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软可人》 1 ——博学厚德，崇真尚雅—— 晨曦中，何念念看了一眼博雅中学大门边上瘦金体书写的八字校训，然后低着头走了进去。 这是她的新学校，也将是她的新开始。 今天是她转来的第一天，原本妈妈是要送她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她知道妈妈为了这个家一直都很辛苦，凌晨三点多，她睡的迷糊起来喝水发现妈妈还在电脑旁边工作。 何念念的心揪了起来，她知道为了自己转校，妈妈劳心劳力托人过关系，而且还交了很大一笔钱，她很难过又自责，要不是自己的关系，妈妈根本不用这么辛苦。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妈妈要起床的时候，她按住了妈妈的动作，只希望妈妈可以多睡会儿。 妈妈一开始并不同意，眼里难掩担忧。 何念念很清楚妈妈的担忧是什么，再三地向妈妈保证。 “妈妈，我可以的，不就是自己去学校么，”她故作轻松地说，“我都这么大了，你还不相信我么？” 在她的坚持下，妈妈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可以的。”何念念又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遍。 我可以自己去陌生的学校，去陌生的班级，和一大群陌生的人做同学的。 我可以适应的。 她像是催眠一样，反复地跟自己重复着，好像多说几遍，就真的可以做到了。这会儿时间还早，校园里面偶尔只有一两个学生的身影。 何念念的性格非常内向，甚至有社交障碍。她不习惯人多的环境，不习惯跟人交流沟通，陌生的环境和人都会让她相当不安。 所以她特意早早的就来了，她知道这会儿大部分肯定都还没过来，这样就能避免和太多人的人接触了。此刻见到安静的校园，她那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因为今天是转校的第一天，她要先去教师办公室，找她的班主任刘老师。她早了解好了老师的办公室在教学楼，所以先研究了学校的地图在确定教学楼的位置以后，就顺着道路朝着指示的方位走去。 作为全国著名的私立中学，博雅中学环境优美，占地很广，从校门到教学楼的距离并不算短。尤其何念念为了尽量的避开人，所以走了边上的小路，路程更是变远了不少。但是何念念觉得很好，她的时间本来就很充裕，而且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让她感觉很自在。 “……响，我真的很喜欢……” 隐隐约约的人声顺着树叶传过来。 何念念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她原本不至于这么紧张，主要是刚才一路没遇到人，让她松懈下来，这会儿猛地察觉有人，自然反应很大。 她顺着声音寻过去，果然见到了两个身影，正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因为中间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树，倒是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何念念咽了咽口水，本能觉得事情不一般最好不要去打扰，而且她也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想着要么悄悄地转头换一条路走。 -- 2 何念念抬起头之后，就对上了男生的视线，她不喜欢跟人对视，这会让她异常的紧张和不安，因此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去。尽管那对视只持续了一瞬间，可是她却看清楚了男生的脸，那张脸很俊，是那种张扬又凌厉的帅气，何念念的心里无端晃出来一个念头，难怪会让女生主动告白。 这个念头才出来，她的脸又红了几分，她咬了一下舌尖，提醒自己不该想这种事情。毕竟一直以来她接受的教育，都是禁止早恋，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 何念念这边正在默默地惭愧和检讨自己居然思想不纯洁，男生的声音在头顶又响了起来：“欸，你哪个班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冷了。 何念念不明白对方怎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刚才不是说算了，那应该代表不计较了吧，这会又打听这个，难道是他又改变计划了，想着今后报复回来么。 一想到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何念念咬紧了唇，说什么都不开口了。 其实何念念真的误会顾响了。顾响的脾气算不上好，但是他绝对不会恃强凌弱，欺负弱小，之所以他会问这个问题，纯粹是鬼使神差。 他只是在看到女生又低下头之后，有些遗憾才莫名其妙地追问这一句的。说实话，他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并不少，尤其是博雅这种全国一流的私立学校，里面的女生不但漂亮而且会打扮，何念念并不算是最最顶尖的，可是他刚才就是看傻了。 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此刻还印在他的脑海里面，久久都挥散不去。 他等了一会儿，女生依然是默不作声。 顾响的眼睛轻轻眯了眯：“你，还真是哑巴啊？”他知道博雅并不招收这类学生，所以这话只能算是调侃。 何念念并没有意会到顾响的幽默，她瑟缩了一下，像是一个可怜的小鹌鹑，半晌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顾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怎么不说话？” 何念念漂亮的额头上急出了汗，她猜想如果自己一直不回答，是不是男生打算就一直跟她这么缠下去了。比起被人知道班级有可能会被寻仇的可能，她更加害怕接下来要一直面对男生，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报了自己的班级。 她以为自己已经用了全力在回答，却不知道，她的声音跟蚊子一样，低的都能随时消散在空气中，好在顾响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所以听到了。他眉毛微挑，只觉得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跟这女生还挺配的。 “三班？”顾响重复了一遍，眼中掠过几分疑惑，“高几？” 何念念艰难低吐了一个“1”字。 顾响眼神微闪，他唇角轻轻勾起来，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他声音很低，语速极慢，像是故意这般，让人听得心痒：“哦，转校生？” 何念念有些惊讶他居然一下就说破了自己的身份。 -- 3 早读结束，同学们纷纷放下书，有的急着抄作业，有的吃早饭，有的聊天，有的趴在桌上睡觉，还有的则是出了教室。 何念念一早就拿到了课表，她看了看课程安排，就拿出了下节课的课本，开始预习。 坐在她前面的一个短发女生转过身，热情地跟她说话：“你好啊，我是温一诺，温是温暖的温，一诺是一诺千金的一诺。” 何念念低垂着头，紧紧地抓着笔，她本来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听课的，但是现在同学跟她主动打招呼了，她不能当作听不到，这样太不礼貌，可是要让她跟别人说话，对她来说确实难事。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书，咬了一下唇，很想抬起头跟人打个招呼说一声你好，但是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温一诺已经劈哩叭啦地说开了：“你刚来班级肯定是两眼一抹黑，不过不要紧，有什么想要了解的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啊，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班长，这都是我的分内事。而且，刘老师也经常跟我们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团结友爱的啊。对啦，刚才老师说你的名字叫何念念，是什么何，什么念呀。” 何念念从来没有碰见过这么能聊的同学，她怀疑就算自己一声不吭，估计这位前桌也能说上好久而且绝对不会冷场，而且她发现这个前桌还挺喜欢说语气词的，她差不多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音都会软软的拖上一拖，不过这样说话的方式倒是挺舒服的，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听到温一诺的问题，她就把写着自己名字的书往温一诺的方向推了推。 温一诺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就见到数学书的扉页上面写着三个很娟秀的字，这年头写字漂亮的真挺少了，温一诺甚至敢肯定，整个3班都没有一个人的字写得比何念念还漂亮，她发自肺腑，真情实感地夸赞说：“哇，你的字写得好好看啊。” 温一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上扬，听上去有些浮夸，何念念被说得很是不好意思。 温一诺夸完字开始研究名字怎么写的，她歪了歪头，“原来，你的念是思念的念，念念，好好听啊。”她又陶醉一般地将念念二字反复说了几遍。 何念念被她一直这么叫着，有些尴尬。 忽然，温一诺的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的名字是不是选自一首诗歌啊。” 何念念顶着这个名字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是那首诗。她刚想点头认同。温一诺已经用诗朗诵的语气念了出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念完，惊讶地感慨，“天呐，这句诗里面不但有你还有顾响欸！你和顾响的名字在一起欸。” 何念念听得微微一愣。虽然说温一诺这么说有些牵强，可是从字面上来看倒也没有错，这句诗歌里面确实有她也有顾响。 那边冯扬正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含糊地听了这么一嘴，立刻怪叫道：“什么，什么，谁和响哥在一起了？”他的声音又大说得又是顾响，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炯炯有神地看着冯扬。 -- 4 何念念被叫上去做题的时候还有点儿懵。 好在这道题目只是一道基础题，她虽然数学不好，但是这种跟课本上面的例题类似的题目还是会解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题，只要想到现在背后顶着无数双的眼睛，她就紧张的止不住发抖。不但如此，数学老师还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他的存在，让她更是压力倍增。 何念念抬手压住心口，用力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拿着笔的手却依然颤抖，班级这会儿很安静，只有她用白板笔划过黑板的细微的声音。 她写的不快，每一步都认真思考斟酌，她不想回答错误。 那样，她会更加地难堪。 终于艰难地做完了题目，何念念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失误后，才将笔放下，身体微微侧着，朝向数学老师。 江老师声音洪亮地说：“解完了？” 何念念如小鸡啄米一般小幅度地点头。 江老师：“嗯。” 何念念如获大释一样，低着头迅速逃一般地下去了。只是，她还没有坐下去，江老师又叫住了她，让她跟大家分享一下解题思路的。 这是江老师的习惯，倒不是故意为难何念念。 何念念听到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本来就不喜欢说话，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两只手抓在一起。 江老师用自以为和蔼，但是实际上却很严肃的声音说：“别紧张，跟大家说说。” 怎么可能不紧张。 何念念立在那儿，埋着头，不敢看老师，就跟做了坏事的犯人一样，她能感觉到同学们从四面八方地转向她，那些视线让她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嘴巴张了好几次，却紧张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间渐渐过去，江老师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敲了敲讲台，正要再催促一遍，后排一个男生举起手来。 江老师看到是自己的得意门生顾响，瞬间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要知道顾响在他的课上一向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从来不参与练习题的讨论，照理说这样的学生老师是不喜欢的，但是顾响不一样，他是公认的理科天才，高中的内容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但凡考试，无论题目难易，从来都是满分。 对于这种学生，虽然课上不认真听讲，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他也没妨碍别人。因此江老师看他主动举手，很是惊讶。 顾响刚才一直在看课外书，直到何念念被叫上去做题，才分出了一点儿心思出来，当看到何念念被要求阐述理由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主动举手了。 今天果然很不对劲啊。 顾响把这诡异的感觉压下，漫不经心地说：“老师，这题的解题思路，书上不都写了么，我想大家都理解的吧，正好我有另一种解法，想跟大家交流一下。” -- 5 像是顾响这种风云人物，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围观。尤其冯扬的声音又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温一诺气的真想向冯扬扔个臭鸡蛋以示不满。她本来还想遮掩一下的，说不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这会儿倒好，全被冯扬这个搅屎棍给搞砸了。 她偷偷看向顾响的方向，正好看到顾响看向这边。 顾响长得帅气，但是人也高冷，沉默地看着你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好像能看破你所有的想法一样，让你无所遁形。 温一诺的背在一瞬间就挺直了，还有点僵硬。 顾响的视线在何念念身上停了一下，又立刻移走了，问冯扬：“什么脚印？”他的声音很平静，暂时听不出什么情绪。 冯扬不嫌事大的从何念念手里将那张卷子抢过去，然后递给顾响。 顾响瞅着那张卷子，眼眸闪了闪，语调低了一些：“怎么回事？”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是配合着淡漠的声音，就让人感觉寒凉和疏离了。 何念念捏着那一叠卷子，垂头立在那儿，一声不吭。 温一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冯扬在一边跟个二狗子一样，催促说：“响哥，问你们呢。班长，何念念同学？” 何念念被点到名，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顾响瞥了冯扬一眼，冷声道：“滚一边去。” 冯扬嘿嘿笑着退到边上，朝着温一诺她们两个挤眉弄眼。 温一诺没有去管他的搞怪，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跟顾响解释说：“刚才正好有同学撞过来，我们不小心踩到了。” 顾响听了之后，没做表示，只是还是看着温一诺，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动作不徐不慢。 温一诺看不透他的想法：“对不起啊，顾响，我觉得应该可以擦干净，要不然……” 顾响懒洋洋地打断她的话语：“你们两个人踩出一个脚印？” 温一诺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么一个如此刁钻的问题。她当时说两个人一起，其实确实是故意的，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好歹可以彼此分担，而且，俗话说法不责众，说了两个人，说不定就能混过去了。但是现在顾响大剌剌地指出了她的漏洞，让她的计划落空，而且就连原本打算说的话一下子就卡壳了。 一时间整个教室好像都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顾响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的，那声音并不大声，却是那么的清晰，而且伴随着诡异的节奏，就好像是化成了一道道沉闷的催命符，让人莫名地紧张不安起来了。 温一诺咬了咬牙，正想要发挥大无畏的义士精神，准备将事情拦下来。 谁让她是班长呢？ 她不死谁死啊！ 她都为自己的觉悟感动了。 “是，是我！”边上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来，何念念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没有去看顾响，依然低着脑袋，一副认错的乖巧模样，她慢慢地把话说完整，“是我踩的。” 温一诺没想到何念念居然会自己跳出来承认了，她还没有来得及跟何念念说顾响的情况，说不定何念念还不明白认下这件事情有多恐怖。 -- 6 何念念听出来是冯扬的声音，她才转来新班级两天不到，对同学基本不熟，只有几个印象深刻的，这冯扬就是其中之一。 她被冯扬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上夹着的那块排骨直接掉了下去，落到了桌面上。 何念念看着排骨，有点茫然。 冯扬没有发现何念念的动作，他大大咧咧地说：“欸，何念念同学，你怎么坐这儿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响已经拿着餐盒坐了下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坐的位置正好是何念念的对面。 何念念本来挑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躲开大家，图个清静，却没想到还是有人来了。 而且来的还是顾响。 想到自己跟顾响还有一张卷子的过节，何念念都来不及去为浪费的那块排骨默哀了。 她的手紧张地抓着筷子，用力之大，好像要把筷子给折断了。 这张大桌子明明可以坐八个人，为什么顾响偏偏就要坐在自己的对面呢？她不敢深想，却因为顾响的存在，整个人开始不安局促起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目睹了顾响的动作以后，边上刚才议论纷纷的人都露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 “顾响居然没有发作？！” “什么啊？顾响是没看到么？他不是应该很讨厌女生这样么？” “我没看错吧，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啊！这女生谁啊！” 冯扬和边上同行的两人也一样的反应，他们跟顾响的关系很好，对顾响的事情自然是很了解的。 所以在看到顾响没有说话，而且没有什么任何表示安然地坐下之后，都相当震惊和不解。 活见鬼了吧！ 这确定是顾响么？ 要知道高一刚开学那会儿，经常有女生故意借着吃饭的机会坐到顾响的边上，要么花痴要么告白，弄得顾响烦不胜烦。 顾响一开始还只是保持高冷不理睬，甚至专门找了偏僻的座位。只是他低估了女生们的战斗力，那些爱慕他的女生越演越烈，甚至为了争夺他边上的位子大打出手。那一日，顾响终于发飙了。 “滚，谁也别坐我这。”他说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漠和可怕让那个嚣张跋扈大姐头一般的女生当场就吓尿差点哭出来，而周围的人也跟着面色发白，瑟瑟发抖。 自那以后女生们再也不敢坐在他边上，而这个位置，也在大家的默认下，成了顾响专属。 而现在这位新转来的同学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坐在了这里，无视大家一直以来默认的规矩，而制定这一规矩的人——顾响，他不但没有生气，还很平静。 冯扬抓了抓头：“响哥，这，何念念她，要不要我让她……”走开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顾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地打断他说：“刚不是说饿死了，怎么这会儿这么多废话！” 冯扬跟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脸皮都涨红了，他什么时候说饿死了啊，而且他问这话纯粹是为了顾响啊。 -- 7 何念念死死地盯着那根香烟，烟尾的火星阴暗明灭。 抽烟=违反校规校纪=被通报批评=坏学生=不良少年！就在短短的一瞬间的时间中，何念念已经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给眼前的人下了定义了。要知道，她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听老师话的乖孩子，从小的教育也是坚决不能违反校规，顾响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对她一贯以来的坚持的极大的挑衅和冲击。 她总算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了：是让温一诺喋喋不休说了好几个特别冷漠的顾响，是一开口就可以让冯扬那样的大块头乖乖闭嘴的顾响，是对班花徐天骄都不屑一顾的顾响，是在学校的顶楼偷偷吸烟的顾响。 而她刚刚居然还在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是疯了。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啊。 何念念想到自己干的事情以后，脸色骤变，撒腿就跑。 顾响条件反射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声音沉沉地说：“跑什么。” 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被抓住的胳膊是多么的纤细柔软，顾响不自觉地把力气都减小了些。 何念念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她浑身哆嗦着，紧张地都要尖叫了，求生欲迫使她克服了本能的畏惧，硬着头皮，闭着眼道：“我我，我不会告诉老师的，你放了我吧。”她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微微打着颤。 顾响拉她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她会去告状。他看人自有一套，从小眼光毒辣，在他看来，何念念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怂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告状。但是当何念念这么说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又吸了一口烟，然后低下头凑近何念念说：“哦？是么？” 何念念急忙点头。 顾响慢慢地说：“我不信。” 何念念点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惊惧的内脏都搅在了一起。 顾响假装苦恼道：“我现在放了你，你转头就告老师怎么办。” 何念念拼命地摇头：“不，不会的。” 顾响沉吟片刻，忽然道：“这样吧，我每周二和四都会上来这边，从今天开始你也一起。”他不顾何念念的意愿，靠到她的耳边，用警告的口吻阴恻恻地说，“要是你告诉老师，我就说你也是参与者。” 何念念稀里糊涂地被迫答应了这个屈辱的条款。她松了口气，以为终于逃过一劫，却压根没有发现，从头到尾，明明顾响才是那个干坏事的人，偏偏倒霉的却是她。 看何念念同意，顾响才松开了手。 没了禁锢，何念念本能地后退了一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顾响不动声色地看着刻意跟离他保持距离的女生，虽然现在何念念低下了头，将表情藏了起来，但是他记忆很好，还是记得刚才她抬头时候，那对泛红的眼睛。 盈盈润润的，好像是藏着一池的春水，搅得他难得的心烦意乱。 他闷闷地吸了着烟，想着何念念刚上楼顶时候说的话，配合着她的动作和表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他抖了一下烟灰，烟雾被风一吹，飞扬起来，然后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 8 明知道这会儿已经没人了，何念念还是做贼心虚地左右巡视了一番才拿着顾响的卷子，来到了顾响的座位边上。 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座位，跟其他的并无不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属于顾响的，何念念眼里这桌子都好像有些与众不同，无端地要比其他的桌子看上去威武几分。 就好像插着我是主角专属座位的金光闪闪的flag一般。 她缩了缩脖子，迅速地将卷子放在桌面上，又想着有可能会被风吹掉下去，便又塞进了桌肚里面。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好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转身正准备回家，却发现顾响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边上，他一声不吭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何念念虽然没干坏事，可是因为顾响出现的太突然，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有跳起来。 顾响的口气带着调侃：“啧，做什么坏事呢，吓成这样！” 何念念在他的视线下很熟练地低下了头，然后道：“卷子，卷子，还你。” 顾响哦了一声：“还卷子啊，你不会是特意挑着我不在的时候才还过来的吧？” 何念念低头不作声。 顾响：“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是要检查的，我这人也不在，怎么检查？” 何念念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心翼翼地避重就轻地说：“我擦干净了。” 顾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懒洋洋地说：“是么？那我看看。”他说完话也不动，就站在那儿。 何念念干等了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顾响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把卷子拿给他。她乖乖地取出卷子，然后毕恭毕敬的递给顾响。 顾响低垂着视线就看见那只拿着卷子的手在轻轻地打着颤，以至于卷子也跟着抖起来，饶是他想逗上一两句都有些不忍心了。他刚抬起手，却不想何念念拿着卷子的手又往前送了送。 两人的手指瞬间碰在了一起。 被碰到的中指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何念念急忙缩回手，耳朵都跟着红了。 顾响：“……”他慢慢地搓了搓手指，指上因为碰触剩余的感觉依然存在，他看着手指，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时教室无比的安静。 隔了好一会儿，顾响主动开口提醒：“我的卷子。” 何念念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捏着卷子，她手足无措地把卷子又递过去，这回注意了一些，倒是没有发生刚才的意外。 顾响接过卷子，注意到卷子上还贴着一张便签条，他看也没看随口说道：“你这写了什么，不是情书吧。” 何念念听到这话，还没消下去激动的声音都拐弯了：“不是！” 顾响捏了捏耳朵，表情有些无奈地说：“你别叫这么大声！” 何念念面上还泛着红云，视线也不再躲闪回避了，直视着顾响，生气地说：“是你先瞎说的。” 顾响看她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尤其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还冒着显而易见的小怒火，只觉得这个样子的何念念异常的生动。 -- 9 周四这天，因为心里记着顾响说的约定，何念念吃饭的时候不自觉地减慢了自己的速度。 她恨不得能拖到上课才好，也省得还要过去楼顶。 但是，她又不敢真的不去。 她就是这么怂。 磨磨蹭蹭地吃完饭，何念念任命一般地走向楼顶，走了一半，忽然想到之前顾响在那儿差不多待到了上课。 说不定今天还是会待很久。 何念念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自己那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做点别的啊。 反正不能跟上回那样干站着。 何念念思考片刻，回了教室拿了本练习册。 她到楼顶的时候，顾响已经在那儿了。 他站在天台边上，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淡淡道：“来了。” 何念念莫名觉得这个台词很像是地下党接头似的，她点了点头，然后四下看了看，找了处墙角边，打开练习册。 顾响一直看着她，见她拿了本本子，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看什么好东西？” 何念念双眼认真地盯着练习册。 顾响视力很好，一下就看出了是什么。 顾响：“......” 到天台还不忘记带作业来做，数学老师应该老怀安慰了吧。 何念念见他站在自己边上一直不走，心里又开始紧张焦虑起来。因为边上有个人，她就很难看不进去，可是她又不敢让顾响让开，权衡之下，只好自觉往边上走了点。 她这一动，顾响又跟了过来。 她再动，顾响再跟。 几次之后，饶是何念念再不喜欢开口也不得不说话了，因为她这会儿已经退到死角，没处去了。 何念念：“你，你干什么？” 顾响：“没干什么啊，你做你的题别管我。” 何念念想骂人了，但是她不敢，她只好委委屈屈地，努力让自己尽量地忽略和屏蔽顾响。 顾响抽了会儿烟，掏出手机来准备玩会儿游戏。 他打开游戏界面的时候，动作顿一下，然后把背景音乐调成了静音。 何念念很快就沉浸在题目里面了。 她的数学不好，题目稍微灵活一点就不会了。 这会儿，她就遇到了一道难题。 研究了好久依然是没有思路。 她一边思考一边无意识地咬起了笔来。 顾响玩游戏的中途，余光正好看到这一幕，少女樱花一般的唇含着笔。 他心里一跳，手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杀死了。 因为有死亡时间，顾响索性没在看手机，大大方方地看起边上的女生。 她习惯性的低着头，要不是自己的角度问题，根本看不进她的脸，自然也看不到她的动作，她的皱眉。 皱眉？ 顾响灵机一动，看向那本习题册。 他扫了两眼，就有数了：“不会做？” 何念念正努力地思考呢，冷不丁听到问话，惊了一下。 她是想反驳的，可惜她性格软，也不敢说假话，只好自己暗自生气。 顾响：“边上明明有个高手，你怎么不问问。” -- 10 周五一到，同学们都有些飘了，精神上也亢奋起来。 毕竟过完这一天就意味着有两天的周末了。 何念念也松了口气，今天一过也就意味着她做语文临时课代表的时间就剩下一半了。 虽然班上的同学都还挺配合她的工作，但是因为还是免不了要跟人打交道，所以她当的异常的胆战心惊。 早读完，她去老师办公室取了作业本，刘老师又给了一沓新的试卷，说是周末的作业。 何念念拿着一摞本子加一沓试卷回了教学楼。 走到半路，正好碰见了顾响和冯扬。两个人应该是去了小卖部，冯扬手里拿着一塑料袋吃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包子。倒是顾响两手插兜，一派闲散。 冯扬见了何念念，一大口把包子吞下去，然后叫住了她：“嘿，何念念，你拿的什么啊？”他一边说一边手欠地就要去抓。 何念念眼见着一只油乎乎的爪子伸过来马上就要碰到卷子了，忙往边上躲了躲。 冯扬一看何念念的动作就乐了：“你躲什么啊。” 何念念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作业啊，她低着头又往边上缩了缩，像是在躲什么野兽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冯扬：“你还真奇怪，又不说话又不抬头的，诶，你这么一直低着不累么，就不怕走路撞树上去啊。” 何念念抿了抿唇。 她也知道她这样不好，可是她就是本能地畏惧跟人接触交流，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边上就两个人，她还是很紧张。 冯扬：“说起里，你转来都一个礼拜了，还没见你长......” 顾响打断他，语气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废什么话呢，要上课了。” 说话间起了一阵风，这风来的突然，又很邪性，何念念手里的卷子被吹的乱飞起来，发出了唰唰唰的声响。 何念念慌忙压住卷子，但是卷子太大，还是跟狂蜂乱舞一样，效果并不好，不但如此，又因为她手里还有作业本，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顾响看了一眼，走过去直接把卷子和本子拿了过去。 他手掌大力气又大，何念念两只手抱着都有些辛苦，他一只手就搞定了。 何念念被拿掉了东西，一时有些懵逼，等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 冯扬摸了摸脑袋，响哥什么时候喜欢助人为乐了，他明明是自己的早饭都懒得拿，还要自己帮着拿的人啊。他想不明白就没多想，顶着一脑袋油光也跟了上去。 半晌终于想起自己刚吃过包子，骂了一声，忙到边上水池洗手。 何念念弱弱地跟在顾响的后面，她知道顾响是好意，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声谢谢。 顾响：“说什么呢？” 何念念憋红了脸，又说了一遍。 顾响微微侧过身看着身后的人，低着头，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他眸光流转，慢吞吞地说：“谢谢谁啊？” 何念念听到问题就开始焦虑，眼睛盯着脚尖。 顾响沉默地看着她。 -- 11 何念念本来就怕疼，这会儿更是被痛地眼眶中顷刻就冒出两泡泪水来。 她摔倒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脑袋，这会儿两只手依然是紧紧地抱着脑袋，这个动作让她觉得很安全，因为这会儿除了疼痛之外，周边越来越多围着的人，也让她异常的紧张。 她觉得自己被围的水泄不通，整个人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这个感觉让她相当不安，以至于胸口已经开始发慌了。 温一诺在意外发上的时候还傻愣在原地，隔了几秒钟才冲了过去，紧张地看着地上的何念念，语无伦次地说：“何念念，你怎么样啊？天呐，怎么办啊！” 边上的同学都纷纷变色，大家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个说告诉老师，那个说送医务室等等，你一言我一语的，谁都说服不了谁。 换好了篮球服的几个男生从后面走过来，冯扬跟顾响走在最后。 冯扬挥了挥拳头，激动地说：“响哥，今天1班也上体育课，到时候跟他们玩玩。” 顾响还没说话，其中一个男生已经开口了：“有响哥在，我们肯定赢啊。” 冯扬得意地点头，看到前面楼梯平台那儿围了一圈的人，感觉乱糟糟的，有些奇怪，问道：“欸，你们干什么呢？” 不知道谁说了回答了一句：“何念念，摔下去了，躺在地上都不动了。” 冯扬惊讶地张开了口，什么叫不动了？！他正要问清楚，就感觉边上一阵风，眨眼间，顾响已经直接跨过几级楼梯，到了平台。 大家见顾响到了，都下意识地往边上散开。 没有了人群的阻挡，顾响终于看清了，何念念现在正侧卧在地上，手捧着脑袋，一动不动。 他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有站稳，只觉得一切都离他远去，只余下眼前的那个女生。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会儿自己的脸上的神情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慌乱和不安。 好在顾响一向冷静，他闭了闭眼睛，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走到何念念的边上蹲下身，沉声问道：“何念念，何念念，听到了么？” 何念念只觉得在一片混沌之中，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这纷繁嘈杂之中漏了出来，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光，像是寒冷中的一星火，它携带着干净的风，将凝滞的空气都带活了。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护住脑袋的两只手，露出了含着泪水的双目，看着面前的顾响，然后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两颗珍珠大的泪水滚了下来。 顾响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捏一下。 他抿了抿唇：“你怎么样？” 何念念慢慢地用极委屈可怜又痛苦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声：“好疼。”她真的疼的厉害了，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甚至都不是在回答顾响的问题，仅仅只是在轻声地呢喃。 但是这两个字落到顾响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最厉害的武器。 让顾响一向的从容冷静差点瓦解。 顾响握了握拳头，眸中压抑着某种瞧不出来的情绪，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哪里疼？” -- 12 为什么骨折呢？ 其实很简单，年少时候，顾响被家里扔到了专门的地方训练身体，自持学有所成，就越级挑战，哪晓得直接被ko不算，还被教训的差点半条命都去了，这是顾响很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因为那一次对于他来说实在耻辱，伤的严重这些他都可以忍，主要是实在太过窝囊。 出于各种心理，顾响一点儿都不想跟何念念说。 因此一秒之后，他就用很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了一句忘了。但是他要是知道他这么说了之后何念念的想法，估计就会后悔这么回答了。 何念念虽然没有看到顾响的表情，但是因为靠的近，能够感觉到他忽然呼吸的变化，然后就听到两个字，忘了。 真的忘了么？ 何念念一点儿都不信，真要是忘了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反应，而且他尽管说得那么轻松，可是他也说了是严重骨折，怎么可能前因后果会不记得呢。 他这么说，显然是不想深谈了。 何念念虽然好奇，但性格温软，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既然顾响这么说，她就这么听了。不过，她脑海里面倒是冒出来几个原因，摔了，撞了，或者是打架了。 尤其是最后一个打架骨折的猜测，在何念念看来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毕竟顾响可是又抽烟又带手机，要是再加上一条打架好像也能理解。 反正向来只有0和无数的区别。 顾响：我冤！！！ 何念念抿了抿唇，觉得这么猜想实在有些不厚道，毕竟这会儿顾响还抱着自己去医务室呢。 抱着？！ 何念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脖子慢慢地一寸一寸的染红了。 顾响冷不丁地一低头，就看到何念念粉腮桃面，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 美的不可方物。 他的心颤了颤，没忍住道：“你脸好红。”他话说完，何念念的脸更加红了，甚至感觉都快要烧着了，何念念盯着冒火的脸羞愤难当，恨不得从顾响的怀抱中跳出来，就算以后脚瘸了也认了。 羞死人了。 --- 好在顾响已经走到了医务室。 何念念也没必要跑路了。 医务室很安静，校医正在办公桌前看书，听到人来，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男生怀中抱着一个女生。校医虽然跟学生接触不多，不过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顾响，她还是认识的。 长得帅，理科天才，背景不凡。到她这里的女同学男同学提的最多的一个学生。当然，除了以上的评价，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学生非常高冷。 对女生尤其冷漠。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顾响的动作，这是所谓的冷漠么？她放下书，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顾响简单把事情说了一番。 听到从楼梯上摔下来，校医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让他把人放在病床上。 顾响小心翼翼地把何念念抱到床上，然后退到了边上，视线却一直看着何念念。 校医耐心地询问着何念念的状况，手里也做着检查。 -- 13 顾响面沉如水地来到操场，冯扬见到他，忙喊了声暂停，开始跟他诉苦。 “响哥你可算来了，1班今天就跟开了挂一样，你再不来，我们丢脸就丢大了，你都不知道，开场前，我都把大话吹出去了，要真的输了的话……” 温一诺打断他的话，问顾响何念念的情况。 顾响简单回了两句，问了她何念念当时摔倒时候的情形。 温一诺：“王瑶说她急着下楼，不小心撞到了。” 王瑶么？顾响对她印象不深，扫了一眼全场，找到人之后，又很快地收回视线。他一边做热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几比几了。” 冯扬报了个数字。 顾响沉默。 冯扬也知道这比分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三班的篮球一向所向披靡，怎么知道今天居然被打的落花流水，他抓抓头：“响哥，全靠你了。” 顾响环顾一圈，叫来边上的温一诺上场之后，围观的人数瞬间倍增，尤其是女生们更是一个个兴奋激动起来，就连1班的不少女同学都为他加油了。 一班球员：“……” 顾响技术好，又很擅长发挥队友的优势，很快就连连得分。 跟他打配合的冯扬兴奋又痛苦，兴奋是因为局势开始扭转，落后的比分已经渐渐追上，痛苦是因为顾响的节奏太快，攻势太猛，他比平时要累上不少。趁着中场休息，他一边擦汗一边说：“响哥，你今天也太猛了吧。” 顾响坐在位子上并不说话。 冯扬感慨道：“响哥，你果然是爱我的，不想我太丢人。” 顾响睨了他一眼，蹦了个字出来：“吵。”他确实打的很凶，不过是因为心里有一股气，让他急于发泄出来，他从来都是冷静的，像这样的情况实在很少。 尤其在经历过那一次惨痛的越级挑战的教训之后，他更是变得更加冷静又理智，程度简直到了变态的级别，反正是几乎再不会冲动地做事了。但是今天，当知道了何念念的过往之后，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只是听刘老师的转述，就能想象到何念念的无助和痛苦。那么当时身在其中的何念念呢，在被霸凌被欺压被排挤的那一段时期，她的每一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顾响攥紧了拳头，他总算是明白什么何念念会那么抵触交流，恐惧跟人靠近。现在想到她的种种异常的行为，他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 而现在，他只能借着打球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哨声响起，比赛继续，到最后一秒的时候，众人都精疲力竭，顾响抓着球，一跃而起，直接将球扣进了篮筐。 场内场外，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后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欢呼声。 冯扬冲过来抱住顾响，激动地声音都劈叉了：“响哥，你tm帅呆了。” --- 刘老师等顾响走后，又敲门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不大，里面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墙壁和地面都是白色的，干净中透着冰冷和肃穆。窗口和墙角放着几盆绿植，长得生机勃勃。倒是让医务室多了点人气。 -- 14 像何念念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好奇心旺盛，异性的话题向来很受欢迎的，尤其是当谈论的对象还是顾响这样的校园风云人物的时候，这个话题就更加刺激了。 不说温一诺了，连边上的王瑶的神色也隐隐的激动起来，用八卦的眼神看向何念念。 被两个人关注着的何念念心情复杂。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还说得好好的篮球赛一下就提到她了。 何念念原本就不善交际，跟人说话就容易紧张，这会儿又是被问这种对她来说很害羞又敏感的话题，一下子就脸红了。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局促。 不知道怎么回答。 偏偏温一诺和王瑶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睛当中冒着凶光，好像一定要得到答案才肯罢休。 何念念心跳加速了，她抿了抿唇，斟酌地回答说：“挺，挺大的。” 一路抱着她速度不慢地从教学楼到医务室，那么长的距离，顾响的呼吸都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动作很稳，甚至中途还能轻松地说话，何念念觉得他的力气确实很大。 至于其他的问题，何念念表示，她真的不想回答和讨论了。 只是温一诺可不想这么结束话题，她追问：“腹肌呢？他应该有吧。是不是八块的那种啊？” 何念念更加窘迫了，她耳朵发烫，声音越发低了：“不，不知道。” 温一诺遗憾地叹口气。 王瑶：“八块有点夸张了，而且我觉得肌肉太多不好看。” 温一诺：“顾响肯定不是那种肌肉男啊，你看他那身材，估计就是薄薄一层的那种。” 王瑶：“说得也是。” 何念念低着头，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恨不得她们两个人不要看到自己才好，不要再跟她讨论这些话题了。 但是事与愿违，温一诺显然还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提的问题，跟王瑶两个八卦了一会儿之后，她又一次地把话题转到何念念身上了。 那个对于何念念来说最难以回答的问题。 被顾响抱着的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温一诺都脸红了红。 虽然事出有因，顾响是因为何念念摔倒不好走路，才会把人抱着的，但是说到底，事实就是何念念被他公主抱了。 公主抱啊。 这个姿势，对这些学生来说，总是带着浪漫的粉红的叫人心动的色彩。 不等何念念回答，温一诺自己已经想像起来了，她半眯着眼睛，陶醉地说：“是不是很幸福啊？感觉好像在拍电视剧一样。” 王瑶在边上：“但是顾响那么高冷，如果是我的话，更大的感觉是紧张吧。” 她话说完，温一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是啊，顾响对女生的态度她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说不定把他惹怒了，中途被扔下去都有可能。 温一诺想到这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何念念，半晌才缓缓道：“念念，难为你了。” 何念念：？？？ 温一诺感慨完，又长叹一口气：“所以人无完人，你说顾响长那么帅，人又聪明，又有钱，偏偏那么冷漠。” -- 15 顾响的qq上，冯扬的头像一直顽强地跳着，大有你不打开就决不罢休的架势。顾响被闹得心烦，打开一看就见冯扬在跟他说班级群的事。他粗粗地扫了一眼就没管。 对于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这种事情，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冯扬见顾响没有反应，索性弹了个视频过来，顾响干脆利落地把请求给拒绝了。 看到顾响那边的反应之后，冯扬立刻激动了，飞快地打了一行字。 冯扬：响哥！我就知道你在！快出来！！！ 顾响看着冯扬那恨不得溢出电脑屏幕来的感叹号，完全可以想象这厮现在的神情，他眉头一拧，敷衍地打了个问号上去。 冯扬早习惯了他冷漠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在意，直接问他徐天骄的生日会去不去。 顾响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祭出了一个大杀招，很无情地问他作业有没有做完。 博雅中学虽然是私立中学，但是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学校，校长还是很有追求的，对学生成绩方面还是有很高的要求，并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学校。 冯扬看到顾响的信息，吐血三升，发了个上吊的表情，默默地隐身装作自己下线了。 顾响重新切回和何念念的聊天界面，看着上面的一条语音信息，又忍不住点开。软软糯糯的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来，叫他名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原因，尾音微微的翘起，像是化成了一根羽毛，在顾响的心头挠了挠。 顾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膝盖上，样子随性又帅气，他保持着面无表情，将何念念发来的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 --- 到了周一，何念念的伤口果然如校医判断的那样，好的差不多了。 周彤送她去了学校，虽然公司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是周彤还是决定多陪何念念几天，等到脚彻底康复了再回去。毕竟她这么拼命的工作，说到底都是为了何念念。 这会儿正好是上学的高峰，博雅中学的门口全部都是车。 周彤的车艰难地行驶着，何念念原本想下来自己走过去，周彤阻止了她，顺便道：“念念，晚上放学，妈妈过来接你。” 何念念嘴上说着不用了，但是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当听到周彤的话以后，她漂亮的眼睛马上就露出了喜悦的神采，她很喜欢跟妈妈相处，只觉得多待在一起一秒钟都是幸福。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门口，何念念下了车。 周彤目送着何念念进了学校，看着她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学校的路上，即便周围是大批的熙熙攘攘的学生，但她却一点儿都融不进去，形单影只地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往前走。 她一阵心酸，她知道这是何念念每一天的真实写照，她很是后悔当初没有早早地发现何念念的情况，以至于她变成现在这样。 周彤闭了闭眼睛，她必须要尽快处理好公司的事情，然后多多陪着何念念，帮她从阴霾中走出来。 -- 16 等大家都开始准备早读，刘老师进了教室，她跟大家提了一下学校作文比赛的事情。 大部分的同学听到这个消息都表现的很不感兴趣，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平时考试的八百字作文已经够要命了，谁还愿意去参加作文比赛。 刘老师早猜到大家的反应，就指了两个人参加。 一个是何念念，另外一个是徐天骄，她让两个人现在开始可以准备起来。 徐天骄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何念念，点点头：“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 边上的女生说：“徐天骄肯定没问题的，她在市里都拿过奖的，而且还出过书。” 徐天骄脸上带着微笑，谦虚道：“学校里面藏龙卧虎，有很多厉害的人的，但是我会争取的。” 何念念放在桌上的手指不安地挠了挠桌面。 刘老师看到她的小动作，说道：“你们两位的水平都很好，虽然说是比赛，拿到名次很好，但是老师觉得参加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所以平常心对待就好。” 徐天骄说：“老师说的是，我觉得我和何念念可以一起准备，这样我们还能互相帮助参谋，共同进步。” 刘老师点头。 徐天骄看向何念念，一字一句地说：“我从小就爱写作，到现在已经有两本诗歌一本小说出版了，其他杂志上也有发表的作品，还在报社兼职小记者，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发表的作品，我想学习学习。” 何念念听到她的话，有些窘迫，她从小爱看书，在大量的阅读之后，她很小就开始尝试写作。和其他听到写作就头疼的同学不一样，她真心的喜欢写作。 在写作的时候，她是最开心最轻松的，她可以创造各种各样的人物，各种各样的世界，让主角代替自己，做一切自己不敢想的事情。 她写了很多风格的作品，诗歌小说散文都有，但是这些她都偷偷地藏了起来，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或者想过去投稿。 所以相比较徐天骄如此辉煌优秀的成绩，她什么都拿不出来，她脑袋垂的更低了，诚实地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地回答说：“没有。” 徐天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今天早上何念念因为长相大出风头，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这让之前一直处于焦点的她非常不爽。 而在听到刘老师也让何念念参加作文比赛，她更是郁闷，凭什么有她的地方何念念非要来掺一脚，她显然是忽略了这明明是刘老师点名的。 她对于自己的写作水平一直都很自信，虽然不知道何念念怎么样，但是她相信不可能会比她还要优秀。 没想到，天助她也，何念念居然都没有作品发表过。 她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样啊，一篇都没有么？优秀作文什么的。” 何念念：“没有的。” 刚才帮腔的女生尖着嗓子说：“啊？那你还去参加比赛啊？行不行啊？连我都有在报纸上发表过作文呢。” -- 17 冯扬也不管何念念说了什么，直接睁眼说瞎话对着顾响说：“响哥，你看何念念也认为你要上场打球！” 何念念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表态了，冯扬怎么可以乱说。她焦急又惊讶地抬起头，想要辩解，却对上了顾响的视线。 顾响面色沉静，好看的眉眼微微敛起，深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何念念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想要反驳的话一时忘了。 顾响盯着何念念，目光直勾勾的：“嗯？你想我上场？” 何念念来不及低头躲开这叫她头皮爆炸的视线就听到了他的问话，她本想摇头说没有，可惜动作太慢，被边上的冯扬抢了先。 冯扬自顾自地替她回答说：“那必须是啊，这可是为了班级荣誉啊，谁都是这么想的！” 何念念嘴角一抽，要是自己现在说不是的话，那岂不是代表自己没有集体荣誉感了。 顾响眼眸微垂，敛住了神情，也没说行还是不行，将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谁也猜不透。 冯扬等了一会儿见顾响没说话，一时的脑热也开始冷静下来，他想自己果然是飘了，居然妄想着顾响会改变主意。他们两个自小认识，他太知道顾响这个人最是有主意了，没人可以轻易改变他。 完了完了。 难道真要做孙子了么。 眼前出现了他跪下叫爷爷的场景，冯扬一米八的大个头一下就萎靡了。 哪晓得顾响忽然道：“也不是不可以。” 冯扬绝处逢生，还有点不相信，神情都还没有从绝望中转变过来，咧着嘴笑得有些扭曲，连音调都拔高了：“响哥，你同意了？你同意了啊！” 连何念念也有些惊讶，小心翼翼地带着疑惑看着顾响。她要是没听错的话，顾响刚刚不是挺不想去的么？ 顾响将何念念的表情收在眼中，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像是起了什么兴致一般，但是实在太快，谁也没有发现，他声音压低：“嗯。” 这意外的发展，简直让冯扬激动坏了，铺天盖地的喜悦甚至让他忘记了顾响一贯的脾气，也没有深究，为什么这一次顾响会这么轻易的改变主意。他双目热情地看着顾响，就像看着热恋中的情人。 顾响无视冯扬的眼神，只看着何念念：“不过既然你想我上场，那你要来加油。” 冯扬以拳击掌，大声道：“好的好的，没问题。” 顾响：“……” 何念念：“……” 冯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段对话没自己什么事情，他显然是越俎代庖了，他抹了一把脸，挽尊道：“我的意思是，何念念肯定没问题。” 何念念沉默，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了？ 顾响饶有兴致地看着何念念，显然在等回答。 冯扬紧张地看向何念念，眼神里带着暗示，嘴里还不停地提醒道：“为了三班，为了三班。” 何念念被那深邃的双眸看得很不自在，别开眼，点了点头。 --- 顾响同意上场之后，冯扬就趾高气昂地跟一班约了时间，一班也想速战速决，比出胜负，这么一合计，一致认为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就定了中午。 -- 18 双方队员到齐，顾响和应北来到球场中央，礼貌地握了握手。 应北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发狠道：“我今天一定会赢。” 顾响的嗓音清冷又凉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不会！”应北心中一梗，还想再说，顾响已经挣开了手。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篮球被抛在空中，双方中锋同时起跳抢球。 应北凭借着身高优势，拿到了球，把球传给了队友，一通运球之后，顾响直接抢断，他迅速杀回篮下，面对着对方的人墙，纵身跃起，手腕轻盈地一挑。 球进了！ 比赛不到一分钟，顾响就直接进球了。 他令人惊艳的技术征服了场外所有的男生女生，现场的气氛一下就燃了起来。 何念念也被大家带动的，激动了起来，她紧张地盯着场中的比赛，倒是没有再想着要离开人群，躲远一些。 应北阴鸷地看着顾响，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得分了。 他用眼神同队友示意，然后其中三个人直接来到了顾响身边，采取了紧逼盯人战术。这种战术很有效，可以有效地控制对手，制约对手，即便如此，在这样的严密防守下，顾响还是连连得分。 一班的队员渐渐着急起来，就这样都防不住顾响，那还怎么赢啊。 应北阴沉着脸给队员打气：“没事，他撑不了太久。” 再怎么厉害，到底还是一个中学生。 应北舔了舔干裂的唇，他知道顾响的运动天赋有多么可怕，但是又怎么样呢？ 篮球是一个团体的运动，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胜利的，而三班缺了顾响，就是一帮菜鸡！ 他们只要盯住顾响，将他拖死，早晚能够翻盘。 应北估计的不错，被如此防守还要强行进攻，顾响的体力消耗的很快。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明显要比其他人看上去疲惫很多。 冯扬气愤地骂一班卑鄙，应北小人，但是也无计可施。他心里明白，正式因为顾响是王牌，才会被这样重点照顾的。 但是3对1，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响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喘气，他的球衣因为剧烈的运动，已经湿了大半。 有一个别班的女生大着胆子走上前，手里拿着水。 “顾响你喝点水吧。” 顾响头也没抬，冷漠着没有答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女生尴尬地伸着手，隔了一会儿终于维持不住笑容，白着脸走开了。 其他女生看见之后，心里暗笑那名女生自取其辱，却又有些嫉妒，好歹在顾响面前露了脸，她们也蠢蠢欲动着，但是又因为顾响一贯的态度而踟蹰。 温一诺眯了眯眼，撇嘴道：“哼，这群小婊砸。顾响可是我们班的王牌，谁要她们的水，我们自己没有嘛！”她说着拉着何念念来到了班级男生扛过来的水的边上，塞了两瓶到何念念手里，自己也拿了三瓶。 两人刚拿好水，冯扬就喊道：“班长，快给我水，渴死我了。” 温一诺没好气地说：“你不会自己拿啊，就你得分最少。” -- 19 明明隔着不近的距离，何念念却依然很清晰地看到了顾响眼瞳里闪过的光，那么亮那么耀眼，像是藏着两簇燃烧的火焰，他忽然就这么大剌剌地看过来，令何念念猝不及防。 耳畔一片嘈杂。 “顾响是不是在看我？啊，我死了，他怎么能这么帅啊。” “我吧，我好紧张。” “呸！明明是我！” “别争了，快给顾响加油！” 何念念的心快速一跳，她不敢确定顾响是不是在看她，可是又觉得应该是在看自己。 那么他为什么要看？难道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为他加油么？ 一定是的！ 何念念的手颤抖起来，张开口，想要跟其他人一起喊加油，可是却怎么也喊不出，嗓子里跟塞了棉花一样。她又急又懊恼，为什么就喊不出来呢，多么容易啊，大家都这么做的。 她甚至觉得顾响的眼里跳动的火都灭了。 他很失望吧。 毕竟从一开始自己就答应了要为他加油，却直到现在也没有履行。 顾响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何念念看到他的动作，心脏像是被刀子戳了一样。 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 没什么好怕的。 我可以的！ 何念念不停地给自己鼓劲。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顾响抬起手腕，将球举起。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罚球的姿势，由他做出来，格外的好看。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喧嚣，等待着看他罚球。 “顾响加油！” 一个柔美的软糯的女声忽然响起，在所有人都安静的时候，就显得这个声音格外的突出，大家条件反射地齐齐看了过来。 何念念喊完才觉得有些不对，等到睁开眼就发现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满脸通红，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脑袋垂的低低的，只恨不得这会儿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才好。 边上的温一诺忽然噗嗤一声笑：“何念念，你好可爱啊。” 何念念更觉窘迫，她完全不敢抬起头来，只觉得浑身发烫，尤其是脸，都快要烧起来了，她一直以来都拼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不要让大家注意到她。 这下好了，大家都在看她了，这可怎么办啊？ 都怪顾响。 非要她加油！ 这么多人为他加油还不够么？难道就差她一个么！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轻咬嘴唇，心里忍不住埋怨顾响，可是又很清楚，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让自己非要挑了这个时候喊呢，喊就喊吧，还这么大声，所有人都听到的那种。 不知道现在大家还在不在看她。 要是她有魔法，一定要把刚才的一幕消除。 --- 篮球场上，冯扬吹了一声口哨，揶揄道：“响哥，加油。” 顾响的薄唇抿成了锋利的角度，睫毛覆盖着的黑眸极快地晃过了一阵流光，他手腕轻巧一拨，球化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利落地进了篮球筐。 大家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随后都激动地欢呼起来。 -- 20 徐天骄被温一诺怼地满脸郁色，好在她还记得这会儿人多，要维持自己的女神形象，最后只能悻悻走开。 温一诺很是愉悦，偏头想要跟何念念分享，就看到边上一个“黑球”——何念念的黑发因为没有扎着而散落在两旁，这时候更是跟cos幽灵一般，垂着脑袋，看上去有点吓人，温一诺惊叹道：“何念念，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何念念缩了缩身体，小小声：“没。我觉得有点热，要不我们站外面一点吧。” 温一诺：“啊，外面看不清比赛啊，要不你喝点水吧。” 何念念这会儿是闻水变色，差点跳起来，她抬起头，大声喝道：“不用！不喝水！我不喝！” 温一诺狐疑地看着她，何念念一贯都是恬静温柔的，这会儿怎么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她咂了咂嘴：“啊，那不喝就不喝吧。” 何念念神色凌然，坚决地说：“嗯，我不喝！”表达完之后又立刻缩了回去，继续自闭。 在她们两个边上听得清清楚楚的顾响：“……” 隔了一会儿温一诺忍不住道：“要不然你换个方向看，你这样一直低着，这个造型，我压力很大啊。”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背后有点凉。 何念念被她一提，意识到了这会儿自己的形象，很是不好意思。 但是她这会儿只想猫着不见人，并不想抬头，可是这样温一诺又难受。要么就问顾响把皮筋要回来，把头发束起来，就不用抬头了。但是这个想法她马上否定了，别说平时她就恐惧主动说话，这会儿更是万万不想跟顾响说话了。 她咬了咬牙，稍一权衡，还是抬起了头。 温一诺多看了她两眼，感慨道：“你还真的很热啊，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何念念：“……” --- 离结束还有两分钟的时候，顾响又上场了，尽管一班趁着顾响不在的时候，一直奋力直追，但还是因为分数拉开，回天乏力。 而在最后的这两分钟里，顾响上演了什么叫做对手按在地上摩擦。 场边男生看得一阵鬼哭狼嚎，有些好事者，还同情地说：“顾响打的也太凶了，好歹给点面子，放放水啊。” “他还是人么？休息这么一小会儿，就又这么能打了。” “要不都叫他响哥呢，这操作，我都想跪下叫爸爸了。” “别说了，喊老公也行啊。” 一群女生羡慕地看着那个大剌剌叫老公的男生，默默磨牙，我们也想喊老公啊！ 最后三秒，应北绝望地将球砸在地上，一个身影如光一样闪过，抓住了球。 他飞奔到篮筐底下，纵身一跃，将球扣入篮筐，同一时刻，哨声响起。 篮球馆安静了片刻，立刻就炸了。最后还能这样凌厉地攻击，不愧是顾响。此时的顾响就好像是一个睥睨万众的王者一样，霸气无敌，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观众们嘶声裂肺地喊着好帅，何念念也呆住了。之前听温一诺说顾响灌篮，她还没有具体的体会，现在亲眼见到，真的是太过震撼了。 -- 21 大部队走的很快，何念念两个走出篮球馆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顾响他们的影子了，走了一会儿，温一诺捂着肚子，皱着脸痛苦道：“啊，我要上个厕所，你去不去？” 何念念摇头：“不去了，我等你。” 温一诺点点头：“好吧，我快一点，你等等我啊。” 距离最近的厕所在篮球馆里，温一诺飞奔回去，何念念慢慢跟在后面。 她正低着头走路，前面忽然走来几个人，她往边上躲，对方也跟她一样的方向，显然是在堵她了。何念念心里一抖，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是几个女生，化着妆，带着亮闪闪的耳环，一看就是平日里违法乱纪的坏学生。 她本来就紧张了，看到是这样的学生的时候，更是害怕。 “你就是三班的转学生么？” “顾响那天抱的是你？” “丽姐，不止呢，听说刚转来那一天，还特意坐顾响边上吃饭。” “问你话呢？”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声音很尖，态度蛮横，何念念小心翼翼地往后面退了半步。 见到她的动作，那为首的被称作丽姐的学生蹙了蹙眉：“想逃？”一听她的话，边上几个女生直接围住了她，一人还上手推了她一把：“老实点，在丽姐面前还想耍花招？！” 丽姐看了看周围，这里离篮球馆近，刚才看完比赛的大部分都赶去了食堂，现在这会儿只有零散的几个。但是她们的动静并不小，倒是有几个学生频频看过来。 只是在发现是她之后，果断地离远了一些，她轻嗤一声，这些所谓的乖学生一向如此，嘴上说得好听的一套仁义道德，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逃得最快的就是他们。 没骨气的狠。 她就最瞧不起这些人。她太笃定了，这些人肯定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墙角：“拉她过去。” 几人会意，推搡着何念念往墙角走。 何念念猝不及防，脚步一个趔趄，丽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种唯唯诺诺的女生真是怎么看怎么烦人。 何念念被她们堵在了墙角，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惧来，身子也开始颤栗起来。 丽姐眼神怨毒，讽刺着：“怎么啊，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就是想勾引顾响么。” “就是，以为顾响抱过你就是喜欢你了，别痴心妄想了。” “顾响是你能高攀的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何念念低着头，眼睫轻轻颤着，她因为巨大的紧张开始耳鸣了，完全听不清楚她们说什么，她抬起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呼吸困难。 那些女生还在说着什么，就算听不清，也知道肯定是一些冷嘲热讽。 丽姐挑着眉：“我警告你，离顾响远一点，听到没有？” 何念念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根本不知道丽姐说了什么，而她这种态度显然是更加激怒了丽姐。 “丽姐，她还不服气，你看！” -- 22 为什么才转来就会被欺负呢？ 温一诺觉得奇怪又不合理，可是在何念念看来，这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太正常不过了。毕竟，她在以前的学校就在一直经历着类似的事情，隔三差五周而复始，很多时候她遭受的欺凌那比刚才可厉害多了。 而后来也是因为被妈妈发现，她才会转学来博雅的。 何念念忘了丽姐几个上来找茬时候问她的话，明明那些内容多半跟顾响有关，她这会儿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想，自己又被讨厌了呢。 不管是刚才的几个女生，还是以前学校的同学也好，他们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因为讨厌自己，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何念念眼睛酸涩起来。 到了这里之后，她一直藏着这个秘密，她不希望让现在的同学知道她曾经在以前的学校是多么的不受欢迎，被大家孤立排斥。 她想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度过高中。 但是，温一诺现在的话提醒了她，不是她藏起来就可以当作没事发生的。就算是换了地方，也改变不了她令人讨厌的事实。 你看这才转学过来一个礼拜，这种事情就又开始了。 大概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同学会参与进来。 谁叫她让人生厌呢。 活该。 何念念紧紧地咬着嘴唇，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顾响看到何念念的表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就算这时候何念念低着头，藏起了她的表情，他也知道，她的脸上一定是害怕又绝望。 该死！ 那群欺负她的人都该死。 顾响控制着情绪，沉声道：“因为我。” 温一诺惊讶地张大嘴巴：“啊？什么？”跟顾响有关系，然后去教训何念念，这是什么逻辑啊，这些女生是脑子有坑？ “嗯。”顾响显然不想多说，转头对温一诺道：“班长，冯扬他们在食堂，你把这个给他。”说着，将饭卡递给温一诺。 温一诺听出他的言外之音，就是让她赶紧滚蛋，她虽然很是好奇，很想追问，但是对着顾响还是没有胆子问，只能接过饭卡，圆润地滚了。 温一诺走远之后，顾响斟酌着想要开口，却看见有一颗晶莹的闪着光的水珠掉了下去，砸在地上氤氲成一个小小的点。 他立刻意识到，何念念在哭。 他的心顿时就绞痛起来，又懊恼又生气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然后他脑子一抽，就拽着何念念的手往边上的树林中走去。 博雅环境很好，有很多的花园和树林。 篮球馆附近这个林子还带着池塘，环境很好，优美又安静，平常时候很多小情侣都会偷偷过来这边约会。 顾响并不知道这回事。他只是本能地不想让人看到何念念哭，而且他要对何念念说的话也不想让其他的人听到，所以他才会拉着人到这个他绝对相对安全又僻静的地方。 “我去，刚才是顾响么？他拉着一个女生进林子了？” “不可能！顾响不是最烦跟女生扯不清么！” -- 23 所有人齐齐看向顾响, 视线中裹挟着兴奋激动探究好奇, 大家都等待着他的答案。 何念念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虽然她很清楚, 她跟顾响根本不是进来这里约会的，可是看主任和同学的态度，分明就是已经给他们两个定罪了。 面对这种情况, 要怎么解释？！ 如果解释不清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要被主任批评教育甚至挨处分了。 想到有可能的后果，何念念更加紧张不安起来。 顾响离何念念很近, 注意到了她呼吸的变化, 他抿了抿唇，镇定地看向教导主任，回答说：“路过。” 主任用一种你当我是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显然完全不信。而其余同学也用谴责地目光看着他, 响哥啊响哥，你找理由也找个像样一点的，路过？一男一女跑这幽静的林子里来, 你说是路过？ 顾响从容道：“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 我带她参观学校。” “从篮球馆出发，穿过这片树林，能直接到科教楼，路程缩短一半, 沿途还能欣赏风景, 所以就选了这条路。” 主任虽然觉得有些牵强, 但也称得上可以, 而且看顾响的态度完全没有心虚，他盯着顾响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何念念。 “这位女生，顾响说的是事实么？” 何念念被点名，心极快地跳了跳，她不敢抬起头来，只是迅速地点点头。 主任皱了皱眉：“同学，回答老师问题要看着……” 顾响打断道：“主任，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能走了么？科教楼下午不开放参观，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主任瞬间的注意力被他拉了回来，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们两个真没在谈？” 顾响眼神中闪过戏谑：“主任，我怎么可能早恋？！”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同学果断迟疑了。 “说的是啊，顾响他都拒绝多少女生了，要谈早谈了。” “校花他都没看上，应该没人能入他的眼吧。” 主任听到后面的窃窃私语，也相信了大半。 顾响的双眸中闪过锋芒：“再说处理是非问题，要以事实为根据，你们是看到我们做了什么，还是听到我们说了什么，就下定论我们是在谈？” 虽然说之前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很容易引起误会，不过谁让主任他大老远就弄出了动静，顾响很清楚主任他们并没有看到他把何念念压在树上。 想到那个动作，他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道：“主任，我想问一句，难道进来这个地方就代表是在谈恋爱么，如果以此为据，我不服。” 主任听着他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有些懵逼，要知道他因为性格和长相的关系，多数学生都怕他，很少遇到学生在他面前如此镇定自若，还能说得如此有理有据。 不愧是顾家出来的人，才高一的年纪，就能有如此表现。 主任升起了欣慰和欣赏的情绪，看着顾响，多了几分赞许：“说得没错，你们走吧。” -- 24 生日宴会结束, 大家各自回家。 顾响坐上车, 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少爷，今天同学聚会怎么样？” 司机问这话其实也没有指望能够得到答案，却没想到, 隔了一会儿居然听到了一声回答。 “还不错。” 司机有些惊讶，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就见一贯高冷矜贵在谁面前都端谨方正滴水不漏的小少爷难得的露出了两分淡淡的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笑意。 实在稀奇。 看来是真的很满意吧。 司机不再说话, 沉默地开车。 顾响托着下巴, 看着窗外，街边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拿着奶茶从一家奶茶店出来。 “等一下。” --- 周末在同学们happy的时候，博雅中学的老师加班加点，迅速把考卷都批完了。年级教学组长拿着分数开始统计研究。 排班级的总分名次的时候, 刘老师难得有几分紧张。 隔了一会儿组长报出排名，三班依然老三，稳的一匹。 刘老师有些遗憾, 她又关心起了学生的排名。 “除掉语文, 顾响成绩遥遥领先。”组长扶了扶眼镜，揶揄道，“加上语文你懂的，掉到第四。” 虽然这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但是其他老师都不厚道地笑了：“顾响还是一如既往啊。” “瘸腿也能前五, 该说什么好。” 刘老师听着同事们的打趣, 捏响了手指, 看来是要对顾响采取非常手段了，要不然自己一世英名真要被毁了。 组长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令刘老师挺尴尬，安慰道：“虽然顾响语文考的不好，不过这次语文的年级第一是你们班的学生。” 三班有几个同学语文不错，但是并不算特别冒尖，刘老师心里闪过几个名字，欣喜道：“谁？” --- 一过周末，迎接学生们的就是月考的分数。 大家各怀心思地上完早读课，就开始等待结果。学霸们忧心如焚，学渣们躺平等死，而学神则是淡定如斯。 “江老大来啦。”随着某个同学的大喊，数学老师手里拿着一沓卷子走进了教室。他一脸严肃，加上人高马大，搞得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毛。 老师来到讲台，看着底下同学道：“这次大家发挥不错，数学总分排第一。” 冯扬轻呼一口气：“江老师，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考的不好呢。” 江老师声如洪钟：“你是考的不好。” 冯扬立刻缩回脑袋，就怕江老大把他当靶子树典型了。 江老师心情不错，没再批评他，话锋一转：“我们这次5有位同学进了年级前二十，”他报了四个名字，随后露出一点点笑意，“还要重点提一下顾响同学，他又考了年级第一，而且是全年级唯一的一个满分。” 尽管这成绩并不意外，但是大家还是很捧场地鼓鼓掌。 “响哥，真牛！” “又是满分。” 江老师看向自己的得意学生：“顾响，你来跟大家说一下学习心得。” -- 25 何念念是个乖学生。这个乖体现在哪里呢？就是严格遵守学校规章制度，听老师的话, 但凡老师提的要求肯定照做, 而且绝对不敷衍了事。 所以刘老师让她和顾响互相促进, 她就决心要好好执行。 顾响说了自己的薄弱项是阅读理解之后，何念念认真思考之后，慢慢地开口：“我觉得想要提高的话, 必须要大量的阅读，最好是每天坚持读书。” 顾响听得一阵头疼：“大量阅读？” 何念念重重点头：“对, 积累到了一定的阅读量, 自然而然就能了解到字词的意思，文章的主旨了。” “还要每天看书？” “嗯，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但是一定要每天看。”何念念想了想问，“你平时看书么？” 顾响的阅读并不少, 不过更加喜欢阅读科技互联网金融这些成年人的读物, 他知道何念念指的书多半是名著, 便摇头：“不多。” 何念念报了几本中外名著的名字。 “没看过。” “啊, 难怪……”这些可都是初中阶段就规定要阅读完的书，他居然都没看过。 “难怪什么？” 何念念偷偷看了一眼顾响, 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噤声了。她懊恼的不得了，她怎么就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明明平常最是注意的, 这会儿居然胆子这么大, 还当着顾响的面说。 “难怪成绩差。”顾响帮她补充完整，“是不是？” 何念念听出了一丝危险的意思，求生欲告诉她这会儿的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她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的！” 顾响不依不饶，漫不经心地说：“哦，那是什么？” 何念念自然说不出来，顾响看她紧张地都要哭了，也不敢逗太狠，就转回了正题，如何增加阅读量。 何念念偷偷看了一眼顾响，确认他没生气，才慢慢说，“我帮你做一份阅读计划，你照着顺序阅读，读完一本写一份读后感。” 她弯了弯眼：“我就是一直这样做的，这个方法很有用。” 顾响很想说不。 他跟刘老师建议换位子，并不是想过来读书写什么读后感。可是他又不能拒绝，这样不但不好跟刘老师交代，而且他也不想打击何念念的积极性。 何念念看顾响同意，就开始准备顾响的阅读计划了。她做事认真负责，为了一份阅读计划，用了整整两天的课余时间。 顾响眼角抽搐地看着何念念的计划，那是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满满的一面。 “这什么？” “时间表，你可以按照这个安排每天的阅读。” “这是把我高中三年都考虑了。”顾响意味深长地看着何念念，“你怎么没把我这辈子都直接给安排好啊。” 何念念茫然地抬头看他。 顾响看她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他扫了一眼上面的书单，随口问，“这些书你都读过？” -- 26 粉色的信笺, 带着幽幽屡屡的香气, 很符合少女的情怀。信纸上写着一行小诗, 字体娟丽。 顾响看了一眼何念念，然后收回视线，开始看信。才看了开头两个字, 他目光骤然紧缩。这分明不是何念念的字迹。 “这信，”顾响的喉头有些紧，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盼, “是谁写的？” 何念念没有听出顾响声音的变化, 老实回答：“我不认识。” 顾响一下就沉默了。 不认识的意思就是这信压根不是何念念写的。 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帮人送信。 偏偏自己居然自作多情地以为…… 明明一早就该发现这事情哪哪都不对。何念念根本不可能会写情书，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若是平时，顾响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刚才却就好像中邪了一样, 完全不过脑子的认定了这就是何念念给他的。 想到刚才的乌龙，顾响脸色微微一变。 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真是……够丢人。 原本愉悦的心情一下就坏了, 顾响的眸光暗下来, 轻嗤一声，只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他闭了闭眼睛，将手里的信连同信封团成一团直接扔了。 “以后这种东西不要给我。” 何念念听到这话, 抬头看过去, 就见顾响阴沉着俊脸, 英挺的鼻子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生气了！ 何念念一向敏感, 尤其是对人的情绪，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变脸了？ 结合顾响那一句话，一瞬间何念念的脑海里面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是生气自己擅自做主帮他收了信？ 还是生气不经过他同意就把信放到他桌子里？ 或者是这信上写了什么惹他不快。 似乎每一种都有可能，但是每一种可能都跟自己有关，何念念的脸瞬间煞白了，僵着身体坐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顾响一声不吭地背着书包离开了。 从头到尾，顾响都没再说一个字。 而且，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虽然平时顾响也不多话，但是至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态度如此冷漠。何念念的心如坠冰窖一般，只觉得一片寒凉。 都怪自己，为什么要收下那封信，现在好了，顾响一定很生气。 何念念呆呆地坐在位子上，陷入了自责中，她要是知道会惹顾响生气，一定坚决也不收那分信了，可是，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吃。 班级里面的人渐渐走光了，连值日生都打扫完了，见何念念还在原地，就问她要不要走。 何念念回过神来，慢吞吞地将书理好，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到了家，她简单吃了点晚饭，许是心情不好，连胃口都小了，洗完碗之后，她坐在写字桌边上开始复习做作业，翻开课本，一下就看到了顾响为她划的重点。 同桌这段时间，顾响尽职尽责地给她划重点，辅导作业。有了顾响的帮助，她不再跟以前一样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都学什么都记，费时费力不说，还学得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吃透知识点。 -- 27 何念念看过很多的书，背过很多的文章诗词, 平时也能信手拈来, 但是此刻脑海中居然一片空白, 那些美好的诗词一下都消失了。 只余下一句最简单朴实又苍白的。 真好看啊~ 顾响似有所察，目光不偏不倚地扫了过来。 何念念一个激灵，迅速低下了头。她并不知道, 顾响沉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韩渡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望向走过来的三个人：“打完啦？正要去找你们。” 何念念看着地面, 然后就见三道长长的人影，正一点一点的接近过来，她知道这是顾响三人被夕阳照出来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 何念念就是一眼认出了其中的顾响，只觉得他的影子都要比其他人的特别一些, 浓的如同陈墨, 冰冷疏远。 她抿了抿唇, 睫毛轻轻颤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 影子已经到了她的脚下，何念念知道顾响已经到了近前,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躲开。 要知道四个男生已经让她很紧张了，更何况现在她和顾响的关系还这么尴尬。 只是她还没动，冯扬已经叫了她的名字, 跟她打招呼, 何念念瞬间不敢再动了, 也不敢应声，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儿，如同一株风雨飘摇的小树苗。 冯扬后知后觉地拍拍脑袋，想起了何念念会出现在这也是因为—— “哦，你来参加作文比赛的。” 不等何念念回答，他就转头跟韩渡手舞足蹈地显摆，大意是刚才韩渡走了以后，他犹如神助，发挥超好，绝对是今天的mvp。 韩渡笑眯眯地听他说完，扫了一眼楚季，发现他一脸冷漠，就知道冯扬在夸张，他也没拆穿，直接说了正题：“时间差不多，我们直接去饭店吧，位子已经定好了。” 冯扬一听吃的，什么都忘记了，搓了搓手：“走走走，打完球正好饿了。” 韩渡转向边上恨不得隐身的何念念，邀请她一起参加。 他这话一出，何念念吓了一大跳，她可不觉得他们之间熟的可以一起吃饭。 她犹豫想怎么拒绝，可是连交流对她来说都是难事，当面拒绝别人的好意更是难上加难。 冯扬愣了愣，他们四个时不时地会一起聚餐，从来没有多出一个人。 尤其还是女生。 他下意识地就看向顾响。 毕竟。 顾响可是对女生一贯冷漠异常。 响哥应该是不乐意的吧。 楚季和韩渡也不约而同地看向顾响。 顾响一手插着兜，看到大家的目光，低声道：“都看我干什么？” 何念念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愣，为什么顾响的声音听上去这么沙哑，跟往日里动听又疏远的声音差别很大，若不是那懒散又肆意的语调只独属于他，都辨不出是他了。 冯扬嘴快，朝着何念念的方向挤了挤眼睛，随后道：“响哥，你不介意啊！” 顾响也不知道看没看懂他的意思，抬了抬下巴：“走啊。” -- 28 顾响抬起手, 轻轻地擦掉了何念念滚落的眼泪, 只是泪水跟不要钱一样, 很快又冒出来。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顾响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他的眼中无比懊恼又自责，语气带着不自觉地温柔和小心翼翼, 声音喑哑：“别哭，我的错。” 何念念哭的伤心着就听到了顾响的这句道歉。 她本来都做好了自此以后被顾响拉黑永远厌恶的准备了。 她呜咽着望着顾响，大眼睛水雾蒙蒙的, 又可怜又动人。 “我虽然不喜欢收到情书, 但是这事跟你无关，我没生你的气。” “至于第二天，那是因为我生病了。” 生病？！何念念惊了，她没有看出顾响的生病,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确实有很多疑点，比如那天他眉眼底下的青黑, 一直趴在桌上, 还有说话的嗓音这般沙哑。 顾响眼神复杂地继续说：“不跟你说话，是怕传染你。” “还有刚才，只是觉得女生那么晚回家，可能你家里会担心, 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何念念的呜咽声停了下来, 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 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这么蠢蠢地看着顾响。所以, 从头到尾, 都是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么？自己吓自己么？她以为的不理她其实是内有隐情，她以为的烦她其实是不想她夜归？ 茫然，震惊，诧异，懊恼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顾响态度诚恳：“那可以原谅我了吗？” 何念念苍白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嘴唇嗫嚅着，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你的错。是，是，我的错。” “不，让你这么难过，我该死！”顾响专注地看着她。 两个人互相望着。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然后顾响忽然就笑了出来。他很难得笑，从来都是高冷矜持，就算笑也是微微勾唇，让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忽略他的真实年纪。 可是现在，他笑了，还笑出了声。 他的笑容爽朗又干净，在黄色的灯光之下，令人炫目。 何念念受了感染一般，也傻笑起来。 真好，原来是自己多想了啊。 并没有被讨厌呢。 --- 误会解释清楚之后的两个人都轻松了。 何念念心情大好，甚至都没有发现，顾响其实没有解释他收到情书那天既然没有生气又为什么会一声不响的离开。 顾响看她终于止住了哭，也放了心，准备帮她叫车。 “啊，不用，你快回去吧，我自己会叫。”何念念不想麻烦他，一边说一边往路边走，埋着头，速度还挺快。 “小心杆！”顾响叫道。 何念念心头猛地一跳。 小心肝！！！ 是她耳朵坏了，还是顾响疯了！怎么这么叫了。 她脚步一个趔趄，直接往前栽去，顾响大步跨过去，冲到她的边上，手拦在她的额前。 何念念速度太快没有刹住车，直接撞了上去。 额头碰到掌心 。 -- 29 何念念绞尽脑汁，却发现顾响好像并没有对什么表现的特别有兴趣或者喜欢。她有些苦恼, 蹙着眉头, 感觉想这个问题比解开数学题容易不了多少。 顾响定定地看着她, 课间十分钟快要结束，何念念看上去还是没有头绪的样子。他微微挑眉，目光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但是很快就沉入了眼底：“想个奖励这么难么？” 何念念只觉得自己真没用，头又埋低了一点, 手指往里缩着, 抓着裤子，轻声说：“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顾响神色自然地问：“哦, 那你呢，喜欢什么？” 何念念没有跟上顾响的思维, 明明才在说他喜欢的, 怎么一下子就讨论到自己了。但是顾响问了, 她还是很老实地回答：“我喜欢看书。” 顾响神色不变：“还有呢, 现在第一个想到的。” 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昨天。 甜滋滋的味道涌上心头，何念念抿了抿唇：“糖。” 顾响重复了一遍：“糖？” 何念念点头, 然后从桌子里摸出了一粒，放在掌心，递给顾响看：“这个糖。” 顾响扫了一眼, 包装简单, 看上去挺普通的：“好吃么？” “好吃, 特别好吃。”何念念连连点头，嘴角勾着，神情愉悦又幸福，“我最喜欢了。” 最喜欢么？ 顾响眯了眯眼睛：“这么喜欢？”看何念念点头，顾响脑海里猛地就晃出了一句话。 还真好养。 “要是可以一直吃到就好了。”何念念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好少见了，这还是我妈妈好不容易找到的。” 顾响眸光微闪：“哦，那要不这样，我写一篇作文，你就给我一颗这个糖。”他话音才落，果然看到何念念眼珠子直接瞪圆了，就好像是一只被抢掉了食物的仓鼠一样。 让人都忍不住想要再多欺负一下。 何念念倒抽一口气，不确定顾响是不是在开玩笑，她不可置信地说：“你，你喜欢这个？” 顾响当然不喜欢，他平时甜的都很少吃，但是何念念喜欢啊，他点点头，样子还挺认真：“嗯，怎么样？” 何念念一点儿都不舍得，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可是这是她最最喜欢的糖了，而且数量又少，说不定吃完就没了，想到顾响写一篇她就要给出一颗，就觉得心都在滴血。 可是，顾响都说了喜欢了，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替代的。 顾响默默地看着她犹豫的样子。 铃声响起来。 何念念坐姿端正地坐着，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一脸的沉重：“行！” 顾响微微扬眉，居然同意了么？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微芒，得寸进尺地说：“不过我现在想想写一篇就得一颗糖，怎么都好亏。” 何念念心头一梗，亏？莫非他是想一次多拿几颗。虽然确实听上去，这交易不公平，但是这糖不是普通的糖啊。一颗都好心疼，多几颗的话，真是要命了。 -- 30 何念念抽的时候, 心里就格外的不安, 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她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地选了一根小棍子，刚想抽出, 心里的不安又加剧了几分。 她手指缩了缩，犹豫再三还是换了一根。 然后，她沉默了。 墨菲定律指出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 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何念念以身证道, 证实了这条定理果然没错。 她手里的这根小棍子特征很明显，上面带有颜色。这也就意味着，她要跑那可怕的5000米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换的！但这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温一诺同情地看着她, 酝酿了半天才挤出三个字：“你保重。”对着柔柔弱弱的何念念，她都说不出加油了。 其余女生纷纷松了口气，虽然不太厚道, 但是既然有人跑了, 也就说明她们是安全的。 课后，体育委员拿着报名表过来，让何念念签名。 何念念死死地瞪着那一栏，5000这个数字格外的醒目, 张牙舞爪地展示着它的威力。 她咬住唇, 用一副视死若归的样子签了上去。 用力之大, 报名表都差点被她戳穿了。 体育委员看她签好, 提醒说：“距离运动会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多练习练习，还有你知道的吧，如果没有跑完5000弃赛的话，也会被扣分的，所以，”说到这里，他就看到何念念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一脸的震惊，他忽然就不忍心说下去了。 何念念她还真的不知道有这种规定！也就是说要想不被扣分，还必须要跑全了？！要是早知道的话，早知道她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拒绝抽签吧。 何念念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体育委员看着面前的这张漂亮的脸，微微蹙眉，样子可怜又叫人心痛，他忽然就心软了，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她上去跑完，他忙道：“赛前多练习的话肯定有用，我对长跑也有些心得，要不然这样，放学以后，我们可以……” 他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脊背上，丝丝缕缕的像是什么莫可名状的生物又冰又冷很是可怕，话戛然而止，他偏头看去，就见顾响撑着下巴，正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顾响微微抬起眼皮，声音淡淡地问：“在聊什么？” 五大三粗的体育委员愣是被这一眼刺激地往后生生退了一步。他莫名觉得如果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估计活不过今天，他舔了舔后槽牙，求生欲十足地说：“没事。”完了，拿起报名表就跑了。 何念念并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正纳闷着，就听顾响道：“练习做完了么？” 何念念啊了一声，原本打算课间做的，可是因为被抽中了5000米，心情复杂，居然都忘记了。她急忙拿出测验本，一边翻一边说：“马上做，还有几道。” 顾响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她端正地捏着笔，在认真读题：“最后一道有点超纲，你可以先不做。” -- 31 顾响的到来, 让何念念的心彻底地踏实下来，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只要他在，就能让人觉得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她冲顾响微微点头，然后收回视线，静静等待比赛的开始。 “砰”的枪响。 起跑线的运动员们一个个都如同离了弦的箭一样飞快地冲了出去。 自己练习和参加比赛果然是不一样的，因为人多的关系, 就很容易受到影响, 这不，何念念就被大家弄得有些紧张和焦急, 差点也想把速度提起来, 顾响陪在她的边上，沉声阻止道：“跟着我。” 在之前的无数次的练习中，顾响已经了解了何念念的速度和极限，也知道在各个过程当中，最适合她速度。 何念念立刻清醒了, 也不去管前面的同学, 只全心全意地跟着顾响的节奏跑。 顾响平素一向高冷, 虽然博雅中学的女生很多都花痴他，偷摸着喊他老公，喊他男神, 但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 大多数人又都不敢往前凑了, 所以顾响的边上居然莫名地空出了一部分空间来。 这样倒是也方便他跑步。 帅气的少年在跑道边上风驰电掣, 风吹拂起他额前的碎发，成为了最吸引人的风景。 冯扬几个篮球队员和一部分观战的同学赶过来的时候，何念念已经跑了三圈了。 冯扬傻眼一样地看着：“响哥什么情况啊？” 温一诺白了他一眼：“顾响同学当然是发挥了互助友爱团结的精神，在陪跑啊！” 冯扬：“我看得出来他在陪跑，我的意思是他难道打算陪着何念念跑完这5000米啊？” 温一诺：“有什么不可能的。” 冯扬差点心态崩了：“玩儿呢，他才刚刚打完篮球啊，一般人早累成狗了，还能跑？！”他狠狠地搓了一把脸，“我靠，他怎么这么能耐呢，我响哥就是牛逼啊！” “响哥我爱你！别拉我，让我舔他大脚趾！” “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狼灭，直到我认识了响哥。” “没的说，容我叫一声响爸爸。” 应北姗姗来迟，只听到一众人又在跪舔顾响，正不爽着就看到了顾响在陪跑。 这可是5000米啊！ 应北愣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响，这个男人真是tmd丧心病狂！ 看台上的广播站，韩渡正打算找一篇投稿念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操场有点异动，似乎哪个地方在骚动。 他位置绝佳，正好在高处，略略一扫，就发现了缘由。他啧了一声，感慨着：“有趣，真有趣。” 边上的女播音沈菁依闻言，疑惑地扭头看向他：“什么有趣？” 韩渡示意了一下。 沈菁依朝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隔了一会儿，面色如常地低下头继续挑稿子，仿佛不感兴趣的样子。 韩渡自言自语道：“响哥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我倒是不知道他转性了，跑5000米啊，这是被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啊。”他托着下巴，“能让响哥动心的，怕不是一般的东西。” -- 32 何念念对着镜头很是紧张, 下意识地就往后躲, 顾响正好站在她的后面, 顺势扶住了她，然后松开了手。 温一诺催促道：“快，他们还要去拍别的班呢。” 何念念脑子一懵：“说什么？” 这视频就是录着玩的, 记录大家运动会后的精彩瞬间，可以做点搞笑动作或者说几句话甚至来段舞蹈，倒是没有特别的规定。 冯扬从边上探出脑袋：“随便都行啊, 你要不然跟谁表白一下也成。” 温一诺将冯扬的头摁下去，暴躁道：“你别捣乱了。” 负责拍摄视频的是学校校报的一个高二的男生，他看着镜头里面的何念念, 出于对美女的关照，他态度温和道：“同学，别紧张,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比如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何念念现在真的很想逃，听到他的话, 茫然地说道：“就, 很累。” 男生：“……” 他其实很想多拍一会儿，毕竟镜头里的女生长得实在好看，但是很明显，女生不善言辞, 他看何念念确实也讲不出什么, 为了不浪费时间, 只好无奈将镜头偏向边上的人。 然后，他惊了一下，没想到，站边上的是顾响。 这位可是大名人。 男生差点控制不住就把镜头直接怼顾响脸上了，他也顾不上遗憾没有多拍何念念了，声音激动道：“响哥，轮到你啦。听说你们总分第一啊，作为拿下三块金牌的你，有什么感想么？” 镜头里的男生帅气逼人，叫人不敢直视，他幽深的眸子似乎染了一点点的笑意，声音有些叫人脸红的疏懒：“很爽啊。” 男生：“……” 虽然话是没错了，一个人拿了三个项目的金牌，确实够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合上下文，总觉得很有深意。 脑海里晃过一句话：我觉得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男生忽然一个激灵，这可是顾响，他在想什么呢！可是，看着面前的俊男靓女，只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他计上心头，将镜头拉远，指挥着：“响哥，还有这位女生，要不你们一块儿再多说两句。” 冯扬一听，不满道：“啊，凭什么他们这么多镜头啊，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就有特权啊。”他刚才明明有满肚子话要讲，却只给了他几秒钟！ 太过分了！ 温一诺翻了个白眼。 何念念听到男生的提议，下意识地就望向顾响。 他们两个靠的很近，男生肩宽腿长女生腰细貌美，一高一矮，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 画面定格。 美的叫人忘了呼吸。 摄影的男生心跳加速，只觉得自己记录到了现今为止最美好的画面。 顾响看着何念念懵懂纯洁的眼，微微勾唇：“说什么呢，要不然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何念念傻乎乎地点点头，转过脸。 二人齐齐看向镜头。 “新年快乐！” 冯扬差点没有跪下。 响哥就是响哥，果然不同凡响，这才4月份，新年刚过两月，就已经又祝新年了？！ -- 33 何念念写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折好, 想要给顾响的时候，刘老师进来班级了, 她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 刘老师带来了一叠作业，办了张凳子，就在讲台上批改起来，显然短时间内不会走了。 何念念可不敢在老师眼皮底下干坏事，就把纸条悄悄地压在了手掌下面。却不知道, 边上的顾响看着她的动作, 沉默了好几秒。 怎么就藏起来了？到底写了什么？顾响视线盯着何念念的手掌, 长这么大都没有这般为个小小的纸条急得抓心挠肝过，这经历简直都可以载入史册了。 但是急也没用，看样子除非刘老师走，否则自己是看不到纸条了。可惜，天不遂人愿, 刘老师一直坐到了下课才走。 顾响简直不想回忆自己这半节课是怎么熬过来的, 反正结果是好的, 他总算是拿到了纸条。 他展开的时候，没有发觉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的轻颤, 甚至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纸条打开。 两种不同的字体映入眼帘，最后一行就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明明刚才恨不得立刻知道答案，可是这会儿却又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万一…… 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压下各种复杂的思绪, 他的视线急速地掠到了最下面一行。 字体娟秀, 如写字的人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想的, 有你坐我边上学习都轻松了。】 顾响只看了前面两个字, 嘴角就上翘了，等看到后面一串字后，顿时那飞扬的心情降温了一半，他偏过头，正想问上一问，难道除了学习之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么？ 只是话还没有说，冯扬忽然凑了过来，好奇着：“响哥，看什么呢？给我看看。”他一边说就要伸手来拿，顾响将纸条直接放进兜里，语气懒散道：“没什么。” 冯扬不信：“那你干什么藏起来？” 顾响松散地倚靠在后桌，眼皮往上轻轻一抬：“这是我的。”他的话轻轻的，甚至面色如常，可是冯扬却被刺激地瞪大了眼睛不敢再好奇了。 --- 月考结束，旅游就被提上了日程。 经过校方沟通，3班争取到了临市的森林氧吧去游玩。 得知这一消息，3班都高兴得不行，倒不是那处地方特别吸引人，只是因为其他好几个班级都是在市内玩玩，1班更是可怜，直接在离学校3公里之内的一个小公园。 相比较而言，他们去处实在是好太多了。 “刘老师太给力了！” “还是响哥起了大作用吧，毕竟拿了年级第一啊。” “别提了，我的分数是响哥的一半，你说，都是人，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刘老师示意大家安静，开始重申外出旅游的注意事项，这次因为路程较远，所以安全问题很是重要，她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 旅游那日，大家早早地在学校门口集合，然后坐上了大巴车。 那儿离学校有些距离，要开三个小时。由于大家都起的挺早的，所以过了一会儿，就陆陆续续地开始眯眼休息了。 -- 34 何念念实在怕得要死, 身边的顾响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现在就好像是一艘在惊涛骇浪之中飘浮的小船, 而顾响则是海中的巨石。被顾响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顾响脚步一停，她声音颤抖：“怎么了？” “有个什么从上面掉下来了，我看一下。” 何念念狠狠一抖，她感觉顾响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忙伸出另外一只爪子死死拽住他的手：“不要。” “嗯？” 何念念忍着发麻的头皮道, 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用力：“不要看！不许看！” 顾响：“……” 很少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句式跟他说话，乍一听到, 心情很是复杂。 但是，莫名的, 这些情绪当中并不包括生气。 “好。” 他听到了自己妥协的声音。 ---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大好看，显然是被里面的东西吓得够呛。 温一诺缓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咦，何念念呢？她还没有出来吗？”刚才一进去, 她就感觉有个东西摸了她的脖子，吓得她直接撒腿就跑, 等她跑了一阵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跟何念念分开了。 她在里面转了不知道多久, 这间恐怖小屋设计了很多分叉, 完全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出口, 她一边压制着害怕, 一边没投苍蝇乱转，好在总算出来了。 “还有响哥！”冯扬数着人数，发现就剩下何念念和顾响了，冯扬自己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差点没有被吓的尿裤子，这会儿又神气活现了，“哇，响哥不是被困里面了吧，他会不会被吓得不敢动了。” “不应该啊，响哥是谁啊，他有怕过什么么。” 冯扬笑眯眯地说:“怎么不可能了，万一他撞上个女鬼，那，嘿嘿嘿。” “那完了，女鬼看到响哥这样的，是不是直接就把人留下来采补了。” “你还别说，我刚刚就遇上一个女鬼，妈呀，直接从棺材里蹦出来，我差点被她拖进去。”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些刚才的经历。 一个胖胖的女生哭丧着脸：“快别提了，好不好啊，我今天肯定睡不着了！” 其他女生附和“对，别讲了。” 于是大家换了轻松的话题，一边说一边等人，好一会，温一诺担忧地说：“怎么还没出来啊？” 她说完，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个同学抬起手表：“距离我们进去好像快半小时了。” 有人举起手，声音低低的带着颤：“你们还记得刚才那工作人员最后补充的话么？” 一时寂静。 “可能再也出不来了。”拖腔拖调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来。 温一诺原地跳起来，满脸激愤：“冯扬。你要死啊！这个时候吓什么人！” 冯扬还委屈了，他就是重复一下那话而已，干什么一个个看他跟看鬼一样。 好在有人插进话来，说是有动静了。 -- 35 如果说第一个女生的问题已经让在场众人都沸腾的话, 那么第二个女生的问题无疑是让大家直接就炸锅了。 何念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个问题本来就已经让她觉得很害羞了, 关键是自己也成了选项之一，她内心里面一点儿都不想被连带上。 什么女朋友。 她才不要谈恋爱。 不对不对，这是游戏, 这是假设，就大家闹着玩的。 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如小树林一样轻轻颤动着, 手无意识地揪着边上的小草的叶子。 “啧啧啧, 你们这些女生啊，平时看不出来，要来就来这么要命的。”冯扬最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了拱边上的男生, “学着点啊，等会儿可要超越她们。” 女生脸顿时涨红，辩解着：“就是随便问问啊, 什么要命不要命的, 你别这么夸张。” 冯扬一阵挤眉弄眼，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对顾响道：“响哥，来来来, 到你了。” 面前的四个女生, 他会选谁呢。 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等着答案。 还未等顾响说话, 冯扬率先笑了。 “哈哈, 你们觉不觉得这会儿很像古代皇帝选秀女啊，那么现在选出来的岂不是正宫皇后了？” 何念念脸更红了。 顾响扫了冯扬一眼，漫不经心道：“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是很像大内总管么？” 大家愣了一下，随后笑的前仰后合。 有了这么一打岔，刚刚紧张的气氛倒是少了不少。 冯扬脸皮倒是厚，摇头晃脑道：“我是谁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大王你想封赏哪位啊？” 顾响睥睨了他一眼，随后在大家等待的目光中站了起来，然后沿着湖跑了起来。 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高悬的艳阳。 岸边的男生那高瘦的倒影融入在这美好的自然风光之中。就好像他在云层之中穿梭一般。 那般肆意飞扬，那般朝气蓬勃。 大家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好半天才回过神。 “我靠，响哥什么意思啊？” “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啊。” “牛逼了，还真跑啊，这一圈得有个4，5公里吧。” “以前只知道响哥短跑厉害，现在看来他长跑也厉害。” 冯扬得瑟：“我响哥牛逼啊，运动会打完篮球还陪何念念跑了5000米！你说，还有谁，还有谁！” 何念念手下一用力，青草叶子被拽了下来。 她茫然地看着碎掉的叶子，有些恍惚。运动会之后，她才知道顾响篮球赛才结束就过来陪自己，中间根本没有休息。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顾响的仗义相助，那人却只要走了一颗糖。 一颗糖换他耗费的那么多的体力和精力。怎么想都是她占便宜了。 可顾响却说，不亏。 几个同学还在那儿感慨。 “有句讲句，响哥那天真是太帅了。” 一个男生：“我要是女生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说的好像你是女的，响哥就看得上你一样。” -- 36 何念念正发呆呢, 敲门声响了, 打开一看原来是体育委员。 “走唱歌去！” 这是一早安排好的晚上的活动, 刘老师已经包好了场，她们两个聊着天倒是把这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 温一诺耳朵很尖，听到后一下就从床上跳起来, 跑到门边上：“啊啊，我都忘了，大家都到了么？” 体育委员点头：“嗯, 还差几个, ”他看了一眼何念念，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响哥已经到了。”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温一诺急忙说。 “那行，你们先过去, 我再去通知还没到的同学。” 体育委员走后，温一诺兴奋地说：“快走快走，顾响唱歌可好听了, 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唱了。” 何念念现在听到顾响擅长什么已经不惊讶了, 她甚至怀疑，顾响是不是没有什么是不会的。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那么上帝一定是用了百分之一百的心血来创造了顾响。 两个人找到地方，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唱歌的声音。 里面已经来了好些同学了。 顶上的彩灯旋转着, 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 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很是梦幻迷离。 刘老师知道学生们有她在放不开, 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只交代他们早些休息，明天起得来的话可以去看看日出。 温一诺率先表态：“知道啦，老师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会注意时间的，明天见啦。” 其他同学纷纷响应。 刘老师走了片刻，大家互相看了看，随后露出轻松的表情来。 大家分成几波玩起来。 有的玩骰子，有的唱歌，有的吹牛瞎聊。何念念倒是没有去玩，只坐在边上听大家唱歌。 隔了一会儿，温一诺将何念念拉过去：“走走走，去玩一会。” 何念念来不及拒绝，就被拉到了玩骰子的地方。那边已经有几个同学了，顾响就坐在最边上，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衬得他的眉骨格外的深刻。 冯扬：“好了，人差不多了，怎么玩？” 温一诺：“都可以啊！”她环顾了一下，发现男女人数差不多，“要不然，男生对女生？” 何念念听清楚后，拉了拉温一诺，小声局促地说：“别算上我了，我不会。” 温一诺挥了挥手：“没事啦，就瞎玩好了。” 何念念觉得瞎玩估计也玩不好，她还想说什么，温一诺已经扭头跟冯扬说了：“我们正好5个，你们呢？” 冯扬：“4个。” 温一诺：“顾响来不来啊？来的话，就正好5对5啦。” 她的话，刚说完，大家就都看向了顾响。 冯扬扭头看了一眼顾响，已经先行回答上了：“响哥，他不来。”他跟顾响太熟了，知道这种弱智的游戏顾响一向不屑参加。 顾响眼神晃过那一圈人，随后声音懒散地说：“好啊。”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冯扬反应过来顾响说了什么，瞬间就石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眨眨眼，样子有些蠢：“响哥，你说什么？” -- 37 何念念很无措,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问刘老师要回来的吧。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刘老师这次已经算是好说话的了, 平常要是发现违规带手机, 那可是要写检讨的。 虽然她心里觉得这手机收了也不算全部都是坏事，毕竟本来就是违规带的，而且顾响每次在天台的时候都要玩手机, 如果他以后用这个时间来学习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么？ 但是，顾响的手机被没收掉毕竟跟自己有关。 她自责地抿了抿唇, 神色有些忐忑, 踟蹰道：“那，那就等等吧，离期末也没多久了。” 顾响没吭声。 何念念猜不透他的情绪，心中很是不安, 声音越发的轻，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 手机被没收也不全是坏事。”她吞了吞口水, “这样就可以把玩手机的时间用来看书学习。” 顾响看着她的小表情，眉梢微挑，似乎有点疑惑：“哦？” 何念念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就解释道：“你每次在天台玩手机都要半个多小时, 如果用来学习, 比如说阅读的话, 那都可以做两套题了。” 凉风稍起, 一大群雀鸟从树林中飞起来，然后成群结队地飞到了天边。 顾响的目光在何念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对我玩手机还挺有意见？”何止是有意见了，这都已经给他安排上了么？做阅读？！ 何念念不敢吭声了，低着头看地上的小草。 顾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被没收是小事，反正……”反正再买一个就是了，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是想到何念念刚才说的用玩手机的时间来学习这话时候又停住了，他顿了顿，“我只是在你这照片看来短时间内不好给你了。” 何念念听到他的话以后，更加羞愧了。 顾响第一时间担忧的居然不是手机，反而是她拍的照片。 而自己还误会了他。 何念念忙说：“不要紧，我只是想把这画面保存下来，没有急用的。”她看向远方的天际，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万道霞光将那片片云朵染的漂亮极了，她眯起眼睛，唇边带着浅笑，“你看，真美啊。” 顾响侧头看着她，何念念站的地方正好被阳光照射到，整个人就好像是发着光一样。他眸光微闪，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嗯。” --- 下午回程的时候，路上温一诺为了活跃气氛，跟大家说起了冯扬昨天跳舞的事情来。 有些没有来的同学听到她的一番精彩的转述之后，都异常的后悔，早知道就去了，居然没有好戏。冯扬坐在后排，听到之后：“温班长，你别乱说，我跳的那可是专业的hiphop街舞！” 温一诺咯咯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这么厉害？？” 冯扬虽然不聪明，可也听出来自己是被鄙视了，他撸起袖管，兴冲冲地跑到前面对何念念道：“何念念，麻烦换一下位子，我来跟班长好好普及一下我有多么厉害！” -- 38 何念念下意识地望向边上的顾响。虽然没有开口说话, 可是那一脸的茫然无措显然是透露着自我怀疑和否定。 顾响斜斜地倚靠在墙上, 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写过剧本么？” 何念念略略停顿了一下, 还是老实地点点头。她喜欢看书写作，剧本也尝试过。 顾响平静道：“那不就行了。” 何念念微微张大眼睛，什么意思？写过就行了么？要知道这可是要拿出来给同学们在全校面前表演的, 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她是很想为班级做贡献，也想3班能够获奖，但是她却没有信心自己能写出足够好的能够拿奖的剧本来。 顾响：“你可以找刘老师辅导, 另外剧本如果创新, 评选的时候肯定有加分。”他停顿了一下，眸光微闪，“你不想看自己的作品被放到舞台么？” 何念念咬了咬唇。顾响最后一句话确实打动了她，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认可, 何念念也不例外。 她喜欢写作，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写，写完就收起来, 靠着对写作的热爱而坚持默默发电, 她确实没有想过要靠着写作干什么。 不管是获得荣誉还是获得报酬。但是如果自己的作品能够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的话，那么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何念念下定决心：“我可以试试。” 徐天娇插话道：“写剧本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你说试试，万一要花个567天的, 那还有多少时间排练, 而且还不知道写不写的出来。” 虽然温一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是故意在挑刺, 但是她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所以, 温一诺并没有跟她争论！ 何念念沉思片刻，认真道：“我之前有写了一个剧还算适合，这两天我再修改一下。” 太给力了！温一诺大喜，拍手道：“那行！那就这么定了，剧本写完咱们就可以排练了。” 徐天娇握了握拳头，本来还想质疑何念念写的剧本的质量，但是转念一想何念念刚刚才拿了学校作文比赛的第一名，她要是写的不好，也没人能写的好了，只能作罢。 --- 何念念回到家之后，就跟着周彤分享了要写剧本的事。 这还是第一次女儿主动跟她说学校里面的事情，而且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周彤心中惊喜，看来当初选择转学博雅还是没错的，或许再过不久，何念念就会渐渐忘记当初那些灰暗的日子。 她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何念念的头，面上平和地说：“那你加油，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妈妈相信你能做好的。” 何念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何念念找到那个旧的剧本之后，就开始修改了。她写的太投入，到了晚上12点多都还没有停下笔来。 周彤敲门提醒着：“念念，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何念念应了一声，怕妈妈担心就乖乖熄了灯。可是躺在床上，却又忍不住构思情节，以至于过于兴奋，许久都没有睡着。 -- 39 说到自己的剧本, 何念念的状态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平时的她是胆小的怯懦的自卑的, 那么这会儿的她则是发着光的。 顾响盯着那张翕翕阖阖的在不断地说话的小嘴，阳光下，唇色粉粉的如同春雨后绽放的海棠, 泛着漂亮的诱人的光泽。 他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探过去，等到动作做了一半才下意识地感觉不对，只是这会儿收回去又太刻意, 只好继续往前, 在何念念的头顶轻轻拂了拂。 何念念奇怪地看向他。 顾响背过手，悄悄搓了搓指尖：“有东西。”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低，带着几分缱绻和温柔。 何念念抬着头望着他, 眼神纯净地说了声谢谢：“是什么？” 顾响：“树叶。” 只是这么高的天台哪里来的树叶？ 沉默半晌。 顾响：“你继续。” 话题又回到了剧本，何念念讲完之后，眼睛发亮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 顾响压根没有听进去, 他望着何念念那期待的眼神，抿了抿唇：“很好。” “真的么？” “是。” 何念念得了他的话，心中大定。 能让顾响都说很好的话，那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毕竟她还是很相信顾响的判断的。 --- 回到班级, 何念念就把剧本给了温一诺。 “这么快？”温一诺记得之前何念念还说要修改个两天的, 没想到还提前了。 何念念：“写的还算顺, 你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补充或者修改的？” 温一诺读完之后，简直是心情澎湃，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剧本在全校师生的面前进行表演，她都可以想见会有多么热烈的掌声了。 她拉着何念念直接去找了刘老师：“老师，我们校庆准备表演话剧，想请你做指导老师。这个是何念念自己创作的，你看看，写得可好看啦。” 何念念小小地拉了拉温一诺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得这么夸张。 温一诺却不管，继续又说了一长串的彩虹屁，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溢美之词，何念念都快怀疑再说下去，自己的作品要被吹成下一个诺贝尔文学奖了。 何念念实在臊的慌，低声说：“并没有，我就瞎写的。” 刘老师：“指导老师没问题，我等会儿就看剧本，今天最后一堂活动课上，我们在班级上进行讨论。”她又转向何念念，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师很高兴，你自己创作的剧本不管写的内容如何，这都是很好的尝试。” 何念念重重点头。 两人走后，坐在刘老师对面桌的4班语文老师道：“刚才就是你们班的何念念？”何念念连拿两次月考语文年级第一，已经在老师当中算是个小名人了，再加上早些时候刘老师告知过其他老师何念念的情况，所以大家都对她并不算陌生。 4班老师回忆了一下刚才何念念的表现，虽然是比一般学生要内向些，但是倒也不算特别异样。 -- 40 下午的活动课前, 刘老师提前来到了班级, 手里抱着一大摞的打印纸。她叫来何念念, 将最上面那份原版的手稿递给她，跟她说了一些自己的补充和修改。 “内容很好，这个故事很有趣, 人物刻画也很具体。有部分的字词我帮你修改了一下。”刘老师给的评价很高。倒不是出于对学生的鼓励，确实何念念完成的很好。 她当时读完之后，就立刻跟其他老师分享了, 大家都赞不绝口。一个高一的学生可以拿出这样的作品, 天赋确实绝佳。 刘老师补充说道：“如果学有余力的话，可以在平时多多练习写作，你很有天赋。” 何念念得了鼓励和肯定，很是激动：“我知道, 谢谢老师。”她接过老师还给她的手稿，准备花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刘老师让她将打印的那一摞小册子发下去，跟同学们说道：“这是何念念同学的剧本, 大家抓紧时间看一下, 等上课我们开始讨论。” 同学们都很感兴趣，拿到之后就开始讨论了，教室原本还比较嘈杂，可是很快地大家就沉浸在剧本制度中了, 有几个阅读速度快的看完之后, 又忍不住翻到前面再看一遍。 剧本主要写的是几个高中生拯救星球的故事。 男主是联盟星际的一个军事学校的学生, 在一年一度的试炼中, 他跟小伙伴们遭遇到了空间风暴，被传送到了一个很古怪的星球，在那里危机四伏，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他们还遇到了同样被卷过来的异兽星球的一只受伤的异兽，双方因为种族的敌对而争锋相对，最后化解了矛盾，携手共同离开了星球。 主人公跟他们的年纪相仿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其中又涉及了科幻矛盾战争热血友谊和平等诸多元素，确实很有意思。 见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刘老师拍了拍手，示意讨论开始。 围绕着剧本，他们要定演员以及其他项目的负责人。 首先是男女主。 男主是联盟的王子，性格高冷，长相帅气，成绩优异，能力出众，凭着自己过人的胆识和智慧，他带着大家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简直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那么谁来演男主呢？ 冯扬：“响哥最合适了。”其实冯扬说得不错。虽然背景不同，但是在很多方面，顾响都跟男主很相像，一样的出身不凡，能力卓越。 “是啊，刚才读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响哥。” “何念念是不是照着响哥写的啊？” “哎，要不我说响哥与众不同的，原来是有男主光环。” 顾响望向何念念，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 何念念很想说真的只是巧合，她当初写这剧本的时候完全是凭空想象的，那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少年英雄，对朋友对伙伴有绝对的领导力，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以果断地做出决定。 但是，谁知道还真的跟顾响挺像的。 -- 41 “又不是别的角色, 异兽啊, 这台词比响哥也少不了多少。” “班长, 说句话啊？这怎么整？” 冯扬烦躁地抓着头发，爆了两声粗话。 温一诺也是六神无主，扮演异兽的同学忽然肚子痛的晕倒在地, 已经被送去了医务室，目前的情况是不可能上台的了。而刘老师又在医务室陪那位同学，最要命的是他们就是下下一个节目。 温一诺茫然地看着大家, 这种突发情况让她措手不及, 完全就没了分寸，她喃喃地说：“怎么办？” 不知道谁提了一声顾响。 大家都眼前一亮，是啊，找顾响啊, 这个时候顾响肯定会有办法的。 温一诺瞬间回神，找了个跑步快的同学吩咐道：“快，快去叫他！” 顾响主持完回到后台, 就被3班的同学拉到边上。那同学倒也还算靠谱,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 顾响听完之后，直接问：“现在呢？怎么处理的？” 同学望了他一眼，犹豫道：“还在想办法。” 这就是没有对策了。 顾响来到大家边上，沉吟片刻：“我会去跟协调将我们的节目延后。”他说着看向何念念, “异兽这个角色能删掉么？” 何念念：“我试试, 但是删了的话, 情节很难衔接上。” “那就不删, ”顾响又问道：“有人可以代替么？”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个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温一诺帮大家回答了：“台词太多了，临时背的话有点困难。” 已经有几个女生急得快哭了，顾响对何念念道：“我有话跟你说。” 他将何念念叫到僻静处，认真地盯着她，慢慢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上。” 何念念惊讶地望着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办法。 她上？ 开玩笑吧。 顾响却像是深思熟虑过了，跟她解释道：“异兽没有说是男是女，所以谁演都可以，我相信没有一个人比你对剧本更加熟悉了，我会把我们节目排在最后，时间还算充分，你完全可以做到。” 何念念紧张地抿了抿唇。 她承认她记忆力不错，尤其还是背自己写得东西，再说这么多场的排练她每次都在，其实大部分的台词她都很熟悉了。如果只是背台词的话或许问题不大，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不但要背出来还要上台表演，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不，她肯定做不到！肯定会搞砸的！ 顾响接着下猛药，继续道：“还是说你想看着大家的心血和牺牲时间换来的排练都白费了。” “不！”何念念急忙道，她怎么可能愿意呢。 顾响定定地望着她：“又或者你是不想自己的作品放到舞台上了么？” 何念念微微瞪圆了双目。 当初就是因为顾响的这句话让她下定决心创作剧本，可以说是她的初心了。而现在真的要因为一个角色而放弃么？ 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知道，只要她上场就可以把作品让全校的同学都看到。 -- 42 细雨蒙蒙, 一滴滴的雨水像是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顺着伞尖蜿蜒而下, 到了边缘停上片刻, 滚成更大一颗掉了下去，串成了好看的珠帘，砸在地上又开出了一朵朵的小花。 伞下一个长相俊秀的男生轻轻握着伞柄, 垂头望着女生，他将伞的一大半都偏向了女生，自己的大半个肩头却露在了外面。 那一处衣衫不一会儿就被打湿了。 “我正想去……”何念念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 她急忙站起来, 却不知是蹲的久了还是起的太急，瞬间就感觉头晕目眩。 眼前阵阵发黑，何念念下意识地抬手抓了一把，也没多想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稳定心神之后才发现抓着的居然是顾响的手臂。 何念念：“！！！” 她脑子一下炸开了，烫手一般地缩了回去，因为觉得很不好意思, 垂着脑袋, 眼睛盯在了地上，好像那儿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顾响看了那被她握住的地方一会儿，才将视线挪开，随口问道：“你在等人么？” “嗯, 我妈妈。”何念念顿了顿, 有些好奇, “你怎么来了？” 顾响略一勾眼, 半真半假地说：“我若没来，怎么会看到一个傻瓜在淋雨。” 何念念皱了皱鼻子，显然很不服气的样子，低声道：“我才不傻。” “雨下大了，”顾响换了个话题，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门卫室，“去那儿躲躲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卫室。 里面看门的大爷正在喝茶，见两人进来，满脸的笑意。 何念念有些紧张地说：“大爷，我们在这儿躲躲雨，不打扰吧。” 顾响在边上沉默地将雨伞收好。 大爷最喜欢何念念这样的学生了，长得好看看着又很乖，他挥了挥手，爽朗地说：“尽管待着，想待多久待多久。” 何念念得了同意，偏头去找顾响，视线掠过他肩膀的时候猛地一顿。 她皱起眉神色焦急道：“你衣服湿掉了！” 相较于她，顾响却很平静，不甚在意地说：“没事。” 何念念小声嘟囔着：“怎么没事了，感冒怎么办？” 顾响听到她的话，眉微微挑了挑，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 何念念掏出纸巾，正想帮顾响擦，却又觉得很是不妥。 尤其这会儿的顾响还特别的…… 因为衬衫湿了的关系所以紧紧贴着身体，倒是更显身材了。他的肩膀又宽又结实，腹部的线条若隐若现，无端地生出几分色气来。 何念念一下就脸红了，手生生地停在了那儿，侧开视线，低声道：“给，你自己擦下。” 顾响身高比她高出不少，可以看到她偏着的脸上带着的粉红，真正的人面桃花，美的不可方物，他目光停留了一会儿，沉默地拿过纸巾，擦了几下。 大爷冲何念念顽皮一笑，八卦道：“小姑娘挺厉害啊，找的这个男朋友长得又俊，身材又好。” 什么鬼！ 什么男朋友！ -- 43 “我没有！”何念念又气又委屈, 白皙的脸蛋和眼眶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原本长得就柔和秀美, 这会儿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顾响眸色微沉，只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明知道何念念轻易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却还忍不住要逗她，好了，现在看人委屈了又舍不得了。 他沉沉地望着女生, 声音动听带着宠溺：“嗯, 你没有。是我说错了。” 何念念见顾响没有追究自己听了他墙角的事，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啊？” “什么？” 大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何念念双手环在胸前，声音有些飘：“就刚才那个啊, 女生说要跟你认识。” 顾响：“……还好。” 何念念听了，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奇怪的感觉，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好半天才哦了一声。 好奇怪, 问题是自己问的，可是听到回答以后，怎么浑身不对劲。 顾响认真地看着她，何念念今天穿了一条绿色裙子, 衬得肌肤如雪, 气质素净清雅, 他身体靠近了一些, 声音又低又轻：“你放心，不管以前现在还是将来，遇到这种事我都拒绝。” 两个人的距离此时凑得特别的近，近的好像顾响再低一低头，就能接吻了。何念念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自在低退开半步，嘟囔道：“我，我为什么要放心。”可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顾响盯了她一会儿，转开话题：“你今天要买什么书？” 何念念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视线游移着回答：“高二的参考书。” “那走吧。” 这是市里最大最有名的书店，面积很大，分了好几层，顾响研究了了一下分布，带着何念念准确地找到了地方。 圆环形的展台上摆着不同出版社的教参，叫人眼花缭乱。 何念念看看这本也觉得好，看看那本也觉得不错，一会儿工夫就拿了好几本。 顾响接过她手里的书，随手翻了翻，选了两本出来，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对何念念的学习能力和掌握知识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哪样的书最适合她：“买这两本，难度适中，题量也正好。” 何念念佩服地看着他，学神就是学神，就这么随手看看就能比较出各参考书的不同然后从中挑出最适合的。人家能考全校第一也是有道理的。 跟他一起过来买书果然对了，效率又高，买的书又好。何念念由衷赞叹道：“你真厉害。”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的真挚，眼睛亮晶晶的。明明又清纯又漂亮，可是那小眼神却又异常的勾人。 顾响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只觉得书店的温度怎么一下高了。 选好参考书，两人往外走，正好经过一排畅销小说的架子。 何念念顿时就挪不开脚步了，她指着一本很热门的书，眼中带着艳羡：“写这本书的作者跟我们差不多大，写得特别好。”她低声道，“要是我也能……”她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异想天开。 -- 44 游戏的音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相较于其他的挑战者, 顾响显得格外的游刃有余, 神情轻松又自在，加上他出色的外表，瞬间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淘汰了, 当到了第五关的时候，场上就只有顾响一个了。 “哇，可以啊, 你说他会不会直接通关啊！” “开什么玩笑,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过第六关，他只要能够狗到第七关，我就喊他一声爸爸。” “你可得了啊，是不是看人长那么帅就想占便宜啊！” “哇！你们看啊, 他到第六关了！” 说话间，顾响已经打到了第六关，这一关是个分水岭, 目前还没有人通过, 议论声渐渐小了，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过去。 几分钟后，一个人率先爆发出了一声激动的吼叫：“靠！过了！他过了！” 话音刚落，围观的其他人也激动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第一位过了第六关的选手啊！ 顾响丝毫不受影响, 似乎完全都不在意自己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依然沉着地操作着键盘。 何念念看着大屏幕上面的实时画面, 各种颜色大小的音符如同雪花一样纷繁杂乱地降下来，她的眼睛都快来不及看来了，而顾响不但要分清楚还要在最佳的时刻按下对应的键才能取得高分！ 在众人的期待中，顾响不负众望拿下了第七关。 “爸爸！别拦我，这就是我爸爸！” “妈的，他还是人么？这个手速怎么练出来的！” “好感动，我好想对爸爸说一句，稳住！我们能赢！” 第八关的难度远超之前，音符掉落的速度显然跟之前不是一个量级了，顾响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认真的神情。 他凝了凝神，漆黑的眸子亮的吓人，就仿佛里面盛着燃烧的小火焰。 十根手指仿佛要飞起来一般，甚至都出现了残影，如游龙飞翔，如万钧雷霆，凌厉到惊心动魄。 主持人的面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在游戏这一块算是资深的主持人又跟这家游戏公司合作很多次，所以知道一些内情。因为这次推广的奖品价值极高，所以公司调整了过关的难度，除非是优秀的职业游戏玩家来玩，否则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过关的。 而眼前这位少年，已经不可思议地打到了第八关？难道是职业选手么？但是在他的了解中，似乎并没有哪只队伍里面有这样天赋高的选手而且长相还如此的帅气。 他正疑惑着，顾响已经敲到了最后的高潮！ 音乐声高亢激昂，配合着他飞舞的手指，简直是一场盛大又完美的演奏。当最后一个音符被敲下的时候，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声。 过了！第八关也过了！ 一片寂静！ 随后是震耳欲聋的赞叹声。 在场所有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过来围观的有一大部分是喜欢玩游戏的，当然知道能打到这里，已经不是一般的实力了，而就算是不懂游戏的，光是看着顾响的一通操作也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 45 男生的掌心的安静地躺着七颗糖, 五颜六色的糖纸在雨后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何念念看着糖, 七颗一颗不少, 也就意味着…… 奖励。 何念念有些紧张，她也有些好奇到底顾响要什么，毕竟他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缺。 顾响却并没有直接说, 反而先问：“这周五有时间么？” 看何念念点头确认有空，他将糖交给何念念，唇角微翘, “那么这七颗糖就换你那一天的时间。”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 上午九点, 何念念刚走出小区，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响。他斜斜地倚靠在一棵高树边上，垂眸懒散地摁着手机，这动作由他做出来透着无法言喻的帅气和矜贵。 夏日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到了他身上, 将他淡漠凌厉的气质柔和了几分。 “这哪家小伙子啊？长得可真俊。” “可不是，跟电影明星似的，瞧着有点小, 要不然我就问问有没有谈对象了。” 边上几个大妈手里提着菜, 看到顾响之后眼睛都亮了。 似有所感一般，他抬起了头。 何念念和他黑色的眼眸遥遥地对视着，莫名觉得心跳加快。 顾响收好了手机，迈步走了过来。 何念念挪开视线, 待他走近, 问道：“你来多久啦？” “刚到。”顾响说着带着何念念来到车里。 稍远处, 有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着。 “卧槽！还好没去搭讪, 果然是有主的，我就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可能单身！” “你没发现他的车么？感觉不是普通人啊！” “是啊，我刚查过了，好像是全球限量，上千万吧！那小哥哥是来接女朋友的么？555，我也想有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我柠檬精了。” “重点是，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有在车里等，少说也晒了有10来分钟吧，不是说这些豪门少爷的架子都很大么。” --- 车子开了一会儿，何念念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今天好多人手上都捧着玫瑰。虽然平时也能看到，但是像今天这么多就很少见了。 难道是玫瑰花在做促销？ 她正疑惑着，就听到了车里广播主持人悠扬动听的声音。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 何念念震惊地脱口而出道：“今天是七夕？”这下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街上这么多人拿着花了。说话间，又看到了一捧鲜艳热烈的花从眼前掠过。 顾响睫毛低垂，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声音淡淡的：“什么七夕？” 何念念：“就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啊，阴历七月初七，也被称为七夕，现在大家都把这一天当作情，”她的话停了下来，古怪地看向顾响，有些疑惑顾响定在今天见面，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但是从刚才的对话来判断，他似乎并不知道。 那么大概是凑巧吧。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46 周末, 冯扬的生日到了, 他直接选在了自己家里。 这是市里有名的别墅小区, 房价高的离谱，有花园带游泳池，一栋就上亿, 但是这么贵的房子听说平时一直空着并不住人，这次也就是临时用来给冯扬办生日会的。 温一诺轻声吐槽：“冯扬家里这么有钱啊，我还以为他就是一普通富二代。”去年的时候冯扬生日是在酒店办的, 大家对他家里情况还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 温一诺望着装修豪华的屋子，叹了口气，“果然跟顾响混一起的都不是平常人家。” 何念念想了想平时跟顾响走得近的几个，似乎瞧着都挺不凡的。 温一诺显然也想到了：“估计韩渡, 楚季他们家里也都是豪门了。” 边上有人插话道：“豪门谈不上，有点小钱而已。”他声音带着笑意，听着就很让人舒服, 何念念觉得挺耳熟, 扭头看去，果然认识。 温一诺眉眼一展：“韩渡！” 同为班长他们时常会有交集，所以也算熟悉。 温一诺对韩渡的能力也超级佩服，四班在他这个班长的带领下, 格外的团结友好和谐。温一诺觉得高一这么多的班长, 韩渡应该是做的最好的。 韩渡同两人打了招呼。 温一诺想到刚才在背后议论韩渡还被听到了, 露出两分尴尬来。 韩渡倒是没有在意, 反而还补充道：“真称的上豪门的话，大概也就响哥吧。” 温一诺眼睛顿时就亮了，神色激动道：“大家一直都没有扒出来顾响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你是不是知道？” 韩渡点了点头：“不过响哥不爱别人议论这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之前我有个表妹对他家里好奇，他直接就甩了一句，你是我什么人？” 温一诺觉得确实符合顾响的作风，咋舌道：“顾响对女生还真是一如既往。” 何念念却心里咯噔了一下。 韩渡视线轻轻扫过何念念，颊边的酒窝露了出来：“他很有领地意识，这种私人的事情，他向来不会说。可是我表妹不知道啊，还耍性子抬出我来，说四舍五入也算是顾响的妹妹了。你猜响哥说了什么。” “什么？”温一诺急急问道。何念念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她暗叹韩渡也太会聊天了，本来一件挺普通的事情，他都能讲的如此引人入胜。 “他说妹妹也没用，除非，”韩渡低声说，“是他女朋友。” 温一诺呆了几秒，随后捂着心嘤嘤嘤：“太帅了吧！”说着捅了捅边上心不在焉的何念念，“是吧是吧。” 何念念联想起了童话乐园里她跟顾响的对话。所以顾响当时是真的愿意跟她说，还是开玩笑的。 她还没有细想，被八卦的主人公顾响走了过来：“聊什么？” 三人默契地都没提，韩渡面色自然地将话题扯开了。 聊了一会儿，生日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冯扬的父母只在生日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小会儿，给他送了生日礼物就提前走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在场的话，孩子们可能会放不开。 -- 47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月, 又到了每月一次的月考。 因为考完就是十一放假, 这次博雅的老师加班加点, 赶在假期之前把考卷给批完了。 办公室里，各个班主任开始交流成绩。 “你们班这次不错啊，排第二了。”四班的班主任冲着刘老师点头。 三班这次考得非常不错, 突破了往日的瓶颈，班级排名一下子就提到第二，虽然是并列的, 但也是3班历史最好成绩, 可把刘老师牛逼坏了。 刘老师故作谦虚地点点头，纠正道：“是并列第二。”她顿了顿继续说，“还要向你们学习，你们四班可一直年级第一。” 四班老师：“你让我压力很大啊。”她跟刘老师关系很好, 忍不住打趣道，“我们总分虽然第一，但是学生第一是你们班的！单科的第一也都全出在你们班。” 这话倒是不假, 顾响包揽了除语文之外的所有科目第一, 而语文则是被何念念拿了。 自从两人坐了同桌之后，进步都很明显，顾响的语文成绩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第一的位子也越来越稳, 至于何念念, 理科的成绩也进步明显, 从下游提高到了班级中游。 刘老师很是欣慰, 她分析完这一次月考之后，越发觉得当初顾响提议和何念念当同桌的点子很靠谱。 于是，3班的座位进行了大调整。 大家都不知道刘老师怎么忽然换位子，不过能够有新同桌，大部分都还挺期待的。 冯扬迷信地搓了搓手，然后双手合十虚空拜了拜：“拜托，让我响哥回来吧。” 何念念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耳朵竖着仔细地听着刘老师说的名字。 顾响撑着下巴，视线停在了她的身上。 这会儿天气已经凉快下来，何念念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毛衣，衬得皮肤白皙透亮，她死死地捏着笔，手指都有些泛白了。 “好，下课后，大家按照我说的把位置调一下，现在把卷子拿出来，开始讲课……” 怔了两秒之后，何念念反应过来。 她跟顾响也没有被拆开！ 依然还是同桌。 内心一阵高兴和激动，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这般高兴的。她忍不住看向顾响，就见顾响带着笑意的双眸。 他靠着窗，浅金色的阳光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他比着口型：“我们还在一起。” 莫何念念一下就脸红了。 心跳也越来越快。 奇怪！ --- 十一假期结束，博雅中学就迎来了学校的校园祭。 去年开展的时候，何念念还没有转学过来，所以听到的时候一头雾水，只能凭着同学们兴奋的表情猜测大概是很好玩了。好在有温一诺，三言两语就给她科普了。 校园祭就是学校各个班级通过各种不同的形式向外界展示自己，这个时候的学生是主体，具有很高的独立性。 去年三班是现场涂鸦，反响很不错，而今年在经过大家的热烈讨论之后，最后女仆咖啡店高票当选。 -- 48 何念念接过顾响的面具, 才发现原来他的是一个吸血鬼骑士, 而自己的正好是吸血鬼新娘。 也不知道韩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顾响看了何念念一眼, 见她盯着面具：“怎么，有问题？” 何念念摇头，把想法甩到脑后。她正打算绕到顾响身后帮他戴上, 顾响却先一步弯腰低下了头。他的这个姿势，再到后面显然不合适了。 何念念便跟他面对面开始帮他戴面具。 直到抬手接触到了顾响的头发，何念念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很近。黑色的短发从指尖穿过, 微微有些痒。 何念念心里猛地一跳, 整个人紧张极了，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只是大概手指颤抖的关系, 好几次都扣错了。 时间慢慢流逝，顾响并没有催她，此刻的他很安静, 就好像是一头吃饱餍足的巨兽收起了利爪在洞穴口休息。 “快好了。”何念念心头一喜。 边上一个人影闪过, 韩渡从外面走了进来：“忘记提醒你们了，男女是不同的，”他的视线顿了顿，在顾响那略微警告的目光中, 飞快地说完, “进口, 别走错了。”他走之前, 蓦地一笑，不忘记补充一句。 “你们继续！” 何念念总觉得韩渡话中有话，她动作僵硬地收回手，却不料顾响正好抬起头，手指堪堪从他脸上擦过。 碰到了不知什么柔软的地方，指尖烫的厉害。 两人对视数秒，何念念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碰到的地方，吓得脸都白了，直接就逃了。 顾响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睫毛垂着，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 随后，他才漫不经心地从另一个入口进去了。 何念念心跳如擂鼓，甚至有点儿口干舌燥，她知道自己很紧张。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看向礼堂的舞台。 舞台很大，但是人也很多，大家都带着面具，分不清谁是谁，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化妆舞会的主题，很多人都穿着西服和礼裙。 后面的投屏放着旖旎的mv，暧昧至极，顶端的射灯光彩炫目如火树银花美不胜收，五彩的光线落在面具之上，斑驳陆离，如梦似幻。 边上还不时有烟雾和冷焰火，这样的设计，比之上流社会的高档的舞会也不遑多让。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 何念念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生果断走向她。 他穿着中世纪贵族的礼服，走得不紧不慢，就好像是在闲庭散步一般，优雅尊贵，他脸上戴着一个火红色的羽毛面具，整个人格外的修长挺拔。 好几个女生频频看向他，眼中跳动着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只是男生并未在意，他目不斜视地来到何念念面前，停在相距一步之遥的位置，随即摆出了邀舞的姿势，唇微微翘着：“美丽的小姐，可以跟我跳一支舞么？”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特意用了翻译腔，大概是气质上乘，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做作。 -- 49 顶灯五彩斑斓, 绚烂无比, 倾泻到了舞台的地板上面, 投下一个个美丽又复杂的花纹，如同在编织着童话一般的梦境，浪漫又美好。 有人摘了, 有人没摘。 也有一对儿共同摘的，性格奔放的直接就搂抱在了一起，似乎俨然就成了一对情侣。 粉红的泡泡飘的到处都是, 反正校园祭的时候, 老师都不在，不会有教导主任这样煞风景的存在，大家也就无所顾忌了。 当然也有被吓到的。 吸血鬼骑士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拿在了顾响的手里。 何念念的眸子骤缩, 脑袋嗡的一声，她不明白顾响怎么就把面具摘了，他究竟有没有听到韩渡的话, 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摘面具代表的含义。 光线打在他的脸上, 忽明忽暗，衬托的他刀刻一般精致的面容更加出色迷人。 何念念努力地维持着镇定：“你，你别玩了。”她很快就为顾响寻了个理由，出口的声音却颤抖的厉害。 顾响沉默片刻, 舔了舔唇, 正要开口, 边上忽然骚动起来, 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太确认。 “是响哥么？他摘面具了？！” “瞧着很像啊，我更想知道的是对面的女生是谁，这是拿下博雅第一男神了么！” “不可能，看错了吧，这光线太暗了，我眼睛都花了。” “我不信！我男神明明是无性恋！” 窃窃私语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过来，甚至有人已经犹豫地想要走上前，顾响皱了皱眉头，他朝前走了一步，拽起何念念的胳膊就往外走。 他的动作太快，那些好奇的同学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顾响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再也不见踪影了。 何念念懵懵懂懂地跟着顾响跑到了一个安静之处。 那儿是舞台的后面，放着两个巨大的设备，正好形成了视觉的死角，叫外人看不到，很是隐蔽，简直好像是专门用来做坏事的。 顾响松开了她的手，认真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如同下了决心一般，缓缓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何念念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只是她没有抓住。 顾响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说，所以语速有些慢：“本来并不打算这么早说的，”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略一抬眸，都有种波光粼粼的错觉，就好像是漫天星辰的光都跑进了他的双眸，“只是，今天看到那些男生，”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想到这大半天发生的事情，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无论是在自己班的咖啡店还是在这个舞会上面，都不断地有男生过来找何念念，他们或许只是单纯欣赏，可是却也不排除有人带着别样的目的。 顾响的眼皮微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很有力道。 “我不想等了。” 何念念怔了怔，忽然有种感觉，接下来顾响说的话会很危险。 -- 50 顾响说完话并没有离开，而是停在了那儿。 两人的距离很近, 他灼热的呼吸喷到了何念念的脖颈上, 那一小片的皮肤渐渐变成了粉红, 然后慢慢蔓延开来，一路往下，掩藏进了蕾丝花纹的衣领之中。 春光无限好。 真正的美从来都是这样朦朦胧胧,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尤其，何念念的身上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味道, 整个人就好像是待采撷的盛开的鲜花。 顾响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知道何念念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好几次都差点情不自禁, 而现在，那压抑的原始的冲动又在冲撞着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甚至隐隐有压过一头的趋势。 “走么？”何念念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来, 带着气音。 也带着一丝丝的紧张和害怕。 顾响当然观察到了,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手指掐了掐手心，疼痛让他的大脑总算恢复了一丝的清明和理智, 他垂下眼睑，收回了视线。 “好。” 喑哑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情绪，好在何念念并没有发现。 因为被顾响一直盯着, 她浑身都不对劲了, 整个人似乎都要爆炸了, 听到这话，就好像得救了一般，忙不迭地点点头，顾响往后退开一步，然后面色如常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衬衫。 两个人从后台绕出，恰好遇到了韩渡。 韩渡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哟，两位的面具都摘了？” 顾响的面具是自己摘的，而何念念的面具则是被顾响刚刚掀上去了，四舍五入倒是也能算摘了。 何念念满面赤红，想解释，可是嗓子就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能求救地看向顾响。 顾响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你们收入多少了？” 韩渡报了个数字。 何念念瞬间就被数字给惊到了，这么多？！但是想想他们舞会的效果和人气又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 顾响微一颔首，表示知道了。 两人还了面具之后就离开了，走出活动室，何念念语速极快地说：“我去告诉温一诺。”说着匆匆侧过脸，抬腿就要跑，那样子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狼狈。 顾响有点想笑，明明被拒绝的是自己，反倒是她不自在了。 他哦了一声，随手指了不远的一处：“先去那边。” 何念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里也排着长队，人相当的多，不比韩渡他们化妆舞会的少。 只从人数就能看出，那儿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地方。 按照温一诺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地方都逛一逛，摸清楚情况，只是…… 何念念犹豫片刻，脚趾尖慢慢蹭了蹭地面，低声道：“要不你一个人去吧。”她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太厚道，不过，顾响刚才被她拒绝，说真的，若是再跟顾响二人行，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顾响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刚才的事情对她冲击应该很大，她现在肯定只想离自己远一点的。 -- 51 房间很安静, 顶端的白炽灯发出了孱弱黯淡的光芒, 好像一位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 随时都会熄灭。 “对不起！”何念念紧张地咬了咬唇，两眼水汪汪的，一脸的羞愧, “我帮你洗干净。” 顾响垂下了眼睑，声音有些紧：“没事，先把绳子解开。” 何念念忙不迭地点头, 样子乖巧极了。 她低下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响的心跳声音特别大，就好像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你心跳好快啊！”何念念脱口而出。 这么跳会不会有问题啊。 顾响漆黑的眼眸微微收敛着，喉结滚了滚, 声音很低：“正常，喜欢的人靠的这么近。” 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 何念念猝不及防又被告白了一次，差点失了方寸。 要不是两人现在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她真想一走了之。 她再不敢说话了, 将所有繁杂的念头抛开，凑近了坠子。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和谨慎，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在还算顺利, 总算是咬到了坠子。 接下来就是割断绳子, 虽然想着挺容易,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并不小。 毕竟用牙齿咬着和用手指差别很大。 何念念专心致志地用坠子锋刃的一面切割着皮绳。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脸颊边上，衬得皮肤白的发亮。 花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地把绳子给断开了。 何念念松了口气，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来。 之后就轻松了，顾响将两人的绳子都弄开。 何念念活动了一下手脚，恢复了自由之后，整个人都好像活过来了。 “现在我们怎么……”何念念话没说完，视线恰好扫到了墙上。 两人被顶灯照出来的影子投在了后面的墙上面，跟那些血手印融在了一起，就好像是两个巨大的人形怪物一般。她抖了一下，移开视线，脚步不由自主地蹭到顾响的边上。 顾响正在桌边研究着什么，感觉到她过来，就让开了一点位置，将刚才何念念未说完的话说完了：“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何念念听到这话，心中大定。 顾响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后不紧不慢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桌边。 期间，何念念因为墙上影子的关系，跟个小尾巴一样一直紧紧地跟着顾响。 顾响拉开抽屉，看了几眼，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 他这是知道怎么出去了？何念念又震惊又懵逼，明明自己就跟在边上，看的是一样的东西，可是就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顾响怎么发现的。 顾响指了指桌面上的墨水，开始跟何念念分析起来。 两个人这时候就如同往日做题一般，顾响将大致的思路说出来，而何念念则根据他的提示开始完善。 事实证明，顾响确实厉害，何念念在他的提醒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钥匙。 -- 52 校园祭结束就是周末。 其他人过的如何, 何念念不知道, 反正她自己是一言难尽。毕竟她才把顾响给拒绝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并没有错，可是莫名就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还带着隐隐的愧疚。 书摊在面前, 看了一个晚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周彤端了水果进来，看着女儿的神色, 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念念，是不是累了？” 何念念回过神，掩饰一般地低下头，眼神忽闪了几下, 抿了下唇低声道：“不是，就是知识点有些难，还没有掌握好。”说完这话耳根都跟微微泛红了。她不擅长撒谎, 尤其还是对着妈妈。 周彤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只轻笑了一声，劝道：“别急，不会的话可以问问老师同学，本来学习就是从不会到会的, 你也早点休息, 书不用看的太晚, 别太有压力了。” 何念念乖乖点头。 周彤摸了摸她的头就出去了。 何念念等妈妈出去, 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专注在书本内容上，只是究竟看进去了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等时间到了十一点，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书本合上，洗漱完爬上了床。 关灯之后，卧室里就成了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都是顾响的告白。 他的神态，他的表情，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回放电影一般，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反复呈现。 何念念努力地想要把这些场景赶出去却怎么都办不到，辗转反侧了好久也没有睡着。 “真讨厌！” 她磨了磨牙，低声嘀咕着，声音听着带了几分幽怨。 隔日，温一诺过来，找何念念一起去还校园祭的服装。 到了店里，何念念才知道顾响穿的那套店长衣服并不打算还而是要买下来。这些衣服本来租借的价格就不菲，买的话更是不便宜。 温一诺跟店家核对完价格之后，偏头低声同何念念吐槽：“真贵啊。” 何念念赞同地点点头，她没想到衣服的价格居然要这么贵，一边感慨一边又是不解，顾响没事买这种衣服干什么，难道他还想穿不成？ 她摇了摇头，觉得不大可能，这衣服虽然好看，但是在平常穿的话还是有些奇怪的，顾响应该不会要穿。那是为什么呢？何念念眨了眨眼睛，想到了衣服被自己蹭上的唇印，那天结束之后，本来想问顾响把衣服拿过来的，顾响却说自己处理，她就没再管了。现在听到他居然要把衣服买下来，何念念心里猛地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因为那唇印洗不掉，所以才……她正猜测着，温一诺打断了她的思路，唤她过去帮忙了。 何念念只得先把想法压了下来，想着找个机会问一下顾响。若是真因为唇印关系的话，那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很快就到了周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顾响了，何念念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 -- 53 “真讨厌, 怎么跟这种人在一个班的。” “表面看着倒是清纯, 其实一肚子坏水, 说不定私下多不要脸呢。” “就是，恶心，难怪萧离那么烦她。” “她以为男生吃她那一套的, 我呸！” 萧离这个名字让那些曾经痛苦的记忆又翻涌了上来。 那些不堪的让她难受的话语如刀锋一般刺入她的心脏，即便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还印象深刻。被排斥, 被讨厌, 被孤立的那种绝望袭上心头，她脸色发白，垂着脑袋闷头往前走，已然是忘记还在她边上的顾响了。 肩头忽然被一股大力拉住。 耳边传来略微无奈的声音：“转弯！” 何念念无措地抬起头, 看了看周围，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就走错方向了。 她脸色变了变，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想要解释一下, 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怔怔地看向顾响，眸子雾蒙蒙的，看上去柔软又无辜。 一边的冯扬捧腹大笑：“何念念, 你这大早上的往行政楼走是准备找校长谈心么？” 顾响冷淡地看着他：“你不是要去买早饭么？” 冯扬一脸迷惑：“没有啊？我今天吃过了来的。” 顾响肯定道：“你有。” 冯扬浑身一个激灵, 在顾响锋利的眼神的逼视下, 下意识就点点头, 拔腿往小卖部走了。 等人走了，顾响看着面前的何念念，眸中情绪难辨：“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何念念偏过脸，不敢看他，咬了咬唇，喉咙间发出了轻轻的声音：“没有，就是，就是没睡好。” 顾响弯下腰，凑到她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变得很近了，他轻挑起一边的眉毛，慢声说了个哦字，随后沉下了声音继续道：“因为在想我？”虽然是疑问句，他却偏偏说得很笃定，尤其说话的时候，还懒懒散散的，带着上扬的尾音，有点儿调情的味道。 何念念本来还因为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而心绪不稳，这会儿被顾响这么一打岔，哪还有心思管那些，她呼吸一紧，发白的面色徒然就飞上了两片红云，睫毛轻颤着连连否认：“才没有！我不是！” 那样子就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白兔一样。 顾响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吗，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想你想的睡不着。” 何念念被顾响这么直白的话语差点暴走，只觉得目眩头晕，好像能看到魂魄从脑后飞走了，好不容易等她还过去，她紧张地四下望了望，好在因为她刚走偏的关系，这儿暂时没有人经过，自然也不会有人听到顾响说的话，她又羞又怒：“你别乱说！”说完跟只兔子一样撒腿就逃了。 顾响倒是一脸的神情自若，看着女生仓皇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薄唇又抿紧了。 --- 何念念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还在喘气，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将早读的课本拿出来。 -- 54 顾响像是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对于何念念或者其他的同学来说冲击有多大, 他动作温柔地抱了片刻, 然后恋恋不舍地将人松开。 面前的女生瞪大了双眼, 澄澈如琥珀的眸子灵动漂亮。 顾响静静地看了几秒。 “你，你，你！”何念念顶着快要烧起来的脸, 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好了。 “嗯？”顾响微一扬眉，眸光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帅的锋芒毕露, 与此相对的却是满满的宠溺和纵容的语气：“还要？”他的声音低沉又缱绻, 近距离听更是叫人沉醉。 何念念这会儿大脑都濒临宕机了，好在还没有彻底坏掉，一听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 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她着急地辩解着，连嗓子都劈叉了：“不是！不要！” 声音有些细, 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顾响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头略微偏了偏，深刻的五官一下生动了起来，离他最近的何念念都微微晃了晃神。 意识到自己失态，何念念简直都要哭了。 她使劲地吞了口口水, 只觉得心跳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耳边还在嗡嗡直响, 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凌乱中, 思维乱成一团。 “我，我，我……我是让你报身高！不是让你……”何念念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甚至说不下去了。 顾响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尴尬，隔了几秒才伸出手指摁了摁太阳穴，镇定道：“抱歉，我听错了。” 他话音刚落，边上的冯扬狠狠地拍了两下桌面，捧腹大笑：“卧槽，响哥，你也太有才了吧，哈哈，笑死我了，你居然能把报身高听成抱一抱，哈哈。” 他嗓门原先就大，这么一说，大家都听到了，好些同学都跟着憋笑起来。 温一诺撇了撇嘴，嫌弃地看着冯扬。一部分女生则朝着何念念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被顾响抱了欸。 还是这样的拥抱姿势。 那么亲密，试想一下，要是换作自己的话，估计会直接幸福的晕过去吧。 徐天骄紧紧握着拳头，看看顾响，又看看何念念，心中不停地泛上了酸水。 顾响平淡地看了冯扬一眼。 冯扬原本还在大笑，被他这么一眼看过来，只觉得后脖子似乎被阴风扫过一样，一下子就噎住了，跟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毫不犹豫地往远离顾响的方向后退了两大步，还同时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没了冯扬在边上起哄，加上顾响那警告的眼神，大家也就自觉地没再八卦了。 班级又吵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说着不同的话题。 顾响重又看向何念念，轻咳一声，面上一派的从容，配合地报了个数：“186。”随后又补充了两个字，“身高。” 既然是误会，那如果再纠缠话题的话，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何念念如是想着，可是心情还是没有能够平静下来，尤其这会儿顾响还站的那般的近，萦绕在她周身的薄荷味道的清香似乎在不厌其烦地提醒着自己刚才两个人的距离到底有多么的近。 -- 55 “明明是你抓我的！”何念念控诉道, 影院顶端的一盏盏小小射灯宛若天幕中的群星, 发散出的洁白的光芒映衬的她的俏脸如同春日的海棠花一样, 十分好看。 顾响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有一瞬间的走神，沉默几秒之后很痛快地松开了手。 何念念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轻易就松开了。 不过这会儿也来不及去想缘由，她急忙就收回了手。 那动作真是又快又急, 像是生怕顾响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又拉住她。 顾响面皮略微抽搐着，语气无奈道：“你怕什么。” 何念念轻哼了一声。 顾响：“你以为我是在占你便宜？” 何念念没想到他不但不觉得理亏，居然还敢这么大剌剌地把话直白地给说出来, 一时被他这波蛇皮操作给整懵了, 愣了片刻，才哽咽着含糊了一声。 “难道，不是。” 顾响没有听清楚，但是看她表情也能猜出她说了什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看你哭得快喘不过气了，才做点事转移你注意力。”他说得一本正经，倒让何念念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了。 何念念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忽闪着, 澄澈明亮的眸子透着叫人心动的娇憨和天真。 顾响难得有点儿心虚，不过他素来沉着，因此一般人并不能看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另起了一个话题：“你觉得电影怎么样？” “特别棒, 很多地方都让人触动。” “嗯。”顾响点了点头, “那饼饼呢？你觉得塑造的怎么样？” 何念念听完之后, 脑海中立刻就回想起了某些印象深刻的片段。 饼饼虽然年纪尚幼, 却有着最诚挚的赤子之心，比大部分的人都看得明白。就算是面对最黑暗的境遇也不曾被压倒一分，旁人的指责讨厌没有打垮他，反而激励着他更加勇敢地前行。 他遭遇不公，却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勇敢面对，活出了属于自己的精彩，他的人生一直在抗争，与己斗，与人斗，与命运斗。 这样的人塑造的怎么样？无论是从他带来的视觉效果，还是给人的启迪深思和共鸣，何念念都觉得很完美，她性格不算外放，但是这时候也忍不住使劲点头夸赞道：“很成功，他很勇敢而且善良，有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血性和反叛精神。” 顾响看着何念念一下子生动起来的小脸，点了点头，继续道：“评价很高。” “嗯，明知不可为，他还偏要违抗，就算从小被人误解厌恶孤立，虽然痛苦不解，却没有仇恨那些人，后来还愿意为了他们而牺牲自己，他有担当，敢作敢为……” 何念念不知不觉就说的多了，声音也响亮了起来，再一遍一遍梳理着被饼饼感动的那些部分的时候，她好像又重新看了一遍。当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再发光一样。 顾响安静地听着，想起来上一回何念念这么侃侃而谈的时候，还是那次书店外面偶遇，她在说书的读后感的时候。 -- 56 顾响往边上移动了一小步, 看向萧离, 抬了抬下巴, 示意他可以说了。 萧离总觉得他的动作神情带着挑衅，可又没有实际证据，只能自己在那儿暗自窝火, 但他也知道这会儿重要的事情是何念念，没有必要把注意力放在旁的人或者事情上。 虽然这般打算，可还是好气。 他舌尖用力抵住了下颚, 深吸一口气, 走上前去。 刚才因为何念念站在海报前面的关系，有点儿逆光，其实看得并不真切，而现在离得近了, 自然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 萧离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生，明明现在距离很近，却又似乎隔着海角天涯一般的遥远, 他的心扭了一下, 许久，他才艰涩地开口道：“好久不见了。”许是自己也觉得这话的语音语调听上去太有感情，他自我嫌弃了片刻，才控制住外放的情绪, 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能碰到, 真巧。” 何念念点了点头, 态度很是礼貌。 但是站在她身旁的顾响很清楚，她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紧绷着，这些细节都说明她依然在紧张。 萧离并没有指望何念念会说话，要知道她以前一直都畏畏缩缩，很少说话，像这样可以同他对视更是罕见。 所以尽管何念念这会儿表现的并不热情还有点疏离，他也没有在意。 他继续问了一个一直徘徊在脑海的问题：“你怎么突然就转校了？” 何念念的转校实在是很突然。 那是高一下学期开学才没多久，然后就有一天，老师宣布转学了。 要知道一般考虑到各方面因素，转校的话都会选择在学年开始的时候，像何念念这样在上学过程中忽然转校的实在很少。 萧离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一度以为老师把请假误说成了转校。 何念念小心翼翼地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边上的顾响，抿了抿唇，避重就轻地说：“我妈妈觉得现在的学校更适合我吧。” 至于为什么现在的适合，而一中不适合，何念念并没有说。 萧离却很清楚。 他们两个是同班同学，所以何念念在班上的情况他当然不会不了解。 他亲眼看见何念念被孤立，亲眼听到那些嘲讽的侮辱的言语，也看着何念念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畏缩。 他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 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他甚至还幻想过何念念是因为别的缘由：比如搬家，或者家长工作调动。 但他心里又清楚这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事实就是，她转校就是因为校园暴力。 “那你现在在哪个学校？博雅么？”萧离的语气有些急切，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边上的顾响，意有所指道，“我听说私立学校的学生很多非富即贵，都是一群大少爷大小姐，他们应该不大好相处。” 他说的很隐晦，但是何念念知道，他大概以为还会发生跟一中一样的事情。 -- 57 “对不起……” 何念念说完之后就低下头去, 甚至不敢去看顾响的眼睛。 她不想告诉顾响之所以不觉得大家都会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曾经被无数的人讨厌。 她害怕顾响知道这些, 知道过去的她是什么样的。 明明才说了要像饼饼一样, 敢于直面人生和命运的，可是她到底还是做不到。 顾响轻叹了一口气。 何念念并不知道其实他已经从刘老师那儿知晓了一中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实际上是知道何念念刚才的质疑和自嘲不过就是因为那些校园暴力摧毁了何念念的自信。 之所以想让何念念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想让何念念勇敢地面对过去，他希望何念念可以放下, 可以走出那些阴霾，解开心结。 但是似乎他还是着急了些。 他摁了一下眼眶，又一次地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何念念。 那样他就会早早地把她护在自己的身边, 绝对不让她受一丝的伤害。 何念念只觉得那一口气好像直接叹到了她的心尖上, 整个胸口都憋闷发堵了。 她好嫌弃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没用。 心里冒出来一个声音。 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呢，跟他说吧，痛快一点, 让他知道吧。 可是又一个声音却在呐喊。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顾响知道，她却没有细想。 两个声音争论着, 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顾响眸光闪了闪, 到底是没有再逼她，而是问她急不急着回去，不着急的话就带她去一处地方。 何念念原本就觉得刚才拒绝了顾响的问题有些心虚，所以直接就同意了。 那个地方离的不远, 坐了十分钟左右的车就到了。 车子停在一处街角, 顺着路口的一方围墙绕过拐角, 又行了数十步后, 就是另一番天地。 绿树成荫，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蜿蜒曲折地伸向了远方，在那路的尽头依稀可以看到一幢房子，边上有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就好像是画卷一般，底下的游鱼和水草清晰可见。 这儿的风景优美，环境安静，甚至看不到人影，谁会相信一街之隔就是市中心，人头攒动高楼耸立，不是金融中心就是商业综合体。 就好像是这处桃花源被设了障眼法一样。 两处世界截然不同，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围墙将热闹喧嚣现代完全地隔离了，这儿安静祥和，它就好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安静地卧在这一隅，独自绽放美丽，静享美好。 何念念怔了半天，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前一刻还在繁华红尘，这会儿已经置身仙境了，若不是她确认眼前所见并非虚妄，都要以为自己跟爱丽丝一样在梦游了。 “这是公园么？我怎么以前没来过？”不光是没来过其实都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 其实这儿是顾家私有的土地，并不对外开放，外人当然不知道。 -- 58 这是一种人生之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何念念很难用确切的词语来形容, 反正就很特别。 她在那一瞬间,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一样, 四肢百骸像是被通了电流，麻麻的，酥酥的, 还隐隐的在发热。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思维再难运作了。 她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眸子，黑色的瞳仁水汪汪的微微晃动着, 就好像是两枚垂在枝头成熟的葡萄一样, 样子有些懵懂，有些惊愕，就那么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响，眸水轻颤, 透着少不更事的娇憨。 对比何念念的惊愕失神，顾响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要知道，喜欢的人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这般样子那杀伤力绝对是核爆级别的。 就好像是天生是他的克星一样, 那眉眼那神态即便是那眨眼的微小变化对他来说都是极致的诱惑。 清纯又妩媚, 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极为动人。 唇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那般真实那般刺激，就好像是烟花直接在脑海中炸开一样，让这个一向冷静自持从未让自己失控的人, 也一时间失了方寸。 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其实只发生在霎那之间。 可是对两个人来说就好像是被暂停了时间, 仿佛穿越了亘古和寰宇。 等两人回过神, 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 何念念双腿软了软, 直接往后面退了一步。脖颈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寸一寸地染上了粉红，就好像是一团团俏丽多情的樱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脑中混乱极了，无数的念头就好像一条条小鱼一样在同时涌入了脑中，在跳跃欢腾，激起片片浪花。 刚才碰到了？ 亲到了！ 这算什么？ 接吻么？ 怎么会这样！ …… 顾响眉毛不自觉地往上抬了抬，他抬手摁了摁太阳穴，闭了闭眼，竭力压抑着汹涌而出的情感与欲望，只是他毕竟太过年轻，还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些微的端倪，那一双黝黑的眸子越发深邃起来，浓烈的藏着无数的情绪。就好像是海啸之前的波澜不惊的湖面，又犹如爆发前一刻的火山，看似平静，却暗中蕴藏着无尽的可以毁天灭地的能量。 这对顾响来说是不小的考验，他紧了紧拳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好不容易才将外放的情绪收敛住。 空气微微有些凝滞，两个人都各自怀着心事安静地面对面站立着。何念念偷偷地朝着顾响瞥了一眼，却正好撞进了那还未彻底平静下来的双眸中。 视线交缠。 就好像是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样。 噼里啪啦地闪过电光。 何念念一个激灵，像是做了错事被抓现行的坏孩子一样又急急切切地收回了视线。 耳边却传来了顾响佯装咳嗽的声音。 太过刻意，也很突兀，以至于何念念下意识地就抬起了脸望了过去。 顾响微侧过脸，拳头抵在唇间，睫毛遮住了眼眸中的万千情绪，低声道：“要不再试一下？”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本来就好听，这会儿大概是因为情绪所致，声线低而沉，如撩人的大提琴音色，不觉染上了几分色气，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性感，叫人心跳加剧。 -- 59 “这是？” 何念念微微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一张很特别的照片，说是特别主要是因为图片上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何念念和顾响。 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在鲜花锦簇的背景前面，两两相望，这个瞬间捕捉的异常的好，神态动作自然又和谐, 眼神交织在一起, 莫名流露出了一点儿缠绵悱恻的味道来。 不看照片中人的身份，单单看着照片, 就会觉得无比的感动, 从心底深处漾起幸福甜蜜的涟漪，就好像是在看一幅宣传爱情的电影海报，又或者是在见证一段亘古佳缘的故事。 何念念轻轻抿了抿唇。 “嗯，上次校园祭的时候温一诺拍的。” 顾响在边上补充道。 何念念其实是第一次看到这张拍出来的照片，当时温一诺帮他们拍完之后就没传给自己, 何念念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张照片了。她也不知道顾响为什么会有的, 大概是温一诺忘记给自己了。 现在忽然看到这照片, 当时拍摄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中。 当时就是为了拍照留念，却不成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她记得当时拍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去设计动作，只是, 现在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的眼神, 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是这样子的么？ 她真的这样看着顾响？含情脉脉, 欲语还休, 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那无法遮掩的情感，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热恋中的少女的模样。 所以当时的自己在顾响眼中就是这样子。 何念念忍不住扶额。 最关键的是这照片上她和顾响两人的衣服前胸上都配着鲜花，之前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可是现在这么一看，莫名有一种两人参加婚礼的感觉，而且还不是以宾客的身份，而是主角的那种。 这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是结婚…… 何念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呸呸两声，再不敢想下去，略显慌乱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 顾响一直留意着她，见到她的神色，心下了然，他眸光一闪，语带深意地继续道：“我看照的挺好，就直接做屏保了，你觉得呢？” 何念念刚想要回答，内心忽然冒出来一个阻止她的声音。 她确实觉得这张照片拍的很好，不是指光影构图还是摄影技巧这些方面，而是这照片看得就让人心情愉悦，但是那声音就是告诉她千万不要乱接话。 何念念难得有这般强烈的感觉，就好像是第六感一样。 她直觉就是若是真的顺着顾响的话回答了，那接下来的话题说不定就很危险了。 这感觉太过强烈，让何念念不得不小心起来，觉得以防万一，不管是不是自己小心眼了，总之不能随便回答。 于是话到嘴边，她还是生生地就改口了。 “就，额，那款游戏呢？我看看。” 于是她谨慎地想了想，觉得不能随便回答这个问题，索性当作没听到，直接问了游戏。 -- 60 何念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吃惊地扭头看向顾响。 人头攒动中, 每个人都被挤的多多少少有些狼狈, 偏偏顾响就很特别。他神色自若，一手抓着最高处的栏杆，一手插兜, 神色带着一点儿慵懒，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站着，却无比的清爽阳光, 仿佛他站的地方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只是这会儿何念念顾不上这些了, 她压低了嗓子说道：“什，什么？”要不是因为车上的人太多，周围都是人，何念念顾忌着会被别人注意到, 说不定都要原地跳起来了。 顾响面色自然，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抱住我。” 轰！ 何念念感觉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样，差点就灵魂出窍了。 她刚才确实没有幻听, 可是她觉得还不如是自己听错了呢。 顾响究竟怎么想的啊,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主意。 真实糟透了。 什么让自己抱他？！ 想也知道她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顾响。 不对！ 就算不是边上没有人她也不会抱顾响的。 毕竟这动作太过亲密了。 何念念脸色涨红，视线乱飞，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才略略放下心, 低声道：“你, 别别开玩笑了, 我才……”因为慌张的关系, 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顾响低着头，神色中闪过一抹笑意，眉毛微微上扬：“我保证比扶手还稳。” 谁管你稳不稳啊。 关键这动作能随便做么。 何念念都不知道顾响是不是在故意耍她了，她哼了一声，将头扭向另一侧，嘴硬道：“不用，我这样就好。” 顾响幽幽地看着她，好心提醒道：“不扶，容易摔。” 也不知道顾响的嘴是不是开过光一样，说什么来什么，他这话说完没几秒，司机师傅就表演了一个急刹车，伴随着几人的惨叫声音，何念念也不可避免地惯性往前面栽去。 眼看着就要撞到人了，边上一股大力拉住了她。 若不是顾响及时拉住她的话，说不定还真要摔了。 何念念心怦怦跳着，若不是顾响及时拉住她的话，还不定怎么样呢。她站稳之后，顾响就收回了手，随后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虽然没有再继续说话，但是眼睛里面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看吧，我没说错。 何念念倔强着站在那儿不动。 顾响知道也不能太过勉强，无奈道：“那好，要么你抱住我的手。” 何念念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倒是还能接受。而且，她自我安慰的想，其实也没什么啊，毕竟领队不也抓着队长的手么。 --- 这一路上，不断地有上来的人，下去的就没几个，所以车子一直都很拥挤。 又到了一站。 随着车门打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司机师傅大声喊着：“往后走，都往后走。” “哎呦，别挤了。” “别推我啊，我没有要下车！” …… 何念念也跟顾响挨的越来越近，到了后面简直就像是被顾响怀抱着一样。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大家伙儿争先恐后地下了车，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 61 “我们会赢。” 四个字慢慢悠悠地吐出来, 简简单单，却重若千钧。 顾响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认真, 他那深邃的眸光此刻跳动着叫人兴奋激动的火焰，如果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大家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 他们都是好胜的年纪，谁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呢。可是一中的实力摆在眼前，就好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一样, 就算心里再不服, 他们也没有底气说他们能打败对手。 但是顾响却说了。 顾响是什么人，博雅中学的风云人物，男神级别的存在，无论是在男生还是女生中都极受欢迎。他就有那样的魅力和本事，只是单纯地站在那儿你就会不由得心向往之, 不用多说什么就能让人心悦诚服。 他就能够让人深信，只要是他说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体育馆里变得异常的安静, 只有顾响指尖的篮球在安静无声地快速旋转着, 它就像是被顾响赋予了生命一样，灵动的如同一个调皮活跃的小精灵在顾响的指尖跳舞。 “没错！还没打呢，怎么就泄气了！我们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队长适时地开口，“好了，既然名单出来了, 那么再纠结对手是谁也就是浪费时间,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训练, 然后打败对手。” “说得对。”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语言的力量是巨大的。 这一剂强心剂打下去，博雅篮球队的众位球员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球员们都热血沸腾磨拳接踵地期待起比赛了，训练起来也比往常更加拼命和努力。 教练趁着顾响休息喝水的时候悄咪咪地摸到了他的边上：“还是你小子厉害，几句话就让他们干劲十足，虽然对手是很强，不过体育竞技本来就要不畏强敌有竞争意识，就算明知道会输也应该拼劲全力。” 顾响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直接灌了大半瓶下去，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又拿起毛巾随意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做完这些之后才瞥了一眼教练。 他本来就气质矜贵，这样看过来的时候，饶是教练自诩年纪大上了不少，心里也不免打了个突，他那胖乎乎的脸笑了笑。 顾响声音清冷，语调不紧不慢地说：“教练，你不看好我们么？” 教练只觉得脖子后面阴风阵阵，他缩了缩脖子：“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响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教练面对这样的顾响无端地就气短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也不敢再多说废话，收起脸上不太靠谱的笑，神色严肃了几分：“那我就跟你交个底，以我们目前的水平跟一中比赛，要想赢的话，除非有奇迹。” 顾响微微垂眸，看着发亮的橙黄色的地板。 他知道教练肯定比他们更加了解对手的情况，也知道教练现在说的不是危言耸听。 -- 62 时间过的很快, 在这一段时间里, 不知道是不是宣传的问题还是学校重视的问题, 总之整个博雅中学从老师到学生大家的话题都基本上围绕着比赛，行走在校园里，你随时都能听到关于校际联赛的讨论, 热度之高甚至给人一种若是不知道比赛你就与社会脱节的错觉。 很快就到了比赛的前一天，顾响上了两节课就请假去训练了，这也是为明天的比赛做最后的准备。 他成绩本来就很好, 再加上参加比赛也是为学校争光, 所以任课老师都很爽快地批假了，数学老师正好要上课，便跟他一同去了教室，边走边聊篮球的话题, 说到兴头上，还狠拍了顾响两下肩膀：“你就好好打，明天我也会去现场。” 顾响脸色微微一变, 老师身体壮硕, 手劲也很大，这两记下去，肩膀都不知道有没有青，顾响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半步, 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 点头应声。 数学老师爽朗大笑, 遗憾地摇头：“要是再年轻点, 我就跟你们一起下场玩了。” “老师，”顾响扭过头，深邃的五官俊秀逼人，他认真道，“明天我可不是去玩。” 数学老师愣了愣，他倒是很少看到得意的学生有这样的表情。 顾响眉毛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在一瞬间锋芒毕露，他慢慢地吐出三个字来：“是战争。” 数学老师缓慢地眨了眨眼，铁塔一样的人露出了几分不解，样子有些搞笑。他看着径自往前走的顾响，挠了挠脸。 现在的学生，还真是难懂啊。 --- 顾响回到教室整理好书包正要离开去篮球馆，全体高二3班的同学忽然集体站了起来，一个个笔直笔直的就跟一棵棵小白杨一样，动作整齐划一的对他行注目礼，顾响看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下一秒，同学们高声给他加油鼓劲。 “顾响，加油！” “顾响，必胜！” …… 这是温一诺背着顾响策划的，虽然没有提前排练过，不过大家倒是默契十足，喊得格外的整齐。嘹亮的呐喊声直冲云霄，差点把天花板都给掀翻了，虽然有些突兀，但是还挺有气氛的。 顾响一瞬间有种自己好像立刻要上战场的错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他扫过每一个同学，看着大家诚挚的表情，站起了身，朝着大家轻轻一笑。他难得露出笑容，这么一笑，如光风霁月，惊艳了岁月时光，差点没把班上的女生给迷晕了。 他的视线停在何念念的脸上，好一会儿才移开，低声道：“当然。” 必不负所托。 等他人走了，还有不少女生脸上红红的，没有从那笑容中缓过神来。 何念念的心也跳的有些快，总觉得跟顾响视线相接的时候，心脏被什么狠狠地攥了一下，差点儿就呼吸暂停了。 “好了好了，”数学老师用铁掌拍了拍讲台，看着底下兴奋的众人，“上课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都不在教室了，但是！”他脸色正了正，严肃道，“只要人还坐在这，就给我摆正态度了，翻到课本……” -- 63 何念念忐忑不安地靠着树干, 等了一会儿, 正想要确认一下刚才顾响是否看见自己, 但还没等她做动作，脑袋微微一痒，原来是顾响戳了自己一下。 何念念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他出现的太过突然又悄无声息的，就好像是神仙一样施了什么魔法。 但是头上的触感告诉她不是幻觉，面前的正是顾响。 他一手插着兜靠在旁边的树上, 整个人透着一丝懒散和肆意。 “果然是你。”顾响垂眸望着何念念, 眼神中瞧不出什么情绪来，不急不缓地说，“怎么在这？” 何念念紧张极了，不由自主地瞪圆了双眼, 样子可爱的就好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来声音。 顾响安静地看着她，眸中的流光如细碎的钻一样闪过, 随后轻轻笑了一下：“莫非是在偷看我？”他的嗓音又低又沉, 在这傍晚落日的余晖中格外的撩人心弦。 偷看什么的简直是好羞耻啊！ 尤其被顾响用这种语调说出来。 何念念的脸顿时就红了，她使劲地摇着头狡辩，神色中露着几分尴尬：“不是！没有！我，我怎么可能偷偷, 你别乱……” 顾响看着何念念那张张合合的小嘴中吐出来的凌乱的语言, 只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可爱又娇媚, 他也不吭声, 就这么沉默着，何念念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又羞又愤，赤红着脸也不敢去看顾响，只那么低着头，心里暗中羞恼自己怎么就跑来了这里，明明刚才就差点被人发现，她居然还没有长记性，记住教训，现在倒好，直接被顾响抓包了。 “哦。”顾响的唇角微微的抬起一点点难以分辨的弧度，眸色深沉，那漆黑的瞳仁好像是能够深入人心一般。 何念念就算没有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她不敢再说下去，咬了咬唇：“我，就是路过，那我先走了。”说完她就想逃走。 “等等。” 何念念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她的手腕直接被顾响拉住了。 大概是运动的关系，顾响的体温偏高，手心有些潮湿，被他捏住的地方，就好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一样，温度一下就跟着高了。 甚至有种被灼烧的错觉。 何念念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顾响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原来是路过，我还以为……”他说到这儿就停顿了一下，何念念的心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听到什么故意，偷看这类的词语，好在顾响并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算了，不管什么原因，我就当你特意来看我的了。” 何念念听完，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她刚抬起头就对上了顾响那双亮若灿星的眸子，那些否定的话一下就从脑海中飞走了。 顾响微微欠了欠身：“明天我就比赛了。” 何念念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有些慌张，又有些严肃。 -- 64 温一诺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啦, 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嘛, 谁晓得会这么不巧呢。” 难得撒谎骗人的何念念心里也不好受, 只觉得闷闷的，她低低嗯了一声。 温一诺安慰道：“放心，我会带着你的份一起加油的, 到时候比赛一结束，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 “谢谢你。” “谢什么啊，嘿嘿, 不能看到响哥今天打球的英姿你一定特别遗憾吧。” 何念念总觉得这话有些烫耳朵, 拿着手机的手一颤，将手机移开了一些，支吾道：“我……” 没等她说完，温一诺已经打断了抢白道：“好了, 等我前线报道啊，我保证一定将精彩瞬间全部记录下来，撒由那拉。” 何念念沉默地望着挂断的手机, 眉头紧紧地蹙着。 接下来, 温一诺果然如电话里面说的一样，不时地就发点视频或者图片过来。 何念念觉得按照她这样，自己去没去现场都没有什么区别。 一段小视频又发了过来。 何念念打开，就见温一诺手舞足蹈兴奋地在说：“哇哇哇, 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现在就已经坐满了人了, 还好这次我们博雅来的也不少, 要不然气势上可不得被他们压过去了，诶诶，这一中的啦啦队进场了。” 何念念看着一晃而过的全景，果然整个篮球馆都是人，不过就是一场高校的校际联赛的小组赛，这架势就好像是顶级的赛事一样。 人多又吵，要不是温一诺声音够大，何念念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视频播放到快结束的时候，何念念看到了十来个身穿鲜艳的彩色短裙的女生，他们化着漂亮的浓艳的妆容，闯进了镜头里面。 拍摄的距离有点儿远，镜头还有点儿晃，但是何念念却一下就认出了其中几个人。 那熟悉的面孔一下变得清晰深刻起来。 尽管她们这会儿带着笑容，可是何念念却很熟悉那些脸上其他的表情，那是厌恶，嘲讽，憎恨，鄙夷，那些情绪表情曾经不止数十次数百次地在她的面前上演。 更加巧合的是，温一诺摁到了放大的键，其中一个女生的脸一下子占了大半个屏幕。她原本长的很漂亮，可是角度的温度，脸看上去有点扭曲，此刻她就瞪圆了双眼，张着潋滟红唇，就好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屏幕里面跳出来一样。何念念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急促地喘着，整个人摇摇欲坠，连手机掉到地上也没有发现。 这女生是以前和她一个班的，从很早开始就表现出了敌意。 何念念记得有一回自己在食堂吃饭，那一天她打到了最喜欢的小排，正准备吃。一碗菜汤就这么直接兜头地浇了上来，菜汤顺着头发滴到脸上，要不是汤是温的，她肯定会被烫伤。 而那女生就是像屏幕里这样瞪圆了眼睛，然后对她说：“啊，手滑了。”说完就跟边上的同学笑闹着离开了。仿佛发生的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 65 何念念看着温一诺发来的新的视频, 随时时间的推移, 已经积攒了有十多条了, 说实话，她有点儿心痒难耐。想要知道那边情况的心情渐渐地压过了害怕的情绪，她咬了咬唇, 手指犹犹豫豫地又想点上去了。 “念念，怎么一直待在房间啊，妈妈带你出去逛逛？”周彤倚在门边上, 飞快地瞥了一眼她手机的聊天界面, 神色自若地提议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玩就可惜了。” 何念念抬眼看着妈妈，脸色有些纠结, 好一会儿才握紧了手机说道：“我就在家里看看书。” 周彤无奈地摇头，走到她边上，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好了, 玩玩也不耽误学习, 走吧，我可不想我的乖宝贝变成一个死宅。” 何念念向来听话，她乖巧地点头：“好。” 周彤笑了笑：“这就对了嘛，来, 妈妈给你挑衣服。”她说着拉开衣柜, 挑了一件厚实的白色毛衣, 然后站在边上看着何念念换上, 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自从何念念在一中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周彤就很关注她的情绪，好在到了博雅上学之后，何念念和班上的同学倒是相处不错，人也渐渐走出了阴霾，但是从昨天晚上放学回来，周彤就发现何念念的情绪不好。 尽管何念念装出没事的样子，但是妈妈是最了解女儿的，周彤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她询问了刘老师，确认在学校中何念念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快或者不好的事情，后来还是刘老师提了一句篮球赛在一中进行，她才恍然大悟。 她想女儿应该事很想和同学一起去加油的，但是因为种种缘由又不敢去。 这孩子，还是被过去影响着。 周彤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代替何念念去遭受那些事情，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的，让何念念可以跨过这个坎，乐观地往前看。 --- 临出门前，周彤给何念念戴上了毛绒绒的帽子，她端详着面前的女儿，十多岁的年纪，已经长得花容月貌了，配合着这一身洁白，宛若冰雪中的公主，周彤帮何念念整理了一下头发，由衷叹道：“我们家的念念真是越大越漂亮。” 何念念被妈妈夸得很是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红。 母女两个一起出门，果然如周彤所说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太阳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想去哪儿？” “妈妈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 周彤眸光闪了闪：“那就随便转转。” --- 何念念坐在车上并没有在意妈妈带她去了哪里，她茫然地看着窗外，心中却记挂着篮球比赛，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也逼近了比赛的时间。 快开始了吧。 大家打的怎么样呢？ 一中的实力那么强，还有萧离在，面对这样的强敌，顾响他们没问题的吧。 -- 66 何念念怔了一秒后, 急不可耐地接起电话：“喂！顾响！” 顾响应了一声：“嗯。” 尽管电话那边吵得很, 人声, 音乐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乱七八糟的，差点没有把顾响的声音给彻底压住了，但是何念念却听的很清楚, 和往常一样低沉又冷静，如果仅仅只是听声音的话，你完全想不到他是受了伤的。 “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受伤了, 你现在在哪儿啊……” 何念念话还没有说完, 就感觉那头一下就安静了，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她疑惑地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关机了。 也是, 刚才在公园的时候，手机的电量已经不足百分之2了，这会儿这一通电话肯定是把电量都耗尽了。 何念念郁闷的看着黑屏, 叹了口气。 不过, 这电话的出现倒是让她陡然忘记了心中的恐惧，那只想象中的吃人的猛兽也随之消失了。她握紧了手机，跨步走了进去。 篮球馆所在的位置离校门并不远，大概有数百米, 何念念简直是用了冲刺的速度, 不一会儿就到了。她原本是只能去观众席, 不过进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队员, 那队员就直接把她带到了场上。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队员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情况。 一中的队伍里面有个新人，这个新人就是冯扬在他们比赛前告诉他们的。 这个新人打篮球时间并不算长，之前是打橄榄球的，他打球风格异常蛮狠粗暴，当初在一次比赛中把对手直接弄进了医院，后来到了一中改打篮球。 要知道在打篮球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碰撞，尽管在冯扬的提醒下，博雅的队员们已经尽力地避免跟他的冲突和碰撞，但是也不能次次都如愿，因此博雅队员们还是吃了不少的亏，不止如此，这个新人还喜欢做小动作。 踩脚趾，打手等等。他做的并不算高明，但是裁判似乎很偏袒一中，明明很多时候都造成了犯规，却没有被吹哨，以至于博雅的队员几乎全部中招。 到了后来，顾响设了个陷阱才把他给罚下场，但是相对的，他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受伤。 何念念：“……那顾响伤的怎么样？” 虽然看着队员的表情，顾响应该不至于像温一诺说得那样，不过何念念还是很担心。 队员正要回答，两个人就到了。 “喏，你自己看吧。” 何念念望过去，就见顾响正背对着在接受校医的治疗，他原本正在跟校医交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若有所感地回转过头。 视线相撞。 何念念看到他脸色难看，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唇色也是苍白无色。 她的心瞬间就绞在了一起。 顾响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虽然何念念的那通电话让他猜测到何念念有可能会来，但是他也并不笃定，而现在何念念不但来了，还到的这么快。 除非她原本就在这附近。 -- 67 顾响一脸沉静, 并没有理会, 他可不想耗费时间跟萧离玩这个, 他现在只想赶快去找何念念。 萧离伸手拦住他的去向，抬着下颌：“怎么，你怕了？”他见顾响不为所动, 瞥了一眼边上的何念念，压低了嗓音道，“连接受我的挑战都不敢, 你配的上她么？” 通常来说激将法对顾响是没用的, 但是一旦涉及到何念念就不一样了。 顾响偏过头，目光如利剑一般，森冷地看着萧离：“好。” 两人视线相触，如同马上就要交战一样, 噼里啪啦地闪过火花。 博雅的队长站出来：“喂喂喂，这就是你们一中的作风么？我们顾响都已经受伤了，你还要1v1, 不公平。” 顾响知道队长是为他着想, 他摇头：“没事，我可以。” 队长：“那怎么行，他是全血打你这残血的状态，你同意我也不同意。”他往前一步挡在顾响的面前, “再说了, 想要挑战顾响, 你先赢了我再说。” 顾响无语, 什么残血，全血，就算自己真是残血，萧离现在的状态也最多是半血。 萧离并没有理会队长的话，他一向自视甚高，能入他眼的人并不多，博雅中学篮球队满打满算也就顾响一个，他盯着顾响：“好，那么等这次联赛结束，我们再约。” “可以，时间地点你定。”顾响说完就往赛场外走去。 “我一定会赢的。”萧离看着顾响的背影，咬着牙怒吼道。 顾响脚步不停，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眸。 何念念看着顾响过来，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她刚才看萧离跟顾响在说话就有些紧张，因为距离的关系，她听不见两人的话，但是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能猜出并不是多友好。 等顾响走到近前，她紧张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顾响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衣服一脸乖巧地等着自己过来，莫名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妻子在家里等着外出的丈夫归家。 他的脸微微发烫，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何念念并不知道顾响在脑补什么，看顾响只看着自己也不回答，更加不安了，她抬着那漂亮的小脸，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懵懂无辜的小动物。 “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顾响看着她满眼的关切，心里暖融融的，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找我1v1。”说着忍不住揉了揉何念念的发，“好了，不说这些了，谈谈我们的事了。” 何念念一下就被他带跑了：“什么？” “上场前，”顾响垂眸望着她，声音低低的，“我们约定的事。”他的语调缱绻动人，目光如深夜中叫人迷醉的月色，何念念的耳朵一下就红了，呐呐地不知说什么。 她看着顾响俯下身朝她一点点靠近，不禁屏住了呼吸。 “顾响，干啥呢！快点去换衣服了。”教练摆出了自以为最最和颜悦色的态度和声音提醒道，毕竟今天能够拿下这一局，顾响可是大功臣。 -- 68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平衡。 所有人都动作一致地循声望去, 何念念也下意识地看过去, 顾响的身影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帘中。他出现的不早不晚那般的及时, 在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把自己从彷徨不安恐惧中拉回了现实中。 “是顾响！”啦啦队员中有人惊呼出声，谁能想到刚才还被议论的主角居然会大驾光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有可能被当事人听到之后, 啦啦队女生们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看上去精彩极了。 要是她们可以选择，恨不得把上一秒胡说的自己的嘴巴直接给贴上胶带。 顾响来到她们边上, 那些女生在他的逼人的气势下直接倒退了两步, 看着他走到何念念的身旁，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个毫不掩饰极具保护色彩的动作叫女生们心头狠狠一跳。 顾响没有去管那些女生，而是先看向何念念, 看着她泫然欲滴的双眸，他心里一痛：“对不起。” 是他来迟了。 是他的过失让何念念又受了这般委屈。 他明明预料到了有可能会有的变故，却还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避免掉。 何念念轻轻眨了一下眼睫, 在顾响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身边的这一刻, 她浑身竖起来与她们对抗的刺终于收了起来，那隐忍了多时的泪水也再也控制不住。 她知道自己很丢脸，急忙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将眼泪拭去。 顾响看着她将自己擦成一个大花脸，心里止不住地心疼, 却也知道何念念必定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 便转过身, 视线慢慢地扫过每一个人, 原本还温和的人气势一下就变了，那眸子一片漆黑，目光不带一丝情感。 如果说刚才这些女生看何念念的眼神是带着嘲讽的厌恶的。 那么顾响现在的眼神则比她们的程度厉害百倍千倍，被那双眼睛扫过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有种灭顶的窒息感。 这个明明在前一刻还那样温柔缱绻多情的人，下一秒却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魔，他这冰寒的目光比毒蛇还要可怕，简直就是噩梦。 徐逸琪害怕的牙齿都打颤了，她压下心中的恐惧，鼓起勇气，声音听上去七零八落：“顾响，这是我们同何念念之间的事，你，这样插手不好吧。” 顾响轻抬眼眸。 一瞬间，气场大开。 场馆里面原本开着温暖的空调，可是现在的徐逸琪却只觉得周身冰冷。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顾响不紧不慢地说，声音冷酷无情，就好像是严冬的北风，让人不寒而栗。 他话音才落，就有女生受不了了，她一脸的崩溃，差点没有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道歉，请原谅我，何念念，还有，还有顾响，我真的错了，” 女生才说完，另外几个女生也跟着战战兢兢地附和起来。 面对着像是索命阎罗一样的顾响，她们脸色苍白，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哪里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 69 何念念在顾响的安抚下, 渐渐地平静下来。缓过来之后, 她才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她和顾响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她整张脸都贴在了顾响的胸膛上，尽管隔着衣服，可是呼吸间也全部都是顾响的气息。她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 明明在说过去的事情,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我没事了。”何念念的声音嗡嗡的。 顾响抚着她脖子的手掌松开了。 何念念刚想后退一些，就看到了顾响胸前那一滩明显的水渍印记, 她反应过来是什么后, 咬了咬唇：“你衣服湿掉了，对不起，都是我。” 顾响摇头，不甚在意道：“没事, 一会儿就干了。”他垂眸，声音温和道，“倒是你, 哭这么久, 眼睛疼不疼？” 何念念听他只关心自己，心里宛若有一条暖流经过，暖融融的，她仰着头, 乖顺道：“不疼。” 顾响皱了皱眉：“是么？”他凑近一些细细地端详着何念念, 不放心地说, “可你眼睛很红, 真的不要紧？” 此刻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何念念能清晰地感觉到顾响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 热热的，有点儿烫。 她有些恍惚，脑子也一片空白，似乎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如擂鼓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画面定格，时间也好像静止了。 谁也没有说话来打破这一刻。 顾响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眼眸中闪动着叫人看不分明的光芒，他抬起手，手掌压在了何念念的后脑上，微微用力。 何念念不觉屏住了呼吸。。 --- “欸，肯定没人了，老婆，快让我抱抱。”一个男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何念念吓了一跳，急忙从顾响怀中撤出来，她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就看见篮球馆的门口跑进来两个学生。 打打闹闹的，看上去很亲密，像是一对小情侣。 “我日！人！！！人，有人！”男生一脸震惊，大概是没想到会看见人，说话的时候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边上的女生也傻在那儿。 顾响：“……” 何念念：“……” 四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神色都变了变，片刻之后，男生开口道：“那个，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继续啊，我们这就走。”说着，就拽起了边上的女孩跑出去了。 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说话，不知是他们嗓门大，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声音传过来，清清楚楚的。 “你还说没人？！” “我哪知道。” “他们刚才在kiss吧？” “那必须啊，嘿嘿，等会儿我们试试。” 没有！ 不是！ 何念念耳朵红红的，又羞又恼，很想追出去跟那两人解释，他们是真的误会了。 --- 她不知道顾响有没有听到，偷偷看过去，就见顾响正好也在看她，视线撞在了一起，一瞬之后，又齐齐地别开视线，倏忽分开。 -- 70 从教学楼出来, 何念念两个跟几个学生相遇了，巧合的是正好是之前遇到的提议顾响参观校园的那一群人。 两拨人面对着面, 双方都沉默了。 胖男生摸了摸后脑勺：“欸，响哥，你怎么在这儿。” 顾响：“嗯。” 胖男生：“你不是说有事的么？我以为你早走了。”边上的朋友想拦都来不及拦，只能暗暗叹气。 顾响面不改色道：“嗯，我就在办事。” 胖男生满脸疑惑, 还想要再说话, 边上的同伴再也受不了他继续卖蠢了，平时也就算了，现在的对象可是响哥啊，他们几个对视一眼之后, 一人直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顺势堵住他的嘴, 另外几人陪着笑脸跟顾响打招呼, 然后齐心协力把胖男生连拉带拽地抬走了。 胖男生仗着自己的吨位强大差点就挣扎出来，他不满地怒视着朋友：“呜呜呜……” “笨蛋！响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废话这么多。”朋友低吼着，“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啊。” “那妹子长得真漂亮啊。” “别想，肯定是响哥的女人。” “响哥不是不近女色, 无性恋么。” “我靠, 你们要死啊, 居然敢八卦响哥, 小心被他听到。” 顾响：“……” 不好意思, 听到了。 --- 等那群人走后，顾响转头无辜道：“其实，我没有不近女色。” 何念念：“……” 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偏偏顾响一点儿都没有眼力劲：“以前可能是，但是遇到你之后……” 何念念跺了跺脚，打断他，指着旁边的一座楼，生硬地转移话题：“啊，那是实验楼，我们去那儿。” 顾响的眸光闪过深意，脸上带着笑：“行。” 何念念悄悄地扭过了脸。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操场边上，草坪上正好有一群男生在踢球。 忽然，足球朝着何念念他们的方向滚了过来。 “欸，同学，帮个忙。” 顾响左脚盘过球，原地垫了几下，这动作由他做起来，异常帅气，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着，露出来的黑色的眸子亮亮的，闪耀着自信的张扬。 他五官长得已经很完美了，但是此刻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更加迷人。 何念念一时看的呆了。 草坪上的男生吹起了口哨声，顾响飞起一脚，球飞回去。 “谢啦！”男生们说着，都兴奋地追着球去了。 顾响扭过头，朝着何念念眨了眨眼：“帅么？” 这突如其来的wink，让何念念的心跳直接就飙速了，她掩饰一般地低垂下头，轻声嘟囔着：“也，也就那样。” 顾响看着她因为低头而高高竖起的马尾，毛绒绒的，随着风微微抖动着，还真的很像一条尾巴。他的嘴角微微一勾，喉头滚出了几声笑：“是么，那不知道刚刚是那只小狗看呆了。” 何念念：“你才是狗。” 话说完，她愣了愣，才发现自己掉进了顾响的陷阱，显然她这么一说，就是承认了自己刚才看呆了。 -- 71 何念念到家, 周彤正在一边打毛衣一边看电视。 “念念回来啦, 你同学怎么样？” “校医帮他处理了, 说是还好，就是看上去挺恐怖的。”何念念想着大概就是因此，温一诺才会说得那么夸张。 周彤点点头：“比赛怎么样？” “我们学校赢了。” “这么厉害啊。” “是啊, 一中去年还是冠军队的。” 周彤听到一中两个字，下意识地仔细看了看何念念的脸色，面上不露声色地问道：“那你在一中有没有遇到谁？” 何念念弯下腰换鞋, 边换边说：“很多啊, 今天我们班几乎都在场。” 这并不是周彤关心的，她当然知道何念念会遇到博雅的同学，她其实想知道的是—— “那一中的同学呢？” 何念念穿上拖鞋，抬起眸子看向妈妈, 虽然这不过就是简单的一句话，周彤又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但是何念念知道, 这背后却隐藏着妈妈各种各样的情绪。 她在担忧, 在紧张，在焦虑，在恐惧，也在期待。 何念念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 原来, 那一段黑暗的时光不光是对自己造成了伤害, 其实对妈妈来说又何尝不是呢？她承受的痛苦, 妈妈承受的并不比她少, 并且那些伤痛造成的伤口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愈合。 何念念的心里一痛，她走过去来到周彤的身边，依偎着她，坦诚道：“也遇到了。” 周彤打毛衣的动作握着毛衣针的手停了下来，她张了张口，嗓子有些干涩：“哦，那还挺巧的。” 何念念点着头：“是啊，我们还说话了。” “你们说了什么？” “她们跟我道歉了。”何念念抿了抿唇，声音轻轻的，听上去很是乖巧，“妈妈，都过去了，那些事情……”何念念调皮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浅笑，“我已经不在意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 看着眼前的女儿，展露出的如花儿一样纯真简单的笑容，周彤的嘴唇抖了抖，她撇过脸，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她一直都很自责和愧疚为什么没有早早地发现女儿被霸凌的事实以至于让女儿忍受了那么多的偏见和刻薄。 好在何念念还是走出了阴霾。 不止如此，就算是承受了那么多的恶意，她依然还能保持着一颗善良的乐观的本心。 何念念假装没有看到妈妈的动作，等了一会儿，她：“妈妈，你在织什么？” 周彤整理好情绪：“给你织一件衣服，好久没有织了，手都生了。”之所以织毛衣其实也是因为何念念去了一中，心中担忧才特意找点事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啊，妈妈的手艺最最好了。”何念念摸了摸毛线，绒绒的，很是柔软，她眯了眯眼睛，一脸陶醉，“好软啊，穿着一定很舒服，我都等不及想立刻就穿上了。” 周彤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现在说得好听，别到时候嫌不好看，不爱穿。” -- 72 班级底下哀鸿一片, 不过铁石心肠的刘老师却无动于衷, 她双手抬起, 往下压了压，继续道：“这也是我们这一届第一次参加全市联考，有助于了解自己在全市学生中的水平, 到时候也会公布排名，所以大家加油啊。” “联考就算了，还排名！” “要死啊, 让我们去跟那些学习怪物一起考, 我不要面子的吗？” “学校还做不做人啊，这样子让我怎么能够愉快地过年！！” “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 大家都愤怒地控诉着。要知道博雅私立中学的学生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好多人上完高中就会去国外念书，所以虽然学校课业抓的紧, 可是和其他学校的学生相比，平时刻苦用功程度还是有差距的。 而现在居然让他们参加统一考试进行全市排名，这简直是要命。 冯扬捶这桌面哀嚎：“我家老头子最要面子了, 要是我考的难看, 岂不是生日收到的跑车直接就收回了。” “我说冯扬你还惦记你跑车，别到时候排个倒数，别说车了，连家也回不去了。” “你跟我也半斤八两, 还是担心自己吧。”冯扬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 对班级倒数第二的同学做了个嘲讽脸。 温一诺扭头同何念念抱怨：“太坑了吧, 本来过年我爸妈要带我去国外度假, 要是我成绩不好，肯定就取消了，我不要啊。” 何念念的表情也不大好看，她轻蹙着眉，一脸的忧愁。以前在一中，她就参加过几校的统考，那时候的成绩并不好，所以排名也低，虽然妈妈没有说什么，她自己还是觉得挺丢人的，想到这一次不止是几个学校而是全市所有高校的联考，她的心就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排到多少名。 刘老师看着大家的样子，敲了敲讲台：“都怎么了？平时不是都怼天怼地觉得自己很厉害么，真要上战场了一个个就都不行了？我还等着你们给我考出好成绩，拿到好名次呢。” “刘老师你这不是说笑呢么？还拿到好名次，我就只要不倒数就阿弥陀佛了。” “我们倒是想行啊，可实力不允许啊，估计也就响哥能够跟那些人pk一下了。” “什么啊，响哥的话，那就是实力碾压啊！肯定全市第一。” “那是，如果响哥拿了第一，我们岂不是跟全市第一做同学了，这么想想，这联考也不是全都是坏事么。” “好像有点道理啊。” 刘老师也是个小机灵鬼，听到大家的话之后，就很自然地接着话题道：“怎么样？顾响，拿个第一让我们三班也长长脸。” 被寄予厚望的顾响：“……” 有刘老师带头，大家纷纷都看向顾响，一个个的眼睛都冒着绿光，连何念念都不例外。 顾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目光流转间桀骜又张狂，只这么一个眼神就让好些女生脸都红了。他斜靠在边上的墙边，声音懒洋洋的：“刘老师，其实我们班有一个同学比我更有潜力拿第一。” -- 73 教练看大家都换好衣服后, 就让队员们绕着篮球场运球跑圈做热身运动, 随着哨声一响, 冯扬一马当先，如离弦的箭一般跑得飞快。 队员们跟在他的后面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顾响懒懒散散地坠在了最后一个, 看上去很是气定神闲。 篮球场的场地有限，所以冯扬很快就赶上顾响了，他得意洋洋地说：“响哥, 你这怎么跟蜗牛似的, 快点啊，我都套圈了。” 顾响不为所动，依然不紧不慢地运着球慢跑。 冯扬吹了一声口哨：“响哥，何念念在边上看着呢, 你确定要这么慢？” 顾响眼皮轻轻一掀，视线在不远处的何念念身上停了停，一语双关道：“快也未必是好事。” 听到声音的几个队员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手里的球差点没有栽倒。 “响哥, 我还是个宝宝，你怎么能在我面前开车？” “响哥所言甚是。” “让我下车。” 大家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教练吹响了口哨，横眉怒斥道：“吵什么呢, 一个个嬉皮笑脸的, 有什么好笑的, 是不是皮痒了。” 几圈过后, 冯扬渐渐吃不消了，步子越来越重，嚣张的气焰全灭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篮球队员超过了他，他成了最后一个。 你问顾响？ 他早在最后两圈的时候就已经保持第一的位置了。 冯扬喘着粗气，艰难地负重前行，好不容易教练拍手示意让他们停下来，冯扬已经累的跟狗一样，只恨不得立刻趴在地上去。 倒是顾响的状态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跟冯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领队看着秒表，让何念念做记录，随后感慨道：“顾响真的不是人。” 何念念：“……” 忽然意识到边上还有何念念，领队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怎么这么强啊。” 速度，持久力，爆发力，真是样样都是超a级的。 这种男生，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领队忽然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何念念。 遇到顾响这样的bug，真不知道是幸还不是不幸了。 看在都是女同胞的份上，领队意味深长地提醒道：“为了你日后着想，建议你好好锻炼身体。” 何念念听的有些莫名，可是她一向礼貌，乖乖地点点头。 --- 等到大家热身完毕之后，教练就临时分了两队，让他们进行比赛。 冯扬跃跃欲试地看着教练，只是等队伍都分好了，他也依然没有听到自己被叫到，眼看着队员们准备下场打球了，他急忙奔到教练边上，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急不可耐道：“教练，我呢？我？我哪个队啊？” 教练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什么哪个队？” “打球比赛啊，我是分在哪个队？” “哦，你不用。” 冯扬莫名地看着教练：“那我做什么啊？” 教练指了指边上的篮球：“把它们擦干净就可以了。” 冯扬不敢置信地望着教练：“擦？擦干净。” -- 74 何念念默默回顾了一遍领队教授她的手法和注意事项,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 她抬起手, 身子前倾凑近了顾响的双腿，准备按摩。 但是手还没有放下去，她的动作就停下来了。 顾响今天穿的是短款运动裤, 人坐下来之后，裤腿往上移自然地就露出了一大截大腿。男生的腿笔直修长又肌肉紧实，大剌剌敞开着, 色气满满。 这在平时倒是没什么, 毕竟何念念身为顾响的同学和同桌不可避免的会看到类似的场景，而且事实上她也确实是看过无数次了。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画面就忍不住面红耳赤了。 一想到自己还要上手给他按摩，何念念的心跳都加速了，手怎么都放不下去了。 顾响等了一会, 见何念念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还是呆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眸光微闪, 挑了挑眉：“嗯？”这声音低又沉, 撩人且性感，何念念离得近，甚至能够感觉到顾响胸腔的震动，“有什么问题么？” 何念念只觉得脸上烫烫的, 她咬了咬唇, 摇头回答：“没有。”她闭上眼睛, 睫毛轻轻颤抖着, 像是风中蝴蝶的翅膀，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是在按摩。 是在给顾响肌肉放松。 很正常。 领队还在给队长按摩呢。 没什么的。 十几秒后，脸上的温度渐渐降下去了一些，她长舒一口气，复又睁开了眼睛，手轻轻地放在了顾响的腿上。 顾响搁在两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浑身的肌肉也绷紧了。 不怪他这个反应，主要是何念念的手又柔又软，贴上来的时候，有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接触的那一块通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何念念感觉到他的变化，抬起了双眸，疑惑地看向顾响。 顾响的耳朵微微发烫，掩饰搬的轻咳一声：“没事。” “哦。” 何念念不作他想，用力摁了摁。 发现——根本摁不动。 她加了点力气，可是手下的肌肉好像石头一样。 “你太硬了。”何念念仰着头，明亮的双眸水润润的，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的湖面，透着一点儿委屈。 顾响：“……” 这糟糕的对话和姿势。 顾响撇开视线，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身体放松。 “现在呢？试试。” “还是好硬。”何念念嘟囔着，声音软绵绵的。 顾响耳朵嗡了一下，他张了张口：“要不算了。” 再这么下去，那是真的要硬了。 “不行！”何念念却很倔强，她搓了搓手，对着自己的掌心哈了哈气：“我可以。” 这次，也不知道是顾响放松了些，还是何念念的力气变大了，总算是摁动了，何念念兴奋着虚心又好学地请教：“这个力度怎么样？” 顾响咽了咽嗓子：“可以。” 其实，对他来说，何念念这点力道简直是隔靴搔痒，不过看何念念涨红着脸俨然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顾响到底没有说真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念念松开手，抬眸：“好了，怎么样？” -- 75 刘教授一直是温婉的, 即便是在争论的时候，也优雅大方, 她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也要考虑到人物性格和环境, 你看……” 何导烦躁地抽了两口烟，摆摆手：“我知道，不过要是从拍摄角度来看，按照你说得这么处理的话效果并不好。” “你有什么想法？”顾响忽然问, “他们讨论的问题，换作是你的话, 你会怎么做？” 刘教授两人讨论的时候并没有避着谁，所以在边上的何念念自然是听到了, 而且她也听明白了。 其实就是正在拍的一幕戏，不过何导有了新的想法，但是刘教授坚持按照原定剧本刻画来，两个人各执一词, 谁也说服不了谁。 剧情是一对母女之间的矛盾，父亲早早过世，所以母亲把自己全部的爱倾注在了女儿的身上, 而这样的爱对女儿来说有时候又是很大的负担。 女儿临近高考了，却很着迷下棋, 经常偷偷地研究棋谱。妈妈却觉得玩这些浪费时间, 耽误学习, 禁止女儿玩。 女儿认为这是自己的兴趣，还是自己牺牲了休息的时间研究的，并没有影响学习，是妈妈干预的太多。 一次母亲发现女儿又在偷偷研究棋谱，终于怒了，当着女儿的面，把棋具全部都扔了。 矛盾自此激化。 就到了剧情点。 刘教授的意思是女儿一直以来的性格都是隐忍内敛的，这一次虽然很生气，却也只是默默流泪，跟妈妈冷战。 何导认为这样的冲突不够，他设计的是女儿在那一刻爆发，甚至要跳楼轻生。 何念念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她是女儿的话：“如果是我是她，说不定会跟妈妈吵架。” “吵架？” “嗯，说不定还会说一些让妈妈伤心的话吧。” 顾响：“她的性格会这么做么？”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反正不想灭亡只能爆发了，但是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爆发。”何念念看顾响依然不太明白，她思考了一下，索性扮演起女儿来。 “为什么要扔掉，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下棋，我都保证过了不影响学习的，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讨厌，我恨你，我真想离你远远的……”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讲的时候，边上争论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刘教授和何导两个齐齐地看向她，脸上都若有所思。 顾响看着何念念动人的面庞，唇微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大概就是类似这样。” “为什么你觉得女儿会这么做？”何导忽然走上前问道。 何念念侧过脸就看到何导一脸的严肃，他本就长得粗犷又不修边幅，这么虎目圆睁地盯着你的时候，还是挺怵的。 何念念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顾响立刻神色不虞地看向何导。 刘教授：“老何，你别吓着小朋友。” -- 76 周末一早, 顾响用完早餐就和父母一道坐车回去老宅。因为顾老爷子住在那儿, 所以在平时小辈们也时不时地会去看望一下, 不过今天倒是有点不一样，不光是要探望老爷子，也是因为今天顾耀回国, 顾家一众便商量着正好趁此机会聚聚。 提到顾耀，冯兮的话头就止不住了：“说起来好久没见到耀耀了真还怪想的，哎, 你说说这孩子也是的, 电话也不打，朋友圈也不更新，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然后将手机递到边上的顾天恒面前, “你看看，这一条状态还是两个月前，不是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玩朋友圈么。” 坐在前排的顾响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 正好看到了顾耀刚刚更新的一条朋友圈。 一张自拍, 配合着一句似是而非的格外装逼的话。 典型的自恋癌晚期患者。 顾响迅速地划过去，一秒后又返回点进了顾耀的朋友圈，然后眼睁睁地看到了所谓的不发朋友圈的某人其实发朋友圈的频率异常的高，平均一天两三条。 而且几乎每天都有自拍。 顾响嘴角微微抽搐——很明显自家老妈被屏蔽了, 当然他早该清楚这根本就是他这位堂兄的基操。 顾天恒慢吞吞道：“可能他不爱发吧, 你要想他就给他发信息打电话好了。” 顾响：“……” 爸, 你真是太天真了。 冯兮嗔怪地看了顾天恒一眼, 眼波流转：“你当我没有啊，上回给他发了条信息，隔了两天才回，说是在忙；再上一次给他电话，他正好在睡觉。” 顾天恒：“他那边的时间跟我们相反，作息不一样也正常。” 冯兮：“我知道啊，这不现在就不打了么。”她看了一会儿手机，忽然抬头对顾响道：“响响，以后你出国了，可要多跟妈妈联系啊。” 顾响听到出国两个字，脊背僵了僵，他还没回答，他爸就开口了：“他出国又不是玩的，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才是正事。” 冯兮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捏了一下顾天恒的胳膊，不满道：“什么意思啊，儿子跟我联系就不是正事了！” 顾天恒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顾响听着后排父母两个人的对话，捏了捏手指。 出国么？ 似乎对父母他们来说，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不，应该说，对于整个顾家人来说，这就是约定俗成的一件事情。 当然，他自己也一直为出国做着准备。 语言，文化，交际圈，适合的学校，专业，导师。 只是，如果出国的话……眼前忽然晃过了一张俏丽柔和的脸，顾响那对深邃黝黑的眸子缩了缩。 一个多小时后，顾响他们的车子速度减缓，然后靠边停在了一条路边，边上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 其中有一辆极为骚包的亮紫色兰博基尼跑车，颜色绚丽夺目，高调张扬车，身上还有一大片非主流的涂鸦，下了车的顾响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眼皮跳了跳，随后镇定地收回视线。 -- 77 何念念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带着三花儿玩耍, 却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一个欺凌现场。 欺凌方是剧组的一个女n号, 长得很漂亮, 下巴尖，眼睛大，不过因为是在剧组里面, 所以她的长相也不算格外出挑，而且对于演员来说，长相并不是最重要的, 何念念见过她演戏, 演技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不，今天正好有她的戏份，被何导骂了好多次之后, 总算是磕磕巴巴的拍完了。 因为拍戏拍得不顺，所以小明星的心情格外不好，不巧的是正好一个当背景板的龙套女不小心碰到了她。 小明星就非说龙套女故意的, 还让跟在她边上的助理教训人。 大概是人以类聚, 那助理看着也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刻薄样子，她龇着牙，恶狠狠地举起了手。眼看着助理的巴掌就要落下，龙套女早就面色惨白的待在原地了。 何念念脑袋里嗡的一声, 没有多想就冲了上去。 “住手！” 何念念抱着三花儿, 看着小明星, 因为紧张的关系, 她的唇色有些泛白，如风雨中飘摇的花瓣。一向活泼的三花儿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所以在她怀里不安地扑腾着。何念念借着给三花儿顺毛功夫也慢慢地舒缓着自己的情绪。 “呵！”对面的女人笑了，声音尖尖的有些刺耳，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嘲讽，“怎么，居然还有人要来多管闲事么？！” 何念念的脊背紧跟着僵硬了，要是她有尾巴的话，大概这会儿已经炸毛了，她咬了咬牙：“刚才的事情我看见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笑话！”女人扬了扬手，那红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晃人眼睛，好像女巫一般，随随时都会对着你施咒，“你说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识相就赶紧给我滚，我现在心情不好。” 何念念迎着女人的目光。她其实也很忐忑不安，也很紧张害怕，走出来帮龙套女说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和力量，她甚至都回忆不起来，自己刚才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站出来的。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因为她能够体会被欺凌的人的心情。 是绝望的，恐惧的，怀疑的。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好在，后来她遇到了顾响。 他站了出来，为自己挡住了那些人的嘲讽和欺凌。 最关键的是，顾响的出现，让自己知道她还是有人在意，有人关心，有人相信的。 她得到过别人的帮助，如今，她想把从顾响那儿获得的勇气也用来帮助其他人。 难得这般坚持，也是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想当初她被校园霸凌了也没有这样生气过。 女人双眼冒着火，怒视着何念念，就跟看着仇人一样，毕竟要不是何念念，她早就教训龙套女了，这种阻止她的行为，反而让她更火，明摆着就是不给她面子。她心里的火冒得很高，真想立刻撕了何念念。 -- 78 “啧。”顾响哼了一声, 微垂着眸, 敛住了眼中的情绪, “叫的真难听。” “喂！”何念念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埋怨，那亮亮的眸子眼波流转, 如秋水澄澈如春水潋滟，实在抓人的紧，顾响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羽毛轻轻地搔了搔,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握了握。 一无所知的何念念蹲下身, 搔了搔三花儿的下巴：“明明三花儿叫的这么可爱这么好听。” 顾响：“你这是加了多少层滤镜。” 何念念：“这明明就是事实，好不好。” 就好像为了印证她说得话一样，三花儿撒娇一样地蹭了蹭何念念的手心，微仰着胖乎乎的猫脸望向顾响, 随后那双好看的猫瞳缩了缩。 那一刻顾响莫名有种被这猫儿嫌弃的错觉。 顾响蹙眉郁闷道：“它是在瞪我吧。” 何念念没想到一向高冷的顾响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她笑了笑，将三花儿抱起来然后塞到顾响的手中：“没有吧, 它可能是喜欢你。” 顾响并不是很想抱, 但是毕竟是何念念塞过来的，而且三花儿又胖又软，其实手感还是不错的，就因为这么一犹豫, 他就失去了拒绝的最佳时机了。 何念念后退一步, 顾响抱的动作显然有些僵硬, 不过三花儿却很乖乖地窝在顾响的怀里, 尾巴还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悠闲又惬意，总的来说，这画面还挺唯美的，她点了点头：“果然是的，你看它确实喜欢你，那你们玩，我去剧组看看。” “欸。”顾响还想说话，何念念就已经跑了，速度还不慢。 顾响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道具墙那边，沉默两秒，低下头，正好对上三花儿蠢兮兮的胖脸。 一人一猫，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顾响：“……” 这算什么？ 为什么有一种老婆出去玩，老公留下来照顾孩子的错觉。 这个念头一出来，顾响素来冷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自然。 “喵~” 顾响一个激灵，有种刚才的想法被看穿的尴尬，他轻咳一声，对着三花儿严肃道：“别卖萌，没用。” 三花儿歪了歪脑袋，又往顾响的怀里缩了缩。 --- 何念念来到刘教授边上，告诉她三花儿跟顾响在一块儿。 刘教授手指轻轻点着剧本，有些怀疑：“哦？三花儿没有跑？” 何念念点头，抿唇一笑：“似乎相处的还不错。”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儿调皮与狡黠，表情异常的灵动。 刘教授浅笑看着她，那双带着皱纹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 --- 晚饭前刘教授就先走了。 何念念原本在剧组就是跟着刘教授学习的，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 顾响送何念念回去，两个人不时地说上几句。 “明天剧组拍完就要走了。”何念念感慨着，“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刘老师。” 顾响：“这么喜欢她？” 何念念：“刘老师很厉害啊，虽然时间段，但是我跟着她学到好多。” -- 79 次日, 顾响一早起来就发现右眼皮在那儿跳, 他用手指抚了抚狂跳的眼皮, 心里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虽然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这种感觉就是异常的强烈。果然事实证明他的第六感是对的, 等他晨跑回来，就看到自家门口多了一辆车——顾耀的。 那骚包的紫色张扬舞爪地昭示着它的存在，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顾响脚步微顿, 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 这会儿还早，所以阳光并不强烈，太阳将云层染上了一圈金色，今天是个明媚的好天, 不过他的心情就不大明媚了。他就不明白了顾耀这厮从国外回来难道不用倒一下时差么，这么早早地就过来，真是非奸即盗, 让人不怀疑都难。 他犹豫了一下, 有点想走的冲动。 但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逃跑的想法，他在门口换了鞋子，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了顾耀的声音。 “婶婶, 我也很想你啊, 但是你都不知道我都快忙死了, 手机都没时间看, 经常倒头就睡。” 顾响：“……” 这狗说这话不害臊么，关键是他妈妈听了还心疼的不得了。 顾响实在无语，他慢腾腾走金客厅，顾耀恰好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朝着顾响展眉一笑：“哟，大少爷锻炼回来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身材真是秀。” 他倒不是恭维，而是实话实说。 虽然天气寒冷，不过顾响因为锻炼的关键只穿了一身运动装，但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格外的高级，长身玉立，宽肩长腿，每一个静态都能做成海报封面的那种。 冯兮：“秀什么啊，他就四肢发达。”说着又瞥向顾响，佯装嗔怒道，“响响，你哥跟你说话呢。” 顾响：“……”他就知道顾耀一来，他这家庭地位就极具下降。他默了默，忍不住发问：“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就被冯兮啐了一句：“怎么说话呢？耀耀就不能来了。” 顾响哦了一声：“我去洗澡。”说着走向楼梯，准备上楼。 冯兮皱了皱鼻子，转头对顾耀抱怨道：“别管他，你看这小子，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气死人，真是越大越讨厌。” 顾耀笑了两声，对着顾响挤眉弄眼，慢慢道：“怎么会呢，响响这么帅肯定很受欢迎，指不定在学校有多少女生送情书呢。” 冯兮显然是没多相信顾耀的话，只嫌弃地瞪了一眼顾响，道：“就他，也就一张脸，但是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跟个木头一样，谁会喜欢啊，要我说，真是比他爸还不如。” 边上无辜躺枪的顾天恒抖了抖报纸，以示不满。 顾耀摇头：“婶婶，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啊，我倒是觉得响响……” 顾响停下脚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顾耀嘿嘿一笑，倒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我等会儿要去买些东西，响响帮我参考参考呗。” -- 80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顾响看何念念不时望向顾耀的那个方向, 有些奇怪。 何念念摇头：“没, ”她停顿了一下, 看了一眼顾响，“你和你哥还挺不一样。” 虽然都很帅。 但是顾响高冷自持，顾耀却很热情张扬。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让剧组这么多人都围着顾耀转, 当然大多数都是女生，不光是工作人员，就连那些眼界极高的女演员都一个个趋之若鹜的。 他手随意地一翻, 从边上的道具里揪了一朵花，送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圆脸女生：“借花献佛，人比花娇。” 那女生激动的脸色泛红, 看上去都快晕了。 边上其他女生看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纷纷说着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份。 顾耀轻轻一抬双眸，那长长的睫毛掠过来, 就好像带出了一片浮光，载着阳光和宝石，叫人心旌摇曳。 “各位小姐姐饶了我吧, 我要再继续采这花, 就要被当成采花贼了，你们当真忍心啊。” 何念念都觉得没眼看没耳朵听了，可是顾耀所在的位置又离他们很近，她想隔离都不行。她甚至觉得好像在看电视, 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 现实中真的有人可以在一群女生中左右逢源, 怡然自得。 以前还觉得是夸张，现在嘛，她想只能说自己是见识少了。 大千世界什么没有。 顾响：“嗯。” 何念念嘟囔了一声：“你们真的是兄弟么。” 差别也太大了吧。 她还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顾耀还特意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 就是这样的一起长大，性格居然天差地别。 顾响没有听清楚，追问了一句。 何念念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虽然说人后不语他人是非，不过大概因为对象是顾响，她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了，她想了想，艰难地形容着：“你哥社交方面还挺厉害的。” “哦。” 顾响何其聪明，只从何念念的表情就大概也明白何念念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跟自己一块儿进了组以后，顾耀就以非凡的社交能力在剧组里面一下就混开了，不但如此，还吸引了一大批女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什么邪教宣传，被一大群人簇拥着。 其实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顾耀从小就能言善辩，虽然时常离经叛道，脑子不同于常人，但是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但是对于何念念来说大概就有些不大习惯了。 毕竟何念念是个很听话的学生。顾耀的穿着打扮语言行为对于何念念来说都是另外的世界。 因此那厉害二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顾响这时候也品味出来何念念说得和他和顾耀不一样这话的深层意思了，他急忙撇清关系，再一次重申：“我们两本来就不一样。”他望着何念念，喉结滑动了两下，“你放心，我不会那样的。” -- 81 何念念一步一步地走向顾响, 因为刚才的谈话, 她的心情异常的激动, 甚至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一样。虽然刘教授并没有明确的表示什么允诺什么, 但是她觉得向刘教授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已经足够了，而且刘教授的那句好，也是对她的认可吧。 她单方面的决定，她和刘教授之间达成了约定。 在此之前, 她连想都不敢想, 会说那样的话, 做那样的决定。 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顾响, 若是没有他的话, 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还好有他。 何念念望着顾响，不知不觉的脚步越来越快, 渐渐变成了小跑, 等来到了顾响的面前, 她都有些气喘嘘嘘了。 “跑这么快干什么。”顾响一边说一边自然地伸手帮她把风衣拽了一下, 因为衣服是他的, 对于何念念来说真的大了点, 因此刚才何念念这么一通跑, 衣领都快滑下肩膀了。 宽大的风衣完完全全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何念念的身体，饶是这会儿风再大, 天再冷, 也影响不到何念念了, 顾响确认没问题了才收回手。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相当自然，何念念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或者说，何念念现在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顾响，来不及平缓呼吸，就急切地跟顾响分享：“我刚才跟刘老师说了。” “嗯？”顾响微一颔首，“说什么？” “就是之前刘老师不是问我今后想做什么么？我刚才回答她了。” “哦，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 何念念还没说完，顾耀就从边上冒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手机，对着顾响晃了晃：“你妈找你。” 顾响蹙了蹙眉：“我妈电话怎么打到你那儿了？” 顾耀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暧昧：“还不是某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电话打了也没人接。” 顾响接过顾耀递来的手机，同何念念示意后，就走到边上去接电话了。 顾耀上手插着兜，款款走近何念念，他走的不急不缓，但是因为腿长的关系，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就缩短了。 按说顾响的身高已经是相当的优越了，在高中生中一骑绝尘了，但是顾耀比顾响还要高一些。 何念念甚至觉得他有一米九了。 光是这个身高就很有威慑力，而且他自带着很强的气场，配合着那带着亮片的闪耀紫色衣服，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行动的光源一样，不夸张的说，真的是亮瞎人的双眼。眼见着顾耀越来越近，跟自己就差几步了，何念念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耀低笑了两声，好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何念念，眸子里蕴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声音懒懒散散：“你躲什么？” 何念念被他这么一说，立刻不敢动了，浑身僵直，声音有些抖：“没，没有。”她也意识到刚才躲开的动作并不是很妥当，但是没办法，她那时候还真的控制不住。 -- 82 顾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等彻底看不到何念念的身影之后才往回走。他刚才原本是想问何念念究竟顾耀同她讲了什么, 可是思量再三, 到底还是放弃了。 一来他觉得以何念念的性格, 未必肯说；二来，反正当事人有两个，何念念他不忍问，顾耀的话, 他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坐在车里面摇头晃脑正听歌听的hiah的顾耀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疑惑着怎么就莫名其妙打喷嚏了, 想着是不是谁在想他, 几分钟后, 他就知道原因了。 顾响带着一身寒气进到车里, 连同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冷了几分：“说吧, 刚才你跟何念念聊了什么，别用那些话来搪塞我。” 顾耀原本还在那儿嘻嘻哈哈的, 不过看顾响的脸色, 渐渐收了嬉闹的表情, 将与何念念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了。 顾响听了, 眉头忍不住直跳：“你还真是。” 顾耀：“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 你这小子, 你当我是为了谁？” 顾响就是知道顾耀是为了他的, 要不然他都不想继续说了。 他闭了闭眼睛：“我说过她跟你们圈子里的人都不一样。而且，你这话本来就不对, 我对她好是我的事, 她回不回应是她的事, 这事情本来就不能用公平还是等价交换来看的。” 顾耀：“响响，你在逗我么？一个人默默奉献牺牲，如果到头来人不领情呢，你不就是竹篮打水了。你还真是伟大啊。我告诉你，你这纯粹是自我感动，说白了就是傻。” 顾响静默了片刻，伸手开门。 顾耀皱了皱眉：“你干什么去？” 顾响：“我去解释，我怕她多想。” 顾耀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想掰开顾响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被洗脑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顾响，你搞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了？至于这样上杆子么？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顾响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哥，你没真心喜欢过人吧。” “你小子！”顾耀被刺激的差点没有绷住仪态，他嘴角抽搐，“瞎说什么。” “你要喜欢一个人，就能理解我了。”顾响看着顾耀，眼神中居然透着一点儿怜悯，“你觉得丢人么，我不觉得，相反，我为她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很高兴。” 顾耀张了张口，却一时语塞。 顾响站在车边上，从上而下地看着顾耀。 不远处的一棵已经秃了的树上飞起一只黑色的鸟，它扑棱着翅膀，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三五个小男孩踢着球从远处过来，经过车子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好几眼。 其中有个小胖子还想凑近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飞快地跑走了。 小孩们离得远一些，就开始交流起来，他们没有刻意地控制音量，所以顾响听的很清楚。 “哇，那辆车好好看啊，我以后长大了也要买一辆一样的。” -- 83 顾响的声音一贯是好听的, 在平时的时候, 他的声音因为性格的关系就好像染上了冰雪的温度, 虽然好听, 却凌凌然叫人不敢靠近，而现在，他的声音中饱含着克制的情感，不但好听, 而且还很有动人。 何念念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样, 有些疼, 她仰着头定定地望着顾响, 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 好像是两颗水葡萄。 “值得么？” 为了一件结果不明的事情而坚持, 或许等待的时间会很长，也或许等待到了最后都会成空, 即便这样也愿意么？ “值得。”顾响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 四季繁华而来,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仿佛是千斤锤一样, 重重地敲在了何念念的心头。 何念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等到家之后, 室内温暖的空气迎面而来，冲淡了外面的寒气, 她一个激灵, 稍稍回过了神。 “回来了？”周彤抬起头, 只看了一眼，就满眼心疼地说道，“外面是不是很冷啊，看你鼻子都红了。” 何念念摇着头吐了吐舌头：“哪有啊，一点儿不冷。” 周彤提醒着：“下次出门还是记得带上围巾。”等何念念保证完她又问，“饿了么？再等会儿，妈妈今天给你熬了鸡汤。” 何念念：“我还不饿。最喜欢妈妈的鸡汤了，特别香。” “你呀，那等会儿多喝两碗，”周彤说着，将手里的针收了好，把半成品毛衣拎起来，对何念念招招手，“过来试试，看看长短。” 何念念凑过去，周彤前后左右仔细比划了一番，点点头：“嗯，差不多再长一寸就行了。” 何念念紧紧地依偎过去，伸手环住了周彤的腰，脑袋轻轻蹭了蹭。 周彤笑了笑：“怎么了啊？这么娇气。” 何念念声音低低的：“妈妈，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周彤捏了捏何念念的鼻子，“谁让你是我最最喜欢的女儿呢。” 听到喜欢两个字，何念念微微晃神。 顾响的那些话又回荡在了耳边，她抿了抿唇，轻声说：“妈妈，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呢？” 周彤没有注意到何念念的表情，也没多想，只轻轻拍了拍何念念的背，温和地说：“因为那个人值得啊，或许就是缘分，命中注定。” --- 转眼就到了周一，早读课前，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晚自习的事情了。过了一个周末，显然大家都已经接受了，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冯扬拿着两本厚厚的书来到顾响边上：“响哥，我带了好东西，要不要啊，是从我爸那里偷拿来的。” 顾响还没有说话，边上路过的男生就叫起来，表情夸张：“哇塞，冯扬你这是什么书啊？这封面不大对劲啊，不会是小黄书吧。”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全班顿时静默了几秒。 那男生顺手拿过书，将封面举起来给全班展示了一番，何念念惊鸿一瞥之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主要是那封面画的实在露骨。 -- 84 早读时间结束, 刘老师开始确认班里同学的背诵完成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篮球联赛的关系, 还是说大家被即将到来的晚自习弄得心慌慌, 抓住了最后的狂欢, 所以，居然有好些同学都没有完成背诵任务。 要知道，对于语文来说，背诵是基本功, 好多题目都跟背诵相关的, 在平时的测验中, 三班的表现都还不错, 顶多也就三两个同学没有背完, 而今天这才三个组已经六个了。 刘老师强调了一番背诵的重要性, 又提了一句期末联考：“平时布置的作业大家不要敷衍了事，我周末布置的作业不算多吧,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没背出来, 这篇本来就是重点, 经常会考到, 你们必须要重视。” 冯扬在底下嘀咕着：“老师, 你一门是不算多, 可架不住我们还有另外几门啊。” 刘老师：“冯扬, 你没背出来还挺得意是不是？” 冯扬：“没有没有。” 刘老师：“别的科目我也管不了，但是这是周末布置的作业, 没完成就是没完成, 既然给了你们时间都没有背出来, 那么中午的时候，就留下来一个个过关！” 冯扬一脸痛苦：“刘老师，别啊，你留下来陪我们，这会耽误你吃饭的，多不好。” 刘老师板着脸：“我不要紧啊，倒是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要是中午背不完的话，是不是准备下午饿肚子。” 那些没有背出来的同学果然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瑟瑟发抖了。 何念念飞快地看了一眼顾响。虽然她有好好地帮顾响梳理文章段落大意，帮他更好地进行背诵，可是时间确实太短了，顾响到底没有背完。 很快刘老师就问到了顾响一组。 顾响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懒洋洋的，似乎对于有可能吃不了午饭并没有放在心上。 何念念攥着拳头，声音有些轻：“老师，他们都，都背完了。”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她怕自己露馅，立刻低下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天知道，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厉害，都快要跳出来了。 顾响神情微微一顿，随后扭头，看向何念念，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刘老师没做怀疑又去问下一组了。 等刘老师宣布下课之后，班级又热闹起来，有的着急抄作业，有的抓紧时间上厕所，有的则开始打闹。 顾响探身凑到何念念的跟前：“刚才为什么不提我？” 何念念低着头，视线盯着面前的书，就好像要把书盯出花来一样。 她完全不想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顾响没有背出来的事情，反正在回答的那一刻，她的脑袋就那么一热，答案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她一向都很乖，这种在老师面前说谎的事情在她看来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回头想想，她真是愧对学校，愧对老师的信任。 -- 85 教导主任拿了纸条以后并没有直接打开, 而是捏在了手里, 然后看向何念念。 他这会儿脸色阴沉如水, 就跟个黑脸包公一样, 似乎随时都会拍一下惊堂木，喊王朝马汉抬着狗头铡出来把人给直接咔嚓了。不光如此，他还有一双格外大的眼睛，跟个铜铃一样, 再配合那深深的大眼袋, 这么直直地盯着你的时候, 实在瘆得慌。 何念念本来就怵他, 这会儿冷不丁地见到他这副表情, 跟那双骇人的黑眼睛对上, 心脏不由一颤，身体也克制不住得瑟瑟发抖了。 好凶！好可怕！ 她本能地低下头, 那样子落在教导主任的眼里一看就是做贼心虚了。教导主任哼了一声, 看向旁边的顾响, 厉声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顾响神色自然地转着笔, 面对这么恐怖如斯的教导主任也一点儿都没有一丝的不适, 他老神在在地回答说：“没干什么。” 教导主任看他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抖了抖手里的纸条：“没干什么, 那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的？” 顾响放下了笔，点头承认道：“是我的。” 教导主任：“嚯, 不错啊, 还敢承认。你倒是跟我说说, 为什么非得在晚自习的时候传纸条，是下课的时间不够你们聊的么？” 班上的其他同学也不看书了，一个个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看看顾响，看看何念念。 再联想一下教导主任的话，总觉得异常的诡异。 教导主任察觉到了同学们的动作，用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环顾一番四周，生气地吼道：“都干什么呢一个个的？有什么好看的，给我继续自习。” 同学们听到之后一个个都跟鹌鹑一样，立刻把视线收了回去，低着头，装模做样地看书写作业，但实际上都好奇的不得了，心里痒痒的。 教导主任敲了敲何念念的桌子，又点了顾响的名字：“你们两个起来，跟我出去。” 顾响蹙了蹙眉：“为什么要出去？我们又没干什么。” 教导主任都要被气笑了，毕竟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怼他的学生实在太少了，他看顾响一脸无畏的样子，激动的咆哮道：“没干什么？！学校三令五申多少次了，不准谈恋爱，不准谈恋爱，你们真的无所谓是不是？”他痛心疾首地看着顾响，“你不要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违反纪律，一视同仁。” 这话一出，同学们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刚才教导主任的话了，一个个面色震惊。 顾响谈恋爱？！ 同何念念？！ 太劲爆了吧。 男生们倒是还好，女生们则好多都成了柠檬精，好几个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更有甚至仿佛听到了噩耗一般，脸色如丧考妣，徐天骄就是其中之一。 没办法，顾响啊！男神啊！博雅最受欢迎的的男生没有之一啊，谁不想跟他谈恋爱。可是也只能想想啊，谁能想到这位神仙还真的动凡心了呢。 -- 86 顾响和冯扬两个一前一后, 跟着教导主任地来到了办公室。 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同学了, 他们男生一排, 女生一排行成泾渭分明的两组站在面对面的两堵墙跟前, 正在写着检讨，本来做检讨已经相当痛苦了，偏偏还要用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苦不堪言。听到动静以后, 那些同学统一地看了过来, 想看看又是哪位同病相怜的兄弟姐妹被抓住了。 毕竟刚才他们已经暗自交流过了, 今天凡是被抓来的无一不是早恋。 然后当看清楚来人的样子的时候, 他们集体震惊了。 那不是顾响么？ 天呐！ 博雅中学的风云人物, 居然也被抓来了？ 要知道这位可是多少女生心中的男神啊, 导致多少兄弟单身的罪魁祸首。 所以，究竟是哪位把他给拿下了。 所有的人都无比好奇地看向坠在顾响后面的人，想要一窥真言。 是什么样的女生有这个本事。 得长的多漂亮。 于是, 在大家的期待猜测和好奇中, 冯扬闪亮登场。 大家愣了愣，继续往后面看, 有几个甚至忍不住伸了伸脖子，只是左等右等，后面都不想再有人的样子。 所以，什么情况？ 校园男神顾响跟个男生一起被教导主任抓了。 大家面面相觑。 教导主任见到这些早恋的学生就窝火：“一个个的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啊？检查呢, 是不是都写好了？” 大家急忙规规矩矩地站好, 然后继续写。 教导主任哼了哼，回身对顾响两个指了指那面站着男生的墙的方向说道：“你们两也站过去，跟他们一样，写检查，要1000字，一个字也不能少，”他特意地看了看冯扬，“别想着滥竽充数，我会一个个检查。”这一番话把顾响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见两个还算听话的样子，他背着手踱步出了办公室，看样子是又继续去突击了。 等主任走后，大家纷纷跟顾响打招呼，大概同是天涯沦落人，明日里高高在上的校园男神这会儿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冷不可攀了。 “响哥，你说你以前都是上台演讲发言，现在居然也会跟我们一起面壁罚站。” 大家齐齐被逗乐了。 谁说不是呢？以往见顾响真的都是各种获奖各种荣誉，谁能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因为这种原因在这地方见到他。 顾响听了，表情未变，看上去似乎也没有生气。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问道：“响哥，你怎么也过来了？” 顾响还没说，冯扬抢先帮他回答了：“响哥传纸条被抓现行了。”他话音刚落，好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看着冯扬道：“传给你？” 冯扬纳闷了：“他干嘛传给我，他就算把解题思路给我抄，我也抄不明白啊。” 原来是解题思路啊，大家恍然大悟。 同时有一部分人开始自我检讨，就算用脚底板想顾响也不可能跟…… -- 87 周六, 博雅中学的第二场比赛开始了, 比起第一场比赛就抽到了去年的冠军队, 这一次的对手显然要弱不少，但是教练还是严肃认真地分析了对手的优劣势，反复强调不能掉以轻心。 赛前讲话说完之后, 教练伸出手：“好，来，大比分拿下这一场。” 球员们一个个将手搭上去，片刻之后，队长叫了何念念的名字。 站在角落的被点到名字的何念念有些吃惊, 她反手指着自己：“我？可是, 合适么？”毕竟除了她之外, 现在围在一起的都是篮球队的成员，自己掺进去算怎么回事啊？ 领队：“合适啊，好歹你也算半个篮球队人么。” 何念念：“半个？” 领队笑得一脸荡漾，何念念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 嗯，就跟温一诺的一模一样：“是啊，你可是顾响的……”她话没有说完，不知道怎么了, 忽然舌头打结，咳嗽了几声, 才含糊道, “……你也算我半个助手。” 这话倒是不假, 前天的时候顾响就跟她约好了，说领队觉得她数据记录的特别好，让她这次比赛也来帮忙，所以何念念才会作为编外人员一早就出现在球队的休息室。 队长接着说：“就是，再说了冯扬都没觉得不合适，你有什么好不合适的。” 冯扬听了差点跳起来，这段时间他为了加入篮球队，真是做牛做马，什么脏活累活全被他承包了：“我哪里不合适！你以后不要用我擦的球了！” 队长：“得得，我说错了还不行。” 教练笑了笑，冲何念念招招手：“一起来吧。” 何念念求救地看向顾响，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顾响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侧，空出了一点空间，虽然没说话，意思却表达的足够明显了。 他这个动作，让何念念下定了决心，于是何念念便稀里糊涂地挤了进去，在一众高个子的篮球队员中间，她短手短脚的就好像是一个豁口一样，要不是边上是熟悉的顾响，她肯定会觉得压力山大。 她将手最后一个放上去，因为太小太白的关系，显得格外的明显。 教练环顾了一圈，低吼一声：“必胜！” “必胜！”所有的人神情认真，同时跟着吼起来。 --- 随着比赛时间临近，球员们换好衣服出场了。 之前因为一直在休息室，何念念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等她跟着球队走出来之后，差点没有被滔天的震耳欲聋的喊叫声给掀翻了。 在那些喊叫声中，顾响的名字频繁地出现，何念念顺着声音朝着观众席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个硕大的灯牌，上面是顾响的名字。 这场面简直就跟看明星演唱会一样。 说真的她有被惊吓到了，虽然早知道顾响的人气很高，可是似乎上一回在一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夸张。 “好多人。”她喃喃地说。 走在她边上的领队坏笑着：“正常，今天的对手是十一中，你懂的，他们学校被戏称为女校，男女比例1比10，我估计不少十一中的女生今天是专门为了来看顾响的。” -- 88 吃了一会儿, 冯扬没话找话：“你真是老板侄子啊？” 队长咽下口中的食物：“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见众人不解，就解释道, “他是我爸的朋友，跟我爸关系很好，我爸，”他停顿了一下, 一贯的笑脸也收了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何念念拿着饮料的手轻轻地颤了颤，然后她松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垂到桌下的手却握成了拳。 顾响坐她边上, 看的一清二楚。 “啊，你爸他……”冯扬总算恢复了一点情商，他露出懊恼的表情，“抱歉啊。”他伸出手搭在队长的肩膀上, 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来, “你别难过了。” 队长缓缓摇了一下头：“还好, 时间很久了，而且, 陈叔对我很好，他一直把我当儿子看。” 冯扬拍了拍他, 拿起酒瓶子, 爽朗道：“不提这些了, 来，喝！” 队长：“对，喝！” 顾响跟着将瓶子举了起来，三个瓶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何念念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盘子，听到声响，心跟着颤了颤。 之后关于父亲这个话题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吃了一会儿，气氛迅速热起来，不多时，坐在别的桌上的队员提着酒杯走过来跟顾响他们喝酒。 何念念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还是有人起哄让她喝一杯，好在被顾响挡住了，他表示的直接坦白一点儿都不婉转，大家领会了他的意思，也便放弃了。 不过，总有人没有眼力见，或者说是故意的。 领队就是这样的存在，她像是没有听见顾响的拒绝，直接越过顾响就对何念念说：“来来来，何念念，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她说得理所当然，而且说话的时候，已经拿着酒瓶准备给何念念面前的杯子倒酒了。 顾响将手盖在杯子上，意思很明显：“她不喝。” 领队：“顾响，你这就不对了，我找的是何念念，又不是你，我们女生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她说着继续对何念念说，“何念念，你看作为唯二的两个女生，你可不要拒绝我啊。” 顾响皱了皱眉，他样子本来就高冷，此刻更是气势十足，充满了压迫感。只是领队并没有被他震慑住，她执着地看着何念，似乎今天何念念不喝的话，她就不会罢休了。 何念念犹犹豫豫地看向顾响。 顾响盯着领队的脸，片刻道：“我代她喝。” 领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用舌尖琢磨着：“你代她？”她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一般，几秒后，她点点头，“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既然你要代的话，就不能这么喝了，按照我这里的规矩，我喝一杯你吹三瓶怎么样？” 队长立刻站出来，为顾响抱不平：“欸，这是什么规矩。不行不行，太不公平了。” 领队眼皮一掀，瞥了一眼队长：“有你什么事，要不你来？” -- 89 周三, 顾耀过来找顾响吃饭, 顺便告诉他下午就准备回m国了。 他这次回来也就待了十天, 除了前两天跟着顾响，之后就一直忙着自己展览的事情，兄弟两个居然中间就没再碰面了。 他们待的地方正好靠近门口, 顾耀又正好背对着那扇门，当有人进出的时候，门一打开，就会带进来外面的冷气。 顾耀今天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卫衣, 吹了几次冷风之后, 耳朵都被冻红了, 他放下筷子, 搓了搓手。 顾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要风度不要温度。” 顾耀像是开屏的孔雀，很自恋地说：“你不觉得这件衣服很特别么？这上面的涂鸦是我亲手画的，全世界仅此一件。” 说话间，店里播放的悠扬的钢琴曲忽然风格一遍, 激越动感的男声响起来。 一杯柳帘子 没有眼泪流 是真长的丑 千万别回头 你快点走 顾耀敏锐地看过来：“你笑什么？” 顾响难得发挥了兄友弟恭的优秀品质, 绷住嘴角：“你看错了。” 顾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亲爱的弟弟, 要不然你发挥一下绅士精神, 把衣服借给我。” 顾响和他对视一眼, 无情地拒绝：“不要！” 顾耀哼哼, 阴阳怪气地说：“命苦啊, 弟弟的心是偏的, 可以把衣服借给外人，却不顾自己哥哥的死活。” 顾响知道他提的是上回在剧组自己把衣服借给何念念的事。 顾响低着头毫无感情地吃饭，假装没有听见一样。 恰好此时，店里又换歌了，这次播的是一首老歌。 宝贝对不起 不是不疼你 真的不愿意 又让你哭泣 宝贝对不起 不是不爱你 我也不愿意 又让你伤心 顾耀：“……” 顾响：“…………” 两人不约如同地沉默了，安静了一会儿，顾耀自顾自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准备跟爷爷谈判了？” 顾响轻轻放下了刀叉，用纸擦了擦嘴，淡淡看他一眼：“是。” 顾耀：“你有种！” 顾老爷子虽然现在退居二线，成天的下棋逗鸟，跟个普通的老头子没什么差别，但是家里都知道他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更别提跟他谈判提条件了。 顾耀啧了一声：“说真的，我要是你的话，肯定要跟何念念说为她所做的牺牲了，说不定一个感动就投怀送抱了。” 顾响哦了一声：“我不是你。” 顾耀：“……” 行，吧。 …… 我没那么傻 你失望了吧 就到这里吧 该结束了吧 我了无牵挂 …… 顾耀想要摔筷，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这店里这么喜欢放音乐么？！他看了看时间，叫了服务员过来买单。 服务员：“好的稍等。” 顾耀：“我能提个建议么？” 服务员保持着职业微笑看着他。 顾耀：“能把负责放歌的人开除么？我感觉被他侮辱了。” 服务员：“……好的，先生，我们会如实反馈你的要求。” -- 90 两个人跑了一会儿, 顾响想到了什么, 就让何念念先回教室。 何念念下意识地就问他：“你不回教室了啊？”她本来说话就轻轻的绵绵的, 拖着音调的时候更是有点儿像是在撒娇，顾响看着她因为玩雪而变得红润的脸和那水润润的眸子，心里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慢慢道：“我去买点东西。” 其实何念念在问完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间，顾响是要去篮球队训练的。 但是, 顾响的回答居然是买东西。 她点点头, 没再多问。 顾响看着她不太灵活地往前小跑着, 因为穿着一身红衣的关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就好像是跳动着的火苗一样, 又像是一只愉快地跳跃着的小鹿。 他看了一会儿, 才转身去小卖部, 因为赶时间的关系，所以他跑得飞快。 中途的时候，他和数学老师擦肩而过。 数学老师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去, 然后从他的背后传来了问好的声音，他回头望了望，只一会儿的功夫, 顾响已经离他很远了。 “顾响, 你跑慢点儿, 小心滑。”他大声吼着，风带着他的声音飘了过去，但是顾响大概是没有听到，速度依然不减，不愧是运动会上拿奖的人，眼看着这速度都快是百米冲刺了。 数学老师摇了摇头，这小子急着去哪儿啊，需要跑这么快的，明明平时一向很淡定冷静的。 --- 何念念到了教室，好多同学们都到了，大家显然还在兴奋当中，一直聊着刚才玩雪的事情。 冯扬的边上围了一圈人，他一脸骄傲地在那儿吹嘘：“别的不敢说，今天我肯定是战绩最辉煌的。” “得了吧，不要以为我没看到你被砸的满头包。” “你别提了，你是不是敌我不分啊，我被你砸了两次，你看到现在还有印子。” “就是，还有冯扬，我可是看到你扔了好几次响哥。” 这话一出，大家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人举手，声音有些虚，可又带着一丝儿得意：“其实我也砸到响哥了。” “我也是。” “我也。” 大家默契地互看着，彼此默默交流，然后发现居然好多人都对顾响下手了。 真是好惨一男的。 “你们为什么砸响哥啊？” 大家心照不宣地都没说话。 废话，一直高高在上的风云人物被自己打的七零八落，万分狼狈，这种机会可太少了好吧。 现在想想还觉得很爽。 冯扬：“不过话说话来响哥后来去哪里了啊？我感觉就没见到他。” “对啊，后来好像就没见着了，可能走了。” 大家彼此交流了一番，发现还真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所以，顾响究竟去哪儿了呢？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低，何念念就算在前排也听到了。作为唯一的一位知情者，她默默地低下头，两只耳朵却慢慢红了。 还能去哪儿呢？ 躲起来堆雪人了呗。 -- 91 随着时间的推移，校际篮球的比赛也日渐激烈, 在这期间, 有几只强队脱颖而出, 比如去年的冠军队一中，一直实力强劲的实验，再比如今年的黑马新锐博雅篮球队。 博雅篮球队在这一次的联赛中，战绩极为辉煌和亮眼，他们一路高歌猛进, 越战越强, 继小组赛之后，又顺利地拿下了四分之一决赛, 在半决赛中他们又淘汰了实验中学, 而这就意味着, 他们已经挺进了决赛，即将争夺此次联赛的冠军。 巧合的是，在他们拿到决赛门票的同一时刻，另外一张门票的获得者也诞生了，居然还是熟人——第一场的对手——冠军头号种子选手一中篮球队。 教练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了队员们。 队长：“孽缘啊，又是他们。” 队员甲：“兜兜转转的, 谁想到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居然是同一个对手。” 教练：“不管对手是谁？一句话, 拿下他们, 我们就是冠军。” “好！”大家举手应和, 刚刚赢了实验中学, 大家士气十足。 教练：“比赛两周后进行, 接下来，我们训练要调整一下，强度会增加，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可能会很辛苦，但是谁也不能当逃兵。”他看了一眼顾响，作为队里的主力，而且肯定会被对方针对的选手，他要为顾响制定特别的训练方式。 顾响头上披着毛巾坐在长凳上面休息，感受到教练的视线，抿了抿唇：“我没问题。” 队员们也纷纷附和。 “我也没问题。” “教练，你就使劲的蹂/躏我吧。” “放心教练，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怕过什么，苦？苦是什么。” 他们一个个说得信誓旦旦，真到了被训练的时候，个个都蔫了。 训练之后，连顾响都面有菜色。 “太苦了，教练，我不行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呸，那我坦白了吧，其实我不是男人。” 教练看着队员们虚脱地躺在篮球馆的地板上，一点形象都没有，嫌弃道：“就这一点点的程度就不行了，就哭爹喊娘了，丢人不丢人！你们以为你们对手在放松么？说不定他们比你们更辛苦！” “不会吧，教练，你别危言耸听了。” 冯扬：“不不不。我这有个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之前博雅以2分之差，险胜了一中，第一场就让这位前冠军队栽了个大跟头，对于这件事情，一中篮球队耿耿于怀，据说一中为了雪耻，所有球员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 大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队长神情凝重道：“所以究竟是怎么样的魔鬼训练？” 冯扬抓了抓头，支支吾吾地说：“具体不知，反正神神秘秘的，你说他们会不会请了武林高手来打通任督二脉之类的。”看来这位最近看武侠小说看的有些中毒了。 大家切了一声，做鸟兽散。 冯扬：“欸，别不信啊，他们又不是没有前科。” -- 92 比赛那一周，班级的板报要换主题。 宣传委员便定了篮球赛, 她找到负责本期的同学, 让他们按照这个主题进行板报的绘制。 3班的板报以小组为单位承包, 两周换一次，这次恰好轮到何念念他们一组。 他们小组之前已经有过经验了，而且合作的还挺愉快，效果还不错，所以这一次大家很快就确定好了各自的分工。温一诺负责统筹, 何念念稿件加上一部分文字撰写, 另外一个男生负责剩余的字，余下的两个女生则包下了绘画的任务。 其实最近因为在篮球队帮忙的几次经历, 何念念对篮球也有了比较粗浅的了解。 她决定写一篇科普文, 然后再写些趣味的小故事。但是科普文以她现在对篮球的了解程度其实是相对有些难度的, 因此她花了两个课间都没有写完。 何念念难得体验了一回写作的痛苦，哭笑不得。 “你看你，多简单的事情啊，你非搞得复杂了。”温一诺给何念念出主意，“专家就在你身边，不用白不用, 比你自己想容易多了。”她说着也不等何念念的反应就朝着顾响喊道：“顾响, 我们板报主题要写篮球赛相关, 你有没有时间提供点素材, 何念念要写稿子用。” 顾响听到声音后, 抬起眼看了一眼何念念, 又转向温一诺：“谁要找我？” 温一诺手指了指：“何念念啊。” 顾响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让她自己找我啊。”他说这话的时候，音调懒懒散散的，有点儿欠欠的，少了平日里一贯的高冷。 何念念皱了皱鼻子，望向顾响，对上他一双带着笑意的眼：“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我找其他……” “随时有时间。”顾响背稍稍往后一仰，懒懒地靠在墙上，声音中带着一点儿愉悦：“我准备好了，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冯扬只听到了顾响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露出了一脸荡漾的表情：“什么什么，响哥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要配合我，哎呀，没想到你这么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响瞥了一眼他，没搭理。 冯扬：“别啊，响哥，我技术很好，包你满意。” 有男同学：“冯扬你可住口吧，居然调戏响哥，你不要命了。” 冯扬勾着兰花指故意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娇羞样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懂什么。” 男生：“响哥，冯扬说你是牡丹花！揍他。” 冯扬狡辩：“不不不，我是牡丹花。” 男生：“就你还牡丹花，呕！你也不照照镜子。牡丹花好歹也得长成何念念那样吧。” 何念念猛地被点名，吓了一跳。 在联想起刚才冯扬的那句话，她的脸立刻热起来。 她暗自唾弃自己思想有问题，明明那男生并没有什么深意，自己偏偏要联想。 眼见着，大家越闹越凶，快要口吐芬芳了，顾响下颌微收，淡淡地说：“说够了没？”他声音不大，气势却很足，冯扬做了个闭嘴的姿势，麻溜地滚了。 -- 93 何念念从顾响的怀中退出来之后才发现顾响的衣服脏了。 “作案”的不是别人, 正是她, 毕竟证据太明显了——粉笔灰, 所以她就是想抵赖也不行。 刚才跳下去的时候, 因为惯性而撞进了顾响的怀里，沾着灰的手也就自然地抓住了顾响的衣服，所以粉笔灰就沾上去了。 顾响穿的衣服正好是黑色的，所以粉笔灰格外的显眼。 最关键的是，还不是一点儿，而是一大片。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粉笔灰是不是成精了会自己跑动的, 要不然看看这些痕迹, 难道她的手真的摸了那么多地方么？！ 何念念傻眼了, 第一反应就是消灭证据，于是她又走上前，动手直接噼噼啪啪地一通乱拍。 顾响原地安静站着, 神情自然地任凭她上下其手, 这也算是奇景了，要是别的人敢这么对他的话，大概下一秒就要回归尘土了。 当然, 除了何念念也没人可以这么近距离地接近顾响。 何念念拍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她现在在做的动作似乎过于亲密了，她动作一僵, 自以为很自然实际却很僵硬地收回了手。 顾响提醒她：“这儿还有一点。” 何念念绷着脸：“你自己拍吧。” 刚才还是和风细雨, 这会儿就变成了寒风刺骨了。女人果真是善变啊。顾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一言难尽：“宝宝, 你……” 真绝情啊。 何念念差点跳起来，刚才因为受过去的场景影响，这个称呼她就当顾响入戏了，可是现在在这么叫她的话，真是太羞耻了。 “不要叫我，叫我，宝宝。” 这个称呼真是好难为情啊，何念念都不知道顾响刚刚是怎么叫出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甚至都有点儿卡在嗓子眼里了。 顾响：“为什么？” 何念念：“因为这是属于我爸爸的，只有我爸爸才能这么叫我。”她这话显然是毫无逻辑可言，甚至有点儿无理取闹。但是她这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让顾响做到，她甚至龇牙威胁着，“反正你不准这么叫了，你要是叫的话，我就，我就……” 顾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到底能够说出什么样的威胁话。 何念念不明白自己明明表现的很凶了，顾响居然还是一点儿不受威胁的样子，她冲口而出：“我就叫你爸爸。” 顾响：“……” 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这真是—— 太好了。 顾响压下心头忽然冒出来的邪恶的念头，一字一句地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既然你想的话。” 何念念这回眼角红了。 被气的。 顾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怀疑自己最近真的有些变态了，居然想点儿想弄哭何念念，但是这个念头也就想想就行，真要弄哭了，心疼的还是他自己。于是他及时地在何念念没有彻底生气之前，摊了摊手：“好了，开玩笑的，我都听你的，行了吧。” -- 94 何念念快速地看向萧离, 只见他的眉头拧着, 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她微微提了一口气, 总觉得来者不善，不要怪她胆小，主要萧离这架势真的很像是来寻架滋事的。 萧离见何念念终于舍得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来了，态度略缓和了一点，他开口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跟你有关的。”他眼神执着，不容拒绝地说, “很重要。” 何念念怔了怔, 在一中的时候，跟萧离的接触并不多, 但是何念念也知道以萧离的性格大老远从一中跑过来, 守在博雅的校门口等她定然是有事的。 何念念点了点头：“你说。” 放学时间已过，学生数量少了不少，可是边上还是有人经过的, 尤其是某些人显然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在他们这个位置徘徊。 萧离要说的事情并不想被旁人听到, 所以他提出找个安静的地方。 何念念下意识地看向顾响。 萧离看到她这个动作之后, 皱了皱眉。 有必要看顾响么？ 顾响思索片刻，说了地方。 作为私立中学, 博雅附近有不少店, 顾响选的那家店何念念也知道, 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这家店味道很好, 价格也很美丽，不过对于博雅私立中学的这些富家学生来说并不算什么，因此在学生当中很受欢迎。 何念念之前也和温一诺一起去过两三次。 三人到了店里，里面有几个女生正在买东西，当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女生们立刻就噤声了，眼神一个劲儿地往两个男生身上飘。 萧离对店里粉粉的环境略有嫌弃，可他对这儿并不熟悉，所以也没地方让他换。他走上前跟店老板说了几句，随后店老板就做了清场，被免单的女生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店。 老板拉上了店门，在上面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对萧离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吧。”萧离说完就见顾响也准备一起上去的样子，他憋着气，重申道，“我想单独跟她说。”他还特意把单独两个字特意加重了。 只是顾响不但没有理会他的一番苦心，并且还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脸的理所当然：“那你说啊。” 萧离：“我和她，两个人，理解？” 顾响忽然掀了一下眼皮，他的眼睛很黑，直直地面无表情地看向你的时候，锋芒毕露，很有压迫感。 萧离感觉到了他释放的明显的敌意。 他微微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以大局为重。 现在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虽然心底不爽但却不是蠢人，他很清楚为这点事情根本犯不着同顾响翻脸或者动手。 而且，想到即将要说的事情，他也没有精力来应付顾响的挑衅了。 于是萧离没再说话，三个人沉默地走上楼梯。 店里的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边上的墙壁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条。 -- 95 何念念震惊了, 她刚才试想过很多萧离找她要说的事情, 但是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萧离居然说了这么一个大的信息。 果然生活处处有惊喜。 不, 惊吓。 她一瞬间觉得很是荒谬。 她迟疑着：“但, 我爸一直就是叫何清宇。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爸爸也没有说过这些相关，”她停顿了一下，“太突然了。” 虽然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跟爸爸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记忆中，爸爸从来没有说关于自己还有一个亲兄弟的事。 不，准确的说, 应该是爸爸表现的就好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没有说过任何关于他自己的亲戚的一星半点的消息，就像那些人是根本没有，不存在的。 不仅爸爸没有提过, 就连妈妈也没有提过。 她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爷爷奶奶, 爸爸是怎么回答的呢。 何念念有些恍惚了。 总之后来她就默认了自己是没有爷爷奶奶的。其实对于她来说没有也没有影响, 她一直觉得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她就很开心了。 再后来爸爸走了之后, 她跟妈妈就相依为命了，这么久以来，一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爸爸那边的亲戚出现。 萧离并不意外, 他明显是对何念念一无所知的情况早就预料到了, 他抬了一下眼, 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你爸爸当然不会说这些。” “为什么？” 何念念下意识地追问。可是问完之后，她忽然觉得可能她未必想要听，毕竟爸爸一直不告诉她这些，肯定是有道理的。 她犹豫了一下，想让萧离不用讲。 但是萧离已经开口了。 他酝酿了这么久，不可能事到临头，反而就放弃不讲了。 “你爸爸之所以不叫原名，不再姓萧，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萧离看着何念念娴静的面容，“他不能再姓了。” 何念念心里倏然一颤，不能再姓这四个字听上去就叫人很伤心很绝望。 她总觉得大概是一个很伤心的故事，想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爸爸的时候，她无意识地捏白了自己的指尖。 萧离继续说：“你一定想知道原因吧。那是因为他和家里闹翻了，跟萧家划清界限，断绝往来，不再是萧家人，既如此，所以，他不能再用原名了。”萧离扯了扯嘴角，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慢慢说道：“虽然我们萧家也没有多厉害多荣光，但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普通家庭，多少人头破血流的想要巴结，你爸倒好，听说他可是百年来，唯一一个主动放弃萧家继承权的人。” 何念念沉默了。 窗外，路灯渐次地亮了起来，黄澄澄的光，有点儿暧昧，洒在空气中，仿佛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怎么了，你是不信么？我没有必要跑这儿来就为了跟你编这种一拆就穿的谎话。我一没那么无聊，二也没那么闲。” -- 96 萧离会这么笃定顾响会这么认为, 是因为在他的概念和认知中, 评判这件事情的对错真的就像是在说地球是圆的这样的根本不需要思考的。 但是他可以理解何念念, 毕竟不是他们的圈子，从小的成长环境和受到的教育是不一样的。 但顾响,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确实从他行为举止以及谈吐气质, 那无法忽略的讨人厌的王霸之气, 绝对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他甚至隐隐觉得顾响的背景比他们萧家要厉害的多。 要知道越是那样的家族, 这种事情就越多越正常。 可惜，顾响并不如他所料。他单手撑着下巴, 眸光闪过莫名的光, 带着一丝戏谑：“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何念念听到这句话，就偏过头去看向顾响。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点儿微妙的情绪来，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可是隐约的却是有点儿小欢喜。 萧离怔了怔，眉目间有些错愕：“错觉？难道你觉得是对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 嘲讽道，“顾响, 你也不要故意为了跟我唱反调，说这种违心的话, 真是大可不必。” 顾响慢慢地抬了抬眼, 他的眼珠本就很黑, 像是化不开的浓墨，这么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萧离感觉到了一丝不适，随后他又挺了挺脊背，用自认为最有威慑力的眼神回瞪了过去。 顾响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淡淡道：“你多心了。” 萧离哼了哼，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话。 顾响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觉得他是错的。” 萧离：“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他的，他代表的也不是他一个人，是整个家族的利益，人不能只享受不付出吧，既然是既得利益者，那么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你也知道这是牺牲啊。”顾响同情地看着他，“所以，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也会选择自我牺牲？” 萧离皱了皱眉，却没有回答。 顾响当他是默认了，他抬起手不是很真诚地拍了两下，语气略微有些凉薄：“真感人。” 萧离冷笑：“你不用阴阳怪气的，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要是你以后也要面临这种选择，你会怎么选。” 顾响笑了笑。 “第一，我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处在那种境地；第二，我心我主，我不做选择。” 他根本不会做选择。 他两个都要。 萧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夸张地笑起来：“别逗了，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当你是谁，是谁给了这样的勇气，说这样的大话。” 顾响就那么看着萧离笑，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萧离冷不丁的对上他的眼神，心头忽然一怵。 笑一下就止住了。 顾响这才开口说：“我从来不说大话。”他神色散漫地拉了拉衣袖，随后慢条斯理道，“比如，明天的比赛，冠军肯定是我们的。” -- 97 何念念回家之后, 还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 可是没想到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就好像顾响真的把那段记忆帮她藏起来了。 清早, 何念念早早地醒过来。 最近的天气依然很冷，她醒的时候, 外面还没有亮透, 何念念拉开窗帘, 打开窗。 下一秒,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嘶！好冷。”何念念手忙脚乱地又把窗关上了。 周彤正好从厨房出来, 看到了以后，好好笑话了一番又问她怎么起这么早。 何念念：“妈妈。你忘了, 今天有篮球比赛啊。” 周彤指了指墙上的钟, 提醒道：“现在才不到6点，还很早。” 何念念：“反正就睡不着了。” 周彤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上场比赛呢。” 何念念不服气地想。 不是我。 但是, 顾响要比啊。 --- 考虑到诸多因素，总决赛的赛场特地放在了市体育馆。 可是就算如此，来观看此次比赛的人数也比预计的要多得多。 检票口的安保人员不解：“这校园联赛看的人居然不比职业赛少。”明明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 门口已经聚满了人了，声势浩大的让见惯了场面的工作人员都发出了惊叹。 其实会有这么多的人, 主要是因为来观赛的不光是博雅一中这两只参赛队伍的学校的学生，还有不少其他学校的学生。 这样一来, 人数自然就多了。 “这些人当中真来看比赛的人未必有一半。” “那他们来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 看人啊。” “人？什么人？” ——最近风靡高中院校的两大男神：顾响, 萧离。 借着比赛的东风，这两人最近可谓是席卷了整个校园，收获了无数的迷弟迷妹们，很多人为了能够见他们一面早早地就过来了。 还有不少甚至准备了各种应援物资。 浩浩荡荡，场面相当可观。 路人不知就里，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开演唱会。 “今天里面是有明星么？唱歌的么？你们是粉丝啊。” 学生a兴奋地像个尖叫鸡，拿着手里的海报：“不是不是，是打篮球的，里面有个队员顾响，长得特别帅！你看你看，这是他的照片，是不是好帅，啊。” 路人：“是很帅。” 学生a：“是吧是吧，他的颜360度无死角，我这还有好多他的照片给你看啊。” 另一个学生b挤到她边上，对路人疯狂安利道：“你别听她的。我觉得萧离更帅！帅断腿的那种，你相信我，吃我安利。” 路人被这两人的热情吓到了，亦步亦趋地往后退，好在这会儿两位粉丝也顾不上她了。 学生a：“顾响帅！帅出天际！” 学生b：“萧离帅！统一审美！” 学生a：“呸，你们萧离一看就很凶！” 学生b：“切，你们顾响一看就很冷！” 两个人争论的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差点引发一场撕逼，而这样类似的场景在今天的体育馆里并不少见。 -- 98 转眼就到了周一。 升旗仪式开始, 校长例行讲话, 他笑容满面地说：“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就在上周六的时候，我们学校的篮球……” 顾响眼睁睁地看着冯扬从□□里掏出了录音笔。 顾响：“……” 校长显然异常高兴, 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 他的兴奋激动的情绪感染了场下的学生们, 大家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温一诺的声音还有些哑, 应该是比赛那天喊加油的后遗症：“我拍了比赛的小视频传到了网上, 你猜怎么着。” 何念念好奇地问：“怎么了？” 温一诺得意地说：“我被点了几十万赞了。” 这个数字简直是超出了认知, 何念念差点没有绷住表情, 她震惊道：“这么多, 为什么啊？” 温一诺：“因为视频的主角是——” 台上校长抑扬顿挫地表达了对篮球队取得优秀的成绩的认可和赞许之后就开始念篮球队成员的名字：“……高二3班顾响……” 当顾响的名字通过话筒的扩音效果传遍整个操场的时候，博雅的学生们立刻就沸腾了。 女生们尖叫, 男生们狂欢。 不少人不约如同地开始在人群中找他。 当然，他们其实根本不用找。 因为顾响实在太出众了，身高优越，气质矜贵，就算你不认识他，第一眼也能看到他。 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一样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 温一诺意味深长地说：“诺，看到了, 不用我解释了吧, 就因为拍的是顾响啊, ”她真情实意地感慨着, “他现在简直就是流量啊。” “同学这么久, 还是不得不说，顾响好帅啊。”温一诺戳了戳何念念，“你说是不是啊？” 何念念抿了抿唇，跟着回过头去看这位被谈论的引起博雅中学大轰动的主角。 就算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可是顾响的神色依然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分毫。 不知是谁忽然高声地起了个头：“顾响顾响！”就好像是排练过无数遍一样，瞬间就一呼百应了： “……非比寻常，横扫战场，属你最强。” 整齐划一的声音就好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传开，带着蛊惑人心的魔法一样，让原本并没有打算开口的人也跟着喊起来。 于是等到喊第二遍的时候，几乎整个校园的学生都开始喊起来。 到第三遍的时候，就连校长也笑眯眯地跟上了。 眼看着所有人都意犹未尽，还想要继续的样子，顾响忽然举起了右手，食指向上，举向了天空。 他穿着博雅统一的校服，五官俊朗，眼神高傲冷冽，就好像是这一众学生中的王。 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接着顾响下颌微收，将食指比在了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猎猎寒风中，这个动作由他做来，帅的一塌糊涂。 好多女生都感觉呼吸缺氧心跳加速，就连不少男生也诡异地红了脸。 -- 99 早读之前, 各科老师就跟约定好了一样, 把周末布置的需要完成的那些卷子都收走了。 他们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以至于不少同学都傻眼了, 他们原本还打算趁着早读或者课间抄一些的。 哪晓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师居然如此鸡贼。 于是, 接下来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早读之后, 老师们统计好了没有完成作业的同学的名单, 然后通知他们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至于什么惩罚呢？ 那就看老师心情了。 比如有些老师还算好, 只是批评教育一番。 有些则是上课的时候站到教室后面站着听讲。 还有一些则被带到办公室, 得到老师特别的关爱。 冯扬最是厉害, 一科都没有完成，集齐了所有老师的惩罚。 温一诺想到自己差点就要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中沐浴在老师的关爱的眼神下完成试卷, 就热泪盈眶，她感激地看着何念念，就跟人民群众看到了解/放/军：“好在有你，要不然我也完了,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找我。” 何念念实在受之有愧, 毕竟她也是托了顾响的福。 她提醒温一诺：“你其实应该谢顾响。” 温一诺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我要是找顾响要试卷抄, 他未必会理我，但是找你, 就肯定管用了。 尽管这一次很多同学都遭了殃, 但是也起了作用, 最起码，大家也不敢不做作业了。 接下来两天，老师们都在讲解周末的试卷，何念念发现，每一位老师讲题的速度都明显加快了，有时候他们都只提重点的步骤和得分点。 要不是顾响在之前跟她把那些题一一过了一遍，她现在未必能跟得上进度。 之后老师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划重点，课堂测试，讲题。 何念念觉得整个人都被题目的汪洋给掩埋了。 这样子的学习，同学们其实都很辛苦。 温一诺甚至焦虑到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掉没了：“不要啊，我才18啊，我的乌黑的秀发你们不能抛弃我啊！” 何念念好不容易安慰好她之后，下意识地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她悲催地发现手上沾了将近有十好几根：“啊啊啊。” 顾响：“啧，别乱叫。” 何念念眼泪汪汪地将手里的头发给顾响看：“我的头发！” 顾响：“看到了。” 何念念：“这么多，掉了这么多，我是不是要秃啊。” 顾响：“嗯，秃了以后嫁不出去了。” 何念念：“……” 顾响：“别急，哥可以委屈一点。” 何念念：“……” --- 又过了几天，在渐渐适应的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转眼距离考试就只剩下一周了。 而到了这时候，顾响忽然一反之前轻松淡定的态度，开始刷题。他原本做题的速度就很快，现在更是仿佛跟安装了加速器一样。 何念念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张卷子只花了20多分钟就完成了。 当然，她也发现顾响也并非是按照正常解体步骤走的，就像之前他传来的作业参考一样，只写上重点步骤，或者得分点，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是惊人的，要知道正常来说的话这种卷子也要花上一个多小时左右。 -- 100 何念念和温一诺吃好晚饭回到教室待了一会儿, 顾响也回来了。 因为还在生气, 所以何念念看到他走过来就很快地扭过了脸，将后脑勺对着她, 但是即便这样, 她还是依然能够感觉到顾响在看她。 仿佛要把她脑勺盯穿一样。 过了一会儿, 顾响叫了她一声。 何念念的耳朵动了动, 脸却没有转过去。 温一诺提醒她：“顾响叫你呢。” 何念念哼了哼：“有么？我没听到。” 温一诺对顾响比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等到上晚自习, 何念念都没有理顾响。伴随着铃声响起，何念念听到了顾响叹了口气。 不轻不重的，藏着无边的落寞。 何念念轻轻地眨了眨眼, 撇撇嘴。 该。 自习课，何念念开始做数学卷子, 这是一份刚发的新卷子，比较基础, 何念念做的很顺利, 做完整套之后, 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有疑之外, 其他的题, 她还挺有把握的。 她看着那道题, 下意识地就想找顾响确认一下，然后发现顾响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神情肃穆地拿着笔, 时而写几个字, 时而又皱眉苦思, 一脸的凝重严肃,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做题。 何念念觉得奇怪，偷偷地小心翼翼看了一会儿，谁知道却被顾响发现了。 顾响微微挑眉，非常刻意地把手遮住了他桌面上的纸：“不准偷看。” 何念念红着脸，视线重新落回了自己的作业上。 切。 谁，稀罕。 课间。 何念念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温一诺和顾响正在说什么，见到她之后，两个人都同时停下来不说话了。 这个停顿的有点刻意，时间也太过巧合。 何念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这两人有鬼。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温一诺：“你们刚才说什么？” 顾响在边上插话说：“你想知道啊，我告诉你啊。” 何念念闻言，眼皮动了动。 又没有问你。 温一诺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崇拜地说：“我问顾响题目呢，本来我是一点儿思路都没有的，经过顾响的提醒之后，茅塞顿开，关键是，他就看了一眼题目，就直接能有解题……” 何念念听着温一诺给顾响的一大串的彩虹屁，无言了。 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多这么一嘴呢。 好不容易温一诺说完了，自习也开始了。 何念念解脱一般地提醒着：“上课了。” 温一诺意犹未尽地转过头，然后在何念念没有看到的角度，跟顾响对了个眼神。 晚自习结束后，何念念收拾完书包准备回去，温一诺却一会儿说这个找不到了一会儿说那个不见了，磨磨蹭蹭地硬是拖到了全班就剩她们两个了。 从教学楼出来，走了一会儿之后，温一诺忽然一脸惊恐说：“啊，我好像忘了拿语文书，你先走吧。” 可是语文书你刚才不是已经放进去了么？ 何念念来不及提醒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温一诺速度极快地走了，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她一样。 -- 101 月色深深。 操场一片安静, 唯有红旗随着风发出了猎猎的声响, 就连小虫子也躲进了地底下去冬眠睡觉了。大概因为太过空，何念念觉得这儿的气温要比校园里的还要低上一些。 她环顾一下四周, 脑海里忽然地不合时宜地冒出几个字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么一想, 莫名的感觉有奇怪的冷风往脖子里灌了, 她望向顾响, 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操场来, 还特意地跑到主席台下。 何念念不解又怀疑地盯着他：“来这里，干什么啊？”她拖长的音调在这空旷的场地很是娇嗔可爱。 顾响单手插着兜，垂首看了她一会儿, 忽然扯了一下嘴角：“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 怕不怕？” 何念念翻了一下眼皮：“无聊。” 顾响摇了摇头，让她原地等着, 随后他纵身一跃, 他的动作轻盈又矫健, 如燕子一般, 轻轻一下就跳上了主席台。随后他在台上走了几步, 站定在了国旗下面。 何念念站在台下仰着脸看着他。 不得不说,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顾响的身材实在太优越了。 肩宽腰窄, 脖子以下全是腿。 两个人站的一上一下, 何念念忽然想起来了几天前, 那时候他们两个也是类似的这样的姿势, 不同的是，现在两个人的位置换了一下。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就见顾响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 那纸有些单薄，在风中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这风吹裂开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何念念只觉得这张看似平常普通的纸，有些眼熟。 顾响轻咳一声，抖了一下那张纸，解释说：“之前你不是想偷看我写什么，现在，我念给你听。” 何念念明白了，原来就是在自习课上顾响冥思苦想了很久的成果了。当时顾响神神秘秘的，没想到他这时候倒是愿意公开了，只是选在这个地方实在有些怪怪的。 何念念保持着仰着脖子的姿势，中肯地评价道：“你还真讲排场。” 念东西还特意地跑到这里来。 是想要体验一般每周校长的感觉么。 顾响眼角抽了抽，憋了一会儿：“我选在这里念自然有我的深意。” 何念念点点头，一脸我明白的样子，然后她配合地说：“需要我做什么？鼓掌么？” 两人的视线沉默地对上了。 顾响今天算是领教到了，何念念也是可以说话噎死人的。 谁说她温柔无害的。 谁说她善解人意的。 明明说话刀刀见血。 响哥心里苦啊，响哥不能说啊。 “不用。” 何念念哦了一声。 片刻之后，顾响开始念起来。 “我是顾响，博雅中学高二3班学生，现在站在这里，郑重地检讨自己的错误……”少年的声音清朗明越，就好像是带着薄雾的初晨的山林。 何念念站在台下，仰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她没想到顾响居然会写这个，不但写了，而且还特意选在这里当着自己的面念了。 -- 102 何念念望着顾响。 一个好字即将脱口而出。 只是忽然一道黄色的光束从远处遥遥地射了过来, 大概因为距离太远, 所以到他们两个这儿的时候已经化成一个暖黄色的圈圈。 恰恰好的就把他们圈在了一起。 伴随着这道光同时传来的是一个浑厚的异常激动暴躁的男人的声音：“那边的男生和女生！我看到你们了！你们在干什么？” 何念念一个激灵，就算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愤怒。 她激动地肩膀都颤抖了, 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是, 是……” 顾响沉着地接下话来：“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这个名号在博雅中学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饶是听到他的名字, 何念念都要吓哭了。 她就不明白了, 怎么在这里也能装上教导主任呢。 别说她了，顾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教导主任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这都几次了！ 顾少爷很是不满。 教导主任在远处拿着手电晃了晃两人的脸痛心疾首地咆哮：“你们哪个班的？放了学鬼鬼祟祟的躲在操场里, 是不是以为这就安全了，现在跟我回办公室。” 何念念被那手电的灯晃的眼睛条件反射地闭了闭, 听到主任的话后更加六神无主。 顾响在边上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跑！” “什么？可是……” 何念念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响打断了：“不跑你难道等着被抓。” 话是这么说, 可是能跑的了么？ 何念念的脑海里才堪堪晃过这么一个念头, 人就被兜头盖了一件顾响披上来的校服, 何念念眼前一黑, 下一秒就被顾响拉着飞奔起来。 教导主任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还想着逃跑, 怒气值暴涨, 一边叫喊着一边拔腿就追了起来：“不准跑，你们给我停下。” 何念念生平头一次体验到被老师追在后面, 心情实在复杂。 按照她以往的话, 肯定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如现在老师不让他们跑的话, 那她必定不敢跑的，可是被顾响带动着，她就是想停下来都不可能了。 尤其，她现在头上还盖着衣服，根本不知道人在何处，又去往何方，身边的顾响成了她唯一的指望和依靠了。 视觉退化了，倒是听觉变得敏锐了不少。 风中传来了教导主任模糊的声音：“你们两个别被我抓到。” 何念念真是欲哭无泪。 不用主任提醒，她就很清楚如果真的被抓住的话，那绝对是罪加一等了。 所以，还是祈祷不要被抓住吧。 “快出校门了。” 顾响的声音适时地想起，简直就是及时雨，让何念念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何念念慢慢地觉得体力不支了，甚至趔趄了一下，还好没有摔下去，她也不敢吭声，她心里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出什么差池，要不就功亏一篑了，连滚带爬地跑了一段路之后，终于顾响停了下来。 -- 103 两天之后, 顾响开始做何念念给他的那些卷子。 做题中途, 他感慨了一句：“真变态。” 何念念疑惑地看向他。 顾响解释：“这一份卷子又难又变态。” 能够得到顾响这样评价的卷子那还真是少之又少了。 顾响边做边说：“像是竞赛题。”说着，他翻了一下卷子, 随后露出一脸的了然, “果然是实验中学的卷子。” 实验中学, 重点中的重点, 里面招生的学生当中有不少天才, 何念念他们这一届的初中前十名有五个去了实验。 而且每年的高考状元基本都出自他们学校。 何念念偏头看着他嘴上说难度大，神情却好像很愉悦的样子，表示学神的世界她理解不了。 顾响把那些卷子做完之后, 特意用了不同的标记把一部分题标注了出来，他指着五角星的标记：“这些题型很新, 我们老师没有提过，你可以看看。” 又指了指打红圈的题：“这个是每个学校都出现的题型, 我看这次考试大概率也会考, 你一定要掌握。” “这些打叉的就不用看了, 有的超纲, 有的太难, 没有必要死磕。” 何念念没想到他还把卷子帮自己 这其实也很耗费时间精力。 她知道这段时间顾响复习的时候有多刻苦, 真的算得上是争分夺秒了，好多时候, 老师在上面讲试卷, 他都用来刷题, 可是就是在这样紧迫的关头, 他还腾出时间特意照顾到自己的水平，为自己拎重点。 何念念拿着他递给自己的卷子，只觉得手里像是抱了千斤重坠一般。 她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顾响忽然笑了一下：“有没有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何念念怔了怔，然后想了起来，之前她把卷子交给顾响的时候，顾响也是说了类似的话。 结合两次的语境，何念念忽然觉得自己把卷子给顾响，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压榨他，在考前帮自己拎重点的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顾响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何念念：“这样看来，怎么觉得你在压榨我啊？” 贡献了空白的考卷，然后得到了划了重点难点必考点的拥有参考答案的笔记。 这生意怎么想都不亏啊。 何念念：“……”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顾响无视何念念控诉的目光，幽幽地说：“你看我这么辛苦，是不是应该有点儿奖励？” 何念念心里一顿，总觉得顾响有点儿不怀好意，她那句下意识地你想要什么的话立刻就吞了回去，改成了一句干干的哦，那你辛苦了。 语气之平淡，声调之平缓，就好像在说天气。 顾响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就这样？” 明明刚才还两眼水汪汪，一副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的样子，怎么一分钟不到，就如此绝情断义了，这不科学啊。 何念念眨了眨眼睛，肯定道：“就这样。” 顾响摇摇头：“何念念同学，你这奖励一点儿都不走心啊，我拒绝接收。” -- 104 当考场的提示钟声响起来的时候,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牵动了无数老师学生家长的全市期末联考总算是结束了。 因为最后一门相对简单一些，而且接下来也没有考试了, 所以大家的神色看上去都还算轻松。 班级里面, 一部分同学还在讨论考题，还有一部分已经跃跃欲试地进入了假期的状态, 开始在计划着准备去哪儿做什么了。 温一诺显然是吸取了数学考试的教训，没再对答案，而是跟何念念随意地聊着别的。 刘老师就在学生们的哄闹中走进了教室, 但是显然大家都还处在兴奋之中，她连喊了好几声，班级才渐渐安静下来。 她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三天之后，同学们需要再次回校，到时候会会发成绩单，就知道各自的排名了，而之后就是正式进入寒假。 听到排名二字, 大家的兴奋劲才稍稍退了一些。 刘老师简单说完之后就宣布放学了，她话音刚落，就有同学嗖的一下站起来，说了句老师再见，然后就像只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奔外面。 刘老师忍不住提醒：“慢一点。” 很快, 同学们络绎不绝地离开了教室。 何念念因为某个不可说的原因, 硬是磨蹭到了最后一个才走。 她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从班级中走出来。下了楼梯, 准备出教学大楼的时候，她看到了顾响。 他低着头，单手摁着手机，一条腿曲着，背靠在墙上，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养眼。 额前的刘海有些湿润，带着潮气，看上去很柔软，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冷冽。 何念念记得他早就离开教室了，不等她多想，顾响默契地抬起头，看向何念念，神色无比自然地说：“比我想的要快，走吧。” 何念念迟疑：“你在等我？” 顾响嗯了一声：“外面下雨，我记得你没有伞。”他说着，站直了身体，何念念终于看到隐藏在他身边的刚才被挡住的伞。黑色的伞面，上面挂着一些水滴，银色的伞柄闪耀着金属的光泽，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何念念记得顾响走的时候手上并没有拿伞的，所以有些奇怪，他这伞究竟哪里来的。 由于今天的雨下的有点突然，所以好多同学都没有带伞。好在雨不是很大，没带伞的同学也没有选择躲雨，而是直接冲进了雨里，甚至有些人还在雨中闹着玩。 顾响告诉她是车里拿的。 何念念恍然大悟，难怪伞的表面湿了，而顾响的头发看上去也带着潮气。 所以，他是特意地从车里拿了伞又在这里等自己吗？ 何念念心里就好像被这绵绵密密的细雨沾染了一样，化成了棉花糖，变得柔软又甜蜜。 虽然现在雨不大，但是她今天确实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宜淋雨。 只是就算是自己，在顾响提出之前也未必会注意到这些，偏偏就是这个人，对谁都很冷漠的人，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 105 能够让顾响皱眉不爽并称之为阴魂的人显然不是别人, 正是萧离。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又招摇又嚣张地站在了博雅的门口。 撇开别的不说，只单看他的长相，其实还是相当优越的。尽管此时校门口来来去去的学生很多，他在其中依然格外的扎眼，将一众博雅的男生秒的渣都不剩，因此不少放了学的女生都忍不住偷偷地看他。 不少博雅的男生感觉异常的不爽。 本来因为顾响存在的关系, 他们这些人已经在学校里面生活的很艰难很卑微了，日常基本没有女生会多看他们一眼, 这也就算了，万万没想到, 现在居然还有别的学校的男神级别的人跑过来。 当着他们的面，把女生们通通都给吸引走了。 这还有天理么！ 这是真的把他们博雅男生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啊！ 但是不爽也没用，萧离看上去就不好惹。 那一脸跋扈的表情, 那叼炸天的站姿, 感觉下一秒就会一拳过来，将你变成天马流星。 这时候, 他们就格外的想念响哥了。 虽然响哥帅的人神共愤，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危险。 但是不管怎么说响哥都是自己人, 就算博雅的所有的女生都被顾响吸引了目光, 那也可以四舍五入是被自家人吸引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们勉为其难还是可以接受的。 萧离感觉到了边上的陌生的男生那藏不住的敌意。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的脾气不算很好, 所以多少有些烦躁, 好在他很快就看到了何念念还有边上的顾响。 怎么又一起呢？ 博雅中学是没人了么？ 为什么每一次这两个人都在一起的。 萧离用他不算很好的数学水平，算了一下自己撞见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概率。 发现，答案让他很忧伤。 忧伤的萧离只能强行开启自动屏蔽模式，无视了存在感极强的顾响，径直来到何念念的面前。 何念念看到他其实还有些意外的，自从上一次萧离送了那一叠卷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以至于何念念都快要忘记她跟萧离之间还有那么一层比较尴尬的关系。 萧离隔了这么长时间又特意找过来显然是有事情的，他告诉何念念今天下午他就要坐飞机飞b市了。 顾响明目张胆地拿出手机，非常刻意地看了一下时间，又非常刻意地充当了一次报时鸟，随后忧国忧民地感叹一句，最近去机场的路比较堵，很多人因此误机了。 萧离：“……” 我谢谢你了。 何念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是看到萧离期待的目光，又想到他送来的那叠卷子，还是心软了软，很认真说了一句：“那旅途顺利。” 萧离又等了一会儿，确信何念念没有别的话了，他面上闪过失望的神色，扯了一下嘴角：“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了。” 顾响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 106 顾响走到场边, 意外地看到了冯扬，韩渡和楚季三人。 冯扬一脸的激动：“响哥，打球也不说一声，要不是群里炸了，我还不知道呢。”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机，“队长他们本来也想来的，不过实在赶不及了, 所以我给他们搞了个直播。” 跟在后面的萧离脚下一滑。 这些博雅的人果然很烦啊。 还搞直播。 冯扬将手机屏幕直直地对着顾响来了个怼脸拍，也亏得顾响的脸经得住考验：“来, 哥几个, 近距离围观一下我们响哥，没有美颜，没有滤镜, 360°无死角的帅哥，你品，你细品。” 顾响抬手就把他手机给关了：“不谢。” 冯扬嬉皮笑脸地把手机收起来，韩渡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乖乖站在边上的何念念，扬了扬下巴：“我和小鸡鸡发你信息也不回, 正好碰到了小扬子，就一起过来了，倒是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顾响素来会抓重点：“找我？” 韩渡一边点头一边道：“全市第二的大神, 考的这么好, 自然要一起吃个饭, 让我们沾沾喜气。” 虽然韩渡他们的意思是为顾响庆祝, 但是顾响在这方面一贯大方，尤其今天的心情还特别不错，所以他微一颔首：“去哪儿，我请。” 韩渡和冯扬击了个掌，开始商量去哪儿。 顾响也没管，韩渡找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差，他偏过头顺便叫了何念念和温一诺。 何念念还没说话，温一诺就直接帮她答应了：“去去去，当然要去了，想想再见面也要假期后了，现在能聚一次是一次。” 何念念听了这话，心里一动，便没再反对。 他们一群人花了几分钟就讨论好了吃饭的地方，是离这儿不远的一家网红饭店。 顾响看了一眼边上准备离开的萧离，忽然道：“一起啊。” 萧离脸上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想到还会叫上他。 他看了一眼要一起去的何念念，果断同意了。 慕名到网红饭店来吃饭的人不少，不过他们来的早，倒是没有等多少时间。 温一诺之前就心心念念的要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现在进了饭店之后，就拿出手机，东拍拍西拍拍，恨不得连洗手间都要拍一张。 冯扬：“班长，你不至于吧。” 温一诺划着手机，欣赏自己的照片，权当没听到，还跟边上的何念念小声交流着：“这张好看么？这个角度怎么样？” 两个人的小脑袋凑在一起，何念念连连点头，温一诺的拍照技术还真的不是盖的，有些照片的感觉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何念念觉得要是自己看到温一诺拍的这些照片也会对这家网红店感兴趣的。 温一诺越翻越高兴，她是从后往前翻着，一不小心就翻过了头。 何念念变成了机械的夸夸机，不停地说着好看，直到看到这一张画风明显不同的，微微一愣，眼睛都不由得睁大了：“好看，欸，这是……” -- 107 在家里待了两天，何念念就跟着周彤回了姥姥家。 姥姥家在很遥远偏僻的地方, 她们从火车换到汽车, 接着乘了大城市几乎销声匿迹的摩托车, 最后步行了好半天, 才终于风尘仆仆千辛万苦地赶在天黑前进了村。 何念念有一年没回来了, 但是对这儿却并不陌生。 因为村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儿的人, 这儿的环境, 这儿的一切，就和一年前的记忆里面一模一样。 村头的老槐树依然生机勃勃，村里面不知哪家正在烧晚饭，炊烟袅袅的升起，伴随着诱人的红烧肉的香味，惹得黄狗汪汪直叫。 何念念和妈妈拿着大堆的礼物，一路从村头赶到村尾的姥姥家，但是没想到居然扑了个空。房门关着, 屋里没有人。 周彤将礼物放在地上猜测着老两口大概又到地上去弄菜了。 姥姥姥爷喜欢干农活，当初周彤要接他们去城里住，两人就坚决不同意。 何念念举手：“那我去找他们。” 周彤一边将门打开一边问：“还认识地方么？” 何念念随手指了个方向：“放心吧, 我知道的, 再不然，可以问啊。” 周彤看她比以前开朗不少的样子, 欣慰地点头：“那行, 妈妈就不陪你去了。” 何念念应了一声, 便去找姥姥他们两个了。 她找到人的时候, 姥姥和姥爷果然在地里面拔菜，也不知道他们弄了多久了，地上堆了一大堆，一棵棵菜长得嫩绿嫩绿的，一看就很好吃。 老两口见到何念念，异常的高兴，姥爷抬手用袖管擦了擦脸：“这么快就到了，走，我们回去。” 何念念帮着他们把菜整齐地摞到了篮子里。 边上有路过的邻居：“哟，老周头，外孙女回来了。” 姥爷爽朗一笑：“嗯，刚回来呢。” 邻居瞅了何念念一眼，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客气，用浓厚的乡音道：“你瞧瞧，这女娃长得真俊啊。” 姥爷得意地说：“那可不，也不看长得像谁。” 回去的路上，何念念碰到了一个眼熟的邻居姐姐。 她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门口晒太阳，见到何念念之后，硬是给她塞了一把瓜子：“自己家里炒的，可香了，高材生别嫌弃啊。” 何念念急忙接过来，惊奇地看着她的肚子：“你都要做妈妈啦，什么时候生啊。” 姐姐挺了挺肚子：“还有两个月，要不要摸摸？” 何念念虽然惊奇，可是真下手去摸大肚子，还是有点儿不敢的，生怕把里面的孩子弄坏了，她抬起脸：“我都不知道你结婚了。” 姐姐：“嗯，五一结的。” 聊了一会儿，三人继续往家赶。 姥姥说：“佳佳才比我们念念大一两岁吧，你看都有孩子了，念念你有没有谈对象啊？” 何念念抿了抿唇。 姥爷：“急什么。” 姥姥：“可是都18了！你看村里18的不都说对象了么。” 何念念默默地澄清，没有，明明还有两个月才到18呢！ -- 108 何念念慢慢吞吞地说：“顾响，你是个好人吧。” 顾响：“……” 何念念的语气坚定了些：“虽然你是个有钱人, 但是你是个好人。” 姥姥说不要找有钱的, 因为他们都是坏的。 可是其实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啊。 他比任何人都要对自己好对自己真心。 所以, 顾响, 你会一直这么好的对不对。 会永远这么好的是不是。 何念念抬手压在了胸口, 手心下是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心里有什么躁动好像要涌动出来。 顾响：“虽然但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有钱人有成见。” 何念念胸中忽然升起的那奇怪的冲动忽然就被这句不解风情的话给弄没了。 她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为什么顾响非要注意到前半句呢。 这个时候，明明正确的答案不应该回答是么！ 差评！ 0分！ 语文阅读理解依然不合格的响哥并不知道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何念念的动静，索性自己主动开了个话题：“你明天做什么？” 微风从窗户缝里面飘了进来，带着农村田野特有的芳香和清冽，叫人不安分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 何念念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顺便也将那个模模糊糊的就要破土而出的念头和少女意乱情迷的懵懂情绪给压了下去。 她重复了一遍：“明天？” 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 春回大地, 万物复苏，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姥姥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唠叨开了，何念念简直闭眼就来, 她换了个姿势, 慢慢地跟顾响一件一件地数着。 就算是那些很普通很琐碎的小事，她也没有遗漏。 顾响认真地听着, 偶尔配合着发出一点点轻轻的笑声。 何念念讲了好久, 直到感觉嘴都有些干了才停下来, 天边的月亮已经挪了个位置, 从树梢跑到了云层里面去了，银色的光从云中浅浅的透出来，又撒到地面上，变成了一层霜。 她绕着手指：“你呢？你要做什么？” 顾响：“见我爷爷。” 何念念对大户人家的过年气氛不大了解，但是感觉顾响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并不轻松。 她对爷爷的认知大概也就是来自萧离。 想到爸爸的经历，何念念硬是抖了抖：“你爷爷凶么？是那种大家长一样，特别的威武霸道，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么？” 顾响：“嗯，见面的时候还要跪下磕头，口呼万岁。” 何念念都抽一口凉气，简直不敢想象顾响居然还要经历这种事情。 这也太惨了吧。 是不是不守规矩还要打板子？ 顾响笑声大了些，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克制不住的笑意。 “你在想什么啊，他又不是皇帝。” 何念念才反应过来，原来顾响是在跟她开玩笑。 顾响笑了一会儿，总算停了：“他是比较严肃，但也没有那么可怕。” “你不用怕他。” 我为什么要怕他啊？ -- 109 顾响有时候也会说些这种叫人耳红心跳的话, 可是这一次好像特别的不一样。 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何念念又说不上来。 高冷淡漠的顾响忽然就感情充沛了，这么矫情又肉麻的话居然信手拈来，且说的一点儿都不腻歪不让人恶心。那浓浓的强烈的情绪就好像是惊涛骇浪一样透过手机，从远方遥遥地传来，仿佛要将何念念淹没了。 何念念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狠狠地揪了起来，然后又软的一塌糊涂。 她看了一眼边上的妈妈和姥姥, 红着耳朵躲着走出了屋子，院子里的母鸡正好生完了蛋, 从窝里飞出来，看到何念念之后, 绕在她的脚边讨要吃食。 何念念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从边上的桶里舀了一勺玉米撒在地上，母鸡立刻拍着翅膀跑过去, 低着头欢快地吃起来。 她又小心地去窝里捡鸡蛋, 惊喜的发现，居然有两个。 把两个鸡蛋放到厨房之后, 又跑出院子，何念念拿起电话一看, 傻眼了。 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何念念急忙说：“对不起, 我刚刚在喂鸡。” 其实，她这么磨磨蹭蹭的, 也有点儿想借着做事情来缓解害臊。 这不, 等做完这些之后, 情绪总算冷静了点。 顾响：“……” 这画风变得有些突兀啊。 刚刚还是甜甜的剧本，一下子就换成了乡土种田了么。 顾响：“那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何念念搔了搔透着红的脸皮，没有吭声。 顾响：“好想见你，宝宝。” 何念念：“！！！” 不对吧。 刚刚明明没有宝宝的。 这怎么还带临时加字的！ 何念念捏了一下发烫的耳朵，哼了哼。 一连听了两遍，她的心就跟过山车一样，又晃了上去。 偏偏顾响这话说了还没完了。 顾响：“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顾响：“漫道帝城天样远，天易见，见君难。” 顾响：“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居然还念起了诗。 何念念：“顾响，你是不是打算把书上的诗全部背一遍。” 顾响：“你要听么？” 何念念：“你怎么忽然说，说这些？” 顾响：“没有忽然，”他的声音又沉了一些，有些低，却很烫耳：“就是想见你了。” 何念念望着远处圆圆的落日，霞光带着热烈的色彩，将那一抹天染的格外的缱绻。 脚边的青草微微摆着细嫩的叶子，中间零星地开着小花。 何念念蹲下来，摘了一朵，放在了掌心之中。 小花就是普普通通的小野花，在这村里随处可见，它的花瓣是白色的，中间的蕊是红色的，火红火红的那种颜色，仿佛现在那西沉的太阳，又好像她滚烫的两颊。 何念念鼓起腮帮对着掌心轻轻一吹，这朵小花便随着这阵风悠悠扬扬地飘走了，就像一只飞舞着的蝴蝶，可以带着她的小小心思，飞过这清水飞过这高山去到远方。 -- 110 初六一早，天还没有亮, 何念念和妈妈两个就出发了, 这次还挺幸运的, 出村的时候还搭了邻居的便车，倒是少走了不少路。 在家里待了两天，刘老师给了她两张文学讲座的票。 这个讲座邀请的来的都是省内很出名的学者, 其中一位还是全国有名的高级教师，教学水平文学造诣都非常高，多次参与高考出题和阅卷。 何念念多了一张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响。只是她不知道顾响对这个有没有兴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响发了信息。 顾响隔了半个多小时回了。 顾响：文学讲座？ 何念念把刘老师说的那些讲座信息告诉给了顾响。 顾响：大咖啊，那当然要去听了 何念念心里是有些高兴的。 至于为什么高兴？ 是因为有人和她一起去听讲座，还是很快就可以见到顾响。 那就不得而知了。 讲座的地点被安排在市图书馆的报告厅, 何念念到的时候, 顾响已经在门口了。 他一手插兜, 一手正划着手机, 站在一根柱子边上，气质很优越。 周围有不少女生红着脸悄悄地拿着手机拍他。 明明先前也有过视频, 可不知道怎么了, 看见了顾响, 眼睛就跟被胶水黏上了一样，不想从他的身上移开, 直到顾响走过来：“怎么站这儿发呆。” 何念念可不敢跟他说真话, 急忙拿出票分给了他一张。 两个人走进会场,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他们的座位还算不错，在前排中间的位置。 何念念坐下之后，没一会儿另一边就来人了，是一个胖乎乎的女生。 那女生还没坐下就很热情的打招呼：“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何念念其实不太擅长跟陌生人交流，她小声说：“博雅中学。” 女生一边点头一边坐下：“哦，好学校，我实验的。”何念念才想恭维一句你才是好学校，女生就道，“听说你们学校高二有个男生特别出名，叫，叫什么响的。” 何念念：“顾响？” 女生点点头：“对对对，就是顾响！” 何念念偷偷看了一眼边上的人。他神色坦然，好像并不在意被人当面讨论。 女生好奇地说，“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帅啊？” 何念念略微有点儿疑惑：“你没见过啊？” 其实不怪何念念这么问，因为之前篮球联赛的关系，可以说顾响的照片或者视频简直是被传的人手一份了。 学生中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基本从边上的同学身边或者听过或者看过了。 女生长叹一声：“嗯，没见过。”她抓了抓头解释道，“我们班跟其他班不一样，课业紧张，大家成天都埋头苦读的，哎，你懂的。” 就是所谓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么？ 何念念猜测女生应该就是实验中学的重点班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说和其他班不一样。 如果是重点班没有见过顾响那就说得通了。 因为能考上这个班且不被淘汰的，基本都是学神中的学神，用冯扬的话来说，就是学习的机器，读书的怪物，反正简称非人类。今年高二期末市联考的第一名就是他们学校重点班的学生，力压顾响，超级厉害。 -- 111 何念念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奇怪，但是她已经顾不上温一诺会怎么想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顾响和沈菁依两个人去那儿干什么了。 这个念头疯狂地折磨着她, 让她不想去思考别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尽量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林子不算小，而且这阵子随着气温的升高，树木长出了不少的新叶子, 树叶层层叠叠地堆叠在一起，很是遮挡视线。所以想要在里面找到两个人其实并不算太容易。 不过，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太胆大毫无顾忌，还是自己运气好，何念念没走多久，就听到了动静。 沈菁依：“顾响我准备出国了，也不想留什么遗憾。” 不愧是做学校播音主持的, 声音就是好听。悦耳婉转, 如黄莺一般, 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 却也让人感觉到其中包含的缠绵的情意。 何念念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个猜测蠢蠢欲动冒了出来。 果然, 下一秒沈菁依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了：“顾响, 我真的很喜欢你,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在我心里住下了。”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软。 就跟温暖的春风一样, 吹拂在你的身上脸上, 叫你无法对她说出残忍或者冷漠的话来。 何念念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像在胸腔里被塞了一颗巨大的柠檬一样，从上到下都酸酸的。 虽然一直有听说沈菁依喜欢顾响，但是当真的听到她亲口说的时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其实她对沈菁依的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这位校花就跟顾响一样，也算是博雅中学的传奇人物了。 她长得漂亮又很有才华。有教养有人缘，成绩好能力强，简直就是小说中女主的标配，还是那种光芒万丈秒杀一片的女主。 而小说中，这样的女主当然会配一个一样光芒万丈完美无缺的男主。 恰好，顾响正是这样的。 小说都这样写了呢。 何念念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 他们两个就像是天上的太阳。 而自己最多就是连光都没有的小行星吧。 小行星怎么能够有资格跟太阳肩并肩争辉呢，小行星在太阳面前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吧。 何念念垂下双眸，林子的地上铺了一层的落叶，它们离开了根枝，没有了营养，也就失去了生机。 蔫头蔫脑的，不再那么葱翠。 顾响他们大概就是边上这些大树吧。 而自己呢，可能连绿叶都算不上，或许就是这地上的落叶。 何念念的脚尖轻轻地撵了撵落叶，它们牢牢地粘在泥土上，又普通又平凡，却心甘情愿地融入土壤中，成为所需要的养分。 心里却忽然地倔强地冒出了反叛的蔫头。 落叶怎么了？落叶虽然会腐败，但是它最终还是化作了春泥，会守护着枝繁叶茂的大树。 小行星虽然没有光，但是它一样可以守护太阳啊，永远永远地围着它转呀。 -- 112 何念念根本不敢看顾响。 一向冷静自持，端方矜贵, 从容不迫,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顾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刚刚情难自已地抱在一起亲吻了。 这或许就是本能, 少年少女互相的吸引，犹如磁铁的南极和北极一样，天生就该吸在一起的。 情不自禁, 水到渠成。 夕阳的余晖也慢慢地暗淡了下去，好像有点儿羞涩一样，躲藏在了云层的后面。 亲着亲着，顾响微微一僵。 十八岁的少年的生机勃勃，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什么叫做青春焕发。 小顾响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顾响松开了何念念。 虽然内心百般的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啊, 再不松开的话, 他真的怕自己会丧心病狂然后从此被扣上流氓的帽子。 响哥很无奈啊。 他又不是那些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得道高人。 响哥很俗的。 软玉温香在怀, 他也是会有很庸俗的想法和欲望的。 何念念退后两步, 低着头看地上的落叶，两颊红的跟熟透了一样。就算她平时对那些荤笑话不太敏感, 可是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她睁大了眼睛开始数蚂蚁, 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心却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好一会儿，顾响才压下了悸动, 看了一眼边上低着头的人, 默默摸了一下鼻子, 嗓子有些哑：“回教室吧，还要给你过生日呢。” 何念念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依然不敢看顾响，埋着头往前走，手却被拉住了。 顾响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旁：“当心，有树。” 何念念抬起头，果然，前方5厘米的地方一根长长的枝桠横亘突兀地出现了。 要不是顾响出手及时，估计自己下一秒就要撞上去了。 绕过枝桠，继续往前走，两个人的手却默契地没有再松开。 底下的落叶松松软软的，它们有的还是嫩绿色，有的已经枯黄腐败了，但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它们应该都已经变成了地上的土壤。 而被它们守护的大树肯定会长得更加茂盛葱翠吧。 从林子里出来，两个人又松开了手。 博雅中学禁止早恋，就算是顾响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违抗校纪校规。 晚霞将教学楼的一面墙映的红彤彤的，目光所及，一切都变得暧昧又迷离，就好像此刻何念念那娇俏的脸。 美的不可方物。 因为在林子里面耽误了一段时间，所以两个人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都快开始了。 冯扬砰砰拍着桌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寿星同学，虽然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最大，但是我还是得批评你一下，你看看，你都迟到多久了啊！” 温一诺冲着冯扬抬了抬下巴，利落的短发抖了抖，有两根不听话的翘了起来，看上去像小尾巴：“你懂什么啊，主角一般都是姗姗来迟的，有的吃就行了，别唧唧歪歪的。” 顾响清了清嗓子，帮何念念解围。 “我刚才有点事情，正好就让何念念帮忙了，所以才来的这么晚。” -- 113 何念念回到家，发现妈妈今天一反常态, 并没有在工作, 也没有在看电视, 而是沉默地坐在桌前, 看样子好像坐了很久了。 她挂在脸上的笑容稍微地收了收, 换好了鞋子, 走到周彤边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总觉得周彤的神色有些奇怪。 何念念抱住了周彤的胳膊，轻轻叫了一声。 周彤好像才回过神一样, 慢了半拍地扭头看她，神色露出一抹温柔：“念念回来啦？”她说着, 视线又收了回去，重新落回了桌前, “早上妈妈不是说有东西给你吗？” 因为确定了关系, 何念念这一晚上整颗心几乎都被顾响占满了, 所以差点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她内心里涌上来一点点的歉疚。 她急忙催着问周彤：“到底是什么呀？”说着她看着周彤一直盯着的桌上的盒子，心中有了猜测，“是不是在里面？” 周彤低低地嗯了一声。 何念念探头凑过去看了看。 这个盒子是圆形的, 有点像装月饼的盒子，上面绘着花好月圆的图案, 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但是何念念的记忆里面以前在家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她伸出手正要打开, 还调侃着：“妈妈，这里面不会是装了月饼吧。” 周彤没有吭声，何念念的手刚刚碰到盒子，周彤忽然叫了她一声。 何念念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她，眼里带着疑问。 周彤摇了摇头：“没事，你开吧。” 这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何念念狐疑着缩回了手，蹲下身将脑袋磕在了周彤的膝盖上，侧着脸轻轻地蹭了蹭：“妈妈，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是哪里不舒服么？” 周彤慢慢地用手摸着她的头发，片刻后垂眸：“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何念念望着她：“什么旧事呀。” 周彤却闭口不言了，她的眼神又一次看向盒子上，让何念念打开。 何念念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神色，却是百般猜不透，只好站起了身，依言照做。 盖子有些紧，何念念用力好大劲才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有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何念念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她咬了一下唇，一把掀开盖子。 当看到真相的时候，她微微张大了眼睛。 虽然刚刚开玩笑里面是月饼，但是知道肯定不是的，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是一张纸。 何念念没有先拿纸，而是看了一眼周彤，向她确认：“是这个么？” 周彤的视线停留在纸上，良久，她微微阖了阖眼皮，仿佛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声音很低地说：“是，这就是妈妈要给你的。” 何念念拿出纸，展开看了一眼。 纸上写了不少的字，字迹清晰，字写的很漂亮。 单单只看这一手字，何念念甚至觉得，写在这样的一张纸上，都有些辱没了。 她扫了一眼，忽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彤：“这是？” -- 114 何念念愣了愣，回忆了一下顾响的话, 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了, 她用力捏着手指, 声音有些轻，带着一丝期待：“不错？” 顾响看出她的紧张，索性直接把分数报了, 然后说：“班级第5，年级48。” 何念念被一连串的数字砸过来，还有些恍惚，好在虽然各科成绩看不大出来究竟好不好，但是排名就很直观了，她琢磨了一下，发现这是她入学以来最好的名次了。 原来不是错觉, 是真的考的还不错。 刘老师也对她的巨大进步进行了表扬, 特意在早读的时候让她分享一下心得。 为什么能进步这么大呢？ 其实很简单, 她之前就是有很明显的短板, 而这一次她的短板分数还可以。 那为什么理科的分数好呢？ 何念念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她咽了咽嗓子, 声音细细的：“就是多看老师考前提到那些重点, 所有错题……”她说了几点之后, 看了一眼边上的顾响，“最后, 还要感谢顾响同学, 他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顾响微一抬眉。 刘老师点点头。当初让这两人做同桌, 本来就是希望互相提高成绩，目前看来效果确实很不错。 课后，顾响一边帮何念念分析，一边说：“就照这个趋势，那么上b大没问题。” 何念念虽然这次的名次还不错，但是她心里也门清，就她现在的水平跟b大还是有差距的，按照以往博雅中学的高考成绩来看，想要考上b大，必须排名在年级前10，虽然48和10中间也就差了不到40个，但是要知道名次的提升越往上就越难。 所以，她叹了口气：“说的好像真的。” 顾响胸有成竹：“你看，现在你现在是年级48，从现在开始到高考还有至少十次大规模的考试，你每次进步4，5名，那么最后一次就能进入年级前10。每一次提高4，5名不难吧。” 何念念听的有些茫然。 顾响继续说：“这一次你跟地43名的差距也就7分，7分就是两道选择。虽然这次你数学考的还可以，但是你看这里，”顾响帮她拿出数学卷子，用笔指着说道，“这两道，其实是可以拿到分的。” 确实一道是因为粗心，还有一道则是因为代入公式的时候最后一步换算错了。 何念念认可地点点头。 顾响一锤定音，下了结论，名次提到43名一点都不难。 被他这么一说，何念念只觉得非常有道理，信心爆棚：“照你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是的。” 顾响接着又将其他卷子都分析了一遍，经过他这么一整理，扣掉那些确实不会的，何念念发现，自己实际应该得到的分数远远不止现在这么多。 她惊叹着，照这么看，那岂不是考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顾响微微抬了抬下巴。 考第一是不可能的，第二倒是可以努努力。 何念念兴奋了一会儿回归理智，毕竟顾响分析的都是最理想化的状态。 -- 115 有专家研究，21天就能养成一个稳定的习惯。 何念念却惊恐地发现, 不到两周的时间, 她居然已经习惯在大夏天喝热茶了。 周末, 周彤打开家里的冰箱发现了今年的雪糕基本没有怎么动, 很是奇怪：“念念, 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要换巧克力的么？” 何念念当时正在喝热水, 她慢半拍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天，她竟然在没有顾响的情况下都开始喝热茶了。 明明她完全可以吃雪糕啊。 现在又没人管她了。 既然这样，那她还喝什么水！ 她将杯子放下, 正要去拿雪糕解馋，余光却看到杯中荡漾着的茶包。 这是顾响特意为她准备的。 说是常喝对胃好。 为了所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顾响也天天喝这个。 何念念心里叹了一声，抬头看周彤：“妈妈我最近喜欢喝热水了。” 周彤惊讶：“怎么一下就改喝水了, 你不是以前就喜欢雪糕, 让你喝水都不干。”她说着又笑了笑, “不过, 本来这种冷饮就不应该多吃，喝水更好。” 何念念点头，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是啊, 喝水更好。” 不知不觉，何念念适应了夏天喝水, 不知不觉, 又到了校运动会。 这对于整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的学生们来说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运动会的时间定下来之后, 谁做举牌手的问题又提了出来。 刘老师这一次让大家自己主动报名。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举牌手一般作为班级的门面，肯定是长得好看的人来，高二3班整体没有丑的，可要说漂亮帅气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为了班级的分数着想，大家也不会随便报名的。 刘老师说完之后，温一诺就怂恿何念念报名。 何念念摇头加摇手：“不不不。”她诚恳地说，“我觉得顾响更合适。” 顾响长腿从边上迈出来，微微曲着，听到这话之后，懒洋洋地说：“我怎么不觉得。” 何念念没把他这话放心上，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争取，可是她没想过，不代表别人没想过。 去年这个时候，顾响主动请缨当了举牌手，当然其中的原因每人知道，而今年么，响哥显然是想当甩手掌柜的。 他自己不做，但是他想让何念念试试。 何念念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她能和同学正常的交流，只是，顾响觉得她还可以更好，而这种在大型场合下露脸显然是很好的机会。 顾响想让她能够更加的自信和勇敢。 何念念知道顾响想法之后，连连拒绝。 不！ 不要！ 不去！ 顾响黑眸沉沉地看着她：“真的不去？”他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拿出了糖。 是的，他们之间的交易又恢复了。 七颗糖换任何一个要求。 何念念看看那掌心的糖，又看看顾响：“你确定？” 顾响点头：“对。” 何念念是个守信的人，虽然千般不愿万般不愿的，她还是去报了名，她当时还盘算着。 -- 116 博雅中学每年的运动会开幕式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都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服装秀。 争奇斗艳, 形式各异, 美不胜收。 简直就是视觉的盛宴。 同学们为了能够在这一个项目上拿到高分, 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今年高二3班同学都换上了舞会礼服装。 男生白衬衫黑西裤, 女生香槟色长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派对。 班级同学不时地交流着，时间马上就要入场了。 “班长和何念念呢？怎么还不来？” 冯扬用手扇了扇风：“女生总是这么磨磨唧唧的。”他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往窗户外瞧，没一秒钟，他大叫着，“来了来了！” 原本还一脸懒倦正在转笔的顾响，闻言, 手上的动作一停, 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转起来。 有心急的同学问：“她们到哪里了？” 冯扬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半天没有说话, 直到被人叫了好几声，他才抹了抹嘴巴：“靠！何念念有点过分好看了吧。” 他这么一说, 男生们立刻就激动地嘴里喊着：“什么漂亮。”“我也看看。”一个个地挤到了窗户边上。 顾响望着那群跟大头鹅一样挤成一堆的男生, 眉头拧了拧。 何念念踩着小皮鞋被温一诺一路拽着往教室赶, 她还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成为了不少人眼中的美丽的风景。 漂亮的裙裾因为跑动而飘了起来，远远看去, 就好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一样。 区别于其他女生的香槟色, 她则穿了一条大红色超极艳丽的长裙。 红衣沉得肌肤更如冰雪一样皓白。 其实那样的角度那样的距离, 再加上何念念一直在跑，男生们应该是看不大清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无端地就是觉得特别的好看。 格外的赏心悦目。 一个个巴着窗户，笑的有些痴。 等到何念念走进教学楼了，有几个反应快的，索性冲到了教室外面。 于是，3班的同学就跟接头一样随着何念念越来越靠近不停地叫着：“来了来了，在一楼了。” “来了来了，上楼梯了。” “拐弯了。” “在楼下了。” 有其他班的同学在教室外面的，看到了之后，一脸的莫名其妙，压根不明白他们激动什么。 何念念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进入教学楼，就能看到自己班上的同学。 他们看到她之后，先是傻了傻，随后又大呼小叫地跑了。 就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 她拽了拽温一诺的手，问她什么情况。 温一诺大概能猜出来，她翻了翻白眼：“不用管他们。” 真的不用管么？ 何念念忐忑不安地进了班级，才刚刚进教室门，那原本还比较吵闹的教室登时就安静了下来。 就好像是教导主任忽然大驾光临一样的效果。 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 117 开幕式结束, 在韩渡抑扬顿挫的声音中，运动会开始了。 阳光照着草木, 散发着叫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操场上人头涌动，运动员们抓紧奔赴各个比赛场地, 准备拼出最好的成绩。不比赛的同学则跟着自己班的运动员为他们加油打气。 一时间变得格外的热闹。 天上的小鸟好像也被这盛况吸引住了，从远处飞过来，停在树上, 歪着可爱的小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 男子一百米的预赛场地，已经进行了三场比赛了，这是第四轮, 比起前三轮, 围观的人显然多了不少。 因为这一组有顾响在。 他在一众运动员当中格外的显眼，本身长得就好, 身高气质还很优越, 简直就不给其他人活路。 “响哥手下留情。” “响哥求不要虐的太狠。” 其余的运动员们脸上神色轻松，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比起之前的那些小组的剑拔弩张, 看上去气氛意外的和谐。 毕竟顾响在这一个项目上面, 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大家看到他就知道不用去想着拿第一了。 甚至有人激动地让同学等会儿给他多拍点照片。 “记得要把我和响哥拍一起啊，最好是那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同学：“……” 对不起, 水平有些, p也p不出来啊。 边上的发令员老师不得不提醒：“你们好歹要有点参与精神啊, 怎么能够还没有开跑就放弃了。” “老师，我们也想拼啊，但是响哥可是我们年级最快的男人！” “注意，是跑步最快的，少了两个字，小心响哥打你。” 众人捧腹大笑。 顾响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他的视线遥遥地落在终点的地方。 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人群中，何念念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等着，她把那条如火焰一般的红裙换了下来，现在正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洁白无瑕如同冰山上的雪，没有红色那么张扬，却很耀眼。 发令枪响起。 顾响如同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他的肌肉绷的很紧，长腿迈出了好看的线条，校报的学生拿着单反恨不得把每一帧都拍下来。 何念念站在终点线那儿，跟着边上的同学一起喊着加油。 虽然知道顾响的实力，但是只要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何念念的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地捏紧了拳头。她抻着脖子，看着顾响从起跑就开始一路领先，然后逐渐拉大了跟其他运动员的差距，最后一马当先地冲到了终点。 白色的绳子拦腰挂在了他的身上，就好像帮他庆祝一样，飞舞出好看的弧度来。 何念念直到这个时候那悬着的心才回到了原处。 顾响往前冲了一段路，才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那些跟在后面的运动员才陆陆续续地冲过终点线。 其实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落后的太多，已经是咬牙追赶了，跑到终点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暴毙。 -- 119 随着比赛的开始。 何念念和顾响两个人的速度一开始并不算快。 边上的组合跟插了翅膀安装了马达一样, 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本来这个项目是不计分的, 但是边上同学的呐喊声加油声，让何念念也不由得起了竞争意识，不想落后太多。 顾响靠近她, 就算看不清她的表情, 从她的动作上也能感觉出来她有些着急了。他小声在后面提醒, 让她不要被别人影响。 何念念闭了闭眼，将边上的呐喊声挥到脑后, 看着前方，跟着顾响的节奏，努力保持直线。 她这儿状态稳了，后面的顾响却差点要掉链子。 本来就挨的很近，又加上快走的关系, 不意外地总会撞在一起。 某人原本已经快要恢复出厂设置原始状态了，可是这么一下一下的接触冲击，又蠢蠢欲动了。 顾响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熬过。 他的眼眸越发深了, 浓成一团墨，阳光也照不进去。欲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就像那天外的陨石从大气层外飞了过来，带着没法控制的速度和力量。 偏偏怀中的女生身上还无时无刻地散发着诱人的香。 不断地诱惑着他, 蚕食着他仅有的理智。 他感觉好像随时要爆发了。 何念念本来还能忍, 可是到后来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顾响的体温高的吓人, 她下意识扭头往后看了他一眼。 傍晚的霞光映在了她的眼睛里, 看上去红红的，好像有点儿委屈。 顾响再不是人，碰到何念念就投降了。 那些滚烫的情绪瞬间就被浇了一大盆水。 他的心倏地一跳，拼命地将那些庸俗的想法压下去，虽然还没彻底消停，可是好歹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只一会儿工夫，他的额前和后背全部都渗出了汗，结实而精瘦的背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格外的性感。 有女生悄悄地掏出了手机，咽着口水拍了几张。 这时候，速度快的队伍已经过了半程了。 不过很快，何念念就发现顾响说的是多么的正确。 这游戏看似简单，但是其实也是需要技术的，不但要保持平衡，而且要保证两个人的步调一致，前方的人还要把握整体方向，这些要求综合起来，就很容易翻车。 没一会儿那冲在最前面的一条毛毛虫就直接侧翻了。那两个人卧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第二组眼见着有机会超越，急吼吼地加速了，可谁想到前方的同学一个手抖，毛毛虫边直直地往边上撞去，自己栽了还不行，连累边上那一组。 两条毛毛虫滚在一起，一边埋怨一边重新调整却耽误了不少时间。 何念念跟顾响两个人组成的毛毛虫原本是最后面的，谁想到居然成了最稳的一条，不紧不慢地超过了所有的其他对手。 等到到了终点之后，何念念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居然还得了第一。 3班的同学蜂拥而上。 “响哥就是厉害，玩什么都行。” -- 119。 温一诺猜的不错, 何念念确实提前就跟顾响约好了。 最近市里面开了一个海洋馆，听说特别好玩, 所以两人想趁着这个放假的时间去玩一玩。 虽然撒了谎欺骗了温一诺, 但是想到马上就能看到那些可爱的海洋动物，何念念就压下了这一点点的小愧疚。 一大早, 两人就到了海洋馆。 因为是新开的，所以门口一大排的巨型气球，边上还摆着好多的鲜花花篮, 还没有进去的游客们纷纷在留影拍照。 何念念来之前查过这儿有企鹅，所以检票进去了之后就直奔企鹅馆。 馆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何念念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观测点空出来，她兴奋地跑过去，透过玻璃看里面的企鹅。 那些企鹅挺着肚皮站在那儿，样子憨态可掬，尤其是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又搞笑又有趣。 何念念看得都走不动路了。 边上有个老师模样的带着一群小娃娃：“在庞大的动物世界中，大多数都是雌性负责生儿育女，而企鹅恰恰相反，它打破了这一常规……” 何念念跟着那些小娃娃一起惊叹出声。 她看向顾响，有些激动：“原来雄性企鹅负责孵蛋的。” 顾响挑起一边的眉, 意味深长地说：“你是在暗示什么？” 压根没有多想的何念念有点儿懵逼。 顾响装作思考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想要以后我负责带小孩, 也……” 何念念被呛得咳嗽了。 她无言以对地扭过脸继续看企鹅。 顾响挨近了她, 两个人的胳膊贴在一起, 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顾响单手撑着下颌，看向何念念：“你喜欢看企鹅的话，以后我们去北极看。” 以后这个词语很美好，总觉得就像是一种奇妙又默契的约定。 何念念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 从企鹅馆出来，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牵了手，这里游客如云，有一家三口，有热恋的情侣，也有好朋友好基友好闺蜜，当然也有哥哥妹妹。 韩渡微微扬眉，清秀的脸露出了一个可爱的梨涡：“嗨，这么巧。” 他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脸圆圆的，眼睛特别的大，很是可爱。 小姑娘也跟着韩渡奶声奶气地说：“嗨。” 韩渡的眼神落在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笑意更深了。 何念念压根没有想过会碰到熟人，吓的想抽回手，偏偏顾响却没有放开。 顾响朝韩渡微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何念念放弃了挣扎，反正都已经被看到了，她也跟着点了点头。 韩渡走上前，跟两个人介绍了他边上的小姑娘：“这是我姑姑家的女儿，小名苏苏。”说完他又对苏苏说，“这是哥哥的好朋友，快叫人。” 苏苏抬着小脑袋看着何念念，叫了一声：“姐姐。”随后看了一眼顾响，直接躲在了韩渡的后面，偷偷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韩渡噗嗤一声笑：“响哥，别这么凶啊，笑一个，你看小孩子都怕你了。” -- 120 随着高考的结束, 高三的学生也结束了他们的高中生涯，就不用再去学校报到上课了。平时虽然跟高三的基本没有接触, 好像也未必会留意到他们的存在, 可是冷不丁少了这么整整一个年级的人，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最起码升旗仪式的就能感觉出好像操场要比之前空旷了。 教导主任在台上如常地说着阶段性的工作总结, 反复重申校规校纪。 底下大多数同学听的昏昏欲睡，毕竟这些话感觉都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直到他的主题绕到了本次的高考上，同学们才略微有些兴趣。 今年博雅中学高三发挥不错, 本科录取高达90%，何念念留意到年级第九的同学上了b大。 教导主任目光如同机关枪一样无差别的不带感情的扫向全体高二的同学，大家顿时头皮发麻，教导主任满意地看到大家不再开小差，义正辞严地说：“高二年级也即将迈入高三，你们要知道，这将是你们人生当中很重要的一场经历，期待你们将有更好的成绩。” 升旗结束, 同学们排着队回了各自的教室，经过高三那幢楼的时候，何念念的视线在那块倒计时的牌子上停留了一下。 以后，这块牌子就是给他们提醒了吧。 温一诺感慨万千：“很快我们就会搬到这里面了。” 何念念点点头。 或许是教导主任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那张倒计时牌子给了紧迫感, 又或许是那个第九名的高三学生的录取学校, 总之何念念学习更加的刻苦用功了。 学习就是这样。 你认真的对待它, 就算短期内看不到回报, 但是水滴石穿，时间久了，总会给你同等的回报的。 何念念就是如此，无论是平时的测试还是月考，她的成绩都在稳步地提高着，看着自己的成绩和顾响预测的那条曲线在逐渐的重合，看着最终的预测的那个落点，对于未来越发充满信息。 期末考试一过，也就意味着他们即将成为真正的高三学生了。虽然这意味着压力，紧张，竞争，挑战但是最起码这个时候，他们大部分的人的心里想的还是暑假终于来了。 何念念的暑假一大半的时间是放在学习上的。本来应该挺枯燥的，不过因为是跟顾响一起的，她倒没有觉得痛苦。 时间飞快就过去了，转眼他们就升入了高三。 开学第一天，大家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踏进了新的教室。 以前何念念没有来过高三的教学楼，今天第一次进来，总觉得好像教室要大一些。 像她一样感觉的人并不少。 冯扬：“这幢楼可是风水宝地，学校还请了大师开光的。” 温一诺不满道：“你少宣传这种封建迷信。” 冯扬：“班长，我还真没瞎说，你没发现教室特别宽敞，玻璃特别明亮么，反正在里面学习，说不定真有文曲星保佑呢，要不然我们学校去年能考那么好。” -- 121 和顾响在一起之后, 毕竟也是亲密关系了，所以何念念对顾响要比旁人了解一些。 比如同样是面无表情, 她就可以区别顾响究竟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所以此刻看到那几不可查的神色变化, 她几乎是瞬间就恍然大悟了。 这一箱苹果是顾响送的。 哥哥？！ 哼！ 也亏得他会这么署名。 何念念想到了顾响录下来的那句响哥哥，这之后, 顾响也曾经要求她再这样叫过，不过，何念念觉得实在羞耻, 便拒绝了。 看来他贼心不死，居然还在这上面做文章占自己便宜。 何念念原本还心烦着这么一大箱的苹果该怎么处理，现在既然知道了是顾响送的，顿时轻松了不少。 何念念看了一眼苹果，问男生这个哥哥有没有什么话送她。 当然是有的。 顾响这么声势浩大的把这么多苹果送上门，不能署名公告天下已经感觉很憋屈了，在其他方面肯定不能落人于后，尤其是萧离。 所以, 何念念眼睁睁地看着男生拿出了一张纸，然后把萧离之前之前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她朝顾响悄悄瞥了一眼。 不愧是你。 居然一字不漏一条不少。 哦，甚至还多了一句。 你是我的全世界。 同学们原本是听到一大串的祝福平安快乐健康的话，还真的觉得这个哥哥实在不错，没想到临到结尾, 忽然来了一个大的, 画风一转, 直接冒出来这么一句。 这话是哥哥对妹妹说的么？ 太暧昧了吧。 大家安静了两秒, 齐齐用八卦的眼神看向何念念，不少人甚至意味深长地用咏叹调哦了一声。 因为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哥哥其实本人就在教室里面，所以肆无忌惮地同何念念调侃着。 “这个哥哥不简单啊。” “就怕哥哥是个幌子。” “肯定是暗恋何念念的，哇，感觉好浪漫啊。” “我就说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哥哥，分明是情哥哥啊。” 何念念的脸皮隐隐的发烫。 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似乎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好在上课铃声解救了她。 何念念让人帮着把一箱苹果放在教室后面，告诉同学们想吃的话就随意吃。自己只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放在了桌上。 红彤彤的苹果反射着鲜艳的光泽，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文，讲到一半看大家精神不济，便拍了拍手，跟大家一起唱起了圣诞歌。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甜美的歌声带着节日的祝福，透过窗户，飞向了远处。 最后一节课上完，大家收拾着课本准备吃饭或者出去溜溜弯，何念念也打算同温一诺去食堂。 顾响从边上走过来，对温一诺说他有事同何念念讲。 温一诺非常合作地点点头：“明白，慢聊。” 没一会儿教室就没人了，顾响背靠在何念念的桌子上，侧着脸看向她：“我等了很久了，所以礼物呢。” -- 122 顾响生日过了, 天气就渐渐转暖了。 二月的春风一吹，冬天里面沉睡的草木又复苏了, 欣欣向荣的, 道路边上的柳条发了嫩芽，绵绵的柳絮飘的到处都是。 学校今年多种了不少的绿植，繁花似锦，很是漂亮。 按捺不住的小情侣们偷偷地在花园里约会，教导主任总能在那儿逮到几个。 “听说了么？昨天高三4班有一对谈恋爱的同学被主任抓住了。” “这么惨！主任出手, 那必须1000字保证书打底啊。” “还有更惨的，叫来了家长, 那女生家长直接朝着男生脸上甩好几个巴掌，当场变成了猪头。” 此时, 顾响正在教和何念念一道数学题的解法, 他一向可以一心两用, 听完之后：“你妈妈凶不凶？” 何念念的笔尖一顿：“？” 顾响抬手抚了一下太阳穴：“没事。” 何念念又埋下头，写了几个字，低声说：“不凶。”她偷偷一笑, “不过, 要是谁敢欺负我的话，她就很厉害了。”她歪了歪头，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像是打成猪头什么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 --- 春天很快就变成了夏天, 气温一点点的上升, 高三的教学楼的外墙上爬上满满一片的爬山虎。 牌子上的数字也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高考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大家都变得比以往更加的用功了。无论是学神还是学渣都严阵以待。 何念念每一天都恨不得沉浸在学习中。 因为时间是有限的，这件事情上面多用一些，那势必就会别的事情少一些。 所以，顾响很悲催的发现，他跟何念念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变少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是非常时期，也能理解。 但是有一件事情顾响是不能忍了。 何念念居然拒绝了亲亲抱抱。 顾响不干了！ 这还能叫谈恋爱？！ 这柏拉图也不带这么残忍的吧。 何念念认真地说：“你不能总想着做这些事情，我们现在应该专注于学习。” 顾响：“我们是男女朋友吧，为什么不能想？而且哪里有总想，”他委屈地开始给何念念回忆，两个人上一次抱抱还是四月份何念念的生日。 这都隔了足足三个礼拜了吧！ 简直人间惨剧！ 何念念现在一心只读圣贤书，瞬间就用话来搪塞：“等高考以后再说。” 顾响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你真要这样。” 何念念直觉不好。 顾响摊开手心，上面摆着七颗糖。 何念念：“不！”说着逃回了教室。 顾响慢慢地将糖握紧了。 逃吧。 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反正必须要兑现的。 一整天，何念念都如临大敌一样，防顾响防的跟贼一样，甚至顾响稍微凑近一点，她就会浑身炸毛。 顾响：“宝宝，有点伤人啊。” 何念念伸出手指一点点地推他：“好好学习。” 顾响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了试卷翻了起来。 -- 123 刘老师望着他：“谈恋爱还能只有你一个人的责任？难道还是你强迫的？” 顾响刚要说话。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不是的。” 顾响浑身一震, 迅速地转过身，就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何念念, 他蹙了蹙眉：“你怎么过来了？” 何念念没有回答他, 而是看向刘老师，鼓起勇气道：“刘老师，跟顾响没关系，是我！责任在我。” 她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眼角都红了。 顾响把她往自己身后拉, 难得的有些严肃地说道：“你别说话。” 刘老师看着两个学生，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们这是做什么？抢着要受罚么？如果要处分呢？你们也要抢？” 高中时期要是背个处分的话, 其实是很严重的事情。 何念念一向都是遵纪守法的乖宝宝，冷不丁听到处分二字, 整个人都颤了颤。 顾响看的心痛不已：“老师, 你相信我, 这事情在我……” 何念念咬了咬唇，打断顾响的话：“老师，别让顾响背处分, 如果真要处分就给我。” 顾响满脸的震惊, 甚至都忘了说下去，何念念从来都是娇娇软软的，从来没有这么强硬过, 他的嗓子有一些哑：“你！” 何必呢！ 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顾响的心又跳的很厉害。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对他。 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平时遇到事情紧张又胆小, 明明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可是依然这么勇敢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的眸光沉如深潭，一动不动地盯着何念念。 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他顾响何德何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微风吹过，一只小鸟落在了走廊的阳台上，跳着走了几下，又扑扑翅膀飞走了。 一时陷入了安静。 刘老师叹了口气，开口道：“行了，你们也别争了，我跟教导主任商量过了，高考在即，也不想让你们受影响，只有一条，不能再大庭广众下这么高调了。”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顾响：“不用受罚？可以继续谈？也不会通知家长？” 刘老师：“你还想通知家长？” 顾响是无所谓了，不过考虑到何念念，还是算了。 只是他还有些怀疑：“主任真的同意了？” 刘老师：“主任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们觉得你们现在应该在哪里？” 这倒也是。 不过，主任居然会同意，实在匪夷所思。 刘老师：“我知道你们在背后给主任取得外号，但是你们要知道，主任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们还小，很多时候都太冲动了，为了避免你们受到伤害将来后悔，所以他才会三令五申的阻止早恋。” 她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一切以高考为重，你们两个务必不能懈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的时间也希望你们专注于学习。” 这话简直就跟何念念说的一模一样了。 顾响听得很是头疼。 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下了。 刘老师面容严肃了些：“还有你们要跟我保证，高考前不要闹分手。” -- 124 分数出来的那天。 何念念发现自己居然比当初高考的时候还要紧张,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就打开了电视机，可是从头翻到尾, 没有一个看的进去的。 周彤给她切了水果, 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在她的边上，语调轻松地说：“都考了那么多次了，肯定没问题的, 不用紧张。” 何念念看妈妈居然穿反了围裙，没有吭声。 母女两个安静地一起看电视。 随着太监一声令下，嫔妃被打入了冷宫，凄凄惨惨的背景音乐响了起来。 周彤迅速就换了频道：“看别的。”她翻到一个合家欢的综艺节目，里面正在唱好运来, “这个好，这个喜庆。” 歌声唱到一半，手机忽然响起来。 周彤同何念念同时看向手机。 周彤飞快地把电视给按了静音：“谁的？” 何念念看着跳动的陌生号码，抿了抿唇：“不知道。” 周彤：“会不会……” 何念念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和周彤对上了视线。 众所周知，一般考得比较好的学生都会提前接到top大学招生办的电话，提前争取生源。 显然, 母女两个都想到了这一层。 周彤盯着手机, 都不敢错开眼, 咽了咽嗓子：“接吧。” 何念念按了接通键,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喂。” 电话那头是b大招生办的老师。她说完自己的身份, 何念念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被重物捶了一下，直接就眩晕了，以至于都没有听清楚对方老师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让老师再说一遍。 老师笑了笑，语调轻松地调侃了两句，然后告诉她，她考得很好，全省排名在72，b大有意愿招她入学，问她有什么心仪的专业。 长久以来的愿望和期待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何念念的眼角有些热。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说了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专业，老师那边像是在查资料，隔了一会儿，告诉她这个分数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还没有最终确定，可是也□□不离十了。何念念心情异常地激动，跟老师说了声谢谢，正要挂电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老师，我能问一下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的成绩么？” 老师听到顾响的名字后：“原来你们是同班同学，他考得很好。” 具体怎么好法，老师没有透露，但是何念念很快就知道了。 放下了电话，何念念把电话内容告诉了周彤，其实刚刚的只言片语，周彤已经猜出来了，等现在听完之后，她又激动了一回。 她脸上喜气洋洋的：“我去给你姥姥姥爷电话，他们还等着信呢。”说着，周彤就拿起手机打电话过去了。 何念念听周彤跟姥姥姥爷商量着怎么庆祝，什么请客还愿放鞭炮，只觉得实在夸张，可又知道他们做这些真的就是单纯的因为开心。 为她开心。 这就是亲人之间最纯粹的情感。 何念念看着妈妈带笑的脸，细细想了想，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轻松又自在的笑意了。 -- 番外1 何念念最近进了一个后宫宫斗的剧组, 暂定片名是文顺皇后，讲述了一位皇后的传奇人生, 这本小说原著是一个大ip, 本来书粉受众就很多，再加上现在后宫剧特别火，所以剧还没有播，已经很有热度了。 导演牛力是一位年轻的导演，非常有雄心壮志，就想着要导出一部绝世好片, 所以，对底下一众人那是尽可能的压榨, 演员啊, 工作人员啊, 总之无一幸免，像何念念这样的底层小编剧, 更是苦不堪言。 好几次她剧情写好之后, 导演又忽然心血来潮，临时做变动。 何念念才进组两个礼拜，居然没有一天能够睡满6个小时的，还有两天甚至直接就熬夜了。 昨晚上, 她又改剧本改到了很晚，以至于早上起来, 头昏沉沉的。 她揉了揉眼睛, 打开了手机, 看到顾响发来的语音。 她正要点开，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原来是胡雨欣。 胡雨欣是这部戏的女n号，演一个跟文顺皇后同时进宫的秀女，前期因为作死，所以早早就炮灰了。 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典型的古代美女的长相，鹅蛋脸，樱桃唇，甚至还有个美人尖，可惜，20大几了，也没有混出名堂来，一直在各种片场演小配角。 何念念和她以前在同一个剧组待过，这一次又到了同一个剧组，所以关系要比剧组的其他人要亲近一些。 何念念道了声早啊，看胡雨欣一脸的高兴：“有好事？” 胡雨欣：“刚我妈告诉我家里要拆迁了，我决定演完这部剧，就回家继承家产了。” 何念念：“……你要退圈？” 胡雨欣：“这么多年，我也看透了，这个圈子里，能不能红真的看命，可惜，我没这个命。” 何念念：“你以为不是说你喜欢演戏么？” 胡雨欣：“但是事实证明，喜欢没用，我没这个天赋。” 何念念沉默，胡雨欣确实演技堪忧。 最近遇到这位较真的牛导更是被批的体无完肤，也难怪会萌生退意了。 只是这么年轻就回家，到底多少家产能继承啊？ 何念念：“你家拆了很多钱？” 胡雨欣：“具体不知道，不过我妈说几千万有的吧，还有一百多套房子。” 何念念：“……” 告辞！ 何念念调侃：“你以后岂不是就是包租婆了。” 胡雨欣嘿嘿一笑：“嗯，每天收一套房子的租金，也够我忙活三四个月了，感觉也挺忙。” 老实说，这种辛苦，何念念愿意代劳的。 两个人拿好了早餐，就找了位子坐下。 胡雨欣因为要保持身材所以吃的很少，何念念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在胡雨欣控诉的眼神中，吃了面包，吃了蛋，又吃了酸奶，还吃了水果。 胡雨欣：“你为什么吃这么多还这么瘦？可恶！关键还xiong大！” 何念念默默地叉水果，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平胸胡雨欣羡慕嫉妒恨：“你有d吧？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假的？” -- 番外2 今天剧组拍的不大顺利, 时间一拖再拖，大家虽然心里唯有抱怨, 但是却也没有办法, 只能一直跟着这么耗时间。 剧组里面没什么事的人便开始玩手机聊天。 胡雨欣顶着一头后妃的珠钗坐到何念念的边上，手里拿着小风扇, 痛苦地说：“热死了。” 现在是盛夏，而他们这个拍摄的棚子里又没有空调，每一个演员还要穿着一层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古装，简直是苦不堪言。 何念念把手里的小风扇对准她吹，顺便问她渴不渴。 胡雨欣：“渴啊, 但是我不要你的养身茶, 我要冰水。” 何念念摊手，表示没有。 胡雨欣嫌弃：“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种习惯，简直跟老干部似的，我妈都没有这样。” 这个故事说起来就长了，可以追溯到高中时期，何念念笑了笑：“这习惯挺好啊。” 胡雨欣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何念念喝了一口茶, 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 发现是顾响打来的。她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接起了电话，顾响告诉她已经到机场了，现在准备出发去酒店接她。 本来按照计划的话, 何念念现在应该在酒店了, 可惜, 目前看来今天不但不能提前收工，结束更是遥遥无期。 何念念原本想让他先去自己定好的酒店，到时收工了，她再自行过去，顾响却坚持要去接她，说正好也要处理一些工作，在哪里都一样。 何念念挂了电话，回到片场，胡雨欣揶揄着：“男朋友？” 何念念有男朋友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只是没有告诉大家大名鼎鼎的hg总裁顾响就是她的男朋友。 胡雨欣：“我真是好奇你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把你这样的美女追到手。” 这个圈子里面美女众多，但说实话，何念念的长相即便跟她们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也不是没有什么富家公子哥或者小明星对她暗示过，但是何念念都不为所动。 何念念谦虚道：“就普通人。” 胡雨欣摇摇头：“普通人，那你看上他什么了，我不信，他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说着凑近了些，“是不是那方面特别厉害？” 何念念不理她了。 她总觉得胡雨欣背不出来台词纯粹是因为脑子里塞得黄色废料太多了。 --- 好不容易，终于把戏拍完，何念念跟胡雨欣回了酒店，过了一会儿，她又悄悄地从酒店出来，才走到路边，一辆加长版的宾利就慢慢地滑行了过来，何念念迅速地上了车。 她还没有坐稳，顾响就一把抱住了她，声音慵懒：“宝宝。” 大学毕业不到一年，顾响已经彻底地褪去了学生青涩，越发的成熟迷人了。 就好像剧组里面他的女友粉形容的，五官深邃，气质出众，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何念念被他抱得也有些情难自禁，不过，她一向在这方面都比较内敛，尤其现在还有旁人在，所以就推开了顾响，略微有些歉疚地说：“等了很久吧？” -- 番外3 何念念压根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顾响。 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在这种场合下碰面, 她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 然后迅速地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开玩笑, 她可不想暴露自己和顾响的关系。 胡雨欣激动地差点昏过去：“靠, 我没看错吧，顾响？！” 何念念平静地说：“没看错。” 胡雨欣简直不能理解：“你还这么平静, 这可是活的！真的！” 何念念只能适当地装出一点点激动，虚伪地说：“我反应比较慢。” 胡雨欣：“他刚才好像看了一眼我们这里，不会是对我有兴趣吧。” 何念念梗了一下：“可能。” 顾响神色自然地将视线收回, 然后在导演的指引下，来到了主桌最重要的位置。 何念念这才知道, 顾响居然是他们片子的投资商之一。 作为近期迅速崛起的创业新贵，顾响在圈子里名声显赫，别说这些小明星很激动, 连那些投资商也一个个跟看到了金子一样，激动地过去跟他套近乎。 可惜，他们一腔春水注定只能东流，顾响疏离冷漠地自成结界。 任凭他们巧舌如兰顾响也最多点点头。 张国富能把企业做到这么大, 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看顾响的眼神有好几次都落在某一处, 凑近了一些：“顾总，那个是剧组的编剧，”他舔了舔肥厚的唇, 小眼睛闪烁着精光, “可惜, 不让包。” 顾响淡淡地哦了一声。 从始至终，顾响都没怎么说话，这已经是很难得的回应了。 张国富激动极了，像是被太监宣布今天获得宠幸的秀女一样，搓了搓手：“虽然是挺漂亮，不过没办法，顾总，你要是喜欢这个类型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 顾响轻轻地掀了一下眼皮：“谁说我喜欢这个类型的？” 张国富愣了愣。 他自诩自己察言观色比一般人强，却没想到会惨遭滑铁卢。 他陪着笑：“那我看错了。” 顾响慢悠悠地说，声音听不出喜怒的情绪：“你怎么知道她不给包？” 张国富也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年纪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可是他愣是一点儿都不敢敷衍。 他的嗓子有些紧，看着顾响的眼睛，说了实话。 顾响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可是硬是叫人觉得好像阎罗王的催命符。 张国富的后背生生地瞬间就吓出了一层冷汗，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刚刚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 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好在，另一个投资商举着酒杯插了进来。 张国富正好趁机让开了些，他移到一边，转头看顾响那规规矩矩的端坐的样子，神色淡淡的，虽然还是挺冷的，可是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怖吓人。 见了鬼了！ 刚才怎么回事？ 冯一菲腻歪在他身上，撒着娇。 张国富美人在怀很快就忘记了这一茬。 --- 何念念去了一趟洗手间，这里的洗手间很大，是男女共用的。她刚洗好手，就感觉被人一下抱住了，扭过头见是顾响，飞快道：“你疯了？！” -- 番外4 饭局结束, 一拨人去续摊唱歌, 另一波人则先离开了。 何念念跟胡雨欣回了酒店, 没一会儿她又避开人, 悄悄地上了顾响的车。 何念念：“你走的这么早，他们没意见。” 顾响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巴不得我先走。” 何念念斜眼睨他, 调侃着：“没想到顾总这么不受欢迎啊。” 顾响慢悠悠地说：“是啊，谁让我不近女色呢。” 何念念呸了一声。 混蛋！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把你不规矩的爪子拿开！ 两个人正聊着, 何念念忽然发现好像天空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刚刚是不是流星？”她话说完，忽然就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刷到的新闻说是今天有流星雨。 何念念很感兴趣地问顾响要不要去看。 顾响向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车头方向一转, 他们干脆就没有回酒店, 而是开到了视野更好的山上。 尽管这会儿已经挺晚的了，可是那儿却有不少的人，大多数都是天文爱好者, 装备相当的高级。当然也有一些凑热闹的, 就跟顾响和何念念两个人一样，顶多拿个手机。 顾响帮何念念找了一个视野还不错的地方，何念念仰起了头看星空。 今天运气不错，天空特别的晴朗。 湛蓝的苍穹好像是一块巨大蓝田玉石，点点寥落的星星镶嵌在上面。 不多时就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带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边划了过去。它出现的这么突然又这么的短暂，只在这一瞬间, 燃烧了所有的生命, 照亮了天空, 发出了最最耀眼的光芒。 何念念忍不住捂住了嘴。 这就是宇宙赐予他们的美景。 无比的瑰丽和美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流星的数目变得多起来，有时候甚至一连有好几颗一起出现。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个名字，或许是亲人的，或许是爱人的，或许是偶像的。她声嘶力竭地叫完名字之后又跟上了一句：“我爱你！” 就好像被感染了一样，又好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接下来就络绎不断地响起了类似的声音。 尤其当流星多的时候，无数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场巨大的表白大会。 何念念的心好像被这些声音燃烧了，她偏过头，眼睛亮亮的看向顾响。 顾响也同样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视线不偏不倚地撞进了彼此的眼眸中，说不出的情谊在流淌着。 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当下一秒流星出现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何念念，我爱你！” “顾响，我爱你！” 本来，在大庭广众下说这样的话，何念念还是有些羞涩的，可是大概是身边有太多一样的人，也或许是黑夜中反正谁也看不清谁，又或许，这充沛的情感确实需要一个释放。 总之，她发现，原来这样浓烈的情话说出来也没那么的难。 天空之中，流星甩着尾巴划过了天幕，短暂又明亮。 -- 番外5 在顾响和牛导两座大山的压迫下, 何念念只好重写剧本。 嗯,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床戏的剧本。 顾响穿着睡袍走了进来：“还在工作？” 这件睡袍材质很好很是轻薄, 他此刻大大地敞开着, 大片的肌肉漏出来，格外的性感, 腹部的线条完美无缺。 就仿佛随时都能上杂志的模特，只是面对这样的美色，何念念丝毫不受诱惑, 脸抬也没抬，手上不停敲着：“这不是拜顾总所赐么？” 顾响不明意味地轻笑了一声，走过去, 双手撑在两边，弯下腰，从何念念的后面看她电脑上的字。 他靠的很近, 身上的薄荷味道的沐浴露的香味一阵一阵的散过来，何念念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后面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顾响快速地扫了几眼之后，轻轻地啧了一声：“你这样不行啊。” 何念念将手从键盘上移开，漂亮的眼睛望向他：“什么不行？” 顾响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说：“这写的太干了。” 何念念琢磨了一会儿。 顾响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你这光想没用, 还是要实践操作。”他说着将何念念抱到了桌上，声音带着笑意, “还是我来亲自辅导吧。” 何念念哎呀一声, 因为双腿腾空着, 下意识地就勾住了顾响的脖子。 顾响抬起她的下巴, 凑近了那粉色的菱唇。 唇舌交缠，没一会儿何念念浑身就发软了。 激吻的声音盖过了边上电脑的轻微的运转的声响，啧啧的水声绮丽又奢靡。 顾响松开了她的下巴，眼眸深邃又装着熊熊燃烧的火，那火一路地烧了过来，如同滚烫的岩浆，落在了何念念的血液当中，通向四肢百骸，使得整个人都滚烫沸腾了。 眼前的人还是一如往常的样子，高大英俊，电脑虚弱的光将他的五官描绘的格外的帅气。 --- 顾响揽住了她的腰。 一双白兔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摇摇晃晃。 发绳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长长的发丝有几缕跑了前面来，正好扫到前段的粉色的果子，黑白粉三种颜色交错在一起，是最有冲击的画面。 --- 何念念的两条腿软软地垂着。 一低头就能将顾响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凶悍的巨龙血脉喷张，带着水润的亮光，在层峦叠嶂之中翻卷飞舞。 有时候速度快了，还会带出一些粉色的肉。 微卷的mao沾染着白色的泡沫，黏糊又稠艳。 何念念渐渐吃不消了，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生理性的泪水因为过度的欢愉和兴奋而从眼眶中流下来，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顾响凑了过来，舌头一卷，泪水便没有了，他声音喑哑：“皇后，你记住了，这河山是朕的，天下的臣民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何念念眯着眼眸，神志已经有些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响说的是刚才她剧本里面的台词。 她轻轻呜咽了一声：“不要。” -- 番外6 何念念最后还是上交了宠妃与皇上的床戏剧本, 至于完成的过程，那简直是一部血泪辛酸史, 何宠妃得到了皇帝陛下整整一夜的恩宠，不愧是冠绝后宫独宠第一人的存在, 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 她将剧本交给牛导之后, 牛导扫了一眼, 随即又细细地研读了一遍，眼睛中迸发出了无法忽略的亮光来：“小何，你还是很有潜力啊, 你这写的很好啊。” 何念念谦虚地淡淡一笑：“牛导客气了, 谢谢夸奖。” 说实话这样的夸奖，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得到。 牛导摇摇头：“不, 我说真的, 哎, 要不是现在形势迫人，我一定让你多写几场, 将什么嫔妃秀女的都演一遍。” 何念念冷汗迭出。 别！ 千万别！ 就这两个已经很要命了。 她趁着牛导高兴，便提出请两天假。 她在剧组表现一直很好也很配合工作，牛导对她还是很认可的, 于是很爽快的批准了。 何念念请假之前, 饰演的宠妃的演员就确定下来了。 冯一菲留下的最后一点点的印迹也彻底消散了, 就好像这个剧组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其实也能够理解, 本来文顺皇后这部剧就是大热门, 等着分一杯羹的各方团队明星简直如过江之鲫, 现在有一个如此重要的角色空缺，没等牛导说话，已经有不少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通过各方的权衡和考量，最后定的是一个科班的演员，年轻貌美，演技出色，而且已经小有名气了。 何念念看过她的定妆照只觉得效果很好，把宠妃那种骄横的美艳的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演员得了信之后就迅速进组了，没有休息适应就直接开拍，相当的敬业。 当然她也没想到进组第一天的第一场戏居然是床戏，也是被吓了一跳。好在作为专业的演员，就算面对床戏也波澜不惊且态度认真负责，反复地跟导演确认效果和台词。 本来就是夏天，棚子里又热又闷，再加上那声色淋漓的表演，不少工作人员都上火了。 何念念作为编剧也需要一直陪在边上，听着那羞耻的对话，结合演员献身般的表演，再想一想这一部分的创作背景，她只觉得耳热心跳。 看不下去了。 最后开拍的时候，效果果然非常的好，何念念非诚确定，好几个围观的工作人员都在不由自主地在咽口水。 牛导比了个ok，他痛苦又遗憾，这么好真的要一刀剪么，真是暴殄天物啊！要不然到时想个办法出个花絮版啥的，一边想着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显示屏，挥了挥手：“休息一下，再补几个镜头。” 大家收拾的收拾，休息的休息。 两位主要演员则到边上补妆。 因为太热的关系，妆基本化的差不多了。 胡雨欣叹了口气：“哎，看来我真的还是早点回去继承我家的房子吧。” 何念念斜眼看她。 胡雨欣：“看看人家演的，这眼神这动作这神态，活脱脱就是宠妃本人啊。” -- 番外7 何念念动作熟练地做好了菜。 也不知道顾响是怎么做到的, 菜才刚装进盘，他就闻着香味踩点进来了。 何念念将盘子递给他, 顺便将一直熬得鱼汤舀了起来。 这鱼回来就煮上了，这么长时间, 鱼汤已经变成了米白色, 何念念洒了一点葱花上去。 那些翠绿的小碎末打着旋儿, 轻盈地落在汤上面, 碗微微晃荡, 它们便随着浮浮沉沉，有的依然飘在上面, 有的则落到了地上。 何念念端着汤走到餐厅，顾响又已经摆好了碗筷, 顺便帮她拉好了凳子。 “宝宝, 辛苦啦。”顾响一边帮她把围裙解下来，一边道，“喝点红酒助助兴？” 何念念将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 目光放空：“助什么兴？” 顾响眸光微闪，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细腰软若柳枝, 盈盈可握，手感极好：“你说呢。” 何念念无语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我身上全是油烟味你别抱了。” “是么？我检查一下。”顾响说着, 就低下头咬住了何念念的唇,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 漆黑的眸掠过一丝笑意, “哪有，明明就很香。” 被顾响这么一胡闹，这助兴的问题也就被糊弄过去了。 顾响珍藏的酒必然不凡。 何念念抿了一小口，眼睛微微发亮，她看了一下酒瓶，似乎并没有见过：“什么牌子呀？” 顾响：“味道怎么样？这是我在国外投资的一个酒庄，这是他们今年产的第一瓶。” 尽管在一起很久了，可是说实话顾响的生意究竟铺的有多大，他手里究竟有多少钱，何念念并不知道，尽管顾响的银行卡一直放在她的身边。 她从来没有去查过。 何念念不太懂酒庄这一块，但是在剧组的时候，也听过一些制片大明星会往这上面投资，好像涉及的资金还挺庞大的，而且要做好连年亏损的准备。 当然何念念对于顾响的眼光一向是无理由的极度信任的，所以对于酒庄会不会赚钱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就算全世界都不赚，顾响好有这个本事可以扭转乾坤。 何况赚钱又怎么样？不赚钱又怎样呢？ 只要是顾响喜欢的或者是想做的事情，她都无条件支持。 何念念眼睛弯弯的，红酒杯里面的紫红色的液体微微晃着，就好像她的眸光一样，清澈透亮：“很好喝。” 顾响：“你喜欢就好。” 何念念当然喜欢，不知不觉就喝了一整杯。 她的脸上不多时就挂上了淡淡的粉云，很是娇俏可人。 顶端的灯是一组造型精致的串灯。有好多个灯泡和灯管组成，一个个灯泡发出的橙黄色的暖光层层叠叠地映照在何念念的脸上，将她的脸渲染的愈加的出尘不凡了。 顾响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心道酒庄那几百万的亏损也是值了。 吃完晚饭后，顾响去处理一些文件，何念念洗完澡后就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书。 沙发是顾响选的，又大又宽，躺下两个人也有余，而且还是顾响那种身量的人。 -- 番外8 何念念是被顾响亲醒的, 她感觉眼睛有点儿痒，迷迷糊糊的就条件反射地抬手打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顾响无奈的表情：“宝宝, 你这也太精准了吧。” 一巴掌就能挥到脸上。 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唔，”何念念眼皮还有些沉, 她揉了揉眼睛, 声音软软的, 就好像刚刚出生小兽的呜咽, 听着都让人的心软了一大半, “谁让你吵我。疼不疼？” 顾响可怜巴巴地说：“疼。” 何念念哼了哼：“该。” 可到底还是心疼了，半爬起来, 往顾响的脸上端详：“我看看。” 除了脸帅得无法挑剔之外，实在是看不出别的了。 偏偏顾响还在那儿不断地重复疼, 演技那是比胡雨欣还要夸张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明明杀伐果断, 甚至桀骜高冷，可是总会有时候做出这么幼稚的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 何念念只好敷衍地帮他揉了两下。 顾响显然很不满意：“这个没效果，换一种。” 何念念心里咯噔一下。 看顾响的样子, 就知道今天肯定要满足了他才罢休了。 她自然是知道顾响说的到底是哪一种方法的。 那时候他们刚搬出去住在公寓里面，有一回何念念晚上渴了，顾响就帮她去倒水。 也不知道怎么的, 下床的时候没注意一个趔趄撞到了桌角。 顾响当时没有吭声，还是何念念发现的。 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然后想都不想就用了小时候周彤给她的方法。 她凑过去朝着顾响膝盖吹了几下, 口中念两句痛痛飞。 顾响当时没说什么, 这之后但凡有一点小磕小碰的他都会过来要安慰。 现在毕业之后因为忙工作的关系, 时长分开，倒是有很久没有这样了。 何念念爬起来，顾响眸光微闪，倒是配合的将脸又凑近了一些，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也不知道这种明明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他怎么就如此乐此不疲的。 何念念轻轻地吹了两下，热热的软乎乎的呼吸喷到顾响的脸上，顾响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 何念念并没有发现，她低低地念了两遍：“痛痛飞。”许久没做，说完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又羞耻又幼稚了，她抿抿了唇，飞快道：“可以了吧。” 顾响漆黑的眼眸飞快地略过了一道光，声音温柔缱绻：“你看，现在就不疼了，宝宝，你真厉害。” 你压根就没有疼过！ 从头到尾还不是在演戏？ 可不知道怎么的，何念念听到顾响的这一番话后居然有点小小心动，她微微移开了一点视线，随口问道：“可现在几点了？” 顾响抬手亲昵地戳了下她精致小巧的鼻子：“快六点了。” 何念念怔了怔。没想到，她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了。 何念念偏过头，这个房间的空间很大，装潢的富丽堂皇又温馨，几米开外的落地的窗户的窗帘拉着，露出了窄窄的一条缝，光线从外面调皮地钻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斑驳的光影。 -- 番外9 夜里, 大家玩够了就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何念念洗完澡便走到了房间外面那大大的露台上，这个露台空间很大，放眼望去, 视野可以看到很远。 远处是连绵的小山, 黛青色的，雾霭将山顶遮掩住了, 就好像藏着神仙一样。 抬头是漫天的星斗, 争相辉映着，在诉说着各种各样的不同的迷人故事。 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知道是顾响来了, 没有回头，轻声道：“这儿真是适合养老呀。” 顾响环住了她的腰, 在她耳垂亲了一下：“这么年轻就想着养老了？” 何念念：“人真是很奇怪，小的时候想要长大，上学了想要工作, 工作了又想要退休养老，一直在追逐，却又一直不满足。” 顾响：“只要有你在，我就满足了。” 何念念偏过头看他, 眉眼一展。 搂住细腰的手臂微微用力。 何念念凑过去，主动跟他接吻。 月光在地面铺上了一层溶溶的莹润的光, 就好像是银沙一样, 被拖长的人影缠缠绵绵的, 仿佛看尽了人世间的繁华, 只剩下最简单纯粹的念想。 “顾响。” “嗯。” 何念念双眼弯着：“我现在就很满足。” 两个人亲昵了一会儿，何念念便进屋了。 顾响视线稍稍往下，声音瞬间没了刚才的温和：“看够了？” 韩渡朝着他晃了晃酒杯，里面还剩下一半的红酒，他的表情很是无辜：“老板，搞清楚，是我先在这里的，你们两个其实该向我道歉，非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差点瞎了我的眼，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计较了。” 顾响轻嗤了一声。 他确实一早就知道韩渡在了。 也是故意没有提醒何念念的。 在好友面前跟何念念温存，他显然带着一种炫耀的情绪。 他收回视线，转过身回了房间，顺便关上了连着露台的落地窗。 窗帘拉上，阻挡住了一切。 院子里的韩渡慢慢地抿了一口酒，神色悠闲自在地眯眼望着夜空。 多么美丽的夏天呀。 多么美妙的爱情呀。 好想也来一场恋爱了。 早晨，何念念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了顾响起床的动静。 “这么早？” 顾响亲了她一下，说了句晨跑，何念念打了个哈欠，她正好也睡熟了，便跟着顾响一道起来了，也打算去跑跑步做做运动。 两个人换了同款运动服。 何念念看着顾响，脱下了西装衬衫，换了这套衣服以后，他少了几分成熟老练，多了点青春洋溢。 说是学生大概也没人会怀疑。 她一边帮顾响将衣服整理齐整一边随口感叹着道：“你都没什么变化。” 从认识以来，他好像就一直这样。 俊朗无双。 帅气逼人。 或许岁月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成熟了而已。 果然是被时间都温柔对待的上帝的宠儿。 顾响垂着眸，浓密的眼睫毛的线条在眼底压下了不太清晰的阴影，他的喉头滚了滚，声音带着早晨特有的撩人和懒倦：“谁说的？明明比以前还要更加爱你。” -- 番外10 这部网剧是个悬疑剧。 要说近几年的网剧确实百花齐放，各种各样的类别都有, 不过说实话还是后宫题材的热度更高一些。 悬疑剧改编起来就有难度, 而且洛卿卿接的那本小说作者是个大神。 当然他写这一本书的时候还没成名, 当时简直是以白菜价卖出的, 等到他成名之后, 买了他书版权的影视公司就从犄角旮旯里面翻出了这一本书筹备剧组开拍了, 当然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借大神的光。 因为是草台班子, 所以从导演到演员都没什么名气。 就连编剧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而且还是刚毕业的。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是草台班子，所以何念念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可以当主编剧，而且可以任意地发挥，导演演员也都不会来干涉她。 这一部戏大概是她最能自由支配自己剧本的戏了。 戏拍完之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后来过了很久也没听说有要播的消息, 大家渐渐也就把戏给忘了。 很多时候, 很多戏能不能播出真的看命的。 就算是影帝视帝参演的也未必能够播出，何况是这种低成本无宣传受众并不算多的小片子呢。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 它居然还有机会播出了。 播出那一天，导演特意在群里发了红包。 提醒大家一定要上网支持。 大家嘻嘻哈哈地领了红包, 发现居然最多没有超过两毛钱。 群情激奋。 ——我点红包的流量都不止这么多钱！ ——导演，我觉得我被你内涵到了 ——一分钱也好意思发, 狗屎狗屎狗屎 导演委屈了：一分也是情。 ——滚 ——滚 ——滚 从上到下整整齐齐。 导演这地位各项而知。 何念念看的忍俊不禁, 说起来这位导演也是她接触的很好说话的导演了, 对谁都很和气，剧组和睦和谐的氛围也跟他有一定的关系。 她跟着也在下面附和了一声。 何念念同学并不想破坏队形。 隔了一会儿，大家不约而同地一静。 没别的，因为电视开拍了。 他们这个播放的时间并不算好。 不过也能理解，能够争取到播放已经是烧高香了，大家也没有指望着能够被网站重点的推荐宣传。 ——说实话有点忐忑 ——上面的男主你都回家卖猪肉了，你忐忑什么啊 ——说不定我这次一炮而红呢，这样我就不用再做猪肉王子了 男主有没有一炮而红，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是这部剧的编剧却红了。 这些年无数的男频大神作家的大ip接二连三的被改编，可惜无一例外，全部都变得面目全非，到后来，只要听到有说要改编开拍了，就有无数的书迷在底下万人血书，跪求不要毁他们的心头好。 但是没用。 电视依然在拍，那些一个个大男主都不断地被从书里拉出来，然后在荧幕上惨遭□□。 当然也有个别还算过得去的。 只能说过得去的，那些书迷就已经高兴地谢天谢地了。 -- 番外11 何念念当然没有发自拍照了，但是她有好好看过那些粉丝的私心。 粉丝也有很多种, 有特别狂热的, 有特别理智的。 有的粉丝对她有说不完的情话。 有的粉丝则跟她分析剧情, 当然也有不同的, 有的傻□□, 有的诙谐, 有的暗黑, 很多倒是给了何念念不少新的灵感。 七月，胡雨欣杀青，她拍完最后一场戏之后，一个人沉默地坐在片场，何念念走过去，给她塞了一瓶冰饮料。 胡雨欣抬起头，声音低低的：“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何念念知道她的意思。 这个走是离开剧组, 也是离开这个行业, 彻底的告别她作为演员的身份。 明明今天早上的时候，她还优哉游哉地说她要做最美包租婆。 何念念蹲下身，拍了拍她的手背。 胡雨欣笑了笑, 漂亮古典的脸却染上了几分愁绪，配合着那染着血色的浅色宫装衣裙, 倒真的很像冷宫的妃子：“诶，念念, 如果可以的话, 一定要坚持自己喜欢的。”她低下头, 那简单的一个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着，在阳光下闪过一抹流光，“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挺好的。” 何念念视线望着那晃动的钗，应了一声。 她见胡雨欣实在很难过，忍不住道：“其实……” “打住！千万不要劝我！”胡雨欣轻轻地说，“我已经决定好了。” 那边牛导叫何念念过去商量剧情。 何念念飞快地安慰了几句，胡雨欣：“好了，我没事，你快走吧。” 等人走后，胡雨欣才飞快地抹了抹眼睛。 --- 胡雨欣走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当包租婆，而是出去玩了一趟。 时而潜水时而爬山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每到一处，她就会拼命地给何念念发照片。 何念念通过这些照片，感觉自己已经跟着环游世界，旅游了一趟了。 这天，何念念打开信息就看到了胡雨欣发来的一片雪景。 他们这里明明艳阳高照，烈日炎炎，可是却在世界的另外一处地方，却寒风刺骨，大雪皑皑。 胡雨欣顺便配了一条长长的语音，意思是可以帮何念念代写。 何念念回她没什么需要写的。 她最大的愿望早就实现了，最大的希望和祝福也每年都会在姥姥家那边的小庙里诚心的祈祷。 过了一会儿，胡雨欣拍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大字。 ——祝何念念成为全世界最棒的编剧！！！爱心 何念念盯着那图片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图片保存了下来。 八月的时候，拍摄了两个多月的文顺皇后剧组终于杀青了。 演员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虽然也有不舍，但是更多的则是期待这部片子可以顺利的播出，并且能够大火。 拍完杀青照之后，大家各奔东西。 何念念跟顾响联系好了之后，就去机场了。 算起来她跟顾响已经快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了，虽然每天都有联系，可是终归是相隔两地的。 -- 番外12 顾响是个干脆果断的人，这边得到了何念念的点头之后, 立马就把行程安排上了。 他把这阵子的工作加急了处理。 特意地空出了三天来。 临出发的前一天, 何念念无意中看到顾响准备的礼物的清单, 直接就懵了：“你这是打算把我家给塞满了？” 顾响的眼睛眯了眯：“多么？我还觉得差点。” 何念念无语：“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么多你是打算自己搬进去呢, 还是让我妈来一起搬。”她捏着清单, 指了指其中一排，好奇道, “请教一下, 这个金条是字面的意思么？” 顾响：“……是。” 何念念看着上面的金条数量, 倒吸一口气：“顾总, 你真有钱。” 你确定没有去搬空银行么？！ 顾响拨了一下何念念垂在额前的黑发，坦然的接受何念念的震惊。 何念念真心地发问：“你是怎么想到送这个的？” 顾响为了体现对未来岳母的重视, 这一份清单他都没有假手于秘书或者助理，上面的每一样都是他跟几个好友商量过的。 这金条还是韩渡出的主意, 说什么其他东西未必能够投其所好，但是黄金肯定可以。 一来保值，二来这个年纪的人多半都喜欢这种喜庆耀眼的东西，第三则是他咨询了他行业内非常知名的离婚方面的律师, 发现婚前男方如果展现出足够多的金钱和财富的话, 那长辈对于婚姻的支持会大幅提升。 顾响微挑起一边的眉，橙黄色的灯光下面, 他的五官帅气逼人：“难道不好？” 何念念将清单还给他, 慢吞吞地说：“你喜欢就好。” 第二天一早, 何念念是被顾响叫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顾响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还打着领带，五官帅气，身材挺拔，就是太隆重了。 何念念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干什么，去谈判么？” 顾响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后道：“正式点比较好。” 何念念摇头：“把外套脱了吧，太热了，而且你穿这样，我妈会有压力的。” 顾响自带霸总气场，尤其西装革履的时候，简直就是霸总中的霸总。就算是比他年长很多的人，也会不自觉地在他面前恭敬礼貌起来，虽然不知道周彤会不会这样，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尽量减弱顾响的气场比较好。 两个人收拾完毕，就去了机场。 登上飞机之后，何念念因为昨天熬夜看了一本自传小说，又加上早起赶飞机，这会儿精神有些疲惫，没一会儿就靠在了顾响的肩上睡着了。 顾响则拿出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开始看上面存的文件。 ——第一次上门如何表现 ——怎么让丈母娘喜欢你 ——吐血整理见女方家长全部攻略 这大概是顾大总裁难得的认真看这种来历不明的文件了，不但认真而且还用心地记录着。 飞机飞行平稳之后，乘务长走了过来，正要询问是否需要用餐。 -- 番外13 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 八月底的时候，何念念接了一个剧本。她本来想多休息一段时间的, 但是这个剧组的导演非常的有诚意，而且剧本很特别。 不是因为剧情，不是因为人设, 特别之处在于这个剧本的原著是何念念自己。 何念念大学的时候利用课余时间出版了几本书，虽然没有大火成为现象级, 但是也还算收欢迎，一度上过畅销榜。 毕业之后, 她忙于工作, 倒是有快一年时间没有写书了。 乍然知道这剧居然已经准备开拍了，她还是很惊讶的当然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每一个创作者, 大概都有相类似的愿望，可以出版成书，可以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可以流传于世, 可以改编成剧，她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她的书就要改编，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她忙不迭地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顾响，却见顾响一脸的淡定。 虽然顾大总裁经常面无表情一脸高冷，但是这样的表现在何念念看来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就感觉这件事情他早知道了一样, 何念念心中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迟疑着：“你别告诉我，这部剧有你投资啊。” 顾响微微扬了扬眉。 居然还真是。 何念念：“……” 顾响将她搂过来，抱在腿上，两人变成了面对着面：“明显赚钱的生意我为什么不做。” 何念念：“你怎么知道会赚钱？” 顾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双眸坚定又耀眼，仿若装着万千的星辰：“这里告诉我的。” 虽然好像听上去有些欠。 可是这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自信就真的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叫人看的忘了呼吸。 何念念不由之主地扯了扯他脖子上的领带。 顾响顺势凑近了一些，呼吸交错，面前的女人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衬得皮肤洁白无瑕。 她的视线缠缠绵绵的如同蛛丝一样，叫人看的一阵上火。 顾响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偏偏何念念还无知无觉的，轻轻软软的问：“你说老实话，如果原著不是我，你会不会投资呀？” 这声音简直就要了人的命了，火迅速地撩了起来，点燃了空气，燃烧了y望。顾响漆黑的眸子沉了沉，如同沉郁的海，他声音低低的回答：“会。”随着他的声音，一处地方开始微微有了变化。 何念念脸红了红，正要逃开，可惜顾响的手如同铁索一样卡在了她的腰部，叫她挣扎不开，何念念扭了扭：“你不是要工作么？” 顾响声音微哑：“不急。” 他抬手扣住了何念念后脑勺，压了上去。 舌头带着侵略十足的意味毫不留情地冲锋陷阵，咬着另外一条，xishun着共飞舞。 何念念很快就被亲的身子软了下来，脸上泛着海棠一样的春色，美的不可方物。 顾响眸色渐深，舌蛮横地冲ci着。 模拟着，原始的lv动。 隔了一会儿。 -- 番外14 “响哥！” “响哥来啦。” 和过去一样的称呼, 七零八落地响了起来，不知道谁调侃了一句，应该叫顾总了, 然后下一秒很默契地就像是排演过一样，齐齐叫了一声顾总好。 饶是一贯高冷的顾响都被逗笑了, 他无奈地说了一声：“抱歉, 迟到。”快速地和人群里的何念念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走到一张空座上，拿起了酒杯，跟大家一起碰了碰，接着又自罚了一杯。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全场的节奏都被他带着走。 坐下之后, 大家继续聊起来。 因为人数较多, 所以是分成了两桌的, 男的一桌, 女的一桌。 很明显，男的那边顾响彻底地成了焦点，他本来在学校的时候就是焦点的存在，现在又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大家恨不得跪舔大腿，沾沾他的超能力。 女生这边倒是你一堆我一堆的。 温一诺跟何念念轻声咬着耳朵：“你家的总裁从进门到现在看了你不下十次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因为坐在何念念的边上，所以温一诺的感受最明显。 那热烈的毫不掩饰的视线化成有形的网, 仿佛要把人罩住一样, 明明是冰山一样高冷的人, 却能有这样浓烈的情绪，实在是令人惊悚了。 温一诺也是真的不明白了，这两人谈恋爱也谈了好多年了，甚至可以说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跟热恋似的，看也看不够，不觉得腻歪么。 何念念给她夹了一个大虾：“多吃点。” 温一诺筷子点了点那碗里的虾：“干嘛啊，说实话都不行啊，敢做就不要怕被说。” 何念念微微一笑：“那你别跟我说，你跟他去说。” 温一诺立刻怂了：“我不去。”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的。 几年的时间，顾响比高中时期锋芒还盛，简直是霸总本总。 --- 没一会儿，男生拿着酒杯来到了女生桌。 吃完饭，大家还意犹未尽的，都提议去续摊。 一合计，决定去酒吧。 于是一群人分成几波杀了过去。 他们选了一家靠湖的酒吧，环境很好，人均收费自然也高，一晚上可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博雅出来的基本都是不差钱的，所以自然是不管价钱的。 他们点了不少酒。 过程中，还有几个同学叫了朋友或者恋人过来。 何念念坐了一会儿，一个女生走了过来：“你是何念念吧？” 何念念看她有些陌生，猜测着她应该某位同学的朋友。 女生：“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是同学。” 何念念稍稍一愣。 女生说自己是一中的，然后说了自己的名字。 说实话，虽然在一中待了一个多学期，不过因为校园暴力，所以何念念下意识地对这个学校这个班级没有归属感。还没等她从记忆中翻出女生的印象来，女生又说话了：“你写的小说我有看，写的真好。”她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徐逸琪吗？” -- 番外15 有心的何念念放下手机, 眼巴巴地看向顾响, 她眼睛又大又亮，水汪汪的, 很漂亮, 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会产生情意绵绵的感觉来。 顾响接收到她的目光，一时情动，唤了一声：“宝宝。” 何念念拿起一颗草莓塞到他嘴里。 顾响舌尖一卷，在何念念的指尖戳了一下，随后又含着草莓凑了上去。 只是还没有碰到何念念的唇, 就先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何念念认真向他请教对电视剧播出后收视的看法。 顾响：“？？？” 不是。 怎么扯这个。 这么好的气氛, 这么好的节奏, 不应该干点大家都愉快的事情么。 他狠狠将草莓咬了一口, 甜美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 可惜远不如何念念的唇来得诱人。 何念念看着顾响漠不关心的样子, 只觉得无语：“好歹你也是投资，万一真的扑了的话, 你的钱就砸水里了。” 顾响：“谁说一定会扑？” 何念念眼睛瞪大了一些：“你看好？” 顾响拿开她的手, 凑了上去亲了一口, 理所当然地说：“不看好我投资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 可说实话, 最近奶死的大剧太多了，之前一部名导加知名影帝的大作扑的一点儿水花都没有, 听说影帝的老本都折进去了。那位影帝还是圈内人, 眼光肯定是不差的。 何念念眉梢微挑, 眸子中的水波一荡，脚丫子踢了过去：“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玩了。” 只是脚才踢到人就被抓住了，顾响一手抓着她的脚踝，一手在脚底板上挠了挠：“我哪不正经？” 何念念最怕痒痒了，一边笑一边用另外一只脚蹬，可惜一点都不管用，反而又被挠了好几下，她感觉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你放开啦，混蛋！” 顾响好整以暇地说：“我是混蛋？再给我好好想想。” 何念念笑得肚子都痛了，她急忙投降：“你不是。” 顾响慢吞吞地声音轻轻的：“那我是谁？” 何念念的眼睛都迷离了，粉色的唇瓣翕动着：“顾响。” 顾响悄无声息地又挠了一下。 何念念的脚趾条件翻身地蜷缩了起来，她急忙纠正答案：“响哥，响响，亲爱的。” 可惜似乎都不能叫顾响满意。 何念念真的快要被折磨疯了，她呼吸都乱了，发髻散乱开，一头的黑发落在了肩头，随着笑声抖动着，下一秒她高声喊道：“老公，老公。” 顾响终于停下了动作，看着面色潮红，两眼含泪的女人，眸色微沉，声音轻轻的，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再叫一遍。” 何念念刚才是被意识折磨地有些恍惚，这会儿冷静了些，就有些羞涩了。 但是为了再惨遭毒手，她还是求生欲满满的叫了一声。 声音很软。 娇滴滴的。 顾响的喉结滚了滚，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地望过来，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何念念的脚顺势缩了回去，她抬起眸，正好不偏不倚地对上顾响的双眼，心倏地一紧，感觉到了可能的危险，正要逃开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到底是被一把抱住了。 -- 番外16 八月, 青春正好在双台同时开播。 时间很好，正好是暑假档, 只要不是太烂，一般收视都不会很差, 因此开播第一天的收视还是喜人的。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谁也不知道, 接下来属于青春正好的时代正在缓缓开启。 谁也不知道, 在往后的数年里, 只要提到这一年, 就会有无数的追剧的剧迷忆起那段难忘的日子。 每一天都在等待更新，每一天都在讨论剧情，每一天如果电视台稍微晚播几分钟, 必然会直接上热搜。当然这时候，大家还都不知道。 作为电视剧的参与者这一，编剧何念念自然也不知道。 她此刻正在享受美好的难得的假期。 当然不是一个人, 而是和顾响。 为了一起度假, 顾响特意提前把重要的事情都提前的完成和计划好了, 然后空出了整整一个月来。 当然了, 为了避免突发事件，他还是让韩渡全权接管一个月。 临走前，临时被委任了重任的韩渡看着多出来的那些文件山，义正辞严地说：“顾总, 双休不加班朝十晚四, 是不是被你吃了。” 顾响慢悠悠地抬了一下眼皮：“双倍奖金。” 韩渡面皮抽了抽, 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你这个无耻的资本家。” 顾响不动神色，后背靠在了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双手撑着办公桌一脸义愤填膺的韩渡，声音淡淡的：“三倍奖金。” 木质的办公桌照出了韩渡清秀帅气的面庞，可惜这会儿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样子都有些狰狞了：“你以为我是那种看中钱的人么？送你一句话叫富贵不能淫。” 顾响敷衍地鼓了两下掌：“年底加一成分红。” 金牌律师一向不要脸。 前一秒说的话后一秒就能直接推翻。 韩渡收回了手，躬身面带微笑：“顾总，假期愉快。” --- 何念念偏过脸，看顾响面无表情地把手机给关机了：“韩渡的？” 顾响应了一声。 何念念为韩渡默哀了一秒钟：“不接是不是不好。” 顾响语重心长地说：“他应该学会长大，不能总靠我。” 何念念白了他一眼：“如果韩渡听到，大概会气死。” 顾响凑过来，从后面搂住了她：“宝宝，你确定你要一直跟我谈别的男人么？” 何念念放松地靠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景。 他们两个现在在国外的一个小镇上。 这座小镇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经历了风雨沧桑，见证了无数的立时巨变，可是任凭外界如何动荡改变，却好像到了它这儿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镇上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房子都是木头建筑而成的，充满了艺术感和古典的韵味，这些房子整齐的排列着，错落有致，壮观又漂亮，它们又和街道相映成趣，达到了和谐统一。 你在这儿能够感觉到历史的厚重和沉淀，也能够感觉到时光的沧桑和蹉跎，同时也能够体味到少有的宁静和安详。 -- 番外17 何念念这个热搜一开始其实是因为有人买不到青春正好的原作到网上哭诉, 谁料居然遇到一堆相同情况的人, 于是#青春正好实体书售空的话题一下就刷了起来。 随着同名剧的热播，同名小说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 这本书直接空降了热销榜单第一。 不到两天的时间，线上线下的所有的库存都被搬空了。 要知道，近两年，出版行业其实已经有些颓势了。 销量榜单有时候最高的还是明星的回忆录之类的那种作品。 所以，出版社压根没有预料到实体书会被抢购一空, 也没有及时地做出反应准备再版。这下不少速度慢的只能空悲切, 望洋兴叹。 有人哭，有人骂，甚至有人愿意出高价收。 话题从50开外爬到了30，甚至还在缓慢地往上爬。 要知道, 现在的话题很多都是有水军引导，或者是直接花钱买的。像这样的正面的又具有讨论的热搜话题平常求都求不来。 出版商倒是机灵，直接买了水军, 推波助澜, 趁机宣传一波, 当然他们还算厚道，喝水不忘挖井人, 顺便就把作者何念念给带上了。 毕竟以后还要跟何念念合作的, 新书也早早被他们签下了, 这会儿带上何念念宣传, 百害而无一利。 剧组那边也不甘落后，你的实体书和我这个剧，本来就是一体的，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所以也紧跟着重点又宣传了一波，反正是双赢的。 这样1+1的宣传和推动，#青春正好何念念就被顶上了热搜。 这年头，一旦上了热搜，那么等待你的就是流量就是关注就是出名了。 本来何念念最多只是在剧粉，书粉里面受欢迎，可是因为热搜的关系，无数的不明所以的路人也认识了她。 然后相关的热门微博一浏览一阅读一转发一点赞。 不少人一拍大腿。 我去！ 这位作家可真是个大宝贝。 不但写书好看，做编剧优秀，而且长得还很漂亮。 更关键的是，今年的两部热剧都跟她有关。 文顺皇后，青春正好。 这么油菜花的人，怎么没早一点认识知道呢。 再然后，文顺皇后和河道剧组又借着这股东风悄咪咪地买了热搜。 几方下场，话题度一再被推高，不到几个小时的工夫，何念念已经被冠上了金牌编剧的称号。 跟她相关的由她制作的剧都变成了良心好剧，值得推荐。 业内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水分，可是在路人或者粉丝的眼里就不一样了，何念念这个名字，在他们这儿已经和收视画上了等号。 --- 何念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曾经参与的剧已经被广大的热心群众八了底朝天。 她毕业两年，运气还算不错，参与制作的电视剧基本都播出了，有像青春正好这样火的一塌糊涂的，当然也有那种从开播到结束一直是无声无息的。 可是就因为她的参与，那无声无息的作品也一下有了名气。 -- 番外18 何念念走完红毯, 就进了内场。 相较于外面寒风阵阵, 里面倒是暖和了不少。 大屏幕上正循环的播放着各个电视剧的片段，何念念来的很巧, 正好看到了青春正好。 当画面一出现, 内场里面立刻就响起了巨大的惊呼声，瞬间就把屏幕的声音给盖住了。跟前一部片子的悄无声息风平浪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何念念总算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青春正好火的程度。 礼仪小姐站在她的边上，偷偷假公济私道：“何老师，我是你的粉丝，青春正好我刷了有十几遍了。” 何念念被十几遍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没想到礼仪小姐又告诉她：“我们群里有刷了几十遍的, 我最近有些忙, 等空了我一定继续刷。” 何念念咋舌：“看这么多啊？” 礼仪小姐：“好看啊，而且每看一次，总能发现一些细节。我还安利给我国外的朋友了，他们也都很喜欢。”说着, 礼仪小姐带着何念念去了她所在的座位。 每一次安排明星的位子对于主办方来说必须要慎之又慎。 毕竟经常有粉丝因为这个而撕逼，闹得沸沸扬扬的，前几天的一个盛会, 就因为把一对竞争关系的流量放在了一起, 双方粉丝互相问候, 差点没有闹出事端来。 这次的主办方肯定是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安排的算得上中规中矩，虽然缺少话题度, 不过倒也稳妥。 前面中间的都是地位超然的赞助商主办高层, 从中间往边上则是影帝影后大明星, 稍后面一排是当红流量, 小鲜肉小花，在后面就是名气一般的明星了。 内层的最后一排则被关系户给包圆了，他们中间有的是有后台有背景的大佬阔太，有的是有钱有闲的小姐少爷，有的则是富婆大款这一类的金主，虽然比不上第一排中间那些，但终归都是不差钱的那一类。 何念念作为幕后人员，被安排在了这些金主的前面一排。 然后听到他们肆无忌惮地低声交流着哪个明星比镜头里面更好看，哪个明星徒有其表，哪个明星前几天刚一起吃过饭。 好几个最近火的的不得了的流量都被他们一一点评过了。 何念念安静地吃瓜。 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吃到了自己头上了。 “你们不觉得hg的那位总裁比你们说的那些都帅么？就那个顾响。” “你在想什么，他你也敢想。” “想想不行啊，今天听说他要过来，要不然我才不特意穿这件早春高定呢。” 或许这位富婆还想突出一下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但是边上的那些富婆朋友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里，她们只注意到总裁叫过来，一个个激动的不得了：“真的假的？” “我是知道这次hg赞助了，总裁未必会来吧。” 爆出消息的富婆晃了晃手腕上的钻石手镯：“我哥告诉我的，消息应该准。” 她哥是谁何念念不知道，但是边上的人听到这话之后，似乎就不再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信了，估计这位富婆的哥哥应该是内部人。 -- 结婚篇 全场只剩下了一盏灯, 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就像刺破阴霾的黎明的第一抹阳光。 白光从顶端迎头照下来, 恰恰好将两个人圈在了一起, 变成了舞台上的焦点。 底下的人都有些奇怪，可是因为顾响的关系, 又都不敢大声喧哗, 闹出大动作来。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顾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然后单膝跪下。 有人猜出了什么，立刻面色人面色激动地悄悄地拿起了手机摄像机等设备，等着记录见证一场绝对能引起巨大轰动的场面。 何念念的心倏地一紧。 她无意识地握紧了奖杯，垂下眸看着顾响。 一片寂静，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 周围的黑暗像是将一切都吞噬了, 只留下了眼前的这个人。 顾响抬起了头, 漆黑的眸光仿佛浸润着最深的墨，浓的看不见底。 四目相对。 何念念的心缓慢地加速着。 她紧张的浑身都绷紧了，手里的奖杯也被她手心出的汗给沾湿了。 她咽了咽嗓子。 顾响清越好听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往常冷质的嗓音这会儿格外的深情温柔。 “何念念，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心动。”他拿着方盒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指关节清晰分明, 声音也低了一些, “只有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大庭广众之下, 霸道的总裁, 投行的新贵, 就这样坦然地毫不保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足以震惊众人的话。 有时候，越是冷漠的人说出的情话越是动人。 这两句话其实原本并不怎么动人，可是因为说话的人是顾响，因为他平素的做派，因为他高冷的气质，就一下显得格外的不一般了。 一个对所有人都不假言辞的冷漠的人，将所有的耐心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深情都给了一个人。 这样的反差对比，足以让大部分都被感动甚至嫉妒。 观众席甚至有人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顾响的眼皮轻轻动了动：“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早点遇见你。”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能够在何念念遭受那些痛苦之前出现。 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件事情遗憾或者后悔过，唯独这一件，让他痛苦懊恼，每每想起，心口依然隐隐抽痛。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忍受着那样可怕的折磨。 但是遗憾已经造成，过去俨然无法改变，唯一能够做的，大概只能——“往后余生，我只想跟你一起走过。” 何念念的眼圈泛红。 她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和感受。 她跟顾响相识于高中，相知相许，共同走过了数个年头。 她认定了顾响，也只认定这个人。 她的生命中也只有这个男人。 明明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明明早就约定了不离不弃，可是乍然听到求婚，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个人带着一身的霸道横冲直撞地闯进了禁锢她的深渊泥淖，带给了她新生。 -- 结婚篇 因为是年底的关系, hg公司各ipo都赶在节点之前加班加点的上报材料, 做年终总结, 作为公司的老大，顾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何念念本来打算自己去看婚纱的, 可是顾响却一定要陪着她，说什么不能让别人成为第一个看见她穿婚纱的人, 于是他还是挤出了一天的时间来。 一大早，何念念和顾响两个人坐着车去了设计师的工作室。 这位设计师年纪很轻, 不过在国际上已经很出名了，最近才刚拿了一个大奖，要不然也不可能争取到顾家这个机会的。 他带着一排的徒弟和助手等在了门口，车子还没有停下, 他就赶紧迎了上去。 何念念刚一下车，就看到他满面热情地走过来, 做势要拥抱, 然后被顾响挡住了。 设计师也不觉得尴尬，退后了一些, 同两人解释：“本来应该我们过去的，不过到底我们这里更方便一些，麻烦你们过来。” 何念念印象当中这些时尚圈的人尤其是出名的都非常的骄傲, 恨不得眼睛朝天的那种，倒是没想到这位设计师这么热情。 不过, 也或许是顾响的关系。 她浅笑着：“没关系, 也不远, 正好我也对你们工作室还挺有兴趣的。” 设计师扎着一个小揪揪，穿着一件很闪的紫衣服，远远看着像一只紫色的茄子，何念念觉得自己大概是跟时尚绝缘了，实在是没有看出这个打扮有多好看，她不禁有些担忧自己的婚纱来。 设计师并不知道自己的穿着给顾客带来了这样的印象，他爽快地点点头：“荣幸，走，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这儿说是工作室，可是地方却很大，装修的非常有格调。 助手们已经先于她们将婚纱摆了出来。 数十款风格不同造型各异的高端定制婚纱一一地排在那儿，这场面真的是格外的震撼。 何念念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她为刚才几分钟前自己武断的评价而羞愧。 她怎么可以怀疑这位鼎鼎有名的优秀的设计师呢。 是她不懂！ 不愧是业内推崇认可的人才。 就算还没有仔细看，何念念也能感觉到这些婚纱每一件都称得上完美无瑕。 她闭了闭眼睛，慢慢地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可是心情还是无比的激动， 可以说每一个女生从小都憧憬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 何念念也不例外。 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应该都是希望可以穿上最美的婚纱嫁给最爱的人。 这样的爱情才足够的圆满和完美。 在来之前，其实她有偷偷地幻想过婚纱的样子。 可是直到现在真的见到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象是多么的贫瘠。 虽然以前也见过不少的好看的礼服了，可是，或许是这位设计师确实才华出众，也或许是婚纱本身的意义不一样，总之，何念念觉得，这些婚纱每一件都很震撼人心。 设计师在何念念过来之前，就提前了解了何念念相关的信息，所以这会儿他一边介绍着每一款婚纱一边将设计理念同何念念讲，并且结合何念念本人的气质和外形给与了自己的专业意见和眼光。 -- 结婚篇 定好了婚纱, 就临近元旦了。 自从考上大学之后, 每年的跨年，何念念都是跟顾响一起过的, 今年也不例外。 跨年前一天，顾响难得早早就回家了。 吃完晚饭, 何念念躺在沙发上，准备看一部刚上映的电影。 这是一部文艺片，反响很好，本来何念念是想跟顾响去电影院看的。 可是圣诞的时候, 顾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求婚的热度还没有彻底散去，何念念有些担心去了影院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就在家里看了。 反正好久之前, 只要是新的电影，顾响就能同步甚至先于影院拿到正版片源了。 为了营造氛围，何念念特意将灯光调暗了一些，房间被暖融融的橙黄色的光芒笼罩着，温暖又暧昧。 顾响走过来，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何念念扭了一下腰，眼波一横：“地方这么大，你不能坐过去呀。” 顾响声音懒懒的，嗓音带着夜里特有的缱绻：“我过去了, 某个人等会儿哭的不能自已别来找我。” 何念念秒懂他的意思。 这部片子很感人, 据说基本上看的人九成以上都会哭。 何念念本来就就是那种看电影容易哭的人, 所以，看哭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 何念念红了红脸，她看电视一向真情实感，不止电视，看小说，看新闻，她也会很容易就有代入感。 虽然这也没什么，而且很多人都这样，不过总觉得有点儿丢人。 何念念硬着头皮倔强道：“你又知道，谁哭还不一定呢。” 顾响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因为两个人贴着，所以何念念轻易地就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何念念郁闷，她刚才也是气话，她心里清楚顾响哭估计是不可能的了，最多就是自己做到不哭，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啊。 顾响听完她的话，很敷衍地点点头，松开了手，然后坐到了旁边，明明沙发很大，可是他的一双长腿依然好像空间不够，肆意地交叉着，整个人慵懒又性感。 电视屏幕暗了暗，随即音乐响起，电影正式开场。 何念念很快地沉浸在剧情当中了，自然没发现，顾响的视线一直在看她。 昏暗的光线中，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眸色很平静，却也很深情，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没过多久，何念念就被感动的眼眶泛红，几秒后，眼泪漱漱地往下掉。 她抱着抱枕，咬住了抱枕的一角。 顾响叹了口气：“谁刚才说不哭的。” 何念念抽泣了一声，将大半张脸藏在抱枕后面：“我才没哭。”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顾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轻又低，很是温柔：“好，没哭。” 何念念靠在他的怀里，仰起头，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来：“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顾响垂下了眸，四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光，他勾了一下唇角：“没有。” 何念念睫毛颤了颤：“回答的这么快，肯定是在撒谎。” -- 结婚篇 越过这一片梅花林, 经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就来到了御花园, 这里是供皇帝和宠妃们嬉戏游玩的地方，自然景色宜人, 美不胜收。尽管现在还是冬天，按道理说应该是万物凋零的, 可是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满园子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不时还能听到鸟儿清脆悦耳的啼叫。 女生大多喜欢美美的鲜花, 何念念当然也是, 她漫步其间，时不时地走走停停, 尽管地方不大, 她却在里面待了不短的时间。 顾响倒也耐心，一直陪着她。 不同的是，何念念在赏花，顾响则是在赏人。 天气很好，阳光落下来，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何念念蹲下身，看着一簇紫色的花，花瓣卷曲着, 像是害羞的小姑娘, 她轻轻碰了碰花朵, 忍不住感慨：“这个季节居然能看到这么多花。” 顾响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何难，你要喜欢，我明天就送你一个比这大十倍的花园。” 何念念：“……” fine. 你开心就好。 穿过御花园就是一个人工湖，不算很大，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水塘。其上修着一座平板铺成的石桥，一米见宽，横亘在湖面之上，九曲十八弯的，倒是很有特色。 远看就好像一条游龙要从水面上腾空而起。 何念念站在桥边上，看着湖面，有感而发：“剧本里面，一般这种地方总能发生点事情。” 顾响侧过头看她：“比如？” 何念念随口说了两个经典的剧情：“女主的帕子吹进了湖中吸引了皇子的注意，又或者嫔妃争宠，其中一个被推进湖中。” 前者是一段美丽的爱情的开端。 后者则是后宫血雨腥风的帷幕。 说话间，一只雀鸟从水面上飞快地掠过，倏忽一下就没了影子。就好像这湖水中曾经发生的故事，无论多么精彩多么狗血多么动人，时间一过，也不过就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顾响百无聊赖地说：“哦，没什么意思。”他唇角翘了翘，“你不是金牌编剧么，就没有一点创意。” 何念念虚心求教：“什么创意？” 顾响眸子亮了亮，就像将阳光落在湖面上的点点金光都吸进去了一般，他好整以暇地说：“比如女人在湖中洗澡，皇帝看到之后直接就宠幸了，是不是就有意思多了。” 就知道非要在文顺皇后剧情里面加两场床戏的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何念念：“才怪。” 顾响捏了捏她的手指，笑的有些放肆：“你觉得不好？” 何念念：“当然不好。” 顾响不怀好意地问：“哪里不好？” 白日宣、淫，野外苟、合，还有脸问哪里不好？ 这个混蛋！ 何念念红了红脸，却怎么都讲不出来。 她嗔了顾响一眼，甩开他的手，自己走上了桥。 顾响很快追了上去：“跑什么？” 何念念：“离你远点。” 顾响：“好了，好了我错了，宝宝说不好就不好。” -- 结婚篇 开场舞结束之后就是乐器演奏。 别说这里的表演还真的对得起它高端奢靡的定位, 何念念甚至觉得不比她曾经在盛典上看到的表演差。 身穿着轻纱的美貌女子画着每人负责不同的传统的乐器, 随着一声宁静悠远的古琴弦音亮起，表演开始了, 传统的曲风婉转悠扬，空灵悦耳。 何念念双手托腮, 听得很陶醉。她创作的时候也并非都一定是在很安静的环境之中的，也有时候会听一些音乐，古典的流行的乡村的，不同的音乐总能给她不同的灵感。 现在的这一首曲子她很喜欢, 唯美, 细腻，温柔。 顾响把玩着她的手, 见她面色愉悦, 眼神中透着喜欢，凑近过去咬着她的耳朵：“要是喜欢的话，我……” 何念念睨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就帮他说了下去：“你就帮我买一个乐队。” 曲调从幽柔婉转变成了轻快玄妙，仿佛林间叮咚的清泉，叫人身心舒畅，何念念抬起空闲的手，转着脸颊边上的头发，脑袋歪了歪, 样子又甜又俏皮, “是吗, 总裁？” 顾响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有些意动，又挨近了一些，四目相对。 何念念眼睫微颤，那双美目宛若小鹿，无辜又天真，顾响眸光微动，剑眉一挑：“知我者，宝宝也。” 何念念抽回了手，浅浅一笑：“好歹你也是投资新贵，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创意呢？” 这话似曾相识。 几个小时前，顾总刚刚说过。 现在居然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顾响的身体往后舒适地仰了仰，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的桌面，杯盏中的酒因为这些微的动静而轻轻晃动了起来，他嗓音略低：“哦？要不然宝宝你给个提示？” 何念念美眸转了转，长长的睫毛扯着双眼皮扑扑地扇动着，扇的顾响一阵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做些什么。 娇娇软软的女声响起来，跟那悠扬绵延的乐曲很是相称。 “我倒是觉得如果你可以自己弹给我听，我会更喜欢呢。”她说着狡黠一笑，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杯盏。 顾响抢在她喝之前，抬手将她的杯子拿了过来，凑着她的唇印抿了一口，喉结性感地滚了滚，随后他伸出舌尖在杯沿上卷了卷，缱绻色，情，他声音压低：“原来你想我来啊？” 何念念的视线落在那杯盏上，心乱跳了两下，两人明明连最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刚才看到顾响这色，气满满的动作，硬是有点儿心猿意马了。 顾响将酒杯递还给她，看着面前粉腮拂面的美人，嗓音懒倦：“这有何难，晚上你且等着。” 何念念本来想将他一军的，让他动不动就买买买的，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尤其这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点儿不怀好意。 但是顾响的脾气，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所以…… 何念念咬了一下唇，迟疑着：“你认真的？”她扫了一眼底下演奏的乐器，想象着顾响纵情奏乐拨弦的样子，还真的挺有感觉的，“你准备弹什么？” -- 结婚篇 水平悬殊太大的结果就是三个人被□□的想集体跳楼。 冯扬：“响哥, 可怜可怜孩子吧, 好歹给留条底裤。” 韩渡瞥了他一眼：“你还说，是谁在一直上赶着送钱, 拉也拉不住。” 冯扬立刻拉了个垫背的：“别说我啊, 楚教授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楚季眸光一闪，声音不带感情地冷静分析：“现在我的筹码比你多17个, 你觉得我们有可比性。” 何念念趁着开局之前：“想吃水果。” 顾响：“吃什么，我让他们拿过来。” 何念念托着下巴, 撒娇：“你去帮我拿嘛。” 顾响望了她一会儿，眼神无奈又充满了宠溺, 何念念歪了歪脑袋：“不知道有没有樱桃。” 顾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看看。”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其实本来顾响根本不用去拿的，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服务人员了。 可是何念念都这么说了, 顾响当然是唯命是从了。 三个看的一愣一愣的。 顾响这脾气他们太了解了，就是一大少爷, 高冷无情。 谁敢驱使他。 可是现在，何念念就这么干了。 看两个人的对话神情, 这显然就是很寻常的事情。 但是让他们更加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 何念念对荷官道：“开始吧, 不带他了。” 荷官点头，开始派牌。 冯扬立刻叫停：“等等, 真的不带？确定？” 何念念俏皮一笑，直白地说：“你们不是不想和他打了么？” 这话一出, 三人都是一默。 这话不假。 倒不是说因为钱的关系, 主要跟顾响打牌时间久了, 真的会忍不住怀疑人生。 饶是楚季这么理性克制的人, 刚才的神色也开始隐隐的显出焦虑了。 话是这么说啊。 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啊。 难道还真的不带他啊。 顾响没说不玩，他们哪敢真的把他给踢出去啊。 不要命了啊。 冯扬违心地说：“其实，也还好，哈哈，还好。” 为什么说的这么心酸。 好想哭。 好歹也是堂堂总裁，那些出名的粉丝上百万的网红哪个见了他不是跪舔喊爸爸，怎么就要沦落至此。 冯总苦啊。 韩渡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冯扬。 朋友这么多年，就算他中途出国几年，就单单进hg这么一段时间，他都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顾响这人无情的很，霸道冷酷，万事不过心，谁都不在意，只除了何念念。 只要何念念说什么，这位总裁没有不同意的。 如果不同意，那也只要说两遍。 大家都说顾响可怕。 要他说，可怕的明明是这位能够管住顾响影响顾响的娇娇软软的何编剧。 韩渡一手夹着牌，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斜对面的何念念。 记忆中，她和高中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简直是被时光厚爱了一样。 不，应该说比高中更加的优秀了。 从内而外的气质和自信都让她更加的光彩夺目。 就算身在娱乐圈，站在那些艳光四射的女星边上，也毫不逊色。 -- 结婚篇 元旦过后, 顾响又忙碌起来。 何念念的新书上市也忙起来，因为畅销的关系，年前的时候还开了一次签售会。 这是她第一次开签售会, 还有些紧张。 签售会是安排在一家书店，何念念坐车到的时候，那边已经人山人海，排了整整的一条长龙了, 场面可以说是格外的壮观。 何念念下车的腿往回一缩。 顾响看到她的动作：“怎么？” 何念念咋舌：“好多人。” 这个排场，跟时下那些小明星好像也没多少差别, 她还真的米香果居然这么受欢迎。 顾响霸气地一挑眉, 很随意地说：“那不去了。” 何念念黑线：“那怎么行。” 顾响捏了捏她的手，将她拽了过去。 没一会儿, 车里就响起了七零八落的细细碎碎的叫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几分钟后, 何念念顶着一张烫红的脸下了车。 不过, 也亏得顾响, 她这会儿倒是心情平静了很多。 何念念到了签售台, 活动就开始了。 尽管人多，但是大家都很守纪律，一个个的也没有推搡拥挤或者插队。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样子有些熟悉的女孩。 何念念看了她几眼, 认出了她就是当初自己在青春正好剧组的酒店里面碰到的那个粉丝。 女孩没想到何念念还记得她，激动的近乎要落泪。 “何老师，我现在有在一家出版社实习了, 我会努力转正的。” 何念念帮她签好名：“好, 那我等着你。” 女孩不敢待太长时间以免耽误后面的人, 所以接过书之后就走了。 她打开书，看着上面一排娟秀的字：期待未来的大编辑。 她揉了揉眼睛。 抬起头，看着天空上面的太阳。 冬天的阳光很暖和，不算刺眼。 就好像何念念给她带来的温暖的希望。 她曾经彷徨过，对未来失望过，是何念念的书让她走出了困境，如今，她的人生已经焕然一新，有梦想有追求。 她紧紧地抱着书：“加油！” 这次过来参加签售活动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也有少数年纪稍大的。 有一个何念念印象还挺深刻。 那是一位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边斑白，眼中带着疲惫，他穿的很整齐，虽然有些沧桑，可是却透着一股书卷气，整个人也很温和。 何念念没想到还有这个年纪的男性书粉。 有些惊讶。 她正要签名，男人犹豫了一下：“请问，可以帮我写一句话么？” 何念念停下来。 今天因为人数比较多，其实大家都是尽可能的只让何念念签名。 男人大概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他拿出手机，给何念念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着粉色裙子十多岁的的女孩，长得很漂亮，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男人告诉何念念，这是他的自闭症的女儿，一直以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居然对青春正好这部片子有反应，男人后来给她读了青春正好的原著，女儿流露出了喜欢的神色。 -- 结婚篇 时间过得很快, 三月的春风一过，四月就悄悄来了，一晃眼就到了何念念的生日。 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她跟顾响在一起了。 所以，这个日子不但是她的生日，更是她和顾响的定情的日子。 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纪念日。 十八岁生日那天，顾响送给了她一条链子。上面一颗心形的吊坠, 一面刻着响一面刻着念。 那条链子何念念戴了很久，直到后来大学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价格, 她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之后的每一个生日, 顾响都跟何念念一起过。就算是他刚创业的时候，无论多么忙, 多么累, 他都一定记得这个日子, 会抽出时间陪何念念的。 今年顾响虽然依然很忙, 但是毕竟有韩渡的帮忙。 他忙里偷闲, 索性就旷班了。 今年生日的早上，何念念从床上起来出了房间，听到家里有动静, 她循声走过去，发现顾响居然还在家。要知道这个点，正常情况下, 总裁已经去上班了。 她揉了一下眼睛：“你怎么在家？” 顾响正在跑步机上边跑步边看平板, 他浏览的速度很快, 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翻过去两页了，听到问题，不假思索地说：“陪你啊。” 何念念记得这几天顾响好像还挺忙碌的，迟疑地说：“公司那边没事？” 顾响将速度调慢下，将平板关了，睁眼说瞎话地从容道：“没什么事。” 何念念对他的工作一向不干涉，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多想。 身在hg的韩渡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顾响的助理和秘书，一脸的愁云惨淡：“你们不用跟监工一样吧，我今天肯定把能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助理谦逊地躬身：“韩总，我们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韩渡抬手指了指本该顾响处理现在却变成了他的额外工作的那堆小山一样的文件：“那帮我把这些处理了。” 助理面色不变，保持着惯常谨慎的表情：“韩总，你说笑了。” 韩渡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随后拿起一份文件翻开。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摊上这么一个老板。 有老婆了不起啊。 陪老婆过生日就能不来公司的么！ 信不信他明天也找个老婆来！ 顾响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何念念的面前，他运动的时候向来穿的很少，大概运动了好一会儿了，现在身上灼人的热和那无法忽略的侵略感十足的男性荷尔蒙，何念念看着他矫健有力的腹肌，还有那线条流畅的腿，以及腿间…… 眼皮不禁跳了跳。 一大早就给她这么刺激的场面。 她神思恍惚了。 顾响看着她的表情，唇角勾了勾，欺身往前，哑着嗓音：“宝宝。” 何念念一个激灵，后退一步：“啊，我饿了。” 顾响笑了笑，哪里不知道她在躲什么，他迅速地啄了一下何念念的唇：“等我一会儿，我去弄。” -- 结婚篇 暖风拂面, 带着一点点海水的腥气，海岛上面的树木格外的粗壮茂盛，就好像原始森林一样, 没了限制，他们蓬勃而生机。 草木的清香味道扑面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入目就是大片碧蓝的海水，从远处而来, 到了近处铺在金色的沙滩上，须臾又如数退去, 只剩下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何念念这些年也去过不少地方了, 见过无数的美景，可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住了。 姥姥和姥爷两个土包子更是看呆了。 好一会儿, 姥爷喃喃道：“这地方, 仙人住的吧。” 姥姥虽然也激动的不行, 但是绷紧了面皮：“没见识。” 等到他们由人领着去到住的地方的时候, 又一次地忍不住感慨了。 刚才是因为自然风光的美, 这会儿则是被这接下来几天要待的地方的气派给惊到了。 姥爷摩挲着裤脚边，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居然有点儿不敢走进去了。 姥姥这会儿也没法冷静了。 她来之前还特意地多看了点电视, 特别重点看了那些讲有钱人的电视剧，自以为已经对有钱的概念熟悉和了解了，可是当她看到这面前的房子, 这奢华的布置, 以及这整整两排十多个着装一样的服务人员齐齐鞠躬的时候, 她才发现那些电视里面的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天呀。 这旧时候的皇帝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等到人走开了，姥爷不自在地说：“这有钱人都这样啊？念念你在家里也这个排场？” 何念念：“没有，我跟顾响就找了个阿姨，平时帮忙打扫打扫。” 姥姥：“他们一直跟着么？” 何念念：“你们要是不习惯的话，我让他们撤了。” 姥爷连忙点头。 姥姥拉着何念念的手，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念念，这有钱人家里是不是规矩特别多，姥姥知道你从小就懂事脾气也好，但是要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一定要跟姥姥讲啊。” 何念念望着姥姥，失笑：“放心吧，顾响对我很好。” 姥姥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从随身带来的行李中拿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的小盒子，她招了招手，何念念尤其奇怪地走过去。 她看着盒子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对龙凤镯子。 何念念微微心惊。 姥姥拿出镯子：“这是给你的，”姥姥浑浊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何念念，苍老的声音透着慈祥和倔强，“姥姥不中用，给不了你好的，跟他们家更不能比了，但也不是没有，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我们家。” 何念念眼圈发红，她知道姥姥姥爷的辛苦，他们这一辈子几乎就蹉跎在那个小小的山村，勉强地维持着生计，这一对镯子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辛苦劳作才能换来。 她偶尔回去，姥姥姥爷总是待她极好，恨不能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虽然幼时父亲早早离开了她，没有享受过多少的父爱，可是她却拥有这些疼爱她的长辈。 -- 结婚篇 天朗月明, 地上铺着一层莹润的颜色。 何念念仰头望着顾响：“坐在墙上风景怎么样？” 顾响的眼睑下垂着, 在眼皮上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扇形的阴影，就好像那天上的弯月一般：“要上来么？” 何念念顿了顿：“不要挑唆我做坏事。” 顾响眸光闪了闪：“上面的风景格外的好。” 何念念不为所动。 顾响嗓子轻轻的：“就不想让我抱抱？” 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一句。 何念念看着围墙的高度。 差不多有个两米，要说高也不算高, 但是对她来说，那就很有难度了。 她有些犹豫。 顾响看出了她的心思, 轻笑着, 声音在这漫天黑夜中, 悦耳动人：“没事, 有我。” 何念念有些心动了，她迟疑了一下, 到底还是伸出手, 顾响一把抓住了, 然后借力一拉，将人直接拽了上去。 臂力惊人。 何念念来不及感慨，因为忽然的腾空而让她微微有些紧张,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往顾响的身上扑。 无论何时，这个男人都是最让她放心的存在。 虽然何念念重量有限, 但是到底摇摇晃晃的, 又因为紧张的关系，肌肉并没有松弛, 好在顾响很是镇定, 一直小心护着她, 就好像护着宝贝一样。 几秒后，他的手臂下移，环住了何念念的细腰。 何念念缓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小声嘟囔着：“有一种爬学校围墙的感觉。” 她上学的时候乖的不行，从来不敢违背校规校纪，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做这样的事情。 顾响纠正着，声音带着一点儿哄骗：“更像是夜里私会。” 何念念嗔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们一人占着半面墙，双腿都垂在各自的地盘，谁也没有破坏规矩。 围墙的宽度有个二三十公分，何念念只坐了一小半，两条腿下垂着，在自己住的屋子的院子里晃晃荡荡。 粉白的赤、裸的脚丫上挂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悬而未悬，像小秋千一样，看上去随时都要掉下去。 不过，她已经来不及管这些了，顾响说的没错。 在这个高度，视野开阔了不少。 能够看出远方的海。 绵延千里，与天幕相接。 整个世界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何念念闭着眼感受了一下，潮潮的海风带着夜里的安宁静谧往脸上扑，整个毛孔好像都被打开了。 她张开眼，豁然就看到了顾响凑近的脸。 何念念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刚要往后退一些，顾响抬手压着她的后脑勺。 看出顾响的想法，何念念小小声地提醒：“不是，只抱抱么？” 顾响凑了上来，唇齿带着点薄荷味道的香气，在这漫天的海浪中，清新怡人。 何念念心脏砰砰乱跳着，抬起下巴，主动迎了上去。 弯弯的月儿正好落在了他们两个的中间。 璀璨的星空在夜幕上忽明忽暗。 天边的一抹云悄悄晃过，仿佛看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 -- 结婚篇 顾响往前凑了凑, 视线落在那精致的锁骨的地方, 鼻尖蹭在了一起。 何念念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身子往后退了点：“你小心些，别把我造型弄乱了。” 顾响闷笑两声，收回视线, 抬手碰了碰那头纱前面的王冠：“这什么？” 何念念从镜子里看过去, 一脸嫌弃地说：“王冠啊, 这都不认识。” 顾响手指作乱地点了两下, 慢悠悠的带着一点儿疏懒：“认识，你想做皇后？” 这什么逻辑啊。 何念念翻了一下眼皮：“戴王冠就一定是皇后么，我就想当小公主，不行啊？” 顾响点点头，垂下手, 捞着她的细腰, 眸中闪着意动：“行, 我的小公主。”声音渐渐消散在唇齿之间。 手上渐渐用力, 男人的动作越发得寸进尺了。 敲门声音响起来，周彤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沉浸其中的何念念吓了一跳，急忙推了推顾响。 镜中照出了她的侧脸。 眼角湿润着, 仿佛浸着一汪湖水。 顾响松开了手, 往后退了退, 正好靠在了窗户边上,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黑色的西装上, 反射出点点碎金, 外面的海风吹起了他额前几缕头发，衬得他五官帅气逼人。 周彤开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顾响，长身玉立，两条长腿交叉着，看上去有点儿懒散。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在外面热火朝天地找新郎，谁晓得居然躲在了新娘这边。 顾响好整以暇地解释：“外面太吵。” 何念念心虚地避开周彤的视线，垂着眸看着自己的婚纱：“开始了么？” 周彤：“还有半个小时。” 何念念空咽了下嗓子。 刚才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倒是有些紧张了。 周彤一直在留心她，看到这小动作之后，含糊笑了两声：“紧张？” 何念念嘴硬还不愿意承认。 周彤将她攥紧的拳头打开，上面是一层亮晶晶的薄汗，一切昭然若揭，无需解释了。 顾响毫不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 何念念的脸红了红，她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偏头看见他一脸的镇定，有点儿不服气：“你不紧张？” 周彤无奈。 她这个女儿哪儿都好，就是对上顾响，脾气就见长了。 也亏得顾响一直让着她。 顾响收了腿，走到她边上，轻抚了一下她的王冠，唇角勾起，声音低低的：“紧张，比你紧张。” 何念念想说的话被他这一句直接呛恶劣回去。她生怕顾响作妖，在妈妈面前又做出什么来，就把人赶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周彤细细地端详着何念念，疑惑着：“口红是不是没涂？” 不是顶级的化妆团队么？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何念念耳尖瞬间发烫了：“……” 不是没涂。 是被某人吃了。 周彤很快也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们也太……” 到底是年轻人，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何念念羞的要死，在心里用各种芬芳词汇轮番骂着顾响。 -- 结婚篇 仪式结束之后, 摄影师团队准备拍外景。 这儿是个小岛, 本身景色宜人，随便拍拍都能美如画，尤其被拍摄的两个主角本来就长得好看。要不是客户身份尊贵，摄影团队都恨不得拍完之后当做自家的宣传照了, 肯定会直接造成轰动。 顾响牵着何念念的手, 两个人慢慢赤脚踩在沙滩之上。 阳光落下来, 整片天地好像都被洒上了碎金一样, 夺目耀眼。 就好像变成了童话的世界。 何念念停下脚步，偏过脸望着面前的大海。 这时候的海面算得上平静，细碎的白色的浪花翻着卷儿冲上来，就好像是一群调皮的孩子一样，偶尔有水珠飞起来, 落在脚面或者身上, 带着一点儿清清凉凉的感觉。 很是惬意。 何念念往前走了几步, 正好一个浪头过来, 海水顿时没过了她的脚背。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被羽毛被云朵扫过。 有些痒。 海水褪去，何念念的脚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在阳光下翻身着璀璨的光, 就好像贴上了钻石一般。一些调皮的沙子躲藏在脚趾之间。 何念念抬起脚, 试图将沙子抖开, 却无济于事。 她偏头看顾响：“看！” 她本意是想说那些沙子的。 可是向来默契的顾响这次却误会了。 顾响眸色沉沉地看着那白皙的小脚丫, 玲珑可爱, 挑不出一点儿瑕疵和缺点, 尤其因为沾着水的关系，更是赏心悦目，引人遐想，他视线上移，喉结性感地滚了滚：“要吻你的脚背么？我的公主殿下。”他嗓音略微压低，轻轻的，好像是在慢慢扫过心房一般，“我的荣幸。” 他面色从容镇定，说完这番话之后，作势就准备跪下。 何念念表情差点没有维持着，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了一样。 懵逼，惊愕，诧异，羞涩。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一颗心宛若乱了套的春水。 好在她及时地控制这了情绪，在顾响还没有跪下之前将他阻止了。她脸上带着红，顶着那柔软的阳光，说不出的娇俏动人：“我让你看沙子，谁，谁让你……” 还什么吻脚背。 他从哪里学来的啊。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厚脸皮。 何念念感觉自己复述都说不出口，她抖了一下眼皮，口不对心地嫌弃着：“别，人家会以为你有病！” 没事乱说情话就算了。 还这么奇奇怪怪。 顾响：“有病？” 他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霸道。 高冷。 这些他都认。 就算何念念偶尔骂他流氓，混蛋也有些道理。 这有病谈何而来。 而且还是无关紧要的人。 顾响不以为然地露出一点儿邪佞狂妄来：“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只要你喜欢。” 何念念其实有些心动，不过这会儿摄影团队都还跟着，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大家拍，看顾响跃跃欲试的样子，何念念违心地表示自己不喜欢。 顾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 结婚篇 何念念穿上救生衣坐在快艇上，这会儿的海面还风平浪静的, 何念念大着胆子弯下腰伸手鞠了一把海水。 海水拂过手冰冰凉凉清清爽爽的, 倏忽又从指缝中溜走了。 何念念眉眼一展, 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来。 恰好一群五彩的成人指头长的海鱼甩着尾巴游过来，何念念忍不住探出手去。 下一秒，何念念看着空空的手心傻眼了。之前在游艇上面看游鱼离水面很近, 就很浅很浅地浮在水面上，这会儿再看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只是因为海水太过清澈, 以至于产生的错觉。 顾响抬手抚了一下她的黑发。 何念念唇角翘着, 20多岁的人此刻的神色和表情浸满了天真，就好像不谙世事的海里的人鱼公主：“玩不玩？” 顾响眸子专注望着她：“你玩。” 他对玩海水并有多少兴趣, 不过看何念念倒是可以看上很久。 尤其这样孩子气的玩水的何念念，简直移不开眼。 何念念慢悠悠地缩回手，皱了皱鼻子：“我一个人不好玩。” 明显就有点儿无理取闹了。 不过谁让顾响就喜欢她呢。 顾响无奈地象征性地撩了一下水, 指尖沾上一点水的痕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 陪你。” 何念念顿时满意了, 抬手一挥，一串水花从底部往上腾起，像是一条小白龙，直往顾响身上飞去。 顾响黑色的衬衫上顿时被淋了一半。 他的衣服本来就很轻薄, 这一下线条完全地显露了出来, 胸前露出的大片的肌肤上还挂着几颗调皮的水珠子, 性感的一塌糊涂。 这个时节，就算全身湿透了也能很快被阳光晒干，何念念才会这么无所顾忌的，不过她也没有想到居然还真的被自己泼了个正着：“你怎么不躲？” 凭顾响的实力和反应能力，别说躲这一点点的水了，就算一整片水漫过来，应该也能闪开吧。 顾响定定地看着她，海面反射的碎金好像都吸进了他的双眸之中，灼热唐人：“因为我，喜欢你开心啊。” 何念念的手指轻微地蜷了一下。 结婚戒指上面的钻石的亮光一闪而过。 两人玩了一会儿，一起架上了黑超眼镜，倒像是准备开拍的电影明星。 顾响侧过脸，眸子望着前方，沉声道：“开了。” 何念念从后面搂住了顾响的腰，因为两个人都穿着救生衣，鼓鼓囊囊的，何念念伸长了手臂才能勉强地堪堪环抱住。 “有点儿奇怪，”何念念绞着手指，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好像笨拙的企鹅。”她说话的时候长长的发丝正好扫过顾响的脸颊和脖颈，画面看上去很是旖旎。 顾响语气疏懒地说道：“那也是最漂亮的企鹅。” 何念念心仿佛被撞了一下。 fine！ 今天的新郎大概是嘴上抹了蜜糖了。 总说这么动听的情话。 --- 工作人员其实想提醒他们拉住边上的栏杆更靠谱，不过看两人的神色显然更喜欢抱在一起，于是也就没多话了，反正他们会一直跟着。 -- 结婚篇 不远的地方就有人在免费帮人用彩绘颜料涂脸, 何念念拉着顾响过去了。 两个人一个美一个帅, 画画的人见到之后, 眼睛亮了亮。 何念念跟他沟通了一番，在眼睛边上画了五彩的蝴蝶的翅。 “好看吗？”何念念抬眸看向顾响, 她本身一双眼睛就长得异常的标致, 这会儿加了这点修饰, 就宛若魅惑众生的妖精一般。 顾响当然觉得好看。 何念念歪了歪脑袋：“那你也画这个, 我们一对好不好？” 看着那绚丽的五彩的花里胡哨的花纹，顾响油然而生的抵触。 这个好字就真的说不出来了。 看顾响一脸纠结的样子，何念念摇了摇头, 善解人意地说：“好了, 不画就不画吧。” 顾响刚松一口气, 何念念又道：“但是你看参加的人好像都有画诶，怎么也该入乡随俗，对不对啊？”眼看着顾响有些动摇，她探声上前，凑近了一些，加了一点儿火, “老公，你就陪陪我么？” 顾响眼睫微微垂下, 安静看着她。 那蝴蝶翅膀的图案栩栩如生，衬得一双美目格外的顾盼生辉。 他叹了口气, 到底开不了口来拒绝她, 只是要求图案必须何念念来画。 何念念画画水平很是一般, 尤其还是在人脸上来画，更加加大了难度，她也有自知之明便好心提醒：“我可不能保证效果，你确定我画？” 其实还不如顾响自己来呢。 毕竟顾响画画的水平跟他那一手字一样还是相当不错的。 顾响嗓音略低：“就要你，”他定定看着何念念，眸色沉沉，“只能你画。” 好吧。 大少爷毕竟是个体面人。 这方面讲究也很正常。 何念念也知道顾响现在能让步在脸上画这些大概已经是到极限了。她朝人借来笔和颜料，抬头端详着顾响的脸。 顾响的五官完美的无懈可击，完全不需要去修饰。 之前结婚的时候，化妆师就悄悄评价过说顾响这骨相简直是生的无可挑剔。 画什么呢？ 才配得上这么一张得天独厚的帅脸。 何念念原地思考着，回忆刚刚扫过的那些人脸上的各种图形，顾响倒也不催她，几秒之后何念念总算有了答案：“那我开始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顾响的脸皮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何念念忍俊不禁，眼眸弯弯地安抚了几句，承诺一定尽己所能，画出最好看的图案。 可惜，打脸来得太快，只能说她小学生的绘画水平真的有点为难她了。 何念念看着自己的成品。 沉默了。 顶顶帅气的男人的脸上此刻画了两朵红色的花。 一左一右看着很是对称。 画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想着图案挺简单必然差不到哪儿去，画完一看。 红彤彤的，格外喜庆。 只是怎么那么像古时候的媒婆两颊边上的红色的大胭脂。 何念念脑海里简直飘起了几个uc夸张的标题了。 看后惊呆，闹市街头hg总裁愤而出走，背后的秘密居然是这样的 -- 结婚篇 花车慢慢地开走了，人群也渐渐散了, 何念念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 小脸红扑扑的, 她有些激动地说：“还挺好玩的。” 顾响应了一声：“那是不是聊一下我脸上的图。” 何念念一个激灵，心道不好。 玩的太高兴, 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本来么, 画的这么丑也就算了，偏偏顾响还被拍到了大屏幕上去。 大少爷大概平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何念念在这短短的一秒钟内闪出了无数种的想法和对策。 最后她仰着头抱着顾响的腰撒娇：“老公，你别气啊。我努力了，但是没有成功么，不是我的问题。” 她脸上还带着好看的妆, 整个人小小的，又娇又软，再用那甜腻腻轻绵绵的语调简直是要了人的命了。 顾响硬着心肠, 扯着嘴角：“那是我的问题了？老婆大人。”他淡淡道，“你这推锅的本事跟你婆婆冯女士真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何念念抬着手指戳着顾响的胸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所以你要追究？” 顾响抓住她作怪的手：“身为受害者, 我要求补偿一下不为过吧。” 何念念睫毛轻轻一眨, 眸水潋滟, 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可怜：“你想怎么样？” 顾响勾了勾唇, 弯腰凑到她的耳边, 简单说了几句。 人就是这样。 隔着一层皮肉, 你永远不知道, 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比如, 谁能想到顾响的补偿会跟那事儿联系在一起。 何念念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心虚地差点跳起来：“不干！” 顾响好整以暇地用那一张大花脸沉默地盯着她。 看样子是预谋已久了。 何念念感觉好像喝了一大瓶的桃花酿，整个人晕陶陶的。 她抬着一双水眸：“换一个，要不然我帮你做一顿大~餐。” 顾响不为所动。 何念念眼珠一转，双眸泛红，可怜兮兮的：“我算看透了，才结婚你就不爱我了。” 顾响：“……” 何出此言啊。 真是比窦娥还冤。 何念念扭过脸：“你讨厌。”她说完偷偷地用余光看向顾响，素来这一招百试不爽，可没想到这会儿也不灵了。 顾响唇角翘了翘，热气喷在脖子上，将那一片雪白的皮肤都染上了樱花的粉色：“晚上等你。” --- 隔天，何念念怎么都起不来，原定的计划只能往后延了。 在酒店躺了一个上午。 顾响游完泳回来看她还在睡，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饿了么？我来叫餐。” 何念念哼了哼：“不饿。” 顾响：“真不饿？” 何念念扯开毯子，抬起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都破了，怎么吃！” 顾响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儿的尴尬。 昨天他讨来的补偿爽是挺爽。 不过他一时放纵了，倒是把人给弄伤了。 虽然这个伤口，大概很快就痊愈了，反正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过了，实在是没有发现。 -- 结婚篇 接下来几天他们去了博物馆, 地标，公园，每一天都能碰到不同的人和故事。 最后一天的时候去了全世界出名的大教堂, 何念念很久之前就想看看，这次正好趁着蜜月逛了逛。 教堂很大，也很高，由高大的石柱支撑着，抬头能看到高高的圆形的屋顶，就好像无垠的苍穹一样, 在这硕大的空间当中，你会被这样无法用语言描写的壮丽和雄浑所震撼。 四周有精致的巧夺天工的浮雕和绚丽夺目的彩绘, 写满了历史的沧桑和浑厚。 何念念牵着顾响的手踩在齐整的大理石上面，内心一片平静和安宁, 在这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人类是那么的渺小，只是构成世界的小小的一个部分。 无论是谁都是这样。 再过百年, 再过千年, 他们这些人大概就彻底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何念念叹口气：“忽然觉得好像所有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生命，追求，理想。” 顾响停下脚步，他的身后是巨大的浮雕和石柱, 所有的人都被衬托的宛若蝼蚁, 可是顾响却没有, 他高大挺拔，气势夺人，一双浸透着寒月冰霜的眸子此刻熠熠闪光：“不，对我来说，你就是所有这一切的意义。” 何念念抬眸望他，睫毛扑扑地，像是蝴蝶的翅，她弯了弯唇：“那我收回刚才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在这庄严神圣的教堂中，宛若誓言一般慢语，“顾响，你也是我余生全部的意义。” --- 两个人转了一圈，看了一会儿浮雕和团，然后一起登上了圆顶，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 天边的落日已经西沉。 金光色的霞光连绵千里，壮阔而神秘。 空气里溢满了花和草的芳香。 脚下这座古老的教堂宛若神明一般，沉默地见证着历史，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东方初升起来的朝阳。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 晚上，何念念将买的礼物打包分类好，又开始收拾行李，然后看到了顾响给她画的那幅画。 那天画完之后，他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让看，回了家之后就收了起来，以至于，何念念就一直不知道画的真相。 她拿起画，心里很是好奇。 到底画成什么样了啊。 何念念屏住呼吸左右看了看，确认顾响不会出现，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画展开了。 先露出来的是一顶帽子，然后是额头，眼睛。 何念念手顿了顿。 本来以为会是妖魔鬼怪，就跟当时自己给顾响的涂鸦一样，不忍直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 她望着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熟悉是从小到大看了无数遍，陌生是因为这般甜笑含情的自己实在感觉不像自己，是因为只有面对顾响才会这般流露么？ 画整体都露了出来，眼眸含笑，唇角微翘。 就算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速写，可是何念念就是觉得这张画跟她看到的那些写生速写的学生们画的不一样。 -- 结婚篇 何念念他们住的是当地的一个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其实都有些抬举它了，就是一户民房改造的，房间很小, 电视机常年是坏的。 虽然条件算不上好，好在老板很好客也很勤快，每一个房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何念念休息了一会儿, 打开了窗, 入目是漫天的辽阔黄沙。 恰好顾响派来的生活助理小罗过来送水果，看到她倚靠在窗口, 搓了搓手：“何老师，水果洗好了，你来尝尝。” 何念念点头道了声谢，让她也吃。 顾响也是有本事的，能送来这么多的水果，不但新鲜而且可口。 关键是很多还是国外空运过来的进口水果。 剧组的人跟着何念念算是一饱口福。 小罗好奇她在看什么。 要说这地方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鸟不拉屎, 连树和草都很少见，不但如此信号也很差，她无聊的时候只能玩单机小游戏来打发时间。 不过大概文人就跟他们这些俗人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景色。 在他们眼里就是黄沙荒漠, 在文人眼里大概就是大漠沙如雪, 燕山月似钩吧。 何念念没有看到身后小罗崇拜的目光, 她沉静地望着这一片苍茫天地, 心境也平和, 其实她在思考需要修改的剧本。 吴月人脉广，圈子地位高，跟负责审片的内部人员也熟悉，最近她得了信知道有些部分需要修改和调整就把这一部分交给了何念念。 这对何念念来说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 隔了一会儿，她大概有了些思路，正准备动笔，才发现小罗还在。 小罗将水果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提醒着：“何老师，先吃再工作。” 何念念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清清爽爽的，入口甘甜，那果香味道刺激着味蕾，很是美味，她又咬了一口：“很好吃。” 小罗松了口气，最近大概是到了这块地方水土不服的关系，何念念的胃口很一般，吃什么都很少。她都急得快哭了，这位可是总裁的心头肉，当时她受命而来，特助千叮咛万嘱咐，但凡有点差池，少一根毛这种，她就可以收拾铺盖滚蛋了，当然如果照顾的好的话，那奖金也是相当可观的。 小罗欢快地说：“那多吃点。” 何念念应了一声，说话间一个果子已经吃下去三分之二了：“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小罗知道她要工作了，急忙道：“好，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找我。” --- 大概是适应了这边气候和环境，下午之后，何念念的胃口就恢复了，而且还比平时吃的都要多。 她怀疑是不是之前饿坏了，所以出现了报复性反弹。 她的变化吴月也看在眼里，含笑逗她：“今天这胃口看上去可以吞下一头大象。” 何念念闻言动作一顿。 吴月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能吃可一定要多吃点，瘦了的话，你那师傅还有你家那位顾总可不好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