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暴君童养媳的日子》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做暴君童养媳的日子(重生)》作者:二恰【完结+番外】 文案: 文锦心重生了,在进镇南王府前。 她记起上一世自己进宫为妃惨死后,那个从小耻笑欺负她的少年杀神,身披盔甲杀入皇宫夺下了皇位,为她报了仇也成了万人唾弃的暴君。 她终于知道谁才是真心待她之人,重活一世她誓要与镇南王府同生共死,改变前世的悲剧。 再进王府,她仍是老太妃最宠爱的侄外孙女。更是给世子爷养的童养媳,整个王府唯恐怠慢了她。 唯独性情乖戾的混世魔王沈玦,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这样的娇花谁爱要谁要。” 直到某日众人看见,娇滴滴的玉人儿,眼眶发红的喊着表哥,扑进了魔王的怀中。 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把脏话全吞回了肚子里,僵硬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哭什么哭,真是娇气!说,谁欺负了你,爷收拾了他全家!” 娇娇女x二世祖 男主前期纨绔混世魔王,后期宠妻狂魔。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锦心、沈玦 ┃ 配角:下本写《暴君的冲喜小皇后》求收藏 ┃ 其它:追妻火葬场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文锦心重生了,上一世她进宫为妃惨死后,那个从小耻笑欺负她的少年杀神,身披盔甲杀入皇宫夺下了皇位,为她报了仇也成了万人唾弃的暴君。她终于知道谁才是真心待她之人,重活一世她誓要与镇南王府同生共死,改变前世的悲剧。 本文语言自然流畅,剧情紧凑设计巧妙,男女主人设饱满,将男女主重生前后的故事缓缓展开,笔触温柔细腻,两人携手成长,开创盛世。 第1章 永安二年。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来的更早。 大殿内男女的欢愉声狭着刺骨的风往外吹。 “娘娘,咱们回去吧,陛下说了今日不见人。” 宫女看着殿外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的女子,想着她年幼娇弱的身体,不忍心的低声劝道。 文锦心绝艳的小脸惨白,身子却是分毫不移,挺直着腰板眼睛死死的盯着殿门。 “臣妾求见陛下。” 边说边用力的磕头,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高楼的长廊上。 过了良久,直到殿门从里面猛地被打开,高大消瘦的帝王披着长袍一步步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停下了动作。 沈恒璘怀里拥着正得宠的吴美人,蹲下身缓缓擒住了她的下巴。 “爱妃有何事?非要此刻见朕不可。” 吴美人得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文锦心,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往日宠冠六宫的样子。 偏生还要假惺惺的替文锦心说话,“陛下,天寒地冻的,姐姐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还是赶紧请姐姐进去休息才好。” 文锦心像是没有看到他身边衣衫不整的吴美人,目光灼然的盯着沈恒璘。 “陛下,这天下之人皆有可能背叛陛下,唯有镇南王府不可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她娇美的小脸是往日沈恒璘最爱的,只可惜嘴里说的话却让他厌烦。 她下巴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要将文锦心捏碎一般,“爱妃可是从镇南王府出来的人,自然偏颇,朕如何能信你?” 然后俯下身,在文锦心的耳边嘲讽的道:“爱妃到底是要救镇南王府,还是想救你那个好表哥?” 说完手掌一甩,冷漠的站了起来,“贵妃这是病糊涂了,满口的胡言乱语,赶紧送贵妃回宫休息。” 文锦心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三年来第一次认清了他的面目。 她还记得当年他求娶自己时真挚的样子,现在想来都是笑话,难怪娶了她后从不碰她。 以前文锦心信了他所谓怜惜她年纪小的话,现在想来全是鬼话,他一直疑心自己和表哥,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娶她? “沈恒璘,你竟然一直疑我?” 沈恒璘皱了皱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你闹够了没有。” 宫女上前来扶她,文锦心缓缓的拂开,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沈恒璘,我自嫁与你后从未二心,诸天神佛可鉴,而你可敢起誓从未与我二心?”文锦心面若冰霜声如寒泉。 沈恒璘见惯了文锦心娇美的时候,她如此果敢决绝的样子,又是另一种萧飒的美,是沈恒璘从未见过的。 文锦心无疑是美的,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他只看了一眼,就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都非要得到她不可。 此刻沈恒璘已经忽略了她直呼自己名讳的大不敬,有些失态的挥了挥手,“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带贵妃下去。” 还不等宫女们靠近,就看着文锦心几步退到了长廊边扶着阑干。 “我,沈恒璘,愿娶你为妻,此生此世只你一人,长相厮守。”昔日的誓盟还声声在畔。 文锦心看着他妃嫔满怀,不仅冤枉镇南王府还污蔑她与表哥,真真是瞎了她的眼。 她这一生如若还有所愧疚,那也只是对不起镇南王府。 沈恒璘看着她被风飘扬起的裙摆,心里有些不安,又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 文锦心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嫁给他之后就成了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主见什么都听他的,一只被折断了羽翼的雀儿,是飞不了的。 -- 第2页 所以等文锦心凄厉的回头朝她笑的时候,沈恒璘还没回过神来。 “沈恒璘,你不是问我,怎么证明?” 文锦心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纵身越过了阑干。 等沈恒璘清醒过来,追过去的时候,长袍的飘带正好从他的指间滑过。 “文锦心!” 雪白的身影和月色融为一体,最后缓缓陨落。 * 剧痛过后,文锦心的耳边只剩下惊呼声和哭喊声。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突然不觉得疼了。 就这么飘在半空中看着所有人在哭…… 她? 文锦心才后知后觉,此刻她正处于魂魄状态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她看着沈恒璘只是对着她的尸首看了两眼,就派人把她的尸首给收拾干净,并没有入殓,而是一直放在了她的宫殿内。 长春宫。 曾经沈恒璘说过,这是离他的大殿最近的一处宫殿,赐给她为的就是时刻都能见到她。 现在,她的尸首就在殿内。 不许入殓不许下葬,沈恒璘就是要让她死都不能瞑目。 或许是死前的怨恨太深,文锦心就以这样魂魄的样子在这深宫之内游荡了好几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没人能看到她,可她又不怕阳光不惧任何的圣物,她改变不了,只能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着。 直到半个月后,一份八百里加急送上了金銮殿。 “镇南王世子沈玦谋反!已率八十万大军杀向京师,如今兵马已经在距离京师不远的寒潭林扎营,攻进京师不过的时间的问题。” 金銮殿内瞬间哗然,说什么的都有。 沈恒璘怒不可遏的起身质问:“朕养你们做何用?为何叛贼此刻兵临城下才报。” “回陛下的话,镇南王世子原本领旨出兵平水寇,一路都由我们的人监视着,但于十日前,突然称病不出,有此异动臣等上奏过陛下,但……” 沈恒璘脚步一顿,他记起来了,那天是文锦心出事的第七天,他在吴美人的宫中醉生梦死,根本就没召见过任何大臣。 万万没有想到,沈玦一招金蝉脱壳,悄无声息的带着大军直逼京师。 文锦心愕然,那个从小欺负轻蔑她的表兄,那个她以死证明绝不会有异心的镇南王世子。 沈玦。 他,竟然真的起兵谋反,马上便是兵临城下了。 沈恒璘一直疑心镇南王府意图不轨,甚至多次密谋设伏想要铲除沈玦以绝后患,这次派他平水寇就是为了诛杀沈玦。 这事意外被文锦心知道了,她才会以死证明自己和镇南王府的清白。 没想到的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真。 虽然她不知道沈玦为何会突然谋反,但能看到沈恒璘失败愤怒的样子,她又觉得无比的畅快。 此刻朝堂之上,满朝文武都在劝沈恒璘先撤出京师。 沈玦手握八十万精兵,就算临时调兵也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放弃京师,保全性命。 沈恒璘阴郁着脸,从龙椅上走到了说话的官员面前。 “你让朕逃?” 大臣已经听出了沈恒璘语气不满,赶紧解释:“不是逃,只是保全实力,您在这天下才在……” 话还没说完,沈恒璘已经从侍卫身上拔出了长剑,直接砍下了大臣的头颅,脑袋脆生生的滚落在地。 沈恒璘阴狠的道:“还有没有人要逃?” 顿时金銮殿内满目鲜红,寂静无声,无人再敢言语。 “朕是真龙天子,绝不会逃,更不会向沈玦低头认输,传令下去死守城门。有要逃离皇城者,立斩不赦。” 不过两日。 文锦心就亲眼看着血漫过金砖,战火一路从城门蔓延到了宫门口。 沈玦确实天生就是带兵遣将的料,再加上沈恒璘诛杀大臣的行为引起了公愤,劝降和夺城门不过用了一日。 等到他带着精兵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 唯有沈恒璘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上哪里都没去。 此刻他已经斩杀不尽要逃之人了,盍宫上下全是逃离的宫人。 终于,哭喊声中,宫门从外被撞破,文锦心看到了马上身披盔甲浑身是血的高大男人。 两人已经有两年多未见,文锦心的记忆里他还是个鲜衣怒马的混世魔王,如今却是手握血刃的杀神。 沈玦驾马径直到了殿前,染血的长剑一路拖直龙椅前。 一直阴沉的沈恒璘突得仰天大笑,“你终于来了,世人都笑朕疑心重,却不知朕从见你起就知你狼子野心。” 沈玦一言不发,朝前一步步逼近沈恒璘的身边,长剑划破空气直接抵着他的脖颈。 “她在哪里。”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带一丝情感。 飘浮在他们身后的文锦心突得一愣,沈玦在问谁? 沈恒璘呼吸粗重瞬间面露狰狞,“她?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妃子,沈玦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你还是输给我了。” 文锦心有种不好的预感,甚至下意识的就想逃。 然后她就听见沈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问你,她在哪里。” 这次沈玦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沈恒璘消瘦的脸涨得通红发紫,但他还在笑。 -- 第3页 “她,她已经死了。咳咳,就算死,她也是朕的女人。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沈恒璘每多说一个字,沈玦就用劲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手脚才彻底的停止了挣扎。 文锦心甚至来不及因为他的死而感到痛快,就看到沈玦的一双眼里满是血痕,此刻的样子就像是狱血罗刹。 沈玦的部曲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就朝着殿外直奔而去。 文锦心下意识认定和自己有关,想都没想的跟了出去。 没人再去关注,那个登基刚满一年的年轻帝王,此刻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沈玦出了金銮殿快步到了长春宫,可到了宫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充血的双目盯着宫门,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 文锦心像是瞬间感觉到了他宣泄出来的情绪,这个暴虐的杀神他竟然在害怕。 不知何时雪落了下来,耳边是宫人疯狂的哭喊声,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彻夜不熄,而沈玦就这么在风雪中站了一天一夜。 雪落满了铁甲,长剑上的血水已经凝固,沈玦仍是一步未移,直到天明部曲才上前劝道:“殿下,该登基了。” 良久,沈玦才抬了抬脚,缓慢的走进了长春宫,一眼就看到了殿内的冰棺。 沈恒璘前几日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找做了一口冰棺,将文锦心的尸首封了起来。 以至于她的尸首并未腐烂,但从高处坠落就算整理之后,仍是惨不忍睹。 文锦心自己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了,而沈玦就站在她的尸首前,目不转睛。 就在文锦心以为他要一直站下去的时候,沈玦缓缓跪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哑着嗓子低声的呢喃,眼里是化不开的痴缠。 “你平生最爱美我让人给你打扮一下可好?” 他的阿锦今年才十九,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这么痴痴的看了许久,沈玦才怒斥身边的宫人,让她们给文锦心重新梳妆换上最华贵的衣裙。 期间部曲焦急的在催唯恐误了吉时,沈玦却只是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一朵快焉了的红梅,仔细的别在了文锦心的发间。 直到文锦心梳妆后,才蓦地扛起冰棺朝着金銮殿大步而去。 金銮殿已经重新清洗过,此刻拥戴他的大臣和部下都在焦急的等着他。 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沈玦和一具冰棺。 文武大臣们看着他赤红的铁甲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劝诫,这位前几日嗜血杀戮的样子他们可都历历在目。 沈玦就这么扛着冰棺坐上了龙椅,马上就有朝官上前宣读登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恒璘倒行逆施,今镇南王世子替天征伐,登基为帝。” 声音一落,文武百官跪拜臣服,高呼万岁。 沈玦面无表情的接受朝拜,从兜里掏出另外一道圣旨交给朝官,“念。” 朝臣接过一看,脸色突变瞬间跪了下去,“圣上,不可啊。” 沈玦一手扶着冰棺,一手挥着长剑抵在了朝臣的脖颈之上,满脸的暴虐阴戾,哑着声音道:“我让你念。” 朝臣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的念出圣旨上的字,“今封文氏锦心为皇后。” 寥寥数笔苍劲有力,是沈玦亲笔所写,在破宫之前他就已经将圣旨和红梅,一直放在胸前,只为了这一刻。 他要昭告天下,他沈玦称王之日,便是她为后之时。 文锦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恍如梦醒,红梅衣裙,一桩桩一件件以前不懂现在突然明了的画面在她眼前晃过。 心只觉得撕裂了一般的疼,她不仅错付了终身,更错过了真心爱她之人。 顿时泪如雨下,她想离沈玦近一点,想抱住他浑身是血的铁甲,想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 可文锦心刚要动,就觉得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闭眼前,她看见沈彻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目光痴缠深邃。 冻裂的嘴唇张了张,文锦心却看懂了。 他说的是,“阿锦。” * 文锦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疼痛,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她感觉到口渴,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文锦心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焦急的在床榻前呼唤她。 她,这是在哪里? 第2章 “姑娘,您可算是醒了。”跟前是个圆脸的丫头,一双眼熬得通红,一看到她醒来喜极而泣。 文锦心迟疑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兰慧? 兰慧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伺候她,但在她入宫之前就嫁人了。 她怎么会看到兰慧,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才看见了幻象? 文锦心的眼前不停浮现沈玦冻裂的唇,痴缠的目光,以及他那呢喃的低吟。 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姑娘?您怎么了?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兰慧看文锦心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文锦心突然发觉不对,这真实的不像是幻境,便大着胆子试探的喊了一句,“兰慧?” 声音娇糯稚嫩,还带了些沙沙鼻音的,文锦心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她的声音有些不对。 -- 第4页 “是奴婢,佛主保佑,姑娘您没事。” 文锦心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你喊我姑娘?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我们在哪里?” 兰慧被震住了,有些无措的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现在是永庆三十一年啊,我们此刻在广州府,您忘了吗?” 文锦心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拿起了梳妆台上的镜子,不敢相信的看着镜子里稚嫩的自己。 永庆三十一年,她才十五岁,去年父母双亡的她,现在正要到广州府投奔姑外祖母。 而她的那位姑外祖母就是镇南王太妃,沈玦嫡亲的祖母。 她在镇南王府生活了两年,姑外祖母视她如亲孙女般疼爱,这两年是她爹娘离世后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直到十七岁时听信了沈恒璘的鬼话,信了他真心爱自己的话,陪他一路回了京。 现在想来,一切悲剧的根源都是沈恒璘。 文锦心还在震惊自己重生这件事,就听到兰慧继续道。 “姑娘,您昏迷的这几日,镇南王府的杜妈妈已经来了好几趟,说要等您醒了就接您回府,您可万不能再病着了。” 文锦心胡乱的点了点头,由着兰慧扶她上床休息。 起初她是不敢睡,怕一觉醒来梦就破了。 但喝了药困意就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的睡了半个时辰。 等再醒来,文锦心第一时间就是确认自己在哪里,好在一切都还在,这不是一场梦。 她真的重生了。 文锦心喜极而泣,兰慧手忙脚乱的安抚她,被文锦心用一个做噩梦的由头糊弄了过去。 “方才趁着姑娘休息,奴婢派人送信去了王府,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姑娘趁着得空再歇一歇。” 文锦心感激的握住了兰慧的双手,兰慧今年也不过十七,却明显看着比她成熟许多,都是因为要处处照顾什么都不懂的她。 “兰慧,这一路多亏有你。” 兰慧没想到文锦心会这么说,眼眶瞬间红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从小就跟着姑娘,要是没有老爷和夫人,奴婢早就饿死街头了,照顾姑娘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重活一世,文锦心看待事情的态度已经全然不同。 不管是为什么会让她重生,她都会把握机会,离沈恒璘远远的,改变悲剧。 当下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好起来,她记得自己当时是刚到广州府水土不服,吐了好几日。 认亲的信物是母亲的玉佩,到这的第一天就让人送进王府了,老太妃见了玉佩就要接她进府。 是她不争气病倒了,一是怕把病气带进府染上了老太妃,二是怕换地方影响她修养,才一直等她病好。 现在她醒了,也该进府了。 一想到进府就能再见到沈玦,文锦心心情都好了起来,端上来的药更是喝的干脆,只恨不能赶紧痊愈。 喝了药就乖乖的躺下休息,闭上眼开始仔细回忆。 她十五岁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情。 * 此刻的镇南王府内,老太妃手里捻着佛珠,双目紧闭,身边坐着一年轻的美妇,神情有些焦急。 “世子到底去哪里了,你们若是不仔细交代,小心这一身皮。”杜妈妈厉声发问。 堂上跪了三两个仆人,都是沈玦院里的小厮,此刻正在高声哭求。 今儿晨起老太妃寻沈玦陪她用膳,才知道人根本不在府上,而且已经离府两日了,现在踪影不明。 老太妃一知道这个消息人就昏了过,躺了两刻钟才醒来。 这会全府上下为了沈玦失踪的事,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老夫人饶命,奴才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世子爷只说出去玩,并未告诉奴才是去哪。” 听到这,老太妃连佛珠也不捻了,气得拿起身边的拐杖就要起身动手,“不知道?阿玦这么一个大活人你们都看不住,王府养你们是作何吃的。” 坐在旁边的美妇赶紧起身来拦,“母亲消消气,万不可和这些下人伤了身子。” 老太妃一听这话,马上就把火撒在了她的身上。 “你倒是说的轻巧,感情这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自然是不心疼,也不知你是如何当的家,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两日都不知道。” 说话的是李氏李秋华,她是镇南王续弦的继室还未请封,同时也是沈玦生母的亲妹妹,沈玦最小的姨母。 按理来说,继母又是姨母,亲上加亲,应该是相处融洽才对。 可偏生沈玦从小就不喜欢李氏,那个时候王妃刚离世,李秋华要亲近他,沈玦就开始哭闹砸东西。 老太妃当然是疼爱孙子,唯恐别人欺负了他,就把沈玦养在了自己跟前,千宠万宠,总算是宠出了个混世魔王。 沈玦从小就是个坐不住的,四岁就敢撕先生的书画,五岁能和先生争个长短,等到七岁就开始拔先生的胡子。 从小到大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先生,为此他的名头也传遍了整个广州府,人人都知道镇南王府有个小霸王。 镇南王倒是想管管儿子,但鞭子还没挥下去,老太妃就开始抹眼泪了。 “我算是知道了,你这不孝子是想打死我孙儿,好好好,那你把我这老太婆也一块打死好了,没了我的心肝儿,我老太婆也不活了。” -- 第5页 这么一哭,镇南王哪里还能下得了手。 再加上继母的关系,本来就和父亲不亲的沈玦,看到镇南王就更是疏离,父子两就算见面也没有话说。 久而久之沈玦就再没了怕的人。 等到沈玦长大后,小顽劣就成了真霸王,他有一帮同样游手好闲的纨绔好友,以他这个世子爷马首是瞻,整日就是吃喝玩乐,全广州府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头都是避之不及。 沈玦今年已是十七,正经书院从未上过一日,倒是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这次就是听说临县箜沦山上有罕见的白虎出没,他们一帮公子哥打过狐狸野兔,还真没猎过白虎。 就有人提议去瞧瞧,沈玦带头做了主,瞒着家里人带着人和家伙就出了城。 老太妃平时和李氏相处还算融洽,李氏温婉贤惠家里也都料理的妥帖,没有什么能挑的出错的地方。 在下人面前她也会给李氏这个夫人面子,今日是实在担心的紧了,才会这么不客气的说了重话。 老太妃话还没说完,李氏就慌张的跪了下去,“母亲息怒。” 可就算是这样,也消不了老太妃的担心和焦虑,“别喊我,我可担不起。” 好在这样的难堪没过多久,镇南王就让人回来报平安,说是已经找到沈玦再何处了,此刻在去接的路上,让老太妃别担心。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人有消息就说明没有危险,老太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李氏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但语气还是不怎么高兴,“起来吧,我也是一时情急,你可别和我这老太婆一般见识。”她的话里话外还是怪李氏不够关心沈玦。 身边的丫鬟赶紧要去扶李氏起来,李氏摆了摆手自己扶着椅子双腿发软的站了起来。 “母亲教训的是,本就是我的失职,母亲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出此等事情。” 老太妃还想再借机提点她几句,外面就有小厮来传信,杜妈妈听了一耳朵就一脸喜色的快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喜事,文家表姑娘醒了。” 老太妃刚刚还是板着脸准备教做人,下一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没时间再去搭理李氏了。 “我这苦命的孩子,可算是醒了,赶紧派人去接,记住备好软轿,她刚生了病可经不得颠簸。” 李氏知道老太妃很喜欢这个表姑娘,刚刚才犯了错这会自然的想要表现一下,急切的接话。 “母亲,这可真是喜事,您只管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接。” 老太妃刚刚下了李氏的面子,这会要是再绕过她一个主母就真是给她难堪了,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又怕李氏的人文锦心不熟悉会怕,还是让杜妈妈同行,在中午之前就赶到了文锦心住的客栈。 前世,文锦心也不是第一次来镇南王府,七岁那年娘亲就带她来拜过寿,但那会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一开始见到杜妈妈的时候还很是怯弱。 而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在王府两年,杜妈妈待她极好。 重活一世再看到杜妈妈,文锦心的眼眶都忍不住的有些湿润,下意识的流露出依赖亲近之意。 杜妈妈看见这娇滴滴的病美人,心也软的一塌糊涂,再加上被文锦心用这么依赖的目光看着,也忍不住的放轻了声音安抚她。 “表姑娘这一路上受苦了,老奴这就接您回府。” 文锦心的行李不算多,但一切料理好回到王府也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下轿,文锦心就看到了高大的牌匾,上面写着‘镇南王府’,眼眶又红了。 她是真的回来了。 杜妈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越发的心疼文锦心,想着以后要待她更用心仔细。 进了王府,迎面碰上了匆匆往外走的王府刘管事,才知道老太妃在正院。 文锦心急着见老太妃,根本没注意到刘管事提起正院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等到了正院外头,文锦心就要抬脚往里进,没想到从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声。 “你这逆子,知不知错?” “不知。”随后是一声隐忍倔强的声音传来。 文锦心浑身一颤,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仿佛还能听见,他在耳边喊她,“阿锦。” 瞬间推开身边扶着她的兰慧,快步的跑进院中,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她的脚步…… 第3章 文锦心在听见镇南王的怒吼声时就想起来了,前世她刚进府的时候也遇上了这件事。 只是过去的时间太久,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沈玦偷偷带着人去猎虎,虎是成功的猎杀到了,但是下山的路上那个怂恿他们去猎虎的公子哥,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腿。 那个公子哥叫卢韬,是广州曹知府的小舅子,也是个被宠坏的纨绔。 虽然这事是他挑起来的,摔断了腿也怪不了别人,但镇南王是个很好面子的人。 而且广州府明面上由曹知府管辖,可谁都知道知府上头有镇南王,这广州就是镇南王的天下。 如今卢韬出了事,就算不关沈玦的事,镇南王那也得拉下面子的去赔礼道歉,把面子功夫都给做齐才行。 在外面赔了罪丢了人的镇南王,回到家里自然是要训斥罪魁祸首的,偏偏沈玦又是个倔脾气,不认错。 -- 第6页 最后镇南王请了家法,鞭笞了沈玦整整十鞭。 上一世她身体不好,被杜妈妈领进府后,就直接的送去了院子里休息。 连老太妃也是第二日才见的,这些事情也是她事后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 以至于她刚进府对沈玦就很畏惧,她觉得这个表哥太凶戾气太重,平日里都是绕着走的。 杜妈妈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她跟着老太妃已经半辈子了,自然不会是个蠢笨的。 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文锦心看到这一切,赶紧要带她回别院,没想到一直安静乖顺的文锦心会突然往里面跑去,根本就拦不住。 院内,一个高大的背影正跪在地上。 这会是四月,天气刚转暖一阵风吹来还带着凉意,文锦心还生着病仍穿着夹袄。 而跪在地上的沈玦,火红的上衣褪到了腰间,赤/裸着上身,露出了健硕的背脊。 若是平日文锦心看了,定要脸红不敢看,但此刻他的背上可怖的交叉着两三道粗粗的血痕,血珠顺着伤口往下渗。 别说是文锦心了,就是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是低着头没人敢看,镇南王今日是真的生气了。 他提着干了坏事的沈玦回来时,就提前交代了不许老太妃插手,不然他就要替儿子去自请家法。 儿子和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妃被逼无奈,只能看着沈玦领家法,捂着帕子哭得不能自己。 “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错?” 沈玦微微一仰头,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发,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皮半掀,嘴角一勾挤出一声哂笑。 哑着嗓子道,“小爷我就不知道错字怎么写。” 明明是在挨鞭子,可他偏偏就像是一只骄傲的虎,不向任何人低头。 鞭子划破空气,干脆利落的落下,背脊上又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血痕,看得周围的下人都忍不住的抽气。 其实镇南王又何尝不疼惜儿子,但凡沈玦松口认个错,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偏生沈玦一声疼都没喊,倔强的咬着牙,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摇晃过。 一想起沈玦这些年四处闯的祸,镇南王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根本不听任何人求情,手下的力道越发的重。 “好好好,就你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镇南王不再心软,又高高的举起了鞭子,凌空一响,迅速的往下挥舞。 沈玦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前方,等着鞭子落下来。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等来却是一个柔软的怀抱紧紧的抱着他。 淡淡的体香,瞬间充斥着他的五官。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听见了一声细细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喊他,“表哥。” 镇南王全是凭着惯性,那一鞭子下去哪里还刹得住手,结结实实的挥了下去,直到听见女儿家的闷哼,他才发现不对了。 低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一个身穿素白色夹袄的小姑娘,生生的护住了沈玦,替他挨了这一鞭。 “表姑娘!”后头紧追进来的杜妈妈都看傻了眼,惊呼出声。 我的老天爷,方才还生着病走路都不利落的表姑娘,居然替世子爷挨了一鞭子,这还得了。 老太妃原本还在抹眼泪,她是不敢看也不敢听,就掐着次数在等机会出去救宝贝孙子。 这会被杜妈妈的惊呼声给吓了一跳,一眼看过来,也跟着看傻了眼。 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朝这边扑了过来。 “我的心肝儿!” 文锦心只觉得疼,不仅自己疼也为沈玦感到疼。 她穿着厚厚的衣服,仍然觉得被撕裂了一般的疼,而硬生生挨了好几鞭的沈玦,他该有多疼啊。 这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想法,然后双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沈玦的身体瞬间僵硬,脑子一片空白,他现在只想骂脏话。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女人保护过,最要命的是这个女人还替他挡了一鞭子。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他广州府小霸王还需要女人挡鞭子,传出去不得被人活活笑死。 可还不等他把脏话骂出口,刚挺直了背就感觉到伏在他身上的重量,正在一点点的往下滑。 刚明白过来,身体就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转身接住了身后的人。 沈玦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呼吸一滞,只觉得气血往上翻涌,真他娘的漂亮。 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不像话,便是他生平所学的所有词汇放在她身上,都不足以描摹她的轮廓。 镇南王下手重,那一鞭子下去,就算是夹袄也破了一层,血水瞬间浸湿了里衣,显出长长一条血痕来,衬着她娇小的身板,格外的狰狞吓人。 而她就像是朵被风雨摧残了的娇花,奄奄一息。 沈玦觉得更他娘的丢人了,他不仅被个女人保护了,还是个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这广州府一霸的面子是真的没了。 老太妃已经被人扶着快步的冲了过来,近距离的看到了沈玦的伤口和昏迷的文锦心,捂着嘴就开始哭。 “你这是要把你儿子活生生打死你才甘愿,我的心肝儿,我的锦儿,快去找大夫,快!” 老太妃已经管不了文锦心是为什么突然蹦出来挡鞭子,只知道她的两个宝贝孙儿都被打了。 -- 第7页 气得举起自己的拐杖就往镇南王身上胡乱的打。 镇南王是有苦说不出,他也委屈的很,好好的教训儿子,谁知道这娇滴滴的外甥女会突然跑出来。 要是早知道,他就算是往自个身上挥鞭子,那也不敢打外甥女啊。 杜妈妈和兰慧跑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文锦心和沈玦分开,赶紧把这小祖宗给抱去看大夫。 可文锦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抓着了沈玦的衣服,昏迷了手还紧紧的抓着不放,兰慧不敢让沈玦脱衣服,只能要去掰文锦心的手指。 兰慧怕把文锦心给伤着了,又因为离沈玦近,被他恶狠狠的盯着,急得手忙脚乱的,额头一直冒冷汗。 “扯什么扯,别扯了,一起送去我院子让大夫瞧瞧。” 还是老太妃发了话,才算拍了板。 沈玦站起来的时候碰到了背上的伤痕,冲着他爹挑眉呲了呲牙,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镇南王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兔崽子,我这家法还没打完,谁许你走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老太妃的拐杖就落了下来,“是我老太婆准许的,沈剑青,你喊谁小兔崽子呢?” 镇南王也不敢躲只能继续挨拐杖打,老太妃一想起两个小辈身上的伤,只觉得打了还不够出气,继续教训。 “没我的准许,今儿你哪都不许去,在这给我好好思过。” * 等到了老太妃的福熙堂,大夫早就等着了。 沈玦背后有伤,衣服又被文锦心死死拽着不好脱,最后只能剪开了。 为了省得大夫两处跑,沈玦也没避嫌换屋子,等文锦心的床前挂下了幔帘,就大大咧咧的在房里坐下了。 沈玦一坐下,血就顺着背脊往下流,大夫赶紧捧着药箱要给他止血上药。 其实就算不是他的伤更重,就冲着他是世子爷,大夫也要先给他看。 但沈玦却是一皱眉,恶狠狠的盯着大夫,“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小爷我还能比个小丫头弱不成,给她先看。” 杜妈妈一听这话就松了口气,表姑娘虽然只挨了一鞭,但她本就身体弱,病还没好全,这一鞭子下去是个人瞧见都觉得心疼。 原先她就有打算先让大夫瞧瞧文锦心,又怕这小霸王会生气,沈玦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全天下大约只有老太妃一个人的话他会听一些。 兰慧撕开了文锦心后背的衣服,背上的血痕就露了出来。 饶是做了准备,兰慧也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即便是穿着衣服,这道口子也还是很深。 大夫不敢耽搁赶紧给她止血上药,而期间,沈玦就这么坐着外间,神色莫测的盯着里面瞧。 床前挂了幔帘,中间又有隔断,按理来说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但不知怎的,沈玦就是能感觉到里面的动静,小姑娘就算是昏迷中也是疼的皱眉,还伴着低低的抽泣声。 一声声的直听的他,心烦意乱,气息不稳。 沈玦似乎还能感觉到她浑身的柔软,颤抖着用身躯护住自己,一呼吸好像满鼻都是她的身上的体香。 还有耳边那软糯的一声,“表哥。” 他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朝外头冲了出去。 艹!真他娘的娇气。 第4章 沈玦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一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就觉得脑子心里都乱糟糟的。 想不通,最后就归结于太过丢人了。 他爹那几下子,疼是疼,但也不过是一阵的事儿,比着他平日的伤也就是挠痒痒。 他皮实,老太妃又是出生将门之家,从小就找了师父教他练武,初衷是为了让他强身健体,谁能想到会教出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来。 在院子里吹了吹风,原是想让脑子清醒一些,没想到就被回院子的老太妃给瞧见了。 他光着上身,背上的血痕还在不停往外冒血珠,急得老太妃差点又要晕过去。 才算是押着他回了屋子,仔细的给他上药。 老太妃一直坐在旁边镇着,生怕什么时候他又偷溜了出去。 “太妃放心伤势不重,老朽这是最好的金疮药,世子爷年轻底子好恢复的快,过不了几日就能痊愈了。” 沈玦哂笑出声,“就他那花架子,也不知是挥鞭子还是唱大戏,打人跟玩似的,伤的能有多重?” 老太妃听他还能嘲讽自家亲爹,看来是伤的不重,才放下心。 也确实是如此,镇南王从小偏好习文舞刀弄枪的只通些皮毛,真的懂武艺的人,挥出来的鞭子应该是在骨不在皮。 她这儿子这次也是被沈玦给气狠了,才会动了家法。 “行了,别笑话你爹了,他是不该当众下你面子。可这回确是你的错,真想去玩也该留个信,瞧不见你,我该多担心。” 沈玦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老太妃念叨。 “要是告诉您去作何,您还不得给我准备一个队跟着,那是去抢姑娘还是打虎?” 老太妃瞬间被他这混话给逗笑了,“就数你的歪理最多,这次平安回来也就罢了,不可再有下次了。” 沈玦随手捡了酸果子向上一抛,稳稳的落入嘴里,才懒洋洋的应付了一句,“知道了。” 老太妃一瞧他这样子就忍不住的唠叨,“快把东西撤了,你背上有伤,酸的辣的都得少吃,这段时间吃上克制一些,可不该留了疤。” -- 第8页 “留就留呗,我又不是姑娘家,留个疤怎么了。” 说起姑娘家,沈玦又忍不住的想起了那柔软的触感,状若无意的问了句方才那是谁。 “文家表妹你忘了?她爹在杭州做知府,小的时候她还来家里玩过。” 文锦心的外祖父是老太妃的表兄,从小兄妹间感情就好,有次骑马为了救老太妃更是摔断了腿,落下了终身的腿疾。 而文锦心的母亲也是老太妃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自个的闺女似的亲近。 只可惜老太妃出嫁后,与娘家人的走动就少了,连她这位表兄临终也没能赶上见一面,是她一辈子的遗憾和愧疚。 时而会在沈玦的面前提起文家人,沈玦有些模糊的印象,但说小时候见过,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这苦命的表侄女,去年夫妻双双出了意外,只留下锦儿一个人,怎么叫我不怜惜,她长得与她母亲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沈玦口中的果子细细的嚼了嚼,想起方才瞧见她的样子,难怪小姑娘穿的白白净净的,身上瘦的没二两肉,原来是刚痛失双亲。 “她家也没什么亲人,我得了消息就做主让她来我们家住,你这小子可千万别欺负了锦儿。” 沈玦刚想嗤笑一声,他虽然混账,但从来不打女人。 但还没笑出口,就想起这娇滴滴的小表妹,刚刚才替他挨了一鞭子。 喉结微颤,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吐了个:“艹!” “对,你也不许在她面前说脏话,仔细吓着了她。” 老太妃还想再交代两句,就见杜妈妈快步进来说了几句什么,老太妃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沈玦离得远就听见什么‘表姑娘,不好’,其他就听不清了。 “记着别吃酸辣别到处乱跑,好好养伤。”杜妈妈一说完,老太妃就坐不住了,临走的时候又交代了两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老太妃一走,沈玦就拦下撤果子的下人,捡了一颗又丢进了嘴里。 “爷,老夫人交代了不给您吃的。” “难道,小爷我是听话的人?” 可不知怎么的,杜妈妈的话一直绕在他耳边,只觉得嘴里的果子味道都寡淡了起来。 吃了两颗就无趣的放在了一边,拉了小厮在身边问话。 “阿冰,对面那小娇花什么情况?” 阿冰是沈玦的贴身小厮,眼力见是从小训练出来的,刚一听小娇花还愣了一下,才想明白,说是文锦心。 “爷是问表姑娘吧?方才听大夫说还昏迷着呢,说是原先的病就没好透,又来了一鞭子,这不直接就烧上了,瞧着很是惊险。” 沈玦就更不是滋味了,这算是个什么事,他一个大老爷们,还需要个生娇体弱的小姑娘保护不成? 他刚想说去瞧瞧,阿冰又很有眼力见的朝那边的方向瞥了瞥。 “爷,老夫人回去歇着了,这会夫人在那陪着呢。” 沈玦刚迈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 这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世子爷和夫人李氏势同水火,只要是有李氏在的地方,他都不会去。 “爷,您要是担心表姑娘,一会等夫人走了,奴才再来告诉爷。” 沈玦挑着眉嗤笑出声,“我会担心她?” 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冲出来保护他,还替他挨鞭子,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疑点多着呢。 就算不是苦肉计那也是故意接近,一看心机就很重。 没准早早就和李氏互通曲款,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的就出现在那里,沈玦越想越觉得文锦心和李氏关系不一般。 刚进府就这么会整幺蛾子,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这便是他讨厌这些大家闺秀的原因,麻烦娇弱还难伺候。 方才心里那丁点奇怪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就消失了,管她什么表妹不表妹的,通通都滚一边去。 阿冰看沈玦听到李氏就瞬间变脸,知道他是不高兴了,他可不敢触了世子爷逆鳞,赶紧顺着他的话说。 “是奴才说错话了,爷肯定是担心表姑娘重病不起老太妃会担心,爷真是孝心可嘉。” 沈玦的脸色这才好了些,长腿一伸在旁边的椅子上踹了一下。 “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去弄点饭菜来吃。” 他赶了一天的路,回来又被收拾了一顿,早就饿了,等饭菜上来吃了一顿,上了药就舒服的闭眼休息,难得的哪也没去。 而那边,文锦心的伤势却不容乐观。 背上有伤不能躺着,只能趴在床上,偏生她又头疼发着烧,这个姿势让她越发的不舒服。 即便是在昏迷的状态,仍然能看到她惨白的小脸上满是细汗。 怕文锦心没醒,老太妃就吃不消先倒下了,大家哄着她老人家回去歇着,留下李氏全程陪在屋里照顾着。 可到了傍晚时分,文锦心都不见醒,烧也一直没有退。 老太妃一听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了,不管谁劝都没用,坚持要陪在她身边。 直到文锦心难受的吐了一次,一屋子的人更是跟着慌张起来。 “没事,这是把体内的淤气都吐出来了,老夫人不必惊慌,这位姑娘是身子骨太差了,服了老朽的药明日便会退烧,接着便是好好调理身子,只是……” -- 第9页 老太妃听到没有生命危险也跟着松了口气,调料身体不是什么大事,要什么好的药材府上都有,只要人没事就好。 可一听这‘只是’二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姑娘是易留疤痕的体质,背后这鞭痕不浅,就算是再好的伤药,都不能保证不会留疤。” 老太妃倒抽了一口冷气,沈玦要是背后的疤真的褪不掉,也就罢了,男儿有伤痕才显得威武气概。 可女儿家就不同了,而且还是没有许配人家的小姑娘,这么长一道伤痕,谁敢娶了她? “钟大夫,您可得想想办法啊,我们锦儿还小,留了这么长一道疤,以后该怎么办。” “您别着急,老朽一定想法子。” 等钟大夫出去开药取药,老太妃就听见李氏正在厉声交代屋内的下人。 “表姑娘的伤势绝对不允许出去乱说,要是让我听见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小心你们的舌头。” 老太妃看李氏的眼神也和蔼多了,不得不说这件事上她做得对,考虑的也很仔细,甚至自己刚刚都没想到这点。 “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媳妇儿不辛苦,锦丫头已经没了生命危险,母亲先回去吧,有我在这陪着,断不会让她出事的。” 老太妃轻轻拍了拍李氏的手背,“有你这个舅母如此待她,我又有何担心的,只是不瞧着她醒来,我这心里就难受的慌。” 李氏又柔声的安慰了老太妃几句,才算是把老人家的眼泪给止住。 “上回见她还是个奶娃娃,这如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唤她来府上是想好好照顾她,谁能想一来就让她受了苦,她要是出了事,我这以后如何有面目见兄长与她爹娘。” 李氏也觉得这事奇怪,按理来说文锦心上回来王府才七岁,就算见过沈玦也该没了记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扑过去挡鞭子呢?也不知这表姑娘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李氏微低的眸子里目光微闪,倒是有了些主意。 “媳妇儿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事。” 老太妃脸色一凝,瞬间也不哭了,神情嗔怪的看着李氏,“你这是怎么说。” “母亲别急,媳妇儿只是觉得这锦丫头是世子的福星,您瞧她一来,不正好解了世子的围。” 老太妃思绪一顿,仔细的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锦儿怎么会突然跑出来给阿玦挡鞭子的? 还不等老太妃想明白,就听见里头丫鬟惊喜的声音传来,“老夫人,表姑娘醒了。” 第5章 听到文锦心醒了,老太妃就把那点疑惑抛到了脑后,由李氏扶着快步到了床边。 果真是醒了,但因为背上有伤,人还是趴在床上,一张小脸透着不健康的红晕,这是烧还没退。 “锦儿,我的心肝儿,可算是醒了。”老太妃已经红肿的眼睛又忍不住的要落泪。 文锦心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浑身也烧的难受,听到熟悉的声音勉强的半睁着眼睛去看。 床前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头戴抹额,身穿绛紫色的袄子,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不是最疼爱她的姑外祖母又是谁。 文锦心瞬间清醒了许多,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吟:“老祖宗。” “欸,心肝儿,老祖宗在。” 听到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回应,文锦心眼眶的泪水忍不住的往外落。 前世她之所以会去找沈恒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收到镇南王府的书信,朝廷下旨要沈玦去平水寇,老太妃知道此事后突然昏厥重病卧床。 她还记得自己刚到广州府,见谁都是陌生的,再加上自己的性子谁都不敢亲近,只有老太妃不厌其烦的宠着她护着她,才让她慢慢走出父母双亡的阴影,重新开朗起来。 一想起老太妃当初反对她和沈恒璘的婚事,她就觉得愧对老祖宗。 她彼时年幼,早就被沈恒璘哄得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其他人的话,十七岁离开镇南王府陪沈恒璘上京后,已有两年未见老祖宗,如今一见竟恍若隔世。 此刻只想躲进她的怀中,好好撒一撒娇,再也不离开老祖宗的身边。 文锦心一时也忘了自己还在生病,挣扎着就要起身给老太妃行礼,险些摔下床榻。 “别动别动,你这身上可还有伤呢,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这些都是虚礼,不急在这一时。” 老太妃一说,文锦心这才记起自己昏迷之前做了什么,她做了件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现在想想那鞭子,别说是打在她身上,光是看着都觉得渗人,放在平时她定是看一眼都觉得害怕的。 从小她就是爹娘的掌中宝,没有吃过苦,等爹娘出了事她又到了王府,被老太妃宠着更是没有受过一点委屈。 就算是后来跟了沈恒璘,他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是挨打了。 若是说从高楼一跃而下,是她前世做的最勇敢无畏的事情,那为沈玦挡上这一鞭,则是两世为人做的最为疯狂的事情。 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看到沈玦皮开肉绽的跪在哪里,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她不想让沈玦受伤。 -- 第10页 到这会回想起来又有些心虚,她怕有人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毕竟这个时候她和沈玦并不熟,只是多年未见的表兄妹,她突然跑出来挡鞭子实在是有些古怪。 文锦心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冒着细汗,有些不安的喊了声:“老祖宗。” 好在老太妃的注意力都被文锦心突然惨白的脸色给吸引了,根本无暇去想其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去喊钟大夫。”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都暗了。 喝了药,文锦心的体温也慢慢的降了下来,退了烧人也清楚了起来。 “老祖宗,我已经没事了……您快回去歇一歇吧。” 文锦心后背上了药此刻缠了布条,由兰慧小心扶着喝药,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许的鼻音,听得人心里发软。 天色确实是不早了,最重要的是老太妃今儿一天都提心吊胆的,这会身子也有些乏了。 但看着文锦心这小可怜样,又觉得不放心。 李氏马上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锦丫头刚来府上,定是有些怕生不习惯的,而且还生着病,要不这样,今晚我留下来陪锦丫头,也好叫母亲安心。” 老太妃眼睛一亮,她倒是有过这个想法,但李氏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让她照顾文锦心,只怕她不愿意。 如今她主动提出这个想法,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大约是药起了作用,文锦心没能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老太妃看着文锦心酷似她娘的小脸,叹了口气,“那就辛苦你了,别的人都不如你做事仔细,有你在陪着我才能放心。” “母亲这是哪里话,我也是锦丫头的舅母,看着她生病我跟着焦急,只盼着孩子无病无灾的才好。” 这几句话真是说到了老太妃的心坎里,对着李氏的态度都好了起来,又交代了两句要注意的地方,才由杜妈妈扶着回房休息。 “阿玦回院子了?他爹也真是手下没个轻重,好在没伤筋动骨真是佛主保佑。” 沈玦十二岁之前都是住在老太妃跟前,十二岁以后就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才闹出人不见了两日才发现的事来。 方才是被老太妃拘着上药,这会早就回自己的院子逍遥自在了。 “老夫人放心吧,世子爷一身好本事像极了老王爷,而且今儿表姑娘及时出现,世子爷并未伤重。” 杜妈妈提起文锦心,老太妃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对了,这事我还没问你,锦儿怎么会好端端的闯了进来?你仔细与我说说。” 说起这事,杜妈妈也觉得奇怪。 一路上文锦心也没什么异常,文文静静的话不多,谁能想到她进了院子,会突然冲过去护住沈玦,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根本来不及拦。 “这可就奇怪了,按理来说锦儿该是没见过阿玦的才是。” 老太妃倒也不是责怪文锦心什么,她倒乐意看这兄妹二人关系好,尤其是有沈玦护着文锦心,以后才不会让她受人欺负。 杜妈妈看老太妃皱眉的神色,又想起文锦心依赖无助的样子,心中不免怜惜,轻声的试探了一句。 “是不是王爷那样子惊吓到了表姑娘?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毕竟文锦心的爹娘出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或许真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文氏夫妻平日无灾无痛的,年纪轻轻突然的没了,这事本就蹊跷。 而且文锦心的父亲是个出了名的清官,在杭州府很受百姓的爱戴,这越是清官就越是限制一些人的贪欲,也不是没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老太妃马上就听懂了杜妈妈的意思,不仅杜妈妈怀疑,她也早就觉得不对劲。 “你说的正是我想的,之前收到信我就觉得古怪,好端端的如何会双双遇害,明儿我就让剑青派人去查查这事。” 老太妃自个儿心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虽然很多年没见文锦心,但她了解侄女一家的秉性。 都是正直纯良之辈,教养出来的女儿定然也是贤淑有礼之人。 会保护沈玦,外不过是受了刺激,或是一时情急之举,两个人都是好孩子,决不能被有心之人加以生事。 “以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也别在锦儿面前提起了。锦儿的病就说是旧疾复发,今儿在院里瞧见的人,全都提点一遍,我不想听见有人私下说锦儿不好的话,若是发现直接赶出府去。” “老夫人放心老奴省得,就是世子爷那边……” 她可没本事让世子爷乖乖听话。 “这关乎他表妹的名声,可不是儿戏,他那边,我来说。” * 房内点着檀香,李氏斜靠在贵妃榻上闭眼休息,贴身丫鬟巧灵给她身上盖了件毯子,她就马上睁开了眼。 巧灵慌忙的轻声请罪,李氏就抬了抬手让她起来,“这会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已经丑时三刻了,方才表姑娘起夜了一回,像是已经退了烧。” 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往里屋看了一眼,文锦心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姿势趴在床上,看不清模样,但她的丫鬟一直陪坐在床前,很是忠心。 “夫人,您再睡一会吧,明早还要见管事,身子会吃不消的,有奴婢替您看着,表姑娘一有动静就喊您。” 李氏按了按眉心摇了摇头,她刚刚眯了一会,现在已经清醒了很多,暂时还不困。 -- 第11页 关于文锦心,有些事情她得仔细的想一想。 想着轻声交代了巧灵一句,“明儿你去查一查,表姑娘进府之前可有和什么人接触过。” 她有种预感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姑娘,很不简单,至少不像表面看着这么娇弱,希望不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变数。 * 接下去的日子,文锦心便是日复一日的在床上养身体。 一开始她是故意躲着见人,生怕老太妃或是谁问起那日的事情来,她又是个不善说谎的人,编不出来就干脆躲着。 后来见根本没人提起那日的事情,才知道是老太妃的主意。 老太妃几乎每日都会来陪她,一块吃饭然后陪她说说话。 但聊天的内容鲜少提起她的爹娘,话题多是围绕着她和沈玦,尤其是说起沈玦老太妃就有说不完的话,让文锦心也了解到了很多不一样的沈玦。 想来这是怕她想起伤心事,故意说些有趣的逗她开心,心里更是感激。 老太妃这是真心把她当孙辈来疼惜,她这辈子,就更该好好孝顺老太妃,报答她的恩情。 躺在床上养病,什么都好,只除了一点。 从那日见过沈玦之后,她就再没机会见到过他,只能从每日兰慧打听来的消息中听到关于沈玦的消息。 这日,她的屋里终于来了个新客人。 第6章 沈玦有个妹妹叫沈韶媛,比文锦心还要小上三岁。 当初他们的生母李氏,便是在生她之后血流不止过世的。 沈韶媛因着年岁小,出生后就跟着奶娘养在了李秋华的身边,和李秋华最是亲近。 也是阖府上下唯一和李秋华走得近,还不会被沈玦讨厌的人,文锦心的记忆里沈玦非常的宠爱这个妹妹。 而沈韶媛因为出生的时候早产,身体虽然无碍但学东西总比常人慢了一些,不管是说话还是认字都晚与身边的人,这让她从小就比旁人腼腆自卑。 再加上她长得有些像镇南王,脸型周正五官平平,就更是自卑,大多时间多是窝在家里嫌少出门。 故而前世文锦心在王府两年,两人私下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关系也很一般。 听说沈韶媛来看她的时候,文锦心还有些惊讶,不过知道有人来看她,文锦心还是很高兴。 让兰慧准备了果脯糕点,用过早膳没多久,沈韶媛就来了。 沈韶媛还是和记忆中的差不多,才刚十二岁就已经比文锦心还要高了,梳着齐整的发髻穿着桃粉色的衣裙,脸方方正正并不出挑,看人的时候有些闪躲。 有客人来,文锦心当然要起来招呼,她在床上养了半个月,已经可以偶尔的起身坐着,只要不太激烈的动作并不会扯到伤口。 沈韶媛一进屋子就有些拘束,站在屋内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好,等看到文锦心的脸更是微微的抽气,不免的看的痴了。 还是身边的丫鬟巧云轻轻提醒了她一声,沈韶媛才惨白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像做错了事一样喃喃的喊了声,“表,表姐……” 文锦心并没有觉得沈韶媛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相反的头次发现这个小表妹特别的可爱真实。 她觉得比别人慢半拍这样的形容,是十分无理和不准确的,沈韶媛身上的是少女的纯真和童趣。 文锦心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直接小步上前,拉着沈韶媛的手坐到了花凳上,“表妹快坐。” 沈韶媛偷偷的瞄了文锦心两眼,确定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失礼,惨白的小表情才自然了一点,只是动作还是有些拘束。 “我也不知道表妹爱吃什么,厨房新准备的糕点,表妹尝尝可还合口味?” 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眼疾手快的端了食盒上前,这是李氏新拨给她的三四个丫鬟里最出挑的,她取了名字叫彩珠。 彩珠是个手脚灵活的丫头,也很会看人眼色做事,其他的地方文锦心都很满意,只是有一点让她在意的是,前一世伺候她的人里面也有这个彩珠。 前世刚到王府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李氏待她好,她也愿意和李氏亲近。 等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沈玦和李氏的关系极差,但因为沈玦素有顽劣之名,她又很少和这个凶巴巴的表兄相处,未了解情况便站了李氏的队。 故而她一直以为沈玦是讨厌她的,不然也不会每回见她便轻挑冷眼,甚至到死之前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时沈恒璘说她与沈玦有染时,她还嗤之以鼻,以死证明清白。 等到死后才知道,沈玦比想象中的要了解她,更要爱她,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沈玦。 这一世,换她来了解沈玦,对他好。 进府那日是她太过冲动了失去了理智,不仅没能给沈玦留下好的印象,还险些引起事端,这段时日每每想起她都不免后悔。 因此卧病在床这些日子,她也想清楚了,王府之内她只与老太妃亲近,低调做事,其他人都要保持距离,尤其是李氏。 她相信沈玦不会无缘无故的和李氏针锋相对,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相信他。 而彩珠却是李氏拨来的人,前世她只觉得彩珠听话,知道王府的事情又多,有段时间很是喜欢彩珠,就连兰慧都忽略了。 仔细想想,彩珠告诉她的话,全都是关于李氏好的话,偶尔提起沈玦也都是说他不好之处,也就难怪她当初对沈玦会如此的偏颇了。 -- 第12页 文锦心一时走神,却是让沈韶媛陷入了不安,她记得来之前母亲交代了她,要多和表姐亲近多与表姐说话。 但她太笨了,一进屋看到文锦心就先看傻了眼。 在见锦表姐之前,她一直觉得叶家姐姐是最好看的女子,见了表姐之后只觉得叶家姐姐黯然失色。 而且锦表姐人真是温柔,不在意她仪态失礼,说话声音细细软软的,还拉着她吃好吃的,真是她见过最最好的女子。 好到她都有些得寸进尺了,竟然拿了糕点问她吃不吃,锦表姐果然不说话了,她一定不喜欢吃别人拿过的东西吧。 沈韶媛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想要收回手,就在她懊恼的放下之前,她感觉手里一空。 小鹿一般怯生生的抬头去看,文锦心已经拿过了她手上的桂花糕,“是要给我的吗?多谢表妹。” 说着就放进嘴边咬了一口,沈韶媛看的眼睛都直了,盯着她的神情很是认真,就怕文锦心觉得不好吃勉强自己。 没想到文锦心不仅不嫌弃还细细的品尝了一番,吃后更是弯了弯眼,“表妹选的果真很好吃。” 沈韶媛的神色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她还是头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女子真情实感的夸奖,沈韶媛的脸瞬间就红了。 “表姐要是喜欢,多吃几块……”这是沈韶媛进屋后说的第二句话。 虽然还是眼神闪躲,说话的速度很慢,但眼神很真挚,不管是谁都不忍心拒绝。 然后,文锦心就吃撑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上午姐妹两相处的很是融洽。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文锦心在说,沈韶媛断断续续的回几句,可也比一开始她刚来的时候关系亲昵。 临近中午的时候,文锦心留她一块吃午膳,沈韶媛也动心了。 还是身边的丫鬟提醒了一句夫人在等她,沈韶媛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 文锦心由兰慧扶着,送沈韶媛到门外,“今日多谢表妹来陪我说话,若是不闲我这无趣,可以多来找我玩。” 沈韶媛脸上红扑扑的,用力的点了点头,终于把一句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锦表姐,你……你长得真好看,我,我下次还来找你玩。” 不仅好看,还特别的温柔,除了大哥和叶家姐姐,这是头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 最重要的是这种好,不是因为她是王爷的女儿,也不是同情她,就是单纯的友善和喜欢。 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文锦心其实从小的玩伴并不多,她是独女,父亲这些年升官又时常调动,她就更没什么机会结交朋友。 听到沈韶媛发自内心的话,她的心中也有所触动。 “好,你何时来我都等着你。” 等到沈韶媛走了之后,文锦心用午膳的时候想起这事还发了会呆,对着菜碟子傻笑了片刻。 兰慧瞧见她这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文锦心以为她笑自己发呆,嗔怪的嘟囔了一声。 兰慧赶紧解释了两句,“奴婢不是笑话姑娘,是为姑娘高兴,姑娘有时候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就该多笑笑才好。” 文锦心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重生之后,她好像潜意识里就会谨慎小心许多。 她该如何适应现在的生活? * 沈韶媛回到正院,李氏已经在等她用膳了,难得今日镇南王也在,三人一块用膳。 “听说你去看你表姐了?” 镇南王平日里公务繁忙,很少有机会陪妻女吃饭,沈韶媛面对他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一听到问她话,筷子险些都吓掉了,微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原本她想分享一下见到文锦心的感受,可这会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镇南王其实很疼惜这个女儿,尤其是儿子不争气,他把希望都倾注在女儿的身上,可惜女儿实在是有些弱。 李氏坐在旁边给镇南王夹菜,顺便开口替沈韶媛解围,“我们媛儿可真能干,陪着锦丫头说了许久的话,丫鬟回来都告诉我了呢。” 沈韶媛感激的看了李氏一眼就把脑袋埋得更低了,看得镇南王叹了口气。 谁家姑娘十二岁了去见个表姐,还需要夸奖的。 但自家女儿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就顺着李氏的话夸了一句懂事。 “多去走动也好,有不懂的东西也可以请教你表姐,她懂得多。” 沈韶媛还挺高兴的,平时她爹可很少夸她,用她不太机灵的小脑瓜子一想,觉得都是托了表姐的福,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表姐了。 等吃了午膳,她就在房里完成叶姐姐布置的功课,正好看到文锦心的锦字,心里忍不住的高兴起来。 下回她是不是可以让表姐教她写字呢? 就看到一颗糖块丢到了她的书本上,是苏记的芝麻糖,她最喜欢了。 沈韶媛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边看去,沈玦手里把玩着糖果,笑得一脸痞气,身上火红的骑装比正午的日头还要耀眼。 她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朗声喊着,“哥哥!” “走,媛儿,哥带你骑马去。” 第7章 沈韶媛马上就站起来点了点头,可点完头又摇了摇脑袋,乖乖的道:“我还是不去了。” 沈玦眉头一挑,把手里的鞭子往阿冰怀里一丢,大步的进了书房,“上回你不是央着我说想去,为何不去?” -- 第13页 她的书房沈玦时常来,里头很多布置的玩意都是他各处找来的,只是为了让妹妹高兴些。 沈韶媛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桌上的书册,“叶姐姐给我布置的功课,我还没做完,她明儿就该回来了。” 这个叶姐姐名叶舒君,父亲是镇南王麾下的军师,能文能武很得沈剑青赏识,她自己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在广州府素有才名。 沈剑青赐了一座宅子给她父亲叶敏严军师,宅子离王府很近,后来才得知他早年丧妻,一双儿女自己抚养。 沈剑青对待下属是出了名的宽厚仁爱,知道后逢年过节都会邀请他们一家来府上过节。 叶舒君和沈韶媛年纪相仿,又相处的不错,正巧沈韶媛在开蒙,李氏就做主让叶舒君在府上陪沈韶媛读书,也算是让她有个伴。 叶舒君今年十六,本就年长再加上聪慧过人,基本上先生教的一遍就会,而沈韶媛恰恰相反,学的少又慢。 她就经常陪沈韶媛巩固梳理,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平日里沈韶媛除了李氏和沈玦,最亲近的就是叶舒君。 上个月原本教她们写字读书的女先生举家回乡了,李氏还在给他们找新的先生,一时没有合适的,最近就由叶舒君领着沈韶媛读书写字。 这几日叶舒君跟父亲回家省亲,走之前给沈韶媛留了功课,算着日子明天就该回来了,沈韶媛的大字都没写完,只能拒绝了骑马的诱惑。 沈玦不悦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顺手就捡过桌上的笔,“整天都是读书,难不成沈家缺你一个状元?走了还要给你布置功课,真是麻烦,还有多少?我给你写。” “哥哥,叶姐姐会认出字迹来的……”沈韶媛又想去玩又觉得对不起叶舒君,一时很是为难。 沈玦一贯顽劣,每每气犯了错事,沈剑青便会罚他抄书。 书抄的多了,没能让他心静下来,反倒练了一手好字。 再加他天资聪颖从小过目不忘,胆子越发的大,书看得多了歪理更是一套接一套,不仅连连气走先生,就连沈剑青也说不过他,这才成了他如今无法无天的脾气。 “你要学什么,我教你便是,她叶舒君懂得能有我多?” 沈韶媛非常认真的看着自家兄长,“哥哥,爹爹说你连乡试都未过,文章做的能气死考官……” 沈玦:…… 他那是不愿意认真考好吗,他但凡愿意,状元还有这些人的什么事? 然后又听沈韶媛倒豆子般道:“叶姐姐会写诗做文章,每次的诗会都是头一份,便是爹爹都说她的字女子中少有,文章笔墨更是实属难得。” 那与有荣焉的小模样,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夸的人是她自己,夸完之后还很是同情的看着沈玦。 叶舒君是个什么东西,他能打一只手十个不带喘气的! 但凡今天说这话的人是别人,这会必定已经横躺在地上了。 可谁让跟前这是他的宝贝妹妹,别说是动手了,就是说她一句那都是不舍得。 沈玦这会是半点兴致都没了,把手里的笔随手一丢,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小姑娘家的少听这些闲话。” 沈韶媛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什么叫闲话,只知道她哥说的都是对的,老实的点了点头。 外头阿冰就探了脑袋进来,“爷,秦三公子催了。” 沈玦懒洋洋的回了句知道了,却不急着走,和沈韶媛又说了两句话才起身。 沈韶媛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走动间露出的布条才想起来他之前受了伤。 “哥哥不是答应了祖母最近不出门吗。” 沈玦朗笑出声,回头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哥我,何时说话算话过?” 走到门边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交代了沈韶媛一句,“零嘴少吃些,晚些回来给你带唐记的桂花糕。” 沈韶媛眼睛一亮,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找祖母打小报告,这回脑子里就只剩下桂花糕了。 不过她的小脑瓜里还记得早上刚见的锦表姐,忍不住的多说了一句,“那哥哥多带一些,锦表姐也爱吃桂花糕,我想和她一块吃。” 沈玦一时没听清就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 “哪里来的锦表姐?” “就是文家的那位表姐,长得特别的好看,人也温柔的很,还给哥哥挡过一鞭子,哥哥忘了吗?” 沈玦:??? 这件事不是已经封口了吗,为什么沈韶媛也会知道他这么丢人的事情? 亲妹妹不乖下不去手打,怎么办?! * 沈玦心里装着事,骑马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秦琅驾马跑出老远才发现沈玦没跟上,又回头来找他。 “玦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真是伤了背,骑个马都跟娘们似了?” 周围一道骑马的公子哥听了这话,哄笑成一团,他们也都觉得奇怪,这往日不可一世的世子爷难道是真的被打焉了? 秦琅是广州总兵秦大人的小儿子,上头有两个能干的兄长,家中也不求他光宗耀祖只要他平平安安,也是个被宠到大的二世祖。 不管谁的话都不听,直到碰见了沈玦,被他打服之后,就怎么都赶不走了,要死要活的跟着沈玦非要做他的小弟。 从小到大只要是沈玦闯祸的时候,身边必然带着个秦琅,是广州府提起最为让人头疼的两个纨绔。 -- 第14页 沈玦慵懒的半眯着眼,根本不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继续慢慢悠悠的往前骑。 他是在想文锦心的事情,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本就觉得可疑,再加上李氏与她交好,他就更觉得这个娇弱的表妹不简单。 就想冷着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没成想,他那傻妹妹就先羊入虎口了。 想到这,沈玦的目光微寒,不管文锦心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接近他,只要她敢碰沈韶媛一下,他都会让她后悔踏进沈家。 听不到回应,秦琅恶向胆边生,露了个坏笑,偷偷的举起鞭子靠近沈玦的马,就在马鞭子挥下要碰到马屁股的时候。 只见原本毫无察觉的沈玦,突得一夹马腹,一身似火的少年郎飞奔而去。 秦琅收不住手上的动作,又没拉紧缰绳,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马儿走得慢,只是摔了一身的泥,就是那矜贵公子哥的形象不保。 但也惹起更大的哄笑声,“秦三爷这也太客气了,行这么大礼,大家伙可没红封子给你啊。” 秦琅猛地跺脚迅速拂去身上的泥沙,气得要骂这些不讲义气的狐朋狗友,但刚一骂出口,自己也觉得这事可乐,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罪魁祸首沈玦这个王八蛋,早就不见了踪影,这算哪门子事。 等秦琅和其他人赶上的时候,就看到葱翠的草场上一抹红的似火的身影在奔驰着。 有种怒斥苍穹的豪迈之气,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追赶他。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众人挥着马鞭齐声朝他奔去,一时草飞烟起,草场上留下少年们充满朝气的声音。 跑了一圈后沈玦放慢了速度,秦琅等人这才赶了上去。 “玦哥等等我们,你也跑得太快了,哥几个根本追不上。” 沈玦慵懒的半挑眉,哂笑着看了秦琅一眼,“娘们似的,跑个马还要人等。” 秦琅:…… 哥,不带这么记仇的。 “玦哥,一会去醉仙楼喝酒?听说新来了个小姑娘,唱的小曲儿别具一番风味。” 沈玦不喜欢别人喊他世子,身边的这群狐朋狗友都喊他玦哥或是玦爷,醉仙楼是他们最常去的酒馆。 说起听曲儿,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笑出声。 沈玦却是把鞭子往秦琅怀里随意一丢,“不去。” 秦琅还没反应过来,沈玦已经下马走了,“欸?玦哥,你不去,咱们去还有什么意思啊?” “酒水记我账上。” 沈玦根本不理身后的鬼哭狼嚎,扬长而去,他可要去给妹妹买糖糕的,哪有闲功夫搭理他们。 * 沈玦买了桂花糕回府,一问才知道沈韶媛在李氏的院子里,他自然不会去,看着多买的另一份桂花糕,眯了眯眼。 阿冰以为是沈玦听到李氏不高兴,缩着脖子不敢上去触霉头,就看到沈玦一踢脚凳,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走,逛逛去。” “爷,才回来咱们又出去啊?” 老太妃刚刚已经派人来瞧过了,说是喊沈玦一块吃晚膳,这会出去可就赶不回来吃饭了。 “谁说要出去了。” 阿冰就更额头冒汗了,不出去,难道这位小祖宗是要杀去李氏的正院?这可真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当年沈玦才五岁,刚知道自个妹妹要给李氏养的时候,就大闹了一次,后来是被老太妃给哄住了。 自那次后,沈玦和李氏就算是撕破了脸,在这王府内自成两派。 就在阿冰在考虑怎么去请外援的时候,沈玦已经出了门。 “我去瞧瞧我这好表妹。” 阿冰刚松了口气就瞬间双眼瞪圆,看表妹??? 第8章 全府上下都知道,新进府的文家表姑娘,这可是老太妃的心尖宠。 表姑娘昏迷不醒夫人就衣不解带的亲自照看,等醒了,还指了自己身边最得用的杜妈妈去照顾。 自己也是时不时的就去陪着说话,像眼珠子一样保护着,就看这可比亲孙女还要疼惜。 只要提起文家表姑娘,人人都是艳羡,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她,都是比着府上正经主子来伺候。 偏生表姑娘病了大半个月一直在院子里,鲜少有人瞧见,大家都在传她貌若天仙,没见过的人更是好奇不已。 阿冰是见过这表姑娘的,虽然就远远的看了一眼,也足以惊艳了,至少这貌若天仙就绝对不是吹嘘,这可是实打实的仙女儿。 但自家爷好像对这貌美如花的表姑娘并不待见,从她受伤后就一次都没去探望过。 今日突然说要去见她,阿冰当然是非常惊讶,他家爷这是改性了? 沈玦回府之后就把骑装给换了,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衫,不变的是颜色依旧红火。 出了院子他就直接朝着花园走去,阿冰愣了一下。 “爷,咱们这是去哪啊?” 不是说要去见表姑娘吗?表姑娘住在老太妃的院子里,这可是两个全然相反的方向。 沈玦嘴角一扬,“去见人,自然是要准备见面礼。” 说完就不再搭理阿冰,自顾自的往前走,阿冰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桂花糕更是懵了,准备见面礼?那他手里这算什么! * 文锦心躺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好了许多,大夫午间又来瞧了一次,说是没什么大碍可以多走动了。 -- 第15页 今儿见了沈韶媛之后,她也有了一些别的想法,既然她和沈韶媛的关系都能改变,是不是很多事情也能提前做准备? 小憩了一会,就由兰慧和彩珠扶着去花园逛了一圈。 说起来,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逛王府,便是一花一草她都觉得是梦里出现的场景,让她忍不住的眼眶发热,弥足珍惜。 路上还碰到了李氏跟前的周妈妈去给李氏取夏日的新衣,远远的瞧见文锦心就给她见礼。 “奴婢见过表姑娘。” “周妈妈好。”文锦心客气疏离的点了点头,这位周妈妈是李氏的陪嫁,是她身边最受器重的。 “我们夫人常念叨姑娘呢,若不是府上的事多,定是日日亲自照顾姑娘。” “之前多亏了舅母衣不解带的照顾锦心,如今已经好多了,府上事忙不敢再劳烦姑母,还望周妈妈回去转告舅母多注意休息。” 文锦心浅浅的露了个笑,进退有度的应对周妈妈的话。 李氏照顾了文锦心一个晚上,第二天她清醒过来,就谢过李氏,并态度坚决的让她回去休息。 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刚进府的时候李氏也是这么的照顾她亲近她,当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李氏说的话她全信了。 甚至当初她对沈玦那些坏印象,也都是受了她的影响,李氏和沈玦之间的事情虽然她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但她对李氏都有了戒备,这一世,除了感激她,并没有特别的亲近。 周边路过的下人都忍不住的偷偷打量文锦心,然后跟着行礼。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表姑娘,果真是名不虚传,天仙一样的美人儿。 难怪老太妃是捧在手掌心的宠爱她,这样的玉人儿谁瞧见不得怜惜三分。 周妈妈听到文锦心的回答,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之前她只知道这个表姑娘不简单,如今一看果真是气度不凡,而且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物。 之前那点轻视之意也摒去,小心谨慎的陪着说了两句话,有心想要多了解一些文锦心的底细,直到身边丫鬟催了才匆匆去给李氏拿夏衣。 彩珠在身旁细细的介绍着,文锦心就全程浅浅的笑,这里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王府的花园很大,挖了一眼泉水圈了池子,种着荷花,每年盛夏便是最美的时候。 文锦心以前就很喜欢这个花园,老太妃知道后还特意为她搭了一个小亭子,在边上种满了紫藤花。 前世她最爱在亭子里春季赏花夏季纳凉,可惜这会亭子自然还没有,看着满池的荷叶和空荡荡池边,心中满是感慨。 走了半个多时辰,文锦心就有些累了,坐在小榭里休息,四下乱看的时候,就瞧见几个下人簇拥着一个高挑的姑娘,从侧面的圆门走去。 文锦心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忍不住的问了一声,“彩珠,你可知道那是谁?” 彩珠有表现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顺着文锦心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瞧出了那人是谁。 “回表姑娘的话,是叶舒君叶姑娘,她父亲是王爷的军师,就住在王府的附近,叶姑娘与我们姑娘年纪相仿,平日一块读书写字,关系极好。” 文锦心点了点头,印象里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她前世与沈韶媛的关系就说不上亲近,与这位叶姑娘就更是没什么交集了。 也不知是不是文锦心的错觉,在她们踏进圆门之前,叶舒君好像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文锦心似乎看清楚了她的目光。 带着试探和戒备,甚至是有些不善的敌意,像是意识到文锦心看过来,叶舒君很快就移开了双眼,背影消失在了圆门内。 可文锦心却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直到兰慧喊了声‘姑娘’,她才回过神来。 虽然大夫说是痊愈了,但兰慧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仍然担心的很. “姑娘,是不是坐着乏了,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文锦心缓缓点了点头,“回去吧。” 说是回去,但她起身的时候朝着叶舒君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叶舒君的这个眼神有些眼熟,就连她的名字也变得耳熟起来。 上一世两人应该是没有交集才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给她留下了这个印象…… 实在是想不起来,文锦心只能把这个人先放在了一边,回了院子。 过了假山就是一条鹅卵石的小径,两边是竹林很是雅艺。 彩珠去给文锦心取药,就由兰慧陪着她回去。 “王府可真漂亮又气派,姑娘就该多走走晒晒太阳,瞧着气色好多了。”兰慧是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文锦心笑着点了点头。 “都听你的,我们明儿又来逛。” 看文锦心认同她的话,兰慧双眼亮闪闪的跟着笑起来。 兰慧本就年纪不大,文锦心记得以前她也是爱笑爱说话的活泼性子,可自从文家出了事,她就自觉的背负起照顾文锦心的责任。 不仅小心谨慎更是变得话少了,就连笑容也许久未见。 以前的自己只会哭成日沉浸在痛失双亲的悲伤当中,这些细节从未关注过,等到重活一世才知道身边人的不容易。 就是知道了这些不容易,她才更要珍惜这个机会…… -- 第16页 文锦心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草丛里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动,回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只能当做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带着兰慧往前又走了两步,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文锦心停下脚步再次往后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兰慧,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边是花园到福熙堂的一条小路,并没有什么人走动。” 兰慧奇怪的四下去看,“奴婢没听见,是不是风的声音?” 文锦心迟疑的点了点头,最后只能归咎于是自己听错了,“大约是我听错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从草丛竹林间飞快的窜出一黑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文锦心被吓了一跳,兰慧更是被眼前的庞然大物给吓得险些跳起来,两人这才看清楚了眼前拦路的是何物。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獒犬,足有半人之高,乌黑的毛发在阳光下格外的渗人,口中还时不时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此刻正在撕咬着什么,双眼通红直教人望而生畏。 兰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猛的獒犬,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捂着嘴巴不敢让害怕的声音泄漏出来。 而文锦心更是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站着,她这会已经慌的连舌头都找不着了。 文锦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王府里是不可能突然出现这等庞然大物的,一定是有人养的。 至于是谁能养这样的凶猛的獒犬,答案跃然而出,除了沈玦再找不出其他人了。 而且她记得沈玦很喜欢打猎,府上养了好几只猎犬,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一只黑色獒犬,沈玦给它取了名字叫将军。 文锦心鼓起勇气悄悄的看了两眼眼前的獒犬,恐怕这就是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了。 不知怎么的,原先那点害怕竟然少了许多,好像只是知道这獒犬是沈玦的,都能让她心安许多。 在文锦心走神的时候,将军已经撕咬完了地上的东西,两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布球,应该是平时逗它完的小玩意。 此刻已经被咬的稀碎,地上的布条和棉絮到处乱飞。 最让兰慧感到害怕的是,将军撕咬完了东西,开始寻找下一个‘玩具’了。 那双通红的大眼睛,很快就锁定在了她们两人的身上,并且摇晃着尾巴像审视自己领土那般,一步步的朝她们走来。 “姑娘……”兰慧用力的抓着文锦心的手臂,已经将她护在了身后。 “奴婢挡住它,姑娘快跑去找人!” 话音刚落就看着黑色的獒犬,猛地加快速度,朝她们扑了过来…… 第9章 竹林里阿冰的脸上满是焦急,他都已经不忍心看了,这娇滴滴的表姑娘,配上这凶猛的獒犬,怎么看都觉得凶残万分。 而身边的沈玦却挂着玩味的笑,这份见面礼不知道他的小表妹可是喜欢。 “爷,咱们还是拦一拦吧,要是真的出了事,老夫人可得怪罪下来。”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阿猫阿狗,是老夫人最疼爱的表姑娘啊。 沈玦挥了挥手让阿冰不要发出声音,一双眼仔细的打量着那一人一狗。 那边獒犬已经流着晶莹的口水慢慢逼近了文锦心的身边,绕着这兰慧来回的转圈,透亮的鼻头不停地在他们身上嗅。 靠的近了之后更能清楚的看到它的样子,漆黑的毛发,锋利的獠牙,以及血红如斗牛的大眼,无不让人生惧。 兰慧虽然稳重,但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浑身僵硬脸吓得没了血色,整个人都在发颤。 但即便是害怕的不行,仍然把文锦心护在自己的身后,不让獒犬有机会碰到文锦心。 沈玦嘴角一扬,露了个坏笑,他这小表妹不是厉害的很吗,还为他挡鞭子,他倒想瞧瞧她到底有多少能耐。 大约是闻到了文锦心身上淡淡的香味,獒犬不停地往她身边去嗅,厚重的前掌已经开始焦躁的往前伸。 文锦心记起来了,当年沈玦的这只将军还闯过祸。 有一回沈玦带着将军出门,不知怎么的将军在大街之上就发起狂来,咬伤了好几个人。 老太妃一直不相信沈玦会纵狗行凶,要让沈剑青查个清楚,她到此刻都还能记得老太妃语气笃定的话语。 “我的阿玦虽然顽劣,却是个秉性刚正纯良的孩子,他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查自然是要查,可如今为了平民愤必须要严惩,母亲,儿子得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啊!” 沈剑青作为镇守广州的镇南王,更加不能包庇自己的儿子,再加上沈玦一贯的名声不好,没人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 当时广州城闹得很大,很多百姓联名上书要严惩沈玦。 沈剑青没有办法,先后亲自上门向那几户人家赔罪,又罚沈玦跪了五日祠堂。 沈玦不求上进,成天花天酒地,这充其量也就是个纨绔子弟,可伤害到了百姓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沈玦,只是事实如此,由不得他去相信。 沈玦又是个倔脾气,期间没有向沈剑青服过一声软,整整五日不吃不喝。 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多是因为那五日是她陪着老太妃过来的,老太妃也知道沈剑青的难处没有逼他,只能自己在房里抹了五日的眼泪。 -- 第17页 五日后,沈玦是被人给抬出来的,等他醒来后才知道他的将军已经被军棍杖责而死。 但即便查出了真相,沈玦和沈剑青之间的父子关系还是陷入了更加的僵持状态。 文锦心一开始也信了舆论,而且她刚到王府所听到的沈玦,就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等到事后她才和其他人一样,知道沈玦是被冤枉的。 老太妃说的对,他就算再顽劣,本质也还是个刚正淳善的人,她相信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獒犬也不会是随意伤人的。 她还记得沈玦醒后说过一句话,“有的时候,人还不如狗来的听话通人性。” 因为是她陪老太妃去探望的,沈玦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在场,他虽是讥讽无人信他,可话语中却是说不出的寂寥和悲伤。 当时文锦心就觉得,他一定是很喜欢将军吧,才会如此难过。 那也是文锦心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至少当时她对沈玦有了些许的改观,或许他并不像传言中那样的坏。 刚这么想着,威风凛凛的獒犬像是闻到了让它感兴趣的味道,用力的往文锦心的裙子上去闻。 它锋利的爪子已经开始不停地往上扒拉,几乎是轻轻的一划拉,文锦心外层的罩衣就出现了一道口子。 “姑娘,快走啊!”兰慧已经急哭了,这是一种对强大猛兽的原始恐慌。 然而文锦心还惨白着脸,傻傻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竹林里的阿冰一双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间偷偷的看,声音里满是惊慌,“爷,咱们玩够了吧?将军怕是饿了。” 他可是见过没回将军出去狩猎撕咬猎物的样子,瞧瞧将军那比刀还锋利的牙齿,对着表姑娘那纤细白皙的手腕,怕是一口下去还嫌她骨头硌牙。 沈玦看着文锦心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就觉得有趣,除了他,没人知道将军其实很通人性。 刚接回来的时候因为野性难驯,不小心咬伤过给它喂食的下人,被沈玦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那之后没有他的准许,即便是肚子再饿,有兔子从将军眼前跑过它也不会冲上去咬。 更不用担心它会伤害到文锦心,只是他懒得解释这么多,毕竟这么有趣的画面不是经常能看到的。 不过他想看都已经看到了,再接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 这么娇滴滴的人风大些都能把她吹倒,这么一吓还不知道回去要躺多久,吓坏了她倒没什么,祖母要是因为她而难过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就在沈玦要把将军唤回来的时候,让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僵持着没有动的文锦心,突然伸出了手。 她本就皮肤白皙,再加上在屋里养了半个多月未见光,更是透亮的白,手指纤细修长指甲盖是淡淡的肉粉色,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还不等兰慧反应过来,文锦心的手指已经碰到了獒犬的脑袋,轻轻地带着些试探的触碰。 最为让人惊奇的是,原本暴躁低声嘶吼的獒犬,并没有攻击文锦心,甚至有慢慢平静下来的趋势。 兰慧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惊恐,她觉得自家姑娘一定是疯了。 但她又不敢说话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惊吓到这畜生,又发起疯来,那她姑娘的这只玉手可就真的废了。 文锦心一开始也只是赌一把,她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她有常识,如果这獒犬真的要攻击人,你是根本就跑不过它的速度的,而且越是疯狂的跑会越激发它狩猎的冲动。 就算原本对你没有攻击性,也有可能会被勾起野性来。 既然左右都有可能被它攻击,还不如赌一把,她愿意相信沈玦。 他养的宠物也该有他的脾性。 獒犬的毛发很光亮,身上又是厚厚的长毛摸上去的触感有些神奇,像是摸到了酥软的棉絮一般,一摸就有些停不下来。 而獒犬好像是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不停地闻着,也不再乱动而是慢慢的趴坐了下来。 脑袋还在文锦心的手掌上蹭,看上去很喜欢被她这么抚摸。 兰慧从一开始惊恐到了不可置信,“姑,姑娘……这……” 实在是太刺激了! 文锦心轻轻地在它的脑袋上揉,脸上不确信的神情也换上了笑,小心的安抚着兰慧。 “不要怕,它没有恶意的,它只是想和我们玩而已,你也来摸摸它。” 半人高的獒犬就算是趴在地上,也不容小觑。 兰慧吞了吞口水,低头看去,正好对上獒犬斗牛大的眼睛,还朝着兰慧发出了一声呜咽,兰慧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 往后踉跄的退了半步,猛地摇起头来,这也太太太可怕了。 文锦心赶紧安抚的顺着它的脑袋往下巴和脖子上轻柔的挠了挠,她以前好像隐约记得有看到过谁这么逗狗,就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獒犬应该是很喜欢她的这个动作,刚刚还凶狠的模样瞬间一变,很是享受的趴回了地上。 双眼一眯别提多乖顺,完全看不出方才凶恶的样子。 别说是兰慧看傻了,就连阿冰都半张着嘴巴不敢相信,沈玦有好几只猎犬,将军是最凶猛的,平日里喂食的下人都是战战兢兢地。 谁能想到,这娇美如花的表姑娘瞬间就把将军给降服了,说出去怕是都觉得他在说大话。 -- 第18页 身边的沈玦则是半眯了眼,脸上挂满了不爽,这小畜生也太没出息了。 要是人给了吃喝被勾走也便罢了,不过是漂亮姑娘摸一摸,居然就没了脾性,躺着任人抚摸。 实在是太丢人了! 獒犬实在是庞大,文锦心逗了一会,手都有些软了,就打算收了站起来。 大约是感觉到文锦心要走,獒犬撒娇似的用大脑袋往她身上拱,逗得文锦心咯咯的笑了起来。 正好傍晚的阳光从叶片间倾泻而下,落在她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的美艳动人,再伴着那清泉一般清丽的笑声,忍不住让人看得痴了。 阿冰还是个毛头小子,头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便是沈玦心中再是不屑,也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迅速的压下心中那不明所以的暗涌,面色微变,用力地在阿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沈玦的双微眯,看着那边逗着将军高兴笑着的文锦心,心里升起一股不快的情绪。 手指放在嘴唇上一吹,原本还闭着眼舒服的吐着舌头的獒犬,迅速的睁开眼。 前一秒还在文锦心的怀里小鸟依人的撒娇,下一秒就威风凛凛的往前冲,甚至因为突然的站起来,还把半蹲了许久的文锦心给撞翻在了地上。 獒犬或许是看到文锦心摔倒了,还迟疑的顿了顿。 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军。” 獒犬不再往回看,迅速的朝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亲昵的在修长的腿边绕圈,从喉间发出讨好的呜咽声。 跟着沈玦往竹林的另一个方向而去,自始至终沈玦都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而被撞倒的文锦心,不等兰慧扶她就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沈玦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 即便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听见声音,她已经能确定那一身似火的少年郎是谁。 -表哥。 第10章 文锦心不是没怀疑过獒犬是怎么出现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沈玦故意的,只觉得有些碰巧。 此刻看着沈玦离去的方向,有些失神,她的眼前浮现出沈玦痛苦而又深情的目光。 其实也不怪她没感觉到这份情感,她进府后的一年时间,和沈玦几乎没什么太多的交际。 还是沈恒璘到了广州府之后,因为沈恒璘的关系,她和沈玦接触的机会才多了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沈玦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但可以肯定是,现在的沈玦还不喜欢她,自己还只是个没见过几面的表妹。 即便事后她也觉得挡鞭子的行为是有些冲动,可她却从未后悔过。 沈玦可以为了她谋反,为了她不顾天下人的反对立她为后,她挨得这一鞭又算得了什么呢? “姑娘,方才,那是世子爷?” 兰慧上次已经见过自家姑娘不要命的样子,对着沈玦的印象也很是深刻,怎么说呢,她的私心是不喜欢沈玦的。 倒也不是因为大家都说他不好,主子的好坏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议论的,她会觉得不好,单纯是因为文锦心的失态。 她是伺候着文锦心长大的,她家姑娘绝对是这世上心地最好最单纯的姑娘。 夫人从小教她读书写字,即便不出深闺懂得道理也非常的多,琴棋书画文章笔墨样样都会,她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自家姑娘。 她也从未见姑娘和人急过眼动过怒,更是没把她当做下人来看待,府上没有一个人是不喜欢姑娘的。 可一进王府,自家姑娘就跟魔障了一般,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发生过的。 兰慧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切的根源全都是因为世子爷。 而且姑娘为他挡了鞭子,免了王爷的责罚,他非但没有一声感激,还一次都没上门探望过。她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人。 她是姑娘的丫鬟,自然就有责任要保护姑娘,在王府住了这大半个月,她感觉所有人都很好,唯一要提防的就是这位世子爷。 这会看到那红火的衣服,马上就生出警觉来,本来嘛,这好好的王府怎么可能会突然蹿出恶犬来。 细细一思考,就更觉得沈玦危险,顿时恨不得马上去老太妃面前好好告上一状,绝对不能让自家姑娘被小霸王欺负了。 文锦心当然不知道兰慧在想些什么,胡乱的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往回走。 “世子爷也真是的,姑娘怎么说也是他表妹,不护着还想着欺负您,亏得您还如此待他……” 文锦心生怕她的话被旁人听去,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兰慧,不可妄言,方才那是不是表哥另说,便真是他,他也不会纵犬伤人的。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兰慧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如今不在文家了,文锦心虽然是老太妃的侄外孙女,但在这王府到底是外人,她们如今寄人篱下的,自然要谨言慎行。 可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姑娘。 她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文锦心一说她便知错的捂了嘴巴四处去看,还好此刻并没有人经过。 “奴婢失言,再不敢乱说了。” 文锦心知道她是关心她,拉着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 第19页 “我不是责怪你,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们如今是客人,还是要多谨慎些,好了,我们回院子去吧。” 兰慧点了点头不敢再乱说话,扶着文锦心一路回了院子。 彩珠已经取回了药,等了她们好一会,看到她们回来就迎了出来。 “姑娘这是去哪了?竟是比奴婢还晚了些许。”语气里有些焦急,还不自觉的带了些询问的口吻。 文锦心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之前她病着都是杜妈妈在照顾,她好的差不多就让杜妈妈回去伺候老太妃。 之前杜妈妈在时没觉得,如今彩珠成了她身边的大丫鬟,竟是摆起了姿态来。 一个丫鬟居然管起主子的行踪了? 前世她对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在意,只知道彩珠手脚灵活能言会道,常会说起府里的人和事,她有一段时间很是喜欢彩珠。 为此还冷落过兰慧,后来是彩珠到了放出去成亲的年纪,她就赏了不少的银子送她出嫁。 现在想来,这个彩珠倒是不简单的很。 文锦心性子随和,但不是真的软弱可欺,之前是因为没在意,如今知道了自然不能让个丫鬟爬到头上来作威作福。 听了她的话,文锦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既不看她也搭理她,直接带着兰慧从她身边走过。 彩珠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她一直觉得文锦心性子软好说话,自己又是李氏派去的人,不免有些底气。 自诩是表姑娘房里头一份,连兰慧都没放在眼里,时常在其他下人面前吹嘘说表姑娘待她如何好。 大家都羡慕她,说她运道好碰上了表姑娘,只有彩珠自己心里知道。 她来伺候文锦心那是带着任务的,李氏让她照顾的同时还要时刻注意着她,就连每日做了什么都要汇报。 好在文锦心也安分的很,一直待在房里养病,倒是让她落了个自在,不用做什么事就能白得了好处。 彩珠还在心里说李氏小题大做,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妖,哪里需要这么盯着。 没想到她就没跟着一会,人就不见了。 彩珠也是生怕期间出了事,她会被李氏责罚,这才有些焦急没有注意语气。 看文锦心不搭理她,彩珠赶紧跟上前去,“奴婢该死惹了姑娘不喜,奴婢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危,一时情急还望姑娘恕罪。” 文锦心还是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屋子,彩珠还要跟进去,兰慧就拦住了门。 “一贯只知道主子差遣奴才的,还从未听过奴才敢管主子行踪的,彩珠姐姐真是好教养。” 彩珠也不敢乱闯了,刚刚动静大,院子里的其他小丫头都探头出来看,她更是觉得脸上无光,但又怕再惹文锦心生气,只能跺了跺脚等在门外。 看彩珠吃瘪,兰慧心里也舒坦了许多,这个兰慧觉得自己是王府的丫鬟,平日总是高人一等,好几次给她下绊子。 她怕麻烦,都忍着没有和文锦心说,这回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姑娘别和她一般计较,这人眼皮子浅,倒也没什么坏心。” 若是放在平时,彩珠收敛一些她也真不会和个丫鬟计较,但今日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要是这次她不表态,下次怕是手都要伸到她屋里来了,而且最让文锦心在意的还是彩珠背后的人。 文锦心就把其中的弯弯绕绕和兰慧说了,兰慧才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 “真是夫人的意思?可盯着姑娘做什么呢?” 这一点文锦心也没想通,不仅是这一世前世也是一样的,李氏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防着她呢? 还不等文锦心在说话,门外彩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姑娘,老夫人那边来人了,说是请您过去用晚膳。” 文锦心点了点头,兰慧就朝外朗声道:“知道了,姑娘换身衣裳,马上就过去。” 彩珠提心吊胆的在外头等着,过了好一会,文锦心才换了衣服出来。 白色的上袄配上一条渐变的嫩绿色下裙,再加上一个淡蓝色的短比甲,既显俏皮又灵动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这一身可真好看,老夫人见了肯定喜欢。” 文锦心全程没有看她,由兰慧扶着直接往正屋去。 她就住在老夫人的福熙堂后院,穿过两个院门就能到她老人家的屋里,住得近就是为了方便她走动。 还没进屋文锦心就听见了老太妃的笑声,这是屋里已经有客了,彩珠马上就要献宝似的把打听来的事情说给她听。 但门边的丫鬟一看到她就撩了帘子,躬身行礼,“见过表姑娘。” 文锦心点了点头没理彩珠,直接抬脚进了门,等进屋看清楚里头的人,她才微微一愣。 一身似火的少年郎正举杯饮茶,听到动静慵懒的抬了抬那双凤眼,朝外看来,两人的目光便对上了。 一个深邃探究,另一个诧异懵懂。 文锦心一时竟忘了反应,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上头的老太妃喊了她一句,她才低垂下脑袋小步过去行礼。 端端正正的在堂前跪下磕了头,情真意切的唤了声,“老祖宗。” 老太妃年纪大眼睛却不花,方才文锦心的小动作都被她看在了眼里,一直叫她烦心的事,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居然有了个主意。 -- 第20页 越想越觉得高兴,赶紧让人把文锦心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我们祖孙哪里要这样的生疏,赶紧到我身边来瞧瞧。” 文锦心一走近,老太妃就抓着她的手左右的看,一边看还一边的感慨,“我的心肝儿,怎么又瘦了?这些日子可叫你受苦了。” 老太妃是左右的看不够,之前文锦心躺在床上她也没机会好好看她,仔细算起来这是进府后,祖孙二人头次正式的见面。 自然是要好好的黏糊一番,一个心肝宝贝一个老祖宗的亲热,不过一会两人都是眼泪汪汪了。 从文锦心进来之后,沈玦的目光就总是似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 沈玦一直在等文锦心说到他,刚刚拿狗把她吓了个七窍升天,他想着怎么也得撒个娇告个状吧。 没想到文锦心全程都没有提起过他,甚至除了刚进来时的那个对视,她之后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这是怎么个情况? 沈玦突然有些被人忽视的不爽了,之前不是还豁出命的来为他挡鞭子,这是欲擒故纵吗? 越是在意就越是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他这表妹,皮肤白的胜雪,唇红的似樱,腰细的若柳…… 艹!真他娘的好看! 第11章 沈玦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一踢跟前的凳子就站了起来。 他只觉得现在身体里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只想出去跑个几圈马消消火才好。 这动静马上就引起了说话两人的注意,尤其是文锦心。 刚刚才哭过眼眶红红的还含着泪,一时沉浸在父母双亡和前世的悲伤之中,被沈玦这么一吓,垂在睫毛上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看着如玉一样的小人,可怜的像只小鹿,沈玦刚刚被茶压下去一点的躁意腾的又起来了。 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就起个身,她那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老太妃赶紧搂住被吓到的文锦心,嗔怪的睨了沈玦一眼,“你这么凶做什么,都吓着我们锦儿了,出去出去,这么大块头瞧着就害怕。” 沈玦:…… 他这好表妹没来之前,他才是心肝宝贝啊。天天夸他长得比他爹小的时候高有出息,这才几天就被嫌弃成这样了? 文锦心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沈玦一眼,说实话,这还是她头次看到沈玦吃瘪的样子。 她毫不怀疑,这小霸王下一秒就能搅翻了整个王府,偏生坐着的是老太妃,他有气也发不出来。 看他那脸臭的样子,文锦心竟然有些想笑。 弯了弯大大的杏眼,嘴角悄悄的扬了扬,然后把脑袋埋进了老太妃的怀里,偷笑可不能被发现了。 但这小动作却还是没逃过沈玦的眼睛,好哇,害他吃瘪还笑话他,这仇他记下了。 还不等沈玦发飙离场,门帘就被掀了起来,沈韶媛走了进来。 “媛儿给祖母请安,见过锦表姐。” 她是闷着头往里走的,行了礼才看到自家这不成器的哥哥也在,看着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哥哥,一会就吃饭了,你要去哪里?” 沈玦真是有苦说不出,听听这话,这哪是他要去哪里啊,分明是惹人嫌了要被赶出去,若不是说话的人是自己最疼的小妹,绝对打一顿。 最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冷哼了一声,大喇喇的坐回椅子上,爷还哪都不去了。 沈玦生闷气的模样逗乐了老太妃,抱着文锦心笑成一团,倒是冲淡了刚刚的愁绪,唯有不明情况的沈韶媛一脸懵懂。 这是发生什么了? 沈韶媛一来,文锦心就不好再腻歪在老太妃的怀里了,她是姐姐要注意仪态。 “听说媛儿上午去看望锦儿了,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妃也很疼爱这个孙女,喊着她坐下就让杜妈妈上她最爱的糕点和茶。 文锦心已经坐到了沈韶媛身边的位置上,跟着夸沈韶媛乖巧懂事。 沈韶媛看上去很高兴,脸蛋红扑扑的,她真是太喜欢表姐了,因为这个她都被好多人夸了,以后她一定要多去看表姐。 “我很喜欢锦表姐,而且锦表姐那的桂花糕也很好吃。” 听到桂花糕,一直无趣的坐在一边的沈玦想起来了,他好像方才是带着桂花糕去的,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丢哪了。 三个疼爱的孙辈陪着老太妃说话,她高兴的很,笑容就没有断过。 说了一会话,杜妈妈就领着丫鬟来摆膳,满满一桌的菜,大半都是沈玦爱吃的。 他耐着性子陪着一群女眷吃了两筷子,就坐不住了,“秦老三还约了我去看龙舟,有妹妹在陪您,我就出去玩儿了。”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端午了,每年端午广州府都会有盛大的龙舟赛。 他们这些公子哥最是喜欢这些玩意,每年都有一支龙舟要参加比赛的,从年初就操练上了,临近端午更是会亲自去督促,尤其是沈玦还会每年亲自下场。 “你伤都没好全,又出去玩,正是你妹妹在,才更要陪着,而且这是和锦儿头次吃饭,哪有你这么做兄长的。” 文锦心正在吃菜,突然被提到名字菜卡在了嗓子眼,赶紧喝了两口汤才没被呛着。 沈玦吊儿郎当的眼神就扫了过来,他又不是鬼怪,至于瞧他一眼都能被呛着? -- 第21页 文锦心感觉到沈玦若有似无的目光,脸不可制的烧了起来,老祖宗怎么能拿她做由头呢,沈玦要出去玩,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不给他去啊。 “老祖宗,不必顾虑我,表哥有事去忙便是了,有我和媛儿陪着您。” 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江南姑娘的吴侬软语,让人听着就像是吃了桂花蜜一样的甜。 老太妃一听果然高兴,又是宝贝心肝的一通喊,“罢了罢了,不过你说到看龙舟,锦儿以前肯定没瞧过,这广州府的龙舟可是一绝。” “在杭州府的时候曾经瞧见一回,不过那会年岁还小,有些记不清了。” 这话不假,龙舟自然不新鲜,但广州府的龙舟是有传统的,从前朝就流传了下来。 但凡是有声望的氏族便会组建龙舟,划船的是由族里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组成,到时全城的人都会去看。 前三名能得到镇南王嘉奖,有的优秀出众的青年借此机会脱颖而出,成为广州府的名人谋上一份差事,甚至还有龙舟上选婿的。 总之每年一度的龙舟赛是广州府的盛事,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倾城而至,老太妃从刚到广州府起就每年不落的观看。 文锦心前世也看过两回,第一次是陪着老太妃,第二次则是和沈玦一起,陪着初到广州的沈恒璘。 正是因为看过那盛景,杜妈妈描绘的时候她忍不住的露出了女儿家的憧憬,双眼亮亮的很是娇憨可爱。 “表姐好可怜,每年哥哥都会带媛儿去看。” 听说她长这么大只看过一次龙舟比赛,沈韶媛忍不住的同情她,她虽然出门少,但龙舟赛还是每年都会去看。 心中对这个漂亮的表姐越发的怜惜,这么小就父母双亡还这么可怜,以后自己一定要对她更亲近一点。 沈玦听得眉头直皱,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刚这么想着,只听老太妃笑眯眯的道,“既然这样,过两日让阿玦带你去瞧瞧咱们府上的龙舟。” 沈玦:…… 他现在只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刚刚嘴贱提什么龙舟不好,他可不想出门还带着这么个麻烦。 “祖母,这都是男子的玩乐,带……”沈玦摸了摸鼻尖,瞥了文锦心一眼,舌尖一麻向上一顶突出两个字来,“表妹,带表妹去,不好吧。” 这是自己一手带到大的孙子,他的一个小动作就知道他想打什么鬼主意了,老太妃哼了一声。 “锦儿既是你妹妹又是府上的客人,你这个做兄长的难道不该带她四处逛逛吗?还是说如今我老太婆说话不顶用了。” 文锦心被刚刚沈玦瞥了一眼,心都跟着一颤,连忙说不用,“老祖宗,不用了……” 可还不等她说完,沈玦已经挑了挑眉,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 “带,我带。都听您的。若是没事,孙儿就先走了。” “走走走,你这泼猴,别在这碍我的眼。” 老太妃得了满意的答案马上就高兴了起来,沈玦这才扬长而去,只是出去之前还意味不明的看了文锦心一眼。 文锦心只觉得那一刻心脏都要骤停了,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和沈玦单独上街过。 最让她不明白的是,沈玦刚才分明是不想答应的,为何又改变了主意?早知道但凡是他不愿意的事情,便是天皇老子也改变不了。 文锦心有些不安,但想到要和沈玦单独相处,又有些不争气的红了眼。 她好像一看到沈玦,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前世的画面,她都有些变得不像自己了。 心中波澜面上却未露声色,文锦心和老太妃一道用完膳,又同沈韶媛一起陪她老人家坐着说话。 说了没一会话,沈韶媛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慌张的站了起来,“祖母,我,我来之前还约了叶姐姐……” 大约是怕老太妃会不高兴,沈韶媛的手指不自觉的搅动着,低着脑袋不敢看人。 老太妃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哄她,“无妨,你既约了人就该遵守承诺这样很好。” 沈韶媛的不安才慢慢的消散,重新露出了天真的笑。 “既是舒君回来了,快去吧,明儿我再喊舒君一块吃饭,也当是给她接风。” 沈韶媛点了点头把老太妃的话记了两遍,才和她们行礼道别,高兴的出去了。 等沈韶媛出了院子,老太妃就摒去了下人,如今她们两总算是能好好的说说体己话了。 “你这个傻孩子,你爹娘出了事,早该差人来告诉我,若不是我知道了消息,你还要独自一人流落异乡不成。” 文锦心眼眶里含着泪,口中喊着老祖宗,祖孙二人不顾形象的抱头痛哭。 仿佛对前世的悔恨苦楚以及对亲人的思念,全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有很多的疑点,你舅父已经在派人查了,你别担心,总会还你爹娘一个公道。” 文锦心泪眼汪汪的猛点头。 “以后这便是你的家了,受了委屈尽管和我说,有我老太婆在绝不叫你受一点委屈。” 文锦心哭得不能自己,满口只会说好。 “还有上回的事情,我这心里都明白的,你表哥这人虽然混账了一点,但颇有我当年的风姿,而且猴精着呢,以后有他护着你,我也放心,只不过下回你可不敢再这么冒险了。” -- 第22页 文锦心把前世所有的委屈和悲痛都发泄了出来,结果就是反应慢了半拍。 过了许久才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太妃,缓缓的张了张嘴。 啊? 您心里都明白了些啥??? 祖孙两对哭了大半个时辰,文锦心嗓子都哭哑了,外头杜妈妈唯恐哭出什么三长两短来,赶紧进来喊停。 老太妃才算是哭够了放文锦心回去。 等到送文锦心出了院子,杜妈妈就回来服侍老太妃休息。 “上回大夫说锦儿背后的伤,很有可能要留疤了?” 杜妈妈点了点头就跟着感慨的叹了口气,“苦了表姑娘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未出阁,就留了这么道伤痕,以后还得说亲事呢。” “我倒是觉得阴差阳错,没准这是老天爷赐的姻缘呢。” 杜妈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留了疤怎么还成了天赐姻缘呢? “我之前还在忧心阿玦的婚事,如今看来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急不得。” 杜妈妈慢慢的品出了老太妃话里的意思,又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老太妃的意思是,要把表姑娘许给世子爷?!! 第12章 这是老太妃之前灵光一闪的主意,她的宝贝孙子长得俊美无双,她的锦儿又是生的楚楚动人。 两人站在一起可不就是登对的很。 再说这天赐的姻缘,你说锦儿早不进府晚不进府,偏偏在阿玦受罚的时候撞上来。 而且还正好为阿玦挡了一鞭子,岂不就是巧合加命中注定。 如今锦儿背后的伤好不了,或许要留一辈子的伤痕,若是阿玦娶了她岂不是正正好,他也没有资格去怪责她的疤。 老太妃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他一直坚定阿玦不是真的品行不端,不过是还没开窍不知道上进。 再加上家里的情况特殊,他只是在逃避自己。 如果能早点给他定下门亲事,说不准就会收敛开窍起来。 老太妃早两年就在寻觅合适的人选了,可惜这广州府这么大,不是她看不上眼就是害怕沈玦的人家。 挑来挑去竟是选不出一个人来,不过这会她还在庆幸,若是真的勉强挑上了,岂不是要错过一个好姻缘。 她的锦儿知书达理乖顺懂事,最重要的是打心里护着阿玦,这可比其他人都要强。 杜妈妈看老太妃想的这么美好,不忍心打断她的想法。 但她总觉得,这娇滴滴的表姑娘和那蛮横凶狠的世子爷,怎么看怎么不配。 想着还是试探着提了一句,“那王爷那边会不会不同意?” 毕竟文锦心父母双亡家世凄惨,世子就算再顽劣早晚也是要继承王府的,还是需要一个母家得势的妻子。 “他要是知道儿子能娶到锦儿这么好的媳妇,他都该烧高香了。他能有什么意见?明儿我就去找他说。” “您说的是,表姑娘确是样样都好,老奴只是怕世子自己有意见。” 说到沈玦,老太妃露出了得意的笑,“他们如今同住屋檐下,我们锦儿这么好,他又不是个瞎子,早晚日久生情。你且瞧着吧。” 杜妈妈无话可说,只能闭了嘴。 而此刻在和狐朋狗友喝酒听曲儿的沈玦,突得打了个喷嚏。 把旁边喝了个半醉的秦三吓了一跳,撑着手臂冲着沈玦响亮的打了个酒嗝,空气里全是他口中的酒味。 “哥,你这是受个伤顺带染上风寒了?嗝,都快夏令了还得风寒可不得了,赶紧找大夫瞧瞧。” 受伤还能顺便风寒的? 与其说是风寒,还不如说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说着还真要挣扎着起来帮沈玦喊大夫,沈玦嫌弃的把他推到一边,制止他干出蠢事情。 他可不想跟着秦三一块丢人,“叫你没事多读书,闭嘴,少给爷丢人现眼的。” 秦三的小厮早就见怪不怪了,很是熟练的把人抬到一边去醒酒,耳边的聒噪声才停了下来。 沈玦这才仰头饮尽杯中酒,身边就有一阵脂粉香袭来,是之前秦三说过新来的那个清纯佳人,好像是曲儿唱的特别的好,叫牡丹啊还是茉莉来着? 小牡丹很有眼色,知道这里头谁是最值钱的,一来就往沈玦的身边靠。 “世子爷,奴家给您斟酒。” 瞧着熟练的劝酒动作,和往怀里钻的架势,可完全不像是个清纯佳人。 沈玦往日也算是个怜香惜玉的,可不知怎么的,今日闻着这俗气的脂粉香直让人觉得作呕。 眉头一皱,就把她像抓鸡一样的拎了起来,“小茉莉?去唱个曲儿来听听。” 小牡丹脸色有些不好,她到这醉仙楼这么久,可还是头一回连名字都被人喊错的,三个字就对了个一个小。 但名字是什么不重要,只要有钱有势,叫什么根本不重要,“还是世子爷会取名字,这茉莉可比牡丹好听的多,以后奴家就叫茉莉了。” 沈玦挥了挥手,觉得不胜烦扰,只希望她赶紧去唱曲别缠着他才好。 不得不说这小牡丹,不,现在是小茉莉了,确实有一把好嗓子。 唱的还是江南小调听着别有一番小桥流水的味道,等到唱完就等不及的来沈玦身边邀功。 沈玦懒洋洋的举着酒杯,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是江南的?” -- 第23页 小茉莉以为是沈玦对她感兴趣,娇羞的红着脸,“世子爷可真厉害,奴家祖籍正是浙江杭州人。” 听到是杭州人士,沈玦的眼皮轻轻一抬。 阿冰原先一直在旁边伺候,听到这,嘿嘿一傻笑,“爷,可真巧啊,表姑娘也是打杭州来的,难怪方才听着声音有些像。” 像? 沈玦的眼前马上就浮现出了文锦心的样子,蹙眉低额,声音甜糯细软,娇娇柔柔地喊他表哥。 这他娘的哪里像了?? 沈玦没说话,小茉莉还以为是默许,身体一软妩媚的往沈玦的身边靠,半个人都要倚到他的怀里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玦突然用力的一挥手,毫无准备的小茉莉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小茉莉整个人都摔懵了,场上其他人也瞬间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沈玦这边的动静。 “玦哥,是不是这丫头伺候的不好,惹你生气了?”马上就有和他关系好的过来打圆场。 “你们继续玩,今日的酒钱全记我账上。”然后嫌恶的起身拂了拂衣襟,大步离去。 今日可真是晦气! * 第二日,老太妃破天荒的一大早喊了沈剑青来说话。 因着上回家法的事,老太妃还在气头上,已经好几日没给自家儿子好脸色了。 今日喊了他来吃早茶,沈剑青也是做好了准备,不管一会说什么都要先答应下来,哪怕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又闯祸了,也要先把亲娘给哄高兴了再说。 而且后来他去知府衙门登门道歉的时候,才知道卢韬那会是因为不听沈玦的话,偏要骑马下山。 后来摔下马,也是沈玦第一时间替他拉住了缰绳,把他从马蹄下救了下来,不然可不止是摔断腿这么简单。 知道自己没弄清情况错怪了沈玦,可又拉不下脸面去和儿子道歉,沈剑青如今也是恨不得赶紧找个机会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那边老太妃喝完茶放下了茶碗,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今儿寻你来,是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剑青乐呵呵的陪着笑,“娘,您看您说的,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儿子一声便是了,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老太妃一声冷笑,“我哪里敢啊,要是不如你的意,什么时候又动起家法来都不一定。” 不过老太妃也很注意度,看沈剑青已经坐立不安了,就直奔主题。 “阿玦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个做爹的不关心他的亲事,就只能由我这个祖母来操心了。” 沈玦今年十七,确实是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按理来说他是镇南王世子,家世显赫一方应该是挑花了眼才是。 可偏生恶名远扬,但凡好一点的人家都不舍得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差一些的老太妃又瞧不上。 之前李氏还办过花会,招来广州府里适龄的姑娘,结果回去后那些姑娘全都说了亲事,好像生怕会被看中似的。 老太妃为此还气得好几日卧床不起,更是许久没提起这事了,今儿怎么又旧事重提了? 难道是这臭小子在外面招惹姑娘家了?沈剑青马上就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上。 “娘也知道阿玦的脾气,不是我这做爹的不上心,而是这广州府上上下下的姑娘都看遍了,着实没有合适的。” “那是之前。现在可不同了。” 沈剑青努力的想了想,觉得自家儿子除了最近受了伤还没来来得及闯祸,并没有什么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很是虚心的求教,“儿子愚笨,还请娘指教。” “你仔细想想,咱们府上多了谁?” 沈剑青皱了皱眉,多了谁……然后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眼睛瞬间瞪大。 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娘难道是说锦丫头?” 老太妃见他总算是开窍了,才露了个满意的笑,“可不就是我的宝贝锦儿,表兄表妹最是亲近,我是越看越觉得两人相衬。” 沈剑青都懵了,他完全没把两人往一块想过,“娘啊,这,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锦丫头身子娇弱,儿子是怕阿玦那臭小子会欺负她。” 老太妃都要提起的拐杖,缓缓的放下,“这点你不用担心了,两人孩子同在府上时常接触,锦儿这么好,阿玦肯定会喜欢的。” 沈剑青还是愁眉苦脸的很是犹豫,他倒不是觉得文锦心不好,是真的怕沈玦会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这又是表妹和妹夫唯一的孩子,他总不能把人姑娘往火坑里推吧。 “当初秋英不就是在我们家养病,你就瞧上了人小姑娘,非她不娶,怎么如今就不兴的你儿子如此了?” 李秋英是沈剑青已故的原配妻子,想起妻子沈剑青有些微微失神。 就听见老太妃又继续道:“我又没让他们现在就成亲,锦儿如今还小,先让他们相处个几年,若是到时候她真的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的。” 老太妃都如此说了,沈剑青也无话可说,而且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他也坚信沈玦骨子里是个好孩子,只是还未向着正道,或许真的成家立业之后会开窍。 而知书达理大方温婉的文锦心,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那就都听娘的意思,我没什么意见。” -- 第24页 老太妃一听这话终于高兴了,“这才像话。”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想,怎么给两个孩子多创造相处的机会。 而沈剑青则是回想起了过世的妻子,暗自神伤。 母子两各怀心思,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个小厮一闪而过,匆匆的跑去小院报信了。 “世子爷,大喜事!” 惬意的躺在躺椅上看话本的沈玦,眼睛都没抬,“说说什么喜事,说得好有赏。” 小厮做着拿赏钱的准备,美滋滋的道:“奴才方才听见,老夫人和王爷在商量,要把表姑娘许配给您!” 沈玦瞬间吐出嘴里的梅子核,猛地一踢脚凳坐起,“什么玩意?你说这是好消息?” 第13章 老太妃原本就不打算瞒着这事,反正早晚都要告诉两个孩子的,不过文锦心那边她打算再缓缓,毕竟小姑娘年纪小脸皮薄。 没想到沈玦这么快就听到了消息,并且闹到了跟前。 “祖母,您要我娶那朵小娇花?” 老太妃看到孙子很高兴,一听这话就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欸,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小娇花,那是你锦表妹。” “不都一个意思吗?这还没进府就病一遭,进了府又病一遭,您这是打算让我娶媳妇还是娶尊菩萨回去供着呢?” 沈玦一听到消息就炸了,他说呢,怎么头回见这小丫头就怪里怪气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想让自己娶她?做梦! “呸呸呸,赶紧给我把这些不吉利的话给呸掉,锦儿之前那是水土不服,进府之后是怎么病着的,难道你不是更清楚?” 沈玦:…… 他还真是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不想起还好,这一提起他就生气。 一个让他丢了脸的人,更别想让他娶她。 “我又没求着她帮我,而且这么一个娇滴滴碰一下就能生病的主,我可高攀不起,谁爱要谁要。” 老太妃头一次这么想动拐杖,但握了好几次,都还是不舍得,总归是自己的宝贝孙子。 耐着性子的哄他:“娇有娇的好,你还小这些事你还不懂,我做事总都是为你好,而且这事我都和你爹商量过了,先这么着,若是过两年你还是不喜欢,再作罢。” 沈玦根本不听劝,“别说是两年了,这事我压根就不同意。” 老太妃见他说不通,直接使出了杀手锏,闭着眼睛扶着额头开始喊疼。 “哎哟哟,你如今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我这老太婆的话是不管用了,罢了罢了,还是让我早点去找你祖父的好,免得在这碍眼。” 沈玦:…… 这种戏码从小到大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可偏生沈玦就吃这一套。 “好好好,我都听您的还不行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祖母这边不能说通,那就只能从文锦心那下手,他有的是办法让这朵娇花后悔打这个主意。 老太妃不急着让文锦心知道,再加上文锦心最近都冷落彩珠,以至于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 文锦心病好的差不多,李氏就准备了一顿家宴,算是正式欢迎文锦心。 离那日和沈玦一块用膳已经过去了三日,文锦心也渐渐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之前她会这么无措,是因为没有看清自己和沈玦的关系,这三天之间她已经想明白了。 现在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了,她和沈玦只是普通的表兄妹,只是这么简单。 不管前世沈玦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她对沈玦更多的是感动和愧疚。 她曾经喜欢过沈恒璘,但真情错付,她不想因为感动就把情感转移到沈玦身上,她要做的就是守护沈玦守护镇南王府,陪着老祖宗,远离沈恒璘。 不让沈玦再重蹈覆辙,如果能让他早日走上正道,一定是老祖宗最想看到的。 至于情爱,目前不是她所能考虑。 想通这些事情,心情也就好了许多,就算是要一起去看龙舟,那也不过是兄长带妹妹开开眼,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而且这三日她都会去陪老太妃吃饭说话,期间也没有再听她提起,想来原先也不过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她却当真了。 文锦心就更是放下心来,仔细的准备着晚宴。 “姑娘,我给您上药。” 文锦心熟练的躺好,她背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这几日掉了露出粉粉的伤痕。 兰慧的动作很是小心仔细,生怕会有哪里漏了的,虽然这个伤口每日都会反复的看到,但每次瞧见兰慧还是会为她难过。 “姑娘疼吗?” “早就已经不疼了,就是有些痒,不用这么小心。”要不是伤口在背上,她自己的手抓不到,她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失手给抓破。 “这怎么能行,不仔细些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文锦心趴在枕头上,整张脸埋在里头,她其实早就听到大夫说的了,她是易留疤痕的体质,很可能这个伤疤会一直留着了。 上一世她并没有过一遭,而且从小被保护的很好,身上从来没有受过伤,更别说是留下这么长一道疤了。 没有一个女子是不爱美的,越是好看的女子就越是在意仪容仪态。 那会她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听见可能会留疤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可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 第25页 或许是因为重活一世,这条命都是上天赋予的,能活着便是最大的奢望,这些外表的东西她也跟着看淡了一些。 “留疤就留疤吧,也不会有人瞧见。”文锦心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怎么能行,姑娘以后还要说亲事,留了疤还怎么说亲事……” 说完兰慧才意识到文锦心还小,她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奴婢失言了,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而且留疤的事情她肯定知道了,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她再继续说,岂不是更伤她的心。 文锦心把脑袋抬了起来,安抚的拍了拍要下跪的兰慧,“你说的都对,以后都听你的便是。” 她没和兰慧说自己心里的想法,经过前世被沈恒璘所骗后,她早就想好了不嫁人,一辈子陪着老太妃,常伴青灯古佛只求老人家长命百岁。 老太妃的身子骨一直就很好,她离开广州府的时候老人家还很硬朗,在京城的那两年每每有家书,也都是说身体康健,并无病痛。 所以收到书信说老太妃薨逝的时候,她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但又无法证明老太妃的死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镇南王府上下和睦,直到重生之后,原本在她看来平静的王府之下,还暗藏了很多的暗潮涌动。 李氏、老太妃、沈玦,甚至是那个突如其来敌意的叶姑娘,都透露着不安宁的气息,王府远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上好了药,文锦心又趴着休息了一会,才起来换衣服。 门外彩珠在小声的求见,“姑娘,我把针线房给您做好的衣裳拿来了。” 这是她刚进府的时候李氏就吩咐下去的,一季四身衣裳,全都按着她的尺寸来做的。 之前因为她都在床上还用不上,如今她病好了,马上就送了过来。 兰慧看了文锦心一眼,得了肯定的眼神,她才出去掀了帘子,彩珠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彩珠就安分了。 之前是文锦心太好说话,以至于一下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从那之后她就伏低做小再不敢放肆了。 兰慧也问过文锦心,为何不直接趁这个机会把彩珠给换掉,毕竟是李氏的眼线,一直在面前晃悠岂不是处处受限。 但文锦心却摇了摇头,“若是换了彩珠,难保之后不会又别人,再来了其他人我们又要个个防着,岂不是更累?” 以前文家后院很是简单,老爷没有妻妾家中就姑娘一人,只要伺候好主子根本不用去考虑这些东西。 到了王府,兰慧才开了眼界,原来人与人之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我们如今对彩珠知根知底,没准以后还能用她来探听消息呢。” 而且文锦心还教兰慧,有的时候狐假虎威并不是坏的词,比如她在下人的面前,就不必处处都做好人,偶尔借势立威也是很有必要的。 彩珠一进屋兰慧就伸手过去,她很识相的把托盘交到了兰慧的手里,开始讨好起兰慧来。 “姑娘,这是春夏两季的衣裳,您瞧瞧可是喜欢。” 王府的针线房手艺极好,文锦心粗粗的看了两眼就点了点头,知道是她喜欢的样式,是花了心思做的。 夸了几句用心,又赏了个银裸子,彩珠赶紧松了口气,喜滋滋的道谢。 帮着兰慧给文锦心梳妆打扮,等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去正屋等老太妃一道去赴宴。 老太妃今日穿了身棕色的暗金纹袄子,看着既亲和又尊贵。 看见文锦心过来,就拉着她上下的打量,“我们锦儿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尤其是这个颜色衬着肤色更是红润有气色,我瞧着就欢喜。” 今天送来了新衣,兰慧就建议直接穿新的,也算是给李氏面子。 李氏大约是以为文锦心喜欢红粉是色系,送来的八套衣服里,半数以上都是红粉的颜色,但实际上她前世更偏爱浅色的衣裳。 不过衣服既然都做了,她也没有重做的道理,再说这都重活一世,自然是要做出改变的。 她就挑了一身樱红色的袄裙,配了同色系的长比甲,看着确实是粉嫩天真,衬的如玉的肌肤更是水灵动人。 “这是舅母差针线房新作的衣裳,老祖宗喜欢,锦儿以后就多穿。” 老太妃打量了两眼,又是满意的点头,“你舅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文锦心一路挽着老太妃,祖孙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正院。 临近夏日,天色黑的越发晚,这个时辰天还是大亮,花厅里李氏早就在等着了。 一听是老太妃来了,带着沈韶媛就迎了出来。 相互之间见了礼,李氏的目光就落在了文锦心的身上,这还是她病好了之后两人头次见面。 忍不住的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这个表姑娘确实是美极了,便是说句绝艳也不算夸张。 但越是美丽的人就越是不简单,李氏的目光微微一闪,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变。 “果真是母亲养在身边的人,就是水灵精致,真是让人瞧了打心里的喜欢,你来府上这么久,我这做舅母的都没能照顾好你,真是我的失职,这个镯子是我偶然得的,一直放着没有合适的人衬得上,今日才知,是一直在等你呢。” -- 第26页 文锦心记得前世自己进府,李氏送的也是这个镯子,因为前世她很爱重李氏,便很喜欢这个镯子一直戴在身边。 如今,她才知道李氏或许一直都在防着她,对她的喜欢都是装出来的…… 想起前世的事情,文锦心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老太妃就笑眯眯的推了推她的手。 “既是你舅母的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你瞧这孩子胆小的很呢。” 文锦心回过神来一脸绯红的接过了玉镯子,恭敬的道了谢:“多谢舅母。” 恭敬有礼绝对挑不出一丝错来,却从中透着些许疏离。 李氏抿着唇笑,胆小?若真是胆小又怎么会一进府就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只怕不是胆小而是心思太深了。 “别站着了,赶紧里面坐。” 李氏招呼着众人进屋,就在这时,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舒君来迟了,还望老夫人和夫人见谅。” 第14章 众人齐齐的回头看去,一个身穿浅绿色袄裙的少女亭亭而立,鹅蛋脸柳叶眉,泼墨的长发简单的挽起发髻。 容貌算不得绝色,眉眼温柔淡雅,身上有一股书卷的气息,一瞧便是大家闺秀教养出来的姑娘。 文锦心只一眼就确认了,她便是前几日在花园偶遇的那个姑娘,叶舒君。 沈韶媛看到叶舒君马上就高兴了起来,眼睛又圆又亮,轻快的喊了一声,“叶姐姐。”就蹦蹦跳跳的过去亲热的挽着她的手。 老太妃看上去也挺喜欢这个叶舒君的,笑着让她起身。 “前几日就听媛儿说你回来了,今儿可算是瞧见了,怎么样,回去路上一切可是顺利?” “多谢太妃关心,一切顺利,本是该一回来就前来拜访的,只是碰巧家中有事耽搁了几日,倒叫太妃担心了,都是舒君不是。” “你又不是什么外人,晚几日又何妨,你这孩子就是总把自己当外人,规矩的招人心疼。” 老太妃一边说一边领着众人往花厅里走。 期间文锦心就安静的做一只漂亮的花瓶,挽着老太妃的手偶尔微笑。 直到在花厅落座,叶舒君才像是刚发现她一般,惊讶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惊艳。 “这便是媛儿妹妹提起的文家妹妹吧,原听人时常夸我秀丽,我还偶尔对镜自喜,今儿见了妹妹才知竟有如此貌若天仙之人,在妹妹面前我可真是自惭形秽。” 叶舒君瞧着温婉大方,没想到说话倒是活泼不古板。 尤其是她说的坦诚,有些小女儿的娇憨,又带着由内而发的赞叹。 既不会觉得她假话奉承也不会觉得话里带酸,不管是被夸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很舒服。 她给人的印象便是率性真诚,文锦心有些明白为何沈家的人都会这么喜欢她了。 如果不是在花园巧遇过叶舒君,或许自己此刻也会喜欢上她,可正是因为这一点,文锦心才觉得这个人越发的不简单。 至少她的心计可比外表看上去复杂多了。 果然,叶舒君说完,老太妃就高兴的笑了起来,沈韶媛更是真的信了她会自惭形秽的话,单纯的安慰她。 “锦表姐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我看到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总觉得这样的人只有画上才有,但叶姐姐你也很好看,你可千万不能难过。” 沈韶媛这样的童言童语更是逗的老太妃和李氏连连发笑,却是让文锦心忍不住的又看了叶舒君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叶舒君在向她示威,以一种主人家的优越感向她展示沈家的人对她有多好。 这也是她最无法理解的一点,且不说两人前世就没什么交集,便是这一世她才刚进府,之前并不相识,她又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敌意呢? 文锦心怕露出眼里的探究,微微低眉状若害羞的轻声道。 “媛儿妹妹又笑话我了,多谢叶家姐姐的谬赞,娘亲常说我眉眼有两分似老祖宗年轻的时候,想来都是沾了老祖宗的光。” 文锦心微低着脑袋,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旁人瞧着就是个被人夸后娇羞的少女。 老太妃本就让她坐自己身边,听了这话直接握着她的手,左右的看不够,“你娘亲那是糊弄你的,也就是你小姑娘什么话都信。” 嘴上是这么说,可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女人啊,不管年龄多大,但凡听见夸她貌美,心里绝对是高兴的。 再加上李氏在旁边一道哄着,老太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这让叶舒君的目光在文锦心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眼。 上次在园子里,她不确定文锦心有没有看到自己,所以今日才会故意的试探一二。 好在看她方才的表现,应该是没有见过自己,才放心下来,加入到大家的话题中去。 说了没多久,门外小厮就匆匆来报,沈剑青回来了。 因为都是小辈而且今日又是家宴并不男女分席,沈剑青换了身常服大步的跨境了厅内,他一出现谈笑声就停了下来。 众人起身向他行礼,他再向老太妃见礼。 沈剑青的第一眼也是落在了文锦心的身上,实在是她今日太过鲜亮,又是站在老太妃的身边,让他瞬间就想起了老太妃提的事情。 想起来这还是上次误伤过外甥女后,第一次正式见面,下意识的就关心了两句。 -- 第27页 “锦丫头身子可是好些了?来了王府便是回到了家,你舅父我是个粗人,若是有何处不周到的,只管与你舅母提便是。” 文锦心又郑重的给沈剑青行了一礼,“多谢舅父。” 前世她对这个舅父就有些敬畏,这一世初见面就来了这么一着,就更是心有余悸。面对沈剑青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露怯。 沈剑青看着眼前风一吹就会倒的小身板,和轻声细语的声音,眉心一皱。 他觉得自己前几日真是做了个蠢决定。 这么用力一掐都会断的小姑娘,给他那混世魔王儿子做媳妇,可真是糟蹋人家姑娘。 一想起沈玦,沈剑青就觉得头疼,四下一看屋里没他的人影,火气又腾腾腾的往上冒,“那小子人呢?都这个点了还不来,让长辈等着像什么话。” “你刚回来我都没说什么话,你这么凶你儿子做什么。他是给我取东西了,一会就来,咱们先吃。” 老太妃看沈剑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沈玦,尤其还是当着文锦心的面,恶狠狠的瞪了她这没眼力见的儿子一眼。 沈剑青刚刚的那股气焰瞬间全无,只得无奈的放低了声音。 “都是儿子的错没问清情况,母亲别生气,既是如此,我们先入席边吃边等他。” 本来所有人坐着闲聊也就是为了等他们父子,既然沈剑青都发话了,李氏就赶紧招呼着所有人入席。 老太妃坐在上首左手边坐了沈剑青夫妇,右边还空了一个座位是留给沈玦的,再接着便是文锦心和沈韶媛、叶舒君。 菜里大半都是文锦心爱吃的,她并不挑食,而且在镇南王府生活两年多,早就吃习惯了府上的饮食。 之前因为生病忌口,已经喝了大半个月的清粥补汤,嘴里寡淡,这会瞧见这么多喜欢又怀念的菜,忍不住的多吃了两口。 等满足的一碗汤下肚,又盛了一小碗的时候,才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文锦心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小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怎么跟个多日没吃过饭的人似的,太丢人了。 沈韶媛连身边的叶舒君都顾不上了,凑上前和这个可爱的表姐说话。 “锦表姐,你也喜欢这八宝冬瓜嘛,我也最喜欢了,夏天的时候我能喝两碗呢。” 老太妃巴不得文锦心多吃点好多长点肉,她也觉得沈剑青有一点是说对了,锦儿太瘦弱了些,虽然这么很美但老人家就喜欢看孙辈白白胖胖的身体健康才好。 这会知道菜合她的口味,高兴的不行。 见小姑娘脸皮薄都不敢吃了,不赞同的瞪了沈剑青一眼,赶紧顺着沈韶媛的话往下说。 “这汤我和阿玦平日也很喜欢,看来也很合锦儿的口味,传下去就说今日厨房这道汤伺候的好,有赏。” 文锦心愣了一下,沈玦也喜欢喝这冬瓜汤吗?不知怎么的,一时碗里的汤都有些烫手了起来。 老太妃一发话李氏也跟着说好喝,气氛顿时轻快起来,文锦心脸上才没这么烧着发烫。 有了这个小插曲,沈韶媛和文锦心就更亲近了些,上次见过之后她就打从心底的喜欢这个表姐,但又怕表姐不喜欢自己。 现在才发现表姐和自己有一样的爱好,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一些。 不仅给文锦心介绍了她喜欢吃的菜,还动手替她夹菜,看得镇南王很是惊喜,连连夸沈韶媛懂事会体贴人。 可这么一来,叶舒君就不免显得冷清了,李氏瞧在眼里就想起了件事。 “之前媛儿的那个女先生回了老乡,前几日她写信给我引荐了一位她的好友,我便派人去寻,今日得了消息,说是愿意进府讲课。” 镇南王对此很满意,他倒不是希望沈韶媛真的能有多少学识,只是想让她多增长见识,就算再不行多和外人接触,变得自信也是好的。 即便沈韶媛有些缺陷,全家也仍是从未放弃过她,谁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操碎了心,有一些长进便会雀跃不已。 “有你照顾媛儿,我放心的很,到时候先生来了我再抽个时间见见。” 李氏脸上一直都是从容恬淡的笑,对沈剑青的夸赞也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 然后带上了叶舒君,“舒君一直都是陪着媛儿读书的,到时候可还要你这个姐姐辛苦,多多督促她才好。” “夫人言重了,有幸能陪媛儿妹妹一块读书,我高兴还来不及何来的辛苦。” 文锦心一直知道她们两从小一起读书,也正是因为这个,沈韶媛才会和叶舒君这么好,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做过多的反应。 没想到老太妃却突然开口,“既是女先生入府,不如让锦儿一块去听听,三个小姑娘有伴岂不是更好。” 沈剑青一听就觉得是自己疏忽了,之前沈韶媛是没伴,不得不让叶舒君陪着,如今文锦心来了,哪有不让她一块去的道理。 “母亲说的是,之前就听说锦丫头读书识字全是妹夫教的,他当年可是状元郎,学问一顶的好,以后你也跟着媛儿读书去。” 前世也问过她去不去读书,但当时她和沈韶媛的关系一般,初入王府又怕生的很,整日不是躲在老太妃身后,就是跟在李氏身边,自然就回绝了。 如今她很喜欢沈韶媛,也想更多的融入王府,对此提议倒是拒绝不了了。 -- 第28页 李氏知道老太妃方才的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既然提了这件事,就不该忽略文锦心,这次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但她又不能直接说把文锦心给忘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附和着劝文锦心。 沈韶媛听文锦心要一起读书,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文锦心的手双眼亮晶晶很是期待的看着她。 “锦表姐,你要和我们一块读书了吗?” 文锦心原本是还没想好的,但被沈韶媛用这种眼神看着,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好字。 老太妃方才拉下的脸,这才好看了起来,“你们姐妹这般好,我瞧了都高兴。” 席上众人对此都很满意,唯独叶舒君抓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 就在此刻,一个慵懒低沉的嗓音从外传了进来,“是什么事让祖母这般高兴?” 所有人的目光朝外看去,沈玦恣意张扬的一身红衣在夜色灯笼下格外的醒目。 众人都被沈玦吸引了目光,而文锦心却下意识的避开了沈玦,没想到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叶舒君看沈玦的眼神。 少女的迷离和情深。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也被文锦心尽收眼底。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来了。 前世,她要离开广州上京之前,沈剑青要给沈玦娶妻,而那个女子便是叶舒君! 第15章 也不能怪文锦心忘了,当时她和老太妃分别在即,心中满是不舍之情。 但彼时她被沈恒璘的花言巧语所骗,又有李氏在旁说沈恒璘的好话,她才会抛下至亲陪他上京。 这也是这一世她如此提防李氏最重要的原因,她不知道李氏到底是真的觉得沈恒璘值得托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她都要离一切和沈恒璘有关的人事远远的。 至于沈玦和叶舒君自然是没有成亲,她记得后来老太妃给她寄的书信中有提到过这事。 正是因为最后两人也没成,她才会把这一茬给彻底忘了。 这会打开了记忆的匣子,她又隐约的记起来了,有一回老太妃寄来的书信中还提起过叶舒君。 那会已经是沈恒璘登基后的事情了,信中反复的担忧沈玦一直不肯娶妻,为此她什么法子都试了。 就是这末了的时候说到了叶舒君,夸她样样好,还对沈玦痴心一片,非他不嫁,可惜沈玦偏偏不喜欢她。 直到现在文锦心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沈玦一直不娶妻,不接受叶舒君,都是因为他喜欢和他想要娶的人,是她! 她眼前瞬间又浮现出那双深情又带着决绝的眼,不知怎的心口一阵刺痛,顿时心中慌乱。 不想,猛地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沈玦知道今晚宴席的事,只是下午去看了卢韬,那小子被他姐拘在府里养伤快一个月了,见了沈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是不肯给他走。 这才耽误了些时间,他想着要见的人里面一半都不喜欢,也就懒得赶时间,慢悠悠的回来了。 没想到还没散席,不免有些可惜,但看在祖母的份上即便不喜也要来露了面的。 刚到门边,他就看到了席上乖巧坐着的小姑娘,一身粉嫩衣裙,几日不见竟然还变得更好看了。 然后四目相对。 他亲眼看着原本双目放空正在发呆的小姑娘,一撞上他的视线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瞬间的移开。 沈玦:…… 他最近真是苦恼的很,他到底是长了一副什么凶神恶煞的脸,她至于每回一见着自己,就被吓成这样吗? 而且她不是还想方设法的嫁给他?这么快就变心了? 沈玦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原本只想意思的出现一下的他,脚步不知不觉的就迈了进来。 沈剑青看到他出现脸色好了一些,其实他们父子两除了除夕宴,平日很少有机会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只是嘴硬的很,不愿意承认。 李氏则是诧异又激动,他们同桌吃饭真是太难得了,赶紧让后厨再上几道沈玦喜欢吃的菜上来,老太妃更是脸上的笑意不断,让沈玦坐在她的身边。 等到身边有人坐下,阴影将她半个身子都笼罩着的时候,文锦心才意识到两个人离的有多近。 近到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抓着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稳,只能逼着自己把脑袋低的更低一些。 才不至于泄露出她的那点慌张和羞涩,她总觉得自己的脸在慢慢地升温。 她还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合适对待沈玦的态度,这真是太糟糕了。 和她心情截然相反的便是沈玦,一落座他就发现身边的人好似看不清碗里的东西,脑袋越来越低,一副恨不得扎进碗里的架势。 他虽然平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但因为从小习武坐姿笔挺,坐的端正,从上往下正好能瞧见身边人微微蜷缩的模样。 乌黑细软的发梳了个精巧的髻,头上戴着两朵粉同色系的头花,点缀红珊瑚珠子,很是小巧可爱。 因为低着脑袋,正好露出一大段雪白的脖颈,有几根细碎的毛发调皮的搭在脖子上,让人看得心痒痒的。 沈玦心底那一股无名火越发的旺,他还从来没在谁的手里吃过这么多次亏。 想着,手里放置筷子和勺碗的动作也跟着重了起来,只听一串清脆的碰撞声,顿时桌上就没了说话的声音。 -- 第29页 然后沈玦就发现,身边这小姑娘,一对圆润小巧的耳朵下意识的一抖。 连带着清瘦的肩膀也跟着抖了抖…… 不知怎么的,沈玦肚子里的那股子无名火突然又消失了,舌尖抵着压槽发出一声哂笑。 去年冬天他带将军去狩猎,将军猛追着一只野兔不放,那只野兔吓得躲在了草丛里,怂成一团,只露出毛绒绒的小尾巴。 瞧她这个样子,竟然和那只兔子有些像,他一时觉得可爱,就把那只兔子给放了。 还真是,又怂又可爱。 沈玦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到了,连忙往嘴里塞了口肉,就是嘶的一声。 呵,咬到了舌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咬疼了吗?是不是这些菜不胃口,让厨房撤了重做。”老太妃一直关注着宝贝孙子,赶忙关心的问道。 沈玦哪里敢说是因为在想只怂兔子,才把舌头给咬了的,只能打着马虎眼随便糊弄了两句。 倒是文锦心听到他咬伤了,下意识的就抬头朝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心不在焉的想,表哥这是咬着了哪里,也不知道疼不疼。 谁想这么一会,沈玦就漫不经心的低了头,两人的目光就撞到了一起。 文锦心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偷偷打量别人被正主抓到了,慌不择路的转过去拉着沈韶媛的手,只觉得心都要从喉间跳出来了。 沈韶媛突然被文锦心的热情搞得有些懵,“锦表姐,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你带我去一下如厕好不好?” 文锦心憋了好久,憋得脸通红才想起来一个理由,匆匆的拉着沈韶媛逃也似的往外走。 慌乱之间,自然不知道身后沈玦探究玩味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小兔子,这是害羞了? 直到出来被风吹一吹,文锦心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下来。但就算墨迹的再久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回到花厅去。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一会只低头吃菜,不看表哥应该就没事了,做好心里准备就和沈韶媛往回走。 应该是正好散席了,走到门边就碰上了要离开的叶舒君。 “叶姐姐你这就要回去了吗?”沈韶媛的话语里是明显的不舍和依赖。 叶舒君拉着沈韶媛的手,两人显得很是亲昵,“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先生还要几日才进府,明儿你还是可以来找我一块看书。” 因着叶舒君是刚从老家回来,李氏就让沈韶媛过几日再去找她玩,沈韶媛自然乖乖的没去打扰。 听说又能去找她看书,就高兴的直点头。 叶舒君三两句话就安抚好了沈韶媛,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一直没说话的文锦心身上。 “文家妹妹得空的时候也可以和媛儿一起来我院中闲玩,只是我这人无趣的很,院里也都是书,只怕文家妹妹要觉得闷。” 文锦心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无趣?闷?只怕不然吧,能把沈家的所有人都哄得服服帖帖的,就这能力,整个广州府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怎么会呢,我喜静不爱说话又总生病,还怕姐姐不喜欢,若是姐姐不嫌弃,一定时常叨扰。” 沈韶媛天真的很,以为她真的觉得自己生病别人不喜她,又跑回来拉着她的手很是认真的道。 “锦表姐你这么好,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我就很喜欢你啊。” 话虽是再简单不过的,却听得文锦心的心里暖洋洋的,虽说她不聪明了,文锦心觉得沈韶媛是这世上最善良可爱的女孩。 叶舒君看着她们姐妹融洽的样子,宽袖下的指甲暗暗的磕进了掌心中,才不至于让自己露出难看的表情。 “媛儿说得对,文家妹妹可太过谦了,那咱们可就约好了哦,我就等着你们来找我了。” 说完还轻快的眨了眨眼,等文锦心应答后,才带着丫鬟离开。 文锦心看了眼她的背影,才和沈韶媛往花厅走,看来上次她并没有看错,叶舒君确实对她很有敌意。 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沈玦吗? 但又说不通啊,她此刻不过是个刚进府的表姑娘,就算她喜欢沈玦也没有道理这个时候就恨上她吧? 想不通就只好先防着此人,之前她还不怎么愿意和叶舒君一块读书。 现在还有些庆幸,还好老太妃提出让她也一块去,如果只是普通人和沈韶媛处的好她自然不担心,现在叶舒君的性情难辨,她也有些担心沈韶媛。 文锦心记得自己上京后,沈韶媛遭负心人悔婚,为此沈玦还把那男人狠狠打了一顿,打个了半残。 她之所以会知道,还是沈恒璘当做笑话说给她听的。 当时她还和沈恒璘为此发生了口角,即便她与沈韶媛关系一般,但总是自己的表妹,自家表妹遭此等恶人悔婚,作为兄长如何能不愤怒。 故而她并不觉得沈玦有哪里做错的,甚至她觉得沈恒璘很奇怪,居然会把这样的事情当笑话。 为此她还写了家书回广州,一并送回去的还有自己库房里的两大箱宝贝,光明正大的给沈韶媛撑腰。 现在想想,沈韶媛如此单纯的姑娘,如何会结识外男,又怎么会遭人悔婚,其中的疑点重重。 她也不是因为叶舒君对自己有敌意就怀疑她,而是打算和沈韶媛多相处,从根本杜绝她再被人骗的可能性。 -- 第30页 不管是谁,她都不允许有人伤害到她想保护的人。 想着她就用力的握紧了身边人的手,沈韶媛可爱的歪头朝她眨了眨眼,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文锦心瞬间心就软了,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我们进去吧。” 沈韶媛的心思很简单,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乖乖的哦了一声,跟着她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然后,她们就听见里面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你这是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这么多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好啊,你若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便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第16章 用膝盖想都知道,一定是沈剑青又被沈玦给气着了,即便是刚重生这么点时间,文锦心也深谙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差。 这会轮到沈韶媛抓着文锦心的手开始用力了,文锦心侧头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把她往旁边拉了一下,然后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下。 文锦心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的不再说话,跟着她快步往院子外走,走了没多远就蹲在了路边的小径旁安静的等。 她的心里有了个隐约的答案,好像知道沈韶媛想做什么,又不太确定,就什么都没问陪着她等。 果然过了没一会,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少年走出来,脸上还带着薄怒,浑身都是戾气,一副拒人千里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这时的沈玦,更接近平日传闻中他的样子,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一股能将天捅破的戾气。 还不等文锦心反应过来,身边的沈韶媛就站了起来,脆生生的喊了声:“哥哥!” 然后文锦心就看着,原本怒气腾腾好像要去和人干架的沈玦,突然脸色一僵,扯了个不好看的笑。 “媛儿,你怎么在这里。” “哥哥你不要和爹爹生气好不好?” 沈玦原本平和下来的神情,在听到沈剑青的时候瞬间又拧巴了起来,但在沈韶媛的面前,他还是努力的维持一个兄长的形象。 “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掺和,伺候你的丫头呢?谁这么不懂规矩,带你来这种地方,你现在就回去睡觉,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懂规矩的文锦心,原本想要站起来,听了这话,又默默的蹲了回去。 即便沈玦很讨厌沈剑青,但他并不想在沈韶媛的面前说沈剑青的坏话。 他可以目无尊长,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被任何人诟病。 所以就算他厌恶李氏,可在沈韶媛的面前也尽量不提这个人。 他只希望在自己能保护的范围内,让自己的妹妹一直天真快乐。 很多事情沈韶媛虽然不懂,但她喜欢爹也喜欢哥哥,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还能糊弄一下。 随着他们父子的矛盾激烈化,她还是或多或少的能明白一些。 她早就想和沈玦谈谈这件事,只可惜一直没机会,方才又听见他们吵架,才会一时冲动的带着文锦心跑过来堵人。 “哥哥,我不喜欢你和爹爹吵架。” 沈玦浑身一僵,回想起方才她们两离席后的事情。 席上无人说话,沈剑青就和叶舒君聊了一下关于她父亲的事,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沈岳晖要回来了。 沈玦全程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但他和这个大哥关系还不错,特意记了一下他回来的日子,盘算着等他回来给他接风。 “岳晖这次办差事办的很好,曹知府夸了好几回,等他回来还准备给他提一提,他倒也争气。” 沈岳晖是沈剑青拜把子兄弟的儿子,当年东面动乱,沈剑青接旨平乱,就是和他父亲一起。 最后一仗打得尤为辛苦,好不容易取胜的时候,敌方余孽趁他不备偷袭,就是他的父亲替沈剑青挡了一剑,为此丢了性命。 当时的沈岳晖才刚出声没几个月,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的母亲就一病不起跟着去了。 沈剑青对兄弟愧疚,又出于责任,和当时的原配妻子商议后,就收养了沈岳晖认其为义子。 沈岳晖比沈玦要大三岁,在沈家众人都是喊沈岳晖大公子,而喊沈玦为世子爷。 就算沈岳晖不是沈剑青的亲生儿子,却很是看重他,也有一点私心是想给沈玦培养一个左膀右臂以后替他分忧,所以对沈岳晖一直很培养。 沈玦虽然和沈剑青有矛盾,可对这个收养的大哥没有意见,甚至小的时候与沈剑青闹矛盾了也是沈岳晖来劝才会听。 反倒是沈岳晖自己觉得身份有别,不敢真的把沈玦当弟弟,等长大了些两兄弟间的差距就越大,自然的就没那么亲近了。 沈岳晖很优秀从小就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读书刻苦练武也用功,故而每次提起他们两都要比较一番。 所有人都觉得沈岳晖更像沈剑青的亲儿子,更能担起镇南王府世子的身份。 沈玦倒也不在意,他从未稀罕过这个身份,甚至听了这话还真和沈岳晖开玩笑问他想不想当世子,咱们换一换。 却把沈岳晖给吓得不轻。 沈玦心中所想的则是,若能不生在沈家,或许他的娘亲也不会出事…… 正好这时叶家的丫鬟来找叶舒君,她就先离席了。 等她一走,沈剑青就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你大哥回来后你也别总是无所事事的胡闹,跟着你大哥好好学学,别让我这一整天的为你做的事善后。” -- 第31页 沈剑青方才喝了点酒,最后还感慨了一句,“还是阿岳更像我,你这小子也不知道从谁那学来的一身毛病。” 沈玦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会坐在这里吃饭,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可沈剑青却总有本事把他的心情搞得一团糟。 他撂了筷子直接起身,连看都没看沈剑青一眼,“祖母,我还约了人,明日再陪您吃饭。” 说完直接往外走,期间更是没和其他人说一句话,沈剑青的咆哮便是被他这傲慢的态度给逼出来的。 “你这脾气是谁惯出来的?我是你爹我教训你两句有何不可?” “你今日若是踏出这个门,我便当没你这个儿子!” 沈玦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如果真的可以,他倒是求之不得。 看沈玦的脚步微顿,沈剑青还以为他有心悔改,正打算再好好教育两句,沈玦就脚步不停的大步朝外而去。 这才有了沈韶媛守株待兄的场面。 沈玦回忆方才的事情,沈韶媛则是眨巴着眼睛还在等他的答案,但最终沈玦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有些事情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去睡吧,过几日我再带你去跑马。” 沈韶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憋了,有些失落的低下了脑袋,“好,媛儿都听哥哥的。” 沈玦见沈韶媛身边没人,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去,“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沈韶媛乖乖的点头,刚要走才想起来,她把表姐给忘了。 “锦表姐。”歪着脑袋去找文锦心。 文锦心听他们兄妹说话,正在兴头上,一听沈韶媛的话就知道不好,想要偷偷溜走,没想到就被抓了个现行。 她人小小个,灯笼的光亮又昏暗,不仔细还真没瞧见这里还蹲了个人。 沈玦看着眼前尴尬站起来的小姑娘,眉心一皱,他就说沈韶媛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跑来拦他,原来是还有同伙呢。 盯着文锦心的眼神也带了些探究,她的目标到底是谁,不管如何都他都不会让她伤害到沈韶媛。 直看得文锦心手脚都无处安放时,才移开了视线,调笑的嗤笑一声。 “没想到,表妹的爱好还真是特别啊。” 文锦心脸腾的就红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故意要在这偷听的…… 但显然沈玦并没有心情听她的解释,直接把这两人一起往院子里送。 路上沈玦兄妹两走在前面,文锦心就微低着脑袋,乖巧的跟在后面,内心不停地在反省。 她一直觉得前世自己就有够蠢了,眼瞎信错了人还落了个惨死的下场,想着这一世再怎么的也不会重蹈覆辙。 没成想,这几天做过的蠢事,比前世还要多…… 她可太难了。 沈韶媛没成年之前一直都和李氏住在一起,沈玦把她送到外面,就让她自己进去了。 李氏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碰触一下的。 而文锦心还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之中,低着脑袋跟犯错误似的走着,根本没发现已经到了,还在一股脑的往前走,一脑门直直的撞在了沈玦硬朗的背脊上。 捂着发疼的脑门,惊恐的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迅速的跳到了一边。 “抱,抱歉,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玦半眯着眼,就着月色和灯笼打量着眼前的人,一半光一半暗,小姑娘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显得静谧又神秘。 一时竟有些琢磨不透,她到底是在装傻充愣呢,还是打的别主意,但不管如何她都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了会想不出,就丢下一句,“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文锦心诧异的啊了一声,下意识的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走?走去哪里?” “送你回去,不然,你还以为我要带你去哪里?” 沈玦回头冲着她上下的打量了一眼,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嘴角带着古怪的调笑,难不成还真以为他要对她做些什么不成。 亏得他祖母想的出这种主意来,就这小身板没有二两肉的样子,抱在怀里怕是都硌的疼。 能有什么趣味? 文锦心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误会了沈玦的意思,原来他是好心要送自己回去,脸上腾地一红,低着脑袋声音比蚊虫还要细的说了声,“多谢表哥。” 她还以为,以为沈玦很不喜欢她,最多就把她丢在沈韶媛的院子就走,她是真的没想到沈玦会说送她回去。 她记得前世沈玦也不是很喜欢她,每回见了她不是漠视就是冷言冷语,所以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时候,真的是震惊。 甚至她都开始怀疑,重生前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这么凶巴巴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文锦心脚下不停,抬了眼去看前面高大的身影,像是在反复的确认这件事,沈玦真的在送她回去。 “表妹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刚这么想着,前面的人就放慢了脚步,突然转身,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并且提着步子朝她走来。 文锦心看着眼前不停朝自己逼近的少年,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张了好几次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有一个人他愿意倾尽所有夺下皇位,为你血刃凶手,更可以不顾天下人的反对立你的尸首为后。 -- 第32页 这样的一个人,让她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可这种心情又让她如何言说? “表哥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文锦心一点点的往后退,她不习惯沈玦这么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是无法直视他的那双眼。 沈玦居高临下的看着缩成一团全身在抖的小姑娘,只觉得有趣的很,就像是被逼到绝处的兔子,无处可逃。 就连那楚楚可怜开始发红的眼睛也都一模一样。 “不明白?好,那我就给你机会好好明白。” 就在退无可退的时候,沈玦突然停下了脚步,饶有意味的道。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文锦心已经被他这一串话给绕糊涂了,然后就听见他继续道。 “明日准备一下,接你去看龙舟。” 文锦心:??? 第17章 等文锦心反应过来沈玦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大步离开了。 她想要说不去的话,也被飘散在了夜风中。 文锦心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沈玦离开的方向,许久也没能平复下心中的不安的情绪。 直到有人喊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看她一直没回去担心的找出来的兰慧和彩珠。 “姑娘,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啊?您的身子可还没好全,别看要入夏了,夜里可还有些凉,赶紧回去吧,老夫人正担心着呢。” 文锦心脑子里还满是沈玦要带她出去的事情,胡乱的应了两声哦,根本不看路就往前走。 “姑娘,您要去哪啊,这边才是回去的路。” 文锦心一抬头就看到了福熙堂的院门,这才意识到自己本来就离院子几步远。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沈玦是说要送她回来,只是她这一路上太过在意沈玦的存在,根本没有注意身在何方。 忍不住脸上有些烫,她居然会以为沈玦要随便把她丢在别的地方不管她。 现在想起来,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文锦心和沈韶媛上个如厕,人就没了,老太妃自然是担心的不行。 她回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去和老太妃报平安,老太妃也刚坐下没多久,正在泡脚喝参茶。 “你这丫头,跑哪去疯了?害得我好生担心。” 文锦心进屋就挨着老太妃,轻声细语的道歉,还亲自为她捏肩捶背。 老太妃有这个年纪人的通病,腰肩腿都不太好,再加上她年轻的时候跟着老王爷走南闯北的,上了年纪就显出了一身的病痛来。 果然一捏老太妃就舒服的眯了眯眼,“瞧你手细细软软的,不像有力道的样子,没想到捏着还有几分模样。” “以前爹爹从衙门回来,都是娘亲这般给他捏的,我也学了一些。” 老太妃听不得这个,一听那对小夫妻,心里就难过的不行,拉着文锦心是怎么都心疼不够。 文锦心只能赶紧的转移了话题,问起方才宴席上的事,她也觉得奇怪,之前她和沈韶媛出来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怎么沈玦又惹了沈剑青生气了。 老太妃正好这事堵的心里慌,愁没人说,文锦心一问就都说给她听。 说起沈岳晖,文锦心自然是记得的。 他长得很是高大,脸型方正不如沈玦俊秀,但性格温和为人爽朗,和沈剑青站在一起,更像是他的亲儿子。 前世文锦心刚进府时,还问过很愚蠢的问题,为什么不喊沈玦二公子,后来闹了红脸才知道沈岳晖是收养的义子。 她以前也和别人一样以为沈玦和沈岳晖关系不好,有矛盾,后来亲眼见过,他们两兄弟相处融洽并不如外头传的那样。 沈岳晖温和正派,沈玦豁达豪爽,都是内心坦荡的人,自然不会被外人的几句话所误导。 “我也不是不喜欢岳晖,若是没他的父亲也不会有我儿现在,便是待他再好我也没有意见,但也该分场合分事情,他总拿岳晖说事贬低阿玦,我这心里啊也跟着不舒服。” 沈玦是她唯一的孙儿,自然是千宠万宠都不过分,但老太妃也不是不明事理一味宠溺放纵孩子的长辈。 只是沈玦生母病逝那会,小孩儿虽然才五岁,但他天资聪颖从小早慧,已经知道什么是生死,他的母亲再也不会睁眼了。 本就是悲恸之际,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原本住在家中的姨母李氏突然就成了他的继母,并且还怀了身孕,这给小小沈玦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将母亲的死与李氏的进门联系在了一起,不管谁劝都没有用。 然后把自己关在母亲的灵堂,小小的人儿一直守在堂前不敢闭眼,想睡觉就掐自己,生生是掐的手臂都黑了,却仍是无法阻止母亲的棺椁从眼前被抬走的事实。 沈玦经历了巨变,不仅把错怪在了李氏和沈剑青的身上,也怪自己太小太无能。 他一改天真活泼的性子,用沉默和顽劣来包裹自己的内心,变得激烈又易怒,对沈剑青和李氏恨之入骨,再未喊过沈剑青一声父亲。 等长大之这样的顽劣就成了真暴戾,敏感戒备心强,对谁都很难信任,唯一能让他卸下防备的只有祖母和妹妹。 也正是因为从小就了解自己的孙儿,老太妃心疼他也纵容他,只是苦于看着他们父子关系变得越发的僵持激烈。 却也无计可施,只寄托于将来有一天会有和解的一日。 -- 第33页 “你舅父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性子太直,要不是投胎在我肚子里,怕是还不如你爹有出息。” 老太妃说的有趣,逗得文锦心也跟着一块笑,老太妃把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方才的郁结也好些了。 “老祖宗若是觉得舅父说的不对,不妨下回私下与舅父指出。” “我如何没说,就这事一年不知要说几回,他还觉得我对岳晖有意见,真是糊涂。” 文锦心想了一下,就明白其中的问题在哪了,沈剑青怕养子受欺负,老太妃又觉得自己孙儿受了委屈,两边才有了误会。 “那等沈大哥回来,不如就由老祖宗来办接风宴,到时候请了表哥和沈大哥一块,您待沈大哥如何,舅父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吗?” 老太妃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就怕你表哥不肯与他爹同席,他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原想着今日或许还能缓解两人的关系,没想到你舅父两句话又成了空。” 文锦心只知道沈玦父子关系不好,或许和他的生母有关,但具体是为了却是一个秘密无人知道。 “那咱们不喊舅父,偷偷的。” 老太妃一听就乐呵的不行,抱着文锦心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就听锦儿的偷偷。对了,方才你去哪了?我派人去问了媛儿,她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一被问到这个,文锦心刚刚那点伶俐劲瞬间没了,支支吾吾的人就变成了她。 白皙的小脸憋得红扑扑的,她根本就不会说谎,尤其是在熟识的人面前更是半句慌都不会说。 最后就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碰巧遇上了表哥,他送我们回来的……” 老太妃一听就高兴,“你这孩子,表哥送你们回来有什么好怕的,下回他再送你回来,你就该请他进来坐坐。” 文锦心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很听话的点头说好。 然后想起沈玦说明天带她出去的事情,她要次出门,也该先和老太妃说一下才好。 “老祖宗,上回您说让表哥带我看龙舟的事……” 老太妃还以为文锦心要说沈玦不去,这早就是她预料到的事情,虽然有些可惜,但以后机会多得是,不急在一时。 安抚的拍了拍文锦心的手背,正打算说,不去就不去,等端午自己带她去看。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文锦心轻声细语的继续道:“表哥说,明天带我去。” 老太妃:???她也没犯困啊,怎么这会就出现幻觉了呢? “你说阿玦明儿带你去?” 文锦心舔了舔下唇,大宽袖下的手指不安的搅动了一下,声音比蚊虫还要轻的嗯了一声。 不止是老太妃,就连她自己也对这件事非常的不确定,但沈玦既然把话说出了口,就一定不会是骗人的。 老太妃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惊喜起来。 “这可是好事,你只管放心的出去玩,若是你表哥敢欺负你,你回来与我说。” 一边说还一边兴奋的拍着她的手背,让文锦心忍不住的有些奇怪,怎么她和沈玦出去玩老祖宗这么高兴? 文锦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老太妃才克制的憋住了心中的狂喜,“看着你与他们相处的好,不是一直闷在屋里,我这心里就高兴。” 文锦心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原本还打算拉着她多说话的老太妃,直接就把人给喊回去休息了。 “既然明儿要出门,赶紧回去歇着吧。” 文锦心把这当做老太妃对她的关怀,没有多想,就回了自己屋子。 等到她一走,老太妃就赶紧对着佛像许愿,只希望自己孙儿能争点气。 “老夫人这回总放心了吧,世子爷这是要开窍了!” 杜妈妈难得看老太妃这么高兴,平日里沈玦和沈剑青吵完架,老人家一定会生很久的闷气,儿子孙子实在是一个难题。 但文锦心一来,老太妃的气都少了,一想到这个,杜妈妈对文锦心就越发的有好感。 表姑娘可真是个福星。 “菩萨保佑,这臭小子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 大约是第二天要出门,文锦心一晚上都没睡好,做了很长的梦,最后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梦惊醒了。 守夜的兰慧听到动静很快就醒了过来,然后就看到文锦心满脸是泪的坐在床上。 “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文锦心一看到她出现,就无助的抱住了她,不管兰慧怎么问她都不说话。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清醒的确认自己还活着,一切都不是幻觉。 梦里那些画面实在是太过真实,她已经知道了结局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坠下高楼,然后看着沈玦绝望痛苦的双眼。 一直过了好一会,她颤抖的身体才慢慢平缓下来,松开了手臂,“我没事了,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好了。” 兰慧以为她是想起了已故的爹娘,也没有多想,“姑娘,这会时辰还早,您还是再多睡会,有我陪着您,不怕。” 文锦心做了一整晚的梦,整个人还是恹恹的,就点了点头躺下又睡了一会。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这会比她平日早起的时辰晚了一些,兰慧已经不在床边了,她隐约的听见兰慧在外头和人说话的声音。 -- 第34页 刚打算下床换衣服,兰慧就快步的进来了,“姑娘您醒了。” 文锦心的衣服都是昨天先选好了的,为了方便出门,她特意选了轻便的襦裙,颜色是粉嫩的水红色。 一边洗漱,兰慧一边和她说刚刚出去的事,“是世子爷身边的小厮,叫阿冰,来问姑娘起了没有……” 文锦心记得阿冰,上一世他就是沈玦最信任小厮,听到他来文锦心并没有露出诧异。 “除了这个他还有说什么吗?” “他说,世子爷已经在外头等您了。” 原本还在有条不紊穿衣服洗漱的文锦心,手一抖,险些把漱口水给咽下去,完了完了,她居然让这位爷在外头等她。 文锦心生生的缩短了平日时间的一半,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屋子。 正好看见沈玦蹲在院中逗狗,凶猛可怖的黑色獒犬此刻正温顺的趴在他的身上,讨好的向沈玦吐着舌头,哪里还有半分威风的样子。 大约是听到动静,一人一狗同时抬头朝她看过来。 初阳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文锦心一瞬间心跳都快了起来,第一次清醒无比的认识到,眼前的人是如何的俊朗无双。 更让她心跳不已的是,她真的要和表哥单独出门了…… 第18章 一看到文锦心,在和沈玦玩的将军突然站了起来,朝她飞快的扑了过去。 而想象中的可怖画面并没有出现,威风凛凛的黑色獒犬在扑到文锦心的跟前就停了下来。 只是吐着舌头绕着她转圈,好像看到了非常熟悉的人兴奋的和她打招呼。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沈玦也忍不住的挑了挑眉,上次虽然见过文锦心和将军相处和谐的样子。 却总觉得是她侥幸,将军平日除了他不会给任何人近身,他有些好奇其中的缘由,今日才会故意带着将军来溜一圈。 没想到这没出息的狗,还不等他松手,一瞧见文锦心就眼巴巴的自己扑了过去。 不仅亲热的很,更是对着她摇着尾巴讨好,真真是丢人现眼! 要是可以,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养的狗。 文锦心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很快就适应了眼前庞然大物的存在,在众人的目光下,试探的伸手摸了摸。 有两个胆子小的丫鬟已经害怕的要去找老太妃了,可神奇的一幕却发生了,方才还凶恶可怖的大獒犬,此刻吐着舌头呜咽着在她的腿边蹭着大脑袋。 漆黑的鼻头不停地在嗅着,瞧着样子好像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文锦心这才放心大胆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摸了摸它背脊上的长毛。 獒犬马上就露出了十分享受的样子,文锦心手下的力道也越发轻缓,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宫里养的那只狮子犬。 狮子犬小小一只是下面人送她解闷的礼物,平日就喜欢被她这么抚摸着,只可惜养了没多久就丢了。 沉浸在撸狗的快乐中,正打算再好好的逗一逗将军,那边沈玦就面无表情的喊了声‘将军’。 只见原本躺在地上舒服的想要打滚的将军,瞬间就从地上腾的跳了起来,几步就蹿回到了沈玦的身边。 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仍是不舍的回头看着文锦心,被沈玦轻点了一下才低着大脑袋呜咽了两声。 文锦心这才意识到沈玦还站在跟前,而且因为她的晚起,这位爷已经等了许久了。 生怕沈玦生气,文锦心赶紧小声道,“表哥,是我起的晚,让你等久了。” 沈玦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小姑娘,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和小心翼翼的神情,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 什么叫做让他等久了,谁说自己是等她了? 还有这么害怕的样子是做给谁看,难不成他是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发火的人吗? 沈玦眯了眯眼,只觉得火气腾腾的就往上冒,下一步就想甩脸走人,若是以前,碰上这般麻烦的他直接劈头盖脸的就骂过去了,但瞧着她要哭出来的样子,那股邪火瞬间又灭了。 “去吃早膳,我在府外等你,半个时辰没出来我便走了。” 文锦心愣了一下,看着沈玦带着将军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的扬了扬嘴角,表哥居然注意到她没吃早膳。 一时感觉心里暖暖的,昨夜的噩梦一扫而空。 兰慧看到沈玦走了,才敢上前来拉文锦心,“姑娘,早膳都准备好了。” 等周围没人了又嘟囔了两句,“世子爷可真凶,姑娘,一会咱们出去您可得离世子爷远远的才好。” 文锦心知道兰慧对沈玦有误会,想要解释又觉得这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别说是兰慧和其他人了,就是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误会了他吗? 沈玦看着胡作非为吊儿郎当,内心却有一片柔软,如果可以,这一世,她想改变所有人对他的看法。 为了不让沈玦久等,文锦心喝了半碗小米粥,和老太妃说了一声,便匆匆往府外去。 因是和沈玦出门,她也没多带人,只当是没看见彩珠那渴望的眼神,只带了兰慧一人。 文锦心的心里揣着事走的匆忙,出院门的时候险些和前面的人撞上,两边一照面,文锦心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对面也认出她来,笑着与她打招呼,“文妹妹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叶姐姐早,我要出去一趟,不知姐姐今儿来,不能陪姐姐,真是不巧。” -- 第35页 自从昨晚想起她和沈玦的事情后,文锦心看到叶舒君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叶舒君喜欢沈玦,而且可以算得上痴情。 倒不是因为知道沈玦最后喜欢的是她所以觉得别扭,毕竟此时的沈玦在文锦心的眼里还只是表兄。 而是因为叶舒君那没来由的敌意,以及昨天的试探,都让她觉得不自在。 叶舒君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但这些对文锦心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故而文锦心故意没有说她是和沈玦出去,不想要徒添事端。 “昨儿见了妹妹心中欢喜的很,想着今日来见太妃,还能与妹妹交心长谈,不想竟然如此不巧。” 叶舒君话说的漂亮,语气里又是满满的可惜,若不是知道她对自己心思不纯,文锦心定是以为她真心相交。 这会更觉得她心机深,能把情绪隐藏的如此好,与她说话更是小心谨慎。 文锦心微低着额头,声音轻轻细细的,“我也很喜欢叶姐姐,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只要叶姐姐别嫌弃我粗苯不会说话才好。” “你说得对,我们还要一道读书,有的是机会,妹妹既是要出门,我便不耽误你了,下回再来寻你说话。” 文锦心尽量的不露出自己的神情,乖顺的点头说好,算着时辰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便不再停留,带着丫鬟匆匆而去。 留下叶舒君望着她的背影沉思。 “这位叶姑娘真不愧是才女,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舒服的很。”路上兰慧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 她之前就怕文锦心在王府会没有说得上话的同龄人,沈玦是个不好相与的,沈韶媛又是个年少天真的,终于来了个叶舒君,让兰慧看到了希望。 文锦心没回话,连兰慧都觉得叶舒君贤良淑德,她要是说觉得叶舒君不好,怕是没人会信她的。 只是催着兰慧快些走,关于叶舒君的事情,她得从长计议。 快步到了府门口,沈玦果然已经在等着了,他骑着一匹浑身漆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高头大马上,眯着眼神情慵懒,瞧着模样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表哥。” 文锦心走过去喊了一声,沈玦才像是刚看到她一般,嗯了一声,半眯着眼抬起了马鞭。 兰慧看沈玦举起鞭子,以为他等的不耐烦了要动手,下意识的就想把文锦心护在身后,没想到沈玦只是举着鞭子,指了指树下的马车。 “傻愣着做什么?上马车啊。” “马车?”文锦心这才看见树下停了辆华丽的马车,上面还挂着王府的家徽,赶忙点了点头。 沈玦上下的打量了文锦心的小身板,爽朗的笑了一声,“当然是坐马车,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带你骑马?” 文锦心看了眼比她还要高的烈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骑过马,这种心思她想都不敢想。 “既然不骑马,还不快去,难不成还等小爷抱你上马车不成?” 腾的一下,文锦心的脸就红了,这是什么混账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抱不抱的,他也不嫌害臊,脸上涨得通红直接拉着兰慧跑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动起来,兰慧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姑娘,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她觉得让自家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和这世子爷一起出去,简直就是把小兔子喂进狼口。 文锦心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耳朵根都还是烧着的。 她虽然是前世成过亲的人,但嫁给沈恒璘的时候,正好赶上他的母亲贵妃薨逝,需要守孝,大喜之日也未曾圆房。 紧接着又是先皇驾崩沈恒璘继位,后来他也一直说怜惜文锦心年幼,便一直到死,两人也未曾真的行过夫妻之礼。 文锦心本身就是个容易害羞的性子,刚嫁给沈恒璘的时候年纪小脸皮薄未经历过□□,总觉得这是很羞耻的事情,有时候还会很抗拒沈恒璘亲近。 久而久之沈恒璘在她面前就不再会说这种话,两人也慢慢的疏远了起来。 当时她只觉得是沈恒璘爱重她,直到沈恒璘身边多了各式各样的姬妾,她才知道,两人早就离了心。 这会听到沈玦这样的调笑,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哪里还能想的了这么许多。 等冷静了一会,脸上的红潮褪去,才慢慢回过神来,表哥好像是故意的?故意逼她生气,这是为什么呢? 与马车内的气氛全然不同,沈玦的心情却是很好,他算是抓着这小表妹的弱点了。 想来也是,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不正是一贯的喜欢装腔作势假正经嘛。 表面上都是知书达礼的,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如何编排瞧不上你,沈玦从小到大看多了这样的人,自然也觉得文锦心与她们一般无二。 然后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马车。 也就是他的祖母能被这样的人给忽悠。 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正巧文锦心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 沈玦怒目瞪了一眼,吓得她瞬间红了眼,像受惊的兔子飞快的缩了回去。 艹,眼睛红红的样子真好看,有点想欺负…… 第19章 兰慧坐在马车里一直神经紧绷着,她本来就觉得沈玦不是好人,听了那样的混话后,更是觉得他不安好心。 -- 第36页 文锦心倒是坐了会马车,人也清醒了许多,方才的红晕也已经褪了下去。 所有人都误解沈玦,他才会越发的嚣张顽劣无法无天,让所有人怕他畏惧他,用此来掩盖他的内心。 她所知道的沈玦,会马前救孩子,会借着纨绔的名声给穷人撒银子,更会在海寇欺凌百姓之时挺身而出。 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她才相信沈玦是故意的,只是她没想明白他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你别担心,表哥是好人。” 兰慧觉得自家姑娘一定是病糊涂了,就世子爷这样的还能是个好人?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兰慧看着文锦心认真的样子,犹豫了好久,只能点了点头,但心里对沈玦的戒备却没有少去。 两人坐在马车上不知走了多久,外头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响,算着应该是到了主街道,文锦心许久未上过街,再规矩克制的人也忍不住的掀开了布帘子。 正前面是高大的红漆木牌楼,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明康’二字。 文锦心记得这里,这是广州府最热闹的一条街,此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两边绿瓦红墙商铺林立,小摊子更是多。 她的眼睛一下子便看花了,只觉得什么都新鲜有趣,只可惜她再感兴趣也只能瞧瞧。 左右看的时候,自然的就瞧见了沈玦。 他今日换了身孔雀蓝的长袍,这样的颜色最是挑人穿,一不小心便会落俗,可偏偏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恣意张扬,再合适不过了。 文锦心忍不住的又偷偷看了一眼,少年英姿飒飒俊郎不凡,便是当年的沈恒璘也逊其三分。 直到马车身轻轻一晃动,文锦心才晃过神来,不敢再看沈玦,好在沈玦这会碰到了熟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在这里能碰上的自然是他的那帮狐朋狗友,领头的便是秦琅,后面还跟着几个少年。 文锦心认出秦琅,他是秦家的小三爷又是沈玦的好朋友,前世见过两面,至于其他人就没有印象了。 秦三爷脂粉堆里养出来的矜贵公子哥,生的也是白白嫩嫩的,整日就喜欢黏在沈玦的身后做小跟班,被人笑话也都不管。 两人此刻有说有笑的,离得远文锦心只能听见他们的笑声,并不能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眼瞅着目光朝马车看过来,文锦心就快速的放下了布帘子,端正的坐好,心跳得很快,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刺激感。 “玦哥,听说你家老祖宗给你寻了个童养媳?还是个美娇娘?有这等好事也不告诉弟弟一声。” 沈玦眯着眼嗤笑一声,“哪里听来的?你倒是消息灵通。” “还用听来?王爷喝了酒就到我老子头上炫耀,害我爹丢了面子回来就把我喊去骂了一顿,说是连你都有人要了,还说要给我说亲,可把我烦的头都疼。” 镇南王和秦总兵是惺惺相惜,膝下都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时常见面的寒暄话题就是骂自家儿子。 小的时候两人担心的是儿子长大了会闯大祸,现在长大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娶不着媳妇。 现在好了,沈剑青觅得了儿媳妇的人选,可不得到秦总兵头上去炫耀一番。 也是托了沈剑青的福,不用沈玦说,与沈家关系好的人都已经知道沈玦有个童养媳的事情。 “玦哥,你这有了小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走哪都带着美娇娘呢?就是不知道舍不舍得给咱们瞧一眼。” 说着众人就一齐朝着那漂亮的小马车好奇的看去,沈玦就算带着沈韶媛出来,那也是带着一块骑马的。 从来没有见他带人坐过马车,至于这马车里的人是谁,他们一想便知道了,这才赶着上来逗趣他。 沈玦被他这样的混话给气先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文锦心是不是他童养媳再说,他们想要看又算怎么回事? 一想到文锦心那娇滴滴的模样,艹了一声。 没他准许,谁都不给看。 秦琅晃动的两下身子,险些没有坐稳,堪堪抓着缰绳才不至于摔下去,“不看了不看了,真是小气。” 沈玦知道他从小就还耍嘴皮子,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行了,去醉仙楼等着,我一会就来。” 秦琅又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马车,嘿嘿嘿的坏笑了两声,“明白,那小茉莉,我还给玦哥你留着。” 然后招呼着身边的狐朋狗友们一块走,等到人都散去,沈玦才慢悠悠的骑着马,领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车里兰慧只看了一眼,眉头就跟打结似的拧巴在了一起,“姑娘,您瞧世子爷都和什么样的人来往。” 兰慧的本意是想要劝说文锦心离沈玦远点,文锦心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兰慧见劝说无用怕惹得文锦心不高兴,只好不再提这件事。 沈玦就这么带着马车在城里闲逛,漫无目的兜着圈子,等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算着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这么回去也能交差了。 周围的喧闹声才慢慢小去,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马车被拴在路边,驾车的阿冰跳下了马车掀开了帘子,“表姑娘,到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方才热闹的街道,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这是她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 第37页 沈玦也已经下了马,此刻正背朝着她们站立着,文锦心怕他又等的急了,没有多想就要下马车。 阿冰赶紧伸手去扶她,等到文锦心站定,兰慧也赶忙要下来,没想到阿冰却拦住了她。 “爷说了,咱们这龙舟那都是各府上的秘密,只带表姑娘去看,就劳烦这位姐姐在马车上等等了。” 兰慧马上就慌了,“这怎么能行呢,我得在姑娘身边伺候,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瞧见了也没地方去说啊。” 阿冰很坚决的拦着,“规矩就是规矩,别的人来了那也得守规矩,姐姐可别为难小的了。” 文锦心觉得阿冰说的有道理,沈玦愿意带她来,都是看在老太妃的面子上了,又怎么能让他再为自己破例呢。 赶紧安慰了兰慧几声,“别担心,有表哥在,不会有事的,我一会就回来。” 兰慧还是不放心,可是了两声,那边沈玦犀利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睨,就让兰慧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这样的沈玦甚至比凶狠的样子更让人背脊发寒。 “那奴婢就在这等您,姑娘可得仔细些别太靠近水边。” 文锦心弯了弯眼,点了点头,“你在车上等我,一会便回来。” 然后朝着沈玦走了过去,低低的喊了声,“表哥。” 沈玦看了文锦心一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走吧。” 他的腿长脚步迈的也大,根本没有考虑过两人的身高相差有多大,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文锦心起初还能跟上,走了一小段路后就被甩出了好远,但看着沈玦高大的背影又不敢让他慢些,只能咬着牙的跟在后面,勉强不会走丢。 沈玦倒不是存心要用这种方法折腾文锦心,只是他从来没和小姑娘单独这么相处过,根本没发现她跟不上。 等察觉到后面的人不见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 他只能不耐地在原地等着,他的耐心不够,这会若是换了秦琅他们早就爆粗口的动手了。 “你这饭都是白吃了吗?这么点路都走不了,要不要找人抬着你走?” 文锦心也觉得自己很没用,沈玦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因为之前生病躺了许久,骨头都软了,一时走这么多的路确实有些不适应。 “表哥,对不起……” 因为走动细汗一出,脸颊两侧就开始微微发红。 文锦心原先肤色很是白皙,但总是透着些不健康的白,这会出了汗脸上红扑扑的,反而越发的娇俏艳丽,尤其是那小巧的唇,红的诱人。 沈玦只看了一眼就触电般的迅速移开了视线,瞧着她这娇滴滴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方才秦琅说的话。 -真是个美娇娘。 沈玦只觉得心底的那股无名火又蹭蹭的上来了,后头原本还有一串的话,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最后化为呢喃一语,“真是娇气。”就不管她继续往前走。 但之后的一段路,他都会下意识的放慢步子,等她慢吞吞的跟上了再往前走。 “到了。” 文锦心一直埋头苦追,闻言总算松了口气。 可抬头去看,根本没看到什么龙舟,只在路的尽头看到了‘醉仙楼’三个大字,以及一栋气派的别院。 一时有些搞不懂情况,“表哥?这是哪里?” 沈玦玩味的看着她,“怎么,不认字?醉仙楼啊。” 文锦心自然是认识字的,她前世也听说过这醉仙楼,不同于普通的勾栏瓦舍,也和别的酒楼不同,不在繁华街市上,却偏偏傍水而建,藏在流觞曲水的别院之内。 是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消遣之所,普通人根本就没资格入内。 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也都是托了沈玦的福,前世沈剑青时常会拿这个训斥他。 而且闹得最凶的一回,是沈玦一连宿在醉仙楼一个月不回家,因为不是什么好事情,府上都封了口,老太妃更是觉得她年纪小,不许别人给她说这种事情。 她是有回丫鬟说漏了嘴听来的,但给她留下的印象便是,醉仙楼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玦根本不理她在想什么,径直就要往里去。 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 回头看去,袖摆被小姑娘死死的拽在手里,咬着牙眼神很是坚定。 “表哥,你不能进去。” 沈玦觉得有趣,这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他,她算是什么人,“哦?若是我偏不呢?” 想了想又饶有趣味的看着文锦心,“我不仅要进去,还要带你进去,你拿我如何?” 文锦心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表哥?我们不是去看龙舟吗?”声音里多了些不确定和疑惑,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松开,还是死死的拽着沈玦的袖摆。 沈玦觉得有趣,哂笑了一声,“去啊,又没说不去,但小爷现在得去喝花酒,等听完曲儿就带你去。” 然后上下的打量了文锦心一眼,又继续道:“你呢,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一块进去,要么现在就自己回去。” 进去? 文锦心想都不想果断的摇头,但自己走回去,她根本就不记得来时的路了,而且她还是不敢相信,沈玦真的沉迷于声色犬马。 尤其是在知道沈玦喜欢自己以后,她就觉得前世的这些事情其中都有误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 第38页 “表哥,我不想看什么龙舟了,我想回去。”她的声音里带了些鼻音,沙沙哑哑的让人听了很是心软。 就连沈玦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软了,但一想起眼前这个人贯是会装,还打着主意要让自己娶她,就眯着眼狠下心来。 干脆不去看她,伸手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袖摆从文锦心的手里扯出来。 “我没有拦着你,想回去?路在那边。” 反正所有人想看到的,不就是他的这一面嘛,现在她看到了,就该识时务的赶紧收回脑子里的邪门歪道。 说完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在文锦心的目光中,直接朝醉仙楼走去。 沈玦是常客又是惹不起的主,一见到他,门口的侍从都热情的拥了上来。 “秦三公子已经在等您了,还是天字八号房,给您都留着呢,姑娘们?有有有,知道您要来,头牌们都等着呢。” 沈玦走进内的时候目光一瞥,看到了一个粉色的身影,还呆呆地站立着,孤零零很是可怜。 注意到他的眼神,侍从也跟着看了一眼,离得远只能看清楚是个纤细的女子,样貌却是看不清。 马上就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世子爷,要我们去招呼那位姑娘吗?” 整个广州府谁不知道沈玦的大名,这样的风流人物,身上不沾点桃花怎么说得过去,想来可能是惹下了什么风流韵事,瞧这小爷的态度怕是不喜欢了。 也是可惜,虽然瞧不见样子,但看身段也知道是个美人儿。 沈玦嘴角扬了扬,招呼?人家可不屑地踏进此处。 “不必了。” 说着就大步的朝前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你们瞧着些,若是她走了就来告诉我。” 侍从谄媚的欸了两声表示明白,一路奉承着沈玦进了院门,等他掏出赏银,才千恩万谢的退出去。 天字八号并不是小小的雅间,而是一个院子,里面齐射玩乐样样都有,甚至流觞曲水附庸风雅的玩意也都齐全。 当然,起初的醉仙楼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酒楼勾舍,后来酒楼盈亏,被沈玦买下后,他就把整个酒楼都翻修了。 自然也包括天字八号,此处就成了他的别院后花园,但知道他是这背后真正老板的人,除了秦琅和明面上的掌柜,并无其他人知晓。 既然世人都觉得他顽劣不堪,他又如何好辜负所有人的美意呢,那他便闹个天翻地覆顽劣给所有人看。 这会时辰还早,也不到午膳的时候,很多人夜里的花酒都还未醒,只有秦琅和几个人在拉弓射箭。 看到他过来,秦琅把箭弓往边上人怀里一丢,就眼巴巴的跑了过去。 朝着他挤眉弄眼,“厉害啊玦哥,你真的来了啊,人小姑娘也肯放你来?” 沈玦看他们在射箭也来了兴致,等侍从把他专用的弓送上来,就眯着眼全神贯注的对着靶心。 “我要来,有谁能拦得了?”话音一落,便看见漂亮的羽箭离弦正中靶心,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引来周围所有人的叫好声,沈玦的这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可谓是一绝。 “那她这会人呢?你该不是金屋藏娇把美娇娘藏起来了吧。” 美娇娘?美是美娇是娇,但只怕是朵带刺的花。 沈玦嗤笑了一声,“藏?一朵娇花而已,谁爱要谁要。” “真的假的?王林威那小子听说你养了个漂亮的童养媳,嚷嚷着非要去瞧,还说要抢了去,玦哥你不喜欢那也不能便宜了他那小子啊。” 王林威的祖父是前朝内阁重臣,祖父隐退后王家也是一蹶不振,偏生他的命好,姑姑入宫成了贵妃,还有个当皇长子的表兄。 自此王家重新翻身,他的父亲也跟着被提拔了吏部侍郎,成为朝中新贵。 而王林威是家中的嫡次子,本应该是跟着家里人在京中做他的逍遥公子哥,可他小的时候脸上长了疹子,病好后留了一脸的麻子。 他觉得在京城总被其他人嘲笑,太过丢人,这才跟着他祖母以回老家养病为由回了广州。 按理来说这样的纨绔子弟应该和沈玦他们玩得来,但因为脸上的麻子,他的性格也很是阴郁。 沈玦虽然顽劣,却从来不会抢人性命,他却对待人命如草芥,心情不好便以打骂下人为乐。 有一回被沈玦瞧见给拦下了,还好好的收拾了王林威一顿,从那之后,王林威便把沈玦给记恨上了,不管他的什么都要抢。 若说这广州府还有谁敢不长眼和这世子爷过不去的,也就这位国舅爷家的公子敢了。 沈玦听到这个,就想起了王林威那一脸的麻子,觉得恶心的很,眉心一蹙,手下拉弓的动作越发锋利。 只见羽箭破风而出,猛地扎在了靶心上,停留不到一秒又猛力的穿透了草靶,直直的钉在了后面的树上。 这回就连秦琅也忍不住的叫好,“玦哥,你这几天没练怎么手上功夫又精进了,我这要何时才能赶得上啊。” 沈玦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冷冰冰的侧头看他,“他真是这么说?” 秦琅疑惑的啊了一声,他看射箭看的高兴都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被沈玦瞪了一眼就想起来了。 “哦,你说王林威啊,你还不知道他吗,做什么事都全靠一张嘴,我也是听胡家小子和我说的。” -- 第39页 秦琅很是嫌恶的切了一声,“他说过的大话还少吗?哥你别放在心上,再说了你不是也不喜欢那小姑娘吗,管他的呢。” 沈玦是不喜欢文锦心,但不知为何想到王林威窥觊她,就觉得有一股火无处发。 “就算老子不喜欢,那也不是他这懒□□能惦记的。” 说完又是一箭,直直的劈开原来那道箭羽的尾翼,重重的钉在了树上,让一旁的秦琅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想说句,有趣,这你不要的人还不许别人惦记,可真是霸道。 但看着沈玦一脸肃杀的神情,话都吞了回去,行吧,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沈玦在园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箭,又和他们玩了会蹴鞠,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的时间。 醉仙楼的大厨都是他亲自寻来的,个顶个的好手,变着法子的给这帮爷做好菜。 正巧今日做的是江南菜系,口味偏甜,意外的得秦琅他们喜欢。 “玦哥,没想到这江南的小姑娘长得标致可人,菜也好吃不腻,要不咱们找个时间去江南游历一回。” 秦琅话音一落,其他人就纷纷打趣起来,“你这哪是去游历,分明就是去找小美人的吧。” 沈玦夹了一筷子的糖醋藕,才记起来外头还被他晾着个江南来的小姑娘。 他上午玩了个尽兴,哪里还记得这一遭,他的本意是让文锦心看清他的真面目知难而退,可没打算虐待小丫头。 就招了侍从来问,“去瞧瞧,外头那个姑娘还在不在?” 正巧就是之前送沈玦进来的那人,很快就去看了一眼。 “回世子爷的话,不在了,小的们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走的,要不要派人去瞧瞧?” 沈玦心里虽然早就知道她肯定会走,可这会真的听见说她已经走了,又觉得堵得慌。 小茉莉上回在沈玦这吃了亏,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的很是清凉,端着酒杯一步一扭的来给沈玦敬酒。 “世子爷,奴家敬您一杯。”外头传沈玦什么的都有,说他是混世魔王,仗着自己是镇南王世子就为非作歹。 可她们这些姑娘哪个心里不爱慕他,别看沈玦如此英俊风流,却意外的洁身自好不让姑娘近身,更是从来没留宿过。 越是这样她们就越是牟足了劲想抱上这条大腿,若是真的跟了沈玦,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想着这纤腰就扭得更起劲了,没成想还没靠到沈玦的身边,他就蓦地起身,险些撞翻她手里的酒。 “滚。”从齿贝间发出一声躁怒的低吼,然后面色不虞的直接出了花厅。 留着满室呆愣的公子哥,不知道又是谁惹着了这位爷不高兴。 秦琅赶忙追了出去,沈玦正躺在躺椅上吃炒豆子,向上一抛丢进嘴里三五颗,一齐咬的嘎吱脆,声音又响又带劲。 但听着总觉得是在发泄怒火,秦琅方才全程都陪同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什么地方又着了他不痛快。 颠了颗豆子也丢进了嘴里,“玦哥,这是怎么了,菜不合胃口?还是那小茉莉不招你喜欢?” 沈玦也说不上来,但他知道,打从这文锦心来了以后,他就怪怪的。 偏得这种事还没法向别人说,别问,问就是触霉头找打。 他也不搭理秦琅,自顾自的枕着手臂睡觉,秦琅碰了一头灰,见问不出来什么,有人喊他去继续蹴鞠,他就抛下沈玦走了。 原本只是打算闭着眼休息一下,没想到躺着躺着还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秦琅他们推推搡搡的声音,沈玦才醒了过来。 这会已经过了晌午好一会,天上下起了小雨,沈玦打了个哈欠起身,算着时辰他也该回去了。 和秦琅等人说了声,就径直往外去,这点小雨对他来说就跟闹着玩似的不算什么。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心急如焚的阿冰,马车就好端端的停在外头,马车上兰慧已经急哭了,一见他就恨不得上来狠狠咬他几口。 沈玦脸色一凝,眉头微蹙,“人呢?” 阿冰满脸都是急色,“爷,表姑娘不见了。” 第20章 阿冰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等到两人回来,算着时辰也该回去了。 而且车上的兰慧都快把他活生生撕了,这才驾着马车到了醉仙楼外,结果一问外头的侍从,只有沈玦一个人进去了。 这回阿冰就慌了,兰慧更是差点要晕过去,她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文锦心交给了沈玦。 正打算要进去找沈玦,碰巧他就出来了。 沈玦眉头紧锁,他这把好端端的人给带出来就给弄丢了,回去拿什么交代。 赶紧把方才给他回话的侍从找来问清楚。 “世子爷,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那位姑娘在门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我们瞧着她可怜,还想去邀她进来休息,没想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兰慧听见文锦心站了一个时辰,整个人都崩溃了,抽抽噎噎的控诉。 “我们姑娘病还没好,风都能吹走的人,你竟让她站了一个多时辰。” “姑娘还一直说你是好人,会保护着她,让奴婢放心,若是知道如此,奴婢便是拼了命也要陪着姑娘。” 沈玦被她说的心烦意乱,他不是让她走了吗? -- 第40页 她还站着等他做什么?真就这般的一根筋到底吗?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方才秦琅说的话。 -听说王林威那小子,放出话来要抢哥你的美娇娘呢。 顿时心头一阵冒火,难不成就这么点时间王林威就动手了? 沈玦想也不想直接冲回了院里,把躺在温柔乡里的秦琅直接揪了起来,“姓王的那孙子,现在在哪里?” 秦琅真是一脸懵逼,被沈玦摇晃了两下才迷迷糊糊的道,“王林威?他还能去哪,这会怕是在青楼赌坊吧?” 被沈玦丢下后,又后知后觉清醒了过来,“玦哥怎么了?是不是这孙子又招惹你了?我就知道你今儿脸色不好,肯定是有心事,走,咱们找他去!” 沈玦脸上满是怒色,青楼赌坊? 不管是哪个都让他听得胆战心惊,如果是真的,这后果不堪设想。 根本不理秦琅的话,沈玦大步的往外冲,他的马已经被阿冰牵来了,一出院子就直接翻身上马。 “等着,人丢不了。” 朝着兰慧丢下一句话,便夹着马腹绝尘而去。 若是真的出了事,他这条命赔给她便是。 沈玦一走,被他闹醒的秦琅就带着一大帮人跟着冲了出来,齐齐翻身上马,跟在沈玦的身后追了过去。 “玦哥,等等我们。” 输人不输阵,打架看热闹怎么能少的了他呢。 沈玦也不知道王林威到底在哪里,黑着脸从他往日爱去的赌坊开始找起。 一连找了三家都没人,浑身都散发着渗人的戾气,赌坊老板就怕他把自己这店给砸了,战战兢兢地开口。 “世子爷可是要找王二公子?早上他才来过,走的时候,小的好像听见他说下午不来了,要去寻开心,怕是今日不在赌坊。” 寻开心? 若是平日听到这个,沈玦还能讥笑他几句,这会却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联想到他打文锦心的主意,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是觉得突然出现的文锦心浑身都透着奇怪,也不准备要娶她,可也只是打算晾着她,让她自己放弃, 但若是文锦心真的因为他出了事,别说是祖母绕不过他,便是他自己此生也无法安枕入眠。 一想到她明眸皓齿,弯着眼眸低低的喊他表哥,就觉得此生从未有过的悔意升起。 想着怒火便从脊梁骨往上冒,直接踢翻了整张案桌,就朝外冲了出去,秦琅喊了声玦哥,没喊住人,只能跟在后头帮他赔了钱给老板。 等赔完钱出来,沈玦已经不见了。 秦琅这会还摸着脑袋有点搞不清楚情况,玦哥往日再生气也不会这么不注意分寸。 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不长眼的王林威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他玦哥给气成这样? 不等沈玦把王家的别院一处处找过去,就有人打听到了消息。 说是王林威在西郊的别院,那是王家的私宅,而且那人还打听到王林威不知从哪里抢了三五个小姑娘,今日怕是都会在那边的别院。 听到抢了姑娘,沈玦二话不说,直奔西郊而去。 王林威此刻红绸子蒙着眼睛,正在屋里红袖添香玩得快活的很,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外头有人找。 “不见不见,这会就是我爹喊我也不见,没瞧见你爷爷我忙得很,来,小美人给本公子好好亲一亲。” “王公子好讨厌,你是更喜欢她还是更喜欢奴家啊。” “喜欢喜欢,都喜欢。”王林威左拥右抱一边一个正快活着,根本没听清下人说的来人是谁,只想好好沉溺在这温柔乡里。 “骗人~奴家可是都瞧见了,王公子后厢房里还藏着个美人,是她漂亮还是我们姐妹好看啊?” 王林威确实在路上抢了个漂亮姑娘,但那姑娘抵死不从,他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反正还从红袖坊带了一对姐妹花,准备先快活了再说,至于那姑娘嘛,早晚都会从的。 他淫/笑着把手从姐妹两的大袖子里往上钻,恰好摸到了柔软之处,眯着眼享受的时候,房门就从外面被一脚踢开。 屋内香烟弥漫,红艳的幔帘陈横,满目旖/旎情/色之欲溢出。 王林威被人这么突然打断,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红绸子,搂住怀里的美人,冲着门外就是一顿骂。 “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没瞧见本公子在办正事,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就见一蓝色的身影迅速的冲了进去,直接把王林威从锦凳上拉了起来。 随后就是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响起,屋内奏乐歌舞的姑娘以及那对姐妹花瞬间都尖叫出声,逃也似的往外冲。 “拦住,不许任何人走。”一个阴戾嘶哑的声音从齿贝间咬牙而出。 “我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姑姑是谁,你居然敢打我!” 来人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胁,又是重重的两拳下去,直接打的王林威半边脸肿了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别别,别打了……” 沈玦已经打红了眼,一看到这满屋糜烂的场景,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打死这畜生也不为过。 好在王林威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时候,秦琅冲了进来,“玦哥,后院关了一个姑娘。” -- 第41页 沈玦阴郁的丹凤眼微眯,恢复了一些理智,一路把王林威从屋里拖了出来,直接拖到了后院。 厢房的角落里,确实缩着一个红裙子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一些,整个人蜷缩在一块瑟瑟发抖,看到门被打开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门被打开,沈玦把王林威往地上一丢,踌躇许久才走了进去。 在门缝的光亮里,那个姑娘抬起了脑袋,两人四目相对,沈玦突然一愣,一阵风般的又冲了出来。 “只有这个?” 秦琅正在瞧王林威还有没有气,就看到一向果决的沈玦犹豫了许久不敢进去,结果等进去之后又马上的退了出来,还有些奇怪。 “好像没了吧?听宅子里的下人说,这孙子今天就抢了这么一个,要不弄醒他问问。” 沈玦点了下头,王林威就被泼了一脸冰水,浑身一机灵的睁开了红肿的眼。 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罗刹般的沈玦,这才知道是谁打了他, 秦琅踢了踢王林威,“我问你,你今天抢的人呢?” 他跟着沈玦一路过来,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王林威这是不长眼抢了玦哥的人,这怎么能行,作为兄弟必须干他。 王林威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双手捂着脑袋直摇头,“没了没了,就这一个。” 沈玦脸上的冷峻慢慢的融化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玦哥,估摸着这孙子这会不敢说假话了,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走。” 秦琅:??? “走?走哪里去?那这个姑娘怎么办?”沈玦根本不理他,直接就大步离开了。 只丢下一句,“随你怎么办。” 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王林威:??? 他不是为了这个姑娘来的,那他到底来做什么,自己又是为什么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 “那你他娘的打我做什么!” 秦琅最不爽有人敢骂他玦哥,用力的在王林威的伤口上又踢了一脚,“吠什么吠,咱们这么替天行道,懂不懂!打的就是你。” 沈玦出了别院,整个人的脑子一片空白,不是被王林威抓了,那好端端的人能去哪里? 一时又觉得气闷,他沈玦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如此失态过。 甚至是到现在人还没有踪影,这还是他头一回碰上如此完全无法掌控的局面。 他只觉得全身有一股戾气无处发泄,恨不得回去把王林威再狠狠揍上几拳来发泄怒意。 直到阿冰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爷,找着了!” * 竹林深处,一个红色的身影蜷缩在大石边,整个脑袋埋在膝盖间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消瘦的身影在这茂密的竹林间显得格外的羸弱可怜。 沈玦的步子有些凌乱,他下意识的没有人让任何人跟着。 直到高大的身影停下,眼前的小姑娘也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沈玦来时带着满腔的怒火,他觉得自己被耍了一下午,打了王林威倒是没什么,他也不怕惹事,只是她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么焦虑和害怕过,这样的情绪让他感到陌生和不安。 可等他真的看到了文锦心后,他就一个责骂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等到自己彻底的清醒下来,才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文锦心。” 眼前的人没有动,直到沈玦又喊了一句,他才看见那蜷缩着脑袋的小姑娘缓缓的探出了脑袋。 凌乱的头发,通红的双眼,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吹干了的泪痕,沈玦这才注意到,她的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第一反应是她落水了,然后又想起来,午后下了场小雨。 来的路上阿冰已经和他说了,文锦心根本就没走,一直在醉仙楼外等他,大约是身体撑不住,才进了路边的竹林找地方休息,就这么一直等在这里。 “下雨了为什么不躲?我不出来,你就不能回去?等我做什么……” 心里焦急,可话语里却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小心翼翼和温柔。 但话还未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小姑娘的眼眶又湿了,晶莹的泪珠在发红的眼里打着转,好像他再说一个字,眼泪便会倾涌而出。 他沈玦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祖母唠叨。 现在他还怕文锦心哭。 她的哭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哀怨的哭,就是无声无息细细的抽泣,却能让人见了心跟着揪着疼。 就在他头皮发麻转身不敢看的时候,他感觉到腰间一紧,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了他宽厚的背脊。 然后,他听见一声比小奶猫呜咽还要轻的声音,委屈又可怜的低低道。 “表哥,别去……” 第21章 沈玦感受着背后小姑娘娇软的重量,顿时浑身僵硬。 这应该算是两人第二次靠得这么近,原本沈玦想要遗忘的那些记忆,一时间全部涌了上来。 她伏在自己的背上替他挡了一鞭子,娇小的身躯却格外的坚定,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 鼻间满满都是女子独有的香,耳边则是她低低的一声表哥。 沈玦的喉间发紧,目光暗了暗,如果这就是她的目的,沈玦不得不承认。 -- 第42页 她成功了。 一般体面的大户人家,在家中哥儿还未成年时,便会给他们准备好那事的姑娘,一来是为了教导他们,二来是懂得早了,对外面的勾引诱惑也不会沉溺。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家中都是有规矩的,沈玦今年十七,早在十岁老太妃就把人备下了,就是为了教导沈玦不让他以后犯错。 挑的都是年纪大些清白的姑娘,等到他成年便把人送到了床上。 没想到众人眼里顽劣的沈玦,只瞧了一眼就当场把那姑娘给赶了出去,出乎意外的对这事表现出了抗拒,此后沈家再没丫头敢不长眼的往他身上撞。 在他的认知里是李氏勾引了沈剑青,他娘亲的死更是和他们有关,不然李氏又怎么会在他母亲生子之时怀孕。 所以从小到大所有事都能胡来,唯独在这男女情/爱之事上,格外的克制。 就算是和狐朋狗友在外面厮混,美人在前,他也从未曾乱过心神。 那些沉迷酒色之辈,他一向都是瞧不上的,他甚至觉得,这辈子都孤寡又何妨。 可今日,他的心却是乱了。 不过是一声表哥,他那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在瞬间土崩瓦解。 没人先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耳边只剩下呼吸声相互交缠。 直到站了许久天色开始变暗,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沈玦才清了清嗓子,“该回去了。” 良久,耳边只有雨水打在叶片上的声音,并没有人回应。 沈玦反省了一下,刚刚好像是太凶了,她一个小姑娘在外头站了这么许久,还淋了雨,确实是受了委屈。 难不成要他认错道歉? 绝不可能,他才不会道歉。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脱口而出,“是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咳,这次是我不对……” 话音落下沈玦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怎么能是他说出来的话。 可没想到的是文锦心还是没说话,沈玦舌尖舔了舔齿贝,这还不够?她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道:“大不了我不还手给你随你打一顿。” 沈玦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算是对着沈韶媛都没有这般有耐心过,更别说是道歉了,这绝对是第一回。 结果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沈玦这才发现不对劲了,背后的重量越来越重,小姑娘几乎整个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春夏的常服轻薄,小姑娘的体温透过皮肤传给了他。 沈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就看到趴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紧闭着双眼,呼吸声有些粗重,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一转身,文锦心的双手就软软的松开了,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往地上滑了下去。 沈玦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接,小姑娘柔弱无骨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满脸绯红冒着细汗,嘴唇煞白,沈玦手背一搭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热了。 难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当时沈玦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 她淋了雨又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了一下午,就她这娇弱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生病,沈玦一时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粗心了些,应该早些发现的。 这会一下午白忙活白担心了那点不爽快,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 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衫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将人打横直接抱起,朝马车走去。 他的腿长脚步迈的大,大约是感觉到了动静,怀里的人不安的揪紧了沈玦的衣襟,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些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一出口就被风雨打碎了,沈玦走得快更是听不清。 一直等到了马车上他才听清,怀里的小姑娘不停地在重复低喃着。 -表哥。 沈玦一直黑着的脸再听清的瞬间,突然柔和了许多,动作也无意识的放轻。 文锦心挣扎着半睁开了眼,看着抱着她的沈玦,只觉得眼眶湿热想要落泪。 她仿佛看到了表哥,前世那个为她报仇为她守在雪夜一天一夜只爱她的表哥。 沈玦刚想说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文锦心的目光,脚步一顿。 沈玦敏锐的感觉到,文锦心虽然眼睛看的是他,可她口中喊的,心里想的人都不是他。 她,在看谁? 她口中的表哥,又是谁? 突然很多事情好像都想通了,为什么初见面的小姑娘会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替他挡鞭子,为什么她每回喊他表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到底想的是谁。 * 兰慧好不容易把自家姑娘给等来了,可等来的却是烧糊涂了的人。 一看到沈玦怀里的文锦心,兰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从沈玦的怀里把人给抢了过来。 看到沈玦就像是毒蛇猛兽一般,避之不及的抱着文锦心钻进了马车里,一副要和沈玦决一死战的气势,愣是把沉着脸的沈玦给逗笑了。 但这会小姑娘还烧着,不是和她清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不回去府上就该闹翻天了。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从后门开道直接把马车停到了福熙堂外头。 -- 第43页 果不其然,杜妈妈已经焦急的等在院外了。 “世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表姑娘呢?老夫人可一直在等着你们回来,急得晚膳都没用多少。” 还不等沈玦说话,那边听到动静的老太妃也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叶舒君一路搀扶着她。 叶舒君白天来探望老太妃,有心讨好老人家,也想知道文锦心和沈玦去了哪里,就一直没走。 “你这臭小子,天色都这么暗了才回来,还下着雨呢,锦儿呢?有没有用膳,赶紧喝点热汤去去寒。” 沈玦想到文锦心烧的迷迷糊糊的模样,有些不爽的摸了摸鼻子,“文表妹现在有些不方便,还是先送她回屋的好。” 两人刚出门那会,老太妃还是很高兴的,可左等右等的等不着人回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会听到说文锦心不方便,马上就紧张了起来,“锦儿怎么了?怎么就不方便了。” 沈玦一贯是个敢作敢当的性格,他爱闯祸更不怕承认,以往犯的错桩桩样样都比今日的严重,可不知怎地,今日竟有些不自在。 “她……” 可一个她字刚出口,就听见马车内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老祖宗,是我不好,赖着表哥在江边多待了一会,吹了风着了凉。” 沈玦皱着眉看向马车,她是何时醒的? 兰慧都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被沈玦下了迷魂汤了,都成这幅模样了,还要帮沈玦说话。 文锦心其实醒来没多久,这还是多亏兰慧,把马车上所有的锦被毯子都裹在了她身上,又给她喂了好几碗热茶。 还没颠簸到王府,她就已经幽幽转醒,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记了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对沈玦今日做的事,是有失望和委屈的,甚至还有些难过。 或许是因为死前的那一幕太过刻骨铭心了,让沈玦在她心目的形象特别的高大,突然他又变回到了曾经的纨绔模样,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甚至她很想像兰慧说的一样,好好到老太妃那哭诉一通,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一听到老太妃和沈玦的对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帮沈玦。 她重生的时候就知道,想改变表哥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她得先得到表哥的信任,她不能贪心的要求太多。 老太妃马上就慌了,“快快快,快扶进屋去,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啊。” 看着还怵在那的沈玦,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你是怎么做兄长的,下着雨这么大的风,锦儿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你也由着她,真是气死我了。” 说话间文锦心已经被扶了出来,天色昏暗,披着外衣裹着脑袋,脸上又捂着帕子倒是看不清模样。 听到老太妃训斥沈玦,强忍着要闭眼的睡意又为他说了一句,“表哥待我很好,知道我冷还拿了衣服与我,老祖宗都怪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老太妃一看,她身上还真是披着沈玦的外衣,这才没这么生气。 “哎哟,可算是老天开眼,你表哥总算是做了回人事,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到屋里暖和暖和。” 沈玦就站在马车边,文锦心下马车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伸手要出去扶她。 文锦心看了眼他伸出来的手,心里还有些委屈,把她晾着晒太阳又淋雨,她现在还不想理他。 只当做没看见,从另外一边下了马车,一句话没和他说,被人搀扶着进了院子。 沈玦就这么被晾在了原地,他看着自己伸出去的空荡荡的双手,竟然被气笑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拒绝他,而且还是这么□□裸的忽视。 就算沈玦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他再次被文锦心解围的事实。 看着文锦心风一吹就能被刮跑的消瘦身影,以及那生着病依旧挺直的背脊,沈玦的舌尖舔着腮帮子嘿了一声。 真没想到,这小兔子不仅会哭,还学会生气了。 老太妃把人送进了房里,大夫很快就赶到了,说是受了寒但不碍事,让好好休息,喝几贴药就能好。 文锦心一直是强撑着,一沾着枕头困意就涌了上来,闭眼前让老太妃别担心就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人是沈玦带出去的,现在回来就着了寒,自然是不能马上就走,难得老实的跟在人群的末尾,只是神情看着不太高兴。 因为他发现,小姑娘是真生气了,从下马车到睡下,一眼都没看他。 按理来说,他不想娶她,巴不得她离自己远远的,现在这个结果虽然和他预计的有些偏差,但也算是勉强凑合。 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尤其是之前文锦心的那个眼神,让他到现在都如鲠在喉。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成了替身。 “祖母,既然没事,我回去躺着了。” 今日绝对是他最不爽的一天。 老太妃知道文锦心没事,也就放心了,再看着沈玦也没这么生气了,“走走走,赶紧走,别在我这碍眼。” 沈玦扯着嘴角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往外去,他可是跑了一天什么都还没吃呢。 文锦心都安顿好,沈玦也走了,叶舒君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恭敬的和老太妃道别。 然后匆匆的朝着沈玦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 第44页 沈玦脚步快,叶舒君还以为没有机会和他碰上了,没想到沈玦出去的时候耽搁了一下,两人正好在院外碰上了。 叶舒君眼睛亮了亮,微笑着大方的喊了一声,“沈二哥。” 大部分人都以为沈玦和沈岳晖不合,毕竟好好的嫡长子谁都不喜欢有个莫名其妙的义兄压着自己。 可只要细心了解的人就会知道,沈玦对沈岳晖其实没什么意见,也不在意沈二这个称呼。 听见有人喊他,只是抬了眉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目光并没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算十分的客气了。 他在这广州府能让他有这样客气的人可不多,而叶舒君也清楚的很,这十分的客气,都是看在沈韶媛的面子上。 当初她和沈韶媛交好,为的也是能离他更近一点,可真的能近距离的看到他后,叶舒君又开始不满足于此。 她想要沈玦的眼里能看到她,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她。 叶舒君扬起的笑脸,微微一凝,又马上恢复自然,“这会还有雨,沈二哥外衫又给了文姑娘,怕是会着凉,我这正巧有伞……” “我又不是娘们,这点雨算什么。”沈玦直接就打断了叶舒君的话,还眯着眼睨了她一眼,话里话外就是觉得叶舒君在瞧不起他。 “沈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舒君真是百口莫辩,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能多和他相处,谁知道沈玦会误会。 她还想要说,沈玦一个冷厉的眼神过来,马上就住了口,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我只是想起早上去见媛儿妹妹的时候,瞧着她有些不舒服,便想问问沈二哥要不要同去探望。” 沈韶媛不舒服? 沈玦还真是不知道。 “你怎么不早说。”沈玦一听沈韶媛不舒服,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心情应付不相干的人,直接就要往外去。 叶舒君一看有戏,赶紧也跟了上去,心跳的很快,眉眼间是一副了若指掌的神态。 她是个自持有度的人,但从文锦心出现起,她就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管是沈玦还是世子妃的位置,都应该是她的,绝不能让她人染指。 在这一点上她非常的有信心,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沈家,更爱沈玦,她可以为了沈玦付出一切。 所以她不急,她对沈韶媛好,对老太妃孝顺亲近,她努力让沈家每个人都习惯她的存在,她相信早晚有一天沈玦也会看到她的。 叶舒君可以接受沈玦不喜欢自己,因为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冷漠,她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满足了。 但今日她却开始慌了,她清楚的看到,沈玦看文锦心的目光是不同的。 尤其是她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这让她更加的心神不宁,她决不允许曾经的剧情再次上演。 不管是文锦心还是谁,所有觊觎和伤害沈玦的人,她统统都会毁掉。 “沈二哥,你等等我,我与你一道去。” 前面已经大步而去的沈玦,头也没回,毫不客气的直接道:“你去能做什么,只会影响媛儿休息,真是麻烦。” 叶舒君:…… 沈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叶舒君即便是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 她为了追沈玦出来,没有撑伞,这会身上已经湿了,她的丫鬟等沈玦一走就慌忙的打着伞跑了过来。 “姑娘,还下着雨呢,可不能和文家姑娘一般着了风寒。” 叶舒君原本还一言不发站着,可听到文家姑娘几个字,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将伞拂到了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蒙着头往前走。 她对沈家实在是太熟悉了,便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就像是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骨髓里。 -这个她待了两辈子的地方。 叶舒君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沈玦如何为了文锦心举兵夺位,如何在登基当日封了一个死人为皇后。 更是如何杀尽了朝内所有反对之人,以血和杀戮来封禁了所有人的口,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而她呢,苦苦痴恋他十多年,换来的却是无数次的拒绝和漠视。 甚至她不祈求能得到他的爱怜,只是想要陪在他的身边,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他都不同意。 他说,他的身边,只能站一个人,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不甘心! 沈玦二十一岁登基称王,花了五年时间平定朝内动乱□□定国,最终积郁成疾,年仅二十六岁便永远的倒在了沙场了。 他没有留下血脉,只留下了永世的骂名和太平盛世。 沈玦死后,叶舒君就自尽了,若生不能伴他左右,死也要追随着他。 没想到再醒来时,就回到了十七岁这年。 此时的沈玦还未称王,还未成为那个人人口中唾骂的暴君。 而文锦心也还未进府,一切都还来得及! 叶舒君醒来后,就做了精密的计划,她觉得自己前世输在没有争取,没能走进沈玦的心里,这次她要主动出击,让沈玦早早的就注意到她。 却没想到她回乡几日的功夫,文锦心就已经进府了。 最为不利的是,不过几日她就感觉到了沈玦对文锦心的特别,这才让她今日彻底的失态。 -- 第45页 不过她不会认输,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沈玦,都更爱他,她不会允许有人抢走他,今后站在他皇位身侧的人,一定是自己。 叶舒君就这么一路淋着雨回了自己的院子,反而慢慢地想通了。 院里的丫鬟看到她回来,赶紧打了热水过来,“姑娘,赶紧洗个热水澡喝碗热汤驱驱寒吧,可不能病着了。” 叶舒君坐在锦凳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的抬头,双目微亮。 “给我准备冷水。” * 文锦心一连在床上修养了三四日才开始见人,倒不是因为病得很重,她没淋多少雨,兰慧也及时的给她驱寒。 回来喝了药,在被窝捂了一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她不想见人,尤其是不想见沈玦。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表哥。 一来是还有气没消,二来是她记起自己边哭边抱着沈玦不让他走,以及沈玦抱着她回马车的片段! 虽然那会她发着烧脑子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控制不了,但也不能掩盖她和沈玦亲密接触的事实! 她两辈子加起来,除了沈恒璘那个狗男人,从来都没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过! 回来后,她这几晚一入睡便会反复的梦见当日的画面,更觉得没脸见人。 就算当时只有她和沈玦两个人在,她也有一种被所有人都知道的羞耻感,宁可装病躲着谁也不见。 最最最致命的是,以前她想到沈玦都是愧疚和如何弥补。 现在一想到沈玦不仅生气对他恨铁不成钢,还有种奇怪的羞愤。在想好怎么面对沈玦之前,她决定继续躺着装病。 躲了三四日,她总算能合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便不再装病了。 一听说她好些了,不仅老太妃和李氏轮番来探望,就连沈韶媛也眼巴巴的赶了过来,还带了她喜欢的桂花糕。 “锦表姐,你可算好些了,这段时日大家都生病,都没人陪媛儿玩了。” 沈韶媛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就连白嫩嫩的小脸蛋都小了一圈,让文锦心也有些心虚起来。 “你别担心,我这不是好了嘛,说起来也真是没用,我这进府之后,大半的时间都在屋里了,要多向媛儿学习,少生病。” 只是被文锦心这么夸了一句,沈韶媛就高兴的很,年纪小心思根本藏不住,抿着唇偷笑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那锦表姐以后可以多和我还有哥哥一起玩,哥哥总爱带我骑马射箭,祖母说这样不会生病。” 文锦心一个好字卡在了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呜呜呜,她不敢见表哥啊! 她觉得提这个话题的自己非常的愚蠢,赶紧说起了别的,“你说大家都生病了,还有别人也病了吗?” “是啊,叶姐姐也病了,说来也巧,在锦表姐后一日病的,烧了好几日呢!母亲差了姑姑过去照顾,听说昨儿才退了烧。” 叶舒君也病了?而且还在她后一日? 这还真是凑巧,那日她回来的时候好像见她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文锦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听说李氏派人过去照顾她,还笑着感慨了一句。 “舅母视叶家姐姐如己出真是让人艳羡。” “母亲一直很喜欢叶姐姐的,从小就让媛儿和叶姐姐多亲近,而且叶姐姐也很能干,不仅读书作画厉害,还会管家。” 文锦心微微一愣,“管家?舅母还让叶家姐姐帮忙管家?”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故事。 如果真的是让叶舒君帮忙管家,那李氏对叶舒君可不止是照顾喜欢这么简单了。 “是母亲说媛儿长大了要教媛儿管家,叶姐姐每日都和媛儿在一起,母亲瞧见说免得媛儿孤单,就让叶姐姐一块听,只可惜媛儿太笨,什么都没学会。” 管家是门大学问,不仅是简单的每日府内收支,便是普通人家都有很多讲究和门道,更何况是硕大的镇南王府。 沈韶媛又童心未泯,读书写字尚且比旁人慢些,就不必说是管钱管下人了。 文锦心能理解李氏想要照拂沈韶媛,让她早些学着管家,以后出嫁也不会受制于人。 她虽然不知道李氏和前王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两辈子的记忆都证明,李氏对沈韶媛绝对是没有异心的。 她记得前世听杜妈妈说起过,李氏刚嫁给沈剑青的时候怀过一个孩子,但是没有保住,后来就一直没有再怀上过,便把沈韶媛当做自己的女儿来教养。 可让叶舒君陪着一块学习管家,就让人忍不住多想了,就算对叶舒君再喜欢,这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 “年前府内事忙,母亲就病倒了,还好叶姐姐帮着母亲料理家中琐事,才没让府里乱了套,叶姐姐可真是聪慧,学什么都好快。” 文锦心摸了摸沈韶媛的脑袋,“不是媛儿笨,而是这个本身就难,我也不会,现在是我们两个一块笨了。” 沈韶媛一听,连这么聪明厉害的表姐都不会,好像自己不会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了。 “那下回母亲再教媛儿,一定喊锦表姐一块去。” 文锦心笑着说了句她太过愚笨定是学不会,就避开了这个话题,在搞清楚李氏到底怎么想之前,她不想和李氏有太多的接触。 -- 第46页 尤其是这么敏感的问题上,一个不小心还要被人误会她别有用心。 “今儿的桂花糕格外的好吃,媛儿也吃。” 沈韶媛很高兴她带来的糕点文锦心喜欢,大眼睛弯成月牙儿,嘴角两侧还有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甜美。 “这是哥哥从唐记买的,媛儿从小就喜欢他家的糕点,锦表姐若是喜欢,下回再让哥哥买。” 文锦心一口糕没咽下去,险些就卡在了喉咙眼,咳了好几声连喝了好几口茶才算缓过来。 “这是,是表哥买的?那他……” 文锦心已经尽量的去控制自己的神情,但脸上还是微微的泛起了绯红。 “是哥哥买的!不过都是前几日的事情了,哥哥和秦三哥上山了,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呢。” 文锦心松了一口气,乱跳的心这才慢慢的镇定下来。 山上住的是一位隐退的老将军,与老王爷是昔年老友,沈玦从小顽劣好动,老太妃就把他送上山去学武。 一是想让他能静心养性,二是觉得他不是个读书的料,如果能跟着老将军学武的同时学学兵法,回头也不至于文不成武不就的。 秦琅从小就是沈玦的小跟屁虫,自然是沈玦到哪他也要到哪。 起初是觉得太苦太累哭着跑回来过,后来被沈玦嘲笑了一番,又去了两回还真的坚持了下来。 每回他们一上山,两家的下人乃至广州府的百姓都跟过年似的,两大混世魔王总算是被送走了! 可这两年老将军年岁大了喜静,他们上山的时间跟着也缩短了,沈韶媛说起她才想起来。 忍不住的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她就不用在房里装病躲这么久了啊。 沈韶媛来还顺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要给她们授课的女先生沈剑青已经见过了,沈剑青很满意。 原是定了明日开始上课,但听说她和叶舒君都病了,就把时间给换成了三日后。 “能和锦表姐一块读书真是太好了。”沈韶媛发出了一声憧憬的声音。 “我从未跟先生读过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要媛儿教我。” 沈韶媛的眼睛微微一亮,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处于弱势,不管做什么都需要被人照顾。 这是头一次,她感觉自己被看重被需要着,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很羡慕喜欢的表姐,这让她无比的满足。 “锦表姐你放心,以后媛儿罩着你。”沈韶媛兴奋又认真的道。 文锦心从小到大读书写字都是父母亲一笔一划教诲的,她很敬爱她的父母,但从来没有和别人一块读书的经历。 想着也忍不住的露了个浅笑,她也有些期待了起来,尤其是读书这件事,前世她并没有参与。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重生之后,确实是有可能改变结局。 只是这样细微的可能,都让文锦心激动不已。 * 怕打扰文锦心休息,沈韶媛又说了会话就回去了,从第二日起,她的病就彻底的康复,也能如常的去给老太妃请安。 本朝民风较为开放,并不苛责女子只能在闺房不可外出,但女子读书也并未推崇。 老太妃从小性子似男儿般要强,更是女扮男装混进过官学,当年就是在读书的时候认识的老王爷。 知道文锦心过几日要读书,自然是支持的很。 “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放狗屁。前朝可不止有女帝还有女将军,你能去多学些学问我这心里也高兴,只是要多注意身子。” 有沈剑青和老太妃拍板,三日后,文锦心就满怀期待的去了书房。 她们三人的书房设在正院,专门辟出了一个带天井的小院子,里头又大又透亮,桌椅更是齐整,让人看着就有读书的心情。 大约是怕文锦心头一次去会害怕,沈韶媛还提早来等她,约她一块去。 说来也是巧,两人今日还很是默契的都穿了一身浅蓝的衣裙,就连梳的头也很是想象,站在一块就和亲姐妹一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气氛格外的好。 “媛儿,以后我能找着路就自己去吧,你从院里过来可得绕好大一圈。” 沈韶媛住的离正院最近,她要过来约文锦心就得绕很远,这会还没觉得,等到了下雨或是冬日便有些不便了。 可沈韶媛却毫不介意,“没事的锦表姐!我不是说了要罩着你嘛,我不觉得远,而且我以前都是绕去约叶姐姐的,叶姐姐可比你这远多了。” 她以前和沈韶媛并不熟,也不知道她和叶舒君的关系竟然这般的好。 叶舒君就算和沈家关系再好,那也是客人,她住的别院自然离正院偏远些,要是再绕去正院几乎是要横跨整个王府了。 “每日都去?那你岂不是都得提早半个时辰出发。” 沈韶媛可爱的点了点头,“一开始我还会迷糊的找不着路,冬日犯懒起不来还会来不及吃早膳,不过习惯了以后就不会了!” 文锦心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起初的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每日都要沈韶媛多走这些冤枉路又是作何道理。 “叶姐姐为何不来寻你一块去呢?” 沈韶媛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眨了眨眼,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叶姐姐大约也是没想到,锦表姐你可真聪明!” -- 第47页 “舅母知道你每日如此吗?” “母亲知道,母亲起初也让我不必如此早起,不过叶姐姐问我想不想与她一起,我说想,她便教了我如何应答母亲,母亲听过之后便真的不再管我,叶姐姐可厉害了。” 看着沈韶媛天真的样子,文锦心嘴角的笑淡了下去,叶舒君如此聪明的人如何会想不到。 文锦心稍微一想,就能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她初入王府到底是个客人,她想要融入这里又被人尊重。 如果是她每日去约沈韶媛,自然也会显得两人关系亲密,但那就会成了她奉承沈韶媛非要跟着她。 可两人一换过来,就截然不同了,不仅显得沈韶媛看重她,更能让府里的人都更快的接受她。 文锦心虽然能够理解她的做法,却不能苟同她如此利用沈韶媛。 尤其是她打着和沈韶媛姐妹情深的旗帜来做这些事情,更让文锦心感到不舒服。 原先她对叶舒君也只是一点点的隔阂,她觉得叶舒君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奇怪。 但两人之间并无往来冲突,她也没有对叶舒君有其他看法,现在却是对她不喜了。 “既然如此,我与媛儿离得近,以后每日我都去约媛儿如何?” 不仅是绕远路去约叶舒君,平日散了学做功课也都是她去叶舒君的院子,还从来没人主动约她的,这让沈韶媛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忙不迭的就点头,但想起叶舒君又陷入了为难,“那以后我不是不能去约叶姐姐了?” 文锦心就知道她会这么问,早就已经想好了。 “这也不难办,你的院子离书房最近,以后我和叶家姐姐一块来约你,三人一同去书房不就好了。” 沈韶媛一听就明白了,挽着文锦心的手脚步都挺快了起来,“锦表姐你太厉害了,我最最喜欢你了!” 文锦心看着她高兴,也诚心的露了个笑,她要努力的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等到了书房,叶舒君早就已经到了,正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书,听到动静就朝她们看来。 虽然知道沈韶媛是去接文锦心,但真正在看到的那一刻,她的不悦还是涌上了心头。 她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就是因为沈家每个人的脾气她都已经摸透了,再加上前世文锦心嫁给了沈恒璘,并不喜欢沈玦。 按照前世的剧情走,文锦心很快就会离开沈家,只要沈玦和文锦心保持距离,她就有把握让这一世的沈玦属于自己。 但她不过回乡几日一切都不同了,文锦心提前进府,甚至府上每个人都知道,新来的表姑娘是给沈玦找的童养媳。 她迫不及待的去验证真假,没想到老太妃那个老糊涂竟然真的有这个打算! 一想到这个,叶舒君的眼里就闪过一丝狠绝,脸上却是半分不显,笑眯眯的和她们两打招呼。 “媛儿和文妹妹来的好早。”叶舒君上前拉着沈韶媛的手很是亲昵。 “叶姐姐你好些了吗?我被母亲拘着都没时间来看你。”沈韶媛感觉不到另外两人的小心思,看到叶舒君就忍不住的和她亲近。 叶舒君一边说着话,一边有意无意拉着沈韶媛往最右边的位置上带,自己则是坐在三人中间的位置,很巧妙的把两人给隔开。 若是放在平日,文锦心肯定没察觉到,可路上知道了叶舒君是个这样人,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 这是看到她和沈韶媛走得近心里不痛快了,文锦心抿了抿唇,心里有了主意,她才不把媛儿让给这个坏女人! “咳咳。”文锦心状若无意的轻咳了几声,身后的兰慧赶紧上前,“姑娘可是又不舒服了?奴婢把窗子关上吧。” 沈韶媛这才发现文锦心坐在窗户边,马上站了起来,“锦表姐你风寒才刚好,怎么能坐窗子边,快坐这边来。” 文锦心有些无措的坐着,轻声细语的安抚沈韶媛,“我没事的,哪就这么点风都吹不得了,说出去叫人笑话的。” “不行!我答应了祖母要照顾你的,我坐窗边!” 叶舒君微低着眼眸神情莫测,她直觉文锦心的故意的,可她的表现又很自然,非常符合她平日病秧子的模样,这么看来,只能说她运气好罢了。 不过一个位置而已,她和沈韶媛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不是白来的,她有自信。 “照我说呀,我坐窗边才是,媛儿坐中间文姑娘坐右边,这样正好。” 叶舒君落落大方的走到两人中间,语气温和的说着。 按照往日,这个时候沈韶媛一定会天真的附和她,这事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的是,那个轻轻细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也不妥,叶家姐姐病也才好……” 叶舒君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就听见沈韶媛啊了一声,马上接话上去,“对哦,我都忘了!叶姐姐也病了,还是锦表姐细心!” 叶舒君想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可沈韶媛那个小笨蛋,已经推着她到了最右边的位置上,然后死死的把她按在了凳子上。 沈韶媛还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在她站起来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一个气质温和的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姑娘们来的可真早,我是你们今后的先生,我姓温。” 只见梳着齐整发髻,穿着一丝不苟的女先生,带着疑惑的目光朝着唯一还站着的叶舒君看了过来。 -- 第48页 “这位姑娘是对温某有何意见?” 叶舒君:??? * “殿下,这两年有您时时督查,这运河才能按时修建,百姓可都是在夸您呢。” 沈恒璘穿着一袭暗青色的长袍站在渡口,目光清明,他是大安朝的大皇子,眼下所及的所有土壤,将来都会是他的国土。 看着这崩腾前去的河水,听着耳边官员奉承的话,心中不免有些豪情。 “是该回去了。” 正说着,那边亲信就送上了书信,“殿下,娘娘的家书。” 沈恒璘打开一目十行的往下,眉头不免轻轻一皱。 身边的心腹察言观色,低声的问询了一句,“殿下?可是有何消息传来?” “先不急着回京,我们改道,去广州府。” 第22章 温先生闺名温盈雪,祖上出过好几位翰林院大学士,是有名的书香之家。 她从小饱读诗书,才学名动京城,今年二十有七,或许是太过有自我的思想,到如今也未婚嫁。 之前在京城也是教王公贵族的姑娘读书识字,甚至还曾出入皇宫给公主们讲学,这两年嫌家中长辈过于唠叨,就跑来广州隐居,并未对外说自己的真实家世。 正巧前一位女先生是她的闺友,怕她一个人闲着无事,便举荐她来王府,这才有了如今的故事。 温先生是个有主见的,她进屋之后先相互认识了一番,然后就让所有的丫鬟退了下去。 第一堂课不曾习字也未读诗书,而是给三个小姑娘讲故事。 讲的还是关于游历的故事,起初文锦心觉得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听得入了迷,更别提鲜少出门的沈韶媛,听得眼睛一眨不眨,格外的认真。 只有叶舒君刚听了几句便不甚耐烦,前世入府的也是温盈雪,她一直都不喜欢温盈雪,因为她觉得温盈雪很装模作样。 她三岁识字六岁写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小爹娘便要将她养成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 就算母亲早逝,家族颓弱,也从未在培育她上有一丝松懈。 从小到大,凡是见过她的人都是夸她有涵养有学问,随着父亲到了镇南王府也是人人夸她。 即便她父亲只是一小小军师,可这广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姑娘们设宴办花会都会寻她,她的名气一点都不比世家大族的姑娘小。 先前的那个女先生就很喜欢她,经常拿她的字画和诗集出去分享,叶舒君也很喜欢她。 可换了这个温盈雪,却是个十足虚伪的人,前世也是如此,上课便是说故事从游历说到大江南北。 起初叶舒君还听得认真,但很快就没了兴致,觉得她徒有其名是个肚子里没墨水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回叶舒君把自己的字帖和诗歌给她看,温盈雪都只是淡淡的看两眼说句不错,就没了下文。 和满腹才气的她比起来温盈雪更喜欢什么都不会的沈韶媛,两人每日都有很多话聊。 叶舒君从前世便认定,温盈雪是个爱拍马屁什么都不懂的虚伪之人,就这样的人还总对着她拿捏架子。 好在没多久,她就想了个法子支走了这个温盈雪,而这一世温盈雪果然还是按照前世的剧情,掐着时间入府了。 不耐的看了眼听得入迷的两姐妹,和说的很投入的温盈雪,叶舒君的眼里闪过一抹嘲弄之色。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文锦心也不过如此,根本不足为惧。 温盈雪一边在说,也一边打量着三个小姑娘,半日下来便心中有数了。 一个单纯一个聪明,还有一个则是自诩聪明的笨蛋。 时间一到,温盈雪就起身说了散学,“今日的课便说到这,蜀州还有很多好玩的,你们今日便可翻阅典籍,明日我们再来一同分享。” 沈韶媛还没有听够,她头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课,想和温盈雪继续交谈,又有些着急觉得自己不会表达。 文锦心一眼就看出沈韶媛的小心思,她没什么好胆怯的,就喊住了温盈雪,三人边说边往外走。 只剩下叶舒君一个人落在了最后,慢吞吞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跟在了她们后面。 目光有些深幽,以前若是碰上事情,沈韶媛都会第一时间求助她,可方才她看得真切,沈韶媛下意识的就去找文锦心。 这让叶舒君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一直都被需要被重视。 尤其是沈韶媛,她一直以来都把沈韶媛当做是自己的小跟屁虫,习惯了她依赖和仰望自己的感觉。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沈韶媛也会忽视她,叶舒君看向文锦心的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了些怨恨。 前世,文锦心抢走了沈玦的爱,毁了沈玦,这一世居然连她身边的其他人都要抢。 但叶舒君并不着急,她了解沈韶媛的性格,她现在对文锦心还处于新奇的阶段,贸然的诋毁文锦心是没有用的,只能一点点的引导。 今日是温盈雪第一次来上课,文锦心就提议送先生出府,三人就一路把温盈雪送到了府门口道别。 温盈雪起初会来,也是听她的闺友说有个才女,浑然是她的接班人,她才有了兴致。 可见了叶舒君之后,她都有转身就走的冲动。虽然她自己也不喜欢才女这个称呼,但眼前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笨人,才是对才女的侮辱! -- 第49页 好在她对文锦心和沈韶媛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沈韶媛。 这是个让人瞧见都不会讨厌的小姑娘,单纯又天真,没人会想要伤害这样的孩子。 至于文锦心聪明会看眼色,最重要的是她的聪明不是显摆的,而是润物细无声的体贴让人感觉到自然和舒服。 就当是为了这两个小姑娘,她忍了。 “不必多送,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持之以恒,韶媛若是有不懂的不妨多问问锦心。” 沈韶媛忙不迭的点头,“多谢先生,我会请教锦表姐的!” 然后温盈雪就点了点头走了,全程当没看见后头的叶舒君一般,让叶舒君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等温盈雪一走,叶舒君就亲昵的上前挽住了沈韶媛的手,“媛儿,快吃午膳了,不如你我一道回去,下午我们还能一块看书,做功课。” 沈韶媛马上就说了好,然后答应完了又眼巴巴的看向文锦心,刚刚先生可是说了要她请教表姐的。 叶舒君心里不快,但面上半分不显,“文妹妹不妨也一起,只要不嫌弃我那小院子破小。” “哪里敢嫌弃,只是还煎了药,若是不回去,老祖宗就该念叨了。” “那是该保重身子要紧,既是这般,等妹妹身子好些了,我们再……” 文锦心来不了叶舒君的心里高兴的很,她需要和沈韶媛单独相处,好好给她洗洗脑。 结果话还没说完,沈韶媛就打断了。 “要不叶姐姐直接在我院里一道用膳,这儿离得近,表姐回去歇会再来也不会累着,用了膳我们便能看书做功课,叶姐姐也不用特意的赶回去了。” 这还是受了早上文锦心的启发,她刚刚灵光一闪就活学活用上了。 连连不顺心,叶舒君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偏生这个意见非常的好,她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尤其是生病这个理由已经被文锦心先说了,现在她要是再说,只会显得她很是娇气,让她拉下脸来求沈韶媛去,她做不到。 文锦心还以为早上说的事情她已经忘了,这会听到她这么说很是意外,心里一高兴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喜色。 直接就快过叶舒君说了好,“媛儿这样安排的极好,我都听媛儿的。” 文锦心都说了好,叶舒君这个时候再说不行就显得太过扭捏了,只能扯了扯嘴角说了个好。 三人约定好就准备往回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韶媛妹妹。” 沈韶媛微微一愣,三人顿足回头看去,等看清楚来人,沈韶媛眼睛一亮高兴的小跑了过去。 “大哥。” 文锦心这才认出来人。 是沈岳晖。 沈岳晖长得很高,许是常年走动的关系皮肤不如沈玦这般公子哥的白皙,五官深邃温和,是个让人忍不住信任的君子。 看样子沈韶媛和沈岳晖的关系也不错,前世她偶尔接触到外头的人,他们总会猜测沈家的人如何不待见沈岳晖,这个义子在沈家的生活并不顺心。 但其实这不过是其他人的臆想,他们对沈玦带有偏见,自然的也会去用最大的恶意猜测他身边的人和事。 沈岳晖也看到了她和叶舒君,不知道是不是文锦心太过敏感,总觉得他看叶舒君的目光有些深邃。 “舒君,许久未见。”两人年纪相仿又一块长大,沈岳晖一直喊她舒君。 “沈大哥回来了,之前还听王爷和夫人总是念叨你。” 两人看着关系很是熟络,说话也很自然。 打过招呼,沈岳晖的目光就落在了文锦心的身上,眼里有些惊艳,刚想问这是谁,沈韶媛就先一步介绍了起来。 “大哥,你肯定没见过锦表姐吧,锦表姐这是我大哥。” 文锦心规规矩矩的见了一礼,跟着唤了一声,“大表兄。” 沈岳晖听沈剑青说起过,文家出了事,老祖宗把文家表妹接到了王府,以后便也是他的妹妹。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表妹竟长得如此貌美如花,便是说一句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被文锦心这么细软的声音喊了一句,脸上甚至有些不自然的泛红,磕磕绊绊的欸了一声。 “表妹好。” 或许是和沈玦那样痞里痞气的人相处习惯了,看到像沈岳晖这样会不好意思脸红的人,下意识就会有些好感。 而且沈岳晖给人的感觉也是靠谱谦逊,自然的就给她留下了好的印象。 沈韶媛看到沈岳晖显然很兴奋,兄妹也有大半年未见面了,沈岳晖对着沈韶媛也很宠溺。 “我给你带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都在我院里,一会就让下人给你送去。” 一听到有她的礼物,沈韶媛就更高兴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拿礼物。 看她高兴,沈岳晖也笑了起来,“这会可不行哦,我得先去见过老祖宗才行。” 沈韶媛马上乖乖的听话不再闹腾了,转头拉着文锦心就往福熙堂跑,“大哥,我和锦表姐先去告诉祖母这个好消息。” 边说就边拉着文锦心跑走了,剩下沈岳晖和叶舒君面面相觑。 “韶媛还是这么孩子脾气,平日里多亏了你照看她。” 叶舒君浅笑着摇头,“我很喜欢媛儿妹妹,是我要多谢她陪我解闷呢。” -- 第50页 两人很是和谐的说着话并排往前走,等快到福熙堂的时候,沈岳晖像是斟酌了许久,才微红着脸喊住了叶舒君。 “舒君,我回来的时候,瞧见这支簪子觉得很适合你,就是不知你喜不喜欢。” 叶舒君微微一顿,前世沈岳晖就向她表明过心意,可她一直都喜欢沈玦,她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接受这支簪子。 但现在,她突然有了个主意。 侧头莞尔一笑,“多谢沈大哥,只要是你的心意,我都觉得喜欢。” 第23章 沈岳晖一时看得痴了,还是叶舒君俏生生的喊了声沈大哥,他才有些羞赧的回过神来。 看着叶舒君打开了木匣子,拿出了里面的玉簪子。 簪子通体剔透,是玉兰花的图案,沈岳晖第一眼就觉得和叶舒君很是相衬,想要买来赠予她,又怕会被拒绝,一路忐忑没想到这么轻易的便接受了。 或许是两人的经历有些微妙的相似,他说的好听是沈剑青的义子,其实他自己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对沈家来说就是外人。 他很感恩沈家的所有人,若是没有他们,也不会有如今的沈岳晖。 可即便是清楚,偶尔心中也会有所怅然若失,尤其是年纪还小的时候,最为羡慕沈玦。 直到叶舒君的出现,她文静大方,说话做事都很有自己的思想,小小年纪便被父亲送进王府陪沈韶媛读书。 虽然大家也很喜欢她照顾她,可她对沈家来说又何尝不是个外人。 故而从一开始他就特别的关注叶舒君,也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关注就慢慢的演变成了喜欢。 叶舒君这么的优秀这么美好,让沈岳晖不敢贸然去打破两人之间的这份情谊。 他想等自己谋到个一官半职之后,确定了她的心意,再找沈剑青提这事。 这次也是他冲动了,原本打算要是叶舒君不收,他就等有能力了再提这事,没想到她会直接就收下。 “是玉兰花,沈大哥有心了,我很喜欢。” 沈岳晖有些无措,脸上也泛起不自然的红,“你喜欢就好。” 叶舒君看了两眼就把簪子收了起来,状若无意般的提起,“沈大哥可有给文妹妹准备礼物?” 沈岳晖回来之后才知道家里多了个表妹,自然是没有准备的,听叶舒君提起就有些羞赧,但还是诚实的回答:“未曾。” 叶舒君弯了弯眼,“文妹妹才来,沈大哥自然不知道,怎么能怪你呢,不过沈大哥还是得再补一份的好。” 沈岳晖也有这个打算,他方才没说也是怕自己仓促准备会显得太过敷衍,“我回去便差人准备礼物。” “那沈大哥可得用点心,文妹妹可是太妃的掌中宝,很是疼爱,若是文妹妹不喜欢回头还要去太妃怀里哭一哭。” 叶舒君故意用很俏皮打趣的方式来说,明着是让沈岳晖要好好准备,实际上却是在打趣文锦心娇生惯养。 沈岳晖一回来就已经听说了,老太妃对这表妹非常的宠爱,方才见了她的模样,再对上叶舒君的话,对文锦心就有了点初始印象。 原来这是个娇滴滴不能怠慢的妹妹。 “多谢舒君提醒,你说的对,下午我亲自去准备。” 叶舒君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不再多说,和沈岳晖抬步往福熙堂去。 里头沈韶媛和文锦心早就已经到了,老太妃知道沈岳晖回来,已经吩咐杜妈妈去准备吃的,都是沈岳晖喜欢的东西。 沈岳晖一进屋就先大步到了老太妃的跟前,恭敬的跪下见礼,“给老祖宗见安。” 然后让下人送上了他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些药材,平日并不稀缺,但重在心意,这都是沈岳晖自己亲自去挑选的。 “你这孩子就是有孝心,回来便回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瞧瞧你都瘦了,在家可得好好休息。” 老太妃赶紧赐了坐,关切的询问他在外的情况,听到一切都好才放心下来。 “我已经让杜妈妈去吩咐厨房,做你喜欢的菜,今儿可不许走了,还有你们两个丫头,都在我这一块用,当是给岳晖接风了!” 沈岳晖也很享受来自老太妃的关怀,连连笑着点头,瞧着是祖孙其乐融融的景象。 只有文锦心仔细的观察到,沈岳晖从进来起背脊一直挺直不曾松懈,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有些许的紧张,不如方才面对她们时的自在。 被粉饰太平下的沈家,处处都是暗涌,而可笑的是她前世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 因为有沈岳晖在,用过午膳之后三人又陪着说了一会话,直到老太妃到了午休的时间,沈岳晖才起身说要去见李氏。 不知道是不是文锦心的错觉,临走的时候,她好像看见沈岳晖的目光在叶舒君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而叶舒君像是未察觉一般,在与沈韶媛轻声说着话。 文锦心记得前世沈岳晖是她到王府的第二年,娶了知府的次女邱氏,成亲之后他就搬出去另立门户。 她之所以还记得,是有次小夫妻两回王府做客遇上过,邱氏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她对邱氏的印象很好,好像第三年邱氏就怀孕了,两人一直很美满。 但刚刚沈岳晖的眼神,让文锦心有一种他很在意叶舒君的错觉。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只能劝自己是看错了,或许沈岳晖看的是沈韶媛,就没有再多想。 -- 第51页 等沈岳晖走后,三人就去了沈韶媛的院子看书做功课。 期间文锦心能感觉到叶舒君明里暗里的较劲,她很在意沈韶媛对谁的关注更高,文锦心觉得幼稚,待了一下午看着天色不早就提出要回去了。 叶舒君就一直等到文锦心走后,状若无意的提起了沈玦。 “媛儿,可是知道沈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哥哥走的时候只说要去待一段时日,并未说过何时回来,叶姐姐怎么提起这个?” 上回她与沈玦说沈韶媛不舒服,并不是骗他,沈韶媛早起的时候确实说了喉咙有些痒痒的,沈玦把她丢下就走。 她回去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给自己全身淋了冷水,也病了一遭。 就是想着沈韶媛来看自己的时候,沈玦会不会知道了也来看望她,心中会不会有所愧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结果她只等来了沈韶媛,和沈玦离家的消息。 “没什么,只是想着沈二哥还不知道沈大哥回来的消息吧。” 沈韶媛恍然大悟,“叶姐姐不说我都忘了,哥哥肯定还不知道,要是知道大哥回来了定会马上回家的,我这就找人给哥哥带消息。” 叶舒君看着雀跃不已去找人的沈韶媛,嘴角微微一扬,文锦心算什么,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 接下去的日子又回归了平静,每日早起文锦心都会去约沈韶媛一同去书房,叶舒君也都会在,三人再一道去书房。 温先生的课很有意思,都爱以天南地北的游记民间传说故事开篇,引导她们对读书认字的兴趣。 最为明显的就是沈韶媛,她以前识字读书更多的是因为家里人的期许,她不得不去读这些枯燥乏味的文章,一遍遍的去书写她不感兴趣的字。 但温先生来了之后,她会主动的拉着文锦心去翻看书籍,碰到不认识的字也会很有兴趣的了解。 世人都以女子写小巧娟丽的字为美,之前的先生也不顾她们的喜好,只要求照着字帖练。 沈韶媛一直觉得很苦恼,温先生看过她的字后,就让她换了一本字帖,字体洒脱,更自如飘逸随心所欲,沈韶媛顿时就爱上了写字。 几日后。 李氏准备了家宴给沈岳晖接风,除了沈玦所有人都到齐了。 沈岳晖先是给长辈们敬酒,再给几位妹妹们送了礼物。 给沈韶媛的有一大箱子吃的玩的,他听了叶舒君的话,知道这些给文锦心不合适,就特意又去寻了一份礼物。 是一套的文房四宝。 拿出来的时候沈剑青还笑话了一通,“你啊你,哪有人给妹妹送这玩意的!” 沈岳晖的脸上一红,他是真的不知道要买什么好,那些姑娘家用的东西他觉得以两人的关系不太合适送,想到她开始读书就挑了这样实用的东西。 “父亲,我只是想着表妹或许用得上……” 文锦心和老太妃笑成一团,她还是头次知道,这个大表兄这般的耿直有趣。 “多谢大表兄,我很喜欢,等明儿去书房就用上。” 唯有沈韶媛还有些迷糊,不太懂大家到底在笑什么,眼巴巴的炫耀自己得的好东西,“媛儿也得了一箱的好玩的,大哥下回什么时候再出去。” 她如此童言童语的话,惹得满桌的人又笑了起来,一顿接风宴吃的是其乐融融,笑语不断。 等到宴席结束,老太妃就先回了福熙堂午休。 沈韶媛得了一箱子的宝贝等不及要分享给好姐妹,就拉着文锦心和叶舒君要去她房里看。 叶舒君说席上喝了一杯果子酒,有些头晕没坐多久就回去歇着了,文锦心陪着沈韶媛看完她的礼物,证明她的礼物是最棒的,才心满意足的放文锦心走。 眼瞅着要入夏了,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热乎乎的,感觉格外的舒适。 文锦心自小身子骨便不是很好,父母出事后她病了大半年,病还未好全又急着赶路,等到了广州后又水土不服,前世着实养了一年多才好转。 可这一世,她不仅大病初愈又是鞭伤又是淋雨,但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恢复的很快,体质也变好了许多。 不管是不是和重生有关,这都是一件好事。 刚打算趁着天气好散散心走一走,就有个面生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追了过来,文锦心停下了脚步。 “表姑娘。” “这位姐姐是哪里当差了,瞧着面生的很。” “奴婢是正院的丫鬟,花厅好像落了块玉佩,也不知是不是表姑娘的,管事妈妈派奴婢来追您回去瞧瞧。” 文锦心摸了摸腰间,她隐约记得自己出门好像是带了块玉佩,就点了点头,回去瞧瞧也无妨。 这时身边的彩珠就突然开口,“奴婢怎么记得姑娘今日未曾带玉,依奴婢看,不如让兰慧姐姐跑一趟,姑娘的东西兰慧姐姐肯定认得,姑娘正好在花园逛逛。” “姑娘?”兰慧有些犹豫的看文锦心,她还不知道文锦心身体好转,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家姑娘多跑一趟。 “彩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替我跑一趟吧,我就在花园里逛逛,若是我的丢的替我谢谢那位妈妈,我在园子里里等你。” 兰慧应了一声,就匆匆的跟着那丫鬟快步而去。 彩珠才扶着文锦心往花园去,没想到一进园子就碰上了沈岳晖。 -- 第52页 “见过大表兄。” 沈岳晖是来等人的,他约了叶舒君在这里见面,只是叶舒君还未到就先等来了文锦心。 “真是巧,表妹也来逛院子。”碰到文锦心他也很是意外。 两人本身就不太熟,只打了声招呼便各自逛各自的,文锦心赏了会花,正巧逛到了池子边。 “姑娘,今年的莲花竟是开得这般早,您快瞧。” 听彩珠这么说,文锦心也跟着看了两眼,池子里栽了好些莲花,前世她最喜欢的便是来纳凉赏荷。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她腰间推了一把,她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朝着池子直直的栽了下去。 “姑娘!快来人啊,救命啊!表姑娘落水了!” 第24章 (加更) 即便是快入夏,池水也晒了许久,可整个人浸入水中的时候还是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文锦心并不识水性,尤其是一入水有些慌乱,脚瞬间就抽筋了。 冰冷的池水从她的耳鼻往里钻,她想张口喊救命,只能无助的呛下更多的水。 等到了后面她已经没有力气扑腾,甚至连眼皮都已经睁不开了,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往下沉。 这是她再一次面对死亡,她仍然学不会淡然,甚至有了更多的不甘。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 就算她想逃避也不得不承认,她眼前出现的人是沈玦。 他大雪之中站在长春宫外一日一夜的深情,他徒手扛着冰棺走上金銮殿的坚毅,最后是他抱着自己一步步走向马车的模样。 只可惜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文锦心的双眼一黑,意识开始慢慢的溃散,直到她听见一个不真切的声音在喊她。 “阿锦。” 文锦心艰难的睁开一丝细缝,她看见水中有一个人在朝她游来。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但能模糊的看见他火红衣服漫开在水中,就像是绽开了一朵火红的花。 -表哥。 文锦心觉得自己又在做梦,这或许是临死之前看到的回光返照,那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就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腰间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扣住,她娇若无骨的身躯就贴在他的怀里,他身上的热量正在往她的身上传。 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变轻,跟着他一点点的往上游。 直到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亮光,两人的身体一同探出水面,她才算是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浑身泡在水里,双眼充血发红,但即便如此,文锦心也努力的睁着眼皮。 双手无助又害怕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心里的那个人。 尽管声音再轻,头上的人也还是听见了。 怀里浑身湿透惨白着脸,紧闭着双目无声地低喃着。 “表哥。” 沈玦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疼,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碰巧看到,后果会有多可怕。 沈玦的目光一厉,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在沈府做这种事情,他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 等文锦心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里了。 兰慧撑着手掌靠在床头,文锦心看了看熟悉的房间才确定,之前那些都不是幻觉,她幸运的活了下来! 此刻只觉得浑身酸痛,喉间渴的要命,本能的发出了一声低吟。 “水。” 兰慧马上就从睡梦中惊醒,“姑娘!您醒了!” 飞快去桌上倒来了热茶,将文锦心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刚醒来只是浅浅的抿了两口,湿润了唇瓣就没有再喝了。 “我昏迷了多久?”她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也是又低又哑。 “姑娘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这么久,那老祖宗一定担心坏了。”她才进府不过两个月,这大小病加起来都好几回了,真是不争气。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救自己的人,神情一顿,那会是她的幻想和错觉吗。 “兰慧,是谁……救了我。” 兰慧眼神有些闪躲的迟疑,“姑娘都不记得了?” 她记得,就是因为记得,才更加的不确定。 “是世子爷。” 文锦心下意识的手指缩紧,牢牢的揪住了床褥,“表哥,表哥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哪里……” 兰慧一时没有回答,文锦心就更觉得奇怪了,“我问你,表哥他在哪里。” “世子爷把您送到福熙堂,就去了正院,和,和夫人闹得很凶,被王爷关了禁闭……” 文锦心也感觉不到身上的不适了,整个人瞬间坐直,“你说表哥大闹正院,被舅父关了禁闭?这是不是哪里有误会。” 沈玦和李氏的关系是不好,但好端端的也不会去闹事,除非是李氏做了什么触了他的逆鳞。 猛然间她突得想起来了,她当时在看鱼儿戏水,是有人推了她,她才会落水的,而当时在她身边的人只有彩珠! 难道是因为这个?! “彩珠呢?彩珠去哪里了!” 兰慧又是一时无言,许久才犹豫的道:“姑娘,彩珠……死了。” -- 第53页 死了?! * 沈玦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羽箭,他被关在这里两日了,从起初的愤怒到此刻已经毫无波澜了。 现在想来,那日真是鬼迷了心窍。 也不知怎么的好端端就会往后院这条路去花厅,还好死不死的,就让他瞧见一个娇弱的身影在湖边被人轻轻一推,落入了水中。 等听见丫鬟喊着救命,表姑娘落水了,他已经控制不住的跳入了水中。 他一入水,阿冰就控制住了要逃的彩珠。 阿冰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原先李氏身边的丫鬟,他是沈家的家生子府上的百事通,别说是府里多个人,就是多个蚂蚁都能辨出是哪个门进来的。 等沈玦救了文锦心把人送回福熙堂后,扭头就按着彩珠去了李氏的院子。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踏入过这里,从他有意识以来他就排斥李氏,尤其是她还长着一张七分似他生母的脸,每每他瞧见都觉得是讽刺和侮辱。 门外的下人瞧见沈玦浑身湿漉漉,手上拎小鸡一样擒着尖叫的彩珠,纷纷吓得不敢说话,有眼力见的人马上就偷跑去找了沈剑青求救。 沈玦也不管,直接就抓着彩珠一路冲了进去。 “世子爷,您这是作何,夫人还在午休,您不能进去!” 沈玦浑身满是戾气,一张脸阴沉的吓人,冷冷的扫了拦着他的人一眼,从齿贝间吐出两个字,“滚开。” 根本就没人敢和他作对敢拦着他。 好在丫鬟发现不对,慌忙进去喊醒了李氏,李氏听说沈玦来了,也是眉头紧锁不敢耽搁快步的出来。 李氏一出来,就瞧见了沈玦和失态的彩珠,心里有些不安。 彩珠是她派去文锦心身边的伺候,她自然也有些小心思,打着照顾文锦心的名义顺便监视这位不简单的表姑娘。 如今她和沈玦一同出现在这里,不是她犯了事那就是文锦心出事了。 “世子这是怎么了?这丫头可是冲撞了世子?” 沈玦一双丹凤眼内满是嘲讽之色,直接将人丢在了地上,惊得身边的丫鬟齐齐将李氏护在了身后。 彩珠一脱离控制便惊恐万分的想朝着李氏的方向爬去,可刚一动就被沈玦一脚重重给踢倒在地,伴着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彩珠痛苦的尖叫了起来。 “冲撞?我倒是想问问沈夫人如何管教的下人,光天化日之下便敢纵奴行凶推人入水,怕是手伸的也太长了一些。” 李氏本就被沈玦的狠厉给惊吓到了,她一直知道沈玦厌恶她,但这是她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是真的想要让她死! 可比沈玦的动作更让她震惊的是他口中的话,“谁落水了?!” 此刻李氏的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沈玦嘴角一扬勾勒出一个尖锐的讽刺,“沈夫人这是明知故问。” 那边打听到消息的丫鬟马上就小跑过去在李氏耳边说了两句,李氏才瞪大了双眼。 “锦丫头落水了!她现在如何,可是没事了?不行,我得去瞧瞧。” 可刚走了两步,沈玦就半挑了眉,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张椅子,拦住了去路。 “现在去是想去看她有事没事?还是急着销毁证据?” “世子!”李氏看着眼前阴戾的沈玦,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颤。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我,但这可是关乎清白之大事,世子万不可胡言,我是锦儿的舅母,我又为何要害她。” 沈玦就像是只刚嗜血的猛虎,身侧是痛苦哀吟的彩珠,朝着李氏一步步的逼近。 “清白?你做过些什么难道还需要我一一说出来不成?” 丫鬟挡在李氏的前面,生怕沈玦会发疯做出什么对李氏不利的事情来。 李氏却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推开了丫鬟,停住脚步与沈玦对峙,“世子可是有什么证据,若是无凭无证如何敢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沈玦一身火红的衣袍正在往下滴着水,冷笑着瞥了一眼地上的彩珠,“这难道还不够?” “这确实是我当初在锦儿入府的时候送去的,但天地可鉴,我绝没有对锦儿不利的想法。”李氏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彩珠乱说,要是她说出自己让她去监视文锦心,就更说不清楚了。 沈玦大步返了回去,一把提起了地上的人,朝李氏的跟前又是一丢。 她的身上嘴里都有了伤口,血溅了一地,有几滴还落在了李氏的衣裙上,饶是李氏有心理准备也还是险些被吓昏过去。 “真相如何,问问她不就清楚了。” 彩珠一看到李氏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着她痛苦的爬了过去,“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如此的场面把所有人都看傻了,李氏更是捂着胸口,直直的就要往后倒,好在被下人给扶住了。 “拦着她拦着她!快别让她过来!” 沈玦瞧见李氏这个模样,更是认定了是她指使的一切,就要让李氏给个说法。 刚寒着目光,往前挪动了两步,门外就传来了一声怒吼,“你这逆子!你在做些什么!” 去搬救兵的人已经把沈剑青给找来了,沈剑青知道沈玦冲进了正院惊觉不好,赶紧跑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这逆子给我拿下!” 但几个下人又如何是沈玦的对手,而且他是世子根本没人敢真的伤到他,以至于场面一度失控,就在此时沈岳晖赶到了。 -- 第54页 “二弟,事情真相如何还该查清楚再下定论。”沈岳晖硬生生的接下了沈玦的动作,满是焦急的劝道。 沈岳晖也没有把握能真的劝住沈玦,他虽然年长占着大哥的名头,却从来不敢真的把沈玦当做是弟弟。 沈玦冷漠的丹凤眼微微一抬,看清楚来人,算是给许久未归的兄长一个面子,动作停了下来。 “大哥方才也在,既然都瞧见了,还要什么真相。” 沈岳晖刚刚确实是在,但他怕自己和叶舒君私下会面被文锦心看见,对叶舒君的名声不好,就匆匆的出园子去了。 结果还没走出去,就听见了救命声,等他赶去救人的时候,沈玦已经跳入池中,将文锦心救了上来。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没看见,沈玦这么一问,他就有了些许迟疑。 不等他们兄弟说清楚,那边沈剑青已经安抚好李氏,愤怒的大步走了过来。 “逆子!目无尊长任性妄为,我当初就不该……” “你当初就不该生我下来。” 沈玦讥讽一笑,直接打断了沈剑青的话,冷冷地接了下去。 反倒让沈剑青一时语噻,他想说的明明是不该把他交给母亲教养,应该一直亲自带在身边。 但被沈玦这么一呛声,他再说什么都觉得像辩解,干脆什么也没说。 “宁顽不灵,我要是再不好好教导你,便是对不起沈家列祖列宗,把这逆子给我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他吃喝,更不许让他出来!” 就这么点人根本拦不住沈玦,他原本想直接闯出去,不巧的是外头老太妃被搀扶着走了进来。 “阿玦,还不听你父亲的!” 老太妃也有自己的思量,这事闹成如今这般,沈玦硬闯李氏的院子,恐吓她,已成了事实,若是这个时候沈玦再一走了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沈玦可以不在意其他人说的话,却不得不听老太妃的,最后就进了这个鬼地方。 一待便是两日。 好在下人们不敢真的难为自家世子爷,说是不许给吃给喝,但还是照样大鱼大肉没有一顿让他饿着的。 阿冰更是偷偷的给沈玦带了玩的,他除了不能走动,其他都和在自己屋里一模一样。 “爷,您再忍一忍,老夫人是信您的,保准没两日就能出去了。” 阿冰每日要来好几趟,都是从唯一的窗户处往里面送东西,这会就是站在窗外往里探脖子。 沈玦一言不发,直接朝窗户砸了块砚台,阿冰碰了一鼻子的墨汁,赶紧溜了,“爷,小的一会再给您带好吃的来!” 这一方小小的屋子,他成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都快闲的长毛了,要不是顾及祖母,只恨不到这会就翻窗出去。 沈玦脸上盖着画本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就听见窗户外有轻微的响动声。 起初他还没注意,以为是风吹动的声音,然后便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以及窗户被推开的响动。 沈玦以为又是阿冰,不耐烦的把画本扯了下来,怒目的转过头去,“不是让你滚吗!还来做什么!” 然后,四目相对。 沈玦看到了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苍白没什么血色,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他,声音又软又细,喊了声,“表哥。” 沈玦的小腹有些发烫,喉间一紧,“艹,你来做什么!” 第25章 文锦心一听说沈玦不仅救了她,还硬闯了李氏的院子,还被沈剑青给关了禁闭,一时管不上什么彩珠不彩珠的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马上见到他。 也不管自己的病还没好全,不顾兰慧的劝住,换上衣服偷偷的溜出了屋子找到了阿冰。 阿冰顶着一脑门的墨汁有些犹豫,“表姑娘,不是奴才不帮您,是我家爷这两天正在气头上呢,谁都不乐意见,要不您等两天?” 阿冰自诩跟在沈玦身边最久,应该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可近来自家爷的行事他是有些搞不懂了。 说他是在意这位表姑娘吧,他又总欺负人家,不是让人家淋雨就是晾人一天,还牵狗吓唬人,往日他也爱胡闹,但也有分寸,从来不会欺负个小姑娘。 要是说他讨厌表姑娘吧,他又为她得罪了王林威,从未和姑娘亲密的他还抱了表姑娘一路。 这次也是,他都没都没听清楚谁落水了,世子就直接入水救人,还为此惹怒了王爷。 今日若是换个别人来,他都有法子把人给哄走,偏偏是文锦心,他还真是不知如何解决。 “我只是想要看一眼表哥,不与他说话也行,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 文锦心本来就瞧着娇美,生了病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面对这样的表姑娘,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阿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好吧,姑娘记得,只能瞧一眼,若是生气起来您可千万得躲着些。” 文锦心连连点头乖得不像话,让阿冰接下去还要说的话全堵在了嘴巴里。 他现在只期盼自家爷能做个人,别再欺负人单纯小姑娘了! 文锦心也真是带着就看一眼的准备来的,还故意推窗之前先有礼貌的敲了敲,没有听见里面有动静,想着沈玦是在休息。 -- 第55页 这才放心大胆的推开了窗,结果迎面就是一句滚。 要不是她后头兰慧抵着她的后腰,她一准就摇摇晃晃的从大石头上摔下去了。 “表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沈玦听到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声音,有些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脏话,脚尖抵着桌案往前一踢,装模作样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爷我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你这病恹恹的,不在屋里躺着出来做什么。” 沈玦其实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病恹恹这种话自己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去做什么。 文锦心下意识的咬了下干涩的下唇,修长圆润的手指扒拉在窗台上,一双眼珠子有些无措的眨巴了两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睁开眼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沈玦,很想亲眼看到他,证明自己不是做梦。 干巴巴的道:“我已经没事了,多谢……多谢表哥。” 刚说完沈玦已经大步的到了窗户边,两人隔着一扇窗牖,距离不过一尺,沈玦甚至能看清楚她粉嫩的唇瓣和额头的细汗。 所以她病都没好全就跑过来,只是为了来给他道谢?沈玦竟然觉得有些没来由的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她对他如此的见外。 原本想说大可不必,就当是和那日将她晾在外头做抵消。 可没想到一出口却是,“哦?谢?你打算拿什么谢我?” 文锦心只到沈玦的肩膀,往日都不敢和他对视,今日是垫了大块的石头才堪堪与他齐平。 沈玦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话尾微微一挑,让文锦心的整颗心都飞快的跳了起来。 此刻的沈玦哪里还有半分罗刹暴戾的模样,活脱脱一纨绔公子哥,眯着一双凤眼慵懒又性感。 文锦心感觉自己烧了起来,还未曾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前世碰见沈恒璘之前她被保护的很好,没见过什么外男,而沈恒璘追求她都是写爱慕的诗,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从未说过出格的话。 文锦心现在回想起来,甚至都有些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沈恒璘。 她对于成亲的所有想象都来自于爹娘,她的爹娘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恩爱非凡。她不自觉的就把自己也代入其中,希望未来的夫婿会是个儒雅的君子。 而那个时候沈恒璘就恰巧的出现了,翩翩少年郎长相俊秀,日日给她写诗,说着爱她此生不变的爱慕。 这让年幼的她信了他所谓的将来,不管不顾的进了他的骗局,等到嫁与他之后她就成了精致笼子里的一只小雀鸟,享受着一切美好的事物。 直到发现他的真面目,多疑猜忌又虚伪,他就是一个披着君子外皮的真小人。 而沈玦,前世两人并无什么私下往来,听说他风流顽劣,就更不会单独与他相处,这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沈玦,她应该会怒斥一句登徒子转身就跑,可偏偏,眼前的人是他。 “我……” 文锦心的眼睛都羞的红了,若不是手掌搭在窗台上,她一准就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沈玦不禁觉得口干舌燥,小姑娘这么诚实的反应,最是懵懂无知又有着最为致命的诱惑。 可沈玦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之前的事,小姑娘在昏迷的时候喊他的表哥,确实是在喊别人,她到底心里想的是谁? 还是说她真的有两副心肠,对着自己想着别人? 沈玦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像是不干又像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用了这辈子难得的耐心,又朝着文锦心逼近了两步。 两人之间不过半尺,只剩那个窗户阻隔着,文锦心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即便低着脑袋,但她一吸气就能闻到沈玦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你想如何谢我?”放低了声音,低哑的哄着她道。 沈玦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嘴角浮起一个浅笑。 文锦心听着耳边的声音,猛地抬头,就撞进了沈玦漆黑深幽的眼底。 只觉得空气一窒,心跳就要蹿出来一般,眼神慌乱的撇开,就像逃离却忘了自己还站在石头上,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要朝后倒去。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兰慧一时支撑不住,就在两个人一起要往后摔去的时候,一双冰凉的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文锦心的手掌。 沈玦的眉头一拧,他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不经逗,还好他的反应快,不然又得出事。 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心,恨铁不成钢的沉声道:“站稳!别乱动!” 文锦心赶忙稳住了身体,原本就眼波含水羞红着脸,这会被这么一吓,更是脸色又白了两分。 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小声的道了声歉,然后把手掌小心的抽了出去。 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我,我会报答表哥的,我先回去了,等过几日再来看表哥。” 说完之后也不等沈玦反应过来,就飞快的爬了下去。 沈玦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那细腻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失神,最让他不能接受的,这小丫头把自己撩拨起来后居然就跑了。 低声的骂了句什么,用手在自己脑门上一捋,这算怎么一回事。 “艹,这傻姑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就为了说句谢?撩拨他一下? -- 第56页 话音刚落,沈玦就看到窗户又被推开了,他下意识的眼神一亮这是又回来了? 结果就露出了阿冰贼溜溜的脑袋,“爷?方才表姑娘说忘了给您,让奴才给送过来,喏,桂花糕。” 沈玦:…… 沈玦回头去找还有没有能砸的东西,阿冰就快速的一缩脑袋,把桂花糕留下,人则是快速的跑走了。 看着用帕子小心包好的桂花糕,沈玦的眉头一拧。 “到底是哪个蠢蛋告诉她,爷喜欢吃这玩意的?!软不拉几甜绉绉的!” 此刻,远在屋子里的沈韶媛突然的打了个喷嚏,身边的丫鬟紧张极了,“姑娘!是不是染了风寒,我这就去找大夫!” 沈韶媛喜欢吃桂花糕,但沈玦一点都不喜欢,他觉得这都是娘们吃的东西。 沈玦看着帕子里的糕点,拧着眉头,最后还是嫌弃的捡了一小块丢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甜腻,相反的有股浓浓的桂花香,就像那日抱着她的时候一般。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娇软的,抱在手里就跟没重量似的,春日的衣裳又轻又薄,入了水后全贴在了身上。 沈玦不是小人更不是趁人之危,只是这走动间总会无意瞧见的。 胜雪的肌肤还有胸前那微微的起伏,便是圣人都会有别样的心思,更别提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他用力的嚼了嚼口中的桂花糕,不知在发泄些什么,而原本压在心底的记忆此刻就像打开了匣子,顿时浮现于眼前。 口干舌燥,小腹还有些发热,沈玦眯着眼又丢了一小半入口。 还,蛮好吃的…… * 文锦心落荒而逃之后,就匆匆的跑回了福熙堂。 没想到被老太妃抓了个正着,老太妃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一直睡不踏实,早早就过去瞧她如何了。 结果一进屋,房里没人! 这可吓坏了老太妃,但这在王府人是肯定丢不掉的,就赶忙让下人去找,没想到刚要出去找人就回来了。 文锦心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老太妃就发现了,像做错事的小孩,挪着小步子到了老太妃身边请罪。 “老祖宗,我就是躺的久了,想起来走动两下,让您担心了。” 老太妃见她醒了也没出事,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小声的安抚,“快起来快起来,我的心肝儿,只要你没事我不生气!” 文锦心的眼眶马上就湿润了,她没有祖母也没有外祖母,从小到大最疼爱纵容她的人就是老太妃。 祖孙两人搂在一块好好的哭了一遭,还是杜妈妈在一旁劝了又劝这才擦了泪。 “我的心肝儿,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会落水的?” “当时我正在瞧池子里的莲花,就感觉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下,我便跌入了池中,后来,我记得是表哥救了我,不然我怕是没有机会再见老祖宗了。” 老太妃脸上满是震怒,“真真是挨千刀的贼人,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放过此人!你可好记得是谁在你身边?” 其实沈玦已经说了推人的是彩珠,但沈玦的话已经没了可信性,他说的只会被当做是针对李氏,只有文锦心亲口说的才算数。 “当时与我一同的只有彩珠,但我真的不知道彩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锦心脸色苍白,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小声抽噎着说。 “这事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歇着,万事都有我呢。” “我听下人说,表哥被舅父罚了紧闭,这是为何?表哥救了我,我还想上门道谢……” 老太妃听她提起沈玦,很是和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舅父脑子糊涂拎不清,我一会就去与他说,待你休息好了,就能见到你表哥了。” 文锦心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乖乖的点了点头,就回去躺着了。 等到文锦心一走,老太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李氏的主意?真是不知所谓,锦儿若是出了事,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杜妈妈思索了一会才犹豫的道:“表姑娘平日乖巧文静,不像是会招惹夫人的样子,而且想来夫人也不会这么不遮掩,直接让彩珠下手。”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可惜如今彩珠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了。” 那日彩珠被沈玦给吓疯了,等沈玦走后不管谁与她说话都只会喊救命。 没有法子只能先把她关了起来,结果第二天再有下人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是自缢的,按理来说这事就该这么结束了,彩珠畏罪自缢贼人也抓到了,文锦心的话也能对上。 “我这眼皮啊,一直跳个不停,这事定是冲着锦丫头来的,我总觉得还没完,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丫头也是找好了……” * 文锦心回了屋子,赶紧就换了衣裳躺回了床上,她苍白的脸上还有些害羞的红晕,她不仅偷偷去见了沈玦,还在老太妃面前撒了谎。 这让她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发慌。 可能是因为还没好的彻底就到处乱跑有些累,也有可能是走动和紧张出了一身的汗,总之她一沾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越发的压抑喘不过气来,才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 第57页 双手蒙着脸,却也能瞧见她的脸上有些可耻的羞红。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仅想要见到他,甚至还梦到了沈玦。 而且梦里的画面她这会还记得,沈玦将她抵在墙角,低哑的问她,“如何道谢?” 她从来不知道梦境可以这么真实,仿佛这会她的耳畔还有沈玦痞气嘶哑的声音,让她浑身发烫。 文锦心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奇怪的不正常,她不仅和表哥赌气不理他,还做梦梦见他,真是太羞耻了。 她强逼着自己不去想,才发现兰慧不在屋里,正打算自己下床去倒杯水,就看到兰慧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可是饿了?小厨房里还热着锅子,我让她们送来。” 为了老太妃方便,福熙堂有自己的小厨房,知道文锦心没吃东西,饭菜一直都热着,随时方便她醒来就能吃。 文锦心点了点头兰慧就走近给她换衣服,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红扑扑的,“姑娘的脸好红,是不是又发热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脸红?这可不是发热…… 文锦心赶紧制止了兰慧的动作,这要是被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她也不用活了! “别去,你摸摸,没有发热!我只是,只是睡得有些闷热。” 兰慧上前用手背搭了搭确实不烫,才放心下来,听文锦心说闷热,还特意去把窗户都打开了。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文锦心心虚不已,赶紧转移了话题。 “方才瞧见你脸色不好,是出什么事了。” 兰慧一想起这个就觉得生气,“还不是那些人,乱说话,编排姑娘和……” 兰慧反应过来不能在文锦心面前说这个,赶紧捂住了嘴巴,眼神有些闪躲的说没什么。 “编排我和什么?难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兰慧有些后悔,但文锦心都问了,她也没办法只能老实的交代。 “方才我出去煎药,听到有几个下人在议论姑娘落水的事,说您与世子肌肤相亲,这事若是传出去,您还如何嫁人。” 文锦心从得救到醒来,一直没机会思考过这件事,现在想到只觉得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就算她是昏迷着的,也让人无地自容。 他们说的没错,她和沈玦这么肌肤相亲,只要传出去她这辈子都不用嫁人了。 同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脸上的血色尽失,浑身发凉。 当时进园子的时候她还碰上了沈岳晖,如果不是沈玦及时赶到救了她,她不是死便有可能的就是沈岳晖救了她。 “兰慧,你去帮我打听一件事。”文锦心神情严肃,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让兰慧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在兰慧的耳边轻声的交代,等兰慧出去后,她还是被自己的设想吓到后背生凉。 其实这件事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误区,觉得彩珠是李氏派来的,这件事就一定和李氏脱不开关系。 但仔细的想想,李氏根本就没有害她的原因,她出了事老太妃是一定会查清楚的,光彩珠这个身份就说不清楚了。 当时除了她以外,沈岳晖也在园子里,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他就在。 这不得不让文锦心多想,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是谁这么恨她,要么死要么毁了她的清白! 很快兰慧就回来了,屋里多了两个眼生的丫鬟,一个年岁大些看着很是干练,另一个年龄比文锦心还小,脸圆圆的看着很喜庆。 年长的叫晓霞年纪小的叫云燕,都是老太妃特意拨来伺候她的。 前世没有落水的这回事过,她贴身伺候的只有彩珠一个,这两个丫头也算是这次变故出现的,文锦心不是很了解。 此刻她们正在伺候文锦心喝粥,看到兰慧进来很规矩的喊了姐姐,一看兰慧就是有话要和文锦心说,晓霞很机灵的拉着还懵懂的云燕退了出去。 如此的有眼力见,又是老太妃送来的,文锦心下意识的就对她们有了好感。 “如何?” 兰慧点了点头,“打听清楚了,姑娘进园子之前大公子就在里头待了好一会。” 文锦心心里一凉,就听兰慧继续道:“但刚碰见姑娘,大公子就出来了,路上的下人都瞧见了,后来是您落了水传了来呼救声,大公子才折返回去的。” 文锦心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这件事的主谋不是沈岳晖,如果是他,他根本没必要走,反倒像是没料到她会出现在那里一般。 那沈岳晖原本会在等谁呢?又是谁策划了这件事,把她和沈岳晖都设计在内…… 文锦心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如果是她,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只可惜现在彩珠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姑娘,还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说吧。” 兰慧犹豫了一会,才咬着下唇磕磕绊绊的说道:“之前奴婢与那几个下人争辩了起来,奴婢气他们在背后非议姑娘,有毁姑娘的名声!” 文锦心点了点头,这事从她踏进这个陷阱起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好在,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嫁人,大不了便是今后伴着老太妃一辈子不嫁,学温先生的去游历山水。 然后就听兰慧继续道:“结果他们说,老太妃早就漏了口风,要把姑娘您许配给世子,还说世子顽劣成性,娶不着媳妇,您便是老太妃给他养的童养媳。” -- 第58页 文锦心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瞎说!” “奴婢也是这么和他们争执的,姑娘清清白白的,如何就成了童养媳,可他们说,这事连王爷也同意了,就连世子,世子也没反对。” 文锦心脑子里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只剩下一句,‘世子也没反对’。 表哥为什么会没有反对…… 第26章 大约是白日里睡得多了,夜里文锦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沈玦为什么会救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祖宗会突然有这个决定,而且还没有告诉她。 前一世,老祖宗疼惜她,却从未提过要把她和沈玦凑成一对的想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一想到她和沈玦有可能会成亲,她就觉得心跳的很快,一刻也停不下来。 直到天光大亮,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好在她还病着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兰慧不在房里去煎药了,自从文锦心出了这事,这些贴身的事情兰慧都不敢再假手别人,她总觉得那日她离开文锦心身边才会出事,一直非常的自责。 而晓霞和云燕则是在她身边伺候着,“姑娘再躺着歇歇吧。” 这次落水医治的及时寒气未曾入体,除了受了些惊吓并没有病的很严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的体质好了许多,躺了这么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疑问,根本就躺不住。 “躺着怪难受的,你们扶我起来,我去老祖宗那坐坐。” 晓霞就上前给她更衣,云燕则是熟练的端来了水给她洗漱,云燕手巧梳的一手好头发,梳完之后还对着镜子忍不住的发呆。 文锦心看她没动作了还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 云燕意识到自己失责白了脸,“奴婢该死,以前从未见过姑娘这般天仙一样的人,瞧见总觉得不真切,一时都看得痴了。” 文锦心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没有责怪她,“起来吧,在我跟前不必这么多礼。” 云燕被晓霞瞪了一眼,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多谢姑娘,您都不知道奴婢和晓霞被选中的时候,那些人有多羡慕我们。” 文锦心还蛮喜欢这两个丫头的,一个老练能干,一个活泼可爱,只是还不知道她们的品性如何,还需要再多观察才知道能否信任。 等喝了药用了早膳,文锦心就去了老太妃的房里,她没有提婚约的事情,既然老太妃不提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给老祖宗请安。” “起来,快到我身边来。”老太妃看着文锦心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怜惜。 亲昵的搂着她说了一会话,大多是关心文锦心身体如何的,她仔细回答后小心的提起了沈玦。 老太妃顿时语塞,她昨日找了沈剑青,可沈剑青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了沈玦。 推文锦心的事情自然要查,但沈玦大闹李氏的院子这件事也必须要处理。 沈剑青就是知道沈玦一直针对李氏,才想趁这个机会约束他一番,不然将来还不知要酿成何等大祸。 文锦心安静的靠在老太妃的怀里听她说,“你也别担心,这事与你无关,你表哥他憋了太久了,若是不让他找个地方发泄,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我相信表哥,他对事对人定是有分寸的,绝不会伤害别人。” 她的目光澄澈声音真挚,让老太妃不免心里一暖,突得有了个主意。 “你真是这般觉得的?” 看文锦心认真的点了点头,老太妃就露了个笑,“你若是真的担心你表哥,我倒是有个主意。” * 沈剑青这几日心情非常的差,家里儿子不懂事就跟讨债似的,如今真是无数次的后悔当年就不该把人给老太妃养,瞧瞧养成了什么模样。 好在李氏是个大度的,沈玦犯了这样的错,她也只是劝着让他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可也是因为她如此大度贤德,才让沈剑青更加的生气,现在就敢硬闯李氏的院子逼她认罪,以后是不是都要骑到他这个做爹的头上来了。 越想是越气,连着好几宿没休息好,连嘴角都长了水泡。 交代了下人去泡凉茶,许久都不见人来,他只觉得越发的躁怒不安,连公文都看不进去了。 正巧这个时候有人扣响了门,沈剑青头也没抬,没好气的道:“进来。” 然后就听见轻缓的脚步声,在他的书桌前停了下来,沈剑青下意识的眉头一拧,“放下就出去。” 可跟前的人就和没听见一般,还是怵着没动,沈剑青一丢手中的公文不耐的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娇弱的身影。 看着他怯生生的道:“舅父。” 沈剑青都傻眼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收回之前的话。 他一儿一女,都是皮糙肉厚的主,从来没和这娇滴滴的小丫头说过话,生怕再把这病恹恹的外甥女给吓着了,赶忙放低了声音小心的道。 “锦儿啊,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来通报一声,刚刚舅父那话不是同你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你的病如何,可是好些了?” 被沈剑青吓了一跳的文锦心,紧张的神情才舒缓了一些,沈剑青比她父亲看着更威严,在她眼里是个高不可攀的长辈,她鲜少会私下找他说话的。 -- 第59页 没想到私下的沈剑青,和她想象中严肃威赫的样子有些不同。 “多谢舅父关心,已经好多了。” 这事不管是不是彩珠预谋报复文锦心,只要是在王府发生的,他这个做主人和长辈的就有责任。 “这就好。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文锦心乖顺的点头,又规矩又乖巧,让沈剑青看得十分满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家娘果真姜是老的辣,还是很有主见的,文锦心这样乖巧的孩子虽然做不了女儿但还能做儿媳妇啊!实在是高明! 她看文锦心还是乖乖的点头,那股子无处安放的父爱都要溢出来了,“缺不缺人伺候?或是有什么缺了少了的不要客气,有什么尽管和舅父提。” 文锦心听到这,大着胆子的抬头看他,“什么都可以吗?” 沈剑青非常的大方一挥手,“你舅父说话算数,自然是什么都可以!” 文锦心就放心了,果然和老祖宗说的一样简单,露齿一笑,“那舅父把表哥放了吧。” 沈剑青:……??? * 沈玦的一盒桂花糕已经见了底,百无聊赖的在撕纸玩。 这些所谓的名人圣言真是狗屁不通,愚忠愚孝的言论更是可笑,除了让人变蠢变笨之外毫无用处。 正想着怎么溜出去,一直紧闭的门就被打开了。 沈玦以为是沈剑青又来找他麻烦,他这父亲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以往从来不管他,这几日却突然像鬼附身,日日来训诫他。 他若是想出去,装装样子知错了也就出去了。 但沈玦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父子两倔对倔都不服输,这才被一关数日。 门被打开,他也没搭理继续手上的撕书游戏,想着沈剑青看见他撕书,肯定要气得七窍升天他就高兴的不行。 可没想到的是,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声音轻轻软软的喊了声,“表哥。” 然后她就看见了屋里的盛大场面,满地都是废书废纸,而沈玦就坐在正中间,看着格外的…… 荒唐。 沈玦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门边,探进来半个身子,脸上带着些羞涩和紧张,显得格外的可爱诱人。 看着满屋的狼藉,他突然觉得撕书一点都不有趣了。 低骂了声艹。 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总是能撞见自己不英明神武的时候! 沈玦下意识的把只剩半本的书往凳子底下一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拧着眉头,不等文锦心再问就先发制人,语气有些凶巴巴的道:“你又来做什么?” 文锦心扒拉着木门,被沈玦这么一凶,伸进去的一只脚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就想往后缩,眼里露出了一丝怯意。 “我……我来接表哥。”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沈玦的眼睛,比起她突然闯进看见自己撕书的场景比起来,她退缩的这个小动作更让他不爽。 他难道是想见就见,想走就走的吗? 沈玦视线一凝,嘴角微微上扬,翘着二郎腿朝着文锦心抬了抬漂亮的凤眼,“接人就是这么接的?过来。” 文锦心往后退的步子一顿,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不等自己想明白,身体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朝着沈玦走了过去。 满地都是纸张,横铺在地上,文锦心不敢踩上去,只能从缝隙间小心的走过去。 关沈玦的屋子原本是放藏书的,沈剑青就是想让他在思过的同时能从书中明白道理,此刻若是沈剑青瞧见,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文锦心提着裙摆踮着脚尖仔细的躲过书页,若是别人做这样的动作只会滑稽可笑。 可偏偏她体态纤柔,只会让人觉得娇憨可爱,尤其是那只堪堪一握的细腰,让人移不开眼。 沈玦的目光黯了黯,在她的腰际停留,喉间止不住的发紧,有种陌生的情愫不受控制的蔓延。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沈玦的身边,文锦心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松,朝沈玦不远处轻轻一迈,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没站稳直接往桌案旁摔去。 文锦心下意识的闭了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等来的却是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马上就察觉是怎么一回事,双眼发颤的睁开,果然就看到眼前的红衣服,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在谁的怀里。 虽然这不是两人头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是她第一次如此清醒,愣愣的抬头去看。两人挨着这么近,能更清楚的看到沈玦的样子。 这也是她头次这么认真又清楚的直视他,俊美的五官一双眼深邃凌厉,半挑的丹凤眼又带着些许邪气,难怪以前就总听人说沈玦风流矜贵,这会她才相信绝不是虚言。 文锦心不觉就看呆了,这时头顶传来了一声低笑。 沈玦的笑声带着些少年郎的朝气和性感,沙哑低沉透过胸腔瞬间把她震回了人间。 “好看吗?” 沈玦是真的觉得有趣,他当然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但他平日嚣张纵横惯了,瞧见他的大家闺秀无不退避三舍。 他还是头次瞧见这么直白不遮掩的欣赏,说实话并不觉得厌烦,相反的还有点小得意。 文锦心只觉得一股热气猛地往脑袋冲,精致的小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相信,怎么就会看一个男人看得楞了呢! -- 第60页 而且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兰慧早上说的话。 ‘老太妃要把姑娘许配给世子!府上都在传,姑娘是给世子养的童养媳!’ 她和表哥不是这样的关系,文锦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羞红着脸手脚并用的从沈玦的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 后退两步和沈玦隔开了安全的距离,“表哥,我,我来接你出去,若是无事,我,我先回去了……” 可还不等文锦心落荒而逃的转身,就感觉到自己被冰凉的手掌给紧紧扣住。 诧愕的回头看了沈玦一眼,人就转了一圈被用力的拉了过去。 文锦心只觉得背后一凉,整个人就被抵在了桌案上,而沈玦则是用身体将她牢牢的圈在了其中。 “我准你走了吗?” 湿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脸颊,文锦心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密,整个人都跟烧起来了一般。 根本不敢去看沈玦,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无措的闪躲着,这真是太太太羞耻了! “表哥,我要回去了……”双手不安的抵在两人之间,声音都有些发颤,她不明白沈玦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这样。 沈玦修长的手指不容抗拒的擒住了她的下颌,逼迫着她看自己。 蝶翼一般的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像一把小扇子轻轻的在他的心尖上挠,又酥又麻。 真是古怪了,怎么就有这么娇不自知的小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勾着他,可偏生她本人毫无察觉。 这样的美丽最为致命。 沈玦承认,她赢了。 即便知道文锦心是为了别人接近他,他依旧被她所吸引,自暴自弃的沉沦其中。 “这不就是你做这么多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表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沈玦英俊的脸慢慢朝着她贴近,嘴唇几乎要搭在她的耳朵上,湿热的呼吸吹着她的耳朵尖痒痒的。 文锦心有些迷茫,她觉得眼前的沈玦很是陌生和危险。 文锦心浑身僵硬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脑子一片空白,别说是思考了,就是沈玦的话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没有想别人…… 她和沈恒璘最亲密的接触,是新婚夜的时候沈恒璘亲了她一下,还被她害羞的给躲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除了羞涩和紧张,甚至没有一点的甜蜜,她越发的怀疑,自己真的有喜欢过沈恒璘吗?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腰间一疼,沈玦用力的掐了她一下,文锦心吃疼的呲了一声,眉头紧锁,很是委屈的去看沈玦。 沈玦也很不爽,他一直在等文锦心回应,可半天也没等到,还以为是她害羞,结果一去看,这小丫头早就不知神游去了哪里。 “看着我,不许想别人。” 被他这么一掐就疼的被拉回了思绪,眼神飘忽的冲着他喊了声,“表哥。” 沈玦心烦意乱,她此刻就在自己的怀里,却还在想别人,从小到大他都自信又傲气,从来没有艳羡过其他人,可他承认这一刻他的心中有不甘。 因为他想通了一切,素未蒙面的文锦心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替他挡鞭子,为什么对他这么特别的亲近,都是因为她把自己当做了其他人,她的另一个好表哥。 沈玦的眸光一沉,深邃的眼里透着些许寒意,那个人到底是谁?! 文锦心觉得腰上的疼痛刚一消失,下巴上的那只手又加重了力度,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 这次是真的委屈上了,声音发着颤又糯又软的说着疼,眼波含水如娇似嗔。 沈玦发誓,文锦心一定是他见过最会撒娇的人。 说话的时候,害羞的时候,连看着你委屈的时候都像是在无形的撒娇。 沈玦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静下心来,可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又充盈着他的鼻息,丝丝缕缕让人无处可躲。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越来越不受控制,明明心里在生气,可眼睛却无法从她脸上移开,他这辈子还从未这般狼狈过。 心中有另一个自己,在不停的叫嚣着想要拥有她的声音。 是她先主动招惹自己的,现在要逃已经来不及了,想着便不再控制自己的野心,随着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想法,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低下脑袋贴了过去。 文锦心就这么看着沈玦的脸一点点放大,心跳在那瞬间都要停止了,她的双手无力的横在两人之间,做着最后的抵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走动声,“爷?老夫人请您过去,爷!!!!!” 门没关,阿冰已经进屋了,他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就猛地转过了头捂住了眼睛,要命哦要命! 沈玦微凉的嘴唇从文锦心的嘴角擦过,阿冰的怪叫声还没停下,他就感觉到手上一疼,怀里便空了。 红着眼的小姑娘用力的把他给推开,等他再去看,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低头看了一眼虎口处深深的齿痕,沈玦先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要不是阿冰突然出现,他还真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一碰就碎。 他可真是禽兽,居然真的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了。 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 阿冰看着往日病恹恹的表姑娘,红着脸飞快的跑出去,才敢转过身去。 -- 第61页 然后就看到自家爷先是发呆,再是对着自个儿的手嘿嘿傻笑,一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直想捂眼睛。 自家爷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就算真是小媳妇,表姑娘这才多大啊。 简直是禽兽!禽兽不如! 当然这样的话阿冰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对着沈玦的目光马上就怂了。 跑过去就是一通抱大腿的失声痛哭,“奴才千不该万不该打搅了爷的美事,奴才发誓方才什么都没瞧见,下回定把门给锁死,绝不放人进来。” 沈玦:……??? 沈玦真是被阿冰给气笑了,这是真把他当禽兽了?还要给他养蜂,是觉得他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来? 不过方才还真是差那么一点,低低的骂了两句脏话,用力的踢了阿冰一脚。 “起来。” 阿冰知道这是爷不生气了,总算是得救了!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爷,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沈玦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怎么,那老头子突然脑子清醒了?肯放爷出去了?” 文锦心来的时候说接他出去,沈玦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毕竟这次沈剑青瞧着是要动真格了,不然祖母也不可能任由他被关这么多日没有动作。 “自然是真的,是表姑娘亲自去王爷那求情,王爷便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沈玦原本懒洋洋的站着,听到这个眼神都冷了下来,“你说是她去求的情?” 难怪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说接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表姑娘也是担心爷,听说表姑娘还去见了夫人……” 话音一落,沈玦突得用力往边上的桌子上踢了一脚,桌子应声破裂开,吓得阿冰瞬间缩进了脖子。 “担心我?她担心的可不是我。爷又没做错事,她求的是哪门子的情。” 但凡今日去求情的人换了老太妃或是沈韶媛他都没这么生气,偏偏这个人是文锦心,想象着文锦心在沈剑青和李氏面前低头认错,委曲求全的模样他就觉得烦闷。 李氏可是要害她,她居然去和李氏低头,猪都比她聪明。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知道自己被人当做替身时,也没这么生气。 可一想到文锦心为了他,去向沈剑青还有李氏低头求情,就满肚子的火气,她这是想报答自己救他的恩情?还是急着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越想越觉得窝火,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若是早知道他的自由是用她的求情换来的,他才不搭理她。 一想到马上还要见到她,就更觉得脸没地方搁,“和祖母说一声,爷出去住几日。” 丢下一句话,就径直往外去。 没想到正好撞上了来探望他的叶舒君。 一看到沈玦,叶舒君的眼睛都亮了,“沈二哥你去哪?” 沈玦半抬了眼从她身上扫过,眼里满是戾气,嘶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怒吼出声,“滚开。” 第27章 叶舒君直接被沈玦给吼懵了,呆呆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周围路过的下人都低着脑袋不敢看她,这让叶舒君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后面跟出来的阿冰一眼就瞧见了叶舒君,看着自家爷愤怒的背影赶紧上前道歉。 “叶姑娘!您可千万别和世子爷一般见识,爷这是受了气憋得邪火呢,不是有意要与姑娘置气,姑娘多多担待。” 叶舒君僵硬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宰相门前三品官,沈玦身边的就算是个小厮也没人敢轻视。 “我没事,你快去瞧瞧沈二哥去哪了,不必管我。”大度又善解人意,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周围的下人也纷纷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阿冰又匆忙的行了个大礼算是赔罪,就匆匆的去追沈玦了。 等到阿冰一跑开,叶舒君的脸色就瞬间的沉了下来。 是她故意支开了兰慧,再约了沈岳晖在园中相见,又买通了彩珠故意推的文锦心下水,这一切她早就计划好了。 不管是文锦心死还是沈岳晖救了文锦心都可以,偏偏这个时候沈玦回来了。 而且还正好救了文锦心,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玦居然为了文锦心硬闯李氏的院子。 一切都向着她预计的反方向发展着,不仅计划没有成功,就连沈岳晖那个蠢蛋都开始有些怀疑她了。 彩珠还被沈玦当场抓到,万幸的是她也已经想好了后路,只要彩珠死了这个锅自然的就会落到李氏的头上。 她需要李氏和沈玦的关系越来越糟,而她手里还掌握着李氏的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她如今有恃无恐的亲近李氏,将来让沈玦对她改观的关键。 这几日她睡都睡不安稳,就怕手脚有不利落的地方留下了证据,一直到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也没人怀疑到她身上,她才出来探望沈玦。 希望能一点点的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会碰上发怒的沈玦。 不仅与预想的有些距离,还被这么多人撞见了自己如此丢人的样子,不敢多留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回去叶舒君也冷静了下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先把沈岳晖这颗棋子给哄好,这次算是文锦心运气好,下回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我们走着瞧! * 文锦心从宗祠跑回福熙堂就躲进了房里关上了门,就连兰慧喊她也没开门。 -- 第62页 她傻愣的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眼波盈盈面若桃花的自己,越发的陷入了迷茫。 手指不安的轻抚着被沈玦擦过的嘴角,像是这会才清醒的认识到,沈玦方才是真的要亲她。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抗拒。 她到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不正常了,不仅做梦梦见表哥,还对他毫无抵抗力。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报恩而对沈玦过分的在意偏袒,那么现在就是因为接触而慢慢的对他产生了好感。 好感?她对表哥好像是有一点点喜欢。 文锦心捂着飞快跳动的心,突然醒悟过来,她前世对沈恒璘的哪里是喜欢。 她从来没有因为沈恒璘而失态,更没有因为他而失眠辗转,甚至连沈恒璘带着宠妃在她面前亲热的时候,她除了觉得丢人耻辱之外,没有一丝的嫉妒。 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沈恒璘,她喜欢的不过是沈恒璘描绘的美好生活。 那表哥呢?前世表哥为了她与天下为敌,替她报仇,这一世也是救她护她,为她惹怒李氏,可同时又欺负她,他到底是讨厌她还是喜欢她? 她竟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原来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牵动自己的情绪。 文锦心看着镜中的自己,下定了决心,不管表哥还会不会像前世一样喜欢她,不管婚约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都会努力化解前世的结局。 好像一把事情想通,不仅心境开阔,连看外面的天空都晴朗了起来。 不等文锦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外头兰慧已经担心的直拍门了,文锦心赶紧回过神来打开了房门,让兰慧进屋。 见她安然无恙笑颜明媚,兰慧才放下心来,“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遇着事了,若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可以与奴婢说。” 文锦心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兰慧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怀疑。 “老夫人派人来请姑娘去用膳了。” 文锦心才想起来她一开始去找沈玦的目的就是这个,结果被沈彻彻底的打乱了思绪,一想起方才那个炙热的吻,她的脸又可疑的红了起来。 “是我忘了时辰,那我们走吧,对了,表哥呢?” 她自己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也不知道沈玦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下回她一定要和沈玦约法三章,那样羞人的事情可不能再乱来了,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听她的话。 说起这个兰慧就有话说了,之前因为沈玦救了文锦心,她已经对这位世子爷改观了,但最近的所作所为又让她继续警惕起来。 “没呢,方才听云燕说,世子出府去了,还让人传了话要出去住几日。” 文锦心愣了一下,又马上明白了,这是沈玦会做出的事情,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是个在家里闲得住的人。 这次为了她被罚了禁闭,限制了自由,他应该难受极了吧。 “云燕倒是消息灵通。” “是啊,姑娘你别看她年纪小,她母亲是厨房的管事,父亲又是前院的副管事,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这段时间兰慧和那两个丫头关系处的很好,早就了解清楚了。 外头云燕正在频频的往屋里看,还小声的和晓霞说着话,“晓霞姐,你说姑娘这是怎么了?瞧着是遇了事的模样。” 晓霞则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毛病得改,姑娘的事哪里是我们能打探的,小心你的舌头。” 云燕吐了吐舌头,“怎么会,姑娘人这么好,从来没一句重话还总赏东西,我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的主子了。” “姑娘善心好伺候,我们做奴婢的才更要做到本分,莫要被旁人钻了空子。” 这是提醒她之前彩珠的下场,正巧文锦心从屋内出来,云燕赶紧噤了声,和晓霞两人仔细的跟在她身后,伺候着一同去老太妃的屋里。 云燕其实一点都不傻,相反还精着呢,当初就是她央求着爹娘想办法把她塞来文锦心这的。 谁都知道表姑娘是老太妃的心尖宠,以后没准还会嫁给世子,那便是世子妃了,能抱住这根金大腿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她在知道彩珠的事情后,就觉得她的脑子是被驴踢了,真是找死,她就不同了,一定好好伺候表姑娘,绝不让别人抢了她的金饭碗。 至于云燕的这一通心里活动文锦心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进屋的时候,杜妈妈正在和老太妃说沈玦的事情。 “世子瞧着是往秦府去了,老夫人也别担心,世子在广州城只有他找别人晦气的份,哪有不长眼的敢往他跟前撞的。” “我就是怕他又去找别人麻烦,听说前些日子就把王家那小子给打了,虽说王家这孩子不讨人喜欢,老做混账事,但怎么说也是贵妃的亲外甥,还是要给王家几分面子的。” 杜妈妈又笑了起来,“这回可没人说咱们世子爷的半句不好,被救的姑娘都说了,这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呢。” 老太妃一听这个也跟着笑起来了,养孙子这么多年,还是头次听到他被人称赞,虽然本质还是打人,但大家都说了,他可是替天行道呢。 “这倒是真的,王家那小子做的那叫什么事儿,我们阿玦虽然闯祸,可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话语间是满满的骄傲,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玦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 -- 第63页 文锦心进屋就听了一耳朵,一联想就知道老太妃说的是谁了,王家的王林威,这人她有印象,他是沈恒璘的表弟。 不仅满面麻子性格更是阴暗扭曲,她前世碰到过一次,就被他那毒蛇一样的眼神给吓到了,恶心又粘腻。 好在有沈家在,王林威不敢对她如何。 但他的那些英雄事迹她也知道不少,老太妃这话还真没说错,和他比起来沈玦那就是正直好儿郎了! 看到文锦心进来,老太妃赶紧招了招手,“我的心肝儿,来,到我这儿来,方才瞧见你表哥了?” 想到是沈玦,文锦心就低垂着眼眸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太妃以为她是被沈玦凶了,完全没发现这是害羞,心里骂了句臭小子真没用,就拉着文锦心的手安抚。 “别与你表哥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刺儿头逮谁扎谁,你舅父可没少被扎,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糯米藕,咱们不理他。” 老太妃跟哄小孩的口吻一般哄着文锦心,她才发觉老太妃是误会了,不过觉得老太妃的形容特别的准确。 可不就是个刺儿头嘛,逮谁扎谁,真是再形象不过,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低声说了个好。 老太妃今日不仅喊了她,还叫了沈韶媛。 刚说没两句话沈韶媛就来了,文锦心刚扬了个笑脸要与她打招呼,就看到了她身后的人。 沈韶媛后头跟着叶舒君。 推文锦心的事情,在彩珠死后就成了个死局,李氏没有理由害她也没有证据,最后查来查去就只能归为彩珠的私人原因。 就算文锦心知道真凶另有其人,可没有证据说是叶舒君也没有人会信,她在沈家可能还不如她说话来的有分量。 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能降低叶舒君的戒备心,没准会露出破绽。 故而这会看到叶舒君她的心里非常不安,面上也没有显露一分,笑着和她们问好。 “舒君又跟着媛儿来叨扰了,太妃可不能嫌舒君惹人烦哦。” 叶舒君很懂把控人心,两三句话就把老太妃哄得高高兴兴,“你这孩子,我是巴不得你能多来走动,就怕你陪着我这老太婆烦闷无趣。” “怎么会呢,既然太妃不嫌弃,那我可得常来,待得您觉得我烦赶我走为止。” 沈韶媛没叶舒君这么会说话,老老实实的磕头见礼,就坐在旁边问文锦心是否好些了。 “表姐,那日我听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很想来看你,但陈妈妈说会影响你休息,我便不敢来。” 面对这样的赤子童心,谁人还能不欢喜,“多谢媛儿,下回若是陈妈妈不许你来,你就偷偷溜过来,不管你何时过来我都方便。” 沈韶媛眨了眨眼,开心的点了点头,两人像是有了小秘密一般,格外的亲昵。 叶舒君一边讨好老太妃,一边也关注着她们两人说话,见她们两这么好又忍不住的心里泛酸。 这几日文锦心生病没来上课,她好不容易又把沈韶媛给哄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一碰见文锦心这丫头就黏了过去。 文锦心到底是什么狐媚妖仙,真会妖术不成,怎么这男的女的一个都不放过了。 就不着痕迹的插/入她们的谈话中,“文妹妹瞧着像是好些了,这些日子可是担心死我们了。” 文锦心在心里冷笑,担心?她怕是巴不得自己永远在池底长眠吧。 “多谢叶家姐姐关心,已经无大碍了。”文锦心声音温柔甜软,并没有丝毫和方才有不同的地方。 叶舒君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变化,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细缝,但都没能发现,便放下了心里的大石,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呵,真是个蠢蛋,和前世一样的蠢。 “这次是多亏了阿玦,我这苦命的锦儿才没出事,算那个挨千刀的丫头死的早,不然定是要让她十倍偿还,我的心肝儿。” 老太妃说着又是一阵心疼,搂着文锦心左右的看不够。 “太妃放心,文妹妹这样天仙一样的人,定是有上天呵护的,以后绝不会再出事了。” 屋内其乐融融,很快杜妈妈就领着下人来摆桌,大半都是江浙菜,是文锦心喜欢的口味。 等用了膳,三个小辈依旧是围着老太妃说话。 “对了,再过几日便是端午,正好你们也在家中憋得许久,到时带你们出去瞧瞧热闹。” 老太妃不说,文锦心都快要忘了时间,她已经重活了一个多月,前世的端午佳节她也是陪着老太妃看龙舟度过的。 一听到这个沈韶媛眼睛都亮了,她还是上元节和哥哥上街看过花灯便再未出过家门,听到能出去玩,高兴的不得了。 “表姐,到那日整条江上都是龙舟,可气派了!而且还有哥哥的龙舟呢。” 听到沈玦老太妃马上笑弯了眼,慈祥的笑起来,“少年郎就是爱出风头,年年都争第一,瞧着都没什么劲儿。” 说是说看着没劲,其实话语里满是骄傲,我孙儿每年都是第一呢!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人这么傻的去点破她,都是顺着她的话说沈玦厉害,“沈二哥可真是厉害,随便玩玩也能年年拿第一。” 老太妃笑的合不拢嘴,沈韶媛就偷偷的去扯文锦心的衣袖,“表姐,你上回跟着哥哥去瞧过新龙舟了吗?哥哥说要保密我都没看到过,你快告诉我。” -- 第64页 文锦心才想起来,她之前跟着沈玦出府说的就是瞧龙舟,可事实是根本就没看到过龙舟,还把自己给搞病了。 这会被沈韶媛问起来就有些心虚,顿了顿就想了个法子,朝沈韶媛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这是个秘密,要等那一日给媛儿惊喜的。” 沈韶媛心思单纯,很吃她的这一套哄,眼睛亮闪闪的非常期待几日后的龙舟赛。 然后文锦心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几日后龙舟赛,沈剑青是不可能一直关着沈玦的,所以不管她去不去求情,沈玦都是要出来的,老太妃明明知道还要她去求情。 这是特意和她和沈玦制造机会?文锦心一想起这个眼睛又要红了,老祖宗是真的想把她和沈玦撮合在一起…… * 三日后,一大早晓霞就伺候着文锦心起身,换上了杏红色的齐胸襦裙,外搭了件浅杏色的暗花底大袖,衬的她鲜亮又活泼。 等云燕给她梳好发髻别上精致的发饰,兰慧就端着热乎乎的粽子来了。 白玉碟子上放着两个从中间切开的粽子,一个是红枣馅的,软糯的红枣取了枣核看着格外的香甜诱人,上头还撒了些许红糖甜甜的香味阵阵扑鼻。 另一个则是梅干菜肉粽,里头的肉粒被蒸的很嫩,肥瘦得当让人瞧一眼就馋的流口水。 “姑娘以前都爱吃咸口的,正好府上有甜枣的,奴婢就一并端来了,姑娘想尝哪个?” 粽子不克化,文锦心平日吃都是被看着的,每次只能吃一个,这会看见如此诱人的食物顿时食欲大开。 像兰慧说的她以往都是吃咸口的,听说有甜的还觉得很奇怪,可真的看到了又觉得可口极了。 “那我尝尝甜的吧。” “既然厨房贴心对半切开了,姑娘不如各尝一半。” 晓霞在旁边笑着出主意,文锦心亮着眼点了点头,端过碟子小口的吃了起来。 枣子的香甜和粽子融合的很好,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腻,吃了半个就觉得整个人都变甜了,再吃半个咸的压一压嘴里的甜味,正是恰到好处的美味。 吃完她甚至还想再动筷子,就被兰慧及时制止了,只能赏了她们,小声嘟囔着道:“明日我还要这么吃。” 等她用完早膳老太妃那边就派了人过来,她过去的时候便看到,沈韶媛和叶舒君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锦儿来了,那咱们便出发吧。” 李氏之前受了惊吓,按理来说她称病不去也说得过去,但一年一度的龙舟赛对广州城来说可是盛事,她作为镇南王夫人,不管如何都得去。 而且她若是不去,便是与沈玦彻底的闹僵了,以文锦心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果然不等她问起就看到了等在府门口的李氏,两边互相见礼,就准备动身。 最大的那辆马车自然是老太妃的,她带着文锦心和沈韶媛上了车,后面一辆稍小一些同样精致的是李氏的,叶舒君则是上了那辆马车。 马车缓缓的朝前驶去,文锦心撩起帘子往外看熟悉的街道,同样的这条路她前世每年都会从这经过。 此刻虽然没了前世的憧憬和激动,却更多了怀念和感恩。 感恩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重来。 很快马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丫鬟们从后头的小马车上跳下跑过来。 她们到的不算晚,在专门的路道上下了马车,这边离主路道有些距离,却隔离不开百姓们激动的阵阵声潮。 “祖母,我们快些去吧,一会可别错过了哥哥。” 沈韶媛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激动和焦急,不等后面李氏她们站稳,她已经扶着老太妃往江边去了。 一路上都是王府的侍卫和官兵把守维持着秩序,离江边越近百姓的呼喊声越响。 明江是广州城的母亲河,所有广州城的百姓都对它有着独特的感情,此刻一眼望去,江岸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在江边还搭着高高的看台,男女分站,其中最为宽敞高大可以同时站下几十人,那是给城里的达官显贵的女眷留的。 她们到的不算早,可最中央的位置很有默契的没人敢站,这是镇南王府的固定位置。 她们一过去,就纷纷给老太妃行礼。 看到文锦心这个生面孔,很多关心镇南王府消息的人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自然也知道老太妃对这位文姑娘宝贝的很。 “太妃真有福气,这般貌若天仙的可人儿陪着您,叫我们这些人嫉妒的很。” 老太妃乐呵呵的笑,拉着文锦心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能站在这的都是家世显赫的夫人姑娘,文锦心长得好看又规矩大方,很容易就得了大家一致的赞美。 站上台子俯瞰明江的水和岸边拥挤的人群,扑面而来的便是盛大又动魄的场面,文锦心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却依旧的为此震撼不已。 明江上有东西两座大桥,相隔两千余米,龙舟的起点和终点便是这两座大桥。 此刻看过去龙舟都已经在东桥准备好了,一群光着膀子的精壮男子中间,最为显眼的就是一艘穿着红黑衣裳的龙舟。 文锦心一眼就看到了那艘龙舟头上站立的少年郎,身着似火的红衣比刺眼的日光还要耀眼。 那是她的表哥。 第28章 -- 第65页 同样看到沈玦的还有沈韶媛,她已经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文锦心的手拼命给她指,“表姐,快看,是哥哥!” 文锦心也被她的喜悦给传染了,抿着唇点头说看见了。 却不敢说,她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他,她的表哥。 沈韶媛止不住兴奋的心情,又蹦蹦跳跳的给老太妃指人,别看老太妃上了年纪,眼神却很好,马上也找到了自家的宝贝孙子。 “去年还说每次都拿第一没意思不玩了,你看看,今年又去,年纪轻就是爱出风头。” 这话别人说都不行,但老太妃自己说就可以,而且明着是说他爱出风头实际是在炫耀。 动作慢些的李氏和叶舒君刚到,正巧听到这话,李氏就笑着接过老太妃的话,“那也是世子爷有本事,其他人就算是想出这风头也没这能力。” 这话说到老太妃的心坎里去了,舒服的不行,连带着看到李氏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众人给李氏见了礼,都跟着她一块夸沈玦,听得老太妃脸上的笑意都没断过。 每年龙舟赛的主办人都是曹知府,但宣布开始的却是沈剑青,此刻他和曹知府还有秦总兵同站在看台上相互寒暄,掐着时间等吉时。 “瞧这阵势今年肯定还是世子爷拔得头筹,下官可得提前恭喜王爷和秦大人了。” 龙舟赛前三名是有奖励的,第一名有百两金子,后面两名递减。 这钱都是由镇南王府出的,若不是全广州城的人都知道这位世子爷纨绔败家,怕是要说沈玦这么努力是心疼家里的钱! “欸,小孩子过家家,哪能当真!”沈剑青这点上和老太妃是一个脾性,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实际心里得意的要死。 沈玦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他不知道擦了多少屁股,收拾了多少烂账,但作为父亲他还是希望儿子有被夸的时候。 可现实就是,他有一日是不被人上门告状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好不容易能有个他拿得出手的东西,沈剑青恨不得日日都能举办龙舟赛,管他多少钱,镇南王府有钱,掏得起! 和沈剑青有相同心情的是秦总兵,儿子不争气真是操碎了老父亲的心。 秦总兵和沈剑青对了个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小骄傲,爽朗的笑了起来,这种心情他真是太懂了。 “曹大人言之过早了,小兔崽子们就会胡闹,咱们还是专心等着比赛。” 举目望去,停在起点的龙舟上,秦琅正在和其他人吹牛,“弟兄们加把劲,世子爷可是已经在醉仙楼给你们准备好了酒宴,就看你们争不争气了!” 马上其他人就配合的吹起了口哨,欢呼了起来,他们都知道秦琅说的不是假话,沈玦待他们极好,每年得了银子全都是赏给他们的。 沈玦慵懒的靠在龙舟舟头,听了也跟着笑起来,豪爽的道,“一晚的酒怎么够,赢了,爷包一个月的场,你们只管敞开了喝。” 被他的话所刺激,所有人都激动坏了,扯着嗓子嘴里喊着世子爷英明神武。 仿若此刻他已经不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了,而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威风又霸气,秦琅一脸的兴奋,跟着其他人喊玦哥牛/逼! 沈玦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号召力和气场,或许这便是秦琅他们愿意一直跟着沈玦的原因。 其他龙舟上的人都看得稀奇,都偏过头去看,忍不住的露出了羡慕的目光,醉仙楼一个月呢,普通人根本都进不去。 就在其他人艳羡的时候,另外一个不和谐的叫板声响起,“赢了,本公子包半年!” 所有人的目光朝声音看去,就看到身穿墨绿色劲装的王林威,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道,这让他的脸更加狰狞起来,说着还向沈玦抛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上回被打之后,王林威就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才算能下床。 原本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是肯定要瞒着谁也不说的,但那日在场的人多,根本就瞒不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广州城。 这不仅姑娘丢了,还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这口气他王林威如何咽的下去。 每年龙舟赛王家也有一只龙舟,但因为每回都是沈玦的主场,看了一次他就再没去关心过。 这次他一反常态,不仅格外的上心还自己上场,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沈玦好好出次丑。 沈玦轻蔑的看了王林威一眼,看着他那满脸的麻子,一点都不后悔揍了他一顿,只恨下手不够用力,让他这么快就出来恶心人。 “哟,这不是王二公子吗?提得动浆吗,会划吗?可别一会再掉江里了,还要别人来捞你。” 秦琅这人跟着沈玦这么多年,正事啥也没学会,就学了一身的痞子气,挤兑人的话张口就来。 闻言龙舟上的其他人全都哄笑出声,王林威更是气得脸黑,显得脸上的麻子更黑了。 “秦老三你除了在沈玦身后跟条狗一样的吠,你还会什么!” 秦琅这种话听的多了,从小到大每次这群公子哥约架,就有人这么骂他,他早就脸皮厚的和城墙一样了。 “怎么了?羡慕啊,你倒是想跟,我玦哥还嫌你不听话呢!” 王林威气得现在就想扑过去撕了秦琅的嘴,偏偏这会在舟上,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 -- 第66页 “一会输了但愿你还能这么嘴硬。” 沈玦半眯着眼嘴角翘了翘,懒洋洋的伸了个腰,“那就拭目以待。” 王林威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以前王家龙舟赛都是倒数几名,他也不甚关心,家里也都是凑个热闹。 可这次为了让沈玦好看,他花了大价钱把其他龙舟队里的人给挖了过来,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比起沈玦的人也不差。 这会听见沈玦这么轻飘飘的语气,气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他要给这无法无天的人一点教训,好让他知道这广州城到底谁才是第一纨绔!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敲响,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两岸边上万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漏斗里的沙全部漏光,看台上的沈剑青震响了铜锣,同一时间所有龙舟从起始线冲了出去。 所有百姓爆发出了同样的热情,呐喊着支持队伍的名字。 锣一震响文锦心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以前也觉得龙舟赛好看,但从来没有一次会如此牵动着她的心绪。 她的目光一刻也没从那抹红色的身影上挪开,看着沈玦的龙舟一路遥遥领先,她的双手忍不住的用力握紧。 耳边是沈韶媛激动的声音,她已经半个人倚在栏杆上了,探出脑袋神情亢奋,要不是有丫鬟紧紧的拽住她只怕人都会附身冲出去, “哥哥冲啊!哥哥加油!” 大人们在说话,小姑娘们就站到了另外小些的看台上看,其中就有曹秦苏王几大家的姑娘。 苏家是广州府的名门望族有数百年的根基,如今朝上好几位苏姓重臣都是出自广州苏家。 早前沈家还有心思要和苏家订亲,说的是苏家的二姑娘,只是沈玦在广州城名声实在是太差了,苏二闹着不肯嫁,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会苏二姑娘看着沈韶媛如此粗鄙的样子,眉心紧锁下意识的撇开了眼,真是一点都没大家闺秀的样子,拉着身边的叶舒君小声的低笑了一声,“舒君平日要陪沈姑娘读书,可是辛苦了。” 叶舒君平日与苏二关系好,她上了看台就被苏二喊了过去,只是这会她的眼睛只顾着看江面上的龙舟,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 但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没有反对苏二的话,就说明她是赞同的。 周围的人多声音又吵杂的很,她们以为自己说话不会被人听见,偏偏被离得不远的文锦心瞧见了。 她不用听见她们说什么,光看苏二看沈韶媛的眼神就明白了。 这是文锦心讨厌叶舒君最重要的原因,沈韶媛对她这么好,可她对沈韶媛却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但现在不是她发怒的时候,她得想办法让沈韶媛和其他人看清叶舒君的真面目才行。 除了苏二和叶舒君,也有其他姑娘偷偷的打量沈韶媛。 其中就包括秦琅的妹妹秦红缨,她和文锦心一般大,长得和秦琅有些相像,这不是她第一回偷看沈韶媛了,她上头有五个兄长,她是唯一一个女儿,是全家人的宝贝。 从小就是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吃,走两步都恨不得要在地上铺上毯子,就怕她摔着,她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读书,她很聪明懂的也很多,但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外头都传她是个怪人。 她的眼神可比苏二的纯真多了,半是好奇半是羡慕,一直在很小心的往这边偷瞄。 没想到还是被文锦心给当场抓住,脸上红红的很是不好意思,但多年的教养让她羞愧的低了头。 文锦心知道她,也看出她没什么恶意,就朝她露了个笑,表示没关系。 但迅速的激发了她护犊子的心,沈韶媛是她的表妹她天真又美好,不容许有人看不起她,而且她也不觉得沈韶媛释放天性有什么不好的。 想了想,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学着沈韶媛的样子,朝着龙舟的方向尝试着喊了一声。 “表哥!” 等到真的喊出来并没有文锦心想象中那么的难以启齿,相反的给重视的人鼓劲加油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表哥,加油。” 沈韶媛听到了她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文锦心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沈韶媛就喊得越发卖力了。 秦红缨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此刻她的三哥也在那条龙舟上,她也很想向她们那般,但她从来没尝试过,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计算的刚刚好,不出错的人生。 但这一次,她突然想试一试接触新鲜的东西。 文锦心身上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相信的吸引力,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她们身边,学着她们的样子喊了句三哥。 文锦心听到声音好奇的侧身看去,就看到了秦红缨有些笨拙的样子,却格外的真实可爱。 鼓励的朝她露了个笑脸,让秦红缨也感觉到了底气,冲着龙舟的方向继续喊。 不再是沈韶媛一个人,就算有想要笑话她的人也都噤了声,甚至她们这样的举动也牵动着周围人的情绪。 越来越多的姑娘学着她们的样子,为自家的兄长加油鼓劲,反倒显得苏二和叶舒君清高不合群起来。 不过一瞬,江上的形势已陷入胶着之态,沈玦的龙舟后面紧紧的跟着王家的龙舟。 可以看出王林威是真的下了血本,就连他自己也是咬着牙一副非要超过沈玦不可的架势。 -- 第67页 但反观沈玦就轻松多了,他神情自然就像是在江上泛舟轻松又自在,甚至嘴角擒着笑,好像还未曾发力。 王林威正好看了沈玦一眼,四目相对,沈玦挑衅的冲他挑了挑眉,像是在说,就这么点本事,也不过尔尔。 尤其是两相对比,王林威已经很是狼狈了,同样都是纨绔子弟,但沈玦是正经跟着师父学过本事的,王林威可就是被宠溺坏的了。 他又最爱奢靡享受,哪里是沈玦的对手。 看到沈玦自在轻松还挑衅的模样,更是气得不行。 沈玦轻蔑的看了王林威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种人他真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然后隐约的听见了有人在喊他,朝着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会正好龙舟划过看台前面,隔得并不算很远,隐约的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而且站在看台上也能猜出是哪些人。 上蹦下跳招着手的肯定是沈韶媛,那她身边那娇小的身影,就该是…… 沈玦眯了眯眼,舌尖顶着齿贝,动作不自然的放慢了一点,他从出府之后就在醉仙楼待到今日。 说好不再搭理这个小表妹,可在意识到那个人有可能是文锦心的时候,又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看那身段和纤细的腰肢,一定是她了。 低声骂了句脏话,也不知道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只觉得浑身不得劲,真是见鬼了,她这么娇娇弱弱的跑着来做什么。 但一想到她在给他鼓劲加油,心里又升起隐隐的喜悦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嘴脸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他一骂完,那边秦琅就抹了把汗,“这傻X,还真拿自己当回事!玦哥你别理他,咱们把他干趴下。” 沈玦这才注意到他一走神,王林威都把他们给超过了,此刻耀武扬威的领先在前面。 两岸也爆发出了更高的呐喊声,一直以来的第一被别人给超过去了,这可真是精彩又刺激。 看台上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看不惯沈玦嚣张的人,都在暗自窃喜等着看笑话。 沈韶媛更是急得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文锦心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相信表哥,他会赢的。” 她相信沈玦。 与此同时,回过神来的沈玦勾了勾嘴角,“兄弟们,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是时候让他们开开眼了。” 话音一落下,龙舟上的其他人马上就恢复了斗志,还不等王林威高兴多久,就眼睁睁的看着两条龙舟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小。 直到并排,像是故意羞辱他们一般,明明有气力能遥遥领先却就是比他们快出半个船身。 秦琅还很是欠扁嘲笑王林威,“怎么了,王二公子这么快就手软了啊。” 王林威怒不可遏,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然后阴笑着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那人得了指使,马上趁沈玦的龙舟与他们并排之际,假意船桨失手,朝着沈玦挥去。 他的动作太快,一时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那个船桨朝着沈玦砸去的时候,想要提醒都已经来不及了。 文锦心一直关注着沈玦的每一个细节,在看见火红的少年郎直起身子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还心虚的往沈韶媛的身后躲了躲。 等看到沈玦他们反超过去之后才松了口气,结果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是第一个发现船桨朝沈玦砸去的人,控制不住的朝着沈玦惊声喊道,“表哥,小心!” 被文锦心这么一喊,其他人马上也跟着看到了那个危险的动作,纷纷抽了一口凉气。 这砸到那可就完了。 沈剑青自然也看到了,原本还在和秦总兵谈笑风生,马上就变了神情,飞快的转身往看台下冲去。 反了天了,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打他儿子! 眼看着船桨就要落在沈玦的身上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一根船桨横在了其中。 直直的挡住了迎面而来的袭击,原本坐着沈玦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眼里满是寒厉之色。 这会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尤其是秦琅瞪大了眼,“艹!王林威我干你大爷!居然敢动我玦哥!” 王林威见计谋落空,也不恼怒,向其他人又使了眼色,他们直接把船桨往沈玦的龙舟下去敲,这是铁了心的要破坏这次的比赛。 原本落后的队伍也趁此机会,赶紧拉近距离,气得秦琅直跳脚。 沈玦脸色微沉,敢这么光明正大招惹他的人,还没出生! 王林威得意的很,他早就想好了,真的超不过沈玦就用别的法子扰乱比赛,只要不让沈玦赢,他就痛快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既然沈玦要和他玩,就来试试。 看着其他的龙舟慢慢的超过了他们,秦琅眼睛里都要冒火了,可不管他们怎么往前,王林威都会死死的黏着他们,两艘龙舟不停的碰撞在一起。 明眼人一看就是故意的,偏偏王林威还一脸虚伪的说着。 “哎呀,怎么又撞上了,你们这些蠢货会不会划,真是对不住了各位,本少爷回去就好好收拾这帮蠢东西,看来咱们今日倒是有缘,这是一时半会的分不开了。” 说完还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连围观的很多百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沈玦和王林威都顽劣,但沈玦虽然混账任留有底线,那王林威可是真恶霸,强抢民女砸店铺都是常有的事情。 -- 第68页 谁让他有个有本事的姑母,只要能用钱权摆平的事情他都敢碰。 沈剑青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平日里王林威犯了事,他也碍着王家的关系,睁一眼闭一眼,如今倒敢欺负到他儿子头上来了。 正想着一会结束要找老王夫人好好说道此事,就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重物落水声响起,随后又是接连几声落水声,还有惊恐的求救声。 沈剑青紧张的探头去看,要是沈玦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与王家誓不罢休。 文锦心也同样的紧张不已,她这心里已经把王林威骂了不知多少回,这人怎可如此的无赖。 然后就亲眼看着,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王林威,突然被船桨直接打到了脑袋,狠狠的拍下了水…… 而沈玦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舟头,嚣张的举着船桨,不是他动的手又能是谁。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沈玦侧头扫了一眼看台,这次文锦心来不及躲,呆呆地站着没动。 明明隔着半条江的距离,但文锦心就是能感觉到沈玦是在看她,而且还是那种戏谑的坏笑。 一身似火的少年郎,不羁又洒脱,文锦心光是想着他此刻是何等恣意的模样,脸上就是一红,心跳得飞快。 她完了,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表哥了。 文锦心捂着胸口,不敢再看沈玦的方向。 目光微微偏移扫过隔壁的看台,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愣了片刻又迅速的回头去找。 可看台上都是陌生的面孔,并没有她刚刚看见的人。 难道是她看到错了? * 与此同时,一身穿玄色的少年背着手正在往外走。 身边的侍从恭敬的低声道:“殿下,王二公子落水了,咱们不管吗?”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对了,去查个人……” 第29章 文锦心劝自己是想太多了,前世沈恒璘出现是明年的事情了,这会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逼着自己不去想那让人作呕的人和事,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江上。 不过这么一会,王林威那条龙舟上的人纷纷被他们打下了水。 坏心眼的秦琅还拿着船桨不让他们靠近龙舟,手一碰到龙舟打算上船,秦琅就打过去,倒像是扑腾在江上的落水狗,两岸的百姓发出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这会已经没人去关心到底谁能拿第一了,场上两方的争斗可比比赛有意思多了。 恶棍被收拾,场上除了王家其余的人都高兴的像是自己捡了钱一般。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声:“打得好。” 马上其他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声势一片浩荡,恨不得这会就铲除了这祸害。 唯有王夫人担心自己的儿子,但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王林威先挑的事,只能一边去找沈剑青一边让下人去江上捞人。 为了这事耽搁了这么许久,所有人都以为沈玦已经放弃了比赛。 只有文锦心知道,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沈玦这个人对自己在意的事情格外的执拗。 果不其然,就在遥遥领先的苏家龙舟离终点还有一半的路程时,沈玦懒洋洋的伸了个腰,像是事不关己般的活动了两下筋骨。 “行了,留他条命,死了以后咱们欺负谁去,起来,该干正事了。” 沈玦说完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一扬,其他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林威在水下都快憋死了,一边要躲秦琅这傻逼的船桨,一边还要到水面呼吸。 这一定是他最为窝囊的一日,之前母亲让他不要和沈玦起冲突他还不置可否,这会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的恐惧。 沈玦是真的不想让他活。 就在他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压在他头顶的龙舟突然划走了,他试探性的探出水面,才发现他们真的走了。 爬上龙舟的人手脚并用的把他给拉扯了上来,王林威还在想沈玦到底是畏惧他家,不然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的。 虽然他落了下风,但不管怎么说沈玦也因为他拿不到头等了,看他以后还如何嚣张。 王林威正想着下回怎么找回场子,身边的下人就惊恐的指了指终点的方向。 “公子!世子他们要到终点了!” 王林威:??? 他不相信的往那边瞧去,被他耽搁了这么久的沈玦此刻已经超过了所有的队伍,再次领先。 “不可能!他们这是串通一气故意让着沈玦!” 王林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过了一会他才后知后觉,或者是说沈玦从一开始就没使出真正的实力。 那和他在这浪费时间的自己,岂不像是个被戏弄的傻逼? 就像是为了印证这个结果一般,那边沈玦已经从龙舟上站了起来,单手捡起悬挂在西桥下方的鼓槌重重的敲下金锣,声音响彻江面。 两岸的数万百姓顿时发出了齐齐的呐喊声,“世子!世子!世子!” 因为有了王林威的掺和,今年的龙舟赛更加的戏剧性,比往年夺得一等还要的振奋人心。 文锦心在看到沈玦击响锣面的那一瞬间,险些激动的跳起来,这比她自己赢了比赛还要让人激动。 就连原本觉得无趣的苏二姑娘,也都忍不住的被吸引了目光。 “以往倒是从不觉得这龙舟有什么好看之处,今年竟然尤为的有趣。” -- 第69页 苏二姑娘更是探了脑袋的往那边瞧,以前她都觉得龙舟粗鄙难登大雅,不是她们这些闺阁小姐看的,瞧了一回就借病躲在家里。 今年躲不过去才会出来,而且也不觉得粗鄙了,甚至也被激起了一丝崇拜强者的心,这会拉了叶舒君好奇的问:“那上面的真是世子?” 叶舒君的目光还在沈玦身上,回答的有些简短,“是世子。” 苏二明显对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嘟囔着嘴,“舒君,世子真像外头那些人传的一般?你与我说说。” 叶舒君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前世根本就没有王林威的搅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发现和前世有所偏差了。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发生了偏差她又说不上来,只能归咎于重生可能就是会有这些多变性。 可还不等她准备语言开口,就听见沈韶媛惊喜的喊了声:“哥哥。”就欢快的往看台下跑去。 所有人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沈玦正慵懒着站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偏生他那俊美的五官和通身的气质,有股说不出的倨傲和冷漠,让人无法忽视也不敢靠近。 苏二还是小的时候见过沈玦一次,这与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比她见过是所有男子加起来都要俊朗耀眼。 尤其是沈玦那双邪气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眼尾,只是朝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苏二就觉得心在怦怦直跳,而且这个人曾经还和自己说过亲事,此刻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抓着叶舒君的手越发的用力,“舒君,他,他是不是在看我。” 叶舒君咬着牙,心中冷笑,沈玦怎么可能喜欢苏二这么无脑的女人。 再看去,沈玦早已收回了目光,沈韶媛欢快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围着他高兴的说着话。 “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刚刚那个大坏蛋呢,就应该给他点厉害瞧瞧,要是媛儿在,一定帮哥哥揍他两拳。” 沈玦看到沈韶媛就像是冰山初融,脸上露出了一个笑,衬着他整个人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 苏二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子笑起来可以这么的俊朗非凡,此刻她已经忘了沈玦是个混世魔王,更忘记自己曾经哭着拒绝这桩婚事。 沈玦伸手揉了揉沈韶媛的脑袋,“我可不舍得让我的宝贝妹妹脏了手,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一看到沈玦,沈韶媛就高兴的冲昏了头脑,已经完全忘了和自己一起的文锦心了。 自顾自的跑下来,这会就听话的跟着沈玦要走。 文锦心双手有些不安的交缠着,沈玦一出现她就看见了,可她不敢靠近,方才是沈玦离得远她敢放肆的为他鼓劲加油。 这会真的瞧见人了,她就又不敢了。 沈韶媛可以这么亲昵的冲过去,她又以什么身份呢? 表妹?还是…… 文锦心一想到那三个字还是会耳根子发红,都怪兰慧胡说,都把她给带坏了。 不过这么犹豫的一会,就错过了喊住沈韶媛的机会,被忘记的文锦心有些许的失落。 但好在叶舒君还在,老太妃也还在隔壁的看台,她总不至于一个人回不去,只是或许下次她可以更勇敢一点。 而沈玦则是下意识的往沈韶媛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拧着眉头,停住了脚步。 难道方才是他看错了?和沈韶媛站在一起喊着表哥的人不是她? 这绝不可能,他怎么会有看错的时候,就回头往看台又扫了一眼,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略显低落的小姑娘。 她今日穿的格外的好看,在一众庸脂俗粉之中显得清丽脱俗。 即便是微蹙着眉也有说不出的柔弱之美,罢了罢了,他才不是在意她呢,不过是看她一个人可怜而已。 停住了脚步,朝着看台的某一个方向抬了抬下颌,不温不冷的开口,“还不走?要小爷上去请你呢?” 沈玦这话没头没尾的,不仅文锦心一愣,呆呆的看着他,就连带着台上的其他人也都奇怪的看着他,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叶舒君的眼睛一亮,她站的离文锦心很近,沈玦看得方向正好是朝着她的。 她挽着苏二的手下意识的抽了出来,嘴角的笑容忍不住的放大,她就知道,她总会等到这一刻的。 不管沈玦对其他人的态度如何,对自己总是不同的。 尤其是方才苏二表示出了对沈玦的兴趣后,她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沈玦的这一句话,就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嘴角带着含蓄的笑,微微福了福身,略带歉意的轻声道:“苏姐姐,那我便先回去了,下回再到府上寻你说话……” 苏二的视线在沈玦和叶舒君身上来回打转,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简单。 虽然她此刻很想知道关于沈玦的事情,但她也不能强把叶舒君给留下来问,只能状若无意的说没事。 或许是看上头的人还没反应,以为她没听见,沈玦半眯着眼又开了口。 “文锦心还不过来。”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少年些许危险的气息。 不好,这是混世魔王要发飙了。 沈玦浑身都透着乖戾之气,仿佛在说,居然让小爷话说两遍,还等这么久,这人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而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叶舒君刚要抬脚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一白。 -- 第70页 就在所有人好奇文锦心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叶舒君感觉到身边一抹杏色的身影,擦着她的肩膀快步的跑了下去。 一直等她在沈玦身边站稳,其他人才看清她的模样,身着杏色衣裙的小姑娘,有着天仙一般的样貌。 她刚到沈玦的肩膀,两人站在一块男的俊郎女的绝艳,竟然出奇的相配,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文锦心此刻脸上因为跑动还有些不健康的潮红,局促的揪着手指,低低的喊了声,“表哥。” 而方才还满脸不耐像是要闹天宫的混世魔王,此刻只是睨了她一眼,嘴角勾着浅笑,心情很好的嗯了一声。 “这么笨,还不跟紧爷。” 文锦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说她笨? 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沈玦深邃的目光,心跳的很快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沈玦心里有些不爽,这是什么表情?她又在怕他?连话都不敢和他说? 沈韶媛还是在听见沈玦喊文锦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表姐给丢了。 看到文锦心就很愧疚,但沈玦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大刺刺的横在两人的中间,沈韶媛要和文锦心说话,沈玦就出声打断。 次数一多,沈韶媛的脑子又没有办法同时思考好几件事,直接又给忘了。 沈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脚步越走越快。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想看看文锦心能熬到什么时候开口让他慢些。 沈韶媛蹦蹦跳跳的倒也没察觉出来快,就苦了文锦心,不敢说话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就怕什么时候又跟丢了,还要被沈玦嬉笑。 文锦心眼里只注意着眼前高大的沈玦,根本没看到地面不平整。 跨步往前的时候,脚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身体就往前倾了些。 眼看着就要脸朝地摔去之前,眼前一晃而过一块布,她也没时间多想双手就无助的抓了上去。 等站稳的时候,手上的布已经继续摆动了起来,她就脑袋一片空白的跟着迈开了步子。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抓的布其实是…… 沈玦的袖子。 而且神奇的是沈玦不仅没有甩开她,更没有骂她,像是默许了这个行为。 甚至她还能感觉到,沈玦的脚步也跟着放慢了。 文锦心的耳根后微微的开始发烫,这四舍五入是不是算和表哥牵手了? 她站在沈玦的侧边,抬头正好能看到他俊朗的侧脸,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表哥这般英俊呢。 应该说以前的她很少会去在意一个人的长相,如今的她真是变得越来越肤浅了。 偷偷瞄上一眼,很好,表哥没发现耶! 平复心情再偷偷看一眼,还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文锦心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连说谎都不会,更别说是偷看男子了。 此刻心跳的尤其的快,明知道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却又忍不住的被他吸引,而且这么厉害的表哥居然没有发现她偷看,这种感觉尤为特别。 朦胧又神秘,让人忍不住的一探究竟。 而目不斜视脸色淡定和沈韶媛说着话的沈玦,却不着痕迹的翘了翘嘴角。 真是个笨蛋居然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实际第一次偷瞄就被沈玦给发现了。 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他想看看他这小表妹到底想做些什么。 结果就发现她真的是在偷瞄自己,而且瞄完之后脸上还有得逞的表情。 像极了偷吃东西的猫儿,笨却又笨的很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之前他还在想文锦心是不是接近他有什么目的,直到现在他才能肯定,这么笨的人是不会有这么多心眼的。 那日他还为她向李氏低头求情不高兴,现在想想这傻丫头怕是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真心想接他出去。 罢了罢了,就她这个猪脑袋,根本就想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勉强原谅她好了。 沈玦嘴角噙着笑,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心情正在因为这个小姑娘而发生着变化。 * 那边苏二已经收回了目光,奇怪的看着叶舒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叶舒君是以为沈玦在喊她吧? 苏二心里觉得好笑,原来一直被人夸才女的叶舒君也有自作多情的时候啊。 “舒君,你还是赶紧追上去吧,别一会误了回去的时辰。” 叶舒君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我思来想去,还是陪着苏姐姐重要,晚些回去也无妨,苏姐姐难道不想知道方才的那位姑娘是谁吗?” 叶舒君表面风光霁月,苏夫人也经常拿她和苏家两位姑娘做比较,还时常夸奖叶舒君。 难得能找到叶舒君丢面子的时候,苏二本是不想错过这个笑话她的机会。 但奈何,她确实对刚刚那姑娘感兴趣。 苏二自诩容貌出众,方才文锦心和沈韶媛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可那会比赛正激烈着,她就把这事给忘了,此刻也顾不上笑话叶舒君了,拉着她的手左右的晃,“舒君,你快同我说说,我怎么不知广州城里何时来了个这样的人物。” 叶舒君嘴角一勾,瞧,鱼儿这不就自己上钩了嘛。 “她叫文锦心,是太妃的侄外孙女,家中出了变故,到王府投亲的……” 叶舒君故意的没说老太妃很宠爱文锦心,只说她是来投奔亲戚,苏二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 第71页 苏家家大业大,一年到头也有很多借着投奔为名头来打秋风的亲戚,她对这些寒酸的亲戚们都没什么好感。 对文锦心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了,“那她岂不是世子的表妹?我瞧着他们关系挺好的。” “是表兄妹,苏姐姐别看世子平日里外人说的如何,实际很照顾家中小辈,文姑娘身世可怜又是妹妹,世子自然会多照顾些的。” 叶舒君说话很有技巧,避开两人关系好的说法,直接说是因为文锦心身世可怜,沈玦才会对她另眼相待。 苏二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别的方面去,难道是这个文锦心存了不好想心思,想要勾引沈玦?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个家世零落的孤女,想要在王府站稳地位,自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难怪方才就瞧着有股子狐媚劲,心里就越发的看不上文锦心。“什么可怜人,也就是太妃心慈,一家子都是好心人,什么时候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都不知道。” 叶舒君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苏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舒君不懂。” 苏二想要解释,又觉得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叶舒君虽说外头吹她是才女,却也是家世普通,哪里懂她们高门大户的这些门道。 “算了,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对了,你同我说说世子吧。” “许多人都误会了世子,他其实是个仗义果敢之人……” 不得不说叶舒君文采是真的好,而且也很擅长讲故事,也很了解懵懂无知的少女对什么最为憧憬,马上就带动起了苏二的情绪。 原本就被沈玦的外表所吸引的苏二,越发的对沈玦感兴趣。 “真是羡慕舒君你,若是下回有机会,真该去王府探望太妃。” 叶舒君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苏二的手,“姐姐不说我都忘了,前几日沈夫人还说起过,近来天气好,想办个赏花宴,还说定要请姐姐来的。” 苏二眼睛一亮,“你说的可当真?沈夫人真的有提起过我?” “自然是真的了,沈夫人还总夸姐姐贤惠温婉,识大体。” 苏二心里有些高兴,却还要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道:“既是如此,沈夫人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办花会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发帖子。” 叶舒君眉眼微垂,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看来她的疑虑是多余的。 至少苏二就还和前世一样的蠢笨好骗。 * 沈玦把沈韶媛和文锦心安然送回老太妃身边就要走,赢了龙舟赛,沈玦放出去的话自然是要兑现的,马上就要带着秦琅和弟兄们去醉仙楼吃花酒。 老太妃赶紧拦着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文锦心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着。 沈玦原本真打算在外头醉上个半个月才回去,不仅赢了比赛还狠狠的让王林威出了次丑,众人都高兴的很。 张口也是打算说多玩几日,可目光一瞥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小姑娘,乖乖柔柔的站着就是偷偷在看他,听见老太妃问的问题,就露出了好奇又紧张的眼神。 沈玦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被鬼迷了心窍,不仅把喝花酒和多玩几日的话给吞了回去,咳了咳不自然的道,“明儿就回来。” 话音落下,果然就见小姑娘重新高兴了起来,沈玦的心情也跟着明快了许多。 第二日沈玦是临近下午才回府。 可刚翘着二郎腿喝上茶,准备舒舒服服的再睡个回笼觉,阿冰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爷,王爷找您去书房呢!” 沈玦想也不想的道:“不去,没瞧见爷正忙着呢。” 沈玦的想都没想就猜沈剑青又要教训他,上回还关他禁闭,他才没这么欠,送上门给他骂。 “王爷说是有贵客到,专程点了名的要您去呢!” 沈玦舒服的把脚翘到了桌案上,“那臭老头当是花楼点姑娘呢?喊我,我就得去?那我成什么人了,你就去回,小爷我偏不去。” 正院内,沈剑青笑呵呵的在招待下首少年,“你要来也不早些与我说,我好去城外接你。” 少年放下茶碗,谦和有礼的道:“恒璘是晚辈,如何敢让四王叔特意出城来接。” 此刻堂内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大皇子,沈恒璘。 第30章 上个月沈恒璘在江南视察运河,收到了母妃的家书,说是让他顺路去一趟广州。 以往这样的事情王贵妃是不会插手管的,这次是碰巧,王老夫人的家书送进了宫,上头就写了王林威被欺负的事情。 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了,镇南王世子欺负了她孙子,这是找贵妃撑腰呢。 自家母亲的面子自然要给,不管事情是否属实,沈恒璘去一趟表个态,总能让镇南王府忌惮一二。 沈恒璘很了解王林威的脾性,每年他都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关于他欺压百姓的消息,他那好舅舅更是一年到头不知道要给他擦多少屁股。 对于这个不成器的表弟他一直不喜,但外祖母确实许久未见。 而且他需要牢牢掌控住王家,宫内活下来的可不止他一个皇子,尤其是这几年父皇偏爱荣妃生的三弟。 虽然他是长子母妃又得宠,但只要父皇一日不立太子,他就一日无法安眠。 这次选择去广州的最大目标还是镇南王府。 -- 第72页 近来,有听说沈剑青私下和三弟交好的,也有说沈剑青这个镇南王是广州的土皇帝,随时有自立为王的势头。 沈剑青的父亲老王爷与先皇是亲兄弟,有传言当年是先皇夺了他的皇位,所以一登基便把亲弟弟发配到了广州,说是分封实际是怕他谋逆。 几十年前广州还是荒凉的南蛮之地,又有水寇纵横,别国敌寇来犯,是老王爷花了半辈子的心血,将广州府治理成如今之繁盛。 都说广州城便是南方的盛京,就连他的好父皇也不得不提防镇南王势大。 将来等他继承大统,广州也将是他的心腹之患。 沈恒璘就打算借这个机会亲自探个究竟,若能私下交好笼络到自己的阵营,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也绝不能让他和其他皇子私下勾结。 打蛇要打七寸,沈恒璘早就了解过了,沈剑青最为在意的就是这个世子。 从收集到的密报来看,他这堂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想来能和王林威争斗的也就是一路货色,这样的人最好收买。 故而沈恒璘一到广州府也既不急着去见沈剑青,也没去王家,而是在城里待了一日,向百姓们了解了关于一些沈玦的事情。 他秘密到广州城的事情没人知道,沈剑青也不可能收买这么多人,百姓们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结果倒也和之前的密报出入不大,都说沈玦是个闹翻天的混世魔王。 前日端午龙舟赛他便在场,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沈玦,虽然只是远远的这么观察,就能感觉到他比王林威难糊弄多了。 看了他想看到的东西,这才算着时间,再改头换面,当做是刚进城的样子,前来拜访沈剑青。 沈剑青看到沈恒璘,自然很是诧异,对沈恒璘的来意更是有些琢磨不清。 按理来说,每年圣寿还有年节,他们这些诸侯王都该进京献寿进献,但从先帝起,就把这个习惯给取缔了。 这就更是让人觉得是先帝心虚,害怕这些王爷进京。 尤其是先帝的兄弟并不多,其中最有威胁性的也只有镇南王。 老王爷离开京城的时候沈剑青还小,对京城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这几十年间,虽然也去过几回京城。 但比起来,广州城才是他的家,对于在皇城的那些兄弟亲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上回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没想到一转眼你都比本王还高了,这次来了可要多住几日!” 沈恒璘一时品不出沈剑青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带着无懈可击的神情,温文尔雅的起身道谢。 “侄儿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探望外祖母和四王叔,既然四王叔这么说,侄儿可就不客气的当自己家一般了。” 沈剑青看着沈恒璘如此儒雅又礼貌,心里真是羡慕又嫉妒。 他那儿子但凡有人家一半,他的白头发都能少长几根。 “这就对了,本就该当做自己家里。” 沈恒璘很会交谈,绝不会让沈剑青没有话题,两人相谈甚欢,直到门外阿冰探进了脑袋,沈剑青才点头让他进来。 阿冰一进屋就跪下了,沈剑青看他身后没人就知道沈玦又在作妖了。 口气不好的道:“那臭小子人呢?” 得,爷俩说话口气都一模一样,一个臭小子一个臭老头,果真是亲生的。 阿冰心虚的很,讪笑了两声,“王爷,世子说他头疼不舒服,说就不来了,免得把病过给了贵客。” 沈剑青呵呵冷笑了一声,自己生的儿子他心里有数,壮的跟牛似的生病?还怕把病过给别人,他都能有这种觉悟,他给他做儿子! 他不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不乐意。 不过,方才他和沈恒璘一番交谈下来发现,沈恒璘此人真是滴水不漏,他一句话都没有套出来。 这样的心思城府哪里是普通的少年能有的,也就难怪人人都说他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而且他来广州,沈剑青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按理来说他治理广州城又时常收到各路的消息,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除非是沈恒璘刻意隐瞒,那他来的目的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或许沈玦不来,反倒误打误撞的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可是喊大夫了?既然是不舒服,那就让他别整日的乱跑好好躺着休息,行了,你下去吧。” 沈剑青演得很逼真,都快使出毕生的演技了,看着阿冰出去,才叹了口气,“让恒璘你看笑话了,哎,本王这不成器的儿子啊。” 沈恒璘看上去也当真了,还跟着安慰起沈剑青。 “四王叔言重了,我刚进城就听说了堂弟前几日龙舟赛拿了一等,只可惜侄儿没能亲眼瞧见堂弟的英姿。” 听到夸沈玦,沈剑青就忍不住的得意,虽然文不成但武艺不错,将来建功立业也是条出路。 还故作谦虚的道:“哪里哪里,也就是他运气好!” 沈恒璘低头抿了口茶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将茶碗放下,慢慢悠悠的道:“既然堂弟病了,作为兄长我理应前去探望。” 沈剑青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尴尬的抽了抽脸颊,现在还来得及把刚刚的那些话给收回来吗?! 但显然是来不及了。 沈剑青想了好几个借口都被沈恒璘义正言辞的给驳回了,他要做好兄长沈剑青根本没理由拒绝,最后只能带了沈恒璘去沈玦的院子。 -- 第73页 只希望这臭小子别太打他的脸。 院子里沈玦躺了一会,正闲的没事做,阿冰就来告诉他,新制的弓已经好了。 沈玦从会走路起就会挽弓,天生的神勇,刚上山拜师的时候就能挽八个劲的弓,新制的这把是一等弓十六个劲的,便是放眼整个大安朝,也没几个人能使的了。 “去,摆了靶子,我来试试手。” 越是等级高弓力大的弓制作就越是繁琐,要求的用筋就越苛刻,光是寻这材料就花了不少时间,弓是从去年开始做的,现在才完成。 听说新弓做好,沈玦就来了兴致,从椅子上迅速的跳了起来,往院子里去。 很快下人就把靶子都给摆好了,离他足有百步远。 阿冰把弓给呈了上来,锦缎下是一把暗红色的弓,霸道又透着点野性,沈玦一眼就喜欢了。 然后抬了抬下颌示意阿冰拉个试试,阿冰从小跟着沈玦,身上也有些本事,算不上顶厉害但骑马拉弓比普通人还是要强上些。 这是让他试弓呢,沈玦一个眼神阿冰就明白了,举着新弓摆好架势用力的拉了拉。 阿冰之前也能挽十二个力的,想来一等也不会差太多,就随手试了试,可这弓纹丝不动。 马上就引来了沈玦的嘲笑声,阿冰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憋红了脸再拉,这会倒是动了,可也只是动了一点点。 “爷,太硬了,根本拉不开啊。” 越是不容易,沈玦就越觉得有趣,半眯着眼修长的手指一弯,就把弓从他手上拿了过来在手上把玩。 阿冰说的不错,这差一两个力,弓就差别大了很多,但就是因为难度大,他才越发的感兴趣。 先是试探性的拉了拉,只拉开了一半,阿冰就已经瞪大了眼,想上去拦,“爷,您得小心些,这可容易伤了手。” 沈玦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的兴奋,看都没看阿冰,让他闪开别伤着了他,“啰嗦。” 等阿冰闪到一边,就又试着拉了一次,这回明显多用了力道,弓已经被完全的拉开了。 新弓的筋很硬确实容易伤着手,沈玦慢慢的收回又重新拉开,如此反复几次,他已经能轻松的驾驭了。 摸到窍门,然后漂亮的一个弯腰,从箭篓里捡了一支羽箭,熟练的上弦拉开,瞄准靶心,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箭已经出弦了,以破风之势,带着冷厉的呼啸声,用力的扎进了靶心,一看到正中靶心,所有人的都兴奋的叫了好。 沈玦的嘴角微微一扬,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喜欢兵刃的,包括弓箭。 正打算再拉一弓练练手,就听见一个掌声响了起来,“好箭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的动作没停,羽箭已经到了指间,听到声音,沈玦慢条斯理的拉开了弓弦,缓缓的侧过身,眯着眼将箭头对准了来人的方向。 沈剑青陪着沈恒璘过来,就撞见了方才沈玦挽弓这一幕,觉得骄傲的同时脸还有些疼。 说好生病的人,现在正好好的在挽弓练箭。 正尴尬的准备解释两句,没想到沈恒璘就出声了,最为让他没想到的是沈玦居然将箭头指向了沈恒璘。 这可真是糟了! 沈玦最不喜的就是有不相干的人打搅他,尤其是在他专心致志的做某件事的时候,这位祖宗要是发起疯来,怕是连自己的话他都不会听。 不过,沈剑青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试探沈恒璘的机会。 沈玦半眯着眼,没有说话,眼中流露出了危险的讯息,箭头不移直直的对准沈恒璘的脑门中间。 而沈恒璘像是没有感觉到危险一般,保持着脸上和煦的笑容,就这么直直的站着。 沈剑青则是慢慢的打量着沈恒璘,觉得差不多了,才皱着眉开口,“阿玦!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放下……” 沈剑青的话音未落,沈玦的箭就已经离弦了,箭羽划破空气,朝着他们的方向射来,沈剑青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就要推开身边的人。 他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沈恒璘,但也只是想着吓唬他一下,绝不是真的要伤到他。 沈恒璘若是在广州境内出了事,怕是要举国大乱,这个后果现在他还承担不起。 可偏偏这会已经来不及了,而沈恒璘还是站着连动都未动,沈剑青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不过一眨眼,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羽箭擦着沈恒璘的头顶划了过去,直直的扎进了他身后的树根上。 沈恒璘像是方才射的不是自己一般,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再次鼓起了掌,“堂弟的箭法出神入化,实在是让为兄佩服不已。” 沈玦嘴角勾起了一个邪气的笑,目光戏谑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在你脑门射出一个洞?” “不会的,我相信堂弟的箭法。” 他说的十分的笃定,让沈玦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把弓丢给了身边的阿冰。 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看到沈恒璘的时候,突然心头涌上了一股怒意,而且是完全无法平息的怒火。 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 沈玦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犹豫的人,当下就顺应本能的做出了动作。 但好在,箭要离弦的一瞬间,他恢复了理智,但他一贯都是箭无虚发,便只是微微的抬了一点箭头。 -- 第74页 若是这个时候沈恒璘动了,自己撞上去可就不能怪他了。 只是可惜,他并没有动。 “恒璘你没事吗?这臭小子,都是被我给惯坏了,这是孩子心性在这闹着玩呢,你可千万别放同他一般见识。” 沈剑青见他没出事,总算是松了口气,安抚了沈恒璘几句,就把沈玦给喊了过来。 沈玦不仅是站没站相,走路也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走过来后站定,和身边温文尔雅的沈恒璘这么一对比,沈剑青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的扎了两刀。 同样都是养儿子,怎么他就落了这么一个混世魔头。 “四王叔不必放在心上,宫里还有两个幼弟,平日我也时常与他们一块玩,少年血气方刚本就该如此。” 沈剑青越听越觉得自家儿子什么都不行,是看沈玦哪哪都不顺眼。 “站没站样,你是没长骨头吗?这是陛下的长子,比你大两岁,你该喊声大堂兄。” 旁边的下人听见皇长子,都已经纷纷跪地磕头行礼了。 偏偏沈玦不吃软也不吃硬,意味不明的一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才不紧不慢的道:“原来是大堂兄啊,失敬失敬。” 按理来说这么的傲慢无礼,沈恒璘应该生气才对,但他反而很高兴。 刚刚他之所以不躲,就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沈玦真的想对他动手,他就算躲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赌一把,好在他运气好,从来没有赌输过。 他不怕横的,只怕心机深的,沈玦方才露那一手不管是巧合还是故意的,都足以让他对这个人有所警惕。 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平日里,都不可小觑。 但如果这个人傲慢又自大,可就容易掌控了。 “百闻不如一见,堂弟可比传闻的还要英武不凡。” 沈玦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口不对心,还以为自己把方才那点恐惧和轻视隐藏的很好,只可惜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是最不喜欢装模作样的,喜欢就抢不喜欢就丢,可既然他这堂兄这么喜欢演,他就陪他玩玩咯。 看谁骗的过谁。 沈玦装作一副来了兴致的样子,挑了挑眉,“哦?外头都是怎么说我的?” “堂弟真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知道,我问你作何。” 沈剑青是要听不下去了,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而且还当着沈恒璘的面这么说,今后他这脸可就要丢到上京去了。 而沈恒璘还是一副宽和友爱的样子,当做没听见他的粗鄙之言,“堂弟若是想知道,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玦不耐烦的皱了皱,“这么麻烦?” 刚想说那他不想知道了,就被沈剑青给狠狠白了一眼,只能翻了个白眼改了口,“什么条件?说说看。” “我初来广州城对此地也不熟,想让堂弟做个领路人,带我四处逛逛,如何?” 沈玦嗤笑了一声,斜着眼上下打量了沈恒璘一眼,“哟,没想到大堂兄也爱玩乐,我还以为你是真神仙不吃不喝呢,对了,你怎么不找你那好表弟,王林威?”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了,谁都知道他和王林威斗的是你死我活,这相当于要让沈恒璘选择站队了。 表弟和堂弟,想想都有意思,沈玦嘴角露了个狡黠的笑,他就是想看沈恒璘为难的样子。 没想到他根本没思考就道:“林威最近不是身体抱恙吗?我自然不好再去麻烦他。” 沈玦听完就笑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他喝了许久的江水,怕是一时半会真下不来床。行吧,既然如此,那小爷便勉为其难的带你玩玩吧。” 沈剑青听着总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他觉得这个时候需要展现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了。 “你要尽地主之谊很好,但记住千万不能带恒璘去危险的地方,也别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场所……” 结果不等他说完,沈玦已经勾肩搭背和沈恒璘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带着他往外走了。 回头就是一句,“放心,保管让大堂兄玩得尽兴。” 沈剑青:…… 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可不管再怎么不放心,人已经被沈玦带走了,想来想去只能让人去把沈岳晖给喊了进来,好歹得找个靠谱的人跟着才行。 * “夫人,都已经核对完了,没什么出入。” “多亏了有你在,不然这么多的事情压在我身上,真不知该怎么办。” 李氏她自己没有孩子,就把姐姐的这一儿一女当做亲生的来照顾,只可惜沈玦对她有误会。 这些误会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她只能更多的去做好自己的本分。 叶舒君一进府,她就看中了这孩子,长得出挑又聪慧,一开始她的想法是给沈韶媛找个贴心的闺中密友,也好带着沈韶媛多与人来往。 可孩子们都长大后,沈玦的婚事就越发让人头疼,慢慢的她就把目光放到了叶舒君的身上,乖巧又出众,虽然家世差些但知根知底又是和沈玦一块长大的。 直到文锦心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她一进府就发生了好些奇怪的事情,李氏总觉得她可疑。 偏生太妃和王爷都看重她,甚至要给沈玦定亲,她是碍着身份不敢明说,心中是不赞同这桩亲事的,尤其是前段时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 第75页 “推锦丫头下水的丫鬟确实是我好心指给她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好在王爷和母亲都知道我的为人,不然我真是有口也说不清。” “或许是哪里出了岔子,沈二哥才会误会,我也相信夫人是清白的。” 李氏其实也有些心虚,毕竟当初指了彩珠过去是让她监视文锦心的,被沈玦这么一吓就真的病了。 彩珠死后,沈剑青彻查了王府,有下人证明彩珠私下曾说过文锦心的坏话,又一直找不到其他证据,只能认定是彩珠因为私怨而动手。 “夫人别难过,我想沈二哥也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以后肯定会知道夫人都是为了他和媛儿好。” “我也没想过他能感激我,只求他别把我当做仇人,不管如何,我也是他的姨母。” 说起这个李氏就很心酸,叶舒君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日龙舟赛,碰上了苏二姑娘提起赏花,她说这城里独独王府的花开得最好,都是夫人照料的好。就是不知道夫人上回提起的赏花宴还办不办。” 听到叶舒君这么说,李氏才有了兴致,这花她确实花了心思的,“可我这几日乏得很,赏花宴你有经验,要不到时你多帮衬我。” 叶舒君自然是说好,两人便商议着要邀请的名单,然后再由叶舒君去写帖子。 赏花宴就定在了七日后。 而对于这些文锦心都还一无所知…… 第31章 叶舒君要帮李氏准备赏花宴的事情,书房已经有几日没去了。 剩下文锦心和沈韶媛两人,反倒让温先生的课更流畅舒适。 沈韶媛常年的和叶舒君一起,突然少了她,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好在有文锦心陪着她,很快就适应了。 不是她没良心,只是两个姐姐比起来,她忍不住的偏向了文锦心。 叶舒君太优秀了,沈韶媛发育懂事的又比常人要晚,和叶舒君相处的时候时常会自卑,会觉得自己必须要努力才不会被丢下。 但和文锦心相处的时候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就算她美的不像普通人,却不会让她有压迫感更不会觉得遥不可及。 会和她一样有不懂的地方,遇到难处会露出小女孩的娇羞,偶尔也会像温先生耍耍赖,接触后就会发现,她身上那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瞬间就消失了。 有不懂的,有不会读不会写的字,文锦心都会耐心的一遍遍教她,沈韶媛也更敢大胆的开口去问,理所当然的就更依赖起文锦心来。 “既然明天是赏花宴,就放你们一日的假,不过功课可不能省,等上课时一人要交一份关于花宴的功课,形式不限,诗画文章都可。” 李氏也给温先生发了帖子,只是被她直接婉拒了。 温盈雪才情出众,全京城谁人不知,以前那也是诗会花会的常客,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已经脱离了这些活动。 说的好听些是诗会,实际上还不就是找个炫耀自己才艺的场所。 年少时她也享受这样的吹捧和赞美,越发的心高气傲,可到最后她得到的却只有别人背后的非议和这些虚名。 “先生真的不去吗?” 沈韶媛觉得很可惜,她其实也没多喜欢诗会花会,但母亲和叶舒君喜欢,她只能逼着自己去和那些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而且这样的场合,她除了坐在旁边吃糕点,感慨别人很厉害之外,并不能收获到什么。 “我去岂不是以大欺小了?我要是真做了诗画,其他人岂不是要气死。” 沈韶媛听不明白,好奇的仰着脸天真的问这是为何,做了好的诗画不是更应该高兴才对吗? 她不懂,文锦心却已经明白了,朝温先生眨了眨眼露了个俏皮的笑。 “媛儿不用懂这些,反正咱们就去赏赏花,回来给先生交功课就是了。” 温先生这是提醒她们,来的人都是各个做足了准备的,让她别抢了别人的风头,到时被人嫉恨都不知道。 便是温先生不交代,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争名夺利的心。 当然温先生能如此提点她们,至少说明她是真心实意的把她们当学生,文锦心发自内心的感激,也很钦佩她这样洒脱自强的女子。 甚至心里忍不住的想,若是这一世的表哥,变了心意,她就学温先生的,做个洒脱独立之人,一辈子都不嫁。 又说了会话,才和沈韶媛一起将温先生送出府,没想到碰上了急匆匆跑进来的阿冰。 沈韶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阿冰,你怎么没和哥哥一起,哥哥人呢?” 自从那日端午之后,别说是文锦心,就是沈韶媛都没见过沈玦,这会看到阿冰自然是要问他沈玦去哪了。 文锦心其实早就看到阿冰了,只是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问沈玦的行踪,就没有出声。 阿冰没想到回来拿个东西还会碰上两位姑娘,赶紧过来狗腿的行礼。 “见过姑娘、表姑娘。” “起来吧,我问你,哥哥人呢?怎么这么久不来找媛儿玩。” 沈韶媛让他起来,阿冰脱口就想说什么,结果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往文锦心身上瞄了一眼,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而沈韶媛逼问得紧,他就只能老实的招了:“爷在醉仙楼呢……” -- 第76页 沈韶媛不知道醉仙楼是什么地方,更不懂阿冰为什么说到这个地方要这么的为难,可文锦心却知道。 一提起醉仙楼,她就有了不好的回忆,也就难怪阿冰要这么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她了。 上回之后,她就故意的把那段记忆封了起来,不去想。 后来又发生了落水的事情,沈玦救了她,也不知怎么的,还真把潜意识里这件事给忘了。 直到这会文锦心才明白,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再怎么假装忘记,也终究是心头的一根刺,一碰便会钻心的疼。 只要一想到,沈玦这会可能和别的姑娘在说话,纵情酒色,她就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前世沈恒璘宠幸了别的妃子,还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她的婢女一再劝她争宠,她反而还让婢女看开些。 现在想想,她不屑与其他人争是一点,更重要的还是她根本就不在意沈恒璘。 等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会放在心上,如何能做到真的看开。 阿冰见文锦心脸色变了,知道不好,赶紧又补了一句,“家中来了贵客,世子是替王爷招待客人呢。” 招待客人非要去醉仙楼招待?府上不行吗?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文锦心惊觉不好,她是被自己那点懵懂的喜欢给冲昏了头脑。 刚重生的时候,她想要的只是能回到镇南王府,守护老太妃,改变结局。 后来和沈玦接触后,慢慢想要的又变多了,不仅想要保护沈玦,还想要改变他,甚至到现在喜欢上他。 这个消息犹如当头棒喝,瞬间将她这些日子来做的美梦给打醒了。 沈玦还是以前的那个沈玦,他并不喜欢她,也没有因为老太妃的玩笑话就变成真的,他们只是表兄妹,仅此而已。 他去哪里,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 想通之后,虽然低落却也清醒了。 沈韶媛知道自家兄长在办正事,也就不缠着要见他了,拉着文锦心回去看书。 当然没有发觉文锦心有什么心情变化,而阿冰一直有关注着,马上就觉得不好,他好像是说错话了。 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早知道就是打死不认也不能说实话。 替沈玦拿了东西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醉仙楼里,沈玦正带着沈恒璘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听着小曲喝着酒,惬意的很。 看阿冰急匆匆的回来,就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阿冰就磨磨蹭蹭的过去,老实的交代了,“奴才回去的时候碰上了姑娘……” 沈玦一听就明白了,沈韶媛这么多日不见他,肯定是问起来了吧,可这也很正常,没有必要这幅神情。 就听阿冰继续道,“姑娘问您在哪,奴才一时嘴快就如实说了,正巧……表姑娘也在。” 沈玦刚想说,说了就说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全广州城谁不知道他爱来这玩的。 然后才反应过来文锦心也在。 不知怎么的,嘴里的酒也变味了,上头的异域歌舞也不好看了。 他当然也记得文锦心多排斥这个地方,上回为了这个,小娇花又是生病又不理他,特别的有出息。 这会知道了,该不会又要闹别扭了吧…… 一想到文锦心一委屈就发红的眼眶,还有那副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沈玦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知道文锦心在,就不能有点眼力见吗,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当然他才不是担心她生不生气,只是小娇花要是又病了,祖母岂不是又要跟着难过,到时候还要他去哄。 心里是这么想着,嘴上就脱口而出,“怎么,她还不高兴了?我在哪她管得着吗?” 阿冰委婉的道:“瞧着表姑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玦等的就是这句话,话音一落他就假意拧着眉头,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刚想说,既然这么麻烦,他就回去瞧一眼好了。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坐他左边的秦琅耳尖的听见了,马上探头过来问,“谁谁谁,是玦哥的小媳妇不高兴了吗?” 秦琅的声音不低,马上其他人也都听见了,跟着一起起哄,“玦哥的小媳妇?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沈玦:…… “上回赛龙舟回来,我妹妹可是说了,沈家有位表姑娘,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难怪玦哥把人藏在家里都不给我们瞧,这要换我,我保准盖间金屋……哎哟!哪个狗东西暗算小爷……” 秦琅的下流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从椅子上踢了下去,刚想回去找人算账,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沈玦冷着脸看着他。 秦琅:…… 现在收回狗东西的话,还来得及吗? “玦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沈玦倒不是气他说自己狗东西,气的反而是他说文锦心那几句,文锦心也是他能胡乱说的?还金屋藏娇,他也真敢说。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回去给我把论语翻出来,抄个三遍再来见我,好好学学怎么说人话。” 秦琅:??? 沈玦自己不读书,还逼他抄论语,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啊? “怎么?嫌三遍太少?还是觉得《论语》太薄?” “不不不,我爱论语我爱孔圣人,哥,我抄我抄!” -- 第77页 包括秦琅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沈玦气秦琅骂了自己,罚他抄书,一阵哄笑之后,倒是把小媳妇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只有坐在沈玦另一边的沈恒璘,喝了一口杯中酒,眼里露出了一丝兴致。 小媳妇? 原来沈玦也有在意的人,这可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 赏花宴如期而至,文锦心是睡到了自然醒才慢吞吞的起来,外头的云燕一直不停地往里头探脑袋。 “咱们该喊姑娘起了吧?听说这会已经陆续有几家的夫人带着姑娘来了,叶姑娘更是一大早就陪着夫人在见客了,咱们可不能落了后啊。” 晓霞皱着眉嘘了一声,朝内门看了一眼,没看到动静才朝她摇了摇头,“你可小点声,别把姑娘吵醒了。” 云燕嘟着嘴觉得很委屈,她也是为了姑娘好。 晓霞笑着开导她:“不是说你不对,只是以往做这事的人就是叶姑娘,夫人请的也是她,姑娘若是贸然自己去了,你让夫人如何看。” 被晓霞这么一点醒,云燕才后知后觉,她好像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而且,咱们姑娘的身份也不同,根本不必如此。” 叶舒君喜欢出头,那是因为她是真客人,对整个王府来说她就是个外人,没有价值就得离开。 可文锦心就不同了,她是老夫人的心尖宠,更有可能是未来的世子妃,她从一入府起便没人敢低看她。 云燕这才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会看晓霞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要不是有晓霞提点她,今日真的撺掇了姑娘去正院,岂不是反而害了姑娘。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里头文锦心就有了动静,两人赶紧噤了声。 兰慧服侍着文锦心起身,她其实刚刚一直在里头,她们两说的话都听见了,这会就全都告诉了文锦心。 文锦心愣了一会,半晌没有说话。 兰慧以为她生气她们两背后议论她,小声的喊了一句姑娘。其实她还是蛮喜欢这两个丫头的,手脚灵活也好相处,至少目前看着也是忠心的。 “让她们两进来吧。” 这会两人已经知道自己议论她的事情被发现了,一进屋两人就先跪下了。 云燕的小脸已经吓得惨白,“姑娘,奴婢知错了。” “起来吧,我没怪你们,只是有一事觉得奇怪,你是如何知道叶姑娘要陪夫人去见客的?” “是昨日奴婢去针线房时,碰到叶姑娘的丫鬟莲香,她说起来的。” 这会文锦心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感情这是在算计她呢。 她才不信叶舒君连自己院子里的人都管不好,能让她们把这种事情到处去宣扬,怕是知道云燕单纯好骗,故意在云燕面前说这话。 为的就是让云燕回来说给她听,好挑起她争宠的心。 还好云燕虽然单纯却也明白主仆尊卑,即便心中觉得这话有道理,也没有怂恿文锦心。 如果不是她重活一世知道叶舒君对她心怀叵测,或许就真的信以为真。 等她早早的打扮好跑去陪李氏见客,李氏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会觉得她太失礼又爱表现。 叶舒君是李氏亲自请去帮忙的,她自己跑去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而那些来的客人,肯定也会在背地里议论她,到时她就真成为笑话了。 到最后就算真的计较起来,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与叶舒君无关,可真是兵不血刃,好生恶毒。 这会云燕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算计了,还险些害了文锦心。 瞪大了眼睛,气愤不已,“奴婢要去找她理论。” 晓霞赶紧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你这会去她们只会倒打一耙,说你无中生有,最后委屈的还是咱们姑娘,还不如静观其变,以免打草惊蛇。” 文锦心看着晓霞露了个笑,看来叶舒君也不是做的都是坏事,至少她能认清身边人的忠奸,不算没有收获。 云燕虽然单纯些,但是个百事通,对她也忠心,晓霞则是细心又谨慎,和兰慧三人正好可以互补。 而且这次也能让她们早些意识到危机,以后也不至于再被人利用,未尝不是好事。 “姑娘,您罚奴婢吧,都是奴婢没眼见受人蛊惑,险些害了姑娘。” 云燕被晓霞劝住,十分内疚的跪下请罪,她以前还总想着做文锦心身边的大丫鬟,现在比起来她是最没用的。 “好,那我便罚你,将功补过,替我梳个漂亮的发髻。” 云燕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罚甚至被贬回粗使丫头的准备,她一点都不怨文锦心,都是她自己太蠢被人设计了。 她从来不知道,叶舒君道貌岸然下的是一副如此恶毒的面孔,现在看来不仅是她被骗了,整个王府的人都被她给骗了。 若是离了姑娘的身边,她一定要和姓叶的拼个鱼死网破,绝不会让她好过。 没想到的是文锦心会这么说,云燕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懂的可以学,出了错能改,但你的心是旁人比不了的,我的身体不好也是初来王府,很多不懂的之处,还要你和晓霞多费心,以后我房中之事便交于你们了。” 云燕很是感动,除了父母,文锦心是最让她信服的人了,这会真是恨不得指天为誓,再看晓霞就直接多了,直接跪地磕头。 -- 第78页 她们虽然已在房内伺候了一段时日,但从这刻起,她们才是真正成了文锦心的贴身丫鬟。 兰慧在一旁看着,为文锦心高兴之余,忍不住的出声提醒,“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准备过去了。” 还好兰慧提醒的及时,她虽然不用这么早去,但也不能去的最晚,她人就在王府,去太晚可就要被人说是拿乔摆架子了。 云燕一听不敢耽搁,赶紧开始给文锦心梳妆,好在文锦心一贯不施粉黛,又不打算抢人风头,只简单的梳了发髻换了衣裳就准备出门。 刚向老太妃请了安沈韶媛就来找她了,约她一块去。 “你怎么今儿起得这么晚?是不是又睡懒觉了。”文锦心笑着打趣她。 “才不是呢,媛儿一早就被母亲喊着起了,陪着一块见客。表姐你都不知道,她们总是夸来夸去,一句话反复的说,可无趣了,叶姐姐也没功夫陪我说话,我这才偷偷溜出来,媛儿最喜欢和表姐一块玩了。” 文锦心就被她给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个小淘气,一会被发现舅母该说你了。” 沈韶媛吐了吐舌头,挽着文锦心俏皮的道:“才不会呢,母亲这会可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盯着我。”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往花园走。 这次的花园不是上回文锦心落水的那个,而是在后院搭建的春园。 春园中间有一条围成圆的长廊,长廊的中间和外圈栽着各样的花草,就连廊上也爬满了紫藤等花。 远远瞧着就是被花包裹着的花球,最是适合这个时节赏花,而隔着一堵墙旁边便是梅园种了整园的梅花,等到冬天就是最好的赏梅之所。 也就不怪别人都说,整个广州城最美的花都藏在镇南王府里了。 前世每年文锦心都会来赏花,尤其是赏梅,到了冬日煮茶赏梅是她最爱的一个活动。 很快两人便到了春园,这会已经到了不少人,夫人们围坐着喝茶说话,姑娘们则是赏花扑蝶,好不热闹。 作为晚辈文锦心得先去给李氏见礼,就算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她和沈韶媛一出现,还是马上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尤其是坐在李氏身边说话的苏二姑娘。 苏二闺名苏雅晗,今日是盛装打扮,就是为了要给李氏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会看到文锦心,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见过舅母。”沈韶媛挽着文锦心上前给李氏见礼。 “好孩子,快快起来。”然后给文锦心介绍了身边的夫人,文锦心一一见礼。 今日的主角都是孩子们,夫人们来的并不多,都是与沈家走动亲近的,像秦家大夫人和苏家的三夫人。 她们早就听说沈家来了位表姑娘,上回龙舟赛也没机会仔细瞧,这次总算是见到了。 “难怪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此水灵的丫头真是让人羡慕。” 说话的是秦大夫人,不仅秦琅和沈玦玩的好,秦家和沈家更是通家之好,这次一块来的就是秦红缨。 看到她们进来就仰着脸她们,像是找到了能说话的人,小眼神特别的机灵。 夫人们自然是对着文锦心一通的夸,文锦心适时的谦虚做娇羞状,礼貌规矩又不多话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说了会话,李氏就放她们去玩了,她们走的时候顺便还把秦红缨给带走了,三个人边赏花边聊天。 文锦心发现,秦红缨虽然瞧着娇小可爱却出奇的聪明,三个人很有话聊,没多久就成了好朋友。 赏了一会的花,人也来的差不多了,李氏就领着夫人们去隔壁的雅轩听折子戏。 而姑娘们则是留在春园,继续赏花赏景,吟诗作画。 * 那边沈玦也领着沈恒璘和非要赖着他的秦琅,一同回了王府。 他嘴硬的很,只说是回来看老太妃。 可阿冰的心里却明白的很,他家爷从听到表姑娘不高兴起,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似的,嘿,这不,急匆匆的往回赶了吧。 自打上次被他撞见他家爷欺负表姑娘后,他就知道爷这回是栽在表姑娘手里了! 不过也能理解,英雄难过美人关,表姑娘这样的美人,谁瞧见不丢了魂啊。 一进府,自然是先带着沈恒璘去见了老太妃,沈玦一边喝着茶,一边左右的看都没看到文锦心。 心里还在纳闷,这小丫头是真的气上了?连见客都不出来了? 那边阿冰就悄悄的送上了消息,“爷,都打听到了,今日府上办了赏花宴,表姑娘她们在春园赏花呢。” 沈玦冷哼了一声,“狗奴才,你说这个做什么,她在哪和小爷有什么关系?”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是黯了黯,这人真是不长记性,上回李氏害她还不够,居然还敢往她身边凑,真是不要命了。 等出了福熙堂,就听见沈玦朗声道,“我带堂兄逛逛后花园?瞧瞧到底是宫内的御花园好,还是我镇南王府的花更香。” 阿冰:…… 爷,脸疼吗? 第32章 长廊中央也是围成圈的长条形青石板桌子,用以宴席之用。 赏了一会花,下人就已经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 今日的题目是李氏出的,以春园的花草为题做一副赏花图。 起初是都没人有动作,相互退让下就将曹知府家的二姑娘给推了出来。 -- 第79页 曹二姑娘已经说了亲事,准备明年出嫁,就比其他未出阁的姑娘要成熟些不再推辞,大方自然的站在了石桌旁,开始铺纸作画。 有了第一个人,后面早就有所准备的人也按捺不住,跟着上前,生怕晚了就会落了下成。 苏雅晗一直注意着身边的人,也拉着叶舒君不甘示弱的过去,“舒君最擅作画,今日可得让我们大家开开眼才好。” 马上就有捧场的人顺着她的话夸叶舒君大才女,她则是嘴角含着笑,很适应这样被人吹捧和目光焦点的感觉,像是天生就该如此。 她谦虚了两句,就发现文锦心三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沈韶媛很是依赖的拉着文锦心,两人看上去很是亲密。 文锦心全程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这么恬静的站着,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减少过,光是她那一张脸什么都不说,也够亮眼了。 甚至还有还有很多人向叶舒君打听她,言语间的艳羡和想要亲近之意流露而出。 这让叶舒君有些无法忍受,明明今日她才是赏花宴的主角,她不允许有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与那边的热闹不同,文锦心三人正在扑蝶赏花,准确的说应该是沈韶媛和秦红缨在扑蝶,而她在旁边瞧着。 秦红缨没沈韶媛体质好,一会就闹得没了力气,回头看见文锦心安静的站在一边,就让丫鬟陪沈韶媛继续玩,自己走过去陪文锦心说话。 “文姐姐怎么不进去?” 秦红缨觉得她的通身气质,就该是个很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写诗作画应该难不倒她才是。 文锦心没有回答,只是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红缨你为何不进去,我就为何不进去。” 秦红缨马上就懂了,这就像是两人之间突然多了一个小秘密,既然有了秘密那就是好朋友了。 等沈韶媛扑完蝶回来的时候,就能明显的感觉到,秦红缨在她们面前更放松更自然了,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知道这样的转变她很喜欢。 三人正打算回长廊吃点点心继续赏花,没想到刚走进去,叶舒君就朝她们走了过来。 一副很是亲昵的样子,来邀请她们三人,“可算被我找着你们了,原是在这躲懒呢,大家都已经开始了,就等你们了。” 说是邀请她们三人,可话锋却是冲着文锦心去的。 文锦心含蓄的浅笑着拒绝,“多谢叶姐姐,只可惜我这人愚笨的很,诗也不会做画也无趣寡淡,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之前我可是瞧见过你的手笔,不论是字还是画都叫我自愧不如,妹妹不画,难不成是瞧不上我们。” 叶舒君的声音可不轻,她这一句瞧不上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但也足够的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了,再看文锦心的目光就满是探究。 哟,那可真得好好瞧瞧,这是有多大的本事,还瞧不上她们。 文锦心知道叶舒君来者不善,她的话里都是陷阱,一个回答的不好就容易被其他人误会自己清高自傲,只能冷静的思考了一二。 其他人见她没说话就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见文锦心微微红了脸,声音轻轻柔柔的开口。 “叶姐姐待我真好,先生总说我愚笨又是第一次读书,该要多向姐姐和媛儿多多学习,姐姐却还如此鼓励我,不嫌弃我……” 此话一出,众人看叶舒君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文锦心到底写诗作画的水平如何,她们可不清楚,但对沈韶媛还是了解的。 第一次读书的人水平多少大家也都心中有数,而且还需要向沈韶媛请教,她能有多好? 那方才叶舒君所谓的自愧不如和文锦心瞧不上她们的话,又是从何而起呢,是真的要鼓励文锦心,还是说有别的目的…… 叶舒君嘴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是故意把文锦心推到风口浪尖,让她要么丢人,要么把其他人给得罪了,总之不会让她全身而退。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文锦心居然直接回应了,而且还反将了她一军,搞得她的情况很被动。 在她的记忆里,文锦心明明是个柔柔弱弱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每回一出事就会往别人的身后躲。 前世她基本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就算是参加也是跟在李氏身边,从不多话,若是出了事就满脸慌张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叶舒君最为厌烦的就是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每回她一露出那个样子,身边的人就都会心软。 她们的身份明明差不多,就因为她长得好看,便有这么多人同情她喜欢她,连沈玦也被她勾走了魂。 她就打定主意,这一世先下手为强解决掉文锦心,原本以为对付文锦心这样的花瓶草包会很简单,没想到她不仅都躲过了,现在还会反击了。 她倒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如果是有意的,又是什么改变了她…… 叶舒君的手指攥紧,指甲用力的磕进掌心,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 “文妹妹真是太谦虚了,虽说你是头次读书,可先生总夸你有天赋,还说是我如何都比不上的。” 叶舒君越说文锦心的脑袋就越往下低,她的目光黯了黯,继续道:“我知道妹妹腼腆害羞,不过也别急着拒绝,可以再寻寻灵感,一会想到了再画也无妨。” 一直挽着文锦心手的沈韶媛,见文锦心这般的踌躇,觉得很奇怪,连她都看出表姐不愿意了,叶姐姐为什么还要勉强表姐呢? -- 第80页 这是她头一回觉得叶姐姐有些变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 围观的其他人总算是听明白了,叶舒君这么解释的话倒也说得通。 只是看着文锦心烧红的脸,以及低垂的脑袋,觉得小姑娘有些过于老实好欺负了。 尤其是文锦心声音低低软软的一声,“好,我都听叶姐姐的。”让人有种想保护的想法。 文锦心明显是不愿意的,这么逼着别人不太好吧,下意识的就有些偏向了文锦心那边。 甚至还有人开口帮文锦心说话,“文姑娘如果没什么灵感还是别勉强了,这种经历我也有过,勉强了只会难受,我想舒君肯定不会怪你的。” 叶舒君笑容都要僵在脸上了,心里对文锦心恨得咬牙切齿,她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术,竟然连刚认识的人都帮着她说话。 就在叶舒君尴尬想着如何圆时,苏雅晗赶着来为她解围了,“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呀,舒君,你再不开始画,可要来不及了。” 叶舒君赶紧也圆了两句,说她怎么可能勉强文锦心云云的话,就抽身去了苏雅晗身边。 等她走后,文锦心咬白了的下唇才松开,缓缓的吐了口气。 她是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随和性子,只要不是触及底线她都会同意,如果这事放在前世,她一定不会有任何反驳的话。 但一想到叶舒君利用她身边的人,又多次的陷害她,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一味顺从的。 而且把心底想说的话说出来,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甚至看到叶舒君吃瘪,还隐隐有一种很爽快的感觉,她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看叶舒君走开了,文锦心才向方才帮她说话的两个姑娘微微的福了福身子,算是道谢, 对面也朝她点头微笑,算是认识了,后来一问才知道,那是金家的大姑娘金巧玲和三姑娘金巧玉。 金家大姑娘她有点印象,她前世嫁给了二皇子,文锦心曾经在京城听到有人提起过,因着都是从广州嫁到京城的,所以她有些模糊的记忆。 当年和沈恒璘争夺皇位最有威胁的就是这位二皇子,只是最后登基的是沈恒璘。 而他的疑心比先皇还要重,对皇位有企图的兄弟并不手软,登基半年后就从二皇子府上搜出了龙袍和兵刃。 直接就冠了他谋逆的罪名,全家流放,金家自然也受了牵累。 以前这些事情都离她非常的遥远,现在看来每一桩都很重要,她要改变前世的悲剧,首先就是不能让沈恒璘顺利登基。 那么沈玦就不会被逼的不得不谋反,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原本她是想不出有什么阻止的法子,现在看到金姑娘,突然有了主意。 若是二皇子登基,那沈恒璘不就成为了那个失败者了嘛。 要想接触到二皇子,就必须要先和金姑娘处好关系,离明年沈恒璘要出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得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才是。 好在金家的两位姑娘都很好相处,大姑娘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三姑娘虽然是家中的庶女,但看着活泼伶俐姐妹两的关系也不错。 认识了新朋友,沈韶媛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她以往对这种宴席不感兴趣,那是因为没有可以和她说话的人。 文锦心来了之后,先是认识了秦红缨,现在又认识了金家姐妹,可比她这么多年结交的朋友都多。 以往她总觉得交朋友很难,现在才知道,原来和其他人相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交新朋友还很有趣。 这都是因为有表姐在,她果然最最喜欢表姐了! 文锦心这边和新朋友们吃着点心聊着天,那边的姑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完成了作品,准备要评选了。 她们已经没有参与之前的活动了,要是连这个都不参与,都不用叶舒君再来挑拨,她就该被人说不合群清高了,就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评选也很简单,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鲜花,一人一支,每人投一票,最后花最多的作品便是今日最佳。 最好的书画作品,便能在这春园内自行挑选一株喜欢的花带走,要知道,这里头的花都是珍品,有些更是千金难求的。 为了公平署名都写在背面,所画之人也都站的远远的,根本不知道哪副是谁画的。 石桌上铺着许多的作品,轮到文锦心,她一眼就瞧中了其中一幅月季花,颜色亮丽构图饱满,她就把手中的花放在了那副画的旁边。 文锦心可没那么的小心眼,不是故意说和叶舒君有矛盾就不投她,她都是顺着自己的喜好去投的。 只是没想到,她投完之后她身后的沈韶媛和秦红缨也跟着她投,就连金家两个姑娘也鬼使神差的跟着投。 文锦心投完走出来一看叶舒君的脸色就知道不好,她投的那副肯定不是她的。 文锦心只觉得冤,她可没有串通其他人不投叶舒君,这都是巧合。 但很明显,叶舒君并不相信这样的巧合,她的脸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手指不停地在抠自己的裙带。 等到最后所有人投完统计票数时,那副月季正好比叶舒君的牡丹多了一票,叶舒君的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结果一出,曹姑娘就高兴的笑了起来,那副月季是她画的。 -- 第81页 叶舒君脸色都要绷不住了,这么多年她参加大大小小的诗会花会,从来没有输过,都是因为文锦心的出现,让她彻底的丢了脸面。 偏偏她还要装作为曹姑娘高兴的样子,去恭喜她,而之前吹捧她的人,此刻也都去捧着曹姑娘了。 叶舒君微低着眼眸,掩下眼里的怨恨。 若不是她要负责主持赏花宴她恨不得现在就走人,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无法忍受任何人的目光,不管是怜悯探究还是嘲笑的。 尤其是这些人里面还有文锦心。 好在还有苏雅晗又出来为她解围,“我倒还是喜欢舒君的这幅,早知道我就不画了,还能给舒君投一枝,舒君最近要帮沈夫人的忙,定是累了吧,今日结束可得好好休息几日。” 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在说曹姑娘提前准备了,叶舒君忙得很没空准备,而且似乎还在说投票不公。 平日与叶舒君关系好的,也上前安慰她替她说话,才让叶舒君没那么尴尬了一些。 脸上重新挂上了虚假的笑:“是我技不如人,最近偷懒懈怠了,应当向曹姐姐多学学,曹姐姐画的好实至名归,这会丫鬟们上了席面,咱们入席吧。” 她都这么说了,也就没人再没眼色的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边丫鬟已经将墨宝都收好,在石桌上摆上了美食,等着她们入席。 沈韶媛是主人,就和叶舒君坐在最中间,文锦心则是坐在她的另一边,期间文锦心能明显的感觉到,叶舒君有意无意的在针对她。 又是给沈韶媛夹菜又是亲密的说话,一副要显示出她与沈韶媛最好的模样。 她与沈韶媛好,从来没想过是要求什么回报,而她对沈韶媛的好,却是带着目的性的。 看的文锦心一阵无语,只觉得此人不仅心思恶毒还幼稚的很,根本懒得接她的招,低头和身边的秦红缨说话,当做没有看见。 吃了一半,文锦心就觉得坐着很是无趣,正巧秦红缨想去方便,她就主动的起身陪她去。 回去的路上秦红缨突然问道:“姐姐平日和叶姑娘相处可是有矛盾?” 秦红缨与文锦心一般大,只是因为怯弱看着年纪很小,但比大多数人看事情都要透彻和聪慧。 文锦心愣了一下,看四下无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与叶家姐姐没有矛盾,至于她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秦红缨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坦然道:“姐姐诚心待人,人却不一定如此待你,我观叶姑娘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这次她没拿头筹怕是会怪在姐姐头上,姐姐平日还是小心为好。” 虽然她不主动挑起事端,可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的。 文锦心和秦红缨认识也不过几日,却能感觉到她的真心相待,心中很是感动。 用力的点了点头,“红缨,多谢你。” 秦红缨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朝她眨了眨眼露了个笑,万语千言都在这个笑里。 前世她除了兰慧别说是朋友了,连说话的人都没几个,用沈恒璘的话便是,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再美再令人羡慕也不过是只没有自由的雀鸟,永远也离不开那个牢笼。 可重活一世却不同了,她敢于敞开心扉,认识新鲜的人和事,才发现一切都和她原本想象的不同,她能过的更有滋有味。 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在乎的人,她都要有所改变。 两人说了会话,算着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就往回走。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苏雅晗和另外一个面生的姑娘。 碰上了总不能当没看见,两人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可苏雅晗却只是点了点头不接话。 文锦心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这人来者不善,就带着秦红缨要往旁边走。 但她刚往左边走了两步,就感觉到跟前的人也往那个方向移了两步,文锦心以为是巧合,也就好脾气又往另外一边走了两步。 可这一回她还是同样的朝同一个方向走了两步,这一次就不能再用巧合来解释了。 苏雅晗就是故意的。 两人见面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除了叶舒君,文锦心想不到有什么能让苏雅晗这么针对自己的。 看来秦红缨刚刚说的话马上就应验了,她不招惹别人,就会被人以为她软弱可欺,赶着来招惹她。 “苏姑娘可是还有事?”饶是她这样的好脾气,这会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硬气。 苏雅晗像是听不出一般,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轻飘飘的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来和文姑娘多讨教讨教,如何能变得像文姑娘这般会蛊惑人心。” 文锦心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但多年的教养让她没有急着开口。 而苏雅晗还在继续说:“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是好啊,做什么都有人帮你,不过你可得小心了,书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身边的那个姑娘瞧着就是苏雅晗的跟班,很是捧着她,“谁说不是呢,再好看的花儿久了也就不香了,该枯萎了。” 文锦心都要被气笑了,她活了两辈子,夸她好看的很多,嫉妒她的也不在少数。 可她认识的都是有教养读过书的人,从来不会说当着她的面讲这种话,而且还不是那种玩笑的酸话,这样失礼失态的言论,真是让文锦心大开眼见。 -- 第82页 文锦心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如何招惹了苏雅晗了,能让她一个贵女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说是文锦心了,就是身边的秦红缨听到这样的话都惊了,很是气愤的要为文锦心说话。 就被文锦心拉住了手腕,朝前一步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是她的事情,不能连累到别人。 “多谢苏姑娘的美誉,容颜易逝也好过从来没有过,苏姑娘想必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吧,锦心真是羡慕。” 苏雅晗就是看文锦心和秦红缨两个人好欺负,才故意追出来的。 就是要在她面前说上一番,好让她别总是仗着自己好看就为所欲为,但到底是想要给叶舒君出气呢,还是自己那点嫉妒心作怪就不得而知了。 她想的很好,文锦心娇滴滴的,一准被她说的哑口无言,羞愧难当的回去,不敢再出来祸害。 没想到文锦心不仅没有如此,还回了她,被气得哑口无言伸着手指‘你你你’的却成了她自己。 “你居然敢说我,谁给你胆子!” 苏雅晗真是气疯了,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过丑,下意识的就要动手。 文锦心是个花架子,方才怼人的时候是嘴利索的很,可苏雅晗真的动起手来,她又傻傻的站着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就在苏雅晗的手要落下的瞬间,文锦心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发烫的手抱着转了个身,护在了他宽厚的怀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反倒是苏雅晗被用力一推直直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声。 文锦心双目迷茫的抬起头去看,正好看见了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他脸上无法掩盖的愤怒。 “敢碰她,你找死吗?” 第33章 苏家虽然不比其他世家大族,但苏雅晗也是娇宠着长大的,别说是这么重重的一摔,从小到大便是磕着碰着都是少有的。 此刻整个人都摔懵了,脑子一片空白,过了片刻才想起来疼,疼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你,你居然推我,从小到大连我爹娘都从未大声吼过我一句,你怎么敢。” 沈玦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姑娘,确认没有被伤到,才寒着眼从苏雅晗脸上扫过。 那眼神让苏雅晗浑身一颤,铺天盖地的压力朝她压去,此时明明是六月天,她却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从脊梁骨往上钻。 沈玦此刻哪里还有那日惊鸿一瞥的少年英气,仿若杀神全身都是阴戾之气,薄唇微抿,“推你如何?我便是打了你,又有谁人敢拦。” 苏雅晗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被放置阳光下的冰,正在一点点的融化,被人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的丢人过。 尤其这个人还是沈玦,前几日她才对他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这会却让她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你,你敢……” 苏雅晗的声音已经轻了下去,但仍然在强撑着,原本跟在她身边的姑娘也害怕的缩在了她身后,一副随时都想要逃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明白,之前那些传闻都不是假的,沈玦就是原来的那个沈玦,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他那日的阳光英气都给了别人。 他说要打她也是真的想打,她这会才感觉到了恐惧。 沈玦狭长的凤眼微眯,泼墨一般的深眸里情绪模辩,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苏雅晗,冷冷的挤了一声笑。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受人欺负的就是文锦心了,那高高举起的手就该落在她的脸上。 怀里的小姑娘,平日里他都不舍得凶她一句,更何况是打,他想都不敢想。 这个女人却胆敢触碰他的底线,还在妄图挑衅他,这一刻他的怒气已经压抑不住了。 松开怀里的人,一步步的朝苏雅晗走去,“你试试,我敢还是不敢。” 苏雅晗看到他凶厉的向自己走来,已经万分的后悔,控制不住全身发抖,崩溃的双手抱着头,惊恐不已,一时连逃跑都忘了。 而沈玦刚朝前走了两步,却突得停下了步子。 一双细柔白皙的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无法再往前,小姑娘轻轻细细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表哥,不要。” 她甜软的声音就像是一湾清泉,浇灭了他心头的那股戾气,虽然还是寒着脸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闭上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睁开又恢复了镇定,看都没看苏雅晗一眼,拧着眉从喉间嘶哑的发出一声低吼,“滚。” 苏雅晗不敢再留,这会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那个吓得不敢说话的闺友,逃也似的直接出府去了。 她这幅模样是万万不能给其他人看见的,这个地方她更是再也不想待了。 等到苏雅晗离开,文锦心才松了口气,她虽然生气,但更怕沈玦为了她而犯错。 而且她也没有吃亏,受伤的人是苏雅晗,再者说她那样的大小姐如此丢脸,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一时想着苏雅晗的事情,就呆呆的没做反应,直到头顶低哑的声音响起,“还不放手,想抓到什么时候。” 文锦心回过神来,她刚刚为了阻止沈玦不得已之下才会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这会赶紧松开。 -- 第83页 像是个犯了错的孩童,双手背在身后,咬着下唇眼睛根本不敢看他,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站着。 还不忘轻声细语的说了声,“多谢表哥。” 真是听话乖巧的让人想狠狠的欺负一番,又让沈玦一阵后怕,在自家院子都差点能给人欺负去,真是个蠢丫头,一会不看着都不行,也就是他不嫌弃她了。 沈玦想起她柔软的手腕,盈盈一握的腰肢,喉间不觉发紧,舌尖顶着齿贝突得被气笑了。 “真是个窝里横的,平日对着我倒挺有能耐的,怎么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没见你有一半的厉害。” 这是在笑话她,苏雅晗动手的时候不知道躲,而沈玦要帮她出气的时候她反而还去拦。 一个窝里横,听得文锦心眼睛都红了,她那是及时阻止他犯错,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跟恃宠而骄似的,真是不讲道理。 慌忙的辩解:“不是的,我,我能躲开的。” 她哪有表哥说的这么没用啊。 可沈玦根本不听她的,上下扫了一眼,嘴角含着浅浅的笑,“躲还不就是认输了?丢人,这种人直接打回去就是了。不对,我都忘了,你这力气怕是奶兔子都打不过,罢了,下回我带你去跑跑马,免得总丢我的人。” 每年他都要去狩猎,其中将军最爱追的就是兔子,它也不是为了吃它们,就是喜欢追着毛绒绒的一团儿,好玩儿。 奶兔子被追的猛了就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像极了她此刻的模样。 爱撒娇又软的一塌糊涂,让人忍不住的想捧在手心里,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想着今日她也被吓着了,就放柔了声音,“到时候给你抓两只兔子养着玩。” 文锦心还停留在那句‘省的丢我的人’上,刚想要辩解一句,要丢也是丢她自己的人,关他什么事,就听见跑马养兔子,马上思绪又被带走刚刚想说的都给忘了。 她从来没骑过马,以前更是想都不敢想,但不知怎么的,听沈玦这么说起来,竟然有了些兴致。 “可我不会骑马。”文锦心声音比方才的大了一点,看她的眼睛亮亮的,沈玦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又酥又麻的。 让他也下意识的放轻了口吻,低沉又温柔,连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里还带着丝哄人的味道,“我会,我教你。” 两人说着话,却把旁边的秦红缨看得愣了愣,她可还记得方才沈玦那怒发冲冠的模样,突然如此温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混世魔王把他的温柔,都给留给了身边的小姑娘。 文锦心被哄得高兴了,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听着沈玦说狩猎的事情,刚刚因为苏雅晗出现的那点不快也被抛到了脑后。 沈玦看着她弯着眼期待的样子,嘴角翘了翘,她好像没有生之前的气了,哄人开心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表哥怎么回来了。”还这么巧刚好出现在这里,文锦心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当然是想来看看小姑娘是不是还在生气,也好在他过来瞧瞧,不然真让人欺负了去,不过沈玦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 “闲来无事逛逛园子,若是知道你们在这我就不过来了。” 文锦心刚想说这也太巧了,可还没出口就听见身后有男子的声音响起。 “玦哥,你怎么在这啊,真是太不够义气了。” 秦红缨听到熟悉的声音朝着看去,没想自家兄长会出现,惊喜的喊了声,“三哥。” 突然听到其他男子的声音,文锦心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下意识的往沈玦的身后退了一步躲了躲,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清澈又透亮。 说话的正是秦琅,沈玦把他和沈恒璘丢下说有事,让他们自己逛就走开了。 秦琅和沈恒璘不太熟,而且他是大皇子总觉得相处着别扭的很,沈玦走了没一会,秦琅就带着沈恒璘开始到处乱找。 没想到这么一通找,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缨儿,你怎么在这里……”说着话音就戛然而止,他看见了沈玦身后的文锦心。 愣了数秒,一拍大腿,神情激动的指着沈玦,“好啊!玦哥,你居然背着兄弟们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难怪最近醉仙楼的头牌你都看不上了。” 文锦心听到秦红缨喊他三哥就知道这是谁了,秦家的小三爷,秦琅。 他是沈玦最好的朋友,两人之间的感情堪比亲兄弟,看到是他,文锦心就没这么害怕了。 但等听清楚他口中的话,顿时就愣住了,她就说之前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现在想起来了,她明明是在生表哥的气啊,他不仅自己去,居然还带着客人去醉仙楼。 听听小三爷说的是什么话,头牌你都看不上了,可见表哥平日如何。 文锦心被人和花楼的头牌做比较,只觉得又羞又恼,她不要理表哥了。 文锦心松开抓着沈玦衣袖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撇开脸不去看沈玦。 沈玦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直跳,恨不得现在就把秦琅拎过来狠狠的揍上一顿,他现在算是知道王林威为什么这么讨厌秦琅了。 没有眼力见,说话更是没个分寸,着实讨人厌。 尤其是看到文锦心抗拒的要躲的样子,沈玦就觉得头疼,这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又让他给搞砸了。 -- 第84页 “红缨,我们走。”文锦心根本不看沈玦,喊了一声秦红缨就要走。 她现在都在怀疑沈玦怎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了,没准是听说今日有赏花宴,都是各府的漂亮姑娘,他才会突然出现。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连方才沈玦出手帮了她都不觉得感动了。 就在秦红缨在哥哥和文锦心之间犹豫的时候,秦琅身后又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堂弟说的果真不错,这镇南王府的园子毫不比御花园的逊色。” 文锦心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浑身就僵住了,整个人更像是溺水一般喘不过气来。 然后她便亲眼看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踱着步子一边欣赏着景色,一边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真的是他,沈恒璘。 文锦心看到他的同时,沈恒璘也看到了她。 各色的鲜花之中,站着一娇美纤柔的身影,与她相比周围的花草黯然失色,她便是国色天香中的第一色。 沈恒璘自诩身在京城,又贵为皇子,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却从未遇见能让他动心的美人。 直到这一刻,他相信了一见倾心。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管她是谁,都要不惜一切得到她。 沈恒璘的炙热目光,让文锦心如坠深渊,冰冷从手指一点点的蔓延至全身,她甚至没有办法站稳。 这个人带给她的痛苦记忆全部涌上了脑海,瞬间将她淹没。 前一秒还是他深情款款的说着矢志不渝的情话,下一刻就是他们在摘星楼上的对峙。 最后她就像是剪了双翼的雀鸟一般,缓缓的坠落。 文锦心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她不想看到这个人。 只是恍神间,脚步紊乱踩到了一颗石子,直接就朝着一边歪去。 好在要触碰地面的瞬间,她被一双火热硬朗的双臂给紧紧圈住,她像是飘无所依的浮萍,抓住了救命的绳索,贪婪的不肯松开。 沈玦已经发觉她的不对劲了,紧皱着眉头,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阿锦。” 喊出口的时候沈玦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她,难道是这个亲昵的称呼,早就藏在他的午夜梦回间?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喊出口。 听到这声阿锦,文锦心顺势微仰着下颌,目光迷离的看向近在咫尺的沈玦。 这声阿锦,她等了仿若一世之久。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他,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盔甲,情深的抱着冰棺里的自己。 -阿锦,我来了。 -阿锦,我带你回家。 文锦心瞬间视线模糊,看着沈玦的脸,无助的唤了声,“表哥。” * 这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沈玦看着文锦心的神色,只觉得心口生生的抽疼。 她的这一声表哥,喊得根本就不是自己。 如果说第一次第二次他都是误会,是他感觉错了,那么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错。 文锦心虽然眼睛看向的是他,可眼神却是迷离飘忽的,她心里想的嘴上喊的人都不是他,她只是从他的脸上在找寻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沈玦在想通的那一瞬间,眼神就黯了下来,他甚至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比被欺骗被故意接近,更让他愤怒。 他被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难怪她愿意舍身救他,又一遍遍的靠近他。 沈玦此刻很想笑,他沈玦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糊弄过,没想到竟然会栽在她这个小丫头的手里。 回想起自己方哄她的样子,就觉得愚蠢至极,一双阴沉的眸子越发的幽深。 文锦心摔得毫无预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红缨,但她看着沈玦温柔的接住文锦心,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不敢多看这样的画面。 撇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拉了一下要出声的自家兄长,朝他嘘了一下。 她方才可没错过世子眼里的懊恼,她这不成器的三哥,怕是又说错话了,可不敢再惹了沈玦发怒。 唯有站在一边的沈恒璘,后知后觉,这个小姑娘或许便是之前秦琅口中的那个沈玦在意的人。 可就算她真是沈玦的未婚妻又如何,他想要的人,谁都阻止不了。 方才他是亲眼看着小姑娘踩空了摔倒,奈何他离得远,不然这次救美的机会应该是他的才对。 沈恒璘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自己看中的人和其他人这么亲密,正打算出声提醒一声。 那边知道苏雅晗提前走的消息,而出来的叶舒君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从叶舒君的角度可以看见沈玦的手正轻柔的抱着文锦心的腰,他眼中复杂的情愫,直直的扎进她的心窝里。 “文妹妹,你怎么了?”控制着情绪才没有让自己失态的冲过去把文锦心拉开。 而这一声尖利的声音,却让文锦心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快速的挣扎着从沈玦的怀里站起来,说了声多谢。 快步走到叶舒君的身边,“叶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扰了大家的雅兴,下次再给大家赔罪。” 然后没看任何人,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一般,逃也似的跑开了。 留下一群人,各怀心思。 叶舒君看文锦心识趣的离开了,赶紧换了自认为最好的笑容,朝沈玦走去。 -- 第85页 “沈二哥……” 沈玦看着文锦心离开的方向,心情更加不爽了,她逃这么快做什么?难道生气的人不应该是他吗?沈玦还在想怎么出这口气,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怀里空了,小姑娘已经落荒而逃。 心情如此不爽时,正好叶舒君又撞在了他气头上,低吼出声,“没事少到我跟前晃悠,我和你很熟吗?” 然后直接扭头就走,再没看叶舒君一眼。 秦琅一看他走了,赶紧就追了上去,“玦哥,等等我啊,你去哪啊。” 秦红缨觉得尴尬无比,她好像撞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追上自家三哥跟着跑开了。 一时小径上只剩下叶舒君和沈恒璘二人。 叶舒君的脸上不停地在变化神色,以前的沈玦对她也很冷漠,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再三的凶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非但没有更靠近他,反而还离得越来越远。 就在叶舒君心绪不宁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姑娘。” 方才她的注意力全在沈玦和文锦心的身上,这会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大皇子沈恒璘。 叶舒君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她是重生的自然知道沈恒璘会出现,但却比他应该出现的时间提早了整整一年,这是为什么? “姑娘,你还好吗?” 沈恒璘以为自己把她吓着了,声音放的温和了些,露了个和煦的笑,“你没事吧?” 叶舒君马上反应过来,微微侧身福了福算是见礼,心中却在盘算着,“多谢公子,我没事。” 沈恒璘是沈玦也是镇南王府最大的仇敌,他从登基之前就视镇南王府为眼中钉,屡次针对沈玦,还指明要让沈玦出兵平海寇。 当时海寇凶狠欺凌沿海百姓,没人知道出兵能否活着回来,他就是存心想让沈玦死。 但没想到的是,沈玦在此一战中不仅胜了,还因此一战威名远扬,成了真正的杀神。 同时也更加的让沈恒璘不放心他,多次施压于镇南王府,但这些都不是沈玦造反的真正原因。 只有叶舒君知道,他们两同时都喜欢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沈恒璘倒行逆施不断给沈玦施压。 而压垮沈玦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文锦心的死。 叶舒君记得清清楚楚,沈恒璘第二次下旨让沈玦出兵平海寇,沈玦接旨后按部就班,所有的部下都劝他起兵反了,可他没有听过一句。 直到文锦心从摘星楼一跃而下的密报传来,沈玦才彻底的疯了。 他就像是被放出来的猛兽,完全的失去了理智,不到三天,他就召集了兵马,直指京城。 叶舒君原本很高兴,文锦心死了,沈玦也终于下定决心谋反,天下都是他的了,她会陪着他忘记文锦心,她不介意这些,只要能陪着他。 成为与他一起君临天下的那个人。 可沈玦却要立一个死人为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但即便这样,她也不后悔,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刚与父亲到广州城的时候,险些被人贩子给拐走,是少年的沈玦以天神之姿出现,救了她。 她相信爱沈玦的心,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深,她也早晚会让沈玦看清这一切的。 所有对沈玦不利的人和事,她都要阻止。 沈恒璘是沈玦命定的敌人,叶舒君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告诉沈玦小心他。 可她正打算要走的时候,沈恒璘又喊住了她,“姑娘,我是沈玦的堂兄不是坏人,只是想问姑娘,方才你喊的那位文姑娘你可知道她是谁?” 叶舒君缓慢的转过身,脑中的思绪万千,突然有了个想法。 沈恒璘若是现在就把文锦心娶走,不就没有之后的那些事情了…… “原来是沈家哥哥,你是想问文妹妹吗?我知道,她叫文锦心。” 沈恒璘跟着喃喃了一遍她的名字。 “文锦心,真是好名字。”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 这让叶舒君心中原本不确定的想法,慢慢的确定了起来。 沈恒璘还是和前世一样,喜欢上了文锦心。 他的出现,或许是一件好事。 第34章 而那边文锦心失魂落魄的跑回了院子,不理晓霞和燕云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她的脑袋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明年才会出现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样的惊恐和害怕,甚至为此冲淡了她对沈玦的那点奇怪的气闷。 如果是放在之前,别说是生气了,她哪里敢管表哥去哪里,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镜子里的自己,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有一瞬间她仿佛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沈恒璘登基为帝之后,起先他还会日日来看她,想一抒当上皇帝的豪情,偏偏文锦心没有读懂他的心思。 无视他的亲近,以妃子的身份告诫他,先帝刚刚驾崩此刻还在孝期,他已经贵为陛下更应该以身作则。 渐渐的沈恒璘也就不来了,他的身边多了很多美艳的宠妃,那会她对着镜子大约便是此刻这般。 周围的人都劝她去争宠,都说沈恒璘的心里还是惦念着她的,唯有文锦心知道,那段时间是她嫁给沈恒璘后最为松快的日子。 -- 第86页 此刻镜中人未变,可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慢慢的文锦心就从恐惧中清醒了过来,她怕的前世逼自己跳下高楼的沈恒璘,而不是眼前什么都还未发生的沈恒璘。 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件好事,至少前世的轨迹被改变了,只要她不嫁给沈恒璘,不与他接触,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想通之后她紧绷的神经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她现在该想的是,得弄清楚沈恒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让他赶紧离开。 “云燕。” 门外三个丫头凑在一块,正在为文锦心担心,赏花宴丫鬟都没有跟着,兰慧只知道文锦心匆匆的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会听见喊云燕,兰慧还有些奇怪,姑娘竟然最先要找的是云燕? 云燕指了指自己,确定是她之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姑娘有何吩咐?” 文锦心把她招到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 沈玦心情不好,等秦琅秦红缨送回秦府,才发现少了个人,他把沈恒璘给丢了。 “玦哥,要不要回去找找。”秦琅是不太喜欢沈恒璘,但他的身份尴尬,让人想忽视都难。 “他这么大一活人,还能没了不成?若是真的没了,倒是省事。”沈玦冷笑一声,语气有些冲。 秦琅跟着沈玦的时间最久,马上就看出他的脸色不好,四下看着没人才悄声道:“哥,他是不是惹着你了,我早就觉得这人来者不善,是不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异动。” “你哪里听来的这些。” “我昨儿在我爹书房门口偷听到的,只是听不真切,我怕这人对你不利,赶紧跑来告诉你。” 沈玦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沈恒璘表面上说是为了王林威才来广州府,可他根本就不信。 尤其是他这几日的试探,发现沈恒璘对王林威并不在意,也就是说王林威不过是个幌子,那他来广州城的真实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联想起前些日子,二皇子瞒着众人南下与沈剑青见过一面,沈玦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关系。 也就是沈剑青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其实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沈玦并不想掺和这些争权夺位的事情,他只想保妹妹和祖母安康,现在他在意的人又多了一个。 沈玦之所以会愿意陪着沈恒璘演戏,也不过是为了消沈恒璘的疑虑,他赶紧离开才不会对自己在意的人带来后患。 “你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这些事你能听明白吗?以后少管,你只要喝酒听曲就行。” 沈玦掩下眼里的厉色,故意哂笑了一声,笑话了秦琅两句,主要是怕秦琅会被牵扯其中。 秦琅:…… 秦琅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沈玦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勾勾绕绕的事情要不是可能和沈玦有关,他才懒得偷听呢。 嘟囔了两下嘴,不再自找没趣,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玦哥,方才那小姑娘是谁啊,你什么时候府上藏了这么个漂亮姑娘,那脸那身段,真是绝了。” 沈玦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眼睛眯了眯。 “你想知道?” 秦琅还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我已经猜到了,肯定就是玦哥你那个美娇娘对不对。” 沈玦想听他接着说什么,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秦琅就眼睛亮了亮,“玦哥,上回你不是说,谁爱要谁要吗,你看弟弟怎么样,既然你不喜欢,也别便宜了其他人啊。” 沈玦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那里对文锦心把他当做其他人恨得是牙痒痒,这边听见有人窥觊她更是怒意直往上冲。 还没察觉到沈玦已经生气的秦琅,还在不停的说。 “这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姑娘,说句天仙下凡也不为过,为了她,我便是再也不去喝花酒也愿意,玦哥,只要你一句话,弟弟这就找人上门提亲去。” 沈玦朝着秦琅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些说话。 秦琅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沈玦,一副讨好的模样凑上前。 刚一靠近,沈玦又手指比划了一个圈,让他转个身,秦琅虽然觉得奇怪,但习惯性的都听沈玦的话,也不疑有他的转了过来。 然后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整个人直直的摔了出去。 “艹,玦哥你踹我做什么!” 沈玦郁结的心情这会才算是舒畅了一点,让你惦记不该惦记的人,该! 出了气,沈玦又在外头转了一圈,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正在思考去哪里。 那边秦琅已经忘了刚才的疼,又屁颠颠的黏了过来,“玦哥,回醉仙楼喝酒去?听说今儿大厨烧新鲜的玩意,可不能错过了。” 听到醉仙楼沈玦第一反应是好,但眼前却浮现出了文锦心的模样,眼角的泪仿佛马上就会掉下来,失望难过什么情绪都有。 让沈玦一阵的烦躁,她那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小爷他爱去哪就去哪,她管得着吗? 尤其是她还敢把自己当替身,看着他想着别人,哼,除非是她求着小爷,不然他还非去不可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脱口而出,“不去,我回府了。” 出口之后,沈玦还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就是好几天没见沈韶媛了,想见妹妹了,绝对不是因为怕文锦心知道会不高兴。 -- 第87页 回去的时候还顺路给沈韶媛带了唐记的糕点。 等回了府上,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问了一下阿冰,沈恒璘是陪沈剑青用的晚上,已经歇在厢房了,就直接去了沈韶媛的院子。 沈韶媛这会正在看书,绞尽脑汁的想要交的功课。 眼前就出现了她最爱的桂花糕。 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喊了声哥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哥哥,你去哪儿了,媛儿都好几日没见着哥哥了。” 看到妹妹,沈玦之前的那些不快瞬间消散,爽朗的笑了起来,“阿冰不是和你说了,我陪客人,那也是你堂兄,过几日就会见着了。” 沈韶媛乖乖的哦了一声,就看到桌上摆了两包糕点,咦了一声。 “哥哥,你怎么买了两份啊,你不是说唐记的糕点不能吃多,吃多了会坏牙,每回买一包就够了。” 沈玦也不知道自己买的时候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让多包了一份,这会小心思被自家妹妹戳破,神情有些尴尬。 正在想扯个什么由子混过去,就听见沈韶媛接着道:“肯定是给锦表姐的,上回锦表姐也说喜欢吃。” 沈玦:…… 行吧,你长得可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玦有些别扭的清了清嗓子,“咳咳,这是他们送的,非要多送一包,我就一起拿回来了。” 沈韶媛从来不怀疑自家哥哥说的话,“那我们运气可真好,正好送的也是锦表姐喜欢吃的口味。” 沈玦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正好被沈韶媛给瞧见了,还凑近了在他身上嗅了嗅。 “哥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沈玦奇怪的说没有,他在沈韶媛面前很克制,一般不会有失态的时候让妹妹看到。 还以为是哪里染上了酒味自己不知道,就随口问了一句,“未曾喝酒,媛儿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看哥哥的脸红了,和爹爹喝了酒以后有些像,原来不是啊。” 沈玦:…… 神他妈的脸红,要不是这是亲生的妹妹,一定先打一顿。 “许是屋里太闷热了,好了,你在做什么,让我瞧瞧。”沈韶媛是个很认死理的人,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沈玦赶紧转移了话题。 沈韶媛就说起了功课的事情,能让沈玦静下心认真听这些的人也只有沈韶媛了。 随意的指点了两句,沈韶媛就有了新思路,高兴的说了两句哥哥真好。 沈玦就一直陪着沈韶媛把功课做完,正打算起身要回去,沈韶媛就想起了一件事。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答应媛儿的事情。” “什么事?” “哥哥说要带媛儿去跑马的,难道忘了吗?”这还是今天叶舒君提起的,不然沈韶媛也忘了。 沈玦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就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忘,之前说要带你去,你都没空,你选个空的日子,我带你去。” 沈韶媛高兴的跳了起来,说了句哥哥最好,想了想就定在了休息的日子,她们跟温先生读书,每五日便会休息一日。 “哥哥,我们带锦表姐一块去吗?” 沈玦想起文锦心那瘦胳膊瘦腿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拧了拧眉,“带她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又不会骑马。” “哥哥可以教表姐啊,还能带着表姐一块跑,以前哥哥就是这么教媛儿的啊。” 沈韶媛的骑术是沈玦手把手教的,两人同骑一匹马,不出几日,沈韶媛就能自己一个人独立的骑着跑了。 沈玦想象了一下和文锦心同骑一匹马的样子,他的双臂圈着她娇小的身躯,飞奔在草场上,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刺激无比。 “哥哥?” 沈韶媛见自家兄长不说话了,轻轻的喊了一句,沈玦才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 沈玦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只是为了哄沈韶媛开心,他才不是因为文锦心才答应的。 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既然媛儿都这般说了,那我便教教她也无妨。”说着嘴角却是好心情的微微上扬。 “那叶姐姐呢?” 沈玦不喜欢叶舒君这种能干又喜欢处处彰显自己的女子,觉得很是麻烦。 “不带,她去了谁照顾?” 他要看着沈韶媛,还要照看文锦心,两个就够他烦的了,哪还有精力给别的不相干的人。 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尤其是女人,除非是被他划进了自己人的行列,不然都是麻烦。 沈韶媛很想说她可以照顾,但刚想说,就被沈玦的另外一个话题给引开了。 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 文锦心做了一宿的噩梦,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外头已经有丫鬟在晨扫的声音了。 过了端午后,天气日日转热,屋内也都换上了薄的锦被,她抱着被子转过身就能看见枕头上清晰的水痕。 不知是汗还是泪。 回想着梦中,不停地交替着出现沈玦和沈恒璘。 一会是沈恒璘陪她放天灯许愿的场景,一会又成了沈玦跳入水中救她的样子。 一会是沈恒璘登基时君临天下的模样,再转头又变成了沈玦身穿盔甲闯进金銮殿的画面。 可与她看见的记忆不同,这一次是沈恒璘将剑身直直的刺入了沈玦的体内,她在梦里哑着嗓子哭着喊沈玦的名字。 -- 第88页 沈玦什么都听不见,她看着身穿盔甲的表哥在她面前倒下,血一点点的流淌到她的脚尖,可她却怎么都跑不到他的身边。 她想喊表哥起来,让他不要离开自己,而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似咫尺却是阴阳之隔。 然后她就醒了,梦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真实。 沈恒璘真的出现了。 她记得前世沈恒璘刚到广州城的时候,因着两人年龄相仿,又是堂兄弟,也是由沈玦招待的他。 而她和沈恒璘的第一次见面,她还历历在目。 李氏摆了接风宴,她因为给老太妃制香延误了时辰,匆匆赶去正院就抄了近路。 走的时候也很匆忙,没想到遗落了一块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知道丢了的时候,她就派人整条路上的找,结果怎么都没找着,为此她还难过了好几日。 等过了几日后,沈恒璘就带着玉佩上门了,他长相俊朗,又谦和有礼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很容易就让年幼的文锦心放松了设防,玉佩找回来了,自然是要道谢的。 可沈恒璘却说,他在广州城没什么朋友,想让文锦心陪他四处逛逛,很明显当时的沈恒璘就已经对文锦心起了别样的心思。 而文锦心也单纯的很,没有想这么多,觉得他从京城远道而来是客人又对她有恩,就答应了。 沈恒璘从小在宫中长大,心思深沉,文锦心当时不过是个闺阁内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被他的外表和蜜语甜言给蒙骗了。 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合情合理,沈恒璘在广州待了半年,回京再来时,就带着文锦心一同离开了。 现在想来,他用的还是和前世一样的由头。 都是假借人生地不熟,和人套近乎,只是这次接近的人是沈玦。 昨夜的梦境实在是过于真实,沈玦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让她全身发冷无法忘记。 虽然她不知道沈恒璘为什么会提早一年出现,都必须提醒沈玦,离沈恒璘远一点。 就算他们只是表兄妹,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玦出事。 就在文锦心苦于如何提醒沈玦的时候,一下学,沈韶媛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沈玦要带她们去跑马! “我也要去吗?可是我不会骑马的。”文锦心有些苦恼的道。 她当然还没忘记,昨日沈玦调笑的口吻说要带她去跑马,她还以为这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成了真。 她也想找个机会能私下提醒一下沈玦,但没想过要用这样激烈的方式。 “锦表姐你别担心,哥哥说了要教你骑马的,还有这是昨儿哥哥买的桂花糕,让我带给表姐。” 文锦心看着绑好的糖包,微微一愣,她是挺喜欢桂花糕,但她以为表哥不会记得这些的。 给她买桂花糕是什么意思?表哥是不是看出来昨日她在生气了,这算是哄她吗? 文锦心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有些发红,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他可不要以为这样她就会消气了,她才没有这么好哄。 而且说教她骑马,表哥的性子她都无法想象他教人是什么样子的,正想着怎么拒绝。 沈韶媛就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我还没有和表姐一块去跑过马,好想和表姐一块去。” 这让文锦心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了,正好也有话要和沈玦说,想着实在是没法子,她就在旁边看着不上马就是了。 要是沈玦敢给她脸色看,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我答应你便是了。” “我就知道表姐最好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主意不慌,她反倒没有再做噩梦了。 老太妃知道他们要去跑马担忧的很,“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你这小身板可别风一挂就倒了。” 文锦心想着她都答应了沈韶媛,总不能让她失望,就赶紧安慰老太妃。 “是我自己想去的,之前大夫不也说多躺着不好,要让孙儿多动动,老祖宗就别担心了,还有表哥在呢。” 老太妃搂着她是千宠万宠的不够,真是个可人疼的宝贝疙瘩,“就是有你表哥在,我才更不放心!” 这话惹得文锦心也笑了起来,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就这般的定下了。 因是头次去跑马,针线房紧赶慢赶的给她赶了一身骑装出来。 等送来的时候,正好是出发的头一晚,那会她已经歇下了就没试,临出门的时候换上,就连一贯稳重的晓霞都忍不住眼里的惊艳。 这是一身火红的骑装,这个颜色衬得她的肤色白里透红格外的水灵,她难得梳起了高马尾,合身的衣裤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明艳又干净。 若是说之前的她美的像是芙蓉海棠般含蓄娇柔,那今日便像是牡丹玫瑰般热烈耀眼。 文锦心很少穿这样的装扮,她自己还觉得挺有趣的,利落又清爽,只是这颜色怎么看都觉得和某人很像。 但这会再换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匆匆去和老太妃请安,往大门去。 远远的就瞧见沈韶媛已经等在那了,文锦心赶紧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 “锦表姐,你今天真好看,你看我们的衣服是一样的。” 文锦心这才看见沈韶媛的衣服,同一个针线房的手艺自然是一样的,两人的衣裳只是颜色不同,她是红的,沈韶媛的是粉的。 -- 第89页 两姐妹高兴的笑着说话,文锦心就感觉到了一个炙热的视线,抬头看去,就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她才发现,沈玦就站在旁边,而且一直看着她。 文锦心被他这炙热的目光看得脸上有些发烫,撇开眼的时候才注意到,沈玦不仅今日还是穿的一身红,而且他的也是出自同一个绣娘的手艺。 两人的骑装竟然远远看着是一样的…… 文锦心觉得沈玦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一直盯着他看。 她想解释两句,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媛儿,文妹妹,你们可真早。” 回头看去果然是叶舒君,上回的赏花宴让叶舒君颜面尽失,她这几日都说头疼在屋里歇着,连课都没上,没想到今日却来了。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多日未见的沈岳晖,看到沈岳晖来,沈玦才把目光移开,和沈岳晖打了个招呼。 沈玦原本是说不带叶舒君的,结果沈岳晖来找他,说要一块去,还要带上叶舒君,既然是沈岳晖开了口,他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人都到齐了,马和马车都在外头备着了,众人一道往外去。 就在三个姑娘上马车坐好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文锦心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堂弟这是要去哪?” 第35章 沈恒璘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正好这个时候撞上了。 听说沈玦他们要去跑马,就兴致勃勃的也说一同去。 来者是客,就算是文锦心再不想看见他,也不可能让沈玦赶他走,只能飞快的放下了帘子,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沈恒璘出现的时机有些巧,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和沈韶媛低声说话的叶舒君,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刚好叶舒君也抬头,两人的目光就隔空对上了,叶舒君愣了一下才露了个浅笑,文锦心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 两人很快就各自移开,虽然只是这么几秒的对视,文锦心却能从那瞬间的停顿中感觉到,叶舒君心中有鬼。 她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沈玦跑马是在西山,并不在自家的草场,这边视野空旷又依山傍水,不仅可以跑马还随时能上山狩猎。 他买了地,圈了这一整片,平日都是他和他的那帮弟兄们会来,也不会有其他不长眼的人误入打搅他们,是最适合带自家女眷来的草场。 他们到的时候,秦琅已经带着秦红缨在等着了。 秦琅也不知是从哪听说的这个消息,一听到文锦心也会去,就屁颠颠的非要跟来。 为了能提高可信度,还把自己妹妹给捎上了。 沈玦原本是要把他踹走的,听说秦红缨会来就想起,那日瞧见秦红缨和文锦心关系不错,这才松了口。 看到他们过来,秦琅坐在马上朝这边猛挥着手,“玦哥,这边这边。” 以前秦琅也带秦红缨跑过两回,但她骑术不太好,只能和秦琅同骑一匹马,小姑娘也盘起了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坐在前头很是乖巧文静。 看到秦红缨,文锦心确是挺高兴的,上回两人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因为旁人的意外打搅,她突然跑回去没能和秦红缨道别,实在是有些失礼。 还想着能有机会再和秦红缨见面一定要表示歉意,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沈玦目视前方,可眼角的视线总会时不时的瞥向身边的小姑娘。 文锦心从见到他起就一直没正眼看他,全程也没有笑,让沈玦也跟着心情烦躁,这会终于看见她露出浅浅的笑来,不自觉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看来让秦琅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们一到,草场的马奴就牵着马过来了,文锦心认识沈玦的马。 是那匹通体漆黑唯有四蹄是白的高头大马,只见沈玦吹了声口哨。 马奴就松开了缰绳,那匹马便撒欢了的朝他飞奔过来,全身漂亮的黑色毛发迎风飘扬,特别的飒爽,让人心中欢喜不已。 就连文锦心这般不懂马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一匹好马,女孩子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这会看着它奔来,文锦心的眼睛也亮了亮。 可等它一靠近文锦心就感觉到了压力,自己还没它高,马儿鼻息喷出来的气湿湿热热的,让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退。 然后便撞上了身后的人,文锦心赶紧低声说了声抱歉,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沈玦。 瞬间挺直了缩成一团的身子,移开眼,咬着下唇不敢去看沈玦。 这几日没见沈玦,她都想的可好了,等再见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只提醒他一句小心沈恒璘,其他就再无瓜葛。 可想法总是美好的,等真一见到沈玦,她的那股委屈劲儿就上来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按理来说,她和沈玦不过就是表兄妹,他去逛花楼喝花酒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既管不着,他也没有理由因为她不喜欢就不去。 说到底她就是和自己较劲。 和她心底里藏着的的那个表哥较劲,这委屈和气都来的莫名其妙。 连她都觉得自己脾气变大了,前世别说是生沈玦的气了,她连和沈玦单独相处都觉得害怕,真不知道是被谁惯出了这样的脾气来。 文锦心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劝自己,沈玦只是她的表哥,这般的重复十几遍,等再抬头看沈玦,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 第90页 沈玦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化,纠结的踌躇的。 是还在为昨儿的事情不高兴吗?真是娇气又难哄,不过被人这么关注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就在他准备要开口说没事,就看着她的神色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淡然。 沈玦只能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期间文锦心甚至是侧过身把后脑勺对着他,注意力都放在了跟前的漂亮的大马上。 沈玦的指腹擦过下唇,愣是看着小姑娘的后脑勺把自己给气笑了,他记得之前文锦心见了他跟兔子似的,这如今怎么成了小野猫了。 得,被祖母养着养着倒是学了一身的娇脾气。 要是换了别人,敢如何甩他脸色,这会怕是早就挨揍了,也就是她。 恃宠而骄。 沈玦的脑海里瞬间就冒出这么几个字来,一个娇字,用在她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越想越觉得乐呵,等再回过神去看她的时候,文锦心正在试探性的伸手想去摸马儿的鬃毛。 小姑娘的脸上既是害怕又有些蠢蠢欲动,紧咬着下唇看上去尤为紧张。 手都快碰到马背的时候,马儿正好鼻息重重的往外一喷气,她就迅速的将手缩了回来。 沈玦这么近的往下看,甚至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小刷子,痒痒的刷在他的心尖。 那小模样,真是可爱的不行。 沈玦一下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文锦心赶紧把手给背到身后,不用抬头都知道这人在笑话自己,脸上瞬间就染上了红晕,而且迅速的蔓延到了耳后根。 表哥也太坏了,在边上看着不帮她就算了,还笑话她,再也不想理他了。 就在文锦心恼羞成怒,要走的时候,右手突然被另外一只滚烫的手掌给包裹住,然后牵着她的手放在了马儿漆黑的鬃毛上。 从头顶顺着轻柔的抚摸下来。 这鬃毛的触感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不像看着的那么细软反而是又硬又厚重,文锦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与马儿最大的接触就是每回出府要坐马车,别的时候都是远远的瞧着,这种近距离的体验真是太有趣了。 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仰头就冲着沈玦兴奋的道,“表哥,它叫什么名字,它好乖。” 这会她早就忘了还在和沈玦生气,眼里只剩下高兴了。 沈玦的舌尖抵着贝齿,嘴角一勾也跟着露了个笑,“叫黑云,喜欢吗?” 这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说黑云乖,像黑云这种通体漆黑的烈驹尤为少有,不管是从品种还是毛色上都是马中精品。 最为重要的是他特别的烈,难以驯服。 当初沈玦发现它时,他的蹄上受了伤,马商降服不了它就用了利器设了陷阱,没想到的是,它即便受着伤也还是跑出了重围。 沈玦靠近它,它就迅速的睁开了眼警觉的想要继续逃,但它已经太累了。 他没有拿缰绳也没有带利器,只是拿了些伤药,靠近后迅速的给它敷上了药,送上了吃食,一连数日,直到它的伤好的差不多,可以重新奔跑。 或许是马儿真的通人性,病好了之后,沈玦要走,它就晃悠着尾巴跟在了他的后头。 沈玦便给它取了名字叫黑云,虽然黑云是成了他的马儿,但他的脾气却一点都没有变温顺。 在马场里是脾气最不好的混世魔王,基本所有的马奴都被它踹过,别说是骑了,都没什么人敢靠近它。 就连当年是沈韶媛学骑马的时候,沈玦也不是用黑云教她的。 所以方才黑云在靠近,他就不着痕迹的挡在了文锦心的前面,可奇怪的是,黑云根本就没有对她露出要攻击的意思。 甚至是文锦心试探性的要伸手摸它,它也没有抗拒,这放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玦也是觉得它不会伤害文锦心,才会抓着她的手去摸,果然它没有露出一丝的抗拒。 甚至还很是舒服的踢了踢脚下的沙土,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这模样让沈玦想起了将军。 将军今日也被牵来了,狗本就要遛要多跑跑,不然那方小院迟早会把它们的脾性给消磨光,所以每回他出来跑马都会带上将军。 这还真是有意思,好像他养的这些动物,都不怕文锦心,而且还很喜欢她。 沈玦低头,看了一眼几乎被他圈在双臂之间的小姑娘。 正好文锦心也抬头来看他,这是玩的高兴了,弯着大大的眼,认真的说,“我好喜欢黑云。” 她这一笑,仿若春日的花都开了。 沈玦突得就明白了,别说是黑云讨好她了,只要能让她高兴,便是这天上的星星,只要她说想要,他都能眼睛不眨的就去给她摘下来。 “想不想骑?” 文锦心迟疑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用力的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软,“想的。” 还不等回答,下一秒她整个人就瞬间腾空,文锦心努力的控制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这可比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惊慌,文锦心手足无措,害怕的紧紧抓住了缰绳,这么高又这么晃,她有些不适应。 “表哥……” 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些许的鼻音和微颤。 -- 第91页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马身用力的一晃,刚要害怕的抱住马脖子,就被一双手臂给牢牢的固定住。 “别怕,我在。” 她这才发现,沈玦也上了马,往后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他在。 不过是一句话,文锦心居然觉得有了底气,真的慢慢没这么怕了,开始适应起这样的高度。 等到适应后竟然觉得骑马很有趣,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沈玦看她开始习惯了,就双腿夹着马腹,让马儿慢慢的往前走了起来。 黑云刚往前动,文锦心还害怕的一个激灵,直到确定自己被牢牢的护在了双臂之间,不会掉下去,紧绷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黑云像是真的有灵性一般,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跑的很快,一摇一晃的缓慢往前,让文锦心越来越喜欢这样的节奏。 因为兴奋,小姑娘脸上的笑都没有停下过,这会只有两个人,她就只能向沈玦分享她的喜悦。 “表哥,骑马很有意思。”偏过头去看他,一双眼亮闪闪的很是可爱。 沈玦今日才知道,书中所说的眸若星辰是什么意思,她的眼里是真的有星光在闪动。 “嗯,你喜欢我下回再带你来。”沈玦的目光黯了黯,声音也低哑着,他现在只想把她的眼睛给捂住,不然他会做出什么坏事来,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好在那边沈韶媛他们也上马跟了过来。 “哥哥,锦表姐,我在这里。”沈韶媛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上,正在朝她们骑来,边骑还一边挥动着小手。 沈韶媛的骑术确实很好,文锦心只敢探出脑袋朝她挥挥手,眼里满是羡慕,这会早就忘了起初要来的时候,她一直说不骑马的话了。 “媛儿真厉害,骑得真好。”等沈韶媛离得近了,两匹马同时往前跑,文锦心才能和她说会话。 “表姐才厉害,黑云除了哥哥都没有第二个人敢骑,连我每次靠近都会被凶,看来黑云很喜欢表姐呢。” 文锦心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故事,原来它也很喜欢自己啊,顿时摸着手下黑云的鬃毛更小心温柔了。 沈玦听着两个小姑娘说话心里忍不住的偷笑,以往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姑娘家说话腻腻歪歪慢吞吞的,一句话能说个半个时辰没个结论。 可这回他不仅不觉得烦,还觉得新鲜的很,尤其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妹妹,另一个则是…… 沈玦半眯了眼,嘴角含着笑,是他的小表妹儿。 现在他好像能明白一些祖母说的话了,确实是娇有娇的好。 他们并排绕着草场慢慢的走着,后头秦琅他们也跟了上来,秦琅带着秦红缨,沈岳晖带着叶舒君,沈恒璘则是一个人骑着匹白马,很快的超过了众人,到了最前头。 “堂弟这草场可比宫中的校场还来的空旷舒适,咱们不如来跑一跑?” 文锦心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在看到沈恒璘的瞬间微微一变,侧过脸去看沈韶媛,手指不安的抓紧了缰绳。 她就被圈在沈玦的怀里,沈玦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神情变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的不安? 马上沈玦就敏锐的发现了,是因为沈恒璘。 昨日因为事发突然,沈玦还沉浸在她把自己当替身,心中泛酸中,根本没注意文锦心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如此剧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唯一出现的人就是沈恒璘,难道她在怕沈恒璘? 可这又说不通的,连他都是第一次见沈恒璘,文锦心就更不应该见过才是,那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怕沈恒璘呢…… 沈玦虽然心中存了疑虑,但看沈恒璘时还是面色如常,“我这还拖着小尾巴,怕是不大方便。” 小尾巴不赞同的抬头嘟囔着嘴看着他,这是说她碍事太麻烦? 然后就在挣扎着要下马,“表哥我要下马,不能让我碍着你们比试。” 沈玦低笑了两声,笑从胸腔发出微微的震动,震得文锦心脸上又开始发红,他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不仅说她是小尾巴还笑话她,也太坏了。 他笑是因为觉得文锦心实在是太可爱了些,生起气来就跟孩子似的,气鼓鼓的小脸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捏一捏,真是一点心思都藏不住,全写在脸上了。 她这样没有心机的人,自己当初竟然会觉得她心思叵测,真是白瞎了眼。 笑了两声,就伸手拦住了文锦心的动作,直接一只手将她摁回了自己怀中,“不许乱动,就是带着你我也能赢,我是怕黑云跑得太快,颠着你,你会受不了。” 文锦心这才知道是误会了沈玦的意思,但她这会来了劲儿,怎么都不想服输,咬着下唇眼睛发红,“我不怕,只怕是表哥不敢比,怕输。” 少年最是意气奋发不经激的年纪,即便知道文锦心这是故意激他的话,沈玦还是挑了挑眉。 “怕?爷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然后微俯下脑袋,凑近文锦心的耳边压着声音道:“我这是怕你不适应,既然你都说无妨,那一会可不能再哭鼻子。” 文锦心脸涨得通红,什么叫做别哭鼻子,她才没有…… 好吧,她承认确实总被沈玦撞上自己丢人的时候,但也不能这么笑话她呀。 手肘用力的往后一顶,听到后头传来闷哼声,她才嘟囔着小嘴,倔强的道:“我才不会。” -- 第92页 两人虽然是较着劲,可旁人瞧着却像是亲昵的互动,尤其是都落在了沈恒璘的眼中,他的眸色一沉闪过些许阴鸷之色。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过的,就算是人也一样。 或许一开始对文锦心的惊鸿一瞥只是对她有了想要拥有的想法,这几日越是了解就越是想要得到她,等这会看见沈玦对她如此特别。 心里的那点火就越烧越旺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非得到她不可。 早在京城他就听说沈玦无法无天,是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可等他真的见到了沈玦,他就觉得那些人说的都不对。 沈玦看似放浪形骸不学无术,却天生神勇。 如果只是有气力没脑子,那只是柄利刃,他不需要怕,只要想着如何利用他。 可偏偏从他的观察和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沈玦不仅聪慧还有谋略。 倒不是说沈玦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是他周围的人身上有迹可循,他若真是孔武有力的莽夫,那他就不应该有这么多的追随者。 与他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是个在女色上极其克制之人,酒色财权是最容易让人失控的,他能做到隐忍克制,这样的人便注定不会是普通人。 整个广州府这么多的公子哥都能服他,听他的话,就能说明他本身具有把控人心的能力,或者说是与生俱来的统治力。 这样的人,如何会甘心对他俯首称臣,镇南王府和广州城都不够扩张他的野心。 从见到沈玦的那一日起,沈恒璘就未曾小看过这个堂弟,他有预感,早晚有一日,这个人会让他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在回京城之前,他必须要更加的了解这个人,方能提前把隐患给扼杀在萌芽。 故而,沈玦在意看重的人,他更加的有想要得到的欲/望,这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玦哥,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啊,我也要比。”秦琅是个好事的,一听见有热闹,他也非要参加。 被沈玦瞥了一眼,扁着嘴瞬间就安分了,“那我给你们做裁判。” 沈玦扬了扬眉算是答应了,这会沈岳晖也带着叶舒君赶了上来,众人都在一旁瞧着。 “从这边开始,到那边的竹竿绕一圈再回来。” 秦琅指了指正前方的竹竿,那是平时他们打马球的时候定的点,正好是在一个线上也不会失了公允。 见他和沈恒璘都没意见,然后秦琅就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马鞭挥下扬起尘沙,一声跑。 一黑一白两匹烈驹飞快的向前奔去。 文锦心瞬间就懵了,当黑云刚跑出去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这跑起来以后可和慢慢悠悠的闲逛完全不同。 她能听见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就像是狂风中的一叶纸鸢,被风打的支离破碎。 她下意识的就要用手指去抓黑云的鬃毛,可既怕影响比试又怕会伤着黑云,只能无措的抓着缰绳,闭着眼期待快点结束。 沈玦的黑云一跑出去便是遥遥领先,沈恒璘咬着牙紧跟其后,在围观的沈韶媛也是激动不已。 就连一贯装模作样的叶舒君,也流露出了些许的痴迷,若是沈玦马前没有坐着那个女人一切就更完美了。 沈岳晖今日之所以会来,都是因为叶舒君,她表露出自己最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文锦心,不仅温先生不待见她,就连沈韶媛也和她起了间隙。 他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怀疑叶舒君的,可上次文锦心落水的时间太微妙了,他一直觉得不对。 上回沈玦又私下找他询问过此事,他只说是巧合才会出现在花园,替叶舒君瞒了下来,但就算叶舒君解释过她为什么那日没出现,他还是在心中留下了困惑。 故而这次她说文锦心针对她,他并没有全信,据沈岳晖了解的表妹,和叶舒君口中的那个她,相差甚远。 但她只说是想修补关系,缓和矛盾,沈岳晖又信了半分,这才答应带她一块来。 这会就注意的观察到了叶舒君的神情,心中有些愕然,那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只是他以前怎么没发觉,叶舒君居然对沈玦有别样的情感。 不过他走神的这么一会,再抬头已经看见一黑一白两匹烈驹折返回来了。 还是沈玦遥遥领先,就在秦琅笑着说玦哥要赢了的时候。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黑色的骏马,缓缓的慢了下来…… 第36章 文锦心原本以为自己忍一忍就能适应,毕竟她一个从来没有骑过马的人,上马之后也很快就习惯了。 她不想向沈玦认输,也不希望沈玦输给沈恒璘,她就只能选择自己咬牙忍着。 黑云刚跑出去,沈玦就发现文锦心不对劲了,原本想要直接停下来,他没有兴趣看着别人痛苦,尤其还是他在意的人。 可过了会他的心里也有了些怒火,他是真的不懂,不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 明明不想让他去醉仙楼,情愿不和他说话不理他也不明说,明明难受的要死还要倔强的不肯让他停马。 难道向他开口说一个不字就这么难吗?在她眼中他到底是毒蛇猛兽还是魑魅魍魉? 沈玦只要一想起她是为了另外一个人而靠近他,而奋不顾身的保护他,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沈玦此生杀伐果敢,从不在任何事上犹豫半分。只这一人,让他想见不敢见,想舍不愿舍。 -- 第93页 明明知道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明明能感觉到她为了另一个人而靠近自己,却依旧是甘之如饴,一退再退。 沈玦此刻却不想再妥协了,他的底线是她的安危。 她此刻居然拿自己的身体来和他赌气,那他还有什么好怜惜的。 脸上一冷,不让自己再低头去看她的样子,决绝的挥动马鞭绝尘而去。 文锦心整个人都快趴到马背上了,她实在是没有可以抱的地方,要不是沈玦的双臂紧紧的禁锢着她,她这会早就整个人被甩出去了。 这种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痛苦,她真是再也不想体会一遍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从开始就不嘴硬,服个软认个输好像也没想象中这么困难。 沈玦起初也真的做到了漠视,把浑身的怒气全化作了气力,眼睛只看着前方,一路领先饶过竹竿策马往回冲。 可心里想着不看,眼睛却诚实的多,只一眼,他就输的一败涂地,手上拉着缰绳猛地停了下来。 文锦心几乎整个人都要蜷缩在一起了,瘦弱的身子看上去尤为可怜。 虽然背对着他,根本看不清样子,沈玦却能想象出她的神情,楚楚可怜偏偏又隐忍坚毅。 这哪里是惩罚她啊,分明是百倍的折腾他自己。 文锦心感觉到马儿停下来了,还以为是到了,迷茫的抬眼去看,刚一侧过脸去找沈玦,就被拥进了怀中。 什么都看不见了,剩下的听觉格外的灵敏,不仅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胸膛,还能清晰的听见他持续激烈的心跳声。 文锦心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整个人还有些懵,就感觉到自己在马上突得腾空转了个身,整个人都陷进了他温暖的臂弯中。 原本被风吹得冰凉的身体,瞬间就苏醒了过来,她的唇瓣方才被吹得也有些干,下意识的就舔了舔。 慢慢的脑子才转动了起来,她此刻正被表哥抱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愣了两三秒,才用缓过劲来的手掌撑着他的胸膛,把脑袋往外探。 但只能瞧见沈玦的下巴,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表哥?我们赢了吗?” 没想到沈玦根本不回答她的话,直接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给摁了回去。 文锦心:…… 不服输的小脑袋再次抬了起来,试探性的喊了声,“表哥?” 然后同样被无情的摁了回去。 文锦心根本拗不过沈玦,挣扎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只能放弃,干脆就闷在他怀里。 渐渐的她就发现,手脚不再冰凉了,黑云的速度也从缓慢的踱步稍稍的提快了一些,慢慢的跑了起来。 这一回她有了能倚靠的地方,居然真的适应了起来,耳边是沈玦的呼吸声,伴着风杨过的声音,让她焦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表哥是不是生气了? 可惜的是,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沈玦根本不给她机会去确认。 缩在怀里的文锦心安心的靠着他,而沈玦却觉得自己无比的傻,把人弄到了自己怀里,小姑娘那湿热的呼吸全喷在他的身上。 夏日的衣裳本就轻薄的很,这么一来一往的,就被激起了浑身的躁意,他可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有多久黑云就停了下来,耳边响起了沈韶媛的声音,文锦心这回终于得到了自由。 “锦表姐,你怎么了?” 文锦心一张脸红扑扑的,沈韶媛有些紧张,表姐是她央求来一块跑马的,要是出了事生了病,她不仅回去没法给祖母交代,更是要心中内疚。 “媛儿,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是没事但总得有个理由吧,可文锦心本就不擅长扯谎,没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感觉到整个人一轻,是沈玦把他从马上‘拎’了下来。 一踩到平地,文锦心心里就踏实许多,虽然骑马是新鲜有趣,但她是个新手还不适应。 这会下了马,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大腿内壁有些被摩擦了的刺痛感,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方才这么久坐的地方有些轻微磨破,好在并不影响走路。 而那边沈韶媛还眨巴着眼睛关切的看着她,文锦心为难的怎么解释这个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沈玦淡淡的开口道,“黑云突然发脾气,我怕伤着你表姐。” 沈韶媛不疑有他,赶紧紧张的上前去看文锦心,“还好表姐没事,我就说黑云很凶吧,下回表姐还是骑/我的小红吧,我的小红可乖了。” 说着就献宝一样的把她的小红马牵给她看,沈韶媛的马儿还是小马驹,是沈韶媛去年的生辰礼物。 长得还没沈韶媛高,就算是骑着那也是晃晃悠悠的,好看又安全,文锦心有些心虚心不在焉的夸了好几句漂亮。 秦琅他们也跟着围了过来,看沈玦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秦琅以为他输了比试不高兴,就小跑过去安慰他。 “玦哥,要不一会再比一场,方才的不算数。” 沈恒璘也听见了,谦和有礼的在旁边附和道,“我那是胜之不武,不算是胜,一会我与堂弟再来跑一场。” 他是最早发现沈玦停马的,自然知道他停马是为了什么,只有傻子才会信黑云发脾气这样的理由。 -- 第94页 那日之后,他还试探的问过沈玦,那日摔倒的姑娘是谁,他嘴硬的很,只说是个表妹,就方才他的那举动可一点都不像只是表妹这么简单。 沈玦却只是冷淡的撇开眼,“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不认的,不过堂兄要是想跑,我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如果说刚刚只是觉得他有点生气,那么这会文锦心已经能肯定,沈玦就是在生气。 他就算替她解了围,期间也没看她一眼,这是学她的不理人了? 不知怎么的,文锦心看着他那张俊朗无比却有面无表情的脸又气又想笑。 原本她都把自己给安慰顺了,劝自己沈玦是表哥,不要胡思乱想,准备和解继续做和睦的表兄妹。 现在他倒是没来由的气上了,哼,不理就不理,看谁先忍不住说话,先说话的就是……小笨蛋? 文锦心自己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表哥小笨蛋? 沈玦大约是听到了她的闷笑声,就朝她瞧了一眼,正好文锦心也收了笑抬头,两人的目光就撞上了。 沈玦气闷不已,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居然这会还笑得出来,真是得给她点教训才是。 文锦心有些心虚,刚刚还在心里编排人家就被抓了个正着,刚在想怎么解释自己在笑什么,就被沈玦狠狠的瞪了一下。 文锦心:??? 不等文锦心再纠结沈玦,他就跟着秦琅他们继续去跑马了,留下四个小姑娘坐在树荫下休息。 沈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跑马打马球,草场边上就专门搭了休息的看台,文锦心骑了这么许久的马,早就站不住了,这会就坐着看他们跑马。 看台的视野很好,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身影,沈玦一身红衣骑着黑云着实是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文锦心注意到叶舒君今日格外的安分,沉默的不太像她的性格。 尤其是自己和沈玦同骑一马,她居然都没有反应,这可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文锦心就有意无意的多关注了她一些。 休息了一会,沈玦他们已经跑了好几圈了,在外面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正午时分。 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摆在了草场边上的庄子里。 沈玦他们平日跑马一跑都是一整天,庄子里各样的准备都很齐全,甚至还有供他们跑完之后沐浴更衣休息的雅间。 这会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沈玦就将马鞭丢给了下人,翻身下马。 “玦哥这的野味可是一绝,今儿咱们可有口福了。”秦琅屁颠颠的跟在沈玦后头,得意洋洋的向沈恒璘和沈岳晖炫耀,他才是沈玦最好的哥们。 秦琅此言倒是不假,下人们住在庄子里,新鲜蔬果都是自己栽种的,边上就是山林,山上没什么猛兽,野兔山鸡等野味倒是不少,随便烧烧都是一顿美味。 待客的花厅以大堂为界分了两个雅间,虽然他们都是沾亲带故的,但没有长辈在场还是男女分席,而且少年和姑娘的膳食也有所不同,故而分席更适合。 沈玦等人一入席,下人就把野味烤肉等端了上来,还备了自家酿的桂花酒。 草场是沈玦的,庄子自然也是他的,庄上的奴才当然也不是王府的。 沈玦表面看似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可实际上并非什么正事都不干,城里经营最好的几家商铺酒楼都是他的人在打理。 横贯南北的商线途经广州的要道也被他的心腹所控制着,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有的下人追随者也都是他亲自挑的,各个忠心值得信任,更是深藏不露。 便是此刻正在给众人介绍菜色的跛脚老奴,赵老便是当年水患时沈玦从江中救起的,别看他其貌不扬跛脚又年迈,却是世代杏林。 他本是北边出了名的神医,因得罪了仇家居家南迁,途中遇上了水患,一家老小不仅被沈玦救起还帮他们解决了仇家。 自此就心甘情愿做沈玦的小小家仆,对沈玦更是忠心不二。 “这个季节山上的菇子木耳等最是新鲜,公子们尝尝,虽然比不上山珍海味倒也有几分野趣。” 在座的都是各府的掌中宝,像菇子木耳这些平日都不会上桌,但大菜吃腻了,突然尝到这般鲜美的菇子汤和清新的凉拌木耳丝,都觉得很是爽口清甜。 就连沈恒璘都忍不住的多下了两筷子,称赞一声好。 沈玦常来偶尔会吃,但或许是季节到了,今日吃着格外的鲜美,想着有次看文锦心还挺喜欢吃菇类的,就交代赵老,“给表姑娘也上一份。” 考虑文锦心她们这些闺阁姑娘的胃要娇贵些,菜就比他们的少很多,也没有这些菇类,沈玦是这会吃了好,想着文锦心喜欢就给她们也叫了份。 隔着一道屏风,这边小姑娘们的菜也纷纷端了上来。 往日在家中有长辈在场,都是要规规矩矩的,难得有机会不守规矩一次,沈韶媛高兴极了。 不仅可以挑食还能低声和身边的人边说话边吃,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或许真是没人管着,大家的胃口都不错,文锦心平日里就算是喜欢的菜也最多夹两回,今日可是不止。 尤其是后来送上来的菇子汤和凉拌木耳她都很喜欢,连连夹了好几次,要不是兰慧怕她吃多了不舒服提醒了两句,文锦心还不舍得把筷子放下。 -- 第95页 伺候的赵老很有眼力见,看文锦心喜欢赶紧上前,“表姑娘可是吃着喜欢?这是世子专门吩咐添的菜,就是想让姑娘们尝个鲜。” 文锦心一句喜欢卡在了嘴边,为什么给大家加菜要特意问她喜不喜欢,还提到了表哥,难道是表哥特意为她加的? 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闹个了大红脸,她怎么这般自作多情,肯定是个巧合,表哥又不知道她喜欢吃这个。 其实菇子和木耳并不是时下的主流食材,尤其是木耳的颜色和卖相都不出挑,高门大户的厨子都讲究色香味俱全讨主人家欢心,不会选择这样的菜。 文锦心会喜欢,也是偶然间尝过一会,记住了味道。 “表姑娘既然喜欢,老朽这就让人包起来,给表姑娘带回去。” 文锦心明显的犹豫了,吃了还带走好像有点失礼,但真的好喜欢哦…… 赵老一眼就看出她心动了,却没有戳穿,虽然沈玦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下人,但从沈玦救了他全家起,他就决定要一辈子追求效忠沈玦。 沈玦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可惜一直没有好消息,做手下的也担忧着,方才主子对这位表姑娘如何,明眼人都瞧出来了。 他也觉得这个表姑娘极好,要是能成好事岂不是美事一桩。 知道文锦心脸皮薄不好意思,赵老就想了个法子:“表姑娘,这菇子和木耳平日也没好这口的主子,好不容易遇上了您有眼光喜欢,若是您也不要,那就只能任由它枯着。” 文锦心一听就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没人喜欢呢,到底还是喜欢和可惜占据了上风,腼腆的红着脸说了句多谢。 等到用过午膳之后,下人就上了茶和点心,分了男女两室准备午休一会,再做下午的打算。 秦琅的意思是上山狩猎去,这段日子不是忙龙舟赛就是陪着这个大皇子四处溜达,许久没上山手都有点痒了。 沈岳晖都没什么意见,他今日被沈剑青派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着沈玦,不要闯祸。 就把目光落在了沈恒璘的身上,沈恒璘笑着说好,“我也许久未曾狩猎,活动活动筋骨倒也不错,只是我这三两下的功夫,一会你们可不能笑话我。” 秦琅是个心里没算计的,听到沈恒璘这么谦逊的话反而还笑了起来。 “大皇子你这也太谦虚了,之前都听说你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每年围猎都是头等,别是故意蒙咱们吧,好让我们放松戒备输给你,我可还想和你好好比划比划。” 沈岳晖在一旁听得直想扶额,总听秦总兵说他家小儿子被家中宠的不谙世事,他一直没什么机会深交,以为是自谦的说法。 平日瞧着他也是人高马大是个明白事理的样子,总觉得是秦总兵太夸张了,直到此刻才理解,这是真傻白甜。 你心里这么想,也别说出来,就算真的憋不住想说,那也别当着正主的面说啊。 沈岳晖看沈恒璘的面色都快绷不住了,他贵为皇长子,从小在尔虞我诈的深宫生活,那些人都擅长背后捅刀子,怕是从来没碰上秦琅这种当面拆台的人吧。 怕沈岳晖真的面子上挂不住,会怨恨上秦琅,沈岳晖赶紧替他解围。 “你们都是高手,只有我鲜少有机会狩猎,一会你们可不能让我太丢人。” 沈恒璘有了台阶下,马上又面色如常的笑了,“那是大家都让着我,吹捧出来的话可当不得真,岳晖说的是,你们可得给我们两个做兄长的留点面子。” 沈玦刚用了膳整个人懒洋洋的,此刻听着他们虚伪的你来我往只觉得无趣,直接起身伸了个懒腰。 拍案道:“既然都没意见,那便定下了,这会日头晒又刚吃完不适合跑动,休息一个时辰就出发,给大堂兄见见血。” 文锦心几人吃过午膳也休息了一会,她们自然是不跟着一块上山狩猎的,但也难得出来一趟,准备在附近逛逛,等他们好了再一块回府。 沈韶媛早就想好了,她要给她的小红刷毛喂草增进感情。 方才还在抱怨,说许久没来骑马,小红都要忘了她了,一派天真活泼,还缠着文锦心陪她一块去。 文锦心跑了趟马觉得马儿挺可爱的,正想答应,就听叶舒君突然插进了话。 “媛儿,还是我陪你去吧,文妹妹方才骑马差点受了惊吓,还是让她和秦姑娘在附近散散步,听说沈二哥的草场风景很是不错。” 叶舒君提起了,沈韶媛才想起来,那是真的不该再拉着表姐去看马了。 “叶姐姐说得对,都是媛儿没想到,那表姐还是陪秦姐姐到处看看风景,等媛儿陪小红玩一会再来找表姐。” 连沈韶媛都这么说了,文锦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得今日的叶舒君格外的好相处。 而且一直很低调,按理来说叶舒君不作妖她应该高兴才对,可越是这样文锦心就越觉得不安,她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沈玦舒服的躺了一会,做了些不可描述的梦,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没有这么晒了,算着时辰这个点上山正好日落前能回去。 其他人也陆续起身,便背上箭袋准备出发。 刚出了门,就听见有女子的笑声传来,声音很是清脆悦耳,沈玦隐隐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就顺着去看。 果然看到文锦心坐在一架秋千上,应该是庄上下人扎了给小辈玩的,她坐在上头,秦红缨在后面轻轻推。 -- 第96页 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沈玦的脚步定住,双眼早已移不开了,这还是他头次看见文锦心笑得如此灿烂。 原来平日娇怯怯不是她全部的面孔,原来她笑起来是这般好看。 好像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所有的烦闷都会跟着消散,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大约是听见动静了,文锦心往沈玦这边看了一眼,两人便隔着院子遥遥对望,文锦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暗道不好。 被沈玦撞上倒还没什么,可和他一块的还有沈恒璘等人,心里一急飞快的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扭头拉着秦红缨就往外跑,脸上早就红了一片。 方才赵老的孙女拉着她问她要不要玩秋千,她已经推着秦红缨玩了一会,原本她是不打算玩的,觉得她是姐姐了,要成熟一点。 但被劝了两句就没忍住,诚实的爬上了秋千,没想到会被人给撞见了。 这会心里后悔死了,沈玦肯定要在心里笑话她幼稚,真是太丢人了。 文锦心匆忙的跑开,可院子里的四个少年郎还沉浸在其中,还是沈岳晖先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二弟,咱们还是赶紧上山吧,不然回去该晚了。” 秦琅还沉浸在文锦心的一娉一笑当中,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沈玦的胳膊耍赖。 “玦哥玦哥,让我去沈家住两日吧,我便是每日瞧文姑娘一眼也好啊……” 沈玦眉心直跳,他现在只想把这傻子给狠狠揍上一顿,也不看看文锦心是他能惦记的吗! 这边秦琅惹了他一肚子的窝火还没发泄出来,那边他无意中的一瞥,就看见沈恒璘望着文锦心离去的目光,居然如此的炙热痴狂。 沈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寒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锦锦版打地鼠。 锦锦:表哥我们到了吗?小脑袋往外一探,就被表哥无情的摁回去,再努力的往别的地方一探,又被无情的摁回去…… 表哥:乖乖缩我怀里别捣蛋。 锦锦:QAQ表哥小笨蛋。 给宝宝们发40个红包,然后下面是恰恰的推文时间!! 好基友糖山月的《我们医修救人要钱》 文案:从前,有一个醉心医术的小炮灰。 她死过一次后才知道,自己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是女主的对照组。但凡和男主男配扯上一点关系,就会带来连连厄运。 采药时好心救下男配,却惨遭追杀。男配醒来看到的,感激的永远是女主,还以为伤他的妖兽是她养的。 不眠不休解掉男主中的奇毒,休息起来变成男主是女主救的,而她是那个下毒害人的卑鄙小人。 …… 于是重活一世,她开始坚定“先交费,后治病”的原则,并且—— 认识女主爱慕女主的男炮灰们,三倍收费! 可以和女主暧昧纠缠的男配们,十倍收费! 身份最重要的男主,百倍收费! 在她长期坚持用金钱和这些家伙拉开距离,划清界限。但修为强大,震慑四方的男主男配们手指上割条口子都一定要找她治疗后…… 她终于成了修真界首富! 【一句话简介:没爱过!拒绝以身相许!给钱!】 第37章 文锦心拉着秦红缨躲了出去,直到离开院子好远才敢停下来歇一会。 秦红缨原本在玩的高兴,突然被拉着跑出来还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身上看出了一丝狼狈,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文锦心真的很喜欢和秦红缨相处,别看她娇弱小巧,却是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如今打开了心扉,愿意和文锦心她们交朋友。 两人坐在看台上吹着风歇了一会,秦红缨才侧头看着她,低声问:“锦心,你是不是很在意世子?” 虽然文锦心比秦红缨要大些又多活一世,却总觉得在她面前什么都藏不住,有一种她反而是过来人的错觉来,两人平时也都是以名字相称。 文锦心被人戳穿心事,眼神有些闪躲,“我有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藏的很好……” “你是当局者迷,我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得清楚。” “那,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 文锦心恨不得躲起来不见人,在知道自己喜欢沈玦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太正常了,如果人人都知道她喜欢沈玦,那沈玦是不是也发现了? 秦红缨拉着她的手,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才没有,他们没有我聪明。” 文锦心其实是个含蓄内敛不善于表达的人,不会轻易宣泄自己的情感,秦红缨会发现,也是因为她本身洞察力就比别人强,又对文锦心有所了解,从她的反常里发现的一些端倪。 都是正值花季的小姑娘,那点心思并不难猜。 看着秦红缨这么俏皮的眨眼睛,文锦心才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懊恼的道,“我也想控制自己,不想这么容易被人所影响。” 可偏偏一对上沈玦,她就会变得不像自己,很在乎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听见关于他的消息都会很在意,易怒易喜还会多愁善感。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了,从上次表哥差点亲到她之后起,她就变成这样了。 只是她没有可以倾述的人,她不能和任何人说,直到今日被秦红缨发现了她的小秘密。 -- 第97页 秦红缨盯着文锦心仔细的看,直看得文锦心脸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脸去,还没出阁的小姑娘说这种话着实让人害羞。 没想到的是秦红缨却笑了起来,“我倒觉很好。” 文锦心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哪里好?” “你知道我那傻哥哥回来如何形容你?”见文锦心摇头她就弯着眼继续道:“说你是画上的九天玄女,好看到他都不敢靠近。” 文锦心听的哭笑不得,她哪有秦琅说的这么夸张,又觉得奇怪,这和她笑话自己有什么联系呢。 “我这三哥虽然惯不会说话,这回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头回见你也有这般的感觉,你这通身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让人如何敢亲近。” 让秦红缨改观的就是文锦心给沈玦鼓劲加油的时候,她就像是被注入了活力,顿时整个人就明亮鲜活了起来。 她不再像是一幅画,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会笑会害羞的小姑娘。 文锦心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顿时愣住了,呆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或许就是因为重生,她越发的怕出错,不管面对谁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时时刻刻都在要求自己做到完美不出错。 这样的强压下她就像是戴着面具的假人,只有对着沈玦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真我。 “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但多笑多哭并不都是坏事,若是那日你没喊我,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相识相交。” 文锦心突得倾身向前抱住了秦红缨,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却有些撒娇的味道,“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这些话,红缨谢谢你。” 重生之后,她活的太累了,心里装着秘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她怕一步错不仅自己的命运改变不了,还会影响到她在意的人。 她一直都是被动的承受这一切,这样的战战兢兢却不见得能改变什么,反正结局再差也差不过前世了,她或许应该大胆一点,主动去接受和改变。 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取,不要的就开口拒绝。 秦红缨被抱住的时候也是一愣,原本说的振振有词的小姑娘,也跟着脸上一红,她身体不好在家没事就是读书。 看的听的多了什么都懂一些,人人都亏她聪明神童,可她一点都不高兴,小的时候还有哥哥们陪她玩,等哥哥们都大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后院。 真的要说,应该是她谢谢文锦心,认识了她们姐妹她孤寂的心才被一点点打开。 文锦心抱了一会才松开,还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就在秦红缨以为文锦心又恢复了之前的规矩样子,就听见她略带些俏皮的道:“不过,我觉得你三哥确实该多读书。” 秦红缨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方才笑话秦琅的话,跟着笑了起来,“他啊,天生不是读书的料,我四岁认的字就比他这会多了。” 然后接着打趣文锦心,“不过他虽然笨些,人倒是真诚,我瞧的出他是真喜欢锦心你,要不你考虑考虑我这傻三哥,我们也有机会做一家人。” 文锦心听得出秦红缨半是玩笑半是真,如果她这一世没有喜欢上沈玦,或许冲着秦红缨真的会考虑秦琅。 可偏偏有了沈玦,其他人皆是烟云也是月露。 不管结果会不会改变,她都要试一试。 “若是红缨你是个男子,我或许会考虑你,但你三哥还是算了。”没说完就自己先笑了起来。 秦红缨被调戏了一波,也不恼,还摇头晃脑的跟着点头,“我想也是,你的眼光也不能这般差,那就只能可怜我的傻哥哥了。” 两人笑作一团,秦红缨想起了什么,然后推了推她,“你觉不觉得今日那谁有点奇怪。” 文锦心马上就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你也发现了?” “很明显啊,连你都发觉了,她今日肯定有什么计划,不然哪里会这么安分一直跟着小媛。” 文锦心原本还有点兴奋,她真的是有长进了,都能看出来叶舒君今天很反常,就听见秦红缨的话。 ???什么叫做连她都发现了!她明明也没有这么笨……好吧,至少比秦三要聪明一点吧? “我估摸着她一会就会来找你,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文锦心原本也只是一个猜测,虽然不知道叶舒君想做什么,但一定是针对她或者是沈玦的,这会听秦红缨这么说,就更加的肯定了。 “抉择?”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打乱她的计划见招拆招,二是将计就计。” 见招拆招就是不让叶舒君有可乘之机,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将计就计就能看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或许还能釜底抽薪。 “红缨,你听说过我前些日子落水的事情吗?” 秦红缨自然是不知道的,在认识她们之前她不会过多的关注其他人的事情,文锦心就把落水的经过和猜测的结果告诉了她。 秦红缨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看来是我对她的预估太低了,原本我是想建议你选择将计就计,现在还是第一个法子保险。” “不,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的选择,我选二,我不可能永远的被动去防她,我防不了一辈子,想要让她收手我别无他选。” * -- 第98页 叶舒君陪着沈韶媛在马厩刷马,沈韶媛的心情格外的好,不仅出来玩还和自己的爱马待了这么久,更是她觉得叶姐姐变回以前那个她了。 沈韶媛虽然学东西慢,对很多事情感知的也慢,但不代表她真的傻,她能感觉出来叶姐姐访亲回来后有些变了。 不像以前一样温柔耐心,她好像每天都有很多的心事,虽然沈韶媛很喜欢表姐,但和叶姐姐到底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心里还是想着她的。 她希望大家都可以高高兴兴的,不要闹别扭,像今天这样就最好啦。 叶舒君很耐心的陪着沈韶媛,还帮她喂马和她聊与马儿有关系的东西,“媛儿,你渴不渴?要不要休息一会。” 沈韶媛有的玩一点都不觉得累,但她怕叶舒君累了,就乖乖的点头说好。 下人就送了糕点和茶上来,两人坐在马厩旁边的小木屋里休息。 “叶姐姐,我们一会去抓兔子吧,哥哥养了好些小兔子,还有小鹿,对了,我们还要带上表姐。” 叶舒君原本还是笑眯眯的,听到表姐两个字眼神就有了些许微动,“好,都听你的。” 沈韶媛就很听话的喝了茶,可刚吃了几口点心就觉得有些困,不知怎么的眼皮好像很重。 揉了揉眼睛就靠在旁边的榻上,闭着眼睡了过去。 文锦心和秦红缨正围着在看小兔子,将军就亲昵的绕着文锦心的脚边转圈,它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看着病恹恹的就没有跟着上山。 秦红缨刚看到将军的时候也被吓坏了,这么通体漆黑的獒犬站在面前就算是秦红缨再冷静聪明,到底是个小姑娘,自然会害怕。 后来是看将军非常的听文锦心的话,才慢慢的放心下来,但也只敢紧绷着脸远远的看两眼。 好在没一会,将军就被牵走了,它这两天胃口不好,就有专门负责的下人带去照看了。 将军刚被牵走没多久,叶舒君就急匆匆的跑来了,“文妹妹,你们可是瞧见媛儿了?” “不曾,媛儿不是同叶姐姐在一起吗?马厩没人吗?” 叶舒君都快急哭了,手里还抓着一块衣服的碎布,文锦心一眼就认出来了,颜色是沈韶媛今天身上穿的。 “我与媛儿刷完马休息了一会,我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媛儿就不见了,我四处去找只在外头的树枝上捡到了这个。” 文锦心原本还算淡定,这会也坐不住了,“怎么好好的就会不见了呢?丫鬟下人呢?没一个瞧见的吗?” 秦红缨安抚的拉了拉文锦心的手,文锦心脸上的急色却怎么都掩盖不住,明知道叶舒君是有目的的,在听见沈韶媛不见的时候她还是慌了。 赶紧和叶舒君一起四处去问,他们来跑马本身就没多带丫鬟,而且又要和旁人说体己话就更不会让丫鬟跟着。 再加上沈玦他们上山又有不少的下人跟着去伺候,庄子上人一少,沈韶媛何时不见的竟然真没人发现过。 这会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也都慌了起来,然后就听叶舒君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在马厩的时候,媛儿就和我说想要上山去找沈二哥,难不成是上山了……” 叶舒君说完就自己捂住了嘴巴,沈玦的这一片草场连着的山可就大了,就算人只是在草场丢了就得找不少时间,若是真上山了,那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 顿时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谁都知道沈玦有多宠这个妹妹,要是沈韶媛真的出了事,他会干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文锦心的手心发冷,她一直想着叶舒君的目标是她或者是沈玦,却忽略了沈韶媛。 她还是把叶舒君想的太善良了,想着沈韶媛对她好,她总是知道感恩的,却没想到她会对沈韶媛下手。 文锦心很想撕破脸面直接质问她沈韶媛去哪了,手就被秦红缨给紧紧握住,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或许是为了证实叶舒君说的话,一个在打扫的婢女也说她看见过一个像沈韶媛的女子,孤身一人往山上去,她当时以为是眼花,要去追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有了她的话,赵老不再迟疑,赶紧准备了人马上山找人。 一时又只剩下文锦心她们三人。 叶舒君眼睛通红,“都怪我不好,我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媛儿的,我要去找她。” 文锦心沉着脸没有说话,秦红缨就上前安抚了叶舒君两句,“这事也怪不得叶姐姐,媛儿要是真的想上山总是有法子的。” “沈二哥把媛儿交给我们,我是你们中最年长的,就该负起责任来,如今媛儿不见了便是我的不该,你们不用劝了,我一定会去把媛儿找回来。” 叶舒君说着就哭着要跑出去,就被文锦心给拦住了,“要不我们就在附近找找,也别上山了,山上我们都不如他们熟,而且媛儿也可能是在附近闲逛是我们自己吓自己了。” 她想的也很简单,这件事一定是叶舒君捣的鬼,那只要把叶舒君给看住了,媛儿就丢不掉。 叶舒君没想到会被她拦住微微一顿,又马上恢复了眼红的焦急神色,“都是我急糊涂了,还是文妹妹说得对,那我们分头找找吧。” 说完又想走,文锦心这回没拦她但却快步跟了上去,“我们对这边不熟悉,分头找更容易走丢,不如我跟着姐姐一块,让红缨在庄子里等咱们。” -- 第99页 也不管叶舒君愿不愿意给她跟着,就紧紧的跟在后头,叶舒君肯定知道沈韶媛在哪里。 而且她也不可能真的害沈韶媛,只要跟着她一定能找到沈韶媛。 叶舒君看她跟了上来,也不恼,嘴角暗暗的扬了扬,她果然上钩了。 文锦心追出去前给秦红缨使了个眼色,秦红缨马上就懂了,等文锦心她们一走,秦红缨就去了后院。 “叶姐姐,我们走的这个方向是对的吗?我怎么感觉我们是在绕圈子,一直没有走出去过。” “真的吗?那可怎么办,我们该不是迷路了吧。” 文锦心一直冷眼看着叶舒君还在装,明明是她把自己引到这半山腰来的,见四下无人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我们一直没有方向往前走也没有用,还不如先回去。” 叶舒君却不肯,还要继续往前走,“应该就在前面了。” 文锦心一路观察就发现,叶舒君是按照路上的标记在走,应该是有人给她留下了什么记号,那个和她密谋的人是谁? 文锦心还没想通,就看见叶舒君突然跌倒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文妹妹,你能不能来拉我一下,我的脚崴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上前看看情况,但又觉得有些巧,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就小心的绕开了她走的那条路,站在安全的距离朝着她看了一眼。 是个低坑,应该是她没注意就踩进去了,难怪会崴了脚。 文锦心还算谨慎,看了两眼觉得不安全,就去寻了根树枝让她抓着站起来,没想到的是这附近居然埋了捕兽用的陷阱。 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发现不对就下意识的避开,但脚上不稳直直的往旁边跌去,努力的要站起来已经能感觉到脚扭伤了,好在她一摔下就听清脆的捕兽夹合起的声音响起。 要不是她躲得及时,这会夹住的就是她的脚了,只是她摔的时候可能脚踝磕到了石子,这会疼的根本站不起来。 这里附近怎么会有捕兽夹,文锦心的神色一凝就察觉出不对了,因为她看见叶舒君扶着旁边站了起来。 瞧见她伤了脚,故意神色夸张的喊了起来,“哎呀,文妹妹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可是伤了脚?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人来帮你。” 文锦心想喊住她让她别走,可叶舒君脚步如飞,哪里还有半分扭伤的样子,想来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引她上钩。 就算她能躲过这个捕兽夹也会有更多的再等她,但叶舒君把她引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文锦心就知道她的目的了,因为她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靠近,他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前面的是何人?” 这个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是沈恒璘…… * 叶舒君离开之后并没有下山,反倒是从另外一条小径继续上山,她和沈恒璘早就商量好了,沈恒璘会给她沿途做上记号。 她负责把文锦心引到偏僻的地方,给他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而她便有机会单独去找沈玦。 果然,按照记号一路上去,很快就听见了有少年说话的声音传来。 “沈二哥,是沈二哥吗?” 秦琅刚被逃了一只小鹿,正在聚精会神的蹲另一只獐子,被这个声音一惊扰,獐子就直接跑走了,气得他直跳脚。 一见来人是叶舒君又只能把骂人的话给吞了回去,回头看了眼沈玦,“玦哥,有人找你。” 他们并没有上到很高只是离山脚不远处,这里的小动物多是兔子小鹿等没什么攻击性的,正好分开行动,他和秦琅一起,沈岳晖和沈恒璘一起。 沈玦一上山就猎了不少猎物,方才瞧见只兔子,然后想到了和兔子似的文锦心,想给她抓只回去养,就在悠闲的逛着并不急着抓别的猎物。 看到叶舒君过语气有些不善,“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们在庄子里待着,山上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叶舒君眼睛红红的,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可惜的是沈玦根本不吃这一套。 或者是说他要吃也只吃文锦心这幅样子,别的女人就不是楚楚可怜的,只会让他觉得做作矫情。 叶舒君像是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一般,往后缩了缩,低低的抽泣起来,“沈二哥,媛儿不见了。” 沈玦瞬间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媛儿怎么会不见。” “她之前同我说想上山找你,我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再回去她就没人了,就想着是不是上山了,庄上的人都在找,我担心媛儿这才是上来寻她。” 沈玦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我去找。” 秦琅他们知道人丢了,也没了心思打猎,纷纷去找,叶舒君就趁这个机会,跟上了沈玦的步子。 “沈二哥你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方才我好像还记得媛儿有说过什么。” 听到和沈韶媛有关的事情,沈玦才停下了脚步,“说吧。” 叶舒君赶紧小跑着追上,却在眼看着离沈玦不远的时候,脚一歪直直的朝他身上摔去。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沈玦肯定会接住她,就像那日文锦心摔倒他温柔的抱住她一样。 可想象中的怀抱并没有等到,沈玦往旁边挪了挪,她直接就摔在了坚硬的地上,而且山野小径都是石子,她的腿上手上全都磕出了很多的血痕。 -- 第100页 下意识的就嘶了一声,方才那是假摔,这可是真摔。 “沈二哥……”叶舒君有些委屈的看着沈玦,这是巧合吗?为什么沈玦这么凑巧就躲开了。 沈玦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脸上满是冷漠,“都说了山上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说吧,媛儿还说了些什么。” 叶舒君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她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前世沈玦虽然对她一直拒绝,但因为她是仰望沈玦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机会靠近过沈玦只敢远远的看着他,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淡如水。 重生之后,她觉得前世沈玦不接受她是因为不了解她,只要她主动一点沈玦就会接受她的。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他对自己的冷漠比前世还要决绝。 但她不想放弃,她喜欢沈玦两世,她只想离他更近一点,只能装作难受的样子,低垂着眼眸,“沈二哥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我这会很疼有点记不清了。” 沈玦半晌没有说话,叶舒君忍不住的抬头去看他,就发现沈玦眼里满是阴戾,她听见沈玦毫无感情的冷淡道。 “是记不清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媛儿在哪里,你不是清楚的很吗?” 叶舒君瞬间心里一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沈玦好像什么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第38章 叶舒君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沈二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沈玦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让叶舒君的心瞬间如同掉入寒潭一般,她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如果他只是不想有人往他身上撞,她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是我的错,沈二哥如此担心媛儿,我还总是添乱,都是我的不好,沈二哥你别生气,我这就起来。” 可这都还不是结束,沈玦的眼神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刀刃,在她身上一点点的刺,“错?怕就怕,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错。” 叶舒君已经浑身是伤,被沈玦这么一看,差点没有稳住又要摔去,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沈二哥,你是不是哪里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你把媛儿藏起来让我们找,还是误会你蓄意接近李氏,讨好媛儿?叶舒君,收起你的假可怜,这对我没有用,你心里那点心思我早就知道。” 叶舒君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毫无保留的站在日光下,什么都藏不住。 但她不能认,她只能继续逞强,“沈二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我怎么会把媛儿藏起来,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山脚以西的槐树下。” 叶舒君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正是把沈韶媛给藏在了哪里,沈玦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 其实叶舒君的那点心思根本就瞒不了沈玦,他讨厌心怀叵测的人往他身边靠,之前是因为她有眼力从来不在他眼前晃,再加上沈韶媛喜欢她,沈玦才一直没有收拾这个人。 可前段时间他就发觉,叶舒君越来越得寸进尺,不仅总在他面前晃悠,还被他发现她和文锦心落水一事有牵扯。 所以他早就对此人有所提防了,草场是他的,庄子也是他的,想要监视几个人自然不是难事。 沈韶媛被她搀扶着到了树下,她刚离开,赵老他们就把沈韶媛给扶回去了,这会人已经安然无恙的躺在屋子里了,若是她要对沈韶媛做些什么,当场便会被拿下。 他不急着戳穿只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果不其然她就找过来了,这是打算拿沈韶媛要挟他? “你,你竟然一直都疑心我……这是为何,沈二哥,我只是喜欢你,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我不会伤害媛儿的,她是你的妹妹,我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与你多呆一会,多说会话,想让你只看着我,这也是我的错吗?” 沈玦冷笑了一声,“你该要庆幸,媛儿没出事,不然你此刻已经是具尸首。回去之后,马上搬走。” 说完就要走,他念在叶舒君陪了沈韶媛这么多年的份上,沈韶媛没出事他可以饶她一命,但她已经不适合再离沈韶媛这么近了。 叶舒君在听见搬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策划了这么久,辛辛苦苦的接近他,到头来就换了个搬走?她不甘心。 为什么文锦心可以,她就不行,她明明比文锦心更早遇见他更爱他,付出的更多,这不公平。 “沈二哥,你现在走了可别后悔。”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好表妹在哪里吗?” 沈玦转身要走的动作一顿,缓缓的转回身子,沈韶媛被找到之后赵老的人就没再跟着叶舒君了,他没想到的是她不仅计划了沈韶媛,就连文锦心也被算计上了。 “她在哪里?” 叶舒君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别的神情,突然有了丝痛快的感觉,他也有这个时候吗?他也会慌乱吗? 可同样让她痛苦的是,他的慌乱他的关心和他的爱都是给另外一个女人。 “我不会说的,你这么在意她,可她又为你做了什么,沈二哥,她不配。” 沈玦一步步逼近,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浑身的戾气几乎让他失控,“说,她在哪里。” 叶舒君感觉自己的手腕要断裂了一般,她疼得在抽气,一双眼瞪的通红,低低的在求饶,还妄图能打动沈玦。 -- 第101页 “沈二哥,她是个祸水,她会害了你的,只有我是全心全意在爱你,你不要再去想她了好不好?你原谅我的错吧,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再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沈玦眼里已经闪过了杀意,若不是他怕文锦心会出事,沈韶媛会为此难过,他此刻便立即杀了她。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她,没有我的允许,没人能碰她。” 沈玦猛地起身重重的将叶舒君摔开,一脸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喊来所有的手下,开始大范围的搜山。 叶舒君绝对不是把人藏在庄子里,她有这样的把握一定是在什么他没想到的地方。 阿锦,等我。 * 文锦心在听到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弓着身子整个人都进入了警觉的状态。 大约是没有听到她的响应,沈恒璘又喊了一声,“前面可是有人在?” 文锦心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如果她猜测的没有错,和叶舒君合作的人就是沈恒璘,那他肯定一早就知道在这里的人是她。 她沉住气一声不吭,就是在等沈恒璘的反应,沈恒璘一直得不到答复,就往前走了两步。 枝叶被他踩断发出破碎声,“我听见动静,可是前面有人在那?” 他果然是知道的,不然不可能一直没人答复还一直往里走,文锦心的心往下一沉,她可以猜出两人的计划。 当年他也是费尽心思的靠近她,用的方法其实大同小异,就是先帮助她,再一点点的取得她的信任。 由叶舒君把她骗到这里,再让沈恒璘来解围,如果不是她重生或许真的会对突然出现的沈恒璘心存感激。 可偏偏她什么都知道,他们想故技重施是不可能的。 “停下来,别再往前走。” 文锦心一只手已经握紧了地上的石块,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冷着声音厉声道。 沈恒璘微微一愣,有些没有想到文锦心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他还以为此刻的她应该是很需要被人关怀和救助的。 不过没关系,像她那样一直待在深闺小姑娘,遇到害怕的环境惊慌失措也是正常的。 他马上就停下了脚步,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缓缓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歹人,只是路过地处发现有人受伤,我是当朝大皇子,你可是遇到的困难?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骗人,当朝大皇子此刻和我表哥在一块,根本不会在这里,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冒充皇子可是大罪。” 文锦心不知道秦红缨能不能看懂她刚才的意思,她只能拖延时间。 如果是前世她相信沈恒璘只是讨好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可此刻荒郊野岭,他明知自己与沈玦的关系,仍然和叶舒君勾结,保不齐他会有什么坏心思。 就算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感激他,她也不愿意欠沈恒璘人情,也不愿意和他有任何接触。 沈恒璘听到她的话,顿了会就笑出了声,还真是个小姑娘,说话也这般的孩子气。 “听你的声音,可是文姑娘?我们之前还见过,你只要看见我就知道我没有说谎,我叫沈恒璘是沈玦的堂兄,你也该喊我一声兄长,你是不是遇上了难事……” 说着就又往前走了两步,正打算扒开挡在前面低矮的灌木,手掌就被一块石头用力的打中。 沈恒璘毫无准备,突然被这么砸中,瞬间就破了皮血珠往外冒,下意识的就将手给收了回来。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要帮我,那就喊我表哥过来,我只要见他。” 沈恒璘对文锦心的两次印象都是乖巧文静,像朵白玉兰一般的姑娘,没有想到私下的她是如此的泼辣刁蛮。 但却没有因此而讨厌,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美,再加上她的拒绝更加的吸引他,以往的那些女子哪个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往他身上扑的。 她如此的特立独行,反叫沈恒璘更喜欢。 手上的伤好像也没有那么的疼了,继续耐心的哄骗着文锦心。 “你表哥离着很远,我是因为有事要下山一趟,正巧碰上了你,这里到处都是陷阱和飞禽走兽,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去,你表哥一会就会来。” 沈恒璘觉得他已经非常的诚恳了,即便是面对父皇,他也没有如此的认真,这一回文锦心总应该相信了。 可接二连三的石子又砸了过来,以及小姑娘娇蛮的声音,“我才不管你是谁,我只要表哥。” 文锦心原本只是为了吓唬一下沈恒璘,说着说着自己也沉浸到了语境中,她现在就是谁都不想见,只想见表哥。 她两辈子都没有这么任性过,她在沈恒璘的面前一直就是乖巧顺从的,甚至没有高声过一句,换来的就是被人冤枉横死的下场。 这一刻她仿佛要把对沈恒璘所有的恨都发泄出来,地上的石子被她丢没了,她就去抓树枝和泥块。 总之就是不让沈恒璘靠近一步。 有过第一次,沈恒璘自然是知道躲了,但他没有想到文锦心会这么疯,左右的躲不及时还是有被丢到的,甚至连额头都被石块擦过,要不是他躲得及时可能砸中的就是眼睛了。 沈恒璘显得有些狼狈,此刻更是哭笑不得。 -- 第102页 沈恒璘这会还没觉得文锦心是故意针对他,还以为她就是敏感和害怕,反倒是在心里埋怨上了叶舒君。 这和他想象中的英雄救美完全不同,之前叶舒君分明和他说的是文锦心胆小又内敛,难道是叶舒君故意的隐瞒了些什么? 文锦心手边已经没了能丢的东西,而且她也有些累了,一时没听见沈恒璘有动静还以为他放弃了。 没想到沈恒璘就趁她停顿的这一会,准备来硬的,不再和她解释过多,直接大步向前,“文姑娘你这是受了惊吓,情绪波动太大,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送你回去。” 文锦心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玦,咬着下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得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握在了掌中。 她此刻已经有了决定,若是沈恒璘真的欲图不轨,她就趁他不备直接了结了他。 不仅为自己报仇,还能为表哥以除后患,如果不能刺杀沈恒璘她便自尽,不管如何都不会让沈恒璘得逞。 就在这个时候,文锦心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草丛有什么物体在窜动的声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一漆黑的庞然大物窜了出来。 文锦心眼睛一亮,几乎要哭出来。 是将军。 太好了,将军在这里,那表哥肯定就在不远处,她的表哥来了。 将军抖了抖身上沾到的树叶碎屑,一看到文锦心就亲热的扑上去,大脑袋在她怀里使劲的蹭,像是在求抚摸求关注。 可还不等文锦心像平时一样逗它玩,那边沈恒璘已经要压到跟前了,而且他听见了将军的动静,越发的急切。 “文姑娘,发生了什么?” 将军感觉到有外人在,马上就露出了尖牙,冲着沈恒璘的方向凶狠的叫了起来。 文锦心艰难的抱着将军的大脑袋,鼓励的摸了摸它,还认真的和将军说话,“将军,他是坏人,他要欺负我。” 将军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但它好像能感觉到文锦心受伤了,而沈恒璘就是那个坏人。 马上就进入了戒备状态,朝着沈恒璘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恒璘在听到那声犬吠时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等将军冲过来的时候就撞了个满怀。 即便是他,看到将军这般凶猛的獒犬,也下意识一惊,眼里闪过一丝的慌乱。 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庞然大物对他是有攻击性的,他虽然不知道这攻击性是从何而来,但本能让他躲闪。 为了躲避将军的扑咬,沈恒璘只能忽略了文锦心,可山路小径本就不平整,再加上这边处处都是陷阱。 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倒滚落下去,好不容易躲开其中一个,沈恒璘正在暗自庆幸,在停顿的空隙间,眼里就闪过了一丝阴狠。 他想要这突然出现的畜生死。 可就是因为他一时走神,没有注意到脚后的一个捕兽夹,在后退的时候一脚踩了下去,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瞬间破功闷哼的惨叫出声。 将军似乎是把沈恒璘当做了猎物,看他被捕兽夹抓住第一反应就是朝他扑上去,锋利的爪子瞬间就划破了衣服,在他的皮肤上留下血痕。 就在将军要张开利齿继续撕咬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将军,过来。” 沈玦犹如天神般出现制止了将军的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沈恒璘。 “原来是大堂兄,你怎么会在这?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歹徒,你不是应该同大哥一块吗?你们这些蠢货,还傻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大皇子受伤了,赶紧将大皇子送回庄子去。” 沈恒璘此刻是又疼又恨,他被沈玦的獒犬攻击还误踩了捕兽夹,如此荒唐丢人的事情,他恨不得灭口不让任何人知道。 而沈玦却如此大张旗鼓的说给所有人听,这让他当朝大皇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可偏生他为了能英雄救美不被任何人打扰,身边根本没有带人。 此刻沈恒璘疼的满脸的细汗,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脚,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只能任由沈玦讥笑,但这笔账他都记下了…… 交代好沈恒璘的事情,沈玦就没再多留一秒,遣散了所有人,连带着将军也让人带走,才小心翼翼的灌木丛后面的方向。 文锦心从沈玦出现起就心惊胆战的没说话,她不知道沈玦现在和沈恒璘是何关系。 她记得前世他们兄弟二人起初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两之间产生了嫌隙,沈恒璘不仅疑心沈玦还要置他于死地。 按照这一世来看,沈玦接待沈恒璘,两人此时的关系应该还是兄友弟恭? 她还来不及告诉沈玦,要小心沈恒璘,就先打了沈恒璘,虽然这事是沈恒璘和叶舒君合谋,但她空口无凭,谁会信她? 刚刚砸和咬的时候她是痛快的很,现在又开始担心,不管怎么说沈恒璘都是当朝大皇子,他出了事,会不会连累到沈玦连累到镇南王府…… 文锦心这才缩在灌木丛里一句话都没说,她一直在等,希望沈玦没有发现她,一会她再想办法等脚不痛些了再自己回去。 可没想到刚这么想着,她的眼前就被高大的身影所挡住。 文锦心愣愣的抬头去看眼前的人,没有看到想象中愤怒和冷漠的神情,相反的是他的脸上有些她难以读懂的焦躁和不安。 -- 第103页 “表哥。”她方才吼沈恒璘之后声音就有些哑,还带了些鼻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沈玦方才是真的快发疯了,好在沈岳晖发觉沈恒璘不见,有些着急的四处找,两边就对上了,而且不知是谁将将军放上了山,有了将军就能迅速找到文锦心。 一路赶来,他想了很多,包括给她些教训,这丫头永远都没有防人之心,这么笨还总是被人骗,她该好好反省一二。 可当看到文锦心的那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文锦心受伤难道没有他的责任吗? 他只关注在沈韶媛的身上忽略了她,又何尝不是他的错。 沈玦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文锦心眨了眨眼咬着下唇,试探的又喊了声表哥。 然后她就看着沈玦转身走开了,文锦心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能感觉到到沈玦对她担心的同时还有些别的情绪。 可那是什么,她就读不明白了,他真的生气了吗? 在怪她做错了事,真的不管她了吗? 文锦心不受控制的眼前就起了一层雾,无助的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之前明明还下定决心要和表哥好好沟通,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成了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锦心重新又听见了脚步声,但她没有抬头,她害怕看见眼前的人不是她想看见的。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一只宽大发烫的手掌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脚。 很准确的找到了她受伤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敷在了上面,冰冰凉凉的还有些疼。 她没有忍住的嘶了一声,马上就感觉到敷药的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 “疼吗?”他的声音熟悉又低沉,里头还带着浓浓的心疼。 这让文锦心没有忍住,再次将脑袋探了出来,沈玦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她受伤的那只脚,正在一点点的给她上药。 这会她才知道误会了沈玦,他不是抛下她不管,而是去找伤药了,她被自己那些突然来的难过和委屈而羞耻。 她以前好像从来不会这样的,都是因为表哥吗?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情绪。 “不疼……” 沈玦看着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眶里还蓄着泪,这哪里是不疼啊,又在逞强,真是个不诚实的小笨蛋。 而且她说不疼的样子真的像是在撒娇,音调软软的低低的,根本没有人能抗拒她的这幅模样。 难怪就连沈恒璘都在打她的主意,只要一想到这个正在窥视文锦心,沈玦就恨不得方才直接结果了沈恒璘。 沈玦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可他知道这一刀下去,引起的将会是什么,现在还不是沈恒璘死的时候。 “疼就说出来,不要忍着,我不会笑话你。”沈玦怕再吓着她,用自己这辈子最有耐心最轻柔的声音道。 这让文锦心有一种自己被珍视的错觉,因为含着泪,沈玦整个人都有些模糊,她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做梦,不然表哥为什么会这么的温柔。 看着傻傻的看着自己没有说话的小姑娘,沈玦既心疼又想笑,下意识的伸手去擦她的泪水。 但他常年挽弓习武,指腹有些薄茧,文锦心脸上最为细嫩,沈玦又是头次做这样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擦了两下小姑娘的脸上就留下了红痕。 文锦心是感觉到了刺痛,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梦,但却比梦还让她欣喜惊讶。 然后她还亲眼的看着,沈玦将她的脚轻柔的放下,起身背对着她缓缓的在她眼前蹲了下来。 转头看着她,“上来,我背你回去。” 第39章 文锦心是彻底的愣住了,背她? 脑海里瞬间只剩下这两个字,然后她是怎么爬上沈玦后背的,她都不记得了。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双臂已经紧紧的搂着沈玦的脖颈,整个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背上,文锦心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这么快过。 如果此刻有镜子,她肯定能看见自己已然是满面通红。 从小到大两世加起来,这是头一遭,她能感觉到沈玦的背脊宽厚结实,他的双臂有力的托着她,这让文锦心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这好像比被他横抱着还要亲密,脚上的疼痛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她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会已是黄昏,橙红的夕阳洒下静谧的光亮,沈玦一步步的朝山下走,鼻息间是小姑娘的体香,耳畔是她温热的呼吸。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这样的安静的美好,没人打破。 直到路边的树丛和枝丫有奇怪的声音响起,把文锦心给吓了一跳,她从来没上过山,对什么都是陌生又害怕的。 然后就听见沈玦闷声轻笑了一声,“别怕,是鸟雀振翅的声音,天暗了它们要回家了,这山上没有猛兽只有些笨笨的小动物。” 文锦心本来还在庆幸,她被吓到的样子没被沈玦看见,却忘了她此刻就在他背上,有一点的小动作都会被感觉到。 听见他的闷笑声,顿时脸上更烫了,什么叫做笨笨的小动物,这是在说她连鸟雀都怕吗? 亏的她方才还很感动,心里对沈玦的好感一直往上升,这会被他一笑话,瞬间又不想理他了,表哥真是太坏了。 -- 第104页 “又生气了?”如此静谧的环境下,一点点的动静都听的特别的清楚,尤其沈玦是习武的人,感官更好。 所以文锦心轻轻的一声娇哼,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沈玦心里忍不住的想,小丫头真是娇气,一句都说不得。 可嘴角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扬,这样的娇气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他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还要嗤之以鼻,可偏偏是文锦心,他却格外的受用,尤其想象着她生气嘟囔着嘴的样子,都能让他心头一片酥软。 文锦心原本是不想理他,但想起之前她和秦红缨交谈的话,就想试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又觉得害羞,眼睛红红的,脑袋缩在沈玦的肩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玦一时没听见她说话,知道小姑娘这是又气上了,觉得自己真是嘴贱知道她会生气还说,打算找个话往回补,就听见比猫儿呜咽还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嗯了声。 他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停了脚步侧头想要去看,可文锦心的脑袋就搭在他的肩上,他一回头脸颊就碰到了柔软又冰凉的触感。 沈玦瞬间失神,站着一动不动,文锦心则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刚就差一点点,沈玦的脸颊就要擦过她的嘴唇…… 这让她的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了上回,沈玦想要亲她,那时两人也是离得这么近,他滚烫的唇擦过了她的脸颊,仿佛这会她的脸颊都还是烫的。 文锦心下意识的就挣扎着想跑,一挣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他背着,哪里都去不了。 若不是如此,她这会早就落荒而逃了,现在只能迅速的撇开脸,藏到了他的正后面,红着脸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尖。 沈玦也忘了反应,他后知后觉的回忆起那细腻的触感,目光黯了黯喉间有些干涩,想象着小姑娘躲在他身后红着脸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个坏笑。 双臂交错用力的往上抬了抬,文锦心毫无准备被突然这么一拱整个人一跳,双手慌乱的又重新抱住了沈玦的脖颈。 这个小东西,每回都是撩拨了他就跑,也该给她长点记性,看她还敢不敢总是躲着他。 文锦心险些惊呼出声,还以为沈玦没有站稳两人要一块滚下去,紧紧的抱住沈玦的脖颈才冷静下来。 就听见沈玦压低声音有些正色的道:“别乱动。” 沈玦的声音听着压抑又低沉,文锦心有种自己犯错被人抓住的错觉。 就以为是自己刚刚挣扎着动了的缘故,害得沈玦险些摔倒,这会老老实实的抱着他一下都不敢动了。 听沈玦的口气误会沈玦生气了的她,还非常的乖的检讨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小心翼翼的把脑袋凑到沈玦的耳朵边。 低低软软的说了声,“表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乱动了。” 她只是,只是没想到会和表哥这么亲密接触,才会一时慌乱,只是这个理由是不能说出口的。 沈玦满意了,心情很好,然后就想起刚刚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她说了嗯,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把话都问清楚。 反正这会小姑娘内疚着呢,保准一问一个准,就用听上去严肃又冷淡的语气道:“原谅你也行,你先说说之前为什么生气。” 文锦心咬着下唇,心里原是都做好准备了的,可真的被沈玦问到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沈玦许久没听见回应,眉心微拧,“不说就算了。” 手上的力道却在慢慢收紧。 文锦心是个不逼不行的人,她听着沈玦的语气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想起她还要让沈玦小心的事情,就不管不顾的说了。 “我觉得那个大皇子怪怪的不是好人,表哥能不能不要和他走的那么近。” 沈玦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原本就算文锦心不说,他都要告诫她离沈恒璘远点的,只是居然被她先说了。 而且她还没说完,还在继续说:“我刚刚不是故意要打他的,我觉得他不是好人,我不喜欢他。” 沈玦原本对沈恒璘的那点愤怒,竟然因为这一句话而消了一些,但凡有脑子的人,他和沈恒璘站在一块,选谁肯定是很明显的。 一个是当朝大皇子,储君的最佳人选,仪表堂堂又谦和有礼。 而他呢?顽劣不堪,人人都厌弃的纨绔。 在知道他对文锦心有别样心思的时候,沈玦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不爽,甚至还有一丝的不自信。 他怕文锦心也和那些肤浅之人一般,看上沈恒璘的外表和家世,在某一刻他居然是庆幸的,还好文锦心把他当做其他人,为了那个‘他’,或许她不会看上沈恒璘。 故而知道沈恒璘可能和文锦心在一块的时候,他出离的愤怒,还好他赶到的时候,她除了脚上有些伤,并没有出事。 不然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真是个小宝贝,怎么就这么可爱呢,还让他小心些,别离沈恒璘那么近。 她知不知道该小心的人是她自己。 沈玦险些忍不住想要笑,马上又想起自己还在装生气不能露馅,假意的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可他怎么说也是我堂兄,正常的往来也免不了,我总不能没有理由的不理他吧。” 文锦心咬着下唇,就想起沈玦带着沈恒璘去醉仙楼待了好几日的事情,“去醉仙楼也是正常的往来吗?” -- 第105页 沈玦脚步一顿,心叫不好,这丫头怎么又想起这一茬来了,“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爷们上酒楼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听曲儿喝花酒,叫花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沈玦气得要吐血了,恨不得撕了秦琅那张只会乱说的嘴,肯定是他之前在文锦心面前胡说八道的那些话,都被小姑娘给听进去了。 “咳咳,这些大人的事情,你少听,根本就不是你想在这么一回事。” 沈玦的话音落下,文锦心抱着沈玦的手臂又紧了紧,一开始是不敢说,可真的说出口以后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我不喜欢表哥和那个大皇子玩,也不喜欢表哥去醉仙楼,我很生气。” 沈玦一直想的很简单,让文锦心把心里的气给发泄出来,别拿自己的身体较劲就行了。 可她真的如此直白的说了吧,他又有些招架不住,小姑娘坦诚的太可爱了,而他根本就没有应对的经验,平日只有别人捧着他的,哪有他费心捧别人的。 犹豫了许久,才语气僵硬的问道:“那你如何才能不生气?”说着还想回头去看文锦心的样子。 文锦心一看到他侧头过来,就反射性的伸手去挡他的脸,直接将他的脸给推了回去。 “表哥这么聪明,难道还需要问我吗?” 沈玦感觉到她细腻柔软的手掌在自己脸颊轻轻的推,有片刻的失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推开了。 敢碰他脸的人文锦心还真是头一个,这可无异于在龙王身上拨鳞,可偏生被推开是魔王还高兴的很,转头还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这哪里是真的夸他聪明啊,分明是赌气的话,这小丫头怎么连赌气都能这么可爱,让人对她根本发不起火来。 “大不了听你的,我离他远些,不与他说话可好?” 文锦心觉得这个可以有,离沈恒璘远远的,最好让他快点滚回上京去,“那我打了他,他会不会借题发挥,为难表哥。” “不会,他闹了这么大一个没脸,还被一个小姑娘给打了,他一个皇子怎么好意思和小姑娘置气,他恨不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闭口不提此事。” “那他要是来阴的怎么办,偷偷给你使坏,他看着就不像个光明磊落的人,要是他能早点走就好了。” 文锦心从来不会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可这个人是沈恒璘就不一样了,她说的可不是坏话,而是实话。 原来外表看着文文静静的文锦心,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最让他心软的是,她所担心的人是自己。 想到沈恒璘对文锦心的心思,沈玦的目光里就闪过一丝狠厉。 “他若是敢来,我便让他有来无回,让他瞧瞧清楚自己到底在谁的地盘上,这可不是他的皇宫,广州城里我说了算。” 沈恒璘性格到底阴暗到什么地步,文锦心说不准,但这次之后沈玦一定会对沈恒璘提高戒备,也算是达到了她今日的目的。 沈玦听她好像是漏了丝笑,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她放大,看来这一茬就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走了几步,文锦心突然又想起来了,表哥好像只回答了关于沈恒璘的事情,另一个可没回答。 “那醉仙楼呢?表哥还是要去吗。” 沈玦这回是真的被呛住了,先不说这醉仙楼是他的产业他的私人宅子,便是他长这么大还从被人管束过自由。 就连老太妃,虽然会时常唠叨他不好好读书,总是闯祸,但在他成年之后想要去哪里,这事上是从未约束过他的,只会叮嘱他在外小心。 “你的意思是要我再也不去醉仙楼?” 文锦心没说话,就算是默认了这个意思,沈玦却觉得头疼的很。 他可是纨绔啊,广州城第一纨绔,哪有纨绔不上花楼的,哪有纨绔不吃喝玩乐的,她不让她去醉仙楼,他的那帮兄弟们怎么办?都不要了? “这可不行,我不去醉仙楼,我的那帮兄弟怎么办,到时候秦琅得天天跑到府上来闹腾,头疼的很。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少去,就算是去了也不让你知道。” 文锦心的心都凉了半截,她喜欢沈玦,自然是希望沈玦也只喜欢她,她能接受沈玦爱玩不读书,却不能忍受他去那种地方。 沈玦觉得自己已经够放低姿态了,可文锦心还是一言不发,甚至在他话音落下后,开始挣扎了起来。 “不是让你别乱动,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玦怕伤了她,不敢碰到她的伤口,她挣扎着下地,也只能让她下来。 一下地,文锦心也不要他扶,就自己搀扶着旁边的树,一点点往前挪,期间真就做到一眼都不看他。 沈玦今儿才算是知道,原来文静贤淑全是她的外表,这小丫头其实脾气坏着呢,一言不合就生闷气,又是娇哼又是不讲道理。 可越是了解她多,就觉得她真实,她不既不是秦琅口中的天仙,也不是画上的人,她是活生生的文锦心。 她高兴的时候会弯着眼笑,她难过的时候会蹙眉低落,她委屈的时候会红着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每多认识她多一点,就越是深陷其中不能自己。 但他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这还没说亲没嫁给他呢,就开始管他的行踪了,以后那还得了。 要是这事被人知道,他广州第一纨绔的名头还要不要了?总之不能惯着她! -- 第106页 “你别以为这样小爷就会心软,你这招对我可没用,你尽管走,小爷我若是眨眨眼,以后便改了跟了你姓。” 文锦心从他说去了也不让她知道起,就铁了心的不理他,根本不听沈玦说了些什么,即便脚上很疼还使不上劲,也倔强的一声不吭。 只觉得这样也好,免得她越陷越深深情错付,她已经错看了一个沈恒璘,再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 在经历了前世的事后,她早该对男女情爱之事冷了心才对,不过现在看清也不晚。 文锦心咬着牙,一步步慢慢的往下挪,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她得更快一点。 心里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受伤的脚尖在往前的时候就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好在她抓住了旁边的矮树不然又要摔去,可即便稳住了身子,仍是疼的她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但她还是一声不吭,咬着下唇红着眼继续往前,她才不要向他认输。 就在她又往前挪了一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后人的脚步在加快,然后她瞬间腾空,被沈玦打横抱了起来。 文锦心用力的挣扎着,“我不要你管,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沈玦的一双眼瞪得通红,他一直跟在后面文锦心的后面,他以为文锦心只是矫情一下,坚持不了多久的。 没想到她不仅坚持着要走完,还真就硬气的一声都不吭,在看见她险些摔倒又堪堪站稳的时候,沈玦知道自己又输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跟你姓,以后我姓文好不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醉仙楼嘛,不去就不去了。” 文锦心的一双眼比兔子还要红,在听见他说不去的时候,才安静下来不再挣扎,扯着他的衣襟,仰头去看他。 “真的不去了?” 一看到那眼睛那委屈的小脸,沈玦真是心都跟着颤颤的疼,方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都跟放屁似的。 “真的真的,我沈玦说话一言九鼎,说不去就不去,只要你不哭了,说什么我都答应。” 文锦心这才停止了挣扎,也不管自己有多丢人多狼狈,双手环上沈玦的脖颈,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脑袋蹭了蹭乖乖的缩着不动了。 “表哥,好疼。” 要不是赌气倔强的很,她早就忍不住了,这会才轻声细语的撒起娇来。 沈玦听她说疼,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他可真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混蛋,以后我再惹你生气你就打我,不能拿自己身体置气。” 文锦心吸着鼻子,闷闷的嗯了一声,抱着沈玦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她现在已经抛开了其他的一切,只想在表哥的怀里撒个娇。 沈玦心中的疼惜更甚,抱着她的动作轻缓,连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他此刻只希望这条下山的路能更长一点。 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算沈玦再怎么希望,也还是到了山脚下。 一直等着的众人,一听到动静,就举着灯笼围了过来,秦琅领头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抱着人,“玦哥,这是怎么了?” “没事,阿锦没站稳摔了一跤崴了脚,其他人呢?” 沈恒璘已经由沈岳晖护送着回去找大夫了,沈韶媛被救后赵老给她开了药很快就醒了,这会秦红缨正陪着她。 只是沈韶媛根本不记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关于去马厩之后的记忆都是空白的,沈玦知道后对叶舒君越发的厌恶,看来这人是不能留了。 知道他们回来,秦红缨和沈韶媛也从屋里出来了,看见沈玦抱着文锦心,沈韶媛就担心的跑了过来。 “表哥,锦表姐怎么了?”文锦心听见沈韶媛的声音就想探头去看,虽然沈玦刚刚路上已经说了,他是如何找到的沈韶媛,但还是想看一眼沈韶媛确认她没事才能放心。 “媛儿我没事,就是崴了脚不好走动……”但她刚探出脑袋,想要下地和姐妹们待在一块,就被沈玦给直接抱上了马车。 “别乱动,我只是给你敷了点药,但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小心些才好。” 文锦心知道这次是他说得对,而且她也担心自己的脚,就不再挣扎了,乖乖的坐在他的怀里。 赵老的媳妇也懂些医术,给文锦心稍微的摸了摸骨,确定这是普通的扭伤,敷两贴药就好,沈玦才放心下来。 等看过脚,确定没事了沈玦才回到马上,整装回王府去。 中途秦红缨就和她们分开,约了下次再见,马车上只剩下了沈韶媛和文锦心两人。 “表姐,我觉得好奇怪,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感觉大家都有事情瞒着我,而且叶姐姐也不见了。” 沈玦在下山路上和文锦心仔细的说了叶舒君的事情,她一方面高兴沈玦能发现叶舒君的不对,并且果断的解决掉她。 但同时也为沈韶媛担忧,叶舒君如果真的搬离沈家,沈韶媛一定会很难过吧。 毕竟她是真心把叶舒君当姐姐,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可这个姐姐却只想着如何利用她。 “表姐,媛儿没有说实话,我记得我和叶姐姐刷完马去休息,想去找你秦姐姐,但我吃了点心很困就睡着了,我谁都没有说。” 沈韶媛或许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但她下意识的还是想要保护叶舒君。 然后沈韶媛很是疑惑的仰头看着文锦心问,“真的和她们说的一样吗?是叶姐姐想要害媛儿和表姐吗?为什么呢?是媛儿做错了什么,所以叶姐姐不喜欢媛儿了吗?” -- 第107页 文锦心温柔的摸了摸沈韶媛的脑袋,她们一直都想保护沈韶媛,却忘了,她也是会长大的。 就像前世的她一样,家人一味地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让她忘记如何飞如何更好的生存,最后被沈恒璘关进了更大更精美的笼子里。 沈韶媛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嫁人,她早晚还是要脱离沈家的保护。 前世沈韶媛也吃了亏,所嫁非人,受尽了苦果,她们能帮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或许叶舒君的离开反而是一个契机。 “不是媛儿不好,只是每个人都会长大,长大了想法就会变,你叶姐姐姓叶,不可能一直待在沈家,她早晚都会离开的,这和你没有关系。” 沈韶媛觉得她遇见了小小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难题,长大。 鼻子酸了酸,扑进了文锦心的怀里,“表姐,那是不是你也会离开沈家,离开媛儿,那我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文锦心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一时无言,关于成长她也正在懵懂着前行。 车帘被夜风扬起,她正好看见了骑着马跟在身边的沈玦,心里一暖,但好在,有人陪着她同行。 第40章 回到王府已经是晚上了,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给老太妃问安,知道文锦心脚崴了,老太妃紧皱着眉又是冲着沈玦一通骂。 沈玦倒是听话,一句都没顶乖乖的认了错,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叶舒君的事情。 而沈韶媛因为今天发生的变故,赖着文锦心不肯走,非要和她一块睡。 文锦心没什么意见,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安抚一下沈韶媛受伤的心灵,反而不同意的是沈玦。 “媛儿睡相差,你脚上有伤,还是别一块睡了,多大的人了,羞不羞。” 沈韶媛被自家哥哥揭了底,也有些担忧起来,“哥哥说的对,要不那还是算了,我不能影响了表姐休息。” “别理表哥的,我的睡相也不好,睡的时候注意些就好了,我还没和媛儿一块睡过,我也想媛儿陪我说说话,媛儿别走了。” 老太妃还以为沈玦会不高兴,毕竟他不喜欢自己说的话有人反对,尤其是在关于沈韶媛的事情上,他格外的执拗。 就想跟着劝文锦心算了,下回等她脚好些,两人再一块玩也不迟。 没想到,沈玦被文锦心这么不轻不重的顶了一下,不仅没有露出一丝的不快,还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懒洋洋的半眯着眼。 随口说了句,“那到时候真的被踢着了,可不能哭。” 沈玦觉得今儿的罪没有白受,至少文锦心在他面前大胆了很多,以前这些话她肯定不敢说的,只要她说出来,就算是反对他的,他也高兴。 文锦心脸上不自然的发烫,袖子下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衣摆,表哥怎么能乱说话,她哪里会为了这种事情哭。 老太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打转,看自家孙儿死死盯着小姑娘的眼神,以及文锦心红扑扑的小脸,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偷偷的笑了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离抱曾孙子的好日子是不远了! 被老太妃和沈玦双重的目光看着,文锦心的薄脸皮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赶紧起身带着沈韶媛就躲回了屋子里。 留下老太妃和沈玦二人,老太妃还不忘打趣自家孙儿,“真是没用,这么久了,连你表妹都哄不好,要知道当年你祖父可是花了三日就把我给骗到手了。” 沈玦是头回听老太妃说这个,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就这笨丫头,还用骗?还不是他几句话就哄到手了。 偏生的还要嘴硬,“娇里娇气的,我哄她做什么。” 老太妃知道他一贯嘴硬的很,也懒得逼他,早晚有一天他要来求着娶锦儿的,就说起了别的事来。 “今日出去,是不是又闯祸了?”在他们回来之前,她就收到了消息,叶舒君是偷偷先回府的,而且还是被抬回来的。 方才又看叶舒君没有一块来,又听沈韶媛反常的要和文锦心一块睡,就心觉是出事了。 之前李氏就有意无意的提过叶舒君和沈玦的事情,她倒也不是看不上叶舒君的家世,若是沈玦真的喜欢,家世清白身份差些也无妨。 她也确实为沈玦的婚事焦急,叶舒君又是知根知底看着长大的,她也不是不开明的人,不会阻挠两人的婚事。 可就她的了解来看,沈玦对叶舒君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李氏和叶舒君的一厢情愿。 那她自然是向着自己孙儿的,她是绝不会逼着孙儿娶个不喜欢的人,就在她为难如何点破这件事,文锦心就出现了。 文锦心她是怎么看怎么的喜欢,只想让两人凑成一对,但她也没有逼着沈玦非娶不可,让两个孩子先相处着。 现在想想这可真是她做的最对的一个决定了,瞧瞧两人多登对,最重要的是沈玦没有排斥而且看着还有了些心动,这可瞒不过她老婆子的眼睛。 至于叶舒君是个好孩子,又一直陪着沈韶媛读书,让沈剑青给她父亲升升官,多给她赏点嫁妆也就罢了。 怎么今儿就出事了呢…… 沈玦根本不打算瞒着今日的事情,就略去了其中惊险的部分,简单的说了。 却还是听得老太妃坐不住了,“这是不是哪里有误会,她算计媛儿做什么,还要害我的锦儿。” -- 第108页 沈玦已经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神色认真的看着老太妃,这会老太妃才反应过来,为了什么其实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她喜欢沈玦,定是觉得文锦心挡了她的路,才会使了这样的手段,“我们好心的照拂她,却没想到竟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 老太妃性格刚毅,最是眼里进不得沙子,“搬走搬走,赶紧给我搬走,只要想到这样的人留在沈家,我就睡不好。” 沈玦却是冷笑了一声,“若是你那好儿子好儿媳不同意呢?” “没大没小,那是你爹和你继母,怎么说话的,你把事情清楚的与他们说,他们怎么会不同意,这样的人留不得。” “那如果有人恶人先告状,祖母以为如何。” 老太妃刚想说不可能,就想到了什么,赶紧让杜妈妈出去打听。 没多久杜妈妈就回来了,眼神有些闪躲,“回老夫人的话,和您想的一样,叶姑娘一回来就去了夫人的院子,到这会都没出来呢。” “可是问出来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杜妈妈看了沈玦一眼才道:“叶姑娘浑身是伤衣服也没换,进屋就跪下请罪了,说她没有看好姑娘,惹了世子爷生气,她愧对沈家,说是无脸面对大家,要以死谢罪。” 老太妃这会是真的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她倒是惯会装,她要是真的死了,岂不是还要怪我们家逼死她,真是气死我了。” 沈玦早就想到了,叶舒君就是仗着沈韶媛不会作证,而世人都愿意选择相信一个弱者,而不是他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现在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让她留下来?这可不行,要不我去找你爹。” “您别操心了,这事我来解决,她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沈玦目光一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老太妃还沉浸在这件事上,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玦已经走了,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 等等他的人是说媛儿还是锦儿? 臭小子快滚回来说说清楚啊! * 等文锦心洗漱完准备就寝,就看到沈韶媛已经换好了里衣,在她床上滚来滚去了,一双大眼睛什么都觉得有意思到处在看。 “表姐,你点了什么香,好好闻啊,我回去也要点,我好喜欢这个味道。” 文锦心有些奇怪,她根本就没点什么香,兰慧提醒了她才想起来,她在床榻底下压了一袋香包,放了些花瓣和安神的药材,她平时闻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味道。 沈韶媛鼻子厉害没想到被她闻出来了,就简单的说了一下里头有什么,“你若是喜欢,我给你做两个,就是我的针线粗糙你可不能嫌弃。” “表姐好厉害还会自己做香囊,只要是表姐做的我都喜欢。” 文锦心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除了沈恒璘,她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共寝过。 和沈恒璘一块的时候,两人是各盖各的被子睡,说是一张床却像是相距两个房间那么远,说是泾渭分明也不为过。 沈韶媛这么可爱的几句话,瞬间就打消了她那点不安,两人还想说些悄悄话,她就让守夜的晓霞去休息了,吹灭了烛火屋内就暗了下来。 “表姐你睡了吗?” 文锦心自然是还没有,她平日就入睡不太容易,尤其是心事重的时候要躺好久才能睡着,这会身边多了个人自然没那么快睡着。 “还没有,媛儿是不是睡不着?” 沈韶媛其实已经有些困了,小孩子心思单纯些,很容易入睡,今日又跑又闹的也有些累了,但一想到头次和表姐一块睡觉,她就兴奋的不舍得那么早睡着。 “我只是不想这么快睡,我想和表姐多说说话。” 说着还往文锦心身边靠了靠,小姑娘就像个小火炉一样,身上暖暖的,要是冬天抱着一定会很暖和,文锦心下意识的想。 她还以为自己会不适应这样的亲近,没想到非但不会不适应,还觉得很有意思,爹娘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以前就很羡慕其他人家中姐妹众多。 前世的遗憾居然在这一刻都被弥补了,沈韶媛在她的眼里就和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好,你想聊什么,我陪着你。” 真的要问她想说什么,沈韶媛又说不出来了,就抱着文锦心的手臂撒娇,胡思乱想的就又想起了今日的事情。 “表姐,我在马车上问你,你可还没有回答媛儿哦,是不是长大了,你也会离开媛儿啊。” 文锦心一时哭笑不得,原来这小丫头根本没忘都还记得呢,只能先哄着她。 “我不会走的,我和叶姑娘不一样,她有她的爹和弟弟等着她,我已经没有家了,这里就是我的家,除非有人不让我待在沈家,不然我哪里也去不了啊。” 沈韶媛觉得表姐好可怜,孤身一个人,就抱着文锦心的手臂更紧了,“表姐,没人不让你待的,媛儿不让你走,要是真的有坏蛋我就去告诉哥哥,让哥哥把他们打跑。” 文锦心原本是逗她的,没想到她当了真,还说要告诉沈玦,赶紧解释没人要赶自己走。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文锦心就感觉到肩膀上一沉,刚刚还在兴奋的说着话的小丫头,这会已经传来了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 第109页 这是终于忍不住的睡着了,真是个傻姑娘。 文锦心怕她睡着不舒服,小心的把她给放平枕在枕头上又掖好被角,确定她没有被吵醒睡得正香,才放心下来。 可是她却睡不着了,床头留了盏烛台,映照着帐子顶上忽明忽暗,文锦心就望着顶上彻底的失眠了。 倒不是因为身边睡了个人,而是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仅有叶舒君和沈恒璘,还有她太多的初次体验,头次骑马,头次和表哥置气。 表哥还背着她下山,她居然还要求表哥不许去醉仙楼,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真是被脚疼冲昏了头脑,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但转念一想又不后悔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不仅喜欢表哥,她也想改变表哥。 早晚他们都要面对这个问题,还不如早些把话都说开了,若是表哥不听她的,她还能再想别的办法。 现在这个结果真是比预想的还要好太多,她都害怕自己是在做梦,表哥真的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她? 文锦心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一会怕自己自作多情误会了,一会又怕沈玦只是哄她的,最后又担心起沈恒璘和叶舒君的事来。 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已经记不清了…… * “王爷、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看好媛儿,沈二哥会生气也不怪他,不过是一只手,我便是死了也怪不得旁人。” 叶舒君一直拖着,回府之后又没有及时的医治,原本能治好的手彻底的废了,此刻正躺在床上,哭着要起来给沈剑青和李氏行礼,被李氏给拦了。 沈剑青是第二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碰巧叶舒君的父亲这几日不在城里外派出去办差,没想到他的女儿就出事了。 一听说叶舒君出事,而且还和沈玦有关,沈剑青就坐不住了,和李氏一起前来探望。 在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就更是愤怒,人小姑娘又没有职责要看管沈韶媛,她自己乱跑让别人担心不教训就算了,沈玦还把气撒在小姑娘的身上,这如何说得过去。 “你躺着不用起来,这事本王已经清楚了,这与你无关,都是沈家对不起你,你放心的躺着修养,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叶舒君心中冷笑,沈玦以为这样她就会放弃,他错了。 他想让她离开,她偏偏不走。 沈玦是她两辈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她就绝对不会放弃,如果真的得不到他,她宁愿亲手毁了他。 看着沈剑青已经被她挑起怒火,才满意的躺下,她的手废了再也不能写字作画又如何,只要能待在沈玦的身边,她每一刻都是快乐的。 沈剑青出了叶舒君的院子,脸色瞬间一变,从愤怒变回了深思,如果今日只是叶舒君受伤他或许不会考虑的这么多。 可偏偏沈恒璘也受伤了,这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一些了。 一路回了书房,就招了幕僚进屋,“沈恒璘提早进城的消息到底为何没报上来,都查清楚了吗?” “还在查,王爷是怀疑城里有大皇子的人?” 沈剑青冷笑了一声,“这还需要怀疑吗,以他的本事没有他的人才奇怪,更何况城里还有个王家,我怀疑的是王府就有他的眼线。” 沈剑青昨日接到在上京密探传来的消息,他与二皇子私下见面的事情,上京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见二皇子的事情他处理的很隐秘,连沈玦他都是瞒着的,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三人,其中便有叶舒君的父亲,叶敏严军师。 沈剑青怀疑他自己的人里出现了内鬼,能将那日泄露出去的也只有这三人,正好沈恒璘来时叶敏严就不在城里,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你去替我查清楚这三人的行迹。” “是,那还要去找世子来吗?” 沈剑青之前在气头上,说要喊沈玦进来问话,现在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沈恒璘来广州城的目的他还不清楚,到底为何会受伤也很蹊跷。 他就怕是沈恒璘是冲着沈玦去的,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绝不允许有人打他的主意。 “先别喊他进来,我再想想,你去把岳晖叫进来。”他得把昨日的事情彻底的了解清楚才好。 沈剑青走后李氏又陪着叶舒君坐了好一会,她没有沈剑青想的那么多,她是怕叶舒君真的寻短见。 担心叶舒君是一方面,她更怕的是沈玦为此名声更差,确认叶舒君情绪稳定下来不会想不开了,李氏才回了正院。 她刚走没多久,叶舒君就让人去送信,她得见她父亲一面,虽然沈剑青说的好听,但她了解沈剑青,他还是偏袒沈玦的,她现在需要舆论的压力。 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沈玦害得她右手断裂,他得对她负责,这样她就能继续留在沈家,或许迫于压力沈剑青还会让沈玦娶了她。 信送出去没多久,人就来了,可却不是叶舒君想看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爹爹呢?” 来人是叶舒君的弟弟叶扬,叶扬没什么出息,靠着叶敏严的关系在知府衙门谋了个闲差,整日游手好闲的很是让叶舒君没脸。 所以她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弟,觉得他只会拖后腿,没能给她一点帮助。 -- 第110页 “爹去办差了,姐,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 叶舒君本来看到他就不高兴,听到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我同你说了多少次,戒掉,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哪里还有银子,你等爹回来再说。” “姐,你可是我的亲姐,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啊。” 叶舒君只觉得头疼,前世叶扬就一直吃喝赌乐,败了半个家底,这一世她想过要好好改改他的脾气,但重生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她一颗心都扑在了沈玦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管的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但到底是血脉相连,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只能咬牙的问他:“你到底欠了多少?” “五百两。” 要不是叶舒君病着,她真想下床打死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五百两?你是不是疯了,我在王府是寄人篱下,你以为我有多少银子?别说是五百两就是五十两我都没有。” “姐,不用你拿银子,银子已经有人替我还了。” 叶舒君刚想问是谁,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叶扬继续道:“是城西的胡员外,他替我把银子都还清了。” “胡员外?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替你还银子?”叶舒君觉得事情不太对,谨慎的问。 “胡员外派了媒人上门,这五百两只是聘礼的一部分,姐,胡员外一直就爱慕你,这可是一桩好亲事。” 叶舒君瞬间瞪大了双眼,直接坐了起来,一巴掌就打在了叶扬的脸上,“你是不是疯了?!什么胡员外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赶紧把银子给他退回去。” 叶扬捂着脸抱着叶舒君的大腿,“姐,银子我已经收了,都已经花光了,你如果不同意他们就要我的命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 “你死便死与我何干,你花了银子你怎么自己不去嫁,让我嫁人你做梦!” 叶舒君此刻早已没了以往的贤淑模样,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姐,你不能再住在王府了,你得跟我回去。” 叶舒君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叶扬就算再离谱也不能输的这么多,肯定是有人给他下了套,故意要骗他,而目的是她。 到底是谁,这么的狠毒。 叶舒君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如此的绝情,一招釜底抽薪铁了心的就是要赶她走。 还不等她继续自己骗自己,外头就传来了声音,“小的阿冰,奉世子爷的命令,来替叶姑娘收拾行李。” 叶舒君的心瞬间寒了,果真是他,沈玦连一点退路都没有给她留。 可笑的是她还妄图与他较量,现在才明白,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错了,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破釜沉舟。 * 文锦心知道叶舒君搬走的时候,正在做香囊,她已经把答应沈韶媛的做好送过去了,想着这有安神的作用就打算再给老太妃也做两个。 她反正脚上有伤哪里也去不了,就乖乖的待在屋子里。 文锦心听了叶舒君的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叶舒君一副好棋开局,偏偏被她自己下成了死局。 她本身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得了王府的庇护,又有才女的好名声,只要安心陪着沈韶媛以后王府肯定不会亏待她。 只是她非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为此要伤害别人,才落得这样的下场,或许离开沈家会让她清醒一点。 刚这么想着,就看见云燕小跑了进来,“姑娘,世子爷差人送了只兔子过来。” 兔子? 第41章 就算叶舒君再不愿意,还是被逼着搬离了沈家,只是她从来没想到最后成为她绊脚石的人会是她的弟弟。 为了这事叶敏严一收到消息就赶了回来,他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叶扬打了个半死,可这银子已经花了,要么是想办法把钱补上,要么就是把叶舒君嫁过去。 叶敏严的脸已经丢尽了,他一贯知道儿子窝囊无用,但从未想到女儿也会成这个样子,他如何能一时筹到这么多钱,只能劝叶舒君答应。 叶舒君看着自己父亲冷笑了两声,她知道这家里已经没人能靠得住了,她只能靠自己。 就给沈恒璘写了一封信,叫人送了出去,第二日,沈恒璘真的把银子送了过来。 可沈恒璘的银子哪里是这么好收的,他这边刚将银子收下,那边沈剑青就得到了消息,他原本就怀疑叶敏严,如今,更是心中有数。 直接将叶敏严明升暗贬,给了一个有名无权的官职,却彻底的远离了他的亲信范畴。 等到叶敏严回过神来察觉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能赶紧将银子还了回去,把叶舒君关了起来,去沈剑青面前表忠心。 可沈剑青如何还会信他,叶敏严再多做也都是徒劳。 “我一直请先生教你读书明礼,不是让你把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的,如今王爷不再信我,你便高兴了?如今这亲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必须要成,你若是撞死,你的尸首也要嫁过去!” 叶舒君犹如当头棒喝,她到这会才发觉,她再怎么做,结果都只会越来越难堪,她早就进了沈玦设计好的陷阱中。 -- 第111页 他利用了沈恒璘利用了叶扬,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为的就是将她彻底打入万劫不复。 叶舒君想告诉沈玦她是重生的,她知道很多将来的秘密,可她被关了起来谁也见不了,为了不让她逃跑,叶敏严甚至狠了心的饿着她。 沈玦是个果决的性子,喜欢快刀斩乱麻,眼看着一切都尘埃落定,才算放心下来,只有看这个人远离沈家,他才能安心。 为了这些事情,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难得睡了个饱觉,又被沈剑青给一早喊去了书房。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剑青早就想问他,只是涉及沈恒璘,再加上这小子成日的不着家,他都没有机会问他。 “你不是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不就是姓叶的和那谁勾结在一起,意图对我不利,被我发现后收拾了一顿,就这么简单。”沈玦故意绕开不说沈韶媛和文锦心的事。 “你老实交代,二皇子来广州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广州城里的事情,我想知道谁能瞒得住。” 这就等于是承认了,沈剑青一开始还只是猜测,处置了叶敏严之后越来越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如果上京真的人人都知道他和二皇子走得近,沈恒璘就更不可能只身来广州,他就不怕自己有来无回?而且叶敏严的反应也不像是真的和沈恒璘勾结的样子。 事实就只能是他被人利用了,而且这个人好像还是他的儿子。 沈玦也知道这事瞒不了沈剑青多久,他又不是个昏庸无能之人,相反广州城在他的治理下越发兴旺,他能利用的也不过是沈剑青的小心谨慎。 沈剑青一拍桌案,屋内的气氛瞬间一凝,沈玦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会半眯了眼,打了个哈欠。 “怎么,打算秋后算账?” 沈剑青看着眼前坐没坐相的儿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从未看清过他,虽然他知道沈玦有背着他做些什么,但他并没有插手,只觉得沈玦应该是在瞎折腾。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儿子已经比他要高了,看似吊儿郎当的人却手段眼见不比他低。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儿子早已经成长了起来。 沈剑青用力的拍了一下桌案,沈玦冷笑出声,正想如何反驳他,就听见沈剑青愉悦的朗声笑了起来。 “好小子,竟然连你老子都敢算计,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我居然真给你套进去了。” 沈玦愣了一下,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沈剑青不是痛骂他一顿也得关他几日的禁闭,他没想到沈剑青会这么说。 便听着沈剑青继续道:“不过你这处理的还不够干净,沈恒璘一日没走,这事就一日没结束,对沈恒璘此人你是如何看的。” “一个想要装君子可内里却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说的没错,而且他这人城府颇深,来日若是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怕是第一个便要拿镇南王府开刀。” 这也是沈剑青最担忧的地方,他之所以私下见二皇子,就是不想参与党政,可沈恒璘来了这广州城,他就没法置之度外了。 沈玦想起沈恒璘对文锦心的窥觊之心,眼眸微眯冷言道:“那便让他永远都碰不到那个位置。” 沈剑青原本只是想要试探沈玦的心气,听他一开口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环顾四周确定房门已经关好,才松了口气。 看着沈玦越发的欣慰,口气真是不小,有些他当年的意气。 “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与虎谋皮还需从长计议。” 沈玦收敛了那些狂妄和一身的慵懒,头一回没有吵架而是心平气和的和沈剑青聊了半日。 等出书房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和沈剑青也会有这么一天。 但要他彻底原谅接纳他是不可能的,最多就算是两人偶尔的意见相同,勉强的合作。 因着是在正院,沈玦顺路就去了沈韶媛的院子,她也刚下学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看上去高兴的不得了。 他就让丫鬟们不要出声,自己悄声走了进去,一手勾过她手里的东西,“什么玩意这么宝贝?” 沈韶媛正把玩的高兴,手里的东西就不见了,腾的坐了起来,回头就看到了罪魁祸首,先是惊喜然后才是不高兴的嘟了嘴。 “哥哥你怎么来了,哎呀,你快还给我,这是表姐亲手给我做的香囊,你可不要弄坏了。” 沈玦原本只是看着沈韶媛好玩,才一下子抢过来的,准备看两眼就还回去,可一听见是文锦心做的,还是亲手做的,突然就不打算还了。 “她好端端的送你这个做什么?”沈玦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好了,不是伤了脚嘛,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些东西。 沈玦坏心眼的把香囊举的高高的,沈韶媛只能扒拉着他,一跳一跳的往上去够那个香囊,可不管怎么跳还是要差一些。 跳了几下知道兄长这是不打算把东西还给她,只能赌气的坐在椅子上,“上回我和表姐一块睡的时候发现的,就压在表姐的床褥下,我闻着味道好,表姐就说给我做两个。” 沈玦看着手里的香囊,眸色黯了黯,她床褥下也压了一个这个? 原本还打算气消了就还给沈韶媛,这会是彻底的不给了,他又是教她骑马又是背她下山,难道连个香囊都不值吗? -- 第112页 沈韶媛对自家兄长的心思是丝毫未差,还继续道:“表姐还在给祖母做,哥哥要是喜欢自己去找表姐要啊,为什么要抢我的啊,这是表姐给我的。” 还要给祖母做?就是不给他做,沈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喜欢这个,现在归我了。” 沈韶媛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现在叶姐姐搬走了,和她最好的就只剩下表姐了,结果自家兄长还要和自己抢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表姐啊……” 沈玦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呛住,看着手里精美的香囊脸色有些不自然,谁说自己喜欢她了。 “小丫头的胡说什么,什么是喜欢你知道吗,不懂别瞎说。” “本来就是啊,我喜欢表姐,才喜欢她做的东西,你肯定也是喜欢表姐,哥哥可不许和我抢表姐。” 沈玦才发觉是误会了,沈韶媛天真的很,她说的喜欢就是单纯意义上的喜欢和某一个人玩,想起自己那点慌乱,又觉得蠢的很。 生气的在她肉肉的脸上捏了几下,“就抢了怎么着,东西归我了。” 然后真就把香囊给揣进挂在腰间的荷包里,光明正大的欺负完妹妹跑了,也不管沈韶媛在身后气得跳脚的样子。 等出了沈韶媛的院子,就碰上了来送东西的赵老,“世子上回吩咐要的兔子,找着了。” 上次跑马沈玦就想给文锦心抓两只兔子,可那日事情变化太多,一直没机会抓兔子,就让赵老留意着,今日果真就送来了。 笼子里有好几只小兔子,其中有一只和其他的都不同,一直缩在角落里,沈玦一眼就瞧见了,“那只是怎么了。” “哦,这只是毛色最好的,就是可惜伤了腿,本来是不打算送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小子装错了,又把它给装了进来,一会老奴就给它带回去。” 沈玦伸手将那只给抓了出来,左右的瞧了两眼,红通通的大眼睛,怎么瞅都像文锦心委屈时的样子,而且还伤了腿,正好。 “不用了,其他都拿走,就留这一只。” * 文锦心看着云燕抱进来的小木箱子,里头铺上了一层叶子,雪白的毛绒兔就窝在里头,可能是因为害怕缩成了一团,像棉花团一样可爱极了。 “表哥送来的?他怎么突然会送兔子给我。” 但小兔子实在是太萌了,她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都萌化了,也管不上沈玦到底为什么要送她兔子,从云燕手里把小木箱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从里头把小兔子给捧了出来,小小一团缩在她的掌中,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听送来的阿冰说,是庄子上送来的,这只小兔子腿上受了伤,世子爷就指明说送来给姑娘,说……” 然后就看云燕有些欲言又止,文锦心这才注意到小兔子的后腿上确实包着小小的白布条,看来是受伤了不假。 不免有些心疼,手下抚摸的动作就越发的温柔小心,真是可怜的小家伙,“表哥说了什么?你别怕,只管说就好了,我不生气。” “世子爷说,瘸腿对瘸腿,天生一对。” 文锦心:…… 文锦心哭笑不得,这还真是他那张嘴能说出来的话,她就说他怎么会好端端送只兔子过来,原来是在笑话她的脚,表哥可真是太坏了。 不过看在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份上,她才懒得和他一般计较。 “小兔儿乖乖,咱们好好把腿养好,不理那个坏蛋。” 自从有了这只小兔子,文锦心待在屋里养伤也不觉得无聊了,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做,给它喂水喂叶子都觉得很有意思。 沈韶媛知道文锦心有了只小兔子,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抱着文锦心的小兔子把玩着,一边愤愤不平的道:“哥哥最近都不疼媛儿了。” 文锦心愣了一下这是从何说起?沈玦就她一个妹妹,最是宠爱她,不疼爱她还能疼谁。 “那日表姐送我的香囊,我拿着玩被哥哥瞧见了,哥哥问我是哪来的,我说是表姐给的,他就给我抢走了一个。” 文锦心原本也想过要不要给沈玦做一个,但后来想想他一个少年郎,应该不喜欢戴这种女孩子的香囊,就没有给他做。 若是知道他会喜欢,早就给他也做了,何必要去抢沈韶媛的。 文锦心后知后觉,难道他故意送只受伤的小兔子嘲笑她,都是因为他没收到香囊? 表哥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吧,文锦心在心里猜测着,一边哄着沈韶媛,“媛儿不生气,你要是喜欢,我再多做几个给你。” “而且哥哥从来都没有给媛儿送过小兔子,哥哥肯定是在和媛儿抢表姐,我才不把表姐让给他。” 抢表姐? 文锦心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媛儿不可瞎说,我又不是东西,有什么好抢的。” 沈韶媛却抱着文锦心的胳膊,“哼,哥哥肯定就是嫉妒表姐和我玩得好,总之我就是知道,我才不把表姐让给别人,哥哥也不行。” 文锦心虽然不知道她这是突然哪里来的结论,但看她小脸认真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只能转移了话题。 “听说叶家姐姐昨日搬出去了?” 提起这个沈韶媛马上就坐直了身子,“昨日搬走的,是叶家哥哥带人来搬的,说是叶姐姐说了亲,不能再住在我们家里了。” -- 第113页 这个文锦心倒是不知道,“说了亲事?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叶舒君比她大也确实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但她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岔,她不是沈玦吗,怎么会好好的说了亲事。 “我也不清楚,母亲说这不是小孩该知道的事情,只说要给叶姐姐添妆,就不给我听了,不过昨儿叶姐姐走的时候我去瞧了,没有看到她。” 沈韶媛的语气里还有浓浓的可惜,“表姐说的对,叶姐姐不姓沈早晚要离开沈家,也不能因为媛儿就耽误了叶姐姐成亲。” 文锦心第一直觉这事有些蹊跷,看手笔更像是沈玦的主意,不过不管是谁,既能让叶舒君离开沈家,又能让沈韶媛接受,都是一件好事。 看沈韶媛有些低落,文锦心就想了个法子,“到时候添妆我们一同为她添上几样,你也能再见她一面,你看这样可好?” 沈韶媛一听也觉得是个好主意,马上又高兴了起来,之前的那些事情都给抛到了脑后,和她讲起温先生这几日上了什么课。 等到午膳时间,杜妈妈就来请她们去用膳,见了老太妃沈韶媛就把这个好主意分享给了老太妃。 “是个好主意,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到时候我也添一份,只不过要是她忙,没时间见你,也不要强求,注意身份有别。” 沈韶媛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同,但文锦心却很敏锐的发现老太妃态度上的转变,之前老太妃明明挺喜欢叶舒君的,怎么知道叶舒君出嫁这么的平静。 甚至有些冷淡,尤其是身份有别四个字,说的格外的认真。 按理来说老太妃不应该这么注重身份之别,难道是老太妃知道了什么? 可不等文锦心想清楚,外头的丫鬟就满脸喜色的进来报,“老夫人,世子来了。” 文锦心微微一顿,她好像从那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表哥过了,只有那送来的小兔子。 想起那日在沈玦面前不许他去醉仙楼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忐忑,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沈玦了。 很想知道他这几日都在忙什么,为什么要抢了媛儿的香囊又送来兔子,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问这些。 脑子乱糟糟的,还没想清楚,沈玦已经大步的走了进来。 “祖母如今好生偏心,以往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现在都不喊我。” 文锦心只来得及看到火红的衣摆,就飞快的低下了脑袋,装作认真吃东西,然后支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老太妃看到孙子自然是高兴,“你这个小魔头真是不讲道理,你这三天两头的不回家,我倒是想喊你吃,可这也得找的着你人啊,赶紧给世子添碗筷。” 文锦心嘴里吃着糖藕,嘴上含着笑,她也觉得老太妃说得对,表哥惯是会恶人先告状不讲道理。 还没等她笑完,就感觉到半边的身子一暗,有人从她身边经过,然后动静不小的落座,文锦心方才还在心里笑话他,心虚的很。 被这动静一吓,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没想到沈玦挑着眉也在看她,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等着她。 他就像是挂了鱼饵等着小鱼儿上钩的渔人,而她就是蠢兮兮乖乖上钩的小鱼。 文锦心咬着筷子,飞快的又低下了脑袋,这人可真是坏得很。 老太妃问了几句他最近都去哪了,沈玦只说是有事,但没有细说去做了什么,文锦心就猜测应该是和叶舒君有关。 就听老太妃突然问道:“可去看过你堂兄了?听你父亲说,这几日登门的那些人可是快把咱家的大门都给踏平了。” 沈恒璘本就住在王府,受了伤就更是哪儿也没去,之前他的行踪一直瞒着所有人,除了王家和他们没别的人家知道大皇子在广州城。 现在倒好,他一病反而城里的权贵都知道了,沈恒璘可是太子最有利的争夺者,自然是走到哪都有人想攀附的。 城中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都削尖了脑袋的想往他跟前凑。 文锦心听到是有关于沈恒璘的,就忍不住好奇的去听,听说沈恒璘的伤有些严重,还不知道会不会落下隐疾,到底是当朝大皇子,要是脚上真的留了伤,那可就是笑话了。 偏生沈玦不急着说,他从进来起就发现文锦心的小动作了,偷偷打量他的时候像极了那只送去的小兔儿,又怂又娇。 最让沈玦不高兴的是,她一听到沈恒璘就探了脑袋来听,她要听,他就不说。 细细的品了品说了句好酒,才慢条斯理的道:“脚没什么大碍,就是疤痕不易去,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又不是见不得人,早晚会被人知道的。” 文锦心又被逗笑了,心里还忍不住的想,留疤算什么,最好是能让他瘸了腿看他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傲气。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蹊跷,沈恒璘来广州都这么久了没人知道,说明他是不打算和这些人接触的,那又怎么会突然人尽皆知呢。 而且还是在他受伤的结果眼上,他最怕丢人了,受伤这样丢面子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的。 或许碍于面子,沈恒璘会为此早些回京也说不准,文锦心忍不住的期待。 那这些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风声呢?文锦心眨了眨眼就把目光落到沈玦的身上,是表哥吗? 难道他也想让沈恒璘早点走,为什么呢…… -- 第114页 她想的入迷,那边老太妃就喊到了名字,“锦儿。” 文锦心赶紧抬头,“老祖宗,我在呢。” “你表哥总是不安分,近来更是四处惹事,正经书不读就知道玩乐,你舅父想让他好好多读书,你看如何。” 文锦心看了一眼坐没坐相的沈玦,他正在吃菜,听见这个就嗤笑了一声,“多读书?这是指望我考状元光宗耀祖不成?” “锦儿觉得读书不仅是为了功名利禄,还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我觉得舅父的主意很好。” 老太妃听着很是满意,“不错不错,锦儿说的可真好。最近媛儿跟温先生读书之后长进很大,你舅父很高兴,也想让温先生多带个学生,已经差人去问了,温先生也答应了,以后你表哥,也要你多费心了。” “表哥和我们一块读书?!” “让我和她们一块读书??”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第42章 文锦心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表哥都十七了,跟着她们两个小姑娘读书也太奇怪了吧。 沈玦更是直接就搁了筷子,“笑话,我从小到大就没读过书,谁爱读谁读,我才不去。” 文锦心也赞同,本来叶舒君一走她是很高兴的,书房就剩她和沈韶媛,上课就自在了很多,要是沈玦一块读书,她怕会忍不住的想着他分神的。 就跟着道:“老祖宗,表哥与我们学的内容定然不同,与我们同堂表哥已然不喜,不如再请位夫子,专门教表哥读书。” 老太妃根本就不搭理沈玦说了什么,只瞪了他一眼,就继续对着文锦心道。 “你是不知道这个泼猴,从小到大气走的先生有多少,说是给他请先生,人家一听他的名字那都不愿意来,好不容易遇上温先生不嫌弃他,那都是祖上积德。” 文锦心脸上还是写着为难,想要再找个什么理由,却都被老太妃给堵死了,只能把目光移回到沈玦的身上。 然后给他使眼色让他想办法,他刚刚也是不同意的吧。 “我也是想着你在,能替我看着这泼猴,平日里他谁的话都不听,或许你和媛儿在,他会收敛一些。” 文锦心支支吾吾的咬着下唇,表哥谁的话都不听,那就更不听她的了,还总是与她作对笑话她,可这些话她都说不出口,头次期盼沈玦任性一些,把这事给躲过去。 原本沈玦确实是不同意的,可看文锦心那焦急不愿意的样,突然觉得不爽快了,怎么和他一块念书就这么不情愿? 就在文锦心的期待下,沈玦终于开口了,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道:“行行行,我去。” 文锦心:??? 他们难道不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吗,怎么他突然就叛变了? 他一点头说去,老太妃马上就双眼一亮笑着说好,“快快,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那边在听他们说话,却一直没听懂的沈韶媛,终于听懂了这一句,“哥哥,你同意和我们一块读书了?这真是太好了。” 沈玦和老太妃说着话,眼睛却时刻关注着文锦心,看她呆呆的犯傻,咬着下唇一副被人骗了的小模样,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突然觉得读书好像也蛮有意思的。 最近已经彻底入了夏,用完膳天色还未全暗下来,陪着老太妃闲话家常坐了会,文锦心想起来小兔子还没吃东西,就起身告退了。 因为养了兔子,这段时间院子里都晒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它浑然已经成了她房里的新宠。 一看她回来,云燕就把小木箱子给捧了出来,她都习惯在院子里喂它。 文锦心小心翼翼的把小兔子给抱了出来,先温柔的给它换药,这几日连着给它上药文锦心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小兔子的腿伤的并不严重,伤药也见了效果,一人一兔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上完药文锦心就开始给它喂菜叶,小兔子也早就没了一开始的害怕,感觉到是小主人,它就撅着毛绒绒的小尾巴往前凑,吧唧着小嘴,可爱的不得了。 沈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人一兔子格外的和谐唯美。 云燕是第一个发现沈玦的,马上就要俯身行礼,就被沈玦制止了,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去。 兰慧有些不放心,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也能发现世子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至少他对姑娘没有什么恶意也多次的救了姑娘,但孤男寡女的到底是不合规矩。 而云燕心里是则是希望文锦心能早日嫁给沈玦的,巴不得两人关系亲密,直接就推着兰慧走了。 文锦心正在专注的给小兔子喂菜叶根本就没发现,那边沈玦已经走近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小兔子比文锦心更早的察觉到有了陌生人,不安的用鼻子在她掌心蹭。 文锦心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被它蹭的手心痒痒的,忍不住的轻笑了两声,误以为小兔子是渴了,“你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清水。” 这笑声和她往日的笑都不同,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憨和缱绻,听得人心头像是有好几根羽毛在轻轻的挠,又痒又酥,偏生她本人对此丝毫没有察觉,这便是最极致的诱/惑。 “云燕,替我倒一小碗清水过来。”文锦心没有回头自然的说了一声。 -- 第115页 一开始是没有反应,过了会她就听见了走动声,然后是一小碗的清水从后面递了过来,文锦心低声说了句谢谢,就顺手端了过来。 直到小兔子喝上了清水,她才有些迟疑,方才她好像碰到了递过来的那只手,怎么有些粗糙? 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猛地回头,就看到沈玦倚着石桌正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文锦心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只觉得气血往头顶上冲,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沈玦,“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沈玦挑了挑眉,嘴角向上弯了弯,含着声音道:“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兔子。” 文锦心没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又护犊心切,迅速的把桌上的小兔子宝贝一般的抱进了怀里,“你已经把它送给我了,这就是我的兔子,不是你的了。” 之前还说她和小兔子瘸子配瘸子,这样的坏人才不能把兔子还给他。 沈玦被她那小表情给取悦了,忍不住的放软了音调,“好好好,你的你的,我不与你抢。” 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想,这府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包括……更何况是兔子呢。 文锦心还不信,她可是知道沈玦抢沈韶媛香囊的事情,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试探,“当真不抢?” “我说的话,何时有假的。” 文锦心这才放心了一点,抱着小兔子坐了回去,继续端着清水喂它,沈玦就在边上看着,下意识的找了个话题。 “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文锦心愣了一下,这个还真没有,小兔子送来之后她就一直兔儿兔儿的喊,没有想过取名字的事情。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就不需要猜,沈玦扬了扬嘴角,很满意的看着她思索的样子。 文锦心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名字确实很有必要,思考了一会就亮着眼睛仰头看他,“它毛绒绒的一团,不如就叫小绒球,表哥,你说好不好?” 小绒球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湿漉漉的小鼻子不停地往文锦心的掌心蹭,萌的人心都化了。 沈玦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喉间发紧,低声的含着这几个字低声的呢喃,眸子却是时刻的盯着她的脸,“小绒球……好听。” 文锦心被他看得有些脸颊发烫,有种他不是在喊小兔子,而是在叫她的错觉来。 心里有些慌乱,就把小绒球塞进了沈玦的手里,“表哥,小绒球好像很怕你,你给它喂喂水吧,它就不怕你了。” 沈玦突然手里被塞了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差点没有抱稳,好不容易适应了,结果小东西还特别的不赏脸,缩在他掌心一动不动的装死,他一瞪着它看,它就全身开始发抖。 若不是文锦心在旁边看着,他一早就把这小东西给丢去陪将军了,这会只能僵硬的用小碗往它嘴边凑,可即便这样小绒球还是不赏脸,丝毫不动。 能看到沈玦吃瘪,文锦心也管不上害羞了,忍不住的漏出一声轻笑,沈玦马上就瞪了她一眼,小家伙真是没良心。 也不看看,他可是骑马猎鹰之人,为了谁甘愿在这哄只小兔子?说出去那都得被人笑话。 “表哥,你太凶了,小绒球不敢和你亲近,你摸摸它吧,它很乖的。” 说着文锦心还示范了一遍,当初小绒球刚送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怕生,她就是这么耐心的抚摸着它,才让它放下了警惕。 沈玦方才还在心中嫌弃,可这会听着文锦心轻言轻语的话,像是中了邪一般,照着她说的一遍遍去做。 也不知是起了效果,还是小绒球害怕再这么下去还要一直忍受沈玦的冷气压,终于抬起脑袋凑到小碗里喝了两口水,就又缩了回去。 文锦心看两人都已经尽力了,就把小绒球又给抱了过来,想起方才吃饭时的事情,忍不住的翻起旧账来。 “表哥方才为何突然改口?” “怎么,你不想我好好读书?”沈玦瞧着她一副秋后算账的气鼓鼓模样,就忍不住的想要逗她。 文锦心马上就被说的哑口无言,“我才不是,表哥你怎么能乱说,我自然是希望表哥能好学上进。”说完觉得一个‘她希望’有些不合身份,马上又加了一句,“老祖宗和舅父也很希望。” “那不就得了,这不正如你们所愿。” “表哥可以,可以换个先生……”她当然希望沈玦好学勤勉,这样他肯定就不会再走前世的旧路,大家也能消除对他的误解。 沈玦突得身子往前,俊朗的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直看得文锦心脸红耳赤眼睛乱看,他才痞里痞气的道:“偏不,我就不换。” 文锦心咬着下唇,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飞快,想要躲又躲不掉,只能顶着他的目光浑身无措。 最后败下阵来,低低的说了一句,“随便你,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后悔。” 后悔?小爷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不过看小姑娘脸皮薄,一会真要羞的躲起来,才不再逗她换了话题。 “对了,听说你要赔媛儿去给那谁添妆?” 那谁?文锦心马上反应过来说的是叶舒君,她们认识又马上要出嫁的人,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就点了点脑袋,这是她的主意。 “去的时候记得与我说一声,我送你们过去。” -- 第116页 文锦心眨了眨眼睛,“表哥是觉得叶家不安全?”那么果然叶舒君出嫁都是表哥的手笔,他这些天在外面不着家都是为了忙这个事吗? 沈玦看文锦心的目光有些变了,他总觉得文锦心聪慧又敏锐,就像那日她突然蛮横的对沈恒璘,还让他小心沈恒璘,都让他觉得惊喜不已。 他不是个古板之人,并不认为女子就只能待在闺中绣花,只是怕这些事情太复杂会吓着她。 只挑了简单她能听懂的说,“此人心思不浅,多次挑拨大哥与你的关系,我怀疑之前你落水之事也与她有关,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文锦心只知道沈岳晖可能喜欢叶舒君,但还不知道她居然在沈岳晖面前挑拨,她可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无所不用其极。 沈玦一直盯着她看,就是想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她只是露出了一丝惊讶,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和恐惧。 “表哥说的是,我到时再劝劝媛儿,要是能不去就最好,好不容易把一尊大佛送走,没有理由再给她机会缠上咱们,尤其是媛儿心软,就怕她会再对媛儿下手。” 难道她早就知道叶舒君想要害她了?那又为何一直不动声色也不告诉家中长辈。 不过也只是片刻,沈玦就想通其中的缘由,没有证据若只是怀疑,没人会信她,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 沈玦看文锦心的目光越发的不同,他自诩一双慧眼识人如炬,从未看错过人,可这文锦心他竟从未看清过她,这小小丫头本事还不小。 起初关注她是因为她行为古怪,后来被她吸引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她的外貌和性格,现在却越发的沉溺于她的这个人。 这勾起了沈玦的兴趣,不知道她还藏着哪些秘密他还不曾知晓。 他从未对某一个人有如此强的探索欲和关注,而且越接触就越是透过她的外表,慢慢的接触到她的内心。 和表面的娇柔不同,她坚韧聪慧善良,每多认识一点就让他多一点惊喜。 沈玦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文锦心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有些紧张的看着沈玦,“表哥?是不是我说错了……” “那沈恒璘呢,你觉得他来广州府做什么?” 文锦心突然听他问起沈恒璘脑子一懵,没有过脑下意识的就把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皇子来者不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肯定不是因为表哥打了王林威,他一看就不是那般兄友弟恭之人,总觉得他不安好心,表哥要小心些理他远点。” 说要还忍不住娇嗔的轻叹了一声,“他怎么还不回京。”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文锦心说完才发觉不好,她怎么不管不顾的都说了呢,她这是把前世和今生结合在了一起,向她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我,我就是,就是听老祖宗说的,我都是胡说的,表哥你别当真。” 文锦心还在担心沈玦刨根问底怎么办,结果沈玦就不往下问了,反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为何不当真,我觉得你说的特别的好,每一点都和我想的一样,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再打你的主意,我过几日就把他赶走。” 他可真是捡着宝贝了。 文锦心呆呆的感觉着那双宽大的手掌在自己的脑袋上揉,脑子又有些糊涂了,表哥他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这会让她怎么接啊。 还不等文锦心有所回应,就听沈玦继续道:“这几日我都住在别院,就在明康街上,下回带你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去逛逛……” 沈玦还没有停,说了这几日住在哪之后又说了他做了些什么。 果然文锦心猜的没有错,叶舒君的事情是他主导的,他略过了算计叶敏严与沈恒璘私下往来的部分,只说了是他下了套阴了叶扬,在他输钱的时候送上了一个胡员外。 以及那些突然知道沈恒璘生病而拜访的权贵,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文锦心听的有些懵,后知后觉的想,表哥这难道是在向她汇报行踪吗?还是说她又想多了? 但不管是不是她多想,都能从中听出一个信息,他没有去醉仙楼也没有去什么勾栏酒舍,而是真的在忙。 不知怎么的,文锦心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突然就消失了,心里只有说不出的甜意,脸上更是发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怎么就和她交代这些呢,太羞人了。 那边兰慧算着时间,一直不停往里头探脑袋,这都坐个半个时辰了,眼瞅着世子是越发的不像话,还离自家姑娘越来越近,她是看不下去了。 直接端过晓霞手里的水盆,“你们都不敢去,我去。” 然后就冲到了文锦心的跟前,“姑娘,您的脚可还没好全,大夫交代了您要好好歇着,而且时辰也不早了,您该洗漱了。” 兰慧这话虽然是对着文锦心说的,却是全程瞪着沈玦,一副盯着恶徒似的,生怕他对文锦心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一副防着自家闺女被人带坏的长辈。 若是今日换了别的丫鬟,沈玦早就该发怒了,偏生这是从小伺候着文锦心长大的丫鬟,他不敢真的冲她发脾气。 沈玦想着她确实是脚上未好全,需要好好歇着,而且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不在乎这么一会,便哂笑了两声站了起来。 -- 第117页 “回去歇着吧。” 沈玦准备要走,文锦心第一反应是要送他出去,可刚一站起来被沈玦给拦着了,“怎么?我自个儿的家难不成还找不着路?不需要你送,赶紧回去躺着。” 说完又接了一句,“明儿书房见。” 然后就不再回头直接扬长而去。 文锦心直到回了屋子,坐在梳妆台前云燕给她拆发髻的时候,还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两腮绯红,眼里还带着艳丽之色。 表哥,明日见。 * 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一夜无梦到天明,文锦心早早的洗漱好用了早膳准备出门。 沈韶媛就来约她了,自从叶舒君搬走之后,这丫头就总觉得她也随时会走,越发的黏她。 “表姐,我扶着你走,你没去这几日温先生讲了好多有趣的故事,你没听到真是太可惜了。” 沈韶媛一路扶着她,文锦心则是认真的听着她说,两人很快就到了书房。 温先生已经到了,原本叶舒君的书案也已经空了出来,上面摆着崭新的文房四宝,文锦心不得不正视,那个书案是给谁准备的。 文锦心好几日未来,给温先生见过礼,表达了歉意才入席,人还没来齐就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可久久不见有人来。 沈韶媛一直不停地往外探,也不见有响动,才听温先生不骄不躁淡淡的道:“不等了,我们先上课。” 按照文锦心对温先生的了解来说,收沈玦这个学生就已经够奇怪的了,而且第一日上课还迟到,如此态度不端,可看温先生的样子却很淡然。 “今日要讲的是谷这一字,你们可知道何为五谷?” 沈韶媛很是天真的歪着脑袋问温先生,“先生,五谷是稻谷吗?” 她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能说出一个稻谷那都是算她挺能干了,温先生并未苛责她,而后转头看向文锦心。 在这些生活常识上,文锦心也只比沈韶媛要好一些,她关于许多事物的认知都来源于她父母的口中。 被温先生这么看着,她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还请先生赐教。” 温先生并没有责怪她们两,正打算解释一番就听见一个声音从门边响起,“五谷者:稻黍稷麦菽。” 众人转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沈玦玉冠红衣,气宇轩昂的站在门边,一双凤眼格外的明亮锐利。 沈韶媛最先反应过来,“哥哥,你来了!”想这就要起身去迎,想起还在课上刚站起来又老实的坐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温先生,“先生,是哥哥来了。” 沈玦倒不是故意对温先生不恭敬,而是真的睡过了,下人们即便是知道晚了也不敢喊他,谁知道世子是真的想去还是说着玩的,吵着他睡觉那可是不得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晚了,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这个。 沈玦一直听沈韶媛说这位温先生如何却没见过,心中并不在意,他到了之后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外头听了一会。 一听便觉得耳目一新,这位先生虽为女子却有大才,既不拘泥于书本又不固执于礼教,言语通俗易懂让人欣然接受,也就难怪沈韶媛会如此喜欢。 “学生来迟。” 温先生看着沈玦,她之所以会决定收他,是因为沈剑青给她看了沈玦的字帖,她不是个拘泥于世俗的人,又很喜欢沈玦洒脱的字,才会同意。 这会瞧见他,抬了抬眉眼露了个和煦的笑,声音却冷淡的道,“你说的没错,五谷便为此五物也,既然你知道自己有错,那便领罚吧,去将这五样东西找来,再将这五个字抄写百遍,再进书堂。” 沈玦:…… 现在收回刚刚那些夸她的心里话,还来得及吗??? 文锦心见他吃瘪,没忍住轻笑出声,沈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个五谷不分的小笨蛋居然敢笑话他! 第43章 “殿下,苏家又递了贴子,说是苏三夫人要来探望您。” 这几日一定是沈恒璘最为窝囊憋屈的几日,脚上受了伤哪里也去不了,却在这个时候传出他在城中的消息,日日都有数不尽的人上门探望。 他即便能猜到是谁搞的鬼,也只能当做吃了一个哑巴亏,认了。 “不见。” 听见这苏夫人,沈恒璘只觉得头疼,她上回已经来了一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想把女儿许给他。 若是在这之前没见过文锦心,又或是没有见过苏二丢脸的样子,或许他真会对她感兴趣,可如今一看到苏二的那张脸,他便喜欢不起来。 偏生他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他就算不能拉拢也绝不能将他们推到二弟的阵营当中。 亲信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要去回帖子,结果沈恒璘犹豫一二,又将他给喊了回来,“让她们明日晌午时来。” 确定不改之后,亲信就领命出去了。 另外一位与他同行的则是他乳娘的儿子,从小就伺候他左右的属下名叫窦廉,此刻见屋内的人都退下,才小心的上前。 “殿下,您若是不想见她们,属下有的是法子让她们自己回去,免得叫她们扰了您休息。” 沈恒璘脸色有些沉,却仍是摆了摆手,“罢了,我既然来了,这些人早晚都是要见的,只是没想到着了那小子的道。” -- 第118页 窦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跪下,“殿下,恕属下斗胆,您来广州城的日子也不短了,不管是有何目的都该回京了,再过两月便是圣寿,贵妃娘娘已经多次催您回去了。” 沈恒璘此次本就是绕道来广州城,原本只打算小住几日,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就回去,没想到一耽搁都已半月有余。 一开始他多留是因为觉得沈玦此人深不可测,镇南王府还有不少的秘密值得探寻,后来惊鸿一瞥就成了魂牵梦萦。 只是没有想到,那娇花还是带刺的,不仅没能结识一二,反而还伤了自己。 他当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可现在让他就这么走了,他着实是不甘心,越是得不到的他才越是想要得到。 “我受伤的事情没有告诉母妃吧。” “都瞒着呢,不敢让娘娘知道,娘娘若是知道,定要派人来接您。” “你做的很好,去拿纸笔来,我亲自与母妃解释,最多再留十日,到时不论如何我一定启程。” 上次或许都是巧合,他误信了叶舒君的话才会引来这样的结果,这次他要自己来谋划,他不信自己会比沈玦差,文锦心会喜欢沈玦而忽略自己。 窦廉还想再劝,可见沈恒璘态度强硬只能恭敬的说了个是,然后就听外头下人来报,“沈夫人来探望殿下了。” 李氏?沈恒璘突得眼睛一亮,“赶紧请叔母进来说话。” * 温先生的惩罚一下,沈玦就直接扬长而去了,文锦心左右的也没等到他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沈玦的脾气她是领教过的。 就连沈剑青他也是不当一回事,他气退先生的事情更是如雷贯耳,生怕他一言不合真的要折腾温先生,左右的担心,就连讲课也没能听进去多少。 温先生一眼就瞧出来了,喊她回答了一次问题,文锦心才不敢再走神。 一晃便到了下课的时辰,“散学之后,找下人给你们寻来五谷认一认,不论以后是否会接触,切不可做个五谷不分之人。” 文锦心和沈韶媛都表示明白,就起身要送先生出去,刚起身,就见一人闯了进来。 将五个黑色袋子腾的一声丢在了案桌上,“都照先生说的,未曾让旁人插手,我亲自寻来的。” 然后当着三人的面,把袋子里的东西悉数倒进了一个青花白瓷盘中。 五种谷物的颜色各有不同,颗颗饱满可爱,从袋中倾泻而下时让人眼前一亮。 两个小姑娘都是头次瞧见这些食物本来的样子,忍不住的想要走近了看。 温先生也停住了脚步,神色略微一顿,她还以为沈玦不会回来了,原本已经打算再不让此人踏进书房半步,此刻有了些许改观。 “先生看看,我寻的可是有错。” “你找的是没错。”如此张扬恣意,又透着少年的意气,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听到说没错,沈玦就朝文锦心挑了个笑,其实他当时走的时候,真的打算不回来了,即便温先生罚他没错,但他就是不喜欢被人管束的感觉。 人都已经出了府门,打算去找秦琅打马球了的,可骑到一半,眼前就总是出现文锦心的那双眼睛,充满着期许和担忧。 读都读了半途退缩可不是他的性格,大不了就当是陪她读书了。 然后认命的去寻来了五种谷物,因为耽搁所以回来的晚了,但好在,赶上了。 可还不等沈玦得意,就听温先生继续道:“但是,你的罚抄还没交给我,等你何时交上来何时再进学堂。” 沈玦:??? 感觉这位先生不仅得寸进尺还在故意为难他。 温先生说完就朝两个小姑娘微微颔首,先一步离开了。 还未察觉到沈玦神情不对的沈韶媛,高兴的沉浸在新鲜事物当中,拉着文锦心在认碗里的五谷分别都是什么名字。 文锦心陪着她玩了一会,再去看,沈玦不知何时已经翘着腿坐在了书案前,摊开了纸张真的开始罚抄。 想着一百张数量确实有些多,又怕沈玦会恼了,文锦心就哄着沈韶媛自己玩,朝沈玦走去。 沈玦的字如其人,洒脱自如犹如游龙戏水一气呵成,让文锦心忍不住的想道个好。 她的字和沈玦的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正看的入神,沈玦写完一张抬头,就看到了她。 “看什么这么好看。” 文锦心回过神来,“表哥,一百多张着实有些多,不如我替你写几张吧。” 她是真的出于好心,老太妃刚交代她要看着沈玦,总不能让他第一日就被先生给赶走吧。 沈玦手中的笔顿了顿,嘴角勾了勾轻笑了一声,“你的字怕是先生一眼就能瞧出来,如何替我抄?” “我,我可以临摹表哥的。”这话好像是在瞧不起她,但沈玦说的是,她确实是写的不如他,但她虽然自己写不出来,可临总能有几分像吧…… 沈玦将笔往她的方向递了一下,然后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她,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散过,那模样真真是又拽又瞧不起人,文锦心不服输,接过就坐下,认真的临摹起来。 文锦心从小就是父亲教她写字,临过不少的大家字帖,即便是草书也有写过几次,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可一上笔她就有些后悔了,她的字实在是娟秀小巧,总有几分柔绵在里头,有型却无风骨,怎么写也脱不开自己的那股味道,与沈玦自己的字放在一块怎么看都是不伦不类,一眼就能看不是出自一人之笔,实在是拿不出手。 -- 第119页 沈玦一直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他倒不是笑话她写的不好,只是看她临自己的字就觉得有趣。 他离得近笑声就在头顶,震的文锦心面红耳赤,笔都要抓不住。好吧,她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了,不该说大话,但她也是好意,表哥居然笑她,再也不要帮他了。 文锦心轻咬着下唇恼羞成怒,就要丢了笔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手被用力的握紧,然后下一秒她就连人带椅子一起被人圈进了怀中。 下意识的仰头去看,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闷笑道,“别分心,看纸。” 然后她才红着脸反应过来,沈玦这是要亲自教她写字。 她的手又软又小,整个都被沈玦包在掌中,脸上不用看都知道已然是滚烫发红,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密的圈着她,这让她如何还能不分心。 本就入了夏,天气开始燥热了起来,临近午时更是热,文锦心额头开始冒细汗,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蒸熟了,只能逼着自己全神贯注的看着笔下的字。 看着看着真就入了神,沈玦握着她的手,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她自己写出来的,洒脱的不羁的都在她的笔下一点点宣泄而出。 等到最后一个笔画的收笔,文锦心早已经忘了自己还在沈玦的怀里,只剩下惊喜和兴奋,“表哥,我好像会了,我可以帮你抄了。” 若不是屋里还有人,沈玦只想如此握着她的手多写一会才好,可再不舍得也只能松了手。 看着她那俏生生的小模样,沈玦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算了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写几个字?” 文锦心觉得自己又被轻视了,狠狠地瞪了沈玦一眼,这人怎么总是瞧不起她。 沈玦被她瞪了一眼,不仅不生气心里还美滋滋的,那娇嗔的模样即便是瞪人也有别番可爱,不免心思跟着一动,“倒是真有你能帮上我的事,就怕阿锦不愿意。” 文锦心这会是那股子劲儿上来了,娇哼了一声,“表哥只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都愿意。” 沈玦眸子黯了黯,半眯着眼,“真的?那可要说话算话。” 文锦心腮帮子微微鼓起,“难道只有表哥说话算话吗,我也从来不说假话。”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不说假话。 等沈韶媛玩尽兴了,才发现自家哥哥已经开始写字了,而表姐正在……给哥哥捏肩捶背? 文锦心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咬着下唇站在身后替他捏肩,一想到沈玦说完要求后挑着眉看她,“阿锦不是说绝不说假话,若是如此勉强那便罢了,我也不强求。” 好一招激将法,偏偏她就吃这一套,说出去的话如何能作假,只能认命的照做。 好在沈玦也不敢真尾巴翘上天,怕把小姑娘真的逼急了眼以后不理他就不美了,享受了一会捏肩的待遇,就喊了停,文锦心哪里还敢多留,就怕他又想出什么坏主意,赶紧拉着沈韶媛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玦的笑久久未散,就连这抄写也觉得有意思极了。 直到阿冰小声的到他耳边道:“爷,您让小的们看着厢房,果然有动静了,夫人方才去了厢房探望大皇子,坐了许久,下人们都退下了,听不见说了些什么。” 沈玦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他早就想到了沈恒璘不是个安分的人,更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他只要一日不走总还有后招,只是没想到叶舒君的事情李氏还没长记性,还要往沈恒璘面前凑。 “继续守着,一有动静就差人来报。” * 李氏最近心绪不宁,好几晚没有睡好了,叶舒君好端端的就突然嫁人了,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就问了沈剑青,“舒君到底是在我们家中这么多年,我这心中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孩子,如此突然可是出了什么事。” “婚事是敏严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即便在沈家住了这么久也不是沈家的人,她的亲事自有她父亲做主,你若是真的怜惜她便多添些妆,其余的不是你该管的。” 沈剑青都搬出了父母之命来说,李氏自然无法应对,只能不再追论此事。 她一直觉得叶舒君落落大方长得好看能力也有,最重要的她知道叶舒君喜欢沈玦,即便不是为妻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 如今叶舒君突然嫁人,实在是有些可惜,但也只能局限于可惜。 那日跑马后,沈恒璘也受伤了,又休息在王府,她作为府上的女主人,自然是要负起责任来的。 不仅差了城内最好的大夫过去,还每日都派贴身的妈妈去探问病情,名贵的药材和膳食就更不必说了。 今日也是想起沈恒璘一直未痊愈,就干脆自己登门去看望。 李氏进屋的时候,沈恒璘正靠在榻上看书,见她进来还要起身,“是叔母来了,未能远迎是侄儿的失礼。” 李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嫁给沈剑青之前又是家中的小幺,一直活在姐姐的庇护之下,很多事情都是嫁人之后才慢慢学起来的。 沈恒璘又是个皇子,见了自然是有些敬畏的,“你还未痊愈,不必如此多礼,我就来看看你,一会便走。” 窦廉搬来了椅子,李氏就坐在塌前,两人本就不熟没见过几面能说的话并不多,只能干巴巴的问了几句休息的如何,脚伤的情况如何。 -- 第120页 说了没几句,李氏就打算要走,结果沈恒璘却摒退了下人,“我有几句话想与叔母说。” 李氏只能也让身边的丫鬟婆子退出去,“大皇子请说。” 沈恒璘来之前就知道李氏不是沈玦的生母,来之后更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很不好,想来李氏对沈玦心中亦有不满,便打算从她下手。 “侄儿为叔母心中不平。” 李氏微微一愣,她还以为沈恒璘要说的是和府上的下人有关,或是和沈玦有关,怎么都没想到是和自己有关的,“有何不平?” “叔母嫁与四王叔续弦已有十余年,可到如今都未曾请封,甚至连一个诰命都没有,侄儿为叔母感到不值。” 这一点沈恒璘说的确实没错,李氏嫁到沈家已经十多年,一直抚养着沈韶媛长大,别说是请封王妃了,就连一个诰命都没有。 “那大皇子想如何帮我,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氏不是愚蠢,沈恒璘与她没有任何的交情怎么可能突然为他鸣不平,实在是蹊跷,只有一点能解释的通,那就是他有所图谋,或是需要她为他做什么事情。 沈恒璘看李氏有些不安,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就知道自己确实是说中了,就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 “你我都是亲人,叔母不必与我如何见外,我只是有个小忙需要叔母牵一根线。” * 第二日一早,文锦心还是由沈韶媛扶着去了书堂,她还以为会和昨日一样。 没想到的是一进书堂,温先生还未到,就看到沈玦已经大刺刺的坐在位置上了,只是坐没坐相正翘着脚在看话本。 听到动静他就回头正好与文锦心视线相撞,文锦心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到了,而且看他的桌上堆了一叠的纸,就能猜到那全是罚抄的内容。 不免心中一动,表哥这次好像是认真的。 沈韶媛一看到沈玦,就高兴极了,把文锦心扶到位置上坐好,就等不及的跑过去和沈玦说话。 “哥哥,那以后你就能和媛儿一块读书了,媛儿好开心。” 文锦心虽然一直坐着没有动,但一直都在瞧瞧的关注着,看到沈玦点着头说是,她的耳边仿若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和表哥一起读书,这么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还不能保证表哥都会听她的,但至少目前看是个好的开始。 很快温先生就来了,她看了一眼书案上叠的老高的纸张,却没有翻看,也没有多看沈玦一眼,和文锦心她们见过礼,就直接开始说课了。 “你们知道我昨日为何让你们去了解五谷吗?” 沈玦没有说话,他大概能猜出其中的用途,而文锦心和沈韶媛则是一脸单纯,她们尚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食者社稷之根本,说的小些,你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下地耕种,却需要管家,到时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拿旧年的谷粮来滥竽充数你或许都无法辨认。” 温先生说的虽然只是小小的粮食,却影射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很多时候掌权者如果不能亲力亲为,就很容易被人蒙骗。 别看如今是谷粮,若是不查,以后或许牵扯到的会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文锦心突得想起父亲在世时审理的一桩案子,是他底下的官员在运河修建上所用的石料皆数以次充好,贪污了成千上万的银两,最后是父亲明辨真假抓到了贪污的罪魁祸首。 当时城内人人都对父亲歌功颂德,朝廷也颁了嘉奖,之前她一直想不通她的父亲一个百姓都陈赞的好官,为何会遭遇不测。 两世没有想明白的事情,这会她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父亲过于耿直或许是碍了什么人的路,可到底是谁,如此的狼子野心。 这回不仅是文锦心陷入了沉思了,就连沈玦也眉头紧锁忍不住的细思。 温先生看似每回说的的不是游历便是生活中的细微小事,却都发人深省,说是读书却更像是在教她们如何做人,如何生活。 沈玦一改方才慵懒的模样,收敛了动作坐直了身板,不敢再露出丝毫的轻慢之意,温先生虽是女子,可如此的胸襟和见地却是男儿都比不上的。 温先生看着下头唯一还一脸天真听得高兴的沈韶媛,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她在京时,就时常出入后宫给公主们讲课,她从来不讲诗书礼易,但公主们能明白她意思的少有,她才会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外出游历。 不想竟在这王府中,碰上了真正能听懂她课的人,从看到沈玦的字起,她就有预感,这少年绝非池中物,这小小的城是关不住他的志向与豪情的。 只是现在潜龙还是个小霸王,等他何时能突破阻碍,将来这大安朝或许要改头换面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温盈雪就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文锦心,两人同时都很认真的在思索。 契机好像已经出现了。 * 李氏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贴身伺候的周妈妈看她脸色难看,赶紧上前扶着她。 “夫人这是怎么了?大皇子可是说了些什么?” 李氏回忆起方才沈恒璘的话,“我知道叔母在府中艰难,只要叔母帮侄儿,回京之后我必定将叔母的事告知母妃,以后有母妃在,您在府上还有谁敢怠慢。” 这样的话,她如何敢和别人说,李氏向周妈妈摇了摇头,“没什么,王爷回来了吗?” -- 第121页 周妈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回来了,和樊先生在书房,要去请王爷过来吗?” 李氏点了点头,但最后又还是喊住了周妈妈,“不必了,王爷的公务要紧,等他忙完了再请他过来用膳吧。” 其他的事情,还是晚些再说…… 第44章 好像是怕叶家会反悔,胡员外定的时间特别的赶,就在月末,算着日子就是几日后。 散了学和温先生行过礼,先生起身就要走,之前整堂课她都把沈玦当做不存在,在路过沈玦的桌案边时,才算是正眼的瞧了他一眼。 “字写得倒是不错,就是心不够静,勉强容许你来听课,但若是你在我这耍少爷脾气,那我可不会客气。” 沈玦收敛了平日的吊儿郎当,认真的起身:“谨遵先生的教诲。” 有些事情是要看如何做的,而不是看话说的有多漂亮,温先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颔首然后离开。 等温先生一走,沈韶媛就自觉的跑过来扶文锦心,她的脚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走的时候还是不能用力的往下踩,太用力会有些丝丝的疼。 有人扶着有个支撑点就稍微好些,估摸着再养个几日就会完全好了。 正好沈韶媛要扶着文锦心起来的时候,小丫鬟就跑了进来,“姑娘,夫人请您过去,说是有事找您。” 听到是李氏找,沈韶媛还看了身边的沈玦一眼,沈玦不喜欢李氏这一点她从小就很清楚。 但好在沈玦并没有什么反应,神情也没有变化,沈韶媛才松了口气,“哥哥,那就麻烦你送锦表姐回去,我去趟正院一会就回来。” 说着就怕沈玦会反悔似的小跑了出去,只剩下沈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的想,晚点回来更好,当然不回来也可以。 刚这么想着,沈玦就听见一个甜软的声音小声的道:“表哥若是有事去忙便是,丫鬟都等在外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文锦心想的也很简单,沈玦不笑话她小瘸子就不错了,肯定不会这么好心扶她回去,既然如此,还不如她先说,省得一会还要被他拒绝。 可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下,沈玦就架住了她的手臂,“我都已经答应了媛儿,难道你要让我做个不守承诺之人?” 给她扣个这么大的帽子,她可担不起,只能乖乖的被他扶着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或许是之前有了经验,沈玦并没有走的很快,走几步还会停下来歇一会,体贴的简直不像他。 引得文锦心走几步就忍不住的偷偷看他,表哥今日怎么格外的体贴。 “看什么?” 突然被问到,文锦心来不及思考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我在看表哥今日为何突然如此温柔。” 沈玦还真是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温柔过,心里明明得意的很,却忍不住的嘴硬,“你可别想歪了,我只是怕你脚一直不好,媛儿每日送你麻烦。” 文锦心哦了一声,没有多想,可这一声哦却让沈玦不满意,怎么就哦呢,她就没有什么表态吗? 这会正好是晌午日头当空的时候,这么墨迹的走动了几步再加不满,就觉得浑身都在烧。 “你这么慢,咱们要走到何时?” 文锦心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好玩,三步一喘五步一停,表哥大约从来没有走的这么慢这么窝囊过吧。 “方才我就与表哥说了,我自己回去便可,这会也不晚,到时候我会替你瞒着媛儿的,不会告诉她你先走的事情,还是让兰慧扶我回去吧……啊!” 沈玦看着她那张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当下燥热的佷。 不等她说完,直接就将人拦腰抱起,文锦心突然间被人凌空抱起下意识的就惊叫出声,双手更是无措的抓住了沈玦的衣襟。 “表哥,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一会要被别人瞧见了。” 沈玦全当做没听见,直接抱着她大步往前走,“瞧见又如何?你伤了脚还不许我送你回去不成?不许说话,再说我可得找东西捂住你的嘴了。” 一听到堵住嘴,文锦心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次书房,还有在山上那回,两次擦脸而过的吻,飞快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她自己捂。 可还是觉得丢人,她的脚都快好了,哪里有这么娇气的连路都走不了了,只能把脸朝着沈玦的胸膛埋了进去。 她这也算是一叶障目,自己瞧不见别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玦的腿长,不过一会就到了福熙堂,文锦心听见声音赶紧探出脑袋挣扎着要下地,老祖宗本来就想撮合他们两,再被瞧见可就要误会了。 “表哥,到了到了,你快放我下去。” 抱了这么一路,体内的那团火焰也已经消了,这会才把人放了下来。 文锦心一落地就在左右的等他走,她想着以沈玦的性子,肯定是在家中待不住的,这会散了学肯定得出去玩了。 可眨了眨眼,却见沈玦又重新驾着她的胳膊,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疑惑的停住步子,“表哥,你不出去吗?” 沈玦也觉得奇怪,“我要去哪里?” “去找秦三公子他们玩啊。” 沈玦盯着她的脸,马上就想明白了,这是又在等他交代行踪呢,小姑娘就是麻烦。 -- 第122页 但又怕她像上回一样哭,就难得有了回耐心,“不去,我这几日都在家,哪里也不去。” 文锦心:??? 你倒是去啊,为什么不去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可不管文锦心怎么说,沈玦都还是坚定的扶着她往里走。 老太妃还没用膳,就在等着她的,没想到是两人一块来的,“果真是读书有用,瞧瞧,阿玦都长大了,知道疼表妹了,外头晒不晒,先喝碗绿豆汤,饭菜这就上来。” 文锦心一进屋,就怎么都不肯让沈玦扶着了,自己挪着步子跳到了老太妃的身边。 红着脸乖乖的喝着绿豆汤,没有说话。 老太妃精着呢,知道小姑娘害羞,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说到了别的,“今儿先生都说了些什么,你表哥有没有捣蛋。” 沈玦刚脱了外衫,只穿里面的白色单衣接过绿豆汤,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捣蛋?我是这样的人吗?” 文锦心默默的在心里说,是啊,你可不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还是颇为公允的替沈玦说了两句,“老祖宗没有,表哥很听温先生的话,没有打瞌睡也没有气先生,先生还夸表哥字写的好。” 老太妃觉得这都是文锦心带来的好运,她来了以后,沈玦可是一天比一天的有长进,老太妃都瞧在眼里高兴着呢。 沈玦倒是听着不舒服了,什么叫做没打瞌睡也没有气先生,难道在文锦心的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但祖母在他不能把人抓过来教训,只能把这账先记下了。 很快午膳就上齐了,两人陪着老太妃用了午膳说了会话,老太妃就说有些乏了,要休息让他们自己去玩。 文锦心以为这会沈玦总该走了吧,没想到她前脚起身,沈玦后脚也跟着站了起来,“表哥,我要回院子了。” 沈玦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走吧,送你回去。” “表哥不必了吧,不过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你可别自作多情了,不过是顺路送你回去,我去瞅瞅小绒球。” 他都这么说了,文锦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他,一路回了院子,沈玦真是一点都没客气,完全把这当做自己的屋子,进屋就坐下,等着喝茶要糕点。 文锦心正好也要给小绒球喂食,那边云燕已经把小木箱抱了出来,小绒球一看到她就熟练的跳了出来,在她的掌心舔了舔,逗得文锦心笑弯了眼。 逗了一会兰慧就提醒文锦心要换药了,她就顺手把手中的菜叶递给了沈玦,“表哥,你不是要看小绒球吗?不如你来给它喂叶子吧。” 沈玦方才说来看兔子,那都是随口扯得借口,但为了不打自己的脸,他只能坐过来,等文锦心进了内屋,才两指夹着菜叶往小绒球的嘴边送。 偏生文锦心不在小绒球就开始有些不安,非常的不给沈玦面子,不管怎么喂,它就是不吃。 原本沈玦只是想随便应付一下,可它不吃,沈玦反而来劲了,一人一兔子就这么杠上了,一个举着一个就是不吃。 就在沈玦准备采取强硬措施让它屈服的时候,外头就有丫鬟来报,沈韶媛来了。 沈韶媛小跑着进屋,就看到自家大哥正在和小绒球大眼瞪小眼,好奇的跑过去左右的看,“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小绒球,我来找你玩咯。” 小绒球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终于挪动了两下,缩进了沈韶媛的掌中,沈玦没意思的丢了菜叶,不想说自己喂兔子都失败了,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午膳用过了吗?” “用过了,我来和表姐说个事,顺便和表姐一块午休。” 一块午休?自从上回两个小姑娘同床过一回后,沈韶媛就越发的黏文锦心了。 一想到两人同寝同宿,沈玦眸子黯了黯,阿锦睡觉的样子应该很可爱吧?不知怎么,竟然有些羡慕起来。 文锦心换了药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兄妹在说话,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就让晓霞去端沈韶媛喜欢的水果,“媛儿来的好快,用过午膳了吗?” 沈韶媛却突然笑了起来,文锦心不仅有些奇怪,问她有没有吃东西有什么好笑的,“媛儿在笑什么?” “表姐,我感觉最近你和哥哥越来越像了,你和哥哥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我用过午膳了,来和表姐说事情。” 沈玦含着笑坐在一边,像就对了,说明他们两亲近感情好。 文锦心被沈韶媛的话闹得面红耳赤,什么叫做越来越像,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越来越像?文锦心飞快的抬眼看了沈玦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 看来最近媛儿读书还不够用功,乱用词语,她得好好的督促才好。 “有什么事吗?” “母亲问我们还去不去给叶姐姐添妆,说是叶姐姐的亲事又提前了,若是去的话,后日带我们一块去。” 沈玦一听到这个,身子下意识的坐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最后落在了文锦心的脸上,他之前想不通,沈恒璘要和李氏如何密谋,现在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文锦心倒是没想这么多,添妆的事情她早就说过要去的,既然李氏要去,多个人一起也可以。 “那后日我们一道去吧,媛儿准备添些什么?” 文锦心说完就感觉到沈玦灼灼的目光,才想起来之前他说过的,要是去他会送她们过去,但李氏若是也在,他肯定是不愿意见到李氏的。 -- 第123页 她都先答应了表哥,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呢,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就想说再等等,实在不行就和李氏分开去,但没想到沈玦像是没听见李氏一般,淡淡的道:“后日何时,我送你们过去。” * 第二日正好学堂休息,一大早,文锦心陪着老太妃用过早膳,带上老太妃的那份妆匣去了正院。 李氏刚见完管事,正在教沈韶媛看账簿,看到文锦心就合上了账簿交给了身边的周妈妈,笑着招呼文锦心到身边,“阿锦来了,你脚上有伤怎么不多休息会。” 文锦心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中不免多留意了一分,若是她没记错,当初李氏是带着叶舒君一块管家看账簿,对她却是严防死守。 虽然文锦心对这些事并不在意,也不贪图什么管家之权,就算李氏真的让她看让她学,她也会拒绝。 但对她如此信任叶舒君却觉得有些奇怪,不管如何说自己也是表亲难道连叶舒君都比不上吗? 文锦心想到了前世,那会她和李氏很是亲近,除了老太妃李氏就是她待她最好的亲人,可即便是前世,李氏也从未流露出要带她管家的意思。 难道从前世起,李氏就一直在防着她?这是为什么? 文锦心乖顺的上前行礼,“多谢舅母关心,锦心休息的很好,脚上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正常的走动不会有影响。” 也不知道沈玦是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是以形补形,最近小厨房变着花的给她做猪蹄,别说还真有些用,只是有个后遗症,她最近是一瞧见猪肉上桌就腻的慌。 李氏一脸的关切,拉着她的手左右的看,“好了就好,那我也就不用成日担心的睡不着了,既然如此时辰不早了,咱们便出发吧。” 两人分别站在李氏的左右,一路往府门外去,到了门口就看见沈玦已经在马上等着了。 沈玦交代过不要和李氏说他也去的事情,故而李氏是瞧见他才知道这件事,在看见沈玦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 她和沈玦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差,而且上次之后两人也没有近距离见过面,这会碰上心中还有些发怵。 “舅母,我们上马车吧。”文锦心怕她会失态,赶紧出声提醒,李氏这才回过神来,上了马车。 好在有文锦心和沈韶媛在,沈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李氏,等到她们都坐稳,就直接挥手让马车跟上,朝着叶家去。 马车上,李氏平静了下来后才开口,“没想到今日世子竟然得空,而且还送我们过去,真是天大的好事。” 文锦心仔细的在观察李氏,发觉她并没有说假话,她的话语里满是惊喜,声音都有些发颤。 “表哥也要给叶军师送礼,知道我们也去就说顺路送我们过去,忘了提前告知舅母,是我的不是。” 李氏并没有责怪她,反倒是望着窗外,许久之后才幽幽道:“这是世子头次与我见面时没有冷语相待,我很高兴。” 文锦心微微一愣,其实她早就有这样的感觉,李氏对他们兄妹并没有敌意,但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沈玦会和李氏的关系如此恶劣。 她的目光落在李氏的身上,李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她如此的矛盾,或许知道了这个秘密,就能化解沈玦的那个心结。 叶家的宅子是沈剑青赏赐的,离王府并不远。 不等文锦心思考出结果,马车就缓缓的停了下来。 丫鬟们跳下马车,掀开了帘子,扶着三人依次下车,沈玦也已经下了马此刻正在和一个中年的男子说话。 文锦心虽然没见过那人,但看他儒雅的穿着猜测应该就是叶舒君的父亲叶敏严军师。 果然,李氏就带着她们两人往那边走,男子马上就向李氏见礼,“见过夫人,小女能得夫人怜爱,真是我叶家的荣幸。” “舒君在府上这么多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把她当做自己的晚辈看待,如今她出嫁,我自然是要来添妆的。” 叶舒君干的那些事情,沈剑青和老太妃知道了,而沈韶媛和李氏还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以为只是叶敏严急着要让她嫁人。 前者是大家不舍得让她知道真相,而后者是沈玦对她仍有怀疑,至少文锦心落水的事还是与她脱不开关系,都默契的没有人与她说。 叶敏严自然很是感激,然后喊来一脸方正的妇人让她带三人进屋。 这妇人姓许是他新娶得续弦,是沈剑青替他挑的,说叶敏严把心思都放在了公务上,家中儿女管教不当都是因为家中没个管家的人。 叶敏严倒不是不娶,之前是因为事忙也没遇上好的,这会出了事才知道对儿女疏于管教,实在是他这个父亲的疏忽,就央求沈剑青为他挑一稳重持家的姑娘。 做媒的人也是沈剑青,前几日一顶小轿直接抬进了后院,如今都是这位新太太管的家。 “夫人和姑娘往这边请。”这位叶夫人虽然长相普通,但谈吐气度都很好,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女子,让文锦心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叶家的宅子并不大,很快就到了叶舒君的屋子,文锦心注意到叶舒君的屋子窗户都是关着的,门边好几个丫鬟婆子在走动。 叶夫人让人去请叶舒君,很快里头就有丫鬟出来在叶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她过来有些歉意的道。 -- 第124页 “真是失礼,舒君这几日绣嫁衣没有休息好,方才丫鬟来说她还在睡,让沈夫人见笑了,不如我们到花厅坐坐喝盏茶。”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沈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文锦心挽着失落的沈韶媛回头多看了两眼屋子。 她觉得叶舒君或许不是睡着了,而是有人想让她一直睡着,这是怕她再闹着要逃跑或是寻短见,这位叶夫人确实是有些手段。 而叶家一直缺的就是这样一个能主持内宅的夫人,只可惜她出现的有点晚,若是早些,不知道能否改变叶舒君的想法。 许氏领着众人去了花厅,喝了一会茶,李氏就想起身回去了,正主都在睡着她们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就打算添了妆打道回府,刚这么打算着,就有丫鬟进来说苏三夫人和苏二姑娘来了。 许氏刚要出去迎,苏雅晗已经挽着苏三夫人进来了,一看到李氏自然是先向李氏见礼,相互打过招呼,苏三夫人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两边稍微寒暄了几句,苏三夫人就笑眯眯的看着李氏道:“方才还与晗儿说要去王府登门送请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沈夫人和两位姑娘,这可真是太巧了。” 文锦心喝着茶,冷淡的看了苏雅晗一眼,看来苏雅晗回去之后恢复的还不错,至少看到她没有露出什么怒色,反而看上去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苏家这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李氏就替她问出了这个疑问,“可有什么喜事?” “是家中老太太六十大寿,就在三日后,到时夫人可一定要带着两位姑娘一块来。” 这可确实是件大喜事,为老太君拜寿作为晚辈不可推辞,李氏马上就笑着道喜,苏三夫人也颇会做人,顺便邀请了叶夫人一块。 终于等大家都聊完,才想起了今日前来的头等大事,添妆。 说起叶舒君还没醒的时候,苏雅晗还皱着眉奇怪了的追问了两句,但许氏回答的滴水不漏,她也不好再追问,只能由许氏陪着完成了添妆。 “多谢两位夫人和姑娘们对我们舒君如此的厚爱,等大喜之日还要请夫人们前来沾沾喜气。” “自然自然。” 李氏显然对许氏也很满意,众人又是一顿寒暄,许氏就送着大家出院子。 文锦心一路挽着沈韶媛,走的稍微慢了一些,小院路窄,往前又撞上了要进院子的人,是由叶敏严亲自接待,可以看出来人身份并不一般。 两边遇上了,对面瞧见她们一帮女眷就站在了路边让她们先过。 文锦心原本是没注意到来人的,正好路过的时候听见了那人与叶敏严在说话。 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就抬头去看了一眼。 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穿着暗色的衣衫,看上去很是低调,文锦心只是觉得眼熟但叫不出名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前。 直到出了叶宅,她才后知后觉此人确实在何处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沈玦:小姑娘真麻烦每天都要报告行踪,但是她都要哭了,我还是哄哄她吧。 锦锦:我什么时候想知道行踪了??? 沈小学鸡:不,你必须想。 开始走剧情啦~李氏是个比较复杂的角色,嗯,总之肯定不虐我乖女鹅。 第45章 一出叶宅,沈玦就反复的确认她们两无事,才点头让她们上了马车。 文锦心心中挂了事,就一直没有说话,一开始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会是越想越觉得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下了马车,她才突然惊醒在何处见过那个人。 是在她父亲的书房。 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日是父亲的生辰,她与母亲准备了一桌的佳肴,可左右都等不到父亲来用膳,她就跑去想看看父亲在做什么。 她跑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父亲送此人出来,当时他的装扮与今日差不多,等到他走后,文锦心才喊了父亲。 父亲一看到她就快步过来语气慌乱的问她何时到的,可她那会年纪小不经事,心中只有生辰的事情,就推着父亲回正院。 这会想来当时父亲的神色很差,细细推敲起来那会问她何时到的,或许是在怕她听见了什么? 文锦心会如此不停的回忆,都是因为在父亲的生辰过后半个月,她双亲的马车就出事了。 即便所有人都告诉她是个意外,连日大雨山道湿滑,他们是不小心跌落山谷的,可她的心中却始终难以相信,父亲行事稳重母亲又是细心妥帖的性格,她坚信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 前世她也想过很多的办法去查,可双亲出事后,早已分家在京中的大伯父对此不闻不问。只有她孤立无援的在杭州府,不仅要面对痛失双亲的灭顶打击独自一人料理后事,还要承担起全府的重责,同时还要提防各家对她一个孤女的觊觎。 她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料理好所有的事,遣散了全府,带着兰慧投奔镇南王府,却也从未忘记过双亲惨死的事情。 甚至前世她嫁于沈恒璘后,也提过此事,沈恒璘自然满口答应为她彻查,只可惜他的话终究都是谎言,口头上是答应了却没有过实际行动,这次她要靠自己去找到真相。 到了王府,李氏就先一步下了马车,文锦心下来的时候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正好沈玦往这边看了一眼,李氏马上就收回了这个动作,带着沈韶媛往府内走。 -- 第125页 文锦心就落在了最后面,她还在思考李氏想和她说什么,手臂就被人扶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路不看脚下,一会怎么摔去都不知道。” 她这才发现沈玦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乖乖的先认错,“我在想事情不是故意的。” 然后想起方才那人,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不好打听,或许问表哥可以,但又不确定把沈玦扯到这件事里会不会不好。 还在犹豫,沈玦就点了点她的额头,“本就笨了,还一天到晚想事情,迟早更笨,在想什么事说来听听。” 文锦心捂着额头嘟着嘴,她才不笨呢,不过还是打算先问问沈玦,“表哥,今日我在叶家遇上了一人,觉得很是眼熟,表哥可知道他是谁。” 然后就把那人的外貌体态都描述了一遍,沈玦皱了皱眉,他一心都放在两个丫头上了,哪有功夫去管什么男子,“没有注意有这样的人,不过你想知道我去查查便是。” 说着就喊来了阿冰,仔细的重复了一遍,阿冰就明白的下去了。 沈玦有些奇怪的看着文锦心,她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而且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多事,这次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一个陌生的男子? “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起他来?” “我在爹爹的书房见过他,就在我爹爹出事之前没多久。” 文锦心说话的时候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说出口的时候仍是浑身发颤,如果可以她一定不愿意回忆起这些事情。 沈玦扶着她,很快就感觉到她的不对,沈家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些,他也从小丧母多少能对文锦心的心情感同身受,也更加的心疼她,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你放心,有我在。” 沈玦没有像沈恒璘似的保证这个保证那个,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文锦心感觉到了温暖和信任。 她愿意相信沈玦,但同时也怕会牵连到他。 “表哥,谢谢你。大家都说是个意外,我只是不甘心,不愿意面对,想知道当日的真相,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沈玦听着小姑娘克制隐忍的声音,只想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不舍得让她难过。 “胡说,我平日都是逗你玩的,你聪明的很一点都不傻。之前我也听祖母提起过,这事确实有些蹊跷,你耐心等等,我去查查此人的底细,你别怕我会有何牵扯,就算与你父母的事无关,此人突然出现在广州城也不简单。” 文锦心原本燥乱不安的心,没想到被沈玦几句话就安抚住了,她好像不自觉间越来越依赖沈玦了。 沈玦一路送着文锦心回了院子,阿冰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跑了回来,“爷,都问清楚了。” 文锦心眼睛微微一亮,险些挣脱开沈玦的手,还好被沈玦用力的摁住,“别乱动,阿冰你直接说,有事不必瞒着表姑娘。” 阿冰就把方才去了解到的情况都给说了,“回爷的话,方才那人是大皇子的手下,名叫窦廉,是大皇子奶娘的儿子,从小就跟着大皇子左右,为他办差,方才是去替大皇子送礼的。” 文锦心瞬间一愣,原本有些清晰起来的事情,突然又成了一团浆糊。 她觉得此事有些古怪,若窦廉真的是沈恒璘奶娘的儿子,为何她前世没有见过?她嫁给沈恒璘,对他身边的人自然是了解的。 而且照这么说,窦廉应该是时常替沈恒璘处理紧要之事,更不应该离开左右,她就更不可能没见过。 除非在她嫁给沈恒璘之前的这一年,此人就先消失了。 沈玦看文锦心再次陷入沉思,就挥退了阿冰,扶着她进屋坐下,“你觉得不对?” 文锦心摇了摇头,“我原本就猜想他可能是谁的属下,但没有往大皇子身上想过。” 沈恒璘为何会突然派人去杭州见她父亲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 “你先歇一歇,我去查查此人的底细。”文锦心点了点头,沈玦才离开。 等到了夜里,本就不易入眠的文锦心越发的辗转难眠,如果双亲的出事真的与窦廉有关,那沈恒璘知不知道此事?他是被蒙蔽了还是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她记得前世自己向沈恒璘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沈恒璘的神色并没有一点异常。 若只是巧合是她想多了也就罢了,要真是沈恒璘害得她父母,她一定以命相抵也要他血债血偿。 * 很快三日便过去了。 除了上课的时间,沈玦就在替她查窦廉,总算是有了些消息,就拉了文锦心单独说话,文锦心看了一眼他习惯性的握着自己的手,有些脸红又悄悄的没有点破。 “窦廉这人是沈恒璘的手下这点毋庸置疑。 但此人踪迹难测很少有他的消息,只知道他颇受沈恒璘器重时常外出为他办事,此处又是广州城,若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消息怕是要到上京才能了解到。” “或是直接从他口中把事情给撬出来,就是这两个法子都不简单。” 文锦心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表现出来,倒是沈玦很不高兴,这可算是让他吃瘪了,他还没遇上他查不到的人。 反倒还是文锦心在劝沈玦,“表哥能为我亲自去查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况且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本就不容易。” -- 第126页 “你等着,我早晚从他嘴里把事情问出来。” 文锦心是真的感激沈玦,至少他说了便去做了,从来没有欺瞒她,也不曾说空话,就是这份心意便值得她的喜欢。 这日是去苏家拜寿的日子,老太妃原本也说要去,但前一夜没睡好起来有些头疼,她就给劝住了。 就还是她们两陪着李氏一块去,依旧是沈玦护送她们,只是出人意料的是,沈恒璘也说要同往。 在这前一日,沈恒璘突然向沈剑青辞行,下个月末便是圣寿,他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必须要回去了。 知道这个消息文锦心是既高兴又觉得太巧了,她刚发现窦廉的事情,还没从窦廉口中得到有用的东西,怎么他就要走了呢。 昨日沈剑青更是为他大摆送别宴,各府的大人都来了,今儿一早大家都以为沈恒璘走了。 没想到他说接到了请柬,作为晚辈知道苏老太太大寿不能不去,他回京也不差这么一日时间,准备去过之后直接启程。 所以她们一行人去苏府的路上格外的引人注意,一个世子还要外加一个大皇子护送,便是想要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很快马车就缓缓的停了下来,李氏原本要下马车,突然说朱钗掉了,让她们帮着找找。 文锦心一低头就瞧见了落在地上的朱钗,就顺便捡了起来,“舅母丢的可是这支?” 李氏左右的瞧,笑着道:“正是这支。”就伸手拿了过来。 突然在文锦心没反应之前,往文锦心的掌中塞了团东西,文锦心下意识的就想问是什么,才反应过来,李氏这是有事要单独与她说,就不动声色的收好,与沈韶媛一道下了马车。 苏府今日格外的热闹,整个苏府从上到下都喜气洋洋的,不仅老太太大寿,还有当朝大皇子亲自来贺寿,这份面子那可是整个广州城都独一份。 苏三夫人对此是最为满意的,她带着苏雅晗去见沈恒璘就是打了主意想把女儿嫁给沈恒璘的。 苏雅晗的父亲在家排行第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他们三房一直算不上出众,妯娌之间也会时常的攀比,苏三夫人牟足了劲就想把苏雅晗嫁个好人家,好长长脸。 而苏雅晗也一直记恨上回沈玦让她出糗的事情,每日都想着如何能出气,可偏生沈玦在这广州城没人能压得过他,就连王林威也被他收拾的如此惨,更何况是她了。 等见到了沈恒璘,苏雅晗马上就动了心思,沈恒璘不管从外貌还是家世上都胜过沈玦,而且他还是沈玦的堂兄,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不动心,不过是跟着母亲去见了两面,苏雅晗就春心萌动了。 但沈恒璘好像一直看不懂苏三夫人的暗示一般,给他们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沈恒璘也没有过多的表示,这让苏三夫人一筹莫展。 又得知了沈恒璘马上要走的消息,苏三夫人就算不甘心也只能安慰苏雅晗,沈恒璘不是普通的男子,要想嫁给他的人太多了,不是她不好,只能怪他眼光太高了。 可苏雅晗不相信,两人独处的时候沈恒璘明明对她很是温柔,看她的眼神也很诚挚,听到沈恒璘要走还打算再找去王府。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消息,沈恒璘会来参加寿宴再走,母女二人的眼睛都是一亮,看来还有戏。 或许沈恒璘只是没有找到时机提,寿宴就是个好机会,故而今日苏雅晗早早就起来盛装打扮,便是为了见到沈恒璘。 王府的马车一到,管家就派人去通知了老爷夫人们,这次迎出来的自然是三房的老爷夫人,连带着苏雅晗。 原本她们正在正院接待宾客,正门自然是由大房的人接待,就是听说沈恒璘来了三房马上就安耐不住的挤了出来。 瞧着她们一家得意的样,苏大夫人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老三家倒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可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还要丢人。” 苏大老爷倒是看得开,“怪只怪咱们的女儿都已经说了亲没合适的年纪,你也别酸了,若是真的能和大皇子成了姻亲,以后才是苏家的好日子。” 苏大夫人想起自己去年刚出嫁的女儿就觉得惋惜,若不是府上没有适龄的姑娘,如何会轮到老三他们。 “这些道理我都懂,此时也就是与老爷这么私下说说,该如何做我自然都明白。”苏大老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边,苏三夫人已经领着苏雅晗迎了出来,两方互相寒暄一番,就由苏三老爷领路带着众人先去见过老夫人。 文锦心本就与苏雅晗有过节,再加上李氏突然给她传消息,她就越发的警惕,仔细一观察,就发现苏雅晗这几日为何见了她就和没事人一般。 原来她们是把主意打到了沈恒璘的身上,文锦心仔细这么一想,这两人还真是相配。 不管主意是谁想的,最后这两人能不能成,这对她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她一发现这个让人高兴的秘密,就忍不住的想要分享给沈玦知道,偷偷的抬眼看了眼慵懒的跟在后头的沈玦。 沈玦虽然瞧着慵懒的样,实际上目光迥然有神,一直在仔细的打量着,他对陌生的环境与生俱来就有着很强的警惕心。 马上就发现了前头小姑娘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兴奋,好像藏了什么小秘密想要和他说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 第127页 若不是此刻都是人,他一定把文锦心藏起来,好好听一听她的小秘密。 两人还来不及交换眼神,就到了正屋,老夫人坐在上首,一听见是他们来了,差点要忍不住的站起来。 好在众人已经进了屋内,李氏携着两个姑娘给苏老夫人见礼,“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身边的丫鬟就及时的献上寿礼。 老夫人自然是句句都是好,“来便来了,还如此的客气做什么,赶紧坐下。” 然后是沈恒璘,所有没见过他狼狈阴狠那面的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定是欣赏和喜欢的。 仪表堂堂英俊温和,不论是仪态还是修养都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来。 “此次拜寿来的匆忙,没能好好准备寿礼,只有一副前朝大家张先生的万寿图一张,恭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这位张先生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先帝很是喜欢他的字画,他的字画几乎都收藏在了宫内,民间少有流传,一来二去此人的画就特别的值钱名贵。 这样贵重的寿礼一拿出来,前面再多的礼物都成了衬托,偏生沈恒璘还要自谦一句薄礼,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夫人激动坏了,除了好已经说不出别的,“大皇子实在是有心了,快快赐座。” 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心,又为了向沈玦等人炫耀,苏雅晗就马上提议赏画,老夫人也高兴的很,笑着说好,那边苏雅晗已经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画卷。 众人都期待的往这看,这可是少有的名作呢。 唯有沈恒璘的眸色变了变,暗道了一声蠢货,他们动作太快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画卷已经在众人面前打开,张先生的作品自然是很好的,只是这位大家大多是以画出名,字并不算一绝,尤其是这万寿图居然不过寥寥几个寿字。 笔锋无力瞧着像是晚年所作,而且字迹随意更像是平日练字的废稿,并不像一幅完整的作品。 这确实是废稿,好的作品都在库房藏着,剩下这些废稿倒是能拿到很多,沈恒璘平日要赏赐官员和下属,便喜欢拿这些来赏人。 本就是大家亲笔所做并非赝品,自然也有很多人喜欢收藏,他这次外出也随身带了许多,就是为了打赏用的。 只是这等东西赏人够用,但做大寿的贺礼又有些不上心了,沈恒璘一是临时准备要来,二是并不看重苏家,就随便的挑了一张应景的找人重新装裱了一番,看上去也像那么一回事。 以为会万无一失,毕竟这样的画都是珍藏用的,他根本没有想过会被当场打开。 文锦心是一眼就瞧出画纸是临时装裱的,字迹也随意应付,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沈韶媛就更为天真可爱了,拉了拉文锦心的袖子,用很轻的声音悄悄的说:“表姐,我怎么觉得这个老先生的字,还没有哥哥写的好。” 文锦心险些没有憋住笑出声来,连个小丫头都能看出的问题,其他人又如何会看不出呢。 可她们必须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来,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证明沈恒璘对苏家不重视,顿时堂内发出了欣赏的声音。 苏雅晗说字苍劲有力,苏三夫人说一气呵成,苏三老爷说精妙绝伦,其他瞧见的人也跟着一起夸。 然后年事已高眼睛已经有些模糊的老夫人远远看着画,虽然写了什么看不清楚,可所有人都说好,那一定是好得不得了,也就跟着乐呵呵的笑。 沈恒璘越是听他们说着不切实际的夸赞,越是脸色发青,他讨厌蠢的人,更讨厌本来就蠢还要装聪明的人。 恰好苏家三房都是一群,爱装聪明的笨蛋。 他方才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们脸色不对,他就能接着说是下人拿错了画卷,一会去把珍藏的另外一幅拿来便罢了。 可他们却要反其道而行,才真是将沈恒璘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若只是苏家的人便罢了,此刻屋内沈玦在,文锦心也在。 他们都瞧见了,根本就不是两句奉承就过去圆过去的事情,光是想到文锦心看他的眼神,沈恒璘都觉得面上无光,恨不得从未出现在此处。 便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此刻的他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偏生这个时候,一个轻笑声突得响起,然后一个慵懒又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果真是好字。” 这与苏家人真心的夸不同,他的话语里满满都是嘲讽,哪里是真的要说好字,分明就是嘲笑他。 还不等沈恒璘作何反应,苏雅晗已经皱着眉看着沈玦了,“不知世子笑些什么?” “我只是笑真是凑巧,今日我给老夫人送的寿礼也是一幅字。”然后挥了挥手,阿冰就将画卷拿了上来。 沈玦将红绳解开,单手提着卷头,瞬间画卷在众人的眼前展开,只见卷上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寿字,却力透纸背洒脱自如。 在这个寿字的面前,方才的所谓百寿图简直就不值一提,此刻沈恒璘的脸色才算是黑到了极致。 老夫人这回瞧清楚了,“这字写的好,苍劲有力我很喜欢,多谢世子,就是不知这是哪位大师的墨宝,我好一同珍藏起来。” 还不等沈玦回答,就听见一个甜软的声音响起,“回老夫人的话,这是我表哥亲手所写,祝老夫人松龄岁月鹤舞春秋。” 苏雅晗自然也看到了字,她也以为是哪位书法大家所写,此刻听见文锦心说的话,满脸的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沈玦这样顽劣不堪的纨绔子弟,怎么写得出这样的字来。 -- 第128页 沈玦嘴角微微一扬,他此刻还是和以往一样,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站在堂上。 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唯有沈恒璘的目光微暗,眼波流转,他敢肯定沈玦正在向他宣战,可那又如何,他是不会输的。 第46章 沈玦看着小姑娘一脸骄傲的说字是她表哥写的,心里一阵的暖意,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缱绻。 这是头一次有人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和言语,愿意为他说话,愿意告诉所有人,他和传言的都不同。 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又如何,他不在意所有人怎么看他,可在这一刻,他居然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她口中值得骄傲的那个人。 只是,为了她。 苏雅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这一定是沈玦的谎话,她想揭开沈玦的假面目,让他丢人。 可刚想说话,就被苏三夫人用力的抓住了手臂,苏雅晗这才回过神来,今儿是什么日子,她是为了什么目的站在这里,才闭上嘴不再说话。 接二连三的又有来给老夫人祝寿的人,他们也不便继续坐着闲聊,就由苏三老爷带着沈恒璘和沈玦去前院,女眷们则是留在内院,分席而坐。 苏三夫人带着她们几人去了花厅,这边都是今日来祝寿的各府女眷们。 一进去就看到了秦大夫人和曹夫人正在说话,并没看见秦红缨,问过才知道花厅又分了两间,这边是夫人们聊天的地方,后头才是姑娘们待得茶室。 李氏出现,众人自然都要与她见礼,李氏就拍了拍文锦心的手背,“去吧,我与夫人们说说话,你们也去寻小姐妹玩。” 文锦心马上就明白过来,李氏表面是与她说话,实际是在提醒她看纸条。 没有露出丝毫的迟疑,乖顺的福身,“舅母放心我会看着媛儿的。” 在李氏给她塞了纸条之后,文锦心就一直在思考此事,在什么情况下李氏才不得不用这种隐蔽的方式提醒她,而不能私下与她说。 方才她才想明白,定是有人监视着李氏的一举一动,想要借此来达到什么目的,但从目前来看,李氏并不危险。 那个人的目标应该是自己,又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她呢? 文锦心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茶室并不远,到门口便能听见里面姑娘家的说话声,里头的人已经不少了。 她们两进去的时候,文锦心明显的能感觉到室内的说话声有些停顿,过了会又重新响了起来,有几个面生的姑娘瞧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文锦心大概也能猜到为何,这里是苏家,来的自然是与苏雅晗交好的人。 苏雅晗被叶舒君挑拨对她有意见,上回又出了糗,心中肯定是不喜她的,当面苏雅晗都能说出那样无礼的话,背后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她。 世人惯是喜欢从别人的口中认识他人,有人因此而误会她也是正常的。 文锦心也并不想和这样的人结交,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去寻秦红缨在何处。 秦红缨最是鹤立独行,此刻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茶看着书,刚看完一卷就感觉有人在她肩上轻轻一拍。 她没有抬头直接脱口而出,“坐吧,你们若再不来,我带来的书都该看完了。” 沈韶媛原本是好奇的在看秦红缨手中的书,听见她的话更加的奇怪了,“秦姐姐,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是我们两来了?” “除了你们,还有谁会与我走得近,而且我会听声辨认,你们一走近我就听出来是你们了。” 沈韶媛听得很是崇拜,她一直以为哥哥已经很厉害了,原来秦姐姐比哥哥还要厉害很多,就一脸认真的拉着秦红缨说要和她学。 直逗得文锦心发笑,方才她们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秦红缨瞧见她们了,赶紧哄着沈韶媛换了个话题,可不好让她知道秦红缨这都是骗她的。 三人坐着说话,期间曹家大姑娘过来打过招呼,金家两位姑娘瞧见她们也过来说话,上次赏花宴后,她们两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她们阵营的。 “也不知道苏雅晗给她们说了些什么,今儿来都没人与我们说话。”金三姑娘金巧玉年纪小,藏不住话偷偷与她们抱怨。 金巧玲则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她才闭了嘴,“其实我往日也不常与她们一块,不来最好,我喜欢和你们相处,有意思的多。” 原本文锦心还有些内疚,上次的事情金家姐妹是全程旁观的,要是因为她们被连累的遭人孤立那就不好了。 好在金巧玲这一番话,让她的内疚少了一些,与她的亲密又多了几分,难怪金巧玲前世会嫁给二皇子,光是这样的气度和涵养都让人喜欢。 坐了一会,到了午膳的时间,就有丫鬟来请她们入席用膳。 她们也不急不忙,慢慢的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路到了宴客厅。 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们三人挑了个僻静的角落,看还有几个空位便坐了下去。 正好桌上还留了两个位置,原本是想喊金家姐妹过来,刚打算要喊,那两个位置就迅速的坐下了人。 是上回和苏雅晗一块的那位姑娘,还有另外一个从未见过的面生姑娘,之后文锦心才知道她是苏雅晗的表妹,平日就总是捧着她。 另一个倒是不认识,宴席还未开始桌上的人都在低声叙旧,但这两人一坐下就开始高声谈论了起来。 -- 第129页 “听说舒君过几日就要出阁了,之前都没听人说起议亲的事情,怎么嫁的如此突然。” “还不是有些人没容人之心,心中妒忌舒君什么都压过她,非要挤兑着舒君走呗,要我说舒君真是命苦。” 两人说的如此热闹,周围不明真相的人也跟着好奇起来,“舒君?是叶家那位才女吗?她怎么要出阁了,许的是谁家?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怎么如此的突然。” 都是适龄的少女,听到这样的话题都忍不住的被勾起了兴趣。 沈韶媛听到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再说什么,可秦红缨却马上反应了过来皱了皱眉,“我觉得这里坐着很是闷,咱们换个位置吧。” 文锦心心中一暖,这是怕她听了会不舒服,还要找个自己不喜欢坐这里的理由来,实在是妥帖。 但想了想还是握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无妨,只管让她们说便是,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咱们走了反而显得理亏不如就坐着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既然躲不过不如正面上。”秦红缨马上就有了个坏主意,朝文锦心眨了眨眼。 不等文锦心问她要做什么,就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咦,你们说的是可是原本住在沈家的叶舒君叶姑娘?这事应该媛儿最清楚吧,媛儿,你知道叶姐姐为何突然嫁人吗?” 关于叶舒君的事情沈韶媛听得很认真,被问到就乖乖的点了点头,“母亲说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叶家叔父给叶姐姐订的亲事,但为什么要说是被人挤兑走的?有人欺负叶姐姐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秦红缨马上就接了上去,“是啊,苏姑娘给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欺负了叶家姑娘?怎么最后是叶姑娘的父亲订的亲呢。” 沈韶媛听得很是认真,一张小脸更是气鼓鼓的,“你快说是谁欺负了叶姐姐,我要回去告诉母亲。” 这回苏姑娘不敢说话了,她原本不过是想学上回苏雅晗用的那一招,冷嘲热讽一下文锦心,好在苏雅晗面前表现表现。 没想到会被人这般的怼回来,问她那人是谁? 人不就在眼前坐着嘛,可她哪敢说啊,她不过是个表亲,上回沈玦可是说推苏雅晗就推苏雅晗的,她若是得罪了人可没人来帮她的。 其他人也全部看着她,就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 秦红缨一听马上就皱了眉,“我观姑娘也是读过书的人,方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定是亲眼所见亲耳朵听呢,没想到竟然只是听说的啊……” 秦红缨虽然话没有说完,但足够其他人回味了,也都跟着对这位苏家的表姑娘心生不满起来,甚至在想是不是她们也会在背后编排自己。 马上就有其他人接着她的话道,“秦姑娘说得对,未曾亲眼所见亲耳朵听怎可乱说,叶姑娘出嫁既然是家中长辈做主就是美满的姻缘,被你这么一说,差点就被误会了。” “就是就是,你这么说难不成是要说王府有人挤兑叶姑娘吗?还是想污蔑叶姑娘亲事不好,你这人说话也太不谨慎了。” 说着还要安慰义愤填膺的沈韶媛,“沈夫人和沈姑娘的为人我们都清楚的很,待叶姑娘更是好的不能再好,我们是绝不会信这样的谎话的。” 之后根本就不必秦红缨再说什么,其他人一人一句,就足够让那两人无地自容,自己主动换位置了。 没了碍眼的人,瞬间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起来。 文锦心看着秦红缨不过是三两句话,就逼着她们狼狈的跑了,心中更是钦佩她,“红缨你可真厉害。” “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哪里算厉害,而且你也会,上次我可是听见了,你回苏雅晗那几句才真是气死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文锦心看似柔柔弱弱却并不怕事,很多时候不说不做并不是她怕,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那两人走后,又有别家姑娘瞧见空席坐了下来,等苏大夫人扶着老夫人入席,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吃了一半,秦红缨就说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原本文锦心打算陪着她去,秦红缨说她脚刚好没多久,就让她坐着别乱跑,就没有陪着去。 可左右的等着秦红缨都没回来,文锦心就感觉不对劲了,她方才趁机看了纸条,上面写了,让她不要喝水还要小心身边的人。 她就一直看着沈韶媛,怕有人会对沈韶媛不利,却忘了还有秦红缨,那人该不会把主意打到秦红缨的身上? 这么想着就坐不住了,“媛儿,你好好坐着,我怕红缨迷路了去寻红缨。” “表姐,要不我陪你一块去。” 文锦心摇了摇头,秦红缨是否出事现在还不知道,她只怕把沈韶媛也给扯进去,若是真的出事,她大张旗鼓的去找人也许那人会对秦红缨不利,他的目的不过是她,那就让她解决这一切。 “若是我一刻钟还未回来,你就去找表哥,就说我不见了,可能是在府上迷路了,让他来找我。” 原来是还给她派了任务,沈韶媛就乖乖的应了,“好的,表姐若是找不回来,问一问旁边的丫鬟,她们都认得路的。” 文锦心笑得很是勉强,她现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秦红缨没有出事,这都是她想多了。 -- 第130页 走之前又叮嘱了沈韶媛一遍,“你可千万要记住了,我若是没有回来,记得去找表哥。” 沈韶媛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文锦心的神色也感觉到了一丝严肃,就认真的点了点头,“媛儿记住了。” 文锦心这才起身离席,大家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宴席上,没人发现她离开,除了陪在苏老夫人身边的苏雅晗。 苏雅晗心里急得很,虽然沈恒璘今日来了,可两人根本就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她还要向沈恒璘表露情思,不然他可就要走了,此后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 就算是陪着祖母寿宴,她也一直心不在焉的,眼睛不停的看着下头的人,文锦心离席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若是平时她才不会在意文锦心做什么,可今日特殊,文锦心又一直和沈恒璘同在王府,方才她还注意到沈恒璘好像看文锦心的眼神不一般。 生怕这妖女又要惹事,她此刻是一点错都不容许出现,就和老夫人说了声匆匆跟了上去。 文锦心出了宴席,问了外头的丫鬟说秦红缨是往后院去了,就顺着她指的方向找去,一直到了地方也没有看见秦红缨的身影。 前面摆了宴,宾客和下人都去了前头,隐约还能听见热闹的喧嚣声,可一路却看不见什么人影,文锦心想起方才纸条上写的内容,心下又是一沉。 她此刻不得不相信,秦红缨确实是出事了。 想清楚后,她反而又没这么慌张了,至少她知道他的目标是自己,在得到目的之前,秦红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既然有人在她的杯中下了药,又费尽心思的引她出来,就一定会有找她的人出现,她只要耐心的等就可以了。 好在他们还不知道她已经什么知道了,只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她就有机会带着秦红缨逃出去。 果不其然,文锦心站在原地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快步的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请问是文姑娘吗?” “我是文锦心。” “那太好了,奴婢正准备去寻您,秦姑娘方才不小心打湿了衣裙,想请文姑娘过去帮忙。请您跟奴婢这边走。” 文锦心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很是担心的样子,焦急的问:“红缨怎么会打湿了衣裙了呢?她此刻在哪里?出了事你们怎么不去告诉家中主子,反而找我呢?” 丫鬟明显是早有准备应对马上道:“是打扫的丫头不小心,冲撞到了秦姑娘,秦姑娘怜悯我们可怜,不打算计较,若是此事被主子知道肯定要罚,还望文姑娘可怜可怜奴婢们。” 文锦心仔细的问清楚了,才松了口,“原是这样,今日宾客多手忙脚乱的也不能怪你们,那你赶紧带我过去吧。” 见文锦心是真的信了,丫鬟赶紧领着她往内院继续走,背过身的时候脸上还露了个得逞的笑,这比想象中可要简单多了,这个文姑娘蠢笨的很。 丫鬟领着文锦心一路到了一个两层的阁楼前,四面都没有人,看着有些僻静,文锦心皱了皱眉表现出了些许的疑惑,“红缨在这里面吗?” “是的,秦姑娘怕被人撞见自己仪容有损的样子,特意让奴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是平日藏书的阁楼,秦姑娘就在里面,姑娘随奴婢进去便是了。” 文锦心虽然满是疑问,但还是信了她的话,就要往里进去,可那丫鬟也跟着她要往里走,就被文锦心给拦住了。 “你把衣服给我在外头等着,等下好了你再带我们回去便是。” 丫鬟却还是要跟着,“还是让奴婢跟着姑娘伺候吧,里头藏书多又很昏暗,而且奴婢还要服侍秦姑娘换衣服。” 文锦心也格外的坚持,“这怎么能行呢,你又不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你都说了红缨怕仪容有损不想见人,肯定也不愿意见你的,我会帮她换的。” 说着直接将拿过了托盘,丫鬟还来不及反应就看着她拿着衣服走了进去,并且把门迅速的给关上了。 丫鬟一开始还没想太多,直到听见清脆的落锁声才发觉不对,用力的去推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被锁上了。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只要和文锦心近身说话,就直接把她敲晕换了衣服带走,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着一遭,不仅心中有些懊恼,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被她发现了破绽。 “文姑娘,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奴婢不会进去的,您快把门打开。” 文锦心进了阁楼后心跳的还是很快,她人生中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谎,而且她能敏锐的察觉到那个丫鬟看似娇小,但手上应该是有些功夫的,她走路的时候没什么声音,而且手劲很大。 她方才一路都装作焦急的样子走得很快,就是为了怕被这丫鬟看出什么破绽来,好在她的演技偏过了此人,才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阁楼内确实如丫鬟所言,很是昏暗,而且都是书柜摆满了书,过道也不算宽敞不小心就会撞着头。 她只能小心的往前走,想要借着高高的小窗子透进来的微弱亮光,去找秦红缨在哪里。 但很快她的心中就有了些许的不安,这样的地方,看着就许久没有人进来过了,秦红缨根本就没有被他们藏在这里。 他们或许一开始就是打定了主意,拿秦红缨来骗她,等把她骗到这偏僻的地方再下手,只是没想到文锦心会突然把门锁起来,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 第131页 外头那个丫鬟已经急疯了,她没想到文锦心是在装傻骗她,难怪之前主子就有交代过她不好对付,只可惜她没有当一回事。 这里虽然偏僻,却也是在苏府之内,之前主子就交代过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低调的把人带走就可以了,她若是硬闯难免会引起响动,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只能在门口咬牙切齿的道:“文姑娘,你以为躲在里面就逃得了吗?你喝了我的茶,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昏迷,奴婢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好姐妹了吗?” 文锦心听到外头的声音根本不理,她不敢闯进来说明她怕闹出动静来,而且不敢惹事,若是秦红缨丢了势必会闹得沸沸扬扬。 既然如此,秦红缨可能并不在他们手中,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把她骗出来。 便转了转眼珠子朝着门边道:“我不担心,因为她此刻定然没事,你们根本就没有抓她,她现在就好端端的在厅内。” 外头的丫鬟愣了一会,文锦心说的没有错,他们没有必要抓秦红缨,但他们也确实想了法子把她引开,他们只需要她离开的这个时间,让文锦心误以为她出事就可以了。 “文姑娘大可不信,人就在我们手上。” “你不用骗我了,我们之前就有过约定,若是出了事一定会留下只有我们知道的暗号,我一路走来都没看见暗号,就知道她必然安然无恙,你有本事就闯进来,我是不会出去的。” 丫鬟没想到还有这一招,懊恼不已,但好在他们还有后手,之前下在茶里的药,她是亲眼看着文锦心喝下去的,一会药效就会发作,她是逃不了的。 “就算秦红缨不在我们的手上,你也喝了我的茶马上就会昏迷不醒,你真以为一扇门就能难倒我们吗?你等着。” 文锦心听着外头没了声音,就知道丫鬟可能是去找帮手了,心中是又怕又欣喜。 怕的是她说得对,一道门自然是难不倒他们,进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欣喜的是秦红缨真的没事。 她现在就是在赌,赌是他们更快,还是救兵来的更快。 还好李氏提醒,她并没有喝任何东西,这会不敢再在原地待着,摸索着找能藏身的地方。 摸索了一会才发现了阁楼的楼梯,这是有二楼的,或许上面可以藏人也不一定。 * 已过了一刻钟,文锦心都没有回来,反倒是秦红缨回来了。 沈韶媛好奇的看着秦红缨,“秦姐姐你怎么没和我表姐一块?她去寻你了。” 秦红缨确实是遇上了些麻烦,但她很机警很快就发现了有人鬼祟的跟踪她,就绕着路把跟踪她的人给甩开了,就是多用了些时间。 这会才发觉不好,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她,而是文锦心,知道了文锦心交代沈韶媛的话就更是心惊。 “走,我们快去你找哥哥。” 锦心,你可不能出事。 第47章 沈玦和沈恒璘去了前院,另外设了席面,由苏家几位老爷主持大局。 沈剑青原本也要来,但临时有事,而且沈家来了沈玦和李氏也算是给足了苏家面子。 今日有世子又有大皇子,苏大老爷高兴的不行,只觉得自个儿已经是整个广州城里的头一份了,一直满面荣光的给所有人敬酒,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沈玦被安排在了沈恒璘的同一桌,两人虽然坐在一起,却各自聊各自的相互之间没什么交流。 没有骑马的事情之前,他们都还愿意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可事情发生后,沈玦单方面表示小爷不乐意演了,恢复了小霸王的本色,管你是哪里来的皇子,小爷就是天下第一横。 沈恒璘倒还装得很像那么回事,至少从外人看来,他还是个谦和温润的君子,只是对上了个不成器的堂弟,对比后的沈玦更是越发的烂泥扶不上墙。 好在沈玦旁边坐了秦琅,不至于让他独坐着一个人喝酒,“玦哥,他今日真要走了?” 秦琅看着沈恒璘左右逢源被人围在中间敬酒的模样,忍不住的耸了耸鼻子,他是极不喜欢这种伪君子的,这种人早走早好,看着都让人讨厌。 上回出事,沈玦对外都只是说沈恒璘不小心才出了意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文锦心的事情,秦琅则是以为沈恒璘对沈玦不利,反被沈玦教训了。 总之对沈恒璘是越发的不喜,就算他父亲让他要多和沈恒璘交好,他也从没有当一回事。 开玩笑,他可是玦哥的小弟忠心不二!什么沈恒璘都靠边站。 “自然是真的,难道你还想他多待几日?” “别别别,我希望他再也不来广州城,好还我们一个清静。对了,玦哥,圣寿王府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听我爹说花了好多钱呢。” 圣寿的事情沈玦自然知道,老头子神神秘秘的藏在库房,但哪里有事情是瞒得住他的,刚抬回府里他就知道了,当今圣上信佛礼佛,老头子就用纯金打了座佛像。 这事被沈玦知道,还私下笑话了沈剑青一顿,说他俗不可耐,只知道用金子砸人。 可秦琅问起来,他还是当做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才懒得掺和。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怎么,你还知道关心起这样的事来了?” 秦琅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好奇嘛,对了,这次圣上可是五十大寿,与往年不同,我爹都要进京去,玦哥,王爷进京不?” -- 第132页 皇帝老儿总是防着镇南王府,圣寿从来都是派人送礼,从来不用亲自进京,沈玦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天上又没下红雨,上京做什么。” 到底是人多眼杂,秦琅还要说就被沈玦瞪了两眼,才闭了嘴。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沈恒璘身边围着的那堆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开,由苏大老爷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才正式的上菜开宴。 沈玦之所以会和沈恒璘坐一块,都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他和李氏谈了那么久的事,沈玦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原本他以为沈恒璘会在去叶家的时候动手,没想到那日沈恒璘并没有动作,今日是他离开之日,如果他心不死,就一定会选在今日动手。 故而沈玦哪里也没去一直跟着沈恒璘,只要他一有动作,就能马上察觉。 可奇怪的是这半天下来,沈恒璘丝毫没有动静,该吃吃该喝喝,和别人交谈也很自然,难道因为上回的事情他已经断了念想? 这也不对,若真是断了念想,他看文锦心的眼神就不该还是如此炙热,同是男子他如何能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 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想要利用李氏做什么? 酒过半巡,席上摆满了佳肴,秦琅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想要拉着沈玦出去玩。 这样的场合他最是不舒服,这些人都自视甚高,看他们的眼神不是高人一等就是不屑为伍,他们待在其中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浑身不自在。 沈玦刚打算让他坐好少说话,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在门边晃了一下,他看得很是仔细,就是那日文锦心特意让他去查的那个人。 窦廉。 他是沈恒璘的人,又是为他办私密之事的,他一出现沈玦就看到沈恒璘明显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刘大人,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下回我们再把酒言欢。”说着就直接站了起来。 沈玦半眯着眼,丢了手里把玩的竹筷,噔的一声也站了起来,“走,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沈恒璘一出去脸上的笑容就隐了下来,“事情如何?” “回殿下的话,都按您的吩咐进行着,七姑那边有些耽搁但问题不大,她说很快就能把人带出来,让我们放心。” 沈恒璘这才脸色好了几分,“记住,我们在苏府一定不能闹出大的动静,千万不可引人注意,若有必要药量下重些,让她多睡一会。” 等她醒来,一切都已成定局,她自然就不会再逃了。 窦廉明白的说了声是,刚打算要去看着七姑那边的情况,就有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抬头看去,正是一脸嚣张的秦琅,回头去看沈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沈恒璘的身边,他比沈恒璘还要高,多年习武让他看着体态健美英挺,沈恒璘与他相比就显得很是清瘦。 窦廉虽然是大皇子的属下,但也是奴才,即便瞧不上秦琅这会也是恭敬的行礼,“不知秦三公子拦住属下的去路,可是有事要吩咐?” 秦琅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但只要玦哥说了拦,就算没有理由那也必须得拦,“哪有这么多废话,我不让你走你就好好待着便是了。” 窦廉求助的看了沈恒璘一眼,沈恒璘才轻笑了一声,“堂弟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打蛇要打七寸,问秦琅那是真的一问三不知,真正后头的人是沈玦。 “这话应该我问堂兄才是吧,堂兄这是打算上哪啊?突然离席,与手下窃窃私语,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 窦廉一听这话忍不住的就皱眉,之前沈玦就已经多次的冒犯殿下,但因为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并没有把本性完全的暴露出来。 可上次以后沈玦就已经毫无顾忌了,彻底的展现了他的嚣张和无礼,他作为沈恒璘的属下自然是不能忍的。 “世子慎言,殿下是您的兄长,您无权过问他的行踪。” “怎么,敢做不敢认?还是说需要我将你们在城内的所作所为都一一说出来……” 沈恒璘来了这么多日,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私下结交外臣,收了哪些人的孝敬和好处,又收编了哪些可用之人,这些事情可都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的。 不管是哪位皇帝都不喜皇子与大臣们走得近,这说不好听些便是结党营私,老子都还在,儿子们凭什么和他的臣子勾结在一块,有何居心。 被沈玦这么一将,窦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态度也不再强硬,还是沈恒璘挥了挥手让他闭嘴,他才恭敬的站在身后。 “不知堂弟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你只管问,我奉陪便是。” “堂兄这是打算去哪?” 沈恒璘面不改色,“哪也不去,不过是多饮了几杯酒,打算出来醒一醒,难为堂弟如此的关心我。” “只怕不是醒酒这么简单吧。”沈玦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厉,他们方才说什么他虽然没听清,但一个药多下点,他正好听见了,不管这是对谁用,他都觉得浑身起寒。 “既然堂弟不信,那我们回去便是了。”然后给了窦廉一个眼神,窦廉明白的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又被秦琅给拦住了,“我玦哥还没让你走呢,你往哪里跑。” “两位爷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若是平日无事陪爷玩玩倒也无妨,但今日属下真的有要事在身,不便陪两位爷,还请多担待。” -- 第133页 “你这是说我们在无理取闹?大皇子平日就是这么教属下的吗?我倒要看看,今日我不让你走,你到底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院子。” “那就休怪属下得罪了。” 两人说着就直接动起了手来,被他们的动静所引出来了不少人,反观沈玦和沈恒璘两兄弟却是并排而站,谁都没有说话,好像大打出手的两人与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窦廉能替沈恒璘办差身手自然不必说,在他看来秦琅不过是个面团似的纨绔,这种花花公子两拳下去便是伤残。 他此刻不过是逗着秦琅与他玩,根本不正面与他打斗,实在是烦了又得了沈恒璘一个眼神,下手就开始狠辣起来。 招招都是往秦琅的要害去打,可两拳下去,窦廉就彻底的懵了,别说是把秦琅打的重伤了,他的拳头连秦琅的衣服都没有碰到,这怎么可能呢? 方才这秦三公子不还是一副毫无章法乱打的样子吗,怎么突然如此的灵活?还不等窦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秦琅得意的笑了起来。 “怎么不打了?你若是不打那可就轮到我出招了。” 话音刚落下,秦琅便是一拳破风而来,直接命中窦廉的肋骨,窦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他的拳快准狠,绝非三两日能练出来的。 方才哪里是他在逗秦琅,分明就是秦琅在扮猪吃老虎的逗他玩,偏生他还蠢得自己往下跳。 窦廉吃疼的想喊停,第二拳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就听一声闷哼响起,窦廉已经疼得捂住了腹部跪在了地上,秦琅原本还要打,是沈玦轻咳了一声他才收了手。 秦琅得意的吹了吹自己的拳头,“方才不就和你说了,我不让你走,你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不然怎么说秦家秦三公子是广州城第一头铁呢,这大皇子身边的人说打就打,真是够头铁…… 沈恒璘的眸色一黯,他一直知道沈玦的武艺厉害,却没想到他身边的秦琅也是个中好手,怎么他就如此的运气好,身边都是奇能异士,不免露出了一丝的嫉恨。 “窦廉,还不快些起来,谢过秦三公子的指点。”他既然说是指点,就算是把这场突如其来的较量定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子,也是给窦廉一个梯子下。 窦廉捂着伤口,狼狈的爬起来回到了沈恒璘的身边,“殿下,都怪属下没用给殿下丢人了。” 沈恒璘摇了摇头,沈玦这是有备而来,不管今日是谁在场都不敌秦琅,怪不了任何人。 那边秦琅仍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对着围观的人道:“没听大皇子说吗,我们不过是比划比划,真是没见识,还不快散了。” 沈恒璘收敛了眸子里的怒色,沈玦却是伸了个懒腰,长臂一伸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堂兄这边请吧。” 沈玦这是打定了主意,让沈恒璘哪里都去不了,他以为沈恒璘会恼羞成怒,至少会露出破绽,没想到的是他突得笑了起来。 方才还是怒意满满,这会又恢复了满面的笑容,甚至那笑里透着些许诡异,这让沈玦忍不住的皱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误区。 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直看着沈恒璘有什么用,沈恒璘的人依旧可以对文锦心下手,“你!” 说话间,他就看见沈韶媛和秦红缨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站在院门外朝他挥手,沈玦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沈恒璘,沉这脸大步过去。 “你们来做什么,怎么只有你们二人,阿锦呢?为何没有在一起?” 沈韶媛一急话都要说不清楚了,就连秦红缨也感觉到了沈玦浑身的戾气,险些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逼着自己冷静的把事情给说清楚。 在听到文锦心一直没回来,不见了的时候,沈玦的怒意达到了顶峰,他就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猛虎一般,散发着他的戾气。 沈玦几步回到沈恒璘的面前,只见他依旧在笑,想起他方才听见的下药二字,只觉得遍体生寒,“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她了?” “堂弟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堂弟找不到人怎么会问我呢?” 沈玦知道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半眯着眼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好,你与我玩阴的,那我们便来试试。”说完转身离开。 而等沈玦一走,窦廉就捂着伤口咧嘴笑了,“殿下,看来七姑已经得手了,咱们该起身了。” 沈恒璘隐下笑意,轻嗯了一声,这一次是他赢了,至于沈玦,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再与他过招。 “准备马车,启程回京。” * 文锦心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才把目光看向眼前的楼梯。 这个阁楼有些奇怪,楼下满是灰尘,可就着缝隙间漏进来光亮能看见楼梯有人走动的痕迹,说明这个二楼是一直在使用的。 现在那些人进不来文锦心也出不去,她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真的走了,也许外头还留了人,若是她一出去就被抓住那就真的是羊入虎口,她赌不起。 文锦心一咬牙就继续往上走,等到了楼上,她才发现这里真是别有洞天,楼上有一个香案,案桌上还放着新鲜的供品和明亮的烛台,这是供的什么? 她猜测这应该是苏家供奉哪位神灵的地方,出于尊敬她没有走近去细看,只是就着烛光四处观察。 -- 第134页 二楼的陈列很简单,除了香案和几张椅子就没别的了,她就贴着墙壁想要看看有没有窗子之类的可以往外出去的地方。 然后她就感觉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好像是道暗门的机关。 非常的隐蔽,若不是她一点点的摸过来,绝对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正打算要推开瞧瞧,她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猛地回头去看,就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此人便是举着烛台的苏雅晗。 苏雅晗拧着眉看着她,“文锦心,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雅晗是一路跟着文锦心过来的,她看着文锦心和一个面生的丫鬟说了些什么,然后进了书斋,她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是因为知道,才越发的好奇,她一直在想文锦心到底想做什么,见她进了这里就更是觉得她心怀叵测,厉声道:“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赶紧出去。” 文锦心看到是苏雅晗反倒放心了,今日见到苏雅晗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对沈恒璘有别样的想法,那她肯定就不会是沈恒璘的帮凶。 “苏姑娘你先别激动,我若是说我被人逼着进来的,你可是信我。” “被逼?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这样的谎话也信?我分明是看着你自己走进来的,外面的丫鬟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是不是勾结了外人想对我家不利。” 文锦心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个问题,“苏姑娘,你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我为何要对苏家不利,而且我也很想出去,只是现在我们走不了,姑娘进来的时候外头可是有人?” 这也是文锦心觉得奇怪的地方,难不成下面没人看着? “有,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丫鬟,那不是你的人吗,还明知故问。” 文锦心刚刚提起的希望又熄灭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外头有人把守着,只要她一出去,肯定是当场被抓住。 “我要如何说苏姑娘才信我与外头的人不认识,不对,既然外头有人在,苏姑娘又是如何进来的。”文锦心突然想到这个,瞬间紧张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看着苏雅晗。 苏雅晗被她的神情给刺激到了,“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和她们认识?我方才不是就说了,是两个面生的丫鬟,看着根本就不是我府上的人。” “那苏姑娘如何解释你会出现在这里?” 苏雅晗最是不受激的人,“这是我家的阁楼我自然清楚得很,除了前门后头还有一个隐蔽的暗门,我是从暗门进来的,她们如何发现的了。” 苏雅晗趁着那两个丫鬟不注意,偷偷打开了阁楼另一边的暗门,然后顺着楼梯上来,就想看看文锦心到底要搞些什么诡计。 文锦心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果然有别的门,双眼一亮,“这件事情等出去之后我再慢慢和苏姑娘解释,但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阴谋?我才不会上当受骗,你现在就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你哪里都别想去。” 苏雅晗也是突然有了主意,既然文锦心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此刻正好没人见到她也在这里,若是这个时候文锦心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想到她的身上。 苏雅晗一想通这些,就趁着文锦心不注意一点点的逼近,她的身后就是楼梯,从二楼摔下去她就再也没法勾引人了。 这么想着苏雅晗就向文锦心出手了,没想到的是她神色变化全被文锦心看到了眼里,她动手的时候文锦心就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苏雅晗没能得手险些没站稳自己摔下去。 看她没站稳文锦心下意识的还想去拉她,而苏雅晗已经自己扶着墙壁站稳了。 “苏雅晗,你要做什么……”文锦心原本以为她只是想逼她说出实情,这会才知道她的心肠更加的狠毒,看着狭长的楼梯她后背发寒。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装的,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又如何会频频丢人,都是因为有你在,他们的目光才被你吸引,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此刻文锦心才知道,叶舒君不过是一个引子,苏雅晗本身就是嫉恨她。 “你都已经看到了我就只能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话音刚落她就趁着文锦心不注意朝她扑来,文锦心一退再退只能退到了香案边。 两人的体量相差不大,可苏雅晗比她有劲又提前有准备,文锦心本身就体弱脚也没好完全,很快就落了下风,被苏雅晗死死的困在了香案边,她已经伸手掐住了文锦心的脖子。 就在文锦心喘不过气挣扎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动静。 阁楼是木质结构此刻又安静的很,外面有一点动静都能听的清楚,“人应该已经昏迷了,我们赶紧撬了锁进去,找到人就把人直接带走。” 苏雅晗听见外头的话瞪大了眼,手上的动作一顿,文锦心难道没有说谎?真的有人在找她? “这是怎么回事……”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文锦心看着手中的烛台有些喘不过气来,护住了还有些发疼的脖子,她现在很害怕,但楼下的声音又让她没有时间可以害怕。 方才挣扎间她抓到了桌案上的烛台,苏雅晗要害她,她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但随着那帮人去了又回,文锦心慌乱间突然有了个主意。 -- 第135页 苏雅晗爱慕沈恒璘,苏家的人也愿意苏雅晗嫁给沈恒璘,而沈恒璘顾及苏家是不会伤害到苏雅晗的,不若她帮苏雅晗一把。 今日也是运气好,苏雅晗和她梳了一样的发髻,她现在只能赌了,赌楼上的视线昏暗她们只能看到衣服,或许还有机会。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近,文锦心的动作也不敢有一丝的停顿,在锁被打开之前,正好把苏雅晗的长发散开遮住了脸,然后将她背对着趴在了地上,最后不忘吹灭了蜡烛,楼内重新陷入了昏暗。 然后她摸着方才墙边的那个位置,用力的一推,确实是有一道暗门,而且里头还是个砖石砌成的密室,她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躲了进去关上了门。 然后她捂住嘴巴蹲了下来,趴在墙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隔着砖石的墙壁声音很轻,但仍是听到了一些,“七姑,一楼没有人。” “七姑,这里有一个楼梯,她是不是躲到楼上去了?” 然后文锦心就听见了一个女子上楼的声音,她屏住了呼吸,煎熬的等待着。 “七姑,找到了,文姑娘在这里。” 第48章 沈恒璘知道得手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直接去向苏大老爷辞行,“若是再不启程,怕是天黑之前赶不上到下一个驿站落脚。” “既然如此那得赶紧启程,下官就不耽误大皇子了,这是下官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大皇子笑纳。” 苏大老爷塞的是厚厚一沓的银票,苏三老爷跟在旁边欲言又止,他从沈恒璘出现起就一直在等他提。 没想到这会人都要走了,也没有说到要娶苏雅晗的事情,这让方才还与大哥吹牛逼的他很是无地自容,只能看着他大哥拼命的塞钱,他啥也没准备。 沈恒璘挑了挑眉,露了个笑,这是把他当什么了,直接砸钱?不过他赶时间这会也懒得和苏家人继续纠缠,虽有不满也还是把银票收下了。 至于苏三老爷那一副蠢蠢欲动想要说话的样子,他就直接忽略了,苏家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有心收买,但联姻的苏家还不够分量。 “苏大人不必再送了,下回我们京城再见。”后面这句他也不过是一句客套。 沈恒璘离开苏府是秘密走的,对外都说是有事离开一会,实际却是直接从后门上了回京的马车,为的就是躲开沈玦。 他知道沈玦势必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这会看了一眼装着人的马车,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算沈玦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他了,人已经在他的手里了。 沈恒璘掀开马车朝里面看了一眼,七姑赶紧上前,“殿下,为了不引人耳目,文姑娘已经藏在箱子里了。” 沈恒璘看到箱子就明了了,“还是七姑仔细,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方才在阁楼里她们就直接摸黑把人装进了箱子里,就是为了如果沈玦追出来,也不容易找到。 沈玦没有追来是最好的,等他寻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找不到,自然就会当文锦心出事了,责任也是苏家和他们自己的。 等文锦心醒了,他可以说是正好经过救了她,到时寻两个丫鬟的尸首说是凶手她就会信了,等他带着文锦心回了京城,纳她为侍妾,一切就会成定局。 若是沈玦真的追来了也不怕,他早就已经有所计划,到时便不承认见过文锦心,只说是文锦心自己躲进的车中,与他无关。 或是说他与文锦心两情相悦,他们早已有了誓盟,她是为了逃离镇南王府才会躲上的马车,总之文锦心昏迷不醒,话都由他说了算。 只要有了文锦心私奔的这个名头在,沈玦还会喜欢她?即便他真的还如此在意文锦心,把她带回去了,等他回上京将此事当做美谈告知父皇,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沈玦就算再喜欢文锦心,也不得不从。 确定一切无误,沈恒璘这才翻身上马,一路往城门外去。 * 沈玦知道文锦心不见后,整个就像是暴怒的雄狮,脸色铁青浑身都是戾气,“你们去盯着沈恒璘,我去找她。” 便是把整个苏府翻个底朝天,把这广州城闹个天翻地覆,他也会找到她。 但这样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不管文锦心是真的被沈恒璘藏起来,还是出了事,关乎她的名节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沈玦只能以沈韶媛丢了玉佩为由带着人私下的找。 “你们两个回席上去,我一个人去找,若是这么多人同时不见,才会被人疑心。” 沈韶媛都快急哭了,还是秦红缨在旁边小心的安抚她,然后提着胆子向沈玦正色道。 “世子,锦心不见的事,我也有责任,我该早些发现那些跟踪的人别有用途,或许我能帮你找到她。” 沈玦此刻已经怒火烧心,勉强保持一丝的理智,“对错我自然能分清,即便当时你没被引开,他们也有别的方法让她出去,这事与你无关,现在不是你们玩闹的时候,你替我照顾媛儿就好。” 秦红缨能理解他担心的心情,对他的冷言冷语并没有生气,斩钉截铁的道:“我大概知道锦心在哪里。” 方才文锦心和七姑说她和秦红缨互相留下记号,不是骗人的而是真的,在上回她被叶舒君骗去山上后,秦红缨就一直觉得两人需要这样的小秘密,来预防意外。 用不上是最好的,但若是真的出事也能起到作用,没想到这个意外会来的这么快。 -- 第136页 “锦心会用这个花粉洒在不起眼的地方,沿途做上记号。”秦红缨之所以出事后不自己去找,就是怕对方人多势众,还是决定先找沈玦再一起寻过去。 沈玦已经让人把沈韶媛送了回去,自己带着阿冰和秦红缨在后院找。 “这个原本是我和锦心之间的秘密,不该告诉其他人,但我相信世子是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但还望世子保密。” 沈玦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跟着秦红缨去看,果然看见了路边的石头上有留下一些白色的细粉,如果不是仔细的去找根本不会注意。 “所以我敢肯定,锦心一定还在府里。” 很快花粉就断了,停在了一座阁楼前面,秦红缨道:“锦心可能就在里面。” 沈玦赶紧走进去检查,敏锐的发现门锁被人破坏过,“是刚被人撬坏的,之前她们肯定到过这里。” 然后开始大肆的翻找起来,但阁楼也就这么点大,很快一层就被找干净了,根本就没有人,“爷这里有一条楼梯,或许在上面。” 楼梯狭窄,沈玦推开阿冰举着烛台走在了最前面,“爷,您当心些,上头什么都看不清或许有危险。” 沈玦对此充耳未闻,大步的到了二楼环顾四周,跟在后头的阿冰赶紧把桌上熄灭的烛台都给点燃了。 这才看清楚楼上的全貌,一眼就认出来了上面所供奉的是文武星君的,苏家这几年颓弱,这应该是供着求家中出的人才的。 二楼比一楼还要狭小,一扫就能看尽,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沈玦的目光一黯,就打算要下楼。 眼睛微低的时候发现了落在地上的烛台和发簪,这个发簪他认得,早上他见到文锦心的时候,她戴的就是这一支。 把楼下被撬坏的锁和这个烛台联系在一起,沈玦瞬间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他不敢去想让他害怕的可能性,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之前确实就在这里。 只是现在不知道被换到了什么地方。 不敢再细想,沈玦将发簪紧紧的握紧拳中,眼里寒光毕露,要往楼下返回去。 正好就撞到了在楼下检查了一圈要上来的秦红缨,“上面没人吗?” 沈玦沉着脸摇了摇头,将发簪给她看了一眼,秦红缨顿时也心往下沉,这是最差的一个结果。 “带着这么大一个活人,走不远,我们出去找。” 此刻一直待在暗室内的文锦心听到了一点熟悉的声音,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从进到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个暗室只能从外面被打开,里面是不能出去的,好在墙上有个高高的天窗能看清里面的样子,整个暗室只有地上一个蒲团和一个桌案一个书架,以及墙壁四面挂的“悔”和“静”字。 由此可以猜出这应该是一个思过室,专门惩罚犯错的子孙用的,只是有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落了一层的浮尘。 正是为了关住犯错的人,暗室连声音都阻隔,文锦心从进来起就一直在找如何能出去,可怎么都找不到,就在绝望之际,她恍惚间听到了一丝声音漏了进来。 是表哥?她好像还听见了秦红缨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被关的太久产生了幻觉。 又听了一遍才是真的相信是他们,她当时想的就是绝对不能被沈恒璘带走,只要还在苏家他们就会找到她。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暗室,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她也不会发现,文锦心想着几乎要落泪,好在的是他们真的找过来了。 但很快她又听见了他们像是要走的声音,她用力的敲门,可她在里面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她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的火苗瞬间又要熄灭了。 她瘫软在地上,无力的继续敲着砖石的墙壁,“表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沈玦像是有感应一般,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阁楼,阿冰在前面奇怪的看他,“爷,您在瞧什么,上面没有人,咱们该去别的地方找了。” “我总感觉有人在喊我。”沈玦的眸子里满是焦虑。 阿冰打了个哆嗦,“爷,您这是太担心表姑娘了,咱们还是继续找吧,可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沈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嗯了一声,不再执着的往下走。 文锦心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满是绝望,突得她又听见了一声微弱的鸟叫声,望向了唯一透光的天窗。 那个天窗不小,但很高,是为了透气又防止里面的人从那逃出去。 文锦心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心中有了个大胆的主意。 将桌案和书架放倒移到了天窗边上,从蒲团踩着案桌爬到了书架的顶上,这样的高度正好能够到窗子。 但窗子应该许久没有被打开过,落了灰而且关闭着根本推不开。 文锦心感觉到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表哥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她肯定就要走,那她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见到表哥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文锦心又有了勇气。 用力的推着前面的窗子,连手上被划破了都没感觉。 沈玦等人出了阁楼,就打算分头去找,正巧这个时候秦琅一脸急色的找了过来,“玦哥,不好了,沈恒璘跑了!” “跑了?” “方才回席之后,我就一直盯着他,然后他说要去方便,我总不能继续跟着,结果去了一刻钟都没回来我才发觉不对,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骑马离开了。” -- 第137页 沈玦浑身的寒意,让周身的人都忍不住的感到了压力,只听他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追。” 此刻文锦心已经推开了半扇的窗子,她好像已经看见了表哥鲜红的衣服,忍不住的要露出欣喜,就看到他要走。 下意识的出声喊住他,“表哥,我在这里。” 但她方才就已经花了很多的力气搬东西又爬这么高,这个声音已经非常的轻了,在爬的时候她还一点都不怕的,这会看着自己站立地方已经开始发颤了。 一行人听说沈恒璘跑了,更是急不可耐,哪里还能听见文锦心这猫咪呜咽般的声音,转身就要往府外追去。 文锦心眼眶里面已经含着泪了,若是此刻表哥看不见她,她甚至不知道如何从这高高的柜子上下去,她该怎么办。 “表哥,我在这里,我是阿锦。”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和微微的颤抖,只能看着沈玦朝着反方向大步离开。 就在她放弃希望的那一瞬间,沈玦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回头朝着阁楼顶上看来。 二楼有些高文锦心又只是探出了脑袋,根本看不清楚,可在那一瞬间他就是感觉到了有人在喊他,就和方才在楼上一样,而且那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管身边的其他人,直接转身朝着阁楼大步跑了回去。 离得近看不清楚楼上的样子,他往后退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在窗子边上探出脑袋的小姑娘,一双眼红红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不过一眼沈玦就觉得心在被针扎着般疼。 “阿锦,我在,我在这里。” 文锦心低垂着眸子,悲痛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没有比这更难过的事情了,她怎么这么没用,永远都是那个弱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沈玦的声音,那个永远在她绝望的时候带给她希望的声音。 文锦心迷茫的抬起头,四下去看,果然对上了沈玦的脸,焦急的担忧的,以及那眼里化不开的柔情,那是她的表哥啊。 “表哥。” 她再也忍不住的落泪,她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的无助过,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现在只想在他怀里撒娇,诉说自己满腔的委屈。 可她刚一动,蹲立着的书架也跟着轻微的晃动起来,她只能失措的抓住了窗户的边缘,看的下面的沈玦浑身冒冷汗。 “你别动,站稳了,没事的,我在这里你别怕。” 这会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跟了回来,秦红缨一看到文锦心狼狈的模样,瞬间眼眶也红了,“锦心。” 而此刻文锦心的眼里只能看到沈玦,她等了许久期盼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沈玦看着文锦心站在如此高的窗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能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连他都无法冷静,还如何能保护他的小姑娘。 “阿冰,你和秦姑娘上去找暗门,就在二楼,一定是我们错过了。”然后让秦琅去找苏老爷,苏家的暗室只有苏家人自己知道,而他必须在这里守着文锦心。 文锦心眼里含着泪,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的人心碎,沈玦用最轻柔的声音一点点的抚平她的不安和恐惧。 “阿锦,你别怕,我这就来接你,别哭,我的阿锦很勇敢。” 从看到沈玦的那一刻起,文锦心才觉得一颗心有了依托,她用力的点头她相信表哥说的话。 慢慢的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低低的抽泣着,“我也不知道暗门在哪里,我就是轻轻扣了墙壁就进来,但是从里面推不开出不去。” “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一个思过室,表哥,我害怕。” 沈玦每多听她说一句,心就越是揪着的疼,他怎么会如此的粗心,两人方才竟然只隔着一面墙,若不是文锦心拼死爬到了天窗边,他或许就要错过她了。 那他的小姑娘可能还要在里面一直关着,光是想到这一点,他都觉得后悔到无法呼吸。 “是我的错,我只顾着盯他,却忽略了你,一会让你打我好不好。” 周围的手下都看傻了眼,这还是平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吗?看着更像是话本里宠妻无度的昏君,为了美人一句话,便可烽火戏诸侯。 文锦心终于破涕为笑,小嘴嘟囔着轻轻嗯了一声,沈玦却丝毫都没有放松警惕,神情严肃唯有看着她时满满的柔情。 冷汗早已将衣襟浸湿了,她只要一刻没有脱离危险他便不能安心。 秦红缨已经到了楼上开始找暗门了,但越是心急就越是找不着,按照文锦心说的去找,摸去却是一片的平整根本没有凸起,急得秦红缨忍不住要跺脚。 沈玦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心中骂秦琅这蠢货还没把人带回来,一边继续哄着文锦心。 文锦心是半蹲着站在书架上的,她这会已经缓过来不哭了,方才会如此失态主要还是因为害怕和恐高。 原本她是没这个毛病的,上回从摘星楼一跃而下后,就得了这个毛病,一站在高些的地方她就会全身发抖,天知道方才爬上来的时候她用了多少的勇气。 她蹲的腿脚酸痛,再加上之前的脚伤还没有好的完全,下意识的移了一下脚,她怕沈玦会担心也不敢说,就默默的忍着。 但书架和案桌本就堆放的不齐整,她这么轻轻一动,书架就开始晃了起来,文锦心瞬间一僵用力的抓住了窗子,看的沈玦眼睛都红了。 -- 第138页 “阿锦,你没事吧?” 沈玦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过,她就在眼前,可他却没有办法保护她。 “表哥,我快站不住了,书架在晃,我的腿好酸。” 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害怕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往下看,只是远望着沈玦忽略了楼层的高度。 方才晃动间,她不小心的瞥见了,原来二层的阁楼是如此的高,让她看一眼就开始发晕,她的脸上没了血色唇色更是惨白。 “你抓住别松手!”沈玦眼里闪过一丝的阴鸷,心中恨不得将沈恒璘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恨。 突得,沈玦有了个主意,对着文锦心正色道:“阿锦,你相信我吗?” 文锦心恍惚间仿佛看到两世的表哥重叠在了一起,眼里重新升起了一层的水雾,点了点头,“我相信表哥。” “你闭上眼睛跳下来,我会接住你。”沈玦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击中文锦心的内心。 跳下去? 文锦心猛地摇头,不可以的,她做不到的,上一次她奋身一跃,是她被逼到退无可退了,毫无留恋下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 可这一世不同,她有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心,她喜欢表哥她有想守护的人,她已经做不到不顾一切了。 “表哥,不可以。” 沈玦看着她因为害怕颤抖而一起摇晃的书架,眸色跟着暗了下来。 “阿锦,我会接住你。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相信我,阿锦。” 文锦心从痛苦中找到了一丝的清醒,她无助的看向沈玦,他目光坚定语气笃定,他是她的表哥啊,是她的守护神,她要相信他。 “表哥……” 她的声音在高空中被风打散,就在沈玦以为她不会有所动作的时候,她扶着窗子颤抖着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脚下的书架也跟着微微的摇晃,她停顿了好一会,才迈开了步子,踩在了木窗上,双手紧紧的抓着两边的框架,一双眼被泪水浸的通红。 又喊了一声表哥,沈玦鼓励的看着她,“别怕,我在这里。” 文锦心惨白着脸低低的嗯了一声,比起死亡比起恐惧,她更害怕失去表哥,她只想现在就投进他的怀里,让他知道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沈玦看着小姑娘纵身一跃,不知为何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的疼,恍惚之间他好像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她的绝望。 沈玦一闭眼将这些全都从脑中摒弃,他不会再让这些痛苦重演的,张开双臂向前一步,然后稳稳的将人接到了怀中。 直到抱到人的那一瞬间,他才感觉到了满足和踏实,这是只有她在怀中才能有的感觉。 文锦心还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直到摸到了沈玦的结实的臂膀和温热的胸膛,以及他低哑的在她耳边的声音不停的在说:“阿锦,睁开眼,我在这里。” 她这才敢偷偷的睁开了一丝的缝,等看到方才还在远处的沈玦,现在就近在咫尺,眼睛瞬间又红了,傻傻的看着沈玦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若是她嚎啕大哭或是暗自抽泣,沈玦都能安慰她,可她不说话也不哭,就这么看着他,才真是让沈玦无法呼吸的疼。 他的喉间发紧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许久才干涩的喊了一声,“阿锦。” 就听见小姑娘发颤的声音道:“表哥,能不能抱紧我。” 让我知道这不是梦,你是真的就在我身边。 沈玦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双臂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再紧一点。 文锦心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泪水倾涌而出,这个滚烫的怀抱让她真实的知道,她还活着。 她感激这一次的遭遇,让她不再害怕高处,也更坚定心中的那个喜欢。 “表哥,永远都不要离开阿锦。” “好。” 然后沈玦就感觉到有什么湿润柔软的触感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碰,他回过神来再去看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整个脑袋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等他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一脸傻笑的楞在了原地。 阿锦,亲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学鸡:我老婆亲我了亲我了亲我了!!! 锦锦:脸红红。 沈小学鸡:亲脸可不够!我还要还要还要! 帮助小锦破除心理难关顺便感情进一步啦,牵手了亲亲了,其他还会远吗! (ps:跳下来接人这个就是为了情节设置的,不要说为什么不开门进去,反正就是为了甜~虚拟情节不要较真。关于上一章阿锦移花接木的部分,我有修改,我一开始想的就是正当防卫,不是主动害人,包括她确定沈恒璘不会害苏雅晗,而苏雅晗和苏家都希望和沈恒璘联姻的基础才会做这些事。) 很久没发红包了,为了庆祝我和一部分宝宝们放寒假,给大家发红包啦~=3= 第49章 秦红缨她们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沈玦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脸傻笑的站着。 要是用她那傻二哥的话,就是春天到了……这与方才怒气十足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的沈玦,真是全然不同。 听到声音,沈玦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缓解自己的失态,但抱着怀中人的动作不改,眼神却是越发的温柔起来。 “阿锦没事了。” -- 第139页 正巧这会秦琅也拉着苏老爷一路跑了回来,宴席差不多散了,苏老爷在外面送客,秦琅就看到了在一边闷闷不乐的苏三老爷,他就什么也没说,直接拉了人就跑。 秦琅是体力好,苏三老爷这一把的老骨头哪里跑得动,好不容易跑到了,秦琅就看到了眼前沈玦和文锦心抱得紧紧的你侬我侬的画面,心都碎了。 他是真的喜欢文锦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就是他心中天仙的模样,可这是他大哥的媳妇儿除了眼热羡慕实在是没话说,而且这两人站在一块也确实是般配,他只能含泪祝福。 唯一觉得纳闷的就是苏三老爷了,被这么生拽着跑了这么远,结果人好端端的在这站着,感情是在这折腾他玩呢。 秦琅摸了摸脑袋,“玦哥,文姑娘已经没事了吗?” 文锦心听到有人说话,这才清醒过来,想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大胆的事情,脸是已经红的没法看了,只能挣扎着下地。 沈玦却双臂微微用力把人圈的更紧了一些,“别动,这会你哪都不许去,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 文锦心脑袋被他摁在怀里,声音闷闷的,“表哥,我已经没事了,而且好多人在。” “人多怎么了?我抱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还有谁能有意见?” 只要想到文锦心方才险些出事,沈玦就格外的强势,瞧见就瞧见,他就不信还有人敢拦着他。 一个天经地义把文锦心的脸烧的更红了,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就天经地义了…… 童养媳的事情,不过是老祖宗的口头玩笑话,又做不得数的,而且老祖宗一直都没有和她说,没准这件事她老人家都已经忘了。 但沈玦如此的强硬,她根本就拒绝不了,只能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化解害羞。 “世子这是怎么了?”苏三老爷还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等喘过气来才理了理衣裳,奇怪的看着沈玦等人。 这里是他们苏家的思过堂,等最小的儿子都长大后,这里就用的少了。 现在只有他大哥偶尔会上去拜一拜文武星君,祈求苏家不要败在他手上,子孙能仕途顺利光耀门楣,倒也不是什么很隐秘的处所。 可他们这些少爷姑娘的跑这来做什么?就这么没东西可玩了了?捣鼓这些偏僻的地方躲猫猫? 走近些他才发现门锁坏了,脸上的神情才变得严肃了起来,“这锁怎么坏了?” 他正要上前查看,就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三老爷出事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三老爷皱着眉,一脸的不悦,“你会不会说话,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就出事了,好好说。” “姑娘不见了。” 听到这个苏三老爷才瞪大了双眼,“什么?姑娘怎么会不见,她不是在老太太身边吗?” 此刻沈玦突然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缩在他怀里的文锦心,嘴角翘了翘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朗声对着苏三老爷道:“我倒是知道贵府的姑娘可能去了哪里。” * 沈恒璘一路不停到了城门口就碰上了沈岳晖,他回了广州城后就替沈剑青协同看管西大营的兵马,这个月轮到西大营的人轮值,他正好今日在城门楼当值。 守卫不认识沈恒璘,碰到一列马车过来自然是将其拦了下来,报给沈岳晖,他才匆匆出来查看。 没想到就看到沈恒璘的一行队伍,赶紧挥手让守卫收起兵刃,“大皇子这是准备出城去?” 沈岳晖轮值已经有几日未曾回沈家了,上回狩猎之后,他对叶舒君已然是心死,但仍是有些放不下,毕竟是这么多年曾经喜欢过的人。 可她犯下这样的错,受伤害的又是他的妹妹们,他既无法求情也无法面对叶舒君,就主动的领了西大营的差事,也算是自我的逃避。 在知道叶舒君定亲消息的那一晚,他独自对月喝了一坛酒,等到了第二天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沈岳晖,他和叶舒君本就没有结果。 之前不过是她为了利用他达到目的而造成的错觉,现在梦醒了,他也该继续朝前看。 沈恒璘即便是着急,但也知道此刻不能露出破绽来,而且想着沈岳晖也有利用的价值,还是下马与他寒暄了两句。 “离京多日,也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广州定要与岳晖一醉方休。” 沈岳晖抱拳称好,那边守卫也已经检查完了马车一切无误,就直接放了行,沈恒璘直到出了城门才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门,嘴角扬起了一个畅怀的笑,“启程,在天亮之前必须赶到下一个驿站。” 然后便策马奔腾而去。 苏府后院内,沈玦笃定的道:“苏姑娘此刻怕是已经在去上京的路上了。” 苏三老爷都懵了,“世子休要妄言,我女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何会独自一人上京,这绝不可能。” “我何时说是她独自一人了?”然后看了秦琅一眼,“方才老三不是说有人匆忙离城而去,苏三老爷难道就不怀疑吗?” 苏三老爷愣了一下,“世子的意思是说大皇子?这更不可能了……” 若是大皇子对苏雅晗有意思,苏家是绝对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只要他方才提出来,直接就能将苏雅晗光明正大的带走,何必要躲躲藏藏。 -- 第140页 沈玦嘴角擒着笑,一眼就看懂了他心中所想,“那若大皇子不愿与苏家联姻,又有不得不请苏姑娘一同上京的理由呢?” 苏三老爷突得毛骨悚然冷汗从背脊往下流,如果两家联姻,苏家是很愿意投靠大皇子的阵营,但他们看中的是大皇子妃的位置。 娉者为妻奔者为妾,若是苏雅晗不明不白的跟着沈恒璘走了,把苏家当成了什么?这是逼着苏家站队还是想利用苏雅晗威胁苏家? 或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苏三老爷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自己之前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苏雅晗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心疼的,低声一句糟了,就没空再管沈玦急着跑去了前院。 等到苏三老爷走了,在场的人基本也都清楚了沈玦的意思,他这是故意的挑起大皇子和苏家的矛盾,唯有秦琅还半天摸不着头脑。 “玦哥,你怎么放这老东西走了?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沈玦懒得与这蠢蛋说话,眉眼温柔的看了怀中的人一眼,就大步的朝外而去,“与我们无关,咱们只要等着看好戏便好。” 秦琅没有问出个结果,还要追出去,就被秦红缨拦住,“哥哥,你跟上去做什么啊?” “我跟着玦哥啊。” 秦红缨真是恨铁不成钢,明眼人都知道沈玦这会只想和文锦心单独相处,他跑过去插一脚做什么,用力的摇头,“不可。” 秦琅一脸的不解,“玦哥都好几日没与我们一块喝酒骑马了,他也不能有了小媳妇就不要我们这些兄弟吧。” 秦红缨若不是怕自家傻哥哥真要被人打一顿丢出来,才不要管他,这会只能连拉带拽的把他带回府去。 方才后院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今日寿宴上的一个小插曲,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照旧热闹的庆祝散席。 沈玦则是抱着人直接上了马车回府去,这样的结果是让他满意的,这种不好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到上了马车两人才有了单独相处的空间,沈玦低头往下看,小姑娘仍是小脑瓜子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光是看着她的后脑勺都觉得可爱。 “阿锦,这会没人了,别躲着了,也不怕闷的慌。” 文锦心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反而还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沈玦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也越发的心疼。 她的害羞她的娇憨,她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喜欢,这样的她才越发的真实。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就这么看着她慢慢的等,直到文锦心确认真的周边没人了,才一脸胆怯的扒着他的手臂探出了脑袋。 正好一抬头,就撞进了沈玦幽潭一般的眼眸深处,他的眼睛无疑是美得,就像是浩瀚星空吸引着人沉醉。 这让文锦心甚至忘了要说的话,呆呆的看着他一个表哥卡在了喉间。 直到她感觉到额头一热,才慢慢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玦滚烫的唇瓣轻柔的落在了她的额头,她傻傻的眨了眨眼,在沈玦的注视下脸一点点的烧了起来。 “表哥,你,你做什么呀。”文锦心捂着额头,别说是眼睛了,就连耳朵尖和脖颈都红了,整个人都粉嫩粉嫩的格外艳丽。 看得沈玦眼睛都直了,他不是没见过姑娘的毛头小子,这些年当纨绔公子,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没见过,但都没有让他多看一眼的。 唯独文锦心,他就吃她这一套。 沈玦哑着声音抱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当然是礼尚往来,你以为我是白亲的?你亲了我,我自然是要还礼的。” 文锦心被他一点,就想起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蠢事情,她那是死里逃生的疯狂,现在再让她去亲沈玦,那是不可能的。 “我,我只是想答谢表哥方才救了我……”小姑娘这是被欺负的狠了,被人紧紧抱着,红着一张脸四处的没地方躲,只能咬着下唇睁着无助的大眼睛看着沈玦。 沈玦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了,正好马车磕到了石头有些颠簸,沈玦顺势抱着她颠了颠。 没有准备的文锦心,险些整个人都要腾空,下意识的就抱住了沈玦的脖颈,露出了圆润小巧的耳垂和纤细的脖颈。 看得沈玦的目光又暗了几分,“哪个混蛋教你这么答谢的?难道以后谁帮了你,你都要这么谢人家?”光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沈玦就觉得不是滋味。 文锦心好不容易坐稳,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慌乱间无措的道:“没有别人,只有表哥。” 这句话成功的取悦了沈玦,他脸上的那些不悦瞬间消散,不管怎么遏制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偏偏还要颇为拽的道:“这还差不多,小姑娘家的,不能随便乱亲人。”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后面又加了一句上去,“除了我。” 文锦心脸上一片绯红,脑子乱糟糟的,只觉得这会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咬着下唇低垂着眉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她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了,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玦心里美得不行,正打算再讨点好处,他可不止救了她一回,是不是得把之前的那些都给要回来? 结果偏头就瞧见了文锦心手臂上细细的划痕,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将她的双臂轻柔的捧到了眼前仔细的看。 -- 第141页 文锦心一开始没发现他要做什么,等反应过来是伤口被发现了,赶紧要抽回来藏起来。 手臂上是昏暗的光线下没看清楚撞到的淤青,手指上是被木屑划出来的血痕,还有敲墙壁搬东西的时候大大小小蹭出来的擦伤。 可双手被他紧紧的握住,根本抽不出来,“表哥,我这是不小心擦到的,不疼,回去擦点伤药很快就会好的。” 她的一双手纤细柔软,平日里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美的很,今日却是因为他的疏忽,受了这么大的苦,光是回想起来,沈玦还是万分的悔恨。 “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不小心,让他有机可乘,若不是你机警,我便要悔恨终生了。” 文锦心从没见过沈玦如此的低落颓靡,尤其是他的这个情绪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甜又酸。 表哥心中,她是不是最特别的呢? 她险些就要把疑问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她不敢问,她怕听见不是心中要的那个答案,她还是退缩了。 文锦心干脆就转移了话题,“表哥怎么知道被带走的是苏雅晗?” “沈恒璘若是不得手是不会甘心走的,他肯定是带走了人,可你好端端的在我眼前,姓苏的又正好不见了,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文锦心犹豫了一下,才把她如何将苏雅晗砸晕换了衣服的过程仔细的说了,她说的简单不过三言两语,沈玦却是听得眉头紧锁。 “表哥,我做完就后悔了,我错了,我想把她换回来,可我打不开暗室的门,表哥,我们去把苏姑娘追回来吧。” 可不等她说完,沈玦就再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这一次比之前都要用力,紧紧的抱着她,好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再也不分离。 过了好一会,他才平息心中的怒意,松开了双臂,声音低哑的渗人,“错?她对你起了歹意,她是要害你的命!她是巴不得嫁给沈恒璘,她若知道替了你还指不定如何的高兴,若非如此我定然让她付出代价。” “表哥,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沈玦伸手温柔的撩开文锦心额前的碎发,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坏,她想害你,你不过是自我保护,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文锦心内心最后一点忐忑和不安,全被沈玦给安抚平了,轻轻的点了点脑袋,即便她也想到沈恒璘不会害苏雅晗,但还是怕万一,现在有了沈玦的保证又知道苏家老爷已经准备追过去,才安心了一些。 然后想起了件事,一边观察沈玦的神色一边道:“我知道表哥不喜欢舅母,但这次若不是舅母,我或许真的会着了道。” 文锦心将李氏给她塞纸条的事情说了她知道沈玦憎恶讨厌李氏,但就她的观察来看李氏对他们兄妹确实没有敌意,甚至在沈玦面前她关怀的很卑微。 只是让文锦心没想通的是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李氏答应了帮沈恒璘劝说自己?又是什么让她这一世发生了改变? 沈玦听她说完就一直面无表情,最后只是嗯了一声,但这已经是因为文锦心,才让他在听见李氏的名字时给出的最好的态度了。 “你放心,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救了你我感激,但她以前做的事情我却无法当做没有发生,你不要多想,我不会拿她出气,你好好休息便是。” 文锦心原本想就这个机会,让沈玦能打开心结,但看来效果不明显,沈玦对李氏的恨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化解的。 她今日已经非常的累了,又是惊心动魄又是体力消耗,劫后余生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马车摇晃着又很是舒服,渐渐的就有了些困意。 “窦廉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不过更多的消息还得亲自去查了才行,若是能去上京走一遭或许一切就能明了。” 沈玦还在等她的回应,就感觉到胸口一重,文锦心的小脑袋就靠在了他的怀里,低头去看,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她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像小扇一点点的刷在他的心上,她的脸上有些倦色,今日确实是累着了。 沈玦低头虔诚的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一觉,我的小姑娘。 沈玦着迷的看了许久,直到马车缓缓停下,才动作轻柔的把她抱下了马车,一路抱回了院子,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 沈恒璘赶在日落之前到了驿站,停马让所有人休息,然后绕到了装箱子的马车前掀开了帘子。 箱子还是安静的放着,侧边开了小孔可以呼吸,瞧着应该是还没有醒,想着箱中的人,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克制的欲/念。 “药用了多少?怎么这会都没动静。” 七姑等人纷纷下马,“按照您说的量,大约是文姑娘体质弱,昏迷的时间就长些,不过您不必担心,只是普通的迷药,对身体不会有影响的。” 沈恒璘这才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才消散了一些,“七姑辛苦了。” “为殿下办差哪里说得上辛苦,殿下,咱们已经出城这么远了,他们应该追不过来了,要把文姑娘先扶出来吗?” 七姑是贵妃赐给沈恒璘的,难得女子会功夫,办事又妥帖,平日都替他料理殿内的琐事。 -- 第142页 “不必了,这还不够远,只要未出镇南王府的辖区,都不可掉以轻心。”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一会她有动静了,再扶她出来也不迟。” 刚这么说着,马车就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七姑赶紧将帘子掀开,是箱子里传出了动静。 “殿下,文姑娘大约是要醒了。” 沈恒璘环顾四周,想着这会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有这么巧合,就点了点头,七姑便要上马车去开箱子,沈恒璘又喊住了她,“还是我亲自来吧。” 他的心里到底是爱重文锦心的,废了这么多功夫为的就是得到手,自然是不希望她会怨他。 七姑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免为文锦心添上了一笔,大皇子对这位文姑娘可不仅仅是喜欢这么简单了,看来回去得将此事告知贵妃娘娘才行。 沈恒璘刚要上马车,窦廉就匆忙赶来,“殿下,不好了,人追来了。” “沈玦领人来的?” 窦廉点了点头,沈恒璘脸色平淡,嗯了一声,“点上香让她继续睡,其他人不用慌乱,一切照旧莫要露出破绽便可。” 然后将帘子放下,朝七姑看了一眼,七姑就明白的守在了马车前,“殿下放心,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马车的。” 刚说完,那边沈玦已经骑着黑云踏着月色到了跟前,一脸的怒意直接拔剑指着沈恒璘,怒声道:“人呢?!” 沈恒璘早有准备,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堂弟这是舍不得为兄吗?怎么还追了过来,人?什么人?我怎么不明白堂弟在说什么。” “不要给我在这装傻,我问你,人呢?文锦心在哪里。” “文家姑娘丢人吗?那堂弟应该是去问苏家的人,怎么会问我呢?堂弟这么匆匆赶来花了不少时间吧,可千万不能耽误了找人啊。” 沈玦骑着黑云一点点逼近,手中握着长剑沉着脸一声不吭,窦廉等侍卫已经赶到了沈恒璘的身前将他护住。 “世子爷这是做什么,带着人马围住我们的帐子,难道是要以下犯上不成!” 这是沈恒璘没有想到的,沈玦不仅带了人,还带了不少的人马,此刻已经将他们和驿站团团围住,这是不打算让他们走了。 沈玦眉峰一凝,剑锋又往前三分,漆黑的烈驹上一身红衣的少年郎似一团火焰般傲气嚣张,“我便是以下犯上了,你又拿我如何。” 第50章 沈恒璘突得笑了起来,然后鼓起了掌,“堂弟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我这做兄长的可真是佩服。” 说完又看向身边的侍卫们,淡淡道:“你们把剑都放下吧,既然堂弟说我把人藏起来了,那就让他找找看,我这到底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在李氏的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城内也有他的人,没人传来事情有变的消息,故而沈恒璘心中很有底气,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的就是沈玦赶来。 沈玦黑着脸,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开始搜查驿站,而自己则是一辆辆马车不放过的查看起来。 驿站很小,马车也不多,一下子就看完了,沈恒璘好整以暇的看着,脸上一直挂着淡定的笑容。“如何?堂弟可是找到了?” “你以为把她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沈玦派人将将军牵了出来,沈恒璘看到这漆黑的獒犬就想起了自己上回狼狈的样子,瞬间淡定的神色就狠厉了起来。 在场的侍卫们都没见过如此庞大的獒犬,还以为是什么猛兽,下意识的就慌了,被窦廉瞪了一眼才咬着牙的坚持着。 沈玦摸了摸将军的大脑袋,然后松开了绳索,将军抖了抖身上漆黑发亮的长毛很是威风,然后就睁着一双大眼睛,一步步的朝着沈恒璘去了。 沈恒璘倒也不是真的怕这獒犬,只是上次险些被咬破喉咙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那是他头次距离危险这么近。 故而将军晃着尾巴在他身边转的时候,沈恒璘感觉到了同样的恐惧。 尤其是它长着大口,露出里面锋锐的獠牙在他的脚边蹭的时候,冷汗开始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下流,沈恒璘克制的握紧了拳头,神色中有了一丝的慌乱。 “堂弟这是做什么?”即便是他隐藏的再好,声音里还是透露出了不安。 沈玦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恍然大悟的高声道:“哎呀,我都忘了,大堂兄上次被将军咬了,定是怕它的,都怪我记性不好,险些惊扰了大堂兄,不过大家也不必惊慌,我的将军鼻子灵,从来只咬心怀叵测之人,我这次也不过是让它来找人,大堂兄多担待。” 沈玦这指桑骂槐的能力可是一流,这几乎是指着沈恒璘的鼻子骂他居心叵测了,他的话音落下,沈玦带来的人就一齐笑了起来,其中的讥笑之意太过明显。 窦廉可忍不了,马上就要替自家殿下说话,就被沈恒璘给拦住了,朝他摇了摇头,他回话才真是说明心里有鬼,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神色。 看沈玦也不回话,沈玦就失了讥笑他的兴趣,然后喊了声将军,它才摇着尾巴奔回到了沈玦的身边撒娇。 沈玦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玩了,去找人。” 只见将军闻了闻沈玦手上的布料就汪汪的喊了几声,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快的奔了过去。 众人就看着它绕了一圈最后在一辆马车面前停了下来,再次汪汪汪的叫喊了起来,沈玦朝着沈恒璘看了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一般的锋利,什么也没说就一步步的朝着马车走去。 -- 第143页 那辆正是装着人的马车。 七姑看到他们过来,又看见这凶猛的獒犬,一副受惊了的样子探出了帘子,“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七姑是打算拼死也要拦着沈玦的,但沈恒璘朝她摇了摇头,她就顺势的跳下了马车,小跑到了沈恒璘的身边。 “堂弟想要找人,那就让他找吧。” 沈玦掀开帘子看到已经燃尽的一小段香,仔细的看了一圈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放下了帘子。 “看来堂弟的这畜生鼻子还不够灵,堂弟下回带它出门可要小心了,别什么时候被自家的畜生咬了可是得不偿失了。” 沈玦黑着脸没有说话,听着阿冰来报都找过了没有人,就打算收队要走,刚往回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返了回去一把掀开帘子,眼睛盯着边上的那个箱子。 沉声道:“把箱子给我打开。” 很快就有两个曲部上前将箱子搬了下来,七姑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沈恒璘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她才恭敬的又退了回去。 而同时,沈玦已经命人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果然躺着一女子,只是侧着甚至瞧不清她的样子,沈玦却已先发制人,“大堂兄人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恒璘按照之前所计划的回击,“我不知道这位姑娘为何会在此,你们有人知道吗?” 其他随从都是摇头说不知道,“奴婢们不知,这个箱子早上的时候还是空的。” 身边的七姑马上猜测道,“可能是哪家的姑娘爱慕我们殿下,趁着宴席之际躲进了马车中,为的就是跟我们一块上京,若真是世子要寻之人,世子应该自省一番,为何会逼得这位姑娘躲到我们这里。” 沈玦低头看了一眼箱内的人神情凝重,“爱慕?寻求帮助?那就是大堂兄承认与她相识?” “七姑说的没错,既然是在我的马车上自然是与我相识。” “若是我要将人带走呢?”沈玦抬头去看沈恒璘,两人的视线交错,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那就要看堂弟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又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沈恒璘皱了皱眉,此刻突然前来的会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 不等他们在思考来的人是谁时,沈玦的手下就来报,“爷,苏家的大老爷和三老爷领着府中下人赶来了。” “哦?倒是来的正好,请他们过来吧。” 沈恒璘疑惑的看了沈玦一眼,苏家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难道沈玦还留了什么后手?若是他们联起手来对他不利,他该如何全身而退。 之前沈恒璘一直很有把握,是因为他相信沈玦不敢真的对他如何,但沈玦此人狠戾会有如何手段还不知道,若是他真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还不等沈恒璘想通这其中的曲折,苏家的两位老爷已经走了过来。 “下官见过大皇子,见过世子爷。” “两位大人为何会深夜至此?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苏大老爷刚要开口就被苏三老爷给抢了先,“家中出了件丢人的事,本是不该拿此来叨扰大皇子,实在是事情紧急。” “苏大人不必多礼,但说无妨。” “不敢欺瞒大皇子,下官的爱女失踪了。” 沈恒璘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首先苏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其次苏雅晗怎么也会失踪。 他忍不住的回想方才沈玦出现后的样子,忽觉不好,他那些样子都是做戏给他看的,什么放狗发怒全都是为了让他相信,沈玦来的目的是为了追回文锦心。 刚想要叫一句不好,那边沈玦已经笑着开口了,“哦,找人?这可真是巧了,我也要找人,正好从我大堂兄的马车上找到了一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苏大人要找的人。” 苏三老爷听到后马上就奔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昏迷不醒的人,“我的晗儿,醒醒啊晗儿。” 苏大老爷也跟着走了过去,这会七姑她们才开始慌了,因为她们亲眼瞧着箱中的人被扶着坐了起来。 箱子里的人不是苏雅晗又是谁。 沈恒璘脸色一沉,脸上的神情已经绷不住了,而沈玦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大堂兄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也难怪,大堂兄长得如此英俊非凡,也就难怪苏姑娘会心生爱慕,不管不顾的追随堂兄,真是让弟弟好生羡慕呢。” “世子慎言!我家晗儿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大皇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苏家是清白人家更是忠君爱国,还请大皇子给个交代!” 苏大老爷难得的硬气了一把,先发制人直接将矛头指向沈恒璘,决不能变成是苏雅晗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沈恒璘。 事情到了这里,沈恒璘已经明白了过来,他是被人将了一军,此刻已然是满盘皆输,深邃的目光看着沈玦满是寒意,他居然算计自己,为了让自己相信箱子里的人是文锦心,故意各种铺垫,就是为了让自己说出和箱中人认识这一点。 而沈玦此刻却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脸的痞气更是得意,还无声的张了张嘴,隔空与他叫嚣。 堂兄这个礼物可还满意? 好一个沈玦!他们的梁子结大了。 身边的七姑等人更是冷汗直流,她们根本想不到是何时出了错,为什么文锦心会变成苏雅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第144页 沈恒璘越是生气就越是面上不显,此刻嘴角微微一扬,他淡然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缓缓说着话。 “我与苏姑娘情投意合缘定三生,又急于回京,一时情急之下就想将苏姑娘先带回宫,请母妃下旨赐婚,没能提前与苏大人说是我的错,但还请苏大人能成全我的一片情意。” 苏大老爷也学聪明了,他觉得这桩婚事不亏,但沈恒璘此人心思深,这么三两句话的不可信,还需要字据为证。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长辈,大皇子若是早说,我必定不会阻拦你们两,此事闹成这样险些还要出了误会,既然这样,还请大皇子给个信物写下誓约,我们也好放心。” “没想到我这误打误撞倒是遇上了桩美满的姻缘,若是你们都不嫌弃,我可做个证人,到时可得喝这杯喜酒才好。” 苏三老爷自然是连连称好,“能得世子爷做证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玦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沈恒璘憋屈的写下对苏雅晗的爱意誓词,约定到京便求旨来迎娶苏雅晗,才嚣张的朝沈恒璘抬了抬下巴。 “既然我家表妹不在此,那我便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叙旧。” 说完他又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和来时一般带着人马匆匆离去,至于沈恒璘心中会如何记恨苏家,以及苏家会提防不信任沈恒璘,这些就都与他无关了。 * 文锦心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只是醒时已经不记得梦中的情形了,只剩心头的暖意。 她有些口干,就想起来让兰慧端水过来,结果刚一坐起来就发生床沿边趴着一个人,一身似火的红衣在屋内格外的打眼。 要不是动的时候牵扯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疼痛的感觉很明显,她真的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 动作轻柔的让自己重新的趴回了床上,抿着唇仔细的打量着沈玦的侧颜。 文锦心头次知道,他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很温和,不像平时总觉得凶巴巴的。 尤其是这张嘴最爱说些尖锐的坏话,这会也没了平日使坏的模样,就像是个干净澄澈的少年郎。 她再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慨,沈玦是她两世加在一块,见过最英武不凡的男子。 瞧见他睡着安静的模样,文锦心忍不住的有了些坏心眼。 表哥总是仗着比她高比她力气大就爱点她的额头,戳她的脸颊,文锦心很久以前就想还回去了,但是一直有贼心没有贼胆。 这回表哥睡着了,就像是拔了牙的猛虎,可不就能随便欺负了。 这么想着,就偷偷的伸出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一戳,然后飞快的躲进了被窝装作睡着的样子。 她心跳加速的躺着等了一会,也没有听见身边的人有动静,就悄悄的睁开了一条眼睛缝,看见沈玦还和方才一样趴着根本没有醒。 就重新趴坐起来回到方才的位置,脸上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像是成功偷吃到鱼儿的小猫,可爱极了。 居然这么戳都没有醒,文锦心胆子就又大了起来,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准备再来一次,而且这次也非常成功的戳到了他的脸颊,可就在文锦心要得意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一瞬间她整个人就摔回到了枕头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眉目如星的沈玦,才意识到做坏事被抓包了。 而且此刻两人的姿势有些难以言喻,沈玦双手撑在她的两侧,整个人隔空伏在她的身上,瞬间气氛都有些不同了。 “表,表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文锦心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磕巴了,她忍不住的反省看来她真是不适合做坏事,一做坏事就会被人抓到。 沈玦没有说话,嘴角一直含着笑,他睡觉的时候很有警觉性,一点动静都会醒过来,文锦心刚坐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昨夜很晚了才赶回来,当时不知怎么的特别想见她,正巧守夜的是云燕就把人给赶走,自己守在了文锦心的床前。 瞧着小姑娘的睡颜又舍不得把人给吵醒了,就想在她身边趴一趴,早上早点醒来再回自己房里,不把她吓着。 没想到她屋内的味道这么好闻,不过是眯一眯就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睁眼了。 他一开始只是有些懒,不想说话不想动,然后还存了心思想看看小姑娘瞧见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可爱的举动,还戳他的脸,真是胆子肥了,尤其是她方才一边兴奋一边害怕,根本没注意他悄悄睁开过眼。 把她那做坏事的模样,还有害怕的缩回去的样子,都给看在了眼里,就想找个时机吓唬她一下,给她涨涨记性,小霸王的脸可不是这么好戳的。 没想到她还真的大着胆子又来了一次,这回就被他人赃并获的抓住了。 “从你睁眼开始,我就醒着。” 文锦心这会是连眼睛都不敢朝他看了,刚刚睡醒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处安放,总觉得看哪里都不合适。 “你,你醒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不就抓不到某些小坏蛋做坏事了。” 小坏蛋咬着下唇觉得被人算计了,有了小情绪娇嗔了一声,“谁让表哥总欺负人,我只是,只是讨回来。” 沈玦忍不住的轻笑出声,瞧着她渐渐染红的脸蛋,眼神也越发的深邃起来,就连声音也是从未有的克制和低哑,“瞎说,我何时欺负你了?” -- 第145页 文锦心眼睛都羞红了,声音比蚊虫还要轻,沈玦凑得近些才听见她说,“此刻。” 此刻,满室旖旎,春/色正好。 沈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现在浑身都在往外冒热气,而文锦心就是唯一能止渴的桃花源,他只能凭借本能的朝她靠近。 直到他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娇艳水润的唇瓣,还觉得不够,他想要离她更近,他全身都在叫器着想要她。 文锦心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滚烫胸膛,自己也跟着浑身烧了起来,但她比沈玦要理智和清醒,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同样的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会的表哥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害怕,双手下意识的横在了两人之间,委屈又无助的喊了一声,“表哥……” 沈玦才清醒过来,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文锦心,晃了晃脑袋,苦笑了一声,果断的翻身下床。 现在她还小,他不可操之过急也不能吓着她,若是再把这小兔子给吓跑了,后悔的可是他。 清了清嗓子仍觉不够清醒,然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了。 文锦心睁着大眼睛看着沈玦迅速的从自己眼前消失,原本的那些害怕和娇羞,突然消失了,感觉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又有了些许的失落。 她把表哥气走了吗?她只是觉得需要得到表哥的尊重,如果表哥真的心里待她不同,就该征求她的意见,她不排斥表哥的亲近,她只是觉得两人如今的关系不应该如此。 文锦心慢慢的坐了起来,揪着被子有些失神,就在这个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脚步大步的走了回来,他脸上的水都还未擦干,发梢也有一些,然后自然的在她床前盘膝坐了下来。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躺下再睡会。” 文锦心看着沈玦去而又返有些不可思议,“表哥,你没走?” “就这么想我走?我不过是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免得做出糊涂事来。” 糊涂事?文锦心想起方才他靠的越来越近的胸膛,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了扬,表哥没有变,他还是很在意她的想法,从来不会勉强她。 “才没有,表哥就会胡说。”然后突然觉得奇怪,“表哥今日为何会在我房里。” 沈玦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会才想起来问这个,若换了别人,你早不知道被卖了多少回了。” 文锦心吃痛的护住了自己的鼻子不让他捏,嘟囔着小嘴娇哼了一声,“你是表哥啊,我知道表哥不会伤害我,你又不是别人,若是别人我早就跑了,我又不傻。” 沈玦听着她话语中真切的信任,只觉得心里暖的一塌糊涂,他当然不是别人。 “我去追沈恒璘,顺便把苏家的人送了过去。” 文锦心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致,赶紧坐直,脸上满是好奇,“追上了吗?那个恶人说什么,有没有狠狠的教训他,苏雅晗呢?” 因着是夏日,即便穿着中衣也还是有些单薄,文锦心这么直直的坐起来,被子就从她身上滑下,沈玦不过看了一眼,眸子就暗了,小姑娘玲珑如雪的身子就在眼前。 怕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飞快的提起被子将她全身给裹了起来,“也不怕着凉,盖好被子坐坐好。” 文锦心还觉得纳闷,这个天气热的不行,屋里都要用冰了怎么会着凉呢?但她习惯性的听沈玦的话,就没有反驳,老实的抱着被子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自然是追上了,还让他好好的出了会丑,可惜你没瞧见,他看见自己掳走的人是苏雅晗时的那个模样,实在的有趣。” “那苏雅晗呢,他有没有对苏雅晗不利?”虽然那日先动手的是苏雅晗,但仍是会关心她的安危。 “他怎么可能会对苏雅晗下手,苏家两个老头子一赶到,沈恒璘直接就认了他与苏雅晗情投意合的事,立了字据要娶苏雅晗过门。” 文锦心这才放心下来,“这桩婚事对他们两家都有利,沈恒璘需要苏家的支持,之前不答应或许是觉得苏家的地位不够,现在闹出了这事来只能娶了苏雅晗,其实两家都不亏。那苏雅晗呢?她醒过来了吗?” “醒了,她爹说要带她回家,等圣旨再进京,可她不肯,说是有人要害她,是沈恒璘救了她,她当下就要跟着沈恒璘进京。” 沈恒璘也不反对,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次就带苏雅晗进宫见皇帝和贵妃,更是让苏雅晗死心塌地,非要跟着他走不可。 苏大老爷是想劝她先回家等赐婚的,可苏三老爷却跟着鬼迷了心窍,觉得进京好,多耽搁一天都多一分的不确定,只有先把名分定了才行。 既然她爹都同意了,作为伯父就更没有理由劝了,只能看着沈恒璘带走了苏雅晗。 “希望将来她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只是可惜没能狠狠的给沈恒璘一点教训,还让他抱得美人归,真是便宜他了。” 沈玦听到这嘴角就露了个痞气的笑,“哪有这么便宜,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不吃点亏就想走?做梦!” 文锦心眼睛一亮,她就觉得以沈玦的个性不可能只是让他出个丑,就这么容易的放过沈恒璘,期待的看着他。 “表哥你快给我说说。” “想知道?”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沈玦就指着自己的侧脸,痞气十足的道:“亲一个,我就告诉你。” -- 第146页 第51章 文锦心的脸瞬间就红了,而且沈玦还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就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不亲就真的不说。 这会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日会主动亲他那是死而复生的激动,才会有的过激反应,现在平白无故的让她亲他,也太太太羞人了。 沈玦等了一会,看着小姑娘都快把自己蒸熟了,才收了逗她的心思,反正两人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可刚打算开口说算了,就感觉到脸颊上一湿。 再去看她,已经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红透了的耳朵。 沈玦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虽然文锦心的动作快到让他险些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满足了,这说明小姑娘正在一点点的习惯他,在为他改变。 他喜欢这样的改变。 正美滋滋的想着出神,文锦心闷闷的声音就从被子里传了出来,“表哥,快说啦。” 沈玦这才想起来还答应了她的事情,只好收回胡思乱想,正色的道:“我在他回京的路上设了五波埋伏。” 文锦心终于忍不住的又从被子里把脑袋探了出来,“埋伏?沈恒璘如此谨慎狡猾,怕是不容易中伏,会不会反而被抓到把柄?”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沈恒璘十岁就替皇帝办差事,十二岁就外出历练,从小到大想对他下手的人肯定很多,但也没听说过有人得手。 文锦心就怕一个不小心,没有让沈恒璘吃亏,反而是被他给抓到证据知道是沈玦,岂不是还要惹来祸端。 “放心,我这五波是分批次的,用不同的方法设伏,他即便小心谨慎也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戒备着,总有松懈的时候。而且我的人都干净利落,会等出了镇南王府的辖域,装作是普通的流寇山贼,如何能与我扯上关系?你就放心的等听好消息吧。” 沈玦的师父那些旧部下基本都学他归隐了,但还有部分耐不住乡野的寂寞,就非要跟着沈玦闯荡。 平日都是以叔侄相称,但实际上对沈玦都是当做下一个将军来看待,对他的事情都放在心上,这次出马的就是其中一位姓马的叔父。 他当年在老将军营内做斥候,可以说是当时的朝内第一斥候,永远都在第一线,他的追踪和隐秘都是一绝,有他出马沈恒璘想不栽个跟头都难。 但这些事情太过血腥复杂,他暂时还不想说给文锦心听,她只要永远高兴快乐就可以了。 “只可惜不能直接结果了沈恒璘。”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正是因为有两位成年的皇子在互相制衡,才维持这表面的平和,沈恒璘若是死了,安定的局面就会大乱。 谁都不能保证二皇子不会是更坏的一个沈恒璘,也无法确定丧子的贵妃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举动,此时的镇南王府还赌不起。 沈玦没想到文锦心这么聪明,心中更加的惊喜和心疼,喜的是两人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而疼的是,越聪明的人经历的伤痛越多,才能成长的如此快。 就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虽然不能让他死,但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他,还有那个窦廉,早晚我都会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文锦心眼睛亮闪闪的很是激动,“那若是得了消息,表哥可得第一个告诉我。” 沈玦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含着笑,“那我可得收好处。” 一听这个,文锦心慌忙又躲回了自己的被子里,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肯再钻出来。 两人就这么隔着被子又说了一会话,文锦心才想起来沈玦赶了一夜的路,方才这么早又被她闹醒了,不免有些心疼。 “表哥快去歇着吧,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沈玦睡过一个时辰倒也不是很困,但听出她话语间的担忧,不想让她忧虑就懒洋洋的伸了个腰,“都听你的便是,不过我得取个东西才能睡得好。” 文锦心以为他又要不正经,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退,没想到的是他在床边转了一圈,然后在床尾处停下,修长的手指一勾就将压在塌下的香囊勾到了手中。 文锦心有些纳闷,“表哥喜欢这个?上回你不是从媛儿那抢走了一个,怎么还要?” 上次那个香囊还好好的放在沈玦的荷包里,一开始觉得花香太浓了有些不习惯,真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就是香喷喷的。 可又觉得是她亲手做的,就一直放在了荷包里没拿出来,闻了段时间竟然习惯了,淡雅清香比他房里的熏香都要好闻。 “最近睡不安稳,这个给我压枕下,安神助眠,你若是想拿回去,再做个新的来换。” 沈玦嘴上说着让她拿新的来换,实际就是空手套白狼,根本没打算把这个还回去。 虽然香囊已经用了段时间香味没这么浓郁了,但只要想着是在她床上压过的,就忍不住的心猿意马,哪里还舍得还回去。 文锦心没有他想的这么多这么远,只是觉得旧的东西送人不好,“那好吧,表哥若是喜欢,我过几日再给你做。” 这会已经天光大亮了,外头传来了丫鬟的走动声,若是兰慧瞧见了又该说她了,文锦心有些心急,就轻轻推了沈玦一下。 “表哥你快回去歇着吧,一会丫头们该进来了。” 沈玦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看来他得赶紧把小姑娘弄到手才行,这会名不正言不顺的确实不能久待。 -- 第147页 看着她惊慌的要赶他走的样子又有些气,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就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等着,总有一日让你不敢赶我走。”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娴熟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文锦心一开始还想问他昨日是谁放他进来的,现在算是知道了,根本就没人放他进来,他是翻窗进来的! * 几日后,李氏神色从容的看着自己屋里的丫鬟全都被换完,一点都没有露出担忧,反倒是周妈妈很是忧心。 “夫人,您不该如此的纵容世子,说到底您也占着母亲的大义在,世子不该如此对您。”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日苏家赴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回来后,沈玦就大刀阔斧的将李氏房里的所有丫鬟都给换了。 最重要的是作为儿子换母亲院里的丫鬟,如此荒唐的事,王爷居然没有意见同意了。 周妈妈是一直跟着李氏的老人了,对此很是不能理解,看着李氏依旧淡定,忍不住的出言规劝。 而李氏却还是笑着,“周妈妈,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老奴侍奉夫人有十几年了,您初到王府便是老奴一直服侍夫人。” “确实够久了,这一匣子的银两你收好,以后就回乡下去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周妈妈哪里敢接匣子,整个人一慌直接就跪了下来,“夫人若是觉得老奴说的不对,那老奴以后再也不说了,老奴服侍了您这么多年,可千万不能赶老奴走啊。” “把我与世子不合的消息告诉大皇子的人,是你吧?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都是为了我好,但不仅大皇子错了,你也错了。” 周妈妈没想到她做的如此隐秘还是被发现了,但她心中坦荡,她没有做任何对王府不利的事情,她都是为了夫人好。 “夫人,老奴只是不愿意您再处处受气,您为了王府殚精竭虑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才是,而且您也不喜表姑娘不是吗?”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受气,我嫁到王府不过是替姐姐守着这个家替她照顾两个孩子,我从来未曾想过当王妃做夫人,我起初是不喜锦丫头,她长得太过好了都说红颜祸水,我既怕她居心不良又怕世子会着迷,我不喜她只是怕她会害了家中不宁。” 尤其是有叶舒君在身边挑唆,才让李氏一开始对文锦心的印象不好,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害文锦心。 “那夫人为何会答应?” “我若是不答应,大皇子岂不是要去找别人合作,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媛儿的身上,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他们。” 如果沈恒璘的目标只是文锦心,或许李氏心里害怕也就同意了,可他居然连沈韶媛都算计了,李氏就无法忍受了,即便有人监视着她,还是将消息传给了文锦心。 等沈恒璘一走,她就将此事告知了沈剑青,她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眼线,干脆就将丫鬟全给换了。 唯有周妈妈她有些不舍,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但听到她的言论后,再多的不舍也都可以了断了。 “夫人,老奴知错了,您不要赶老奴走。”周妈妈其实还是不能理解李氏的想法,她甚至觉得太过愚昧了,怎么能有人真的不为自己考虑的。 李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累了,直接让新换上的大丫鬟将周妈妈送出去,也算是全了主仆的情谊。 这事过后的几日,沈玦正在陪老太妃说话,老太妃遣了下人们出去,叹了口气,“这事倒是该谢谢她清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玦一直听着,知道老太妃这是想劝他放下仇恨,“一码归一码,这事我记得恩,却忘不了我母亲是如何死不瞑目,祖母若是疼爱孙儿就不该再劝。” 老太妃如何不知道沈玦的脾气,正是因为知道才叹息,“我知道你这猴脾气宁顽的很,懒得劝你,只是觉得沈恒璘有一句没错,她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没有确实可怜。” “此事不用再提,金银披帛什么都可以给她,但镇南王妃只能是我母亲。” 这是又触了这小子的逆鳞了,老太妃赶紧不再说这个话题,“这件事其实关键的问题都不在这,而是在你这臭小子的身上。” 沈玦有了台阶也就不再沉着脸,祖孙二人都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顺着老太妃往下说,“如何怪到我的身上?” “若是你与锦儿早就定了亲事,哪里还会有不长眼的人往上撞?” 定亲?沈玦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眼里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暗潮,他怎么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个。 心里美滋滋的,要是真的定了亲以后看谁还敢拦着他们两亲近。 老太妃一直关注着沈玦的神情,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戏,她这傻孙子就是嘴硬不诚实,心里早就喜欢锦儿了,看她如何逗逗他。 “怎么?我猜错了,你不喜欢锦儿?” “我何时这么说了,小丫头讨人喜欢的紧。” “那就是喜欢了?” 沈玦想起文锦心可是心里头还有人呢,只把他当替身,这会让他先承认自己喜欢文锦心又觉得有些丢人。 他沈小爷喜欢人可是这辈子头一遭,到时候问起来文锦心不喜欢他,那这脸可不是丢大发了。 清了清嗓子嘴硬道:“我可没这么说。” 老太妃心里门清,小兔崽子这是需要有人逼他一把,他方才听到文锦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还想骗她不喜欢?真当她老糊涂呢? -- 第148页 “那就算了,之前我提议也是想着锦儿能压一压你这泼猴,才说了让你们相处两年的话,现在想想是我想当然了,还是该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既然你不喜欢锦儿,就当没这事。” 沈玦方才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想等小丫头喜欢上自己再,等等,什么叫做当没这回事? 那边老太妃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上回就有好些人跟我打听锦儿了,说是家中有适婚的孩子,问我喜不喜欢,那会我一根筋就想着你们两,都给回了。” 听到说有很多人打听文锦心,沈玦脸色都黑下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都不知道?这可不行,以后没他陪着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再听说都已经回了,他的脸色才好看一点,没想到的是老太妃又道:“不过你都不喜欢锦儿了,也不能耽误她,虽然不急得成亲,但也要把亲事先定下来,不然好儿郎都被别人挑走了,我去瞅瞅都有哪些好的人家。” 沈玦终于是忍不下去了,拧着眉头道:“祖母怎可如此儿戏。” “我何时儿戏了?这可是锦儿的终身大事我仔细着呢,每个人我都会亲自瞧过,到时候你再办个蹴鞠马球什么的,我带锦儿亲自去看,喜欢哪个再定下来。” “不行。”沈玦这会的脸色才是彻底的黑了,还要让他来办蹴鞠马球给文锦心挑夫婿?做梦! 老太妃也不高兴了,“为何不行?我也不儿戏了,而且还尊重锦儿的意思,让她亲自挑选喜欢的,还要如何?” 沈玦憋着气怎么都不痛快,“总之就是不行。” “为何不行,你得给我个理由吧,这是锦儿的婚事又与你无关,这事我说了就定了。” 只见沈玦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定亲便定亲,反正早晚都要娶,阿锦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许窥觊。” 此言一出,顿时屋内一片寂静,老太妃满意了笑眯眯的看着门的方向,沈玦这才发现不对,转头看去,只能瞧见傻愣愣站着的沈韶媛。 以及粉色裙摆随着跑动留下的绮丽光景。 她都听见了?沈玦心道不好,回头看了老太妃一眼,这才知道这是被自家祖母给算计了,果真是只老狐狸。 但也顾不上其他了,朝着文锦心跑走的方向赶忙追了出去。 留下沈韶媛一脸的惊讶,懵懂的看着老太妃,“祖母,哥哥说要娶表姐?” 老太妃招了招手把她喊到跟前,搂着她笑,“是啊,你哥哥方才不是说了吗,要是你表姐真的嫁给你哥哥,以后可就能一直陪着你了,你高不高兴。” 沈韶媛没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但老太妃的最后一句她听明白了,用力的点了点头,“高兴,表姐嫁给哥哥那就太好了。” 老太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搂着沈韶媛直喊乖宝贝,“这就要看你哥哥了,有没有本事给你把表姐给搞到手。” 那边文锦心红着脸蒙着头的往外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才喘着气靠在边上停了下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哥方才真的是说要娶她吗? 这会跑出来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没什么好跑的,明明是表哥说了糊涂话,她这么一跑反倒显得她很心虚。 文锦心只觉得心乱如麻,她想起前世,沈恒璘在表露心意之前,就对她很是殷勤总是给她送礼约她单独相处,当时文锦心觉得很是困惑。 故而等他表明心意的时候,她只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从他表明心意到接受他,好像并没有用多久。 她知道自己早晚要嫁人,她又没有很喜欢的人,那大家都说他们般配,而沈恒璘也处处都好又非她不可,便同意了。 现在想来,那不过就是将就,她对沈恒璘从未有过心动和喜欢。 可沈玦是不同的,相处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注意着他,不见面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想到他,为他欣喜为他难过,会患得患失,这才是喜欢。 文锦心终于想通了,她喜欢沈玦,沈玦好像也喜欢她,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没什么好心虚的。 这会就忍不住的有些懊恼,方才就不该跑出来,嘟着嘴娇嗔了一声跺了跺脚,就打算再自己走回去。 没想到的是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撞到了前面的人,头顶熟悉又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看你还往哪跑。” 文锦心方才是想的很好了,她没什么好心虚的,直面沈玦把话问问清楚就好了,可等沈玦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又怂了,简直是连自己的舌头都找不着了。 “表,表哥……” 沈玦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文锦心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和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他才低头去看眼前的人,哑着嗓子道:“方才你都听见了?” 文锦心脸上本就烧着,被他这么一问就更红了,咬着下唇支支吾吾的挤出一个嗯字来。 沈玦追出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等见着她,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总之先把人骗回去再说。 其实在知道自己喜欢文锦心的时候就想过定亲,但一来她还小又怕突然说这事吓着她,二来是他心中确实还在意她心里喜欢别人这件事。 原是想再哄哄她,让她喜欢上自己能忘了那个人,到时再与她说成亲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没想到今日会被祖母搅和,逼着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最糟糕的还是被她给听见了,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人总之他是不会放手的。 -- 第149页 可这会看着她的脸,沈玦突然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她既然早晚都是他的妻,又何必要压抑自己去浪费时间的等待。 “那你是怎么想的。” 文锦心还以为沈玦会问她为什么跑,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忘了言语,沈玦也不催她,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她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文锦心才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忐忑的开口,“什么怎么想的?” 沈玦忍不住的笑出声,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坏蛋,亏得他紧张了这么久,结果半天她就憋出一句这个? “你不是都听见了?我说,我想与你定亲,想要娶你,你怎么想的。” 文锦心都傻眼了,表哥也说的太直白了,这让她该怎么回啊?! 文锦心咬着牙,眼睛都红了,一双手无处安放,下意识的又想跑了,但她被沈玦死死的摁在原地不许动,哪里也跑不掉。 只能硬着头皮看向沈玦,问出了心底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表哥为何要娶我?是,是喜欢我吗?” 沈玦都快被她气笑了,但仍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耐心温柔的看着她,“傻丫头,不喜欢你,娶你做什么?”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表哥真的喜欢她吗? “你上回明明说我不傻的,你怎么又说我傻,而且我这么傻,什么都不会总是做错事,还老是生病拖后腿,一点都不好,表哥为什么会喜欢我……” 文锦心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什么都不好,一点都不值得喜欢,沈玦是不是觉得她傻觉得可怜,故意哄她的。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可怜就怜悯的人吗?若是我不喜欢,便是天皇老子也没法子摁头让我同意,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好,我就是喜欢。”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好,我就是喜欢。 文锦心只觉得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好像一颗糖化在了心尖,一路甜遍了全身,她现在好想哭,因为高兴的想哭。 “你哭什么啊!好好好,我不凶了,我不逼你,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打我一下,只要不哭怎么都好。” 说着真的要举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结果小姑娘就往前一倾,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颈,扑进了他的怀里,“好。” “好什么好?” “嫁给表哥。” 那一刻,他听见,心底有花绽放的声音。 山海袅娜,星河旖旎,此生我听过最美的话语,都抵不上你的一声好。 * 与此同时,沈恒璘遇伏的消息也送进了宫,贵妃一路哭着进了皇帝的寝殿。 “陛下,您可一定要替璘儿做主啊,镇南王世子欺人太甚,根本就不曾将陛下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沈玦: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埋伏沈恒璘的。 阿锦乖乖亲。 沈玦:再亲我一下,我就把沈恒璘被打的多惨告诉你听。 阿锦再次乖乖亲。 沈玦:再再再亲我一下,我带你去打他! 阿锦:???我怎么感觉自己被骗了。 沈玦:傻孩子,我怎么会骗你呢。 阿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预告预告:小学鸡马上要带着媳妇去打怪了。 从表白到成亲沈小学鸡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让我们祝福他一路顺利。 (ps:嘤嘤嘤,说好的要甜来甜的,你们就又不出现了?那我可要搞事情的哦!让我康康谁的小眼睛还没看这里 第52章 “说出口的话就得作数,你若是敢反悔,我一定追到你天涯海角。”沈玦被她的情绪感染,只觉得有些失态,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想要掩盖他的动/情。 文锦心小脑袋还抵在他的肩头,嘴角的笑根本就遮不住,甜甜的嗯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什么。 松开双手,从沈玦怀里重新站好,“会不会反悔我这会可说不好,表哥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才行。” 沈玦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小姑娘多亲近亲近,以前不敢那是怕小姑娘害怕,以后抗拒他,现在她都答应嫁给他了,应该早点让她习惯才好。 结果怀里就空了,突然这么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就长臂一伸,想将小姑娘重新揽回怀中来。 没想到小姑娘灵活的很,直接就跳开了,一脸小表情很是严肃,“表哥你还没答应我。” 沈玦忍不住就笑了,行行行,那就听听小姑娘都提些什么要求吧,“你尽管说,我保管眼睛都不眨一下。” 文锦心就掰着手指头开始一条条的数:“不能去醉仙楼喝花酒,其他的酒楼也不行。” 这个之前就已经答应她了,答应过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反悔,就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也不能去赌坊,而且要认真的听温先生上课,不说脏话不打人。” 赌坊他早就不怎么去了,也就是小的时候为了故意惹沈剑青生气去过两回,把里头的人都赢光后就没了意思,偶尔陪秦琅他们去坐镇,那种地方无趣的很,不去也无妨。 至于上课,他自身对温先生的课也很感兴趣,认真听勉强也能做到,就继续点了点头。 毕竟这么多年纨绔也不是他真心想当的,年少稚气以为与长辈作对便是能耐,等长大后才知道这不过是稚嫩的做法,他不敢将自己的内心袒露给所有人看,只能用伪装来包裹自己。 -- 第150页 至于这说脏话和打人,倒也不是非这么做不可,就是这样的习惯让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突然要改还需要些时间。 “行行行,大不了以后不在你面前说了。” “不是不在我的面前,而是不管何人面前都不该说了。” 沈玦这倔脾气也上来了,“我管那些人做什么?我说了他们不爽就别听,哪来这么多屁事。” “可是很多时候拳头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为什么不试着换种方氏让别人接受呢?” 文锦心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沈玦方才还不爽的心马上就软了,可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若是被人知道他样样都听个小姑娘的,他广州城第一小霸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就习惯直来直往的最简单,绕来绕去平添麻烦,有这个必要吗?” 文锦心的想法很简单,她喜欢沈玦,在知道他也喜欢自己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她最初重生的目的,改变镇南王府的悲剧,改变沈玦的悲剧。 前世沈玦也是如此,他看到受伤的人会伸出援手,他看到不平的事会出手帮忙,只是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名声和平时的行为习惯而误会他,就算他做了好事也没人相信。 他当然喜欢沈玦,喜欢任何样子的他,他的内心是火热的,是纯澈善良的,但他却同样承受着别人的不理解和误会,与其说是要改变沈玦,不如说是让他坦诚的面对所有人。 只可惜这件事想的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表哥,不管你如何我都喜欢,可我不想让你被误解,我的表哥是天下最好的人,你会救落水的人,会施舍穷人银子粮食,你会帮助落难的人即便只是个陌生人。你这么好,我不舍得你被人说一句不好的话。” “我知道这很难,我也有很多的不好,爱哭胆子小只会添麻烦,遇事不果断,表哥若是觉得我何处不好,也和我提,我想帮表哥的忙想给你出主意。” 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改变前世的悲剧。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些韧性坚毅的柔软。 沈玦从小就孤僻自我,他不需要其他人如何了解他,说是纨绔更是叛逆,他们误会又如何?可在她说表哥天下最好的时候,一双眼睛亮闪闪的,里头全是憧憬和仰慕,让沈玦顿时什么脾气和坚持都没有了。 她的一个不舍得,让他溃不成军,若是有人说文锦心半句不好,他又何尝不是不舍得。 想着就点了点她的鼻尖,“好,我都答应你。” 文锦心原本都不抱希望了,想着若是不行,那就以后再找机会,没想到沈玦这么容易的就改了口,脸上马上就挂上了笑容。 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美好娇俏,让人忍不住的就跟着她一块的高兴。 “那我们只是试一试好不好?要是表哥不喜欢,就不改。” 沈玦开始自暴自弃了,罢了罢了,听媳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一次性说说完。” “不可以顶撞舅父……” 文锦心非常的乖,沈玦说一次性说完,她就真的一条条的给他数出来,沈玦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起了个坏心眼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将人扛起。 还掰着手指头在罗列的文锦心,突然被人这么杠了起来脑袋朝下,整个人都慌了,不受控制的啊了一声,就紧紧的抱住了沈玦的胳膊。 “小傻子,让你说你就真说,还舅父,记得以后得改口了!” 说着就直接大步跑了起来,颠的文锦心啊啊直叫,却也没有忘记再加上一条,“呜呜呜,好颠啊表哥,你说好不说脏话的,怎么又喊我小傻子。” 还偷偷在心里道:没有成亲之前当然还是舅父不会变的。 沈玦黑着脸,伸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一拍,“笨蛋,小傻子不是脏话!” 然后就一路把人扛回了福熙堂,好在他还知道些分寸,进院子之前把人给放了下来。 文锦心这回是被欺负的狠了,颠了一路刚放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路都走不稳了,不管沈玦怎么哄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 进了老太妃的屋子,她正在和沈韶媛说话,看到他们两进来赶紧就把文锦心给招到了身边。 “我的小心肝,方才去哪里玩了。” 沈玦摸了摸鼻子,刚刚惹毛了人不敢说话,老实的跟在后头,就连坐下的时候都严格的按照文锦心所要求的,要坐有坐相。 文锦心一瞧见老太妃,脸上就又泛上了红晕,她与沈玦说清楚了,可要把这样的事情说给老太妃听,总觉得有些害羞。 就一脸娇羞的摇了摇头,乖巧的坐在老太妃身边一声不吭。 老太妃赶紧横了一眼下头的沈玦,没想到就瞧见他坐姿奇奇怪怪的很是别扭,“难不成是凳子上有钉子?你这歪歪扭扭的坐给谁看?” 文锦心听见也跟着看过去,一看就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也不能怪他,主要是沈玦从小到大习惯了大喇喇随性的模样,突然让他规规矩矩的坐着,实在是有些违和。 偏生文锦心说要他坐有坐相,什么叫做坐有坐相?从来没人教过他,只能自己瞎捉摸,现在可好了,还要被笑话,只能马上又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坐姿。 -- 第151页 沈玦狠狠瞪了文锦心一眼,都是你让我坐的,现在被人笑不说,你居然还带头笑!小家伙真是学坏了,要好好的教训一番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朗声看着老太妃道,“祖母,您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老太妃偏偏要逗他装作不知道明知故问,“我说了这么多,你是指哪一句啊?我这上了年岁可是记不得了。” 沈玦嘴角扬起一个坏笑,目光从文锦心的身上扫过,“自然是我娶阿锦的事。” 原本还在笑话沈玦的文锦心瞬间笑不出来了,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媛儿还在呢,这么多人听着,怎么能直接说这种事情呢,他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 “哦?你方才不是说不娶吗?我可要给锦儿挑个好儿郎,对吧锦儿,咱们不理你表哥。” “我那不是说错了吗,而且阿锦都已经答应我了,若是您真找了人来,我可顾不上是谁通通给他打出去。” 文锦心羞的脖子都红了,哪里还敢去看沈玦,任由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敢接话。 老太妃意味深长的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你表哥说的是真的?他不是逼你的吧?若是你自己不愿意,可得与我说,你别怕有我给你做主,他不敢为难你的。” 文锦心是个不会撒谎的性格,即便是再害羞,却也不愿意表哥被人质疑,面对老太妃的疑问,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祖宗,表哥没有逼我,是我,是我自己答应的,我愿意嫁给表哥。” “这可真是太好了!”一听这个老太妃高兴的连眼眶都湿润了,激动的站起来喊来杜妈妈:“快快快,快把去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夫人,我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为了等这一日。” 沈韶媛一听也激动的跳了起来,她可都听明白了,哥哥要娶表姐了,以后表姐就可以一直待在沈家,哪里也不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我以后应该喊表姐什么呢?要变成嫂嫂了吗?” 文锦心羞红着眼,朝着沈韶媛猛摇头,“还是表姐,还没有的事情,不能乱喊。” 沈玦听了就不爽了,什么叫还没有的事情,他说有就是有,“怎么不能喊了,祖母都已经知道了,事情都已经定下了,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成?” “只要还未曾定亲嫁娶,都还不算,而且表哥答应我的,都还未曾做到。” 文锦心娇嗔的睨了沈玦一眼,沈玦真是魂都给她勾走了,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成亲。 但他喜欢她却更重视她,不舍得她一点委屈,绝不能因为他心急就比别人差,其他人有的他样样都会给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一点要风风光光头一份。 只要一想起她答应嫁与他,沈玦便心头一片暖意,“好,都依你的。” 突得文锦心想起了一个事来,若是两人真的要定亲,光她和沈家同意可没用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还需要她的家人同意。 她虽然双亲遇难,可京城她的祖父还在世,就算是上一世她嫁与沈恒璘,那也是由祖父同意后,这门亲事才定下的,沈恒璘是从镇南王府把她接去了京城。 最后出嫁也是从文家出嫁的,只不过老太妃待她如亲孙女一般,给她的嫁妆比文家的还要多,显得镇南王府才像是她的娘家,很多人甚至认为沈恒璘娶她是为了得到镇南王府的支持。 但事实却不是的,如果真的要定亲,是一定要先告知祖父的。 同时收到这个好消息的沈剑青,也是高兴的不行,在屋里来回的打转,恨不得现在就给两人定下亲事。 “定亲,现在就定,待我这就找人备齐礼物上门说亲。” 然后沈剑青就想起来了,文锦心的双亲遇难上哪说亲去啊?文锦心的父亲当年分家后带着妻小到了杭州,家中长兄与父亲尚在,若是说亲,那得登门才行。 就赶忙跑到了福熙堂,与老太妃合计此事。 这边沈玦也在听文锦心说祖父与她大伯父的事情。 她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二又是庶出,祖母瞧他有本事又娶了个能干的妻子,就畏惧他抢了亲儿子的家产,趁着在自己闭眼之前就分了家。 分家之后祖父祖母与大伯父住在主宅,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鲜少走动,等到父亲外放做官之后,就更是与他们不再来往。 前世出了事后文锦心也写信给祖父寻求庇护,可当时祖父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大伯母直接就截了信没让人告知老人家。 原本文锦心他们家在外做官有本事的时候,大伯父还会偶尔有些书信来往,这会一出事就直接不闻不问了,文锦心体会到了世间冷暖也就不再指望别人,自己独立的处理了一切。 等后来她才知道出事的时候,老爷子卧病在床,等他病情好转知道时都已经是事发后一年多了,当时文锦心已经在镇南王府安顿下了。 为此他还特意写了书信送往镇南王府,表示想要接文锦心回家。 前世的她即便对这个祖父没有怨恨仍有亲情,但也不愿意在伯父伯母的眼皮下生活,而且她也更喜欢老太妃,就拒绝了并没有回京。 一直等到她和沈恒璘要定亲,才被他接着回京时见了老人家,那时伯父伯母知道她要嫁与沈恒璘,顿时就变了态度,对她关怀备至犹如亲女儿一般。 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她们选择了冷漠,就别想在她嫁入宫中后再认回这门亲戚。 -- 第152页 她唯独对年迈的祖父有些愧疚,进京后都是伴着祖父左右侍奉替父亲尽孝,直到出嫁才离开文家。 “这样的伯父要来何用?你的亲事祖母做主也是一样的。”尽管文锦心已经省略了很多关于伯父一家如何的冷漠,沈玦听后仍是气愤不已。 文锦心摇了摇头,“他们确实待我一家不好,但祖父却不能不管。”经历过前世很多事情她才知道真相。 文老爷子心中对庶子一直是有所愧疚的,之前发妻对他们发难,文老爷子也是时时贴补,在上京的时候他也会偷偷去探望他们一家。 文锦心虽然年幼,但对祖父还是有印象的,记忆中他是个和睦儒雅的人,会给她买糖葫芦糖画还会给她画漂亮的风筝。 那几年父亲在外办差母亲要管理家中繁琐的事宜,能期盼的人就是祖父了,只可惜祖父能来的机会也很少,但在她的心目中祖父一直都是高大的形象。 原以为祖母去世,她会有多些机会见到祖父,却等来了父亲外派去杭州的消息,等去了杭州就没了与祖父再见面的机会。 一直等再回京,看到祖父花白着头发卧病在床,喊着她锦儿望着她落泪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再没有恨了。 沈玦所有的怒意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后,也瞬间消了,他的阿锦本就是如此的善良。 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便都听你的,我让祖母派人去上京走一趟,等老爷子同意我们便定亲,若是可以,还能将他老人家请来府里,我们来侍奉他。” 文锦心想起祖父原本很是低落,他上了年纪后确实身体不好,她双亲出事的消息一直是瞒着他的,后来是他要送家书去杭州,家里瞒不下去才被他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祖父当场昏迷不醒,病情越发的加重,等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伯母派人来镇南王府接她回去。 前世她自然是没有回去,知道真相后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在世上所有的牵挂除了镇南王府就是这个祖父了。 现在突然听到沈玦说要接他来府里侍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沈玦,“真的可以吗?” 她是想侍奉祖父的,但又不喜欢伯父伯母,如果能接来便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沈玦被她的表情给取悦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说一个不行,“小傻子,你的祖父不也是我的长辈,自然是要一起侍奉的。” 文锦心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拉着沈玦的袖子娇娇的喊了声表哥,然后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就被沈玦用力的揉了揉脑袋,“与我还需要说谢谢?你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记住,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文锦心只觉得嘴里满是蜜糖般的甜蜜,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笑容,乖乖的嗯了一声。 沈玦心里痒痒的,这亲事都说开了,早晚都要定亲了,现在他是不是能与她亲近了?就想哄着小姑娘亲亲他。 而那边沈剑青正在和老太妃商量的起劲,该请谁去文家说项好呢,昌南将军府不够庄重,镇国公又不够会说话,老太妃只恨当年在京中交情好的人不够多。 “实在不行我老太婆就亲自上一趟京,怎么也得把亲事定下来不可。” 沈剑青赶紧哄住自家娘亲,他可太了解她的脾气了,这可是位说到做到的主儿,真能明日就收拾了行李上京去,他可不敢让老太太一路奔波。 但他说的话不够有分量,只能把一边的沈玦拉来一块劝。 沈玦虽然不满被人打断了和文锦心亲近,但说亲的事情更重要,他就只能忍了,哄着文锦心出去玩。 找人去文家说亲,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文锦心能听的,都不用沈玦说,她就红着脸拉着沈韶媛出去了。 等出了院子她还觉得脑袋昏昏的,前几日她还为了和表哥的将来迷茫无措,今日表哥就突然向她表露心意还说要娶她。 她总觉得这一日有些美好的让人不敢相信,事情正想着她所期盼的方向发展着。 但越是美好就越是让她不安,前世的一切真的已经改变了吗?只要镇南王府的危机就一日没有解除,她就永远无法安寝。 沈韶媛看着文锦心凝重的神色,有些奇怪,“表姐你在想什么?” 文锦心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她的担忧和不安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沈韶媛以为她是在担心上京的事情,就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表姐不管有什么事都不用担心,有哥哥在,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他的。” 文锦心心头一暖,跟着点了点头,是的,有表哥在,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她会和表哥一起努力。 * 沈剑青当然不可能真的让老太妃亲自上京,很快就选定了合适的人选,他与荣国公的关系不错,当年是穿开裆裤就结识的情谊,偶尔还有往来。 荣国公在朝内也不算很打眼的位置,他又能说会道的,去说亲事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人定下了就事不宜迟,沈剑青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整面,然后派人加急送往上京,就等好消息了。 这事也急不得,只能慢慢等消息,文锦心和沈玦就恢复了之前的日常,整日读书听课,已经帮助沈玦好好改掉坏习惯。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继续着,如此过了半个多月,直到这日沈剑青在书房议事,就听下人急急来报,“王爷,京中八百里加急的信送来了。” -- 第153页 那边加急的信就送到了,“八百里加急?” 他送给荣国公的信算着时辰应该是有消息回来了,但绝不可能八百里加急。 可王府与朝堂的关系一直很是尴尬,别说是八百里加急了,皇帝老儿一年都未必会给他写一封信,怎么突然就来八百里加急了?这可真是稀罕了。 沈剑青就赶紧让人把信呈了上来,打开上下的扫了一眼,忍不住的眉头紧锁。 “去将世子喊来。” 第53章 夏日炎炎,书房内早已用上了冰,可仍是难解暑气。 文锦心和沈韶媛正在认真的听温先生说课,沈玦早就听明白了温先生要讲的意思,这会就有些走神。 因为沈玦的进度快,为了不影响到两个小姑娘,温先生就把他的书案拉到了最后头,和她们之间空出了一定的距离。 此刻他一抬头就瞧见了文锦心的后背,不管何时看她都是身板挺的直直的,夏日穿了轻薄的襦裙能瞧见她白皙修长的后颈,以及柔美的肩背。 只可惜椅子挡住了下面的部分,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最是引人遐想。 越看沈玦就越是着迷,一时思绪都不知飘哪去了,笔头点着桌案眼睛能把前头的人看出花来。 以前两人还没说开,还常常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一说开倒好,所有人都在防着他,从老太妃到那个兰慧,日日盯着他就和防贼似的,尤其是知道了他的坏心思,生怕他提前就欺负了小姑娘。 不管他怎么保证都不好使,只要两人单独相处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不管在哪兰慧都能领着杜妈妈掐着时间赶到,说表姑娘到时辰该歇歇了。 他寻思着也不能成天到晚的都是歇歇啊,可还真就能让他找不着一点缝隙能接近的,尤其是小姑娘非但不觉得他可怜,还帮着她们。 之前还能翻窗进去,现在好了,窗子都有人守着了,她那小院子可比金銮殿都难闯。 反倒是书房成了最没人盯的地方,他就每日变着法子的想借口,把她多留下一会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想着文锦心替他研墨认真写字的样子,沈玦就觉得喉间冒火,这夏日也太难熬了。 昨日刚用过写字的由子,今日想个什么法子好呢? 刚这么想着,外头下人就急急忙忙的跑来了,在外头又怕影响先生上课,只能在门边焦急的等着不敢喊。 但还是被沈玦一眼瞧见了,这是沈剑青院里的下人,在府上他们读书可是头等的大事,即便是有事也要等读完书再说,能让他现在就来找的一定是大事中的大事。 沈玦就轻手轻脚的起身,在不影响她们的前提下给温先生鞠了一躬,指了指外头,温先生就明白了意思微微颔首,沈玦就不发出声音的快步出去了。 直到下课,文锦心才发现沈玦不见了。 沈玦很快就到了前院书房,他虽然和沈剑青的关系还是差,但有文锦心在一边提醒着他,近来父子见面也不会激烈的争锋相对了。 尤其是在说亲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意见空前的达成了一致,沈玦偶尔也会给一两个好脸色。 他第一直觉是说亲的事情有回信了,但马上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说亲的事情回信,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喊他过来,那就可能是别的事情。 一进屋沈玦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屋里沈剑青背着手站在窗边,他的那些幕僚们一个都不在,不好的预感就越发的强烈了。 “你来了。”听到动静沈剑青这才转过身,看着沈玦神情有些凝重。 沈玦难得的嗯了一声,“什么事?非要现在喊我过来。” “你先老实的回答我一件事,沈恒璘遇伏,可否与你有关。” 遇伏成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沈恒璘在经过一处山县之时路遇山匪,遭遇山匪袭击丢了不少的钱财,最重要的是他本人还不慎落马,身受重伤。 他不仅自己知道还告诉了文锦心,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与小姑娘讨了些好处。 沈玦可不认为这样的事情能瞒得住沈剑青,只是奇怪消息为何这么快就从京城传到了这里。 “是,我差人动的手。”沈玦神色未变,他不知道沈剑青现在找他来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找他算账还是训斥他。 “谁做的,手脚可是干净?沈恒璘这人太过狂妄,居然还敢把主要打到锦丫头的身上,你打了也就打了,也好叫他知道有些人是碰不得的。” 沈玦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剑青非但没有借此机会训斥他,反倒还说他打的好。 可既然不是为了算账,那喊他过来是为了什么?“是马四叔动的手。” 听到是马四叔,沈剑青的神情就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当年可是军中第一斥候,他动手我就放心了,而且你也还算聪明山县本就多山匪,剿匪的事情闹了大半年了,也能说得过去。” 越听沈玦就越觉得不对劲,沈剑青绝对不是那种将他喊来夸一顿的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沈玦疑惑的神情沈剑青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收到了圣上的八百里加急,说要各封地派人进京献寿,而且上面指名了让你进京献寿。” 沈玦这会终于明白沈剑青为何这么紧张了,这事太蹊跷了。 就算是藩王贺寿那也应该让沈剑青去,为何会指名让他进京呢,“是因为沈恒璘受伤?” -- 第154页 “上面没有说沈恒璘受伤的事情,他受伤是早上我收到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当时想着就是你小子使得坏,但没急着喊你来,直到我收到了这封密函。” 沈剑青的第一想法和沈玦一样,他就怕是沈玦留下了什么证据被发现了,皇帝这是想招他进京问罪,所以才急不可耐的将他找来。 “西临王那边点了谁?” “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还没收到消息。” 沈玦的想法和沈剑青不谋而合了,西临王三王爷常年镇守着西北,也与他们家差不多,很少进京,若是他们也要求世子进京,那就不是针对沈玦。 若是他们并未指名道姓,那就很显然这是场专门为沈玦设的鸿门宴,可按照沈玦的说法是绝对不会留下证据的,还是说只是他想太多了,真的只是凑巧? “我的意见是,不管西临王那边的消息如何,你都称病不去。”沈剑青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赌不起。 沈玦却是皱了皱眉不赞同,“沈恒璘走的时候我还好好的,我能说什么病。” “要不感染了风寒?” “这炎炎夏日的哪来的风寒,这拿去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 “那就说你骑马摔了,摔断了腿走不了路。” 沈玦手指抵着眉头满是不悦,“现在招我进京的目的还不清楚,至于这么怕他吗,还摔断了腿,你以为我是沈恒璘那废物吗。” 这上京他倒也不想去,只是让他用这样的理由躲着不去,又显得他太过窝囊,他不愿意。 “我这不是想个万全的法子嘛,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就再想别的方法,一会我去找你祖母商量商量。” “告诉她老人家做什么,这是怕她睡得□□稳了,非要给她添堵不成。先等西临王的消息再说。” 沈剑青被儿子凶了一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事情都发生了,也只能这样了,确实不能平白让母亲担忧,“那你先回去读书,别的事晚些再说。” 然后沈玦就想起了荣国公去说亲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早就有消息送回来了才是。 “荣国公那边还没消息?” 沈剑青一直纠结的神色这才露了个笑意,“还没呢,一有消息保准第一个通知你,怎么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有你焦虑的事?” 沈玦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娶媳妇当然得放在心上。” 然后就不再理沈剑青的打趣,出了书房。 等一路出了正院,沈玦的脸色才凝重起来,方才是当着沈剑青的面他故作轻松,实际上很多事情一联系起来,都让他不安。 在设伏的事情上他还是莽撞了,低估了沈恒璘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或者是说小看了沈恒璘的本事,他现在就怕文家的事情会受沈恒璘所牵连再生事端。 喊来阿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他必须知道京中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 自从沈恒璘走后,他又得了文锦心明确的答复后,心情一直很好,突然心中挂了事就有些心烦意乱。 正打算走回书堂去,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秦琅来了。 想着这会回书堂也听不进去,便径直朝大门外走去,正好撞上了风风火火的秦琅,拉着他就出门上了马。 “走,陪我去跑几圈。” 每回有心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来向这样的跑上几圈,好像这样就能释放他满腔的郁结。 秦琅跑的没他快,追了几圈等沈玦缓缓的停下来才追了上去,“玦哥,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有心事。” 沈玦摇了摇头,这些烦心的事情他就不说给秦琅听了,“不提这个,你来找我何事?” “哦,是我爹说月底要进京献寿,问我要不要一同进京,我就想来问问玦哥要不要一块去玩。” 沈玦皱了皱眉,今日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和这上京城脱不开关系了不成,“你爹为何要带你去?” “也不是他要带我去,是我嘴贱问了句京城好不好玩,是不是真的比咱们这热闹,我爹就说让我亲眼去瞧瞧,我这也有了几分兴趣,但与他同行可是没意思的很。” 沈玦确定与他没有关系才放心了些,“我目前是有这个打算,但我若是去也不会带你去,你还是老实在家读书。” 自从沈玦开始在家读书起,就不太爱和他们出去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秦琅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玦哥有了小媳妇就抛弃了他,他也赌气了,很有骨气的不去找沈玦,自己一个人玩了段时间,还放出话来要割袍断义要绝交。 这话传到文锦心的耳朵里,还为此很是担忧,毕竟秦琅没有坏心思也很义气,是沈玦的左膀右臂,若是因为她真的丢了这个朋友,她也很内疚。 可沈玦却和她打赌绝对不超过十天,秦琅绝对熬不住来找他。 果不其然,秦琅赌了几天气就发现沈玦是真的积极向上认真读书,也不来哄他,他越玩越没劲,在第五天就眼巴巴的跑去跟沈玦道歉。 要求恢复小弟的地位,大不了就大哥读书,他也跟着读书,而且还不是嘴巴说说的,沈玦隔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他的功课。 不仅自己不当纨绔公子了,连带着还要逼他小弟也重新做人,简直是要惊掉其他人的下巴。 沈玦跑完马出了一身的汗舒服了,就打算回去了,但秦琅不肯,死皮赖脸的跟在后头,“这可不行,你去我也要去。” -- 第155页 可沈玦根本就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去,秦琅也不放弃,“玦哥你就带着我吧,我还能给你端茶送水,你这去上京怎么能身边没个小弟呢,多丢份啊。” “我去办正事又不是去抢姑娘的,我带小弟做什么。” 秦琅见他态度如此坚定,只能使出杀手锏来,“玦哥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去告诉小嫂子,你要出门玩,还不带我!” “那你倒是试试,有没有机会和她上说话。” 秦琅:……呜呜呜,被鄙视了。 沈玦连此行到底安全不安全都还不能确定,肯定不会这么冒险的带着秦琅一起去,不管他怎么耍赖都没搭理他,就直接回了府。 这会已经过了晌午,文锦心她们早就散学了,他出了一身汗又骑了马都是味道,也不想去熏着她们,就直接回了院子去沐浴。 下人准备好了水,沈玦就在屋内冲起了凉水澡,外头阿冰守着门口。 文锦心散了学才发现沈玦不见了,沈玦除了爱与她亲近偶尔动手动脚,平时都很认真,最近更是屡受先生夸赞,他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离开。 稍微想了想便知道是出事了,一回福熙堂就旁敲侧击的问了老太妃,没想到老太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故而用膳的时候,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等陪老太妃说完话要回屋午休,她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就去了沈玦的院子。 沈玦时常会去文锦心的院子,熟门熟路的就跟自己的屋子一样,可沈玦的院子她是头次来。 沈玦给人的印象是恣意张扬的,尤其是那永远的红衣让人不敢小觑,可他的院子却冷清又素净。 院子里种满了竹子,没有任何的花种,满目都是绿色,与他在外纨绔不羁的样子全然不同。 文锦心让兰慧在外头等着,自己进了院子。 夏日的午后格外的犯困,阿冰险些站着都要睡着,就听见了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冰,表哥在里面吗?” 阿冰一个激灵就瞪大了双眼,瞧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文锦心,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掐大腿才连声喊了表姑娘。 “爷在里头呢,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我进去找表哥吧,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他。”文锦心就是想着既然是隐秘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有旁人在了,就让阿冰下去,自己进了屋。 阿冰马上就露出了明了的表情,笑得一脸暧昧,走的时候还很懂事的把其他下人一块给撤走了。 文锦心心里装着事,根本就没发现阿冰的笑有什么问题,就进了屋。 就算是她这也没什么好奇心的人,也下意识对喜欢的人的住所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屋内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丝毫的装饰物,墙上倒是挂了几幅字,文锦心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就走近的看了看。 马上脸就红了起来,这是她的字。 前几日他说要教她写字,就抓着她写了几幅诗词,因为是练笔的字她就放着没有管,没想到被沈玦收了起来,还挂在了自己的屋里。 上回她还觉得自己写的不错,有了几分他的神韵在里头,隔了这么多日再看真是稚嫩又小家子气,这也太丢人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字给拿下来藏起来。 但挂的太高,她根本拿不到,红着一张脸满是羞恼,就喊了声表哥,想让他快些把字给拿下来。 没想到她喊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难道是睡着了?可方才阿冰也没说他在休息啊,若是知道他在午休,她肯定就不进来打搅他了。 文锦心觉得奇怪,就顺着里间去找,又大了点声的喊了句,“表哥,你在吗?” 结果还是没人回应,这可真是奇怪了,文锦心嘟囔了嘴,这是去哪了?正想出去问问阿冰,结果一个回身,直接就撞进了一个结实滚烫的怀抱。 这也不是头次被他抱着了,可却和以前的都不相同,她不仅感觉到了炙热的温度,还摸到了湿热的肌肤。 文锦心惊慌失措的抬眼看去,只见沈玦正披着红色的外袍,这会正从发梢开始往下滴着水,文锦心已经反应过来她方才摸到的是什么了…… 然后她就捂住了嘴巴,猛地转了回去。 沈玦上身只穿了一件外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光着身子,而她不仅摸到了……还看见了水珠正在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流的样子。 这真是太太太刺激了! 前世她倒是替沈恒璘更衣过,但那时是丧期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她又不会伺候人,换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近过沈恒璘的身。 可这会只是这么瞥了一眼,她就已经面红耳赤心跳如雷了。 “表哥,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啊!”文锦心咬着下唇娇嗔了一声,然后还觉不够跺了跺脚就要跑,结果沈玦长臂一伸,直接将人困在了原地。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在里边沐浴听见你喊我,一刻都不敢耽搁披了外袍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锦心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会的表哥声音格外的沙哑性感,而且就在她的耳边,震得她双腿发软。 尤其是想到此刻身后的他只披了件外袍,里头什么都没穿,就更是浑身发烫根本不敢看一眼。 沈玦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怎么天下会有如何可爱的小姑娘,好像今日所有的烦闷都找到了出口,瞬间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 第156页 “很怕我?” 两人这会的距离不足一拳,文锦心能感觉到身后同样发烫的胸膛在一点点靠近她的背脊,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小嘴一瘪慌乱的都快哭出来了。 “表哥,你快把衣服穿好吧,我,我不习惯这样。” “早晚都要习惯的,你都不敢看我,以后嫁了我可怎么办?” 文锦心觉得他这是胡搅蛮缠故意欺负她,这会眼睛都羞红了,声音里带了丝哭腔,“谁,谁要嫁给你了,哼,我不要理你了。” 沈玦知道这是把人给逼狠了,小兔子都急得要咬人了,而且若是再不松开他的小宝贝也要造反了,赶紧松开不再逗她。 喉间发紧哑着声音道:“好好好,不逗你了,可千万不能不理我。” “那你快点把衣服穿好,不然我就不同你说话了。” 呵,真凶,像只牙尖嘴利的小奶猫,也不知道能威胁的了谁。 也就他吃这一套,真的松了手,随意的在外衫上系了带就大喇喇的坐在了靠椅上,“过来。” 文锦心红着眼大着胆子的看了一眼,见他确实把衣服系好至少不会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才松了口气,想在他身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来。 没想到刚要走过去,就被沈玦轻轻一揽,下一秒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让你过来,你又瞎跑什么。” 文锦心轻呼一声,等坐到他的大腿上还觉得有些不踏实,这姿势也太羞耻了,比被他抱着还要让人脸红心跳。 “表哥,你放我下去。” “不放,惩罚你这几日帮着她们疏远我。”沈玦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个痞气的坏笑,他这段日子为了谁这么乖乖的当好少年,可她倒好,还躲着他不与他亲近。 他这是憋得狠了,终于找着个机会,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弃。 文锦心觉得自己太冤枉了,她只是觉得杜妈妈和兰慧说得对,没有定亲之前确实不能太过亲近,即便定了亲也得等成亲。 “表哥,我没有……”沈玦抖了抖腿,文锦心就觉得坐不稳自己要滑下去了,赶紧抱住了沈玦的手臂,也止住了要说话的嘴,沈玦这才满意。 “我可不管是不是你的主意,你帮着外人合伙欺负我就该罚。”沈玦刚洗过澡浑身舒畅,手掌撑着脑袋一脸慵懒惬意的看着腿上坐着的小姑娘。 文锦心知道这会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不和他继续胡扯,想起了她的来历,就转了话题。 “表哥方才去跑马了?” “不喜欢我去?” “不是的,跑马狩猎都是好的应该多去,我只是以为出了事,表哥才会半途离开书堂。” 沈玦不想把密函的事情告诉文锦心,但又觉得他们之间不该有秘密,如果文锦心有一天瞒了他事情,他也会心中不快,即便是怕他担心。 就简单的说了指名他献寿的事情。 文锦心马上就瞪圆了双眼,飞快的摇着头,“一定是沈恒璘设的局,他不一定有证据是表哥做的,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骗你进京,表哥不可以去。” 沈玦看着她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觉得好笑,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想干点坏事。 可刚把脑袋靠过去,阿冰就尖着嗓子在外头道,“爷,老夫人喊您去前院,说是京中文家传消息来了。” 第54章 一听是文家传了消息,文锦心反应的比沈玦还快,迅速的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拉着沈玦就要走。 “表哥,快点快点,祖父来消息了。” 可沈玦偏偏坐着不动,他现在浑身都透着不爽,接二连三的好事被人打断谁能高兴,尤其是小姑娘不配合,让他更是无法发邪火。 文锦心哪里拉得动他呀,别看沈玦又高又瘦的,其实摸着结实又凌厉,别说文锦心了便是再来一个她都推不动沈玦,尤其他还是故意的不动,就更别想拉动他。 沈玦也无赖的很直白,将自己的脸颊往前微微一伸,意思十分的明显。 他就是不要脸怎么着吧,对着未来的小媳妇脸还拿来做什么用。 文锦心心里又急,还碰上沈玦不合作,娇嗔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娇滴滴的喊了声表哥,平日里他是很吃这一套的。 只要是她这么低低的喊上一句,沈玦多半就不会为难她,可这次却不管用了。 人家来传话是喊沈玦,可没有说她,文锦心倒是想自己去,可这就显得她太关心这件事了,看着像她很愁嫁人,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就只能去哄沈玦。 咬着下唇看着无赖的沈玦,踌躇片刻还是妥协了。 文锦心学着之前两回那样,想要飞快的在他脸上擦过就算数了,没想到沈玦早有准备,在她靠过来的时候,直接就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 就在她的唇碰到他脸颊的瞬间,沈玦坏心眼的侧过脸,等文锦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与自己的柔软唇瓣不同,滚烫炙热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气血猛地往脑袋上冲,这在时刻提醒着她,她亲吻到的是什么…… 文锦心瞪大了双眼,看着近距离的沈玦,她几乎要迷失,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前世都没有和沈恒璘如此亲密过,此刻却和沈玦亲吻了。 不过就是一瞬的触碰,却让她浑身酥麻连脚趾都忍不住的想要蜷缩。 -- 第157页 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的在沈玦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然后用了浑身的力气将人推开,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阿冰还在焦急的等着,爷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还没出来,就感觉到一阵风擦着他的身边冲了出去。 一瞧那衣裙的颜色以及里头只有可能出现的人,还有些纳闷,表姑娘这是怎么了? 然后阿冰就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得了,自家爷更奇怪,一手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傻笑! 阿冰被他笑得有些发慌,浑身一个哆嗦,这要是别人他信,可他家那是个上天下地闹得整个城都不得安宁的人,居然会有一天露出这样的神情,简直堪比六月飞雪的奇观。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碰,或许比之前脸颊上的轻吻还要轻,但沈玦还是通体发颤心尖酥酥麻麻的,只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触。 至于手臂上的伤口,这回倒是用了点气力,真的留下了齐整的压印,可这压印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连血都没有,下回他得教教她怎么咬人。 最好能让他亲自示范一遍,越想越觉得心里荡漾,心情美得不得了,嘴角的笑就没有收敛过分毫。 沈玦回味了一番,才想起人跑了,这才舒舒服服的起了身,往前院去,小丫头便是跑也跑不到别处去。 果不其然,等沈玦到的时候,文锦心正乖乖的坐在老太妃的身边,但他进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眼神的闪躲。 而且还故意的撇过脸去不看他,耳朵尖都还是红红的,这是羞的狠了,但他可不后悔,甚至心中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再多欺负几次。 但眼下还有正事,只能晚些再去哄哄小姑娘。 “你小子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过来,赶紧的,文家来消息了。” 难得的今日沈剑青和老太妃都在,就连李氏也坐在一边,但她很识趣的从沈玦进来起就没有说话,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才被只小野猫挠了一下,耽搁了点时间,信呢?让我看看。” “府里怎么会有野猫?抓着哪儿了?可不能不当回事,一会让大夫瞧一瞧。” 听到小野猫,文锦心敏感的探出了小脑袋,这是说她咬他手臂的事,明明干坏事的是他居然还敢说她是小野猫。 文锦心都羞死了,若是被人知道她咬了沈玦还让她如何做人,狠狠的瞪了沈玦一眼,他这个坏蛋。 “没有大碍,就是只小奶猫可爱着呢,她哪会咬人啊,根本就是吓唬人的,不说这个了,看信吧。” 老太妃这才放心,点了点头让沈剑青把信拿出来。 毕竟是沈玦的婚姻大事,她又是个宠孙子的,信拿到手也没有看,就一直在等沈玦到。 沈玦接过信笺,小心的打开,信笺折了好几折内容很多,他仔细的从头看下来不敢有一个字漏过,从未有的认真和虔诚。 可越看他的脸色约凝重,眉头微微蹙起,看完之后发现后面还有折起的另外一封,上头写着,吾孙锦心亲启。 “这是文老爷子给你单独写的。”沈玦不方便看,就递给了文锦心。 文锦心没想到还有她的信,诧异的接了过来,前世并没有单独的信过。 老太妃看他读完信脸色不太好,就有些焦急起来,若是成了他的神情肯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信上说了什么?锦儿的祖父是什么意思。” “文老爷子上个月才听闻阿锦家的噩耗,本就身子不好,听后更是直接卧病不起,这一个月请了十几个大夫,刚刚前些日子才有所好转。” 文锦心来不及看自己的信,光是听沈玦说,眼眶就有些红了,这些和前世发生的是一样的,只是前世她对祖父还有伯父一家都有恨意。 觉得祖父称病是幌子,对于要接她回京的话更是不信,可这会她才知道两世祖父都是危在旦夕,尤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对他是何其的大。 听到文老爷子卧病在床的消息,别说是文锦心了,屋内其他人的心情也很沉重,尤其是老太妃年纪大了,更容易感伤。 搂着眼眶发红的文锦心,连连喊她心肝儿,哄着她别哭。 “他说阿锦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不接受别人说亲,若是我有诚心,就该亲自登门求娶。” 老人家这样的要求,谁又能说一个不字呢,老太妃当即就顺着他的话道:“应该的应该的,若是我的媛儿有人想求娶,我都没瞧见他的人,如何敢放心把媛儿嫁给他。” 老太妃拿沈韶媛举例,屋内所有人都产生了共鸣,尤其是李氏格外的赞同。 “母亲说的是,而且文老爷子也不是不同意,大约是想亲自考校一下世子的人品样貌,他才好放心把锦丫头交给世子,我也觉得亲自登门这样好。” 沈玦其实看完信就已经有了答案,单从文锦心对文老爷子的看重这一点,他就非去不可了。 唯一不同意的人只有沈剑青,“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老太妃眼眶也是红红的,这会听他这么说,就想要去抓自己的拐杖,“不孝子,感情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没所谓!” 沈剑青也很冤枉,只能把今早收到八百里加急的事情给说了,“儿子也是怕上头针对我们镇南王府,若是真的,这封信到底是不是老爷子写的都有待商榷。” -- 第158页 老太妃不知道还有这个故事,顿时就沉默了,“你说得对,这事确实蹊跷的很,而且两封信同时抵达,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要想知道信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办法。”沈玦看向了文锦心手中的信。 文锦心明白了过来,飞快的打开一字一句认真的读起来。 越看眼眶越湿,最后伏在老太妃的怀里低声的抽噎了起来。 老爷子卧病在床,信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写的,是找人代笔的,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对儿子儿媳的悲痛对孙女的怜爱。 而且老爷子想的也很多,他已经了解到了沈玦的名声不好,他怕镇南王府的人仗势欺负她一个孤女,逼她嫁给沈玦。 信中还写道:我虽是病体之躯,但若是有人欺负吾孙,便是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 让她不要怕,他永远都是他的依靠,信之所以很厚是因为里面还夹着银票,这是给文锦心的盘缠,让她回京。 文老爷子最后还说,镇南王府在她危急之际伸出援手,是好人是义举,他愿意倾尽家财报答他们的恩情,但不会拿自己孙儿的亲事做为报答。 这样情真意切的信如何能是别人写的,字字句句都是老爷子心中对儿子儿媳的愧疚,对孙女的爱意。 屋中的所有人都不必再去问信中写了什么,也不用问信是不是真的,单看文锦心的反应就知道了,这一定是文老爷子写的不会错。 沈玦在看到文锦心哭的那一刻,只想不顾一切的过去将她抱进怀中安慰她,哪里还管的了什么危险还是鸿门宴,只要她能不哭,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即便沈剑青和老太妃还有担忧,这会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孙子安危和孙子的婚姻大事,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不用再说了,我去让人收拾行李,等几日就出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柔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表哥不能去。”文锦心从老太妃的怀里站了起来,向沈玦反对的摇了摇头。 老太妃还不知道沈恒璘出事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都是沈玦动的手,虽然她也不知道沈恒璘是如何猜到是沈玦的,但他不能让沈玦为了自己而冒险。 “那你们的亲事如何是好。”老太妃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如何割舍才好。 “我去,我去见祖父,我会与祖父说明情况,而且祖父病重,作为孙女我本就应该在旁侍奉,我去一趟是最好的。” 沈玦眉头紧锁,脸色直接就黑了,“我不同意,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别动,你若是想见老爷子,我去把人接来,一个小姑娘孤身上京算怎么回事。” 两人是各有各的道理,互相担忧都不肯低头,一时场面就僵持住了。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阿玦陪锦儿上京走一趟,锦儿的祖父病重肯定是受不了路上颠簸的,皇帝此次的目的也不一定就是针对我们镇南王府,之前担心阿玦一人进京也是因为他做事冲动,若有锦儿在边上时时顾着,可以互相照应倒也不一定会出事。” 老太妃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有她的考虑,沈玦将来是一定要继承镇南王府的,文锦心就会是王妃。 如今一个恣意妄为一个娇嫩怯弱,都不足以担起镇南王府的重责,他们一味的保护何尝不是害了他们,少年儿郎本就该多闯荡多历练。 而且就她看,两个孩子虽然相互喜欢但还不够坦诚相待,或许这趟上京之行可以有所改变。 结果老太妃的话音刚落,就听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文锦心就低下头没有说话,沈玦也是格外的坚持不松口。 沈剑青也没有办法,只能出来打圆场,“要不还是先等西临王那边的消息传来再做决定。”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只能暂时如此,又说了一会话才各自回院中休息。 这会已经是傍晚时分,文锦心用过晚膳就在院子里给小绒球喂食,心里还在想着中午的事情。 还是她把沈恒璘想的太简单了,他到底是前世当上新帝的人,心思和手段都深不可测,她总觉得沈玦和他决裂有自己的原因,不免有些内疚。 若这次献寿真的是针对沈玦而设的鸿门宴,沈玦出事她一定会悔恨终生的。 心里想的出神,沈玦何时进了院子都没有注意,还是手里的菜叶被人抽走,她才蓦地回头,看到沈玦眼睛就亮了起来。 “表哥。”喊了一声后,就大约猜到他来的目的,马上又消沉了下去,“你若是来劝我的那大可不必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真的不改了?非去不可?” 文锦心特别的有骨气,用力的点头,“是,不改了,我就是非去不可,你就算能困住我,我也会自己逃去的。” 沈玦被她给气笑了,“好啊,你这点本事都用在对付我身上了。” 边说边捏了捏她的鼻尖,“那我就把你关起来,给你开个小口子,每天给你送饭,不许你出来,看你往哪里逃。” 文锦心被他认真的语气给吓到了,一下就站了起来,瞪圆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其实文锦心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她觉得沈玦不仅敢,而且就是会这么做的人,可她自从上回误入暗室之后对密闭的空间就有了恐惧感。 要是沈玦真的把她关起来,其他人肯定会照做的,那她要怎么办。 -- 第159页 见她当真了,而且神情难过的不行,心疼的沈玦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赶紧将人拥入怀里,一下下的拍着她的后背,“我吓唬你的,都是开玩笑的话,你怎么当真了呢。” 文锦心也不知怎么的,平时不会这么娇气的,而且方才沈玦是有带着玩笑的口吻的,或许关心则乱让她没有听出来。 一双手紧紧抓着沈玦的衣襟,“你凶我,还说把我关起来,你怎么不干脆饿死我好了,呜呜呜呜。” 沈玦这会也后悔的很,不应该拿这个吓唬她的,赶紧转移话题,“我有礼物送给你,生气可就没有礼物了。” 什么礼物她才不稀罕呢,但这会被沈玦抱着哄着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才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居然被这样的玩笑话吓着了,心中还觉得有些害怕,她对沈玦真的太过依赖了,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文锦心低着脑袋被他牵着,走了一路停下来才发现是他的院子,“表哥,你带我这里做什么。” 沈玦神神秘秘的不说,又拉着她进了内院,穿过他的屋子后面别有洞天,有一个葡萄藤架上面扎着一个秋千。 “上回撞见你荡秋千就一直记在了心里,我亲手扎的,喜不喜欢?” 这会正好是黄昏天,橘红的夕阳余晖洒在葡萄藤下,院子里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将这方小院照的静谧又美好,像极了那条他背着她走过的下山路。 文锦心的眼眶在看见秋千的瞬间湿润了,她觉得沈玦说得对,她现在真是变得越来越娇气了,完全是被他给宠坏了,她以前可从来不爱哭的。 “喜欢,表哥,我好喜欢……” 她小的时候家里也有一架秋千,父亲休沐的时候就会陪着她玩,后来长大了她自己觉得玩这个丢人,可父亲却总说,她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不会长大。 可惜双亲遇难,那架秋千也永远的留在了记忆里,而她也不得不长大了。 直到现在,她又遇上了一个把她当孩子来宠爱的人,她如何能不欢喜。 “傻丫头,喜欢还有什么好哭的,赶紧把眼泪擦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文锦心终于破涕为笑,娇娇的拉着沈玦的衣襟晃了晃好生撒了个娇,“我想玩,表哥你推着我,轻轻的。” 沈玦被她这么一撒娇浑身都酥了半边,哪里还能有半个不好的,恨不得多听上几句。 很快院内就响起了秋千摇晃的声音,以及文锦心低低的娇笑声,沈玦看着洒在她身上的余晖,只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他浑身上下所有坚硬的芒刺,在她的面前都成了柔软的羽翼,他感激上苍,在他憎恶这个世间之前,为他送来了光亮和希望。 方才在前院,等所有人都走后,祖母把他们父子单独留下,说了她的想法和意见。 “文老爷子病重,锦儿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她是一定要上京的,我们不管出于什么立场都不能阻拦她,至于你要不要去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心。” 出来后沈玦也冷静了很久,他毫无疑问是要去的,但他还是不舍得让文锦心冒险。 直到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老太妃的意思,他可以庇护她永远天真美好,但她从来就不是娇花,她是有独立思想意志的人,她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 他喜欢的也是这样的文锦心。 “阿锦,你相信我能保护好你吗?” 文锦心荡着双脚,听见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余晖落下之际她回头看向沈玦,直直的撞进了他的眼眸之中。 “相信。”她不假思索的道,就和那日相信沈玦会接住她一样,她一直都相信着沈玦。 “那我们一块上京吧,我陪你去见祖父,我会当面告诉他,我想要娶你,我会照顾好你,让他放心把你嫁给我。” 沈玦的手顺着麻绳往下,准确用力的握住了文锦心的手,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地面的影子正好能倒映出两人身影交/缠的瞬间。 “好。”其它剩余的话都被吞没在唇齿间。 * 两人一块上京的事情就此定下了,好在启程之前西北的消息也传回来了,圣旨钦点西临王世子献寿,这次不仅是点名了沈玦,各处封地也同样都是世子上京。 沈剑青心里也就稍微放心了些,着手张罗他们路上要带的行李,最后竟然准备了好几队的人马和好几车的东西。 沈玦看得直皱眉,以前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沈剑青居然比祖母还要婆妈。 他直接将随行人数减半,行李只留下一车,沈剑青拿他没办法,只能将沈岳晖塞进了同行的队伍。 知道他们要上京,温先生还私下给了文锦心一块玉佩,“这是我一个学生留给我作纪念的,你此次上京或许会派上用场。” 文锦心一看如此贵重自然是推辞的。 “不必与我客气,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身外物,而且都是我的学生,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姐,带上吧。” 见她如此的坚决,文锦心这才再三保证完毕归还,才小心的将玉佩收进了荷包中,对温先生更是感激不已。 为了赶着进京见祖父,沈玦就定了三日后启程。 出发的这一日,沈剑青带着沈韶媛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外。 “哥哥,你要早些带表姐回来,我和爹爹在家里等你们。” -- 第160页 文锦心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与他们道别,“媛儿快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沈剑青该交代的事情也都说过了,此刻万语千言只剩下一句,“在外小心,平安回来。” 难得的沈玦也没有和沈剑青倔,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比了个出发的手势,一行人朝着城外的方向去。 等到城门要关上的瞬间,一个蓝衣的少年骑马追了上去,边骑还边高声喊着,“玦哥你等等我,我也同你们一道走!” 第55章 不用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追上来的人一定是秦琅。 沈玦上京的消息是瞒着其他人的,而秦琅原本是跟秦总兵一块上京,但秦总兵临时有事耽搁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了沈玦今日走的消息,这不什么都没带,家里也没通知,就兴冲冲的带了自己和一匹马就追了过来。 一直到中途休息的驿站,兰慧扶着文锦心下马休息,她才看到秦琅殷切的跟在沈玦的后头。 “玦哥,我饿了。” “我又不是你奶娘,怎么饿了还要找奶喝?你不是很能耐?都会自己跑出来了,要吃的自己想办法去。” 话音一落随行的部曲就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都是笑话秦琅的,可秦琅这么多年跟着沈玦脸皮早就很厚了,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依旧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要是有奶喝也不是不行,玦哥你这带着小嫂子上京也不能没人跑腿啊,我什么事都能干,而且保管比他们都做的好。” 沈玦故意不告诉秦琅就是怕出了事会连累他,既然他自己不怕非要跟上来,那也没有办法。 这会被他跟的烦了,直想揍人,“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一直跟着我吵得头疼。” 沈玦这是要趁着休息来和文锦心说说话,他们路上赶时间,都没怎么停下来休息过,一上午两人都没说过话。 偏偏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愣子,非要横在他们中间。 “玦哥你这是不赶我回去了?那我可就不走了。”见沈玦终于点了头,秦琅就撒欢的跑去找沈岳晖讨水喝了。 那傻样让沈玦又忍不住的扶额,真不知道让他跟着是对还是错。 但沈玦此刻没工夫搭理他,径直朝马车走去。 此次上京是有正事不宜多带人,文锦心也没有多带丫鬟,只带了兰慧和晓霞,晓霞做事仔细而兰慧对文家熟悉。 这会兰慧正好扶着文锦心下马车,晓霞已经烧好了茶水端着她专门用的白玉杯子给她递上水,就看到了一身红衣似火的沈玦大步朝这边过来。 “姑娘,世子来了。” 定亲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兰慧现在也开始慢慢接受沈玦,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她肩负着不让沈玦成亲之前欺负她家姑娘的使命。 可她到底是个丫鬟,不可能阻止他们两见面交流情感,所以她想了个好法子。 白天人多光明正大的时候就让世子见姑娘,等到夜深了就坚决不给见,故而这会瞧见沈玦过来,她很乐意的就让出了身边的位置,去给文锦心准备干粮。 “表哥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文锦心一直坐在马车里,有两个丫头陪着她说说话,沿途看看风景,倒也不觉得颠簸。 但沈玦就不同了,最近未曾下雨骑了一上午的马,已经是风尘仆仆的,尤其是沈玦的嘴唇都有些干裂起皮,文锦心不免瞧了有些心疼,赶紧让晓霞给他端杯水过来。 可还不等她去喊晓霞,手里就空了,她的杯子直接被沈玦拿了过去。 “表哥,你等等呀,这个我已经喝过了,我让她们给你再倒新的。” 沈玦嘴角扬着笑,心里想着,要的就是你喝过的,嘴上却是故意道,“你喝过的怎么了,我又不嫌弃,还是说你嫌弃我?” 文锦心瞬间脸就红了,可根本拦不住沈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方才喝过的地方,被沈玦的嘴唇盖上去。 她喝过的地方再被表哥喝过,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别说是沈玦了,她从小到大就连母亲都不曾同用一个杯子过。 尤其是这让她想起前几日两人的亲吻,瞬间觉得嘴唇都开始发烫了,这好像比直接的触碰还要羞耻。 “我当然不嫌弃表哥,但不能用一个杯子呀……” 她还想去拿那个小杯子,就看着沈玦高高的举了起来,文锦心就跳着去够,可沈玦比她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她就算是跳着也够不着。 干脆泄了气不折腾了,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不看他,沈玦就得逞的把小小的白玉杯直接放进了怀里,她喝过的杯子还是不可能还的,只能去哄哄她了。 “同用一个杯子怎么了?我就喜欢你用过的,还能有人敢有意见不成。” “可这样不合规矩,我,我喝过的,哎呀,不和你说了。” 沈玦瞧着她因为焦急面上露出的艳丽之色,只觉得眼睛都看直了,他的小姑娘怎么就看不够呢。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都要嫁给我了,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你该听我的才是,而且又不是没亲过……” 沈玦还没说完,文锦心就红着眼转身捂住了他的嘴巴,惊慌的四下去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不会听见才没这么紧张。 “你再这么乱说话,我不理你了,等回了家我让祖父把你赶走,才不要嫁给你。” -- 第161页 小姑娘娇柔的手掌贴着他的嘴唇,沈玦心里美得很,恨不得这会将人搂到怀里好好的亲近一番,偏偏她嘴上的话让他不高兴。 “那可不行,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谁都可以,反正不嫁给表哥。” 文锦心觉得自己之前是太便宜沈玦了,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以至于他现在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别的话他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这个不行,沈玦顿时沉下了脸,声音低哑阴戾,“那我就把他们都杀光,谁敢看你我就杀谁,看你还能嫁给谁。” 沈玦看着她的眼睛格外的认真,说着还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这样的话,不许你再说第二次。” 文锦心被他的话给惊到了,她毫不怀疑沈玦所说的真实性,因为前世她就看着沈玦掐死了沈恒璘,砍死了反对立她为后的人。 沈玦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她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对,这种话是不能拿来赌气开玩笑的,赶紧拉着沈玦的手小心的赔罪。 “我错了,我不该任性的说这样的话,以后我再也不说了,表哥你别生气。” “真的知错了?”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沈玦冷着的脸这会才缓和了一些,然后把脸往前一凑,也不说话,动作很明显了。 文锦心虽然害羞,但又真的怕他气没消,只能小心的扫了一圈没人往这边看,才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有过前两次的经验,又或许是怕沈玦气不消,文锦心这次的吻大胆了许多,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了。 这会才看到沈玦的脸色,像是冰山融化了一般,露出了笑容,而小姑娘也脸上红红的。 等到所有人都修整好,重新上路,坐在马车里兰慧问起她的杯子,文锦心回忆方才的事情,才觉得不太对劲。 她这不仅赔了一个杯子,还主动亲了他,而且一开始生气的人难道不是她吗?怎么最后变成她哄他了?她这买卖怎么想都是亏的啊! 而外头的沈玦正神清气爽的坐在黑云上把玩着小杯子,心里美滋滋的,他算是抓到文锦心的弱点了,装凶卖狠都管用,下次或许还能试试扮惨…… 他们是从八月上旬出发的,因为寿礼金贵怕路上颠簸,就放慢了速度。故而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了,圣寿在九月初十,离圣寿还有十三天。 “玦哥,前面就是京城外最后一个小镇了,咱们可以在这歇一晚,明日进城。” 沈玦点了点头,沈岳晖已经先一步进镇上去找歇脚的客栈了,过了一会就差人来说找着了。 一行人就到了客栈外下马,兰慧扶着文锦心下马车,沈玦正在观察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问题才领着他们进客栈。 即便是查过了,沈玦也还是谨慎的很,只住这边的客栈,吃的是派人再去外面买的。 尤其是文锦心的那一份,是沈玦亲自查过没事才送来,屋里两个丫鬟也很有眼色的让出位置给他们说话。 “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城,今日再委屈一日,等到了府上再给你找好吃的。” 镇南王府在上京也有府邸,还是当年先帝赐下的,他们全家搬去封地后就留了一个空壳在上京,但府里还一直有下人守着。 “我没事的,吃什么都一样,这已经比我上回赶路好太多了。” 她从杭州去广州城投奔的路上只有她和兰慧两个人,车夫是原本府上的下人,因为感恩文家宽厚,故而将她们二人送到广州城才回乡。 为了缩短赶路的时间,吃的都是很简单的干粮,即便是路上再颠簸她生着病也很少下马车修整。 沈玦本不舍得让她吃苦,样样都给她最好的,又放慢了速度,与那次比起来这回真的是算是享受了。 “只是不知道城里在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沈玦端来的是一碗阳春面,他先夹出来试过没有问题,才给文锦心,自己就打算随便应付一下。 文锦心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认真的吃面,听到他这么说就眨了眨眼,“有表哥在,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的。” 沈玦替她将鬓角的长发撩起到耳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便是他喜欢文锦心的其中一点。 她是娇气,但她的娇是容貌上的娇美,是爱撒娇的娇,她的人却一点都不娇贵,她能吃苦,性子又随和还会体谅别人,比很多所谓的贵公子还要厉害的多。 文锦心忍不住的红了红脸,又想起他肯定还没吃,“表哥,你要不要吃?” 她是夹在小碗里吃的,盘子里也还有另外一双筷子,她就把筷子往沈玦那边递了递。 此次出来虽然有沈岳晖跟着,但都是由沈玦统率全局的,事无巨细全都会告诉沈玦来做主,很多时候都是等所有人吃了歇下了,沈玦才会歇息。 这些文锦心都看在眼里,心里是既骄傲又心疼,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但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不给他添乱就已经算是帮忙了。 “怎么,现在不嫌弃我了?肯和我吃一碗面了?”沈玦这是打趣她上回一个杯子的事情,那个杯子已经被沈玦占为己有,她再没有见过了。 “不讲道理,我何时嫌弃过表哥。” 他不管怎么说都是赢的,文锦心干脆也不和他说,正好阿冰给沈玦送了封信函进来,他在看信一时屋内就只剩下他翻看信函的声音。 -- 第162页 沈玦看得专注,他在京中也有眼线,只是以前没想过会有一日上京,并不特别完善,这次沈剑青把自己手中的人一并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每隔几日就会有新的内容送到他的手中,比如某位大人私下与哪位皇子走的亲近,又比如六部之中哪个职位又有变动。 除了这些机密要闻,还有的就是权贵们的私生活,例如户部侍郎养了外室不敢让妻子知道,还有哪位大人的私生子上门闹事。 瞧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的时候击溃人的或许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事情。 他认真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感觉到有小拳头在自己的肩膀肩颈处用力的捶。 沈玦侧头去看,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吃了小半碗的面,绕到了他的身后正在给他捶背,别说,她瞧着一双玉手柔弱无骨,可捶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连日的赶路又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沈玦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缓解,不仅仅是身体上放松,更多的是精神上得到了释放。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也不怕累着,下回让丫鬟来捶就是了。” 文锦心又是捶背又是捏肩,沈玦喊停她也不肯歇,又过了一刻钟,沈玦拉着她的手才算让小姑娘停下动作。 “我一直坐在车里一点都不累,表哥骑了这么多日的马才是真的累。”然后还探着小脑袋很可爱的朝沈玦问道:“难道是我捶的不舒服吗?” “舒服,怎么会不舒服,我只是心疼你。” 文锦心就露出了一丝小骄傲的神情,她这一手可比普通人都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让她赶紧到自己是帮得上忙有用的人。 想着就抿唇露了个娇笑,“可我也心疼表哥啊,我能给表哥分担一些,我觉得很开心。” 沈玦心里又柔又暖,她每一天都能给他不同的惊喜,每次都能让他对她更多的喜欢。 -我也很高兴,能陪着你的人是我,拥有你的人也是我。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秦琅就来喊他了,沈玦让她好好休息才恋恋不舍的出去。 沐浴过后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文锦心用过早膳,兰慧就给文锦心穿戴起来。 之前都在赶路,文锦心也没有特别的在意穿着,可今日要进城了,自然是要重新打扮一番,挑了素色的衣裙,看着很是清新雅致。 开门的时候沈玦已经等在外头了,瞧见文锦心出来眼神炙热出神,看得文锦心忍不住的脸红。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都不假,沈玦如此直白的欣赏和喜欢,让她羞涩的同时内心更多的喜悦。 “进城只需要一个时辰,我们早些出发还能赶上去文家拜见文老爷子。” 众人都没有意见,便上马朝京城去。 约莫一个时辰,就听见驾马的阿冰惊喜的道:“看见城门了,我们到了。” 文锦心也掀开了帘子探头出来看,一眼就瞧见了巍峨的西城门,这是上京城最大的一个城门,此刻全是排队进城的百姓,还未进城就已经能感觉到这上京城的繁华与喧嚣。 而文锦心的手却在下意识的微微发颤,前世她与沈恒璘过的也是这道西城门。 当时进城她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可结局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原以为这一世再不会来到此处。 却没有想到,重生不过半年光景,她又一次的来到了上京城,这个让她噩梦般的地方。 文锦心的目光空洞无神的望着城门,沈玦像是有感应一般的回头,在她的目光下沈玦张扬的露了个痞气的笑,文锦心冰冷的心瞬间就活了过来。 有他再身边,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怖了。 马车和行人有不同的通过口,这边排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能轮到他们,若是沈玦愿意可以直接就插队到最前面。 但初到上京,他觉得没有必要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来,沈玦就恣意的高坐在黑云上,由领头的曲部跑上前去递交公文。 等的时候闲着无事,就四下在看,到底这京城与广州城有何区别。 正在瞧着,那边百姓的队伍突然起了争执声,然后就看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年郎被人一把推在了地上。 另一个守卫模样的人骂骂咧咧的朝他身边啐了一声,“我与你说的明明白白,城里就是不能带这些书进去,而且你说你是秀才,我看你可不像秀才,倒像是叫花子。” 少年郎一脸的气愤,“在下乃山县孟氏第七代玄孙孟启元,不才今年乡试的解元,这位兄台若是不信,可带在下去顺天府衙门问个清楚。” “去去去,你以为府尹大人是你说见就见的,还解元?就你这幅模样能当解元,我都能当状元了!快滚快滚,别在这碍着眼。” 周围的人也都只敢看看,而且非常的冷漠,像是对这样的事情赶到稀疏平常,甚至是那人后面的年轻人还在不停地催促。 “你若是不进城,就赶紧让开,别挡着我们进城的时间。” 文锦心听到动静也跟着掀开了帘子好奇的去看,外头晓霞已经打听了外头发生的事情,进来说给文锦心听。 她听后也是跟着皱眉,虽然那少年确实衣着平平甚至不太好,但他都说能去顺天府调档案,就说明此人光明磊落。 而且就算有人装秀才也不可能吹自己是解元,他敢这么说定然是真的,这守卫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 第163页 与文锦心有一样想法的人便是沈玦,他高坐在马上看到这样的情形,眉峰微皱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在广州城是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别说沈剑青治下有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守卫,就是城内的百姓也绝不会如此的冷漠。 “在下可以不进去,但你得把书还给在下,这些书都是夫子所授分外珍贵,还望归还。” 那守卫一听就笑了起来,“你这书可不干净,我怀疑你在里面夹带了什么东西,现在全都没收了,你可以滚了。” 他们经常干这种事情,只要看着人老实好欺负的,就扣下他值钱的东西,这孟启元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书,守卫瞧着书还很新,没准能转手卖个好价钱,就故意的扣下了。 而且孟启元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解元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若真是解元要进京赶考,必定是前后都有仆人才是。 他这么一介书生穿的又如此糟糕,一看就是读书读傻了的穷书生,怎么可能是秀才,还敢说自己是解元,真是痴心妄想! 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孟启元自己丢了公文被质疑没有话说,但他们不能平白无故的扣下他的书。 对他来说,书可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就扑上去抱住了守卫的胳膊,“在下的书都是夫子所赠,清清白白如何会不干净,你这是有辱斯文有辱圣人,快将书还给在下。” 沈玦看得不爽,已经要驾马过去了,就被沈岳晖给拦住,朝他摇了摇头。 “世子可还记得进京的目的,这不是在广州城,还望世子三思。” 按理来说沈岳晖不该拦着沈玦,毕竟有不公之事他也看不过眼,但一来他与沈玦兄弟感情深,二来他也肩负着一行人平安的使命。 所以他的做一行人中最清醒的那个,不得不出声提醒沈玦。 沈玦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缰绳,眉峰微蹙,冷静的看向沈岳晖道,“大哥放心,我记得很清楚。” 那边守卫已经开始动手了,一脚踹向了孟启元的肚子,不仅嘲笑他还开始威胁他,“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守卫以为这样的文弱书生很好对付,随便吓唬两句就可以了,没想到孟启元出奇的难缠,气得他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在下便是拼死也要守住夫子所赠之物。”孟启元根本无惧兵刃不怕威胁,紧紧的抱着守卫的胳膊,周围的人都在嬉笑,没有一个人想要帮他。 那个守卫也被周围同行人的讥笑声给激怒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都对付不了,也太丢人了。 就不管不顾的举起了兵刃,朝着孟启元狠狠的刺去。 眼看兵刃就要刺到孟启元的身上,文锦心瞪圆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小心。” 然后就听见清脆的兵刃碰触声,那守卫手中的兵刃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他也没看来人,很是气闷的大声道:“是谁!居然敢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听,一个极度嚣张肆意的声音慢悠悠的响了起来,“你爷爷我在此,小爷倒要看看,今儿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儿喝过的杯子get√一个!媳妇儿的亲亲get?一个! 嘿嘿,解锁新角色啦,这个书生可以划重点,以后要考的。 第56章 众人顺着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了马上极度嚣张的沈玦。 他一身红衣,高坐在通体漆黑的烈驹上,眸若星辰剑眉英挺,简直是一副要与日月争辉的霸气。 那守卫都看傻眼了,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哥竟然敢如此的气焰嚣张,怕是不知道他吴岗是谁。 吴岗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西城门的守卫小队长,可他的干爹吴公公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仅是御前的红人,更是内务府的总管。 就是因为有个做内务府总管的干爹,他总是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也没人敢真的去告他的状,即便是很多权贵也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 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皇帝跟前的宦官,那可真是宁可讨好也不得罪。 故而吴岗在这西城门可以说是一霸,还真是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横过了。 吴岗也不是个没脑的,相反他最会看人脸色欺软怕硬,他守着西城门又有吴公公这个靠山,可以说是熟知京城所有人王公权贵。 即便沈玦通体气派,却和他印象中的人没有一个对的上的,再加上他风尘仆仆的看着就是外地进京的,想着也不会是有多大背景的人。 “小子居然口出狂言,今日我就让你开开眼,知道这京城不是你们这些乡下二愣子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说着就不管孟启元,调转枪头来对付沈玦。 可他根本就近不了沈玦的身,他一靠近,黑云就暴躁的踢起了前蹄,发怒的朝他撞去。 吴岗没有准备,摔了个大跟头,还险些就被黑云给狠狠踢到,这一脚若是被踢到那可是非死即伤,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可彻底的激怒了吴岗,“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看我被打吗,赶紧给我上!” 沈玦冷笑了一声,连坐姿都没有偏移过分毫,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腾空在马上就将冲上来的人纷纷击倒在地。 后头的秦琅看得眼热,哪里还忍得住,“玦哥,你别一次性都打完啊,给我留几个。” -- 第164页 秦琅本就天生神勇,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几招就通通倒地不起了。 方才还在叫嚣的吴岗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惊呆了,“快快快,快去叫西城门守卫营的人,就说有人闹事要硬闯西城门。” 沈玦的佩剑在手掌上轻转,舞出凌厉的剑花,然后直朝那人跑的方向一丢,直直的插在了那人的身前半寸。 吓得那个守卫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哪里还敢乱动乱跑,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磕头求饶。 吴岗真是吓疯了,方才摔得太重后脊生疼,被沈玦的剑锋扫到了腿更是疼,他趁乱之际只想跑,就手脚并用的往人群里面钻。 没想到被孟启元给瞧见了,指着孟启元跑的方向高声去喊沈玦,“义士,他要跑!” 根本不用沈玦动手,秦琅已经飞奔过去一脚将人踹了回来,这回吴岗老实了,知道碰壁了,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公子,还望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秦琅一直盯着吴岗让他动弹不得,“玦哥,怎么处置这小子。” 沈玦却看都没看吴岗一眼,只是朝孟启元勾了勾手指,孟启元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看沈玦点头,就捂着被踢得肚子爬了起来。 “在下孟启元,多谢义士出手相助,敢问义士有何指教。” “这人打的是你,要如何处置由你说的算。” 孟启元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跪地求饶的吴岗,“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便放过他们。” 秦琅都懵了,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被人这么欺负居然算了,而且就吴岗的样子哪里是知道错的,他敢保证不把他这次给打怕打服,下次他只会变本加厉。 沈玦却点了点头,“行啊,那就听你的吧,你可以进城可以走了。” 他的话音落下,秦琅就更懵了,玦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刚见面的二傻子说的话他也听,这种人不打上一顿给他教训,居然要放了? 吴岗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悔过,他觉得孟启元放过他不过是怕他以后再报复,他只想着下回这小子千万别再让他瞧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走?不行啊,在下的书还没还给在下,那是夫子所赠之物,还劳烦这位兄弟将书还给在下。” 沈玦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被人打成这样非但不要讨回来,却还时时刻刻想着那几本破书,真是迂腐又无脑。 然后朝秦琅使了个眼色,秦琅就用力的踹了吴岗一脚,“听到没有,还不去把书拿来。” 吴岗满口称好,赶紧让其他守卫把黑了的书全拿了出来,孟启元得回了书高兴不已,“多谢义士多谢义士,在下孟启元,今年必将三元及第,到时好报答义士之恩。” 不等沈玦说话秦琅先听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大的人,就算他真是个解元又如何。 难不成他还能提前知道考题不成?便是圣人在世那也不敢自吹三元及第啊,这到底是哪来的书呆子。 便看着孟启元恭恭敬敬的给沈玦磕了一个响头,还将自己其中一本书小心的交给了沈玦。 “此书乃在下心爱之物,无以为报便以此书相赠,待来年在下必定会泉涌相报。”然后心满意足的进城了。 秦琅在一旁看得直乐,看着孟启元的背影指了指脑袋,笑着道:“玦哥,咱们该不会真的救了个傻子吧。” 吴岗见孟启元人都走远了,想着也应该没有他的事了吧,就松动了一下腿脚想站起来,没想到秦琅胳膊肘用力的往下一压,他就连连喊疼。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这书已经还了,人也放了,是不是能饶过小人了。” 沈玦高坐在马上,微风扬起他的衣摆说不出的恣意豪气,火红的衣衫更是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邪气的笑,“那书呆子说要放过你,可小爷几时说要饶过你了?” 吴岗原以为自己死里逃生,没想到此人还得理不饶人,“你,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是上京城,可不是你们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若是敢碰我,我这就去喊人。” 沈玦凤眼微眯,慵懒的伸了伸懒腰,“那可真是不凑巧,我这穷乡僻壤的人,就是有个破毛病,最不喜欢有人在我头上撒野。” 说罢一顿,冷厉的开口吐了一个字,“打。” “你,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吴岗这是非要问出姓名,若是留下性命,便要将仇报回来。 只见马上的少年嘴角轻扬,肆意又傲气,“镇南王府,沈玦。” 吴岗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他想起来前几日干爹就提醒过他,镇南王府世子马上就要入京,让他多加注意,一等进城的就马上通知。 之前他还在私下说过沈玦的坏话,一个东南蛮夷之地来的世子能有多厉害,就算再嚣张那也是在封地,等到了上京城那就是没牙的老虎,根本不用怕他。 万万没有想到,沈玦会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这根本就不是没牙的老虎,相反他是长着獠牙的巨兽。 吴岗的脑海里马上就回忆起关于沈玦的各种传闻,瞬间通体冰冷。 “世子爷饶命啊,小的狗眼无珠瞎了眼认不出世子爷,居然还在世子爷面前放肆,世子爷饶命世子爷开恩啊!” -- 第165页 他现在已经不敢想了,他的好干爹死了个儿子那就换一个,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得罪沈玦的,这会跪在地上狠狠的自抽巴掌。 可沈玦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挥手让人拖了下去,只是侧头的时候瞧见马车的帘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就不理当下的人,直接策马到了马车边上,轻轻敲了敲车身,文锦心就下意识的要撩帘子。 不等她探出脑袋来说话,沈玦就迅速的把她的帘子又放了下来,压低嗓音道:“别出来,就这么说话。” 文锦心方才偷看被发现这会乖得很,又有些担心沈玦还生气,他说不许探头她就真的不动了,没想到就听见外头响起了他的低笑声。 “吓着了?” 他都答应文锦心,能不不打人不骂人就多动嘴少动手,可这还没进城门就先闹了一场,她该不高兴了吧。 “没有吓着,表哥方才好厉害,那人好可恶,欺负读书人还叫嚣表哥,这样的人活该被教训,不然还有更多人要受他欺凌,表哥打得好。” 沈玦微微一愣,就爽朗的笑出了声,“你不让我收敛一些吗,怎么又打得好了?” 文锦心嘟囔着嘴,“确实是要以礼待人,可那也得分人分事啊,对友善懂礼的人,我们也要明理说道,对付这种坏蛋讲道理他可听不懂,就该狠狠教训。” 沈玦被她的话给彻底取悦了,真想此刻就看看她脸上可爱的小表情,抱着他的小宝贝狠狠亲一亲,只可惜此时此景下都不合适。 不过文锦心还有些担忧,“表哥初到京城,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里不是广州城而是京城,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 “无妨,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你以为我不闹上这一次,就不会有麻烦了?到时候让他们以为我软弱可欺,麻烦可就更多了。” 文锦心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杀鸡儆猴,先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尤其是这个吴岗自己送上门,实在是送的太好了,他的干爹在御前,能直达圣听,让皇帝能马上知道这件事。 镇南王世子确实是个嚣张鲁莽之人,更容易让皇帝和其他势力对他放松警惕,反而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表哥做得对,是我狭隘了。” 沈玦知道她明白了,心里更是高兴,沈岳晖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瞬间就懂了,这样的心思可比一般男儿更甚,如何不让他欢喜。 “走,带你进城吃好吃的去。” 沈玦就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西城门嚣张的穿过,一路往镇南王府去。 与此同时,吴岗被打的消息也如他所想的一般,飞快的传进了吴公公的耳朵里。 御书房内成帝刚与几位大臣谈完政事在闭眼休息,吴公公就端过太监手里的补汤小心的送到了御前。 “陛下,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的补汤。” 成帝嗯了一声,就让他放在一边,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端过御碗象征性的喝了半碗就放下了,“璘儿可是好些了?” “回陛下,太医方才来回话,说是已经大好,只是想要下床走动还需要时日修养。” 成帝点了点头,“这几日都是贵妃在照顾?” “是贵妃娘娘与苏姑娘一同在照顾,听说苏姑娘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伺候大皇子呢。” “是个好孩子,等璘儿伤势痊愈朕就为他们赐婚。”成帝说完就看吴公公还没有走,再看他的神情大概就明白了这是有事要与他说。 就放下手中的笔,“还有什么事?” “陛下,镇南王世子就在方才已经进京了。” 成帝突然就来了兴趣,“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都到你这里了。” 成帝笑得很是和蔼,可吴公公却感觉到了一丝的压迫感,陛下话里的意思是觉得他的手伸太长了,额头满是细汗马上就跪了下来。 “陛下,是老奴一个远方亲戚,在西城门做守卫,正巧就碰上了这事。” “先别急着跪,快说说,他这进城是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样的动静来,才会消息传的如此快。” 吴公公跪在地上脸颊微微的抽动,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镇南王世子将西城门的守卫都打了一顿。” 原本吴公公还想偏袒自己的干儿子,把责任都推到沈玦的身上,但他深知成帝不是个昏庸之辈,沈玦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动手打人,只能将前因后果都说了。 成帝听罢大笑了两声,“那你这个亲戚可被打的不冤枉,没想到他还是个真性情的人,也就难怪璘儿回京之后还一直说到此人,不过就这么看来此稚子倒有颗赤子之心。” 就连成帝都拍案说是被打的不冤枉,吴公公自然就不能再喊冤了,只能跟着说自家亲戚不懂事,做事太过了,回去要教训一番。 成帝听得有趣又喊了茶,吴公公就起来给成帝换茶碗。 然后想着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到底是他的干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还想以后等他出宫了,让吴岗给他养老送终的,就故意叹了口气道。 “只是世子下手有些恨,手断了,腿也折了,怕是一时半会都下不了床了。” “那是你亲戚运气好,若是让朕知道有谁敢在天子脚下做这样的事情,脑袋都该换地方了。”成帝轻描淡写的扣下了茶碗,语气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可话语间的汹涌让人瞬间就想下跪。 -- 第166页 事实上吴公公也这么做了,他迅速的跪了下来,汗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流,他真是有些傻了。 一个干儿子没了最多就再养一个,可若是脑袋丢了可真就完了,“是是是,是世子教训的是,那小子活该。” “不过你说的也对,到底是有些少年意气了,太过鲁莽。你也别担心,过几日等朕招他进宫好好替你问问他。” 吴公公这次是彻底的傻了,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成帝的意思了,这是成帝自己也对沈玦有些想法,却要让他当靶子? 事到如今,就算知道被当了靶子也没法子了,他自己做的孽只能咬着牙的上了,总比掉了脑袋没了命的好。 但心中却还是把沈玦给记恨了,要是没他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来。 沈玦让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沈玦过的太轻松。 却忘了,一开始惹事的人本来就是他自己。 *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守卫都知道了红衣服的是镇南王世子,大写的不好惹,直接就放行了。 沈玦悠闲的骑着马,耳边是吴岗的求饶声,他便如充耳未闻一般,顺利的进了城门。 领头的部曲对京城很是熟识,带着他们一路顺利的到了王府,因为在城外就已经提前派人来通知了管家,这会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老奴徐福见过世子爷。”打头说话的是个微胖的老头,穿的很是质朴,一看到沈玦就激动的上前来请安,后头还跟了好几个丫鬟和小厮。 再是沈玦后头的沈恒璘以及秦琅,这两个他都能猜测出来,“老奴见过大公子见过秦三公子。” 沈玦朝他微微颔首,然后翻身下马直接朝马车走去,“到了,我扶你下马。” 文锦心就乖乖的掀开帘子,就着他的手慢慢的下了马车,在平地站稳后才抬头看了一眼匾额。 匾额还很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镇南王府”,虽然也是头次到这里,可光看到这几个字她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亲切感。 当年老王爷离京的时候把自己的人全带走了,而京城府邸留下的这些人全都是宫里内务府赏赐的,虽然说是府上的人,却未必是忠心的。 故而文锦心会一同上京的消息,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徐总管在看到沈玦去马车的时候就很诧异了。 难道是带了府上的姑娘一块来的?那也不应该瞒着消息才是啊。 等看到沈玦牵着文锦心下马车的时候,都看傻了眼,听说沈韶媛长相随沈剑青,不应该这般貌若天仙才对,那这么年轻姑娘又是谁? “世子爷,这位姑娘是?” 阿冰就很有眼力见的上前道:“徐管家不在本家怕是不知道,这位是太妃的侄外孙女,府上的表姑娘。” 说完又看了一眼温柔扶着文锦心的沈玦,低低的和徐福说了句,“再过不久就该是世子妃了。” 徐福瞪大了眼,没想到这位天仙一般的表姑娘手段也很不一般,马上就明白了意思,这是需要奉承和小心伺候的人。 “老奴见过表姑娘。” 文锦心温婉的露了个浅笑,“徐管家不必多礼,劳烦管家领路吧。” 他们都是头次来,对于府邸的院落等等自然是不知道的,徐管家是从内务府出来的安排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 “世子与大公子住在正院,秦三公子可以住在世子院中的厢房,至于表姑娘,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消息,老奴现在就差丫鬟去打扫院子,就住在西小院。” 为了讨好沈玦,他还故意的加上一句,“西小院离世子的院子最近。” 沈玦对此很是满意,本来这个府邸就很陌生,他不放心文锦心住的离他太远,这样的安排正好。 为了确定徐福说的不是谎话,沈玦还跟着一道去看了西小院的位置,确定院落齐整离他的院子不远他才放心下来。 “我再留几个人手给你,你好好的收拾屋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就和徐管家说,一会晚膳的时候我再让阿冰来喊你。”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不过她觉得沈玦对她太过小心了一些,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娇弱,甚至后宅的这些事情她比沈玦还要清楚。 “我可以料理好这些的,表哥不必担心,而且明日我们要去见祖父,有可能我会在那边住几日,随便收拾一下住一晚便好。” 这件事路上他们已经商量过了,但沈玦的态度是不同意,文老爷子虽然疼文锦心,可她那个伯父一家他不放心。 “这个不急,等明日去文家后我们再定。” 说完沈玦就不打扰她安置行李布置卧房,往前院去看沈岳晖和秦琅东西都收拾的如何。 等沈玦一走,文锦心就开始安排屋内的几个丫鬟分别做什么,从擦洗到铺床每一样都细致有条理。 过了没多久徐管家又回来了,他想来看看这位表姑娘都收拾的如何了,在他看来这么娇滴滴又天真的小姑娘一定是对内宅之事一筹莫展的。 他想要快速的得到沈玦的信任,就得从最薄弱的地方下手,他一眼就看中了文锦心,这一定是沈玦的软肋。 徐福也想好了,他故意不在一开始就吩咐好丫鬟做什么,就是为了在她慌乱的时候出现,让文锦心感激信任他。 可没想到的是屋内不仅点着熏香,而且窗明几净,一切都打理得有条不紊,甚至换了他也不能保证会做的更好。 -- 第167页 临到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最后换成了,“不知表姑娘喜欢吃什么?老奴这就去安排厨房准备。” 文锦心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笑眯眯的点了要的菜,基本上都是沈玦爱吃的,还省的他再跑一趟前院。 徐福马失前蹄,不敢再低看这位表姑娘,出去的时候给了丫鬟们眼色,让她们小心的伺候,就赶紧回去想对策了。 那边沈玦也已经安顿好,正打算在府里逛逛,就有下人匆匆来报,“殿下,有贵人到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宝宝问表哥还会不会当皇帝,文名是暴君~那是肯定会当的呀,还欠锦锦一个皇后呢。 恰恰去开会啦,我是可爱的存稿箱宝宝~欢迎调戏呀 第57章 趁着没人的时候,沈玦和沈岳晖还有秦琅单独的说了一会话。 沈岳晖之前的所有疑虑都消了,从小到大很多局外人都为他鸣不平,说沈玦不如他,他才更配当沈剑青的儿子。 对此他每次的回答都是自己不如沈玦,他担不起这样的话,可那些人不信,觉得是沈岳晖太过自谦又不敢得罪世子,怕在沈家没有立足之地。 可事实却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低看过沈玦,他一直都认为沈玦是个聪慧果敢的人,还有他与生俱来的统治力,这样的能力和天赋,是他再努力都赶不上的。 他也知道沈剑青有心让他以后帮助沈玦管理整个广州城,他反倒还怕自己不配,越是与沈玦接触,这样的自卑感就越是强烈。 “父亲还让我来看着你,其实根本不必,你比我考虑事情更全面更妥善,以后这些事都该听你的。” “若是没有大哥时时看着我,我可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到时候闹个天翻地覆不能收场,大哥可要头疼。” 沈玦自然明白沈岳晖的敏感和忧虑,故意开玩笑道,让沈岳晖的心情瞬间就舒缓了许多。 正打算起身休整一番,就听下人匆匆进来报,有贵人到访。 三人面面相觑,都对这贵人很是好奇,他才刚在府上坐下,凳子都没捂热,这人就先上门了,会是谁消息如此灵通呢? “请他进来。” 在客人进府之前,他们都各有猜测,“会不会是父亲的旧友提前收了父亲的消息,所以登门来关心一二。” “也有可能是隔壁邻居,毕竟咱们动静这么大,他们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或者会不会是上门找茬的?方才我们才在城门闹了事,难道这么快追来了。”这是秦琅的小脑袋想出来的答案。 而沈玦与他们想的都不一样,他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慢悠悠的道:“别紧张,来的都是客人,心怀不轨的人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上门,坐下喝口茶润润嗓,一会就揭晓了。” 沈玦在正院见客,他们两就在他的两侧坐下,喝着茶伸着脖子往外探,尤其是秦琅特别的兴奋。 这还是头一回家中没有长辈,由他们自己来管理一个府邸,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跟着玦哥就是威风! 很快下人就领着一位青年男子进来了,来人看着比沈玦大不了几岁,很是精壮穿着合身的袍子,有种说不出的豪迈之气。 还未进屋,便先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响起,“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早在西北就听闻堂弟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话音刚落沈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来的正是西临王世子沈威。 西临王排行第三,他家世子也比沈玦要年长,喊一声堂弟自然是再正确不过,而且他的穿着打扮看着也是人如其表,很有西北的豪迈之态。 沈玦脸上仍是挂着痞笑,看到沈威才缓缓起身,“原来是三堂兄啊,请坐。” 沈威颇有些自来熟的味道,也不管沈玦对他什么态度,就抱拳豪爽的在他下首坐了下来。 这种脾气倒是相处起来比沈恒璘更让人喜欢,很对秦琅的脾性,沈玦也没了一开始的敌意和嚣张。 “三堂兄何时到京的?” “我都到了有三日了,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听说比我早出发,你们南方人做事就是精细磨蹭,和娘们似的,不如我们糙,路上随便对付对付,到了城里再洗澡便是了。” 秦琅在听到随便对付到城里再洗澡后,浑身一个哆嗦脸色大变,方才那点想要和他结交的心瞬间就灭了。 这么热的天,每日赶路定是出了不少的汗,秦琅虽然不是富贵小公子,但让他一日不洗澡他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更别提是一路都不洗,这会连看沈威的眼神都不对了,甚至还想换个位置。 沈玦倒是不介意他说自己磨蹭,反倒觉得这个三堂兄有些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耿直还是和他一样装的,就举着茶碗掩下了嘴角的笑意。 他得想个办法试一试他这位三堂兄。 “离圣寿不是还有半月有余,这么急做什么,路上游山玩水的不好吗?”沈玦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折扇,好一副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模样。 这与高大威猛的沈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看着根本就不像堂兄弟,更像公子和武夫。 “这,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自然不能耽搁了,而且游山玩水什么时候不能玩?京城可比那些都好玩。” 沈威明显说话的时候有些停顿,马上就被沈玦细心的给发现了,就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 第168页 “是吗?堂兄觉得京城好玩?我这刚进城倒也觉得一般,若说繁盛也不过如此,至于其他的嘛,更是一言难尽。” 沈玦故意冷哼了一声,抿唇促狭的露了个讥笑。 马上沈威就联想起来之前听说的事情,沈玦还未进城就打了城门守卫,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 一是想知道沈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二是想要探一探他来京城的目的,毕竟他进京可不是那么单纯的来送寿礼的,他还是带着别的目的来的。 “你们广州城那是小京城,自然人杰地灵样样都好,我们那边可就比不上了,每年仗都少不了。” 叹息了两声,沈威就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道:“听说堂弟还未进城就打了人,可是真的。” 看沈威那么高大精壮的汉子,突然轻声细语的说话,还让沈玦有些不习惯,依旧大着嗓门,“真的,看不顺眼就打了。” 沈威虎躯一震,他在西北的时候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所有人都让着他尊敬着他,可父王母妃时时训诫,到了京城要安分守己,不能惹事。 难道镇南王府都没人管教他的吗,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天子脚下,他居然还敢这么横,沈威突然由衷的佩服起这位堂弟来,这得多缺心眼啊。 沈威出门的时候西临王给他派了个幕僚看着他,那幕僚特别的唠叨,他做什么都要管,一有不对的地方他就要写信回家说他的坏话,沈威只能屈服。 “堂弟,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啊?” “我管他是谁,让我看不顺眼的,就是皇子皇孙我都照打不误。” 沈威听到沈玦这么高声的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惊慌的把手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这动作和他的身形实在是不搭配,让他显得有些可笑。 “堂兄这是做什么,在我自己的府上难道说个话都要鬼鬼祟祟的不成。” 沈威觉得自己就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这个堂弟怎么跟傻大个似的,他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不是咱们自己的人,全是内务府派来的,小心隔墙有耳啊,尤其是你今日打的那个吴岗,就是内务府大总管吴公公的干儿子。” 沈玦哦了一声,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怎么,阉人都有儿子了?就算是他儿子打了便打了,还能让我给他赔礼不成,真是笑话。” 通过这么一来一回的交锋,沈威已经初步确认了,这真是个缺心眼的,除了横就没别的了,一时又有些羡慕,同样都是世子,怎么自己就混得这么惨呢。 沈威欲言又止,他觉得和这个脑子拎不清的堂弟说不清楚,半天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与你说不清楚,总之你要多加小心,这些阉人最是会使坏。” 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两句确实是掏心窝关心的话,沈玦就收下了忠告。 “堂兄放心,我都心中有数了,不瞒堂兄说,我这次出来带的都是个中好手,安全的很,绝对不会出事的。” 有数你个大头鬼,沈威在心里骂沈玦是个傻缺,但选择是他的,自己也不能帮他过生活啊,有过忠告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约你出去喝酒玩乐。” “正好,我也想要好好逛逛这京城,瞧瞧到底有和特别之处,那就不送堂兄了,请吧。” 沈威根本不要他送,直接就起身告辞了,阿冰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马离开,沈玦才收敛了脸上张扬的笑。 “你们觉得他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会阿冰守着门,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沈玦才缓缓道。 “来探咱们的底细?还是说想知道今日城门外发生了什么?但我看着这位世子没什么心眼,应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吧。”秦琅想的简单,就从最浅显的说起。 沈岳晖皱着眉更多谨慎的道,“打探底细是肯定的,而且他一直关注着我们府里的事情,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至于有没有心眼还不好说。” 就连沈玦都能演一个纨绔演得这么像,谁能保证沈威的莽汉形象不是装的呢。 “我观他的神态眼神倒不像是装的,但若不是装的,他的背后就一定有高人指点,你们猜会是谁?” 沈岳晖和秦琅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就是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沈威出了镇南王府,就翻身上马,可却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酒楼停了下来。 “我听说这家酒楼菜色很是出名,今日在外头用膳你们先回去吧。”说完就只身一人上了酒楼。 楼上的厢房内,已经有一身穿玉色锦袍的俊美男子在等着他了,“我来迟了,让二皇子久等了。” “不是都说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的客气,堂兄快快请坐。”说着还亲自给沈威斟酒。 屋内的人便是二皇子沈恒箫,他比沈恒璘小两岁,眉眼与沈恒璘有两分相似,但眼睛看着更妖冶面容也更柔美,一身玉袍穿在他身上,生生穿出了绝艳之色。 他的生母是个舞姬身份很低但长得绝美,成帝宠幸了一段时日就有了二皇子,二皇子更多的像她,只可惜她在生二皇子的时候难产,后来为了给二皇子提身份就把他送到了无子的贤妃殿里养。 -- 第169页 “君臣有别不可混淆,多谢二皇子。”说着饮尽杯中酒,有些不敢看这个比姑娘还好看的二皇子,然后沈威就把在镇南王府所见所闻仔细的说了。 “我觉得二皇子之前是不是太高看沈玦此人了,我方才见了,实在是顽劣的很,不似之前说的那般睿智神武。” 西临王早就与二皇子暗通曲款,将宝压在了二皇子的身上,与其沈恒璘上位依旧要防备他们这些封王,还不如赌一把沈恒箫得势,还有机会翻身。 这次沈威进京也是要向二皇子表忠心的,这才对他不敢以兄弟相称。 沈恒箫去过一次广州城,自然是听闻过沈玦的行事,甚至连沈玦都不知道,他有一次在街口偶遇过沈玦。 王林威带着一帮人在城里闹事砸人吃食摊子,沈恒箫碍于他是沈恒璘的表弟,顾虑过多没有出手,然后就看着沈玦带着人直接把王林威给打了。 若只是教训王林威,可以说是互相看不对付,可之后沈恒箫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沈玦看似在摊子上打了人,让摊子损失的更惨重。 但等王林威跑了之后,他状若无意的往摊子上丢了两块银子,“真是晦气,碰上这样的扫兴的事,拿着银子赶紧滚,以后别在小爷眼前晃,看着就心烦。” 其他人或许还觉得沈玦戾气重,不讲道理,但回去之后沈恒箫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沈玦大约是故意的,故意继续砸那摊子,他好有理由掏钱。 而且看似是让小贩以后不许再在此处摆摊,实际是怕王林威秋后算账,又牵累了这小贩。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第二日沈恒箫又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果然看到王林威的手下去找那小贩麻烦,没想到已经人去楼空。 从那之后,他就生出了要与沈玦结交的想法,只可惜他去广州城是隐秘的事情,一直等到这次他进京,才让他看到了结交的机会。 “无妨,这次辛苦堂兄跑这一趟了,知道堂兄爱酒,我有一坛珍藏的美酒一会请堂兄带回去。” 沈威马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很高兴,“对了,王家约我后日打马球,或许也会去约沈玦,二皇子那日可以一同前往。” 王家就是王贵妃的娘家,约沈威自然是想要拉拢,但若是约沈玦,那就是想为王林威找场子了。 “就是怕沈玦不一定会去,我可是听说上回王家老太太写信告状的事,王家还是很宝贝王林威那个小儿子的。” “不如我与堂兄赌一把,就我对沈玦的了解,他一定会去。” * 沈威走后,陆续的又来了几波的客人,有荣国公府的嫡长子邱浩然还有昌南将军府的二公子刘俊杰,这些都是与沈剑青的故交之子,是来请沈玦过府叙旧或是出去玩的。 总之镇南王府这一下午就没有停过,一直就热闹的很。 等人来的差不多,沈恒璘和沈恒箫都派了亲信前来探望。 沈恒璘的亲信恭敬的道:“大皇子说承蒙世子在广州的热情招待,虽然他不方便走动,但也要找人好好招待世子,让您好好享受京城的风貌。” 沈恒箫的亲信就更简单一些,“二皇子一直久仰世子爷的大名,想给您还有几位世子接风,还望赏脸。” 以上的沈玦回复都很统一,“小爷赶了许久的路累了,现在没空应酬,等小爷歇好了歇够了再说。” 当朝最有身份权势的两位皇子,他都拒绝的非常干脆利落,果然够嚣张够沈玦。 正因如此,不到一天功夫,整个京城几乎都知道了,打南边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毛头小子,还未进城就把内务府以及两位皇子得罪了个遍。 各府都在摩拳擦掌兴奋的很,这京城马上就要有热闹看了! 而被议论纷纷的沈玦,此刻却在轻声细语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半点看不出白日里嚣张肆意的样子。 “表哥这个糖醋藕,酸酸甜甜的而且很肥,你尝尝喜不喜欢?”这一桌菜都是文锦心点的,她头次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沈玦会不会喜欢。 这会给他夹了菜,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他吃,等他吃了又忍不住的问他如何。 沈玦认真的品尝了过后才道:“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即便不知道这些是文锦心准备的,沈玦也会很满意,桌子上的菜每一道都很合他的口味,而且荤素得当酸辣可口,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让人食指大动。 出门在外也就不讲究这么多了,整个府里就他们四个主子,四人一块在前院用的膳,至于秦琅和沈岳晖都不必问了,从两人的下筷子动作就能看出吃着很满意。 这让文锦心也得到了满足感,连带着晚膳也多用了半碗。 等到用完晚膳,沈岳晖就很有眼力的提出要回去休息,可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偏偏秦琅还不知道为什么,纳闷的道:“这么早就歇着?我可还不困,咱们再一块消消食玩玩游戏吧……” 不等他说完,就被沈岳晖拉着一块走了,“路上累了,早些歇着,明日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琅还是觉得不对,真的要早些歇着为什么沈玦还不走?但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就被沈岳晖拽走了。 留下沈玦和文锦心坐在庭院里纳凉闲聊,沈玦看文锦心情绪有些低落,就猜测是和文老爷子有关。 -- 第170页 “一进城帖子就派人递进去了,明日就能见到你祖父,别担心。” 文锦心这才看着高兴了一些,“若是表哥明日有事,我自己去见祖父就好,反正我要侍奉祖父前后,可能会在文府住下。” 沈玦就知道她又要绕回这个问题,脑子里就在不停的想,怎么能找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让她回来住。 一是他怕文家的人心怀不轨,文锦心在文家会受欺负,二是他也不舍得多日见不到她。 就在沈玦犹豫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时,徐福亲自端上了切好的西瓜,“用井水镇了一日一夜,这会的瓜特别的甜,爷和表姑娘尝尝。” 沈玦突然就有了主意,朝徐福点了点头夸了个好,就让他下去,对着文锦心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阿锦今日可有发现府上什么不妥之处。” 文锦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我觉得表哥得防着徐总管一些,毕竟他不是王府的家生子,甚至有可能早就被人收买了也说不准。” 沈玦原本只是想引导文锦心往这方面想,没想到她直接就把他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眼里就露出了一丝的惊喜。 “你也这么觉得?” 文锦心诧异的看着沈玦,难道表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缓缓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府里就像个四面漏风的瓦房,谁都能轻松的探得消息,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连咱们的动向别人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文锦心原本只是自己的个人猜测,这会被沈玦证实了,也跟着眉头紧皱,“那可如何是好。” “我正想着如何能把府里的人全给换了,就是不行也得把管家的实权拿到手中,可惜我要时刻注意外头的情形,无暇□□管府内的事情。” 说着还配合的叹了口气,“当初应该问祖母把杜妈妈讨来,如今也不会内宅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文锦心犹豫了一会,轻轻拉了拉沈玦的袖子,“表哥,你觉得我能不能帮你?” 沈玦认真的端详着她,直把文锦心看的脸红心虚为止,才点头道。 “倒是个好主意,听说今日院中事都是你一人吩咐料理的,井井有条很妥当。”被沈玦这么夸奖,文锦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说这都是简单的事情,值不得这么夸。 就听沈玦又摇了摇头,“也不行,你明日就得去照看老爷子,岂不是两头无法兼顾,还是老爷子的病更重要,不可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那边。” 如果沈玦不这么说,文锦心还要两者之间权衡犹豫一下,沈玦提前这么说了,她反而有些焦急。 她本来就一直觉得自己无用,帮不上什么忙,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帮沈玦的,绝对不能放过。 然后就用她的小脑袋,努力的想解决的法子,突然灵机一动,歪着脑袋很可爱的道:“那我可以白天去照顾祖父,晚上就回来,这样两边都不会冲突了。” 沈玦看着小姑娘自己一步步的掉入到他挖好的陷阱之中,心里乐开了花,偏偏脸上还要装作才想明白的样子。 “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我可舍不得你累着。” 文锦心急忙摇头说不会,“能帮表哥的忙,我一点都不会累。” 沈玦像是怕她反悔似的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每日晚膳前就来文府接你。”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文锦心,此刻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还在因为能帮到沈玦的忙而显得格外的兴奋。 脸上染着浅浅的红晕,红扑扑的看上去特别的可口,沈玦看着小姑娘眯了眯眼,舌尖抵着贝齿,嘴角漏出了一得逞的笑。 “真是个小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沈威: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一个二百五,我弟这个缺心眼的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我竟然还有一点点的羡慕。嘤嘤嘤。 (解锁锦锦的技能啦!就是料理后宅,表哥主在锦锦主内,很合理。嘿嘿嘿嘿,被人卖了还数钱的小可爱就是她啦) 第58章 一大早文家的人就来传消息了,说是文老爷子醒了,要见文锦心。 文锦心原本打算要看府内今年的账本,这会听到消息,什么都顾不上了,带上两个丫鬟就要去文家。 沈玦早膳用了一半,知道消息就丢下秦琅和沈岳晖追了出去。 “你别慌别急,老爷子醒了说明一切都好,我陪着你一块去。” 前世祖父虽然卧病在床,但病情没有恶化过,是在沈恒璘继位之后才病逝。 而前世她之所以会万念俱灰一跃而下,便是因为这世间了无牵挂,若是知道沈玦会在她死后做出那些事情来,她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寻短见的。 现在按着时间算,祖父这会还不会出事,但昨日听说他昏迷未醒还是担心不已,尤其是怕她重生会改变原本的事情轨迹,反而祖父会出事。 昨日是沈玦用一招内宅之事稳住了她,今日听说祖父醒了她又被勾起了情绪,越是担心就越是慌乱。 好在沈玦看出了她的忧虑,上前一步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掌,让她轻颤的身体得到了支撑,缓缓冷静了下来。 “文家可不止你祖父在,你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他老人家,你想要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首先你就得让自己稳定住心绪。” -- 第171页 沈玦的声音轻缓低沉,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让文锦心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和起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文锦心的手指有些发凉,这会也用力的回握住沈玦宽大的手掌,十指相扣一切温情都在不言中。 “好,我们一起去见祖父。” 沈玦很想坐在马车里陪着她说说话,让她放松一些,可这是京城,他还没有得到文老爷子的认可,在他答应把文锦心许配给他之前,他还需要克制一些。 文家离王府并不算远,没多久马车就缓缓的停了下来。 文锦心看着记忆中的匾额,情绪又汹涌波澜万分,好在沈玦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阿冰上前递了帖子,门外的下人赶紧就进去通报了,很快一个微胖的妇人就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扶着走了出来。 “世子到访有失远迎。”妇人快步的迎了出来,与身边的小姑娘一道微微福身算是行了个礼。 文锦心看到她时有些恍神,愣了片刻才张了张嘴,低低喊了声,“伯母,我是锦心。” 妇人便是文大老爷的发妻丁氏,而她身边那个小姑娘是她的三女儿文月溪。 丁氏其实早就知道她会一块来的事情,但这会露出了一副好像刚知道的样子,上下的看了她一眼,惊讶的瞪大了眼,“锦心?你是二弟的孩子锦心?” 文锦心温婉的点了点头,丁氏就一脸惊喜的样子上前拉着她的手左右的看,“真的是你,好孩子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丁氏这一段浮夸的演技瞬间就把文锦心那些愁绪给冲淡了,她居然还有脸问自己去哪里了? 双亲遇难,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怀着如何渴望的心给京中唯一的亲人写信,可是等了一日又一日,等来的却是不闻不问,他们甚至连一个回信都没有。 那个时候文锦心就知道了,这所谓的亲人都是虚假的,从分家那一刻起,他们早就可以当做没有这一家的亲戚。 现在却一脸动容的问她去哪里了,真是让她膈应的慌。 丁氏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知道她背靠镇南王府就急不可耐的要讨好她,若是她今日仍是孤女上京,怕是丁氏能将她直接撵出府去。 文锦心下意识的就抽出了手,脸上还是挂着淡然的笑,“我还以为伯母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一直住在表哥家中,多亏了表哥一家我才得以活下来。” 丁氏马上就发现了文锦心的疏远,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小东西,但脸上一脸的关切,还跟着抹泪。 “当初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怪伯母,那段时间父亲病重,我衣不解带的伺候父亲,也累得病了好些日子,你家的信居然被黑心的下人给瞒了,我知道后赶紧就派人去了杭州,只可惜你已经不在府上了,好在上天保佑,今日总算是再见到你了。” 从出事到她投奔沈家,整整一年的时间,文锦心真想撕破脸好好的问问她,这一年她都病着?真的没有时间过问过?一个下人有这么大的权利能瞒主家的信? 可她懒得与丁氏继续扯皮,丁氏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想快点见到祖父。 沈玦若不是顾及她是文锦心的伯母,文锦心还需要名声,早就把这烦人的妇人给呵退了,这会看文锦心对她疏离,直接就将人往自己身后带。 “既然文夫人身体弱,还是少站着吹风了,赶紧坐着躺着才好。” 这是直白的讽刺丁氏站着说话不腰疼,丁氏抽了抽嘴角想要发作,又想起关于沈玦的传闻,不敢造次。 “你瞧我真是糊涂了,世子和锦丫头赶紧里面请。” 文月溪比文锦心小一岁,快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最近丁氏也在为她张罗,不然等到了能出嫁的年纪,可就挑不上好的了。 但文老爷不过是个户部五品的一个主事,能说亲的人家也不过这些,挑来挑去文月溪都看不上眼。 今日一见沈玦眼睛都直了,就算传言沈玦暴戾无礼又如何,他也是世子啊,将来便是掌一地的王爷。 尤其是他还长得如此英俊潇洒,她平日见到的那些男子与他相比简直就是歪瓜裂枣。 昨儿还听说沈家想让文锦心嫁给沈玦为妻,这会看文锦心的眼神都不对了,一个庶子生的女儿都能嫁给世子,她为什么不可以?看着沈玦的背影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虽然在外不能靠得太近,但这会沈玦还是紧紧挨着文锦心,两人一块跟着丁氏进了文府。 丁氏还想邀请他们去正院喝茶坐坐,文锦心却一刻都不想与她多待,她已经等不及要见祖父了。 “今早听闻祖父昏睡未醒,心中挂牵,还望伯母带我们前去探望。” 丁氏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眼睛看向沈玦,沈玦却格外的自白,“阿锦的意见便是我的意思,我们今日只是为了来见文老爷子。” 这可谓是给了丁氏狠狠的一巴掌,丁氏脸上挂不住,但也不敢忤逆沈玦的意思。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锦丫头一直就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文锦心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丁氏又闹了个没趣,只能带着他们往老爷子的院子去。 院子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大但种满了花草,很多还是老爷子自己打理的,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老爷子的病已经持续有一段时日了,基本上每日都要喝很多的药,院子里的角落也能看到晒了许多药材。 -- 第172页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他们很是恭敬的上前行礼,“老太爷刚刚喝了药说有些疲,小的现在就去喊老太爷起来。” 文锦心赶紧喊住他,“既然祖父睡着了就别打搅他休息,我们坐着等他醒来就好。” 文月溪下意识的就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睡着了喊醒就行了,做什么要这么麻烦? 还坐着等他醒来,这院子里的味道这么难闻,夏日又炎热,祖父的院子里不能用冰,坐一会可是能热死人的,这个文锦心真是会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沈玦当然也是赞同的,一切都以老人家的安危为先。 丁氏犹豫了一下,就在想是不是要去把自己房里的冰先挪来用,还是就让沈玦这么热着好,正在纠结,里头的下人就又跑了出来。 “老太爷醒了。” 文锦心眼睛一亮,直接就往里走去,屋内较为封闭显得有些昏暗,里头都是药味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沈玦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不妥,即便他一个不懂医术的人都觉得这样不对,这样的环境只会让人感觉压抑,如何能让病情好转,文家的人到底请的是什么大夫? 好在他上京虽然带的人少,但各个都是身怀技艺的,他怕路上会出事,就把赵老也带上了。 只是他刚见面就提出要给老太爷换大夫,怕文家的人还觉得他心怀叵测,还是等过几日适合的时候再提。 大约是丁氏也觉得屋内的环境待客不合适,赶紧让下人开了窗,众人这才瞧着床上一脸病容的老者被扶着坐了起来。 文锦心方才都是强撑着,这会看到老太爷,瞬间眼眶就红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哭腔,朝着老爷子快步过去,“祖父,不孝孙儿来见您了。” 老太爷刚刚确实是有些乏了,闭着眼有些困,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半梦半醒间总感觉听见了外面有熟悉的声音。 这才又醒了过来,一问下人才知道,是文锦心来了,就挣扎着要起身,等看到文锦心出现在眼前,老人家的眼眶也湿润了。 “我的好锦儿。”文老爷子已经有十几年没见到孙儿了,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儿时的稚嫩,但就是有这样深的血缘羁绊,只要看到她的脸,瞬间就能把人认出来。 他的孙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此刻的心情真是又难过又激动。 文锦心伏在老爷子的床榻前,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祖父。” 沈玦也是看得心疼,他很想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但此刻只能看着她哭什么都做不了。 祖孙二人哭了好一会,沈玦听着小姑娘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怕再这么哭下去不好,才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出声劝她。 “阿锦乖乖,不哭了,见着祖父这是喜事,可不能惹了老爷子一块伤心。” 只见原本还哭的不能自己的文锦心,被沈玦这么两句话就安抚住了,虽然还在轻轻的抽噎但情绪已经没有这么激动了。 文老太爷好像现在才看到屋里多了一个男子,用一双不甚清明的眼睛认真的看他,沈玦一贯没个正行,却从进房起就站的笔直。 要知道他此生从未有怕过的人,对老太妃那是敬重,对文锦心那是爱恋,唯独此刻面对病体缠身的文老太爷他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 文老太爷确实是眼睛有些浑浊了,尤其是许久对着昏暗的房间,让他的眼睛时常有些看不清,可沈玦的衣服火红,让老太爷根本无法忽视。 虽然他的眼睛有些花,可耳朵却很清楚,他听见这个少年对着他的宝贝孙女轻哄了一句,她的锦儿就不哭了。 他是病着,却不是老糊涂,稍微一想就知道此人是谁,“锦儿,这位公子是谁?你还未曾介绍过。” 文锦心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这会才发觉自己的哭的太忘我把正事都给忘了,就打算要介绍一下。 但她还未开口,沈玦就恭敬有礼的给老太爷见了个礼,“晚辈沈玦,见过文老爷子。” 这与方才和丁氏刚见到的时候可就差别大了,她对着丁氏就像是对着一个下属,而对着老爷子才是一个谦卑的晚辈。 文老爷子自然知道沈玦,就是这个人想要娶他的宝贝孙女,而且有关他的传闻实在是数不胜数。 “哦,我知道,镇南王世子,特别的了不得,威名赫赫,连我老头子都听说过。” 瞬间沈玦的笑容就僵了,这每一个词拆开看都是夸奖的意思,可拼凑在一起,再联系上他的名声,那可就是讽刺了。 沈玦感觉屋里热得慌,忍不住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后悔之前干的蠢事情,如果可以他一定不让自己这么的出名。 “年少轻狂,让文老爷子笑话了。” 文老爷子背靠在靠枕上,紧紧的握着文锦心的手,一副防贼的样子看着沈玦,像是怕他要把文锦心拐走似的。 就在两边僵持的时候,丁氏想要适时的缓和一下气氛,就听文锦心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祖父,谣言止于智者,外面关于表哥的话都不是真的,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在我落难无助的时候非常的照顾我,他很好的。” 文锦心没有怎么夸过人,尤其还是个男子,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词,但沈玦却感觉到了通体的暖意,瞬间他既不尴尬也不紧张了。 -- 第173页 只要他的阿锦觉得他很好,其他人如何看他,他都不在意。 要是老太爷真不同意他娶文锦心,大不了他直接把人抢走,看还有谁敢反对。 怕老太爷还是执拗,会得罪了沈玦,丁氏也赶紧出来缓和气氛,“父亲这是说笑呢,可没人说世子不好的,世子快请坐,你们还不快给世子上茶。” 文老爷子能从文锦心的言语中听出她对沈玦的偏袒和喜欢,可他仍是不放心,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让文锦心流落在外这么久。 人在危难的时候,是很容易对施救者产生好感的,这也会让她看不清沈玦的真面目。 但他还是要给孙女这个面子,不再针对沈玦,可让他接受沈玦把文锦心嫁给他,却没这么容易。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文锦心,文老太爷没了心事,反倒没有这么的疲惫了,连精神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众人陪着老太爷闲聊说话,沈玦每回都很努力的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但老太爷都不接招,能看出来对他的成见颇深。 文锦心虽然知道,但是想着解释祖父也不一定听得进去,没准还会弄巧成拙,或许还是平时单独相处的时候多与他说些沈玦的好,让他慢慢的接受沈玦会更有用。 说了好一会,文锦心看祖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倦色,就赶紧哄着老人家躺下休息。 可老人家不肯,以为一闭上眼文锦心就会走,她认真的保证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老人家才放心的睡着。 就连伺候文老爷子的下人也忍不住的感慨,这是老人家生病后最高兴的一日,也是最快入眠的一日。 众人放轻了声音出去,丁氏就邀请沈玦留下用膳。 “不必了,府上还有事。”沈玦态度强硬,丁氏只能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文锦心就趁这个机会提出要侍疾,“伯母,祖父病重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如今我在京城,作为孙女是一定要侍疾的。” 丁氏又连连的夸她懂事孝顺,“那我这就让人把月溪的院子收拾一下,她院中还有个厢房,你们两姐妹一块睡正好。” 其实丁氏有些肉疼,多个人就多张嘴,这钱还不是得从她的腰包里面出,说得好听侍疾,谁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没准是在图老太爷的财产,还有她的那份嫁妆,可碍于沈玦的面子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不必了,白天阿锦来给老爷子侍疾,晚上我就会来接她回去,府上还有事情离不开她。”说着就起身要出府。 沈玦故意没说是什么事情,让丁氏忍不住的多想,难不成这沈玦真要娶文锦心。那这门亲事还真的能好好谋划谋划,瞬间看文锦心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出点嫁妆就能和镇南王府联姻,那以后他们家岂不是也能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了? 看出沈玦还有话要和文锦心说,就很有眼力见的让文锦心送沈玦出去。 文锦心就送着沈玦出了文府,“表哥若是晚上有事不必亲自来接,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沈玦点了点她的额头,“那我可不放心把我的小猫放在别人家,当然是要自己来接才行。” 我的小猫几个字,成功的让文锦心红了红脸,这已经不是沈玦头次说她是小猫了,就娇嗔的晃了晃沈玦的手臂。 “我才不是小猫,就算是,那也是有锋利爪子的,没人能欺负我,而且这里也不是别人家,是祖父的家,我在这里不会出事的,表哥你就放心吧。” 沈玦却不这么认为,“光看你那伯母就觉得不好对付,还有方才身边那个小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别掉以轻心了。” 方才在房里文锦心其实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老太爷和丁氏几乎没有交流。 偶尔点头应一声,像是眼里没她这个人,倒是对文月溪这个孙女多几个眼神,这让文锦心就多留了个心眼。 “我都知道了,表哥在忙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身边的安全。”然后红着脸很是可爱的道:“不然我也会担心的。” 真是让沈玦瞬间心都软了,“好,都听你的。”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我把阿冰给你留下,若是有事你可以让阿冰来找我,他做事还算机灵。” 文锦心知道沈玦这是担心她,想着沈玦身边还有秦琅和沈岳晖,为了让他安心就答应了。 看着时辰不早,荣国公府的邱浩然还约了为他接风洗尘,沈玦即便不舍也只能先走。 这段时间赶路两人几乎时刻都能见到,突然要分别半日实在是难熬,沈玦就喊住了她,然后缓缓的将身体压了过来。 文锦心大约能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她此刻也不想拒绝,她也已经习惯了表哥,就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下一秒,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给你盖上小爷的章,不许别人碰,等着,晚上就来接你回去。”然后转身上马离去。 文锦心眨巴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眼前仿佛还能看见他火红的衣袂划过,耳边是他低哑的声音,下一秒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 咬着下唇,心中止不住的想,她真的,好喜欢表哥哦,甚至开始喜欢被他这样温柔缱绻的亲吻。 她好像有点被表哥给带坏了。 * 沈玦回到王府,荣国公府的人已经在候着了,一看到他回来,赶紧就迎了上来,“世子爷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家公子已经设好宴席就等您了。” -- 第174页 带上秦琅和沈岳晖,一道往外去。 为了给沈玦接风,邱浩然在全京城最大的酒楼订了席面,更是邀请了不少的同龄人,大多都是对他好奇想要一睹他风采的人。 沈玦一到,邱浩然就丢下其他人迎了出来,“世子可算是来了,大家可都在等着你了。” 屋内人不算多大约有七八个,邱浩然听闻了沈玦的脾气生怕请的人他不满意会生气,大多都是曾经和沈剑青有过交情旧友家的小辈。 他们三人一进屋,所有人就停了谈话声,朝他们看了过来,沈玦扬了杨嘴角,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首。 等他落座,马上屋内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他们对沈玦实在是太好奇了,有太多的问题了。 邱浩然可是见识过昨日沈玦直接拒绝两位皇子的,此时不禁冒汗,就怕沈玦一下不爽拍案就走人。 没想到的是沈玦除了傲气依旧,今日居然格外的好说话,至少没有发脾气。 就在宾客尽欢,喝的正热闹的时候,外头传来叫嚣的声音,“别拦着我,镇南王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在里头?” 沈玦用力的握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冷哼了一声,正好他今日在文家憋了气。 就有不长眼的人赶着来送死了。 第59章 外头的人也有些喝高了,身边的下人正搀扶着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家的二少爷王林诚,王林威的二哥。 他上头还有个嫡出的大哥,虽然不用靠他光宗耀祖讨前程,可平时也是谦恭和善的性子,为人也低调的很。 唯独他有个弱点,就是酒量不好还很爱喝酒,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坏毛病,年幼的时候还因为在外喝多了乱说话误过事,被父亲狠狠的关过祠堂。 为此王林诚轻易不会在外头喝酒,就算是真的喝了也会让身边的人控制他的酒量,一多就赶紧带他回去。 昨日沈玦在西城门闹得这么凶,王家上下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王林诚自然是知道沈玦的,虽然他远在广州城从未上过京,可王家每个人都知道他。 也知道他在广州城作威作福,欺负王林威的事情,王林诚就说要狠狠的给沈玦一个教训。 这里头有为弟弟出气的成分在,也有背后听到有人笑话王家被沈玦压过一头的缘由。 可没想到被国舅爷听见非但没夸他,还被好好的骂了一顿,说他不知轻重毫无分寸。 现在圣寿当即,他们作为大皇子的外戚,更要洁身自好,绝对不能给大皇子惹麻烦,沈玦就算再不懂事,那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王林诚被骂了一顿,心中更是记恨上了沈玦,今日正好和同窗好友喝酒解忧,一下没控制住就喝多了。 下人们自然是马上要带他回去醒酒,可没想到正好回去的路上,王林诚听见了酒楼的小二在谈论其他雅间的客人。 也不知道王林诚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他居然敏锐的听到了沈玦的名字,逼着小二,问他沈玦人在哪里。 小二哪里敢得罪国舅爷府上的公子,赶紧就指了这间屋子,王林诚一看更气了,这个屋子他原本要订的,结果说被人抢先订走了。 被抢走了也就算了,他不想惹事情,可这会一问才知道抢他房的人居然就是沈玦!这口气如何让他咽的下去。 也不管身边的下人拦着他,就对着门怒骂起来,“嗝,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姓沈的你给我出来!” 沈可是天子姓氏,若是平时他肯定不可能这么喊,也就是这会喝多了有些上头才会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尤其越是这种平时压抑久了的人,爆发起来越是不可控制。 “公子咱们回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又要罚您了。”王家的下人急得团团转,但又不敢直接把人打晕,只能求助的看向王林诚今日同行的好友,户部侍郎家的四公子余子瑞。 听到老爷,王林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酒壮人胆他这会脚步飘忽如站云端,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少废话,给我滚一边去,人呢,沈玦那个缩头乌龟呢!快给我滚出来!” 余子瑞怕惹事,跟着劝了两句,“王兄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王林诚根本不理,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见一直没人出来还上前去推门。 就在这个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身红衣的沈玦懒洋洋的走了出来,“我还当是犬吠,原是有人在乱叫呢。” 跟在后面的邱浩然有些尴尬,荣国公府之所以能四面逢源和各方都处好关系,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安心的做他的逍遥国公,大家都说他是和事佬永远都是劝和的。 他的儿子自然也是跟随父亲的习性办事,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会看见王林诚心中叫苦,昨日才刚提醒沈玦,王家可能会喊他去打马球,没想到今日就在这撞见了,而且还是醉醺醺的王林诚,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别生气,这位是王家的二公子,平日也是温和有礼的读书人,瞧着应该是喝多了,您可犯不着和个喝多了的人计较。” 说着就给王林诚的下人使眼色,他们也很懂事的附和道:“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公子酒量不好,今日多饮了几杯有些失态,小的代我家公子给你赔罪了。”说着就要磕头请罪。 沈玦不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是喝多了醉酒,他懒得为难下人和他们过不去,而且昨日他已经立过威了,没必要让邱浩然为难,就摆了摆手让王林诚的下人赶紧把人带走,免得在这里扫了大家的兴致。 -- 第175页 不过目光却一直注意着场上的人,很敏锐的就注意到了王林诚身后的人,目光微微一暗,如果真的是巧合他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若不是巧合,那他沈玦也不是怕事的主。 余子瑞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恰好的上前扶住了王林诚,“王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可不能惹了世子爷生气。” 这话无疑是火把,瞬间的点燃了火星,王林诚用力的一挥手臂将扶着他的人全部都扫开,“都给我滚开。”然后醉醺醺的大步迈到了沈玦的眼前。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你就是沈玦?难怪这么嚣张,这么多脑袋这么多手,你是个妖怪啊,就算是妖怪我也不怕,今日我就要降妖除魔,让你知道我王家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即便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的发出了闷笑声,这么多脑袋这么多手?这不就是喝多了吗,真是个醉鬼,就连沈玦都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邱浩然捂着脸不敢看,方才他明明感觉到沈玦已经松口了,正打算高兴,没想到这王林诚还要找死的往上凑,只能上前去拉他。 “王兄!你喝多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回去睡一觉,有事咱们明日再说。” “闪开闪开,今天谁拦我都不管用。”然后又是一声响亮的酒嗝,等看清眼前的邱浩然,他非但不领情还推了邱浩然一把。 “你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我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快给我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邱浩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做好人可比做坏人还要难,尤其是有的时候为了安抚两边就会显得里外不是人,他也知道背后肯定会有人说他坏话,只是一直没听见就当不知道,这会被王林诚这么直白的说他假惺惺伪君子,他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血气方刚的少年,邱浩然皱着眉直接就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了。 王林诚看他退后越发的上头,就摇晃着脚步往前逼近,“你是又抱上了沈玦的大腿?怎么又替他出头做好人了?真是卑躬屈膝让人不耻。” 邱浩然一脸怒色,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林诚,“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王林诚笑得很是嚣张,“就是欺负了你又敢如何……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盆冰凉的水,自头顶直直的浇了下来。 这水是方才从井里打来的,即便是炎炎夏日浇在身上也是冰凉刺骨,王林诚嘶吼了一声,就下意识的要往前冲,而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湿滑,就着向前的惯性,一脚踩在了沈玦丢下来的盆子上,那只脚又飞快的向前一滑。 只听布料撕裂的声音和凄惨的嚎叫声同时响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王林诚已经双腿笔直的拉扯到最大,呈了一个劈叉的状态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先是急着看热闹,等看清楚他的狼狈样,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应该是王二公子此生最难忘的一日了,怕是从今以后这酒不用别人说,也能顺利的戒掉了。 如果说一盆水还不能够让他清醒,这撕胯的痛绝对能让他瞬间的清醒过来。 刚有些清醒的王林诚,此时还处在一个我是谁我在哪,我好疼的状态,就听一个傲慢又讥讽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醒了吗?没醒我就让你再好好清醒清醒,看看清楚这里是哪,是不是你能发疯的地方。” 事情发生的太快,王家的下人还有余子瑞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第一时间的冲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王兄你还好吧?可是有伤到哪!” 邱浩然看得实在是解气,甚至想给沈玦鼓掌叫好,他一直憋屈这么多年,头次知道把心中的不满宣泄出来是一件这么爽快的事情,心中更是对沈玦艳羡起来。 谁都可以选择做邱浩然,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沈玦。 那边王林诚被扶起来之后确实是清醒了一些,面对这荒唐的场面一时头疼欲裂,可酒上了头这会清醒了也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怎么的听身边的余子瑞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越发的愤怒。 顿时新仇旧恨加在一块,看着眼前的沈玦双眼都要淬出血来,咬牙切齿的道:“沈玦!你说谁发疯?” 沈玦冷漠的双眼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就落在了他身边的余子瑞身上,嘴角微微一扬,这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嘴角的轻笑落在王林诚的眼里,不用言语就已经是最大的讽刺,让王林诚忍无可忍的想要上前撕碎他的笑脸,“沈玦你可别欺人太甚,以为自己是世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玦正想说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时,邱浩然就横在了王林诚的身前,一脸正色的看着他,“王二公子请自重!” “荣国公府虽然不如王家势大,但也是讲理的人家,你先是出言不逊,又仗势欺人实在是有辱门楣,今日只要有我邱浩然在,就不会允许你在这闹事。” 这或许是所有人头次见到邱浩然说如此重的话,也都面面相觑起来,今日到场的基本都是和邱家关系好,或是与镇南王府有世交的,自然都是站在沈玦这一边的。 原本还怕说话会得罪王家惹恼了大皇子,如今邱浩然都表态了,他们自然是有立场了。 跟着附和道:“王二公子既然不胜酒力还是回去歇着的好,可别在这继续发酒疯了,我们可不是你们府上的下人可以肆意欺凌的。” -- 第176页 “还是说王二公子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的行径,就是王家的教养吗?恕我们不敢苟同。” 王林诚都傻了,怎么就成他出言不逊仗势欺人了?方才沈玦骂他犬吠的时候就不作数了?而且他才几个人,你们这么一群才是仗势欺人好吗? 而且被泼水被劈叉拉伤的人明明就是他啊,为什么这群人搞得跟他们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王林诚就算是酒醉的再厉害,经过泼水劈叉的撕扯,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一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这会真是有气也没地方出了。 偏偏罪魁祸首沈玦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嘴角扬着嚣张的痞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他格外欠扁的模样,王林诚简直是气得要吐血。 但这会这么多人为他说话,又将罪名直接的按到了自己的身上,王林诚就算是想要找沈玦麻烦也不行。 他双腿夹着,由下人搀扶着艰难的弯曲着身子,真是咬碎了牙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好好好,咱们的梁子算是接下了,沈玦你别给我找着机会。” 沈玦掏了掏耳朵,特别浮夸的向前做了个侧耳的动作,“王二公子怎么绊了一下声音都轻了,可一点都没有方才叫嚣的劲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呢。” 秦琅马上就配合的接过他的话,“玦哥,我说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是不是昨日城门口被打的那人也说过这话?”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成了哄笑声,王林诚就算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就要走。 但忘了自己的双腿还拉伤着,这么用力的一抬脚,瞬间就扯到了受伤的部位,疼的直抽冷气,这会只能拿身边的下人出气,狠狠的将人推开。 然后被另外的两个小厮抬着出去,瞧见这么的画面,沈玦等人又是好好的笑了一番。 中间有了这样的插曲,他们与沈玦之间反倒没有那么的生分了,尤其是邱浩然。 沈玦算是间接为他出头得罪了王林诚,这样的恩情他总是得记下的,回去宴席就起身敬了沈玦一杯酒。 “今日多谢世子解围,以后若是世子有事,但凡我邱浩然能解决之事义不容辞。” 说完就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与他之前和事老的性格有些不同,这让沈玦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也更值得他结交一二。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邱兄的话我可都记着了,我这个人最不会的就是客气。” 在京城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弟,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敛自己的脾气,待人有礼谦虚自持,沈玦这样的性格的人实在是少见。 尤其他看似顽劣轻狂,却又不是那种粗鄙没见识的狂妄,相反他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觉得举手投足有种豪放的英气,至少让人讨厌不起来。 之前屋内的其他人对沈玦都是忌惮和观望的多,有了王林诚这事后,都对他有了些改观,至少这个人不像传闻的那么让人讨厌。 “世子,今日王林诚吃了亏,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你初到京城或许不知道,王家如今在京中很是得势,世子还是需要小心。” 邱浩然说的很是诚恳,他也是真心的想与沈玦结交,就好心的提醒了他两句。 沈玦半眯着眼,就着这个机会,问了一些关于王家的情况,皇后仙逝后成帝一直未再立后,王贵妃执掌凤印管理后宫权势等同皇后,她的亲弟弟也被封了国舅。 而王家的家规甚严,除了王林威这个远在广州城的闹事的小儿子外,京内的所有子弟平日都很是谨慎,处事也很圆滑。 故而即使是朝堂上只有一个王国舅就没有手握实权的王家人,却仍是没人敢低看他们一眼。 不管走到哪里,王家这两个儿子都是举足轻重的,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人是沈恒璘和王贵妃。 “多谢邱兄的肺腑之言,不过我猜王家的人不敢来找我麻烦,甚至还会上门道歉。” 邱浩然觉得沈玦什么都好,就是稍微有些骄傲自负了,“这?世子怕是还不知道吧,国舅爷此人格外的护短,不找麻烦已经是万幸了,上门道歉我想是不大可能。” 沈玦却笑笑的不说话,他现在说什么邱浩然都会觉得是他的解释,这种时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朝他举了举酒杯,示意他喝酒。 邱浩然看他不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想着回去如何劝服父亲出面帮帮沈玦,他父亲认识的人多,应该还有法子的。 然后沈玦就想起了王林诚身后的那个人,就顺带的问了一句。 “哦,你说的是余子瑞吧,户部侍郎家的老四,他的二哥娶了王家的三姑娘,两家是姻亲的。” 沈玦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的玩味,姻亲还会在背后怂恿王林诚闹事?依他看事情可不简单,只怕王林诚还傻乎乎的被人当了靶子都不知道。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呢?让他与王家的矛盾激化,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玦并不急,相反的还生出了一些兴趣来,这种隐藏在暗的敌人不仅让他觉得有挑战性,还很有趣,他有很多的耐心可慢慢等他露出破绽来。 吃了接风宴喝了酒,一直热闹到了傍晚。 -- 第177页 众人都是兴致愈浓,尤其是邱浩然,这半天的相处下来就和沈玦称兄道弟了,喝完酒还觉得不够,要拉着沈玦继续去下一顿。 “世子看惯了南方娇小可人的美人儿,怕是还未曾体验过我们京城姑娘的美艳,红袖馆里的姑娘各个都是绝艳,世子不如一同前去闻闻美人香。” 秦琅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也是他来京城的其中一个目的,见识一下京城的美女们。 这样的好事情怎么能错过呢,拉着沈玦的袖子就想去。 可沈玦却拂开他的手掌,一副很是嫌弃秦琅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 然后才看向邱浩然,“若是放在之前去去也无妨,可这家中养了只小野猫,很是缠人,一个不好可是要挠人的,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高兴。” 沈岳晖是个很古板的老实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听了直要脸红,赶紧的跟着往后退。 邱浩然还想劝,但看他们兄弟二人这么坚决也就算了,况且还有秦琅在也不算不给面子,就带着秦琅一道去了红袖馆。 然后沈岳晖回王府,沈玦则是算着时辰去了文家。 文锦心在文家待了一日,一会也没有闲着,带着两个丫鬟和阿冰,将整个屋子都重新给布置了一遍。 她是经历过前世的人,知道祖父的病除了喝药静养,其实根本不必这么密封着,相反应该多通风多呼吸新鲜的空气。 她刚开始提出要开窗的时候,丁氏还不同意,觉得她什么都不懂,还是听大夫的才好。 但其实大夫并没有说不要开窗,只是说刮风下雨的时候少吹风,那会还是天寒的时候是为了避免老人家得了风寒。 这会都是八月艳阳天,哪里来的风寒,她不过是觉得这样省事又省钱。 “锦丫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大夫交代了,而且父亲这几日身子也不好,你说要换个屋子,把这边重新布置,岂不是要影响他老人家休息。” 说完还觉不够,又加了一句,“你到底是年纪轻,很多事情不懂,我也不怪你。” 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说文锦心年纪小不懂事,原是她站着长辈的大义,文锦心不该反驳。 但这样封闭又昏暗的环境,实在是不利于养病,她也格外的坚持。 “锦儿是年纪轻,很多不懂的地方还需要伯母教导。”她先是乖顺的福了福身,丁氏还以为她这么容易就说服了,还很高兴。 没想到她刚一说完就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我这个法子是从老太妃那学来的,平日里给老太妃把平安脉的是宫中的太医,我只是想着太医的法子总是对的,没准祖父的病也能好的快些。” 丁氏直接就被文锦心堵得无语了,她如果不同意,那就是公然说王府的太医无能。 但她既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又不想让文锦心这么如意,她一个晚辈第一日进府就什么都要管,以后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太医的话,定是对的,想来没准是之前那个大夫无能,但我这前院还有很多的事情,根本脱不开手,要不这件事再等一等。” 文锦心一听就露出了羞涩的神情,“表哥这次同行有位神医,既然原先的大夫不好,不如我回去央求表哥借神医来给祖父瞧一瞧。” 丁氏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的说大夫不行做什么,但又不好把话收回来,又怕这样厉害的大夫诊金很高,一时肉疼。 然后还不等她心疼完,文锦心又继续道:“我最近正在帮着表哥管家,若是伯母放心,不如把这件事也交给我,我替祖父换屋子整理屋子。” 丁氏眉头紧锁,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这个记忆中很好欺负的侄女,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瞧着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而且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没有办法反驳,这到底是来了个侄女还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我看这就不劳烦锦丫头动手了吧……” 文锦心也不骄不躁,乖乖的弯着眼睛人畜无害的道:“阿冰,你去问问表哥何时来接我,我想接祖父回王府去养病。” 丁氏:!!!!! “等等,我觉得咱们还能再商量商量。” 第60章 “父亲本就身子弱,怎么能到处的奔波呢?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好麻烦世子。” 文锦心面上笑盈盈的很乖巧,可嘴上却是丝毫不放松,“表哥也很敬重祖父,不会觉得麻烦的。” 丁氏一开始以为文锦心是开玩笑,现在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玩笑话了,就方才沈玦对文锦心的态度来看,他是真的会同意的。 自家老爷子生病,居然要去镇南王府养病,这样的事情若传出去可要被人笑死。 丁氏是绝对不会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想来想去还是如了文锦心的愿,也好过脸面丢到外面去的好。 “你说我这身子也不争气的很,偏偏前头有事,我又有些不舒服,那就只能辛苦锦丫头了,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安排了。” 丁氏想的也很简单,文锦心虽然嘴上不饶人,看着很能干的样子,但到底是被人宠大的,这种事情肯定办不好。 到时候真的折腾的老爷子病情加重,而且屋子又整顿的不好,她就可以适时的出来指点一二了,到时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的横。 -- 第178页 看着丁氏装病扶着额头被文月溪搀扶着出去,文锦心紧紧握着的拳头才松开,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文锦心有过前世和丁氏打交道的经验,知道丁氏不仅喜欢趋炎附势还胆小怕事,可同时又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 一开始文锦心一家落难,她自然是装聋作哑好不用伸手援助,等知道文锦心在镇南王府住下,又想弥补。 前世再上京时,她的背后有沈恒璘,这一世则是沈玦,没有一个是丁氏得罪的起的。 丁氏就非常会审时度势的讨好起文锦心来,以为她真的是个孩子,几句话就能哄得她乖乖听话,忘记之前她落井下石的事情。 可文锦心没有失忆,文氏夫妻所作所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打蛇要打七寸,丁氏这个人弱点非常的明显,自私自利却又好面子,只要对症下药,就能让她妥协,实在不行还能撕破脸,她的背后是表哥,她没什么好怕的。 文锦心之所以让沈玦不要担心,就是因为她有把握能对付丁氏。 丁氏回到房中,气得让丫鬟拼命的扇风,文月溪就跟着走了进来,接过丫鬟手里的扇子坐在旁边给丁氏扇扇子。 “母亲瞧您热的,还是让他们把冰山拿过来降降火。” 丁氏原本是热的不行全身冒汗,可一听见冰就感觉没那么热了,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文月溪发火,“这么早还不到中午用什么冰,真把自己当娇小姐了不成,没有公主的命偏有公主的娇气。” 文月溪原本也是看母亲热,想着自己能蹭一蹭冰,没想到反而会被骂,就也赌气的坐在了一边不说话。 丁氏发了一通邪火,靠着冷静了一会才气顺没那么燥热,看小女儿耷拉着脸不高兴,又小声的哄了两句。 她前面两个女儿都嫁的还可以,逢年过节还会回家来省亲,都会带着好东西,她还指望着三女儿也能嫁的好些,给她们唯一的弟弟铺桥搭路。 “你们这些蠢货,没瞧见三姑娘热的慌,赶紧去搬冰来。”搂着文月溪好好的哄了哄,母女二人又重归于好。 文月溪一上午见了沈玦又见了文锦心,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点事,明明文锦心也就是个二房的女儿,应该样样不如她才对。 可瞧瞧她穿的戴的,每一样都比她好太多,那好看的缎子她甚至叫不出名字来,她每季只有一身新衣其他都是姐姐穿过的旧衣裳。 就更不用说什么首饰了,全是旧的,她知道母亲有很多宝贝,但那些都是要留给弟弟的,在见到文锦心之前她也没有这么嫉妒。 觉得自己也能过得去,可今日一见文锦心,从头到脚都让她嫉妒的眼睛发红。 她父亲也不过是个外派的知府,都说外头的官再大也不如京中的芝麻小官,她想象中的文锦心应该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什么都不会才对。 没想到她不仅长得美若天仙,而且还通身的气派,简直比那些贵女还要出众。文月溪马上就想通了,她能过得这么好,一定都是因为镇南王府,她若是有个这样的亲戚那就好了。 尤其是看到沈玦长得如此英俊,这让文月溪就更是动了心思。想着就试探了一句,“母亲,镇南王世子好像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丁氏哼哼唧唧的吐了口气,“哪里不太一样,我看比传闻的还要糟糕,蛮横无理骄傲自大,要不是得罪不起,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我都觉得掉价。” 文月溪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的焦急,她母亲对沈玦有意见?这可不行,赶紧为他说话。 丁氏听着听着就听出味道来了,马上坐直了身子,上下的看了文月溪一眼。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文锦心都能嫁给沈玦做世子妃,她女儿怎么就不行了?就算不能做世子妃,做个侧妃那也不错。 而且文锦心一看就是个没心肝的,等有了权势一准就会忘了家里人,靠她还不如靠自己女儿管用。 马上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方才我说的都是胡话,世子那是真性情,而且对外人越凶说明对自己人约好。” 眼睛放着金光,看着自己姑娘就跟看金银宝贝一般,“还是你有出息主意大,比你几个姐姐都强。” 文月溪就适时的提出了想要做新衣裳买新首饰,丁氏一阵的肉疼,但也觉得为了将来这些花销都是值得的。 “临时做也来不及了,我去把我的新衣裳都拿出来给你改改。”还拿出了自己的嫁妆,这可都是好东西,就是颜色款式陈旧了一些。 虽然不是新的,但能让丁氏拿出这些压箱底的宝贝,文月溪也已经很是激动了。 这对母女的小心思,文锦心自然还不知道,等丁氏一走,她就开始指挥着院里的人开始整理屋子。 先是铺好了新的侧间,等祖父醒了再小心的搀扶着他去了侧间躺下,再开始收拾原本的卧房。 文老爷子院中的人是愿意听文锦心的话,他们都是一直伺候老爷子的,可院中的人手不足,就算加上她的两个丫鬟和阿冰那也不够。 只能用上丁氏给的下人,可这些人懒得很,不愿意额外的多事情,而且这又不是正经主子就打了主意消极怠工,根本不打算照做。 文锦心刚一使唤上就发现了,她看着屋内慢吞吞的擦着桌椅还同时和别人说悄悄话的下人,先是有些气闷,但马上就有了主意。 -- 第179页 客气的问了一句,为何动作这么慢,就有个机灵的下人很是滑头的道:“回姑娘的话,天气太热了,小的们都有些身上乏没有劲,已经很快了,您可得体谅体谅。” 文锦心就点了点头,下人以为她真的信了,还在心里想,小姑娘就是好骗的很,就见文锦心喊来了阿冰。 “阿冰,你去前院把管家找来。” 他们也不害怕,就算找了管家又如何,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而且他们也是得了太太的暗示,太太不喜欢二房的姑娘,想折腾她,他们自然是要听太太的。 没想到接着就听文锦心继续道:“就和管家说,这几个下人好像身子不舒服,可能是中了暑气,赶紧喊个大夫来。” 他们愣了一下就想笑,这位二房的姑娘真的是天真,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装的吗?还要为他们请大夫?这也正好,没准还能休息上半日呢。 结果还没高兴上,那边文锦心还在继续交代:“祖父本就生病,这种身上带着病气的下人是不能再用了,要么直接发卖了,要么先送去庄子上等病好了再回来伺候人。” 下人们这会是真的慌了,发卖?去庄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好好的凭什么要卖。 “姑娘,我们方才只是有些乏,这会已经好了,不用请大夫了,我们下人命贱哪里配得上大夫瞧啊。” 他们以为服软了文锦心就会收回话,没想到文锦心却沉着脸丝毫不改。 “你们带病坚持是要夸赞,可是祖父还在生病,本就是整理屋子为了让祖父的病早日痊愈,你们若是不小心把病气过到祖父的身上,这怎么得了。” 然后不再听他们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让阿冰去前院,阿冰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会就带着人回来了,看得那些下人心都凉了一半。 好在管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说动,说什么都要听夫人的,文锦心丝毫未慌,“是不是缺银子?请大夫和再买下人的钱都由我来出。” 当初清点了在杭州的宅子等,她的身上就有一些积蓄,在王府又不需要她花一分钱,她的钱越来越多根本没少去。 她可一点都不心疼钱,只要能让祖父快点好起来,钱对她来说就是身外之物。 “如果管家不放心,尽管去请示伯母,就说钱都由我来出,挑几个手脚灵活的照顾祖父。” 管家被财大气粗的文锦心给惊着了,没想到这位二房的姑娘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让人完全的说不出话来,只剩下钦佩二字。 佩服是佩服可也不能真的说买下人就买下人,这得从长计议,不过这么一闹,屋里伺候的这一批人全部都给换了,重新喊了前院的其他人过来。 这次大家都知道文锦心不是个好糊弄的了,各个手脚勤快,根本不用文锦心开口,就用最短的时间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别说是私下和人说话了,就连咳嗽一声都不敢,就怕这位姑娘一个不高兴,又要给他们请大夫,他们可消受不起! “姑娘真是高明。”兰慧是对文锦心最了解的人,她看着文锦心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到自己撑起一个家,其中的心酸苦楚,她是最明白的。 文锦心朝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哪里高明了,这叫有钱好办事,而且我这都是从表哥那学来的。” 这话不假,文锦心在杭州也处理过不少宅内的事情,但吃过亏受过委屈,比如下人拿捏主子的事情那会更是常有。 看沈玦行事她也学了很多,有的时候就是要抓住人的软肋,你弱了别人就会得寸进尺,只有你强势别人才会畏惧你。 当然,若不是因为有沈玦在,她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被人爱着,她不管做什么身后都有表哥。 她现在是既学坏了,又被宠坏了。 处理完下人的事情,那边睡着的文老爷子就醒了,文锦心赶紧过去,亲自喂药忙前忙后的一会都没有歇过。 文老爷子都看在了眼里,一瞧见她就满是心疼,“锦儿,你都忙活一日了,赶紧歇一歇。” “我一点都不累,能给祖父做这些事情,我心里高兴。” 子孙最怕的事情不是累不是麻烦,而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她多想为双亲如此忙前忙后,却没有机会了,能看到祖父康健,她做再多都愿意。 文老爷子身子虚再加天气热,即便时常换洗,仍是手脚频频出汗,文锦心就仔细的给老人家擦手脚的汗。 看得老爷子更是眼热,“好孩子,你不用如此。” “以后我会一直陪在祖父的身边照顾祖父的。” 文锦心就一边给老爷子擦汗一边和他说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但关于双亲的事情,怕老人家伤心她都跳过去,直接从到了镇南王府说起。 “老祖宗待我就像亲孙女一般,府上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他们也从来没有说想要我回报什么,是真心实意的待我好。” “上天保佑,太妃这样的菩萨心肠会有福报的,等过几日我让你伯父去法昌寺点长寿灯为他们全家祈福。” 文锦心见祖父是真的感恩,此刻情绪也很稳定就继续道:“表哥也待我极好,多次救了我的性命,不管在哪里都护着我。” 文老太爷听到沈玦,脸色才变了变,半晌才嗯了一声,“是个难得的,就是看着不稳重。” -- 第180页 想了想怕文锦心会不高兴,又加了一句,“其实我老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名声,这都是虚的,和钱财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就是怕他不是良人,以后会待你不好。” 尤其是文锦心双亲都没有了,若是他再轻而易举的同意这门亲事,以后文锦心岂不是在王府更加的没有地位。 他不怀疑沈玦此刻对文锦心的心,现在看你容颜鲜亮自然是喜欢你,什么都愿意给你,可将来容颜逝去呢?谁能保证一生一世永远爱一个人? 她又没有一个殷实的娘家傍身,欺负文锦心岂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比起这般出众的沈玦,他更希望文锦心能嫁个老实些的普通人。 琴瑟和鸣恩爱白首,就像她的父母那般。 文锦心之前不明白老人家的担忧,这会说开了,眼眶里的泪水就彻底的兜不住了,伏在老人家的怀里好好的哭了一遭。 文老爷子哪里是因为沈玦的名声不好而不喜欢他啊,老人家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沈玦知道,娶文锦心是不容易的。 她不是没有亲人的孤女,她还有一个爱她的祖父,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她就有依仗,若是真的他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也让沈玦记住。 曾经为了娶这个女子,他付出过如何的心气,这样得到的姑娘,才会珍惜爱重。 这是一个祖父对孙女最简单的疼爱。 “祖父会长命百岁,我会一直陪着祖父的。”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多活一段时日,看着文锦心嫁人生子,文老爷子温柔的摸了摸文锦心的脑袋。 “傻孩子,你早晚要嫁人的,陪着我做什么,你那表哥能同意?” 文锦心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会的,表哥最好了。” 一整个下午,文锦心就陪着文老爷子说话,这是祖孙二人十多年后迟来的温暖。 临近傍晚,丁氏终于带着文月溪回来了,整个下午她都在给文月溪打扮,又是找衣服又是挑首饰的,就想把她打扮成天仙。 至于管家和她说起这边的情况,丁氏也只是随便的应付了几句根本没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啊。 等真的到了院子里,丁氏都傻眼了,院子里有人在专门的料理花草,屋内窗明几净焕然一新。 原本那闭塞难闻的味道没了,换上了淡淡的熏香,让人闻着浑身都舒畅,而且擦洗之后开了窗阳光也照了进来,整个屋子不仅干净还舒适。 老爷子还在隔壁屋子,这会也被扶着进来了,在路过丁氏的时候,老爷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下午的时候,文锦心也悄悄的问过老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他对丁氏有些意见。 是她问老爷子就说了,因为之前她父母信被耽搁了的事情,他冲丁氏发了好大一通火,为此已经有大半年没和这个儿媳妇说过话了。 文锦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怕的是丁氏想不开对老人家做了糊涂事,好在丁氏虽然抠门势利眼,但还不敢有大不敬的对老爷子。 “父亲可是好些了?我还怕这么来回的折腾会劳累了您的身子。” 她这是看文锦心样样都做得好,没话找话说,想要怪文锦心太会折腾,反而累着老人家。 没想到的是,老爷子靠在靠枕上就看着她冷冷的道:“我一把老骨头,躺在床上不会动不会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关心过?” 丁氏以为在孩子面前,老爷子总会给她留点面子,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的降责,赶紧跪了下来。 “父亲言重了,媳妇不敢,我只是担心您的身子经不起如此的折腾。” “有锦丫头照顾我,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管管前院和你自己。” 丁氏脸上挂不住,但也只能乖乖的听着,连连认错,看的文锦心既解气又痛快。 文月溪从小与祖父的感情算不得多好,看到母亲如此自然是帮母亲的,看着快到用晚膳的时辰,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祖父,母亲也是关心您,您可不能错怪了母亲,这会也快到用膳的时辰了,堂姐也辛苦了一日,不如先用膳。” 还大方的邀请文锦心一块吃,文月溪倒不是一个下午就想通了,要和文锦心姐妹情深,而是她觉得如果文锦心在这用膳,沈玦可能也会留下来。 文锦心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妹妹之前看她的眼神可没多善意,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亲热呢? 老太爷不满丁氏,但对孙女还是疼爱的,而且文月溪这两句话说的好,他就点了点头,“你妹妹说得对,先用膳。” 文锦心就算在文家用膳也和祖父一块,绝对不会和他们一家一起吃,就摇了摇头,“多谢妹妹,不必了,我要等表哥。” “世子在外面应酬,或许没这么及时来接姐姐,难道姐姐就要要一直等着不成?” “就是,这么晚还没来,没准是有事耽搁了,也有可能是忘了呢?他们少年应酬喝酒,哪有这么快结束的,锦丫头你要么就别等了。” 丁氏还在旁说着风凉话,看文锦心的神情有些绷不住,还要继续说,“实在不行,我让人去把厢房收拾出来,晚上与你妹妹一道睡便是了。” 要说有事耽搁文锦心是信的,但说忘了,这是绝不可能的,“不用麻烦了,表哥言出必行,他说来接我就会来的。” -- 第181页 文老爷子也有些担心,想起她下午说过要帮沈玦料理府上的事情,忍不住的提议,“实在不行,让管家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文锦心微低着身子,握住了老爷子的手,“祖父放心,表哥绝对不会失信的。” “你还小,分不清真假,这对他们来说可不叫失信,小姑娘就是脸皮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会笑话你的。” 文月溪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看来世子对文锦心也没有这么看重。 可话音还未落下,阿冰就恰好的走上前来,“表姑娘,爷已经在街口等着您了,怕扰着您与老太爷说话让我们不许打搅,这会瞧着时辰不早了,让小的来问问,您何时回府?” 这句话一出,丁氏突然就哑言了,这可以说是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说沈玦不看重文锦心,而且还失信,结果人家早早就在外头等了,甚至不忍心打扰他们祖孙说话,宁可自己多等一会。 这哪里是不看重,都差捧到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疼了。 文锦心一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咬着下唇,看了老爷子一眼,“祖父,那我先走了,明儿再来陪您。” 人都来了而且做得这么妥帖,文老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甚至因为这个也对沈玦有了些许的改观,也就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那你便去吧,路上小心些。” 文锦心娇羞的嗯了一声,然后便看着她轻快的跑了出去,满是少女的怀春和娇羞,真是看得旁人眼热。 外头沈玦早早就站在了马旁,时刻关注着府门,一看到她出来,就笑着张开了双臂。 下一秒,就将小姑娘抱了个满怀,“小坏蛋,让我等了这么久,真是有了祖父,就忘了我。” 第61章 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沈玦满足的不行,他是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就是为了让文锦心能心疼他一些,他才能借机讨要甜头。 若是平时,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以文锦心的薄脸皮是绝对不肯这么亲密的。 沈玦美滋滋的还想亲亲她,文锦心就从怀里退了出来,就在沈玦要失落的时候,小姑娘居然主动的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这应该是真的想他了。 感觉到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块,沈玦只觉得有清风拂过他的心口,这样简单的亲密,好像比亲吻还要让人沉醉的甜蜜。 尤其是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彼此的身影。 正打算好好的温存一下,丁氏就带着文月溪追了出来,瞧见沈玦还没走赶紧上前。 “天色不早了,府上已经摆了膳,世子不如用过再回去也不迟?”丁氏朝着文锦心挤眉弄眼,希望文锦心能开口说留下,可文锦心才懒得搭理她,装作没看见。 沈玦宽大的衣袖下还勾着小姑娘的手指,心里荡漾着呢,哪里有空应付这些旁人。 “不必了。”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丁氏仍是不甘心,就把身边的文月溪往前推了一步,文月溪踉跄的往前了两步傻傻的站着,她是个私下敢说的人,真的当着沈玦和文锦心的面她就焉了。 尤其是沈玦寒着脸的样子,实在是吓人,她就转头去看文锦心,“一会父亲就回来了,三姐姐进京还未见过父亲吧,母亲特意为三姐姐准备了家宴,姐姐不如用过再回去。” 沈玦就低头去看她,他在哪里吃都没问题,只要文锦心愿意他都可以。 如果是平时想着没见过伯父,从情理出发都是一定要留下的,可这家人她都不喜欢,而且她注意到了文月溪看沈玦的眼神。 这让她非常的不舒服,之前知道叶舒君喜欢沈玦的时候,她既没有明白自己的情感,她和沈玦也还没有互通心意,有人喜欢沈玦她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这会两人已经互通了心意,再看到有人惦记沈玦,她就有些不是滋味。 下意识的勾了勾沈玦的手指,两人的衣袖轻微的晃动出一个弧度,他们就在丁氏的目光下,背着她们暗暗的**,这让文锦心有一种特别的刺激感。 沈玦站的笔直,却感觉到有羽毛轻轻在心上挠过,酥酥麻麻的。 然后就看到小姑娘仰头看着他,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又黑又纯澈,嘴里却说着最诱人的话,“我都听表哥的。” 沈玦喉间发紧,只觉得有什么要爆发了,偏生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就眼神黯了黯,使坏的轻轻一勾手指,在文锦心的掌心挠了挠。 这是要把方才文锦心逗弄他的加倍给还回去,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心里还在想一会回去怎么收拾她。 文锦心原本是在看热闹,想看沈玦怎么回应,就感觉掌心一麻,她若不是被人勾着手指,这会都能直接跳起来,脸上更是瞬间就烧红了一片。 表哥挠她做什么呀,好痒哦。 沈玦的声音沙哑,“真的都听我的?” 文锦心被人这么逗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手给抽回来,没想到被沈玦提前给握住了,根本就跑不掉,她又怕被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只能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离得近的文月溪虽然觉得两人怪怪的,这么热的天挨得这么近做什么,但也没有发现不妥。 这会就期待的看着沈玦,“世,世子的意见如何?” 沈玦心里正美着呢,就有人来打搅他,不悦的睨了文月溪一眼,马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 第182页 他记得早上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小姑娘还是个人样,这会一瞧怎么穿的这么奇形怪状的…… 文月溪其实长得不丑,就是偏稚气有些像丁氏,脸上肉肉的,现在应该是天真可爱的年纪,可这会穿着不合年龄的衣服,梳的发髻也很成熟,戴的首饰更是俗不可耐。 沈玦看了一眼就浑身一个激灵的侧过脸,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府中有事缺不了阿锦,下回再来拜访文大人。”甚至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丝的笑意,偏偏文月溪还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脸上露出了很是惋惜的神情,配上她脸上的胭脂和发型,沈玦侧过脸又漏出了几声的笑,这可比台上戏子的装扮还要好笑。 她是文锦心的堂妹按理来说不应该笑的,但原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文月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文锦心却是明白过来了,也忍不住的被他给逗笑了,一味的追求好看华丽却不合适的东西确实是可笑,心里的那一点点的不舒服反而消散了。 “既然表哥不想留下,那我们回去吧,账簿都还没时间看呢。” 沈玦闷哼了一声,下一秒就将人直接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跟着翻了上去。 文月溪顿了一下还想往前凑,然后黑云就闻到了她身上让人不舒服的脂粉味,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文月溪来不及躲,粘液瞬间将她的新衣服给打湿了。 她整个人都傻了,这身新衣服她还没有在朋友面前炫耀,就这么脏了,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缤纷。 若是今日换个人她都要闹上一闹,让她赔这一身的衣裳,可眼前的人是沈玦,他一拉缰绳,黑云就高高抬起了前蹄,浑身都透着不好招惹,吓得文月溪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还是文锦心从沈玦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替黑云表达了歉意,“堂妹对不住,等明日我再赔你一身衣裳。” 文月溪很想问问她,你赔得起吗?结果不等她说,沈玦已经双腿轻夹着马腹,直接朝前冲了出去。 只剩下文月溪摔在原地懊恼和气闷的直跺脚,不仅没给沈玦留下好印象,还赔了一身的好衣服出了臭,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亏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文锦心第二次骑马,上次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很喜欢在马上随风自由奔跑的感觉。 可上次是宽广的草场,这次却是热闹的街市,文锦心依偎在沈玦的怀里,时不时的探头去看街道两边热闹的景象,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有趣的,可这会不是下去闲逛的时候。 沈玦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小脑袋左右的看,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喜欢?” 文锦心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沈玦就眯着眼笑,“那我们不回去了,我陪你在街上逛逛。” “还要回去看账簿呢。”虽然心动,但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说了要做的事情都会记在脑子里。 而且虽然本朝民风开放,但未出阁的姑娘,除非是上元节乞巧节等节日,不然很少会上街,就更别说是和男子一道上街了。 沈玦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倒不是个固守成规的人,但他的阿锦若是在街上定会被很多人瞧见,他可不喜欢别人多看她,即便成亲后他也不愿意。 有什么办法是能既带她上街,又不会让她被人窥探的呢? 一时想不出来,只能把她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摁了回去,“下回有机会再带你来。” “那我可记着了,表哥不许忘了。” 沈玦的笑声就在她的耳边,喷出的气息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的缩脖子,沈玦被她勾的心痒痒,便快马疾驰的回到了王府,然后将人轻柔的抱了下来。 与沈岳晖一道简单的用过晚膳后,沈玦就以看账簿的理由把文锦心留在了书房。 这一年的账簿堆积的并不算多,而且还有很多的缺漏,徐福以为就沈玦的性子是绝不会查账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茬。 没想到沈玦是不查,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表姑娘,而且还号称是未来的世子妃,这谁还敢得罪啊,徐福只能临时去再搞账簿。 交上来的东西就很零碎,里面也是漏洞百出,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表姑娘是个半吊子,并不通晓其中之道,他还能有机会补救。 书房里点了烛火,文锦心看的很是认真,她不仅学过管家也会账簿,这都是母亲亲自教导她的。 只不过她不擅长出头,遇事也很低调从不显露,而世人也更多的以貌取人,以为她长相艳丽,定是以色侍君之辈,从而忽视了她自身的能力。 翻了没几页她就发现了其中的纰漏,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表哥,这个账簿处处都是问题,这个管家可不仅仅是中饱私囊了。” 一开始沈玦还在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可心上人就在身边,除非是圣人,不然如何能做到不分心。 他不是圣人,自然很快就被文锦心认真的模样给吸引住了,就连她蹙眉低思的样子也觉得格外的好看。 尤其是烛火下,她的小脸被映照的格外的鲜活亮丽,便一手撑着脸颊看得入了迷。 听见文锦心喊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直到文锦心又喊了一遍,沈玦才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文锦心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表哥,你在看什么呢,我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 第183页 “看你。” 沈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文锦心这才发觉他方才看得方向是自己,那他就是一直看着自己…… 两人虽然互明了心意,但沈玦鲜少会这么直白的表露他的欢喜,突然听到一句看你,让文锦心发甜的同时脸上烧了起来。 索性这会是烛火下,映着火红的光看不出她的羞赧。 “我就在这里,有,有什么好看的。”文锦心被他直勾勾的看着有些不好意思,撒娇般的轻哼了两声,落在沈玦的耳里却是格外的好听。 看着她的眼神也跟着黯了黯,心中一阵躁意难安,“你怎么还不长大。” 长大了就能成亲,成亲后就再也不必压抑他的念想,现在想想,兰慧和杜妈妈说的是对的,他的自制力在文锦心的面前总是支离破碎,而且小姑娘又特别的听话,没准就被他哄骗着出了事。 文锦心眼睛都要红了,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还不长大,长大了他想做什么? “表哥,我们不是在说账簿吗?”文锦心嘟了嘟嘴,适时的把他想歪的心思拉回来。 沈玦哑着嗓子哦了一声,丢了手中的东西,瞬间站了起来大步朝她走过去,“账簿哪里有问题?” 文锦心看他终于正经起来了,缓缓的松了口气,方才屋内的气氛实在是暧昧的让她有些害怕,她还是更习惯这样的表哥。 她就没有多想,伸手指了几处问题,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沈玦的气息就萦绕着她的脖颈,她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玦将她和椅子一块圈在了怀里,她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了,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此刻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而院外是连绵不断的蝉鸣声,一声声的落在她的心上。 “嗯?哪里有问题?” 她的脑子都快要不能思考了,沈玦居然问她哪里有问题,文锦心只能逼着自己忽略身后的人,眼睛看着手里的账簿。 “这里没有写银钱数,这里没有写东西的详细斤两数……”说到后面,文锦心都能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 偏偏后面的人还要使坏,脑袋凑在她的耳朵边,一说话就有热气往她的脸颊和脖颈上吹,她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嗯,我的阿锦可真厉害。” 这种夸小孩儿的口吻,她十岁以前爹爹还会这么夸她,可她这会都十五了,年初及笄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这么夸她,羞不羞啊。 “没有表哥厉害。”她想张嘴反驳,可出口的声音却甜腻的吓人,她想捂住嘴巴更是不相信这是她发出的声音。 “再说一遍。”沈玦的脑袋都快搁在她的肩上了,哄着小姑娘的语气真是又低又哑。 “才不要。” 沈玦忍不住的失笑出声,热气全喷在了她的脖颈上,又酥又麻,文锦心只觉得自己半边的身体都软了。 这样下去还要不要人看账簿了! “表哥,我还没有看完呢,你快坐回去,我一会把不对的地方都给划出来,你晚些自己看。” 账簿?要找人管家看账簿他雇个人不就行了,让她来不就是为了多点时间相处,也就是她真的信了自己的鬼话。 “想让我坐回去也行,说点好听的,或者是……”沈玦压低了声音,在文锦心的耳边低喃。 文锦心越听越觉得羞耻,转身要去推他,“表哥不要脸。” “今日你才知道我不要脸?就算是不要脸,那也只对你一个人。” 那一副痞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偏偏文锦心又拿他没办法。 听见他说只对她一个人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今日文月溪看沈玦的眼神,她对沈玦是有占有欲的,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看她喜欢的人。 “那你闭上眼。”文锦心咬了咬牙,这会突然有些豁出去了的豪气。 沈玦知道她是真的害羞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文锦心转过身,双膝跪伏在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椅背,她的双臂娇羞的缠上了他的脖颈,然后仰着头颤抖着亲了上去。 真正碰触在一起的那一刻,两人都是浑身一阵酥麻,文锦心甚至觉得自己身子都软了,这种触感让她说不清道不明,却一点都不讨厌。 一开始还是文锦心主导着,很快她就失去了掌控权,像一叶飘摇的小舟在激流中一点点被打碎。 沈玦的吻激烈又强势,文锦心只能在他的掌控中一点点失去自我。 直到快要失控,她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沈玦才克制的停了下来,然后把脸埋进了文锦心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 最后在她的脖颈边,轻轻的咬了一下,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叫嚣着发疼的身体冷静下来。 文锦心原本双眼迷离着,脑子一片空白,被他这么一咬才清醒了过来,有些委屈的想要去捂被咬的地方。 就听见沈玦缠绵又嘶哑的一遍遍在喊她的名字,“阿锦,阿锦。” 这样虔诚痴恋的声音,让她所有的话语都被吞了回去。 文锦心以前一直以为喜欢对方,只要看到他就会高兴满足,直到和沈玦越发的接触,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是渴望两人的亲密接触的。 那种被人捧在心尖,是对方唯一的感觉。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表哥,愿意为他退步为他而改变。 -- 第184页 那表哥呢,她也会是表哥心中的唯一吗? 可惜不等文锦心问出口,外头兰慧已经忍不住的在门边喊了一声。 “姑娘,您该歇着了,明日还要去文家呢。”文锦心瞬间惊醒,要说的话就又吞回了肚子里,慌乱的从沈玦的怀里跳了下来。 但她跪坐着这么久,双腿早就麻了,跳下来的时候险些双腿一软直直的摔去,好在沈玦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想起是为什么会腿软发麻,文锦心脸上绯红一片,若是放在之前,她肯定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这么荒唐的一日。 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等沈玦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里已经空了。 嘿,还真是属猫儿的,溜的比谁都快。 不过今日已经饱餐一顿,沈玦心里美得很,坐在文锦心坐过的椅子上,嘴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傻笑了一会后又忍不住的懊恼起来,他得赶紧想个法子去讨好老爷子,好早些把媳妇变成自己的,看她还往哪里跑。 * 文锦心夜里回去越想越觉得害羞,第二日一大早她也不等沈玦,就带着两个丫鬟直接逃去了文家。 等沈玦慢悠悠的起身的时候才知道,小猫儿已经又跑了。 派人去问过,她已经安稳的到了文家,才放心下来,悠闲的想着今日小丫头不在身边,他该做些什么好呢。 喝酒应酬还有一大堆,全都是排着队要给世子爷接风的人,可他都兴致缺缺的哪都不想去。 秦琅昨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总之醉醺醺的到这会都还没起,沈玦用了早膳就和沈岳晖在后院活动筋骨。 练的尽兴两人还比划了一场,沈岳晖虽然没有跟过名师,但他是在军营实战出来的武艺,并不比沈玦的差,只是招式不好看很平实。 一场比试下来到底还是沈玦的巧劲略胜一筹,但两人都酣畅淋漓的出了一身的汗,很是爽快。 “是我运气好,若是再打一会我就该败了。”沈玦给沈岳晖递过茶水,两人相视一笑,比试一场后两人非但没有生出间隙,反而兄弟感情越发的好了。 尤其是沈岳晖本就对沈玦很信服,这会更是心服口服。 “体力是可以练的,聪慧却是学不了的,以后每日我都拉着你切磋比试,很快你我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练完拳沈玦就去冲了凉,刚擦干了头发换了衣裳,就有下人道,“世子爷,国舅爷求见。” 沈玦坐在正堂喝茶,听见眼睛都没有抬随口道:“就说我昨夜宿醉还未醒,不见。” 正好秦琅打着哈欠从后头走了出来,脸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见沈玦就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玦哥,你昨儿没去可真是太可惜了,那姑娘和咱们那边的真的不一样,连唱曲儿的嗓子都不同,好听着呢。” 沈玦懒得理他,不过想起了什么就交代了他一声,“私下说说混账话可以,决不能把这种话漏到阿锦耳朵里,要是被我知道,就给你赶回广州去。” 秦琅赶紧打着马哈哈给岔开了话题,瞧见跑出去的小厮随口问了一句,“谁来了啊,这么急匆匆的。” “王林诚他老子,我说我还没睡醒,不见。” 秦琅一口茶喷了出来,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玦哥,国舅爷啊!真不见啊?!” 以往和他们打交道的都是平辈的人,被欺负了就算回去找长辈,那也是长辈之间交涉,突然来了个长辈,这让秦琅有些懵了。 最重要的是他玦哥更牛逼,居然直接就说不见。 沈玦不在意的嗯了声,“怎么,你有意见?还是说你想见,那不如你去招待?” 秦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往后坐,“别别别,我最烦的就是应付长者,烦得要死,不见,那就不见吧,我都听玦哥的。” 沈玦此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瞬间给拔高了,以往那都是小打小闹的,他的玦哥现在已经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 果然不愧是他看中跟随的大哥! 沈岳晖换了衣服出来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有些犹豫,“世子不如问问国舅爷前来所为何事?” “不外乎两个,一是找我讨个说法,二是登门赔罪,这两种我都懒得应付,没什么好见的。” 话音刚落,那边小厮又匆匆的跑了进来,“国舅爷说您未醒也没事,他就在外头等着您醒,而且国舅爷还带了他们家的二公子,说要来负荆请罪。” 秦琅瞪大了眼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负荆请罪?这种只在书上瞧见过的玩意居然要出现在在眼前了,好刺激! 然后就听沈玦轻飘飘的开口道:“他想等?那就让他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解锁椅子亲,嘿嘿嘿,想了很久,终于亲到了心姿势。(ps妹妹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能让阿锦吃点小醋主动起来)之前说锦锦太害羞的宝宝,她有在为爱的人一点点改变,给她一点时间,她会长大的~哼哼,今天很甜了吧! (大家能不不去人多的地方就少去,还没回家的宝宝返乡的路上一定要注意戴口罩,勤洗手,保护好自己,但也不要过度惊慌,一直爱你们哦~) 继续留言发红包啦~ 第62章 在秦琅震惊的神情中,沈玦慢悠悠的起身去喝了茶吃了点心,中间不仅回了信还查看了最近的邸报。 -- 第185页 真的就毫不慌乱的让堂堂国舅爷在府外等着,秦琅不敢相信的皱着眉跑去问一脸淡定的沈岳晖,“大哥,你难道都不担心吗?外头的可是国舅爷诶。” 若是换了平时,应该是他们此刻的反应换过来才对,沈岳晖不是个紧小细微的人吗,怎么突然这么放心了。 反而这会是沈岳晖笑着让他别担心,“世子做事是有分寸的,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只要瞧着就是了。” 秦琅忍不住挠头,他是喝了一场花酒就把自己第一小弟的位置给丢了? 怎么变成沈岳晖在劝他相信沈玦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魔幻了,他可能是酒还没有彻底醒,想了想就回去补回笼觉了,两位哥哥都说没事,他一个做小弟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玦就真的把国舅爷给晾了一个上午,直到正午时分,沈玦忙完了手里的事情,阿冰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来府外还有人。 府门外,徐福正在胆战心惊的前后伺候着王国舅,一会端茶一会倒水,椅子更是从躺椅到贵妃榻都齐全。 可王国舅既不喝也不坐,真就这么站了一上午,最惨的是王林诚,**着上身背上背着荆条一直跪在地上。 这可是实打实的跪,而且镇南王府的位置并不偏僻,来往的行人都会看见,他所承受的不仅是疼痛,还有的是羞耻感。 王林诚从出事到现在,心里已经将沈玦碎尸万段无数次了,却都无法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昨日犯事回家之后,他就躲回了自家院子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和父亲。 但这种事哪里是瞒得住的,父亲急匆匆的回家,直接就罚他跪了一夜的祠堂。 “我兢兢业业不敢有分毫的偏差,就是怕给你姑母和表兄惹事,只要你表兄一日未当上太子,我们王家就永无出头之日。” “我与你说了你多少次,不要去惹沈玦,你倒好,直接闹上门去,现在知道错了又有何用,陛下会信吗?他若是觉得我们外戚专权惹事,你如何对得起你姑母和表兄!” 王林诚痛哭流涕,跪着说再也不敢了,此生都不敢再碰一滴酒,但仍是于事无补。 这不跪了一夜,王国舅就命人把他泼醒,绑着送来王府了。 “不必劳烦了,我是带着逆子上门前来请罪的,坐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徐管家不必管我,既然世子没醒,我就等到他醒为止。” 王国舅自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相反他的妹妹能一路坐到贵妃的位置,这么多年都是他里外帮了很多的忙。 他可不是怕沈玦也不是畏惧镇南王府,而是圣心难测,按理来说王贵妃执掌凤印这么多年盛宠不断,沈恒璘他又委以重任,时常夸赞他能力出众。 应该早就封沈恒璘为太子才对,可他非但没有,这些年还隐隐有提拔沈恒箫的意思。 沈恒箫生母位份低,成帝就把他送给了贤妃,贤妃的父亲可是内阁辅臣,成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谁也不清楚。 虽然他也不喜沈玦,但与真正的大业比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也绝不容许有任何横生枝节的事情发生。 故而王国舅才会领着王林诚上门请罪,找补救的机会,主要就是为了让成帝看看他的决心,他才不怕被人看见,越多人看见反而越好。 徐福坐立难安了一个上午,心中怕着呢,生怕他们神仙斗法自己这样的小喽啰会跟着遭殃。 他又不是镇南王府世代的仆人,而是内务府指派过来的,他可不想因为沈玦而得罪了国舅爷。 就这么担惊受怕的等着,总算是等到了沈玦派人请国舅爷进府。 沈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眉眼挑了挑,就看着王国舅和五花大绑的王林诚出现在了正厅。 “真是对不住,昨儿多喝了几杯酒,没成想就睡到了这会,竟是让国舅爷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 沈玦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道,嘴上说着是抱歉,可看他的样子却不像知错了的样子。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总觉得沈玦说到酒喝多了,是意有所指的,他有没有喝多不知道,这下头跪着的这个才是真的喝多了。 “贤侄言重了,我比你父亲小几岁,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叔父,都是我管教无方,竟然让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惭愧。” 秦琅已经睡醒了,方才两方见礼之后,他就有些忐忑的在等着,要是王家真的是来砸场子的,他说什么也要站在玦哥这边的。 结果就听见王国舅情真意切的道歉,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昨日玦哥就说过王家一定会上门赔罪。 不仅邱浩然不信,他也不信,堂堂国舅爷给个毛都没长齐的晚辈赔礼道歉,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可就算是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心里暗暗的道了句,玦哥牛逼! 若是换了旁人,王国舅都赔礼道歉了,肯定是诚惶诚恐的,而沈玦还和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哦,昨日的事啊,叔父不提我都要忘了,不过是小事而已,值不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王国舅扬起的嘴角缓缓的落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小事?这是还不满意,还不打算松口?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当众出言不逊有辱斯文,我已经罚过我这逆子了,若是贤侄还觉得不出气,荆条就在这,贤侄只管出气,今日便是把这逆子打死我也不会眨眼。” -- 第186页 这也太狠了,饶是秦琅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以前他还总说他爹管他太严苛了,这会才知道,他爹对他真是对亲生的。 秦琅想劝沈玦算了,王林诚昨日也没有讨着好,都已经付出代价了,就不必真的打了吧。 没想到就看着沈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的朝王林诚走了过去。 王林诚已经跪的有些麻木了,看到沈玦过来有些惊恐,他这会甚至已经不敢去想恨沈玦,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沈玦的对手,他认输。 他还有大好的年华,如何能真的荒废在这里,就求助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王国舅大约也没有想到沈玦真的会这么做,微微一愣,看着王林诚的眼神,犹豫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还往边上挪了一步,侧过脸去,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王林诚此刻万念俱灰,他知道王家所肩负的使命,但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抛弃,三弟之所以在广州肆无忌惮,父亲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处理犯的事。 就是因为三弟是被全家抛弃的那一个,他出生就让王家蒙羞,他不配待在京城里,他同情三弟也看不起三弟,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另一个他。 沈玦直接将他背上的荆条取了下来,王林诚这会已经低垂下了脑袋,不再挣扎,闭着眼在等疼痛的到来。 顿时屋内的气氛凝重了起来,就连秦琅也瞪圆了眼睛不敢眨。 在众人的目光下,就看着沈玦把玩起了手中的荆条来。 “不知道是这个抽着疼呢,还是鞭子打的疼。” 王国舅神情已经有了一丝的松动,但他抬了抬头还是没有开口求情。 沈玦看了他一眼,心里冷笑了一声,自己已经给他了无数的机会,他都没有把握,那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荆条声响了起来。 王林诚紧紧的闭着眼睛,心如死灰的等待着鞭笞,那清脆的声响响起时,他更是浑身一个激灵。 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王林诚紧闭的双眼微微的睁开,这才看到那根粗糙的荆条,落在了地面上而沈玦早就已经往回走了。 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沈玦是想要做什么? 同样好奇的还有屋内的其他人,尤其是王国舅,“贤侄这是觉得还不够解气?” 沈玦直接就坐回到了位置上,“我又不是蛮夷要靠打人来解气。” “贤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日我儿效仿而已,这都是我与逆子的意思,与贤侄无关,贤侄大可不必有负担。” 王林诚一脸震惊,沈玦放过了他不愿意打他,可他的父亲还要把他往前推,就是为了让沈玦消气,他难道不是他的儿子,不是活生生的人吗? 他很想好好的质问一下父亲,却又觉得无比的心寒,口中苦涩万分,什么话都说不话出口。 沈玦一手支着下巴,把这对父子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的露了丝轻笑,“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不过是小事,我都已经忘了,原来叔父是不信啊。” 这会王国舅真的懵了,他不懂沈玦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听沈玦懒洋洋的继续道,“昨日令公子确实言语有辱让我不快,可我也泼了水弄伤了他,一来一往就当是扯平了,我沈玦从来都说一不二,说是忘了便真是忘了。” 说着给阿冰使了个眼色,阿冰就不知从何处取来了匕首,快速的上前将王林诚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见王林诚已经恢复了自由站了起来,沈玦就懒洋洋的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也不留叔父和王公子了,请回吧。” 一直以来王国舅都有和广州那边联系,自以为对沈玦已经非常的了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针对沈玦安排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事情不对,现在这个局面反倒成了他小题大做,把孩子们的玩闹上升了一个层面。 他好像太过轻敌了,这个少年比他想象中的城府要深,也要更聪慧,难怪连大皇子都会在他手中吃了亏。 今日他又何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坏了父子之情,还根本没能达到想要的目的,这个沈玦实在是不简单。 “是我一时想岔了,贤侄是个坦荡的君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还望贤侄能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后日我将在别院为贤侄设宴,就当是为贤侄接风洗尘顺便赔罪。” 沈玦挑了挑眉,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看来这场宴席是躲不掉了。 况且他也不是个会逃避的性子,那就让他瞧瞧,王家和沈恒璘到底还有什么招数可以用的。 “叔父如此盛情,我又如何能拒呢,后日我必准时前往。” 王国舅的目的达到了,看沈玦也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就提出府上还有事要先走,就领着王林诚回去了。 全程王林诚都只是站在一旁,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疑惑沈玦为何放过,更心寒自己父亲今日的所作所为,这一日是他此生最为耻辱和难忘的一日。 等出了王府,王国舅才收起了方才和善的神情,心情有些复杂,沈玦比他原本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他得进宫一趟讨个主意。 “虽然沈玦已经说了不怪你,但你让王家丢了脸面,为父对你很是失望,我现在还有要事,你自己回去面壁思过,等你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 第187页 王林诚有很多的不甘和愤懑想要问出口,但在这一刻他都咽了回去,在父亲的心里,只有王家,他只能做最完美的王家子弟,绝对不允许出错。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更是渴望父爱的儿子。 王林诚觉得自己即便穿回了衣衫拿掉了荆条,却依旧无比的狼狈,面对父亲的话,他一言未发干脆的转身离开。 王国舅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但现在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呵斥了两声王林诚都没有停下脚步,身边围观的人都已经投来了目光。 他才不得不碍于面子闭上了嘴,留下一句,“好好看着二公子,别让他惹事。” 就上了马车,一路往宫内去。 而府内,秦琅看王国舅已经走了,才眼巴巴的跑到沈玦身边,“玦哥,咱们真要去赴宴啊,我怎么觉得这老头坏得很,一点都不像是真心请罪的。” 沈玦往嘴里丢了颗果脯,吃了果肉只剩下果核在嘴里咬的嘎吱响,“当然去,有的吃有的喝为什么不去,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 秦琅嘿嘿的笑着挠了挠脑袋,“我是喜欢凑热闹,但什么时候凑热闹都行,还是玦哥的正事更重要。” 沈玦就半眯着眼,嘴角勾了个坏笑,“既然是给我们接风赔罪,到时候你就放开了玩,不必压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给你兜着。” 一听这话,秦琅的眼睛就亮了,“这个简单,都包在我的身上!” * “锦儿,锦儿?”文老爷子看着床榻边的小姑娘又走神了,忍不住的喊了她一声。 文锦心是在他喊了第二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举着手里的小扇子重新扇了起来,“祖父渴不渴?赵老先生说您要多喝水,若是身子舒服还要多走动。” 文老爷子就摇了摇头,“我不渴,我只是看你一脸的倦色,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我这有下人打扇子,你要不要去午休一会。” 她自然是没有睡好,昨晚和沈玦这么亲密的接触后,她的心一直都没静下来,甚至做梦的时候还梦见了表哥。 至于梦见了什么,她实在是羞耻的说不出口。 睡得不好,早上又很早就醒了过来,一想到自己昨夜还做了那样的梦,更是羞耻的不敢和沈玦见面,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就早早的逃了出来。 这会心虚的很,就怕被文老爷子给看穿了,红着脸说是没有睡好。 “你这丫头,我人就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而且那位赵老先生医术如此高明,他都说了我是要慢慢的调理,急不得的。” 文锦心确实也有些心急,怕祖父会出现什么意外,只能尽可能的规避这一切。 好在这一世她已经提早的见到祖父,又有赵老先生进府医治,也能多些时间陪在老人家身边,她把能做的都做了,才能不留遗憾。 这会被老人家看出了心思,就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她也确实不在状态,应该要休息,就把扇子交给了身边的下人。 “您说的对,那我先去小憩一会,等下再来陪您说话。” 或许是真的困了,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睡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正好起身的时候老人家的药煎好了,是由赵老亲自端来的。 昨日沈玦就拍板让赵老来负责老爷子的病,文锦心在这事上并没有和沈玦客气,今日一早就带着赵老直奔文家。 文老爷子那可是未来世子妃的祖父,赵老一刻都不敢耽搁,更是用心竭力的诊脉开药。 就连药都是写好药方亲自抓好煎好送过来,正好碰见了,文锦心道了谢又仔细的询问了一些饮食和平日要注意的事项,才由文锦心接过药碗进屋。 没想到沈玦居然在屋里,更奇怪的是除了沈玦,文月溪也在。 沈玦是在文锦心刚睡下的时候过来的,今日见了王国舅他就懒得应酬其他人,与沈岳晖商量了些事情,想着闲来无事就到文家多孝敬孝敬文老爷子。 也好让老爷子能早些对他改观,松口把阿锦嫁给他。 等到了文家才知道小姑娘歇下了,屋内就只剩下他和文老爷子两个人。 沈玦从进屋和老人家打了声招呼,老人家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后,就再也没人说话了。 他倒是很想要找几个话题,可老人家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翻了个身朝着床里头装睡。 这会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文老爷子的屋内又不能用冰,偶尔有一丝风透进来才能带来几缕凉意,但这简直就是隔靴搔痒几乎没有用处。 沈玦只能坐着,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心静自然凉,却还是很快就湿了背脊。 直到脑海里浮现出了小姑娘安静的坐着写字看书的样子,竟然真的跟着心静了下来。 文老太爷是成心想要刁难一下沈玦,都说他顽劣不堪,想来耐心应该也不会多好,就这么晾着他,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暴跳如雷走了就最好,他也有理由劝文锦心,若是他真的忍住了,那也能磨一磨少年的锐气,总之都有好处。 但在文老爷子的心里,自然是觉得偏向前一种的可能性大,就算文锦心说了沈玦的万般好,他也是不信的。 起初他刚背过身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少年粗重的呼吸以及空气里弥漫的焦躁气息,他就在算,沈玦到底能不能熬过一刻钟。 -- 第188页 看来吓退他也不难,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身后的呼吸声就平缓了起来。 平缓的老爷子都觉得屋内是不是没有人,沈玦是不是已经走了,就装作翻过身然后睁开了眼睛一条缝,便看见红衣的少年郎端坐在椅子上。 俊朗的五官此刻一脸的平和,卸下了平日的锋芒,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锐利,清秀又讨人喜欢。 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直扬着笑。 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的喜欢,看着此刻的沈玦,文老爷子终于明白了,自家的乖孙儿为何会喜欢上他。 但很快老爷子就清醒了,这人可是要娶他的宝贝孙女的,绝对不能这么容易就心软,迅速的又闭上了眼。 他既然愿意坐着,那就让他等着吧,且看他能坐多久。 而那边文月溪听说沈玦来了,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就打扮了一番,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一进屋果真就看见了沈玦,而且最让她窃喜的是,文锦心居然没人,这可真是上天给的好机会,让她能和沈玦拉进关系。 见到沈玦太过惊喜,文月溪竟然都忘了这是在自家祖父的屋内,更别说是注意到老人家在休息了。 眉目含情用自己觉得最为甜腻的声音,喊了一声,“世子。” 沈玦原本是闭着眼在休息,听到有动静以为是文锦心才睁开了眼,没想到来的却是文月溪。 他本就对这一家人都没好感,这个文月溪更是觉得不喜欢,但这是在文家,他以为文月溪是来看望老爷子,就没有说话。 可没想到这人却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声音一出,沈玦浑身一阵寒栗,简直能抖下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她还没有眼力要往自己眼前凑,就抬眼冷冷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严肃的道:“闭嘴,你难道没看见老爷子在休息?” 文月溪哪里能不知道,但还是赶紧低声道歉,人却还在往沈玦的身边靠近。 “这么热的天,世子渴了吧,我给世子倒茶……” 沈玦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就寒着脸看着她,硬生生的把文月溪给看得吓退了一步。 也不知怎么的手上一抖,茶盏就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文锦心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甜甜的互动预告~ 继续红包呀(做好防护,只要不是人流多的地方应该是没事的,保护自己但不要过度恐慌,宝宝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在家休息哦) 第63章 文月溪楚楚可怜又无措的站着,而沈玦面露寒意一言未发。 这样的动静,文老爷子自然也是醒了,由下人扶着靠在靠枕上,刚开始他是想考验一下沈玦,结果看沈玦一直冷静的坐着,一时犯了困就真的睡着了。 方才文月溪进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不轻,但他睡得有些沉没有听清楚,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睡着,最后是被摔碗的声音给惊醒了。 “溪儿,这是怎么了?”文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两人还有些奇怪。 沈玦看到文老爷子醒了,心中就更是不喜文月溪,都已经提醒她了别说话别发出动静,可还是把老人家给吵醒了,一点都不像个做孙女的样子。 就起身先给老爷子行了个礼,“搅扰了老爷子午休,晚辈惭愧。” 即便都是文月溪的错,沈玦也没有第一时间的把错全部都推给别人,而是自己主动认错,尤其在老爷子的面前,把错都推给他的孙女,反而还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文老爷子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摔了的杯子和惊慌的文月溪,大概能猜测出来是,文月溪要给沈玦奉茶。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沈玦先认错这一点都让老爷子很满意,就微微颔首看向文月溪。 文月溪畏畏缩缩的站着,“我,我想着这么热的天,世子应该渴了,就给他送了茶,没想到……是我手脚粗笨是我不好,惹了世子的嫌,我下回不敢了。” 文老爷子到底还是疼爱孙女的,看孙女这么委屈,方才对沈玦的那些好感,顿时又消散了。 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看了沈玦一眼,然后招了招手把文月溪给喊到了自己的床边,“我瞧瞧,是不是烫着手了?” 文月溪适时的红了眼,“祖父,我没事,这不怪世子,都是我不好。” 说着这话同时还含情脉脉的看着沈玦,就是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感动到沈玦,引起他的注意。 可适得其反,这并不能让沈玦对她引起好感,相反的是看到这个文月溪越发的厌恶,矫揉造作满口的虚伪,这就是他之前讨厌大家闺秀的重要原因。 要让文老爷子在自家孙女和一个外人中选,自然是选择倾向孙女的,“世子还是请回吧,老朽这粗陋之地请不起您这样的大佛。” 沈玦神情有了些许的松动,从小到大他被人所误会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但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既然是误会那他就彻底的坏给他们看。 如果换了之前,他肯定直接就动手了,就算是不动手,他也会直接转身就走,可对着眼前的人却不可以。 昨日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能让老爷子对他改观,若是此刻转身走了,他就要一直背上这份误解,何时才能得到老人家的认可? -- 第189页 犹豫许久,沈玦才眸子黯了黯,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此事是我失礼,与文三姑娘无关。” 沈玦听着自己用极尽平和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若是被秦琅听见一定会惊掉下巴,他的玦哥是从来不会低头也不会认错的。 这应该是小霸王此生,最为窝囊的时刻,但只要想到文锦心,他觉得这样的窝囊也值得。 文月溪眼睛亮了,她突然找到了克制沈玦的人,那就是她的祖父,她好像有办法能接近沈玦了。 刚想着这会是她出声替沈玦求情的时候,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动静,是午休醒了的文锦心来了。 文锦心一进屋就看到了拱着手微微倾着背脊的沈玦,她瞬间就愣住了,在记忆中沈玦从来都是挺直背脊,骄傲又张扬的。 那次背她下山时,是文锦心头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可即便是那次,他也未见沈玦低过头弯过背。 他就像是竹子,即便是寒冬也从不曾退让一寸? 看到的当下,文锦心就忍不住的心尖抽疼,不管是任何原因,她都不想看见自己倾慕的少年如此的卑微,即便让他低头的人是她的祖父。 那也不可以。 文锦心丝毫没有考虑,把手中的药碗放下,直接走过去伸手握住了沈玦的手掌,两人十指相扣。 刚刚睡醒,她的手还是滚烫的,而沈玦的手却是冰凉的。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沈玦就发现了,但他没有说话,他觉得此刻的情形十分的难堪,他也不希望这样的时候被文锦心给看见。 瞬间彻骨冰寒,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握住,侧脸看去时,文锦心也在看他,她的眼里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情绪,唯有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沈玦原本的那些不甘和愤懑,在这瞬间竟然消散了,好像他做的这么多都被她看见了。 为了她的这一个眼神,他所做的这么多确实都是值得的。 “祖父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文老爷子看到文锦心和沈玦的小动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给予孙女应有的尊重,没有呵斥她行为出格。“我没事,已经睡了有一会了,足够了。” 而文月溪在一旁看着却是眼热的很,她方才还觉得自己有机会接近沈玦,结果文锦心就出现了,她可真是太碍事了。 就忍不住的夺过话,“堂姐,都是我不好,我看世子口渴就想给世子奉茶,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还摔了茶碗,实在是没用。” 文锦心一听就明白了,沈玦不喜欢她肯定不会喝她的茶,而且老人家在睡觉,她好好的疯什么茶啊。 “听妹妹这么说来,也就是妹妹把祖父给惊醒了?那妹妹确实是错了。”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文月溪,她故意说自己错了,是为了听到别人说她没错,就像祖父一样,可谁知道文锦心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说她确实错了,她哪里有错? 她是好心给沈玦端茶,可沈玦不接啊,还寒着脸吓唬她,她手抖没端住也怪她吗?文月溪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然后眼眶一红,装作很是内疚的样子抵着脑袋,“是,堂姐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是我多事才会摔了茶碗惊醒了祖父,这本来就不该怪世子的。” 文老爷子马上就心疼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文锦心,“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沈玦也握了握文锦心的手掌,示意她别说了,这事在老爷子这里就是他的错,可不能因为他,让她们祖孙二人再有了间隙。 但文锦心却飞快的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让他别担心。 就继续道:“我当然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我说错呀是因为妹妹太好了,知道表哥苦坐了许久不敢打扰到祖父休息,定是口干舌燥的,给表哥送茶,这是解了表哥的燃眉之急。” 文月溪又有些听不明白了,这好像都是夸她的嘛,那怎么又说她错了呢? 文老爷子也有些疑惑,只有沈玦眼角一挑,嘴角露出了个浅浅的笑,他的小姑娘坏得很。 “可妹妹知道表哥口干,怎么送的是滚烫的茶?桌上可有备着解暑的酸梅汤……” 文老爷子这才注意到地上摔着的茶水到这会还冒着热气,可以看出茶水确实是滚烫的。 文锦心说的很对,若是诚心要给他送水,怎么会特意避开解渴的酸梅汤去选择滚烫的茶水呢? 这么一问,文月溪就懵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她当然是故意的,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如果沈玦接了她的茶就能趁机与他说说话。 他如果不接,那就装作没有拿稳摔了,她就成了受害者,正好还能惊醒祖父,到时候她在装作识大体的模样劝祖父别计较,而且一切也都是按照她的设想继续着。 可她没想到会被文锦心给点出来,这会显得有些慌乱,“我当时只是顺手倒了茶,根本就没有多想……” “哦,是顺手倒了茶啊,我还以为妹妹是提前准备好的茶呢,毕竟屋内都准备了酸梅汤没必要再另外烧茶水了呢。” 文月溪被文锦心这么轻声细语的怼了一句,感觉如坐针毡,她该怎么回,说就是这么巧突然有下人送来的? 她这会已经笑都笑不出来了,只能求助的去看文老爷子。 -- 第190页 但文老爷子也不傻,看文锦心这么不轻不重的问了两句话,文月溪就回答不上来了,也发现不对劲了。 然后就看着文锦心又扯了扯沈玦的衣袖,左右的轻轻晃了两下,很是天真可爱的问了一句,“表哥,你为何不喝妹妹的茶呀?” 沈玦看在眼里忍不住的一阵心软,此刻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别人,只装得下文锦心一个。 “这位文三姑娘进来动作和声音太大,我怕打搅了老爷子休息,故而出言提醒,没想到……” 这话如果是沈玦自己说出来,就像是辩解可信度太低,可现在由文锦心问,他再回答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他此刻说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会说谎,以他镇南王世子的身份和他的性子,都没有必要说这假话,他也不屑这么做。 沈玦还未说完,其他人就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会看向文月溪的眼神也变了。 沈玦都已经提醒了她不要影响老人家休息,可她却还要往前凑,至于这茶碗摔碎了又应该怪谁呢? 方才文老太爷还坚信不疑,或许是沈玦的原因,可现在却开始不确信起来。 文老爷子是看着文月溪长大的,她的秉性如何他自然了解的很,之前他总是会感慨,这几个孩子,都是被丁氏给教坏了。 不仅养的眼界太窄,还学着她的样子有些自私,只可惜他身体弱,孩子们也不愿意与他一个老头子亲近,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越发的想念起文锦心一家来。 孩子都是好孩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都取决于他们的父母,这也是老爷子越发的不喜丁氏的重要原因。 这会事情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或许文月溪和沈玦各自都有问题,但至少文锦心让他看清楚了,大房的人各个都心思不浅,主意颇多。 文月溪还想要辩解,眼泪汪汪的拉着老爷子的手,“祖父,都怪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 但很明显的是老爷子的反应已经和之前不同了,“你能想清楚也好,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丫鬟来做的好,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文月溪听到这个,瞬间心底一凉,祖父这是相信了沈玦和文锦心,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免心中对文锦心恨得咬牙切齿起来,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怎么会搅和了她的好事情。 但文月溪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文锦心硬碰硬的时候,只能僵持着脸上的假笑,直到坐不下去,才说想起来母亲还找她有事,就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等看到她离开,文锦心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才诚挚起来,赶紧让赵老重新煎了药,服侍着老爷子用药。 沈玦全程就站在文锦心的身边,给她搭把手,大多数时间就认真的听他们祖孙说话,既不打搅也不插嘴。 因为他的存在感很低,渐渐的文老爷子也就习惯了床边杵着个红色的高大柱子。 而且大约是因为方才他误会了沈玦,这会看他的神情也没这么冷淡了。 文锦心说起什么有趣的事,故意的拉着沈玦加入话题,文老爷子虽然不说态度有多好,但至少不会忽略他的话,偶尔也会和他说上几句。 可想要这么容易把他的乖孙儿娶走,却没这么容易。 沈玦深谙这个道理,却也不气馁,能有今日的进展他已经内心狂喜了。 到了傍晚,两人就该要回去了,看着文老爷子的样子像是有话想要单独对文锦心说,沈玦就很有眼力的说出去等她。 等沈玦出去,老爷子才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小滑头,今日的事情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也是难为你还如此拐着弯的给我老头子留面子。” 文锦心知道瞒不过祖父的眼睛,也不瞒着,“我只是怕祖父对表哥有误会。” “我也不是老糊涂,你一说我就明白了,你妹妹她没什么坏心眼的,就是跟她娘学的有些小家子气,你别与她一般见识,若真是生出间隙可不好。” 文老爷子此时还依旧想要弥补她们姐妹之间的裂缝,希望她们能和睦相处,毕竟文锦心没有兄弟姐妹,要是再与文月溪她们关系不好,以后可就真没娘家人了。 女子在世,没有娘家还是艰难的。 文锦心沉默没有说话,她是经历过前世的,虽然前世她上京的时候,文月溪已经出嫁了,但她对大房一家都没有好感。 这一世进府,依旧是对大房一家很是不喜,尤其是文月溪还打沈玦的主意,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对于祖父这样劝和的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又不会说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祖父,以后若是我嫁人了,您跟着我一块去搬出去住吧,我来奉养您。” 文老爷子愣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傻孩子,哪有人出嫁带着老头子出嫁的,而且老大一家也未曾亏待过我,若是我真的搬出去岂不是让世人说他不孝,将置他于何地?” 还有一句他没说,这里是他的家,也是文家的根,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这个想法在文锦心的心里已经很久了,虽然丁氏现在不会害祖父,但若是什么时候利益冲突了,将来万一沈恒璘真的又继位了,祖父留在京中可就危险了。 她能不管大房一家却不能不管祖父,所以是一定要想办法带祖父离开的。 -- 第191页 不过她也没想过刚提出就会成功,今日不过是试探一下,看来要说服祖父跟她一起走,还有一些困难。 “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堂妹的事情我知道了,大不了我保证不主动找她的麻烦,但若是她再试图做些什么,我也不会心软的。” 知道这是文锦心的底线,文老爷子也就不再为难她了,“好好好,都依你的,对了,过几日有位你父亲读书时的同窗,说要来拜访我,到时你也陪着一块见见。” 听到是父亲的同窗,文锦心就放在了心上,连连点头说好。 怕沈玦在外头等的急,文锦心陪着说了一会话,看着下人伺候着老爷子用膳,才小跑着出去。 到了院子里,文锦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沈玦,突然有了个主意,故意朝阿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正好沈玦的身边有块大石头,她就轻声的站了上去,伸手捂住了沈玦的眼睛,压低声音作怪的道:“猜猜我是谁。” 沈玦其实早就知道是她出来了,她身上的味道和走路时候的声音她早就记在了心里,根本就不用阿冰说,没有提前说出来,就是想要看看小姑娘想要做什么。 这会被捂住眼睛,嘴角就忍不住的向上一扬,这是这一天中他最高兴的时刻。 很有耐心的陪着小姑娘玩这样幼稚的游戏,“让我来猜猜。”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极致的性感,让身后的文锦心都忍不住的发颤,然后就听见他一字一字缓缓的道:“是我的阿锦吗?” 文锦心听见自己的心,跳的飞快,嘴角的甜蜜根本就藏不住,松开手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扬起了最甜美的笑脸。 “答对了。” 沈玦大约能猜到,小姑娘这是怕他今日受了气还不舒服,这是故意哄他呢。 就也不揭穿乖乖的配合着她,认真的与她平视,四目相对望着她的眼睛道:“那猜对了有奖励吗?” 文锦心嘟着嘴,“我没有时间准备……”这个都是方才看见沈玦的时候临时起意的,怎么可能还给他准备奖励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沈玦坏笑了一声,“奖励我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啊?” 然后她就看着沈玦,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她额头点了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猜对了答案,可不就得把小宝贝给领回家。” 文锦心还是愣了一下,反应后才听明白他说的小宝贝领回家是什么意思,脸上微微发烫,心口又甜滋滋的,抿着唇嘟了嘟嘴。 “才不要呢。” 转身就要下石头,却被沈玦给一把抓住,“那可不行,我都已经猜对了,你现在可逃不掉了。” 相拥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被一点点的拉长,直到夕阳西下。 两人嬉闹了一会才出了院子,等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秦琅和沈岳晖已经用过了晚膳回了院子。 徐福提心吊胆了一日,一看到他们两人回来赶紧就迎了上来。 “世子和表姑娘回来了?菜都给您热着,是这会用还是过一会再用?” 沈玦看了文锦心一眼,想着她该是饿了的就点了点头,“让人端上来吧,现在用。” 徐福赶紧出去交代下人,然后又匆忙的跟在了身后,“要不要用膳之前先喝汤,西瓜也有,您看什么时候尝尝?” 上回文锦心吃过之后说很甜,沈玦还夸奖了几句,徐福就记住了,今日特意的准备了。 昨日说要查账簿,徐福一晚上没有睡好,本来他也不担心的,毕竟这次来的全是小毛孩子,等圣寿结束肯定就要回去的。 这镇南王府还是他的天下,该怎么用这府上的钱还是他说了算。 可白天王国舅上门之后,徐福就不敢这么想了,这位世子爷可比想象中的还要横还要厉害,连国舅爷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要收拾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徐福是既不舍得王府清闲又能捞油水,但又害怕沈玦会发现他干的事,狠狠的处置他,到时候可没人替他出头。 一整晚的没睡好,就为了等文锦心招他过去说话,没想到文锦心一大早就走了,他就等沈玦找他,没想到沈玦跟着走了。 他又提心吊胆了一整日,总算是把两位祖宗给盼了回来,鞍前马后的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等饭后再尝,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徐福一路紧紧跟着,直到沈玦不耐的让他下去,他没有办法,只能出去等。 等到徐福出去,文锦心才捂了嘴巴笑出了声,“表哥好坏,我看徐管家都快急死了。” 这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出来的,账本上有纰漏这是肯定的,但是徐福有很多的理由可以狡辩也可以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之前那么长时间他们都不在府上,徐福又是内务府派来的,没有办法人赃并获也不能直接就换管家。 所以两人就想了一个法子,装作没有发现,这几天她也继续的查账,放松徐福的警惕然后让他自己露出破绽来。 到时候人赃并获,就算是内务府也无话可说。 这个法子倒也不必这样吊着徐福,只不过沈玦看他不顺眼,就想捉弄他一下,才会故意这么的逗他。 “这就叫坏了?一会让你瞧瞧什么叫坏。” -- 第192页 文锦心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脸瞬间又红了。 这人,好坏哦。 第64章 用过晚膳后,徐福果然又殷勤的守在了两人身边,“这瓜是奴才亲自去挑来的,保管甜。” 沈玦听了忍不住的挑了挑眉,“徐管家倒是有一套,不知道可是有自己尝过?” 徐福这是心里有鬼,听到沈玦说有没有尝过,马上就慌得跪了下来,“没有没有,奴才对天发誓没有,主子没有尝过的东西,奴才怎么能先尝呢。” “徐管家误会了,表哥不是怀疑你,而且就算是尝过也很正常,不尝怎么能知道甜不甜好不好呢?” 徐福感激的朝文锦心磕了个头,只希望沈玦不要误会,他今日可以瞧见了王家二公子负荆请罪的样子。 打从心里的畏惧起沈玦来,沈玦上京之前他还在想,不过一个纨绔没什么好怕的。 京城其实也有纨绔子弟,但有世家大族约束着,他们也就是吃喝玩乐,与沈玦比起来他们那简直就是小打小闹,他这才是真霸王。 他就算是有好几个脑袋,那也不够得罪小霸王的。 好在文锦心说的话,沈玦是不会反驳的,就认同的点了点头,“徐管家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好奇,可没有一点要责怪你的意思。” 徐福这才神情好看了一些,站起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 刚要放下心就听沈玦继续道:“试吃再正常不过了,听说宫内就有专门试吃的宫人,都是替陛下试吃的,尝尝好不好吃,或者是有没有,毒……” 最后一个字,直接吓得徐福瞬间又跪了下来,什么玩意,毒?他可是敢都不敢想。 听到沈玦这么说,徐福瞬间心里就慌了,难道因为他是内务府出来的,世子就怀疑他会下毒手? 还是说真的有人想要对付沈玦,不然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来,徐福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世子爷真是说笑了,王府安全的很,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玦也不接话,就这么晾着徐福,把徐福吓得腿都开始发抖打颤,还是文锦心看不过去说了一句。 “表哥本来就是说笑的,徐管家不要放在心上,对了,昨日那些账簿我都已经翻看过了,有些问题看不明白还需要请教管家。” “表姑娘有何处不明白的,尽管问奴才,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福等了一夜一日就是为了等这个账簿的事情,好在文锦心这会说起了,他赶紧提高声音恭敬的道。 “那就有劳管家了,顺便还要麻烦把前几年的也一道拿来我看看。” 徐福连连说好,然后就一步步的倒退了出去。 文锦心看他已经走远,才笑了起来,“表哥你这么吓他,他该晚上睡不着了。” 沈玦递了块最小的西瓜给文锦心,自己也尝了一块,确实如徐福所说的特别甜,又是井水里镇过的,很是解暑爽口。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内务府的奴才各个都心怀叵测,他只有这么把人给震住,才能敲打其他的人。 文锦心也很喜欢吃西瓜,吃了一块忍不住的又伸手想去拿,就被沈玦轻轻拍了一下,“你体寒不能多吃,尤其是井里的,你忘了赵老怎么交代的了?” 上个月赶路的途中文锦心第一次来了月事,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轻微的有些肚子疼,她以为是一直吃干粮不舒服,又一路颠簸她就没有放在心上。 等下马车的时候才感觉到了有一股热流,但她重生以后都一直没来过月事,就也没有太注意,还是沈玦发现她的下裙有些发红。 当时把他给吓得不轻,直接打横将人抱进了客房,喊来了赵老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 赵老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脸严肃的左右把脉,最后才委婉的提醒,小姑娘这是长大了。 沈玦听后是真的愣了,沈韶媛还小根本没到来月事的年纪,他又没有接触过女人,更是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当时面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咳了咳说了句好好休息,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沈玦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把文锦心给看笑了,她好像还真的没有见过沈玦露出这样的神情,平日里沈玦在她心目中都是无比高大,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的。 那会的沈玦甚至脸上有些微微泛红,真是可爱极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觉得表哥可爱。 因为她前世经历过这些,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文锦心以为过去了也就好了。 没想到的是,沈玦出去之后还仔细的问了赵老,知道月事的时候会肚子疼,也不能吃生冷辛辣的东西。 更是听说若是不在月事期间保护好,还会留下后遗症,从那之后沈玦就比文锦心还重视。 算着日子过几日就要下一次月事,文锦心都快忘了,沈玦却还记得很清楚,“只许吃一块,夜里寒气重井中的更不能多吃。” 文锦心这才想起来,看着沈玦这么严肃认真的说姑娘家的私密事,脸上一点都没有尴尬,他是真的关心她,把她的事情都放在了心上。 这样的关心如何能让她不感动,伸出去的手也乖乖的缩了回来,“我忘了嘛,下回不吃了。” 沈玦知道她喜欢,所以才挑的最小的,这会又怕她看了还会眼馋,自己也不吃了,直接让下人给端了下去,“我陪着你,我们都不许吃。” -- 第193页 文锦心看着眼前处处为她着想的英俊少年,心里很是甜蜜,抿着唇认真的点了点头,想起回来后听下人们说今日国舅爷登门的事情,就说起了这事。 沈恒璘的外家她前世自然也打过交道,但因为她嫁给沈恒璘的时候正好贵妃重病,她没有多少时间与王家的人打交道。 等需要打交道的时候,沈恒璘已经登基了,之后王家自然是水涨船高成了全京城最得恩宠的。 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应该就是当时沈恒璘登基,她作为沈恒璘唯一的妻子,自然是有文官提出封后,可王家反对。 理由是她膝下无子,即便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也不配为后。 当时她和沈恒璘已经在一些问题上有了分歧,后位在她的眼里也没有如此的看重,沈恒璘一开始还会说让她别急,早晚会封她为后,等过了段时间,他就没有再说过这样的话了。 故而王家在她的心目中是很有野心也很有手段的,这位国舅爷即便没有深交也能猜测的到不是个和善的人。 “接风宴能不能不要去,咱们都到了这么多日了,根本就不算接风了,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喊表哥过去,就怕打了坏主意。” 小姑娘一脸的担忧和严肃,说起王家的人,她的小脸气鼓鼓的很是可爱。 沈玦没有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软软的又细又滑,手感特别的好。 文锦心看他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用力的拍掉他的手,“表哥你怎么不听我说,不许乱动,我和你说认真的,不是与你开玩笑。” 哟,小猫儿还生气了,沈玦轻笑了一声,“你说,我都认真的听着呢。” “那表哥后日就别去了,我们随便找个理由躲一躲,反正还有十日就是圣寿,献完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不用搭理这些人。” 沈玦被小姑娘一句‘我们回家’给取悦了,戳她脸的手换成了揉她的脑袋,看上去心情很好。 “想回家了?”虽然他们刚到京城还没几日,可上个月就已经出发了,路上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小姑娘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想,想老祖宗想媛儿,还想我的小绒球。”但沈玦在这里,她的所有的不安和思念都得以被抚平。 心事被戳穿了,小姑娘脸皮薄,嘟着嘴抓住了他作怪的手,“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我是说不要去王家。” “那我找个什么理由呢?就说我家阿锦不允许我去?” 我家阿锦……真是个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词。 看文锦心脸红红的,羞的说不出话,沈玦才收起了逗她的心思,“不逗你玩了,虽然知道王家另有所图,但躲是躲不了的,他背后是沈恒璘,在广州沈恒璘吃了这么大的亏,如何肯善罢甘休,早晚都会找上门的。” 一想起沈恒璘文锦心就心情不好,但也知道沈玦说得对,“他可真是阴魂不散,那表哥你得小心,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和秦琅还有大表兄在一起。” 文锦心说的都是一些浅显的法子,因为担心有的话还会重复的说,但沈玦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反而听得很认真。 还配合的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的拉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直到徐福满头是汗的跑了回来,一道抱来的还有最近两年的账簿,文锦心才迅速的把手给抽了回来,瞬间坐直了身体。 沈玦方才还捏着把玩她柔软的手掌,突然就空落落了,这会看到徐福就有些不爽,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看着徐福的时候就黑着脸,让徐福更是心里发慌,难道世子什么都知道了?要准备处置他了? 好在文锦心拿出了今年的账簿,仔细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徐福瞬间堵在心里的恐慌都散了,这表姑娘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啊。 问的全是最浅显基础的问题,甚至连银两数都核对不上,他这一天真的是白担心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一本账簿的学问这么大,多谢徐管家,今日真是受教了,那这几本就先放着吧,等我明日空了再看。” 徐福松了口气,突然觉得空气都没有这么压抑了,这个表姑娘就是个刘后主,而沈玦就是个楚霸王,真是一对傻子,不骗他们骗谁! 但徐福也不是真傻,没有被文锦心这么两句话说了就什么都信了,直到文锦心问他要对牌和钥匙,他才是真的信了。 “您瞧奴才这破记性,居然连对牌都忘了交给您,还有库房的钥匙,您等着,奴才这就去拿。” 文锦心要想接管家的活,那就一定要这些东西,她若是不要,徐福反而还会觉得她是在下套子等自己犯错,这对牌就是烫手的山芋要不得。 可现在她还没坐稳就来不及想要接管王府,说明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等徐福将一个小匣子恭敬的交给文锦心,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马上就有其他的管事来敲他的门。 这段时间沈玦和文锦心进府,他们很多事情都给停了,不敢再采买缺斤少两和次等的东西,也不敢虚报账务来捞取油水。 他们都是听命与徐福的,这会徐福一进屋,几个管事都面容焦急的看着他。 “徐爷爷怎么样?世子怎么说的?” 徐福翘着二郎腿,管厨房的管事赶紧上前给他捶背倒水,哪里还有方才卑躬屈膝的样。 -- 第194页 等他享受够了,才不再卖关子,“表姑娘把对牌和库房的钥匙收去了。” 众人眼睛马上一亮,都明白了,这是还有戏,“还是徐爷爷有本事,世子和表姑娘这是彻底的相信您了,以后的好日子可都还指望着您呢。” 徐福心里也高兴,看来黄天保佑,他的好日子还能继续。 “这几日先谨慎些,等圣寿一过他们走后,这王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徐爷爷高明!” * 王国舅离开了镇南王府,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皇宫,递上了帖子,很快就有小太监来领他去贵妃的钟粹宫。 王贵妃正好在用午膳,看到他来就请他一道用膳,就被王国舅给拒绝了,他本来就怕成帝会疑心王家,就更是不敢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规矩的等在偏殿,等王贵妃用完膳,请他说话才敢进去。 “我宫中左右都是自己人,哥哥不必如此小心。”王贵妃觉得自家兄长有些太过谨慎了。 她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跟着享福嘛,如今根本没有享福,反而现在还要让他变得更加的拘束,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即便是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都出去了,王国舅对着自己妹妹还是恭敬的很,一刻都不敢疏忽。 “娘娘,我不委屈,只有娘娘和大皇子都好,我才好。” 王贵妃见没办法劝他,也只能作罢,“我听说了诚儿的事情,这事错也不在他一人,还是沈玦此人太过顽劣嚣张,哥哥不必担心,自有我做主。” “诚儿的事情暂且不提,此事出来也好,能让他多涨点教训,现在怕就怕这沈玦是假顽劣真勇武。” 王贵妃原本还想说她兄长是多虑了,这会联想起沈恒璘所说的,不免也有些陷入了沉思。 “璘儿遇伏一事,陛下虽然多次派人去查,都说是山匪所为,但我仍是不信,璘儿带的全是好手,不可能有山匪能得手,思来想去也只有沈玦有可能了。” “娘娘直接将此事告知陛下,实在是有些鲁莽了。” 这是说的王贵妃没有证据就状告沈玦设伏,王贵妃平日里也不是这么鲁莽的人,上次实在是看到沈恒璘受伤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又加上知道沈恒璘旧伤也与沈玦脱不开干系,才会一时没忍住去了御书房。 “哥哥且放心,陛下还是信任怜惜我们母子,不然这次也不会让各地世子都进京,这不是正说明陛下是信任我们的。” “君心难测,娘娘慎言啊。”王国舅看着自己这位妹妹,实在是担忧不已。 他这个妹妹刚进宫那会要斗皇后要争宠还算有些头脑,可等皇后病逝宠爱加身后,就越发的心宽,若不是有他和沈恒璘在,只怕她连个无子的贤妃都要斗不过了。 王国舅觉得此事和她说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便借着探病为由去见了沈恒璘。 因为几位皇子都未娶妻,便一直住在宫内,未曾离宫开府。 王国舅到的时候,苏雅晗刚好给沈恒璘换了药,见到他规矩的行礼,“苏姑娘辛苦了。” 苏雅晗这几个月的变化很大,先是瘦了很多,再是她以前很爱笑很喜欢张扬的穿戴,如今却是内敛素雅了很多。 “照顾恒璘是我应该做的,国舅爷里面请。”然后就说去小厨房看看给沈恒璘煲汤。 等苏雅晗回来的时候,王国舅已经走了,她煲了补汤盛了小碗进去伺候沈恒璘喝汤,“味道怎么样?今日是我亲手煲的,就怕手艺不精。” 那日遇伏,沈恒璘从马上摔了下来,又被不明的锐器伤着了腿,若不是窦廉为他挡了一下,他就该被马蹄活生生的踏过去了。 如今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除了不能下床自由的行动,其他都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只是脸色依旧看着有些憔悴。 “很好喝,若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你亲手熬的,和掌勺太监的手艺一样的好,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沈恒璘含情脉脉的握着她的手,这段日子为了照顾沈恒璘的生活起居,苏雅晗一双娇嫩的手都变粗糙了。 但再多的心酸,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苏雅晗低垂着眉眼,轻轻的摇头,“能照顾你,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沈恒璘将她揽到怀中,温柔的爱抚着她,苏雅晗瞬间就软在了他的怀里,眉目含情痴痴的看着他。 刚开始跟着沈恒璘的时候,苏雅晗还会有所焦虑,他到底喜不喜欢她,是不是真的会娶她,但被沈恒璘的甜言蜜语一哄。 再加上她又觉得自己和沈恒璘一起共过患难,是真心相爱的,她很快就对沈恒璘全心全意的痴恋。 沈恒璘喜欢她娇娇的说话,她就再没有发出过尖利的声音,沈恒璘喜欢她穿素雅红粉的衣裙,她就把其他的衣裳都剪了,彻底的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她在爱沈恒璘的同时失去了自我,可她还对此甘之如饴。 “等我腿好了,我就与父皇说,让他给我们赐婚,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此生我只喜欢你,愿与你白首同心。” 苏雅晗被他所说的话所感动,乖顺的依偎在沈恒璘的怀里,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恒璘,我也是,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她跟着沈恒璘进宫自然是受了很多的白眼,甚至还有很多宫女太监在背后非议,但她都不在乎,只要沈恒璘是爱她的,她做什么都愿意。 -- 第195页 嘴里说着深情的话语,看着怀里娇羞幸福的女人,沈恒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一双眼冷漠的吓人。 他想起方才舅父所说的话,内心一阵波涛汹涌,沈玦不仅进京了,还丝毫都没有收敛。 虽然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日设伏是沈玦所做的,但他就是知道,从他第一眼见到沈玦起,就从沈玦的箭羽中看到了杀意。 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但沈恒璘却不急,他比自己的母妃看的长远,安抚了舅父,然后提点了他几句。 “舅父觉得父皇是更担忧王家势大呢,还是更担忧南方的虎视眈眈的镇南王府呢?” 王国舅不是不聪明,只是因为太过谨慎,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是从臣子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沈恒璘则是从帝王的角度来看。 王国舅突然就有些明白了,陛下对王家不放心更多的是来源于沈恒璘,可藩王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威胁到皇位的。 “父皇这边舅父不必担忧,只管大胆的去做,而且很多事情不必自己动手,还可以借刀杀人。” 王国舅同时被沈恒璘给点醒了,“大皇子是觉得有人在挑拨?” “此次献寿这么多世子进京,我又正好卧病在床,您觉得对谁最有利。” 王国舅瞬间就懂了,不必顾忌成帝可以放心大胆的对沈玦出手,至于背后密谋之人,才是这次的关键。 回忆完方才的事,沈恒璘抱着苏雅晗温柔的爱抚着说道,“方才舅父说起,原来镇南王世子进京了。” 苏雅晗对沈玦情感实在是有些复杂,之前算是有些爱慕过他,但后来更多的是痛恨。 可又是因为沈玦,她才能最终和沈恒璘在一起,故而听到沈玦的时候,她也是微微一愣,“是进京献寿吗?” 苏雅晗在皇子所内可以说是个睁眼瞎,对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这会沈恒璘说起她才知道这些事。 “文锦心也进京了。” 这回沈恒璘能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苏雅晗,身体开始发僵。 “雅晗,你替我出宫办件事。” * 两日后。 难得沈玦早起的时候文锦心还没去文府,正在等他晨练完了陪他一块用早膳。 “你今儿怎么还没去?”沈玦给她夹了一筷子的小菜,有些好奇。 “祖父说今日早上要见客,让我不必那么早去,我就想陪表哥一块用早膳,顺便核对一下今日的采买。” 对牌交到她的手中,这些府内的事宜就都要由文锦心过目,她最近可比沈玦还要忙。 沈玦喜欢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自信又朝气。 “是上回你说起的那位客人?那我王家那边快些结束,赶回来也一块见见。”既然是文锦心父亲的旧友,他也应该要应酬一番,给老爷子留个好印象。 文锦心自然是说好,等用过早膳,文锦心见完各个管事,才准备去文家。 沈玦就一路把人送了出去,文锦心又忍不住的交代,“表哥少饮酒,若是发现不妥早些回来。” 然后踌躇了许久,飞快的说了一句,“我在府上等你回来。” 小姑娘轻声细语的,要不是沈玦认真的听着,差点就要错过了,赶紧拉着她到没人的角落,哑着嗓子哄她再说几遍。 “乖,再说一遍,我喜欢听。” 第65章 文锦心再出府的时候,不仅双颊绯红就连耳朵尖都是红红的。 等到了文府,已经是快用午膳的时辰,因为文家院落小了许多,去文老爷子的院子就会路过丁氏的院子。 算起来她也好几日没见过丁氏了,她们是相看两相厌互不打扰对方,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倒是前天碰见过伯父文大老爷,文锦心就朝丁氏的院子看了一眼。 就看见有个眼熟的人影站在丁氏的院子里,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文锦心再看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兰慧还奇怪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姑娘在看什么?” 文锦心只是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背影,觉得有些像,但她想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文家,文锦心就摇了摇头,“大约是眼花看错了,我们走吧。” 院子里苏雅晗坐在上首喝茶,丁氏毕恭毕敬的站在身边,“苏姑娘一来,我们文府都蓬荜生辉了呢。” 苏雅晗嘴角含着笑,“文夫人言重了,我与锦心是故友了,她上京我自然是要来探望的,只是可惜今日不凑巧,她不在。” 丁氏心里忍不住的吐槽,要探望文锦心可不应该来文家,从没见过这么不顾廉耻的女子,她可一日都没有在文家待过。 但丁氏可不会这么傻的直接这么说,苏雅晗虽然现在没名没分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可是大皇子枕边的人,早晚都是要纳进房中的。 虽然京中贵女们对苏雅晗的行径感觉到不耻,可就算再怎么酸也不可否认人家成功了,真的抱上了大皇子的大腿,成了他的人。 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但只有她成功了,故而就算再怎么瞧不起苏雅晗,对着她都是客客气气。 “苏姑娘真是重感情,等锦心来了,我一定转达她。” 两边相互的客套了一番,然后丁氏就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文月溪,招到了身边,褪下了手上的一个玉镯子,“文妹妹好生乖巧,看着我就喜欢,这个镯子就送给你玩了。” -- 第196页 这个镯子一看就价格不菲,文月溪原本还在心里瞧不起苏雅晗,这会收了镯子整个人都恨不得黏到她的身上,满口的道喜。 丁氏也感激的不行,更是把苏雅晗从上到下的夸了一遍。 坐了有一会苏雅晗就起身了,“殿下离不开我,算着时辰我也该回宫了,可惜锦心不在,下次我再来探望她。” 丁氏赶紧将她送到了院外,就在这个时候,苏雅晗压低了声音在丁氏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才笑盈盈的从后门离开。 等苏雅晗一走,丁氏就神色不安的回了院子里,文月溪捧着手中的镯子只顾着高兴,根本没发现。 过了一会才奇怪的问:“母亲,方才不是有下人来说,文锦心已经来了吗,您怎么没告诉那个苏雅晗?” 方才苏雅晗还在的时候,文锦心就进府了,但丁氏有心给瞒了。 丁氏一开始是想自己多巴结一下苏雅晗,后来是她发现苏雅晗根本就不是想来找文锦心,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没有说文锦心来了。 直到方才送她从后门出去,听她压低声音说的那句话,她才真的确信苏雅晗不是来探望文锦心,而是来找她的。 “大皇子与镇南王世子不合,夫人还是小心的站队为好。”说完还轻轻的拍了拍丁氏的手背,这是在告诫她要谨言慎行。 丁氏只觉得浑身发寒,这会脑子一团乱,被女儿这么一问就更心烦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记住,今日苏姑娘来的事情不许和外人说,尤其是文锦心。” 然后又想起文月溪对沈玦的那点心思,这会只觉得头皮发麻。 在大皇子之前,她当然是属意镇南王世子,可这会让她选择,她就迅速的选了沈恒璘,开玩笑一个世子和一个未来的储君,傻子都会选。 拉着文月溪严肃的交代,“以后沈玦来你不许去见,还有文锦心你也少接触,你的亲事我自有打算。” 文月溪震惊了,虽然经过前几天的事情,她也有些害怕沈玦,但这也没有彻底的打消她的念头。 “这是为何啊?您前几日不是还很鼓励我吗?” “胡说,我怎么可能鼓励你做这种事情,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说得出这种不害臊的话来,以后你给我停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不管文月溪说什么,丁氏都不听,真的从这日起开始拘着她。 而那边文锦心已经进了文老爷子的院子,刚到门边就先听见了他的笑声,她好像许久没有听见祖父这么高兴了。 就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一进屋就看见两个男子,一个中年一个少年,都是穿着长衫,文锦心愣了一下就猜出来是谁了。 文老爷子一见她就赶紧招到了自己身边,老爷子今日难得的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靠椅上。 “锦儿,这便是我前几日与你提起的,你父的同窗挚友,翰林院的韩大人,这是他的儿子君尧。” 文锦心赶紧上前一一见礼,“见过韩叔父,早就听祖父提起您,今日锦心终于有幸得见叔父。” 文老爷子又跟着介绍,韩君尧可是探花郎,如今在户部任职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文锦心并未多想,韩君尧看上去确实长相清秀书卷气,说话也彬彬有礼让人很有好感,文锦心就附和着祖父的话夸了几句。 而韩君尧从看到文锦心起就看呆了,他从高中探花后可以说是春风得意,许多姑娘都上门有意结亲,是他自己无心于此,想要把重心放在仕途上。 故而今年二十有一还未说亲,家中父母都很急,偏偏他一点都不急。 今日他休沐就跟着父亲上门拜访老先生,谈话的时候他才发觉父亲的目的不纯。 哪有探望老先生一直围绕着一个小姑娘说的,但他都已经在这里了,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走,这才耐着性子的多坐了一会。 直到文锦心出现,他连眼睛都忘了眨,脑海中只能忆起洛神赋中的词‘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才能叹其分毫。 韩君尧还是头一次看着一个姑娘如此失态,她美好的让人不敢触碰,从第一眼起他就已经沉沦了。 文老爷子很满意韩君尧的神情,毕竟他的孙女如此的好,谁见了能不喜欢。 他为了文锦心的婚事愁的睡不着觉,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文锦心主动看清沈玦,思来想去只能找个比沈玦更好的少年。 然后就想起了韩君尧,正好韩家与文家又是世交,他又很信得过韩家的人品,若是文锦心以后嫁过去,他也放心韩君尧不会欺负文锦心。 “我与你韩叔父还有事情要说,锦心你陪君尧院中逛逛吧。” 文锦心没有多想,毕竟她是主人韩君尧是客人。 而且她的观念里她与沈玦都已经要到说亲的地步了,两人也如此的亲密,就算祖父不同意那也是考验沈玦,最终还是会同意他们的亲事。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往别处去想,就一口应了下来。 这会临近正午外头有些热,但院子里种了一片的花草,绿荫下并不算热,院中还有个小亭,那是平日老爷子休息下棋的地方。 文锦心就陪着韩君尧赏了花逛了一圈,然后看他额头一直在冒汗,就提出去亭子里休息一会。 “韩公子喜欢喝什么茶?有凉的酸梅汁清凉解暑,祖父也很喜欢喝,就怕公子觉得不雅。” -- 第197页 韩君尧一直出汗,一方面是确实热,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文锦心在旁边陪着,让他忍不住的冒汗。 他从小就学识过人,进了学堂之后也是先生最喜爱的学生,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日因为怕自己的书看得太少,没有交谈的话题而担忧。 “不会不会,都是入口解暑的茶水,并不会有什么雅俗之分,喝茶的也不一定就是有学问的人。” 文锦心对韩君尧还挺有好感的,至少这人看着很文气却不像一般的读书人那般傲慢迂腐,她还记得刚进城那日遇上的那个读书人,他可不是一般的迂腐古板。 就喊了兰慧端来酸梅汁,亲自给韩君尧倒了一杯。 她也没什么单独招待外男的经验,大多时候是顺着韩君尧的话说。 韩君尧接过她亲手倒的酸梅汁手心都在冒汗,生怕自己会有哪里失礼的,谦和又谨慎,“多谢文姑娘,听说文姑娘幼时就离开了京城?” “是,父亲外派做官,我与母亲就相伴左右,一直在江南待了十几年。” “难怪我观文姑娘口音不似京中人士,总是听人说江南人杰地灵,只可惜没有机会游历一番。” 说起江南说起杭州,文锦心就有了话题,她虽然生在京城却生活在杭州,那确实是个美如画的地方,若不是后来双亲遇难,那儿成了她的伤心地,没准前世她也不会离开杭州。 文锦心说了好长一段,期间韩君尧一直不眨眼的看着自己,礼貌的没有插话一直认真的在倾听。 她才自觉有些失态,露出了一丝尴尬不好意思的神情,“忆起杭州有些失态,让韩公子看笑话了。” “不会不会,君尧正想多了解一些江南美,姑娘一番话让君尧更多的向往。” 韩君尧根本不觉得她失态,反而觉得她真性情,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的矫揉造作,天真又自然,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起初让韩君尧注意的是她的外貌,现在让他感兴趣的是文锦心的修养和内涵。 很多闺中女子以为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是女才人,他就见过不少自负的人,可文锦心却不会,她有才却内敛,美若天仙却大方含蓄。 这不就是他多年梦寐以求的女子吗? 文锦心和韩君尧交谈确实很舒服,有种春风拂面的舒适感,他是个不会给人压力很轻松的雅士,给人的感觉很像温先生。 一直聊到了用午膳,兰慧提醒了一句,文锦心这才想起来,赶紧差人去问祖父那边的事情可是谈完了。 知道他们已经谈好了事情,才领着韩君尧回屋里,韩大人就说家中还有事起身告辞了。 “我院内都是粗茶便饭,原也不好意思留你们用膳,既然有事我也不留你们了,锦儿你替我送送客人。” 文锦心乖顺的应了,一路送着韩大人和韩君尧出了府门,回屋子的时候,就听文老爷子状若无意的问起。 “锦儿,你觉得君尧此人如何?” “谦和有礼,是个很有涵养的读书人。”文锦心对他的印象不错,再加上又有父亲旧友之子的身份在,她就对他印象更好了一些,如果表哥见了他应该也会喜欢的。 文老爷子一听就觉得有戏,“那就好,你父亲外派之后,我们与韩家的走动都少了,我也觉得这少年很是不错,将来必成大器,你也可以多与他结交。” 文锦心越听越觉得不对,就算文家和韩家要走动,这事也和她没有关系,应该和大房去说,她今日会招待韩君尧那是因为他是客人,自己是主人。 都是出于文韩两家的角度出发,与她本人没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做多与他结交? “祖父,我与他结交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方才你韩叔父还说,当年你父亲与他同窗时还留有书画在他那,下回要带来给你看,我们本就应该多走动。” 原来是这个结交的意思,文锦心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祖父,“那是该多走动,下回韩叔父若是得空我们可以设宴请他,也好加深两家的情谊。” “你这个主意很好,等我身子好些,我就给他发请帖,你到时可以多听他说说关于你父亲年少时的事情。” 文老爷子见安抚住了文锦心,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小姑娘聪明着呢,如果他直接说,想为她相看韩君尧,她肯定是不同意的。 还不如以两家来往为由,让文锦心先和韩君尧相处着看,他始终觉得文锦心是见的男子太少了,所以才被沈玦给哄骗了。 韩君尧如此的优秀,即便最后不能在一起,作为朋友相交也很不错,若是相处过后文锦心还是喜欢沈玦,他才能认命。 * 送文锦心上了马车,沈玦回正院休息了一会,王家的人很快就到了。 让沈玦没想到的是王国舅心这么大,派来请他的是王林诚,王林诚回去之后肯定是吃了教训,见面之后沉默了许多。 沈玦本身和王林诚之间并没有太大的恩怨,就算有,那也如他自己所说的,在醉酒闹事的那一日就已经一笔勾销了。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就算有那就多打几架,他最不屑的就是暗地里搞鬼。 只可惜,世人往往都喜欢把事情往阴暗的去想,然后把原本简单的事情给变的复杂。 “世子请。” -- 第198页 沈玦嗯了一声跟着往外走,没想到的是在路过王林诚身边的时候,听见王林诚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请教世子一个问题。” “请教不敢,你说吧。” “那日为何放过我。”王林诚说的自然是负荆请罪的那一日,其实以王国舅当时的态度,沈玦就算真的鞭笞了,理亏的也不会是沈玦。 后来王林诚冷静下来以后,自己也承认那日确实是他不应该饮酒,也不应该挑衅,被人打了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活该。 这件事里他唯一心寒的就是他的父亲,同样不解的就是沈玦明明不是个心善的人,完全没有理由放过他的。 沈玦忍不住的笑了,“那我为何要打你?” “我辱骂了世子,还对邱浩然出言不逊,以世子的性子应该会很痛恨我才是。”毕竟他可是还未进城就把守卫打的半死的人。 王林诚对沈玦的了解全靠听,从王林威的信里听见,从父亲和大哥的口中听见,从其他人的谣言中听见,不管哪个他,都不像是会放过自己的人。 “那我又是什么性子?”沈玦觉得很有趣,不仅他的话有趣,就连王林诚这个人也很有趣。 “嫉恶如仇,随心所欲。”王林诚思索了一会,脱口而出。 沈玦可以肯定这已经是美化修饰过的形容了,要是从别人的口中出来,就应该是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了。 这会看着王林诚的眼神就更是探究中带着好奇了,王家那一滩污水,竟然能够养出王林诚这么有趣的人。 “你不是说了吗,我这人随心所欲惯了,打你还要费我的气力,大可不必。”沈玦痞气的挑了挑眉,丢下一句就大步的往外去。 王林诚愣了一下,直到他走出好远才快步的跟了上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广州来的小霸王。 他们是骑马去的别院,王家这次不仅是宴请了沈玦,还请了其他几位世子,沈玦会答应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来会会这些堂兄弟们。 刚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下人,王林诚又跟了过来,这一回十分认真的抱拳向沈玦行了一礼。 “上次的事抱歉,等下次见了邱浩然,我也会当面向他赔罪。”郑重又诚恳,沈玦能看出来这绝不是被逼的,是他自己的意愿。 “好,我接受了,此事就此一笔勾销永不再提。” 王林诚一直压在心头的事情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解脱,“一会我定要以茶代酒,好好的敬世子一杯。” 然后拱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沈玦也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我只和别人喝酒,可从来没听说过以茶代酒,不过你这酒量也就只能喝喝茶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王林诚就在前面引着他们三人进别院,等他在前头离得有些距离了,秦琅才神秘兮兮的凑到了沈玦身边。 “玦哥,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啊?弃暗投明了?还是改邪归正准备大义灭亲了?” 沈玦被秦琅给气笑了,用力的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让你好好读书,又在这乱用成语,我们这最多就是摒弃前嫌,以前的事都翻篇了,你也别总针对他。” “那我们和他以后就是朋友了?”秦琅觉得人和人相处很简单,既然都握手言和了,那肯定就是朋友了。 “如果他不姓王倒是有可能,可惜他姓王,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沈玦的眸子黯了黯,想起方才王林诚最后与他轻声的说了一句,“我父兄不是心慈之人,世子小心。” 然后才大步离开,王林诚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作为王家的人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这么的提醒他。 按理来说,王林诚很有可能是故意骗深觉得,可沈玦还是选择相信他,摈弃其他的外在,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王林诚不是那样的小人。 很快,他们三人就到了大堂,下人早就进去通报镇南王世子到了,故而沈玦进屋的时候,享受到了所有人目光的热情。 “堂弟可算是来了,快坐快坐,迟到了可得自罚三杯。”听到这爽朗的笑声,沈玦就知道是谁了。 沈威一见沈玦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沈玦一看就知道是留给他的,就朝沈岳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他们两被安排在了席末。 除了西临王世子沈威,还有北安王的世子沈广安,不过沈广安比他们年纪要大不少,是所有人里面的老大哥,看着也稳重很多。 等沈玦一落席,王国舅也跟着上了桌,“总算是盼到了世子,那我们便开宴吧。” 美酒美食上了桌,第一杯酒是所有人举杯共饮,“诸位远道而来,让我敬诸位一杯,今日尽管尽兴的喝。” 第二杯王国舅就起身向沈玦敬酒,“世子年少有为,真是让人钦佩不已,我代表王家敬世子一杯。” 说完就仰头饮尽,长辈敬酒不可辞,沈玦玩弄着酒杯,勾了个笑,王国舅可真厉害,直接就将他给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虽然是世子却上面还有两位兄长,王国舅这第一杯酒敬自己算怎么一回事?那边沈广安探究的眼神可是看过来了。 沈威倒还好,他知道王家和沈玦之前闹了矛盾,王国舅这大约是想要缓和矛盾,可沈广安可就不这么想了。 他的父亲年事已高,再过两年他可就要接任北安王府,身份自然比他们都要高。 -- 第199页 沈玦没有动作,王国舅举着饮尽的酒杯就这么站着,气氛顿时一滞。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沈玦眉峰一挑缓缓的将杯子举了起来。 一字一句道:“国舅爷真是客气了,都说了贵府三公子的事我未曾放在心上,小孩子而已,您放心,只要我镇南王府在广州一日,必定替您照顾好三公子。” 话音刚落,屋内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沈玦说的是什么。 沈广安直接就笑出了声,原来这第一杯酒是这么来的啊。 这会众人看王国舅的眼神也变了,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要管,实在是不容易! 第66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家都知道王国舅有个小儿子被养在广州城,自然也知道被养在外头的原因。 而沈玦又是广州城的小霸王,两边都是被宠坏了的公子,彼此互不相让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个,沈广安就带头先轻笑了一声,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明了的表情来,这也就难怪王国舅要先给沈玦敬酒了。 作为父亲想让沈玦照顾一下王林威,也是无可厚非的。 沈玦说完就坦荡的举杯饮尽了杯中酒,还斜了一下杯子,让众人看他空了的酒杯,姿态很是豪爽,“国舅爷如此便可安心了吧。” 反倒让王国舅憋着一口气无处发,偏生脸上还要挂着完美的笑,装作高兴的样子道:“那我就替犬子先谢过世子了。” 他的本意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挑起沈玦和其他人之间的矛盾,沈玦如果是想要装纨绔,就不能露出自己谦逊的一面只能受这一杯酒。 只要沈玦喝了,那沈广安他们必定会觉得沈玦此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只要再私下挑拨一二,就可坐山观虎斗。 若是不喝那也简单,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是个心思深沉善于伪装之人,一样还是对他提防,再挑起矛盾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没想到沈玦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化解,不仅把问题丢回给了他,还在这样的场合提起了王林威。 王林威是王国舅这辈子的污点,王林威刚出生的时候王国舅很喜欢这个儿子,因为他是三个儿子里最像自己的,从小又早慧。 只可惜,他长到四岁时因为一场怪病脸上长满了麻子,从此性情大变,发脾气的时候不仅会乱砸东西,甚至那会还小就有暴戾的倾向,险些虐待死下人。 王国舅是有远大志向的人,王林威这样的性子是不适合留在京内的,只能将其送往广州城,同时也是因为那几年成帝对藩王们很是忌惮。 王国舅主动送自己的儿子和夫人去广州城,名义上是养病,实际也是为了监视镇南王府的动向。 故而他的内心还是对这个儿子有感情的,尤其是‘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不仅他不舍得王林威,他母亲也很溺爱这个小孙子。 这些年来,他才会一直苛责家中的两个儿子,却一直纵容王林威,不停地给他处理闯的祸。 平日里他很不喜欢有人提起王林威,沈玦不仅坏了他的计划,还提起了王林威一时让他脸上无光,这让王国舅出离的愤怒。 想起沈恒璘所说的,眼里就闪过一丝的寒光。 既然沈恒璘都说能放开手去做,就不必再有所顾忌了,沈玦是自己要犯到他手里来的,就休怪他心狠。 王国舅掩下心里的波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给其他人敬酒,这回就从沈广安开始一一敬过去。 等到一圈敬过,宴席才正式开始,沈威与沈玦离得最近,就靠过来与他同饮。 “堂弟过的可真是潇洒。”沈威一饮而尽然后惬意的说了句好酒,就打趣起沈玦来。 沈玦乌黑的长发佩以玉冠高高竖起,发尾散落在肩背,此刻慵懒的斜靠在案桌上,挑了挑凤眼,疑惑的道:“堂兄何出此言?” “从你进京起,我每日都能听见关于你的传闻,而且一个比一个刺激,与堂弟相比,我过的可真是窝囊。” 这是真话,沈威日日被那幕僚拘在王府,偶尔出门应酬他也时时在耳边唠叨,提醒他这里是京城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出错。 他有时候都怀疑,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你再看看沈玦,不是打守卫就是收拾王家的二公子,这可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偏偏他说打就打了,他都不知道该笑沈玦有勇无谋,还是羡慕他恣意快活好。 听了沈威的感慨,沈玦忍不住的嗤笑出声,“我算是听出来了,堂兄这是笑话弟弟呢。” 沈威觉得自己嘴笨,可能会说多错多,既然解释不清干脆就不说了,直接喝酒,“怪我话说不清楚,来,不说了,我们喝酒。” 酒过三巡,众人都酒足饭饱,沈玦和沈广安被分成了两边,同时被众人围在了中间,你来我往的说着话。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要找点什么活动,毕竟这么多少年郎聚在一起血气方刚的,光喝酒,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无趣。 王国舅早就借着说不胜酒力去休息了,这会是王家的大公子王林祺在招待众人。 他这会就坐在沈广安的身边,听到有人提议,自然是笑着说好。 “若是喝了酒不想走动,可以行酒令或是饮酒作诗,或是不喜此等文绉绉的,家中这别院也还宽敞,后面有个大院子,可以投壶射箭蹴鞠,不知道各位想玩些什么?” -- 第200页 “投壶可不行,太幼稚了,那都是姑娘家玩的把戏,射箭不骑马也显得无趣,咱们这么多人不如就蹴鞠吧。” 此刻说话的是沈广安,蹴鞠本就在少年之间很是流行,尤其是军营,甚至还会有将军以蹴鞠来排兵布阵,研究兵法。 沈广安人高马大的很是健硕,又常年在军营,很是喜欢蹴鞠,他就直接提议玩蹴鞠。 王林祺去问众人的意见,屋内身份最高的便是三位世子,沈广安同意,沈玦半眯着眼也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其他人见他们三人都同意,自然也跟着附和。 除了几个不胜酒力喝高了的,其他人都参加,并分成了两队。 分队是以抽签的方式组成,恰好沈威说自己喝的有些多他来当裁判,就由沈玦和沈广安各领一队,沈玦是红队,手臂系着红绸子,沈广安为蓝队,手臂系着蓝缎子。 为了公平,沈威给了两队同样的休息以及熟悉队友的时间,为半个时辰。 巧的是,沈岳晖和秦琅都正好和沈玦抽在了同一队,王林祺和王林诚兄弟则是和沈广安分在一队。 沈玦这一队除了自家兄弟,都是今日才认识的各府公子,看着都很羸弱,甚至有几个就是来凑数的,以前真是看过没有下场玩过。 好在沈玦对比试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赢了更好,输了也无所谓,他原本是像学沈威找个借口不参加的,后来沈广安点了他的名,要与他过招,他才打着哈欠同意了。 反倒是秦琅在摩拳擦掌的,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用他的话就是,读书他不行,但玩的方面绝对不能输。 不仅给其他人传授经验,还在和沈岳晖商量战术。 剩下沈玦靠着躺椅,一双大长腿搭在案桌上悠闲的休息,不过他看似休息,眼睛却没闲着,在左右的观察场上的人。 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队里有个眼熟的人,上回王林诚喝酒闹事的时候他们见过,他记得邱浩然说过,好像是户部侍郎家的四子余子瑞。 年纪不大脸又小又白个子也不高,在人群中看上去很是不显眼,难怪沈玦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 其实那日沈玦就关注他了,甚至可以肯定,王林诚闹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人,尤其是今日接触了王林诚之后,他就更能肯定了。 王林诚是个敢作敢为又很克制的人,沈玦不信什么巧合,越是克制的人越是不敢在外面放松警惕,一定是有人在设计这一切,想挑起两家的矛盾。 最让沈玦想不通的是,余家和王家既然是姻亲,理应福祸同依,余子瑞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沈玦用余光细细的打量着他,此刻的余子瑞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在认真的听秦琅传授经验。 越是这样面上不显的人才越是危险,难怪都说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 也就难怪王林诚会吃了这个哑巴亏了,真有意思,余子瑞到底想做什么呢? 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众人也跟着王林祺到了后院,确实是一个很宽敞的蹴鞠场,从球门和周围的建筑来看应该是早就有了,并且一直使用的。 “家里小辈都很喜欢蹴鞠,时常会来玩,玩的都有些旧损了,不知今日会用上也来不及整修,只好委屈诸位了。” “王公子实在是客气,我们也是突然来的兴致,有的玩就很好了,并不在意场地如何。” 有沈广安如此说,众人自然是附和的,只有沈玦观察的细致,嘴角微扬,在心中露出了一个讥笑。 若是他不仔细的去看也会信了王林祺的话,可他本来就对王家不信任,自然就多留了个心思。 球门如果真是风吹日晒以及蹴鞠时时产生的旧损,就不会出现外面都是划痕内里却是完好的情况,甚至他还注意到地上的沙土也是翻新过。 至少可以证明,这所谓的蹴鞠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谋划好的。 而他们想要守株待的那只兔子,就是他。 沈玦原本想要提醒一下沈岳晖和秦琅,但在看到沈广安的时候,突然有了个主意。 很快所有人都站好了自己的位置,沈威站在场中间的高台上,下人放上了沙漏,再由沈威敲响锣鼓。 球场的正中央竖立两根高三丈的球杆,上面部分的球门直径约一尺,名叫“风流眼”,计算的是沙漏的时间内,两队踢进风流眼内的球数多哪队就获胜。 在众人蓄势待发下,沈威用力的抛出了蹴球,最先抢到的是秦琅。 秦琅从小就喜欢跑跳的玩意,蹴鞠马球样样精通,尤其是跟着沈玦上山学武之后就更会合理的运用手脚的力量,对于这些玩乐的东西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只见他助跑之后原地弹跳而起,从众人中脱颖而出,用胸膛上去顶蹴球。 小小的蹴球好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从他的胸膛被高高顶起,再精准的落在他的肩膀,就见他左右双肩顶撞,蹴球就飞快的落在了他的脚背之上。 别说是很多不懂此道之人,即便是精通此道的沈广安也被他这一手给惊艳到了,眼睛一亮,这大大的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沈广安就指挥着身边的人来围孤身的秦琅,三人将他左右都围的死死的,沈广安就守在其中一个方向。 在他的眼神下,三人同时朝秦琅动作。 -- 第201页 秦琅周围能支援他的人都很分散,也离得很远,按照沈广安的设想,这是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一种的布局。 没想到的是,蹴球在秦琅的两脚间来回的反复滚动着,他们的动作都被他灵巧的给躲过了,眼看着他在一点点的靠近风流眼的位置。 终于让沈广安青筋直跳,安耐不住的亲自出手,四人一块的往上围堵秦琅。 秦琅马上就陷入了僵局之中,不仅寸步难移,还要保证球不被他们给‘偷’走,实在是有些为难,他的好身手此刻也已经用不出来了。 可就在沈广安以为自己要得手,秦琅要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沈玦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开口道:“老三,别玩了。” 球场不大,他的声音虽然懒洋洋的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楚,就在其他人都在疑惑他在说什么时。 秦琅抿着唇露了个促狭的笑,突得腾空翻越而起,倒挂着将勾在脚背上的蹴球朝着一个方向用力的踢了出去。 这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秦琅正前方的沈广安,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没有想到秦琅还有这样的本事。 其他人甚至以为秦琅是故意把球给踢出去,要知道如果出了界线球就不算出要重新发了,而且要由对方来发。 沈广安也以为秦琅是发泄,可谁知道就在蹴球要落在线上的那一刻,一直不紧不慢没有动作的沈玦突然动了起来。 他的速度非常的快,还不等所有人看清楚,他已经轻松的将球接住并用比秦琅还要娴熟的技巧,飞快的颠动了两下。 然后随意的一踢将蹴球踢到了半空中,即便是这般激烈的场合,他仍然游刃有余,动作潇洒又自然,像是场上只有他一个人。 沈广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沈玦周围的人围过去抢。 沈玦的位置离风流眼隔了大半个球场,沈广安自然以为他要传球给别人,就布阵让所有人拦住其他围上来的红队人员。 而这个时候,沈玦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风流眼,抿着唇嘴角微扬,然后飞快的将蹴球朝那个方向猛地一踢。 沈广安正好是站在风流眼的附近,他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风,再就听见了蹴球穿过风流眼落下的声音。 顿时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的惊呼了起来,尤其是沈威,他站得高比谁都看得清楚。 秦琅和沈玦的个配合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不仅技巧精湛就连力道和距离都能控制的这么好,简直是无可挑剔。 “红队一球!” 沈广安看着秦琅一蹦三尺,高兴的和沈玦击掌庆祝的样子,就气得咬牙切齿,他总觉得自己是被人当傻子耍了。 瞧瞧沈玦的样子,懒洋洋的哪里像是在球场上,说是在花楼听小曲还差不多? 尤其是在他看向沈玦的时候,他还轻佻的朝他露了个笑,“承让了。” 你再听听沈玦说的那是什么话,他还让秦琅‘别玩了?’感情他们两根本就没把这个比赛当一回事,在这陪他玩呢? 沈广安不仅被激起了好胜心,更是羞愤难当,觉得自己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这场蹴鞠他要认真了,绝对不能让沈玦再这么嚣张下去! 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沈玦和秦琅外加一个沈岳晖,简直就霸占了整个球场。 三个人跟遛着他们玩似的,红队其他人都在看热闹,蓝队则是各个跟在他们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基本上是球还没瞧见,又去了另一个人那边。 沈广安再也忍不住了,想起之前王国舅和他说过的话,眼里露出一丝的阴狠,朝着王林祺使了个眼色,这是要按照计划进行了。 他比其他几位弟弟要年长很多,很早就开始接触王府和北边的军事,他在早几年进京的时候就投靠了沈恒璘。 王国舅有意要收拾沈玦,他虽然没有什么意见,但也觉得对付一个小孩儿有点兴师动众了。 原本只想在场子上灭灭他的威风,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这里可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可以撒野的。 可人非但没有教训上,自己还被耍的团团转,这就让沈广安无法接受了。 原本他们这一支被封去北面就忍受了很多的奚笑,他之所以愿意和沈恒璘合作就是想重振北安王府,可不是为了来受气的。 王林祺收到他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再传给了其他人。 在沈玦进了第五个球时,沙漏也已经流光了,这哪里还是比赛啊,已经成了他们的玩乐场,其他人都是他们的陪客,若是此刻有观看的人,定会忍不住对沈玦提高好感。 红衣似火凌厉又俊朗的少年,谁能不喜欢。 沈威喊了停,原本是有上下半场的,他觉得这比赛实在是没有什么看点,就想问问沈广安还继不继续。 现在结束也可以,毕竟蓝队的人员看着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可沈广安很果断的就拒绝了,“难得能碰上这样的对手,我们也踢得很是尽兴,若是就此打住岂不是扫了兴致。” 沈威知道他好面子,也就不再劝了,等休息了一会后,又重新开始下面的比赛。 一上场,沈玦就感觉到了针对,即便是人离他有一定的距离,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无意的碰撞。 起初还能说是不小心,尤其是撞着了他们也会说句抱歉,可到了激烈焦灼的时候,谁还顾得上道歉,直接就是往他身上去撞的。 -- 第202页 肩膀的碰撞还算是轻的了,甚至还有人伸脚想要去绊,一次没成功甚至还要再来一次。 沈玦半眯着眼,知道这是他们打算动手了。 就很是配合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是愤懑的怒视了正好撞过来的王林祺。 “王公子这是眼睛在头顶吗?居然眼前有人都瞧不见。” 王林祺非常配合的表示了歉意,“真是对不住,我这许久不玩蹴鞠有些跟不了,冲撞了世子实在是抱歉。” 然后他的话音落下,那边沈广安已经抢到了蹴球,并成功的踢进了风流眼中。 沈玦怒不可遏的看着王林祺,“你给我等着。” 沈威早就注意到了,但他以为是沈广安的好胜心在作祟,想要用些其他手段进球,怕得罪了大哥只好提醒了几句。 可他的提醒根本就没有用,其他人依旧照犯不误,甚至因为沈广安进了球,而沈威不敢管,越发的嚣张起来。 就连沈玦也被勾起了好胜心,松松垮垮的挽起了衣袖,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他要来认真的了。 沈广安要的就是沈玦这样的怒意,安排着场上的局势布置站位,在沈广安连着三球被踢进风流眼时,沈玦这边还是一盘散沙。 这会的进球数已经被拉平,沙漏也快到底了,要是他们再进一球,沈玦可就输了。 只和秦琅还有沈岳晖配合着,就在这个时候余子瑞蹿了过来,“世子爷,我看了一会有些懂了,我可以和你一起。” 沈玦不信任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头次看到他一般,“你?” 余子瑞认真的点头,沈玦这才勉强的同意了,重整旗鼓继续由王林祺发球。 沈玦指挥着左右人的上前,主要是给秦琅空出机会来碰到蹴球,好在秦琅也不负众望,手指一勾球就落到了他的掌中,再左右顶着朝风流眼前进。 只要球在他们手中,就绝不会失误。 但秦琅前面的人太多了,他根本靠近不了风流眼,只能反方向的跑,他必须得把球踢给沈玦才行。 可沈玦这边也被人贴身的围住,围他的人是由王林祺领着,把他朝一个方向逼退,沈玦也空不出手来。 现在是很关键的一球,沈玦眉峰微蹙,露出了一丝杀伐果决的狠意,根本不管前面的人,然后朝秦琅喊了一声:“老三。” 多年的默契让秦琅马上就明白了,又是一招‘燕归巢’,直接将球往沈玦这边踢。 眼看着沈玦就要碰到那个蹴球,王林祺给了余子瑞一个眼神,余子瑞马上眼一眨,故意的朝沈玦那边撞去…… 在沙漏马上就要滴尽的同时,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蹴球擦过风流眼,直直的穿了过去。 沈威眼睛一亮,马上敲响了锣鼓,兴奋的宣布,“红队五球,红队胜!” 但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同时又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文锦心正端着药碗要进屋,不知怎么的突然眼皮一跳,心里一阵慌乱,手中的药碗洒了一些到手上,瞬间手背就红了。 就在她如此不安的时候,阿冰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焦急的道:“表姑娘不好了,爷出事了。” 第67章 意外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闷哼声,不仅是沈玦还有余子瑞也摔了。 还连带着余子瑞身边的人一起,惨叫声是余子瑞发出来的,他与另外一人同时撞到了脑袋,脚下一拌直直的往场外的长柱上砸去。 那看似牢固的长柱被这么一撞居然断裂了,直接翻砸下来,压在了余子瑞和另外一个人身上,顿时血就往外流。 而那清脆的断裂声则是从沈玦那传来的,他为了踢球用方才秦琅同样的动作,可落地的时候为了躲开前面的余子瑞,就侧了个身。 膝盖先着地,膝盖骨的力量又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冲击,只见沈玦护住了自己的腿脚,隐忍的咬着牙发出了一声低哑的闷哼,然后昏迷了过去。 虽然不如余子瑞的凄烈,却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痛苦,对于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来说定是极其的疼了。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最后精彩的一球中,才发现事情不对。 尤其是沈威瞬间就瞪大了眼,从台子上一跃而去,跑过来要看沈玦的情况,只是路过的时候还多看了那边的余子瑞一眼。 怎么事情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会王家还有沈广安也都‘反应’过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关心的围了过来。 原本他们的计划中撞到柱子被砸的人应该是沈玦,现在成了余子瑞和另外一人,好在沈玦还是重伤了,这样的结果他们也很满意。 可还不等他们靠近,秦琅和沈岳晖就挤开所有人先把沈玦护在了身后。 尤其是秦琅的反应最为激动,沈玦在他的心目中那可是比父亲还要高大的存在,他从小就习惯仰望沈玦,从来没想过沈玦会有一日倒下。 他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双眼通红张牙舞爪的拦在众人前面,“你们谁都不许靠近玦哥,若不是你们,玦哥也不会受伤。” 沈广安一脸的焦急,“秦小公子这话如何说,堂弟出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见的,可这蹴鞠场上手脚无眼,这可是意外,没人会故意针对堂弟的。” -- 第203页 “说谎,你们就是联合起来的!”沈广安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得想办法把沈玦给留下。 “秦小公子太过激动了,你们赶紧安抚住他的情绪,可不能耽误了堂弟的救治。” 那人是沈广安的亲信,手上功夫了得,得了沈广安的命令直接上前,想要控制住秦琅。 没想到的是,那人刚伸出手想要控制住秦琅,便被秦琅反手给擒住了双手,用力的折背到了背后,只听那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就被直接给控制住了。 秦琅恶狠狠的环顾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想做什么!”说着还用力的往那人的双臂上使劲,所有人都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沈广安没想到看上去这么稚嫩的秦琅还有这么一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都沉了下来,那可是他的心腹就这么被折了自然是不肯的。 “秦小公子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好心想让人看看堂弟,我看你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让秦小公子冷静下来。” 这回是三个人同时向秦琅过来,秦琅哼了一声在方才那人背上踹了一脚,他就直直的朝着其中一人砸过去,另外两人也根本就不是秦琅的对手,不过三四招就被直接放倒了。 沈广安这才知道碰上了难啃的硬骨头,这秦琅实在是不好对付。 王林祺赶紧出来打圆场,“秦小公子误会了,我们只是想看看世子伤的如何,好赶紧医治,你也不想世子拖了救治的时间吧。” “我已经说了,我信不过你们,我要带玦哥回去。” 王林祺马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世子都伤重如此,这会怎么好颠簸呢,直接在别院住下,马上就能派最好的大夫来为世子看诊。” “想得美,你们这帮人坏得很,谁知道你们到底是要救我玦哥还是要害他。” 秦琅在关于沈玦的事情上格外的坚持,就是不松口,也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他身的,王林祺只能朝沈岳晖看去。 沈岳晖看上去是个正常人,应该比秦琅明白事理。 “沈公子还是劝劝秦小公子吧,我们怎么会害世子呢?” 沈岳晖方才过去就一直小心的扶着沈玦,听到这话,就看了秦琅一眼,点了点头,就在王林祺以为成功了的时候。 就听沈岳晖道:“秦琅,你做的对,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信,我们回府去。” 王林祺:…… 果然脑子有问题的人,身边都是一群死脑筋的人,根本就说不通! 沈威之前就猜测王家可能会对沈玦下手,但没想到王家会如此的撕破脸,他想起之前二皇子想要拉拢沈玦,就忍不住的出来劝和。 “大家都是为了堂弟的身体为主,既然沈兄弟和秦公子都不放心,还是该听他们的,不如就让他们带堂弟回去医治的好。” 西临王府投靠二皇子这事极为隐蔽,沈威一直都很低调,没想到会突然为沈玦说话。 沈广安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威一眼,他与大皇子走得近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沈威却一直没有明确的站队,难道传闻他投靠了二皇子是真的? 既然他开口了,沈广安和王家想把沈玦留下也有些困难,沈广安就干脆的朝王林祺摇了摇头。 反正沈玦受伤是真的,昏迷不醒也是真的,他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倒看看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王林祺就明白了,让周围的人都散开,看着秦琅和沈岳晖带走了沈玦。 唯有沈广安不知何事走到了沈威的身边,嘴角含着笑,低声道:“世事难料啊,真没想到沈玦方才还不可一世,如今就摔的这般的惨,堂弟可要谨慎行事,莫要步了后尘。” 沈威憨笑了一声,“多谢大堂兄提醒,不过还好我这人不爱凑热闹,也不喜蹴鞠这等激烈的玩乐,没有这样的担忧。” 然后拱拱手跟着大步离开了,留下沈广安看着他的背影沉思。 * 文锦心顾不上文老爷子,只让下人好好照看,就跟着阿冰匆匆的离开了文家,赶着回了王府。 从文家到王府的路,她这几日天天都过,一直觉得两个府之间离得很近,可这会却觉得格外的漫长难熬。 她的手心发寒冒着虚汗,身边的兰慧只能不停地安慰着她,“姑娘不要担心,世子如此的厉害,绝对不会出事的。” 问阿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说是世子在王家与人玩蹴鞠的时候出事,腿脚上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光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每一个字都犹如千金重,足以让文锦心胆战心惊。 面对兰慧她们,文锦心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她若是还如此的慌乱,谁来照顾沈玦,她首先就不能慌。 但道理她都明白,依旧是关心则乱。 刚到文府马车都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吓得身后的丫鬟额头连连冒汗。 她也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就往府内跑去。 护送着沈玦一块回来的是王林祺,他作为此次设宴的主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负责的。 文锦心一进院子就看到了他焦急的等在屋外,阿冰小声的说了这是谁,文锦心瞬间脸色一沉,走了过去。 王林祺也看到了文锦心,微微一愣,他倒是听说过沈玦带着自家表妹上京,但不知道文锦心长得如此美艳,一时竟然忘了言语。 -- 第204页 还是身边的下人提醒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在下王林祺,不知姑娘是?” 徐福赶紧帮着解释,“回王公子的话,这位是文姑娘,世子爷的表妹。” 王林祺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改了口重新见礼,“文姑娘。” 文锦心却连看都没看他,直接看着徐福,“表哥呢?大夫怎么说,现在情况如何?” “王公子请了名医,现在正在里头看,表姑娘别担心,世子爷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王林祺被文锦心如此的忽视,却也没有生气,知道她担心沈玦也是人之常情,这会听徐福说到大夫还跟着宽慰文锦心。 “文姑娘别担心,这位大夫是京中少有的名医圣手,绝对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沈玦受了伤,就把赵老给带了回来,这会听到是王家的大夫在里头,就毫不客气的道:“不必了,我们自己有大夫,请赵老先生去给表哥看诊。” 王林祺脸上的神情一滞,就见文锦心终于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继续道:“王家的大夫我们可高攀不起,我表哥是被请去王家做客的,可回来就受伤了,难道这便是王家的待客之道?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其中有些误会,文姑娘大约不知,蹴鞠场上有所碰撞是在所难免的,这次就是一个意外……” 听完王林祺的话,文锦心就更气了,听听他这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全都是在为自己推脱。 文锦心甚至觉得比起他来,王林威都觉得没那么憎恶了,至少王林威是真小人,他却是个伪君子。 她此生最痛恨的就是伪君子,沈恒璘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没想到今日又碰见了一个,难怪他们是表亲,连虚伪都是相同的。 就不再听他的辩解,直接打断道:“误会?是我表哥没在王家出事,还是我表哥故意污蔑你王家?所有人都瞧见我表哥受了伤,还能有什么误会?即便真的有误会,那也是你王家造成的。” 王林祺从来没见过长相和性格如此反差的姑娘,明明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的犀利锋锐,总有种他在面对沈玦的错觉。 “是是是,文姑娘说的是,世子在我王家出了事,不管因为什么,这都是我王家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你们配吗?你们拿什么来负责,镇南王府不欢迎你们,徐管家,请王公子出去,我不想看到所有和王家有关的人。” 徐福还没见过如此硬气的文锦心,文锦心在他的印象中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会在沈玦怀里撒娇,这会被她给震住了。 即便眼前的人是王林祺,他也咬着牙的上前拱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王公子这边请吧。” “文姑娘不如等世子醒了,问问世子的意思,王家是诚心的。” 这是在笑话她一个弱女子不配做主?文锦心气甚,王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东西。 “不用问了,若是表哥在这,你早就被打出去了,绝不会让你在这说风凉话的,表哥病着,我就能做镇南王府的主,王公子要是不想走,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王林祺被文锦心强硬的语气给惊着了,但她是沈玦的表妹,又不能如何强硬的对待。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听到动静的沈岳晖大步走了出来,“府内一切事宜,世子都已交给了表妹,王公子请回,镇南王府不需要王家的假惺惺。” 连沈岳晖都这么说了,王林祺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跟着徐福往外走。 只是走之前还多看了文锦心两眼,他还从未见过这般貌若天仙又如此蛮横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即便她如此的蛮横,也没办法对她生出讨厌的感觉来。 等徐福送着他到府门外,王林祺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这位文姑娘瞧着倒是来头不小。” 徐福讪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王公子可能不知,文姑娘不仅是世子的表妹,还是府上属意的世子妃,我们家世子爷这次是上京就是来向文家提亲的。” 王林祺猜到她和沈玦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但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想到她那惊艳的绝色容颜,不禁有些感慨,沈玦的命是真的好,什么好事都被他给赶上了。 但也只限于感慨,走之前还不忘打点,“若是世子醒了,还望徐管家通告王家一声,我们好赶紧过来探望,这是小小心意,还望管家笑纳。” 说着塞了徐福一个厚厚的荷包,不等徐福推辞,就大步离开了。 徐福颠了颠重量,眼睛一亮,他突然找到了比管家更能发财的路子。 那边屋内,赵老刚一进屋就看到秦琅在和一个大夫对峙,不让那大夫近身给沈玦看诊。 大夫也很委屈,沈玦刚被送进来,他就前后的跟着,可沈玦身边两尊大佛根本就不让他靠近,各个凶神恶煞的,他只能满头大汗的一直解释。 秦琅看到赵老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迎了过来,“可算是盼着您了,您可赶紧给瞧瞧。” 赵老也不敢耽搁赶紧上前去给沈玦看伤,屋里的另外一位大夫就伸长了脖子的想要去看。 就被秦琅用身体给挡住了,“这位老先生您也瞧见了,我们府上有神医,就不劳你操心了,神医看诊可不给偷师学艺,这边请吧。” -- 第205页 大夫虽然是王家派来想要知道沈玦病情的,但也是个有脾性的,被秦琅说他偷师学艺自然是忍不了,粗粗的看了一眼就怒甩袖子。 冷哼了一声,“黄口小儿莫要胡说,老夫行的端做得正,从不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既然王府瞧不上老夫,老夫也不在这讨人嫌。” 然后就怒气冲冲的走了,但也不算没有收获,沈玦一直昏迷不醒,而且他方才摔得真切,腿骨肯定断裂了,想要医治可不容易。 文锦心进屋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出去的大夫,文锦心朝晓霞看了一眼,晓霞就客气的上前去引着大夫出府。 这个府里,除了他们自己的人,她都不放心。 文锦心一进内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玦,眼眶瞬间就红了,方才还硬气十足,这会一看到沈玦,她就什么勇气都没了。 “老先生,您可一定要救表哥。”刚刚在外头,文锦心就听沈岳晖跟她把事情都说了,是何等的惊险。 要不是有秦琅和沈岳晖在,或许今日沈玦就真的要被留在王家了,到时她才是真的手足无措。 赵老一直在认真的把脉,听闻此言,突然神情有些古怪,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朝文锦心拱手行了个礼,“这病,老朽还真不好治。” 文锦心心里就是咯噔一声,眼眶里蓄着的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这会也顾不上其他,就扑到了沈玦的床榻边。 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表哥。” 她的情绪如此的失控,屋内的人也都不好意思去看,沈岳晖甚至直接揽着秦琅去院子里等着。 “都是那群混蛋,他们居然敢算计我玦哥,我现在就要冲进王家砸他个稀巴烂。” 秦琅说完就往外跑,沈岳晖来不及制止他,刚想让他别去,他已经情绪激动的冲了出去。 沈岳晖担心秦琅会吃亏,看文锦心在沈玦身边照顾,这会也用不上他,就追着秦琅出去了。 屋内文锦心还没停下哭声,小脑袋伏在沈玦的锦被上,没一会被褥就湿了一大片,听得旁人都忍不住的跟着抹眼泪。 就连兰慧也气得牙痒痒直跺脚,她虽然防沈玦跟防贼似的,但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姑爷,防他不过是怕他成亲前就骗了文锦心做坏事。 可不想让他受伤,他受伤了她家姑娘可怎么办。 赵老看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哭的都快岔气了,心疼不已,刚想开口提醒一下,可刚喊了句表姑娘,那边就有一只宽大的手,轻柔的抚上了文锦心的脑袋。 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赵老非常有眼力的把屋内所有人都给拉了出去,然后轻手轻脚的把门给带上了。 文锦心哭的撕心裂肺,声音都沙哑了,就感觉到脑袋被轻抚了一下。 不停地抽泣让她反应都慢了半拍,愣了一会才抬起了脑袋,眼里都是泪水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直到滚烫的手掌,慢慢的抚上她的小脸,指腹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眼前的事物才清晰起来。 方才还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的沈玦,此刻已经睁开了眼。 文锦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在微微的抽泣着,突然看到睁开眼的沈玦人都傻了。 “表,表哥?” 沈玦原本心疼的很,这会瞧着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既心疼又有些想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的轻笑了一声。 “乖乖,不哭了。” 文锦心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即便是听见声音也还是觉得不敢相信,眼泪虽然在不停地往外流,但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沈玦的手臂。 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奇怪,还歪着脑袋的又喊了句,“表哥?” 小模样可爱的不行,看得沈玦忍不住的想笑,“我在,阿锦是我,别哭了,我没事。” 文锦心眨了眨发红的眼眶,双手还抱着沈玦的手臂,“我不是在做梦吗?表哥,你没事了?” “你若是不信,我掐你一下试试?” 文锦心觉得委屈极了,她好担心表哥受伤出事,从听见这个消息起,整个人就没有一会是冷静过的,一颗心都像在云端,结果他还要掐她? 文锦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抓着沈玦的手臂就用力的咬了一口,只咬的沈玦倒抽冷气,她才相信这不是梦。 沈玦是真的觉得疼,小姑娘这是担心坏了,又气着了,这一口下来可不轻,手臂上都留下了齐整的牙齿印,不得了,小兔儿咬人了。 文锦心咬完了,终于冷静的回过神来了,明明是她咬了人,这会却慌乱的不行,眼睛红红的,捧着沈玦的手臂,咬着下唇委屈上了。 “表哥你没事为什么要吓我,我,我好担心,就怕你真的出事了。” 沈玦这会也不觉得被咬的有多疼了,恨不得再递上另一条手臂给她继续咬才好,单手撑着床榻艰难的坐了起来。 将人搂进了怀里,“是我不好,当时没考虑这么多,让你担心了,不哭不哭,你再哭我该心疼死了。” 文锦心见他坐了起来,是真的没事,一股脑的把方才的担心和委屈,全发泄了出来,紧紧的抱着沈玦,小脑袋不停地在他怀里蹭。 眼泪都蹭在了沈玦的衣襟上,娇声娇气的撒着娇,怎么都不肯松手。 偏生沈玦就吃这套,搂着她心里美得不行,用尽耐心不停地在哄着她。 -- 第206页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就牵扯到了伤口,沈玦下意识的低哼了一声,文锦心这才惊觉不对,沈玦就算没事,但这么多人看着,受伤肯定不是假的,最多就是他装成了重伤。 这会就有些惊慌失措的扬起了脸,赶紧要从他怀里出来,“表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快放开我。” 沈玦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焦急的小表情,只觉得有什么压抑不住的欲念在觉醒。 哑着嗓捧住了她的脸,“我的小乖乖,别动。” 然后用手遮住了她的双眼,凭着本能,缠绵的咬住了她的下唇。 与他们两的缠绵悱恻不同,那边的秦琅已经站在了王家的大门外,“姓王的给你爷爷我滚出来!” 第68章 沈玦一点点的亲吻着她的唇瓣,趁着文锦心迷离之际,舌尖顶着她的齿贝往里探,口舌交融,含着她的舌尖没够的吸咬,屋内只能听见呼吸交缠的声音。 文锦心早就瘫软在他的怀里,只能双手无力的圈在他的脖颈上。 小姑娘这么老实的时候可没多少,这是方才被吓坏了,那种珍爱之人失而复得的心情也让她此刻有些疯狂。 非常配合的不敢动,这反而让沈玦尝到了甜头,浑身发热血液在四处窜动,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宽大的手掌用力的搂紧她的细腰,力道重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文锦心眼神也跟着迷离起来,直到沈玦的手掌顺着外纱一点点的往里探,那火热的触感让她浑身发烫的发着颤,才勉强的恢复了些清醒。 这样的沈玦让她觉得陌生和害怕,不受控制的漏出了几声害怕的嘤咛。 沈玦的眼睛也跟着红了,他是被这疯狂的沉醉给逼红的,但文锦心的嘤咛声却是最好的解药,瞬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紧紧地盯着怀里害怕到闭着眼颤抖着睫毛的小姑娘,想欺负,可又舍不得,沈玦最终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将她的衣裳整理好,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 文锦心方才还整个人紧绷着害怕,她觉得表哥让她陌生到有些恐慌,可这会他无奈又沙哑的话语又让她瞬间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这还是她的那个表哥,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听见他无奈的妥协,文锦心的脸也红了,因为她看着沈玦捧着她的双手,放在唇上一点点的亲吻。 她从来没被人如此珍视过,她喜欢这样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感觉,就咬着下唇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等我们回家之前,我就与祖父说……” 沈玦能猜到文锦心想说什么,但她就想听小姑娘亲口说出来,“嗯?我的小乖乖,和祖父说什么?” 这样的话太过娇羞了,她有些说不出口,但她不说沈玦就不松手,还一副受伤了很痛的样子。 文锦心赶紧关心的问他哪里疼,可沈玦就是不给她看,文锦心没办法只能咬着下唇,犹豫了许久才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 “说,说我,非表哥不嫁,让他答应我们定亲。” 沈玦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放大,直到控制不住他的笑意, “表哥,你快给我看伤到哪里了。” 沈玦这才掀开了锦被,露出了右腿上的伤口,沈玦的伤比他自己说的要严重的多,毕竟就算是演戏那也是真摔。 从右侧大腿往下一片的擦伤,沈玦身上常年不晒太阳又很白,淤血看上去就愈发的渗人可怖。 他为了发出清脆的声响还藏了脆骨,等脆骨碎裂的时候就在他的腿上划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这会血已经干了,可伤痕却很深,更不用说腿脚上的各种擦伤。 所幸的是都是皮外伤,只要擦了伤药,他又皮实,休息了几天就能好了。 沈玦掀开之后就后悔了,在他眼里这样根本就算不上是伤,他年幼的时候爬树骑马练武,哪个不是比这个要凶险伤的重的。 可小姑娘却不是这么看的,刚一瞧见他的伤口,文锦心的眼眶就又湿润了。 “我不疼我真的不疼,你可别哭啊。”沈玦边说就要边去盖锦被,可文锦心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紧紧的抓着被角,眼泪已经滚了下来,“骗人,怎么会不疼呢,这么长的口子这么多淤青,我都不敢看,方才是不是被我碰着了?” 文锦心突然觉得内疚极了,她刚刚看沈玦生龙活虎的,再加上赵老又什么都没说,就以为沈玦真的是轻伤什么事都没有。 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她刚刚肯定是碰到他的伤口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真的没骗你,我骗你做什么,一点都不疼,还不如被你咬一口来的疼,我又不是小姑娘,我可是从小就上树下水的人,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沈玦这一说,文锦心的心里就更难过了,表哥从小就没有生母,而且为了和父亲继母作对一而再的闯祸,当时他的心里该有多痛苦啊。 她虽然双亲遇难,可他们至少陪伴了她的幼年时光,这么算起来她还是比沈玦要幸福。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添乱,我还咬了你,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文锦心觉得沮丧极了,什么都不会,还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要不是因为她,沈玦也不会执意进京。 -- 第207页 方才她还凶王林祺,说若是沈玦出了事王家根本赔不起,现在想想,若是沈玦出了事,她才是罪魁祸首,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沈玦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小姑娘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赶紧把人抱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胡说,怎么会没有用,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觉得生活没有什么目标,只要媛儿和祖母好好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重要,是个纨绔或是个恶人都无所谓,甚至一直堕落我也无妨,直到你出现。” 沈玦轻轻的撩开文锦心额前的碎发,“直到你出现,我每一日都有全新的期盼,我头一次对今后这个词充满了希望,因为我知道我今后的每一日都有你在我身边。” 文锦心呆呆的看着沈玦,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的为他着迷过。 “就像这一次,只要我知道有你在等着我回来,我就一刻不敢松懈,你是我所有的软肋和坚持,傻丫头,你怎么会是没用的呢?” 文锦心仰着脸一双哭的发红的眼睛看着沈玦,可怜又委屈的道:“真的吗?你不骗我?” 沈玦揉了揉她的脑袋,“真的,不过倒真有个事能让我缓解疼痛,只有你可以。” 文锦心马上眼睛就亮了,闪闪亮的看着沈玦别提多可爱了,看得沈玦喉间发紧浑身的热流四处的乱窜。 嘴角含着坏笑,伏在文锦心的耳边,哑着嗓子的说了句什么,然后文锦心就红着脸的用力在他胸膛推了一下。 羞红着脸跑了出去,真是太坏了,这种时候脑子里还都是这些东西,她这会可以肯定,沈玦真的没有骗人,他是真的伤的不重! 不过刚跑出去,就碰上了赵老来送伤药。 文锦心就又跟着乖乖的进屋了,她还是想学一学怎么上药,她也想能多为沈玦做点什么。 赵老示范了一遍,文锦心看的很认真,剩下的就让她来。 她本来做事就认真仔细,为他上药就更是小心翼翼,坐在床边低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一样,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沈玦看着文锦心认真的给他上药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决策非常的明智,不仅可以在家里躲过许多的麻烦,还能得到文锦心日日的照顾,简直不要太舒爽。 等上完药,文锦心怕沈玦闷得慌,就坐在旁边陪他说话,便问起在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玦就避开危险的部分,简单的说了。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余子瑞不对劲,所以当时发现他们准备动手就打算将计就计。 等他们有动作,他就假意摔倒的时候将余子瑞往侧边推,让余子瑞承受他原本要承受的痛。 可真当余子瑞横过来挡住前面人的时候,他又发觉不对,这个余子瑞看似配合王林祺,却把想做的事情都暴露给了他。 看上去是在给他下绊子,实际上是在提醒他,给他时间准备,然后同时又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给了沈玦机会脱身。 沈玦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在身上藏了脆骨能模仿骨裂的声响,那会余子瑞又撞到了柱子,砸下来时的声响也掩盖了他的声音。 再加上他之前故意让自己体力消耗的很快,虽然假戏真做却也是实打实的摔倒,只不过是避开了要害部位,就算是伤也是扭伤一类的外伤。 这让其他人看起来他的伤情格外的真实,又有秦琅和沈岳晖二人的愤怒转移了视线,一时没有人怀疑真假。 但现在沈玦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余子瑞,他与王家是姻亲,表面看起来也和王林祺是一伙的,却在关键的时候帮了他。 和上次做的事情有些相同却又不同,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不是想挑起表哥和王家的争斗?” 文锦心也只是一种猜测,看沈玦很认真的在听她说,她就觉得收到了鼓励忍不住的把自己的想法都给倒了出来。 “若是表哥真的受伤,或是伤的很重,就没人能与王家抗衡了,所以他表面是王家的人,背地里却并不愿意王家得势。” “你和我想的一样,而且余子瑞此人可比他的外貌看着心狠多了,先不说他做这样的事情就很危险,而且还有可能两面不讨好。” 不是得罪了王家和沈广安,就是得罪了他,偏偏余子瑞就敢去赌,还赌赢了。 他如此豁的出去,自己又受了伤,王家一定会觉得对他亏欠,从而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又在自己这里讨了好,真是两面逢源。 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又是谁在指使他做这些? “阿锦来猜猜,是谁指使的余子瑞。” 文锦心倒是真的有个想法,就是不敢说。 看出她的犹豫,沈玦把玩着她的长发笑着鼓励她,“说来听听,错了也无妨。” 文锦心这才鼓起了勇气,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他或许想要挑起的不是表哥和王家的矛盾,而是王家背后的沈恒璘,京里与沈恒璘敌对的人,大约是……” 她骂沈恒璘倒是勇敢的很,可说起沈恒箫却没有胆子,就伸出手指比了个一个二。 沈玦嘴角微扬,长发缠绕在他的指尖上打了一个圈,“我的阿锦真聪明。” 他也正有这样的想法,早在沈威示好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有一张网在一点点的把他往里收。 而那个收网的人,或许就是沈恒箫。 -- 第208页 关于沈恒箫他的了解还是从沈剑青见了他之后开始,他的生母是个身份低下的舞姬,长得自然是倾国倾城,成帝宠幸之后就生下了沈恒箫。 因为生下龙子有功就封了嫔,后来病逝,孩子就被抱到了贤妃那养,都说成帝其实很宠爱这个舞姬,而且沈恒箫又长得很像她的生母,所以成帝对他有所偏爱。 后宫可是个阴私鬼怪纵横的地方,光凭他能活下来,并且能与沈恒璘一较高下,就可以感觉出,他不是个善类。 文锦心的猜想被沈玦给认可了,显得有些兴奋,“表哥也这么觉得吗?”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约是以为我不和沈恒璘合作,就会向他靠拢,想逼镇南王府与他站队。” 文锦心忍不住的皱了皱眉,“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玦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为何这么说?” 除了沈恒璘她还没有说过谁的坏话,即便是当初苏雅晗她也不愿意背后论人是非,这沈恒箫都没见过,实在是好奇。 “若是他真想拉拢表哥就该亲自上门表现他的诚心,可他却明知道有人要害表哥还推波助澜,只想着如何让表哥感谢他,说明此人心不诚又阴险,可不就是个坏人。” 她原本还想着如果沈恒璘这辈子不做皇帝,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沈恒箫,他们只要帮助沈恒箫登上皇位,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可这么看来,与沈恒箫合作也不现实,这些皇子们弯弯绕绕的想法太多了,他或许是下一个沈恒璘,也有可能比沈恒璘还要不如。 沈玦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嗤笑了一声想把她抱怀里好好的亲一亲,真是个大宝贝。 被沈玦这么一笑,文锦心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娇嗔的侧过身,“你笑话我,我不说了。” “不是笑你,我只是觉得沈恒箫好笑,连你都明白的道理,偏偏他算计来算计去的不明白,沈恒璘是毒蛇他就是狐狸,哪个我都不愿意相处。” 顿了顿又看向窗边,冷哼了一声,“不过这次之后,他也应该要有动作了。” 文锦心见他听了自己的意思,又高兴了起来,“所以表哥才故意将计就计演了这场戏,就是为了避开他们!” “真聪明,他布了这么久的局,也是时候露出狐狸尾巴了,我们且等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文锦心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然后就想起了秦琅和沈岳晖,“那他们两也知道这些吗?”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来不及说,而且我若是提早和他们说了,那会我摔伤的时候,他们可就没有这么真实的反应了,沈广安他们都是老狐狸不真可瞒不过去。” “那他们现在也还不知道表哥是装的,得赶紧和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文锦心就招了兰慧回来,让她去找秦琅,才知道秦琅早就去王家了。 这下糟了,文锦心急的团团转,要让人赶紧去把这两人给喊回来。 可沈玦却靠在床上,露出了一个坏笑,他们两现在去闹,真是刚刚好。 * “姓王的,你别给爷爷躲在里面装缩头乌龟,你敢暗算人,就要想到会有人发现闹上门的觉悟,你快给我滚出来。” 沈岳晖根本劝不住秦琅,他就像是发怒的刺猬,逮着谁扎谁,而且沈玦受伤他也出离的愤怒,只要秦琅别闹到收拾不了的地步,他也就陪他疯一次。 王家外头的下人已经换了一波接一波,根本没人能安抚住这位小爷,你说这算什么事。 皇城根里天子脚下,这还是贵妃的娘家,都有人敢上门闹事,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秦小公子你先消消气,已经有人去请国舅爷了,您别气着自个儿的身体。” 来往的路人纷纷被这奇观所吸引,停住脚步围着王家外头在看,有人看秦琅就越说越起劲,嗓门也跟着放大。 “消气?你让小爷怎么消气?你们王家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欺负人,今儿我玦哥是有身份的人,你们都敢如此下阴招,还不知道那些普通人你们是如何欺压的!” 那些围观的百姓最喜欢的就是听这些富贵人家的事情,再加上秦琅和说书似的,嗓门大又有趣,让人听得入神,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起初王国舅知道秦琅闹上门是不想搭理的,王林祺说要去看看,还安慰大儿子别担心。 秦琅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找人哄他几句家里没人,打发走就是了。 没想到这秦琅不仅不聪明还跟市井无赖似的,直接在门口就把事情给闹大了,王国舅真是脑壳都疼了。 只能换了衣袍带着王林祺,匆匆的小跑着出来。 “秦三公子这是做什么?有话我们府里说。”然后让护院赶紧把围观的百姓给轰散。 秦琅也有脾气了,“府里说?我可不敢进你们王家的院子,谁知道你是不是里面又埋了什么陷阱,就是等我进去埋伏的,你们说我能不能进去。” 百姓们不想被轰走,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声音无比的齐整道:“不能进!” “小公子你这么白白嫩嫩的,可千万不能进去!” 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轰不走,王国舅就算敢对沈玦出手,那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名声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 第209页 只能忍着气的去哄秦琅,“秦三公子说笑了,本官一生清白,如何会做出这样的阴私之事,本官知道你是担心世子心切,但也不能因此就给本官乱扣罪名啊。” “你是说我污蔑你?” 王国舅没有正面回答,却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他就是这么认定的。 “好,那我问你,我玦哥是不是在你王家出的事,是不是你们提议要蹴鞠,是不是你们有意碰撞!” “就是就是,这好端端的吃个饭都能吃出病来,说没有隐情咱们都不信。” 不等王国舅回答,周围的那些百姓就响起了哄闹声,根本想压都压不下去,王国舅额头的汗在不停地流,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的无赖耍横呢。 王林祺赶紧安抚父亲,换了他对阵秦琅,“我们送了最好的大夫,我也上门赔礼,可秦三公子都不满意,不知秦三公子到底想如何?” 秦琅不说话,突然上前两步,众人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动作的,就听到了一声闷哼。 王林祺就被他直接给撂倒在地,咬着牙扶着后脊冒冷汗,王国舅看傻眼了,周围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扶。 “你!黄口小儿竟如此放肆,当众欺凌我儿,若是我儿有个闪失你如何负的起责。” 秦琅拍了拍手,十足的嚣张放肆,“真是不好意思啊国舅爷,我现在就去找大夫给你送上门来,怎么样,我也赔礼了我也送大夫了,是不是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话音刚落,人群又爆发出了哄笑声,这是秦琅把方才王林祺的话都给还回去了。 沈玦也受伤了,你们送了大夫赔了罪是不是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甚至还有人鼓掌大喊着,“干得漂亮!” 秦琅越发的收到鼓舞,干脆利落的放狠话,“你不是问我还想如何嘛,小爷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要是我玦哥没事便罢了,要是他出事了,他受了什么样的罪,我就全还给令郎,我的本事你们也瞧见了,除非你们一辈子不出门,不然我早晚都会找着机会下手。” 王国舅看着大儿子受伤,又被这么威胁了一顿,气得浑身发颤,“秦琅,你等着,我要去告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打了人还不兴我打回来?你可赶紧去告吧,你若是敢去,我就去告御状,我有这么多人替我作证,看看谁才是有理的那一个。” “我们都能给秦小公子作证!” 王国舅是真的服了,怕秦琅这愣头青真的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又没人能控制的了他,只能先退回府里去想办法。 秦琅看他们逃了,就摸了摸鼻子,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们躲起来就没事了?想得美!” 这全天下他谁都不怕,就连他爹的话他都不听,只认玦哥一个,现在玦哥出了事,他就什么都不怕了,非要把这王家搅和个底朝天不可。 秦琅狠狠的在紧闭的大门上用力的一踹,大门就肉眼可见的往里凹进去了一些,让王家的门楣显得格外的可笑。 咱们走着瞧,这笔账可还没算完! 秦琅发了一通邪火,才被沈岳晖给带回了王府。 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沈玦病情如何,然后就看到了和文锦心挨得很近,一脸惬意的沈玦。 整个人都懵了,“玦哥你没事啊?” “赵老妙手回春,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秦琅:????? 第69章 秦琅第一反应是自己坏事了,完了,闯祸了。 没想到沈玦非但没说他去大闹王家不对,还狠狠的夸了他一顿。 “老三这回做得很好,原本我就在想,大夫被赶走他们肯定还要再想法子来探听虚实,但老三去这么一闹,后顾之忧就全没了,他们现在肯定坚信不疑,我是出了事。” 在沈玦夸他之前,他既沮丧又慌张,生怕自己坏了玦哥的计划,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委屈极了。 可被这么一夸,他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兴奋到床榻边讨好道,“玦哥,你不是哄我的吧,我还打了王林祺呢,真的没事儿?” 就连文锦心都被他的小表情给逗乐了,在一旁一块哄他,“秦三哥打得好,我方才就瞧那人不顺眼,装腔作势虚伪的很。” 这还是秦琅和文锦心认识这么久来,头次被文锦心夸,感觉自己都飘飘然了,还往文锦心那边挪了挪。 “文妹妹你也觉得他讨厌?我也是我也是,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人假的很……” 眼瞅着秦琅跟将军似的,都要扒拉到文锦心身边去了,沈玦就长臂一伸,手掌隔在了两人的中间,把不安好心的秦琅给一巴掌的挪到了自己身边。 “什么文妹妹,要喊嫂子。” 文锦心顿时红脸,“别听他的,就喊这个挺好的。” 嗔怪的睨了沈玦一眼,怎么乱说话,他们又没成亲,喊嫂子算什么样子。 秦琅左右两边的看,一时竟然不知道听谁的好,后来还是机智的挑眉喊了声“文妹妹”。 他听玦哥的,但是玦哥也要听文锦心的,所以总结就是听文锦心的准没错。 有了秦琅这个活宝活跃气氛,逗得屋内的人都很高兴,但笑了一会,沈岳晖就做了噤声的动作,外头徐福来了。 沈玦现在可是个重病的人,他们是绝不可能这么高兴的,整个府里只有他们自己人是可靠的,其他人可不能信。 -- 第210页 尤其是徐福,方才沈玦的手下就来报,说王林祺走之前还给徐福塞了荷包,这人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徐福是来找文锦心送今日的账簿的,顺便来关心一下沈玦的病情,而且他又收了王林祺的好处,收人钱财自然是要上心办事的。 可奇怪的是,他刚靠近院子就听见屋里有笑声传出来,按理来说要是沈玦病重,其他人是绝对不会有心思笑的。 难道王林祺担心的是真的,沈玦真的是假伤? 徐福一进屋就贼眉鼠眼的四处探,可只看见文锦心坐在床榻边抹眼泪,沈岳晖和秦琅一脸凝重的站在旁边,而那位所谓的神医也是跟在摇头。 根本就没有在笑,屋里气氛正凝重着呢,徐福觉得更奇怪了,难道真的是他听错了? 那边文锦心眼眶红红的,整个人的心思都在昏迷不醒的沈玦身上,“赵老先生,您可一定要想想法子,表哥不能出事。” “世子爷不仅伤了膝盖骨还磕着了脑袋,才会昏迷这么久不醒,要想医治着实是有些困难,但表姑娘请放心,老朽一定尽力,但要想恢复到从前,希望渺茫,还请表姑娘要做好准备。” 文锦心听完就更难过了,整个脑袋埋在被子上,呜咽的哭泣声让人听了都跟着心疼。 随着文锦心的哭泣声,秦琅更是气闷的握拳直接在柱子上用力的一锤,“可恶,明日我还要再去王家一趟,非要搅的他没得安生。” 一看文锦心哭的这么真切,秦琅的反应这么激烈,徐福就放心了,方才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人装能装的这么像的。 就恭敬的站在一边不打扰赵老和文锦心说话,然后把关于沈玦病情的内容都给记了下来,想着靠这个消息能赚多少银子。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赵老先生已经出去开药方抓药了,文锦心也已经不哭了,一双漂亮的杏眼早已哭得红肿,正坐在沈玦的身边悲伤着。 徐福赶紧上前去安慰,“表姑娘放心,我们爷洪福齐天,绝对不会有事的。” 文锦心哭得太伤心太动情了,以至于这会看上去精神恹恹的,可奇怪的是嘴巴却是红红的,没什么力气搭理他,“你说得对,表哥会没事的,徐管家找我有事?” “小的是来给您看今日的账簿的,还有取对牌和钥匙。” 文锦心接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搁在了旁边,让兰慧把对牌交给徐福,“这些事情徐管家看着办吧,我这几日都要照顾表哥,没有时间管这个。” 徐福眼珠子呲溜的一转,心思瞬间就活泛了起来,他本来是想等到沈玦他们离京以后才重新开始捞好处,但现在好像不必要等了。 沈玦都受伤了,文锦心肯定没精力管家,这财权不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徐福抿着唇想笑,又不敢露出自己的心思,脸上的表情就格外的怪异。 可屋内的人都没心情去管他,文锦心更是随便应付了他两句,就挥了挥手打发他下去了。 徐福脸上的神情悲痛不已,心里却乐开了花,拿着对牌和钥匙一步步的退了出去,等出了院子就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了。 赶紧让身边的小厮去通知各处的管事,让他们老时间到他院子里来议事。 那边晓霞瞧着徐福已经出了院子,才回屋子小声的道:“姑娘,已经走了。” 文锦心这才擦了脸上的泪痕,沈玦也睁开了眼,她小心的扶着沈玦靠在枕头上坐了起来,“可算是骗过这个老狐狸了。” 沈玦却轻轻的勾了一下文锦心的鼻子,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阿锦什么时候学会骗人的?方才我都险些被你骗过去。” 她那眼泪掉的跟落金豆儿似的,一点都不像是演的,要不是他闭着眼装昏迷,真的要把人搂怀里好好的安抚。 还有秦琅也演的像极了,表情和话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文锦心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就忍不住的红了红,她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骗人的,一贯只说真话,若不是为了沈玦她才不会说谎。 刚刚徐福进来时,她趴在沈玦的身上,就一直在想难过的事情,假装沈玦真的受伤出事了,她的眼泪就自然而然的流了出来,她的伤心根本就不用演,浑然天成。 文锦心嘟了嘟嘴有些害羞,“都怪表哥,我都是跟表哥学坏了的。” “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啊,我还要把你变得更黑。”沈玦说着说着眼神都变的火热了起来,盯着文锦心像是要把她拆骨吞下去一般。 看得文锦心的脸越发的烫了起来,而且屋里还有别人,文锦心赶紧转移了话题。 “表哥,府上总有个盯着咱们使坏的人,我这心里觉得不踏实,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徐福他们给换掉。” 想起徐福,沈玦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快了,咱们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虽然沈玦出事是假的,但为了演得逼真,文锦心这几日连文家待得时间都少了。 每日早上就去文家服侍老爷子喝药,最多待一两个时辰,就要赶紧回去,更多的时间都在沈玦的身边,陪着他。 同时秦琅也没有歇着,每日都要去王家闹上一闹,两人这么配合着,把沈玦的病掩盖的无比的好,至少所有的人都信了。 王家的人也是日日的往王府跑,只是回回都吃闭门羹,所有送进府的东西全都会被丢出去,但还是坚持不懈的继续送。 -- 第211页 而且镇南王府每日都有接不完的客人,一波接一波全都是来探望沈玦的病情的,甚至连成帝都听闻了此事。 不仅派了御医要来看诊,还赏了好些名贵的药材,甚至还把王国舅喊去耳提面授的好好说了此事。 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肯定不会惊动成帝,但因为秦琅把事情给闹大了,王国舅也就不能再当做普通的小事来解决。 为此他还担忧的去了一趟皇子所,沈恒璘知道沈玦腿脚受伤时,正好能下地走动了,只是还要苏雅晗搀扶着。 沈恒璘下地走路是好事,可他还为此好一通邪火,他是当朝大皇子,若是他的腿脚一直都不好,岂不是成了笑话。 哪有太子是个瘸腿的,他还有远大的抱负未能实现,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废了。 这几日慢慢的能走几步路了,他的心情才没这么阴郁,听见沈玦也重病在家的消息,沈恒璘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 他是笑话,那沈玦又是什么? “只是可惜那日没能把他留在府上,那才能真的折断了他的羽翼控制住镇南王府,不过这样也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辛苦舅父了。” “辛苦二字可不敢当,能为大皇子办事,臣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是陛下今日所言让臣很是惶恐。” 成帝方才问他为何会出此意外,为何闹得人尽皆知,言语间的不喜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舅父放心,万事都有我,父皇责怪您是怪您事情处理的不够干净,节外生枝了,却不是怪您对沈玦出手,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王国舅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但沈恒璘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放心下来。 “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舅父回去要多上王府,一来做戏做全套,二来我还是觉得沈玦如此奸猾之人没这么容易得手,还要多看着他。” “大皇子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反复的确认过了,也听到了大夫亲口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沈恒璘脸上仅剩那点担忧也都消失了,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他这些日子卧病在床,就像个死人一样,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要让沈玦也尝尝他受到的屈辱和痛苦。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沈玦受伤的好消息,沈恒璘的心情也好了,伤势恢复的更快了起来,慢慢的也能离开人的搀扶自己走几步。 再过几日的圣寿,或许他就能给他的好弟弟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 沈玦在昏迷三日后终于‘醒来了’。 他一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直接就砸了药碗,挣扎着要下床,那发怒的声音简直都要把房子给掀了。 还好文锦心及时的赶到,才把他给安抚住。 徐福看到这样的情景,就忍不住的在心里盘算着,世子醒了的消息到底能换多少的好处。 他现在已经有些不屑于捞油水了,每个月府内拨来的银两都是有限的,他拿到的还要和其他管事分,以前他很满足,现在却觉得这点银子不够塞牙缝的。 全京城盯着镇南王府的人可是数不胜数,他只要一句话的事情,把消息传出去,就能得到不计其数的银子,这才是真正的发财之道。 文锦心刚安抚住沈玦给他喂药又换了身上的药,坐在花厅里听徐福汇报这几日府内的开支。 “怎么最近开支这般的大。”上次之后,文锦心就有好几日真的没看过账簿了。 今日这么随手一翻,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早就超过上个月的开销了,尤其是这几天更甚。 徐福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话,“表姑娘是不知道,最近各府上门来探望世子爷的人尤其的多,来者都是客,都得喝茶用点心。” 这话其实是糊弄文锦心这种不懂的人的,喝茶吃点心这些即便是人再多也不能翻倍,而且大部分客人都是坐一坐便走了,既不用膳也不长留,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他却每日都要说茶少了点心少了,样样都要采买,再以次充好每个东西里面都能捞上一笔。 文锦心在心里忍不住的骂徐福奸诈黑心,这是把她当傻子骗呢。 面上却是不显,反而还安抚起徐福来,“不当家真是不知道财米油盐,最近我都要照顾表哥,劳累徐管家里里外外的接待客人了。” 见文锦心是真的信了,徐福心里美滋滋的,就算这个钱不多,但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沈玦再厉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卧病在床,剩下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表姑娘,不骗她骗谁啊! “能为主子办事,小的一点都不辛苦,既然表姑娘看过没有问题,那小的就继续去忙了。” 文锦心点了点头让他下去,那边晓霞就快步的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文锦心才笑着点了点头。 “都按表哥的意思去做,今日就动手。” 徐福从正院出来,交代了他平日最信任的小厮去采买,就回了自己房里。 看着四下无人才打开了藏在床底下的小匣子,一打开里头都是金银和古玩器玉。 他每日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数银子,他进内务府之前家里遭了灾,爹娘知道卖人能换钱,为了活命,就把他和弟弟都给卖了,割了子孙根送进宫做奴才。 在宫里的那些日子才是真的不像个人,几年前他花了钱打点了吴公公的门路,才得了一个来镇南王府当管家的机会,好在他终于是熬出头了。 -- 第212页 他这辈子是没钱苦惯了,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什么亲情在他眼里都不如银子实在,他只有看着钱才能安心。 现在好了,只要等沈玦一走,他就能用这些钱去买地买庄子,再收两个义子给自己养老,没准还能再找个清白的姑娘伺候伺候自己。 他一直都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有钱办不了的。 刚这么想着,外头就有人来敲门,徐福谨慎的把匣子往被子里一藏,小心的问道:“是谁?” “徐爷爷,外头有位大人找您。” 徐福算着时间,应该是之前说好的那位,这才没那么慌张了些,“你和他说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听着外头没了声音,徐福赶紧把小匣子又放回床底下的那块砖石下,下面挖了一个小洞,里面除了这个匣子还放了好些东西,是他所有的宝贝。 确认没有问题才把砖石重新盖回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的出去,小心的关上了门。 徐福约了那人在王府后门的拐巷里见面,来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徐福见着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位大人看着眼生,上回来的可不是您啊。” “上次的那位被我们家公子派去办别的差事,这才临时找了我来。” 徐福心中有些怀疑,这种隐秘的事情怎么能临时换人呢,就有些不信。 就要对暗号和之前谈话的细节,没想到都对上了,他才放了心,“大人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的这都是怕出错。” “难怪我们公子都夸徐管家做事妥帖,谨慎些才好,不会出错,我们家公子才放心。” 两边对上了人,也就不再耽搁了,徐福赶紧把关于沈玦的病情给说了,“今儿早上世子爷醒了,小的亲眼瞧见的,但病仍是没什么好转。” “好,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家公子,这是答应给你的银子,你且收好。” 徐福接过荷包掂了掂重量,竟然比之前还要重,就有些奇怪,“公子说你事情办得好,多赏的,王府的事情还要靠徐管家多费心了。” 听说加了银子,徐福就更高兴了,这会当着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打开数,就赶紧的揣进了兜里,“为王公子办事,小的高兴着呢,一定尽心竭力。” 两边对此都很满意,对了个眼神就都离开了。 徐福怀里揣着这么一大包银子,小心翼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正打算把银子藏藏好,外头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的眉头一皱,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来不及看就赶紧把那包东西放进了砖石下面,沉着脸出去看情况。 “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文锦心带着人过来了,赶紧上前行礼,“原来是表姑娘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徐管家原来在这啊,是这样的,表哥房里丢了个宝贝,我正在查。” 徐福心里就在暗骂也不知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即便沈玦病着,但余威尚在,居然不长眼的偷到他房里去了。 “表姑娘别担心,此事交给小的来办,不知是丢了何物?” “是一枚玉扳指,若是别的倒也不放在心上,但此物是老祖宗赏赐的,一定不能丢了。” 徐福听到是老太妃赏的宝贝,自然是更加的重视,“您放心,小的这就去找。” 没想到他话音还未落下,文锦心就喊住了他,“不必如此劳烦徐管家了,表哥派了人给我,让我自己找,方才徐管家不在,我们已经找了大半个院子了,就差你这还未找。” 徐福愣了一下,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小人……” 文锦心脸上的笑容不减,弯着漂亮的大眼睛,却让他瞬间一寒,她真的是在怀疑他。 “小人对天起誓绝不可能偷盗世子爷的东西,表姑娘可得明察啊。” “到底有没有,得查过之后才知道。”文锦心看了身边的晓霞一眼,她已经带着人直接进了徐福的屋子。 徐福想要去拦,就被旁边沈玦带来的部曲给控制住了,徐福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什么玉扳指他根本没见过,但为何会突然查到他这里,这件事不对劲。 还不等他忐忑太久,就听见里面晓霞的声音传出来,“姑娘,找着了。” 徐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就沉了下去,这怎么可能呢! 然后就看着晓霞捧着他的那些宝贝走了出来,并将其中一个袋子交给了文锦心,那个袋子格外的眼熟,就是方才他拿回来的那个。 “姑娘,就在这里面。” 徐福眼睁睁的看着一枚玉扳指从那个袋子里被拿了出来,他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表姑娘,您听我解释,这个不是我的。” 文锦心淡淡的看了眼扳指,然后抿唇露了个笑,“徐管家觉得委屈?觉得冤枉,那可否告诉我,这扳指是从何而来呢?” 徐福哑口无言,偷盗和出卖主家两个罪名都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好,徐管家回答不上来,如果这扳指不是你的,你是冤枉的,那这些东西也不是你的?” 回头去看,晓霞她们已经将所有的匣子都给打开了,琳琅满目的珠宝和金银让人咋舌。 “你一个小小管家,却能有这么多的私产,徐管家可别告诉我,这都是你平日攒的。” -- 第213页 徐福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这个表姑娘和想象中娇柔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他偷藏银钱的事情,却一直不发作,就是为了在等这个人赃并获的机会,这心思和手段实在是了得。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文锦心又是怎么做到让王家的人帮他的呢? 就在徐福觉得死不瞑目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方才和他交易的那个男子,出现在了文锦心的身后。 恭敬的向她行礼,“表姑娘,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徐福到此刻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 王林祺正在等消息,就听到下人来报,“公子,不好了,方才传来消息,镇南王府的那个徐管家,因为偷盗世子的财物,被文姑娘给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玦哥装病就可以开始慢慢算总账了~嘻嘻嘻 关于小秦同学呀,他的cp线我还没想好,有可能会番外专门写,也有可能会在后面出场的人物哦~ 我秦·尼古拉斯·琅也是有排面的人了! (你们的留言就是我的动力,冲鸭) 第70章 内务府的吴公公正忙里偷闲的喝了口茶,再过三日就是圣寿了,他作为内务府总管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 之前他的干儿子被沈玦给狠狠的打了一顿,人已经废了瘫在家中,他为此气了好几日,连觉都睡不好。 但最近他的心情不错,因为沈玦也受到了教训,听说人一直都昏迷不醒,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连带着看身边的人都顺眼了起来。 刚喝了一口茶,准备歇一歇再去查点圣寿当日的物品数目,就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吴爷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真是没规矩,咱们在宫里当差的人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这次便算了,下回可不饶你,说吧,什么事儿啊。” “镇南王府的管家徐福,被府上的主子给抓了,说是偷盗世子的玉扳指,而且还从他房里搜出了一堆的金银,已经被扭送去顺天府了。” 吴公公原本还在悠哉的喝着茶,听到这个消息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突然茶水没有拿稳,瞬间洒了出去。 茶是烫的,直接洒在了他的手上和身上,自然是烫的不行,就算是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茶碗摔了出去,手上仍旧是红了一片。 小太监心里忍不住的在想,方才还说的这般的好,让他时刻小心谨慎,这会自己可一点都不谨慎。 但面上根本不敢露出来,慌张的上前给他擦拭,“吴爷爷,要不要奴才去御膳房给您去拿点冰来敷一敷。” “还不快去!” 吴公公被烫了整个人都疯了似的,但马上他就清醒了过来,喊住了小太监,“你先回来,换个人去,你给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其实徐福这个人手脚不干净,吴公公也知道,但做奴才的能管到库房谁会没点这个心思,基本上捞油水是所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再说了他在宫内,手也伸不了这么长,管不了这么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徐福做事还算谨慎就算出事也和他没关系。 怎么好好的就事发了?而且沈玦昏迷不醒,这个时候谁能管得了他啊。 “听说是府上的那位大公子发现的,丢的是太妃赏给世子的玉扳指,一直放在屋内突然丢了,大公子带着人整个府内都找遍了,最后在徐福的床底下找着了。” 吴公公皱着眉,才反应过来这个大公子是谁。 “说是找着的时候不仅有玉扳指,还有好些金银玉器呢,原来这徐福一直监守自盗,这些年藏了好些宝贝。” “他都认了?那其他管事呢,那些内务府出去的其他奴才呢?” “可不得认,那么些宝贝,他当场就认了,其他人也都被他给供出来了,咱们内务府派出去的那些管事和下人全都被一起送去顺天府了。” 他的人出了事不送回内务府处置,反而把人直接扭送顺天府,岂不是狠狠打了他内务府总管一巴掌。 “徐福除了招了这些,还说了什么没有?” “好像没了,可具体情况如何咱们也不清楚,毕竟咱们的人全被关了。” 吴公公此刻很是忐忑,徐福就是他在镇南王府的眼睛,一直负责给他传消息,这事若是也被知道了,岂不是还要拿他开刀。 “他们此刻都在顺天府?” “都被府尹大人收押了,说是圣寿当即不能处置,等圣寿过了之后再问罪。” 其他再多是小太监也说不出来了,吴公公只能挥了挥手让他出去,却坐在椅子上越发的不安。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再选一批人给送过去,不然他就和个睁眼瞎一样,对镇南王府和沈玦的情况都无法掌握了。 但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沈恒璘身边的太监。 沈恒璘身边的太监他自然是认识的,就算他是内务府的总管,对上大皇子身边的大太监那也不敢摆谱。 “真巧小的正准备去找吴总管呢,总管我们大皇子有请。” 吴公公作为内务府的总管,就更要选站队了,两位皇子里面他起初是看好大皇子和贵妃娘娘,但大皇子受伤之后他就有些举棋不定了。 尤其是成帝的心思更是让人看不懂,难以捉摸,他也就适当的和贵妃那边保持了一点距离。 -- 第214页 这会大皇子突然找他,吴公公还有些担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会突然找到他呢。 * 徐福怕死,他不仅是私藏府上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背主把王府的消息都卖给了别人,沈岳晖他们如何饶得了他。 他为了活命,只能把府上所有内务府的人都供了出来,但最后还是被喂了哑药,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然后丢进了顺天府,能不能留下命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顿时王府里没了外人,沈玦就不必再躺着装昏迷不醒了,可以正常的起居。 他躺了好几日,早就躺的不耐烦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偏偏被文锦心盯着,说他伤没好全,不允许乱动。 只能趁着她去文家的时候下床放放风,才不至于被憋坏了。 再有三日便是圣寿,沈玦的意思是不去,反正他对外都是说病情没有好转,徐福被解决了之后,文锦心和沈岳晖就彻底的接管了王府。 一律上门探望的人都不见,也没人知道沈玦如今的病情到底如何。 到时献寿就让沈岳晖进宫跑一趟,等寿礼献完,把亲事搞定,就能找机会离开京城。 只要不出事顺利的熬过这几日。 文锦心甚至已经在盘算怎么和祖父提这件事,丫鬟们也已经很想回家,私下都开始准备行囊了。 沈玦却不觉得会这么顺利,这次进京他们是众矢之的,绝不会让他们这么简单就回去,只是他不想现在说这个,以免破坏了他们的兴致,这些阴暗复杂的事情就由他来处理。 圣寿前一日。 文锦心刚从文家回来,正准备去前院陪沈玦用午膳,就听外头下人来说,有客上门。 “之前不是说了吗,若是有客人便说些好话让他们回去,最近府上不见客。” 可那下人就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表姑娘,这位客人说他姓韩,不是来探望世子爷的,而是想来拜访您的。” 文锦心还愣了一下,想说她不认识什么姓韩的人,就想让下人去打发走,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姓韩的好像是韩君尧。 想了下就喊住下人让他把人带到正院,她在那边接待客人。 再让晓霞去和沈玦说一声,她有事,免得沈玦还在等她用膳,交代完才往正院去。 一直闷在屋里没事干的秦琅,闲着无事就想出门去逛逛找好玩的,正巧就碰见了韩君尧被下人引着进府。 两人打了个照面,韩君尧儒雅的行了个礼,秦琅挠挠头随意的说了个好,等韩君尧进院子后就抓了下人来问。 “这是谁啊?不是说不见客了吗?” “这位大人姓韩,是来拜访表姑娘的。” 秦琅就觉得更奇怪了,一个年轻男子来拜访他的小嫂子,这算怎么一回事,他连玩都不去了,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替沈玦看看怎么一回事。 那边韩君尧已经进了正院,和文锦心相互见礼,文锦心就招呼他喝茶。 “不知韩公子突然到访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上次家父说起要给文姑娘送墨宝的事情,因为家中有事一直耽搁才拖到了今日,家父觉得很是愧疚,交代我今日一定要将令尊的墨宝送到姑娘手中,我去文家时姑娘正好不在,这才冒昧的上门打扰。” 文锦心想起来墨宝的事情了,因为是她父亲的书画,文锦心尤为的珍重,一听就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真是麻烦韩公子了,还让你多跑了一趟。” 然后韩君尧就将手中的画卷恭敬的递了上来,文锦心道了谢,便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打开。 韩君尧非常的喜爱书画,看到她打开就上前一同欣赏。 秦琅从堂后瞄了一眼就觉得糟糕,这两人居然还一块赏起画来了,而且这小子居然还长得人模狗样的,可不能让他骗走了文锦心,这可是他的嫂子。 就等不及的跑去了沈玦的院里,连声的叫不好了。 沈玦其实躺了这么四五天早就好了差不多了,也就是在文锦心面前装弱扮惨,这才能偶尔的讨些好处。 文锦心不在家,他就一双脚翘在桌子上,舒服的看着邸报吃着零嘴,看到秦琅急匆匆的进来,还让他坐下再说。 “玦哥大事不好了,你赶紧去瞧瞧吧,再晚了,小嫂子就该被人骗走了。” 沈玦吐出嘴里的葡萄籽,瞬间从靠椅上跳了起来,都忘了自己还在受伤一时拉扯到了伤口,倒抽了口冷气。 他的伤口多又深没这么快全好了,虽然能正常的走动却还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这会真是有些疼了。 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间挤出了几个字来,“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连爷的人都敢惦记。” 前院文锦心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思念之情,仔细的将画卷收好,深深的向韩君尧福了福身。 “多谢韩公子,若不是你与令尊,我此生都没有机会见到此画,锦心感激不尽。” 自从上次见了文锦心,韩君尧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魂牵梦萦,原来他过往那二十年的岁月,便是为了等这一个相遇。 韩君尧除了殿试时万分的焦虑过,头一次这么成宿的睡不好觉,又怕自己刚见面又上门太过唐突,总算是在家熬了几日相思,今日才借着机会上门。 没想到还扑了个空,还是文老爷子提醒可以去镇南王府给文锦心送画,他才转道来了镇南王府。 -- 第215页 这会见到文锦心,那颗不安的心才算是有了依托。 “文姑娘不必如此,这与我父来说是故友的相赠之物,可对文姑娘来说却无比的珍贵,故而交给文姑娘对这画才是最好的归宿。” 文锦心也就不再与他客气,不过这恩情她还是记下了。 韩君尧是个耿直的人,见到可怜人一定会伸手帮忙,遇上了冤假错案即便不归他管他也会管,对文锦心的爱慕他也觉得坦荡。 君子爱美只要是光明磊落没什么好遮掩的,等文锦心把画收好,他就诚恳的起身行了一礼。 郑重的道:“自上次见过文姑娘,君尧便对姑娘倾慕不已,君尧今年二十有一,现官居五品在户部任职,将来必定不会止步于此,君尧爱慕文姑娘,想上门求娶,不知姑娘觉得君尧如何?” 文锦心是真的傻眼了,她一直以为她和韩君尧最多就是聊天还算投机的朋友,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愣了之后又觉得他这人实诚的很,前世沈恒璘也对她述过钟情,但他更多的是海誓山盟和哄骗。 沈玦也对她表过爱意,可那是情投意合的浓情蜜意。 唯有韩君尧郑重的就像是在面对一份答卷,他似乎把自己当做了人生的一道考题,郑重的让她生不出厌恶来。 若是此生没有入王府,没有和沈玦相知相许,或许她会觉得韩君尧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可惜的是她已经爱上沈玦,她的眼里心里都无法再容下别人。 仔细的思索之后,她也郑重的回了一礼,她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所以并不想恶意的糟践另一个人的喜欢。 “对于韩公子的喜欢,我很荣幸和很抱歉,我只有一心,已经有了爱慕和想要余生相伴之人。” 韩君尧想过可能会被拒绝,却没有想到文锦心也如此的直接,心里虽然难过苦涩,但他是君子,他更愿意尊重文锦心。 “那文老先生不知道文姑娘的想法吗?”这事起初想要促成的人是文老爷子,韩君尧不是不信文锦心,只是觉得这样重要的事情应该告知长辈。 文锦心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有些哭笑不得,就解释祖父已经知道此事,再次对韩君尧表示歉意。 韩君尧心里很是难过,但也没有嫉恨沈玦,只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和文锦心有缘无分。 “我想能得文姑娘如此真心相爱之人,定是位顶天立地的儿郎。” 文锦心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沈玦的样子来,忍不住的抿唇笑了一下,美人一笑,真是倾国倾城。 韩君尧还来不及痴迷,就听见她含着笑意的声音甜软的道,“是,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比他厉害,他无所不能,是个了不起的人,没有人能替代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有种特别的骄傲和崇拜,韩君尧突然就明白了,不管如何他都是比不上那人的。 就缓缓的起身了,“只可惜君尧生不逢时,祝文姑娘白首同心,但文老先生那还是要早些说清楚才好。”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老先生只是担心姑娘,只是可能用错了法子,文姑娘或许可以试试把方才的这番话与老人家说说,他能明白的。” 就连他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她对那人的爱,一个疼爱她的长辈,更能感觉到,不会忍心拆散这样深爱的一对璧人。 文锦心又是起身的道了个谢,然后想了想就把身上的一块玉佩给摘了下来。 “这是我父亲曾经佩戴的心爱之物,我拿了令尊的所爱,还望韩公子能把此物转增给令尊,留作感怀之物。” 韩君尧郑重的将玉佩收好,他父亲和文锦心的父亲同窗时最为交好,必然是万分珍重这份友谊的,不然也不可能把画珍藏这么多年。 “文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玉佩完好的交给我父。” 然后就要起身辞行,想了想临走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文姑娘还未定下婚约,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时姑娘觉得心意改变了,君尧会一直等着姑娘的。” 文锦心刚想说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个宽厚的手掌搂住了她的腰,霸道无比的将她揽进了怀中。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韩君尧看着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年,愣了愣,再看两人亲密的动作和文锦心看见他时发亮的眼睛,就知道这是谁了。 这便是文锦心口中所说的那位少年郎,就恭敬的行了一礼。 “在下韩君尧,倾慕文姑娘,君子坦荡荡方才我所说的话并无一句是不能对人言的,既然这位公子在,那我便再说一次,若是文姑娘将来改了主意变了心意,韩某会一直等着文姑娘。” 要不是碍于文锦心在这里,沈玦早就动手了,此刻沉着脸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不会有这个机会。” 两人的视线相对,到底是韩君尧败下阵来,然后不再看他,朝文锦心拱手作辑,“文姑娘,我们有缘再会。” 然后就和来时一般,又潇洒的走了。 沈玦看到文锦心还看着韩君尧走的方向,心中妒火中烧。 若不是方才听见文锦心拒绝的干脆,而且那崇拜爱慕的话语浇灭了他的怒意,此刻恐怕韩君尧已经是个死人了。 就搂着文锦心,把她的脸给侧向了自己,“你看他做什么,你只要看着我就行了。” -- 第216页 文锦心这才发觉身边的沈玦语气有些不对,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表哥你做什么呀,快放开我,我去看看韩君尧走了没有。” “你还要去看他?” 沈玦这次格外的霸道,紧紧的抱住她的腰际根本不让她动弹,文锦心哭笑不得的发现原来表哥吃起醋来是这个模样的。 “我是想起他看见你下地了,而且安然无恙,这可是秘密,我得让他守口如瓶不能外传。” 文锦心轻声细语的哄着他,沈玦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喊来了秦琅让他赶紧追上去,但依旧是不放手,搂着文锦心坐到了椅子上。 但文锦心怕会碰着他的伤口,不肯坐他身上,搬来了锦凳,就挨着沈玦的身边。 “说说,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小子。” 文锦心就简单的说了,又怕他会因此记恨上祖父,就拉着他的袖子小声的安抚。 “表哥,祖父只是不放心我,一时想岔了,但你看他选的韩家,家世清白韩君尧也是个正人君子,就能知道祖父不会害我的。” 沈玦沉吟了片刻,突然双手捂着脸,压低了声音很是低落的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会害你了?” 文锦心傻眼了,表哥这是哭了吗?他可没有这个意思的,他误会了。 赶紧伸手去拉沈玦的手,“表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会害我呢,全天下你对我最好了,你快给我看看。” “我就知道你嫌我受伤了又嫌弃我不够君子,他是个正人君子我就是个真纨绔。” “不是的,就算表哥真的受伤了再也下不了床,我也只爱表哥一人,你断了腿我做你的腿,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君子又如何纨绔又如何,我喜欢的是表哥你。” 文锦心急了,不管不顾的往外倒豆子,把放在心里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次性都说了出来。 然后去扯沈玦的手掌,她想看着他的眼睛,不想让他难过。 沈玦的嘴角微微一勾,手掌就被文锦心给扯了下来,一看他哪里在哭啊,分明就是眉眼带笑,这人好坏啊,又在骗她。 想起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气得文锦心又羞又躁,“你,你,你怎么骗人啊,我不和你说话了。” 这回换了沈玦搂着人心肝宝贝的哄,“乖乖乖,不气不气。” 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得不生气,沈玦才正经起来,“我刚知道的时候确实生你祖父的气,他看不上我,觉得我不会对你好,但我换成他的角度想就想通了。” 文锦心仰着头认真的听他说,“如何想通的?” “他这是让我有危机感,想让我知道你很抢手,多得是优秀的人喜欢你,我才能越发的爱惜珍重你,他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把你放在心上,你别怕我不怪他,这恰恰说明我做的还不够好,让你祖父不信任我。你放心,等事情结束,我亲自陪你去文家,当面告诉他,我是值得托付的人。” 文锦心伸手抱住了沈玦,嘴角甜蜜的微扬,“好,要是祖父不答应,我就和表哥私奔,表哥去哪我就去哪。” 沈玦想起她方才对着韩君尧说的话,娇香美玉在怀,那最后的一点醋劲也被磨平了。 “真的?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文锦心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了,脸上绯红一片,然后便感觉到掌心被温柔的亲吻了一下。 双手瞬间收了回来,下一刻,唇瓣便被温柔的亲吻住。 顿时屋内只剩下口舌交融的声音。 * 圣寿当日,文锦心陪着沈玦正在用早膳,今日的小菜有些重口,偏咸辣,文锦心的嘴唇昨日被咬破了,不敢吃,只能乖乖的喝着小米粥。 沈玦偷笑了一声,被文锦心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笑! 正吃着,就见下人来报,说是文家有人来找文锦心,文锦心马上就站了起来,文家一般不会来找她,除非是祖父出事了。 这个下人她认识,是祖父院里的人,一进屋就跪下道。 “姑娘,老太爷今早起身的时候摔了一跤,此刻昏迷不醒。” 第71章 文锦心一听险些没有站稳,急得不行,原本今日圣寿怕会节外生枝她不准备去文家,好好待在家里等沈岳晖献寿回来。 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沈玦赶紧安抚住她,让人把文家的下人先带下去。 “你别慌,老爷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先慌了还如何照顾他,我陪你一块去文府。” 文锦心即便是慌乱,仍是保持着一丝理智,把沈玦给摁了回去,“不行,你病好的事情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我自己去。” “知道便知道了,没什么能比得上你与老爷子的。” “两家离得近,我就是过去帮着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我会把表哥的心意传达给祖父,你别担心了。” 沈玦拗不过她只能作罢,“那我让阿冰跟着你,顺便把赵老也带去,若是老爷子好些了你还是回来住,实在要侍疾我也理解,快去快回。”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要慌不要乱,你自己稳住了,才能照顾老爷子。” 文锦心乖乖的听着,临走的时候,趁着旁边的下人都低着头没往这边看,飞快的在沈玦的脸上啄了一下。 然后勾了勾他的手指,“表哥放心,等祖父的病情稳定了,我就回来。” -- 第217页 说着才红着脸小跑出去,留下沈玦捂着被吻过的地方一脸傻笑,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马车一路到了文家,文锦心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进了老爷子的院子,屋里丁氏和文月溪都在,只是神色不太好看。 文锦心没时间搭理她们,直奔床边,文老爷子的额头有些擦伤,能看出确实是磕着,此刻还是昏迷不醒。 赵老第一时间就上去把脉,文锦心就焦急的等在一旁。 很快赵老就站了起来,小声的到文锦心跟前回话,“回表姑娘的话,老太爷应该是有些气血不足又摔了一跤,您别担心,待老夫施针,不出意外今日就会醒,就是老太爷需要静养。” 听到赵老这么说,文锦心才松了一口气,“那祖父的病就托付给先生了,先生辛苦。” 赵老恭敬的回了句不敢,就开始给文老爷子施针,文锦心不想打扰赵老医治就退到了屏风后。 丁氏和文月溪还在伸长脖子的探,文月溪还在忍不住的嘀咕,之前她们捧着文锦心都是因为沈玦。 现在沈玦都自身难保了,文锦心凭什么这么横。 “伯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祖父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摔倒了?” 原本也不过是个简单的疑问,文锦心的本意是想问问是不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好,要不要换两个仔细的,根本就没有针对丁氏的意思。 没想到丁氏突然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很是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怪我没有照顾好父亲?我是你的伯母,你作为小辈竟然如此与我说话,这教养也不过如此。” 文锦心瞬间就被她说懵了,看着她跳脚的样子,眼神一顿,她可没有一句话说怪她过。 丁氏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反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了。 之前她虽然有想过丁氏会不会对祖父下手,但下意识里觉得她还没有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可现在却不得不想到这个可能。 可丁氏害祖父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管如何,文锦心还是觉得先把人稳住,才能徐徐图之。 “伯母误会了,您尽心竭力照顾祖父,我又怎么会怪您呢,我只是随口问问,想知道是不是哪个奴才伺候的不好,倒叫伯母想岔了。” 文锦心这么解释后,丁氏的脸色才好了些,反常的是文月溪今日话也不多,她都如此退让了,依照文月溪的性子来说,应该会得意的嘲讽她几句才对。 这对母子今日实在是有些古怪。 “父亲是自己想喝水,下人正好不在房里,起身时没站稳这才摔了,我正好来探望父亲瞧见了,总之这事与旁人都无关,你也别瞎问了,好好照顾父亲便是。” 文锦心发觉丁氏不仅慌张,而且对她的态度更是和之前大有不同,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知道表哥受伤她就马上变了嘴脸。 还想说些什么,赵老就从屏风里头走了出来,文锦心也就顾不上搭理丁氏快步迎了进去。 “赵老先生,祖父的病情如何?” “表姑娘放心,老夫已经施过针,老太爷这会已经醒了,您可以进去看看,但老太爷意识还未清醒,需要多休息,中午和晚上我再施两次针,应该会有好转。” 文锦心道了句多谢,就进了屏风后小心的守在了床榻前。 丁氏没想到文老爷子这么快就醒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焦虑,用力的推了文月溪一把,“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伺候你祖父。” 文月溪被推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然后委屈的看了丁氏一眼,想说什么就被丁氏狠狠的瞪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忸怩的到了老爷子的跟前。 这会文老爷子确实已经睁眼了,但还是眼皮耷拉着没什么气力,眼睛也很浑浊,嘴巴张了几下没能发出声音。 文锦心用力的握住他的手,眼里有些急色,“祖父,是我,我是阿锦,我就在您身边,你放心的休息,有什么话等您休息好了再说。” 其实哪有什么声音,不过是几句低声的呢喃,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文锦心的情绪有些失控,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想着方才赵老说的要多休息,就安抚着老人又睡着了,好在确定了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才能放心一些。 丁氏一直面色不好看的站在离床三四尺的距离,心中惴惴不安的看着床上的老人,看他又闭上了眼,才安心了许多。 今日她见了个贵客,有心来找文老爷子说事情,没想到老爷子十分的反对,不仅让她滚,还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房内。 当时丁氏也有些失控,不知道怎么的就伸手碰到了老爷子,她保证就是轻轻的一下,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下,人就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 还撞到了床沿,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只能按照那人的意思继续办下去,派人去找来了文锦心。 丁氏这个人胆小怕事却又有一颗想富贵的心,她想着老爷子昏迷肯定要些时日才能醒来,没想到文锦心找来的神医这么管用。 她听见醒了的时候,手脚都软了,好在确认还不会说话,才放心下来。 丁氏双手不安的交叠着,最终还是狠了狠心,要是被人知道她做的事情,才真是万劫不复,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丁氏出去安排午膳,就留下文锦心和文月溪在陪着文老爷子。 -- 第218页 一直到了午膳时分,赵老先生继续来给老爷子施针,丁氏就派人来喊她们去隔间用膳。 文月溪不愿意和文锦心一块,就借故回了前院,文锦心没什么食欲,但想着要是她没体力,就更没法好好照顾祖父,还是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吃完之后,就准备回屋去,刚走出门就有下人请她去前院,说是丁氏找她有事,要谈老爷子侍疾的事情。 她也想和丁氏说自己这几日要留宿文家的事情,想着丁氏今日反常,就带了两个丫鬟往前院去。 两个丫鬟被留在了屋外,她单独进里屋和丁氏说事。 “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伯母,祖父的病我很担忧,决定这几日在府上侍疾,就和伯母先说一声,我住在祖父的院内,花销等都由我自己来出……” 文锦心还未说完,丁氏就直接打断了话,“我看不必了,父亲的病自然会有人照顾,锦丫头你可是有大福气的,有位贵人想要见你。” “伯母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文锦心发觉不对,第一反应就要转身走,而门已经被关上,门边有人在朝她走来。 “什么意思?宫内有位贵人想要见你,这是你命好,你就乖乖的听话就是了。” 文锦心当然不可能傻站着让她抓,就砸翻了桌上的杯子,想要引起外面两个丫鬟的注意,可她刚有动作,门边的人就飞快的扑了过来。 她只感觉到脖颈一疼,双眼一黑就闭上了眼。 而外头文锦心刚进屋,就有下人要让兰慧和晓霞去旁边休息,“两位姐姐这边请,我们夫人找姑娘有事商议,你们正好可以坐着歇歇脚。” 晓霞觉得不对劲,之前路上文锦心就有交代过她们,要是觉得不对就找机会溜。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忙了一上午早就累了,只是我这会肚子有些疼,能不能麻烦这位姐姐引个路我去方便一下。” 那人也没什么心眼,看晓霞是真的想方便,就随手指了一下。 然后晓霞就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溜回了文老爷子的院子,把事情告诉了阿冰。 赵老当机立断,“阿冰你赶紧回去告诉世子,不然我们可能都要被困在这里,老爷子这万事有我,趁这些贼人还未反应过来快出府去。” 阿冰这才赶忙出去,以王府有事为由,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 这会是午膳时分,算着时辰成帝应该正好在接受百官朝拜,沈玦正在和秦琅商量,用什么理由何时离京好。 就见阿冰连滚带爬的飞奔进来,“爷,不好了,表姑娘出事了。” 沈玦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阿冰说完之后脸色就阴戾了下来,用力的一章拍向几案,几案应声而倒。 “玦哥,我们这就杀去文家把小嫂子抢出来。” “丁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怕是有别人针对阿锦。” 沈玦话音落下,就有部曲跟着进来汇报,“爷,方才有一辆马车从文家离开,小的们一路紧跟,看样子马车是要进皇宫。” 这是沈玦为了收集情报准备的人,他没想到丁氏会这么大胆直接打文锦心的主意,两边的消息一对,那马车里的人自然就是文锦心。 误打误撞的反倒还确定了文锦心的行踪,秦琅跟着傻眼了,“难道是沈恒璘那个不要脸的?” 沈玦听到沈恒璘三个字脸就更沉了,此人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了。 沈玦半眯着眼,冷笑了一声,“老三,你去文家,把文老爷子小心的接出来,其余人不用有任何顾忌,直接闹他个底朝天,万事有我兜着。” “好,那玦哥你呢?” “我去皇宫,抢人!” 第72章 文锦心昏迷了没多久就醒来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而且还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但她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她大概能捋清楚此刻的情形,越是危急的时候,她反而思绪更清晰了起来。 丁氏一定是和人合作,方才在她昏迷之前她听见丁氏提起了宫中的贵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是沈恒璘。 她以为上次之后,沈恒璘应该对她没了兴趣,没想到沈恒璘还是贼心不死,而且最可怕的是丁氏居然会和他合作。 那么祖父的突然昏迷就很有问题了,她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不然祖父就可能会有危险。 而是若是表哥知道她出事了,一定会发疯的。 但这会她在箱子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只有找到机会才能逃出去。 她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进,过了不知道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她被抬着走了好远。 大约是怕她会被闷着,箱子上打了几个小孔,让她能呼吸同时也能听到外头的声音。 每过一会就会有请安的声音,而且大多数都很尖细,有些像徐福,文锦心就猜测这会应该是已经入宫了。 又走了许久,箱子才被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殿下,人已经安然无恙的带到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文锦心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她背脊发寒,她猜的没错,果真是沈恒璘。 今日是圣寿他作为大皇子自然是要出席,沈恒璘身穿暗红色的朝服,格外的光鲜亮丽,他为了等这一日已经等得太久了。 -- 第219页 从文锦心进京起他就一直在等,他也谋划好了,就是趁沈玦出事,圣寿这一日进出皇宫的人最多的时候,把文锦心弄进宫来。 只要文家的人首肯,他与文锦心的事情就算是过了明路,这一次他倒想看看沈玦还有没有办法。 沈恒璘轻柔的打开了木箱子,看到了躺在箱子里闭着眼的文锦心,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他已经痴狂了,不得到她誓不罢休。 此刻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你看,我早就说过的,你逃不了的,现在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沈恒璘痴迷的看着文锦心的脸,很想要更近距离的靠近她,但刚要俯下身,就传来了走动声。 “苏姑娘,殿下在里头有事,您不能进去。” 沈恒璘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倒不是他有多爱苏雅晗,只是苏雅晗已经在成帝那留下了印象,若是他抛弃了苏雅晗,成帝会如何想他? 所以即便他心中不愿,这皇子妃也只能是她,好在苏雅晗这人好骗也好控制,不过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文锦心在这里的时候。 就又关上了箱子,让人把文锦心抬到了书房里面的一个隔间,交代宫女,若是文锦心醒了先安抚住等他回来。 只要不让她伤害自己,也不让她离开,其他都能满足她。 然后又看了一眼箱子,才往外出去应付苏雅晗。 “雅晗,你不是在钟粹宫陪母妃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回来给娘娘拿自己做的熏香,听说殿下回来换衣服,就过来瞧瞧。” 苏雅晗真的是碰巧,她陪着贵妃招待女眷,正好说起了熏香就回来拿,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沈恒璘也回来了。 她本来还觉得高兴两人如此的默契,没想到宫女不让她进书房,平时她陪着沈恒璘,可没有一个地方是她不能进的。 就觉得有些奇怪,正好沈恒璘出来了,她才收回了目光。 “我在里面回个信函,让他们别进来打扰,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些丫头也不会办差,你与别人不同,你自然是不必拦的。” 沈恒璘这么一解释,苏雅晗马上就露出了笑容来,尤其是那句她和别人不同,让她格外的高兴。 “殿下有要事本来就该如此,是雅晗不对。” 那边小太监也来催了,说是要到大皇子敬酒的时候了,他也就不再和苏雅晗多说话,去了正殿。 苏雅晗也去取熏香,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又往书房绕了过来。 刚刚是沈恒璘在,所以她装也要装作相信的样子,可其实她心里觉得不安的很,她总觉得沈恒璘在瞒着她什么事。 尤其是这会看见书房外好几个宫女太监守着,她就更觉得事情不对,想了想就走了过去。 门外的宫女果然把她给拦住了,“苏姑娘,殿下交代书房谁都不能靠近。” 苏雅晗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刚刚沈恒璘可还说她和别人都不同,现在宫女却说谁都不能靠近,这里头的矛盾可就大了。 “我就是想进去给殿下换个熏香而已,既然不能进那便算了。” 苏雅晗没有打草惊蛇,怕她们起疑心告诉沈恒璘,就先一步离开了。 书房内,文锦心等确定沈恒璘走后,才睁开了眼睛,方才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躲开,尤其是沈恒璘俯下身的时候,她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快疯了。 只能用指甲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能发出声响,她要忍住。好在苏雅晗及时的出现,才没有发生让人作呕的事情。 这会她睁开眼就推开了箱子,从里面艰难的起身,环顾一圈,整个书房里静悄悄的都没有人。 文锦心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要想办法逃出去,可她刚一动弹外面就有宫女进来了,“姑娘憋了这么久一定是渴了累了吧,我们殿下交代过,要您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文锦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以此来放松她的警惕,那名宫女福了福身行了个礼,“奴婢七姑,奉殿下之名伺候姑娘。” 七姑?文锦心记得这个名字,上次在苏府要抓她的人也说起过七姑,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一次又是她。 “我不知道什么殿下,我想要回去。” “姑娘别急,安心在这做客就好,我们殿下一会就会回来,他与您可是老相识,您一见面就知道了。” “做客?你们这是请人做客的样子吗?把我敲晕了带来,这哪里是做客,分明就是绑匪,我要去告你们。” 文锦心浑身发颤,声音尖利,没了往日娇弱的样子。 七姑之前和她打过一次交道了,知道这个文姑娘比看上去的厉害多了,一点都不敢小瞧她,脸上挂着客气的笑。 “您这就说的不对了,您进宫那是您的伯母同意的,而且她已经同意了把您许给我们家殿下,以后您这就是您的家,这天下哪有告自家人的道理。” 文锦心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知道丁氏出卖了她并且和沈恒璘合作,但她没有想到丁氏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荒谬,我上有祖父,何时轮得到一个分了家的伯母来做主。” “那若是没了老太爷呢?您岂不是只能依靠文大夫人一家了。” -- 第220页 文锦心险些没有站稳,她是在拿祖父威胁她,她的心里慌乱的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面露凶色,“你敢!” “姑娘大可试试奴婢敢不敢,不过只要姑娘听话,自然没人会伤害老人家。” 然后七姑拍了拍手,就有宫女送进来了茶水和点心,“姑娘饿了或是渴了吩咐一声便可,奴婢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说着就真的出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了书房内,文锦心赶紧跑过去将门打开,就看到外面宫女太监站的满满,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 而且她刚开过门,七姑反手就给上了锁。 文锦心只能发泄般的把门重重的关上,又去看了几个窗户,外头也都是守着的人,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回笼子的雀鸟,再次失去了自由。 重生半年多,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到这里,这个她噩梦中的地方。 她不敢去想,丁氏若是真的丧心病狂对祖父下手该如何时候,也不敢去想表哥知道她被沈恒璘抓住会如何的癫狂。 文锦心不知道坐了有多久,外头都是喜气洋洋的声音,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圣寿的喜庆里,而她却孤立无援。 直到外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替殿下拿个信函,他这会不得空。” “这,苏姑娘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了,殿下说了不给进的。” “我不为难你们,这是殿下的腰牌,你们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殿下让我回来拿的,取了就走。” 七姑正好这会不在,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她们怕得罪了苏雅晗,而且腰牌也是真的,最后只能咬了咬牙给她开了门。 文锦心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是在书房里面的一个隔间里,她能透过门缝看到苏雅晗,苏雅晗却看不见她。 苏雅晗喜欢沈恒璘,肯定不会愿意和她争沈恒璘,文锦心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只能赌一把。 她又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就轻轻地扣了扣门板,苏雅晗马上就发现。 “我要找信函,这可是事关机密你们都先下去吧。” 宫女们没有办法,只能对视了一眼就出去了,苏雅晗飞快的到了门边,“谁在里面!” “苏雅晗,是我,我是文锦心。” 苏雅晗之前就在想,沈恒璘到底瞒了她什么,但她没有想到沈恒璘居然把文锦心又关进了宫,还就锁在书房里,顿时心都凉了。 “文锦心,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一点都不喜欢沈恒璘,我不会和你抢他的,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我出现在这里,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 苏雅晗这会也冷静了下来,声音尖利,“我恨不得你赶紧死,我怎么可能会帮你,我不想看到你与我争恒璘,我也可以杀了你。” “我知道,但是现在我若是死了,你确定沈恒璘不会拿你撒气?你就不想和他做恩爱夫妻了吗?我只是想逃出去,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苏雅晗沉默了,她确实没有任何把握,尤其是她知道上次苏家的事情就是沈恒璘要带走文锦心。 她知道,沈恒璘对文锦心有多么的痴迷。 文锦心在赌,赌苏雅晗对沈恒璘的爱有多少。 “我不必你救我出去,只要帮我一个小忙,沈恒璘事后也不会发现是你做的。” 沉默许久,苏雅晗才缓缓道:“你先说说看。” “我这里有个玉佩,求你帮我交给她的主人,告诉她我在这里,剩下的事情你完全不必插手,只当不知道我在这里。” “给我吧。” 文锦心知道,她赌对了,小心翼翼的把温先生给她的那个玉佩递了出去。 当初她拿到这个玉佩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会有用到的时候,但她无比的庆幸,还好她时刻的将这个玉佩带在了身上。 * 镇南王府里,沈玦已经准备好了人马,正打算直接带着王府的腰牌硬闯皇宫,就有意外之客到了府门外。 “世子若是想进宫,在下可效犬马之劳。” 第73章 沈玦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邱浩然。 从上次王林诚的事情之后,邱浩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光是做好人是没有用的,荣国公府也早就身处其中根本无法躲避。 既然如此还不如果断的站队,还能博个前程,正好二皇子私下找到了邱浩然,两人相谈甚欢,邱浩然就自然的到了二皇子的麾下。 沈恒箫从一开始就知道沈玦受伤昏迷的事情是假的,而他能确定沈玦无碍的最重要原因是,余子瑞是他的人。 余家和王家确实是姻亲,可余子瑞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母亲只是个妾室,他从小到大就受尽白眼。 即便他是余家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学问才识最好的,只要有嫡母和嫡兄压制着,他就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再加上他同母的妹妹,嫁到王家之后,屡屡受人排挤,不仅公婆不喜她出身低微,就连丈夫也不爱重她,一直郁郁寡欢。 所以余子瑞与余王两家都有嫌隙,是二皇子在他失意的时候找到了他,赏识他的才华,与他饮酒同醉待他如兄弟一般。 他这条命都是二皇子的,自然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邱浩然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余子瑞是沈恒箫的人,沈玦就都明白了。 -- 第221页 沈恒箫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一直都知道沈玦在装病,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让沈玦能投靠他的机会。 其实这件事上,沈恒箫确实还不如文锦心看的透彻。 若是沈恒箫礼贤下士,亲自上门与沈玦谋划,用真诚打动他,或许沈玦真会同意帮他。 可沈恒箫偏偏选了沈玦最不喜欢的一种,逼迫他。这就注定了,沈玦永远都不可能投靠或是效忠他。 “世子,可是想清楚了?” 沈玦自然想清楚了,他从进京起,就已经陷入了两方势力的制衡之中,他与沈恒璘是仇敌绝对不可能站在他那边。 虽然他也不愿意被逼着与沈恒箫为伍,但现在文锦心是最为重要的,其他的他都可以斡旋,暂且稳住沈恒箫再说。 看沈玦没有说话,邱浩然也不步步紧逼,而且上次之后他与沈玦的关系就不错。 便道:“世子若是觉得为难也没关系,二殿下说了,这是送给您的大礼,之后的事情可以等这过去再谈也不迟,二殿下也很想亲自见一见世子。” 邱浩然都这么说了,救文锦心又迫在眉睫,沈玦就不再耽搁,直接点头说好。 “我也一直听闻二皇子贤名,很期待能与二皇子见面,刻不容缓,我们有话先进宫再说。” * “你怎么会有这个玉佩?”苏雅晗接到玉佩一看就认出了是谁的,觉得很是诧异。 文锦心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玉佩是谁的,只是因为温先生说在宫内能用到,才准备放手一搏,看苏雅晗的神色,她就觉得这事真的能成。 “是一位故人交给我的,苏姑娘认得?” “凤阙玉我又怎么会不认得。”苏雅晗将玉佩小心的收好,然后正色的看着文锦心,“你确定我帮你找了人,你就会离开皇宫?” “我愿以命起誓,我对沈恒璘绝无一点想法,我只想离开这里,若有违此言,我将永堕轮回天诛地灭。” 苏雅晗见她发了这样的毒誓,才勉强的信了,“你不仅要离开皇宫,而且你若是出去还要答应我,马上离开京城,再也不要踏足此地。” 这简直就是文锦心梦寐以求的事情,连连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好,那我便替你走一趟,但她会不会帮你,我可不能保证,都看你自己的命。” 苏雅晗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帮她,文锦心都觉得感激。 然后苏雅晗就不再搭理她,装作在屋里随便的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东西,又出去了。 苏雅晗一走,门外的两个宫女就赶紧进屋检查了一番,确定文锦心还好端端的在屋里,才相信苏雅晗真的只是来找东西。 正好苏雅晗出了皇子所,七姑就回来了,问了宫女有没有什么情况,她们两怕节外生枝,干脆就把苏雅晗来过的事情给瞒了。 七姑也跟着到上锁的房间看了一眼,看文锦心还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不说话,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给我仔细些,若是出了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七姑是吃过文锦心亏的,上次那几个和她一起办差事的侍女,沈恒璘都处置了,她若不是因为要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所以这次也格外的小心,这个小姑娘可比表面看着的厉害多了,这一次若是再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就难辞其咎了。 文锦心垂着脑袋仔细的听着外头的声音,确定七姑已经走远才松了口气。 她的额头全是细汗,她现在一步都不能出错。 文锦心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想起沈玦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她不能因为苏雅晗把玉佩送出去就坐以待毙。 那不过是给自己多了一个逃出去的可能性,但她还是需要靠自己,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了主意。 长出了一口气,直接起身将桌上的茶碗全都砸碎了,瞬间就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以及一声尖叫声。 外头的宫女马上就被声音所吸引,直接就冲进了屋内,要查看文锦心的情况,可门上了锁从门缝里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而除了方才的尖叫声后,屋内就再没有发出声音,宫女都有些慌了,可她们都没有钥匙,只能赶紧去喊来了七姑。 七姑怕文锦心会使诈,又怕她真的出事了,现在无比的后悔送了吃喝的东西进去,她如此会折腾的人,就该饿着她才好。 犹豫一二还是打开了房门,一进屋就看见了满地的碎片,而文锦心则是倒在桌子上,她的手臂上有血痕。 七姑这会是真的慌了,要是文锦心真的出事了,她可就完了。 赶紧让宫女去找御医过来,自己毫无防备的朝着文锦心走过去,刚伸手想要看看她的情况,就感觉到冰冷的瓷片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七姑这才知道,又着了此人的道,这个小姑娘不仅有头脑关键时候还对自己下得去手,真是她失策了。 她想要反手制止住文锦心,瓷片就往她的脖颈处用力的划了下去,七姑瞬间就感觉到了血在往外冒,她即便是手上有功夫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姑娘真是会隐忍,奴婢真是小瞧了您,但您以为控制住我就有用吗?奴婢便是死了也不过是个奴才,您以为您逃得出去吗?” 七姑说着就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一点点的靠近。 -- 第222页 文锦心马上就感觉到了她们的动作,手上的动作又用一分,七姑能感觉到自己脖颈上的血在不停地往外冒。 她以为文锦心一个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见过血,方才不过是吓唬她的,没想到她是来真的。 但七姑也想要赌一把,要是真让文锦心逃了,她也要被沈恒璘罚,此刻也不过就是个死,还不如赌文锦心下不去手。 “你们别管我,只管把文姑娘给稳住。” 文锦心确实是不够心狠,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杀个鸡她都不敢的,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七姑说得对,她就算杀了七姑也不可能从皇宫内出去。 所以她在其他宫女靠过来之前,就先一步的把七姑给推了出去,用那块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七姑一获得自由,马上就要朝文锦心发难,没想到她用自己来威胁。 “那如果我自尽呢,方才我都听见沈恒璘说的话了,如果我出事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现在你们给我让开!” 七姑看着那瓷片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眼睛都瞪红了,这个女娃子怎么这么狠,不仅对别人能狠,连自己都能下狠手。 往前围的宫女们都束手无策了,无措的看着七姑,“七姑,怎么办?” 七姑想的是趁文锦心不注意,让旁边的人直接把她打晕,没想到她刚这么想,文锦心下一句又来了。 “你可以试试,是你们的人快,还是我的手快。” 说着,她的手上一用力,血珠就从瓷片边冒了出来,她的皮肤白皙这血珠格外的刺眼,这次七姑是真的不敢了。 只能派人去找沈恒璘,然后让所有人空出路来,给文锦心出去。 文锦心浑身紧绷着,她这会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一刻都不敢放松的,死死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人,然后一步步的往外走。 直到退到皇子所外头,她才厉声道:“你们往后退十步,不允许追过来,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宫女太监们没法子,只能听她的,往后退,文锦心就抓紧时间的要往外跑。 可没想到的是,派出去通知沈恒璘的人,在路上碰见了沈恒璘。 沈恒璘越想越觉得事情太过顺利,有些不安,席上借机说自己喝高了酒撒了一身,要回来换身衣服,实际上想看看文锦心的情况。 听说她要逃,大步的往回赶,正好就撞见了文锦心要出院子,赶紧就让人拦住了去路。 沈恒璘一脸的阴郁,但还是耐着性子的哄她,“锦心你这是做什么,快把东西丢了,你这样是会伤到自己的。” 文锦心看到沈恒璘就知道事情不好,只能手上继续用力,赌一把沈恒璘不想得到她的尸体。 也赌那位贵人可以赶到。 “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沈恒璘走路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轻微的跛,只是他刻意的去遮掩,让这看上去不太明显,这会有些急,动起来的时候就让他的脚格外的明显。 文锦心没有时间去关注他的脚,只能让他往后退。 沈恒璘被她冒出的血珠也给惊到了,但她越是这样,沈恒璘就越想得到她。 一开始或许只是一个念头,可当念头成为执念的时候,就太过疯狂了。 “好,我往后退,你也得把东西放下来,不能伤害到自己,我容许你现在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但你想要走是不可能的。” 文锦心一张小脸煞白,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沈恒璘看出她想要拖延时间,就干脆的把她的想法给点破。 “锦心,你逃不了的,你伯母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亲事,等我过几日就去禀告父皇,虽然我不能许你正妻之位,但也不会亏待你的。” 文锦心听着他的话都觉得作呕,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丁氏不能代表我,她根本就不是我的亲人,我已经和沈玦定亲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听见沈玦的名字,沈恒璘就更是癫狂,“那个废物,他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他已经废了,你清醒一点。” “就算他残废了我也喜欢他,就算是他再也不会醒来,我也要与他成亲,我便是为他守寡,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沈恒璘你死心吧。” 这彻底的激怒了沈恒璘,她居然拿自己和沈玦对比,他变成现在这个鬼样,都是谁害的? 然后不管不顾的往文锦心的方向逼近,文锦心发现这样的威胁对他没有用了,只能朝着反方向跑,一路跑出了院子。 “你跑不了的,这里是皇宫,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只能是我的。”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缩小,文锦心浑身颤抖咬着牙的往前,直到撞进了一个熟悉滚烫的怀抱。 一个压抑暴戾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凭你?也配动我的人。” 文锦心不敢相信的抬头去看,那火红张扬的外衣,那怒目阴戾的少年,不是她的表哥又是谁。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沈玦用力的将她抱紧,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不已,“我的好阿锦,不哭,我该死,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文锦心用力的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胸膛,脑袋在他怀里使劲的蹭,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她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小姑娘,她所有的坚强都已经溃不成军。 “不晚,表哥,一点都不晚,我一直都知道,你会来的。” -- 第223页 第74章 “沈玦,你没事?!” “我又不是你,自然好的很。”沈玦半眯着眼,从齿贝间冷淡的道,这可真是给沈恒璘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恒璘在看到沈玦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之所以觉得顺利,就是因为沈玦伤的太恰好了,他当然也疑心过是不是真的,但王家,徐福还有所有人都和他说这是真的,也让他开始相信这是真的。 而且他的内心太渴望沈玦受挫了,就下意识的也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现在沈玦完好的站在他面前,沈恒璘才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自己骗自己,沈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受伤,他就是在演戏。 但沈玦此刻不过是一个人,这里又是皇宫,他就算再厉害又如何,他甚至可以让沈玦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他的出现不过是在自寻死路。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的嚣张,你知不知这是在哪里。” 沈玦的双手紧紧的抱着文锦心,眼神阴狠,嘴角一勾冰冷的道:“在哪里又如何,你以为你就凭你这跛脚能奈何得了我?” 文锦心乖乖的缩在沈玦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她之前不安和害怕都是因为她只有一个人。 现在看到了沈玦,她就有了归属感,什么都不怕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人间炼狱,她也愿意和他一起闯。 原本紧张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然后便听见了这句跛腿忍不住被逗笑了,眼神往下一撇,沈恒璘原来真的跛了啊? 沈恒璘最大的痛就是他的脚,即便是御医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有可能会跛脚的可能,但凡是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一声的,他都毫不留情的斩杀。 可今日沈玦却直接的刺痛了他的内心,踩到了沈恒璘的痛处,“沈玦,你找死!” 沈恒璘说这话是很有把握的,在广州城他奈何不了沈玦也就罢了,这里是后宫,是皇子所,是他的地盘。 若是说沈玦带了很多人,或许他还没有把握,可此刻他只有一个人,宫内又正在恭贺圣寿,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成帝身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后宫发生了什么。 他只要处理的干净利落,然后把一切都推到沈玦硬闯宫闱,到时他就能干干净净的,什么事都没有。 沈恒璘朝身边的太监们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朝沈玦扑过去。 沈玦一只手抱着文锦心,一手从腰间抽出他的骨扇。 别看是把普通的骨扇,沈玦的这把扇子是用不易断的玄铁为骨架而制成,不仅坚韧不易断,还锋利无比,比一般的刀剑易携带也更危险。 只见骨扇在他的掌中灵巧的旋转,然后锋利的打在围上来的人身上,小太监们大多只是些手上功夫,哪里会是沈玦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瞬间放倒。 一时哀嚎一片,满地狼藉。 沈恒璘气急,“你们这群废物,还在看些什么,都给我上。” 许久不见的窦廉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他上次为了救沈恒璘也受了重伤,但他一直习武底子比沈恒璘强,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会摒退了其他人,朝着沈玦过去。 文锦心一看到窦廉就觉得不好,“表哥,你放我下去吧,你带着我不好对付他。” 沈玦却是手上抱着她越发的用力了,低头往怀里看了她一眼,当着沈恒璘的面,直接在文锦心的唇上用力的吻了一下。 如此危难之际,文锦心毫无准备,嘴唇磕在一起,明明嘴唇很疼,却又是甜蜜又是刺激,根本顾不上大庭广众之下的害羞了。 “放心,就算抱着你,对付他也是小菜一碟。” 沈恒璘确实看得脸色越发的阴沉,沈玦这根本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是不停地挑衅他。 他甚至恶毒的在想,这两人是不是早就暗通款曲,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想要拥有文锦心的心思。 反而被沈玦刺激的更甚,就算文锦心不干净了,他也要得到她,他想要看沈玦痛苦绝望的样子。 “生擒,我要活的,不要伤到怀里的人。” 窦廉领命,然后便狠厉的出手,上次因为沈玦的设伏,他保护不力,不仅自己受伤还让沈恒璘伤重,险些犯下万劫不复的错误。 故而这会看到沈玦就特别的凶狠,就算沈恒璘说了要活的,他也还是招招都往他的弱处打去,分明是想要弄残他。 沈恒璘以为沈玦只是擅长骑马射箭,却没想到他的武艺还要厉害。 之前秦琅对上窦廉的时候,是秦琅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而这一次,沈玦不仅单手还抱了个人,还是几招之内就将窦廉打倒在地。 “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亮出来吧。” 沈恒璘要是没有受伤,他早就自己上了,但他伤了腿,绝对不可能是沈玦的对手,这会局势就僵持住了。 但他不可能就这么让沈玦走掉,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神情,“你想走?不可能。” 话音刚落,沈玦手中的骨扇就用力的打了出去,直接命中沈恒璘受伤的位置,沈恒璘那个位置最是脆弱,一时没有站稳沈恒璘直接就单膝跪了下去。 一声痛苦的闷哼,沈恒璘就捂住了被击中的位置,眼神都已经发红渗血,他是堂堂的大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要做人上人的,可沈玦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丢尽颜面,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沈玦,恨不得吮骨嗜肉。 -- 第224页 “沈玦,此仇不报非君子。” 然后掏出怀中的腰牌丢给了身边的小太监,“拿我的腰牌,去调最近的禁军过来,就说有贼人趁圣寿之际意图不轨,强闯皇宫重地!” 文锦心方才还不慌乱,听到这个才有些不安起来,若是沈玦真的被沈恒璘冠上了罪名,那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他了。 成帝本就愁没有地方找镇南王府的麻烦,这么一来他就能有理由对广州发兵,更不可能帮沈玦。 “你说谎,是你先串通了丁氏,绑我进宫,表哥不过是来救我,沈恒璘,朗朗乾坤,你说话要对得起天地!” 沈恒璘冷笑了一声,“谁能证明你是我绑进宫的?丁氏已经同意将你许我为妾室,如何能叫绑?可他却是没有召见私自进宫,这才是大逆不道之罪!” 很快禁军就动了起来,齐整的步伐直接包围了整个皇子所。 沈玦的凌厉的目光朝沈恒璘看了一眼,他知道今日是没有退路了。 沈恒箫只能把他送进宫,若是他再多带人,这没有召见私自进宫的罪名就算是彻底的坐实了。 而且沈恒箫打的好一个算盘,他成功了,沈恒箫对他有恩,他失败了也和沈恒箫没有关系,还能挑起镇南王府和沈恒璘之间的仇恨。 同时也能让成帝对沈恒璘有所怀疑,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之计。 沈玦此刻已经是破釜沉舟了,低头看着文锦心,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别怕,阿锦,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文锦心放佛间好像看到前世的沈玦,他也是这么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脸,喊她阿锦。 她突然明白了重生这一世的意义,她和沈玦在一起了,弥补了所有的遗憾,即便此刻真的死了她也不会后悔,因为她和沈玦不论生死都在一起的。 文锦心用力的摇头,垫脚仰头把嘴唇贴了上去,“有表哥在,阿锦一点都不怕。” 周围是上百的禁军还有沈恒璘,可她的内心却一片火热,这是她两世加在一起最危险却最畅快的时刻。 沈恒璘双拳紧握,文锦心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逼他把她也给杀了,他偏不成全他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此等贼人,私闯皇宫打伤宫人,快快将其拿下!” 沈玦已经有了主意,就算最后真的逃不出去,他也不会让沈恒璘痛快的,他算着和沈恒璘之间的距离,准备一击拿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哑妩媚的轻笑声响了起来,“这是我请来的客人,谁敢动他们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满头朱钗璀璨的女子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沈恒璘见到此人,也是微微一愣,许久才控制了脸上狰狞的神情,被人搀扶着扭曲的行了个礼,“皇姐不是在母妃的宫中吗,怎么这会得空过来。” 来人正是大公主沈妙茹,她不仅是已故的皇后所出,也是成帝最宠爱的公主。 据说她与当年的皇后长的有七分想象,成帝爱重皇后,更是疼惜公主,即便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仍旧是宠爱非凡。 成帝更是放出话,要为她挑选最满意的驸马,公主选不上,那就一直等着,这才成了年纪最大还未出嫁的公主,可她在后宫的地位却是无人敢忽视的。 甚至还有人说,若不是大公主不喜欢管闲事,成帝都能给她管凤印,根本就轮不到贵妃。 所以即便是沈恒璘,每每看到这位姐姐,都是恭敬又乖顺的,与她搞好关系,太子的位置也等于到手了一半。 可惜的是,沈妙茹的脾气很古怪,谁都不爱搭理,平时就爱奢靡玩乐,见了谁都是一副她天下第一拽,除了成帝没人能让她卖面子的。 故而这会沈恒璘看到她,即便心中有气,也只能乖乖低头。 “我这不是听说,有人在这欺负我的客人,只能过来瞧瞧了。” “皇姐所谓的客人是指?” 沈妙茹懒洋洋的伸手指了指文锦心和沈玦,“喏,这两个小朋友,便是我的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客人有点顽皮,到处乱跑,竟然还惊扰了弟弟,险些造成了误会,索性没出乱子,不是与你们说了不要乱跑,闯祸了吧。” 沈恒璘脸上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他虽然方才也在怀疑,沈玦有什么本事能进宫,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走了沈妙茹的路子。 他还是觉得不信,“皇姐从未出过皇宫,是何时认识了他们二人?” “你这是怀疑我说的话?” 沈恒璘也很隐忍,“我怎么会怀疑皇姐呢,不过是怕皇姐被有心人给蒙骗了。” “这两个小朋友算起来,是我的同门师妹师弟,你说我认不认识?” “同门?皇姐是说他们师从温先生?”沈恒璘这次是真的诧异了。 温盈雪当初在京城时才学出众名声显赫,更是连成帝都要感叹一声,可惜女儿身,不然定是封侯拜相的学识,遂未沈妙茹请了她进宫讲学。 他和沈恒箫都想过要偷师学艺,可惜温盈雪从不教男子,没想到竟然为沈玦破例了? “恒璘,现在可否让我把人带走了?” 沈恒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玦抱着文锦心,跟在沈妙茹的身后,大摇大摆的从他的眼前离开。 甚至沈玦还回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鄙夷和讥讽,沈恒璘看得清清楚楚。 -- 第225页 沈恒璘不甘心的要去追,可他的脚方才还被沈恒璘给击中,这会一动就彻骨的疼,直接就往前倾,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禁军和宫人都默契的回过头去,不敢看大皇子如此出糗的时候,但也无法改变他此刻的狼狈。 “沈玦,你我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沈恒璘枉为人!” 而离开皇子所的沈玦和文锦心,则是一路被带到了沈妙茹的宫殿,沈玦原本想要抱着她走,是文锦心有些害羞,不肯让他抱。 尤其是方才大公主说自己是她的师妹后,文锦心就真的把她看做了师姐,在沈恒璘面前亲热她不怕,可在需要尊敬的人面前,她觉得羞耻。 挣扎了一番,沈玦才不得不依了她,但也还是强硬的扶着她,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到了宫殿,沈妙茹就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退下去。 文锦心扯了扯沈玦的袖子,然后和他一道福身行礼,“民女见过大公主。” “不必如此多礼,之前都是从先生的信中得知你们两,这次总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文锦心才知道,原来温先生每个月会给沈妙茹写信,而且信里还有写到他们,不免就有些想念她了,她有一个多月未曾见到先生了。 “先生都是如何说我们的。”沈玦问出了文锦心想问又不敢问的心里话。 沈妙茹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的相处模式,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她说她新收了三个学生,一只白兔一只小猫外加一只猛虎,而且啊这猛虎偏偏听小猫的话,我一直觉得有趣归有趣,但不真实,哪有猛兽听猫儿的。” 她的声音低低和小姑娘甜糯的嗓音不同,反而有种性感又独特的美。 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让人会忍不住的看着她,文锦心听她说话的时候就格外的入迷。 “那后来呢?”怯生生又很可爱的忍不住问道。 “后来啊,今日就被我见着了,发现先生还真是没骗我,这猛兽啊,还真需要小猫崽儿来哄,一哄就乖得很。” 沈妙茹说完还冲着文锦心眨了眨眼,妩媚动人极了,文锦心这会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猫是自己,而那只威风凛凛的猛虎是沈玦。 脸上就忍不住的泛红,手指来回的搅动着,别提多可爱了。 连沈妙茹都忍不住直勾勾的看着她,“我算是知道了,连我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盯着你看,也就难怪百炼钢会化为绕指柔了。” 说完还打趣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和她的人一样,低哑性感又妩媚,让文锦心的脸更加的烧了起来。 “大公主,你别打趣我了。”文锦心脸皮薄,马上就羞的眼睛都红了。 就听沈妙茹笑着道:“还叫什么公主,我不是都说了同出一门嘛,以后就喊我师姐吧。” 偏偏这样的笑,落在沈玦的眼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他的小姑娘好看可爱,他一个人看就可以了,就算是个女子用这种眼神看她,他也不舒服。 就一把拉过想要和沈妙茹亲近的文锦心,“乖乖坐着,你这手上脖子上全是伤口,你还到处的跑来跑去做什么!” 说着还很是戒备的横了沈妙茹一眼,这女人总觉得不安好心,可不能让她把他的小猫儿给带坏了。 文锦心嘟了嘟嘴,“我没有乱动。” 然后沈妙茹就看着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少年,马上就放软了音调,小声的哄着小姑娘,“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乖乖的坐着,我给你擦伤药。” 眼里的心疼和珍视,看得沈妙茹忍不住的撇过了眼。 当年她也有一个如此待她的男儿,只可惜她没有珍惜。 沈妙茹压下心中的苦闷,喊了贴身嬷嬷去取来膏药,文锦心道了谢,沈玦就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文锦心突然想起了还病着的祖父,“表哥,我们得赶紧出宫,丁氏没安好心,祖父他恐怕……” 沈玦赶紧安抚住她,“我早就让秦琅带人赶过去了,有他在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文锦心听闻有秦琅在,这才放心下来。 * 文府内,丁氏看着文锦心被带走之后,还剩下一个寝食难安的事情,就是文老爷子。 那位所谓的神医太厉害了,若是让他真的把老爷子救醒,那她可就完了。 便想了个法子,带着文月溪又去了院子里,以要就近照顾文老爷子为由,要把人移去前院。 赵老自然是不肯,他可是知道丁氏不安好心,绝对不让她靠近文老爷子半步。 丁氏发急,她对付不了文锦心和沈玦,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大夫,就要让下人进去把赵老给请走,就说文锦心已经回王府了,让他也赶紧回去。 可没想到赵老直接就关了门,让人堵在了门口,“文夫人放心,老夫已经得了世子爷的吩咐,不管什么事,都得先治好老太爷才能离开。” 就在两边僵持,丁氏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外头下人匆匆赶来。 “夫人,不好了,有位姓秦的小公子在府门外大骂,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他已经带人冲进府了!” 第75章 丁氏大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强闯府邸的事情,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会也顾不上文老爷子了,让文月溪在这看着,自己带着人就要出去。 -- 第226页 可还没走出院门,那边面冠如玉的少年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后面还带了好些人,看上去都是练家子,根本就不是他们府上几个下人能拦住的。 丁氏脸色大变,强装镇定,“这位公子,你是何许人?无故闯入我文家所为何事。” 然后就给身边的人使眼色,让她去把文大老爷给喊回来,这种时候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做的了主。 秦琅嚣张极了,冷哼了一声,“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琅。”然后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文锦心的伯母?” 一听和文锦心有关,丁氏就摸到了些门路,又觉得太过奇怪了,这人才刚送进宫去,怎么就有人闹上门来了? “公子说的是可是锦丫头?我正是她的伯母,既然知道,公子就该放尊重些,这可是文家。” “那就没错了,给我狠狠的砸,砸了多少都由本少爷出钱。” 丁氏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跟在秦琅后头的人,就直接动手了。 根本就是眼睛看到什么他们就砸什么,院子里所有的花盆器物他们直接就高高举起,然后再迅速的砸下,瞬间院子里就响起了清脆的声响。 “你这小儿,我们文家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与我们过不去,是不是文锦心那个死丫头在外面惹了是非,结果闹到我们这里来,我和她可不熟,我们早就分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琅把手一抬,就露出了饶有意味的眼神,“当真不熟?当真分家了没有关系?” 听秦琅这么说,丁氏就更认定是文锦心招惹来的事情,赶紧和文锦心撇开关系,“我们是文家的大房,她可是二房的,她犯了事你应该去镇南王府才对。” 丁氏边说边看秦琅的神情,看他听得连连点头,以为说到点子上了,就算她不知道秦琅是谁,但这种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人物,还是不招惹的为好。 “这些东西我也不让秦公子赔了,咱们就当是结个善缘,以后见面也是朋友。” 没想到秦琅很是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再次挥了挥手,“你们都听见了吗?这位文夫人说和我们小嫂子不熟,那就给我使劲的砸!” 丁氏真的懵了,感情这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公子是在这给她下套呢,那边清脆的砸东西声又响了起来。 “既然不熟,你也敢和外人勾结,出卖我小嫂子,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丁氏心下一凉,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被人知道了,“你,你到底是谁?” “毒婆娘,不是和你说了吗?小爷我秦琅是也,我玦哥的小弟,你敢碰他的人,就是和我秦琅过不去,今儿就非要砸了你这文家不可。” “秦琅?”丁氏这会有些想起来了,她记得是有个和沈玦一块进京的人,那可是广州秦总兵家的公子,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你就算是秦总兵的儿子,那也不能私闯朝廷命官的府邸,我是可以去报官抓你的,你休得放肆。” 秦琅听到这话,直接上前一步,怼到丁氏的眼前,狠狠的瞪着她,“报官?你去啊!等官兵一来我就把你做的那些好事都说出去。” 丁氏突然没了底气,她不知道那些事情被秦琅知道了,不免有些心虚。 “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一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官服,丁氏一看到他就哭着扑了上去。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若是再晚一步,可能就看不到妾身了。” 今日圣寿,有面子的人都去宫内贺寿了,他们这样的小官只能继续处理政务,本就憋屈着,听说有人敢上他家闹事,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这会护住丁氏,吹胡子瞪眼的盯着秦琅不放,“你是何人,竟然敢在本官的府内如此嚣张,本官来时已经派人去了顺天府,一会就有官差来拿你!” 丁氏看到文大老爷,也就不怕了,还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秦琅是何许人。 文大老爷今日走的时候还不知道丁氏做了些什么,这会知道秦琅的来头,只觉得骑虎难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公子为何突然来我文府闹事。” “误会?或许文大人应该问问您身边的夫人,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拘禁文姑娘,还打算对自己的公爹不利,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您可得看清楚了。” 文大老爷被秦琅说的一愣一愣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帮自己的妻子。 “这不可能,我妻我自然是了解的,她万万做不出你说的这些事情来,除非你拿出证据。” 秦琅哪里有什么证据,只能让兰慧和晓霞出来作证,她合谋对文锦心不利,但丁氏一口咬定,文锦心是自己离府了,她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苍老又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老夫能不能做证人?丁氏你不听老夫的话,擅自做主答应锦儿的婚事,你不配做她的伯母,而且还企图谋害老夫性命,更是不配做我文家的媳妇,你还想要如何辩解。” 丁氏听到这个声音,瞬间脚就软了,直接就瘫了下去。 文大老爷看丁氏的这个反应,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是犯了错事,瞬间愕然,他知道丁氏这人小心眼又贪财。 -- 第227页 当初瞒了弟弟一家的事情,他也觉得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再找弥补,可他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胆大至此,对他的父亲下手。 文大老爷骨子里是个忠孝之人,当下直接就狠狠扇了丁氏一个耳光,“你这毒妇,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真是恶毒至极!” 丁氏这会吓傻了,她没有想到文老爷子这么快就会醒来,抱着文大老爷的腿求饶。 “老爷,妾身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情急,不小心才会推了父亲一下,我怎敢谋害父亲啊!” 但不管她怎么说,文大老爷都没有看她一眼,“此等恶妇,天理难容,今日我便休书一封,你我再无关系!” 丁氏整个人都懵了,傻傻的坐在地上,看到文月溪还想让她帮忙为自己说好话,可文月溪只会摇头的往后躲,嘴里还说着我不知道。 正当此时,顺天府的官差也到了,问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文老爷子义正言辞的指了指地上的丁氏,“便是此恶妇,意图谋害老夫性命,还望官差将其拿下。” 丁氏瞬间就疯了,她此刻才彻底明白,她是真的完了。 * 殿内沈玦小心翼翼的给文锦心抹上了伤药,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一股子戾气无处发泄,看着她许久,最后都还是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真该拿根绳子把你绑在我的身上,让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文锦心就喜欢看他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表哥对谁都凶巴巴的,可唯独她是不同的。 沈妙茹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小年轻就是腻歪,竟然让她尘封的心也有了些许的微动。 想着两人肯定都还饿着,就让宫女上了茶水和糕点,让他们两压压惊,然后问起了他们和沈恒璘之间的恩怨。 文锦心就乖乖的说了,沈妙茹听了一半就明白了。 “难怪他会受了重伤回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们或许不知道,我这弟弟从小就矜贵自持,从来没有如此狼狈失意过,他定是心魔作祟了,才会不惜用这样的手段绑你进宫。” 听到绑这个字,沈玦方才压下的怒意瞬间又冒了出来,若不是他戒备心强,若不是文锦心意志坚定,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这瓷片再深一些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到时疯魔的人便是他了,就算是屠杀尽所有人,也无人能替她偿命,只恨方才打沈恒璘的还不够重。 文锦心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手掌温顺的一点点在他胸口上轻抚,想要抚平他的焦虑与不安。 沈妙茹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人,她见过多少波诡之事,也能感觉到她父皇的威仪。 却头次从一个少年的身上感觉到这种戾气,她甚至有些明白沈恒璘为什么会对沈玦如此的惧怕和敌意了,若她身为男儿,也会下意识的将他作为敌人。 他实在是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时辰也不早了,这会寿宴也已经要散席了,你们此时出去正好,我让我宫内的嬷嬷带着我的腰牌送你们出宫。” 话音还未落下,就有宫女快步前来,“公主,陛下身边的吴公公派人过来了,说是要请您过去。” 沈妙茹作为成帝最宠爱的公主,成帝召见很正常,她就起身颔首,“我马上就过去。” 没想到那宫女还在继续道:“吴公公说,陛下不仅召您,还要请您宫中的两位客人一道过去。” 沈妙茹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的打量,“就说我已经知道了,马上就来。” 等人出去,文锦心才觉得手脚发凉,前世她只在成亲之后见过成帝一面,那会贵妃出事整个皇宫都很低沉,她只远远的见了成帝一面。 现在听到成帝要见他们,不仅有些没底气,是因为沈恒璘才要面见他们吗? 沈玦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细软的手,“别怕,有我在。” 然后看向沈妙茹,“大公主已经帮我们二人很多了,接下来,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沈妙茹也是神情严肃,她没想到事情会偏离她的预想,“既然我答应了温先生护你们周全,就不会反悔,你们放心吧,有我在,父皇不会真的为难你们。” 但沈玦却格外淡然的道:“虽然不会为难公主,但公主确信陛下会信你与镇南王府世子只是同门这么简单吗?一会不到万不得已,公主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然后看着文锦心,扬了扬嘴角,“我的人,我会保护。” 他从还未进京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成帝早晚都会召见他,他要保护的不仅是他和文锦心,还有整个镇南王府。 ‘这场仗’只能他自己打,没人能帮得上忙。 沈妙茹看着沈玦少年轻狂却又正色的神情,也有些明白自家弟弟到底输在哪里了,笑了笑。 “好,那我便拭目以待,你这位传闻中的纨绔世子,到底有何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恶妇下线下线啦~小奶秦闪亮登场! 看到评论说要给公主和奶秦拉线的,让我冷静的想一想,御姐和小奶狗好像也蛮好磕的样子。 (总之会给公主好结局的,放心吧~下一章演技玦又要上线了!然后就是甜甜的准备回家啦) 第76章 吴公公在殿外等着,他一直在想怎么能下下沈玦的威风,之前是在宫外他的手伸不了这么长,现在在宫内了,在他的地盘了,还不是他说了算。 -- 第228页 等沈妙茹一出来,吴公公就恭敬的行礼,对着沈玦和文锦心也是笑眯眯的,一点都看不出他的那点儿心思。 吴公公领着他们一路到了金銮殿,上午成帝便是在这里接受百官的朝贺,而后移步崇政殿设宴款待群臣,此刻的喧嚣已散,金銮殿又恢复了寂静和庄严。 如此酷暑的午后,还未走近,文锦心就已经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前世她也见过金銮殿,沈恒璘在此处登基,当时她作为唯一的贵妃,自然也见到了。 或许是因为登基的人是沈恒璘,所以才没了那种敬畏感,而此刻却有了不安。 沈玦倒是无所畏惧,他早就想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对此并无慌乱也未有恐惧,这金銮殿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宫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 而沈妙茹对这里自然是无比的熟悉,她是成帝最疼爱的女儿,从懂事起宫里就没有一处是她不能去的。 这会就先一步的进殿,沈玦见此就拉着文锦心跟着进殿,没想到吴公公却谄媚的笑着伸手拦住了他们两。 “陛下要先见公主,得劳烦世子爷和这位姑娘在殿外稍等片刻。” 沈妙茹就朝他们点了点头,先一步的进殿去看看究竟。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刻钟时间,就这么干站在殿外等着,起初的凉意随着午后阳光的照射很快就开始流汗。 沈玦倒是没什么,但他担心文锦心体弱,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混蛋的时候,折腾小姑娘,把她一个人丢在外头晒太阳淋雨,直接就把人给折腾病了。 一想起那事他就后悔不已,他可舍不得让文锦心受一点儿委屈。 就冷眼看了在旁边歇着的吴公公,这狗奴才自己躲在阴凉的地方,倒叫他们两在这晒太阳,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吴公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给沈玦一个下马威,这里可是金銮殿外,他就算再蛮横那也不敢造次。 反正陛下只说要见他们,可没说什么时候见,那就让他们先等着吧,方才走了老远去请大公主,现在就待他舒服的歇一歇再说,就打了个哈欠,站着闭上了眼。 他们做奴才的,别说是躺着睡了,就是站着那也能睡着的。 可没想到一直站的好好的沈玦,突然动了起来,几步走到吴公公的跟前,眉尾一挑,修长的腿这么一伸,吴公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捂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哟,大胆,你,你竟然敢踢咱家……” 这会吴公公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沈玦,就艰难的由人扶了起来,“你!世子可知道这里是哪里,既然敢如此失礼!” “我怎么了?” “你,你殿外行凶!” “有谁看见了?”沈玦有恃无恐的左右看,他的动作太快了,根本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吴公公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而且最主要的是,周围的那些侍卫和小太监,知道他是世子爷也不敢得罪,这会面面相觑的没人敢说话。 吴公公气急,他算是领教了沈玦的顽劣,难怪他干儿子会吃亏,这样横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再加上沈玦之前装病装的那样的好,全京城都被他给骗过去了,这样的人实在是危险。 要不是因为沈玦得罪过他,他又得了陛下的暗示,不得不出这一口气,他也不愿意得罪了沈玦。 这会摔了一跤也没法子,没人证明是沈玦动的手,就连他自己也没看到沈玦是怎么做到的,只能是吃了个哑巴亏。 “世子还是得注意规矩的好,这里可不是镇南王府,陛下未曾召见,您就得外头恭敬的候着。” 这是暗讽沈玦不懂规矩,又警告他成帝在殿内,让他知道分寸。 偏偏沈玦就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注意规矩啊?那吴公公在金銮殿外打瞌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回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放慢了动作,一勾脚,吴公公又是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啃泥。 而且这次是脑袋朝下的,不仅牙齿磕着金砖,更是险些咬着舌头,疼得他嗷嗷直叫。 “看来,吴公公的规矩还学的不够好,那就让我这个初次进宫的人来教教你。” 吴公公刚刚艰难的站起来,沈玦的脚又到了眼前,这次他吸取了教训,知道要躲了,可沈玦却没有用脚,而是用手肘去顶,瞬间他又摔在了地上。 事不过三,吴公公这回是真的摔怕了,他本就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人,而且沈玦的动作太快,他根本就躲不了。 只能扒着身边的小太监,往后退,“不敢不敢,奴才怎么敢教训世子呢,您误会了误会了!” 沈玦可不听他的辩解,痞里痞气的勾着唇角露了个笑,“是吗?吴公公方才不是让我警醒些吗?还说这不是镇南王府,怎么?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不仅是吴公公就连文锦心都被沈玦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了,但她一向相信沈玦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的道理的。 在她心里,沈玦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故而就算她觉得沈玦这样做可能有些冒险,也依旧是站在他身边。 “表哥,我们不要搭理他。” 沈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朝她眨了眨眼,让她别害怕。 许是外头的动静太大了,里头也被惊动到了,殿内终于出来了一个大太监,尖着嗓子道:“传镇南王世子觐见。” -- 第229页 沈玦就揽着文锦心要一块进去,可那太监却伸手拦了拦,“陛下只说召见世子一人,可没说要见这位姑娘,姑娘不妨在殿外等候片刻。” 文锦心闻言就安抚的拍了拍沈玦的手背,“那表哥进去吧,我就在外头等你,我们一会见。” 可沈玦的手却没有松开一分,“要进便一起进,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谁知道这皇宫里还有没有什么牛鬼蛇神。” 说完他就朗声的对着那个太监道:“你去回禀陛下吧,就说阿锦不进我也不进。” 太监都傻眼了,这可是抗旨啊,这位世子爷怕是不要命了吧,可他一点要没要改变主意的样子,太监没法子只能进殿去。 把沈玦的话重复给成帝听,坐在龙椅上的帝王,闻言沉默了片刻,这让站在一边的沈妙茹都跟着捏了把汗。 她敢在成帝面前撒娇,那是因为她知道成帝疼惜她纵着她,可这沈玦就真是胆大包天了。 刚想出言帮他们说上几句好话,就听成帝突得笑了两声,“是朕考虑不周,宣他们两一块进来吧。” 小太监不敢耽搁赶紧出去传口谕,沈妙茹却觉得有些奇怪,他父皇的脾气她了解的很,就算是两个弟弟犯了错他也不会心软。 可这沈玦却可以说是狂妄至极,不仅教训了父皇跟前最受宠的太监总管,还藐视天威抗旨不尊,就连她都觉得这下不好,父皇不仅笑了还真的依了沈玦的意思。 这倒真叫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沈玦只做有把握的事情,他勾着文锦心的手指,朝她笑了笑,那笑比艳阳还要张扬夺目,这让她瞬间就安心了。 唯有旁边的吴公公摔得浑身疼,见此在心里冷笑,沈玦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竟然敢在金銮殿外闹事,就算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没想到的是,传旨太监恭敬的又出来了,朝沈玦做了个请的动作,“陛下召二位贵人一同觐见。” 吴公公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直到传旨的太监又笑眯眯的朝他走来,“吴公公,您也这边请吧。” 吴公公还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知道了您打盹的事儿,说怕世子教的规矩还不够,让我们赏您一百大板,您请吧。” “不,这不可能!”他是受了陛下的意思折腾沈玦,怎么会不赏反罚呢,方才他就摔得浑身是伤了,再来一百大板,他就废了。 那太监可不与他费这么多口水,直接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上前捂住吴公公的嘴,直接将人拖了下去。 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早就该换人了。 沈玦一路牵着文锦心到了金銮殿,成帝就端坐在龙椅上,“臣/民女,叩见陛下。” “平身吧。” 成帝的声音低沉又很威严,回荡在这金銮殿内,听上去更是严肃,让文锦心下意识的就有些想要屈膝的冲动,若不是沈玦一直在她身边,文锦心甚至都不敢抬头看。 “知道朕今日为何要召见你吗?”这是对着沈玦说的。 沈玦面不改色,还是一样的散漫张扬,“大约知道一些。” “哦?说说看。” “可能是因为臣打了几次小架?” “你说那是打了几次小架?城门守卫,王家还有各府的翘楚,乃至今日宫内的禁军,你都觉得是小架?” 皇宫自然是成帝的皇宫,沈恒璘都动用了禁军,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玦闻言就漫不经心的道:“一个个跟废物似的,都不够臣一个人打的,怎么不叫小架。” “可你不是受伤了吗?为何如今又好好的?” 这个问题非常的刁钻,文锦心忍不住的为沈玦捏了一把汗,就听沈玦未曾思索就道:“装的,就他们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想弄伤臣,下辈子吧。” “哦?为何要装?” 沈玦闻言哂笑了一声,“当然是觉得麻烦了,姓王的牟着劲的找臣麻烦,臣又不能告御状,还不如称了他的心,臣好在家里躺着舒服。” 成帝停顿了一会,突然朗声的笑了起来,“好好好,不亏是你父王的儿子,当年你父王可是拿藤球砸过朕的脑袋,还赖给三弟,你这小子奸猾无比,这脾气可真是随了他。” 沈玦没想到成帝会提起沈剑青,就摸了摸鼻尖,“他那怂样也会说谎打架?” 成帝被那句怂样给逗笑了,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内,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你父王这不叫怂,这是成家立业有儿子变稳重了,可不敢当着你父王的面这么说。” 沈玦嘴角翘了翘,“当着他的面,也如此说。”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朕都有些羡慕你父王了,他比朕会生儿子。”成帝看着殿内意气风发的少年,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 其实这两个儿子他都不甚满意,最喜欢最看重的沈妙茹又是个女儿,这会颇有些羡慕起沈剑青来。 沈玦觉莫名其妙,“羡慕他有个会说他怂样的儿子?”然后转念一想又道:“不过和你那大儿子比起来,臣确实好太多了。” 成帝没有忍住,又是一阵大笑,等笑过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今日之事是他对不起你和这位文姑娘,朕替他赔个不是,替你们赐婚如何?” 文锦心一直就规矩的低着脑袋,这会听到一个赐婚,才抬起了脑袋。 -- 第230页 她有一种不真实感,想象中的怪责没有发生,反倒是要赐婚?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沈玦却一副很拽的样子,“臣本来就非阿锦不娶,而且此次进京就是为了上文家求娶的,贺寿不过是顺便,就不必劳烦陛下多此一举了。” 成帝觉得新鲜极了,从他登基起,他听了太多奉承的话,越是身处高位,就听到的越多谎话和假话。 他最疼爱大女儿就是因为大女儿比所有人孩子都要真诚的多,可就算是再天真的人,在他的面前也会说假话。 可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说话直白,却让他感觉到了难得的畅快。 “朕这不是看你许久都没能提亲成功,想替你做个主。” 沈玦唯一的痛处就是文老爷子不接受他,这可以说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忍不住的跳脚。 “谁说没有成功的,一会出宫就去提,保准成功。” 成帝看到他着急跳脚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原来也有让他跳脚的时候啊,“那朕替你做说媒人如何?” 沈玦装作考虑的样子,“陛下算辈分也是臣的伯父,说媒倒也可以。” “对,朕本来就是你的伯父,你是朕的侄儿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那便如此说定了,朕一会就派人去给你说亲。” “一言为定,之前父亲还挑来拣去的选不着说媒的人,还是臣有本事,找个天下最尊贵的人说亲,再没有比这更有面子的事了。” 文锦心脸皮薄,被提起了亲事,一张小脸红红的,心里是又娇又羞,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听不见才好。 “那朕替你将婚事一道办了?” 文锦心微低的脑袋,顿时脸色一变,办亲事?那就是要把他们留在京城?这才是成帝最终的目的吗? 她此刻有些焦急,生怕沈玦一个回答的不好,就真要被滞留在京内做质子。 然后就听沈玦慢悠悠的道:“谁说臣急着要办婚事了,阿锦还小,现在只是说亲,亲事还要再等明年才办,而且臣办亲事,自然要祖母主持的,怎么能在京里。” 成帝没有说话,文锦心就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句就是问责的话。 没想到成帝又笑了起来,“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是朕狭隘了,你何时与文姑娘办喜事,可得告知朕一声,朕是说媒人,可得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陛下这话,臣可记下了,到时可不能赖账。” “朕一言九鼎,绝不赖账。” 沈玦抬眸,和龙椅上的成帝对视了一眼,彼此互换了一个眼神。 他知道,这次他还是赌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镇南王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说我坏话! 京城篇最后一个副本攻略了,下章解释成帝的意图。(金銮殿啥的架空随便写的,可能不在这里见臣子,但剧情需要不要在意) 就等甜甜蜜蜜的准备回家家啦~下一章甜甜甜预告 (继续红包) 第77章 成帝收回目光,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他自然是忌惮镇南王府的,当初会听贵妃的话召世子们进京献寿,倒也不是真的为了沈恒璘,而是他自己也想更多了解各地藩王们下一代的情况。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两个儿子到底都有些什么本事。 这些年他睁一只闭一只眼,看他们两明争暗斗,形成一个相对平衡的局势,便是希望能看清他们谁有能力继承他的江山。 起初成帝看好沈恒璘,他有手段有魄力,而后却发现他太过残虐自私,不适合做帝王。 后又看好沈恒箫,可沈恒箫的出生注定了他的眼界太窄,两个儿子他都不满意。 但即便不满意这江山也不能流到别人的手中,所以他只能多为他们操心,多为他们铺路,将来到底谁能登上皇位,还是要看他们的本事。 而所有世子中,最让成帝不放心的便是沈玦了。 他太过耀眼太过嚣张,也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真的只有武力,还是有勇有谋? 若是空有武力便不值得放在心上,要是有勇有谋,那这样的人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将他扼杀在萌芽。 从沈玦进京起,成帝便一直关注着他,看他一路闹事进京,确实像是个逞能的纨绔,直到知道他是在装病。 成帝才发觉此人聪慧隐忍,连他都差点着了道。 沈恒璘对个小姑娘感兴趣这事他也知道,女色误国,这样的人就算进宫了他也不会同意亲事,但却能引出沈玦,成帝就在慢慢的等。 果不其然沈玦进宫了,沈恒璘不仅吃了亏,沈玦还和他最疼爱的女儿牵扯到了一起。 这才准备自己来试探他一二。 一番试探下来,成帝突然放心了,即便是他的那些大臣,都不可能在他面前有所隐藏。 这个沈玦真是个年少轻狂的少年郎,他眼里的那股劲是不会骗人的,他说每一句都是实话,这样一来倒也没什么可忌惮的。 不仅如此,他还浑身都是弱点,最大的弱点就是身边的小姑娘,人一旦有弱点就能瞬间被击溃。 而且他也确实是有趣,很合自己的眼缘,只可惜他是沈剑青的儿子,不然留在京中赏个官也不错。 至于沈恒璘次次折在这小子的手里,只能说明他的道行还不够,自己也该开始思考,这个已经有些缺陷的儿子,还有没有资格继承他的皇位。 -- 第231页 “臣还想跟陛下讨个人。”沈玦临走之前还嬉皮笑脸的朝成帝道。 “哦?什么人?” “窦廉。” 成帝仔细的想了下这是何人,就听沈玦继续道:“陛下大约不记得这人,此人是大皇子的侍卫。”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印象,你要他做什么?”成帝方才还在想沈玦到底想要讨个什么样的便宜,还是说他刚刚这么多都是在演戏。 终于在最后的时候憋不住要露出他的真实面目来了,听到窦廉,成帝又警觉了一些,他要沈恒璘身边的人做什么? “自然是教训了,此人在广州城时就多次挑衅臣,今日更是惹臣不快,臣教训不了他的主子,教训教训奴才总能出气吧。” “……”成帝为自己方才的疑心而感觉到可笑,这个人真是不学无术,也就是空有一身本事。 “陛下难道连这点主都做不得吗?” 瞧瞧,还会激将法呢,成帝笑着摇了摇头,“不就是个奴才吗,你和他过不去做什么,不过今日之事确实是恒璘有错,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然后就真的派了太监去皇子所,沈玦这才笑着行了个礼,说了句漂亮的奉承话。 所有人都信了沈玦要窦廉是为了出气的话,但只有文锦心知道他是为何突然提起窦廉。 赶紧低下脑袋,掩盖住马上要忍不住涌出的眼泪,表哥即便到了此刻,仍然没有一刻忘记过她说的话。 她没有忘记过双亲的惨死,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表哥本就在京城步步为营,还要护住她的安全,她不想给表哥添乱。 可表哥却把她的事情看得比自己还要重,文锦心到现在才明白,沈玦说的爱有多诚挚,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刻。 她抑制住发颤的身体,一直低垂着脑袋直到和沈妙茹分别,沈玦带着她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才不管不顾的投进了他的怀里。 沈玦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还以为文锦心是因为害怕,虽然他并不畏惧成帝,但小姑娘与他不同,面对成帝压迫感到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赶紧伸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乖乖,不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已经出宫了,一切都好了,等过几日我们就能离京了。” 沈玦从一开始手足无措不会安慰,到现在已经可以娴熟自如的安慰文锦心,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了这门高深的学问。 只听他像是哄小孩儿似的,不骄不躁,哪里还有方才打架和金銮殿上叫嚣是气焰,果然能降服猛虎的只有小猫儿。 文锦心也真是撒起了娇来,柔柔的在他怀里蹭,一只手扯着他衣襟上的盘扣子,声音也是又娇又软的。 “表哥,你怎么待阿锦这般好,你刚刚还提了窦廉,父母的案子已经过去了许久,就算查不到我也不会觉得难过,只要尽力便好,你知道方才我有多怕。” 沈玦这才知道,她不是被吓着了,这是在担心他呢。 对她这样的关心和撒娇格外的受用,搂着人恨不得好好的疼爱一番。 “傻丫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的父母不就是我的亲人?而且这就叫好了吗,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以后让你知道什么叫好。” 文锦心仰着脑袋,眼里满心满意的都是沈玦,这会哪里还想的了别的,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也对表哥好。” 沈玦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和纯澈的小脸,喉结忍不住的微微抖动,哑着嗓子调笑道:“这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能后悔。” 小姑娘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性,还非常认真的点头,娇软乖巧的很,“不后悔,我要对表哥很好很好。” 自从小姑娘来了月事以后,身体也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越发的玲珑起来。 沈玦的眸子黯了黯,温香软玉在怀,能忍得住可就不是他沈玦了。 方才在皇子所,他就想这么做了,只可惜时间和地点都不允许,真是奇怪了,小丫头瞧着清纯可人,怎么偏偏身上就是有这么一股的娇媚劲儿。 不过是半日未见她,就让他想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 便直接低下脑袋,找到她的唇,狠狠地吻住,在唇齿想出的那一刻,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颤动,他们互相都渴望着对方。 沈玦这次的吻不如以往的温柔含蓄,格外的炙热带着进攻性,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着。 让文锦心瞬间就软在了他的怀中,只能任他摆布,被吻的投入忘我,根本不知今夕何夕,眼里心里都被他所占据着。 她现在开始明白平日兰慧在耳边嘀咕的话了,说她耳根子浅又架不住哄,难保不会被沈玦得了好处。 之前文锦心还嘴硬,定亲成亲之前,她是一定会守着界线的,可她所有的界线和规矩,在沈玦面前都一步步的退让,如同虚设。 伴着马车缓慢的往前,文锦心很快就沉溺迷失在欲/海里,随着他沉浮搁浅。 直到一双作怪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的腰际软肉,才让文锦心压抑不住的漏出了几声的嘤咛。 沈玦却像是找了有趣的东西,带着些许薄茧的宽大手掌,一点点往上探,所到之处激起片片涟漪。 沈玦的眼睛都红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冒火,他可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君子,心爱之人在怀任由他欺负,他如何能忍得住。 -- 第232页 偏偏路上不平整,马车磕到了石子,让整个车身都跟着摇晃了一二,怀里的小姑娘瞬间被颠的清醒了。 一双眼眸越发的湿漉漉,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沈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的疼,这可比让他和人打一架还要煎熬。 但他也找回了一丝的理智来,其实根本就不必兰慧和杜妈妈时刻紧盯着他,他自己就不舍得让文锦心受委屈,最后的底线他是一定会守住的。 这会只能恶狠狠的在文锦心的唇上咬了一口,“小坏蛋,不许用这种眼神看别人,以后也只许在床榻上这么看我。” 然后小心的把她的衣裙整理好,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离自己更近一些。 文锦心被咬了一口有些吃疼,心里正委屈的很,没想到还来不及委屈,沈玦就先放狠话了。 什么叫做不许这种眼神看别人?她是什么眼神了?而且什么叫做只能在床榻上这么看他? 这都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话语,真是让人羞的没耳听。 方才还想着要对他好一些不后悔,这会文锦心就已经后悔不已,难怪表哥总喊她傻姑娘,她就是最大的那个大傻瓜! 沈玦瞧着文锦心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反而快活的很,又轻轻在她唇上点了点,“不疼不疼,我给你吹一吹。” 文锦心怒而想下车,这是讨了便宜还卖乖,她又不是三岁儿童,还吹一吹?! 不过,吹了以后好像真的不怎么疼了…… 她算是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吃的死死的了。 * 沈玦知道文锦心担心文老爷子,出宫之后就直奔文家去。 进了文府,里面乱糟糟的,还有嘈杂的声音,文锦心就有些担心祖父,没想到的是正好撞上了丁氏被衙役给带出来。 这才放心下来,说明秦琅及时赶到了,而且丁氏也没能得逞。 丁氏看到文锦心和沈玦同时出现,更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们两人一个病着一个进宫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你不是应该在皇宫里,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你不是重病在床,不对,我肯定是入了梦魇,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丁氏不停地在喃喃着,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相信这都是假象。 文锦心看到丁氏,被绑进宫的忐忑和被亲人的背叛,瞬间就涌上了心头,有了个坏主意。 几步到了她的跟前,尖着嗓子在她耳边道:“我死的好惨,伯母,我是来勾你下地狱的,黄泉漫漫,我不能一个人走,伯母陪我一道走一遭吧。” 丁氏浑身发寒,惧怕的看了文锦心一眼,然后看了文锦心一眼,瞬间厉声尖叫了起来。 跪在地上想要去抱文锦心的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是被人逼得,你原谅我原谅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这回丁氏是真的出现了幻觉,眼前的文锦心明明明媚皓齿,她却看到的是青木獠牙的鬼魅,而且在一点点的逼近她。 丁氏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脖颈,她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整个人倒在地上拼命的挣扎。 可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碰到她,这是她自己内心的梦魇在禁锢着她与人无尤。 文锦心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影响有这么大,这只能说明丁氏心虚到了何等地步,看到她如此,文锦心往后退了两步,又畅快同时也有些发颤。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沈玦赶紧上前搂住她,“别怕,这是她罪有应得,若不是她如此疯癫,落到我的手里只会死的更惨。” 文锦心侧目去看沈玦,虽然发着颤,可眼神却格外的坚定,“表哥,我不怕。” 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她和沈玦要面对的何止是这些,她不能永远都被沈玦保护着,她会学着坚强起来。 直到丁氏浑身抽搐的停止下来,那帮衙役这会才敢上前把人给捆了,直接押回了顺天府,她倒是与徐福正好能做个伴了。 沈玦还想搂着文锦心哄哄小姑娘,他能感觉到她在成长,但同时也越发的心疼。 但刚刚低头附身想要和她咬耳朵说悄悄话,就响起了一声咳嗽声,“锦儿,你回来了。” 第78章 文锦心回头,就看到了秦琅正搀扶着文老爷子走出来,瞬间脸上一红。 她和沈玦私下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能被祖父瞧见两人这么亲密呢? 第一反应就是把沈玦给推开,然后飞快的跳出几步外,红着脸的朝着老人家跑过去,伸手搀扶着他,“祖父,您好些了吗?怎么出来了?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那动作快的连沈玦都没反应过来,就发觉自己手里空了,看着她那一副恨不得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真是被气笑了。 小姑娘这是胆子被养的越来越大了,以前她哪里敢这么推他啊。 沈玦摸了摸鼻子,注意到文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再造次了,规规矩矩的走过去,问了个好。 文老爷子看到文锦心安然无恙,这会也顾不上沈玦了,老人家的眼睛也跟着红了,握着文锦心的手有些哽咽。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文锦心那些委屈和担忧,在看到老人平安的瞬间都得到了释放,吸着鼻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 第233页 这么站着显然不适合说话,尤其是文老爷子才刚醒来,身子并未痊愈,跟在后面出来的文大老爷就及时的提出回到院子里去。 他今日是真的忙的焦头烂额了,一整天都在受气,没想到回到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会他的脸上满是苦涩和懊恼。 他早就该在丁氏瞒下二弟一家出事的消息时,就整顿这个恶妇,只可惜他心软耳根子更软,又被几个孩子哄着,没能狠下心肠来,才会酿成这样的恶果。 自从文锦心来到京城,文大老爷都会下意识的减少与她的见面,其中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弟弟一家,他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文锦心。 现在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仅没有半分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自觉愧对文锦心。 就把文锦心喊到了隔间,自责的道:“锦丫头,是伯父愧对你与你父母,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还望你能原谅我的糊涂,你我终究是亲人,以后我会视你如己出。” 其实从前世起文锦心就知道,她的这个伯父会如此,都是因为从小家中母亲把事情照料的太妥帖了,他只要按照设定好的路线去走就可以了。 娶了母亲觉得好的妻子,然后成亲之后又开始听妻子的。 即便当初他觉得不该这么早分家,但母亲说了他就听了,即便他知道二弟一家落难被丁氏瞒了,但丁氏一哭儿女一劝,他也没有再计较。 他昏庸了一辈子,在知道丁氏谋害父亲算计弟弟唯一一个女儿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文锦心看着文大老爷,有同情也有冷漠,即便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没有坏心,但她是绝不可能原谅他的。 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喊您一声伯父,是因为祖父,可这不代表我原谅了这些事情,陛下已经同意我们离京,我会跟着表哥回镇南王府,伯父,保重。” 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的留恋。 文锦心出去说话的这么一会,沈玦已经扶着文老爷子重新躺好,又是端茶又是喂水,动作简直不要太娴熟,看得秦琅都呆了。 这还是他的玦哥吗?! 沈玦做这些全是发自内心,如果老人家身子不好,他的阿锦会伤心会难过,所以他也把文老爷子当做自己的长辈来敬重来照顾。 并没有想通过一次两次就让他改变对自己的想法,毕竟日久见人心,他有自信,老爷子不是个糊涂人,早晚会看到他的好。 在沈玦替文老爷子垫高了靠枕时,老爷子终于没忍住朝他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你。” 沈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才面上露出了些许的尴尬,他都习惯要么被人奉承要么是背后的谩骂,很少有人会对他说多谢,这实在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看他还有些发愣,文老爷子又说了一遍,“多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锦儿此次入宫定是凶多吉少,就连老夫也是命悬一线,是你救了我们祖孙二人。” 文老爷子从方才就一直在等,等沈玦自己提起这两件事来,不管之前他对沈玦的误会有多深。 这次沈玦不遗余力的救锦儿以及救他,他的心里都是感激的,而且若是这个时候沈玦提出要娶文锦心,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文老爷子就在想,若是他真的提了自己该如何应对,可沈玦不仅没有提,甚至像是忘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只是全心全意的照顾他,就和之前一样。 反倒让老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说他嫌锦儿被掳进宫,那就不应该还这么忙里忙外的,若是喜欢锦儿,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他到底为何不提? 思来想去,老爷子干脆就主动的道了谢。 沈玦听后一脸的理所当然,“阿锦是我的表妹更是我所爱之人,救她是我的本能,不必言谢。至于您,您是她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亲人,便也是我的亲人,您的安危也是我和阿锦最为关心的,作为小辈关怀长者何来的谢呢?” 文老爷子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也说了,老夫是阿锦唯一的亲人,若是我一直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呢?老夫对你心怀感激,也相信你是个正直之人,却不觉得你是好的归宿,你又该如何。” 沈玦的舌尖抵着齿贝,嘴角一勾露出了个痞气的笑。 “我敬重您是长者,却也不代表我什么都要听您的,况且您当初可没拦着锦心的祖母分家,您这些年也没能在阿锦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您觉得阿锦是会听您的还是听我的?” 文老爷子以为他还是会选择劝服自己,没想到沈玦反而开始耍横了,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因为沈玦说的都是对的,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接着又听沈玦继续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可,阿锦我是娶定了,之所以跑来京城,是因为我敬重您,阿锦也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至于我到底是不是好的归宿,您可以拭目以待。” 沈玦这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反正他再怎么说干嘴文老爷子也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还不如大家都别装了。 文老爷子沉默了许久,“原来之前你是跟老夫在演戏呢,这才是你的本性。” “倒也不是演,敬重您是真的,只是这敬重也有个限度,我的底线从来都只是阿锦。” -- 第234页 文老爷子之前是听说了很多关于沈玦的传闻,但因为见了他本人,觉得并不如传闻那般,反倒还真以为他只是个任性着的少年。 直到这会他才明白,眼前的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世魔头,之前他的毕恭毕敬全是因为他的乖孙女。 想通之后,文老爷子才笑着摇了摇头,他之前不知沈玦的本性,竟然还做了这么多触碰他底线的事情,现在想想沈玦没有发怒,确实是因为对文锦心的爱。 “那就是说老夫根本没得选了?” “您可以选。”沈玦咧嘴笑了笑,“是笑着同意这本亲事,还是不顾阿锦难过与否,最后被逼着同意这门亲事。” 此刻的沈玦就像是酣睡刚醒的猛兽,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你就不怕老夫被逼急了,玉石俱焚。” 沈玦却笃定的道:“不会的,因为您的眼神不会骗人,您和我一样,不舍得阿锦难过。” 就在这剑拔弩张,秦琅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文锦心走了进来,她一进屋就看到沈玦站在床榻边,两人好似在说些什么。 “祖父怎么不多休息会?表哥,你们在说什么?” 文老爷子一直关注着文锦心,看着她一出现,沈玦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脸上挂上了和煦的笑。 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在沈玦开口之前道:“你表哥问我何时同意你们的亲事,我说,定亲可以,但你还小,婚事必须再等两年。” 不仅是文锦心诧异,就连沈玦也很是奇怪,回头看着文老爷子,他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然后又听文老爷子严肃又有力的道:“这是我最宝贝的孙女,若是这两年你被我知道待她不好,我随时都会取消婚约,不管你是世子还是霸王,我老头子都与你没完。” 沈玦这才知道,方才种种都是文老爷子在考验他。 而他现在已经通过了考验,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然后迅速起身,郑重无比的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我沈玦,愿求娶文氏锦心为妻,一生一世只此一人,我和她之前不会再有别人,您请放心,您绝对不会有取消婚约的机会!” 文锦心手足无措的站着,脸上染红了一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好似在做梦一般,祖父真的同意了她和表哥的亲事…… 而且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表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之间再无别人。 要知道她知道的人里除了她的父母,所有的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之前苏雅晗说她容颜易逝,她虽然刺了回去,却也说明她的心里是在乎的。 前世沈恒璘口口声声说爱她不改,依旧后宫三千,这一世说喜欢她,也一样要娶苏雅晗。 所以即便她和表哥相爱,她也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题,但她没想到的是,表哥竟然自己提了,那她能否相信他说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又是如何跟在沈玦的身边跪下磕头,她只知道身边那人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紧扣。 就算这是梦,她也希望这个梦能够更久一些,不要醒来。 * 既然文老爷子松了口,那定亲的事情就按着规矩一步步的来。 成帝一言九鼎,说要替沈玦说媒就真的做到了,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不可能亲临,就派了大公主沈妙茹来替他上门提亲。 那日沈玦出宫后,成帝就觉得不能夜长梦多,这沈玦是个混世魔王,刚到京中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难保京中不会被他掀起另一番动荡。 便打定主意,赶紧把这瘟神给送走,他要什么都满足他,只要他赶紧回他的广州去做他的小霸王。 沈妙茹平日里在宫中闷得很,被指了个这样的差事,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还觉得有趣。 尤其是这两个小朋友她都很喜欢,就带着成帝的谕旨去了文家上门提亲。 她与其他的公主不同,每回成帝南巡她都会跟着去,而且她从小就喜欢骑射,她的这些本事都是成帝亲自教的。 可见成帝对她有多宠爱。 这几年成帝出巡减少,沈妙茹也在宫内许久没有出宫了,去过文家后,她也不急着回宫,就带着人去了镇南王府。 沈妙茹想要给文锦心一个惊喜,故意没说她今日要来找她的消息,等到了王府外,才让侍从进去通报,也只说是找文姑娘,没说她是谁。 巧的是沈玦不在府上,文锦心在午休。 不出意外,再过几日他们便要动身离京了,她这几日还在苦恼,她想劝说祖父和他们一块南下,为此想了不少的法子,夜里也是辗转反侧。 用过午膳她就犯了困,回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睡得格外的沉。 下人通报的时候,秦琅正好在院子里无聊的打拳。 沈玦说马上就要离京了,不许他再出去玩,这几日都拘着他,秦琅有气无处撒,就只能练练拳脚。 看见下人神色匆匆,秦琅就把人给拦下来了,“干什么去?” “三爷,外头有客人说要寻表姑娘。” 秦琅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姓韩的又来了! 这小子真是贼心不死,居然又来找小嫂子,而且今日玦哥还不在府上,他可绝对不能让姓韩的进府。 “小嫂子午休呢,别去吵她,放着我去。” -- 第235页 下人想要拦说误会了,可秦琅速度太快了,直接就跑的没影了,只能暗叫声不好,追了上去。 “是哪个小兔崽子要找我小嫂子?先问过你小爷我答不答应。” “小孩儿,你是在说我吗?” 秦琅看着眼前身穿华服的窈窕佳人,彻底的傻眼了。 沈妙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富养的公子哥,大约能猜到这是谁。 而秦琅却是看傻眼了,他爱玩爱闹见过的美人可不少,眼前这个佳人不管是看脸还是看身段,都不落俗,让人眼前一亮。 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她那带着拖音的妩媚嗓音喊他‘小孩儿’,让秦琅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正巧那个报信的下人跑了出来,就被秦琅踹了一脚,“你说的人呢?” 下人委屈巴巴的指了指眼前的沈妙茹,“就是这位姑娘说要找表姑娘。” “那你不会说说清楚,害我误会了。”秦琅感觉自己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在这么漂亮的大美人面前丢脸,实在是可气。 但也知道是自己没弄清楚,不好怪别人,就挥退了下人,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方才都是误会,我是秦琅,这位姑娘是来找文妹妹的吧,她这会还在午休,外面日头晒,我领姑娘去花厅等吧。” 听他说自己是秦琅,沈妙茹就知道猜对了,他应该和沈玦一般大,但这一张面冠如玉的小脸,让他看上去年龄更小,与沈玦的张扬不同,他更青涩干净。 她听说秦琅和沈玦关系很好,是过命的兄弟,她才不会和小孩儿一般计较,听说文锦心在休息,外头确实晒,就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了,小朋友~” 秦琅原本看她同意还很高兴,但听见她又喊自己小朋友,脸就涨的更红了些,“我不小了。” 沈妙茹性感的薄唇微抿,看着秦琅轻笑了一声,“嗯?毛都没长齐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说完就丢下脑袋发蒙的秦琅,自顾自的往府内走去,明明是头回来,却像是主人般闲庭信步。 秦琅长这么还从来没有被人调戏过,而且还是被个大美人给调戏了,只觉得又臊又怒,但同时又觉得这美人儿真是特别的很。 与他之前见过所有姑娘都不一样,按理来说他喜欢的是像文锦心这种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最好是能依偎在他怀里,骨头都能酥了的那种。 而这沈妙茹可和娇柔半点搭不上边,他去觉得有种不同的劲儿,让他忍不住的靠近。 咬了咬牙,暗自哼了声,“早晚让她知道,小爷我毛长齐了没有!” 然后就气冲冲的跟了进去,便发现沈妙茹一点都不认生,已经由丫鬟引着到了花厅里,这会已经在悠闲的喝茶了。 若是说文锦心是一朵白玉兰,那沈妙茹便是牡丹,他记得之前书里有句诗怎么说来着,秦琅只恨自己之前没听沈玦的多读书,现在用到才觉得后悔的很。 方才秦琅第一眼就已经看呆了,没想到这会她喝茶的模样更让人着迷。 只见沈妙茹端着茶碗细细的品茗,那眉宇间的妩媚让秦琅下意识的颤动了一下喉结,他只觉得这会渴的不行。 尤其是她听到动静,懒洋洋的抬眼朝门边看了一眼,“傻站着做什么,有话进来坐下说吧。” 秦琅这会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沈妙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乖乖的进屋坐下,沈妙茹还让丫鬟给他上茶。 等茶上来了,秦琅才发觉不对,他才是主人啊,怎么现在搞得他跟客人似的。 而且他一时入迷,喝了一口茶水才发现这是烫的,被烫的一机灵,瞬间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沈妙茹又是一声轻笑,毛手毛脚的连冷热都没搞清就喝茶,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下人都在门外伺候,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沈妙茹的笑声就格外的清晰,尤其是他好死不死的还看了一眼沈妙茹。 那眼神实在是太过明显,就差□□裸的在脸上写上小屁孩三个字了,秦琅瞬间脸就红了,他从小就在沈玦手里吃过瘪。 但输给沈玦他心服口服啊,这一个美人儿都嘲笑他,实在是不能忍受。 秦琅很像用平日对付其他人的法子把人打一顿,可看着身边弯着眉眼笑盈盈的美人儿,又下不去手。 尤其是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只能撇开眼,安慰自己他从来不打女人的,更何况是这样的美人。 吐了吐被烫的发麻的舌头,便找了个话题赶紧岔开,缓解方才丢人的尴尬,“我看姑娘面生的很,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文妹妹?” 沈妙茹觉得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有趣了,若是她的那几个弟弟能有这么可爱有趣,也不至于她在宫中如此的无趣了。 尤其是他还会脸红,这么白白净净的红着脸,偏偏还要强装镇定,别说是宫内就是这世家大族中也少有如此纯澈之人。 让她忍不住的生出了几分的恶趣味,想要逗一逗他。 “我啊?你没听你文妹妹说吗?我是她那位伯父的妾室,大家都唤我一声茹姨娘。” 秦琅傻眼了,看着眼前的沈妙茹只觉得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不仅嫁人了还给人做小妾。 文锦心的伯父那日他见过的,长得又老又丑,还没他爹半分俊朗,这美人嫁给了他岂不是糟蹋人吗? -- 第236页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我那日去过文府,怎么没见到你?也没听文妹妹提起过。”他下意识的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那日我正巧回娘家探亲了,我那可怜的老母亲病重,家中又不宽裕,不然我也不会卖给别人做妾,不过这都是命,文老爷待我还是很好的。” 秦琅看眼前的人,抽出帕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再加上沈妙茹的声音本就和那些莺莺燕燕的不同,听上去有些沙沙的,这会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就带上了哭腔。 以为沈妙茹被他给说哭了,秦琅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混蛋,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肯定是家里出了事,才会给别人做妾。 他居然还提她的伤心事,真不是个东西,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第79章 秦琅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会打架,这种安慰人的事情他哪里会做。 犹豫了许久,手指伸了又缩,缩了又伸,最后在沈妙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茹,茹姑娘……” 这么一个大美人,看上去也和自己差不多大,喊她姨娘实在是喊不出口,而且他的心底下意识的就不想承认她已经为人妾的事实。 “你别难过了,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我帮忙的,你直管说,我都能帮你的。” 沈妙茹不过是想逗他玩,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信了,看着他诚挚的眼神冲自己说别难过时,沈妙茹竟然觉得心头一暖。 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父皇虽然对她好,但他不仅仅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他更是天下人的皇帝,他每日要忙的政务太多了,一个月或许都抽不出几日的功夫来看她。 但她不能埋怨,因为比起宫内其他的弟弟妹妹,她已经是最受宠爱的了,至少时不时还会有关怀,她依旧是合宮上下最风光体面的公主。 而剩下的其余人,对她的便都是奉承。那些妃嫔弟弟妹妹乃至宫人们,都在奉承她,他们对她的可不是关心,那是讨好。 曾经倒是有一个人,会关心她难不难过,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好不仅不是只对她一个人,甚至他的好也不是纯粹的,只是因为她是公主。 他们看上的不过是她的身份,一个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的尊荣。 现在她隐去了姓名去掉了尊贵,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她才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对她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等想明白之后,她突然之间不想逗他了,她看到他诚挚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己真的可悲至极,她明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尤其是骗来的同情。 正巧文锦心身边的丫鬟兰慧过来,说是文锦心醒了,沈妙茹就直接站了起来。 “不必了,多谢小公子的好意。” 在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回过身侧眸,嘴角勾了个笑,“小孩儿,你娘亲没告诉过你吗,这世上最多的就是骗子,可别谁的话都信,尤其是长得漂亮的。” 说完只留下一个笑就直接离开了。 秦琅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的跟着走了几步,还伸手想要去碰触,却只能看着她的衣袂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留下满室的暗香。 秦琅也是靠近了才闻到的,她的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花香,霸占着他的鼻息以及他的脑子,久久无法忘怀。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什么叫做都是骗子?而且骗子都是长的漂亮的? 她是在说她自己吗?她骗了他什么呢…… 等等,她又喊他小孩儿!他都十七了,隔壁他堂兄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他哪里小了! * 而那边沈妙茹出了正院,就直奔文锦心的院子去。 文锦心刚刚起身换了衣裳洗漱好,就听下人说来了个漂亮的女客人要找她,便猜可能是沈妙茹,就赶紧迎了出来。 果然就看到了她,恭敬的福身行礼原想喊大公主,又想起她上回说的话,换了称呼郑重的喊了声,“师姐。” 沈妙茹在宫里长大,别的没学会,就跟成帝学了怎么不动声色,方才心里不痛快,但这会已经跟个没事人一般了。 看到文锦心很高兴,上前握住了她软绵绵的手,“这就乖了,这个我爱听,再和我生分我可得让先生不许教你了。” 然后拉着文锦心进了里屋,屋内堆了冰,瞬间沈妙茹就冷静了下来,不再去想秦琅的事情,和文锦心聊了起来。 “陛下没有怀疑师姐吧?”这是怕成帝误会她和镇南王府私下勾结。 “放心吧,我与父皇说了温先生的事,他只感慨温先生大才,而且父皇也很相信我,不然又怎么会派我去文家提亲呢?” 文锦心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就听沈妙茹在打趣自己。 “我去提亲的时候,看你那祖父可不舍的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搁我,我也不舍得嫁,最好在身边多养几年才好,可真是便宜了沈玦那傻小子。” 文锦心果然脸上就红了,“师姐……” 沈妙茹看着她脸红,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秦琅,方才那少年也是这么脸上红红的,难道她真是年纪大了?偏爱这些单纯可人的小孩儿? “按照辈分算起来我可是那小子的堂姐,以后倒也不必喊师姐,喊堂姐更亲近。” -- 第237页 文锦心羞的不行,起身去给沈妙茹端来水果和酸梅汁,希望吃的喝的能堵上这位好姐姐的嘴。 “只是可惜,没能在你们刚进京那会认识你们,转眼你们又要离京了,下回再见也不知要何时,这京城也没你这么可人的小丫头陪我说话解闷,你这一走,我可又要没伴了。” 文锦心也觉得心里难过,她很喜欢沈妙茹的这种性格,而且她上头没有姐姐,还是头次感觉到被姐姐照拂的感觉是这般的好,真是不舍的和她分别。 尤其是她记得前世沈妙茹的结局并不好,沈妙茹前世和沈恒璘的关系并不好,那会他刚登基内忧外患,就想让沈妙茹嫁去和亲。 后来被沈妙茹知道了他的想法,干脆利落的绞了长发,说她自愿去为成帝守陵,一辈子不嫁人。 前世他们两从未见过面也没能有交际,可那会她听说此事就颇为佩服她的果敢,只可惜她那会和沈恒璘已经关系恶化没能帮到她什么忙。 故而更不希望这辈子她还落个这样的下场,只觉得万分的不舍。 “师姐,你要不也学温先生的,去游历大千世界吧。” 她虽然知道沈妙茹一直没有婚嫁,但她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沈妙茹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和苦衷,所以没有必要去揭开别人的伤口。 文锦心才想到了温先生,便这般的劝她。 沈妙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怕不是游历大千世界,而是可以去广州城找你玩吧,小机灵。” 文锦心被发现了心思,不好意思的嘟了嘟嘴,“师姐若是来广州城,我和表哥肯定会带着你到处的游玩,一定比在宫里有意思。” 她太明白待在宫中是什么滋味了,即便她是成帝最宠爱的公主,那也只是只华丽的雀鸟,没有自由。 沈妙茹当然知道文锦心是好意,可她看着窗子缓缓的摇了摇头,“若是连我都离开了,那岂不是真的只剩下父皇一人了。” 她承受宠爱,同样也得担起这份责任,反正她也是孤身一人,那便陪在父皇左右吧,她也不舍得让父皇变成孤家寡人。 这是沈妙茹的孝,文锦心没有办法去劝解,只能跟着难过。 文锦心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好玩的事情。 “表哥说过几日要带我上街玩,我还从来没有逛过京城的街,师姐要不要同行有伴?” 沈妙茹原本想拒绝,毕竟他们小两口恩爱的很,她凑什么热闹啊。 但她架不住文锦心甜甜软软的撒娇,想起他们马上就要离京,下次相见确实不知要何时了,只好答应了下来。 “好吧,待我回宫问一问父皇的意思。” 沈妙茹走之前,想起了秦琅,就把方才的事情给说了。 文锦心听的时候全程瞪大了眼睛,一副还可以这样的表情,她是极少说谎的人,一说谎骗人就会手心发汗说话都不顺畅,沈妙茹和她真是完全不同。 “那秦三哥真的信了?这么荒谬的话他也没怀疑?”文锦心震惊之后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伯父确实是有一个妾室,但他也不想想,伯父被丁氏管的这么严,哪里来的本事娶这么漂亮的妾室。 沈妙茹通身的气度非凡,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妾室啊。若真如沈妙茹所言她家世可怜,才被卖给了伯父为妾,那怕是文家早就鸡犬不宁了,而且她恨不得和文家人都划清界限,就算是他那群堂姐妹她都不愿意应酬,更何况是一个姨娘。 平时秦琅看着聪明的很,怎么这种话都信了,难道真是当局者迷? 沈妙茹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上一搭,嘘了一声,“你别把这事告诉他,反正以后我也不会有机会与他见面了,就当我是茹姨娘也无妨。” 她比秦琅大了四五岁,是个过来人,秦琅那炙热的眼神几乎把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她只是把他当成小辈来逗趣的。 可没有兴趣招惹个小朋友,就让秦琅以为她只是个可怜人,当做一个短暂的邂逅便是了。 文锦心有些为难,沈妙茹就戳了戳她的小脸蛋。 “知道你不善谎话,他不问起我最好,若是问起了你就说丁氏出事,现在文家由我主持中馈,我找你谈定亲的事。” 沈妙茹都教她怎么说了,文锦心只好应下来,然后送着沈妙茹出了王府,走前还提醒她别忘了后日约定见面的事。 等到她走后,文锦心一直觉得心里揣着事,生怕碰到秦琅,不然她还真怕一个没回好就说错了话。 没想到文锦心的担心是多余的,秦琅根本就不在府上,方才沈玦回来了,把他派出去办事了,文锦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去正院找沈玦。 沈玦回来已经有一会了,这会已经洗了澡换上了长衫,卧靠在长榻上,一手慵懒的撑着下巴一手举着信在看,说不出的矜贵糜烂之景。 他听到动静,抬眼就看到了文锦心,放下手里的信,朝她露了个笑,“过来,人已经走了?” 站在门口看不清,文锦心一时被他沐浴之后的样子给迷了眼,这会等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衣服又是松散的披着系了带,形同虚设,直接就能看见他露出的皮肤。 马上就生出了退缩的心思,但沈玦比她的动作快多了,小鱼儿都上钩了,哪有让她逃走的道理。 文锦心被他一把抱住,揽到了怀里坐下。 -- 第238页 因为沈玦的动作幅度大,榻上的矮几晃动了一下上头的茶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声音不响,可落在心虚的文锦心耳里就有些迷醉荒唐之意,总觉得所有人都听见看见了。 文锦心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门的方向,这会青天白日的,即便他们已经定了亲,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亲近。 沈玦的低哑的笑声就在她的头顶响起,脑袋往下微微一低,嘴已经靠在了她的耳边,吹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她敏感的小耳朵上。 “放心,阿冰有眼力着呢,瞧见你进来,早就把人都撤下了,没人瞧见的。” 听见说下人都退出院子,文锦心僵硬的身体才缓和了下来,虽然觉得哪里还是不对,但很快就被沈玦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不知何时咬住了她的耳垂,轻轻的含咬着,文锦心头次知道自己的耳朵是这么的敏感,酥酥麻麻的,不难受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 身后就是他滚烫的胸膛,文锦心几乎是瞬间身子就软了,无助的倒在他的怀里。 手指胡乱的去抓他的手臂,直到抓住了,才像是激流中的浮萍终于有了根。 沈玦喜欢看她为自己失神迷离的样子,美到极致,让他为之痴狂。 过了许久,沈玦才满足的放过了她红透的耳垂,一路从她的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尖,轻柔又缠绵。 最后是他目的的桃花源。 这次的吻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柔,却又火热不容拒绝,文锦心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若不是沈玦好心的松开她的唇,她甚至都要无法呼吸了。 等呼吸顺畅,又娇娇的在他胸前自认为很用力,可实际上却和挠一下差不多的力道,用力的锤了一下。 “表哥,我差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沈玦抱紧她的细腰,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小傻子,教了你这么多回还不会?” 文锦心嘟着嘴不看他,这人可真是坏死了,得了好处还卖乖。 沈玦真是看不够,就算文锦心是这么娇娇的撒个娇,耍个小性子也觉得喜欢的紧,就压低了声音笑着在她耳边继续道。 “喘不过气来,岂不是如登仙境?”然后哑着嗓子的问她,“喜不喜欢?” 如登仙境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真是有辱斯文,文锦心脸上烧的很,偏生还要被他问喜不喜欢,真是恨不得躲起来不见他。 偏被他紧紧的抱着腰,哪里都去不了,“不说我可就默认你喜欢了,既然喜欢我可就要再来一次了。” 文锦心仿佛全身都烫了起来,就连脚趾都忍不住的微微蜷缩。 沈玦就看着怀里的人,那粉红从脸开始一路蔓延到了脖颈,就忍不住的越发想要欺负她。 “嗯?喜欢还是不喜欢?可不能说谎,说谎我也不给你走。” 文记性被逼急了,一双眼都湿漉漉的,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最后用比蚊虫还要轻的声音,呢喃了一声,喜欢。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沈玦才搂着她畅快的笑了起来,整个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只觉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舒畅的事情了。 想起自己之前还答应了文老爷子后年再成亲,这会只觉得愚蠢无比,但始终是不舍得伤着小姑娘。 讨了些好处就不敢再继续了,他在文锦心面前早就没有自制力可言了。 替文锦心理了理衣裳,调整了她在怀里的姿势,两人亲密的坐在一块说话。 文锦心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从宫里出来他就能大摇大摆的出门了,不必再装病,今早他就去了沈威的西临王府。 一来是要和沈威商量离京的事情,二来则是王府还有人在等着见他。 他刚进府,沈威就亲自领着他去了书房,书房内一俊美阴柔的男子正坐在书案前写字。 沈玦就知道这是谁了,二皇子沈恒箫,他进京这么久,一直听无数人说起他的名字,此刻终于是见到了。 “听闻四堂弟的草书堪称一绝,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睹风采。” 沈玦不是个会客气的人,就大方的走了过去,看到了沈恒箫纸上大大的一个天字,那字都快破纸而出,字透人心,沈恒箫的心境根本无法遮掩。 “堂兄写的也不错,只是还差些味道。” 沈玦说完就直接提笔,在另外一张纸上自如的挥洒而出,寥寥几笔然后收笔,再将笔精准的投进了笔筒之中。 沈恒箫和沈威低头看去,原本单看还看不出所谓的差着味道是什么意思,现在两人的字放在一块,就能看出差别来。 字如其人,沈恒箫的凌厉,而沈玦的虽然锋芒毕露却更多几分的潇洒自如。 就连沈威不通文墨之人也能看出好来,忍不住的赞道。 “好字!” 沈玦自信的挑眉一笑,不等沈威说话他就自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堂兄找我来不是单为了写字吧,有事便直说吧,我这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 沈恒箫也跟着笑了起来,沈玦才发现他眉尾有一颗浅浅的痣,不笑的时候不显眼,可笑起来的时候,痣就显得格外的妖冶阴柔。 “我就喜欢堂弟这样的性子,那我便直说了,我想要堂弟帮我。” “凭什么?” “就凭我大哥当上了太子,绝不会放过镇南王府,我知道堂弟想要什么,若是我他日得势,必将全了堂弟心中所想,永不干涉广州内务。” -- 第239页 沈玦抿了口茶,“你这么肯定我能做的了镇南王府的主?” “堂弟知道的吧,我去过广州城,我很了解堂弟,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伪装。” 文锦心听的很是入迷,沈玦却再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文锦心拽了拽他的衣襟,“表哥,你快说啊,后来呢?” 这人怎么关键的时候吊人家胃口,文锦心急得不行。 沈玦就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自然是答应了。” 文锦心瞬间在他怀里跪坐了起来,“答应了?怎么这就答应了,我听着这二皇子可不比沈恒璘好到哪里去,什么叫做了解表哥,他可一点都不了解你。” 她义正言辞的话语,听得沈玦大笑了起来,“不答应,你以为他会放我们走?” “陛下不是已经同意让我们离京了吗,他不过是个皇子,难不成比陛下还厉害不成。” “他虽然不厉害,可他会挑拨,他知道我们为何装病,也知道我在皇帝老儿面前全是演戏,他的话皇帝不一定会听,却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怎么这么恶毒,他们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沈玦就喜欢看她袒护自己的样子,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那我们就看他们狗咬狗,我先假意投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表哥说了他就信了?他可不像这么好骗的样子。” “我答应他在太子之争中绝不会帮沈恒璘,而他也答应我,若是来年夺位需要兵戎相见,我镇南王府也是最后起兵的,势必保我们周全,我们交换了亲笔书信为证。” 文锦心突然眼睛一亮明白了过来,“等到时候真的兵戎相见时,他就算拿出书信,局势紧张,谁还会在乎我们帮谁的,到时我们不发兵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聪明,他那人深谙算计知道我在耍花样,可他没办法只能赌一把,有可能得到我们的帮助和得罪我们,定然是选择前者,而且他和沈恒璘一样,都有个缺点,太过自信。” 太过自信的人,就会以为已经够了解沈玦,已经掌控了全局,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跌倒。 不管如何,总归是解决了心头大患,又不影响他们离京,文锦心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腻在一块说了会话,文锦心才想起来沈妙茹,“表哥,我约了师姐,后日一块去街上玩,不然此后一别,我们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师姐了。” 沈玦原本想一口拒绝,他可早就想好了带着文锦心两人上街,这多一个人岂不是碍眼。 但看文锦心这么低落的样子,又不好直接拒绝。 他得想个什么法子,把碍眼的人给解决掉,同时文锦心又不会难过。 听到她倒豆子似的说起了沈妙茹骗了秦琅的事,就半眯着眼露了个坏笑。 他有主意了。 后日傍晚,文锦心看着兰慧端上来的衣裳,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真是表哥让我换的?” “是,世子爷说了,您穿这个,他才肯带您上街。” 文锦心发愁的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想上街的心情战胜了一切,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换上了少年的长衫…… 第80章 “玦哥,我们怎么还不去啊,天都要暗下来了,一会可赶不上灯会了。” 京城夜市每个月的今日都会举办灯会,成千上万的花灯格外的好看,沈玦是特意的选了今日。 看秦琅坐个没正形,就取了盘中的水果丢了过去,“给我老实的坐着等,不然就不许去。” 他就是这么个赖性子,被沈玦横了一眼凶了一下就马上坐的笔直,讨好的凑过去,“玦哥,咱们真的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我都还没玩够呢。” 沈玦轻笑了一声,“你刚来那会不是日日吵着要回去,这会怎么又不想走了?” 秦琅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他只知道,昨儿他鬼使神差的去了一趟文家,一打听才知道,文大老爷的姨娘姓胡,是个很朴素的人,与那日自称茹姨娘的美人儿完全不是一个。 他当时的心情非常的难以形容,知道被人骗了时候,竟然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反而心里有一丝的窃喜。 可她到底是谁又为何要骗他? 回来之后,他也问过府上的其他人,都说不认识那日来的姑娘是谁,而文锦心又躲躲闪闪的不肯说,他只能自己派人去找。 可惜的是都无所获,最最让他觉得不能忍受的是,这几日夜里他都做梦梦到那个美人了。 有她笑着喊自己小孩儿的,也有他把人抓着问她为什么骗自己的,每回到快听见她承认自己是谁的时候,梦就醒了。 这让秦琅越发难以自拔,还被沈岳晖笑话了好几回,说他成天魂不守舍的。 “我那是刚来不习惯,现在不是习惯了嘛。” “你若是不想走,也行,省得我还要派人留在王府看家,你就在这做个管家,日日潇洒快活,还没人管着你。” 秦琅还真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发觉这是沈玦在打趣他,猛地站了起来,“那可不行,玦哥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一个人在京城算怎么回事啊。” 沈玦还想逗他两句,可一看到门外来人,双眼微亮不再搭理秦琅,朝着那人迎了过去。 “表哥,秦三哥。”文锦心怯生生的看了一句,觉得浑身都别扭的很。 -- 第240页 这是一身月白色的交领长袍,刚好就是依着她的大小做的,穿上正好合身,中间系上一条镶玉腰带,说不出的矜贵气度。 长发高高束起,衬得她脸蛋又圆又小,就像是画上走出来的金童,宝里宝气的让人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上回见过文锦心穿那骑装之后,沈玦就一直觉得她这么穿会好看,心里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正好想到她想上街,沈玦就有了个这个想法,既能让她行动方便不会被街上的人窥视,也能圆了他的小心思。 今日总算是哄着她穿上了,果然惊艳。 文锦心看沈玦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有些难为情,咬着下唇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表哥,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很好看。”文锦心这才注意到,沈玦今日和她穿的是一样的长袍,只是颜色不同。 可他穿着就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穿在自己身上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方才她在屋里对着镜子照了好久,总有一种偷了别人的衣衫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合适。 后面的秦琅就跟着说,“文妹妹一点都不奇怪,你再手上加把扇子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游历人间了,一准很多小姑娘喜欢你,还要投怀送抱。” 他还要说不正经的话,就被沈玦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老实的安静下来。 文锦心觉得是他们两合起伙的哄她的,没想到此时沈岳晖走了进来,看他们还没走就问了句何时出发,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粗粗的看了一眼,就随口问了句,“这是谁家的小公子,何时进府的?我在府门等着怎么没瞧见。” “大表兄,是我。”文锦心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 沈岳晖这才看清楚是文锦心,就笑了起来,“难怪世子说有个惊喜,原来表妹就是那个惊喜。” 然后又接着说,“还是世子想的周到,表妹这般穿着出府走动也方便。” 文锦心这才放心下来,确定沈玦没有骗她,才一步步的蹭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表哥,那我们快走吧,天都要黑了。” 沈玦见她终于松口,也就不再耽搁,和他们一块出府去。 今日文锦心是男装打扮,就跟着沈玦一块骑马,乖乖的坐在他的身前。 看花灯的主街离的不算远,他们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踏着夕阳最后一抹艳丽到了街口。 一眼看去,满目都是灯火璀璨,他们仿佛置身灯海之中,耳边是喧闹的说话声,闻到的是烟火味,这都让她雀跃不已。 迫不及待的就下了马,见什么都觉得喜欢,觉得新鲜极了想要过去看。 但她还记得和沈妙茹约好了地方,现在还不是玩的时候,就拉着沈玦要去寻人。 沈玦自然是满口的答应,带着她找过去,每个月的这一日人都特别的多,即便是宽敞的主街也有些拥挤。 秦琅就在低声的抱怨,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这么大的面子,也不来王府等他们,还要他们过去寻他,真是不懂规矩,一会可得好好的说说他。 沈妙茹就在主街的牌坊下等他们,文锦心好不容易挤到了牌坊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灯旁背对着他们的沈妙茹。 “师姐。” 沈妙茹听见文锦心的声音,就侧身回眸,灯火下,她眉眼弯弯,姣好的容颜被衬得格外的艳丽。 秦琅瞬间就走不动了,仿佛心底有一道焰火,瞬间炸开。 他虽然书读的少,但那句诗他记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学的所有美好词语都不足以描绘她的美。 秦琅现在才发觉自己前两日这么不对劲,可能是病了,才会变得奇奇怪怪的,直到现在看到她,他就什么病都好了。 那病或许名为,相思。 沈妙茹也看到了他们,就朝他们招了招手,然后就看见了后面傻愣愣站在原地的秦琅。 微微一愣,心里忍不住的犯着嘀咕,不是才和文锦心说了他们的恩怨,怎么又把这小孩儿给领出来了?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就笑眯眯的弯着眼等着他们走过来。 等文锦心一走近,沈妙茹就盯着她上下的看,“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不是可有娶妻,若是没有,看看奴家如何?” 文锦心原本心里有些害羞,她就怕是家里人哄着她,故意说好看,没想到就连沈妙茹都这么说,还这般的打趣她,她心中的不安马上就消失了。 “师姐,你又打趣我……” 还没娇羞完,沈玦就一把将人往自己身边搂,“已经婚配,这位小娘子还是早些打消了念头的好。” 文锦心没想到表哥还会如此有童心,竟然接沈妙茹的话,忍不住发出了轻笑声,“表哥不害臊,羞羞羞。” 笑完才回过神来,他们先可是在大街上,这么搂搂抱抱的也太羞耻了,赶紧挣扎出来,跳到了沈妙茹的身边。 挽着沈妙茹手,“师姐,我们快去看花灯吧。” 一个是成熟妩媚的大美人,一个是宝里宝气的贵公子,这么挽着手走在一起,还真是一道亮丽的美景。 沈玦之所以会这么难得的孩子气,还是因为被沈妙茹给气了的,他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每次都喜欢在他面前和文锦心格外的亲热。 -- 第241页 尤其是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文锦心看,即便是个女子,他都忍不住的吃味。 看着两人亲密的走在前面,沈玦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为了这一日可是谋划了许久,没想到都被沈妙茹给搅和了。 眼看着她们两都要走出目光之外了,沈玦不敢多耽搁,大步跟了上去。 顺便拉着还傻愣在原地是秦琅,这小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他之前想好的,给秦琅制造机会,没想到这小子只会傻站着什么也不会。 整条街都是各色各样的花灯,看得文锦心眼睛都花了,以前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爹娘看过一回花灯。 她记得自己坐在父亲肩上,玩的格外的尽兴,可惜从那之后再没有人陪着她看花灯了。 但现在她又有了,可以陪着她看花灯,替她遮风挡雨的那个人。 文锦心在面前的一盏小兔灯前停了下来,忍不住的举起来转身去给沈玦看,喊了声表哥才想起自己身边是沈妙茹。 赶紧改口,“师姐这个兔子灯好可爱,我家里也养了一只小兔子,就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沈妙茹听见她喊错了人,心里忍不住的笑着摇头,得了,她也不是这么没有眼色的人,后头跟着那位的脸都黑的能堪比夜色了。 她还是不做这个坏人,把小姑娘身边的位置给让出去,就附和的说了句好看。 “确实很可爱,而且和你也很像。” 沈玦这会也走到了她身边,文锦心就又眼睛亮闪闪的举着给沈玦看,“表哥,像不像小绒球。” 沈玦被她那小眼神给可爱到了,这会别说是兔子灯了,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也能给她摘下来,“喜欢就买。” 文锦心脆脆的说了声好,小摊贩一看他们的穿戴就知道是有钱的姑娘少爷,赶紧推销。 又举了摊上的另一个花灯,“小少爷瞧瞧,这个猫儿的花灯也好看,最多人买了,要不要多带一个。” 文锦心一看就很喜欢,想起表哥总是说她像只猫一样,就脸上红红的,又抬眼去看沈玦,一双大眼亮晶晶的。 “喜欢就都买。” 等到文锦心买好从小摊上出来,就一手抓着一只花灯,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不用说都知道小姑娘高兴极了。 “师姐,你不要吗?” 文锦心还没有高兴到忘记了身边的人,看沈妙茹还没有,就关心的问她要不要。 沈妙茹可比她们都年长,其他人在她这个年纪都好几个孩子满地跑了,她看了一眼文锦心提着的花灯,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用了,这和你比较相衬,我拿着不伦不类的。” 看她确实不要,文锦心只好收回了好意,想起方才小贩说的就道:“师姐,听说前面的河上还能放河灯,很多人都会去许愿的,我们要不要一块去。” 放河灯?她十岁的时候就知道这是骗小姑娘的东西,她这会可都二十了,自然是不屑的。 “不了,我走的脚有些酸了,想去旁边的首饰楼逛逛,你们小朋友去玩吧,一会放完了你再回来寻我。” 她在宫里什么样好的首饰没有,这么说主要就是为了给她们两独处的时间,文锦心或许还没懂,但沈玦马上就明白了。 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看她的眼神都顺眼起来了,她可算是做了回人事。 文锦心见她真的不感兴趣,只好作罢,但又有些担忧,“师姐你一个人岂不是没伴。” 沈妙茹笑着就要说无妨,她出宫可是前前后后不少的暗卫跟着,就连身边的小丫鬟那都是身手了得,平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可她还未说话,一直在旁边装哑巴的秦琅开口道,“我留下来陪这位……茹姑娘吧。” 秦琅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呵,茹姨娘,亏他还真的信了! “不必了,你们小孩子和小孩子一块玩就好了,我安全的很……” 秦琅又直接的将她话打断,“茹姑娘不答应,难道是怕我这个小孩儿不成?” 秦琅故意把小孩儿几个字断开,加上了重音听上去格外的刺耳。 沈妙茹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上次就不嘴贱了,明知道这白白净净的少年不好惹,非要逗他玩,越是这种年纪小的童子鸡越是不能惹。 “既然小公子不觉得去姑娘家的地方不自在,那就有劳了。” 文锦心还想说什么,沈玦就直接拉着人走开了,他可没时间陪着他们两在这耗着。 等走出好远,文锦心还有些担心的问沈玦,“表哥,我看秦三哥面色不好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师姐骗了他,让他们两待一起会不会出事啊?” “放心吧,老三平日爱胡闹,但也知道分寸,而且他从见到你师姐起,就连路都走不动了,那点花花肠子,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 文锦心瞪大了眼睛,她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 “表哥,你是说,秦三哥喜欢师姐?” 沈玦朝她嘘了一声,然后眨了眨眼,“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锦锦:我好像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 我在想毕竟是锦锦和表哥故事,这么多篇幅写她们会不会有的宝宝不想看?要不我后面把秦琅和公主挪去番外写?你们喜欢看吗? 第81章 根本就不必问路,随着人流的方向她们就一路到了放河灯的地方。 -- 第242页 小河中央有一道弯弯的石桥,沿河两边有商贩在叫卖河灯,大安朝的民风开放,小姑娘们可以在节日庆典时出门。 每个月一次的灯会就引来了不少的少男少女,都是春心萌动的年纪,便会来放河灯许愿能觅得好姻缘。 但也都是三三两两的姑娘家,鲜少有成双入对的,文锦心此刻才庆幸还好自己换了男装,不然就不能和表哥一块放河灯了。 文锦心觉得新鲜,她还是头次放河灯,拉着沈玦就迫不及待的去买河灯。 那卖河灯的小贩是个精明人,一眼就看出文锦心不似少年,仔细留心就能看见她耳垂上的耳洞,便知道了,这是对小情人呢。 马上就想好了说辞,“两位小哥儿瞧瞧这河灯,老朽在这卖了十多年的河灯,只要是在我这买河灯的各个都能寻得好姻缘,若是已有了姻缘,便能永结同心百世恩爱。” 文锦心一听就很心动,她单纯的很,别人说的她马上就信了。 她当然也想和表哥恩爱白首啊,尤其是表哥那日还说此生此世只娶她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拉了拉沈玦的袖子,“表哥,我们就买这个吧。” 沈玦可不是文锦心,一眼就瞧出这小贩是在耍滑头,但也懒得去拆穿,尤其是他的嘴巴也会说话,就当是哄小姑娘开心也好。 就直接掏了银子大手一挥,“不必找了,剩下的给你当彩头。” 小贩赶紧千恩万谢,将河灯小心的递给了文锦心,虽然是这位贵公子付的钱,可小贩聪明着呢,说话顶用的还是这个面团儿一般的小公子。 “小公子拿好了,小的先祝两位公子都能觅得姻缘美满,心想事成。” 文锦心仔细的接了过来,宝贝的很,像是这河灯真有如此的灵验,等河边空了才和沈玦一块过去。 河灯一点上,文锦心就赶紧闭眼许愿,沈玦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微微向上扬的嘴角,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真生出了几分的信仰。 他沈玦此生不信天也不信命,只信他自己,可在遇见文锦心之后,他开始相信命运了。 不管小贩的话有多假,这河灯有多普通,他都想再相信一次。 忍不住在心中和她留下一样的愿望。 文锦心再睁开眼时才郑重的松开了拈着河灯的手指,看着河灯顺着水流缓缓的向前而去。 直到看不见踪影了,文锦心才抿着唇偷笑着侧头去看沈玦,“表哥,你方才有没有许愿?” 沈玦弯了弯唇,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猜。” “我猜肯定许了。”她笑起来的时候,沈玦听见,有星光坠落的声音,美好到不真实。 他愿意为了守护她的笑,付出他的一切。 放完了河灯,他们又顺着热闹的街市往回走。 灯市可不止卖花灯,这一路上什么新鲜好玩的都有,糖人糖画还有各种各样的零嘴,甚至还有娃娃风筝面具等小玩意。 文锦心看什么都好玩,这些她可是早就在上回的马上就瞧中了的,这次又有沈玦在身边掏银子,是什么都觉得好。 “表哥,这个糖人好可爱,是小老虎的,还有小猫,我们一人一个好不好?” “好,我要那个小猫。” “表哥表哥,这个娃娃好可爱,我们买回去送给媛儿好不好?媛儿肯定很喜欢。” 马上就要离京了,文锦心记着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想给他们带礼物,选完沈韶媛喜欢的娃娃,还要给老太妃选。 沈玦就一路跟着她,她不管问什么沈玦都不厌其烦的回答,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柔情。 “表哥,这个好不好看?”文锦心拿起来的是一双手套花样是粉粉的,可以骑马的时候套着不会磨伤。 她想的是沈韶媛喜欢骑马,送给她刚好可以护手,没想到沈玦误会了,以为那是他的。 毕竟所有人她都选好了礼物,就连秦红缨和将军都有了,这个总归是他的了吧,虽然颜色有些粉,但沈玦也不想浪费她的一片好心。 拿过来左右的看了一眼,“好看。”然后付了钱就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文锦心奇怪的眨了眨眼睛,“表哥,那是给媛儿的,你怎么放起来了?和娃娃放在一块就好了。” 沈玦:…… 感情不是给他的?他还为了顾及她的自尊心会不会难过,特意的夸了好看,结果不是他的?! 沈玦不高兴了,不肯把手套拿出来,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额头,“好啊,所有人都有,就是我没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坏东西,不管,这个归我了。” 文锦心这才知道表哥是在闹脾气,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这样的表哥实在是有趣,是她以往没能见到的一面。 然后就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小脸红红的,“谁说没有给表哥准备,这个是给表哥的。” 沈玦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才看到她掌中放着一个精美的荷包,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他怎么没看见过? 方才两人可一直在一起她根本没机会去买。 然后就听小姑娘柔柔的说:“这是我自己绣的,我绣了两个,不知道表哥喜欢不喜欢……” 还没说完,她就感觉掌心空了,荷包已经被飞快的拿走了。 沈玦这会已经拿在手里把玩,上面绣着一只瞌睡的猛虎,在猛虎的身上还趴着只睡着的小猫儿。 -- 第243页 这是她很早就开始绣的,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拿给沈玦,今日还是他提起,她才拿了出来。 便不说这上面有所寓意的图案,就是她如的花心思的一针一线亲手做,沈玦就喜爱不已,怎么都看不够。 “还有另外一个呢?” 文锦心就红着脸拿了出来,“这个是我的。” 她的那个荷包上面是小猫儿坐在猛虎的脑袋上,俏皮又生动,看上去格外的活灵活现。 沈玦这会知道她为何磨磨蹭蹭的不肯拿出来了,原来是小姑娘有坏心思呢,小猫儿都敢在老虎头上撒野了。 文锦心当时也是鬼使神差,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个,等做完了自己还有些小羞耻。 沈玦压低了嗓子,“小坏蛋,这是想要造反了。” “才没有……”文锦心见没法辩解了,只好咬着下唇娇羞的道:“谁让表哥总是欺负人。” 原来是现实欺负不回去,就在荷包上做文章呢。 沈玦非凡没有不高兴,还呵呵的笑了两声,他的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文锦心像是好奇宝宝一样歪了歪头,她收到沈玦太多的爱了,但说到礼物,除了桂花糕好像还真没有,“是什么礼物?” 沈玦就牵住了她的手,然后一路带着她离开闹市到了空旷的地方。 捂住了她的眼睛,伏低了脑袋,靠在她的耳侧,轻声道:“闭上眼睛,马上就知道了。” 阿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朝沈玦比了个好了的手势,沈玦才松开了她的眼睛。 “乖,抬头看。” 文锦心先是听见一声爆破声,然后听话的顺着他的话抬头去看,然后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漆黑的天际,瞬间被焰火给染成了火红的一片。 她忘了说话,忘了眨眼,呆呆的看着天空,耳边是焰火的声音以及沈玦温热的气息。 她的眼眶止不住的湿润了,紧紧的抓着沈玦的衣襟,娇娇的喊了一声,“表哥。” 那一夜京城的天空被染成了五光十色,所有人都忍不住的仰头去看,百姓们也跟着好奇,这既不是节日也不是大庆,怎么好好的放起了焰火。 “傻丫头,今儿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吗?” 文锦心的脑子都有些懵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圣寿好像已经过了,灯会需要放焰火吗? 看着她傻傻的样子显然是忘了,沈玦笑着摇了摇头,“小傻子,今日是你的生辰。” 文锦心这才想起来,她的生辰正是今天,以前她的生辰都是父母陪她过的,自从双亲出事之后,就没有人再为她过生辰了,她自己也下意识的把这个日子给忘了。 沈玦还是在镇南王府的时候听祖母说起过,因为要去合他们两的生辰八字,他才知道了文锦心的生辰,便把这事给记在了心上。 只是没想到突然要上京,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好在还是赶上了,结果也勉强算得上好。 沈玦紧紧的扣着她的手指,“喜欢吗?” 文锦心仰着头看他,她的眼里倒映着漫天的焰火,仿佛点点华光,美好的不真实。 “喜欢,喜欢极了,表哥,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不会忘记,有个人曾经送了她漫天的华光。 正好这个时候,文锦心束发的飘带散了,她的一头长发缓缓的随风飘散开来,成了这夏夜里最美的风景。 沈玦忍了一个晚上,此刻终于忍不住的捧着她的脸庞,吻了上去。 焰火还未结束,他们就置身在这盛世的美景中,留下最缠绵的一吻。 * 文锦心和沈玦走后,沈妙茹就没管秦琅自顾自的走开了,她知道这小孩儿自己会追上来的。 果然她还没走出几步,秦琅就眼巴巴的跟了上来,一路上他也不说话,臭着脸一副谁也别惹我,我很生气我需要哄的神情。 沈妙茹觉得好笑,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哄,生气便生气着吧,她可没这么多耐心哄个小朋友。 她的这个态度让秦琅更不爽了,本来他知道被骗了正在恼火,就等着她来道歉好发发这股邪火。 可这犯错的人根本就没有要道歉的自觉,反而嚣张的很! 秦琅就故意不和她说话,可又憋的心里难受,他其实骨子里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最喜欢和人说话,要冷战他宁可打一架来的痛快。 现在这样真是要憋死他了。 尤其是这么一路走来,盯着沈妙茹看的目光太多了,她实在是太过耀眼,只要瞧见的都忍不住的看上她几眼。 秦琅气得就想把那些人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好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能胡乱看的。 可惜的是他就算想,也没有立场来做这个事情。 有气没处撒,就盯着沈妙茹狠狠的看,这美人是缺心眼吗,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打扮的这么漂亮,一点都没有防备意识。 就这也好意思说他是小朋友,让他别被人骗了,现在看来她才是真的不识人间险恶,需要挨教训的。 沈妙茹可不知道秦琅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也没有去首饰店,而是路过了一家馄饨铺子,就坐下让老板下馄饨。 秦琅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又不去首饰店了?这是饿了? -- 第244页 然后哼了一声,想请他吃馄饨作为道歉?想得倒是美,一碗馄饨可打发不了他。 就站着也不坐下,“我可不吃,别以为一碗馄饨我就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沈妙茹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秦琅跳脚的样子,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还装作不想要的样子。 这就是她之前忍不住逗他的原因,真是可爱极了。 轻笑了一声,“小孩儿你是不是误会了?想吃馄饨啊,自己点。” 秦琅还以为她是故意骗他的,没想到老板哟喝着馄饨好了的时候,真的只端上了一碗。 秦琅:…… 他顿时气血涌到了头顶,他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简直是笑话,甚至无地自容。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的窝囊气,这个女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在自作多情。 秦琅再也没有办法待下去了,他真是疯了差不多,任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 尤其是他如此的尴尬,沈妙茹也还是在自己吃自己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终于爆发了,直接朝着铺子外冲了出去。 沈妙茹看着他走了,也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馄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要是秦琅和其他的纨绔一样就好了,只想玩乐不用心。 那她或许就会愿意和秦琅玩一玩,毕竟秦琅的外在和性格她都很喜欢,只可惜他太认真了。 认真到沈妙茹不敢触碰,要是伤了少年的心,那可是赔不起的。 若是再往前几年,自己遇见的是他,或许真会喜欢上他,他身上有种吸引人的少年气息。 可现在她比秦琅大了不止两三岁,两人之间的鸿沟更是深不可见。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他的念想。 “主子,秦三公子已经走远了。”沈妙茹身边的贴身宫女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沈妙茹就把银子放在了桌上起身,“那我们也回宫吧,这街市的喧闹,到底是不适合我。” 宫女看了一眼沈妙茹的碗,她根本就没有吃多少,往日公主最喜欢这家的馄饨了,每回偷溜出宫都要来吃,可今日几乎都没动。 但来不及多想就快步的跟了上去,公主怎么想的可不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可以管的。 “一会你让秋菊去我和锦儿约好的地方,就说宫内有事我先回去了,让她别担心,我一切安好。” 沈妙茹想着他们小情人去放河灯定是浓情蜜意的,她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出来逛过了,也算是沾了一身的烟火气。 也够她在那无趣的深宫待上一阵了。 这一条街上最是热闹,这会又是人最多最拥挤的时候,宫女皱了皱眉头,“主子,奴婢让他们清街吧。” “无妨,热闹的时候我们清街算怎么一回事,走吧,我没这么娇贵。” 宫女就为沈妙茹挡在前面,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还算宽敞的路,好不容易到了街口处,突然响起了焰火炸开的声音。 沈妙茹仰头去看,五颜六色的焰火在漆黑的天幕上绽放,美得连她都多看了两眼。 “主子,怎么会有焰火?”要知道圣寿当日都未曾有焰火,城内没有准许是不能有这样的明火的。 沈妙茹就想起来,前几日她好像听宫人说起沈玦又进过一趟宫,可她对沈玦没兴趣,自然没有关注他所为何事。 结合现在的这一场漫天的焰火,她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即便沈妙茹一直说他们是小孩子,可这回就连她都忍不住的有些心动了,哪个女人不爱这样华美的事物,以及这背后的真心。 宫女看她失神,忍不住的出声提醒了一句,“主子,咱们该走了。” 沈妙茹就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忍不住的笑了声,她最近真是和小朋友待得久了,连心境都受到了影响,真是不应该。 然后跟着宫女往马车的地方去。 眼看着离马车不远时,突然前路出现了男子,穿着很是粗鄙,长相也很是猥琐。 看到沈妙茹和宫女就发出了淫/笑声,“小美人,爷可是从方才就注意到你了,天色这么暗,怕不怕啊?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啊?” 他们其实从沈妙茹刚一出现在灯会上就注意到她了,只可惜那会人多不好下手,而且很快她身边就出现了秦琅,看上去不太好对付。 好不容易等到这会她身边没人了,路上也人少,他们就跳出来调戏一番。 沈妙茹冷笑了一声,这些人可真是找死。 她身前的宫女也已经进入了戒备,“主子一会您往后退,奴婢来对付他们。” 然后就看着那几个地痞无赖,一点点的逼近。 就在领头那人伸出手来时,一块石子用力的朝他砸来,就听一声惨叫声响起。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小爷的好事!” “是你爷爷我!” 第82章 沈妙茹有些恹恹的,看了场盛大的焰火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好,偏生这帮人还不长眼的往她面前撞。 她身边的这个宫女可是练家子,更不用说紧跟着的那些暗卫了,都是成帝派给她的好手,正打算好好的撒口气。 没想到又被人给搅和了,沈妙茹都不必回头去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 第245页 那边秦琅简直是怒发冲冠,一脸的杀气,恨不得要把眼前这帮无赖给碎尸万段。 方才他跑出去之后确实是很生气,直到在一个花灯摊子前,他看到了一个兔子的花灯。 他记得那会文锦心提给沈妙茹看的时候,她虽然嘴上说着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但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忽略沈妙茹眼里一闪而过的神采。 秦琅当时就想,她应该也是喜欢的吧,不管是什么性格什么年龄的姑娘,看到美好可爱的东西都是会心动的。 只不过她和文锦心的区别在于,会不会表现出来。 秦琅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特别的小家子气,她是个姑娘家,自己和她置什么气啊。 而且馄饨的事情也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但让他自己走回去吧,又拉不下脸。 就在街上来回的徘徊,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是文锦心和沈玦所要让他照顾好沈妙茹的。 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孤身一人,若是出了事他可难辞其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买了那个花灯又跑了回去。 没想到他回去的时候沈妙茹已经不见了,这让他马上就焦急了起来,忍不住的在心里骂自己是蠢货。 要是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沈妙茹出事,他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就跟疯了一般的四处找,好在她的身影格外的好认,他一眼就看到了。 只不过那会人流很拥挤,他只能远远看着她却一直靠近不了,直到焰火炸开,他远远的看到了沈妙茹的神情。 他才知道,原来一直不屑的喊着他们小孩儿的她,也会偶尔露出这般少女懵懂的时候。 可还不等他高兴,他又敏锐的注意到沈妙茹的脸上除了一点点的惊艳,更多的是落寞和寂寥。 那一刻,秦琅头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疼。 她明明看着和大家差不多大,却偏偏要摆着长辈的架子,原来她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秦琅从来没有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保护欲,他很想排开身边所有人,紧紧的抱着她,陪着她安抚着她。 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看着。 原来他之前的病根本就没有好,甚至变得更严重了。 直到沈妙茹收回了目光往前走,秦琅才失魂落魄的跟着一块往前。 不管如何,他至少要把这个花灯给送出去。 他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路上也在想怎么把这花灯给送出去好,来来回回的在脑子里想该怎么说。 没想到就看到了让他愤怒的事情。 那些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居然敢打她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秦琅连脑子都没过,直接把兔子花灯往自己的腰间一插,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出手了。 宫女看到秦琅,还有些发懵,“主子,现在怎么办?” 沈妙茹看着怒气腾腾的少年,根本拦都拦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算了,他愿意出头就随他去吧,你别管了。” 就她了解到关于秦琅的身手来看,这些人根本就不够他打的,只是刚刚还想和他撇清关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此刻沈妙茹的心里还在后悔,当初真是不应该嘴贱,纯情少年真是惹不得。 秦琅打的起劲,手上根本就不带留情的,招招都是往狠了打。 “我让你们不学好,让你们随便打漂亮姑娘的主意,让你们为非作歹,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 秦琅自己是当纨绔的人,可他上头有玦哥时时教导着,当纨绔之前也得做个人。 瞧瞧这些畜生做的是人事吗?所以他才这么讨厌王林威,简直就是败类,根本不配自称纨绔。 秦琅对付这些人当然是手到擒来,但他腰间还别了个花灯,打架的时候就有些碍手碍脚了,生怕把花灯给弄坏了。 起初那些地痞还没发现,被打的惨了就发现了他偶尔动作迟缓的原因,就次次都往秦琅的腰部打去。 但即便被发现了弱点,他也没这么容易就被击溃。 直到方才带头调戏沈妙茹那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秦琅的腰部刺了过去。 沈妙茹看的真切,瞬间就收起了看戏的神色,神色突变下意识的喊了声,“小孩,小心!” 其实秦琅注意到那人的动作了,若是没有沈妙茹这一声或许秦琅已经躲开了,她的一句小心反倒是让秦琅的心跟着颤了颤。 一时分神,那匕首就朝他刺了过来,虽然秦琅还是飞快的避开了,但也还是擦到了腰际瞬间就有血水渗透了出来。 秦琅不敢再耽搁,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狠厉,招招都是往要害去,很快就把这几个无赖都给放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求饶。 沈妙茹那边的宫女也已经喊来了人,直接把地上的这些无赖全部给押走了。 沈妙茹顾不得别的,皱着眉快步的走了过来。 “伤的重不重,让我看看伤口。” 可秦琅却故意的侧过身,不给她看,然后咧嘴一笑,把一直插在腰间的花灯取了下来。 “这个送给你。” 沈妙茹觉得这人不是孩子气,是脑子坏掉了,现在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花灯啊,“我让你给我看看伤口。” 秦琅也很倔,就这么举着花灯不动,浓眉大眼就这么看着她的脸,目光里格外的痴缠固执。 -- 第246页 就算沈妙茹这么成熟稳重的人,被这小孩儿这么火热的盯着,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又拗不过他,只好伸手把花灯给接了过来,“现在可以了吧,快点给我看看伤在哪里。” “你喜欢吗?” 沈妙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在这和个小朋友绕这么久,这会板着脸不和他再纠缠,直接就拽过他,去看被捂住的地方。 血在往外流,他的外袍已经湿了,好在伤口并不算深,就是腰这个位置不好,很多行动都会不方便。 “下回别这么逞强了,别人都带武器的,你也得多长个心眼才行啊,上回我怎么和你说的,这世间险恶,你这样的就适合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秦琅被沈妙茹这么教训,一点都不觉得不高兴,相反还美滋滋的,教训他那是说明她在乎自己。 “我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每日要摔下来好几回,这一点都不疼。” 沈妙茹被气笑了,故意在他的伤口处按了一下,秦琅没有准备就下意识的嘶了一声,他可没想到沈妙茹这么的心狠。 “看你还嘴硬不嘴硬。”那边宫女已经将伤药和布条送来了,要替秦琅上药被沈妙茹给拒绝了,她接过了伤药准备亲自给他上药。 “你好狠的心,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你都没一句感谢的话,居然还下毒手,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秦琅咧着嘴看沈妙茹要给他上药,高兴的根本合不拢嘴,偏偏还要逞口舌之快。 沈妙茹以前替成帝上过药,对这个并不陌生,只是在掀开他外袍的时候愣了一下,小孩子看着白净身上却很结实有料。 然后就看到了伤口,比外表看着要深,她顿时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皱着眉小心的给他涂上伤药。 她错了,她把秦琅当做是小孩,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可明显的是秦琅已经陷进去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他们两是绝不可能的,不仅是她的年纪比他大,他们身份对立这些外在的因素,更是她自觉回报不了这一腔赤子之心,她早就不信情爱不想嫁人生子,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傻小子呢。 既然如此,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还不如及时制止这一切。 她没有接秦琅的话,也不搭理他,秦琅却不觉得尴尬,更没发现她的心情变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沈妙茹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尤其是当她那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皮肤,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栗起来,他感觉到被她触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在叫嚣。 这是两人头一次相处的时候,没有争锋相对没有口舌相争,意外的温馨。 秦琅多希望上药的时间能更久一点,只可惜沈妙茹虽然很小心但动作很快,等缠上布条,才有心思和他说话。 “我又没让你救,是你非要扑上来的,我没怪你碍事就不错了。” 秦琅自觉已经摸到了一些沈妙茹的脾气,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面上说着不在乎,没准心里多担心呢。 就露出他的大白牙,嘿嘿的笑了两声,“那一开始你也没有阻止我,不就说明你心里也是愿意瞧见我的,对不对?” 沈妙茹冷哼了一声,退后了两步。 “你要找死我拦着你做什么?今日的事情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我自会还你,至于别的,你就不用想了。” 就看到秦琅的脸色变了,如果说知道自己被骗时只是不爽,那这会他就是不解和迷茫了。 他有些不明白,方才他还能感觉到沈妙茹对他的关心,甚至她眼里的担忧也是真的,至少说明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呢? 沈妙茹却仍觉不够,撩了撩长发继续激怒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我那些都是骗你的,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茹姨娘,我这人啊最喜欢逗小孩子玩,可现在我玩腻了,没工夫陪你玩游戏了,你应该回去找你的娘亲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秦琅看到她要走顿时急红了眼大步上前,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将人往后转身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低下头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在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气愤,而是高兴,至少说明你没有错付人,还没有为人妾,你一直喊我小孩儿,我们分明就差不多大,你喜欢玩游戏,可我没和你在玩,我只是真的很关心你,你为何要拒人千里。” 沈妙茹身边的宫女见两日挨得如此近,生怕秦琅会伤害到自家公主,赶紧要上前擒住秦琅,就被沈妙茹给拦了。 她知道秦琅是不会伤害她的,“下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宫女又看了一眼,但公主的命令为重,只能犹豫着退了下去,但就在不远处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若是被人瞧见公主和一个外男这样亲密,公主的清白可就毁了。 沈妙茹仰脸,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你这么关心我,那你想得到什么?” 秦琅又被她的这么一抚摸给整懵了,“我,我什么都不想要。” “怎么可能呢,人活着就是有所求的,为名为利为权为势为女人。”沈妙茹性感的低笑了一声,“秦小公子前面的几样都不缺,看来是想女人了,你喜欢我吗?” 秦琅是个正常的男子,被一个如此美艳,自己又对她有想法的美人勾引着,一双眼更是通红。 -- 第247页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只是在知道她嫁人是一个谎言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夜里她入梦的时候早上让丫鬟换了被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一贯喜欢美人,她又生的这么美,有些想法那也是正常的。 沈妙茹见他没有说话,就伸出修长的玉臂将他的脑袋往下一勾,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秦琅甚至能感觉到她吹出的热气拂过自己的面颊。 他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从小流连花楼酒舍,很多事情没有做过也都见过。 只是他这人挑剔的很,又励志像沈玦看齐,喜欢的最多亲热亲热,从来没有越过界。 而且在认识沈妙茹之前,他不喜欢主动的姑娘,他喜欢乖顺柔美的哪种类型,直到认识沈妙茹,仅仅见了一次,就颠覆了他曾经的所有想法。 他承认他被蛊惑了。 沈妙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当着他的面,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在他耳畔低哑的道。 “秦小公子感觉如何,喜欢吗?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嘴上说是君子是礼教,可等动起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呢,秦小公子救了我,想让我怎么感激你呢?以身相许吗?” 秦琅原本已经沦陷在了她的风情里,只觉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听到她的话出口的时候,就像是有一盆冷水突然的浇了下来,在这炎炎夏日里刺骨的心寒。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确实对沈妙茹感兴趣,甚至是有些欢喜的,喜欢一个人当然想要更多的亲密。 但这得建立在互相喜欢的基础上,就像沈玦和文锦心一样,沈妙茹这么说是把他和那些地痞无赖相提并论了。 秦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 沈妙茹毫不退缩的对望着他的眼,“不然呢?秦小公子难不成还想娶我?你说你不是小孩子,既然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不过都是风花雪月玩玩的,又何必当真呢。” 秦琅缓缓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般,脸上满是失魂落魄,他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更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然后转身就要走,刚迈出去又有些不甘心的回头,“你到底是谁?” 沈妙茹拢了拢方才挣扎间滑落的外袍,“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也算是给自己提个醒,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他咬牙切齿的道。 “小孩儿那你可要记住了,我姓沈名妙茹,号永安。” 沈妙茹是成帝的大公主,也是唯一被赐了封号的公主,别说是京中了,整个大安朝都有关于她的传言。 二十有一还未曾婚配,甚至还放出豪言,将来宁可养面首也不嫁人。 在这之前秦琅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快意人生,她又会投胎有个做皇帝的爹,想如何过这一生还不是她自己决定的。 可这会他却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他想过很多可能她是谁,却没有想到会是她。 所以她果真从一开始就是在逗弄他,秦琅甚至在想,她这样的调戏轻车熟路,是不是曾经做过很多次,一想到这些他就无法直视眼前的人。 她说的对,人都是会说谎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更会说谎。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直接就大步离开了。 宫女看人已经走了,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沈妙茹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然后轻轻的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花灯。 “这花灯都摔坏了,公主若是喜欢,奴婢去给您再买一个新的。” 沈妙茹却小心的拂去了上面沾上的尘土,往年宫内赏了多少精美的宫灯她都不喜,没想到这个却入了她的眼。 “不必了,我看这个就挺好的。” 宫女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公主担忧,连她都能看出来方才那少年对公主有好感。 而公主对他应该也是不同的,她已经伺候沈妙茹很多年了,一路看着公主成长,当然望公主能早日放下心中的芥蒂,觅得如意郎君。 方才还以为等了这么久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只可惜,好像还没到时候。 “走吧,回宫去吧。” 等过几日他们离京,她和秦琅也不会再有瓜葛,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两来说都是最好的。 而沈妙茹却没想到,他们两的纠葛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受过情伤不相信男人也不想嫁人,她觉得自己给不了秦琅爱情和婚姻,不想耽误小朋友,如果秦琅纨绔一点只想着风花雪月,那公主就上了,可小孩是奔着成家立业为目的的,公主就不敢伤害他了。 但肯定是he的不会虐的啦,就暂时分开一会吧,为了后面更好的甜呀,明天就回家了,然后马上就会让他们见面的啦,让小奶狗成长成小狼狗吧!让公主大吃一惊并被扑倒吧! 毕竟是亲妈。 第83章 等到文锦心他们看完焰火,到和沈妙茹约好的地方时,并未看见他们两的身影,只有一个宫女,说公主已经先回宫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文锦心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只能让宫女帮她带句告别的话,让她有机会别忘了来广州看她。 然后又有些奇怪,秦琅是一直陪着沈妙茹的,这会怎么人不见了。 -- 第248页 回到王府才知道秦琅根本就没回来,文锦心就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她以前对秦琅的印象也是纨绔小公子,等接触的多了,才发现他是个热情爽朗的少年,别看他外表风流实际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又特别的仗义,相处久了就知道沈玦为何待他特别。 文锦心也很喜欢沈妙茹,若是这两人在一起还真蛮般配的,她是重活过一世的人,对世俗的观念已经超脱了以往的狭隘。 年龄身份这些她都觉得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要相互倾慕,不然就算所有人都觉得般配,那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就好比前世,所有人都告诉她沈恒璘是良人,他们两是郎才女貌会相守终生,却还是错付了终身。 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说的再多也无法参与你的人生。 只可惜他们马上就要离京了,沈妙茹看着也只是把秦琅当做晚辈来对待,两人之间根本就毫无进展。 离京以后两人更是隔了千山万水,那可该怎么办啊。 她就对沈玦说了自己的担忧,沈玦就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真当你表哥是无所不能的?想要什么都能给你变出来不成?” 文锦心笑着往后躲,“表哥在我心里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啊。”还小声的加一句,“表哥最最厉害了。” 被小媳妇灌了一碗迷魂汤,沈玦是意志坚定才能堪堪保持住理智,抓着她不让她躲,“若秦琅与我关系没这般好,成帝或许还会同意这门亲事,他与我走得亲近,那老狐狸怎么肯把女儿嫁给他。” 文锦心当然也知道,只是觉得可惜,就嘟着嘴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沈玦就说了个:“除非。” 她赶紧认真的追问,“除非什么?表哥想到法子了。” 沈玦贴着她的耳朵哑着嗓子道:“除非这天下改头换面,都由着我做主,到时必定先给他们赐婚。” 文锦心瞪圆了眼睛,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一世并没有按照剧情走,她没出事而且两人都已经定亲了,按理来说沈玦应该不会再走上那个结局才对。 可他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而且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文锦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特别的快。 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那些片段来,他身穿着浑身是血的盔甲,站在血泊之中一步步的登上皇位。 只要一想起来她都会心疼的无法呼吸。 文锦心根本不用说,沈玦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如此害怕误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把人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 “别怕别怕,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也定会护你周全。” 沈玦不是第一日有这样的想法了,从沈恒璘出现打文锦心的主意开始,但那会他不过是想着若是可以杀了此人才算解恨。 但只要沈恒璘还是皇子,他就永远都杀不了他,除非沈恒璘不再是皇子,而他能掌控这天下。 后来的夜里,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文锦心从高高的楼台上跌落下来。 他为了报仇,杀进京,亲手了结了沈恒璘,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还是没能救的了心爱的小姑娘。 梦醒之后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很快他就劝自己只是一个梦,文锦心还好好的,他是不会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那之后,他就被要求进京了,等到此刻他才知道在成帝的面前他做的这些反抗都是无稽之谈。 那一刻他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念头竟然就是夺权,只有他站在最高的那个位置,才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他爱的人。 尤其是在进京之后,同样的噩梦再次出现了,一次或许可以说是巧合是偶然,但多次就有可能是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 在文锦心被沈恒璘绑进宫时,沈玦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并且开始付诸行动。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秦琅。 在沈玦的安抚下,文锦心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听着沈玦在耳边低柔的声音轻缓的道。 “沈恒璘兄弟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他们谁当上太子,都会先拿我们镇南王府下手,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你别担心,现在还只是开始谋划,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告诉你只是我觉得你我之间没有秘密,我的想法你应该知道,若是后悔你也来不及了。” 沈玦没有想让文锦心有怎么样的回应和自持,他只是觉得两人已经定亲,将来要成亲,她有权利知道他的打算。 没想到文锦心听完握住了他的手,“表哥生我便生,表哥若是出事我定不会苟活,所以表哥一定会成事。” “我不懂谋划等大事,但我会替表哥照顾好家里,让表哥没有后顾之忧。” 沈玦惊喜的看着她,他的小姑娘真是每次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看着小姑娘认真又坚定的眼神,沈玦最后的顾虑也没了。 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放心,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好多孩子,我们会活着不会出事。” 方才分明是如此正经严肃的气氛,顿时被沈玦这一句逗趣的话给冲散了。 “表哥你怎么没个正经,我不和你说话了。” 文锦心脸皮薄娇羞的很,偏偏沈玦还要追着来逗她,“我哪里说的不对?阿锦难道不打算给我生孩子?” -- 第249页 文锦心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耳朵根都红了,转身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不许说了!” 谁还没成亲就想着生孩子?真是不要脸! 但这不要脸的沈玦,用接下来的时间告诉她,他还能更加的不要脸。 秦琅一整夜都没有回来,第二日一早喝得烂醉被邱浩然架着送回来的。 “昨夜正好碰上秦三公子,就约他去酒楼把酒言欢,三公子喝的很是豪爽,没多久就醉了,我说要送他回来,他也不肯,只好陪着他在酒楼待了一夜,这会才送他回来。” 沈玦谢过了邱浩然,让下人把秦琅给带回了他的院子。 “我和世子之间不必言谢,是世子让我看清了自身,听说世子后日就要启程,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聚了。” 送邱浩然出府,沈玦快步去了秦琅的屋里,秦琅平日喝酒很有分寸,从未见过他如此大醉,看来这次秦琅是真的陷进去了。 昨日他与文锦心说的并不全是玩笑,至少他是认真的思考过秦琅和沈妙茹的事情。 如果秦琅真的喜欢,他定会为兄弟谋划,但只看秦琅昨夜醉酒就知道,事情没这么顺利。 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秦琅,沈玦才赶去了文家。 文锦心今日是去谈启程的事情,他们要说服文老爷一块南下。 沈玦一进屋,就发现文锦心的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一看就知道事情还未解决。 先向老爷子见了礼,才走过去安抚了文锦心几句。 文老爷子眼眶也有些红,看着精神不太好,这会瞧见他只是点了点头。 “你也不必再劝了,我这身子骨如何我自己清楚,我去哪里都是个累赘,而且哪有儿子尚在去孙女家的道理,你让你大伯父以后如何做人。” 文老爷子也有他自己的担忧,事实也确实如此,本身丁氏谋害公公就已经天理难容了,这个时候他若是跟着文锦心走了,岂不是让文大老爷遭人误会。 虽说丁氏犯了错,但文大老爷却是个孝顺的。 文锦心伏在床榻边,一双眼哭的发红,紧紧的揪着被褥,道理她都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更加难过。 还是沈玦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让下人把门给关上,与文老爷子说了几句掏心窝的话。 “赵老一路同行,老爷子完全不必担心您身子的问题,至于文伯父那边,您只要对外说是去乡下养病,不会有人说文伯父半句的。” 沈玦看老人家的脸色已经有了些许的松动,就继续道:“您是阿锦唯一的亲人,到时她也不能从京城出嫁,您如何舍得让她没有一个亲人在场成亲呢?” “那我可以等成亲的时候再去也不迟。” “到时可就迟了。” 文老爷子有些疑惑,迟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知道他活不了这么久?那他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想到沈玦却说得直白的很,“老爷子知道为何此次我和阿锦非要进京不可吗?陛下已经开始忌惮藩王的势力,大皇子对阿锦心怀不轨,二皇子窥觊镇南王府的兵马,我只怕您到时想出京都走不了了。” 文老爷子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就连文锦心也不哭了,她想起了昨日沈玦提起那个大胆的想法。 心又开始飞快的跳了起来,表哥是怕真的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沈恒璘可能会狗急跳墙拿老人家来威胁他吗? 这么一想还真是他们兄弟二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就认真的跟着劝他。 “祖父,表哥说的没错。” 文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这沈玦哄人的本事倒是真的高,他一来,小姑娘都不哭了。 瞧瞧她这脸上崇拜又认同的样子,哪有方才娇滴滴的哭着不肯的样儿。 终究是叹了口气,“你们让我想想,我还要与你伯父商量商量,这事急不得。” “您不必担心,方才来之前,我在院子里碰见了文伯父,与他说起了这事,他已经同意了。” 文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沈玦,这臭小子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说是尊重他的意思,可这臭小子根本就是把后路都给想好了吧。 想了很久又被气笑了,他费尽心思还不都是为了文锦心。 至少说明他的心是真的,他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若是再错过了文锦心出嫁这样的人生大事,他会遗憾终生的。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什么都已经算好了,那便同你走一遭吧,不过说好了,等亲一成,我便回京城。” 文锦心瞬间破涕为笑,一双大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哪里还有方才哭成小花猫的样子。 既然文老爷子同意了同去,那便得收拾行囊,原本定在后日离京的,为此又往后拖了一日。 秦琅酒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虽然之后的日子他表现的像是没事发生一般,但文锦心还是发现他偶尔会走神。 甚至笑得时候都没往日那么的痛快了,文锦心直觉是那日他们不在时,他和沈妙茹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不管谁去试探或是问,秦琅都没有说关于那日的事。 文锦心也没有办法,但沈玦说得对,感情是他们两人私下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是没有办法插手的。 即便她觉得两人相衬,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可惜。 或许沈玦的不是玩笑话,来年等他能够实现心中所想,剑指天下时,沈妙茹也能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和秦琅有个好的结局。 -- 第250页 宫内,沈妙茹斜靠在贵妃榻上舒服的吃着新上供的葡萄,宫女小声的上前,“公主,镇南王府的人马方才已经启程了。” 这个消息她昨日就知道了,就点了点头,“盯着些,看看会不会有人不长眼的人为难他们。” 尤其是她的那个好弟弟。 “有您的人开道,即便是大皇子也不敢为难的。” 最近宫里可热闹着呢,王贵妃天天都在闹,皇子所那边御医几乎都要住在那了,可沈恒璘的脚却没有一点起色。 照她说这都是沈恒璘活该,自己作的死,就算是闹到父皇那,也是他们没理在先,这个亏,沈恒璘只能咽下。 看来这大安朝近几年是太平不了了。 * 一年后,镇南王府内。 沈韶媛和文锦心在前院的正厅站的笔直,李氏坐在上首忍不住的扶额。 “说说吧,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第84章 “母亲,不关表姐的事,表姐是为了帮我出头,都是我不好。” 沈韶媛一脸的焦急,文锦心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舅母,和媛儿没有关系,人是我打的,水也是我泼的,若是他们找上门来,那也是找我。” 李氏扶着额,只觉得糟心的很,这两个小姑娘平日里一个比一个乖顺,不过是去过个生辰怎么好端端的就闹起了事来。 今日是金大姑娘的生辰,早早就给她们两下了帖子,原本秦红缨也要同去,可惜她染上了风寒身子弱在家歇着就没去。 李氏作为长辈,不可能去给个晚辈过生日,但想着文锦心是个做事稳妥的,自从两家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府上很多的事情也都交给了她。 平日里看着面面俱到,柔柔弱弱的人,怎么可能会打人呢? “好了,我不是在怪责你们,我现在追究谁有错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要记住,你们出去都代表的是镇南王府,我们是一体的,哪有谁对谁错之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问,两人都沉默了,李氏就去看沈韶媛,她沉不住气,就想要说,被文锦心给拦了。 “是那位孔姑娘出言不逊在先,我一时气愤才会惹出了事来,但她有错在先,我可以赔银子赔药却不会道歉。” 李氏原本看她态度挺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又不肯道歉了? “这……” 这位孔姑娘是新上任的孔知府的小女儿,听说孔家以前是军营出身的,而且投靠了沈恒璘,上任之后大刀阔斧的改了很多措施,很是不给沈剑青面子。 来了之后很快就和大皇子妃的苏家走在了一起,而秦总兵是肯定跟着王府走的,现在广州城里可以说是两方势力焦灼着。 其他剩余的大族则是静观其变,不敢随意站边。 自从今年成帝提出要立太子起,朝堂格局瞬息万变,两位皇子更可以说是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在李氏的心里文锦心是识大体的人,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和孔家的关系如此僵持,更不应该闹事才对,故而有些犹豫。 沈玦近来时常不在府上,自打有了那样的主意后,他就把除了给文锦心关注外的时间都放在了大事上。 前几日正好和沈剑青一起去了军营,只怕孔家这次就是趁着府上没有能做主的人才针对两个小姑娘出手。 “若是没错,我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怕就怕孔家会就此生事,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也都受惊了,先下去休息,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在呢。” 文锦心本来已经做好了会被问责的准备,没有想到李氏竟然反过头来安慰她们,心中不免有些暖意。 和沈韶媛一起走出正院,沈韶媛就拉着文锦心的手一脸的内疚,“表姐,都怪我不好,我们得和母亲说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泼那人的水,这不关你的事。” 方才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文锦心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们一起去金家给金姑娘过生辰,起初都是好好的,直到那位孔姑娘一出现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了,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她们两。 按照文锦心的脾气,都想带着沈韶媛一走了之,但想着是金姑娘的生辰,坏了她的宴席可不美,这才人忍下了这口气。 后来宴席结束,金姑娘回去换衣裳准备带她们赏花,她们就在花厅坐着休息。 原本只有文锦心和沈韶媛两人在,这位孔姑娘就带着人飞扬跋扈的进来了,进来以后还不安分,像是没看见她们似的,竟然当面的编排起她们两人来。 先是说文锦心长得狐媚样只会勾引人,明明出身寒门却抱上了沈玦的大腿,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文锦心忍了,大不了就当是她们在夸她长得好看,沈玦眼光好。 接着的话她就忍不了了,居然当着他们的面说沈韶媛一出生就有病,脑子不好蠢笨的很,镇南王有个这样的女儿真是丢人。 沈韶媛跟着温先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至少她也会难过会有羞耻心,听到这样的话脸色都白了。 她本来就很自卑,现在这么一说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然后一直坐在她身边的表姐突然站了起来,等她赶紧去看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叫声,文锦心已经给了她一巴掌。 -- 第251页 沈韶媛顿时就看傻眼了,在她的记忆里表姐是个再柔顺不过的娇娘子,用秦琅的话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人,竟然会为了出头做这样的事情。 孔姑娘被打了一巴掌给彻底打懵了,“你,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贱人。” 她挨了打更是发了疯一般,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文锦心虽然浑身发颤,却一点都不怕,沈玦不在家,她有责任保护好沈韶媛。 听到姓孔还是口出恶言,就拿起了桌上的茶碗,确定茶水只是温的不烫,便直接迎面泼了上去。 “啊!” 先是被打了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一碗茶水,孔姑娘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长得随她父亲有些圆润,现在脸上还挂着些茶叶渣子,很是可笑。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抬手也想来打文锦心,就被文锦心给抓住了手臂。 “怎么?你还想打我?孔姑娘句句不离龌龊之词,恶语相击,我倒要问问孔家便是这样的教养吗?孔姑娘要是还不清醒,我可以再帮帮你。” 说罢就用力的将她的手臂给甩了出去,孔姑娘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她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而且两家本就势同水火,她非要给文锦心一点颜色看不可。 可她刚要动手,金姑娘听说出事就赶紧赶来了,她是主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为难,但她也只能劝和。 再加上她和文锦心的关系不错,肯定不能看着她被打,赶紧一面安抚住孔姑娘一面让人带着文锦心和沈韶媛出府。 显然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了的,文锦心不想拿这样的事情去打扰老太妃,回来就先向李氏坦白了。 路上她也做好了准备,若是李氏要推她出去顶罪,她也没有怨言,毕竟事情是她做的,她并不后悔。 表哥之前也说过,他们和孔家早晚都要起冲突,这一山是容不下二虎的,不管如何千万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 “表姐,我觉得你做事的风格越来越像哥哥了,若是方才哥哥在这里,肯定也会这么做,而且一定打的那个孔姑娘满地找牙。” 文锦心被她逗乐了,“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觉得你哥哥做得对,有些坏人是不和你讲道理的,这种时候你就要用别的方法来制止他。” 一说起沈玦,文锦心就有些空落落的,表哥走之前说十日左右就会回来,可眼瞅着都要半个月了还没回来,她有些想他了。 尤其是入了冬,天气一冷,她就更想念他温热的手掌和滚烫的怀抱,她今日还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事后想起来都心虚,特别的想要沈玦给她底气。 出了这样的事,沈韶媛更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了,去哪里都黏着文锦心,这会更是小眼神崇拜的看着她。 两人就回到了院子里看书写字,温先生教了他们一年时间,在上个月回京了,沈韶媛还没找到新的先生,就暂时由了文锦心每日带着她读书。 写了一个时辰的大字,正打算给沈韶媛讲接下去的书,兰慧就快步的进来了。 “姑娘,孔夫人带人闹上门了。” 文锦心瞬间就站了起来,她知道孔家的人难缠,但没有想到动作这么快这么不要脸。 “那她现在人呢?” “夫人正在前院见她。” 文锦心就明白了了,李氏这是不打算让两个小姑娘掺和进去,她打算自己扛下来,但自从她开始学着管家后,很多事情就瞒不住她了。 听说那孔夫人的娘家是草莽出身,只怕她要耍起横来李氏不是她的对手,她做的事可不能让李氏来替她扛。 “媛儿,你在屋里,我去看看。” 沈韶媛不肯,她觉得这事与她的关系很大,不管文锦心怎么哄都要跟着,文锦心没办法只好把人带上了。 到前院的时候,孔夫人正在情绪激昂的对着李氏指指点点。 “那位文姑娘仗着自己得宠,就如此的对待我女儿,我那宝贝女儿平日里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她,那没教养的人居然敢打她,今日这事没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我倒想知道谁才是没教养的。” 文锦心带着人,直接就走了进去,横着眉冷冷的看了孔夫人一眼。 “好啊,你来的正好,果然是个狐媚子牙尖嘴利的,难怪我女儿会受欺负。你可还没嫁给世子呢,就如此的娇哼无礼,以后真成了世子妃还不知道狂成什么样。” 文锦心被气笑了,“难怪孔姑娘满口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还奇怪都是哪里学来的,原来都是孔夫人教的好。” “你这个没规矩的小东西,居然敢嘲讽我,我看你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来啊,给我把这个牙尖嘴利的文姑娘给拿下。” “我看谁敢!” 李氏突然一拍桌子,她方才好声好气的劝这位孔夫人,那是还顾着面子,现在听了一番话,她算是知道文锦心这样的面人儿为何会发怒了。 就算是自己也忍不了这样无礼的人,“这里是镇南王府,不是你们的知府大院,孔夫人若是想在这作威作福,那可就错了。” 孔夫人就是看准了李氏懦弱,一来是想给女儿报仇,二来也是想给镇南王府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刚刚还一直求和的李氏会突然硬气起来。 “看来夫人是打算包庇犯错之人了?呵,镇南王府也不过如此,我告诉你,我可是有诰命在身,即便你们是皇亲国戚我也不怕,你们若是真敢对我动手,我明日便去告御状!” -- 第252页 李氏被她这么一呵,就有些发怵,难怪孔夫人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今日这丫头我是必须要惩戒的,不然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不敢动她,那我自己来。” 说着孔夫人就挺着她那肥胖的身躯,往文锦心身边来,抬手就想打她。 文锦心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她敢碰自己,管她是什么命妇,也不会任她欺辱的。 就在这箭上弦上的时候,孔夫人还没走到文锦心身边就尖叫了一声被摔了出去。 “他们不敢打你,可,我敢。” 文锦心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惊喜的抬头去看,就看到沈玦高大的身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后面是气喘吁吁的跟进来的沈剑青,看着被一脚踢到在地的孔夫人,还笑呵呵的让下人去扶她。 “哎呀,孔夫人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啊,本王可不敢当啊。” 孔夫人敢这么闹上门来,都是因为她知道沈剑青父子都不在府上,整个镇南王府全是老弱,怎么好端端的就回来了呢? 这会抽了抽嘴角,即便是回来了她也不怕。 “王爷来的正是时候,请给臣妇评评理,您府上的表姑娘,今日与我女儿在金家做客,好端端的就打了我女儿,还泼她茶水,臣妇要来讨个公道。” 沈剑青一听就摸了摸胡子,看了眼被自家儿子护在怀里的小姑娘,“锦丫头啊,孔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文锦心没有否认直接点头道,“舅父,是真的。” “哦,那不知孔姑娘伤的如何?茶水泼了脸,需要本王请大夫吗?本王府上有最好的大夫,这小姑娘若是伤了脸,以后可不好见人的。” 孔夫人原本得意洋洋的,想看沈剑青如何的为难,没想到沈剑青却一副关心的样子问起了伤势。 “王爷可不能乱说,我女儿好好的,谁说伤了脸的。” 她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要是真的传出去她伤了脸,以后谁还敢娶她啊,这种话绝对不能乱说的。 然后沈剑青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好好的没有受伤啊,我看孔夫人这架势,还以为孔姑娘怎么了呢。” 直到这会孔夫人才品出味道来,沈剑青哪里是在帮她说话,分明就是话里话外的说她小题大做。 “难道没有受伤就不能讨个说法了吗?您家的表姑娘动手伤人如此的失礼,还给我女儿难堪,实在是叫人生气。” “没有受伤,岂不就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夫人这是太小题大做了。” “既然是玩闹,那是不是我也得让我女儿给这位文姑娘也回一杯茶水,扇上一耳光呢?” 孔夫人此言一出,沈玦搂着文惊醒的的动作一收,脸上的怒意已经拦不住了。 就在这时,沈韶媛终于忍不住了。 “不是这样的,表姐没有惹事,她只是为了替我出头,那个孔姑娘好端端的就说媛儿生有顽疾脑子有病,是个傻子,有我在只会让王府蒙羞,还说若她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表姐都是为了媛儿才会打的孔姑娘,都是媛儿不好。” 文锦心赶紧让她别说了,沈韶媛说这些的时候,神情难过又自责。 她知道自己不好又傻,都是因为家人爱她不嫌弃她,可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家里人的负担。 所有人都知道,沈韶媛是从来都不会说谎的,她这么说就是真的,甚至可能更多恶意中伤的话她都没说出口。 这会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尤其是沈剑青,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居然被人如此的辱骂,也就难怪文锦心这样温柔的人会生气。 孔夫人只知道自己女儿被打了,而且她回去之后根本没有说为何被打的,孔夫人想着两家的关系直接就闹上了门,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夹杂在里面。 一时脸色有些发僵,知道事情不好赶紧圆场,“就算是真的说了,最多就是口舌之争,方才王爷也说了,是小孩子玩闹,既然如此这事就先一笔勾销,下回再有,我可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沈玦突然笑了起来,给了阿冰一个眼色,拦住了孔夫人的去路。 “孔夫人既是上门寻说法的,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你要说法我便给你个说法,来人啊,替我好好教教孔夫人规律然后丢出去。”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妇,你们怎么敢!” 沈玦寒着脸冷笑道:“我也是为了避免孔夫人出去造谣,说我们镇南王府仗着皇亲国戚欺凌你们孔家,既然欺凌就要有个欺凌的样子。” 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声,孔夫人及她的那些仆人,全部被一并丢了出去。 姿势十分的优美,足够路人欣赏。 沈玦做完这些,才走过来捏了捏文锦心的手掌, 朝着她抿唇轻笑,“阿锦,打得好。” 第85章 文锦心原本还担心自己太过鲁莽会闯祸,被沈玦这么一安抚,心里马上就镇定了下来,朝他露了个没事的笑。 然后再一块去哄沈韶媛,好不容易才哄的她不内疚了,但看着还是耷拉着小脸,一看就是有心事。 这一年她的变化很大,沈剑青也很高兴,觉得都是温先生的功劳,只可惜温先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沈剑青就打算再给她找个先生,但沈玦却觉得归根究底,还是得小姑娘自己能长大。 -- 第253页 以前他觉得沈韶媛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有镇南王府庇佑着她足够一世安稳。 可他自己有了文锦心之后,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 谁都有权利找到终生相伴的姻缘,他也希望妹妹能幸福,能和其他人一样。 但首先她得学会独立和自保,否则她以后出嫁在夫家,他们又如何能时时刻刻护着她呢? 他对外人能狠下心来,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却做不到心狠,只能同意沈剑青的想法,继续找个先生读着书吧。 关于这个文锦心倒是有个人选,六月时,京中被贬了一小官,在知府衙门做小小知事。 此人古板固执,做事不会变通很快就得罪了孔知府,不过是一知事,他又掌一府大权就找了个他失职的理由要将他问责。 派了衙役连住的地方都不给他住,要把人给轰出城去,就是这么巧的又被沈玦给撞上了。 一见到沈玦,那人便跪下行了个大礼,“恩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这熟悉的语气说话的方式,沈玦就乐了,这不是之前京中遇见的那傻书生又是谁。 孟启元也觉得命运实在是太神奇了,他倒也没有说大话,确实是三元及第考上了状元郎。 成帝还颇为赏识他,将他指派到了翰林院。 但他这人根本就不会和同僚相处,做事一板一眼的只认书上的死理,别人的讨好他看不见,别人的告诫他也看不懂。 很快就惹恼了上峰又激怒了同僚,上峰故意给他下了个套,说他差事没办好,捅到了成帝那。 即便是成帝再喜欢他也没用,大手一挥就贬了。 至于会阴差阳错的到广州城来做官,成帝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孟启元对于被贬倒没觉得失落,他还觉得在翰林院没意思,都没人和他讨论文章大意。 当初他会进京赶考,也是因为先生嫌他太会问问题了,就把他打发去参加科考,谁知道他全家都看着不是读书的料,就他三元及第成了状元郎。 “我怎么每回碰上你,你都这么倒霉?” 孟启元笑呵呵的挠了挠头,“在下说要三元及第没有骗恩公,上回答应恩公要肝脑涂地报答恩公,此言也绝不虚,在下愿跟随恩公前后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沈玦从第一眼见他起就觉得这人没有在说假话,他定是才识过人,之前还觉可惜,这样的人放在官场简直是浪费。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两人又见面了。 他手下也不多他一个吃饭的人,就顺带把人收入了麾下。 一开始确实是有很多的不适应,他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又过于迂腐,他的那些手下大多是武将,最不爱的就是读书人,时常是鸡同鸭讲。 沈玦就把他安置了一个小院,收到自己书房做个幕僚,再给他一柜子的书,他就能自己待一个月不吃不喝,实在是好养活。 很快沈玦就发现,此人是个移动的书库,不管问他什么,他都能引经据典的说出一堆来。 平日空着闲着也是闲着,若是让他去给沈韶媛讲课,倒也合适。 尤其是这满心满眼都只有读书学习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花花肠子的,甚至比女先生还让人放心。 文锦心和沈玦提了一句,沈玦倒不怀疑孟启元的人品也不怀疑他的学识,就怕他这人说话太直白了,到时候直接说沈韶媛笨怎么办…… 就让文锦心陪着听了两堂课,发现孟启元一讲起东西来就滔滔不绝,而且他秉辰着有教无类的思想,沈韶媛不懂他就耐着性子的说上个七八遍。 直到把人说懂了为止,这样的精神实在是让文锦心佩服,对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文锦心和沈玦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初,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日子。 接下来她只要跟着李氏学管家,等着做她的新嫁娘便好了。 傍晚,文锦心坐在秋千上,沈玦在后头轻轻的推。 “表哥,孔夫人回去之后没有再来找麻烦吗?” “下午的时候我和大哥去了一趟孔府,说是去送金疮药,那孔知府吓得说病了,不敢见我们,他哪里敢来找麻烦。” 沈玦自打京城回来后就收敛了许多,也不出去玩了,大多的时间都放在了正事上。 而那边王老夫人大约是怕沈玦会报复王林威,在他们从京回来之前就全家搬回了京城。 沈玦不闹腾了也不出去招摇了,广州城的纨绔子弟们群龙无首,纷纷被家里逼回去好好读书了。 一时之间广州城的百姓还有些不习惯,都说是这群纨绔改邪归正了。 沈玦太久没有惹事,孔苏以及其他与王府不合的人都在后背说沈玦,这是去了趟京城被磨平了爪牙,灭了锐气呢。 孔家之前没有和沈玦打过交道,都是听的传言,听此都觉得他们的胆子太小了。 再顽劣也就是个小孩子,真的见过了厉害的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不会叫也不会喊了,没什么可怕的。 这才敢上门生事,可真的惹恼了沈玦才知道,他不过是在休养生息,等再亮出锋利的爪牙时,他们就该死相惨烈了。 “就该给他们点教训,免得真以为我们怕他们呢,但他们要是真写了密函进京可怎么办?” 文锦心坐在秋千场回头去看他,眼里有些担忧,她怕自己坏了沈玦的大事。 -- 第254页 “听说皇帝老儿卧病在床已经有好几日未曾上朝,他们自顾不暇,没时间管我们的事,而且你做的好,正好我们能借这个机会把孔家彻底的拔掉。” 小姑娘仰头抿着唇笑,沈玦看着她娇美的笑,只觉得心中格外的火热,推她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两人都快半个月没见了,他可是日日都想着她入眠。 “想不想我?”手从她的背上往下了两分到了她的腰间。 皱了皱眉感觉小丫头又瘦了,明明冬日里衣袍都穿的厚了,可她的腰却还是细了,“是不是没有按时用膳,怎么瘦了。” 文锦心最近确实食欲不好,而且年末了府上事情也多,她有时候一忙也没有心情吃东西,自然就瘦了,但她没想会被沈玦给发现。 又怕被发现自己不乖乖用膳,会挨骂,就红着脸很小声的说:“日日夜夜都想表哥,想的食不下咽。” 看着小姑娘说话磕磕绊绊不流畅的样子,就知道她这话里是惨了假的。 可即便是惨了假的话他也爱听,就惩罚性的在她腰间掐了掐,揽着她腰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没有缝隙。 “真的这么想我?” 文锦心的睫毛颤了颤,心虚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是很想表哥啊,这不是假话,就是有些夸张…… “骗人可是要受惩罚的。” 文锦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站在了秋千上,小小木板险些脚下一滑,让她下意识的抱住了沈玦的脑袋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然后她就感觉到屁股上一疼,沈玦宽大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虽然不会没有很疼,但却觉得羞耻,整个人瞬间就烧了起来,她都及笄了明年都该十七了,哪有人还打这种地方的…… 文锦心的眼睛都红了,“表哥,别。” “还骗不骗人?”沈玦整个脑袋都被她紧紧抱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五官的感觉却更加的敏感,可以敏锐的察觉到她浑身发颤的嘤咛。 “不,不敢了。”小姑娘的声音里都带了些许的哭腔,这是真的又羞又可怜。 沈玦这才放开手,移到了她的腰间,耐心的哄着她把手松开,他的口鼻才重新得到了自由。 这是文锦心头次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玦,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也能临驾与表哥之上了。 就听沈玦还在低声的哄着她,并且抓着她娇柔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然后谆谆诱导着她低下脑袋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 说是诱导还不如说是遵循她内心的想法,方才的话虽然夸张,却也是真的想他了。 爱恋中的小情人哪有不喜欢粘腻在一块的,只是平日都是沈玦主动地的多,这次让她有种掌握权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反而更加的大胆和热情。 任由沈玦撬开了她的唇齿,平日里她都会害羞且含蓄,可今日却大着胆子的伸出舌尖回应了他。 她的回应就是最好的催情香,让他疯狂让他沉沦。 秋千随着两人的动作缓缓的摆动着,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影子落在院中相互交叠直至华灯初上。 惩罚完之后文锦心就不敢说谎了,乖乖的承认了错误,被沈玦盯着吃完晚膳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 “表哥方才说陛下好几日未曾上朝,真是病的如此重了?” 她记得前世成帝的身子确实不好,他是个很勤勉刻苦的帝王,大半的时间都耗在了御书房里,但为何发病的时间比前世要早呢? 按照前世的剧情她应该是今年五月入的京,六月王贵妃出的事,成帝是冬日里驾崩的。 而且王贵妃应该比成帝要早半年出事,现在王贵妃都没传出病重的消息,成帝怎么就病得上不了朝了? “你也觉得蹊跷?京中传来消息说是旧疾复发,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文锦心依偎在他的身边,听到这个就来了精神,“哪里不简单?” 沈玦看她亮晶晶的眼神忍不住的笑了一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听说是前几日起身的时候突然吐血,然后便昏迷不醒,具体病情如何还未有消息传来,我只是觉得有些巧。” 文锦心会觉得奇怪是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她只能怀疑是因为她改变了剧情,所以也影响到了其他人的命运走向。 至于这些事情她是不清楚的,被亲了一下也顾不上羞,认真的听沈玦继续说。 “这段日子京内传的沸沸扬扬,好几位大臣联名上奏要请成帝立太子,而他们属意的人选是沈恒箫,说他贤德有能力。” “那沈恒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说得对,听说成帝已经有了主意,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突然病了,对谁最有利?” 文锦心舔了舔下唇明白了,沈恒璘此人决绝狠厉,确实像是他的手段,“若是陛下一直卧病不起,长幼有序他作为大皇子就能监国了。” “他倒也未必这么蠢,真相如何与我们暂时无关,我们只要知道,京城闹得越是厉害就对我们越是有利,所以你也算是阴差阳错,先打了孔家一个措手不及。” 文锦心前面还没转过弯来,但后面的听明白了,沈玦这是怕她还愧疚,拐着弯的安抚她呢。 “那表哥这回与舅父去军营,一切可好?” 沈玦眼里就闪过了一丝的狠厉,“沿海近来时有动乱,发生了好几起船商和渔民被劫的事情,只怕接下来不会太平。” -- 第255页 文锦心记得前世海寇作乱的时间也是在这个前后,是成帝下旨让镇南王府平海寇,而前世沈玦是主动请缨的,也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就是从那以后,沈玦一改纨绔的形象,成了少年杀神,后来沈恒璘也借此多次让沈玦领兵。 但即便前世沈玦打赢了,文锦心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刀枪无眼,谁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沈恒璘也正是这么想的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让沈玦去以身犯险。 “只怕这个年难熬了。”文锦心担忧的拉着他的手。 “你别担心,我们的将士都是身经百战,水上作战的经验也很丰富,若是他们真敢趁机来犯,我必亲手诛之。” 沈玦看她还是满脸的担忧,就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她最近府上的情况。 “最近府上可有别的为难之事?” “平日府里就打理的很好,府上的管事们也很忠心,就算我经验不足也很体谅配合我,表哥放心家中有我在。” 沈玦喜欢她这么自信的样子,忍不住的又在她唇上亲了亲。 文锦心被亲的晕头转向的,过了一会才想起了一个事情,还真是有些为难。 就抓着沈玦的衣襟,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过几日是舅母的忌日。” 沈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今年恰逢他母亲过世第十五年…… 第86章 沈玦为了文锦心也为了家里的人,和李氏还有沈剑青的关系维持着一个表面的平衡。 他做不到喊沈剑青父亲,也从不和李氏说话,这已经是他所有的忍耐。 但在想到这个日子还是会钻心的疼,此刻抱着文锦心的手用力收紧,脸上发寒没有说话。 文锦心这一年多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就发觉事情有些蹊跷。 单看李氏这个人,她很本分也很守规矩,总觉得勾引姐夫,珠胎暗结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像她会做出来的。 尤其是她听说李氏与姐姐的感情很好,当时又是在说亲的年纪,明明可以嫁人做正妻,怎么可能会突然去勾引姐夫,宁可做个妾室呢? 她知道沈玦不喜欢听和李氏有关的事情,平时都不在他面前提她。 可这件事就是皮肉里的一根刺,不挑出来早晚会出事,眼见沈玦和沈剑青的关系在缓和,她不希望看到这根刺还一直存在着。 文锦心跪坐在他的怀里,小心的抚摸着他的背脊,把她觉得可疑的点都和他说了。 “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着她老实,又怎么知道她有何等的蛇蝎心肠?” 沈玦被文锦心轻柔的顺着毛,慢慢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寒厉,他的心结依旧是解不了。 “我前些日子找到了舅母曾经的一个丫鬟,已经去请她了,到时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丫鬟?母亲身边的人,我全都查过,不是下落不明就是已经死了。” 母亲出事的时候,沈玦还小,自然没法子查清这些事,等他有意识要去查的时候,那些她母亲身边伺候的人,早就死的死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 然后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从什么地方把人找来的?还是你厉害,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我不是在管家嘛,就拿到了府上所有人的名单簿子,里头就夹着建府起的所有资料,我是顺着他们的亲人一个个去查,起初也是一无所获,后来我就花了点钱,给他们的旁系亲戚还有街坊邻居。” 文锦心边说边有些不好意思,拿钱砸人这种事情她还是头回干。 沈玦马上就明白了,当时肯定是出了大事,沈剑青让伺候母亲的人全部都离府,抹去了他们存在的痕迹,可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又如何能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 花了一年多时间,才算是找到了这个还活着的丫鬟叫翠青。 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搬去乡下,就生活在城里只是换了名字和身份,对身边的人说是外头嫁到本地的。 他们的人派去请翠青,可翠青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承认自己,后来是文锦心亲自去请。 把沈玦和沈剑青的关系说给她听,“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舅母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沈家,将表哥蒙在鼓里,并不一定是为他好,也不一定是为了沈家好。” 然后没有再逼翠青,说是回去等消息,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甚至听说要搬家,就在文锦心以为此事肯定不成了时,翠青让人传了话,说要见沈玦一面。 文锦心这才等到了这个机会,她有预感,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打开表哥心结的机会。 “表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沈玦抱着她的动作一僵,然后慢慢的收拢,她说的对,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第二日,文锦心就去安排翠青和沈玦见面的事情。 但她自认为事情处理的很隐秘,却还是被沈剑青给知道了,他难得的去了一趟李氏的院子。 “这事是本王的错,当年一时心软就同意了翠青留下,现在想来追悔莫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此事我会处理好。” 李氏张了好几次的嘴,她想劝沈剑青可最终都没有发出声音,“王爷不如在这用膳。” 沈剑青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本王书房还有不少的公文,等过几日空些了再来看你。” -- 第256页 李氏就明白了,很识趣的没有再说,恭敬的送着沈剑青到了院子外。 等回到屋里时却对着窗子发呆,丫鬟提醒了用膳,才挥了挥手,“我没有胃口,撤下去吧。” 这么多年了,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 * 原本沈玦约好了和翠青见面的日子,却一直都等不来,反倒是等到了翠青被人送出城的消息。 而那送翠青出城的人就是沈剑青。 沈玦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他的好父亲,正打算去追,没想到沈剑青就派人来请他了。 当时文锦心与他在一块,两人便一块去了书房。 “你们来了,坐吧,翠青是我派人送走的,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不甘心,你既然想知道真相与其问个丫鬟,不如来问我。” “好,那我便想问问你,当年我母亲是为何而难产。” “你母亲身子弱,身下你后就一直亏损,怀你妹妹时我本想劝她不要生下来,我们有你便足够了,但她不愿意剥夺孩子的生命,最后执意要生下来,生你妹妹时果然不顺,生下后更是出血不止。没过几日便出了事,若是可以,我更愿替你母亲去承受这一切。” 沈剑青说的动容,几度哽咽,文锦心能肯定他说的句句是实情没有隐瞒。 “收起你的假惺惺,既然如此情真意切,为何又会急不可耐的续弦,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那好姨母可是怀着身子入的门,这便是你口口声声的替她承受一切?” 沈玦冷眼旁观,根本不信沈剑青的话。 被沈玦如此一刺,沈剑青的脸色有些僵硬:眼里闪过一丝的落寞。 过了会才缓缓道:“这是我的错,但我可以保证你母亲出事绝对与此事无关,也和你姨母无关,这件事里错的人只有我一个,你若是要怨就怨我一个,与他人无关。” “好一个与他人无关。”沈玦总算是亲耳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些话,直接起身拉着文锦心的手就要走。 当文锦心告诉他或许有隐情的时候,他居然真的期盼过,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他宁可自己这十多年都是被蒙在鼓里,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人真的背叛了他的母亲,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不悔,转头就在她身怀六甲时与她亲妹妹苟且,这样的父亲他宁可不要。 即便沈剑青亲口说了,可文锦心还是觉得事情有隐情,因为她能感觉到沈剑青回忆时的痛苦和情深。 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他宁可被沈玦误会,也要坚持不说呢? “世子,留步。” 就在两人要离开时,李氏突然出现了。 沈剑青一看到她就觉得事情不对,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与你说了我会处理的,你回去吧。” 他这样的话,落在沈玦的耳里就像是在维护李氏,更是冷笑了一声,看都未看他们一眼直接要走。 “世子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王爷想要给我保留最后的尊严,不愿意说,那就让我自己说吧。” “住口!夫人身体不适,你们送她回去。” 沈玦像是没听见一般,他现在只是不想看到这两个人,还是文锦心拉住了他的手,她总觉得李氏嘴里的才是真相。 而李氏却难得的强硬了一次,呵斥了所有的下人,关上了书房的门,安静的看着沈剑青,“王爷,您想瞒到什么时候?瞒到世子与您父子离心吗?这么多年已经瞒的够久了,而且我也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然后面向沈玦和文锦心,将她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慢慢的回忆了出来。 李秋华从小就与大她五岁的姐姐最好,姐姐在她眼里是最完美的,姐姐喜欢的东西她就觉得是好的,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要学。 等到姐姐嫁人了,李秋华就觉得自己的生命都缺失了一块,她很想念姐姐就会时常去王府陪她,等生下沈玦之后更是常去。 她起初很讨厌沈剑青,觉得是他夺走了姐姐,可看姐姐和沈剑青浓情蜜意久了,不知何时竟然觉得沈剑青很好,慢慢的对沈剑青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但她自己也知道其他都能学,单单这个不可以,她知道姐姐和沈剑青很恩爱,所以即便是喜欢也没有说出口。 家中为她说亲,她也没有意见,就在婚事快要定下来之前,她又去了一趟王府。 这都很平常,直到离府的时候出事了。 沈剑青的奶娘有个儿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姓郭,和沈剑青从小一起长大,平日里陪着沈剑青习武读书,沈剑青没有兄弟姐妹就把他当自己的兄弟来看待。 没想到此人看上李秋华很久了,一直想上门求亲,又怕自己身份低微,也不知怎么的被他发现了李秋华爱慕沈剑青的事情。 又知道了李秋华马上要许配人家,他就生出了贼心,骗李秋华说沈剑青私下找她有事。 李秋华对沈剑青有别样的心思,当下就鬼迷心窍的信了,没有带下人跟着姓郭的出去了。 没想到一进屋就被迷晕了,再醒来时早已为时已晚。 遇上了这种事,她没脸见人只想一死了之,可被姓郭的威胁,要把她的龌龊心思告诉她姐姐,李秋华只能求着他不要,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就这样又被他威胁着行了好几次苟且之事,直到她月事没来才知道是怀孕了。 -- 第257页 姓郭的觉得事成了,想以此来要挟李家娶李秋华为妻。 李秋华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活着,但没想到的是,那姓郭的太过高兴,第二日喝多了酒竟然从马上摔了下来,脑袋磕到了石头上,当场就死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哪里还能瞒得住,就被沈剑青和她姐姐给知道了。 为此姐姐还险些动了胎气,夫妻二人左右的商量都不知该拿李秋华怎么办,再去看她已经悬梁自尽了,好在丫鬟发现的早被救了下来。 这事虽然与沈剑青无关,但却是他身边的人,李秋华会被骗也与他有关。 李秋华又怀了身孕,哪里还嫁的出去,只能瞒着所有人,以她陪姐姐待产为由留在王府,不让她寻死。 然后沈玦的母亲思虑再三,就提出了要让沈剑青娶她为平妻的主意,但此事不仅沈剑青不同意,李秋华也不同意。 直到她生沈韶媛时难产不治,临死前逼着沈剑青答应娶李秋华为续弦。 又劝服了李秋华,“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怀上了就该把他生下来,我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弱,也还是不愿意拿掉她,她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我知道你喜欢剑青,以后由你照顾他我会安心,你又是两个孩子的姨母,玦儿和媛儿我就交给你了。” 李氏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姐姐知道我一心寻死,就为我寻了个活下去的理由,或许是我不够爱他,那个孩子还是没能保住,从那之后能让我活下去的就只有你们兄妹了。” 沈剑青为了维持表面的假象,即便不愿意,也要定时踏进李氏的院里,但也只是一同用膳,如果要宿在那边两人也是分房而睡,可这些都是瞒着所有人的,也就难怪他们说是夫妻,却看上去更像是主仆。 沈玦这么多年确实想过无数种的可能,包括他们在保守一个秘密,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血淋淋。 “是我的错,当年我就该在出事的时候一死了之,可我不敢,才会有今日之种种。” 沈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迷茫,他看着屋里的人,那他这么多年到底恨了些什么? 应该恨沈剑青吗?他什么都没做,错的是姓郭的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恨李氏吗?她除了有不该有的心思外,她是最大的受害者,甚至孩子也没有保住,她既可怜又可悲可恨。 可又有人想过他的感受吗? 当时的他才五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开,又要接受姨母变成继母的事实,没有一言半句的解释,带着身孕堂而皇之的取代他母亲的位置。 他痛苦了十几年怨恨了十几年,到头来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恨谁。 沈玦一时无法接受,没有看屋内的人一眼,直接冲了出去。 沈剑青担心他会出事,就要去追。 被文锦心给拦住了,“舅父,还是我去吧,您现在去只会是火上浇油。” 然后在走之前,朝他们两福了福身,抬眼看着沈剑青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的道。 “舅父,您或许是个好丈夫是个好姐夫是个好人,但你唯独不是个好父亲。” 所有人都没有错都有苦衷,那错的人难道是沈玦吗? 这一刻她为沈玦心疼为他难过,包括沈玦的生母在内,他们考虑了所有人,唯独忽略的是这个早慧又渴望亲情的孩子。 说完就追着沈玦出去了,没人心疼他,就由她来心疼他,爱他。 第87章 文锦心追出去的时候,外面正飘着些许毛毛细雨,等她踩在外面的青石砖上才发觉不是雨,是一点点的飘雪。 广州城靠南沿海鲜少会下雪,据说五六十年才会下一场雪,雪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上苍给这大地的回礼般。 文锦心愣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前世也下过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像是在同一天,只不过前世的她和沈玦尚未相知相爱。 然后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几个画面。 是她前世在梅园赏梅煮茶,突然下了一场小雪,她兴奋不已,让人取来了红绸带,绑在了梅花树上祈愿。 一愿亲人身体康健,二愿美景年年得见。 然后取了一剪红梅想要回屋中插瓶,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梅树下的沈玦。 平日里她与这位表哥的关系很疏远,她又有些怕他,被发现自己女儿家的小心思还有些害羞,结结巴巴的向他见礼。 但那日的沈玦却与往日的不同,他的脸上没有拒人千里的寒意,而且还问她能不能要她手里的那枝梅。 文锦心虽然喜欢但不敢逆沈玦的意思,即便不舍也还是给了他。 看着沈玦落寞的神情,文锦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问他要不要喝一杯茶。 亭子里有她方才煮上的新茶,此刻袅袅轻烟让小亭子看上去格外的缥缈。 沈玦许久没有说话,就在文锦心后悔自己多嘴的时候,他凝神看着她点了点头,两人就真的坐在亭中喝起了茶。 文锦心之所以会想起这个,是突然她想起来了,沈玦破宫的那日,从怀中掏出了一枝红梅,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她曾经一直不明白,她与沈玦前世好像并无交集也无风月,他是何时喜欢的自己。 现在埋在心底的那些记忆碎片就像是被打开了一般,全都涌现在了眼前。 -- 第258页 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表哥独自的舔伤独自的承受着一切的不公和不理解,越是回忆就越是心疼。 她脚步不停,跟着追了上去。 沈玦寒着脸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然后到了梅园,几个园子里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因为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园子,每一棵梅树都是母亲亲自挑的。 在很多个思念母亲的夜里,他都会一个人跑到这里,蹲着等花开,好像花开的时候,母亲就会重新睁开眼。 沈玦伫立在树下久久未动一下,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是个无比温柔的人,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即便他调皮做坏事她也总是很温柔。 教他识字说话走路,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是爱他的。 但就在方才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爱她的丈夫还是爱她的妹妹,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她考虑在了其中,唯有他是可以被当成傻子来蒙骗的。 他一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他这十多年以来的所有恨和怨都成了笑话。 他自以为他在抗争,做着离经叛道的事情与沈剑青与李氏作对,可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 他很想放声大笑,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直到身后有人抱住了他的腰,轻轻柔柔的喊他,“表哥。” “表哥,你怎么跑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我还差点迷路了。” 真的很神奇,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他那颗不安的心突然找到了归宿。 尤其是他摸到文锦心的手一片冰冷,脑子里什么其他想法都没了,马上就转过身去看她,才发现小姑娘跑出来的时候连斗篷都没穿,一张小脸惨白的很。 眉头紧皱,“怎么没披斗篷就跑出来了?冷不冷?我陪你回去。” 文锦心却拉着他的手撒起娇来,“表哥,你快看,下雪了,我不想回去,要是你觉得我冷,你就抱着我,这样我就不冷了。” 她如果不说,沈玦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下雪了的,他的心思都在之前的事情上,根本就无暇去想周围的事情。 这会伸手出去,才看着掌心落下了一点冰凉。 竟然真的下雪了。 “以前杭州常常会下雪,这还是我头次在广州看见下雪,表哥,你以前见过雪吗?” 沈玦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才望着梅花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但小的时候母亲说起过。” 她说雪是万物的馈赠,它洁白无瑕,等下雪的时候,所有的肮脏都会被掩埋,一切都会回归尘土重新开始。 这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吗?在他知道了那样的真相时,却下了一场雪,是想要让他重新开始吗? 他还能重新开始吗?这还是他想要看见的吗? 沈玦想的出神,身边的人却不安分,“表哥,我冷。” 沈玦下意识的就把人拥进怀中,“哪里冷?现在呢,还会不会冷。” 他出来的急也没穿大氅,可他的怀抱却是滚烫的,文锦心舒服的埋在他的怀里,小脑袋使劲的蹭了蹭,伸手环住他。 “有表哥在就不冷了。” 雪下得又缓又小,让人甚至以为下一秒就会停止了,可它却持续的还在下,文锦心仰了脸去看他,“表哥,你还有我。” “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会离开你抛下你,只有我不会。” 沈玦这会才明白过来,小姑娘又是撒娇又是喊冷,全都是在无声的哄他呢。 “傻丫头,有这么喜欢我吗?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好,我自私狂妄满身都是缺点,以后你会后悔的。” 沈玦哑着嗓子,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脸有些冷,但他的掌心却在发烫,文锦心一点点的在他掌心蹭。 “不后悔。”她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爱上他。 前世她的记忆里沈玦和李氏可一直没有和解,也没有知道真相,那他岂不是带着痛苦过了一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 沈玦终于勾了勾嘴角,扬起了熟悉的笑,这是他这几日来露出的第一个诚挚的笑。 “后悔也没有用了,你已经逃不掉了。” 文锦心踮起脚,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颈,把他的脑袋往下一勾,然后送上自己的发凉的唇瓣。 “我不逃,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耳边是雪沙飘扬落下的声音,沈玦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浑身都在发热,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在意他又如何,他还有他的小姑娘。 将怀中的人拦腰抱起,大步的进了小亭子,怕她冰,自己坐在石凳上,将她轻柔的放坐在自己的腿上。 文锦心进园子的时候让外套煮上了茶,这会烟雾萦绕在亭中,映衬着亭子外的满园红梅与漫天的飘雪,如登仙境。 不仅能闻到浓郁的梅花香,还缠绕着茶水的清雅,沈玦凑到她的脖颈边解了最上面的盘扣轻轻的嗅了一下,忍不住的闷笑了一声。 “全身都是梅花香。” 文锦心以为他不喜欢,还轻轻的嘟着嘴辩解了一声,“表哥不喜欢吗?我觉得很好闻。” “喜欢,但我更喜欢你身上的体香,勾的我魂都散了。”浅浅的让人冲动的体香。 文锦心脸上烧了起来,双手交叠的缠在他的脖颈上,娇羞的不敢去看他的眼,她觉得今日的表哥格外的不同,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看上一眼心都乱了。 -- 第259页 见她如此娇羞竟比园中的花还要娇美,沈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冲动,轻柔又炙热的从她的眉心浅浅的往下吻。 烟雾缭绕,亭中人影交叠,不时传出一两声叮咛,在这冬日里添上了另一抹艳丽。 等再回去的时候,沈玦的情绪就稳定多了,只是看到沈剑青的时候脸色依旧发寒,但至少没有再争锋相对。 他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在这件事上每个人都有错,也都已经为自己的错付出过代价,往事已矣,没什么好再纠缠的了。 只不过他没办法做到无事发生的面对沈剑青和李氏,就还是用以往的方式相处,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 等到忌日那天,他带着文锦心和沈韶媛祭拜之后,并未拦着李氏。 后来听说李氏在墓碑前跪坐了一整日,回来之后搬出了正院,住进了她以前的小院子。 若是沈玦还愿意看到她,她就安心的等着沈韶媛出嫁,然后离开,要是他不想看见她,那她现在就走,绝不会碍了他的眼。 最后在沈玦的默许下,文锦心去见了她一面。 李氏自然有错,错在不该对沈剑青有别样的想法,但她已经为自己的错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是王妃最在意的妹妹,事已至此,沈玦已经不愿意去想谁对输错,他的一颗心里放不下不想干的人。 李氏听完泪流满面,她背负屈辱和自责苟活十多年,就是想看到这两个孩子好,“你们不必担心,我不会寻死的,我会替姐姐守着王府,守着这个家。” 至于沈剑青则是在沈玦的门外说了一宿的话,上次文锦心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以后他反省了很久。 之所以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问题,他是头次做父亲以为一切都只要他为沈玦想好做好就可以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有自己的思想,他是个独立的人,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过,他做不好父亲也不配得到沈玦的原谅,他只能一遍遍的说着道歉的话。 沈玦选择不原谅他,并告诫自己,这是一个多么失败的父亲,他以后的孩子他又该如何去教养。 此事便告了一段落,临近除夕,府上也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沈玦在过年之前,又去了一趟军营,这次是和沈岳晖一道去的,送了粮草物资以及年礼。 他本就很有统帅之风,而且军营是讲究实力的地方,和不服他的人打过一架以后,就没人敢再瞧不起他了,再加这些年礼,军中的将士们都对他很是信服。 除了拉拢人心之外,沈玦此去还有为了确定边域安稳,广州城的疆域是沿海之地,尤其是年关之际,海寇们就会趁虚而入,他得时刻警惕着。 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过年。 兄弟两到大堂时屋内早已其乐融融的坐满了一桌,这是母亲过世后,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 老太妃坐在上首,文老爷子作为长辈坐在她的身边,而后就是沈剑青和沈韶媛,李氏坐在席末,原本她不愿意来,是文锦心说一家人过个团圆年。 而且上次的事情只有他们两知道真相,包括老太妃和沈韶媛,府里的所有人都还是不知道,她还是夫人,她必须继续演下去。 沈玦一进来,屋内的气氛就一凝,文锦心则是惊喜的迎了上去,他的脸上就像是雪海开花,露出了笑容。 即便他还是没有喊沈剑青父亲,没有看李氏一眼,但这已经是最圆满的一个除夕夜了。 与他们的热闹不同,寒夜里,一辆青蓬顶的马车正风尘仆仆的往广州城赶来。 第88章 吃完团圆饭,就到花厅坐着喝茶说话,几个长辈就要给小辈分红封了,这是文锦心在王府过的第二个除夕,每年她拿到的红封都是最多的。 因为沈玦一拿到手,就把他的那一份全塞进了文锦心的怀里,美名曰他的就是她的。 沈韶媛瞧见的时候还颇为羡慕的看着她,“表姐有好多的红封啊,我和大哥加起来才和表姐一样多。” 老太妃看两个小情人如此的甜蜜,高兴的不得了,捂着嘴把沈韶媛拉到了自己身边。 “他们也就今年了,等明年你表姐嫁给了你哥哥,两人成了一家子,可就只有一份红封了。” 自从两人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后,家里的长辈就尤其的爱打趣他们,沈玦是个脸皮厚的根本不觉得害羞,反而还得意的很。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全家只有文锦心一个人脸上红红的,羞的躲在文老爷子身后。 原本文老爷子确实担心的,觉得文锦心和沈玦还未成亲就住在王府,难免会招人口舌,还想在外面买个房子两人住在外头。 可老太妃却聪明的很,根本不劝他,还用他们人生地不熟为由,说要替他们找,让他们先安心住下再说。 文老爷子只觉得这一家子都热情好客脾气好,就真的住下了。 然后这么一住就再也没有搬出去过了,每回一提起买房子,就会有各种理由给岔开话题。 就这样,老太妃用实际行动告诉文老爷子,担忧都是不必的,他们都是自家人尽管住在一起。 久而久之,文老爷子也明白了,沈玦这狐狸似的狡猾性格那都是有遗传的! 不过相处下来,他也慢慢的放心了,王府里所有人都是真的喜欢文锦心,也没人会轻视她,这才安心的住了下来。 -- 第260页 他现在对沈玦大体也是满意的,除了这小子时不时的动手动脚,让他还要时时提防着。 这会听见老太妃的话,就跟着帮文锦心解围。 “媛丫头不要羡慕,等你长大了,也能收两份红封。”惹得满屋大笑,气氛正好。 这边的习俗是要守睡,两位长辈就先回去歇着了,李氏也说有些累要先回去,就只剩下沈剑青领着几个孩子等着新一年的到来。 沈剑青拿出了棋盘来消磨时间,沈玦是不屑也不愿意和他下,就先由文锦心上,沈玦在一旁指点。 输的沈剑青直摔棋子,嚷嚷着他们这是合伙,是耍赖不作数,就拉了旁边的沈韶媛想找回自己的面子。 心里想着要是一会女儿输的太惨,自己要让让她才好,没想到这回沈玦不教了,沈韶媛自己就把沈剑青杀的直红眼。 脸上满是尴尬,他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时候会下棋的,而且沈玦的下棋风格是凌厉果断,时常打得他措手不及。 沈韶媛则是难缠紧追不舍,两人这么轮番上阵,可算是把他的心态都下崩了。 赶紧找了个方才宴上喝多了的借口,连连说不下了,“媛儿的棋是你大哥教的?” 沈岳晖就在一旁摇了摇头,他对棋类并不算精通,沈韶媛这一手本事可比她读书厉害多了,甚至超出一般的人。 “不是大哥,是孟先生教的,他说多下棋能活动脑子变聪明,孟先生教我,别人下哪里就跟着他下。”然后还有些腼腆的小害羞,“孟先生说不缠死也能熬死对方。” 被缠死的沈剑青沉默了,他就不应该问,这一问显得他更丢人了。 但不得不说,孟启元在教人上确实有些法子,沈剑青就自然的岔开了话题,“我记得孟启元是山西人吧,他回去过年了?” “没回去,孟先生说家里太远了,而且他的钱都拿去买书了,没钱雇马车,反正寄书信回去了,不回家过年也没关系。” 沈剑青被那句没钱雇马车给逗笑了,有钱买书没钱雇马车,他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孤身一人在城中,早知道应该喊他今日一块来过年,罢了,明儿起就让人去喊他,以后都到我们府上来用膳,好省些钱买书。” 沈韶媛马上眼睛就亮了,她很喜欢这个看上去古板的孟先生,因为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哄着她。 他会直白的说,你是比别人笨些,但勤能补拙,只要你刻苦的学,考个秀才是没问题的。 虽然她很想告诉孟先生,她不能考秀才,但也被鼓励的热血沸腾,她虽然笨,但只要勤奋肯定都会学会的。 她也担心孟先生会把钱全拿去买书,虽然不至于饿死,但这大过年的没什么好菜也太过寒酸可怜了。 沈剑青这个主意,正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高兴的连连点头。 而那边沈玦则是带着文锦心坐在一边玩投壶,赢了的人能讨个好处,很快文锦心就输了十几场了,赌气的不和他玩。 屋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一片,直至新年的到来。 此刻屋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竟然是在王府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也没人知道,明日在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接下去的几日都在正月里,王府门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全是来拜年串门的,秦琅早早就带着秦红缨来讨红封。 不止镇南王府热闹非凡,就连整个城内也都是喧嚣不断,被这热闹的氛围渲染着就连这冬日也不觉得冷了。 沈玦也难得的在府里休息,放了手下人一个假,除了每日看看邸报和各地的密函,就把时间空出来陪文锦心待着,弥补前些日子不在家的缺憾。 直到这日不速之客的到访,打破了这温馨悠闲的日子。 神秘之客约了沈玦在酒楼见的,消息递上来的时候秦琅正好也在王府,他怕其中有诈,就陪着沈玦一道去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谁都没想到来的会是沈妙茹。 沈妙茹只穿了素色的长袍,束发戴冠,没了平日的妩媚劲,看上去英气十足。 看到她的时候,秦琅明显的一愣,努力的平静下来才让自己没有失态。 沈妙茹倒像是知道早晚会见到秦琅,面色如常,伸手让他们两坐下。 “公主怎么会突然到访?真是稀客。”沈玦看出秦琅有些不对劲,还傻站在原地,就用力的拉了他一把,让他坐下。 沈妙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想请世子借我个人。” “什么人?” “世子府上那位神医。” 沈玦就笑了,“宫中御医无数,我府上的大夫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个大夫,不值得公主跑到这里来请吧。” “父皇重病多日未醒,便是宫宴都已经停了,宫中现在已经被王贵妃所控制,哪还有什么御医,还不都是听沈恒璘那个畜生的话。” 沈妙茹如此成熟稳重的人,说起成帝重病眼眶都有些红了,可见此时宫中情况有多危险。 看到她失控,就连沈玦都沉默了,沈妙茹的性子要强,看来说的都是实话,那么看来之前的密函也都是真的了。 成帝卧病不醒无人上朝,沈恒璘已经把控了宫内,太子之位他势在必得了。 但马上沈玦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既然照公主所说,宫内都在王贵妃的把持下,公主又是如何出宫的呢?” -- 第261页 “你是在怀疑我?”沈妙茹脸色微变,拧着眉看着沈玦。 “我只是好奇罢了,京中效忠陛下的人不少,明明可以更容易的求助他们,公主又何必长途跋涉的跑来广州城,这路上可要耽搁不少的功夫,回去怕是晚了。” 秦琅一看到沈妙茹就有些失去理智,这会听沈玦这么说,才清醒了过来。 沈妙茹此行确实处处透着古怪,她不可能舍近求远,王贵妃也不可能会让她出宫破坏计划的。 他们两的怀疑,让沈妙茹觉得愤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强压住转身就走的冲动,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尽量平静的道。 “我是半个月前发现不对劲的,父皇身边的人全部被换走了,原本被罚的吴公公又重新回到了内务府,我就一直关注着父皇的情况,没过多久父皇就开始头疼咳血,直到昏迷不醒,我便将此事告知了二弟,我之所以能出宫,也是全靠了二弟。” “所以公主此次前来也是因为二皇子所托?” 沈妙茹点了点头,“我表面上是来请神医,实际上二弟的意思是想请世子出兵,他已经把消息同时传给了其他几位藩王,到时他在揭发出沈恒璘和王氏的诡计,里应外合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沈恒箫怕他不信,故意说动了沈妙茹出马。 沈妙茹坦诚的将这些都和盘托出,然后正色的看着沈玦,“世子若是出兵便是救驾的功臣,时间不等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秦琅觉得沈妙茹说的没有错,但他没有立场说话,只是看着沈玦做主。 “我拒绝。” 沈妙茹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还是不肯信我?我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若有半句虚言,便五雷轰顶永坠地狱。” 秦琅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妙茹,在他的记忆里,沈妙茹时刻都是自信的骄傲的,此刻却放下了尊严,他明明说好再也不会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此刻却还是忍不住的心疼,手指抓着旁边的椅背,甚至想要起身替她说话,他愿意相信沈妙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可还不等他开口,沈玦却摇了摇头,“公主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你在骗我,而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公主不过是个棋子。” “什么意思?” “我且问公主,沈恒璘想要谋害陛下,会将此事做的这般明显,还让公主察觉到吗?既然他能下毒手,为何不直接了结了陛下,他占着长子的名义,王贵妃又执掌凤印,为何要多此一举?” 沈妙茹皱了皱眉,“他是暗中下的手,不过是恰好被我发现了……” 说到这里沈妙茹发觉不对劲了,为何是恰好被她给发现了? “公主把此事告知了二皇子,又跑来找我发兵,公主有证据吗?还是公主有陛下的令牌密旨?若是都没有,那镇南王府发兵,便是谋逆,等进京之后沈恒璘反咬一口说下毒的人是公主,到时公主打算如何解释清楚?” “这……”她的后背发寒,瞬间跌坐在了凳子上。 “公主还是想想清楚再做打算,莫要被人当了棋子还不知道。” 说完就大步的出去了,沈妙茹此次前来并不是没有用处的,至少他掌握了京中最关键的动向。 他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谋划一番。 沈玦都走了,秦琅自然是要跟出去的,他出门之前回头看了失魂落魄的沈妙茹一眼,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京城要大乱了,整个大安朝或许就要改天换日了。 现在便是他的机会了。 第89章 “殿下,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了。” 沈恒璘面色阴郁,自从上次他被沈玦羞辱之后,他的腿脚不管如何医治都还是留下了病根,就算他再如何的掩盖都无法抹去他这辈子都是个跛脚的事实。 不知是不是他太过敏感,从那之后,他总觉得成帝对他越发的冷淡,不仅如此,就连原先那些奉承着他的人,都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要一点点的小事,他就会失控,打死的宫人更是每日都有。 王贵妃几乎日日都守在皇子所,这让沈恒璘更确定他已经被所有人所遗弃,为此他的思想也已经开始扭曲。 直到王国舅告知他成帝想要立的太子是沈恒箫的时候,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什么父子兄弟,他都可以舍弃,他无法忍受被人踩着脊梁嘲笑的样子,他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计划也在他的盘算下进行着,他先怂恿朝臣以沈恒箫贤德为名请成帝封他为太子,再让沈妙茹撞见他谋害成帝的样子。 沈恒箫就算疑心再重,也会因为这两件事的冲击,而飘飘然的放松警惕。 只要沈妙茹顺利的逃出宫去,他再去找,这事就成了。 “一会我就会让母妃派人放出消息,大公主失踪,全城查找。” 沈恒璘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慌乱的动静。 王国舅瞬间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是谁。” 这种时候若是被听见传了出去,那可就糟了,他们就此一搏,可是一点差错都输不起。 屋外跪着一个小宫女,“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靠近吗。” 小宫女瑟瑟发抖的磕头求饶,“奴婢只是路过,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 第262页 话还没有说完,王国舅就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已经把那个小宫女给拖了下去,进屋和沈恒璘点了点头,“无妨,是个宫女,已经解决了。” 沈恒璘却似笑非笑的嗯了声,等和王国舅商议好接下来的计划,就派人把苏雅晗给喊来了。 去年成帝做主赐婚,苏雅晗现在已经是大皇子妃了。 “快到用膳的时辰了,殿下可是饿了?今日有您最爱的羹汤,臣妾伺候您用膳。” “先不必了,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苏雅晗转过身的脸色有些苍白,顿了一下才又转了回去,小步的到了沈恒璘的身边,“殿下累了吧,臣妾给您捏捏背。” “这样的事情以后都让宫女来做吧,你是我的妃子,不必事事亲躬。” 然后拉着苏雅晗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挨着坐下,“我喜欢给殿下做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沈恒璘终于露了个浅笑,“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诚心。” 两人真的就这么坐着说了一会话,苏雅晗提心吊胆生怕他会问自己方才是不是来过。 刚刚她来给沈恒璘送药,没想到听到了几句不该听的,当时脚下一滑发出了动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走留下了身边的宫女遮掩。 听说宫女死了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傻了,她越和沈恒璘相处的久就越害怕,但她又确实很爱他,只能这么逼着自己相处着。 直到现在她感觉到了恐惧,她很想告诉沈恒璘,她是多么的爱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就算是苏家和沈恒璘放在一起比较,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沈恒璘的。 但好在,他并没有发现她出现过。 两人是夫妻这么黏在一块,沈恒璘就解开了她的衣扣,踢开了炕桌,把她放倒在了塌上。 苏雅晗还有些顾及,这会还是白天呢,可沈恒璘根本不管这么多,撕了衣裤就横冲直撞起来。 很快她就沉沦其中无暇去想其他了,不得不说两人在这事上还是和谐的,等到一番云雨之后苏雅晗依靠着他,有些害羞。 “殿下,我月事好像迟了半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沈恒璘的眼神变了变,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高兴,但手却是顺着滑到了她的小腹。 他的孩子?那倒是来的正好。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要好好养着,我明儿招几个太医过来瞧瞧,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好好保护着。” 苏雅晗这会是真的信了,沈恒璘肯定不知道她刚刚来过,心里也很高兴,靠着沈恒璘,畅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以后两人的房事也要注意了,实在不行,她就给沈恒璘找个宫女,等孩子生了再杀了那宫女便是了。 温存过后,苏雅晗就去沐浴更衣了,沈恒璘看她出去,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原本还在思考如何让所有人都相信,在谋逆这事上他是无辜了,沈恒箫才是那个下毒之人,现在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苏雅晗也配怀他的孩子?上次她帮文锦心逃走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刚刚她又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 他也给了她机会,可惜她未曾主动承认,说明她是心虚有异心的,她也就还剩下最后一点作用了。 * 文锦心是晚上才知道沈妙茹来了,先是惊喜,然后听沈玦说完心情瞬间就掉到了谷底。 她知道沈玦是不会骗她的,沈妙茹此来凶多吉少。 “那现在师姐怎么办?她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出兵的,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成帝膝下这么多儿女,唯一把他当做父亲而不是帝王的就是沈妙茹了吧,成帝卧病不起,最难过的人也是沈妙茹。 “我已经让秦琅陪着她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先让她住在了醉仙楼,那里没人会知道。” 醉仙楼的事情,沈玦都已经和文锦心解释清楚了,她也知道之前是误会了沈玦。 表面上这家酒楼已经转卖荒废被其他人给买下做别院,实际上还是到了他的手里。 “京城只怕这次是进出都难了,她若是回去便是羊入虎口,只能劝她先留下,静观其变。” 沈玦能猜到沈恒璘想做什么,但得让沈恒璘先动,他才能见招拆招。 文锦心也知道现在急不得,每一步都很关键,而且这一世的走向已经和前世不同了,她也只能期盼结果也会不同。 别院内,沈妙茹让宫女收拾好行囊,脸色凝重的出了房门。 还不等她出院子,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臂,抬眼一看正是秦琅。 “你怎么再这里?” “玦哥让我看着你,说你今日肯定要走,果然不出他所料,你现在回京城就是自投罗网,老实的待着哪里也别去。” “镇南王府又不会出兵,那你告诉我,我一直留在这里有何用?等着我父皇出事吗?” 秦琅能理解她的心情,虽然他嘴上说着讨厌父亲管着他,但他父亲从小对他极好,若是真的有一日他父亲出事,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去救。 但即便是知道,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沈妙茹出事。 “那你回去又能做什么?而且你失踪这么多日,没准沈恒璘还要借此生事,你回去只会送死,总之没有我玦哥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 第263页 “我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至少能陪在父皇的身边,若是沈恒璘真敢弑父弑君,我死也会拖他下地狱。” 沈妙茹一脸的决绝,然后看见了秦琅眼里的担忧,这个小孩儿即便被她骗的这么惨,却还在担心她,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若是她能早一点遇见秦琅,那该有多好。 那盏兔子灯,她就放在寝殿的床头,每日都能瞧着它入眠,她想,她那寂寞许久的心,确实是被触碰了。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自己是泥泽就不能自私的拖眼前的人下水。 “你担心我吗?” 秦琅别扭的转过去头,“别自作多情了,我怎么会关心你,我只是听玦哥的话看着你。” 沈妙茹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爱,就和当初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突然泄气的道:“既然不给我走,那我想喝酒总可以吧,小孩儿,你陪我喝一碗?” 秦琅看着她自嘲的神情心尖抽抽的心疼,他即便嘴上说着不在意,可今日看见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窃喜。 这会更是为她难过,他装作不喜欢的样子,但心却没有办法骗自己,他就是喜欢她。 而且时间和距离并不能让他忘记沈妙茹,反而加深了这一种求而不得的想念。 秦琅想说不行,但嘴巴已经先脑子说出了,“好。” 接下去几日两人都是如此,相互也不多说什么,一到了晚上就捧着酒坛子开始对饮。 秦琅一直都极其的克制,他不会让自己喝多,因为他怕自己喝多了会做出失控的事情。 直到三日后,这一次,他多饮了几杯,然后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感觉到沈妙茹在亲吻他抚摸他。 然后他好像一时冲动的把人压在了身下,一夜的美梦。 等到天明时,屋内床榻全是一片狼藉,他光着身子睡在被褥上,而屋内空无一人。 秦琅想要喊人进来,却发现身上都是抓痕,而且他的衣服也丢了,心下就觉不好,喊来下人披上袍子出去找的时候才发现沈妙茹早就不见了。 屋内只留下四个字。 “郎君珍重。” 两人春晓一度,沈妙茹穿着他的衣服跑了!秦琅气得震裂了木桌,追了出去,可已经晚了,人早就出了城,不知去向了。 秦琅捏着那封信,气冲冲的去了王府,隐去两人欢好的事情,只说沈妙茹跑了,沈玦就一脸的了然。 “知道让你看着是看不住的,罢了,坐吧。” “玦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她这么跑回去是去送死啊,我们就不想想办法吗?” 沈玦半眯着眼,抿了口茶,“知道啊,但腿长在她的身上,我又不能让她不跑,她要去送死我拦得住吗?” 秦琅急得眼睛都红了,尤其是两人昨夜有了那样的关系,他就更是觉得沈妙茹像是他是责任,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那我去追她。” “追回来又有什么用,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该劝的我们都已经劝过了,而且你之前不还说讨厌她吗,既是不喜欢,她的死活也和你无关。” 然后就让人拦住了秦琅,继续道:“除非你说说,你是为何要追她的理由。” 秦琅脑子都要炸了,这会整个人都有些失控,就想要往外冲,不管不顾的朝着沈玦脱口而出。 “因为我喜欢她,我不能让她出事。” 等说出口之后,秦琅自己就先傻眼了,原来说出口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既然都说了,他也就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玦哥,我要去找她,若是她出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早承认不就好了,去吧,她一出城我就派人跟着了。” 秦琅眼睛一亮,就冲了出去。 文锦心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表哥,你的苦心终于没有白费。” 这一年来,他们都看着秦琅是怎么从一个活泼的性子变得沉默,沈玦作为他的大哥自然是关心他的,但感情还是得他们两人自己明白才行。 所以他才会逼着秦琅承认自己对沈妙茹的情感,如果只是一个大公主,不值得他冒险去救,可若是兄弟心爱之人,那就不同了。 “只希望秦三哥能赶上。”若是赶不上,去京城救人难度就不同了。 可惜的是,晚上秦琅是一个人回来的。 沈妙茹聪明的很,她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跟着她,她就和宫女换了衣服,由侍卫的护送下,走了别的路。 等秦琅他们追上去的时候,自然是追错了人,再调头去追,沈妙茹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秦琅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失魂落魄,“玦哥,她说得对,我就是个小孩子,既护不了她周全,也给不了她将来。” 沈玦听了却脸黑了下来,“回京了我们就去京城把人抢出来,你连这点胆色都没有,可不要再跟着我,那我也可以承认,你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弱者。” “你说的对,她要救父亲,那我便去保护她,玦哥,我们何时杀进京去。” 沈玦眉峰一挑,“耐心的等着,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90章 “殿下,大公主找到了。” 成帝昏迷不醒,沈恒璘作为大皇子,自然是暂代国事。 他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坐的都是普通的椅子,这会抚摸着龙椅的温度,好像这里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地方。 -- 第264页 “在哪里找到的?比预计的回来要早,沈玦的人马有动静吗?” “只有公主一个人,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马的踪影,是二皇子送公主进宫的。” 沈恒璘冷笑了一声,“就知道沈玦那人奸猾无比,没这么容易就被骗,那也无妨,我先收拾了沈恒箫,待我登上皇位,这天下都是我的,更何况是一座城池。” “公主还提出要为陛下侍疾,我们的人拦不了。” 不是拦不了而是根本不敢拦,大公主脸一沉带着她身后的侍卫硬闯陛下的寝殿,就算成帝病重也没人敢小瞧她一眼。 沈恒璘并不在意这些,“她想去就让她去,只要在宫里,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时刻派人盯着。” 然后御书房外太监就来通报,曹首辅领着半数大臣进宫了。 沈恒璘从椅子上站起来,腿脚有些不灵活的走动了几步,嘴角微扬,“总算是来了。” 曹首辅是贤妃的父亲,他们来为了谁自然是清楚的很。 “臣等上奏,由二皇子与大皇子一同监国。这是满朝臣民的意见,陛下昏迷之前就想要立太子,既然两位皇子都是人选,那就应该一同理政。” 沈恒璘看不出脸色,只是跟着点头,“曹大人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让二弟从今日起来御书房吧,正好我也有人可以一同商议国事。” 曹首辅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这件事会困难重重,哪里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竟然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曹大人还有别的事情?下回有事您可以上奏,不必带着这么多位大人浩浩荡荡的来御书房,不知道是还以为您是想要逼宫呢。” 曹首辅脚下一晃,沈恒璘已经到了他面前,亲自伸手过来扶他,激的他背脊一阵发寒。 脸上神色微变,眼前的人早就不是曾经的稚嫩的皇子了,看来对沈恒璘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大皇子说笑了,诸位大臣也是关心朝堂安危,绝无此意。” “既然无事,那就送几位大人出宫吧。” 等到下午,沈恒箫就如愿以偿的进了御书房。 沈恒璘笑盈盈的就像是这里是主人一般,告诉他应该在哪张桌子上批阅奏章,若不是大家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沈恒箫大约真会以为,他们两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只可惜,两人的心中都在想着如何至对方于死地。 皇姐带回来消息,沈玦不会出兵,他虽然觉得有些失落,但只要肯定他不会临时倒戈,西临王的人马足够控制住整个皇城了。 年前沈威就已经带着人马开始往京城赶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日就能到城外了,现在他就在等一个时机。 等沈妙茹一个信号,他就能打着清君侧的旗子杀进宫了。 “这是广州递上来的折子,海寇趁年节之时又要生事了,多次烧杀掳掠,此事,二弟怎么看?” “我记得以往父皇都是让镇南王府派兵镇压,既然敌寇此刻来犯,不如还是由镇南王领兵镇压,一定马到功成。” 沈恒璘笑了笑,“二弟说得对,有镇南王府在自然是不会让敌寇如愿的,不过上回我见镇南王世子英勇果敢,少年气盛,不如派他领兵,没准不止是抵御,还能打的敌寇不敢来犯。” 沈恒箫这才知道他的目的,原来是想要打压沈玦。 沈玦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从未上过战场的,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领兵出征,到底是想要压敌还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沈恒箫对沈玦也很忌惮,尤其是他这次又阳奉阴违,不肯带兵进京,总觉得他有异心。 既然主意是沈恒璘出的,他不过是阻止不了,轻轻的推一下应该也不过分。 “就怕镇南王府不会同意。” “不同意那便是抗旨,我想他不会不同意的。” 若是沈玦真的出事,镇南王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闹起来沈恒璘还如何坐得稳这个位置? 不管如何这件事对他都是有利的,沈恒箫稍微思索片刻,就点了点头,“那就按皇兄的意思办吧,我没有意见。” 然后密旨就八百里加急一路送到了镇南王府。 此时的府内,沈玦正在和沈剑青闹冷战,就是为了要不要出兵的事情。 沈玦是最先发现这次边防动荡的人,他想要出兵,沈剑青同意却不允许沈玦去,“刀剑无眼,你去做什么?安心的待在军营,等为父的好消息。” 沈剑青还不知道沈玦的谋划,他只觉得自己儿子不仅主意大胆子也大,虽然有出息不纨绔是好事,但也不能为了争功劳就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 “不让我去也行,你确定拦得住我,打得过我吗?” 沈剑青沉默了,儿子没出息让人难过,但是太有出息他这个老子被压着更让人难过。 但确实是打不过,有什么法子呢,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密函到了。 沈玦冷笑一声,“看来有人和我不谋而合了,现在你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行了。” 然后他就扔下轻飘飘的纸片,起身走了,他得收拾行囊,好好的干他一架。 文锦心知道的时候沈玦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她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但还是忍不住的为他担忧, 若只是打仗,她相信沈玦,可沈恒璘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他没准就设了什么圈套要害沈玦,就和前世一样。 -- 第265页 尤其是沈恒璘不仅送了密函过来,还派了刺史,名义上说是协助沈玦,但谁都知道这就是监视。 最让文锦心不安的是,此人竟然和前世派出的是同一个人,这是巧合吗?还是说沈恒璘又打算故技重施了?要在出兵的路上就对沈玦下手? 沈玦抱着她,发现她脸色焦虑不安,赶紧轻轻的安抚着。 “我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才不让他们告诉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有了部署,而且师父还将他的那些旧部全给了我,我就算有不足,有他们在也绝不会出事,你就等着我大获全胜的消息。” 文锦心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我不担心这个,我相信表哥一定会胜,我就是怕沈恒璘会使阴招,那个刺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又是沈恒璘派来的,表哥,你可一定要防着他。” 沈玦听见她轻轻软软的声音,心里甜的不行,搂着她一万个好。 “放心吧,这人来的时候带的人全被我们给监视着了,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下,绝对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沈玦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你就安心的在家,等我回来娶你。” 然后往下轻轻的咬住了她的耳垂,“我拿皇位做聘礼够不够。” 文锦心浑身酥麻发软,心中也被他激的有了些许豪情,搂着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吻他。 小姑娘的回应,让沈玦有些失控,人就坐在他的怀里外衫都已经褪到了腰间,屋内烧着地龙,暖和的就像是夏日,两人的身体都在发烫。 他的唇就这么一点点的从下巴往下亲,直至衣裙下。 等到外头传来了丫鬟的敲门声,沈玦才在她的下巴亲昵的咬了一口,“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讨回来,你好好的在家里等着我。” 却不想,这一去就是许久。 * 沈妙茹直接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成帝寝宫后头的偏殿,说是侍疾,实际上就是就近保护成帝。 一个月后的早晨,苏雅晗来寝殿送补汤,沈妙茹并不喜欢苏雅晗,总觉得这个姑娘脑子不太好,连自己喜欢的人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实在是愚蠢至极。 但她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沈妙茹就让她进殿了,沈妙茹很是警惕,屋内只有她的宫女,别人都不留。 “公主好几日未休息了吧,看着脸色憔悴,不如我替公主照顾陛下一会,您去休息半日。” “不必了,听说你有孕了?这是好事,身子重就别到处乱跑了,免得出了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侍疾还是不必了。” 苏雅晗听见有孕,脸上就有了些红晕,自从太医把脉确诊之后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好像有了这个孩子,她才有了底气,甚至现在王贵妃看到她也亲热了许多。 “多谢公主关心,太医说我的怀相好,孩子也很平安,应该不会有事的。” 沈妙茹看着她脸上幸福的样子,心里摇了摇头,她什么都好,就是可惜喜欢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但她现在也不讨厌苏雅晗了,只是觉得她可怜,希望沈恒璘会善待她吧。 苏雅晗就陪着沈妙茹坐了一会,想起自己带来的补汤,就诚心的道:“这是我亲手熬得汤,想尽一点孝心。” 沈妙茹皱了皱眉,她不是不信苏雅晗,而是不信沈恒璘,“你有心了,先放着吧。” “公主是不是不信我?”苏雅晗想起她来之前沈恒璘说的话,就把烫盛到了小碗里自己先喝了一小碗,“虽然味道一般,但我盯着熬了很久,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沈妙茹看她自己都喝了,才点了点头,苏雅晗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而且她的腹中还有沈恒璘的骨肉。 但也没急着喂成帝,只是让她放在一边,那边就送了成帝的药汤进来,她喂着成帝喝了两口。 喝了之后,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昏迷了多日的成帝竟然醒来了。 沈妙茹很是惊喜,“父皇?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喊太医过来。” 成帝的眼神有些浑浊,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满是病容,他看清眼前的人用力的抓着她的手。 张了张嘴,干涩又低声的道:“快走……” 沈妙茹的泪水瞬间就滚了下来,握住了成帝的手,“父皇,儿臣不会走的,儿臣会陪着你。” 其实答应沈恒箫去广州城她也是有私心的,她的心里总觉得有遗憾。 关于那个人,关于那盏兔子灯,她有感觉这次的事情不会好了,但她不想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遗憾。 故而秦琅是真的喝多了,而她是清醒的,现在她什么遗憾都没有了,她愿意陪着她的父皇。 父皇用肩背护住了江山护住她,现在是她保护他的时候了。 就在她想再多和成帝说说话的时候,她亲眼看着成帝开始流血,沈妙茹捂住他的口鼻,整个人都吓傻了,回头去看,苏雅晗也和成帝一样开始流血,瘫倒在地上说不了话了。 “父皇,父皇!父皇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儿臣!我这就去喊人我这就去太医,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成帝却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快走,快走。” 最后指了指自己床榻下方,沈妙茹满脸是泪,趴下去找,才发现床下能打开里面装着一个木匣子。 -- 第266页 她只看了一眼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父皇?” 可等她再低头去看时,成帝的手已经垂落了下来,眼睛也已经闭上了,沈妙茹捂着嘴巴无声的跪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父亲了,可她还不能死,她若是这个时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她就逃不出去了。 沈恒璘弑君弑父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伤害,她一定不能让沈恒璘得逞,擦干了眼泪和她的宫女换了衣服,趁着还没乱起来的时候偷偷的溜了出去,她一定要活着。 那边沈恒璘算着时间,苏雅晗已经去送过药了,事情应该已经成了。 然后就让人假意是沈妙茹给沈恒箫送消息,看着沈恒箫慌张的从皇子所赶去寝殿,他才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再一次的回头摸了摸那把龙椅,马上他就要碰到那个位置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 沈恒箫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以及沈妙茹的玉佩,确定是成帝真的出事了,就慌张的朝那边赶去。 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先派人将自己的手谕带出宫去,直接去召集文武大臣还有城外的沈威等人。 然后再赶往成帝寝殿,小宫女一看到他就上前来领他进宫殿,脸色焦虑又害怕,“二殿下,公主已经在等着您了。” 沈恒箫认得她,这是沈妙茹身边的宫女,就以为真是沈妙茹在等着他,就点了点头快步的进去。 他一踏进宫殿就看见了床榻上的成帝和倒在地上流血不住的苏雅晗,沈恒箫内心震惊不已,父皇对他虽然算不上好,但将他放在贤妃处养大,算是对他极好了。 沈恒箫妖冶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喊了声父皇,就到了床榻前想要看看情况。 没想到方才那宫女却直接往柱子上撞去,同时大喊着救命,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沈恒箫根本就来不及制止。 门外就有很多的宫人冲了进来,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沈恒璘缓慢的挪动着那可笑的跛脚,迈过了殿门,“沈恒箫,你在做什么,竟然对父皇与我爱妻下此毒手,你可真是心狠歹毒。” 难怪他让自己去御书房同时处理国事,又将沈玦支开去抵御海寇,这一个月来的所有都是为了放松警惕,然后将弑君弑父的罪名加在他的身上。 可沈恒箫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你这是在含血喷人!我刚刚才赶到,我身边这么多人都可替我作证,我什么都没做,真正下毒手的人是你!” “你是说我毒死了自己的爱妻?她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为何要毒杀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撞见了你的阴谋,沈恒箫,你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今日我就替父皇处理了你这孽障。” 然后轻轻一挥手,所有人就将沈恒箫团团围住,兵刃相见,其中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得逞?” 沈恒璘嘴角微微上扬,“与我斗,你还太嫩了些,西临王那些兵马你以为能进城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不过是个贱婢之子,一开始你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就在众人步步逼近的时候,外头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殿下,曹首辅领着诸位大臣进宫了。” 沈恒璘点了点头,侧头看了沈恒箫一眼,“来的可正好,免得我一个个的去查,谁是你的党羽了,今日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沈恒箫原本还有些放心,至少他的人都赶到了,可听到这话,双目微微一瞪,沈恒璘竟然打了这么个主意。 但他也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你死我活了,他也拔出佩剑,两边直接就兵刃相见。 可惜的是,沈恒璘已将整个皇宫布成了天罗地网,只等他踏进来,而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这场杀戮持续了半日,整个寝殿满是鲜血,皇宫之内全是哭喊惨叫声,仿佛人间炼狱。 最终沈恒箫还是被拿下了,沈恒璘看着还在苦苦挣扎的沈恒箫,忍不住的狂笑。 “你还在等谁?难道在等沈玦吗?你难道没有收到消息,他在得胜归来的路上遇伏生死未卜,你以为你还能等得到吗?” 金銮殿外的广场上,跪满了文武大臣,以曹首辅为首,此刻已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看着沈恒箫的惨状心中无限的凄凉。 沈恒箫梗着脖子朝沈恒璘啐了一口,“沈恒璘,你伙同王贵妃谋害父皇,弑君弑父,你以为杀光我们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一个跛脚不健全之人,如何配当君王。” 沈恒璘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的腿脚来攻击他,他的心灵早就已经扭曲了,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就连父皇也憎恶他。 所有人都耻笑他的腿脚,那他就要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不等沈恒箫继续呵斥,沈恒璘就一把夺过身边侍卫的佩刀,直接一刀将其砍倒,以他的人头威慑在场的所有大臣。 “你们还有人要反对吗?宫内的御前侍卫听命与我,城内的禁军也有一半的人在我的手上,西临王的军队没人能破城,若他们敢进城便是谋逆,你们若有求饶归顺者,孤可饶你们一命。” 曹首辅看着沈恒箫的到底,悲从中来,只觉得这大安朝落到了他的手中,以后也是生灵涂炭,到时他也没有面目去见成帝。 看着广场之上的玉柱,缓慢的站了起来。 -- 第267页 他这一生都是忠诚于成帝,之所以站在沈恒箫这边,那也是成帝的授意,而现在沈恒箫死了,沈恒璘要称帝,他更无法安然的活着。 “沈恒璘你无传国玉玺也无陛下诏书,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逆贼猖狂弑君弑父,大安朝危矣,老臣愧对陛下,愧对曹家的列祖列宗,唯有一死以明志。” 说完便一头撞死在了玉柱之上,血水往下流满了整个广场,而沈恒璘却看都不看一眼。 但却记住了那句话,传国玉玺和诏书得找到,他不可能真的杀光所有的人。 王国舅作为他的心腹宠臣,已经翻遍了成帝的寝殿,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殿下,没有。” 沈恒璘一步步的朝着那些大臣走去,“谁先将玉玺和诏书的下落说出来的,可免一死,否则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大臣们看着沈恒箫和曹首辅接连横死,面面相觑,浑身发颤,却没人敢说话。 “好,很有骨气都不说,那便一个一个的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小太监飞快的跑上了大殿,“殿下,不好了,西城门破了!” 沈恒璘手中的佩刀一横,脸上的神情痴狂,“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破城!城门守卫呢?禁军呢?如何能让逆贼破城而入?” “我们的人已经拦住了西临王的军队,确实没有破城,可大公主手握玉玺和陛下的诏书,登上了城墙要求开城门。就在方才,城外又来了上万的雄兵,带头领兵的是镇南王世子,已经破城往皇宫来了。” 沈恒璘手掌握拳,狠狠的踹了那太监一脚,却因为自己腿脚不便,险些滑稽的摔倒。 还是王国舅迅速的扶住了他,“殿下保重身体。” “沈玦怎么可能会在城外,他不是遇伏生死未卜吗?!一群废物,孤养你们有什么用!拦住他,替我取下他项上人头者,赏金万两,待孤登基可加官进爵!” 沈恒璘的手脚全是冰冷的,他的一双眼里透着满满的戾气,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个人,分明就是行尸走肉。 他绝对不能输,就算输也不能输给沈玦! “死守宫门,绝不允许他进来,拿孤的令牌拿兵符去调兵,杀了他!杀了他!” 可京内守卫本就只有一半听命与沈恒璘,而这一半在看到沈妙茹拿出的玉玺和诏书时都有些退缩了。 此刻身披盔甲的沈玦坐在马上,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然后松手丢下。 “你们听着,我是沈玦,沈恒璘弑君弑父人神共愤,今日我沈玦便要清君侧,还朝堂以清明,我只杀敌国贼寇只杀谋逆叛贼,我与尔等都是大安子民,我的剑绝不会染上你们的鲜血,可若是你们依旧助纣为虐,那便是谋逆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沈玦的声音低哑却有力量,他一句只杀敌国贼寇,听得身后与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热血沸腾,再一句谋逆叛贼人人得而诛之,让还在犹豫的人都放下了兵刃。 他们会听沈恒璘的话,那是他拿着令牌兵符,可现在拿着玉玺的是沈妙茹,沈恒璘成了逆贼谋反,他们自然不能站在逆贼那边。 沈玦身穿盔甲浑身散发着寒厉置气,骑在黑云上,他刚击退了海寇,身上沾染着敌人的鲜血未曾闭眼,就直接奔赴京城。 他此刻就像是真正的战神杀神,人人都为他开道让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宫之外。 “我,沈玦在此,谁要取我项上人头的?只管放马过来。” 沈玦骑着马一路踏过午门,从上而下俯视着沈恒璘,眼里只有嘲弄和冷血。 然后朝着沈恒璘勾了勾手指,语气讥讽的道:“还是说你这废物打算要亲自来试试?” 沈恒璘气得浑身发颤,简直都是废物,不堪一击,连个人都拦不住! “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眼睛通红,命令着身边的侍卫往前冲,可这些人哪里是沈玦他们的对手。 沈恒璘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他看着满满的人群,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出现过一般,他的绝望他的痛苦,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他不甘心的往回跑,因为腿脚不便,让他走动的姿势格外的可笑,他就这么拖着脚,回到了金銮殿。 一步步的朝上,终于摸到了他的龙椅。 沈恒璘嘴角露出了笑,手脚并用的坐在了龙椅上,他是父皇母妃最宠爱的皇子,他是大安的新帝,这是属于他的王座。 他愿意这是一场梦,他永远都在这个梦里不再醒来。 可惜的是,大殿的门被打开,光束刺痛了他的眼,那个一身盔甲的男人逆着光一步步朝他走来。 “孤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你此人狼子野心,可惜的是没人信孤,就连我那愚蠢的父皇都看不透你的眼里的贪婪和暴虐。” 沈玦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样子,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片段来。 好像这样的场景他曾经经历过一遍,这让他的心微微的抽疼。 “你唯一的错,就错在你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沈恒璘看着沈玦的手掌慢慢的在自己喉咙间收紧,直到他说不出话来,瞪大着眼睛,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宝座之上。 永庆三十三年春,大皇子沈恒璘谋逆,弑父弑兄人神不容,被镇南王世子诛之。 历时半年之久,镇南王世子镇压北安王叛逆,平定边疆动乱,在同年七月登基成帝。 -- 第268页 国号锦安。 第91章 自从沈玦带兵出征后,文锦心就日日在家中管理家务,因为沈玦这次去把孟启元给带走了,沈韶媛就没了先生,又没法读书了。 文锦心就把她给带在了身边,让她跟着自己学管家。 一来是为了沈韶媛好,不仅能锻炼她的能力也能让她多和别人接触,文锦心发现她不是真的不懂,而是她自卑,害怕和别人接触害怕认识新鲜的事物。 二来是文锦心自己心神不宁,希望能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让她有事情做。 她好像一空下来,就会想沈玦,总觉得这次出征会出事。 秦琅也跟着沈玦一块去了,秦红缨就时不时的来王府串门,三个小姑娘别看一个比一个娇,却样样事情都料理的很好。 李氏一开始还会担心她们有处理不了的事情,一段时间观察下来,也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安心的在她的小院里念经诵佛。 这样安宁平静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直到传来消息,沈玦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把那群海寇打的连连败退,不敢在本朝海域内再生事。 好消息像是一颗定心丸,不仅是文锦心高兴,全城的百姓都高兴的不行。 人人口口相传沈玦是个大英雄,把他如何击退敌寇,杀入敌方战船之上砍下大将头颅的故事,讲了又讲。 好像曾经那个纨绔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这个他们眼里的少年杀神,庇护着广州城。 所有人都在高兴,唯独文锦心眼皮一直的跳,她也在笑,可眉眼中满是焦虑,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太过顺利了。 果然,又过了几日后,一个噩耗传了回来。 敌寇的残余之辈怨恨沈玦杀了他们的将军,在他回城之路上设伏,沈玦和亲随人马全军覆没,下落不明。 沈岳晖是率先赶回城报消息的,知道此事赶紧的折回去,可已经于事无补。 敌寇哪有通天的本事知道沈玦他们的行踪,当下就彻查此事,才发现朝廷派来的那位刺史,通敌卖国和敌寇勾结在一起,出卖了沈玦。 消息传回广州城,全城之人哗然,文锦心更是听到消息就站不稳的昏迷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来不及悲痛,又传来了噩耗,沈剑青震怒出城在去寻沈玦的路上从马上摔了下来。 此刻已经昏迷不醒的被人送了回来,一时之间整个王府都乱了。 文锦心看着沈剑青,仿佛回到了那日她看到双亲遇害的情形,这个手法如出一辙。 窦廉受不了折磨,承认了自己去过杭州,是替沈恒璘办差事,也承认当初害死文锦心双亲的就是沈恒璘。 文知府太过清正廉明,发现了沈恒璘与官员贪污的事情,地方官员为了自己能持续的捞银子,沈恒璘为了得到地方官支持,就派了窦廉出马。 这一次沈剑青受伤坠马,说是残留的敌寇余党,但那刺史是沈恒璘的人,到底是谁通敌叛国一清二楚。 文锦心脑子一团乱,老太妃知道儿子受伤孙子下落不明,直接就病倒了。 李氏是个小女人,平时处理府上的事情还行,让她面对这样的打击除了照顾老太妃,别的忙根本帮不上。 一时之间整个镇南王府都乱套了,文锦心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 而且她相信沈玦,他说过会平安回来的,就一定不会出事。 文锦心大刀阔斧的把造谣生事之人全部教训了一遍送出府去,不管沈玦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她都不会倒下,她会替沈玦守好镇南王府。 当初她重生的初衷也是如此,老太妃现在的身子很好,镇南王府也与前世不同,她要做的就是稳住这个家。 然后,相信沈玦。 可孔家却是无孔不入,他们得了沈恒璘的消息,又知道沈剑青出事了,如今沈玦也是生死难测,就打上了王府的主意。 他要把之前受过的气给讨回来,顺便替沈恒璘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控制住广州城。 沈恒璘可是暗示他了,若是差事办得好,以后镇南王府的位置就该是他的了。 这可是他效忠新帝翻身的好机会,要干就干个大的。 自从沈剑青出事后,孔知府就开始大肆的打压镇南王府的势力。 不仅先是把所有沈剑青派系的人都给找了个理由给罢职了,更是四处挑事生事,等到王府的人反击,他就反咬一口。 “真是太生气了,他居然反咬一口,说是镇南王府通敌卖国!” 秦总兵坐在大堂气得直拍桌子,秦琅和沈玦一起自然同样的下落不明,他平日与镇南王府走的最近,现在也被拘在府里。 孔知府打着沈恒璘代理朝政的旗子,就在广州城里作威作福,一开始只是扩张自己的势力,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想出诬陷镇南王府的方法。 大肆的宣扬,说是沈玦与敌寇勾结在一起,他有通敌卖国的证据,至于沈玦失踪肯定是被刺史发现他的证据,杀人灭口,反被抓拿。 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整个城里的风向就变了。 文锦心就安抚秦总兵,“伯父不要担心,我相信表哥和秦三哥不会有事的,舅父的病情也已经转好,他们嚣张不了几时的。” 秦总兵欲言又止,他觉得文锦心想的太简单了,他是知道一些朝局的人,要是沈恒璘真的登基。这个时候沈玦又出事,那镇南王府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 第269页 “你们最近都待在府上,没事别到处乱跑了,红缨我就让她住在府上陪着你。” 秦总兵知道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当然是希望王府好的,能帮到一点是一点。 文锦心自然的很感激,没想到等送着秦总兵出去后,就来了一队衙役。 说是要请沈剑青去配合调查,沈剑青还躺在病床上,这几日精神好了一些,但还是没办法下床。 文锦心想了想,就直接让侍卫把那些人给客气的打了一顿丢出去了。 放出话去,沈剑青是堂堂镇南王,就算孔知府要请人问话也要拿出圣旨,一个小小知府也敢以下犯上,真是活腻了。 孔知府顿时气急败坏,但也知道不能真对沈剑青做什么,他只不过是想着沈剑青要是把控在手上,这广州城就稳了。 既然沈剑青是王爷抓不得,那他就换个人抓。 这次直接说要请文锦心去衙门配合调查,她既无官职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请她总是没有问题的吧。 原本沈剑青手里掌着几营人马,但这次出征都带走了,城内的兵马并不多,加上府内的侍卫不过几百人。 孔知府又拿出了沈恒璘的手谕,直接派官兵围住了镇南王府,非要将文锦心给带走。 文锦心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可她不从,孔知府的人马就一直围着镇南王府,让他们出入不得,这是打算用这个方法困死他们。 可是耗了几日,也不见有动静,孔知府就又等不住了。 直接派人想要硬闯王府,文锦心也有些坐不住了,要去制止,这时李氏就站了出来。 “你安心的待着,万事都有我挡在前面。” 说话间孔知府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这是文锦心头次见到孔知府,人生的精瘦像个猴子一般和那孔夫人可真是相衬。 他一眼就看到了文锦心,心里一阵的荡漾,难怪大皇子非要抓到这小姑娘不可,原来长得如此的水灵,只可惜这不是他能沾染的人。 就笑眯眯的一脸贱笑,“本官例行公事,要请府上的文姑娘去衙门问话。” “孔大人可有文书可有诏令,凭什么要我们锦丫头去问话?她有何罪名需要被问话的?” “镇南王府涉嫌通敌卖国,本官自然要查,沈夫人还是不要拦着的好,不然一并带去衙门问话。” “我镇南王府绝不可能通敌卖国,而且我家锦丫头足不出户,更是对外界之事全无了解,没有道理要去衙门,若是要去我愿意去。” 孔知府脸色就变了,“这可由不得沈夫人,来人啊,给我将文姑娘请去衙门。” 王府的侍卫赶紧上前挡住,一时之间两边兵刃相见一副要厮杀起来的模样,文锦心怕这么闹下去会影响到府内的安宁,正在想如何解决的时候。 一阵脚步声响起,“我愿意证明镇南王府的清白,镇南王府是不会通敌卖国的。” “我玦哥是杀敌的大英雄,绝不可能通敌卖国,你这狗贼一个敌寇未杀,也敢在此狂吠!” 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个身穿锦袍的少年手握兵刃怒气腾腾,文锦心认识其中的一部分,他们都是曾经跟在沈玦身后一同玩乐的纨绔们。 沈玦收心之后,他们就都回家禁足好好读书了,文锦心从未想过要去求助何人,也未曾想到他们今日会出现在此。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阻挠本知府拿人办差。” 就见一块石头直接朝着孔知府的脑门砸去,他躲避不及,额头的血就流了下来。 “小爷在广州城嚣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也敢在我们玦哥的地盘撒野!有我们在你休想动镇南王府一下!” 文锦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沈玦下落不明她没有哭,沈剑青受伤她没有哭,孔知府上门闹事她也坚强的没有哭。 可这一刻她的内心是感动的,沈玦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他曾经的那些兄弟们相信他。 “拿下拿下,把这群闹事的人都给本官拿下!” 能做纨绔逍遥的公子哥那可都是有来头,之前孔知府和镇南王府叫板,他们家中长辈有所犹豫禁锢着家中儿子,不许他们出门闹事,也不许和沈玦走得近。 才让孔知府产生了一种整个城都在他手中的错觉,现在却不同了,他们没人相信镇南王会通敌卖国,自然就睁一眼闭一眼,也算是表明了他们的站队。 “小爷倒是要看看,谁敢!” 说话间,府外就传来了阵阵的叫喊声,全都是百姓们的声音,“狗官,滚出镇南王府,滚出广州城。” 虽然没有精兵强将,却代表了整个城的声音,他们相信镇南王府也相信英雄。 一阵又一阵的声音几乎把整个地面都震得发聩,孔知府瞬间就慌了,连战都站不稳了,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好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吗?不应该是只会享乐逗鸟喝花酒吗,他们这是做什么! “你们胆敢!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以下犯上那是要杀头抄家的!” “小爷祖上开国元勋世袭侯爵,家中有先帝御赐丹书铁券,就凭你这小小知府,也敢在小爷面前卖弄?” “狗官!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哪里!这可不是你的京城,这是广州城!要想嚣张就滚回京城去!” 孔知府这回是真的慌了,也不敢造次了,都说先帝当初忌惮镇南王派了不少的大家氏族来广州城定居。 -- 第270页 这帮人怎么好好的风向全偏了?都帮起镇南王府来了。孔知府吃了亏,可又拿他们没办法,直接就被这帮少爷公子们给轰了出去,十分的狼狈。 然后领头的那位小公子,才十分豪迈的走到了文锦心的跟前,“小嫂子莫怕,有我们在呢,绝不会让这狗贼欺负你们。” 文锦心眨了眨眼才没让泪水溢出眼眶,朝着他们恭敬的福身答谢,“多谢诸位。” “这可不敢当,我们从小就跟着玦哥前后,这混蛋敢在城里作威作福欺负你们,就是和我们过不去,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事。” 孔知府以为他们只是说着玩的,毕竟真纨绔,他们现在只是觉得新鲜是坚持不了几日的。 没想到这帮小少爷是真的上了心,商量好了之后安排了轮值,每个时间都有人在王府外守着。 不仅如此,还每日给王府里送吃的送喝的,而且不止是这些小公子们送,其他的百姓们瞧见了,也跟着送,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是相信镇南王府的。 孔知府觉得憋屈,但也没有办法,他那日去就被砸了个血窟窿,他可不敢再往前凑了。 就日日的在等沈恒璘的好消息,等沈恒璘的谋划成功登基了,看这群人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到时候他要让这群小少爷们排着队的给他磕头道歉替他提鞋! 然后他就翘着脚在家里坐着等消息,等着等着,总算是从京中等来了消息。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沈恒璘谋逆,弑父弑弟人神共愤,镇南王世子带领十万大军上京清君侧。 孔知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逃。 可他刚收拾了细软带着妻儿趁着夜色往城外溜的时候,就见一群铁骑破风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男子身穿盔甲,高坐在漆黑的烈驹之上,浑身透着肃杀之气,“还想往哪儿跑?” 孔知府只看了一眼腿就软了,他觉得那些百姓说的没有错,沈玦便是杀神。 夜里,文锦心辗转反侧,这些日子她一直睡得不安稳,她能收到一些外头传来的消息,知道沈玦肯定没事,而且已经上京了,可整个广州城的消息都是闭塞的,她还是做不到了解实际情况。 这虽然和沈玦前世的做法如出一辙,但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越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就越是害怕。 刚睡下没多久,她恍惚间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门外也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她这些日子没一日睡得好,自然是马上就被惊醒了,她猛地坐起来就感觉到有人在往她的床榻边靠近。 下意识的就摸到了自己枕下的匕首,这是沈玦送给她防身的,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片段,若是贼人想要行凶,她一定不会手软。 那个人的脚步很沉重,一点点的靠近她的床榻,文锦心刚举起匕首,就被来人给快准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我,阿锦,我回来了。” 文锦心的动作一僵,匕首被温柔小心的拿开丢在了地上,小姑娘眼里的泪瞬间涌了出来。 然后投进了来人的怀中,这一次终于不用再憋着,放肆的哭了出来,“表哥。” 小姑娘是真的担心极了委屈极了,她平时都很克制自己的情绪,直到这一刻看到了沈玦,她所有的忍耐和伪装全都撤去了,她只想放肆的在他怀里撒个娇。 述说这些日子来所有的无助和委屈。 “我在我在我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沈玦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口中的话,想要安抚怀里的小姑娘,文锦心却缩在他的怀里怎么都哭不够。 然后他就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嗓音又娇又软的道:“表哥,吻我。” 小姑娘就算是没有要求,这么多日未见,他早就已经很渴望与她亲近了,她的这简单的几个字,简直就像是一把火,直接将他给点着了。 双手用力的将她抱紧,毫不客气的攻城略地。 沈玦低头含住她的红唇,细细的轻咬吞吐,她的唇是那么的柔软香甜,让他甘之如饴,舍不得放开片刻。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两人许久不见的相思之情。 直至文锦心舌尖发麻,仍觉不够,她以前害羞怯弱,可两人分别的这些日子她却有些明白了,之前沈玦为何特别的喜欢亲密的相拥。 这是最直接表达爱意的方式,她爱沈玦,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故而,她今日格外的坦然和配合,这让两人都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的甜蜜和炙热。 轻柔的厮磨,缓缓的揉捏。 等再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在喘着粗气,文锦心更是瘫软着身子,娇娇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听见沈玦的心正在剧烈的跳动着,忍不住甜甜的抿唇笑了起来,就像是偷食了鱼儿的小奶猫,又甜又腻,却让沈玦心口格外的甜。 “笑什么?” “表哥何时回来的,其他人知道了吗?” “刚赶回来,在城外碰上了老熟人,打了个招呼,祖母他们都还未曾惊动,就等不及想要来见你。” 文锦心又忍不住的笑了,脑袋往沈玦的怀里又钻了钻,“我就是看见表哥高兴,想笑。” 温香软玉在怀,沈玦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何忍得了,身子更是坚硬,额头忍不住的冒冷汗,偏偏小姑娘还天真的很,一点都未曾察觉。 -- 第271页 哑着嗓子的在她的耳垂咬了一口,“小坏蛋。” 文锦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咬自己,嘟囔着小嘴,忸怩的哼哼了两声,娇娇的道:“表哥,你咬我做什么。” “谁让你做坏事的。” 文锦心不明白还有些奇怪,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而且她今儿这么乖的任由他亲,怎么还说她做坏事? “乱说,我才没有。” 沈玦知道两人什么都做不了,这小丫头不就是仗着他不舍得对她做什么,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就眯着狭长的凤眼,挑了挑嘴角,两人最好的时候自然是要留到大婚时,但可没说不能做些别的。 “没有?那你来瞧瞧你干的好事。” 沈玦拉着她娇软的手掌往下,文锦心起初确实不懂,然后她的脸就烧了起来。 整个人就要往后逃,被沈玦牢牢的抱在怀里,“小坏蛋,你惹的祸,不解决就想逃,嗯?” 最后一个字微微语调轻轻一挑,让文锦心整个人都酥软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抓着手学。 偏偏他还觉得不够,总在文锦心的耳边调笑。 “我的阿锦真厉害。” “马上就好了,再来一遍。” 文锦心欲哭无泪,手早就酸软了,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里,闭着眼不看也不听。 直到烛心炸出泪花,文锦心哭哑着嗓子低低的抽泣,“大骗子,你说马上就好的,怎么还没好。” 沈玦得意又畅快,轻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的小乖乖不哭,这次且饶过你,等成亲那日,看我饶不饶你。” 沈玦牵着她的手给她洗了手,才拉着她回床上躺好,他就坐在床榻边看着她,“时辰不早了,你睡吧。” 文锦心头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全身都红红的,这会脸上还是烧着的,但仍是记得他刚赶路回来。 “那表哥呢?” “我就守着你,哪里也不去。” 文锦心想陪着他说说话,但这么多日强撑着,让她在看见沈玦时候松了口气,顿时困意就涌了上来。 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是沈玦走后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一夜无梦,文锦心感觉到自己的手还是被人紧紧的握着,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沈玦还趴在她的床前。 沈玦侧着脸,窗外的初阳零星的落在他的发梢眉角,这一幕永远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感觉到她的动静,沈玦睁开了眼,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嘴角就扬起了熟悉的笑。 “表哥。” “嗯?” “我好喜欢表哥。” “我也是。” 我爱你,永生永世不悔。 第92章 大婚(上) 七月。 沈玦花了半年时间南征北伐,镇压藩王平定敌寇,终于结束了长达半年的内忧外患,整个国家重新恢复了安宁。 也因为这个,沈玦和文锦心的婚事也推迟了,年初沈玦打着清君侧的大旗,手刃沈恒璘后,他就是朝野内外一致推崇的新帝。 既然他登基是众望所归的事情,那么文锦心也就是理所应当的皇后,沈玦也想给她最好的大婚,便推到了七月。 文臣选定了吉日,沈玦在七月初三沈玦登基,改国号为锦安。 原本司礼监拟定两人的婚事在下个月,可他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一日他都不想等了,就由沈玦选了最接近的日子,三日后。 司礼监的大臣有些为难,“陛下,这日子不如下个月的好。” “朕便是天命,朕说这日好,便定此日。” 得,司礼监的大人被怼的无话可说,知道您是逆天改命的主,但也要收敛一些啊! 想着沈玦是如何当上的新帝,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表示一切都听陛下的。 他挑的日子一定是最好的,便这么定下了。 沈玦登基,镇南王府自然全部都搬进了宫中,沈剑青伤的不轻,就算痊愈以后仍是有些行动不便,但他乐得做太上皇,日日在宫中逗鸟养花,也快活的很。 而李氏并没有进宫,对外宣称她病逝,她换了一个身份住进了京中的镇南王府,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宁静。 老太妃被一家子照顾的很好,顺利的渡过了前世她病危的日子,健健康康的做她的老祖宗。 而文锦心则是和老爷子回到了文家,等着吉日一到,安安心心的嫁给沈玦。 很快,日子一晃就到了三日后。 文锦心出嫁与寻常的嫁娶自然不同,这可是新帝封后,举国轰动。 按照礼制,沈玦只要在宫中等着文锦心入宫便好,可他偏偏不,穿着火红的吉服骑着通体漆黑的烈驹,亲自去迎娶他的新嫁娘。 这也可谓是史上第一,但也无人敢说一个不。 文锦心从早上醒来起就开始被人折腾妆面发髻,昨夜她根本就没有睡好,几乎是天明时才闭上眼,刚睡了一刻又睁开了眼。 可她一点都不困,整个人都兴奋又雀跃,她终于等到了了这一日。 全福夫人轻柔的给她绞面梳头,沈韶媛作为小姑子在宫里等着她,而屋内秦红缨和沈妙茹都在陪着她。 沈玦登基之后,原本沈妙茹是要剃发去给成帝守陵的,没想到被沈玦封了大长公主,赐了公主府,现在逍遥自在的很。 -- 第272页 这会看文锦心眼睛亮闪闪的就忍不住的笑话她,“从今日之后,被困在那金丝笼里的可就不是我了。” 金丝笼这个词还是之前文锦心说给她听的,没想到一报还一报,沈妙茹又把这话还给了文锦心。 身边的秦红缨也跟着打趣,“锦儿和公主姐姐却不同,她是甘愿如笼的。” 文锦心还未施胭脂脸上就红红的,嘟着小嘴不理这两人的逗趣,“早晚也有我笑话你们的时候。”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妆娘子并未打很重的脂粉,浅浅的画了妆容穿戴好吉服,屋内的两人也都闭上了嘴。 文锦心今日美得便像是那九天的玄女,真真是倾国倾城。 正在此时,外头就传来了小丫鬟的惊喜声,“陛下已经到府外了,来接娘娘入宫了。” 文锦心一时面若朝霞,就似一朵牡丹娇艳欲滴,好在兰慧替她盖上了红盖头,不然一准会惹来万千的回眸。 跪拜着辞别了文老爷子,从今日起她便真的要离开文家了。 新嫁娘出嫁要由兄弟背着出门,可文锦心没有兄弟,只有文大老爷膝下一个堂弟,但她不喜那一家子,自然不会让他背着出门。 思来想去就找来了秦琅,他与沈玦亲如兄弟,又与文锦心兄妹相称,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此刻他已经等在门外,见她们出来时还狠狠的瞪了沈妙茹一眼,给了她一个别逃的眼神,才低下身背起了文锦心。 一路到了门外,通体漆黑的烈驹上,沈玦眼眸温柔,他用尽了毕生的耐心,终于等到了今天,能迎娶他的小媳妇。 沈玦飞快的翻身下马,即便是面对敌寇面对未知的敌人,他都从未露出急切和不安,只有每次在文锦心的面前,他才像是他自己,那个张扬的红衣少年。 他急不可耐的从秦琅的背上将人抱入怀中,虽然盖着红盖头,沈玦依旧知道,她一定美艳动人。 “阿锦,我来娶你了。” 周围的人群都发出了爆笑声,“咱们陛下这是等不及了,不仅亲自来接美娇娘,还迫不及待的要抢人了。” 文锦心听出周围人的声音,大部分都是当初跟着沈玦在广州城的那帮纨绔。 红盖头下的佳人咬着下唇抿唇在偷笑,双臂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把脑袋往他的怀里贴,“表哥,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了好久。” 因为成亲要避讳,两人已经好几日未曾见面了。 可这个好久不仅是指这日子的不见面,更是她这两世的期盼,她终于等到了她的少年郎。 这让沈玦原本要把她往凤舆里送的动作一顿,趁着所有人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转身把文锦心放在了马上,自己动作迅速的翻身上马。 沈玦用实际行动证明,这才是真的等不及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沈玦熟悉的气息,文锦心只觉得快活极了,不坐凤舆骑马成亲的新嫁娘才是古往今来的头一份。 “喜不喜欢?” 文锦心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喜欢,只要和表哥在一起,我都喜欢。” 沈玦的眸色微暗,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小丫头这会都是喜欢,看她晚上会不顾哭着喊不要。 黑云的速度快,两人甩开后头的人,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等到了殿前沈玦才发生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坤宁宫前文武百官伫立,恭迎新帝和新后在此喜结连理。 沈剑青作为太上皇,老太妃作为太皇太后,两人坐在大殿之上,看着沈玦一路牵着身边的红衣的小姑娘踏进殿门,又是感慨又是高兴。 太皇太后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听着耳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喊,“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眼眶也是红了。 “母后,今儿可是好日子,万万不能哭,您还得等着抱曾孙子呢。” 太皇太后这才抹去了眼角的泪,抿着唇的笑,“好好好,哀家等着呢。” 礼成之后,沈玦就拉着红绸子的一端,一路把文锦心牵着往后殿去,一条小小的红绸子,却牵连着两人的心。 文锦心听着耳边的喧闹和祝福,脸上一直红红的,整个人如走云端一般飘乎乎的跟在沈玦的后头。 她连什么时候进的寝殿都不知,只知道她一坐下,手里的红绸子就被抽了一下。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还拽紧了绸子,就听耳边一声轻笑,“乖乖,松开,我们已经到了。” 文锦心的耳朵都红了起来,她这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什么都给忘了,被沈玦这么一调笑赶紧松开了红绸子。 手里突然没了抓着的东西,只好不安的放在了膝盖上,又是听见一声轻笑,知道这是又在笑话她,想要娇嗔的问一问他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结果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一直往上扬,在这个日子里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让人高兴想笑的。 “陛下可以挑起红盖头了。” 平日里两人明明是日日都能见面的,可这一句挑红盖头,文锦心的心跳突然就乱了。 可还不等她慌乱,就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沈玦已经动作很快的挑开了红盖头,看着身边红衣的俊朗少年,文锦心眼睛都羞红了。 而沈玦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只觉得这世间万物之景都不如她的一颦一笑。 -- 第273页 喉结微颤,眼里的炙热几乎能跳出眼眶,直看得文锦心不好意思,悄悄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表哥。” 沈玦被她这么一勾只觉得浑身酥麻,某处更是被逗得坚硬,用力的反握住她调皮的手,哑着嗓子的低声道:“小坏蛋,又调皮了。” 见沈玦有了反应,旁边的嬷嬷这才敢上前提醒,“陛下,该行合卺礼了。” 沈玦的目光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文锦心,缠绵又炙热,听见合卺礼才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看别人,等到酒樽递到面前,才端起递给了文锦心。 手臂交错,两人的目光中都只有对方,然后仰头饮下杯中之酒。 嬷嬷们就赶紧的宣布礼成,嘴里说着吉祥话,然后退了出去,给他们两单独相处的时间。 文锦心不怎么喝酒,一杯下肚脸上就红红的了,沈玦看着她发烫的脸,忍不住的轻轻捧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阿锦今日真美。” 文锦心觉得两人都成亲了,没有必要再害羞,就抿着唇大着胆子的看了沈玦一眼,娇软的道:“表哥今日也是俊秀无双。” 沈玦畅快的笑出了声,“所以我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越说声音就越低,他知道自己的小媳妇有多甜美,他只想看着她好好同她亲热。 说着便咬上了她的唇,撬开她的齿贝长驱直入,勾着她的舌尖吮吸,一时屋内只能听见两人克制的喘息声和衣服轻触的声音。 正待加深这个吻,外头就响起了嬷嬷的声音,“陛下,吉时已到,您该去太和殿主持大典了。” 沈玦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可外头是文武百官和宗室王公们,他还得发布诏书,举行大宴,向天下人昭告她是他的皇后。 只能泄气的道,“一会让媛儿来陪你说话,乖乖的等着我回来。” 文锦心面上绯红,娇娇的点头说好,然后想起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就眉目含情的娇羞道:“我在这等着夫君回来。” 沈玦起身的动作一顿,这个夫君两个字激的他瞬间烧了起来,这是世间最美的话语。 然后俯身猛地吻住了他的唇,压着她发髻上的朱钗凌乱。 外头的嬷嬷梗着脖子害怕的又提醒了一遍,“陛下,吉时到了,太皇太后派人来请您了。” 直吻得文锦心眸带点点泪光,朱唇又红又肿才撑着床榻坐了起来,轻轻的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哑着嗓子道:“娘子等着,为夫马上就回来。” 92、大婚(上) 七月。 沈玦花了半年时间南征北伐,镇压藩王平定敌寇,终于结束了长达半年的内忧外患,整个国家重新恢复了安宁。 也因为这个,沈玦和文锦心的婚事也推迟了,年初沈玦打着清君侧的大旗,手刃沈恒璘后,他就是朝野内外一致推崇的新帝。 既然他登基是众望所归的事情,那么文锦心也就是理所应当的皇后,沈玦也想给她最好的大婚,便推到了七月。 文臣选定了吉日,沈玦在七月初三沈玦登基,改国号为锦安。 原本司礼监拟定两人的婚事在下个月,可他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一日他都不想等了,就由沈玦选了最接近的日子,三日后。 司礼监的大臣有些为难,“陛下,这日子不如下个月的好。” “朕便是天命,朕说这日好,便定此日。” 得,司礼监的大人被怼的无话可说,知道您是逆天改命的主,但也要收敛一些啊! 想着沈玦是如何当上的新帝,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表示一切都听陛下的。 他挑的日子一定是最好的,便这么定下了。 沈玦登基,镇南王府自然部都搬进了宫中,沈剑青伤的不轻,就算痊愈以后仍是有些行动不便,但他乐得做太上皇,日日在宫中逗鸟养花,也快活的很。 而李氏并没有进宫,对外宣称她病逝,她换了一个身份住进了京中的镇南王府,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宁静。 老太妃被一家子照顾的很好,顺利的渡过了前世她病危的日子,健健康康的做她的老祖宗。 而文锦心则是和老爷子回到了文家,等着吉日一到,安安心心的嫁给沈玦。 很快,日子一晃就到了三日后。 文锦心出嫁与寻常的嫁娶自然不同,这可是新帝封后,举国轰动。 按照礼制,沈玦只要在宫中等着文锦心入宫便好,可他偏偏不,穿着火红的吉服骑着通体漆黑的烈驹,亲自去迎娶他的新嫁娘。 这也可谓是史上第一,但也无人敢说一个不。 文锦心从早上醒来起就开始被人折腾妆面发髻,昨夜她根本就没有睡好,几乎是天明时才闭上眼,刚睡了一刻又睁开了眼。 可她一点都不困,整个人都兴奋又雀跃,她终于等到了了这一日。 福夫人轻柔的给她绞面梳头,沈韶媛作为小姑子在宫里等着她,而屋内秦红缨和沈妙茹都在陪着她。 沈玦登基之后,原本沈妙茹是要剃发去给成帝守陵的,没想到被沈玦封了大长公主,赐了公主府,现在逍遥自在的很。 这会看文锦心眼睛亮闪闪的就忍不住的笑话她,“从今日之后,被困在那金丝笼里的可就不是我了。” 金丝笼这个词还是之前文锦心说给她听的,没想到一报还一报,沈妙茹又把这话还给了文锦心。 -- 第274页 身边的秦红缨也跟着打趣,“锦儿和公主姐姐却不同,她是甘愿如笼的。” 文锦心还未施胭脂脸上就红红的,嘟着小嘴不理这两人的逗趣,“早晚也有我笑话你们的时候。”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妆娘子并未打很重的脂粉,浅浅的画了妆容穿戴好吉服,屋内的两人也都闭上了嘴。 文锦心今日美得便像是那九天的玄女,真真是倾国倾城。 正在此时,外头就传来了小丫鬟的惊喜声,“陛下已经到府外了,来接娘娘入宫了。” 文锦心一时面若朝霞,就似一朵牡丹娇艳欲滴,好在兰慧替她盖上了红盖头,不然一准会惹来万千的回眸。 跪拜着辞别了文老爷子,从今日起她便真的要离开文家了。 新嫁娘出嫁要由兄弟背着出门,可文锦心没有兄弟,只有文大老爷膝下一个堂弟,但她不喜那一家子,自然不会让他背着出门。 思来想去就找来了秦琅,他与沈玦亲如兄弟,又与文锦心兄妹相称,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此刻他已经等在门外,见她们出来时还狠狠的瞪了沈妙茹一眼,给了她一个别逃的眼神,才低下身背起了文锦心。 一路到了门外,通体漆黑的烈驹上,沈玦眼眸温柔,他用尽了毕生的耐心,终于等到了今天,能迎娶他的小媳妇。 沈玦飞快的翻身下马,即便是面对敌寇面对未知的敌人,他都从未露出急切和不安,只有每次在文锦心的面前,他才像是他自己,那个张扬的红衣少年。 他急不可耐的从秦琅的背上将人抱入怀中,虽然盖着红盖头,沈玦依旧知道,她一定美艳动人。 “阿锦,我来娶你了。” 周围的人群都发出了爆笑声,“咱们陛下这是等不及了,不仅亲自来接美娇娘,还迫不及待的要抢人了。” 文锦心听出周围人的声音,大部分都是当初跟着沈玦在广州城的那帮纨绔。 红盖头下的佳人咬着下唇抿唇在偷笑,双臂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把脑袋往他的怀里贴,“表哥,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了好久。” 因为成亲要避讳,两人已经好几日未曾见面了。 可这个好久不仅是指这日子的不见面,更是她这两世的期盼,她终于等到了她的少年郎。 这让沈玦原本要把她往凤舆里送的动作一顿,趁着所有人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转身把文锦心放在了马上,自己动作迅速的翻身上马。 沈玦用实际行动证明,这才是真的等不及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沈玦熟悉的气息,文锦心只觉得快活极了,不坐凤舆骑马成亲的新嫁娘才是古往今来的头一份。 “喜不喜欢?” 文锦心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喜欢,只要和表哥在一起,我都喜欢。” 沈玦的眸色微暗,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小丫头这会都是喜欢,看她晚上会不顾哭着喊不要。 黑云的速度快,两人甩开后头的人,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等到了殿前沈玦才发生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坤宁宫前文武百官伫立,恭迎新帝和新后在此喜结连理。 沈剑青作为太上皇,老太妃作为太皇太后,两人坐在大殿之上,看着沈玦一路牵着身边的红衣的小姑娘踏进殿门,又是感慨又是高兴。 太皇太后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听着耳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喊,“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眼眶也是红了。 “母后,今儿可是好日子,万万不能哭,您还得等着抱曾孙子呢。” 太皇太后这才抹去了眼角的泪,抿着唇的笑,“好好好,哀家等着呢。” 礼成之后,沈玦就拉着红绸子的一端,一路把文锦心牵着往后殿去,一条小小的红绸子,却牵连着两人的心。 文锦心听着耳边的喧闹和祝福,脸上一直红红的,整个人如走云端一般飘乎乎的跟在沈玦的后头。 她连什么时候进的寝殿都不知,只知道她一坐下,手里的红绸子就被抽了一下。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还拽紧了绸子,就听耳边一声轻笑,“乖乖,松开,我们已经到了。” 文锦心的耳朵都红了起来,她这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什么都给忘了,被沈玦这么一调笑赶紧松开了红绸子。 手里突然没了抓着的东西,只好不安的放在了膝盖上,又是听见一声轻笑,知道这是又在笑话她,想要娇嗔的问一问他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结果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一直往上扬,在这个日子里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让人高兴想笑的。 “陛下可以挑起红盖头了。” 平日里两人明明是日日都能见面的,可这一句挑红盖头,文锦心的心跳突然就乱了。 可还不等她慌乱,就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沈玦已经动作很快的挑开了红盖头,看着身边红衣的俊朗少年,文锦心眼睛都羞红了。 而沈玦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只觉得这世间万物之景都不如她的一颦一笑。 喉结微颤,眼里的炙热几乎能跳出眼眶,直看得文锦心不好意思,悄悄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表哥。” 沈玦被她这么一勾只觉得浑身酥麻,某处更是被逗得坚硬,用力的反握住她调皮的手,哑着嗓子的低声道:“小坏蛋,又调皮了。” -- 第275页 见沈玦有了反应,旁边的嬷嬷这才敢上前提醒,“陛下,该行合卺礼了。” 沈玦的目光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文锦心,缠绵又炙热,听见合卺礼才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看别人,等到酒樽递到面前,才端起递给了文锦心。 手臂交错,两人的目光中都只有对方,然后仰头饮下杯中之酒。 嬷嬷们就赶紧的宣布礼成,嘴里说着吉祥话,然后退了出去,给他们两单独相处的时间。 文锦心不怎么喝酒,一杯下肚脸上就红红的了,沈玦看着她发烫的脸,忍不住的轻轻捧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阿锦今日真美。” 文锦心觉得两人都成亲了,没有必要再害羞,就抿着唇大着胆子的看了沈玦一眼,娇软的道:“表哥今日也是俊秀无双。” 沈玦畅快的笑出了声,“所以我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越说声音就越低,他知道自己的小媳妇有多甜美,他只想看着她好好同她亲热。 说着便咬上了她的唇,撬开她的齿贝长驱直入,勾着她的舌尖吮吸,一时屋内只能听见两人克制的喘息声和衣服轻触的声音。 正待加深这个吻,外头就响起了嬷嬷的声音,“陛下,吉时已到,您该去太和殿主持大典了。” 沈玦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可外头是文武百官和宗室王公们,他还得发布诏书,举行大宴,向天下人昭告她是他的皇后。 只能泄气的道,“一会让媛儿来陪你说话,乖乖的等着我回来。” 文锦心面上绯红,娇娇的点头说好,然后想起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就眉目含情的娇羞道:“我在这等着夫君回来。” 沈玦起身的动作一顿,这个夫君两个字激的他瞬间烧了起来,这是世间最美的话语。 然后俯身猛地吻住了他的唇,压着她发髻上的朱钗凌乱。 外头的嬷嬷梗着脖子害怕的又提醒了一遍,“陛下,吉时到了,太皇太后派人来请您了。” 直吻得文锦心眸带点点泪光,朱唇又红又肿才撑着床榻坐了起来,轻轻的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哑着嗓子道:“娘子等着,为夫马上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挤压的工作太多,这几天有点忙,半夜还在处理事情,还有点鼻塞只能写这么点就,剩下的明天来。 大婚后面先写养包子还是先前世的番外呢!(写太少了,不好意思,留言发红包!) 对啦,推我基友的新文呀,很好看哦~ 《锦鲤小美人》by 寒木枝 严诗诗与太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被大皇子耍手段强行娶了。不到一年,咳血而亡,死的那刻又梦见窝在昔日情人太子怀中,笑望满天繁星。 死后才知,正是太子一党策划杀的她,只为栽赃大皇子杀妻。 而大皇子萧凌却因失去她,差点疯了,不要命的找太子报仇。 后来,萧凌每夜守在她坟墓前,陪她说话,最常说的一句便是:“也不知道这些你爱不爱听,会不会又嫌弃。” 再后来,登基为帝的萧凌命令工匠造出一座她的雕像,栩栩如生,宛若她还活着一般。从此,萧凌日日给她的雕像擦脸、喂饭,照顾了一世…… 一睁眼,严诗诗竟回到了小姑娘时,刚与大皇子闹过别扭,骂他小人一个,还失手刺伤他白皙下巴。 萧凌煞气涌动,目光犀利似刀。 严诗诗瑟瑟发抖,不知该怎样才好。 然后,萧凌意外了,素来作天作地不气死他不罢休的小姑娘,破天荒摆出一副小可怜样,低头道歉了。 萧凌看看她苍白的小脸,得,那他再男人一回,不计较了。 第93章 大婚(下) 这一等就从白日到了黑夜。 沈玦走后,沈韶媛就探进了小脑袋,飞快的跑了进来。 “表姐。”喊过之后又觉得不对,今日嬷嬷还教她了的,文锦心是皇后,以后瞧见了得喊皇后。 沈韶媛被封了安阳公主,她还未出嫁,沈玦赐了一个宫殿给她,拨了好些嬷嬷和宫女,这些日子嬷嬷都在教她礼仪,称呼就是教的第一课。 短暂的停顿之后,就眨了眨眼试探的喊了声,“皇嫂?” 文锦心的脸上染着方才被沈玦亲吻后留下的红晕,这会听见她喊嫂子,脸上又烧了起来。 赶紧拉着她坐下,“是谁教你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的生疏。” 就连她和沈玦也没有什么朕和臣妾的自称,是沈玦说的还和以前一样,除非人前需要应付,不然既不许她称自己臣妾,也不许她向他行礼。 用沈玦的话说便是,“我夺下这江山便是为了送与你,若是你我变得生分,我要这皇位又有何用。” 文锦心就瞬间被他给说服了,一切都是依着他来,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喊他表哥。 沈韶媛马上就高兴了起来,坐在她身边亲昵的依偎着她,“是嬷嬷们教的,但我还是习惯喊表姐,不过喊嫂子我也喜欢。” “嬷嬷们的话虽然对,但他们是站在外人和奴才的角度看问题,你和我们是至亲之人,很多时候不必这么多的顾虑,而且要让她们学会听你的,而不是你听她们的。” 文锦心倒不是怕嬷嬷们怠慢欺负沈韶媛,而是怕沈韶媛这样白纸一样的性格,容易受外界人的影响,沈韶媛需要的是自己独立成长起来。 -- 第276页 “表姐,你和孟先生说的一样,他也说我觉得对的就听,我觉得不对的就不理,她们就不会在我面前讲我不愿意听的了。” 孟启元是个大才,沈玦刚登基自然是要封自己信任的人为官,这才能稳固朝堂之势。 就封了孟启元为礼部侍郎,还让礼部尚书亲自带着他,栽培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不可能再给沈韶媛当先生了。 可孟启元却很有责任感,他觉得收了这个学生就要对她负责,学习更是不能半途而废的事情,就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给沈韶媛讲课,这些都是他教给沈韶媛的。 文锦心这才发现,孟启元不是不会交际,也不是不懂官场之道,只不过是得看他愿不愿意,这人倒确实是有意思。 两人说了会话,天色就不早了,沈韶媛也该出席大宴,就和文锦心告别。 屋内又只剩下了文锦心一个,兰慧她们这才进屋替她洁面解发换衣裳。 换上了一身舒服些的红色常服,净了面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靠着休息,文锦心才发觉一日没有吃东西,肚子有些饿了。 “小厨房里热着您喜欢的桂圆红枣汤,奴婢给您端来。” 等其他宫女都出去了,兰慧就面上露出一丝的羞耻,推了推晓霞,晓霞虽然年纪是她们中最大的,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揣着本书,递到了文锦心的眼前。 “娘娘,这是太皇太后交代要给您的,您先看一眼,奴婢们就在外殿候着。” 文锦心还奇怪,老祖宗给她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等接过来一看,马上就明白为何她们几个丫头这么的害臊了。 自己的脸上也有些红,难怪表哥方才还说,让她等着,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当然知道两人成亲了,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到这一步,但这些日子忙得很又没想起来,这会看见这小小的书册,浑身都泛起了红粉色。 兰慧她们面皮薄都退了出去,文锦心才小心的翻看起来,看了一页,她的眼睛就红了,像是抓着什么会咬人的东西,迅速的丢在了床上。 一时之间只觉得屋里闷热的很,慌张的站起来在屋里绕着圈的走来走去。 前世她也收到过,但那会是孝期,不能有这些不轨之事,她拿到就丢进了火盆里给烧了。 想了许久文锦心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可刚将书拿起来还来不及看,手里的书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文锦心瞪圆了眼睛,猛地转过身去,就看到沈玦已经开始翻看她手里的东西了。 “表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然后想要去拿他手里的书,“表哥,你快把书还给我。” 沈玦觉得新奇,以前年少的时候自然是看过这些书的,其他人都喜欢的很,偏偏他因为母亲的事情,对男欢女爱的东西都没什么感觉。 鲜少会看这些玩意,可今日换了角色再去看,就觉得这书有趣的很。 “阿锦喜欢这个?我那有好些,都是出自大师之手,到时候拿来我与阿锦一起看。” 文锦心听了面红耳赤,直想跳脚,她才不要看! 然后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书了,一跺脚就躲回了屏风后去,“我才不看。” 沈玦被她这娇羞的小表情给惊艳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书,这书上的人可没有文锦心半分的美,赶紧丢在了一边就去哄她了。 “好好好,不看不看,我陪你读书写字下棋赏花,好不好?” 文锦心的小矫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闻着沈玦身上浓重的酒味,下意识的就皱了皱。 “表哥喝了多少?有没有不舒服?我让兰慧去端醒酒汤来。” 沈玦虽然喜欢她的关心,可这会没有比她更好的解酒药了,就拉住了她的手臂,把人抱进了怀里。 “没喝多少,他们哪里敢灌我,除非是不要脑袋了,而且还有大哥和老三他们替我挡着呢。” 文武大臣们当然不敢,他是个摸不准脾气的新帝,他们都顾及着自己的脑袋。 从小与他交好的那些兄弟们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虽然君臣有别,但今日高兴,他也愿意与他们畅饮。 只可惜,**一度值千金,相比之下,兄弟情深也可以先抛在一边了。 “那我喊她们进来替表哥更衣。” 文锦心也没多想,都有宫女在她只要指挥指挥就好了,没想到沈玦却圈着她不肯让她走,“娘子不替为夫更衣吗?” 沈玦以前都是自己更衣的,不喜欢有外人碰触,可文锦心和外人就不一样了。 他喜欢看小姑娘与他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亲密接触。 文锦心觉得沈玦说的有道理,而且两人新婚燕尔的为他更衣也很正常,就乖乖的为他解衣扣更衣。 文锦心的手指格外的好看,纤细圆润根根白皙,在他的外袍上扫过便是一种格外的视觉冲击。 沈玦一直忍着,要不是怕自己这一身的酒气会熏到文锦心,他早就克制不住了。 突然觉得提出让她为自己换衣裳的主意实在是烂极了,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刻扣子解开,沈玦飞快的套上了衣衫,冲去沐浴。 这会桂圆红枣汤也送来了,文锦心边等他洗漱边吃了小半碗,这才觉得肚子暖暖的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沈玦走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衣服也敞着,露出里面的肌肤,看得文锦心面红耳赤,赶紧把殿内的人都撤了下去。 -- 第277页 随着沈玦一步步走进,文锦心的心跳的越来越快,甚至几步外就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的让人腿软的气息。 忍不住的打岔举起了桌上另外的一碗甜汤,“表哥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喝碗汤,甜甜的很好喝。” 沈玦漂亮的桃花眼一眯,眼尾一挑露出了一个痞气的笑,“好,那我尝尝。” 文锦心就献宝一般的把碗举了起来,没想到沈玦却把那碗又放回了桌上,搂着她的腰把人抱着站了起来。 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也不知是不是他刚喝了酒的缘故,与方才绵长的吻不同,这次格外的猛烈霸道。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也被沾染上了酒气,脑袋涨得晕乎乎的,脚下也有些飘飘然的站不稳了。 双手只能无助的抓着沈玦的肩膀,脚下一软,就被打横拦腰抱了起来。 在她脑子还晕乎乎的时候,听见沈玦轻笑着道:“尝过了,确实是甜的。” 等她被放到床上时还有些糊里糊涂的,到底什么是甜的? 然后文锦心就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靠了过来,一点点的带着她探索奇妙的新世界。 他那发烫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所到之处皆能引起她的阵阵颤栗。 之后她感觉被温柔的翻过了身,沈玦略微带着薄茧的手指,从她的背脊往下,直到一个地方停住。 哑着嗓子的问她:“疼吗?” 文锦心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他在那周围一点点的抚摸,文锦心才感觉到痒,她想起来,这是他们这一世第一次见面时,她为他挡鞭子留下的伤痕。 “早就不疼了。” 可他却心疼不已,他到现在都能记得小姑娘娇娇的喊自己表哥,然后惨白着脸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伤在她的身上,却疼在他的心上,光是看着留下的伤痕他都觉得疼到无法呼吸,“怎么这么傻?” 沈玦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来,他还记得文锦心把他当做别人的事情,就有些酸酸的凑到了她的耳边。 “这疤可能一辈子也消不了了,傻丫头,你那会为何会扑上来救我?” 文锦心这会稍微恢复了一些清明,可还是没发觉他话语里的酸味,“哪有为什么,你是表哥啊。” “因为是你,所以就算疼也没有关系,就算消不了,表哥也不会嫌弃我。” 看着她的眼睛,沈玦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吃的醋傻极了,就算真的有别人又如何,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那就够了。 便轻柔的把自己的唇贴在了她的伤痕上,从上到下一寸寸的亲吻,直至锦被之下。 文锦心觉得她就像是那春日雪山刚融化的溪流,从浅浅的泉水开始往下流淌,经过山川经过桃林经过美丽的原野,最后汇成一弯溪流。 她的嗓子也哭哑了,浑身都酸痛无力,偏偏沈玦却还不满足。 “乖,马上就好。” “骗人,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乖乖啊,不哭不哭,咬这里不许咬着自己。” “呜呜呜呜呜,表哥坏蛋,说话不算数……” 殿内喜烛微微晃动,映照着红幔轻摇,直至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想看小包子那就写小包子吧。 忍不住的夸自己,我可真是个过审小天才!(σ≧?≦)σ 你们要是没有想看的番外,我就想到什么写什么了哦~ (下本要写《暴君的冲喜小皇后》甜甜甜的文,暂时设定女主也是小娇娇,娇娇女x冷面暴君,应该会存稿五月开,喜欢的宝宝去专栏收藏一下哦) 第94章 番外一 帝后日常 一年后。 太皇太后寝宫内, 几个老姐妹正在陪着她老人家说话解闷。 “咱们陛下可真是年少有为, 只是也不能总把时间都耗在政务上,这也得关心子嗣才是,子嗣延绵, 我朝根基才能安稳, 百姓方可安居无忧啊。” 太皇太后倒是不急,她老人家觉得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 刚成亲才一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再多些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很好。 可她不急,这急的人可多着呢,尤其是看这后宫只有皇后一人,都在想着法子的给沈玦塞人。 他们倒是想走沈玦的那条路, 可他日理万机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只能把主意打到别人的身上。 皇后她们也不敢, 都说皇后那可是狐媚子转世,日日霸着陛下,她不仅长得好看,两人又是表兄妹, 打小的感情好, 陛下什么都是依着她的呢。 听说皇后还不许陛下纳妃,这空荡荡的后宫便是她的本事,故而也不可能去皇后面前说要给陛下献美人。 而太上皇是个不管事的,看来看去整个皇宫里只有这太皇太后还算靠谱。 这不, 她们找了几个平日里和太皇太后关系最好的太夫人,请她们进宫来说项。 “我们也不是说皇后不好,皇后可能干着呢,把这后宫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是这后宫也太过冷清了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皇太后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当年老王爷也没有纳妾,男人三妻四妾的就容易出事。 可她们也都是关心沈玦,她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只好随便的应付几句。 没想到的是文锦心正好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她出入慈宁宫自然没人拦着她,碰巧都听见了。 -- 第278页 身边的兰慧急得直跺脚,这群死女人就是见不得帝后的感情好,她真是恨不得过去撕了她们的嘴。 别人生不生孩子管你们什么事儿,要她们在这多嘴的。 文锦心没有说话,听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兰慧和云燕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晓霞年初的时候嫁了人。 她可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求娶她的人可多了,好些还是官老爷,文锦心让她自己选。 等她出嫁的时候更是赏了好些嫁妆,云燕就是知道这些,更是对文锦心忠心耿耿,和兰慧两人合作打理着文锦心的宫殿内外。 “娘娘切莫往心里去,可不能为了这些人惹了不痛快。”兰慧赶紧劝她。 云燕就在一边接着说:“就是,她们这是眼热娘娘得陛下恩宠,自己没有就总想的撺掇别人,您可不能如了她们的意。” 文锦心见两个小丫头如此的着急,扯了扯嘴角露了个笑。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不怀疑表哥对我的真心,只是她们说的也对,我不仅是表哥的妻子也是皇后,我不能因为嫉妒就霸着表哥。” 文锦心有些落寞的看着院子里的花,她没有一刻怀疑过沈玦会不喜欢她,只是她担忧会不会因为自己重生,所以她就不能怀上孩子。 毕竟上苍已经给了她机会重生,想要收回些什么,她也可以理解的。 表哥纳妃子她当然很难过,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无法呼吸,但若是真的因为她而让表哥绝后,她宁可自己痛苦。 “这事你们不许告诉表哥,其他的事都等我再想想吧。” 她是交代了兰慧她们都不说,可沈玦一见到她就发觉不对劲了,小姑娘虽然在笑,可这笑里总觉得是带了些勉强。 问她是不是遇上了不痛快的事,她也说没有,沈玦就眯了眯眼,小丫头居然敢说谎。 为了惩罚她,一用过晚膳,沈玦就让宫人们全退下了,说要沐浴,还要拉着她替他擦背。 她说给他找个宫女,他非不肯,还要生气,说她竟然要让别的女人看他碰他,还问她是不是都不会吃醋的。 文锦心简直是哭笑不得,但被沈玦这么粘着她嘴上说着不好,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哪里还能拒绝,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进去了。 沈玦就是喜欢她那娇滴滴的羞涩劲,每次脸一红就会连着全身一起发红,简直比花儿还要娇美。 文锦心一时也顾不上之前的烦心事了,因为在水里的人很不老实,动不动就拿水泼她。 临近夏日,她穿的都是薄薄的纱衣,被水这么一泼,马上就湿了,全都黏在了身上,玲珑有致的身形瞬间就凸显了出来。 甚至比往日在榻上两人坦诚相见时还要诱人,沈玦的眼眸微暗,喉结微颤,哪里还忍得了。 沈玦直接站起身,水珠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往下流,直到水面看不见的地方,他浑身都透着火热的气息,就像一张网将文锦心慢慢的收拢,让她无处可逃。 文锦心手里还抓着布巾傻傻的站在木桶边。 就见他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熟悉的痞笑,直接拦腰将人抱进了木桶里。 文锦心突然从地上被抱进水里自然是不适应的,忍不住的叫出了声,下意识的就抱住了沈玦的脖子,水漫过她的全身就连眼睛都被蒙了一层雾气,什么也看不清了。 “表哥,你干嘛呀。” 沈玦就是故意的,小丫头竟然还敢有事情瞒着他了,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 也不和她废话,一手掐着她的细腰,一手往下探,直接把人压在了木桶边,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文锦心被他密密麻麻的吻亲的晕头转向,这会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的事情已经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果真是有种如卧云端,腾云驾雾之感。 沈玦最是喜欢她这么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颤颤巍巍的喊他表哥,每回都能激得他眼红发胀,浇淋这朵美艳的小娇花。 直到木桶里的水开始变冷,沈玦才站起来,将人一手捞出,长腿一迈跨出木桶,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 又怕她会着凉,轻柔的替她擦干身上的水珠,吻去她眼角的泪痕,才满脸餍足的把人抱进怀里躺下。 小姑娘被折腾的狠了,嘴唇红肿浑身都泛着淡淡的红粉,感觉到他温柔的轻抚,小脑袋又习惯性的往他身边蹭,找到一个可以靠枕的位置,舒服的发出一声低喃。 沈玦赶紧把人紧紧的抱住,他是怜惜她身体娇弱,不舍得多折腾她,可若是她先勾的他,送到嘴边的美味他可不会客气。 “乖啊,别动。” 文锦心紧闭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发出几声睡梦中呢喃作为回应。 沈玦就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至于她有事瞒着他,就等睡醒以后再算账吧。 文锦心觉得自己像是整个人被放在烈日下烘烤,浑身都被一团火焰所包裹着又烫又炙热,她想要躲开,偏偏那团火还跟着她,怎么都甩不开。 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见身上的人正在使坏,看见她睁眼还变本加厉,不等她酝酿好就重新鸣锣开战。 她想要说的话也被瞬间堵住,全吞进了他的口中。 -- 第279页 待到天光大亮,她不着寸缕的趴在他的怀里,这会是真的连咬他的力气都没了。 “表哥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病了,不去。” 文锦心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就病了?赶紧探出脑袋想要去看看他的脸色,可他生龙活虎的啊,方才还能欺负她呢,哪里像是病了的样子。 “表哥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太医进来。” “心里不舒服。” 说着还把她的脑袋往胸口按,“你听听,是不是跳的很快?” 文锦心不疑有他,真的认真在听,可听了一会就发觉不对劲了,这和平时根本没什么区别,两人情到浓时可比这个跳的快多了。 气愤的嘟了嘴要找他算账,“表哥你骗我!” 就听沈玦朗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在她的臀部轻轻的拍打了两下,“就是骗你的,谁让你不乖,还学会有事瞒着我不说了。嗯?哪里学来的?” 文锦心一开始还有些懵,听不懂沈玦是什么意思,然后慢慢的才回过神来,想起所谓瞒着的是什么事情,便有些委屈起来。 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了。 看她没说话,沈玦还想再吓唬她两句,可贴着他肌肤的地方却感觉到了些许滚烫的液体,瞬间就觉得不好。 他的小媳妇这是哭了? 马上坐了起来,温柔的拉她的手要看她的脸,压低了声音耐心的哄着她。 “我错了我错了,阿锦没有不乖,是我不该骗你还吓唬你,可不能哭了,你这一哭我的心都疼了。” 文锦心被哄了两句,心态才稳定了许多,又被他连哄带骗的就把昨日听到的话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了。 “我觉得她们说得对,我不能一直霸着表哥,子嗣延续是很重要的……” 文锦心越说越难过,说到后面都有些崩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险些就要滚出来,却还是要忍着道:“表哥可以,可以选秀……” 明明这些都不是她心里想的,可还是忍着说完,因为比起她的难过,她更爱表哥。 沈玦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惩罚般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 文锦心正委屈着呢,突然被这么咬了一下,本来她就被吻得嘴唇红肿,被他这么用力一咬就是吃痛的一缩。 她已经这么难过了,怎么还咬她呢?就更加的委屈难过了,表哥可真是个坏人。 “我之前说了,此生此世只要你一个,你以为我是在说谎?” “没有忘记。”她怎么会忘记呢,可就是因为记得才更难过,她也不希望自己和表哥之间有了别人,别说是有了,便是想到都钻心的疼。 可他以前是世子,现在是皇帝,皇帝就有使命就有江山,难怪古云‘悔教夫婿觅封侯’。 若是知道沈玦成了帝王,她就要面临这样的抉择,她宁可两人还是普通的夫妻,管他朝堂崩坏都与她无关。 沈玦真是被她气笑了,捏着她的鼻尖,“你以为我为何做这皇帝?每日都要上朝批阅奏折,你以为我喜欢这些事情吗?比起日日与你闺中玩乐,这些可无趣的很。” 文锦心傻了,呆呆的看着沈玦,他不喜欢吗?这世上还有人是不想做皇帝的吗? “我若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会有人窥觊你,窥觊镇南王府,与其他们费尽心思的图谋不轨,还不如让他们绝了这样的心思。” 文锦心眨了眨眼,好像之前表哥是有说过的,可她以为这是他哄她的话,原来他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们如何说我根本就不在乎,就算真的绝后又如何,大不了去把秦老三的儿子抱来养,谁想当这皇帝尽管给他们当。” 然后想着她方才还说要给他选秀的话,真的是气着了,“真是个没良心的,还要给我选秀?选来是准备膈应死我吗?” 文锦心这会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拉着他的手低低的求饶。 沈玦很享受她这样的娇柔,气也终于撒的差不多了,又怕她真的怕自己怀不上孩子,就忍不住的翘了翘嘴角。 在她耳边说了一个秘密。 文锦心听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表哥!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说了你肯定不同意,我才不说。” 沈玦是故意不让她怀上的,一是帝位不稳又怕她刚接管后宫事宜会很累,这会怀上孩子肯定辛苦。 二是他憋了这么多年,刚娶了美娇娘就坏了孩子,岂不是又要憋着,他也不乐意。 三是有了自己幼年时的阴影,生怕自己当不好一个父亲,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有孩子。 故而成亲之前,他就问了赵老有没有法子在不伤害文锦心身体的前提下,不让她这么快怀上孩子,赵老就和他说了法子。 只是要他克制辛苦一些,每回不要留在她身体里。故而即便情到浓时他有些失控,也都牢牢记着这个,一年多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文锦心听着他哑着嗓子在耳边说着这些,顿时眼睛都红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表哥为她偷偷的付出了这么多。 哪里还有委屈,只觉得他是这天下最好的人,破涕为笑重新投进他的怀里。 然后又忍不住的好奇,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表哥真的忍得住?” -- 第280页 原来不是她有问题怀不上宝宝啊…… 沈玦被她那小眼神看得心里痒痒的,真是个小坏蛋,她这话里坏外的难不成还怀疑他不行? “没良心的小坏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殿外端着热水原本打算进屋伺候的兰慧,听着里面又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让宫女们全部退到外殿。 看来这一时半会是用不上热水了! 第95章 番外二 帝后日常 自从沈玦说了那个秘密之后, 文锦心夜里就主动了一些。 等到两人都到极致之时,她还手脚并用的缠着沈玦,不让他离开。 沈玦一时丢盔弃甲, 之前做了这么久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可怀里的小姑娘他又不舍得碰一下, 只能抱着她去沐浴。 连着两日折腾的有些久, 文锦心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 又娇又软, 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平日里沈玦都很克制,就算想要也怜惜她, 会用一些别的法子,不会一直欺负她。 这次是她自己找的,他也有一肚子的邪火,便有些失控,小姑娘的身上就轻微的红肿了。 沐浴后,沈玦又去取药膏要给她上药。 文锦心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却还是紧紧的抱着他, 他一松手,文锦心即便是闭着眼也还是下意识的双臂缠了上来。 “乖,松手, 我去拿药,涂一点明儿醒来就好了,不然你又要嚷嚷着疼。” 听到他的声音,小姑娘才哼唧了一声松开了手, 沈玦伺候着她换了衣裳涂了药,看着她舒服的睡着了。 忍不住的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他在这忙里忙外的没一会空,都是为了谁? 她倒好,享受完了便自顾自睡着了,害他在这为她担心这个谋划那个,她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小坏蛋,就这么想要孩子?” 文锦心被他掐了一下,又痒又疼,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弓了起来躲进了锦被里,气得沈玦忍不住的笑,真是被宠的越来越娇了。 但也没有别的法子,这都是他自己宠出来的主,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也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只能继续宠着。 等到沈玦再躺上床时,缩在床铺里头的文锦心像是有感觉似的,熟睡的闭着眼却精准的又翻进了他的怀里。 沈玦就着屋内昏暗的烛火,低笑着把人抱紧了一些,既然她这么喜欢,那就生一个吧,生一个像她这般可爱的女儿。 在文锦心的额头轻柔的印上一吻,然后相拥着入眠。 第二日文锦心再醒来时,沈玦早就去上朝了。 这件事上他也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如今国泰民安,他的臣子们实在是太闲了。 沈玦等到散朝之后,就把昨日去过太皇太后寝殿的几位大人都留了下来。 他也不直说他对这件事不满,反而找了各种理由给他们赏赐,年纪大的就让家中长子外派去苦地方当官,年轻力壮的就直接给他派差事。 等他们还摸不清头脑的回到家后,发现府上都多了好几个美人,一问,全是陛下赏赐的。 一时之间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夫人们都忙起来了,全盯着自家后宅,没人再有闲心去关心皇后到底生不生孩子。 更何况沈玦以刚刚登基朝局动荡,国库空虚为理由绝不不选秀。 如果还有不长眼的往他跟前献女儿献妹妹献美人,他也不反对做回媒人,你只要敢送,他就敢乱点鸳鸯谱,直逼得没人再敢提选秀纳妃的事情为止。 后来太皇太后也知道了此事,跟着沈玦安抚她。 “哀家当年也就生了一个孩子,好在他别的本事没有,却会生儿子,替哀家生了个好孙子,锦儿不要担心,没人会逼你,顺其自然就好。” 文锦心感动不已,也跟着放宽了心。 沈玦说得对,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才有了今日,不是为了委屈自己的,孩子是缘法,她相信一切都有因果,急是急不来的。 她就把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沈玦的身上,两人越发的黏糊,甚至比刚成亲时还要甜蜜。 也让她生出就算没有孩子,两人就一直这么下去也很好的想法。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入了冬,早起就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沈玦每日上朝时天才蒙蒙亮,他为了不吵醒文锦心都是轻手轻脚的下床,到屏风后面去更衣。 这日也一样,他刚准备起身,就有人在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沈玦握住她温热的手,回头看了眼睡眼惺忪的文锦心。 “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吗?这会还早,你再睡会,等我处理完今日的折子就来陪你用膳。” 文锦心娇哼了一声,也跟着坐了起来,“不是表哥吵醒的,是我自己睡着有些热。” 沈玦马上就察觉不对劲,屋里烧着火炕是暖和,但文锦心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他赶紧俯下身额头对着额头,一搭眉头就拧了起来,“有些烫。” 文锦心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她就是觉得睡得不踏实殿内闷热的慌,沈玦一点点的动静都让她清醒了过来。 沈玦看她精神这么差,既是担心又是自责,前几日下了初雪,文锦心冬日里最容易着凉得风寒,可她撒着娇要去赏梅,他一时心软就同意了。 回来灌了几碗姜茶,看她没有咳嗽打喷嚏以为没事,没成想今日就发烫了。 -- 第281页 真是不该这么纵着她,赶紧派人去喊了太医过来。 文锦心其实自己都感觉不到她在发烧,就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外头小太监探了好几次脑袋,知道赶着上朝的时间,就赶紧推了推沈玦。 “我真的没事,大约是屋内火炕烘的身体发热,并没有不舒服,表哥还是赶紧去上朝,可不能为此耽搁了。” 沈玦沉着脸,把她塞回了被子里,“我已经喊了太医,你老实的在被子里不许乱动。” 年末确实是有些朝政没有处理,今日还要讨论边防之事,沈玦只能去找了沈韶媛过来陪着她。 “我马上就回来,你乖乖的躺着,我让媛儿过来陪你。” 文锦心不仅身上热热的,就连心里也是暖洋洋的,被表哥这么宠着的感觉可真好。 就是有些羞人,她这么大的人了,不过是有些发烫还要找媛儿过来陪,说出去不是要笑死人。 可她不同意沈玦就不走,只能红着脸答应了。 沈玦走后没多久,沈韶媛就和太医一起来了,“皇嫂可是着凉了?这个时候着凉可不容易好,太医快给瞧瞧。” 这可是皇后娘娘,太医哪里敢怠慢,赶紧上前诊脉,一搭就有些明白了,笑眯眯的起身跪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沈韶媛瞬间就站了起来,“您是说真的?皇嫂有喜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千真万确,下官行医数十载,绝对不会看错,娘娘已经怀有龙子三个月有余了。” 满屋子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恨不得把脸上的笑露给文锦心看,唯独文锦心捧着自己的肚子呆呆的愣住了。 她,有喜了? 沈玦坐在龙椅上,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还在想文锦心,小丫头身子还是太弱了。 他好几次想要拉着她强身健体,可她那绵软无力的样子他根本就不舍得,看来这次病好了之后,就算不舍得也得多带着她出去跑跑马。 正这么想着,就见殿外有个小太监晃了一下,沈玦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文锦心宫里的太监。 眉头一拧,要是普通的病,文锦心肯定不会让人过来的,难道是出事了?沈玦心里有些不安。 “你们说的,朕都已经明白了,若是无事便散朝吧。” 方才殿上两位大人对于西面的动乱是主战还是主和,正在声嘶力竭的争论,听到沈玦沉着脸如此不耐的话,顿时都禁了声。 顿时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说的不对,是不是讨论的太激烈忽略了陛下? 可沈玦根本没工夫理睬他们,说了句散朝,就快步的离开了。 两位大人的额头满是细汗,都以为沈玦生气了,只恨方才嘴贱说的太多了。 为此两位大人还私下握手言和,把主张主和的思想相互结合,重新探讨出了对付外敌的方法,反倒还成了一段同僚之间互帮互助的佳话。 不过现在沈玦没有心情关心这些,他站在文锦心的床榻前,眼神柔和,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表哥。”文锦心也看着他露齿傻笑,一见他进来就慌忙的坐了起来。 沈玦傻愣在原地,看她要坐起来才赶紧扶着她重新躺下,“别乱动,你还发着热呢,躺好了,我刚从外头进来身上凉,你别碰着我,小心冻着了。” 文锦心被唬了一声,就乖乖的又躺回去了,沈玦快步的去屏风后面换衣服,等把全身都烘热了才敢回去看她。 这会沈韶媛也已经很有眼色的走了,她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沈玦去了屏风后面,文锦心的目光也还是一直黏在他身上,缠绵的很,他一走出来,就看到他的小姑娘眼睛里的小星星亮闪闪的。 刚刚他去换衣服的时候顺便问了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热。 太医说这是正常的,怀孕的人本身体温就会高一些,不建议用药,只要养着很快就会好。 沈玦才放心下来,这会看见文锦心亮亮的眼睛,忍不住的笑,挥退了殿内的人,坐在她的身边,小心的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如愿了?高兴了?” 文锦心抿着唇偷笑,她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懵了,但很快就高兴了起来,她等这个孩子可等了好久。 听他这么说,就仰着头去看沈玦,“表哥不高兴吗?” 沈玦温柔的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亲了亲,然后移到她的唇上轻轻的咬了一下,“小笨蛋,这是你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高兴。” 他只不过是还有些不适应,不适应做一个父亲,但他会从现在开始学,学着如何做好一个父亲。 “表哥,你说我怀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沈玦既然已经接受了要做父亲的这个事实,也就没什么好忧虑的了,翘了翘嘴角,将她圈的更紧一些。 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肚子,嘴唇下移,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下。 “我都喜欢,若是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就更好了。” 然后余下的其他话语就都被吞进了口中,一时殿内只听见两人呼吸交缠的声音,和他们相拥的身影。 * 隔年的秋天,文锦心诞下了沈玦的长子,举国欢庆,沈玦更是大赦天下,为他取名为沈文钰。 殿外满是喧闹声,众人都在恭贺大皇子的出生,而沈玦则是躲在殿内温柔的抱着怀里的文锦心。 -- 第282页 文锦心是今日早上发动的,太医和接生的嬷嬷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到中午的时候就生下孩子,没想到她看着这么娇弱,过程竟然无比的顺利。 就连准备好的参汤也没有用上,大皇子就出来了。 文锦心睡了整整一日,再醒来时,宫女们早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裳,而沈玦就守在她的床榻边。 见她醒来就扶着她靠坐着又是喝水又是喂粥,文锦心心里甜蜜的很,可同时又有些羞涩。 她刚生完孩子,即便重新换了衣裳可身上肯定还是有些味道的,而且脸色又很苍白面容憔悴的,被他瞧见就有些不自在。 沈玦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了,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发丝,“你还有何处是我没瞧见过的?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躲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当然还是希望能在喜欢的人面前随时展现最美好的样子,就咬着下唇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虽然绵柔无力,却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不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还是说等我变老变丑你就不喜欢我了?” 文锦心赶紧摇头,她当然不会嫌弃沈玦。 然后沈玦就摸了摸她的小脸,为了生孩子这段时间她可辛苦的很,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文锦心依偎在沈玦的怀里,露出了甜蜜的笑,两人的目光如胶似漆的交缠着,自然而然的脑袋就挨在了一起。 就在要亲热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啼哭打断了这份甜蜜。 文锦心已经顾不上沈玦了,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担心她的小宝贝为什么哭,哪里还有心情亲热。 沈玦突然的失宠,内心有些复杂,儿子果然非常的麻烦! 第96章 番外三 帝后日常 又是一年春去秋来, 沈玦的大皇子周岁了。 宫内办了盛大的周岁宴,作为皇后的文锦心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沈玦听说月子不养好就很容易会落下病根,便一直不许她累着,就算是出了月子,沈玦也不让她操心别的事情, 她手里的那些后宫事宜全都交给了沈韶媛。 这一养就是一年, 之前还有人猜测是不是皇后不受宠了, 现在一看到文锦心都纷纷的闭嘴了。 如果说之前的皇后是美艳娇柔,生过皇子后的皇后就添了几分妩媚和柔和, 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美了。 就更不用说全程护着她,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她身上的皇帝了。 宫内的宴席大多都是早就烧好的半成品, 等到要上菜了就用炉子重新加热, 确实都是山珍海味,可吃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 可皇后就不同了, 她面前的御案上全都是一水的新鲜菜色, 红红绿绿的冒着香味,一看就是另起炉灶单独烧的。 文锦心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小口的吃着。然后还不等晚宴散席,就见英明神武的陛下, 已经温柔的牵着皇后回寝殿休息了。 这份宠爱实在是无人可比。 回到寝殿, 她先去看过儿子, 见他睡得正香才被沈玦拉着进了殿内。 文锦心一直都是自己喂养宝贝儿子,除非是自己没有奶水了才抱给奶娘。 按理来说宫中的皇子公主都应该是奶娘喂养的,她们这些主子很少会自己奶孩子。 可大皇子非常的认人, 他从一出生奶娘一喂就开始哭,换了十七八个奶娘都不顶用,文锦心被儿子哭的跟着红眼眶。 小孩子刚出生不吃不喝可不行,那得饿着的,太医嬷嬷们跪了一地的想办法,最后是文锦心试探的喂了一次,没想到神奇的是大皇子就不哭了。 从那之后就只认准自家娘亲的口粮,也只肯她抱着睡。 还在月子里的时候,沈玦也就忍了,等文锦心出了月子,他可以和媳妇同床了,还有个小家伙在中间碍事,他就烦上了。 每回两人柔情蜜意的想要亲近,小家伙就非常准时的开始哭着要娘亲。 而且他的作息又和大人不一样,睡醒了就要喝奶,玩一会就又要睡觉,时常是半夜醒来闹腾,白日就呼呼大睡。 这让一心溺爱儿子的文锦心,瞬间就养成了和他一样的作息。 沈玦下朝回来想和娇妻亲热亲热,她正抱着儿子睡得正香,他批阅完奏折准备睡觉了,小娇妻又抱着儿子在屋里溜达哄他玩。 一个月下来,夫妻就算一直住在一起,也没多少好好说话的机会,气得沈玦暴跳如雷。 偏偏这又是自己的儿子,打不得骂不得,没有办法,只能从文锦心身上下功夫。 两人洗漱过后,就靠在一起看话本,看着看着沈玦的动作就不安分起来,文锦心赶紧去拉他的手。 “表哥,一会钰儿就该醒了。” 沈玦眸子微黯,“你自己想想,自从有了钰儿以后,你有多久没陪我好好说话了?张口闭口的都是钰儿,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 文锦心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可儿子一哭赖着要她,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算是表哥她也能抛到脑后。 沈玦掐着她的细腰,直吻得文锦心晕头转向,过了好一会她才喘过气来,软软的瘫在他的怀里,“可是钰儿还小呀。” 沈玦搂着她,把玩着她的耳垂,“他还有奶娘啊,你把时间全都给了他,那我呢?” 文锦心听着沈玦发狠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落寞,一时也跟着心疼,表哥可从来不是个会示弱的性子,这是真的难过了。 -- 第283页 若是换了别的男子,家中妻子生孩子早就纳了妾室,不然也会找个通房解决,可从她怀孕到生下孩子这一年多时间里,表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即便月子两人不能同房,但两人也是日日见的,他就宿在东暖阁,一天要见她好几回,光是他的这一片心,文锦心每每想起就感动又快乐。 那些嬷嬷和宫女都悄悄说,皇后果真会妖术,把他们这神勇的陛下圈的牢牢的。 这会一想也就不舍得了,而且两人都有一年没有亲近了,她当然也想表哥的,被他亲着亲着就有些意乱情迷了。 沈玦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从上到下的往里面探,直撩的文锦心浑身发烫手脚发软,嘴里呢喃着表哥,双手无助的抓着他的衣襟。 两人都是忍了许久,文锦心又心疼他,就格外的配合,让沈玦喜不自胜。 正要到关键之时,外殿又响起了奶娃娃的哭声,沈文钰遗传了沈玦的聪慧,七八个月的时候就会含糊不清的喊娘,就是有时候喊的快了,连在一起还能听见他咿咿呀呀的喊,凉凉凉凉。 等到一周岁后,他已经能完整的喊出娘亲和爹爹,但他饿得慌或是刚睡醒时,还是会口齿不清连贯的喊凉凉。 这会就听见他先是试探的喊了声娘亲,发现来抱他的是奶娘,便有了起床气,憋嘴开始喊凉凉。 小家伙机灵着呢,一般来说他这么哭一会,亲亲娘亲就会飞快的过来抱他,就哭的越发的卖力,几个奶娘轮番上阵也没有用。 文锦心方才还沉浸在沈玦的柔情里,可一听到儿子的哭声,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拉住沈玦使坏的手。 “表哥,钰儿醒了。” 沈玦按住她的手,牵着附在自己身下,“钰儿有奶娘,不用你担心,你该担心的是我。” 文锦心脸上烧着发红,手里更是觉得烫的吓人,被他又是亲又是咬的,脑子又成了一片空白。 沈文钰哭嚎的嗓子都哑了,抽抽噎噎的还在不停地哭,他想不明白平日很管用的方法怎么不灵了呢? 亲亲娘亲再不来抱抱他,他都要哭的没有力气了。 奶娘也不敢让大皇子一直哭,万一哭坏了嗓子还是她们奴婢的错,只能想尽了办法的哄他。 刚满一岁的沈文钰面临了人生艰难的选择,但他实在是饿得慌,脸上挂着泪痕,最后还是屈服了。 只是娘亲到底去哪里了呢? 屋内,文锦心也跟着儿子在低低的抽泣。 沈玦被憋了太久,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换着法子的欺负她。 之前他都只能在旁边看着,现在终于轮到那臭小子在外头哭,这会抢了儿子的口粮,身心都得到了满足的沈玦格外的舒畅,唯有文锦心听着外面的哭声,又是担忧又是羞耻。 浑身娇软的抓着他的头发,不知是该往外推还是往里按,只觉得魂都出窍了,这样的反应却更是美的动人。 等一次罢了,她被翻了个身,整个人坐在了沈玦的身上,满头的青丝垂散在她的身前后背,却遮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材。 这样的架势往日从来没有,文锦心不适应就有些退缩,因为害羞浑身都泛着红粉色,“表哥,别。” 沈玦双目猩红,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坏笑,“别什么?别担心,夜还长着很。” 之后文锦心的所有话语,都被吞天了他的口中。 等到第二日,沈玦去上朝了,忍了一夜没有亲亲娘亲呵护的沈文钰,一睁眼又开始哭了。 文锦心累了一夜,临近天明才睡着,可听见宝贝儿子的哭声马上又醒了过来。 赶紧让嬷嬷把人抱到自己身边,脸上挂着泪花的小可怜,一看到文锦心马上就委屈的往她身边爬,快速的投进了她的怀里。 莲藕一般白白胖胖的小手死死的抓住文锦心的衣服,“凉凉凉凉。”一副生怕她又不见了的样子。 母子二人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一块,这会看见儿子这么的可怜,看得文锦心心疼不已,后悔极了。 “钰儿不哭,娘亲在这里呢。” 看到娘亲闻到熟悉的味道,沈文钰终于露出高兴的笑,这一整日就黏在文锦心的身边。 等到沈玦批阅完奏折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这臭小子可一点都不轻,浑身都是肉,整个人坐在文锦心的怀里蹦跶,一看到沈玦高兴又响亮的喊了声:“爹爹。” 就被沈玦一把抱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沈文钰还是很喜欢这个高大英俊的父亲,尤其是这样的游戏文锦心是没办法和他玩的,只有沈玦能这么抱着他抛高高。 沈文钰马上就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父子两心情都很好,玩过之后一家三口开始用膳。 沈文钰习惯性的要往文锦心的怀里钻,准备要饱餐一顿,就被文锦心给躲了。 “钰儿乖,去找奶娘哦,娘亲没有了。”文锦心昨日之后就痛定思痛,这一大一小总是这么咬,实在是太羞耻了,正好也趁这个机会给他断奶。 沈文钰迎接了他小小人生当中又一次的打击,小嘴一扁就要哭。 文锦心很吃他这一套,基本上他一哭就会心软,果然,他刚要哭文锦心就想松口了,没想到他还没哭出来,就被沈玦抱了过去。 “你是个男孩子,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哭,你娘亲说得对,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早就断奶了,而且都已经一个人睡了,我已经让宫女把偏殿布置好了,等明日你就可以搬过去了。” -- 第284页 沈文钰虽然早慧很聪明,平时也就能分清几个人和他的玩具吃的这些,但也还不能理解这么一长串的话。 可看着自家父亲这么严肃的样子,就有直觉不是好事,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衣襟,“爹爹。” 沈玦其实也很宠这个儿子,可一方面是真的为他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好!就硬下心来,摇了摇头。 “钰儿乖,你已经满周岁了,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了。” 原本以为不能有娘亲的喂养已经是很可怜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要自己一个人睡,沈文钰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就哇的哭了出来。 文锦心马上就不舍得了,她昨日睡梦间好像是听到过沈玦提了一句,可她那会脑子都有些不清楚,哪里还能记得这些。 “表哥,钰儿他还小,他已经习惯了和我们一块睡,现在会不会太早了。” 沈玦抱着他僵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仅是你我的孩子,更是大皇子,以后也会是太子,若是现在就娇生惯养,以后如何能担得起国家的责任。” 文锦心又被说服了,虽然心里非常的不舍得儿子,可沈玦说得对,现在不狠心以后或许就要后悔。 在文锦心的倒戈之后,这事便一锤定音了。 不管沈文钰怎么哭,都只能乖乖的睡偏殿,好在他的适应能力很强,知道哭没有用后,渐渐的也就不哭了。 但后果就是白日里更加的黏文锦心,虽然结果好像和沈玦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但总的来说还是解决了一个小麻烦精。 可惜的是,这个小麻烦好不容易才解决,沈玦还没快活多久,一年后,文锦心又传出了好消息。 这次,沈玦迎来了一对甜蜜的烦恼。 文锦心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第97章 秦琅x公主 …… “公主, 不管如何危险, 您都不能抛下奴婢们, 奴婢们愿意誓死跟随您的左右。” 和沈恒箫谈完之后,沈妙茹思考了很久, 看着床前插着的那个兔子灯, 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管结果如何, 她都要去一趟广州城。 这会换上了布衣, 准备出宫,殿内的宫女们纷纷的跪下,她们不敢拦着沈妙茹不让她去,可她们都不怕死,愿意以身护主。 “这次不是闹着玩的,很有可能我都到不了广州, 半路就出了事,你们又何苦跟着我呢?” 可宫女们都忠心耿耿没有人退缩,一直跪着不肯起来, 沈妙茹转念一想就笑着同意了。 与其让她们留在宫内面对沈恒璘和那烂摊子, 还不如跟着她一同去,生死都有她护着。 她想要出宫并不难,可难就难在出城, 好在有沈恒箫里应外合终于在天黑之前出了城,她不敢忘记沈恒箫的叮嘱,也不敢耽搁一刻。 多耽搁一刻, 父皇就多一分的危险。 沈妙茹不分白天黑夜的赶路,白日骑马夜里就坐马车,靠在马车里休息,来回的轮换赶车的人,终于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广州城。 但可惜的是,事情比她想象中最差的结果还要糟糕。 如果事情不是这么的紧急,或许沈妙茹也能想通这其中的关键,可这危急关头,所有事情都突然压在了一起,她才会分寸大乱。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她脑子都是蒙的,想要杀回京中,狠狠的给沈恒璘那不孝之人几巴掌。 可她又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她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公主,成帝一倒她连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保护别人。 从小她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享受惯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平日里如何的养尊处优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少的失意。 沈妙茹流浪在广州城的街头,心中竟然没有一个目标,她该回去了,可她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她打算要出城的时候,眼前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打算去哪里。” 沈妙茹来之前就知道和秦琅的碰面是在所难免的,她也做好了准备,可真的见到之后,又想落荒而逃。 可逃避不是她的性格,沈妙茹装作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样子抬眼看着秦琅,“本宫去哪里与秦小公子何干?” 闻言秦琅的神情就有一丝的松动,撇开眼飞快的掩下眼里的情绪。 “玦哥说了,公主现在还不能走。” 沈妙茹轻笑了一声,“秦小公子还真是个好弟弟,世子说什么你都听呢。” 秦琅当然听出她话语间的讽刺,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激他,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直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公主还是别白费心机了,请吧。” 沈妙茹知道今日是走不了了,也懒得反抗,懒洋洋的挑了挑眉妩媚的道:“那就有劳了。” 说完之后路过秦琅的身边还轻声的加了一句:“小孩儿。” 听得秦琅瞬间就僵住了动作,他有多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喊他了,回过神来去看她,沈妙茹早已经潇洒的走出很远了。 发现自己又被她牵动着情绪走,秦琅发泄般的咬了咬牙,飞快的跟了上去。 秦琅按照沈玦的意思,把沈妙茹给安排在了别院。 “这里是公主的住处,简陋了一些,公主先委屈一段时间吧,等事情过去,我们会派人送公主回宫的。” -- 第285页 沈妙茹粗粗的扫了一圈,秦琅说简陋其实是谦虚的说法,其实屋子布置的很雅致,看上去之前就是姑娘家住的,而且她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就点了点头,一眼就看中了那张贵妃榻,直接靠坐了上去,即便只是穿着简单的布衣,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妩媚的气息,光是这么一靠,都足以让人迷了眼。 “布置的不错,花了心思,难道是秦小公子亲自布置的?” 沈妙茹轻轻的调笑,很容易的就把秦琅搞了个红脸,他慌忙的解释。 “公主想多了,我才没有功夫布置这些,这里是玦哥的产业,以前是花楼,原本住的是个唱曲的小娘子。” 秦琅也是故意的气她,让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才不可能替她收拾屋子,这里还是别人住过的,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沈妙茹倒真的微微一愣,原来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被人住过啊,不过她却没有秦琅想象中的气愤,而是弯着眼娇笑了几声。 “难怪闻着都是脂粉香呢,想必住这的定是位美人吧,秦小公子可有一亲芳泽?” 原本秦琅是故意气沈妙茹的,没想到却被沈妙茹给气着了,“你以为小爷我是什么人?见个女人都要上的吗?!” 沈妙茹风情万种的挑了挑自己的长发,在手指上转着圈,“难道不是吗?” 更是气得秦琅要跳脚,之前强逼着自己装淡定装冷漠,顿时就在她面前都破了功。 沈妙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见秦琅说这里住了个小娘子时,心里很是不痛快,她不痛快当然也不愿意别人好过,非要言语上去刺一刺秦琅。 秦琅气甚,故意咬牙切齿的放狠话,“是是是,你说的没错,小爷就是见个漂亮姑娘就上,阅女无数的纨绔,相好的更是满街都是,你满意了吧。” 自觉再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把自己气死,干脆不理她了,“公主要是有什么吩咐再和丫鬟说,只要不离开这个院子,其他都能满足你。”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留下沈妙茹一脸的若有所思。 阅女无数?相好的满街都是?这可真有意思。 沈妙茹睡了一觉,再醒来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这院子确实是漂亮别致,也没人拘着她的行动,用了膳还能在院子里走动。但可惜的是不能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整日秦琅都没有再出现过。 然后她忍不住的开始反省,自己好像昨日真在和秦琅斗气,真是活见鬼了,一个小孩子她同他斗什么气。 他一个俊朗的少年,有姑娘喜欢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沈妙茹的心情就有些不好,她难道真的喜欢上那小孩儿了? 胆怯不敢承认不是沈妙茹的性格,一想通这个,就笑着摇了摇头,她都二十多岁了,竟然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矫情,真是好笑。 尤其是她现在的情况可不容许她去考虑儿女情长,她得先活下去想办法救出父皇。 至于秦琅,放在今日之前,她不想招惹,而今日之后,是她不配招惹。 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考虑将来,不过放肆一把,让自己不留遗憾。 这么想着,沈妙茹的心里就有了个逃离的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还需要秦琅的配合。 隔日,秦琅还是没有出现,沈妙茹就只能用方法逼他出来。 沈妙茹假意要出院子,果然秦琅很快就赶到了,“公主请回吧,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你现在回京城就是自投罗网,老实的待着哪里也别去。” “镇南王府又不会出兵,那你告诉我,我一直留在这里有何用?等着我父皇出事吗?” 秦琅可以理解她,可于公于私都不希望她回京,“那你回去又能做什么?而且你失踪这么多日,没准沈恒璘还要借此生事,你回去只会送死,总之没有我玦哥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秦小公子是在担心我?” 秦琅别扭的转过去头,“别自作多情了,我怎么会关心你,我只是听玦哥的话看着你。” 沈妙茹打量着他有些发红的耳朵尖,忍不住的就笑了,还真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呢,可爱的小孩儿。 一想起这是因为自己而有的担忧,沈妙茹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的柔软,她想改一改她的计划。 突然转了话锋,微低着眉眼,“有酒吗?” 秦琅还在心里嘀咕怎么能让沈妙茹改变心意,没想到她就突然问他有没有酒。 看着沈妙茹低眉顺眼有些憔悴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一个咯噔,她应该很难过吧。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他也体会过的,而且之前明明说要忘了她,她是个只会玩弄别人之人,不值得喜欢,可还是忍不住的关心她,想朝她靠近。 “姑娘家的喝什么酒?” 即便她年纪比他大,比他成熟比他阅历多,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喝酒了。 沈妙茹看着他不赞同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就维持着失魂落魄的样子,秦琅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那就喝一杯,不能再多了……” “秦小公子陪我一同喝?” 秦琅挠了挠脑袋,玦哥交代过的,让他别和沈妙茹走的太近,就是怕他太容易对沈妙茹心软。 可他又实在是拒绝不了,最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要看着她,不能让她真的喝多了,而且沈妙茹狡猾着呢,可不能让她趁机溜了。 -- 第286页 还是遵循内心的想法点了点头。 沈妙茹喝酒是跟成帝学的,喝起酒来完全不像个姑娘家,就和她的性格一样的豪爽。 秦琅之前说好的一杯,她早就下了肚,“不是说好了要陪我的?秦小公子怎么不喝啊?” 沈妙茹双颊泛着可人的红晕,手里举着酒杯朝着秦琅的身边靠,还冲他眨眼睛。 那通身的妩媚劲,真是让人浑身的冒火。 秦琅的酒量也不差,但他一心想着要看着沈妙茹不让她捣鬼,就真的滴酒不沾。 这会看着沈妙茹媚眼如丝,娇媚的样子,喉结就忍不住的微微发颤,只觉得这屋里的火炕烧的太热了,他浑身都在冒汗。 “我不喝,我一会还有正事。” 沈妙茹也不继续劝他,就缠绵的拖着音,哦了一声,“那下回可一定得陪着我喝。” 秦琅咽了咽口水,胡乱的点了点头,在自己失控之前冲了出去,等到外面的寒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然后他就听见了屋内的娇笑声,这人又在笑话他,可偏偏他都不敢进屋去,蒙着头的跑出了别院。 等到第二日又和前一日一样,沈妙茹又来嚷嚷着要酒喝。 秦琅头一天夜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绝对不会再被她蛊惑的,结果她娇声的一求,他又同意了。 就这么来了三四次,秦琅才算是知道她大约是真的喜欢喝酒,也是真的想要借酒消愁,就对她的防备松了一些。 这日终于是抵不住她的缠,同意陪她喝一杯。 “小孩儿酒量倒是不赖嘛。”沈妙茹头次见他喝酒,没想到秦琅看着白白净净的,喝起酒来也猛地很,有种酒逢知己的感觉。 “你这是瞧不起谁,我打小就和玦哥在酒桌上混,还能比不过你姑娘家。”秦琅被她这么一夸,红晕开始从脸上往脖子上蔓延,越喝越起劲。 等到一坛子酒都进了他的肚子,沈妙茹就眯着眼睛的打起了坏主意。 “小孩儿,我问你啊,是之前住在这屋的小娘子漂亮,还是我更漂亮?” 屋内烧着火炕温暖如春,沈妙茹只穿了轻薄的中衣,看着秦琅妩媚的撩起她的长发,看得秦琅眼睛都直了。 额头的汗一点点的往下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连眨都不舍得眨。 呢喃的道:“你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这句话很大程度的取悦了沈妙茹,她听过无数的赞美和情话,可秦琅这直白不加修饰的言语却最为动听。 沈妙茹眉眼弯弯,眼前的秦琅已经有些醉意了,可他的人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不过这些话之前都是藏在他的心底,今日却是彻底的说了出来。 他觉得沈妙茹好看,他的心里是爱慕她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秦琅觉得自己此刻的意识已经有些许的飘忽了。 因为他看着沈妙茹正在一步步的朝他靠近,然后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臂攀着他的肩膀吻住了他的喉结。 秦琅整个人都烫了起来,他有一种按住她肆虐的冲动。 “小孩儿,你是不是还没有过通房丫头?” 秦琅还真的没有,他的这些习惯都是沈玦教出来的,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以前家里也给他准备了专门教导这方面的丫鬟。 只是有沈玦比这做榜样,他也尤其的挑剔,看似随便,可在这种事情上又格外的克制。 看秦琅额头脸颊的汗一直不停往下流,沈妙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回京城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秦琅了,也或许如他们所说的,她大概率要死在宫里,那何不疯狂一把,不让自己留下遗憾呢。 这么想着,就缠着他的脖子,从下巴一路吻到了他的唇上,然后轻轻的咬了一口。 “秦琅,你想不想要我。” 这是沈妙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喊他的名字,之前都喜欢喊他小孩儿,可现在此时此刻,她不再将他当做小孩子了。 两人是平等的关系。 秦琅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他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美梦,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的美好。 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他面前承欢,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大步的进了屋内。 将人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倾身覆了上去,衣服何时落得地已经没人知晓了,沈妙茹也喝了点酒,两人就像是点燃的火焰,瞬间将对方燃烧殆尽。 “茹儿。” 秦琅第一次听见沈妙茹说喊她茹姨娘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喊她,直到今日,他终于能将心底的这个名字大胆的喊出来了。 他就像是迷途的旅人寻不到方向,只能凭着自己满腔的热情横冲直撞。 沈妙茹疼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哑着嗓子好声好气的哄着他,“秦琅你慢一点,慢一点,我疼。” 然后屋内只剩下了两人缠绵的低吟。 第98章 秦琅x公主 …… 沈妙茹是个纸老虎, 虽然阅历多, 但实际上只是看得多知道的多,真的动起手来却是一戳就破。 她在十六岁那年喜欢过一个少年郎, 那人是王贵妃的子侄, 两人是在围猎时认识的。 年幼的沈妙茹娇艳又傲气, 她是成帝最宠爱的大公主更是大安最尊贵的女子,这天下什么样的儿郎都任她挑选, 成帝也答应驸马让她自己来选。 -- 第287页 便是在那个时候, 那人救下了险些跌落马背的她,他长相俊秀又才华横溢, 沈妙茹就对他一见倾心。 就算他既无功名也无家财, 只要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她都不在乎。 很快两人就投入了爱河, 时常私下见面, 沈妙茹更是在成帝面前放出大话,非他不嫁。 可就在两人情定终生之时, 一个挺着大肚的女子通过重重阻碍见到了沈妙茹,她肚子里怀的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原来他早年就订过亲,而且还未成亲时就诱骗着未谙世事的小姑娘丢了清白,许诺一定会娶她。 结果就在围猎之时遇见了沈妙茹, 能娶到公主做驸马,什么婚约他都给抛到了脑后,他扭头就找王贵妃以这女子失贞失德为由取消了婚约,一心只想做驸马。 若抛妻弃子背信弃义还不够让沈妙茹认清此人, 后面这女子的话才是让沈妙茹真的死了心。 那男子私下还惦记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答应她等成了驸马就养她做外室,还在她面前说沈妙茹的坏话。 说沈妙茹仗着自己是公主就趾高气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以后娶了她只会家宅也会不宁,他都是被逼无奈才会娶沈妙茹,他的心里更喜欢的还是这个女子。 沈妙茹听后怒不可遏,想起那男人柔情蜜意时说的情话,只觉得恶心。 按成帝的意思是要杀了这狗男人,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出气,可沈妙茹却留下了他的一条命,还要让他和那女子成亲,她就想看着他们如何在痛苦中渡过余生。 为了顾全沈妙茹的名声,成帝把知道此事的人都处置了,对外只说公主挑剔,慢慢挑选夫婿。 可从那之后,沈妙茹就对情爱死了心,不仅对人对事都是怎么潇洒快活怎么来,却把自己的心尘封了起来,在她看来这世上男子全是一路货色。 也已经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栽在秦琅的手里。 沈妙茹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之前的蠢事了,那段日子她人生中的污点,她永远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没想到这会和秦琅在一起,居然又想起了那些事情,可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悲愤也不难过了。 “茹儿,茹儿。” 沈妙茹听见耳边秦琅一遍遍嘶哑的低喊着她的名字,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般,又是畅快又是喜悦。 可还不等她快活,便感觉到身下一阵的撕裂般的疼痛。 疼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仍觉不够,紧紧的抱着秦琅,手指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心中忍不住的在想,没开荤的小孩儿果真是不能惹,这发起狠来真是招架不住。 然后便再没心思去想别的了,紧紧的抱着他随他一道沉沦。 还未天明,沈妙茹就先醒来了,身边的秦琅宿醉此刻还睡得正熟,她就被他以一个羞人的姿势抱在怀里,手臂横在她在身上,手也是精准的抚着她的娇软。 沈妙茹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小孩子果真是年轻有活力,但她可没时间与他温存。 小心翼翼的起身拿起了他地上的衣裳,缓慢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束发戴冠,等一切都处理好,秦琅还睡得迷糊。 沈妙茹走近床边看了他一眼,他整个人趴在床上,结实精壮的身体格外的有力道,想起昨夜两人的疯狂她的双腿还有些打颤。 可她没有资格留下来,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无力感,最后只能不舍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小孩儿,后会无期。 然后留下纸条转身离开了。 等到秦琅醒来的时候先是看着床幔发呆,他觉得自己昨夜是在做梦,只不过这梦格外的羞耻真实。 可是他刚起身就发觉不对了,他手臂和后背一阵的疼,一看就发现了深深浅浅的抓痕,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猛地坐了起来,这是沈妙茹的床。 接着他就看见了被褥上疯狂的痕迹和鲜红的血迹,昨夜的种种竟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咧开了嘴第一反应是想畅快的笑,然后就急匆匆的要去找人,也不知道沈妙茹会不会怨他,他要去找她告诉她,自己想娶她,他会对她负责的。 一下床秦琅就发现他的衣服全都不见了,第一反应是沈妙茹要整他,可再一想就觉得不好。 再追出去的时候沈妙茹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秦琅寻了满城都找不到她的踪影,他就像是被困住的小兽,双目猩红整个人都在发疯的边缘徘徊,他不敢相信沈妙茹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逃跑? 秦琅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只能去找沈玦,“玦哥,她跑了。” “跑了便跑了,腿在她身上,她想要去送死,我们又如何能拦得住。” 昨夜喝了酒做了一场绮丽的梦,现在秦琅的脑袋都还是懵的,被沈玦步步紧逼,最后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因为我喜欢她,我不能让她出事。” 甚至他们还有了夫妻之实,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会是唯一一个,他这辈子只想娶她。 沈玦根本不用问,光看秦琅的样子就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喜欢就去追,如此窝囊可不像我沈玦的弟弟。” 当然追是追不回来的,沈妙茹机警的很,早在半路就做好了准备,甩开了他们的人,直奔京城而去。 -- 第288页 秦琅睁着发红的眼说不出话,甚至有些无力的挫败感,或许沈妙茹说的是对的,他就是个没有断奶的小孩,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她负责。 沈玦看着他颓然的样子没有选择好言好语的安抚,而是选择激将法,秦琅果真吃这一套,被沈玦一劝又重新有了斗志。 “玦哥,我要去把她抢回来。”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妥协,她就算逃到海角天涯,他也会将人抢回来! * 一个月后,秦琅随沈玦出征海寇,然后用死遁之术掩人耳目,一路挥兵北上,等再站在城门外时,秦琅的眼里已经多了一份坚定和狠厉。 沈妙茹离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日都在煎熬和痛苦之中度过,不仅要担忧她会不会出事,还要时刻警惕格局变化,这让秦琅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他想过千万种和沈妙茹重逢的画面,也想好了再见到她一定要给她点惩罚让她长长记性。 自己不是玩物也不是小孩,不是利用完就能丢下的,他是男人,是要给她依靠和将来的男人。 可还不等他杀进皇宫,就看见了站在城楼之上迎风而立的沈妙茹。 她穿着两人初见时的华服,盛装而立,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她手举玉玺和圣旨,目光坚韧咬着牙道:“开城门,迎镇南王世子入城!” 秦琅坐在马上,看着她在城楼之上,两人相距不远,可他却不敢碰触她,生怕高声一喊,她便会驾风而去。 她哪是站在城楼上,分明是站在他的心尖上。 城门守卫官不敢抗旨,只能开了城门,看着沈玦振臂一呼带人杀进皇宫。 此刻的沈妙茹却不知何去何从,父皇驾崩,她已经没有家了,她大开城门让沈玦的兵马进京意味着什么她也清楚的很。 这江山就要易主了,她将她父皇的江上亲手捧给了他人,她没能替父皇守住这江山,沈玦他日登基她便是旧朝公主,她又会落了什么样的下场? 沈妙茹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她此刻很想闭眼跳下去,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在这世上也已经了无牵挂,还不如跟随父皇一同了却此生。 可她刚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了秦琅的样子,他意气风发的笑,他愤怒失控的恨,原来他所有的样子都已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舍不得死,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洒脱。 不过是片刻的失神,沈妙茹就感觉到有一双手用力的抱住了她的腰,瞬间将她从高台上抱了下来。 一股热流充斥着她的全身,他的喘息和热气拍打在她的耳后根,耳边是小孩儿咬牙切齿的声音。 “沈妙茹,你是不是没有心肝的?你若是敢跳下去,我便敢跟着你一起死。” 沈妙茹突然就笑了,他怎么还是这么可爱,连威胁人都不会,她要是真的没心没肺不在乎他,他用死又怎么能威胁的到她。 可谁让她做不到呢,她就是发疯的在乎,这么想着就转过身用力的回抱住秦琅。 “那你可得一直看着我,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起疯来。” 一直一直的看着我,用一辈子来威胁我,圈住我。 秦琅这才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浑身都在发颤,方才她是真的想要寻死,还好他赶上了,还好他又抱住了她。 “好,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你就别想跑,哪里都不许去。” 沈玦手刃沈恒璘,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新帝,秦琅作为他最忠实的追随者,理所应当的加官进爵一时炙手可热。 再加上他年轻有为俊朗非凡,顿时成了京内贵女们争着要嫁的对象,可秦琅却在家人的反对和所有人的不解下,扬言要娶沈妙茹为妻。 秦琅以为这样沈妙茹就不会跑了,可没想到的是他跟着沈玦出征不过数月,一回京才知道沈妙茹又跑了! 第99章 秦琅x公主 …… 秦琅把沈妙茹从城楼上救下来之后, 就想带她回秦家,可沈妙茹却不愿意。 “我与你非亲非故的, 我才不去。” 秦琅方才见过她险些跳下城墙的样子,刚经历了惊心动魄心里慌张的很,想好好的安抚一下她,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干脆。 看着她决绝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懵, 在他的观念里,两人都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那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她不去秦家还能去哪里? 而且什么叫做非亲非故的? “那你要去哪里?” 沈妙茹想的就更简单了, 她的父皇刚驾崩,沈玦又还未登基,此刻朝局不稳,她们这些旧朝的皇室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都还未知,她又怎么可能跟着秦琅去秦家。 “天下之大, 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总之不去秦家。” 秦琅方才也是一时冲动,仔细的想了一下就有些明白沈妙茹为何会这样说,可他更是生气。 气她不能好好的说话, 非要用这样的语气来刺他,两人现在的关系难道不是应该心意相通了吗? “那你休想再逃!”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秦琅也算是有些了解沈妙茹的性子,她是个吃硬不吃软而且口是心非的人。 你在她面前服软, 她非但不和你好好商量,反而还要蹬鼻子上脸,对着她就得来硬的。 秦琅一想起两人刚**一度这女人就敢把自己抛下就走,便气得心肝都疼,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伸手将人扛在了背上。 -- 第289页 沈妙茹则是没想到秦琅会这么做,顿时上下颠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挣扎了起来,“秦琅,你要做什么!” 还敢挣扎?秦琅一咬牙就在她的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安静点,又不把你给卖了,不许乱动。” 平日里秦琅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就是阳光的少年郎,大大咧咧的干净又爽朗,让人每回一看到他笑,就忍不住的跟着想笑。 这种咬牙切齿狠厉的样子实在是没见过,沈妙茹一时还真被他给震住了,屁股上一疼有种奇妙的娇羞感,他居然敢打她,而且还是在这么羞耻的部位。 就被他这么扛着一路进了院子,等放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院子是他自己置办的,家中没人知道,既然沈妙茹哪里也不想去,那就让她先在这里住下。 沈妙茹在挣扎间鞋子掉了,被放在椅子上的时候只能翘起脚来,本来是有些生气秦琅在大庭广众之下扛着她走太过丢人,可这会瞧见他发狠的样子又忍不住的发笑。 秦琅被她这么一笑,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眼睛发红的看着她不说话。 这么一看,秦琅这些日子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至少看上去尖锐了许多,若是说之前是没开封的利剑,那如今这剑便是出鞘了。 反倒比之前还要更迷人了。 沈妙茹看着他有些失神,然后抬脚在他的大腿上踹了一脚,“愣着做什么,我的鞋呢。” 秦琅这才发现她的鞋子掉了,就大步的过去捡了起来,然后鬼使神差的就蹲在了沈妙茹的身前,轻柔的抬起了她的脚,笨拙的替她穿鞋。 沈妙茹穿着白色的里袜,袜子的一圈边上还绣着漂亮的花纹,她的脚很娇小,秦琅握在手里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和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平日里沈妙茹潇洒的很,逗秦琅的话更是张口就来,可这会却有些羞耻。 她倒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凝固不化,觉得女子的脚不能被男子瞧见,只是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亲密了。 尤其是秦琅还停住了动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脚看,这让沈妙茹难得的有了几分羞涩,甚至感觉有些痒痒的。 脸上有些发烫,用力的晃了晃,“你到底会不会穿,我自己来。” 秦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盯着看了一眼才发现没有看错,沈妙茹真的脸红了,嘴角忍不住的咧开,“茹儿,你是害羞了吗。” 沈妙茹被他给戳穿,恼羞成怒,也不穿鞋了,直接往他胸口踹了一脚,“我害羞?等下辈子吧。” 然后飞快的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合膝坐在椅子上,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秦琅被她踹了一脚,不觉得疼,反而还高兴的很,沈妙茹这么任性的样子反而很可爱。 就冲着她嘿嘿嘿的傻笑,得方才还在心里说他有改变,这么一笑,又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沈妙茹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气不起来了,反而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好像也消失了一般,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笑。 她其实是在朝秦琅发泄自己的怒火,父皇驾崩她的天仿佛塌了,她突然就成了无所依的人,这和沈玦还有秦琅无关,该死的人是沈恒璘。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但她无处发泄,直到秦琅的出现。 这个人会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他无条件的爱着她,这让沈妙茹惊喜又动容。 “这里是哪里?” “是我上次进京时买下的院子,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秦家,那就住在这里,没人会来打搅你,你可以安心住下。” “住下?我以什么身份住下?” 秦琅皱着眉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我会娶你的,等玦哥的事情都办妥了,我就带你回家。” 沈妙茹不怀疑他说的话,可还是将手一点点的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父皇尸骨未寒,宗亲们群龙无首,我要守孝,你如何娶我?” 大安朝孝期一年,国丧三年,即便现在改天换日,可沈妙茹依旧会守这孝期,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她现在已经二十有二,她能等,可秦琅等的了吗? “不管是三年还是五年还是十年,我都会等你,无论你是要替陛下办丧事,还是要安抚宗亲我都陪着你,我可以等。” 可她不愿意啊,她所爱着的人,是放下最年轻最炙手可热的年轻才俊,却要耗在她的身上。 她是成帝的公主,就算沈玦念在她献出玉玺有功,她将来的身份也会非常的尴尬,最好的方法就是她和宗亲们一同离开京城归隐。 就算留在京城,也是无名无权的普通女子,秦琅娶谁都比娶她要好,她又怎么忍心当秦琅的绊脚石。 而且她也更害怕秦琅有一日会后悔,他现在是爱慕她的容颜,可她终究是比他年长,会比他更快的老去,到时他是不是就会憎恶自己? 情爱果真是让人失去理智,沈妙茹此生傲气潇洒惯了,谁能想到今日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她也知道把想法告诉秦琅他肯定不会认同的,少年就是倔强,所以她没有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秦琅还觉得她今日格外的柔顺,以为是她真的太过伤感,就时刻的陪着她。 等到沈玦那边传来沈恒璘已死皇宫已经被他控制住的好消息,沈妙茹的脸上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至少成帝的大仇得报。 -- 第290页 第二日秦琅就陪着沈妙茹进宫处理丧事,等一切都办妥,已经是好几日后了。 此时又传来了北安王造反的消息,北安王是拥护沈恒璘的,沈恒璘一死他知道沈玦早晚会清算总账,还不如直接起兵拼死一搏。 就勾结了其他藩王,一时全国上下动荡不安。 沈玦领兵出征,秦琅作为他的左右手自然是跟随他前后,这场内战一打便是好几个月。 好不容易平息了战火,秦琅怀着喜悦的心情大胜归京,等孝期一过他就要娶沈妙茹过门。 一回京,他就想第一时间和沈妙茹述所自己的相思之情,结果回到家发现人又不见了。 不过沈妙茹并不难找,当日的傍晚秦琅就在靠近皇陵的庄子里找到了她。 可刚一进屋秦琅就傻眼了,沈妙茹正舒服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纳凉,他的视线直接的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沈妙茹听见脚步声抬眼一挑眉,就看见了秦琅。 看着他傻愣在原地,捧着肚子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傻了?” 秦琅还觉得自己在梦里,整个人都好像踩在云朵上,一步步的走了过去,然后在她的跟前单膝跪了下来,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了她的肚子。 他只觉得自己连舌头都找不到了,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干涩的声音,“茹儿……” 沈妙茹忍不住的抿唇笑了,“你刚走大夫就诊出了喜脉,住在那边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我就搬出来了,这段日子都是师妹她们在陪着我。” 秦琅仰着头去看沈妙茹,还有些不真实感,他,当父亲了? 两人在正月的那一次竟然就有了孩子,这实在是让他又是惊喜又是激动。 难怪她要跑了,头几个月或许怀相不明显还看不出来,可五六个月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被人知道她的名节岂不是全完了。 当初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沈妙茹是真的打算一走了之,甚至已经和温先生商量好了第一站要去的地方。 可惜的是,在那日的夜里,她就感觉到了不舒服,大夫来一把脉便知道有了孩子。 这是她和秦琅的孩子,在那一刻她突然就有了归属感,她和秦琅好像被这个孩子给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温先生知道后忍不住的问她,她到底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自己的眼光没自信。 “你不过是错了一次,难道就如此的不自信了吗?我认识的沈妙茹可没有这么胆小,没了先帝你难道就不是公主了吗?若你真是如此胆怯不自信,就当我错看了你。” 沈妙茹被温先生的一席话给点醒了,她这是让情爱迷失了自己,换句话说是她太爱秦琅了。 可秦琅爱的不也正是自信洒脱的她吗?她只要做自己,就有自信秦琅永远都会爱她。 沈妙茹还在想着,思绪就被人给打断了,秦琅激动的把她给抱了起来。 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茹儿我好高兴,我当爹了!我要带你回家,我要告诉所有人,我当爹了!我要娶你!” “谁说要嫁给你了,快松手快松手!你转的我头晕!” “那你要嫁给谁?我不管,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抱着你不放手!” “秦琅,你怎么这么幼稚。”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就是这么幼稚,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娶你,你跑不掉的。” 沈妙茹仰头,看见了少年脸上洋溢的笑。 她想起了那个午后,两人初次见面,他也是这样张扬又干净的样子,他就像是一团火焰,燃烧了她孤寂的心。 “秦琅,我也喜欢你。”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重新相信爱。 我爱你,秦琅。 第100章 秦琅x公主 …… 秦琅是头次当爹,兴奋的根本睡不着觉, 从见到沈妙茹起就围着她转, 怎么都觉得新鲜。 当初他娘怀着秦红缨的时候,他还小, 哪里关注过这些, 只想着让他娘赶紧生个弟弟妹妹出来欺负。 没想到生出来的确实是个可爱的妹妹,但秦红缨不仅比他聪明而且还比他读书学得快,到头来他还是家里最受欺负的那个。 可现在不同了,他满面春光浑身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他要当爹了!他要有孩子了! 秦琅发了疯似的抱着沈妙茹转了好久的圈,后来还是怕伤着孩子才按捺下心中的喜悦,可就算把人放下来了, 也还是一直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沈妙茹。 不管做什么都盯着她傻笑,沈妙茹原本是想刺他几句的,可被他看着看着,自己也忍不住的跟着笑。 她一定是被秦琅传染了傻气,以前的她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傻! 用膳的时候, 秦琅就发现他和沈妙茹吃的东西不一样, 基本上的菜都烧了两份,而且还配了红红绿绿的小菜。 有酸萝卜酸豆角还有红艳艳的辣椒油,光是看着都让人胃口大开。 他有些好奇, 趁着沈妙茹不注意,飞快的夹了她碗里的尝了一口,整张脸都被酸的皱了起来。 “好酸,茹儿你不觉得酸吗?” 沈妙茹的菜基本上都是酸辣口味的, 而秦琅则是爱喝鲜美的煲汤,酸辣也能吃一点,但平日里都是清淡鲜香为主。 看到秦琅被酸的无关都拧巴在一起,沈妙茹就乐不可支的笑成一团,“谁让你好奇心这么大,偷偷来吃我的。” -- 第291页 她本来就口味重,怀孕之后口味就更重了,刚开始那几个月她吃什么都想吐,尤其是味道重的东西,闻到都觉得恶心。 可也不能光吐啊,若是什么都不吃,她饿肚子没事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也要跟着饿肚子。 她就逼着自己去吃,然后发现她特别的爱吃酸的辣的,等胃口好起来之后,一日要吃好几顿,文锦心给她找了最好的御厨,变着花的给她做膳食。 好在她听嬷嬷说每日要多走走,到时候容易生,每日她都有注意的走动,即便吃的很多也没有胖很多,但肚子却和吹球儿似的鼓了起来。 用完膳后,沈妙茹就把这些当做笑话讲给秦琅听,可秦琅听完却笑不出来。 他紧紧的握着沈妙茹的手,眼眶都有些红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有孕的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妙茹受了这么多的苦,他知道怀孩子不容易,当初他娘生红缨的时候年纪有些大了,还险些难产。 原本他娘也是美艳的妇人,可生完红缨之后能明显的看出憔悴和苍老。 知道沈妙茹怀孕他是高兴不已,但现在冷静下来却又开始心疼。 沈妙茹一开始不过是为了逗他玩,根本没想过秦琅会想到这么多,看着他内疚心疼的样子,心里有些甜蜜。 突然觉得年纪小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稚嫩但有一颗火热的心,而她正需要的不就是这样滚热的心来燃烧她吗? “是我让师妹她们不许告诉你的,你一知道肯定丢下手里的事情就跑回来,你可是领兵打仗的小将军,我怎么能影响你呢。” 沈妙茹说的对,秦琅要是知道她怀孕了,是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回来见她的。 可他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他是沈玦的心腹,势必会加官进爵,可若是他没有功绩也不能服众。 沈玦迟早要登基,可如今朝堂不稳,秦琅当然希望能帮助沈玦巩固朝局,到时他就会陷入两难的抉择,而且他也一定会选择沈妙茹和孩子。 与其他将来后悔,沈妙茹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瞒着他不让任何人告诉他。 秦琅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不仅独自扛下了孕期的不适应,还为他考虑这么多。 她表面说的不在乎,可内心却比谁都柔软。 他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欠了她这么多。 沈妙茹见不得小孩儿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去,“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有个盖世英雄的父亲,我可不喜欢窝囊废……”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秦琅拥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她,脑袋就抵在她的脖颈处,她想让他别这么幼稚,却感觉到了一股热流。 “茹儿,你待我真好,你放心,我会做个盖世英雄,不靠家里也不靠玦哥,让你和孩子风风光光的。” 你以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嫁给我以后,也会是公主。 我一个人的公主。 沈妙茹原本僵着身体,这会眼神慢慢的柔和了许多,身体也放松柔软了下来。 这便是她的少年啊,火热又真诚,足以让她放下所有的伪装和骄傲。 “好,那我可等着了,没有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来娶我,可别想我会嫁给你。” 这是沈妙茹头次松口说了嫁这个字,秦琅眼睛一亮,抱着她更紧了,“你要说话算数,等孝期一过,我就得嫁给我。” “让我再考虑考虑。” “没得考虑,你刚刚已经答应了,不许反悔。” 沈妙茹眉眼弯弯,她这孩子都还没生呢,怎么感觉先养了一个?而且还是那种爱赖皮不讲理没长大的奶娃娃。 时辰不早了,两人说了好久的话,便到了休息的时候。 沈妙茹给秦琅安排了屋子,就在她的隔壁房间,按照秦琅原本的意思,两人连孩子都有了,直接睡一个屋便好了。 可转念一想,两人还无婚约,即便是真的有了夫妻之实有了孩子,那也对沈妙茹的名声不好,他不愿意委屈沈妙茹,更不能有任何说沈妙茹半句不好。 就只能坐在床前,陪着她等她睡着自己再回去休息。 “你不累吗?赶紧去睡吧,有话我们明日再说。” 沈妙茹还以为秦琅是不舍得她,看他眉眼间有些倦色就不忍心的道。 他这几个月在战场上定然是没能休息好的,她一直能听到阵前传来的消息,秦琅特别的勇猛,几乎次次叫阵的都是他,就连沈广安也是他生擒的,在领兵打仗方面他确实是一员猛将,即便她在闺中都能时常听到别人夸秦琅的威名。 可秦琅却握住了她的手,整个人倚在床边,“我不累,我只想看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去休息,免得你趁我睡着了又偷跑。” 沈妙茹这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是她之前的两回给他留下了阴影,但她说的再多,秦琅估计也没有办法相信,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是真的不跑了。 就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以此来安抚秦琅的心。 七月,沈玦得胜归来,正式登基为帝,改国号,大赦天下封赏诸侯。 沈岳晖是沈玦唯一的兄弟,被封了镇南王袭爵镇守广州城,归降的沈威继续做他的西临王,秦总兵被封护国公,大儿子接管北安王的封地,镇守东北。 -- 第292页 而秦琅因其一战成名,则是被封了骠骑将军。 沈氏宗亲只要未曾与沈恒璘勾结者,依旧保留其爵位,沈妙茹从公主提封为大长公主赐公主府。 原本沈玦是要为他们二人赐婚的,可被秦琅拒绝了,外头很多人都在传,沈玦厚待宗亲都是怕自己血统不正,这才巴不得的拉拢宗亲。 秦琅觉得赐婚显得像是沈玦要拉拢沈妙茹,所以他要亲自上门求娶,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娶沈妙茹为妻,与她的身份无关。 他要给她和孩子最好的一切,他上门求娶的那一日,全京城都哗然了,觉得他是疯了。 娶个不得势的长公主,年纪还比他大了这么多,甚至很多人谣传沈妙茹不守妇道,当初成帝在世时就养了好些面首。 还听说她怀孕了,秦琅好好的怎么会娶她,简直就是被下了蛊。 然后秦琅就豪爽的宣布,沈妙茹确实是怀孕了,而他就是孩子爹。 还不等所有人震惊他是孩子爹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又放出话去,要是他家里有人反对,他就住公主府去当驸马爷,不当将军也自在。 再加上皇后做媒,一时再没有一个人有反对的声音了,没人去在意为何大长公主未婚先孕,也没人再去管公主比秦琅年长,人人都说他们般配。 等到十一月,京中下了第一场大雪,沈妙茹终于到了临盆那一日。 她是夜里起身的时候发觉身下有些冰凉,顿时被惊醒了,第一反应就是喊秦琅。 大夫算着日子,说她这几日随时都有可能会生,秦琅就顾不得两人还只是订了婚约还未成亲这些虚礼,日日的陪在她的身边。 还在沈妙茹的房里搭了小床,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她,沈妙茹几乎是刚醒,秦琅就瞬间坐了起来。 “茹儿你怎么了?” “秦琅,叫嬷嬷叫大夫,我好像……要生了。” 秦琅分寸大乱,急忙的喊人进来,等看着嬷嬷们忙里忙外就傻傻的站在屋里。 还是丫鬟看他在屋里碍事,只好来请他出去等,女子生产的地方男子最好不能待。 秦琅傻愣着店点了点头,可他刚要出去就听见沈妙茹凄厉的哭喊声,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往回冲了回去。 用力的握住了沈妙茹的手,“茹儿我在这里我在!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沈妙茹脸色苍白,疼的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偏偏他还在身边不停地和她说话,只觉得被吵得一个脑袋两头大。 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如此丢人的样子,沈妙茹只能咬着牙的冲着他道:“出去……” 秦琅焦急的不行,她说的又快又轻根本听不清楚只能满头大汗的俯下身,“茹儿你说什么?” 沈妙茹身下一疼忍不住尖利的喊了一声‘啊’,然后一扭头满头大汗的冲着他怒吼,“你给我出去!再在我眼前晃,我不生了!” 秦琅傻愣了两秒钟,就被旁边看不下去的丫鬟给强行拖出去了。 等出去之后就不停地给他科普,公主好得很,你瞧,还有力气骂你呢,你快放宽心别再添乱了。 可就算所有人都说沈妙茹不会出事,可他听着她凄厉的叫喊声还是害怕的不行,他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口来回的转圈。 好在他把自己转晕之前,秦红缨带着秦夫人来了。 “娘,您怎么来了?” “我儿媳妇给我生孙子,我怎么能不来,你这臭小子别在这捣乱,有这功夫盯着厨房让他们给你媳妇弄点好吃的。” 秦琅再次傻眼了,之前不是还反对吗?怎么现在又是儿媳妇了?秦红缨就冲着秦琅眨了眨。 其实秦家也并没有极力的反对,更多的是担忧他会被沈妙茹给利用,后来看人姑娘都怀孕了,欺负人的明明是自家儿子,就觉得理亏,好在有皇后做媒,他们就能有台阶下了。 再加上秦红缨在旁调节,他们早就接受了沈妙茹,不仅如此还觉得是秦家对不起她,让她未婚先孕。 这不,一听说沈妙茹发动了,秦夫人马上就穿戴好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 秦琅还来不及高兴爹娘已经接受了沈妙茹这件事,就听见里面沈妙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又响了起来,眼睛瞬间就红了。 只恨不能替她来承受这个苦,大不了以后不生了,不管这胎是男是女,他都不想让沈妙茹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好在这样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刚过中午,一声响亮的啼哭从屋内响起,丫鬟就欣喜才跑出来报好消息了。 “恭喜秦三爷,公主诞下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秦琅顾不上看孩子,就冲进了屋内,看着生完孩子虚脱无力的沈妙茹眼眶温热,就连握着她的手都有些发颤。 “秦琅,你羞不羞啊,还要和你儿子比哭,丢人。”沈妙茹虚弱的道。 沈妙茹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刚开始确实是痛苦的很,可真的生出来以后,她却觉得还有力气生第二个,只不过这会困的很,倒不觉得疼了。 用另外一只手去摸了摸秦琅的脑袋,这是她刚见面的时候就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情。 然后就听见秦琅压低了声音,有些发颤的轻声道:“茹儿,多谢你。” 沈妙茹瞬间心头一片柔软,嘴角微扬,然后勾着秦琅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第293页 “孩子他爹,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眼前是人是心上人,而屋外是儿子的啼哭,以及哄着他的母亲,秦琅便觉这是此生最圆满最幸福的时刻。 第101章 帝后日常(四) …… 沈文钰一岁半的时候就在父皇的威逼下被迫独立, 好在他已经能跑能跳, 而且口齿伶俐, 可以围着文锦心叽叽喳喳的说上许久的话。 不仅爱说会说他还特别的能吃,从断了奶后就开始吃米糊糊,他有自己的小金碗,每天起床就捧着自己的小金碗飞快的投进她的怀里。 “娘亲, 吃吃。”然后还非常聪明的指着他的小肚子, 意思很明确他的肚子饿了。 文锦心哪里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饿肚子, 赶紧让奶娘给他准备糊糊,别人喂的他都不吃,就是要文锦心喂着就吃的特别的香。 等到用完早膳,他就要开始一天的游戏日常,沈文钰看着人小可精神头却特别的好, 尤其是能吃能睡,他能一直闹腾到肚子饿,不然一会都停不下来。 文锦心夜里时不时哄他那黏人的老子,白日里哪有这么多力气陪他玩,可她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轮番上阵都得不到小皇子的一个笑脸,人家只爱和娘亲玩。 用太皇太后的话, 沈文钰活脱脱就是幼时的沈玦。这可是另外一个混世魔王,而且以前只有一个广州城给沈玦闹腾, 现在沈文钰的老子是皇帝,他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魔头。 沈玦倒不觉得孩子皮有什么不好的,这叫释放天性, 可他白日要闹腾文锦心,那她一准的没力气,等到了夜里也不配合,冷落自己这问题可就很大了,便在心里想了个法子。 就派人把将军的小崽子抱了进来,将军去年的时候成功找到爱妻,生下了一只小奶狗,沈玦之前就常会带着文锦心去看小狗,文锦心看了喜欢还说想养在宫里。 可那会她刚出月子没多久,钰儿又还小,他不敢把小狗抱进来,现在正好是时候了。 果然小狗一抱进来母子两都喜欢的很,小狗通体漆黑,毛发长长的非常可爱,这会还小也就沈文钰的半个人高。 沈文钰从出生起,他就是整个宫里最小的宝贝,突然出现一只比他还小的小生物,他双眼冒着亮光,激动不已。 “爹爹!它是谁呀。” 沈玦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这是小狗狗,爹爹把它送给钰儿,钰儿要照顾好它每日陪它玩,好不好?” 沈文钰激动的小脸通红,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小脑袋点的像小锤子,连声的说好。 然后就很激动的上前去抱它的小狗,他的力气体格都比同龄的小朋友要大,秦琅的儿子比他大一岁多,两人站在一块都分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肉乎乎的手臂一把抱住了小狗的前脚,可就算力气大那也抱没办法把小狗完全抱起来。 小狗两脚被他抱着站了起来,另外两只脚可怜兮兮的往地上触碰。他这哪里是抱啊,用拖或许更合适。 小孩子都是不知道轻重的,有时候文锦心陪着他玩,身上都会留下浅浅的淤青,沈玦就怕他把小狗给嘞疼了,小狗会失控伤害到沈文钰。 虽然小狗也是有专门的太监教养着,可到底是不保险,沈玦就下意识的想把小狗给解救出来。 可奇怪的是,沈文钰这么勒着它,小狗也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还伸出舌头去舔他的下巴。 激动的沈文钰哇哇的叫,“娘亲娘亲!小狗狗喜欢钰儿,它在亲钰儿。” 沈玦不敢松懈的观察了一刻,发现小狗是真的又乖又听话,它好像通人性一般,知道这是它的小主人不能伤害,沈玦这才放心下来。 嘴角扬起了笑,伸手搂住文锦心的细腰,两人柔情蜜意的对视了一眼,沈玦才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儿子。 “钰儿,你给小狗取个名字吧。” 沈文钰正在和自己的小伙伴进行亲密的交流,听见自家爹爹的话,一岁半的沈文钰就陷入了思考。 同时作为娘亲的文锦心也在帮他一起想,她的小绒球现在还养在后殿,她可是老兔子了,偶尔晒晒太阳,可不敢让它陪小魔王玩。 小绒球这样的名字虽然可爱,但将军的儿子那也是小将军,得给它取个威风点的名字。 文锦心刚这么想,就听自家儿子兴奋的喷着口水道:“芝麻!” 芝麻??? 而且他怀里的小狗狗好像真的通人性一般,沈文钰冲着他喊芝麻,它就汪汪汪的回应。 文锦心怕伤了自己儿子脆弱的自尊心,想要委婉的提醒他这个名字有些不霸气。 “钰儿,它可是獒犬哦,长大了以后就会和你之前见过将军一样威风,可以跟着你去跑马去围猎,叫芝麻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沈文钰眼睛亮闪闪的,“钰儿带芝麻去跑马去围猎!” 文锦心:…… “钰儿啊,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叫芝麻呢?”沈玦适时的出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因为芝麻是黑黑的。” 沈文钰断奶之后就喝一些米糊糊,其中就有芝麻糊,别看沈文钰年纪小,却是个标准的颜控,喜欢看上去漂亮精致的东西。 具体例子就是他最喜欢文锦心身上戴的漂亮首饰,很喜欢去扯,有一回还被他扯过耳坠子,从那之后文锦心抱着他的时候就不戴任何的饰品了。 -- 第294页 故而这芝麻糊刚端上来的时候他飞快的摇头,把脑袋埋进了文锦心的怀里,就是不肯吃。 后来是被文锦心哄着尝了一口,就被香香甜甜的味道给征服了,瞬间他就喜欢上了芝麻糊。 文锦心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给小狗取这么一个名字,原来她的儿子还是个小馋虫。 不等文锦心再想别的名字,沈文钰已经和芝麻玩起来了,他喊一句芝麻,芝麻就汪汪汪的回应两句。 “看来芝麻很喜欢这个名字,钰儿也喜欢,就这么叫着吧。” 文锦心看着儿子和小獒犬抱在一起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的弯了弯眼,“是挺可爱的,那就叫芝麻吧。” 自从养了芝麻,沈文钰就有了新的爱好,他的习惯从每日一睁眼就找文锦心变成了找芝麻。 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跟着芝麻玩丢球,他丢出去,芝麻再飞快的去咬回来递到他手边,这样的游戏一一人一狗可以玩一整天。 等玩累了,文锦心就带着他讲故事,沈文钰现在是最喜欢说话的年纪,小嘴巴叽里呱啦的一下都不停。 他有很强的求知欲,而且文锦心发现自家儿子的模仿和学习能力都特别的强。 看见什么他都觉得新鲜,看到花儿鸟儿的要问她是什么,不仅会学小动物的叫声,还喜欢模仿别人的动作和说话。 有次沈玦和她胡闹,非要背着她进殿内,正好被抱回自己屋睡觉的沈文钰瞧见了。 第二日他一看见文锦心就缠着她背,问他为什么要背啊,他就很理直气壮的说,“我看见爹爹背着娘亲了,我也要背我也要背。” 害得文锦心脸红了一整日,瞧见沈玦就气得不理他,以后再也不敢再孩子面前再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可他还是缠着他们背了好几日,一见面就要娘亲背背,娘亲背不动了就要爹爹背,他就像是威风的大将军,可以骑着小马杀敌人。 因为沈玦打算三岁再亲自给他开蒙,现在都是由文锦心给他讲讲故事,偶尔认些大字,他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大将军打仗的故事。 文锦心很有耐心的用他能听得懂的语言来讲给他听,尤其是故事的主人公还是他的爹爹,每回沈文钰一听就特别的激动。 “爹爹打坏蛋!打打打!”他一激动就喜欢喷口水,有时候还会糊的文锦心一脸,身边还有小芝麻绕着他们母子汪汪汪的叫,格外的温馨融洽。 等又过了半年,沈文钰小朋友就开始了快乐的童年生活,不仅有爹娘陪着他玩,还有秦叔叔家的小哥哥,经常会进宫来和他一块玩。 尤其是知道他有了小芝麻以后,更是跑的勤快,秦琅的儿子比他要大一岁,今年虚岁三岁,小名阿宝,正是皮的时候。 不过阿宝很有当哥哥的觉悟,沈妙茹对着他说让他好好的看着弟弟,他就带着沈文钰在殿内闹腾。 有嬷嬷和奶娘们看着,两个孩子自己玩能晚上一整天。 除了小伙伴,还有沈剑青这个祖父和太皇太妃轮番的抢着要看宝贝孙子,有时候玩的疯了还会住在那边的宫里。 文锦心就可以和沈妙茹她们喝喝茶看看戏,做些漂亮的衣裳和首饰,更有时间能陪沈玦。 没有捣蛋坏事的小魔头,文锦心又有意补偿他,沈玦着实的享受了一番的柔情蜜意,回回折腾的文锦心起不来床。 是夜,沈玦吻上了她的后背,他特别的喜欢亲她有伤痕的地方,好像有种心理暗示,他亲的多了,伤痕就会变浅消失似的。 文锦心被他又亲又咬的脑袋昏昏沉沉,等到事罢,浑身懒洋洋的赖在他的怀里,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的说着悄悄话。 “等过些日子天气好,我带你们出去跑马,一直关在宫里闷坏了吧?” 文锦心回忆起来还真是,她嫁入宫后就没有再迈出过宫门了,一开始是沈玦刚登基社稷不稳,肯定不能随便的出宫。 后来是因为有了钰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宫。 若是能出去跑跑马去赏赏花逛逛园子,应该非常的惬意舒服。 就伸出玉臂搂住了沈玦的脖子,“好啊,正好可以带钰儿出去瞧一瞧外面的世界,让他知道这世界并不是只有皇宫这么大,他的眼界应该更广阔。” 听见她又提起儿子,沈玦微微有些不悦,又看着她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从锦被里露出的肌肤,沈玦的眸子里欲/海翻腾,翻身又将她压了下去。 “等到时候南巡围猎,我都带你们去,现在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 文锦心被他引着飞快的又沉入欲/海,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难道表哥是在吃自己儿子的醋? 第102章 养包子(一) …… “我的乖曾孙哦, 快到祖奶奶这儿来。”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可看着精神头还是很好, 没事的时候就和老姐妹们打打马吊, 听听戏赏赏花,反倒身体越来越好了。 自打沈文钰出生以后,她就有了新的爱好, 那就是给他的曾孙子准备各种各样的好玩的好吃的。 好不容易的等到沈文钰会走会喊人了, 就巴不得宝贝曾孙日日都在她身边, 可文锦心肯定不舍得的。 现在沈文钰不过是一个月在她宫里住个一两日,那对小夫妻见着孩子都跟久别重逢似的,害得她老人家也不好意思总霸占着孙儿。 -- 第295页 而且还有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在一旁窥觊着, 她可决不能掉以轻心, 哼! 沈文钰也很喜欢这个和蔼可亲的祖奶奶,每回一来就会得很多的宝贝,等到他被娘亲接回去的时候,怀里肯定都是满满当当的。 别看他才两岁,身上可沉着呢,但太皇太后一点都不觉得重,抱着沈文钰怎么都看不够。 沈文钰也很会哄老人家开心,左一句祖奶奶最好了, 右一句我和祖奶奶最亲了,乐得老人家嘴都合不拢。 祖孙的互捧日常结束,太皇太后就开始笑眯眯的问沈文钰, “钰儿,你喜不喜欢和秦家的小哥哥玩呀?” 沈文钰抱着糖糕啃得满脸都是塘渣,一听到秦家哥哥的就连连的点头,“喜欢!” 他身边没有年龄相仿的小朋友,秦阿宝是年龄最相近的了,两人又都是男孩子可以玩在一起。 只不过很可惜,他不能经常在宫里,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和芝麻玩。 “那你想不想有个小伙伴一直陪你玩呀?” 沈文钰眼睛一亮,赶紧点头,“想的。”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就让你母后再给你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以后你就有伴了呀。” 沈文钰天真的眨了眨眼,“弟弟妹妹?” “对啊,可以陪你玩还能陪你说话,最好是个小妹妹,香喷喷软绵绵多可爱啊。” 因为沈文钰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他还不太能理解什么是弟弟妹妹,就很天真的扑在太皇太妃的怀里,“祖奶奶,不可以让娘亲给钰儿生一个哥哥姐姐吗?” 他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哥哥啊,像秦阿宝那样的小哥哥,可以带他玩游戏。 太皇太后被他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那你回去问问你娘亲,能不能给你变出来。” 等到沈文钰被送回去的时候,一见到文锦心就冲进了她的怀里,“娘亲抱抱。” 他最近背背已经玩腻了,喜欢抱抱,见谁都要抱抱,文锦心抱着他小小的转了个圈就放了下来,她可没有沈玦的力气能抱着他举的高高。 但娘亲的怀抱永远都是香香的,就算没有刺激的举高高,他也很喜欢赖在娘亲的怀里。 “钰儿想不想娘亲啊?” “想!”吧唧一声亲在了文锦心的脸上,口水糊了半边脸。 可文锦心一点都不在意,笑呵呵的抱着沈文钰坐在椅子上聊天,两天没见儿子了,好想儿子哦,尤其是经历了沈玦无情的摧残之后,看儿子格外的欢喜。 “在祖奶奶那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有!” 母子两你一句我一句,文锦心耐着性子陪着他说话,然后就见儿子突然的坐好了身子,非常渴望的看着她。 文锦心和儿子那是点满了心有灵犀技能的,一看他这个小眼神就知道他有想要的东西了,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玩的。 虽然表哥说不能总是纵着他,可文锦心还是次次都心软。 “钰儿是不是想要玩具啊?娘亲让小太监扎了一个小秋千,钰儿也可以玩哦。” 文锦心后殿的小花园里沈玦亲自给她扎了个秋千,沈文钰见了馋得很,可惜那个秋千太大了,他人太小根本玩不了。 趁着这几日小家伙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她就找人另外给他扎了个小秋千,并排放在小花园里,算是给儿子的惊喜。 沈文钰听到秋千果然眼睛都亮了,在她怀里蹦啊蹦,“娘亲天下第一好!钰儿最最喜欢娘亲了!” 文锦心非常的受用,儿子果然最治愈人了,可高兴完之后,沈文钰又想起了他一开始要说的事情,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文锦心。 “娘亲。” 文锦心有些疑惑,怎么才分开两天,她和儿子的心有灵犀不管用了?居然猜错了儿子的想法? “钰儿是想要糖豆子吗?可是你爹爹说不能多吃糖哦。” 沈文钰摇了摇头,不是要玩具也不是要吃糖,那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那钰儿想要什么呢?” “想要哥哥和姐姐!娘亲给钰儿生一个哥哥姐姐!” 文锦心哭笑不得,哥哥姐姐这让她到哪里去变出来啊? “你是不是想要找阿宝玩啊?明天我就让阿宝进宫陪你玩。” “不是不是,是钰儿的哥哥姐姐,钰儿的钰儿的!要娘亲生的。” 文锦心神情很严肃,这到底是谁给这小子灌输的思想,问题非常的严重! 正打算好好的和儿子说一说兄弟姐妹的概念,外头批阅完奏折回来休息的沈玦就大步的走了进来,他也听见了儿子闹腾的声音。 此刻满脸都是灿烂的笑,“钰儿来,爹爹抱你。” 沈文钰一看到他就飞速的站起来,所有人里只有他爹能抱着他飞飞而且飞得又高时间又长,比所有的玩具都好玩! “爹爹!”小肉团飞快的冲进了沈玦的怀里,沈玦抱着他向上抛,殿内一时只能听见他咯咯咯的笑声。 “还要抛抛还要还要。” “最后一次了,小男子汉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玦在平日里都会给他潜移默化的灌输男女的意识,他是男孩子那就要有担当要有责任,而他娘亲虽然比他高比他年长,但她是姑娘家,需要保护。 就算他现在玩的很高兴还想一直玩,但沈玦说了最后一次,他就特别珍惜的点头,也不会赖着还要玩。 -- 第296页 等到玩完了沈文钰就抱着沈玦的脖子,大方的在他爹的脸上糊口水,还要再来夸一遍。 “爹爹天下第一好,钰儿最最最喜欢爹爹了!” 文锦心:…… 总觉得这个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其实沈文钰最近越来越粘沈玦了,父亲在他的心目中是有权威的,他是皇子未来还会是太子是下一任帝君,他可以自由发展但还是需要一个让他敬畏的榜样。 这便是沈玦。 所以沈文钰黏沈玦,文锦心是很高兴的,但同时又微微有些小醋,她不是儿子最最喜欢的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但玩累了也容易困,他有特制的宝宝餐,鱼肉粥什锦菜,全都是他平日爱吃的。 而且沈玦对他这方面的要求也很严格,文锦心喂了几次之后,沈玦就要求他自己动手,他喝了小半碗粥,就开始发困了。 手里抓着勺子险些脑袋都要砸到小金碗里头,这是玩累了,文锦心就让奶娘把他抱去睡觉,这小馋猫睡着了还不肯把勺子丢掉。 拿了两回又怕会把他吵醒,只能让他就这么抓着勺子去睡觉。 等确定宝贝儿子睡下了,文锦心才放心的回来陪沈玦,就见沈玦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阿锦,方才钰儿说的我都听见了。” 文锦心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脸上有些微微发红,“肯定是皇祖母教他的,他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是想有人陪他玩,小孩子的话做不得数的。” 沈玦的动作已经有些不规矩起来,搂着她腰肢的手轻轻的往里探,“不生也可以,免得你有了孩子又冷落我。” “我哪有冷落表哥……”文锦心被他掐了一下,浑身都软了,低喃了一声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自从沈文钰搬去偏殿一个人住以后,两人虽然不算夜夜笙歌那也是如胶似漆,好好的怎么又说上冷落了。 她才要吃醋才对,自己生下来的儿子,现在最黏的居然是沈玦,脑子里就有了个念头,不如再生一个? 然后沈玦就没再给她机会胡思乱想,直接将她打横抱着放到床榻上。 纱幔微动,烛影缠绵。 沈玦没有忘记上次说要带她们母子出去玩的事情,就很认真的计划起来。 这是他登基之后的头次出宫,他拿着舆图仔细的圈画着地点,布置着出行的人员。 但意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刚把出行的事宜安排下来,那边文锦心就因为身体不适找了太医。 等他赶到的时候盍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唯有正主还有些懵的朝他眨了眨眼。 特别无辜的看着他道:“表哥,我们的出游好像去不了了。” 文锦心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沈文钰欢快的围着文锦心的身边转,“娘亲,你要给钰儿变哥哥姐姐了吗?” 沈玦心情复杂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给他纠正过来,“是弟弟或者妹妹。” 沈文钰还小,一下子不能理解过来这么绕的名词,就下意识的把他认为是弟弟和妹妹,兴奋不已的跑来跑去,他马上就要有伴陪他一起玩了!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每天掰着手指头的数,什么时候弟弟和妹妹才会出现呢? 偶尔文锦心听到他嘴里念叨的还会逗他一下,“只有弟弟或者是妹妹哦,钰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呢?” 沈文钰特别天真的歪头看着自家娘亲,“都喜欢啊,两个都要。” 文锦心还笑他年纪小,纠正了几次也就不再纠正了。 没想到的是,等沈文钰去慈宁宫玩了一天回来,就发现娘亲的殿内真的多了两个会哭的小宝宝。 小小的沈文钰突然陷入了沉思,难道是他每次出去玩就能变出弟弟妹妹吗? 那他要多出去玩几次! 第103章 养包子(二) …… 沈玦给孩子们取名字特别的简单干脆, 取他和文锦心之姓,再以珠玉珍宝为名。 大皇子是沈文钰, 二皇子是沈文珣, 小公主是沈文琪。 族内虽然要排辈轮资来取名, 可他是皇帝了,这天下都是听他的, 他想如何的取名字自然没人会去扫兴,各个都是拍着马屁的说好。 这对可爱的龙凤胎小宝贝一出生就得到了万千的宠爱,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走近了才能看见沈文珣的眼角有一颗浅浅的痣, 若是不细看真是分不清楚谁是谁。 但看着长相相似,可两个小朋友的性格却截然相反, 哥哥沈文珣很乖顺, 反倒是妹妹沈文琪非常的调皮。 一开始或许还看不出来, 等过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阶段,会咿咿呀呀的叫了之后就非常的明显。 文锦心只要一抱着沈文珣, 妹妹就会开始哇哇大哭,文锦心只能放下哥哥去抱妹妹,她一被抱在怀里就不哭了,开始咯咯咯的笑,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但她抱着妹妹的时候,沈文珣只会乖乖的躺着不哭也不闹。 就连伺候的奶娘和嬷嬷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宝宝,而且每回看见他都是上扬着嘴巴, 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浅浅的梨涡,就像是画上的福娃娃。 不管是谁,只要一见到他瞬间会被治愈,忍不住的跟着他笑起来。 至于妹妹沈文琪虽然调皮好动,但非常的聪明,甚至比沈文钰还要早慧,学说话学翻身走路都要比普通人快,又机灵又讨喜。 -- 第297页 虽然从怀孕到生再到养大,文锦心付出了很多,可每次看到两个宝宝的笑容都会瞬间得到满足,真是甜蜜的负担。 文锦心做月子那几个月,沈玦怕沈文钰会影响到她休息,直接把他搬去了皇子所。 再加上他也三岁半了,沈玦就亲自给他开蒙带他读书认字,允许他隔几日见一次文锦心。 而且还要他诗背的顺溜,字写得好看才可以,所以沈文钰格外的珍惜和娘亲还有弟弟妹妹们见面的机会。 “娘亲,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只是写得不好看,等下回写得好看再带回来给娘亲看,父皇还教我背了千字文,我背给娘亲听。” 距离上次母子见面都有七八日了,沈文钰的小嘴巴一刻都停不下来,一定要把最近学到的东西都背给文锦心听。 自打他开蒙去了上书房以后,不仅沈玦教他读书写字,还有教导礼仪的师父教他礼数尊卑,在沈文钰的眼里沈玦就越发的高大了起来,也改掉了习惯都喊父皇,但在文锦心这里,她还是最喜欢的娘亲。 “钰儿可真厉害,你父皇有没有表扬你?” “父皇说还要努力不能骄傲,但是皇爷爷夸我了,他说我比父皇小的时候厉害多了。”沈文钰骄傲的昂着小脑袋,他可是比父皇都厉害呢。 文锦心不忍心告诉他,你父皇脑子聪明着呢,他只不过是想和你皇爷爷作对,从来不肯认真读书,这些玩意他眼睛一扫就能背下来了。 但是不能打击儿子的读书积极性啊,文锦心就非常捧场的夸他。 “钰儿果然是当哥哥了,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以后等他们长大了你就能带着他们读书写字了。” 带着弟弟妹妹们读书写字?这个诱惑可比别人夸上几百句都有用,虽然弟弟妹妹现在还不会讲话,但只要一想到他后面跟着两个小跟屁虫的样子,他就一阵的骄傲自豪。 “那我要更加的努力,以后才能教他们。” 看着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笑的弟弟妹妹,沈文钰瞬间被点燃了做兄长的责任感。 等到见完娘亲回去,沈玦就发现平时还会偶尔偷懒的大儿子开始发愤图强了,每日不用他监督就会早早的背完布置的任务。 而且他也不再天天缠着沈玦说要回去见文锦心了,因为沈文钰以为下次回去,弟弟妹妹就会长大会说话了,他可还什么都不会,那可怎么能教弟弟妹妹做好哥哥呢? 沈玦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这个原因,看见沈文钰如此勤奋好学,感到非常的欣慰。 其实有了自己的儿子以后,他渐渐的能明白一点沈剑青作为父亲的立场,但他仍然无法原谅沈剑青,并且以他为戒,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要做好一个父亲,所以才会对沈文钰格外的看重。 不管他和文锦心会有多少孩子,沈文钰永远是对他意义最为不同最在意的那个。 “父皇,儿臣今日的字已经写完了。” 沈玦认真的看过,指出了他哪里还有不足的,看小家伙有些怯怯地不安,就伸出手掌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虽然还有些不足,但钰儿今日的字进步很大,明日准许你休息一日,带你回去陪你娘亲。” 沈文钰原本听到说不足,还有些难过,听到后面脸上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些日子的礼教学完之后,他的意识里朦胧的知道了一些关于身份和责任的事情。 他想要做好每一件事,不让任何人失望。 沈玦也是前几日察觉到的,儿子这是真的长大了,开始在意别人的目光并且发奋努力。 虽然他一直说沈文钰是小男子汉,要独立,可那是对于一个男孩子责任心的培养,他希望的是沈文钰能有自己想要努力的目标,而不是为了成为谁。 他沈玦的儿子,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沈文钰只要做喜欢的事情,成为他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父皇昨日说的那篇诗文我还没有背完。” 沈玦却摇头,将儿子温柔的抱了起来,“今日父皇就再教你一个成语叫劳逸结合,不仅要会读书明理,还要会玩。” 说着就将沈文钰往上抛了抛,他三岁以后这样的游戏就很少玩了,沈文钰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马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笑。 沈玦听着他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又带着他去玩秋千,还有和芝麻丢球,玩了整整一下午,父子两玩的很是尽兴都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沈文钰又变回了之前无忧无虑的快乐样子,沈玦这才放心下来。 沈文钰是他和文锦心的第一个儿子,他是希望沈文钰将来会做太子,继承他的皇位,可若是沈文钰自己不快乐,沈玦是绝对不会逼迫他的。 “走吧,臭小子,先带你去洗个澡,免得这么臭烘烘的去熏着你娘和弟弟妹妹。” 等到洗的香喷喷的进殿以后,沈文钰就看见了趴在娘亲怀里喝奶的妹妹,以及躺在床上的弟弟。 突然有些懵了,为什么他这么多天没回来,弟弟妹妹好像都没有长大似的,还是小小一团,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他要是好几日没见芝麻,芝麻都该抱不动了。 文锦心看着大儿子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不解,“钰儿这是怎么了?快到娘亲这里来。” 沈文钰嘟着嘴皱着眉,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困惑。 -- 第298页 惹得文锦心和沈玦哭笑不得,沈玦这才知道沈文钰这几日为什么如此用功努力,根本就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感情他白演了一天的慈父了?! 文锦心还在那边温柔的搂着他,“钰儿不记得自己还不会说话的样子了,你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躺在我的怀里,等到会走路会说话,要一年哦。而且你长大了弟弟妹妹才会跟着一起长大。” 一年他懂,就是过年领红封长大一岁的意思,可一年对于小朋友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钰儿不用担心,等到弟弟妹妹会说话了,你已经学了很多的本领,到时候就可以带着他们,你会是个最好的哥哥。” 像是要证明文锦心说的话是对的,文锦心怀里的沈文琪突然伸手抓了抓大哥的袖子,乖乖躺在沈玦怀里的沈文珣则是冲大哥露了个笑。 刚刚从嘴里拿出来的手指黏答答的都是口水,还没有牙齿不会说话的小弟笑起来又奶又甜,沈文钰瞬间就被弟弟妹妹给甜到了。 脸上因为兴奋而红彤彤的,一下就扑进了文锦心的怀里,“娘亲,我要带他们去荡秋千玩藤球,还要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好,那小哥哥现在先陪弟弟妹妹们玩游戏吧。” 文锦心将他的外衣脱了,一并放在榻上,让他们兄妹三人自己去玩。 看着榻上沈文钰很有哥哥范的哄着弟弟妹妹们,三小只咯咯咯笑个不停,沈玦眼里满是温柔,轻搂着文锦心的细腰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交换了一个深情的眼神。 虽然他早年丧母,又一直缺失父爱,可他在孩子们的身上找到了他所期待的亲情。 填补了他此生所有的缺憾。 能有她和孩子,便是此生最美好的时候。 第104章 养包子(三) …… “沈文琪, 你怎么又把你大哥的书给撕坏了!” 文锦心一直以为大儿子是混世魔王,直到小女儿出生之后, 她才知道大儿子简直是乖巧可人。 这个长相甜美具有欺骗性的小姑娘才是个十足十的小魔头, 简直是和沈玦小的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会走路起就开始抢二哥的东西, 吃的玩的什么她都要抢,偏偏沈文珣是个不哭不闹还爱笑的小宝贝。 而且像是有血缘的羁绊在里面, 他从小就让着这个比他晚一刻钟出生的妹妹,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就笑,会说话的时候就偏袒妹妹。 沈文琪会被宠的这么无法无天, 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等到两个小的能跑能跳了, 简直就是大闹天宫的开始,沈文琪没有一刻是坐得住的, 只要没人看着绝对要上房揭瓦。 除了睡觉和被文锦心训斥后哭起来的样子, 浑身上下都找不出像女孩子的点来。 偏偏她还长了一张极具有欺骗性的小脸, 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只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可等接触后才知道这全都是假象。 她会撕书砸碗,实在不行还能用上她的小牙齿,等你发现要找她算账的时候,她又会可怜兮兮的看着你说她错了。 文锦心一开始就被她这悔过的样子骗了好几回,等到她变本加厉才知道这都是假象! “皇后娘娘,公主在床上呢。” 文锦心沉着脸朝着偏殿的暖阁去,这是知道犯了错,装睡了!真是个鬼机灵, 可惜就是不把小聪明放在正事上,成天想着如何捣蛋。 一进殿果然看到被子隆起一小团,“沈文琪,我给你机会承认错误,你为什么又把你大哥的书给撕了,不许装睡,我知道你没睡着。” “母后,我错了……” 文锦心刚想说这次承认错误倒是很快,但一听这声音就发现不太对,把被子一掀开就发现里面缩着的哪里是沈文琪,分明就是她的龙凤胎哥哥。 “珣儿怎么是你啊,你妹妹呢?” 沈文珣小脸红扑扑的,这会正是最热的时候,他窝在被子里这么久肯定被憋坏了。 这对兄妹长得很像,即便是三岁了看上去还是很难分辨,除了沈文珣的眼角有一颗浅浅的痣,其他地方几乎都一样。 而且年纪还小,两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不说话时,着实很难分辨。 可一说话马上就会暴露,沈文珣说话是奶声奶气的,而且永远都是笑眯眯从来不会闹,和沈文琪那个捣蛋鬼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有时候文锦心都要忍不住的感慨,这两个小家伙分明是生错了性别,哥哥文静妹妹调皮,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沈文珣乖乖的坐起来,冲着文锦心弯着眼笑,文锦心原本还有的火气被他这么一笑瞬间就消了。 伸手将他抱起,“是不是你妹妹让你在这装她的,都和你说了好几回了,不能这么纵着她,热不热呀?我让嬷嬷去给你拿凉茶过来。” 沈文珣浑身都是汗,还说不热,文锦心已经习惯了,熟练的给他换了身衣裳,这小子每回不舒服也不哭。 有回发热难受的全身都红了也不哭,还是他妹妹发现,咿咿呀呀的大哭起来,文锦心才发现。 “娘亲,妹妹没有不乖,她只是坐不住,喜欢和我们玩。” 文锦心看着他的小脸没这么红了,才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我不罚她了,你下回不能再帮她了知道了吗?” 两个小的长得很像,沈文琪每回做了坏事还让哥哥顶罪,文锦心就想了个法子,在沈文琪的发揪上绑上小铃铛,一动就会发出声音,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又会发出声音的小铃铛。 -- 第299页 但她也很快就发现有了铃铛,她和哥哥就不能互相换身份了。 文锦心还来不及得意自己的机智,这个小机灵鬼马上就懂了,下次干坏事不仅继续让她哥顶罪,还把小铃铛也给换了过来,真是给她聪明的。 沈文珣乖乖的点头,往文锦心的怀里蹭了蹭,文锦心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真是个小磨人精。 等到晚膳时分,就看见沈文钰带着缩手缩脚的沈文琪回来了。 “母后,妹妹已经知道错了,她是不小心的,那本书我也重新抄过一遍了,她答应我再也不会乱碰书本,您就原谅妹妹吧。” 沈文琪拉着沈文钰的衣摆,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娘亲,光是这么看,可一点都瞧不出她干坏事的样子。 “下午跑哪里玩去了?” “在祖奶奶那里。”沈文琪一小步一小步的挨到了文锦心的身边,然后抢了自家二哥的位置,钻进了她的怀里,“娘亲你不生气了吗?” 文锦心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生气啊,不过看在你哥哥给你求情的面子上,先饶了你一回,下次再有可要打屁股了。” 沈文琪一听马上就不哭了,把眼泪全蹭在了文锦心的衣襟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只是看到大哥的书没有带走,想给他送过去的,可是不小心没有拿稳才撕破了,娘亲,我不是故意的。” 文锦心当然知道女儿调皮捣蛋,却没有坏心,之前就算懵懂的时候砸过东西,但文锦心认真的和她说了不可以,她就不会再犯了。 更多的时候是好奇,还有这次的事情,沈文珣说过原因之后,文锦心也就没这么气了。 孩子的性格不同,调皮好动一点没有关系,但本性一定要善良。 尤其是出身在皇家,外在的条件太优越,他们比别的孩子更容易迷失自己。 她没有期望他们能有多少的丰功伟业,是否会流芳百世,只希望她的孩子都能善良。他们善良,整个国家才能安泰。 “是哪个小调皮又惹你们娘亲生气了?” 沈玦还穿着龙袍,他刚从御书房办完政务回来,走到殿外就听见里头孩子们的声音,只觉得一天下来的疲惫都消散了。 一看见沈玦,做了坏事的沈文琪就小脸往文锦心的怀里一扎,“不是琪儿不是琪儿。” 屋内的众人都忍不住的笑出声,这是不打自招了。 三个孩子都是最黏文锦心,但对沈玦是又爱又敬畏,不管是大儿子沈文钰还是小女儿沈文琪,在他面前都是乖乖的。 “小淘气,又闯祸了?我已经将此次出游的行程定下来了,那看来琪儿是得留在宫里陪你祖奶奶了。” 沈文琪瞬间从文锦心的怀里坐了起来,她的眼睛和沈玦的最像,此刻呲溜的转着,然后聪明的搂住了文锦心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娘亲,琪儿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琪儿去背千字文去抄写大字,琪儿最最喜欢娘亲了,娘亲不要生气。” 出游的事情沈玦很早之前就和他们说了,这是他多年之前就答应了文锦心的事情,没想到因为这意外的惊喜,又给耽搁了。 生这对小宝贝的时候文锦心身体有些亏损,有这三个宝贝他已经很满足了,沈玦就尽量不然她再怀上。 现在孩子们都平安的长大,出游的计划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文锦心被女儿这么一亲,瞬间就心软了,也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娘亲不生气了。” 得了娘亲的同意,沈文琪赶紧期待的看着沈玦,小脸上写满了我想去我想去。 夫妻两人对于孩子的教养问题,时常会进行探讨,最后决定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温柔的娘亲自然是做好人,凶巴巴的沈玦自然是演坏人。 此刻沈玦就拧着眉头严肃的看着她,“虽然你娘不生气了,但还是得看你这几日的表现,要是每日都乖乖的听你娘的话,那就让你去,要是不听话,谁求情都不管用,你只能待在宫里,两个哥哥跟我们去玩。” 沈玦鲜少有这么正经严肃的时候,沈文琪的眼眶都红了,今年虚岁六岁了的沈文钰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旁边,他也不敢求情。 如果是娘亲还能撒个娇,可父皇那是说一不二的,在这个家里有绝对的权威。 沈文琪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能求情的,只能眼泪汪汪的用力点头,“琪儿听话,父皇不要不带我去玩。” 得了女儿的保证,沈玦这才露出一个笑来,他一笑就代表雨过天晴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你娘亲的怀里不像样,眼泪擦干净,和你哥哥们去找汤圆玩吧。” 沈文琪刚刚还哭的跟个泪人一样,一听这话,也不管脸上哭的跟小花猫一样,飞快的又从文锦心的怀里爬了下来。 “汤圆,我来啦。” 躺在过道上纳凉的小奶狗,听见小主人喊它,迅速的站了起来,汤圆是芝麻的宝宝。 三岁的芝麻已经快有沈文钰那么高大了,要是再把它关在小小的宫殿里,便是禁锢了它的自由,对于獒犬来说实在是太可怜了, 沈玦就把他的儿子又给抱了进来,名字是沈文琪取的,三个孩子都很喜欢它。 见孩子们跑去殿外玩了,文锦心又操心外头太阳还没落山,害怕他们会中了暑气,赶紧让嬷嬷们跟着,自己也从榻上站了起来。 -- 第300页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沈玦重新按着坐了回去,“哪有这么娇贵,我小的时候爬树抓鸟下水抓鱼,还不是好好的长大了,让他们自己去玩吧。” 文锦心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这两个小的她还没有脱手,基本都是自己带大的,就忍不住时刻要关注着。 “你不是喜欢看花吗?这次去避暑山庄后山就有一片花海,还能带你去爬山看云海和日出。” 被沈玦这么一说,文锦心就越发的期待了起来,她确实是好久没有出宫了。 但奇怪的是没有那种被束缚关在牢笼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爱的人都在身边吧。 “表哥,我还想骑马,我好久没有见黑云了。” 沈玦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眼神微暗哑着嗓子的道:“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第105章 养包子(四) …… 沈玦此次出游并没有去的很远, 地点就定在京外的避暑山庄。 一来是这几年稳定内外银两花费的不少, 国库尚不充裕,他若是南巡就算他想轻车简行可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的, 那就势必要劳民伤财。 二来是孩子都还年幼, 南巡路途奔波不说,天气又热, 文锦心定是要花更多的心力在孩子的身上, 反倒没有办法达到出游的目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近避暑。 当年成帝就时常会在酷暑之时去避暑山庄避暑,故而出行的计划定出来,各方都熟练的布置了下去。 半个月后, 沈玦的御驾自宫内出发,浩浩荡荡的前往避暑山庄。 马车内,文锦心搂着一双儿女,想要安抚住沈文琪雀跃的心。 这是他们出生以来头次出宫,沈文琪就跟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 要不是在马车上, 她一准能蹦上个十来回,一双眼盯着马车外的景象,怎么都看不够。 就连一向乖巧稳重的沈文珣也睁着好奇的眼睛, 但好在他喜欢归喜欢, 只要文锦心不说,他是绝对不会嚷嚷着要去玩的。 “娘亲娘亲,这条路怎么这么长, 好像一直都到不了头,它的门在哪里啊?” 文锦心被女儿童真的言语给逗笑了,她虽然聪明,可到底是个孩子,在她的认知里路的尽头就会有门,院子再大也是会碰到墙的。 就耐心的抱着两个小家伙,和他们讲起这个宽广的世界,他们生活在皇宫,可这天下可比皇宫要大的多了。 他们拥有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出生,可同时也有着最多的约束,多出来走走看看,或许是一件好事。 两个小家伙听得格外的认真,尤其是沈文琪还仰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文锦心,“娘亲,那以后我可以去你说的那些地方玩吗?” 文锦心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可以啊,只不过你是姑娘家,束缚会有很多,但你若是真的想去做一件事,就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认定你心目中想做的事情。” 她想到了温先生,前几年温先生自京城出发去游历全国,并在每个地方都给她和沈妙茹寄来信笺。 上次收到信笺的时候她在已经到了西北,下一站将会是岭南之地。 车内母子三人聊得热火朝天,就听见马车被敲了两下,顿了一下,外面传来沈玦的声音,“阿锦,热不热?” 一听见沈玦的声音,沈文琪瞬间就坐的端端正正,要不是娘亲和两个哥哥求情,她可是差点就没得出来玩了,现在一听见父皇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有些害怕。 文锦心赶紧掀开了帘子,就看见外头沈玦骑在黑云上,然后他的怀里还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是沈文钰。 沈文钰今年都虚岁六岁了,之前也跟着师父学骑马练武,沈玦嫌弃坐马车又累又娘们,反正路程并不远,就带着大儿子一路骑马。 “我不热,表哥,外面太晒了,你和钰儿上车坐一会吧。” 沈玦给自己和儿子都戴了帽子,但依旧是脸蛋发红,文锦心有些担心他们两。 儿子年纪小还小,表哥若是以前她也不担心,可这些年总也养尊处优惯了,要是晒伤了可怎么办。 沈玦看了一眼两个小的都很乖,沈文琪也没有闹腾,才放心下来,停下和沈文钰一人喝了一大碗酸梅汤才舒服了许多。 这次出游,秦琅和沈妙茹也一并同行,自然是带上了他们的宝贝儿子秦阿宝,沈妙茹就坐在后头的马车里。 “没事,才这么点路一会就到了,老三可带着阿宝在前头,我若是上马车休息了,岂不是要让他看笑话。” 至于儿子,他是有些担忧,就想把他丢上车,但沈文钰也是个争强好胜的,而且和父皇一起骑马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才不要坐马车。 父皇都说了,马车又娘又丢人,弟弟妹妹才坐马车,他可不要丢人。 “娘亲,儿子不累,儿子要和父皇骑马。” 然后沈玦就用马鞭将她的帘子掀了下来,“小心暑气进去,好了,我带着钰儿先往前去,晚上庄子上见。” 说着就听见快马疾驰的声音,文锦心再掀帘子去看的时候,只剩下漫天扬起的沙尘。 罢了罢了,她也管不住这对父子。 尤其是沈文钰,再过几年可就是半个大人了,她一直把他当孩子也不行,还不如让沈玦带着磨炼磨炼。 好在她带了消暑的药膏和凉茶,大不了等晚上再给儿子敷脸消暑。 -- 第301页 等到日头偏西,马车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宫女们掀开帘子扶着主子们下马车。 迎驾的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文锦心带着孩子们一下马车就有宫女上前来打伞,沈玦他们早就到了,但已经去前头接见官员。 她一下马车就瞧见了后面下来的沈妙茹,“师姐,你的院子离我们的不远,一会我们一块用晚膳吧。” 即便文锦心成了皇后,两人的关系也还是一样的好。 今天刚到山庄,肯定要先宴请大臣,她不喜欢这样的宴席,早就和沈玦说好了,到时候她就在小院里和孩子们一块用晚膳。 秦琅也要跟着沈玦,便也剩下沈妙茹一个人,那还不如与他们一块用膳来的热闹。 “皇后娘娘如此盛情,那臣妇就不客气了。”三年孝期一过,秦琅终于如愿的娶到了美娇娘,也算是苦尽甘来。 一进避暑山庄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从外到里种满了花草树木,落下层层的绿荫,走在其中让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母后,这个园子好漂亮啊,比御花园还好看。” 沈文琪一下地就撒欢了,沈文珣就牢牢的跟在她后面,时刻小心着妹妹会摔着。 “喜欢的话我们就多住些日子,别跑太快,小心摔着。” 沈妙茹忍不住的就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情,“琪儿可真可爱,看得我也想要个女儿。” 沈妙茹倒是很想要再生一个,但秦琅又怕她生产不顺,一直不答应,她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女儿在心里羡慕。 “比男孩子还要顽皮,哪里像个姑娘家,师姐若是喜欢,给你养几日,一准让你断了这个想法。” 沈文琪是出了名的调皮,可架不住她长得好看,又会装乖,只要坐着不开口说话不走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样的性格反而很对沈妙茹的脾性,“养了可不还你了,你可别后悔。” 文锦心嘴里说着女儿顽皮,可真让她送人,那可是千万个不舍得,也就是嘴巴硬,这会赶紧的求饶,她可舍不得女儿。 等晚膳用到一半,沈玦就把沈文钰和秦阿宝给送了回来。 两个小的眼睛都亮亮的满脸的兴奋,但他们抑制住喜悦不敢暴露出来,沈文钰时刻谨记自己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不能再和弟弟妹妹一样,见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嚷嚷着,搞得很没有哥哥的架势。 可文锦心一看就觉得不对劲,把沈文钰拉到身边来,凑到脖子边闻了闻,“沈文钰,你是不是喝酒了?!” 沈文钰的大眼睛亮闪闪的,嘿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打了一个酒嗝,这会马上就闻着酒气了,“娘亲,那个酒真好喝,甜甜的又有一点辣辣的。” 难怪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飘忽,脸上也是红红的。 “你父皇是不是疯了,你才多大啊,怎么就让你喝酒,不行,赶紧让人拿醒酒茶来。” “娘亲!父皇说可以喝的,他比我还小的时候就能喝一大碗了,我才喝了两口,没有关系的,我是大人了!那些大臣们都敬我酒呢。” 文锦心真是被气笑了,这个当爹的真是本事了,儿子才六岁就敢给他灌酒喝,旁边的秦阿宝也差不多,但他又稍微大两岁,看上去没有那么飘忽。 原本抓着鸡腿吃的正高兴的沈文琪瞬间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凑到大哥的身边学着她娘的样子来闻。 “大哥好香啊,酒是什么呀,我也要喝!” 吃完鸡腿以后油油的手还往沈文钰身上蹭,平日最是喜欢干净的沈文钰这会也顾不上油不油了,嘿嘿嘿的傻笑。 “琪儿我和你说,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又甜又辣可好喝了。” 文锦心忍无可忍的喊来嬷嬷,给沈文钰灌下去醒酒汤,让人把他摁回床上去,酒醒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下床。 那边的秦阿宝刚刚还看着正常,这会大概是酒有些上头,举着桌上的碗跳起舞来了。 沈文琪觉得有意思极了,围着秦阿宝转圈圈,“表哥表哥!你怎么还会跳舞啊。” 原本沈妙茹并不在意,甚至还在看沈文钰的笑话,她可不在乎儿子喝酒,以前她自己小的时候就偷偷喝过桂花酿,醉醺醺的睡了一整天。 可这会自家儿子发起酒疯来了,她也不得不在乎了,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一把夺过秦阿宝手里的碗,把人提回了自家院里。 文锦心现在没工夫去管儿子女儿了,赶紧把他们交给嬷嬷,就赶去照顾大儿子。 吃的一脸小花猫的沈文琪非常的好奇,这个酒到底是个什么厉害东西? 看上去非常好喝的样子!以后一定要尝一尝才行。 沈玦提早结束了宫宴回来了,他今日见着了好些少年时的兄弟,一时没有把持住就多饮了几杯。 这会浑身的酒味,蒙着头的就往院子里去寻文锦心。 她刚把大儿子哄睡下,去隔壁看了看小儿子和小女儿,见都睡下了,才放心的出来。 外头廊上灯火昏暗,文锦心站在廊道上感觉着夜风拂面带来的丝丝清凉,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用力的抱住。 “阿锦。” 低哑熟悉的嗓音湿热的喷在她的耳后,文锦心转身嗔怪的在他胸膛锤了两下,“表哥,你吓着我了。” 沈玦听到便朗声的笑了起来,“我的小乖乖,哪里吓着了,让我好好的瞧一瞧。” -- 第302页 文锦心闻到他浑身的酒味,以及他不着调的话,就知道这人也喝多了,想起还晕乎乎的儿子,就在他最怕痒的腰上抓了抓。 没想到喝多了酒,就连平日最怕的痒痒都不怕了,任由她挠,低着头就寻她的唇。 “是不是这里吓着了?乖乖不怕,表哥心疼。” 文锦心听着他这些不着调的话,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这可不是在屋里,若是有过往的宫人瞧见,那可怎么办! “表哥!你喝多了,我让嬷嬷去倒醒酒茶来,啊……” 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一腾空,从地上被抱了起来,而且还像抱儿子女儿一样,抱着她转圈圈。 文锦心的尖叫险些漏出声,赶紧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要是被人看见那还得了! 而且转了两圈沈玦还觉得不够,甚至想把她往上抛,文锦心吓得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表哥!” 沈玦就是高兴,遥想当年他鲜衣怒马,准备孑然一身,何曾能想到今日儿女双全,娇妻满怀。 “阿锦,让我亲亲。” 文锦心发现他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后的他更加的霸道不讲道理,有些像刚进王府时的表哥。 她这是刚哄完小的又要来哄这大的,这叫什么事儿! “表哥,你喝多了,快放我下来,该让下人看笑话了。” “谁敢?我亲我的媳妇,谁敢笑话?”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文锦心她害羞啊,好在嬷嬷们是有眼力见的,瞧着他们的陛下抱住了皇后,就赶紧的都退下去了。 可文锦心不知道,一边害羞一边有被他撩拨的身子发软。 两人坐在廊下的石亭里,文锦心没一会就攀着他的肩膀低低的抽泣起来。 等到夜深人静,沈玦的酒劲才慢慢的褪去,抱着怀里累坏了的小娇妻回床上继续缠绵。 文锦心满头细汗,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上来一般,看着做坏事的沈玦,在他的肩头用力的咬了一口。 “表哥,你以后再敢喝酒,我就不让你进屋了……” “好,那我下回和阿锦一块喝。” 喝喝喝,喝你个大头鬼! 第106章 养包子(五) …… 沈玦借着酒意好好的折腾了文锦心一夜,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跟散架了一般,而沈玦已经神清气爽的去批阅奏折了。 他来避暑山庄修养, 朝内的奏折文书会由大臣专门的送过来,若遇上紧急的大事, 也会由负责的官员亲自过来禀报。 闻着满室的清香, 文锦心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宫里, 也就没了这么多事情要打理,文锦心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好像一出宫她就脱离了身份的束缚,她又变回了自由的自己。 睡到自然醒, 她就听见屋外两个孩子的玩闹声, 主要是沈文琪的声音, “二哥我们来玩陀螺吧, 这是姑姑送给我的。” 文锦心伸了伸懒腰, 扶着酸软的腰起身更衣洗漱, 一听见她出来, 两个小家伙就欢快的朝她冲了过来, 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 “娘亲睡懒觉, 今天我比二哥还要起得早。” 沈文珣不揭穿她,她起得早那是因为惦记着这漂亮的小院子, 老早就过来把他拉了起来,非要让他陪她一起去探险。 可避暑山庄这么大,有很多假山池子,嬷嬷们不敢让皇子公主到处乱跑,只能绞尽脑汁的哄着他们, 好在文锦心终于醒了。 文锦心心里哼唧了一声,她起的这么晚,还不是怪他们的父皇,这大的小的一个比一个的难伺候。 正打算领着两个小的去用早膳,那边沈文钰就打了个哈欠的走了出来。 两个小的惊喜的喊了一声,“大哥。” 平时沈文钰都是住在皇子所的,又要学功课,基本上几日才会回来一趟,像现在这样每日都能见到大哥真是太幸福了。 文锦心招了招手,沈文钰就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红着脸的喊了,“娘亲。” 他早上醒来已经把昨晚的事情都给忘记了,但他身边的小太监把他喝醉之后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 沈文钰平日里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这是在弟弟妹妹面前出丑了,知道害羞了。 文锦心知道大儿子这是自尊心作怪不好意思了,就把他搂在怀里,替他解围。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问他还会不会不舒服,确定已经酒醒了就在他的脑门用力的亲了一下。 “你父皇昨晚已经和我说过了,是他带着你喝酒,和你没有关系,而且小小的喝一点点也不会有事,好了,昨日的事情都过去了,带弟弟妹妹去洗手用膳了。” 皇帝皇后来避暑山庄自然是带着御厨的,但文锦心想着沈文钰昨夜喝了酒,他们又难得出宫,就让准备普通的清粥小菜,还有玫瑰腐乳和白面馒头。 平时在宫里山珍海味吃的多了,这些清粥小菜吃着也觉得新鲜,而且香糯的小米粥又很暖胃,就着酸萝卜和咸菜,三个孩子都吃的很高兴。 “娘亲,这个白馒头琪儿喜欢,我们明天还吃这个好不好。” “好啊,但是不能浪费,你都得吃完才可以,上次你大哥教你的诗还记不记得啊?” “记得记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琪儿全都会吃完的。” 文锦心刚想夸她两句,外头沈玦的笑声就先传了进来,“让我瞧瞧,今天谁吃饭是最乖的?” -- 第303页 沈文琪丢下碗筷就朝着沈玦冲了过去,“父皇!琪儿最乖!” 只要她不捣蛋做坏事,沈玦都是很宠这个小女儿的,一把将她高高的举了起来,“嗯,小肚子圆圆的,看来有乖乖的吃饭。” 得到父亲的表扬,沈文琪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还拿手里的馒头递给沈玦吃,“父皇这个好吃,你也吃。” 沈玦不嫌弃女儿吃过的馒头,一口咬掉了一大半,沈文琪看着手里几乎没了的馒头,瞪大了眼睛瞬间就陷入了悲伤。 她只是想和父皇分享一下美味,但没有想过全让他给吃了啊! 好在她哭出来之前,沈文珣就把自己的分享给了妹妹,两个小的坐在一块,一人一半,她马上又恢复了笑脸。 哼,父皇欺负人,还是二哥对她最好了。 沈玦看文锦心不搭理他,就故意的凑她身边去讨好她,“还生气呢?钰儿这不是好好的嘛,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文锦心当然生气,儿子还小身子弱,他这个做爹的怎么能这么没谱呢。 不过后来沈玦也说了,其实他给沈文钰喝的是甜酒酿,酒放的不多,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小的这么没用,两口就醉成这样了。 她也问了大夫和嬷嬷,都说一点点没有关系,才放心下来。 这会是既气他没个当爹的样,又怪他昨日没个分寸。 两人这在屋外,到底是太过刺激了,若是她不摆个态度,还不知道这坏心眼的人,后面会不会变本加厉。 “我错了,娘子大人绕了我这一次吧。” 文锦心经不住他这么的缠,被他一句娘子彻底的没忍住笑了出来,嘟着嘴嗔怪的甩开了他的手。 “下回可不许这样了,羞不羞人。”然后说着脸上也有些微微的发红。 孩子们可还看着呢,方才还说知道错了,屡教不改说的大概就是沈玦吧。 “这几日好好的休息,等天气没这么热了,我就带你们去骑马爬山。” 一听到说骑马,几个孩子都高兴不已,就连沈文珣也睁着期待的大眼睛,沈玦就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把行程给仔细的定了下来。 沈文珣和沈文琪也都三岁了,本来就到了开蒙的年纪,沈玦原本的打算是只把沈文珣给带去跟着他大哥一块读书。 可见哥哥们都要去读书还要抛下自己,沈文琪就哭着不肯,她也要去读书。 沈玦从来不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既然她喜欢那就一块开蒙。 三个孩子外加秦阿宝,四个孩子就在前头念起书来。 先生请的是翰林院最有学识的大学士,每日沈玦批完奏折就会过去亲自考校他们的功课。 沈文钰和秦阿宝本来就在读书,有了弟弟妹妹在就更加的认真勤奋,让沈玦没想到的是两个小的念起书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尤其是看着顽皮的沈文琪,一开始念书就瞬间能够进入状态,而且她的想法经常是天马行空的,时常还会把先生给问住。 这让沈玦欣慰又高兴,不仅孩子乖巧懂事,他还能多出时间和小娇妻柔情蜜意,实在是快活胜神仙。 终于等到了天气没这么晒,午休过后,沈玦就带全家以及秦琅一家,一块去跑马。 原本沈玦还约了沈韶媛和孟启元小夫妻两,沈韶媛最喜欢的就是骑马了,但可惜的是,沈韶媛传出了好消息,沈玦要当舅舅了,他们自然是没办法来了。 文锦心派人备上了厚礼送回京去,他们则是启程去跑马。 每年从各地都有进贡好马,沈玦早就给孩子们都留意好了,沈文钰在三岁那年就拥有了自己的小马驹,这次沈玦也把给小儿子小女儿的小马牵了出来。 当然秦阿宝也收到了表舅舅的礼物,一匹小马驹,一看到属于自己的小马,孩子们都乐疯了,一个个的恨不得住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了。 除了孩子们有小马驹,就连文锦心也有一匹,之前沈玦就知道她喜欢,早就给她也准备了。 文锦心看着眼前枣红色的小马驹,不知是该笑还是生气好。 沈玦这是把她也当孩子哄了,儿子女儿用小马,她也用小马,真是太丢人了。 可小红马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温顺极了,文锦心喜欢的不得了,也顾不上丢人,小心的摸了摸它的鬃毛。 这是孩子们和自己的马儿第一次见面,尤其是两个小的都还不会骑,沈玦就只是让他们和自己的小马先熟悉熟悉,取个好听的名字。 然后再由驯马太监小牵着马,护着他们走一小段。 即便只是这么简单的骑着马走几步,孩子们都兴奋不已,等到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一个个的都不舍得回家。 还是沈玦保证过几日再来,才一步三回头的被哄着回去。 从那日之后,他们就都爱上了骑马,只要沈玦得空,天气又不会很热的午后,就会带着他们出来学骑马。 沈玦也会轮番的亲自教他们,孩子们的功课和骑术越来越好。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一直到了夏末秋初,他们出来避暑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宫内太皇太后也已经催了好几回,老人家想宝贝孙儿们了。 沈玦就大手一挥,下令众人收拾御驾回宫去。 在回宫前的最后一个清晨,沈玦带着文锦心和孩子们来到了山庄后头的高山。 -- 第304页 这几个月沈玦也偶尔会带他们来爬山,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能爬到过山顶,这一次他们起了个大早,打算临走之前见一见云海和日出。 故而前一晚所有人都睡得很早,寅时一过就穿戴好准备出发了。 沈文钰要去上书房读书,已经习惯了早起,和秦阿宝跑在最前头,还朝着他们喊让他们快些。 两个小的则是乖乖的坐在双人抬的软轿上打着瞌睡,沈玦就陪着文锦心慢慢的往上爬。 文锦心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爬山了,爬了小半个时辰就开始喘粗气,秦琅和沈妙茹倒是很有力气,已经追着两个小子到了最前头。 沈玦看出她没力气,直接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我背你上去。” 爬了这么久的山出了汗,文锦心的小脸都是红彤彤的,再加上羞涩更是艳丽,娇嗔的去拉他站起来。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背我,那多丢人啊。” “什么多大岁数,你貌美如花,而且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丫头,快上来。” 文锦心是真的腿软了,而且也受不住沈玦的温情,扭扭捏捏的靠了上去,双手换着他的脖颈,像是回到几年前。 上回她脚受伤,也是表哥这么背着她下山的,那段记忆历历在目竟仿若昨日。 “表哥,我还记得上回你也是这么背我下山的。”文锦心忍不住心中要溢出来的喜悦,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眼里满是柔情。 “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会这么背着你。” 文锦心眼眶有些湿润,又怕被人瞧见自己动情的样子,把脸埋在了沈玦的背上,点了点脑袋嗯了一声。 她很感激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重生,遇见表哥,重新过好这一生。 等到天蒙蒙亮起的时候,两个小的也醒了过来,沈文琪看着身边的父皇背着母后上山,和二哥偷偷的捂嘴笑。 娘亲羞羞羞,还要父皇背呢。 没过多久,众人终于在天亮之前到达了山顶。 正好初阳破雾而出,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 文锦心从沈玦的背上跳了下来,孩子们也都停止了玩闹,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无声。 沈玦拥着文锦心,秦琅搂着沈妙茹,孩子们跑到了他们的身边,相互簇拥着,分外的温馨。 * 锦安二十四年,沈玦退位,太子沈文钰继位为帝。 退位之后,沈玦带着文锦心游历大江南北,踏遍万水千山。 也履行了他的诺言,一生一世与你共饮盛世繁华。 第107章 媛儿x书呆 …… 沈韶媛这一年的心情变化真叫一个跌宕起伏, 谣言遭遇不测的兄长不仅回来了,而且还起兵杀进了皇宫。 她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公主,全家搬进了皇宫里。 即便已经在这宫中住了有半年多, 沈韶媛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话本书里才能看见的桥段居然成真了。 “公主,这篇文章的意思你来重复一遍。” 沈韶媛的思绪瞬间就被眼前的人给拉了回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举着书本磕磕绊绊的说起来。 说了两句, 孟启元就让她停下, “公主今日心神不宁, 没把注意力放在读书上,依臣看, 今日还是别上了,公主先回去休息等好了,我们再来上。” 孟启元平日里都在礼部任职,只有休沐的时候可以进宫来给沈韶媛讲课。 他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 而且他认为沈韶媛不是蠢笨,只是学东西慢了点,只要肯学开窍只是早晚的事情。 当年他的先生不介意他穷交不起束脩, 他如今也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放弃沈韶媛这个学生。 沈韶媛有些局促不安, 她的内心一直很自卑,觉得别人说的没有错,她就是蠢笨怎么都学不好, 但她很珍惜读书的机会,她不想给父亲丢人。 尤其是现在哥哥成了皇帝,她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若是外面的人知道,公主其实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该如何的笑话哥哥的。 可她越是在意就越是学不进去,再加上这几日嬷嬷教她宫中礼仪,她也学的不好,昨夜偷偷练到很晚,也学不会怎么漂亮的行礼。 睡得不好今早起来自然是精神不好,这才走了神。 她见孟启元神情严肃,让她好好休息,一副要走的样子就慌了神,离开位置拉住了孟启元的袖子。 “先生你别生气,我学,我学的,你别不教媛儿。” 孟启元也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他的脑海里除了书就是学问,他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想要找到答案,更有无数的典籍书册等着他去翻阅。 他拿出自己休沐的宝贵时间来教沈韶媛,不是为了攀附也不是为了讨好,可他牺牲了这么多的时间,换来的确实沈韶媛的不认真听课,他当然有些郁闷。 沈韶媛今年十五了,下个月是她的及笄礼,便是成年的大姑娘了,现在站在他的眼前只比他矮一个头。 之前的她还有些婴儿肥,脸上身上都是肉乎乎的,可年初起人就开始抽条了,再加上这半年时间的辛苦整个人都瘦了下来,通身的气质都变了。 看着她露出小女儿态的娇憨,孟启元训斥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把袖子抽出来咳了两声,但也停住了脚步。 “说说,为何上课不专注。” 沈韶媛眼观鼻鼻观心,两只手指不停地搅着。 -- 第305页 孟启元的眉头紧皱,他记得之前先生教他是怎么教来着,上课不听话就要罚抄罚背罚跪! 她上下的打量了沈韶媛一样,好像没有一样适合她的,就想到了最后一个方法,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把戒尺。 严肃的道:“把手伸出来。” 沈韶媛就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戒尺就挥了下来。 清脆的一声啪,沈韶媛的掌心就红了,她下意识的把手收了回去,眼泪汪汪的抬眼看着孟启元。 孟启元看了一眼就撇开了,心里一直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然后学着他先生曾经的语气教训沈韶媛。 “知道错了吗?” 沈韶媛用力的点头,好疼哦,嬷嬷虽然也说她学得不好会罚她,可嬷嬷那是奴才,就算有十个脑袋那也不敢罚公主啊。 从小到大她又是被宠着长大的,别说是打了就是重话都没有一句过,这会是真的有些吃疼了。 “孟先生,媛儿知道错了。” 孟启元沉着脸,看到学生知错终于满意了,“有不懂的问题要不耻下问,说说看,为什么上课走神。” 沈韶媛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身边没有可以倾述的人,嫂子变成了皇后,每日都很忙,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和长辈说,就一直憋在心里。 现在反倒是有了可以说的很,尤其是她很信任孟启元。 就把这段时间的困惑和迷茫都给说了,包括她跟着嬷嬷学礼仪却总也学不好。 “我偷偷听见嬷嬷说,从来没教到过这么不开窍的人,先生您会不会也很苦恼呢?” 大家都是碍于她是公主,不敢在她面前说这些,可他们的心里都是一样的觉得她蠢笨。 她还听说了一件事,“我听见嬷嬷说西北频频动乱,前朝都有和亲的惯例,是不是只要我嫁过去和亲,就不会打仗了?” 孟启元越听越觉得愤怒,他也不知道他愤怒的点是在与她们私下嚼舌根有辱斯文,还是因为沈韶媛的胡思乱想。 “把手伸出来。” 沈韶媛愣了一下,她这会已经忘记方才的疼了,听话的把手伸了出去,戒尺又落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方才没控制住力度红了,这次轻了很多,就像是挠痒似的。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把手给缩了回去,孟启元已经开始啰嗦的念叨了。 “公主!读书不仅是为了功名利禄也可以是为了明理达义,如果只是为了讨好别人,才是舍本逐末。至于和亲之事就更是荒谬了,只有弱者才需要和亲联姻,我朝强盛公主不必有这样的忧虑。” 说完仍觉不够,义正言辞的道:“公主把这么多的时间花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简直就是庸人自扰!不如把时间拿来读书看书!” 沈韶媛本就被打的有点懵,被他这么一说就更懵了,愣了一下认真的问孟启元。 “先生,在您的心里,是不是没有任何事情能比的上书?” 他不是迂腐,而是真的以书为镜,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嗜书如命的人呢。 “所有不懂和不会的事情书里都会有,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胜过书的。” 但孟启元说得对,她这是庸人自扰,如果真的有一日需要和亲,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同意,她愿意证明自己也是有用的。 而不是一直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孩子。 孟启元说完之后大约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僵硬,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你很好,也不需要去成为谁,不要因为别人说的话而妄自菲薄。” 孟启元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之所以会一直教沈韶媛的原因,除了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之外,他觉得沈韶媛很真实也很可爱。 她有很好的家世也有宠爱她的家人,可她从来没有把这些当做自己的武器,这说明她的内心非常的善良。 这世上善良的人多,可善良又努力还单纯的人却很少。 每次和沈韶媛在一起读书,他都有一种回到幼时的错觉,那会他可以心无旁骛只为了读书。 所以他喜欢也享受教她的时间,即便他每日在礼部的政务已经很多了,却仍是愿意挤出时间来教她,看见她仿佛就看见了最纯澈的自己。 看着沈韶媛有些红肿的手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就走了出去。 沈韶媛还沉浸在先生说她很好,就看见他走了出去,不等她颓然,孟启元又走了回来。 手里还拿着一瓶清凉膏,消肿的效果很好,他板着脸手脚笨拙的替沈韶媛涂膏药。 这是两人头次靠得这么近,沈韶媛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孟启元,她甚至能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突然心跳的很快。 原来先生也不是这么的不近人情,他除了会读书,还是会关心人的。 “下回再犯错,还要罚,现在好好的去读书。” 沈韶媛笑着点了点头,没多久,书房内又传出了清脆的读书声。 之后沈韶媛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会和孟启元分享,至于那几个碎嘴的嬷嬷,都被孟启元不故意的说给了沈玦听,自然的再也没有出现在沈韶媛的面前。 而孟启元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沈韶媛的感情不对的呢? 这要从太皇太后给沈韶媛招亲开始说起。 那日上完课,沈韶媛喊住了孟启元郑重的给他行了个礼,“先生,皇祖母说让我停掉这边的课,以后会请琴棋书画的女先生来教我,这些年多谢先生不嫌弃我笨,愿意耐心的教导我。” -- 第306页 “为何如此突然?” “皇祖母说我已经十六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她打算为我招亲,已经在看合适的人选了,若是我相中了喜欢的,成亲的事宜就会定下来了。” 孟启元整个人都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离开的书房怎么出的宫,只知道他彻夜难眠。 翻烂了自己最珍爱的书册,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这往日可是最喜爱的宝贝啊。 他一整夜都没睡,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怎么能说不学就不学了呢? 只要一想到沈韶媛要嫁人,以后他再也不用教她了,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的心口就像是缺了一块,甚至无法呼吸。 孟启元以为只要书读的够多,就永远都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来还有书中也没法找到的答案。 一大早下了朝,他就以先生的身份直接去堵人了。 沈韶媛看到孟启元还是很高兴的,她今日穿了粉色的衣裙整个人都透着甜蜜和喜悦,孟启元有些焦躁。 不过是招亲,至于这么高兴吗?以前读书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沈韶媛穿的这么好看。 而且仔细的打量,沈韶媛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虽然比不上文锦心的惊艳,但大方清丽。 “先生,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等到下人都退下去,孟启元就皱眉严肃的看着她,“把手伸出来。” 沈韶媛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然后孟启元的戒尺就落了下来,不疼,却有些酥酥麻麻的。 “做事要始终如一,遇上一点困难就放弃,你准备一辈子都停步不前吗?” 明明说好了想要好好读书的,他都愿意放弃最宝贵的东西,陪她读书了,为什么她要突然放弃。 “是祖母说的……” “她说了就算数吗?她能替你过你的人生吗?” 沈韶媛眼里满是困惑,她自己当然想继续读书的,可祖母说的也对啊,“我不是男儿,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读书不嫁人的。” 突然手就被人给紧紧的握住了,然后下一秒被眼前的人用力的抓进了怀里,“可以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可以教你读一辈子的书。” 沈韶媛整个人都傻了,她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和他在一起,读一辈子的书? 这么想也这么问出了口,她已经习惯有不懂的就问孟启元,仰着头天真的看着他。 孟启元觉得心里很烦躁,尤其是想着她打扮的这么好看去见其他的男子,一时忍不住冲动的脱口而出,“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说出口之后,两人都是一愣,孟启元突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有疑问的答案。 他之所以愿意包容沈韶媛,之所以为她改变自己的喜好,都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沈韶媛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把手中的戒尺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慢慢的伸出了手掌递到了她的眼下。 “给你打回来,你愿意打多少次就打多少次,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沈韶媛试探的在他的掌心拍了一下,这可是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竟然实现了,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情。 孟启元紧张的在她耳边郑重的道:“媛儿,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听见自己甘之如饴的说道,“好。” 第108章 前世(上) …… “姑娘,您还病着呢, 这几日正是最冷的时候, 您还是别出去了。” 文锦心前几日染了风寒,整个人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今儿听彩珠说起梅园的梅花开的正好,就起了兴致。 “我多添几件衣裳, 不会冻着的,不然我等会回来就喝热茶, 去了一身的寒气, 肯定不会着凉。” 这是文锦心到镇南王府的第二个年头, 她一贯很乖顺, 长辈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 再加上她的身子弱,一般都在屋里看书写字陪老太妃说话, 鲜少会出门走动。 最喜欢的活动便是赏花,王府的几个园子里的花她都如数家珍, 最喜欢的便是梅园。 从去年起,她就时常在梅园的石亭里煮茶赏梅, 她也不用什么伴,这满园的花便是她的知己。 兰慧是担心文锦心的身体, 但看她脸上渴望的小表情,又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点了点头去准备茶水。 “姑娘可千万得记着不能多待,也不可在风里站的太久……” 兰慧絮絮叨叨的跟在后头说, 文锦心就乖乖的点头,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去,心里想的是一会要摘几枝漂亮的,插在花瓶里还要送给老祖宗给她也赏一赏。 到了梅园,文锦心先煮上了茶就轻快的去了园中,兰慧和彩珠则是在石亭四周搭上幔帘,好让寒风不往亭子里钻。 文锦心瞧见这满园的花,哪里还记得方才答应兰慧的话,早就看花了眼,意到浓时,还忍不住的念上几首诗,以抒情长。 念到投入的时候,她就听见身后的林子里有脚步声,可奇怪的是回头去看又没有瞧见人。 只能当做是自己听错了,继续赏花赏景。 外头确实风吹着冷,即便是广州城这样靠南沿海的城池依旧是风刺骨的冷,文锦心赏玩了一会,就觉得手脚冰冷。 -- 第307页 正好兰慧她们喊她回去,就往手上呼了呼暖气,小跑着回亭子里去休息。 却未曾发现林中有一抹红色的身影顿了顿,转身离开。 “玦哥,来喝酒啊,掌柜刚取来的陈酿,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沈玦寒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屋里的小公子们喝倒了一地,秦琅瞧见他不太高兴,就举了酒杯过来与他说话。 沈玦没接话,只是把杯子夺了过来猛地灌了几杯,然后沉默的坐在上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没搭理任何人。 秦琅见他不高兴,也不敢问是为何,就让新来的姑娘进屋奏乐跳舞,想要活跃一下屋内的气氛。 正巧今日弹琵琶的是个娇媚的南方姑娘,娇娇柔柔的给众人行礼,“小女诗琴献丑了。” 众人都很捧场,沈玦听到她的嗓音也抬头瞥了一眼,秦琅以为他有兴趣,赶紧凑上去道:“玦哥,扬州来的名角,一把好嗓子,掌柜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请来的,可是喜欢?” 好嗓子? 她的样子和嗓音,让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今日下午梅园中撞见的小姑娘。 那才是婉转娇柔,美若天仙,与她相比,这简直是不堪入目。 “你喜欢?” 秦琅倒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他就喜欢玩乐,真要说喜欢也不过尔尔,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赏你了。”说完直接起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玦哥?酒不喝了?”秦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玦哥今儿这是怎么了? 就连沈玦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那丫头他当然认识,他名义上的表妹,文锦心。 两人见过的次数并不多,虽然知道她和李氏走得近,但平日两人没什么交集,倒也说不上讨厌,总之是绝不会有关联的人。 就算真的碰上,她也都是乖乖的低着脑袋,从来不多嘴说话,就像是朵玉兰暗自芬芳,不与他人争艳。 之前便知道她长得好看,露出的肌肤白皙胜雪,又带了些许的病态没,总觉得像是画上的人,淡淡的没什么生气。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她还会有如此灵动的时候,那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又圆又黑,湿漉漉的亮闪闪的,让人看一眼心都软了。 更别说她那张精致又娇艳的脸蛋,配上她那细软甜腻的声音,真正是让人骨头都酥了。 他今日之所以会去梅园,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和沈剑青吵了一架,为了过几日他母亲的忌日的事宜。 他的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就想去母亲最爱的梅园散散心。 刚听见有人在里头的时候,他是很想把人提来骂一顿撒撒气的,却没想到会撞见文锦心。 第一眼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看见了画中仙梅中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发觉眼前的人是文锦心,他虽然知道她很美,可现在才知道她还能美的如此惊心动魄动人心弦。 或许就是因为这惊鸿的一眼,沈玦不仅没有出声呵斥她,更没有让人赶她离开。 甚至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直到脚下发出了动静,在险些被她发现的时候,他更是选择了躲避。 沈玦觉得荒谬极了,这样的事情在他过往的十几年里从未发生过。 故而他喝了一宿的酒,等到酒醒时分,他又猛地坐了起来,昨夜玄女入梦来。 他竟然梦见了白日的场景,文锦心在他面前吟诗赏梅,美得不可方物。 沈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干脆连王府也不待了,在醉仙楼里待了数日才回去。 离开了王府倒是真的没有再做梦了,住了几日老太妃来喊他,他才回去。 用过午膳之后,他闲来无事不知怎么又鬼使神差的散着步去了梅园,同样的地方,他又看见了同样的人。 不过这一次文锦心没有吟诗,而是垫脚在枝头系着红丝带,每一条红丝带上都写上了她的祝福,闭着眼睛格外的虔诚。 若是以前沈玦定会出言嘲笑的,先不说他是个不信鬼神之人,就算是有,祈福也是弱者的行为,他最是不屑。 可今日却看得痴了,甚至忍不住的在想,若是他也能被人如此的惦念该有多好。 他是有祖母疼爱,可他那被冰冷所包裹的心却格外的炙热,他也希望被人放在心上,珍惜又爱重,可惜从他母亲走后,再也没人如此的将他放在心上。 “一愿亲人身体康健,二愿美景年年得见。” 文锦心闭着眼心中虔诚的许着愿,一点都没察觉到身边有人在看着她。 枝头有一枝红梅开的格外的美,文锦心垫着脚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忍不住的放在鼻间闻了闻,淡淡的梅花香别样的雅致,她打算放在屋内的白瓷瓶内。 可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眼前红衣似火的少年,文锦心脚步一顿,磕磕绊绊的喊了一声,“表哥?” 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她从进王府起这一年多里,与这位表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听身边的人每次提起他,都是闯祸和闹事的时候。 自然对这位混世魔王的表哥印象就不好了,这会看见他寒着脸面无表情,就有些慌张。 没想到的是沈玦盯着她看了一会,就把目光移到了她的手上,“可以给我吗?” 文锦心没想到他会要自己手里的梅花,就愣了一下,最近日天气不好,隐隐有要下雨雪的样子,兰慧让她少出门,这才特意的挑了一枝梅想时常放在屋里看着。 -- 第308页 就算不能到园子里,也能解一解心里的馋意,现在沈玦问她要,就有些犹豫。 但看沈玦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中的花递了过去。 沈玦刚一出口,也被自己给吓着了,他原本也是一时冲动,没有想到竟然真的问出了口。 看文锦心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沈玦瞬间就后悔了,在他要把话收回来,想走的时候,他看到小姑娘怯生生的把手中的梅花递到了他的眼前。 在那瞬间,他仿佛赶紧到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萌发。 沈玦的嗓子也有些痒,正想说句什么感谢的话,那边兰慧就在喊她了。 “姑娘,外头风大,茶已经煮好了,您还是快些进来避一避。” 文锦心应了一句,就要跑回去,才想起来沈玦还在这里,就想和他行了礼然后离开。 可回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沈玦眼里的落寞,他正盯着手中的红梅一动不动,听说这个园子当初是已故王妃最喜爱的,他是想母亲了吗? 这样的心情,同样失去双亲的她格外的明白。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邀请,“外头风大,我在亭中煮了茶,表哥要一同品茗吗?是我带来的西湖龙井,算不得名贵,但唇齿留香还算清雅。” 沈玦平日里最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什么品茗不就是喝茶吗? 这些闺阁里的大家闺秀真是虚伪做作的讨人厌。 可偏偏文锦心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真诚,湿漉漉的大眼睛这么看着你,让他的心瞬间就软了。 喉间微动,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就跟着她往亭子里走。 这么想着心里还要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他不过是觉得有些渴,喝杯茶而已,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 文锦心问出口之后也有些后悔,但看着沈玦真的跟来了,又觉得是她大惊小怪了,他们本来就是亲戚,一块喝个茶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等到了亭子里,兰慧和彩珠看见沈玦,也都有些惊讶,赶紧的福身行礼。 由文锦心亲自的给他倒了茶,小心的递了过来。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沈玦一时就看得忘了神,等到茶水到了眼前,小姑娘柔柔的喊了两声表哥,他才回过神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以前他也喝过龙井,记忆中并未什么独特之处,可今日却觉得格外的清雅,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喝完之后就见小姑娘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才明白这是在等他说好不好呢。 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露了个笑,“确是好茶。” 然后便见她松了口气,也弯着眉眼笑了,还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如此天真又单纯,她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文锦心不是个话多的人,本身就胆子很小,对上不熟悉的表哥就更是有些胆怯,除了给他倒茶,两人也没有别的话聊。 便各自的坐着,可奇怪的是,两人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让沈玦焦躁的心瞬间就沉浸了下来,他好像并不讨厌这个娇滴滴的表妹。 以前或许真的是他还不够了解她。 就在此刻,天上竟然飘起了细细的水珠,还顺着帷幔飘到了她的鼻尖,文锦心一开始还以为是雨。 往亭子外看了一眼,才发觉竟然是下雪了。 下雪了,原来广州城也会下雪。 不仅是文锦心满是惊喜,就连兰慧她们也都忍不住的低声惊呼。 文锦心原本还有所忌惮身边坐着的人,这会什么都忘了,瞬间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惊喜,只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悦。 回头就看向了沈玦,“表哥,下雪了!” 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竟然比这飘雪还要明亮,刹那间,沈玦竟然生出了想要摸一摸她脑袋的想法。 艹,真他妈的好看! 第109章 前世(下) 全书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世上谁人不喜欢美好的事物。 可沈玦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理智的人,至少能分清欲和念, 克制寡欲,偏偏今日在文锦心这栽了个跟头。 “表哥,你见过雪吗?” 沈玦没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没有见过, 但听母亲说起过, 母亲告诉他,雪是上苍给这大地的馈赠。 还说以后有机会, 冬日里让沈剑青带着他们去北边过年, 瞧一瞧万里冰封的雪景。 只可惜的是她没能有机会实现她的诺言。 沈玦不过是片刻失神, 亭子里的文锦心已经轻快的跑出了亭子, 身上也没有披斗篷, 就穿着素色的袄子和下裙。 文锦心是真的高兴, 以前在杭州时, 几乎年年冬日都会下雪,双亲怕她着凉不许她出门玩雪, 她就偷偷的溜出去, 每回玩的鞋袜裤脚都是湿的,然后喝下姜茶躲在被窝里。 就算被抓到了, 双亲也是无奈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这是她最放肆最不受束缚的时候。 无忧无虑的像是回到了儿时。 明明颜色素净整个人也未施粉黛,可她看上去却比任何人都要明亮动人,只是这么在院子里站着, 便让人无法忽视。 尤其是洁白的雪花一点点的落在她的发梢衣裙,她就站在院中转着圈,光是脸上扬起的笑和耳畔的笑声,就足够让沈玦的内心一片柔软。 -- 第309页 沈玦平日的交际和生活看着虽然是丰富多彩,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可他的内心一片荒芜。 他看似成日的笑,却从未曾向任何人打开过心门,直到看见了小姑娘的笑容,被直击心口深处。 沈玦突然觉得她很眼熟,脑海里一些深藏心底的记忆竟然被打开了。 他记得祖母之前说过,小的时候文锦心随父母来府上拜过寿,他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可这会他却想起来了,那年他十岁,文锦心七岁,穿着红粉的小裙子,脸上还是肉嘟嘟的,却已是玉人一般的可爱。 那日是祖母的生辰,他想亲自给祖母准备寿礼,就偷跑出府了,府上的人找了他半日,沈剑青更是急的头上冒火。 等他买好寿礼回来的时候,沈剑青气得发急,也不顾问他为何出府,就罚了他不许吃饭,去祠堂面壁。 沈玦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前脚被关进祠堂,后脚就翻窗逃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碰到的小丫头,文锦心的珠花不知怎么掉在地上,被院子里的小野猫给抓了玩,这会小野猫抓着珠花上了树,玩腻了就丢在树上,自己却是跑的不见踪影了。 沈玦闹了事,府上现在正是一团乱,文锦心是偷偷溜出来找珠花的,这会就只能站在树下无助的看着高高的大树。 这朵珠花是老祖宗赏给她的,她很喜欢,宝贝的紧,就很可爱的央着母亲给她戴上,结果这才半日不到就丢了,既心疼又害怕丢了老祖宗的赏赐会挨骂。 正在发愁的时候就看到了沈玦,因为之前沈玦不在府里,两人之前也没见过。 文锦心看到陌生的小哥哥,顿时就找到了能求助的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哥哥,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沈玦此刻正在发脾气,恨不得把沈剑青的书房给烧了砸了,见谁都想迁怒,突然之间听到一个甜甜软软的声音,低头去看。 就看到树下站着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齐胸襦裙,梳着双丫髻还戴着漂亮的珠花,好看的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脱口而出的脏话瞬间就哑在了嘴边,大人似的拧着眉,凶巴巴的道:“说。” 文锦心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但珠花还是战胜了恐惧,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指着树上的珠花,“哥哥,我的珠花被小猫叼到上面去了,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沈玦这才知道她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心里道了句麻烦,但看着她小手拽紧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 “等着。” 然后文锦心就看着他踩在了旁边的大石上,飞快的攀着树干往上爬,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坐在树上了。 文锦心大气都不敢出,瞪大眼睛攥紧了手心,生怕他会掉下来,“哥,哥哥,你要小心……” 沈玦摸了摸鼻尖,哼了一声,就这么点高有什么好怕的,真是娇弱,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麻烦。 然后不等文锦心说完,他就拿到了珠花,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这么突然的动作,把文锦心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猜到了自己的鞋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疼的泪花都涌了出来。 沈玦觉得自己的眉心直跳,怎么有这么麻烦的小姑娘,连站着都能摔倒,她是水做的吗? 但看着她委屈的憋着嘴,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凶人的话语又说不出口了。 文锦心正想要抹眼泪,就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比她的要大一些,掌心脏脏的应该是刚刚爬了树,她楞了一下,在泪眼模糊间看见了男孩不耐烦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大哥哥虽然凶巴巴的,但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沈玦也看到自己掌心黑乎乎的了,他看文锦心没有动作,还以为是她嫌弃他手脏,忍不住的就皱眉要把手收回来。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真是不识好人心,可就在他要收回来的时候,肉肉的小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掌。 沈玦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不知道反应了,他好像除了妹妹,从来没有人这么亲密的抓着过他,被人这么依赖着。 但这样的感觉好像并不赖。 不等他回过神来,小姑娘已经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泪痕还没擦干就咧嘴在笑,弯弯的眉眼像是天上的月牙儿,可爱的让他说不出一句狠话。 “哥哥,谢谢你,你真好。” 沈玦切了一声,好?可没有人说他好的,大家都说他是小魔头,谁都怕他。 他不仅不觉得这样不舒服,甚至还觉得很好,他就喜欢别人都畏惧他的感觉,他不用别人对他好。 可这小姑娘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哥哥,你好厉害啊,居然还会爬树,我爹爹都不敢爬树,你就像是画本里说的大侠一样,好厉害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爬树?他还会下水呢,是不是更要厉害的上天了? 沈玦虽然心里不屑的想着,可嘴角却忍不住的微微上扬。 然后把手里的珠花塞到了她的手里,“好好拿着,再丢了我可不帮你找。”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然后还觉不够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阿锦,我是头一次来这里做客。” -- 第310页 沈玦看着她咧开嘴笑,露出可爱的小兔牙,突然也不觉得暴躁了,心里的怒气不知怎么的也消了。 阿锦? 在心里念了两遍,点了点头,没说自己的名字,但也没有反驳她,就随着她哥哥哥哥的叫着。 就算沈玦早慧,但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架不住她小嘴不停的说,就真的陪着她说了一会的话。 直到听着有下人说话的声音,沈玦猜测大约是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来追他,就转身要走了。 文锦心下意识的又抓住了他的手,“哥哥,你要走了吗?” 两人经过这么一会的相处,沈玦对着她已经不会凶巴巴的了,就点了点头。 文锦心脸上就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情,但她不粘人也不会缠着他别走,只是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小荷包递给了他。 一晃动,里面就发出了好听的声音,“哥哥,这个糖豆豆很好吃,送给你。” 她来的时候从家里带的,准备在路上解馋,只剩下半个荷包了,她都不舍得吃,现在全送给了沈玦。 沈玦以前是不吃这种甜不拉几的东西,他觉得这是小孩子才吃的,可看着小姑娘脸上不舍得的小表情,心里忍不住的想,大概真的很好吃吧,就接了过来。 还想和她说什么,他就听着下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大概是已经找过来了。 就把荷包往自己兜里一塞,然后对着可爱的小姑娘霸气的道:“这个广州城是我的天下,以后若是你受了什么委屈,想找人帮忙,就来广州城。” 文锦心这会才七岁,很多意思还不能理解,但她听懂了,有事可以找他。 就不委屈了,又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朝他挥了挥手,“哥哥不要忘记阿锦哦。” 沈玦不耐烦的嗯了一下,在下人们赶到前快步的跑开了,等到出了府后,又忍不住的把荷包拿了出来。 捡了颗糖豆子丢进了嘴里,甜甜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难吃。 后来那个荷包,沈玦记得一直被他小心的收藏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丢。 “表哥,你见过雪吗? 表哥,下雪好美。 表哥,你要一起来赏雪吗?” 沈玦的思绪被打断,视线回到院子里,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正睁着当年一样漆黑圆润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一次她甜软的喊他,“表哥。” 沈玦低笑了一声,怎么就没认出来呢?原来一直被他记在心底的那个小姑娘,此刻正站在他的眼前。 她已经出挑的成了眼前的佳人,而那笑容从未改变过。 从那日之后,沈玦时常会到梅园赏梅,也经常会各种巧合的的在园中碰上文锦心。 他也养成了习惯,在自己的书房插上一枝红梅,伴着幽香入眠。 但可惜的是,他想起来的太晚了,回京的沈恒璘再次来到了镇南王府,这次他是来求娶文锦心的。 沈玦喝的烂醉,猩红着眼跑去将小姑娘拦在了院外,哑着嗓子的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沈恒璘。 文锦心被这样的沈玦给吓了一跳,害怕的往后退了又退,她没有特别想要嫁的人,但沈恒璘说爱她,李氏也说他好,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劝她。 这让文锦心也以为自己应该是对他有好感的,既然所有人都觉得相配,那嫁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是,我已经答应他了,表哥,你是不是醉了。” 沈玦听到这句回答,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脸上的害怕刺痛了沈玦的内心,他不过是个被人不喜的纨绔,不过是个混世魔头,文锦心又如何会喜欢他? 这是她的选择,那他只能祝福。 沈玦什么都没说,转身又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文锦心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缺了些什么,忍不住的喊住了沈玦,“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沈玦的脚步一顿,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后,文锦心就收拾了行囊,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再然后,画面一转,他身穿盔甲,站在了宫殿之外,里面是他心爱的姑娘,她这一生最是爱雪,喜梅。 可如今大雪落满了整个皇宫,她却没有睁开眼。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他没有勇气进殿,若是当初他将她留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沈玦此生只流血从不流泪,今日风雪迷了他的眼,谁都看不见他混在雪中的泪。 “阿锦,我来接你回家。” 若有来世,我愿以天地为媒日月为聘,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 心脏微微抽疼,浑身就像是被撕裂开一样的痛苦,下一秒,沈玦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内点着昏暗的烛火,屋外已是天明。 沈玦翻身下床,问了身边的人才知今夕是何日,难道昨日之种种全是他做的梦吗? 他经历了生死离别,竟然全是梦境,这也太过真实了。 同样梦醒的还有院子里的文锦心,她刚到镇南王府投奔老太妃,在王府住下不过一个月,身上的病刚好了些,却整宿的做梦。 梦里她错嫁他人,惨死宫中,她看见她的表哥身披染血的盔甲一步步的向她走来。 然后她就从梦里惊醒了。 -- 第311页 文锦心觉得这个梦实在是太过惊险也太过真实了,仿佛她真的经历了一遍从生到死的人生,那些撕心裂肺那些悲痛的情绪她都能感觉到。 原来在她不知道是时候,自己和表哥竟然错过了那么多。 如果这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能不能改变这一切? 文锦心在床上躺不下去了,换上衣裙,不顾后面丫鬟的叫喊,一路跑了出去。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想见到梦里的那个人。 刚跑到前院,文锦心一眼就看见了红衣似火的少年郎。 想也没想的就朝他跑了过去,声音发颤的喊了一声表哥,扑进了他的怀中。 周围的下人都看傻了眼,小娇花招惹了混世魔头,这可真有好戏看了。 但没想到的是,方才怒气冲天一副谁也别惹我的小魔头,非但没有发怒,还僵着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哭什么哭?真是娇气,说!谁欺负你了?爷收拾了他全家。” 文锦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感受他怀中的体温,低低的喊了声:“表哥。” 只此一生只此一人,不再错过。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