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你戏好多[穿书]》 第1页 [穿越重生] 《太后,你戏好多(穿书)》作者:云思美人【完结】 女版: 卓云思从棺材爬出来后才知道自己穿成了耽美小说中恶毒太后。 当太后有什么好处?有钱有权有闲就对了!当了太后的她,重操旧业,写剧本!当导演! 终于一部《太傅的诱惑》火了,接着她又将主意打到王者归来的将军身上。 在百般招惹将军后,她终于写成《那将军真刚》 然而,将军知道后半夜翻墙进入她的寝宫。 “小太后,我刚不刚,你又如何知道?” 卓云思大哭,谁他妈说将军禁欲不近女色的! 男版: 韩靖凤一直以为太后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却发现她竟然是个美憨憨。 非要让他演男主角,非要给他牵姻缘。 哦,她除了会写话本当导演,自己戏也多的一批。哦,她除了要撮合自己与那些大家闺秀,还撮合皇上和太傅在一起。 后来他发现,这小太后不憨憨。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的跑小三,斗得了绿茶,既能母仪天下,又能翻云覆雨。 唔,看来,为了追妻,他准备要扰乱后宫。 食用指南: 1.本文为轻古言 2.权谋宫斗有,日常沙雕有,剧情和感情一起 3.完全架空!完全架空!完全架空! 4.女主不是傻白甜!! 5.副cp为男男,但戏份描写不多,只是对男女主感情有推动作用 6.作者历史渣,考究党别入(会辣你眼睛的) 钱多戏多,酷爱导戏写戏本的小太后VS伪禁欲,全能型护国宠妻将军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女配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卓云思,韩靖凤 ┃ 配角:接档预收文《假咸鱼有只白猫夫君》《成了祖宗后娶了大魔王》 ┃ 其它:太后的欢喜日常 第1章 将军归来 景荣五年二月十五,乍暖还寒。 冬未褪去,春未来至,空气中还残留着料峭寒意,窗棂上斜斜漏出细碎的光影,微带暖意,却不足以暖身。 冬眠时陷入沉睡的皇宫慢慢苏醒,不愿出门的宫女太监们陆续得随着各自的主子请安,原本万籁俱寂,也变得生机勃勃。 千禧宫内,更是分外热闹。 “咔!”卓云思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宫女白信。 “这部戏的男主角与女主角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一直对女主角是情深意浓,只是碍于身份地位,这场戏女主被逼嫁人,他内心崩溃无奈,我来教教你如何演。”她拂袖起身准备指导一二,太监丁棍随即退到一侧。 卓云思披上戏服,一挥彩云袖,双眸灵动流转,却在看到跟自己的搭戏的宫女南香一脸茫然。 她啧了一声,很不满意得敲了敲她的脑袋,“南香你别傻愣着啊!快说戏词!” 南香“哦”了一声,接着唱道:“我心坚若磐石,我命韧如蒲苇,若不能与郎君相许一生,亡命黄泉亦无路!” 卓云思蹙眉,南香的表现不是很合她的心意。 见太后面上已露不悦之色,南香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饶命!” 她还没说啥呢,怎么就到了饶命的地步? “跪什么,你怎么跟了我半年还不知我性子?我最不喜人跪来跪去,看着我都想跪下去给你们磕头。” “这可使不得啊!太后娘娘!”这下连带着白信和丁棍一起跪地磕头。 卓云思:“……” 原本,作为千禧一代的卓云思在家正看着一本名叫《皇帝爱上太傅》的耽美小说,书中一个恶毒太后终于死后她顿感大快人心,没想到自己竟穿到这个太后身上。 而且是穿到恶毒太后死之后,因此,原本书中死掉的太后在她穿上以后又死而复生,从棺材里爬出来。 她到现在还忘不了刚爬出来的时候,众人一脸“贞子索命”的惊悚后接着四下而逃的场景。 书中的太后十五岁便以和亲的名义嫁给宁川国的老皇帝当皇后,而老皇帝刚娶了她还没来得及宠幸就驾崩了。 老皇帝自小身体虚弱,膝下只有一小太子,太后便助太子韩玺登基,名义上垂帘听政辅作幼帝,实则干涉朝政企图与母国合力助自己当女帝。 彼时,太后不过年芳十八。 这太后心狠手辣,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不仅苛捐杂税,而且大肆兴建宫殿,因而在她当朝时期民不聊生,百姓苦难。 传言,正是这太后将先皇害死。只是不久,太后便在自己二十岁生辰意外坠河而亡。 好死不死得,卓云思恰好在这个太后死后入棺时穿上,无意间就等于篡改了故事。 然而她根本还没看到这个故事的后续,但太后树敌太多,因此为了好好活着她小心翼翼,不仅将军政大权归还皇帝,而且从此便久住深宫不敢露头。 不过,在此之前她将自己身边服侍多年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遣散出宫,又给自己新选了些长相精致又会演戏的宫女太监。 因为——她要重操旧业,写剧本!当导演! 这不,她的第一步戏本《太傅的诱惑》在民间大火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写了个新故事《郎情妾意》让自己的手下演员们排练。 只是——这个故事不大有新意,翻来覆去也就是穷秀才爱上贵小姐,演着也没啥意思。 -- 第2页 不妥!不妥! 就在这时—— “皇上驾到——”一声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千禧宫的寂静。 “快快!快给我更衣!”卓云思还披头散发着,她也不顾礼仪赶忙套上大红袍子就跑出门。 “太后娘娘,快回来!外面太冷了,小心伤寒!”南香追着上卓云思给她披上了一件狐皮斗篷,后面还随着白信递上手炉。 卓云思欢喜得看着韩玺阔步走来,故事中的太后面上疼爱皇帝,背地里利用他,但她是真的怜惜这个幼年丧父丧母的小皇帝。 皇帝今年已满十五,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 “母后,这天这么冷,何必专门来迎儿臣。”韩玺一身明黄龙袍,一副天龙之姿,面容温润如玉,笑得宛若寒冬腊月的一隅绝色春光。 卓云思看着自己名义的儿子不禁露出母慈的笑容,“你好些日子没有来找我了,我自己在宫里都无聊的很。” 有个又英俊又温柔的儿砸,真哪哪看都养眼。 进了千禧宫,卓云思忙唤白信烧起小火盆,她看着韩玺送来的珍馐美馔眉开眼笑,“你今日要跟我一起用膳啊?” 韩玺已经拿起筷子,给卓云思夹了块肉,“近来政务繁忙一直无空探望母后,今日好寻着空闲当然是先陪母后。” 卓云思就喜欢吃肉,她乐颠颠地将肉塞在嘴里,像吃到甜果的孩子一样开心。 韩玺似笑非笑得望着她,陷入深思。 自从半年前母后死而复生便像换了一个人,不仅不理朝政似乎还干起了写话本子的行当,之前也不见她有这些喜好。而且,她之前从不与他有好脸色,向来是严加管教,极为苛刻,如今的她变得格外爱笑,还愿意与他亲近。 不过大他五岁的母后现在更像个姐姐。 “我看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太过繁忙没注意好身体,”卓云思含糊得问着,接着将自己的盘中的肉尽数夹给他。 她心中腹诽:当然要讨好皇帝,自己的人设之前待他那么坏,况且——谁让皇帝是男主呢! 管他是谁,只要是跟着主角保准没错。 韩玺收回自己探究的神色,看着卓云思塞得鼓囊囊的腮帮子有点好笑,现在的母后不像个桃李年华的太后反而像个豆蔻少女。 “朕今日来母后这里,是有要务要同母后商议。” 卓云思的眼睛撞向韩玺试探的神色,她嚼肉的动作一顿,“何事?” “昨日前线来报,绥靖将军带领一万士兵以少胜多大败敌军。明日便可提前回朝。” 绥靖将军为护国大将,其父兄皆为宁川国武将。 绥靖将军名为韩靖风,少年威武,英勇善战,十岁便已随父兄带兵打仗,历经寒江一战,便名震四方,自此战无不胜。十五岁便被先帝封为绥靖大将军,执掌虎符,但他心系边疆,戍边十年,守家卫国,不曾有怨言。 虎符曾是太后一半,绥靖一半,而卓云思穿来后,她就将虎符归还韩玺。 “绥靖将军为国家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既然他凯旋归来,自然要盛宴迎他,为他接风洗尘。” 她明白韩玺的顾虑,太后与绥靖的关系曾一度很紧张,甚至是剑拔弩张的形势,那时朝中许多人都在隔岸观火。 而这件事的缘由,她也在书中看到过。 令绥靖威震四海的寒江之战,就是韩靖风与太后的母国寒北国之间的大战。正是寒北国惨败才会将太后送来和亲,以示友好。 只是,那一战,绥靖手刃了寒北国的二皇子,也就是太后的亲哥哥。 据传言,韩靖风之所以不回朝也是因为躲着太后,一旦回朝,太后就会夺虎符杀将军。 “男儿应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才是我韩靖风的最终的归宿!” 卓云思犹记得,面向着寒北国皇子的冷血屠城时,韩靖风跪倒在沙场上,他悲壮的一声怒吼。 艾玛,当时哭得死去活来,现在一想起来都还要落泪呢。 她当时读的时候以为他就这样死了,没想到果然是正义的化身必然得王者归来。 就在她心中替韩靖风而高兴时,韩玺垂目道,“既然母后如此说,儿臣便也放心了。”说着,又往她的盘子里夹菜。 这时,卓云思幽幽道:“天子临轩赐候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韩玺身子微震,满是疑惑,但也不敢多说,好的,母后,他明白了。 接着卓云思又不知想起什么,接着又叹息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韩玺嘴角微抽,心头大震,他就知道,自己的母后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为世间之人所仅有,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后就这么宽容大度。 而卓云思浑然不知,自己的两句话竟在皇帝心中已经绕了百八十个弯弯道道,莫名其妙地就给韩靖风下了死罪。 嗯,她打算就写个关于将军的悲壮故事,不错不错,这可比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格局大的多了。 之前的《太傅的诱惑》反响非常好,让太傅一举成为宁川国女子的梦中情人,听说官家小姐抢着要跟太傅成亲。 只可惜,自己穿的小说是个耽美文,太傅必定是皇帝的。 话说韩靖风年纪已大,如今已经二十五还未定亲,若是通过自己的小戏本使劲给他宣传宣传,指不定比太傅还抢手呢! -- 第3页 只是,她得先了解了解韩靖风才行,之前只在书中知道他神勇雄姿,现在既然有机会,不如明日便去看看将军之貌。 打定主意,卓云思瓮声瓮气得问:“明日上朝,我可否同你一起去?” 韩玺面色从容得答:“母后说得什么话,何须跟儿臣客气,若是母后想,便与之前一样辅助儿臣更好。” 卓云思自然听得到他的弦外之音,这小皇帝显然是故意试探她,她又不是真的太后,听政也听不懂,而且还无聊得很,根本没有导戏写书有趣。 “那可不必,我就是想见一见绥靖将军。” 韩玺攥紧了手,不动声色地敛去他眸色的晦暗,这下惨了,绥靖将军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康康美人的下本奇幻预收文吧!求收藏鸭! 接档文《假咸鱼有只白猫夫君》卖萌求收藏! 女视角: 为历劫升天,战神的徒弟南茗加入了各门派组成的除妖小队,默默地装菜鸟。 她火眼金睛,群妖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然后,她翻车了她捡来养在身边的小白猫竟然是个谪仙之貌的男妖精! 这妖精娇弱胆小只会嘤嘤,为保他小命,南茗只能扮作他的娘子。 直到后来—— 她看到白神,提着大砍刀,带着阴冷的笑将重伤她的敌人切片了。 ……原来她这个作天作地,千人千面的便宜相公,不仅祸害一方,还企图毁天灭地! 男视角: 妖王白神呼风唤雨,不想被一道雷劈成了一只猫。为躲天劫,他只好委身于南茗身边。 初时,人人都当南茗菜鸟。 妖怪抓住了, boss干掉了,大家都抢功劳,唯有她说:“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神默默窝在她怀里冷眼看她人前撸猫,人后逗妖。 直到后来,她的马甲掉了,仙界众大佬恭敬齐齐唤她姑奶奶。 他听她嘴里嘟囔着:“我就想低调点……” 起初白神想恢复真身后便宰了她吃进肚。不想,却在她身边被养出了把人骗来作娘子的歹心。 然而当他成了她夫君,竭力帮她渡劫时,他突然发现,他正是她所要历的劫。 阅读指南:1.非仙侠升级流2.1V1,he狂出天际的修仙少女vs傲娇毒舌灭世妖王 第2章 垂帘听政 九间朝殿上,百官已按品阶站好了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倒,高呼得万岁声地动山摇,回荡不绝。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 卓云思忍不住伸手捂住震得生疼的耳朵,却被手指上的黄金护甲划疼了脸。 头上的凤冠压得头须得端正着,她脖子酸痛得很,很是后悔出了个门。 若是在自己宫里,便是想穿什么穿什么,何须受这个罪。 她着一身红色金凤霏缎朝袍,尽显华贵,但袍下的小脚却是不停地搓动。 卓云思没待多久便浑身生了虱子一样坐立不安,她坐在帘子后面,外面的人连她袅娜的身姿也看不到,因而也不可能会注意到她失礼的行动。 “韩玺,韩靖风来了吗?”周围在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大气不敢喘,她便小声问韩玺。 韩玺苦笑着,没有理她。 跟随韩玺的太监杨生回头悄声回道:“绥靖将军就在殿中,太后娘娘切记,万不能在朝堂之上直讳皇上的名字。” 杨生这半年内已经纠正卓云思不下一百遍,是他常去千禧宫传达皇帝的旨意,一来二去也就与卓云思相熟,故他言语中不由得生了些责怪。 语罢,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正心中惶恐时,见卓云思并无意识便也放下心。 听到韩靖风已在殿上,她眼里像是坠入星辰一般瞬间闪亮起来,“杨公公快给我指一指。” 杨生也懒得再纠正她,太后说话总是“我来我去”得,很是不情愿说“哀家”,按她的意思是自称哀家会把自己叫老了。 这哪门子的歪理? “喏。”他脑袋向着韩靖风的方向,见卓云思就要偷偷掀起帘子吓得赶紧制止了她。 “母后,勿闹。”韩玺刚与众臣商议着,正当他停顿的时候,才出声对卓云思说。 “我就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卓云思正咕哝着,便听到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由皇帝特许,韩靖风着一身玄黑银甲,威风凛凛,他单腿跪在朝堂上,身姿挺拔如苍松,身形精壮结实,不似卓云思想象得熊一般的雄壮魁梧。 虽隔着帘子看不见相貌,但单看这身形便能知道此人气度非凡,英气逼人。 “爱卿平身。” “谢皇上。”韩靖风的目光越过龙椅上的韩玺看向帘子后面。 他虽身在边疆远离京都却并非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他听说太后半年前起死回生后便不再垂帘听政,就连虎符也交还皇上,尽管不知在一向攻于心计的太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不信民间传言的菩萨显灵,重生还魂。 他只当她韬光养晦,暗度陈仓,暗地里必定谋划祸事。而他一回朝,太后便要亲自上朝迎接,不知道这蛇蝎女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收回视线,他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接受其他官员的钦佩目光。 -- 第4页 “绥靖将军戍边十年,保一国之安定,此次大破敌军,扬我国威。朕在未继位时便听闻将军之神威,此次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将军若求赐,尽管说,朕定要好好赏你。” “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皇恩浩荡,微臣不求赏赐,只求皇上万寿无疆,太后万福金安,愿吾国春秋万代,国泰民安。” 韩玺听着十分高兴,年轻的俊脸已有皇帝的威严,他哈哈两声,便朗声道:“传朕的旨意,绥靖将军,剿灭云平敌国入侵大军,扬我国威,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特封其为定远侯,封地宁江城,特许回府休憩半年,择良辰吉日入边镇疆。” 一语既出,殿中的金闺玉堂皆是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韩靖风未受影响,跪地道:“微臣谢主隆恩。” 在帘子后的卓云思却是大吃一惊,这啥意思,这是要将韩靖风驱赶到蛮荒之地当侯王? “不行!”她一激动脱口而出。 韩靖风听到那一声有些焦急的女声微微一怔,其他大臣更是对此刻太后的反应甚是不解。 韩玺蹙眉,面色不忍,母后,儿臣忍痛将功臣跟发配一样弄去边疆已经是底线了,难道您还真想当场处死他不成吗? 皇帝金口玉言,话已经说出不能有任何更改,卓云思气极,但还是稳住自己,缓了口气,“绥靖将军如今已二十五岁,未曾娶妻生子,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错过了良缘。” 韩玺冒了冷汗,“母后的意思是?” “既然将军不求赐,那我……那哀家便替将军寻个好姻缘。如何?” 妈的,回头再找韩玺这个小皇帝算账,这么优秀的将军竟然让真要他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一辈子,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啥。 “谢太后。” 韩靖风实在不知太后背后的意思,他想着,太后必是要故意拖延时间以找个好的时机要了自己的命。 “且慢,”她还说没完呢,“哀家见皇儿日渐消瘦,只怕是劳累过度龙体微恙,哀家希望将军每日能与太傅一同前来,指导皇帝强身健体。” “微臣遵命。” 啊还有,“那个……退朝之后,将军去哀家的殿内坐一坐罢。” 也不知道这样说到底对不对,卓云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扯完了。 皇上:“……”母后你的目的太明显了吧? 众臣:“……”绥靖将军此去后宫怕是有去无回。 韩靖风心中叹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退朝之后,韩靖风换回自己的便衣就要前往千禧宫。 他身后的太傅蹿到他身边幽幽得道:“远离太后,珍爱生命。” 韩靖风看向一脸神秘莫测的太傅,问道:“太后已经惨无人道到这种地步了?” 太傅赶紧解释,“靖风你别担心,太后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了你,她肯定有更深的目的。” 太傅赵清辙与韩靖风自小相熟,已是多年的知己,因而多加提醒。 “什么目的?” 赵清辙眨眨眼睛,“就不告诉你!” 韩靖风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滚吧。” 赵清辙哀嚎一声就同他寒虚问暖了一阵,半晌他才前去千禧宫。 卓云思回宫后急急忙忙就将身上所有的负担脱得脱,扔得扔,好不容易浑身轻松,南香讪讪地提醒:“一会儿将军会来,娘娘穿成这样不合规矩。” “没关系,我又不是没穿衣服,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但是以后打死我也不穿那些东西了!太累了!”卓云思嗷呜一声,两脚朝天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白信已摸透了卓云思的脾性,知道她随性不愿拘束,便翻了件得体的轻衫教她穿上。 “出门刚捂了汗,回到宫里便脱成这个样子,娘娘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日子天还冷,要是生了病,可就遭了,”说着使唤起其他宫女生火,殿内渐渐暖烘烘。 卓云思不爽得很,但还是老老实实伸胳膊伸腿听话得穿好衣服。 这太后的身子由于之前掉进河里就体内入寒,葵水来时疼得她死去活来,这日子还未回真正温,忽冷忽热,她手脚冰凉,半天也暖和不了。 “将军来了。”南香从殿外慌张得跑进来,卓云思立马下了床。 她此时双颊绯红,眸子盈盈如春水,手捧着小暖炉,身上只单穿了件绒毛轻衫,小衫紧贴身子,将她窈窕丰腴,风姿绰约尽态显露出来。 白信剜了一眼慌张的南香,随手将帘子散下,“哎,”卓云思制止她,“不用这个挡。” “这不好吧……”这很不好啊!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瞧瞧这韩靖风到底什么模样。”她的墨发散着,躺在榻上,让其他人出去。 “你们也出去。”卓云思朝着白信和南香。 “男子入后宫本就不妥,况且娘娘还要单独与……”南香未说话,白信一个眼神扫过去便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见将军进殿,白信与南香随之退了出去,“你啊,怎么能在太后娘娘面前那样说话,说你蠢还真是蠢。”白信轻手戳了戳南香的小脸,语气中满是责怪。 “太后娘娘待我们那样好,她宽容大度,又是好相与的,就准我们随性子说话,不是也不曾发过火。” 白信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但她忍着笑,正色道:“那她也是主子,想来你刚一入宫便选入千禧宫不曾了解之前的事情……” -- 第5页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韩靖风跪在地上,略微抬头便看到卓云思含着笑意,两眼弯弯得望着他。 他微怔后立即垂目。 “你快起来。”身边没有人,卓云思更是大胆,光着脚丫子就下床要他扶起身。 韩靖风避之不及,她的指尖未触到他,他立即后退三尺,嘴里说着“太后娘娘使不得。” 卓云思离他十分的近,原先她通宵熬夜写戏本,熬坏了眼睛,应是近视几百度了,三丈内雌雄不辨,十丈内人畜不分。 要真是隔了那么远,她能看清个啥啊,借故跑到跟前儿来仔细瞧。 韩靖风目不斜视垂着头但身躯并未弯下,卓云思又轻步向前靠去,这样近的距离,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在他鼻尖缭绕,似是在勾魂夺魄,原本志坚如铁的他心脏跳动漏了半拍。 可能是太久不与女人相处了,他这样在心中告诉自己。 “头抬起来,看着我。”卓云思仰视着打量,却看不清他的眉眼。 闻言,韩靖风抬起头,他与卓云思对视着,那一双锐利夺目的眼睛映入卓云思的眼底。 剑眉星目,五官硬朗英俊,两弯眉深若黑漆,他眉宇间颇有凝重的杀伐之气,若是换个普通女子定是会惊恐得别开视线,而卓云思则是满面桃花淡定自若地回视。 坊间传言,太后风情娆色,绝色容颜,但世间对于女子的容貌,要是太过于美艳,便是祸国殃民。 韩靖风认知中的太后更是蛇蝎美人,虽不曾见容貌,但手段之狠毒,心机之难测,为人之冷酷,却是让人不敢轻视。 但如今一见,远非传言所说。 面前看上去年纪甚小,身形娇小,笑容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白面馒头似得小脸怎么看也不是传闻中欲要称帝、一手遮天的太后。 事实上,原本的太后长相的确是尖酸刻薄,容貌美艳,但自从卓云思穿成太后就是整日子里不出宫,每日除了吃就是喝,除了睡就是写戏导戏。不过半年,原本尖得下巴被磨去棱角,圆润了许多,便显得她娇憨可爱。 再说她偏爱吃肉,不知身上长了多少斤肉。 她已经身在太后位置,又不是妃子需要靠容貌和身材争宠,故而更是放纵自己,肆无忌惮。 此时,卓云思终于一睹将军的俊貌,心中很是欢喜,她看书时最是崇拜这个韩靖风,如今像是个追星成功的女孩般激动不已。 “将军,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可喜欢你了!” 她向前又走进了几步,将韩靖风逼得连连后退,她乌黑的发丝顺着雪白的肌肤滑到胸前,不知为何,韩靖风的视线不由得被吸引去,他眼梢瞥到高耸之处赶忙垂目。 韩靖呼吸微促,冷硬俊脸多了淡淡的不适合尴尬。 他错过脸,愠怒道:“太后娘娘!” 他原本古井无波的双眸有了一丝恼意,太后这样不合礼数得单独与他相处,到底是要作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故事就是一个太后无意撩将军反被将军强攻的后宫文,期间我们禁欲将军到底是怎么被撩得呢到不能忍受的呢?! 第3章 春天来了 与众吃瓜群众想得大相径庭的是——韩靖风平安无事得出了千禧宫。 他前脚刚走,韩玺后脚就来了。 “母后当真要替韩将军赐婚?” 卓云思拿起糖酥扔到嘴里,含糊得回:“那是当然,我得好好替他张张眼,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当媳妇。” 正说着,她想起刚刚韩玺在朝堂的一番话就要来火,“皇帝怎么舍得让将军去那么偏远地方,他这些年功劳苦劳都占了,咋地,你还哪里看他不顺心。” 韩玺满脑子问号:“母后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天子临轩赐候印,将军佩出明光宫”意指凯旋归来,授勋封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则是委婉得将韩靖风发配边疆——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能裹尸还乡。 对威震四海的功臣名将来说,这已经是最残忍的惩罚。他甚至担心,以韩靖风受百姓爱戴的程度,很有可能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我哪里有让你这么做,我不是让你给他设宴嘛?”卓云思没好气得回。 韩玺吁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身为皇帝,虽说君无戏言,但他想收回去之前的话有得是法子。 提起设宴,他心中已有主意,但还是象征性得询问卓云思:“母后想如何为将军设宴?” “嗯……按礼法就好,不能铺张浪费……”卓云思想了半天,脑子突然一激灵,“哎!得须让宁京城勋贵世家的小姐们都来,再加上一些品行优良、名声在外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只看重家事背景。那些豪门公子就不用进宫了,这场宴会主要目的就是替将军选未来夫人。” 不知为何,韩玺老觉得自己的母后对韩靖风有说不上来的特别关照,这关照来得莫名其妙,给人的感觉不怀好意,让人又胆颤又好奇。 “母后替将军选夫人,看重女子的哪些品质?” “不必在乎琴棋书画那些技艺,女红会不会也无所谓。只要将军喜欢,两情相悦,就算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没关系。” 韩玺看向卓云思,不觉奇怪,母后向来看重门第,如今倒也变得不甚在意。 -- 第6页 “将军喜欢什么样子的,母后又如何得知?” 卓云思一愣,她懒懒道:“我回头问问他去。” 韩玺:“……”我感觉将军不会告诉你。 “还有一件事,”卓云思交代,“这次呢,我要让大家一起看看我的成名戏作。” 韩玺嘴角一抽,“儿臣以为母后的戏本阳春白雪,不是那些见识浅薄的粗鄙之人能看懂的。若是母后想看戏,不如儿臣替母后选?” “不成不成,我那故事将太傅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不与大家一起分享太不仗义了。” 淋漓尽致倒没有,让他读完之后香汗淋漓倒是有。 见他还要劝她,卓云思忙着赶走他,嘴里还振振有词:“与太傅一起去商讨政务才是要事,这两日天总往我这里跑像什么话!” 多与太傅培养培养感情才是正事! 韩玺走后,卓云思有意无意地手指敲打着手中的琉璃盏。 她穿越到书里来,虽是好吃好喝美滋滋,但她还有任务在身。 到现在,真正的故事还刚刚开始,这本书本来就是耽美小说,她原本就是个炮灰人设,虽然很强大但是一开场就死翘翘了也没什么用。 如今皇帝还刚十五岁,太傅已然与她同岁,两人虽然每日相见但感情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她还尚不清楚。 她一直没搞明白自己穿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想来,自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助攻! 如果没猜错,皇帝是小攻,太傅是小受,这种年下设定尤其是当事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她真是想想就激动! 哎~这年头穿书太不易,人家都是修仙打怪爽歪歪,而她现在就是红娘姻缘签不完。 皇帝和太傅闹矛盾了,她就要耳提面命,好好劝导皇帝。 不仅如此,她还要努力引导整个后宫妃嫔们走向腐女的光明大道。毕竟男主是皇帝和太傅,如果不让后宫里那些莺莺燕燕们提前领悟,那不就会给人家好好的一对在爱情的长跑中增加更多障碍。 这不,其中后宫腐女小担当就坐在她旁边。 皇后盛玉小小的一只,坐在卓云思奶声奶气地问:“母后,我也能参加将军宴吗?” 卓云思摆摆手,“那可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你要去的话,太傅和皇帝哥哥就不能坐在一起了。” “哦——好吧。” 皇后为丞相之女,十岁嫁给皇帝当皇后,如今不过十二岁,成亲那时正是恶毒太后替皇帝选操办,其真正让盛玉入宫当皇后目的是政治制衡,何况盛玉年纪尚小,后宫大权还是要掌握在太后手中,可惜盛玉的婚姻就这样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为了她以后不成长为祸乱后宫的恶毒皇后,为了她长大以后不会付错真爱,卓云思就整日里给她灌输皇帝和太傅天生一对的想法。 面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实在不忍心这样强行扭曲三观的行为。毕竟她所认知中,男人是要和女人在一起的,但为了她长大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还是要润物无声地引导她的思想。 不过很欣慰的是,盛玉真是有当腐女的天赋。 因为只有她对自己的成名作《太傅的诱惑》赞口不绝。 而她当初写这部戏的缘由就是想让皇帝认清自己的性取向,面对太傅的时候不用犹豫不要忍耐,该上时抓住时机,该撩拨时觉不轻饶。 就算是这样,这本书的两个主角还没感受到自己的良苦用心,闹来闹去,人家还当她脑子出现问题了呢。 “哎~”她深深叹了口气,太难了,真是太难了,难于上青天啊! 为韩靖风接风洗尘的将军盛宴还有几日,卓云思在自己宫里坐立难安,蠢蠢欲动,便摆驾去了乾清宫。 她小口抿着茶,看向正襟危坐但衣袍皱乱的韩玺,又看向满脸涨红发丝微乱的赵清辙,她吹了口气,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原来两人已经进展到这种程,火候不够,她还需再添一把火。能亲眼看到自己磕的cp这样的暧昧的互动真是让人……让人兴奋!这可比自己谈恋爱高兴多了! “母后怎么有空来儿臣这里?”韩玺首先打破这样略显尴尬的气氛。 这皇帝儿砸可真闷骚,脸上装着无事,心中指不定骂她耽误自己的好事。 “我来这儿就是看看你公务繁忙之余有没有好好休息,看到有太傅在这里帮你解决难题,替你分担,母后自然是放心!” 她“解决”两字说的阴阳怪气,耐人寻味,韩玺和赵清辙两人听后耳垂瞬间红了。 “韩将军去哪里了?”她发现韩靖凤不在这里。 “儿臣已宣将军进宫,不久应该就到了。” “嗯,”卓云思上下打量了韩玺略微消瘦的身子,接着又说:“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吃坏东西,怎么感觉越发瘦了,宣过太医吗?” “宣过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过度劳累,多加休息就好。”韩玺眼神不由得想向赵清辙的方向瞥,只是碍于卓云思在这里,不敢太放肆。 卓云思挑挑眉,过度劳累?这可不行。韩玺还处于长身子的年纪,若是累出毛病来,那可了不得,这可是事关龙体的大事! “宣太医!给皇帝再诊治一下!” -- 第7页 韩玺的脸色陡然变了,只是他很快掩饰过去。 太医还没有来,韩靖凤便风尘仆仆得赶来了,他看到卓云思歪头看他,脸色微变。 他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至今对她双眼中的虎狼之色留有深深的阴影。 当时他每退一步,卓云思便上前一步,直到将他逼到墙角。 她目光灼灼,露出自己的虎牙,像只饿狼一样扑上去,“将军啊,你要不从了我罢,当我的人。” “微臣不敢!” “我真的很喜欢你!” “微臣……”卓云思的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韩靖凤肃然的眸色一沉。 “太后请自重!” “我只是让你做我戏里的男主角,你干嘛一脸被轻薄侮辱的样子?” 额?! “韩将军?”卓云思清脆的声音将韩靖凤的思绪拉回。 “臣在。”他默默收回自己的情绪。 “既然你正好来了,不如一起让太医给你把把脉。” “谢太后。” 太医匆忙赶来后,原是要先替韩玺诊治,韩玺却是让他先给韩将军探脉。 太医把脉后,脸色不太好,卓云思眨眨眼,关切地问:“将军身子又什么不妥吗?” 韩靖凤面上没表现心中却也有疑惑,他身体一向强健,每日都会早起练功,自己身体也不曾有不适,太医为何这样微青的脸色。 太医问道:“将军是否有失眠多梦之状?” “时有时无。” “将军这几日是否心事不宁,做任何事都难以集中精力?” “近来的确是这样。” 太医擦了擦汗,看向卓云思回道:“将军应该是……戍边太久,需求不能得以良好的疏解。” 卓云思:“!!!” 韩靖凤:“……” 韩玺和赵清辙心有灵犀得同时在心中:“我靠!” 众人皆是听明白了,太医的意思是将军欲求不满,急需疏解! 韩靖风想到自己自那天后夜夜春梦,梦里与他颠鸾倒凤的女人还是太后。他原本是个厚皮子,身边正好坐着他意想的对象,不由自主得心虚了。 卓云思见韩靖风微微垂头,戳中心事的样子,她心中更加坚定要早早为他选妻。 接着太医又将韩玺与赵清辙一通望闻问切。 最终的结论都是——欲求不满! 这下,卓云思被雷劈一般愣在原地,石化了好久,她才不忍得看向那三个欲望正旺的三个男人。 哎,她心中幽幽叹道:“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配对的季节。 她身边这三个男人,一个个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皇帝韩玺不必说,本来就年轻气盛,春心萌动,而赵清辙和韩靖风也都二十多了,尤其是二十五的韩靖风,年纪轻轻就去了边疆,指不定还没接触多少女人,现在可是急需灭火。 他若是再要忍,怕是要憋出病来。 她这个太后当得多尽职尽责,不仅要管理后宫还得为这仨的幸福生活操劳费神。 接着那太医欲言又止,卓云思以为他还有一些难以启齿怕被怪罪的话,便赦免说:“张太医尽管说,哀家定不会罚你。” 最终太医噗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回道:“太后近来也要注重身体,不要抚慰过度,不然伤身伤神。” 一句既出,三个男人皆是瞪大眼睛僵住了,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大字“抚慰过度”! 韩玺暗暗佩服敢于直言的太医,心中却表示,母后儿臣什么也没听到。 赵清辙别过脸去,替太医哀悼。 相对于前两人,韩靖凤却是显得从容些,他眼梢瞥到卓云思蹭蹭蹭烧红的脖颈和脸颊,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操……他到底在干什么!韩靖风想到自己的失礼,又安慰自己,肯定是太久不碰女人的关系。 卓云思的脸色千变万化,这太医刚刚嘴里说的啥?抚慰?过度?!! “放……”她的“屁”未成功发出便梗在嗓子眼儿。 她吸了口气,扯起一个太后标准慈祥温和的笑容,“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卓云思表示:我从来没有自我抚慰过! 求收藏!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 一定要追下去哦!么么哒! 第4章 收服人心 韩玺怕卓云思以后反悔要怪罪于太医,便先回袖让人立即将他拖走。 太医被拖走后,殿中的四人甚是尴尬。 “皇上,该到习武健体的时辰了。”韩靖风立在韩玺身侧眸色不变,心中生了异常。 韩玺笑着回看卓云思,“母后,儿臣要同韩将军去正武场。” “哦?那我同你们一起罢。”卓云思已经起身,歪头朝着并未行动的三人一蹙眉,韩玺自认没辙只好四人一起去了正武场。 正武场是皇帝以及皇子们练习骑马射箭的地方,虽说是个武场但其实是一个独立的大殿。殿内足足二十根承托梁架的朱漆大柱,殿外恰有两头昂头含珠的石狮,而大殿正同向皇宫里贯通南北最长的大街——宁安街。 卓云思抬头看到明黄琉璃瓦下泛着流光溢彩的匾额,匾额上漆着金色大楷——“习武宁世,清平世界” 匾额上不是大殿名称反而是铭词,可见开国皇帝对子孙后代的警戒。 正如前人所望,“修身、治国、平天下”一直是举国上下遵从的理念。 -- 第8页 与寒北国粗鲁剽悍的征伐别国不同,宁川国一向追求以和为贵,能不打就不打,若是被逼急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当我们是吃素! 整个国度像个温文尔雅的有匪君子,明明身怀绝技,却不愿张扬显露,但若出手,绝不犹豫,刚硬果决,只要见了血,知道他的厉害,便又开始以和平的名义闪你一个耳光,打得你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但不知为啥,卓云思总觉得这个国家的人都跟个长着兔毛的狐狸,不仅卖乖讨巧还十分狡猾刁钻! 彼时,韩玺和韩靖风都已经站在靶子前,只听两声极速划破气流的声音,两人的箭矢都正中靶心。 卓云思还是第一次真正亲眼见到射箭,她很是兴奋的鼓起掌来。 她的眼睛不自觉得跟随着韩靖风,看到他英俊的脸面无表情,一双深眸平淡如水,手拉弯弓,划出一道暗含杀气的弧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挑。两只箭首尾相连,直接钉在了靶心中央。 她将韩靖风全身上下仔细得扫了一遍,心中啧啧称赞,这样的身材样貌,到底是谁家的女儿有这样福气呢? 韩靖风似乎感受到一双眼睛□□得打量,剑眉微挑,他向目光来源处探去。卓云思恰好正细细品味着他的眉眼,这时两人的神色正好撞在了一起。 韩靖风错愕,卓云思咧嘴回他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自知这样无礼,他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别开脸。明明依旧是紧绷着的面容,不知为何,卓云思总觉得韩靖风的青筋跳动的明显。 “战场上用兵如神,一夫当关,横扫敌军。武场上神勇无匹,百步穿杨,当真是罕有敌手的绥靖将军。”韩玺点头不禁赞叹道。 他下了台子随手接来赵清辙递给帕子擦汗,就在他擦上脸的时候,动作微顿。 母后还在这里。 不过卓云思早有预料,故意转移视线,特意为两人创造机会。 看来,这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呐! 一个递帕子,一个接帕子,动作自然如水,根本就是做了几百遍的样子啊! 卓云思调整了下自己的小兴奋,也笑着夸赞:“韩将军真的是太厉害了!百闻不如一见,不如让我也看看将军出神入化的剑术。” 在一旁含笑的赵清辙却道:“韩将军自上一战手腕上受了伤,此时怕是不能舞剑。望太后包涵。” “受伤?哪里受伤?严重吗?”卓云思听后瞬间急了,就要跑到韩靖风面前抓起他的手要查看。 韩靖风则是退了一步,垂目道:“臣不过是小伤,太后不必记挂。” 韩玺和赵清辙面面相觑。 太后本应该仇恨韩靖风,不仅没有杀他还让皇帝赏他封侯。 就算是太后人美心善,宽容大度,也不该对韩将军这般照顾关心。 这关心来得突如其来,让人心生不安。 韩玺是,赵清辙是,韩靖风更是。 他回朝后已经是坐等太后来收拾他,不见太后动手反而是愈发关切自己,这让他恶寒的很。 不是被害妄想症,只是因为,总觉得哪里不正常。 因此,他对卓云思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分。 自正武场后,卓云思就一直身居后宫,不愿出门。 她郁郁寡欢,老娘二十如花的年纪,怎么就一脸欲求不满,纾解过度的样子。 难道她半夜里睡觉时真的对自己…… 一想到这里,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果然是春天来了。 想想大家都一对一对的出现,怎么不令人寂寞,令人空虚呢? 看来真是要做找点别的事去转移注意力。 当下距将军庆功宴还有三日,韩玺已经明确不让她找人演戏,既然如此,她自己去演不就好了? 打定主意,她利落得换上宫女的衣服,将白信和南香支走后,去了彩音班所处的宫宇。 彩音班是她选来给后宫嫔妃消遣取乐的戏班子,当然名义上这样,事实上是她旗下培养的演员。 她写好戏每次排练的时候都是打扮成宫女的模样,而彩音班皆是宫外来的,因此不知她是太后,只当她是个管事的宫女。 整个冬天彩音班都不曾演过戏,这个时候天气尚冷,又没人宣她们,整个班子皆是待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卓云思冷不丁地一声高嗓子喊醒了所有人,大家都还困乏着,一个个怨声载道着从暖床上爬出来。 卓云思一早就料想到这样的情景,她装着忧心忡忡的样子,低声对着班子的头角说:“太后嫌你们太懒散,自己不仔细着唱戏练嗓,拿着银两却整日不做事。原本是没什么,她又听了旁人说你们其中有人敢去勾引皇上。这件事必是有人眼红你们的恩宠,故意栽赃陷害。太后震怒,千禧宫里便有人传我要将你们乱棍打死。” 之前她用自己戏本子给他们导戏,他们碍于在皇宫不敢造作,但心中很是不服气,如今正好给她机会收服人心。 那人听后一哆嗦跪下去,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颤声道:“我们班子是太后娘娘千挑细选来的,大家也是承了太后的恩赐才能到皇宫。我们对太后娘娘感恩戴德,如今想来,我们这些卑贱之人能在皇宫里唱戏讨主子们欢心,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怎敢僭越?我们死了也是无碍,只是家里若没有我们,怕是要饿死街头。烦请姑姑帮我们说些好话,让太后知道我们的苦衷。” -- 第9页 一通话下来,傻子也听明白了。其他人吓得脸色苍白,哈着气连连求饶。 卓云思看着那个头角,心中腹诽,这句句听上去窝心的话,可真教人心软。 她之前对这人的印象并不深,只是随意挑了个人来说。没想到此人说话甚是谨慎,张口闭口都是太后仁慈,予人有恩。但那一句句说得声泪俱下,令旁人听去了,总会心生不忍。 当然,卓云思本来就不打算让她们死。 她演的比那人更加逼真,几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扶起那人,“好姐姐,你给我磕头也是没用,我们共事时间虽不久,但我也是知道你们的。我们的太后心慈人善,若不是有恶人乱嚼舌根,也不怪罪到你们身上。” 接着她朝向齐齐跪地的众人,轻叹了一声,似是无奈,便说:“我也没什么本事,但与太后身边的人也是能搭上几句话的。既然我们曾有共事之缘,那我便回去替你们求情罢。” 她佯装回去,然后呼呼大睡了一天,故意晾了她们一天。 第二天醒来,又跑去彩音班。 见她回来了,众人团团将她围住,“姑姑,太后怎么说?” 卓云思说:“我只是一介小宫女,说得话怎能抵得过那些恶语相加的人?”众人一听皆是面生菜色,几乎要一头晕倒的样子,接着她又话锋一转:“过两日就是将军的庆功宴,太后本就心善,念及是有人故意陷害,便给你们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们眼睛燃起了新的火光,连连对她道谢,千般感恩戴德,一个个皆是要结草衔环。 由此,卓云思成功成了他们的恩人。 谈起戏来,她并不跋扈专横,之前他们就是不愿真心待她,如今,大家都会认真听她讲戏,也会随着她的想法来。 这部戏,她想出了些新的点子。 她没敢用《太傅》的故事,主要还是怕韩玺会生气,她只是针对《郎情妾意》一些套路话的东西大改了一番。 这部戏关系着所有人的性命,她们自然也不敢丝毫的懈怠。 彩音班果然是集三大国里才华横溢,闻名内外的才女俊男,单单一天半的时间就将她那重要的一场戏吃得透透得。在排练的过程中,他们还会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而这些都是卓云思不曾涉猎和触及到的。 取其精华,融会贯通,才子佳人的凄美爱情中又有新意,创新的技巧中又不失人们一直喜欢的感情套路。 第一次,卓云思由衷地感觉到成就感和兴奋。 她明日就要以一个特别的形式在宴会上出场,但她却不知道,正是这场宴会她惊鸿一瞥,让她的春天提前来到。 作者有话要说:卓云思小太后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撩拨韩将军。 可怜了我们一直忍受的韩将军。 小可爱们,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5章 惊鸿一瞥 月华如水,细碎星光。殿下良宴,开筵共饮。 韶乐之声不绝于耳,金樽里的清酒盛满了琥珀色的光。觥筹交错间,几杯酒已入口。韩玺酒力不胜,面上已显了醉意。他歪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俯视着座下众人。 馥郁酒香和淡淡的幽香交织缭绕,宴上歌舞升平,衣袂飘飞,引得人眼花缭乱。 韩靖风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从容地接受官员们的敬酒,开筵不多久便被人灌了好几杯。 他目光扫到韩玺身边缺席的空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很是失望。 白信匆匆而来,在韩玺身边低声回禀,“太后娘娘说她一会儿就到。” 韩玺点点头让她先退下。 宴会中多是官家小姐,期间不乏几位尊贵王爵的嫡女。同时,韩玺遂了卓云思的愿,也从民间寻来一些长相出众,名声在外的普通女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虽明面上未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上次卓云思在朝堂上提出要替将军选妻,而此次宴会其实就给众多小姐们争奇斗艳的机会。 但是她们都是兴致缺缺,因为所有人知道,绥靖将军虽被册封,但不日就要去镇守边疆当候王。 谁愿意去陪着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去那蛮荒之地过一辈子呢? 她们可不傻。 不愿嫁倒是不愿嫁,可韩将军的相貌是真的英俊。大多女子迫于他身上散发的威压,脸看都不敢看,而有些敢看的被他一眼瞧见也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英俊有什么用?要活活吓死人了。 韩靖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宴会真是无趣。 他其实长得并不骇人,只是眉眼杀气太重,不过平淡的一眼在那些女子眼中也分明带了些煞气。 赵清辙看着座中的韩靖风一脸不爽,又看看座上韩玺眼中掩盖不住的朦胧睡意。他自己也闷闷无趣,便提出让那些名门女子各展才艺。 女人都一个个心里盘算着,她们现在不敢锋芒毕露,可不想一个不小心真的被选去当侯王妃去。 或是歌声婉转,清若莺歌,却失了些新意和情感。 或是舞袖飞旋,飘若飞燕,却无伴舞,毫无美感。 一曲琴音铮铮,一首轻吟浅诵,皆是平淡无奇。 连主持宴会的太后也不在,可见此次宴会有多不被重视。 其实,在此宴会之前,皇帝早就为韩靖风举办了重大的庆功宴,这次宴会他虽是主角但并非是众人所望的主角。 -- 第10页 见卓云思还不来,韩玺醉意上头,不愿再待下去,就要朗声撤宴时,殿外突然出现几个彩衣飘荡,逐月追风似的蒙面女子。 众人皆是一愣,当是宴会的压轴,便强打精神。 蒙面女子一边舞着一边扭着腰肢,到了殿中央便将其中的一个红衣女子围住。 那红衣蒙面的女子穿着紧衣窄袖斜襟露脐的红色花边上衣,下身也是及膝的同色短裙,裙腰处垂下一条到腿的红色飘带,飘带顶端系着铃铛。 接着殿外又出现一些俊亮的男子,他们与这些女子相对,被围在中央的男子戴着面具。 中央的男子和女子,欢快的舞着,有一搭没一搭得唱着戏词,戏词并不宛转悠扬,而是欢快清脆的。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独特的表演,一时被吸引住了。 韩靖风原本只是垂眸象征性得欣赏舞蹈,却在一抹鲜红掠过的同时心口一滞。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人,那人蒙着半张面,露出弯月似的眼尾。 他这才正经得打量她,只觉得眉眼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几句唱词下来,大家都听懂了,这是一个才子佳人第一次在节日中相识相遇的故事。 此刻,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故事的发展,耳朵也直直地竖着,恨不得每句话都听得明白清楚。 随着最后一句唱词结束,饰演小姐的女子红上衣突然甩出一对流云袖,这变戏法似的霎时看呆众人。 韩靖风也一直紧紧盯着她。 她踏着细碎的舞步,行云流水一挥长袖,轻歌曼舞间飘然旋转,似一朵绽放的红色莲花。 一只玉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牵着一条绯红丝带随舞姿飘飞并起。 明珰乱坠,脆脆的铃声夹着丝带流转,在女子抬腕垂眉间,淌出流水之声。 舞衫回袖胜春风,歌扇当窗似秋月。 当她回袖引带的同时,这恰好踩中乐点,如一瞬绽放的烟花惊艳众人。 卓云思笑着回转身子,弯腰。她不禁侧头,正好对上韩靖风探究的目光。 是太后! 韩靖风立即反应过来。 她惊鸿一瞥,让韩靖风的身子都僵了半截。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停止了。 发现身边的韩靖风表情不对,赵清辙用手戳了戳他,“喂!韩大将军,你看上这个舞女了?” 韩靖风收回视线,拍开他的手,冷冷道:“别瞎说。” “哟!你还不承认,你脸都红了。你不是从没与女子相处过?要是你不好意思,我去帮你问问身份,就算不能娶来,当个红颜知己也是可以的。” 要太后当她红颜知己? 他哪儿敢。 这样一个城府极深,心机难测的女子,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韩靖风还不知道,在半年后的他,一见不到卓云思恨不得翻墙跑进她的宫里去。 别说当红颜知己,只要能让她接受自己的心意,他都能高兴得飞上天去。 只是此刻,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啪啪打脸。 韩玺自然也看到韩靖风短暂的错愕,那双幽瞳里的含意是个男人都明白的。 他坐直身子,拍手称赞。 宴会当中的其他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动人心扉的戏词和彩云追月的舞姿,听到皇帝陛下拍手,也瞬时反应过来鼓掌阵阵。 “甚好!你们是哪里来的?” “回禀陛下,我们是太后娘娘底下的戏班子彩音班,是太后娘娘让我们在此佳宴献舞。”彩音班老班主回道。 韩玺这才想起来自己那喜欢写戏本的母后,“朕封你们彩音班为宁音彩鸢归分乐府管辖,每逢重大节日和重要宴会,你们都要好好地表演。” “谢皇上!”彩音班的人个个面色红潮,这次他们不仅不会丧命还受赏升职,不再是之前普通的供后宫娱乐民间戏班子。 这下,卓云思更是众星捧月般被看待。 “这戏舞甚是有新意,不知这个戏本叫什么名字?”一直默默无声的韩靖风突然开口。 卓云思蒙着面纱,她也不怕被认出来,向前福身,“回将军,此戏名为郎情妾意。” 她这一福身,韩靖风的嘴猝然抽动一下。 而这一下,更让韩玺确认韩靖风对此舞女的态度。 只是——郎情妾意?这露骨奔放的名字怕是母后想出来的吧? 韩玺说:“你叫什么名字?” 卓云思:…… 卧槽,别介啊儿砸,你这个开头可不好…… “小女……霓娘”她硬着头皮回道。 韩靖风一边眉毛挑起,霓娘? 你娘? 他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 嗯……能让这个面无表情,一脸禁欲的韩靖风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他对她有了小心思。 就连其他官家小姐也发现了他连上的异样。 “这人是谁啊?” “你没听她说,她叫霓娘。” “这名字真奇怪,风尘低俗至极,指不定是个哪里花楼里的舞娘,就等着今天飞上枝头呢!” 她们自己不愿意嫁给将军,要是有别的女子打着将军的主意,她们却也眼红。 小声的对话一丝不漏的传入到卓云思和韩靖风的耳朵里,连坐在宝座的韩玺也听得一清二楚。 -- 第11页 卓云思不屑,你们才想着飞上枝头呢,老娘就是凤凰! 韩玺想着,彩音班中鱼龙混杂,是花楼里的人也很有可能,因此便也不再问下去,只是说:“韩将军酒力不胜,无法出宫。今夜便你由伺候着。” 一语既出,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而卓云思的脸僵得不能再僵了,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她只想让自己的戏本一夜爆红,千算万算没想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朕乏了,撤宴。”韩玺拂袖起身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 韩玺视力极佳,只是酒后头晕,眸色模糊,因而单凭卓云思的上半张脸认不出来。 他被扶着出门,看着笑得肆意风流的赵清辙心中有气。 “太傅随朕来。” 赵清辙离开席位讪讪得跟了上去。 刚刚离开宴会,卓云思还不敢露脸,她只好装模作样地跟在韩靖风后面。 韩靖风大步流星,一看就是根本没醉,身后的她为了不惹人怀疑也只好小步追在后面。 韩靖风一一向那些官员告别,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放慢脚步。 “将军慢走啊!我不送你了……”她排舞排了一整天,现在天色已晚,她困得直打着哈欠含糊地说。 听到身后人的话,韩靖风停下脚步,他原本也是想直接出宫的。不知为何,心中升起捉弄的意思。 “放肆,陛下让今夜伺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云思摆摆手,困倦得就要将脸上的面纱扯下,随即想到韩靖风在这里,便说:“我不能伺候你。” “为什么你不能?”韩靖风想到自己之前被她调戏,终于让他逮着机会教训这个小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开展韩将军和小卓太后的亲密互动啦! 大家快快收藏支持啊!谢谢大家! 作者会坚持好好写下去的!么么哒! 第6章 寒夜相拥 韩靖风靠近了她一步,将她面前的大半光亮遮挡住,高大的身体无形中施加了威压,卓云思下意识得瑟缩了一下。 卓云思心想,这韩靖风怎么变得有点不一样,在太后身份的面前就个面瘫脸,今日借酒意是想干什么坏事? “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后退一步,看上去胆怯的很。 韩靖风得逞,又上前进了一步。 “你是谁,又有何干系?”将她步步逼到角落里,凉凉月色照在她的小脸上,一双圆眼分明透着无辜慌乱的光亮。 韩靖风突然低低地笑了,嗓音喑哑低沉,他竟没想到自己这么腹黑。 他这一笑让卓云思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韩靖风不会真的要对她干什么吧? “我可是太……呜呜呜……”韩靖风突然靠近,捂住她的嘴。 “闭嘴。” 卓云思瞪大眼睛,噤了声。 两人身后是一小假山,假山傍着清心池。清心池那里分明有着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假山两侧分立着两棵树,树上并无枝叶,月光穿过枝杈的缝隙,将他俩人紧靠着的侧脸勾勒在假山上,似是相拥而吻。 假山前方正是那条出宫的路,就在韩靖风要松手起身的时候,另一侧又有宫女提灯经过。 因为两人贴在角落里,不仔细打着灯笼瞧是看不出有人隐匿在其中。 卓云思的后背僵直,她眼睛不停地眨着示意韩靖风快松手。 见那人离开,他才转过头来,正好与卓云思的大眼睛对视。 轻纱下细腻顺滑如玉的肌肤,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 他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隐隐兴奋,他收手的时候不自觉得拂过。 借着微光,他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愕。 他背过身去,轻轻喘气。 酒精作怪,不是因为他有非分之想。 他提醒自己,那是太后,那是宁川国的太后。 “你可是太什么?”他明知故问。 卓云思突然不敢说话了,她总觉得韩靖风和自己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样,这难道是她的错觉? “我可是太兴奋了……能伺候将军,真是小女子三世修来的福分。”说完她撇撇嘴。 卓云思不想再拖下去,不然很快就会被白信和南香发现自己失踪的事情。 若是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韩靖风也不敢再与她接触,便说:“你回去罢。”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今晚要出宫吗?”说着,小风袭来,卓云思不禁哆嗦了一下。 “嗯,宫外还有随从。” “将军慢走。”卓云思依旧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冲他福身。 春夜微凉,她身上仍穿着表演时的衣服,肚脐还露在外面,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微微弯折,那白面团子似得小人身上连件可以防寒的衣物也没有。 韩靖风看着她一路走得牙关打颤,身子直抖。 他原本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错了,或许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 他一直坚信,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但当他知道卓云思的时候就一直带着自己固有的偏见。 第一次见面,他以为他在劫难逃,却没料到她竟是要他当她戏中的男主角。 -- 第12页 第二次见面,她急忙查看他的伤势,他认为这过分的关心藏着恶意,却从未去思考,她是真的关心他。 能有那样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不会是个阴险狡诈,善于计谋的女人。 卓云思小跑着,正路过清心池。 周边微有光点看不真切,她听见后面有窸窣的脚步声,警惕地加快速度。 温暖的长袍挡住风寒,她周身霎时温暖了,她懵懵地看向韩靖风,嘴里小声嘟囔着“你怎么还没走?” “冷吗?” “冷。” “让你穿这么少。”他瞥向她露在外面的肌肤,然后别开视线没去看她。 “要是别人看到了,可就糟了。”她说着就要脱下来。 “别脱。”他又伸手用力整好衣袍将她裹住。 卓云思冻得直抽气,她缩了缩脖子,好吧,人家将军好心,她也不能拂了他的心意。 看来韩靖风是个面冷心热的善心人,自己的贴身衣袍都舍得借给一个舞女穿。 她与韩靖风不过见过两面,连韩玺都不认出她来,她自然并不会相信韩靖风会认出她。 况且,谁能会想到堂堂宁川国的太后会打扮成舞娘在宴会上纡尊降贵地献舞呢? 要不是那个人是就是自己,她也不信。 她低着头,与他并排着,“你要送我到哪里?” “宁安街。” “谢谢将军好意,奴家感激不尽。” 韩靖风含笑,还装!这太后倒是很会演戏! 哎?卓云思侧脸,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抹明晃晃亮眼的颜色。 她的脚步一顿,手指向清心池的那头,问:“那两个人在干什么?” 韩靖风没有反应过来,待他看清楚的时候,卓云思的声音兴奋地陡然提高,“我天,我看见了什么!有两个人在亲嘴哎!亲……” 卓云思又被堵住嘴巴。 亲你妹啊,小声点行不行啊,我的姑奶奶。 韩靖风觉得自己跟做贼似的,他一只手快速堵住了卓云思嘴,一只手又接着把她双眼蒙住,随即将她圈住拥入怀中。 她腰部肉软软嫩嫩,肌肤细腻,因暴露在空气中,冰冰凉凉,他温热的手一覆上竟怕温化了。 他忍不住加重力气,用力环住。 卓云思挣扎了一下,韩靖风贴近她的耳朵,淡淡的酒气随着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她不由得一缩,似是主动贴近他。 “别动,这里没有东西可以遮挡,一动就会被发现。” 卓云思指了指覆在眼睛上的手,示意他放下。 “没完,非礼勿视。” 他低沉的声音似是实物在她耳边轻柔摩擦。 不就是亲嘴嘛,她又是没见过。 况且,她本来就近视,啥都看不清,就只隐约能看见两团东西在扭动。 异香入鼻,浑然天成的体香,魅惑至极,撩拨心田。 卓云思听话的没动,她没察觉到韩靖风身体的变化,心里还在想着赶快给韩靖风选媳妇的事情。 韩靖风只觉得自己头晕晕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忍不住垂下头,贴向她柔软的头发。 “你慢点呼吸……嗯?你是不是有点激动啊……” 韩靖风汗颜,我哪是看到别人亲嘴,我是因为抱着你…… 突然他瞳孔一缩,怔楞地看向远处中吻得七荤八素的两人。 韩玺揉捏着赵清辙的耳垂,赵清辙眯着眼睛,极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在忍耐。 许久,赵清辙猛然推开他,“皇上,你醉了。” 韩玺的眸色晦暗不明,他苦笑着,“我醉了,我醉了,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太傅,你是赵清辙,你是……”半晌,他才喃喃道:“你是男人。”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我”。足以说明,他心底的悲凉。 “臣告退。”赵清辙不复以往的轻佻,额上的青筋跳动着,极力忍耐。 “那时——你没有拒绝我。”赵清辙迈出几步后,韩玺突然开口。 “那时你帮我抚慰,要不是母后来了——” “皇上!”赵清辙一脸坚定,“替吾皇分忧,是臣子的职责。” “呵。是朕误会了。”韩玺颓然地看着赵清辙渐渐消失的背影。 朕以为,朕以为,你也是。 “怎么了?”卓云思感受到韩靖风呼吸短暂的停滞,疑惑地问道。 难道激情发展到了重头戏? 竟然也不跟我说,不懂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卓云思就在要推开他的时候,韩靖风抱着她纵身飞起。 终于到了合适的地方,他环绕着她腰肢的手才松开。 “你怎么了?” 韩靖风很快收敛去自己的震惊之色,回答她:“无碍,饮酒过多,有点不适。” 接着他说:“这里离宁安街不远,你自己回去罢。” “没事吧?”卓云思小手覆上他的额头。 “无碍,又没有发烧。”他拍开她的手,却忘了自己先前更过分的失礼。 “嗯,的确没发烧。将军小心照顾自己的身子,奴家先回去了。”卓云思说着小跑着离开。 韩靖风抬起自己的手,回味着刚才的残留的温凉和嫩滑。 看来自己真的魔怔了,想那事想疯了,连太后都敢肖想。 他又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 第13页 皇上和太傅赵清辙竟然在……还是在皇宫里明目张胆的……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两个人似乎是那种关系。 料是冷静自若的韩靖风也是被这件事震惊得瞠目结舌。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他虽没有却略知一二。 竟没想到皇帝与太傅也是会是这样的人,赵清辙还是他从小长大的好友,他虽不轻视鄙夷,心里多少还是多有些不适。 刚才,太后应该没有看见吧? 回想卓云思的反应,大概是没有看见。 他当场看到赵清辙推开韩玺的情景,明白赵清辙似乎是不愿意。他突然感到一阵的眩晕,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会和皇帝有这样不清不楚的男男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觉得感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天气渐冷,大家多穿衣服不要感冒哦! 作者在这里求收藏!谢谢大家支持! 第7章 皇后中毒 经过那一夜的折腾,卓云思成功的感冒了,而且还足足感冒了半个月。 她一截身子歪在床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极苦的中药,接着南香把几颗蜜枣塞进她嘴里。 妈的,太苦了,在古代生病真是生不如死。 这是她病后喝的最后一碗药,唔~她重重地躺回床榻上,哀嚎一声。 “我太难了!” 幸好没死,太后的原身子本就不好,这小感冒几乎要了她整条命去。 万事小命最重要。 今后指不定要靠吃多少药才能补回来呢,她可不能再作践自己的身子,定要好好养着。 那天夜里,她走得匆忙竟把韩靖风的外袍一并拿了回来,还好她换了衣服藏得快,不然以白信的机灵很快就会被发现。 她们还以为她参加了宴会,南香问她怎么散宴已久还不回来,她便随意撒了个慌搪塞过去。 “今后太后去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我差点要吓死了。”南香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 她经常打扮成宫女太监,因此故意出宫不常带人,而这一次回宫太晚,自己宫中的人险些要闹到皇帝那里去,还好她回来的及时。 然而,她大病初愈,就听闻皇后盛玉中毒的事情。 白信告诉她后,她便不顾自己的身体直接冲到坤宁宫。 盛玉面色惨白,眉心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她指尖颤抖着,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 卓云思心疼得不得了,她攥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问王太医:“确定是中毒吗?” “回太后,确凿无疑。” “中的什么毒?” “如今皇后刚显毒症,这毒如火攻心,又急又猛。皇后身体忽冷忽热,心脉不稳,臣才疏学浅,行医多年不曾见过。” “这毒你解不了?”卓云思面色肃然冷峻。 一直以来卓云思都是以笑待人,从没见过这样神情的南香吓了一跳。 王太医跪下,“微臣还需要时间。” 卓云思便说:“好,我给你时间,尽快制好解药。来人!给我彻查皇后中毒,将皇后身边里里外外的人全都搜查一遍,一个时辰后全都一一禀报回我。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坤宁宫的人全都陪葬!” 她从不滥杀无辜,威严恐吓一下才能令那些人以最快速完成,但脸上的寒意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禀报皇上了吗?”她问身边照顾盛玉的含樱。 含樱没敢看抬头看她,垂头道:“皇上还在上朝,专人禀报了,半个时辰内便会到。” 卓云思揉了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暗示自己要冷静,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还有更大的阴谋。 “太后,你自己身子还没养好,别又伤了自己,不如先回宫去罢。”白信有心地提醒道。 其他人听着也一并劝着。 卓云思摇头,盛玉年纪还小,虽是丞相之女但身边除了她并无可以依附的权力,在这后宫人人尊敬她一声“皇后”,却无人真正当拿她当皇后。 若是她现在离开,皇后恐怕不多久就一命呜呼。 她冷静下来,便沉声问含樱:“皇后的吃食、衣物、用品,她最近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她的心情如何,一一都告诉我,不准有所隐瞒。若有隐瞒,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她的话不怒自威,周边的人噤若寒蝉。 含樱回道:“回禀太后,皇后近来并无特别之处,她的吃食都是御膳房的送来的,平日里那些东西都是我和玲耳接手,旁人根本碰不得。衣物、用品更是,这几日回温,奴才本想要皇后穿皇上新赐的春装,但她却不肯。因而,衣物用品也是之前的,不曾变动过。” “那她又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自然是没有,皇后年纪虽小但她一向不爱跑动,平日子里除了去太后宫里便是去皇上那里,一般是见不到其他人的。太后一直生病不许她探望,她今日听说您身子好些便急着就要去,可是还没出殿就……” 含樱说着,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不由得泪眼婆娑。 含樱和玲耳都是自小长在丞相府里伺候皇后的,听闻她们无父无母,是丞相夫人看她们年幼可怜才收到府里做丫鬟的,她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盛玉。 卓云思沉吟片刻,道:“搭把手,我要把皇后衣物脱下检查一遍她的身子。” -- 第14页 床上的小人儿的拳头紧握,秀眉紧蹙,看上去极为痛苦,似乎在忍受着人世最为猛烈的蚀骨之痛。 惨白的一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活人的生气,若不是鼻前微薄的气息,她几乎要以为盛玉已经去了。 卓云思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胸前,细密的汗渍蒙上了她的鬓角,卓云思将盛玉凌乱的发丝捋平绕到耳后,细细检查着她的身体的每一寸。 盛玉寸丝不挂,羊脂玉的身体还刚刚显出发育之态。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是暗器所致。 她迅速将盛玉衣物穿戴好,将她放平。 这时,韩玺匆匆赶来。 “母后……盛玉她?” “太医说了,是中毒,尚不知是何毒。” 韩玺大吃一惊,震怒不已,“竟然有人敢给朕的皇后下毒!” 卓云思道:“现如今,首要知道她中的是何毒,解毒迫在眉睫,下毒之人必定会揪出来,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接着王太医联合太医院其他太医齐齐赶来。 王太医作揖:“皇上,太后。” “不必多礼,太医查的如何?是否知道所中之毒?” 王太医身后的老太医缓缓上前,“臣需要再确认一下。” 卓云思和韩玺赶快让路,“快请!” 老太医没有搭脉,只是将从包里取出一根长尾一指的一银针,银针一触皇后的肌肤,被扎破之处瞬间渗出血迹。 但那血迹的颜色,却在场众人悚然一惊。 “皇后的血怎么会是蓝色的?”含樱惊呼出声。 那蓝色极为浑浊,顺着银针向上,那银针中空对其自有吸力,不过一会,银针便被蓝色冻结。 而一直镇定自若的卓云思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一时间说不出来。 怎么会?! 那蓝色的血液冒着寒气,所淌过之处皆是覆上一层寒霜。 老太医回道:“据老臣看来,皇后所中的,可是叫一种冰花毒。听闻,此花长在寒北国的大长花岭,花岭上漫山遍野生长着冰花。冰花剧毒,可制成熏香,也可制成药材。但制成药材会丧失毒性用作治病,只有制成熏香才保留其毒。” “而且,若是闻到由冰花所制的熏香,不会立即中毒,而是会慢慢腐蚀体内五脏,半月后,毒性才显。其剧毒,毒发时如同猝死,不足一日,便会中毒身亡。” 老太医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冰花毒,因半月后毒发,又一美称,为——半月黄泉。 而所有人都知道,半月前太后生病皇后探望,因太后怕染病皇后便不再允许她探望,而今日,恰好太后病愈,皇后毒发。 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是不是巧合,众人皆是心知肚明,但无人敢道出其中含义。 “母后……”韩玺先开口。 卓云思目光炯炯,直视着他的眼睛“不是我。” “儿臣知道。” 不,你不知道。 皇后中毒,的确是因为她,因为中了她随身携带的冰花毒。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签约,会坚持更文! 求收藏文和收藏作者!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章 太后出宫 太后身为寒北国的小公主,以和亲的名义嫁给宁川国的老皇帝。 而寒北国国内,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此事鲜为外人所知。 就是所有女子都要熏着冰花毒长大,因为寒北国地处极寒之地,而寒北国的女子大多出生便身虚体弱,只有熏着冰花毒才能抵御严寒,活着长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熏香下成功活过来的女子,天生体内对冰花毒有着解毒抵御能力。 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任何人只要熏过冰花毒,为了保命,就必须常年一直熏,因此太后便带着半月黄泉香来到宁川国。但在宁川国,太后已经对其采用了新的调制法不会伤及无辜,除非是接触了与冰花毒天生的相克之物——麝火花。 但这麝火花却是长在云平女国,极其罕见,平常人根本不会碰到。更何况皇后身居后宫,这又如何接触到麝火花呢? 韩玺问老太医:“那这冰花毒可有解毒之法?” 老太医突然跪下,身后其他太医齐齐跪地。 韩玺不悦:“太医这是何意?” “老臣不敢妄言。” “朕赦免你,你如实说。” 老太医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卓云思,然后迅速垂头,道:“太后和亲贡品中,应是有解此毒的药丸。” 的确,为了以防万一,原身太后的确是带了解药。 穿越的书中尚未提过,但卓云思穿来后便带着先前的记忆,因此她也知道。 韩玺一言不发看向卓云思,等着她发话。 卓云思并无众人所意料的那般发怒或羞愧,她只是淡淡道:“的确,我嫁妆中是带有解毒药丸,只是陈年已久,不知是否还有药性。我且去查看,今夜之前,我必会拿着解药来。皇帝不必担心。” 说完,她再回望榻上危在旦夕的盛玉,心如刀绞,接着带着一干人回到千禧宫。 若不是太后,盛玉还是在丞相府里做着她悠哉悠哉的大小姐。 若不是太后,盛玉又如何会卷到皇家刃不见血的宫廷争斗中。 -- 第15页 虽然起因不是她,可是这一次,却的确与她有关。 不管怎样,她都要豁出命来弥补盛玉。 但让她极为难的是,几年前太后为防止解药丢失便将其寄存在宫外的一名极为信任的暗桩手中,但自从卓云思穿越过来就与其断了联系。 假若暗桩没了她消息自行离开了京都,要在想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于登天。 可她必须要试一试。 她回到千禧宫,从黄花梨木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一小玄色宝盒,宝盒外镶嵌着蓝紫宝石,玲珑剔透,周边是赤金的龙飞凤腾,奢华异常。 她随意从中取出一颗药丸,用自己的锦缎帕子包好,便对身边的南香道:“你且拿去太医院,让其好生检查,检查完再送来。” 南香听罢,小跑着去了太医院。 见南香走后,卓云思示意白信关好门窗,接着她说:“我们互换衣物,我要穿着你的衣服出宫。” 白信惊异,却依旧照做,不敢有疑。 卓云思知道白信有颗七窍玲珑心,她不似南香行事鲁莽,嘱咐道:“以太医院行事,必要检查上几个时辰。南香来之前,你便扮作我装病,任何人来都不要回应,就算皇帝来了也不行。” 白信担忧道:“太后要自己出宫吗?不行,这太危险了,太后娘娘还是带上几个侍卫罢。” 卓云思摇头,“我要出宫寻个特别的药方来救皇后的,你不知那药丸已久早没了药效,那药方中其中的一味药材比较特殊,太医院是没有,只有宫外才有。我带任何人出宫都是打草惊蛇,若是皇帝发现,更会起疑。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今日戌时前我定会安全回宫。” 她没有同白信实话实说,也是怕让人知道宁川国内有寒北国的暗桩。 “什么药方须得娘娘亲自去找,不如禀报皇上,让皇上派人去寻罢。” “万万不可。此事事关重大,任何人去找我都不放心。何况,我原本与他就有间隙,半年来关系有所缓和,而偏偏皇后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能不怀疑我?” 白信欲言又止,卓云思见状不多说,穿好她的衣裳,拿着宫牌和太后令牌便出了千禧宫。 玄门外,一个宫廷侍卫拦住垂头疾步的卓云思。 “站住!” 卓云思止步,脸上堆满笑意,将宫牌和令牌示给他看,“侍卫大哥,我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白信,太后命我出宫。” 侍卫仔细打量一番便道:“太后身边的人半年前已大换血,我不认得你也是正常。只是见你行事匆匆,很是可疑。” “是太后有急事,若是我不快些,怕回宫迟了会惹太后恼怒。耽误了太后的事,我一百个命也保不住啊。” 侍卫也是耳闻太后行事苛刻,便也不再阻拦将她放行。 卓云思没走进步,便又被喝声拦住,她吓得心跳到嗓子眼儿里,不敢吭声。 “今日皇帝下旨,戌时五刻便要关城门,你可千万别回来晚了。” 原来是提醒她,卓云思轻吁了口气,笑着回谢他。 出了宫,卓云思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安川大街。 安川大街是宁川国都城宁京的主街,大街成十字,横亘南北,贯通东西。 此时正值申时,气温正好,风和日丽,安川街上多是售卖的小贩小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安川街上第一花楼,月樱楼。 朱红色的窗棂上雕刻着云纹弯月,楼内华帐内青烟袅袅,缭绕不绝。锦纱红帐,宝光溢彩,四面的墙壁凿成镂空的花架,琴剑瓶炉皆是极为讲究的陈设其中。 她凤眼微眯,懒散地靠在白玉栏杆上,垂头向楼下望去。 月樱楼下正有人轻拢慢捻,覆手而弹,底下听众皆是屏气凝神听,原是叫嚷声不绝的月樱楼竟也有片刻的安宁。 “将军,你可知楼下弹的是何曲子?”青戈侧头回望他。 韩靖风看向一旁醉得发呓语的赵清辙,再看向她,摇头道:“姑娘高雅兴致,我一介粗鄙俗人,自然是不知。” 青戈揉着手中的帕子,歪头看他,眼眸中的深情闪烁着。 “此曲为正风靡戏曲中的一段,名叫郎情妾意。” “噗!”韩靖风口中的酒突然喷出。 郎情妾意?这不是太后跳的那个戏曲吗? 听说还是她自己编的,如今已经火到这种程度了吗? 青戈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您也不小心着些。” 韩靖风疏离地推开她,“无碍。” 青戈看着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眉角一挑。 “今日有劳青戈姑娘了,日后我定会报答。” 她轻笑着,倚在红木梨花榻上,若有似无地露出她修长如玉的腿。 “不就是灌醉赵太傅,这有什么难?” 韩靖风为灌醉赵清辙,自己也喝了不少。 他眼眸迷离着,扶额回道“灌醉他的确不难,难的是醉后吐真话。若是没有姑娘亲手酿制的青言酒,即便喝醉了也不一定说真话。” 青戈趁机凑了过去,在他耳边吹起,“青言酒一杯一百两,你要,白给我也舍得。” “谢姑娘好意,现在我还需要问一些话,姑娘可否避一下?”韩靖风立即起身,有礼地回她。 寒霜蔓延至眼底,将那原本柔情之色冻结,她心中已有不耐,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退了出去。 -- 第16页 她莲步轻移,扶着楼梯向楼下走去,随意地转头却看到半年未被点过的青明灯霎时亮了,青绿色的灯芯摇曳着,晃得她心直抖。 她一惊心道:太后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为了上榜,所以这几章压字数,日后会恢复日更三千还请见谅! 求收藏啊! 第9章 她会武功 青戈快步上了楼,取下青明灯,怔楞须臾,便逮了一个小厮问道:“你可知这灯是何人点的?” “应是一个蒙面的姑娘,我方才还看见她在三楼的月香房嘞。” 青戈给了他些银两当作犒劳,同时要求他不要说出去,小厮受宠若惊连连说是。 月樱楼中谁人都知道青戈姑娘清高自傲,落落难合,平日里连楼里管事妈妈都不会认真搭理,就算是达官显贵提名找她,她也不见得会露面一见,更别说会他这样的一个小厮搭话。 而这青明灯一直是青戈接客的信号,青明点灯,不接也得接。 但旁人所不知的秘密却是青明灯一直是青戈与人接头的信号。 青明灯点青绿烛,那么就是太后召她速见的意思。 青戈来到小厮所指的客房,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她轻轻扣门,先道:“那堪独坐照青灯。” 房中传来清透的声音,声音不大,说的话却是很清楚。 “云想衣裳花想容。” “青”是被召者。 “云”是来访者。 是了,青戈趁人不在,闪身进了房中。 “云娘,你怎么来了?”青戈先大声故意让外面人听见。 她侧耳听着屋外响动,没有异动小声问,“公主,自你死而复生后足足半年没有消息,可是要担心死我了。” 这青戈原是太后在寒北国当公主时的贴身婢女,当初太后为了内外连通,勾结母国,便让她一直隐藏身份待在宁川国做自己的暗线。 卓云思便答:“半年来我身患疾病,重生一次,看透了很多事,不敢再贪图虚荣华贵,原是想不再与你联系,但宫中出事,我不得不出来与你相见。” 青戈心中了然,她也早有预料,太后既然能将大权真正交给皇帝便是真的放手了。 但为了确定,她又问,“公主是被逼无奈吗?若是这样——” “不,”卓云思道,“我是心甘情愿。” “我还担心你没有我的消息已经离开宁川国了,还好你没走。” “公主没有传话,奴婢哪敢私自离开。” 皇后命悬一线,卓云思也不多说:“嗯,我今天来找你是有要事。我曾将解冰毒的药丸寄存于你那里,你快去给我寻来,我要用它。” 青戈虽心中有疑但也不多问,连忙回房。 现在,她身上唯一一个负担便是那颗解毒丸,若是从此没有了它,她今后也是两袖一身轻,与寒北国再无羁绊。 而且她现在倾心于韩将军,褪去之前的身份,她现在更能堂堂正正地做回自己。 另一间房中。 韩靖风单刀直入地问:“你与皇帝是什么关系?” 赵清辙已经是醉得七荤八素,他意识模糊,张口便答:“君臣关系。” “我知道,还有呢?” “还有——”赵清辙猛然酒醒了三分,饶是京都最不要脸的赵太傅也刷得红了脸,“你知道了?” 韩靖风点头,“你与皇帝接……拥抱的时候我恰好撞见。” 赵清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闷闷得垂头不语。 良久,韩靖风才说:“我不管你与他的感情,我只说其中弊处。” “他是皇帝,所谓伴君若伴虎,帝王之心,你能真正知道他心中所想吗?” “少年皇帝,满腹韬略,睿智沉稳,他如今虽才十五,但城府心机已不是一个少年所有。我常年不在朝堂,但你在,他最近在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他宠你,一是,你为臣,方正贤良,二是,伴君多年,你为他谋略四方。现在他可能是喜欢你,但将来呢?他能许诺你什么,男子之间恋情我虽不懂,但也知道真情有之,但帝王之爱绝无真情。”更何况,他后宫已有皇后妃子,你难道要和那女人争宠吗?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韩靖风的话止住,他不忍再说下去。 赵清辙喃喃说:“这些我都知道。” “这几日,我见你浑浑噩噩。想来,你是真得爱上他了。” 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赵清辙只觉的呼吸都停止了,他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就在韩靖风要走出的门的时候,赵清辙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以为就算我离开,他会放过我吗?”不,我知道的太多了。 赵清辙以为,只要韩玺剔除太后党羽,掌握大权,不久人头落地的定是他自己。 --- 卓云思决定拿到解毒丸后与青戈分道扬镳,不复联系,这恰好顺了青戈的心愿,于是她带着卓云思原路返回。 卓云思一直垂头疾行,迎面恰好撞到一个人。 “抱歉。”她低声道歉连头没抬就走。 韩靖风看着这个人的身影只觉得眼熟,他看向领路的青戈,随口问道:“青戈姑娘要去哪里,不如今日改为我请你吃酒,作为报答。” -- 第17页 卓云思突然止步,想起这声音熟悉,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却步履平稳继续向前走。 青戈回头,笑得花枝招展,“小女子恰有急事,改日定要与将军一醉方休。” 韩靖风点头,但眼睛却不离卓云思匆匆的背影。 疑从心生,他悄声跟了上去。 事实上,不出意外,卓云思出了月樱楼,及时回宫,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半路遇上个熟人,不,除了宫中的人,她没几个熟人。 因此也不存在熟人这一类别。 可惜,今日出宫忘了看黄历,没算好自己今天的运势。 不然—— 卓云思神经绷紧,片刻不敢耽搁,她前脚刚出月樱楼后脚一盆子水就要从她头顶上浇过来。 “姑娘!小心!”周边的人一声惊呼。 就在大家以为面前这个女子要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卓云思踮脚飞身,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旋儿轻飘飘地避开。 那就要扣在她脑袋的盆这才当啷落地。 “好厉害啊!这是哪里是人,是大鸟吧?” 鸟你妹的鸟。卓云思心中低骂。 “这姑娘年纪轻轻,就这等灵敏和速度!” “身轻如燕,飞若蛟龙,真是惊为天人的身姿。”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吹得卓云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宁川国重文轻武,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真正的功夫,因此看到全过程的那些人都是见了大世面一样拍手称赞,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说来也怪,明明寒北国重武,却一直没出一个如韩靖风一样的横扫大陆,气拔山河的名门武将。 且说眼下。 既然被挑明了自己的功夫,卓云思便肆无忌惮。 她心中急切,沿着房檐瓦楞飞速疾驰。 而她这惊艳众人的行为被身后的韩靖风看得一丝不漏。 日入时分,初春的太阳已落了半截,只留一半金丝轮廓嵌在天边。 春风拂面,卓云思的面纱被挑起,云翳半掩,霞光四溢,房檐下的人看清容貌后像是被人施法定住。 韩靖风自然也是将她石破天惊的美貌尽收眼底。 他方才便察觉这人身影眼熟,虽是蒙面垂头,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熟悉感。他本是无意尾随她身后,随即发觉自己行为像个大色狼,相当的猥琐。 尴尬之余,就要转身离去时,恰好看到她衣袂飘飞,浮光掠影时的绝色。 偏偏这时面纱飘起,卓云思心虚得有些慌乱,她眼梢随意一瞟,赫然对上韩靖风冰冷沉潭似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 我还在等待初雪 第10章 结成联盟 皇后盛玉醒了,卓云思的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但皇后到底如何接触到麝火花呢?这件事匪夷所思。 别说在宁川国,就算在云平国能见到麝火花的人也屈指可数,就连原身太后也只是曾在一本记载三国稀有药种的医书中看到。 在她的一番细查后,唯一发现的疑点便是半月前皇后去御药房拿了些艾叶和红花。 因自小体寒,皇后每月都要有一次沐浴泡澡。艾叶搭配红花可以驱寒湿,理气血,能活血化瘀,有助于睡眠。因而她那里一直存储着许多的艾叶和红花。 红花和艾叶不够用,去御药房拿些也没什么,但偏偏时间点掐得恰好,正好是半月前。 更奇怪的是,继皇后去御药房不久,苏妃也派人去御药房拿了同样的艾叶和红花。 “臣妾参见母后。”苏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一身素色云裙,原本寡淡的容颜不施粉黛,偏生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 此时,卓云思将她宣来,而她恭敬地请安,极为有礼地颔首垂目。 卓云思故意不搭理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只字不发。 后宫稀疏,本来没多少人,卓云思穿来后又烦于每日例行公事的请安,因此全都将后妃的请安免去。 她如今倒是真的快把这个苏妃忘的一干二净了。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安静。而那苏妃却好像不知道太后故意给自己下马威,仍是垂目,连请安的身姿都分毫未变。 能在她面前脸色都不变,可见是个不凡的角色。 卓云思打量着她,回想着苏妃的身份。 这苏妃原名苏娇,人如其名,“侍儿扶起娇无力”,行动做事都给人弱柳扶风之感。教人都不敢同她大声说话,生怕一个小心声音大了便吓到她。 她是韩玺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的贴身丫鬟,那时就由她侍候,便随意给了她一个侍妾的身份。皇帝登基后便封她为才人,尔后,没多久恰逢皇帝迎娶皇后的大事,便一并册封她为正二品的妃子。 这苏妃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语,人畜无害的模样。但能从一个小小婢女坐到妃子的位置,着实不是一般人。 “起来吧。”卓云思抿了口茶,隔着热气观察她的神色。 “谢太后。”进退有礼,不卑不亢。 了不得的女人!卓云思立即给她下了定义。 “你可知哀家叫你来是因何事?”卓云思平日里不愿自称哀家,但这称呼用在某些场合,这声“哀家”真真是让人不敢不敬。 苏娇仍是面不改色,“臣妾愚钝。” -- 第18页 “半月前你可是从御药房拿了艾叶和红花?” 苏娇心中想:果然是此事。 “半月前臣妾身上出现过敏症状,因此去御药房拿了艾叶和红花。” 对于一些皮肤过敏的人,艾叶与红花混在一起的确还有抗敏作用。 “你对何物过敏?” 苏娇突然抬眸答:“麝火花。” 端着茶杯的卓云思的手微抖,她轻轻将蓝瓷白釉杯搁下,挥手令身边的所有人退下。 白信心领神会,走时还不忘带上门窗与南香在门外守着。 人走后,卓云思直接问:“你知道麝火花?” “臣妾不仅知道,还见过。” “你怎么会见过?” 苏娇莞尔一笑:“太后应该是记得,臣妾是皇上在太子时的婢女。但在此之前,臣妾曾是战中难民。” “你是云平国的人。”卓云思声音冰冷。 “正是。那时战火连连,云平国女帝沉溺声色,导致我国民不聊生。而奸佞当道,若是我还不逃跑投奔他国,难道要等着云平国灭国吗?” “是你害的皇后。” “不,”苏娇说,“我与皇帝相伴多年,况且皇上一直宠我,而她虽贵为皇后,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帝只是把她当妹妹。我何必要害她然后栽赃给您?” 卓云思问道:“杀害她便没有了皇后,皇帝还会再立,你难道不想当皇后?” “当然,皇后谁都想当,更何况我这样的人。”苏娇突然起身走到卓云思面前下跪。 卓云思俯视着,问:“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你不怕我以敌国奸细的罪名杀了你吗?”苏娇主动承认自己认识麝火花就等于直接将家底子抛给她看,这么做便必定有她的理由。 “太后娘娘,我知道是谁想杀了皇后。但是如果您想知道,就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卓云思笑了,“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我想查出幕后之人,不是没了你就不行。” 苏娇古井无波的双眼闪了一闪,“太后娘娘,你要杀她的确轻而易举,不过是一道懿旨,但是以您的身份不应该,但我的身份却可以。” 她这番明显还有深意,卓云思示意她说下去。 “毒害皇后栽赃给您,往小里说是挑拨您和皇帝的母子关系。” 卓云思接道:“往大了说是试图煽动宁川国和寒北国的战争。” “不愧是太后,自然是一眼看透其中的命脉。”苏娇趁机拍了个响亮的马屁。 “宁川国和寒北国打仗对谁有好处?当然云平国。再说,这麝火花恰好又是云平国的特别物种……”苏娇没有说下去,但卓云思已经心中了然。 这后宫里有云平国的奸细,而那个人在明面上一定还是站在皇帝一派。 先前太后企图掌权称帝,先帝的人便拥护新帝韩玺与太后一派相争。而好不容易卓云思与韩玺感情刚刚有了稍微的缓和,皇后中毒便会让皇帝心中留下巨大的疙瘩,皇帝太后又会新生间隙。 虽然皇后是太后用来制衡权力的,但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皇后自然最终还是要心向皇帝一方。而在皇帝看来,为何太后要对皇后下手呢? 因为皇后是自己的正式妻子,生同床,死同穴,对皇后下手就是对皇帝打脸警告。 为何要警告皇帝? 因为韩玺不久前刚下令斩首燕王,燕王是先帝的表弟,也算是他的叔叔,燕王在西疆地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人联合告到皇帝那里,下场极惨。 而燕王是拥护太后称帝的党羽。 所以,以韩玺的视角来看,毒害皇后的意思是——我的皇帝儿子,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下一个害的,可就不是你老婆了。 这不是妥妥的威胁嘛! 这样,皇后无论最后死没死成,皇帝和太后一定不可能再恢复舐犊深情。 之所以苏娇会说以卓云思的身份不应该惩治,而以苏娇的身份可以,就在于那个幕后之人在立场上是拥护皇帝的。 此刻要是太后再打着“严查皇后中毒”案揪出幕后之人,她就相当于趾高气昂挂出自己的阵旗,与皇帝正面对着干。 你想想,皇帝刚打压了太后一派,太后就不顾情谊啪啪打他脸,这可还行?! 虽然卓云思是真的不屑于那些权力争斗,但不代表别人会知道她的想法。就拿现在情况,她已经将大权交换韩玺,而韩玺为首的皇帝党依旧对她十分警惕,觊觎她的余力,只要太后党不灭,没人会真的相信她放下自己的野心。 思忖片刻,卓云思有数,便扶起跪地的苏娇。 “毒害皇后的人到底是谁?” 苏娇抬眼,无声地道出一个人的名字。 卓云思眸色一沉,没想到这个一直在皇帝身边的人,真正身份却是云平国的奸细。 半年内,她装聋作哑,不问朝政,不代表她可以任人利用,由人欺压到她头上去。 那人想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坐收渔翁之利吗? 呵,也不看看她卓云思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掌讲了一些权谋的内容,作者能力有限,权谋会很少。 皇后中毒案解决后,又要轮到我们太后和将军的日常互动啦! 甜甜甜!作者大大就收藏啊! 第11章 引蛇出洞 -- 第19页 后宫有传闻,太后娘娘的冰花毒意外遗失导致皇后中毒,一时人心惶惶。 而整个后宫只有三个人知道,接触麝火花才会引起中毒。 果然不出卓云思所料,她故意放出消息,制造混乱,那个手里还存留着麝火花的人为了防止自己意外中毒,要将其全部销毁,却被守株待兔的卓云思当场捉住。 苏娇之前曾担心对方已经提前销毁证据,但卓云思说:“麝火花绝世罕见,凤毛麟角。我猜,当初宁川国和寒北国和亲时,云平国就想好了这样的计谋。宫中不管任何人中毒,只要诊治出是中了冰花毒,那必定是我下的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样能多次利用的好东西,她怎么舍得扔掉?” 除非那东西要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坤宁宫内。 太后看着面前这个抖若筛糠的宫女,阴冷地笑了一声。 “你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卓云思将红艳似火,与红花极为相似的麝火花扔到宫女面前。 那宫女被吓得双腿发软倒在地上,磕头连连求饶,“这……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啊娘娘!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年幼又心善单纯,这宫女倒是会拿软柿子捏。 盛玉清毒后面容上微有了红晕,她见卓云思这么大阵仗,疑惑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卓云思安慰地冲她一笑,“母后要教一教你,要如何料理后宫,如何惩戒坏人。” 接着她幽幽地冲那宫女说:“你可知这是何物?” “奴婢不知。” “你怎会不知,这不就是红花?”卓云思故意诱她。 “是是是,这是红花。” “你这红花你为何要将它埋在花坛中?说!” 宫女弱弱地回:“奴婢经水不利,这红花是从御药房偷来给自己所用,生怕被人发现所以才……” “胡说!分明就是你用这红花故意害苏妃小产!” 宫女错愕,苏妃小产?难道查的不是那件事? 她迅速反应过来,“奴婢冤枉!望娘娘明察!” 这时韩玺突然赶来,他一张俊脸因怒气而铁青,“冤枉?那么你说,你心虚什么?别人怎么没有,就正好抓到你!” 苏娇自他孩童时期便伴他左右,又是他知心人,他知道自己真正性取向也是在近来与她同房后才发现。 虽然他并不爱她,却是真心待她如知己。 如今刚刚得知自己有了子嗣却被人无情残害,就算再温柔如他,此时也是雷霆大怒。 苏娇跟在他身后梨花带雨,哭得教人心碎,抬眸掩面时恰与卓云思对视。 她意味深长的一挑眉,卓云思立即明白。 卓云思忧虑望向韩玺,“皇帝别怒伤了龙体。只是——我看着这宫女好生眼熟,这是哪个宫里的人?” 白信回道:“是静宁宫的人。” 静宁宫里住着的正是当朝正二品武将赵晟之女,赵雪凝。 当初太后召盛玉进宫制衡势力,制衡的就是战功赫赫的赵晟。 赵晟不同韩靖风,他在南方多次打退外来敌军,韩靖风虽是手持虎符,但自己一直镇守西北边境。 想想,赵晟这个打完胜仗就有事没事在皇帝面前转悠瞎哔哔,与那个默默无闻多年镇守边境的韩靖风,哪个更有存在感? 当然是赵晟。 因此,事实上,赵晟比韩靖风更得皇帝的心意。所以,那个糟老头子自然而然把自己的亲闺女送进了后宫。 “静宁宫?雪妃?”韩玺一顿。 卓云思早就瞅准时机派南香把赵雪凝叫来,这时赵雪凝正莲步轻移进了坤宁宫。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皇后。”风姿绰约的雪妃福身。 “这个人是你宫里的?”韩玺指向宫女。 “是皇上。”赵雪凝心里打鼓,难道太后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是你指示他害了朕的孩子?” 赵雪凝瞬间脸色惨白,“臣妾没有!臣妾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冤枉臣妾啊皇上!” 韩玺脸色微有转变,身边的苏娇又赶忙添了一把火,“皇上,臣妾刚刚得知有了您的子嗣,不敢宣扬,谁知姐姐来质问我,辱骂臣妾。我知道她心存不甘,没想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做!”她泣不成声,指着赵雪凝高声斥责,几乎要昏倒。 卓云思挑眉:哎呦,这苏娇小妮子演技倒是不是错,以后可以用一用。 当然她的演技也不是白练的,卓云思凝眉故作怫然,“苏妃,你说,她到底辱骂你什么?” 苏娇嘤嘤落泪,面露不忍,韩玺见罢,沉声说:“你说,朕替你做主。” 韩玺为人温文儒雅,但那是平日,他毕竟是真龙天子,龙颜大怒也不是哪个人能担待得了的。 “雪妃姐姐说,臣妾卑贱,不过就是个东宫出来的丫头,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哪有她赵家……” 话已至此,便足够让雪妃置身危险。 近年来没有韩家制衡,赵家在武将中一家独大,颇有功高盖主之势。 而赵雪凝在后宫依赖自己的娘家后盾一直是嚣张跋扈,这些韩玺也略知一二。如今赵家已经厉害到让赵雪凝出口无遮拦,谅韩玺再宅心仁厚,这也触了他的逆鳞。 赵雪凝目瞪口呆,刚要辩解便被韩玺一个眼神冷冷扫去,瞬间蔫了。 -- 第20页 如此,既有动机,又有物证,还差人证。 卓云思指向那个宫女,便说:“是雪妃指示你拿红花换了苏妃的茶,故意致使她小产吗?” “没有!太后娘娘,奴婢冤枉,雪妃娘娘冤枉!” “冤枉?难道你是说哀家故意栽赃陷害你吗?”卓云思陡然厉声。 “奴婢不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哦?事实吗?你确定吗?要不要宣太医检查一下,这红花?”卓云思意有所指,那宫女和赵雪凝立即色变。 太后知道了!她知道这不是红花,这是麝火花,她是故意的! 在韩玺听来,卓云思的意思就是要将这红花与苏娇所误饮的红花作比对。 而知道真相的人都知道,这红花根本就不是红花,这是如假包换的麝火花。 被卓云思一提醒,那宫女立马怂了,赵雪凝一听说冰花毒遗失就要她去销毁,但她先前为了毒害皇后将皇后沐浴的红花换成麝火花,自己已经接触了麝火花,若是无意中再接触了冰花毒…… 宫女脑子里突然想起:只有太后才有解药! 而且要是真的被查出这是麝火花,那么皇后中毒的事情便会一并查出。事情可不就是后宫争宠谋害皇家子嗣那么简单了。 勾结敌国,与谋害子嗣,哪个罪名更重? 显而易见。 “是!是雪妃娘娘指示奴婢谋害苏妃娘娘,令其小产。奴婢受雪妃娘娘威胁所迫,为了家人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请皇上赎罪!” 赵雪凝身子一晃,现在局势,只能承认这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不然,她敌国奸细的身份一旦被查出…… 韩玺沉声道:“雪妃生妒,残害皇嗣。从今日起,降为才人,关进冷宫,没有朕的允许,终生不得出来。” 第12章 乔扮宫女 春日暖阳,千禧宫内的微寒驱散干净。桃花轻舒,花雀落上,枝杈摇晃。它在树干上跳跃几下,歪头看向宫殿里两个在谈话的美人儿。 “太后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是厉害。”苏娇赞道。 “嗯,我也觉得我很厉害。”聪明绝顶,可不就是我嘛。 苏娇没想到卓云思会这么不要脸,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给她竖大拇指。 “要说还是苏妃演技炉火纯青,那痛不欲绝,愤恨至极,都让我以为雪妃真的害死了孩子。”卓云思来一波礼尚往来。 苏娇浅笑,“哪里的话,要是没有太后的帮衬,哪里这么顺利的将那雪妃扳倒?” “你是怎么知道赵雪凝是潜伏在云平国的奸细?” 苏娇道:“我看她长得像。” 好吧,这个答案她可以接受。没想到这苏娇和自己一货色——净会胡说八道见卓云思有点不信,苏娇说:“是真的像,并非臣妾编造。说来也巧,赵雪凝在云平国是个郡主,我曾见过她,但记忆模糊,只是觉得长得像。云平闭关锁国,不与周边国度有往来,若非我是云平国人,当然也不会认得她。我只对麝火花过敏,要这样她还不是云平国的奸细,那谁是?” 云平国能让一个抛头露面的郡主当打探敌国的奸细,蠢成这样的人,真是脑回路奇葩了。 想到之前的条件,卓云思正色问:“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让我当皇后。” 嚯,好大的口气,这女人是真的野心勃勃。 “皇后还在位,你就像让我帮你当皇后?”卓云思语气阴恻恻,暗含愠怒。 “皇后的确在,可是太后真的忍心让她在这后宫中孤老终生吗?” “这是何意?” 苏娇说:“所谓不爱江山爱美人,皇上不爱美人,却爱男人。”她不敢多说,毕竟隔墙有耳。 卓云思在惊讶之外,却也能想到,韩玺重视苏娇是因为两人曾有主仆之情,现有同床之实。 这韩玺自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也极有可能是在与苏娇圆房后得知。先前苏娇名义上侍妾,但因为韩玺年纪小便没有碰过她,恰好帝后大婚,才真正有了男女之事。 “你难道不怕自己孤独终老吗?一生没有皇帝的爱,就在这高墙冷院里?” 不知道想起什么,苏娇突然一笑,笑得灿然又哀伤。 “我小的时候受战争牵连,如浮萍沉浮,最终流落他国。那时他还是东宫太子,见我可怜不问过往,只想给我一处安宁。后来皇上视我为知己,我对他也不过是感恩多于爱情。” “太后知道吗?我最仰慕是人就是您。硝烟四起,战火不断,而为了让战争结束,最终受苦的还是宫中女子。你只身前往异国,挟天子以令不臣,欲要称帝一统三国。于理,我是云平国人,于情,我是宁川国人,而您是寒北国人,但我偏偏就是敬佩您,以至于我想跟从你,追随你。这就是为何我要与你达成联盟共事的原因。” 卓云思突然想到什么,她问:“之前我出宫你也知道?城门提醒我的侍卫,你是人?” 苏娇笑而不语,答案不言而喻。 卓云思心惊,她和皇帝也会在皇宫各处安插人,但那是基于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没想到这苏娇竟也这样的能耐。 这倒让她刮目相看。 “你说的这些与你当皇后有什么关系?” “我想当皇后,当然是为了追求荣华富贵。我穷怕了,苦怕了,前半辈子都是被人踩到脚下。现在终于上天怜悯给了我机会,我当然要往更高的地方走。” -- 第21页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无可厚非。 “太后娘娘,您曾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只有真正拿起过的人,才会真正愿意放下。想称帝如何,那是我的野心,任何人都追求自己抱负的权利。而我现在就想放下,那我就放下,绝不再拿起。’是您告诉我,想追求就去追,想放下就放下。” 那是卓云思刚穿来时,当着皇帝的面转授权力时在整个皇宫所有人面前所说的话。 苏娇重复的一句不漏,分毫不差。 卓云思苦笑,没想到整个宁川国真正相信她已经放弃权利的人竟然是这个女人。 提起皇后,她突然想起盛玉梦呓时的话:“爹爹,我不想当皇后,我想回家。” “好,我答应你,让你做皇后。” ***** 日头当空,云卷云舒,清香沁人,惠风和畅。 ……额,原本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一声惊雷炸响,春雨骤降,猝不及防地把卓云思淋成落汤鸡。 跟随在她身边的南香出门时忘带纸伞,她惊呼一声,就要把自己衣物脱下给卓云思披上挡雨。 “娘娘我们还是赶快回宫罢。” 卓云思听说韩靖风主动请缨操练宫中侍卫,便打算偷偷扮成宫女去跟他解释一下自己会轻功的事情。 上次出宫意外遇到他,直接吓得她魂飞魄散、仓皇而逃。如今想来,以韩靖风的作风,必然要将她查个里外通透。 想想,一个轻功高手混在后宫,这对皇帝的性命该是多大的威胁。尤其那个人还是与皇帝在政权上对立的小后妈——虽然她现在真的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她就是个做着当导演大梦的小透明,但就是没人信就是没人信! 这让她极度郁闷和憋屈! 而且在深度怀疑她的几个人中,偶像韩靖风还是首当其冲第一位。生怕她把他忠于的圣上小子悄没声息的给害死了。 恶毒太后加轻功高手,足以令她被他盯得死死的。 卓云思和南香扮作低阶宫女,宁安大街两人都被淋成狗。 她看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南香,故意哼了一声,“要回去你先回去罢,我说了要自己出来,你偏不,跟着我一起受淋。” “太后娘娘,”南香看到卓云思一竖眉便小声了些,“娘娘您上次出门那么晚才回来可要吓死奴婢了,奴婢哪敢再让你独自出去。” 两人边走边淋,片刻就走到了正武场。 “我在这里等你,你且回去把我那妃色纸伞拿来。” 南香除了千年难遇的脑子热敢顶卓云思的话,从不敢忤逆她的命令。 看着南香缩着脖子小步跑着离开,卓云思摇头笑骂道:“这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三大大要考试,请假一天! 收藏!么么哒! 第13章 服侍更衣 卓云思见正武场并无人在,很是迷惑,不是说韩靖风今日训练,人去哪里了? 雨渐小,她便在周围徘徊了几圈,恰被一个掌事嬷嬷逮到。 “哎哎!说你呢!哪里来的小宫女?”卓云思陡然被一个人厉声喝住,回头看到一个嬷嬷正盛气凌人、趾高气扬地竖着食指指向她。 卓云思见状,即兴发挥她天后级的演技。 “嬷嬷有礼了。”她颔首福身。 嬷嬷毫不领情,横了她一眼,看见她穿着从七品的一等宫女的衣着更是横眉立目,好不威风。 “你个小宫女,跑到宁安大街来作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刮得卓云思耳朵生疼。 “嬷嬷莫怪,小的只是恰巧路过。” 嬷嬷扫量她一眼,见她伏小做低,也不为难,说道:“还好是让我瞧见了,要是旁的主子看见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宁川国有明文规定,宫女太监不能随处走动。 卓云思心里打鼓,这人突然喊住她必有古怪,但嘴上回道:“嬷嬷说的是。” “看在你如此有理的份儿上,我送给你个好差事。” 她眼皮一跳,原来是这里等着她。 “嬷嬷请说。” “刚刚天作大雨,韩将军淋湿了衣裳,他身边没有随从,说是要找个漂亮精致的宫女服侍更衣。你今日可是好运到了,这差事可是那些小宫女求都求不来的,你可要小心伺候着。” 韩将军?可不就是韩靖风。 这嬷嬷话说的好听,说的好像是给自己的恩赐。 但就她所知,韩靖风向来不愿与女子接近,身边更没个婢女,嬷嬷必是自己被人差去,怕得罪他不被待见。谁知半路正赶上个傻愣子,便叫她去。 一般女子都不敢与韩靖风相处,就因为他煞气太重,民间传言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给他更衣?能远离还是远离的好,别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是,嬷嬷请带路罢,有劳了。” 卓云思高兴愉悦的样子让这个嬷嬷活见鬼了一样,她带着卓云思去了偏殿,走了一路才想通这件事。 这人要不就是不了解韩靖风,要不就是脑子抽风。她看向卓云思碎步欢快的几乎起飞的样子,直摇头。 这姑娘怪可怜的,脑子不好使。 她都有点后悔了,别真的不小心得罪将军掉了脑袋,她那可真是造孽了。 亲眼看到卓云思进到殿里,嬷嬷总有点不忍心,最终还是叹气走了。 -- 第22页 雾气氤氲,热气缭绕。 一进到殿里,卓云思瞬间感到暖和些许,她身上湿了外衣,发丝湿漉漉着。拖沓了小会,才轻手轻脚进了里间。 屏风双开六扇,绘着高山流水。屏风脚下的丝毯边,整洁的放着一身玄袍,一双黒靴直立在那儿,透过屏风能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无缘无故,她有些紧张,伫立在原地良久,才要抬脚进入。 韩靖风将自己的卷云的腰带抽走,才看到一个身穿藕粉宫装的宫女慢腾腾的垂头走来。 “不必了,我自己来。”他很少让女人碰他身体。 卓云思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愣是没听进去他一句话,只顾低头走。 韩靖风没在正武场训练,在场外直接被淋得一身,他还束着头发,干净利落的高马尾皆是淋湿。 他见宫女还在,半分没有听他的意思,不禁蹙眉。 可能是过于害怕他? 他看向头埋的极低的女子,心中腹诽:大多数女子都极度畏惧他,现在他是在皇宫,行事需有规矩,她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应是有人会惩戒她吧。 他一咬牙,张开手,等着她替他宽衣。 等了好会儿,还不见这人有任何动作,回头看向那人。 卓云思站在韩靖风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后背。 骨架坚实,窄腰翘臀,厚实的背脊挺直如松,手臂肩膀鼓鼓,完美的肌肉线条性感,肌理分明,蕴含劲力。 看得目不转睛,全然不知身边人的反应。 韩靖风看到卓云思的脸后惊得转过身,正好撞到了她的肩膀,卓云思还沉浸在韩靖风的性感中,被他猛得一撞,冲力直接将她推倒。 她慌乱中抓起韩靖风的衣服,但韩靖风还从惊愕中回过神,便被她身体重力带着倒去。 “啊!” “嗯!” 一个惊叫,一个闷哼。 韩靖风头恰好撞在了屏风上,屏风呼啦一声瞬时而倒,直接将两人盖在下面。 卓云思后背着地,吃痛地反射性弓起身,恰好与那韩将军的薄唇相触碰。 “太后娘娘请赎……” “罪”字未出,他便被她下意识的小腿一顶疼得险些翻晕过去。 妈的,他心下忍不住爆粗口。 韩靖风疼得抽气翻过身,卓云思想到自己那一下大概是有多少力气,慌乱地不行。 “对不起啊韩将军,我我不是有意的。”她看韩靖风疼得脸上青筋暴露,凌乱的额前冒了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就要脱口喊太医。 “别喊。”韩靖风吃力地憋出这两个字。 卓云思蹲到他身前,就要给他宽衣解带,韩靖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干什么?”当下他疼得不顾礼节。 “我……”卓云思的手伸过去又缩了缩,这可怎么办呀,别一下子让韩靖风断子绝孙了啊。 他还没找媳妇呢。 这种情况下,她还在惦记着给他找老婆的事。 韩靖风看她焦急的小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缓缓喘了口气,才能正常说话。 “没事。” 卓云思急眼了,“怎么没事,我这就宣太医给你瞧瞧。你本来就欲求不满,最后可别让我弄坏了命.根,你要是赖上我,我上哪儿再给你找个。” 听她越说越离谱,就差大呼小叫给他宣传一波,韩靖风还没被疼晕,就要被这个太后给气晕了。 “微臣哪敢赖上太后。” “怎么不?男人在这方面,发起狠来都是六亲不认。”更别说她在他眼里还是个需讨伐的歹毒太后。 指不定他要拿这件事参她一本。 在后来的后来,卓云思在他身上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男人真正发起狠的样子。 “真没事。” 韩靖风的痛感终于渐渐消退,他的脸上才有了正常的脸色。 卓云思一脸狐疑,半信不信,观察了他半天才长舒口气,“还好还好,还能用。” 韩靖风:“……” 能不能用,您又知道了? 两人当下都浑身潮湿,发丝间都是对方的气息,如此窘态,满色尴尬。 还有刚才一触即离的吻。 韩靖风越发觉得事情发展的奇怪,太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打扮成这个样子? 太后每次出场都是这么……次次让他刮目相看。 “太后为何在这里?” 想起自己的正经事,卓云思连忙解释,“上次我偷偷出宫是为了替皇后寻药。我……我偶然看到你,你也撞见我了。我的确是会轻功,但我不会武功,真的。我身娇体弱的,又有病,又体虚,根本不能练功,但就是靠着自己身子轻盈,才勉强能练个轻功。” “将军别误会我。” 那双春水剪影的明眸忽闪忽暗,映入他的眼底,留下一层柔色。 他听说了皇后中毒之事,也信她出宫找药的说辞。 只是——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是闹哪样? 专门跑来求他不要误会自己吗?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卓云思的确是不会武功,轻功却并非她所说的“勉强”而已,而是已经达到踏雪无痕,凌波微步的境界。 自然,卓云思信手拈来的谎话韩靖风也不会太相信,“太后来此,就是专程向微臣解释吗?” -- 第23页 卓云思点头,韩靖风算是她半个爱豆,被爱豆误会,可真不好受。 “微臣必然不会多想,多言。太后请放心。” 看着韩靖风好像一脸被迫封口的样子,卓云思郁闷了,这韩靖风显然不信她的话啊! “你别多想,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 韩靖风无言。 这太后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是真恶毒还是假恶毒呢? 他都有点分不清了。 太后千变万化,总有他看不到也看不透的一面。 卓云思看他的表情,试探地问:“你信不信我?” 韩靖风恭敬地推了一步,“自然是信。” 官话!明显不信。 “你好了吗??” “??” “你那里。”卓云思指了指那个位置。 韩靖风毕竟是个没与女人接触的,从没想到一个女人能这么开放大胆,被女子正面指着那么个地方总会不自在。 “太后娘娘放心,臣……无碍。”他面上装着气定神闲。 “你要是疼就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吗?你能帮我治吗? “要是真有问题,我也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不给我大肆宣扬我都谢天谢地了。 “真的,将军不必害羞。” 你看我哪里是害羞了,哪里?!我分明是被羞辱了! “将军要是真的不行了,那我也会负责的。” 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 你全家都不行了。 全世界的男人都不行,老子也很行的! 等等?负责? 韩靖风终于抬起头,他目光灼灼,盯着卓云思有些心慌。 卓云思心道:这眼神怎么有点熟悉,她是不是从哪里见到过? 这种简直要吃了她表情。 “太后,你要怎么负责?” 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突然迸射的光芒,令她背脊发麻,心生后怕。 而真正让她后怕的,还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ps:将军是个伪禁欲,他是个不喜欢女人碰他但他可以碰女人的人! 第14章 描画宝贝 宝珠四射,金色明光穿过琉璃珠帘,落下一地的华彩碎影。 雪白的狐皮椅上慵懒地躺着软玉温香的瑰艳丽女子。 她仰躺在榻上,凝脂雪肌与那榻上色泽混在一起,小腿翘起,微微蜷着,裙角半掩,流泻绝色春光。 南香从果盘上挑了个饱满圆润的甜果喂到女子的嘴里,好奇地看向她手里写的,“娘娘刚刚又是写的什么?” 薄薄的宣纸上七扭八歪着立着一串不堪入目的字。 卓云思含着甜果,左腮鼓囊囊着回:“我写的一些小灵感。” “奴婢看不懂。” “你当然看不懂了,我自己的字那么丑,我都看不出来写的啥,你能看出来才怪。” 她吐出籽来,腾得一起身:“你把我丁棍的太监服拿来,我还要去一次正武场。” 南香嘴角抽了抽,一脸“娘娘您还去”的不可思议。 卓云思完全忽视了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今天让丁棍跟着我,你放心好了。” 南香想:你放心了,韩将军可惨了。 她还记得,上次同太后一起去正武场后被支走,她回去便找不到娘娘的人影。找了好几圈,经过一处偏殿的窗户旁,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吓得她魂没了半条,这还没完,那惨叫过后她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现在做个决断。”这明显是太后的声音。 “要还是不要?”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这一剪刀下去,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要是你父母哭天喊地,我可什么都没做……” “太后娘娘,臣愿受这一刀。” 这这这,这不是韩将军的声音! 接着,她听到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许是卓云思整天给她脑子灌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登时还以为卓云思找韩靖风算旧账,要把他给阉.割了呢。 她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冲进殿去。 冲进殿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卓云思拿着隐含寒光的剪刀。 原来,当时韩靖风受伤缓过劲儿来后,发现自己的头被卓云思的金钗给戳破流血,而那发钗的尖端还留在头发里。 虽于理不合,迫不得已,他央求卓云思帮他把那处的头发剪去,以便于拿掉发钗的残物。 以后要是被人看到他身上有后宫女子的贴身之物,那如何也说不清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着长发一剪子下去,也算是损害了父母的恩赐。不怪南香会误会想歪。 此时,卓云思已经换上一直用来排戏的太监服。 “娘娘您又去找韩将军作什么?”老实地呆在千禧宫里不好嘛! 卓云思唤来丁棍,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揣着纸笔和一本书大步流星出了门。 最后只留给南香一句话:“我要从他身上找素材,为他量身打造一个新剧本。” 快到正武场,她才让身后的丁棍走在前头。 “娘娘您这是?” 卓云思柳眉一横,“叫公公。” “公……公?” 怎么这么别扭。 “你还是别说话了。”卓云思极度嫌弃,丁棍老实得闭上嘴。 -- 第24页 她将一大摞宣纸给他,自己掏出剩余的那本书和蘸了墨汁的笔便向操练场而去。 操练场上,韩靖风一身玄色银甲,面色肃然,发冠高束,身形挺拔,威风凛凛。 连丁棍也不由得感叹,“真是英勇神武!” 卓云思也点头,果然是我偶像!真帅! 御卫统领站在整齐划一的排面的最前方,韩靖风立在他们的面前,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他仰起头,示意身边的侍卫,“去问问他们是干嘛的?” “是,将军。” 卓云思已经执笔抬腕,在本子上写下【景荣五年,三月二十,操练场韩靖风】苍蝇腿似的小篆扭着身子歪在纸上,丁棍探头瞧了一眼,指出“娘娘,您应该写绥靖将军,定远侯,韩靖风。” 卓云思一听,“不错不错”接着又填上几个字。 侍卫走进,见面前是两位太监,便问道:“两位公公是?” 丁棍出声回:“是太后娘娘叫我们来记录将军每天的日常行程。” 侍卫面上没说,心里却在腹诽:只听说过派起居郎记录皇帝的日常言行编写起居注的,哪有专门派太监来记录将军日常的? 他心下立断:肯定是太后派人来监视的! “那有劳两位公公了。” 转身走了,他就去找韩靖风打小报告:“是太后专人监视将军的,将军要谨言慎行,可千万别被太后娘娘找出差错来。” 看那侍卫神情严肃,说的情深意切,便点头,“我自有分寸,不必担心。” 他抬起头,望眼过去,只能看见身影,仔细瞧也大概看出其中一个太监身形纤细非常。 太后要监视他吗? 那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自上次意外与太后触碰接吻后,他又是每日睡梦里颠鸾倒凤,水乳交融,夜夜酣畅淋漓,醒来后却是精失非常,空虚难忍。 连一向精神蓬勃的他都有点面容憔悴,难道他真的是憋坏了? 为了寻找原因,他偷偷去了之前月樱楼,不知为何,那些女人胭脂水粉总觉得难闻刺鼻。就连找到青戈,却发现自己对她一点兴致也没有。 尔后他讪讪得离开,终是寻不得答案。 若是真的想那事想的紧了,怎会美人在怀,无动于衷? 可是梦里的内容又在暗暗指向真相——他真是被憋着了! 日渐下来,他慢慢回想梦中与自己□□纠缠女子的样貌,嗯,他在她身后,她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样貌。 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看不到梦中女子的模样。 韩靖风回过神来,摇头叹息。 军旅之日,寡淡无波,他都没有半分的寂寞,不过回朝一月,现已经饥渴如此,还真是身处温柔乡里,连自己的都步伐抵抗身边的诱惑。 操练场四方宽阔,以方画圆,寓意为:无规矩不成方圆。 卓云思近视,站的又远,她根本看不清韩靖风那里的状况,只好让丁棍言语传达。 “韩将军指挥侍卫练箭……” 卓云思写上,【韩靖风箭法超群,百发百中】武力人设非常可,想起自己当时出宫因轻功被百姓追着夸的景象,她更加肯定,会武功觉得是非常对宁川国百姓的胃口。 “韩将军揉了一下肩膀,甩出一杆枪……哇!好厉害!” 卓云思停笔,踮起脚,只能看到模糊一团,心中不爽。 【枪法出神入化】想了想,她又在后面填上几笔。 【刚硬非常,床事亦然】“丁棍,你看韩靖风他走路正常吗?” “正常啊,健步如飞。” 卓云思又想起上次见面,她不小心伤了他,记得最后他离开的时候腿脚很不利落的,似乎是尽量减少触碰摩擦那处。 她当然不知道,韩靖风在离开后快马加鞭的地去了专门看男科的医馆,生怕自己后半生没有了性.福。 “你看他那里好不好?” “??” “那里。” “太后娘娘奴才听不懂啊,到底是哪里?” 卓云思有点老脸挂不住,红着脸说,“哎呀,就是你阉了的那东西。” 丁棍欲哭无泪,干嘛要拿我说,还揭我的伤痛处。 丁棍使劲瞪大眼睛,往一处看,看了老久也不吭声。 卓云思怕了,难道真坏了? “如何如何?坏了吗?” 丁棍心中偷偷鄙夷,太后娘娘咋不惦记人家别的地方,老惦记着这么个东西。 真是臭流氓! “没有,大着呢,奴才瞧着很错,棒棒的!” 卓云思立即笑逐颜开,那就好,棒棒很好,这下她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没有想好用什么词,她歪头凝眉思索了片刻,才谨慎地在书纸上写。 【子孙无恙,生机蓬勃,壮大结实,硬硬邦邦】最后画了个两个圆圈,圈里写着三个大字“棒棒哒” 画完她还得意洋洋地碰了碰身边的丁棍,“你瞧着我画得如何!”一脸的“求夸赞,求表扬”。 “太后娘娘画得什么?” 她猛地抬头看见韩靖风阴恻恻的脸,卓云思吓得一哆嗦,拿着书的手霍然松开,眼见着要着地,韩靖风一勾手将它拿了起来。 “哎哎!别别!”卓云思手忙脚乱,像个八爪鱼一样要抢走。 -- 第25页 然而,为时已晚,她的画作太过醒目,直接撞进了韩靖风的眼里。 那两个跟个鹌鹑蛋似的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韩靖风的脸色异彩纷呈,越来越青,最后只剩下炭灰似的乌黑,卓云思愈发感到自己蠢了。 人就不能太得意忘形!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她画的东西,他心中略有猜测,但不敢相信,然后锐利的眼睛扫向她极为难看的字,好不容易艰难认出她写的字,他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般。 还是五雷轰顶的那种。 “子孙”、“壮大”、“硬邦”、还有那大大的“棒棒哒”,跳进了他的视野里。 这这……他的手颤抖不已。 接着眉心一跳,“操练场韩靖风” 那个鬼东西是画的他的…… 那是个鹌鹑蛋吧?他的小弟弟可不是鹌鹑蛋! “将军,我……”我错了! 卓云思表示:我是真的想深刻全面地描述你的。 “太后是如此惦记着微臣的子孙吗?”韩靖风咬牙切齿,忍住脑门涌上来的充血感。 第15章 招惹侍卫 卓云思垂下眼帘,羽睫轻颤,肩膀瑟缩,好似是被韩靖风的吓到。 韩靖风哑然,想到自己总是因为这个女人情绪破功,也不觉头疼。 “子孙有了保障,我才能择良配予你。”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侍卫们被他支配出去,丁棍被他吓得躲到一边去,不敢上前。 韩靖风听着这话刺耳,心里极不舒服,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舒服,只觉得有个火种子埋在了他心里,灼得他难过。 “微臣不解,太后拿着本子记录微臣的言行举止,是为何意?” 提到这个,卓云思笑眯眯地从韩靖风手中拿过本子,指着上面道:“我之前不是提到过要你做我戏里的男主角?现在是我为你量身打造一个能让你名声大噪的戏本,让你成为万众瞩目的男人。” “所有女人为——之——疯——狂!”她得意的扬眉,露出虎牙像只得逞的狐狸。 就这么迫切地想让他娶老婆嘛? 瞧把她高兴的! 韩靖风无言,有侍卫走来,他装作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冷冷道:“有劳公公。”然后转身就走。 卓云思瞧着他的表情,一脸的诧然,怎么感觉韩靖风好像不大领情啊? 耸耸肩,卓云思看向躲到老远的丁棍,揪着领子拽过来。 “要你何用!看见他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吓死我了。” 丁棍委屈:“奴才也教吓死了……” “算了,既然让他发现了,不如就凑近去看吧。” 因宫中还需侍卫巡查防护,因此韩靖风每日只挑一些官阶较高的人来训练,训练内容的自然不只是功夫练兵,还有传授一些领导管事的技能。 走进去瞧,发现当下韩靖风正与一个瘦弱颀长的男子交锋。 男子阴郁着脸,双腿扎实,接着腾空而起,一个飞旋腿向着韩靖风面门踢去。 韩靖风只错身一步就将那人躲过去,气定神闲,从善如流。 卓云思小声问丁棍:“这人谁啊?” “娘……公公有所不知,这位是绿营水师提督郑方岩的次子,名叫郑莹莹,是宫中一等侍卫。” 侍卫中,按照等级不同,则有三等侍卫、二等侍卫、一等侍卫。其中一等侍卫级别最高,选拔极为苛刻。在宁川国,侍卫只能从宗室、功臣子弟和武状元中选拔。而这郑莹莹不仅仅是水师提督的儿子还是当时科举中武举夺得头魁的状元郎。 听到丁棍这么一解释,卓云思才弄清楚这个人的关系。 一等侍卫会陪同皇帝出游、巡视、检阅,有时遇到前线战况紧急的时候,一等侍卫也会遵照皇帝的命令,到前线帮助皇帝了解情况。可见,一等侍卫与皇帝有多么亲近,皇帝对郑家有多么信任。 卓云思得出结论:“就是个武功超群、有勇无谋、莽撞粗野的官二代。” 她说的声音并不大,但因郑莹莹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之能,他一双鹰隼锐利的眼睛扫向卓云思。 卓云思感受到视线,也不怯弱,昂头对视。 就在意识分散的时候,韩靖风一个过肩摔要将他连人摔飞,就在着地的时候,韩靖风用力牵制住,便让他轻飘飘地着地。 “郑小公子今后可不要在关键时刻分神。”韩靖风冷峻的一张脸看不出神色。 郑莹莹知道自己因为那个太监的一句话而心态失衡,不免恼羞成怒“那是自然,不必韩将军提醒挂心。只是将军趁人之危,不免有失风度。” 看着郑莹莹一张脸微微扭曲,卓云思冷笑,小肚鸡肠之人,仕途必无前路。 “是我唐突了。”韩靖风自觉退一步,无意与他相争。 原本就是郑莹莹故意招惹他,发现自己打不过又怨别人。 韩靖风不想多言,但卓云思偏不,她看着自己的偶像在这小人面前吃瘪便有气没处撒。 气狠狠地从丁棍手中抽出一张纸,提笔就写。 【韩靖风与郑莹莹比武,郑莹莹技不如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垃圾垃圾!】还不解气,卓云思又写。 【郑莹莹面目可憎,尖嘴猴腮,蓬头历齿,五短身材,漆身吞炭】韩靖风看见卓云思的脸气鼓鼓得,嘴角越咧越大,眉梢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 第26页 这女人到底在写什么? 当作出气筒一般,那张在卓云思手里被揉着稀巴烂。 她自知自己是在骂人,又不能侮辱到人家脸上去,不然就太过分了。 但她的神情全被郑莹莹看在眼里,他这人从小被惯坏了,向来目中无人,仗着自己的爹官大和自己的一身武艺到处欺压人。 后来当上一等侍卫,在御前稍微收敛一些,但毕竟心性在那里,这样被卓云思无声无息的激到登时就暴跳如雷。 “你个狗东西!写得什么东西?!” 卓云思知道他叫她,也不应声,应声了不就承认自己是狗东西了?她才不蠢。 丁棍看着气愤而来的郑莹莹就要上前去,卓云思一把拉住他,“你又不是狗东西干嘛要搭理这种东西?” “可是他是一等侍卫……”丁棍迟疑。 “一等侍卫算什么?姐姐我还是太后娘娘,皇帝的妈呢。他不能弄死我,我能弄死他。这又什么好怕的?” 她就想自己悄咪咪地替韩靖风出气,谁成想这郑莹莹这么不撑激。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看上去要将她活剥生剐了似的。 郑莹莹已经走到面前,韩靖风也跟在身后,他并非不帮忙,只是知道没人能伤到她半分,便也放心。 更何况,她身份摆在那里。谁敢动她? 他就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摆平这件事。 “你个狗东西!”郑莹莹破口大骂,就要一巴掌拍向卓云思。 韩靖风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睚眦必报,那一掌凝聚了些内力,别说是个女人,就算是个有武艺傍身的男人也承受不了。 丁棍硬着头皮要替她挡,却被她一把拦下。 卓云思足尖轻点,脚下生莲一般,幽幽得躲开。 郑莹莹错愕,一脸的不敢相信。不过是个小太监,怎么还能躲得过他的这一掌。 “哪个狗东西骂谁狗东西呢?” “我……”郑莹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竟被绕进去了。 卓云思扭着头,“反正我不是。” 郑莹莹吃瘪,怒发冲冠,一把将她手中的纸夺来。 看到卓云思写的这些话,恰点气得七窍生烟,晕死过去。 这辈子还没有一个人这样贬低侮辱他! 尤其是卓云思还在纸上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挑梁小人。 韩靖风瞥到,忍俊不禁。 “你!你!”郑莹莹心脏受不了一般,他手哆嗦了好几下才说:“你竟然敢侮辱我!我要杀了你!” “谁说纸上画的是你了?” “你写的就是我的名字。” 卓云思指向那字,“这名字写得可不是‘关玉玉嘛’,难道大人承认上面那些描述的是您了吗?” 郑莹莹哑口无言,的确,上面的字迹根本认不清名字,不合理的字体只能看出个“关玉玉”来。 他要是拿纸上的字说事,无非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见他白眼翻得快抽抽了,卓云思见这人心脏可能不大好,应该没受过这么重的刺激,别一个心肌梗塞死过去,便自己退一步,她给他行了个礼,“奴才是千禧宫太后娘娘的身边的虚乌有,方才是奴才言语冲撞了大人。奴才自愿回千禧宫领罚。” 她虽千万个不情愿同这个人郑莹莹还是关玉玉的人行礼,但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现在以退为进,也不会让人拿了错处。 卓云思抬眼看到韩靖风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还一身置之事外的“与我无瓜”的姿态。 她粉的是什么鬼东西!丝毫没有帮她的意思! 郑莹莹听到搬出“千禧宫太后娘娘”也不敢造次,只好将自己的一腔怨火憋下,但他肚子里的坏水却积得要溢出来,他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虚乌有是吧?老子早晚要弄死你! 郑莹莹气得两股颤颤,最后瞪了她一眼,又瞪了韩靖风一眼便跺脚离开。 卓云思捧腹大笑:“哎呦,他好幼稚哦!” 韩靖风一哂,“太后娘娘何必要逼他至此,郑公子年轻气盛,张扬狂妄了些,但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 “他为御前侍卫就该克己自律,表面上是切磋讨教,我看他想着法子要打败你以逞威风。” 卓云思反问:“将军觉得他为人如何?” “小心思太多,难成大器。” “对!这样的人放在御前就是个祸害,且不说这件事,他一没带兵打仗,二没上阵杀敌,他拿来的底气站在你面前挑衅你。” 韩靖风看着她的眼里的光,心间荡漾,“太后很关心微臣。” “我当然关心你了,我喜欢你啊!”她脱口而出,丁棍听后只想戳聋自己的耳朵。 看到丁棍一脸赴死,卓云思狡黠的一戳他,丁棍当场吓软了腿。 “太后娘娘饶命,奴才什么也没听到。” “太后娘娘钦佩微臣是臣的荣誉,烦请娘娘谨言慎行。”韩靖风行礼后,拔腿就走。 他只要和卓云思待的时间久了,视线总不住从她的眼睛移红唇,再到纤细白玉的脖颈…… 好像只要多待一会,他就会失控。 “我就是喜欢他嘛。”软软糯糯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他驻足浅笑,止不住得心猿意马。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 第16章 恶意诬陷 -- 第27页 在今后的日子里,卓云思一直扮作太监记录韩靖风的日常。 【三月二十一日,韩靖风出宫带了一条大犬,奇犬神威,形似灰狼,魁梧非常】那条大狗子,一到操练场就跟撒欢一样飞窜,听说是韩靖风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一条野狗,那时这狗奄奄一息,性命垂危,在他的照顾下竟起死回生地活了下来,并且很有灵性,在训练后还能够探测敌情。 颇有犬大将的风范,更有意思的是,这狗只对韩靖风忠诚,旁人一接近就会目露凶光。 不过,除了一个人。 狗子在操练场上狂奔不止,卓云思瞧见了这狗的神威眼睛就张在它身上一样,直勾勾地盯着。 她在现实中也是喜欢养小动物的人,自穿越而来,还未从再见过比麻雀大的动物。 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魔爪,对着这狗一同乱挠,狗子不但不咬她还极度偏爱她,一狗一人不过交流了一会儿,它便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 而韩靖风在一侧随身跟着,生怕出了意外,但见卓云思玩得不亦乐乎,嘴角不由得上扬。 这和谐又养眼的一景,全被郑莹莹看在眼里,他看到这两人越是高兴,他越是咬牙切齿。 而韩靖风将这个狗带到皇宫里来是有原因的,皇后盛玉的从小佩戴的护身符不见了,找遍了各处也寻不得,皇上韩玺早闻韩靖风身边有一奇犬嗅觉灵敏,为了寻到护身符哄她,便教他带来。 玩完狗子,卓云思从正武场溜达着出来,到了宁安街,半路老远看到明晃晃的步撵就指着说:“谁这么大胆,步撵竟敢用皇上的颜色。” 丁棍看清后不顾礼节抓着卓云思就要跑,“这就是皇上的步撵!” 韩玺坐在步撵上,就看着两个小太监脚下生风一样拼命跑,韩玺身边的杨生看见了高声喝住,“狗奴才!见到皇上不下跪,跑什么!” 这一喊不要紧,卓云思听见后跑得更快了,直接闪身跑的没有踪影了。 韩玺:“……”他有这么吓人嘛? 恰好郑莹莹看见这一幕,他这几日天天看着卓云思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生气,但一直无从找错。 正好逮到她的错处,可不得好好利用。 “卑职参见皇上。” “平身,你可知那两名太监是什么人?” 韩玺最近一直忧心于自己的感情,一边要安抚自己的后宫,一边又对赵清辙穷追不舍,不知为何,赵清辙原本是好好的,自从皇后出事后便越发疏离他。 一打听,呵!韩靖风那个老光棍竟然插手他们两人的感情! 也不知他对赵清辙到底说了什么,赵清辙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拿着皇上的架子威胁都无用,软磨硬泡都是那句话“皇上请自重”! 要不是皇后丢了护身符,要不是答应太后要他助自己强身健体,要不是为了增强宫中护卫能力,他早就像把韩靖风打发的远远的,怎么也不想看见他。 但韩玺有个原则,他心中纵使千般坏心思,面上总是挂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很不巧,韩玺正对韩靖风有着意见的时候,郑莹莹也对韩靖风有意见。 “回皇上,这两名公公都是千禧宫的人,说是秉着太后的旨意来监视韩将军。” 监视韩靖风?这倒是像他母后能干出来的事情。 见韩玺没有要问下去的意思,郑莹莹添油加醋地说:“方才卑职瞧见了这两人见到皇上就跑,许是心虚。” “哦?何来心虚一说?” 郑莹莹眸色冷光一闪,他声音放低,“那其中一名太监名叫虚乌有,他一直是监视将军的执笔,而卑职却发现,近几日,他与将军越发亲近。有一日两人竟是凑到了墙角偷偷说话,有说有笑,好似恋人,卑职妄下揣测,这太监怕是故意勾引韩将军……” 韩玺怒喝,“胡说八道!” 郑莹莹立即跪下,“卑职所言千真万确!” 韩玺脸色极其难看,有些太监的确长得好看,太监与宫女对食已经是宫中大忌,要是太监和将军…… 而且还是两个男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气,韩靖风不也喜欢男人,凭什么要管他的感情问题。 这个少年皇帝在感情问题上免不了大开脑洞,再一深思,此事还要牵扯到太后,若是被太后拿起做文章,更是出问题。 韩将军与千禧宫中的太监有奸情,而韩靖风又代表着皇上势力,这要说出去,双方怎么都不好看。 韩玺道:“去千禧宫。” 韩玺到千禧宫的时候,卓云思刚换上自己的衣服。她跑得香汗淋漓,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就听到杨生拉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她双颊潮红,举着个小扇子呼呼地扇,用扇子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怎么瞧韩玺的脸色也不太对,便试探着问:“皇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她故意加重了“皇儿”二字,果然,韩玺听到后眉毛一蹙。 一脸的兴师问罪好歹是缓和了,韩玺才幽幽道:“听闻母后派人监视韩将军?” “怎么说是监视呢?我明明是派人去记录他的日常。” “母后为何这样做?” 卓云思道:“之前的我写的戏本子反响很好,让太傅声名鹊起。我这不是为了韩将军的未来着想,想替他写个故事,以此扩大他的威名,令京城更对未出阁的姑娘能了解他。指不定,故事写后,他就能找到自己的心仪之人了呢。” -- 第28页 韩玺看着卓云思满面的期待,心中微叹,看来母后还不知道。 “母后如此用心,韩将军必然是感恩戴德。只是——” “你有话直说。” “只是母亲是否想过,韩将军多年不娶亲生子是有难言之隐。” 卓云思摇着扇子的手一顿,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难道真的是在那功能上有问题?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他有隐疾不举吧?” 韩玺没料到卓云思语出惊人,张口就提到那种事情,连带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咳咳两声,掩去自己的尴尬,便说:“不至于那么严重。” 喜欢太监和不举,到底哪个更严重?他突然有点说不准了,只好又咳咳两声。 “那是什么?皇上知道?” “母后宫中可有一名叫虚乌有的太监?” 这下换卓云思尴尬了,她也咳咳两声,“是有这么个人,你怎么会知道他?” 她手心里出了汗,攥紧帕子,韩玺不会知道了那人就是自己? “方才儿臣在宁安街看到母后宫中的两名太监,两人看到我后竟是直接仓皇而逃,母亲可知这是为何?” 卓云思下意识的吞了口水,“不知。” “此事与韩将军有关。” 终于提到了重点处,韩玺有意放低自己的语调,声音平缓温润,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卓云思不敢置信,“将军喜男色。” “不可能!”卓云思出声反驳。 而韩玺直接连珠炮一般全说了出来,“母后宫中的虚乌有故意勾引将军,将军恰喜男色。而那虚乌有与将军苟且后,撞上了儿臣,因此心虚而逃。” “胡说八道!简直是……”卓云思毫无预兆地从椅子上猛得站了起来,把坐在她身侧的韩玺吓了一跳。 虚乌有和将军苟且?开什么玩笑,虚乌有就是她,她怎么会和韩靖风搞在一起。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卓云思问:“皇上这几日忙于朝政,从未去过正武场,如何得知这些事?” “有人写秘密告知于儿臣。” “谁?!”她的声调陡然提高,说完却反应过来,就算她是皇上的母后也不该直接质问。 韩玺的确脸色更黑一分,卓云思索性不追问,“皇上怎么会相信如此可笑的谣言?” 然而,韩玺还未回答,便看到一条大狗电掣似得闪进来,追在大狗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看到韩玺惊呆的表情皆是一面喊着“皇上饶命”,一面追着大狗。 大狗绕着千禧宫窜进窜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太监宫女们不敢上前,因为一上前大狗就怒吠不止,凶狠异常。 卓云思定晴一看,这不正是韩靖风那条狗子。 那狗看到卓云思后原本露出利牙的收了回去,凶猛狠厉的神情瞬间消失,极其狗腿地摇着尾巴向她靠去,时不时蹭着她的小腿。 见到大狗终于安静下来,宫女和太监才齐齐松了口气,就要准备抓它的时候被卓云思制止。 狗子本是老老实实窝在卓云思的脚边,舔舐她的掌心,舔着舔着,鼻子又嗅了嗅,它突然起身,身上的毛发抖了两下,鼻尖垂地,一步步向着卓云思的床榻而去。 看到它的反应有所异常,其他人都是警惕起来,此时,那狗的狗头已经扎进榻下的缝隙里,只见它屁股高高撅起,两只前爪扒拉了两下,就要退出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卓云思惊得跳起来就要上前,身边的宫女们怕卓云思误伤就全都拦在她身前,她如何也近不了半分。 韩玺虽见卓云思的神情有异但并未多想。 狗子甩了甩头,后脚一蹬,便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它乐颠颠地咬着一团黑色的布料,像是获得宝物一般,高兴得嗷呜两声。 看清狗子含着的布料是何物时,不仅是坐在椅子上,稳如钟的韩玺险些栽倒,连姗姗来迟的韩靖风也僵在原地。 那狗子看见自己的主人来了,欢喜地凑到他跟前将布料放下,伸着舌头就要套赏。 那黑色的布料,细滑的绸缎,用金色细线缝成的“风”字,都分明指向一个人。 这衣物正是韩靖风曾在大宴上穿过的外袍! 作者有话要说:不求别的,只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17章 谣言四起 千禧宫内噤若寒蝉,韩靖风装作若无其事,把那大狗子给提溜起来将项圈套好。狗子见主人冷着脸,仿若知道自己闯祸了,恹恹地缩着脖子,很不情愿地被太监抓着。 杨生极有眼力见儿地让殿内的一众人退下。 韩靖风向韩玺和卓云思行了一个礼,“微臣有罪,没看好自家犬,令其闯进千禧宫,差点伤了龙体和凤体。” 接着跪下,“微臣罪该万死。”韩靖风很聪明,他先避重就轻承认错误。 当下卓云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韩靖风的外袍藏在她宫中如何也说不清楚,她之前也想过偷偷还给他。 但他的外袍太过显眼,无论她是以太后的名义还是虚乌有的名义都很难逃过宫中人的视线。如果销毁,也会让身边的白信发现,无奈只好藏在她的房里,毕竟也没人敢去搜太后娘娘的卧房。 谁能料到会被一个狗子给发现? 韩玺良久不吭声,只是抿着嘴,表情淡淡得。卓云思见状忙言:“擅自在宫中放养恶犬真是胆大妄为,将军不知宫内禁犬吗?!” -- 第29页 “微臣知罪,请太后降罪。” “哀家看来,将军……” “韩将军的衣物怎么会在母后的寝殿内?”韩玺突然打断。 韩靖风面不改色,“大宴后微臣无意将自己的外袍遗落宫中,并不知如何出现在太后娘娘宫中。” “哦?是这样吗母后?”韩玺笑得人畜无害。 “大宴当日我并未前去,将军衣物遗失我自然是不知道。”卓云思冒了冷汗,韩玺是想乍她。 若是她说是,可是她深处后宫又如何得知将军丢失衣物这样私密的事情? 根据她的了解,明日里韩玺跟个小白兔一样又乖顺又无害,但他总是在温和中不失冷静,一旦他露出这表情,就说明他心中必有怀疑。 “既然如此,那遗落的衣物难道自己长了腿跑到母后寝殿的床下吗?” 他清透的声音一凛,语气中分明带了怒意。 “微臣不知。”韩靖风回道。 “将军不知,朕倒是听闻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可真是让朕大吃一惊,韩将军可否愿意一听?”卓云思听着韩玺话中的阴阳怪气难受的很,也不知他平日里的风度到底喂了狗还是怎得,怎么今天这么咄咄逼人。 “流言惑众,三人成虎,皇上明察秋毫,昭昭之明,必是不会听信那些故意中伤他人的流言蜚语。” “你倒是很会给人戴高帽子。” 卓云思看着韩玺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想挥着拳头上去揍他。 皇帝儿砸是吃错药了吧?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变了一个人。 “陛下清明在躬,无须高帽。” 韩靖风尚在跪地,硬朗的面容刚正不阿,韩玺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爱卿起身罢。” 他原是就想找韩靖风的茬泄火,恰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又不好大行发作,毕竟还牵扯到他的母后。 韩靖风站地笔直,他微微颔首,等着韩玺发话。 “母后宫中的太监虚乌有在哪里?” 卓云思问:“他一个执笔的小太监,皇上找他作甚?” “若不是韩将军的衣物长了腿,那必定是有人故意将这衣袍藏在此处。先前儿臣告知母后那些话,母后当作故事听听便罢,既然是谣言,那就不值得深究。只是这衣物藏在母后的寝殿内甚是奇怪,很有可能是那虚乌有早先臆想将军就偷偷把将军的外袍拿来。正如俗语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虚乌有趁着母后无意,就将外袍藏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一个奴才,不仅胆敢臆想将军还扰乱母后的安宁,真是罪该万死。不如趁早收拾干净的好。母后意下如何?” 卓云思哭笑不得,虚乌有臆想韩靖风?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又不是饥渴难耐的人没事臆想韩靖风干什么。 韩靖风听了韩玺的话,嘴角一抽,视线朝地面,并未移开,但卓云思总有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他会笑场。 “区区一个奴才,不牢皇上费心,我自会解决。” 明明韩玺就是睁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但辱骂了她还想要了她的命,但目前她也只能忍着。 “那母后尽快解决,儿臣不想再从宫中听到半分不利于母后的言论。” 韩玺语罢起身,看向比他高半头的韩靖风,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与他擦肩而过时用只能让他听到的声音说:“将军以后少管朕的事。”接着再大声说,“将军还没替朕的皇后寻到丢失的护身符,韩将军可不要忘记了。” “微臣遵命,恭送皇上。” 韩玺走后,韩靖风也拿着他的外袍出了千禧宫。 两人走后,卓云思绕着柱子急的踱步,韩靖风的外袍出现在她宫里,那他是不是就知道之前宴会上的那个舞女就是她? 当时两人那么亲近,怎么想怎么都别扭,韩靖风不会认为她很轻浮吧? 还有,到底哪个混蛋敢造她与韩靖风的谣?还说什么韩靖风喜男色,还与她苟且,简直造谣也不打个草稿。 她停下踱步,扶额思索。 就这个谣言来说,重伤的两个人,一是韩靖风,一是她所扮作的太监虚乌有。 而虚乌有真的子虚乌有,她除了与丁棍去正武场就没再见到这之外的人,因此她并没有什么仇敌,若真想以虚乌有来打击太后大可不必如此。 另外,韩靖风虽说树大招风,但他回朝不久,在外数年,根基颇深,而且韩家向来也很少参与权谋斗争中,得罪的人微乎其微。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既想报复虚乌有,又想打击韩靖风。 就是对韩靖风心生妒忌,对她心有怨恨的郑莹莹。 这一招真是妙,就算皇上不相信这样的言语,但如何也会在心中鄙夷韩靖风。 韩玺虽是个gay但追求的对象也是个正经的大老爷们,而宁川国的镇国大将军韩靖风与皇宫中的小太监暧昧不清,怎么说怎么也有点让人心里怪恶心的。 而且这样的荒谬的话一般人也不敢说,既然他敢说,那么就有人敢信。 只是他这一招有两个大bug,首先,是皇上韩玺自己也喜欢男人,因此对喜欢男人的韩靖风的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另一个就是她,郑莹莹是如何也算计不到那个挑衅他的小太监就是当今太后娘娘。 -- 第30页 思忖片刻,卓云思就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以报诬陷之仇。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尤其还加上韩玺有意地煽动,很快,皇宫到处都传出韩大将军喜欢玩小太监的传言。 韩玺相信韩靖风的为人,肯定是不信郑莹莹的鬼话,他年轻是年轻可眼却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郑莹莹的小心思。但他也可以借这阵风,故意打压打压韩靖风。 因此,韩靖风无论上朝还是在哪里,进宫还是出宫,在他身边的人却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那探究又新奇,鄙夷又惊讶的眼神,分明就在看一个gay! 谣言止于智者,但宫中有一群喜欢八卦又爱吃瓜的群众,那谣言就太难熄灭了。尤其是皇帝故意煽动,太傅带头吃瓜,那就难上加难了。 赵清辙第一次听说这个谣言惊得目瞪狗呆,直接下结论:“这纯粹胡说八道!” 然而一直垂涎于他的美色的皇帝韩玺也这么说,他就动摇了。 “兄弟,你怎么回事,听说你喜欢男人,还喜欢太监?!” 韩靖风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才喜欢男人。” “对啊,我就喜欢男人。” 韩靖风:“……”好吧,你说的对,是我错了,不该招惹你的男人,不该插手你们的感情,都是我的错。 韩靖风转身就走。 “你真喜欢男人?”赵清辙亦步亦趋。 “你真喜欢太监?”赵清辙瞪着大眼睛。 “你真……”韩靖风止步,抛出一个很不爽的白眼,露出他一本正经之外的本色,“怎得,我怎么看着你还挺高兴的。” 赵清辙耸肩,“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相信这种鬼话?” “不信。” “那你还问我这些废话。” 韩靖风又快步离开。 他英名一世,得罪谁不好,得罪皇帝,真是倒大霉了。 谣言愈演愈烈,就连卓云思也有点相信了。 韩靖风似乎对女人真的不感兴趣,从前就没听说过他对任何女子倾心,之前在宴会上也没见他对那些女子露出半分的关注。 难道她一直以为的钢铁直男是个货真价实的gay?! 哦,对了,她差点都忘了,她穿的这本书原本是就本耽美,书中多个男男cp也很正常。所以,韩靖风喜欢男人这个事情,真的可能不是谣言。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一时间全皇宫里都疯传他们的大将军是个喜欢太监的恶趣味断袖癖,韩靖风忍无可忍直接快刀斩乱麻将赵清辙送到了韩玺的床上,韩玺才心满意足制止了这场谣言。 而另一边,自以为得逞的郑莹莹还尚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作者有话要说:韩将军一直就是个假正经哦! 今天更的晚了!不好意思!求收藏!怎么没有人留言呢? 第18章 再入月樱 对韩靖风疯狂的吃瓜后,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后宫再次陷入了沉寂。 经过之前一通搜集素材,卓云思大概已经将新的剧本的故事大纲完成得差不多了,尽管在女主角上一直没有很好的人选,但人设方向基本确定完毕。 这戏本是为韩靖风量身打造,她还需要在一些细节方面丰满润色,除了这些,她要先为自己的戏本子预热一番。而戏本的受众人群虽主要面向宫廷皇爵,但还要开拓一些民间市场,恰好韩靖风凭借着自己的战功在百姓中深受爱戴,因此她就打定主意伪装成宫女出宫。 而且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搞死郑莹莹那个混蛋! “太后娘娘要出宫?”白信看着卓云思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样子就提前猜出来了。 卓云思赶快堵住她的嘴,“吁——”,看到殿内并无南香才说:“今天就拜托你装一装我。” “娘娘每次可教我胆颤,今日必要带上一名侍卫,这样奴婢才可放心。” “那就带一个侍卫。”反正她半路准把他甩跑。 出了宫,卓云思先找了京城最有名气的说书先生。 先生有一为人熟知的号为——“白条老翁”,据说是个博学多识的落第秀才,他厉害的地方不只在说书上,其改编能力极强,许多道听途说的小故事搁在他那里很快就能编成一个跌宕起伏的志怪小说。 卓云思慕名寻来,自然是有她的原因,这白条老翁极负名气,但不古板迂腐,他有一爱好恰与卓云思相同,就是喜欢收藏各类的戏本子。 她身处皇宫,红墙青瓦内,到底是与宫外隔了一道世故。说书先生不少,单单就市场行情,他敢说第一无人敢称第二,更别说性格趣味上,偏就这白条老翁与她相投。 见到所谓的“白条老翁”却让她大跌眼镜,也许是这“老翁”二字总令人心生敬重,谁也不曾想在珠帘之后声音千变万化,口技了得的白条老翁是个不过三十出头的青衣秀才。 “你真是白条老翁?”卓云思又确认了一遍。 苏龄不耐烦地翻着眼皮,“公子说是要找我看本子,废话如此多,到底还看不看?我是要休息停堂的……” 他欲要拒绝,卓云思赶快将自己的草稿递给他。 苏龄纤细白皙的手指捻起一页,细细的眼睛在纸上快速扫着,只是眉头越皱越深,卓云思看他脸色不太好,有些紧张,“戏本可有不妥之处?” -- 第31页 苏龄斜睨了她一眼,嗤笑着:“你哪里来的胆量?” “啊?” “就这样的丑字,你哪里来的胆子跑到文名堂来找我?”苏龄满脸嫌恶,似是被她的字迹给丑得恶心到了。 “……我这字……的确是……”她已经很努力地练字了呀,天赋使然,她根本在书法方面没有造诣,她又没有什么办法。 “故事不错。”苏龄手指轻点案桌,不忍去看纸上的字迹,只好端起茶来喝。香气馥郁,卓云思眼睛看向他手中的白釉红底的茶杯,小巧似舌的一点青绿。 “添炉烹雀舌,洒水净龙须。好茶。”她说着。 苏龄一怔,放下杯子。 这雀舌茶产于南方,极为上等,但处于中地的宁川国人并不太爱喝茶,因此懂茶的人并不多。 这个普通的说书先生竟能喝上这样的茶,说明他很真的很有钱啊。 苏龄这才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女相的小公子,他头发柔软,两鬓整理极为妥帖,虽在脸上糊了很多的暗粉,但也能看出来,这人的容貌极其惊艳。 他心中暗想:也不知是谁家的千金。 “你这故事里写是绥靖将军韩靖风,要说你胆子大还真是大。这样一个皇宫勋贵,你敢写他?” “我敢写必然有敢写的能力,我敢写,先生敢讲嘛?” 激将法,苏龄浅笑。 “怎么不敢讲。你这本子我很喜欢,况且讲多了灵异神怪,讲一讲人物小传也不错。”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优秀的本子,心中也是很高兴。 “这不是人物小传,”卓云思纠正,“我想让你宣传一下韩将军的英武身姿,令京城未出阁的姑娘们都要喜欢上他。” 苏龄冷笑:“还敢有要求。” “我给你银两。” 卓云思还未动手拿钱,便被苏龄制止,他说:“绥靖将军功名在外,吾辈极为敬佩仰慕,他常年不娶也是个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他敲了敲桌子,“将军与你何关系?你这么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苏龄想,你个小姑娘不操心自己嫁人的事情,反而操心别人娶妻的事情,要是你喜欢,不如自己嫁了罢,能知道雀舌茶的人不是皇宫后代便是勋爵贵胄的子嗣,怎么也能配得上他的。 “我一介草民哪里能攀得上韩将军的高枝,只是认为,他护一国之民,保万疆不侵,用自己的性命来让我们平安稳定。在他的庇佑下,我们能娶妻生子,但他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归宿,总觉得是亏欠了他。”卓云思说的情真意切,几乎快流下泪了,不由也让苏龄动容。 “看在韩将军的份上,我便收下你的本子。” 卓云思即将落下的泪珠极快的收回去,“这故事还未完成,暂时有了雏形,但并不完整。等我完成好,我再来给你。但是说定了,你会用我的本子的。” 苏龄被她由哭即喜变脸给惊到,好笑得摇头,“君无戏言,说用你的就是会用你的。” “那就一言为定!”卓云思高兴的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敢问公子姓名?” 她回过头,灿然一笑,“鄙人思云。” 她出了文名堂又转转悠悠地向月樱楼而去,选定今天日子出宫并非偶然,她先前早就打听好,郑莹莹在今日会与自己的那些名门公子相聚设宴于此,说的通俗点就是和他的狐朋狗友在这里鬼混。 卓云思又换了一身行装,她华冠丽服,配着一把折扇,打扮得像个小公爷一般只身进了月樱楼。 “公子第一次来吧,奴家从未见过这样一个金贵俊俏的小公子呢~”卓云思扬眉肆意地笑着,她就是想要这一身的暴发户多金的气质。 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 “给我个上等的厢房,挑几个长相清隽的小官,最好都是很年轻漂亮的送到我房中来。” 上前的老鸨一听,撇撇嘴,感情这来的是个喜爱娈童的短袖。 卓云思将一个大元宝塞在她手里,“快找来。” 老鸨一见那金灿灿的元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是是!小公子等着,奴家这就给找,包你满意。” 月樱楼酒肉人肉生意都包揽,一些达官显贵都爱上这里玩,很多也是冲着这里的男.妓而来。 卓云思阔步走着,浑身散发着暴发户的酸臭味,但就是这样才能吸引别人的目光,让很多人记住她。 不然之后的要怎么玩下去呢。 进了厢房,老鸨很快就找来五个漂亮的小官,个个细皮嫩肉,有的迫不及待就要往她怀里钻,卓云思闪身躲过,看着小官们错愕的表情便说:“不急不急,还有更好玩的。” 小官们嘴上不说,却在心中隐隐打怵,但见这个小公爷多金又漂亮,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便不再担心。 她让那些小官们一个个站好,仔细瞧了一些他们的长相,便问道:“你们是都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男人?” 大家都齐齐说承认自己喜欢男子,卓云思又放了一个银子在桌子上,“说实话,谁先说实话就先给。” 小官们摸不清她的脾性,不知她到底是想听喜欢还是不喜欢,一时面面相觑不做声。 其一个最年轻的少年抢先拿着银子,闷闷说:“我并非天生喜欢与男子一起。” “所以你是被迫的?”卓云思眯起眼,看不出神色。 -- 第32页 少年以为卓云思是想找喜欢男子的,不好变卦只好又迎着着自己的性子道:“是。” 卓云思扇子一收,指挥其他人离开,关好门后,她又仔细看了这个少年的相貌,嗯……嫩得都快掐出水了。 她问:“你睡过几个?” 少年被卓云思如此直白的话语弄的不好意思,“没……没几个。” “没几个是几个?说实话。” “我刚来不多久,也就三个。” 哦,三个?挺厉害的了,说明很有经验。 “我有个任务要给你,若是你成功了,我会给你一笔钱,不但能赎你身,还能够你花一辈子。你愿意不愿意?” “愿意!”少年想都没想就回答她,他是真不喜欢男人,但迫于生存只能在这个勾栏瓦肆里苟延残喘。 人,总要服屈服于自己的处境。 他一直后悔来到这里,若是能让他离开,杀人他都愿意。 “行吧,你知道郑莹莹吗?” “公子说的可是郑大人?” “没错,就是他。他经常来这里玩,你知道他来这里都喜欢找男人还是找女人?” “郑大人常来是没错,但他向来不碰我们这样的,他每次来都要找星翠姐姐,但其实他真正喜欢的是青戈姐。不过以他的官职青戈姐是不可能去招待他的。” 小少年很上道,不用她问就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全说了。 听到青戈,她又想到了一个点子,可之前说过与青戈不复联系,她现在又不好去与她接触,只是能先试探试探。 反正郑莹莹那小兔崽子今天是要栽在她手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郑莹莹就是个铁憨憨! 我想说,为什么我们这里还不下雪!!o(╥﹏╥)o 第19章 快意报复 暖香阁内歌舞升平,胭脂水粉混着烟酒气味弥漫缭绕。陷在柳陌花巷的郑莹莹醉身其中,他左拥右搂,因醉酒而意识模糊,耳边只能听见身边女子的软糯的低吟。 女人们个个燕瘦环肥、香艳绝伦,男男女女调笑着相拥在一起,层层帐缦的遮掩下不知在做什么风流之事。 郑莹莹坐在阁间中央,被断断续续传出的糜音撩拨得不行,心中躁动不安。又听见“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艰难抬头,在轻烟不绝中窥见一双绝美的眼睛。 他身体一紧只觉得喉咙干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是……是青戈姑娘吗?” “青戈”浅笑着伸出一根酥手轻轻一挑,美眸流转,指了指房外,像是邀请带他去其他房间。郑莹莹当下激动地合不拢嘴,他推开依偎在怀中的女人,起身就要走。 “大人,你要去哪里呀?”星翠嗔怪着向前拥他。 “滚滚滚,别耽误老子的好事。”郑莹莹急不可耐地随“青戈”而去,也没有相告知其他人。 “青戈”躲躲闪闪地领着他去了旁边的一间厢房,厢房里烛光摇曳,昏暗中星星光点,靡靡之音,袅袅清香,似乎一切都是为他们二人之合所准备。 “小戈儿!”郑莹莹吞了口唾沫,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他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就要扑倒美人儿的身上。 一声“小戈儿”叫得隐藏在角落里的卓云思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郑莹莹已然上钩,她乐得吹了声口哨,心中狂笑:还小戈儿,一会就要你舒爽的叫我爸爸。 “青戈”忙侧身躲开,她轻轻点了下他的唇然后摇摇头,指了指床上的绸带,再点点他的额头。 “我?”郑莹莹喜不自胜,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天上掉馅饼了。 “青戈”点点头,双颊绯红,羞涩不已。 鼻尖萦绕的香气让郑莹莹难受不已,他见青戈如此娇羞女人之态高兴得不行,脑子没过就开始脱衣服把自己绑起来。 “小戈儿,让我好好疼疼你吧!” “青戈”用红绸给他蒙上眼睛,他心中欣喜若狂,“原来小戈儿喜欢这样玩!” 卓云思冷哼:姐姐就带你玩点更刺激的! 一切准备完毕,少年才开腔,强调略细但很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郑大人喜欢吗?” 郑莹莹笑容僵住:“你你!你是什么人!小戈儿呢?我的美人呢?!” “青戈姐姐走了,是我让她带你来的。大人不必多说,咱们还是先及时行乐吧。”说着他装着要靠近。 郑莹莹大张着嘴,好半天才出口:“滚!我我我不和你玩,快给老子松绑!”他喜得冲昏了头,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别介啊,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骚东西,别碰我,你就是个趴在别人身下的下流胚子。” 少年的脸倏地冷了,他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再说一遍。” “下流的狗东西!呸!”少年直接连扇了他好一巴掌,郑莹莹头一次被人扇,脑子嗡嗡作响,直接懵了。 卓云思知道少年是被人糟蹋久了心中积累怨气,虽是泄恨,但她也不敢让他做什么更严重的事情。 郑莹莹的确是个好吃懒做,胡作非为的奸佞小人,有着一身的本领不做为民除害的好事,偏偏喜欢调戏良家妇女,只是他做得谨慎小心又不过火,没有真正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何况他在御前,不敢太大胆,不然让人拿出把柄来,告到皇帝头上,他可就不是丢了官职那么简单了。 -- 第33页 少年泄过了气,自己的手也打的肿了,他收回手,默默看向坐在旁边看戏的卓云思。 “郑大人,别来无恙啊。”卓云思终于出声。 郑莹莹刚被扇得眼冒金星,意识不清,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但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他问:“你是谁?” 厢房内的香气有软骨催情作用,郑莹莹又喝了酩酊大醉,谅他身手了的,现在被五花大绑在床榻上也只好跟个小瘟鸡儿一样任人宰割。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御前一等侍卫,我爹是绿营水师提督郑方岩!你敢动我……” “我要是不敢,你怎么会躺在这里?蠢货!”卓云思直接利落得把他衣服剥去,一旁的少年看得她极其粗暴的动作心间跟着颤。 脱完了,她看向少年,问:“怎样?像不像脱了毛的鸡?” 她眉飞色舞,极其满意自己的杰作。 “鸡?”少年一哂,“像!” “嘿嘿~”卓云思坏笑,将从青戈那里拿到的胭脂给拿来。 她主动找到青戈说明自己的来意,青戈也愿意助她,便帮她把那少年小官打扮成自己的模样,以此来引诱郑莹莹。 拿起笔墨和胭脂,撸起袖子,卓云思兴奋地在郑莹莹身上图画,郑莹莹被她在脸上画了大大的王八,身上写下“我喜欢男人,我饥渴难耐!我是郑莹莹,我欲求不满!” 郑莹莹自然是不肯让卓云思碰他,但身体被少年摁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卓云思看着这个少年弱不禁风,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劲力。 是个可用之材,她心想,只可惜她已经答应他让离开。 郑莹莹破口大骂,卓云思故意不把他嘴封上,让少年拽着他的头发向楼下拖,拖到一半直接被她一脚踹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郑莹莹失声尖叫,“咣当”一声滚到楼底的台子上瞬间把月樱楼下吵闹的人群给震惊了。 她倚在栏杆旁向下望去,郑莹莹被她打扮得像个花姑娘,蒙着眼睛嘴上骂骂咧咧,红唇烈焰,满面□□,活活一个从面粉堆里钻出来的妖怪。 “该死的混蛋,你要是栽在老子手上,老子……”粗鄙之语污秽难听,不堪入耳。 老鸨没认出郑莹莹来,登上台子就踢了一脚,“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我楼里闹事!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哎哎!”卓云思攀着栏杆高声喊,“你瞎了眼啦,这可是御前侍卫郑大人,大家伙儿瞧瞧,他身上写的什么?” 众人一瞧皆是一变,当下不知所措,一些他曾得罪过的人嗤笑着冷眼旁观:“原来郑大人好男色啊,今日饥渴成这样,也不怕大家伙儿笑话。” 眼下郑莹莹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摔成了狗吃屎。 “知道我是谁,还不快给我松绑!”他吃痛地叫嚣着。 老鸨见状,知道是他赶紧命人要解绑,卓云思又制止,“慢着!”她慢腾腾地下了楼,在大家的注视下闪亮登场。 她一身金闪,华贵耀眼,随手就向楼下丢下一把银子,人群争先恐后地去抢,郑莹莹身边一时没了人。 她把覆在郑莹莹眼上的绸带抽走,歪着头说:“怎么样?郑大人,有没有意思?” “是你!你不是……你不是被太后处死了吗!” 当时她在千禧宫里答应韩玺要处死虚乌有,自上次事件发生后,卓云思就再也没有去过正武场,也正顺应了那个消息。 “我死了怎么找你报仇。”她笑得阴恻恻,郑莹莹心惊肉跳。 “今天我给你们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咱们郑大人现在急迫解渴,你们要是能好好服侍他,这些钱都是你们的了。”她又一扔银子,天女散花一般。 “必须是男的哟。你们谁先?”她看向跃跃欲试的那些壮汉。 “我我我!” “我来!我特别厉害,持久不停!” “还有我!” 郑莹莹脸色惨白,他身子软得像泥一般移动一下都难,更别说要抵抗这些个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你你!我可是……”卓云思一把把绸带塞进他嘴里堵上,“你就好好享受着吧。” 其他人也想试试,但碍于郑莹莹的身份不敢上前,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也不假。 时机已到,卓云思散了一把钱,高声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们郑大人喜欢男人,请大家好好欣赏!” “呜呜呜~”郑莹莹气得双眼通红,但在旁人看来是被憋的不行了。 银票飞舞得到处都是,卓云思一把拉住也要去抢钱的老鸨,指了指随在身后的少年,给了老鸨两条黄金,“这人归我了,我替他赎身。” 老鸨看都没看少年,拿着金条就喜滋滋地派人把他的卖身契给卓云思。卓云思拿着卖身契,递给少年,“你撕了吧。” “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你现在要是想走就走,我不拦着你,说给你自己自由就给你自己自由。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再糟蹋自己,今后自己寻个妥善的地方,好好生活。” 少年良久无言,怔楞地看着手中卖身契,直接撕了,然后向卓云思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卓云思回礼,“后会无期。” 少年受宠若惊,重重地点头,“后会无期。” 他头也不回,什么都没有带走,只身离开。 -- 第34页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再次相逢时,却是在危在旦夕的情况下,殊途同归的身份下,她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少年。 第20章 遭遇刺客 卓云思回到千禧宫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她紧衣便装,身姿轻盈,掠过寝殿外时听见殿内中白信一声惊叫,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人封住喉咙。 她一脚踹开门,发现白信穿着她的衣服还在瑟瑟瑟发抖,小脸吓得毫无血色,捂着自己的嘴瞪大眼睛指向破开的窗户。 卓云思瞥向大开的窗户,刚要上前便被白信拦下,“娘娘别去!” 千禧宫里只住着随身伺候的白信,丁棍和南香被她安置在其他住处,离千禧宫并不远,刚才卓云思那一脚已然弄出大的动静来。一时间卓云思也不再多问,赶快把自己的衣服换好。 等南香和丁棍来到时,卓云思已经正襟危坐好。 南香问:“娘娘方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事,是只野猫罢了。白信被吓着了,我以为是什么人,没想到白信竟还怕猫。” 白信余悸未了,衣衫整齐却能发现脸色不太好,她听到卓云思这样解释,也讪讪地回道:“兴许是皇后娘娘养的那些猫儿没被看好跑到咱这院子里来了,天不黑但叫那一嗓子也把我吓坏了。南香你不用担心,我是没事,就怕不小心把娘娘吓坏了。” 卓云思故作嗔怪:“胆小鬼,还真的我把吓到了呢!” 白信笑笑,但面色僵硬,卓云思见南香已经相信,便说:“没什么事情就都回去罢,我也乏了,原是想凑你们摸牌九的,现在也不想了。” 丁棍没南香那么好糊弄,他幽幽地望向卓云思的面容,发现她脸上淡淡的与平日里并无差别,但总觉得她的脸绷紧着,不像是表面上那么轻松。 “既然娘娘并无大碍,那奴才告退。”丁棍心知肚明,心里想着自己要盯紧点千禧宫的动静,娘娘面上没说但事实上真出了事,既然容不得他知道那就让他在别的地方尽尽心。 南香戳了戳白信的头,笑嘻嘻地说:“你还怕猫儿呢,天下里咱们娘娘胆子最大,那你就排第二!没想到还有你怕的东西嘞!” 听了南香的打趣,白信面色有所缓和,她暗暗轻吁,指着南香笑骂道:“我还胆子第二呢,我瞧着你说话不管不顾的,你才老二嘞。去去去,回你屋里去,再来打趣我,仔细你的皮!” 南香走后,卓云思关好门窗才问白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信轻声说:“娘娘走后,我就替换娘娘。恰好是我当值,南香自然也不会来,我也没什么事便想着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不成想,睡到了日入时分。我见娘娘还不来,就有些着急,但也不敢出去。忽闻门外有动静,奴婢以为是娘娘回来了就要开门却发现是一道黑影,黑影什么都不说话就要杀我,我吓得四处闪躲,险些害命。正好这时,娘娘就回来了。” 卓云思暗暗后怕,她轻功了得,武功却不行,来者根本不由得她反应就要一剑封喉,要不是白信替换成自己,那么倒霉的可就是她。可是既然来者是要刺杀她,连白信都能躲得过,又怎么能是身手不凡的刺客呢? 太后的确在朝堂上为了壮大势力树敌无数,尤其是当朝的几代老功臣,但要真想杀她,何须现在动手,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称得上是恰当的时机。再说,她已经远离政事,身后的那些太后党也见二连三地被灭得灭贬得贬。 若说真能在皇宫里动她的人,除了皇帝韩玺,她想不出其他人。 但韩玺又不可能,现在她除了后宫重要事项出面管管,其他都交给苏娇代理。怎么说也算的上是有名无实,有权无势的太后。 更何况她明显是打算要与韩玺好好相处,就算他铁石心肠,也不会这么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猜来猜去,她实在是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让白信回去,叮嘱她要事事小心,不可乱说。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白信根本没有给她说实话,那黑影并非是来杀她的刺客,而是寒北国派来联络她隐藏在皇宫中的人,而且,那人她并不陌生。 _**_ 郑莹莹当日并没有被侵犯,卓云思时间掐的准,郑莹莹刚被大汉门扒光衣服,那些同他酒肉臭的狐朋狗友们就发现他的失踪。听到楼下有异响,忙去把他从魔爪中救下。 卓云思本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设计就是想让他丢丢脸,让他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若是真的让他被侵犯了,那她是真的才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了。 她的目的的确达到了,不仅在郑莹莹的人生中留下巨大的阴影,而且让他也被贴上了“断袖”的标签。 但她觉得好笑的是,郑莹莹没日没夜托人从她千禧宫打听虚乌有的事。 “她还问了什么没有?”卓云思问南香。 南香闷闷得说:“除了问我们千禧宫的虚乌有便没其他事情了,那小宫女我眼生的很,不知是哪个宫里的人。可是娘娘,虚乌有不就是之前传与韩将军……” “咳咳!”丁棍打岔,眼神示意南香。 南香没有感受到丁棍善意反而问:“你感冒了?怎么还咳嗽了?” “我没感冒。” “那你咳咳什么劲?我还在和娘娘说话呢,就你会打岔。” 白信说:“以后少搭理这些人,没事跑到咱宫里乱打听人,你还跟她们搭话?真是个死没心眼儿的。” -- 第35页 南香委屈地撇嘴:“咱们宫里不也没有虚乌有这个人嘛,既然他给人家说自己叫虚乌有,这不明白着子虚乌有,没有这个人嘛!” 卓云思笑了,她摸摸南香的头,“今天还聪明了一会儿呢。” “奴婢本来就不傻。” “行行行,你不傻不傻。” 连南香都能明白的事情,郑莹莹这个大憨子还是不肯放弃。他可就纳闷了,到处都说没有虚乌有这个人,可他偏偏就见了这个人,他不依不饶,又跑去问韩靖风。 “你还记得虚乌有吗?就是之前老是和你搭话的那个小太监,说是千禧宫里的人。” “我从来没有听说这个太监,郑大人怕是记错了吧。哪里有千禧宫来的小太监。”韩靖风也装作不知道,只把郑莹莹骗得更糊里糊涂了。 知道虚乌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不认识,不知道。 郑莹莹这次吓到了,跑去月樱楼里没皮没脸地高声问:“有谁还记得当日那个绑了我,穿得金光闪闪的男人?!”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理他,因为当时都没人去帮他,若是知道这个人,岂不是直接承认自己袖手旁观了。怕郑莹莹故意报复,那些人都表示不记得这个人。 他们装着不知道,但不代表他们能忘记一个喜欢撒钱,口味颇重,金光闪耀的暴发户。 从此,卓云思的形象在大家的心目中高大伟岸了许多。 皇宫里没有这人,宫外也没有,那是他眼睛瞎了还是脑子瓦特了? 郑莹莹这次真的吓坏了,他以为自己的脑袋有问题,向宫里告假了几天,跑去那些擅长歪门邪道的地方去治疗自己的脑子。 被骗了一大笔钱后,他以为困扰自己许久的魔障消除了,才心安地回到宫中就职。 这日卓云思又偷偷换上了侍卫的衣服,她以为郑莹莹那个大傻叉还要过上许多天才回来,便混在里头。侍卫们彼此相知,见到一个眼生的人心中不免怀疑,她拿出自己特有的令牌给统领看,又是借太后的名义,因此大家也就不再起疑。 而这时,郑莹莹正好想借着一展自己的威风来消除众人因那件事对他的鄙夷。他满心想着:消除不了你们的想法,那我要让你们知道,我郑莹莹就算是个断袖也是比韩靖风要强的断袖,就算喜欢男人,也一定是那个在上面的男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又看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虚乌有。 卓云思见到郑莹莹一脸见鬼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逃跑的样子没忍住,直接笑得前仆后仰,就差在地上打滚。 但她还没笑痛快,却被一声“有刺客”给拉回了。侍卫统领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一声命下,大家都训练有素拿着武器向乾清宫飞奔而去。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刺客已经落到了乾清宫的屋顶上,箭矢横飞,密集如雨,齐齐向刺客而去,那刺客身影如鬼魅,混在夜里,直接消失。卓云思并不会用武器,只在里面滥竽充数,她只觉这刺客身手熟悉,轻功和自己的相似,趁着宫中混乱,褪去侍卫的衣裳就飞身追去。 她怕被人认出,随手撕了布条蒙住下半张脸,在房檐上循着刺客的身影而去。她立在墙头,但因眼神不好,只能看清在火光所照范围,尚不能看清阴影处。 耳边喧闹不断,明光灼灼,好似青天白日,她这才觉大事不妙,宫中一有刺客,皇帝和太后便被人保护,而她还在外面,若是不能及时回去,再混回去可就难了。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一支袖箭从她身后穿气射来,正中她的肩膀,卓云思反应不及,闷哼一声,身子不稳直直向下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谢谢! 第21章 接触真相 血腥漫开,濡湿了她的内衫,冷气划过耳畔。她两眼霎时失了明,疼痛蔓延。 卓云思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看着韩靖风冰冷的脸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追刺客,没想到娘娘在这里。” 卓云思吃痛,呲牙咧嘴,“袖箭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刺客是要刺杀皇上吗?” “先别说这个,我带娘娘去太医院疗伤。”他迈步就走,卓云思起身要制止,却被他揽在怀里。 她挣扎,“男女授受不亲。” 他搂紧,“先疗伤。” “我没事,哼,这点小伤……啊嘶——”卓云思说到一半不吭声了,到底是贯穿了,就怕伤到骨头。 古代可是不能做手术的啊,她可不想把小命搭进去。 “我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不行,先送我回千禧宫。” 韩靖风垂眸凝视她,他脸色不太好看,但现在灯火通明,很快就会被侍卫发现,太后莫名出现在这里的确很难解释清楚,反而会牵扯出更多,不令人怀疑是不可能的。 “先回去,再疗伤。”韩靖风妥协了,也不啰嗦,避开侍卫,飞身而走。 到了千禧宫,发现暂时还没有人来,卓云思第一次感叹千禧宫远的好处。韩靖风打算要把她抱进了殿里,卓云思慌乱得从他怀中钻出,但他不肯,她只好说怕白信和南香她们看见,解释不清,韩靖风才答应她放下。 南香看见卓云思身上的血惊呼:“娘娘怎么了!” 卓云思在千禧宫内实行轮番值班制度,除了必要的时候排练戏本需要多人一起,一般她都会在千禧宫内单独留一个人,以此方便她干点其他的事情,因此今日就南香在殿内。 -- 第36页 “别出声,进去”,卓云思示意南香先进屋,她忍着痛,转头对身后的韩靖风说:“今日多谢将军相救,圣上救驾紧急,将军快去。” “娘娘尽快疗伤,不要耽搁。”韩玺在乾清宫尚不知情况,韩靖风也不多说,快步离开。 卓云思关好门开始脱衣物,一层剥开,雪白的里衣被染成血色,她右肩上赫然多了一个翻着外皮的血洞。 她叮嘱南香:“你快去请太医,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刺客行刺未遂,将我重伤。” 南香走后,她思绪凌乱,只得先披上一件外袍然后把自己的长发散下,装作睡梦中受惊。太医还未到,韩玺听到消息后最先赶来,他到时卓云思斜躺在榻上,脸上冷汗涔涔,嘴唇泛白,圆润的脸看上去憔悴许多。 卓云思先出声担忧地问:“皇上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少年皇帝到底是年轻,第一次遭遇刺客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面上也并无好色,只是他一贯沉稳,即便心惊肉跳,面上也不泄露半分怯色。 他说:“儿臣无碍,只是让那刺客跑了。母后可伤到了哪里?太医呢?!” “我派人去请了,一会儿便到。只是小伤,死不了。”她扯起一个抚慰的笑容,但又涩又苦,只让人看得更加心疼。 太医恰好赶来,但伤处隐秘,不好露于人看,便将殿内人全都遣走。 卓云思不倒在意,她直接就将伤口袒露,太医仔细检查后才回禀:“还好未伤到骨头,娘娘只需上药静养,不日就能愈合。娘娘切忌,万不可随意动用这只手臂,不然牵扯伤口容易感染。” 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卓云思才放心,卓云思虽怕伤到骨头,但她更怕袖箭中有毒。既然没有大碍,她倒也不在意,但一想到刺客,就觉得这件事诡异得很。 上好了药,韩玺没再多言,只是说了些嘱咐的话,怕耽误她休息就先离开了。 因出了太后娘娘受伤的大事,韩玺迁怒于千禧宫内的人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要杖罚众人,卓云思多次求情韩玺才饶了他们的命。她也愧疚,毕竟不是他们的错,但却也要他们替自己挡枪。 卓云思半夜发烧,她烧得神志不清,太医来后,只说是正常发炎,没有问题,但韩玺不饶,只教太医院的人昼夜守着。半梦半醒中,卓云思做了一场大梦,梦中的她在书中挣扎多年最终还是被韩玺赐死了。 死了也好,到底是个女炮灰,最终的结局就是让她死了,这样韩玺和赵清辙才能真正大团圆。 她这样想着,心里还好受些。 总归是感受一把当太后的好处,她这半年该玩的也玩的了,既有钱不为生活操劳烦恼,既有权也能在风雨飘摇的朝堂斗争中屹立不倒。怎么说,也是大梦一场,一晌贪欢,死了也罢。 想着想着她眼角坠落一滴泪,生也好,死也好,多年之后谁能记得她呢。 她真心待韩玺,可韩玺的态度却暧昧不明,并非亲生母子,但也有舐犊之情,两人之间总是缺了些什么。好似一切都是那么明朗干净,又像是眼前一团迷雾,如何也拨不开。 不愿多想,她脑袋昏沉,身体滚烫,她愿这一睡都不再醒来就好。 事与愿违,她醒了,还是会活蹦乱跳的那种。 太后的身子并不硬朗,在那次坠河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先前尚有内力傍身,现在又是伤寒又是受伤,卓云思实在是被折腾的不轻。 没想到这次好得这么快,还没留下疤痕,也不知这药膏里掺了什么灵丹妙药。 自从韩玺在千禧宫大兴惩戒后,千禧宫内便多了许多人,人一多就嘈杂,安静不再,来来往往,但都能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卓云思也是乐得悠闲。 轮流值班制度实行不下去,她就给废除了,每日就看着这些不熟悉的人人在她面前蹿来蹿去,她认得也麻烦,根本就不记不起名字来,随便按号排了个序。 在养伤之余,她还惦记着先前刺客行刺皇上的事情。 刺客显然是冲着韩玺而去,但韩玺未伤,反而她倒霉催得中箭。她趁着假寐偷偷把当时拿到的袖箭观察,那时中箭时间短急,但好在她趁机把箭给顺走了。 她摸上袖箭,只觉得在掌下的纹路清晰而熟悉,似是镶嵌在这个身体骨子里的记忆。 “啪”脆脆得一声掉落,卓云思指尖颤抖,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第22章 真相显露 一条明亮的线自她脑海中穿过,纵深延长,将许多诡谲不清的事件串联成一道记忆。 冷刃上的血迹已干,她徒手拾起,手指覆上冰凉冷硬的外壳,外壳嵌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勾线,若是换作其他人来看,自会误以为那是制作者随意刻上的痕迹。 而卓云思知道,这并非闲来之笔,那一纵横交错的线条粗犷锋利,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进她的两肋。这是一个字,少数民族特有的文字,所刻下的正是“寒”字。 寒,寒北国。太后的母国。 拨云见日一般,一切都清晰明朗。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刺客闯进她的宫里却并没有伤到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刺客会独身闯乾清宫去刺杀韩玺。 按计划,本应该是她与刺客里应外合,一并将韩玺拿下,抢走玉玺,与母国合谋,如果一切就绪,那么此时,宁川国的边界应是寒北国的百万大军起兵压城。 -- 第37页 但她不是真正的太后,她的记忆中出现了错误,她根本不记得。而这秘密,当时在书中所提到,只是当时匆匆一瞥,没再深究。 计划有变,寒北国的皇帝定是不敢下令出战,而到底前线如何,她一直养伤中根本不清楚。 既然当时刺客夜闯千禧宫不是为了刺杀她,那么当时就是与之商讨要事,可刺客如何也想不到,当时在千禧宫里的人不是太后。 若刺客认识她,那么就不会留下见到刺客真容的白信,但事实是——白信还活着,那么足以说明刺客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么为什么白信没有给她说实话就很容易明白。 白信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晕眩和疼痛袭来,卓云思的脑袋像炸裂一般,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苦笑着将袖箭收起来,她望向窗棂外的人,双眼空洞,似有鬼魂一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灵气。 她早该意料到的,她真的早该意料到的。 是宫中的安逸蒙蔽了她的双眼还是韩玺的温柔相待掩盖了他与她的不共戴天? 她真的太天真了,她只想看看韩玺一天天长大,成为一代明君,她可能做不到扶持他,却也能陪伴他。 记得,她每一次玩闹后,韩玺总会说“母后,勿闹”。 记得,她与他仅有的共膳,韩玺也会细心替她挑走所有她不爱吃的。 她努力促进赵清辙与韩玺的关系,因为她知道,赵清辙是韩玺最终的归宿,只有赵清辙才能给予韩玺一个明媚的未来。 但她无论如何争取都无法磨灭的是,太后,是韩玺生命中的绊脚石。 “太后?” 卓云思睁着眼睛,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她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垂头才发现,眼里都是泪。 白信是韩玺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她监视,白信在她面前表现的越是忠诚耿耿,就越是想获得她的信任。卓云思从没想到,一开始韩玺就没打算要和她冰释前嫌。 如今,韩玺已经知道太后要杀他,那么他会怎么做? 他会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布局好一切,等着刺客刺杀,将计就计,一网打尽。但最终刺客逃走了,没有人证是无法治她通敌卖国之罪。 在韩玺眼里,卓云思身上的伤口又是多么可笑。 而新派到千禧宫里的人,也只是他监视她的借口。 “太后。” 卓云思怔怔地抬起头,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韩靖风呢?他也是韩玺接近她的工具吗? “太后娘娘,该上药了。”她终于回过神,双瞳聚焦,卓云思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由得屏住气息。 “是你?” 眼前的人正是当初卓云思为收服人心,在彩音班所遇到的那个字字珠玑,言之凿凿的头角。 韩玺将大量的人塞进千禧宫内,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刺客怎么会错过这个接近太后的机会? 花媱没回答卓云思,她只是像之前的所有宫女一样拿出药膏,替卓云思宽衣,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 “太后很惊讶吗?其实我也很惊讶,陛下(寒北国皇帝)曾将娘娘的画像予我,但娘娘半年内变化实在是大,不仅连长相,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娘娘很少离开千禧宫,偏偏千禧宫人员稀少,我又不好混进去。没想到,娘娘原来就是——” 南香突然闯进:“哎?原来娘娘早醒了,我还说娘娘在午休,身子虽好但不爽利,想着让娘娘多睡会儿嘞。” 卓云思看着南香大大咧咧的样子,头疼之余十分欣慰,好在南香是站在她这边的。 南香站在卓云思的身侧看着花媱在给卓云思上药,她看得认真,似是怕花媱会在药上下毒。 卓云思扶额,连监视都这么毫不遮掩,光明正大,谁敢要南香去当奸细? “姐姐好手法,看着和我们上药的方式不大一样。”南香突然说。 花媱的动作一滞,没有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怪不得寒北国的皇帝会派这么一个女子来当奸细。 谁能怀疑这样一个温婉和善的人是敌国派来的杀手呢。 但人的行为是有意识惯性的,一个常常与死神交锋的杀手,受伤再所难免,他们的日以继日的训练让他们行为惯性。比如现在,花媱的上药包扎时的手法就十分独特。 还好南香是个没心眼的,花媱含笑回她:“我入宫前曾在义庄待过,学过专门的包扎,自然和你们不太一样。” 南香欣喜地说:“这手法奇特,我还从未见到我,姐姐有空不如教教我罢。对了,姐姐曾经是在哪里做活的人?” 眼见南香越问越细,卓云思插话,“你个没眼力见儿的,净会问这儿问那儿的,也没见你要给我倒水喝。”说着她用力戳了一下南香的腰,南香哎呦一声,大笑着去给卓云思倒水。 “我错了,我错了。哎,娘娘这水都凉了,我去再打壶水来……咦?丁棍呢?丁棍啊!快来快来!” 卓云思嘴角噙着的笑消失,她贴向花媱的耳边,“今晚二更,清心池。” 作者有话要说:卓云思对韩玺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她以读者的视觉是真的喜欢韩玺这个人,但她穿到书中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却更多是心疼和关爱。大家可能觉得半年多能培养什么感情,但对卓云思来说,韩玺是她生命中的亲人,是她努力去争取和爱的亲人。所以她会非常痛苦和失望。 -- 第38页 第23章 会见花媱 千禧宫里人多混杂,刚入一更天,卓云思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睡下,她上榻前就命南香令他们退下,基于上次刺客的事,很多人恪尽职守在外守着。 千禧宫里养得是个佛爷,不似后宫妃子娘娘们事情多,但就是因为没什么麻烦事儿因而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娘娘们都是想着法子打听皇上的喜好,或者打听其他宫里妃子的动态,今个儿是皇上召幸了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只要留心记着,基本能赚很多钱。但太后这里人家只需要吃好睡好即可,伺候不伺候的好不一定,但是凭着太后狠厉毒辣的名声,很多人也不是不敢凑到前去。 若非是迫不得已,他们才不愿意在偏僻的千禧宫伺候这尊大佛。快到二更,南香又说:“都回去罢,娘娘这儿有我看着,你们都早些歇息,明日再来。” 大家见状,不再装下去,该走的都走了。 白信一直在门口守着,问南香:“娘娘可睡下了?” “早睡下了。” “上半夜我守着,下半夜你守着罢。” 南香摆手,“你也累了一天了,千禧宫里那么多口子还得由你教着咱们这儿的规矩。不如我先守着,你再守罢。” 白信想着,这几日也没见太后有什么动静,皇上只交代她看好太后,没再告诉她别的事项,她的确也累了,不如先歇息着。 白信点点头,左右她都是要住在千禧宫里,有个动静她也能听到,何况南香是个没心眼的,不懂得遮掩,她想知道点什么,旁敲侧击那丫头就全抖落出来了。 念至及此,她便回到住处,没再多想。 月色凉凉,春风浮动。 卓云思睁开眼睛,唤南香:“南香进来,我身子有些难受,你来看看。”南香听罢,以为她的伤口出了什么问题,直接开门跑了进来,“娘娘你没事吧?” 她那张清秀的脸一凑近,卓云思举起手中燃着的青烟,星火闪烁,南香还未看清眼前之物,便一头栽倒晕过去。 卓云轻轻搂住她,给她穿上自己的衣物然后抱到床上去。 “辛苦你了。”她给南香盖好被子,接着出门轻身一跃,飞过宫墙,出了千禧宫。 弯月倒挂,清心池池面清平,星碎如银的月光撒上一层,清风拂过,波光粼粼。 卓云思到清心池的时候,清心池周边并无人。清心池位置较偏僻,一般除了路过的宫女会停留嬉戏,平日里也不会有人。 不然韩玺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和赵清辙偷偷摸摸。 卓云思轻吹口哨,这口哨声音清脆短暂,是寒北国人用来沟通的信号。果不其然,口哨响起,只听令外一处哨声尖锐,与之呼应。 “公主。”花媱单腿跪下,右手覆在心口处。 卓云思是寒北国最小的公主,寒北国当朝王上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嫡兄长——卓野她并没有让花媱离开起身,因为真正的太后不是这么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需要给花媱一个下马威。之前她为在彩音班收服人心的一番举动很可能会让花媱心生误会,原本太后的长相气质就有所变化,若是性格与行事作风都大相径庭很容易让她怀疑,她继而则会告知卓野。 要是卓野不信任她,以他杀伐果断的手法必是不会留她活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那个变态是怎么也不会留下祸害的种子。 如此,更不能让花媱知道卓云思是心向宁川国。 卓云思冷着脸,“你既然来到这里这么久,怎么会这么晚才与我联系。” 花媱回道:“半年前传出公主死讯后,王上就派奴婢来到宁川国。公主死而复生,恰逢要广招戏班入宫,我才顺利进入皇宫。那时,公主已将军政大权全权交给宁川国皇帝。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一直潜伏着,但因不经常出宫,我一直没找到接触公主的机会。” “上次你夜闯千禧宫就是为了找我?” “是,王上一直没有收到公主的消息,所以要我速速与你联系。” 卓云思思忖半晌,她才将花媱扶起,“起身吧。” 花媱起身恭敬地站在她身侧,卓云思随意瞥了她一眼,花媱自认是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来的,也不由得打怵。 卓云思冷哼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令王兄如此心急,当初他逼我和亲时不是也打算过段安宁的日子吗?怎么,想出尔反了?竟敢派你一人去刺杀宁川国皇帝,不知说他是胸有成竹还是过于自信,他可是知道这次刺杀若是失败了,我会处于何境地!”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冷硬,犹如寒冬里砸下来的一块冰凌,寒凉而尖利。 花媱立刻跪下,“公主息怒,王上自有他的判断。” 她是卓野的人,但身在皇宫也不得不向卓云思低头,都说公主不同与王上,王上的心思从来不浮于面上,而公主则是毫不讳言,从不拐弯抹角。她当初没认出公主,而后再回想公主的神情表现还以为她经过一场生死吓怕了,便有些神经质。 没想到原来公主一直是故意隐藏自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狠厉决绝的人。 卓云思把先前那支袖箭扔到她面前,问道:“这是你的?” “奴婢罪该万死,并不知那人就是公主。误伤公主,请公主降罪。” -- 第39页 卓云思摆摆手,道:“我不同你追究,但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上次你闯进我千禧宫内,被我侍女发现,她是皇上韩玺安插在我身边的人。韩玺已经知道,他动手是早晚的事情,我们这样被动不是办法,你再待在宫中也无用,还会波及到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日午时前就要出宫。知道吗?” 花媱踌躇,但也认同卓云思的说法,“奴婢知道。” 从袖中深处抽出一封信,卓云思递到她手中郑重地说:“这封信写着宁川国的重大军情机密,你务必要亲手送到王兄那里,不得有误。” “遵命。” 交代完,卓云思头也不回地离开。 清心池旁,月光下,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看出假山旁有人影。 刺客行刺后,韩靖风受韩玺的命令连夜调查,终于让他找到一丝线索。起初他也只是怀疑花媱,他顺藤摸瓜一路尾随,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原来卓云思才是那个背后之人。 那双古井无波,深邃如潭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他握紧拳头,愤愤地砸向假山。 是他看走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事要来到了鸭!云思终于快知道自己喜欢韩将军了! 第24章 暗下决心 卓云思轻功了得,在千禧宫出入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寝殿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把南香放回殿外,在人中揉按几下便悄声回到榻上,而南香单纯以为刚刚是在做梦,也没深想,打起精神继续守着。 几日过去。 狰狞的伤口愈合,卓云思的胳膊仍不能过于用力,她看到疤痕渐渐消失,很是惊喜,拉着南香止不住得咧嘴,“你去问问太医到底用的什么妙药,我见过有祛疤的,从没见过祛得这么干净的。若是太医那里还有多的,你就多要几瓶来。” 而南香从太医院回来后脸上暗含深意,她藏不住事,卓云思一看就发现不太正常便问:“太医院没有药了?” “娘娘……”南香两眼汪汪,良久才出声。 “怎么了?” “我感觉出大事了。” 卓云思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花媱出事情了,她没有成功出宫?但就算如此,南香又不可能知道。 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做贼心虚,便问:“什么大事值的你脸色这么难看……” 南香哇得大哭,她怕殿外的人听到,哽咽着轻声说:“奴婢感觉将军喜欢上娘娘了。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外人知道了,可不就会治将军的罪嘛!” 卓云思:“……” 你不担心我的贞洁,倒还担心起将军的生死来! 卓云思敲了敲南香的小脑袋,“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哪个将军,韩靖风?” “是啊……”南香瘪嘴。 “你从哪里听到的?”卓云思心中雀跃,韩靖风喜欢她吗?真的假的?苍天,她何德何能可以被自己的偶像喜欢! “太医院说药膏里混着特殊的祛疤灵药,灵药稀有无比,是韩将军派人送到太医院里的,说给娘娘用。” “所以你就说韩靖风喜欢我?” “那可不嘛,如果不是喜欢娘娘,那是什么。” 卓云思翻了一个白眼,倒在床边。 滚吧……什么玩意儿! 可是话说回来,韩靖风为何要偷偷送她药,卓云思一个鲤鱼打挺,她多少日子没见过韩靖风了?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足足一个月了吧。 “你可知韩将军在哪里?他这几日还会去正武场吗?” 南香见卓云思这样着急,突然瞪大眼睛,“娘娘不会,娘娘不会要和将军私通吧?不行啊娘娘!你这是可是淫.乱后宫的大罪……” 南香噗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卓云思吓得赶快捂上她的嘴。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她气得拧了南香一把,“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嘛?” 南香怔怔地盯了她好久,吐出一个字:“像!” 卓云思可不乐意了,她郁闷地哼唧了两声,迈出大门,忽见千禧宫内成团成团的乌压压的一群人,只觉得心口憋闷得很。 韩玺这是把杂七杂八的人全都团成一团扔她宫里的吧?当她千禧宫是垃圾场吗? 想到韩玺,卓云思自从上次受伤时见到他就再也没有见他来请安,说到底,他也不曾把她当过母后看待。 她招来丁棍,“走,去乾清宫。” 乾清宫内八宝铜雕香炉里香气绵绵,韩靖风面对着韩玺,英俊的面孔看不出神色,他凝眉看着皇帝递给他的奏章。 “爱卿怎么看?” 韩玺回道:“卓野手段卑劣,性情不定,加膝坠渊之事多如牛毛。寒北国狼奔豕突,前一日大军压境,后一日便退兵撤退,这样的事情发生云平国不正常,但依卓野的行事作风,也不是多么令人意外。” 韩玺挑眉,“那依爱卿的意思是?” “他是会再次挑起两国的争端,但不会是现在。所以,我不建议先挑起战争。” 赵清辙拂袖立在韩玺的身侧,“他卓野能有实力派刺客潜入我国,我们也应礼尚往来吓他一吓。” 韩玺说:“清辙,宁川国从不做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韩靖风却道:“太傅之计可值得一用,所谓兵不厌诈,我们可以吓唬他,不必真的行刺就足以让他自乱阵脚。” -- 第40页 “不错。”韩玺点头,“那就由韩将军所说的办吧。” 赵清辙说:“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她可不好糊弄。” 韩玺浅浅一笑:“她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韩靖风垂下的手猛地攥住,他呼吸微错,但面色还算正常。韩玺有意试探他,自然注意到他的举动,他冷冷扬眉,心中道,原来如此。 “将军抓到的那个女刺客怎么样了?她招没招?”韩玺笑着问他,温润的犹如一只绵羊,但无人知那羊皮底下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招。” “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 韩玺轻轻扫了韩靖风一眼,韩靖风明显感受到韩玺目光的复杂,但他没有动作,只说先行告退。旁边的赵清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韩靖风走后,赵清辙说:“你看靖风的眼神不对。” “吃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玺莞尔一笑,“没事,朕只是觉得韩将军真的很厉害,让朕很佩服。” 厉害到让他觉得不能再用韩靖风了。 从上次在千禧宫里发现韩靖风的衣服他就心生怀疑,虽然韩靖风藏得深但他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白信曾说,太后私自出宫两次,当时他偷偷派暗卫去跟踪,没想到发现他的母后竟然还会轻功,连暗卫都能甩掉。 太后警惕,她用轮班制度,因此不轮到白信当值的时候,他不好派其他人去跟踪。虽然太后身边还有一个叫南香的宫女,但就算白信如何去问太后行踪,南香也只说自己不知道。 依照白信的话来说,南香是没有心机的人,所以不存在故意隐瞒。 那为何韩靖风的衣物会出现在千禧宫中? 而能让一直对韩靖风有敌意的太后不但饶了他一命,还对他多加关心的原因是什么? 除了利用,就是感情。 但韩靖风不是一个容易就被人利用的人,所以,只会是感情。 韩玺缓缓抬头,他在看到韩靖风克制的动作后就明白了一件事——韩靖风这个人不能再留了下来。 不管是因为功高盖主,还是因为私通太后,韩玺都不应该留下他。 第25章 管中窥豹 卓云思在去乾清宫的路上恰好碰见韩靖风,她坐着步撵,身后随着浩浩荡荡的一众人,打老远就瞧见韩靖风。 她倒并非视力变好了,只是能单纯凭借着模糊的身影就能辨别出此人为韩靖风。 从乾清宫到千禧宫须要经过宁安街,两侧红墙高耸,绵延纵深,卓云思从这头而来,韩靖风从另一头阔步而行。 “韩将军。” 韩靖风垂首,“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卓云思不好在外人面前与他亲近,也只装得疏远:“平身。” “谢太后。” “皇上可还在处理政务?”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仍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卓云思:“……”卓云思总想搭话,怎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说多了怕被人看出什么,说少了,就觉得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又不甘心。 韩靖风抿嘴,面上只是不卑不亢的淡漠,“微臣尚有要务要处理,太后娘娘若无要事那微臣先行离开。” 女人的直觉总是又精准又可怕,她明显能感觉发韩靖风对她的态度突然有了云泥之别,她讪讪地干笑了两声,“将军自然以事务为主。” 韩靖风已经走到队伍的后面,卓云思实在不甘,便唤他:“韩将军!” 韩靖风步伐一顿,回头。 “谢将军……”她话中的意思两人都知道是指那祛疤灵药之事。 韩靖风眸色沉沉,有礼地回道:“是微臣的本分。” 失望划过,她的美眸瞬间黯淡,不再停留便命丁棍离开。 韩靖风不喜欢她,卓云思的脑子满是这句话。 他并不喜欢她。 也是,谁能喜欢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韩靖风目送卓云思离开,良久才迈步。 他还记得之前所做的梦,梦中的女人目若秋水,声音轻软甜美,他仍忘不了梦里的她动人含羞的琉璃眸色。 “靖风……” “阿风……” “将军~” 她这样或那样唤他。 直到昨日,他睁开迷离的双眼,直视着她,他才第一次看清女人的面貌。 两颊晕红,红唇轻启,娇艳欲滴。 原来一直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是太后。 他苦笑,怪不得他对太后的敌意越来越少,怪不得他会忍不住去帮她。韩靖风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这信正是卓云思让花媱送给卓野的信。他不想给韩玺,因为这一封信,足以治太后的罪。 一封决定太后生死的信。 他凝视着这封信半晌,没有打开。不管这封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都要将它永远销毁,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对太后有这样不合伦理的念想,早些断了才好,太后终究是那个寒北国的公主,不是他们宁川国的太后。 乾清宫内。 卓云思一身黑色金色凤袍,她面上淡淡得,对着韩玺并不像往常那样熟络。而韩玺照旧,母后长母后短得唤她。 “你几日没去我宫里看我了?我受伤那么久也没见你来瞧瞧我。”卓云思决定还是不先和韩玺撕破脸。 -- 第41页 “儿臣公务繁忙,烦请母后见谅。杨生,去把母后最喜欢的雀舌茶拿来,上次云平送来的那么多雀舌儿臣都没舍得,都是给母后留着了。” “皇儿真是有心了。” 赵清辙就在韩玺身边看这母子你来我往周旋着,他原本是不清楚韩玺的计划,但如今却又明白了。 韩玺刚刚说的那番话,令他恍然大悟。 太后自身难保,说明韩玺要动手了。 这半年来,趁着太后不理朝政,韩玺将太后余党基本连根拔起,有着赵清辙的帮助,韩玺也逐渐树立了自己的权威,慢慢令那些老臣信服。 现在并非是一个动手的合适时机,太后二十,年华正盛,韩玺不过十五,在年纪上总差了些说服力。 然而,他又是唯一个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朝堂上虽然有许多当他傀儡皇帝,可他强硬铁腕,又不得不服。 此消彼长,太后一党没有了太后支撑,基本杀光了。 卓云思眼睛不好使,但丁棍眼尖,在她离开乾清宫回到千禧宫后便偷偷凑到她耳边说:“娘娘,奴才方才斗胆窥视奏折,奏折上的言论皆对娘娘不利。娘娘您看……” 卓云思也有所猜到,她相信寒北国的杀手就算没有她的辅助也能轻而易举地从皇宫中离开,但前提是——韩靖风不在。 凭着韩靖风的态度,再依当下的形势,只怕花媱凶多吉少。那么如此说来,韩玺不跟她撕破脸的原因只有一个,信不在他那里。 要么是花媱及时损毁,要么是韩靖风拿去了。 现在她不好说是哪一个原因,但是当下的情况是乐观的。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久,她现在也想开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痛痛快快地奔往黄泉一路走到头。 但在她死前,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让盛玉离开,助苏娇上位。 除此之外,她要留下自己的遗作,也就是为韩靖风所写的戏本。 打定主意,卓云思显得从容淡定,她快死了,她也懒得做挣扎,若是死了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那也是死得其所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娇,苏娇在她受伤期间来探望过几次,但都被卓云思拒之门外,那时她心情不好,为寒北国的事情而烦忧,无心去应付其他事情。 她对丁棍说:“我心中有数,你去悄悄派人去将苏妃叫来,记得不要让别人发现是我让她来的。” 此时苏娇也慢慢发现当下的局势,她隐隐能察觉到皇帝韩玺态度的变化,以往韩玺多少会在她的宫中留到用膳,现如今一个月来不了五次。 当然,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只要皇帝知道自己的心是向着他的,他便不会让她离开。但棘手的是,她并非全心全意向着皇帝。她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她还想更上一层楼。 苏娇也明白若是继续和太后合作,一旦被发现,她的下场极惨,但她心中就是有一个声音。 只要与太后合作,她就能当上皇后,凤仪天下,无比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越来越觉得自己写的不是是甜文,而是尬文。在自我总结一番后,作者大大发现自己的很多问题,在文章前方有许多的重大误笔。虽然古言不是我擅长的,但这本是作为萌新的第一个大女儿。秉着自己“不划水不留坑”的信念,之后的内容会有所改正,希望能挽回自己的失误。也很高兴,能有人一直追到这里。非常感谢!(*  ̄3)(ε ̄ *)爱你们! 第26章 心乱如麻 卓云思倚在榻上心神不宁,长发如瀑,墨深似绸,垂在肩上的细软发丝在烛光下灿若金线。 卓云思以为,苏娇当上皇后应当是利大于弊,利处不但在于她不介意皇帝与赵清辙的关系,而且她心思玲珑,在这深宫中能够游刃有余地料理后宫。不然,卓云思也不会让她代行掌管凤印。 她回想起刚刚与苏娇的谈话。 “那皇后那里,太后娘娘想如何去做?” “最难的就是要把皇后送出宫去,堂堂一国皇后,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苏娇却说:“太后娘娘无须忧虑。” “苏妃可有什么好办法?” “太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下月则是春搜。这不正是外出的好时候?”苏娇浅笑。 宁川国素有春搜田猎的传统。“春搜”意指春天搜捕猎取飞禽野兽,但因春日正是万物交.配的季节,所以基本猎取的都是些没有怀孕的动物。但也因如此,在宁川国春搜很少狩猎,而是相当于春游的一个活动。 明面上春游,其实又是一种微服私访的过程。皇帝会带上一些亲近的人,比如皇子公主、妃子、臣子,这对皇室来说是个重要的大行程。 卓云思随即想出了一个好的计策,她未与苏娇说,但对她嘱咐道:“我已有计策,无须你动手,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别上皇上怀疑到你头上就行。” 苏娇嘴角上扬:“臣妾明白。” 卓云思思绪回归,她轻叹了一声,钻进被窝里,对着白信道:“我睡了。” 白信隐隐感觉太后对自己的疏离,她诚惶诚恐,心中不安,但也只是揣测,因为太后的态度又好像没有多少变化。 皇上那头压着她,太后这方又是无波无浪,她两方都猜测不出。 就在她熄灯离开的时候,卓云思突然轻声叫住她。 -- 第42页 白信只感觉的心脏猛得漏拍,她静静等着卓云思发话。 又是一阵的寂静,白信壮着胆子问:“娘娘有事嘱咐吗?” “白信,你过来。” 她蹑手蹑脚关好门,一步一步移到床榻前。白信心虚地垂下头,抿嘴不敢出声。 卓云思胳膊撑起身子,她端详了小会儿白信的美丽的脸庞,才慢条斯理地说:“皇帝留不得你。你一心想着飞上枝头,怎知他是真心待你。皇帝精明,我没想到他不仅善用权谋,还会用心计。若是你没倾心于他,他不会放心你会忠心耿耿。” 白信瞪大眼睛,膝盖软得跪在地上,她张着口想申辩,却说不出口。 她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你好歹也是伺候了我那么长时日,我疼南香,我也疼你。我是舍不得你就这样香消玉损。” “娘娘……” “我都明白,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世间千般事,又怪得了谁? 白信也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渴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子。 白信一没陷害她,二没毒害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到底只是走马观花了一场虚无繁华。 白信哽咽着:“娘……娘……” “你回去罢。” 白信怔住,她回去哪里?回到皇上身边? 静默片刻,白信俯首叩拜,泪流满面,“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短暂的主仆恩情也就到这里了。 _**_ 葱葱玉指在雪白的皮毛上轻轻抚摸,盛玉腰间垂下羊白玉流苏,流苏清脆作响,正被脚下的另一只花猫逗弄。 卓云思即将坐驾坤宁宫让一众人手忙脚乱起来,唯有盛玉还待在原地同自己的养的猫儿玩闹。 她软糯的声音响起,“含樱就你大惊小怪,母后怎么会怪我在宫里养猫呢?她不抢我的猫我就感谢天地了,她怎么可能舍得杀了它们。” 侍女含樱一边忙着张罗着,一边说:“皇后娘娘一点也不操心,就是这满院子的猫搞得皇上都不来咱们宫里了。现在太后娘娘要来,还不快点收拾收拾。” 盛玉抬眸,圆圆的大眼睛微有恼意,“就你话多,皇上来了我宫里又如何,皇上和太傅是一起的,来我宫里我又不能伺候他。”说着还吐了吐舌头,很是不满,她抱着猫刚走了几步,便看到卓云思一脚跨进殿门。 “母后!”盛玉放下白猫,长开小手欢喜地小跑迎来。 “你慢着点儿,跑什么。”卓云思搂过她娇软的身体,揉着她的头说,“几日不见个子倒长了不少。” “哪有几日,盛玉都有半月不曾见过母后了。”盛玉环住卓云思,小脸蹭了蹭很是满足。 “想我了?” “想!” 卓云思含笑,回头递了一个眼神给含樱,含樱心领神会地关上房门。 她不再嬉笑,严肃地对盛玉说:“玉儿,你现在还愿意不愿意当皇后?” 盛玉的笑容挂在脸上,眉眼却不见笑意,“玉儿一直不愿。” “如果母后要带你离开皇宫,你可愿意?” 盛玉的眼睛一亮,她点点头,“当然愿意。” “如果不能回家呢?” 盛玉可以离宫,但她不能回到盛家。如果让盛玉永远离开皇宫只能以死亡的名义,若是盛丞相真心疼盛玉也就罢了,至少能悄悄地探望,但丞相只是单纯地利用自己的女儿,一旦发现盛玉没死,再送回皇宫是小事,要是以保贞洁为名,活活把她逼死,那可真是丧心病狂。 盛玉呆了呆,她似乎并不能理解为何连自己的家都不回。卓云思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盛玉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攥住。 “母后去哪儿,玉儿就去哪儿。母后若是永远待在宫里,玉儿也就永远待在宫里。” 卓云思鼻子一酸,伸手将她抱住,怀中的孩子搂着她的脖子,轻轻说:“玉儿不想和母后分开……” “玉儿不想回家吗?” “玉儿想,可是玉儿不能。爹爹会生气,娘亲会伤心。母后不要让我一个人离开,我不想再一个人。” 卓云思听到盛玉弱弱抽泣的声音,她一时不该如何是好,她可以让盛玉离开,但是她不能离开。 如果她离开了,韩玺必是随意找一个虚有的罪名盖在她头上,以此发动战争。到时候,卓野应战,两人都会派人四处找她,而盛玉跟着她,除了死,再无路可走。 卓云思轻拍盛玉,“母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对不起,玉儿,母后要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韩靖风和卓云思会在春搜的时候单独相处,感情升温!不要太着急哟!(^U^)ノ~YO因近期考试,所以可能下月1.10之前无法保持日更,会不定时更新。考完试,我会多更新哒! 第27章 天作之合 五月鸣蜩,满眼繁花。春暖已去,夏暑未至。 草色青绿,一层覆着一层,从马车的轮子边铺陈开来了,金色光辉落了尘,嵌着光点洒在上面。 麒麟紫木车的轮子缓缓碾过,花瓣入泥。马车上紫色流苏坠下,车内精致华贵的红绸装裹,卓云思轻轻将鸠羽色的帘子拨开,探头向外观望。 看着远远行在最前头的金色马车一晃一震,很是规律。 -- 第43页 她表示无语,很是怀疑这次韩玺春搜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赵清辙光明正大地过一会儿二人世界。 但她明白,这只是他这么做的其中一层原因。 韩玺冠冕堂皇地说太后身子虚弱需要在山清水秀,风水极佳之地休养,因此也把她给带上。 当下盛玉、赵清辙、还有她都一并被韩玺带出了宫。 此地钟灵毓秀,山水环绕,的确是个适合春游玩乐的地方。 只是—— 此处又是寒北国与宁川国的交界地带,虽适合春游却不适合皇帝春游。交界地带总是祸患多发之地,也正因为背靠大山,山中凶险多的是山匪和强盗。 你个皇帝出来不整得低调点,弄得人尽皆知,穿着24K纯金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多有钱,多富贵,可不就是等着人家来打劫你吧! 卓云思心里拐了多少个弯弯,一时忘了把帘子放下,韩靖风随着车队的后面,他看卓云思凝神许久不见放下,便上前提醒。 “以防不测,太后娘娘还是先把帘子放下。” 他并排马车,俯视看向卓云思。 卓云思心中还在疯狂怒骂韩玺,嘴门没把住,直接骂了出来,“小兔崽子小龟孙!” 韩靖风:“……”你骂我干什么…… 她反应过来,眼睛瞥到韩靖风轻跳的青筋才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呸呸了两声,趴着窗沿眨着眼睛道歉:“韩将军请见谅,我骂错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得,两腮帮肉嘟嘟,可怜吧唧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韩靖风眼尾上扬了一分,他垂头道:“娘娘无须道歉,微臣先行告退。” 瞧见他离开的背影,卓云思轻叹一声,果然,韩靖风对她没想法。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突然停止。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幺蛾子,起身就要下车。 南香掀起轿帘,冲她摇头道:“娘娘不必下车,还得好久才能到客栈。” 要命得,皇帝非要跑到这山沟沟里睡客栈,他这是想和太傅玩点野味乐子嘛!可怜了她娇生惯养的盛玉也要睡在这里。 “那为何要在这里停?刚刚不才歇息了吗?” “街边恰巧有个算姻缘的老先生,皇上瞧着新鲜,便停轿下车要算姻缘。” 卓云思翻了白眼,得!准是算他和赵清辙。 她心生无趣,便一脚跳下车,“我也去算算。” 南香满脸奇怪:你,你都太后娘娘了还算哪门子的姻缘? 等等! 皇上为啥也要算姻缘? 而这两个原因南香是想了很久才终于悟透。 等到卓云思来到算命老先生的身边,韩玺已经算完了,他看上去很是满意。 他问:“母亲怎么下车了?” 卓云思瞥了一眼瞎了的算命先生,才道:“我见停了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在这里算命。” “孩儿不曾见过,只是随便算算。母亲也要算吗?” 韩靖风因为要随身保护皇上因此也在韩玺身边,他幽黑的双瞳闪了闪,眼睛不由自主向卓云思的方向看去。 “老先生,我可否替人算个姻缘?” “夫人请说。”算命先生眯着眼睛,看上去倒有点像那么回事。 “替我算一个男子姻缘,八字为甲子……” 卓云思的话说完,站在韩玺身后的韩靖风眼里闪过诧异。 赵清辙蹙眉,这生辰八字明明是——他眼神打量韩靖风又回看卓云思。韩靖风感受到赵清辙的目光,他挑眉,嘴角明明未扬,却给一种含笑的意味。 算命先生嘴里念出几个她不理解的词,须臾,老先生才缓缓开口:“男方甲子年生,属木命。女方若是丙辰……则是天作之合。此门天定好姻缘,如果老朽未算错,男方身边定有这样一名良配。” 卓云思眼睛闪了闪,有些不可置信,“你说女方是丙辰年……” 可是那不是她的生辰八字嘛! “母亲这算的是何人的八字?”韩玺突然问道。 “一个朋友罢了。” 她拂袖离开,但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往韩靖风的方向看去,没想到韩靖风也在看着她。两人刚一对视,卓云思像被灼到了一般,赶忙别过脸去。 为何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卓云思用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只感觉燥热的难受。 韩靖风心中暗暗发笑,他突然开始期待这次出游了。 躺在客栈的床榻上,卓云思翻来覆去睡不着。南香跟她睡在同一间厢房里,被她吵醒了。 “娘娘怎么了?哪里不适吗?” 卓云思心口堵得慌,问道:“你信算命吗?” 南香被问得发愣,以为她还在想着下午算姻缘的事情便说:“命哪里能这么准确的算出来,不过——” 卓云思直起身子,“不过什么?” “姻缘什么的,我觉得还挺玄妙的。话说回来,娘娘你那朋友的身边真的有老先生所说得那样一名女子吗?” 卓云思抿着唇,心里只想笑,他身边不仅有,而且那女子还恰好喜欢着他! 但她嘴上却说:“我哪里知道,睡觉睡觉,不和你讲了。”她利索地躺下,躲在被窝里偷着乐。 她真的是韩靖风的良配吗? 夜色已深,风声沉沉。韩靖风卧在榻上难以入眠,他回想起算命先生的话来,他身边有这么一个八字相合的女子。 -- 第44页 是她吗?他凝眉。 韩靖风身为臣子,自然是不知道卓云思的八字。但他心里总觉得是的,就是她。 既然无法入眠,他索性起身出门,屋外皆是穿着便装的护卫。 他们恭敬行礼:“韩将军。” 韩靖风点头,眼睛下意识瞟向卓云思所在的房间。 “皇上那里可有异动?” “没有。”应该算没有吧,护卫汗颜。 睡到半夜,卓云思被楼上晃动的床声给震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此处的八字合婚问题:男木女火——木火夫妻大吉昌、此门天定好姻缘、六畜奴作满成行、男女聪明福作隆。美人是自己查的资料,因为可能有不合理之处,望请见谅。 第28章 酒后乱性 楼上震动不绝,似乎到了极致的时候,头顶簌簌落着尘屑,卓云思干瞪着眼睛,几乎气得跳脚,南香香甜的微鼾入耳,她轻轻叹了口气,一骨碌爬了起来。 出了门迎面撞上韩靖凤,她面对着门外乌压压站着整齐的护卫,头皮发麻。她衣着华丽,俨然一副富贵少妇的模样,护卫们不知她是太后,只当是随皇上出宫的妃子。 卓云思免了他们的的礼,径直下了楼。客栈的老板喜滋滋地打着算盘,哗啦哗啦倒出银两,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二,上一坛酒来!”卓云思招呼正擦桌子的小二。 “夫人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老板使了个眼色,小二利索得把一坛酒提到桌子上。 卓云思想到不隔音的房间和震动不止的床板,她摇摇头,“心烦!”给自己倒了一碗,就咕咚仰头干了。 小二没多说,很有眼色地端上小菜,“夫人请慢用。”他色眯眯地盯着卓云思红润精致的脸,哈腰退开时正和下楼的韩靖凤撞上,冷冷的视线扫过,他吓得立即逃开。 此处荒郊野岭,距离目的地还远着,客栈的客家本就不多,又是深夜,楼下除了卓云思独自饮酒就是老板和小二。 韩靖凤立在卓云思身侧,看着她扬起细长白皙的脖颈,连喝了好几碗,她唇小,嘴角遗漏的酒水化作细流顺着她脖子向下流。 她全然不在意,只咕咚咕咚地喝。卓云思酒量极好,几碗下肚不见红脸。她伸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酒水,只把韩靖风看红了眼。 见她还要倒,韩靖风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卓云思横了他一眼,反手握住他的大掌。 “你干什么?喝酒还不让。”她嘟哝着。 “不能再喝。若是少爷发现……” 卓云思知道他口中的少爷是指韩玺,她哼了一声,“嘘——” 她一根玉指按在他的唇上。 韩靖凤瞳孔微缩,被她失礼的动作惊住,呼吸一屏。 “我想喝,谁能拦着?”卓云思转而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更管不了。” 她明明没有喝上头,不知是酒水里掺了什么,还是心思浮动,卓云思只觉得口干舌燥,顺着胸膛摸了两把,赞叹道:“果然是练家子,好胸好胸!嗝~”她嗝了一声,口中酒气肆意。 “太后,这里不是皇宫,我们做事不能太惹眼。”韩靖风凑近她的耳朵,轻声提醒。 卓云思抬眸,一汪秋水,盈盈动人。她睨他,嘴里闷闷得说:“韩玺他穿得那么招摇我都还好意思没说什么。你管不了他倒来管我了,我哪里惹眼,我就喝点小酒……不对,我本来就惹眼,我长那么好看,到哪里都惹眼!” 见她说话颠三倒四,眼神涣散,韩靖风只当她醉了,见深夜过晚,无奈哄着她:“对对,你好看,你惹眼。别喝了。”他把碗从她手中夺走,直接把她扛在肩上。 卓云思蹬了蹬腿,很是不爽,嘴里骂骂咧咧着,半分也没有身为太后的仪态。 “韩靖风,你个兔崽子,放我下来!” “韩靖风,我……” “太后,”韩靖风对上她的眼睛,“你乖乖得,听话。” 卓云思怔楞了半天,哼唧了两声,“我不回屋里去,他们太狠太猛了。也不知道节制着点,这里的隔音效果那么差,我都替他们臊得慌。” 见韩靖风要上楼,卓云思用小手重重得拍了一下他的头,“韩靖风,你停下!” 韩靖风依旧迈着大步上楼。 “将军~你慢点,颠得我想吐。” 她那一声“将军”一出,韩靖风整个身子都酥麻了。 韩靖风闻到她身上混着酒气的体香,不禁想起夜里梦中承欢的她。 他侧脸细看,卓云思被她扛在肩膀上,柔软的腰被他握在手中,那浑圆的臀离他手不远…… 他不敢再想下去,阔步而行,卓云思被他颠得头晕脑胀,浑身燥热。她自知自己酒量很好,不说万杯不醉但也是千杯不倒,没理由这喝了几碗脑子就浆糊成这样。 “韩靖风,你别动,我难受。” 他充耳不闻。 “我……我想尿尿……”卓云思扭着身子,极为忍耐。 韩靖风一滞,尴尬地把她放下,“我去把找夫人的婢女唤来伺候。” 卓云思打着哈欠,“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别把南香叫醒了,我看她睡得那样香都舍不得吵醒她。” 卓云思摇晃着去茅厕的方向,韩靖风担心她,便跟在身后。 “你别想偷看。”卓云思耳朵还很尖,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警告。 -- 第45页 韩靖风:“……”他哪里敢啊! 卓云思进了茅厕,半天不出来,韩靖风焦急,问:“夫人?” 见她迟迟不出,韩靖风就要以为她掉茅坑里了,一只脚迈了进去,卓云思才慢腾腾地走出来。 她双颊异常通红,眼睛湿润得不行,像是要流出一滩水来,“我穿得慢一些罢了,你就开始急。”她上前一步,离他很近,“你急什么?我瞧着你眼睛红得像是急着要吃了我似得。” 她口无遮拦,说出的话明明是正常意思,进了他的耳朵里分明带了其他的意味。 他早就想吃了她。 “我出去吹吹风。”韩靖风亲眼目送她幽幽得出了客栈,半晌才从自己的臆想中回神追去。 郑莹莹等一干侍卫穿着便装守在马车边,他刚洒了一泡尿,心情异常的好。虽然他明显感觉到皇上对他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了,但他仍然还是一等侍卫,这就足以说明他的地位无法被撼动——就算民间传出他喜欢男人而且生活□□的传闻。 他嘘着小哨,乐颠颠地倚靠在马车上给佩刀擦拭。刀刃翻转,在夜色下形成一道冷冽,他听到客栈那里有人走动的动静,便招呼人去查看。 “是谁在那里?”他问。 一个手下回禀:“是皇上的妃子。” 郑莹莹挑眉,心想:“皇上的妃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想干什么。” 他保护皇上,自然也要保护皇上身边的人,因而准备上前去看。可他一凑近,整个人就僵住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他从里到外劈得黑焦。 这这这这,这不是虚乌有嘛! 第29章 心思回转 卓云思并没有看到郑莹莹,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明明喝了不多的酒,可她头脑并不清醒,好似醉意横生,四处冲撞。 浑身难以言说的燥热像一团火种燃起一路蔓延,夜微凉,但五月的天已是立夏,她难受得找了一棵树靠上,静静地梳理自己的思路。 当下,她早已提前联络好曾在寒北国的忠仆,若是想要明目张胆地带盛玉离开太难了,周边众多护卫防守,何况还有韩靖风在这里。她只能佯装自己带着盛玉意外走失,然后将盛玉安置妥当,自己再出现装作盛玉失踪。 地处分界线,看似周边太平,实则只是暗波汹涌。 她想着却意识愈发模糊,明明已是立夏,她轻喘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热浪。卓云思蹙眉,她想回到客栈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了大半,连站都站不住了。 郑莹莹见她出客栈不多久韩靖风也跟着出现,他本来就一直怀疑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虚乌有竟然还是个妃子,这比他是女人冲击来的更猛。 待他反应过来,韩靖风和卓云思已经消失在客栈身后的密林中,念及韩靖风的武功高于自己,因此没敢跟得太近,保持了小段距离。 郑莹莹一路尾随,他趴在密丛中探头去看。 卓云思小脸涨红,她身子软得直不起来,只能靠着意念走了几步,她磕磕绊绊前行,心中怒骂客栈老板和店小二。 郑莹莹视力极佳,他原本恨卓云思恨得心痒,如今看到她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直当卓云思是个男人,让他永生难忘的是她拿着折扇,笑意盈盈地让月樱楼里的男人去羞辱他。 他身边的人明明都说不知道认识虚乌有,可她却一次次出现。 他几乎都以为是自己得了病在癔症妄想,现在突然发现,这个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女人,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上天注定?! 他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潮红满面,水眸潋滟的卓云思。她的发丝如此细软乌黑,她的身段如此纤细柔软,她的脸精致得不像话。 他怎么感觉,她的举手投足都是魅惑至极,他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就是天生来勾引他的。 郑莹莹还在胡思乱想中,卓云思已经一头撞上韩靖风。 她视线模糊,燥热难耐,摸到韩靖风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她忍不住又蹭了蹭。 “太后,你……”韩靖凤赶忙避开她。 卓云思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酒里……下了药。” 韩靖风扶起她,从郑莹莹的角度看就是韩靖风一把搂住了卓云思,他气得想跳出来,但转念一想,卓云思是后宫妃子,而韩靖风是朝中大臣,这臣子和妃子,这这! 这是淫.乱后宫的大罪! 要扳倒韩靖风,拿这罪名可比诬陷他断袖个来得简单的多了。 可是这样也会让卓云思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他抬头看了一眼娇喘吁吁的卓云思,他哪里舍得这样一个小美人就这样死去。 如果是陷害韩靖风趁人之危企图强.奸后宫妃子,这就不会影响到卓云思的性命。若因为此事,皇上冷落了她,那么他大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以慰问的方式接近她,然后她会感动得一塌糊涂接着投怀送抱。 郑莹莹这个人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偏爱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当他把自己的伟大计划想好时,卓云思已经随韩靖风走出密林。 他哈哈笑了两声,欢快地蹿了出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卓云思和韩靖风两人的奸.情,郑莹莹还不知道,他糊里糊涂把自己绕了进去,他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守护韩靖风和卓云思两人密情的小天使。 -- 第46页 卓云思靠在韩靖风的肩膀上,她知道自己不小心喝了春.药,更不敢多加妄动,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对韩靖风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韩靖风把卓云思放在一个宽阔的草地上,他自然是知道她被下了什么药,怒火心烧想把客栈老板碎尸万段,但又不敢离开她身边,便问她:“娘娘感觉怎么样?” 卓云思翻了个白眼,心想韩靖风这个蠢人,果然是个从没和女人打交道的直男,她还能感觉怎么样,她感觉自己心痒得快死掉了! 她冲他摇摇头,缓缓开口:“将军先回去,皇上那里还需你保护,”卓云思顿了一下,安抚下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接着道:“我们二人前后脚出门,而且这么长时间,很难不引起怀疑。若是他们发现了,派人来寻,你我这种情况当下如何也说不清。” 韩靖风见她凤眸迷离,她身体传来的一股股热气混着体香不断冲击着他的嗅觉。 他轻轻触碰她的额头,唔……好烫。 “你怎么办?”他问。 “你回去装作找不到我,我假装迷路再回来,你和大家一起发现我。这样便不会牵扯到你,到时,我便说是客栈老板的酒中有迷药。那时就算大家怀疑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我单独在一起……” “知道了又如何?”韩靖风直接把她横抱起来,他面色冷硬,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向着客栈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前几天还决心要断掉对太后的念想,这是如今……他想着算命老先生的话,就下意识地认为,所谓的天作之合就是他和太后娘娘。 他看不得卓云思那样动人的表情,因为她只要再多看他一眼,他怕他会忍不住,他会忍不住去狠狠地对她…… 如果让他留下她一个人离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不做不到让她以这样状态独自一人。 韩靖风只觉得心口有巨石门堵着,如何也推不开,如何也砸不坏。 他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是太后,是皇上前进道路中最大的障碍,可他就不是做不到! 他做不到放弃她。 “韩将军。”怀中的可人儿突然出声。 “你不能这样,他们知道我被下药却和你单独在一起,他们会怎么想?皇帝会怎么想?你快放我下来……啊!”卓云思只感觉身子一轻,她手忙脚乱地抱住韩靖风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韩靖风得逞,嘴角噙着笑意,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卓云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 第30章 擦枪走火 给太后下春.药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但结局一定是奇惨无比。 这家客栈的老板和小二□□熏心,他们二人常常以药玷污路过歇脚的女子。他们见卓云思等一路人浩浩荡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下药。 怪就怪在他们下药下惯手了,半是无意便在卓云思的酒里洒了一些。 卓云思窝在韩靖风的怀里,即使不用看她的脸,便能从她的喘息中体会到她的难忍。 “将军,属下已经将那二人捆绑。”基于韩玺刚刚完事,舒爽无比,他所在的房间再无其他引人遐想的声音。韩靖风怕打扰到他便没有多加禀报,自己做主把那两人一并交到邻近的衙门去。 以给当今太后下药的罪行治罪,他们两人几个脑袋也砍不够。只是他并不想大肆张扬,以免有损卓云思的贞洁名誉。对外人声称是那二人为谋财令太后受伤。 他想着,这两歹人能有这次图谋,必然是先前曾侥幸成功过。在押送过程中他还派了专人对衙门施压。韩玺出游事情并没有告知太多的地方官员,更何况这里位于分界地,如何也不会有人信皇帝会来到这里。 点拨一二,再加上自己的令牌,当差的人自然知道帝都的大佛现在身在何处,肯定是不敢怠慢。 而这一系列的行为,只是他让旁人去做。韩靖风已经将护卫分拨派出去,客栈内只留了保卫韩玺的精卫。 他把南香叫醒,让她去准备替卓云思沐浴的洗澡水。 此刻卓云思躺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活像一条沿藤蔓攀上的水蛇。她情动到深处,眯着眼睛凑到韩靖风脖子边吹气。 “你怎么这么香?嗯?我还以为男人的身上都是臭的。”她的气息似是从酒里泡过一般,酿出来的尽是甘甜美味。 卓云思轻笑着,勾着韩靖风的脖子,眼睛毫不掩饰地从他的脖子一路向上打量,视线在他的嘴唇转了个圈,不由得伸出微烫的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又伸回来。 “呀!不禁好看,还好甜~”她一口含住手指。 韩靖风只感觉她身体的热浪一波又一波,隔着轻薄的衣衫从传到他的身体里去。他原是一直站在屋内等着南香,没料到卓云思会做出这么……他眼睛又瞥到水渍泛光的手指,不禁喉结滚动。 他本就是个没有经历过人事的,这对他来说极为刺激的一幕像烟花一般在他脑中炸起,接着串联出许多将更为深意的动作。 “娘娘……”韩靖风的声音喑哑,卓云思没有听清,耳朵凑到他唇边,“你说什么?” “我说,”韩靖风嘴角一笑,在她红润的耳尖轻啄,“我说,我想r你。” 卓云思错愕,她眼神呆滞的片刻韩靖风已经将她扔到床上。卓云思茫然的双瞳才逐渐聚焦,她指着正在褪衣物的韩靖风哆嗦着说:“韩靖风,你你你疯了?!” -- 第47页 韩靖风从不是一个禁欲的人,即使他在外人看来的确是一个不近女色,常年禁欲的硬汉。 他可以对别人的诱惑说不,但却如何也无法忽视卓云思那种纯情。她骨子里散发出来娇媚令他为之疯狂,更不用说他夜夜都想这样做。 他是个可以“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人,但与此同时,他天生就有一种对伦理的漠视,尤其是对束缚人性的伦理。 他曾对卓云思的感情抗拒并非是因为她是先皇的妃子,而是因为,她是皇上的绊脚石。 韩靖风俯身压来,他挑起卓云思鬓角的丝发,歪着脑袋,露出笑容,“太后娘娘,这是你先勾引我的。” 韩靖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按住卓云思的手脚,对她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第一次见到娘娘的时候,就想上了你。” 卓云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眼前带着邪邪的笑容,双眸皆是情.欲的人真的是韩靖风吗?真是她所认识的韩靖风吗? “韩将……军!”卓云思脑袋空白一片,她指着门外,“南香一会儿就会进来。” “那又如何?她想看就看,不妨碍我们的。” 卓云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他么说的是人话吗?! “韩将军……”卓云思抵住他的胸膛,她知道他在忍耐,可她自己也在忍耐。“我是宁川国的太后,我们不能……” “嗯~”卓云思轻吟,她惊讶地看着韩靖风竟然跟狗一样咬住她的耳垂。 “你说,我听着。我知道你是太后娘娘,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是寒北国王上的妹妹。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我身下。” “……” “你不喜欢我吗?” 卓云思憋出两个字:“喜欢。” “那你还指派那些女人往我那里送?”韩靖风的语气愤愤,他惩罚似的重重咬了一口。 “韩玺还在楼上!” “老子不怕。” 卓云思要哭了…… “我我怕疼……”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韩靖风的理智一点点被他亲手撕扯,他含糊得应着她的话,动作温柔而有力,直到他听清她最后一句话。 她说:“我是第一次。” 韩靖风的动作僵住,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凝眉看了她良久才默默起身穿上衣服。 “对不起。”他向她道歉。 “但是我很高兴。”韩靖风抬起头,脸上看不到半分方才的欲望。 “卓云思,我以为我会放弃你,我以为这世间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我失去理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是你,但是既然是你,那我就必然要抓住。”韩靖风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卓云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希望,你值得我去做。” 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南香强行按在冷水里。 “太冷了!” 南香说:“韩将军说这冷水对太后娘娘去火有用。” 去他妈的火! 卓云思一头扎进去,他刚才是在对她告白吗? 什么意思是他希望她值得他去做? 她突然想起毫无消息的花媱和消失的信封。 这么说,他以为她通敌卖国? 作者有话要说:韩靖风的人设其实就是个伪禁欲假正经,内心疯狂mmp,表面就是风轻云淡。但就是因为他憋的太久了,才导致这次的冲动。 啊~美人终于考完了统计学和概率论,后面还有两门!我加油!加油更文~ 第31章 暗度陈仓 自上次下药之事后,卓云思和韩靖风再无单独说话的机会。那日后韩靖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韩玺,韩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得探望她后便不再有过多的交流。 是日,卓云思等一众人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依山傍水的幽景山庄。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坠在枝杈上,火云烧成一片。余光横照,借着余辉卓云思坐、站在楼阁栏杆边高瞻远瞩,山庄外峰峦叠嶂、青山浮水、金光普照,山庄内亭台屋舍鳞次栉比,朱栏秀阁星点陈设。 她倒是觉得新鲜,没想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分界地带竟有这样的人间仙境。 盛玉顺着卓云思手肘间的缝隙探出一个脑袋,她小手指向远处,惊叹道:“哇!这里可真美!” 卓云思歪头问:“玉儿喜欢这里吗?” “喜欢!”盛玉重重地点头。 “你可知山的那边是哪里?”卓云思指向一方。 “玉儿不知,山的哪边是什么?”小盛玉托着腮可爱极了,卓云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山的那边是我的母国——寒北” “我听说寒北冰天雪地,一方之土只生草不生树。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这里不过是寒北国的边境,没有那么冷,再往北去才是真正的极寒之地。” “母后……”盛玉的声音突然凝重,卓云思低头看她,见她柳叶眉微蹙着一脸的烦忧。 “你怎么了?” “玉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玉儿就是心慌。我记得之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当初父亲大人将玉儿送进皇宫前,我就是如此心慌。母后,我这是怎么了?母后,你不会离开玉儿的,是吗?” 看着她一双澄澈明亮的杏眼盈满了希冀,卓云思不忍去撒谎,但话到嘴边却依旧是违心说出:“自然,母后怎会舍得离开我的好玉儿。” -- 第48页 盛玉一把抱住她,小手攥住她的衣角,“母后肯定舍不得离开玉儿。” 卓云思内心轻轻叹息,她知道,来到了这里,她的性命也就快到尽头了。 她揣测过韩玺的想法,为什么不在皇宫里了结她呢?因为他还需要借着她的身份去点燃□□。 到时候她死了,他只需要昭告天下“太后重伤体弱,疗养无果,庄中薨逝。”而太后死在分界线也是故意让卓野知道,“我就是要在你眼皮子底下亲手杀了你妹妹你也无可奈何!” 她料想,这幽景山庄只怕是韩玺早就建好的行宫。而这行宫也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墓穴。 卓云思记得,在书中,真正的太后曾说过“死后,我要面向宁川,背靠寒北,坐拥中原,身抵边境。两国族人的灵魂必然都容不下我,那我卓云思不如待在一处荒郊,做个垂怜天下的孤魂野鬼。”她有她的傲气,她有她的决心。 韩玺倒是……还记得这些话。 但卓云思尚有要事要完成,她看向盛玉,下定了决心。 这一边卓云思还在为自己的计划而缜密谋划,另一边韩靖风也暗暗发现了韩玺在暗度陈仓。 一张信封搁在案桌上,静静地铺陈开。韩靖风盯着它良久也未拆开,这信正是那日卓云思交给花媱让她务必转交给卓野的密函。韩靖风思来想去一直没有毁掉,可他也不愿看到信中内容。 他坚定了卓云思的任务和身份,他确信卓云思就是那个与卓野勾结的人。 不是他不信她,而是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她。一个你从未认清的人,谈何信任? 韩靖风苦笑摇头,他自己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个连面目都视不清的人。他虽做不到为了她去叛国,但是…… 韩玺做得不声不响,怕是连赵清辙都瞒住了。他速调了百名精兵和千名弓箭手埋伏在边境,要不是韩靖风手握虎符,心腹众多,韩玺算得上是瞒天过海。 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只是——韩靖风做不到看着韩玺亲手杀死卓云思。 他当下能做的,只能是让卓云思活着离开。至于今后两人,必然是再无可能。还好还好,那日他没有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 来日她活着离开,抛去寒北国公主和宁川国太后的身份,依她的样貌和智慧,还有写的一手好话本子的高超能力,肯定是能找到如意郎君过的顺风顺水。 要真是他碰了她的身子,料是她以后的夫君真心待她但心中肯定少不了疙瘩。 韩靖风不再思索,他收起信封,阔步离开。 ***** 如果说整个幽景山庄里除了卓云思、韩靖风和韩玺等还有一个因烦恼而看不进风景的人,那这个人必然就是郑莹莹。 这几日迫于一等侍卫的身份需要跟在皇帝身侧,郑莹莹苦于无法在卓云思面前露脸,他一直在为自己上次错失扳倒韩靖风的机会而懊恼。 这下好不容易到了幽景山庄,山庄内密阵层层,暗卫护卫一波又一波,他个侍卫便轻松闲暇下来。因除了婢女,卓云思和盛玉是唯二的两名女子,男人不便靠近,因此住寝周边没有太多人监管。 郑莹莹没事溜达溜达就蹿到卓云思的门前。 “怎么又是你?”南香出门便看到郑莹莹缩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偷窥,她冷冷地横了他一眼,扭头就要把门窗关好。 “哎哎哎!”郑莹莹这一次终于拦住她。 “好姑娘,我来这里只是探望太后娘娘的。” 南香毫不客气地啐了他一口道:“我们太后娘娘怎么是你这样的侍卫说见就能见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娘娘面前尽尽力。” “你能尽什么力?”不找我们娘娘的麻烦她都谢天谢地了,南香当然没忘记之前郑莹莹一直找那虚乌有的事情。 “我瞧着娘娘明明是来这里修身养性,反而整日里窝在屋子里不出来,怕是会闷出病来。我一个奴才能做的事情也不多,给咱们娘娘指个路带着娘娘瞧瞧外面的风景也是不错的。至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保护娘娘绰绰有余。” 南香原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想着卓云思近日的确是又闷又静全无往日的活跃,便也应承下来。 郑莹莹听罢高兴得合不拢嘴,南香说:“娘娘尚在午睡,等娘娘醒了我去禀报。你等着消息罢。” 卓云思一直在装睡,她趁着南香出门起身扒着窗户吹出一声破啸的长哨。还好身在山林中,这哨声极似鹰啸,如果不是寒北国对哨的人是分不清的。 吹哨完毕,卓云思立即钻回床上。 南香进屋后她装作睡醒,问道:“方才你在屋外同谁说话?” “就是那个郑侍卫。” “你是说郑莹莹?” “是啊,”南香服侍她起身更衣,嘴里嘟囔着:“他说娘娘你整日闷在屋里怕会生病。” 卓云思嘴角抽了抽,郑莹莹会说出这样的话?话说回来,郑莹莹身为御前一等侍卫必然是要在圣驾前侍候,自离开宁京城,她就把他抛到脑后。现在想想,她出前出后,郑莹莹肯定是见过她的容貌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份。 就算是这样,他现在发什么神经?难道还真心实意地担心她不成? 想不通,她索性不再深思,这脑子老是把一些事情想复杂化想得阴谋化也不好,说不准郑莹莹真是幡然醒悟。 -- 第49页 “他还说了什么?”卓云思已经来到窗前,拿起西洋望远镜向外看。毕竟,她眼神不好。 “他还说,他要带娘娘出去看看风景。奴婢原是想一口回绝的,但想着,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同娘娘一起窝在屋子里。太后娘娘不出门,皇后娘娘也不出门。娘娘您不嫌闷得慌,可皇后娘娘还小,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奴婢可真怕把她给闷坏了。” 卓云思近日不出门是有她的原因,如今她已经把信号传递给她的人。当下韩玺没有动作她也不急,想到能陪伴盛玉的时日也不多便答应着:“好,闲来无事赏个风景也好。有他陪同,我们肯定是安全。” 目前她也只能先解决盛玉的事情。 圆筒的望远镜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靖风英姿飒爽,发束高冠,他腰佩宝剑,立在台阶前。 看到他,卓云思不由红了眼眶。 和韩靖风完全相反的想法是,她很后悔那日没有把自己献给他。当时韩靖风已经动了情但最终没有进行下去,现在,这么多眼线下更是没有接近他的可能,日后便就是阴阳相隔。 韩靖风似乎感受到有视线投到他身上,他微微侧目,眼梢瞥到高处顶楼有一处窗口大敞。 他没有回头,却深知身后的视线来自谁。 卓云思看他带领精兵沿着山庄巡查,一圈又一圈,每每在经过她所住的楼阁之下他总会习惯性地停驻半刻。 他偏偏不抬头,冷硬的面容不带着半分的温柔。卓云思突然想,她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上他的呢?是从一开始读小说的时候就被书中的这个角色吸引的吗?还是他刚刚凯旋归来在大殿上见到他后一眼钟情呢? 好像都不是。 她摇摇头关上窗户,韩靖风突然把视线上移,无波的双眸出现在窗户的间隙里。卓云思看到慢慢走近楼阁的韩靖风,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想干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不理解和不懂的地方。美人是个逻辑废,一心一意想把逻辑理顺。有没有互动的小可爱呀?吱一声呗~ 第32章 万全之计 静默,韩靖风顺着楼阁瓦楞向上看,目光锁定在卓云思的窗棂上。卓云思的窗棂上赫然立着一只鸟,那只鸟通体雪白,鸟喙奇特,爪牙牢牢地扒在空隙上,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品种。 卓云思还以为他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吓得赶忙把窗户关上。韩靖风知道那是卓云思所住的寝室,心下生疑,怕旁人看出端倪他不再停留,加快步伐离开。 过了午后,日头下落。卓云思叫上盛玉出门,南香提前同郑莹莹打好招呼,郑莹莹喜出望外,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便领着三人围着山庄闲逛。 卓云思自来到山庄并没有雅兴去游玩,好不容易带着盛玉出门,不想扫她的兴致,便抛却烦恼,肆意放纵起来。 她长久没见郑莹莹,第一次以太后的身份见他心存疙瘩,她以为郑莹莹心中应多有不适应,没想到他看到她后显得更从容得多。 “太后娘娘,你瞧南边那栋小楼。皇上去年春游时还没建好,属下听说那是皇上专门为娘娘祈福所建。”卓云思凝眉,为她祈福所建?她年芳二十,又不是七老八十需要祈什么福?只怕是个以后为她立牌祭奠的地方。 郑莹莹还是个大嘴巴,几句话一抖喽全把韩玺为她精心准备的“惊喜”给抖喽出来了。 卓云思越听越心惊,她抬头望青天,只觉头脑眩晕不绝。纵观这整个山庄,从一花一草到一片一瓦,全是她墓穴的装饰。 “郑侍卫,咱们出山庄罢。庄园再美,只是巧夺天工,庄外景色宜人,我们不如返璞归真?” 这山庄再美,同那皇宫一样,是个束人的牢笼,盛玉也是兴致缺缺,听到要出山庄,她兴奋接话,“母后说的极是,郑侍卫不如带路前去庄外。” 郑莹莹的确是闲来无事,但他是御前侍卫,当下皇上用不着他,可用得着他的时候他要是不在,可就是玩忽失职的大罪。 卓云思也是小试探他,想想,一个对你心存恨意的人突然乐呵呵地卑躬屈膝在你面前摇尾巴,即使地位身份有尊别,但任人都是不服气的。 她总是忍不住思考郑莹莹到底在图谋什么,是不是韩玺故意派他来监视自己。 郑莹莹一心要洗刷卓云思之前对自己不好的印象,同时也想着要在韩靖风面前大展风采使劲恶心一下他。至于皇帝那里,一时半会也不会用的上他。 思忖过后,他狠心一咬牙便答应了她。 并非是韩玺故意派人拦着不让出山庄,只是山庄内有重兵把守,山庄外是看不见的野兽和藏在暗处的山匪,一般人也没胆子出庄。 不过对卓云思来说,暗藏凶机的不是山外老虎而是山中真龙。 她和盛玉扮作普通的婢女随在郑莹莹的身后,郑莹莹身为御前侍卫,手握令牌,自然是来去自如,况且精兵有限,大多还是宫中的侍卫,因此也无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山庄外溪水潺潺,百花争艳,落英缤纷。山野林间,传来阵阵风声,卓云思知道其中潜伏在林中的就有她的人。 郑莹莹不敢把他们带到太远,只让在溪水边停下。 盛玉似是从笼里放出来的家雀,她高兴得沿着溪边抓小鱼,南香在一旁守着不敢怠慢。卓云思远远地站着,瞥向一旁有点别别扭扭的郑莹莹,她向他作揖,故意道:“虚乌有向郑大人赔罪,之前多有冒犯,还望郑大人大人有大量不加追究。” -- 第50页 郑莹莹见她这样纡尊降贵,吓得脸色大变:“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认识太后娘娘的真容。属下罪该万死,太后娘娘请恕罪!”他直接跪下来,磕头求饶。 卓云思看着他惊慌失措,生怕掉了脑袋的胆小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 郑莹莹不解,他斗胆抬头看卓云思。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咯咯咯个没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尖荡漾。 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女子?他感叹。 卓云思尚未笑完,只听一声尖锐之声破啸而出,刺破了静谧的山林。郑莹莹立即起身警惕地环视四周,盛玉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被南香拉到郑莹莹身后,小心被护在中央。 谁都没有看见,卓云思收回的唇角轻轻扬起,她听着熟悉的鹰啸,一块大石头在心中落下。 计划无误,准时进行。 还未开始的游玩只好停止,盛玉意犹未尽,她小嘴撅着老高,很是不高兴。回到山庄,迎面撞上巡查完毕的韩靖风。韩靖风冷着脸,看到卓云思等人在郑莹莹的护送下走过。 郑莹莹故意靠得卓云思恨近,他的手有意无意触碰卓云思的手。卓云思尚且还以为是郑莹莹要保护她,便没有多想,直到她看到即将擦肩而过黑着脸的韩靖风。 韩靖风的眼睛紧盯着郑莹莹那只咸猪手,眸色淡淡,但暗藏的杀气令一向迟钝的南香都打了个哆嗦。 卓云思生怕他一个冲动要当场把郑莹莹的手给剁了,她故意走得快些,以此来拉大和郑莹莹的距离。没想到这郑莹莹真是心大,而他知道恰好知道韩靖风对太后娘娘是有意思的。 他只单纯地想着怎么恶心韩靖风怎么来,万万没把自己的小命想进去。 他紧随在卓云思身后,还刚迈了几步便被韩靖风当场拦住。 “韩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郑莹莹皮笑肉不笑,脸上僵硬至极。 韩靖风冷着脸,“御前侍卫诱拐庄中婢女,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郑莹莹脸绿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们是——” 卓云思咳咳两声,意思显然是“别把我真实身份说出来。” 郑莹莹不敢不从,但想到韩靖风是因为自己挑衅而失了分寸,心中颇有得意,敬这韩大将军做事从来有理有据不失礼数,鲜有冲动失格之态,没想到……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郑莹莹错开一步就要上前离开。 “身为御前侍卫不在御前保护皇上,教唆宫女离开山庄,郑大人可真是好厉害啊。”韩靖风不冷不热地吐出这些话,郑莹莹气得就要出手打人。 这回儿卓云思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她还是头一次见韩靖风这样语气冰冰冷嘲热讽。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韩靖风和郑莹莹比试,那时的韩靖风顾着郑莹莹的身份,即使郑莹莹对他多次挑衅,也不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今个儿这可真是新鲜了! 卓云思本是想离开,但今日韩靖风的行事作风显然不符合他的性子,她可是有很大的兴趣来看戏。只是她尚且还穿着婢女的衣服,怕耽搁一会儿就要被韩玺发现。她使眼色让南香带着盛玉先回去,自己走到韩靖风的面前行了个礼。 做戏做全份一直是她秉持的原则。 韩靖风身后的精兵有些人认出卓云思来,都忍不住替韩靖风抹了半汗。能承受娘娘这一礼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也就韩将军了。 郑莹莹瞪大眼睛,他震惊地看着卓云思的动作,卓云思低垂着眼睛幽幽道:“奴婢只是随郑大人出庄办些事情。是娘娘吩咐得,希望韩将军不要为难郑大人。” “办些事情?是什么事情,需要这么长时间?”韩靖风冷哼。 卓云思心想,韩靖风怎么回事,说个话要扎死人了。 “是……”卓云思怀疑韩靖风就是故意找茬,她冲着郑莹莹眨眨眼睛,然后眼睛一翻装晕过去。 郑莹莹接受到她的信号,但他心有不甘,可毕竟韩靖风官高于他,要不是自己的父亲,韩靖风之前也不会敬着他。现在韩靖风明显的火气大,他知道自己可是撞到枪口上了,只好赶紧离开了。 韩靖风直接将卓云思抱起来,往幽景山庄的医馆而去。他所过之处,精兵侍卫纷纷退散,卓云思半眯眼睛瞧着周边没人,拽了拽他的衣角,“我演的,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韩靖风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我知道。” “那你还送我去?” “让太医给你扎一针,”他垂头看了怀中的她一眼,低声道,“教训教训你。” “教训我什么?” 他狠狠地说:“教训你和男人出去办事。” “我我……”卓云思吐了个舌头,“血口喷人,我只是领着盛玉出去玩一玩。” “玩什么?还带男人?嗯?” 卓云思腰部用力想从他怀里跳出来,没料到他掌中用力竟在腰部轻轻一拧,她轻哼一声,又痒又疼,身子直接软了。 “我得回去,皇上会发现的。” “他早发现了。”韩靖风没有再往医馆而去,反而脚尖一点轻跃上了邻近的一栋矮楼。 进了矮楼,楼中空旷无人,他将卓云思放下。 “你是指?” 韩靖风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意思显而易见。 “我们俩……韩玺他知道了?不对,我们什么都事情都没有啊。没有道理会被发现,上次……”卓云思想起上次她被下药的事情,乖乖闭上嘴。 -- 第51页 “你喜欢我,这难道不是事?”他挑眉,眼里闪着光。 “我……”她的确说过自己喜欢他的话。 “没关系,”韩靖风道,“我也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担心,要是被抓住,先死的会是我。我会保你周全。” 第33章 逃出生天 夕阳西下,飞鸟栖枝。颀长的身影投落在青壁上,身体被屏风挡住大半,只见韩玺慵懒地倚在矮窗前,噙着笑,眸色如月。 窗外所见亭台水榭、良木佳石,且尚有一对璧人在矮楼中相拥。 手指轻轻在窗花上敲打着,发出“哒哒”得清脆响动。他歪着脑袋,一张半带稚嫩的脸上全然没有少年的肆意。 “回禀皇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身后来了人,他才收回视线。 “卓野状况如何?” “寒北皇帝听闻陛下南下,以为陛下去了云平国边界。一时半会是回不来。” 韩玺无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年人的笑容,他道:“甚好,”他转而收敛自己的笑意,问道:“太傅呢?” 那人回禀:“已按陛下吩咐给他喝了安眠汤,现在应是送往京都的路上。”那人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当真要御驾亲征?” 韩玺回过身,冷冷道:“怎么?朕领兵不行?” “当然不是!”来人将大半个身子俯在地上,“只是陛下年幼,属下恐怕……” “你不必多加言劝。只要韩靖风在这宁川半日,朕便永无翻身之日。只要朕打赢这一仗,名正言顺地拿回虎符,到时候如何处理便由不得旁人说道。” 暗卫头顶已是密密麻麻的涔涔冷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陛下。 果然是帝王之心不可测。 “是!属下!”暗卫即将告退。 “慢着!”韩玺高声叫住。 他道:“此地位于寒北偏隅之处,正是兵力空虚。但卓野此人猖狂狡猾,必然早有防范。你故意放出消息,说是太后的所授予朕的虎符是假的,到时他必然与太后联系,而联络不到太后他便会自乱阵脚。” “属下这就去办。” 韩玺缓缓走向窗边,不见方才矮楼中的两人自己又轻轻关上了窗。 “这窗户怕是永远也打不开了。”他喃喃道。 ***** 晚膳时分,卓云思本是同盛玉一起,吃到半截韩玺突然来了。她见韩玺像往常一样往她饭菜里放肉,像往常一样满面笑容唤她母后,就不由得恶寒起来。 不愧是小说里的男主角,这等伪装演戏能力,她真是甘拜下风。 “儿臣一直知道母后爱吃肉,只是今日饭菜过于油腻。这笋子还不错,甚是鲜美。”说着他又夹了些许放在卓云思的碗里。 卓云思咬了一口,点头称赞,“的确是鲜美。来,玉儿,你也多吃点。”说着接连向盛玉碗里倒进去半数。 韩玺也给盛玉夹了些,“皇后越发动人了,果然是伴在母后身旁,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倒是有母后的样子。” 南香笑道:“皇上说的是呢,奴婢也瞧着皇后娘娘越发和太后娘娘相像了。” 卓云思横了一眼南香,把一根竹笋直接塞到她嘴里堵上,“让你多嘴!” 南香委屈巴巴,脸上全写着“我又没说错”,她接着嘎嘣嘎嘣吃掉了嘴中的笋子。 三主一仆其乐融融,饭桌上的菜很快空空如也。不过一阵,两主一仆皆是睡倒。 “皇后和这宫女拖上马车,连夜送回京城,若是半路挣扎便以杀死宫女威胁皇后。”韩玺原是想让南香同卓云思一起杀死,只是这次出宫盛玉罕见得没带上她的贴身婢女。除了南香再无其他的宫女可以伺候皇后,不得已暂时把南香的命留着。 他自然是想不到,这其实是卓云思早先就考虑好的。 最后离开的时候,韩玺回头看了一眼被绑在床榻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卓云思然后扭头离开。 待韩玺走后,屋内冰花香的气味开始肆意蔓延。卓云思提前备好的冰花香是没有经过调制的,气味刺鼻熏人,不过一会儿整个屋子入坠迷雾,烟雾缭绕。 “咳咳咳!”卓云思终于醒来,她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身体不免苦笑。她叼起藏在枕头下的匕首然后将绳子割断。 检查门窗后,她冷笑,韩玺果然已经把门窗封死。韩玺机智多谋,只是他唯一做错的一步就是没有用铁索拴住她。 待到冰花香燃尽,屋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她早有计算过,冰花燃尽大概已到二更天。她端起灯盏,直接扔上帘子,火烛一沾布料,瞬时燃起。卓云思跳上睡榻,使劲力气将它推开,睡榻移位,方见底部大洞。 这洞是她一早就挖好的,她看了眼已经燃着的大床,不作犹豫一股作气钻了出去。 出了楼,她借着轻功跳上房檐,纵目远望。楼外火把一个连着一个,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火蛇蜿蜒逶迤至山庄底部。她隐匿在阴影处,借着望远镜看到山庄内只有一些身着夜行衣的暗卫而不见士兵和侍卫。 这暗卫应是看守她的人,这楼一时半会还燃不着,他们暂时也发现不了她逃走。 夜色极深,远山那边传来交出呼应的鸟鸣和兽吼。 卓云思趁着暗卫不注意纵身钻进一栋楼,她从袖子里套出一小串鞭炮,鞭炮引信极长,她点燃后飞快离开。暗卫耳尖听到呲呲的声音,皆是寻声而去。 -- 第52页 一簇火光乍现,硫磺味儿瞬间弥漫。深夜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搅乱了无声的夜。 卓云思趁机踩着间隔不远的亭台而去,等她出了山庄才看到自己住的那栋小楼已是火势凶猛,迷烟四起。 火光一窜一跳,灼热而刺眼,远远望去,像是黑夜里尽情绽放的一朵绚烂夺目的火花。 她孤身往密林中去,身后的火海漫天横流,火浪之间碰撞,火海漫天肆无忌地撕扯着夜幕。一栋栋楼坍塌歪倒,一声声轰然落地声,整个山庄的亭台楼阁都被隐没吞噬,而幽景山庄也不再幽静。 韩玺骑在马上置于山顶,他提前派人把山路扫清,如今人已经闯过山湾。身后的人突然上前禀报,他看向已经燃成一片的幽景山庄,质问道:“朕不是吩咐丑时三刻才烧,这是怎么回事?” 见来人回答不上来,他便不多说,摆摆手令他退下,信号既然提前发出那就顺其自然立即行动。 他想到自己那个言笑晏晏的母后已经葬身于火海与那山庄一同沉塟,心中却无任何的悲恸和动容。 他驻足看了半晌,见到火光窜天,良久才说出两个字。 “真美。” 他抬头看了眼天,心道,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自己。 又问身边的人,“韩靖风抓住了吗?” “已经抓住了,宫中所有的护卫都在看守。”他点头,策马而下。 韩玺护甲护身,身后铁骑飞腾,鸣镝呼啸,纵有排山倒海之势。他的声音在即将黎明时的骤然响起,像是一声战鼓,“给我杀!”如风卷雷,势如破竹。 _**_ 韩靖风被困在山牢中,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身上的盔甲都被扒光。他闭目养神,盘坐在牢中不说话。 “韩靖风,绥靖将军,哦不,是定北侯。”郑莹莹阴阳怪气,毫不遮掩他的小人之行。 “……” “叫你整天在我面前嘚瑟,把你关起来了吧?这可是皇上吩咐我做的,啧啧啧,我看啊——你早晚都得翘辫子!” “……” “喂!韩靖风!我在给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韩靖风突然睁开眼睛,吓了郑莹莹一跳,他窜得老高。“吓死老子了,你突然睁眼干什么?” 韩靖风看着他安抚自己一脸娇弱的样子,懒得搭理他,他实在不理解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做出这样扭捏作怪的动作。 郑莹莹怕是一直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他一个侍卫做着当将军的梦,干着小太监的事。 瞧着韩靖风不说话,郑莹莹气极,凑近铁笼刚要说话,韩靖风又突然起身。他吓得爬回刚才的位置,“艹!吓死老子了!” “火着了。”韩靖风说。 “你说什么?”郑莹莹纳闷,“什么着了?” 韩靖风示意他,“你出去看,幽景山庄起火了,全烧了。” 郑莹莹冷哼,“你骗谁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想骗我。你根本都看不见外面,你还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傻子吗?” “难道不是吗?” 郑莹莹切了一声,慢悠悠地出去,接着又飞快的跑回来。 韩靖风问:“大火?” 郑莹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韩靖风没有回答他,而是焦躁地说:“太后还在那里。” 郑莹莹瞬时瞪大了眼睛,“太后还在……你是说……我得去救太后!” “这么大的火,你怎么救?去了也是找死,不如不去的好。” 郑莹莹鄙夷道:“亏得太后对你情深义重,没想到韩将军竟是这样的负心汉。太后身陷囹圄你竟一点也不担心。” 韩靖风指了指铁门,“我被你关着,我就算担心也没法出去救。” “那那那我也不能把你放出去,皇上让我们关着你。要是把你放出去,我们的脑袋可要落地了。” 韩靖风故意激将,“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太后葬身火海吗?我一直以为郑大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方才斥责我,韩某真是自愧不如。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果然啊……”他扬眉叹气道,“侍卫就是侍卫,就算当了将军上了战场也是畏首畏尾,不用敌人就能将你吓得屁滚尿流。” “韩靖风你别他么的胡说八道,我郑莹莹何曾胆小如鼠。我有能力把你放出去,自然有能力把你抓回来。哼!我救不了太后,你能救太后,若是把你放了,太后没有活着回来,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说着他拿着钥匙把韩靖风放了出来。 韩靖风换上了郑莹莹的衣服,看着郑莹莹自觉得穿上他的衣服,不觉摇头好笑。 刚才这些话全是照着卓云思教他的说的,这郑莹莹果然如卓云思所说。 “这人就是个大傻子!” 原来还真是个大傻子。 郑莹莹看他还不走,扬眉喝道:“还不走,你怎么还不走,快去救人呐你!”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终于考完试了!从今天起,保持日更啊!求收藏呐~么么 第34章 再落虎穴 密林穿梭,清雾弥漫,远山中一声鸡鸣划破天际。此时天微亮,空气中夹杂烧焦的气味,眼前泛起了层层的青幕。 卓云思身体不佳,尤其是这黎明之时愈发身虚体弱。她确有轻功但只能短暂使用,不可长期用内力。昨夜匆匆逃走,她现在只感觉身子沉重如铁,如何也使不上力气,只好停下靠在一棵树旁。 -- 第53页 她当下再焦急也无用,此刻已经晚于同韩靖风约定好的时间。 卓云思先前已经准备就死,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抱恙。自己是被韩玺杀死还是病死,结果都是一样。不如在她尚有能力的时候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然后遂了韩玺的愿。 但韩靖风昨日告诉她,韩玺不仅要杀死她,还要斩首韩靖风。她活着,至少还能助韩靖风一臂之力。 至于韩玺为何要杀韩靖风,其实她很明白,只是一直不肯相信。 最是无情帝王家。数无数风流人物,多少代名将豪杰,最终结局皆是黄土一抔,而他们只是都躲不过四个字。 功高盖主。 读过小说的卓云思以为,韩玺确是生在帝王家,却不同与普通的帝王。他敬重老臣,他仰慕江湖名流,他钦佩沙场英雄。 然而,她忘记了。他到底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 即便在她眼里他还是个少年。 她可以死,但韩靖风不行。她需要活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保住韩靖风一命。 卓云思强打精神向着二人约定的地方而去。而她越走越觉得奇怪,按照韩靖风所说,她只要沿着西北方向一直前行便会见到密林稀疏,灌丛重重,接着就会柳暗花明再见一条暗河。而这暗河的源头正是二人所约之地。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如今已经置身在一个荆棘丛生地带,她掏了掏袖子,却发现自己袖口里的望远镜不见了。 她被自己蠢到了。 昨夜逃跑时只顾往前,她并未在意自己的身上之物。 看不清楚前方的景象,再回头去,身后的密林全都隐没在突如其来的迷雾中。明明是白天却伸手不见五指,而这迷雾来得蹊跷,只在密林中横生,而这荆棘中不见半分。 卓云思只好安慰自己:再返回去,亦是找不清来时之路,不如顺着此路走下去。 幸好袖中的匕首尚在,她路上算是披荆斩棘,身上的衣服被划出许多口子,鲜血直流,她无暇顾及只想着赶快走出。而好不容易走出荆棘路,她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触目所及是一棵被巨蟒盘旋交缠的参天大树,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卓云思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失声尖叫,待她来不及逃跑,耳边又传来阵阵狼嚎虎啸,大树的枝叶也在震颤不绝。 她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蛇,别说是这么一条巨蟒,就算是个没有毒的翠青蛇,她能吓得当场昏厥。 正是因为害怕,她半天不敢动弹。内心无比佩服自己的胆量的同时又格外的焦急,不知道韩靖风找不到自己会怎么办。 她腿脚发软,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突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此山的确偏僻有野兽很正常,只是这里既没有形成山群也并非真的年岁悠久。况且交界地带,来往商贸颇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巨蟒。 一个激灵,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待要上前查看,却被人突然捂住鼻口,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滴答滴答……”头顶在不停坠下水珠,耳边能听见远处的一阵嘈杂喧闹声,伴随着觥筹交错的撞击声,侧耳仔细去听还能听出所言者皆是男性。 卓云思轻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全被绑。她这一动,身边人察觉说了话,“姑娘,你终于醒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四肢被绑,眼睛被蒙,口也被堵住。除了耳朵还能听清,其余全等同作废。 她没有吭声,依旧直挺挺地躺着,心中下了结果——他们不是韩玺的人。 但正是不是韩玺的人才更加可怕,谁知道这些人绑她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卓云思发现她真的太倒霉了,就是个倒霉催得。逃跑的时候望远镜弄丢,逃了半天还走错了路,走错了路也就罢了还被人逮到这里来。 她先前以为自己穿书,虽说穿的是个耽美小说,好歹自己不会与主角有情感纠葛,而且还没有其他女性,即使身份恶毒,但到底也算半个女主。 好家伙,闹了半天,她还真是一点主角光环也没有。 “姑娘?”女人推了推她,卓云思一动不动继续装着昏睡。这时,一个脚步凌乱的人兀自走进,来人醉醺醺,打了一个酒嗝,才朝那个女人说话:“她醒了没有?” 卓云思感到女人靠近,然后探了探她的鼻息那人才答:“气息平稳应该是没有醒。” 来人呼吸急促,刚要凑近去看卓云思却被那女人拦下,她道:“二当家的,这可不合适。” 来人嘁了一声,扬声道:“什么合适不合适,她早晚都要成为我的大嫂,难不成你认为我连自己的大嫂都不放过吗?!” “阿碧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三当家的嘱咐过我,除了大当家,不让其他任何人接近。” 卓云思半知半懂地听完两人的话,心中直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单听这二当家的话,就知道此人必是个心思不轨之人。 不对,那人口中的嫂子不会就是指的是她吧?卓云思又竖着耳朵听了听,的确听不出这身边除了她还有额外被关的人。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竟然进了山匪窝里,即将要成为山匪头子的压寨夫人! 她心中连连叹气,当下她啥也看不见,话也说不了,连动都动不了。要怎么才能逃这个山匪窝里呢? -- 第54页 ***** “呜呜呜~”卓云思有了尿意,她朝阿碧连连呜咽。 阿碧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呜呜呜~”老娘要上厕所! 阿碧犹豫不决,卓云思终于忍不住了疯狂地点头摇头,阿碧吓坏了以为她是疯了赶紧把她嘴里的布团拿开。 “要死了要死了,你快领我去解手!”她好不容易才能说话,赶忙大呼大吸。 “咳咳咳!咳咳咳咳!”结果就是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阿碧顺着她的背抚慰,“姑娘你慢些说话,别急别急。” 看来这个阿碧不像个坏人,这样看来倒是个心思纯善之人。 “咳咳,我……憋不住了。”卓云思提着一口气,生怕…… “这……”阿碧不敢擅自给她松绑,“可是三当家的说过不能给你松绑。”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我实在是……”卓云思简直要憋得翻白眼了。 “好吧,你千万不能跑啊,要是你逃跑了,我的小命可就不报了。”得得得,这人还会威胁人呢。 卓云思双腿松绑后腿脚发麻,她踉跄着被阿碧扶着走。她到了一处地方,分明听到方才还热闹非凡她一出现蓦然全都噤若寒蝉。 在她离开后,一个山匪不由赞叹:“真是个美人儿啊!老子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别说你没见过,爷爷我活了半辈子也不曾见过。” 又一人口中含着肉,口齿不清说:“老子别说没见过几个美人,连女人见过的掰着手指头都能算过来。啧啧啧,我想想哈,除了去年见到的那几个抢来玩玩的商贾小姐,加上今年死了的那三个给大当家作夫人的女人。也就……嗯……也就十个吧!哈哈哈!” 恰好卓云思听见不禁打了个寒颤,山匪窝里的山大王今年娶了三个老婆还全都死了? 这么说,她得尽快想办法逃走。 其中一人眼尖,看见卓云思从茅厕回来便赶忙阻止,“嘘——你闭嘴,别让新娘子听到了。” 卓云思走走听听,阿碧也听了那些人的话,随手找了个布盖到她的头上。她解释:“姑娘美貌绝伦,山中男人众多,多是色胆包天之人。” “好——”脚下一滑,卓云思正踩到被男人们随地扔的水果皮,阿碧反应不及没有拉住她,她已经仰倒本要借内力稳住,但怕被别人看出只好由着自己摔倒。 就在她以为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她身子被人轻轻扶住。 “大当家的回来了!兄弟们!大当家的回来了!!!” “是大当家!”一群男人激动地欢呼起来。 卓云思的头顶传来一人清冷的声音,“小心。” 声音有些耳熟,但她想不起记忆里是否听到过这样一个男人的声音。 山大王没有回应男人们呼唤,而是转头问她身旁的阿碧,“这姑娘是?” 阿碧回道:“三当家的说这是给您找来的新夫人。” 山大王冷冷说:“我不是叫他不要再找了吗?这个又是从哪里抢来的姑娘!” 一名山匪跑来回话:“不是不是!她不是打劫抢来的,是她自己进了林子里撞上了我们的老巢。我和三当家巡查的时候正好瞧见的。” 卓云思顿时感到那山大王的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她目前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因此没敢出声。 山大王说:“林子中有鬼雾,再有我们故意设置的荆棘,一个女子怎么能单靠自己进到我们这里。” 回话的人说:“小的也纳闷这呢,三当家的见这女子长相美貌就索性把她绑了来。” 山大王不知在思索什么半天没有吭声,卓云思悬着的心还没落下就听他说:“既然如此,阿碧今晚就把她洗好送进我房里罢吧。” 作者有话要说:放寒假的感觉就是好呀!假期快乐!啰嗦一下,求个收藏! 第35章 又逢转机 镜中的可人儿朱唇微启,黛眉轻染,圆润的两颊扫上一层妩媚的嫣红,宛如莹润饱满的红石榴。平日里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以往脸上的娇憨可爱在如今上了红妆后娇媚之态才含羞似得见山显水。 只是——那双最美的眼睛却被一条红布蒙住。 阿碧叹惋道:“我以为大当家会专门选个好日子,没想到会这么草率。”接着她艳羡地为卓云思系好腰带又道:“你先前那身衣服沾了血破了好多洞,我刚洗完补好,你暂时也只能穿着我的衣服。你身上这衣服还是先前那个小姐留下了来的,我瞧着好看不舍得扔掉专门留下来。没想到你身量与她相似正好合适。” 卓云思认真听她一句一句的说,阿碧自顾自地说完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倒是忘了,你嘴巴被堵上说不了话。” “你可真好看。”她又加了一句,“到时辰了,我们该走了。今夜你要好好伺候大当家,知道吗?” 卓云思温顺的像只小白兔,她轻轻点头。随即阿碧将红绸盖到她的头上,当作红盖头。 卓云思虽然看不见但双腿自由还能走动。由着阿碧领着,脚下有铺地的碎石,卓云思感觉自己是从洞走出去,她不仅能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还能听到河水流动声。其中还能闻到篝火燃烧散发的气味。 她睁大眼睛,隐约能看见周边有很多人。 脚底踩在枝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耳朵微动,心下踌躇。 -- 第55页 经过今日的观察,她已经判断这个山匪窝人数甚多且训练有素,除了匪气粗俗,很多人武功并不低。 现在她看不清,孤身一人单靠横冲直撞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就算逃出去,深夜中又有豺狼猛兽她依然是身陷囹圄、岌岌可危。 现在还不是逃跑的时候。 拽着她手的阿碧停下脚步,“到了,你进去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卓云思被她推了进去。 她可以判断这里并非在洞里而是一处小屋,屋内香薰四溢,她蹙眉,这香有点问题。 无法掩住口鼻,她只能屏气。无人接应她,她就一直站着。 站了好久,身后突然有个手臂环住她的肩膀,那人道:“你是我目前见过最从容淡定的人。” 他的声音并不低沉,但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玉石上落下的一滴泪,清润冷冽又苦涩腥甜。 因他是凑到她耳边说的,她听的极为清楚。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奇怪,单听这声音,如何也不会和一个山大王联系到一起,因为这声音有点青涩,像是…… 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完全不似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山大王牵起她的手走到床前,见她无动于衷才说:“饿了吧?我给你备了些点心,见你衣着想必是出生于富贵人家。这点心味道比不得你吃过的,但待会可能会耗费些力气,你先吃点补充□□力。”说着他把她堵住嘴巴的布团拿开,将半块酥饼塞在她口中。 卓云思唇齿相磨,点头算是致谢,她装着咀嚼实则是把酥饼咬碎压在舌下。 屋里香有问题,他给的点心也有问题。没有毒但会致人深眠,这个山大王到底想干什么。 他问:“好吃吗?” 她点头。 “骗人。”他声音骤冷,令她如坠冰窟。 “你没吃,你很聪明。”他突然起身吓了卓云思一跳。 山大王举起酒杯浅酌一口才道:“我先前娶了三个压寨夫人,但是她们都死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没听到她的回答,山大王继续问:“越过这座山,另外一头是何处?” “寒北大地。”这是卓云思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话。她许久未说话,喝水也少,声音微带干涩。 山大王没料到她会回他,转头紧盯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无其他动作,才又说:“不错,是寒北。我从不说废话,每次多说一句话你便有多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卓云思撇撇嘴,那我可真谢谢您嘞。 他见卓云思依旧无动于衷,终于不再绕圈子。 “山的那边是寒北,山的这边是宁川,来往商贾多是间谍奸细。偏偏这几日又巧得很,不曾有过女子出入的深夜丛林近日却多见女子。” 冰凉的刀刃抵到她的脖子前,她颤了颤,缓缓开口:“你在说什么?” 他凝眉,难不成搞错了? 樊卿寒狐疑地伸出手要将她的盖头掀开。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来报。 “大当家的出事了,山中闯进了一个男子。” “杀了他。” 来人说:“那人武功高强根本近不得身。” 樊卿寒冷笑:“这么多弟兄,还杀不了一个?” 卓云思青筋猛跳,她大气不敢喘,认真听着这两人的谈话。 “他轻功了得,要不是借着地形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樊卿寒沉吟,又问:“那人有何目的单单闯我们山寨?” “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咱们抓了他的爱人。” 樊卿寒感觉到身边的卓云思呼吸一滞,他略带深意地看了眼低垂着头的卓云思,含着笑意回:“哦?这里只有我的压寨夫人,何曾有他的爱人。他人身在何处?” “就在山洞口。” 樊卿寒起身,“我去会会他。” _**_ 樊卿寒走后卓云思就被阿碧带回先前的山洞里,她这一次非但没有被绑住反而连眼睛也不蒙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确身处山洞内的其中一处小洞。洞门有人把守,洞内只有她和阿碧。 蜡黄憔悴的一张脸横亘着一道狰狞的伤疤,卓云思看到阿碧的脸时并无阿碧所意料到的恐惧和害怕。她似乎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盯着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看到她无意间的小动作,卓云思才知道自己失了礼,她歉意地朝她笑笑,然后才问:“你是寒北国人吗?” 阿碧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卓云思走进安慰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看你深眸高鼻便能看出你的家乡。” 寒北国人并非全是五官深邃者,因两国的初代皇帝交好,百姓更是友好往来。加上寒北人长相美艳,宁川人到寒北娶妻生子者不计其数,更何况两国贵族间也会联姻互亲,因此在寒北混血占了大半人口。 卓云思五官中也唯独眼睛颇像寒北人,像阿碧这样样貌正统的,在寒北已经寻不出多少。 阿碧仍是警惕地看着她,卓云思无奈只好在山洞中一边转悠一边想着逃出去的法子。 当初韩靖风与她相约的地点正是暗河的源头,从这些山匪口中得知,他们的老窝有重重阻隔,要不是她迷路走错方向也不会误闯他们的领地。 -- 第56页 那韩靖风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卓云思想起这山洞并不潮湿,但总能听见水珠滴答的声响。 难道这暗河源头附近正是这山匪的老窝?! 她攥紧了手,洞口外韩靖风要与这山匪头子交锋,不管怎样,韩靖风到底是在人数上吃大亏。 她现在既然能自由活动,恰好山洞内人力不足,她尚且还可以搏一搏。想到此,卓云思决定现从阿碧的嘴里套些话出来。 “阿碧,谢谢你,这几日还好有你照顾。” “我这么照顾不是因为你。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阿碧退了一步,与卓云思保持了距离。 “我还是要感谢你,在这里你是唯一一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阿碧稍微放送警惕,“大当家才是真正的好人。” 卓云思愤愤地说:“山匪头子怎么算是好人。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做的都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之事!” 阿碧着急辩驳:“大当家才不是这样的人,他劫的都是赃物,杀的都是奸细。他从来不作伤天害理的事,他从不苛责弟兄,要不是他我早就被二当家给……” 说到这时,洞口中突然出现一个大头歪脖子的肥胖子。 “二当家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都……” “你闪开!”胖子一把推开阿碧,“这小娘子早就有小情人,人家情人都找上门了,那孙子也不把她放了。身子早就破了吧,既然如此,不如便宜便宜我孙老二罢!” 阿碧气极:“她是大当家的人!你敢!” 胖子随手甩了她一巴掌,“你倒是大当家大当家得喊得亲,你个小贱人别忘了之前谁才是大当家!我看你就看上了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 胖子毫无怜惜就要将骨瘦如柴的阿碧甩出去,卓云思发现洞口无一人阻拦,她向前阻止道:“你仗着自己是男人打女人,要不要点脸!” “哎呦呵!小美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多管闲事?”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咸猪手就要摸向卓云思的脸。 “孙成山!你要敢碰她一根头发,大当家回来就剥了你的皮!”阿碧出口威胁。 “他敢?!老子早就不爽他了,他樊卿寒不过就是个才来不到半年的野崽子,凭什么要他压老子一头,不就是个上头派下来的人。他有本事直接把我碎尸万段!” 说着孙成山扑向卓云思,阿碧本要起身护她却被其他人擒住。 “我孙成山今天就要睡她!我看谁还敢拦着?!” 孙成山未触碰到卓云思的衣袖便被她一巴掌扇到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衣袂飘飘,眼睛还未焦距就被刀尖抵住喉咙。 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身手,当下脑子还理不清,那个被她夺了刀的人更别说了,他右手虚握,愕然地看着刀在自己手中消失。 卓云思面容恶狠,她将刀尖向前戳中他的喉结,然后向下移动直接划出一道红浅的口子。 她眼睛寒光迸射:“我来将你碎尸万段,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韩大将军终于抱得美人咯!!哈哈哈O(∩_∩)O哦不,此美人非彼美人。当然不是我~嘤~ 第36章 月樱少年 乌压压的人团团将他围在中央,韩靖风轻喘,料是他,单枪匹马捣进贼窝也颇有些力不从心。他扬起脖子,高高的马尾扫过一人的脸颊,那人未仔细看便一剑封喉。 “叫你们大王出来!如果今天见不到我的人,别怪我。”他抡起随手抢来的弯刀向前一推,劲力非常,几人瞬间撞飞。 他狞眉,本就杀伐的一张脸全无半点动容,眼尾深红满是血丝,不似一国之大将反而像是从地下索命的阴兵鬼神。 樊卿寒一身黑衣,那张俊脸在火把明光下显露,“我不曾绑走你爱人,你找错地方了。” 韩靖风回头扫了他一眼,声音冷硬似铁:“我亲眼见她的衣裳在你们寨中晾挂,你要作何解释?” “她如今进了我的屋,睡了我的床。她已经成了我的人与你再无瓜葛。” 韩靖风攥紧拳头,他暴喝一声,周围人被他震慑住一时没有反应,只见他纵身一跃竟跳出重重包围,直向樊卿寒的方向而去。 “大当家!小心!” 韩靖风的弯刀并未出手,他瞳孔一缩,看到樊卿寒身后的人。 卓云思同样拿着一把弯刀,她抵住一个十五岁左右男孩的脖子,站在樊卿寒身后冷冷道:“让我离开,不然你的这个弟弟可就要死在你面前。” “三当家!”看到男孩不仅被卓云思绑着还被抵住脖子,一些山匪都怒目圆睁。 卓云思的身后也被人拿刀抵住,方才她以命威胁孙成山令她找到了他们的三当家。孙成山与大当家一直有矛盾,拿他的命与樊卿寒谈条件根本不可能。她趁大多兵力都在洞外打得洞内措手不及,没想到这倒霉蛋子三当家竟然这么小。 “臭女人你把刀放下,我们三当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便将你挫骨扬灰!” 卓云思装作没听见,见面前的樊卿寒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反应,她又道:“你难道想亲看你弟弟在你面前断头吗?” 樊卿寒的脸微微有一丝动容,他就要转身回头,韩靖风怕他对卓云思做出什么也向前一步将刀刃对准他的脖子。 这下山匪们炸了锅,他们不敢有半分的轻举妄动,人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 第57页 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发生了莫名其妙的“认亲环节”。 樊卿寒在转头前尚且剑拔弩张,转头后他看到卓云思的脸,卓云思看到他的脸都呆愣了片刻。 “公子?” “少年!” 两人异口同声。 当下连韩靖风都有点懵逼,更别说怒火中烧就差把卓云思和韩靖风剁成渣渣的土匪子们。 卓云思手中的刀微微松懈,就被身边其他人抵住喉咙,她脑子突然有种被浆糊灌得转不动的感觉。 她眨眨眼,全然不在意脖子前的利刃,仔细打量一番面前这个人,才肯定地说:“你不就是在月樱楼帮我报复郑莹莹的那个……小……那个人吗?”为了在他的弟兄们保住掩颜面,她刚要吐出的“小官”又收了回来。 “她是我的朋友,你放下刀!”樊卿寒呵斥那个用刀对准卓云思的人。 那人搞不清状况犹犹豫豫,樊卿寒直接伸手把他拿刀的手拍开。卓云思也用眼神示意韩靖风松手,但韩靖风不仅脸色没有松懈还愈发黑沉。 “我们俩认识的,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她拼命眨眼使眼色。但韩靖风依旧是黑脸如常,卓云思气极,心道:“这个不通人性的家伙!” 见韩靖风还拿着刀,其他人也不敢放松,韩靖风质问樊卿寒:“你动没动她?” 樊卿寒无奈摇头:“方才是故意骗你,你别紧张。” 韩靖风才慢悠悠地收回刀,接着一把将傻乐的卓云思拽回到身旁。 “别担心别担心,他是我之前的合作伙伴。” 韩靖风仔细检查她身体,看她并无受伤才终于松了口气,但面色还是不好看。卓云思看了他一眼,在心中纳罕,这韩将军怎么还是一脸丢了老婆的样子。 既然是误会一场,樊卿寒大大方方地邀请卓云思进洞里,卓云思呵呵干笑两声,然后樊卿寒看到他洞内的其余兄弟全都匍匐晕倒的样子。 樊卿寒:“……”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比不过比不过。 _**_ 洞中晕倒的山匪都是闻了她身上的冰花香,还好她注意剂量,并未有人中毒,所以大家很快都醒了。 见众人无碍,樊卿寒领着卓云思和韩靖风进了他的房间。 樊卿寒打量一眼卓云思,仍无法适应她女儿身的模样。卓云思笑笑,经过一番解释,樊卿寒才弄明白了当时他所见到的富贵公子原来是女扮男装。 卓云思唏嘘道:“短短不过几月,当初你我赠言后会无期,竟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又是怎么成了这里的山大王?” 樊卿寒才徐徐将他的经历说出。 原来,当初樊卿寒的父亲因偿还不起巨额欠款被人追杀到此处,樊卿寒那时年纪尚小,他想替父亲还债,谁料被歹人看重他的样貌骗去瓦肆中做娈童。多次逃跑后又被人下药卖去了宁京城。 自卓云思买下他的卖身契后,他又回到这里,却发现自己的父亲被逼上绝路竟占山为王,专门打劫来往商人。他进入寨子后不多久他父亲便因病去世,而那之前他父亲身子抱恙,小儿子还小不能撑起整个山寨,所以一直是孙成山代他做大当家。 既然大儿子回来了,那就应该继承位子,所以孙成山只好退居老二,之后樊卿寒将弟弟提拔到三当家,而自己成了大当家正式接手这个山寨。 卓云思道:“原来如此。” 而韩靖风则阴着脸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令尊不该走上这条路祸害其他良民百姓。” 卓云思也点头,“不错,祸害他人,不可饶恕。但我听阿碧说,你接管后不曾有过一次伤天害理的行为?” 樊卿寒回道:“我父亲走上这条路是他的错,身为儿子,我应该替他偿还一切多多积德。所以我从不让兄弟们害人,不偷不抢不再为非作歹。” “可就是你的亲弟弟把我绑到这里来。” 樊卿寒哑然,他说:“小昭是我父亲带大的,骨子里的匪气一时半会也抹不掉……” “那之前你死了三个夫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和你有关系吧?” “此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你们二人先在我寨中歇息。明日我再和你们详谈。” 阿碧以为卓云思和韩靖风是一对夫妻,便将两人安排在与樊卿寒相近的一间房内。 时隔几日未见,再次相见时还是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现在危机终于解除,这里又无其他人。 此刻两人都有些别别扭扭。 卓云思盯着摇曳的烛光心中打鼓,她没好意思去看韩靖风只顾低头玩自己的手指。 要怎么开场才行呢? 说什么好呢? 谢谢你来救我,还是我好想你?要不然直接谈正事,询问韩玺那边的情况。 不不不,这太正经了。不像是绝处逢生后一对爱人相见。 要不装作娇羞地亲他一口,把啵打得又香又响。 嗯!这个不错,可以顺势搞个暧昧小气氛。 卓云思已经撅好小嘴,凑到韩靖风的脸上准备吧嗒一口时。韩靖风突然从床榻上蹭得起身,她一个不稳撞到鼻子哎呦一声。 “有问题。”韩靖风道。 他转过身见卓云思小鼻子下流出一道血,连忙问:“中毒了?”卓云思眼冒金星,疯狂摆手。 -- 第58页 “你说你说,你刚才说什么有问题?”她无比尴尬,只想转移话题。 “先给你止血再说。”韩靖风找好布条卷成柱塞进她鼻子里。卓云思看着镜中自己的大象鼻,心中叹了一口气。 韩靖风看看镜子又端详着她的脸,看了良久笑着问她:“你怎么这么蠢?” 卓云思横了他一眼,憋闷得很,不想听他说话。 韩靖风双手环胸看着卓云思憋红的小脸,忍不住一哂,随即又听到屋外有响动,他示意卓云思别出声。 待周边恢复安静,他才道:“这里我们不能久待,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问题?”她抬头看他,鼻子一翘,韩靖风忍不住在她鼻上轻轻刮了一下才道:“你那朋友说谎。” 卓云思蹙眉,她的确觉得樊卿寒说的话很不合常理,而且她谈及到死去的那三个夫人时,他面色明显变了。 韩靖风敲敲她脑袋:“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灵光的很。”他全然忘了面前这个人可是太后。 他解释道:“他所说的话前后颠倒,逻辑不通。他说他不做坏事,愿为父亲积善。如果说依旧维持山寨是怕放虎归山,那他既然不偷不抢,那么多人要用什么养活?现在他的确掌管山寨,但他与底下人没有多年感情维系,就算是大当家的亲儿子短暂时间内也无法服众。再说,当了这么多年土匪,烧杀抢掠惯了,想要进行思想教化几乎不可能。但你发现了吗?除了孙成山,所有人对他是心服口服,听之任任命。” 卓云思忽然又想起之前孙成山的话,他说,“他樊卿寒不过就是个才来不到半年的野崽子,凭什么要他压老子一头,不就是个上头派下来的人”。 他指的上头,有点耐人寻味。 她先前只顾着保命和逃跑,现在见了韩靖风,她更是把先前的细节抛之脑后。经韩靖风一提醒,卓云思才想起至关重要的事情。 细思极恐。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叶障目,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想不通。 第37章 谜团重重 这里地处分界,流民逃窜多,商贸来往多。牛鬼蛇神,这里都不缺。 缺得是个真正能够管辖这一地带的人,或者说是一个群体。 韩玺既然在这里给她建了一座幽景山庄不可能不把周边祸患铲除。留着这帮山匪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根基深厚难以连根拔除,二是据为己有。 根基深厚显然不可能,所以只能是第二种情况。 皇上将山匪整合操练为自己所用,如此就能明白这山寨中的人是靠什么养活。 是靠着皇粮。 怪不得会武功不低,训练有素。韩玺应该在用人之前清理过一番。 当下卓云思想起,樊卿寒对她说出那番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说:“山的那边是寒北,山的这边是宁川,来往商贾多是间谍奸细。偏偏这几日又巧得很,不曾有过女子出入的深夜丛林近日却多见女子。”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樊卿寒死的那三位夫人全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那三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是寒北国派来的细作。 所以—— “他是韩玺的人?”卓云思问韩靖风。 韩靖风摇头:“若他真是皇上的人,既然抓到你我为何不立即邀功。我在赶来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去往寒北,那时山庄已经着火,他不会知道你还活着。而这樊卿寒似乎也并不知我们的身份。” 卓云思思忖片刻,她记得第一次见樊卿寒时是在月樱楼里,那时瞧着这少年瘦弱但骨子有股刚劲,让他打郑莹莹他毫无犹豫。现在的他除了那张脸,其他的都感觉很陌生。 屋外的却能听到急切的脚步声,韩靖风感觉不太对劲,他窗户开了丝小缝去看。竟发现山寨中的人,正训练有素不动声色地离开。 卓云思探头也去瞧,眼神惊异,韩靖风冲他摇摇头。 “和我们有关?” “不对。” 火把被人用水泼灭冒着青烟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屋内两人静默不动,屋外的人健步如飞。 韩靖风看了一会儿,便下结论:“整个寨子的人都在行动。而且他们不是因为任务行动,他们这是在逃跑。” “逃跑?”卓云思不可置信。 她前一秒还见着樊卿寒谈笑风生,如何也不相信他这是要逃跑的节奏。 韩靖风的脸色看上去比卓云思好看多了,他嘴角并未上扬,可眼里已经溢出光芒。 他道:“应该是才下的命令,那个樊卿寒也没有料想到。” 卓云思问:“为什么我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 韩靖风凑近她,“我喜欢的人恰点被他抓去做压寨夫人,我怎么就不能偷偷幸灾乐祸一下?” 卓云思哼了一声,躲开他,却被他一把摁在窗前。 “太后娘娘……” “嗯……” “卓云思……” “我是。” “思思?” “嗯?”他暧昧地勾起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卓云思瞬间感觉自己从脚底一路红到耳尖,她一把推开韩靖风。 这男人就是个荤话段子手啊,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睡你大爷的睡!韩靖风忍着笑,冲着她眨眨眼。 卓云思和韩靖风两人早早醒来,两人一前一后房门中走出打开卓云思虽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瞠目结舌:“真什么都没了……” -- 第59页 这不是逃跑吧,这是鼠灾吧? 韩靖风环顾四周,发现之前所有的工具武器全无,连原本是樊卿寒住处的位置亦是空空如也。 “看来他们真的遇到了麻烦,不然不会连老巢也扔了。” 卓云思进入山洞,如果不是见到石台没有藓,尚有人留下的痕迹,还有她昨晚住下的小屋,不然她还真以为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全是大梦一场。 “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她喃喃自语。 韩靖风确信这里并无第三人便拉着她,“这些事情回头再想,我们现在赶快离开。” ***** 郑莹莹把韩靖风给放了,他翘首以盼足足等了四日,连山庄的大火都灭了也不见他回来。 这场火来得奇,燃得快,灭得也快。 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死得也快了。他越想越后悔,聪明一生怎么犯了这样的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放走了她的男人,然后让他的男人去救她,自己却要替她的男人去死。 苍天啊!他的脑袋是怎么了?!被自己给踢了吗? 私自放韩靖风走,他是重罪。如今韩靖风还未回来,他的脑袋就一直吊着,但其间也听闻了一个好消息。 山庄内没有太后的尸身,这说明太后娘娘没有死! 艹!郑莹莹还很没出息的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好吧,算是个好消息,他没有白死。 就在这时,又传出新的消息——有侍卫发现韩靖风的足迹。 密林深处一声鹰啸刺破苍穹,卓云思的面前多了一只鸟喙奇特的白鸟,她听鸟语两声立即色变。 韩靖风看她脸色不太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 卓云思嘴唇轻颤:“盛玉……护送盛玉的马车不见了。” 原先韩玺送盛玉回宫的马车早就被卓云思掉包。卓云思原本是想将盛玉安置在寒北的一处宅子里,宅中多是卓云思的亲信,她非常信任。 而消息传来,说是马车中途发生意外被人截胡,她的人以命相护也挡不了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整辆马车被劫走。 “是韩玺劫走的吗?不,他不可能发现的那么快,可是还会有谁去劫?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山贼?” 见卓云思焦灼自言自语,韩靖风掰正她的肩膀正色道:“别担心,皇后娘娘不会出事。” 她涣散的眼神终于焦距:“如果是韩玺的人罢了,至少不会伤害到她。若是别人……”后果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这都是她的错。 她以为,自己死后皇宫中就无人护着盛玉,宫中人人都是墙倒众人推,依着韩玺的性子,盛玉的父亲早晚也得玩完。到时候,盛玉的处境更加艰难。 她以为,把她带出宫保护起来可保她安然成长。 卓云思突然发现她自己错了,也许宫外的世界才是无底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文卡得不行了~现在不想动脑不想动手。但是我会继续好好写的(虽然成果并不怎么样),溜了溜了…… 第38章 真情袒露 盛玉的消息让两人都陷入沉默。 一路上韩靖风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大掌厚厚的茧子却将她握得温热。 两人并肩而行,顺着小路一直向西。卓云思突然停下脚步,韩靖风奇怪地看着他。 “我们要去哪里?”她突然发问。 “回……” “回哪去?回宫吗?” 不能。 当初韩玺准备火烧山庄,她顺势借用了这一计也是在韩靖风的发现和她的猜测之下。 她记得,在韩玺小的时候,太后曾给他讲过一对恩爱的恶霸夫妻被人活生生烧死在高楼的故事。她的记忆里还有当初韩玺曾说过的话。 “火之焰,焚之烈,快哉。” 在小说里提到韩玺在幼时的评价时,她一直以为韩玺指的是恶人终于收到惩罚感到痛快。当她住在山庄里最高的楼总目远望时,她突然想到了这个故事。 她突然明白,也许韩玺所认为的根本不是恶人的痛快,而是恶人死的方式极其美妙。 这让她毛骨悚然。 的确火烧山庄并不能假装她的死,因为她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身材相近的女子尸体。 等韩玺回来,他会全世界追杀她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因为她猜不透他的行为。 她猜不透韩玺,现在她不明白自己的来路与去向,她看着韩靖风,发觉自己也不了解她的内心。 看着韩靖风欲言又止,她突然疑问,她和他在小说里都是韩玺的垫脚石,一个是反派女配,一个是正派男配。 韩靖风的人设就是一个可以为皇家付出自己生命的人,而自己就是天生与宁川国敌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让他奋不顾身为了自己这样做? 她真的不明白。 “韩靖风,”卓云思正色,“我卓云思臭名昭著,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的好,正如他的名字,像一阵风,来无影,虽未去,却是飘在她心里的,不踏实。 韩靖风盯着卓云思的眼睛,他握着她的手,但感受不到她的温暖。 “先帝是你杀的吗?” “不是。” “你待皇帝视如己出吗?” “是。” “我杀你兄长,你有找我报仇吗?” -- 第60页 “并无。” “可是你凭什么相信我的话?我答应盛玉要与她在一起,可我一开始带她出宫就从未有这个打算。我问你,你凭什么信我!”卓云思反问。 韩靖风从没见过卓云思如此颓丧和不自信,他知道这是因为盛玉的意外所致。 “我看了那封信。”韩靖风道。 卓云思惊愕,“那封……” “那封你让寒北国的刺客带去寒北的信,信里是你怎么说的。你说,不能动宁川一分一毫,他卓野要是敢动我韩靖风守护的一分地,你卓云思就算倾尽一切也要与他拼搏。” “我韩靖风何德何能值得你去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反目?” 卓云思看着他,紧抿唇,眼里水光潋滟。 “云思,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吗?” “……” “你说‘将军,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可喜欢你了!’我当初以为,你是口蜜腹剑,欲擒故纵。后来才知道,你原来说的都是真的。” 韩靖风将颤抖不已的她揽入怀中,“皇后失踪不是你的错,皇帝杀我不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自责。皇后我们一起找,皇上那里我们一起扛。只要有你的帮助,我可以肯定,我不用死,你也不用担惊受怕,受制于皇帝。” 韩靖风从不是一个甜言蜜语的男人,他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无须解释,她还是第一见这样的韩靖风。 她抬头看他冷硬刀刻般的俊朗面容,感受他温暖的怀抱,十分的踏实。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回宫,趁着皇上未将你的“死讯”传出,我们赶快回宫下懿旨调兵遣将。” “可是虎符……”哦,对了,韩靖风还有半块虎符。 “我们回宫后也正好可以利用各方势力去寻找皇后的下落,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他的手紧紧拉着她,她用力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用轻功在深林中穿行而过。 而另一边,护卫还在错误的踪迹四处搜寻。 “兄弟!告诉我,找到韩靖风了吗?”郑莹莹被关进一个新的牢笼,这不算是牢笼,准确的说是囚车。 他见自己先前经常巴结自己,把“兄弟”常挂在嘴边的护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十分轻蔑的笑笑,然后,然后不搭理他! 嘿!我身上这股子劲儿啊!谁给你本事让你不理本大爷! “艹你妈的……”果然郑莹莹就是郑莹莹,张口骂人的能力并没有因为爱献身的粉红泡泡淹没。 “闭上你的嘴吧!你把皇上亲自下旨的重犯给放跑了,等我们到了京城还有你的活路!他么的还有脸骂老子?!” “老子爹可是绿营水师提督郑方岩,你他么才没有活路!” 两人骂骂咧咧着,却见一人立即闭上嘴巴。 此人为一黑脸壮汉,名叫何喊,人如其名,挺能喊。 他原本是韩靖风底下的一个副将,韩靖风出了事,他自认而然便提拔了上来。原本他也要和韩玺一起去打仗的,他单打能力强,但领兵能力弱。韩玺虽之前也是纸上谈兵,但毕竟人聪明脑子好使。 这何喊就是一个横冲直撞做事毫无章法的人,深思熟虑后,韩玺让他在山中等着命令。 何喊没有注意到郑莹莹那边的粗俗谩骂,而是收到了一封密函。收到这封密函后,何喊倒是不喊了,脸却是越发得黑了,宛若他自己幽幽的黑瞳。 他问一部下,“韩将,韩靖风找到了吗?” “回禀将军,还没有。” “别找了,咱们撤。” 何喊看向天空中惊飞之鸟,心中也惊得不行。 他早就想到,皇上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娃娃,就算运筹帷幄,谋划全面,但战场上风云变幻,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打赢呢? 看吧看吧,这皇帝小儿非要抓他的偶像韩靖风,打仗还不要他跟着,瞧吧,可把皇上能能耐坏了。 这可不得叫坏人把人给抓了嘛! 第39章 如愿以偿 韩靖风与卓云思装成迷路的夫妇跟着行商的车队行了一路,忽然大雨滂沱,无奈之下二人跟着车队住进客栈。 “两间客房。” “哎呦,客官真不好意思。现在啊,外面下着大雨路不好走,客房都满了,就这一件客房了。您看……” 韩靖风咳咳两声,感觉到车队中的人用狐疑的眼光在他和卓云思身上来回扫视。 “你听没听见,那大兄弟要两件客房嘞,他怎么不和他媳妇一起睡啊?” “你管别人家的闲事作甚,兴许他和他媳妇闹别扭呢。” “我哪里管别人的闲事,就是想这两人像夫妻又不像夫妻,不像夫妻吧……” 女人啐了他一口,“人家俊男靓女吧,天造一对,不像夫妻,难不成和你像夫妻呀!” 骂完丈夫,又看着卓云思笑了笑,“你瞧瞧这小老头,说话没个正行,你别往心里去啊姑娘!” 卓云思含笑点头,抬眸看了韩靖风一眼。 韩靖风有点不知所措,上次两人在山寨中的房间里睡觉是他打的地铺,虽然他带兵打仗,不怕睡在地上,但一个在梦里心心念念的女人就睡在他旁边,他怎么能睡得安稳踏实。 “就那间吧!”他丢了些银子。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给你收拾好。” -- 第61页 客栈外狂风大作,雷雨交加,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来。 “瞧这雨,怕是得下一天一夜啊!” 一到大雨天,卓云思身上的关节便会疼痛难忍,说到缘由,这还是因为小说里的太后正是寒冬之际掉进冰河溺死,而她穿到太后身上继续生活,自然也会带上一些后遗症。 大雨再耽搁日子,等到回到京城还不知朝堂已经翻成什么天。 正胡思乱想着,卓云思听到一个长相颇像云平国人的少年问向他的同行人:“哎哎,先别吃了。我问你件事。” “你又——到底什么事啊?” “你不是说你阿婆家是寒北阴南的,阴南那里打仗是真的吗?” “原来你说的是这事,你可真是消息太闭塞了吧。不仅阴南那里打起来了,寒北的北甸、卜食都打起来。听说都是宁川先挑起战争的,不过……” “什么啊?你快说!”那人急眼了,都要站起身来拍桌子了。 卓云思忍不住竖起耳朵,只听那人叹了口气:“听闻阴南那边军队是宁川国皇上亲自上阵,但说来奇怪,卜食是赵将军(赵雪凝的父亲)领兵,按理北甸应是宁川绥靖将军韩靖风所领,但听说并不是。韩将军根本不见其踪影,也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那少年显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烦躁地晃了晃头,又追问下去…… 韩靖风明显也听到了,这时小二回来将两人带上楼进了客房。 关上门后,韩靖风肯定地说:“皇上没有下海捕文书。” “他只是小范围内捉拿我们。” “不是我们,他想抓的只是我。” 卓云思没有说话,她听着窗外哗啦的雨声,鼻尖嗅着泥土的味道。 “你说过,这些事情要一起扛,抓你等于抓我,杀你等于杀我。”她走到韩靖风跟前,一字一顿道:“是,我,们。” 韩靖风笑了,“是我们,是我们。” “我想好了,”突然他话锋一转,“我想好了我们的未来。” 未来,都应该是充满了憧憬和希望。但他们的未来,却是鲜血和阴谋铺成的路。 他垂下头,将她的小脸挑起,“未来,我不做将军,你不是太后。我们只是普通的夫妻,像任何夫妻一样。” 他说得如此动人,情真意切,含情脉脉。 突然有这么一刻,卓云思看见了雨后天晴,乌云散后,无数阳光和温暖将她和韩靖风包裹,在一霎那,她感觉一切都明朗起来,就好像天永远会那么蓝,白云永远是白的,而他们会过得那么好那么好。 伴随着一阵的雷鸣,刺眼的闪电隔着窗户劈进她的心里。 她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看过小说最后一页的最终结局。 结局是,韩靖风最后被韩玺所杀,而赵清辙因韩靖风的死与韩玺诀别。 她突然想起来,这本小说其实是个虐文,她一向就喜欢看虐文的呀。 可是为什么这些事情要在她身边真实发生,她会感到如此无力。 “嗯,一定会。”她答应了。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 入夜,又到了最尴尬的时候。 韩靖风见卓云思打地铺,他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上次你睡地板,我睡床,这次自然是你睡床,我睡地板。” 韩靖风一本正经地回她:“上次我在下面,你在上面。就是因为你,我上次才睡得那么累那么不踏实。既然你想在下面,那我肯定要顺着你来在上面。” 上面下面,下面上面得,卓云思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说:“别上面下面得……” “对,别上面下面的,咱们直接一起睡得了。”韩靖风弯腰一把将她搂起来扔到床上去。 “别——”卓云思刚想推开他。 “嘘——”他的食指抵上她的薄唇,眸色炽热如火,“你看,外面狂风大作,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屋内翻云覆雨。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你也什么都不要动。我怕我会忍不住。明白吗?” “可是……” 韩靖风皱了皱眉,他的手掌移上她的眉眼覆了上去,将她视线里的所有光芒全都遮去。 他的唇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你别忘了,我二十多年没有女人。现在的我,正干干净净,十分渴望。你每一次触碰,你说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会让我爆炸。明白吗?” 卓云思慢慢点头,韩靖风叹息一声,搂着她蹭了蹭。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想哭,他终于不是在梦里与心爱的她躺在一张床上了。 即使他们什么也没做,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夜里,卓云思感觉哪里不舒服,她看了自己的身下的血迹呆了呆,然后想起自己最近腰酸背痛,才蓦地反应过来。 大姨妈这种事情,最是烦人!她有点烦躁地把被韩靖风压在腿间的小腿抽出来,但韩靖风夹得紧,她怎么也抽不出来,反而他愈发夹得紧了。 我这暴脾气哟! 姨妈来访,她就更有点收不住自己了。“哐当”一声,堂堂八尺男儿的韩靖风就这样被卓云思一脚踢下床。 他慢吞吞地醒来,刚才他还做梦和她那啥来……现在,他怎么在地上…… 嗯?!!! 他眼睛看到床上一片殷红有些……竟然脸上有些受宠若惊。 -- 第62页 哦他的天呐!!! 他摸着自己的脑门,想了又想,他记得他就是在做梦啊,真的没有对她有任何实际性的动作。可是为什么会有血迹? 他到底做没有做啊? 做了?但是他没有感觉啊? 没做?但为什么卓云思这么生气。 就在韩靖风无所适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卓云思突然唤了他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韩靖风:老子睡了她?!!我真的把她睡了? 卓云思:……你别激动……听我说 第40章 落红无情 “你来。”她侧躺着,身下的血染红了她白衣。 韩靖风起身凑到她跟前,“我真的没有对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紧张,我这是葵水来了。”她脸上略显苍白,韩靖风蹙眉握住她的小手。 卓云思自知自己手有些凉,刚想说“谢谢你”时,只见韩靖风眉头皱得更深,他十分不解地问她:“葵水是什么水?是毒吗?你什么时候被下的毒?” 她一个白眼翻过去,果然韩靖风真是二十多年来身边没个女人,他是连妹妹都没有的人,在身边常年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怎么晓得这些女儿家的事情? “葵水就是……哎,算了,回头再和你解释吧。”她强忍着不适,刚迈了几步,腹部传来的疼痛令她一脚歪倒,阵阵痉挛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 韩靖风一把将她搂住,发现她嘴唇毫无血色,身子轻微颤抖,疼得小脸扭在一起,便担忧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此时的卓云思只想低低叹声,还是多给未婚的男孩子科普一下女性知识吧,她疼得快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还啥都不知道急的团团转。 “你去找辛大娘,告诉她,她知道怎么做。” 辛大娘正是和他们一同行路,方才在楼下和她谈话的女人。 辛大娘没听懂韩靖风说的什么,又问:“你说什么,你夫人怎么了?”。 韩靖风是个耐心的人,但卓云思那里情况不明,他颇有些焦躁,声音不免提高了些:“她中了一个会流血的毒水,说是您能帮上忙,您快跟着我上楼看看。” “你夫人中毒了?哎呦,这可了不得!要命了!要命了!老头子你快去找大夫,这小哥的夫人中毒啦!”辛大娘睡着觉被韩靖风吵醒然后叫出房间,听清他的话后赶紧叫自己的丈夫。 韩靖风赶忙接话道:“不要大夫,她说您知道。她中了一个叫葵水的毒水。” “葵水?”辛大娘小声确认了一下。 “大娘,您既然知道,那就快去看看我家夫人。” 韩靖风一低头却看见辛大娘的脸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等着哈,这可真是赶巧了。咱家卖的东西可不就正好用的上了嘛!” 等辛大娘来到后,卓云思长舒一口气,好歹是把人带来了。这辛大娘不仅人来了,也给她拿了些月事带。 谁能想到,辛大娘专门向寒北售卖月事带,因寒北女人虽少但需求却不少,寒北人性格粗放,行事简单,尤其动不动就打仗一决胜负的性子导致它们经济并不发达,女孩们用的东西都很落后。 卓云思收拾好自己的身体时天才蒙蒙亮,她困乏的不行,床上物品一并换了一套,又给客栈多加了些钱。 外面的雨变小了,淅淅沥沥,潮气一股子劲地往她身体里面钻。她腰酸背痛,浑身酸软,感觉自己就像是陈年发霉的旧物。 韩靖风守坐在她身边,她撑着眼皮说:“我又不是生病,你担心什么。” “那么多血,害怕了。” 卓云思乐了:“你可是金戈铁马的大将军,血流成河你都不害怕,还怕这点小儿科。” 韩靖风正色道:“我不是害怕流血,我是害怕你流血。刚才,我眼里都是你的血,衣服上,床上,都是你的血。” “我一开始还傻站着以为是我把你给……” 说到这里,卓云思突然猛地睁大眼睛。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葵水,却懂落红……啧啧,韩靖风你可真行啊!” 韩靖风错愕,随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些事情也都是我身边的朋友在我耳根子边念叨,他们是乱花丛中过,我是真的片叶不留身。” “不信,你试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过。”最后他又面不改色地填了一句。 “滚吧。”卓云思懒得再搭理他,蒙上被子后却感觉到腹部传来他掌中温暖的温度。 他的手永远是那么温暖,不像他这个人。 他这个人看上去总是这么冷冰冰的,杀气如此重,怎么她就不怕呢。 当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太阳当照,晃花了她的眼,窗棂上斜斜漏出细碎的光影打在床帘边,落进她的眼里,搅碎成了回忆。 这里的光,让她想起在千禧宫的日子。 不愿多想,卓云思转身准备起床却吓了一跳,韩靖风正端着一碗红糖姜汤,目光炯炯得等着她喝。 卓云思看看那姜汤又看看韩靖风的脸,哪儿哪儿觉得奇怪,又加上他不合时宜的表情,甚至以为这碗姜汤里面是不是下了什么迷魂药。 她刚喝完最后一口,头还没从碗里抬出来便听他急切地问:“怎么样?” 她回:“我挺好的,不疼了。” -- 第63页 “还有吗?” “什么?”她歪头。 “好……好喝吗?”韩靖风终于问出口。 “好喝,好喝。红糖姜汤又不是多难做,这又什么好喝不好喝的。” “等下,你别动,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说着卓云思见他从身后拿来一个木制泡脚桶,满满当当的水里面飘了一根艾草。 见卓云思的注意力均被那根艾草吸引,韩靖风把那根艾草在水中拨拉了几下,“这还是客栈唯一剩的。”他本来想出去寻,又留她一人在这里总是担心。 卓云思笑出声:“你这一晚上是做了多少功课?功课做了还没做好。” “这艾草最好加水一同熬煮,是用熬好的水来泡脚,你光泡着怎么行。”她血色并不佳,但笑意满满,眉眼弯弯,让他的心又颤了颤。 “好,我这就去弄。”韩靖风干净利落,直接起身大步就要出门。 他昨日一夜没睡,拉着辛大娘狂补女性生理知识去了。瞧着天都白了,辛大娘打着哈欠只说着“你给她用艾草泡泡脚”便去睡了。 卓云思直到看不见韩靖风的背影才收回视线,他今日连发冠都没束,平日里就算情况再危机,她总能看见他束起的高马尾,他即使面对诡谲多变的战场也不见有半分怯色。 她昨天亲耳听见他说害怕——他怕她流血。 即便那是女人家最正常的也不行,因为流的是她的血。 卓云思咳咳两下,看见了自己咳出的鲜血,呆了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学车,每天早起,好困呐!更得少了些,请见谅~ 第41章 临危受命 手心中的血液一吐出便凝结成快,呈乌黑色,还生有异味。 她慢条斯理地用手绢去,心口却隐隐作痛。她轻轻去擦,却发现血块粘附在手上,然后用力去擦,直到擦至手心通红才将血迹擦干净。 她擦完后静静凝视着手心,似乎要将其盯穿,她一边盯一边想,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 鼻尖还残留一丝的血腥,越是想忽视越是能更加清晰地闻道,仿佛那味道充斥整个鼻腔。 她中毒了,而且毒入骨髓,难以医治。 卓云思渐渐冷静,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到底是谁会给她中毒。其实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就立即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就是韩玺。 如果说,有谁能长时间在她身边下毒,而能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她一点警惕都没有的话。 此人只能是韩玺。 所以说,从她穿越而来,或者更久,她就已经成为被他猎杀的对象。 她以为韩玺杀她只是因为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没想,他竟是一早就下了狠手。 就算幽景山庄的一场大火烧不死她,她也迟早会毒发身亡,暴毙而死。 好深的心机,她真得从未看出。 想着,她晃悠悠就下了楼。 辛大娘见她下楼便迎上来:“舒服些了吗?” “有劳大娘照顾关心,我还好,休息一会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体寒痛经罢了。” “正是如此才要多加小心,我们女人体寒身虚可不是什么小事,这可是伤及子嗣的大事。不过——我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辛大娘欲言又止,卓云思心中有疑便答:“大娘说就是了。” “我瞧着你家夫君竟是连葵水都不知,你们二人到底有没有圆房过?” 卓云思知道瞒不住,便说:“其实我二人只是一对逃难的恋人,并非是夫妻。” 大娘看看她,脸上堆满笑意,“卓姑娘别多想,大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他对你情深义重,却对女人家的事情分毫不懂很是奇怪。恋人与夫妻不就差那一纸婚约吗,没什么的。大娘我都懂。” 辛大娘发现卓云思和韩靖风二人着急赶路,误以为二人是逃婚的。卓云思心知,并不解释,左右都是假的,不如不讲。 她心中有事,说话总是心不在焉,韩靖风为她准备好了泡脚水,她本不愿却被韩靖风强行拉上了房间。 “我们赶快走吧。”卓云思突然道。 韩靖风没答她,自顾自地替她揉捏脚,他的手法很独特,卓云思的脚放在他的大掌中愈发白嫩柔软。 卓云思被他捏得心尖直颤,又重复了一句。 韩靖风垂着头,长发随意地绑在脑袋上,前面几绺头发落下,他又抿唇不说话,倒有点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客。 “不急,等你身体好些。”卓云思闷哼一声,他才慢悠悠地答。 “怎么不急,等皇上回来,我还哪有时间谋划帮你的事情。” 她记得宛若热油上的蚂蚱,这边真正命在旦夕的人竟是神闲自若,搞得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得。 韩靖风见她热得额上冒汗,又看她心急如焚,不由得低低地笑出声来了。 “你笑什么?” 卓云思心中又急又气,加上心事和姨妈又烦躁得很,想都没想都怼过去:“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是要急死了你才甘心。” 韩靖风笑着说:“你急死了,那我就伤心死了。不会留你一个人,我会陪着你下黄泉。” 听见他这么说,卓云思反而神色黯淡:“你不能死,宁川没有你保护不行。” “宁川没有我照样还是会国泰民安。” -- 第64页 卓云思反驳:“但宁川没有你会陷入水深火热中。宁川前后夹击,南边是云平,北边是寒北。云平还好说,到底是女国,兵力不胜,但怕就怕在南北合作,一致攻打我国。这样宁川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赵老将军年纪已衰,经不起长年累月的打仗。其余小将不成大器,何喊副将武功高强,但性格急躁,难当大任。” 最后卓云思又加重语气:“宁川没有你,真的不行!” 韩靖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以低微的姿态仰头看她,半晌才问:“那你没了我呢?” 卓云思哑然,最后倔强地回他:“没有任何人离了谁会活不下去,你是,我也是。” “我知道了,听你的,咱们现在就离开。” 韩靖风依了卓云思,正好辛大娘夫妇也要离开就捎了二人一程。 就在他们就要到京城时,却出了事。 何喊一行人也恰好即将入城,他这次身边只是跟了几个重要的属下,快马加鞭地往宁京城赶。 而韩靖风见何喊一脸慌忙之色,不仅联想起近来民间所传言的阴南一战并不理想。 他以为是敌国故意动摇民心也不多想,直到见了匆匆而过的何喊,他才真正意识到可能皇上出事了。 一国君主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而他身为镇国大将却无法与自己的将士们并肩作战,他多少心中会有不适。 韩靖风一入京,他护送卓云思顺利回宫后,自己立即赶回将军府。他一入府,就察觉情况不对,他的父亲和几个哥哥全都不在。他连忙问母亲到底怎么回事,赵夫人知道不敢说,可不说自己又提心吊胆,最后她才哭着告诉他。 “你身边的副将何将军传来消息,他说此次作战你玩忽职守,擅自离职,导致作战计划临时变动,皇上亲自出兵作战,却不幸……被敌军捉住。你父亲和你两个哥哥都前去救驾,孩子,你父亲致事多年,这把年纪身体怎么能受得住哇!” 母亲哭得泣不成声,连连央求他去将父亲替换下来。 韩靖风想起父亲的满头白发,不由攥紧了手。 “母亲别担心,孩儿这就连夜赶去前线。”说完,他迅速找来一匹马,只是派人将消息捎给卓云思,也没有多加停留。 卓云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三日,韩靖风是故意留了几天,知道她心情烦躁忧愁多虑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又徒增烦恼。 韩靖风给她留的信上只有两行字:“去去就回,勿念。” 卓云思按住自己的胸口,咳出一大口血来,喃喃自语:“他去去就回,骗谁呢。” 第42章 太后上朝 血点溅在信件上,在白纸黑字间渐染渗透,仿若皑皑白雪中乍现的几朵傲骨寒梅。 丁棍恰好进屋看见卓云思呕出的一滩黑血,他吓得扔掉手中的东西,赶忙唤底下人去请太医。 卓云思制止他:“不必了。” “娘娘……”丁棍惶恐。 “这毒是皇上给我下的,就算华佗再世救活我,他也会换着法子弄死我。”卓云思无力的垂下手,信件落在地上。 “把它烧了。” “是,太后娘娘。” 青烟袅袅,火舌卷起信件逐渐蚕食殆尽,正剩下零落满地的灰烬。 “丁棍。”卓云思突然出声叫他,丁棍惊了一跳,连忙回她:“奴才在。” “你叫南香把我那件乌金黑羽金凤长袍拿来。” “……” 卓云思突然想起来,南香和盛玉还在宫外生死未卜,她轻喘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 “你换个人教她拿来给我更衣。” 丁棍答应着,细思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小心谨慎地确认:“是太后娘娘上朝的那身吗?” 卓云思面不改色地回答他。 “是,哀家今日要上朝。” ***** 八十八根赤色游龙柱顶起九间朝殿,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正中央端坐着一位面容姣好但脸色冰冷的女子。 她着一身华贵异常的金丝黑袍,黑袍上缀满了细细的流珠,长袍细软铺在两侧的金阶上。镂空护甲镶嵌着鸠羽色的宝石,她的脖子高高昂起,像一只傲视群雄的金色凤凰。 而她的面前,并无垂帘。 卓云思扫视了殿下的群臣一眼,掷地有声道:“皇上年幼任性妄为,不顾国家安危,携将领挑衅邻国,致死伤无数。如今,皇上为敌军所掳,韩将军受哀家的旨意前去营救。皇上自小在哀家膝下长大,哀家没把他教导成一名成熟稳重的明君,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身为太后,哀家愧对先祖英烈,身为母亲,哀家不配为人父母。”说着,她突然起身,身边的丁棍递给她一把剑,她伸手接下。 “我,卓云思。上负青天垂爱,下负百姓爱戴。身负数罪,难辞其咎。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只能替皇上暂理朝政。先下,割发代首,以自刑。”语罢,群臣慌乱,底下的人本就被卓云思突然上朝的事情打得措手不及,更何况有些人根本就不了解目前的情况。 一时之间,群臣齐齐下跪:“太后请收回成命!” 其中以三代老臣张旌庭为首:“太后真凤之躯,身体发肤怎能有损。” “求太后收回成命!” “求太后收回成命!” 殿下一呼百应,声音回荡几回。 -- 第65页 卓云思扬手止住,“哀家心意已决。若再有人阻止,既然不割发代首,那便直接斩首示众罢!” 她的声音好似雷霆万钧,当下殿内群臣都噤若寒蝉不敢有半分的劝阻。 卓云思右手提剑,横过头发一剑割断,将其置于地下。 “从今日起,哀家替皇上料理朝政。” 她一语既出,无人不敢不回应。 “臣等听命太后……” 臣中再无一个太后党派的人,但谁都知道,皇上被掳,只有太后才能稳住大局,如果现在不向她低头,他们不会有多少活命。 更何况,谁都不能确定,皇上到底有没有命回来。 朝殿上唯有知道了解真相的赵清辙面色有异,退朝之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后将他留下。 卓云思的葱葱玉指挑起发髻中的一支金钗,放到赵清辙面前。 “太傅,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她的“人”字咬的极重,让赵清辙的脸又白了几分。 “但哀家还记得,你和韩将军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 “你的爱人要杀你的好友,你会帮谁?”她抬眸,眸色淡淡,但语气却令人如坠冰窟。 “太后娘娘,微臣不知你的意思。” 卓云思冷笑,反问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一直不知道韩玺从头到尾就想要对付韩靖风吗?” 赵清辙惊愕的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卓云思看到他的反应,随即又明白过来,韩玺这人最会伪装,尤其是在身边的人面前,他怎么会敢与将自己的真实面孔展露于自己心爱的人面前。 “你还记得,韩靖风归朝的时候吗?那时我已将军政大权全权交于皇上,他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地前来通知我。而人人皆知,韩靖风寒江一战亲手杀了我的亲哥哥,我们二人积怨已久。他回来,我必然是第一个要他性命的人。” “而皇上却装作不知该如何处置,直接询问我的意见。他没想到,我竟然没有要杀的意思,反而在任何一个可以结果他的机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脱。那之后,他借故请韩靖风操练侍卫实则是故意架空他。” “我思来想去,如何也不明白,除了功高盖主,到底是什么让韩玺这么恨韩靖风。” 赵清辙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许是他故意忽视,不愿去听,不愿去看,不愿去多想,他有时会十分讨厌自己的聪明和机敏。 他能看到韩玺的内敛和持重,却也能从他的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中窥见他的真实想法。 就像这一次,他与韩玺一起出宫,或多或少都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赵清辙一直以为自己恣意妄为,潇洒快活,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他的确知道韩玺要对韩靖风下手,但从没想到多,韩玺真的从心底里要韩靖风的命。 赵清辙对韩玺,畏惧有,真情有。 而正是因为他的真情,导致他的失明。让他看不见他自己的内心,用黑暗蒙住自己双眼,自欺欺人。 卓云思把玩着那把金钗,白皙的手指捏住金钗的一端,执笔一般在赵清辙的手心上写了四个字。 前两个是“兄弟” 后两个是“嫉妒” 赵清辙的眉角狂跳不止,他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卓云思看见他的反应,心底更是一片冰冷,她起身笃定道:“你果然都知道。” 为何会韩玺会嫉妒韩靖风? 其实答案很明显。 二人都姓韩。韩姓为国姓,这的确从表面上并无可非议,但宁川并不强求改姓,所以姓韩的并不多。 韩靖风的韩与韩玺的韩,到底是不是一个韩。 当然是!韩靖风的爷爷与韩玺爷爷其实是亲兄弟,韩玺的爷爷为开国皇帝,韩靖风的爷爷为护国将军,一兄弟二人,一个开国,一个护国。 因此,韩玺与韩靖风长得颇有相似之处,大家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毕竟都是同根生。 再加上韩玺和韩靖风年纪相差十岁,韩玺还在少年之时,长相未开,看不出多少,但卓云思和赵清辙经常接触两人却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像,真的太像了。 血缘是溶于骨子的东西,韩玺和韩靖风长相不是一般的像。之所以很多人都看不出,是因为韩玺的气质偏于温润和煦,而韩靖风是骨子里透出的冷硬。 再联想出先皇为何只育有一子,而先皇后去世后,迎娶卓云思后为何不动他一丝一毫。 为什么? 只因为他只想让韩玺做皇帝。对外面大可说是,为了避免皇子们为争帝位自相残杀。 但事实上是为了保护他的另一个私生子,韩靖风。 为争帝位,自有党派斗争,这样的话,韩靖风也无法独善其身。 就这样,韩玺在先皇的如愿下登基成了皇帝。 回顾二人生平,多少会让人感叹唏嘘。 韩靖风十岁去前线,韩玺出生。 韩靖风十五岁封为绥靖大将军,韩玺五岁。 先皇与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希望他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必因为皇室血脉而被皇宫所束缚。 韩靖风五岁的时候,他拿着自己喜爱的红缨枪。但韩玺五岁的时候被自己的父皇按头逼着学习。 -- 第66页 一个肆意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而另一个人只能在这深宫高墙之中勾心斗角。 韩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他的野心在磨砺之前,他也是个有童心的孩子。 所以,当你发现,你一直敬重的父亲真正爱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但你要承担许多本来他也要承担的东西时,你会怎么做? 你作为一个父亲的孩子,你会嫉妒。 凭什么他过得那么顺心! 而你发现,你努力了,但百姓看到的不是你宵衣旰食,勤于政事后的国泰而是归功于他戍边卫国的民安。 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想?! 生气吗?愤怒吗?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他还要跟我抢功劳?!到底凭什么! 卓云思手的金钗落下,她将其放置在赵清辙的手掌心,缓缓开口:“从韩玺唤我一声母后开始,他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误入歧途,需要有人去引导他,但那人不该是我。所以……求求你,把我的孩子带回来。” 赵清辙见卓云思眸中闪烁的泪花,他原本坚固的墙体瞬间崩塌。 他以为卓云思会去求他不要让韩玺去对付韩靖风,却没想到,是让他把韩玺带来。 “微臣,遵命。”他握紧了那支金钗。 卓云思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本书里,韩玺一定是会听赵清辙的。而这之后,她要做的事情还有更多。 第43章 正面交锋 苏娇跪在千禧宫中,她缩着脖子,垂眸瑟缩,不敢说一句话。 太后出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皇帝出兵打仗被敌军掳走,她本想太后回宫第一日就去拜见,不料太后一直将自己拒之门外。她知道太后身体抱恙,应是舟车劳顿需要多加休息。谁知今日太后气势汹汹,直接借玉玺上朝临政,行事作风雷厉风行。 但她还没了解个所以然,就被太后叫到千禧宫,本以为是找她商量助她登上皇后之位的事情,然而现在…… 苏娇跪着,稍微抬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太后,发现她只是轻轻摩挲自己的护甲,一言不发。 …… 良久,卓云思才懒懒地问道:“苏妃,你可知,哀家把你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苏娇赶忙回答:“臣妾愚钝,还望太后娘娘明说。” “你为争夺皇后之位,表面与哀家合作,背后却趁皇后出宫将其绑走。” 苏娇吓得花容失色:“太后娘娘,冤枉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仰慕您已久,既然与娘娘结为联盟,怎会违背诺言对皇后下手。” 卓云思凤眸微眯,仔细观察苏娇的表情反应,心下了然。 不是她做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哀家冤枉你了。”说着,一旁的丁棍将苏娇扶起。 苏娇的身子软了大半,她定了定神才稳坐在椅子上。 “听闻太后娘娘今日上朝,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太后兴师动众,臣妾愿出一己之力为娘娘分忧。” 卓云思单刀直入:“我就问你一件事,这皇宫中有多少你的人?” 苏娇微愣,暗暗酌量,只伸出一只手掌给她看。 卓云思蹙眉:“五百人,可信吗?” “这五百人有一百人是从皇上为太子时便熟识交往的,另外四百皆是花钱笼络。必要时用的时候充个人数还是可以,但不可深信。” “有侍奉过先皇的人吗?” 苏娇想了想,忍住自己的好奇,答道:“若是侍奉过先皇的人,那可就得仔细筛选了。但我用人甚广,能在先皇身边伺候的肯定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过……娘娘需要他们来做什么,要是臣妾能清楚目的,才找到合适的人。” “我需要一个了解皇宫结构内部并且在先皇伺候年数许久的人,所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卓云思勾了勾唇角,“只需要找到一个地方。” “那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但他其实并不为我所用。我只是恰好与他有些联系罢了。娘娘要是需要,我可以将他找来,只是此人性情古怪,能不能用的上,臣妾不敢肯定。” “你要是有空,今天就把他叫到我这里。” 苏娇为难道:“这恐怕不行……” 卓云思问:“为什么?” “他不住在宫里,他住在宫外,找到他后,还需要娘娘亲自去见。” 卓云思一口答应,苏娇立刻启程出宫寻找。 苏娇走后,丁棍问卓云思:“苏妃心机颇深,娘娘您看……” 她摇摇头,“苏娇的确擅于掩饰和隐藏,心机有但城府不深。而且我问过在宫里的许多人,无论太监还是宫女皆是对称赞有加。她只是颇有野心,但做人这一方面还是值得我相信的。” “那下一步娘娘要干什么?” 其实在准备做这件事的时候,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在穿书后就已经做好坐吃山空,混吃等死的准备,除了写点剧本日常导戏基本就没有多少的抱负。 可她现在,一步步被逼至如今这个境况。 所爱的人被逼上绝路,所护的人根本不见踪影,要是她还是无动于衷,她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所有真心待她的人。 她卓云思从不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即便死到临头,她要凭一己之力,扭转全局,护全所有。 “下一步,与皇上直面抗争。” -- 第67页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本书里为主角升级打怪的炮灰女配,小说里无论是韩靖风还是卓云思,即使是赵清辙都是围绕韩玺所生活。 可是韩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威胁到她身边的人,就算是死无全尸,她也不怕。 这一条路,她死也要走到底。 _**_ 韩玺没有被掳。 韩靖风半路又遇见何喊时就明白了。 这全是为他挖好的坑。 韩玺提刀一步步走到韩靖风面前,他身上龙袍刺目明亮,晃花了身边人的眼,除了韩靖风。 “朕的母后不仅没死,还回了皇宫。那朕为她精心建造的墓穴,岂不是就这样付之一炬了?” “……” “韩爱卿,朕命你抬起头来。” “皇上,太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 韩玺将刀横在他脖子上,“太后她通敌卖国,一心要摧毁宁川,就算她没有害过朕,容许她放纵下去,势必会成为我宁川的隐患。” “她没有。太后从来没有想过摧毁宁川,她只想保护宁川。” “够了!韩爱卿,你为宁川开疆拓土,守卫国土多年,不想竟因女色而忘失本心。” 韩靖风住了声,他自知自己的下场,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我现在不杀你。”韩玺见他沉默又说,“我要你身败名裂,成为宁川的罪人。” “而你身后的军队,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要为你陪葬。” 韩玺的话冷冷掷出,韩靖风猛然抬起头,他的眼眸因连夜未睡而布满血丝,被关数日嘴唇干裂,但他微抿的唇仍彰显着他的不屈。 “祁风军不是我韩靖风个人的军队,他们是宁川的军队,是你的军队。是为你保家卫国,为你出生入死,甘愿一辈子守卫边疆的军队,皇上,你可以杀我,但不能因为我而去伤害任何一个为你拼过命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忠于你,为你冲锋陷阵!” 韩靖风的声音铿锵有力,周边的每一个人皆有动容。而韩玺一脚踩住他的肋骨将他按在地上。 “祁风军是由你一手组建,你既没上报国家也没上奏于我。明明这祁风军是为你效忠,何来为我效忠一说。” “先皇准我……” “那是先皇,可朕未曾允诺于你。” 趁着脖子上的刀刃离身,韩靖风忽然滚了一圈远离韩玺后腾空而起,被绑的腿划过刀刃,接着一脚将身后的人踹飞,但他没前行几步便被涌进来的护卫所围堵。 “皇上,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不要杀害我的朋友。” “任何与你有关之人,皆可能有谋逆之心。” “谋逆”两字一出,韩靖风就突然明白了,他知道之后韩玺的打算也知道他如果现在就投降的话,韩玺为如何对待他的家人。 “那赵清辙呢?他与我二十年的好友,他难道也有谋逆之心?” “朕自会保他平安,无须你去担心。” “可他会怎么看你?”韩玺反问。 韩玺的提刀的手一顿,将刀扔给蠢蠢欲动的何喊。 “把他的手砍下来。” 何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皇上……” “朕叫你把他的手砍下来!”韩玺怒喝,“不砍他的手,朕就砍你的手。” “你不是说自己一直不服韩靖风吗?现在就给你机会,砍他手。” 韩玺步步紧逼,他冷眼看何喊,眼神一点不似从前的温柔,反而阴狠和凉薄。 何喊哆嗦着接过刀,感到千斤压顶般,没有哪一刻是这样痛苦。 韩靖风面无表情,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属下提着刀步履艰难地向自己走来。他直视着何喊的眼睛,但何喊一直故意躲避他逼人的目光。 “韩将军……对不住了。”他哽咽着,别开眼睛不敢看他,肩膀略微一动,那刀举过头顶。 但他手抖动不住,如何也挥不下去。 “咣当”一声,寒刀落地,何喊噗通跪下来。 “皇上,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韩将军一生征战,他不能被砍去双手啊!” 韩玺扫了一眼何喊,弯腰拾起刀挥手砍去。 “你不砍他,朕就砍你。” 韩靖风于心不忍:“宁川和寒北还在对战,皇上现在要是再失去一名将领……” 韩玺听罢住了手,但面色更加阴沉,他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人人敬畏的绥靖将军。”他又扫视其他护卫,高声道:“若有人敢伤他,朕就让他加官进爵!” “有人吗?” “……”护卫面面相觑,无人愿意上前一步。 “没有人吗!” 有一人刚要上前一步,就被旁边的人拦下。 韩玺见状,惨然一笑:“我自从当上皇帝,看到的都是明枪暗战,听到都是冷嘲热讽。他们都说,若非我是父皇唯一的孩子,哪里轮得上我来做这个皇帝。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有人认可我。可是为什么,你却能让人轻易为你付出生命,凭什么你能成为宁川伟人,而我只能是你的附属品!” 众人皆是默不作声,齐齐下跪。 韩靖风站直了身子,他静静地听韩玺的话,刚要开口说什么。 忽然赵清辙闯了进来,他蓝色的长袍满是灰尘,见到韩玺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皇上,跟我回去罢。” -- 第68页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名起得太垃圾了……看看就好(弱弱地说我本来想给标题改成《不会起名》来着,为了四字看起来工整一些……) 第44章 无刃双剑 安川大街少了往日的热闹,反而更加冷清萧条。行路的人行色匆匆,整个大街不见小贩争相叫卖,店铺关了大半,孩子也被父母揪住领子不允出门。 “几日不见,京城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卓云思记得前几日她刚回京时,京城还不是这个样子。 丁棍回道:“因为皇上被掳的事情,全京城都陷入低迷。奴才听说昨晚宁川最大的茶馆有个说书先生,就是他的所住的房间着了火。火势极大,连带着将安川街上好几家都烧了。大家都说是宁川犯了上天禁忌,是天降神火来惩戒。” 卓云思断定:“胡言乱语,肯定是有人故意扰乱民心。正值打仗,这种话都是敌军故意散播的谣言。” “但平民百姓片偏偏就信这个。”苏娇从小就流离失所,自是能理解百姓在无依无靠的时候总是将希望和绝望归结为上苍。 她领着卓云思出了宫,顺着羊肠小道走到街角处,又七拐八拐走了好些巷子,才看见一间独立的小茅屋。 茅屋极小且简陋,连个小院没有,孤零零立在拐角处。 “到了,就是这里。” 卓云思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心想,一般侍奉过皇帝的人退休后基本待遇都并不低,好的基本都有良田宅院,再差也不至于住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除非是个有罪之人,但有罪者也都死在皇宫里成了鬼魂。 这屋子里到底是住了什么的样人呢? 她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心里很没底。 卓云思问身边的苏娇:“你和他打好招呼了吗?” “臣妾只说是宫中之人,不曾说过是娘娘要来。但是,娘娘要是找他帮忙可能要耗费不少精力,他这人古怪的很,我和他交际也不是很多。” “交际不多你都能找到他的住处?” 苏娇解释道:“说起来,他也算我的恩人。那时皇上还在东宫当太子,我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白公公一直为先皇信任。因为皇上的事情,我不小心惹了先皇后不高兴,就是这个白公公顺便帮了我。后来白公公到了年纪就出宫了,我刚开始还会去拜访。但他一直将我拒之门外,自此我就再也没有来过。昨日来到这里看他,说明了来由,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我倒是没听过这个白公公。” “白公公现在已年入花甲,他离开时先皇还未驾崩,娘娘您还没入宫。” “原来如此。” 既然这个公公在先皇身边待了那么久,必然是了解和清楚那地方的位置。 苏娇走到前头轻轻扣门:“白公公,是我,我是阿苏。” 静默几声,门内才幽幽传出老人沙哑的嗓音:“进来吧。”卓云思吩咐丁棍在屋外守着,她则是跟在苏娇身后进了屋。 一进茅屋,一股子发霉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屋内不像是个人住的地方,倒像阴沟。卓云思忍着呕吐感,慢慢挪着步子进到里屋。 屋内亮光不足,暗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里面闪着红光的火点,走进了才瞧着一个佝偻老人的背影。 老人头发花白,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应该是刚点上的烟,逼仄狭窄的小屋的烟味并不重。 卓云思走进后才发现老人的眼睛污浊一片,眼神涣散无法聚焦,显然早已失明。 “白公公。”苏娇轻轻唤了一声。 老人的一脸褶子微微有蠕动,他猛吸了口烟,迟钝道:“我早就不是公公了,阿苏姑娘不必如此。你说有人找我,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就是要找我的人吧。” 卓云思向前一步的动作一滞,没想到这个公公这么厉害,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竟然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白公公脖子往旁边扬了扬,示意两人坐下。 卓云思不知他的路数是什么样的,也没敢多说话,点头让苏娇和她一起坐下。 “我都是大半身子埋进土了的人了,没想到阿苏还能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 苏娇回道:“如果不是白公公,阿苏早就死了。白公公的大恩大德,阿苏没齿难忘。” 白公公没有吭声,又砸吧了一下嘴,他干裂的唇翕动一下,便挪动了身子将脸朝向卓云思。 “姑娘找我有何事?” 卓云思心中一动,苏娇说这老人性情古怪,她已经做好冷板凳的打算,没想到白公公竟主动问她。 她没有绕弯子,直接问他:“公公是否知道北川剑?” 老人嘴角轻微抖动,他慢条斯理地将烟放下。浑浊的眼睛像是掺了浓郁的中药,发涩发苦。 “没听说过。” 卓云思知道老人不会轻易告诉她,她便说:“那公公可知清平神武?” “不知道。” 苏娇疑惑地皱眉,她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北川剑和清平神武,也不明白卓云思到底想要干什么。 “公公待在先皇身边有多少年了?” 老人眨了眨眼睛,像是想看清什么。他的手指放在膝盖上,头轻微歪斜,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记得了,先皇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陪在他身边了。只是没想到,他走得竟比我还早。” -- 第69页 “……” “姑娘如果问我什么剑什么武,我是的确不知。活到我这把年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已经烂在肚子里了。想也想不起来。” 卓云思知道,这个老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他显然不想多说,可她却必须要知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两位请回吧。” 苏娇见卓云思铁心要在这里耗到底,刚要劝她,却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太后,你这样说出来,真的好吗? “先皇和韩家夫人曾有过一段恋情,韩家的老三不是韩老的孩子而是先皇的孩子。白公公,这人你知道是谁吗?” 白公公的手指蜷曲,粗糙的掌心冒出汗来。他的眉角隐隐有颤抖的痕迹,可他面上强装镇定。 “姑娘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的声音冷冷得,“亵渎先皇可是重罪。” 卓云思给了苏娇一个眼神,苏娇立刻明白缩着脖子出了门。 越是知道多,越是死得快,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等苏娇离开,卓云思才直入话题:“白公公,韩靖风被皇上逼得走投无路。他一心报国,但皇上知道了他的身世不愿留他。兵权重权都为皇上所有,他想安一个叛逃的罪名给韩靖风然后处死他。如果没有北川剑无法号令百万兵力阻止皇上杀害自己的兄弟。” “你是想用兵力压制皇上逼他放了韩家老三?” “没错。我一直以为北川只是传说,我来这里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 先前提到过,寒北国和宁川国最初是两国交好,百姓和睦,那时秉着“清平世界”的信念,两国为了阻止某一方大军压境毁坏约定造了两把没有开刃的剑。 一把北川剑,一把宁寒剑。 拿着剑的人可以号令对方的百万兵力,阻止一方。剑上雕刻的是对方的国印,可以凭国印号令军队。 但后来,过了五代后两国矛盾越发尖锐,直到无法控制打了一仗。但都因为忌惮对方的剑不敢更进一步,最后的结果就是卓云思和亲嫁给先皇。 听闻宁川持有北川剑,北川剑一直放在清平神武,但清平神武只是个称号,谁都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其实这些都是皇宫密辛,卓云思本不该知道,这些都是双方皇帝约定好一代代传下去的。但她也是寒北的公主,她的外公家正是拥有百万兵力可以被号令的对象,所以她小时候也了解过一些。 但宁川向来对这件事情比较敏感,只有前任皇帝告知下任皇帝,但先皇还未告知韩玺这件事就已经驾崩了,所以事实上韩玺并不知情。 白公公站起身来,厉声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正是当今太后。” 他哆嗦了一下:“你就那个祸国殃民的女人!” “是我,也不是我。” 白公公冷哼了一声:“我如何也不会告诉你北川剑的下落!” 卓云思嘴角微扬,看来他的确知道北川剑的地址。 “公公误会了,我专程来真是为了找到北川剑来救韩靖风。难道公公忍心看到他们亲兄弟互相残杀吗?还有,公公离开皇宫数年,住在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守着这个秘密。难道不希望有人拿着剑去维护两国的和平吗?皇上已经打响了两国的第一战,他一心想着开疆拓土,使人信服,根本不知道北川剑和宁寒剑的事情。到时候寒北真的拿出宁寒剑,我国应如何对抗?” “……我不信你。” 卓云思耐心说:“公公住在宁京城应该也知道我半年前就把大权交给皇帝。如果我真的要只手遮天,根本无需北川剑加持。那时候皇上还小,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联合寒北一举将宁川吞并。” 她顿了一下,“可惜我没有。” 末了,白公公沉思。 “你和韩家老三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助他?” 卓云思笑了,知道他已经松口。 “韩家老三,是我喜欢我的人。” 是她最最喜欢的人。 第45章 她的人生 由于韩玺和赵清辙还在“协商”,韩靖风暂时被关到了牢笼……对面就是郑莹莹。 “喂!你这个大□□子,太会骗人了。亏你还是大将军,坑门拐骗样样不少。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你就是个净会装蒜的垃圾呢!气死老子了,妈的,被你骗惨了。” “韩靖风!他么的,韩靖风!你把老子坑到这里来,让老子跟着你一起受苦受难,老子的光明前途都被你毁了!” “……” “你少说点话,死得不会太快。” 郑莹莹瞪圆了他的小眼睛:“你竟然还敢威胁我?你……你!” 韩靖风冷着脸:“闭嘴。” 郑莹莹实在是觉得,他实在是觉得自己蠢得一批,不,自己蠢得都可以和会上树的母猪相媲美了。 他怎么会因为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被关在这里呢?艹,还不如他自己当时英雄救美,虽然他觉得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自己没有能力去救太后。 他想起了卓云思,想起了突然闯进他生活的这个人,想起他与卓云思之间发生的恩怨情仇(他自以为是)。 他别别扭扭地问韩靖风:“……那个……那个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韩靖风盘腿坐在牢笼里:“她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皇宫里了。” -- 第70页 “那就行,不枉我……”不枉他什么?不枉他为了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屁嘞! “那你什么会被处死?” 韩靖风抬头看他。 郑莹莹看到韩靖风的眼神立马怂了,“那我什么会被处死?” 韩靖风摇摇头,“不知道。死是早晚的事情。” 郑莹莹仰头望天,发现什么也看不到,才缓缓开口:“我倒是不怕死,只是怕我老爹伤心欲绝。还怕到了阴间地府没有漂亮的姑娘伺候我……不过,我到了下面也是要跟你抢位子的。我要成为武功最厉害的鬼。” “没想到你还挺乐观。” 郑莹莹乐了:“我以前自不量力和你争,是我蠢。但是就像你说的,死是早晚的事情。反正我也在这牢笼里待了那么久了,也不期望着能出去。之前我鬼迷心窍,栽赃陷害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他还煞有其事地行了个礼。 韩靖风忽然想起来,郑莹莹身为一等侍卫的确比他官位低,但他还从未对自己行过礼。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会死吗?”老子还是不想死啊,还没享尽福气呢! 韩靖风表示:果然郑莹莹就是郑莹莹。 他也忍不住想,他会死吗?他一直向往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是没料到,自己将会死在皇帝手下。 若是他死,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他也心甘情愿赴死。 --- 赵清辙站在韩玺的面前,他颤抖地问他:“你非要如此吗?” 韩玺道:“韩靖风功高盖主,若不杀他,我王位难保。” “韩靖风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篡位。我和他相识多年,他什么为人,我怎会不知。他是我挚友,你就不能为了我……” “不能。”韩玺轻而易举地就这样拒绝了他,丝毫不犹豫。 “就算你以后都会失去我呢?”赵清辙笑得颓丧无力,他说,“自古以来,帝王无情。韩靖风为你鞠躬尽瘁,你都如此,那我呢?那我有一天触碰你的权力,你是不是也要将我斩首示众。” “我不会这么对你。” “你会。朝政一切都是你我二人合力,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知道韩靖风从不是浪子野心之人,你还是要杀他。你连养育你长大的太后都敢下狠手,你还有谁不敢下手?” 韩玺不语。 “太后娘娘视你为己出,她曾经的确是对你严苛,就算那时宁川大权在她手中,她也不曾为了权力加害于你。” “我父皇是她——” 赵清辙声音拔高,摇着头道:“先皇到底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韩玺一愣,他看着赵清辙失望的眼神,伸手一探,却抓了个空。 “跟我回去罢,阿玺。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太后还在等你回家啊!你的百姓还为你担惊受怕,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的百姓,对得起你的信仰?!” 韩玺身子一晃,他站得有些不稳。 “你这样劝我又是为了什么?我看你就是为了不让我杀死韩靖风,先前我倾心于你,你迟迟不肯答应。为什么后来你就答应了呢?是因为韩靖风吗?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他?!” 赵清辙看着韩玺咄咄逼人的面孔,丝毫看不到半分他曾经的模样。 “皇上,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 卓云思的确没有想错,韩玺的确会听赵清辙的话,但她又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穿的是本耽美小说,是本以感情为主线的小说,小说的主角会有感情坎坷的。因此,在主角发生感情纠葛的时候,很多问题只会更加复杂。 回到宫中,她拿出白公公给她画的一个地图。 地图上绘得是皇宫内部的机密地区,有些地方是潜藏在皇宫内部不能为外人所知。其中清平神武就在其中。 白公公告诉她:“所谓的清平神武其实并不是一个地方,之所以说北川剑放在清平神武,意指北川剑锻造的意义。这把剑就放在这机密地方的某一处,具体位置先皇也没与我讲过。能不能找到这把剑,能不能救得了韩将军,也是要看你能捕能找到这个地方。” 想到“清平神武”四字,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其实就是正武场。 她来到正武场,再次见到“习武宁世,清平世界”的时候,当下又是另一番心境。 不知不觉走到操练场,她耳尖,听到几声狗吠声,寻声而去,见到了养在韩靖风身边的大狗子。 对,就是先前在操练场所见到的那个犬大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云思看着狗子,把拴着它的绳子解开。没了束缚,狗子撒欢地飞跑,溜了一圈它终于冷静下来,慢慢悠悠地围着卓云思乱转。 见到一名侍卫,卓云思将他拦住问道:“韩将军的爱犬怎么会在这里?” “韩将军的爱犬在他回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养在操练场里的。” “这狗对人极凶,放在这里你们也不怕?” “正是这狗凶猛无人驯服才将它留在这里看守。” 卓云思刚刚知道的是,操练场其实很少有人来,上次韩靖风在这里操练也是韩玺的命令。而正武场是为皇家所设,除了皇帝和高官臣子,普通的人是不能到这里来练武的。 -- 第71页 她思索半天,便更加坚信,这北川剑可能就在正武场里。 可是正武场那么大,到底哪里才是进入密室之处呢?她辗转半天,又回到千禧宫。 丁棍见卓云思心不在焉,本不想说的,但思忖过后还是决定把消息告诉她。 “娘娘派去寻找皇后娘娘的人来了消息。” 她忙问:“可有皇后的踪迹?” “回禀娘娘,暂时还没有可靠的消息。消息来说,皇后娘娘所在的马车发现掉落在阴南的山崖底下,马车里既无尸体也没有痕迹。马车是车轮有损毁,但没有马匹。” 没有尸体,至少说明他们还有一线活着的希望。 没有马匹……这应该是人为故意将马车扔到山崖底部。 卓云思头疼欲裂,心急如焚,一边她还要担心韩靖风那里的状况,准备以兵力与韩玺抗衡逼他把韩靖风交出来,同时她心里还惦记着盛玉失踪。 当下,两国交战,不知道她的皇兄卓野会不会与她联系。 思绪混乱,心乱如麻,她近来面色憔悴,休息不好,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毒素在一点点侵蚀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捕能撑到最后。 “知道了。”卓云思挥手让丁棍退下。 丁棍却突然跪下来:“奴才知道太后娘娘现在心里定是不好受,奴才没有什么本事,无法为太后娘娘分忧。是奴才没用!” “哪里的话。”卓云思起身将他扶起来,看着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心头无比温暖。 她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好的人去伺候她? “丁棍,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的身边没有你,我可能一刻也撑不下去,正是因为我身边有你,我才能坚持下来。” “有没有用不是看你为我做了什么,不是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不是你能上天入地就能真正无所不能。你不是谁的奴才,不是我卓云思的,也不是皇上的。你是我朋友,是我现在的依靠。” 丁棍抽了抽鼻子,握住卓云思冰凉的手:“丁棍明白了。” 卓云思看他眼圈红红得,将他的眼泪拭去:“小样,哭什么。” 卓云思第一次意识到,她穿的是一本书,但穿越之后的人生亦是她自己的人生。 朋友是她的朋友,爱人是她的爱人。 这不是一个故事,不是一个任凭作者去发挥创造的东西。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亲生经历,所有的扭转都是她历尽所为。 她现在中毒,但无人可以肯定,她的毒未必不能解。盛玉现在生死未卜,但无人可以断定,她就一定是陷入危机。 她当下找不到清平神武,寻不到北川剑,但她可以确定,她一定可以将韩靖风救出来。 也许是上天眷顾,正如她所愿,北川剑在这日后的第三天横空出世。 作者有话要说:卓云思:我快死了? 美人(作者):不,你是笑到最后的女人(仰天哈哈哈大笑) 卓云思:……我什么时候能和韩将军见面美人:快了快了,安排上! 第46章 清平神武 这一日,卓云思又来到正武场。 雷雨滚滚,夏日的雨突如其来,煞是凶猛,黑云压城一般,将这个宁京城覆盖。卓云思的身体一到这个时候又浑身疼痛,她前脚刚到正武场后脚就噼里啪啦下了雨。 她站在正武场外,仰头看天。心里升起了不详的感觉,这雨像是一神祇所下的一道指令,带来的不仅是雨露还有其他随之而来的东西。 这种摸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第六感,让她心慌。 “嗷呜嗷呜!汪汪!”操练场传来几声狗吠,她想起来韩靖风的大狗子还被栓在那里,这雨来得急,应该没有把它放在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丁棍为卓云思撑起伞,她小跑着跑去操练场,果然看到大狗子浑身湿透窝在旮旯里。 明明是个威风八面的战犬,现如今眼珠子湿润成一片,一对迎风耳耷拉下来,可怜巴巴得。 丁棍一靠近,狗子立即站起来,尾巴高高地扬起,浑身的毛发都绷直,很是警惕。 “我来吧。”卓云思轻手将它的链子解开,狗子呜咽一声伸出红润的舌头轻轻舔舐她的手腕。 “你的主人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心疼。”卓云思喃喃着走开,狗子甩了甩身上的毛,抖落一身的水珠,踏着步子跟上来。 “轰隆”一声,接着紫电劈天,一闪而逝的亮光将卓云思煞白的亮倒映在地上的水潭上。 她的膝盖尤其疼,双腿好似抽筋一般如何也不敢走动了。 “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去罢。”丁棍随在她身后,担忧地说。 “今天正武场没有人,我在这里待会。你去把我的云红狐皮子的毯子拿来。” 丁棍走后,卓云思冷得难受,明明是暑天她却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毒素还是因为她先前受的风寒的原因,这冷在她四肢各处流窜不停,像是要将她从头到脚全都浸透。 狗子一直低垂着脑袋趴在她脚下。 “你想不想你的主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好想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唔哼~”狗子吐了口气。 “我看你跟他一样,就是看上去凶巴巴得不大相处,明明可爱得不得了,还是要装出一脸‘老子很凶别惹我’” -- 第72页 “呜汪!”狗子直立起来。 “啧啧啧,还不愿意让人去说呢。” 果然是狗随主人,一样的不肯让别人戳穿自己的内心。 卓云思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叭叭叭,狗子歪着头看它摇摇晃晃。 又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随即又陷入一片黑暗。 这天也太黑了吧,还有身上真的好疼。 卓云思瑟缩着,蹲在匾额下面,眼睛巴巴得望向外面。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没个人呢? 狗子突然蹭得站起身子,爪子在地上扒拉两下,接着到处闻。卓云思不知道这狗突然怎么回事,就由着它四处闻。 狗子闻了一小会抽动了一下鼻子,不停地开始在卓云思身边打转悠。然后两声轰隆过后,卓云思被天上的紫色光亮所吸引。 那紫光正是两道交织的闪电,闪电霹雳而至,只听刺啦一声,糊焦的气味四溢而出,卓云思一动不动有些呆滞,身上的疼痛让她思维迟钝。 “咔拉咔嚓——” 大狗子急的嗷呜两声,试图唤醒卓云思。 卓云思被那闪光晃花了眼,有一瞬间四肢僵硬不能动弹但她还是能闻到一股来自头顶的烟味。 大狗子抬头看了一眼她头顶的匾额,又看了眼眼神涣散的卓云思,咬着卓云思的衣角就往一边拽去。 “汪汪!”你别傻站着啊,你头顶上那个方方块快的东西就掉了。 “呜——汪!”我怎么拽不动你! “汪汪汪汪!”要不是看在我主人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管你! 你个狗逼玩意! 卓云思作为一个被狗称作狗逼玩意的太后终于回过神,她眨眨眼看到头顶亮闪闪黄灿灿摇摇欲坠的匾额。 那八个大字映入她的眼里:“习武宁世,清平世界。” 她好像知道了。 “轰!”那道闪电正好劈在匾额的一角,匾额瞬间沿着一角分裂继而蔓延至四周。卓云思被那狗子扑倒,险些被匾额砸到。 丁棍姗姗来迟的时候就看到卓云思倒在一旁,匾额碎成一片。 按理说,皇宫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不结实,而且宫殿上设有“鸱尾”,殿宇内又有“雷公柱”,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雷电劈到。 然而当视线被一道光刃刺到,他才错愕地看着匾额所在的镂空之处。 原本应该是匾额放置的地方却是空出一大片,那片空缺之处正中央放置着一把银剑。 剑刃朝上,在暗色覆盖的空气中显得越发逼人凌厉。 剑刃看似锋利,迎指苍穹,裂成一线天,剑身全银质所造,隐隐可见镀上半层碎金。剑身在灰蒙蒙中赫然迸发出无名的威压,似是与生俱来,犹如天神所佩的神剑。 在听到匾额碎裂后,皇宫内部的一群侍卫也都纷纷而来。大家面面相觑,相当吃惊,谁都不知道这把剑到底是何物。 只有卓云思仰天视线与那剑身相撞,她手指着剑道:“把它取下来。” 北川剑,原来就藏在正武场门顶上的匾额后。 就这样,北川剑在电闪雷鸣,阑风伏雨间横空出世,凛然傲视。 在多年后,卓云思一直认为,之所以北川剑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大概是老天眷顾。 所以,老天都是向着她的。 **** 略微沉重的脚步在牢笼边停下,韩玺没有穿他的黄袍,而是着一身盔甲,手握长剑而来。 郑莹莹半眯眼睛,听到韩玺说话:“连战连捷。我就知道,就算没有你,宁川依旧会胜利。” “所以皇上现在想将我就地正法。” “当然不,朕说过,朕要你身败名裂,要全宁川的人知道我才是那个应该被爱戴被追捧的人。” 韩靖风一哂,韩玺还是少年心性,他全然不知,自己其实是和自己在争个上下,并不是和他。 韩玺看韩靖风面部表情,心中更气,他想到赵清辙也一心向他不向自己,想到自己的母后…… “韩将军,你罔顾人伦,不臣已久,与太后私通,让皇家蒙羞。不把你处死,我皇族哪里还有脸面?” “要杀要剐,皇上随意。”事已至此,他不想多说多做无用的挣扎。 “呵。”韩玺噙着笑意,冷冷道,“太后与你私通,你难道会以为她能难逃一死?别做梦了,我是皇上,我要你们死,你们都得死。” “太后不仅与你私通,还与寒北勾结,为了皇位要谋害朕。这两条罪名合起来,足以让她遗臭万年。” “她是你母后!”韩靖风咬牙切齿,他不懂,韩玺的恶意怎么会这么大? 韩玺的剑指向韩靖风:“我有母亲,她不是我母亲。还有,她是寒北国的人,至死也不可能是宁川人。” 韩靖风的拳头忍了又忍,他收紧自己的胳膊,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冲动的事情。 韩玺的剑轻轻一挥,将韩靖风的头发斩下一截。 “你这头,朕要先留着。等我凯旋归来,就是你服刑之日。”他撂下这句话头也不会地离开。 郑莹莹看着韩靖风气得有些发抖的身子,忍不住出声问道:“刚才这人真皇上吗?” 这人周边的气压未免也太可怕了点吧。 “滚。” 郑莹莹撇撇嘴,滚就滚,反正咱俩要一起上路,不,指不定你要比我先死。 -- 第73页 …… 这几战打得虽不容易,但对于拥有雄厚兵力的宁川来说,也算得上是轻松。可韩玺毕竟年轻气盛,又加上几个主帅在领兵计策上其实并不擅长,接连几杖打的很是辛苦。 尤其是宁川主动攻打寒北,接连几个主战场都位于寒北境地,寒北居北,气候突变是常态,宁川这边还需资金带上粮草,在地理上并不占优势。 而且为了与宁川对抗,卓野也是下了决心要挫一挫多年宁川的气焰。在卓云思嫁入宁川后,寒北与宁川很多年没有开战,此时两国的皇帝都是新帝,从未有过明面上的敌对。 寒北这边由卓野领兵,宁川这边韩玺也御驾亲征。 又因韩玺在国内放出了自己被掳的消息,所以他并不以皇上的身份出战。 而这一点,恰好被远在京城的卓云思利用。 卓云思拿到北川剑后连夜写出一封信快马加鞭往寒北外公家送去。因为她自己人送,轻而易举地进入寒北地界。 相远平是卓云思的外公,他收到外孙女的信先是感到诧异,然后当他看到信中只有一个印字图文时就明白了卓云思的意图。 印字图文正是刻印在北川剑上的。 见图如见剑。 相远平又上奏卓野。 卓野确认这的确是卓云思的亲笔书信,他问相远平:“云思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借用寒北百万兵力?” “无论她是什么意思,这百万大军自是要给她一用。” “两国正值交战,宁川以兵力常胜,若寒北少了这么多兵力……”卓野与卓云思并非同母同父,他又生性多疑,此时关键时刻,他不得不多想。 更何况,他上次派花媱与卓云思联系,花媱去后就没有回来,而卓云思也不声不响。 这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不得不得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哒哒哒~新年快乐!谢谢陪伴美人一起过年! 还有——一定要少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最好宅在家里!! 第47章 画风突变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美人叭叭叭:本章高亮,因缓解大家紧张的气氛,之后这几章我会用轻松的文风去写,可能会有点画风突变的赶脚。但是剧情还是那个剧情~~就是字数有点少(我改正一定改正!)。(#^.^#) 为取得卓野的信任,卓云思又书信一封保证不会用这百万大军来做危害寒北国的事情。 卓野还在踌躇不决,毕竟他做事向来无章无法,对于祖宗还留着一北川剑这个隐患,他一直十分不爽。 即便自己同样也可以拿宁寒剑来制衡。 卓野一直没有回信,卓云思静观其变时,韩玺却已先发制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韩靖风,骗以救朕之命,勾通敌军,以祁风军为首,举兵谋反,意欲谋权篡位,大逆不道,罪不可恕。朕痛之入骨,琢赐连坐家族。念及韩老将军昔日功勋,特赐予子辈充军免死。然韩靖风枉顾圣恩,其罪当诛,五日后午门问斩,不得有误,钦此!谢恩!” 将军府上唯独韩老夫人并其余儿媳,一群女人跪在地上,听完之后皆是哀嚎一片。 卓云思听到这个圣旨时眼神愈发冰冷,韩玺是吧,皇帝是吧,你个小崽子既然如此狠绝,就不要怪她这个恶毒后妈了。 卓云思右手执剑,那北川剑被她握在手中,白细的手腕微微绷着,对着空气横竖斩了两下。她抿唇一言不发,看着越发从容的淡定,周遭的气压越发低,身旁的丁棍生怕卓云思一个生气把他脑袋给削了。 “娘娘您这是要……” “颁懿旨。” “什么?” 卓云思收回剑:“我说,我要颁懿旨。” 结果就是,卓云思真的韩玺杠上了。 卓云思回了皇宫,韩玺之所以没有找她的茬就是因为知道卓云思命不久矣,就算她再怎么作天作地,也没几天好命作了。 他怎么能想到,卓云思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反而跟他杠个没完没了,一下子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这天刚宣完旨,卓云思就颁懿旨,说是韩玺被敌军胁迫,寒北向来觊觎韩靖风的力量,也有极大的可能是敌军胁迫韩玺假借圣旨除掉韩靖风,命令不准问斩韩靖风。 她这一说,授命斩杀韩靖风的人就懵逼了,不仅他们懵逼,全宁川国的百姓都懵逼了。 他们滴乖乖,长这么大头次见着皇上和太后用圣旨和懿旨干起架来的。 这到底是听皇上的,还是太后的? 要说听皇上的吧,皇上不在家啊,不仅不在家好几天都没见着影子,说上来,皇帝前几日子还被敌军掳走了。这救出来没救出来还说不定呢!指不定是别人假传圣旨! “听太后的!”一批百姓这么说。 “可是太后是什么人,她以前干的都是什么事?这个女人胡作非为惯了,大半年不管朝政,你们可别忘了,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这性卓的女人的啊,祸国殃民啊!” 又一批让人杠上了。 所以,最后争来争去,没完没了。卓云思还是成功地将众人的视线从韩靖风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使自己也有了充裕的时间跑到战场与韩玺当面对质。 -- 第74页 但韩玺为了以防万一,在圣旨颁发后又安排了些事情,把韩靖风押上回京的路了。 至于准备和韩靖风暂时当个患难兄弟一起上黄泉的郑莹莹……毕竟他老爹还得用,目前还没人能接任,而且对于郑莹莹,韩玺一直都知道他看似很聪明,实则从来都很蠢,空有一身本领,极易被美色诱惑。 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郑莹莹就这样被贬为庶民被流放。 两国还在交战,但宁川吃亏在地理上不占便宜,很多年双方没有交战导致对于怎么能把寒北打得屁滚尿流,宁川需要好好斟酌。 粮草缺失,我方已有疲态,韩玺这一战的目的本就是杀一杀对方的势气,顺便宣扬一下我方的国威(尤其是他这个新帝),但中间又传出自己被掳的不实,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年少轻狂,咎由自取。 于是,他准备打赢一仗再全军撤退。 然而,他一鼓作气,还没来得再而三,发现寒北的大军突然不见了。卓野行事谨慎,又野心勃勃,当下这一称得上是诡秘事件让韩玺有点慌了。但因自己冲在前线,赵清辙一并跟着自己,他并不放心,于是启程回京。毕竟京城还有个威胁他地位的女人没来得及收拾。 这边韩玺等人在回京的路上,卓云思带着几个人,提着一把闪亮亮的剑直北而上。 事实上,别说韩玺慌,卓野也有点慌。 他考虑过后,不,他还没有考虑完,卓云思的亲外公相远平已经屁颠屁颠把百万大军双手奉上。 有北川剑在,他不得不从。况且,他也挺相信自己的外孙女的。 这些,被韩玺一直关押的韩靖风都不知情。 他被关的十几日连做了几夜的噩梦,和……emmmm春梦。他之前每日的娱乐就是在牢笼里听郑莹莹叭叭叭,郑莹莹被贬后,他觉得自己在死前的生活变得极其枯燥。 身为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一个将死之人的觉悟可还行。 就在他有了一点自己的觉悟,卓云思又正好跑来了。 第48章 我的英雄 按照计划,相远平将百万大军一分为二,一半威逼其余边境,装装大军压境的样子,用来吓唬韩玺。 另外一半再分成十二批人,其中二批精兵乔装成各行各业的人士,潜入宁川内部。宁川有些边境地域管辖并不到位,部分官员尸位素餐,以钱财贿赂等方式潜入,但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仗着卓云思的太后身份下旨施压逼人开城门进入。 剩下的十批人依旧与宁川作战。 寒北没了那么多兵力,卓野只好用空城计。前方无韩玺做决策,领军的人又不行,所以寒北与宁川一直周旋,双方迟迟不动兵。 卓云思还在路上,身后的人都已由计划而动。等她翻山越岭终于劫走关押韩靖风的车时,寒北的精英有一半到了约定好的位置等她的命令。 两道血污溅上一席白裙,韩靖风的视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卓云思瘦的很明显,她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好吃好喝懒瘫后长出的肉全都没了,一张小脸,瘦的棱角分明,像极了以前的太后,却不像她自己,不像韩靖风认识的卓云思。 尤其她的脸,眉眼全是杀意和戾气,韩靖风一时恍惚看着她的脸愣了半天。 卓云思垂头,看着韩靖风蓬头垢面,那个英俊神武的人身上全无一处好的地方,她明明绷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煞一点,此时鼻子却莫名得酸,酸得她直想掉眼泪。 “傻逼。”她嘴里骂道。 “傻逼!”她愤恨地咬牙切实地骂他,一边又捋他的头发。 他原本黑漆长直的头发像一团鸟窝,她顺手拿了一撮捋了半天怎么也捋不直,她红了眼圈,气极:“你头发也傻,我怎么都理不回来。” 守在卓云思身边的暗卫都弄不明白她到底在闹哪样。 “捋不回来就全剪了吧。”韩靖风半天才开口。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不像话,听上去还中气又足,但进了卓云思的耳朵里,就觉得他的气息蔫蔫好像快死了。 “不行!” 韩靖风看她。 “全剪了,你就成秃鹫了,难看死了。我不喜欢。” “我好看又不是因为头发,我本来就好看。” 韩靖风笑嘻嘻着,一点也不像平时黑脸的他。但他越是像活跃气氛,卓云思越是觉得哭得更凶。 她突然转头揉着红通通的眼睛嚷嚷道:“你们快把他从笼子里弄出来,你们看着他这样不觉得超级超级可怜吗!” 暗卫表示:是是是,超级无敌巨可怜,那您让一让啊,别抱着一把亮瞎狗眼的钛合金剑堵着门,您这样我们怎么把他救出来? 卓云思后知后觉让开后,她身边的人赶忙将牢笼的锁链一剑斩开,韩靖风在里面蹲久了,双腿都麻了,他慢吞吞地起身被卓云思一把拉进怀里。 她哽咽着:“我来救你了。” 本应该是情深深雨蒙蒙,相当感人肺腑的患难恋人再遇时的情景。 韩靖风突然感觉自己胸前硌得慌,他觉得卓云思就算再瘦,也不至于这么硌人吧,他低头看了眼卓云思怀里抱着的巨长的一把剑,剑刃处凛光一掠,他被闪了眼,愣住了。 抱着这么把大剑,还剑头迎面向上指着我的脖子。你不说,老子恰点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 第75页 他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韩玺那小崽子要杀你,你傻啊,就这么主动送上门让他杀。你留封小信就那么几个字,还‘去去就回,勿念’,你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嘛!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呀!” 卓云思抽了抽鼻子,满脸的委屈巴巴却气势汹汹。 “对不起。”让你的担心了。 他俯身刚要在她额间留下一吻,却被卓云思一把推开。 “你别亲我。” 韩靖风以为卓云思是嫌弃他臭,想来是自己好久没有洗漱过,被她嫌弃也正常。 没想到卓云思一手抱着剑一手拽着他领子把他拉上马车用力抵住他。 “你别亲我,我亲你。” 卓云思头一遭觉得自己威猛得像个霸道总裁,“强劲”的臂力按着韩靖风的身躯,舌尖肆意撬动他的唇齿。 她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动作,北川剑一下子从手滑落,砸到了韩靖风的脚上。 “……” 韩靖风:好疼! “……”卓云思吧唧吧唧嘴,还好砸的不是那里…… 韩靖风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卓云思跟宝贝似的抱着不撒手的剑,卓云思对韩靖风解释一番,本以为韩靖风会很高兴,没想到他的脸色愈发沉重。 “你知道你用了那么多兵力,在皇上眼里是什么意思吗?你这是谋反!” “我不会谋反,但是就算我不谋反,我不拿这北川剑要走那百万人,韩玺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 韩靖风叹气:“你不了解他,他被逼急了,是会杀红眼的。” “我不怕,他就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孩。他会杀红眼,难道我就不会了吗?他要是拿你父母的命逼你,我就拿整个宁川逼他。他要是拿你的命逼我,我就拿赵清辙的命逼他。反正,不是他逼死我,就是我逼死他。” 她横竖活不久,左右都是死,前后无路,她只能这么做。韩玺知道她的义无反顾,知道她破釜沉舟,所以她敢断定,韩玺不会和她抗争到底。 韩靖风直视她,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将整个宁川置之度外的人,也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他。 他将她揽住:“你会成为宁川的罪人。” 她笑了:“我的名声别说在宁川,就算在封闭的云平也都知道宁川的太后臭名昭著。” “就算我是罪人也没关系,你是英雄就好。” 韩靖风在她心里,就是个英勇无比的大英雄。他是英雄,那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她想维护他的名声,她不想他终其一生,戍边多年换来的却是谋权篡位的诬名。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韩靖风一哂,他是英雄,他也只愿做她的英雄。 他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轻轻得,鸟啄一般。 “你不让我亲你,我就亲你!” 接着他顺着她的额头一路向下,一路轻啄,小心翼翼,直到沿着唇边打转。 “我觉得,你还是先洗个澡吧。”卓云思突然打破气氛。 啧,这个女人真是欠……韩靖风决定,等一切都解决了,他就算肾虚也要好好治一治她,竟敢嫌弃自己,信不信老子让你七天七夜下不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韩:这个女人太欠C了,你马上给我安排上! 美人:这个…… 韩:[○?`Д?? ○] 美人:文案的内容需要等到后面才会出现,我知道你单身过久,但是现在您要记住,床上的事情晋江不让写。 韩:那你就写,他们俩来了一发,完。 美人:(⊙o⊙)… 第49章 起兵谋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正! 这一条路没有卓云思想的那么简单。 她接到韩靖风后想先行让人把他带走,但韩靖风是什么人,她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他就知道她的计划。 他坚决不肯一人离开,卓云思无奈只好带他一起。 他们不是离开,而是去了回京的必经之路,在那里等待韩玺。 精兵埋伏在周围,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少年英才。 卓云思把北川剑一亮,他便心下了然,只听命令,不再多言。此人姓司马,名谁卓云思不知道,但她知道司马一家都是顺剑而动。 精兵蹲守,韩靖风极其敏感,他单凭周围的一风一动就能感觉到那些人的来头并不小。 他问卓云思:“这么多人可控吗?” 卓云思明白他的担忧,这么多精兵都在宁川,万一卓野又给他们额外的命令,反过来在宁川兴风作浪,那得多可怕。 “可控,司马一家听命于北川剑。原本这些人就不是寒北的人,他们只会在北川剑出世时出现,平时分散在寒北。” 韩靖风不多言,他从心底里并不认同卓云思的做法。 只是二人都没想到,不可控的不是听命北川剑号令的精兵,而是忠心赤诚的祁风军。 韩靖风以虎符为交换只求韩玺只杀他一人,不动祁风军半分。韩玺表面上同意但他忌惮祁风军已久,趁着韩靖风被押走一无所知,企图要将祁风军就地正法。 祁风军听命于韩靖风,他们忠心向国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尤其是不忍韩靖风一片丹心却要为韩玺所杀。 “既然说我们谋反,那我们就起兵谋反。我们祁风军保家卫国,皇上不仁便不要怪我们不义!” -- 第76页 奋起反抗,五百名祁风军就这样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 卓云思等来不是本应该必经的韩玺,等来却是要逼韩靖风起兵谋反的祁风军。 “将军,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忠君报国,马革裹尸,多少兄弟战死沙场,到头来我们就要以这样的诬名丧生,您甘心吗?” 祁风军的首领是个高瘦的青年,他面色冷峻,步步紧逼。 韩靖风沉声拒绝:“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褚衣,你的名字是我给你起的,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我带你们征战四方是为了同进退击败敌军,不是为了谋权篡位!” 褚衣脸上满是宁川士兵的血,他用袖子随意一擦。 “你说过,我们要为宁川而战,生同住,死同穴。既然将军非要一人赴死,那么我们整个祁风军为将军陪葬。” 此话一出,跟在褚衣身后的祁风军都齐齐跪下,一个个脸上身上都是纵横的鲜血。 “甘为将军陪葬!” “愿同将军赴死!” 韩靖风看着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不禁热泪盈眶。 卓云思心中升起的却不是感动,而是一片冰冷。 她记得书中提到过韩靖风创立祁风军的初衷则是“为宁川而战”。 正在此时,褚衣又道:“您说过,祁风军是为宁川而战。我们效忠宁川,效忠的不是韩玺。” 效忠的不是韩玺。 韩靖风突然抬起头来,他刚要发话,卓云思却按住他的手腕,卓云思冲他摇头。 “你没法这么做。你不是将虎符交给韩玺了吗?” 韩靖风却看着她幽幽道:“为防止他言而无信,我给了他假的虎符,真的虎符还在我这儿。” 她嘴上毫无血色。她不知道韩靖风到底有什么办法造了一个假虎符,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能躲过搜身,将虎符一直放在身上。 她盯着韩靖风的眼睛,明明白白地知道了一件事情。 韩靖风动心了。 虎符在他手中,代表着宁川一半的士兵听他号令,若要他想,即可就可起兵谋反。 卓云思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你不能这么做。” 起兵谋反,哪里那么容易谋反成功。但无论成功与否,他韩靖风一世的英名就全毁了。 成也,他登上皇位。 败也,他株连九族。 褚衣不知道韩靖风身边的人正是当今太后,他只以为她是红颜祸水,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语动摇韩靖风,厉声道:“将军,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就在你手中了。去留与否,我们全都听你号令。” 卓云思一手提起北川剑,指向褚衣:“你为何要怂恿将军这么做?你有什么图谋?” 褚衣一笑:“我为韩靖风所救,他的命便是我的命。他一句话,我随时都可以为他赴死。我没有什么图谋,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将军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转而面向韩靖风,一脸坚毅:“韩将军,不反是死,我们不如就反!” 卓云思挥剑指天,在周边埋伏的精兵立刻冲上前将祁风军团团围住。祁风军来时匆匆,根本没注意周围有这么多人埋伏。 来自寒北的精兵还有一大半未到,在此地的只有不到四百人,与祁风军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卓云思本想,这么多人抓一个韩玺足以,却没想到,最后要与祁风军刀刃相接。 卓云思对韩靖风说:“起兵谋反,风险极大。你知道我的计划,我有办法让你活着。” “你逼皇上,皇上只会暂时饶我一命。就算我韩靖风没死,苟延残喘,隐居避世,他能饶得了祁风军吗?他能饶得了我家人吗?即便皇上年纪轻轻,但他野心勃勃,他深知宁可错杀一前不可放过一个的道理。云思,你拿宁川逼他,那最后呢,他能饶得了你吗?” “不能。”韩靖风道,“我还想你活着,我还想拥有我们的未来。” “不!我们等皇上来了……”况且她原本就活不久了。 卓云思话未说完,褚衣突然高声道:“皇上早就另转小路,回京了。现在恐怕已经出兵要杀我们了。” 她拿剑的手一抖,北川剑落地。卓云思看着韩靖风,慢慢说:“别打了,住手吧。” 现在宁川国的部分兵力正与寒北对抗,虎符也在韩靖风手中,若是韩靖风起兵,宁川便是内忧外患。 内忧外患,却是最好的时机来击垮韩玺。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她记得小说的结局就是韩靖风被韩玺所杀,但她没有深入去看韩靖风到底因为什么被韩玺杀。 现在想来,原因只有一个——韩靖风起兵失败她还刚要说什么,两眼一黑,什么也听不见了。 卓云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人是在宫中的。丁棍在她身边过了好久才告知她一个消息。 韩靖风谋反失败,今日午门问斩,头颅悬于闹市,并已株连九族。 她不信,挣扎着要出宫去看。韩玺一身黄袍在千禧宫拦住她,笑得有些刺目,他专程派人带她去午门。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母后千万不要怪儿臣。” 卓云思跌跌撞撞到了午门,她看见韩家人的血留了满地都是,染红了一条大街。烈日高悬,街上没有一个人,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寻找,直到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她吐出一滩血,惊恐地看着成了冤魂的褚衣等人,她惊叫着又晕了过去。 -- 第77页 “咳咳咳,咳咳咳。”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感觉人中疼的发紧。 “娘娘,您醒了?”丁棍凑到她身边给她递了一杯水。 “韩将军真的死了吗?”她整个人像刚是从沙漠里一步步爬出,嗓子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丁棍连忙说:“娘娘是做了噩梦吧,韩将军还活着好好的呢。” 卓云思舒了一口气,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她感觉到身子一晃一晃,微微起身问:“我昏过去多长时间,我们这是在哪里?” “娘娘昏睡有半天了。咱们这是在来时的马车上,娘娘认不清了吗?” 卓云思的眼前模糊一片,有些看不真切,她揉搓眼睛看了好久才认出自己的确是在马车里,松气的同时身子不撑又歪向一边。 看来刚才真的是梦,韩靖风还没有死。 “韩将军人呢?” “……”丁棍低着头不敢答话。 卓云思心中一顿,她捂住胸口,轻喘了口气,慢慢问出自己的问题:“他——人呢?” “将军他知道娘娘中了毒,就……” “就如何?” “就领着祁风军离开了。” 卓云思:“他有说他要去哪里?”她感觉自己明知故问,但还是忍不住想问,希望答案不是她猜的那样。 “他说,他要去京城……逼宫。” 看到卓云思的手指颤抖得不像话,丁棍吓了一跳,“将军只是想为娘娘拿解药,娘娘别多想。” 她怎么能不多想。 韩靖风逼宫,这是公然谋逆。他这样逼杀韩玺,韩玺的确可能会给他解药,可是她中毒已深,有解药也难以痊愈,对她现在状况来说也只是延缓死亡的时间。 但她知道,他这一去,必是有去无回。 不行! 她要阻止他。 “他离开多久了?” “娘娘昏倒半个时辰后他就离开了。” “之前那些我招来的人呢?” “他们行动迅速,当时娘娘一晕倒,他们就立即动身离开,韩将军没去追。” 卓云思这才放心,她怕的就是韩靖风把那些精兵抓起来,虽说实力相当,但到底是人数不够。 “北川剑呢?”她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韩靖风已有虎符,若是趁着她晕把北川剑拿走…… 她根本无力去阻止他。 “被韩将军拿走了,他还让我转告娘娘不要想阻止他。” 果然,韩靖风是下了决心了。 她撩起帘子,发现马车飞奔,忙问:“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将军说要将娘娘带往寒北。” 第50章 盛玉消息 “停车!” 马车顺声而止。 “快!快回去,去京城!” 卓云思现在什么都没有,连北川剑都被韩靖风拿走了,她又无法号令那百万兵力,所做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 她阻止不了韩靖风。 而她的时间却不多了。 既然她早已知道结局,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韩靖风一命,至于其他的,她全都不管了。 …… 虎符一分为二,韩靖风与韩玺各持一半。调动兵马必须要完整的虎符,虽说在宁川,不必有诏书也可控制军队,但毕竟只有拥有完整的虎符方能真正号令全部兵力。韩玺和韩靖风若单用一半只能用一半,两人都是一半,兵力相抵,自然也没有什么优势。 而如今,韩靖风多了一副牌,就是北川剑。 这样想,他的胜算更大些,但他现在起兵谋反实属情急之举,韩玺直接发兵缉拿,他也没有时间步线行针、沉谋研虑。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要想造反,就要招兵买马,但形势危急,韩靖风无法先发制人,当下只能着急筹备。北川剑上有专门联系百万军队的方式,无须卓云思搭线,韩靖风就与统领的精兵司马少年联络。 就算是听命北川剑,他也有所忌惮,不敢在关键地方重用,暂时是以备不时之需。 而策反必须要引发百姓的共鸣,这样才够正当,必须顺应形势。 而韩玺在和平时期引发战争正是民怨沸腾,韩靖风心知肚明,如果宁川不发动那么寒北则会先行挑衅,到时候宁川会处于被动,不利于作战的形势。 百姓不会明白,他们只想安居乐业,祈求海晏河清。民之所向是皇上爱民如子、体恤民情、恩泽天下,但韩玺的作为却与百姓所求背道而驰,即便最终追求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燕雀安知鸿鹄? 大部分,往往最底层的人是从来不懂最高领导者的决定。 这一点,正被韩靖风所用。 卓云思没有成功回到京城,路途中忽然下起大雨,夏日雷雨滂沱,似是天神降罪,雨水冲刷,引发洪流,马车走的路又是偏僻小径,四处皆山,雨水混着泥浆浑浊不堪好似猛兽,势不可挡,一时间良田被毁,百姓遭殃。 她也被困山中,只等等到雨过天晴,但没想到这一场大雨,一下就是七天。 还好大坝未决堤,这场天灾并没有造成大量的死伤,而韩玺最怕的就是会随洪水而至的瘟疫。韩玺在京城宵衣旰食、夙夜不眠,缉拿韩靖风的事情被耽搁,这又为韩靖风提供良好的时机。 韩玺发动战争,挑衅邻国,期间自己被掳(百姓以为),使宁川蒙羞,现在又天降大雨,导致洪灾蔓延。他年纪还小,原本韩靖风和赵清辙在带兵和内政上为他出谋划策,现在他身边少了左右手,应付起不断呈上的奏章,也有点力不从心。 -- 第78页 韩靖风及时整顿自己,就目前情况,对他是十分有利的。 “君王少(四声),玉玺碎,东风立,宁川崛。” 大雨过后,天气放晴,卓云思刚出山,便听到这十二字。 这是策反的口号,韩靖风一语既出,四海皆应。 现在大局已定,只欠东风。 “哎,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要去京城探望亲友呢,洪水阻了我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宁京城什么样了。我打算趁着洪水刚退,即日就走。” “你现在可千万别去京城。这个时候去,就是找死!” “怎么回事?” “你竟然还不知道呢,现在整个宁川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咯,外面寒北正与我们打仗,宁川又遭了大水,而且还有那韩将军准备起兵谋反,宁川各处都有极大的响动,你要不想死这个时候别去宁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呢!” “你胡说八道吧!谣言止于智者,我可不听你瞎胡扯!” “嘿!你还不信我,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以为我怎么敢这样说呀,这段时间大量粮草被屯,面上朝廷平静,实则正值政权动摇之时呀!” 卓云思的马车停歇,她偶然听到两个一同行路的男人的对话。 普通百姓多少都畏惧皇权,连在路上的人都能随意谈论朝堂政事,谈论谋反篡权,说明他们在心里多少能接受。 难道她要看着韩靖风真的冒大不韪,去起兵逼宫? 她怅然若失,卓云思有点不明白自己要做的是正确还是错误,她甚至都觉得是自己中毒太深脑子都有点问题了。 这看起来,似乎韩靖风志在必得。 胜者赢得一切,死者一无所有。 可是韩靖风并不知道,韩玺其实是自己的兄弟。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若是他知道韩玺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还会这么做吗?先皇真的忍心看到他们兄弟互相残杀吗? 韩靖风会是那种踩着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人吗? 不是,她所认识的韩靖风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韩将军是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硬汉,硬弓雄马或是大刀长.枪或是火.枪马叉,在他手里都是誓死守护宁川的武器,而他绝不是用锋刃对准自己国家的人。 “走!”卓云思将绳索扔下,自己策马扬鞭,先走一步。 丁棍没料到卓云思突然有这些举动,他在后面追着:“娘娘你快回来!娘娘!”他就害怕万一卓云思毒发在路上有个意外…… 再抬起头来,早已没有卓云思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沿路打听韩靖风所处之地。韩靖风行事谨慎,但既然已经口号遍地喊,说明他有了很多的拥护者。 天越来越黑,路上的人不多,她就随便找了个客栈就地住下。 正受政局影响,客栈的人并不多。她让小二给自己上了寒酒,经过这些天,她逐渐发现喝寒酒会对自己的毒素有压制,但同时也会使她身体更加虚弱,体寒更加严重。 小酌一口后,客栈却陆陆续续进了两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少年,少年丰郎俊貌,十五岁左右,看着有些眼熟,卓云思仔细一瞧,发现正是先前她和韩靖风在逃跑途中遇见到,邻桌谈话的那个云平少年。 她还记得当时就是这个少年在问他的同伴关于阴南发战的事情。 这一次跟在少年身后却不是先前那个人,而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少女穿着月白纱裙,看着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突然出现在山旮旯子里很是奇怪。 少女气鼓鼓地噘嘴,冲着少年发脾气:“我早就让你跟我回宫——回家。” “宫”字只出了一个音,她见客栈中还有卓云思突然神色警惕,到嘴边的话突然改口,但卓云思也常在宫中,对这些也敏感,她一听便起疑。 平常人遇不到几个云平国的人,但韩玺的宫里恰好就养着两个来自云平的妃子,她对云平人的长相算是印象深刻。 所以——这几个少年少女难道是云平国皇宫的人? 少女很谨慎,见他们引起了卓云思的注意便问店家要了几件房上楼去了。 俊俏少年刚上楼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便问客栈老板:“这里距京城还有多远?” “客官,快马加鞭还得有三天的路程呢。我瞧着见客官几人年纪不大,不知道去京城有什么事,但不管是什么事情,近来还是不要去的好。” 少年满脸疑惑,他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客栈老板嘴上是个把门的,他不像卓云思先前遇到的路人一样,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便摇摇头。 少年英眉微蹙:“那你知道这附近有姓盛的人家吗?” “盛家?这我可真不知道,盛这个姓在宁川并不多见。客官难道是要找人吗?” 少女见少年越说越多,直接拽着他就往楼上走。 少年个子高高,但面对这个矮了他一个头的少女面前却显得畏畏缩缩,他一边被拖走,一边不情愿道:“姐!你别拉我,拉疼我了。” “拉疼你活该!” 几人上了楼,客栈又安静下来,显得极其冷清。 喝了些寒酒,卓云思愈发清醒了。 英俊少年找的是姓盛的人,可是在宁川盛姓不是大姓,尤其是皇城周围,若要说离这里最近,又是姓盛的只有盛玉家。盛丞相家大业大,但没有多少旁系,所以不住在京城中,不了解当官的人,不知道盛家也正常。 -- 第79页 卓云思只觉得越深思越觉得有事,这云平国的人找盛家干什么? 她立即想到派人寻找却杳无音信的盛玉和南香。 找不到只有两个原因,不是尸骨无存便是不在宁川。而人有的时候总是往坏处去想,却又不相信自己的想法,所以卓云思既觉得盛玉是遭遇不测,又希望她还活着。 她在寻找北川剑的时候就已经派了几波的人出去找,但都没有结果,她几乎可以肯定盛玉遇难。 但她还从没有想过,也许盛玉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在宁川,所以她找不到。 如此看来,这来自云平的几个人,很有可能与盛玉有什么联系。 这样想着,她问了掌柜那少女的房间,出了客栈翻身爬上窗户,准备偷听他们讲话。 她的一半身子在墙角撑着,另一半身子贴着窗户。 “褚云澄!你可真行!之前还打算跑去寒北阴南之地,还好我及时把你带走,阴南还在打仗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母皇交代!” 褚云澄声音委屈巴巴:“姐,我不是没去成嘛!” “是!你没去成,你没去寒北,现在又打算去宁川京城,我看你是越来越有能耐了!怎么地,你去京城是想当太子呀还是当皇上啊!” “皇上要当也是你当,不过要真是让我当宁川国的皇上嘛……” 卓云思听了一半,便感觉两股颤颤,双腿发软。她稳住气息又纵身而下,准备进去偷听却回头的时候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赵清辙! 作者有话要说:褚云澄是盛玉的未来夫君(还得等咱们小玉玉长大嘞)…… 盛玉:我想母后。 褚云澄:我来了我来了! 盛玉秒变高岭之花:滚。 褚云澄:媳妇让我滚,我就滚。 第51章 深情表白 卓云思跟在赵清辙的背后,赵清辙没有看到她,而是径直往客栈而去。 “两壶酒。”赵清辙将银两扔给掌管,提壶上桌。 他面容憔悴,心事重重,他蹙眉正提壶仰头喝酒。 卓云思记得坊间有闻,太傅最喜饮酒作诗,喝酒必作诗,不过现在他喝闷酒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半分雅兴作诗。韩玺这个人控制欲强,上次她让赵清辙去劝说韩玺无果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俩在这期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她猜测,十有八九是韩玺把他关了起来,韩玺着急回京也是因为不放心赵清辙在前线,他既然回宫需要赵清辙辅佐,肯定是要把赵清辙留在身边。 皇宫中那么多皇家侍卫,赵清辙没有武功,他是怎么出来的,怎么会到这里? 百事之一百是两人闹矛盾,赵清辙离家出走。 卓云思也提了一壶酒,她走到赵清辙跟前的时候,赵清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看样子应该是在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他浑身酒气,但身正步稳,应该没有大碍。 “还喝吗?”卓云思打开壶盖,推到他面前。 赵清辙两眼泛红,整个人软绵绵得,不再潇洒从容,整个人像是从酒坛里泡过。 “你是?”他难受得挑了一下眉,按住自己的眉心才看清面前的这个人是卓云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云思嘴角一抿,反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清辙摇头苦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有负娘娘所托,清辙有愧。” “没关系,我也不觉得他会那么轻易被说服。” 他的状态不对,卓云思不急着去问,她把推到他面前的酒拿到自己跟前,仰头饮下。她这次拿的酒不是寒酒,酒因暑天温温得,进到肚子更暖。 可能是因为二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又都有心事,一起举杯痛饮远比独自小酌来得痛快。她看着赵清辙一壶又一壶,有点不醉不归的意思,开始在心中谋划揣测。 很明显,赵清辙和韩玺的矛盾很尖锐。 她是循着韩靖风的踪迹一路问到这里,那么赵清辙也可能是。 掌柜的说了,从此处到京城,快马加鞭要三天,看赵清辙这个样子,应该是走了有五天了吧。就韩玺这种人,怎么可能放心赵清辙一声不响地离开。 按着耽美小说的套路,韩玺派的人应该会远距离跟踪,同时把赵清辙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给韩玺。尤其是赵清辙醉成这幅样子,要么是知道有人跟踪不去搭理,要么是一点也没有发现。 “阿玺,你太自私了。” 赵清辙胡乱扯着自己的衣服,趴在酒桌上低声自语。 客栈的掌柜看着赵清辙的动作,眼神晦暗不明。 卓云思知道韩玺和赵清辙的坎坷情路,虽然她当时就看了小说前面一点点。听到赵清辙发自内心的埋怨,她也不由得黯然神伤。 她怕赵清辙醉酒过后乱砸东西,刚伸手要把他脸前的酒壶拿开,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卓云思的眼睛蓦然瞪圆,她使劲扯着赵清辙的手试图让他把手松开,扯着扯着,赵清辙本就凌乱不整的衣物滑落,露出他洁圆润的肩头。 卓云思原本内心很沉重,忧虑烦闷,内心忍不住爆粗口:日! “你何必要这样逼我走,我喜欢的不是他,我喜欢的人是你!”赵清辙红着眼睛,他的情绪相当激动,抓着她手腕的手向上随即又攥紧她的手。 -- 第80页 你深情告白。 对象也不应该是她啊! 卓云思憋着一股劲努力想抽走自己的手,她可是知道韩玺的为人处世和行事作风,要是他派来跟着赵清辙的人发现了她,而且发现她和赵清辙有这样或那样的身体接触。 她死得可能更快了,不会只是下毒那么简单了。 “赵清辙你喝醉了,我是卓云思!我不是那谁!” 赵清辙开始流泪:“韩靖风他这个人行事直来直去,禁欲的一点激情也没有,他长得也不如你好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卓云思甩开他的手,你真情表白表白吧,干嘛要来diss我们家韩将军,他哪里长得不如韩玺那个小白脸好看?! 赵清辙见她甩开自己哭得更狠了,“我赵清辙英名一世,从来没有喜欢过除你以外其他男人!” 褚云澄被自己的姐姐凶怕了,正巧下来躲骂,便听到赵清辙声嘶力竭的一句。他不可思议地看了卓云思,又打量了一眼赵清辙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 除你以外的其他男人?啧,这个姐姐真是男的吗? 他忍不住要凑过去观察一下卓云思的胸,却立即被掌柜的招呼声引过去。 掌柜刚刚偷偷派人给将军传信,他怕将军来了无故要了这少年的命。 【吾见将军所说女子,女子与店中一男子纠缠不清,正吵闹不宁。】卓云思看着赵清辙的样子觉得怪可怜,忍不住安慰:“你别伤心了。” 一个大男人在她这里哭哭啼啼,而且还是她儿子的男人,这种身份总给她一种新媳妇和公公在纠缠的乱.伦感。 赵清辙突然目露凶光,收起眼泪,拎起她的衣领。 “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句台词……卓云思突然开始痛恨自己怎么看了这么一个耽美小说。 她被赵清辙拎得难受,怒了,刚要赵清辙一巴掌想扇醒他又怕被韩玺报复。 她还要救韩靖风,她可不能就地死亡。 见卓云思没有回答他,赵清辙黯然神伤,声音发软似是要哄人的样子:“你也说了,我和韩靖风一同长大,我们俩是真兄弟。我是因为你才……我以前真得从未这样过。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我对你是日久生情?” 他胡乱说着,口齿不清,在卓云思听来最后的音都变了调。 她表示: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身为一个腐女,她的cp里的年上受终于告白了,她应该很高兴才对。 但她现在真的高兴不起来,从一开始她凑合二人,到现在二人矛盾尖锐。她如果早知道韩玺一直想杀韩靖风,她才不会把他的爱人推到他面前。 她会让他求而不得!虐死他! 这边受韩玺指示在客栈外暗中观察的两人终于发现了赵清辙的不对劲。 他们只看到了赵清辙露出来的肩膀就惶恐地企图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缩进去。 他们发现时态相当严重,一人立即离开发出消息【太傅衣发凌乱,有人对太傅图谋不轨】赵清辙终于发现韩玺不会这么矮,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他拎起来,他眼神涣散,使劲晃了晃头,终于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娘——”他下意识要叫她“娘娘”,但声音戛然而止。 看热闹的褚云澄瞪大他原本就很大的眼睛:(⊙o⊙)…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姐姐这样年轻应该是他后妈吧?那刚才男人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得出结论:宁川人真会玩!好带劲! 卓云思之前一直对自己想要绑架赵清辙的想法深感自责抱歉,现在她终于不内疚了。卓云思松了口气,心中默数五个数,赵清辙果然栽倒。 她面色沉重,扶着他上了楼。 掌柜和屋外的人看到后双手哆嗦着分别向自己的主子慌忙传信。 【二人醉后上楼进屋】卓云思上楼就点了赵清辙的穴位。赵清辙一动不动瘫在地上,卓云思走向窗户看到客栈外在马上的护卫,然后关上窗户。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韩靖风的所驻扎的地方离客栈最近,这一家客栈的掌柜原本就与他有交际,他明白卓云思不是会轻易放弃的女人,所以派他留意。 知道卓云思找到此地的时候,韩靖风第一想法是:我的女人,就是聪明。 但他还看到后面的内容,脸色瞬间变了。 他刚要出营救被褚衣拦下:“皇上的人还在外面,起兵迫在眉睫,将军还是不要离开。” “我去去就回。” “兵不可一日无帅,这个时候,将军还有闲心去谈情说爱吗?” 褚衣咄咄逼人,他就觉得当时的那个美艳女人会成为韩靖风的软肋,没想到从不近女色的韩将军竟然会这样痴迷于他。 果然是红颜祸水! 祁风军的人都默默地看着韩靖风,没有一个人出言,但韩靖风却感到无形的压力。 他气得心口发紧,却也明白自己不应该离开,他只好传信给掌柜。 【抓走二人,交给我】既然卓云思都追到这里了,把她留在外面让他担惊受怕不如放在身边还安心。 等韩玺受到全部消息的时候,他还在为赈灾的事情烦忧。 这次洪水殃及的百姓都在南方地界,其实死亡的人数并不多,但怪就怪在地方官员阳奉阴违,导致很多赈灾粮食难以真正惠及百姓。 -- 第81页 他看着收到的书信感到无比的疲惫,赵清辙在身边他根本无法和他平静的沟通,政务也处理不好。而赵清辙不在身边,他更感到焦躁不安。 他真的想当得好这个皇帝吗? 他一直胸有成竹,却突然开始质疑自己。 如果把天下交给韩靖风的话,那他和赵清辙会不会…… 不能。 他做不到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韩靖风内心:老子就他妈地想谈情说爱,要你管! 第52章 成王败寇 赵清辙还在睡着,卓云思趁黑偷偷摸出去,她刚离开房间就听见隔壁房间传出动静,她一探出脑袋就赶忙缩回去。 是那个少女。 “祁澈,我问你,他为什么要找姓盛的人家?”褚云心望卓云思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问守在门口的那个人。 祁澈是褚云澄身边的贴身侍卫,他毕恭毕敬地回她。 “回禀公主,小皇子去阴南救江盈,我们去劫人的时候他以为那辆马车里的人就是江盈,命我们把她劫走。” “江盈?就是那个勾引我弟弟的宫女?”她的声音微冷,语气中很是轻蔑。 “正是。” “然后呢?” “小皇子劫走后赶了连夜的路,直到快到云平才发现车中的人不是江盈,而是两个小姑娘。我们都以为是劫错了车,但小皇子坚持认定是女皇故意掉包欺骗他,他就让我们带着这两个姑娘回到云平。” 褚云心很是无语,轻哼道:“褚云澄这个混小子,”她又接着问,“有个姑娘姓盛?” 祁澈:“是,她身边带着一个侍女。她们还在云平。” 卓云思听到盛字,心头大震就要出去当面质问他们,但她想了想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褚云心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冲着祁澈道:“明天卯时启程,回云平。” 从楼下上来意外听见的褚云澄愤愤不平:“回什么云平?我还没去京城呢!” “你去京城干什么?找盛家吗?你把人家小姐抓走了,还有脸去找人!”褚云心气得不打一处来。 褚云澄辩驳:“要是她骗人,这京城附近没有姓盛的呢?姐,你就是和母皇一伙的,还有那姓盛的姑娘,都是合起伙来蒙骗我,就是为了不让我找到江盈!” 褚云心被自己的嫡亲弟弟蠢到了,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啊!明明都是十五年纪,怎么人家宁川皇帝能治国,你就天天竟想着这些儿女情长!你明天就跟我回云平,到了云平高抬大轿把那两个姑娘给我送回宁川。还要写封信说明情况,表达歉意,知道了吗?!” 褚云澄撇嘴,垂头丧气回到自己房间。 “听见了吗?” 房内传来闷闷不情不愿的回应:“听到了。” 卓云思放下心,没想到这云平女国的公主如此通情达理,这样她也不必太过担忧。 她打算在第二天准备去和褚云心交谈,深入了解一下他们那里的情况,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她早早醒来却发现那三人已经不见了。 卓云思去问掌柜:“掌柜有见过昨天那三个人去哪里了吗?” 掌柜打了个哈欠:“今天三更就走了。” “三更?” 掌柜点头。 不是说卯时走的吗?怎么会这么急? 卓云思并不知道,一个月后,在宁川一切尘埃落定时,云平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与他们说上一句话,她很是后悔,但又安慰自己,既然人家公主都发话了,应该是不会为难盛玉和南香。 回到楼上时赵清辙已经醒了,他惊疑地看着卓云思面不改色地将他手脚绑紧。他动弹不得只能呜呜两声,眼睛中全是愤怒。 “韩玺那么舍不得你,我就顺手拿你威胁他吧。”她打了一个蝴蝶结,又把他拉起来。 “太傅,你是在是太掉以轻心了。”说完,她拿出一封写好的信,然后下楼将其塞到那个跟踪赵清辙的护卫手里。 护卫靠着树睡了一宿,看到信后愣了愣,然后看清卓云思的脸后几乎是面如菜色。 卓云思挑眉,唔,看来是认识她,那么就不用她大费周章地解释了。 韩玺回到皇宫后紧接就发生洪灾,一时将卓云思的事情抛到脑后,所以她太后的身份在宁川还是很有用处的。 她尽量装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哀家记得你是皇上的人,这有封信,你替哀家把这封信呈给皇上。”韩玺身边的护卫那么多,知道她和他真正关系的人只有少数。 护卫知道太后的为人,不敢违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的出现必然是和赵清辙有关。 他拿到信后,立即离开,走到半路突然被自己大胆的想法给震惊了。 昨日晚上和赵太傅上下其手的那个人,就是太后啊! 难不成太后和皇上在抢男人? 贵圈真乱!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任务如此沉重,而且相当烫手,所以他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护卫走后,卓云思上楼把赵清辙带出来,然后让要了些饭菜打算吃完就出发。 赵清辙被他点穴不仅无法动,还不能发出声音。他心中一万个草泥马,上次听到了太后对韩玺的真情流露还以为她是多么善心又多情的人,没想到她昨天晚上还和举杯畅饮,今早就一百八度的大转变。 -- 第82页 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重。 卓云思又被人在心里骂了一声最毒妇人,但她听不见,默默地吃着她的早饭。 赵清辙不觉得卓云思真的会干出一些伤害他的事,但十分不认同拿他去威胁韩玺会有用。 在小说主角之间发生感情纠葛时,受肯定不会认为攻会为他做某些出格的事情。 赵清辙就是这样。 而卓云思毕竟有过上帝视角,她对于韩玺和赵清辙的感情可比两个当事人还更加坚定。 赵清辙被卓云思塞了一个馒头,突然抬头看了眼掌柜,又皱眉深想,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他呜呜两声,卓云思看他表情有些不对劲给他解开了穴道。 “其实我来这里是找韩靖风的,我是顺着消息找到这里,娘娘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何消息到这里就没有了,而且——” 他话还未说完,卓云思就突然晕了,她的头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好像是在睡觉。 赵清辙扫一眼周边,偌大的客栈除她二人再无其他人,他就猛然明白了。 这时客栈掌柜步步向他走来,然后赵清辙也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 卓云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过去了二天。 她被客栈掌柜下了蒙汗药,身体里又有毒药的因素导致她比赵清辙晚醒了好几个时辰。 她刚醒来,意识还不清醒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传来淡淡的麝香味,抱着她的人胳膊结实有力,却在轻颤。 卓云思伸手推开他,仰起脸却看到韩靖风。 依旧是剑眉星目但眼神复杂,似有化不开的苦和融不掉的痛,凝结在他的眉宇间,而他就这样紧紧得搂着她,一言不发。 她突然一下子好像清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靠在他温柔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 “你住的那家客栈有我的人。” 似是在隐忍,他的声音微颤。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想到赵清辙,她猛然抬起头:“赵太傅人呢?” 韩靖风叹息:“我把他关起来了。” 卓云思撑着胳膊轻推开他:“你要拿他来威胁皇上?”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应答:“这样我就多了一个筹码,更加容易拿捏他。” “他千里迢迢是来劝你的。” “我知道。” 韩靖风了解赵清辙,他与赵清辙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虽说当年他随父亲离开京城去戍边,但两人常有书信来往,不曾断过。 他自从撞见了赵清辙和韩玺的感情,就越发明白,赵清辙是真的动了感情,所以最后他又亲手将他推给皇上。 他要谋反,几乎天下皆知。赵清辙想干什么,他固然明白。 待卓云思和赵清辙一同出现,他就知道那晚令他吃醋一宿没睡好的人原来是他的挚友。 怀里的人声音闷闷得:“我也是打算拿他威胁韩玺的。” 连卓云思都觉得,赵清辙实惨无疑了。 她以为韩靖风会笑她,头顶上方却没有传出她意料之中的笑声。直到她看到自己腿上的银针时,她终于明白了韩靖风一直绷着脸的原因。 韩靖风捕捉到她一阵的失神,搂得更紧:“我会替你拿到解药。” 韩玺给她下的毒十分罕见,医师告诉他,卓云思身上的毒已经侵入骨髓,除了下药之人几乎无人能解,她命不久矣。 事实上,这些话说出来连卓云思自己都不信,因为她尽管觉得自己会死,但是就她自己对自己身体的了解,这毒应该是慢性毒,韩玺应该是她在宫中日以继日地给她下。 她现在算不上活蹦乱跳,但看上去怎么也不是行将就木的样子。 卓云思想起她此行的目的,推开他,正色道:“我也是来劝你的。” 她眼神复杂:“别反。” 韩靖风送开她,起身道:“大势已成。” 卓云思抓住他的手:“你真的这么想当这个皇帝吗?” 韩靖风欲言又止,卓云思道:“绥靖将军曾经说过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是他韩靖风最终的归宿。你不该走这条路。” 韩靖风错愕地看着她,不知道他少年时期面临生死时的话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攥紧了他的手:“悬崖勒马。” 他回头盯着她,眼神晦涩:“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败吗?” 如果她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她一定会相信他不会。就算最终他败了,她也会同他一起赴死,虽说做个亡命鸳鸯很狗血吧,但她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她知道结局,既然知道这条路走到头必然是道尽涂殚,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黑? 卓云思没有回他,韩靖风陷入沉默。 原来她是不信他。 “他是个明君。” 韩靖风冷冷地说道:“可他不是仁君。我赢了,说明宁川必定不是他的。我败了,也不枉我……” 他没说下去。 也不枉我为你而战。 成王败寇漫相呼,执笔何人纵董孤。韩靖风说的没错,胜者为王,谁赢了,这宁川就是谁的。 卓云思不禁想,难道韩靖风就是整本书里最大的反派吗? 作者有话要说:虐后再甜才是真香! 第53章 金屋藏娇 -- 第83页 他是不是反派她不清楚,但他的确是很霸道又相当狠心地把她关了起来。 卓云思被关起来的时候,不是吃就是喝,不是睡觉就是干瞪眼,韩靖风金屋藏娇一般把她好吃好喝养着,卓云思一时有些恍惚,她开始感觉自己过起了之前在皇宫中躺尸写文的日子。 至于韩靖风,从上一次的不欢之后,卓云思一天见不着他几次。 看来是起兵就在眼前。 但她并不是特别无聊,因为她还要应付各种中药和扎针。 韩靖风不出现,但他吩咐伺候她吃药的人每天准时按点到。她起初还反抗,因为她真的觉得对于目前状况的她,吃再多药也不能救命,还不如少受这些身体上的痛苦。 第一次吃药时,医师如何也劝不动她,韩靖风就会出现,然后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她。 她被看得起了浑身的起皮疙瘩,被某人直视得头皮发麻,只好忍辱负重似得一口闷,韩靖风这时就会露出相对很欣慰的表情。 “你每一天都要喝干净了。” 卓云思欲哭无泪。 其实她明白,韩靖风是为她的身体而担忧操劳。 苦就苦吧,他放心就好。 这样卓云思过起了每天一口闷的日子,在医师的监督下,她在喝药都会先自我催眠一次。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 她和韩靖风的感情可谓真是情深义厚,关系铁得让她口吐鲜血,泪流满面。 她听话得每天坚持喝,但依旧是吐血。她吐血的时候都悄悄得,用帕子遮着,生怕被别人看见。但她攒得多了,血腥气重,最后还是被韩靖风发现了。 “这些都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流血?”他看到有的血都已经干涸凝结,时间很久了。 卓云思挠挠头,骗他:“葵水。” 韩靖风脸色一沉,表情看上去是在看傻子。 “女人葵水一月一次,别想框我。” 卓云思纳罕,他之前还是什么都不懂,对妇科知识一无所知嘞。 “真的。” 韩靖风冷着脸,二话不说把她按倒在床榻上伸手就撩起她的裙子。 卓云思大惊:“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冷硬:“脱你裙子,我要检查。” “你……你和我都没有……” 韩靖风知道她要说什么,握住她挣扎的手说:“以后早晚都会看的,现在看也一样,你不用害羞。” 卓云思轻踢他,她哪里是害羞,她这是赤.裸.裸的恐惧呀! “我说我说!”卓云思没辙,她这是第二次见到如此强势的韩靖风了。 上一次还是她喝了有春.药的酒。 韩靖风停下动作,从她身上起来,面前凝重,等着她说实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真相。 卓云思挑起沾血的帕子,踌躇了一下,便道:“这些都是我的鼻血。” 韩靖风脸一僵,眉毛微蹙,卓云思就感觉大事不妙,她连忙说:“上火上火,我是因为喝药喝得上火才流鼻血的。” 韩靖风半信半疑:“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不是说过,你害怕我流血,所以没敢告诉你。” 韩靖风心软了,他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卓云思,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心中更加焦急和痛苦,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让他恨不得现在就逼宫让韩玺把解药给他。 他唤人要把卓云思攒成小山的帕子给烧了,卓云思护着它们:“你干什么呀,怎么能烧了。” 这里男人扎堆,连医师都是男人,她要想找到几个帕子都没办法,她更不好意思让韩靖风派人专门去给她买帕子,那可太浪费人才,大材小用了。 她这几日吐血次数频繁,若没有帕子,根本不知道吐哪里,那些帕子还都是她反复多次利用后的。 “烧了。”韩靖风觉得那血刺目得很,像是太阳一般灼烧了他的瞳孔。 “不行!要是我以后还流鼻血了怎么办?” “停药不吃了。” “真的?!”卓云思乐了,但她随即又变了脸,药停了那喝药上火流鼻血的借口就不能用了,之后要怎么解释。 来的人已经找篮子把帕子装走,卓云思大急:“别烧,这些都还可以废物利用呢。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见人走远了,卓云思哭腔都出来了:“这还能辟邪呀!辟邪!” 韩靖风面色不好看,见她前脚都要踏出门了,伸手就把她捞回来。 “避什么血,你以为你是黑母狗。” 卓云思嗷呜两声,心中大叫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自责没有把我心中的韩靖风写出来。 第54章 你那么好 她那两声哀嚎坐实了卓云思就是母狗的事实,母狗有什么好,挺浪能生,韩靖风他很满意。他目前已经筹划好了,来日就可一战,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败。 韩靖风不灌她药了,换了一招,扎针。 卓云思每天挨针,不仅腿上胳膊还有脑袋上都是,幸好这里没有镜子,不然她一定会看到仰面露着肚皮瘫在床上的母刺猬。 扎针之后,她还是吐血。 每天吐啊吐,吐得她觉得自己可能没被毒死,就已经要血尽而死了。 -- 第84页 韩靖风知道她虽然大大咧咧,但到底是从皇宫长大身子娇贵得很,所以真的让人给她屯了许多帕子。 准备起兵谋反的人们热情高涨,他们多屯的是粮食,却猛然看到一大车女人用的帕子运进来,各种胡思乱想。 终于有人从医师嘴里跷出真相:将军在营里养了娇美人。 许多人都知道韩靖风单身多年,从不与女人亲近,这此听说他们将军性转,终于身边有了女人,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毕竟韩靖风这几日一直在步兵谋划,肯定是夜不能寐,如今身边有了女人,晚上就会有个欢乐消遣的男女运动,如此他们也不用担心将军精神老是绷着会被累垮。 祁风军也不乏少年英才,其中一个疑惑地问:“将军身边有女子固然是好事,可是这和帕子有什么关系?” “小兄弟呀,你这个雏儿就不懂了吧。”紧张的时候有了可以八卦消遣的爆料,祁风军军中气氛放松不少,也开起玩笑。 “你说那么多帕子是用来干什么,事后肯定要擦干净呀!” “哈哈哈!” 韩靖风的意图被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各种扭曲想歪,可是他不知道,等他听到这样的说法,嘴角却是上扬。 他倒是也想啊! 见帕子日渐变少,士兵们看他的眼神简直不是意味深长了,根本就是满脸的崇拜。 咱们将军太牛了吧,这腰力,这频率,还不肾虚腿软,果然是人人敬仰的韩靖风啊! 同样发现这个问题的韩靖风对于卓云思说辞越发不觉得可信了,这女人脸上一套嘴里一套,果然太后的本质是不变的。 等他翻箱倒柜找出已经浸满血的帕子时,卓云思假装懵逼:“你这是要干什么?” “鼻血?”韩靖风指着不能直视的血帕,这些帕子材料细软吸水,该是流了多少血才能将它变成这幅样子。 “是啊!”卓云思这次真没说谎,她现在不仅咳血,还流鼻血了。 “上火?” “对,医师给的药后劲太足了。你想想我每天被你关在屋里憋得心急,天天劝你你也不听,我还又生气,再加上这药,这鼻血就呼呼得流。挡也挡不了。”她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着,可她看到韩靖风的脸色却也开不出玩笑了。 他的面色已经不能说是难看了,他沉着声音:“再说。” 卓云思说不上来,便默不作声。 “我去问医师了,他的药不会上火。”他的声音覆寒,在她心湖蒙上了一层霜。 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你流的血都是黑色,是因为中的毒对不对?” 她没敢回答,她的沉默正是答案。 “我没想到你会受这样的苦。” 不停地咳血流血,她该是多难受啊。 韩靖风紧抿着唇,看着低垂脑袋的卓云思。 韩玺不是个仁君,他不顾养育教导之情,给她下这样的毒,她竟然还跟着赵清辙一起帮着他,不让自己去抢他的皇位。 他哪里是觊觎他的皇位,他要是真想,这宁川早就是他的了,他是想保护她啊! 如果他不去造反,为他俩争取一线希望,那么他们二人永远也逃不了韩玺的手掌心。 他只想握住权力,只为保她性命,护她平安。 韩靖风发话:“过来。” 卓云思挪了几句被他按在怀里,他的声音变得清软,他不像是那是叱咤风云的将军,更像是个需要安慰的男孩。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流血。对不起,让你受这样的苦。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话。 我说过我们,你说过未来,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前途末路。 反,是必然。 不是单单他一个韩靖风就能阻止得了,也不是你卓云思能挽回的。 卓云思听到他的道歉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韩靖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她见过比任何人更加高大威武的男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他把头枕在她的肩窝,像个被人训话的孩子一样,低声道歉。 她眼睛微涩,不是你的错啊,你说什么对不起。 你那么好,干嘛要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55章 臣要娶你 这不是谁的错。 韩玺没有错,遥望古今,君臣之间,尔虞我诈。他怕谋反,他心有疑,他想证明他自己,这都没错。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兄,最后也是一代明君。 他维护自己的统治,他身为宁川的皇帝本应如此,他又有什么错呢? 赵清辙没有错,他辅佐皇帝,左辅右弼,业业兢兢。股肱耳目,身为臣子,不负先皇,身为爱人,与他并肩。 而且他最后又分别被卓云思和韩靖风两人绑架,他又什么错? 韩靖风更没错,他少年一战成名,从此戍边为国,功名赫赫,无愧百姓,无愧于心。 她呢?没有错。 她既然穿越了,穿呗,过着什么都不管的躺尸生活,没事写书导戏享受一下至高无上的太后生活。她既然中毒了,那就了却生前事,为她的爱人和家人争取一下美好生活。 谁有错?都没有。 人的所作所为从不能用对错判定。为己为国为天下,为友为爱为生命。 这一次的事情让卓云思更加明白了一件事,韩靖风是拉不回来了,除非触及他心中最大的底线。 -- 第85页 韩靖风知道她常流血又让医师给她喝补血暖身的药。 到了晚上,他劳累一天还要给她泡脚。 他熟练地煮好艾叶和艾草,然后端到她面前替她揉捏脚,他的头低着,大掌握住她软玉一般的小脚,手法娴熟,刚柔并济,捏了一会儿她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 感受着他掌中的茧子,她更加能体会到他的苦和累,感受到被他握在手心的温暖。 “我自己会洗,其实不用你来的。” 韩靖风一天紧绷得脸突然笑了:“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夫妻。” 卓云思呼吸一滞,她眼睛酸痛得不行,努力才忍住要落下的眼泪。 岁月静好,你温柔待我,我安静不语,我们不卑不亢,我们互相爱恋,这一瞬间,就好像我们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一起携手共老。 老夫老妻,老夫老妻,他们未老,他们未结连理,却已然是老夫老妻了。 卓云思紧抿唇,握住拳头,别看脸有些负气说:“你是臣子,我是太后,明面上我还是先皇的正妻。” 韩靖风倏地松手,仰头看她,坚定不移。 “将军要反,臣要娶你。” “你这是有违伦理的!反叛后抢娶后宫女人,你这是要遭唾骂的!” 韩靖风突然挠了一下她的脚心,卓云思哎呦着惊叫求饶。 他眼角微翘,语气霸道:“老子就要抢你,老子就要扰乱后宫,世人骂就骂,反正到时候你是我的女人,我看谁敢多说。” 你看看他,明明是一个刚正不阿、尊卑有礼的大将军,怎么成了这样没皮没脸,任性嚣张的土匪样了呢? “抢就抢吧,谁让我喜欢你呢。” 是啊,谁让她喜欢呢。她不想当太后,只想当你的女人。 这一夜是韩靖风第二次搂着她睡觉,这一夜他们二人看似睡得安详,其实双方皆是心事重重。 也许是卓云思坦诚相待说了些好话哄得韩靖风高兴了,她终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小要求。 “你要见赵清辙?”韩靖风蹙眉。 卓云思怕他多想又稍微解释:“嗯,我知道你不让我出门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不能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呀,这样会把我憋出病来的。我想找个人说说话,这里除了你,我也就认识赵清辙。你一天到晚见不找人,我也不忍心打扰你,就只是找人陪我聊天。” 她的语气带了三分嗔怪,七分撒娇,听在韩靖风的耳朵格外甜软。 正对应了恋爱中的男女脑子都有问题,韩靖风被她哄得舒坦了,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分两更题外话:董卿说的那句枪响之后没有赢家说得太好了 第56章 窗前月下 她被人带着去了赵清辙被关押的地方。 起初,韩靖风派人在旁边监视二人。他倒是不怕赵清辙会做出伤害卓云思的事情,他是怕卓云思背着他和赵清辙谋划着阻止他。 卓云思想阻止他的心思,即便她现在不说了,他也能感觉到。 又过了几天,卓云思发现这里的人越来越少,而且能明显得感觉出氛围紧张,连云都乌压压得,一看就是要有大事要发生的迹象。 少了人手,卓云思吐血更重了,韩靖风为了不让她长途奔波(他觉得那几步路对虚弱的她来说就是奔波),又不想她太过寂寞,就让医师每天带赵清辙去卓云思的房间待个半个时辰。 赵清辙不知道卓云思被韩玺下了毒,他第一次看见卓云思一边痛苦地咳血一边鼻子里汩汩流血,只觉得心中不忍。 “你被谁下的毒?” 卓云思坐在床边上对医师说:“我这几天心虚不稳,难以入眠,你去给我开个安眠的方子,把药给我熬好。” 医师走后,卓云思才幽幽道:“皇上下的。” 赵清辙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这是慢性毒,毒发周期长,我也是今年身体才有毒发的症状。我想,他应该是在我上次落水恰点身亡之前就给我下毒了。” 赵清辙沉默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时候的韩玺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机。 他还是个少年啊。 卓云思:“韩靖风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赵清辙摇头:“我醒来就被他关起来,他来见过我一两次,但没多说什么,只让我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我。” “他是下了决心。” 卓云思问他:“他谋反成功,韩玺肯定会死,你要怎么办?” 赵清辙还记得卓云思当时问他的问题,帮朋友还是帮爱人。 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办法呢,一定要你死我活吗,两败俱伤也总比全军覆没强。无论是对韩玺来说还是对韩靖风来说,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 人要做很多个选择,但是不一定都能做出来。你有你的选择,可以选,可以不选,这也是选择。 不知道就对了,他要是真的一心向着韩玺还不好办。 卓云思示意他凑近:“我有个办法,既可以阻止韩靖风谋反,也不让韩玺去杀他。” 赵清辙凑到她面前,听完她的计划,他问:“可行吗?会不会造成恐慌?” 她摆手摇头:“就是因为恐慌才有效果,为了宁川,他们不得不停手。不然……” “那结果呢,一山不容二虎,韩靖风和皇上不可能再回到之前。” -- 第86页 君臣矛盾会一直在,权力兵力,她不在乎,她只想要他平安。 “不需要回到从前。”从前的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 赵清辙不知道她具体的想法,但二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自己所爱之人,为了停止这场硝烟。 “毒——能解吗?”他问她。 卓云思气力不足,上气不过下气,每当她咳血的时候她总会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扯出一个微笑,无力地摇头。 “太久了。”太久了,已经入骨髓了,也许她身体里的血肉都充斥着毒性。 赵清辙不相信:“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毒?” “不知道,我们寒北毒种丰富,虽不及云平但我见过的毒也不少。与那种烈性极强的毒相比,这种毒虽不能一次致命,却会融入血液。长久致人性命,死的时候也不会太痛苦。” 卓云思的记忆里并没有当年太后落水溺死的记忆,但她知道背后下手的人就是韩玺。韩玺的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无误,她发现,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深谋远虑,无人能逃脱他的掌股之间。 真正的太后在他第一步就死了,而她卓云思穿书了用了太后身份继续活着。 而他的后招实在太多,太后就算没有被淹死,也早晚会死在他的毒药之下。就像卓云思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场火灾,算到了他的计策,也万万没有想到,竟还有中毒在等着她。 韩玺一步套一步,算无遗策。 这个年纪能靠自己想到这么多,真的厉害。连卓云思都觉得,他如果不当皇帝,真的太可惜了。 而她不想让韩靖风当皇帝也有私心,她不想让韩靖风后宫三千佳丽,即便她死了,她也想让他得一人心而白首,而不是天天面对自己后宫中莺莺燕燕,因争宠与她们周旋。 卓云思和赵清辙商量好后,之后又商量好了对策,自此就没有和他见面。 韩靖风比先前更加忙碌了,卓云思觉得她就像一个等待自己丈夫回家吃饭的少妇一般,她每天能盼望着能多看看他,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夜里,卓云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晚韩靖风没有来,这是他自从和她一起睡第一次没有来。 这说明就要起兵了。 深夜里,月光如水,今日窗户未封,她敞开窗户,窗外寂静无声,连只会叫的鸟也没有,似乎就连动物也都能看得出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而平静从来都是短暂的,暴风雨也是骤来瞬去,雨后不一定是彩虹但一定是天光晴朗。 “没睡?” 韩靖风原本想在离开之前看一眼她,没想到她还没有睡。他走到窗前帮她将窗户敞开得更大些,胳膊肘撑在上面,高高的马尾已经束进发冠里。 “睡不着,天太热了。”没有空调,没有冰镇,但这并不是她今夜无眠的原因。 他将她微乱的发丝理好,眼睛在她脸上搜索着什么,然后将自己的唇贴向她的眼睛。 “今晚的月亮很美,像你的眼睛一样。” 韩靖风不是个很会夸人的人,也不是个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他这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脾气很好,很少生气,也很少有情绪波动。 落下的唇刚起,整个人接着后退一步,卓云思突然凑他的脖子前轻轻一嗅。 是这个味道,属于他的味道。 “怎么了?”他的下颌处正是她的脑袋,两人隔着窗户,话不多,却都在用行动表达自己的爱意。 她嗅着他的味道,他汲取她的香气。两人周遭的气息都在融合纠缠,就如他们二人紧紧相贴的心一样,恨不得再近一些,再融入一些。 把自己融到他的身体里,让对方记得自己的气息,也让自己不会忘记。 卓云思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伸出舌尖,轻轻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设套,将军和皇上都得进去。 第57章 纵你驰骋 像是小鹿在轻舔清露,她的动作很是轻柔,也很是小心。 感觉到韩靖风的气息不稳,她得逞得笑笑,露出自己的牙尖:“怎么了?吓到了?” 韩靖风的眼神深邃无比,他看不见背后的月亮,却能看见这个如月亮一样美好的女子。 “没……有。”他的嗓音沙哑,应该是说话说得太久。 卓云思睁大眼睛仰头与他对视:“那你怎么了?说话怎么磕巴了?嗯?”她身体向前探了探,整个人都扒在窗户上。 小小的窗户,不足以装下她全部的心意。 韩靖风不知道此去结果如何,他来时只想看看她,却一二再再而三得被她撩拨。 他的声音低低得,似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你很迷人,迷人得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视线从她灿如星辰的眼睛向下移,徘徊打旋,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卓云思感觉口干舌燥。 她其实,也很想。 韩靖风托住她的后脑勺,垂头落下,唇瓣相贴,气息交换。唇齿间,她能感受到他小心的刺探,能感受他渐渐放纵自己肆意搅动驰骋,就像他金戈铁马,在无尽边疆纵横万里一样。 她心中的原野,纵他驰骋。 两人都轻喘着,卓云思能感觉自己呼吸停止,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云里。 这个吻时间并不长,却是无比缠绵。好似两个相同的灵魂在交换,在互相吸引。 -- 第87页 “等我回来。”等我帮你拿到解药,救你性命。 等我当了这国度的王,同你一起守护这万里山河。如何? 一吻过后,他立即转身离开,韩靖风走了几步,站在月下情不自禁回头望了一眼卓云思,说了四个字,然后头也不回。 这一次,卓云思的视力很在线,月光正亮也在线,感情氛围非常好。天时地利人和,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却分明看懂了他的话。 他说。 等我娶你。 卓云思说不上多感动,也说不上多怅然,但这四个字就这样刻如她的心底,不是听到的,而是看到的。 如此,亲眼看到你的承诺,很好。 …… “君王少,玉玺碎。东风立,宁川崛。” 韩玺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很是蔑然,而当他收到卓云思的信时却换了另一番心境。 【君王虽少,励精图治,玉玺未碎,真龙天子,东风难立,宁川不倒】他知道是卓云思给他的信,不过他还以为是死前遗言,而这一句带分明是在支持他。 太后是什么意思?她既然一心向着韩靖风,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话? 然后他又接着向下看,看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清辙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对韩靖风动手,哀家要他好死】这两句,画风差得也太多了吧! 开头第一句就是响当当的称赞,最后一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朕要你跟踪赵太傅保护好他,你为何送这封信!”他气得手抖,刚要撕掉的动作又停下。 护卫吓得面如白纸:“太后娘娘命属下,属下不敢不从。” “不敢?” 也是,她的母后诡计多端,心机之深为世间难有。论心狠手辣,她与云平女皇不遑多让,论演技,这宁川、寒北、云平三国无人能及。 赵清辙在她手里,他的确难办。 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因赵清辙而瞻前顾后还是头一次。 他孤身一人坐在龙椅上,背影消瘦,明明是个少年,城府比谁都深厚,心思比谁都缜密,而肩膀还不够宽广,却要承担起整个宁川。 奏折堆积如山,他想到自己爱的人不在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心如刀绞。 此时的赵清辙尚不知道他的小攻为他而焦躁不安,夙夜不眠。 他正窝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眉心泛起层层青白色,额头上蒙了一层的汗,整个人蜷缩着,高热不退。 韩靖风已经出发离开,四面皆有相应,营中驻守的只有百余人,皆是留下来保护卓云思的。 医师使劲浑身解数,但赵清辙依旧是不退热,反而愈发严重。 卓云思见医师满头大汗,表情焦急,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医师听命于韩靖风,而韩靖风对他说过,除了不能把她放走,有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请示她。 “韩将军关押的那位公子一直高烧不退,将军说过不能要他一分一毫得受伤……” “他病了?受了风寒?” “鄙人虽医术浅薄,但能看出来并非单纯的风寒。” 卓云思不易察觉地挑眉:“哦?那是什么病?” 医师知道此事重大,战战兢兢地回她:“依鄙人看,可能是疟疾。”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演技杠杠的太后又要搞事情了。、弱弱得说,我真的好想写盛玉的故事嘤~ 第58章 南柯一梦 “疟疾?!”卓云思立即站直了身子,声音抬高,“你确定?” “鄙人确定,但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将他带出去,让旁的大夫诊断。” 营中守卫森严,医师只这一位,不允许让其他人进入,所以不能让大夫来到这里。 “你说的对,需要找其他人再看看,不如你去找个值得信任的大夫让他来这里诊治。” 医师犹豫再三,还是听从了卓云思的话,他很快就请来了一个姓孙的老大夫,孙大夫德高望重,他刚给赵清辙诊断完,立即跑带卓云思这里回禀。 “医师说是疟疾,老先生您怎么看?” “公子高烧不退,但面色青白,不太像是疟疾。” “那是什么?” “有点像是中毒。” 卓云思脸微不可见的一沉,便冷冷道:“我们这里衣食住行都要交给医师监管,哪里来的毒?” 医师吓得魂飞魄散,他之前见这女子说话爱笑,很是亲近,没想到气势会这样凌厉。 孙大夫赶忙改口:“不是中毒,但一定不是疟疾。依老夫看,很有可能具有传染性。” 孙大夫说的没错,赵清辙生的病很有传染性,当晚医师身上发生了与赵清辙一样的症状。 连医师都倒下了,孙大夫深谙此事非同小可,想要向上层报道,但这里正是驻扎地,若非韩靖风发话,进来的人哪里能这么容易出去。 此时更不能没有人做主,卓云思就这样众人所望,光明正大地被放出来。 她太后的威严和果断很快让所有的士兵为之臣服,所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她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而医师倒下后,一直都是由孙大夫照顾,他将医师和赵清辙与士兵隔离,但结果还是令几乎一半的人都被传染上。 这下有点严重了,因此卓云思允许孙大夫离开上报地方官员,务必说清症状,她派人跟着,直到禀报完又将大夫带回。 -- 第88页 孙大夫医者圣心,在上层未发话之前,他试图利用各种办法想要救治。卓云思看着他忙前忙后,夙兴夜寐,每天拿着医书钻研各种解决方法,让她有点害怕会被他发现真相,同时也很愧疚。 她一边偷偷下毒,一边又故意向外散播消息。 很快消息风传一时,原本洪水刚过,而现在祸从天来,只听到瘟疫二字,不少人吓得到处蹿。 而此时的韩靖风即将到达城门,皇城中的韩玺也在想办法与韩靖风对峙。 前后夹击,韩靖风由北向南攻主城门,褚衣从西部靠近,只等韩靖风一声令下便会杀入京城。 韩玺不是傻的,他早也提前步兵,双方,皆已然是到了一触即战的时刻。 但谁都没想到这时候出现了瘟疫。 孙大夫注意到一只鸟喙奇特的白鸟从头顶飞过,他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为自己的病人治疗。 全部受染的人全都喝了药后,他擦了擦满头的汗,卓云思不忍,一直在身边帮他打下手。 孙大夫慧智过人,他知道这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也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卓云思的身份不明,但往那里一摆,相当有震慑力。 他不敢用,怕她会被传染,却也心中赞叹不已。 此女,不卑不亢,当断则断,又平易近人,是个好姑娘。 “夫人不必如此,这些事情老夫做就是了。夫人与老夫和那些人有过多的接触,怕是会被染上。” 卓云思无法,她不想这老先生一把年纪因为她而累倒,但她也不能不去做。 不然,最后死的人会更多。 即便老先生多加注意,整个营中的士兵一个没被放过,全都倒下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韩靖风的耳朵里,他派人去查看,回报的人说是整个营都被卓云思隔离,人不能进去,也不能出来。 而韩玺从宫外听到的消息更是令他失色。 【瘟疫蔓延,浩劫将至,宁川要亡】【南部死尸遍野,腐味刺鼻,洪水过后流民逃窜,加重疫情】【若非京城被反军包围,京城外的瘟疫很快就会传到宁京,到时候别说皇上,连反贼也会死光】流言四起,但韩玺根本无法查证。 宁京城四周全被韩靖风的人包围,他先前本想急调动兵力与之对抗,但边境还与寒北正战,若是撤军,以卓野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不仅不会退,反而趁机深入宁川,若是和云平来个里应外合,无论是韩靖风还是韩玺都别想当皇帝了。 在韩靖风出兵的前夜,韩玺做了一个梦,梦里父皇将他抱在怀里,他的母后在替他剥橘子。后来,他当了皇帝,后宫无人,与赵清辙相守一生,无子无女,最后是韩靖风的孩子继任。 而卓云思没有他的梦里出现,却能听到她的开怀大笑。 南柯一梦,终为泡沫。但在他的梦里,已经过完了帝王的一生,坦坦荡荡,无忧无虑。 梦醒后,他所做的决定就是——留在宁川。 第59章 纸上苍生 想进城的人进不去,想出城的人出不来。 京城中的留守的官员百姓既庆幸又害怕,一开始韩靖风要造反的消息散出,很多官员携带家产和家人外逃,没想到,现如今除了宁京城,外面都已是横尸遍野。 庆幸于,瘟疫比人祸更难逃脱,出了城很难不遭殃。 害怕于,兵临城下,不死于瘟疫便要死于刀剑无眼之下。 韩玺在宁京城外各处设置多处应急处,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应急处就是在没受到皇上的诏书和指令后,为维护百姓而做出相对的应急措施。 应急处的人多是早先开国元勋的子弟后代,他们做事的原则是以宁川和百姓为重,而不以皇上为重。 这些应急处在此时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及时抓走煽风点火的恶民,压制谣言,拨出大量的银两。 也正是有这些应急处,卓云思才敢大胆地实行自己的计划。 虽然这是场她故意经营的局,但人心惶惶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果不堪设想。 她见到韩靖风派来的人时就让其给他送去一封信,说明营中的情况,告诉他不必操心。 孙大夫被他支走,卓云思来到赵清辙被隔离的房间。 她问他:“怎么样?你还能行吗?” “也就难受这一阵子,太后娘娘可千万要记得给我吃解药啊!”赵清辙戏谑着,但脸色很不好看。 他身子不能与那些常年训练的士兵去比,因此他抗得艰难。 “这毒无须解药,只要熬过这几天,自己就自然而然解开。” 当初盛玉中了冰花毒后,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冰花毒对她来说是把双刃剑,但其实更大程度上对于她自保,益大于弊。 上次恰点被人抓去做压寨夫人时,她就小用一次,没想到很是有用。后来回到皇宫又用上自己的血研制一番,才制出这新型的冰花毒。 也还好真正的太后熟悉冰花毒,光凭她自己是根本做不到的。 “你要走?”赵清辙喘息着,看向神情复杂的卓云思。 “是。” “去哪儿?” 她没有回答他,只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这封信你收着,等这事情过去,你把它交给韩靖风。” 赵清辙靠在半起身,靠在床榻上,迟迟不接信。 -- 第89页 “你怎么不自己给?” 她目光微动,直接塞到他手上,“叫你拿着你拿着,我没空给他。” 赵清辙讪笑着放进自己的里衣里,轻拍胸口向她承诺必定会亲手交给韩靖风。 他笑完又道:“我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上你了。” “太后娘娘,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转身的动作一顿,嘴角清扬:“我一直是我自己,不曾变过。” 赵清辙笑笑,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她突然想起来。 他拱手虚作揖:“微臣听娘娘嘱咐。” 卓云思看着这个青俊的翩翩公子,又想到小说里的赵清辙内心有多么挣扎困苦,他在仕途走得有坦荡,在感情上就有多挣扎。 “你和他以后很好的,相信我。” 赵清辙脸上的戏谑一僵,抬眼注视她。 他们都明白“他”是谁,也明白所谓的以后是指的什么。 他们的困难不仅是世俗,更多的是地位和权力带给他们内心上的隔阂。 而她和他呢? 现在就算没有世俗,没有阴谋,在这样的情况下,终究无法走到最后。 所以,她磕的cp一定要好好的。 以前对她来说,赵清辙和韩玺,只是书中的纸片人,她用他们来满足自己的幻想,从他们的故事里汲取快乐,而现在他们却是出现在她生命里真实鲜活的人。 你说,纸上苍生而已,但谁能明白,苍生有你我,纸上有人间,我们也都是别人故事中的配角。 就像韩靖风和卓云思一样。 她和他是他们二人故事的配角,但也是他们自己生命的主角。 所以卓云思就看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难过的。 第60章 一致抗疫 营中除了孙大夫和卓云思全都命中,孙大夫忙里忙外无暇顾及自己,所以吃喝都由卓云思去管。 韩靖风派来的人很快回来了,他们还带了很多粮食,卓云思趁着士兵运粮的时候,乔装打扮偷偷离开。 她沿路走,能感觉氛围的凝重,此处有很多穿着类似祁风军盔甲的人走来走去,他们挨家挨户检查是否有相同的病情者。 道听途说了一路,她将现状摸得清楚了然。 韩靖风的军队已经在宁京城外,将其里三层外三层得包围起来。瘟疫的谣言四起,但真正有病情只有只有韩靖风的营寨里有。 她笑笑,然后随手将药瓶中的粉洒在水井里。 她洒得量少,就算是孩童也能忍受,毒发不过两天,更不会产生后遗症,况且此处吃这水井的人多是附近的官员人家,他们一旦有一点的头痛发热就会四处求医,很容易传播消息。 要是单单自己的营寨中出事,韩靖风可能会怀疑,但已经封闭过后还出现疫情那么必须要重视了。 京城中的人见韩靖风按兵不动,更加确信了京城外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现在,京城中的人以为城外的人死了很多,只有宁京这一片皇帝脚下的还有上天的庇佑。存亡之秋,内心无法疏解的人只会向上苍寻求保护,而这时就会出现各种封建迷信。 但好处就是。 大家都认为——有皇上在地方就是好啊! 韩玺在百姓的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搞完了所有的事情,卓云思感觉自己的半截身子都要埋进土里,趁着封锁不还紧,马不停蹄往京城赶。 韩靖风的按兵不动加大了韩玺的怀疑,难不成京城外真的死光了吗? 卓云思先前用白吾鸟与还在京城人的自己人联系,也就是他们故意放出各种言论。里应外合,都把韩靖风和韩玺圈到一个套子里面。 最终韩玺与韩靖风达成共识要在城墙上谈判。 听说谈判,褚衣第一个反对。 他言语激烈:“我们的人都已经在皇城门下,还会怕他这个小皇帝吗?” 另一人说:“洪水刚去,疫情扩大,如果现在再反的话,还会加大死伤,现在只有和平谈判才对宁川好。” “现在出现疫情的也只有营寨和部分地方,只要将他们隔离开,加大防护就不必担心传染的问题。” “你以为疫情是这么容易控制吗?应急处设立多年,经验丰富,此疫来势汹汹,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传染病,若是再有多的死伤,那便是横尸遍野了!” 褚衣冷笑:“我看你们就是怕死,想临阵倒戈!” “我们要是怕死就不会想要起兵!” “褚统领说的也不错,都到这个份上了与皇上谈判,要是他到时候背约负盟,最后死的还是我们。” 两方争执不休就要吵起来的时候,韩靖风冷着脸挥手制止。 “君王的金口玉言都不能当真,圣旨总该是不会有假。到现在为止,若是我一意孤行真的谋反,只会使疫情加重,那时就算逼宫成功,我们也不能及时调整应对已然扩大的疫情。” 褚衣上前一步:“可是将军您……” 韩靖风语气冰冷,“扰乱军心,斩立决。褚衣,我不想你会死在我手上。” 褚衣一愣,错愕不已。 他自小随韩靖风身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的面孔去看他。 “把褚衣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把他放出来。”韩靖风扔出这句话阔步离开,他的脚步毫无停留,直到听到褚衣的颤声。 -- 第90页 “机会千载难逢,错过就不会再有了,将军难道不想当这宁川的皇帝吗!?” 韩靖风头也不会地说:“我只想守护宁川,保护百姓。” 没错,他的底线就是这样。 卓云思很清楚,所以她不费一字一句,就成功地阻止了韩靖风。 韩靖风派去营寨的人突然回来,说是卓云思人不见了。而派出一个个出去寻找的人都说找不到和她样貌相符的人。 而这日,正是卓云思所下的毒毒发之时。 很快,应急处将那几家官员宅邸全都隔离,应急处独立行使权力,对于韩靖风的人也是有避嫌之意所以不与他们打交道,但他们没想到韩靖风会主动找上。 这几家的症状全都与营寨中所说的一致,韩靖风猜测可能是自己派去送药物的人也携带了病症只是因为身体强壮暂时没有发作,而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抵抗能力弱,很快就被传染。 韩靖风在外还能了解情况,韩玺在内却一无所知,尤其是赵清辙的情况不明,令他寝食难安。他派人与韩靖风联络,韩靖风无法只能告诉他赵清辙已经被传染,至于解决之法,尚且没有结果。 民间有华佗转世的神医,而皇宫中更有阅籍无数、医术缜密的太医团队,韩玺认为皇宫中的太医需要出宫与那些,合力才能真正对疫情有帮助。 他与韩靖风做出一样的决定。 谈判,结盟,一致抗疫。 而就在他第二日就要与韩靖风于城墙下谈判,皇宫中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出事,感觉自己太痛苦了,难过了…… 第61章 未完待续 城墙下,气场上看似势均力敌,而形势却是一方压顶。 韩玺是个骄傲的人,可他身边无一人陪伴,连黄袍都没穿。一步步从皇宫走出,穿过安川街,在百姓的注视下,每一步走得很是虔诚,又很是坦荡。 他就这样孤身一人从皇宫走到城门。 场下除了韩靖风,其余人都是下意识地想稽首跪拜。 而韩靖风的关注点只在他无黄袍加身。 如果有一年前有人告诉韩玺,他会因为一场梦而拱手让位,那么他一定会将他拖出去斩首示众。如果有人告诉韩靖风,韩玺是做了一个美梦瞬间顿悟放弃权力,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是在做梦。如果告诉卓云思,卓云思一定会认为要么说话的这个人脑壳有问题,要么就是认为韩玺想飞天当玉帝。 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只有他知道,不是因为梦,不是因为爱情。 两人都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做找人替他们应答回话之类很虚的事情。 韩玺在城下从容不迫,韩靖风在城上玄金铁甲,针尖对麦芒似的,但在外人看来,格外和谐。 “瘟疫肆虐,刻不容缓,而现在韩将军兵临城下,既然要与朕结盟,不如拿出点诚意来。” 韩靖风道:“皇上想要什么诚意?” “你带兵去和寒北打,只打一仗,无论输赢,退兵至境。” “皇上你这——”跟随韩靖风的副将刚要插嘴便被韩靖风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一战之后呢?” “一战之后,宁川瘟疫退散,必保宁川无恙。” 韩靖风紧盯着韩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盘算。 韩玺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不求别的,赵清辙在你那里,一战过后,你只要保证他平安无恙,我不会为难你。” 他又补充:“你依旧是定远侯,封地宁江城。我不杀祁风军不杀你家人,祁风军必须解散,韩家如果愿意待在京城,朕待如依旧,但你一辈子再也不能入京城,不可再上战场。” 韩玺说完,从袖中拿出圣旨。 韩靖风道:“不必了。” 言而无信,不是他的为人。 一辈子不入京,在蛮荒边野做个有名无实的侯王也不错。至于战场,有时候为国献身,也不一定是要在战场上厮杀奋战,正如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不再加剧瘟疫之灾。 至于祁风军……他不舍得看着周边随从多年的兄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王于兴师啊……可他们的君王不愿留他们了。 祁风军们一个个垂首不语,紧攥着颤抖的手才控住自己不冲上去,有的少年紧抿薄唇,望着城墙上那个落寞的身影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将军也不好受吧。 其中一位莽撞的少年哽咽着就要发出怒吼,却被身边的战友拦下。 “听将军的。” 听将军的,将军不会不要他们的。 似乎能听见他们心中的悲恸,身下之马匹也变得躁动不安,发出不耐的阵阵嘶鸣。 韩靖风知道骤然的寂静是因为什么,也知道那些跟随他数年的青年和被他从战场上捡来养大的少年,他们得有多难受得有多失望。 祁风军会散的,可是他们的心不会散。虽保住了所有的人的命,但到底,是他辜负了他们。 如果可以,他宁愿宁川从未有过祁风军。 韩靖风收紧的手倏地松开:“好。” -- 第91页 好。 再也不入京,再也没有祁风军。 你当你的君王,我当我的侯王,我们互不相欠。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底下的每一个听的清楚。 祁风军没有一个有反对的声音,他们的“风”字红色旌旗高挂着,可他们的心却坠到深底。 祁风军,东风立。生同住,死同穴。 而城下的一些组织起来参与谋反的百姓却瞬间燃起愤怒,他们不理解为什么韩靖风要在这里和韩玺废话,明明韩靖风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成功。 凭什么现在要停下,那他们算是什么? “狗皇帝一个人在城下,一箭杀死就能搞定。到时候当了皇帝,还怕别人说不名正言顺嘛!”这样皇位到手,轻而易举。 “何须要婆婆妈妈得说个没完。”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韩靖风就是个孬种!” 韩靖扫视一圈城下不满的人道:“你们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一箭射死你们其实对我来说很容易。” 说话间,祁风军刀剑一亮,他们立下垂头瘪嘴不敢吭声。 这些人最会见风使舵,有风就是雨,极易煽风点火,自己看不懂时局,却当别人眼瞎。 韩靖风对韩玺说:“解药给我,我立即撤军。” 韩玺仰头看他,想起卓云思对他说的话,终究是心中有愧。 他道:“我要见到赵清辙。” 韩靖风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京城的百姓全都作见证,我韩家不会伤赵清辙一分一毫。但我必须现在就要拿到解药,给我。” 韩玺无奈,从袖中掏出一小瓶,韩靖风看到立即下城取,身边的祁风军的副统领拦住他。 “将军别下去,小心有诈。” 韩靖风拨开他的手,摇头:“没事,他不会的。” 瓶子小巧精致,韩玺交到他手上时说了一句话:“只有一粒。” 韩靖风点头,只有一粒,所以要好好保护起来,等找到她,要给她吃,救她命,然后把她娶回家。 然后他道:“皇上,我明白你。我可以理解你对我忌惮,却不能容忍你对她的伤害。”她自始至终,就没想要害过你。 现在是,过去也是。 韩玺没有表情:“韩将军,今夜撤军。朕回宫立刻传讯大臣们商讨瘟疫之事。” 韩靖风无言,撤军之后,他与韩玺就不会再见面,所谓君君臣臣,到此也就真的为止了。 日渐西斜,宁京城外兵马四散,韩靖风的发冠微松,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身后是十里长街、华灯璀璨的宁京城。 而此时的宁京城不再是人声鼎沸,但他知道,很快,宁京依旧会繁华如旧,只是他没有了心安之处。 再也没有了。 旌旗林立,兵马肃然,直到走到视野消失之处,仍然能看见红旗飞扬,与天边红霞相映,亮丽无比,动人心魄。 来时高昂,归去肃穆。 卓云思没有多看,转身离开,她与韩玺对视一眼,然后点头,离开。 他履行了他对她的承诺。 韩玺在她转身的一刻叫住她。 “母后,也许毒还可以解。” 她定神看他无奈摇头,她的身体她还是清楚的。 “到头了。”卓云思形如枯骨,脸色青白,整个人像是飘着。 韩玺背在身后的手微微蜷曲,他看着她背脊挺直,一步步从出宁京城,像极了她以前下了朝堂向他走来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对他极为严苛,从来不会夸赞他,也不会批评他。不像母子,不像敌人,也不像陌生人。 他们那时的关系,他无法用一个简单的词去形容。 他启唇轻声说:“对不起。” 韩靖风说的对,不论她如何心狠手辣,不论她如何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也无论她做了多少事情,她从来没有想害过他。 从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终究做错了。 韩靖风走后,京城人人自危,不敢出城,韩玺回宫力挽狂澜,号召官员,亲自出城到出现疫情的官员子弟体察民情。 而他却发现,京城外的世界非但不是他所想象的人间炼狱,而是根本没有多少人出事。寻根本源,太医与民间神医都在找病源到底在哪里,最后确定了水井。 韩靖风的营寨被拆,所有人都回归了平民身份,他们被人一个个抬出来,韩玺以为韩靖风会把赵清辙藏起来,至少不会让他现在就见到他,没想到却一眼看到了众人之中一生青衣的他。 赵清辙笑了笑,没有针锋相对,没有互相质问,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韩靖风在离开之前,派人四处找卓云思,还没来得及有人回禀,他便前赴战场。 惟一场战,寒北败绩,韩靖风大捷而归。 而他还没有收到属下关于卓云思的消息,却听说了一件事。 皇上下了诏书,指明这场是瘟疫并非天灾,实属人祸,有人趁乱恶意下毒,内忧外患之际挑拨韩将军逆反,企图一举将宁川覆灭。尚在韩将军念及百姓,不愿殃及无辜,便停止一战,并且为了弥补过错,献黄金,赠予粮,补资助,来慰问横遭洪灾以及中毒的百姓。 而将宁川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人怨神怒的下毒之人正是当今太后,卓云思。 因民怨沸腾,皇上当日在宫中赐她毒酒,以安民心,慰民怨。 -- 第92页 一时之间,百姓对皇上爱戴有加,对韩靖风感激不尽,对过往二人之错,不再追究。 “没想到太后竟是这样恶毒的人,如果皇上不杀她,真是人神共愤。” 他走了一路,道听途说的,全是如此。 很快,他收到了一封信,是赵清辙亲手交给他的,让他回到宁江再打开。 到了宁江,他不再是叱咤风云,所向睥睨的绥靖将军,而是定远侯。 他打开信,只看到歪歪扭扭像苍蝇腿一样的字迹,却能看出写信之人下笔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是干干净净,澄澈质朴。 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诗,这句诗被他一辈子敛入心尖。 “我恋君兮君念我,何须长厮共白头。” 笔尖落在“勿念”二字最后时,心中一点,沾上血。 署名:灯下,卓云思。 他掩面,忽然明白了。为何韩玺会知道赵清辙在自己手里,原来一切都是她在护着他啊。 城下联盟前,韩玺在皇宫中见到那人正是卓云思。 多年后,韩玺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日在清盏之下所说的话。 “愿以我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换他一世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她最后,到底是护全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卓云思: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美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写你死了? 卓云思:呵,作者,呵,女人。 美人:……绝对让你好好活着(mmp) 第62章 思云姑娘 三年后。 “开始了吗?开始了吗?!”酒楼名为云思龄,楼外华服玉锦的公子们蜂拥而至,生怕错过了一月一次的思云说书。 玉恙城位于宁川和云平的边界,三年前云平大变,新帝登位矫国革俗、解弦更张,一改以往闭关锁国的状态,开放各处边关,与宁川有多次经济往来,水运通达,商贸繁多,很快玉恙城就变成香饽饽,为了发财许多人趋之若鹜。 玉恙城偏南,是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之地,两国不少的钟鸣鼎食之家会跑到此处购置田宅,定居多年。好比现代有钱人喜欢买海边别墅一个道理。 所以此地相当富饶,地价高得令人发指,但地少人多,单靠这一点,那些拥有不少宅院的人就是光靠收租就能颐养天年的房地产大户。 而此酒楼的主人苏龄,就是玉恙城内的地产大亨。 手握百万家产,人称白条老翁,开着一酒楼,不做人肉买卖,单靠说书赚钱,虽说年纪颇大,三十出头,但单身多年,长相上呈,从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边绯闻,可以说是玉恙城里的钻石王老五。 只是这钻石王老五的身边,还有一位名为思云的大龄剩女。从这酒楼的名字便可知晓,这酒楼是她二人共有财产。 “别说话别说话。嘘——”玉恙少年公子就等着说书的思云姑娘上场。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 她可是玉恙少年心中的梦中情人,不仅能说书,还能演戏说相声,听闻戏本子都是她写的。思云姑娘倾国倾城,才华横溢,他们肯定,她的书法也是超脱世俗,飘逸决然。 思云站在台前,袖子卷起,露出一小截白细的手腕,醒目一拍,众人皆是竖着耳朵屏住呼气。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关于将军的故事。” “好好好!!!”掌声如雷,思云不禁挠腮。 “人间有一将军,将军为天兵元帅下凡所化,他战功显赫……” 一段讲完她有些口渴,端起桌案前的雀舌茶细细品了一口,瞬间眼前一亮,向着台下坐在最前面的苏龄竖起大拇指。 果然还是他泡的茶好喝。 苏龄笑笑,示意她继续讲。 思云嘿嘿一笑,故弄玄虚扬手示意人熄灭所有的灯盏,她的声音阴森无比:“夜中有鬼魅流窜,皇宫中能听到婴孩啼哭,女人尖叫,太后惶恐不止到了夜里就难以入眠,这时捉鬼的将军暗暗潜入,看着床榻上身材姣好的太后不禁愣住了。” 接着她醒目一拍,哈哈两声,灯盏瞬亮,光晕圈住她的脸庞,眉眼弯弯好似天上皎皎明月,令不少人呼吸一滞。 思云的虎牙尖尖,微露出一点,笑得明媚美好,就连天天与她相处的苏龄一时间都晃了神。 “讲完了讲完了。大家散了吧,下月再来呀。” 啧,思云不禁从心底夸赞自己,真是断的一手好章。 座下不乏正值怀春的千金小姐,思云的故事驰名内外,她们总能从她光怪陆离的故事里听到令人向往的男女情深。 不是秀才爱上小姐千篇一律烂大街的故事。 苏龄轻拍手,不愧连姑娘们都喜欢她,她这个人,说是人见人爱还算是小看了。 思云讲完,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底下一少年鼓起勇气隔着人海问她。 “思云姑娘,你还没说这个故事的名字呢。” 思云一愣,脱口而出。 “《那将军真刚》” 苏龄听后脸色微沉,从台下跳上台,拉起她的手腕走到幕后。 思云疑惑问他:“你怎么了?” 苏龄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们顺着暗道上了楼,还没有进房间她怀里就被人塞进一大把鲜花。 思云哭笑不得,她在现代还没人送过给她花呢,怎么到了古代一波接着一波送她花,送她花的还一个个都是十几岁的毛孩子。 -- 第93页 她在这个世界年纪也都二十三了,她再没脸没皮也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啊。 她还记得她醒来时,浑身疼痛,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脸黑的跟包公似得苏龄。 “我这是怎么了?”她看到铜镜中自己骨瘦如柴的面容,她的脸色已经算是死人白了,根本看不出一点有活气的样子。 “你中毒了,昨天倒在我马车前。” “你认识我吗?”她只记得自己是穿越了,除了心里惦念着的那件事,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苏龄没想到她竟是失忆了,他很不情愿与她有过多的交流,但他终究是叹气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算是吧。我是个说书先生,你曾来找过我,但只记得你叫思云,其他一概不知。你中毒已深,先在我这里把毒解去,以后的事情等你想起来再说。”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苏龄带到玉恙城,没想到一过就是三年,可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 塞给她花的少年十分激动,应该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自己的女神,思云把其理解成追爱豆,所以也很能理解他眼中的炙热。 追星嘛,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思云姑娘,我,我爱慕你已久。你等着我,等我行冠礼,成年之后便高抬大轿把你娶回家,你一定要等我长大啊!”少年一边被人拖走,一边激昂地喊着。 得,这还是个未成年儿童。 造孽了,造孽了。 不过思云的确觉得,她的这张脸还真是迷死千万少年。所以她给自己起了号,称为万人迷。当初她取好后,向苏龄嘚瑟,苏龄连头都没抬就怼过去。 “呵,万人迷,也没见你迷到我。” 思云瘪嘴:“不用迷倒你,有的是人想娶我。” 少年不见踪影,声音还在空中荡着,苏龄敲了敲她的脑袋:“万人迷,走了。” 思云拍开他的手哦了一声,跟着他上了阁楼。 一进到阁楼,一阵药草味四面八方地涌来,思云已经习惯了,她在屏风后利落得褪去衣裳,穿上更加轻薄的纱衣,露着手臂和小腿,一屁股坐进了木桶中。 木桶里的水呈草绿色,空气中氤氲着苦涩,蒸出的气熏湿了思云的眼,她能忍受了这药浴的味道,却始终忍受不了这气味蒙在眼上刺痛感。 苏龄在她身后,拿出银针,顺着她的裸.露的脖颈一根根扎进去,直到整个胳膊都密布银针。 “疼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 思云勾唇:“疼也要忍着,不然死得就快了。” 苏龄眼眸微动,他定定地看着思云仰着玉颈,咬牙努力忍耐的样子,心中涟漪层层。 他之前对她中的毒专门研究过,她所中的毒他从未接触过,查阅多家典籍和民间医料才只清楚她中的是宁川国的皇家秘毒,此毒无药可解,毒发数月后必死无疑。 然而她没死,除了一开始见到她奄奄一息,之后她毒发也只是时不时吐血流血,浑身疼痛,再无将死之人的迹象。 苏龄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但他不认为自己能真正解毒,尤其皇家秘毒是真的没有解药。 但更奇怪的是,她体内不只这致命的一种毒,她身体中还有冰花毒。 苏龄医术超群,在他眼里冰花毒很普通。然而,冰花为寒北所特有,平常人接触到的并不多,他十分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身上会有这两种毒。 令他无比费解的是,她体内的冰花毒是自小携带,对她没有半分的攻击,已经到了融血入骨的程度。 他曾派人到宁川调查过她,但没有一点消息,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宁川和寒北都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她绝不是普通人。 “你在想什么?”思云忽然睁开眼睛,与苏龄对视。 苏龄看见她眸底的澄澈,脸烧起来,不经意错过脸去。 “没事。” 思云注意到他通红的耳尖,咯咯咯笑起来。 “闭嘴。”苏龄明明不好意思,却故意阴着脸。 “我以为你都习惯了呢,没想到看到我的身子还是这般——娇羞。”思云故意加重最后二字,接着她就收到苏龄杀人一样的眼神。 “得了,苏大公子,你都三十好几了,我瞧着你也该找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吧。” “我?找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欲求不满了?” 思云听到“欲求不满”四字,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甩了甩头,然后指着自己闪亮大眼,咧嘴笑他:“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苏龄冷哼了一声,脚步匆匆把门关上。 他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难道他真的是欲求不满吗? 忽然自己想了想,他哪里是不满,他是从没有疏解过好嘛! 对着这个夏天动不动就露胳膊露腿露脚丫子,长得还跟个天仙似的,眼神单纯的姑娘,他怎么能不动心不冲动。 他轻叹一声,将眸色中的躁动掩去,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冷水澡。 “咚咚咚!咚咚咚!”夜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苏龄以为又是思云在搞怪,他随意套上长衫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打开门。 “又想干什么?!” -- 第94页 等他打开门看清面前人时怔楞半天,“阿澄?你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思云: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他么狗不狗血还让我失忆![○?`Д?? ○] 美人:不失忆怎么让你家将军追你嘞? 思云:什么我家将军……(满头?) 第63章 火出圈了 每月思云说完书都要在阁楼泡药浴,泡完药浴,她就在药香包围中沉沉睡去。她发现,这一年里她毒发的次数更少了,身体上从四肢百骸传来针扎一样的疼基本没有了。 她把这一切归功于苏龄,所以这也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帮助他的原因。 不过她的确是很喜欢写戏本,喜欢导戏,也很享受说书带给她的愉快和满足感。 她从阁楼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听到云思龄下的传来的嘈杂喧哗声。她跑去苏龄的房间发现没有人,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出楼。 一般她出门也不会从云思龄里出来,但外面的响动极大,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苏龄又不在,身为酒楼的女主人,她应该要打理这些事情。 即便她超懒,能不管就不管。 一走出楼,思云立即被一群穿着红花骨朵似的男人们包围起来。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跑,被一个少年拦住。 少年胸前一朵大红花,乐呵呵地笑着。 这人不就是昨天说要娶他的那人嘛? 思云不耐烦:“你想干什么?绑架吗?” 少年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思云姑娘不要多想。我爹说了,我现在没成年也可以把你带进我房里。”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昨天没拒绝!” 思云汗颜,那是她还没来及拒绝你就被赶跑了好吗? 她冷着脸:“那我现在就拒绝。” 少年微愣,没想到她那么不识趣,他从小要什么给什么,从来还没有在谁那里吃过瘪。思云这样一下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他立即恼了。 “现在拒绝晚了!”他黑着脸让自己的手下拽走思云,这么多男人思云根本躲不过,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家世,当下竟无一人敢阻拦。 嗯?!不是说她的小迷妹小迷弟多不胜数吗?怎么没有一个人出面救她?! 思云急了,她在拽着胳膊的男人手臂上咬了一口,男人疼得下意识要扇她一巴掌,也不知道怎么的,思云脚下一转,丹田有气,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那人的脸踹了上去。 哇喔,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武功? 她还没高兴太久就被其他人拉住脚踝,拖下来。 原来她没有武功,刚才她一脚只是下意识的。 她不得要领,被拖到地上又滚了一圈,那少年喳喳大叫,本来穿得也不像个新郎官,现如今更像个唱大戏的。 她脑子突然响起来《脸谱》的音乐,谁叫喳喳来着,哦,是黑脸的张飞。 仔细一瞧那少年脸果然黑得像煤灰一样,露着个光洁亮丽的白牙生怕别人知道,他是给某牙膏打广告的。 她接着腰部一撑,整个人挺身而立,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思云双脚跑得贼溜,就要冲出突围时,那少年怒吼一声。 “把她抓过来!” 接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人立即又围住,这下铜墙铁壁似的,思云想再跑就难了。她看向一个黑衣红毛,长得歪瓜裂枣的壮汉,上去踩住他的脚,那人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就要伸手打人。 少年哇的一声:“不准打,别打坏了小心肝儿的脸。” 思云脸一黑,你妹的小心肝儿! 那红毛壮汉动作一顿,就给她了机会,她脚下习惯性地打旋猛地起身踩住他的肩膀,接力飞起,整个人衣袂飘飞,清风直上了云思龄。 思云冲那红毛大汉回眸一笑:“谢你啦,红海尔。” 她在楼下闹的这一处,更加让那些小粉丝们为她疯狂打call。 “听说了吗?思云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讲的故事有趣,书法比拟王羲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竟然还会轻功嘞!” “真假?思云姑娘会轻功?!我的天,她就是神仙下凡啊!!” 思云呵呵干笑两声,粉就粉,咱别捧杀行吗?谁说的她书法比拟王羲之,王羲之听见了不得上来打断她的腿。 原本思云的故事比她的人名火,之前提到过,百姓多崇拜会功夫的人,所以由于她的粉丝舞得太厉害,思云瞬间火出圈了。 不但上了宁川、云平、寒北三国美人排名前三,还一直挂在上面任她如何降热度也降不下来。 现如今的三国美人排名公正都是受世人肯定,皇上官方认定。 排在首位是宁川太后卓云思,但她为百姓怨恨,且已泯然,所以不能算是竞争对手。 排在第二是去年横空出现的宁川定远侯亡妻,要说宁川薨逝的太后国色天香,虽见真容者少但未闻者无,可这定远侯亡妻知晓者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定远侯有过妻子。 但之所以能排上位,是定远侯曾醉酒后为亡妻所画人像,那画像美人栩栩如生被宁江城民供奉起来。 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传闻正是定远侯亡妻的面容能让游鱼翻皮,乌鸦不飞。 思云很是不屑,这不就是沉鱼落雁的翻版——死鱼断鸦啊。 她弄清楚后突然开始惊慌,这三国美人排名前二都死了,说明这可不是多吉利的排榜,她明明活着好好的,怎么能上这个榜单呢,太不合理了吧!!! -- 第95页 思云虽然自己不想,但也无法。 “玉恙思云”很快成了她和玉恙城的标签。 当然,这也有好处,因为玉恙游客变多,以前苏龄是靠房地产发家致富,现在是靠旅游业带领玉恙人民奔入小康哈! 苏龄木着脸看着人头攒动的云思龄,他瞪了思云一眼。 “给我解释解释吧。”他不过离开玉恙城三日,回来就已经是这幅样子。 思云打着哈哈:“好事啊!挣钱多。” “你真的会轻功?” 嘬着嘴的思云眨眨眼,也不由得奇怪,她自从跟着苏龄没遭过什么危险,上次在云思龄下被人围堵纯粹意外,可是她似乎对这些动作很熟悉,就好像刻如骨子里一般。 “是的。” 她会轻功,身有剧毒,还与宁川和寒北有关。 难道她是—— 思云惊叫:“我会不会是女杀手之类的?” 苏龄立即把自己的想法从脑子里踹出去。 扯什么淡,就她这个脑子怎么会是间谍? 思云立即又脑洞出各种剧情,太好了,之后说书的题材能确定了。 苏龄挑眉:“你要是女杀手就不会逃跑了,而是一剑封喉杀光当场所有人。” 思云也觉得自己会武功不大可能,毕竟她的确招架不住那几个大汉。 她转向换了个话题:“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云平。” “哦。” 思云点头,她不傻,苏龄只是一个说书先生就算再厉害也买不起那么多田宅。她自己的身份暂且不提,她在苏龄身边三年,他医术超群,百毒不侵,刚开始建云思龄时,很多地方霸主找事最后都被他给收拾得屁滚尿流。 不少得罪他的人下场都是跪地磕头叫爷爷。 至于他到底什么人,她没法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这与她无关。 苏龄细细观察思云的神情,发现她脸上一点探究的意思也没有,心中叹息。 他从来没主动告诉过她,她就从来也不去问他,不是因为互相尊重,而是她根本不在乎。 他是什么人,他是什么身份,她从来不想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真是太寂寞了吧。 静默一阵,苏龄突然问她:“谁干的?” 思云歪头:“哈?” 算了,不问她了,问她没用。 这日思云还在自己房里睡觉,就被苏龄拎着脖子从被子里拖出来。 “干嘛——额?” 她目瞪口呆地看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人。看了半晌才认出这人就是那个要把她抢走的少年。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个对不起,思云靠着墙又睡过去了。 苏龄把她拍醒,她立即横眼:“你干什么?” 她这个起床气哟,忍一忍,这是他救命恩人。 “我已经说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对不起。”少年呜咽着,看着怪可怜的。 到底是个孩子,至于把人家打成脑残嘛。 “哦。”思云转身就走。 少年猛得抱住她的大腿,高声痛哭:“思云姑娘若不原谅我,我父亲的乌纱帽就要不保了!” 思云看向苏龄,眼睛写着:“至于吗?” 苏龄双手摊开,意思显然:“你看着办。”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父亲的脑袋啊不,你父亲的乌纱帽不会丢的。放心吧孩子,你可是要记住这次教训,少干那些强抢民女之类的影响国家治安的事情。知道了吗?” 她还是要装作温柔的乖姐姐教导一下迷途知返的少年。 这件事过后,思云更加肯定,这苏龄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一定要抱大腿,抱大腿! 玉恙城里来了不少人,云思龄里每日更是游客爆棚,游客来参观谁,当然是思云。 可是思云神秘不常露脸,但每月说从不间断,所以很多人都等着下月她的闪亮登场。 这日却来了一个不一样的人,那人不是来一睹思云的美貌,而是叫嚣着要与她比试武艺。 苏龄把这件事说给她听的时候,她还在奋笔疾书写着新想出来的戏本。 “呵呵。”思云回应着。 “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不出来吗?我在微笑。” 苏龄无语,他原本也就是拿笑话说给她听的,也没真想她去比。 他顺嘴说道:“这个大男人真好意思跟女人比武。啧,名字也跟女人似的。” 思云随口问:“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他说他叫郑莹莹,称自己武功无敌。” 思云的笔尖停下,抬头确认一遍:“你说他叫郑莹莹?” 作者有话要说:红海尔只是一瞬间想出来,美人不粉不黑web,就是觉得这个太搞笑了,允许我嘎嘎嘎笑几声(`?ω?) 还有:元宵节快乐鸭!弱弱的说我为啥子没有评论呢? 第64章 离开玉恙 思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听到这个名字,她脑海里这样出现了这样一串字。 【面目可憎,尖嘴猴腮,蓬头历齿,五短身材,漆身吞炭】额……难道这个人和她认识?为什么她对这个名字这样印象深刻? “走,我去会会他。”她扔下笔杆起身就要离开。 -- 第96页 苏龄蹙眉:“不是?你真要和他比武不成?” 思云将拳头摁得嘎嘣响:“他这样叫嚣,不知道的还当我思云怕了他。” “那我随你一起。”苏龄理了理褶皱的衣摆,跟在她身后。 下了楼,思云就见底楼台上一个瘦弱颀长的黑衣男子在和其他人比武。思云仔细打量,觉得他长得不算俊朗但不并非如此不堪的面容,怎么脑子里会出现哪些话? 郑莹莹拳头结实,一砸一个准,接连上台的人都被他打趴下。那些上台的男子只不过三脚猫功夫,看不管自己的女神要被这样无礼之徒欺负,忍不住上台。 思云咂嘴:“没想到这说书台竟成了比武的场子了。” “台子挺大,以后也可以试试。这样酒楼也多了门生意。”苏龄从背后幽幽说。 “老奸巨猾。” 苏龄扶着栏杆,看向下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做我的生意,广开门路,怎么到你嘴里这样难听。” 思云没理他,她一下楼,周边的人立即排成两边让出一道小路,思云见怪不怪了,身边的小粉丝连连尖叫就差拿着应援棒挥舞着喊她的名字。 思云过足了瘾,挺胸抬头模仿女星走红毯,想象着周边全是啪啪啪的拍照摄影声,她举手示意那些粉丝要低调。 “思云啊啊啊!!是思云!!” “思云妈妈爱你!” “云之谁思?玉恙美人!” 瞧瞧瞧瞧,她都把应援号想好了,只是没有配合她演戏的人,可惜了她一身从脚趾到发尖的精分品质。 郑莹莹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狞眉等着她从人群中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让他产生无限遐想,明明谁都知道太后已经…… 可是他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女人会和卓云思位列三国美人。 她莲步轻移,笑得摄人心魄,衣摆轻荡,划出层层波浪,染着蔻丹的手指高抬,向其他人打着招呼。她的笑容太过肆意太过明媚,融化了郑莹莹的眼睛。 就这样,她就这样从人群走向他。 郑莹莹被韩玺流放在云平边界,但他父亲到底是绿营水师提督,所守就在云平附近,当初连韩靖风的命都被赦免,更何况他一个没有参与谋反的人。所以他随着父亲扎根海关。 云平变国后,双方经常合作,他也常会到玉恙名城。 他对她的感情是淡了,现如今也娶了妻子,他性子未变爱惹是生非,毕竟是成熟了。 他当初对卓云思的感情,更多基于她的美貌,但如果说没有半分感情也不可能的,但这份感情绝非爱情,也非友情,更是像是她对他的一种吸引。 他看到她的面貌,不敢相信,又觉得本该如此。 虽然他不知道太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不可能会做出下毒和蓄意挑拨的事情。 “太太……”郑莹莹激动地说不出话。 周边的欢呼声过高,思云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 “太后。” 苏龄看懂了郑莹莹的唇形,脸色瞬间变了,他原本是神情悠闲地托腮看思云戏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的熟人。 思云刚走进郑莹莹,就被身后匆匆赶来的苏龄一把抓住手腕。 “给我走。” 他用力过大,思云吃痛一下子甩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疯?” 郑莹莹看了眼苏龄又看了眼思云,发现她对看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轻声唤她:“娘娘。” 思云疑惑,看他跟看傻子一般。 “你叫我什么,娘?我哪里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郑莹莹觉得头疼,看来太后娘娘没死,她没死但也没有了记忆,连脑子也有点问题了,这可怎么办。 苏龄不知道郑莹莹是谁,但他现在不想让思云想起之前的任何事情。 “你认错人了。” “对,你认错人了。我虽然年纪不小,但绝对不是你娘,嗯……如果你有后娘的话……” “闭嘴。”苏龄脸色有了恼意。 思云乖乖闭上嘴。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她是我夫人,我想你是找错人了。” “夫?”思云刚要说话立即被苏龄点穴。 思云纳闷,她知道他情绪向来多变,但今天给她点穴又是要闹哪样?还当众说她是他的夫人?他不是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吗?怎么会和她这种大龄单身狗搞在一起。 思云的粉丝团瞬间焉儿了。 苏龄的女友粉分分钟想要捏爆思云的头颅。 郑莹莹不解,他看向思云,思云只是咧着嘴笑,说不出话。 难道她真的不是?可是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相貌相同的人不成? “可是她名字——” 苏龄打断他:“她名为苏思云,是我娘子。”说着他握住了她的手。 思云生气了,苏龄你他么还敢给我改姓! 不过话说回来,她姓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郑莹莹眼神复杂,这比看到卓云思活着还让他震惊。 他看向思云:“韩靖风怎么办?”你嫁人了,让韩靖风怎么办?他到现在,未娶过别人。 苏龄一怔,韩靖风?难道她和韩靖风…… 思云的手指微颤,他真切的感觉到了。 她听到“韩靖风”三个字,手指是不可控制的颤抖。思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会对这个名字有如此大的反应。 -- 第97页 苏龄反手握紧她的手。 “我们不知道韩靖风是谁,请你马上离开,你刚刚在我的酒楼里砸场子,现在我不要你赔偿,但如果你再不离开,我现在就去报官。” 按着郑莹莹的性子,他是不会离开的,但他实在是想不清楚,最后讪讪地离开。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可是根本得不出一个答案。太后原本是寒北国的公主,难道她在外面还有一个孪生姐妹不成? 这太玄乎了。 郑莹莹离开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隔着人冲着思云大喊。 “韩靖风在%¥” 思云高抬脖子试图听清他的话,可是声音嘈杂不绝,苏龄硬拽把她拉上了楼。 郑莹莹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惦记着韩靖风现在不在宁川而在云平,他不知道韩靖风具体在什么地方,当下他急切地想要告诉他关于思云的存在,可是找不到他。 苏龄粗暴地将思云拖进房间,思云气得火爆无比:“苏龄你今天怎么回事,发什么疯?刚开始还是你跑到我房间说他的,现在又摆这个臭脸是干什么?” 洒完气,思云觉得委屈,摩挲着被他攥得通红的手腕。 “弄疼你了?” 思云气得不想和他搭腔。 “你还当众说我是你的娘子,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以后要怎么嫁出去啊!!!” 苏龄乐了,他以为思云会猜到他的意图,没想到原来她在担忧这个问题。 他脱口而出:“别嫁了,待在我身边吧。” 说完连他自己都懵了。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主动承认自己的心意了吗? 思云更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苏龄刚要出口解释就见她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嫌弃。 她幽幽道:“啧啧啧,见钱眼开呀你!虽然我知道咱俩捆绑CP能赚不少钱,但你这捆绑过头了兄弟,你这不是捆绑式营业,你是绑架式营销啊!咱们二人,一个俊朗无双,翩翩公子,一个风情娆色,绝色容颜,分则各地为王,合则天下无双。不必非要一定要这样吧。” 苏龄:“……”她说的什么狗屁话。 他松气的时候又是心中一紧,她都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是不是说明她根本无意于他。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告诉她:“有件事要告诉你。” 思云终于正经:“什么事情?” “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日去云平。” “去云平?”她笑意渐深,“你要做跨国贸易啊?” 他叹惋,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猜测她又以为他是去赚钱,解释道:“不是,之后我们要定居云平。” 思云问:“云思龄怎么办?你那些田宅难道不要了?” “我会派人帮我打理,这些你不必管。” “我能说我不去吗?” 苏龄脸一沉:“你要想死就别走。” 这半年来,阿澄一直想劝他回云平,但他不想去掺和党派之争。一是对云平他并没有多少感情,二是担心会对思云带来麻烦。 但郑莹莹的到来,让他察觉危机。这毕竟还在宁川,而她既然与寒北与宁川都有斩不断的联系,不如将她带回云平,这样也不会遇到她的熟人。 他见威胁并不奏效,最后还是打算拿那件事骗她。 “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已经有了她的消息。” “你说盛玉?” 思云失忆,但她一直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名叫盛玉。她托苏龄到处寻找此人,就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但是苏龄那里一直没有结果。 “是。” 思云当机立断:“那走吧,今晚启程。” “这么着急?”苏龄不爽。 “嗯,你不说有她的消息吗?” 他笑笑:“是。” “那就今晚走?” “好。” 作者有话要说:苏龄:为什么我才貌无双还是个男配? 美人: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想到你…… 苏龄:我不配拥有姓名╭(╯^╰)╮ 第65章 酒楼重逢 云平居南,多湖泊江河。 思云随着苏龄走了一路,见到的尽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山明水秀之间浮光掠影,思云在穿越之前也是妥妥的一北方人,更别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更是个寒北女子。 她没见过碧波如顷的云天河,也没见过波光敛滟的青方湖,更没见过纵目水天一色的碧云潭。正是夏日,才见这覆眼翠绿和万紫千红之美。 这怕是人间仙境吧! 苏龄瞧着思云长大的嘴,欢呼雀跃的样子,开始笑话她。 “没见识。” 思云顶嘴:“我可是从来没到过南方的正经北方姑娘,惊讶一下很正常。” 纵深南北十里之长的云华街,思云看着整个云平京城蒙着一层烟波浩渺质感,心里只想着这自带滤镜的特效,不自拍真是太遗憾了。 “你在云平的家宅在哪里?” “快到了。” 说着,思云看见很多下人模样打扮的人朝他们迎来,将他二人从马车上扶下,自发得把他们的行李打包带走。 在玉恙城,苏龄虽是有钱但不爱搞这些东西,思云更是,除了吃喝不愁,其余日常都是自己来,她一向不愿被人伺候。 她虽然精神上很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这个身体真的很懒很懒。不过还好,能勉勉强强照顾好自己。 -- 第98页 下人很多,苏龄以为她会被这阵仗惊到,没想到她只是淡淡一笑,还很自觉得把怀里沉甸甸的戏本子交到他们手里。 “小心拿着,放进我的房间里,可千万别弄丢了。这些东西贵重着呢。” 苏龄:“……”你可真自觉,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谁说我给你准备房间了?” 思云道:“你既然说要来,肯定是一早就做好的打算,你又不是我,说走就走,肯定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她说着回过头看他,“我说的对吧,王爷?” 苏龄吃惊:“你怎么知道?” 思云耸肩:“你虽然没有让那些人给你行礼,但你的管家下意识称了声王。如果不是王爷,难道是王八吗?” 苏龄气笑了,这女人啊,嘴真的太毒了。 楚王府的匾额高挂,思云抬头看了一眼便随在苏龄身后迈腿跨进高坎里。 苏龄为她准备的房间很合她的心意,笔墨纸砚齐全,靠着小湖廊亭也便于她出去散心。唯一她很不满意的就是她的房间离苏龄的房间太近了,比之前还要近。 她不蠢,她知道苏龄喜欢她,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对他不感兴趣。 这一点,她自己把握好分寸就好,那层窗户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必去挑破。 她就这样住进了楚王府中,一开始苏龄还天天管着她,后来不知道他忙什么,已经连续好几天早起出门。而王爷要做什么事情,她不想也知道,无非就是上朝处理政事为皇帝分忧,下朝与官员们喝酒吃茶联络联络感情。 没有苏龄管她,她在王爷府里想吃吃想睡睡,日上三竿还不起,要不是饿得肚子难受,她觉得她能睡个昏天暗地。 思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她很熟悉。 直到有一天,她的懒猪宅女生活才被打破。 这日太阳高得晒屁股,她睡意朦胧身体一冷,意识到到自己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她胡乱抓了抓自己的秀发,一只手揉眼一只拍开苏龄的手。 “这么多天没见你人影了,你一来就找事,欠抽是吧?”她的起床气很不好。 “你你你,”苏龄点了三个一直照顾思云起居的婢女,然后想了想,又叫上一些功夫不错的护卫。 “你们几个从今天开始要照顾好她,在她身边保护好,寸步不离知道吗?” 几人齐声行礼回应:“是,王爷。” 然后他从衣橱翻了几件面料样式算是很低调的衣服扔到思云的脸上,她半起着身子,懵逼地看着苏龄。 “你干什么?想赶我走吗?” 这么好的日子,不用自己赚钱做饭,她真是要赶走了,是真的很舍不得啊。她可是要抱紧苏龄大腿的女人。 苏龄声音焦急:“现在,立刻,马上,出去。给你银子,随便你花,玩个昏天黑地再回来。知道吗?” 思云木然地点头。 “好了,别傻愣着了。你今天就出门,痛痛快快地玩转京城吧。” 给我银子,随便我花。他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啊! “走不走?”苏龄挑眉。 “走走走!我现在就沐浴更衣出门,保准你今天一天看不到我。” 苏龄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出府离开,心中期望思云碰不到她。 思云麻溜地从床上蹦下来,很快洗漱干净,瞬间神清气爽,阔绰地先将一些银子赏给这几个要陪她一天的人,接着就从侧门出了府。 云平的京城人称花都。 花开满城,飞花漫天。城中香气四溢,各种各样的香气混杂却不让人感觉不适。 女子孩子连同男子打扮得都花枝招展,思云心中感叹,怪不得人人都道云平美男如云,看来真是如此。 她算是穿着打扮很普通,要不是这张脸,放在人海也就被吞没了。 正想着,身边的侍女从袖子掏出面纱给她。 “嗯?” 侍女道:“王爷命我们给姑娘带上。” 思云表示拒绝,但她也拒绝不得,还是老老实实戴上。 云平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以为南方女子吴侬软语,性子多为温婉含蓄,然而行了一路她却发现,她的一举一动与她们格格不入,她们与男子接触并不避嫌,连笑声都是爽朗开怀。 并非寒北人的奔放豪迈,云平的方式是另一种给予人合理舒适区的交往。 怪不得云平自变革以来这么受欢迎,这里的民风当真是让人喜爱。 现在太阳当空照,日头正盛,思云找了件茶馆休息,身后步步紧跟的六个人让她别扭,但也无法,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吃茶听书。 “那日风云变幻,星移斗转,天象大变。当晚,叛军反起,花都不复,四处是灼人的火舌,直顺着云华街一路烧到皇城。不料,叛贼与寒北敌军勾结,起兵逼宫将女帝活活逼死在床前……” 茶馆中听的人不多,除了思云之外,每人皆是满目哀痛,不禁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思云不解问侍女:“这位老先生讲得可是三年前的云生之变?” 侍女答道:“正是。” 三年前,云生之变几乎是云平立国多年的一场亡国灭种之灾。 云平女帝听信奸佞小人,没想到这小人与寒北勾结,起兵谋反,而当日京城连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直到天降大雨才终于熄灭。 -- 第99页 这场宫闱之变,恰点让云平改朝换代,在小人即将篡位成功之时,女帝的亲弟弟三王爷回国力挽狂澜,才阻止了这场灾难。 但皇宫贵族死伤无数,女帝的一女一子最后也只剩下最小的儿子,也正是当朝皇帝褚云澄。 当初寒北国之所以会无意与宁川周旋也是因为如此,宁川国力强盛,但云平内部早已分崩离析,官员内部卖官鬻爵,决疣溃痈。再加上,女帝晚年荒淫无度,锁国多年,使云平很快无力与宁川、寒北相对抗。 “我听说当朝皇帝今年还刚十八?” “是的,澄阳帝年纪虽幼,但治国有方,现如今朝堂君圣臣贤,不再是以前。” 她听苏龄说过,宁川国的皇帝也很年轻,好像也才十八来着。这些人,一个个的,小小年纪真的太不容易了。 思云想着,把茶倒在地上,以作自己对云阳女帝的祭奠。 现在的云平,不再是女国了。 …… 韩靖风在云平京城住了半月多。 他来云平目的只有一个——找盛玉。 三年前,他收到卓云思信时只顾哀伤,消沉数月,一次又拾起信封时,发现信的背面还有字。 【盛玉在云平公主身边】而众所周知,云平女帝的长公主已经在云生之变中葬身火海。 卓云思的事让他耿耿于怀,他知道卓云思不想让他与韩玺再生仇恨,最后还是守诺去了宁江,与韩玺不再纠葛。 找到盛玉一直是卓云思未了的心愿,他痛恨自己悲恸消沉到如今才发现,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来云平一趟。 他派出去的人从长公主褚云心的身边人查起,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说公主身边的人全都被叛军杀死。 他不甘心,一直查到现在。 夜以至深,心情阴郁,韩靖风进了一家酒楼举酒独饮。 他自从振作便再也没有碰过酒,今日喝醉也是头一次。韩靖风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越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知道自己醉了可是不想承认。 “公子?公子?”身边的小厮半晌也叫不醒他。 韩靖风随手丢给他一个金锭:“滚。” 小厮喜得合不拢嘴,点头哈腰着退下。 “卓云思,卓云思……”他呢喃着,呼唤着,可是逝去的人只会在他的梦里出现,醒来后,全都消失不见。 韩靖风的喝酒喝得肠胃不好,肚子隐隐阵痛,他来时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只好自己晃晃悠悠地起身,刚走出厢房就撞到一个人。 好闻的香气涌入鼻前,他意识模糊,却上.瘾一般贪婪地索取。这个味道好熟悉,像是那个熟悉的人。 “你还好吧?” 思云走马观花一般逛了一遍京城,最后来到盛名的酒楼喝了口花酒。花酒没喝几口,身边的侍女就催促她赶快回府。 她还刚走出门就与一男子撞上。 男子喝得醉醺醺,身上的酒气冲天却不令她反感。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脸,跟随在她身边的护卫立即拔刀,思云赶紧摇头阻止他们。 “你还好吗?”她的语气轻柔软糯,甜到人心坎儿里去。 韩靖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起身刚要道歉,就见一双晶亮的眼睛担忧地望着他。 “公子?你没事吧?”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韩靖风一瞬间酒醒,他轻微抬起手想要触碰眼前人的脸。 真的是她吗? 第66章 惹上郡主 思云还没来及做出反应,跟随的护卫立即推开韩靖风,拔出剑就要架在他的脖子上。 韩靖风脑子轰然作响,眼睛氤氲雾气,什么也听不见,只想抓住眼前人。 放在心尖上的人,躲在梦里的人,只在记忆里的人,是你啊。 “卓,云思。”他喃喃着。 思云看清他的脸,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以为这是要毒发了,慌不迭踉跄着躲开他的触碰。她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头晕眼花的感觉翻涌着,思云立即捂着额头跑走。她跑得太快,随后的侍女都跟不上。 韩靖风就要去追,护卫立即挡住,剑刃相抵,韩靖风换了个方向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韩靖风追出去的时候,思云用轻功沿楼而上往王府去,他眼力尖很快捕捉到她的身影,纵身而起,向她追去。 思云不知道追他的人到底是谁,但那一瞬间的疼痛感是真实存在的。她苦于毒发,只能死命地往回赶。 灯火通明,云华街上长灯百里,铺成皎皎月华。 思云的脚步凌乱,他紧盯着她,追得又紧让思云慌乱不已。 她靠近偏院的外墙直接闪身进去躲在角落里,微微轻喘,侧耳细听房顶上的响动。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就这样在他的眼前。 失而复得,他不会认错,即便他醉酒,但味道气息是一样的。就是她! 韩靖风没有追下去,等到姗姗来迟的护卫和侍女出现,他才落地。 目光锁定在匾额上—— “楚王府。” 韩靖风在门外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楚王府,三王爷,澄阳帝的亲舅舅。 原来她在这里。 思云回到自己的房间,缓了好几口气才平复。 她现在脑子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就是心里乱乱得,好像有无数层丝网交缠错杂将心脏紧紧箍住,不让她有半点的喘气。 -- 第100页 侍女见到她安全的在自己房间终于放心。 “姑娘?” 思云摆摆手,摇头道:“无碍。” 那个男子叫她什么,卓,云思。 卓云思? 她叫思云。 不对,卓云思这个名字…… 这时苏龄推门而进,语气担忧:“我听护卫说你遇到坏人了?没事吧你?”他说着,将她周身全都检查了一遍,看到她身上没有伤口才放心。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思云道:“没有,我用上轻功跑得快着呢。” 她看了眼苏龄的神□□言又止,苏龄以为是什么大事便让她赶紧说出来。 “你知道不知道三国美人排名第一的,她是宁川国的人。” 苏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一概不知。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是不是叫卓云思?” 苏龄看她眼神古怪,索性就问:“到底怎么了?” 一名侍女小声说:“奴婢应该知道这个人。” 苏龄点头示意她答,侍女才小心翼翼开口:“排名为首的正是宁川国的祸国太后,她原是寒北国公主,是和亲才嫁给宁川皇帝。奴婢不记得她叫什么,但姓卓是对的,寒北国姓是为卓没错。” “就是那个给百姓下毒的太后?” “正是呢,绝世美貌,可是祸国殃民呐。” “住嘴!”苏龄突然打断。 侍女吓得不敢吱声,苏龄听到这些话心烦意乱,将那些侍女全赶出去。 “你吓到她了,你没看到她刚才小脸煞白吗?” 思云埋怨他,“你怎么了?皇帝骂你了还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没事没事,你睡吧。” 苏龄离开后,陷入沉思。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郑莹莹对着思云称呼的就是太后,他没听见但绝对不会看错。 这样一切都解释通了。 卓云思,卓云思。 思云!她出门在外怎么可能用她的真名。至于她身上为什么既有宁川皇家秘毒又有寒北冰花毒,这就很容易说清楚了。 她就是宁川国的太后。 目前,她应该是有一点头绪但并不知道自己身份。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怎么做,她会离开他回到宁川吗?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若是一直瞒着她,她最后会怎么想他。 可是他不愿,他不愿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苏龄叹息,他身为一个天潢贵胄为什么对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能表达爱意。 不是不愿,是不敢。到时候他们二人连朋友都难做,这样的关系不好吗,两人亲昵不变,保持着彼此最安全最舒适的距离。 苏龄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疯狂地想拥有她。 他是王爷,是皇上的亲舅舅,权倾朝野,所以他只要向皇上赐婚,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 …… 苏龄一早上朝,楚王府的主人不在,下人开始叽叽喳喳八卦。 “你说咱们王爷和那个思云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一人做出两个大拇指结合的动作,“这个关系呗。” “嘻嘻,羞不羞啊你!但是我听彩茵说思云姑娘对我们家王爷没有意思。” 苏龄的贴身侍女乐了:“这世间竟还有人不喜欢我们王爷的?彩茵在思云姑娘身边伺候,天天拿她的钱,肯定替她说好话。” “你见没见过思云姑娘,她那样貌,那身段,那声音。别说男人,你看了都浑身酥软,我好喜欢她!” “没见过。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吗?她天天吃喝睡,连房间门都不出,我上哪里能看到她啊。” “好看,天仙儿似的。” “美得冒泡泡嘞。” 婢女们扎堆说话,都没注意到王府中进了一个人。 来人从头到脚着妃色抹胸罗裙,脸上画着惊艳脱俗的桃花妆,两颊绯红,面带愠怒。 她声音凌厉尖锐,一双桃花眼红通通得指着侍女便问,“你们说谁是天仙?!” “啊是纯平郡主。” “奴婢见过纯平郡主。” 一见是她,侍女立即散开,小心行礼。 进府里被冷落无人伺候,言纯十分生气,但她们到底是王府的丫鬟,就算她是郡主也不能随便教训。 言纯勾着手指头随意挑了一个婢女出来:“你,过来。” 这婢女正是夸赞思云的那人,见她战战兢兢,言纯身旁的丫鬟把一把她拽过来,“郡主有话问你呢!” “是。”这婢女既不在思云身边伺候也不是苏龄的身边人,不过是做饭煎药的二等丫鬟,平日里也不与她们打闹,没想到今天初犯,就被这个刻薄的纯平郡主找上麻烦。 “我听说王爷金屋藏娇,在府里养了美人儿?” “是的郡主。” 这的确是事实。 “那你说,我与她谁更美?” “郡主金枝玉叶、名门望族,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怎配得上与郡主作比。” 言纯掩面挑眉:“算你还会说话,既然那女子身份地位都比不上我,那我倒要看看,龄哥哥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你带我去找她!” 祸从天上来,那丫鬟自知被当枪使,碍于言纯的身份只好带着她去找思云。 -- 第101页 她心中纳罕,昨日纯平公主来王府闹了一次,大家都以为她今日不会再来,没想到又来。这次王爷不在府,她这么能挑起事端,也不知道待人可亲的思云姑娘到底能不能招架得住。 只希望这个娇纵蛮横的郡主千万别惹出大事来。虽然王爷言行举止都没表现出来,但细心的下人都发现王爷待思云姑娘不是那般轻薄,而是真的无微不至。 若是今日思云姑娘出了事,王爷恐怕会雷霆大作不能善了。 丫鬟不禁怨天尤人,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撞上这只母老虎。 思云醒得很早,她未吃完早膳就见彩茵慌忙跑进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姑娘别多问,快跟我来。” 思云常常赏赐彩茵,彩茵自然也对她用心,她一早就听见院外在吵,一听到言纯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拉着思云就躲起来。 另外两个侍女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思云私底下待她们不薄,知道言纯来了还想着帮思云转移视线。 刚入院子,言纯就推开领路的丫鬟,抢先一步要进思云的房间。 栖姘是照顾思云起居的,她以前是苏龄的贴身丫鬟,苏龄怕别人做事不细致怠慢了思云所以便把她放在思云身边。 也正是如此,栖姘才敢在思云的房间候着言纯。 言纯一眼便认出栖姘来,她知道栖姘是随苏龄一同长大的贴身婢女。她小时候常跟着父亲去找苏龄,那时她年幼,竟然打骂丫鬟。她以为栖姘不过是个下人,不小心伤了她,没想到最后竟被苏龄冷落数月,还害的她被父亲关禁闭。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栖姘曾救过苏龄的性命,知道这一缘故,言纯从此不找栖姘的麻烦了。 她喜欢龄哥哥,救过他命的人就是她的大恩人。 只是言纯没想到,连栖姘都被苏龄安排给了思云,这让她嫉妒的发狂。 因这院子地理位置好,景致宜人,她爱慕苏龄想找他的时候屡次提出想住这院子,但都被苏龄拒绝了。她没想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竟然将她的龄哥哥迷惑成这幅样子,连他最喜欢的庭院都给她住。 凭什么! 言纯压着怒气,问栖姘:“人呢?” “不知郡主说的王爷还是——” 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上去,脆生生得响亮,言纯气得咬牙切齿:“我问你,那个小贱人呢?!” 栖姘没料到言纯会当众掌掴她,其他人更是倒吸凉气,栖姘在王府的地位大家都心知肚明,郡主打了栖姘也就是打了王爷的脸面,到时候王爷肯定会收拾她。 栖姘虽是下人,但也是个心气高的人,她向来不喜言纯,如今又被她无缘无故闪了一巴掌,她疼得牙床都在震麻,更别说一半张小脸红得发紫。 彩茵拉不住思云,思云看到栖姘委屈落泪的样子,气得火冒三丈。 “姑娘别去啊,她可是郡主。” “我管她公猪母猪,我都不怕,我可是——” 思云顿了一下,她发现自己下意识就要说“太后”两个字。 呸呸呸!什么太后,她做梦呢。 她声音不大,整个王府都死寂一样的无声,她十分倨傲的话就这样传到言纯的耳朵里。 第67章 平息事端 言纯狞眉,她清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她转身,轻蔑地扫视了一眼思云,“你就是那个,天仙儿?” 阴阳怪气! 思云道:“我是不是天仙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 她自行将轻蔑的眼神增加了好几度,带着几分笑意,眼睛里满是嘲讽。 如果用言语解释的话,可以翻译为:“你是辣鸡!老娘的小指头都配不上!呸!呸!呸!” 言纯瞬间激怒了,冲上来就要撕她的脸。 思云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她看着言纯气得几乎缺氧的脸暗暗咂舌。 你说说,挺好看的一个姑娘咋么还有狂犬病?怪可怜的。 是不是金枝玉叶她不知道,但行为跋扈,毫无礼数倒是真的。 她是个郡主就算打人也不该自己动手吧,瞧瞧她那个样子,一点郡主的仪态都没有。听彩茵说他的父亲是苏龄的老师,按理说家族世代是书香门第,怎么能教出这样的闺女来。 言纯叫嚷着让自己的丫鬟抓住思云,但思云气定神闲,两脚一滑躲出好远,丫鬟们刚要抓住衣角,她又转向躲开,就跟条滑手的鱼一样,怎么都捉不住。 几番交手,言纯和那几个丫鬟全都累瘫了。她们这时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是有功夫的。 言纯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没吃过瘪,她红着眼睛发狠地质问:“你凭什么要跟我抢龄哥哥!” 思云停住收起自己笑颜,正色道:“我没给你抢男人,我不喜欢楚王爷,只是暂住于此。” “可是他什么都给你!” “他没有什么都给我,这些待遇都是我应得的。你们都知道楚王爷先前不在云平,我们二人曾合力开了家酒楼,我在酒楼里唱戏说书,给他赚了不少钱。对,三王爷不缺钱,但那些银两的确都是我辛苦得来的。我不曾向他要过一分钱,所以我寄住这里,这些待遇难道不是我应得的吗?” 思云说的有道理,但言纯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刚要开口说,却被思云抢先。 -- 第102页 “况且,我都有孩子了,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样的女人?” 她说完,别说在场清楚苏龄心意的人,连言纯都惊了。 她爱慕苏龄多年,苏龄一直不婚,她就一直未嫁。如今都已二十五,但她下定决心要在一棵树吊死。 她到底是喜欢了苏龄这么多年的人,恐怕对自己的了解都没苏龄了解的深。言纯一直知道苏龄不仅生活洁癖,精神更加洁癖,她如何也不会相信苏龄会喜欢一个成过婚的人。 更别说连孩子都有的女人。 “你你少胡说八道了!” 思云摊手:“我真没骗你,我此次来云平就是找我失踪的女儿。之所以会住在这里是楚王爷在帮我找她,只是最近我女儿的消息又没有了。” 原来是这样啊。 言纯尴尬,知道自己又作事了,她别扭地撇嘴问道:“那龄哥哥真的只是为了帮你找女儿才让你住在这里的?” “没错。” 言纯想了想,也是,她的龄哥哥乐善好施,看来应该真是她说的那样。 “那你不要让他找了,我帮你找,你从王府搬出来。” 额? 思云好笑,这个纯平郡主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虽然她觉得以苏龄的能力都找不到盛玉,恐怕盛玉是根本不在云平。 这言纯毕竟是个郡主,认识的人不少,多一个人帮忙也行。 “既然郡主发话,那小女子就拜托了。” 言纯扬眉:“你把女儿的样貌长相年龄特征写出来。” 思云摆手,言纯以为她是要拒绝,当场横眉瞪眼。 “我只记得我女儿的名字,其余的都不知道。” “其他的都不知道?”言纯不信。 “是的,我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女儿叫盛玉,其余的全忘记了。” 言纯点点头,怪不得了,这个人不仅失忆还找不到女儿,听上去还挺可怜的,龄哥哥这么善良肯定不会放任这样的人不管的呀。 她不是个热心助人的人,却也不想让思云有借口接近苏龄。 “那好吧我记住了,叫盛玉是吧?我去给你查,找到后你就从王府搬走,别让本郡主在我龄哥哥身边再看见你。” 言纯就要离开,思云叫住她,指了指栖姘道:“道歉。” 栖姘揉着脸,咬牙隐忍着。 言纯知道自己冲动做错事,也怕苏龄回头责骂她,但是让她给一个下人低声下气地道歉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看到刚才一幕,到时候王爷问起来,我们可不会替你说话。” 言纯抿唇,最后扔下“我回府派人将我的清容玉露爽给她用”就逃似得离开了。 思云看向栖姘,语气带着歉意:“她没道歉就走了。” 栖姘笑笑:“她心气高,不可能向我们这种人道歉。但纯平郡主能被逼到这份上还是头一回,思云姑娘你可真厉害。” 接着她问道:“思云姑娘真的有孩子了吗?” 她们这个年纪有孩子很正常,可是王爷喜欢她啊,王爷知道她有孩子竟然还对她……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 她记忆里念念不忘的就是失踪的女儿,名叫盛玉。 言纯离开楚王府,就动用自己的人脉四处寻找名叫盛玉的人。无论是一起撕过逼的姐妹还是被自己踹过的备胎,上至贵族皇家,下至平民百姓也都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纯平郡主的名声在外,只怪她从小就太能作事,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更别说她大张旗鼓跟打劫似得找人。 直到第三日,言纯的父亲从下朝气冲冲地回府,对着言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言纯的父亲言沦是个读书人,他心疼言纯从出生就没了母亲格外宠溺,即便她到处惹是生非也能平息事端。 可这一次言沦是真的被气得脸都绿了。 言纯头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气,委屈得直流泪,言沦最看不得女儿落泪便柔声教导她。 “纯儿,你以前做什么父亲不在你身后给你撑腰,可是你这次闹得满城风雨的又是想干什么?惹得圣上不满,你爹我没了皇上恩宠,如何能护得了你呀!” 言纯错愕:“望父亲明说,纯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怒皇上?” 言沦叹气,问她:“你最近是不是在找一个人?” “是啊,在找一个朋友的女儿。” “什么朋友的女儿!那可是皇后的名讳!” “你说盛——” 言沦立即捂上她的嘴,小声道:“不可乱言,皇后是皇上逆鳞,直言皇后名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云平国人人皆知,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云平人。当年云生之变,叛军杀红了眼,皇宫横尸遍地,火光连天,所有人都以为褚家要被灭了。 但那个把皇帝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伴他左右的,就是这个女人。 除了皇上,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正是这个女人让皇上改头换面。 没想到她一直找的人却是当今皇后,这个贱人,原来是在设计她,如果不是皇上惦念旧情提醒父亲,她的命可就不保了。 而她死了,龄哥哥可不就成了她独享的了。 言纯攥紧手,好狠毒的计谋,既然她如此,那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 第103页 ------------------------------------- 苏龄一回府就发现气氛不对,他很少苛责下人,对他们并不严格,所以平日里楚王府都是热闹欢喜的。但他一来就发现没有人说话,都是低头干着自己的活,他一经过都吓得躲开。 他随手拉一个丫鬟:“今天大家都怎么回事?” 丫鬟声音微颤:“今日纯平郡主又来王府,她跑到萱南院找了思云姑娘的麻烦。” 苏龄一听就知道纯平一定干了什么事情,未脱下朝服就往萱南院方向奔。 一进门便看到思云在给栖姘上药,栖姘的半张脸红肿得如小丘,她眼尖先看到苏龄,就要行礼,苏龄便止了她。 “言纯打的?” 栖姘没有回话只是垂头,思云接过话茬道:“就是她打的,下手太狠了,有气就往别人身上撒。怎么看怎么不像个郡主,倒像个泼妇。” 苏龄见思云没事暗暗舒气,他问:“她没欺负你吧?” “欺负我?想得美,她追着我想打我都被我躲过去了。” 栖姘说:“是思云姑娘帮了我。” 思云轻拍她肩膀:“哪里的话,还都是我害得你白白挨着一巴掌。她本来就是要来找我麻烦的。” 接着她看向苏龄,故意上下打量:“啧啧,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一个男人也都能惹出这些事端。你可真厉害。” 苏龄知道她是挤兑他,所以不作回应。 “纯儿打小就这样,这种她没少干。她昨日就来了一趟王府,我叫你出门就是故意躲着她。” “我又不是你偷养的小娇妻,她又不是来抓小三的,我凭什么要专门出去溜大街躲着她?” 苏龄语塞。 思云心中有气,这言纯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上手就打,想找事就找事。她除非捅破天被皇上教训不然不知道悔改,尤其像苏龄这样的,说是不愿惹麻烦其实就是变相护着她。 要是在现代生活让她遇见,她见一个揍一个。 思云只要一生气就会腮帮微鼓,气息不稳。苏龄知道她这是气着了,想哄她又不知该从何哄起,便转移话题。 “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其他事情。” “……” 苏龄道:“你之前在玉恙就说想要组织一个特别的戏班子,我顺口跟圣上提了一下,他十分认可你的想法,想召你去皇宫。” 思云本生着气,没想到皇上要见她,她吃惊得问:“面圣?” 苏龄笑了:“对,就是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要面圣了,会见到盛玉小可爱吗? 第68章 进宫面圣 翌日,思云起了个大早。 彩茵,栖姘等人早就为她准备好要面圣的一整套衣裳首饰。 思云向来怕麻烦,素日里不施粉黛,但也是一眼惊鸿。这日为见皇上,总得穿得体面高调些,不仅浓妆艳抹,还挽了发髻。 凝脂猩唇,美艳动人。她着一身红黑,一扫先前的素衣淡容,精致的妆容锦上添花,将她的美衬得妖媚,浓烈。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令一旁等待的苏龄不禁臣服。 耳垂上坠下的红梅耳饰,映衬这她宛若傲雪寒梅一般纵横。 “太好看了,彩茵你看,思云姑娘像不像王妃?”栖姘调笑着。 苏龄的笑意更深,一眨不眨地盯着思云出神,他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思云被盯得浑身难受,小声骂着,让苏龄听见了,狂笑起来。 “妈卖批是什么意思?” 思云挑眉,反正是骂你的意思。 入宫后思云惹得不少人频频侧目,纯平郡主在楚王府打闹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所以人人都知道楚三王爷在自己府里养个娇娘子。 不少勋贵家的小姐们都倾心于苏龄,虽说苏龄多年不在云平,但只一眼便是如坠深渊,山穷水尽。更别说他高贵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如今有褚家血脉的除了当今皇上便是楚王爷。 他可就是货真价实的金饽饽。 大家之所以不明着去勾搭苏龄也有言纯的原因,当然不是怕她,只是谁都不愿招惹上一个见人就咬的疯子。 刚进宫时一路有苏龄陪着倒也没人赶去招惹她,但半途中皇上有急事宣苏龄进殿,她转而被叫去面见皇后。 思云跟着嬷嬷到了前殿候着,今日不少诰命夫人和勋贵小姐也被皇后宣召,所以前殿不少人。 思云来得是最晚的,她着装亮丽,风姿绰约,当属绝代佳人,在达官显贵中高胜。因她是临时被叫去的,众人又不曾见过,都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 她一来不见向任何人行礼,坐下就一直和身边的婢女说话,时不时摘颗葡萄塞嘴里。 二品诰命王夫人轻声问道:“她是谁?我还是头一会儿见到这样的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瞧她那做作的姿态,指不定是谁家来的小妾。”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看她身边那婢女,我瞧着眼熟。” 李夫人年纪最大,苏龄小时候她常到王府。 思云自然是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小声议论她,她只顾指那些不曾见过的花草去问栖姘。 “那是绿肥瑛,只在夏天开,听闻皇后娘娘最喜这花。” 思云点头:“这花红绿相称,是很好看,看这满院的绿真算是绿肥红瘦。” “是啊。皇上只宠爱皇后娘娘别说后宫独她一人,还为她亲手栽下绿肥瑛。这花本就稀少还不好养活,怕光怕水,娇贵得很。听说为讨娘娘欢心,皇上就寝前都要到这里看一看。” -- 第104页 思云不禁感叹,都说帝王无情,没想到这云平的皇帝竟然这么痴情。 她难不成是穿到言情小说里来了吗? 王夫人观察到思云的衣料材质为皇宫所有更是心中起疑,她听闻李夫人这样说,便起了套近乎的念头。 “但这绿肥瑛的花语很特殊。” 思云成功得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便问:“花语怎么了?” “花语是思乡念母,所以皇后给这绿肥瑛赐名,为玉思云。” 李夫人在一旁听着,突然想起,问栖姘:“你是楚王爷身边的贴身婢女栖姘是吗?” 栖姘点点头,向李夫人等人行了个礼。 苏龄知道思云肯定弄不清云平的这些礼仪,所以特求皇上恩准不用给除他和皇后以外的人行礼。但栖姘不能,她是唯一跟在思云身边进宫的人,若是她再不行礼,那就真的无尊卑礼教了。 王夫人一愣,没想到竟然是楚王府的人,“那这位是——” 栖姘回道:“这位是王爷——” 思云打断:“楚王爷的红颜知己。” 王夫人笑了,她面带嘲弄,什么红颜知己,明明就是个养在房只用来睡里拿不出去的贱婢。 果然啊,三王爷到底是从外面长大的,即便是皇上的舅舅也不该和这些来历不明,不三不四的女人瞎搞。 “原来是王爷的知己呀,早有耳闻。” 王夫人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前殿所有人听清,大家听到后都齐刷刷看向思云。 在场爱慕苏龄者不少,思云登时就被认作是眼中钉。 她没理会那些略带恶意的目光,自顾自啃着苹果。 要是有肉就好了,皇宫里做的肉食应该不错的。 李夫人尴尬得笑了一声,“皇后娘娘一会子就要来了,大家不如先到园里赏花吧。” 王夫人的女儿王樰常常在言纯面前吃瘪,恨她恨得牙痒痒。她母亲是诰命,她不是,在言纯面前到底是矮了一截,可思云无名无分,竟然还光明正大的跑到皇宫里来,她可不得逮到机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园里的花哪里有这里的花好看,都说野花比家花好,看来果真是如此呢。你说对吗?” 王樰浅笑,露着梨涡乖顺无比,但说出的话是相当的尖酸心机。 思云没理她,低头装作在捡果子吃。 这前殿的确备了不少点心水果,但真正来吃的只有她一人。 王樰的笑容僵了,她面有恼色,声音提高,“我问你呢!” 干嘛又硬cue她?能不能别叭叭叭跟只鸭子一样说话。她原本进宫的好心情全都被这些女人给整没了。 思云抬头,第一次正眼看她。 她要忍。 她还不想在皇宫惹事。 “这满园的花都是皇上给皇后种的,皇上种的花说是御花也不为过吧,你竟然把皇上种的花与野花作比。我不知道你在说皇后没有眼光,还是说皇上种的花不好?我看啊,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侮辱皇族,这可是大逆不道。我劝姑娘你以后说话注意着点,别一不小心满门抄斩。” 王樰的脸霎时白了,她没料到思云会将这小小的一句话扯到侮辱皇族,满门抄斩上。思云的话一出,连带着王夫人的脸都不好看了,她拉过王樰拽到自己身边。 座下众人明白了,怪不得这姑娘能深受楚王爷的喜欢,光凭这张嘴可真是了不得。 既然嘴上不行,行动来搞她。 不到一刻,一会人端茶要浇她,一会又是个人不小心栽倒在她身上。 思云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些女人了,一个个跟膏药似得贴近她,生怕糊不死她。 果然她忍了又忍,这刚起身,衣角不知道怎么绞住,直接裂开大口子。 md,她真的怒了。 栖姘已经帮她打了好几个圆话,发现这些人就是在针对思云,连一向稳重的她都觉得很生气。 “带我去换衣服。” 思云没发作,青着脸寻了间偏殿换衣裳。 她前脚刚走,皇后就派人来请。 众人离开的时候,南香随意扫一眼,便问道:“是少了哪位夫人吗?” 王樰道:“是楚王爷身边的美人离开了。” “她人呢?” “她见皇后娘娘不来,等急了就自己先走了。” 南香没多言,便带着她们去皇后所住的慈玉宫。 王樰得逞的笑笑,果然还是自己厉害,什么美人,要是得罪皇后了,别说嫁给王爷,让你活着都难。 思云原先的衣裳就是因为轻薄易坏所以金贵,好在栖姘有备好的衣裳,她又换了一身靛蓝色长裙搭配同色耳坠簪子。栖姘细致,一并也给她换了妆容发饰,令她比刚才少了些华贵多了分温婉。 等他们回到前殿的时候发现人都走光了,守着的人说皇后身体不适,让大家先行离开。那人其实是王樰故意留下的人,思云没有多想就出宫了。 放皇后鸽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皇后不是个胸怀狭隘的人,所以没有追究。而皇后身边总有嘴碎的人,这件事当天就传到皇上耳朵里。 皇上又是个宠妻狂魔,他知道很多人都因皇后的不明来历而耿耿于怀,知道皇后善意不愿恶意揣测旁人。 她能忍,他不能忍。 -- 第105页 苏龄原本想借着思云面圣讨皇上欢喜,这样皇上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没想到不仅没见到皇上,还得罪了他。 苏龄所之前提到戏班子一事与皇后的想法不谋而合,当褚云澄听到后也就是想让思云去见皇后,皇后这几日心情不好,他想着能讨她欢心,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胆大包天对皇后如此不敬。 褚云澄找到苏龄表示自己要惩戒思云。 苏龄回府后便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没拜见皇后就回来了?” 栖姘赶紧解释:“有人告诉我们皇后身体不适让我们离开,所以我才带着思云姑娘离开的。” 苏龄立即明白,这其中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思云。 他知道阿澄是真的生气,但好在当时为了请他回朝,褚云澄最后是亲自上门。看在苏龄的面子上,褚云澄不敢怎么样,但去皇后请罪是免不了的。 这一事没解决不好,让思云在阿澄心里落下不好的印象,恐怕以后赐婚就难上加难了。 苏龄安慰思云后便离开了。 思云没怎么搞清楚状况,她也不问,随他去了。 只是—— 苏龄是皇亲,就今天的情况来看,待在他身边对她非但没有好处身边会增加更多的险恶。她不怕麻烦,却也不想无凭无故惹人怨。 她们的心理她懂,不是能从根本解决的了。 她更确信了一件事,就是尽快离开苏龄对双方都有好处。 她怀疑苏龄没有去找盛玉,她也明白,自己对他无意,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陷得更深,还会耽误他的一生。 不如早早还完人情,赶快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见到小玉玉,真是哭唧唧。 第69章 又被下药 近来公务繁忙,苏龄为思云的事忙前顾后。 本是定在今日进宫请罪的,因皇后身体不适被耽搁了,思云没有去成便一直在王府待着。 思云吃完晚膳就一直装睡,趁着栖姘等人没注意留下一纸条,翻墙跑出去了。 她想出府喘口气,不愿有这么多人跟着。 身上带足了银两,她找到食肆,准备一晚都在这里落座。 她叫了不少好菜,多肉少素,满满得一桌。 不知道苏龄是怕她长胖了还是怎么,非说她中毒不能吃肉。这话听在她耳朵里不可信,她知道苏龄对待体貌衣着很是挑剔,吃饭睡觉也都是按时准点,讲究得要命。 她就不一样,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她这身子也不是吃不胖的体质,多吃了点,脸上的肉就显现出来。 她正吃着欢快,觉得还是有酒更香,便要了几壶酒。 韩靖风隔着栏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夜,很显然她不认识他,她的表情和动作自然,不像是演的。 韩靖风半夜想不通,跑到楚王府周边徘徊,一冲动恰点就闯进去。 冷静过后,他仔细分析。 当年是卓云思中毒已深,无力回天,她不得已与韩玺串通来挽回他的错误。 如果她活着,她没有理由不去找他。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她,要么是她没有毒发身亡而是失忆了。 如今看来,只会是第二种。 她会轻功,而且很厉害。 她喜欢吃肉,吃得很香。 她有小虎牙,尖尖得特别可爱。 就是她,他没认错,这不是梦。 思云头顶的一片光被遮住,一个高大的身影覆上来。 她已经小饮几杯,酒入回肠,不至于醉。抬起头,仰视面前的这人,韩靖风勾唇俯视她,光线偏移跃过木桌照在她的眼下。 有这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升仙了。 愣神间,她手中的酒壶就要落地,韩靖风弯腰擦过她的发丝,在她胸前接到酒壶。 “我也要喝。”他幼稚又固执地一饮而尽,将空壶倒过来给她看。 “你你,你是那天晚上追我的人。” 他眨眼,坐在她对面,“是啊,就是我。” 思云眼神警惕: “你跟踪我?” 韩靖风大方地承认:“我就是跟踪你。” “你想干什么?”思云身体绷紧,她故意坐在角落里,没想到倒是害了自己。 “没干什么,想跟你叫个朋友。” 韩靖风微笑着给她倒了杯酒,递到她面前。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眉毛微挑,含情脉脉得盯着你,怎么可能不心花绽放。 思云不是个花痴,也不是个颜控,她清醒自持,但这个男人,实在太让人心动了吧! “你为什么要追我?” 韩靖风反问:“你为什么要跑?” 对啊,她为什么要跑? 思云想起来了,当时是见到他后莫名得头痛欲裂让她误以为是自己毒发。 “我以为你是坏人。” 韩靖风笑了,“我以为你是我夫人。” 思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呵,这种占便宜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识。 “喝酒。”韩靖风轻轻一碰她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靖风动作微顿,胳膊搭在桌子上,托腮凝望她。 “看不出来吗?” “什么?” “我喜欢你,做我夫人吧。” -- 第106页 什么鬼?! 卓云思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拒绝。 韩靖风见她的反应,哈哈大笑。剑眉高扬,星辰眼眸好似苍穹,将思云吸引住,移不开眼。 他歪着头,眼神闪烁,“骗你的,傻样。我来呢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见你轻功这么厉害,悻悻相惜罢了。” “怎么样,交不交我这个朋友?” 可能是他的笑容太过于耀眼,可能是思云真的喝得晕圈了,她端着酒杯与他的相撞,溅起的酒水像是碎散的星辰,落了一地。 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交!”她感觉自己特像个豪气潇洒的女剑客,这酒一碰立即变成了兄弟结拜。 她并没有注意到韩靖风得逞的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思云,你呢?” “叫我阿风就好。” 阿风,阿风。这人笑得样子真像风,一闪而过,不仔细看根本捕捉不到。 几杯入肚,韩靖风越发觉得这酒有问题。 他知道自己急迫的心情,却不至于如此燥热。 他轻抬眼皮,看向歪倒在桌子上轻轻咂嘴的思云,忍不住伸手去蹭蹭她的唇。 她的唇,她的吻,那个窗前月下的夜晚,他如何也忘了。 而对于她,他这辈子是戒不掉的。 红唇散发浓郁酒香,似是喝醉的妖精,是会勾魂的。 他禁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有些口干舌燥,他能感觉到自己下身微紧。 他好笑,笑自己像个毛头小子,这么容易冲动。 后背一凉,他转过脸,发现了藏在暗处窥视的人。韩靖风眼神微暗,支棱胳膊撑着脑袋慢慢垂下,直到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二人被两人拖走,食肆中热闹,无人没注意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身体愈发燥热,好像自己是被人放在火炉上炙烤。思云难受得扭腰,轻喘着伸出手去往周边摸索。闭着眼,她摸到像木头一样结实的东西,但不是木头,外层有细软的布料。 木头也是烫手的,她本想收回手,但又觉得这木头细滑好似人的肌肤,很奇特。 思云喝了酒,意识模糊不清,睁眼都费力,她索性就抱住那木头顺着向上摸索,然而她还没摸到头,手刚要落在某处就被大掌一把捉住了手。 “你干什么?”木头还会说话,声音低沉,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里,烫人得要命。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正与韩靖风乌黑的深瞳相对。深邃如黑曜石,隐隐蛊惑着她的灵魂。 思云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上半身是躺在他怀里的。 她用力撑着胳膊想要起身,上半身还未起来,脚下一软又跌回去。 韩靖风闷哼一声,思云知道她刚才撞到的是什么东西,唰得烧红了脸,舌头打结一般说着对不起。 “我们这是在——”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 韩靖风示意她噤声。 他们二人身体都是烫得灼手,她和他正身处一个破旧的茅屋中,两人虽没被绑着,但却都是无力的状态。 听到屋外有丁零当啷开锁的声音,思云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没有动弹。 韩靖风只垂着头,盯着怀中的人。 屋外突然响起男人声音,“被下药了吗?” 思云脸色微变,下得什么药,她身体的反应足以让她明白。 这不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套路吗,怎么会这么倒霉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眼睛瞄向韩靖风,见他脸红却气息平稳,韩靖风移开的视线又转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电流突然从尾椎骨穿过,她尴尬地转过脸,发麻的上半身让她更感觉不知所措。 矮胖的男人率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接着是一个中年男子,随后又是三个壮汉。 中年男子看向思云靠着的韩靖风,便问矮胖男人:“他是谁?” “小的不知,从一开始她就和这男人喝酒。小的觉得此人有用,便一起带来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指着后面的三个壮汉,示意他们上前。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懂吧?” 壮汉都惊艳于思云的长相,一时看待了,只差哈喇子流出来。 他们纷纷点头,摩拳擦掌,眼睛色眯眯直勾勾地在思云身上打转,一个个恨不得尽快扑上来爽一番。 思云身子发紧,连韩靖风都能感觉她急促的喘息声,她初醒算是春.药刚有药效,那么现在后劲十足,思云不停卷起腿,只想钻进韩靖风的怀里,以便让两人的身体靠得更近。 可她每一点触碰都能磨蹭他难以隐忍的部位,韩靖风大掌立即按住她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 “放心,别怕。” 他淡淡的一句似清泉汩汩流入她的身体,将她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冲干净。 矮胖男人和中年男子笑着在一旁,并无准备离开的意思。 一个壮汉宛若恶狼,嘴角牵起淫.笑直向思云那里扑去。 然而还没触碰到她的一根发丝,便被人一拳砸倒,后面的另外两名壮汉一左一右想要抓住思云,韩靖风胳膊肘一杠,稳坐的身体腾起,翻身一踹,将那二人的接连踹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壮汉已是瘫倒在地,哎呦苦叫。 围观的矮胖男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眼珠子还没转回来,韩靖风一掌劈在他脖颈上,他直接晕了过去。 -- 第107页 中年男子反应及时,早先一步往外跑。但他还没跑出院子,韩靖风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阴着脸,手上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块似男人小腿厚度的木板,就要对着他的脑袋砸下去。 “别别!求求你,饶命!”中年男子哆嗦着求饶,小腿打着颤。 那木板结实得很,要是一板子砸下去,他的脑袋可就开花了。 思云双脚发软半天才走到这里,她指着中年男子问:“是谁,是谁指示你的?” 中年男子抱头蹲下,语气讽刺:“姑娘不过到京城几日,难道真得不知道自己惹了谁吗?” “言纯。” 韩靖风面容冷峻,神情淡淡,显然是一早知道。 思云没看他,而是对中年男子说:“她不是已经……”她不是已经放过她了吗?说好要帮她找女儿的。 中年男子道:“小的不知其中恩怨,只是奉命行事。求姑娘饶过我吧。” 思云现在是有气无力,她不想纠缠更不想闹出人命,她向韩靖风点头,韩靖风黑着脸挥手吓唬中年男子才肯放他走。 中年男子一走,思云撑不住身体就要歪倒,韩靖风长臂一伸环腰抱住她。 “嗯……”思云极力隐忍自己从牙缝里钻出的声音。 她的声音甜得发香,细听夹带着呻.吟,她软绵绵得靠在韩靖风怀里。 韩靖风握住她的腰部的手令她不禁哆嗦,似乎每一点触碰都能要了她的命。 她忽然勾住韩靖风的脖子,“我,我忍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韩靖风:不行,现在还不行,得先成亲的。 卓云思迫切想推倒:去你的仪式感!成什么亲,早睡早爽。 韩靖风:…… 第70章 紧紧相贴 她的唇红肿着,被自己又吸又咬。 韩靖风能明显得感觉她攥紧了他的衣裳,和贴紧他的柔软。 他脑子轰然爆炸,一道电流流窜而过,他按着她的头俯身刚要回应却猛地被她一掌推开。 她的力气不大,没推开他,倒是反作用自己仰倒了。 韩靖风立马勾她,她却死命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触碰。他才注意到,她的脸是上全是泪水。 心疼极了。 他忍着自己蓬勃的欲望,耐着性子哄她:“你别怕,过来,我不碰你。真的,我不碰你。” 思云摇着头,声音哽咽。 她知道自己有多渴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反应。可是她不能就这样因为这一次圈套,将自己搭进去。 她不能容忍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因为药的作用,那也不行,她做不到。 思云的手紧紧抓着韩靖风的手腕,她的指甲抠在里面。韩靖风的手腕划出血印,可他眼神坚定得凝视思云。 “没事的,我不碰你。我会帮你的,思云。” 韩靖风其实自己也是忍到极限,他额前和臂上的青筋暴露,身体每一处都在疯狂叫嚣着,仿佛下一刻他就被这泛滥的欲望吞噬,可理智却让他冷静。 他知道一旦打开了那个开关,只要她没有恢复记忆,以她的性格不会再愿意见他。 况且他也无法保证,他会控制住自己不会伤到她。 思云能看到他在强忍,两人都是滚烫的沸水,合在一起只会更加严重。 他红着眼睛唤她:“思云,思云。” 她倏地松开自己的手,接着身子一轻被他抱起来。 “去哪儿?”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如果躲不了,那就来吧,当作一夜.情也无妨,她是个现代人,不会那么矫情。 她以为韩靖风如此急切地寻找是为了寻一处惬意春宵的地方,没想到却来到一处湖泊。 他是抱着她一起跳进湖里。 夜晚,月光倾泻,光晕将二人圈在一起,月华层层,湖泊中倒影着两人的身体。韩靖风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怕她沉下。 而思云垂眸,红唇翕动,搂着韩靖风的脖子不放手,生怕自己掉进去。 这湖泊不深,但也不浅。 冰凉的水从两人紧贴的缝隙里流过,像是两块灼热冒烟的烙铁被丢进冰水中,他们身体上的热气在水中蒸发,那种难以言喻的躁热随着清凉的水融解。 两人的脑袋空白一片,只能呆呆地望着对方。 湖泊不大,两人怦怦直跳的心装进后就只能承下这盈盈月光。 二人的身体已经被浸透,乌黑的墨丝缠绕交织,紧贴在身体上,已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好,好了吗?”思云率先问他。 “嗯?”沙哑的声音搔得她的耳朵直痒。 “我问你,你好了吗?” 她的羽睫轻颤,挂着细珠,肌肤莹白如玉,小心翼翼又胆怯退缩的样子,令原本消退下去的肿胀瞬间兴起。 “好了。” 他缓缓起身将她从湖泊抱出来,思云穿着衣服轻薄,因潮湿衣服将她身体裹起,令她娇小玲珑的身段凸显出来。 思云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窘迫的事情。 韩靖风为平复自己的气息别开眼睛,不敢再去看她。 但眸光掠过她时,还是无意识地瞥到那个地方。 她的确是比以前瘦了不少,连带着那里都小了呢。 韩靖风的手张开又合上,不自觉比量的一番,突然反应过来又是脸一红。 -- 第108页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我送你回去。” 楚王府外灯火通明,思云这么晚没回府苏龄势必会派人到处找她。 她回头向韩靖风道谢,打算想离开。 韩靖风忽然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和楚王爷是什么关系?” 思云一愣,坦荡无比:“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二人算是好友,我现在暂住他家。” 韩靖风眸色一暗,思云立即慌忙摆手解释:“你不要多想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解释完又反应,她为何要向这个人解释的那么清楚。 他笑笑点头,便松开手。 思云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他笑:“有缘再见啊!” 韩靖风笑着:“会有缘的。” 思云在下人的簇拥下进入到楚王府里,韩靖风的笑容慢慢消失被震怒所代替。 自见到她后,韩靖风一直在楚王府周边打探,他关注着王府的动向自然不会不知道言纯大闹。 从一开始发现酒有问题,他就起疑心。 他不屑于对付女人,但不代表他搞不了他爹。 …… 思云浑身湿透,夏日的风不冷但吹后也浑身冰凉。她消失了一晚上,苏龄见她回来时是这幅样子,一肚子的火气全消了,他忍不住想把她揽入怀里,却被她轻轻推开。 她泡在洗澡水里,把整个身体都沉浸在里面,屏住呼吸,将自己放空。 温暖的水将她像婴儿一样包裹起来,她缓缓睁开眼睛,从水中露出头。 难以言说的热在慢慢褪去,思云神情复杂,想起了刚刚认识的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黑衣凛凛,英气逼人。他浑身上下的气息似烟草,浓烈得,蛊惑得。她是抑制不住自己去靠近他,抚摸他。 思云苦笑,她竟然和刚刚认识的人喝了酒,还恰点发生了…… 醉酒后,被下药,一夜.情? 这他么不就是霸道总裁文第一章 的开门红吗?然后带球跑,最后携子回归,追妻火葬。 思云想着想着就乐了,古代剧情不该这么走。 她扒在木桶边,回想着半个时辰前发生的惊险。 说惊险其实并不惊险,因为她没在怕的,可能是由于那人武功厉害,她在他身边有安全感。 不知道言纯发什么疯,说好的不对她动手,现在几乎要置她于死地。古代女子有几个遭遇这样的事情不自杀的,即便像她这样的人不去寻死,一旦被传出去,颜面何存? 看来这纯平郡主真不是个善茬,她能想出这么恶毒的点子对付她,不会轻易收手。 她心中为苏龄难过,有这样一个女子喜欢着他,真是太可怕了。 这要放在现代,可是妥妥的毒唯,还是喜欢扒私的那种。 同理,远离毒唯,珍爱生命。 思云已经决定,她现在毒发不会致人死亡,自己在苏龄身边待了三年,自己也能自制药浴。她又不缺钱,三年内赚了不少,购置田宅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她现在必须要离开苏龄。 她明白自己还欠苏龄人情,可是人情是没有具体东西去衡量,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这辈子,欠多少钱都行,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 只怪她从一睁眼就已经欠了他一条命。 从他看她的眼神,她就很清楚,她越是想保持最单纯的友谊,他越是想越过雷池更进一步。思云从不认为苏龄是个善良的人,他这个人活得很明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前他想安安静静地当地产大亨,便绝不沾染一星半点的官场。 现在他想回到云平掌握权力当他的王爷,便绝口不提过往。 就是因为他太清楚,太冷静,太通透,所以她才难办。 他很有可能会去逼她,尽管现在的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风平浪静。 人情真是个好手段,扼住咽喉,不敢有半分的喘息。 洗过澡,她愈发清醒。她认为现在必须要和苏龄讲清楚。 她转而往苏龄的房间去,苏龄也恰好要去找她,两人就这样在长廊里相遇。 苏龄先道:“我有话要问你。” 思云说:“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苏龄眉眼一跳,他沉住气说:“来我房间。” 思云摇摇头:“在这里就能把话说清楚,你府里的人应该不会敢偷听王爷讲话吧?” “你怕我?”苏龄向前走一步,直视她的眼睛。 思云坦荡:“我为什么会怕你?” “来我房间,把话说清楚。” 苏龄察觉到思云眼神的别扭,他派出去的人顺着端倪往深处查,他才知道今夜在思云身上发生的事情。 本应该是无比心疼,但一想到她和一个男子吃了那药,最后到底干了什么,他就气得不能冷静。 一进房间,苏龄立刻把门窗关上,思云警惕地看着他,身体往后退。 他的眼神冰冷:“怎么了?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思云从未见过这样神情的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知道今晚的事情了。” “知道,我知道你恰点和一个陌生男子——”,他一顿,“不,到底做没做,你自己清楚。” 思云抬起头:“是言纯派人给我下药,如果不是他,我就要——” “他?如果不是他,你就要被别人强了。但结果不还是一样,你不还是被他——”苏龄说不下去,他五脏肺腑都在爆炸,他要是再想下去,他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 第109页 思云问他:“你就一点也不怪她?不怪言纯吗?她对我做出那样的事。” “这的确是我没做好,我没料到她会这样对你。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 思云摇头:“我一点事也没有,我放不放过她其实无所谓。她是因为你才针对我,苏龄,我想离开这里。” 苏龄猛然抬头,他确认自己没听错:“你要离开?” “是,我要离开。你根本没有去找盛玉,对不对?你把我骗来,却根本没有去找她!” 苏龄无言。 是的,她让他帮忙找盛玉,她说那是她女儿。可是他不想去找,他和她住在一起很幸福,是他在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未感受过的。他不想让她和她过去的人接触,包括她的女儿。 见他没有解释,思云明白了。 就在她开门离开的时候苏龄开口:“你现在无法离开。” “你触怒皇后,如果不去请罪,皇上不会允许你离开云平。” 思云道:“那明日我便去请罪。”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悔,昨天忘了说情人节快乐,美人过于嗨皮了!!记住哦,无论有没有情人,都要快快乐乐鸭! 第71章 母女相见 思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苏龄身边待长久,如果可以,她会与他保持友谊,苏龄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抱大腿,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苏龄。 她不明白二人的关系怎么会骤然恶劣。来云平时,还是有说有笑,不过几日,转眼就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方才与他的对话令她心惊胆战,苏龄毕竟是皇室血脉,他表面再怎么散漫,骨子里依旧是擅用权力打压控制人心。 就像他的生活用度,一贯是精挑细选。连着血脉,嵌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一旦她脱离他的控制,他就会用尽一切去牢牢捆住。 他这人太炽热,像烈日,根本不能接近,一旦接近后果就是焚烧殆尽。 她不是飞蛾,不愿扑火。 思云一宿未睡。 翌日进宫苏龄没有等她,而是自己先行上朝,思云独自带着栖姘进宫。 她是来请罪的,不敢着装艳丽,思云谨慎行事,一路走得忐忑,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哪尊大佛又要欠苏龄人情。她颔首疾行,请罪的态度摆在脸上,就差背上荆棘彰显她的真诚实意。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皇后娘娘,想来是自己倒霉。仔细思忖,也极有可能是她言语上得罪王樰,王樰趁她不在便在皇后耳边嚼舌根。 远离这是非之地是正确的,皇族勋贵们就爱耍手段,小说中常写,就她亲生经历也的确是这样。 此次进宫,相当波折。 思云不但遇见上次那个王樰还很倒霉得碰到纯平郡主。 更没想到的是,言纯此次前来的目的竟然和她一样,都是向皇后请罪。 言纯看到她时,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她扣下来。 又是熟悉的前殿,又是绝美的园子。 思云腹诽,皇后应该是自己在宫里很寂寞,不然也不好三天两头宣这些女人们进宫聊天。 “她怎么来了呀?” “你看她那张臭脸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 言纯没去搭理那些冷嘲热讽,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思云,思云被她的眼神盯得烦躁,她倒是不害怕,只是一想到言纯对她用的手段,她就想锤爆她脑袋。 言纯的声音阴恻恻,“你倒是逃过去了。” “我不明白郡主为何又对付我,我说过了我有女儿,与王爷是不可能的。郡主何必要把这些精力浪费在我这种不起眼的人身上。” 思云也没什么好脸色。 “哼。你觊觎王妃的位子,故意陷害我,恰点害的我——”言纯及时住嘴,她一想到思云狠毒的心计就忍不住想撕掉她虚伪的外皮。 “你既要我的命,我言纯不会手下留情。” 思云没给她几个眼神,在她心里,纯平郡主就是个疯子,别人是为爱发电,她是为爱发疯。堂堂一个书香门第养出来的郡主,竟会以龌龊卑劣的手段害她。 现在又倒打一耙说她陷害,这算什么事。 思云原本也不想与这些争风吃醋的女人纠缠不休,只想把一切了断离开寻找自己的女儿。 思云和言纯的这里的气压极低,那边的女人们早就发现两人剑拔弩张,差点撕逼的架势。 王樰正洋洋得意,她看不惯言纯毫无端庄礼数却能受王爷关爱,更嫉妒思云除了样貌其他都没有却能被王爷呵护。 “一个个贱蹄子。” 王夫人此时不在,王樰更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这次较上次等的时间短,皇后很快就派人来请。来请人的不是南香而是皇后身边的另一个贴身宫女。 “南香姑姑呢?” “伺候皇后更衣呢,小姐们先去,娘娘很快就到。” 一众女人,加上思云说上有十多个,出殿鱼贯而出,思云跟在尾后。 言纯不知道发什么疯,本来走在最前头,突然跑来抓着思云就往宫殿去。 “都是因为你,我才被皇上降罪。我要在皇后面前说个清楚,不能让我白白受这委屈。”可能发疯的女人力气最大,思云真就被她拖走了。 栖姘刚要拦下,就被言纯一个眼神吓到。她也见过言纯发怒,要吃人的神情不少,却不像此次,栖姘敢肯定,她要是多说一个字言纯真的会撕她的脸。 -- 第110页 思云冲栖姘摇头,示意她自己能搞定。 言纯是那种易怒易躁的人,这种人其实很容易看透,她的所言所行都是有原因的。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成为□□。但绝不会无缘无故,更不会藏着掖着,在背后阴人。 思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干了什么几乎能要了言纯的命。 南香随在盛玉后面从寝殿出来,盛玉未着凤袍,穿得素雅清淡,看脸色不大爽利。 她一来目光就落在跪在殿前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纯平郡主,郡主正仰着脖子憋着一股子劲就要爆发。纯平郡主的手使劲攥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腕,那人也是穿着朴素,垂着头看不清面貌。 盛玉知道这两人此次是前来向自己请罪的。 她很好奇,纯平郡主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当上云平国的皇后,她便再也没听过有人叫她的名字。 连褚云澄只唤她玉儿。 其余人一个个起身要向她行礼,盛玉全都免去。 唯独言纯和思云。 她是云平国的皇后,象征皇族权力。她仁义心慈,不代表能任人骑到头上去。 言纯身边那人是谁她知道,那是楚王爷的掌心人。楚王她不了解,但先前褚云澄说他身边一女子关于戏班子的想法竟与她一致,这让她对这人颇为好奇。 戏班子,她从小看的都是母后选的故事和唱法,来到云平后思乡深切,就更想念小时候所看的戏。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 王樰冷笑,上不了台面的人自然只能称民女。 思云虽垂头作认罪状,举止不卑不亢,自称民女却不见其胆怯。 行礼后,言纯抢话说:“娘娘,臣女有错,不该直言娘娘名讳。但事出有因,都是因为她,都是因她所以我才四处张扬,都是她故意陷害于我!” 言纯语气暴躁,盛玉正是葵水的第二天,心烦意乱。她闭眸揉着太阳穴没去理会她的辩解。 南香冷哼:“纯平郡主,无论是否有人陷害你,这是你应该和娘娘说话的态度吗?想来一定是言老没有管教好。” 言纯过于激动,她仰着头只想等皇后一个回应,不料南香一句话刺得她面红耳赤,不敢应答。 思云面不改色,磕头主动承认错误:“民女有错特来请罪,恳皇后娘娘宽恕。” 身旁的南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她打量着思云的身影,觉得眼熟。虽然这人身段比太后是瘦了些,但无论是从哪里看,都像她。 可是太后不该会出现在这里。 心突然开始狂跳,南香端着茶的手颤抖不已。 “娘娘特赐你面见,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皇后娘娘当作什么,把皇宫当作什么?”王樰幽幽荡来一句,让思云确认是王樰所为。 “这其中有误会。那日民女忽然身体不适,实在是撑不下去,只好先行离开,但离开前的确是派了一名侍女特来禀告娘娘。只是这侍女也是蠢的,倒把这件事忘了。” 王樰道:“既然有这侍女的原因,怎不见她与你一同请罪?” 思云转头回怼:“我同娘娘请罪与你有何干系,你是什么身份要你替娘娘回答我?” 王樰被噎得小脸煞白,立即退回自己的座位不敢吭声。 思云回头后又立即垂下,盛玉却在抬眼间看清了她的侧脸。南香同时也注意到,她吃惊地与盛玉对视一眼,分明看懂对方眼里的含意。 是她吗?! 盛玉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指着思云颤声道:“你,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话。” 南香扶着她,两人的手相扣握紧,似乎在给对方勇气。 言纯以为说的是她,便将头抬起。 “不是你,是她。” 盛玉缓缓向前移动,她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周边的人都以为是被思云给气的。她们见皇后原本有神的眼睛,像是沉入深潭一般。 思云奇怪,只是照做。 她微微抬头,将脸正对面前的人,然后缓缓仰首,对上一双灵动的双眼。 眼睛的主人捂着嘴巴,喘不过来,她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淌,涨潮似的。身边的侍女也是相同的反应,侍女呆滞得松开皇后的手,直接咣当一声双膝跪地。 “娘娘……娘娘!” 声音一瞬间穿透了她的耳朵,思云有一阵的耳鸣,看着这两张满是泪水的脸,眼眸朦胧,她奇怪地摸上自己的脸,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哭了。 她叫她什么? 娘娘。 众人都是一惊,其他宫女第一次见皇后娘娘和南香姑姑这样失控的场面也全都呆住了,一时竟忘了把人遣走。 盛玉站着一直哭,哭得站不稳,慢慢倒下,身边的人向前要扶她,她却摇摇头挣脱开她们的手。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哭得像个孩子,她皱着鼻子,不甘心得走过来圈住思云,靠在她的肩膀上抽噎。 宫女们立即反应过来把其他人全都送走了,包括在旁边呆若木鸡的言纯。 “母后。”盛玉终于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盛玉自己在云平过得很苦,她仍记得在母后待她那般好,终于见到了她的母后。 第72章 真实身份 有 盛玉离开宁川三年,南香陪着盛玉三年,卓云思失忆了三年。 -- 第111页 三年,风云变幻,她们在宁川的记忆里落了灰,提起时世人只道一声叹惋。 当年韩玺寻不得盛玉,只以皇后薨逝了结。 盛玉听闻宁川太后被赐毒酒,伤心欲绝。自此,宁川只是她一段过往,不复再提。 有些时候,很多人事,兜兜转转又相逢。 是愿未了,亦或是缘未结?谁又知晓。 - 思云云思,玉思云。 绿肥瑛是盛玉对她的思念,是对过往的追忆。 思云不敢相信自己是宁川太后的事实,她曾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 阴狠、毒辣、丧心病狂、祸国殃民这是这个女人的标签,她却从未想过,自己就这个宁川太后。 她叫思云,是苏龄告诉她的。事实是,她是卓云思。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中毒毒发后失忆,所有的一切全都忘了,包括有关你们的记忆。” 盛玉欲言又止,水眸汪汪,看着她止不住的笑。 卓云思不忍心,她拉过盛玉的手说:“但我记得我有一个女儿名叫盛玉,我一直记得的。” 盛玉一直憋的泪水又吧嗒吧嗒地掉,她狠狠地点头,“母后记得我就好。” 南香躲在一旁偷偷得摸眼泪,她对卓云思一直有愧,她没有照顾好盛玉,没有在卓云思最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梦里都是卓云思含泪离世的模样,南香知道,太后娘娘不是坏人,却也无法为她洗脱冤屈。 “母后是否还记得韩将军?”如果韩将军知道母后活着,该是多高兴。 韩将军? 卓云思摇头,道:“不记得,这三年我里一直与三王爷在一起,我记忆里唯一的男子只有他。” 提到苏龄,盛玉试探道:“母后真的与他是……” “不是,我们二人只是知己而已,并无男女关系。” “母后今后有何打算,要回宁川吗?” 卓云愣了,她之前的计划是离开苏龄去找女儿,现如今女儿找到了,还多了个皇帝女婿。 她突然慌了,她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半点没有之前的记忆,整个人好像是空壳子,徒有皮囊,却无内容。 “你说的韩将军是谁?”卓云思问。 “韩将军,韩靖风。” 他的名声如雷贯耳,战绩辉煌,那场瘟疫过后,无人再谈此人兵临城下逼宫造反之事。其实卓云思是听说过他的,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与自己有感情纠葛。 她和他,是太后和功臣,怎么这都能搞在一起? 卓云思想到了那日的男子,他说他叫阿风,他会不会就是韩靖风? 不过,定远侯在宁川,他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云平。 卓云思觉得自己脑袋里突然被塞满了各种陌生的东西,太多需要她去思考去消化的,一时手足无措。 她忽然想起言纯,便说:“纯平郡主的事情的确有误会,她做出那些事情是与我有关。是我让她帮忙在云平寻找你的消息,我只记得你的名字,所以她才会知道你的名号。” 盛玉明白,肯定不会追究,但言纯的事情不仅于此,她父亲贪污受贿之事被人发现,上奏皇上。事发突然,这也是她在更衣时南香从褚云澄身边打听到的消息。 她可以确定的是,言家是真的要完蛋。 盛玉:“我就算饶了她,皇上也不会饶过言家的。” 如果言纯回府的时间恰好,她会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捕。 那时云平内部腐败,言家如何能不染,只是叛变中不少人归顺叛党,唯独言家没有,凭着一时的赤忱,才有了这几年的照拂。 正是因为言沦受皇上宠幸,言家愈发肆无忌惮,贪墨成风。 褚云澄变革皆为循序渐进,他的声望未立手段不敢过于刚硬,表面上大刀阔斧实则是小打小闹。 他既怕寒了老臣的心,也因时局刚稳,不敢妄动。 如今时机正好,需要抓一只大老虎以儆效尤,以此推动反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齐全证据送到他面前。 言沦精得很,要是找证据必然要下一番功夫,褚云澄猜测他定是得罪了大人物,这大人物意图很明确,就是要搞垮他。 但就这么巧,褚云澄也想搞他。所以,言家必须垮。 卓云思回到王府时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她觉得自己真实身份很荒谬,又觉得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苏龄在王府中等她,一来便问请罪结果。 “不会影响到你,你放心吧。”卓云思感到很疲惫,与他擦身而过。 “你今晚就走?” 卓云思转身:“不然呢?” 苏龄眸色飘忽,语气带着央求:“明日再走吧。你在我身边待了三年,也不差这一晚。” 卓云思点头应了下来。 “言纯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你放心,她会受到惩罚的。” 卓云思知道他说的是昨晚的事情,转而又想到盛玉告诉她的消息,便问:“言沦被捕的事情与你有关?” “看来你也知道了。他入狱算是与我有关。” “言沦不是依附于你吗?你不帮他?” 苏龄嗤笑:“什么依附于我,这些年我不在,他不还是官场上风生水起,多了一个王爷,对他来说多了一份助力罢了。他倒是也从未把我这王爷放在眼里。” -- 第112页 他年少时被母皇抛弃,也没见有人真正当他王爷。 卓云思既然打算要走,也不想对朝堂之争了解多少,和他说了两句话便回房收拾。 栖姘如何也想不到卓云思要走,她几番相劝下没劝动她,便去找苏龄。 “王爷当真要思云姑娘离开?” 苏龄看上去心情尚佳,正为自己调制香,他用镊子挑出一香料,放在掌心,另一只手细细捻着,从容淡定,一点也不着急。 栖姘是知道他的心意的,他不急,她都要为他急死了。 她还刚要开口,苏龄便慢条斯理道:“她要想走,我能拦住吗?” “可是……”她觉得王爷和思云姑娘男才女貌,天作佳偶,之所以思云会决心要离开,肯定是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我拦不住,我就不拦。让她想走,却走不了。” 栖姘一愣,忽然间想明白了。 …… 苏龄答应褚云澄对于言家的事情一概不问,一概不管。但他有个条件,他这条件对于皇帝来说也很简单,不是大不了的事,若是做好了,也是成全一对良缘。 盛玉见他在自己宫里吃饱了喝好了,坐在那里跟一条哈巴狗一样,就起疑。 “你觉得楚王身边的美人如何?” 盛玉一听原来是问这个,便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说了你不要小题大做,你偏不。她来请罪态度诚恳得很,是个好人。” 褚云澄贱兮兮地摸上她的小手,嘟囔着:“我还从没见你说过谁是好人这种话,你不是常说世间并非非黑即白,人也不能用好坏区分。” 盛玉横了她一眼将手抽走,“怎么还说‘我’,要说朕。” “都一样,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来你这里,我就是来放轻松得,怎么还要讲究那些东西。” “你是皇上。” “我是你男人,后来才是皇上。” 盛玉好笑,他当了三年皇帝没想到还是这副癞皮狗的样子,又觉得他可爱得紧。 “你既然说她是好人,看来你是很喜欢她。朕也不能为难她。” 褚云澄没料到自家那么难哄的媳妇会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有好感,看来是他多虑了,答应苏龄的条件也是可以。 盛玉:“自然是不能为难。” 那可是,她是我母后,是你未来丈母娘,你为难个试试。 褚云澄问:“我听说你还与她单独谈了一下午,你们谈了什么谈那么长时间?” 盛玉含糊回他:“就是关于戏班子的事情,也没别的。” 她故意瞒着自己是宁川皇后的身份,就算卓云思出现,她也不曾想过要与褚云澄摊牌。 毕竟她既是宁川皇后,后又成了云平皇后,其中缘由如何也说不明白,尤其褚云澄这个傻子在感情上又是个死脑筋,净会吃醋。 真要让他知道了,他肯定只身一人跑去和韩玺拼命,就算她与韩玺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褚云澄伸了个懒腰,趁着盛玉正胡思乱想,拦腰把她扛在肩上。盛玉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锤着他胸口说:“放我下来,我今天不行。” 南香自觉带着其他人退下,只留两人在殿内。 褚云澄把她轻放在床上,俯身压来。 盛玉别过脸,用力挡住他:“你知道的,我身子不舒服。”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樱桃小嘴被堵上,她嗯哼两声用力锤他胸口。 “疼。”褚云澄委屈巴巴。 盛玉蹙眉:“下来。” 他还压在她身上,这男人重得不得了,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褚云澄咬住她的耳垂:“我想了。” “这几天都不行。” 他的动作微顿,顽劣地一笑,舔着耳垂含糊说,“不如像上次一样,行嘛娘子?” 褚云澄这一夜是睡得踏实,盛玉却一整晚都没睡好,她总觉得这男人要搞事情,很有可能干出什么让她大发雷霆的事来。 果然第二天便应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呀! 美人:我也不知道(嘿嘿) 第73章 皇上赐婚 卓云思收拾好包袱,第二日离开却傻眼了。 皇上下旨赐婚,她惊愕地看着苏龄接旨,然后他嘴角上扬眼神意味深长,她就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他早就准备好了,他昨晚是故意拖住她。 七日后她就要嫁给苏龄,这让她一瞬间天旋地转,她这是活生生地被逼婚了?这还是不能拒绝,拒绝就得掉脑袋的那种逼婚。 苏龄这么着急赶鸭子上架,就是要让她根本不得离开,说不定他在来云平前全都计划好了。 “我没有接旨,这不算数的。”她满脸写着拒绝。 “你我不分,为夫替你接旨也是一样的。” 卓云思咬牙切齿:“苏龄,你真行,逼人太甚。” 他走到她面前:“为夫哪里逼你,我救了你性命,你以身相许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苏龄神色复杂:“你也知道的,我喜欢你。” “你这样做,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苏龄,你知道我的性格,后果是什么。” 苏龄笑笑没回她,他直视卓云思,逼迫她抬起眼:“这三年,我们过得不好吗?我们一起生活快乐自在,哪里不好?” -- 第113页 卓云思冷冷拍开他的手:“过得好,那是因为我有我的自由。” “我给你自由,当王妃难道没有自由?” “你不懂。我不喜欢你,却要被你禁锢。我是什么?断了翅的燕子?能飞吗?!” 苏龄不愿与她多言,他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但无论如何,先下手为强是正确的。 他不想她走,不想她回到以前的生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她喜欢写戏本,他会帮她宣传,她想办戏班子,他会帮她。他能让她过上比之前更好的生活,谈自由,这世间有谁永远是自由自在的呢,她以前是太后,住在深宫中与王妃相比更没有自由而言。 “你不必多说,等到七日后,我们成了亲,你就明白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喜欢你,就算嫁给你,我也不会快乐的。” 卓云思是个现代人,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是一个普通女孩最基本的婚姻诉求。 望着苏龄远去的背影,卓云思突然想起自己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情景。当时他斜睨着他,满脸的嫌弃和自负。 如今她与他共处了三年,是否就真的了解过他呢? 卓云思苏龄被关起来。整个王府守卫森严如牢笼,苏龄忌惮她的轻功,连个墙角都由武功高强的人守着。 盛玉是在第二日下午知道这个消息。 她怒气冲冲得进了褚云澄的殿里,抓着褚云澄就问赐婚一事。 褚云澄懵逼着:“舅舅心悦这女子已久让我赐婚了不少次,你昨日不是说她人好品善,这我才答应的。” “你怎么不同我商议!” 他很久没见盛玉如此生气,褚云澄有点委屈:“你不是说自己不管朝政之事,这些事情无须与你商议。” “可是,可是这……”盛玉急了,她不能和褚云澄讲清楚缘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半晌她才说:“你必须撤回旨意。” 褚云澄正色道:“君无戏言,下过的旨怎么能撤回。况且王爷的婚姻岂能儿戏。” 他见盛玉急得眼都红了一圈,语气软下来,牵着她的小手问:“你到底怎么了?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玉摇头,“舅舅不能娶她。” “为何?” 盛玉焦头烂额,母后若是与舅舅心意相通便罢了,可是母后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况且还有韩将军…… “她同我讲,她不喜欢舅舅。” 褚云澄看出了端倪,却只是安慰她,“感情这种东西,慢慢培养总是会有的,我们不也是如此?” 盛玉轻叹,却又无可奈何,圣旨怎能收回。现在还是稳住,到时候帮她离开云平也是一策。 …… 楚王府内鸦雀无声,与之前欢快轻松的氛围截然不同,不像是要迎接喜事该有的气氛。 每个人各司其职,谨慎小心,沉默无声得为即将到来的婚宴做准备。 苏龄以为卓云思会不吃不喝,没想到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除了不再与他说话。 “嫁给我以后你也要装哑巴吗?” 卓云思捧着戏本检查,没理会他。 苏龄伸手将戏本抽走,他扫了一眼,冷冷道:“又是那个将军和太后的故事?你就这么喜欢将军吗?” 卓云思掀掀眼皮,没有看他。 苏龄想起那年她把自己写的本子给他看,花钱让他宣传韩靖风。看来那个时候,她就很喜欢韩靖风。 她失忆了,还仍然记得他。 他陪了她三年最后也没得到她的心,他以为她会爱上自己的。 卓云思淡淡道:“我只是在写我喜欢的戏本,这你也要管吗?当你的王妃难道我连写戏本子的自由都没有了?” 苏龄扫到一句话【太后说,将军不是说要娶我吗?】“你写的都是他!”苏龄突然暴喝,把手里的那页撕得粉碎。 纸片飞扬,化作雪花落了一地,卓云思看着自己歪扭的字迹已支离破碎,目光缓缓投向苏龄。 她的眼神太过淡漠,像是针扎一样刺得他睁不开眼。苏龄从未如此失控,他又后悔自己撕碎了她的成果。 “我们做普通的朋友难道不好吗?”她的声音沙哑,应该是许久没有好好喝水了。 苏龄质问:“做我的王妃难道不好吗?!”他韩靖风现如今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过去是功臣,如今与宁川皇帝分裂不能再入京城,守着那一片土地又有什么前途! “我救了你,与你相伴三年有余。一起建了思云龄,一同说书,过得多逍遥快活。即便我现在是王爷但我依旧是苏龄,我对你的感情不曾变过一分一毫。你说,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卓云思道:“你哪里都好,但我们之间也只能止于友。苏龄,你想想,你说要帮我找女儿,你有去寻找过一次吗?你说要帮我找回记忆,而我以前所认识的人就在眼前,你却故意赶走他,骗我同你来云平。” “你哪里是喜欢我,你太自私了,你只是想关住我做你的金丝雀。” 苏龄大震,卓云思的话一刀见血,直指自己的痛楚。 “可是爱,不就自私的吗。”他怅然若失,拂袖离去。 苏龄小时候被母皇抛弃,自己在别国摸爬滚打,受尽磨难,最后靠乞讨才活了下来。若非皇姐偷偷跑到云平帮他,他即便看着云平灭国也不会帮她,若非阿澄有难,他也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 -- 第114页 他这样一个靠自己活了三十多的人,从未得到过父母的爱,他认知中的爱就是自私的。 他承认自己很自私,也承认自己很自负。他在二十多岁时终于靠说书赚了钱,半靠才华半靠皮相,他一举成名。 有了钱,他就要自己过上好的生活,他是皇族所以就要像皇族一样生活,要活得精致挑剔。 苏龄的生活原本一尘不染,但卓云思就这样闯入到他的生命里。像一颗流星砰得砸进他的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卓云思承认,苏龄待她好,好得不像话,会纵着她的性子,会由着她捣蛋。 他说爱是自私的,但爱也是无私的。如果所有的爱都是自私,那么就真的太狭隘了。 这日争吵后,苏龄便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直到皇后说要召见她,苏龄才领着她入宫。 卓云思明白,盛玉这次让她入宫的原因必然是有关这次赐婚。苏龄一直跟在她身边,连面见盛玉时也是。 “舅舅这样寸步不离,怕王妃跑了不成?”盛玉狡黠地向卓云思眨眨眼就,试探着苏龄。 苏龄笑得宠溺无比,“我还真是怕王妃跑了。” “在我宫里,王妃跑不了的。先前我就说过,与王妃有些投缘,像是亲人一般。这次召你们入宫,是要赏赐她的,顺便也说一下女人之间的闺房话。” 话里话外,都是让苏龄避开的意思。 坐在旁边的褚云澄冷不丁说:“闺房话以后说便是,舅舅很是宠爱王妃,不舍得离开半步,皇后要是赏赐,赶紧赏了罢别让舅舅操心了。” 盛玉不知道褚云澄跑来捣什么乱,她还好留了一手。 盛玉起身走到卓云思的面前拉住她的手,“王妃以后可是我舅母。”说着将手中浅苏芳鸢镯套上她的手腕上,袖口里藏着的纸条偷偷塞进。 卓云思揣好信条,抬起玉腕发自内心称赞:“真是好看,谢过皇后娘娘。”她作势要行礼,盛玉赶忙扶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声“忍一忍” 卓云思含笑向褚云澄行礼,褚云澄自然也是免了。 苏龄又和褚云澄客套了几番,该赏得也都赏了,在宫中吃了晚膳,她和苏龄才离开。 苏龄见她摩挲着弯上的玉镯问道:“喜欢吗?” “喜欢。”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瞧皇后娘娘凑在你耳边说了话,她说了什么?” 卓云思淡淡回答:“她说要我和你好好过日子。” 苏龄点点头,自然料不到盛玉和卓云思有另一层关系,所以没多想。 回到王府,卓云思趁着栖姘等人出去,她才将信条展开。 【三日后,南香自会接应。母后切记不要与舅舅争执,这几日顺他心意便好,其余交给玉儿】三日后,正是成婚前日。 看完,她立即将纸条烧掉。 纸条化为灰烬,淡淡青烟成丝消散在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韩将军很快登场~~ 第74章 成婚前夜 三日后。 暮色沉沉,星辰耀光,弦月倒挂。 红烛摇曳聚成一点,烛火将她纤细的身影拉得颀长,她轻轻转了一个圈,裙摆荡成水波,一袭嫁衣好似万丈滚滚红尘,尽展绝世容华。 彩茵拍着手赞道:“好看,真好看。” 卓云思问帮她理朱钗的栖姘:“王爷呢?我想见他。”她已经几日没有见到苏龄了。 彩茵笑道:“明日便是大婚,思云姑娘怎么这样心急。呸,该是叫王妃了。” 卓云思面上不见笑,整个人憔悴不少,栖姘也是心疼便说:“这几日来府拜访的勋贵们不少,王爷正是在忙着招待。” “哦。”卓云思应着。 “帮我换下来,我要睡了。” 她整个人显得病恹恹不大有精神气,彩茵当是她身体不适,栖姘后知后觉意识到卓云思根本就不想嫁给王爷。 身为那女人她也无奈,但事已至此,什么都无法挽回。 “唔。”彩茵讪讪得帮她拆首饰,理发鬓。 卓云思上了榻,放下床帐,她明日要早起,所以栖姘和彩茵早早退下。 两人走后,卓云思静听了小会屋外的动静,又一骨碌爬起来。借着外面的光,她翻箱倒柜地找出贴身行动方便的衣裳,利索得换好,怀里揣进几本戏本。 她等了很久也不见南香来,盛玉在信上没指出具体时辰,想必是之前还未安排妥当。 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透过窗户,她看到外面的护卫增多,一轮轮在院落周边巡逻。卓云思静待片刻,见应该情况稳定才动手。 目光锁定在红烛上,将部分火烛扔到床榻上,床榻方向距门较近,救火方便,不会出现伤亡,火势起初不旺起了青烟,她又点燃,就在一刹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救命!起火了!”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守在门外的护卫率先闯了进来。 “起火了,快救火!”她装着害怕,失声尖叫,很快院内的护卫全都涌来,房间内瞬间挤满了救火的人。 她被护卫护在身后,离开了房间。 栖姘等人住得近,很快赶来。“王妃,没事吧?”栖姘担忧问她。 “没事。”卓云思抽噎着,俨然一副被吓坏得样子。 栖姘拉着她要到角落里,她趁苏龄未到,一把推开栖姘,在一处没守着的角落立身飞到墙上去。 -- 第115页 她狠下心没去理会墙那头栖姘的呼喊,她踏着墙沿,一路狂奔。花街正热闹非凡,王府的护卫们反应及时,立刻追赶她。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花街上人声鼎沸,吆喝贩卖声和浅笑粗音交错。 云华街直通南北,很是拥堵,而云华街的尽头正是城门。街道两侧的墙太高了,她没法上去,只好从屋檐上跳下挤进人群。 “娘娘!”南香从皇宫方向赶来。 她把出城门的令牌塞到她手里,“皇后娘娘那里出了些差错,我来晚了。我看到王府那里失火,就知道是娘娘你放的便往这里赶。” 此处是出京城必经之路,南香只能从这里找她,还好让她赶上。 “出了城,往西走,船上的浆系着红绳的便是给娘娘备好的船。” 话不多说,卓云思感激点头谢她,拿过令牌就往前挤。云华街人头攒动,卓云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她如何挤也挤不进。眼见护卫们赶上来,她只好试着跳上高墙,蹦跶了两下还是不行。 “走。”身后一人声音低沉,揽住她的肩膀纵身而上。 卓云思身下一轻,侧脸看到韩靖风,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了你一路,信不信?”他微微垂头瞧了她一眼,接着不知道他腿部哪里借力,顺着墙边向前跑,脚步飞快,像是在飘一样,身上加了她重量却毫不吃力。 云华街上的人一下子将视线投在他们两人身上,跟在身后的护卫眼见着卓云思越来越远,如何也赶不上便也不追了。 “王妃人呢?” “往城门方向去了。” “王爷还在城外?” “是的。” 华灯飞旋,韩靖风脚踩放出的华灯,怀里搂着卓云思,像神仙眷侣似得。 “今天好像是放灯的日子,你把人家放的灯全踩了一遍,这样好吗?”本是紧张的气氛,卓云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她其实也很害怕,但韩靖风一来,她就不慌了。 “的确不好。”韩靖风抱歉得一笑,但不若这样,他的脚便无地可落。 纵身十里的云华街,从南到北,像一条湍湍流不息的灯河,明灯,红花,人群,还有她和他。 看到城门,人流渐少,韩靖风送开卓云思,两人前后脚出了城门,刚出城门,恰好城门关闭。韩靖风回头望了一眼高大朱红门,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城外,湖风阵阵。远处水面的点点火光隐隐绰绰,划桨声轻轻。 要离开云平就要走水路,韩靖风早先备好船。原本他是打算趁今夜王府中鱼龙混杂溜进去将卓云思救出,而正好卓云思自救出了王府,他便一路跟着。 “你要去哪儿?”卓云思问他。 韩靖风拉着她手,“你跟我走,我这有船。” 卓云思送开他,“我有船。” “那我便跟你走。” “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总是在她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他好像清楚她的动向,救她,助她,陪她,所为她做的事情好似都是理所应当。 卓云思霍然想起一人,她指着他开口问:“难道你是——” 忽然周边火光骤亮,刚适应黑夜的卓云思被这光亮包围,半晌都睁不开眼。她看不见,却能听到。 “王妃,在你我成婚前夜逃跑,是什么意思?”苏龄的声音冷冷得,裹挟着阴寒,向她袭去。 怪不得不见他踪影,原来他一直在守株待兔。 苏龄似乎无时无刻在用行动告诉她,她是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韩靖风将她护在身后,云平今日是华灯节,不该闭城门。而城门关了,前方皆水,目的就是阻了卓云思离开的路,拦了他的生路。 卓云思启唇:“你故意的。”他故意几日不露脸,让她放松警惕。 苏龄笑笑:“是我故意,但也是你自己撞上来,你若不跑,也不会在这里见到我。” 他声音骤冷,“卓云思,你欠我的,还没还完。” 她立即对上他的瞳孔,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一直不告诉她,把她蒙在鼓里。 这时她才发现,在苏龄的身后全是握着刀剑的冷面人,层层黑衣人,乌压压一片将她二人团团围住。 湖面水波荡漾,此时寂静一片,隐约能听见船夫划桨轻掀起水花声。枝叶婆娑,沙沙作响,明明夏日,卓云思却能感觉到透骨的冷,像是海水从头到脚的湿淋。 黑面人握紧的刀剑泛起一片寒光闪烁,泠泠然的光泽浸透肃杀,卓云思刹那间有失明的错觉。她转头看向静静地水面,发现本应该在飘荡的船只全都不见,只剩空荡和冷清。 韩靖风小声告诉她:“你轻功好,我帮你冲开活口,你只往水东边去便是。”她想着,东边兴许还有路可走。 苏龄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笑着说:“定远侯,你不好好在你的小封地待着,跑到我们云平来做什么?难不成要与云平的官员勾结吗?” 韩靖风腰上有佩剑,卓云思见他要出鞘,便阻止他。 她知道他的武功高强,可是这么多人面前,他又有多少胜算? 苏龄道:“你以为就只有这些人吗?在你们身后,全是埋伏的弓箭手。” 卓云思不知道他从哪来得来的这么多兵力,但以苏龄的地位和能力,这些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 第116页 韩靖风声音沉沉:“她欠你什么,你要她还你什么?” “在你成了侯王时,是我救了她的命,在你备受爱戴时,是我给她解毒,你不在的无数个夜晚,都是我在她身边陪伴。所以你说她欠我什么,欠得太多太多,她既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不该就这样离去!” 卓云思承认,苏龄为她做的太多,她这三年也在用全力报答他。 可是,她所欠的,都是人情。耗尽一生,也偿还不了。 如果他不极端逼迫,她又怎么会狠心离去,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步步紧逼,她走到这里,上了船过了水,那里就是她的宁川。 眼下,她走不了了。 “我不走了,我做的事情全都与他无关。你要我以身相许,那我便以身相许,我不走了,我跟你离开。”卓云思从韩靖风的身后走出,慢慢走向苏龄。 韩靖风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摇头道:“我以为你死了,却没想到你活着。让你从我面前离开,那不可能。” 一只箭“咻”得一声突然厉风而至,顺着火光,射在他的肩头,韩靖风手仍然紧紧抓着。 苏龄说:“你若不来,死得就是他。” 卓云思回头看苏龄,道:“别动他,我跟你走。” 苏龄内心一片苦,她还是护着他,明明这三年里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却好像,他的三年终究换不回她的一句好。 只要他死,她便永远失去追忆过去的可能,只要他死,她便可以与过去一刀两断。她的未来,只能是苏龄。 “放箭。” 藏在暗处的箭,一根根射向韩靖风的背部,就在眨眼间,他就像只刺猬一样,浑身都是扎手的箭,背后全是血。 她带着哭腔,一点点掰开韩靖风的手。 “谢谢你保护我。” 其实不必的,不必非要离开。在云平,她可以见到盛玉,她可以坐享王妃的荣华富贵,可以写她想写的故事。为何一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她任性做走到最后,韩靖风会死在这乱箭之中。 或许,感情好好培养,时间长了她会爱上苏龄的。 第75章 正文完结 卓云思全部都想清楚了。 她说:“我跟你走,明日我们拜堂成亲。你放过他。” “晚了,现在不是你能和我谈条件的时候。”苏龄从一个冷面人的腰间抽出一把剑,他被人簇拥着走向中心。 鲜血浸透了后背,韩靖风起身,抽出自己剑,此刻两人双剑相抵。 他道:“你不会武功,杀不了我。” 苏龄一只手滑过韩靖风的剑面,“你怎么又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杀你。” “苏龄!”卓云思气极,“你想干什么?!” “很显然,杀了他。”语罢,他倏然抬起手中的剑,剑指韩靖风。 卓云思知道苏龄年幼时手受过伤,是拿不了重物,她下意识要去夺,苏龄冷着脸手腕微动,用剑划向韩靖风的手腕。韩靖风手上的剑,瞬间落地。 她忙去看韩靖风,发现他面色煞白,那只握剑的手在抖,手腕处滴答流着血,后背的血竟已成了深色。 “箭上有毒。”她迅速拾剑,对准苏龄,“解药。” 苏龄挑眉,说的话让人如坠冰窟:“解药有,就是冰花。但这冰花只在寒北,就算你去寒北,他也撑不到那时。更何况,你们现在也走不了。” 卓云思无可思议地看着他,她认识了三年的这个人竟然是这幅样子吗。 “不如我现在就结果了他,以免中毒之苦。”苏龄说着又要举剑,卓云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手中的剑撞上了他的剑,将剑撞飞。 “我说了只要你放他走,我就嫁给你。” 苏龄用他一贯懒懒得态度,说了让她无比心痛的话。 “可是我不想让他走,我就想让他死。” “放箭,杀了他吧。”他望了卓云思一眼,淡淡道。 他话说完,韩靖风似乎是毒发厉害,整个人支撑不住就要往后倒去,卓云思立即扔掉手中的剑,大叫一声:“韩靖风!” 她冲了过去,及时扶住他。 韩靖风嘴角挂着污血,扯起笑容,“你想起我了。” 他不是问她,而是肯定。 卓云思哽咽着,点点头,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与他的一切,想起她还是宁川太后的时候,想起那个窗前月下的夜晚,那一吻。 她之所以会失忆,不单单是中毒,而是因为她想在死前忘掉最不舍得人,她以为自己会死,便以最淡然的心态选择忘记。 最难以割舍的,才是记忆深处的。 听到卓云思嘶声裂肺,苏龄微愣,他故意让她无法记起过去,其实只需他几根银针,便能让她想起所有的事情。他就是仗着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得陪他走向未来。 可是她现在有了过去,有了记忆,她是不会再愿意的。 而先前尽管她没有记起,她也是被逼着才愿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卓云思“死”了三年。整整三年。 她曾说:“愿以我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换他一世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她“死”前人人唾骂,“死”后举国欢呼。她用自己的名声,换回他的一世英名。在历史的尘埃中,她永远是那个祸国殃民的恶毒太后,他永远是那个声名显赫的一代名将。 -- 第117页 太后与将军的故事,本不该发生,却就这样真实的发生了。 苏龄看着卓云思心如刀割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用的。她是不会跟他走的,她不会嫁给他了。 “放箭。”他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既然她的命是他救的,那么由他摧毁也是最好的结局。 风声飒飒,他没听到箭雨声。 “啊啊啊!!”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湖面上骤亮,埋伏在暗角里的弓箭手全被射杀。 苏龄猛地睁开眼睛,回头却发现卓云思和韩靖风两人已经到了水边。 而水面上,一个,两个,三个,他一下子蒙了,竟看到了五艘战船。暗夜里,恍如白昼一般。五艘战船排成一列首尾相接,船坚炮利,伏虎降龙,周边密密麻麻的船只,浩浩荡荡十为壮观。船上全是穿戴整齐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那五艘战船好似五头猛虎,被群狼一般的船只拥护在中央,坐享万兽之王位。 他看清了战舰上的图腾,头脑里出现了六个字。 宁川绿营水师。 郑莹莹立在最前头的战船上,看到浑身是箭的韩靖风便知自己来的晚了。 韩靖风咳出血来,冲着郑莹莹说:“再拖下去,我就没命了。” 郑莹莹在卓云思和苏龄离开玉恙时就到处派人给韩靖风传消息,在三天前才收到韩靖风的信。 云平京城的位置坏就坏在出城四面皆水,云平与宁川有合作,云平的大船都是从宁川买来。而这些战船只能由宁川绿营水师所打造,因此也会时常派像郑莹莹这样的专业人士来例行检查修护。 所以,这些船并非宁川战船,不然也不可能进入云平的领土。但战船上的人,却是他的兵。 这下卓云思明白了,韩靖风适才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拖延时间。 “娘娘。”郑莹莹轻声唤了一声。 卓云思应着:“嗯。” 郑莹莹瞪大眼睛,她这是全都想起来了? 卓云思催促道:“他中了毒,快上船。” 她在上船前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苏龄,悲从中来。风花雪月,他们二人从未有过,三年陪伴实质是素时锦年的一次花开花落。 苏龄一瞬间像是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他震惊,疑惑,然后回归平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认聪明,却忘了韩靖风到底是英雄。 他自嘲的笑笑,像他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配得到爱的。 他看着卓云思上了船,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了,白皙的手攥得发青,憋了很久最后还是问出口。 他喊了一声,“为什么是他?” 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水面,郑莹莹转身的动作一顿,看向走在前面的卓云思。 卓云思无言摇头,进了船中,没有回答。 苏龄等了很久,直到船只渐渐在水雾中隐匿,他才听到风中的答案。 为什么是他。 她与韩靖风相处不到一年,而她与苏龄却是整整相伴三年。 她向往的爱,是与他始终并肩,而非成为他的附件。 韩靖风可以为了她,与韩玺翻脸,但他也会为了百姓,放弃一切。如果一个人只顾得上拥有爱情,不为责任,不为担当,那么这种爱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如果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那一句话,便是爱情的起点。 “男儿应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才是我韩靖风的最终的归宿!” 他的归宿是战死沙场,那她的归宿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 一月后。 “快看快看,是思云姑娘的新戏本。” “她竟印成书了?” “戏本叫什么名字?” 三人齐齐看向书本封面的名字——《那将军真刚》女人指着将军的名字啧啧一声,“思云姑娘这写的是咱们宁川的韩将军罢……” 千禧宫里,苏娇瞪大眼睛看着卓云思向一众演员演示。 卓云思随手将剧本扔给苏娇,苏娇身为皇后却没一点故作端庄,反而仰头大笑。 “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妖王只是变成了猫,又不是变成了傻子不能这样演。女主角是修士还是大佬水平,是装菜鸟不是弱鸡!” “导演,你这新故事太难演了吧,这过于玄幻了。” 卓云思让她们称她为导演,虽然大家都不懂啥意思,听上去也就和“皇后”“太后”差不多个类别。 “思云姑娘,你有点为难她们了。”苏娇笑着也替她们说话。 卓云思想想也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与她一样,天生为戏而生。 苏娇上前为她擦汗,道:“思云姑娘刚出的书百姓十分喜欢呢,姑娘也不必这么着急去赶下一部戏,这部关于将军的故事就很好,也可以拿来演。” 卓云思腹诽,她想演女主角来着,可是谁敢演男主角啊! 罢了罢了。她这么有才华的人,多的是能想出来的故事,演出来的戏,自然也不差这一个。她有点疲乏,便让所有的演员退下了。 演员走后,苏娇满眼忧虑问道:“太后娘娘,你真不去宁江吗?” 卓云思果断摇头,连连摆手,满脸的拒绝。 一月前,她为了救韩靖风,只身来了京城。她记得自己宫里还留了一些冰花,冰花在宁川甚是稀有,以韩玺的性子肯定不会扔掉。 -- 第118页 她兜兜转转找到赵清辙又见了韩玺,韩玺见到她很是惊讶,却又觉得也是情理之中。太后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像个迷一样,对,这个女人本身就很迷。 卓云思没想到韩玺本性未改,竟然拿冰花利用要挟她! 她依稀记得他当时说话时居高临下的样子。 “母后,要这冰花救韩靖风可以,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与清辙无法生子,而苏娇她愿当皇后便让她当,但我不可能与她同床再育孩子。” 卓云思挑眉,让他说下去。 “但这皇族血脉不可断,你知道韩靖风是我兄长。所以,你与韩靖风的孩子必须继任皇位。” 让她的孩子继任皇位,他想得美! 看她一脸的不可能,韩玺又道:“培养未来皇帝,无论是精力还是时间都不可估量。尤其是不能与不学无术之人学上恶习,所以从你有孕开始,就要在待在皇宫。他由我来教导。” “你这是把他当作了传宗接代的工具!” “不,那是他的责任所在。” 卓云思哑然,她竟无法反驳。 她又挣扎:“他要是不喜欢当皇帝怎么办?” “我会让他喜欢的。”赵清辙碰了碰他,韩玺才退一步说,“你多生几个,总有一个是喜欢的。毕竟他亲爷爷和亲叔叔都是皇帝。” 卓云思:“……” “况且,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如果你不想拿这冰花救他父亲的话,他也不可能出生。” 卓云思:“……”算你狠,我同意。 救了韩靖风,她又各种理由拉着韩靖风进京。韩玺明里暗里都是同意韩靖风进京,也不知韩靖风发什么疯,就是坚决不去更不想看到韩玺。 所以她就只身跑回了宫里坐等韩靖风来找她。 入了夜,卓云思睡得鼾声作响,她身子歪斜到了一边,整个人将要从床榻上栽下来。她一翻身,没脑袋落地,而是掉进温暖的怀里。 卓云思咂嘴,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对方,又哼唧一声继续睡。 “你竟答应他这样的蠢条件。”来人叹气一声,宠溺地在她羽睫上落了一吻。 接着他的唇向下移动,目光落在她可口的红唇上。 他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喉结滚了滚一口含着唇瓣,他闻到她体内特殊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又流向他口中。 卓云思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迷迷蒙蒙睁开眼睛立刻推开。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韩靖风好笑:“你不就是想让我来,我能不顺遂你的心意吗?” “还有。”韩靖风的脸缓缓凑近。 “你写得什么故事,嗯?那将军真刚。卓云思,小太后,我刚不刚,硬不硬,你没试过,又如何得知?” 胸前一凉,卓云思死死捂住。 韩靖风歪头挑眉,眼里翻涌着欲.望,慵懒地揪住她的衣领问:“你不是说,不成亲也可以的吗?” 卓云思大哭!以前是谁他么告诉她韩将军禁欲,以后成亲没完没了得要折腾她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感慨颇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