有人扶辇随侍(一般首席大弟子南极仙翁和关门小弟子云中子,还tm两个),还每次出场阐教的人都要焚香结彩,伏倒一地,大呼:“恭迎师祖/师尊!”(也别问我这些生的香和香炉,彩带什么的从哪里来,阐教的人是不是随身携带之类的问题,封神榜原文就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 所以,每次人家元始圣人出场,都是b格超高的,排面超大的。 大概是因为三清中间的万年老二,实力垫底,需要刻意增加一下存在感?(偶觉得偶真相了!) 然后,元始圣人的实力呢? 额,我想说,大概,和他这么霸气的出场,不太符合。 为什么呢? 因为出手破三霄的九曲黄河阵的时候,元始先到了,坐着他的九龙沉香辇,去阵里面晃了一圈,看了一下他们阐教被抓住的人,叹了口气,回来了。 燃灯问他,他说:不急不急,等老子。 等老子圣人来了,两人才一起破的阵。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元始圣人一个人,连三霄的九曲黄河阵都破不了啊。(⊙o⊙) 因为能破的话,当然就牛逼哄哄的直接一句“雕虫小技”,“米粒之珠也敢与月争辉”,在阐教那批弱鸡面前一捋袖子潇洒直接上,为师破给你们看,还等个P的老子啊。 _(:3」∠)_ 所以,这么个古板,骚包要面子,实力还不太行的圣人,调戏起来才比较好玩啊。 更何况,圣人的名字,浮黎实在很好听呢,听见就想调戏他一把。 然后,你们也别嫌我开头啰嗦,因为没看过第一部的也得能看得懂,而且开始还必须得给元始圣人刷把b格,升个级,要不然他这么弱,能不能扛住天罚都不好说。 Anyway,YY元始圣人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心心念念地拿着他牛逼哄哄的九龙沉香辇玩车震也玩了,哈哈哈。 这边阐教从头到尾都被偶黑得很惨,但他们也确实sb,很多时候,说句好话就没事的事情都不会,实力也不行,惹得云霄脾气这么好的人都火了,抓鸡一样直接抓了一堆,全部丢进黄河九曲阵里。 换做我,朋友被打死了,还要说他逆天而行,被打死活该,死了是罪有应得,那也是捋袖子,先打死这群sb再说的啊。 最后,嘿嘿嘿,恭喜一下满门元阳的阐教,终于有一个不是元阳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宛若一个叛徒!师祖你背叛了我们!!!!) 哦,对了,人家阐教除了教主以外,还是有帅哥的,杨戬和三吒啊。(虽然那吒原书里非常熊的一娃子。)大概云中子也可以勉强算一个,有人说他是低配版本的玉清圣人。 最后呢,也希望你们喜欢叶公子演的,这个骚包浮浪(?)的浮黎小哥哥。 对了,还要说个偶最近发现的,哗~~~~点。 老子圣人是三清里面最正经,最仙风道骨最老成的了吧!!!但最近再看西游记,金角银角那里,有个宝贝叫幌金绳,是太上老君(就是老子圣人)的勒袍腰带,原来是由九尾狐狸保管的,说这个东东没了以后,老子圣人的衣服都没法穿了。 妈呀,男人的裤腰带,这么私密的东西,给九尾狐狸保管……嘿嘿嘿,老子圣人和九尾狐狸明显有一腿啊!!!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Once again,你这个老头坏的很啊! 下面稍稍休息几天,22或者23号开始更,第三个故事还没有完全完结,差了大概2万字酱紫??(暂时5万7了) 想等写完了开始连载,确定不会坑酱紫。 不过,写得好累,都不想写第四个故事想第三个故事以后就大结局,封笔了的orz看天。 最近的珍珠好少,偶的文也实在很冷门,每一次看收藏书和点击率都有特orz的感觉,所以不太有动力想咸鱼躺的看天。 是偶退步了,还是因为这篇剧情太重,肉太少你们都不爱我了。。。还有过年前大家都太忙不冒泡了。。。 mua一口依旧爱偶的米迪亚,源,风采铃,艾拉和7799宝宝。 哦,谢谢之前冒出几个喜欢小叶子的新宝宝,摸摸你们。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 开始 血月十四行诗 (Le sonnet pour la lune de sanglante) 楔子 Je taime pour tous les temps où je nai pas vécu, Pour lodeur du grand large; Pour la neige qui fond pour les premières fleurs, Pour les animaux purs que lhomme neffraie pas; Je taime pour aimer. ———Paul éluard 我爱您,为了一切我不曾生活过的时光, 为了遥远的,空旷的海面的气息; 为了初融的雪,新绽的花, 为了人类无惧的,无邪生物; 我爱您,为了爱本身。 ——保罗·艾吕雅 这本母亲最喜欢的,精装本法语诗集落在地上,摊开的那页斜体字页面上,凌乱地倒溅满了血红的不规则斑点。斑驳浸透了那些花体的黑色文字,扩散开边缘不规则的猩红,尤其是“爱”的单词aimer,被鲜血完全覆盖住了,像是书写在瑰丽得秾艳的一片玫瑰花瓣上。 倒地的深色书架,散落一地的书和文件,尖锐的玻璃渣,碎成整齐两段的彩绘人鱼玻璃台灯,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核桃木书桌,一片狼藉。 还有,猩红的地毯上,深得几乎成了黑色的,边缘顺滑的一滩血迹,正在一点点扩散开。 父亲和母亲脸朝下躺着,毫无动静。 父亲的手中,尚握着那把银质的沙鹰手枪,修长的手指却已经无力地,松开了,窄高的黑色拱窗外,一轮格外圆满如玉盘的白月,落下清素的皎皎月光,枪身冷冷的银色泛着凛寒的光芒。 母亲的珍珠项链散落了一地,一颗颗滚动、圆润的黑珍珠,表面泛着柔和的孔雀绿色晕彩,半埋在新鲜的,尚散着余温的血泊中,变幻着妖冶得几近诡异的光泽。 他躲在橱柜里,从两扇紧闭的柜门之间的缝隙中紧紧盯着外面,身形保持着绝对的静止,一动不动,只有涔涔的汗顺着他光洁白皙的额角滑落,他死死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消音枪械。 紧到,手指都痉挛得发白,满是冷汗的手掌在微微发抖。 黑发绿眸的小少年尽量轻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压抑下自己惊惧下,肾上腺素飙升所引起的,失控暴动的心跳,他对自己说,他能做到的。 父亲教过他,如何射击的。 对于那种怪物,只要一发银子弹穿过心脏或者额间,他们就会死掉。 他做得到,他必须做到。 机会,只有一次。 他听见靠近的,轻轻的脚步声、笑声,如猫科动物的缓缓靠近,优雅、戏谑、邪气的轻幽,似是在玩弄着已经落入绝境,几乎要引颈就戮的猎物的话语声。 “抓迷藏了。小家伙,你躲在哪里?” 小少年依旧动也未动,紧绷的身体像是蓄势待发的,幼兽,只是双手握枪,死死握紧了枪柄。 “啊,找到了。” 随着一声轻笑,柜门在猛地一击四分五裂的一瞬,少年遽然抬手间,往下扣动扳机,清声的枪响也随之决然而起,轻如落雪压断的一根松枝。 站在柜门外,呲露着两颗尖细雪白的獠牙,一身得体的白西装,红目金发生着利爪般指甲的男人,或者应该说,生物,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处一个横贯开的血洞,血肉边缘的黑色焦迹如被酸蚀侵腐的,狰狞。 下一瞬,轻轻一声如爆裂的声响间,焦迹遽然扩散蚕食,这个生物就在一声凄厉的尖叫中,倏然化作了无数尘寰,残余的灰埃在明洁的月意下一片细戋地婆娑,然后,消逝无痕。 就如,从未出现过,从未存在过。 还没等少年松一口气,拭擦一下额间已经滴落盈睫,将他的视线都模糊了的冷汗,他就听见了,另外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喝彩。 “Bravo.” 矜持高傲的男声,轻轻的鼓掌声,三下,表示欣赏,似乎对同伴的霎那灰飞烟灭完全未放在心上。 那个声音有着悠闲的笑意:“小家伙,好枪法。” 少年的心骤然一凉,绝望如触礁的船在结冰的海面坠落下去,刺骨的寒冷在这一瞬在他的血管里陡然弥散开,冻结了他血液的流畅,无力感如利刺遽然在他心上穿心而过。 劲风掠过,快得几乎看不清的白色身形一闪,少年手间银色的沙鹰手枪就径直飞了出去,一声轻响落在地毯外的实木地板间。 他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对上了一双血红色,轻蔑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他看见自己在深红冰冷的虹膜间的倒影,快要窒息的痛苦,无力,无助,像是被掐灭凋零的花,风雨飘摇的烰火残灯,被紧扼的气管让他快要呼吸不能。 不费吹灰之力,便制住了他的男人脸色苍白,甚至能看见蓝色的血管,五官却是高高在上的英俊,一席考究的纯色西服,长而直的白发,那是像血族始祖该隐的,高阶纯血血族的特征。 那人傲慢而闲然一笑,慢悠悠地自我介绍道:“魔党纯血,勒森布拉家族,猎食者勒托。小家伙,你的鲜血闻起来很美味,你应该,为死在我手里而自豪。” 那人看他的目光,像是神,睥睨俯瞰着那些沧海一粟的蝼蚁,伸手就可以碾死一片,抬脚就可以踏平所有。 是啊,他确实是蝼蚁,一切挣扎不过残喘苟息,一切反抗不过螳臂当车。 现在,他这只蝼蚁,就要和他的父母亲一样,化作伏倒的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两边的虎牙倏忽间变长变尖,那人呲开利齿,张开血红的口,刹那撕开的一层画皮一般,扯下高贵而优雅的伪装,暴露开猎食者的凶残狠恶表情。 可就在这一刹,毫无征兆地,时间静止了。 万物停滞了。 那轮孤高的满月下,一切都凝固了,如一场默剧被突兀地按了暂停键。 少年绝望骇然的目光顿住了,从他挺直的鼻尖滴落的,觳觫的冷汗,停在半空中;凑在他颈间血管咫尺之上,就要咬下的尖牙,尖端泛着霜一般清冷的月意,魔党血族狰狞进食的表情丑陋扭曲。 然后,是一声轻巧的“哧”的微声,如欧洲牡丹重重迭迭累牍的花蕊,在某个夜里,忍不住沉寂,于是突发奇想地开放了。 一道尖锐的银弧轻巧穿过黑窄的高窗,留下一个圆圆边缘撕开裂痕的小洞,干净利落地穿颅而过。 扬起的红雾间,魔党纯血血族的眉心间倏然多了一个空心的红点,如一点妩媚空洞的朱砂。 似是怀表被按下计时的按钮的一声轻响下,时间停顿的指针,突然地,又恢复了走动。 只是,那个掐住他脖子的男人如铁箍般有力,让他挣扎不得的手,松开了;他看见男子血红的目一刹涣散开,像是,滴入水中的一滴血迹弥漫开轻幽的红。 血烟爆裂开的轻嗤声中,血族纯血男子高大的身形霎那湮灭,风化的尘烟散扩,下一瞬,黑发绿眸的少年颓然落在了地上,死死捂在自己的颈间,剧烈地咳嗽不止。 “密党纯血,裁决者,朵娜·梵卓亲王(Donna Ventrue)。你违反了第一和第六诫律,由我,出手抹杀。” 他听见一个清冷,婉转而悦耳的年轻女声。 跪在地上,扼住自己咽喉拼命咳嗽的少年勉强抬起头来,只见溶溶满月的清辉间,留下一颗圆圆子弹孔的高窄黑色拱窗外,有一黑裙,黑发血眸的少女背光凭立在半空,身形娇小玲珑,双手持枪的动作优美而带着一种从容的霸道,精致无暇的面容苍白。 风吹动她长直的黑发和裙裾猎猎翩跹,少女修长的雪颈右边,覆盖着一大片夭夭葳蕤的粉色樱花刺青,落下一瓣格外妖艳的缺角花瓣,盈盈停憩在她性感深陷的锁骨之上,给她的美丽增加了一种奇异而飒然的,魅力。 “你大概,也应该为死在我手里,而自豪。” 少女挑唇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吹开枪械间余温犹存的白烟,她消瘦的锁骨间那朵美艳的花瓣,在月下泛着一种奇异而清冷的,光泽。 夜风颭拂而过,猩红的地毯上,摊开的那本诗集幽幽地再翻过了一页,明净的月光下,染血的诗集以修长倾斜的花体,书写着孤寂而寥落的诗句: Sans toi je ne vois rien quune étendue déserte, Entre autrefois et aujourdhui; Il y a eu toutes ces morts que jai franchies sur de la paille, Je nai pas pu percer le mur de mon miroir; Il ma fallu apprendre mot par mot la vie, Comme on oublie. 如果没有您,我只能看见无垠的沙漠, 横贯于过去和现在之间; 我走过那些死去的枯草丛生, 却无法刺穿那镜面一般的墙; 我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会生活, 就像人们曾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其遗忘。 解释一下,密党是吸血鬼中奉行避世的一边,低调,规矩多;魔党是觉得我们强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一边,该隐有十三个直系后裔,就是十三个家族的首领,这里的设定是三个家族是魔党。 为了某个不喜欢中文译名的家伙,主角注一圈英文名好了。 希瑟是Heather,凯思是Keith,丽丝是Liz (伊丽莎白的昵称) 这个家伙是谁呢?嘿嘿嘿。某只快点跳出来自己承认下。 虽然朵娜那个名字完全是中文好听,英文就orz了。 然后,如这个开头昭示的,大型装B现场警告! 哈哈哈。 -- 第二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2) 胡闹的吸血鬼 十二年后,牙买加,奥乔里奥斯(Jamaica, Ocho Rios)。 九月底的加勒比海地区是旅游淡季。虽然依旧是二十多度的热带气候,依旧是可以享受海中沐浴的惬意夏季气温,但老天的脾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时不时海上来的飓风,就可以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携带着暴风雨,肆虐摔在你脸上。 但此时的天气,倒是依旧格外的晴好,艳阳也没有要变天的景象。一辆可爱得圆头圆脑的明黄色小甲壳虫汽车,稳稳停在一栋私人水上屋别墅前,着一身休闲的夏威夷植物印花短袖衫,黑发绿眸的高挑青年手间抱着一个装食物的纸袋,从里面钻出来。 一波波剔透的湖绿色海浪拍在白沙上,金屑沉浮的轻柔,像是此时拂过高大棕榈树间的微风,午后虹垂的长长剑叶都慵懒得未被撩动一下。 男子黑直的长发过肩,飞行员墨镜推到头顶发间,露出一双猫眼宝石般浓郁的竹青色眼眸,五官清澈秀致,眉睫欣长,清凉的夏日装束间,露出一段清晰漂亮的锁骨线,手臂和修长的双腿肌肉线条紧实优美,在一片黑矮的非洲裔本地人中,是鹤立鸡群的出挑。 他顺着木板铺就的水上长堤,悠闲地抱着装着法棍面包和新鲜水果的纸袋一路走过去,以钥匙开门,摘下墨镜搁在门口的高脚柜上,顺手将手间的纸袋靠放在玄关处。 原木色的水屋内安安静静,也空无一人,甚至可以听见,轻微的海浪涟漪于脚下镶嵌在实木地板之间的一整块玻璃下,一阵阵掠过的声音。 一匹轻纱白幔挂在实木的双人四柱床之上,床头的原木花瓶里生着一束粉红的合欢花,它们有着细长毛绒绒流苏一般的花萼,秀气得像绯色的一团团大蒲公英。 男人的脚步声也格外轻柔,他直接走过玄关和卧室,打开玻璃门,走到直对海面的露台之上。 露台下有着一阶阶的台阶,一直垂到清澈,时不时游弋过一群颜色鲜艳的热带鱼嬉戏的海水之上,然后直接就是宽广无垠的湖绿色外海面。 带着热带咸湿气息的海风携迭迭而来的水色海浪,一片片前仆后继地扑在木台阶上,留下几颗泫然欲滴的水珠;露台上藤质的沙发和躺椅也是空空的,只有悬着台阶边的白色躺式秋千的绳子,在闲适地一荡一荡,似是,被那都吹不开粼波的微风给惊着了。 “娜娜?” 他试探地轻声唤了一句,却没听见任何回应,男子于是直接大步走到露台的尽头,迷人的青碧色眼眸往下垂敛一看,便露出了有些无奈而纵容表情。 嗯,果然在这里。 黑发少女躺在挂于台阶和露台之间,垂直悬于海面之上的白色秋千上,只穿着一件男式白衬衫,懒懒地只扣着两粒扣子敞开了大半,之下便是一扯就开的绑带黑色比基尼,露着雪光致致的长颈间,那一片美艳的樱花刺青,弧线姣好起伏的胸口白得耀眼,细长笔直的双腿舒展,入眼便是格外旖旎清凉的风景。 只是,她带着墨镜躺在加勒比的阳光里,睡着了。 带着黑珍珠般光泽的发间,有一朵细长橘红色的热带花朵,落下发丝半遮半掩的右侧颈间纹身,一直延伸到消瘦的肩上,落下一片浅绯的缺角花瓣;随着她清浅绵长的呼吸而微微颤动,妖冶得像是一颗艳色洇染的水珠,盈盈停憩在她纤细深陷的锁骨上,似是下一瞬就会滚落。 更引人遐思的是,她穿着的这件白衬衫,是他的。 男子竹青的眸色深了深,步下了几阶台阶,径直伸手揽着腿弯和纤腰将她纳入怀中,轻松地横抱了起来。 “真是胡闹,即使是日行者,也没有你这么敢晒太阳的吸血鬼啊。” 他在她精致的眉间亲了亲,笑道。 “可是,我冷。” 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直接伸手揽住了他的颈间,顺势将头倚靠在他宽厚的肩上,亲昵地像是乖巧的猫般蹭了蹭他,含糊地低低嘀咕了一声,“好冷啊。” 男子愣了一下,这一瞬的表情,惊喜而温柔。 她从来都没有,以如此眷恋的语气和他撒过娇,也从来未对他,做过如此小女儿态度依恋的动作呢。 他可是一直很期待着,有天,她也会如此向他撒娇的呢。 男子收臂环紧了她一些,低下头,正想去攫吻她的红唇的时候,便听见她再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凯思,抱我紧一点,我冷。” 闻言,男子柔和的脚步就顿了顿,轻柔啜笑的表情整个变了。 他的眸光骤然一冷,脸色整个黑沉了下去,形状完美的唇也抿了起来。 男子默不作声地抱着她走入房间内,把她放在双人床上,便伸手扯下她比基尼的绑带,将那几块格外清凉省布的布料扔下了床。 于是那件半透明的白衬衣之下,就直接便是少女格外姣好曼妙的躯体。他虚伏在她之上,低头开始深深吻她,唇瓣,耳际,顺着雪颈间美艳的纹身而下,缠绵地吮吻着她锁骨间的桃花瓣,手间有条不紊地宽衣解带,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剧透一个好了,一只自己醋自己的小叶子,醋得快哭了—————— -- 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下一瞬,男子灼热光裸的身体倾身覆压了上去,他的手开始顺着她细嫩的腿内侧徘徊着一路覆上,流连在腿心处,一点点轻柔地来回抚摸她。 “唔。” 半睡半醒的少女开始无意识地发出低低,舒服的喟叹声,即使晒了很久的太阳,她的身体依旧是冰冷冰冷的,此时炙热的热源靠近了,她本能地,欢喜地想要贴近他。 她睡意惺忪地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地一手抚入他的黑发间,覆抚着青年的后颈,将他火热的身形更近地压向自己,享受他细腻轻柔的吮吻;另一手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精壮的背间游走,回抚他美好精劲的身体。 他轻咬着她的耳珠,手间扯下那件白衬衫褪到了她的纤腰间,整个露出了她精巧的肩膀和弧线曼妙饱满的胸部。 “娜娜,我是谁?” 漂亮得骨节分明的手覆盖了上去,带着适中的力度揉抚着她,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似醒非醒间任他爱抚,慵懒惬意地低声呻吟着,他于是分开她的双腿挂在自己腰侧,在这一瞬猛地沉腰,狠狠捅入了她。 “啊!” 少女被他这一刹毫无征兆地刺入彻底搞清醒了,睁开一双绯红如血的眼眸,痛得嘶了一声,“混蛋!希瑟,你在干什么!!” “还知道是我啊。” 这一瞬,他的声线也是紧绷的,很明显,这么紧地直接闯了进去,他也并不好受。 但黑发的男人眯着那双狭长,祖母绿宝石一样漂亮的绿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攥握在她的纤腰间,开始不急不缓地耸腰进出,深深送入自己,“我刚才还想,你要是敢和我做爱的时候,把我当作那个男人,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 “混帐小子,你敢!” 她气得要死,直接伸手推他,却被他抓住皓腕压过头顶擒住。之后随之而来的,挺身的几下骤然加重加速的猛烈撞击,迅猛地撞软了她的身体,她捱挨不住,骨筋酥软地娇声吟哦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好端端的,你吃什么醋啊!” “你刚才梦到他了,我听见你叫他的名字。” 他清越悦耳的声音听着平静,却蓄着一股子冷意。 男人一边生猛地狠力冲戳,顶入她,一边托攫起她精致的下巴,让她迎向自己一瞬不瞬,紧盯着她的幽深碧玉色眼睛,“我刚才抱你进来,你把我当作了他。” 额。 她因为生气而戾色涌动的血眸柔了下来,一霎的表情有些心虚。 她确实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凯思怀里,向他撒娇的时候。 见到她态度的软化,他继续身下的大肆征挞,肆无忌惮地深入前顶,冷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敢把你扔水里,也不舍得。所以,我决定用另外一种,我喜欢多了的方式。你要是再敢对那个家伙念念不忘,我就让你下不了床。” 她维持着被他制住手腕摁倒的姿势,气喘吁吁地承受着他狂风骤雨般恣睢的爱意,没有反抗,而是叹了口气。 “希瑟,你先,放开我。” 他闻言松开了她的手腕,她于是伸手揽搂住了他的颈间,起身曲贴向他,轻喘着配合他身下的律动,而迎吻了他,柔软地吮缠了几口他紧闭的薄唇。 “希瑟,凯思早就,逝去了,你没必要和一个早就不在的人,吃醋计较,别想了好吗。” 松开他的唇的时候,她抬头看他,两帘长翘的簇簇睫羽下,绯色的眼眸迷离而柔和地凝望着他,轻声喘道。 他依旧抿着唇,沉默了一霎。 就是因为不在了,才会成了过往缭萦的幽魂,扎在心里的刺,拔都拔不出来。 所以,才会难以释怀,放不开啊。 只是啊。 他心爱的,心心念念的,也终于得到了的女孩就在他怀里,穿着他的衬衫,被他疼爱着,抬起的卷翘睫羽之下,有双如经年的鸽血红宝石般美丽动人的眼睛,正在,定定地凝望着他。 让他的心都柔软了下来,怒意也消了下去。 他倾身压着她吻了下来,手紧攥着她的纤腰,将她的身体重新摁倒回了床褥间,身下顺势挺送,把自己重重嵌入了最深处。 “娜娜,你把他忘掉,把你的心全部给我,完完整整的都给我,好吗?” 男人低低喘着,打在她耳廓的声音柔得惑人,带着缠绵悱恻的诱哄和有点委屈撒娇的恳求。 他十指相扣地迭抓住她的手,迷恋的吻落在她的眉间,鼻尖上,唇角,脉脉含情地勾吮着她的唇瓣,厮磨着她,像是不依不饶地缠着她,索要她的答复;他侵入她的力道却是狠戾,像是要一路撞入她的心间,粉碎一切的阻碍。 “娜娜,你就属于我一个人,就爱我一个,永远都只爱我,好不好?” 她被他撞得水光迷蒙的绯色眼睛,低敛地抬迎向他,和他四目相对,然后,就直直迷失在他垂落的碧色眼眸里,那一泓涟漪飐滟的柔意间。 “好。” 情浓的迷离呻吟间,她再叹了口气,手攀揽上了他宽阔结实的肩,低声回答道。 男人柔软湿润的唇再一次覆落而下,含着她的唇瓣,深深地吻她,他腰间使力,开始再一轮狂野的冲刺鞭挞。 宽阔的落地窗玻璃外,蓝绿色清透得见底加勒比海海面之上,湛湛的云开始滚滚涌汇交融,低低地垂悬而下,覆盖住了午后的太阳。 起风了。 水汽在海面上的空气中弥漫,湿意带着盐分在蕴集酝酿,潮浪开始兴奋了起来,一阵阵急遽了起来的水浪卷涌向露台,没过了台阶才褪去,留下一片深色湿漉漉的水迹;床头的粉合欢花在暧昧的声响间,垂落的绒絮轻微地颤了颤,它有着有些奇异的,芬芳。 大家新年快乐,新年吃肉肉!!!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4) 任务 因为有些愧疚他的吃味,所以她对他这次格外纵容。 可她忘了,这小子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 于是一直到了夜里,吃醋的某个小家伙还不肯停,到最后索性绕过她的腿弯扶在腻理的臀背间,把她抱了起来,兴奋地抵在墙上凶猛地横冲直撞。 MD这小子是脆弱的人类,哪里来的精力啊。 “混蛋,你够了!再来,呜,我咬,你了啊!” 她瘫在他臂弯里,凌乱地喘息着,婉转娇媚的低咛声断断续续,近乎呜咽。 “你咬。” 他紧拥着她,毫不在意地一挑眉,就着泥泞的湿濡继续用力深入地驰骋冲击,享受着眯起那双碧绿深邃的眼睛,低哑的声音冷定:“随你咬,不是动不动就威胁要吸干我吗,来啊。” “混蛋!我咬死你!” 她气得直接呲出尖牙,对着他肌肉精壮的肩头一口咬了下去。 两颗尖锐的虎牙没入血肉里,男子闷哼了一声,腰间却没停,手间托了托她饱满的娇臀把她抱高了一点,继续大开大阖地强势捅送,低沉磁性的声音性感,含着戏谑的笑意,“怎么不咬脖子?那里的话,死得比较快。” 他的薄唇垂低,凑到了她的耳边,微喘的低笑间,缱绻湿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际;淫靡顶撞的水声中,他柔软的唇间时不时的旖旎温热触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她:“还是说,娜娜又口是心非,才舍不得咬死我?” “混账!” 她快给气死了,又不能真咬死这个小混蛋,吮了几口他鲜甜的血液,就被他的一阵密集的狠捣撞得,“呜”了一声松开了他,大口喘息;他于是洋洋得意地抱着她,腰间投入地猛烈贯穿侵入,低头追着攫吻她娇嫩的唇,有持无恐地去堵她口间甜美的呻吟。 只是,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德彪西的月光。 “娜娜,接电话。” 他抱着她扫了一眼,凶悍孟浪的动作没停,直接把她放回了床上,依旧深入地嵌在她的身体间,以身压着她亲密无间地拱顶,而长臂一伸,够过她的手机递给她。 “你,停,下来!” 她媚眼如丝地抬眸扫了一眼,是丽丝,所以,有新的任务,不能不接。 “你接你的,我做我的,不影响。” 他轻笑道,压着她的双腿分得大开,紧箍着她柔软的腰继续戳弄,只是稍稍放缓了速度,缠绵地厮磨着她,顺手以长指点压了接起键和公放。 “朵娜,魔党茨密希家族的那群人又不安分了,似乎在实验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得去一趟布拉格,调查一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是精干简练,微微有些沙哑的女声,只是,语调有些明显是对熟谙的人的,放松和轻慢,“你如果有空的话,请尽快动身。” “知道了,没事挂了。” 她尽量压抑住自己细细切切的呻吟,保持声线的平稳,却被他坏心地,突然故意深入狠狠一顶,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虽然急忙就以手背挡住朱唇咬住了,口间却依旧漏出了半句香艳无比的娇腻喘声。 “啊哈。就知道,这个时候,朵娜你肯定是和你的小情人在一起。” 捕捉到这一缕情色的声响,丽丝平稳的声线立刻有了波动,满是调侃的话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似是娇媚的低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猛啊。”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这么叫他。” 闻言,她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度,眯了眯血色的眼眸,撑起了赤裸的身体半支了起来,然后被他纳入炽热的怀里,亲密地拥住。 即使依旧是娇喘连连的妖魅,却依旧能辨明她那明显不虞和警告的情绪,“没事,你就快给我挂了滚蛋啊!” 他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沙哑地轻笑了一声,就搂着她环在她细腰间,变本加厉地抽插研磨;男子随之低头下来,专注地舐吻她修长的雪颈,留下一串恣意噬咬的红痕,暧昧的吮声和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喘息声,是活色生香的旖旎。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必要掩饰什么。 “好,好,不打扰你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挂了。不过,你记得这次小心点,他们的实验似乎很诡异……”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是还想多啰嗦了几句,她修长的指尖已经摸索着,漫不经心地压在挂断键上,按了下去。 然后,她小巧的手就被他捞了过来,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下,十指相迭地扣紧了她,他垂首在她优美深陷的肩胛上,缠绵啄咬着那瓣桃花瓣,漉漉的汗珠,顺着男子如墨云垂下的黑直发梢间滴了下来,在腰胯发力的剧烈顶弄动作间坠落。 男子怀抱着她蛮横地拱戳,凝眸望向她的眼瞳间,却是玉彩般的柔色轻漾:“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她慵懒地眯着那双深红的眼睛,勾在他颈间,拢着他健硕的身体向后一倒,发丝轻扬间,眸色因为情欲的沾染而迷蒙得水泽涟涟,“小事一桩。” “那娜娜,你尽量别再用你那个定住时间的能力了。” 他也随之倒覆在她柔软的娇躯上,重重地压了下来,顺势沉腰间,深到极限的契合嵌入,顿时让两人都猛地闷哼了一声。 他喘息着顿了顿,才继续身下顶送的动作,以手托抬起她精巧的下颚,覆唇而上缠绵地啜吻含入她的唇瓣,清朗微哑的声线含糊有些忧心,“你现在睡着的时间有点多,我总觉得,和你总用这个能力有关。” “嗯,好。” 她迎着他的唇勾缠着和他接吻,又软又媚的细细娇吟声间,低低答应了一句。 夜间的海面上,已经积蓄了无数厚重、沉沉压境的墨云,一声沉闷的雷霆和电光之后,瓢泼的雨珠开始狂泄而下。 一片白剧急遽的雨珠打在水屋外的露台上,像是一网捞上来,扔在甲板上的,无数蹦蹦跳跳挣扎的白鱼;滂沱的雨珠落在水屋顶上,一片嘈切清脆的雨声急促,落地窗的外玻璃上,被划开一道道长长短短,密布的水痕。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5) 布拉格 这次云消雨散后,他总算停歇了,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去捞自己的衣服间,取出一根镶嵌红宝石的黑丝带项圈项链。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柔地拂开她黑色的发丝,为她系在颈间,灵活地在后颈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捧起她的脸低头,闭上眼睛亲吻了她莹白的额:“礼物。” …… 这小子眼光不错,还挺会讨女孩子喜欢的。 凌晨四点多,九月底的欧洲,已经是直接进入了冬日的低温,一片清寒低迷的黑暗,呼息间都有冷凝的白霜。 布拉格,千塔之城,是一座美丽哥特风格,却遍布醉鬼、赌徒的城市,赌场和酒吧到处都是,在城区几步就能看见一家,纸醉金迷的霓虹灯闪着casino或者bar的字样。 这个时间,老城区沉寂得空无一人,整个城都像是中了沉睡的魔咒在安眠,无数哥特式建筑高高低低,苍黑尖锐的针顶刺破了夜穹,一头扎入浓厚的雾霾里,像潜伏着数不清魔魅的,巢穴。 四处弥漫的,早间冷冽的渰渰寒雾,沉浮间像无声的喧豗,淹没了老城区一路黑色马灯飘摇的昏黄光线。无边的夜色里,黑发红眸的少女裹着一席大红色系腰带长风衣,踩着红底细高根的黑色凉鞋,行过黑石砖铺就的上坡路间,留下一串张扬而空旷的闯闯声。 她在云雾溟溟弥漫的黑暗间,一手抄在风衣口袋里,另一莹白的手抚了抚颈间的项链,血红的眸一瞬有柔色的笑意掠过。 那家伙说,像她的眼睛,所以买了。 “只是像,毕竟,娜娜深红色的眼睛太美,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得上。” 他精壮修长的身体炽热地覆压在她身上,捧着她的脸闭目吻她的眼睛,虔诚而温柔。 …… 这小家伙真是祸水。 她轻笑了一声,顺手在路边的石桌上摆落手提箱、打开,嚣张地直接在大街上,就开始悠闲地组装她银白色的订制款沙鹰狩猎手枪。 十颗银子弹装弹匣,塞入枪膛,上消音器,有条不紊动作熟练、流畅而没有丝毫顿涩,纤纤长指带动金属机械的声声清响,像是轻巧地抚弄琴弦,高雅地弹奏一手飒意盎然的镇魂曲。 只十秒不到,三支优美全金属枪身的枪械就已经组装完毕,两支被她塞入裙下大腿外侧的黑色枪套间,一支被她闲闲地提在右手间。 雾,似乎更浓了。 行过查理大桥时,都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也看不清两边路灯的光线了,视线里只有一片空蒙的白弥漫着;脚下伏尔塔瓦河,在尖细的鞋跟轻巧敲在石砖地上回荡的清声里,静悄悄地流淌。 桥上有三十组雕像,其中好几组都是基督教中的圣徒,遍布传说中魔鬼害怕的十字架,被湮没在了溶溶浓雾中;只能间或地看见,黝黑石质塑就的圣人们,空洞而悲悯的眼睛,倾斜得有些不自然的脖颈,在浓烈洁白的水汽遮掩下,有些诡异。 下一时,有什么,疾速地飕飕穿梭过,快得转瞬即逝,湮灭在一片静寂中,几乎让人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她安静地一挑柳眉,一手依旧闲适地抄在口袋里没动,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只是表情饶有兴味,提枪的右手食指也平静地虚扣在了扳机上。 这么多年来,作为密党最锋利的刀,她还真的没再碰到谁,敢如此气焰猖獗地向她,挑衅。 让她对这趟的布拉格之行,很是,拭目以待啊。 黑发血眸的少女鲜艳的红唇一弯,停下脚步,在这一瞬静静地闭目倾听。 下一霎,在细微的破空声再次响起的一瞬,她遽然睁开锋芒毕露的血眸,抬手扣落扳机。 轻巧连续的三声“嗤”的枪响,伴随着什么破灭然后接连沉重落地的声响,在黑暗和浓雾中,如桥下伏尔塔瓦河里此时甩动尾鳍,轻盈跃出水面的那尾游鱼般,溅落了一片昙花一现的,水花。 同一时间。伦敦,盖特威克机场。(Gatwick airport, London ) 一身和她同款绑腰带的卡其色长风衣,黑发绿眸的男子刚刚登上前往布拉格的飞机,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手提电脑,浏览着捷克语的新闻网站。 他一手撑在座椅上支颐,单手飞快地敲字或者下拉,手速快得几乎让人目不暇接,清冷的眸光也在一目十行地于一片毫无意义的文章里,飞快地猎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却是越看,秀气的长眉越是蹙得紧,唇角间习惯性啜着的,温和的笑意也渐渐冷了下去。 “先生,请问您想要点什么吗?” 头等舱的这位举止清贵,看着温文尔雅,面容也格外俊美的青年男子刚上飞机,就引起了一群空乘的注意力。于是一群年轻、春心萌动的女孩子有事没事就喜欢在他的座位面前晃来晃去,像是一群绕着一朵动人的玫瑰边飞舞的蜜蜂蝴蝶,飞机都还没起飞,这已经是第三批问他想要什么的了。 “黑咖啡,越浓越好。” 男子依旧专注地紧盯着电脑屏幕,单手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清雅的竹青色眼眸抬也未抬,温和而舒缓的音色淡漠。 “好的,还有什么其他我能为您做的吗?” 总算听到这位气质清矜的绅士说话了,空乘小姐这一瞬的脸颊倏然就受宠若惊地红了,她努力压下被他好听的声线撩拨得砰砰跳的心脏,倒了一杯清咖啡小心地递给他,用自己最温柔的音色问道。 “哦。确实还有。” 男子单手接过咖啡,随意而优雅地啜了一小口,放在手边。 他那双青碧色狭长,漂亮得像宝石摇光,绿波澹澹的眼眸在这一瞬转了过来,轻眯着抬眸盯着她,目光冷冽,像是澈然却毫无温度的梅酒,在冰块和玻璃酒杯的撞击中,轻幽散着阵阵寒汽潋滟摇曳。 他说:“尽管大部分人都不会嫌鲜花太多,花香太浓,但那不包括我。小姐,我花粉过敏得厉害,所以,请你们这些美丽盛开的鲜花们,都尽量离我远一点,别再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6) 通缉 离男子的座位不远处,隔壁的另外一位老绅士闻言没忍住,噗嗤地一声笑出声来。 语毕,男子凉薄的视线就再度,专注地移回了屏幕之间。可下一霎,他手间滑动下拉的动作陡然顿了顿,停在一条刚刚临时播放的新闻之上。 捷克语密布vrada(谋杀), vystel(枪击), dnes ráno(今天早上)的单词间,有三具盖着脸,身形格外壮硕的尸体的照片,和明显是监控拍下的,一张模糊的照片。 那是迷雾里一身大红长风衣,黑发细高跟的女子神秘而窈窕背影。 男子那双青碧色狭长的眼眸骤然冷凝,死死盯着这一条新闻,神色微变,手间不觉攥紧了咖啡的纸杯。 在这一时,我们的小美人,朵娜亲王在干什么呢? 她在很郁闷地打电话。 天已经完全亮了,早上快8点了。 脱掉了风衣,娇小穿着一身吊带黑裙的少女在一个老城区中心,三楼间的私人公寓里,裸露着那一片绯丽艳冶的刺青的颈间,依旧系着那根黑丝绒的红宝石choker项链,站在卧室孔雀绿色天鹅绒窗縵垂落的高窄拱窗前打电话。 窗子正对着布拉格有名的景点,市政厅南墙上那座别致小巧,从中世纪保存下来的天文钟。 机械的星盘上精美黑色和金色的两根指针,越过一圈圈金色圆环走动,她血红的眼眸冷淡地盯着外圈那些错综繁复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天文符号和罗马数字,美艳的面容间神色凝重,声线烦躁,“丽丝,我杀人了!!” …… “别闹,朵娜,不杀人你还是密党的裁决者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听着雍容雅致,却带上了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调侃了她一句,估计以为她突然脑抽了,发疯了。 “人!!!丽丝,人!!!!不是吸血鬼!!!”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能保持不对丽丝怒吼,“尸体不会和我们一样,噗嗤一声化作灰烬的,人!!!丽丝,现在是21世纪,老城区都是监控!!现在布拉格满街都在调查今天清早,丧心病狂的枪击杀人事件!!!” “怎么回事?” 对面的音色明显正经了起来,语调也冷了下来,“朵娜,你遇见了什么?” “我遇见了,我以为是三个吸血鬼的袭击者,或者说,介于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怪物。速度,尖牙,利爪,都是我们吸血鬼的特征,但比普通的吸血鬼强多了,速度也快多了,银子弹完全没有效果。等我把他们干掉了之后,才发现,见了鬼!他们的尸体不会消失,然后用念力毁了所有的监控都来不及了!!!所以,现在布拉格满大街都在找我,我被通缉了!!!” 血族高贵的女亲王原本清脆婉转的嗓音,此刻听着有些抓狂。 …… “我十分钟之后,回你电话。” 丽丝的回答干练而利落,下一时,电话被挂掉了。 对面的天文钟在这一刻,幽幽敲了整点,表盘之上的两侧小小的窗口打开,基督教的圣人,神子耶稣的十二门徒依次从这两扇窄小的窗口间,一一走过,神子最忠诚、最年幼的追寻者,圣约翰注视着圣杯中的蛇,目光似是,若有所思。 从耳畔放下手机,她郁闷地阖目,以指节一下下按压着自己的眉骨,努力平复下烦躁的心情。 可下一瞬,门外传来了一阵封闭的楼道间遽急上楼的沉重凌乱脚步声,在走廊间带着突兀而沉闷的回响,然后疾促粗鲁的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无奈按额头的动作一顿,血色的美目在动响间倏然睁开,绯艳的虹膜收缩,犀利的眸光暗潮涌动。 随即,少女笑了,笑容娇艳动人。 她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腕骨和手指,苍白修长的右手便覆按向搁放于窗口间的,那把纯银质的消声手枪,悄然无声地将其扣提了起来。 “约瑟夫,我需要你帮个忙。” 布拉格,瓦茨拉夫·哈维尔机场(Václav Havel Airport, Prague) 刚下了飞机,手拖着行李箱,黑发绿眸的绅士清秀的容颜间隐着戾色,单手拨出了一个号码,从来凉湛而轻松含笑的声音在这一刻听着沉冷,森然道。 风衣外套搭在他臂弯间,之下的休闲衬衫袖子被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一段线条健硕利落的手臂,他蹙眉望着机场外此时晴好碧蓝的苍穹,浓郁如玉色浮筠的眼眸这一霎看着格外阴沉。 “每次你打电话给我都是有大麻烦,这次又怎么了,我亲爱的希瑟?”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刚睡醒没多久,或者,干脆就是被他这通电话给叫醒的,听着轻佻的音色都带着一种花花公子式,声色犬马的颓靡和慵懒。 “我在布拉格,需要最高级别的外交权限,还需要你通知我们所有在布拉格据点,随时配合我。少废话,快去办。” 男子迈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大步流星地穿过安检走出机场,蹙着秀气的长眉,一边伸手拦下了一辆明黄色的出租车,不耐烦道。 “你至少,也得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对面人的语调听着很是无奈,叹了口气。 “她遇到麻烦了,细节到时候我发照片给你,赶快把事情办掉。” 他拉开车门,利落地弯腰钻进停在他面前的出租车,坐入后排正对着司机的位置,点了点旅游宣传册中天文钟的图片,示意司机暂时先往老城区开; 而另一手打开了行李箱,拿出手提电脑放在膝上,继续飞机上做了一半的事情,右手飞快地敲击键盘。 “哪次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语气,不是因为她。” 电话里的声音笑了一声,调侃了一句,“你还准备瞒到什么……” 黑发的男子懒得再听他的废话,直接干脆地挂掉了电话,右手间最后收势一点Enter键,破译了policie.cz (捷克警方网站)域名的网站内部密码,黑了进去。 手提电脑的屏幕上顿时出现了四个,监测摄像头所捕拍到的录像。四个不同的角度拍摄的,茫茫的迷雾中,大红风衣的神秘身影在查理大桥上一掠而过的身影,动作快得像鬼魅,银色的子弹光弧闪动,只能看见浓雾中那一抹黑发的红,秾艳得,妖冶似血。 他冷凝的眸光松懈了一霎,浑身紧绷的肌肉也卸去了蓄势待发的状态,伸手揉了揉眉骨,如释重负地轻舒了口气。 还好,监控没有拍到她的脸,也没有拍到她那片几乎是特征的纹身。 容貌俊美无瑕的黑发男子拿起手机,翻了翻手机的电话簿,长指停在一个号码间,在半空中顿了顿,似是在犹豫,最终还是点下去拨了出去。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7)创世纪 德彪西的月光再次响起的时候,这个欧式巴洛克风格装修的公寓里,已经倒溅满了血浆。 遍布繁复浮雕细节的乳白色壁炉和上方骑马少女的油画,都染上了一片喷溅式的不规则血迹,正拖着长长的线性弧往下流;实木餐桌和桌椅都已经碎成了不规则的碎木块,掺着血落在墨绿的地毯上,留下深色一块一块几乎是苍黑色的斑驳;窗外似乎依稀有警车呼啸着鸣笛驶近的喧豗,嘈声都似乎带着闪动警灯的刺眼,正在由远及近地扩大。 五具巨大肌肉贲张,健壮得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怪物的男性尸体,以各异的形态倒在地上。黑发的少女单膝跪踩在一人背上,尚保持着最后一刻锁喉一拧,利落扭断那人脖颈的一瞬,狠辣的姿势;颈间的那一片纷飞的樱花纹身都染上了几滴血红,映着梨花般洁白的肤质和红宝石的妖艳,像是樱花瓣于白雪上开得格外妖娆。 她听见了铃声,才松开了手,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条雪白的丝绸手绢擦了擦一手的鲜血,走了几步过来,看见到显示的名字,一霎颇有些意外地一挑眉。 “希瑟。” 她顿了顿,却依旧伸手,稳稳地接起了电话。 黑发血眸的少女站在横尸遍地,鲜血飞溅的一片狼藉中,细高的鞋跟踩浸在一片缓缓流淌的血泊间,精致美艳的眉目淡然无波,声音也听着没有丝毫细微喘气的起伏,轻松得几乎有些漫不经心,根本听不出分毫刚经历过一场鏖战过的激烈。 “没有的事。就是大概明天回不来了,得再过几天。” 一边柔声说着电话,她一边盈盈弯腰,单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自己红色的风衣和银质的枪械。 “唔,有关血族和人类混合,代号Genèse(创世纪)的实验么……知道了,会小心。谢谢,希瑟。” 她手肘间搭着风衣单手擎着枪,不紧不慢地走近窗前,以漂亮的尾指勾起窗子的环形金属扣,拉开锁,然后推开了哥特式的拱窗。 窗外,又快整点了。 市政厅南墙前又凑了一堆的游客,举着手机相机,万众瞩目地等着那座著名的天文钟报整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背后,一栋古老高大的哥特式建筑间,三楼的一扇窗户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嗯,也会想你。” 轻快而简洁地如此回复了一句,她挂掉了电话,手猛地一撑窗沿,便从三楼、二十米多的直线高度间潇洒地一跃而出。 劲风拂过垂敛的墨绿色窗縵,缀下金边垂曳的流苏穗轻巧地浮动摇曳,像是,被此刻清清幽幽的钟声惊起的一片,细戋的,尘埃。 “又骗人。” 电话那头已经是一片挂断的嘟嘟声,黑发的男子安静地垂下眸,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名字之下,显示的通话中灰了下去。 他将手机送到唇边优雅地吻了吻,才挂下了电话,轻叹了口气。 手提电脑的画面,停在一个似是在追踪位置的程序间,只见一红点正在地图间,以远远超过汽车的行驶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地移动着,此时已经出了老城区,正在向城郊而去。 同时,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发来的是一张地图定位,之上十个标注的蓝点。 他查了一眼电脑上移动的红点方向,再对照了一眼手机上的蓝点定位,然后悠悠合上手提电脑,对司机出声道:请往老犹太公墓的方向开。 过了八区,再往东一带应该有个叫做本纳基城堡,曾经作为中世纪天文观测基地的旧址,我们先去那里。 这次手机再响起来,总算是她在等的人了。 “丽丝,其他都先别管了,这群怪物的老巢究竟在哪里,把位置发给我,我直接杀过去一口气端掉。” 她轻捷的身形于这个城市,纵横交错的各种哥特式林立的尖顶间疾速穿梭奔跑,黑发和裙裾在风中猎猎动;电话那头那人还没开口,就被她直接开门见山地打断了,婉转悦耳的声音满是不耐:“都已经遇见两波了。这样我处在很被动的位置啊,不快刀斩乱麻,就没完没了了。” “八区以外,一个防空洞旧址么?谢了。” 得到了她需要的信息,她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细高的鞋跟一点,纵身跃出,黑色的身影从城市边缘,最后一栋高楼红屋的顶间跃下。 下坠的裙摆飒然扶风间,巨大的蝠翼在半空中从背后招展而开,她的身形便如一只收拢身形,扶风下坠的乌色鹞鸟般下坠一缓,悄然无声地落入一片空旷的墓园之间。 当希瑟·梵卓从城堡旧址出来,站在布拉格八区以外,从二战后便废弃的防空洞外的时候,时间是10点整,橘色的阳光开始带上了欧洲的初秋的气息,冷意慈悲的,肃杀又温存。 黑发年轻的绅士依旧一身长风衣,罩着休闲衬衫的装束未换,站在秋色萧索的风里,看着有种斯文而温雅的魅力,连右边单手漫不经心提着伯纳塔M93R冲锋手枪,都能给莫名其妙地带上几分清贵从容的,沉静感。 他另一手持的,是一副格外精美的,纯金牌面以珐琅为彩绘制的,塔罗牌。 随他随手向天空轻轻一托的动作,一整套牌浮空而起,轻飘飘地浮在他面前熠熠生辉。 先展开的是主牌,大阿尔卡那牌22张 (Les arcanes majeurs),它们以打乱的顺序一一排开,以背面的图案对着他,之上绘着象征恶魔带血的利齿和黑色的尖尾巴,驱魔的银十字弓镇压于其上,最顶端是一双双深红色,仿佛滴落的鸽血红宝石般诡异的眼睛,以银色花体字的法语写着一句话:Quand il ny a pas de lumière, nous serons la lumière. (若世间再无光明,吾辈便以身为光) ————————现在疫情严重,希望大家都好好的,要平平安安啊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 都呆在家里别出门撒,春节就是要养猪。。。。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8) 疯狂者 “唔,看看我今天的运气如何。” 黑发俊美的男子的嗓音带着清朗而悦耳的随性,他对着一片悬空而起的精致牌背,伸出修长苍白的手,取下靠近左手边的一张牌面,表示自己选择这一张。 牌上光华一闪,被他翻转到正面的一瞬,其余的21张卡牌在这一刻于半空中轻巧地自动收牌,叠作一叠,与另一叠分立他的两手边,神奇得,像是他是一个气质清贵而充满神秘感的魔术师,正在空无一人地表演着一个独特的魔术。 他手间的那张纯金的卡牌,正面绘着一座正在猎猎燃烧的高塔,之上有金红色雷霆击落,空中有一双洁白翅膀围绕的蔚蓝色圣洁的眼睛,睥睨垂望着,牌面上写的是La tour(高塔)。 “是觉得,我更需要这张牌是吗……” 他手举着这张牌,狭长的眸定定注视着牌面,若有所思了一瞬。 下一时,旁边收拢的副牌,56张小阿尔卡那牌(Les arcanes mineurs)光华闪耀,也和之前一般一一在他身畔背面对着他以三横排展开,让他挑选一张。 他再挑出来的那张牌是方块(Le carreau)三,正面浮绘着三颗罗马头像的金币。 男人有些意外地微微挑了挑秀气的长眉。 “好吧,也没错。” 秋日里,风行草靡路过的寒气流,带着折断的草叶和枯黄的草茎回旋呼啸。 他将这两张牌单独收入卡其色风衣的口袋中,剩余的牌自动叠做一副,收拢入了一个银色的牌盒里,落入他白皙的手心便陡然消失不见。 黑发的男子提着黑色的冲锋手枪,平稳地大步走进了黑暗笼罩间,隧道里,似是裹着诡秘异味,而寒气凛凛的罡风迎面而来,吹得他的黑发和风衣的衣角翻飞。 下一刹,这荒废的地段便已经空无一人,似是那无尽黝黑的空洞隧道,张开了巨兽择人而嗜的口,吞没了他和所有光线的身影。 风卷着掠过沙尘经过洞口,那里有一个歪斜破损的石碑,就像一块毫无意义钉入地面的桩,在深秋的时节里恬不知耻地侵占着最后静好明媚的阳光,之上以残旧风化的字体写着: Nous ne demandons jamais le pardon de Dieu. (我们从未祈求过神的宽恕。) 可防空洞内部蚁窝般的结构间,地面之下的场景,却和之外的一片静谧的秋意全然不同的,血腥。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简直见而未见闻所未闻的尸体横陈,血肉横飞。 有的明显是动物和人拼接而成,有的是动物和动物拼接而成,吸血鬼,还有人和某种诡异得从未出现过的生物的合并等等,猎奇诡谲,皆是面容狰狞恶煞,几乎让人怀疑山海经之类的奇书的作者,大概就是来过这个实验室参观,才写出来的。 但他们,或者它们,此刻都已经死了,成了尸体。 四分五裂的恶心肉块、尸骸和血浆间,零星分布着银色的弹壳,像血月的光芒中,迷离的纯净星朔。 “你没有子弹了。” 此时正在从空中缓缓落地的黑发少女,样子有些狼狈。她精致如白瓷般的面颊间,有几道深深的伤痕,黑色的裙子也有几处残损,露出了之下血淋淋的伤,背上甚至还有三道长长血肉翻边利爪的抓痕,几乎深得见骨,边缘沾染上了诡异的黑线,却正在缓缓地收拢恢复。 她依旧一派满不在乎的,胜利者的高傲姿态,将手间的0.44口径的沙鹰塞回了大腿外侧的枪套里,轻笑了一声。 “我也不用,不占你便宜。” 倏忽间,她猛地助跑了几步,黑发翩飞间,陡然脚尖轻巧一点跃起,手间银芒泠泠的匕首随之甩出。 匕首没入对面最后一只身形摇摇欲坠,像是被扒了皮的藏獒犬和狼之间的变种生物颈间之时,她尖细的鞋跟也正在此时,一脚重重踩踏在这只怪物的背上,直接在一声哀鸣中,生生踩断了那个生物的脊椎。 少女敏捷的身形轻巧借力而过,如猎食的鹰隼迅猛地扑向怪物身后,那个白发红眸的血族;长腿横扫,干净利落地踢开了他手中握着的枪,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高跟鞋尖细的鞋跟残暴地钉刺入了那人掌心;另一边屈膝直接狠狠借着冲力,猛地撞击入他的心窝,手间成钩,抓扼直取脖颈,将人直直撞倒在地上。 只听沉闷的一声倒地重响,伴随着几处清脆的骨裂声,她已经以一边鞋跟踩踏在那人手掌上,另一边单膝顶抵着那人胸口,一手掐着他脖子的潇洒姿态,将人牢牢制服在地上。 黑发少女展颜一笑,笑容明艳而带着几分妙龄的娇俏。 “Aha, Obtenez-vous. Reihard Tzimisce, l insensé.” (哈,抓到你了。莱茵哈德·茨密希,疯狂者。) “魔党疯狂的实验者,你因为违反了第六戒律,由我,出手抹杀。” 她手中最终擒获的敌人,魔党茨密希家族纯血的首领之一,高贵的亲王,有着完全不和其他的纯血族一样,年轻英俊永驻的外表。 除却纯血标志的白发红眸,他看着像个中年正在苍老的普通男人,甚至腰背都有些佝偻了,全身上下都带着如风中之烛的,脆弱,散发着腐朽就要破灭的气息。他的胸骨都被那一霎暴力冲击的力道折断了几根,像是断骨插进了肺里,此时被她掐得咳得不止,如烰火无根地,飘摇。 可正当她猛地收紧手指,要利落拧断手间血族男子的脖颈的时候,这个在剧痛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下一秒就要丧命的人,却直直地看着她。 他诡异地笑了,遍布痛苦的血红的眸却有着与之不符的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讽刺。 他一边剧烈地呛咳,一边说:“你大概做不到了。” 下一瞬,她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锤了一记般,突兀地耳鸣眼花,身体也像连脊骨都猛地被抽走似的,遽然绵软了下来,勒住那人脖间的手也无可控制地开始颤抖脱力,就要松开。 不好。 她急忙在这一瞬一个翻身,狠狠将手间的人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墙面上,麻利地去捞自己腿间绑着的枪。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9)该隐和亚伯 “咳咳,朵娜·梵卓亲王,密党最锋利的刀,裁决者。咳,我每一个,实验品的血中,都有针对血族的剧毒,从您杀掉,第一个,开始,毒就已经感染了您,一直撑到现在,积累了这么多,咳咳,才发作,您也是我见到过,最强的血族了。” 男子瘦弱的身形猛地撞上墙面,然后颓然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一霎暴怒的力道,于墙上生生撞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痕;这个白发红眸的纯血血族被她掐得气息奄奄,正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扼喉咳嗽着,喘不过气来。 但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却在笑,血红的眼底有中疯魔的狂热和兴奋,像是殷殷烧红的融金,断断续续的笑声夹杂着残喘声,竟然听着写满了诡异的得意。 他说:“你会成为,我最成功的一个实验品。” 她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枪,可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荡像是一场席卷而来的浩劫狂潮,她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尽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斑点和色泽,像花里胡哨的彩。 手指间的颤抖让她无法瞄准,软软扣动扳机发出去的子弹直接落空了,眼皮似是千钧般沉重,挣扎不了地缓缓落了下去。 视野完全黑下去之前,她看见面前的人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步摇摇晃晃地向她走了过来。 那人说:“Bonne fille, bonne nuit de sommeil.”(乖孩子,做个好梦。) Jai tué Abel, je ne le regrette jamais. ——我杀死了亚伯,我从未后悔过。 黑发绿眸的男子从一件落在地上,染血的实验白大褂中找到了钥匙,白大褂的主人应该是个吸血鬼,已经化作了衣服间一片细细的灰。 他以钥匙进入了一个看着像是个存放试验记录的小房间里,那里挂着一本像是病例一般的笔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便写着这句话。 不同于少女的一路凭强横的实力横冲直撞,直取枢纽,希瑟·梵卓是一个极度冷静,高智商性的闯关者,就如同他的外表昭示的一般。 这一类人,身处在实验室/医院之类的场景中,又是大部分敌人都已经被先来的人清理掉了,有时间的情况下,嗯,当然是先去检查“实验/住院记录”,看看有什么异常,玩寻找线索的解密路子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的实力,不足以和朵娜一样一路摧枯拉朽地冲进去,只是作为IQ超过200的存在,习惯性的谨慎使然。 男子翡翠般清冷的眼眸飞速扫过一串串的数据记录,手间一页页翻看的速度惊人。 在这句引用血族的始祖,该隐的话之后,实验的记录就是以不同剂量的X-9100, XV-8601, L-5610和V-10009注射入不同代号的实验体的观察反应,记载非常的详实,每一天的时间,日期,个体,反应都写得清清楚楚;到后期,应该是有两种被淘汰了,只剩下X-9100和V-10009。 五分钟以后,黑发男子安静地合上了这本记录,握枪的手看也未看地回扣,给他身后那个正在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近他的,近似于人类和犬科动物缝补而成,浑身是血的怪物补了一枪。 银子弹正中头颅,血雾溅了身后雪白的墙面一片。黑发的男子虚虚扣提着枪,疾步走出了这间房间,一路蹙眉,摩挲着线条冷毅的下颚,若有所思。 似乎所有X-9100的实验体都很快死去了,而V-10009的实验体却似乎,都意外地在这本实验记录结束的时候,还活着,也似乎生命表征特别旺盛和健康? 如果这边的记录没有问题,他可不可以猜测,X-9100应该是一种毒素,而V-10009会不会,是一种奇异可以刺激细胞重生的,传说中的强化,或者,“不老”物质? 他不由地想到之前看见的一条小网站上的消息,说捷克政府的政坛人士有逐年趋于年轻化的趋势,一个个已经五十多岁的政客,却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而且好像还有越活越年轻的样子。 网站还附了照片和与五年前样子的对比,以及实际年龄标注,然后这篇文章很快就被删除了,他是恢复了网站的原始数据,才查到的。 一个两个如此,还可以说是个体异常,很多都如此,就不正常了。 所以……那是使用V-10009的效果,是吗? 还有,似乎这本笔记本中有提到过,每一个实验个体都需用CX-3390或者CS-9231标记过才能开始使用,那又是什么? 他很快找到了第二本实验记录,黑色硬皮的笔记本开头写着: Dieu dit alors: “Quas-tu fait Le sang de ton frère crie de la terre jusquà moi. Désormais, tu es maudit, chassé loin du sol qui sest entrouvert pour boire le sang de ton frère versé par ta main. ” ——Can et Abel (Genèse 4) 上帝说:“该隐,你做了什么!你弟弟的血,正在从地里涌贯而出,向我哭诉。你的手上流着亚伯的血,涌汇入了你脚下的大地,你将受到诅咒。” ———该隐与亚伯,创世纪4,圣经 黑发的男子再次,微微蹙起了清秀的长眉。 朵娜以前曾和他讲过,那些之前古老的真相,他也在吸血鬼猎人的联盟中不止一次,听见过那些传说,原来的版本。 那时候,7岁多的他刚和朵娜住在了一起,试图用十字架和圣经来回应她动不动就“再不乖就吸干你的血”的威胁,却换来了黑发血眸的少女一阵嗤笑。 “圣经里面,尽是些杜撰的胡说八道。” 少女懒懒地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那个传说中,神圣可以克制一切魔物的银十字架,把玩了一会,在修长的指间灵活地转来转去,白皙的手轻巧优美,没有任何被灼伤或者伤害的迹象。 她随即抬手一扔,精准地将其抛进了垃圾桶里,像丢弃一个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垃圾般,清亮好听的声音带满了不屑一顾,“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耶稣,也没有什么圣徒圣人,整个圣经里面,就创世纪里还有几句真话。” “比方说这里。”她顺手翻开了圣经,念了一段,“Alors quils étaient dans les champs, il se jeta sur lui et le tua. LEternel dit à Can: ‘Où est ton frère Abel ’ Il répondit: ‘Je ne sais pas. Suis-je le gardien de mon frère ’ ” (当该隐和亚伯在田地里时,该隐袭击了他的弟弟,亚伯,杀死了他。 上帝问该隐:“你弟弟亚伯在哪里?” 该隐说:“我不知道!我岂是弟弟的看护者!”)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0) 亚伯的后裔 少女念法语的声音圆滑而优美,她随即撇了撇朱唇,轻蔑地啪地一声合上了这本陈旧厚重的,黑色硬皮书。 她说:“事实是,造物主曾有过两代继承人。第一代,神创造的亚神,亚当背叛了祂,于是神想在亚当的两个后裔中选一个继承人,那是该隐和亚伯。该隐的神性是不朽,亚伯的神性,是夺取和剥夺。主神,也就是这本书里面的上帝吧,在一天天老去,该隐本来以为上帝会选他作为继承这片天地的主宰,但他后来发现,神选定的继承人是他的弟弟,亚伯。” “于是,该隐杀死了亚伯,企图侵吞掉他的神性,可亚伯的血尽数流进了土地里,带走了他的神性,还诅咒了该隐。” “作为杀死了他弟弟的惩罚,造物主拿走了该隐灵魂的一部分,标记了他,说他不再是神,而是个怪物。” “Ainsi, Heather, en tant que descendante, je suis aussi une monstruosité, une créature maudite.” (所以啊,希瑟,作为该隐的后代,我也是个怪物,被诅咒了的存在。) “Mon ame est incomplète, je nai aucun sens du got, de lodorat, de température corporelle, de rythme cardiaque, et si un jour je meurs, je serai en cendres sans rien. Pas dau-delà, pas de métempsycose, pas desprit, rien.” (我的灵魂是残缺不全的,我没有味觉和嗅觉,没有温度和心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直接变成飞灰,没有来生,没有轮回,没有灵魂,什么都没有。) 她最后漫不经心地如此总结了一句,突然恶作剧般侧颜转向他,猛地呲出她那两颗尖锐雪白的虎牙,露出狰狞进食的模样,刻意吓唬年幼的他。 她说: “Ainsi, ce nest pas un gros péché pour une monstre comme moi, de tuer un enfant comme toi.”(所以啊,一个像我一样的怪物,弄死一个像你一样的小鬼,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罪恶。) …… 哦,对了,想起来了。 这段争执开始的原因,是少年的他,那时抱怨说她做的食物是毒药,纯心想毒死他来着。 他似乎当时,还真被她给吓到了? 真是人生耻辱。 就是会口头威胁吓吓人而已,嘴上说着不吃就让他饿死,实际后来还不是重新做了一遍食物,虽然依旧太咸不能吃。 就没看过,她那样傲娇还心软的血族。 …… 还有,哪里会有她那么美好的,怪物啊。 黑发的男子轻笑了一声,怔忪的一瞬格外柔软的目光再度冷凝,垂回到了那本记录上,继续一目十行地扫过记录的数据,狭长的绿眸间带着微微沉思。 既然,血族所有的存在都知道,圣经里的记录不是真的,那在这里提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亚伯的血和诅咒? 这本记录中提到,“销毁”V-10009处理过的实验体都格外困难,而且实验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理智丧失表征。 所以,V-10009这种“强化”成分的副作用,是最终一步步失去神志变成嗜杀的怪物,是吗。 他思索着,一瞬电石火花地想起了报道里那一张张逐年年轻化的捷克政客的脸,蹙了蹙清隽的眉;目光在一组数据间顿了顿,便继续看了下去,看着看着,平静的眸光就渐渐冷了下来。 因为,在这本记录结束的时候,实验者似乎找到了一个能够平衡这种失智,控制这些实验体的办法,虽然只字未提,但结尾时,这人用尖锐的花体字得意地,写着一句气焰无比嚣张的话: Je serai le dieu, je te laisserai vivre, comme je te laisserai mourir. (我将成为神明,掌控生死。) 所以,他可以暂时假定,这些政客都成了魔党这边的奴隶,早就沆瀣一气地勾搭到了一起呢。 他阖上这本记录,步履从容从这个小房间里走出,顺手从风衣口袋取出手机,扫了一眼新来的短信:“身份,美国驻捷克使馆全权公使,伊森·汉密尔顿及夫人,瑞秋·汉密尔顿。” …… 这个身份,不够。 所以,才抽到了方块牌,是吗。 确实,很合适呢。 “你直接把美国驻捷克使馆的总领事及夫人的资料发过来,并请确保一天之内,他们身处在不会出来捣乱的地方。” 他如此回了一条语音短信,清朗的声音平缓而沉稳,收起了手机。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像实验品一样,被捆在一张实验台上,给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 她动不了,视野也是昏沉的,意识似乎在飘走和聚焦间游离;也集中不了精神,全身都是脱力的,绵软状态。 是毒发作了,还是这个混蛋后来又对她做了什么? 正上方是一片刺目的白光,无影手术灯有着蜂巢一样的密集结构,然后是那个叫做莱茵哈德的魔党纯血族。 他和个人类的医生一样,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带着口罩,只露着一双诡异的血色眼睛,带着亢奋癫狂的红,手间举着注射针,针管已经空了,只有顶尖的空洞还残渗着一丝不明的液体,泛着湛然的寒光。 她眯了眯血眸,居然还有点想笑。 像极了人类恐怖片的场景,哎,她居然有天还能演个人类的恐怖片女主角。 “别试图用那个定住时间的天赋能力了,亲王阁下,即使您定住了时间,也挣不开这些绑带的,这上面有亚伯的圣血。” 莱茵哈德的笑声中带着笃定,似乎认定她已经插翅难飞。他注视着她的血红眼睛像是在看一件自己创造的,完美的艺术品,带着极端的炙炽,贪婪和狂热像是在殷殷燃烧。 “亚伯的血?不是早就被泥土沾污了,还都被光明教廷,还有那些所谓的驱魔人收走了,做成抵抗我们血族的圣物了吗,哪里还有亚伯的血?” 她问得有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似乎丝毫都于她没有关系。 “我提纯了亚伯的后裔的血液,得到的纯血,你都不知道我找到他们的种族,花了多久的时间……” 莱茵哈德此时完全看着,就是个疯狂偏执的科学家,因为总算有人愿意倾听他研究而兴奋不已,眼神都带着扭曲的激进,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他惊人的试验成果,“我找了整整近三百年,才找到了这个叫做Assimite(艾裟米)家族的存在……” 闻言,她血红绚丽的虹膜,骤然缩了缩。 Assimite,是希瑟之前家族的姓氏。 ……所以,希瑟他身上,流着,亚伯的血? 亚伯的血,亚伯的诅咒,神的宣判,亚伯的后裔,希瑟一直拒绝被她转化,成为血族…… 还有,凯思好像曾说过什么。 在这一瞬,她的脑中有什么隐隐约约奇异的蛛丝马迹似是一瞬的白光照夜,清晰得交错纵横,连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但她依旧不明白,因为她浑噩沉沉的脑中,抓不住这转瞬即逝的灵感。 -- 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LEternel mit un signe sur Can afin que ceux qui le trouveraient ne le tuent pas. Abel alors Abel et ses descendants, qui portent son sang, ont leurs propres signes. (于是,上帝给了该隐立了一个记号,见到他的人,能够折磨他,却不会杀死他。 亚伯呢?亚伯和流着他的血脉的,他的后裔,也有着他们的,来自于神标记的,记号。) 第三本笔记本的扉页如此写着。 亚伯的,后裔? 黑发的绅士翻看笔记的修长苍白的指间顿了顿,纯澈的绿眸冷湛的目光停驻在这一行斜体字间,浮起一丝,奇特的思索而带着回忆的情绪。 “亚伯的后裔?” “他还能有什么后裔,都给始祖该隐给杀光了。我们的始祖,该隐相信亚伯后裔的血能够克制他的诅咒,有段时间专门喝这些人的血。结果,越喝诅咒越来越沉重,就越来越虚弱,最后,该隐本人在中世纪,嗯,1409年,被一个光明教廷的圣殿骑士长给干掉了,然后那位圣殿骑士带着我们的另外一位始祖,莉莉丝,消失了。”(恩,第一部第一个故事里的,顾九卿大佬干的。) 他记得少女单手支颐,眯着那双血红的瞳,好笑地从她正在翻看的那本达芙妮·杜穆里埃的House on the strand(沙滩边的小屋)里,抬起头看他。 她半枕着个白丝绸的抱枕,舒服地缩在书房的高背扶手椅中披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毛毯,细滑的黑发落了满肩的样子,懒散如一只优雅的黑猫,说话也是无所谓的慵懒,“所以少年,这诅咒没得救,别费心思了。” “不过说起来,凯思似乎以前也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这些东西,他似乎相信圣杯能解除所谓的诅咒,那,他的笔记本在这里,你有兴趣拿去看。” 她漫不经心地放下手里的书,伸手从身后高大的书柜二层里找了找,翻出一本老旧的硬皮笔记本,随手丢给他,“不过,都是些没意义的事情,不值得浪费时间。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没有漫长的生命可以挥霍。” 不同于她们血族和吸血鬼猎人联盟的记载,那个男人,凯思,明显是相信亚伯的后人还是存在的。这本笔记本的主人,也明显是如此相信的。 所以…… 黑发的男子这一瞬碧玉般的虹膜缩了缩,他脑间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实验室的魔党找到了隐匿的亚伯后裔,这两种这边实验的物质,就是提取来源于,那些亚伯后裔的血? 所以,有没有可能,V-10009是传说中的,神性;X-9100是传说中的,诅咒? 他快速翻阅过这本笔记本,前面半本记录的,是一组对照试验,结果显示,没有被CX-3390或者CS-9231标记的实验体,V-10009对其完全没有效果;后面半本,记录的是毒性影响传播方式,只要是被CX-3390或者CS-9231标记的实验体,不管直接接触还是空气接触,还是通过被感染V-10009的实验体的血液接触,还是被爪子牙齿造成伤害等,都会出现神经性中毒的症状。 他放下笔记本,轻轻揉了揉眉骨,有些微微的烦躁。 再一次,CX-3390或者CS-9231,那究竟是什么? 等他步出那间实验室,以开始搜到的钥匙进入一个隐藏的房间时,就发现了CX-3390和CS-9231是什么。 那是,两只狼狈不堪,浑身伤痕被禁锢在巨大笼子中间,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于是神智都看着昏昏沌沌的,白发纯血血族,之下标记着CX-3390和CS-9231。 第三本实验记录的实验结果,再一次飞快而清晰的地掠过他的脑海。所以,V-10009只对吸血鬼有效,而且,毒性传播途径可以通过……血液散布的空气接触,或者,直接血液接触。 不好,娜娜! 黑发的男子狭长清湛的绿眸欻然收缩,锐利的眸光猛地扫过满地狼藉的血迹和怪物的残骸,脸色勃然骤变,抛下手间的笔记本就急遽地奔出了房间。 “我从亚伯的血中,成功分离出了两种物质,V,也就是传说中的神性,还有诅咒,X;这两种物质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只会显示加强版的,V的毒性。但分离开,如果先给一个吸血鬼注射X,等毒性发作之后,再注射V,就会成为,一种特殊的,死后也不会灰飞烟灭的,比人类和吸血鬼都要强大的,生物,也就是,我认为的,拥有两种神性的,半神。” 耳边莱茵哈德喋喋不休的声音还在继续,白亮的灯芒直直照入她深红的眼睛里,那绯色艳冶的虹膜在炽炙的光线中,像是晕染入潭水的血折射着浮光掠影的彩,赩艳而幽深。 簇簇的睫羽落下清寂的苍黑阴翳,像是轻浅的涟漪里沉沉浮浮的花影,落雪的夜间悠悠荡荡飘着的冰棱;她平静地听着疯狂的纯血血族得意地介绍着自己毕生的成就,白瓷一般精致却尚带着几道血痕的脸上,表情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始祖该隐其实一直都是对的,解除诅咒的答案,其实就在亚伯的后裔身上,只是他没找对办法。不过,这正好便宜了我。” “您已经见识到这些生物了,我宝贵的实验品们,它们很出色,不是吗?可是,它们还离完美太远,太远,它们的精神世界实在太脆弱,像是一击就碎的玻璃,到最后总是要失控疯掉,真是不乖啊。我又实验了很久很久,才勉强找了让它们能够乖乖听话的办法,但总是坚持不长久,过了几个月就要换一批。” 莱茵哈德倒是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听众一言不发的冷淡,他将手中已经空了的注射器放置在一边的铁质器皿间,取了手边的那支锋锐的刃边泛着清冷利芒的手术刀,白口罩之后的眼神带着难以形容的狂热,直直地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病态的潮红和激动,几近疯魔得很是瘆人。 “现在,我有了您这个最完美的实验对象,血族的最顶尖最强大的存在之一,密党的裁决者。乖孩子,你现在已经中了毒,又被我注射了V试剂,如果不喝我的血,你就会丧失殆尽所有的神志,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他毫不吝啬地以手术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力道很重,顿时猩红的血涌溅而出,顺着苍老萎缩的肌肤潺潺爬行的轨迹像是蜿蜒的赤蛇,这个看着孱弱而苍老的男人举着自己瘦得几乎是一把骷髅包着皮的手腕,送到她嫣红饱满的唇边,沙哑的声音带着低低柔声的诱哄。 “所以,乖孩子,喝吧,你将蜕变成强大的半神,世界最强大的存在,然后成为我最听话,最成功的杰作吧!”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2) 梦魇 是血族,即使是纯血贵族,一般,都无法抗拒新鲜的血液的吸引力,那是,深缚于灵魂中的,桎梏和枷锁。 可是,真可惜呢,她并不是,一般的血族。 黑发的少女血红的眸微微眯了眯,从容而安静地错开了脸,面容间没有一丝被血液引诱的挣扎和煎熬,反倒满是嫌恶,似是再避开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一般,避免让血溅到她的脸上,弄脏自己。 “我拒绝。”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是安宁而淡然的不紧不慢,如夜间破茧而出的一只黑蝶初次盈盈展开双翅时,清寂的一声轻响。 随着这声笑声,周遭世界的光明猝然间消逝了,被吞没了,如猝不及防地熄灭了烰灯,于是夜骤然垂笼而下其绝对的领域,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色如冥河之水倾泻而下,骤然倾吞了一切,杳远浩渺的漆黑中,只听见最后,少女清冽似是微微含笑的声线。 她说:“我既不想喝恶心来路不明的血,也不想听谁的话。所以,还真要谢谢您的多话啊,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总算积累够了力气,能有幸能让您见识一下,我的第二个天赋能力。” “Le cauchemar.”(梦魇) 无边无垠的黑暗翻滚,如浓郁氲没万物的迷雾,黑洞扭曲的旋流,四下漫散开死神静寂的黑色羽翅,落下空阒杳冥的影欻然间席卷了万物。 少女最后的声音,冷定而平静,像是,宣判神谕的,神。 她说:“欢迎来到,我的国度,我的,世界。” 窄长笔直,血迹斑驳地延伸着的走廊甬道间,黑发男子疾奔,不顾一切往前的脚步顿了一顿。 前路成了一片扑朔迷离的黑暗,像神轻柔遮覆住了世人眼帘的手,幽静寂阑的浓郁墨色有着清晰的边缘,在郁烈不甘地翻滚着,扩张着。几股杳冥冥的苍黑色浓雾纠缠着,像故事里萦绕得密不透风包围了城堡的巨大玫瑰枝,带着尖锐的刺招摇蔓延着,将内部孤立成一座迷津曈曈,潜匿着无数未知凶险的岛。 这是……娜娜的,那个梦魇能力? 因为副作用太大,所以,从觉醒之后就从来都没有用过的那个能力。 所以,这是……她的孤注一掷。 她就在里面。 他大意了,真不该,过分迷信她的能力的。 黑发的男子因为之前急剧的奔跑而喘息着,竹绿的眼眸眸光沉冷阴森,有隐隐绰绰的暗潮翻滚,下一瞬,他毫无犹豫地,举步迈入了那一片铺天席卷的黑闇里。 他以为,他会回到那个少年时代,失去了双亲的晚上。那是他少年时候的噩梦,重复地,一遍遍回顾,泥泽般深陷的过往。 一地尚散着热汽的腥暖鲜血,遍地玻璃碎渣狼藉的书房,滚落一地的带着孔雀绿色晕彩的黑珍珠;还有,手中紧握的,银色冰冷的0.5口径的沙鹰Mark XIX,6英寸的枪管射出银子弹的一瞬,沉重的后座力冲撞;血和月之间,摊开的诗集页以染血的斜体书写的十四行诗。 但没有。 他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的夜里醒来,似是做了噩梦的一身冷汗津津,抬眸便看见她坐在高窄的尖窗下大理石砌的窗台上,没有开灯,但手间捧着一本书。 黑色长裙下,白瓷般精致的脚踝,清寒的月光披在她身上,像是化作顺着她黑发,窈窕细致的肩臂间流动,倾泻一片孤寂水银色的,披毯。 房间里是一片沉郁得破不开的夜色缭绕,她很像困在城堡里,从高窗中眺望远处的,孤独黑发的公主;可似是只有她身边,才有光明,光只照在她身上,只眷恋她;仿佛只有走近她,才能最终摆脱无尽的暗夜里走入,光的领域,才会有光。 “你做噩梦了。” 黑发的少女抬起一双血色秾艳的眼眸望向他,她从窗台间轻巧地地一跃而下,如一只优雅而悄然无声的黑猫走近,伸手抚了抚他尚是汗湿的发,嗓音清寂却带着低柔,“希瑟,别怕,我会保护你。” “才没有!” 他听见自己尚带着少年稚气,刻意得很是生硬的否定,他自己似是别扭地转过了头,躲闪着不让她摸自己的头发,“还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她的身形埋没入黑暗里,是交融得天衣无缝的完美,她像是暗夜的精魅,最浓郁暗无天日的世界延伸的一部分。他知道她就坐在自己的床前,可要不是还能看见那双绯红色的眸,还有鼻触间萦绕的,她清冷如蔷薇带着微微苦涩的体香,他几乎会误以为,那边只有一片,杳冥绝望的黑暗。 少女的眼睛真美啊,像是红宝石和血在夜中招摇的艳冶。 她轻笑了一声,收回了手,声音恢复了平常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戏谑,冷静和高傲,仿佛之前一瞬的温柔完全是他的错觉。 “笨蛋小鬼,我是血族,本来就是不用睡觉的啊。既然不用睡觉,就想着顺路来看看,有个胆小鬼会不会做噩梦,半夜吓醒了一个人偷偷哭。结果果然啊,梦里都一个劲地在呜呜地哭,啧啧,也不难为情。” “朵娜·梵卓!!!你给我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间刷地一下涌上来的热意,然后是自己咬牙切齿的尖叫声,一个枕头丢过去的闷响,和少女落下的一串毫不收敛的清亮笑声,像是渐渐远去的玉珠一片。 月色温柔,垂笼在她刚才坐过的窗台的位置,洒落了一片皎皎的霜华,她已经走了,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但依旧有一抹清幽的浮香,在浓墨般的夜色缭绕的房间里浮动,带起那本她留下的书,安静地翻过了一页。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3) 过往 然后,是他正在埋首看着一本习题集时,从书页的边缘冒出来的,一个古法手工的彩虹棒棒糖,散发着甜腻的,复合水果的香气。 “朵娜·梵卓,我不是3岁,4岁,买这种无聊又幼稚的东西,你以为你在哄谁啊?” 黑发的少年面容清秀,沉静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稳重不动声色的迹象,却带着不屑一顾的轻蔑。少年头也不抬地打开那根都快凑到他脸上来了,扭转了三圈的硬糖,它有整个手掌那么长,绚丽红,蓝,黄交融的色彩,像是某个天色晴好的午后,从茂密的叶片间仰望见的一串圆形的光晕被分割成不同的虹带。 “诶?不喜欢啊。” 少女丝毫不以为忤,伸手移开几本沙发上堆垒的书,举着棒棒糖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根糖果,轻笑了一声,“我记得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很喜欢的。” “你那时候真幼稚。” 他那时看着书,手间径直翻过一页,也没抬头,嗤之以鼻地嘲讽了一句。 “是呢。” 出乎意料外地,她没有反驳他,只是含笑轻声回答了他一句,“因为,那时有资格如此,幼稚。” 她的声音听着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不经,只是,有些安静得过分,所以,他当时只觉得她听着很奇怪,却没有听清楚,也更听不懂,那些心事沉浮的复杂。 她注视着那根糖果的血色眼睛很柔,长睫簇簇的阴翳下,隐着幽深的怀念,悄寂的伤感,让此刻的他这一瞬间,看见时,心都被狠拧了一下的难过。 忧郁像是墨色潜匿在重重浮冰之下,埋在深处无声的动荡,可表面却依旧是平静无波的一泓死水,她当时的声音压抑住了所有的沉浮,听着很无所谓。 她说:“你不要我吃了。还有,十岁生日快乐,别的礼物没有了。” 少年抬起头的一瞬,就看见少女轻启嫣红娇嫩的唇,将那根棒棒糖送入口中,轻轻含住吮了几口,唇色的红艳轻柔裹住那颗五彩的糖的顶端,似乎都能看见水泽潋滟的小巧舌尖掠过。 少年一霎失了神般,突兀地脸红了,他不知道为何,有些,口干舌燥,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气在血液中冲撞,然后直直涌入脑间。 “早就,没有味道了。” 她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失态,只是面无表情地松口,看着这颗糖淡然笑了一声,便垂下欣长的眼睫,将这只色彩明艳的糖顺手搁在一边,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少年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红着脸,偷偷摸摸地拿起那根糖,着迷一般地定定凝望着那靡丽得,似乎比其他部分的颜色都深了一些的,顶端。 许久,他把这颗糖送入了口中。 甜腻的水果味道在味蕾间化开,糖光滑的表面有着黏连的腻理,隐隐带着一股,清幽的蔷薇花香味。 他其实很喜欢,却从来没承认过的,蔷薇花微苦的味道。 “明明,是甜的啊……很甜,很甜。” 少年的声音,轻而迷惘不解,少女鲜红的唇含住这颗糖的旖旎画面,在他脑中一遍遍地浮现,挥之不去。 他像是某日,不小心迷路了,走近了某座被野生玫瑰孳长繁茂的枝条包裹得严严实实,黑色神秘而古旧的城堡的男孩。 他遥遥眺望着,那如玫瑰无处不在的刺一般的顶端屹立着,苍黑色的尖突兀地刺入云层,蔷薇的枝条痉挛地死死掐入墙壁灰白风化的缝隙中,像呲着牙的巨蟒盘旋守卫着它的领地。 他徘徊在城堡外围,他想,城堡里会有什么?沉睡的美人,吃人的怪物?还是,有一株安静的血色蔷薇,在夜里悄寂无声地,绽放,凋零? 他的心在隐隐地悸动,他想,走进那个夜色垂笼的城堡内部,融入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打乱的时间线像一帧帧无序排列的照片,记忆的穿插像是一团凌乱不知所终的线。 他又看见了,血和月交织而成的那个夜里,第一次见到她。黑发红眸的绝美少女在银色的月光里向他伸出手,她笑着问:“小家伙,你没有亲人了。要和我回家吗?” 他想,她也是吸血鬼,也是那种邪恶危险,害死了他的双亲的生物啊。 他应该要拒绝,让她滚蛋的啊。 可也许是月色太清幽,她雪颈间的那片樱花开得太放肆,笑容太精致太美好,他的心脏和大脑被一切刺激得太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最终神差鬼使地,别过脸,点了点头。 他记得父母亲的葬礼上,细密的雨丝里,黑衣沉肃,容貌苍老皱纹虬结的神父念着圣经,传道书的内容,干巴巴的声音,像是破败的风摧残着墓地里肃杀的朻枝:“Il y a un temps pour tout, un temps pour toute chose sous les cieux: un temps pour natre, et un temps pour mourir; un temps pour pleurer, et un temps pour rire; un temps pour se lamenter, et un temps pour danser; bien que lhomme ne puisse pas saisir loeuvre que Dieu fait, du commencement jusquà la fin.” (普天之下,万物皆有定期,凡事皆有定时。诞生有时,死亡有时;欢喜有时,悲泣有时;哀痛有时,起舞有时,人却总是无从测透,神从始至终的所作所为。---------布道书4,圣经) 他不怎么悲伤。 作为从小都是父母放养的存在,他们总是常年在外,基本连影子都见不到。 所以,对自己的双亲有多深的感情,其实,是说不上的。 他只是想着,真奇怪啊。她是个吸血鬼,却在和他一样,一袭冷沉的黑衣,眉宇精致,毫无顾忌地混在人群中,安静地聆听着对死者安灵的布道。 汗。预约更新。结果错了,现在才发现。 默默看天。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4) 那时的少年 简直像是,对神的亵渎和不敬啊。 只是,她的神色沉肃而清冷,除却有些特殊的红眸和苍白的脸,她就像是个普普通通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带着应有对死亡的谦卑,静静地垂敛着欣长秾黑的睫羽,注视着两具棺柩被稳稳置放入,地面之下的穴窟间。 美丽得,过分。 他记得一铲铲挥起的土向黑色的棺柩撒填了下去,棺木的表面有着多边形凸起的表面,光滑的漆色笼着细细雨珠濛濛,一下就沾染上了深色泥土的仆仆,镐锹扬起一层潮湿的灰有着沉闷腐朽质的味道。他想,这一层薄薄的棺盖,就粉丝太平地掩盖了之下血淋淋撕开的伤口和,死未瞑目的空洞。 算了。 反正,都是死亡,其实怎么死去的,无所谓的吧。 神父正在念着,“Tout va dans un même lieu; tout a été fait de la poussière, et tout retourne à la poussière.”(最后总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于原处。) 她悄然无声地伸出手,黑色垂曳的袖摆之下,她拉住了他,柔软的手心整个包裹住了他的手掌。 她轻声说:“希瑟,别难过。” 她的手是没有温度的,很冷。 他不喜欢被女孩子同情,他不喜欢被任何人同情,他也不难过。 于是,他死死抿着薄唇,默不作声地挣脱开了她的手。 还有某个下雨天,他坐在门口黑色的长椅间,静静地凝望着屋檐外。 一片急遽氤笼了万物的水色雨帘,粗旷地倾泻在青石的地面上,廊下的雨濩濩落下笔直湍急的线,噼啪地砸在地上,迸碎成四溅的飞琼碎玉,飞入廊内,潮冷的雨意有着奇异混合的雾尘升腾起迷茫湿味。 课早就结束了,其他的同龄人也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了,被来送伞的人接走了。 黑发的少年孤独地,望向晦暗铅灰色的苍穹和没完没了的雨幕无边,身形笔直微微有些瘦削,在灯下落下倾斜的影,簇簇睫羽下,翡翠般的绿眸写着自嘲。 他在等,什么呢? 之前父母尚在的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接他,之后也不会有,矫情什么,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走吧,别等了。 但正当他要步入那倾盆的雨间时,他看见了灰蒙蒙的世界中,一抹清晰艳色的,红。 那是那个黑发绯眸的少女,一席深红的风衣,盈盈撑着一把黑底开满深红罂粟花的伞,徐徐穿过那一场瓢泼的雨,笑吟吟地向他走了过来,伸手把手间的另一把伞递给他:“等久了没?回家。” 他的心那一瞬,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一般,有种让人不知所措的心悸。 复杂得难以分辨的情感,像什么突兀地一头猛地撞进了他心里,撞得表面冷硬的壳,都皲裂开了错综纷纭的一道道罅隙,有奇特的,暖意,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午后,悄然无声地浸渗入内部。 于是,那些被包裹住,柔软得不像话的位置都开始战栗,开始溃不成军地想要退缩,蜷入更深的角落;少女顺直的黑发末梢带着雨湿的潮意,净瓷一般白皙优美的长颈间,粉色的樱花刺青开得葳蕤生香。 少年的手握拳握紧了许久,才松开,却是缓缓接过了这把伞,转过脸去,依旧没好气的声音有些轻和,飘。 “你干嘛要来接我,没事找事。” 她撇了撇朱唇,慵懒而优雅地伸手拂了一下湿了,不舒服地伏贴在雪颈上的黑发:“上次你淋雨病了好久,麻烦的小鬼,生起病要变成小哭包,还不肯喝我的血,最讨厌了。” “我什么时候哭过!” 少年的脸迅速涨红了,怒瞪她道。 “好好好,你不是小哭包,你没哭过。走了。” 她懒散的语气敷衍,艳丽的红眸含着嫌弃,垂望了他一眼,“磨磨蹭蹭的小鬼,就撑个伞都慢得不行,再不走不等你了。” “不许叫我小鬼!” 少年愤怒的声音,随着檐下雨色的水线落在潮湿的黑石板地上,扬起一片幽幽的,水帘。 急遽的骤雨依旧在下,可撑开的伞像是乌蒙蒙的一片冷色调里寂寥开放的红蔷薇,带着微微苦涩的,清香。 然后,是那一日。 14岁的少年回来的时候,那个他们在布达佩斯的,光线从来都有些沉郁的古典风格公寓,房门大开着,半弧形高高的雪白房梁结构下,有一件藏青色的女式大衣随意搭在暗灰的沙发原木色雕花的扶手上。 那不是,她的东西。 有访客,还是,敌人? 黑发的少年碧绿的眸骤然缩了缩,他站在门口谨慎地一动不动,悄然无声地伸手去探自己的背包,那里面,有他的枪。 可下一瞬,他却听见一个陌生而带着几分沙哑的女声说话传了出来,蓄着薄薄一层怒意: “一个人去挑魔党勒森魃的群会,朵娜你找死吗。” 从门口,可以看见她的房间的门半掩着,从那里传来的女声,斥责的语气和态度,都似是和她很是熟谙的感觉。 所以,不是敌人? 客厅高窄黑棂分割的哥特式拱顶窗罕见地大开着,正在透风,可空气中还有残余着几丝郁烈的,血腥的气息未散却,实木的地上看着已经整理过,可黑色的地毯上,依旧有可疑,依稀的深色星点。 她受伤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懈下来的心,就再次悬紧了起来。 “不是回来了吗,所以,才不是找死,好端端地咒我做什么。” 她轻巧的话音听着依旧带着那股子慵懒,很无所谓,然后,似是低低嘶了一声,“哎,丽丝,你轻点。” “轻你个鬼,挑子弹,我轻轻地每颗帮你挑个半个小时,要不要啊?” 之前陌生的女声,这个被她叫做丽丝的女人似是含怒冷笑了一声,然后是听到什么细小的东西,被重重抛到金属盘上清脆的一声撞音。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房间的一角,一颗带血的银子弹被扔到了一只金色托盘间,旁边还有好几团满洇着血的纱布,猩红的颜色很深,似乎都能闻到,那带着微微蔷薇苦涩味的,鲜血浓郁的气息。 他的心尖的什么位置,猝不及防地被什么掐了一下,突如起来的又酸又难受的感觉,让人有些,慌乱。 那,第二更。最近都没有新宝宝冒出来了。 你们有喜欢的冒个泡丫。 -- 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你明明就是故意重手重脚的,来折腾我……嘶!” 她控诉的娇音,被一声喀嚓的清脆错骨声打断了,沉沉的狠狠一声闷哼,夹杂着那个叫做丽丝的女声没好气的呵斥:“闭嘴,别动!看,自找的苦头吧!” 这下,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女声沉重低低的喘息间,不间断的金属轻巧落下的撞击声。 一颗,又一颗,又一颗的银子弹被带血的钳镊丢弃入那个托盘里,黏连的血迹都带着苍黑色的焦迹,银子弹对吸血鬼的杀伤力,一直都是很重的。 强大如她,也是,会受伤的。 一声声金属声,声声都沉沉砸在他的心脏上,在胸腔里层层,一遍遍地回荡,放大了那细小得几不可闻的轻响,直到心跳都被什么扼住了般的沉闷,而紊乱。 “是又怎么样?给你长点记性,你下次还敢这样重伤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虽然威胁着这样的话,可顿了顿,丽丝的音色最终还是放软了下来,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这么逞强,做什么啊,看伤成这鬼样子。” “因为我要杀光这群疯子、渣滓、败类,和凯思的死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许久,她低低,凛冷的话音煞气腾腾,像是落下一地的冰渣般阴鸷凌厉,少年从来都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咬着牙慢悠悠的一字一顿,都蓄着一股森森的,戾气。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那个男人的名字。 然后是报复一般,一声格外干脆利落的正骨声,和她一霎的狠狠抽气和凄惨挣扎尖叫声。 “啊,我的腿!!该死,丽丝,你放开我,谋杀吗!!!” “闭嘴。你愈合的能力太快,这下都愈合了,但骨头完全长歪长错了,只好重新错开再长一遍了。” 丽丝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声音也淡定,“反正你中了这么多银子弹都死不掉,差不了这点。” 他的视线间,床的一角有她的一缕垂下来的黑发,似是沾了血地黏连在了一起。 也许是他的呼吸太轻浅,房间里面的两个强大的血族,一个受了伤痛得要命,一个正忙着为她处理伤口,居然谁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回来了,正在听着她们说话。 “你不是,说要忘掉他吗。” 许久都只有似是轻细的声音,应该是在包扎,丽丝再叹了口气,微微沙哑的声音听着有几分忧心。 “忘掉了啊。只是,仇恨忘不掉,也不能忘。” 她满不在乎的声音又恢复了平素懒洋洋,似是什么都无所谓地,轻笑了一声。 “呸!忘掉了,你还好端端地能不嫌麻烦,捡个小鬼回来照顾?我曾看过那个孩子,碧绿色眼眸和黑发就长得和凯思一模一样,你别当我是瞎子。” 丽丝的声音不屑一顾,轻嗤了一声,又一团染满血污的纱布被顺手丢到那个托盘上。 “诶,你这话可千万别在那个小鬼面前说,听见没有。他又骄傲又敏感的,听到这样的话,到时候就麻烦大了,哄都哄不好。” 她连忙出声打断丽丝的话,婉转的音色中有随意而懒散的笑意。 “知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他看见那咎带血的黑发滑落,然后一闪不见了踪影,一阵似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治疗已经结束了,伤也都处理好了,她们似是正在从房间里出来,她的声音含笑。 “帮我收拾一下,希瑟要回来了,别让他看见了。” 敏感?哄也哄不好?麻烦? 她语态随意的话音回荡在他耳边,一瞬间像是什么,锐利的,尖细的,穿过了少年的心的,一凉。 她原来……就是这么看待他的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呢。 他从来都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好话,也似乎从来都没有好脸,关心她的话,好像也没有。 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好好对她说过,连手都从来都没让她牵过。 所以,她这么看他,再正常不过了吧。 只是,为什么…… 心好难过。 为什么,会痛呢。 没有被什么撞到了,伤到了,心脏就好好的在那里,没有受伤啊? 他这是,怎么了? 黑发的少年很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紧抿着唇,死死握紧了拳。 为什么,每一下心跳都这么沉闷地压在胸口,都这么,难受呢? 好了,别痛了。 她就是不经意地抱怨几句,他不是矫情的人。 本来,就不会有谁莫名其妙地就对谁那么好,她因为他像一个她认识的人,而收养了他,照顾他,这不是很好的一个理由吗。 可为什么,脚下像是被什么绑住了,僵住了一般,动不了了? 她对他那么好,是因为,他很像她以前的,一个故人吗。 为什么这个意识,为什么她说起那人的态度,会让他像是被猝不及防的一根刺刺穿了心脏,那么,难过呢。 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把他当作另外一个人,一直都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才能对他有耐心,对他,好。 他看见她裹着一件浴袍从房间里走出来,胸口,腿上都缠着重重厚厚的纱布,几乎被裹成了木乃伊,白皙的额间尽是痛出来的一头冷汗,脚步也不太利落地,单脚一蹦一蹦的像是只兔子。 可她依旧风淡云轻地,正在系自己黑色浴袍的腰带,声音平稳,“丽丝,来扶我一下……” 然后,她的话骤然停了,脚步也停在了门口,那双直直,猝不及防遇见了他的,绯丽的眸顿住了。 她的表情猛地停滞了一霎,才小心翼翼地放柔了声音,她问,“希瑟?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想问她,朵娜,凯思是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因为他,才收留了我的吗? 他想关心她的伤,问她,不痛吗? 可话说出口,却变成了,“你怎么伤成了这个鬼样子,真丑。” 轻描淡写的一句,特别不在意的口吻—— 因为啊,那些在无人问津的荒芜中,挣扎着胡乱生长出来的藤蔓,已经习惯了以尖锐野蛮的刺对待严寒的朔风,对待靠近的人,即使被移到了温室内,珍而重之地养在了鎏金的陶瓷花盆里,也学不来,柔软。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6)别死掉啊! 当夜,她病了,病得很严重。 他半夜里起来,对着昏倒在客厅的黑发少女,和地下一滩夹着可疑黑色血块的鲜血,吓得不知所措的手脚冰冷,心跳都差点骤停了。 从来都是他生病了,她照顾他。虽然她总是抱怨说好麻烦,干脆硬喂他一口自己的血,把他变成吸血鬼好了,一了百了多省事,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他那几次,在生病得昏昏沉沉的夜里醒来,都能看见她安静地坐在床头守着他,冰冷的手时不时会探在额间,试试他的体温。 人生病了,可以去医院,可吸血鬼病了,要怎么办? 少年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或者该怎么去联系白天里来过的,那个帮过她的纯血血族。 他慌得不行,脑间一片空白地看着那摊刺目的血红,慢慢地扩散开圆润的红。 那颜色灼伤了他的眼睛,骤然爆发的惊惶不安感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跳,他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知道,她不能死掉,不许死掉。 葬礼上神父干巴巴咏颂圣经的话突兀地,响彻在他耳边,“Il y a un temps pour tout, un temps pour toute chose sous les cieux: un temps pour natre, et un temps pour mourir.”( 普天之下,万物皆有定期,凡事皆有定时。诞生有时,死亡有时。) 她一直是走他之前的那个,从容而优雅慵懒得,仿佛无坚不摧的背影,就像是高高在上,需要他仰望的神。她似是从来都不会遇见过什么危险,也不会碰到过什么足以威胁到她的存在;他从来都没意识到过,和她一样强大的事物,有一天也终究会消逝,到了某个时候,也会死亡的。 这个突如其来明悟的念头让他害怕,很害怕。 她不能够离开自己,他不想她离开自己,他只剩下她了,他不能够再失去她。 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地对她说过一句,谢谢你,甚至都没有好好地对她温柔地微笑过;让她好好地牵着走过一次。 “朵娜·梵卓,你不许死掉!” 少年正在变声期,带着几分粗噶的声音是发了狠的喑哑,他拼命地抓住她的胳膊摇晃她,想把她叫醒,来告诉他,他能做什么,做得到什么。 她没有醒来。 只有手触间,她冰得厉害的身体。 尽管她从来都是冷的,之前却从都没有这么凉得吓人过,像是腊月里泉下凝冰的水,渗着丝丝缕缕瘆人惊心的寒气,昏迷中,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额间冷汗津津,死死咬着红唇间,上下贝齿都在轻微地打颤。 可她很安分很安分,像是早就习惯了如此的痛苦,也习惯了一个人,只是如一只缺乏安全感的猫一样抱紧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战栗着,因为疼痛而紧蹙着眉,呼吸清浅而微弱。 好像孤独的兽,受了伤,就只有她自己可以依靠。 “好冷。” 他听见她低得几不可闻的,无意识的呢喃。 火,阳光,热水什么的,都是没有用的,能够温暖吸血鬼的,就只有他自己的体温。 她只裹着一件松散的黑丝绸睡袍,少年于是急忙脱掉了自己的睡衣,以颤抖的手去扯开去她黑色的腰带。 这样本该解开得毫不费力的动作,都因为手在抖,而花了好长的时间,他才最终将她整个抱起来,抱入了他自己赤裸的怀里。 她居然很轻,很轻,他没怎么费力,就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他正在抽条长得快的年纪,已经到和她一般高,甚至比她都要更高一些了,能够将缩成一团的她完全容纳入怀抱里。 少年有些瘦削欣长的身体尚未完全褪去青涩,却已经很结实,有了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像是那些未来摧古拉朽的力量,此刻都韬光养晦地潜伏在这具尚未成熟的躯体间;少女的雪颈,胸口,胳膊,腰腿的位置基本都被纱布一层层包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见什么,可纱布的间隙里,却依旧裸露出了一部分,刚贴上他的肌肤,就冻得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能,这么冷。 他却默不作声地环紧了她,沉睡的少女也无意识地配合地贴近了他,像是想在从他身上汲取温度。她柳娇花媚的身体紧紧靠在他胸口,不自觉地将头枕在少年尚有些单薄的肩上,轻微地喟叹了一口气,发抖的身体也安稳了一些下来,似是,睡得舒适了一点。 少年怀抱着她,走到沙发间,用她常用的那条波西米亚毛毯裹住他自己,紧拥着她,密密实实地裹紧了她。 他害怕失去,害怕,分别毫无征兆地来临。 他的心跳声声沉闷紊乱,像什么死死带着巨大的阴影压在了他心口,冷意一路从靠在他肩头,她的脸颊处一路渗到他心间,笼罩下焦虑和恐慌,她睡得很沉,却气若游丝,他担心她会再也醒不来。 或者,死掉。 她是血族,她说过的,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尸体,没有坟墓,没有灵魂,她会化作齑粉,风一吹就无影无踪地散掉了,什么念想都不会留给他。 夜沉闷而浓郁的墨色笼罩间,如死的寂静是惶惶揪心的难安,让他快要疯魔,少年的喘息沉重,他想要呐喊,想要做什么,却只有满满的无力,他痉挛地抓紧她冰凉的手,除了这样抱着她,等自行她醒来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时候,沙发边,她的手机适时响了,德彪西的月光流淌在幽静的夜里,有种波澜不惊的舒缓感,显示的名字,是丽丝。 丽丝!白天来的,医师! 少年的心头狂喜地一跳,急忙伸出几乎在颤抖的手接起。 “朵娜,我想起个事啊……” 他听见电话那一头,白天听到过的微微沙哑的女声,狠狠松了一口气,几乎像是听见了神救赎的白色羽翼,超度罪恶时圣洁的歌。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以三言两句,紧张地解释清楚了现在的情况,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 “你是不是傻?” 纯血血族再开口的时候,雅致而雍容的声音,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是个吸血鬼,你是个人类,她受了伤,你喂她几口血不就行了!!!” 对哦,她是吸血鬼…… 他急傻掉了。 她从来都不嗜血,也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进食这样的需求,他都给忘了,她是需要鲜血的,血液就是她最好的,疗伤药。 “白天检查过了,她不会有大碍的,吐出来的也是被银污染的血液,你不需要喂很多血。” 电话那头的女声听着比他镇定多了,淡定得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更严重的伤都熬过来过,死不掉的。” “所以小鬼,可别傻乎乎地直接把动脉送过去啊。她现在昏迷着,没轻没重的,别不小心被吸干了血弄死了,她醒来要难过的。” 可是,他心急如焚地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没有听见最后的这句话。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17)她醒了 少年依旧环着她,一手从毛毯下伸出,一把够过茶几上搁着的水果刀,然后干脆利落地一刀划在自己腕间。水果刀格外锋利,于是这一刀又深又狠地开了个飙血的口子,可少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径直举起潺潺淌血的手腕送到了她唇边。 温暖鲜血的腥甜气息引起了她作为血族的本能,她下意识地吞咽了几口之后,开始主动凑过去,追着吮吸他的血。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根本没有露出自己的獠牙,也没有丝毫狰狞的样子,只是捧着他的手臂,细细舔舐着流淌下来的鲜血,像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儿在进食。 他感觉得到,随着血液的注入,她的身体开始缓缓地回温,呼吸也开始平复了下来,不再有那种气息奄奄的,虚弱感,这种好起来的征兆,让他悬紧起来的心,开始松了下来。 那个叫丽丝的血族说了,没事,她不会有事的。 太好了。 她不会,有事。不会,离开他。 他低下头,就看见了嫣红小巧的一段舌尖,轻柔地卷扫过他的腕部,湿漉漉的凉带着微微的痒意;她殷红的唇的触感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细腻,像是鸟儿翼下最柔和的绒羽微湿地飐拂过,绵软又轻巧,她似乎很喜欢他的血,无意识的,低低的喟叹都似是带着满足。 他想,她看起来,真文静啊。 没有一点血族该有的,邪恶,凶狠的样子。 也美丽得,无以伦比。 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和她一样美丽的生物呢;秾密的长睫像是黑色的蝶翼,苍白的肤质像是干净华贵的白瓷,尚有些汗湿的黑色长发落在他赤裸的肩上,有点,痒,带着幽幽的香气,飘荡在鲜血和夜色浮动的黑暗里。 她像是亲昵地躺在他肩上,偎依在他怀里,小心地捧着他的手臂一下下亲吻他;那个总是在他之前,为他从容不迫地挡风避雨,似是什么时候都强大得,接近神一般的背影,她原来,其实很单薄,又很娇小,是可以被他抱起来,这样整个拥在怀里的啊。 让他几乎都有了一种错觉,像是,她也许可以,最终属于他的。 这个荒谬的念头鼓噪着他的血液,像沾之即染的毒一样挥之不去,少年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喉口不自觉地滚了滚,全身都开始热了起来,他有些,古怪的口干舌燥。 他突兀地想起了那次,她含入那颗棒棒糖的时候,自己全身上下怪异的悸动,他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好像那颗糖,被她温柔地含住,吮吸着。 那颗糖的味道,很甜很甜;可他明明,并不喜欢糖本身的味道啊。 那他喜欢的,那时美妙得仿佛让心跳都停了一瞬的味道,是什么呢? 这个鲜血和时间一起悄然流逝的夜里,黑暗像是化不开的墨沉淀,一切静寂得,空籁无声。 他听见她低低,轻轻的吞咽声,还有……自己快得匪夷所思的一声声心跳声,似是想要将一泵泵血,更快地,尽数地,给她。 早熟的少年,从来都是对那些同龄人热衷追捧的少年神奇冒险,抱得美人归的故事,没有什么代入感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怪物的存在,闯进那些邪恶生物丛生的巢穴里,也救不出什么公主,那里只有山高填谷的尸骸,血族的狂欢是人类的修罗场。 可这一瞬,也许是失血的恍惚,造成少年的意识开始混浊成了一团,荒唐不经地,磨灭了该有的逻辑;也许是心间的悸动太奇怪了,于是那些看过,不以为然的故事,突然一个连一个地,鱼贯般鲜活地踊跃了出来,生生灭灭地,都有了神奇的意义,绝妙的画面;那些故事里,美丽的公主们,也突然都浮现出了明确得栩栩如生的脸。 都是,她的样子。 有着黑珍珠一般光泽的长而直的发,绯色像鸽血红宝石赩艳的眼眸,花瓣般娇嫩的唇,如秾郁的夜垂落在玫瑰盛放的花萼间般,微微清苦的花开气息的体香;他像是最终走入了那个野生玫瑰枝条死死缠绕,时间亦已静止的城堡中的少年,沉睡的公主就在他怀里,他在,不安地等着她醒过来。 我的公主,请,醒过来啊。 哦……对啊,故事里,公主是要,亲吻了才会醒过来的啊。 这个突然涌出的念头,让清秀的少年这瞬间心跳慌乱得,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膛。血涌上了他的脑间,什么蛊惑的,迷恋的,在抽枝发芽,让他的呼吸都沉重浑浊了起来;失控的理智都开始颠倒,他压不住自己想要凑近她,凑近那嫣红的唇,去吮吻一下的欲念。 他想要吻她,尝尝她红唇间的味道。 应该像,他尝过那颗她吮过的糖一样,他记得那颗糖甜蜜得不可思议。 许久,他深深呼吸了一口,低下头,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地,抚了抚她黑色的长发,然后亲了亲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轻而惶恐,快而生涩的一触即分,似是唯恐惊扰了,她的沉眠;又像是,唯恐亵渎了,洁白的美好。 丽丝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因为即使是毫无知觉的昏迷状态,她也似乎有种古怪,唯恐真的伤害到他的直觉,只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会,就下意识地以舌尖愈合了他的伤口,然后,继续沉睡。 他实在担心她不够,于是再划了自己一刀,她却没有再喝,只是愈合了他的伤口,吮去了流出来的血液,还似乎蹙了蹙秀气的柳眉。 “凯思,够了,不要了。” 他听见她低低闷闷地说了一句,似是不太高兴的梦呓。 凯思? 下一瞬间,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他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因为少女纤细的胳膊,主动环上了他的颈间,她似是本能反应一般,亲密地揽住他脖颈,将头眷恋地埋在少年的肩胛上,紧紧拥抱了他。 “我好想你啊。” 他听见耳边她低低,幽幽地叹息,委屈又难过,少女在这一瞬在他怀里突兀地抬起了头,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她醒了。 他的公主,醒了。 -- Ρò-①⑧,Còм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唤醒了公主的少年,却被吓了一大跳,全身都猛地一僵,一反应过来了,急忙就触了电一样松开了手想要放开她。 可她却牢牢地揽着他不肯他放,他挣脱不开她,笔直迎上了一双半睁着垂敛的眼眸,是一片柔和得朦胧而忧伤的绯色,簇簇长睫落下郁悒翳翳的影。 他愣住了。 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她用这样美丽而脆弱的眼神看过谁,她好像快要哭了,又好像,很欢喜,像低垂的蓝色鸢尾花在夜风中忧伤地摇曳,指间的沙在一丝丝地,无可挽回地消逝、坠落,不绝于缕。 他直接心悸了一瞬,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似的,难受。 Un temps pour pleurer, et un temps pour rire; un temps pour se lamenter; un temps pour embrasser et un temps pour séloigner des embrassades. (欢喜有时,悲泣有时,哀伤有时。拥抱有时,松开拥抱,亦有时。) 圣经,布道书里的话,再一次清晰地在耳边回响,他像是被梦镇住了,他动不了。 她冰冷柔软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少年的脸颊,一点点,着迷地掠过他碧绿的眼眸,笔直的鼻梁,干净利落的下颚线;她修长清冷的手指,在这个万物沉眠的夜间,缓缓勾画着他的面容。 “凯思真坏啊。” 她专注地垂眸注视着他,婉转的声音低柔而凄凉地,轻笑了一声,“明明那么温柔,又对我那么好,把我养得缺了你活不下去,可最后又离开了我,还不肯我陪你一起死,一定要逼我答应你活下去。” “活着有什么好啊。总是说要忘掉你活下去,可忘掉了你的话,我还剩什么呢?活着真的好痛,好苦的啊。” 她眯起了眼睛,含笑低下头,在他的下颚间带着惩罚,轻咬了一口,然后她娇柔的唇瓣带着凉冷的湿意,缓缓顺着利落干净的线条向上游移,一直到少年的薄唇间,缠绵而冰冷地映上了他的唇,拥吻了他。 她的手压扣在他的后颈间,没入他的黑发间抓着他,缱绻地吻他,小巧凉凉的舌尖轻轻地扫过他的唇齿,她的气息是,冰冷中绽放的热情,带着玫瑰花微苦的,甜美。 他的心跳,已经一声声都失控了,带着似是不再属于他了的,狂热、喜欢夹杂说不出来的酸痛苦涩,什么像是在他的胸膛处爆炸开了,炸得他脑间成了一片染天的烟火。 她在吻他,他动不了。 昏乎迷乱的黑暗里,少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倒灌,在燃烧。 真奇怪啊,失了这么多血,为什么,还会这么热,呢。 他听见她一边温存地吻他,一边含糊地和他说话,她血红的唇顺着他的颈间滑落下来,绵软的冷意像是雨珠的水线清幽地划过光滑的表面,她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手抚在他赤裸的胸口,笔直的双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紧密地缠上了他的腰侧。 “对了,和你说啊,我后来捡到了一个小鬼。他的眼睛和黑发和你好像啊,可是性格一点都不像你,从来都不肯温柔地好好说话。我想像你照顾过我一样,照顾他,可总是做得没你好。” “我想好好照顾他,不让人伤害他,却总是忍不住要逗他奚落他看他炸毛,所以,他总是要抱怨说我又凶又喜欢吓他,一点都不好。我真不会照顾人啊,要是是你就好了,又耐心又温柔。” 他想,他明明,从来都不是这么觉得的,是哪次抱怨,她当真了吗。 他想,她的身体真冷啊,她湿润柔软的唇舌也是冷的,幽幽的体香都带着清寒入骨的,冷。 可为什么,他自己,却这么热呢。 “朵娜……” 少年几乎是呻吟一般低喃,叫着她的名字,不觉地伸手抚入她乌黑的发间。细滑冰凉的发像是夜间淙淙的涌动泉流划过指尖,他想,抓住她,擒住她的纤腰,压倒她,以自己的唇堵住她的唇瓣不让她再说话。 因为,她的话里有刺,尖锐的刺痛了他,刺伤了他。 但她的吻落在他的颈间,落在他赤裸的肩上,喉口,轻柔地噬咬厮摩太让人沉迷,他不能动,他像是那个高处堕落,坠入无穷无尽失重的人,他像在高空湍急的气流间飞行。 Avant d’atterrir sur le sol, jusquici a va.(在最终狠狠地落地之前,感觉都是还不错的。) “啊,也不能是你,是你的话,要吃醋的。你从来都是个醋坛子,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的。” 她好不容易松开了他,抬头一瞬,少女含笑伸手,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明明知道我只看得见你,心里也只有你,但是还是要吃醋,你傻不傻。” “那时候威胁你说,敢离开我就去找个新的人,绿了你,气死你。可那也像说要忘掉你一样,一直做不到。拥有过一个你这么美好的人,还有其他什么,能够入眼呢……唔。” 她的话被他的唇封住了,少年倾身把她压倒在了沙发间,带着乖张戾肆的怒意,狠狠地吻她。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不能再听下去了,他的心好难受。 他只想堵住她的嘴,吻她,吻得她说不出话来,想不起那个人来。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只有含怒的噬咬吮吸,完全凭心所欲地扫卷勾弄,他的手没入她凉滑如夜的发间,唇齿在焦急地舔尝啃啜她的唇瓣,汲入她的气息。她有着甜美带着钩子一样的奇妙,钩住了他的心不放,他贪婪地攫取着她的唇,他想取悦自己,取悦她,想要沉迷,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做。 等他最终松开了快要麻木的唇舌,胡乱而急促地喘息着放开她的时候,他发现少女娇嫩的唇已经被他咬破了,咬肿了,可她却紧紧搂着他的颈间,再一次,安宁地睡着了。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19)少年的春梦 少年是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境里,自己和她身处在一个阴晦的古堡间,光阴的变幻沉缓而森森,像是清苦的咖啡底部一片云棉不息的沉屑。 双螺旋的楼梯,穹顶高耸得过分,房间又太过空旷,只开着尖窄黑棂错落的哥特式窗,光线到了内部都带上了森冷潮湿的冷气霾霾,像随时都能走出一个带着中世纪尖锐的鸟喙面具,通身覆着白色长袍的怪人。 书房的书柜是高大的苍黑色,陈列着一本本包装古旧的精装书,有些书脊都残破朽坏了,裸露着昏黄七零八落的线。 他坐在黑色皮质包裹的柔软扶手椅间,实木的书桌依旧是沉郁的深色,手里的钢笔也是黑的,流畅书写着圆滑承转的花体字。 尖细的笔尖蓄着黑色的墨水,在白纸上划出尾端修长,微微渗透着不规则边缘的弧,写着Saint Graal(圣杯,基督教中的圣物),rechercher(寻找)的字样。 这里的一切,都是深色调。 只有她,是生机勃勃的,红,唇色和眼眸,都像是嚣张的罂粟花开得,风姿摇曳。 黑发的少女缩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开着一本书。 她一只纤细的手腕绕在他的劲腰间,被他稳稳地扶抱着,男子单手流利地提笔写着,另一手抚在她优美的背脊间,覆着她的发丝轻柔摩梭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闹情绪的,猫儿。 然后生气的猫儿丢掉了手里面的书,起身跪坐在他的双腿上,伸手把他的脸掰正了对着她自己,绯色的瞳,微微嘟起的嫣红的唇,都写满了,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娇气。 他于是放下手间的笔,扬头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成年男子悦耳的声线放得缓而柔,带着一点点戏谑,“娜娜怎么了?” “为什么凯思还有味觉,我却没有了啊?我昨天试了试以前最喜欢的那种糖,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她双手揽在他颈间,以比他高一些的高度,鼻尖快要亲近地点着鼻尖,额快要抵着额的距离对他控诉道,声音很委屈,带着撒娇的尾音婉转清亮。 他看见了咫尺之间,她宝石红的眼瞳中专注倒影的他自己,碧绿狭长的眸,黑色顺滑垂落的长发,五官秀美得近乎妖冶,她很不高兴地扭了一下,闹他。 “还有,为什么你还是暖和的,我却变成冰冰冷的了!凯思,我不喜欢冷,也不喜欢吃什么都像是吃泥巴,一点都不好,我不要做血族了!” “娜娜。所有吸血鬼都是冷的,都是没有味觉的,连始祖该隐和莉莉丝都是如此。” 他柔声哄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没入她背部细滑如云的黑发间,一下一下地慢条斯理地抚过,缱绻而温柔,像是抚弄着心爱的,最宝贵的珍藏,娇嫩未长成的稚鸟柔软的绒羽。 “可是凯思是暖和的,你也不和其他的吸血鬼一样是白发红眸的,我要和凯思一样。” 她哼哼卿卿地咕囔,依旧闷闷不乐地以小脑袋撒娇地蹭了蹭他的肩胛,抓过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你看,我都没有心跳了,我的心死掉了。” “我一直都是另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哂笑一声,大手托在她的娇臀处,让她在自己怀里坐好,而低头再亲了亲她的额,语气耐心,“娜娜,做另类很麻烦的,也会有很多人不喜欢你,需要花很多冗余的时间,来证明给其他人看一些本来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我就喜欢凯思的样子,什么都喜欢,很喜欢。” 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句,嘟着嘴,捧着他的脸凑过去吻他,然后得到了他柔软而多情的回复。 男子以唇温柔地包裹过来,含住了她的唇瓣,熟练地以舌探入她微微轻启的朱唇中,勾缠着她的舌尖,轻巧而灵活地掠夺着她的甜蜜,软软细细地扫过敏感的地带,从容撩拨着她,少女在他怀里,在他的亲吻下发出轻微,舒适的叹息声。 “我的荣幸。” 松唇的时候,他迎着少女直勾勾的目光,勾唇笑了,伸手以指间的薄茧摩梭着少女娇嫩的樱唇,拭去那一丝暧昧的银丝,声音慵懒。 “凯思,我想要。” 他吻得少女秾艳的红眸间都弥漫开了一阵迷醉的雾意,她抱着他的脖子,张口含入他的长指,诱惑地,娇气地吮舔着,音色含糊,绚丽如血的绯眸不避不闪地,在簇簇眼睫下直望着他。 他能感觉到她清冷滑润的香舌,一点点顺着他的手指掠过他的指尖,在指腹间轻轻打转,红润娇软的唇整个包裹入他的食指,然后嬉闹地以牙轻咬了一下,一点都没用力。 他听见自己喉咙低低滚动的一声咽声,他伸出有力精实的臂弯直接毫不费劲地托起她圆翘的臀,单手抱起了她,另一手干脆地拂开桌面上的事物,放下她,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让她对着自己坐好。 “小馋猫,等下你可别吃饱了就求饶。” 他懒洋洋的声音含笑。 少女背对着高窄黑色金属窗棂分割成圆滑弧线的拱窗,盈盈坐在书桌上,对他调皮地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 光线从她纤细圆润的肩头,黑色瀑布般垂落的直发间隙里,见缝插针地透入这个阴蔽幽暗,色彩沉闷郁悒的室内,像是浓墨重彩间的几缕清幽浮动,细戋戋的金色尘埃漂荡着婆娑变幻的光影;少女穿着一件轻透雪白的衬裙,领口宽松地露着修长胜雪的颈和一段妖娆分明的锁骨,那里并没有他熟悉的那片樱花的纹身,只有两个奇异的,尖锐牙印一般的,红点;肩胛上的樱花瓣却还在,那原来是一枚胎记,绯红的色泽妖艳得,惑人。 伸手间,那件纱绡的白裙轻易地被他剥离了她小巧的肩头,落了下来层层堆在了苗条的腰间,蕾丝的裙摆也被他顺手撩起来,捞到了桌面上,他撰握住她之下纤巧的脚踝,拉到自己的腰间,以身抵了上去,缠绵吻了下来;她一边和他接吻,一边胡乱伸手来扯他丝质衬衫的衣扣。 几颗珍珠的扣子被崩开,掉落一串的轻响间,他的唇滑落到她纤长的雪颈间,一手掌覆上她胸前弧线最姣好间,掌着柔软的饱满,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抚她;另一手没入蕾丝叠堆的衣裙和少女粉嫩的腿间,从她的臀侧缓缓拉下她的小内裤。 她一手还在和他的衣服较劲,另一手环着他的后腰间,配合着扭了扭小屁股,轻薄一层白蕾丝就被扯了下来,挂在她一边小巧的脚踝上,悬在半空欲掉不掉。 男子松开唇,一双青碧如玉的眼眸带着笑意迎向她媚意横生的血眸,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她扯了一半,都被扯坏了的自己的衣物,低柔含笑的声线揶揄。 “娜娜真心急。” “凯思坏,快点!” 她不满地踢掉纤足间挂着的薄纱布料,揽着他的肩以身贴了上去,娇腻地曼声抱怨道。 白珍珠尚在地上蹦蹦跳跳,滚远了不见了踪迹,只听见渐渐离去的碰撞音;两个亲密交错的身形,在地下落下交颈变幻的影,像是,成双厮摩的天鹅。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20)肋骨 等到他真开始了,小姑娘又娇气了。 男子把她翻了个个,让这具玲珑娇美的躯体以极度诱惑的姿势伏趴在书桌上,他精健赤裸的身躯随即火热,毫无罅隙地压了上去,整个覆盖住了她清冷娇嫩的身段。 书桌很高,少女细滑雪白的小脚垫着脚尖,踩在他的脚面上,才晃晃悠悠地能够到地,又细又长的腿紧贴着他,难耐地扭着蹭他。 男子依旧不慌不忙,漂亮的手捞起所有又薄又长的裙摆,让重重的白纱都堆挂在书桌上,花团锦簇地围托在她的楚楚腰间,整个露出了她美妙圆润的臀部,这才一手掌扶摁在她后腰性感陷入的腰窝处,另一手环着她搂过,顶着她用力一挺腰,从身后凶狠地一撞,整个喂入了他自己。 “嗯……凯思,好深……轻点吗!” 后入的姿势又深又重,被他一下填满的惯性带着她娇巧的身体被迫向前,重重撞入了他横过她的腰间环着她的精悍手臂上,被他护着抵在书桌边缘间,她猛地喘了一口气,已经开始细喘着哼哼了。 回答她的,是不急不慢,却带着惩罚性的几记凶猛力道十足的冲撞,入得她娇娇地呜咽了一声。 “就知道,你要来这一手,真是个又坏又馋的小娇气包。” 男子的轻喘微哑,带着浅浅欲色洇染的磁性。 他轻笑了一声,慵懒地微眯着绿眸,掌抚着她线条优美的雪背,惬意地享受这一刻极致的紧致和美妙的同时,忍俊不禁地在她弧度浑圆曼妙的臀间轻拍了一记,“放松,娜娜,小屁股翘好,别夹得这么紧。” “才,没有……” 小家伙持宠生娇惯了,就被他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喘着的娇嗔声就有点委屈了。她回望间眼角逸着妩媚的桃红,绯色迷离的瞳都写着气嘟嘟的不满。 他莞尔一笑,长指撩开她背上凌乱散落的黑色发丝,缠绵的唇贴上了她纤薄却有着婀娜起伏的背脊间,温存而安抚地吻着她细长的后颈,身下一记记进退沉重而深猛,毫无顾忌的顶送深入,像是要把她刺穿,刺透,手臂以强势的姿态禁锢着她的小腹,紧紧抵在桌边占有她。 她太娇小,平坦细滑的冷质感压在他紧实的臂肌上,身下每一次的进出,居然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得到,自己是如何一点点破开她的紧致,埋入她迷人的体内、征服她的;在少女的媚声轻吟间,每一下顶入的力度、深度都居然很清晰。 男子于是坏心地以大手覆在她小腹间,掌着腻理柔滑的皮肤摩梭,随着一次狠狠地挺动,突然地向内重重摁按了一下,将自己凶悍侵入的欲望,往她的更深处猛地一压。 双重刺激之下,她一下就吃不住了,诱人多姿的娇躯都在他身下开始难耐地战栗,抽搐了一下,气喘吁吁地扭动挣扎着去抓他的手,尖叫出声: “凯思,好坏!别……” 她那点小力道,完全不足以撼动他的掌控,反倒让堆在她身边的纱裙在挣扎中落了下来,半透明的轻纱叠叠赘赘地挂在她的翘臀上,衬着肌肤瓷白姣好的美人,像绮丽包裹着花蕊的一层层白玫瑰花瓣,有种罗衫半褪的美感。 “别什么?别这么慢?” 男子抓住她乱动的手,以大手叠迭着朝两边压下,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坏笑着沉沉开口: “也对,娜娜喜欢我用力一点。” 没等她回答,他就利落地急遽加速,带着游刃有余的从容又重又深地顶入,没几下,他就感觉到她的腿软了,身下气喘吁吁的少女前侵的身体被他无力地推压在桌面上,又柔弱又单薄,她丰盈饱满的臀被他环着抵在边缘,高高地翘着迎合他尽数而入的撞击。 “凯思……” 一下猛地刺激太过,她曼声嘤咛了一声,整个人都开始微微抽搐地绷紧、收缩,她是甜美又绵软的,整个都像一朵棉花糖似的云彩淬着饱满的糖汁,为他塑造的,能完美地包容着他,接纳着他;却又能死死绞紧他不放,咬得他的后腰都一阵舒爽的发麻。 “嗯,凯思,慢点……” 少女温顺地臣服在他身下,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整个包裹住,有力地握在手心里,她在娇声娇气地叫着他的名字,像是啜泣着呻吟,乞求他的怜惜。 可是啊,如此亲密的时候,心爱的女人叫自己的名字,反倒能把他刺激得不行。 男人从来都写满了冷静掌控感的碧绿眼眸,幽深地眯了起来,他抱着她翻了过来,少女苍白的脸色间已经泛起了绯红,口间低咛着躺在轻薄白纱铺开的书桌上,有些失神的绯红眼眸春水涟涟地抬望着他。 她像朵张扬而脆弱的花,艳丽地开放在他手捧的掌心间,新雪般的皮肤细腻又娇贵,稍稍的吮吻就会落下一个鲜花般红艳的印。 “娜娜不喜欢,我这么爱你?” 他俯下身来吻她,捞起她笔直的腿挂在腰侧,托扶起她的臀背,就着淫靡的水声,再度势如破竹地尽数深深戳刺而入,肉体的交缠是水乳交融的亲密无间,他的声音低醇而温柔。 “喜欢的,好爱,凯思……” 少女伸出纤柔的手臂来揽住他,纤腰向上曲身依附地迎向他与他拥吻。 她勾起的双腿绞在他的后腰间,迎向他凶悍的入侵,口间逸出的媚软娇吟,像是坚硬冰冷的糖,在阳光的热度下支离破碎地融化,流淌成一泓金色黏稠的,甜腻的泽沼,漂浮着鲜艳的玫瑰花瓣,黏密织开的网粘连滴落着琥珀色的蜜糖浆。 男子高挑精实的身体间,无一处不是利落优美的线条,潜伏着如最危险的兽类一样强大摄人的爆发力,他是压抑着野性和血性的沉着;可他紧紧拥在怀里,疼爱着的少女,却是柔弱的,妖娆的,像双翼纤美脆弱的蝶,她艳丽的唇间,气息很甜。 很甜。 太甜了。 铺天盖地淬着蔷薇清苦幽香的蜜糖汁液让他沉沦,他深陷入其间,克制和从容开始湮灭,理智像是被抽离地,岌岌可危,男子环箍着她,不顾一切地激吻她抽送。 “我的,宝贝娜娜……” 他不想挣扎,她是他心间深处独居一隅的柔软和甜蜜,能让他硬冷的心义无返顾地全线塌方,陷入无尽无穷的欲海;他的喘息急促,紧贴她的心口,他的心跳激烈而有力,大幅度狠重的顶捣开始带上冲刺的剧烈。 她的胸口却是寂冷而静廖的,她没有心跳,像那里空空如也。 但没关系,他知道她是有心的,她的心里有他,也满满的只有他。 他抱紧了她,享受着她,他甚至想将她整个囫囵吞下去,这个娇滴滴的存在,本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该归属于他,她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契合着他,能够放纵他的失控和掠夺。 LEternel Dieu forma une femme de la cte quil avait prise de lhomme, et il lamena vers lhomme.…(Genèse 2) 神用取出的,亚当的肋骨造了一个女人,把她送到了他的身边。(创世纪2)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21) 第一次争吵 然后,是刺耳的闹钟声,惊落了那昏暗间迷幻香艳的梦,猛地坍塌成了一地凌乱纷呈的彩。 少年剧烈地喘息着,从旖旎的美好中,猛地醒了过来,目光有些失神,浑身都像是被烧着了一般的,滚烫。 少女莹白赤裸,纯净得完美无瑕的身体,手间美妙得无以伦比带着冷意的触感,进入她的身体间,销魂蚀骨的缠绵快乐,都历历在目;这个梦境真实而清晰得,不可思议。 他占有了她,在梦里,占有了她。 他想,他一定是疯掉了,他居然梦见了,自己就是,那个男人。 少年的思绪被这个春梦刺激太过,一切都是紊乱不堪的;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成了动荡的摇影,真实和虚幻就像沙漠的天际间突来的一场海市蜃楼;现实和迷幻的交错,仅仅在窄窄的一线之隔。 他疾步走进自己房间内的漱洗室内,扭开水龙头,将一捧冰冷的水狠拍在自己脸上,连拍了几次,才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也想起了她昨天迷迷糊糊中说过的话,吻过他的甜蜜,每一个细小的细节都是真实,他有着清楚的记忆,不可能忘得掉。 就因为如此,他做梦了,做了个春梦。 梦里,那个男人叫她,娜娜,然后,激烈地占有了她。 她在他的怀里,多么的温顺。 “娜娜。” 冰冷晶莹的水珠尚在一滴滴顺着少年脸侧黑色的发梢滴落,他低到几乎无声地,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 真好听。 叫这个名字,就能想到她像一只美好的猫儿一样,在怀里可爱之极地撒娇,属于他,任他疼爱。 多么,美好。 …… 沉睡的公主被困在她的城堡里,等着王子来,吻醒她。 她的时间是静止的,巨大带刺的玫瑰枝条环绕着她暗无天日的城堡,她逃不出被圈住的领域;像一朵艳丽的玫瑰孤芳自赏地开在幽暗的最深处,停滞在了开得最美的,最娇艳的一瞬,等着,会有人有一天,走进这个孤独连光都照不进去的,幽暗荒芜的世界。 他想披荆斩棘,走进那个城堡,拥抱他沉睡的,美丽的公主,吻醒她,让她,属于他。 少年比平时花了更长的时间,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出来的时候黑发依旧是湿漉漉的,脸色也很不自然,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吻了他,然后……然后他情不自禁地回吻了她,他不后悔。 可是,她会如何对他? 黑发少女已经醒了,坐在餐桌边的桌椅间,气色恢复了很多,可露出的颈间依旧缠着密密麻麻的纱布。她的眉睫精致无瑕,唇色和眼眸的红,奢艳带着高傲的清冷,正在单手支颐,另一手握着一个水晶玻璃水杯,等他。 她已经为他做好了早餐,培根,煎鸡蛋有着恰到好处的火候,咖啡飘着清苦的气息,这种只需要控制时间的菜,她已经能做好了。 少年对上她,就发现她似是沉吟的脸色冷峻得,前所未有过的阴鸷,血红的眼眸目光锐利得像刀;只简简单单地坐在那边,就像是散发着无形而冰冷的压迫感。 她已经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沉睡、柔弱的公主;更不是那个梦里在他身下眼神迷蒙地娇声呻吟着,对他予求予取的少女;她是血族强大的纯血亲王,高高在上的,接近于神的存在。 少年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心慌意乱地,急忙移开了眼睛。 他忐忑不安的心想要道歉,想要说什么。 所以,她是生气,他的胆大妄为了吗? 她会,不要他吗? 少年正在心乱如麻间,却感觉到她缓缓抬起的视线,投来的目光给他沉重凌人的压力,她深呼吸了一瞬,才开口,声音冷肃:“丽丝和我说,你昨天救了我。” “谢谢你。” …… 欸?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的心,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成功守住了自己的秘密;可下一瞬,却又像是被绳子牵了一下一般的,心一紧,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复杂情绪又涌了上来,怅然若失。 她昨天夜里拥吻了她,深情而温柔,撩动了他的心让他沉沦,他甚至都因此做了个香艳无比的春梦;可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的,患得患失。 …… “但是,下次别这么做了。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做的,是离我越远越好,因为我那个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会伤害到你。” 少女完全不知道他此刻纷纭的心事,她冷色的声线凉薄,径直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他面前。 清晨初生的曦光在她肩头,有着清澄的一层薄薄的金色,她苍白细腻的肤质单薄得像冰白梨花瓣泛着柔光,发间带着清苦蔷薇花一般诱人的香,可她背光的眼眸却是缺乏温度的,冷艳的红,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他已经不是她需要俯下身来的高度了,所以她这一瞬似是有些不适应地,微微扬起头,眯着红眸注视着甚至都比她更高一些了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希瑟。下次这种情况别管我了,死不了的。” “你……” 她这一瞬间的话和态度,狠狠伤害了他,少年死死抿紧了唇,背在身后的手不觉间慢慢地握成了拳。 他现在的心已经不七上八下地难安了,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怒火。 盛怒在血液中不断地上涌,侵袭,如赤炙的火焰,席卷的潮。 为什么,她那么依赖着那个男人,却不肯稍稍依赖一点,他? 她究竟,把他当作了什么?可以看她痛苦,看她受伤,无动于衷? 他努力狠狠深呼吸了几口,才压下了自己心间骤然的刺痛、愤怒,还有火烧一般燎原的妒意,移开注视着她的竹青色眼眸,注视着尖窄的拱窗外有些刺目的初阳。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而冷淡地,开口回答了她。 他说:“你救过我。最多,就是把这条命还给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需要你还我。” 少年的态度也很轻而易举地,激怒了她,他第一次,成功地激怒了她。 -- Ρò-①⑧,Còм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少女苍白的脸泛起了有些病态的红,她的眼风森冷带着愤怒的厉色,火气在眼底隐隐绰绰地翻滚,那只玻璃杯欻然在她手间化作了迸裂一地的碎片,水洒湿在地毯上,一片深迹。 她松开湿漉漉的手,语调拔高了一些,声音也冷得几乎落了一地的冰渣:“希瑟,我是个怪物,每天都需要死死压抑自己撕开你的喉咙,喝你的血,不把你搞死的冲动!每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都需要担心,会看见你失去了所有血液,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地上!而且,你才14岁!” “希瑟,我已经一百多岁了,我出生在1908年的圣马洛,我看过逾百年的世事变迁,要是是普通人,早就是一杯黄土,骨头都烂成泥了!所以,我是个可以死掉的人,一点都不可惜,可你不一样的好吗!你才14岁,怎么可以这么轻贱自己的性命!”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在强行压抑着尖叫的冲动,一字一句都是怒气冲冲的咬牙切齿。 “我是个神诅咒的种族,是像我这样的怪物害死了你的父母,我一样的怪物,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 她第一次盛怒中摔门而出,不知所踪。 第一次,争执。 少年看着那扇重重关上的,黑色铁艺花纹蔓延缭绕的门,渐渐地,翡翠般的绿眸间浮动的怒意,都消散了下去,他举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疲惫地,轻轻叹了口气。 …… 她又在,吓人。 吓他。 可是,他早就过了会被她吓唬住的,年纪了啊。 他这一瞬觉得,好悲哀;因为,他想起了昨天她说过的话,她说,活着是因为答应了那个男人不许死,活着好痛好苦啊。 所以,虽然总是微笑,又强大又美丽,但她其实对活着这件事情,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是吗。 他想伸手,去抚摸她黑得像最深沉时分的子夜一样的长发,安慰她;他想去以手掌捂住她的樱唇,不让她用那个可怕的词形容她自己;他想对她说,没有像你一样美好的怪物,你是,我沉睡在玫瑰枝条缠绕的城堡里的,公主;他想抱她入怀温柔地,吻她,爱抚她。 可是,那是,只有那个男人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她只会在那个男人面前撒娇,肆意地展示脆弱。 还是……太弱小了啊。 他太弱小了。 她总是害怕不小心就伤害了他,自从一次不小心抓他用力了一点,他的手腕脱臼了之后,她连被他抓住都不敢反抗,对他的接触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就像是对易碎的,瓷器。 他想要,变强大。 像那个男人的样子,强大而从容,甚至比那个男人,更强大;让她能够依靠,能够,在他的怀里露出,那时候柔软而娇气的,眷恋。 他必须变强大,昨天夜里的无助,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不能再缩在她身后,他要,追上她,在她身边,站到她之前,才能最终被看见。 然后,得到她。 少年低垂着头,再一次死死握紧了拳,浓郁得玉色浮筠的眼眸中,暗潮涌动。 之后,他又梦过很多次相似的梦境,绮丽而亲密。 梦境里,他依旧是,那个男人;她是他怀护着的,纯真美好又娇气的,姑娘。 深色到完全饱和的实木四柱床,有着精美绝伦的浮雕细节,四周垂挂着雪白轻纱幔帐,经过玫瑰窗再没入帐间的光影有着迷津般神秘而幽暗的浮华,像洒落了一片五彩斑斓,不规则形状的水果糖。 “还没好吗?” 他在门外,听见里面悉悉索索衣料摩梭的声音,却始终没见到人出来,于是,压着耐心问了一句。 “凯思,这件衣服,好奇怪,还是不要了……” 少女躲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她婉转柔软的音色带着有些紧张的抗拒,黑发绿眸的男子于是微笑着打开门,步履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啊!你别进来!” 她被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飞快地缩进了细滑白丝绸的被子里,躲躲闪闪地拽着被子不让他看,结果被他轻笑间臂纮一展,一把连人带被子逮个正着,轻松捞入怀中抱了过来。 “躲我干什么?” 他毫不费力就制住了怀里的姑娘的反抗,把她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压倒在床上。男子强势地攥握住她试图遮掩着的细手腕,稍一用力就捉住拉开了,固定在她头顶,整个展示了她不肯让他看的身体。 等整个看清了她的模样的时候,男子一瞬微微倒抽了一口气,有些口干舌燥的同时,血液奇异地烧了起来,呼吸甚至都凌乱了一下。 太……诱人了啊。 少女如丝顺滑的黑发间带着一个兔耳朵的发箍,竖着两支黑色丝绸半垂的长耳朵,一双绯红色的眼睛因为羞涩同他挣扎,被维持着让他制服的姿势固定住而,水泽潋滟的。 她姣好袅娜的身段被一件黑蕾丝的紧身衣紧紧包裹着,尽数覆盖了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平坦的腹部,勾勒出了玲珑有致的曲线,可偏偏只有半截,小巧的肩上那片妩媚的樱花瓣,胸前的一片雪肤都露着,也只覆盖了饱满浑圆的胸口一半都没到的部分,于是连最娇艳两点的嫣红都依稀可见。长而直的双腿和臀侧尽数露着,快到腿根处绑着两根黑色带蝴蝶结的束袜圈,垂下细细的带子紧紧提着黑丝长筒袜,包住笔直修长的腿,雪光致致的皮肤在半透明的黑丝包裹下,对比鲜明得,晃眼。 -- 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他把怀里的姑娘环着腰翻了个身,背面这件紧身衣包住了一半的雪背,可臀部处却只有一条细带,紧紧勒入曼妙起伏的臀沟之中,整个露着她丰盈挺翘的臀不说,还点缀着一朵圆圆毛绒绒的黑色兔尾巴,虽然少女紧紧地合并着腿,可之间的布料实在太细,都甚至可以看清那一帘隐隐有水泽的幽深。 又天真,又……诱人得,让他血脉贲张。 “凯思你别看!我一定穿错了,怎么会有这样子的衣服啊!” 小美人还在他怀里挣扎着去够被子,她羞得不行,想整个躲进去,把自己重新再裹成一只蚕宝宝;可他笑了,愉悦地眯着碧绿的眼睛,轻巧地吹了一声口哨。 “宝贝娜娜,别躲,让我看。你美极了。” 他家小宝贝的眼睛也正好是红色的呢,就是一只害羞得楚楚可怜,又很会魅惑人的,小兔子。 现在,他的小兔子被他抓住了,跑不掉了。 “我要换掉,不要了啦……” 他羞怯怯的小兔子还在试图躲他,在他怀里扭扭捏捏地缩成一团。他干脆整个把她压伏在自己的膝腿间,只单手就牢牢捉攥住了她的双手,止住了少女的反抗,让她以臀部高高拱翘起的廉耻姿势,带着那颗高耸的小尾巴,横着趴卧在他的怀里。 “不是说,我生日,什么都要听我的吗。娜娜乖,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不许换掉。” 他勾唇一笑,修长的指尖不怀好意地挑勾起她扭动的娇臀间,那一缕又细又窄的带子,再一松,颇具弹性的布料便猛地再度紧密没入她姣好的臀瓣间,带着那朵圆圆的小尾巴颤了颤,像是带着某种特殊意味的,邀请。 “凯思,不要!” 以这样荒靡的姿势被他制住,少女的脸一瞬间羞不可抑地红了,奋力反抗。 她从来都很敏感容易动情的,被这窄小的布料这么一勒一弹,那娇羞的一帘幽深花径都在他灼热的视线注视下,肉眼可见地轻微地颤了一下。 “我都还没开始,你就求饶了,宝贝娜娜你真长进了啊。” 他一挑眉,轻拍了一下怀里少女的小屁股,示意她别乱动,而含笑揶揄了一句,微微沙哑的声线撩人至极。 “乖,我的小生日礼物,趴好。” 一袭华美得体的丝绸衬衫,衣物楚楚的绅士坐在黑色四柱床的床沿,四周轻白的纱幔曳曳地妩媚低垂,他怀里以极度诱惑的姿势,伏趴着一只肤白胜雪的黑兔女郎,圆润几近完全赤裸的臀被迫高高拱翘着。 他正在不紧不慢地轻柔爱抚她,硬撑开她企图挣扎着死死并拢的腿间抚入,长指探进窄窄一片的黑布之下那朵娇矜紧闭的花蕾,深深浅浅地喂入一片妍艳的红之中。 “嗯,凯思……” 那颗圆圆的小尾巴,随他淫靡的动作而颤巍巍地立着,之下窄小的那片薄薄,什么都遮不住的布料很快,就洇出了晶亮的深迹。轻轻细细的水声,像是这一处娇嫩的旖旎,在津津有味地吮着他的长指;她在他怀里咬着樱唇,微蹙着眉,难耐地胡乱扭动着,喘息声甜腻娇媚地叫他。 “娜娜,想要吗。” 他拂开她的发吻了吻她纤长优美的后颈,悠悠诱哄的声音低沉而性感。 “恩,想要,凯思!” 少女绯眸间水光莹然,饱含着情欲的回答,毫不犹豫。 “那娜娜爱抚自己给我看,好吗?我想看我的小兔子爱抚她自己。” 他柔和的音质含笑,手间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撤出了自己的手指,她还尚依依不舍地,轻轻迷惑地“嗯?”一声。 陷于情欲中的少女被他好听的声音所惑,顺从地胡乱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以后,刷地一下苍白的颊间绯色尽染。 “凯思……” 她在他怀里跪坐起,仰起头来,软软地带着撒娇意味叫他的名字,贝齿轻咬着朱唇,绯眸中春色弥漫,透着楚楚可怜的央求。 她觉得好廉耻……她不想。 她想要他。 “娜娜乖,去躺好,分开腿展示你自己给我看,我很喜欢,娜娜引诱我的样子。” 他不为所动,只是含笑鼓励而安慰地吻了吻她的唇,拍了拍她的雪臀,示意她赶快。 她很不情愿,最终还是带着微微羞涩和抗拒,磨磨蹭蹭地躺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情欲沾染的绿眸深邃,压抑着隐隐绰绰的燃烧,那是死死克制的,兴奋。 黑发的少女躺在白丝绸的床褥包裹之间,两只可爱的兔耳,从她的头顶惹人垂怜地半耷拉下来,少女有着赩红色美艳,像小兔子一般雾气氤氲的眼眸,殷红的唇被雪白的贝齿轻咬;她绰约多姿的娇躯,欲语还休地覆盖在黑蕾丝之下,半遮半掩地一路延伸到最幽密的腿心,黑丝包裹的双腿曲着,有些不知所措,想闭合却又不能违背他地,娇羞半张开着,恰如那一片小得几乎什么都没挡住的布,湿漉漉地,欲盖弥彰。 “娜娜很喜欢,我爱抚你,不是吗?我是怎么做的,娜娜不记得了?” 他含笑循循善诱的絮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男子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解自己的衣服,从缀着绿宝石的袖扣开始不急不缓地松开,这个动作明显带着鼓励的意味,他低柔微哑的声音也带着诱哄。 “娜娜的胸颈都很敏感,从这里开始,先从脖颈一侧慢慢地抚下来,很舒服,娜娜很喜欢的……” 无数驳杂的记忆开始涌上她的眼前,他身体烫人的热度,和他欢好的激烈和销魂,他的手掠过自己的身体带起的微颤。少女香腮间霞色尽染,她闭上眼眸,顺从地听从他低柔悦耳的声音,按照他的要求,有些生涩地安抚自己的空虚和欲望的涌动。 廉耻,但,好刺激。 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露骨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24)热情的小礼物 想要,凯思。想要他的爱抚,想要,他…… 她开始兴奋而细微地喘,呼吸凌乱,簇簇睫羽如黑蝶翼在风中微颤,在自己的指尖掠拂过时,软玉生香的娇躯轻微地战栗;她像是从沉眠中醒来的,等待着无限渴望着的人,那是,他。 “凯思……” 她音色粘腻地喘着,曼声叫着他的名字抚触着自己娇媚的身体,她听见他开始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明白他也渴望着,她。 这让她,沉迷。 “像这样,娜娜自己,把指尖探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具她渴望的,热度惊人的赤裸精健身体已经覆盖在了她身上,一手正握着她的手挑开那片已经湿透的小小布,径直用力送入她自己的指尖。 “凯思坏!别折磨我了!” 手指刚刚送入无比紧致的窄润之间,她就尖叫了一声,娇声娇气的语调奢艳,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委屈和空虚。 他的另一手掌抚着她的颈间,少女白天鹅般的颈修长美丽,却也无比脆弱,在他有力的手掌控间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但她丝毫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正相反,她欢喜地伸手死死环住了他的脖颈,睁开了泪意婆娑的血眸专注地盈盈凝望他。 “好。” 他垂敛着绿眸低头来吻她,沉沉喑哑的声音好听得近乎叹息,“宝贝,你真迷人,让我,神魂颠倒。” 男子在这一刻沉腰,深深推送入了自己,满足了他已经渴求了他许久的,小兔子。 “嗯,凯思!” 因为等了许久才得偿所愿,几乎他甫进入,她就被顶到了一个小高潮,快乐地尖叫了一声。 理智的栅栏都被烧成了灰,少女以罕见的热情高炽地绞缠着他,追着他的薄唇不放,矜持和娇羞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甚至,还被嫌弃了。 男子很体贴地在她的一次高潮落下时放慢了进攻的节奏,让她慢慢地回味余韵,可等她回过神来了,却不高兴了,小美人任性地以手推他胸口,想把他推倒。 他一挑长眉,也没阻止,眯着绿眸,配合地顺势向后仰倒,他想看看他家宝贝娜娜想要干什么。 结果,小姑娘跟着他一起倒了下来,双腿分开骑在他的腰胯间,抬臀沉腰来就他。 这个小妖精。 居然是主动索欢,这个经常被他做了一半就开始叫累,求饶的娇气姑娘,还能有这样孟浪的一面。 “嗯……我的小礼物,真热情。” 被她一口吃下去的时候,两人都狠狠闷哼了一声,男子低喘的声音性感而喑哑,他乐得一动不动,一副躺平了纵容她为所欲为的样子。 少女那件半截的紧身衣已经被弄坏了,撕裂的蕾丝有一处没一处地包裹着她雪光致致的身体,与倾泻而下的一头似丝绦细滑的黑发交映,对比惊艳。 几缕挡住了肩胛间那瓣妩媚的樱花瓣,凌乱地缠在浑圆挺傲的胸口处,身间破损的半遮半掩别有一番绮丽的风情,她头顶上的兔耳朵也有些歪了,丝袜也破了,一边的袜带还脱落了下来,堪堪悬挂在精巧的脚踝上晃悠悠地随她的动作摇,一副备受摧残的样子。 却是格外靡丽而诱人的,香艳。 午后玫瑰窗间投入的光线,在美人白瓷般柳娇花媚的躯体间,落下清冷的彩影摇曳,她正放浪形骸地骑乘在男子身上,恣意地起伏;她身下俊美无俦的男子漂亮的手,扶护在她线条完美的后腰间,一双狭长秀气的绿眸惬意地眯着,注视着她的眼神迷恋而炙热,一头黑直的长发慵懒地散了一枕。 然后……动了没几下,她就累了,又娇气了,不依了。 “凯思……!” 小美人的语调柔柔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伏在他身上,轻咬了一口他迷人深陷的肩胛,“你来。” “不是我躺平了等你宠幸吗,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懒懒地闷笑,手掌攥握着她的纤腰狠狠往下一按压,腰间也随之顺势重重的一个向上深顶,她顿时满意地曼声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软软地趴伏在他身上不肯起来,揽着他的颈间,消极怠工地等他来。 “嗯,好累,还是,喜欢,凯思,来,呜……” 那个“嗯”带着重重的鼻音上扬回转,娇气勾人得不行。 “真是个小娇气包,等下可不许半路说不要了啊。” 男子于是无奈而宠溺地一笑,拍了拍她的臀让她绞紧自己,便长臂一捞,整个抱起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抵压在墙上,狠厉地直接撞了进去,重新开始了肆意激烈地顶弄,他的薄唇也随之缠绵地追着她,去堵她上面的小嘴微微呜咽的曼声碎语。 迷幻错落的彩在落在床幔间轻轻摇曳的白纱间,染上了拼接而成的奢艳婉丽的色泽,像蜻蜓轻薄的四瓣长翼,在苍穹下折射着五彩绯丽的光。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25) 晒太阳 云消雨歇时,她已经是全身一丝不挂的了,给累得不行,也饿坏了。 少女黑发的小脑袋枕在秀美的男子宽厚的肩上,亲昵地躺在他赤裸的怀里,落下黑而长直的发丝如瀑,覆洒在他尚有些汗湿,肌理分明的胸膛和手臂间,几缕交汇入他散落的黑发间,融做一体。 她双手捧着他肌肉匀称的手臂,以两颗尖牙没入腕间淡蓝的脉络里,轻轻啜吸着他的血液;他微微侧躺着,带着餍足的眉目舒展,一手懒懒地环过少女纤细的肩背,覆在她的楚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爱抚着她。 “娜娜没必要那么小心,我没那么脆弱,尽管咬。” 他对她的小心翼翼有些好笑,于是垂头凑过去,亲了一口她光洁的额,低柔的声音莞尔。 “我不喜欢让你痛。” 少女没听他的,只是小小地喝了几口,就轻轻以舌尖舔舐过他腕间的伤口,愈合了他。她的音色听着有些不开心地低了下去,蜷缩在他怀里,抱住他有力环揽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凯思,我想要晒太阳了。我们一起搬到一个阳光灿烂的海边去,好不好啊?比方说尼斯就很好,我就不用一直喝你的血了。还可以一醒来就可以看见海,在外面躺在秋千上晒一整天的太阳,像要融化在海风和暖洋洋的阳光里的一颗松子糖一样,就不会冷了。” “娜娜,吸血鬼要有吸血鬼的样子,你晒太阳是没有用的。” 她的话让他有些忍俊不禁,伸手以长指亲昵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取笑道。 “而且,住在海边还是要吃东西,要不然,小肚子要饿的。” “可是,我不喜欢老要喝你的血。” 她咬了咬娇艳的朱唇,搂着他的脖子,怏怏寡欢地将脸埋入他的颈肩间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声音也开始有些没精打采的。 “而且,我冷。” “娜娜,这段时间不行,魔党那群人不太安分。” 他垂敛着绿眸看下来,温柔而纵容地揉了揉她的黑发,笑了笑,“你等我忙完这阵子,空闲了,带娜娜去坐船好不好?我们去一个很远的、你没去过的热带岛屿之国,牙买加的阳光很好风景也很好,你应该会喜欢的。” 黑发绿眸男子顿了顿,低头在她白洁的额间安慰地落下一个轻吻,柔声哄她:“所以娜娜乖,再等等。这段时间的话,就先喝我的血,别乱跑,好吗?” “真的?凯思说话可要算数啊。” 她闻言,精神一振,抓着他的手,枕在他肩颈之间的,黑发的小脑袋再往里面拱了拱,撒娇地蹭着他。 “我哪次说话不算数?” 她蹭得他有些痒,男子闻言微微一笑,便一手十指相扣地抓住她,另一手掌箍在少女的纤腰间,直接一翻身,环着她把少女压在了自己身下。 他垂下头,亲昵地以高挺的鼻脊碰了碰她的,撩人悦耳的声线带着懒散的戏谑:“毕竟,我也很期待和我的娜娜两个人,没人打扰的时光啊。” “那凯思,不许让我等太长时间。” 她笑着嘟囔了一句,仰起头来够他的唇,他于是轻笑了一声垂首,悱恻绵绵地,以唇攫缠住她娇艳的唇瓣,伏吻了下来。 “遂我亲爱的娜娜,所愿。” 彩绘的玫瑰窗有着绮丽的色泽,投入的阳光,被黑色的棂框割裂成支离破碎的光斑,落在男子健硕赤裸的背间,和他修长的躯体覆盖之下,雌伏的少女散落的黑发、幼滑的雪肤和被他紧紧迭扣住的指间,虹色像雨后被折散延展开的艳冶光带。 四柱床之下的深色实木地面上,随意丢弃着一只精巧带着黑丝绸兔耳的发箍,左边半耷拉下的黑色兔耳朵似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凯思·梵卓,继该隐和莉莉丝之后,最强大的血族纯血,梵卓家族的首领,血族始祖该隐的十三个直系后裔之一,密党的无冕之王。 和其他的吸血鬼都不一样,他有着完全和人类无二的相貌,黑发绿眸,有人类一般温暖的体温,有强劲的心跳,死于,1961年。 在少年出生的,快四十年前;迄今已经,有逾半个世纪之久。 半个世纪腥风血雨的洗礼,足以让那个男人怀里,被他一直保护得很好,天真娇俏,经常和他撒娇的黑发少女,抛下所有的纯真,长成现在这个冷酷,强大而高贵的存在;她接替了他,登上了梵卓家族鲜血和累累骸骨堆就的王座,成了新一代的领袖,密党最强的,刀。 少女精致美丽的朱颜,依旧是旧日的样子未改,可是,那不谙世事的,娇气和可爱早就不见了踪影。 像喋血的风雨飘摇下,动物的蜕变,凤凰的涅槃,褪却了旧时的那层皮;粉碎了燃烧的旧躯壳,破茧而出的,依旧是那个自己,却是完全变成了,崭新的模样。 可是啊,少年想,那生生褪掉一层皮,狠狠撕裂开旧时的血肉残躯从中走出来的,成长的磨难,应该是,很残忍很痛的,过往吧。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26)也爱我,好吗 少年在15岁的时候觉醒了他作为吸血鬼猎人的,黑暗属性的天赋。 之后,他加入了吸血鬼猎人的联盟。 这个古老而神秘组织,最早听命于光明教廷,由半血的吸血鬼猎人组成。 到了现代,光明教廷早失去了原来的辉煌,泯灭于众的时代,这个组织依旧存在,依旧活跃,业已完全独立,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得到了一件强大的圣物的,认主,那是以亚伯流入土地中的血液为墨,绘成的一套塔罗牌,可以以之沟通,传说中神残余在天地之中的力量。 她不知道。 少年的成长和变强,像是凛寒的冬日里,树枝间厚厚沉眠的鳞片覆盖间的新芽,在看似平静得一成不变的表面下,悄然无声地积蓄着力量,等着春日到来的那一瞬,破壳而出。 但他有时候会想,真是讽刺啊,为了守护一个吸血鬼,他成了个吸血鬼猎人。 香艳绚丽的梦境依旧在继续,梦里,她是那个偎依在他怀里乖巧任他抚摸、亲吻,然后占有的少女,温顺地像只,属于他的,猫儿。 可是,那又不是他。 她是独属于那个男人的,猫儿。 他清楚她的每一处敏感点,她很喜欢他吮吻她纤长的侧颈,带着微微的力道噬咬肩胛上的那朵,樱花瓣一样赩艳的胎记;她很喜欢他附在她耳畔,一边低低地和她说话,一边缠绵地吻她的耳垂,一路吮咬游移到白皙的耳后,呼气时打在她耳边时,她的身体都会因为兴奋而开始微微地战栗;他知道她的右膝间淡得几乎看不清的旧疤,姣好的左胸侧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他甚至知道她做爱时喜欢的力度,姿势,她喜欢正面能够凝望着他,喜欢一边和他拥吻一边被他疼爱,口间逸出的破碎呻吟,都带着花瓣微冷的芬芳。 可梦境外,她是那个冷艳而高傲的存在,像一只黑色昼伏夜出的猎豹,美丽的眉宇间,轻浅的笑意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凛意。 他疯狂地嫉妒着,那个男人。 他想,他一定是嫉妒疯了,才会梦见,自己就是,那个男人。 他想和梦里,和那个男人一样抱她入怀,以手抚入她子夜一般顺滑的黑发间,如爱抚他温顺的猫儿;他想恣意地吻她占有她,他知道怎么让她喜欢,怎么让她快乐的。 她从来都是,很喜欢很享受的啊。 可实际上,他甚至不敢去抓住她苍白而修长的手握住她;不敢去直视着那双血红的眼眸,害怕让她看清自己眼中快要压抑不住的,暗潮涌动的爱欲,看清他的,心意。 就像,人不能直视,自己的神。 他不敢去,亵渎玷污她。 这种矛盾和挣扎,几乎,要把他逼疯,少年的心事像在她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隐匿着的种子,蛰伏在欲望的土壤里被死死地压抑着,沉闷地埋葬着,却在不停地鼓噪,兴奋地等待破土而出的一天,能够缠绕勒入心口的一腔血肉里,恣意地抽枝发芽。 娜娜。 他想,叫她娜娜。 可是,这是只属于那个男人的爱称,除了那个男人,他没有听过任何人,叫过她,娜娜。 可是啊,少年管不住他的心,他爱她。 所以,属于我,好吗,娜娜。 也爱我好吗,娜娜,像你爱过那个男人一样,爱我。 少年在一天天的长高,长大,镜中倒影的,高挑挺拔的男子,他已经越来越接近他旖旎的梦里,那个从容怀抱着黑发少女的,温和而强大的存在,密党的王。 秀致斯文的眉宇,鼻脊高挺,唇线姣好带着嫣红色的凉薄,狭长青碧的眼眸浓郁艳冶,像封印了极地清冷摇光的一片星海,沉敛而带着微微锐利的少年气;他已经成了吸血鬼联盟的领袖,实际掌权人;最强的猎人之一。 可是,她看不见啊。 她对他从来都是有些放养式教育,给的自由度很高,基本他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金钱上也没有什么观念感,给了他一张黑卡让他刷,就不管了。 她大概,连自己究竟有多少钱,都是没数的。 所以,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早就,不再是那个她在血与月的夜里带回家来的,那个老要和她倔,和她闹别扭的小鬼了;他已经是一个危险得,就快要收敛不住自己的侵略性,压抑着想要靠近她,强行将她据为己有的欲望的,成年男子了啊。 他就像,一直走在她身后,追着她的脚步想要抱住她,抓紧她;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地,孤身一人地往黑暗深处走,黑发纷飞的步履潇洒,而寂寥。 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头,注意到他;才能,真正地,看见他呢。 直到……那一天。 他从猎人联盟的一次集会后回来,在门口听见房间里她和丽丝交谈的声音,似是在讨论要给他买什么生日礼物。 “他下个月,就要满18周岁了,我送的礼物好像没一次买对过。” 他听见她叹了口气,似是有些苦恼烦躁,他甚至都能想象她以指节压着微蹙的眉头的苦恼样子,“丽丝,给年轻的男孩子买礼物,该买些什么?” 黑发的青年脚步轻浅无声地停在门口,听着她的话,怔了一瞬,狭长的眼眸间,竹青色浓郁的虹膜欻然缩了一缩。 礼物?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一次,那个男人的生日,得到的那只羞涩又无比魅惑的黑色小兔子。 那场激烈的性爱,她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放浪地爱抚自己,骑乘在他身上放肆。 男子簇簇睫羽垂敛之下,那双玉色浮筠的眼眸深了深,如风飐拂过的碧湖波色微漾,唇角轻翘地,微微一笑。 往年,他收到过怀表、袖扣、钢笔,等等,他很喜欢。 任何来自她的礼物,他都是喜欢的,会好好珍藏起来。 因为,那是来自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经过她的手带着她清幽诱人的气息。 但他最想要的礼物,还是她,自己。 从来,都是她,自己。 今年的生日,他想要,一只黑色的,小兔子。 那只,黑色、诱人的小兔子,有着水光莹然的深红色眼眸。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27)你叫我,什么 “朵娜,你有没有想过,人类的话,18岁就成年了?” 丽丝的重点,显然不在礼物上,那个惯来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似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然后?” 她显然不太明白,反问了一句。 丽丝叹了口气。 “成年的男子,是要从家里搬出去的年龄了啊!他如果还和以前一样,拒绝成为吸血鬼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能和你再住在一起的啊!” “为什么?” 她还是不明白,还有些莫名其妙,迷糊地问道。 丽丝显然对她的粗线条无奈了,于是干脆直接提点了她,“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个大美人,在我们血族里都是数一数二美貌的存在,容颜不会老去,也不会有丝毫的憔悴,没有人类的女孩子可能比得过你啊。再和你住下去的话,那个小家伙还能看得上哪个姑娘,你要害人家单身一辈子的啊。” 她显然完全都没往这个方面想过,于是一片沉默间,她似是陷入了安静的思索,没有回答。 丽丝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凝重:“我看那个小家伙现在,有时看你的眼神已经很不对了。那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眼神,满满都是侵略和占有的野性。所以,朵娜,你要是不准备让他也变成血族的话,那让他早点搬出去,离开你吧。” …… “你说的对,丽丝。我会考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的。” 许久,她才再次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 犹如晴天霹雳,黑发的青年含笑的表情猛地停滞住了,一霎全身猛然一僵,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快要骤停了一般的,冷。 他握在门框间的手指不觉地用力,于是指间深深地,掐断了门的木框陷入了其间。 离开,她?搬,出去? 他的脑中混沌了一瞬,一声声心跳都带着奇异而压抑的,沉闷,仿佛周围的空气突然稀薄了下来一般,有点喘不过气来。 然后,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浑噩间,他听见了什么砸在地上的清脆一片破碎声,然后是她瞬间骤然冰封般森冷,咬着牙的音色,阴沉的戾色和仇恨如森寒的冰刃间白亮的浮光涌动:“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在哪里?” 顿了顿,她似是沉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抑下了煠煠滔天的怒火再次开口,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了。” 她干净利落挂了电话。 然后,他就看见她脸色冷肃得可怕地疾步夺门而出,手间利落地套着她的黑色风衣,从领口一捞长发,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煞气。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似是锋芒毕露的刀出鞘,毫不收敛地释放着戾意,眸中的红像是鲜血填就的深渊,压着隐隐绰绰,尸山血海跌宕的怒。 看见他,她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稍稍收了那满身残暴肆虐的杀意,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普通出去要买东西一般,淡然从他身经过,轻飘飘地抛下了一句:“希瑟,我出趟远门,归期不定。” 上一次,她如此愤怒,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一次,她重伤得他以为她会,死掉。 他的心一瞬间,被一片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一般,痛了一下。 少女的脚步急促,高跟鞋闯闯的音节坚定而清脆,却像是沉闷声声都敲在他心上;那个优雅而毅然离去的背影窈窕,带起黑发和裙摆,在疾遽飒然的步履间猎猎翻飞,看着格外潇洒帅气。 “娜娜。” 他终于忍不住,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唤了她一句。 他一直想叫她娜娜的,他很喜欢她这个爱称,却从来,都没有叫出口过。 她离开的脚步倏然一顿,整个背影都僵住了一瞬,才猛地回头来,冷峻的怒意凝固在她美艳的面容间,她看着他目光满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素来婉转清凉的声音抖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他,缓缓开口:“你叫我,什么?” “娜娜。” 黑发,绿眸的青年男子看着她,再安静地重复了一遍,他直直地迎着她的目光凝视着她,语态温柔,“你要去哪里,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她没有回答。 他于是迎向她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惊愕带着难以言述的震撼,怔怔盯着这个男子一步步,步履从容地朝她走了过来,靠近了她,一霎似乎失了魂般一动不动地,只是直勾勾地仰望着他那双竹青色狭长的眼眸。 她似是这一瞬间,才骤然发现,和自己居于同一个屋檐之下快12年了的男孩,居然在她不知不觉间早已长大,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长成了一个身形高挺、伟岸的男子,她已经需要仰高头,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靠得太近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撑在了她耳侧黑发边的墙上,堵住了她的去路,他高大的身形投下深得带着侵略性的阴影,将她整个罩了进去。 男子翡翠般浓郁的绿眸中,有一抹熟悉而惑人的柔意,深深地凝望着她;一刹那,她緋艳的血眸迷茫,眼底浮动的情绪太复杂,恍惚的思念、伤感、难以置信,太多太过的情愫沉淀在期间,甚至他都见到了一丝细微闪烁的,泪光;她娇艳的红唇在颤抖着无声地嗫嚅,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在她唇舌之间,近在咫尺。 “娜娜。” 他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他想覆入她耳后清冷黑色的发,抚触她绝美的脸颊,他想吻她。 那个男人经常,这么做的。 他想对她说,娜娜,别哭啊。 他想,这次,她应该是,真的看清了他的眼睛,看清了他对她所有平素死死压抑住的感情,看懂了他的心;以后,就再无退路了。 也好,他不想再有退路了。 她正在考虑让他搬出去,离开她。 他已经挣扎太久了,太多年了,快要疯掉了。 让她干脆地,给他一个痛快吧。 -- Ρò-①⑧,Còм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朵娜·梵卓!你给我等下!” 这一瞬,丽丝也从房间里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似是想制止她,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刚好突兀地打断了这一瞬有些奇异而暧昧的气氛。 两人都给猝然惊了一下,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急忙缩了回来,黑发的少女也猛地回神过来,全身都颤了一下,慌乱地用力一把推开他挡住她的臂弯,连退了几步,离开他远一些。 “你们……” 丽丝这一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狐疑的目光扫过这两个一刹都有些不自然的人,疑惑地开口问她,“怎么了,朵娜?” “没什么。”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稳,但眸光微微闪避,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丽丝,“我走了。” “娜娜!” “朵娜!” 两个同时厉色唤她的声音,阻止的意味不言而喻,他伸出手去抓她的胳膊,却被她只轻巧一闪,便如一只翩跹的蝶般躲开。 黑发的少女眯着血红的瞳,轻笑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走得风淡云清,“不用担心,我就是去,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次她轻松又帅气地,不带丝毫云彩走了,整整一个多月。 了无音讯。 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了整整三十五天,都要给急疯掉了,动用了所有猎人联盟的资源疯狂地来找她。 却只知道,她一人闯了魔党的首脑集会,干净利落地屠了在场快一半的魔党亲王,杀得魔党人人都闻风丧胆,抢走了一把十字手柄的黑色长剑,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一滴汇入大海的水滴一样,人间蒸发了。 连丽丝,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那把十字手柄的黑色长剑是前一任密党领袖,那个男人,凯思·梵卓的遗物,传说中和消失已久的圣物,圣杯(le Saint Graal)有关,连猎人联盟,都在不遗余力找这件圣物。 这一个多月,他彻底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没有丝毫平素优雅斯文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碧绿眼眸都熬得通红,浑身缭绕着疯狂,像凶神恶煞的,魔鬼,看谁都带着一股子阴鸷的,煞气。 她不能死掉。 她要是死掉了,什么都不会留下,他会再也,找不到她了。 什么都不会剩下。 可他找不到她。 她究竟在哪里? 然后,第三十六天的晚上,他生日的前一天,他深夜里从猎人联盟筋疲力尽地回来时,却看见了一件风衣挂在进门的衣帽架上。 她的,风衣。 青年布满血丝的虹膜狠狠缩了缩,目光投向深色的沙发间,就看见颈间尚密密麻麻地包着纱布的血眸少女斜倚在那里,一手靠着扶手支颐,一手悠闲地擎着一杯半满着日式青梅酒的玻璃杯,惬意地半眯着一双血红的眼瞳,黑发慵懒地洒了一肩,懒洋洋地笑得风情万种,“希瑟回来了。” 好像,她就是普通出去溜了一圈,现在回来了的,轻松。 …… 他心这一霎猛地一松,几乎要落泪,可下一瞬,熊熊的怒火便涌了上来。 回来个鬼!!! 这个混账女人,果然还和以前一样,不把他气死不甘心。 他额间青筋暴跳,手也在这一刻死死握成了拳,才死死制止住了自己想扑过去,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劈手丢下手里装了一堆有关圣杯的资料文件,准备回来通宵看的包裹,疾步朝向她走了过去。 刚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青梅酒味,夹杂着美人本身清幽微苦的体香,妖娆而鲜活;她扬起头含笑来看他,一双水雾湛然的深红眼眸直接迎上了青年黑沉沉得快要滴水的脸色,顿了顿,有些莫名其妙:“希瑟你生什么气?我不是说了,就出一趟门,没事吗。” 生什么气。 没事。 他紧紧地抿着唇,冷着脸,血丝密布的绿眸间寒意瘆人,阴寒的目光直直扫过她失血而有些苍白的唇,一身严严实实包着的纱布,然后,抬眸紧紧盯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无声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能够重新开口说话,可向来和缓悦耳的嗓音沙哑而阴冷得几不成调。 他问:“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回来做什么,要是控制不住和上次一样吸你的血多不好。才不要呢,养好了再回来多好。你和丽丝都不用担心,也没人会骂我了。” 少女放下手中的酒杯,无所谓地笑答道。然后,她似是才注意到他满眼的血红,愣了一下,有些不满: “希瑟,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休息,不能熬夜。” 她微微有些摇晃地站起来,似是想摸摸他的头,然后才发现,呃,身高已经差太远了,够不到。 于是……她转头看了看沙发,一脚踩了上去,站在了沙发上,以比他高一点的高度,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俊美的青年的一头黑发。 和十几年前,她刚带他回家,少年不让她摸他的头,她却偏要摸的时候一样,正两圈,反两圈,恶趣味地把他的发型破坏得凌乱不堪。 …… 所以,虽然看着还算清醒,但她已经醉得不行了,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孩子。 “希瑟,我今天特别开心呢。他的佩剑我抢回来了,他的仇人我杀光了。所以,好高兴啊,我终于,终于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可以安心地去死了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喝杯酒,庆祝一下啊?” 她松开手,转头就要去找自己的酒杯,声音听着格外的,轻松愉快。 “我好像记得,你总算成年了,可以喝酒了呢?” 在手边找到了,她举着自己的酒杯,豪爽地对他一举,一口气干掉了整整半杯的清酒。 “Toast pour le repos en paix!”(为了可以安息,干杯!) 喝完了,她以手背拭了拭唇边残余的酒浆,眯着眼睛侧着头,笑着看他。 她问:“希瑟,你怎么不喝啊?” 然后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傻了。都没给你酒,喝什么。” 还没等他说什么,她就含笑从沙发上轻巧地跳了下来,拿着自己的酒杯去再度斟酒了,自管自顾地说了下去。 下午补600珠的加更。摸摸你们。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29) 我要咬回来 “希瑟,你知道吗,我想去找一个人,想了整整半个世纪多了呢。虽然吸血鬼死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我总是觉得,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安静地等着我的。已经让他等了五十多年了,他一定很想我,很寂寞的吧。” 他阴沉的视线一路追寻着她,她取了另外一个酒杯,给他倒了一半的清酒回来,再次站到了沙发上,以比他高的高度,盈盈递给他,轻松地半眯着那双绯红的眸,居高临下地又摸了摸他的头。 她说:“这下希瑟你也长大了,成年了,不用管你了。我总算可以去找他了,好开心呢。” “来,干杯!希瑟十八岁生日快乐!你看我赶着你生日回来了呢!” 她不提醒,他都完全忘了,明天是他生日了呢。 随着她的话,他的眸光益发的阴森了下去,因为怒气和悲凉沾染上的红,一丝一缕地浮了上来,如幽深的湖间一点点透出狠戾的血色。 此时,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血红酒意湛然的眼眸,他慢慢地挑唇笑了,笑容冷得让人背脊一凉。 真是个好礼物。 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么。 她究竟,把他当做了什么啊。 她俘获了他的心,他的整个世界到了现在都只剩下她,从头到尾就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其它;可她不想要他,连一点点,都不愿意依靠他,一点念想都不肯给他。 即使他长大了,强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弱小,需要她护在身后的,存在;她也看不见他。 她想着死,想着去陪,那个男人。 他像是,等在绝望得要将他吞没的黑暗里,站在她身后,等她回头看见他。 可她一直在向黑暗完全淹没的更深处走,一直没回头。 她心里,依旧只有那个男人,从来都只有那个男人,一直都没忘掉,一直都忘不掉。 她不想要他,她想着死掉去陪那个男人。 这个认知,像是刀尖破开了血肉扎入他的心里,每一下心跳都像是,刀在心间狰狞地反转绞动,他像是一尾搁浅了许久要窒息的鱼;每一下呼吸,都是,沉闷而绝望的,心痛。 她这个,混蛋。 “希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很高兴,你这个臭小鬼怎么沉着脸,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她似是这一瞬才发现了他的表情不对,很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脸颊,就像,对待个孩子,对面的那两瓣娇嫩却有些失色的红唇,还在一张一阖,她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疯狂的火焰在烧,他想要,被看见,他想要她的心。 不惜,一切地,想要她的心,她不能那么混账那么自私,不要他。 他不能,没有她,不能忍受失去她。 他的心已经,疯掉了。 青年劈手将人横抱了起来丢在沙发上,自己以身覆压了下去,他想要狠狠地吻她,不让她再说话。 两个玻璃杯带着清酒重重摔到了地上,砸开了一地透明洇着浅琥珀色酒液的残渣,蔓延开圆滑的湿迹,他的薄唇已经直接迎着她压了过去,死死堵住了她的话,他在暴戾地寻找着她的唇,想要整个把她咬碎吞下去般,凶狠地噬咬她。 “希瑟,你做什么?” 她的身体落入柔软的沙发包围时,还尚有些迷糊,挣扎着问道,然后被堵成了含糊的呜咽。 好不容易松开她,他的唇齿间都带上了细微的,血液腥甜夹杂着清酒和玫瑰的气息,让他浑身上下,都像是要烧起来般的,热。 “朵娜·梵卓,你十一年前拿走了我的心,四年前还强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所以,你要死可以,你把我的吻和我的心还给我。” 青年嘶哑粗重地喘着,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戾气,他通红血丝密布的眼睛洇着戾意,伏在她上方恶狠狠地盯着她,再度吻噬了下来。 他狠厉地咬得她的唇都肿了流血了,少女嘶了一声,气愤得尖叫出声。 “混账,希瑟!你是吸血鬼还是我是吸血鬼啊!你居然咬我!” “我要咬回来!” 她二话不说,反身气势汹汹地压倒了他,去狠狠咬他的薄唇。 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两人像是捉对厮杀着的兽,都想要征服对方,让对方臣服,主次的位置前后急遽地变换着,谁都不肯认输,谁都带着想要吞掉对方的狠,不知疲惫地较劲着,激烈地咬噬着对方,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 即使火气正盛,他也记得叠护在了她之下,于是几块玻璃渣扎入了男子精劲紧绷的背间,染红了一片白色的衬衫。 疼痛也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他看也不看地回手拔掉碎片扔开,继续野蛮地吻她,鲜血反倒让他的喘息更加粗沉,也让她,更加疯狂。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兀地开始响起了第一声撕啦的清脆裂帛声,然后,便是不绝于耳的连续,先是一件撕下来带血的白衬衣袖子被扔开了,然后是裙子的一部分,零零散散的衣服碎片扔了一路。 间隙气恼的尖叫声和怒气冲冲的沙哑男声也开始变了调,低沉的喘息声洇上了愉悦和享受,清冽的女声蕴着甜腻的妖媚,然后开始安静了下去,就只剩下暧昧而缠绵的吻吮声。 “我要在上面!” 等到了床上,即使醉得不清楚了,她也不甘示弱,再一次反身赤裸地压倒了他。 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圈圈的绷带和一双黑丝长袜,骑在他身上,双手牢牢地箍抓着他的手腕,嚣张地宣告道。 “随你。” 他躺在床头眯着那一双几乎是通红的眼眸看她,舔了舔干裂还尚在流血的下唇,喘息的声音嘶哑:“是你的话,随你怎么折腾。” 这是他的房间,床边就挂着他黑色的西装领带,她于是跨坐在他之上,一把够过来就直接以之牢牢绑住了他的手腕,毫无顾忌地绑得死紧,然后双腿缠在他劲瘦的腰胯上,下沉娇躯,猛地接纳了他。 两个人都不好受地,闷哼了一声。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30) 丽丝,我居然 “痛痛痛!” 她嘶着气尖叫了一声,一霎娇躯都痛得僵住了一瞬,一动都不敢再动;他也猛地抽了一口气,最敏感的部分嵌入了她的身体的一霎,不知道算痛还是算舒爽的复杂感觉一阵阵地传来,和梦里完全销魂蚀骨的快乐不一样,青年第一次的感觉,很奇特。 但是,好满足。 她并没有把他当作,那个男人,他至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她终于,属于了他。 就像,他终于,属于她了一样。 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要他离开了。 他洇着露骨情欲的眸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柔了下来,漾着红的碧湖倒影着她的样子,纱布包裹着的娇躯,裸露的部分遍布暧昧的红痕吻迹,娇靥间满是淡淡的绯红,因为疼痛而贝齿紧咬着有些失血的唇,那瓣肩胛上的桃花瓣倒是没有被包住,恣意而张扬的红,像一滴盈盈妖艳的朱砂墨停留着。 她是,他的了。 他的,娜娜。 男子粗喘着,扬起上身来亲密无间地吻她,他以被领带缚住的手越过她精巧的肩膀环下,牢牢圈住了她的细腰,将她纳入了臂弯之间。 “娜娜,忍忍好吗,马上就好了。” 他悱恻的唇掠过那瓣胎记,修长包着纱布的颈侧间歇,耳间,一边吮吻她,一边含糊地柔声哄她,他记得她的这几处很敏感,可以,减轻疼痛。 真好笑啊,她都不在乎银子弹,却娇气得,在意接纳他的,痛。 他给的,她的痛。 会被,永远记住吧。 他温柔的吻,炽热贴上来的身体和他的话音,也确实让她缓了下来,她柔美的身体原本绷得像上弦月一样紧,却开始,试着放松了下来,她以手臂环在了他的颈间,攀着他宽平的肩膀,尝试着再动了一下。 这一下,又是异口同声地呻吟,男的低沉喑哑,女的娇媚曼妙,虽然,依旧不舒服,但似是有奇异火辣辣过电一般的感觉,酥麻流窜过身体一瞬的,古怪。 她有着,空虚了逾半个世纪的寂寥和,冷;他有着,渴望了四年的日日夜夜,死死压抑了一千五百多天的,爱意和爱欲,他知道如何取悦她,如何让她喜欢;她知道,如何让他疯狂。 所以,夜很长,值得以一场极端的狂欢和放纵,来享受,来疯狂。 只是啊,他在浑噩和欢愉的交织的情潮沄涌中,有些好笑地想,自己明明许愿想要的,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为什么得到的,却是一只抓人咬人还欺负人的,小野猫呢。 ……罢了。 反正,吃起来,一样的可口。 黑发的青年斜斜地牵了牵唇角,以被绑的手臂束缚怀抱着她,然后闭上欲火高炽的眼眸翻身压吻了下去,再次深深地蛮横撞入了她的娇躯内。 姣姣上弦月的辉光从尖窄的黑色拱窗被分割开的空袭间洒入,深色的实木地面上,酒浆间的一片锋锐的玻璃渣掠过一瞬,清冷的浮光。 第二天都快下午了,她才先醒了过来,依旧维持着被他紧紧缚着的双臂锁在怀里的姿势,甚至他都还是亲密地埋在她体内的。 两个人,一个重伤未愈,另一个连着一个多月不休不眠,即使都很强悍,也早就到了极限,疯了几场之后,就直接相拥着睡着了。 黑发少女径直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他刚醒,睡意迷糊地,就听见了一声格外清脆的耳光声,睁开眼睛就看见她被她自己毫不收敛的力道,狠狠扇红了的一边娇嫩脸颊。 她默不作声地垂着头以血红的长指甲一挑,解开了他被绑着的手腕,拂了一下黑色的长发,就抓过一件他的睡袍起身,毫不眷恋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她就这样赤足走了出去,垂落的黑发遮挡着她的脸,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她的表情。 …… 和他做爱,就这么,让她感到如此不堪和耻辱吗? 她明明和那个男人做爱之后,都是很喜欢蜷缩在他怀里,和他温存的啊。 青年的手在这一刻慢慢地握成了拳,力道如此之大,连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都没有发觉。 他锋锐的眉死死地拧了起来,竹绿色尚带着未消去的血丝的眼中森冷的戾色翻滚,后背上的血伤也在这一刻,火辣辣的,痛。 就像,他的心一样。 可下一瞬,他听见从客厅里传来的,她打电话抓狂的尖叫声:“丽丝,我是个禽兽!!!我喝醉了酒,估计把希瑟当成了凯思,绑了他还上了他。我居然上了我自己的儿子!!!!!丽丝,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 他阴冷的表情僵住了一瞬,下一瞬,反应过来,脸色就彻底柔了下来,成了忍俊不禁的错愕和好笑。 浑身赤裸、背上还带着伤,眉目深邃而秀美的男子坐在床上,身上半覆盖着丝绸的被褥,他以一只漂亮骨节分明的手覆住了眼睛,可唇角微弯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住。 这个……笨蛋。 男子的表情,在她带着一脸沮丧和不知所措,磨磨蹭蹭地垂头走回来的时候,迅速收敛了笑意,活动了一下手腕,有意无意地展示了两圈深深的红色绑痕,换成了一副受害人的委屈巴巴模样。 嗯,传说中的,可怜、弱小、无助。 -- 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这就是,全部的,往事。 之后他怎么哄骗的她就不说了,反正,娜娜被他骗得团团转,她觉得特愧疚,一直以为是她自己酒后乱性,把他给绑了上了,招惹了他。 所以,与其说她爱他,还不如说,她是因为觉得她自己必须对他负责,而接受了,他。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不过是少年时候的迷恋,她以为他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对她放不开也完全是因为对亲情的渴望;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对她,情种深种;早就,满心、满世界,都只有她了。 站在黑色迷沼一般浓郁、翻滚着仿佛择人而噬的迷雾中,黑发顺滑地垂坠,身形挺拔而高瘦的青年男子敞着风衣,手抄在口袋间,衣带翩飞间,一袭得体而考究的打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那是一座森然而阴暗的古堡,有着苍黑色风化了的墙砖,爬满了爬墙虎和玫瑰藤的枝蔓。那些深到几乎发黑的墨绿色藤条,粗如人腰地虬结着扭曲在一起,鲜艳如血的花朵间缀在竖着粗如长矛一般的尖刺间,仿佛一只花斑的巨蛇向靠近的人露着它的獠牙——它如保护神般将整个城堡死死绕住,蛇尾攀附在尖锐苍黑的针尖顶间,在惨白的月下缭绕着渰渰的夜雾,阴森又幽静,就像是,沉睡的公主岁月静滞之城。 他见到过,这座城堡。 那是在无数次梦境里,作为那个男人和她缠绵过的,她和那个男人的城堡。 那个男人叫这里,le chateau oublié(遗忘城堡) 在这个她叫做,梦魇的能力里,这座城堡安静而森冷地出现在他面前,像一个缄默的幽灵,在黑暗的环绕中像是潘神的宫殿,带着,说不出的诡奇。 …… 让他有,细微的不安感。 他记得里面每一个房间的陈设、样子,她和那个男人几乎在每一个房间里都欢好过,像是在无声而坚定地陈列着她属于那个男人的种种证据的,证词。 青年翡翠一般浓郁的绿眸掠过一缕阴郁的戾色,甚至半眯了眯。 不管它。 她说了,她会忘掉那个男人,只属于他的。 然后,他走了几步,抬眸的仰望间,就看见,黑发血眸的少女悠然地坐在城堡最高处的城垛上,轻巧地吹奏着一片叶笛。 黑色的裙裾和黑发在恣意而高傲地飞扬,她随意地裸露着一段欺霜赛雪的小腿和纤足,吹奏的曲子又悠扬又清亮,却带着沧桑和忧伤,像是一首呜咽的,海风的歌,旋律间带着吹过洋面飐拂着波澜的清冷,吹过填墓芳草萋萋的惆怅。 无数诡异而凶横,挣扎嘶啸着的铅灰色阴影在她身边缭绕飘舞,带着死不瞑目的怨毒和狰狞,冲撞着,扭曲着,凄厉地惨叫着扑向她,如翻滚聚集的阴云,却在靠近的一瞬,在这一片薄薄的叶片圆滑的边缘,于少女朱红的唇嘬动间发出的高高低低徘徊的乐音中,轻巧地一片片化作虚无,像是被无声的烈火所吞没、湮灭。 那是,这个实验室里这些诡异的实验体的灵魂,都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变成了恶鬼。 然后,被她,净化。 这里是她的世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里无所不能的,神;无比轻松就能将这些灵魂,抹杀。 “咦,希瑟?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见了他,轻微地奇了一声,然后从城头轻盈地一跃而下。 巨大盘旋萦绕在她身边,深浓的阴影裹着她黑色的繁复裙摆,在她身后骤然变形,被撕扯开妩媚而俪连的尾,像是一颗流星拖拽着光影飒沓的弧,鸟儿在空中展开的翅膀投下被无限放大的影,晚礼服翩跹纷飞的长摆。 她像是从空中盈盈落下来的,一只收起翅膀的黑色鸟儿,悠悠停落在他面前。 他想去伸手接住她,像接住一颗落入怀抱的流星,一片毰毢飞入手捧间的花瓣。 可他却在这一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这就是,梦魇真正要展开的部分,吗。 她手中的那一片圆叶在此刻悄然化作了一片黑烟消散而去,绝美的少女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没有温度的手心轻而带着眷恋地,抚上他清俊而秀致的脸颊。 她的抚触,带着奇怪的悸动,给他一种奇异的错觉,像翅膀初丰的雏鸟,轻柔的羽翼扫拂过他的手心;化雪后融融的泉水,清冷地流逝过他的指尖。 他想伸手抓紧,可是,泉水不着痕迹地,流走了;鸟儿突兀地展翅,飞远了。 她的表情有些愧疚,她说:“希瑟,真抱歉啊。虽然说好了会陪你,但大概,这次要食言了呢。” “因为我有点大意了的缘故,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还被一个疯子扎了一针,现在,都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志中潜伏着一种奇怪蠢蠢欲动,想把一切都撕成碎片的凶性了啊。” “现在在这里,在我掌控的世界中,倒还能被我压制住,没事;但从这个梦境里出去的话,我大概会立即变成一个没有神志,会把所有靠近的人都杀掉撕碎的怪物。” 她顿了顿,轻轻牵了牵嘴角笑了笑。她的笑靥像是夜间悄然无声开放的蔷薇花,血眸中的殷红柔软而清寂,她的声音清冽而温和,带着微微的惆怅,可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她说:“所以希瑟,我大概会永远留在这里,不出去了。” “这座城堡里,有个人一直在等我,已经任性让他等了很久很久了,也该,是时间去见他了呢。” 黑发红眸的少女安静地在他面前看着他,展颜微笑着伸手,以告别的仪式拥抱了他,她冰冷而细滑的黑发在他的脸边翩绵,像梦里婆娑的蝶垂下黑暗的翼;她的怀抱有着微苦而幽静的,夜间蔷薇的花香味,她说: “Il y a un temps pour tout, un temps pour toute chose sous les cieux: un temps pour natre, et un temps pour mourir; un temps pour embrasser, et un temps pour séloigner des embrassements; un temps pour pleurer, et un temps pour rire.” (普天之下,万物皆有定期,凡事皆有定时。诞生有时,死亡有时,拥抱有时,松开拥抱,有时;欢喜有时,悲伤有时。) “希瑟,我陪了你12年,虽然一直都做得不好,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了。” “即使是恒星,也都有消逝的一天,它们会化作尘埃,组成新的存在。我其实很高兴,最后还有和你说再见的时间呢。” “希瑟,走吧,你不属于这里,我送你出这个梦境。”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32)我爱你,和我 随着她手间一个清亮的响指,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而他无比眷恋着的,爱恋着的那个女孩早已松开了他,盈盈提着自己的裙裾,以优雅而仿佛期待着什么的轻快步履,像一个高贵的公主,转身一步步迎向那座城堡高高的城门,走了过去。 她黑色的发在清冷的夜中翾飞,像那一夜黑珍珠泛着孔雀绿的晕彩在书房滚了一地;一时的喧嚣和呐喊再次趋于沉寂,寥落的光再度隐匿进无所不在的黑暗中。 巨大的城堡矗立在黑暗中,带着让人仰望的,高高在上的无力和渺小感,仿佛,一个沉默而高大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等着她,一步步提着裙裾,走向他。 又像,公主最终走回了那个,被玫瑰花枝缭绕得密不透风,连光照入的罅隙都没有余地的,荒芜的黑暗城堡,关闭了沉重的门,要再度陷入沉睡。 原来,后来故事的结局,是走进了城堡的少年唤醒了公主,爱上了她,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带走她啊。 “原来,我现在的噩梦,早就不再是那个晚上的血和月,而是,你会离开我啊。” 直直地凝望着那个纤巧姣好的身影背对着他,一步步优雅而洒脱地走远,他突兀地静静展颜笑了,低声自言自语道。 “确实,是个糟糕至极的,梦魇呢。” 黑发的男子含笑迈开长腿,从容地只几步,便追上了她,不由分说地从背后直接伸手,牢牢地禁锢住了她娇软的身体,将她整个锁入自己的怀里。 他亲昵而眷恋地埋首在她的后颈间,闭目深深沉醉地呼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 “朵娜·梵卓。我站在你身后,等你回头看见我,已经等了,12年了啊。就在我最终如愿以偿,你终于,是我的,属于我了的时候,你又要离开我,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很残酷吗。” 他轻声贴在她耳畔叹息的呢喃,低柔而幽怨,被温热悱恻的呼吸打在耳垂上,他怀里的少女玲珑的身段僵住了一瞬,似是错愕地愣了许久,她才轻轻地一牵唇角笑了。 她的声音平淡又清寂,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太在乎,“不是说我从来都不温柔,又动不动就要威胁吸干你的血弄死你吗,这么一无是处又这么凶,有什么,好喜欢的啊。” “哪里都喜欢,哪里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男子闭着那双翡翠般碧绿的眼睛,拢紧了她纤柔的腰肢,静静地拥住她没有放手。他的黑发交织着她顺滑同色的长发无声地飞扬,夜色秾密地,沉淀下无所不在的包围。 他想,从那个血和月的夜里,第一次见到,她在月下第一次向他伸出手开始;从那个迷路的男孩最终鼓起勇气,走入了那座沉沉夜色弥漫的城堡,见到了之中沉睡的,那个绝美的公主的第一眼,就喜欢了啊。 又怎么,会舍得放手,舍得,松手;如果,她注定走不出这座只有黑暗缭绕的城堡,注定要沉睡的话,那没有关系,他留下来,陪着她一起沉睡好了。 “你已经答应过我,忘掉那个男人,只属于我的,所以,我是不会放手把你还给他的。” 下一瞬,他轻松地径直从身后拦腰抱起了少女,垂落的眼神温柔带着微微忧伤,也带着,戏谑。 他笑道:“因为啊,你是个笨蛋。明明怕黑又怕冷,还特别怕一个人怕寂寞,却总是逞强,装没事,装作强大到什么都不再害怕。” 所以,黑暗太过荒凉和冷寂,他不会让她一个人,他会在漆黑的夜色里,抱紧她的。 “你……” 她一瞬间有种突然被揭穿的,不知所措的茫然感,然后暖软温柔带着男子气息的唇就堵了下来,覆盖了言语;铺天盖地的吻像是倾盆大雨里,有个男子为她,走过了那场潮湿和阴冷的世界,带着燃烧般的温暖,拥抱了她逾半世纪的孤独。 他狭长翡翠般浓郁的眼眸直直地凝望入她,眸色里,有一个男人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时,不言而明的迷恋和怜爱,他低头再亲了亲她的眉间,唇角间啜的笑意从容。 “娜娜,你经常和我说,吸血鬼,死后是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其实这也是你自己一直害怕的,你自己的一场梦魇,不是吗。你最害怕的,是最后你走回那座城堡里,却发现那里没有人,那个男人,已经早就不在了,只剩你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所以娜娜,别回去了,好吗。我爱你,和我回家,好吗。” “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的。” 一张金色的塔罗牌浮现在他揽着她单薄的肩伸展开的手中,被他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金质的牌面上流转着熠熠生辉的,光华烨烨。 他说:“La tour. Cest la volonté de Dieu, de distraire tout le mal.” (高塔。神的意愿,是摧毁一切的,邪恶。) 这张塔罗牌被轻巧抛出的一瞬,欻然化作了一片浩荡的金白色光芒,如席卷而出的巨幅浪潮,浓郁圣洁的光元素带着净化一切邪魍的能量,疾速扩散开;像一颗恒星的消逝和破灭,化作曜目的光明,刺穿照亮了夜所有沉郁,仿佛栖息着无数鬼魅魍魉的曈曈包围;像破晓启明的曦光,一瞬荡涤尽了吞噬万物的夜色,终结了漫长似是无穷无尽的夤夜。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33)放下了吗?忘 黑暗消退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条笔直布满血迹的通道之内,怀中空空如也。 黑发男子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前扫过的,楼层结构图,再飞快查了一眼手机中红点的定位,便疾步冲向回旋的楼梯,下行而去。 “我还在想,你如果再磨磨蹭蹭不来的话,大概,就真的能见到我变成的怪物了。” 几分钟之后,等他破门而入,急促地喘着闯入这间地下密室的时候,被牢牢绑在手术台上的少女眯着一双,原本是百无聊赖地盯着上方手术无影灯看的绯色美目,转头过来,风淡云清地牵唇一笑,看他。 她雪白的颈间一片樱花艳冶,尚系着那根他送的红宝石黑丝带Choker,笑容依旧带着那种从来都轻松无所谓的,戏谑,像只调皮的黑猫,对他呲了呲牙,“大概得比你小的时候给你看的样子更丑的那种,估计,这次总能够吓到你了。” 对比她的镇定,黑发绿眸,容颜秀美的年轻男子就相对狼狈多了,他的胸口尚在遽剧地起伏着,额间也尽是细汗,顾不得停歇和说话,就直接长腿一迈跨过了魔党纯血血族倒在一旁的尸体,一把推开那只流着血搭在她身上的苍老手臂,到了她身边。 他从靴间拔出匕首,干净利落地几刀断开了绑带,再径直一刀划在自己的手腕间,以流血的腕部送到她朱红的唇边,好听的声音依旧在低喘着,有些沉。 他问:“娜娜,这个人和你说过,你中的毒是来源于什么吗?” 这个从来自持,总是冷静得不紧不慢的家伙,焦急和忧心,都是为了,她。 “来自于亚伯的后裔,莱茵哈德说,相当于提纯过的亚伯纯血。” 她也确实很虚弱,于是没有拒绝,垂着长密的簇簇睫羽,捧着他的手腕吮舐了几口,回答道。 “那就好,我猜对了。” 他似是狠松了一口气,于她身侧坐下,揽着她的肩将人纳入自己的怀里,将冷厉的下颌亲密地抵在她的肩胛间,有些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他说:“娜娜,我来的路上才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凯思·梵卓,在他的笔记里说过,他曾发现他自己是亚伯的,直系后裔。” “所以,他才是和其他血族都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顿了顿,他伸手,有些心疼地掠过她脸上的几道伤痕,以指腹轻柔、小心地为她抹拭去血污。他的指触间尽是眷恋而温柔的,暖意;清朗的声音未完全平复下来,却是低柔让人安心的,悦耳。 他说:“所以,作为那个男人的后裔,你应该对提取自亚伯后裔血液的V-10009和X-9100都有一定的免疫力,虽然会受到影响,但大抵,不会是变成怪物这么严重;至少能再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最有效的,应该是圣杯,但这个下落不明。我知道吸血鬼猎人联盟中间有一件圣物,是西奈法典(传说中上帝给摩西,让他带着族人劈海开路出埃及的那本),也可以消除负面影响,对血族也有效,我们出去,用这件圣物来消除你中的毒。” “希瑟,你怎么知道,这个疯子做的那些事?” 她其实很累又很,困,意志都是勉强撑着的,迷糊;只吮了几口,便轻轻以舌尖掠过他的伤口,愈合了他,微微侧颜抬眸来看他。 也许,真是神志浑噩、视线也有些恍惚的缘故,男子那双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眸,隐隐和记忆深处的那人重合了起来,狭长形状,潋滟的绿意,都有着太过相似的惑人,如极夜里天边变幻的光带,有着多情而柔和的,熠熠。 “猜了一半。幸好,猜对了。” 男子并没有留心到她这一瞬有些流离失神的眼神,他脱下了身上那件卡其色风衣,一展间,把娇小玲珑的少女身形整个包裹了进去,严严实实掩住了之下,她身上的伤和残破的裙子;然后伸手,毫不费力地将少女连着风衣一起横抱起,吻了吻她的眉宇,便抱着她大步迈出了这间狭窄的地下密室。 “娜娜,我们回家。” 他的步履沉稳平静,抱着她走过血和黑暗染就的,明明灭灭的窄长通道。 她在他怀里,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仰着头,分封离析的视线和沉沉垂笼的睡意间,凝视着这人线条犀利明晰的下颚线。年轻的眉目深邃却糅着秀气的柔和,安静地围绕着她的,他的风衣依旧残余着他的温暖。 而且,是错觉吗? 为什么,已经快一百年都没有嗅觉了的她,会觉得,这一瞬似乎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淡淡的,熟悉又安宁的,木质香呢。 男子好闻的木香气息,幽远而温柔,不绝于缕地萦绕在她的鼻翼,也像极了杳远的记忆中,想回忆却再也看不真切,想伸手却再也抓不住的那人。 他有着,让人安心的怀抱,高挑伟岸的身影;是个从来都是浅浅微笑着,却强大得几乎无所不能的,存在。 可他明明,已经,走远了啊。 那个背影,已经,随着凋零的飞花和消逝的光阴,快要模糊了啊。 那个提及就会心痛的名字,无数次梦回缭绕,然后给她一夜空欢喜的男人,清澈俊美却总是温柔宠溺的眉眼。 她问过自己无数次,问了自己逾半个世纪。 放下了吗?忘记了吗? 放下得了吗?忘记得了吗? 已经,真的太久,太辛苦了啊。 渺茫的泪意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睡意上涌,微微眩晕和沉没感在黑暗间翻滚着、弥漫着;似乎甬道快到了尽头,开始,有了由远及近的光,淡淡冲开了黑暗。 耳边那个悦耳而沉着的男声,带着或远或近的距离感,仿佛来自,飘忽未定的,让人沉醉的梦境。 他说:“娜娜,睡吧。剩下的事情,有我。” 他单手稳稳地抱着她,另一张精致的金质塔罗牌出现在他漂亮的长指间,玄妙的金色光弧如花枝招展的藤蔓恣意扩散开。 …… 所以,也许……吧。 “嗯。” 黑发的少女低低应了一声,伸手亲密地揽在他的颈间,将头依在青年宽阔精实的肩上,轻轻阖上了迷离的绯色眼睛。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34)勇闯怪物实验 防空洞外,麋集着真枪实弹、严阵以待的警方和车辆;捷克本地的,从国际刑警组织(INTERPOL)急调来的,从隔壁匈牙利和奥地利借来的,剑拔弩张的各路人马。 各类枪械乌黑的冷光金属质地,在防爆的盾牌后,迷彩犹如森林的包围间,密密麻麻地有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稍远处的记者,正在报道讲解着现在的情形:“这是一次大型的反恐行动,这家实验室受到了今天清早,被通缉的犯人的袭击,之前警方已经做了进入的尝试,可不知道为何,已经进去的人手都失去了联系,所以现在开始第二次进入尝试……” 突兀地,沉寂许久的对讲机又开始发出了声响,对面的人声开始有了试着联络的喂喂声,指挥的人急忙做了一个暂停动作的手势,面露惊喜地开始呜哩哇啦地对讲。 记者疑惑了一下,竖耳分辨,依稀可以听见,“别开枪”,“后撤”,“都是怪物,我们被救了”,“请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之类的话音? 然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开始有条不紊地后退开一些,之前进入的警方人手,开始从防空洞的出口稀稀散散地出来,记者有些诧异地看着,最后出来的一批面容肃穆却带着尊敬,严密地护着一个黑发、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他手间还怀抱着个以一件长款卡其色风衣包裹得严实,似是在沉睡的人。 男子的身形没有丝毫上了年纪的发福变形,看着高挑而矜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贵洗练气质,侧颜看过来的一眼,带着风霜的眉目凛锐,薄唇似刀,目光犀利,这个面容有些……熟悉? 男子在众人的围护中,径直走向这次主持的,年轻有为的捷克少将,改成小心地单手抱人,另一手向他展示了一张应该是证件的卡片,然后解释了什么,少将的表情一瞬间,极度的惊愕,甚至都微微张大了嘴。 他周围的军警纷纷点头表示作证,然后男子动作轻柔地拉开了包裹怀中人的风衣一点,向少将展示了相貌——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尽管被风衣包裹得密不透风,却能看出一头长直的黑发,纤巧的身形,微微露出端倪的纤足间,挂着一只Christian Louboutin的红底高跟鞋半掉不掉。 过了好一会儿,从惊异中缓过神来的少将蹙着眉点了点头,神情肃穆,一伸手招来了一辆黑色的路虎。 男子抱着怀中的人直接上了车,扬长而去,只剩下傻眼的记者和其他稍远处不明所以的人群,连同电视机前网络上一群观众在,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覷。 然后,就有人认出了这个男子是谁——那不是美国驻捷克使馆的总领事,雷顿·布莱曼吗,前段时间才参加了一个蛮大的剪彩仪式。 一对的对比照片上,那张写满了精英式倨傲的脸,可就不是那个,从防空洞里怀抱着人气质清贵的男子的模样吗——加上后来记者随警方进入那个实验室时,看见的各种稀奇古怪生物的尸体,虽然一众报道很快就被掐断了,不知后事如何,但结合先进入实验室的那批警方人手对领事的尊敬态度,网上马上有了种种猜测。 一时美国总领事勇闯怪物实验室,英雄救美人之类的爆料帖子不断,这位彻底大火了,红透了整个世界,成了现实版007,James Bond代言,当年世界最性感的男士No.1。 捷克政府这段时间也是,是非不断——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政客,突然在一次大型公众场合发狂、面目狰狞地咬人、袭击人的事件;之后,政府又悄然无息地撤了之前对一个黑发女人的通缉令——那位女郎也是一袭黑发,红底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英姿飒爽,她干掉的那几具尸体也和实验室里那些诡异,肌肉贲张的怪物有异曲同工之处。 于是让吃瓜的群众对总领事大人怀里,那位他格外小心怀护着的女人的身份有所猜测——毕竟,总领事夫人,伊娃·布莱曼也是一头长且直的黑发,年轻时是个大美人,现在也依旧气质不错,也酷爱红底高跟鞋,还传说和总领事一直鹣鲽情深,从没闹过别扭。 卧槽,什么神仙爱情这是,现实版的史密斯夫妇啊啊啊! 网络上种种八卦爆炸式的发酵不提,等黑发的少女从沉睡中醒过来,睁开血色眼眸的时候,已经身处他们在布达佩斯的那个,欧式古典装修公寓里了。 半弧形被黑色房梁分裂成各个菱形的高高雪白穹顶结构下,尖尖拱窗上笼着霏霏的白雾,窗外正在下雨,是一帘阴雨绵绵的沉霾,一片雨声轻微中,似乎都能听见,水色的多瑙河在细雨的涟漪间粼粼地流淌。 雨季时,透过仿佛成了磨砂质感的玻璃投入卧室的光影,都带上了沉晦的铅灰色;室内的空气弥漫着动着混合潮湿、凉意和土壤湿润洇染的,雨意;也像是带着饱满的水汽,阴郁地沉浮着。 “希瑟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让我带圣物过来,现在我送过来了,就叫我滚回去,害我得罪了那些看守圣物的老顽固不说,还连杯水都没给我喝!” 轻细的雨声间,一个陌生的男声似是从客厅里传来,听着委屈得不行,但似种,有些,花花公子似的轻佻? 丝丝缕缕浮浪得声色犬马的男子香水气味,也从那里飘荡了过来,她分辨得出,这不是,属于希瑟的气息。 是,希瑟的朋友么? …… 等等。 气息? 她缓缓支起手臂坐了起来,在一片细戋的雨声里,轻轻,试探地,再嗅了嗅。 真的,有气息。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35)娜娜一醒来, 深色丝绸的被褥间,有希瑟残余的温暖萦绕,带着他独特而柔和的,木香糅合着热烈的男子气息;空气中饱和的湿意混合着雨水清新的潮汽,掺和着尚一阵阵的头痛波及过脑间的神经,沉闷又迟钝的僵硬。 像,从漫长的冬眠中,在一个万物朦胧的雨季迷茫地苏醒过来;唇齿间有干渴的涩和微微铁锈的血腥味。 黑发的少女揉了揉眉骨,花了一点时间,才重新回忆起了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这是,没事? 不仅没变成怪物,她的知觉,还恢复了? “赶快滚,你这个花花公子想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别说门,窗都没有。” 希瑟沉冷悦耳的声音,听着冷笑了一声。 “别啊,希瑟,你怎么那么狠心,我回去可是要被那些老古董念叨很久的啊……” 那个轻佻靡荡的男声在夸张地哀嚎。 她身上裹着一件深红的丝绸睡袍,应该是希瑟帮她换上的,微微有些凌乱;她正在希瑟的房间,睡在他的床上,床头有一只玻璃杯,装着半杯水。 她拿过来喝了一口,冷冷的凉意以缺乏滋味的圆滑,润滑地,沾湿了喉道间的干涩。 水是,没有味道的,味道。 正对窗前的书桌有着深沉的实木漆色,堆累着一堆书和文件,连扶手椅上都是;简洁的黄铜灯台边,低垂的一盆冬季蓝色鸢尾花在书桌一角艳丽地开放,暗香浮动;书桌边缘有一个白蓝色装薄荷糖的铁盒子,应该是,希瑟他用来提神的。 她从床间站起来,走了几步,打开那个小小的铁盒,拈了一枚白色的薄荷糖,放入口中。 薄荷是,清凉的微微甜和辣,丰富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像是,一层层花瓣在味蕾的绽放;一片片雪花的融化;遥远的,都迷茫了混淆了,只剩下个似是而非的概念的记忆,活了过来,鲜活了起来。 像是,再一次的,新生。 “滚。我没空和你啰嗦,看一眼都不行。” 门外是希瑟简短利落的回答,和干脆开门丢人出门的声响,然后,伴着门阖上的响动,被隔在门外的“希瑟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男声凄厉地,控诉。 等黑发的男子拍掉手间不存在的灰尘,在轻幽隔着微微窎远感的雨声间,回了自己的房间时,他看见,黑发血眸少女坐在白色大理石的窗台上,背靠着雾意湛湛的窗,微微侧颜望着窗外。 一袭松散深红的丝绸睡袍,包裹着她纤巧袅娜的身形,枫红的眸和娇嫩的唇瓣艳丽如血;裸露的雪颈间,那一片绯丽的樱花刺青葳蕤,秾艳的颜色惑人。 她醒了。 像少年时代,他从噩梦里冷汗津津地惊醒过来的夜,她坐在那里,静静地守着他;像那场大雨里,他在檐下最终不期而遇等来的,那抹惊艳的红。 窗外雨季沉寂的天地,是一片铅灰色的晦涩化作的,光斑模糊的深郁背景;只有她,是清晰的,艳丽的红。她是他的目光聚焦的主题,一堆勾画的笔尖虚浮凌乱的线条中,最终绽放出的,触目惊心的完美。 “娜娜,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他大步走了过来,眼露惊喜;空气中浮动着隐隐有轻微的,薄荷糖的香味,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色浴袍,宽松地系着腰带,露着极其漂亮的一段颈肩骨,之上白皙的颈优雅修长,说话时,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 很,诱人。 他又是,什么味道的呢? 她突然,很好奇。 “娜娜,你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或者再喝我的……” 他含笑的话被猛地一声浑厚的闷哼打断了,少女舔了舔鲜红的下唇,直接揽着他的颈间,吻舐上了他的喉结。 她像品尝着一块糖一样,品尝他;小巧的舌尖细细地扫过那充满男性特征的突起,然后轻咬了一下。 “娜娜一醒来,就勾引我?” 等她松开时,男子的一手已经撰握在了她的细腰间,轻柔地抚覆着她纤美的腰线,一双竹青色浓郁的绿眸带上了露骨而危险的深邃,他眯着眼睛一挑眉,欣长精悍的男性身躯缓缓逼近覆上,带着浓重阴影般的压迫感,将她困在这窄窄的一隅之间。 “希瑟,我恢复了知觉,能尝到味道,也能,闻到气味了。” 她揽着他的颈间,不避不闪地迎着他直白灼热的目光,微微含笑侧着头,回答得有些懒洋洋。 “所以?” 黑发的男子一手撑在她耳侧的玻璃间,眸色深深地直视着她,他形状诱人的薄唇就在她方寸之间的前方,身形也压到了她的双腿之间,轻声问。 “所以,很好奇,想要,尝尝你的味道。” 她精巧鲜红的舌尖扫过娇嫩的下唇,似是,在回味,然后依旧侧着头,半眯着血红的美目笑了,笑容风情万种地伸手,轻柔地以指腹诱惑地抚过他色泽诱人的唇,勾勒着有些凉薄的形状。 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喉间再微微滚了滚,定定地近距离凝视着她,一眨不眨。 他的一手依旧撑在她的耳侧,另一手却抓过她不安分的手送入口中,眯着深沉的绿眸吮吻了一下她微凉的指尖,然后,突兀地以牙轻咬了她一口。 他黑色的浴袍之下,似乎是完全真空的,隐隐裸露的,线条分明的肌肤在恣意辐射着热度,黑发间也垂落着未干的潮意;一层玻璃窗之隔,布达佩斯雨季的声声喧豗里,他有着刚沐浴过后的清爽,夹杂着好闻的木香味和他迷人的男子气息,一波一波地向她侵袭而来。 “味道如何?” 他情动的声音低沉而玩味,伸手捞起她的一边精巧的脚踝,大手游弋而上,有力带着薄茧的手掠过她腿内侧细滑敏感的肌肤摩挲着她,带起一阵微痒的颤抖感。 少女睡袍的腰带松松地系着,一扯就会散开,开叉也开得极高,被他这样拉起来,就露出了笔直欣长的双腿,轻薄的一层酒红丝绸,只堪堪虚掩住紧闭的腿心间那一帘幽深,隐约可见一丝甜美诱人的,风景。 “还不错。” 她挑唇一笑收回手,迎上他薄红色的唇缠送而上,掌覆入他的后脑的黑发间,将他压向自己,肆无忌惮地,拥吻了他。 他殷切地回应了她,死死地将她锁在怀里,激烈而凶狠地,以几乎是噬咬的力道吻她,席卷过她的唇齿,似是要将他自己的气息深深烙印入她;她是他的贪恋,他想要攫取的所有。 宽松的睡袍丝滑悄寂地从少女莹白的肩上落下,重叠堆在她的盈盈细腰间;散落的一头黑发半遮半掩地,垂落在纤美的锁骨上,掩盖在丰盈得拥雪成峰的胸部处,细腻莹润的肌肤覆上了一双男子漂亮的手,带着有些过重的力度,流连着,眷恋着,爱不释手着。 红色的丝绸腰带被扯了下来,男式黑色的浴袍也随后颓然迤地,交叠在一处,像是殷殷的罂粟花在黑暗间绽放;高窄的黑色窗棂间一边是湛密的雾汽化作瀼瀼的磨砂,另外一边是错落交织划过的雨痕斑驳,像,错综复杂的,伤。 -- Ρò-①⑧,Còм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希瑟,混蛋!你轻点!” 男子的身体猛地闯入了她的一瞬,凶悍戳刺的力道让她呼吸一梗,尖叫出声;惯性带着少女单薄曼妙的背部不稳地狠顶在窗上,却是撞入他宽大的手掌间,隔开了那一片玻璃蒙昧的冰冷。 男子环过她的细腰掌在雪背上,一手擒着她一边精巧的脚踝架到自己肩上,将她柔韧曲线姣好的娇躯几乎折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以像是嵌入她身体之间的刁钻的角度,重重地攻陷入她,力道又深又狠;他沙哑低笑了一声,垂下簇簇眼睫,凝望着她的碧绿眼眸炽烈,仿佛困着一片情愫炀炀的火海,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兽性。 “娜娜,你太不乖,之前,居然想着要抛下我去找那个男人,该罚。” 窗台的高度刚好能完美地,让她毫无罅隙地迎接他身下的强悍而密集的入侵,于是她被他按压着,极深地戳刺和鞭挞得,一股股酥麻战栗的电流失控地流窜过四肢百骸,她一瞬几乎喘不过气来,咬着牙嘶气的怒声也是断断续续。 “混帐,啊,你!”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灵魂都飘了起来,然后被他狠狠拖拽回来,压在身下再一次猛地撞散,碾成齑粉。 MD这小混蛋想她死。 回答她的,是加重又蛮横地挺胯一顶,深到了极致,撞得她眼前一黑,男子喘息的声音喑哑低沉得,几不成调。 “随你骂,这次是你先开始的,你骂什么都别想我放过你。” 他凝视着她的绿眸狭长而幽邃,像是深不见底,栖息着危险的兽类的湖泽。此刻,沉睡的巨兽醒了过来,它叫嚣着要将自己的猎物整个拆骨入腹,囫囵吞下;他的手牢牢撰扣着她的后腰将她抵向自己,疾剧的频率带起她柔软的身体一阵急遽颤抖的起伏,男子生猛得像是要把她曼妙的身体折断,凿开凿穿。 他的唇间在这一刻以绝对的掌控压了下来,死死封住了她的樱唇,不让她逃躲,不让她退缩。 她也无路可退,于是那骤然被霸道地贯穿,被迫整个深深吞入了他的剧烈,密实地接纳了他的狠戾的娇声吟哦,都被他追逐着紧逼着一点不落地吞咽下,成了一片破碎的呜咽。 到他终于舍得松唇,放开她的时候,黑发男子舔了舔被她咬破了流血的下唇,笑得嗜血而兴奋。 他说:“娜娜,我这次要把你弄哭,弄坏,一直做到你最后昏过去,哭都哭不出声来,也不放过你。” 他怀中的少女,血红的美目已经是洇上了一片湿雾的,失神,她娇嫩的唇已经有些被他咬肿了,带上了银丝的靡靡,声音也洇着软魅得几乎是撒娇的,魅意;却尚在,上气不接下气地,不肯认输。 “呸!谁先,认输,还都,说不,准呢!” 他沉沉低笑,垂下头一口咬在她肩胛的樱花瓣处,又一下重击撞入,激得她一声有气无力的曼声轻哼,他低喘着的嗓音沙哑而紊乱。 他说:“好。我拭目以待。” 淫靡的汗珠和水迹顺着两人紧密契合的承接处,在狂野撞击的动作间,滴落在她身下铺开的酒红的睡袍间,洇开一片深意。连绵不断让人脸红心跳的吞吐水声,伴着濒临极限,缺氧般的神志迷乱,眼前的世界都化作了混淆一片冷色调的彩,只有咫尺之间,男子俊美得近乎妖冶的面容,像是世间唯一,清晰,炙热的,存在。 她听见,自己沉寂已久,却又在今日突然清醒过来的,心跳;一声声紧贴着他坚实有力的胸膛,交映着他激烈的、冲撞的、滚烫的,心声;浓烈的喧嚣像是在耳边连绵不断的雨声中狂热地燃烧,声声都交映着她的失控,像是欲念最终的放纵,深渊和坠落最后的,自由的放逐。 她也终于,再一次又有了心跳。 她都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掉了,死了已经,逾半个世纪了啊。 她都以为,她的心口那里,只剩下僵硬的尸体了啊。 可是,为什么,它又突然,似乎完全不听从她自己的指挥地,活了过来呢。 为什么,他的靠近,她的心会完全不抵触,就好像想让他轻而易举地带走,轻易地归属于他呢。 他的眸光有着沉迷灼热的爱意,落在她肌肤上有着焱炽滚烫的热度,洇着直白的渴盼,像是着了火,炙烤得她有些口干舌燥。他爆发的热情,像是燧火的赤潮,想要吞没她,灼烧她,一起,粉身碎骨。 “希瑟,你,混蛋…·” 她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剧烈喘息着的尾音颤抖,素手扶在男子炙热的胸膛间,像要推开他,却用不上力的软绵绵,似是在爱抚他躯体的,欲拒还休。 他死死地禁锢着她入怀,疼爱着她,激烈、凶猛、狠厉,他咬着牙笑,他说:“我混蛋,你也是属于我的了。只属于我的,娜娜,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的。” 他随即把她从窗间抱下来,转了个身,让她扶在窗间翘高臀部,就再次从身后又深又猛地蛮横撞了进去,结结实实地填满了她,刺穿了她。 铺天盖地的一阵充实的快慰,夹杂着快要支离破碎般的痛苦潮涌而来,瞬间倾翻淹没了她。 如果有人在这栋楼下,仰看这扇三楼之上的窗户,会看见雾觳凝结的窗间,一只小巧的手,和之上迭扣着的,有力宽大的男子的手,将她牢牢地裹入握得紧紧,像一场,激烈极乐的,抵死纠缠。 书桌的灯台下,那盆鸢尾花低垂的花萼开得颤颤巍巍;窗外一帘烟雨迷蒙中,多瑙河湲湲缓缓地的,流淌过;横贯多瑙河的链子桥前,白石的伏狮雕像有着威武的利齿獠牙,和被雨水浸湿的,纹路。 ————看看求一波珠珠有没有新宝宝冒出来。——————— -- 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然后? 然后……MD她发现自己好蠢。 她恢复了知觉,有点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自己正处在,使用梦魇能力之后的副作用里。 每一次使用完这个技能,会有两个月的虚弱期的看天啊。 她居然还以残血的状态,挑衅了某只全血状态,龙精虎猛的小混蛋。 于是结果…… “叫老公!叫老公就放过你!” 某只精力充沛还可以大战几百回合的小家伙,正在抱着软得不行的她压在床上纵意驰骋,享受地喘息着,喑哑的笑声无耻得,得意洋洋。 “老公。” ……娇媚不加思索的曼声回答,别说她,他都傻了一下。 本来就在临界点强忍,这一下,快意直接顺着他的后腰脊窜上脑间,紧绷的弦一松,直接心花怒放地尽数给了她。 咦,不对啊,这还是他那个总要和他倔的,他的娜娜吗,正常反应肯定是,混蛋,你滚啊。 她的表情也很明显地,错愕不解了一瞬。 在欢愉的浪潮褪却之后,他总算考虑到她还是病患,消停了下来;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虽然成了他怀里软绵绵的软泥,却突然玩味地眯起了眼睛,美艳动人地笑了起来。 她说:“希瑟,命令我,试试看。” “吻我?” 他不明所以地配合,然后少女的唇,就几乎毫无反应时间地,猛地贴缠了上来。 所以,那个时候,莱茵哈德说,喝他的血,会听他的话成为他的奴隶,她没喝;后来希瑟来了,她喝了他的血…… 嗯,所以,现在变成会对这个小家伙,不由自主地,言听计从;完全拒绝不了他了啊。 有趣。 黑发的少女松开唇,这一瞬一挑柳眉,微微眯着那双绯艳的美目,表情玩味地盯了一眼某个紧紧环着她,凝望着她的眸色又有些深和炽热,又有点蠢蠢欲动了的小混蛋。 那么,这个小家伙,会怎么对她呢。 她懒洋洋地躺在他怀里,和他解释了一遍经过。 “所以,希瑟,你准备,让我干什么?” 她斜勾着朱红的唇眯着血眸笑,笑靥一瞬百媚横生,像是恣意得花姿招展的血红玫瑰盛放,颈间的那片樱花也是艳丽之极的颜色。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股诱人的魅惑,黑发的少女亲昵地伏在他紧实的胸口,一手支颐,另一手食指直接一挑他线条干净冷毅的下颌,语态轻佻地问道。 他从初听见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对着她挑衅般妖媚的笑容,愣了一下。 许久,他伸手,轻轻覆了覆她细滑带着微微汗珠的黑发,抬起那双漂亮竹青色的眼眸望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忍俊不禁。 下一瞬,他仰起头,一个轻柔而带着安抚意味的,温和的吻落在她的额间,黑发绿眸的男子伸手,亲昵地十指相扣地抓住了她的手环搂住了她;他雅致清朗的声音,也如此刻他的吻一样,温柔似水。 他说:“娜娜,那说你爱我吧。都从来,没听你说过呢。” “我想,听你说声,你爱我。” “我爱你。” 条件反射式的回答之后,她似是失神地怔了一瞬,一时是不知所措的茫然、复杂,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 他只是环着她躺着,安静而眷恋地,以那双绿意潋滟的眸深深地看着她,等她,他的目光是满满的,撩人的爱意。 似是被他眸中的那抹柔意所惑,最后,她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直白而多情的目光,低低地,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一句。 “我,爱你。” 嗯,然后是冰冷的提示音。 “组队成功,组队模式开始。” 任务目标:1.夺回黑暗十字剑 (完成) 2. 杀死所有和凯思之死有关的魔党血族 (完成) 3. 成为圣杯的主人 4. 摆脱朵娜·梵卓的吸血鬼身份 双人任务模式 人物 1 (状态1) 姓名:希瑟·梵卓 [叶辰朝] 道号[灰色,锁]:冥界使者 境界:高级吸血鬼猎人[元婴初期] 本体:人类,无本体 体力:2000/2000 法力:2000/2000 状态:非常好,无中毒伤残。 属性:黑暗 武器:神之塔罗牌(人物加成);圣杯(人物加成,由人物2保管,暂不可用。未认主激活状态,需要通过黑暗十字剑开启);黑暗十字剑(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由人物2保管,暂不可用);时之沙漏(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每个世界能使用一次);血线杀戮指套(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死亡召唤竖笛(本命法器,状态:非常好);磷火十字弓 (攻击法器,状态:非常好);死神之镰(本命法器,状态:非常好);乾坤袋 技能:塔罗之力(配合神之塔罗牌使用);高级枪械术;时间停滞,回溯:(配合时之沙漏使用);血线杀戮:配合指套使用;杀伐之剑:高级,(配合黑暗十字剑使用);止殇剑术;死亡奏鸣曲:高级,召集死灵(需配合长笛使用);死亡阴影笼罩:高级,不可再升级(需配合死神之镰使用);高级箭术;魂破之箭(需配合十字弓使用) 特殊技能:回溯时间 特殊头衔:界主 炼丹/炼器:炼器:中级;阵法:高级 可以学习:高级音攻技能,黑暗系高级技能,剑术;黑暗系魔法。 人物 1 (状态2,灰色,已死亡,不可用) 姓名:凯思·梵卓 [叶辰朝] 道号[灰色,锁]:冥界使者 境界:纯血血族[元婴初期] 本体:血族 体力:4000(人物加成2000)/4000(人物加成2000) 法力:4000(人物加成2000)/4000(人物加成2000) 状态:死亡 属性:黑暗 武器:黑暗十字剑(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但由人物2保管,暂不可用);时之沙漏(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每个世界能使用一次);血线杀戮之指套(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死亡召唤竖笛(本命法器,状态:非常好);磷火十字弓 (攻击法器,状态:非常好);死神之镰(本命法器,状态:非常好);乾坤袋 技能:时间停滞,回溯:(配合时之沙漏使用);血线杀戮:配合指套使用;杀伐之剑:高级,(配合黑暗十字剑使用);止殇剑术;死亡奏鸣曲:高级,召集死灵(需配合长笛使用);死亡阴影笼罩:高级,不可再升级(需配合死神之镰使用);高级箭术;魂破之箭(需配合十字弓使用);高级枪械术 特殊技能:回溯时间 特殊头衔:界主 炼丹/炼器:炼器:中级;阵法:高级 可以学习:高级音攻技能,黑暗系高级技能,剑术;黑暗系魔法。 MD他好蠢。 然后,恢复了记忆的,我们的叶公子对着自己的控制面板,默默地无语看天了,他很想以手捂脸。 本座的一世英名。 MD那个自己和自己吃醋,都快醋疯了的傻瓜是谁啊,本座不认识啊! 等下他家妧妧肯定要笑死他的!!!!! 气度清贵雅致,黑发绿眸的男子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可下一瞬,想着那个他宝贝得不行的姑娘,他无奈又无语看天的目光,就安静而眷恋地,柔了下来。 算了。 被妧妧笑,总好过她真的死心塌地地喜欢过个其他的人,好多了。 要不然,他现在去鞭尸都找不到地方啊! 额……不对。 要是真的,凯思不是他的话,他虽然会很醋,却依旧会,心怀感激。 毕竟,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帮他好好照顾过,他家妧妧;她那么美好,值得好好爱护。 呸呸呸,想什么,这是。 他真的变蠢了是吗,妧妧是他的!!!!他的!!!!靠近者死,觊觎者死!!! 这小笨蛋要是敢认错人,喜欢错人,他就把她的小屁股打开花!!!! --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38)怕夫人走在路 人物2 姓名:朵娜·梵卓 [花妧妧] 道号[灰色,锁]:瑶娥真君 境界:三神性血族[元婴初期] 本体:血族[妖兽类] 体力:200(人物加成1000)/2000(人物加成1000) 法力:200(人物加成1000)/2000(人物加成1000) 状态:处在“梦魇”之后的虚弱期(第1天/60天);处在主从关系影响下 属性:黑暗,木 武器:黑暗十字剑(待保管);璎珞金缕衣(本命防御法器,状态:非常好);扶桑木弓(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木骨青花伞(本命神器,状态:非常好);乾坤袋 技能:世界停滞;梦魇(人物加成,可学习);高级枪械术;高级箭术;高级回复术(需要配合木骨青花伞使用);吹叶笛;沟通、驱使一切植物类有灵妖物 特殊技能:沟通世界之力(需要无界主,世界意识无恶意的情况方可开启);不死(未激发) 特殊头衔:世界之子;生命之子 炼丹/炼器:无 可以学习:木系法术;回复系法术;时光系法术 “上次还敢说我是傻瓜,我看,妧妧你自己才傻,哪有你这样傻的。” 她还在恢复了记忆和接受“这个小混蛋,他就是凯思”的怔愣中,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他轻笑着伸手,以指尖掠勾过少女小巧的鼻尖,还在她眉宇间惩罚地轻轻弹了一下。 可下一瞬间,雾气就弥漫开了少女绯色的眼眸,泪意迅速涌成一层晶莹的水膜,覆盖了她的美目,然后,血红的湖面潋滟动荡,两滴剔透的泪珠,就顺着她一瞬不瞬凝望着他的红眸,直直滑落了下来。 “呜!哥哥是混蛋!” 她哭着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叶辰朝:……………………!!! 妈耶好心疼。 他家妧妧哭了!!!! “妧妧,没事,别哭别哭。” 向来英明神武的叶公子这下傻了,心疼得有些手足无措,赶快顺着她赤裸的背脊轻轻拍她安抚她,“你看,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结果他不小心忘了,她还处在完全没办法拒绝他的命令buff下,小姑娘的啜泣骤然停了,可眼泪还流得凶得不行,给噎得特难过,脸都憋红了,可怜巴巴地在他怀里看他。 “好好好,宝贝你继续哭,哭个够。我在,我在。” 他没办法,只得苦笑着赶紧补了一句,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发安慰她。 回答他的是埋入他怀里出声的呜咽,她委屈得不得了了,他感到自己的胸口都是一片湿意,让他的心都似是泡在那酸涩的眼泪中般的,难过。 他家妧妧真是,辛苦了。 她等了他,整整逾半个世纪多啊。 某只伤心的小哭包一哭就停不下来,上次她哭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嗯,直接上,疼爱她。 这次不行,她刚刚被他折腾得快成一摊香泥了,还是伤患,不行。 某只叶公子于是很认真地在考虑,点了烽火台给她看个烟花,点了罗马城给她听个响什么的。 他总算理解,那些昏君是什么情况了。 爱妃你快别哭了,只要你不哭什么都好说啊……………… “宝贝妧妧,你的妖体究竟是什么啊?不会是真的能吃的吧?上次我和你开玩笑说要啃你一口的时候,顾前辈和白前辈差点要把我打死。” 哄了许久,她才发泄够了,哭饱了,尚在他怀里被他拍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他想到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于是低头在她的发间吻了一口,问道。 “我是一棵春华秋实树,唯一的果实。” 她揽着他枕在他肩上,闻言,凑近了一点,眷恋地蹭了蹭他的颈间,然后抬起依旧有些泪意婆娑的绯色眼眸看他,“顾前辈以前在一个濒临破碎的秘境深处,找到了这棵快要死去的春华秋实树,移到了一个属于顾家、姜家和白家共有的小秘境里,救活了,才有了我。所以,顾前辈和白前辈是我的监护人。” 叶辰朝竹青色的虹膜猛地一缩,这一瞬抚着她顺滑的黑发的手,也倏然因为惊诧,顿住了。 叫春华秋实树,可能没多少人明白那是什么,但这种树有一个另外的名字,它叫建木,或者世界树。 长成之后,就能开辟一方天地,独成一统世界的建木,世界之树。 所以,他的妧妧是传说中的,道果,真正一方小世界之子;所有植物类的妖兽的,王。 …… 所以,他的宝贝妧妧才是,如此干净纤尘不染的性格吗。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是不会有任何生物对她心存恶意的啊。 呃,还是个吃了就能一步登仙,比黄中李还要牛逼的,真·好吃的,连去皮什么都不用了就可以直接啃的,好吃的水果。 他这一刻有点,头痛。 MD现在不仅仅要担心,他夫人被人家拐跑了,还要担心她走在路上,不小心真被人家吃掉了啊的看天。 “所以,叶哥哥要的话,可以真让你咬一口。只是,你别让顾前辈和白前辈知道了啊。” 他愣住了一动不动,少女于是支起手臂,伏起身了一点,扬头亲昵地在他冷硬的下颚处轻轻吻咬了一口,含糊的声音又糯又软。 她的小鼻尖,都尚还是楚楚可怜的,红。 …… 这个小笨蛋。 这么好骗的性格,又是个宝贝,怪不得保密等级那么高,还特意交给那两个大能来监护。 “我要咬你做什么,哪舍得。” 回过神来,他眯着那双翡翠般浓郁的绿眸笑了,抚了抚她细软的发顶,就一个反身,利落地压倒了少女。 男子的薄唇覆压了下来,攫含着她柔柔地缠绵,慵懒含笑的嗓音低沉而柔软:“在现实世界里,两个前辈看得太严,连手都牵不到几次,宝贝妧妧,快来让我多亲几口。” 然后是暧昧的吻声间,沉沉悠悠,含糊诱哄的男声:“之前不是说要尝尝我的味道吗,宝贝妧妧,尝够了没有?没有的话,继续啊。” “诶?好诶!” 某个被吻得情迷意乱,一哄就直接上钩了的少女,开心的声音。 一水之隔,窗外对面是渔夫堡白砖拱顶的建筑群,有着圆弧优美的拱门和微微赭色的白砖。 雨已经停了,金色的曦光尖锐地刺破了厚重铅灰的云层,透出了,熠熠的焕芒,之下,有白色尖喙的海鸥,展翅飞过。 所以你们没想到吧!!!我家女主,她是个水果!!!! --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1)大贝岛上的夏多 海边的填墓 La tombe au bord de la mer 1. 1920年,圣马洛城。(Saint Malo) 凯思·梵卓第一次遇见那个小女孩,在大贝岛(Grand Bé)上。 那里安葬着弗朗索瓦-勒内·德·夏多布里昂(Franois-René de Chateaubriand),他的填墓孤独地在海崖上,面对着大海,方形填墓有着灰石质十字的墓碑顶端,空无一字;只有落潮的时候,陆地才会浮出从马洛城通向那里的堤道小路。 黑发半大不小的女孩,正坐在海崖整齐的边缘处,手捧着一纸袋的焦糖松子糖看着落日,开心啃噬的清脆声音,像只腮帮子鼓囊囊的松鼠般,细碎,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小家伙的缛丽繁复蕾丝白纱裙裾边缘,完全都是打湿的——沉重蓄满着海水的潮湿咸汽,却被她毫不在意地摞在一边,露着一段漂亮的小腿和纤足,是欺霜赛雪的白。 再一次,没有一点小淑女的样子。 黑发绿眸,一袭得体的黑色羊毛长西装,俊美无暇的绅士皱了皱眉,手间黄金鹰隼手柄,镶嵌着象征梵卓家族的翠绿猫眼石手杖也顿了顿。 他喜欢这里,是因为,清净。 每次他需要思考的时候,都喜欢来这座填墓边;俯瞰海面的时候,会感觉海水和风声的喧嚣安静得,像是在面对着世界的尽头,面对,有一天总会来临的,死亡和湮灭。 换句话说,他来这里的时候,喜欢独身一人;并不喜欢,有人打扰他。 这也是,他总是在涨潮的时候来的,缘故。 可在少女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男子那双东方翡翠般浓郁的眼眸却微微,感兴趣地眯了起来。 因为,小女孩有双灵动,鸽血红宝石一般赩艳的眼眸,纯粹得没有一丝异色的绯,像是晚间烟霞蔚蔚的燃烧。 那是,血族纯血的标志。 可她的眼眸却比任何一个,他见过的血族都要红得艳丽——她却又明明,是个纯正的人类啊。 有趣。 前一个天生黑发红眸的人类,那是血族除了该隐外的另一个始祖,莉莉丝。 莉莉丝在变成血族之前,虽然完全是个人类的样子,但莉莉丝却其实是个,隐藏着未显露的神性,亚神。 小女孩侧着头,以那双漂亮的绯红色眼睛,不避不闪地看他;一丛一丛嫩黄雏菊,死死地扒着灰白坟冢开裂的石板罅隙边缘,在潮湿和清冷的海风中挣扎着开放;她有着一瞬间明亮起来的熠熠目光,脸颊是被海风吹红的,安静的绯意,也似乎有着格外暖色的温度。 黑发垂敛着,发尾以一个繁复的白结穗松松束着的,眉目秀美的绅士轻笑了一声。 这种表情他很熟悉,也见过无数次——作为血族最富盛名的美男子,女人被他的容貌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小家伙随即就笑了,笑靥清澈而明媚,嫣红如花瓣般唇边,尚有半融化的糖粘连的金色粉末——像是一圈调皮俏丽的蜜糖胡须,她笑眯眯地展示给他看自己手心中的糖。 她问:“你要吗?” 方形的薄片有着烘培过的,焦糖混合坚果的馥郁香味,是透明的琥珀色,在白瓷一般的小小手掌里折着金红的光线;一览无尽的海面在她身后不甘不息地翻滚着,海天交接的地方不休不止地延申着,像是,会一路延申到生命的尽头;带着尖顶教堂清幽的钟声的,湿润的风,清越地扩散过海水的涟漪,带起她的黑发和净白的裙裾翩绵,像阳光下浪尖一般飞扬。 黑发绿眸的男子唇角轻翘,出于一种奇异的心态,他突然,很想逗逗这个纯真无暇的小姑娘。 于是,他伸手以行吻手礼的优雅,微微俯身,以自己的大手整个扶托起少女的手,将那只小巧雪白的素手间的糖送到自己殷红的唇边,轻巧地就着她的手,一口咬下她手心的糖片,柔软的唇似是不经意地,拂扫过小女孩娇嫩的手心。 “Sucré.”(很甜。) 他抬头看着歘然间香腮更红了,急忙触了电一般缩回了手的女孩,眯着眼睛轻笑了一声,脱下高高的黑色绅士帽,微微一礼。 男子垂落的碧绿眼眸深邃,像是珠宝匣中孔雀石交织着珐琅彩的艳丽;他的声音是悦耳而撩人的轻柔,像是,海平面上轻掠过蓝绿色波浪的,燕鸥披星戴月飞翔的羽翼。 他说:“凯思·梵卓,我的小女士,您能告诉我,您的芳名吗?” 2. 小姑娘叫,朵娜,很普通的名字。 “但你可以叫我,娜娜。” 小家伙的声音很好听,清凉而婉转,像是海间一尾漂亮又调皮的鱼,飘逸轻翾的尾鳍灵巧地撩拨过人的手心,便轻快地甩出一片的水花,摇摇鱼身跑远了。 她说,她的母亲来自东方,喜欢用那里的方式称呼她娜娜。 娜娜。 这个名字,就独特多了,呢。 大贝岛上黑礁石密布,芳草萋萋。这一个落日亲吻海面的橘红色黄昏里,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坐在他身边,那一纸袋甜腻的糖放在她膝上;她找了一片薄薄圆圆的翠绿叶片,在这个小岛顶,以这个简陋的乐器就着朱红的樱唇,吹了几首他没听过的曲调。 悠扬又清亮的旋律像遥远的花阴飘渺地摇曳,被海风送拂出海面,很远很远;剔透的波澜之上,悬浮着垂笼的,薄薄溟溟一层轻漫的夜雾,浸泡在落日最后彤红緋艳的晚照里,仿佛锡兰红茶坠落时漾开安静而忧伤的悸动;它浸泡在声声的海涛中,温柔而柔软地充溢开胸口,微微酸软;像数百年的寂寞,不明白却很执意的等待着,什么的来临。 高贵的血族亲王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她的歌。 比独自一个人,更让他,平静。 -- Ρò-①⑧,Còм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 高高礼帽压着黑发的绅士有双狭长而神秘的竹青色眼眸,在夕阳和叶笛的余晖中,垂敛着浓密的长睫落下的阴影间渗出细微,几不可察的笑意,遥遥地眺望着彼岸那些,喧豗堆涌的海浪。 是个,让人心情很愉快而安宁的,黄昏呢。 可是啊,红日很快,就整个沉入海平面之下,快到夜晚的时候,海水浮涌的气息都带着微微潮湿的寒意,也到了,小女孩该要回家的时候了。 可海潮还没有退下,通向马洛城的,修长的堤道尚未完全浮出水面;一波一波的浪潮还在带着欢声笑语一般的水色,淹没过铺着黄沙的海路。 “没关系,我自己走过去。” 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毫不在乎地捞起尚是湿漉漉的,长长白蕾丝的裙摆,抱着自己的糖和本来缀着一对大珍珠扣,现在已经缺少了一颗的尖头红色小靴子——那颗珍珠,已经被她拿来换她手里的这袋松子糖了。 她想直接以白皙小巧的纤足,踩进没过小腿的海水里,走过去——她之前就是淌着水,这么过来的。 “让一位小淑女这样湿淋淋地走回去,不是个绅士,应该做的啊。” 下一瞬,一件黑色纯羊毛,尚带着温暖的外衣悠悠披在了她身上——这件衣服有点太过宽大地,把小女孩的身形整个裹了进去,倒挺像件挺括的长披肩的。 黑发俊美,只剩下一件锁着金边的白色丝绸衬衫的绅士轻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杖递给她让她怀抱着,然后不由分说伸手托抱了她起来,还顺手施施然为她撩高了那些缛丽曳曳的纯白裙摆,整理了一下——它们像白色的鸟儿尾部长长的尾羽,又柔软,又轻薄的一个尖尖,点落在水里,漂浮着展开飘飘忽忽的水母一般圆圆的,半透明的,洁白一团。 “我送你过去,作为你的糖和歌的,回礼。” 这个高大的男子优雅地稳稳抱着她,从水面上走了过去——就如那縠纹粼粼的海面,就是一方表面微微崎岖的巨大,蓝绿色琉璃一般是静止的固态一样,他的步履轻巧而从容地踩在上面,走了过去,黑色的短靴间没有沾染上任何一丝湿意,如穿过湛湛夜雾的风般,轻尘不染;他的身上有种好闻又柔和的木质香味,像雪松在细风里挺直地沙沙作响。 堤道城堡那一头留着两盏风灯,闪烁飘乎的烰火在海风和夜雾里摇曳,像渺茫的一星点远方和忧伤。 他走过海水弥漫的陆地,在动荡的光线里轻柔地半蹲下,放她落在巨大缄默的城门前,向她微微勾唇一笑,便以一块边缘绣着金线的丝绸手绢,轻轻为小女孩擦拭去唇角的黏连湿润的糖粉。 擦好了,他将那方手帕送到唇边,悠悠吻了一下,才折叠起来,收回了自己右胸的口袋,垂下眼看着她,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 他笑道:“依旧是,甜的。” 跃动的火光交映着最后一丝浅浅的夕色,落在他秀美艳冶的眉宇间,勾勒出书墨都难以描画的,迷人无暇的线条,他的目光有着明亮的暖意,落在小女孩的脸颊间,再一次歘然烧起了红晕的热度。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开心地扑进他怀里,拥抱了半蹲着却依旧气质神秘而高贵的绅士。 她说:“我好喜欢你呢,凯思。” 3. 再遇见时,这个小姑娘的脚扭了,正坐在城垣的墙垛上痛得直抽气——看见他,于是惊喜地向他连连招手,小姑娘的笑容在阳光下,有着熠熠生辉的,美丽。 “凯思送我回家,好不好?” 少女的气息,都甜腻得像口间含着琥珀色的糖,唇色和眼眸都像是五月榴花般的艳——奇怪的是,这次,她明明没有,再啃糖片啊。 “娜娜,你不怕我吗?” 海浪像调皮恶作剧的孩子,嬉笑着将一群细小的蟹类沙沙一片赶上海路,然后一口气覆过吞没那些可怜的小生物,让它们四仰八叉地摔进浅水的渐变蓝色调中,得逞后便刷地退出老远;小姑娘丝滑的黑发落在他手背上,发梢轻微地撩痒着,似是微微收拢时就能握入一掌流水的微凉;小教堂的钟声穿过城镇窄长铺着细碎石子的小巷,荡涤开幽幽的回音,像雨色漫过天空,倒映着星辰的一声叹息。 小姑娘精巧白皙的脚踝,正在发面包一般肿起来,微微透亮的红都带着疼痛难忍的,冷汗;他于是依言抱起了小姑娘,穿过沙滩走回去。 “为什么要怕你?” 她在他怀里,有淡淡微苦的蔷薇花香弥散开,像是夜空下的火焰恣意绝艳的舞蹈,声音渗着疼痛,却,很莫名其妙。 “我是血族啊,娜娜,会咬断你脖子,喝你的血的那种,血族。” 散落的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海风吹凌乱,拂过绅士的脸颊,他垂着那双迷人碧绿的眼睛望着她,眼神温柔而深邃,如退潮后轻拍在圣马洛城沙滩上的波浪。 “那凯思想要咬断我的脖子,喝我的血吗?” 小姑娘揽着他修长的颈间,微微仰着头,那双深红似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她问得很认真,目光也很纯净。 带着盐分的潮湿风里,她雪白裙裾被飐拂起飞扬的声音,啪嗒啪嗒,像蒲公英的绿色花球在春天到来的时候,绽开绒绒、柔软的白。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凯思,以前都没有人,喜欢我呢。他们说血眸是魔鬼才有的,都觉得我是不详。人们总是说,如果是一百年前,我会被当作巫女,挂在绞刑架上的。” “说实话,我也并不在乎他们喜不喜欢我,但凯思,不太一样呢,我很想要,你喜欢我。” 她眷恋地揽着他的颈间,将头靠在他的肩胛上。 她说:“我也知道,一颗珍珠比一纸袋的松子糖贵很多,可珍珠是个死物,一点都不能让我开心,松子糖可以啊。生活已经很苦,所以只要能被握在手心、属于我,那即使一瞬间的甜蜜和闪光点,也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带着花香和海潮清气的海风,吹散小女孩低低的话语落在浮浮沉沉的海滩上,潮汐的声音如遥远处一首呜咽凄凉的牧歌,苍美而伤感,法国诗人填墓十字的尖顶开始倾斜,指向海的彼方苍茫的岸线。 “所以,凯思,如果喝我的血你就会多喜欢我一点的话,你喝啊。一点都没关系。” “Il n’y a qu’une minute de la vie à la mort. (人生从生到死,只是短短一瞬——夏多布里昂)人都是要死的,因为一个很美好的人死去,也能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3)花是给你的,我 4. 他送了小姑娘回家,然后发现——小姑娘原来是圣马洛城城主的女儿啊。 她的母亲是城主的情人,一个东方舞姬,以前并不受宠,现在更是因为年老多病,而被彻底遗忘了。 “娜娜愿意和我走吗?” 紫色和白色的风信子在这个时节开满了整个海岛,郁烈的香在海风中危险地放肆,被一波一波的海潮声推向更深更远的彼方,他为怀里的小姑娘揉着肿得高高的脚踝,轻声问她。 密党尊贵的王,也不太明白自己对小姑娘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对小孩子,有很多耐心的人。 而且,他的爱好很正常,对这么小的姑娘,觉得她很有趣,有着对后辈的怜爱,都已经能算是极限了。 对她的喜欢,也应该是那种正在考虑等她大一点转化她,让她做自己的后裔的,喜欢吧? 毕竟,他很好奇,这个和莉莉丝一样天生黑发红眸的小女孩,是不是也会有着某种特殊的,神性呢。 可是啊,为什么,当小姑娘用那双殷红,湿润的眼眸看他的时候,他会发现,自己为何完全说不出拒绝她,可能会让她伤心的话呢? ——就像某日,遇见了一只浑身湿漉漉,又受了伤的,幼小无助的猫,带着不确定的信赖,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轻轻软软地一声声带着委屈叫着蹭他的腿,试图和他亲昵。 于是他迎着那双仰视着他的,水汪汪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心的一角倏然就坍塌沦陷了下去,柔软得不像话。 莫名的亏欠感和怜爱,让他想要——照顾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想要她拥抱自己,看她对他微笑。 就像现在,小姑娘正抬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深紫和粉白的石竹花在她身后的墙垣夹缝里挣扎着开放,生存;这种野花有着旺盛勃勃的生命力,午后的阳光落在圆圆的花瓣棱刺形不规则的边缘间,花萼是细长半透明的,白;她伸出手,眷恋地揽着他的脖颈拥抱了他,静静地将头贴在黑发绅士的胸口。 “我很想和凯思走,但是,不能呢。” 她清婉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快要,哭了。 “妈妈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走了,她要怎么办啊?” “所以,凯思,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不好?你要记得,经常回来看我啊。” 他回拥了她,轻柔地拍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和顺滑的发,像,小心地安抚一只受伤的幼猫;他的眼眸是祖母绿宝石一样的,浓郁美丽的绿色。 他说:“好啊。那有空,我就会来看娜娜。” 5. 凯思两天后就离开了圣马洛城,毕竟,作为密党的王,他很忙。 离开之前,他以自己的气息标记了这个小姑娘,避免其他的吸血鬼伤害她;并去和城主打了个招呼,说他很喜欢城主这个女儿,请,代为看顾她。 城主对这位尊贵的大人的要求,自然是无所不应,还殷勤地提出了要设宴为他送行——他自然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来应付这些社交的,于是婉拒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 黄昏的时候,黑发清矜的绅士和落日于涨潮的水浪一起来到的时候,就看见大贝岛的沙滩上,提着一盏风灯,光着脚的小姑娘正在用一根细长的树枝,嘟着嘴在海水新褪的沙滩划着,似是在问那潮声连绵的海浪: “Quand Keith reviendra-t-il vers moi”(什么时候,凯思才会回来我身边呀?) 海潮没有回答她,只是嬉笑着、追逐着推涌着一波剔透的潮浪,一路没过她白皙的腿肚,漫过、抹去了她的问话,悄悄褪去时,也带走了那些斜体的文字。 “Il me manque tellement.”(我好想他啊。) 她咬着唇,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赌气一般地把手里的树枝丢得老远。 他的小女孩长高了一些,也,更好看了一些啊。 “Comme maintenant?” (比如,现在?) 黑发绿眸的绅士有些忍俊不禁,他轻悄无声地走到她身后,突兀地出声道。 他手里有一束开得正馥郁的白色百合,带着浓郁得放肆的香味,小姑娘给他猛地吓了一跳,身体一僵。 可等她回神过来了,就热情地顺手一丢手里的风灯,直直扑向他,伸开了双臂:“凯思!!!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满是惊喜,黑发的绅士单手持手杖和花束,拿开了一些,避开被她撞坏,另一手毫不费力地接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姑娘,抱了起来。 “Sont des fleurs pour moi?”(花是给我的吗?) 下一瞬,一串湿润甜蜜的小香吻径直落在他秀气的脸颊间,小姑娘揽着他的脖颈,兴高采烈地亲他,她的唇湿漉漉的,像是,风拂过墙角间花萼低垂的鸢尾和露水;雪片撩过冬日厚厚的银色鳞芽。 也像,有人在春天的海风和花香里,提着一盏灯,日复一日地,等着他。 干净而纯粹的依恋,在他走过无情的血和破灭的杀戮,手间甚至都尚存着滴落的粘稠血液之后,是尤为可贵的安宁。 简直,明媚得,让心都要猝不及防地融化掉啊。 他愣住了一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双翡翠一般美丽的狭长绿眸一霎柔了下来,柔得涟漪摇曳,他轻轻阖目回吻了吻少女白洁的额间。 他笑道:“Oui. Les fleurs sont pour toi et moi aussi.”(是啊。花是给你的,我也是,给你的。) 那盏玻璃的风灯半埋没在沙间,一豆烰火在海潮和晚霞中,飘摇不定,像遥远的帆船在海天一线的远方披着明艳的晚霞,漂浮。 --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4)娜娜,喝下去, 6. 然后,是少女16岁生日的前一天。 尽管那段时间很忙,但他依旧抽了空,回了一趟这个遥远的海岛。 工业革命带着细碎煤渣屑的辛辣、呛人味道的昏黄浓雾已经弥漫了欧洲的每一个区域,火车开动嘈杂的喧豗和喷出阵阵的白烟让他,格外怀念这座海岛远离尘嚣的,杳远和宁静。 还有那个姑娘,纯白干净的,笑靥和拥抱。 他想,他的小姑娘应该,又长大了不少吧 她本来,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呢,还好一点都不像她爹。 已经差不多到了,可以初拥她的时候了呢。 想着,黑发绿眸的绅士唇角微弯,啜着一抹轻柔的笑意格外,迷人。 可是,刚踏入圣马洛城中,他那双浓郁的碧绿虹膜就猛地,缩了一缩,脸色也突兀地阴了下去。 一轮白凄凄的圆月当空,照得巨大浑然一体的圣马洛城阙像座密不透风的堡垒,带着微微赭褐色的花岗岩城砖像森严封闭的监狱,死寂隔绝了喧豗声;此刻,夜静得瘆人,只听见汹涌的海潮一波波愤怒地扑向厚重的城石基,搁浅下盐渍扩散的白,意味着不详的夜枭在黑暗里环绕着城堡飞翔,凄厉地声声哀鸣。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得连海风都吹拂不散的,血腥味。 该死!是魔党的人! 娜娜! 黑色巨大的蝠翼在男子身后欻然展开,他骤然冷厉的表情阴森如封冰的湖面,怒气霎那风起云涌地弥漫开了他郁绿的眸,还有——眼底那一刹掠过的,惊惶。 等他赶到城主府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片横七竖八,因为失了血而惨白惨白的尸体,在月下以完全失神的眼睛,死不瞑目地仰躺着;他听见魔党的人嚣张的笑声和说话声,一群群血族正伏在尸体间大快朵颐。 黑发的绅士直接抽出了自己十字手柄的黑色长剑,他像是黑色的死神带着招展的黑翼,莅临;黑色轻捷的身影掠过,举手间嗜血残暴地收割生命一片,所过之处一众之前尚在狂欢的吸血鬼倏忽灰飞烟灭。 她在哪里? 疾行间,心慌和恐惧像巨大的阴影压在他的心口——魔党不会因为她身上有他的标记而放过她,正相反,他是魔党最恨的人之一,他们会…… 他不敢想象。 那个他怀里拥抱过的,纯白、美好的姑娘会化作一具冰冷,毫无生气的尸体,会,死掉。 像花儿最终的枯萎,流星最终的消逝,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切都有,到终点的时候。 不安和焦惧在他心间肆虐,鲜血顺着他细长的剑刃落地成花,染就剑身流血妖冶的纹,他绿色狭长的眼眸一瞬涌起凛冷汹涌的潮,薄薄的唇抿得死紧。 下一瞬,男子蓦地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细细嗅了一口密布浓郁得让人恶心欲呕的血腥的空气,试图从中分辨她的气息。 不可以! 他不会允许。 他会找到她,他会救活她,她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她必须要活下去。 他找到他的小姑娘的时候,她躺在断壁残垣间,还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魔党的那群人因为对他的痛恨,而折磨了这个姑娘很长时间,她浑身上下都是伤,伤口血肉模糊地外翻着,和白色破损的衣裙黏糊在了一起,是狰狞又可怖地,体无完肤,血污一片片地覆盖在她白净的面颊间,细滑的黑发也因为血痂而粘连在一起。 “娜娜!” 他尽量不触碰她的伤势地,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入怀,清朗的声音都因为心疼而微微颤抖,碧绿的眼眸间戾色涌动,像跃动的磷火猎猎焚烧。 他要把每一双碰过她的手剁下来,每一个碰过她的人,碎尸万段! 她的血沾染上了他黑色考究的羊毛外套,他修长苍白的指尖轻柔地掠过她满是血污的,狼狈的脸。 “凯思来了,真好。” 她已经涣散的血色眼眸看见了他,因为欣喜而明亮了一瞬,微弱得气若游丝的声音还带着轻轻撒娇的鼻音。 她试图抬起无力的指尖来触摸他俊美的脸颊,尽力牵起一个脆弱的笑容,她说:“我知道你最终会来的。快死了还能见到凯思最后一面,真好。” “娜娜,你不会死的。” 他垂下沉沉冷厉的眼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然后直接以尖牙一口利落地咬在自己的腕间,将流血如注的手腕送到了她失血惨白的唇边。 他说:“娜娜,喝下去。你不会有事的。” 7. 这一次魔党的肆虐屠杀,被官方解释成了,一场瘟疫。(圣马洛在1925年初确实发生过瘟疫。) “Il y a un temps pour tout, un temps pour toute chose sous les cieux: un temps pour natre, et un temps pour mourir.” (普天之下,万物皆有定期,凡事皆有定时。诞生有时,死亡有时。) 黑发血眸的少女在他怀里,听着年轻一身黑色祭衣的神父念着圣经里的话。 神父手里黑色精装本的圣经边缘有着金色花纹的封面,像一具具沉重,黑漆漆的棺木有着同样金色的雕花,它们被稳稳地放置入一排排地下整齐挖好的孔穴间,一丝不苟得,像是沉肃列队的卫兵。 晦暗的天空正下着细密的雨丝,他一手撑着苍黑的伞,另一手横过少女的纤腰,环着她握紧了她冰冷的手。 她的颈间还有密党的人留下的两个牙印,即使变成了血族,也消不掉;她回握了他有力的手,没有说话,伞面上一声声落雨的轻微滴答,在伞的边缘汇做连绵濩濩的水线。 “娜娜,难过吗?” 晚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雨水洗涤过的夜空格外的明净。 一天幕窎远璀璨的星辰在墨蓝的苍穹里,又在波澜细细的法国西海岸海水间,一路延伸到汇入海天一线的远方,有种不知是天在水的,美丽而忧伤的混淆感。像无数闪光的,细微的浮游生物在天海间沉浮、嬉戏;夜游的星光落在车矢菊的深蓝花瓣上,清露颤颤巍巍;他怀里的少女清冷的一掬长发,顺滑得像是捧不起、握不住的海流。 “不难过,因为,有凯思。” 她靠在他宽厚的肩上,眷恋地缩在他怀里,低低的声音听着有些,惆怅;她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只是在想,为什么不把那些人安葬在大贝岛上。” 他一遍遍抚过少女的黑发,轻声笑了。 他说:“Tout le monde ne veut pas entendre les vagues de la mer rugir après leur mort.” (大概,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死后躺着,再一遍遍听,海水的怒吼的吧。) 大贝岛上一边是海水,有着潮涨潮生的勃勃生命力;一边是死亡,浪漫的法国诗人和政治家躺在岛顶地底下,他的灵魂,在石质的十字架下听着这个晚上澎湃的潮汐,唱着几千年、几万年亘古不变的歌谣。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海水依旧会涌灌过通向这里的海道,潮退却的沙滩依旧会湮没即使最轻浅的脚印,循环往复。 脆弱的,就只有人类和死亡而已。 -- Ρò-①⑧,Còм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 8. “凯思会死去吗?” 悬崖下,风追逐着海浪哼唱着平静送走远行的行船,轻巧掠过的歌,她突然有些不安地抓紧了他有力的手臂,将整个人都埋入了他怀里,紧紧地拥抱了他,她的声音闷闷的,满是眷恋,“凯思不许死去。” “娜娜,什么都有消逝的一天,即使是恒星,到了某一天,都是要陨灭的,又何况是我。” 黑发俊美的绅士垂敛下那双迷人的碧绿眼眸,他低垂的睫羽剪碎了游离的星光,落下缱绻的影,他的声音轻柔又清澄,像满夜的星空压着墨蓝翻滚的海面。 他轻声说:“无非就是,死得有没有意义而已。” “那凯思不许死在我前面。我活的时候,不能看见恒星的陨落,不想看见恒星的陨落!” 少女殷红绵软的唇在这一刻覆上了他的,不容拒绝地堵住了他再想要说的话。她的唇瓣湿润而冰冷,像是夜空下单薄盈盈的花,海水里游弋的人鱼掠起的一片戋戋剔透的水帘,独角鲸悠长、悲伤的歌声。 让人怜爱,又让人,沉迷。 天地间静谧到,声声海潮都似乎带着星光闪烁的,细碎;空气中带着盐分的水汽沁湿了填墓十字架的墓碑,斑斓的深色粹在一片灰蒙蒙石纹中,野生的花朵在草色青青中夹杂着开放。 他不由自主地回应了少女柔软的唇的纠缠,软腻的身躯被他整个纳入怀中,压在身下;她的唇和身体甜美而冰冷,紧紧地贴着他缠绵,寻觅他的温暖,她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吮咬着那颗松子糖般生涩地吻他。 却,美妙得让人沉沦。 他想,她刚刚经历过破灭和死亡,需要,他的安抚。 她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想要一个能够拥有,能够握在手里的,现在、今朝;就像她愿意用一颗大珍珠换一袋松子糖,只为那一瞬间的,甜蜜。 现在,他就是那颗松子糖,是她想要捧在手心的,拥有。 星空和海洋是遥远的彼方,怀里娇贵的女孩和花香,是他拥抱的此刻。 那么,来吧,我的娜娜。 Il nest quun bien, cest le tendre plaisir. Quelle immortalité vaut une nuit heureuse Pour tes baisers je vendrais lavenir. ———Chateaubriand (是很美妙,是很温柔的,愉悦;和一夜美好的纵情相比,不朽算什么呢?为了一个甜蜜的吻,我愿意,付出所有的明天,作为代价。——夏多布里昂) 9. 黑色羊毛的男式大衣被垫在了下面,挺括的布料间沾染上了尚带着水湿的泥土和灰尘的扑扑;少女白娟轻纱的长裙散落在花间,团花的层层也如白柔的花被夜风轻轻飐拂;她洁白的身体在星空下,像净瓷的剔透,象牙的细腻,一片诱人的绯色胎记盛放在她纤美的肩胛上。 空气中有少女的芬芳和花香交织着男子郁烈的气息,被海潮推涌着,搁浅在水分和盐气的岸上;他交叠伏于她之上的背脊精悍而苍白,星空之下,每一条肌肉紧绷炙热的弧线,都有着劲厉的健硕。 拥抱、爱抚、追吻、缠绵;他的手掌是炙炽的,他有着生机勃勃的脉搏和心跳,他像海潮;她却像已经死去的人,坟茔里已经沉眠的灵魂,冰冷,死寂,她像填墓。 “凯思!” 她在娇媚地低低喘息着叫他的名字,他的薄唇覆贴着她,亲昵地厮摩着她的娇躯,颈间、唇瓣、耳垂、胸口,她的肩胛上的那片桃花瓣般妖冶的胎记,他很喜欢;他的气息是雪松笔挺的骄傲,天幕下背光的绿眸也像是星河灼灼闪耀。 她的,心上人。 他像一只独身而来的兽,披着血色的晚霞,步履间带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优雅、强大和孤高,可幸而,他喜欢她。 她也很喜欢他,喜欢到,第一次想要抓紧,即使面对有一天终究要来临的死亡,都不想放手。 “娜娜,我在。” 他撩人的声线低靡而诱惑,他问:“娜娜,属于我,好吗。” 她扬起头,以再次悱恻映上他薄艳的唇,回答了他的话。 夜阑于海水和星光中寂静,在他进入她身体的一刻,她纤细修长的指死死绞在了他的肩头,血红的指甲抑制不住地没入了他背上劲实的肌肉间,划出细长的血痕。 美好和痛楚,彼岸和今宵,原来也是可以,和光同尘地存在着的啊。 她咬着唇喘息,有些迷茫涣散的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望去,广袤的星空延展着无边无际的璀璨,看不到尽头。 10. 九月密党的宴会,凯思·梵卓亲王第一次带了女眷。 礼帽压着黑发,发尾以白结穗松松束着的亲王依旧一身黑色修身的燕尾服,身形高挑清贵,右手持黄金镶嵌绿猫眼石鹰隼手柄手杖,容貌秀逸俊彦,翡翠一般的绿眸风流。 可这次,他左手臂弯间却护着一个身形娇小,一袭和他相应的黑色长裙,面容被连帽挡得严严实实的神秘姑娘,她的披风上也别着象征梵卓家族的,鹰隼绿色猫眼石胸针——到入座之后,这个姑娘褪下连帽解掉披风时,许多在场的老牌贵族都倒抽了一口气。 无他,这个姑娘实在长得和始祖莉莉丝,太像。 精致如白瓷娃娃一般秀气甜美的面容,浓郁似血的眼眸绯丽得纯粹,没有掺杂一丝异色,顺滑黑直的发如瀑如丝——只是差了始祖那种眯着红眸似笑非笑的,摄人。 也看着年轻了很多,少了莉莉丝那种冷艳的从容和傲慢;这个小姑娘坐在亲王身边,动作优雅带着无邪孩子气的,活泼;凝视着亲王的血眸也有着深深的,眷恋。 --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 (6)凯思坏死了 可是,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有幸见过始祖莉莉丝的。 亲王以前虽然有些挑剔,却也依旧是个风流倜傥的性格,是以,招惹过的女人欠的风流债也不能算没有。 这不,凯思刚刚走开一点,去帮她取个杯子,找麻烦的就上门了。 “亲王究竟是在哪里找到了你这么个小东西的?你是他的什么人,小情人吗?” 莫卡维家族,现任的女亲王也是雪发红眸。只是,那双红色眼眸掺着丝丝缕缕的,蓝,那是转化之前原生的眸色带来的杂质。 此刻,这个高高的女人擎着一杯血浆走到她前面,垂落上下打量她的目光似是笑意盎然,却压着凉冷的不屑和倨傲。 她:(默)………………以前父亲的女人也有这种,这呛人的酸味…… 表面上,小美人只侧着头仰看她,微微一笑,笑容明媚又,有些调皮。 她黑色小礼服裸露出的,白皙纤美的肩胛上停着一片绯得诱人,仿佛缺角飘飞的花瓣胎记;挑衅的女人只觉得那片花瓣似乎突兀地闪了一下,下一瞬,根本就没看见小姑娘做什么,她就觉得脸上和身上,有什么粘稠腥甜的液体劈头盖脸淋了自己一身,正在滴滴答答地顺着衣服和头发滴下来。 ——那是,血?? 怎么回事??? “哎呀。自己泼自己一身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开始还以为,你这么气势汹汹地来,是要来和我吵架泼我的呢。” 小姑娘依旧保持着离她五步之遥的距离,满脸无辜和意外地看她。 大家都猜得到,应该是这个小姑娘做了什么,可在场的所有血族,除了梵卓亲王和小姑娘本人以外,没有一个,看清楚或者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这个小姑娘,也确实,并不简单。 “你……!” 出了这么个大丑,莫卡维家的人又向来以容易发疯,经常就动不动要兽化而闻名的;这个红眸雪发的女人当即暴怒抓狂了,带着满身的血就整个露出了癫狂狰狞的表情,直扑了过来,血红的指甲即刻骤长,要失控按耐不住地向小姑娘娇嫩美丽的脸挠上一爪子。 莫卡维家族从来都是力大无穷的战士,更别说发狂的状态,又是尊贵的亲王,这一扑的力气带着可以把任何一个成年血族,狂燥地撕扯成碎片的暴戾。 可下一瞬,一只骨肉匀称、漂亮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地一挥,便以黄金手杖直直横架住了那双快探到小姑娘面前的长爪;高瘦修长,一袭黑衣的身影径直利落地挡护在了小姑娘之前。 黑发的绅士已经回来了,此刻正一手揽着小姑娘入怀,一手犹轻松地挡着发疯的女亲王。 “凯思,你见过这样的没有啊?” 小美人笑眯眯地躲在他怀里,一点都没有受了惊吓的样子,环着他的窄腰往他怀里撒娇地拱了拱,“还不许人说,好可怕哦。” 黑发的绅士表情却是沉的,他伸手轻柔安抚地覆了覆少女细软的发顶,手杖一推,就直接把发狂的女人推开了出去,毫不收敛的力气推得半狂化状态的女亲王步履不稳,连连倒退出好几步之遥,扶住了桌子一角才勉强站稳了,不至于再丢人地摔倒。 殿堂上檠檠的灯火映上亲王秀美的面容,光影描摹出长眉高目的深邃,他怀抱着小姑娘,定定地盯着此刻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女亲王,璀璨的绿眸是带了霜意般的阴森。 男子冷笑了一声,悦耳的声线寒肃而凌厉。 他说:“我忘了要好好介绍了。朵娜·梵卓,她不是我的小情人,更不是什么小东西,她是我的,夫人。” “请,记得放尊重一点。” 11. “娜娜下次,不许把天赋本领放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了。” 归程的马车里,黑发的绅士修长的指尖直接毫不留情地在她的眉心弹了一下,警告道。 这一下,换来小姑娘一声娇气的抱怨,她忿忿摸着小脑门,娇花一样的红唇顿时嘟得老高。 “明明是凯思以前招惹了那个疯女人,还要骂我,凯思坏死了!!!” “我怎么招惹的,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他对她的控诉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我连话都没和她说超过十句,今天晚上,更是从头到尾都没理过她。” “不是因为你,她才不会闲的没事,来找我阴阳怪气地说话呢。” 小姑娘一点都不怕他,还爬到他膝盖上理直气壮地去扯他的俊脸,闹他:“反正,都是凯思的错!你要道歉!” 然后胡闹的小姑娘就被他抓住纤细手腕,一把反身压倒在宽敞铺着绒毯的柔软长座间,干净地镇压了。 黑发的男子一挑眉,居高临下地斜勾唇,似笑非笑地看她:“娜娜想造反?怎么,小屁股想找打吗?” 可惜,这个本来很有杀伤力的表情,对上她,毛用都没有。 “你才舍不得!” 双手被制动不了,她于是直接有持无恐地扬头,在他冷毅的下颚处轻咬了一口,含糊含笑的声音又糯又软地挑衅,“来呀!” 他狭长的碧绿眼眸直接眯了起来,笑了一声,一把把小美人翻过了过来,在她腰间怕痒的地方,用力掐捏了好几下,还在翘臀间拍了一下,“这可是你自找的教训。” “凯思坏,欺负人!” 少女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的,努力挣扎和曼声娇嗔。 --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 (7)被小猫抓了一爪 来人是白发红眸,雍容的血族妥芮朵家族的女亲王,一席深色长度极地的披肩,将来人的身形包得严严实实,胸口金质缀水滴蓝宝石的胸针是牡鹿头的形状。 她在进入华丽宽敞的车厢内,一眼就看见了气质优雅帅气的亲王,颈上的那道明显是被咬出来的红,于是默默地转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家养的小猫不太乖,被抓了一爪子,见笑了。” 亲王的脸色倒是泰然自若,慵懒地怀抱着他的小美人,眉目淡然解释道。后者得意洋洋地坐在他膝腿间勾在他的脖颈,眯着一双殷红的眸,带着好奇打量着来者。 凯思和来者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正事,虽然完全不避讳她,但她也听着实在无聊,就伏在黑发俊美的绅士腿膝间,懒懒打起了呵欠。 他于是继续和客人说着话,如抚慰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漂亮的手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扶掠着她细滑的乌发。 只是,访者临走时,还特意向她行了个简礼,“丽丝·妥芮朵亲王,朵娜,很高兴认识你。” “你们真的聊了好久啊。” 送走了客人,马车行进的归途间,她的呵欠一个比一个打得要更懒散,顺口道。 男子本来是侧颜看着马车外,在行进的夜间曈曈变幻的森森树影,似是若有所思的。闻言,他含笑转回了那双迷人的绿眸,戏谑地垂敛着看她,“怎么,娜娜吃醋了?” “哼。” 小姑娘直接撇了撇嘴,傲娇地哼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于是掌覆入她后脑的发间,将小美人压近了自己,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额:“都让我的小猫咬了,还没出够气?” “说起来,该吃醋的可应该是我啊。丽丝她,可是喜欢女性的啊,明显她是对你特别有兴趣,才会特地向你介绍她自己。” 他一下下慢悠悠地覆抚着她细软的发,身体后仰了一些,半倚靠在车厢壁和抱枕间,环着她眯着那双迷人的绿眸,语态闲闲地解释道,“要不然,妥芮朵的这位女亲王,可是出了名的傲慢,谁都不爱答理的。” 诶…… 有趣。 不过,凯思的声音已经听着有些颇有深意了。这个实在了解他的姑娘知道,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估计凯思就该真吃起醋来,和她算算之前的帐了。 “凯思,我听到你们说圣杯的事。那是什么?不是基督教里面,圣子基督被挂在十字架上的前一夜拿来喝酒的吗?你要打听这个消息,做什么呀。” 她于是顺势扑进他怀里,趴在他精实的胸口上,惬意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揽着他眯着,懒洋洋地问道。 “不是的,娜娜。圣杯传说中,封印着始祖该隐,被上帝取走的那部分灵魂。据说,谁得到了,谁就是世界之主。” 黑发的绅士轻柔地拍抚摩挲着她单薄的背脊,悦耳的音色风淡云清地抛下一个重磅炸弹,“娜娜不是总是抱怨,不喜欢没有味觉和温度吗。得到了圣杯,可以解除诅咒,把娜娜想要的,体温,味觉,嗅觉,心跳,都还给娜娜。” “不需要了啦。” 她当时只是睡意朦胧地在他怀里又打了个呵欠,无所谓道,”习惯了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关系。” 12. 凯思还真的得到了,圣杯。 它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黄铜质酒杯,除了杯底刻着一句颇有深意的:“Pour lame perdue.” (为遗失的灵魂)以外,完全没有半点独到之处。 他试过用自己的血让它认主,可血滴洒上去,就,闪了一点微弱的银色光华,再没有反应了。 他也让娜娜试了,她的血更是连那道银色的光华都没有,就像是个,普通、还看起来超廉价的杯子。 他于是把这坑货丢进自己的十字手柄长剑所带的储物空间里,没管了。 只是,密党的王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么个破烂,他居然能遇到魔党的几次大型刺杀,最后丢了性命。 胸口间没入了一把长剑,鲜血正在他雪白的丝绸衬衫间开出层层尽染的花的黑发男子,对着这一瞬间静止了整个世界,扑进他怀里哭得伤心欲绝的姑娘,罕见地手足无措了。 “娜娜,不是让你先走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他悦耳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像海风在填墓前惆怅的叹息,他的手已经举不起来,不能再拍着她的纤背安慰她。 “你说过不离开我的,凯思!我要陪你一起!” 她抱着他,痛哭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凯思,你别离开我!” “不能啊,娜娜。” 黑发绿眸的绅士轻声笑了,带着血污的笑容依旧柔和而雅致,她的泪水落在他俊美的脸庞间,顺着他冷毅的脸颊一滴滴化开了血迹滑落,他碧玉一般浓郁的绿眸眸光眷恋而,温柔。 他说:“因为,像娜娜一样美好的事物,有存在下去的理由啊。所以,娜娜,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凯思,混蛋!!!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忘掉你,去找个新的人,绿了你,你听到没有!” 她通红的眼睛在努力睁大,恶狠狠地瞪他,尖叫声凄厉。可她呜咽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威胁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真是个,小笨蛋,他那个时候也看不见了啊。 因为啊,吸血鬼死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他告诉过她的。 而且,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在这个世间,即使恒星,都会迎来最终的覆灭;为了一个美丽又美好的存在而死去,也是个很有意义的,死去的理由啊。 只是,真抱歉啊,唯一一次伤了她的心,居然就伤得,她如此的痛不欲生啊。 真是,抱歉哪。 如此想着,密党黑发的王,在她的怀抱里,化作了风中扬起的一捧,金色细碎的烟尘,消失无痕。 —————别问我为什么凯思带着娜娜这个挂为什么还能死,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必须死的分割线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某一开始就说过了,番外是风景优美法国片,逻辑喂狗。所以别问我为什么凯思爱上了娜娜什么的。。。偶也不知道,谢谢。 -- 凯思番外篇 海边的填墓 (8)旧的星辰和新的 13. 后来,凯思逝去的第三年,她回到了这里。 那日下着雨,她撑着黑色沉闷的伞,面无表情地在填墓边眺望着海那边,遥远的天涯。 海平面和天空都是,翻滚不甘的铅灰色,嘶哑雄浑地怒吼着咆哮着,冰冷的水雾沁湿了她脸颊边的黑发。 沉睡在这里的诗人说:“La vie me sied mal; le mort mira peut-être mieux.”(活着对我太不友好,大概,还是死亡更适合我一点。) 没有嗅觉,没有心跳,没有味觉,没有……凯思。 她想,活着好冷。 太冷了。 确实,也是死亡和永眠,更适合她一点吧。 她细长的雪颈间,魔党的人留下那个的牙印,已经被一片艳丽的樱花纹身所覆盖。 这种美好而易逝的花,很适合用来为了纪奠,她在有生之年,经历过的那场恒星的覆灭。 三年了,沉闷的钝刀依旧在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心扉,剥下带血的痂壳如瓷器的表面碎裂,将微甜的血气一缕一缕融进冰冷潮湿的空气,搁浅在岸上。 还需要,挣扎多久,呢? 晦涩的海水和天空之中,飞翔的海鸥的叫声有细微哨音一般尖锐的质地,如夜中见不到的风在哀声鸣悼,凄凉得,不忍卒听。 Jai aimé, jai possédé, et maintenant jai tout perdu.(我爱过,拥有过,然后现在,一无所有了) 14. 2 2年,圣马洛岛。 “额,又是界主啊。” 已经当界主当得,实在不想当了的某个叶公子默默看天。 “叶哥哥,为什么你开始是凯思的时候,圣杯死活都不肯认你当主啊?” 某只牵着他的手悠闲地摇啊摇,活泼黑发血眸的姑娘很是不解,“额,也不肯认我当主人。”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界主,不能是被主神诅咒过的,吸血鬼吧。所以凯思即使作为亚伯的后裔,也得不到它的认可。” 他笑眯眯地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拂去她发间粘上的一片草叶,然后覆了覆少女柔软的发顶。 “尤其是娜娜作为吸血鬼用世界之力,就更被排斥得厉害。” 他卡其色的风衣衣带和黑发翩绵纠缠着她的,在海咸味的潮湿微雾里,轻盈地飘飞。 “真是傲娇。” 某个姑娘不屑地侧头撇了撇嘴,她颈间有一片美丽葳蕤的,樱花盛放。 海风遥远地吹过大贝岛上,散布在白色野花中嶙峋的黑色礁石,呜呜回旋作响的声音,像是吹奏那些细长翠绿的叶片做笛的歌;从岛上回望布列塔尼半岛海盗时代起就寂寥屹立着的,古老的这座墙池高大而缄默地屹立着,像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朝向那些海上漂泊着的行船,千年未改初衷的等待。 她接着认真地想了想,倚在他怀里,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还得谢谢它保护了你的灵魂,我才能再次遇见2.0版本的哥哥。” 他轻柔地勾了勾唇角,环紧了她的细腰,将线条冷厉的下颌抵在她带着蔷薇香味的发顶间,没有说话。 “不说了,叶哥哥,我刚才看见城里那边有卖纸袋的松子糖!” 某个姑娘丢掉了这个引起不愉快记忆的话题,开始扯他有力的手臂,兴致勃勃地拽着他往回走。她不想在这里再吹海风,想回马洛城了,“我还想买以前那种水果棒棒糖!” “可以,但棒棒糖你得回家了才能吃。” 黑发年轻的绅士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清秀的眉,却依旧宠溺地任由她牵着,拉走了。 “诶?为什么?” 不解的少女婉转的声音。 “因为,很招人。” 他眯着那双绿眸垂眸看她,清朗的音色似笑非笑,“怎么,宝贝妧妧招我一个男人还不够,还想着多招几个?” 额………某位又吃醋了的公子,眼神都在好可怕地释放着杀气啊,这是。 “好嘛。叶哥哥真是的!” 海浪一遍遍漫上海滩,褪去时悄然带走了所有人为的痕迹和渐渐远去的,挽着他的手臂软软撒娇的女声,只留下一片平整的沙,白洁而安静地闪烁着,细碎的光。 法国诗人的墓依旧在芳草萋萋的围绕中,面朝着海洋,听着潮涨潮生的歌,又一年嫩黄的雏菊在他的坟茔前悄然地开放。 永恒和此刻,天涯和脚下,生命的起始,和那最终征途的尽头。 是的,恒星会逝去,它们会分崩离析地分解成无数的尘埃、物质。 但是,是那些物质,那些尘埃,才重组构建成了新的星辰,新的存在啊。 因为昨日和星辰的逝去,才成就了,今日的你。 15. 最后的最后 “叶哥哥,这个松子糖不是原味的,里面怎么有橘皮诶。” 某个喀嘣喀嘣嚼着糖,一手捧着糖袋另一手牵着他的手走在靠海的城垣灰石砖路上,活泼的姑娘颇是意外的声音。 “要我回去重新买一份吗?” 她黑发绿眸的心上人悠闲向前迈的长腿顿了顿,停下来看她。 “不用。蛮清爽的,哥哥尝尝看。” 一片琥珀色四方形的糖片,被少女踮着脚,笑盈盈地举送到了他浅粉的薄唇边,静静地折射着午后,从浓重的云翳后悄然探出头的金色阳光。 帆船停栖入他们下方的港口,已经安逸地收起了白色的帆,只剩下光秃秃的桅杆;俊美的男子黑直的长发在海风中翩绵,眼神温柔。 他含笑低下头,就着她细长的手指轻咬了一口,薄片破碎的声音清脆,像春日化冰时的,轻响。 “还不错。” 黑发的男子随即伸手,覆了覆少女的发顶,笑道,“我不是特别喜欢甜,妧妧自己吃就好。” 一高挑一娇小两个漂亮的背影,携手在风潮声的城垣墙头,渐渐走远了,却还能遥遥听见,海风间传来的对话声。 “妧妧,我一直好奇个事情。你说第一个世界里,修格和馥兰是不是顾前辈和白前辈啊?” “诶?不知道诶。说是吧,顾前辈太正直,不是会娶自己亲妹妹的人;说不是吧,性格又真的和他们好像诶。” “还有一种,是系统按照参加测试的前辈们收集到的数据模拟出来的人物,嗯,算是他们的马甲的那种。” “诶?那叶哥哥觉得是本尊还是马甲?” “不知道呢。所以想着,下次要是回第一个世界,试一下。” “哥哥要怎么试呀?” 跃跃欲试的女孩子,甜美嚼着糖的含糊声音。 “很简单啊。和修格说一句,‘我仰慕白依依前辈已久’。会抓狂的是本尊,会一脸‘你吃错药了是不是’的是马甲。” 很淡定,一本正经的清朗男声。 ……!!!! 扑哧。 某少女的一串清亮的笑声。 “别了吧,哥哥,皮这一下,顾前辈真的会拿出300米的破魍剑,一剑砍死你的。” “不是有你和白前辈拦着么。” 从容的轻笑声。 “哥哥你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我和白前辈挡得住发飙的顾前辈啊!!!” 忍俊不禁的娇嗔声。 九月的天气明媚,法国西海岸的海风在阳光中,缱綣;流浪的手风琴艺人带着宽帽檐的帽子,在圣马洛的城门前,奏起了一首明快又旋律变换丰富的歌。 (无辜被调戏的顾大佬:啊湫!!喵喵喵?谁cue了本座???) -- Ρò-①⑧,Còм 尾声(1)炸了 最近修真界炸了。 因为,新晋的妖孽男神,军方外交部的发言人,叶辰朝叶公子,叶少将不声不响地就宣布有主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一个月以后,9月9号是叶公子的婚期,他将迎娶白顾两位大前辈的后辈,两个家族的贵女,瑶娥真君。 这位元婴真君很神秘,也被两家保护得非常好,没有照片流露出来过,从来都没有人看过她的样子;不过,男神说起她的时候一脸恋爱中的甜蜜,醋翻了一众命给了他的女修们。 喂喂喂,男神你这样真的好吗?以前你不是说喜欢的人要武力值比你高吗,不和你未来的夫人直播比武一场,我们都不服气的啊!!! 对于这个质疑,男神对着镜头微微一侧颜,垂睫笑得颜华如玉,迷人的梨涡深深:“我家妧妧确实比我厉害啊,她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比武要是对上她,我不认输还能怎么样?” ………………行吧。 MD这狗粮喂的,一众女修又芳心碎了一地。 但修真界还不算炸得厉害的,现在炸得厉害的是顾、白、姜三个老牌家族的后辈们,尤其是男孩子们,个个都疯掉了。 为什么? 因为,很多顾家、白家还有姜家的那帮孩子们,第一次试炼实战,去的就是花妧妧姑娘的世界啊。 然后么,和平年代。 作为一群初入江湖,以前从来都各种顺风顺水涨境界,于是空有满腔理论才华,完全不知世间险恶,甚至连血都没怎么见过的温室花朵、天之骄子;被长辈们丢进秘境里,一照面就是各种狰狞威武的妖兽,獠牙利爪,口涎赤睛什么的,还是高他们很多阶的那种。 结果,那叫一个个给虐得凄惨,吓得各种花容失色,俊脸扭曲的,反正最镇定的冰块脸都皲裂了,最高冷的范儿都丢得找不到了,妈妈呀我们要死了的那种。 然后呢? 然后等他们被妖兽虐得,奄奄一息,差一点就要血盆大口一下吞掉了,正在弥留之际,哭卿卿地留遗言立遗嘱的时候,有个漂亮得无以伦比的小姑娘从天而降,笑盈盈一招手,那些暴虐残戾的妖兽就一个比一个个乖巧地,放下了他们这些挣扎在俎上的肉,牙缝间的小鱼虾,傲娇地松开了他们,走回到她身后了,比她家养的都要听话。 总结一下就是:女神!!!!救命大恩啊! 那必须是一见钟情啊! ╮(╯▽╰)╭ 是以,花姑娘在这三家的小辈人气中不要太高,全民女神,梦中情人,女孩子都很喜欢的那种。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靠,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女神就被人拐跑了!!! 靠靠靠!简直心碎一地好吗!!! 于是一伙小辈的年轻男孩子都卯足了劲,摩拳擦掌地要给这个拐走他们女神的混蛋好看。 不就是脸长得好看,实力还不错吗!!!其他这混蛋还有什么!单挑打不过他,他们可以群殴啊! 反正不能让他轻易娶到我们女神!!!得先过我们这关!!! 大家都往他那张俊脸上揍!!让他用脸拐走了我们女神!!!哼!!! ……… 你问,女孩子们呢? 女孩子们都在花妧妧姑娘这边,恶趣味地卯足了劲,准备为难男神——嘿嘿嘿,看从来都是淡定潇洒的男神,慌手慌脚的出丑也是很有趣的丫!!! 于是鞋子什么的被藏得,别说叶辰朝来了,连妧妧自己都找不到,摆明了要看男神的好戏。 ╮(╯▽╰)╭ 婚礼有两场。 第一场在文明系统里,第二场在现实里。 于是一袭玉蚕丝玄青底,领尖袖口皆缀有扬红彩缘绣金线夔龙纹的华贵婚服,乌发以錾刻荷花的白玉笄高束,俊美如兰芝玉树的新郎徐徐踏云而来时,对着堵在他迎新娘门前乌压压一片,堵得水泻不入的这过百号年轻人,很是疑惑,不明就里地一扬秀气的长眉。 “这么多人,这是要做什么?” 等他明白过来,他需要赢过门口这一堆人,才能进门去迎娶他夫人的时候,男神轻巧地斜斜一挑未点而朱的唇,展颜一笑。 他本是一身端肃挺拔的婚服,在云端看着如苍竹清贵,可一笑梨涡浮现,眉宇一柔间,金绿色的眼眸清绝而俊秀如朗月入怀,一瞬间即使是一群直男都被他笑得眼花了一下,仿佛世间万物一霎都失了光彩。 不愧是迷倒修真界一片女修的妖孽贵公子、祸水,这人长得,简直了。 “不行呢。” 叶公子轻一振衣袂,笑得眉目恬然,淡淡道,“今天光打扮就花了很多时间,可不能毁在这里。我可是想,以最好的状态去见我家妧妧的,迷倒她的呢。” 他的声音盈耳动听,如熹微的韶光在竹林间幽艳地落下一地细碎柔和的剪影;一个金彩矆睒的沙漏凭空悬浮,托在一身庄重繁缛吉服,衣裾斐然向风的翩翩佳公子,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掌中。 他轻描淡写道:“我是,时间之主,停顿。” 于是男神从容越过一众被定格的情敌和伴娘进门,潇洒地抱了他的新娘出来。 “叶哥哥今天真好看!” 被他抱在怀里,同样般配的一袭玄青挑红彩缘纭裥绣金线鸾凤纹,彩丝绦腰带的吉服的小姑娘揽着他的颈间,笑靥如花灿然,开心的声音。 第一轮,男神vs一众虎视眈眈的情敌+好整以暇想看他出丑的伴娘。 KO,完胜。 -- Ρò-①⑧,Còм 尾声(2)再度KO 于是现实,第二场。 再对着同一堆上次被气得半死,这次发誓要找回场子来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一众怒目相加,垂着一头鸦羽般长直黑发、正统燕尾服,身形修长又秀致的绅士在云清小筑的门口长身鹤立间,一手托了托单片眼镜,轻笑了一声。 “妧妧,出来了。和我回家。” 他含笑,施施然开口。 下一瞬,世界停顿,万物停滞,一切都成了静止不动的背景,只有赤着一双精巧美丽的雪足,双手提着白洁飘逸的婚纱緸緸缛丽的鱼尾拖尾的新娘,打开门开心地自己跑了出来,一头盈盈扑进秀美高挑的新郎怀里。 “叶哥哥!” 小美人的声音又糯又软带着眷恋,盘起的乌发间有只绞金丝扭成的繁复而华贵的发冠,镶嵌着各色的宝石葳蕤生光,莹白的耳间垂下同款的垂旒耳珰,金线流苏尚调皮而纤巧地随步款款荡着。 男子弯唇啜着一抹笑意,目光无比柔和地张开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的小姑娘,恋恋地拥抱住了她;盛装的美人像一朵清雅明净的白莲凌波,摇曳生姿地婷婷开放在他怀里;一双湿润而纯真的灰蓝色美眸,仰望着注视他的时候带着专注而认真的情意,像是海水倒影着的,流光的縠纹和星阑琳琅。 让他,满心温柔。 在遇见过这么多次,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每一次相遇、相知之后,可她依旧,是每次让他惊艳的存在;他就像静静地等在那里,等了许多许多年以后,终于迎接到了一个最美好的梦境带着彩色的翅膀,为他而来,一头深深投入他的怀里。 “妧妧的鞋子呢?” 许久,男子轻松开了她,狭长金绿色的眼睛扫了一眼重重叠叠的胜雪裙摆间,她裸露出的那双精致如白瓷的小脚,微微垂下头笑问道。 “不知道被伴娘们藏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了。不要管它了,叶哥哥抱。” 小姑娘勾在他颈间,直接拉低了他,在他的脸颊笑眯眯地亲了他一下,然后眷恋地以小脑袋蹭了蹭和他撒娇,动听甜美的声音兴高采烈。 “叶哥哥今天依旧,特别好看!” 他笑了一声,轻松将人横抱而起往外走,步履矫健而轻盈;她在高挑挺拔的绅士怀里,像是一只美丽又天真得不谙世事的小人鱼,六朝金粉的曦辉奢艳,把一片宝光浮筠,熠熠投影到她如云的发髻和妩媚曳地的鱼尾裙上。 他的,小人鱼公主。 男子垂落的金绿色眼眸安静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带笑的眼眸美丽得漼漼生辉,殷红的唇角边,梨涡盈满了深深的柔意。 他闭目,轻柔吻了吻她的额头:“妧妧也好美,从来,都是让我倾心的样子。” 等被定住的时间回复了,一伙人恢复了正常之后一看,嗯。 两人又,早就没影了。 靠靠靠靠靠!!! 于是第二轮,再次KO,完胜! “你们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哭笑不得的顾九卿大佬被围着,对着一伙气得都快抓狂吐血了,来找他主持公道的后辈,很无奈地揉了揉清隽的眉峦,“总不能让我去把这小子揍一顿,再把妧妧抢回来吧?” “为什么不行?” “这混蛋欠揍!!!看他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就要被气死了!!!” “对啊,为什么不行!太便宜那个混蛋了!!!” “这混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花姑娘娶走了,置我们三家的颜面于何地啊!” 七嘴八舌的怒声和投诉,现在也不管顾大佬平素的冰山积威了,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大腿。 “都给本座滚蛋!” 顾大佬笑骂了一声,一脚踹开了几个抱着他的腿,闹得最凶的,“你们不要脸,本座作为前辈,也不要脸了是不是啊!!!” 嗯,他其实也很不爽,很想揍这个小子,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和由头,不急这一下。 “云兮!!!那个时候我们结婚,我的情敌也超多的,我也是过三关斩六将才娶到你的!” 等一众忿忿不平的小辈总算都被赶走了之后,大佬一把把自己的夫人拉进怀里,紧抿着姣好的唇不爽地看她,闷闷的声音有点酸溜溜的。 本来看热闹看得正high,结果战火怎么莫名其妙烧到她头上来的白依依:???? “所以,熙之想说什么?” 她环着他的劲腰,不解地侧头,一双美眸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俊美无俦的丈夫。 “你都没自己出来迎接我。” 嗯,某大佬很不开心,垂落的乌眸委屈,幽怨,闹她、斜瞪她。 “我那不是被你大杀四方,英明神武的样子给帅到了,帅呆了吗……” 哭笑不得的白依依赶快,顺毛安抚某个小辈们一走就秒变四岁的大佬,“不和这小子一样投机取巧,我可是觉得你一路仗剑闯关的样子实在很帅,迷得我移不开眼睛的那种帅气啊!” “哼。真的?” 某今年四岁的大佬听着开心了一点,却依旧很傲娇地哼了一声。 “真的真的!” 她眨了眨眼睛,赶快,特别有诚意的肯定,有点忍俊不禁。 “那,我要是那时闯不进去呢?” 某大佬别开脸的继续傲娇声。 “那我也会出来迎接你。” 她忍着笑抚了抚他英气的脸颊,安慰嗓声温柔而微微沙哑,“毕竟,我也只想嫁给你。你进不来,我就砸在家里嫁不出去了,那可不好。” “这还差不多!” 室外的中式庭园垂落着一架紫藤花蔓,花在这个时节,已经早就谢了,只剩下长长豆角一般的果实垂曳,被一庭院的秋意飐拂间,细碎地摇晃着光阴斑驳。 -- 尾声(3)我好爱你 最后的最后,那这对新人,现在在哪里呢? 他们在,叶辰朝的一处别置的秘密町院里。 以叶公子的智商,用脚趾都能猜得到他在军部的高层公寓是不能回去了,他家那个不靠谱的母上大人肯定正带着一群人等在那里,准备闹他的婚礼,这么坑儿子的绝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那种。 呵呵呵呵。 正饿得慌,准备吃大餐的叶公子可没那个好脾气和耐心被她们闹,阻挠他的人,死死死! 为了防止出现新晋男神自己婚礼上,直接暴怒赶人揍人之类的暴力新闻标题,他抱着他家妧妧,直接胜利大逃亡了。 于是,现在吃饱了,开森、心满意足。 o(* ̄▽ ̄*)ブ “妧妧,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餍足的男神秀美的眉目柔和舒展,他从身后环着他家宝贝夫人躺在柔软丝绸的深红寝褥围绕之间,有些意犹未尽地啄吻着她纤美的后肩,缱绻柔软的唇流连在她修长的雪颈处和精巧白皙的耳后,轻声问道。 “第一次见到叶哥哥的时候啊。” 少女躺在他怀里,惬意地枕在他的臂弯间,安心半眯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像只慵懒乖顺的猫儿,一片如瀑的黑发像是细滑微凉的绢绸,落在他的手臂和肩上,她想也不想的回答,有些理所当然。 “在那个希腊神的世界里么?” ………… 这个回答微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俊秀的男子笑着挑眉,环紧了她一些,轻吻了吻她的发间。 他一直以为,他家宝贝姑娘那时候纯粹是和他一样,不太认真的——结果这个答案让他心中骤然甜了一下,嗯,很开心! “不是,笨蛋哥哥!是在你小的时候,差点被那个坏巫婆拐走的那次啊!” 少女闻言,在他怀里转过身来,靠伏在他肩头笑吟吟地伸手,调皮地捏了捏他挺直秀致的鼻尖,声音是又娇又软的清婉:“我本来那个时候只是白前辈装在乾坤袋里面,带出来的道果,是没有化形的!是那个时候看见了你,担心你出事,才得以化形,最后找了白前辈来救你的啊!” “所以笨蛋哥哥,什么那个希腊神的世界啊!要比那个早多了好吗!” 他在这一霎,完全愣住了,那双璀错金绿色的眼眸定定地,直直凝在了怀里这个言笑晏晏的姑娘姣好的面容间,一动不动地停滞住了。 “没想到吧!” 少女于是笑眯眯地反身压住了他,伏在他胸口轻咬着他的下颚,顺着他性感的喉口一下下亲吻他,她清妍的声音听着有些得意洋洋的。 “确实,没想到。” 等他最终回过了神来,他伸手抚了抚她的乌发,深深凝望着她,一瞬不瞬。 男子欣长簌簌的睫羽垂敛之下,那双独特金绿色的眼眸抬望着这个勾着他笑靥如花的,他心爱的姑娘,那一泓金芒潋滟沉浮的碧色都柔和得,似是和风消融了最后一丝料峭的冬意,春意破开了最后一片封冰的湖面。明艳白皙的少女在殷红如蔷薇花瓣的新婚床褥包裹中,显得纯粹美好得,像是一个莹彻带着雪白翅膀的梦境,她有一双干净灰蓝色的眼眸,像是云岫翳翳间,明净晴好得过度温柔的碧空天衢。 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兜兜转转找到了她的人,却没有想到,她原来一直都在等着他;都已经让她等了,很久很久了啊。 在这个瞬间,许多许多年前,那个被如神裔般耀目又强大的白衣身影抱在怀里的,手背有着那片缺角桃花印的小女孩,终于不再只是那个沐浴在金色光线中美丽清晰的身影,光影模糊的背景的一部分;有关她的一切,都在这一霎蓦然间,无比清晰了起来;灰蓝色含笑的眼眸、精致无暇的容貌,终于和眼前这个被他拥在怀里,美好得无法想象的存在,重合了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蓦然间心下一松,这次是真的、真的走出了那个曾经泥足深陷的黑色泽沼,释然放下了所有的过往;那段黑色的记忆终于,再也不会成为萦绕着他的,无法摆脱的梦魇。 因为啊,上天为了补偿他,最终把她送到了他怀里啊。 黑发的男子笑了,眯起修长眼尾扬头吻了过去,他清澈悦耳的音色轻柔眷恋得,如水色的天空倒影着飞鸟白色的羽翼经过的痕迹。 “以前已经想了好几次了,嗯,妧妧,下次一起回那个希腊神的世界,我要砍死那个该死的赫拉克勒斯。” ??? 他以这么温和的语态说这么杀气腾腾的话,让不得其解的少女愣了一下,下一时,她就被他的手臂怀过腰间温柔地再度压倒,男子缠绵悱恻的唇直接覆了上来,落下绵密甜蜜的吻,悉心而温存地纠缠着她。 “妧妧,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好爱你。” 亲密的吻声间隙间,男子十指相扣地迭覆住了她,柔软微微含糊的问声。 “好啊。” 她笑着勾在他颈间,迎着他的唇吻了过去。 苍穹间低垂着晴好的碧意,萦绕着素云片片,凉风拂动间有着半透明纱绡般绵延着轻翾的,白;又是,修真界万载和平中崭新的一天。 綠脃閲渎蛧祉:んαιΤαnɡSんúωひ(塰棠書箼)點℃ΟM —正文结束的撒花,觉得意犹未尽的可以移步新文,山海镜花缘,依旧是小叶子和花mm的世界———————— 谢谢美狄亚,7799,妍妍,冰冷,风采铃,春晓, zr和1yi宝宝一路的陪伴,还有最早的艾拉小宝宝和几个冒个泡的宝宝,比方说dj和sunxiaochuan宝宝。mua一口你们,谢谢你们的喜欢,我的荣幸。 新文有些喜欢,有些估计觉得不如七世,因为剧情比较重,肉少,剧情也不是为了吃肉服务的。不过,偶还是算蛮满意滴。(除了第二个故事觉得自己废话有点多,但也没办法撒。实话说的话,比我意想好一点,因为一开始觉得要扑街,不仅和第一篇连一起,而且一上来就这么虐,结果还好,至少收藏数比七世那个时候好的笑眯眯。。) 偶觉得自己捋剧情的本事似乎涨了,而且,偶本来就不是个主打写肉文的,所以虽然也会尽力炖好肉,但从来吃肉都不是重点,装b才是!(咳咳,不是) 所以,不喜欢的宝宝也没关系,毕竟众口难调,而我写文完全是为了兴趣,所以比较任性。毕竟,我不想做一个写什么都千篇一律的作者,所以我依旧会做各种不同的尝试,你们喜欢,我幸,你们不喜欢,抱歉了哦~~~但我不会改的,嘻嘻。 所以,为难你们喜欢这个任性又喜欢装b的偶了呢。 还有机会的话,我们下篇文见吧,爱你们。 o(* ̄▽ ̄*)ブ ——————喜欢这篇的宝宝留言,偶会很开心滴———————— -- 后记 本来,这篇是不想写什么结文后记的。 但29号ao3被封的事情之后,怎么都平静不下心境来,一个个外网被墙掉,一篇篇好作品消失,一个个好作者放下手间的笔,太悲哀了,太难过了。 忍不住。 我个人是因为天一事件很愤怒,但写不来耽美,所以提笔写了七世的系列(本想写个又黄又暴力的系列,结果写不来,没办法),写完小叶子的系列开始了山海镜花缘,写得本来是很累打算想封笔的。 现在我决定,我要继续写下去,因为中文写作在渐渐变成一片荒芜的文化沙漠,我们引以为傲的文学类在渐渐贫瘠(我曾经嘲笑一伙人欧美人看五十度灰,那tm是什么。现在我们有什么?各种傻白甜无脑总裁文?看看亚马逊100榜单吧,中文的书一本都没有!!!一本都没有!!!!) 而且,日本送的资源来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们回的是什么?? “一衣带水,守望相助”??? 我们自己的文化,比境界居然输给了日本人,不羞愧吗??????!!!! 不耻辱吗???!! 好,你们不耻辱,我耻辱!!!!! 国内的环境让大家在带着枷锁跳舞,枷锁越来越沉,好作品越来越少,墙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国家想要我们沉默,封住我们的口,阻隔我们和世界交流的声音,也蒙住了世界了解我们的眼睛。 我偏不!!!!你见鬼去吧!!! 所以,我想尽我所能,留一点,星星之火,将黑暗里的火炬传一段,也许我这块砖抛出去,能够引来玉呢。希望以后,能留有足够的希望,坚持到柏林墙被狠狠推倒的那一天;我想呐喊出声,即使人微言轻,没有人听见,也想要对着绝望的黑暗说些什么;为自由而努力,为自由而奋斗,为那个笔尖的世界;为了创作和,最终的自由! 至少,战斗到最后,回顾的时候可以勇敢地说一句,我尽力了,非不战之罪。 我曾记得我大学时候晋江的时代,那个时候我这文放上去完全不算什么,很多比我都肉重,但jj的文依旧讲究,肉要水到渠成,情要到深处,才会美好。 国内的性教育太糟糕,我很多关于性的知识完全是靠这些小肉文来的,有关憧憬,有过害羞的少女时代,有关那些遮遮掩掩却又有点羞涩向往的,长大。 而不是现在很多po一样的,肉肉肉没文笔没内容,爱和性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这并不是批判的意思,有很多大大的文好肉也香,也有很多大大的三观并不是拿文来判断的,但偶的雷点低,所以经常被雷。)但在这里很多时候,大部分时侯,我都简直觉得自己是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的,格格不入。 爱情和性欲,本来是可以很美的啊。 我展现想让你们看见的世界,我想让你们看见一角世界的光明,我想让你们看见希望和温柔,我想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想每个温柔的人都最终碰见最好的命运,牵住那最适合的那个人。这些就是我想写的,一瞬也好,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在黑暗中,做个漂亮的烟花照亮你们的路;就像兰陵王长恭gg,问心无愧就好。 我自认三观很正直,所以,我希望我或多或少能影响你们一些,教给你们一些我看见的、知道的事情,我写封神榜、圣经、阴阳师、山海经,希腊神话,写斯德哥尔摩,圣马洛,牙买加,那是我想你们看见美好的风景,看见的事情,看见的,一角外面的世界。求你们好好努力,不要沉没在沼泽和黑暗里泥足深陷,不要被打倒。 请努力,请挺起腰背来,做个即使遇见最优秀的人,也要觉得我能配得上他的人啊!! 所以,深鞠躬,你们也请不要嫌我说教和罗嗦好吗。 至此,与这个黑暗的时代宣战,不死不休。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本来以为人都过了热血的年纪了,却依旧会愤怒,会沸腾。--------- 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