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街安》 第1页 [古装迷情] 《北城街安》作者:粉皮猪【完结】 文案 初上任指挥使时,司砚便和下属传出龙阳之情,伤了满京都闺阁女子的心。 立志查案升官的下属。叶清风轻笑, “司大人刻板无趣,除了皮相能入我眼, 跟他?呵呵, 还不如买几个俊郎小厮,听话又乖,还有趣。” 却不见身后,司大人越发幽暗的眼神。 * 叶清风六岁那年,被叶猛拾了回去,杀猪打架在男人堆混了十年。 到了年纪,满北漠却找不到一个合适可嫁的。 直到那天……啪 叶清风:脸真疼! * 有仇必报女主(叶清风)×傲娇闷骚正经男主(司砚) ps:1、没有善男信女,女主记仇且腹黑,不喜慎点。 2、架空轻松破案文,勿考究,去留由君。 3、he 内容标签: 悬疑推理 女扮男装 爽文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她的小靠山》求预收 ┃ 配角:《穿到我被修真界渣遍时》求预收 ┃ 其它:粉皮猪 第1章 蚀尸案1 七月艳阳高照,北漠城里有吃不尽的黄土和飞沙。 叶清风的一只脚架在凳子上,抿了口小二刚倒的茶,粗劣涩口,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她只穿了件男式灰色单衣,还是热,特别是看到对面坐着的龅牙在对自己流口水,就心烦意乱得想打人。 “清风啊,你爹说了,只要你点头,咱两明天就能成婚。” “你也放心,我娘都说了,凶点的婆娘能守住家,等你过门后,我娘就把家当交给你管。” 李狗剩说完,不由咽下口水,因为龅牙的缘故,漏了些滴到衣服上,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下,手里捏着茶杯玩,不时用余光偷看下叶清风。 嘻嘻,真好看。 要说长相,叶清风不是白得似雪的那种,毕竟北漠的风糙,不懂得养人。所以她的肤色偏小麦色,好在脸小,溜黑的眼珠看人时闪着长又翘的睫毛,用李狗剩的话来说,就像天上的星星在给他挠痒痒。 叶清风是不晓得李狗剩怎么想她的,同样也不知道为何她老爹那么想把她嫁出去,今天她在城门口是得了县老爷的吩咐,准备迎接京都里来的贵人,可从她坐下后的两个时辰里,李狗剩已经是第三个来相亲的了。 “清风,你说话啊。” 叶清风皱眉,“狗剩啊,咱两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李狗剩急了,“你们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家里有药材生意,还是独生子。” 叶清风不说话了。 她是六岁时被叶猛捡回来的,十年里,叶猛也不懂得照顾女孩,带着她一直混在男人堆里。 什么小女儿心思,她不懂。 突然间叶猛告诉她,到年纪了,是时候寻个婆家时。这北漠城里放眼望去,哪个同龄的男人不是她儿时一起耍过的。 和兄弟成婚,这事她想到就别扭。 见叶清风不答,李狗剩喷着口水焦急道:“你爹都说了,你一个女儿家天天在府衙混,以前没事还能瞎混,眼下城里出了那种怪事,要是找不到凶手,你是要被杀头的哩!” 李狗剩越说,叶清风的眉头皱得越紧。 她这些天被恭亲王的案子烦得头痛,想不通为啥作为皇亲国戚的恭亲王,非要来她这个连飞鸟都没有的北漠城游玩。放着青山绿水和美人不享受,跑这来,到现在死了有五天了,京都那的锦衣卫都还不曾赶到。 叶清风作为北漠城里两个捕快中的一个,在恭亲王死的当天夜里,是她在守尸。 可她能保证,那天夜里绝对没有人接近过尸体,可第二天刚拂晓时,床上就只有一堆白骨和残留腥臭味。 一夜的时间里,尸体被腐蚀得只剩下骨头。 这个画面,在叶清风小时候也见过一次,是…… “清风!” 李狗剩忽然大声叫道,打断了叶清风的思路,“你是不是嫌……嫌我说话漏风,有龅牙难看来着?” 天地良心,她真没有。 叶清风扶额,看来她今天不说点狠的,李狗剩是不会放过她的,抬头时无奈道:“是,我就喜欢身高八尺,长得英俊潇洒的,最好还要打得过我,在他跟前可以让我有安全感的那种。” “呵。” 清冽的一声笑意。 叶清风刚说完,李狗剩羞愤而逃时,身后突然响起几声马蹄,还有一声轻笑。 她转头去看,是两个穿着裘衣的男人,一主一随从都佩着剑,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是她等的人到了吗? 叶清风注意到男人的嘴角还保持轻扬的弧度,而这个男人的外貌和她刚才说的“意中人”竟有九成相似!男人身躯凛凛八尺有余,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恰好比叶清风深一点,英气十足,鼻翼挺而薄,墨色的剑眉如山水画中的轻波淡云。 而这一切,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叶清风颔首,不知为何脸颊忽然有些热。 她听到守城的士兵唤了句大人,心中了然这就是她要等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放了两个铜板在桌上,叶清风恭敬地走到城门,拱手道:“司大人,属下是北漠县衙的捕快叶清风,在此等候多时了。” -- 第2页 “呲” 这是男人身边的随从发出了轻蔑的笑声,“这北漠城小就算了,竟让一个好龙阳的娘炮当捕快,也不知这里的县令到底如何窝囊。” 说话的随从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亲善,可每字每句却都刻薄到了骨子里。 说她好龙阳? 叶清风觉得冤枉了,她明明是女儿身啊。 低头瞧到自己穿的灰衣,确实是男身打扮,且她平日里不爱胭脂水粉,绾发只用一根牛皮绳。这么一想,被认为男人,倒也不奇怪了。 面对这两锦衣卫,除了皮相好点,性格上那个娃娃脸还真是讨厌,她也懒得解释。 而和他们锦衣卫有品阶、有供奉的官老爷比起来,就是北漠的县老爷都要低好几等,更别说像叶清风这种任地方自由编制的捕快了。 被人看不起,叶清风是第一次,但她仍保持住脸上恭敬的笑容。 叶猛告诉过她,有仇必报,打得过的就不要留活手,不能惹的就用暗招。 这里是北漠,是她的地盘。 “承尧。” 这时,指挥使司砚带警告意味的声音响起,和那声笑声一样,这个男人声线清冽,像一汪甘泉般能滋润北漠城的干热。 可等叶清风对上他水墨色深邃的眸子时,深不可测的光波让她又忙低下头。 叶清风:“属下来给大人带路,大人是先去县衙?” “不,去案发现场。”司砚道。 案发现场是恭亲王住的春风客栈,恭亲王的尸首如今还在客栈里,一来是死后突然变成白骨的案例太诡异,叶清风他们不敢轻易搬动,二是仵作说尸骨似乎有毒,还是等京都里的锦衣卫来了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清风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去翻着尸骨玩,不过北漠城的另一个捕快去接贵主子了,只好留下她日夜守在这里。 “这些天,叶捕头都是一个人守在这里吗?”走进春风客栈时,司砚像是无意随口问道。 叶清风摇头:“还有县老爷请来的护院。” 笑话,这里死的可是亲王,不说凶手有没有走远,就是日后有人提到这尸首都是她一人守着,只要找不到真凶,保准第一个拿她当替罪羊。 她不傻,没那么容易被人抓到话头。 尸骨在二楼,叶清风走在前头,听司砚又问,“案发后,叶捕快可否查到有关线索?” “这个……” 叶清风犹豫了。 司砚看了许承尧一眼,对叶清风说:“叶捕快但说无妨,承尧是我在锦衣卫的人。” 叶清风笑了下,如实道:“当日案发后,下官接到恭亲王仆人的消息到这里时,发现王爷的脖子上有轻微的勒痕,但不足以至死。仵作验尸时,也没查出有中毒的迹象,倒是尸骨上似乎有毒。” 她顿了下,用余光偷打量了司砚一眼,“而我们在客栈的屋顶上,发现一枚令牌,刻着锦衣卫三个字。” 这话说完,她看到司砚瞳孔骤然急缩。 许承尧大声骂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锦衣卫怎么可能和案子有关系,你这个娘炮不懂断案就回家奶娃子去。” 开口闭口的娘炮,还真是想撕烂他的嘴,叶清风藏在袖口里的手微微攒紧,语气依旧平淡,“大人,属下并不曾说此案和锦衣卫有关啊。” 她只是说在屋顶发现锦衣卫的令牌,且不说那令牌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光是那么明显的嫁祸,就难以让人信服。 不过,她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娃娃脸怎么比他大人还激动,按理说被泼脏水了,先出来撇清关系的也该是当家的指挥使大人才是。 这么一想,叶清风又说:“那令牌如今县衙里,待会属下再带两位大人回县衙查看令牌。” “好。” 司砚这次的话音重了些。 “吱吖” 房门被推开。 扑鼻的腥臭味还在,叶清风忙去开窗通风。 这尸骨她每天早晚都要瞧一次,衣服都还完好无损,偏偏从头到脚从肉到内脏都没了。 她侧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候司砚他们查看。 许承尧用方帕捂住口鼻,而司砚只是微微拧眉。 大概一刻钟过后,叶清风突然听到司砚问她,“你们确认,那天夜里王爷真的死了吗?” “当然。” 叶清风没多想便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理所当然,又放缓语气道,“那夜不仅请了全北漠城的大夫和仵作,就连恭亲王带来的大夫都确认王爷确实没气了。” 司砚哦了一声后,连床底都看了,和叶清风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此刻,唯一能算得上证据的证物指向了锦衣卫,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司砚的鬓角有些湿了。 不过这点汗,却不影响这个男人的好看,她想,话本子里的潘安大抵就是如此吧。 在叶清风以为司砚会忍不住快点回县衙查看那枚令牌时,司砚却说要去客栈附近看看。 叶清风迟疑了一会,点头在前面带路。 春风客栈地处北漠城的中心,正门前是北漠最繁华的一条街,后临着一条居民巷,挨着三四户人家,不少养着牲畜的,地上难免会有脏物。 “大人注意脚下。”叶清风道。 司砚低头匆匆看了眼,不在乎地快速走向一家人,敲门。 -- 第3页 这北漠城里的居民,叶清风都认识,司砚敲的是城里刘寡妇的家,她幼时蹭了刘寡妇不少吃食,前五年都还有媒人撮合刘寡妇和叶猛。 “扣扣” 一连急促的几声,都没人开。 叶清风:“许是没人在?” 司砚没答,而是一脚踹开门,院里一个中年胖妇人正在往一个坑里填土。 “刘婶,你耳朵又不好使了,方才我们大人敲了那么久的门,你咋就没听到呢。”叶清风熟稔地站到刘寡妇身边,挨着捏了下她的背。 刘婶也知道今天情况不对,能被叶清风叫做大人的,肯定是和杀人案有关的,这么一想,她腿软不争气地跪下扔了铁铲哭道:“大人,恭亲王的死和我无关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 包括叶清风,在场的其他二人也是这般想的。 话毕,刘寡妇猛地磕头。 叶清风白了一眼,她了解刘寡妇的为人,也清楚杀了一个王爷对北漠城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好处。但刘寡妇仍是害怕了,只因为见到了官,这就是见识得少才会有的反应。 她伸手去拉刘寡妇的同时,许承尧已经用铁铲把刘寡妇埋的东西挖了出来,是她家养的大黑狗,平日里凶巴巴的,今儿却是没气了。 偷偷摸摸地埋狗,还一脸的做贼心虚,就是叶清风现在想帮刘寡妇说话,都不懂无从开口。 “这狗,是哪天死的?”司砚淡淡问。 刘寡妇:“呜呜……” 许承尧踹了她一脚,凶道:“大人问你话呢!” 叶清风下意识地瞪了许承尧一眼。 “就今天。”刘寡妇说得支支吾吾的,“但是从王爷死的那天起,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古言文,欢迎小天使们去按抓呐: 【《欲妆慵》by雪踏飞鸿】 “玄箴。” 皇帝怔了怔,回过头来:“你喊什么?” 崇光拼命压抑着,只想跑过去抱住他,终于还是驻了脚步,低着嗓子道:“没什么,喊了声‘皇兄’,以后是不是该这样喊了?” 皇帝明明听见她喊了自己的名讳,板起一副面孔:“放肆!再这样没有规矩,朕就……”话一出口,只觉心头隐隐生痛。头顶的海棠正吐芬芳,皇帝不由想起那首咏海棠的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心下如煎如熬,又道:“你好好思过,朕回去了。” 眼见着皇帝的身影渐行渐远,崇光转过身去,揪了两把海棠,随手一抛,洒落在桥下池中…… 注: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HE,双C; 第2章 蚀尸案2 恭亲王死的那天,叶清风挨家挨户地去询问过,包括刘寡妇在内,都没人说有情况。 她当时没有怀疑过他们说的话。 现在站在刘寡妇的身旁,她如刺在背,我好心帮你们说话,不曾想却被你给坑了。 叶清风往司砚那瞟了眼,发现他在看死了的黑狗没看自己,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担心这个话少的指挥使大人会秋后算账。 司砚:“这狗的头部有囊,应是受了撞击,熬到今天才死。” 司砚下巴微点。 狗被创伤,动静肯定不小,这是刘寡妇对她有所隐瞒了。 至于隐瞒的原因,还是心虚没见识,刘寡妇以为她不说就不会有查到她的那天。 她听司砚又询问了刘寡妇几句,都是她之前问过的,好在刘寡妇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晌午的北漠城,随时都会有黄沙吹来,刘寡妇的小院许是她刚挖坑的缘故,她这里的黄沙比外头更甚。 “呼” 有风卷来。 叶清风下意识地抬袖挡风,目光正好对着地面,这一吹她发现地面上有些黄沙的颜色较深些。 等风沙过去。 抬头时,她看到了紧张着四处张望的刘寡妇。 不对劲! “大人,你看这里。” 这时,许承尧突然指着一处围墙道。 司砚走了过去,叶清风只好跟上,十年的北漠生活,让她不禁会在出事时主动去信任这城里的每一个人。 可现在,叶清风在心里纠结,当她看到在围墙上的黄泥砖上,裂了好大一块,和其他黄泥砖放在一起格格不入。 她的心咯噔一下, 这里竟然有如此重要的线索,她怎么就没找到呢? 反思之余,等叶清风再去瞟司砚时,发现他已经站在一人高的围墙上,从上往下一双黑眸俯视着她,“叶捕快,从这个方向,是去哪的?” 他的手指着西边的方向。 “回大人,是城西。”叶清风答道。 纵身一跃,叶清风看到司砚干净利落的身后翻墙而过,接着从围墙外传来清冷的一声,“叶捕快,带我去城西。” “哦。” 临走前,叶清风瞪了刘寡妇一眼,匆匆忙忙跑出,发现司砚和许承尧已经把她甩出一大段,只好奔腿追去。 那脚印,从刘寡妇家出来没多久,就不见了。 等叶清风他们意识到没了踪迹时,已停在一座府宅的后门,里头丝竹响乐奏个不停。感到有风吹来,叶清风忙掩住口鼻,而司砚和许承尧则被呛得说不出话。 待缓过劲来后,许承尧咒骂道:“这是哪家的胭脂水粉掺了粪,都快把爷熏死过去了。” -- 第4页 闻言, 叶清风低头抿嘴轻笑下,刚说这里是翠红楼,门就开了,是里头倒水的龟公,他看到叶清风后,忙撒腿跑进翠红楼,把妈妈给叫了出来。 “哟,我说叶捕快啊,你把我家莺莺关了有五天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呢。”刘妈妈人还没到,奸细的嗓音拿腔作调的话已经先飘了出来。 叶清风感受到一旁的司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从恭亲王来北漠后,翠红楼的头牌莺莺就一直陪着王爷,虽然案发时莺莺在楼下摸牌九,但这些天和王爷有关的人都先扣押在天牢。” 恭王妃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所以在恭亲王刚到北漠时,就挑中热情奔放又为他是从的莺莺作陪了。 她刚说完,刘妈妈也到了门口,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常常是花红柳绿的打扮,今儿个也不例外。 熟稔地被刘妈妈拉到怀里,往常经常做的动作,今天叶清风却有点不大好意思,她微微起身,脱了出来。 刘妈妈嗔道:“当初你说就是请莺莺进去坐坐,走个过场而已,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她伸出巴掌,夸张地张嘴道,“可这都五天了啊,没了莺莺这个头牌,小风儿你可知妈妈损失了多少银子。” 刘妈妈语速极快,一句小风儿叫得又亲又熟,叶清风想拦都没拦住。 她赶忙打断刘妈妈的话头,指着司砚介绍道:“妈妈,这是京都里来的锦衣卫大人。” “我知道……什么!” 刘妈妈眼珠子一转,想到她刚才还和叶清风说是走过场,恨不得把牙咬断吞了。 “是锦衣卫大人啊,哟,这模样可真俊俏啊,都把我翠红楼那些新来的伶人比到泥里去了。” “刘妈妈。” 叶清风叹了一声。 怎么能把锦衣卫和伶人比呢。 她见司砚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反而是他身后的许承尧在撇嘴,想来是刚才他们先行时这位指挥使大人有叮嘱过。 北漠这里临近胡人的居住地,但因十年前的那场战乱,胡汉两族已经和平相处十年了。 这十年里,北漠虽说不比富庶的江南,但也算安乐祥和。 又加上这里地广人稀,外来人极少,本地就那么些都是互相认识的,每个人都会有淳朴的一面。 这也是为啥刘妈妈这种混场子的人,都会说错话了。 但说错一句,就够刘妈妈提神的。 她小心和司砚赔礼后,想到自家可怜的头牌,连鸡都不敢碰的,怎么会杀人。 又是一番哭诉。 叶清风瞅到司砚在皱眉,忙出声止住。 司砚说要进去看看。 刘妈妈顿时眉开眼笑,心想着这男人都是一回事,欢喜地在前面带路,“大人里边请,我这里的姑娘虽比不上瘦马的绿柳扶摇,但个个都放得开。像您这么俊俏的公子,若是多来几回,我给您半价哟。” “噗嗤” 叶清风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司砚看过来,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笑了,调侃刘妈妈道:“都这时了妈妈你还不忘拉生意,像大人这般英俊的公子多来翠红楼几回,你这里的姑娘们还不都哭喊着要和大人私奔了去。” 刘妈妈愣了下, 再打量了眼长身玉立的指挥使大人,确实有这个可能。 “小娘……叶清风你说什么呢,我们大人像是那种会逛窑/子的人吗!”许承尧飞扬的眉毛死瞪着叶清风。 叶清风听到许承尧叫她的称呼都换了,想来这又是位指挥使大人交代过了。 不过,他真的有那么正经吗? 往司砚那瞟了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叶清风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她的调侃,只是在离开翠红楼时,她听妈妈说新来了伶人,约好下回来玩,没想到被司砚听到,他幽幽地道了句: “叶捕快好歹是吃公家饭,术业不精就算了,做人还是一身正气的好。” 说她术业不精想来是刘寡妇家那么重要的线索都没查到,但是一身正气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叶清风觉得有必要给自己解释下,她为人可是正派得很,从不偷鸡摸狗,“我只是喜欢观戏而已。” 啧啧, 还强词夺理。 司砚这么想到,他明明看她和那翠红楼的妈妈熟得都像一家人了,肯定是常去的。好龙阳就算了,还这么不知廉耻。这叶捕快除了那张脸长得还算能入眼,还真没一处可取的。 待去了县衙,定要找个得力点在北漠城办事的。 在翠红楼里,司砚自然是一无所获,叶清风错过的这条线索,在五天里足够对方隐匿踪迹。 而从四更天就在城门口等着的叶清风并不懂司砚把她想得一无是处,她现在是真想快点回县衙,把人交到县老爷手中,就赶忙回家休息。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 县老爷刘成家世代财主,到了他这一代,给刘成捐了个七品县令。他大字是能识,书也读得懂,却又什么都不精,且脾性懦弱,在平日里县衙有案子,多半靠的就是两个捕快。 叶清风想撒手偷懒,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只期待刘江能快些回来,好替她分担一些。 叶清风:“大人,到了。” 黄土垒的墙,棕红色的的漆门已经破了一半。 叶清风见司砚没动,又唤了声大人。 -- 第5页 “这就是北漠城的县衙?”许承尧不可思议地问。 叶清风点点头,答话时都是对着司砚,“这外头漆得再新,被等吹个两天,又成破烂。所以大人别看外头不咋地,里头还是应有尽有的。” 在六岁之前,就是金子漆成的大殿叶清风都住过,可在北漠十年了,她却还是觉得这里的黄泥土墙踏实,让人安心。 跟着司砚进了大门,里头的县老爷听到动静已跑出来迎接,见来的真是锦衣卫指挥使,磕磕绊绊地话都说不出了。 “啧。” 许承尧不屑地动了下嘴。 而司砚的表情叶清风没看到,只见他步履匆匆,进了县衙的大门后,发现确实和叶清风说的一般应有尽有,却什么都是破旧不堪。 进门前,刘成拉住叶清风小声问:“这大人的脸色比碳还黑,是不是脾气很臭?” 叶清风想了想,没想到答案。 “叶捕快!” 这时里边传来一声叫唤,叶清风忙大步跨进门。 “你去把令牌拿来给我看看。”司砚说。 “您稍等。” 令牌放在县衙的书房里,当叶清风找到装令牌的黑木匣子,打开后,却没有看到令牌! 作者有话要说: 《九零千万富翁的独生女》求预收: 爱钱如命的秦晓穿书了。 原主骄纵、肥胖、容易受人挑唆,却有一个千万富翁老爸。 书中原主疯狂迷恋男主,为了男主自甘堕落,身败名裂后,伤透了亲人的心,最后悲惨客死异乡。 穿书时,秦晓正准备给男主下迷药。 知道剧情的秦晓明白,因为她女配的设定,不仅没睡到男主,还被设计拍下不雅照片,让疼爱自己的爸爸失望至极,那个被她看不起的寄养哥哥为了她和人拼命,被判了20年。 秦晓:...... 男主她不爱了! 她有钱,有爸爸和哥哥,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挣更多的钱。 不曾想,她竟自带招财体质,让爸爸的资产从千万到亿万。 还有孤僻冷傲的寄养哥哥,她不会再疏远他,会在他受挫难过时,温言喊他哥哥。 后来,当他一次次索吻时,最喜欢听的就是秦晓喊他“哥哥”。 ———————————— 一开始,秦晓只想守着千万财产过日子,直到有天,她收到数十条汇款短信,一串串0数花了她的眼。 “有钱了,开心吗?” 秦晓:“我现在,做梦都会笑醒!” “那你有钱了,可不可以挪点喜欢给我?” 第3章 蚀尸案3 令牌不见了,叶清风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偏偏这事就是发生什么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捧出空匣子时,叶清风的脸都是僵的。 “县老爷。”叶清风先把匣子捧到刘成跟前。 刘成见里头空空如也,又看叶清风摇了摇头,想到什么,他脑袋里忽然“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叶清风,你在弄什么鬼。”许承尧从她手中抢过匣子,什么都没找到,“令牌呢?” 此时,叶清风只能如实答道:“不见了。” 许承尧大怒,“什么叫不见了,你们连证物都能弄丢,我看你们是嫌官帽戴得太久了吧。” 这官帽戴多久,叶清风倒是无所谓,但是被人这么指着骂,她心里很不爽。 今天,这不是第一次了。 余光瞟到司砚那里,叶清风平淡道:“这匣子一直放在县衙,这里的人是不会去动的,许是凶手遗留下,又回来取的。”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锦衣卫是凶手吗?”许承尧再次抢话。 叶清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在等司砚的态度,是追是搜,司砚才是做主的,听狗叫只会糟了自己的耳朵。 被她无视的许承尧,不爽地掰过叶清风的肩膀,二人面对面,“爷问你话呢小娘炮!” “哼” 叶清风冷笑下,看着司砚,“大人方才还教育属下说为人要一身正气的好,现在您的直系下属出言不逊,伤人心是小,怕是锦衣卫的素养也不过如此吧!” 她目光灼灼,不容别人半点轻视。 “你找打。”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当面怼,许承尧突然嗤目,迅雷间拔出佩剑,锋利的剑芒闪着亮光朝叶清风刺去。 “啊!” 是刘成发出的尖叫,与此同时,司砚的佩剑灵巧地向上一挡,“呲”的一声,许承尧的剑被司砚轻松挑下。 而整个过程,当事人叶清风连眼都没眨下,她就不信了,许承尧敢在司砚的面前杀了她。 空气里瞬间弥漫出硝烟的味道。 刘成怕事,忙当和事老劝道,“锦衣卫大人,小风儿她不是故意要激怒你的,令牌的事没了就没了,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 在他看来,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没,等这案子过去后,他还是北漠城的县令。 在刘成说完后,叶清风注意到即使在许承尧拔剑时也只是略微皱眉的司砚,眉心却拧出一个“川”字。 这是发怒了。 司砚:“刘大人平日判案就是这么随便的吗?” 刘成心里咔嚓一声,完了,他又说错话了。 好在回答之前,刘成聪明地先看了叶清风眼,再答:“不是的,下官只是……” -- 第6页 “够了。” 司砚突然的厉声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抖,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县令就是个摆设,二分之一的捕快叶清风也就是个半吊子,“许承尧你就在这里呆着,想想自己错哪了,叶清风你带我去大牢。” “大人!”许承尧不甘心道,刚迈出的步子又被司砚的眼神瞪了回来。 叶清风对许承尧做了个鬼脸,匆匆跟上司砚后,指了个方向,“这边,大人。” “叶清风,你是不也觉得本官现在正庆幸作为证据的令牌没了?”司砚突然停住问。 这该怎么答呢? 叶清风仔细想了想,她对这个新来的指挥使大人了解甚少,若光从今天的接触来看,这人面上倒是正经得很,那往好处拍马屁总不会错了。 “当然不是,谋杀恭亲王是诛九族的大罪,杀手肯定小心再小心,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掉落的令牌,多半是假的。”叶清风边说,心里已经在佩服自己的机智,“但不论这令牌的真假,总是和凶手有关的,即是有关联,那肯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说完后,叶清风总算在司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满意,心想这关就算过去了。 可等他们到大牢时, 她被惊住了。 大牢的门是敞开的,连看守的护院和里头关押的众人都被迷晕了,三间牢房她都看过了,恭亲王带来的丫鬟和侍卫都在,唯独少了翠红楼的头牌莺莺。 “你在找什么?” “莺莺不见了。” “什么,是翠红楼那个?”司砚突然想到。 叶清风点了点头。 司砚勺水浇醒了护院,结果都是一问三不知。 “废物!” 司砚骂完立刻往大牢外走,几步后,回头拔高音量,“你还在看什么,抓人去啊!” “是是,属下这就来了。” 这案子可不是寻常的。 叶清风她们先是弄丢证物,现在嫌犯又跑了一个,且就在县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事只要捅出去,北漠县衙的这些人,包括叶清风在内的丢官都是小事,甚至都有可能没命。 迅速叮嘱了护院千万不能再弄丢人后,叶清风如她的名字一般,飞也似地朝司砚奔了过去。 “大人,我们去哪?”不由地,叶清风会听取司砚的话了。 而她发现,这个面冷话少的指挥使大人竟然白了她一眼。 天老爷诶,这人怎么翻白眼都是那么好看的! 要是翠红楼的伶人有那么俊的,她肯定要替他赎身。 “你盯着我看干嘛?” 司砚想到叶清风好龙阳,潜意识地后退半步。 “看您好看呗。”对男女之妨,在叶清风这里是很小的,除了让她光着身子一起洗澡,勾肩搭背都是小意思,所以说这话时她半年扭捏都没有。 而这话在司砚的听来,就是这货想搞他! 这还了得。 留给叶清风一个潇洒的背影,司砚这回又是翻墙而过。 没办法,叶清风不会翻墙,只好绕到县衙大门。 可她刚跨过门槛,就和一个匆忙而来的身影撞个满怀,后退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花了屁腚子。 “啊哟,清风你这么急干嘛?” 听此,叶清风抬眼看到是刘寡妇家的邻居李狗剩,揉着胸口问,“你先说说,那么急来县衙,是什么事?” “出大事了!” 李狗剩拍着腿,他的龅牙堵不住口水,在他说话时叶清风不得不一直往后退,“刘寡妇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叶清风惊讶得张大嘴巴,她刚从刘寡妇家回来没多久,怎么人就死了。 李狗剩急得跺脚,“就刚刚,我路过她家,看到她倒在院子里,进去一看,吓死我了,她脖子裂了道口子,直冒血哩!” 这是明显的谋杀了。 叶清风想到之前在刘寡妇家发现的深颜色黄沙,她本想今夜独自过去瞧的,可没想到刘寡妇就这么没了。 心里有怅然, 也有恍惚。 有那么一刻,叶清风宁愿这是一场梦。 “叶清风。” 叫醒叶清风的悲伤是不快的一声。 光听声音,她就知道是司砚,“大人,不好意思我没跟上。” 许是她语调里有少些哽咽,司砚再开口时声调变柔了,“怎么?” 叶清风:“刘寡妇死了,就在刚刚。” 这事都凑到一起发生了。 先是刘寡妇家的黑狗,再是墙上的脚印,一步步把线索往翠红楼的莺莺和刘寡妇身上引,可现在刘寡妇死了,只剩下一个不知是在逃还是被掳走的莺莺。 司砚果断下了决定,他和叶清风去翠红楼找巡查莺莺的下落,再让许承尧和刘成去查看刘寡妇的尸体。 毕竟刘寡妇是死了不会变的,而莺莺那却有可能是个极大的线索。 司砚骑马,叶清风跑路。 本是有两匹马的,可叶清风不会骑,她想和司砚共乘一骑,可当她提出时,却看到司砚眼里尽是嫌弃。 待听不到马蹄声后,叶清风摸摸自己的脸,皮肤还算细滑,她长得也不吓人好吗! 翠红楼那,不管白天黑夜都有寻欢作乐的客人。 等叶清风到时,她还在门口喘气就听到里头刘妈妈欢快的声音,听了会,刘妈妈这是在热情地接待司砚。 -- 第7页 等等! 刘妈妈说莺莺回来了! 叶清风冲了进去,抓住刘妈妈的手,激动问:“莺莺呢,她现在在哪?” “小风儿你弄疼妈妈了。”刘妈妈娇声道,“她还能在哪,楼上房间里呗。” “噔噔” 叶清风和司砚扔下刘妈妈就往楼上跑,叶清风对这里熟得就像是自己家,推开莺莺的门后,空荡荡的房间,哪里还有什么人。 “我说,莺莺这才刚回来,小风儿你就让她休息下吧,哎哟,大人您拽我干嘛啊?” 跟上楼的刘妈妈才说完就被司砚拽到房间里。 “人呢?”叶清风问。 刘妈妈的眼珠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可能出去了呗。”为了怕叶清风他们不信,她指着桌上莺莺带回来的东西道,“大人您瞧桌子上那令牌就是莺莺带回来的,我可不敢骗您啊。” 听到令牌两个字,叶清风和司砚齐刷刷地闪了过去。 叶清风拿起令牌,对司砚道:“就是它,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个,它的中心磕了个角,我记得的。” 她把令牌递给司砚。 司砚拿着令牌,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认出这令牌是他半月前弄丢的那块,后来找不到才重新做过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满级婆婆穿成80年童养媳》求预收 徐珊活到70岁,带大四个儿子,和四个儿媳斗智斗勇,成为人人敬佩的好婆婆之余,她最爱的就是跳广场舞。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个跟斗,让她摔到80年代娇弱童养媳身上。 恶婆婆不给饭吃,还非打即骂; 小姑子人丑心恶妄想嫁豪门; 小五岁的老公刚断奶,天天追着她要喝nienie; 奇葩亲戚看她漂亮,总想占她便宜。 生于50年代,斗了二十年婆婆,又收服四个儿媳的徐珊表示,“这都不是事!” 重生一次,励志要靠买房走向人生巅峰的徐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个爱吃醋的小丈夫。 ———————— 努力致富15年,徐珊有钱有貌,也养大那个偷偷给她送饭吃的小丈夫。 本想功成身退,至此逍遥打牌、追爱豆。 可说好的长大就各奔东西,结果小丈夫不干了,把她吃干抹尽不说,还让她揣上了崽。 后来,小丈夫得寸进尺,把她珍藏的爱豆写真集没收了。 徐珊忍无可忍,到警局委屈自首:“警察先生,我要举报我自己,我竟然和小我55岁的小屁孩怀崽了!” 第4章 蚀尸案4 翠红楼里早已没了莺莺的踪迹,刘妈妈见叶清风和指挥使大人皆是脸色黑沉,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叶清风在莺莺的橱柜里发现了一个没收拾完的包袱,想来是没来得及带走。 包袱里有一攒血红色的线,叶清风用手揉搓下,才发现是浸了血的金丝。 她立刻想到了李狗剩描述的刘寡妇死时的惨状,还有恭亲王脖颈上的那个勒痕,伤口都在同样的位置,难免不让人联想到一起。 “大人,这莺莺肯定没走远,我们要不要去追?” 司砚点下头。 二人从最近的西城门开始,直到在北城门口,才从守城的士兵那打听到在一刻钟之前有个漂亮小娘子出城。 是莺莺!叶清风瞬间想到是她。 北漠城外遍地黄沙,光靠脚是走不远的,司砚有马,他拉紧缰绳后盯着叶清风,犹豫了一会才对她伸出手,“上来。” 叶清风递过手。 被司砚轻轻一拉,坐在他身后。 “驾!” 马儿突然跑了起来,叶清风害怕地抱住司砚的腰,隔着衣服摸不到什么肉,但是刚好够她两手环住,还挺舒服的。 此时的叶清风若是看得到司砚憋得发紫的脸色,定会被指挥使大人的嫌弃难过到心碎。 她这会子还犹不自知,马儿一颠,她便抱紧些。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在她的视野里赫然出现一队人马,停在沙丘上,由于距离还远,看不清在干什么。 等靠近后,叶清风瞧到队伍里的刘江,才知道这是刘江去接的肃郡王到了。 恭亲王的案子,当今圣上怕一家独断,除了锦衣卫外,还特意派了肃郡王来协查。 这是刘成那得到的消息,先说给叶清风和刘江听的。 而具体原因,由于北漠城消息滞后,叶清风还不懂是为了什么。 但她发现在司砚看到肃郡王时脸上眉头的轻皱,她便能知道他两的关系肯定不好就是。 “给肃郡王请安。”司砚下马拱手行礼。 叶清风跟着做了一遍。 在弯腰时却意外地看到沙丘下躺着一具伤痕累累的女尸,认真瞧了两眼,“莺莺!”她没忍住尖叫出来。 司砚瞪着叶清风。 叶清风才发现她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马车上的肃郡王似乎还不是个容易解决的主,她忙跪下请罪道:“请王爷恕罪,属下只是看到死的女尸是我们在追查的嫌犯,才会发出惊呼。” 她低着头,看不到肃郡王脸上的表情,但四周沉默得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便能让她感受到众人紧张得绷紧的弦。 过了会,她才听到马车上一声轻笑,和司砚的清爽不同,肃郡王的笑声带着玩味,嗓音也更沉重,像是抽了十年大烟的烟嗓。 -- 第8页 “既是嫌犯,那就把她尸首拖回去吧。”在叶清风眼里,此时的肃郡王像只高傲的秃鹫,看着没啥气势,却是腐臭堆里长大的,“原本她冲撞了本王,该丢在沙漠里喂狼的,既然还有用处,来人,给她脚踝绑根铁链。” 肃郡王说用拖的,就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只要叶清风瞄到被拖成没人形的莺莺,心里就发麻。 后来她也曾问过和肃郡王同行的刘江莺莺是如何冲撞了他,得知莺莺不过是跑得太急惊了拉车的马,肃郡王便让人活活鞭打死她。 同样是人,恭亲王被杀就要惊动那么多人为此奔波,虽说莺莺是嫌犯,但只是惊了马,肃郡王连轻伤都没有,大不了打一顿,何必杀人呢。 此时,叶清风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 而莺莺这条线索,就此断了。 拖回县衙时,磨得白骨都能瞧见,更别说是调查了。 叶清风觉得,还不如不要拖回来的好。 对此,她却没听到司砚有一句的不赞同,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 他们到县衙时,刘成和许承尧还没回来。 而这个肃郡王,似乎是想先烧个三把火,拿住叶清风和司砚一连问了三四个问题,在得知五天的时间里叶清风身为北漠的捕快,一点作为都没有,还遗漏了诸多重要线索,直接让人拉下去要杀了。 听到这暴躁的郡王要杀她,叶清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珠直视着肃郡王,她不知道此举是在以下犯上,因为很快她的腿肚子就被人踹了一脚,“噗通”跪在地上。 回头看是司砚。 生气想骂人的嘴刚张开就被司砚按住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王爷别和她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了,叶清风不是编制内的捕快,所以做不到全面也是正常。” 叶清风:“……” 他这是在帮她说话吗? 为什么? 她的头被司砚死死按住,才发现司砚的力气大得惊人。 “呵呵。”听到肃郡王冷笑一声,“难得啊司砚,本王还从未见过你帮人求情,今天你是怎么了?” 听到这里,叶清风的余光瞥到一双黑色丝绒长靴朝她走来,上头还用金线绣了蛟龙图案,一看就知道主人的身份。 头上的施力没了,下颚却被长满老茧的手给钳住,“啧啧,模样是不错,原来司大人好这口啊。”蔑笑一声。 司砚:“王爷,您……” 他想说误会了,是叶清风单方面好龙阳,可肃郡王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诶,本王懂。”叶清风听到肃郡王打断了司砚的话,“难怪京都那么多的名门贵女想嫁给你,你都没一个看上的,原来是喜好龙阳啊。” 司砚:“……” 要他说多少遍,他不喜欢男人! 叶清风:“……” 为什么他们都把她认成男人了,忧伤。 接下来因为司砚的求情她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离开县衙时肃郡王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还有司砚欲言又止的小表情让她想立刻回家换身女装,好亮瞎他们的狗眼。 不过,县衙里的肃郡王有司砚在应付。叶清风出来后,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到她了。 这辈子第二次面临死亡,竟是在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言谈下决定生死。 不过那个郡王爷看着是个养尊处优蛮横的主,可他的手心却长着比她爹叶猛还要厚的老茧,这就有意思了。 “小风儿!” 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啊哟我的天。”叶清风回头推了刘江一下,“你怎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刘江委屈,“你从县衙出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叶清风摇摇头,她进县衙不足一年,刘江比她早了三年,为人处世都比她稳重多,很多时候在刘江面前,她会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倾诉,但刚才里面的事刘江也看到了,和他说并没有用。 “不说了,我打算去刘寡妇家一趟,刘大哥要不要一起?” “好啊。” 第5章 蚀尸案5 待叶清风到刘寡妇家时,刘成和许承尧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不过准确地来说,是许承尧在办事,刘成在一旁打下手。 但像刘成这种平日里两手高高挂什么事都不做的,配合起锦衣卫做事就显得笨手笨脚的,所以在叶清风还没进门前,就听到许承尧骂人的声音。 “你好歹是个县令,要你抬个尸体都会摔了,你这种蠢东西要来有何用!” 接着她又听到刘成唯唯诺诺满心委屈的话,“平日里我又不用干这个,我怕也正常啊。” “你还敢顶嘴!” “许承尧!”叶清风看不下去了,进门后抓住许承尧要打人的手。 刘成好歹是个七品县令,怎么能说打就打,何况还是她的老相识。 许承尧瞪圆了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叶清风没有掩饰,“我叫你许承尧,你的名字!” “大胆!” 许承尧下意识去拔剑,手刚握上,却又停住,“叶清风,刘寡妇的尸体我已经查看过了,却系谋杀,而且附近的居民说在我们离开后有看到莺莺过来,人是她杀的无疑。不过你呢,那莺莺是翠红楼的人,你又是那里的常客熟人,你敢说这案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 第9页 他步步紧逼,俯着身子朝叶清风贴下。 叶清风歪开头。 “哈哈,你心虚了!”许承尧哈哈大笑道。 她没有,只是觉得和他的脸贴得那么近,怪恶心的。 “大人。”这时,刘江拱手行礼出来替她说话,“您别和她计较,小风儿在北漠城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再说了,她一个……” 一个女儿家,去翠红楼也做不了什么啊。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的一唱一和。”许承尧截断了刘江要说的话,得意地撇嘴继续道,“这些话,还是等你成为阶下囚再说吧。” 他是断定了莺莺杀了刘寡妇,也是谋害恭亲王的凶手,顺带再牵扯进叶清风这个讨人厌的东西。 说完,许承尧大步走出刘寡妇的家。 叶清风取出一帕递给刘成,“擦擦脸上的吐沫,有毒。” “小风儿,你去哪啊?”刘江看叶清风也要走,抬脚追了上去,他了解叶清风的个性,“你可别做傻事啊,人家可是锦衣卫!” 锦衣卫又如何! 当她怕啊。 但刘江做事向来中规中矩的,若是她说出心中所想,刘江肯定不会同意,还会大力阻拦。 那许承尧不是想看她进大牢吗,那她先送他进去好了。 “刘大哥你说什么呢。”她噗嗤笑了下,“我打又打不过他,官职还被他压着,刚才他的话就当听了两声狗叫。今天你回来了,我想着可以回家一趟,省得我家老头整天念叨我。” “那,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叶叔?”咽下口水,刘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清风的表情。 这个,她另有事要做不想带他,但为了安刘江的心,她还是答应了。 从刘寡妇家回去,穿过一条小巷,走近路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路上刘江还觚壶酒,叶清风回想到早上相亲失败了的那三个,也带了包酱牛肉。 这些年叶猛杀猪卖肉生意不错,养活父女俩之余,还添置了一间四方小院,有三间土瓦房,每天有酒有肉,生活还算是滋润。 看到家里那棵大枣树时,叶清风就停下了,“我先看看里头的情况。” 熟练地扒上墙头,她刚露出脑海,只听“咻”的一声,一把杀猪刀砍进土墙里,离她只距一尺。 而从土墙上过往数不清的伤痕就能看出,这不是她第一回受到如此待遇了。 她也懒得从大门进了,回头对身后的刘江招招手,直接跳进院子里的,气汹汹地对院子里正在磨刀的光膀男人道:“这都多少回了,你就不怕下回真的劈了我的脑袋吗!” 叶猛眯眼看着在磨的刀锋,还是不太满意,淡淡回道:“劈了更好,省的老子闲得蛋疼瞎操心。” 说完,他又嚯嚯磨刀,像是在出气一般。 叶清风人怂话也不敢多怼,只能憋着气,柔声道:“我的好爹爹,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一顿,保管你消气。” “哼” 叶猛停下磨刀,叶清风反常的那句好爹爹怪渗人的,“我说你到底在挑什么,李狗剩哪不好了,不就长得磕碜点吗。看看你自己,长得也就一般般,女儿家的活除了下厨什么也不会,难得有个肯对你上心的,你却看不上。好,就算要俊俏的,爹不是也给你挑了好几个不错的吗?” 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事。 躲是躲不过去的,坦然接受她又不愿意。 怎么办呢?她带了挡箭牌回来啊,能拖一天是一天。 此时叶清风庆幸自己带了刘江回来,她刚刚就和他招手让他进来的,怎么还不见人? 叶清风到门口,才看到踌躇在门外,一直徘徊的刘江。 “你进来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不好意思。”拉着刘江,推到了她爹跟前,“爹,刘大哥说来看看你。” 有外人在,叶猛瞪了叶清风一眼,倒也没在数落她。 此刻,火红的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枣树上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还是过年时的,颜色已经褪完了,随风摇曳,点缀着斑斑落日,倒是相得映彰。 叶清风虽是大大咧咧,但厨艺不错,毕竟从小就她和叶猛两人过生活,不用想都知道叶猛做的饭多难吃,故而大半时间都是叶清风下厨。 家里有春分时晒的菜干,猪五花切有两指宽,先用清水焘一遍,再猛火过酱汁,最后用碳火在小炉里煨着,这是叶清风和叶猛都爱吃的炖肉。 北漠时蔬显少,难得吃上,叶清风炒了碗蛇干和沙椰子,香味能飘出好远。 叶猛和刘江就在屋里等着,刘江给叶猛倒酒。 叶猛看刘江老实的模样,和女儿一比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刘江啊,你今年多大了?” “双十有三了。” “哟,不小了啊,那你家可曾给你定亲事了?” 刘江倒酒的手突然抖了下,怕被看出他脸僵了,低着头夹菜,语里似有遗憾,“年初就定了城东张家的女儿,等年底就成婚。” 闻言,叶猛刚点着的心瞬间灭了,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喝酒。” 苦啊,别人家的娃娃说亲就像切豆腐,他想嫁女儿却比沙漠下暴雨还难。 端着最后一碗菜进来的叶清风,自然是不知道刚才叶猛又起了帮她做亲事的心。 听到她爹在问恭亲王的案子和京都来的那些人,特别是当叶猛问刘江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时,叶清风啧了一声,道:“爹你就不要想了,那些锦衣卫和肃郡王的人,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特别是几个当官的,不仅一脸麻子,还是看到姑娘就把持不住的那种。” -- 第10页 “啪” 头顶突然有瓦碎的响声。 此时非彼时,以往也就是老鼠之类的,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呸,听你胡说。”叶猛笑了下,“诶,吃饭了你去哪啊?” “抓老鼠去!” 叶清风从屋里出来,跳上围墙,房顶上没看见有人在,唯独在围墙边上的一片碎瓦表明了刚才她没有听错。 翻身到巷子里,临近入夜,已经很少人出来了。 叶清风家在城西,从巷子出去,便是翠红楼的大门。 而翠红楼里的客人,有不少惧内不敢从大门进的,都会从这过。 所以当叶清风听到有男女在调笑的声音并不奇怪,但等她听到男人讨厌的嗓音时,她睁大了眼睛,确认是许承尧后,这可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恩赐啊。 “都说北漠女子开放,爷今日品了你才知道,书上写的不过云尔。” 这光天化日的,叶清风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许承尧不是想抓她进大牢吗,那就先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再做男人好了! 叶清风回神,提着裤子轻手轻脚地先走了,要想干坏事,她还差点东西。 与此同时,本是想去翠红楼打探消息的司砚,没想到会看到叶清风带男人回家。 说真的,他不是好奇。 是出于公务,他才爬房顶偷听的。 可是凶神恶煞,满脸麻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听到叶清风的评价后,有那么一刻,司砚怀疑了自己的颜值。 在京都时,他可是有玉面郎君的称号,难不成…… 哎呀,他竟然入套纠结了。 想清楚后,司砚才知道叶清风根本就是拿话编排他和肃郡王,真是胆大包天! 哼, 下回他保证不会再替叶清风说半句话。 今天是个意外,当听到肃郡王要杀叶清风时,不知为何他的手脚已经先动了,话要是不说就很尴尬了。 算了,还是查案要紧。 “大人你好坏啊。” 哪里来的淫/词/秽/语? 尽管司砚还未经人事,但这声音是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面色不改脸却是热的,司砚没心思听墙根,刚想绕开,却听到男人的声音是跟随自己的许承尧。 有点晃神,他很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突然有女人响破天际的尖叫: “啊,有鬼!” 第6章 蚀尸案6 尖利地叫了一声后,妓/女晕死过去。 许承尧立刻回头看,真有鬼?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人都昏了,没有意思。他想抽出来时,却发现分不开了。这可不好,刚才那声尖叫指不定会不会吸引其他人。 本是想寻个刺激,没想到这女的会这么没用。 就在许承尧尝试一些方法时,听身后突然有液体泼来,等他回头,恰好接了一脸。 黏臭的,是粪水! “是谁!”激动地往前一拽,人是分开了,却疼得他站不起来。 躲在墙后头的叶清风正捏着鼻头憋气偷笑。 该的, 让他嚣张,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舒爽地拍拍手,这下心里畅快多了。 回到家里,刘江已经走了,叶猛给她留了菜,他边给叶清风倒酒,边叮嘱了句,“以后你和刘江出去,注意点男女关系。” 这是怎么了? 她爹不是巴不得她和身边男人搞好关系吗,怎么今日偏偏对刘江不同。 叶猛见叶清风不解地瞧着自己,心里叹息一声,“他年底就要成婚了,你不在乎,但也别给刘江带去影响。” “哦” 叶清风似懂非懂地点下头,她一直把刘江当兄长看,没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仔细想想之前她和刘江就没做什么能让人说道的事啊。 这成婚啊,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 许承尧倒在地上,躬成一团,痛苦地**着,加上身上的粪水,此时比街上的乞丐还要狼狈。 今天这事,他怕是此生都难忘了。 但让他更加难堪的,是指挥使司砚的出现。 司砚确认了出事的就是许承尧,再看到昏迷的女子,和衣衫不整的许承尧,不需多说什么都明白了。 “大人,帮帮我。”尽管心里再不愿意被司砚看到自己的惨状,但这个时候,求生欲占了第一,若是司砚见而不理,这一路回客栈不知会引来多少人驻足嘲笑,回县衙只会让肃郡王多了个杀人的机会。 他只能寻求司砚的帮助。 司砚很想装作没看到离开,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许承尧是他从锦衣卫里带出来的人,两家也是有来往的世交,且肃郡王随时都在等他的把柄,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他都不能丢下现在的许承尧。 尽管心里还在生气许承尧的不争气,也不屑于他的行为,但还是等他能自己起来后,打算就近给他找个换衣服和治疗的地方。 司砚立刻想到,刚才他偷听的那家人。 ~ 见到司砚,叶清风愣了片刻,没想到他会来的理由。 等她瞧到走路磕磕绊绊的许承尧时,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司砚如何知晓她家在这的? “这位先生你是?”叶猛在院里抽旱烟,看到陌生人进来,不由警惕问到。 -- 第11页 司砚看向叶猛,张了张嘴却有些不好意思说明来意,他去看叶清风,想让叶清风来解释,却发现方才还在院里的人却不见了,真是个可恨的男人。 亮出令牌,指着许承尧道明了来意。 这北漠城里只有一波锦衣卫,叶猛哪里敢怠慢,战战兢兢地把人带进家里,给许承尧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裳,可那位锦衣卫大人却不让受伤的那位去屋里换,说受伤是自找的,进屋会脏了他的地。 叶猛瞧这锦衣卫玉树临风,和他说话也没起官架子,那么平易近人的官爷却被他家丫头诋毁成半文不值,心里便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人,您喝茶。” 司砚没接,他现在有个猜测,得去证明下,“不用客气,这是二两银子,买你的衣服。”话毕,把银子塞进叶猛手中,回头对许承尧道,“换完衣服自个回去,在客栈等我。” 他呼吸急促,出了院子,并没有看到许承尧脸上快速闪过的狠厉。 找到方才发现许承尧的地方后,看到叶清风正指挥着翠红楼里的两个小厮抬走地上的姑娘。 他就知道,这事肯定和她有关。 明面上看着是个有些拙笨的人,可细细想来,今天的哪件事,叶清风不是顺利解开了。 这一品,叶清风的为人和背景他又得再定过的印象了。 目送两位龟/公走后,司砚从暗处出来,冷不丁地叫了句,“你有没有要解释的?” 寻声而去,看是司砚,叶清风面上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笑容,“解释什么,路见熟人被歹徒欺负,帮个忙而已。” “你还不说实话!”抬高的声调代表他已经动怒了。 可叶清风就跟没看到一般,双手负于身后,处之淡然道:“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这里审问属下,是大人自己心中有鬼,还是说翠红楼的姑娘是大人弄残的?” 她话语之间,全是无辜,顺带还把嫌疑推到了司砚的身上。 就算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过于认真的脸和神态,都差点认为此事真的和叶清风无关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被叶清风带偏了思路,他走近了,“叶清风,你和翠红楼里的姑娘们那么要好,现在莺莺成了头号嫌犯,你已得罪了肃郡王,再惹怒本官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嗯?” 两人脸只差一指就能贴上,叶清风闻到淡淡的青松味,她抬起小巧的下颚,气吐芝兰,“属下并没有要惹怒大人的意思,大人可是觉得,许大人的事是属下做的?” 司砚默认了。 “呵呵” 叶清风忽地柔声笑下,难有的女态,让司砚心里怪怪得突突地跳。 叶清风:“大人可别忘了,本朝有制度,编制内的官员是不能进窑/子的。今天的事,若大人真有心追究,刚才看我抬人时干嘛不出面。说到底,你也是个自私的。” “你!” 司砚被叶清风说得想不出辩解的话,在家他是独子,家人只有捧着他的,一进官场便得圣眷,从锦衣卫到指挥使用了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就是对头肃郡王和他说话都会走官面。 唯独叶清风,敢和他当面怼。 一时间,司砚还没习惯这种相处方式,等他找到话回怼时,叶清风已经大步朝翠红楼走去。 “你去哪?” “去翠红楼查案啊。”叶清风回眸眨眼,灵巧的步子增添了几分活泼,“难道大人只是路过这里?” 当然不是。 他倒要看看,叶清风是如何查案的。 第7章 蚀尸案7 夜黑风高,一男一女趴在屋顶,还是在翠红楼,若是有人能瞧见,说不定会夸一句好情趣。 可事实上,这两个都是煞情/趣的人。 “你为什么不从门进?” 叶清风缓缓撩开一片瓦,下面正好是莺莺的房间,“大人可真直肠子,从正门进,他们不就知道我来了吗!” “他们?”司砚问,“你是指和莺莺接头的人?” 叶清风点下头。 她心里有个猜想,需要有人来印证。 “嘘,有人来了。” 莺莺的房间,白天叶清风他们来过后,就被贴了封条的。会在这时候忍不住来的,多半是有重大嫌疑。 经历了这一天,叶清风差不多也证实了,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初来北漠时,她对谁都提防,任谁接近都不肯。后来叶猛把她丢在城外听了一夜的狼嚎,让她知道孤立无援时的无助,叶猛告诉她,既是要活着,那就得拿出八成的真心来对别人,这样你才不会是一个人。 后来,她渐渐习惯了小城人民的热情奔放,也和这里的每个人有了交集。 一天天过去,她紧记着娘死前告诉她的话,让她不要去寻仇家。 她做到了。 可十年北漠平静的生活,不曾料到还会被打破的一天。 “是刘妈妈!”司砚道。 叶清风回神,瓦缝只有一掌长,凑过去时两人头挨着头,看到偷偷摸摸进来的刘妈妈。 她都不记得是八岁还是九岁,第一次见到刘妈妈是叶猛说送她来翠红楼学点女儿气,省的天天跟着他杀猪以后都成了男人,可不到三天,她便把翠红楼搅得一团糟,至此刘妈妈就不教她了,但翠红楼里一旦有了新来的吃食,刘妈妈都会来邀她。 -- 第12页 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刘妈妈呢? 等身边没了人,她才发现司砚去跟踪刘妈妈了。 刘妈妈的手里拿着莺莺留下的包袱,这个当时叶清风检查过,除了发现杀了刘寡妇的金线,其他的都是寻常衣物。 看着刘妈妈出了翠红楼,往自家方向走去,叶清风知道她和叶猛是老相好,总不会是去她家吧。 还好,刘妈妈绕过叶家,到庙里把包袱给了和尚。 叶清风还在想为什么时,那和尚已经把包袱丢进火炉里了。 她隔得远,听不清刘妈妈在和和尚说什么,只见到刘妈妈出来时眼角挂着泪痕。 “唰唰” 突然有一群官兵跑过,是往翠红楼的方向。 司砚:“跟上。” ~ “你们在干什么啊,我们都是无辜的。” 叶清风还没到翠红楼,就听到里头姑娘们的哭声,接着是妆奁被砸烂的动静。 这时刘妈妈也回来,她看到闯入的官兵,脸白了白,听到是肃郡王派人来搜查时,冷静地带着姑娘们等在一旁。 “别进去。”司砚拉住叶清风。 叶清风皱眉,里头的动静大得可以闹醒半个北漠城的人,哪里是搜查,分明是抄家。 她隐在暗处,听到里头又有姑娘的哭声,和刘妈妈的求饶,手心的汗聚拢得可以滴下。 怎么忍! 叶清风刚迈出一只脚,后颈突然多了一股力,把她拽进黑暗里。 “你不要命了!” 叶清风本想骂司砚多管闲事,可回头看是她老爹,叶猛瞪着她,拉拽住她的手,“跟老子回家,明天就去辞了县衙的活。” 司砚站在边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爹力气大,拽得叶清风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回到家,叶猛知道关不住叶清风,先放了话,“你要敢出这个门,明天我就让你出现在李狗剩的洞房里。县衙的事,我会亲自去和刘成说。”话毕,叶猛便出门去了。 她知道,叶猛不是在吓唬她。 可她真的能不出门吗? 叶清风睡不着,坐在屋顶上,弯月荧光似雪,过了会,她看到有大量的官兵涌进她家。 从屋顶跳下。 “你是叶清风?”为首的官兵问道。 她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爹叶猛已经被我们逮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说完,不等叶清风做出反应,她的双手已经被人控制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她爹叶猛不过偶尔去光顾下翠红楼的生意,怎么也被抓了。 一路都没想通。 到了县衙,堂上坐着的是肃郡王,她没有看到司砚。 肃郡王哈着嘴,慵懒地问:“嫌犯都在这了?” “回王爷,都在了。” 肃郡王摆摆手,“该怎么办就去办吧,本王要歇了,明早要是没有结果,便提头来见本王。” “是,属下遵命。” 北漠县衙的大牢,叶清风不能再熟悉,可她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为犯人的一天被关进来。 她现在就想找到她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不说!” 大牢的刑拘架上绑着一位翠红楼的龟公,官兵们正在严刑拷打,叶清风瞧了心里愤怒,却什么都做不了。 有点让人伤心却又幸运的是,这些官兵都把她当成男人,正好和叶猛关在一间,一起的还有翠红楼的龟/公们。 “爹。” 叶清风坐到叶猛边上,皱着眉,倒是没有怨气,很平静地问:“说说吧,我们还有希望出去吗?” “唉”叶猛叹了一声,看着叶清风,眼里有愧疚,“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这个,叶清风就算心里一直有个猜想,但是她从来不敢去深究,因为她害怕知道会改变她现在的生活。 “娇娇儿,娘只要你这一生平安快活,你当着娘的面发誓,这辈子都不能去报仇!” 这是十年前,她跟着爹娘走商途径北漠附近的沙海被贼人所抢,她娘把她藏在沙里时要她发的誓。 她还记得,当时她一直在哭。 最后是往日温柔的娘凶着逼她发誓,她才颤巍巍地说此生都不再报仇。 一方帕子盖在脸上,带着娘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她被埋在沙漠下,沙子的热度都捂不住她慢慢变冷的心。 她不敢动啊,连有贼人踩在沙堆上,她都只能咬破嘴唇。 她告诉自己要忍。 确实, 叶清风挨了下来,当她扒开沙堆,再次出来时,看到的,除了一辆风雨飘摇的马车,还有一地的白骨。 一夜之间,她爹和带来的一百多名护卫,全成了白骨! 她在沙漠里跑着,最后只能用爬的,身后跟着狼群,要不是叶猛的出现,恐怕这世上早没了叶清风这个人了。 那时胡汉两国刚结束一场战乱不久,叶猛从军队退伍回来的路上拾了她,给她改名叶清风,两人都没有问对方的过往,倒是平静地过了十年。 再看现在,他们同样身处牢狱,叶清风小心地迟疑开口,“你不要告诉我,恭亲王是你们杀的。” 叶猛失落地笑了下,“差了点,本来莺莺要得手的,可是要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莺莺只能中途放弃了。” 叶清风骇然,听到叶猛亲口承认了,难怪他会不想让自己继续查恭亲王的案子,还有突然的相亲也是莫名其妙,原来是这样! -- 第13页 可刚才她爹说要杀恭亲王的人太多,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莺莺没得手,那最终杀了恭亲王的又是谁? 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的疑问,她迫切地希望得到叶猛的解答。 就在这时,那名被拷打的龟公受不了死了,牢门被打开,肃郡王带来的官兵指着叶猛道:“把他拉出来。” 第8章 灯影旧闻1 叶清风从未想过,她会有大逃亡的一天。 当官兵要拿叶猛拷问时,牢房里的嫌犯们像是有了共同默契,一拥而上,官兵被杀得措手不及。 更让叶清风惊讶的是,她家何时多了一条地道,直通北漠城外。 住了十年,她从来没发现过。 叶清风在地道里摸黑走了一个时辰,才出现在一间荒废的土房里。 同行逃出来的不仅有叶猛,还有刘妈妈他们,可现在的这些人,都不是她往日熟悉的样子。 “怎么看傻了?”刘妈妈忽而笑着瞥了下她。 一群人算是九死一生,可叶清风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叶猛:“肃郡王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分成两路,清风你跟着刘翠娘往南,我带着其他人往东,两个月后在京都见。”他略抱歉地递给叶清风一个包袱,“好在锦衣卫和肃郡王都以为你是男人,这衣服你换上,爹知道这事与你无关,等这阵风头过去,你要想去哪我也不会拦。路上翠娘会跟你解释一切的。” 刘翠娘就是刘妈妈的闺名。 叶清风抱着包袱,还在懵逼时,叶猛已经带着一群男人走了,干脆利落。 土房里只剩下几个女眷,大家纷纷换了农妇的衣服,原来是早有准备。 叶清风许久不穿女装,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叶猛给她准备的裙子刚好合身,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宝蓝色,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这一天了。 刘妈妈她们会带路,此次一去,也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路上,刘妈妈跟叶清风讲了缘由。 原来北漠城是个乱民村,十年前的那场战乱几乎灭了这个小城所有的百姓,现在城里的居民大多数是当面战乱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 而叶猛和刘妈妈曾经都是一位威震八方的将军的部下,但那将军因为和恭亲王出了嫌隙,被害死在一场战役中。 恭亲王势大,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而皇上又没有子嗣,有传言皇上已经定了恭亲王为皇太弟。他们想接近恭亲王,更是难于上青天,便在北漠安定下来。 叶清风真没想到叶猛和刘妈妈还有这段过往,而莺莺确实是他们派去杀恭亲王的,却没得手。 期间,刘妈妈去牢里看过莺莺,当时莺莺已经勒住恭亲王的脖子,却听到外头有动静,只好跳窗下楼,她以为事情要败露,却看到恭亲王若无其事地下来和大家摸牌九。当时莺莺就很震惊,却什么都不敢说,到了晚上也不敢再上楼,偏巧恭亲王在这天夜里就死了。 到现在,恭亲王是如何死的,刘妈妈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能肯定的是,还有别的人想杀他。 因为刘寡妇家的事,和莺莺并无关系。 刘妈妈说那天莺莺匆匆忙地回来,她就看出不一样,后来凭借自己对莺莺的了解,看出那是个假扮的,而真的莺莺那时已经被扔到沙漠死在肃郡王的手下,夜里她伤心难过才拿着莺莺以前穿的衣服去给和尚超度。 这一串的来龙去脉,叶清风听了后,得出一个总结,有比刘妈妈他们更厉害的人要杀恭亲王,到底为什么她还不知道,但他们为了自己不被查到,嫁祸给莺莺,从而拉出刘妈妈和叶猛这一条线。 又恰好刘妈妈他们手上不干净,这一连串的证据指了过来,不得不逃亡了。 听完这些,叶清风他们已经进关,踏上去京都的路。 叶清风问过,这种时候去京都,不是自投罗网吗。 刘妈妈语重心长:“叶猛和将军的后人联系上了,我们这一生,都将追随将军的。小风儿啊,到了汝阳你就走吧,山高水长的,潇洒自在地去过一辈子好了。” 闻言,叶清风五味陈杂。 ~ 一个月后 京都的万花楼里,是选花魁的大日子。 从初选时的二十位姑娘,到今天的最后三位,其中一个还是从夷疆空降过来的,从始至终只表演了一套剑舞,脸面都不曾露过。 但光是一双眸子,秋波涟涟,勾走了大半客人的魂。 “你们听说没,万花楼新来的这位,可是大有来头。” “切,能有什么来头,左右不过是个卖的,现在不露脸,不过是觉得银子还不够,只要咱们多砸点银子,还怕睡不到吗!” “哈哈,俞兄说得对,到了这万花楼的,还怕哥几个沾不到荤腥吗……诶,那个不是新上任的指挥使吗!” 众人闻声而望。 俞凌志看到司砚,拢过众人,坏笑道:“你们别看我们这位指挥使大人面冷不近人情,人家的趣味可比我们高雅多了,他可是喜欢男人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司家独子啊。”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都听我家老头说了,这位指挥使大人一月前去北漠查案,喜欢上了那里的一位捕快,听说为了那捕快,他都快和肃郡王翻脸了。” 这肃郡王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特别是恭亲王的案子查明是胡人的细作后,皇上就这么一位亲侄子。 -- 第14页 在大家以为皇上要培养起肃郡王时,宫中竟然传来消息,一位妃子诞下皇子,这可是当今这位从即位起最大的好消息了,立刻大赦天下,原本被肃郡王抓回来的恭亲王案子嫌犯,又都被放了。 这么一瞧,大家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皇妃有孕本是高兴的事,可这位皇上却藏到皇子出生才说,这里头的缘故,便由大家去猜想了。 回到眼下, 俞凌志几人说着司砚的八卦,正起劲,却没看到黑脸走回来的司砚。 他们竟然说自己好龙阳! 他就说从北漠回来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母亲也是一改往日的平淡,突然热情地安排他和京中贵女们见面。 想到是因为这个,司砚的后牙槽都在疼。 让他知道这流言从哪传出来的,一定废了他。 一定! “大大……人。”俞凌志笑得开心,没想到回头碰上司砚冰冷的眼神,一下口吃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着不敢说话。 司砚:“我认得你们。” 名字我都记下了,要是犯事被我遇上,呵呵。 这是司砚在心里放的狠话。 俞凌志:…… 委屈,他不就是说个八卦吗。 这万花楼,往日里司砚是不会来的,今儿是个例外,肃郡王拿北漠的事来请,他不能不来。 恭亲王的案子,他和肃郡王都心知肚明,肃郡王要快速结案,虽然证据疑点颇多,但是京都里来的一道密旨,同样要他结案,他只能应了。 明面上他是破了恭亲王的案子,得了不少赏赐,也坐稳了指挥使的位置,但他心里清楚,这恭亲王的势力是了结了,却还有位野心勃勃的肃郡王在。 上二楼,进了雅间,“卑职给郡王请安。” “起来吧。”肃郡王还是一如既往地慵懒,他怀里抱着一只猫,“本王听闻近日有些对大人不好的流言,正好今日万花楼选花魁,待会那三位,你要是喜欢哪个就说,本王帮你破了流言,可好?” “卑职不敢!” 司砚立刻道,他家风甚严,留连花楼可是要进祠堂的,而且他有官职在身,是不能逛花楼的,“多谢郡王体贴,但卑职有家训在身,流言那种东西传久了不攻自破。” 看司砚一本正经的模样,肃郡王捉弄的心思更甚。 抬手让司砚起来,却也不肯发话让人走。 司砚只能留下。 这位郡王喜怒无常,又深得皇上的的宠爱,就是首辅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 司砚也清楚,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肃郡王也逼不了他什么,最多陪他演场戏罢了。 楼下的选拔已经开始,先上场的是上任花魁凝霜姑娘,她人如其名,冷清的面孔在谈话间却是勾人魅惑,一段梅花舞博得满堂彩,她的呼声也是最大的。 第二位是玲珑姑娘,她身材丰腴,却是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甜甜的,能让许多男人忘记忧愁。 而这第三位,妈妈介绍叫卿卿,从头到尾都蒙着面纱,只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和婀娜的身姿。 司砚无意瞧了眼,只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却想不到是哪里见过。 卿卿姑娘跳的是夷疆奔放的舞蹈,得了个新奇,呼声也不少。 她们表演后,便是投票。 肃郡王:“司大人可是喜欢那位卿卿姑娘,我瞧你眼睛都离不开了。” 司砚忙否认,“卑职只是觉得她眼熟。” “司大人。”肃郡王突然抬下眉,八卦地看着司砚,“那些流言,可是真的?” 美人在前,却能想到其他人,肃郡王更加深信这位指挥使大人好龙阳了。 “当然不是。”司砚低头否认,这人若不是肃郡王,他早把人按地上打了。 突然,他想到了叶清风,那个有仇必报的男人。 呸呸 想他做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呸!” 司砚在心中默念。 他不知道,在回答完肃郡王的话后,他的眼神不自主地再次往卿卿的身上瞟。 卿卿身材修长,匀美的身形确实是他喜欢的。 咳咳,他在想什么。 走神的片刻,他没注意到肃郡王悄悄地吩咐了身边的人,他想要把司砚收为己用,手里没点把柄可不行。 肃郡王:“司大人,这茶可是夷疆进贡的大红袍,你不尝一口?” 出于礼貌,司砚抿了口。 也就是这一口,让他出现在了万花楼卿卿姑娘的房里。 不知肃郡王给他下了什么药,此时司砚不仅手脚无力,还全身燥热。 强撑着身子想起来,却摔个踉跄,倒在地上。 “大人,您醒了啊。”柔媚的一声。 司砚看到梳妆台上坐着的卿卿正在解手饰,“姑娘,能不能派人去司府说一声,让人接我回去。” 他还期待着卿卿是个好人。 “这可不行啊。”卿卿摘下了面纱,回头对司砚弯起眼睛,“放了你,肃郡王可是要我命的呢。” 这一眼,司砚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个害他被流言缠身的罪魁祸首! 第9章 灯影旧闻2 眼下京都里,最热闹的当属去年刚中状元的学士张廷府。 “啧啧,这都是第二个了。”人群中一人感慨道。 -- 第15页 “是啊,这以后好人家的闺女,怕是不敢嫁给这位大人了。” “哼,还想娶妻,他能保住命都是好的了。” “要我说,张大人就是命硬,一辈子的光棍命。”立刻有人接话道,“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家中不明不白地死了两位妻子,都是刚进门三天,这回死的曹将军家小姐,曹家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 学士府的门外,熙熙攘攘地围着一群人,大多是看热闹的心。 过了会,匆匆来了几顶轿子,还有几位骑马的老爷。 若是有见识的人瞧了,便知道这是曹家小姐的三位哥哥和夫人们。 “大人,您不能进去啊。”守门的锦衣卫瞧曹家兄弟都带了刀,里头只有一位副使在办案,也不知指挥使去哪了,这下若是把人放进去,肯定得生事。 曹家兄弟都是武将,说话不会拐弯,凶道:“他娘娘的,死的是老子的幺妹,老子保证不杀人,你给我闪一边去!” 曹大哥一发话,两个弟弟把锦衣卫按住,曹大哥大步跃进学士府,一声吼,“张廷,你给老子滚出来。” 此时的张廷,哪有个人样。 他颓废地坐在台阶上,披头散发,听到曹大哥的话,连眉头都没动下。 刚勘察完现场的许承尧,听到曹家大哥的声音,忙上去拦着,曹小姐死得蹊跷,但目前没有证据就是张廷杀的,“曹大人,您别激动。” “你让我怎么不激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战场上被俘,曹大哥都能不惧生死,想到幺妹没了,一行苦泪氤氲在眼眶,“我曹家这辈就一个妹子,从老太太到我们几兄弟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我爹说武将粗糙,怕对妹子不好,便千挑万选地选了这么……个王八蛋,这才嫁过来三天啊!一早我全家就欢欢喜喜地等幺妹回门,可却是人没了的消息!” 曹大哥越说越气,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这会他家老太太和曹夫人也跟着进来,曹家女眷见到张廷,更是一顿痛骂。 眼看着局势控制不住,许承尧催身边的人快去找指挥使大人,可回来的人却说昨夜指挥使大人一夜未归,不知去向。 这就奇了。 以前司砚可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要说这会子司砚在干嘛,他在后悔怎么就没把叶清风这狗东西丢到肃郡王府去,还带她出来吃早饭。 昨儿第一眼,他就觉得熟悉。 等叶清风这厮对他莞尔笑起,他便认出是叶清风,这勾人的笑颜他只在叶清风一人脸上瞧到过。 “男扮女装!”司砚脱口而出。 当时叶清风翻了好大的白眼,直到叶清风生气要脱衣证明自己是女人,他才勉强信了。 但现在,看着对面连吃了三个包子和两碗胡辣汤,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他又陷入怀疑。 叶清风来京都快有十天了,刘妈妈原是要劝她远走高飞的,但她没同意。 不说叶猛养育她十年,就是她的私心,还是想找到杀害恭亲王的真凶,她告诉自己这是在还叶猛的养育之恩,不算违背誓言。 进了京都后,刘妈妈通过之前的关系,在万花楼里落脚,本打算等叶猛到了京都再行事,可一日叶清风偷听到肃郡王有意拉拢司砚,便跟着刘妈妈她们学了段舞,挖了个坑,就等司砚自个跳进来。 想要最灵通的消息,锦衣卫是首选。 而且皇上已经大赦天下了,恭亲王的案子和叶清风他们无关,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晃荡。 这不,就赖上司砚了。 “我可以给你银子。”司砚道。 叶清风伸出一只手,接过司砚给的银子,有钱送来不收是傻蛋。 以为打发了叶清风的司砚,不舒服地整理下衣服,希望别人看不出来他夜不归宿。 走了两步,回头皱眉,“你怎么还跟着我?” 叶清风无辜,“我在京都没地去啊,我爹和刘妈妈私奔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怎么放心。” 他放心,非常放心! 司砚咬牙,“那你跟着我,又能干什么?” 叶清风眼睛一亮,“最近锦衣卫不是在招人吗,我在北漠有过经验,我可以的。” “切” 司砚难得地笑下,“你还是快点回你的北漠吧,锦衣卫的事你就别想了。” 他才不想在锦衣卫里再看到叶清风,这男人,不,是女人,太讨厌。 叶清风想了想,叹了一句,“那没办好了,我现在清白也没了,你又不要我,我只能去县衙看看了。” 天大的冤枉哟,他昨儿是被下了药,可真没碰叶清风一下,硬生生泡在冷水中两个时辰。 “你去县衙干嘛?” “当然不是去告状,说锦衣卫指挥使司砚昨夜流连万花楼,还……呜呜。” 叶清风说得有声有色,已经吸引了部分百姓的关注。 司砚面上一热,只能自认倒霉,拉着叶清风的手就走,却忘记眼下叶清风穿的是男装,大家看他的眼神更奇妙了。 而今天学士府的案子已是人尽皆知,叶清风被司砚拉着没走一会,司砚就跑了起来。 好家伙,学士府外看热闹的百姓越发多了。 等叶清风他们到时,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不止,而叶清风跟着司砚,竟然没人拦她,顺利进入学士府。 -- 第16页 刚进去,她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骂人。 绕过屏风,叶清风看到一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男人,还有一帮健硕喊着要偿命的,还真是热闹。 司砚见了许承尧,先问了案情,眼下众人都防着曹家三兄弟会剁了张廷,大家都没注意到不起眼的叶清风。 听了许承尧讲的,叶清风也把案子理了个差不多。 张廷和曹幺妹是三天前成婚,今天张廷醒来时,发现身下湿漉漉的,让丫头来掌灯后才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夫人。重点是,这位新夫人背上的皮被扒了个干净。 一个大活人就睡在边上,不仅死了,还被扒皮,如果张廷不是杀人凶手,那他得睡多死。 而卧房里许承尧也查看过,没有迷药的迹象,现在只等太医来给张廷把脉,若是张廷没有中迷药,那这杀人罪名八成是洗不去了。 就是因为这个,外头曹家的人才会拎着张廷不放。 叶清风打量了眼张廷,面白手指纤弱,只在右手中指有个关节突出,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现在张廷正哭得伤心,叶清风想,若人真是张廷杀的,那他这戏也演得太好了。 司砚要验尸,叶清风忙跟了进去。 尸体趴在床上。 曹幺妹的皮肤偏黑,裸露出的上半身血肉模糊,这种残忍的剥皮,叶清风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屋里的摆设比较简单,这或许和张廷是寒门出身的有关,只不过如今快到晌午,屋里的油灯却还亮着。 叶清风好奇,手指触碰到灯罩时,触感滑腻,就像少女的皮肤一般细嫩。 联想到曹幺妹背上没了的皮,叶清风心里打了个寒颤,要收回手,却被一股大力拽住。 “真的是你!”许承尧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还真的是叶清风,“你怎么敢出现。” “你那么激动干嘛,我是跟司大人来的。”叶清风朝司砚的方向努努嘴。 许承尧才不信呢,在北漠的时候他就看这厮不顺眼,没想到他还敢跟来京都。他心里正想着要怎么收拾叶清风时,手中的人却被司砚带走。 司砚小声警告叶清风,“去外面待着,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找你算账。” 两人低声细语,在外人看来就是说悄悄话的样子。 许承尧忽然想到那个有关司大人的流言,不会吧,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大人啊! 在屋里扫了一眼,发现没啥好看的,叶清风才乖乖出门,临走前不忘俏皮道:“大人可别忘了哦。” 这声量虽然不高,但因为刚才曹大哥骂累了,院里极安静,叶清风的这句话便被众人听了去。 杀人讲究一个动机。 从进学士府起,叶清风就没想到张廷的动机是什么。 按理说张廷去年刚中的状元,又娶了名将的独女,只要夫妻之间没有嫌隙,他背靠岳父大人,加上自己的实力肯定可以平步青云,完全没有杀人的必要。 曹幺妹的枉死,只会给张廷带来无尽的麻烦。 叶清风坐在屋檐下,静静地想着,无意中听到有人说到张廷的第一位夫人,听说也是死在第三天回门前。不过当时那位夫人身世不显,是张廷老家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定的婚约,据说那位青梅竹马从小身体不好,是张廷忠厚才履行婚约,可青梅竹马命不好,成婚三天就死了。 “真是病死?”叶清风觉得这里头门道似乎多了。 她想听听这位张状元是怎么说的,可刚跳下栏杆,就被一个壮丫头推开,丫头的身后跟着一位三十左右的素衣妇人。 妇人朝曹家长辈行了礼,才缓缓开口,“亲家,媳妇的过世妾身也很难过,但是妾身了解吾儿,他不是那样的人。至于人是谁杀的……”她顿了下,说得艰难,“妾身能给亲家和诸位大人解惑。” 第10章 灯影旧闻3 “这人啊,是灯妖杀的。” 妇人此话一出,很生气的曹家人立刻变成愠怒的凶兽。 特别是几个曹家兄弟,这好端端的人死得如此凄惨,你却用妖怪来搪塞,要么是你疯了,不然就是想包庇张廷。 这话在司砚和他的那些锦衣卫看来,也不合理。 世人皆敬畏鬼神,可谁都不曾亲眼见过,且你说有妖怪,那妖怪在哪呢? 就是叶清风也不信的,幼时家里还没遭遇变故,她还经常和爹娘去胡人的喇叭庙里玩,后来经过那一夜,叶清风便不再信了。若这世上真有妖鬼,她还真好奇长什么样。 而此案涉嫌朝廷重臣,宫里很快也来了旨意,要司砚彻查清楚。 一时半会的,案子还结不了,张廷被押进锦衣卫里的地牢,学士府里所有的下人包括张廷的那位继母都被禁足学士府。不到案子水落石出,谁都不能离开。 “大人,好大人,你带上我啊。” 叶清风被拦在锦衣卫门外,没办法,只能和司砚求救。 司砚脑袋都大了,他把叶清风拉到一旁,小声警告:“这里是锦衣卫,你再胡来,是会被抓进地牢里的。” “可我没地方去啊。” “关我何事!” 叶清风笑了下,“你让我跟着,我可以帮你破案哦。” “你觉得我会信?”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没和他说过真话,油嘴滑舌,比柳巷里的那些男人们还不可信。 -- 第17页 叶清风手抬过头,“我发誓,张大人的案子,我已经有眉目了!” 司砚:“你……” “司大人,人家都发誓了,你干嘛不给她个机会。” 两人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华服男子,叶清风匆匆一瞥,竟然是那位暴戾的肃郡王。 “哟,是你啊。” 肃郡王故意拖长了尾音,也不知说的是万花楼里的卿卿,还是指北漠城逃跑的那个小捕快。 叶清风在心里默念肃郡王是认错了,可他走到她身侧,附耳一句,“昨儿的舞跳得不错。” 她心头一颤。 肃郡王:“她不是想要机会吗,司大人就给她一次,如若办不成,这人就麻烦大人送到我郡王府,本王来帮你惩罚她。” 话毕,肃郡王大步走进锦衣卫大门。 叶清风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能混进锦衣卫了,却看到司砚凝重的眼神,“大人,这下我可以跟着你办案了吧。” 司砚没说话。 叶清风心中窃喜,跟着司砚进门,这下再没有人会拦她了。 来京都后,刘妈妈就有给她科普过锦衣卫。 现下的锦衣卫分六司,证,狱,探,刑,法,簿。 六司的大人各司其职,他们往上走有个指挥使就是司砚,许承尧是副使,得听从司砚的命令,只相当于司砚的一个助手,实际权力还不如六司的寻按大人多。从司砚往上走,还有两位证谏大人,官职不分大小,是皇帝怕一人遮天,特意安排的两个相互抗持的职位。 司砚在锦衣卫有自个的官殿,叶清风跟着他进去后,看到了成山的卷宗,还有埋头翻书的几个白衣。 白衣们只在司砚进门时起身行礼,谁都没多看叶清风一眼,可见司砚平时的管束颇严。 他两进门没多久,就有肃郡王的太监进来喧读,说肃郡王有今,命叶清风三日内查清张廷杀妻案,若结果还是灯妖杀人,便让叶清风想想张廷亡妻的下场。 张廷娘子的死状,叶清风是瞧到的。 肃郡王这是在警告她,查不出案子,要扒她皮吗! 叶清风心里一寒,听司砚忿了句,“让你逞强,诶,你去哪?” “去查案啊。” 不然坐在这里等肃郡王来扒皮吗? 叶清风记性好,跟着司砚走了一遍,记下了从锦衣卫到学士府的路。 不过,她却没进去。 找了家附近的茶馆,要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等着。 茶馆里人鱼混杂,消息也灵通,虽不一定正确,却也不会空穴来风。 叶清风在茶馆里坐着小半柱香的时间里,就听到张廷家的往事。 张廷的祖辈都是做皮影的,到了张廷父亲那,皮影便做不好了,自己不想干了,他也不让儿子干,从小就让张廷读书。 好在张廷争气,在读书上又是个有天赋的,去年考了个状元后,他爹高兴得喝了几壶酒,一个不慎,掉茅坑死了,这在当时的京都可是流传了许久的笑话。 新婚的青梅竹马死了,爹也没了,家中只有张廷和个年轻的继母许氏。 有些会编排的,猜着说了些混话,说这是张廷和继母勾搭,继母吃味害了他两任妻子。 这时京都里的人还不知道许氏说的灯妖害人,这消息被锦衣卫封了,曹家的人不会传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信。 叶清风仔细回想了下张廷的继母,三十岁的妇人,虽然丈夫新亡一身素衣,也掩盖不了她婀娜的身姿,那脸色红润得似乎是擦了粉。 一个家中接连有丧事的妇人,竟然擦粉迎客,有趣,有趣。 倒了最后一杯茶,她估摸着时间司砚也该找来了。往窗外瞟了眼,那走来的翩翩公子不是司砚又是谁呢。 司砚黑脸进来,看到在悠闲喝茶的叶清风,这人不是说查案,竟坐在这偷懒喝茶。想到肃郡王的时限,司砚想他干嘛管叶清风那么多,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查案是他的本职,他才不是在帮叶清风。 见司砚坐下后,叶清风笑眯眯地起身找了小二,要他去找司砚结账。 “这又不是我喝的。”司砚拒绝道。 店小二为难道:“大人,您不能耍赖啊,刚才那位大人都说你们是同僚,您也和他坐在一起,看着就是认识的啊。” 天杀的叶清风! 司砚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人当众拦着要钱,丢人二字已写在他脸上,快速付了银子,急忙跑出去找人算账,却没找到人。 知道司砚会付钱,叶清风有恃无恐地翻进了学士府的后院。锦衣卫的那些人虽把学士府的前后门都把住,但里头不过两人人,只要张廷没被革职前,这些人都不会做到太绝。 她这次来,主要是想会会张廷那位继母。 听到后院有木鱼声,叶清风寻声而去,路上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怕是都躲在房间里哭了。 眼前是一间佛堂,门没有关,叶清风能看到许氏跪着敲木鱼,边上只有一个壮丫鬟。 这丫鬟她有印象,推她的时候力气比男人还大。 叶清风蹑手蹑脚地顺到墙边,能看到里头的灵牌,和听她们说话。 “夫人,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许氏一改晌午的柔弱,卡着嗓子冷哼一声,“急有什么用,我都说了是灯妖害人,可谁信?这都是那死老头做的孽,一个两个地害了人家姑娘,这才引来灯妖害人!” -- 第18页 听此,壮丫鬟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夫人您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许氏扔了木鱼:“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现在府里哪还有人敢走动。当年那老头天生就不是做皮影的料,却怪皮影不好,活生生地扒了姑娘的皮做皮影,当初要不是十年前的战乱死了太多人,咱家早被官府扒出来斩了!” 门外的叶清风骇然,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竟然会有用人皮做皮影的变态。 叶清风还想听两句,那许氏却不敲木鱼了,由壮丫鬟扶着出来。 叶清风忙躲在假山里。 等许氏走远,叶清风才重新回到佛堂。 这是一间很寻常的祠堂,供奉着张家祖先,叶清风扫了眼灵牌,却发现这里没有张廷父亲的灵牌。 怎么可能呢? 叶清风多逗留了会,还是没找到张廷父亲的灵牌,这会许氏去而复返,叶清风只能躲到佛堂后面。 慌乱间不知踩中什么机关,轰地直线落下。 “哎哟” 叶清风小声呻/吟,揉着臀站起来后,发现这是一间暗室,只点了一盏灯,灯罩白皙光滑,很像,像少女的皮肤! 她不由咽下口水,头顶的机关已经关了,四周只有那一盏灯。 叶清风稍微走近了点,却没把她吓死,那灯罩不是像,分明就是新鲜的人皮做的! 这时,从黑暗中幽幽走出一个身影,他每走一布,就有锁链沉重的撞击声,听得叶清风毛骨悚然。 等他到了光下,叶清风才看个大概,是个乱糟糟的中年男人,他的手中拿着几个皮影人,阴森地对她笑起,暗哑的嗓子像是几百年没有见过光一样,“来,我给你唱个皮影戏可好?” 叶清风想说不,却发现她已经被吓呆了,动不了嘴。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佛堂上没有张廷他爹的灵牌了,因为活人是不需要灵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有红包 第11章 灯影旧闻4 叶清风看不到的是,在暗室机关入口前正笑得妩媚的许氏。 许氏指着入口,得意地笑道:“圆圆你瞧,她可真是蠢呢。” 圆圆对入口似乎有所畏惧,不敢靠前,保持了距离,“那是她活该,现在落入老太爷的手里,还不如死了痛快。” 许氏:“是啊,从今往后,我就是自由的了。”她还没感叹完,便听到有脚步声,“圆圆,会客去。” 敛起方才恣意的笑,许氏又是一副楚楚可欺的模样,眼眶里挤了两滴泪,出了佛堂,便遇上那位年轻的指挥使大人。 “大人。”许氏和圆圆行礼。 司砚说声不必多礼,他已和守门的侍卫询问过,没人见过叶清风,只好亲自进来,问了许氏,她说自己一直在佛堂念经,没看到什么长相清秀的捕快。 许氏淌着泪珠:“大人,我儿张廷什么时候能回来?” 司砚最怕看女人流泪,越过许氏把目光拉长,“此案关系重大,张大人这回就算无过,怕也难保官职。” 死的可是本朝一品骠骑将军曹杰的女儿,曹杰眼下还在西南平定叛乱,曹幺妹的死他多半还不知道。 为了安抚曹家,就算案子查明与张廷无关,但人既嫁到你家中,却没护好,这也是一种失职,降职都算是不错的结果。 再说了,这张廷的嫌疑最大,他是否清白还得另当别论。 没有找到叶清风,司砚自个在学士府转了一圈,热闹的学士府一下冷清下来,倒是有点像鬼宅。 许氏是妇人,不好带着司砚逛,便让贴身丫头圆圆带司砚。 司砚走到一间被锁的荒园,问:“这是何处?” 圆圆:“回大人,我家老太爷祖上是做皮影的,但是从老太爷那辈就没做了,那些留下的皮影便都放在这里了。” “带我进去看看。” “这个……” 司砚看向她,“不行?” 圆圆忙开锁,院子里杂草丛生,明显是很久没有人来打扫的。 当圆圆推开门时,落下厚厚的一层灰,司砚后退两步,进屋后发现里头摆的确实是皮影。 不过和外头的荒废比起来,屋里倒是一尘不染,像是经常有人在打扫。 司砚随手拿起一个皮影人,是杨贵妃醉酒的形态,栩栩如生,比市面上的那些皮影生动多了。 瞧着没什么特殊的,司砚走出荒园,正好遇上闻风寻来的许承尧。 许承尧喘着气跑过来,“大人,您真的让叶清风一起查张廷的案子吗?” 司砚皱眉,“这是肃郡王的意思。” 他也不想啊。 听是肃郡王的旨意,许承尧一下没了声音,但安静了没多久便又问道:“叶清风要查案,但她人呢?” 这个,司砚也想知道。 该不会是害怕被肃郡王惩罚,逃跑了吧? 应该不会,叶清风若是想逃跑,还去茶馆听什么耳根。 这么一想,司砚觉得叶清风可能有其他事,在别的地方耽搁了。 可是肃郡王只给了三日,叶清风若是在别的地方耽搁太久,她还要不要查案了。 “不对啊,她的事与我何关!”司砚突然小声低喃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 司砚回神,“没什么,你跟我去地牢看下张廷,听听有没有线索。” -- 第19页 许承尧点头,“好。” ~ 暗室的那盏,闪着诡异的烛火,忽明忽暗。 叶清风不知过了多久,才能抬腿往后退。 等张琰完全暴露在烛火下,她才瞧清张廷的手脚都被上了锁链,一张苍白无色的脸,笑时比不笑还恐怖。 “你过来啊,我给你表演皮影看。” 叶清风摇头,她一点都不想看。 必须快速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张琰被锁链困住,伤害不了她,而且张琰一直被关在这里,肯定会有人来送饭,到时候她只要找准时机,便能出去。 叶清风是这样打算的,可当她看到张琰轻易地拜托锁链时,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真是不乖,既然你不过来,那我过来好了。”张琰卸下所有的锁链,如凶兽般锁定猎物,“啧啧,真是一张好皮啊!” ~ 锦衣卫地牢 司砚:“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张廷蹲在角落,两手环抱住膝盖,眼神空洞无主,呆呆的样子就像是隔离了世界一般。 许承尧建议,“要不要用刑?” “不妥。” 司砚没同意,“他还是朝廷命官,若日后案子与他无关,我们锦衣卫都要受到惩罚。” 许承尧想当然道:“这人怎么可能不是他杀的,都睡在一张床上的。” 司砚拧眉,他不觉得这位学士大人会那么蠢,杀人扒皮,还是在和自己共枕眠的时候。 刑不能动,但司砚也不是全然没办法,他蹲在离张廷一指前,笑了下,“你家的皮影,做得不错。” 闻言,张廷突然瞳孔骤缩地盯着司砚。 司砚没再说话。 这种时候,言多必有失。 他看到张廷起皮的嘴唇张了下,“曹幺妹是我杀的,是我一时激动杀人,司大人,我给您磕头了,让我去偿命吧。” 司砚起身,那些皮影果然有鬼。进屋后他就发现了,明明院子荒废了,屋里却是一尘不染。 “带些人,跟我去学士府抄家。”司砚说。 “是,属下这就去叫人。” 二人走得匆忙,谁都没瞧到匍匐在地的张廷慢慢勾起的笑容。 从锦衣卫出来,司砚再次碰到肃郡王,行礼过后,肃郡王的轿辇停在他跟前。 里头的肃郡王单手掀开帘子,“麻烦司大人跟卿卿姑娘说一声,若她已经在后悔了,她来求本王,本王说不定愿意让她做王府的侍妾哦,哈哈” 一开始司砚还没反应过来卿卿是谁,等他想到卿卿就是叶清风时,心里一阵恶寒,肃郡王也太重口了吧。 司砚这回带人,是去抄学士府的那些皮影,到了学士府,原本柔弱的许氏,却突然拦在荒园门前,死都不肯让司砚他们进去。 一个女人自然是拦不住武功高强的锦衣卫们。 破门而入后,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她颤巍巍地站在院子中,看地上的血是从放皮影的屋子出来。 司砚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是他在寻的叶清风。 第12章 灯影旧闻5 身上干粘得厉害,暗室里的那个变态,给叶清风的人生观带来了新的认知。 当张琰朝她摇摇摆摆地晃过来时,叶清风庆幸自己从小跟着叶猛杀猪无数,把张琰想成猪后,她渐渐淡定后,不仅逃脱了张琰的魔抓,还重新用锁链把张琰捆住。 在暗室时,叶清风就能肯定,曹幺妹的死和张琰脱不了干系。 把人捆住后,她正想着要怎么出去,在黑暗中无意撞到一桶液体,当时她只觉得腥臭难闻,从暗室里的甬道出来后,才意识到身上的液体是血。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撞门而入一脸错愕的司砚。 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吓人。 叶清风指着堆皮影的屋子道:“大人,里面有地道。” 不得不说,叶清风现在的形象太震撼人心,等司砚明白过来叶清风说的是什么后,立刻带人冲进屋子里,路过叶清风时停了下,“先去洗洗。” 这里有他。 叶清风愣了下,身上的味道她自己也受不了,既然司砚来了,那收尾的工作交给他也行。至于暗室里的张琰,只要司砚他们看到里头的情况,再把张廷和许氏抓起来严加审问,这案子便能水落石出了。 在京都,叶清风的落脚处是万花楼。 回去前,她先在学士府花园里的水井打了三桶水,从头到脚冲了个遍,才勉强冲去血色。 湿漉漉地回到万花楼,刘妈妈看到她,还以为她掉到河里了,可听到叶清风说想参加锦衣卫的入门考试,刘妈妈不同意了。 “妈妈,如果你用我爹会不同意的理由,那我是不会听的。” 叶清风向来有主见,就像她没有在汝南就离开一样,既然踏上同一条船,她就不要做被刘妈妈她们庇护的花朵,不然当初她辛苦学什么跳舞。 刘妈妈叹了一口气,“你爹来信说还有十天便会到京都,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他来再说吧。” 说完,刘妈妈端着叶清风换下的衣服,出去时给叶清风关上门。 她听出刘妈妈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了。 叶清风和刘妈妈住在万花楼的后院,这里是万花楼里粗使下人住的,平常都很安静。 叶清风没打算要听刘妈妈的话,她都打听清楚了,锦衣卫的报名就在后天,若是等叶猛到京都,黄花菜都凉了。 -- 第20页 到时候,她偷偷去报名就好了。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曹幺妹到底是谁杀的? 这个答案,叶清风没等太久。 因为叶清风先一步找到暗室和里头的张琰,主要线索的功劳都归她,司砚那来人传话,说肃郡王要给她奖赏。 平心而论,肃郡王的赏赐她还真有点不想要,或者说是不敢要。 可司砚的属下来时还带着肃郡王府的人,叶清风不得不跟着走一遭了。 这时,京都的天已是半黑。 迈进锦衣卫的大门后,叶清风被带到了一间陌生的大殿。 刚进大殿,她的目光先被倒在地上抽搐的张琰吸引了,他身上鞭痕累累,应该是被动过刑,当张琰也看到她时,瞳孔突放异彩,“我的皮,快给我!” 叶清风皱眉,这人死到临头还想扒她的皮,真是想揍他。 这时,肃郡王带着司砚也进来了,身后的锦衣卫押着张廷和许氏。 肃郡王冰冷的目光在叶清风身上停了一瞬,眉眼冷笑和张廷道:“张廷,你爹不是死了吗,那这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大半年前,大学士张廷大人的父亲跌入茅坑而死的笑话,现在说起来,京都的人都还能记得。 可司砚从学士府暗室里带回来的这个疯子,不是张廷爹又是谁! 张廷看到地上的张琰后,脸色惨白,一旁的许氏从司砚带人冲进荒园后就一直呆傻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这是许氏嘴里一直在嘀咕的话。 司砚:“张廷,你家里的那些皮影,本官都找人验过了,竟然都是人皮做的,还有暗室里还不曾风干的人皮灯,想来那就是曹幺妹的皮吧?” 面对司砚的质问,张廷一声不发。 叶清风倒是很好奇,都到这种地步了,这位张大人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啊!” 张琰的一声尖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叶清风看过去,许承尧的一只脚踩在张琰的手指上,还在渐渐用力,张琰面露痛苦。 “我说,我都说!”张廷哭喊道。 张家祖上都是做皮影艺人的,到了张琰这代,张琰总是把握不到皮影的精髓,在家族的压力下,张琰渐渐入了痴,张廷也不知他爹何时开始制作人皮,等他知道时是第一任妇人的死才发现的。 没办好,为了掩盖家丑,还有族中长辈的压力,张廷说他自己也不想看他爹去死,便编造假死的谎言。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爹都被关在暗室中用铁链锁住,却能在他的新婚第二天夜里跑出来杀了新娘。等他醒时,曹幺妹已经咽气了。 张廷说那时他惊呆了,只能看着他爹一点点扒下曹幺妹的皮。 那一夜,张廷就在床上坐了一宿,直到天亮才慢慢躺下,还给曹幺妹盖了被子。 听到这里,叶清风觉得张廷自己也是个大变态。 至于是谁放张琰出来的,不需多想就能知道是许氏,一个被压抑多年的继室想摆脱一家的变态,她能做的只有把一家之主张廷拉下水,以张廷的愚孝是肯定不会暴露张琰的,这样就算学士府倒了,她都能平安无事。 但张琰暴露了,曹幺妹的死或多或少和她都有关系。一心想得到自由的许氏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自己赔进去,多年的忍辱负重全化为空气,她还真清醒不过来。 案子就这么结了。 没用三日,只一天,叶清风和司砚就破了。 肃郡王临走时,特意看了叶清风一眼,用屋里人都听得到的音量道:“你还是女装好看些。” 这是被当众拆穿了,叶清风下意识地去看司砚,发现他连余光都没往她这里撇,不知为何有点心酸。 曹幺妹的案子,是要上报到皇上那,锦衣卫给个建议,还是让皇上来裁决。 接下来的事,便和叶清风无关了。 她从锦衣卫大门出来时,刘妈妈因为担心,早早派了马车侯着。 叶清风前脚刚踏上马车,身后就有脚步声跑来,她激动地回头,看到是许承尧,立刻钻进了马车。 “你等等!” 叶清风伸出脑袋,看着许承尧,听他说什么。 许承尧:“你想进锦衣卫?” 叶清风点头,她进锦衣卫关他什么事! 见许承尧浅笑下,说了句哦,便转身回锦衣卫了。 “莫名其妙。”叶清风撑着脑袋骂了句,她今日是真的累了。 第13章 锦衣正道1 回到万花楼后,叶清风也有不少烦恼。 万花楼是京都最大的花楼,前几天的花魁赛,虽说花魁被凝霜连任了,但想点其他两位姑娘的也不在少数,特别是被肃郡王点了苞的卿卿。 真要叶清风去陪酒卖笑,不说她自个愿不愿意,就是万花楼的老板和刘妈妈都不敢放她出去,以她的性格,可以把那些欢客打到满地找牙。 可越是这样,就让欢客们越好奇这位卿卿到底长什么样。 无奈,叶清风建议万花楼老板选另一位姑娘出去,反正那些客人都不曾见过她的真颜。 “扣扣” “姑娘,有人找。” 叶清风正烦着,她没好气地扯了句,“不见!” 她这话刚落,房门外便传来高亢的一声,“我是曹家三公子,特意为了妹妹的事来感谢叶公子。听闻叶公子也有加入锦衣卫的意愿,若是曹睿能帮上的忙,叶公子可以尽管说。” -- 第21页 曹家三兄弟叶清风只匆匆见过一面,她对这个曹睿印象不深,但听到曹睿也有参加锦衣卫的意思,那这人,倒是可以见见了。 挽起长发,叶清风开门,院里站着一位青衣少年,他皮肤黝黑,五官倒是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常年行武的。 曹睿看到出来的是个白面小生,晶莹剔透的面庞刹是好看,个头也比他矮了半个头。 曹睿不由愣了下,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但面上没显,恭敬地行礼后,身后的随从捧上礼物,“这里是家母让我带来的,希望叶公子不要嫌弃。” 这位曹三公子说起话来,倒是有文有礼,和那天粗犷的曹大哥很不一样。 来者是客,叶清风莹莹笑起,请人进屋喝茶。 曹睿微笑拒绝,似乎是不习惯青楼的氛围,叶清风瞧着他神态略不自然,便没再勉强。 收了曹睿的礼物,叶清风扫了一眼,皆是些名贵的补药,看来这曹家人倒是恩怨分明。 叶清风慵懒地倚床靠着,离开北漠一个多月,她都没发现自己变白许多,长又弯的睫毛眨着心事。 ~ 锦衣卫开始报名这天,叶清风睡了懒觉,等刘妈妈来敲门时发现她还在睡觉安心离开后,她才穿戴整齐地从被窝里起来。 九岁时,叶猛送她上公学,那时她已经混迹北漠城的酒馆和花楼,哪里还愿意老实上学便和叶猛斗智斗勇了一年。后来还是遇到一个中原来的小公子,从小公子的口中得知了中原富饶的万里山河,叶清风惋惜自己不能亲眼瞧到,那小公子告诉她书中山河尽有,她才渐渐有心思上学。但往日养成动小心思的习惯,却一直保持着。 糊弄过刘妈妈,叶清风趁没人注意到,翻墙到万花楼的后巷。 这一带,大多是酒肆和花楼,故而除了店家的小厮会来后巷,寻常人是不会到这里的。 叶清风生怕去迟了,一路小跑,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女人脂粉厚重,风尘味很重。 “你没事吧?”叶清风揉着自己的额头问。 “无碍。” 急促地回答一句,女人便拎裙跑了。 叶清风见女人慌张的模样,还以为是有人在追她,可她一路出去,都没遇到有追赶的人。 等叶清风到了锦衣卫大门,看到排了上百人的队伍,瞬间把后巷里的女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本朝律言:锦衣卫直属皇上管辖,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在锦衣卫都没有特权,而锦衣卫的选拔面相所有家世清白的适龄男子,两年一选,不少平民家族的青年都想通过进锦衣卫改变命运。故而今天才会有这么长的队伍。 叶清风正发愁队伍太长怕排不到她时,听到队伍里突然有人在叫她。 “叶公子,这里!” 曹睿在队伍前头和叶清风招手。 叶清风笑着跑过去。 曹睿:“叶公子来我前头等。” 叶清风望了眼后头已看不到尾巴的队伍,点头答应了,微笑道:“曹三哥客气了,我们都是平辈,以后你叫我清风吧。” “清风。”曹睿立刻唤了声。 二人相视笑起。 还真是一个爽快人,在叶清风心里,不由对这个曹三哥多了两分好感。 因为有了曹睿的帮忙,叶清风只排了半个时辰,就轮到她了。 身份文书是假的,她托万花楼里的一位欢客做的。 递给寻检员时,叶清风还在忐忑。 “进去吧。” 叶清风长舒一口气,身后的曹睿很快就跟上。 曹睿笑着露出白牙,“清风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叶清风摇头,刚想说没有,却看到先进入大殿的几个已经在解衣服。 叶清风:……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要验身? 而一旁的曹睿同样开始脱衣服。 不行了,她再看就要看到不该看的了。 她捂着肚子,“大人,我肚子疼,可不可以先去茅房?” 和她说话的锦衣卫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快去快回,外头排队的还多着。” “好的,多谢大人了。” 叶清风跑得快,等曹睿找人时,大殿里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验身是绝对不能验的,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进锦衣卫的问题,若是被发现她是女儿身,她造假文书的事便会败露。 按律法,这是要流放的啊。 叶清风蹲在茅坑里,冥思苦想,都不得方法。 过了会,她腿麻了,站起后,却刚好看到隔壁坑站起来穿裤子的司砚。 这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巧啊。” 叶清风亲切地笑着,全然忘了她是在什么地方和司砚打招呼。 司砚刚拎起裤带的手顿时停住,心中思绪泛滥:她是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看到呆住的司砚,叶清风有事相求,想到之前坑他不少,脸上的笑容更真诚几分,她想是不是得再奉承点,便出去给司砚开门。 不曾想,她的这个举动让司砚紧张得瞬间跳出茅坑。 叶清风哪里能让人跑了,忙抱住司砚的大腿,“大人,您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好不好?” “不好。” 他才不要。 可是被叶清风扯住的裤子,司砚怎么也穿不上,只能用两手死死拉住。 -- 第22页 一心想着躲过验身的叶清风压根没想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和司砚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叶清风也摸出一点套路来,她就是不放手,“好大人,您不能不帮我啊。” 叶清风声情并茂,最后还流了三滴泪,活像一个被大佬玩完抛弃的良家公子。 司砚是见识过叶清风的不要脸,但今天这般,还是第一次,他正苦恼时,该死的又有几个锦衣卫又相携上茅坑。 司砚立即在心里吐槽:一群大男人,还一起来茅房,太娘了! 锦衣卫们看到裤子穿一般的指挥使大人,还有抱住大人大腿的清秀小哥,众人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接着又看到指挥使大人怒目瞪他们。他们瞬间明白了,这是来得不是时候了。 一个个机智地假装没看到司砚他们,就是再急,都回去憋着。 此时的叶清风并没看到刚刚的一幕,她只知道司砚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绝对不能放开。 而司砚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完了,他的清誉全没了。 “叶清风,你进锦衣卫到底是为了什么?”每个字,司砚都是咬牙切齿地说。 叶清风慷慨激昂道:“为民除害,惩奸扬善,做一个对国家对百姓都好的有用之材!”话毕,还极真诚地抬头看司砚。 “呵呵。”司砚才不信她的鬼话,“就你,偷奸耍滑还差不多。” 叶清风脸上挂不住了,直奔主题,“大人您就说帮不帮我吧,反正我要是被拷打了,肯定忍不住会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的。” 软的不行,那就只好威胁了。 不过,这法子对看重风评的司砚来说,特别有用,一发即中。 当叶清风满意地回到大殿,听司砚和大殿里的锦衣卫说她由司砚亲自验身,不禁会心一笑。 临走时,曹睿还上前问叶清风有没有事,因为这个指挥使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生怕叶清风会惹怒了司砚。 叶清风笑着说无事,她现在一身轻松,开心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点个收藏可好(∩_∩) 第14章 锦衣正道2 锦衣卫选拔考试一共分两回,第一回又分两场:文试和武试;第二回是通过实际案件来考差新人的综合能力。 武试叶清风倒是不怎么担心,虽说要进锦衣卫二吊子水平肯定是不行,好在叶清风从小练武扎实,混个中上还是可以的。 让她担忧的是文试,在公学读书时叶清风专爱看些游侠传记,对《中庸》、《论语》这些古文典记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现在能记住的屈指可数。 而文试最先,就在明日早晨。 叶清风从报名处得知考试的时间安排后,就有点闷闷不乐的,所以一路出来,都不曾关心过曹睿是何时跟上来的。 “清风,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曹睿追上来,一手搭在叶清风的肩膀上。 叶清风肩头一重,说了自己的烦恼,“我有几年不曾读书了,明天的文试有些担心。”她心思一动,反问道,“曹三哥,你肯定不会担心吧?” 曹睿点头,“我爹他自个不爱读书,所以从小就逼我们兄弟几个读书,明天的文试你坐我身后。” 曹睿对叶清风眨眨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模样。 有人愿意罩着自己,叶清风何乐而不为,却不知他们一路的谈话被一些有心人听了去。 叶清风回万花楼在城西,曹家在城北,两人不顺路,走了一半就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叶清风越发喜欢这个曹三哥,性格爽朗符合她交朋友的性子,还能罩着她,这根大腿是要好好抱住的。 由于省去排队的时间,不到晌午叶清风就回到了万花楼,便没被刘妈妈发现曾离开过万花楼。 叶清风躺在自己的床上,两手搭在肚皮上,左右手伸出食指转着玩,想到明天的文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却听到外头万花楼老板崔妈妈在和刘妈妈骂人。 房间里听不真切,叶清风跳下床,悠哉地走出房间,右手勾起搭在门框上,“哟,我的崔美人,这是谁惹你生气了,跟我说,我去帮你出气!” 刘妈妈啐了叶清风一口,“回你的房间去,这事你可管不了。” 激她? 她更想知道了。 走过去揉住崔妈妈的手臂,叶清风笑着问:“妈妈跟我说说呗,就是我帮不上忙,也可以替你骂两句。” 崔妈妈叹了一声,说了句还是清风好,便开始吐槽:“还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玲珑,从花魁赛后她火了,平日里压着其他姑娘我就忍了。但昨儿应了绸缎庄刘老板的局,大半夜的刘老板来找我要人,说是玲珑跟人跑了!” “跑了?”叶清风有点不信。 本朝律法严明,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关,都需要身份文书,没有文书来历不明的人,皆以流放处理。 那玲珑是万花楼的姑娘,卖身契和身份文书都在崔妈妈这,她要是跑了,也出不了京都城的大门。 “谁说不是呢。”崔妈妈恨道,“刘老板说昨儿夜里看到一个男人带着玲珑走的,现在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他们没有文书出不了城,等我抓她回来,那小蹄子就等着被我扒皮吧!” 崔妈妈这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不至于扒皮那么残忍,但逃跑的姑娘,还给崔妈妈带来那么大的麻烦,崔妈妈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 第23页 不过,玲珑这人,叶清风只在花魁赛那天见过一次,从头到尾她只记得玲珑的那对酥/胸,饱满而**,当时勾了不少男人的魂。 对了! 叶清风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在后巷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同样的胸引人注目,还有她身上一看就知道是风尘女子的气质。 当两张面孔在脑海中慢慢重叠在一起,叶清风猛然觉醒,才发现早上慌慌张张和自己撞了的是玲珑。 可当时她并没看到玲珑身边有男人,形迹可疑却是真。 叶清风往刘妈妈那看了一眼,早上的事没有说出口,若是被刘妈妈知道自己偷偷报名了锦衣卫,明儿她就得被刘妈妈盯一天的哨,更别提什么文试了。 宽慰了崔妈妈两句,叶清风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窗户,她住的一楼,能看到的只有几棵青松和围墙,她两手攀在窗户外,矫健地跃起,落在二楼的屋顶上。 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后巷的街景。 这条巷子很长。 刘老板说玲珑跟男人跑了,可是逃跑的人还会回到万花楼附近吗? 绝对不可能! 叶清风猜想,当时的玲珑应该在逃跑,或者说是躲避什么,至于那个刘老板有没有说假话,等她明日考试结束去试探一番便能知晓。 眼下是快要入秋的季节,有微风吹来,拂过叶清风的脸庞,冰冰凉的。 叶清风俯视着京都城的夜景,可惜她站得还不够高,能看到的有限,不能欣赏全。 她想,若是有天她能在京都城最高的阙黄阁恣意洒酒,那该是多了畅快的事啊。 ~ 时间过得飞快 当叶清风坐在文试的桌案前,看到卷子上的题目不是古文诗句,而是地理人文,顿时欣喜,只用半个时辰就完成卷子,成为本场第一人。 她最喜看的那些游侠传记今天算是排上用场了,除了几句古文典故她没答出来,但想来没有那几题,她过文试也没啥问题。 她交卷时,就连曹睿都惊讶地多看了她两眼,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有些时候过于顺畅,特别是叶清风这种还当众被司砚开了小灶的,引来的嫉妒更是不少。 一些成绩本来就不好的,他们心知自己没希望过文试,便想拉几个一起下水。 所以当叶清风被人举报文试作弊,脑子懵了一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的考官不是司砚,不懂是不是不想碰到叶清风故意回避,好在叶清风今天也不用他的帮忙。 面对眼前信心满满的毛头小子,叶清风在心里冷哼一声,盘算着待会该让他怎么丢脸的好。 “这位公子,你说听到昨日曹家公子要帮我作弊,可你今天亲眼看到我作弊了吗?”叶清风徐徐道来,摆出识文懂礼的模样,先给众人一个好印象。 那举报的人愣了下,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道:“我姜鹤从来不说谎话,我确实看到你作弊了。” 此时姜鹤心里想着,他昨儿确实听清楚叶清风在担忧文试,今天却那么快交卷,其中肯定有鬼,他就等着看叶清风被罚好了。 叶清风冷笑,“姜公子,若是你在说谎,该如何?” 箭在弦上了,姜鹤没有后悔的余地,指着叶清风和众人保证,“要是我诬陷你,今儿就从锦衣卫大门跪着回家!”姜鹤瞪着叶清风,“如果不能自证清白,我要你跪在锦衣卫门口三个时辰!” “好!”叶清风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立刻接了话头,转向考官道,“听闻锦衣卫出卷为防考生抄袭,有分一二卷,刚才我做的是一卷,若是我把二卷也做完,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考官看叶清风如此自信,而光凭姜鹤一个人的举报确实不足以证明叶清风舞弊,便点头同意了叶清风的提议。 叶清风接过二卷,没理会众人的目光,看了题目后便进入自己的世界开始做卷子。 本来上午文试,下午武试,时间堆得紧,那些该回去休息的人却都留下看热闹。 叶清风在京都是个生面孔,没有熟人的坏处就是站在叶清风这边的人很少,大多人是想看她怎么出丑的,而人群中认识她的只有一个曹睿。 这会子曹睿的手心都出汗了,他作为被举报的考生,自然是不能离开,可昨儿叶清风的话还在耳边,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当曹睿看到叶清风渐渐写满的卷子后,脸上的笑意变深,注意到想溜走的姜鹤,曹睿越过人群拽住他,不肯松手。 放下笔,叶清风把卷子交给考官,“请大人过目。” 考官接过卷子,边看卷子边笑,“不错,你写的都不错。” 叶清风得意地朝曹睿抛个眼色,曹睿按着姜鹤跪下。 叶清风:“大人,姜鹤无辜诋毁我的同时,也是在妨碍公务,一个空口诬陷同僚的人,怕是进了锦衣卫也会引来大祸。” 考官点头,“除去姜鹤的考试成绩,且永不入用,对了,再打二十大板。”话毕,带人离开了考场。 “啧啧,真是可怜啊。”叶清风蹲下,望着气傻了的姜鹤,“刚才你说的话,还记得不,需要我给你提个醒吗?” “叶清风,你王八……呜呜”姜鹤骂到一半,叶清风便从地上拾了几张废纸堵住他的嘴。 想找她麻烦? 姜鹤还是嫩了点。 -- 第24页 最后,姜鹤被打了二十板子,连路都走不了,更别提跪着回家了,由他家下人抬了回去。 今儿的事,也让众人知道了叶清风这个人。 不少考生已经在期待,下午的武试叶清风会不会如早上一般出彩,有不少能力上乘的人,甚至希望下午能做叶清风的对手。 众人的这些心里,叶清风是不知道的,文试安全度过,她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得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会才是。 可她刚在一处没人的假山躺下,就听到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听说早上的文试热闹得很,下午的武试本王很想瞧瞧,司大人不会怪本王不请自来吧?” 叶清风:怪,当然怪!你个臭不要脸的杀人狂! 第15章 锦衣正道3 武试两两对决,抽签决定对手。 抽签时叶清风就在心中默念不要抽到曹睿,曹家世代行武,叶清风对上他基本没希望。 好在,她没倒霉到底,抽了个不认识的,身量与她差不多高,瘦得跟竹竿一样,看着就很容易对付。 等真的交手时,还真的如她想的一般,不到十招就打赢了对手,今天的第一回考试,她心里是有底了。 另一边曹睿更快,三招就解决了对手,看他轻松跃下擂台,叶清风笑着迎上去,“曹三哥好厉害,那些人看你的眼里都是崇拜!” 家室好,长相又俊郎,自己的本事又棒,那些人怎么能不羡慕。经此一试后,去曹家说媒的媒人想来又会多不少。 曹睿黝黑的脸不好意西地笑下,习惯性地勾住叶清风的肩膀,叶清风默契地抬头看曹睿。 叶清风倒是没多想自己是个女人和曹睿勾肩搭背有什么不好,但看在一些认知不同的其他人眼里,这就是她有手段,或者说轻浮了。 而今天很不凑巧,京都里那两位知晓她是女身的,一同走来了。 “参见王爷,指挥使大人。”曹睿看到走来的人,忙行礼。 叶清风忙跟着行礼。 叶清风刚才还在想,这肃郡王是不是临时变卦不来了,武试时她还在庆幸,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你过来。”肃郡王对叶清风勾勾手,双眸眯着,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一般。 叶清风乖乖走过去,脖颈突然被肃郡王勾住。 “看来我们的指挥使大人对你很不错啊。”肃郡王话里有话,指的是司砚帮叶清风蒙混过验身的事。 叶清风心狂跳,最初肃郡王没有在众人面前揭露她是女身,想来现在也不会,她颔首装死不知道肃郡王在说什么。 听到头顶的人“哼”了一声,叶清风的脖子才恢复自由,微笑道:“多谢王爷。” 每次和肃郡王见面,她都有种随时要掉脑袋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杀人,后来肃郡王的独断霸道都让她印象很不好。 从武试场出来,叶清风深吸好几口气,都难回归平和的心态。 曹睿:“刚才肃郡王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叶清风:“我也没听懂。” “那你刚才?” “胡乱感谢的。”叶清风笑着对上曹睿的眼睛,直白得没有任何的犹豫。 曹睿被叶清风这么一瞧,倒有些害羞,还好他面黑别人看不出他脸红。 出了锦衣卫的大门,叶清风一身轻松,今儿算是过了第一关,就等后日放榜参加二轮了。 不过叶清风也不能事事顺心,她出来一天,还是偷着出来的,当刘妈妈发现叶清风不在房内时,便知晓叶清风是去参加锦衣卫考试了。 所以等叶清风回来,刚从窗户翻进房间,便听到一声冷语。 “姑娘现如今大了,连妈妈的话也不听了。哎,叶猛那糟老头还让我多照顾你,这照顾人啊,我是没那个本事了。” 叶清风知道刘妈妈心里有气,大气都不敢出,小心挪到刘妈妈身边,手放在刘妈妈颈部要捏,被刘妈妈拍下,她不放弃,又捏,刘妈妈算是没再反抗。 “妈妈,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叶清风柔声道,“可我是真不明白,让我进锦衣卫,有什么不好?” 叶清风心思巧,一开始不理解,但现在是明白了。最初刘妈妈不愿意她牵扯进来,但又教她跳舞,还和她科普了京都里的官职还有关内的各种关系。 有些话,她不说破,并不代表她不懂。 刘妈妈的私心在于,她想让叶清风成为他们的一把利刃,而她纠结于叶猛的不同意还有和叶清风多年的情分,所以她做的事才会一直自相矛盾。 而叶清风,她有自己渴望寻求的东西,需要一步步变得强大,她心甘情愿地做他们手中的利刃。 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个是在等答案,另一个,在愧疚。 刘妈妈:“清风,你会怪我吗?” 叶清风摇头,“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和谁都没关系。” 送走刘妈妈,叶清风有些睡不着,此起在北漠的无忧无虑,她现在身份多了,该承担的也越发沉重。 方才刘妈妈走前说了,叶猛还有五天就到京都,那时她也差不多在锦衣卫定下来了。 不过,后天的案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叶清风有些好奇,又期待。 “天杀的哟。”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崔妈妈的嚎叫声,叶清风赶忙出去,看到两个龟/公抬着担架,上头躺着一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尽管脸肿了但叶清风还是认出这是不见了的玲珑。 -- 第25页 崔妈妈还在哭,同时进来的还有司砚带的锦衣卫。 司砚瞟了叶清风一眼,问崔妈妈,“可认清了?” 崔妈妈点头,“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叫玲珑。” 崔妈妈哭得伤心,一分的情,九分心疼她的摇钱树少了一棵,刘妈妈扶起她,劝了几句带到一边给锦衣卫回话。 叶清风皱眉看着都泡肿了的玲珑,北漠缺水,她没见过这类尸体,却在书中有读过,淹死的人皮肿眼翻白,割开皮肤会有脓水渗出,时间越久脓水越多。 想到这里,叶清风下意识地想去划玲珑的皮肤,却被司砚拉住。 她这才发现自己观察尸体太入神,这里还轮不到她办案。 “跟我来。”司砚交给叶清风一张一尺宽的纸,“这里是进二轮的名单,你现在就去锦衣卫门口贴上,顺带让簿司的人发出告示,二轮提前了,案子便是万花楼玲珑姑娘之死。” 看着司砚焦急的神色,叶清风没多想就应了,跟她一起回锦衣卫的还有司砚的两个下属。 她贴名单时,有些地方的墨汁都沾到一起,想来是事发匆忙临时写的。 当名单上出现叶清风三个字时,她忽舒眉展开,抬头看到渐起的朝阳,正如现在的她初出茅庐不惧锋芒。 第16章 锦衣正道4 进入二轮的,一共五十人,五人一组,叶清风被分到曹睿那。 一开始还有疑惑怎么巧了,看到曹睿对她眨眼,叶清风就什么都明白了。 有人罩着,就是好。 组里另外三人家世能力都不如曹睿,便顺理成章地听曹睿的指挥。 叶清风和曹睿去刘氏绸缎庄,剩下三人去案发现场。 叶清风也同意曹睿的指挥,现在去案发现场已经太迟,明显的线索肯定被人抢先,而去绸缎庄,是因为刘老板还活着,线索总不会跑了。 锦衣卫给他们提供的,只有一份验尸报告,能证明玲珑是在昨儿晌午死的,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也无中毒迹象,纯粹是被淹死。 要说蓄意谋害,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在昨儿崔妈妈骂玲珑跟人私奔,她就把玲珑的身世听了个大概。 玲珑是被拐到京都的,人牙子拐她时才四岁,老家在哪都记不住,崔妈妈听她一口淮音,却也没和她说过。 一个从小在万花楼长大的姑娘,接客前见的男人都是楼里调/教姑娘学习的,外男只有接客了才见得到。 而花魁赛到现在,不过几天的时间,要说玲珑跟认识的男人有意私奔,不是玲珑傻到无可救药,就是那个男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这两者基本是不可能的。 排除这个原因,玲珑的死一是意外,还有一种可能是她知道了凶手不能见人的消息。 叶清风更倾向后一种,毕竟回想到昨天早上撞见的玲珑,她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玲珑的案子本来只是寻常的妓/女案,但是因为加入锦衣卫选拔的元素,变得热闹许多。 等叶清风和曹睿到刘氏绸缎庄时,已经有其他三组人到了,可他们却都站在门口,没进去。 叶清风寻了个看着好说话的人问,“你们咋不进去?” 那人撇下嘴,“你进去待会就知道了。” 叶清风不明白,她和曹睿互相看了一眼,走进绸缎庄。 “哎哟,谋杀亲夫喽。” “你还敢叫,我让你去逛窑子,让你去睡姑娘,还骗老娘说谈生意,有谈到床上去的吗!” 接着是几道鞭声,打在**上,叶清风又听到那刘老板连连惨叫。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三组人没进来,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但叶清风不是常人,她走进后院,看到赤膊被绸缎吊起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她要找的刘老板。 看到刘老板身上的条横,叶清风没忍住,“噗嗤,哈哈。” 笑声惊动了刘老板夫妇。 “大人救我啊,我要去锦衣卫大牢,你们快抓了我。” 为了办案方便,锦衣卫给叶清风他们每人都发了一件马甲,刘老板看到叶清风他们的马甲,便知道是锦衣卫的人。 “你还叫!”刘夫人可不是个客气的,又是一鞭,花了刘老板的脸,她打完还不出气,但对叶清风他们还算和颜悦色,“大人你们要抓人可不可以缓缓,等小的教训完这老头,便把人送到锦衣卫去。” 这个叶清风没意见,只要刘老板不被打死就行。 叶清风点头,曹睿也抱拳和叶清风在一旁看戏。 听着刘老板的惨叫,叶清风突然八卦了,“曹三哥还没娶亲吧?” “是没,但是有婚约了。” 闻言,叶清风好奇了,“是何家女子,可探清楚了没,可别像刘夫人这般凶悍啊。” 曹睿赞同,“我也不知,是父亲定的,说是死去同僚的女儿,但已经十年联系不上了。” 曹睿的父亲曹杰是武将,他的同僚肯定也是一名将军。 叶清风:“既不知生死,万一十年、二十年还是没消息,那曹三哥该怎么办?” 等不到人,就一直做光棍吗? 曹睿听此,笑得灿烂,“不会的,我已收到消息,那女子前月已来京都,只等相认成亲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曹睿:好想和娘子相认啊~(>_<)~ -- 第26页 司砚:本官不许! 第17章 锦衣正道5 叶清风说了句恭喜,注意力便转到院里的刘成那里,听着鞭声,她想到的却是幼时与父母相处的情景。 她娘是个美丽的汉人舞女,而爹是个胡商,凭她仅有的印象,她爹也是个惧内的,特别怕娘。 “呵” 那有限的温存,让她心酸地笑出声,同时上前制止了刘夫人,“夫人还是先别打了,时候不早,我们得问话了。” 锦衣卫严酷的名声在外,刘夫人还是畏惧的,她发狠抽了最后一鞭子,才肯放人。 叶清风提刘成松绑,“说说吧,那天夜里,玲珑真的和人私奔了?” “这个……”刘成眼神闪烁下,点头道:“那晚我叫了玲珑的场子,人年纪大了,睡觉就浅。我听到动静以为玲珑只是起夜,但一直没等她回来,出去便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拉扯。” 曹睿:“你可看清他长什么样?” “并……没。”刘成头低低的。 叶清风笑下,“你可知欺骗锦衣卫可是要极刑的。” “大人,草民真没看清啊。”刘成跪下,“夜里黑,那男的又是背对着我,我刚叫出声,那男的就抓着玲珑翻墙跑了。” 刘成说得真切,叶清风听不出真假,让刘成带他们去那夜的客栈看看。 刘成犹豫,“大人您瞧我这模样。”多丢人啊。 叶清风:“给你一刻钟换衣服。” 闻言,刘成快速奔进屋里。 叶清风问曹睿,“曹三哥觉得刘成有说实话吗?” 曹睿摇头,“不好说,人会本能地趋利避害。” 是这个道理,若是那天夜里还发生其他对刘成不利的事,他肯定选择隐瞒。 且看刘成吞吞吐吐地回话,就不像个老实的。 叶清风跟刘成到了客栈,这家客栈的老板徐三一看刘成很开心地迎上来,但是看到跟进来的锦衣卫,立刻没了笑脸。 看来,这刘成是常客了。 刘成走在前面带路,叶清风和曹睿,还有其他几组的跟在后头。 他们拐了七八个弯,进了一间极偏僻的院子,徐三推开一间房门时,里头还有一男一女没穿衣服,女的成大字绑在床上,那两人办着事被打扰正要骂人,见来的是锦衣卫,男的立刻熄了嘴,反而慌乱起来。 徐三催了声,男的才带着女人灰溜溜地走了。 叶清风特意多看了男人两眼,他下巴上拇指大小的痣特别明显。 刘成:“大人们,就是这里了。” 叶清风在屋里走了一圈,里头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位置隐蔽,倒是很适合偷情用。 屋里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叶清风来的院子,这里无灯,夜里确实是瞧不清。 可叶清风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人,半夜掳走一个花楼的姑娘又有何用。 从客栈出来,叶清风和曹睿去和剩下的组员回合,等他们到玲珑落水的河边,却看到了捞尸队的身影。 玲珑的尸体已经在锦衣卫里,这里再次出现捞尸队,是意味着又死人了吗? 叶清风挤进人群。 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看了过去,是一名船夫在回答锦衣卫的话。 “小的每三天就要来这条河捞秽物,就在刚刚,小的捞了个爪子,我……我还以为是动物的。”船夫越发惧怕,话都说不清楚,“谁曾想是个人手啊!” 京都里共有三条河。宫中御花园的河水是附近灵山引来的泉水,船夫负责的是内河,内河的水是由护城河引来的,主要是作为富贵人家花园的水源。 内河里出死人,一天还两个,这可不简单。 “天啊!” 一连几声惊呼,叶清风看到从河里打捞出一个皮涨肉开的尸体,少了一只手,就是被船夫打捞上来的。 许多围观的百姓纷纷不适转头,那尸体太恶心了。 看了一眼,叶清风认出是个女尸,她身上的伤口应该是死前就有,被水泡开了才会变成这般恶心。 叶清风是查案的,尸体这种东西,她是躲不过的。 凑近去看,女尸的脸模糊不清,身上什么衣饰都没有,要认出是什么人,基本没有可能了。 大致看了,叶清风猜测女尸是受虐而死,才被投河。 “我们去上游看看。”叶清风和曹睿提议。 尸体肯定是从上游下来,不可能是下游来的。 内河的两旁种了杨柳,发现尸体的一带是住宅集中地,没什么商市。 许是因为这带一天内死了两人,路上行人匆匆,即使叶清风拦了两人问话,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 刘氏绸缎庄 刘成从客栈回来后,就被押进了锦衣卫,他作为最为嫌疑的人,在摆出他的不在场证明后,才能离开锦衣卫。 而此时刘夫人的房里,正坐着另一个男人。 徐三一连叹了四五声,听得刘夫人心烦意乱,“你现在还来找我,是脑子不清楚了吗?” 徐三:“我这不是没办好,害怕吗!” “怂包!”刘夫人呸了一声,“都怪刘成那狗东西,本来是给上头献的礼物,他竟然敢自己先玩了,还给老娘玩出事。” 刘夫人越说越气,手抬起想捶桌子,却想到外头的锦衣卫,她推起徐三,“你还是快点回客栈吧,待会要是被外头的锦衣卫发现,我们都得掉脑袋!记住,什么都别说。” -- 第27页 徐三点下头,打开刘夫人的衣柜,推开暗层,进入密道中。 刘夫人关好柜子,趴到窗上看到锦衣卫没过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而徐三从在地道里越走越心慌,他没有刘夫人的好定力,特别是今天被锦衣卫看到他客栈暗地里做的皮肉生意,害怕有人注意到。 想了想,徐三没有回客栈,而是谨慎就近出了地道。 刘夫人毕竟不是他们的老大,徐三得去寻个主心骨。 他从地道出来后,听到有捞尸队的声音,心虚换了个方向,越走越急,一不小心撞上了人,抬头见是两个锦衣卫,腿软立刻给跪下了。 叶清风摸下自己的背,她都没骂人,怎么这人就跪下了。 诶,地上的人,怎么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有红包 预收《别碰我的肉》脑洞甜文了解一下。 第18章 锦衣正道6 叶清风认出地上跪着的是徐三,早晨刘成带她去的那家客栈的老板。 心虚到这种地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叶清风不笑时,眉目间有股英气容易让人心生畏惧,可当她扬唇笑起,双眸弯弯的,很是亲切可爱。 她微笑着伸手去扶徐三,“你没事吧?” 徐三本就做贼心虚,猛地推开叶清风的手,爬起时腿软还摔了个踉跄,但他没趴多久又急忙跑了。 她有那么可怕吗? 叶清风想。 不过,送上门的可疑人物,叶清风当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徐三一路狂奔,叶清风捻唇坏笑,拉着曹睿,“我们跟上去。” 曹睿愣了下,看眼被叶清风拉住的手,薄唇抿下,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想着该怎么提醒叶清风和他可以这样,但和别人共事的时候就不行了。 前头徐三跑得急,但累了后,恢复理智,忙回头看有没有人跟来,特别是他刚才撞到的锦衣卫,虽然面善,但能看出骨子里是个凶相。 叶清风和曹睿躲在拐弯处,见徐三进了一家府宅的后门,门口的石狮子比叶清风还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那种。 “嘘” 曹睿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过来抓住叶清风的手,示意她别打草惊蛇。 直到视线里没了徐三的踪影,曹睿才松开叶清风。 叶清风不解,“你干嘛不让我跟进去?” 曹睿皱眉解释:“这里是肃王府。” 肃郡王暴戾的名声可是能止小儿啼哭的,若是叶清风无凭无证地潜进肃王府,被抓到,死都是小事,按肃郡王残忍的性子触犯他的人先是过一道府里的刑具都不一定肯让你死死。 听到是肃郡王住的地方,叶清风脚底顿住,对那个残酷无情的王爷还是很抵触的。 “那我们怎么办?”叶清风问。 好不容易遇到的线索,总不能放弃吧。 曹睿目视郡王府的后门,“等着,我们不能擅闯王府,但徐三总是要出来的不是吗。” 叶清风点头同意。 未时一到,头顶的阳光能热化了人。 叶清风他们贴墙根站着,没有多少阴凉,前襟后背都湿了。 特别是她还裹了胸,憋闷的感觉更甚。 半个时辰过去,肃王府的门前连只飞鸟都没有,不过,他们的身后却来了人。叶清风刚回头,就看到了七八个和他们同批二轮的预备锦衣卫们。 这么多人? 且看着来势汹汹,叶清风的第一反应是该跑了,但是曹睿没动,她便靠曹睿站着。反正有大将军的儿子在,谁能把她怎样。 叶清风自认为有恃无恐,来的那些人在五尺远时突然亮出兵器,其中一浓眉哥指着曹睿道:“还请曹公子让让,哥几个找你背后的小白脸说点事。” “呸”叶清风朝他们啐了一口,“谁说话带兵器的。” 这些人叶清风都不熟悉,也叫不出名字,而曹睿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部分同龄的人他还是能叫出名字的。 “许丘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曹睿没动半步,态度不容他们欺辱叶清风一分。 许丘道并不是领头的,但曹睿点名问他,他还是要乖乖答的,“曹三哥你就别管了吧,这小子太嚣张了,哥几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眼下有人要……” “咳……”领头的大粗眉见许丘道快说漏嘴,急咳了声,替他回答曹睿,“曹家三少爷是吧,我们敬曹将军是个大英雄,不和你打。你快让开。” 叶清风想她这是得罪人了啊,回想了一圈,在京都除了昨天被她害得丢尽脸面的姜鹤,还真没得罪过其他人。 嗯,这仇她记下了。 她心里默数,来了八个,都是过了一轮到而试的,武功肯定过得去,她能打两个,但是让曹睿一对六,她还是心虚。 曹睿没让。 剑拔弩张,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叶清风时刻警惕着对方会先出手,注意力全放在许丘道他们的身上,没想到她跟前的曹睿突然甩开不止,对许丘道他们勾手道:“要打就快点,别废话。” 曹睿霸气侧漏,许丘道他们互相看了眼,举起兵器四面八方攻来。 叶清风快速道:“我在左边帮你。” “不用!” 叶清风的话刚说完,就被曹睿推到后头,背贴上墙。 -- 第28页 还没等叶清风反应过来,曹睿已经解决了两个。 叶清风:…… 这大腿,她抱对了。 那日武试时,曹睿赢得太快,叶清风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路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曹睿出手狠绝,能一击毙命的绝对不来第二下,和他平常的模样大不相同。 就在叶清风恍惚的这会,又倒下三个,剩下三个已经不敢上了。 许丘道求饶道:“曹三……哥,我们不…不打了,你放了我们吧。” “哼” 曹睿意犹未尽,“不行!” 他刚动下筋骨,都没开始怎么可以结束。 许丘道吓得两腿都是抖的,就差尿了,地上倒下的五个更是惨,一个个疼得话都说不出。 围观的叶清风看得爽,想打她?呵呵,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过,他们这边动静大了,便吸引了其他人,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头头司砚。 司砚骑马,穿的还是锦衣卫的黑色公服,跟来的还有一个许承尧。 许丘道看到指挥使来了,哪里还记得他们才是生事的那个,忙和司砚求饶。 曹睿和叶清风看到来的是司砚,他俩倒是不怕被责怪打架,但也老实给司砚行礼。 司砚骑马居高临下,扫了眼地上打滚的几个人,还有站在曹睿身后的叶清风,心里莫名烦躁,“都跟我回去。” 叶清风:“可是……”她还在等进了肃郡王府的徐三啊。 “什么?”司砚冰冷的目光落在叶清风的身上,叶清风入坠冰窖,再说不出一句话。 好可怕的眼神,叶清风心里想到。 ~ 肃郡王府的花园 肃郡王赵翼半躺在软榻上,嘴里叼着一颗葡萄,笑嘻嘻地看着已经出不了声的徐三,“再拔一指甲。” 仆人手法娴熟,在徐三血淋淋的拇指上拔下指甲,而受刑的徐三连一句呻/吟都发不出来,他的身上皮开肉绽,已经不可以用“人”来形容了。 而软榻上的赵翼却看得饶有兴趣,不时还笑两声。 又吃了几颗葡萄,赵翼才缓缓起身,吩咐管家道:“把这蠢货丢去喂狼。”他停了下又说,“对了,刚才王府外的是曹睿和叶清风吧?” 管家点头。 赵翼轻松道,“叶清风怪有意思的,留她玩几天,至于曹睿,杀了吧。” 管家迟疑道:“曹睿是曹杰的小儿子啊。” “那又怎样!”赵翼抬高音量,“孤是郡王,还会怕他一个将军不曾!” 此话一出,管家立刻应下派人去办,在肃郡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惹怒郡王爷的下场是比死了还恐怖。 ~ 司砚在前头骑马,叶清风他们得小跑才能跟上,受伤的那五个由许承尧送医馆去,剩下的都跟着司砚回到了锦衣卫。 司砚的面上看不出表情,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在生气:“打架,剔除考试资格,不过分吧?” “不公平!” 叶清风立刻举手道:“寻事的明明是他们,我和曹三哥只是正当防卫。” 三哥,叫得还真亲热!司砚听了心里莫名窝火,而锦衣卫向来讲究是非公平、公正,叶清风说的又是实话。 最后这事,叶清风和司砚都没事,寻事的那八人都被剔除考试资格,他们心里便把叶清风和曹睿记恨上了。 不过,让大家都意外的是,司砚把也叶清风留下单独谈话了。 司砚:“你,退出锦衣卫吧。” “我不!”叶清风仰头答,她看到司砚在皱眉,眼眶瞬间挤出泪花,“明明不是我的错嘛,凭什么,凭什么?” 司砚:…… 怎么耍赖起来了? 叶清风见司砚说不出话了,哭得更大声,她早看透这个指挥使大人,是面冷心热。她把事情经过哭了一道,委屈得像只小绵羊。 外头有其他锦衣卫路过,能认出叶清风声音的,都加快脚步匆匆离开,生怕被司砚看到。 有些听叶清风如此委屈,有心替她说话,却不敢和他们老大作对,只能在心里抱不平: “渣男。” ~ 许丘道三人刚出锦衣卫,心里都在后悔答应那人找叶清风麻烦,现在不仅事没办成,连自己的前程都丢了。 但司砚话都放出来了,那个冷面阎王是求不了情的,这事算来算去,他们全算在叶清风的头上。 “砰砰” 路边突然有人在敲木棍。 许丘道寻声望去,看到是曹睿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另一个阎王。 曹睿对他们勾勾手,“跟我来。” 想跑? 那是不可能的。 曹睿把他们三带到一个没人的巷子,昂起下巴,把玩着手里的木棍,“说说吧,是谁让你们找叶清风麻烦的?” 第19章 锦衣正道7 好歹算是蒙混过司砚这关,出门后,叶清风长吁一口气。 路上遇见几个锦衣卫里的前辈,看着她欲言又止,叶清风看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她现在就想快点破案,争取早日进入锦衣卫。 等叶清风出门后,几个锦衣卫聚拢在一起: “真是没想到,指挥使大人还会有如此禽兽的一面。” “谁说不是呢,京都里不少贵女为了等大人,好些年纪都大了还不肯嫁,要是让她们知道大人好这口,怕是心都碎了。” -- 第29页 也有不同意见的,“你们叹气干嘛,这不是好事嘛。大人不喜欢女的,那咱岂不是……嘻嘻。”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和大人门当户对的贵女,是你这熊样能配上的吗!” …… 这些闲言碎语,叶清风现在还听不到,等她有耳闻时,这流言在京都已是众人皆知了。 她从锦衣卫出来时,天刚乌蒙蒙黑,想着曹睿应该回家了,她心里记挂了肃郡王府里的徐三,打算再走一趟。 城里连出两起命案,住宅区的行人稀疏二三,不过正和叶清风的意。 没人才好办事。 她记路快,到了肃郡王府后门,其实和白天没什么变化,但不来这一趟,叶清风心里总是不安。 “唉” 轻叹一声。 叶清风正想转身离去,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嘴,连人一起被拎起,带到墙角。 “呜呜” 她抬眼只能看到漂亮的下巴弧度,但还是认出司砚,这样好看的脸,这辈子她只见过一人。 司砚贴唇在她耳边,“不想死就别叫。”话毕,慢慢松开手。 叶清风捂着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司砚不会轻易吓她。 竖耳倾听,能有细微的脚步声,来者肯定是高手。 叶清风不懂肃郡王豢养了数不清的高手暗卫,只要王府外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是就地解决,便也得脱一层皮。 此时,叶清风紧张得全身立汗毛,因为心里没底,下意识地往司砚身上靠去,司砚微微后仰了点,便由着叶清风靠着。 大概两刻钟过去,司砚才一手放在叶清风的肩上,后退一步,“你是胆子太大,还是不要命了,连肃郡王府都敢来夜视?” 叶清风呼地吐了一口气,有点勉强,但还是笑着抬头看司砚,“我这不是有大人这张护身符嘛。” 司砚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清风没听司砚再骂她,便知说好话有用,又夸了几句肉麻的,司砚受不了,要走人。 叶清风忙追上,“大人,您慢点,我追不上了。” “你长脚不会跑的吗?”虽然嘴硬,但司砚还是停下,回头等着叶清风。 叶清风追了上去,笑嘻嘻道:“大人腿长,我跟不上嘛。” 闻言司砚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速度却放缓了。 “大人,您怎么也来肃郡王府了?” 司砚没理她。 叶清风倒没在意,继续问:“大人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司砚骤然顿住,回头瞪着叶清风,“不是。” “哦。”叶清风点下头,“那大人是为什么来?大人?” “查案!” 说话时,司砚的步伐又快了。 ~ 赵翼喜欢躺着,特别是美人嫩滑的大腿。 此时,赵翼便是这种姿势,像是没长骨头的人一样。 他每吐出一个字,地上跪着的几个黑衣人便越发心凉,“让人跑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回道:“王爷,那曹睿功夫太高,属下皆……呃。” 一支飞箭穿喉而过。 “本王最不喜欢听失败的人解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杀不了曹睿,便自行了断吧。”说完,赵翼便把头朝下,干起自个的事来。 地上的黑衣人们无声退了出去。 ~ 司砚嘴巴紧,叶清风软磨硬泡也就问出“查案”两个字。 不过,司砚倒是送叶清风到万花楼门口,叶清风邀他进去坐坐,司砚却脸黑走了。 “假正经。”叶清风嘀咕了一句,进去时顺带摸了两个姑娘的细腰。 回到自己的屋子,叶清风立刻解下发带,箍了一天的头发,绷得难受。 随手扔发带时,却看到地上躺着的曹睿,也没注意自己现在是放下头发的模样,会被曹睿认出是女身。 “天啊。”叶清风急忙过去查看曹睿的情况,手臂上衣服破了有刀伤,最严重的是肚子上的伤口,“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 曹睿唇色发白,看到叶清风放下头发的模样,呆愣了下,过了会回神时才想到拉住叶清风,“不能叫大夫,你帮帮我,清风。” 一声清风,叫到叶清风心坎里去了。 她房里有金疮药,手臂上的伤还好处理,重点是曹睿肚子上的口子,足有她两指宽。 “我先给你上点止血药。”叶清风翻箱倒柜抱了四五个瓷瓶,用剪子剪开曹睿的衣服,先用帕子摸了点酒,“有点疼,你咬着这块布。”叫出声,便会被外头的人听去了。 曹睿摇摇头,“不用,我忍得住。” 叶清风见他说得认真,便低头提他处理伤口。 她动作很慢,但尽管如此,曹睿的额角都是豆大的汗珠,他却没吭一声疼。 一个时辰后,叶清风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处理完了,就是肚子上的血都止住了。 “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是肚子上的伤口还是得找大夫,你……有没有相识的大夫?”叶清风想问曹府,但想到曹睿受伤如此严重却没回家而是来了她这,这是没打算让家里知道的,便只问他自己。 曹睿忍着疼点头道:“有的,不过今日已晚了,我可不可以……”待一晚? “可以的。” 没等曹睿说完,叶清风立刻回道。 -- 第30页 见此,曹睿有点忍俊不禁,“你就不问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叶清风摇头,她信一个人,就是信了,不会再有怀疑。今夜的事,若是曹睿说与她听,她便提他出谋划策,若是不想说,她也不介意。 她为人处世,便是如此。 地上凉,叶清风把自己的褥子塞给曹睿垫着,吹等前特意反锁了门窗,怕刘妈妈她们会突然进来。 一会后,叶清风在翻身。 曹睿:“你睡不着?” 叶清风坐起来,“有点。” “哈。”曹睿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可以一直淡定呢。” 叶清风心烦倒不是因为曹睿,她心大也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我是在想案子。” “怎么?” “这次的案子,我总觉得肃郡王是幕后指使。” “如果真是他,你打算怎么办?”曹睿歪下头,能看到叶清风披散在耳边的发丝,乌黑得嵌在夜里,显得叶清风的侧脸更加立体,有些好看。 叶清风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把他抓进大牢,他要反抗,就地正法!” “哈哈。”曹睿越发觉得她可爱,“你真可爱。” 叶清风突然脸热。 这辈子说她男人的倒是很多,可爱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刚才的话不过是逞个口快,真的如曹睿说的一般,那这案子,怕是得出现替死鬼了。 这一夜,叶清风到后半夜才睡下,至于曹睿有没有睡着,她便不知了,只是等她醒来时,曹睿人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匆匆穿了衣服,出门胡乱用井水摸下脸,爽下脸。 心里担心曹睿,叶清风跑去了锦衣卫,发现大家都在,问了组里的其他三个人曹睿还没来。 她正要出门去找曹睿,却看到面色沉重的司砚,身后的许承尧押着披头散发的刘成。 “大家静一下,大人有话要说。”许承尧把刘成推在地上。 司砚:“此案已有人来自首,你们都听听。” 叶清风:…… 刘成自首的? 她的心里充满了疑问,站在原地听地上的刘成断断续续说道: “玲珑是我杀的,我……我办那事时,想玩马鞭,她不肯。是我不小心,是我!”最后一声,刘成是喊出来的。 叶清风不信,她冲出人群,质问他,“那徐三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进入……” “叶清风!”司砚突然厉声截断叶清风的话头,生怕她说出肃郡王的事来,“等他说完。” 叶清风看向司砚,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问下去,不甘心地出了锦衣卫,正好碰到姗姗来迟的曹睿。 “清风,谁惹你生气了?” “哼。”叶清风,“还不是那个冰块脸。”和曹睿说了方才的事,她见曹睿笑了,心下更气,“你怎么还笑了?” “我笑你傻啊。”曹睿一脸宠溺地看着叶清风,“司大人是在保护你啊,若你当众怀疑肃郡王,且不说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肃郡王,你都会将肃郡王得罪个彻底。” 经曹睿这么一说,叶清风心里也是想通了,但面上还是闷闷不乐,“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叶清风突然想到。 曹睿:“找大夫处理了,没什么大碍,你是在担心我吗?” “当然啊。”叶清风把曹睿当朋友,自然是一心一意地提他着想,“我扶着你进去。” 曹睿摇手,笑说:“你扶我,岂不是要露馅了。” 叶清风想了想,真的是这个道理,虽然没扶,但曹睿每走一步,还是小心翼翼地盯着曹睿,生怕他会摔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和以前一样,22:00-24:00更新 此章有回归红包 第20章 锦衣正道8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首的刘成身上,众说纷纭,谁都想成为分析此案最透彻的人,从而得到司砚的青睐。 此时,众人皆在质问刘成,有说他良心何在,也有极少数问到今儿内河里打捞出来的断臂尸。 对此,刘成极力否认了自己和断臂尸有关,口中念叨的只有他谋害了玲珑。 许承尧:“大家是否还有不同意见,若是没有,此案就此了结。” 这话一出,那些极少数认为断臂尸和刘成也有关的人站出来,几张嘴巴一起说话,一时也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线索来。 叶清风皱眉听完,发现疑点诸多,心中断定此案子肯定不是刘成说的那么简单,特别是回想到昨儿去客栈时看到的画面,似乎和刘成说的是一回事,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偷偷退出锦衣卫,叶清风有事想找刘夫人一趟。寻常妇人就算再凶悍也不会把丈夫吊起来毒打,而刘氏绸缎庄在京都也算是份不小的产业,作为主人的刘成也该有自己的本事不会被欺辱至此。 除非,那刘氏绸缎庄真正的主人不是刘成,而是他家那凶悍的婆娘! 叶清风越走越快。 因为刘成被抓,刘氏绸缎庄并没有开业,叶清风到时,连府门都是紧闭的。 她翻墙进了院子,静如荒园。 人跑了? 叶清风觉得不可能。 此时跑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人在吗?”叶清风冲院子里吼了一嗓子。 “咣当” -- 第31页 正院的屋里发出榔锤重物倒地的响声。 叶清风忙跑了过去。 推开房门,地下、床上都是被散乱的衣服和破碎的瓷片。 这是有人先到一步了吗? 屋里像是被人搜过一般,叶清风随手翻了几个地上的衣服,都是寻常穿的,没发现特别。 可刚才她分明听到屋里有声音,却没看到榔锤,也没有人。 难道说人会凭空消失吗? 不可能的。 她深呼吸一口,打算再细细找下,却听到外头有大量的脚步声,回头看,是司砚带着刘成,还有那些预备锦衣卫们。 叶清风忙走出屋子。 司砚:“你怎么在这?” 叶清风如实答道:“我回想到刘成的夫人有些不对劲,想过来看看,结果发现……” “大人,后院井里有死人。” 叶清风还没说完,就有锦衣卫的人急匆匆地从后院出来喊道。 不一会儿,就有两人抬着尸首出来,是具女尸,叶清风认得,是刘夫人。 刘夫人的额头上有明显的砸伤,身上还没浮肿,看来是刚死不久。 叶清风想到她方才听到的响声,会不会就是谋害刘夫人的凶手发出的,可屋里门窗严实,那凶手又是怎么把人带到后院再投井的呢? 叶清风想到了地道,立刻跑进屋里,在衣柜里发现了一条密道,“大人,这里有密道!” 密道里除了一些被堵死的路,直通后院的其他房间。 发现密道,可是一条大线索,奈何没有找到有杀害刘夫人凶手的线索。 这时,刘成看到自己死去的夫人,却异常地狂笑道:“报应啊,真是报应,哈哈!” 刘成疯癫地喊着,就算被两个锦衣卫死死地按住,还是拼命往他夫人身上吐唾沫。 叶清风见他情况有异,往司砚那看了眼,见他没反对,便上前拷问刘成,“刘成,死的是你夫人,那么高兴是因为她才是杀害玲珑的凶手吗?” “哼,我呸!”刘成的眼里充满了怨恨,“她才不是我夫人,不过是他们派来监督我的母夜叉!” 叶清风也猜到了,她该早发现的,夫妻间眼里的举案齐眉她半点都没在刘成和他夫人眼里看到过。 叶清风:“他们,是谁?” 闻言,刘成的瞳孔骤缩。 他似乎是想到了很可怕的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懊恼自己的多嘴。 叶清风心下了然,对司砚行礼,“大人,属下申请搜查徐三的客栈。” 司砚考虑了半刻,点头同意了。 一时间,有些人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叶清风已经快要摸到最后一层线索了。 从人群中走出,叶清风看到倚在屏风上的曹睿,他两眼弯弯地看着叶清风,“清风,我们一起吧。” “好。” 二人相携出了学士府,带着一群锦衣卫浩浩荡荡地往徐三的客栈去。 其实叶清风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徐三和肃郡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还记得叶猛给她取名清风时,便告诉她,不求她这辈子大富大贵,只愿此生做事做人能问心无愧满袖清风。 故而,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有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 叶清风走在最前头,到了客栈时,训来小二问了徐三在哪,小二答不上来,叶清风带人去搜。 这一搜徐三没找到,却发现了许多隐蔽院子里做的皮肉生意,还有一间暗室里见不得人的工具。 经过人事的,顿时心里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而从叶清风进了客栈后,曹睿总是时不时地挡在叶清风的前头。 最后这些在床上被抓到的人,都由司砚做主,通通抓回去审问。 人多总有快速交代的,原来徐三的客栈就是一间暗/娼馆,还是做点特别生意的,专门由有同类兴趣的刘成和他夫人牵线带客人,客栈里也豢养了不少姑娘。 而刘成之所以会找上玲珑,那是因为客栈里的姑娘刘成都玩腻了,想寻点新鲜玩意,谁知道玲珑不从,还偷偷跑了,他怕事情败露,慌乱时不小心把人杀人。 之后刘夫人的死,也是客栈的人担心刘成这里会说漏嘴,到刘家发现打算卷款而逃的刘夫人,起了争执才杀的。 从始至终,这案子明面上,都和肃郡王没有任何关系。 徐三现在是失踪了,而刘成和客栈里的几个伙计话都对上,玲珑的案子就这么结了,断臂尸案连身份都不能确认,便成了一桩迷案。 ~ “你还跟着我干嘛?”司砚不耐烦地回头,看着一路跟他回来的叶清风。 叶清风心情不好,语气有些冲,“今天的案子,真的就这么结了?” 司砚朝她走了两步,云淡风轻道:“不然呢,你要去把肃郡王抓了吗?” 这怎么可能。 她现在无权无势,抓肃郡王?呵呵,那就是去送死。等等!司砚刚刚提到了肃郡王是不是? “诶,既然你知道玲珑的案子和肃郡王有关系,你还放了他?” 司砚勾唇一笑,反问叶清风,“你何时听我说过,要放了他?” “可你结案了啊。” “叶清风。”司砚叹了一声,“你还是回你的北漠去吧,无论是京都,还是锦衣卫,都不适合你。” -- 第32页 “我不回去。”叶清风立刻拒绝道,“我还等着明天放榜,回去给我爹报喜呢。” 司砚轻笑,她就那么确认自己能被选中吗? 不过,今天叶清风的观察和反应能力确实不错。司砚在心里想到,面上还是冷冰冰地道:“你不回去,以后闯祸就是你的事。” “不会啊,我有曹三哥。”叶清风很喜欢这个新抱上的大腿,有钱有能力,笑起时,还贼暖心。 说完,叶清风随手摆了摆,转身离开。她听明白了司砚的意思,现在肃郡王势大,这种小案子即使告到御前也奈何不了肃郡王,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打草惊蛇,让肃郡王先有了准备。 只有等肃郡王放松了警惕,他们才能抓住他更多的把柄。 这么一想,叶清风倒觉得司砚是个很能忍,和是非分明的大人。 她离开的步子轻快,却没看到矗立在原地的司砚,手心攒出了汗。 知道叶清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司砚才转身进了自己家。 他刚进门,就看到自己院里的小厮柳叶在门口焦急地转圈圈。 “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柳叶跑了两步,接过司砚手中的佩剑,“今儿老太太和太太不知道从哪听到一些流言,回来后她们就一直跪在祠堂里,都一天了。” 司砚皱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砚的父亲在他十岁那年便因公殉职,家中只有他和大两岁的长姐,没有其他子嗣,故而他母亲许氏对他教育颇为严厉。 他还记得,在十四岁时长姐要出嫁,他逃学去城外的静安寺给长姐求平安符,归家后便发现他母亲一直在祠堂跪着,凭他如何道歉都没用。后来,他便陪着许氏跪了一天,之后许氏对他逃学的事也只字未提,但从此司砚便再也不敢逃学。 那回还是许氏一人跪祠堂,今儿却带上老太太,那可是过了花甲的老人家啊。 司砚忙到祠堂,情况和他想的一样,祖母在流泪,他母亲阖眼一声未吭。 “祖母,母亲,我回来了。”司砚小心地去搀扶祖母,被祖母甩开手。 老太太年纪虽大,却还算康健,嗓音洪亮有中气,“你给我跪下,今天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说清楚,外头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你看看?” 老太太边说,边甩了张纸过来。 司砚瞄了眼,是封情书,但笔锋有力,一看就是男人的字。 听老太太提起流言,司砚瞬间想到自己和叶清风的流言,从北漠回来时就有少数人说,但那时大家谈乐更多。他原以为这种流言蜚语不去理它,过些日子便会随风去了,没想到会传到祖母和母亲的耳里。 但这情书,关他何事? 不由地,司砚在心里又给叶清风记了一笔。 都是她。 司砚解释:“祖母切误轻信了外头的疯言疯语,孙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明白吗。至于这情书,不是出自孙儿之笔,便是和孙儿没有关系的。” “你的意思,外头说你好男风都是假的?” 司砚点头。 老太太又问:“既然如此,为何每次我与你母亲给你推荐一些姑娘,你每每推脱不见,这又是为什么?” 司砚的头很痛,他以前是真的公务繁忙,不得空去见,而他的母亲祖母却因此误会他好男风,实在是冤枉。 他心里喜欢什么样的,自个清楚得很,但他实在不擅长和妇人交流这些。 司砚只能硬着头皮道:“往日是孙儿公务烦杂,日后您和母亲若是有中意的姑娘,孙儿定会抽时间去相看,这样可好?” 听此,老太太的脸上才稍稍缓和些。 司砚又对他祖母努努嘴,示意老太太帮他说说话。 老太太迟疑:“啊萍,你看砚儿都这么说了,我们也该相信他不是?” 司砚的母亲许氏闺名许萍,是许承尧的表姨,两家一直都有来往。 许氏睁眼对老太太点下头,伸手扶起老太太,“我扶母亲起来。”一眼都没看司砚。 直到老太太站起后,许氏才看向儿子,淡淡道:“从你弱冠至今两年有余,你要进锦衣卫,我不拦你。就算以后你要走你父亲老路上战场,我也不会组织。但是,若你真如流言说的一般,我许萍此生不再有儿子。” 司砚忙跪下,“母亲言重了。” 许氏垂眉,看了眼地上的儿子,“再给你两年时间,不成婚,我便去庵里住。” 司砚知道他母亲是言出必有行的,而且两年还长,司砚便应下了。 等他母亲和老太太走后,他才从地上站起,看到那封情书,心里的火便烧了起来,正要撕了,却看到落款:蒋钧菡。 这不是京都里有名的龙阳公子吗? 司砚想不通,他何时被人惦记上的。 扯了那封情书,他回自己院中时就在想,这流言是从他和叶清风的身上起的,想止住流言,还得追其根本。 可是,他想到今儿下头拟上来的名单,里头是有叶清风名字的,若是日后共事,岂不是还要朝夕相对,那流言又该如何解决呢? 头痛,是真痛。 即使查案寻访到北漠如此偏远的地方,司砚都不曾皱过眉。而今只要遇上和叶清风有关的,他就不曾轻松过。 说来说去,叶清风就是他的克星。 -- 第33页 直到临睡时,司砚的脑中想的都是叶清风三个字,他该如何让她远离他的生活呢? 第21章 龙阳公子1 两年一次的锦衣卫放榜,在京都,是除了科举放榜外最热闹的日子。 叶清风一早就来等着了,翘首望着锦衣卫的大门,生怕错过时候。 “清风,你好早啊。”曹睿今儿坐了娇子,叶清风知道他有伤,轻手轻脚地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叶清风问。 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家里的小厮来等放榜,那些公子只要在家里等着喜讯就行。而以曹睿的能力,进锦衣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亲自来看,倒是没这个必要。 曹睿:“我是来看你的。” “我的?” “嗯,我想日后能与清风共事,和你日日相见。”曹睿眉眼弯弯,头微低,鼻尖的气息打在叶清风的脸上,痒痒的。 叶清风笑道:“若是我能进锦衣卫,自然是要和曹三哥一块的!” “咳咳。” 身后有人在咳嗽,叶清风没理他,便听清冷的一声,“锦衣卫的分配自有上头的人安排,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叶清风听出声音是司砚,忙回头,听出司砚语里的不快,忙退到一边,眼不见为净。等看到他身后的许承尧拿着红榜,又兴奋地跑上前,被司砚直接无视了。 叶清风在心里冷哼一声,保佑自己被选上的同时,做事的部门能离司砚远远的。 越远越好。 红榜自上而下,曹睿的名字在首位,叶清风一看见,便兴奋地回头报喜,“曹三哥,你上了,还是第一名!” 曹睿也看到了,但是他并不关心这个,直到瞧见叶清风三个字,他才展露笑颜,“是啊,清风你也上了。” “哪呢?” “在中间。” 顺着曹睿的手指看去,叶清风果真瞧到了自己的名字,开心得想去抱曹睿,但想到曹睿有伤在身,便原地兴奋跳了几下。 名单出来了,第一天便是选人的时刻。 锦衣卫六司按照自己的需要一司一次选一人,在这之前,由指挥使司砚先选。 被司砚选上,能在指挥使身边做事,得到的机会和青睐都会更多,是一种福气。但司砚是众所周知的冷情冷脸,跟他做事必须一丝不苟,一旦犯错就有被顶替的危机。 所以在司砚选人的时间里,众人都很忐忑,既希望自己被选上,又害怕。 不过,叶清风却不担心会被司砚选上,她胁迫了司砚那么多回,司砚心里肯定讨厌死她了,哪里还会选她。 抬头看了眼一同站着的曹睿,曹睿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方才曹睿和她保证了,只要司砚不选走他们一人,剩下的六司都会把他们放在一起。 对此,二人的心里都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他们却不懂叶清风在司砚那的特殊。 在选人的司砚,第一眼便瞧到和曹睿贴在一起的叶清风,见那两人言笑晏晏,顿时心里不快,有种想拆散他们的冲动。 他知道曹睿出生武将世家,能力确实不错,可要选曹睿,他又觉得放在眼前有些膈应。 要是选叶清风呢,这人脸皮厚,还容易惹事。 对了,叶清风那么容易生事,当然要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啊,不然日后叶清风女身暴露,当初可是他替叶清风验的身。 鬼使神差地,司砚的手指了下叶清风,“这个。” 被指中的叶清风尤不自知,还笑嘻嘻地看着曹睿,直到曹睿的脸骤然变黑,她才发现众人都在看她,还有司砚不耐烦的一声,“还不过来!” 叶清风心头猛地一颤。 她刚刚是听错了吗? 好像没有。 那是司砚脑袋被门挤了? 叶清风不敢置信地看向司砚,“大人是在说我?” 司砚催促道:“不然呢,速度快点。”话毕,司砚便带着选好的其他两人走了。 叶清风只好跟上,回头看曹睿,只见他笑着对她挥挥手,做了个“还有机会”的口型。 她的大腿啊,就这么远离了。 叶清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司砚回到他的大殿,打今儿起,她便是司砚手下最普通的一位白衣。 锦衣卫的服装有统一的纹案,以颜色来区别官职高低,黑色最高,白衣为低。 司砚这里原先一共有十八位白衣,三位青衣,和许承尧一位褐衣,加上新来的三人,共二十有四人,和别的司上百人相比实在不多。 即使是现在领了锦衣卫的衣服,叶清风都还有点恍惚,司砚是真的选了她吗? 疑问的同时,她听到司砚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走了。 捧着衣服,一位叫陈琪的青衣带着她们去休息室。 白衣是三人一间,他们新来的三个刚好一间屋子。 陈琪带他们到了休息室,说了句自己整理下,便匆匆走了。 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忙碌。 和叶清风一起被司砚选来的另外两人,叫徐岩和张贺秋,徐岩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是个很容易亲近的;而张贺秋不大爱说话,但有人问他,他也会礼貌回答,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徐岩推开门,落了厚厚一叠的灰,三人同时后退一大步。 叶清风皱眉:“这里蜘蛛网那么多,哇,还有老鼠!” -- 第34页 徐岩笑着先进去,“是脏了点,不过桌椅不算破,我们洗洗……” “啪” 徐岩刚靠上屋里的八仙桌,那八仙桌便榻了,桌腿已经被腐蚀烂了。 徐岩尴尬地看了叶清风他们一眼,“等咱发月例了,再买过的。” 叶清风点头,“可以。” 张贺秋没说话,进门选了一个衣柜,打开后,把领来的衣服包好放进去,挽起袖口开始打扫。 叶清风看有个主动做事的,跟着一起动了起来,徐岩是最后才动手跟着他们两一起干的。 休息室是给锦衣卫们排班时住的,也有一些家在外乡的锦衣卫长住在这的。 这里陈设很简单,一个大通铺,和三个衣橱,还有那个坏了的桌子。 张贺秋打水,叶清风扫地,徐岩擦灰,三人分工明确。 打扫了两个时辰后,屋里才算整洁能住人。 徐岩瘫坐在通铺上,“总算是弄完了。” 叶清风甩着酸了的手,“是啊,以后我们就是一起的了,还请兄弟们多多关照啊。” 徐岩:“好说,既然我们一起跟了指挥使大人,那就是缘分。” 张贺秋听了两句,换了衣服啥话也没说,出门了。 接着,徐岩也开始脱衣服。 徐岩催叶清风:“清风兄弟,你也快点换吧,指挥使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严厉,我们还是快些出去的好。” 叶清风沉默,撑着着脑袋过了会才说,“不急,我先去把垃圾倒了。” 说完,叶清风出去倒垃圾。 她可不能在这里换衣服,刚才张贺秋脱得只剩下一条里裤时,她只感叹了一句身材真好,直到徐岩催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女身的秘密不能暴露。 倒垃圾回来后,徐岩已经没在屋里了,叶清风忙换个衣服,等她出去时,不仅徐岩和张贺秋没在,就连屋里的其他青衣都没在。 这是? 集合吃饭了? 叶清风正狐疑时,却看到陈琪脸色焦急地跑了进来,他看到叶清风,大声催道:“你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大人出事了,还不快出去帮忙!” 司砚出事了? 刚才都生龙活虎的呢。 叶清风心里疑问的同时,走出大殿,来到锦衣卫的正厅,看到厅里摆了一具尸体,有一对夫妻在骂司砚。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妇人的指着司砚哭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吗,我儿子临死时拿着的就是你给的手迹。还有京都里的流言,你好龙阳那可是不争的事实啊。可怜我痴情的儿哇。” 司砚好龙阳?叶清风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 不过这死者的父母,怎么敢来锦衣卫闹事,还是找司砚的麻烦!胆子够大啊! 她见司砚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本官说过,本官即不好龙阳,也与蒋钧菡没有半点关系。” 蒋家妇人不依不饶,“怎就没关系,若你们真清清白白,我儿又从何而来你的手迹。” 叶清风看不下去了。 “且不说大人书法无数,光能模仿手迹的能人就数不胜数,只凭一个落款,夫人您就把凶手的罪名往我们大人头上套,岂不是莫须有吗。”叶清风心想自己已经在司砚手下做事,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还是要帮司砚说两句话的。 而且她并不认为司砚会有杀人的动机,以司砚的脸,只要放出风声,不知多少男男女女愿意献身。这蒋钧菡倒是更有可能为情自杀。 叶清风刚说完,那蒋太太便站了起来,质问叶清风,“你个小小的白衣,怎敢如此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叶清风还真不知道,不过她清楚,她的饭碗是司砚给的,司砚若是有事,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定会被牵连。 被蒋太太这么一问,叶清风倒是聪明得没顶嘴,能在锦衣卫闹事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朝廷重臣。 此时,突然有人拉住叶清风的手,往后拽。 见是曹睿,叶清风乖乖地退到人群后。 曹睿附耳小声道:“蒋大人是国舅,死的是他的独子,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皇后无子,膝下只有一位公主,便对这个亲弟弟百般娇纵,连同蒋家长辈也是。 而这个蒋钧菡的名声在京都,那就是臭水沟里的烂泥,赫赫有名的龙阳公子。他不仅好龙阳,还专门喜欢一些偏门的玩法,不知坏了多少贫民青年的名声。之前这蒋钧菡就有向司砚示过好,但司砚没理他。这段日子不知从哪出了司砚好男风的流言,这蒋钧菡便缠着司砚不放了。 叶清风听完曹睿说的,心里替司砚感叹了一声,这人长得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第22章 龙阳公子2 蒋国舅暮年丧子,话没一句,但早已哭成泪人。 叶清风瞧他老泪纵横,虽不喜蒋夫人泼妇的做派,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便把目光都放在死了的蒋钧菡身上。 从方才的闲言碎语中,叶清风大致了解到,蒋国舅夫妇说蒋钧菡是为情上吊自杀,死时手里紧握着司砚的手迹,才会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叶清风曾在北漠仵作的手札中看到过,吊死的人勒痕会卡在脖颈与下巴的最上方,而叶清风发现,蒋钧菡的勒痕都快到肩膀了。 这就奇怪了。 “不对啊。”叶清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曾想被蒋国舅听了去。 -- 第35页 一直默默流泪的蒋国舅,突然猛地把叶清风从人群中拽了出来,“你刚刚说哪不对了?” 叶清风不想做出头鸟,但被蒋国舅拎到众人眼前,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疑惑。 听完叶清风说的,蒋国舅立刻瞪圆了眼珠,“你是说,我儿是被人谋害的?” 关心则乱,叶清风的话在蒋国舅听来,他已认定蒋钧菡是被贼人所害。 叶清风忙摇头,“我可没这么说,只是疑问,不是肯定。” “什么疑问,是就是!”蒋夫人也坐不住了,扯亮了嗓子对众人吼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说我儿是被人害的,这事是不是该你们锦衣卫管?” 若蒋钧菡却系被人谋害,这事确实归锦衣卫管。 不过,这却是件麻烦事。 叶清风的这句疑问,不知生了多少人的厌。蒋国舅势大,如今他认定蒋钧菡是他杀,若是锦衣卫找不到凶手,只要蒋国舅闹到御前,肯定会治锦衣卫一个失职之罪,甚至相关查案人员还会被牵连。 锦衣卫也是看业绩的,每日新出的案子会由簿司的人定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甲等最难也少有成功的,挂牌于簿司的正厅,由锦衣卫们来领取案件。每个等级的案件都有相对应的酬劳,若是完成一定额度便可升衣。 而眼下,谁都不想接手这个案子。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案子虽然还没过簿司,但肯定是甲等。 且涉及司砚又是被蒋家认为有嫌疑的,便不能经司砚的手。 在众人都推脱的时候,忽然,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叶清风回头见是曹睿,心道不好的同时便听到曹睿说愿意领了这差事。 虽说曹睿在锦衣卫是新人,但他家世显赫,就是六司的主管都得给他三分脸色。他出面领下了任务,蒋国舅自然无可挑剔。 而此事有部分源头来自叶清风,没她那一句“不对啊”,本来只想找司砚泄愤的蒋国舅,突然把怨恨转移到了杀人凶手上,故而叶清风也跟着举手要参加。 有人领了案子,蒋夫人冷言警告了叶清风几句,其实话是说给曹睿听的,但碍于曹睿背后的曹家,只好说了叶清风听。 蒋夫人要他们五日内查出真凶,否则要负责此案的锦衣卫给她儿子陪葬,这话指的陪葬当然是叶清风,顺便震慑下曹睿,让他们不敢随意糊弄。 目送蒋夫人和蒋国舅带着蒋钧菡的尸体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留下曹睿和叶清风,还有司砚。 此时司砚的气场骤冷,他瞪着叶清风许久,才咬牙吐出几个字,“叶清风你不说话,会死是吗?” 叶清风心里委委屈屈,她当时又没想那么多。 见叶清风耷垄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他才说一句,便这般怂了,司砚更多骂人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你,跟我回去。” 回去干嘛,她还要和曹睿去查案哩。 叶清风刚开始脚没动,瞧着司砚越发阴沉的脸,想了想,还是先跟司砚回去好了,反正她想和曹睿一起查案还有的是机会。 司砚走在前头,“那么不情愿,还跟来干嘛?” 叶清风无语,不是他叫的吗,男人就是善变。 “砰” 叶清风低着头走,猛地撞上一温热的胸膛,仰头看到司砚在皱眉,“干嘛不说话?” 她忍。 “大人方才不是嫌我话多吗,我怕大人听了生气,便不敢开口了。” “你!”司砚指着叶清风说不出话来。 他甩袖加快脚步,叶清风得用跑的才能跟上。 回到司砚单独办公的宣德殿,司砚甩给叶清风一捧卷宗,“你看看,这些都是近五年举报蒋钧菡的,蒋钧菡占着姐姐是皇后在京都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你要替蒋钧菡伸张正义。呵呵,你怕是要做过街老鼠吧!” 这点,叶清风还真没想到。 她进锦衣卫的初始想法便是查案升官,以后给她爹提供一些消息,至于这个案子该不该查,她还真没有这种经验。 毕竟蒋钧菡他杀的线索明显,作为刚上任的锦衣卫,叶清风一心想查案,没考虑到那么多。 “那大人的意思?”叶清风打算学乖,多听听前辈的意见。 司砚:“你让曹睿自己去查,他知道怎么做。” “可是!”她说过要一起的啊,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司砚横眼瞪了过来,“你当曹睿和你一般傻吗!” 叶清风被训得低了头,她才不傻,一点都不。 看叶清风又焉了的模样,司砚于心不忍,和她解释道:“蒋钧菡就是死有余辜,无论是谁杀的,都是为民除害。你知道蒋国舅带着蒋钧菡的尸首来闹事,我为什么没赶他们出去吗?” 叶清风想,难道不是他怕得罪蒋国舅吗? 司砚似乎是猜透了叶清风的心思,“你不用在心里编排我怕事,我们锦衣卫直属陛下管辖,谁都无权命令我们。我没赶蒋国舅夫妇,那是因为他们已经认为蒋钧菡是自杀,不过闹闹,影响不了什么。” 叶清风一直以为司砚是那种刻板的人,没想到,司砚也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天。 她一个新人都能发现的问题,司砚自然也发现了蒋钧菡有可能是他杀,但他没说,是因为他认为蒋钧菡死有余辜,甚至还有点想为凶手鼓掌的想法。 -- 第36页 可今儿的事被叶清风给蒋国舅点了出来,不给蒋国舅一个交代,他是不会轻易放过锦衣卫的。 经司砚点拨,叶清风现在是明白了,可已经太迟,曹睿接下了案子,那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司砚说的蒋钧菡树敌众多,她若是真扒出凶手是蒋钧菡以前的苦主,别说是锦衣卫了,就是京都都待不下去。 眼下,叶清风急需一个和蒋钧菡有来往,且平日也作恶不少的出来顶罪。至于真凶,叶清风也是要查的,但抓不抓,她知道得依情况而定了。 从司砚那出来,叶清风先奔去刑司找曹睿,得知曹睿去了蒋国舅家找线索,立刻和人打听了蒋国舅家的位置。 ~ 曹睿是锦衣卫里刑司的人,他主动承担下蒋钧菡的案子,就算刑司的人心有不愿,但还是有两个前辈白衣一起跟来。 在蒋皇后入宫前,蒋国舅只是一个从五品的言官,蒋家也不是世家大族。但蒋皇后争气,两年里生下宫里唯一的公主,还顺利养大成人,所以在之前没有皇子的情况下,蒋皇后便成了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并在五年前登上了后位。 至此,蒋家人该升官的蒋国舅到了二品大员,发财的其他旁支也在家数钱到手抽筋。 故而蒋家的府宅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等曹睿到时,府门外早有两个小厮等候,直接引去了蒋钧菡居住的园子。 说是园子,里头富丽堂皇。且有个特点,无论是花园,还是凉亭,在蒋钧菡的住所里,随处可见长椅、软榻之类的。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的,只要有听闻过蒋钧菡淫/乱的风评,便能懂了。 到了主卧,里头是清一色的俊俏公子,他们矗立成两排,每个人都是头低低的没有表情。 曹睿一进门,就感受到了这里压抑的氛围。 第23章 龙阳公子3 “林晓霜! 你又在这绣些娘们玩意,前厅里锦衣卫的人都到了,正抓着园里的公子们问话呢。”管家一把夺过林晓霜在绣的扇子,推了下他。 林晓霜不情愿地蹙着眉,扭着臀起来,“老爷不是说了少爷是自缢吗,锦衣卫的人还来做什么?” 他边问,边对着铜镜补粉,见右边眉尾有些歪了,立刻拿出螺黛画眉。 管家抢了螺黛,“今儿老爷回来后,说是锦衣卫里有人指出少爷不是自缢,眼下正是锦衣卫查人的时候,你还慢吞吞地画个娘们的眉,是嫌命长不是?” 闻言,林晓霜的手顿了下,回神时甩了管家一脸的袖子,落了不知多少脂粉,不高兴地走了,“去就去,不就是个锦衣卫嘛,我怕他作甚!” 在园里,每个公子都有自己独居的小楼,林晓霜作为蒋钧菡身边得宠的公子,更是得了许多的外院府宅。 而林晓霜与园里的其他公子都不一样,他是自愿进园来跟蒋钧菡的,其他公子不是抢进来的,便是买的。 但少爷死了,他并不难过。 从进园子的那一刻,林晓霜就清楚这里只会是他一时的庇护所,他从小表现得就和寻常的男人不一样。后来得知有小绾管这种去处,他才认清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世人不能接受他,那寻个世人不敢自责的对象好了,幸好他天生一副柔媚的面孔,很顺利地入了蒋钧菡的眼。 只不过眼下,可惜了。 等林晓霜到前厅时,他瞧着那些木头公子们正在被询问,心里不屑地冷哼一声,扭着身子进门的瞬间却又突然顿住,那问话的人,好眼熟,是他吗? 那人一进门,曹睿便嗅到扑鼻的脂粉味,快堵了他的鼻息。 回头去看,第一眼他还没分清是男是女。 “大……人。”林晓霜恭身行礼。 从声音,曹睿听出是男的,但擦粉抹脂的男人,他虽没有不喜,却也很难以正常的眼光去看他。问过姓名来历,得知蒋钧菡死的那夜在林晓霜的楼里待过,曹睿才开始正视他。 曹睿:“说下那晚的细节。” 林晓霜掩面,有羞涩,“那晚少爷猛得很,往日他还会与奴调情玩下,那夜他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进楼里便强脱奴的衣裳。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曹睿听得越多,脸越黑。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还有这个林晓霜,他故作扭捏的神态,实在是恶心到他了。 “够了。”曹睿打断道,“本官要听的,不是这些。” 林晓霜撇下嘴,心想这人还是和儿时一般不知情趣,“那夜少爷来我这时心情不好,玩时喊着司砚两个字,那天很快就结束,之后我便再没见过少爷。” 林晓霜说的玩,这里的人都懂,他只是换了个含蓄的说法。 曹睿听完后,脸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在想蒋钧菡死的昨夜,司砚有见过他吗? 这么一想,曹睿便入了神,连叶清风到了都没发觉。 “曹三哥。” “嗯?”曹睿回神。 叶清风问:“三哥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我在想,昨夜司大人在哪。” “这个啊,应该是在家。”叶清风回忆道,“因为昨夜是我送司大人到家门口的,那会已经不早了,大人他应该不会再出门。三哥怎么突然这么问,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听到昨夜叶清风送司砚回家的,曹睿负手忽然攥紧,掌心扣出红印。 -- 第37页 “你们,很熟?” 叶清风摇头,“没有,只是司大人帮过我几个忙,昨夜我也是有事求他。” “哦。” 曹睿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问了林晓霜楼里伺候的人,证明了林晓霜没说假话,命人把园里的这些公子都看管在这里,案子没结之前,谁都有嫌疑。 蒋钧菡上吊用的是条长鞭,往日他心情不爽,便会用那条鞭子打人,就连最会奉承讨开心的林晓霜都受过两回。 叶清风跟着曹睿看过那条长鞭,纹路和蒋钧菡脖颈上的无二,只不过鞭色棕红,像是长时间浸在血里一般。 叶清风皱眉,她走到其中一个公子前,“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这?”那公子扭捏着不好意思。 林晓霜冷言冷语:“官爷瞧你顺眼,还不快脱了。” 被林晓霜这么一刺,那公子的脸红得快滴血,豆大的泪珠立刻滚了下来,颤抖的手解开扣子? 叶清风按住他的手,“算了,我不看了。” “不。”那软弱的公子突然坚持道,“我要给大人看。” 随着两件外衣的脱落,叶清风能看到渗出血的里衣,而里衣内是惨不忍睹的伤口,一尺长的鞭痕背上有十几道,其他地方的除了鞭痕还有烫伤。 看着他单薄的肩膀,叶清风替他披上外衣,不由背过身子红了眼。 这次,是她多事了。 紧接着,让她更震惊的事发生了。 其他的十多位公子,除了林晓霜,其他的纷纷褪去外衣,入眼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蒋钧菡死有余辜,叶清风立刻想到,难怪司砚会说她多管闲事。 叶清风走出园子,曹睿紧随其后,“你在可怜他们吗?” 叶清风停住,“蒋钧菡该死。” 曹睿点头,“他是死有余辜,但杀的凶手也一样,杀人就得偿命啊。” 叶清风不同意曹睿的观点,杀人也讲个动机和起因,对于被逼杀人,特别是杀蒋钧菡这种,叶清风还觉得让他死得痛快了点。 这是第一次,叶清风和曹睿的观点产生歧义。 她不想和曹睿有争执,说了句抱歉要走,却被曹睿拉住手,回头,不解地看着曹睿。 曹睿抿下唇,“下次,有事你可以找我。” 叶清风:“什么?” 曹睿见叶清风一副没听明白的模样,无奈地笑了下,他不是含蓄的人,直接道:“下回你别去求司砚,他能办到的,我也能。” 曹睿说得很肯定。 叶清风不懂曹睿为何这样说,她找办事司砚那是因为司砚有把柄在她手上。但若找曹睿,是要欠人情的。 她点下头,面上是答应了,说了句先走了,留下曹睿独自站着。 “大人既然舍不得,干嘛不说点她爱听的?”林晓霜从曹睿身后走来,身子有意往前贴,却扑了个空。 “我问你,蒋钧菡平日有哪些狐朋狗友?”曹睿的语气冰冷又疏离。 “这个就多了哟。” “只要走得最近的!”曹睿沉了嗓音,看向林晓霜的眼神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晓霜心头一冷,但还是说出“许承祥”三个字。 许承祥,曹睿并不陌生,他是许承尧的庶堂弟,京都里的一个小赖子。 蒋家这里已经查不出太多的线索了,曹睿待在这里也没用,他得去寻那个许承祥,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大人。”林晓霜看曹睿要走,忽然叫了声,不问心中会有遗憾,“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喜欢抹脂粉的男人,曹睿少年时是遇到过一个,那天他下学回家,看到一群混混在殴打一个瘦小的男孩,他出手救了男孩,看到男孩脸上哭花了的脂粉时,他只愣了下,说了句“回家吧”,便没再管他。 林晓霜问他还记不记得,若是林晓霜就是他少年时救的男孩,但那又怎样,他并不需要和林晓霜的生活有交集。 “不记得。” 语气一如初时的冷淡,没有一丝的情感。 第24章 龙阳公子4 从蒋国舅家出来,叶清风的胸口有些堵。 她在想,法真的大于情吗? 好像在大部分时是的,而一个国家的安定,也需要严厉的法来规范百姓的生活。 曹睿说的没错,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和司砚想的有错。 忽然间,她有种司砚是自己人的感觉。 甩甩头,谁要和他是自己人,冰块脸一个。 案子还是要继续查的,蒋钧菡在京都名气太大,叶清风随便找家酒楼坐下,都能听到里头有食客在讨论龙阳公子之死。 一吃酒汉子,敞着衣,喝下大口酒,“国舅爷府里的龙阳公子没了,我还真得感谢下杀人的义士,替京都除了这个祸害。” “我也得感谢下。”立刻有人接话道,“不然有龙阳公子在的地方,咱们男人都不敢抬头走路。” 有人大笑,“得了吧你们,你当龙阳公子是种马啊,就你们五大三粗的模样,他才不会上哩。” 听到这话,先前说话的两汉子皆哈哈大笑,说了句那可不一定,敞衣的那位便擦嘴道:“不过这龙阳公子在时风光,眼下人没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不见一个去吊唁的。” “谁敢啊!龙阳公子在时可以庇护他们,现在保护罩没了,他们往日做的恶百姓们都记在心里,现在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吧。哈哈……他娘的,谁踹老子!” -- 第38页 叶清风听得一声怒吼,抬头时见三个痞气少爷踹倒刚才说话的汉子。 她出门时穿的锦衣卫的衣服,有人闹事,她自然是得站出来的。 不过,她刚起来,那个敞衣汉子便“咣当”起来,显然是要帮地上被踹的汉子。 “哟,是许狗子啊,你不去和龙阳公子戳着玩,跑小酒馆里撒疯是他现在满足不了你,想爷们了是吗?”刘三口鄙粗俗,说的话却是这里所有人的心里话。 蒋钧菡在时,刘三是不敢这样的,可许承祥只是蒋钧菡的一个狗腿子,没了主人的狗,只会叫却咬不了人。 且刘三此话一出,酒馆里其他人皆站了过来,十多个人打三个,绰绰有余。 许承祥怂了,四下环顾想跑,才发现楼梯也被人堵住,看到酒馆里有个锦衣卫,立刻上前求救,“锦衣卫大哥,你看他们那么凶,会打死我的。” 叶清风抽出被许承祥抓住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撒娇,那就不应该了。 “大人。”敞衣汉子刘三对叶清风行礼,“您方才也看到了,是许狗子先踹的这位兄弟,还有他平日跟着蒋钧菡作威作福,不知害了多少人,今儿您就当瞧不见,行吗?” 和蒋钧菡有关?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清风心里有了计量,从刘三身边走过,悠悠道:“别打死了,我还有事要审他们。” 刘三,“得嘞,哥几个上!” 叶清风是官,看着他们打许承祥还是不大好,她到楼下,就看不见了。 店中小二得知楼上的情况,特意给叶清风送了一壶酒,笑着说了句请,看得出来他们见许承祥被打,都是非常开心的。 第25章 龙阳公子5 地牢潮湿,昏暗。 人是刘三主动提议帮叶清风送来的,临走时,还留了自家猪肉铺子的位置,说今儿叶清风让他们兄弟几个爽快了,改日去买肉便宜算给她。 叶清风笑着答应了。 在圆滑的京都里,难得遇上一个实诚的人。 她看着刑具上无力说话的许承祥,审了一个时辰,连他十岁偷看哥哥许承尧洗澡的事都说了。 不过,叶清风还真没想到,许承祥会时许承尧的弟弟。 但细想起来,许承祥在酒楼看到她这个锦衣卫时,就跟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想来平时占着许承尧的身份,他没少在京都耍威风。 从许承祥嘴里叶清风得知蒋钧菡暴戾无度,专爱俊美男子,越是得不到的,就记得越深。 而司砚作为京都第一美男子,自然时很容易就得到蒋钧菡的青眼,只是碍于司砚指挥使的身份蒋钧菡不敢来硬的。 许承祥因为有哥哥是司砚副手的缘故,很容易弄到司砚手迹,便转给蒋钧菡希望能讨他开心。 一开始,蒋钧菡还能满足看看手迹,可日子久了,心里的欲望越发强大,特别是当京都里流出司砚好龙阳的流言,蒋钧菡便有和他们说过势必要让司砚在他**俯首称臣。 可是,蒋钧菡没有等到那一天先死了。 至于蒋钧菡死的那天,许承祥发誓他在万花楼里和新来的小绾喝花酒,人绝对不是他杀的。 要正实这点,倒是不难。 叶清风就住在万花楼,回去时让崔妈妈帮忙问下就行。 “等等。” 该问的叶清风都问完了,她要离开时,许承祥突然大呵一声。 “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咳咳……他可是锦衣卫指挥副使,你的顶头上司!”许承祥激动道,“你这样对我,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呵。” 她会怕许承尧? 才不会。 顶头上司又如何,她真正的上司是司砚,只要司砚不罚她,其他人都不敢。 就算日后许承尧因此给她穿小鞋,那也是以后的事,她今天先把他审了再说。 从地牢出来,叶清风大口吸了新鲜空气,还是地上好。 许承祥还给了她一个线索,那就是有人一直在怂恿蒋钧菡去向司砚示爱,那人还会定期给蒋钧菡提供禁脔取乐。 叶清风问是谁,许承祥说不知,但他有跟踪过一次,在城南刘氏绸缎庄就不见了。 要说这刘氏绸缎庄叶清风还熟悉得很,自从出了玲珑的案子后,那里便被锦衣卫查封了。 眼下,新月高高挂起。 一个人去夜探刘氏绸缎庄,太冒风险,恰好在门口遇到查案归来的曹睿。 叶清风如实说了下午她逮到许承祥,并问出此案被封了的刘氏绸缎庄有关。 曹睿听了眉头紧皱,要去地牢看人,叶清风跟上,二人正好遇到从地牢怒气冲冲出来的许承尧。 许承尧指着叶清风,“本官弟弟是你抓的?” 叶清风敢作敢当,点头承认了。 许承尧拔剑,风速般指向叶清风,“你找死!” 第26章 龙阳公子6 “嘣” 铿锵的一声,许承尧手中的剑劈啪落地。 在许承尧拔剑时,不知从哪窜出一阵风,替她挡去剑。直到动作停止,她才看清立在身前挺拔的身影是司砚。 “许副使,你冲动了。”司砚一般都叫承尧,现唤他许副使,证明他生气了。 许承尧愣了下,等他反应过来是司砚挡下他的剑时,司砚已经拉着叶清风大步走了,只留下他和曹睿。 -- 第39页 他看曹睿双手抱剑在胸前,方才不像是要出手的样子,忽勾唇,“曹三,你好忍耐。” 曹睿从许承尧身边走过,悠悠道:“你不敢的,虽是名义上的副使,不过是司砚手底下的一条狗,呵呵。”话毕,曹睿走进地牢,他今天的目的,是许承祥。 地牢门口,许承尧弯腰拾起被司砚击落的佩剑,然后发疯似地砍向身边的盆栽。 ~ 叶清风的手很疼,她想叫司砚放开她,但感受到司砚身上冲天的怒气,还是憋嘴不说话的好。 她被拽进一间休息室。 “叶清风!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怕?” 不,她怕。 现在的司砚她就很害怕,不是敌对的那种恐惧,而是,怕他因此觉得她不好。 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叶清风自己也说不清,她想,大概是从他们有一致的意见后,却和曹睿相悖。 司砚见叶清风不说话,心里更是憋堵得很,“干嘛不说话?” “没啥好说的啊。”许承祥她打也打过了,许承尧也是得罪到底,又不是她说几句话解释下是为了查案,就能当没发生过的。 “你!” 司砚语一噎,“好样的叶清风,你可真行。” 听出司砚在说反话刺她,叶清风不开心了,都说官场无情,她本就看许承尧不顺眼,得罪了又怕啥。既然司砚夸她,便接下好了,“多谢大人夸奖。” 司砚没想到叶清风会如此厚脸皮,心头越发堵得厉害,挥挥手,示意叶清风快些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省得惹他生气,还要替她擦屁股。 叶清风心里委屈,她知道司砚在气她独自行动抓人前不计后果,但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要她前仰后瞻,那便不是叶清风了。 不过,什么时候她能为了一个人改了这莽撞,那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眼下已是暮夏时节,夜里走在街头,空旷无人,却有丝丝惬意凉风拂面。 叶清风走着走着,看到灯红酒绿的万花楼,停下脚步,她开始怀念在北漠日子了。 那时天没那么蓝,水也没京都的清,可在北漠,她就是叶清风,可以开心地做自己。 怅然感慨时,叶清风失神的小会,没注意到背后偷袭的身影。 等她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耳朵被叶猛高高拧起。 “疼……疼啊爹!” 叶猛听她疼,手下更用力,“你也知道疼啊,老子怎么交代你的,到了汝阳就滚蛋。现在厉害了,还当上锦衣卫了,啊!” 叶猛最后对着叶清风耳朵吼了一嗓子,她整个人差点没明白过来。 “我的好爹爹,女儿这不是想替你分担吗。”叶清风软言求饶。 叶猛不吃她这套,“你少来,养你十年,你肚里的虫有几条老子都一清二楚,别想糊弄老子。” 这倒是真的,打小起,叶清风干坏事回家,就没一次成功躲过叶猛的打,因为叶猛总能料到她在想什么。 眼看有人围观过来,叶清风现在好歹是个锦衣卫,被自个老爹教育那么丢人的事还是回屋里的好,她现在也有丢不起人的想法了。 叶猛也觉得在大街上打人不爽,一路拧着叶清风耳朵,到万花楼后院时才松手。 叶清风捂着耳朵想问是不是亲爹啊,可转念一想,本来就不是亲爹,便没啥好说的了。 看叶猛抡袖子,叶清风忙抱住闻讯赶来的刘妈妈,可怜兮兮地躲在她身后,“翠娘救我。” 刘妈妈拦住叶猛:“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怎么每次都动手,看我们清风都快吓哭了。” “她是装的,就她还会哭!”叶猛气道,“还有你,给老子让开,我怎么交代你的,待会再找你算账。” 叶猛追,叶清风跑,最后两人都没了力气。 叶清风边喘气边说道:“你个四十多的老头,体力怎么还那么好。” “这叫好,你问问翠娘,老子年轻时才好嘞,嘿嘿。”说着,叶猛朝刘妈妈抛个媚眼。 刘妈妈是混惯风月场的人,却每次都能被叶猛撩到,哂笑着瞪了叶猛一眼,边给叶清风倒来一杯温茶。 叶清风:“谢谢妈妈。” 叶猛:“咳咳。” 刘妈妈没动。 “咳咳。” 刘妈妈还是没理他。 叶猛扯了嗓子喊道:“给老子也倒一杯啊,没听到老子嗓子不舒服吗?” 刘妈妈贴心地给叶清风擦擦嘴,回叶猛道:“你手又不是断了,自个倒去。”说完,她心知叶猛不会再动手了,便留下叶猛父女说话。 叶清风识趣地给叶猛倒茶,“爹喝茶。” “嗯。” “女儿乖吧?” 叶猛:“……” 看来女儿最近脸皮见涨啊! “爹,你干嘛又打我?”叶清风捂着刚被叶猛偷袭的脸,漆黑的圆圆的眼睛,愤怒地瞪着她爹看。 叶猛摸摸头,“爹瞧你是不是脸皮厚了,要不,爹给你揉揉?” “我才不要!” 叶清风严词拒绝,叶猛的力道是用来杀猪的,让他揉,她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父女二人叙旧了一番,叶清风进锦衣卫已成定局,就算叶猛再不愿,也改变不了,只能关心下叶清风在锦衣卫的生活。 -- 第40页 “都挺好的,就是分了个不好相处的上司,天天就知道凶我。”谈到司砚,叶清风有说不完的吐槽。 听叶清风说起上司,以叶猛对锦衣卫的了解,像叶清风这种水平一般般的是进不了指挥使的眼,也就是在六司中混的料,眉眼一动,表情都变猥琐了,“你知道不,你们那个指挥使,最近出名得很。” “为何?” 她知道司砚因长相俊美在京都有名,但见她老爹一脸猥琐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叶猛笑眯眯地,“方才我在楼里喝酒,听有姑娘在哭泣,便想安慰下,没曾想听到她说那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是个好男风的,那眼泪哗哗的,可心疼人了。”他往叶清风那边坐近了点,“听说啊,那位大人把新招的一个下属先睡后抛弃,渣得很啊。” 司砚新招的吗? 叶清风数了数,除她外,还有徐岩和张贺秋,司砚睡了他们两? 不可能吧! 她看司砚的模样,怎么说也是在上面那个,而徐岩和张贺秋都不像下面的啊。 叶清风想得入神,恍惚间听到她爹说司砚还亲自给那个锦衣卫验身,擦,好劲爆啊!等等,那人不就是她吗! “哪里来的胡说八道,司砚他才没睡我。”叶清风吓得大喊一声。 而叶猛更惊,“什么,司砚睡了你?”他坐不住了,“他娘的,老子的女儿岂是说睡就能扔的。清风放心,爹一定让他娶了你!” 叶清风白眼都快翻都天上去了,她说什么让她爹误会成这样了? 还有,叶猛脸上的期待是什么? 要她和司砚这种人过一辈子,不是被骂死,就是被冻死。 看叶清风不说话,叶猛内心翻涌,想他女儿小霸王一样的人,竟然被男人欺负到说不出话来了。 可恨! 可气! 叶清风看叶猛四下收寻,问了句他在找什么,听到是杀猪刀的时候,顿时明白叶猛想干嘛,忙解释是他误会了。 “真的?”叶猛问。 “当然啊。”叶清风再次翻白眼,“你以为你女儿那么没用吗,要抛弃也是我不要的他。” 叶猛点点头,这点他表示同意。 说清楚后,叶猛得知叶清风在司砚手下做事,心里骂了句不长眼。 而叶清风从叶猛口中听到司砚好龙阳,虽然传的流言是她,但之前若是没点捕风捉影,现在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她很好奇,司砚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男人呢? 之前叶清风还担心叶猛会在路上有什么事,眼下虽然耳朵和脸疼了点,但到底是见到全乎的人到了京都。 叶猛也是一样的心情,收到刘翠娘说叶清风也跟着到了京都的信时,他就想快些到京都,他怕这个被他放养在辽阔大漠的猎鹰会被京都的规矩拘坏了。看到叶清风好好的没事,他心下也稍微宽慰了点。 说了句明天再算账,叶猛从叶清风的屋里出来,看到等在檐下的刘翠娘,嘿嘿傻笑着走了过去。 刘翠娘一把拎住叶猛的耳朵,“和姑娘喝花酒了,还安慰,怎么不见你多关心下老娘,嗯?” 叶猛忙求饶,“我这不是来了吗,疼疼,翠娘你手劲又大了,嘶,疼啊。” 万花楼里的人都知道刘妈妈有个十年的相好,有路过的,瞧着刘妈妈教训叶猛模样的,纷纷掩嘴偷笑而跑。 叶猛:“笑啥,你们也会有这一天的!” 不是他惧内,这是好男不和女斗。 刘妈妈一路把他拽进自己的屋里,冷哼一声,“谁让你坐了?” 叶猛极有眼色地给刘妈妈倒茶,还捏肩膀,“翠娘,咱都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想我吗?” 刘妈妈想说不想,但叶猛却一把抱起她,待她恼着要打人时衣裳已经被叶猛褪去一半,可见叶猛没少干这事。 外头已听不到蝉鸣,偶尔的狗吠给这多情的月色增添了几分情趣。 不知来了几回,当叶猛餍足抱着刘妈妈停下时,抽着旱烟,听刘妈妈说道:“有件事不大好办,公子好像把清风认成是陈将军的女儿了。” 第27章 龙阳公子7 蒋家,池塘映月。 漆黑的假山丛里,仔细听,有小声的啜泣声。 “哭什么哭,他平日那般虐待你,现在死了,不是该放炮庆祝吗!”林晓霜尖利的声调划破静谧的夜晚,也打断了那委屈心酸的哭声。 假山临着池塘,可以看见池塘边上蹲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看身量,还未成年。 “林哥,我怕……怕锦衣卫。”那声音嘤嘤转转,如绵羊一般。 林晓霜倒是泼辣,脚伸直踹了过去,“白庭烨,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那么怂,干嘛不一直怂下去,那天夜里还反抗干嘛!” 林晓霜越说越气,这白庭烨是蒋钧菡抢来的,在一众公子里年纪也最小,今年16岁生日都还没过。 也许是有儿时相似的过完,让林晓霜对这个小弟弟多几分关注,蒋钧菡死的那天夜里,在他这其实没有餍足,而在花园里遇到胆小睡不着来找他的白庭烨。至于蒋钧菡拉着白庭烨干了什么,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了。 让林晓霜吃惊的是,往日胆小如鼠的白庭烨,那天竟然敢反抗蒋钧菡。 而这一反抗,便出了事。 白庭烨偷瞄着林晓霜的脸色看,每说一个字都小心翼翼,生怕蒋钧菡会生气走了,“他那天,用了玩器,很大……大。”谈起那天发生的事,他棕色的眸里恐惧还在颤抖。 -- 第41页 白庭烨说的玩器,是京都奢/淫权贵生活中衍生出来的一种xing物。玩器大小不一,有和真人的大小,也有拳头粗的。 林晓霜见白庭烨说话时全身都在颤抖,他是知道蒋钧菡那些工具的,想来是白庭烨没看过厉害的,实在害怕才会勒住蒋钧菡。 不过,他还有个疑问。 蒋钧菡比白庭烨高了一个头不止,就算每日宣yin,身体虚空,但也不至于被白庭烨这个小身板给勒死。 “那天出事后,你确认他死了没?”林晓霜问。 白庭烨不确定地摇摇头,“我怕,怕他再跳起来打我,便一路奔来找林哥你了。” 之后的事林晓霜都知道了,他和白庭烨到花园时,蒋钧菡已经不见了,而没过一会,就有下人惊叫着少爷上吊自尽了。 要说蒋钧菡醒来后走回房间自杀,这林晓霜是万万不信的,可到底是谁,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带走蒋钧菡,伪造了自杀的假象? 林晓霜想不通,他也不想关心这个,他又踹了白庭烨一脚,“别哭了,赶紧回去睡着,要是被人发现,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白庭烨被林晓霜唬住,擦擦眼泪乖巧地“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林哥,你也回去睡着,别被人发现了。” “二货。”林晓霜笑了下,推着白庭烨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听假山后有鸟叫声,回头望了一眼,除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什么都没有。 ~ 初晨 叶清风醒来时,睁眼的瞬间,便听到“啪啪”敲门声。 不用想,那么粗鲁的,只会是叶猛一人。 “敲那么急,是昨夜被打了吗?”叶清风边开门,边调侃道。 叶猛对着叶清风的脸呸了一声,“老子睡得好着嘞,是你的同僚来找你了。” 一听同僚,叶清风立刻想到曹睿,忙束起头发,换上男装。 她急匆匆地出门后,看到是司砚,打从心底舒了一口气。 司砚看到叶清风拍了下胸口,她眼里是失落吗,她在期待谁来?莫名地多出许多问题。 叶清风在叶猛耳边小声道:“他就是我上司,你说喜欢男人的那个,他在北漠还要抓我们,是冰块脸一个。” 叶清风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不曾想司砚听力过人,特别是听到喜欢男人时,他袖口里的拳头不由攥紧,“有空说上司坏话,还是多关心下案子吧。” 总有一天,他要让叶清风哭着求他,一定很爽,司砚在心里想到。 叶清风嘿嘿笑着掩饰尴尬,“大人,案子是有新线索了吗?” “嗯。”司砚点点头,他一早收到有人举报蒋钧菡府里的一位公子,让曹睿先去提人,他路过万花楼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等他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告知叶清风时,万花楼里的姑娘已经认出他了,再走就没面了。 蒋钧菡的案子叶清风除了许承祥那问了点还算有用,却不是重点的线索,其他一无所知,眼下听司砚说有新线索,激动得立刻要回锦衣卫。 叶猛看着叶清风蹦哒着和司砚走了,摸着胡子,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看这丫头迟早会被卖了呢?” 叶清风跟着司砚出了万花楼,一路追问是什么线索,司砚听着心烦一个字都没说。但甩开她一段,又怕这丫头乱走,要停下等一会。 司砚似乎是有意在吊她胃口,叶清风问得口干舌燥,没看到司砚转头时忽而勾起的唇角,清扬而欢快,他也有让叶清风着急的时候。 二人一路热闹地到了蒋家,没想到蒋家更热闹。 蒋夫人哭声震天,骂着林晓霜的同时,还不忘打两下。 见此,叶清风皱了眉,她听蒋夫人的骂声,应是查出林晓霜是凶手? 不对! 除了林晓霜跪着,还有一家丁和个弱不禁风的白衣少年。 再听一会,原来是家丁指认蒋钧菡是被白衣少年勒死,但林晓霜又出来自首,说是他受不了蒋钧菡的折磨,才假扮别人杀了蒋钧菡。 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叶清风还记得第一次见林晓霜的印象,一个坦荡随性的人,完全不像会怕死嫁祸给别人的。 且如果真如林晓霜说的一般,那他更不可能是嫁祸后良心发现,出来自首的。 所以,这三人里一定有人在说假话。 这次,她先去看司砚的脸色,见司砚同样在皱眉,她奉承地凑到司砚的耳边道:“大人,他们有人说谎。” 对叶清风此举,司砚心里很受用,他点点头,走到林晓霜前面,问:“你说蒋钧菡是你杀的,证据呢,动机又是什么?” 林晓霜跪在地上,挺着胸,说得倒是坦然,“证据扔池塘里了,你们尽管捞。动机嘛,他要拿玩器捅我,我害怕,失了手。” “你在说谎。”司砚一眼就能判定,他又走到一直在哭的少年跟前,“家丁举报你杀了蒋钧菡,有这回事吗?” 许是司砚板着脸太冷,白庭烨口吃了,眼神不停地往林晓霜那飘忽着,“我……我不知道。”大吼一声后,白庭烨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大人,人是我杀的,你抓我偿命吧。”林晓霜突然大声道,“我有证据,你们去查我楼里,还有偷白庭烨的衣服!” 林晓霜说得有鼻有眼,还真像那么回事。 -- 第42页 可司砚和叶清风都不是好糊弄的,他们都看出来林晓霜在给白庭烨顶嘴,可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他们思考林晓霜提白庭烨顶罪的动机时,曹睿来了,他身后的两个锦衣卫抬着半死不活的许承祥。 曹睿先和司砚行礼,“大人。”复看向叶清风,见她无事,才和司砚道,“属下昨儿审了许承祥一夜,总算是问出真凶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做毕设了,所以往后更新可能会迟到零点,但绝不会不请假不更新。如果白天没事,就尽量早更。 【此章留评有红包】 第28章 六星骰1 曹睿真凶的言论一出,全场肃静,他指示把许承祥抬到众人中心,“凶手就是他!” 闻言,叶清风眉头蹙了下,她审许承祥时同样动了刑,可当时许承祥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 是她审人不行,还是看人差了? 叶清风不解,便静听曹睿继续说。 曹睿单手负于背上,俯身蹲下从许承祥的胸口中扯出一叠字据,“这些,是天盛赌坊的字据,许承祥从年初签下的,但却在前天一夜之间还了所有的赌债。我察觉有异,便让人去天盛赌坊走了一趟,还有京都里的典当行,发现了一些地契和珠宝,还请蒋国舅过目下。” 曹睿说完,便有其他锦衣卫捧着财物给蒋国舅查看。 “这确实是我府中的,怎么会?”蒋国舅一时语噎,他娇纵儿子是真,却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害死儿子。 这算是一物证了。 接下来,曹睿又拿出许承尧在典当行签的字据,还有还给天盛赌坊的画押。 他走到许承祥身前,“说说吧,把你昨夜说的,再说一遍。” 许承祥几乎是有气无力了,“天盛赌坊出千,要我还钱,我只是想找蒋钧菡接的,可他不肯,我只好偷,咳咳,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许承尧再没力气说话。 曹睿替他继续说:“许承祥偷了地契和珠宝后,看到刚醒来的蒋钧菡,他做贼心虚,又心知蒋钧菡的暴戾,情急之下便选择勒死蒋钧菡。” 许承祥就是蒋钧菡的狗腿子,他清楚蒋家的一切布局,来偷点东西不足为奇,可运气不好,遇上昏迷醒来的蒋钧菡。 要说蒋钧菡的死也是自作孽,先是白庭烨因为恐惧伤了他,后来同样是由于许承尧怕他。若是他平日和善些,也不会有今天的孽缘了。 而最开始许承祥和叶清风说的,完全是为了误导叶清风,又或者是他从许承尧那知道一些刘氏绸缎庄杀人案和肃郡王沾边,所以想让叶清风知难而退。 但许承祥没料到的是在办案中一丝不苟的曹睿,从他眼下虚弱的情形来看,昨儿曹睿一夜都没让他好过。 这种作风,也很适合曹睿所在的刑司。 案子到这里,大抵都算大白了,唯独出了林晓霜这个顶罪的。 该怎么处理林晓霜和白庭烨,还真是个难题。 按蒋国舅的意思,所有涉案的人都应该处以死刑,许承祥该死,可白庭烨和林晓霜呢? 叶清风不认同。 她期待地看着司砚,听司砚说此案涉及皇亲国戚,要禀告过皇上,由皇上来做决定。 最后,三人都被关押进锦衣卫的地牢,只等司砚从宫里出来后宣布结果。 在司砚进宫前,林晓霜要求单独见司砚一面,叶清风很好奇,本来想偷听,但没成。 此案是曹睿领的,最后凶手也是他扒出来的,说清楚点,和叶清风没啥关系。 但此时她却很期待结果。 “清风。”曹睿拿了根糖葫芦,递给叶清风。 叶清风不爱吃甜食,咬了一个又还给曹睿,“曹三哥,你说皇上会怎么判啊?” 曹睿接着糖葫芦咬下一个,“陛下看重亲情,大抵是会如蒋国舅想的一般。” 蒋国舅要的是三人都死,还有天盛赌坊做陪葬。 那天盛赌坊是京都新开一年的赌坊,却也是最大最挣钱的,要不是许承祥说天盛请托出千,这事还牵扯不到天盛赌坊。只能说,天盛赌坊做事不地道,运气也不行。 直到落日西沉,司砚才带着圣旨回来:许承祥和林晓霜明日死刑,天盛赌坊即刻抄家。 死的是国舅家的儿子,就算蒋钧菡再混蛋,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至于为何白庭烨无罪,这恐怕只有司砚和皇上知道了。 抄家,出动了整个锦衣卫,自然包括了叶清风和曹睿。 等锦衣卫的人到时,赌坊里的人还在酣赌,全然不知死到临头。 六司的人跟着自己的主管,叶清风跟着司砚冲在最前头。 哭嚎,醉鬼的辱骂,冷兵器交锋时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真正走进天盛赌坊,叶清风才知道这里有多大,从赌/桌到美人,明面上的,还有地下的,应有尽有。 才一年的时间里,该是背靠多大的势力才能做成这般规模,却因为蒋钧菡的死,幕后的老板一招尽毁。 在叶清风感慨的同时,她跟着司砚来到地下,这里阴暗,却比地上还要热闹。 由于锦衣卫的到来,许多人都来不及收拾自己,衣裳半褪,各种丑态的都有。 “大人,这是谁开的啊。”叶清风很好奇。 司砚边指挥其他下属抓人,一边下意识地握住叶清风的手,“不该问的,别问。” -- 第43页 能在京都做成这么大规模的赌场,干的还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叶清风数了数能有翻手为云势力的,肃郡王是一个,还有首富刘全是一个,其他的,要不是权不够,便是没钱。当然,如果皇上愿意,他也有这个实力。 地下规模差不多一个寺庙大小,中间一条过道,分了十一个房间,左右个五个,尽头还一个。 来到尽头,叶清风掩鼻问,“这味好臭。” 门都没打开,就有熏天的腥臭,也不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 司砚:“开门。” “吱呀” 门开了。 叶清风只看了一眼,便扶着墙呕吐。 这里头,是个浴场,用的不是山泉,也不是牛乳,是血,鲜艳的红色里还漂浮着几个羊头牛头之类的。 此类血浴,叶清风只在书中看到过,讲的是三十年前,一个叫六星骰的邪教传泡血浴能延年益寿,一开始人们还是用鸡羊牲畜的,后来有人开始用人血,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的六星骰早已被灭。 眼下这个,叶清风正想着应该是后人为了搞出噱头而做的,却见两个锦衣卫从血池中捞出一个六面人头骨的骰子,这个是六星骰典型的标志! 六星,和锦衣卫的六司一样,只不过是敌对关系。 今天血池里六星骰的发现,就像是一种宣告,三十年前的邪教又回来了。 从进入天盛赌坊起,叶清风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规模宏大的赌坊就这么轻易被他们端了? 好像有点太容易了。 直到六星骰的发现,扑面而来的危机感,才让她真正明白,这是六星骰在对他们宣战。 司砚:“即刻起,封锁整个地下室,谁都不能出去!” 第29章 六星骰2 今晚的天盛赌坊格外地热闹,抄家后,又发现是邪教的根据地。 而锦衣卫的地牢里,却只能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林晓霜和白庭烨的牢房就在隔壁,地牢里只有昏黄忽明忽暗的烛光,林晓霜把茶倒在掌心,一点点地晕在脸上,试图洗得干净点。 牢犯是没资格喝茶的,茶壶里不过是些没烧过的井水,林晓霜用完一壶,发现还是有胭脂没匀净,伸手对隔壁牢房的白庭烨指挥道:“快别哭了,把茶壶给我。” 他手伸了伸,没接到。 掐着嗓子吼了一声,“哭什么,你是孟姜女吗,麻利点把茶壶给我!” 地牢里离他们近点的,都被林晓霜这一句吵醒,一些亡命之徒,到了这里依旧不会老实,便和林晓霜骂了几句。但这里都是单人牢房,凭林晓霜怎么刻薄的话,那些罪犯也奈何不了他。而干烧杀抢掠的,口才自然是不如毒舌罐里长大的林晓霜,对骂了两句牢房又安静下来。 鸣金收兵的林晓霜坐回地上的稻草,看到白庭烨小心翼翼地捧着茶壶,啧了声,“也就这点出息。”他继续洗脸,边说,“你就不要哭了,明儿出去后,多给我烧点纸钱,还有那些纸扎的小哥来个一二十个,越多越好。” 这时黑暗中,不知谁说嘲笑了一句,“你还指望他给你烧,还不如等你到地下,让这里的哥几个给你通通气,爽了哥们,你也舒服。” “哈哈,就是。”刚安静下来的地牢因为这汉子的荤话又热闹起来,有其他人说道,“进了这里的人,不是死就是瘫。看到你隔壁的隔壁没有,昨夜被审了一夜,现在连水都喝不进了。” 一群不是明天要死,就是后天死的,说起话来,半点忌讳都没有。 直到吵醒了牢头,他们才安静下来。 白庭烨小声啜泣着,他们说的,他心里也清楚,“林哥,你要是不帮我顶罪就好了,蒋钧菡送了你那么多财物,以后……呜呜。” 白庭烨后悔死了,没能拦住他林哥,现在两人都在地牢里,且他们都是没亲人的,以后逢年过节谁还会想到祭拜他们。 “呸。”林晓霜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幽暗中的眸子隐隐透着倔强,“你当我不顶罪就能活啊,蒋钧菡死了,蒋国舅明面上不敢动那些公子,但假以时日,你出去后就等着看吧,他们都得给蒋钧菡陪葬。” 白庭烨:“林哥你没事吧,我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茶水没了,林晓霜也不抹了,想到那个年轻的指挥使,他对司砚很有信心,“出得去的。白庭烨,你出去后到万花楼里,我不管你是卖身还是干什么,不想死的话,让那个叫叶清风的锦衣卫收留你。” 交代完这些,林晓霜便不想再说话了,他看着地牢里闪烁的烛火,微弱得和他的这一生一样,任人践踏**。 此生,他是脏了。 但好歹还救了白庭烨那傻子,不亏,就是有点好奇,蒋钧菡让他代笔写给司砚的情诗,也不知道司砚有没有看,会不会知道……咳咳,胸口骤缩,疼得他迎面倒地,喷出一大口黑血,凭白庭烨如何叫喊哭泣,他都听不到了。 光,他看到有光在向他走来。 伸手去摸,发现还是冰寒刺骨的黑暗。 “哈哈!” 狂笑。 他才不要那些刽子手脏了他的脸,既然不能干干净净地来,便自由自在地去好了。 ~ 司砚走了。 叶清风想,他应该是进宫了。 -- 第44页 发现六星骰这么大的事,流漏出去是可以震惊朝野的。 这里有充足的蜡烛,但气氛实在压抑,叶清风坐在烛台前,无心理会那些求饶和哭泣声。 她在想,皇上会不会把地下的人都灭口,除了十个锦衣卫,还有二十多其他百姓。 自古君王成大事,染点血实属正常。 地下分不清时间早晚,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咯噔”一声,有一束长光自上而下,总算带了点鲜活的气息。 她看到司砚步步走来,身后跟着的不是锦衣卫的人,叶清风认出他们的标志,是皇宫里的金吾卫。 “众锦衣卫听令,跟本官上去。”司砚说完后,他背光而站,白皙的皮肤几尽透明。 叶清风起身,走向司砚,还不曾说一字,便被司砚迅速拽到地面上。 突见光明,叶清风还有些不习惯,等她看清司砚时,见他额头在冒血,没多想,忙掏出帕子垫脚给司砚擦,“你怎么受伤了?” “陛下砸的。”为了保他们这几个锦衣卫。 听是皇上砸的,叶清风无话可说,替司砚擦了渗出的血,把帕子放在司砚的手上,“你用它按住额头,待会回锦衣卫记得涂药。” “好。”司砚点点头,拉住叶清风的一只手,又放开,“但是要你给我涂。” 叶清风觉得今晚的司砚很莫名其妙,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涂药而已,她还是会的。 经过一夜的清点,天盛赌坊差不多已经被清查完,留下部分人继续清点,司砚带着他的人回到锦衣卫。 不出叶清风所料,皇上打算杀人灭口,却放过他们这些锦衣卫,叶清风正好奇为什么时,听司砚说是领了军令状,在一个月内查清楚这次六星骰的底细,到底是邪教再起,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而且还要秘密地查,不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这下,她倒是有点明白皇上为什么砸司砚了。 昨儿忙了一夜,司砚交代完这些,便让散了。 叶清风再次来到司砚的休息室,有个柜子放满了瓶瓶罐罐,她心里感叹下,看来司砚平时没少受伤。 司砚找出几瓶,递给叶清风,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叶清风先替司砚清洗伤口,这么好看的脸若是留疤,那就不好了。 这么一想,叶清风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她涂完,还吹了吹。 痒痒的风拍在司砚的脸上,今天在大殿皇上说要杀无赦时,司砚立刻想到了叶清风。 他问自己,如果叶清风死了,他会不会开心? 莫名的,胸口有点堵。 常言道,日久生情。这话司砚知道,他也意识到自己比其他人更关注叶清风,可他却不认同自己喜欢叶清风,只是觉得她很不同,她的率真、莽撞,还有她黑白分明的思想,都和他过完接触过的人都不同。 在他陈旧的生活里,突然来了点新鲜血液,司砚不希望叶清风死了。所以他用国家正义,用情理言官“劝”了陛下。 陛下扔来的砚台他没躲,也不痛,当听到陛下叹气后同意不杀锦衣卫时,他的心情如山泉喷涌般愉悦。 “好了。”叶清风收好药瓶,拍拍手准备走人。 “以后离曹睿远点。”司砚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叶清风不解地看向司砚,听到他解释道:“曹睿是刑司的人,刑司主管想坐我这位置很久了,你是我的人,记住自己的身份。” 叶清风窜地脸红了,司砚说话真是会让人误会,她心想司砚多心了,曹三哥才不会和刑司主管同流合污呢,但为了以后司砚提防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从司砚的休息室出来,叶清风也累了,她正打算回自己的休息室换衣服时,却看到门口的曹睿,见他坐着的姿势,应该是特意在等她。 “曹三哥。”叶清风已经忘了司砚的交代。 曹睿的白衣上黄的、绿的、红的都有,他刚从天盛赌坊回来就听到叶清风被司砚单独叫走,便一直在这里等她。 曹睿顿了下:“司砚,没为难你吧?” 叶清风摇摇头,涂药而已,确实没有为难,“他只是让我帮忙涂药。” “涂哪的!”曹睿忽然激动道,要是脱衣袒胸露乳还得了。 叶清风指着自己的额头道:“这里。” “哦。”曹睿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给司砚计了一笔,额头伤了而已,作为指挥使怎么可以那么娇气。 曹睿想自己不能亏了,立刻挽起袖子到手肘上,红晃晃的一大条杠,是被砸到的,他努努嘴,“清风,你看。” 叶清风看了眼,没破皮,只是面积大了点,心里奇怪这两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娘们起来,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试探地问了句,“你也要涂药吗?” “嗯。”司砚有的,他也要。 “好吧,你跟我进来。” 帮一个涂是涂,两个也是涂,小时候叶猛是杀猪的,和不少养猪的都有打交道,每次叶猛去买猪她就跟着,有时候养猪人在给受伤的猪上药,她好奇会跟着学下,没想到今天能用上。 叶清风照例给曹睿涂了药后,吹了吹,曹睿一开始还不习惯,但过了会,冰冰凉凉的,真的好舒服啊。诶等等,清风怎么不吹了。 “大……大人。”叶清风不懂司砚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瞧司砚负手站在门口,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却看不真切。 -- 第45页 司砚是在叶清风给曹睿上药时来的,他想着自己那里药多,在锦衣卫办差难免有个跌打损伤的,便拿了点过来,没想会看到这一幕。 他顿时眉头紧皱,刚刚他说的话,看来叶清风时当成耳旁风了。 “大人,你怎么走了?”叶清风瞧司砚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心里有点慌,脑中忽然闪现出司砚交代她离曹睿远点的话,感叹道,“还真是个傲娇的主。” 她回到休息室,见曹睿好心情地望着她,今天他们都好奇怪。 给曹睿涂完药,叶清风便换了衣服回万花楼休息。 “啊切诶。” 叶清风摸摸鼻子,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真坏哦。 一身疲倦地回到万花楼,她刚进院子,就看到地上跪了一个白衣少年,还有她爹凶猛如猪被杀时的叫声: “叶清风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连15岁的男孩子都搞!” 话毕,朝叶清风迎面飞来一把杀猪刀,她靠着身体的惯性躲开,等看清跪着的是白庭烨时,骂了句,“什么鬼啊,白庭烨你抹着泪可怜兮兮的又不是老子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司砚:清风帮我吹。 曹睿:不,清风要帮我吹! 叶清风两个都不理:幼稚。 第30章 六星骰3 叶清风是有苦说不出,白庭烨长相白净,五官又该死的俊郎,和她往日说的理想型一般无二。凭她怎么解释,叶猛都不信。 她让白庭烨解释下,那怂小子就知道哭,屁都放不出一个。 胸闷郁结。 最后,还是叶猛追着叶清风打了半天,白庭烨才憋出几个字,如蚊子声一般,“求叶锦衣卫收留。” 叶清风和他无亲无故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句,确认白庭烨要她收留,立刻抬腿赶人。 “我不要。”她又不是慈悲的佛祖,收留白庭烨,就等于和国舅府作对,干嘛要自找麻烦。 叶清风的一句不要,让白庭烨的泪腺瞬间崩溃,他想起林哥交代他的话,就是卖身他都得让叶清风收留他。 怎么办呢? 这里是万花楼,虽然他不比姹紫嫣红的百媚千娇,但好歹长相不错,也会伺候人。 “大人,我……我可以伺候你的。”白庭烨说得艰难,洁白如玉的脸颊由白骤然到艳若朝阳。 他这话一出,本来还在迟疑的叶猛立刻认定叶清风欺负了人,拎住叶清风的耳朵,大骂,“你个狗东西,都睡了人家,还不快点负责!” 冤枉,天大的冤枉。 她现在离窦娥,就差一场大雪,“白庭烨你快和这老头解释清楚,不然我不要你。” 白庭烨眼睛一亮,单纯地以为只要让叶锦衣卫的爹别误会了就能留下,忙和叶猛解释了已经遭遇,还有林晓霜在锦衣卫地牢让他来寻叶清风收留的话。 叶猛一听,是他冤枉了叶清风,手一松,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人孩子怪可怜的,你就留着打杂也行。” 叶清风揉了揉耳朵,她才不需要打杂的,而且这白庭烨看着弱不禁风,怕是一桶水都提不动。 可她一个“不”字刚说出口,白庭烨便两眼汪汪地望着她,剩余拒绝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收留就收留吧,反正吃的是万花楼的,不花她的钱。且白庭烨马上16了,也是能干活的年纪。 叶清风点头后,见白庭烨笑容灿烂,那点不愿意全消失不见了,想的只有这孩子笑起来真好看。 收了白庭烨,叶清风拖着疲倦的身子洗澡后回到卧室,见被窝高高隆起,有个人躺在里头。 “大人,我给您暖床。” 从白庭烨慢吞吞的话里,叶清风便能感受到少年的羞涩。 她很生气,她的床又不大,一个人睡刚好,多个人就挤了。而且让白庭烨给她暖床,以后她岂不是什么好名声都没了。 把人赶下床,随手甩了件衣服给白庭烨,眼皮困得快打架,躺上床的那一刻便沉沉睡了。 而站着的白庭烨,看着床上的美人,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 锦衣卫的宣德殿。 司砚在整理卷宗,堂下跪着许承尧。 良久,司砚才放下卷宗,“你也是锦衣卫的人,应该知道祸罪之人,没有证据摆脱之前的嫌疑,是不能给他正名的。” 许承尧垂着脑袋,血丝布满了眼白,“可是大人,弟弟祸罪而死,进不了祖宗祠堂,我……”家人不理解他护不住弟弟,族中长辈坚持不肯让许承祥进祠堂,还有锦衣卫里奇异的眼光,都在一重重地打压着他。 司砚知道他为难,可案子都判了,人也处决了,他现在也帮不了忙。 司砚叹了一声,“你回去吧。” 他没看到许承尧微微颤抖的肩膀,更不知道现在许承尧已经恨他入骨。 司砚整理的卷宗,都是有关三十年前的邪教六星骰。 六星骰是在一次旱灾后出现的组织,他们为灾民还去粮食,给他们弘扬了六星骰神一般的身份。渐渐地,人们开始信仰六星骰,认为六星骰无所不能。 后来六星骰开始壮大,甚至占地为主,朝廷容忍不了,便派了陈、李两名将军前去剿灭六星骰。 据说,当地的百姓自愿给六星骰当盾牌,任由大军践踏。剿灭六星骰的三天里,哭声遍野,死的人不计其数。 -- 第46页 还有一个有关六星骰的传言,当时的六星骰在两位将军强势的剿灭下,六星骰的宗主心知毁灭在即,便诅咒两位将军会英年早逝,而六星骰终有一天终将会取代这个朝代,成为新的主人。 虽说这只是传言,但在二十年后,也就是十年前,陈、李两位将军皆战死沙场。那年,他们刚过不惑。 放下手里的卷宗,司砚陷入沉思,据探子来报,在三十年前六星骰的根据地滨城,出现了一批方士。 史书中有记载,六星骰的宗主就是个方士大师。 看来,他要亲自去滨城一趟了。 两眼轻合,长又翘的睫毛时而闪下,司砚靠着雕花红木椅。此次去滨城,快则半月,慢可一两年,且凶多吉少,陛下说要他带在天盛赌坊地下室里的锦衣卫都去,他明白,这是陛下想换一种灭口的方式啊。 想到叶清风,司砚不由勾下唇,容颜惊艳了时光,他却尤不自知,反而在想要是当初他强硬点不让叶清风进锦衣卫就好了。 ~ 叶清风这一觉,睡得很死。 她醒来时,头皮炸裂地疼,通宵还是难受啊。 “给。” 一杯热茶突然出现在眼前。 叶清风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甩不掉的白庭烨,不过,有人伺候得如此周到,是难得的享受啊。 起来后,叶清风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在白庭烨面前暴露了女身。 “我给大人梳头。”白庭烨熟稔地拿起梳子,却被叶清风大力握住。 “你,没什么想问的?” 白庭烨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此后大人就是庭烨的天,若是天塌了,庭烨也就不用活了。” 白庭烨正在变声成大期,声音格外粗劣点,但他说话软绵绵地娓娓道来,又不会让人觉得难听。 叶清风在心里感叹下蒋钧菡可真会**人,面上却板着,“白庭烨,今儿的话我只给你说一次,你也记下了。你我从不相欠,今日你在万花楼待一天,做一天事,我便会规戒你一天。若是有天你要离开,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打今起,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明日卯时,你便去跟我爹练身体,出去吧。”见白庭烨一步三回头,她又说道,“把门关上。” 说完,叶清风拿过白庭烨手中的牛骨梳,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头发挽起。 夜晚,是万花楼的主题。 尽管叶清风住在后院,但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她正想出去找两个姑娘喝喝酒,却有锦衣卫的人来通知让她收拾下行李,明儿卯时跟指挥使大人出发去滨城。 她笑着答知道了,还给送信的锦衣卫送了一壶酒。 这事,她早就料到了,所以花酒是更要喝的。 万花楼里的姑娘都知道后院住了一位俊锦衣卫,是崔妈妈的好友,但不知道叶清风是女身,她们很喜欢叶清风,因为和叶清风一起喝酒是件很畅快的事。 “福来,还是老地方,姑娘有空的都来,不怕热闹。”叶清风进门后跟最近的龟公吩咐道。 她在万花楼喝酒,已是熟门熟路。 福来正想告诉叶清风往常她喝酒的雅间今儿来了一位黑公子,脸色铁青,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可还没张口,叶清风便飞快地上楼了,一会子,就没了她的身影。 第31章 六星骰4 “姑娘们,快来倒酒。” 叶清风侧着身体进了雅间,脸朝门外喊了一声,没看到屋里曹睿盯着她看时要吃人的眼神。 等她坐下,拿酒杯时,才看到雅间里的曹睿。 “咦?”叶清风弯眉清扬,认真瞧清楚是曹睿后,想到这里是万花楼,曹睿来喝花酒实属正常,便拿着杯子倒满和曹睿的杯子碰了下,一副你我心里都明白的表情,“来,干杯。” 酒杯刚触到唇,便被一股大力拿下,她不解地看向曹睿。 曹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清风,“你知道这次调查六星骰,你也要去吧?” 叶清风点点头,没说话,等着曹睿继续。 “你都知道了,还有心思来喝花酒?”曹睿“乓”地放下酒杯,抓住叶清风的手说道,“不要去滨城,我已经安排人在路上替换你。清风,退出锦衣卫好不好!” 曹睿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叶清风,而是他已经做好决定,在告知叶清风要按他说的这么去做。 叶清风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怪怪的感觉,她有点生气,“曹三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是我的事,你做决定前,是不是该问过我的想法?” 滨城她是一定要去的,她还没忘记自己来京都的目的,要是就这么逃离,她这辈子都不能再以现在的面目出现在京都。 曹睿被她问得一时语噎,良久后说了句抱歉,又道:“清风,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的三哥。”她唤他三哥,证明已经没生气了,可这不代表她答应不去滨城。 见叶清风态度坚决,曹睿无法,他本来是想跟着叶清风一起去滨城的,可家里老夫人坚决不让,叮嘱叶清风若是有事可随时让人快马加鞭给他送信。 叶清风点头同意后,万花楼里的陪酒姑娘们也来了,她拉着曹睿一起喝酒,曹睿却是尴尬红着脸跑了。 叶清风很少喝醉,今夜却有些头晕,她扶着墙,回到卧房后沾床便睡。 次日 -- 第47页 叶清风一早背了行李出门,临行前白庭烨那个爱哭包缠着也要一起去,被叶清风吼了两句,说她回来后要是白庭烨举不起五十斤的鼎,她就不要他了。当时白庭烨脸一白,回过神时叶清风已经走远了。 此次行动得秘密进行,包括叶清风,司砚一共带了十个人,他们在城外的西沟头集合。 叶清风到得早,只有司砚一人在。 两人见了面,叶清风先打招呼,然后拿着刘妈妈一早给她烙的葱香五花酥饼,大口咬下,浓郁的汤汁爆满口腔,吮吸一口,感觉身上的每块肌肉都活跃起来了。 叶清风吃得满足,压根没注意到司砚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表情。 等她吃完,其他人也到齐了。 这次去的,让叶清风意外的是许承尧也在,她记得,在天盛赌坊地下室时许承尧可没在。 ~ 从京都去滨城快马加鞭要两天一夜,但是骑马太招摇,叶清风他们需先去滨城附近的晋城,假装是胡商再去滨城,这一路要花上五天的时间。 叶清风还不知道皇上给了一个月的期限,她一路走走看看,什么都是第一次见,也好奇得很。 这次来的新人还有张贺秋,他运气也不好,因为同样是新人,有什么任务都是他们两个一起做。 到了晋城后,这里早有官商在接应,为了以假乱真,还有一对胡人父子牵头。 叶清风扮演一个赶车的,司砚则粘上络腮胡子,遮住半张脸,滑稽得像过年时跳大仙的人,叶清风第一眼见时,笑得肚子疼。 从晋城出发,需两天的脚程,途中没有客栈可以借宿,他们只能露营。 好在眼下临近早秋,夜里也不热,叶清风忍忍不用换衣服,也就不怕身份被拆穿。 夜里十个锦衣卫,两个一组轮班守夜,叶清风排的头班,守了夜后就去睡了。 本朝商农同等,所以走商的人从最南的蛮夷到荒芜的西凉都有,叶清风他们这群胡商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扮演的是从西秦卖货回去的胡商,车上装的都是从京都购买的丝绸和珍宝。 而走商的人多了,打劫发家的人也不绝于耳。 当叶清风被兵器声吵醒时,骂了句他娘的同时,一把飞刀刚好插进她枕着的马车。 她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抢劫到锦衣卫的头上,他们也是不想活了。 拔出佩剑,叶清风加入打斗。 夜里视线模糊,隐藏在树林中的人她看不清有多少,可光是出现的土匪就有五十多人。 而他们只有十名锦衣卫,其余十多名假扮胡商的都是不经打的。 杀了二十余人后,陆陆续续有锦衣卫开始受伤,而对方似乎还有其他的埋伏。 司砚见情形不对,下了撤退的命令,叶清风忙跟着司砚撤,在大佬身边,总是会有安全感点。 可来人却不像是普通的劫匪,司砚他们都丢了财物,但对方依旧步步紧逼。 接连有两位锦衣卫遇难后,司砚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抢劫,而是要他命的。 皇上他,竟恨决至此吗? 司砚的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边有暗箭飞来,忙按着叶清风趴下,没成想他脚下一空,两人一起滚下草地,停下时,已经是在一处山涧里。 司砚的腿脱臼了。 叶清风倒是无事,她起身时看到那些劫匪又追来,急忙拉着司砚要跑,却听“嘎达”一声,司砚替自己正了骨,可伤了筋走着疼,跑不快了。 叶清风左右张望,心一恨,先把司砚推下河,她迅速跟上。 山涧溪水湍急,叶清风怕司砚会被冲没了,紧紧抱住他的一只手,呛了十几口水。 她自小长在大漠,不通水性,每次感觉要沉下去时,都会感受到腰间有股力托起自己。 不知漂流了多久,直到小溪变大河,叶清风才无力地爬上岸,递给司砚一只手,有气无力说道:“给。” 司砚没接,他被叶清风推了那一把,差点没被呛死过去,在水中这女人重就算了,还死死抱着他,这在水中可是大忌。要不是他水性极佳,今晚他们都得做水鬼。 叶清风喘着起,单薄的夏衣早已湿透,伴随着她的喘息声,胸前跟着上下起伏。 司砚无意中看了一眼,立刻偏过头,默念了几句老夫人常念的南无阿弥陀佛。 他的腿还是抽抽地疼,今夜是走不了了,且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没换洗的衣裳,脱了吧又碍于叶清风是女人,不脱明天他保准生病。 一时间,司砚有些不知所措。 而神经大条的叶清风已经在拧衣服的水,她看到司砚坐着不懂,奇怪道:“大人你不脱了衣裳吗,湿漉漉地穿在身上,会生病哦。” 司砚:…… 他倒是想脱,可这不是不方便吗! 见司砚不说话,叶清风摸到自己的裹胸布,才想到可能是自己在司砚不好意思,她背着司砚坐好,“可以了大人,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听身后的人还是没动静,叶清风觉得有必要澄清下自己,“放心吧大人,我是不会偷看的。” 这会子,司砚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羞答答地良家妇女。 最后,司砚还是跳着到灌木后脱了衣服,拧干后晾在灌木丛上。 经过一夜的厮杀,两人都没有睡意。 -- 第48页 叶清风想到那群招招夺命的劫匪,问司砚:“大人你知道,今晚的劫匪是什么来历吗?” 一开始司砚以为是皇上派来的,可冷静后想起来又不可能,皇上可能是想借六星骰的人灭口这些锦衣卫,但不会自己派人来灭口,因为这样损人不利己,皇上还没那么蠢。 既然不是皇上,那又会是谁呢? 是他们此次的行动已经暴露,被六星骰的人知道后,前来灭口吗? 这个答案,司砚也还没想明白。 叶清风没得到司砚的答案,她想看看司砚是不是睡着了,刚弯着身子站起来到灌木丛时,便被一个炙热的身躯抱着滚下。 司砚滚烫的掌心捂着叶清风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叶清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此时的司砚只穿了件里裤,好身材展漏无疑。 而远处传来的狗吠声渐渐靠近,让两人的脸色都越发凝重起来。 第32章 六星骰5 半个月前,滨城里来了不少方士,据说有能吐火和会升天绳的,二虎和他哥哥大虎想去看很久了,今儿天还没亮,就带着自家大黑狗进城。 二虎牵着大黑,“哥,你说那些方士会是妖魔鬼怪变的吗?” 大虎今年十六,已经在帮村里宗祠跑腿了,不比十岁二虎的天真,他只是想去瞧个新奇,“这世上哪有妖怪,不过是老人编瞎话骗你们小孩的。” “我不信。”二虎以前尿床,他奶就告诉他会有炕精带走他,对此他深信不疑,稍微大点后他就算憋到早上,都不敢下炕。 大虎哈哈笑了一声,摸摸弟弟可爱的头,牵过大黑后,却听大黑突然对着一处灌木汪汪叫。 谨慎的大虎拉着弟弟往后退。 而灌木后的叶清风和司砚很尴尬,叶清风听到有狗吠声不敢再动,两人脸贴着,司砚的心跳“砰砰砰”,听得叶清风这辈子头一回热了脸。 “是谁?” 有个比较稚嫩的声音在问。 叶清风一听,便知不是追杀他们的人,应该是过路的少年。 “嗷呜” 她学着狼崽子低吟了几声,一手轻拍着灌木,动静不大,但足够吓跑那少年。 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清风一手往下撑,仰头去看外头的动静,见没人后,长舒一口气,坐下后想拿回手,却看到自己的手放在司砚的胸前,他隆起的肌肉一鼓一鼓的,硬实得像石头,和他白净俊郎的面孔实在不像是一个人。 胸肌都那么发达,那腹肌呢? 叶清风不由低头往下看,才须臾,便听司砚沉着嗓音问她,“你摸够了吗?” 叶清风忙收回手。 “刚刚是你先拉我的啊。”叶清风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不然日后司砚要是说她非礼了他,她可就辩解不清了。 说完,叶清风便风也似地跑出灌木丛。 她蹲在河边,掌心尤有余热,深呼吸一口,掬起一捧水啪在脸上。 “呼” 冰凉凉的,这下不会乱想了。 她洗完脸,司砚也穿完衣服出来,晨起的一缕阳光拂过山头,恰好洒在二人的脸上。 现下叶清风的头发是披在背上,虽未施粉黛,却也格外地清丽。 经过方才灌木丛里的接触,二人心里都有些尴尬,纷纷默契地转移视线。 叶清风指着前方的路,问:“这里去滨城,要多久?” 司砚干锦衣卫三年,当指挥使也有大半年,这南南北北的走过不少地方,眼下这里是滨城内河的下流,他们往回走一个时辰就能到滨城了。 回答完叶清风后,他在前头带路。 叶清风本来想把头发挽起来,司砚没让,他们假扮胡商的事已经暴露,得换个新的身份。 一男一女出门在外,不是兄妹就是夫妻,司砚选择做兄妹,叶清风十分同意,要他们演夫妻,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假的。 进城前,司砚潜入一户地主家,顺了两套公子小姐的衣裳,放下一锭银子便翻墙走了。 叶清风原以为司砚这种刻板正经的人是不会做行窃之事的,谁知司砚理直气壮地回她,“我放了银子,不算偷。” 可你不问自买,也是不厚道啊。 叶清风再次对司砚改观,原来以前都是假正经来着。 而此时司砚想的是,方才听到那两少年的谈话,应该是今日城中有方士表演,他们换了地主家公子小姐的衣裳,容易被当成目标些。 叶清风则没想那么多,司砚给她什么,穿着便是。 不过,这中原内陆女子穿的绸缎长裙,她还真有点不习惯,特别还是粉色的,那么娘的颜色,嫌弃,到滨城后她一定要买过的。 两人换了衣服后出来,叶清风今日是粉色系闺阁少女,头发依旧披着,司砚不知从哪拿出一支玉簪给叶清风挽发。 叶清风不会,最后还是司砚帮她挽起青丝。 而司砚是一身白衣,平日里叶清风瞧他穿黑衣深沉,咋见司砚白衣穿身,没想到也是一位翩翩公子。 不由地,叶清风多看了两眼。 注意到叶清风粘上来的眼神,司砚拍拍衣裳细微地褶皱,昂着头道,“走吧。” “哦。” 叶清风乖巧跟上,她现在是走淑女路线,得文静点。 过了会, “步子小点,你这样像公鸡。” -- 第49页 叶清风:“……” 她忍! “头低点,小姐都是含蓄的。” “还有,不要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对,就是你现在的眼神,太不矜持。” 靠,忍不住了! 叶清风两手抱在胸前,跑到司砚前头,大声道:“你要求那么多,是选老婆还是管下属呢。再说了,地主家的小姐不都是有娇子坐的吗,你给老娘找的这绣花鞋,又薄又紧,老娘不走快点等着脚底板被戳破吗!” 叶清风脾性大,嗓门也大,听得司砚愣了下,他没觉得以前的叶清风有哪不好,只是看她穿上寻常人家小姐的衣裳,样子还算不错,不自主地想提醒两句。 既然她不爱听,那他不说好了。 “我不说了。”司砚幽幽地说了句后,余光瞟了眼叶清风,见她鼓着脸,有点可爱,突然手有点痒怎么办? “哼!” 叶清风听他这么说,掉头大步走着,他不是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吗,那憋死他好了。 快到滨城城门时,外头排起了长队,叶清风和司砚的形象太引人注目,而在他们前面不远有两个男孩,小的那个手中拉着的大黑狗看到他们时,突然窜了过来,绕着叶清风和司砚狂叫。 这下吸引更多目光了。 大虎见弟弟拽不住大黑,一起来帮忙,又看大黑绕的两人穿着绸缎,一看就是他们这种普通农家不能比的,忙替大黑道歉:“公子不好意思啊,我家大黑平日乖得很,今天不懂怎么回事,你们放心,它不会咬人的。” 叶清风记性好,她听出这声音就是在灌木丛时的那个少年,想来这狗也是个记性好的,她瞪了大黑一眼没说话。她现在是矜持的淑女,得让做哥哥的司砚来说。 “无事。”司砚笑着说。 他这一笑,引得其他排队的妇女心神荡漾,不少已经在回忆自己村里有没有这样的公子,还有公子身边的小姐,一看就不是夫人,那应该是妹妹了。 众人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叶清风站在司砚身后,微微低着头,在别人看来是娇羞,其实她是在憋笑。 因为大黑闹了会,前头排的队伍都进城了,叶清风拉着司砚一点点的袖子口,“哥,该我们进城了。” 糯糯的一声“哥”,“砰砰”撞进司砚的胸口,酥酥麻麻的,他一时发愣,抬脚进城时,叶清风的手还拉着他的袖口。 咽下口水,喉咙有点干。 经过守城士兵的搜查后,司砚和叶清风进城后先找了家客栈住下。 现在他们的形象和假扮胡商时完全不一样,司砚没了满脸的络腮胡,而叶清风则是做回女孩子。 “扣扣” 叶清风刚坐下,就有人来敲门。 “谁啊?” “店家小二,来给客官送热水的。” 打尖住店的,刚落脚时,都会想用热水洗漱下,叶清风开门放人进来。 小二比叶清风矮了半个头,微胖,他端着一盆热水放下后,许是难得见到美人,多打量了叶清风几眼,笑着道:“小姐若是还是有什么事,尽管去楼下叫小的。” 叶清风笑着点头答应了,关门后,过了会司砚来了。 司砚拿了套新衣裳,他身上也换成黑衣,从地主家顺来的衣裳穿出去总是有风险的。 不知道是不是司砚就爱粉嫩的女孩,他给叶清风买的,依然是件粉色的裙子,上头还绣了几只花蝴蝶。 叶清风换上时,心里的不情愿都快比京都内河的水还多。 “大人,我换好了。” 叶清风从屏风后出来,头发高高束起,司砚不满意地皱眉, “我给你的玉簪呢?” 叶清风指着梳妆台道,“在那呢。” 司砚走到梳妆台,拿起玉簪,解开叶清风束好的头发,边替叶清风挽发,边道:“既是我送你的,便好好戴着。”顿了下,“现外头的富家小姐,哪个是像你这般束发的。若是不会挽发,下回叫我。” 叶清风头低低地方便司砚替她挽发,“哦”了一声后,感受到司砚挽发技术的娴熟,心中编排道:他这是在家中经常替丫鬟姑娘练习后才有的吧。 司砚听不到叶清风心里的话,他是母亲独子,父亲又早逝,所以母亲对他有些依赖,挽发这种事也是照顾母亲时学的。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好看又大方,叶清风本就不是娇羞的脸,她是那种明艳得如阳光一般的人,特别是笑起时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故而他梳了最简单的柳月髻,“好了。” 叶清风抬头,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心里立刻哇了一声,她以后要是去相亲,可以请司砚替她打扮了。 两人装扮好后,便一同出门。 既是要做诱饵,那便要大大方方地出去招摇才是。 滨城不比京都繁华,但也不差,有半个京都的大小。 因为城里最近涌进不少方士,街上不少带着孩童出来的家丁和妇女,他们大多是出来看热闹的。 叶清风瞧着也新奇,在北漠的生活很单一,她从来没见过这些。 她拍着司砚的胳膊道:“大……哥哥你看,那人能从帽子里变出兔子诶!哇,哥哥快看,他会喷火!” 新鲜事物带给她的雀跃,让她一时忘记注意身边情况。 而司砚也由着她开心,像叶清风这样……没见识的,才是最好的诱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来注意就行。 -- 第50页 一路上,叶清风都是笑笑闹闹的。 当他们来到滨城最有名的无极馆时,这里头的方士,是滨城最有名的,据说馆主刘洋能通鬼神,且知轮回,神通得很。 “两位居士要进来看看吗,眼下刘洋大师正在设禅哦。”无极馆里的跑堂看到叶清风和司砚驻足了有一会,主动出来邀他们进去。 叶清风转头看司砚,她听……哥哥的。 司砚点点头,跑堂又要了十两银子的引路费,才给他们带路。 第33章 六星骰6 有俗语,无极包万物。 可见取名之人的野心。 走进无极馆的第一步,叶清风就感受到里头阴凉的空气。 冷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跑堂走在前头,弯着身子,微笑道:“两位居士这边请。” 进门先是一座很空旷的大厅,穿过后,来到一个大广场。 广场上空用红色的帆布拉了六条,地上放有软垫,大部分都有人坐了,男女老少都有,叶清风和司砚寻了两个相连的坐下。 台上有个身穿白衣羽服的年轻男子,五官立体,像西秦那边的人,他的脸上用红漆画着两个骷髅头。 只见他两手交叉一挥,不知是错觉,还是他真的能呼风唤雨,在叶清风的头顶立刻乌云密布,甚至有狂风卷云。 “大仙显灵了啊!” 众人匍匐在地上,纷纷跪拜起台上的方士。 叶清风和司砚为了不太突兀,跟着伏于地上,两人小声私语。 叶清风:“哥哥,这也是戏法吗?” 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叫他哥哥,拗口得很。 司砚却是舒眉,看着心情不错,小声道:“是的。” 叶清风偷偷歪头看,什么样的戏法能把天都搅黑了,还真厉害。 听“呼”的一声,世界又瞬间明朗起来。 叶清风看那些百姓对那个方士更是崇拜,他们就是这般骗钱的吗? 她也想学。 这个想法是不能和司砚说的,他们又在广场待了一会,叶清风得知刚才表演的方士就是滨城最有名的刘洋方士,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竟意外地有种熟悉的感觉。 想来,她的骨子里也是有一半西秦血脉的,幼年在西秦生活的日子已记得不多。她的回忆里,只有一个金色的大殿,然后她的胡人爹特别有钱。 再看刘洋,他既有胡人深邃的眼眸,两颗乌黑的眼珠像是宝石镶嵌上去的,但脸部的轮廓又有汉人的柔和。 叶清风有个怀疑。 刘洋是否和她一样,是胡人和汉人的孩子。 再早十年前,胡汉那可是死敌,当年她娘不过是别人相送的汉人舞姬,算运气好遇上她爹。 突然间,叶清风很好奇这个刘洋的身世。 在她走神思考时,没注意到渐渐散去的众人。 此时,只留有她和司砚两个居士。 叶清风回神,看向司砚,“我们走吧。” 司砚点头,今天他们已经招摇够了,过犹不及。 他们刚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有人叫叶清风。 “姑娘,你等等。” 叶清风回头,意外是那个刘洋方士。 她狐疑地看着刘洋。 刘洋像变戏法一样,从巴掌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束百夜香,“送给姑娘。” 叶清风不想接,可对方是方士大师,她在想不接会不会得罪了他。 不过,接束花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吧。 从刘洋手中接过百夜香,说了声谢谢后,她发现司砚不知何时走了好远。 她跑上前。 拿着百夜香,奇怪道:“这方士好奇怪,我又不认识他,送我花干嘛。” 司砚不语,步履匆匆。 到客栈时,叶清风都有点喘气,不懂司砚为何又生气,只是在进房间时,司砚把百夜香抢了过去。 什么嘛! 喜欢可以直接说,她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叶清风回到屋里,“砰”地关上门,小二早已备好热水,还是昨天那个矮矮的,叫徐松,每次给叶清风送东西都是笑眯眯的。 ~ 司砚拿着那束百夜香,回到房间后便一朵一朵地掰开看了,只是寻常花朵,没什么特别。 可他在无极馆里,确实嗅到了怪异的气味。 那个无极馆,可以说是高级点的方士馆。 从进门时,司砚便发现了柱子上的冰块和冰融化后的**。 当时,他就屏息到了广场。 后来那方士随意舞了几下,那些百姓便崇拜地看着刘洋,就连叶清风的眼里也出现惊异的眼神。 想来,这是一种通过药物让人产生幻觉的方术,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的,还有待研究。 看着桌子上的残花,司砚心烦,全给扔到客栈花园的树下。 百夜香这种花名的由来,是因为它花香奇特,粘过的地方能留存半月以上,故有了这个夸张点的名字。 司砚扔了花,嫌弃花味不好闻,擦了身子衣服换新的。 他躺在床上,闭眼就是刘洋送花给叶清风的画面,这人有些忒不要脸,当众送花,万一他和叶清风是夫妻呢! 叶清风听隔壁的司砚锤了两下床板,还以为是有人夜袭,过去敲门,结果被司砚凶了回去。 她小声地“呸”了一声,诅咒司砚以后的娘子又丑又凶,张口就只会骂他! -- 第51页 回到自己的房间,叶清风一夜好眠。 而客栈的后院的一处小门,被轻轻打开,又慢慢掩上。 ~ 未闻鸡鸣,叶清风的门便被敲响了。 “是我。”司砚一夜没睡好,哑着嗓子拍门道。 叶清风看了眼窗户外,天还没亮,这么早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她胡乱地抓下头发,披件衣服,没好气地给司砚开门。 “早上无极馆有个……你怎么不穿衣服?”司砚把叶清风从上到下都看了,里衣透出红肚兜,虽然披了件外衣,但叶清风披得很随意,似乎压根就没想在他面前避嫌。 叶清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是有些随便,紧了紧外衣,她进屋子拿了件衣服去屏风后换,边说:“大人稍等一会。” 司砚忙帮叶清风关上门。 背过身子,能听到自己渐沉的喘息声。 等她出来时,头发还散着,“大人,这个。”她指了下自己的头发。 司砚想说让她自己弄,但他的手已经不听话地替叶清风梳了起来。 叶清风还不忘感慨,“做女人就是麻烦,要是和男人一样束发,我一会就能弄好。” 闻言,司砚的手顿了下,他突然很好奇叶清风以前在北漠时过的什么日子,明明长得不赖,却过得和汉子一样糙。 “好了。” 司砚放下牛骨梳,说到早起的目的,“昨儿我打听到,每天早上无极馆都有个惩凶会,刘洋会在信众的面前鞭打那些他们认为的“坏人”,然后给信众分发一包茶粉。我们待会也去看看。” 昨儿打听的? 什么时候? 叶清风怎么不知道。 她疑问的小眼珠转呀转,司砚看了眼,皱眉拍下她脑袋,“昨儿你就光逛街了,自然没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这么一想来,好像的确是的。 叶清风跟着司砚出门,下楼时正好遇到起来的徐松。 “客官好早啊。”徐松主动打招呼。 司砚点下头,叶清风没说话。 徐松像是没看出司砚他们的冷漠,自己又说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去无极馆?”他一副我有秘密八卦的样子。 叶清风见了想听,便搭了话,“是啊。” “我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徐松皱眉摇头,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小声和叶清风道,“我见姑娘长得本分才跟你说,无极馆那都是骗人的,许多人都被迷了心智。姑娘还是听小的一句劝,别去了。” 叶清风再问无极馆怎么骗人,徐松却是不肯说了。 她朝司砚看去,二人有了默契。 他们是干什么的,专门抓坏人和骗子的啊,这无极馆是去定了。 只不过她却有些好奇,这小二和她这个平白无故的人说这些干什么,难道真的如他说的一般自己长得本分? 叶清风是不信的。 暂时还没想通。 叶清风和司砚来到无极馆时,今早比昨日森严许多,本来他们是进不去的,后来遇上昨儿跑堂的,他认出叶清风,说是刘洋方士有交代,若是她再来,直接引到贵宾区就行。 当然,贵宾的位置只给叶清风一人留了,司砚得跟着其他百姓挤在后头。 叶清风觉得有些奇怪,但为了能进去看惩凶会,还是跟着进去了。 卯时一到,就有几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搬来五个十字架,紧接着又抬上五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人。 中间的一个,便是锦衣卫指挥副使许承尧! 剩下四个叶清风也认得,都是那天跟她一起假扮胡商的锦衣卫。 叶清风如坐针毡,臀下的软垫宛如千万跟银针做的。 没过多久,刘洋便出现在表演台上,众人立刻跪下拥戴他。 叶清风僵硬的身体愣了一会,才跟着其他人做。 “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台上的五个男人,他们都是犯下十恶不赦的罪,竟然敢亵渎我们的神灵!”刘洋高举拳头,“大家说,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 众人言辞一致,且声声激昂。 叶清风坐在最前面,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时间就有些突兀了。 刘洋做了个肃静的手势,他忽然走下表演台,来到叶清风身前。 叶清风有种不详的预感,心噗通噗通快跳出来,很想跑,可是来不及了,刘洋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刘洋强硬地牵住她的手,“今天我们不仅要惩罚这些罪人,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这位美丽的姑娘,将会成为我的夫人。” 他刚说完,众人立刻朝叶清风跪下,行礼。 叶清风一脸懵逼,她想抽出手,却没有刘洋的力气大。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回事,她是来查案的,怎么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刘洋一手揉住她的腰,往胸前一送,俯身在叶清风耳边,坏笑道:“你若反抗,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公告: 明天19:00入v,感谢每一位支持的小天使,鞠躬。 11、12、13、14四天的v章评论均用红包送上,再次鞠躬*^o^* 预收: 《别碰我的肉》脑洞肉妖小甜文 《杀猪匠的女儿》爆笑种田古言 好友新文: 《美人报恩日常》by淡布丁 -- 第52页 文案:上辈子,辽王赵羿千辛万苦,手段用尽,终于把祸国妖妃之称的宠妾扶上了王妃之位。 今生再相逢,没良心小妖精想嫁别人过平淡日子,还美名其曰为了他好要报恩! 呵呵,自古美人报恩都要以身相许!想改嫁,做梦! 第34章 六星骰7 要说人彘是什么, 叶清风曾在酷刑大全上看到过,剁去手脚,用药泡在罐子里。 想想头皮就在发麻。 叶清风用余光在人群中寻找司砚, 却没找到, 她绝望了。 比起当人彘, 叶清风选择暂时的妥协, 她没反驳刘洋的话,也没点头, 呆呆地由刘洋拉着她的手到台上。 她不清楚刘洋要做什么,但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递给她一把刀。 刀锋闪着妖异的光芒,宛如嗜血的妖刀。 刘洋诱导她道:“你既是本大师的夫人,是不是该以身作则, 替为夫处决了这些罪人呢?” 叶清风在心里骂了句狗屁,她这辈子就六岁前有过一个娃娃亲, 不过眼下阿爹阿娘都走了,自是不作数的。 她拿着刀,杀刘洋? 太冒险,而且她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可杀锦衣卫, 不说她也是锦衣卫的人, 就是这里的五个人,即使是她不喜欢的许承尧,都和她没有深仇大恨。 不滥杀无辜,是她的原则。 “怎么, 我的好夫人心软了吗?”刘洋握住叶清风的手掌, 叶清风心里一阵恶寒,“来, 为夫教你,像这样啊。” 叶清风的手被刘洋抬起,手中的刀只要轻轻往前一送,便能要了这个锦衣卫的命。 “咳咳” 这时她面前的锦衣卫吐了口老血,喷了两排的信众一脸都是。 信众吓得忙后退,摔倒了好几个。 在锦衣卫抬头时,叶清风看清这人竟然是张贺秋。 这下,她更下不了手了。 可是怎么办呢? 慌乱间,叶清风突然灵机一动,她现在可是地主家的娇小姐啊。 那就再不要脸点好了。 “哎哟。”叶清风手松刀落,她两手趴在刘洋胸前,故意往里蹭了蹭,娇羞又害怕道:“大师,人家怕怕,你带我走好不好啊?” 刘洋愣了下,许是没想到叶清风会来这一招。他调查过叶清风,了解叶清风的性格,既然她要做戏,他也跟着将计就计好了。 刘洋单手搂着叶清风,踩着地上的刀,对信众们高喊道,“这些罪人,你们要牢记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现在我让你们来惩罚他们。上吧,我的信众们!”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叶清风不由为这五人捏一把汗。 眼下她自个都是泥菩萨过河,根本没能力救人。 “娘。” 她听到张贺秋突然小声咳了声。 不管了,她忍不住了。 飞速拾起地上的刀,反身朝刘洋刺去,却被刘洋有准备地挑起,脚底踉跄下,刀落了,人也扑倒刘洋怀里。 “夫人,我生气了哦。”说完,刘洋就封住叶清风的穴道,扛起叶清风在肩头,沉着脸走了。 在他们走后,那些信众得到许可,杀人还需要一个领头的,他们犹豫时,天上的帆布突然被人挑断。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广场,众人两眼眩晕,脑袋刺痛得很。 等他们能看清屋顶的人时,众人都有些迷糊。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拿着刀是干嘛?” “擦,这五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哇,他们快死了,报官啊!” …… 众人就像失忆一般,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屋顶上的曹睿,他站了一会,才跳下来,不急不缓地一个个替许承尧他们解开绳子。 他接到司砚的密报时,本是不想看的。 心想去滨城是司砚查案,关他何事。 可是转念想到叶清风也在滨城,心中又气又堵,叫她不要去还去,曹睿又黑着脸拆开了司砚的密报。 看到司砚密报上写着此行有伏敌时,曹睿立刻带了刑司的人连着过来。 他也是按照司砚给的方法,斩断广场的帆布,这帆布时浸过迷魂散的,斩断的同时,洒点清水和阳光的刺激,一会儿人就会清醒过来。 眼下,刑司的人已经把整个无极馆团团包围起来。 曹睿早到一步,救下了许承尧他们。 他抓了个刘洋的手下,问叶清风和司砚在哪,手下不懂叶清风是谁,只说他们大师抓了个漂亮女人去干事了。 至于干什么事,手下不由地舔下嘴唇,同样是男人曹睿不用想都知道,他拔剑利落地割喉,飞也似地追叶清风去。 ~ 这辈子,叶清风还是头一回被人封住穴道。 想叫又叫不出,还动不了。 浑身痒得难受。 士可杀不可辱,叶清风想着这刘洋待会要是强上她,她便咬舌好了。 嗯,她要有骨气点。 刘洋扛着她进了一间密道,放下她的同时替她解开穴道。 叶清风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可她脚还没迈出,后背就抵上一冰冷的东西。 “夫人,我们走吧。” 叶清风吧唧下嘴,好吧,她认怂,但还是担心道:“你是不是要拿我去做人彘啊。” -- 第53页 这密道幽黑狭长,隔五米左右的对角线有一盏蜡烛,昏黄的光线压抑得就不像去好地方。 “哈哈。”刘洋哈哈大笑,“夫人真可爱,你保管放心,为夫是带你去成亲的,莫怕啊。” 说到最后,刘洋还轻轻拍下叶清风的背。 这一拍,叶清风更怕了。 她刚迈出一步,便被一个圆骨碌的东西绊了下,低头见是个还没腐烂干净的人头,胃下一阵犯呕。 抬眼的瞬间,皆是人的残肢在铺路。 叶清风扶着墙,微怒:“你到底为什么杀人?”还杀了那么多。 刘洋笑,“等到了你就会知道。” 说着,他推了下叶清风,示意她别停下,继续往前走。 叶清风见过沙暴卷出万里人骨,也和杀人狂魔一起被关在地下室过,但都没有这次让她恶心。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叶清风继续往前走,她以前是不信佛也不信道的,现在每走一步,心里都默念一遍阿尼陀佛。 不知过了多久,密道渐渐变宽,出现六条分叉。 叶清风停住,不知道该选哪个。 刘洋指了最右边的一个道:“这边。” 叶清风现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刘洋说往哪,她只能走哪边。 进入新的密道时,叶清风不小心撞到肩膀,委屈地没吭声,继续往前走。 好在,这里还算干净,没有腐尸,只是蜡烛越来越多,是不是也在暗示她快到目的地了? ~ 曹睿在无极馆发现了一个密道口,入口没有隐蔽,机关口有新的痕迹。 他犹豫了一会,觉得很有可能是陷阱。 但无极馆其他地方他都查看过,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 唯有这里。 想到叶清风被人掳走,曹睿等不急,钻进了密道。 刚进密道,他就看到满地的腐尸,想后退,身后的石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 他剑眉拧出一个“川”字。 退无可退,只能前进了。 只希望他不要去的太迟。 与此同时,叶清风被带到一间密室。 密室呈圆形,墙上有壁画,中间是个水池,但已经枯竭了。 刘洋点起密室里所有的蜡烛。 叶清风看清壁画,上头画着六个凶神恶煞的“人”。 刘洋笑指着其中一个问叶清风,“你还认得他吗?” 叶清风摇头,这六个人长着比她拳头还大的獠牙,且面目狰狞,她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刘洋眼里闪过失望,“那朵儿,连六星神魔你都忘记了吗?” 叶清风瞳孔骤缩。 那朵儿,是她在西秦时的名字,她亲爹叫那清泰,她娘是亲爹的一个侍妾。当然,她亲爹不止她娘一个侍妾,但只有她一个女儿,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中,她最得宠,她娘也跟着沾光。 一句那朵儿,勾起叶清风无数往日时光。 那清泰是西秦最大的胡商,十年前的那场战役结束后,西秦和汉国讲和,那清泰作为胡商的表率,极有眼光地成为第一个开始和汉国开始做生意的胡商。 叶清风亲爹宠她,说京都繁华万里,想带他的心肝去见识下汉国京都的奢华。 叶清风记得,那时她高兴极了。 却不曾想,也是那次走商,他们的商队被抢,阿爹阿娘尽在一夜之间没了。 只一夜的时间,所有的尸体都变成了白骨。 后来叶清风被叶猛拾了回去,阿娘让她不要报仇。 好,她不报仇。 连西秦她都不回去了。 反正她和那四兄弟关系一般,没啥想念的。 可今天,当有人再次喊出她的本名时。 先是怅然。 再是血脉里沉睡已久的记忆,被人用针一点点挑出来,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再次提醒,她的阿爹阿娘死于非命。 “怎么了,那朵儿,你是想起什么了吗?”刘洋很满意叶清风现在变化莫测的表情,这证明她在回忆了。 她是想到了点有关六星神魔的传说。 在西秦,六星神魔代表了镇守在西秦六郡的魔王,幼时,每三年的九月初一便是祭祀六星神魔的日子。 她记得,祭祀用的便是童男童女。 很残忍,又很古远的一种祭祀。 每年的那六对童男童女分别从六郡的居民中抽出,叶清风记得,每年阿爹在九月初一前心情总是格外地沉重。 而十年前阿爹带她出门的那次走商,好像就是在八月三十。 刘洋见叶清风的眉头越皱越紧,开心得哈哈大笑,“看来那朵儿是想起什么了,是吧?” 叶清风看向刘洋,没有说话。 六岁的她已经能记人了,刘洋不是那家四兄弟中的任何一个,更和她记忆中的人都没有重叠。 刘洋步步走近叶清风,“十年了啊,我找了你十年。那朵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叶清风后退,背抵上墙壁,无路可退了,她问:“你到底是谁?” 刘洋笑了下,忽然伸手在他脸上撕下一张皮,露出的五官更为粗犷,完完全全就是个西秦人。 “那朵儿,你还没想起来吗?” 刘洋玩味地笑起。 这张脸,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胡人官商地位旗鼓相当,那清泰宠爱她,身份又高,便给她定了门娃娃亲。 -- 第54页 幼时家里总会有个小哥哥来陪她玩,会给她买礼物,对她无限宠爱。 “你是巴图鲁?”叶清风总算问出这个名字。 巴图鲁,是西秦宁王的长子,身份贵重,且宁王一家很受西秦王的宠爱。 巴图鲁很高兴,想去抱叶清风,却看到她脸上的不情愿。 “那朵儿,你是喜欢上那个汉人锦衣卫了吗?”巴图鲁不开心地钳住叶清风的下颚。 他在说谁? 一时间,叶清风还没想到是司砚。 见叶清风一脸错愕,巴图鲁退后一步,自信地抬眉道:“你就不要再想他了,他碰过我的百夜香,不管跑多远,我的手下都会找到他的。说不定现在,那个自认聪明的锦衣卫指挥使正在被肢解了呢。” 哦,是司砚啊。 听到巴图鲁说的是司砚,叶清风不知为何没那么担心了,好似司砚在她心里就是无所不能,定能逢凶化吉的。 而眼下,她最该关注的是,如何逃出这里。 巴图鲁似乎猜到她的心思,“你想走?” 当然啊。 但叶清风还是摇头,尽力笑得灿烂点,“没有呢。” “那就好。”巴图鲁回到百夜香的话题,“不过就算你逃跑,我也能抓到你,因为你身上百夜香的味道更浓郁,哈哈。” 叶清风后悔了,昨天她就不该接下那束花。 她就说平白无故地,且她又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陌生男人送她花干嘛。 叶清风略微正色,“巴图鲁,你我的娃娃亲是在幼时定的,现在我阿爹阿娘也去了,你要是想娶别家姑娘,也不用在乎我,我随时毁约都可以的。” 她现在只能祈祷,巴图鲁抓她的目的越单纯越好。 说实话,六岁以前她就是个孩子,只知道玩,哪里会懂巴图鲁是她的未婚夫。从前就没有那心思,现在更没有了。 闻言,巴图鲁脸一黑,受伤道:“那朵儿你可真绝情,为了你,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去设计。现在我得到你了,你就别想跑了,跟我回西秦吧。” “我不回去!”叶清风想都没想就脱口拒绝,说完,她看巴图鲁越发阴沉的脸便后悔了。 她该缓着来的。 巴图鲁:“是为了那个男人?” 叶清风猛摇头。 司砚是长得很对她胃口,她却不喜欢他冰冷的性格,无趣又刻板。 “那朵儿,现在可由不得你了。”巴图鲁力大,拽着叶清风往密室中央的水池走去,“你得跟我回去!” 见巴图鲁急眼,叶清风借他力气往前一撞,挣脱开了,飞快地拿出一把短匕,“巴图鲁,我说了,我是不会回西秦的。” 她在北漠十年,离西秦最近的地方,北漠发生什么她不会不知道。 近十年来,北漠王在面对和汉国皇帝一样的问题,北漠城年迈,大的几个儿子不堪重用,小的才刚启蒙,但北漠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便让一些有心之人开始盘算。 巴图鲁是宁王的儿子,宁王又是北漠王的亲弟弟。 本来叶清风是没多想,可看巴图鲁态度坚决,她便明白了几分。 她是那清泰的女儿,十年前那清泰是西秦第一商人,名下资产无数,甚至有谣传,那清泰在沙漠里建了一个埋金子的地宫,里头的砖石全是金子做的。十年过去,就算她那四个兄弟再挥霍,也败不完那清泰的家业。 且她隐约记得,她的大哥那尔烈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 只要她回去,巴图鲁肯定会要她履行婚约,而巴图鲁为的就是那家背后的金钱帝国的支持。 她又不傻,从巴图鲁掳走她跑得那么快就隐隐猜到了,巴图鲁的目标就只是她。 什么信众、六星骰,这都是巴图鲁引出来的幌子。 还有天盛赌坊,那个地下室就是个陷阱,如果那天她没进地下室,巴图鲁肯定会用其他方法引她来滨城。 对于叶清风的反抗,巴图鲁明显不开心了,但他并不着急,这个密道里机关丛丛,是当年六星骰的人设下的。 没有他的带路,叶清风是跑不出去的。 叶清风也没打算要跑,她只是想拖延下时间,最好是能等到司砚或者其他的救兵。 “那朵儿,你难道不怀念你的金屋吗?”巴图鲁步步走近叶清风,“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是谁杀了你的阿爹阿娘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看到叶清风的眼神愣了下,好的,他知道她在乎什么了。 巴图鲁继续道:“十年前,你阿爹为了让你能躲过六星神魔的祭祀,不顾族人的反对,偷偷带你和你阿娘离开西秦。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安置好你们,就被杀了。” 巴图鲁叹气,似乎是在为那清泰惋惜。 叶清风:“你怎么知道我阿爹是为了……” “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你阿爹给宁王府通了气的啊。”巴图鲁打断她道,“不然没有宁王府的帮助,你真当你阿爹能一手遮天,逃过祭祀,嗯?” 巴图鲁顿了下,高傲地昂着头,“所以那朵儿,你该感激我,是我们宁王府救了你的命。” 因为感恩,就要嫁给他吗? 而且, “呵呵。” 叶清风笑出声,“六星神魔祭祀是西秦每三年最大的事,既然我阿爹有把握带我走,就说明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会与你们通气,那是因为他绝对信任宁王府。可他却惨死荒漠,这透露消息的,怕是和你们宁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 第55页 最后一句,叶清风是吼出来的。 她记得不多,但离开西秦那天的日子比较特殊,阿爹给她带上面纱,说沙漠风大,还换了素衣,上马车后阿娘不肯她开窗,。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是明白了。 能把生意做到西秦第一的阿爹,自然不会从自己身上露出马脚。 “啧啧。”巴图鲁捂着胸口,难过道,“那朵儿你在怀疑我吗,你可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舍得看你死呢。” 说话时,巴图鲁趁叶清风回忆伤心夺下她手中的短匕,拇指和食指分开,掐住她脖颈。 “咳咳。” 叶清风措手不及,她想这下,是死定了。 可命运似乎还没逼她到绝路。 她在六个分叉口做的痕迹,虽然没引来司砚,却指来了曹睿。 “三哥。”她艰难地唤了句。 巴图鲁:“三哥?那么亲热的吗?” 叶清风发现了,这巴图鲁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醋罐子。 曹睿看到叶清风被那方士控制住,眉头一皱,手悄悄往袖口摸暗器,却被巴图鲁看穿。 巴图鲁指着曹睿问:“他是你的另一个小相好吗?你知道为啥你留记号时,我不拦着你吗?” 他竟然知道? 叶清风的心砰砰直跳。 原来她做的一切,都在巴图鲁的掌控之中。 可见,巴图鲁对曹睿的到来,是有恃无恐的。 叶清风给曹睿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走,反正巴图鲁为的是那家背后的势力,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曹睿就不一样了。 然而她眼睛眨了好几下,曹睿就像没看到一般,他和巴图鲁对视着,两人**味十足。 就在这时,巴图鲁突然勾下唇,密道口又来了个矮矮的身影,他用胡语和徐松道:“这个男人就交给你了。” 简单的胡语叶清风还是听得明白的,大声提醒了一句“小心”后,站着的水池突然往下陷,她被带到另一层密道。 叶清风挣扎着,“巴图鲁,就算你现在把我带回西秦,且不说我那些哥哥弟弟会不会认我,他们掌控了那家十年,怎肯轻易分一部分给我。” 对此,巴图鲁很有自信,“你放心,你几个哥哥这些年都在寻找你,他们没了阿爹可是伤心得很,听闻妹子还在,不惜花重金来寻你呢。” 叶清风不知,她何时变成香饽饽了。 她离开西秦时才六岁,弟弟不过两岁,她没什么印象,但三个哥哥因为亲娘不同,平日见到还算温和,却不甚亲昵。 现在还来找她,寻个感情的寄托? 叶清风有点不信。 她听巴图鲁继续道,“走吧,从这里出去,外头的人会带我们回西秦的。” 跑,她体力比不上巴图鲁。 来硬的,又打不过。 不过,巴图鲁不是很自信能料事如神吗。 若是按自己的性格来说,这时候肯定会想方设法留记号等待救援,那她就假假地做几个好了。 这条密道很长,走了一段时间,没了蜡烛,巴图鲁拿出准备好的火把,叶清风老实地拿着。 刚才巴图鲁说司砚身上留有百夜香的味道,现在,也不知道司砚在干什么呢? ~ “啊切!” 一连两个。 司砚摸摸鼻子,昨夜没睡好,似乎有点感冒了。 “大人,我们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里头的人出来。” 徐岩给司砚拿来一个水壶,这次他们来滨城,实际是兵分两路,司砚带着叶清风的是明的一路,由徐岩带的是暗的一路。 他们约好在滨城集合。 这事司砚不曾告诉过跟他来的任何人,因为一旦他带的十个人里面有人出了问题,那另一路人也会同样葬送于此。 两路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知道现在事已成定局,徐岩才知道他们的指挥使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是没有理由的。 徐岩在半路收到司砚的消息后,没去滨城,而是来到滨城的城郊,这里是一处峡谷,司砚让他们搜寻这一带有没有秘密山洞。若是有所发现,不用进去,先隐蔽起来等着。 果然,徐岩找到了这个出口,藏在一处瀑布后,他也是无意间才发现这里的。 他听司砚的话,暗中躲藏起来,在今儿一早等来了五六个西秦的胡人,个个都是高手,好在他带了十五个人,就是可惜没留下活口。 司砚抿了一口水,锦衣卫有专门负责收集消息的簿司,所有标了黑色的重要信息都要经他之手。 从西秦探子传来的消息,近来西秦夺嫡激烈,不仅几位皇子参了进来,还有一位宁王。 他收到密报,宁王长子巴图鲁早在一月之前潜入汉国。 起初他还以为巴图鲁会去京都,但他在京都里秘密找寻无果,见到刘洋方士的那一刻,他就有些怀疑。 他让徐岩他们来这里等候,是听闻六星骰在滨城有个神秘暗道,为了防止巴图鲁逃跑才下了这步棋。 可他在去和曹睿汇合时,却有人来追杀,他自问轻功一流,不说神出鬼没,但也没动静大到解决掉一批又来三批的粗劣,便设计抓了一个刺客,在刺客自裁前,司砚先问出了巴图鲁此行的目的。 原来巴图鲁来汉国,是为了一个女人,什么六星骰死而复生都是幌子,不过都是诱饵。 -- 第56页 他本想拿自己做诱饵钓出此次六星骰的主使,不曾想他才是鱼儿。 于是半路决定,不去找曹睿,他已经能肯定巴图鲁会选择从密道逃跑。 只是他身上似乎有种味道一直引来刺客,他想到了刘洋送的百夜香,感叹真是好谋划。 司砚改走水路,他水性极佳。 游了一个时辰后,再走旱路,这样就算有刺客追上,也来不及了。 不过,对于巴图鲁是为了哪个女人而来,刺客没说,司砚想到那天刘洋送叶清风百夜香时的画面,瞳孔一狰,最好别是她。 ~ 叶清风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等有机会,得去烧个香。 还有被她牵连的曹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个徐松也是隐藏得好,她偏偏没看出不对劲。 在密道走了一会后,叶清风也想开了,不就是回到西秦当棋子吗,留得青山在,她总有踩着巴图鲁让他哭着喊娘的那天。 “巴图鲁,我哥哥他们还好吗?”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反正现在无事,聊聊天也是好的。 巴图鲁没想到叶清风还有心思聊天,不过提前告诉她那家的情况也是好的,“你大哥那尔烈接了那清泰的位置,他那人畏畏缩缩,没啥胆量,这几年那家在他的带领下止步不前。你二哥不从商做了统领,三哥好赌,现在是西秦赌博的龙头老大。至于你那弟弟,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 说到最后,巴图鲁瞧不起地冷哼一声。 而这话在叶清风听来,又是另一种味道。 大哥那尔烈大她十岁,阿爹走时不过十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在临危受命时不亏损家业,还能保持原有水平,说明那尔烈是极有本事的。至于大哥为何不扩张生意,她猜想是他是怕树大招风吧。 二哥做的统领相当于汉国的金吾卫将军,官职一般,干的活也有限,却能经常见到北漠王。这也是一种权谋,十年前的那家有钱,却没权,所以改变不了叶清风要被送去当祭品的命运。那时,那清泰只能带着她跑。 三哥听起来好赌,却也干得风生水起,不算差。 而她唯一的弟弟,额,大概是真的不行吧。 不过,他们四个的日子过得算是不错,她也没啥好继续想的了。 看叶清风有一会儿没说话,巴图鲁以为她是在想念那尔烈他们,保证道:“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们了,到时候……” “到时候你要用什么来威胁我帮你做事呢?” 叶清风如果回到那家,她有何怕巴图鲁的,没有。 那家没有,她也没有。 听到身后的巴图鲁嗤笑下,叶清风回头,火把的光亮有限,她只看到巴图鲁自信地抬下头,“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去? 叶清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巴图鲁对她用毒,那她死前一定要先弄死他。 又走了一会,叶清风听到有水声。 应该是快要到出口了。 心跳开始加速。 当视线里渐渐出现微光时,巴图鲁灭了火把,不容拒绝地拉住叶清风的手,他就是要让别人看看,那家唯一的女儿成为他的女人了。 男人的自尊,还要骄傲,都让巴图鲁归心似箭。 密道不过五尺宽,叶清风躲不到哪里去,心中默念就当摸了猪蹄。 走出密道口,眼前是一潺水帘,湿漉漉的水气拍在脸上,倒是提神许多。 “咕咕” 巴图鲁学猫头鹰叫了两声。 这是在对暗号。 叶清风看了眼水帘下的池塘,大概六七丈,想着应该死不了人吧。 她深吸一口气,脚肘躬起,猛地会做巴图鲁的**。 “啊” 凄厉的一声。 叶清风可是用了十分的力道,碎了他的蛋都是有可能。 叶清风又踹了一脚巴图鲁,“还想娶老娘,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 此时,隐身在灌木丛的司砚他们,都看到巴图鲁被一个凶悍的女人在猛踢蛋蛋,众人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腰带。松了口气,还好,他们的还在。 只有司砚眉目凝重,怎么是叶清风? 叶清风踹了两脚后,才想到要跑,她刚要跳池塘,脚却被巴图鲁死死地抱住。 “那朵儿,你就不想知道十年前你阿娘有没有死吗?”巴图鲁突然喊了一句。 听到阿娘,叶清风愣了下,阿娘为了吸引杀手的注意力,把她埋在沙堆里,自己当诱饵跑了。 说起来,她确实没有见到阿娘的尸骨。 这会是巴图鲁的陷阱吗? 她看着巴图鲁,两眼渐渐眯成一条缝,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动静。 叶清风心下暗道不好,巴图鲁的救兵要来了。 而此时巴图鲁也稍微缓过来点,他武功在叶清风之上,躲过叶清风的拳头后,从背后反手锁住叶清风脖颈。 叶清风借着石壁,两脚一蹬,扑着巴图鲁一起掉下池塘。 “扑通,扑通” 两声。 叶清风不会浮水,池塘看着不大,却意外地很深。 等她意识到自己不会浮水时,眼皮越发沉重,且精神开始涣散。 本来还在灌木后踌躇着什么时候出手的司砚,见叶清风掉入水中,没多想,迅速跳进池塘。 -- 第57页 他是知道叶清风不会浮水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瞬,要是叶清风没了他会怎么办? 他娘的,他也回答不出来。 第一次,那么想爆出口。 司砚潜入水中,看到目标后,立刻托起叶清风。 此时徐岩他们也下水,因为巴图鲁还在水下,他们最好是能抓活的。 司砚已顾不得男女之妨,他有规律地压着叶清风的肚子,迫切地希望叶清风能把水吐出来。 过了会,徐岩他们拉上还清醒的巴图鲁,他们看到自家大人急切的神情,不由往地上的女子那瞄。 徐岩看到叶清风脸时,“咦”了一声,又小声嘀咕道:“这女子怎么那么像清风呢?” “咳咳。” 叶清风呛出一大口水,睁眼看到司砚在给她按肚子,还以为是在做梦,正好听到徐岩怀疑的话,忙低下头装死,同时甩下头发把遮住脸。 完了完了,被司砚摸不亏,可是身份暴露了就完蛋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所以,叶清风选择装死。 司砚越发了解叶清风,知道她装死是为了什么,瞪了徐岩他们一眼,人姑娘落水他们看什么。 收到大人警告的眼神,徐岩忙让人抬着巴图鲁去马车上。 巴图鲁就这么被抓,很不甘心,他挣扎着喊,“那朵儿,你会后悔的,你娘……呜呜。” 司砚烦他的声音,用一块破布塞住他的嘴。 再回头抱起叶清风。 感受到司砚身上的温暖,叶清风脸朝里,在他胸前蹭了蹭。 司砚胸口骤停,恢复时,快得要蹦出来。 这时,曹睿也出来了。 那矮子武功不错,但还是比不上他。 他刚出密道口,就着急找叶清风,却看到水帘下的池塘边司砚抱着一个女人。 只一眼,他便认出是叶清风。 她依偎在司砚的怀里,模样很是温柔。 胸口顿时泛酸,这次回去后他不能再等了,现在叶猛也到了京都,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娶叶清风进门! 曹睿从水帘后出来,本想跟上司砚,却听到走在前头的徐岩大声喊道: “不好了,有胡人劫车!”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忍住,先发了。 谢谢支持 鞠躬 第35章 佛语1 听到有人劫车, 叶清风立刻从司砚的怀中跳下来,可不能让巴图鲁给跑了。 要是巴图鲁跑了,她在京都的身份会立刻暴露, 要是那尔烈派人来寻她, 还不知是敌是友。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毕竟阿爹是为她而死。 还有巴图鲁说阿娘的事, 她虽有许多疑问等着问巴图鲁,却还是希望巴图鲁能死在回西秦的路上。 “头发。”司砚拉住叶清风, 她现在是女身,刚才徐岩就有怀疑了,她现在再去,岂不是等于自爆。 听到司砚的提醒,叶清风推他前去, “你快去啊。” 她得换件衣服,想个别的由头重新出现。 随意地扯根布条, 绑起头发,无论结果如何,司砚他们都要回滨城善后的。 叶清风先行一步,看树林里有马, 不管是谁的了, 先骑再说。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滨城。 客栈里除了少一个叫徐松的小二,一切如常。 叶清风翻墙进的客栈,怕被人看到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 爬窗进的房间, 快速换上之前准备好的男装。 下楼后,今天客栈的一楼比昨日热闹多了, 不仅仅是多了从京都里来的锦衣卫的缘故,还有百姓们谈过起无极馆的事。 众口一词,骂无极馆坑了他们,有些还想着能不能把被骗的钱要回来。 有抱怨的,就有幸灾乐祸自己没上当的,还有伤心哭泣的。 无极馆的惩凶会几乎每天都有,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眼见无极馆倒台,虽解了部分心头之恨,但死去的人已经活不过来。 叶清风听着民生百态,有点麻痹。 其实一开始无极馆也不是人人追捧的,它给人施与小恩小惠,让那些人吃点甜头,再辅些迷魂散,便很容易迷惑人心。 如果一开始,那些人就不受诱惑,便没有之后的事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间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 叶清风看不过来,也可怜不完。 走出客栈,现在的无极馆肯定乱成一团糟,叶清风先去那里和其他锦衣卫汇合好了。 等她到无极馆时,现场和她料想的一般,和刑司的主管打过招呼后,她便加入收拾残局的队伍。 直到傍晚,她们才整理完无极馆的一切。 “呼” 叶清风揉着手臂,从无极馆出来,正好看到火红的夕阳渐沉,无极馆门口空荡荡没有行人。 叶清风坐在门槛上,拿下斜挂在肩膀上的羊皮水壶,“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 低头时,听到街脚转弯处有马蹄声。 她伸长脖子去看,司砚牵着马车,车里躺着几个锦衣卫,徐岩的右手挂了彩,曹睿走在最后。 一行人除了司砚,皆垂头丧气的。 叶清风的心咯噔一声,看这情形,八成是让巴图鲁跑了。 她忙跑上前去帮忙,马车里是受伤的锦衣卫,无极馆现在被清空了,给锦衣卫们暂时歇脚刚好。 -- 第58页 好在,没有人员死亡。 受伤见血,在锦衣卫是常有的事。 安置完受伤的锦衣卫后,叶清风想回客栈拿包袱过来一起住,被司砚拦下了,滨城的事已经解决,他们明儿便要回京都复命,今晚叶清风就不要麻烦搬过来了。 想了想,叶清风同意了。 经过在池塘差点暴露女身的事,叶清风变得谨慎许多,和那么多锦衣卫同住,确实不方便。 而司砚是要留下的,他是指挥使,要和他的属下们同甘苦。 跟叶清风回客栈的,还有曹睿,准确来说,是曹睿不放心叶清风。 “曹三哥,我回屋了。”叶清风觉得今天曹睿周身的气压冷得很,一路走来半字没和她说,连笑脸都不给她一个,反常得很。 边说,叶清风边飞快地在曹睿脸上扫了一眼。 见他微微点下头,似乎心情不好,她想是不是因为她坚持来滨城的缘故,便问道:“曹三哥,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曹睿想点头,他很不高兴司砚抱着她。但很快意识到叶清风问的是之前他不让她来滨城的事,便摇了摇头,说他只是累了,让她别多想早点歇息。 “哦” 叶清风关了门,回到自己的床上,她今日着实累了,可却没有睡意。 巴图鲁问他的那个问题犹在耳边。 阿娘真的有可能还没死吗? 如果这是真的,叶清风会不会回西秦找她。 这个答案,叶清风不说,都知道是肯定的。 她的阿娘啊,是个跳舞极美的女人,说话也是软言细语,她从未见阿娘对谁红过一次脸。 每到冬夜,她就喜欢抱着阿娘睡,香香软软的阿娘,曾在她梦中多次出现过。 叶清风的头很痛,在快天亮时才睡下,又在鸡鸣时起来。 新的一天,叶清风疲疲的。 巴图鲁留下的那些手下,不过都是滨城附近找来的土匪假扮的,在锦衣卫的审讯下,什么都招了。他们知道巴图鲁来滨城是为了一个女人,却不知道是谁,昨天有见过叶清风的几个也被曹睿杀了,剩下的就算见过叶清风,也没印象。 一些乌合之众,本就是山地土匪,司砚让就地解决了。 而叶清风不由感叹自己命好,等回京都,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曹睿。 此次的案子虽已水落石出,但主使巴图鲁已经被营救走,从滨城到西秦,就是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司砚已经发出消息,让沿路州府的官员搜寻可疑人物。 对此,叶清风只能在心中默默保佑巴图鲁在途中意外死亡,越快越好。 等他们到京都时,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路上叶清风也曾想过司砚若是来问她在密道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撒谎都想好了,可司砚任是没来问。 他不问,叶清风更不会主动去提。 她巴不得自己的身世,永远埋藏在地下好了。 唯一让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巴图鲁的那个问题,这五天来,她每夜都梦到荒漠里阿娘奔跑的身影。 没有一天,是睡过好觉的。 回到京都,所有去滨城的锦衣卫都得到两天的休假,当然除了司砚,他要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写成卷宗,交给皇上。 ~ 仁政殿里 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单膝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等待堂上的白发老人的答复。 元崇帝看完司砚递上来的卷宗,他的眼睛已经有点花了,“起来吧。” “谢皇上。” 元崇帝:“巴图鲁人还没抓到吗?” 司砚惭愧地摇头:“回陛下,曾有州府的官员来信,说巴图鲁擅长变脸幻术,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按时间算去,再有三四天,巴图鲁就要出关了。” 元崇帝“哼”了一声,“你让那些官员不要追了,巴图鲁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就算他跑回西秦,朕也有办法叫西秦王把他的人头送回来。好了,你退下吧。” 司砚从仁政殿出来,挺直身板时,后背湿黏黏的,刚才他就担心皇上会问起巴图鲁要找的那个女人是谁。 可皇上却只字未提,这倒是让他意外了。 从宫中出来,司砚径直回了家。 司家人丁单薄,司砚不回家时,主子只有老夫人和夫人两个,偶尔司砚的姐姐司笛还会带两岁的外甥回来走走。 平日里,这偌大的府宅冷清得很。 故而,老夫人一直催着司砚娶妻。 娶妻司砚并不反感,他以前想着妻子只要贤良淑德,他可以敬她尊她,却从没想过要去爱她。 但自从他遇到叶清风后,从初见她时的不喜,到现在每次都会莫名地心跳加速。 司砚不傻,之前还可以骗骗自己是因为叶清风和别人不一样。当叶清风落水时的那一刻,他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现在有了答案,若是叶清风死了,大概他的心也会跟着去了吧。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司砚却犹豫了。 不说门户地位,就按叶清风的性格,怎么会愿意拘在这小小四方天地中。 且他也是亲耳听叶清风说过,她只爱自己的皮相,不爱他这个人。 这么一想,司砚忽而抿唇笑了下。 他在想什么呢? 哈哈,还是莫想了。 在他心里,反而更爱看到自由自在的叶清风。 -- 第59页 司家的管家看到外出快一月的少爷突然回来了,欢喜地去通知了其他两位主子。 晚餐,司砚是跟老夫人和夫人一起用的。 世家将就食不言,直到吃完后丫鬟撤了碗筷,夫人徐氏才对司砚道:“昨儿我见过李侍郎家的夫人,她家长女恰好在议亲,明儿你陪祖母和母亲一起去感业寺上香吧。” 比起徐氏的平淡,老夫人则期待多了,把那李家小姐快夸到天上去。 司砚心中略微苦涩,又不能直接拒绝,不过他母亲从来不强逼他干什么事,明儿看看后再说不合适也能让她们容易接受些。 “嗯。” 司砚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话,退了出去。 留下的老夫人看着徐氏淡淡的神情,她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寡言少语,像极了她这个儿媳。 从徐氏嫁过来那么多年,她也把这个媳妇摸了个透,不过是个外冷内热的。当年司砚他爹走时,徐氏一天一夜夜没说过一个字,也不哭,就是呆呆地坐着,后来还是司砚陪着他母亲一起绝食,徐氏才缓了过来。 老夫人起身时叹了一声,从徐氏身边走过时,想说徐氏既然关心儿子多说点贴心的话又不会少块肉,但想到以前她也没少说,但徐氏一如既往地端着,她当然是还要说的,“媳妇啊,你看砚儿难得回来一趟,你怎么就不多和他说说话呢。” 徐氏低头,看着手中白色的手帕,“娘,我送您回去吧。” 老夫人又是一连三叹气,一家两个闷葫芦,她这活的不就是冰窖吗! 她迫切地希望孙儿能快点娶个活泼开朗的孙媳回来,最好是嘴甜的,能哄得她哈哈笑的那种,再给她生两个胖曾孙,那也就死而无憾了。 “哈哈。”老夫人想得开心,笑出来发现儿媳奇怪地看着自己,尴尬地转过头,是真冷啊。 ~ 叶清风难得有两天的休假,在滨城时她就想找个寺庙去烧香拜拜,去去霉气,听崔妈妈说城里的感业寺最灵,便想明早去拜拜。 她一连好几天没好好睡了,回来后,便一直躺着。 而白庭烨端茶倒水十分勤快,还露出胳膊,躬起手,指着自己手臂上的小馒头对叶清风笑道:“叶大人你看,我有肌肉了。” 叶清风如小鸡啄米般点下头,她现在很困,需要睡觉。 “庭烨啊,你看这天都黑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呢?” “我还不困啊。”白庭烨再次见到叶清风很兴奋,半点睡意都没有。 “可是我困了!”叶清风扶额道。 白庭烨有点不舍,关门时又伸着头和叶清风说:“叶大人,明儿您休息,我们出去逛逛吧?” 叶清风的眼皮都快缠在一起,她两腿夹住被子,迷迷糊糊地也不懂回答了什么。 当第二天一早白庭烨就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她房间时,叶清风还在想他来干嘛,白庭烨就开始细数京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了。 “不去。” “为什么啊?”白庭烨乌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泪水,受伤都写在脸上。 叶清风真是拿他没办法,“因为我要去感业寺上香。” 听到叶清风还是要出去,白庭烨立刻满血复活,“那我去给叶大人准备香烛吧!”说完,白庭烨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叶清风是真后悔,当初怎么就心软收留了这个黏皮糖。 等她洗完脸,准备出门时,白庭烨也抱着一捆香烛来了。 今儿白庭烨穿的奶黄色长衫,他肤色又白,但在叶猛的操练下,渐渐红润了起来,看着白嫩可爱,实在是招人得很啊。 叶清风不由地多看两眼,这傻小子也不知道笑什么,薄唇一直扬着。 好吧,谁忍心拒绝这么好看的小可爱呢。 叶清风是打算去感业寺附近吃早点的,听闻那里的粘豆包香糯又不腻,她馋了好久,今天总算是能实现了。 从万花楼出来,步行两刻钟后,便到了感业寺。 寺外停了四顶棕色的轿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那种。 不过,有钱人那么早来上香的,还真少见。 叶清风想着等她发月银了,也去租一顶,尝尝有钱人的滋味。 她来到粘豆包铺前,给自己要了五个,白庭烨吃两个。 热乎乎地拿在手上,香得直流口水。 叶清风拿着粘豆包,边走边吃,她起得早,来感业寺的香客还少。 她打算先在寺里的花园吃完粘豆包再去烧香,不曾想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人!” 认出司砚后,她对司砚不问密道里的事还是心存感激的,叶清风热情地和他招手,本想正常打招呼,却问出,“你要吃粘豆包吗?” 和司砚一起回头的,还有一位眉眼小巧的女子,她和司砚隔着好几丈站着,听到有外人来,羞红着脸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36章 佛语2 司老夫人每月都会来感业寺一趟, 给她早亡的儿子添灯加油,故每回她要来前,感业寺都会备好专门的厢房。 恰好那李夫人也是个喜欢礼佛的, 两家便约了感业寺这个地方。 既是儿女相看, 便是不相干的人少些好, 所以老夫人便和李家约了个早点的时辰。 今儿徐氏也来了, 她是过惯清冷日子的,但为了儿子的亲事, 倒是一直微笑着,就是话少点,好在有个能言善道的老夫人在。 -- 第60页 司老夫人是长辈,李夫人也是多听,不时跟着应答两句。 两家都是世家学礼的人, 又是头一回见面,场面倒是客客气气的。 司老夫人只在进厢房时见过李慈一眼, 眉眼娇柔,女孩家出来相见总是腼腆着,她倒也不觉得奇怪。 眼下也不知道他两相得如何了,司老夫人一边夸着自己的孙儿, 一边担心司砚那张冰脸会冷了人家姑娘的心。 老夫人正忧虑时, 门帘被掀开,是红着脸的李慈,她站到李夫人的身后,悄悄地拉拉李夫人的衣袖。 李夫人会意, 这是相看完了, “给老夫人道别了,妾身出来已久, 下回咱们再约茶啊。” 李夫人起身的同时,徐氏扶着司老夫人起来,送她们母女两到门口。 直到李夫人母女的身影看不到了,司老夫人才坐回刚才的位置,她眼睛往徐氏那看了眼,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看不出喜好,忍不住问:“你觉得李家姑娘如何?” 徐氏思考了一会,“李侍郎是探花出身,李夫人娘家也是讲礼的世家,想来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 这便是满意了。 “差是不差,模样也算标致,配得上咱家砚儿,只是……”司老夫人停了下,犹豫道,“你不觉得那姑娘太害羞了吗,不够落落大方?” 跟司老夫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婆媳,徐氏也是很了解她这个婆婆的,司老夫人就是爱热闹,可她从丈夫去世后,实在是无力应酬。不过,若是真能有个能言善道的姑娘嫁进来陪陪老夫人,她也是愿意的。 徐氏跟着老夫人的心思说道:“活泼点的比较好。” 司老夫人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她往厢房外看了看,“奇怪,这李夫人母女都走了有一会了,砚儿怎么还没回来?” 徐氏问:“我让丫鬟去看看?” 司砚在锦衣卫忙,有时家中饭才吃两口就被叫走,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徐氏倒是没多想。 司老夫人摇摇头,“不用了,眼下不早了,我们一起出去找找吧。” ~ 这会子的司砚,他的嘴里正被叶清风塞了个热腾腾的粘豆包。 “呼。” 司砚拿了出来,烫啊,想骂人,却看到叶清风望着他期待的小眼神。 算了,吹吹再吃吧。 叶清风分司砚一个,自己还有一个,跟司砚一起吃起来。 黏皮糖白庭烨早就吃完了,却不敢走近,他很怵这个指挥使大人,脸黑还凶。 白庭烨很佩服叶大人的勇气,不仅敢和指挥使大人说话,还敢往他嘴里塞吃食。 白庭烨在心里感叹的同时,远远地望到有丫鬟簇着两位官家夫人走来,他都不认识,心里念了句起得真早,想催叶大人快去烧香,又不敢靠近。 叶清风吃完,不忘舔下手指,还是甜的。 司砚嫌弃地瞥了眼叶清风,从怀里掏出帕子,然后把叶清风的手从嘴里拔出来,一根一根地替叶清风擦拭手指。 叶清风愣了会,什么时候司砚变得那么温柔了? 同时被吓愣的,还有走近的司老夫人和徐氏。 司老夫人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问徐氏,“这是我们的砚儿吗?” 此时,徐氏脸色铁青。 司砚背对着她们,徐氏能看到叶清风的侧脸,但长相再秀气也是个男人啊! “儿媳妇,你去哪啊?” 徐氏黑脸离开,司老夫人也很生气,但心里还是替孙子默念一把,忙跟上徐氏。 司老夫人喊的那声,吸引了了司砚的注意力。 他回头时正好看到他母亲和祖母匆匆离去的背影,联想起他刚刚做了什么,剑眉一蹙,嘴角抿紧,却是没追上去解释。 而叶清风不认得徐氏和司老夫人,她看司砚愣愣的,问道:“大人认识?” 司砚如实回答:“那是我娘和祖母。” 夭寿啦! 叶清风转身要跑,衣领子却被拎住。 司砚垂目看叶清风的手,“还没擦完。” 叶清风气竭,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帮她擦手,也是心大。 但她害怕啊! 京都里早有她和司砚的流言,若是那两位夫人回头找她算账,误会她勾引司砚搞龙阳,她岂不是要自爆? 叶清风收回手,“大人快去和她们解释下啊!” 司砚不解,“解释什么?” “当然是你不好龙阳。” “呵。” 司砚忽然莞尔,“我本来就不好,不需解释。” 叶清风被司砚的笑颜闪了神,她知道司砚好看,但今日他格外温柔,笑起来也该死的好看。 ~ 李侍郎府的马车里,李夫人和李慈各坐一边,李慈拧着手帕,头压得低低的,而对面的李夫人脸色很不好看。 “母亲。”李慈小声唤了句。 李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不喜欢司大人,母亲不逼你,但是你与那无妄和尚又是怎么回事?” 李慈被她母亲逼问得羞红了脸,快能滴出血来,“女儿只是找无妄借本经书。” “你还顶嘴了!”李夫人瞳孔一狰,她自幼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脏话,但眼下恨不得扒了无妄那个淫僧的皮。 她的女儿自己了解,李慈从小比较文静,性格上有些软弱,所以她才会想着找司家这样人口简单的,以后也会省去妯娌之间的麻烦。 -- 第61页 按女儿的性格,平日里连半句不愿都不会说,可来相看前李慈就先不愿了一次,她只当是小女儿的羞涩,没放在心上。可到了感业寺后,李慈就一直魂不守舍,李夫人活了四十年,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加上李慈的贴身丫鬟翠儿鬼鬼祟祟地,她让婆子偷偷跟踪翠儿,没想到真发现翠儿拿着李慈的手札和无妄私相授受。 这还了得! 女儿家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且李夫人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打小就精心教养,不求她名动天下,却也是希望女儿能有个美名的。 发生这事,李夫人忧心又害怕,她逼问道:“你和无妄到什么地步了?” 说到这里,李夫人已经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月月带女儿来上香了。 李慈也知她不该私下传信给无妄,可每次来上香,她都会看到无妄,无妄的眉目如远山青黛,特别是右眼的一颗泪痣总能让她看出神,日子久了,便起了相思之意。 “说话啊!”李夫人急了。 李慈咬唇道:“没……没什么,就是他曾拾到过我的荷包,今儿是我第一次……” 李慈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见此,李夫人心痛又着急,是她把女儿养得天真了些,不然怎会看不出那淫僧的目的。 感业寺是国寺,是受皇家供养的,也就是说进了感业寺的和尚,就没可能有还俗的那天。 李夫人是没料到,在感业寺这种地方,还会有这般肮脏的事。 女儿现心系感业寺的无妄,是不宜说亲的。李夫人看了眼抹泪的女儿,忍住心疼,好在她让嬷嬷跟着翠儿,女儿的手札没流落出去。现在回府教养一番,也不迟。 心里有了打算,李夫人稍微舒一口气,无声地感叹道,只希望以后莫要再出乱子了。 ~ 叶清风烧香后,还求了个签,签文是: “桃花又是一年春。” 叶清风拿着看了好久,还是白庭烨随口给解了出来,“恭喜大人啊,这是桃花运吉签呢。” “就这?”叶清风撇下嘴,嫌弃地揉成一团塞口袋里。 不知为何,想到刚才司砚给她擦手时的画面,她确实吓到了,现在想想,仍然心有余悸呢。 算了,管他抽什么疯呢,自个潇洒就行。 叶清风揽过白庭烨,“走,大人带你去逛早市。” 白庭烨开心地跳起。 他们刚走两步,身后突然有人问他们是不是丢了荷包。 叶清风回头看是一个模样俊郎的和尚,他右眼的泪痣好看得很。 叶清风说了句阿尼陀佛,和尚手中的荷包粉嫩还绣了鸳鸯,一看就是闺阁女子用的,摇头道:“大师问错了,这荷包应该是哪个小姐夫人的。” 她现在穿的可是男装,就是她自己用的荷包,也是深色系的,原因是不易脏。 那僧人浅浅地笑一次,说打扰了便走了。 叶清风逛早市的心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难得休息,她也想看看京都的风土人情。 而白庭烨年纪不大,但跟着蒋钧菡奢华了几年,京都里哪的吃食最好都知道。 听白庭烨说了一大串好吃的,最后叶清风摸摸口袋,叹了句,“没钱啊庭烨。” 她本以为白庭烨会丧气垂头,却不知道白庭烨从拿摸出一大包银子,“没关系我有,庭烨请大人吃。” “你哪里有钱?” 白庭烨十二跟的蒋钧菡,到现在有三年多了,蒋钧菡出手阔绰,每次睡完一个公子都会送礼物,他年纪下,得到的不多,就三处宅子和几箱金银和珠宝,比不得其他人。 他小声说了一句,“是蒋钧菡送的。” 叶清风顿时了然,蒋家这些年背靠蒋皇后这座大山,得了不少好处,可都被败家子蒋钧菡用来享乐了。 听完白庭烨说了自己的财产,叶清风不由感叹下,“你这么有钱,还来投靠我干嘛?” “是林哥让我来的。”白庭烨心思敏感,“大人,你是不是嫌弃我的钱。”来得肮脏。 “想什么呢小屁孩,只要是钱都是好钱。”叶清风道,“再说了,这都是你应得的。” 收了白庭烨后,对蒋家的事,叶清风跟着关注了不少。她本以为蒋国舅会杀了那些公子泄愤,但他没有,应该是得到中宫的提醒,现在皇上有儿子出生,中宫的位置再不如从前一般稳固了。 不过,那些公子没死,日子却不好过,听说蒋国舅没收了他们所有的财产,全赶出来了。 没了名声,有些连青春都没了,一个个流落街头,家中亲人怕是也不敢收留,可想生活的窘迫。 听说这事时,叶清风就暗暗叹道,白庭烨这下是安全了。可她没想到,白庭烨还留有那么多的钱,蒋国舅也没收走。 叶清风看向白庭烨,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到了京都最大的酒楼醉庭轩,白庭烨熟门熟路,进门要了二楼雅间。 带路的小二是个懂眼色的,白庭烨以前常被蒋钧菡带着来,他认得,现在蒋钧菡没了,白庭烨又跟着新人来,小二自然不会没趣地去问旧事让人尴尬。 可不见得,所有人都是那么识趣的。 “哟,这不是那个什么……白庭烨是吧?” 从叶清风他们迎面走来两个微醺的男人,白庭烨看到他们,脸突然变僵,他刚才只想着让叶大人开心,却忘了在这里会遇到熟人,还是最讨厌的两个。 -- 第62页 一个拿着酒品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先在白庭烨的身上瞟,又往叶清风那看,两个他都很满意,不由出口成荤,“庭烨小弟弟这是寂寞和你那些哥哥一样出来找男人了吗,来哥哥我这里吧,哥哥给你好吃哦哦。” 两个男人淫/笑,他们对蒋钧菡养的那些公子觊觎已久,今天碰上了,就不会轻易放人。 其实,蒋钧菡狐朋狗友数不胜数,玩的把戏也层出不穷,他也经常会带府里的公子出去撑场子,白庭烨就出来过好多次。那些浑些的会和蒋钧菡提议换人玩,每次白庭烨都是提心吊胆的,但蒋钧菡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人,他倒是能安心不用应付其他人。 许是被欺压太久的缘故,白庭烨看到这些人还是会习惯性犯怵,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做出想跑的姿势,腰后面却突然有个温暖的手掌抵住他的背。 叶清风对他安心地笑了笑,她不想惹事,让路可以,但是! “疼疼!” 杀猪般的尖叫在那两醉鬼伸手非礼白庭烨时,被叶清风一手一个生生掰断了。 她潇洒地放倒那两男的,顺带踏上一人的背,拍拍手道:“酒醒了吗,没醒大爷再给你们松松筋骨?” “醒了醒了,好汉饶命啊。”刚刚说要给白庭烨好吃的男人,瞬间求饶。 醉庭轩人来人往,叶清风这闹出了动静,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这里头难免还会有其他认识白庭烨的。 叶清风见人越来越多,注意到白庭烨脸上的不自在,她拉住白庭烨,“我想吃七杂汤很久了,我们去那吧。” 白庭烨的手有些冰凉,叶清风握得紧些。 七杂汤是一种民间小吃,用七种蔬菜辅以鸡汤熬煮,既不油腻又爽口。 这种街头美食,醉庭轩的地段是没有的。 叶清风一路都不曾放手,穿越一条窄巷时,听到身后有啜泣声,回头看到眼红在哭的白庭烨。 此时想骂人又怕伤了白庭烨的心,纠结得不知该怎么办时,她的后脑勺突然一沉,头渐渐发昏。 “你奶奶的,是谁偷袭老娘!” 说完,叶清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9.14的在23:00更新 谢谢支持 第37章 佛语3 司砚看着宗祠里司家的祖宗排位, 他爹、他爷爷都是独传,却一样的英年早逝,数到太爷爷那一辈, 才有兄弟的出现。 他的膝盖几乎麻木了, 母亲要他跪, 他不能反驳, 也解释不了,只有老实跪了。 平日里颇宠爱他的老夫人, 今儿回来时,连一眼都不肯多给他。 要和她们说明叶清风是女身吗? 司砚想过这个问题,可心里没有把握得到母亲和祖母的首肯。 故而他选择跪在祠堂。 直到…… “大人,锦衣卫来人了。”严管家站在门外,小声道。 司砚微不可见地点下头, 出门前,想了想还是让严管家去与母亲和祖母说一句, 严管家却吃了一鼻子灰回来。 “算了吧。”司砚叹了一句。 许承尧因为滨城的案子,重伤在家,来唤他的,便成了徐岩。 徐岩看到指挥使大人阴沉的脸, 小心地笑道:“大人, 方才又有人来报,说自家小姐走失了。” 司砚皱下眉,“这是第几起了?” “这月第三。”徐岩边上马,边说, “案子是先到城隍那, 城隍的人查不出来,才到了我们锦衣卫。不过大人放心, 这等案子,也是那些城隍的人没用,到我们这里肯定很快就能破了。” 徐岩想说点好听的,便夸了下锦衣卫。 谁知,司砚回头瞪了他一眼,唇角微小的弧度似是轻笑,徐岩心里咯噔下,又听司砚道:“既然徐白衣觉得简单,那这案子交与你查可好?” 不好不好,徐岩心里忙拒绝,嘴上却只能为难地张张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笑着。 他倒是忘了,和这位指挥使相处,不用来虚的。 现在后悔,似乎还来得及。 徐岩讪笑下,“有大人在,哪轮得到小人嘞。” 司砚没再看他,快马一路奔回锦衣卫了。 他刚进宣德殿,就看到城隍的张大人在发愁地来回转圈圈。 “张大人。”司砚叫了声,走进宣德殿。 张鹤之看到司砚,如抱住救命稻草一般,“司大人,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张大人言重了。”司砚不会官场的客套,要么不搭话,不然就是实话实说。 他说言重是实话,断案本就是他分内的事。 不过,当他听到张鹤之说昨天失踪的女孩是他堂妹时,司砚才明白张鹤之的另一层意思。 原来这张家小姐昨儿出门后,就一直不曾回来,张家怕污了小姐的名声,自家派人寻了一夜,但连跟张家小姐出去的丫鬟都没消息,今儿一早,有小厮在一处隐蔽的巷子里发现一方手帕,认出是自家小姐的,张家才猜想是出了意外,便顾不上名声这种东西,忙报到城隍张大人那里。 城隍那管的是京都大小事物,从街头打架,到杀人越货,都是先走的城隍,再过给锦衣卫。 可想而知,作为城隍的一把手,张鹤之那是忙得经常回不了家,昨儿他就在城隍里忙了一夜,家中的事还是看到叔叔来报案才知道。 -- 第63页 张家小姐是张鹤之这一辈最小的,自小又是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张鹤之百忙中亲自来求上司砚,可见他们兄妹感情深厚。 张鹤之拿出另外两卷卷宗,“大人,这是本月之前的两起类似失踪案。不过,这两起案子有个共同点,都不是失踪女子家人来报案,而是邻居之类的人报的官。” 司砚看了卷宗,那两家人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按常理来说女儿失踪不见,最着急的应该是父母,可他听张鹤之说的,后来那两家人都有过撤案的意思,只是城隍这里立了案,没肯撤。 司砚拿起最早的一宗案子,“这高樵夫家的女儿都没了快二十日,你们城隍就没查出一点线索。” 张鹤之说了句惭愧,他在城隍管的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本来在京都找个人是没问题的,可这回却是一点头绪都没,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求到司砚这来。 司砚卷起卷宗,把徐岩唤了进来,吩咐道:“你去……万花楼跟叶清风说一声,休假结束,开始干活。” 上次滨城的案子,锦衣卫中受伤的颇多,眼下有案子,自然先叫回没受伤还悠闲逛寺庙的叶清风。 徐岩说了句好的,便出门了。 司砚带上卷宗,和张鹤之道:“张大人若是公务繁忙,还是先回吧,案子到了本官这里,本官自会尽力的。” 司砚的能力是能让人信服的,张鹤之行礼道:“那就麻烦大人了?” 司砚叫了四个空闲的锦衣卫去案发的巷子附近查线索,他自己,打算去走访下那两家对女儿走失闭口不提的人家。 ~ 徐岩这两天忙得很开心,他主动提出不休假,在副指挥使受伤在家,许多锦衣卫又休假时,他想着多在指挥使大人面前露露脸的机会难得,对以后升官也有好处,而且指挥使大人看着不好相处,但跟他办事却很简单。 徐岩得了令,去找叶清风,一路打听了万花楼在哪,却招到了几个老人家的拒绝,最后给他指路的,还是个猥琐大叔。 一开始,徐岩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等他到万花楼门口时,看到一群莺莺燕燕站在门口迎客。 “娘耶,叶兄弟就住这里吗!”徐岩感叹一声的同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万花楼里走出来,认出曹睿时,他诧异得没惊掉下巴。 徐岩顿时心起八卦,原来看着正人君子的曹家三公子,也会逛花楼的吗? 与此同时,曹睿转头时,看到傻愣住的徐岩,他们是同期进的锦衣卫,虽说没有来往,但曹睿还是和徐岩点下头招呼示意。 曹睿穿的是便服,他注意到徐岩穿的是锦衣卫的白衣,要知道本朝明令禁止官员逛花楼的。他心里正奇怪徐岩来个干嘛,就见徐岩小跑了过来。 “曹兄弟。”徐岩自来熟,叫得亲切,“你可不可以进去帮我叫下叶兄弟。”他指下自己的衣服,怕被有心人误会了。 曹睿皱眉,“你找叶清风干嘛?” “不是我要找他,是司大人要找。” 听到是司砚找叶清风,曹睿眉心皱得更紧,又听是为了查案,才渐渐舒展开。 他方才已经找过叶清风,得知叶清风一早和白庭烨去烧香,正想去找她,但既然司砚找叶清风查案,他去也是一样。 存了能让他们少见一次算一次的心,曹睿便跟着徐岩回锦衣卫去了。 直到曹睿和徐岩的身影走远,在万花楼偷偷往下瞄的叶猛才离开窗户,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两口喝了,和同样一脸忧色的刘妈妈道:“呼,你说少爷他这是怎么了,我都和他说明陈将军的女儿在十年前意外没了,清风只是我从荒漠里拾回去的,他还坚定要让清风履行婚约?” 刘妈妈摇头:“按理来说,眼下少爷没了婚约,另寻一门有助力的岳家对以后成事才好,他就是不娶清风,咱们对他也是死心塌地的啊。” “谁说不是呢。”叶猛感叹一声,“再说了,就清风那糙样,既不贤淑,又不会体贴人,也不懂少爷看上她什么!” 在叶猛看来,叶清风能嫁出去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到还会有男方主动提亲的一天。 “呸呸,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叶清风也是刘妈妈看着长大的,她生不了孩子,那可是把叶清风当成自己女儿看的。 叶猛嘿嘿笑下,他自己说叶清风不可以,却不能让别人说。 “唉!” 刘妈妈叹了一声,问:“刚才少爷提的亲事,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叶猛摇了摇头,眸子微沉,“我养清风,从不想她长大能为我做什么。这辈子,无论是年轻时还是现在,我都有太多的遗憾,我只希望清风这辈子能过自己喜欢的日子。等她回来,你去问问她吧,一切听她自个的意思。” 刘妈妈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清风怎么到了京都还是那么野,快一天了,还不要回来?” 叶猛啧了一声,“还不是你惯的!” 刘妈妈抬眉,“你说什么?” 叶猛意味深长地笑下,没有预料地抱起刘妈妈,“我说,翠娘你是可人儿。” 刘妈妈被叶猛趴到床上,嗔了他一声,二人之后的动静不是一番云雨可言。 ~ 此时,叶清风也不懂自己在哪。 她手脚被绑得勒出红印,房间很暗,不时能闻到香烛的味道,一样被绑的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却没看到白庭烨。 -- 第64页 那个姑娘缩在墙角,只要有一点声音,她都会跟着颤抖下。 叶清风弄了会绑住自己的绳子,见没解开的可能,便四处观察起来。 这间屋里什么都没有,她和那个姑娘都被扔在炕上,一人一头,好在她是坐着,不然更难受。 害怕吗? 有点。 但叶清风知道害怕和等待是没用的,求人不如求己。 “姑娘。”叶清风看她头发乱糟糟的,应该比她早些日子到,想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讯息,“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姑娘慢慢抬头,看了叶清风一眼,见她和自己一样,嗓子昨夜已经哭坏了,说话时沙哑难受,“我叫张茜。” “原来是张姑娘啊,你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昨儿。” “那也没早多久啊。” 凡是叶清风问的,张茜都小声答了,因为张茜来的时间也不长,叶清风问到的并不多。 两人都是在巷子里被打晕劫来的,张茜说除了早上有人送了一回饭对方解开过绳子,其余时间就没人来了。 叶清风问她记得送饭人长什么样时,张茜说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张茜只记得,那人右眼有颗泪痣很特别,其他再没了。 听到送饭时绳子会被解开,叶清风心里突然一亮,她不说多能打,对付一两个地痞无赖还是可以的。 她暗暗发誓,待会那人再来送饭,她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下狠狠打,揍到他祖宗都认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如无意外,以后每天23:00更新 第38章 佛语4 “咕咕” 叶清风的肚子在叫。 眼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越发微弱, 叶清风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都到饭点了,还不见人来送饭。 同样饿的, 还有情绪一直很低迷的张茜。 “清风,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啊。”张茜说着眼眶又红了。 叶清风甩甩头发, 别遮住脸, 她被打晕时可能头发散了被认出是女人,才和张茜关在一块, 她不想吓唬小姑娘,哭起来太麻烦,“应该不会吧,看你身上穿的绸缎,家里肯定有钱, 你家人说不定快找到你了。”顺便带她出去。 张茜呜了一声,想到什么, 眸子突然定住,“是啊,要是他们敢对我们怎么样,我堂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哥哥是?” “城隍处的张大人。” “官小姐啊。”叶清风若有所思, “妹妹啊, 我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张茜看向叶清风,她两现在同病相怜,好说话得很。 叶清风挪着臀部,慢慢到张茜身边, 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茜疑惑下,但还是点点头。 说完, 叶清风往墙上靠了靠,听到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她的悬着的心骤停,而张茜则是害怕地往她身上挤着。 叶清风长吸一口气,听“咔嚓”一声,来人一身黑衣,不仅面蒙住,连头都遮得严严实实,他身量很高,能看出是个男人。 他的手里拎着食盒,手握成拳头,放在嘴上,轻咳一声。 叶清风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动作都不敢漏了,男人替张茜解了绳子,到她这里,却停住,听他声音低沉,“叶大人武功高强,这绳子就不解了,我来喂大人吧。” 叶清风眉头一皱,他娘的,她怎么就没料到对方会留这手呢。 一碗米饭,简单的蔬菜,男人用汤匙喂到嘴边,吃和不吃是个问题。 叶清风迟疑了一会,还是吃了。 她一口一口地,还不忘挑拣,“你这青菜炒时火小了,不香。” 习惯性地挑食后,叶清风似乎听到对方轻笑一声,她不吃了,“你笑什么?” 男人两眼弯弯,“叶大人还真是豁达。”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说完,男人收拾了碗筷,是不打算喂了。 叶清风舔舔唇角,“那个,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抓她就算了,街上走失几个俊俏公子或者小媳妇不足为奇,可对方一口一个叶大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叶大人不用担心,我们不害命,这回是有雇主点名要你,不然我们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说完,男人便走了。 门重新被锁上,叶清风不甘心地尝试磨破绳子,但她发现,这绳子没破她的手得先坏了。 到底是谁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找她呢? 叶清风想不通,她要是知道自己有那么大一个敌人,今天也不会在着了。 听着外头偶尔的鸟叫声,叶清风腹下突然有些疼,该死的,她从被抓来后,就没去过茅房。 ~ 司砚暗中走访了卷宗上的两家人,他们对女儿的走失都很避讳,最后司砚还是从他们的邻居口中得知,这两家的姑娘都是跟人未嫁前有了首尾,两家人怕名声不好,走失了也不去找。 作为男人,司砚从小不需要听三从四德这些东西,他只记得儿时每回去学府,姐姐都是会送他到家门口,有次他回头看见姐姐的眼里的期待,以前不懂,慢慢长大后便明白了。 虽然本朝也有女官,但毕竟少数,且大多是独身或者找上门女婿的,大部分人家还是希望女孩以后相夫教子的。 他对这两家人的漠视,不能理解,毕竟是辛苦养大的女儿。 -- 第65页 走访回锦衣卫后,四个派出去的白衣,还有徐岩和曹睿也到了。 他刚看向曹睿,还没发问,便听曹睿先替叶清风解释了,“清风她出门去了,正好属下碰见徐白衣,听闻指挥使大人需要人手,便过来了。” 司砚在心里冷哼一声,他是需要叶清风跟自己做事,又不差他一个曹睿。 不过,人都来了,他也不会赶人走。 四个白衣先禀告了下午的收获,他们查到,昨儿晌午只有感业寺的马车从拾到张茜帕子的巷子经过。 大白天地劫人,马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砚看了眼渐浓的月色,:“徐岩你换上夜行衣,和我走一趟。” 曹睿自荐,“大人我也去吧。” 司砚看了他一眼,不能否认曹睿的能力很强,他点下头,三人的分别准备去了。 ~ 感业寺后山禅房 无妄一身黑衣跪在地上,坐在炕上的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僧人。 无妄:“师叔,不是我。” “呵!” 被无妄称作师叔的忘机嗤笑下,“无妄啊无妄,你可别小瞧了师叔我对你的了解,你打小心思缜密,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干这事。你敢说那帕子不是你故意落的,张家小姐那么胆小,她怎么想得到!” 无妄撇下嘴,冤枉道:“还有无心。” 每次行动的,又不是他一人,还有赶车的无心。 “你唬我呢!”忘机手里的长鞭甩了下,无妄的右脸火辣辣地疼,不一会儿便有血珠渗出,“无心一个哑巴,还要驾车,哪里来的时机偷帕子留下。再说了,我就没见过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忘机站起来,扔了长鞭,警告道:“今儿你就在这跪一夜,那两女的交给无心处理吧。” “吱呀” 木门摇摇晃晃地虚掩上。 无妄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板挺直,任由脸上的血滴下,他似乎早忘了疼,从第一回被打开始,以后的都是小事。 帕子不是他留的。 他阖目,是无心吗? 他和无心都是流浪的孤儿,因为长相清俊被忘机看中,带进感业寺,那年他九岁,无心七岁。 本想进了感业寺虽然是出家,但至少能吃饱,无妄便很满足了。直到无心被人看中,忘机给无心下了药,回来后无心便哑了。他不需问无心那天发生了什么,因为很快他就遭受到了同样的事,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没有尊严,再没有一丝一毫为人的存在感。 可以说,之后的他和行尸走肉没有差别。 回忆了一会过往,无妄再次睁眼时,冷笑一声,门被推开了。 无心哑了后,便没再前院做和尚,雇主喜欢无心的白发,忘机便让他留着。 此时,无心一头银发如瀑般随性的散着,他背着月光,更显五官的精致,难怪这么多年,那些人已经渐渐厌倦了无妄,却依旧对无心爱不释手。 无心伸出手,似在和无妄讨要什么。 无妄摸了摸袖中的钥匙,缓缓抬头,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是你做的吧?” 无心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又伸下手,无妄知道,这是他在催自己了。 无妄掏出钥匙,交到无心的手上,无心刚收手,他便握住。 无妄目光闪烁,双唇微启,憋了半天,只挤出两个字,“保重。”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住,一起学习如何讨好男人女人,无心第一次出门回来后,他守了无心一天一夜。 他好怕,怕这昏暗肮脏的世界,只剩他一人陷于泥潭。 无心走后,无妄继续跪着,没有表情,两眼无神,这回是真像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 叶清风的尿憋得肚子疼,就算她再不要脸,也做不到穿着衣服当着别人面就地解决的无所谓。 张茜看叶清风难受,得知叶清风是想上茅房,这个问题她也解决不了。 二人正发愁时,又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 “啪嗒” 门被推开。 这回不是黑衣男人,而是一个银发妖媚男人,他每走一步,叶清风都觉得是妖怪现世了。 张茜也看呆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好看的人,不是男人的棱角分明的俊郎,也和女子阴柔妩媚不一样,他的美是界于男女之间,不分性别的。 叶清风不由咽下口水,这时,男人突然伸手替她解开绳子。 “我打死你!”叶清风说过,她要把抓她的人按在地上狠狠揍,可她刚出手,对方像是早有预感,一招便成功控制住叶清风。 无心轻松按住叶清风,又替张茜解开绳子,对张茜指了指门,张茜问:“你是要放了我们?” 无心点点头。 张茜开心地告诉叶清风,“清风,他要放了我们诶!” 叶清风拍拍无妄的手,“误会了啊,原来是自己人。” 无心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把她们往门外推。 刚出门,叶清风想到了她昏倒时是和白庭烨在一起的,她都被抓了,白庭烨岂不是更跑不了! 遂又折了回去,问无心,“还有一个呢,和我一起被抓的,很好看的一个男的?” 无心被叶清风晃得头疼,他知道叶清风是锦衣卫,也知道是张茜是城隍张鹤之的堂妹,放了她们,她们背后的人肯定会查到这里,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第66页 对于什么白庭烨他没印象,只记得今天又送了一批男孩子出去,见叶清风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他折了个树枝,在地上写了“柳叶庵”三个字。 叶清风看清后,转头就跑,又被无心拽回,她回头看到无心又在地上写了“危险”。 她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危险,白庭烨既然求了她的庇护,她答应了,就要护他周全。 叶清风从不食言。 拉着张茜一路狂奔,到山下,张茜体力不支,跑不动了。 “哎,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就是娇贵!”叶清风焦急地原地转了两圈,蹲下身,“来,我背你。” 张茜摇摇手,喘气道:“清风你自己跑吧,我不行了,你背我走不远的。” “这哪行呢!” 大家都是一个贼窝逃出来的,说什么叶清风都不是半路扔下弱的自己跑了的人。 四下观察了一圈,树林虽茂密,但有心搜查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叶清风不放心让张茜躲在这里。 想到自己要去柳叶庵救白庭烨,又不认路,作为京都长大的张茜是知道的,叶清风便搀扶着她起来,“你给我带路,我扶着你,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要是半路被抓回去,也没啥后悔的,大不了拉两个一起死的,不亏!” 张茜虽然还是胆小,但和叶清风相处的这点时间,渐渐对叶清风产生依赖,有点艰难却依然点头道:“嗯,不亏!” 二人走得慢,张茜介绍说,她们身处的是感业寺后山,离柳叶庵七八里地,靠走差不多要到天亮,若是叶清风一人,说不定还能快点。 张茜说得愧疚,要不是她,清风说不定能快些救出她想救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叶清风忙带着张茜躲到树林里。 张茜紧张得手发抖,如果有人注意到她的脸色,惨白得和死人一样。 叶清风则是一动不动地关注着路上的情况,不一会儿,有一辆没顶的马车经过,上头躺着一人,白发披身。 叶清风认出是放她们走的美男子。 借着月色,叶清风虽瞧不起清美男子的情况,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像货物一般放在车上。 马车过后,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张茜捂着嗓子轻轻咳了两声。 叶清风正奇怪时,又听到马蹄铮铮。 叶清风忙拉着张茜回到树林里。 这次的马儿跑得飞快,是个黑衣人光头和尚在骑马,叶清风认得他,那日感业寺问她是不是丢了荷包的那个,就是他。 看他们的方向,同样是去柳叶庵的,那美男子就告诉她白庭烨在柳叶庵,却不曾说柳叶庵里头有什么猫腻。现在看到这两波人,叶清风压力沉重,若是那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凭她的功夫,怕是有去难回。 可现在回城搬救兵,最早也得到明儿正午,她怕,白庭烨等不到她。 就在叶清风纠结时,不曾注意到身后渐渐走近的人,倒是张茜警觉,张嘴要叫,立刻被人捂住嘴。 见此,叶清风正打算拿出拼命的本事,但看清来的是司砚,还有曹睿和徐岩,她差点没忍住扑上去抱住。 太感动了,竟然在荒山老林里遇到救兵,叶清风瞬间来了干劲。 而张茜被这一捂,吓得昏死过去了。 徐岩问了句她是谁,叶清风把今天的经历都简单说了。 徐岩又看这时的叶清风头发散着,虽然树林里月色很暗,但还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司砚和曹睿都注意到了徐岩好奇的目光,一左一右,默契地站在叶清风面前,挡住了徐岩的视线。 司砚:“既然这是张大人的堂妹,徐岩你就在这里保护她,我已经给其他锦衣卫留了信,天一亮他们就会来接应。” 徐岩:“……” 为什么是他? 司砚说完,给叶清风使了个眼色,催促她快走。 这时叶清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散了,忙低着头走了,司砚和曹睿紧随其后。 “你现在要去救白庭烨?”曹睿看了眼在挽发的叶清风说。 叶清风点下头,她的心突突的,有种很强烈的不详预感。 曹睿担心有危险,“就我们三个?” “足够。”不等叶清风回答,司砚默默地走到叶清风身边,挡住曹睿的视线道。 听司砚说足够,叶清风顿时有了信心,该说的情况她都说了,三人都是练武的,速度一下提了上去。 在天亮之前,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一处寺庙,隔着围墙看不到里头的情景。 走了这一路,叶清风不由感慨一句,这里是真的偏僻。 之前听张茜和她说,这柳叶庵是用来关京都里一些行为不检点的妇女,不过也是各家自愿送来的。 叶清风对此破为不耻,京都里什么都好,就是讲究太多了,特别是对女人的限制。 三人渐渐摸近柳叶庵,在还有十丈时停住了,因为他们看到柳叶庵竟然有瞭望台。 一个普通寺庙,还是在京都附近治安算不错的地方,竟然建有瞭望台,这一下让三人都警惕起来。 司砚对曹睿指了指柳叶庵的后山,那里地势高,植被茂密,不容易被发现。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奈何司砚官大,他不得不照做了。 等曹睿走后,叶清风小声地问司砚他们该做什么? -- 第67页 司砚抬头指下头顶的云,叶清风跟着抬头看,再过一会,就有一大片云遮住月光,到时候他们想靠近柳叶庵易如反掌。 等待时,叶清风一心关注瞭望台上的状况,不曾发现司砚一直在盯着她看。 在云遮住月光时,叶清风慢慢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脚还没迈,手就被司砚握住,掌心的温热传来,叶清风不适地想挣脱开。 司砚皱眉解释,“这样安全。” 好吧,叶清风无声同意了。 他们把握住时机,快速来到围墙下,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有男人女人的哭声、嬉笑声等。 叶清风心情沉重,这哪里是寺庙,分明就是个淫/窝! 蹭着月色还没来,司砚先翻到一个瞭望台上,“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守卫,才对下面的叶清风招手。 叶清风快速上去,等她到瞭望台时,这里是柳叶庵的制高点,可以看到里头所有的景象。 只一眼,她就浑身不适。 赤裸上身的男男女女们,他们在院里围城一个圈,指指点点地笑看着中间的钉床,上面躺了一个人,叶清风认得,那是放她和张茜走的美男子。 美男子的银白色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染红,妖异得吓人。 而在钉床旁跪着一个黑衣和尚,有人正拿着带勾的长鞭打他。 司砚回头,想用手盖住叶清风的眼睛,却被叶清风拒绝了。 此时的她,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 在人群中,她快速地搜寻白庭烨的身影,很快,她就看到今天在醉庭轩侮辱白庭烨的两个男人也在院子里,他们正在抽打着一跪地男人的脸。 只一眼,叶清风便认出那是她正在找的白庭烨。 “别冲动!”司砚拉住想跳下去的叶清风。 叶清风双目猩红,抓着围栏的手暴起青筋,“我要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39章 佛语5 白庭烨原本白皙的小脸现在两边都是红印, 高进和张晋北想看他跪/舔他们,他偏偏不。 高进捏住白庭烨的下颚,“还挺有骨气的啊, 以前做蒋钧菡禁/脔时, 怎么不见你反抗下?”说着, 高进又是两巴掌, 打得十分响亮。 以前的白庭烨胆小怕事,动不动哭鼻子, 他现在也爱哭,却不想求他们,叶大人说他自个的路要自己选,他想过了,要过挺起腰板的日子。 尽管脸颊火辣辣的, 四周嘲讽无数,白庭烨庆幸的是, 叶大人没在这,不然,他真不知该怎么自处。 张晋北没了耐性,和高进道:“既然他嘴那么硬, 咱好不容易花钱绑他一趟, 还是快点进入主题吧。” 二人同时猥琐地笑了下。 白庭烨死死地抿住唇,心下发誓,若是他们待会真做那事,他就和他们拼个死活。 高进和张晋北一人拖一边, 白庭烨的唇角快咬出血, 眼里印着的新月,冰凉刺骨。 他被拖到一处无人的屋里, 高进忍不住开始脱衣服。 张晋北嗤了一声,“你可真猴急。” 高进:“来一回一千两银子,老子怎能不把握时间。” 张晋北点点头,跟着脱衣服。 白庭烨心如死灰,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拳头攥紧,颤抖的肩头无助得像没了母羊的羔羊。他发誓,宁死不屈! 高进着急地掏出裤裆,晃荡两下,突然,一把亮着光的飞刀利落地从他裤裆侧面飞过。 顿时,血腥四溅。 “没……没了!”张晋北指着高进的裤裆,口吃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啪嗒一声,高进的小兄弟被飞刀扎进墙里,张晋北惧怕地捂着自己的裤裆想跑,却被门口忽然出现的一个身影挡住,“好汉饶命啊!” 而没了小兄弟的高进,震惊得感受不到疼了,他发抖的手往身下捞了下,只有如瀑般的血流。 腿突地跪倒,高进不肯相信地嚎叫起来。 司砚皱下眉,他不想让叶清风看到肮脏的画面,本来是叶清风要进来动手的,硬是被他拦住。 眼下叶清风还在外头等他,得快点处理了这两人。 地上的白庭烨已经吓傻了,看到司砚的那刻,虽然是他的救星,他却像看到了活阎王。 亲眼目睹了司砚废了高进和张晋北,白庭烨不由都觉得疼。 “还能走吗!”司砚问。 白庭烨摇摇头。 司砚伸手,扶起他,刚出门,便撞上一个温暖的怀里。 叶清风实在是等不急了,司砚要她等着,可她实在不是耐心好的人,她抱着比她还高半个头的白庭烨,柔声道:“是我不好,没看好你。” “呜呜。”白庭烨也抱住叶清风,要不是不远处的院子还有其他人,他肯定要嚎个痛快,“大人,我好怕啊。” 叶清风拍拍他的背,哄道:“没事了,我来了。” 司砚看了眼白庭烨手的位置,那么亲密的动作他都没做过,眉头快速皱下,拉开白庭烨,“好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外头的人正在看热闹,现在还不会注意到这里,但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有人来,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柳叶庵的围墙极高,像白庭烨这种不会武功的是出不去的,叶清风和司砚一人架着白庭烨的一只手,冲了一段距离,顺利蹬上墙头的那一刻,也被守卫发现了。 -- 第68页 “有人闯进来了!” 一个守卫的惊呼,让柳叶庵的喧嚣瞬间安静片刻,但很快就是手忙脚乱的尖叫。 叶清风三人翻过围墙后,司砚立即背起白庭烨,往山上跑,正好遇到曹睿,曹睿探过路,知道走哪里快。 但他们再快,都快不过常年把守在这里的柳叶庵守卫,他们举着火把很快就发现了司砚他们的踪影。 叶清风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守卫,按火把的数量,至少有三十人,“大人,怎么办?” 树林很大,地势比较平坦的那种,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跑不掉,只能正面对上了。 司砚转身停下,吩咐叶清风,“你保护白庭烨,我和曹睿对付他们。” 说完,司砚把扔给叶清风一把短刀,便和曹睿一人一边埋伏在两边。 叶清风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她把艰难地搀扶着白庭烨靠着一块巨石,让司砚他们两个对付三十多个守卫她不放心,她把短刀交到白庭烨的手上。 “你去吧。”不等叶清风说话白庭烨便先开口,他已成累赘,不想再拖累他们。 叶清风点头。 她来到司砚身边,司砚皱下眉,身体往前挪点,挡住叶清风。 “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守卫中有人说。 眼看着柳叶庵的守卫们步步逼近,叶清风下意识地往司砚身上凑近,等火把的光就到眼前时,叶清风三人猛地从树林中窜出,利落地割下三个守卫的人头。 “他们在这里!” 司砚:“清风,别离我太远!” “好的。” 等等,他何时开始叫自己清风了? 他们关系有那么亲密吗? 叶清风来不及多想,忙拾了刚才杀的守卫的长刀,叶猛捡了她的第一年就教她武功,且招招夺命的那种。 叶猛曾和她说过,在战场上你要是不够狠,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以前叶清风并不在意,她想着太平盛世要那么厉害干嘛,够教训几个地痞无赖就行,于是练武也不够认真。现在用起来,才感到吃力。 一刻钟后,他们三人抵背而站,这里的守卫个个武功高强,若是一对一,他们三都不怕,可三对三十就不行了。 司砚:“清风你先走,我和曹睿断后。” “不行。”叶清风刚和守卫们交手,知道他们两个断后不死也得重伤。 曹睿急了,“你就听司大人的话吧,快些走,还来得及。” 叶清风犯倔,就是不动。 三人正僵持时,山下亮起更多的火把。 叶清风的脸刷的白了,但还是先想到好的,“是救兵吗?” 司砚摇头:“不像,锦衣卫办事没有那么招摇。” 叶清风:“那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不一定。”司砚道,“不见得是敌人。”因为那些守卫也慌了起来。 守卫们停止了攻击,他们看到山下的火把,甚至有人跑了。 这就有趣了。 不一会儿,叶清风便看到了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上山来,他们对司砚行礼道:“大人,王爷有请。” 王爷? 叶清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京都里眼下能被称作王爷的只有两位,一个就是她一直发怵的肃郡王,还一个就是今年刚出生两月左右的小王爷。 这两个,能大张旗鼓地带人来柳叶庵的,只有可能是前一个。 无法,叶清风只好回去带上白庭烨,跟着肃郡王的人一起下山。是死是活,她现在就是祈祷佛祖保佑也来不及了。 忐忑地下山后,叶清风发现肃郡王的人已经把柳叶庵的人全围了起来,看样子不是和柳叶庵一伙的。 从下山起,司砚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恭亲王的案子是个例外涉及了宗室,皇上才会让肃郡王掺和进来,可这次的案子,且不说还没惊动皇上,肃郡王怎么会知道柳叶庵有问题。 他正疑惑时,便看到肃郡王从马车上下来,他唇角带笑走向司砚,“司大人,这回你是不是该多谢谢本王?” 司砚拱手行礼,“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肃郡王摆摆手,“你知道我不需要这些虚的,该怎么谢本王,你心里清楚。”肃郡王的目光在曹睿身上转了下,最后落在叶清风身上,打着哈切道,“我看你这位下属受了伤,哈,就让她到本王府上包扎下吧。” “不行!” 司砚和曹睿异口同声道。 “嗯?”肃郡王冷眉拧起,“你们怕本王会伤害她?” 司砚摇头:“微臣不敢,只微臣的这个下属粗劣不懂礼仪,担不起王爷的高看。” 肃郡王厉声道:“本王说她担得起,她就担得起!” 话毕,肃郡王转身上了马车,便有两个肃郡王的随从来请叶清风上马车。 叶清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除了有点酸,她真的没受伤啊! 可是能怎么办呢? 肃郡王点名要她,虽然叶清风不懂肃郡王的意思,但眼下这密密麻麻的都是肃郡王带来的人,她要是不去,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大人。”白庭烨不放心叶清风。 叶清风勉力笑下,“没事。” 她踏上马车,看到肃郡王在闭目养神,选了个离肃郡王最远的位置。 马车动了的同时肃郡王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过来。” -- 第69页 叶清风挪了点,但还是不敢太靠近。 她看到肃郡王皱眉,忙又挪了点,可离肃郡王拍的位置还是有点距离。 “王爷。”叶清风小声道。 肃郡王睁开眼,一把抓过叶清风,抱在怀里,“这样丑,把头发放下来。” 叶清风讪笑,“王爷,小人一直这样啊。” “再不听话,本王丢你去喂老虎。”肃郡王冷眼道。 虽然不知道肃郡王打的什么主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清风只能照做。 一头乌发披头散开,叶清风乖巧地低头,和平日比倒是娇俏许多。 肃郡王意外地看了眼,眼里闪过好玩的目光,“叶清风,让你做本王的侍妾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0章 陈年1 “咳咳。” 叶清风拿手掩着嘴, 她扫了眼这间废旧已久的屋子,心想,她刚才的回答肯定是惹怒肃郡王了。 肃郡王问做他侍妾如何, 叶清风下意识地扭着身子想跑, 做他侍妾?呵呵, 她是嫌命太长吗! 却被肃郡王拎小鸡一般抓了回去。 肃郡王黑脸:“怎么, 你不愿意?” 那时叶清风想点头的,但是还忍住, “小人怕配不上王爷。” 肃郡王甩开她,警告了一句,“呵,不识人眼色的狗东西。”他俊眉一拧,本就生得凶神恶煞的, 生气时更吓人。狗东西还敢拒绝,赵翼呵呵冷笑下, “你知不知道,若是本王不高兴了,就把你女扮男装的事捅到御前,让你光明正大地人头落地。” 不得不说, 叶清风是很怕死的。 之后来肃王府的路上, 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尽管如此,肃郡王还是把她扔到这个废旧的院子,屋檐上的蜘蛛网都够她织一张被褥了。 采了十几张梧桐叶, 垫在落满灰尘的床上, 勉强靠着,她一夜未睡, 眼下肃郡王还不会把她怎样,先睡一觉再说。 这厢,叶清风很快进入梦乡,她睡得酣甜,连肃郡王来了都不曾见。 “嘘。” 肃郡王赵翼阻止了想叫醒叶清风的冯管家,两人来到屋外。 冯管家用余光打量了眼赵翼的神色,见主子心情还算不错,试探问:“要不小的找两个婆子把这打扫下?” “不用。”赵翼揶揄道,“她要受不了,让她自个动手。” 说完,赵翼大步离开。 冯管家忙跟上,临走前回头望了眼快掉落的牌匾,“沁芳园”,这可是郡王爷母亲前王妃的住处啊。 赵翼腿长,冯管家得小跑才能跟上。 “冯管家。”赵翼突然回头,冯管家没刹住脚猛地摔个踉跄,“西秦那的人还要多少天能到?” 冯管家算了下,答道:“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了。” 赵翼似笑非笑地点头,“好,这几天无论是司砚,还是曹睿那臭小子来要人,都不要让他们进王府,若是他们实在要闹,就说叶清风已经被本王收用了。” “这......” 冯管家越发搞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但主子说一不二,他也不敢多问。当年先王妃犯事,那柳叶庵的庵主多加威逼先王妃,等主子掌事后,第一个便收了柳叶庵,那庵主不是要收进天下不洁人吗,主子便把庵主绑在柳叶庵的佛堂下,整整三天,主子把柳叶庵变成这世上最肮脏的地方。 你要干净,我还你洗不净的脏泥。 每每想到这事,冯管家任然会有点不适,所以主子怎么吩咐来的,便怎么做的好了。 ~ 柳叶庵本是京都百姓送不洁妇女来自省的。 说是自省,但进来后再出去的,从太祖建国的一百多年来,一个都没有。 世人提起柳叶庵,话里语里皆是不屑,谁家都不愿意和柳叶庵沾上关系。 也就是这个讨人嫌的地方,才会被有心人看上,做了那么多肮脏事。 司砚盘查完柳叶庵,被家人送来颜色好些的便被迫接客,老丑的只能去干粗活。除了妇女,柳叶庵里还养了娈/童。 而在柳叶庵最大的发现便是,这里的管事和感业寺的和尚合伙抢劫妇女和少年来供有钱人享乐,只是可惜,柳叶庵从不记档,除了当下抓到的这些,其余的常客大部分扒不出来。 司砚来到院子里,发现黑衣和尚还跪在那,钉床上的白发男人已死透,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砚,许是知道司砚想问什么,没头脑地来了一句: “是忘机,大人去感业寺找忘机吧。” 司砚眉头一紧,忘机是感业寺第三高僧,世人每天敬仰的活佛,若是此案暴了出去,岂不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无妄看着年轻的指挥使大人匆匆离去的脚步,他一点点地爬上钉床,侧身躺在无心边上,一手放在无心胸前,似安抚地拍着,“如今我遂了你的意,到了下头,等我片刻可好?” 初晨的阳光洒进柳叶庵,拂过无妄苍白的脸,这等温暖,不知多久没享受了。 拍着拍着,无妄也渐渐阖上眼,若有人仔细看,会发现无妄的唇角是带笑的。 另一边去感业寺抓人的司砚,他还没进寺庙,便听到忘机大师自尽的消息。 线索就此断了。 因为此案涉及的权贵太多,司砚需进宫一趟,其实在他心里早料到皇上不会深究此案,丑闻太多。 -- 第70页 事实证明,元崇帝为了遮丑,命司砚一把火烧了柳叶庵,还有昨儿夜里的相关人员。 有些残忍,但这就是帝王之道。 君命不可违,司砚不可怜柳叶庵那些恩客,只对那些迫不得已的妇人和少年颇惋惜。他们之中,有多少是自愿的呢? 从宫中出来,司砚心情颇沉重,而他不知道的是,元崇帝知道他有可能心软,派了另一队人到柳叶庵放火。 等司砚回到柳叶庵时,余热还在,柳叶庵却已坍塌成废墟。 “看到了吗,这就是大人一直敬爱的皇上做的。” 不知何时,曹睿站在司砚身后道。 司砚负手转头,他从不拉班结党,遂话题突转,“还请曹三公子,以后离清风远点。” 曹睿紧盯司砚,“若我不依,大人打算如何办我?” “本官听闻十年前的战死沙场的刘将军有一幼子幸免于难,曹三公子觉得若是陛下知道这位的存在,会不会多加体恤下烈士遗孤呢?”司砚目不转睛地看着曹睿,这件秘闻也是他最近才查到的,只能说最近曹睿的手伸得有些长,让他发现了马脚。 对于身份暴露,曹睿早有准备,面色如常道:“既然是烈士遗孤,大人自然是要禀告皇上,想来皇上也会很高兴的。” 司砚笑了下,“会有机会的。” 他和曹睿不是一路人,作为百年世家培养出来的人,司砚从来不站党派,无论是肃郡王的威胁,还是曹睿的怂恿,都与他无关。 “司砚!”曹睿突然叫住要离开的司砚,连大人都不叫了。 司砚回头。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大人说下,我与清风早有婚约,昨儿我已和岳父大人商量过了,不日清风就会退出锦衣卫,到时候还请大人赏脸来喝杯喜酒。”一口气说完,曹睿心情颇好地走了。 司砚胸口一堵,她竟然有婚约了?怎不曾听她提起过? 也是,他们既不是朋友,又不是亲人,她告诉自己这个作甚。 不过,司砚想到现在叶清风在肃郡王手中,就头疼,肃郡王此人行为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些年明里暗里地培养了不少势力。司砚实在不知,肃郡王带走叶清风是为了什么? 柳叶庵的尾巴皇上亲手替他解决了,这儿无事,想着昨儿此时他还在家中祠堂跪着,考虑了一会,现在是不是该回去继续跪着? 算了吧,还是先回锦衣卫,既然肃郡王和曹睿都已经盯上他,他也该做些准备了。就是不知道,清风她在郡王府有没有被欺负? ~ “啊切!” 叶清风连打了三个喷嚏,随手用袖口擦了擦,继续拧帕子擦起床板,心里不停地咒骂: 该死的肃郡王,那么大的院子都要她一个人打扫,王府里养的丫鬟婆子都是吃闲饭的吗! 虽然从小就做惯家务活,但在北漠只有三间屋子,北漠还少水,这样的大扫除一年也就过年打扫一次。 眼下,这什么破沁芳园,光是她刚才睡觉的屋子就比她在北漠的整个家还要大。 她醒来时,看到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拎着水桶和葫芦丝,还以为是来干活的,结果人家把东西放下,告诉她王爷命她天黑前先把大殿打扫干净,不然没饭吃。 “擦个屁嘞!” 叶清风心烦扔飞手里的葫芦丝,可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着,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不情愿地捡起葫芦丝干活。 沁芳园的院子里就有一口井,打水倒是方便,叶清风也不是那种讲究的人,污水全倒进花园里,反正杂草都比花还高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今儿因为柳叶庵的案子,赵翼被叫进宫,和元崇帝办了一天的事,回府后想到沁芳园里还养了一只小刺猬,有心调侃找点乐子,便让人带了饭盒去沁芳园摆饭。 一开始,冯管家还犹豫沁芳园那十几年没人住了,但想到自家主子的乖戾的性格,便老实让人去做了。 而干了一天活的叶清风,直接瘫在地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委屈得都想回北漠了。 过了会,她还没听到脚步声,就听到食物的香味飘来,“有烤鸡,燕窝……还有酒!” 叶清风伸长脖子,似乎努力多嗅点,便不会饿了。 “饿吗?”突然有个毛绒绒的东西钻进她的鼻子。 叶清风睁开眼看到是个狗尾巴草,顺带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她今儿运气不好,喷了些在肃郡王的脸上,她忙用袖口替肃郡王擦。 肃郡王看她黑漆漆的袖口比他鞋底还脏,立刻歪头拒绝了。 “王爷。”说话时,叶清风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肃郡王含笑看她。 此时王府的下人已经摆好餐具,九菜一汤,荤素齐全,唯一比较不搭的是,桌上还有两个白馒头。 赵翼坐在上首,对叶清风招招手,“来坐。” 叶清风怀疑下肃郡王有那么好心亲自来给她送饭吗,但很快,她的疑虑就被馋虫给打败了。 她今天自觉聪明地选了个离肃郡王不远不近的位置,手刚拿起筷子,便被肃郡王打下。 叶清风想骂人,却只能憋着,这位主子可是随时都会要她命的。 “本王让你吃了吗?” 叶清风摇头。 赵翼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白馒头,“喏,那才是你的。” -- 第71页 “王爷。”叶清风哭丧着脸,默默拿起干瘪瘪的馒头,看着肃郡王喝酒吃肉。 过了会,赵翼满足地放下筷子,见叶清风的眼睛死死盯住桌上的鸡腿,他来了兴致,“这样吧,你每回答本王一个问题,本王就让你吃一口肉,本王公平吧?” 公平?呵呵了。 看着肃郡王笑嘻嘻的脸,叶清风恨不得把手里的馒头糊进他的嘴里,但为了美食她还是忍气吞声地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喜欢司砚还是曹睿?” 叶清风诧异地看了眼肃郡王,好奇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但她又看了眼鸡腿,立刻回答道:“都不喜欢。”曹睿像兄长,至于司砚嘛......一时想不到,但肯定不喜欢他。 说完,叶清风怕肃郡王反悔,立刻掰下鸡腿塞进嘴里。 赵翼见过粗鲁的汉子,但是没遇到过比汉子还不讲究吃相的女人,心里嫌弃会,又问:“这世上,除了叶猛,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叶清风想了想,“算有吧。”一时间她还没想到西秦的兄弟,想到的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刘妈妈她们。 回答完,叶清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抿下,啊,舒畅,不由夸道:“这是竹叶清啊!” 赵翼笑下,这丫头真懂吃,见叶清风吃得满足,赵翼跟着又动了几下筷子,但被叶清风手抓过的烤鸡,他是不肯再吃的。 “本王再问你,曹睿要造反你可知晓?” “咳咳!” 叶清风的馒头差点从鼻孔呛出来,不敢置信地问:“王爷说什么?” 肃郡王见叶清风的神情不像有假,但心里任有疑虑,遂又把问题说了一边。 叶清风猛摇头,“不可能的事,曹三哥不是那样的人,我虽认识他不久,但也清楚他一心查案为国效力,肯定是有人想诬陷他。”她绝对不信。 见此,赵翼心知叶清风是真不懂,他在北漠时便查了叶猛,这几个月来,才发现跟叶猛牵头的是曹睿。只不过,让他好奇的时,是叶猛不放心叶清风,还是他这个假爹对叶清风太好不愿把她牵扯进来? 借着赵翼又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见叶清风吃得差不多了,临走前玩心再起,“叶清风,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嗯嗯。”叶清风忙着吃饭,胡乱点头到。 “本王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本王的侍妾?” 擦,又来了! 叶清风停住,放下手中的肉饼,想了想,很正经地回答,“我爹说了,他给我取名清风,就是想我一生光明磊落,所以我是绝对不能做人侍妾的。” 赵翼突然靠近,“那你是想做王妃喽?” 天地良心,她就是死,也不想做肃王妃啊。 看叶清风僵住的脸色,本来只是有心逗她两句,但这么明显地拒绝让他心下十分不爽,随即转身出门,临走前不忘吩咐冯管家,“明儿让她把花园里的杂草都拔了,不然一样没饭吃!”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隐隐压着怒气,被刚回神的叶清风正好听到了。 又是不让她吃饭,怎就不见他换个新鲜点的来威胁她! 赵翼走后,满桌剩余的食物也被撤走了,桌上还留有竹叶清的余香。 叶清风懊恼,方才怎就没多喝两口。 因白日睡了的缘故,叶清风夜里便睡不着了,她坐在台阶上,两天一夜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叶猛有没有担心她? 还有柳叶庵的案子也不知司砚查得如何了,忧思忡忡的,叶清风拍下自己的脸清醒下。 “啪” 轻轻扬的一声,不是叶清风打脸的响声,是有人从房梁高处落地声。 叶清风是知道郡王府守卫森严的,是谁能偷摸摸地进来。 她再听,屋里没了动静。 要叫吗? 叶清风想。 还是先看看?万一是老鼠或者什么动物呢,叶清风安慰自己道。 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她现在好希望,郡王府里的那些暗卫能出现,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里赵翼亡母住的地方,因为前赵王妃犯了禁忌,这个沁芳园便成了荒园,赵翼的父王也曾明令这里不许有任何的守卫。 叶清风拿树枝捅开门,却不比来人灵活,树枝被那人往前一拉,她没了重心,摔向前去,本以为这回门牙没了,意外地落进一温暖的怀中。 叶清风警惕地抬头,又很快舒眉,“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1章 陈年2 叶清风坐在地上, 背靠着床,死盯着门窗,生怕会突然闯进一个人, “大人不是说郡王府重重危险吗, 怎么自个来了?” 司砚腿长, 平躺着还露出一截小腿, 他看着天花板上在织网的蜘蛛,慢慢道:“我是来探消息的, 顺道看你。” 原来是顺道,叶清风全身紧绷,“那看完了,大人是不是该回了?” 司砚自个笑下,“清风, 你想离开这里吗?” 叶清风回头,对上司砚黑曜石般的眸子, “大人能让王爷放人?” “不。”司砚单手撑着身子起来,“我能带你走,不过,至此你再不是叶白衣。” 他能带她走, 她却要为此放弃叶白衣的身份, 叶清风犹豫了。 良久,叶清风站起后,拍拍衣袖,“大人还是早些回吧, 若是被守卫瞧见, 可不好了。” -- 第72页 司砚心头一梗,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 放在床上,床板冷硬,司砚莫名地心疼下。 “清风,我走了。” “嗯。” 叶清风看了眼司砚带来的点心,精致小巧的芙蓉糕,吃了两块,剩下的吃不下拿到院里埋了,做戏得做全套。 肃郡王没给她送被褥,睡前叶清风曲起身子,倒也是不那么冷了。 天刚亮,叶清风在睡梦中便闻到粥香,睁眼看到冯管家从食盒中拿出一碗白粥。 “叶大人,王爷吩咐了,这是您的早饭。”冯管家客客气气道。 叶清风走近看了眼,还真是白粥,连个咸菜都不给,她就着昨儿打的水胡乱地抹下脸,就着白粥大口喝起来。 期间,冯管家一直看着。 “嗝。” 叶清风放下碗,见冯管家还在,有心打听,“冯管家,王爷让我收拾这里,是什么意思呢?” 冯管家边收起碗,边微微笑道:“许是王爷打算让人住进来吧。” 叶清风不理解了,“你们王府那么多人,干嘛不多叫点人,靠我一个,得收拾到猴年马月?” 冯管家还是笑,“叶大人尽管放心,我家主子说了,他不急。” 可她急啊! 这都两天了没回万花楼了,要是叶猛去锦衣卫闹事找人,他岂不是要吃亏。 冯管家走前,特意提醒叶清风拔草的工具他都带来了,就放在院子里。 叶清风出去看了,一双牛皮手套和锄头,还有一把镰刀,三件套倒是齐全了,可叶清风不想干了,她开始后悔把点心埋了。 这草好些比叶清风还高,真要拔,她今儿夜里怕是不要想睡了。 可是不拔肃郡王不给饭吃,想了想,叶清风开始期待今晚司砚会不会再来。 这么一想,叶清风没了干劲,坐在门槛上,无聊地耗时间。 ~ 万花楼里,刘妈妈在替白庭烨换药,叶猛坐在一旁看着。 刘妈妈对白庭烨道:“这药有些痒,待会可不能挠啊。” 白庭烨点点头,目光担忧,昨儿曹睿送他回来时,听曹睿说眼下叶清风被肃郡王囚禁,但没有生命危险,他也不知是真是假,只盼望着叶大人能早点回来。 刘妈妈给白庭烨换了药,临走前拉了叶猛一起走,给白庭烨关上房门,刘妈妈才小声道:“昨儿少爷说了,清风没危险。”这话是在宽慰叶猛,也是安抚她自个。 叶猛点点头。 两人来到自个的屋子,刘妈妈看到书桌上的信鸽,四下看了无人,才取出纸条,读了后,递给叶猛看,“少爷说,不日西秦的使者便会到京都了。” 叶猛看完纸条用火折子烧了,一脸愁容,“少爷要为将军报仇,我没意见,可扯上西秦的人算什么,他难道不知当年将军就是死在……” 叶猛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刘妈妈忙捂住他的嘴。 “小声点。”刘妈妈提醒道,隔墙有耳。 叶猛哼了声,他是陈将军的旧部,十年前刘、陈两位将军都战死沙场,嗜血的西秦胡人为了报复两位将军,屠了刘、陈两位将军在边塞的家,混乱时,他带着陈将军的幼女往西走,而曹睿,那时还叫刘睿,由曹杰带着往东走。 叶猛带着陈小姐本想在中部落脚,可他身边出了细作,陈小姐又体弱,他到底是没能保住小姐。痛心疾首时,他打算往北找西秦人算账,却在半路看到蜷缩在黄沙中的叶清风,干巴巴的一个,和陈小姐差不多的年纪,叶猛心一软,救了叶清风本想就近给她安排个人家,他好再去报仇,可开始两年叶清风谁都不认,只要他。 后来日子久了,他又联系上到了京都做将军的曹杰,听到刘将军还有子嗣在,想着余生若还能为将军出份力,倒比死了强,便一路熬到了今天。 这么一掰扯,虽然他们后来也查明屠杀两位将军亲人的另有其人,可两位将军确实是死在西秦人手下,他们和西秦可是有仇的。曹睿欲联合西秦,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说句心里话,叶猛养了叶清风十年,那感情毋庸置疑,他可以把生命给曹睿,却是把叶清风放在第一位的。 刘妈妈见叶猛沉默,二人有多年默契,心知他是忆起陈年旧事,等他眉头有所松动,才替叶猛捏着肩膀道:“这事,是少爷急躁了。” 叶猛点头,思绪转回来,“也不怪他急,才二十的年纪,沉稳不住也能理解。我只是怕他这么做,会寒了一些旧人的心。” 刘妈妈赞同,“那我们要提醒下少爷吗?” 叶猛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委婉点。” “嗯。” 刘妈妈捏完,给自己和叶猛都倒了一杯茶,她突然想起一事,之前她是不看好的,可现在却有些摇摆了,“昨儿少爷又提了一次他和清风的亲事,你怎么看?” 这回叶猛回答得果断,“若是清风实在有意,我不拦他们。可如果只是少爷一个人的意思,那我是绝不同意的。” 眼下他们和曹睿都处在风口浪尖,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清风不一样,她不过一个养女,随时都可以和他脱离关系。从一开始,叶猛就没打算扯叶清风进来。 刘妈妈看叶猛态度坚决,倒是没再说什么,喝完茶的同时,听崔妈妈笑吟吟地来敲门。 “来了。”刘妈妈开门,看到崔妈妈脖子上多了一条亮眼的红宝石项链,正要夸时,却看到了一个蓝眼睛的男人。 -- 第73页 “谁啊?”叶猛也出来,看到崔妈妈带来的少年,和刘妈妈一样愣住了,疑惑地问崔妈妈,“这是?” 崔妈妈边说边摸着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他是来找清风的。”笑着说完后,崔妈妈说万花楼里事多,让他们自己聊。 三个人,刘妈妈和叶猛挨着,听着对面异域来的少年自我介绍: “我叫那尔礼,今年十四,再过两天就十五了。”那尔礼的蓝眼睛一看就是西秦人,他还有耳钉,稚嫩的脸庞和叶清风有三分相似,“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你姐姐?”叶猛问。 那尔礼点点头,巴图鲁说这么些年依旧放不下他姐姐,他原以为都是狗屁,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害得他被三个哥哥逼着走了那么远的路,就为一个害死爹爹十年没见的姐姐。 叶猛懵逼了,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测,“这万花楼里姑娘那么多,你是找哪一个?” “叶清风,她是我亲姐姐。” 叶猛的脑中“嗡”的一声,瞳孔瞪大,胡人和汉人在长相上是有很大差异的,叶清风黑眼睛柔和的脸蛋怎么看都不像是胡人。 刘妈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清风可和你一点都不像。” 那尔礼摇头,“不会错的,我们都打听清楚了,她在北漠时叫的就是叶清风。” 叶猛在桌下的手冒着虚汗,不会的,肯定是这个胡人胡说八道,“你别跟老子扯,你长着蓝眼睛下巴尖得能做鞋拔子,我家清风才没那么丑。”他很生气,站起来赶人。 那尔礼也很不高兴,他跟着西秦使者走了快一个月,路上没有美人牌九不说,腰都快累断了。要不是哥哥有吩咐客气点,他才不会陪笑来找人,早知道他就该带两个人直接把叶清风绑走。 看着甩袖离开的那尔礼,叶猛心情不好,一个人安静去了。 刘妈妈比叶猛冷静点,她能理解叶猛的心,他们都是因为十年前和西秦的战争才家破人亡,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叶猛他养了十年的女儿也是西秦人,不管真假,都足以影响叶猛的判断。 不过,既然这个叫那尔礼的人到了京都,想来他们要找的人也该到了。 ~ 肃郡王府 赵翼看着探子的密报,冯管家屏息站在一旁。 “西秦宁王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父子两都是没用的废物。”赵翼撕了密报道。 冯管家默默收拾地上的碎字,全部捡起后才放火盆烧了,“前两年西秦的税贡就开始减少,皇上面上不说,那时留着这回巴图鲁犯错一起算。巴图鲁杀了我们汉人那么多,皇上只是让西秦王给个说法,那西秦王到底开始惧怕,送了巴图鲁的人头过来。” “呵。”赵翼嗤笑下,“你就怎知那光秃秃的人头骨是巴图鲁?” 天底下人有千万面相,脱了肉只剩千篇一律的骨头,谁能认得出。 “王爷的意思是西秦王和宁王一起糊弄我们皇上?” “我可没这个意思,他们办事不诚心不是这一回了。我看他们就是皮痒,忘记十年前是怎么惨败的了!” 冯管家知道自个主子好胜,也不再说什么,见主子拿笔,立刻上前研磨。 赵翼寥寥几笔,快速写完后交到冯管家的手里,“把这个给西秦使者。”他停了下又道,“今天沁芳园那有什么动静?” 冯管家收好信,回答道:“晌午时奴才派人去看过一回,叶大人什么也没做,光发呆了一天。” “草没拔?” “没。” “她还真是皮痒了。”赵翼想到昨儿叶清风馋猫的样子,心头一动,又道,“吩咐厨房,今儿还在沁芳园摆饭,本王这就去看看那只小馋猫在耍什么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2章 陈年3 叶清风饿了, 中午吃的还是白粥,她坐在门槛上,背靠着门, 手上的镰刀在地面来回划, 一只手酸了就换另一只, 还不忘骂肃郡王几句。 等她嗅到食物的香气时, 心里只有一句话,狗东西来了。 果然,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赵翼带着仆从叮叮当当地进来。 “王爷。”叶清风软着身子起来,快速行个礼,又坐下,她饿,站着太累费体力。 赵翼见她懒懒散散的, 门口的杂草还整整齐齐地长着,故意板着脸道:“本王昨儿的吩咐, 你没听到?” 叶清风点头道:“卑职最近胖了,减肥不吃?” 赵翼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腰细脸小,半点没有发福的迹象, 这是要和他杠上吗, “不吃正好,省了粮食。” 为了防止自己咽口水的动作被赵翼看到,叶清风背过身子坐,最后受不了干脆到水井打了一桶水, 咕噜咕噜灌了两碗。 她现在好希望, 赵翼能快点走,司砚快点来看她。 而吃完饭的赵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遣开众人,负手立在檐下,冷峻的五官看了叶清风一会,见她软绵绵地,不知想起什么,皱着眉走了。 听到赵翼离开的脚步声,叶清风才回到大殿里,却意外地看到桌上有只烧鸡,原来都是吓唬她的。 叶清风拿着烧鸡猛啃,“嗝”,满足地上床。 不知睡了多久,喉咙渴得厉害,叶清风想起来找水渴,却意外地撞上一个人,他湿湿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让人心慌得很。 -- 第74页 司砚立刻捂住叶清风的嘴,“别怕,是我。” 叶清风有想过司砚不会来,可他就是来了,还带了板栗饼。 “我都听说了,肃郡王让你干活才给饭吃。”说起这个,司砚不由笑起,他还没见过什么人能让叶清风窘迫成这样。 晚饭叶清风是吃了烧鸡的,但眼下胃口空了大半,拿了块板栗饼,甜甜糯糯的,口感很不错了,吃了两块,她就停了。 “不好吃吗?” 叶清风摇头,殿里没蜡烛,只有微弱的月光,叶清风只能看清司砚的半张脸,可偏偏就是这半张脸透着绵绵情意,让她鬼使神差地问出,“大人今晚不是顺路吧?” “嗯,专门来看你。”司砚同坐在床沿上,见叶清风唇瓣上涨了粉末,不禁抬手替她擦了,事后意识到举动过分亲密,忙解释,“脏了。” 叶清风是没有恋爱经验,但英雄救美的话本子看得多,司砚的手擦过她唇时,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地心跳加速。 她忙转过头,又听司砚的解释,想着似乎是她反应太大了,便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大人对我这般好,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外头的人又要传你我的流言了。” 谁知她话刚说完,便看到司砚明显地愣了下,而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我不怕。” “什么?” 司砚心一横,他虽看着冷淡无情,但此刻他的心比谁都炽热,“清风,若是我问你,做我妻子可好,你是如何想的?” 叶清风懵了,在北漠时也有说要娶她的,但不是长得磕碜,就是性格不尽如人意的,不曾想到了京都却有人接二连三地问她愿意嫁否! 一个个的,还都是她想不到的人。 肃郡王的问题她还可当做玩笑,可司砚这般正经的人,叶清风不得不往深处想了。 “大……大人,我皮厚又无女德,时不时还会爆两句脏话,那些相夫教子的东西我除了做饭还行,实在算不上良配啊。”叶清风语重心长道。 她对自己太了解,官太太,还是大官的夫人,她完全做不来,特别是听说京都里好些官员三妻四妾,这点她便不能接受。 初遇司砚时,叶清风想着这人正直又好威胁,利用了他进锦衣卫。后来二人相处久了,叶清风发现他们在很多方面的看法是一致的,司砚也救了她几次,但这不代表她会就此喜欢司砚。 叶清风的梦中情人,应该是有……司砚的脸,在她耍混时能比她更混,平日见她总是眉眼带笑,生活时是没有羁绊,又柔顺的趣人。 可司砚不是,他有抱负和良好的教养,还有他出生百年世家的背景,这都是叶清风不在意的。 “好吧。”司砚是个聪明人,听得出叶清风话语中的拒绝,心头堵堵的,“你在这也不用太担心,应该就在这两日,肃郡王便会放你出去。” 说完,司砚如云点月地翻墙走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叶清风莫名地有些心疼司砚,她方才,是不是伤了他? 这会子,她想要是刘妈妈在就好了,她肯定可以给她意见。 被司砚这一问,叶清风没了睡意,来到殿外,月色清冷,像这荒废的宫殿一般萧瑟得厉害。 直到太阳升起,叶清风看了日出后,冯管家便来了,今儿他没带食盒,见到叶清风行礼后道:“叶大人,王爷让奴才领你去前厅一趟。” 肃郡王府很大,冯管家带着叶清风兜兜转转了一刻钟才到了一座气宇轩昂的大殿前,冯管家领着叶清风进去,“王爷,使者大人,叶大人来了。” 叶清风跟在冯管家身后,看到肃郡王不奇怪,但是当她看到有西秦人在时明显地多看了两眼,特别是在使者身后站着的蓝眼睛少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尔礼也在瞧叶清风,肆无忌惮地打量,没有一点忌讳。 对上少年的目光,叶清风看到他很快不屑地转头,她感受到了很强的敌意。 她何时又惹上这般俊俏的少年了? 叶清风回想了会,没有啊。 在场的肃郡王和西秦使者的身份都比叶清风尊贵,叶清风行礼后,便侧立在一旁,心想着西秦使者来肃郡王叫她干嘛时,就听肃郡王介绍自己道: “这位,就是锦衣卫的叶清风叶白衣。”赵翼说完,站到叶清风身旁,一手搭在她肩头,显得两人很亲密的样子。 叶清风不习惯地弯了点腿,却又被赵翼轻轻提起,她只能再次笑着和使者打招呼。 西秦使者是个膀大腰圆的络腮胡汉子,他岔开腿坐着,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回头问那尔礼,“是她吗?” 那尔礼上回见姐姐时,是在十年前,那时他才四岁,屁点大的人哪里还记得那朵儿的样子。但他看到叶清风的第一眼,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那朵儿,因为她的眼里有和他一样的桀骜。 叶清风这会也是看少年越发熟悉,感觉那个答案马上呼之欲出,却还差点什么。 那尔礼俯身在使者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叶清风见使者微微点头后,使者便提议让叶清风带他们在京都逛逛。 西秦使者的提议,肃郡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在叶清风出门前,赵翼把叶清风拉到一边,“能出去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叶清风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赵翼笑:“若是舍不得,沁芳园随时欢迎你呢。” -- 第75页 鬼才舍不得呢!叶清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便笑着跟西秦使者他们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叶清风深呼吸一口,她总算是出来了,昨夜司砚没骗她,肃郡王果然很快放了她。不过,这还得感谢下西秦的这位使者,她不由看他们的眼神又真诚点。 但她没开心多久,在马车经过驿站时使者就说有点累让叶清风带着蓝瞳少年去逛。 这也行,这少年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小孩子嘛,叶清风想着带他到好玩的地方就行了。可马车还没走多久,她就被少年的名字给惊呆了。 “我叫那尔礼。” 少年微微抬着头,嘴巴歪着,一副欠揍的模样。 “那尔礼?”叶清风跟着说了一边,用疑问的语气。 那尔礼呵呵嗤笑下,“姐姐是跟着汉人太多年,连亲弟弟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嗯?” 她当然记得,不仅一个那尔礼,还有她三个哥哥都记得。只是她不曾想过,这辈子还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不过,当巴图鲁逃走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吧。 “那……那尔礼,你怎么来京都了?”叶清风问。 那尔礼皱下眉,突然拉住叶清风的手死死拽住,愤恨道:“那朵儿,当年阿爹若不是为人你,他也不会早早离世,我也不会变成没爹的孩子。你到好,过得滋润潇洒,这些年你就不曾在午夜梦回时想过他吗!” 那尔礼刚说完,马车“咣当”一声,那尔礼往前甩来,被叶清风手快抱住。 “你没事吧?” 那尔礼甩开叶清风的手,“不要你管!”说完,他便伸出脑袋,看马车前挡了一人,还不等他训人,只见那黑衣公子朝他款款走来。 “公子好。”司砚微微拱手,笑道,“本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叶清风的上司,听闻那尔礼公子要叶清风带您逛京都,她自个都熟悉京都,还是由本官来带路吧。” 司砚言辞切切,又一直微微笑着。 就是那尔礼的暴脾气,一时间没没反应过来,等他想说不用时,司砚已经自己上了马车,他挨着叶清风坐下,对她笑着点点头。 “那尔礼公子,我们走吧。”司砚道。 那尔礼在家排行最小,幼时还算稚嫩可爱,现在却正逢叛逆,本想着下车生气离开,但想到这样就折磨不了叶清风,难得忍住了。 可过了会,他发现自己错了,只要有司砚这个男人在,他根本就使唤不上叶清风,他刁难要买的,司砚能从街上叫人帮忙,就是故意使坏想让叶清风出丑,司砚都能替叶清风化解。 闹了一下午,那尔礼累了,也没有好点子,今天下午他就像个生气的陀螺,想把叶清风撞个破碎,却被司砚抽着带了方向。 分别前,那尔礼不甘心地告诉叶清风他还会找她的。 其实,就算那尔礼不来找,叶清风也会主动找他,十年过去,她有太多的事想问,特别是有关阿娘的。 司砚送叶清风回万花楼,他并没有为昨夜被拒绝后的尴尬,在他看来,一个男性求娶自己心仪对象是件很正常的事,只要叶清风还没嫁人,他现在所做的就不算越界。 不过,叶清风倒是满尴尬的,想说谢谢,却觉得有些多余,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比卡了鱼刺还难受。 快到万花楼时,叶清风才问:“大人怎知,那尔礼会要我带他逛京都?” 司砚摇头:“我不知道他要你带他逛京都,我只是想到你一人与他相见会不安全,所以才想陪同。” 叶清风脸突然一热,步子大了些,把司砚甩到身后。 司砚笑下,跑两步便追上,“你慢点,我不急。”不急回家。 “嗯。”叶清风模糊地应了声,步子却更快了。 到万花楼时,她两步跳上楼梯,回头道:“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吧。”一点都没有要邀请司砚进去坐坐的意思。 司砚倒是没在意,他目送叶清风进了万花楼,才转身离开。 司砚心里是不想回家的,母亲和祖母还误以为他喜欢男子,回去又是一顿牢骚和跪祠堂,可今儿一早管家来送信说母亲要他晚上务必回去一次。 以司砚对她们的了解,回去后怕是没好事。 看到司府两个字,司砚心沉下,进门后直接往祖母的住处走去。 刚进门,司砚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七八张画像,还有母亲冷冷的声音传来: “母亲之前以为你心里有数,给了你两年的时间,现在看来是母亲想太多了。”徐氏指了桌上的画像道,“这些都是母亲和你祖母挑选出来的京都世家贵女,你选一个吗?” “这……”司砚不知道该怎么说。 司老夫人开始使绝招,抹眼泪,“砚儿啊,你爹去得早,是我和你娘把你拉扯大的,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你还痴迷你那下属,你让祖母死后,怎么敢去地下见你祖父和父亲!” 司老夫人说得恳切,连一直冷漠表情的徐氏都红了眼眶。 司砚心里憋得慌,“祖母,母亲,我真不好龙阳!” 司老夫人不信,“你还狡辩,那天在感业寺,我和你母亲都亲眼看到了!” 徐氏:“你今天要是不从这八个姑娘选一个,以后我们便没你这个儿子。” 头痛,比查悬案时头还痛。 -- 第76页 看来今天不给她们一个交代,他是走不出这里的。 可司砚实在不想祸害那八个无辜的姑娘,深思熟虑后,让母亲屏退下人后,才咬牙道:“她是女子。” 司老夫人一时没和那天在感业寺的男人联系上,“什么?谁是女子?” 司砚心一横,托盘而出,“那天在感业寺的,是个女子。” 说完,司砚一副任由君处置的模样。 司老夫人和徐氏都愣了下,过了会,司老夫人忽然哈哈笑出声,忙扶起地上的司砚,“快和祖母说说,她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叫什么?” 徐氏面上也缓和了些,但她比司老夫人冷静,“她不是京都的人吧?” 司砚不得不佩服他母亲的睿智,心想她们们若是知道叶清风的经历和身份后,还能不能笑出来。 司砚不知道的是,在经历过他好龙阳的“实锤”后,对叶清风女扮男装在锦衣卫当差的事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所以在司砚简单介绍了叶清风,并叮嘱她们不能走漏叶清风的身份后,徐氏没说同意,但也没反对,司老夫人却对叶清风兴致满满,她拉着司砚问了一大堆问题,最后司老夫人和徐氏都有个想法。 司老夫人:“砚儿啊,你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们呢,或者我们去看她也行,嗯?” 语气里,尽是对未来孙媳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3章 陈年4 两日没回来了, 回想起在肃郡王府里的苦日子,叶清风现在恨不得吃上七八个鸡腿,再来碗脸大的牛骨。 “妈妈, 我回来了!”叶清风敲敲刘妈妈的房门, 没在, 问了万花楼里的打扫后, 得知刘妈妈在给白庭烨换药,便蹦哒着过去了。 门是开着, 虽然过去了几天,但白庭烨的脸颊还是微肿,叶清风心疼地上前,抱住白庭烨,“唉, 我可怜的小庭烨,是姐姐让你吃苦了。” 白庭烨一时没反应过来, 抬头见是两日没见的叶大人,呜呜两声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去去。”刘妈妈也想叶清风,但还是把她拎到一边,捏住白庭烨的下巴道, “你脸上刚涂的药, 给我忍住!” 叶清风坐在一旁,哄道:“乖乖,听刘妈妈的话,不哭了啊。” 白庭烨抽了两下鼻涕, 还真忍住了, 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叶清风不眨眼。 叶清风伸个懒腰,问刘妈妈, “妈妈,我爹呢?” 刘妈妈:“他出去了。” “说了去干嘛吗?” “没。”刘妈妈换好药,收拾好药瓶,叮嘱了白庭烨几句,便拉着叶清风出了屋子。 白庭烨不舍地看着叶清风的背影,却说不出话来,懊恼地捶腿。 “妈妈,你神神秘秘地,是要和我说什么吗?”叶清风问。 刘妈妈想到要说的事,眉头皱了下,转过几个弯,到了自己屋前,“进屋说。” “好。” 刘妈妈先问了叶清风这几天在肃郡王府的情况,听叶清风说只是没得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转到正题上来,“清风啊,再过两月你就十七了,寻常人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都相好人家了。我和你爹呢,也不是想催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心上人呢?” “没有。”叶清风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知为何,叶清风发现她回答后,刘妈妈的神色反而轻松许多,好奇问:“妈妈,你是不是听到一些关于我的流言?”比如她和司砚的一些八卦。 刘妈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曹睿的身世,只是说十年前叶猛本来是带了曹将军好友的女儿去隐居的,但那姑娘命不好没了,曹睿便误以为叶清风是他的未婚妻,前儿曹睿和他们提了,想今早履行婚约。 “可我不是啊。”叶清风立刻道,难怪从第一回见面曹睿便对她另眼相待,原来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我说了啊。”刘妈妈为难道,“但曹三少爷说他一开始喜欢就是你这个人,而不是想用婚约来绑住你,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才说。” 叶清风捏下自己的大腿,她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 她一直是把曹睿当哥哥的,可以发誓,从来没动过其他心思。 “妈妈,我爹没答应他吧?” 刘妈妈摇摇头,“他让我问你,听你自个的意思。” 叶清风肯定道:“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嫁给他。”想到肃郡王说曹睿要造反,她犹豫着要不要和刘妈妈说,外头却传来叶猛那个大嗓门。 叶猛:“翠娘啊,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叶猛说得欢喜,不等叶清风她们出去,叶猛抱着两匹布进来了,他看到叶清风也在,瞬间扔了布,捋起袖子,“死丫头,这么多天了,你就不会送个平安信来吗!” 叶清风忙躲闪叶猛的拳头,“不就两天嘛,哪有多!” “你还敢和老子顶嘴!” 二人见面,和以往一样热闹,最后叶猛也没打成叶清风,趴在桌上,拍着桌子,“翠娘给我倒茶,这丫头现如今大了,我也追不上了。” 叶清风同样气喘吁吁,叶猛的体力绝对比一般的中年人好,一样和刘妈妈讨水喝,“妈妈我也要。” 对这种场景,刘妈妈早已习惯,淡定地倒了两杯茶。 叶猛一口闷了,问刘妈妈,“你都和她说了吗?” -- 第77页 刘妈妈点头,“说了。”突然,她想到还漏了那尔礼的事,“还有一个,西秦……的没说。” 闻言,叶猛的眉头皱了下,他不是扭捏的人,直接道:“今儿有个西秦人,叫什么……” “那尔礼!”刘妈妈帮他说。 “对,就是他。”叶猛道,“一个蓝瞳少年,他说你是她姐姐,我看他就是神经病,把他赶出去了。” 叶清风放下茶杯,两手放在膝盖上卷得厉害,“爹……要我说,他真是我弟弟呢?” 对于身世,叶清风从没想过要瞒叶猛他们,从前是他们没问,所以她不会主动去提。 叶猛的眉头越来越紧,“啪”他掌心猛地突用力,不舍的打叶清风,只能气得跺脚,“哎哟我个大傻子,怎么养了个狼崽子!” 叶清风不明所以,她不懂叶猛的意思,“爹你说什么呢,就算我身上有一半胡人血统,但还是你女儿啊。” 叶猛指着叶清风摇头,嘴唇都快咬破,最后只能抱着刘妈妈哭。 刘妈妈替他解释,“你爹和我的亲人都是死在西秦人手上,他一时缓不过来,接受不了现时,一会就好了。” 刘妈妈比叶猛淡定些,在那尔礼来寻人时,她心里就有一半的怀疑,只是碍于叶猛不喜,没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了刘妈妈的话,叶清风倒是能理解了,但是十年前的战争到底不关她的事,在叶猛一直趴在刘妈妈胸前假装哭泣时,叶清风看不下去了,拧住叶猛的耳朵,“你快别装了,难过一会就行了,再多就矫情了!” 叶猛心累,养了个狼崽子不说,还敢对他指手画脚,哪像别人家的姑娘,贴心还会给爹倒洗脚水,可叶清风长这么大,别说洗脚水,就是洗脸水都没帮他倒过。 其实白天时叶猛就想过,如果叶清风真的是胡人的孩子呢,那他会怎么办? 会接受吧。 那一刻的叶猛很无奈,也很想见到叶清风,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还有那个叫那尔礼的来找她是为什么,他可没见过感情好的失散多年的弟弟寻找姐姐时是盛气凌人的。 叶清风松开叶猛的耳朵,叹了口气,从自己被选中做祭品到商队被劫,阿爹客死他乡,叶清风说完时,天也黑了。 “唉。”叶猛听完后,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你是西秦首富的女儿?” 叶清风点点头。 “哈哈。”叶猛,“那你弟弟来找你,是不是想让你会回去继承家产的?” 叶清风想了想,那尔礼对她有敌意,阿爹的死确实是有她的原因,责任不可推卸,她摇摇头,“我今天见过他了,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叶猛叹了句可惜了,“爹还想着跟你去享福过有钱人的日子呢!” 刘妈妈瞪了叶猛一眼。 叶猛撇下嘴,他就说说而已。 从刘妈妈那出来,叶清风去看了白庭烨一眼,见白庭烨眼泪哗哗的,还是不要久待了。 回到自己屋里后,叶清风躺在床上,想到那尔礼,他来汉国不易,专程来找她,似乎不划算,可如果不是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入夜,叶清风洗澡后,在肃郡王府素了两天,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喝两杯的。 她这边刚进雅间,没喝两杯,带客的福来为难地拿了个账单进来,“叶大人,方才有个叫那尔礼的胡人说是你的弟弟,他说他的酒钱记在你头上。” 什么? 叶清风故事想到巴图鲁说她这个弟弟可是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之前她还不怎么在意,毕竟两人隔了万水千山,她也管不到了。 从福来手中接过账单,看到五十两银子时,叶清风能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要知道,她一个月的俸禄不过十两银子。 五十两啊!他家是开金矿的吗! 诶,他家好像真的有金矿。 “他人在哪,你带我去。” 福来给叶清风带路,到了万花楼最好的顶楼,陪酒的是花魁莺莺,难怪要花五十两。 叶清风:“你们都出去。” 莺莺和叶清风是熟人,替叶清风关了门。 叶清风坐在那尔礼的对面,像个阿妈一样语重心长道:“那尔礼,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把账单甩在桌上。 那尔礼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酒,香醇可口,“那朵儿你怎么那么小气,我跨越千山万水来找你,让你请一顿花酒就舍不得了?” 叶清风很不想承认她没钱,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付不起!” “呵呵。”那尔礼嗤笑两下,“你逗我呢,当年阿爹可是给你准备了一座金库的。” “我真的没钱,十年前的商队被劫了,收养我的叶猛不过一个杀猪的,我全身上下十两银子都没。”叶清风越说越无奈。 那尔礼哼了一声,从钱带掏出两钿金子,五两有余,“那朵儿,你想不想过回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想。” 这是心里话,她很满意和叶猛他们待在一起的状况,回去勾心斗角把自己当做筹码的事,想想就头痛。 “啧啧,那朵儿你还真是绝情。”那尔礼好玩地看着叶清风,“可是怎么办呢,你要是不回去,谁能救你阿娘啊?” 第44章 陈年5 “你都知道什么?” 叶清风唰地站起, 两手撑在桌上,皱着眉瞪着那尔礼。 -- 第78页 那尔礼看叶清风生气了,她不开心他就舒爽了, 开心地向后一仰, “巴图鲁没和你说过吗, 你阿娘没死, 现她人就在宁王府呢,怎么了, 姐姐不想念你的阿娘吗?” 叶清风攢紧拳头,“你无凭无据地,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好说。”那尔礼从兜里掏出一对红玛瑙坠子,随手扔在桌上。 叶清风看着眼熟,多看两眼后, 才回想起来这是阿娘地耳坠,阿娘模糊的样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湿了叶清风的眼眶。 那尔礼没打算久留,坠子他都留下了,已经不用担心叶清风会不跟他走,他放下一带金子, “那朵儿, 我还要在京都逗留一个月,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下,是想平庸无能地过这辈子,还是跟我回去, 看看你那……苦命地阿娘, 嗯?” 说完,那尔礼戴上羊角帽, 出门后不忘调戏下莺莺,惹得莺莺不好意思地扭了几下,他才满意地走了。 莺莺进来。 “叶大人,他真是你弟弟?” 叶清风点头,“他和白庭烨一样,都是我弟弟。” 谁都知道,白庭烨是自己赖上叶清风的,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叶清风对白庭烨很好,她把白庭烨和那尔礼放在一起,既没说谎,却也含糊了她和那尔礼的关系。 在外人面前,叶清风还是有所保留的。 临走前,叶清风拿走那尔礼留下的一袋金子,沉得她要用两只手拿。 她从来就不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活在这世上就得现实点,逍遥自在要,美食暖衣也要。 叶清风把金子藏到自己的床底下,这事她不打算和叶猛说,原因很简单,叶猛不会拦着她去救阿娘,但一定会和她一起去西秦。 虽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准备,但叶清风也清楚,一个月后当她踏上去西秦的路,便是无比凶险。 入夜后,叶清风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紧床褥,难得的惬意,可她刚合眼打算入眠,却听窗户“咔嚓”响了声,睁眼看到是司砚,“你……大人怎么来了?” 司砚的手里拿了一盒点心,和两日一般,放在叶清风的床前,“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大人要去哪?” 司砚摇摇头,不可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司砚乘叶清风低头的瞬间,迅速低头,在叶清风光洁的额间轻轻地吻下。 等叶清风意识到方才司砚对自己做了什么时,她再抬头,只有窗户一摇一摆地晃着,早没了司砚的身影。 “流……氓!”叶清风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刚才亲她的真是司砚吗?她怎么有种做梦的感觉。 而落荒而逃的司砚,正抹着唇回想着自己怎么就冲动了呢,他是想来和叶清风道别的,顺便提醒她离曹睿远点,可他看着叶清风难得安静乖巧,不知着了什么魔,就亲了下去。 负罪感,窃喜,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司砚头一回体验到了心慌意乱。 “呼。” 深呼吸一口,司砚从巷子走出,突然身前闪过两匹马,跑得飞快,司砚忙退回巷子中。 等他伸头出去看时,只看见一点影子,却也从衣服上认出是肃郡王府里的人,如此匆匆,不知是为了何时。 从巷子中出来,司砚这回是得了皇上的秘令,要他去查肃郡王养在封地的人马。 肃郡王赵翼是当今圣上弟弟的儿子,肃亲王已经过世五年,而五年前才17岁的赵翼自请来了京都,以父王去世想念皇伯父为由,这一住就是五年。 五年里,赵翼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他十个暴戾,且喜怒无常的人,就连皇上有时都说,他会真的以为肃郡王是那样的人。 可从恭亲王死后,皇上对肃郡王的一点点疑虑到了完全不信任,特别是查到这几年赵翼在和西秦人偷偷做生意,这让皇上有了拔除肃郡王府的打算。 但赵翼毕竟是京都里少有的宗室了,为了不让世人说皇上薄情寡义,他必须要有一个巨大的帽子戴到肃郡王的头上。 而司家,一直都是保皇党。 年轻能力又强的司砚,在被皇上提拔为指挥使时,便成了皇上的心腹。 肃郡王赵翼的封地在云州,快马从京都出发,也得跑上五天。 司砚此番去云州,不知要花上多久,他放心不下叶清风,又不能带走她,特意过来道个别。 不能再久留了,没人的街道,司砚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门,骑马飞驰走了。 ~ 叶清风被司砚的那一吻闹得心乱,她喝了两杯冷茶,脸还是热的,闭眼就能看到司砚的脸,还有他朱红色的薄唇。 “哎呀,这都叫什么事!” 干脆不睡了,叶清风披上一件外衣,来到院子里,她和刘妈妈住得近,隐约能看到刘妈妈的屋里还有烛光,心里好奇,便走了过去。 “现在就动手?” 屋里传来叶猛疑惑的声音。 叶清风停住了脚,听叶猛又道: “我们在京都谋划十年,曹将军手握本朝一半的兵力,朝廷上也有不少旧臣是支持少爷翻案的,可是……”叶猛叹了一声,“大多数的官员还是支持元崇帝的,且目前肃郡王虎视眈眈,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叶清风听到少爷疑惑了下,便听到屋里传来曹睿的声音,“不是我想动手,是赵翼已经发现我们了,昨儿皇上废除了户部和刑部的两位二品官员,都是在赵翼的怂恿下。我原想着先进锦衣卫磨练两年,顺便收集些消息,但眼下赵翼步步紧逼,我们再不回手,怕是不出一月,你我人头都要落地。” -- 第79页 曹睿说完,屋里同时传来三人的叹息声。 过了会,曹睿又道:“叶叔,这事不能让清风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 叶清风推门而入,她是把曹睿当哥哥,如果曹睿有难她愿意出手帮忙,叶猛和刘妈妈偷摸摸要干什么事她早就猜出一些,可她不能看到叶猛去送死,“你们要对付赵翼,我不同意。” 屋里的三人都没想到叶清风会突然进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清风关上门,“我在肃郡王府时,赵翼就问我知不知道曹三哥要造反,那时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我虽然和赵翼接触不多,但他府中高手如林,也绝对不是表面上的纨绔。赵翼不过动了你们两个人就沉不住了,更别说其他的。”话毕,叶清风朝曹睿那看了眼。 叶猛:“清风,这事与你无关额。” “怎就没关系了!” 叶清风压着嗓音怒道:“你是我爹,你要去送死,我能看着吗!” 叶猛顿时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5章 陈年6 从叶清风推门进来时, 曹睿的脸上就不怎么好看,一来是叶清风的反对,二是他不喜欢叶清风忽视他。 “清风。”曹睿唤了声。 叶清风闻声看过去。 曹睿:“清风你不懂, 我们有自己的使命。” 她懂的, 六岁成了孤儿, 她也曾在午夜梦回时泪流满面, 可是那又如何! 阿娘让她不要报仇,好, 她不报仇。 叶猛希望她能正直满袖清风,可以,她进县衙,做捕快。 而她呢,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开心。 就像她来京都一样, 她怕叶猛会出意外,所以她想跟来看着。 叶清风沉默, 良久后流下一行泪,她抬头看着曹睿:“曹三哥,你有你的国仇家恨,我知道, 但我也有我想护的人。我拦不了我爹要做什么, 可是你们现在动手实在不是良机。你想想,肃郡王为何在此刻动你们的人,这肯定是有缘由的,其中最有可能的, 便是他想让皇上注意到你们, 让你们做诱饵转移皇上的注意力,然后肃郡王可趁机坐收鱼翁之利。” 此话一出, 曹睿心头突然恍然大悟,是他被好胜心给蒙蔽了。 所谓旁观者清,叶清风立刻便想到了这个道理,她继续给曹睿解释,“如今,你们应该韬光养晦,让你们的人保持低调,而肃郡王越高调越猖狂的好,只要有他在,你们永远不是皇上第一个要对付的。” 她从来不关心谁做皇上,只要是有才能的人就行,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话我放在这了,你们自己想想。”叶清风给他们三留下单独说话的时间,她知道,有些话曹睿是有估计的。 等叶清风离开后,刘妈妈最先开口,“我觉得清风说的在理。” 叶猛和曹睿纷纷点了头。 其实叶清风猜测肃郡王此举和皇上有关,还有一个原因是司砚来和她道别,能让司砚这个级别外出任务的只有皇上,而叶清风对赵翼,一直没有好感,便猜测了一番。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许是刚才吹了冷风,鼻头堵堵的,忙躲进了被窝。 次日起来时,叶清风果不其然地感冒了。 在北漠时,叶清风每天清晨都会给叶猛搭把手,也算是锻炼,可到了京都后,锻炼少了,反而吃喝多了,这身体倒是不如以前结实。 叶清风拧着鼻子从屋里出来,今天她得去锦衣卫报道。 吃早饭时,叶猛没在,许是怕叶清风逮着她问话,只有一个刘妈妈一起。 刘妈妈:“你爹他本来是个孤儿,是曹睿父亲的好友陈将军拾了他,可他却没护好陈将军的女儿,这一生的愧疚只能用在曹睿身上。清风啊,你爹他这辈子,不是为他自个而活的。” 刘妈妈话里有话,叶清风听得明白,刘妈妈是希望叶清风能理解她爹。 “嗯,我知道的。” 叶清风点下头,放下碗筷,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妈妈,我从来不会去阻拦我爹要干什么,我只是希望他每走一步都能深思熟虑,不然我会担心。” 说完,叶清风出门去锦衣卫。 司砚现在走了,叶清风很希望他能把许承尧也带走,锦衣卫里她最讨厌的就是许承尧,若是他没走,还会成为她的上司。 想想就头疼。 可这回,上天似乎没有眷顾到叶清风的头上,她最怕什么,什么便发生了。 当许承尧说司砚因为受伤在家这段时间她们都归他管时,叶清风仿佛看到了前途一片黑暗。 而表现得最奉承的,大概只有徐岩那个马屁精了。 叶清风灰溜溜地回到休息室,过了会,张贺秋也进来。 “你不高兴?” 叶清风意外地看过去,要知道这可是张贺秋头一回和她说话。 叶清风忙摇头,她只是有点软无力,司砚没在,她突然有点没了方向。 “哦。” 张贺秋从他的橱柜里拿出钱袋,抖了抖,皱着眉回头看了走神的叶清风一眼,犹豫了一会,问道:“叶白衣,徐白衣的婚礼你送什么?”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不是京都的人,家中亲人不在身边没个商量的,在锦衣卫里一个朋友也没有,徐岩要结婚,只好问同休息室的叶清风。 -- 第80页 叶清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你说谁要成婚?” “徐岩,徐白衣。” 叶清风瞪大了眼睛,“他要成婚了吗,和谁?在哪天?” “十天后,和张城隍的堂妹。” 叶清风有些吃惊,徐岩的家世她是知道的,父亲不过是个千户武教头,和张家比那可是千差地别啊,这样悬殊的地位,怎么就成了亲呢? 忽然,叶清风想到上回在柳叶庵时,把张茜交给徐岩照顾,想来是张家的人怕张茜没了名声再难嫁人,才会选择徐岩吧。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都与她无关,既然是一起做事的人要成婚,该送的礼还是要准备的。 叶清风瞥了眼张贺秋扁扁的钱袋,猜到他在烦恼什么,他们都是一起的,不好一个送贵的另一个却拿不出手,“这事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最近城东有家银器店新开门,我这里银子不多,要不我们一起买个礼物?” 张贺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那家银器店是叶清风从肃郡王府回万花楼时路过看到的,隐约记得是开业前有折扣,她估算着银器应该不会很贵,中午休息时便带了张贺秋过去。 不过,银器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叶清风很不巧来了假最贵的银器点,她随意拿起一个银盆都要二十两银子,这个价格是她和张贺秋都承受不起的。 两人面上都有些尴尬,叶清风正想走时,从银器店的后面走出一个人,锦衣华服,一身贵气。 叶清风拉着张贺秋立刻转身,却听身后冷冷的一声,“叶大人可真是薄情寡义,在本王那待了两天,现如今见了本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真真是伤人心啊。” 张贺秋疑问地看向叶清风。 叶清风只能硬着头皮回头给肃郡王赔笑,“王爷说笑了,卑职这不是没看到嘛。” “哦。”赵翼好笑的抬抬眉毛,走到叶清风身边,咬耳朵道,“你这是又和哪个野男人瞎混呢?”说话时,赵翼的手放在叶清风的肩膀上,一点点用力。 叶清风撑不住,心知肃郡王这是在故意为难她,便退后一步躲开肃郡王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张贺秋,我的同事,我们在给另一位同事挑成婚礼物。” 赵翼:“那怎么不挑了呢?” 叶清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太~贵~” “这样啊,本王替你出钱。”赵翼勾过叶清风,他才不会放她走,故意放低声音,在外人看来极其暧昧的姿势,“只要你陪本王用顿晚饭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6章 陈年7 刚得了一袋金子的叶清风, 自然是不会没钱的,她来这里,大多是因为张贺秋囊中羞涩,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自己不想送太贵的给徐岩。 可是拒绝肃郡王? 叶清风微微用余光望赵翼那瞄了眼, 见他挑着眉, 随时都有可能发怒, 嘿嘿一笑,“多谢王爷了, 其实……我有钱的。” “你有钱?”赵翼笑下,他可记得叶清风刚刚说买不起的,这是在诓他吗! 看赵翼步步靠近,叶清风心一横,拉着张贺秋撒腿跑了。 “叶清风!”赵翼冲出银器店时, 只看到叶清风甩起的发梢,胸口堵起一团火焰, “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王府随从心抖得厉害,犹豫着要不要去追,可没主子的命令,他们连喘气都觉得是多余的。 “呼。” 叶清风一路狂跑, 她才不想和赵翼吃饭, 反正她都想好了,一个月后她要去西秦,锦衣卫肯定是不能待的,她迟早都是要走的, 干脆胆肥点, 跑了算了。 许久后,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 张贺秋是有点懵的, 他不懂为何叶清风要跑,若是不想接受肃郡王的赠礼,直接拒绝便好。 他跑了这会子,倒是没喘气,“你,刚刚为何要跑?” 叶清风抚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没听见,王爷要我一块儿吃饭吗?” 吃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张贺秋不理解,“不就是吃饭吗?” “唉。” 叶清风一连三叹气,有些话她是不能和张贺秋说的,算了,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对张贺秋招招手,“走吧,我带你去买礼物。” 张贺秋点头,跟上。 叶清风不爱逛街,张贺秋更是不懂,二人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门面很普通的首饰店,最后还是叶清风偷偷多付了点,才买了一套头面。 回锦衣卫后,二人直接把头面送给徐岩,徐岩借过时看了会,开心地放到柜子里,在他俩都没看到时,立刻不笑随手推了进去。 徐岩回头拉过叶清风,心里虽然疑问,但未来娘子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听,“清风啊,虽然我不懂为何张小姐要我这样做,但这个是她让我给你的。” 说完,徐岩从柜中拿出一个包袱,一脸好奇的地伸头想看叶清风猜包袱。 可叶清风接过后,匆匆打开看了眼,一抹红色露了出来,忙捂紧锁进柜子里。 徐岩见叶清风上了锁,心里更好奇了,可他们都在,又不能把锁砸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好在,过了会许承尧让人来叫走叶清风,徐岩搓着手刚走到叶清风的柜子前,便听到身后传来张贺秋一声轻咳。 徐岩不甘心地回头,瞪了张贺秋的背影一眼,只能就此作罢。 -- 第81页 叶清风一路想着许承尧叫她能有什么事,若是和案子有关的,她倒是有点期待,她能在锦衣卫的时间不多了,能再接一两个案子也是好的。 “大人。” 许承尧对她招招手,拿出一封信给她,“叶白衣,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肃郡王的府上。” 什么! 她没听错吧。 “大人,可不可以换个人?”叶清风试探问。 许承尧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了句不可以便走了,留下叶清风一人在大殿中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做实验丙酮吸太多了,字数有点少,不好意思啊。 谢谢支持 第47章 陈年8 站在肃郡王府门前, 叶清风拇指捏着信封,徘徊了半天都不敢进去。 她刚把人得罪了,现在就自个送上门来,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可恶的许承尧, 叶清风在心里骂了声。 “叶大人, 你怎么不进去?”冯管家从外头办事回来, 看到门口的叶清风,虽然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白天的事都知道了,但还是上前假装疑问道。 叶清风脸一讪,想着把信交给冯管家也是一样的,“冯管家,这是许副使让我转交的信, 麻烦你帮忙给王爷。” 冯管家精明着,他才不做炮灰, 伸手没去接信,反而是拽着叶清风进门。 等叶清风意识到不对时,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刚用力却被冯管家往前拉了下, 踉跄着摔进肃郡王府的大门。 “嘿嘿。”冯管家笑下, “既然叶大人自个都来了,这信还是你亲自给王爷吧,这个点王爷应该在用晚膳,想来他看到您来会很高兴的。” 高兴?他当然会高兴, 羊自己送上门来, 岂有不宰割的道理。 叶清风心如死灰地跟着冯管家,她今天算是倒霉透顶了。 此时, 赵翼刚摆饭,他刚拿起筷子,就看到冯管家还有一个头低低的人,等对方走近一看,见是叶清风,哈哈笑了,他果然没看错许承尧。 叶清风老实地把信放在桌上,头都不抬,轻声唤了句王爷,想就这么走时,却听赵翼让她给他布菜。 在别人的地盘,嚣张是不可能的,叶清风听话给赵翼布菜。 “本王不吃青菜,要肉。” “这个太肥,你把肥肉切了。” “你还有没有点眼色,快倒酒!” …… 叶清风没伺候过人,头一回体验就极差,她忍着气,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可当肃郡王吃饱喝足后,叶清风请辞却不同意。 “叶清风,你还没说,今儿中午你跑啥?”赵翼挑着眉眼,此刻想的是该怎么整叶清风,让她跑,不整治下她都要忘记他肃郡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叶清风:“……”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想和他一起用膳。 可这个答案她是不敢说的。 “我尿急,王爷。” “呵呵。”赵翼拍着桌子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撒谎。” 桌上的碗筷碎了一地,一旁的冯管家都替叶清风提起心。 叶清风也害怕啊,可话都说出口了,不能否认打自个脸,再说了赵翼他又不能证明她是不是真的尿急。 见叶清风一副我就是没有说谎的样子,赵翼很想让她体验下肃郡王府里的酷刑,可话到嘴边,却说成让叶清风去沁芳园拔草。 “呼。”是冯管家替叶清风松了一口气。 而叶清风发愁地跟着冯管家领了工具,看了眼快要黑的天,得了,她又回来了。 这次,不知会是哪位大仙来救她了。 与此同时,从司砚离开京都后,司老夫人就一直怂恿儿媳一起去看看叶清风,孙儿在时不让她们去,现在孙儿不在京都,正是好时机。 可好不容易等徐氏答应了,司老夫人却听说叶清风被叫到肃郡王府中,听说是得罪了肃郡王,在王府拔了一夜的草,累得人都脱相了,但肃郡王还不肯放人。 这下可把司老夫人愁坏了,左思右想后,寻了个要给叶清风相亲的理由,把人从肃郡王府中带了出来。 从肃郡王府出来时,叶清风看到王府外的司家马车,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就被车夫推上了马车,要知道这一天一夜里,赵翼就给了两碗粥,她已经没力气抵抗大力的车夫。 等她跟着车夫到一处宅院的后门,本想趁机跑了,却早有家丁守着,被压到两位夫人的跟前。 而这两位,叶清风越看越眼熟,等她想起这是司砚的母亲和祖母时,已经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8章 陈年9 “咳咳, 夫人们好。”叶清风忐忑地搓着手,搞不清楚这两位把她叫来干嘛,但既然是司砚的长辈, 上司的长辈也就是她的长辈, 尽量亲切地笑下。 徐氏依旧一脸淡淡的, 看不出表情。 司老夫人倒是满面红光, 她年轻时跟司砚祖父上过战场,知晓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是有多么不容易。打量了叶清风几眼, 目光最后落在叶清风的臀部,饱满又有弹性,看着就是个好生养的。 “来,做这。”司老夫人对叶清风招招手,指挨着她的位置道。 叶清风踌躇了一会, 心想这两人既然是司砚的长辈,能教出司砚这般正经的人, 想来也不会走什么鸡鸣狗盗路子的人,便老实坐了。 -- 第82页 她刚坐下,便听司老夫人连着问了她三个问题: “今年多大了?” “家里有几口人?” “可有婚约否?” 叶清风都一一回答了,“老夫人, 您今儿个叫我来, 能说说是为了啥吗?” 司老夫人笑下,用余光瞄了眼不动声色的儿媳,指望她是没可能的了,还是自个上场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 老身总是听我家砚儿提起你,所以想见见。” 司砚总提起她? 叶清风好奇, “大人他说我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呢。”司老夫人小声嘀咕一句,叶清风没听清。 徐氏努努嘴,“娘。”说重点。 司老夫人问叶清风:“敢问叶大人,你觉得我们家砚儿如何?” 果然是听了她和司砚的流言来兴师问罪的吗! 叶清风心头一塞,再偷瞄另一位年轻点一直板着脸的夫人,完了,看她的脸色,怕是要扒她皮的,“司大人公正不阿,是我们的好榜样。”极其官方的回答。 说完,叶清风偷偷瞟了眼两位夫人的脸色,见她们互相看了眼都不再说话,叶清风的心凉个透,忙又补充了两句,“大人他不仅办案如神,还对我们这些下属极好,所以我们心里都是记着大人恩情的。” 司老夫人:“只有恩情?” 叶清风:“……” 不然呢? “还有兄弟情。”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清风说完,只觉得气压低了几分,头都不敢抬了。 过了会,她才听到司老夫人让管家带她出去。 “呼!” 走出司府时,叶清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的场面比在锦衣卫里受审讯还难受,浑身不自在。 ~ 司老夫人:“你觉得如何?”看向徐氏。 徐氏摇摇头,话语简洁,“机灵,但一双眼珠转个不停,不是个大家闺秀。” 司老夫人忍不住白了儿媳一眼,“你觉得哪个大家闺秀会拌成男人进锦衣卫?” 司老夫人最后悔的就是给儿子取了个大家闺秀,规矩多,逢人见面都是些表面功夫,儿子过世这么多年了,她也知道徐氏心是好的,但两人就是亲近不起来,就像一个武夫和书生放一起,能相敬如宾过到现在,还是因为徐氏是个大家闺秀,连拌个嘴都不会。 有时日子久了,司老夫人都会觉得是住在尼姑庵里。 徐氏自知考量不周,见老太太有些不悦,眉头微拧,“娘喜欢她吗?” 司老夫人摇头,“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你知道的,娘从来不看重那些规矩,主要还是这个人怎么样。” 这是司老夫人的心里话了。 徐氏点点头,“确实,人品最重要。” 徐氏出身书香门第,但父亲止步秀才,有个弟弟好点中了举人,但都不算上等,所以她家规矩虽严,却又不像那些世家大族那么看重门第。当年她嫁进司府,算是高嫁了,在她心里是想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能管家就行,其他的徐氏都没啥要求。当儿子说看上叶清风时,徐氏心里是很纠结的,到底要不要棒打鸳鸯? 今儿见了叶清风后,徐氏发现不过是儿子的单相思,这倒是让她更为难了。虽然母子两人没经常见面,但徐氏好歹是司砚的母亲,她了解儿子,是个执拗的人。 本想着提点叶清风几句,可人家偏偏没那个意思,她再说,便是多余了。 而在司老夫人看来,叶清风不懂世家规矩是小,主要是小姑娘看着有灵气,像她年轻时的样子。 所以对叶清风,司老夫人印象还算不错,就是这姑娘对她孙儿好似没多大兴趣,想来还需有人添几把火。 “哎!” 司老夫人悠悠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她那个刻板的孙儿现在在干嘛喽? ~ 此时,司砚正混在一群伙夫里头。 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进了肃郡王的守备军,做普通士兵难接触到长官,但伙夫不一样,无论职位高低都能见到。 做饭,司砚是不会的,但烧火还行。 他正蹲在炤前,面无表情地往炤里添材,煮菜的伙夫正在炖青菜,萝卜白菜……大杂烩,煮完加碗饭,便是一餐。 不得不说,军营里的伙食很随便。 “小石头,你去送下菜。”伙夫长从营帐外匆匆进来,脸色不大好,“叫你呢小石头。” 司砚哦了声,不急不慢地起身,路过伙夫长时,还被他推了一把。 “你动作快点,士兵等着吃饭!” 平常这个活不是司砚干的,等他走出营帐看到被抬走的一个伙夫兵时,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受伤了。 司砚这次来,就是想看肃郡王养了多少人马,有没有越过律法。 他走到演练场,很可惜,这里的士兵很少,看来肃郡王还没嚣张到光明正大地养士兵。 分配完饭菜后,司砚借着送碗的空隙遁走了。 这里不行,就换一个地方。 肃郡王的封地地域一般大小,却很富庶,刚才离开的是他第一个踩点的地方。 撕了络腮胡,换上山羊胡,司砚在藏在山里土地庙的衣服换了衣服,眼下,他是个中年货郎,正挑着担去赶集。 下山的路有些抖,司砚走得慢,过了会身后便有挑着蔬菜鸡鸭的农夫经过。 -- 第83页 “让让。”很不客气的态度。 司砚躬着身子,忙站到草丛里,给他们让路,这行农夫有二十多人,司砚笑着打听是不是他们村有喜事,他也好卖点东西,却被他们给推开了,货物散了一地。 直到那些农夫走远,司砚才从地上起来,看了眼地上的锣鼓泥人小玩意,小跑跟了上去。 ~ 话说叶清风这会子,她也在想司砚。 方才和司家两位夫人说话时,她总觉得她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想了许久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要是司砚在这,她肯定是要问问的。 然而她却找不到司砚,也不知他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还要对外说在家养病。 走着走着,叶清风回到了万花楼。 她才进门,就听到里头打架声。 崔妈妈看到她,忙过来拉人,“我的好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里头的两位小祖宗快把妈妈的万花楼都给砸了。” 两位? 叶清风忙跑进去,看到扭打在一起的那尔礼和白庭烨,而白庭烨处在下风被按着,两人的脸上皆挂了彩。 “干嘛呢!” 叶清风吼了一嗓子,还不见他们停手,上前一手一个拎住,“那尔礼你还踹!” 叶清风看了眼狼藉的地面,从那尔礼的身上搜出一块金子赔给崔妈妈,把两人都拉进了自己的屋里。 “砰!” 她猛地关上门。 屋外刘妈妈和叶猛趴着。 叶猛:“用力打,让他们浑!” 听啪的一声后,刘妈妈道:“清风你别听他的,有话好好说。” 叶清风开门,“你俩都回去,别在这凑热闹。” 说完又把门关上,看着两个不服气的小鸡仔,她两手抱在胸前,“谁先说,为什么打架?” 白庭烨红了眼,抿着嘴不说话。 “没用的废物。”那尔礼骂了声,被叶清风踹了一脚。 “小孩家家的,怎么出口就是骂人!” 那尔礼的眼也红了,腿肚子被叶清风踹得疼,“我的事不要你管!” “老娘还不想管呢!”叶清风看向白庭烨,“白庭烨你说。” 白庭烨抽泣着,哽咽道:“他说……说我不是你弟弟,是你收留的小乞丐。叶……叶大人,他乱说是不?” 叶清风摸摸白庭烨的头,瞪了那尔礼一眼,“对,他胡说八道来着。” 那尔礼被叶清风一瞪,鼻头瞬间湿了,他也委屈,从记事起,他就没人关心,没爹没娘,只有几个半大的哥哥,谁都没时间陪他玩。凭啥他白庭烨就能平白无故地捡个姐姐,虽然那朵儿一点都不好,但他不要,别人也不能要! 那尔礼歪着嘴,叶清风看着好笑,这就是个小孩,也不知她那三个哥哥怎么带孩子的,硬生生带成这般变扭的孩子。 在那尔礼低头时,叶清风叹了一声,顺便把他揉到怀里,“想哭就哭,又没外人。” “谁要哭了!”小男子汉那尔礼推了下叶清风,暖暖的触感任是没推开,撅着嘴,“你可别忘了,你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们,你们都是我哥,可以不?”叶清风扶额道。 白庭烨拒绝:“不,我要做弟弟。”做弟弟可以被照顾。 那尔礼不服气了,“你不是,她没你这个弟弟!” 很快,两人又吵了起来。 没办法,最后叶清风一人一脚,一起踹到门外,“要吵架给老娘滚远点。” 白庭烨哭了,“叶大人,我不和他吵了,你别生气啊。” 那尔礼哼了一声,说了句你们等着,拍拍屁股走了。 直到饭点,叶清风才出来,看到坐在地上委委屈屈的白庭烨,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没忍住,又摸了两下。 白庭烨抬头时,眼睛瞬间亮了,眨巴着星星闪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9章 濮阳役事1 接下来的几日, 叶清风倒是过得平稳,除了那尔礼不时过来想惹她生气,但都被她轻易化解了。就连肃郡王, 这些天都没来找她麻烦。 可以说, 日子过得美滋滋。 不过, 这样的日子是比较少的。 濮阳那边传来匪乱, 还不是一般的匪乱,因为那里是肃郡王的封地。 皇上这回, 特意让司砚直属的十多人暗中潜入濮阳,至于具体调查什么,皇上只和许承尧说了,叶清风他们只要听许承尧的就行。 叶清风出发时,只和叶猛交了个底, 连夜走了。 在快到濮阳时,许承尧才说, 他们这次来是救司砚的,他在匪徒的手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叶清风的眉头皱了皱,这次的匪徒来得突然, 他们占了濮阳城, 用濮阳里的百姓做要挟,让官兵给他们准备两箱金子还有粮食。据说他们都是从北方过来的流民,可今年风调雨顺的,却不曾听说过有灾难。 叶清风一行十五人分五组, 她和张贺秋和徐岩一起, 本来就要做新郎的徐岩被突然抓来,婚期只能推延, 故此一路上都是脸黑黑的。 张贺秋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三人一行,便安静得很。 现如今,光明正大地进濮阳城门是不可能的,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混进匪徒中,这个办法之前有官兵试过,但这次的匪徒组织警惕性极高,每次有陌生的面孔都会被发现,所以难度极大;另一种,就是夜探,趁着月色从翻城门进去,但眼下濮阳匪徒正和官兵对峙,他们巡逻密切,想钻空子也是很难。 -- 第84页 两种方法都很难,可眼下必须有人能打入匪徒的内部,怎么办呢? 叶清风他们这组行动不是最快的,据说第一组进去的锦衣卫已经被俘虏了,这还真是个难题。 一连两天,叶清风他们都毫无进展。 月色渐浓,叶清风三人隐藏在树林里。 徐岩:“城门进不去,我们又不能强攻,再这么拖下去,损耗不起啊。” 张贺秋点点头,表示同意。 叶清风也头疼,“是啊,现在大人也在他们手里。” 张贺秋:“不如我故意被抓?” 叶清风摇头,“不行,和他们打了两天的交道,实在不像是流民组成的匪徒,反而更像是正规军队训练出来的。如果你进去,只会被严加看守,根本别想往外面传消息。” 从本朝建立,锦衣卫就存在了。 这一百多年来,锦衣卫一直是皇权的象征,他们代表了皇家最敏锐的探觉和最灵通的消息,各种手段在锦衣卫里都有。可是现在,在一群流民组成的匪徒中,却插不进一个锦衣卫的人,只能说这群人的来历不简单。 叶清风突然有个猜想,“你们说,这些匪徒,会不会不是流民,而是有心人专门训练出来的?”现在放他们出来,是幕后主使有更大的行动了。 此话一出,剩余两个人都沉默了。 从锦衣卫建立初,就是为了皇帝做事,他们不听命任何其他人,他们只忠诚每一任皇帝。 而每次皇权的更替,都是锦衣卫里死人最多的时候。 虽说锦衣卫不参与皇权的站队,但日子久了,还是会有被各方势力渗透进来的人。 叶清风越想越复杂。 徐岩提议,“我们要不要和许副使打个招呼?” 叶清风皱眉,他们现在都在暗处,想要联系上一次不容易,如果真的和她猜测的一般,怕是只会迟了。 叶清风:“这样,许副使和京都的消息同时送出,这消息若是许副使知道,他肯定会送进京都的,想来是不会怪罪的。” 张贺秋点头同意。 徐岩虽然有犹豫,但叶清风说的在理,便没反对。 他们锦衣卫在每个地方都有暗哨,且每个锦衣卫知道的暗哨都不一样,这样是防止一个锦衣卫叛变会拉整个锦衣卫下地狱。至于知道全部的,也只有司砚这个指挥使一人。 当即,叶清风他们便分头去送消息,并约好太阳升起时回到树林集合。 叶清风把消息送到暗哨的手中后,她刚想离开,却听到一个消息,离濮阳最近的焦县也出现匪徒,他们正打算压着焦县的县令来给濮阳的匪首送礼,据说那县令的女儿貌美如花,正是二八年华的好年纪。 叶清风心思一动,打听到时辰是在清晨,来不及回去找徐岩他们,她只好独自扮成村民等待焦县匪徒的到来。 接二连三地有匪徒出现,这可是大事,许多百姓都连夜出逃。 叶清风扮了个脏兮兮的农妇,还瘸腿,这种人就是想跑都跑不掉,所以不容易引起怀疑。 听到鸡鸣后的半个时辰,叶清风果然看到一群人赶着一辆马车路过要水喝。 叶清风本想接近马车,对方警惕性太强,根本不让她近身,看来想换了县令小姐是不可能的。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正好有几个匪徒要上茅房,叶清风下了狠手,先用蒙汗药迷晕,换了衣服后,割喉踹进茅坑里。 出去后,叶清风捂着肚子,头微低,心都跳到嗓子眼,幸好他们急着赶路。 这回,叶清风成功进了濮阳城门。 她没见到对方濮阳匪首,她现在只是个小兵,负责送焦县县令一家去大牢。 叶清风倒是更喜欢去大牢,说不定运气好能遇上司砚,可事实让她失望了,司砚没被关在这里。 “诶,你磨蹭什么,快点出去!”有人催叶清风道。 叶清风哈着腰,“这就走。” 临走前,叶清风再次看了眼大牢,确认没有司砚后,才跟着一起来的人走了。 因为他们送来了焦县县令一家,今天濮阳匪首要给他们接风,叶清风他们被带到一个屋里,却不能出去。 同行的有十几人,叶清风怕被认出,一直装肚子疼睡觉,用帽子盖脸,主要是听他们说话。 可那十几人也是各自休息,交流很少,叶清风听不到什么有用的。 到了晚宴接风时,才有人带叶清风他们出去。 接风宴在濮阳郡守家,叶清风刚坐下,就听到有士兵来报说抓到锦衣卫探子。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个士兵拖着张贺秋进来了,还有坐在贵宾上首的司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50章 濮阳役事2 叶清风作为最不起眼的一个, 只要她不想出风头,别人也不会注意过来。 她拿起酒杯,一口饮下, 思考着张贺秋怎么被抓来了, 至于贵宾席上的司砚, 叶清风不由皱起眉头。司砚叛变的可能性不大, 只有一种可能,他被要挟了。 在叶清风沉思时, 冷不丁地有人给她敬酒,一开始只是一两人,后来多了有十多人。 她自认酒量不错,可也没到能以一敌百的海量,推脱说要出恭, 借口离开宴席。 本想趁这个机会观察下这郡守家的地势,奈何守卫森严, 一路都有匪徒把守。 -- 第85页 在茅房蹲下后,她越发肯定这不是一般的流民匪徒,定是有心人为之。且这里又是肃郡王的地盘,能在他地盘上闹事的, 怕是除了他自个, 没其它人了。 这么一想,叶清风又开始烦恼如何才能接近司砚,跟他说上话,可不等她多想, 茅房外又有人在敲门, 喊她去喝酒。 这是要灌死她吗! ~ 与此同时,坐在贵宾席的司砚, 正襟危坐,和四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濮阳匪首是个麻脸汉子,说话不时喷两口唾沫,“司大人,你再不点头,我的那些兄弟就不是给她灌酒了。” 司砚眉头微蹙,硬朗的喉结滚动下,“成毅,你要锦衣卫所有的暗哨和信息网,是肃郡王让你这么做的吗?” 成毅就是匪首,被司砚拆穿心思也不恼,呵呵笑两下,猥琐地指着茅厕方向,叶清风正被五个猥琐的男人勾着出来。 司砚余光一撇,身子没动,指尖盘旋转出一记飞镖,正中搭在叶清风肩上的手。 “啊!是谁!” 一声惨叫,成毅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司砚你别太嚣张了!” 司砚站起,走向蹲下的叶清风,负手拉到身后,责备地看了一眼,见叶清风红扑扑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心头一软,大力把人揽到怀里,轻声低吟,“你还真是学不乖。” 叶清风脸窜地热了,才几天没见,司砚这么会撩人了吗? 她抬头看到司砚漂亮的下巴,难得地看到胡茬,却不会突兀,反而让抱着他的男人更有味道。 感受到司砚的手紧了紧,叶清风看到匪首瞠目朝他们走来,心想完了,她身份败露不说,就他们两个怎么打得过上前的匪徒。 “别怕,我在。” 司砚突然叮咛一声,叶清风莫名心安,竟真觉得不怕了。 成毅是得了肃郡王令的,司砚掌控的不仅是一个锦衣卫,还有锦衣卫旗下五国六朝的秘闻,最好是能招抚,实在不行也不能让司砚活着回去。 成毅:“看来司大人是铁了心不肯跟我合作了。” 司砚:“你还没那个本事。” 说完,司砚抱着叶清风跳到屋顶,就在此时,叶清风看到濮阳城被忽然亮起熊熊火光,她可记得,城北可是濮阳的守备军驻扎地。 站得高,风吹来都是冷的,在叶清风打了个寒颤后,司砚会意地又揉紧点。 这时,成毅命人架好羽箭,眼看万千羽箭就要把她筛成千疮百孔,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绑住的张贺秋还有匪徒中部分人不知何时手里的长刀砍向身边的匪徒。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 叶清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司砚已经抱着她飞下房顶,到了院子的另一端。 “好了。”司砚放下叶清风,手却没松开,说的事责备的话,语气却极尽宠溺,“若不是你,我还得等上片刻。” 叶清风心生佩服,“原来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司砚莞尔,亮白的牙齿在月光下耀眼夺目,“不然呢,在你心里,我是那般无能的人吗?” 叶清风摇头,手想伸回来,却被司砚按住。 “这儿不安全。” 一声安抚,司砚牵着叶清风离开院子。 城北走水,成毅一边派人救火,一边还要去抓司砚,整个濮阳城乱成一团糟,在守备松懈时,城南和城西两处城门被攻克,大量的官兵涌进城里。 叶清风一路被司砚牵着,直到遇见带兵的曹杰将军,才松开。 曹杰的目光在叶清风的脸上停了一瞬,便和司砚说起如何歼灭成毅等匪徒。 叶清风在一旁听得茫然,云里雾里的,很多都听不懂。 大概是她脸上的疑问太多,过了会,司砚快速在她耳边道:“待明儿城破后,我都一一解释给你听。” 两人脸贴得太近,司砚的气息拍在叶清风的脸上,叶清风再次脸热,她今儿怕不是着了道吧,那么容易就被撩起吗? 司砚把她带到后营,“今晚势必有场恶战,你在这等我。” 叶清风不放心,拉住他,“你去哪?” 司砚笑下,“抓成毅。” 临走时,司砚顺下叶清风的头发,不舍地走了。 叶清风待的帐篷不大,但只有她一个人。 听着外头兵马匆匆的脚步声,叶清风心里难安,掀起一半的帘子往外看,除了高高矗立的城墙,和乌压压的人头和火把,哪里还找得到司砚的身影。 其实,叶清风心中有半分暖意,却也有点不满,瞧张贺秋拔剑时的模样肯定是司砚之前安排好的,可是司砚为何偏偏没有和她说。想来现在其他锦衣卫肯定都在外头作战,只有她,一人在这等待结果。 “呼,我可算找到你了。”许承尧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拉着叶清风就要走。 叶清风对他不是完全信任,“大人拉我去哪?” 许承尧擦汗道:“司大人受伤了,我们得快点去支援。” 一听司砚受伤,叶清风顾不得其他,“他伤得重吗,在哪里?” 许承尧跑在前头,“我也不知,但暗哨来消息,说是中了一箭。” 听到司砚中箭,叶清风的心都跳乱了,反而催促许承尧快点。 第51章 雾影西秦1 叶清风被骗了, 还很惨。 -- 第86页 她打不过许承尧,眼下,她被五花大绑扔在破庙里, 而许承尧守在门口等救援。 要说她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还得是司砚告别时说城北和城西着火, 按理说这两处正是最乱的时刻, 司砚也应该往这两处奔,可许承尧却一路带她往城南跑。叶清风好奇问了一嘴, 想来是许承尧做贼心虚,二话不说直接绑了她。 这么一来,许承尧便带她走不远,只好先找个藏身的地方等他的人来。 叶清风:“怎么,肃郡王的人还没来?” “没......你给老子闭嘴。”意识到说漏嘴, 许承尧嘴角抽了抽,忙斥道。 除了死, 叶清风天不怕地不怕。 让她闭嘴,那是不可能的。 叶清风试着挪动下,发现是徒劳,放弃道:“我说许承尧, 肃郡王绑我到底是为啥?” 许承尧没搭理她。 “诶, 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承尧,肃郡王是要造反了吗?”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还是说你喜欢他啊?” “呜呜......” 叶清风的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又酸又臭,熏得作呕, 可就是吐不出来, 心里把许承尧骂成牲畜不如。 许承尧站着看她,眉头紧皱, 一脸的厌恶,“叶清风,你还真是讨人厌!” 这点,如果叶清风能开口说话,她一定会反驳下,毕竟最近向她求婚的可都是京都里一等一的贵公子。 又过了一会,叶清风听到树林里有了动静,想着应该是肃郡王的人来了,心里道了句死翘翘了,无奈地垂头。 还挣扎什么呢,就那暴躁王爷,抓了她还能有什么好事! 许承尧出了破庙,留下叶清风一个。 “咦,你真脏啊。”那尔礼嫌弃的声音忽现。 叶清风诧异地抬头,见果真是那尔礼,眼里闪现着欣喜。 那尔礼捻着两指拿下叶清风嘴里的破布,替她解开绳子,嘴里不忘吐槽,“那朵儿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出门后千万别说是我姐姐,竟然被一个垃圾绑成这样。” 叶清风手脚能活动后,先捧着那尔礼的脸吧唧一口,这小屁孩除了嘴讨厌点,这时看着还蛮可爱的。 “你干什么那朵儿!”那尔礼从脸颊红到耳根子。 “嘻嘻。”叶清风揽住那尔礼,被他躲了下,但还是被叶清风紧紧抱住,“姐姐这是看你可爱,才亲你。” “切,恶心。” 两人走出破庙,许承尧已经跑了,再不久肃郡王的人也会到破庙这,叶清风跟着那尔礼带来的人一起走了。 一个时辰后,叶清风问:“那尔礼,这既不是回濮阳的路,也不是去京都,你要去哪?” 那尔礼嘿嘿笑下,“回西秦。” “什么!”叶清风瞪大了眼睛,“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他们说好一个月走的,现在十天都没到,怎么就要回西秦了。 那尔礼:“赵翼提前动手,哥哥们怕我在京都不安全,让我先回去,顺便带上你。” “我不去西秦。”叶清风立刻道,至少不是现在。 这会肃郡王提前动手,叶猛他们还在京都,还有司砚,虽然她知道是许承尧骗了她,可刀剑无眼,不亲眼看着他平安归来,还真不安心。 她抬眼看那尔礼,发现他沉着脸,想来是小孩子脾性有上来了,哄道,“我既答应你一月后一起回西秦,定是不会反悔的,可眼下时局紧张,你让我此时去西秦,我真的放心不下啊。” 那尔礼鼓着脸,“你是放不下京都里那个爱哭包,还是濮阳里那个野男人?” 野男人? 叶清风一时间没想到是谁。 那尔礼:“就是司砚。” “他啊,一点点啦。”叶清风还是更担心叶猛跟着曹睿在京都会成炮灰。 肃郡王造反,皇帝定要大力围剿肃郡王,如果曹睿他们聪明点这时就该坐看鹬蚌相争,但如果曹睿太着急,她爹叶猛夹在这里怕是连骨头都留不全等她回去收尸。 那尔礼保证道:“这你大可不必担忧,那厮最会使阴谋诡计,这回甩开他的探子不知废了我多大心思,汉人说祸害遗千年,想来他活万年都可以。” 听那尔礼这般形容司砚,叶清风忽而想笑,但看到那尔礼一本正经的笑脸,便憋着好了。 “那尔礼,叶猛养育我十年,此时若是我走了,岂不是忘恩负义吗?” “那也是你忘恩负义,与我何干!” 叶清风噎住,无话反驳。 此时,在叶清风看不到的后背,有个汉子拿着沾了蒙汗药的面巾悄悄走近,在她和那尔礼说话时,迅速迷晕了叶清风。 看到倒下的叶清风,那尔礼撇下嘴,嘟喃一声,“一身臭脾气,也不知他们三个要你回去能干嘛。”说完,那尔礼便让一个八尺高的健壮汉子背起叶清风,见汉子背歪了,又停下骂了汉子两句才走。 ~ 叶清风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还是在一个男人的背上。 头晕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那尔礼那小王八蛋给她下了多少蒙汗药,醒来两个时辰后全身还是匮乏无力。 “水。”叶清风唤了好几声,因为音量太小没人听到,憋了许久的力气才大吼一声,“老娘要喝水!” 走在最前头的那尔礼听到后,小跑过来,递过水壶,“你说你是不是猪,睡了两天两夜。” -- 第87页 叶清风咽了两口水,嗓子润了些,瞥了眼那尔礼道:“我是猪的话,那你不也是。” “你!” 他们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一个是猪,另一个也跑不了。 那尔礼说不过她,甩手走了。 叶清风被人背着,不用力气,便可以观察这行人。 除去自己和那尔礼,那尔礼一共带了十个人,她没看到西秦使者,想来是使者身份尊贵些,不能随便离开。 他们此时走的不是官道,而是山林小路。 叶清风正好奇为什么时,那尔礼下令休息,叶清风被放在一颗树前,背靠着树。 那尔礼拿着一块馕走过来,递给叶清风,“你现在就不要想着回去了,赵翼造反,整个汉国都乱得很,现在官道都是行不通的,就算你是锦衣卫的人都没用。而且,光我知道的,就有两拨人马在找你。” 叶清风边往嘴里塞馕,边道:“你知道是谁吗?” 那尔礼白了她一眼,“还能有谁,除了肃郡王和司砚两眼下的会看上你,其他还有谁!” 肃郡王找她可能是威胁叶猛他们,这个叶清风能想到,可是司砚在找她吗,那叶猛那呢? “那尔礼,你可不可以帮我送个......信。” “不可以。” 不等叶清风说完,那尔礼立刻拒绝道:“叶猛那我帮你留了信,司砚那祸害路子广,想来不用多久就能打探到你的消息,至于肃郡王那,还是不要让你知道你去哪了比较好。”说起司砚时,那尔礼都是咬着牙的,想来他是废了许多功夫才甩开司砚的人。 叶清风无力,既然那尔礼都帮她考虑好一切,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不是矫情的人,坐了会腿有力后,便不再让人背着。 不过,在到西秦前,叶清风还是有个问题很好奇,“那尔礼,我都乖乖跟你去西秦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此番你们不远万里带我会西秦,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尔礼看着叶清风,突然猥琐的笑下,“当然是让你回去嫁人啊!” 什么! 她不走了,要她随便嫁人,这是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叶清风停住,瞪着那尔礼说不出话来。 “哈哈,我跟你说笑呢,真不禁逗。”那尔礼拉着叶清风继续走,“本来巴图鲁还是宁王世子时,你确实是要嫁给他,可现在你们让他不能以巴图鲁的身份见人,所以在宁王成事前你是不用嫁给他的。” 果然,巴图鲁和司砚料的一般没死,只是宁王找了个其他的人头骨来顶替。不由地,叶清风又想到了司砚。 “那我阿娘,真的还活着吗?” “嗯。” 那尔礼点下头,看向远方,“等出了赵翼的地界,我们就能骑马离开,不用再走山路了。到时候,你就能早点看到你阿娘了。” 后一句,那尔礼似乎是在安慰,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其实,对于十年前的事,每每想起来,叶清风是有愧疚的。尽管她现在不知道那尔礼的话是真是假,但她不想在午夜梦回惊醒时,剩下的只有孤枕难眠。 山路崎岖,走得慢。 花了半月有余,叶清风才跟着那尔礼来到一片平原,草原辽阔无边无际,像极了北漠的壮阔波澜。一时间,叶清风仿佛又回到了在北漠无忧无虑的生活。 “嘶。” 远处有马蹄声阵阵,叶清风看那尔礼他们没动,想来是他们的人,便没警惕。 来的一行除了马匹还有马车,叶清风想骑马,那尔礼没让,他们两人一起乘马车。 “从这里起,我们便不要再偷偷摸摸的了,可以走在官道上。”那尔礼解释说。 “可你之前不是说,管道走不了人吗?” 那尔礼看向窗外,“那是在赵翼的地盘上,我们不敢太放肆。” 其中道理很简单,眼下汉国内乱,而西秦本身也不太平,谁也不想在内乱时来个外患,所以那尔礼以水土不服为由提早回西秦,元崇皇帝也不会阻拦,毕竟真正的使者还在京都,只是回去一个随从而已。且出了赵翼的封地,赵翼的人便不敢嚣张地追赶他们,此时他们正好可以快马加鞭地回去。 那尔礼此行的目的就是带那朵儿回西秦,达到目的了,一路上心情还算不错,除了在关内发现司砚的人在追他们有点麻烦,但出了最后的关卡后,便是他们的地盘,那尔礼便不担心会被司砚的人追上,他开始给叶清风介绍起沿路的风景人情。 眼前的景象是陌生而熟悉的,辽阔的草原上,雄鹰盘旋在上空振翅翱翔,溪水潺潺不时可以看到牛羊过来饮水。 这里,不似北漠的荒凉,也没有京都茂密的植被,青葱可见的草原,沁人心脾的清风,都让叶清风骤然间回到儿时。 那尔礼在一旁嗑瓜子,“怎么样,还是我们西秦好吧!” 叶清风伸出手接着风,笑下道:“都好,若是你能替我嗑一把瓜子,那便更好了。” 听到此话,那尔礼忙把手中嗑好的瓜子攥紧,把带壳的推出去,“要你瓜子,你自己磕,又不是没手。” 叶清风缠了上去,她跟那尔礼处了这一个多月,早把他的脾性摸个透,不过是一个从小缺了关注的倔脾气小孩而已,她揉住那尔礼的胳膊,“我的好弟弟,你就给姐姐吃一颗好不好。” “就一颗哦。” -- 第88页 那尔礼张开手掌,小心地数出一颗白胖瓜子,却在电光火石间背叶清风抢了一把,只剩下手中的一颗。 叶清风用最快的速度嚼了那一把瓜子,看到那尔礼眼眶红了,笑着安慰道:“你看,姐姐还给你留了一颗呢!” “那朵儿!” 那尔礼一颗也不要了,扔了后,抓着叶清风缠斗起来。 马车里砰砰响了一会后,叶清风坐在那尔礼的背上,捏着那尔礼白皙的脸蛋道:“你还敢耍阴招抓你姐的脸,下次还敢不敢了!” 那尔礼不服地喘着气,“怎么不敢,你本来就丑,不抓破也没人要!” 听到这话叶清风哪里还忍得住,对着那尔礼的咯吱窝挠道:“小小年纪嘴巴那么臭,你才是没人要的臭小孩!” 两姐弟吵吵闹闹走了一路,走了近两个月的脚程,叶清风在不知不觉中快到西秦的都城——临桑城。 等那尔礼激动地说起还有一日便会到临桑城时,叶清风的心紧跟着悬了起来,到现在,她还不清楚那三个哥哥要她回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联姻,那家旁支有更多好的女孩供他们选择,让她去联姻只怕对方会气得想退货。但为了其他的,叶清风还真想不到,她阿爹阿娘临走前连一个信物都没留给她,更没有什么宝藏之类的。 叶清风越想,便越是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更新 谢谢支持 第52章 雾影西秦2 叶清风曾幻想过无数个画面, 她进临桑城时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到底是千人唾骂,还是枷锁相迎, 但从没想过, 会是这般萧瑟的场面。 那尔礼先下了马车, “哥哥们来信了, 说是今日公务繁忙,等夜里再来见你。” 叶清风点下头, 其实他们不来,她反而更心安些。 过了城门搜查后,叶清风想体验下西秦的风土人情,便没再做马车,那尔礼话多平日又是爱玩的, 主动和叶清风介绍起临桑城的风土。 “这家的羊肉汤做得最地道了,若不是今日没空, 定是要坐下喝两碗再走的。”那尔礼走到一家羊肉馆馆前,正好遇到小二出来送客。 小二一看那尔礼便热情地呦呵道:“金公子,您是来喝羊肉汤的吗?” 闻言,那尔礼眉头紧下, 忙拉着叶清风到下一家。 叶清风好奇, “你不是姓那吗,他们怎么叫你金公子。” 这时不知是身旁那个胡人把叶清风的话听进去了,笑道:“因为咱这位那四爷,是咱们临桑里有名的散财公子, 出手都是黄金。” 叶清风听懂了, 他们这是在笑那尔礼人傻钱多。 那尔礼不怒反笑,对说话的人踹了脚, 咧咧道:“你大爷我就是钱多,要你管!” 经过这个小插曲,叶清风也算是明白在京都时那尔礼为啥出手那么阔绰,因为人家只有金子,就是不懂叶猛他们有没有看到她床底下的金子,切莫被别人捡了便宜去。 十年很长,临桑变了太多,特别是经历过战争后的城市,若是没有那尔礼的带路,凭着记忆叶清风是找不到那家的。 “到了。”那尔礼指着一处深红檀木的大宅道。 对于“家”的印象叶清风虽然不多,但金屋子的记忆她可是很深刻,虽然眼前的府宅依旧贵气逼人,但在一般不识货人的眼中,这就是座很普通的府宅。 走进后,先是一道八仙石雕镂空屏风,绕过可以看到两排形状奇骏的盆栽,绿绿葱葱的。在往里,是一座仰头才能敲到瓦尖的大殿,叶清风摸了下,是金属的冰凉,着红漆都是后头漆上去的了。 想来当年阿爹走后,那尔烈是低调多了。 再次回到这里,叶清风大多是像个客人在游览,就算那尔礼把她带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叶清风还是没有半点亲切的感觉。她离开太久,久到已经忘了和这里人的牵绊。 比起叶清风的平淡,那尔礼激动多了,他特意敲了柱子给叶清风听,“那朵儿你听,着主子可是镀金的,当年阿爹宠溺,整个屋子都镀了金,只要你开心,他倒是什么都愿意做。”说到最后,他自个都觉得酸酸的。 是啊,阿爹最疼她。 可也是因为她,阿爹才会丧命荒漠。 叶清风背过身去,不想让那尔礼看到她红了的眼眶。 那尔礼才在她这待了一会,就有好多闻讯而来找他叙旧的,叶清风看他呆不久,便催他出去了。 屋里还有两个丫鬟,小厮都在屋外,胡人比汉人奔放,讲究也没那么多,但是叶清风能看出包括丫鬟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会武功的,这是怕她跑了吗? 舟车劳顿了一个多月,叶清风就想先好好睡一觉,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有骂人声,心烦地出门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打骂一个带着镣铐的男人。 地上的男人打不还手,凌乱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跟着叶清风的丫鬟跟着出来,其中一个道:“图管家,你换个地打人吧,吵到小姐睡觉了。” 图成扫了眼叶清风的脸,如同凌厉的刀子一般,哼了一声,滴溜着地上的男人走了。 男人被拖走前,回头看了叶清风一眼,散乱的头发挡了他大半张脸,可就是露出的三分之一,叶清风便能认出这是张贺秋。 他不在京都跟着司砚,跑来临桑城干嘛,还被抓了? -- 第89页 一时间,叶清风心乱如麻,她回头看了眼跟来的丫鬟,发现她们已经回屋子了,看来这里的人,都似乎不大欢迎她啊。 叶清风试着走出院子,但是每次丫鬟就会来拦住,说她还不能出去。 “你们两个叫什么?”叶清风问。 脸圆一点抿着嘴,不说话。 下巴尖的答道:“我叫阿月,她叫阿离。” 叶清风点下头,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还是阿月回答,“这得等主人的吩咐。”她刚说完,就被阿离拉进屋子。 叶清风听到阿离一点都没收敛的声音,“你和她说什么,一个害人精而已,要不是小主子被选中,呜呜……” 阿离之后说的话,叶清风便听不到了,等她进屋时阿离阿月两人又恢复她进来时的模样,站在墙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叶清风懒得和她们周旋,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张贺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眼下她出不去,看张贺秋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来见她的。 这么一想,天渐渐趋黑了,那尔礼带着一身酒味来找叶清风,说三个哥哥太忙了,没空来见她,改天再来。 叶清风拧了冷水帕子,粗鲁地替那尔礼擦脸,然后送客。 说实话,叶清风心里很不爽,千山万水地把人叫来,却不见,也不肯让她出去,要不是他们用阿娘的消息吊着她,才不愿意就在这里。 越想越气,连晚饭都没吃多少,叶清风便翘着二郎腿在床上盘算着怎样才能见到张贺秋。 与此同时,那尔烈的书房里,坐着三位五官神似的男人,最小的那尔礼站着。 那尔礼嘟着嘴,低头小声道:“你们让我把人叫来,却不肯说是为什么,哪有你们这般做哥哥的!” 那尔烈看了弟弟一眼,巴图鲁带来消息时,他让那尔礼去带那朵儿,还派了另一路人去绑那朵儿。 二哥那尔辛:“这不是你小孩管的事,快点回去睡觉。” 那尔礼生气撇嘴,“你们让我去汉国时,怎就没想我是小孩!” 那尔烈:“老二,你把他扛出去。” 大哥发话,那尔辛立刻扛起那尔礼,剩下那尔烈和老三。 那尔烈面色沉重地看了眼老三,“对于宁王的提议,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53章 雾影西秦3 巴甲战战兢兢地端着盘子, 侍立在宁王的左侧。 “父……父王,那家来人说,那朵儿已经到临桑了。” 宁王放下筷子, 黑白的络腮胡鼓着脸, 岁月给了他皱纹和肥肉, 却没减少他眉眼间的凌厉, “那家什么态度?” 巴甲摇头:“他们没说。” 宁王冷哼一声,拿过巴甲捧着的帕子, 见他战栗地颤抖,心烦地踹了一脚,“他们没说,你就不会去问吗!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都坐上世子的位置, 比绵羊还怂,还不快点滚去问!” 巴甲灰溜溜地出来, 他本是这宁王府最不起眼的庶子,因为巴图鲁犯事,他父王需要一位新世子,王妃便看上他这么个没娘养没爹疼的, 日后若是父王事成, 巴图鲁回来后,王妃也能随意换掉他这个没用的世子。 木讷的眼神,巴甲看着就和快断气的人一般,出了宁王府后, 身后的随从阿毛看不过去, “王爷怎么能这帮对您呢,好歹您现在是世子, 这样非打即骂传出去对他又没啥好处。” 巴甲回头看了阿毛一眼,十五岁的少年,因为跟他过惯了与世无争的日子,现在看着还是一团孩子气,“别说了,我们去那家吧。” 阿毛憋着气,一路上鼓着脸。 巴甲这个世子很接地气,没有骑马,也没马车,他到了那家和看门的打个招呼,便被引到正厅。 此时正在和三弟商量事情的那尔烈出来迎客,他倒是没有轻看这位世子,却也高看不起来,“世子此番过来,是为了什么?” 那尔烈是商户,巴甲不用对他行礼,“父王让我过来问问,令妹何时与我完婚?” 那尔烈犹豫下,道:“王爷的意思是?” “尽快的好。” 巴甲看着那尔烈,一个行商果断的男人,他在想,甚至有点像看戏,那尔烈会为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妹妹而放弃女儿吗,答案显然是不会的,可他还是看到了那尔烈脸上的犹豫。 ~ 叶清风睡不着,和她一样的,还有那尔礼。 有件事被那尔礼的玩笑说中了,他们的三个哥哥让叶清风回来,确实是为了让她嫁人,夫家还是宁王府,不过是世子换了个人。 两人坐在台阶上,那尔礼两手撑着下巴,脸鼓鼓的,“你放心啦,那宁王世子就是个怂包,他肯定不会欺负你的。” 叶清风淡淡笑下,没说话。 也就是从那尔礼的口中得知,西秦到现在还没废除拿活人祭祀的习俗,而那家唯一成婚了的那尔烈有个独女今年正好五岁,可以入选了。 那尔礼爱玩却单纯,这里头的道道叶清风和他讲了也是白说。 月挂西沉后,她送走了那尔礼,肚子一人坐在门槛上。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只要她不乱跑,做什么都没人管。 夜里越发凉了,叶清风回到屋里,刚要躺倒床上,却发现屏风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 第90页 “嘘,别喊。”张贺秋从屏风后走出来。 叶清风怕他被阿月和阿离看到,又把他拉到屏风后,“你怎么来了,是谁让你来的?” “是大人,他怕你吃亏,让我来保护你。” 叶清风诧异了一会后,便听张贺秋解释…… 濮阳一战后,司砚便带着张贺秋他们回了京都,眼下皇上和赵翼是场拉锯战,他们锦衣卫不是上战场杀敌的,主要负责各地消息和重大案件,前线自然有曹杰等将军。 不过叶清风有注意到一点,就是曹睿退出了锦衣卫,和他爹一起上前线去了,为此皇上还特意嘉奖了曹家。 而张贺秋此番来京都,有保护叶清风的目的,还有一责是做探子,防止西秦和肃郡王联合。 张贺秋还说,用不了多少日子司砚会到边塞一趟,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走。 张贺秋:“你是还在犹豫你阿娘的事吗?” 叶清风点头。 张贺秋不是话多的人,直接道:“我有打探到一则消息,你哥哥诓骗你回来只是为了他女儿,你阿娘,已经去世了。” “嗯。” 叶清风揉了揉眼睛,“你快回去吧,被发现就不好了。” 张贺秋皱眉,“你没事吧?” 叶清风背过身去,“能有什么事呢,十年前就该知道结局的。” 张贺秋来去无声。 叶清风躺倒床上,傍晚从那尔礼嘴里套话时她就隐隐猜测,只是听到事实如此,还是有点难接受。 ~ 次日 叶清风顶着两个黑眼圈见到了她大哥,那尔烈长得很像阿爹,分明的棱角很有攻击性。 她们坐在一张桌子前。 那尔烈嗓音沉洌,“尝尝吧,这些奶糕、馍馍的,你应该许久没吃到了。” 叶清风拿了块奶糕,许是真的离开太久,羊腥味一时间有点难接受,吞了两口牛乳便好多了。 那尔烈胃口也不好,他话很少,直到下人撤走早餐,他起身时才开口,“那朵儿,这是你欠我们的,你懂的吧?” 叶清风微微抬头,那尔烈的背影挡住一半的晨光,就像灭了她生命里一半的希望。 没等她开口,那尔烈便走了,看来是半刻都不想和她多待。 她离开的这十年,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从来西秦起,她就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也得不到答案。 她是真的欠了他们吗? 有些话,是那尔烈故意透露给那尔礼,让他当了传声筒。 连话都不愿和她多说,方才还要在一桌吃饭,还真是为难他了。 那尔烈匆匆出来后,碰到了从宫中下职的二弟,两人并肩有些。 那尔辛:“大哥可想好了,虽然我们不关心那朵儿的死活,但是她嫁过去,明面上我们可就是宁王一派的人,若是宁王事败……”剩余的话他不说,那尔烈也懂。 宁王若是事败,那他们整个那家都要倾覆。 “那尔烈!” 身后突然有人喊道。 他们回头看,是跑来的那朵儿。 叶清风乱了的鬓角,随意拢下,她停在那尔烈跟前。 阿娘要她好好活着,就算不为自己,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那尔烈,你真的以为把我交给宁王,他就会帮你吗!”叶清风步步靠近,“就是十年前,阿爹不也是找了他吗,可还不是从他那走漏了消息!” 第54章 雾影西秦4 在他们的脸上, 叶清风看到了震惊。 尽管她也是猜测,可此时却不得不这么说,她要让那尔烈知道靠宁王, 还不如直接给他们西秦换一个王。 叶清风目光灼灼, “十年前你也16了, 其中蹊跷你就没怀疑过吗?”称那尔烈为大哥, 一时间叶清风还难开口。 那尔烈眉头紧皱,看了叶清风一眼, 无话,带着那尔辛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叶清风大口吐了一口气,她不期望这话能打消那尔烈想和宁王联姻的想法,却能在他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就是再幼小的裂缝, 都会有迸发的那天。 她还得加一把火,至于怎么加? 叶清风边走边低头沉思, 无意中撞上单薄的一人。 “抱歉。” 叶清风匆匆道了句,抬头的瞬间瞥了眼对方,有点眼熟,不是过去见过的那种, 而是有遇到过和他相似的人,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却想不起来和记忆中的哪个人相像。 好在,对方并不是一个难缠的人,还侧过身子给叶清风让路。 叶清风点头谢道:“谢谢。” 说完要走时, 却听对方轻声问了句: “你是, 那家小姐?” 叶清风摸下脸,她都快忘记自己穿的是胡女贵族的衣裳, 虽然心里不大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现在有事要忙,没想和这个瘦弱的男人多交流,又点下头便走了,临别时似乎看到对方脸上一抹说不清的笑容。 只是一面之缘的路人,叶清风没把他放在心上。 回到园子后,叶清风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能和张贺秋交接上就好。 ~ 巴甲今儿又来那家了,还是奉了他父王的意思。 中途无意遇到那朵儿,倒是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对未来妻子他没得选择,更何况是一个不会属于他的“妻子”,故而巴甲就是看到那朵儿也没有多想。 -- 第91页 见到那尔烈那张高傲的脸,巴甲习惯性地低头,他们都看不起他,就算他现在是世子,可懂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宁王的一时计策。 那尔烈:“世子不是昨儿才来的吗?” 巴甲点头道:“父王想尽快联姻,他怕拖长时间易生变化,最好是在这月底。” 本月已过半,离月底不过十天而已。 “这么仓促?”那尔烈不爽地往巴甲那扫了眼,见他低头,实在是高看不起来,心里啧了句没出息的东西,又道,“你父王这是拿着令牌,指名道姓地想要挟我们那家吗?” 巴甲说了句不敢,小心翼翼地提了句祭祀时间将到,注意到那尔烈瞬间黑了脸,忙屏息不再说话。 由始至终,二人的目光都不曾交汇过。 那尔烈为什么会支持宁王,为的就是自家儿女,在祭祀问题上,就是皇子都不例外。他恨这个制度,心里的怨恨积深久了,便会有想发泄的那天。 “回去告诉你父王,这个月的饷银我会多给一倍,但是婚期得推迟半月。”说完,那尔烈便走了,没给巴甲缓和的余地。 他拖延时间不是为了那朵儿,这么多年过去,本就淡薄的兄妹情,再加上阿爹为她而死,那尔烈对她只有不喜。他会这么做,纯粹是不喜欢被宁王牵着鼻子走,他得让宁王知道,有的事只有他那尔烈能做,且宁王必须依靠他的那种。 那朵儿的话,他还是记在心头了。 送走巴甲后,正好在他身边伺候的老阿嬷阿拉进来,那尔烈便带着阿拉前去那朵儿的园子。 此时,叶清风本来在园子中无聊,那尔礼找来了西秦的许多小玩意,二人撒着欢玩后,累了便坐在长石上,叶清风背靠着那尔礼。 “那尔礼,你们是不是都很恨我啊?” 闻言,那尔礼愣了下,倒是实话实说,“一开始是的,后来看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想想还是别恨了,省得累了自己。” 叶清风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揉了下那尔礼的卷毛,那尔礼偏头歪了点,还是给叶清风揉了。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互动的这一幕,被过来的那尔烈看在眼中是何等的刺眼。 他对阿拉道:“明儿让四儿跟着图管家去药材铺,他要是反抗,就告诉他,五公主的婚事他就答应了。” 阿拉点头应下,跟着那尔烈的脚步离开画院,临走时往四公子那看了眼,最后落在那朵儿身上,匆匆亦瞥,跟上那尔烈的步伐。 回到院子后,叶清风看到扫地的张贺秋,暗道这人还真有本事。 人都到了她眼皮子底下了,叶清风也能放心许多,有什么事也好联系。 可等她进屋后,看到大摇大摆坐着的司砚,叶清风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在这?” 司砚见叶清风呆傻得可爱,红唇半张着,惹得他信仰心痒痒,故意道:“我娘子不日就要改嫁他人,我怎么还做得住!” 司砚的娘子? 叶清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回神司砚是在逗她时,人已经站在她身前,只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叹: “你说我若是不来,你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最近更新不定,大家等十一月半直接来看完结吧,抱歉了。 第55章 雾影西秦5 叶清风问司砚怎么来了, 他这般招摇,就不怕被其他人发现吗? 刚说完,她就看到丫鬟银耳捧了两杯奶茶, 热气腾腾的, 羞红着脸唤了句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叶清风皱眉, 却见司砚一脸处变不惊, 再要开口,却听他道:“我是领了皇命来的, 你就省了那些瞎想吧。” “皇命?皇上让大人来西秦做什么?” 司砚见叶清风唤他大人,心里有些不悦,故意板正了脸道:“你是锦衣卫的人,被掳到西秦,皇上怕你多说什么, 让我来灭口。” 叶清风猛地一惊,下意识想跑, 细细回味一番,又见司砚眼角的笑意,才知自己是被捉弄了。 她坐下,抿口茶, 司砚这是不愿与她说了。不过无妨, 只要不害她就行。 二人这边茶还没凉,阿拉便来寻司砚,说是家主有请。 那家的家主,不肖多说, 便是那尔烈。 临走前, 司砚叮嘱叶清风有事就找门口的张贺秋,记莫信了他人。 目送司砚离开, 叶清风躺在床上,一腿弓起搭在另一只腿上。 这般囚鸟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 出了叶清风的院子,原本还柔和的脸,立刻添了几分冷峻。 此番来西秦,他花了太大的代价。 若此行不成,怕是尸骨都不能全着回京都。 迈进门槛,正厅里恭候着位短鬓男人,只一眼,司砚便知识那尔烈了。 来西秦前,早有探子送来消息,那尔烈16岁临危接手那家,为保存实力能舍还果断,行事泼辣,是个商业奇才。 和这类人谈判,是一件棘手的事。 进门后,司砚拱手行礼,却没出声,等着那尔烈先开口招呼。 没一会,终是那尔烈没挺住,先开口,“来者是客,司大人坐着谈。” 司砚依话坐在那尔烈左下首。 司砚:“宁王喜怒无常,行事不可考据,你们那家就这么信他吗?” -- 第92页 那尔烈抬眼看了眼对面沉静的男人,他对锦衣卫早有耳闻,据说这天底下就没有锦衣卫查不到的消息,浅笑下,那尔烈才答:“信不信的重要吗,司大人可是给我带了其他选择?” 司砚微微颔首,“我这里有一计。” “不忙。”那尔烈抬手打断司砚的话,“听司大人的计谋前,我先拖你先帮我打探个消息。” 司砚皱眉。 “放心,不过是一件陈年旧事,不难。” 从那家出来后,司砚眉心紧拧,那尔烈说的不难,对他来说还真是不难,就是有点麻烦,要从西秦皇家着手的事,他不得不谨慎。 此番他是以汉国使者身份前来,在那家门口,早有西秦宫人候着,上了马车,定神思考一会,终是下了决定。 ~ 另一边,叶清风连院子都不能出了,甚至门都被锁上了。 每天吃吃睡睡,院子里的丫头也被遣了,开始两天那尔礼还会从墙外扔东西进来,院里只有叶清风和那尔烈身边的阿拉,就连张贺秋也只有每天送饭时才来。 这样的日子,叶清风大概过了八九日,张贺秋没来送饭了。 “阿拉,你饿吗?” 叶清风站在石桌上,垫脚,能看到围墙的尖尖顶。 阿拉坐在石凳上,气定神闲,“小姐今儿还是别盼了,今儿不一样,他们怕是顾不到你了。” 叶清风问:“怎么不一样了?” 又不是天塌了,还不让人吃饭吗! “哎。” 阿拉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从屋里找出半块馍,递给叶清风,“这都十年过去了,谁知道又会轮到我们那家呢。” 说这话时,阿拉眼眶湿红,语调沧桑,最后是一声长叹收尾。 十年,这个数字很敏感。 叶清风脑袋以机灵,立刻想到了十年前,似乎也是这么一个深秋,阿爹阿娘带着六岁的她出远门。 而那尔烈的女儿,今年不过也是五岁。 从桌上下来,肚子饿得呱呱叫,叶清风却没了食欲。 她坐在阿拉对面,还是那个问题,“阿拉,你恨我吗?” 阿拉满是褶子的脸牵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幅度,摇摇头,“小姐,你不要怪大少爷,他做不到不恨的。” 是啊,这十年里,她跟着叶猛在北漠逍遥自在,而那尔烈却不得不挑起一家那么大的担子,这期间的艰难有多少,就是多想,叶清风也明白有多难。 他要恨就让他恨好了。 “那尔......他就真的把女儿送出去了?” 阿拉垂目,“九天前,汉国的司大人给大少爷送了一个口信,说当年小姐会被抽中当祭品,这里面不仅有宁王的手笔,还有王上的意思。当年那家势大,老爷他......确实不够低调,这才引来了祸患。” 接下来的事就顺其自然地让那尔烈和司砚达成一致共线,在司砚的保证下,那尔烈在今早送出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在祭祀这天,整个西秦不得生火有炊烟,才会有现在没人来送饭。 叶清风想出去。 她也想帮忙,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司砚和那尔烈肯定还达成另一个新的协议,就是新的西秦王,这也是元崇皇帝让司砚来西秦最主要的原因了。 原来的西秦王年轻时和汉国多有征战,若不是这两年宁王虎视眈眈,两国之间早就挑起战火,所以从同样年老的元崇皇帝的角度来说,他需要一位更加友好的新西秦王。 一环扣起一环,这样的事本来是轮不上锦衣卫来做的,可司砚却偏偏来了。 要说他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叶清风心里一直有个答案,就是不敢去承认。 叶清风把馍分了一半给阿拉,刚咬一口,就听到一声巨响,“轰隆”一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开始了。 叶清风忙拉着阿拉进屋。 “砰” 也就在这时,院门被踹开了。 进来的不是司砚,更不是张贺秋。 是一脸兴奋的许承尧。 叶清风在心里暗道了一句不好,后脑勺猛地吃痛, “靠,又来。” 说完,她便昏死过去了。 第56章 绝杀1 故人旧地重逢, 该是件喜悦的事。 可眼下,叶清风却开心不起来。 她被关在北漠县衙里,和她作伴的是叶猛。 月余未见, 叶猛的胡茬比她的指节还长。 “爹。”叶清风问, “你怎么也在这?” 叶猛叹息一声, “运气不好, 行动时被抓了,倒是你, 怎么司大人没护好你?” 叶清风跟着长叹一声,二人互诉了这段时间的过往。 这段日子,肃郡王赵翼举事,和元崇皇帝打得激烈。本来曹睿是想先按兵不动,奈何赵翼猜透了他的想法, 借元崇皇帝的手把曹睿追杀出京都,叶猛跟着队伍一路护送曹睿前往边疆曹家军的驻军, 谁知半路遇袭,他便被擒了。 二人又是一阵唏嘘。 北漠的监牢,叶清风是最了解的,容易越|狱, 却也难出县衙的大门。 一连两日, 叶清风都没再看到许承尧,倒是从送饭的小兵那听来一则消息,说是西秦发生叛乱,新王继位后重金悬赏一个女人, 很不巧, 新王要找的便是叶清风。 -- 第93页 听到小兵们感叹时,叶清风也自我感念一番, 什么时候她就成了香饽饽了。 而北漠临近西秦,想来这两天许承尧正是为了这事忙得焦头烂额,才没时间来搭理她,又或者是为了等什么人。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 “爹,你准备好了吗?”叶清风捻着手中的金丝,叶猛在巡视监牢外的巡逻兵。 见叶猛点了点头,叶清风手脚利落,“咔嚓”轻微的一声,锁在她的手中开了。 巡逻兵没两个时辰交接一次,会有一刻钟左右的空隙,叶清风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从监牢恭房拆下一块木板便到了县衙外,再隐进一条平日送泔水的巷子,便能进入地道。 秋风清凉,可叶清风的背上却湿润了里衣。 和叶猛对视一样,两人默契地前后溜了出去。 一鼓作气,他们跑出了县衙,可也低估了许承尧的看守,没多久,便听到身后有士兵追赶的脚步声。 “跑。”叶猛扯着叶清风低吼了一嗓子,他跟在后面。 和那些士兵相比,叶清风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地利,而北漠这段时间人心惶惶,夜里的街道寂静无人,没能寻到一个帮忙的,叶清风他们只能加快脚步,头也不回。 就近的地道口是在城隍庙,叶猛推着叶清风先进去,在士兵赶来前锁住铁门。 这时十年里,叶猛和刘妈妈他们特意挖的地道,里头错综复杂,上回逃去京都便也是靠的这条地道。 “砰砰” 头顶传来砸门声。 眼看撑不了多久了,叶猛突然拎起一罐菜籽油,北漠地处边疆,常年会有马匪战事,地道里也会储存些粮食应急。 叶猛把油洒在铁门上,点燃后,拉着叶清风一路狂跑。 只要能出去,就会没事的,叶猛告诉叶清风。 漆黑狭长的地道里,叶清风跟在叶猛身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来到另一处铁门前,就在叶猛刚打开时,一柄红缨长枪直指他的面门。 第57章 绝杀2 入目, 是许承尧嚣张得意的脸。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叶清风没多想,拽住红缨**侧身一拉, 许承尧大概是没想到叶清风会那么胆大, 往前踉跄摔进地道里。 趁机, 叶清风举起**对着许承尧的脑门, 朝地道口喊道:“你们谁再前进一步,我就在他脑门上戳个血窟窿!” 话毕, 许承尧的那些手下果然不敢再动。 这会子,叶猛也回过神来,帮叶清风制住许承尧,拖拽进地道里。 出去? 外头里里外外不懂围了多少赵翼的人。 叶清风不信赵翼会为了许承尧和她做什么妥协。 可留在地道里也不是办法。 许承尧被捆住双脚双手,“你们是跑不掉的, 肃王爷早就下了死命令,就算我抓不回你们, 外头那些杀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啪!” 干净利落的一声。 叶清风揉了下手掌,“我最恨吃里扒外的人。” 说完,她找了块破布塞住许承尧的嘴,对上她爹叶猛的目光时, 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许承尧说的没错, 他们跑不出去的,就是压着许承尧出去,大抵也就是三具尸首,但在地道里躲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么僵持了半个时辰后, 叶清风拿出许承尧嘴里的破布, “你知道肃郡王抓我干嘛吗?” 许承尧撇着嘴,一副我干嘛要和你说的模样。 “啪啪” 这次, 叶清风用了十分的力。 “我更讨厌不识时务的。” 清脆的两声,就连叶猛都不禁侧目,他养的是女儿吗? 不过,许承尧依旧紧闭双唇,他不能说,他已经背叛了司砚,再让肃郡王知道他出卖了他,那许家上百口人都不要活了。 他这点小心思,叶清风很快就能转明白。 可时间不等人,想到赵翼那张阴骘的脸,被他抓回去,还不如就在这地道里埋了的好。 ~ 眼下时局,从汝阳往西临近川蜀的地界,都是赵翼的地盘,北漠城在西北,赵翼刚好能够着,却也有些吃力。 司砚和那尔烈一起带着人赶来北漠城,这是那尔烈答应司砚的条件——司砚帮扶没有背景势力的巴甲上位,让那家成为巴甲身后的支撑,而那尔烈要帮司砚护叶清风两年安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北漠后,很快就寻到县衙,听当地百姓的说,一个时辰前监牢里跑出了人,之前驻守在县衙的人都追出去了。 闻言,司砚忙骑马追了出去。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翼杀人不眨眼,叶清风又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若是叶清风撞上赵翼的手中...... 不,没有这种可能。 司砚手中的缰绳又紧了几分,甩开身后的人许多。 知道身后马蹄声没了,司砚才看到一群人围着一间土房,正在往里扔了什么。 等他嗅到一丝火药的气息,一个“不”字刚说出一半,便被轰隆的一声惊飞下马。 拔出佩剑。 此时,那尔烈也赶了上来,他看到司砚眼眶猩红,再回想到方才的动静,心里有个猜想,却不敢说,见司砚已经朝人群中冲了过去,那尔烈忙命手下跟上。 司砚手中的长剑,如嗜血的狂魔。 -- 第94页 是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哐当” 司砚扔下剑,每走一步,仿若千斤牵绊。 终于,他来到那座废墟前,颤抖的手扒开地上的一块土,其余的往下落了许多,扬了他一脸的黄沙。 司砚下意识闭眼,等他睁眼时,入目是一张好奇的脸。 叶清风问:“大人,你怎么哭了?” 司砚瞳孔微狰,大力把叶清风拉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许久才道:“风太大,迷了眼。” 叶清风抬眼,今日的沙漠晴朗无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我是偏执校草的白月光》求按抓收藏: 乖宝宝江归白大四和男神告白被羞辱拒绝,酒吧买醉狼狈呛死。 重生回告白时,看到男神眼中的戏弄,江归白随手把礼物送给一个寸头男。 之后,一改往昔作风,蹦迪、逃课,喝酒打牌就是人生。 某日,一酒局上大冒险,江归白被爆出还是处/男,众人起哄。 不甘示弱的江归白,立刻点开某约*软件,开好房间,洗白白,紧张期待中…… 谁曾想,一个寸头皮衣,比他高了半个头,背着电吉他的男人进门后直接压倒他,还让他解释自己暗恋他多久了。 江子归:“......”暗恋是怎么回事? 【文案2】 被校霸占有数月的江归白,打算在生日那天离家出走。 被抓回后,校霸的朋友们都觉得江归白死定了。 然而,他们看到的画面却是:那个平日暴躁武力值爆表的校霸,正赖在江归白的怀里在【嘤嘤嘤】撒娇! 朋友:“我瞎了。” 玩音乐洒脱不羁年下攻vs表面刚内心怂受 ps: 1、小攻真暗恋,小受软萌怂。 2、1v1,he,全程甜 第58章 北城街安(终) 到底是过去了多久? 三个月, 还是半年? 叶清风的手中拿着一叠信件,她摊开在院里的石桌上,今日的北漠还好无风, 她很快就找到最早的一封, 看了眼时间, “一年了啊。” 她和司砚分别一年了。 一年前, 司砚让她等他两年,他不想让她掺和到京都权力的争乱中, 正好那时曹睿失势被赵翼刺杀死了,叶猛和刘妈妈他们顿时没了主心骨,司砚要她留在北漠城等他,叶清风便答应了。 从京都到西秦,再到北漠城, 兜兜转转一大圈,叶清风发现, 她还是喜欢这个不算富裕,却很自在的小城。 她欠司砚一条命,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情愫。 眼下的北漠城,不归属汉国, 受到西秦的庇护, 叶清风在这里,又做回当年那个逍遥的小捕快。 今日县衙无事,她便把司砚寄来的信件拿出来晒晒太阳。 翻着时,便没忍住看了看。 “到京都一月, 朝局越发乱, 皇上有意封小皇子为太子,吾恐皇子年岁太小, 劝缓之。想你。” “三月不见,吾今路过城南羊肉汤,滋味如旧,想你。” 每一封,叶清风都一一看了,直到最近的一封,司砚说赵翼忍不住了,眼下战事紧急希望她能保全好自己,同时司砚还写了,若是此番平定赵翼,等朝局稳定些,他就能来北漠了。 每个月中,叶清风都能收到司砚的信。 她如若珍宝,小心收藏。 “又在看。” 叶猛从院外走来,一手拿着杀猪刀,另一手提了一条猪肉,“快点收好,翠娘说今儿怕是会变天,待会爹给你做红烧肉吃。” 闻言,叶清风忙收好信,放在炕上的匣子里。 走出屋子,接过叶猛手中的肉,“还是我来吧。” 叶猛听话交出肉,在一旁边洗手,边含笑看着叶清风,嘴张了张,想说什么。 叶清风了解他,“你藏在枕头底下的金镯子,我看到了。” “臭丫头,你偷看老子东西!” 叶清风手往叶猛脸上甩下,“谁偷看了,就你每天夜里宝贝似的拿出来瞧,跟个怂包似的又不敢送出去。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吗!” “你!”叶猛气急抬手要打人,却听到屋外一声清亮的‘清风’,看到来人,叶猛顿时没了脾气。 刘翠娘从京都回来后,便没开馆子,改做绸缎生意了,不时会给叶清风送点好布料。 而回来后叶猛却是怂了,睡觉还是和刘翠娘一起睡,那金镯子都买来三月了,一句想给刘翠娘个名分就是不敢说出口。 怕什么呢? 怕刘翠娘嫌弃他拖家带口,还是他看不上人家过去的生意? 都不是。 是他自卑了,他怕自个不在人家的心尖上。 叶清风早看出他这一点,便借着今儿的猪肉推他们两一把,从叶猛的枕头底下拿出一对金镯子,放在两人面前后什么都没说便去厨房做红烧肉了。 不一会儿,她便听到刘翠娘的咆哮: “好你个叶猪头,这镯子你不是给老娘的,你给哪个骚货呢!” 叶清风噗嗤笑了,没多久他就看到刘翠娘提溜着叶猛的耳朵走进来了。 叶猛:“清风啊,你快给爹做个证,这镯子是不是我准备给翠娘的。” 叶清风点下头,不知怎么地,眼眶湿湿的,她从此多了个娘,比较泼辣点的娘。 -- 第95页 ~ 又是一年过去,司砚的来信越来越简短,他似乎很忙,临近的一封只有一个‘想你’。 叶清风听说了,赵翼在一月前已经死了,眼下国家初定,元崇皇帝刚册立了太子,却被爆出疾病缠身,怕是时日不多了。 这么一想,叶清风倒是理解司砚的忙的了。 不到半月,元崇皇帝便驾崩了,留下一个不到三周岁的幼帝。 叶清风每天数着时间过日子,一到月中便到城外望着。 渐渐的,她连‘想你’都收不到了。 叶猛劝她出去散散心,可这会子她怎么又心情,后来叶猛干脆说他们去京都找司砚,也被叶清风拦下了, “算了,以后我不来了。” 极轻的一声,却压倒了叶清风。 直到半年后,张贺秋亲自来到北漠城,这会他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张贺秋给叶清风带来消息,半年前元崇皇帝让司砚以辅国为由留在京都,可幼帝不知事,除了司砚一个辅国,还有其余三位,后来发生权力内乱,司砚被绑架了两月,后来又是被监视,司砚怕连累叶清风,便没让人再送信来。 这回来北漠城,张贺秋是带了司砚的口信的,若是叶清风还惦记着他,可不可以让她再等等。 叶清风:“好。” 有了张贺秋的话后,日子似乎又轻松起来,叶清风每天忙忙碌碌,时间过得便快了许多。 一日,从县衙回来,院门敞开。 她拔剑小心进门。 石桌边,屹立着一道安定的背影。 “哐当” 佩剑落地。 她看到,那人回头对她展颜一笑,仿佛这个世界都变温柔了。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