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船说[无限]》 LianDanMei.COm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 《午夜船说[无限]》作者: 典临 文案 豪华游轮哈迪斯在公海上失联。 靠岸之前的每个夜晚,迎接他们的将是无尽光怪陆离的小世界。午夜蜡像馆,红桃皇后的棋盘,暴风雪山庄 在成为知名导演前,楚图曾在无限游戏中叱咤风云。金盆洗手多年之后,他意外和对家共同上了这艘驶向无限游戏的船。 众人皆道,风流高傲的大导演楚图对清流男神商唤年图谋不轨,求而不得,在游戏里凭借力量胁迫萌新商唤年。 楚图:我不是!我没有!你快帮我作证! 商唤年面露羞涩,害羞一笑:楚导他没有胁迫我。 众:小可怜,被逼着回答的吧。 楚图:好一朵大白莲! 下一秒 他一脸懵地被压在了墙角。面前害羞纯情的男子轻笑着凑过来,下巴微微触及他的睫毛,温柔道:是我先动的。 楚图:??? 闷骚温柔小狼狗攻X玩世不恭雅痞戏精受,年下强强 假萌新X真大佬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无限流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躺平吃瓜的乘客甲乙丙丁等 一句话简介:闷骚小狼狗攻神经雅痞受 第1章 哈迪斯号 傍晚伊始,楚图就很心烦。这条船上不仅有他最讨厌的那个人,而且似乎要遇上棘手的大.麻烦。 上灯火通明,夕阳的余晖刚刚褪色,清冷的海上夜晚被这样的火热灯光照亮。 这是一艘非常豪华的大游轮,光是客舱就有三层。现在搭乘在上面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他们的家眷。 夜晚刚刚降临,对于这纸醉金迷的一船人来说是夜生活的开始。三层甲板上流转的金色灯光和优美的乐曲仿佛能激活整片死气沉沉的大海。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 小周,今天的大雾竟如此喧嚣。 是的楚导,雾的确太大了。小周是说话者的助理,一个带着眼镜的文弱年轻人,他看上去很无奈,但是还是顺着楚图的话茬子说,不过,楚导,你有听到我刚才说的吗? 楚图身子半伏,撑在甲板最高层的外延扶手上,兴致缺缺地看着下面两层甲板的精彩。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条纹西装,简洁严肃,肌肉线条将西装撑出了非常性感的形状,不像是小年轻一样单薄,刚好带着些岁月的味道。 虽然刚刚说雾浓,他该戴着墨镜还带着墨镜,一点不因为外界改变自己的造型。 小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老板。 他表面上看上去正扮演着一个品味高雅、对红尘喧嚣厌烦的而立之年成熟男人,而实际上在孤芳自赏凹造型。这一点,让心里一清二楚的助理小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掐住他脖子晃一晃他脑子里两磅水的欲望,语气温柔和善地重复刚才的话:商唤年也在这条船上,要不要主动去打个招呼? 不见,不见。楚图似乎对漫天的雾更有兴趣,敷衍道,这么多年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在怎么样也是他的前辈。 那估计有要有报道说你摆架子了。 让他们去说吧。楚图吹了一口气,站直了,整理了一下西装。 楚图,新生代导演里面异军突起的佼佼者,出生演艺世家,四年前从美国回来,不到三十岁已经负有盛名,最佳导演奖拿到手软。 这样的背景,常常会被塑造成天才导演、艺术鬼才的形象,但是楚图不然。他的名气还有一部分来源于他自身浮夸、花花公子、玩世不恭,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各种桃色新闻和八卦小报的豆腐干板块。 可即使是这样,没有一个料是实打实的,楚图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都一副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议论我的坦然样子,举止彬彬有礼。 正是因为他这种厚脸皮的坦然和不逊色于演员的样貌,脑补起来才更带感。 楚图已经脱离了小鲜肉的年纪,但是还没到大叔的时候,正有些微妙的成熟男人的气质,这种表面斯文、内在禽兽的反差魅力,对于脑洞大于天的吃瓜群众而言竟如此该死的甜美,以至于其他人和楚图之间保持着诡异的平衡楚图依旧扮演自己的文质彬彬坦荡大导演,其他人表面都承认他的正经,实际上看他时都带着桃色眼镜。 算了,我先找媒体那边打点一下吧小周无奈于自己老板的潇洒坦荡,只能当个扫尾老妈子。 但是一转身,他就惊呼了起来!不知不觉中雾竟然已经那么浓了,他连身边有人都没有发现,和端着饮品的侍应生撞了个满怀! 撞到他的侍应生忙不迭地拿袖子来擦撒到他身上的红酒:先生真的对不起!我这就去找干净的衣服 不用了,时间要到了。楚图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小周和侍应生都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他。 下面两层甲板上的雾气更加浓厚,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和女人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响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听上去有些失控。 小周正想要开口问自家导演,一张口,雾气竟仿佛有了灵智,从他的嘴里钻了进去,一溜儿连着七窍都被这种诡异的东西缠绕! 雾一下子浓得连自己的鼻尖也看不清,如果这不是雾而是砂砾,那么这一条船就像是被整个埋进了沙漠地下! 这是什么咳,咳小周迷迷糊糊间感到自己后衣领被一只手嫌弃地提着,之后再也没有意识了. 再次醒来,他们已不在船上了。 楚图抱着手臂倚靠在宝绿色的墙壁上,脚边躺着刚醒的小周。 大厅中除了他们还有八个人,小周是最晚醒的。 这里的色调夸张得诡异,尤其是当他们从一片雾蒙蒙的地方过来,不免眼睛被刺痛。 这座大厅非常空旷,只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和一扇门。 墙壁是宝绿色的,遮住整扇窗的窗帘却是猩红的;除了头顶的大灯,沿着墙壁一圈布满了功率极大的打光灯,将红绿的辣眼搭配打亮得更上一层楼,地板是漆黑光亮的大理石,最大限度地反射着光,刺痛他们的眼睛。 这是一个后现代主义的展览厅,前面应该会是挂满抽象画的画廊或者雕塑厅。身处其中的人不自觉会这么想。 小周作为最后一个醒来的人迷迷糊糊地四周张望,最后被楚图一把从地上捞了起来。 楚导,这,这是哪里? 小周这问题一出,旁边几个或紧张或焦虑的人耳朵刷地竖了起来。 还没等楚图回答,一个声音冷冰冰在他们背后响起,一下子将满屋子的人吓得半条命去见了阎王。 哦,我们亲爱的调查员,欢迎来到菲兹蜡像馆,我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个身着管家服的白人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恭敬地说道。 这里灯光通明,但是犹比白日鬼域。 那位老人没再说话,其余人也默不作声。 突然,床帘刷地自己拉了上去,露出了透明的窗户! 啊 随着一个女声的尖叫,大厅中传来了发条转动的响声。 楚图用非常轻的声音,平静地回答小周。 这里是黎明航线的午夜世界。 第2章 第一夜 大厅中看不到广播器,小提琴的清亮旋律却逐渐开始萦绕。 夸张的现代主义风格搭配上古典旋律,像是两个断裂的时空被强行拼凑在了一起。 楚图拉着小周站在边缘,没有掺和进去。他在小周耳边的声音细若蚊声。 这是一个赌命的异次元游戏,游戏中只要死亡,现实中的存在就会被抹杀。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活过。 里面有很多超自然的事情,但是谜题永远有迹可循,有活路可找,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活到天亮。 小周腿肚子在打颤,轻声问:那,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天亮呗 砰 老人身后的门突然打开。门里面黑黢黢的,看不到尽头。 一屋子的人仿佛鹌鹑,脖子一下子缩紧了。 作为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一群人,快速接受现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个矮胖的男人气呼呼地自发地成为了出头鸟,稍微一激就一个人气冲冲地离开了在老人冰冷的目光下,从唯一的那扇门出了去,然后消失了踪影。 凝固的空气又一次占领了大厅。小周在心底里煎熬着,数着秒却度着年。 啊 突然,门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那声音属于矮胖男人。所有人都如同被吓着的鹌鹑,蜷缩在一旁。那个老人走了过去,推开门。 门外,那个矮胖男人一动不动。仔细看,他们才发现,这似乎不是一个人。 他的脚黏在地上,身体和表情都定格在了最后尖叫的时刻,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感。皮肤和衣服的质感发生了变化,隐隐约约中透出了僵硬。 他,他变成了蜡像!一个女生脸色煞白,不禁地喊出了声。 她身边的男伴带着恐慌地呵斥道:别瞎说!人怎么会变蜡像! 老人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内格外刺耳:我们蜡像馆又有多了一具展品啊。 刚才的一男一女顿时身体僵直。场面一度十分安静,空气中似乎可以听到鸡皮疙瘩竖起来的声音。 砰门里面亮起了灯,和大厅中一样刺眼。 啊在场的两名女性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楚图皱紧了眉头。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蜡像馆的大厅,门里面就是展示厅。 展示厅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道,狭窄走道的两侧是台阶高的展台,一组一组蜡像密布在走道两侧。 这些人像的姿势各异,但绝对不是正常蜡像会有的姿势,他们像是在挣扎,在逃跑,在反抗,这些动作像是从极快速的过程中截取出来的一样,滑稽而扭曲。 然而,他们都带着灿烂的微笑,一模一样夸张的微笑。 这,这是杜莎蜡像馆吗那个女生低声喃喃,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蜡像非常逼真,漆黑的眼眸上涂着上好的油漆,在大功率的灯光下泛着流转的金光,仿佛在一群死物上强行撒上了一把活气。 这么满满一屋子的蜡像站在活人和死物交界的边缘,不知下一秒他们会不会打破生死的边界。而在恐怖片里,这种类似人的东西,难免都会活动起来。 那个老者走到那扇门前,转身面对众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各位,我是菲兹蜡像馆的经理。上周我们菲兹蜡像馆从隔壁州的蜡像馆借了蜡像来展览,但是因为我们那些该死的愚蠢实习生把借来的蜡像和原来的蜡像混在了一起。 现在,还有最后一具蜡像混在里面。因此,我们雇佣了你们来调查,帮助我们把那座蜡像找出来。 说完,老者一鞠躬,彬彬有礼。 空旷的大厅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管他们还有没有明白状况,眼前这任务可是明明白白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者保持九十度鞠躬的样子,再也没有直起身来,自然不会回答。 楚图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过去,伸出手。 楚导诶,楚导你小周眼睛都瞪直了,连忙出声。但是楚图的动作比他的话还快,优雅地用手在老头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楚图回头看着九个人:他也是蜡像。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才出过两回声的女生怯生生地问,我们不是在船上吗? 我们运气太好了,撞了大运上了一艘黎明航线的船。楚图说,也就是说,航线结束前的每一个夜晚,我们都会被拉到一个游戏世界,只有活到黎明的人才能出去。 那,那我们就这么呆到天亮,别进去了。那女生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身后说。 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刚才离老人最近的那个青年男人,他打扮得很花哨,丝毫不比楚图差:你看,从刚才到现在,那个钟的指针在走吗? 几人顺着他的话抬头向上看。那扇门的上面挂着一面非常普通的钟,正正指向了十点整,指针停止不动。 只有推动游戏进程,钟才会走,不然永远无法天亮。那个年轻男人轻佻地说,如果你愿意在这鬼地方呆到天荒地老,不妨试试看这种做法。 说完,他看向了楚图,脸上笑容不减:看来,这里十人,哦,现在是九人了,里面竟然有两个是有经验的。真没想到啊,楚图大导演。 楚图不吭声,嘴角挂着一贯的优雅微笑,像是在看一个后辈,眼神亲和却莫名透着冷意。 早就听说了,东海岸有名的岸客洗手之后 够了! 正当楚图出声呵止他的时候,另一个年轻男人大吼了一声。 快放我出去,别搞这些花头! 楚图和那个骚包都愣住了。 出声的人正是刚才在外面撞上小周的侍应生,年纪不过刚刚二十出头,普通身板,整个人哆嗦着,脸涨红。 我不过就是个打工的,凭什么陪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玩赌命的东西。你看,那个人都已经变蜡像了!这是要没命的!我不玩了! 说着,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举动,他脱下了自己的皮鞋,拿在了手里,像是要把钟砸下来。他的脸涨红,胳膊不住地哆嗦,看着也不像是能砸中的样子。 但是其他人都很紧张。 那个矮胖男人变成蜡像之后,他们被吓得不轻,生怕侍应生的举动会拖累他们全部人。 快停下! 你这是会拖累我们全部的! 砰 刚才还闹哄哄的大厅随着一声枪响,瞬间鸦雀无声。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 那个侍应生下半身发软,摊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眼睛瞪大。 楚图站在一个带着金链子的胖男人背后,左手插着口袋,右手抓着胖男人的手后者的手中赫然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枪口朝着天花板,冒着烟。 胖男人脸色很难看,枪响的同时,他的右胳膊被楚图狠狠掰了上去,发出了只有他自己听到的一声脆响。 这一枪在电光火石之间达到了效果。 除了抓着胖男人的右手,楚图全身都处于放松的状态,似乎现在把胖男人扭得脸色青紫的人不是他一样姿势端庄优美得仿佛在走红毯。 他微微歪头,露出线条性感的下颌:不用谢我。 说完,像甩脏东西一样把胖男人的胳膊甩了出去。 侍应生浑身战栗,抬头看向那个满脸横肉的胖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刚才楚图强行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拽出来向天花板开了一枪,没有楚图,他手上的枪要藏到什么时候才会响?会开到哪里呢? 想到这里,不只是侍应生,大厅里其他人都面色青白。 第3章 提示 哈,哈那个骚包男明显也被楚图这一手吓到了,干笑了两声。 楚图后退一步,表情自若地拉了拉自己的西服,用自己磁性的嗓音和缓地说:现在,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好好介绍一下自己,开始游戏了吗? 空旷大厅中刺眼的宝绿和猩红刺激着他们脆弱的神经,除了阴沉着脸的胖男人和被吓傻了的侍应生,其余人也都板着神经,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这么一个主心骨的周围。 场上的每个人都做了自我介绍。 同样有游戏经验的骚包男叫卫乔,是个富二代。持枪的胖男人叫张仁,是个投资商。那个侍应生叫徐□□。刚才出声的一对男女是情侣,女的叫张琴,男的叫沈英执。另一位女性叫卢颖,穿着干练,是船上的活动策划。 这时候场上唯一一个没有自我介绍过的,就是从刚开始就默不作声的怪人了。 他看上去年纪很轻,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配套的灰色短款小西装,里面搭配了一件酒红色的高领针织衫。 他的怪异之处就在于,从一开始,他就把针织衫的领子翻上去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脸,一直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位先生,目前我们是队友,还是坦诚相见为好。骚包男卫乔见他一直没有想要自我介绍的意图,调笑着说。 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怪人低着头,闷闷地回道。 楚图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疑惑。小周却看不下去了,主动说:这位先生,你这样不配合的态度才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好吧。 说着他慢慢抬起头,拉下了自己的领子。 随着他露出的部分增多,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慢慢瞪大了。 商,商唤年!张琴全然不顾男朋友不善的眼神,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在场的人表情都微妙了起来,恍然大悟为什么商唤年说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一双双黑色的眼睛一溜儿瞟向了楚图,后者半分脸色没变,旁边的小周却脸色苍白。 商唤年和楚图不对付。 这是娱乐圈乃至圈外人都知道的事情。 商唤年是新晋的实力派小生,年纪轻轻已在国际上斩获大奖,但是回国之后发展得却不如意。 后来有人爆出,当时已经大红的楚图在暗中打压他,打压的原因不甚清楚,却让人不禁遐想。毕竟楚图的风流形象是人尽皆知的,男女通吃也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据说正是因为商唤年宁死不屈,才使得在国内的发展不尴不尬。 楚图这里却矢口否认,认为是商唤年的团队拉踩炒作。但不管他认不认,这样一来,商唤年的清冷干净温柔男神形象是愈发深入人心,而他的腌臜事是又多了一件。 实际上为了避嫌,楚图先前甚至没有见过商唤年真人。 妈呀,那是真的商唤年!张琴明显是粉丝,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了粉红泡泡,同时对楚图的敌意也上升了不少。而沈英执脸色差的可以和手肘脱臼的张仁相比了。 好家伙,一亮身份,刚刚凝聚起来的脆弱团队一下子又分崩离析了。商唤年可真是他的克星。 小周正想脱口而出好一朵大白莲,余光就扫到了楚图脸上,马上愣住了。 这位永远优雅而傲气的大导演,双手插袋,眼睛半眯,下巴稍抬,嘴角勾起了微妙的角度,像一只高傲的英格兰短毛猫,仿佛要继续装作不知道他们之间过节,但是作为楚图导演出道以来一直跟着他的助理,小周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了,他上头了。 扫尾老妈子专业户小周还没来得及扑上去按住这个给他带来巨大工作量的大龄肇事者,一抹春风般的微笑就荡漾在了楚图脸上。 唤年,好久不见。 他低沉沙哑、略带笑意的嗓音在大厅里激起了一片看不见的波澜,人工给周围人的视线所及打上了粉红色的滤镜,在这种紧张诡异的地方显现出说不清的尴尬微妙。 短短一句话,旁的人听出的是亲昵;了解楚图的人才能感受到他心里已经如何的咬牙切齿。 这一声唤年把商唤年叫得一愣,和楚图相比明显清秀稚嫩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不知是愣住了,还是无法否认。 大厅中空气有多么安静,他们心里就有多少尖叫声。 那个,那个老头不见了一片寂静中,侍应生徐□□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岌岌可危的平静。 粉红滤镜瞬间消失。 被点醒的众人转头,原先立在门前调蜡像不见了。 室内明明灯火通明,他们却觉得背后有一阵阴风嗖嗖嗖地窜上了脊梁骨。 随着徐□□落下的话音,飘荡着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断掉的半个弦音像是破碎的风筝,直直从天空中坠了下来。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 大开的门那头,蜡像安安静静地呆着,没有异状,那个老头蜡像就这么不翼而飞。 楚图拉正了自己的西装,抬了抬自己眼皮,发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鼻音,上前看似亲昵地拉住了商唤年的胳膊,转身就朝着展览厅走去。后者明显没想到楚图会自己凑上来,看上去正处于宕机状态。 小周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各人阴晴不定的表情,还是跟了上去。 张琴所谓粉丝,很清楚楚图的名声,目光一落到楚图牵着商唤年的手上,心里泛着痒痒,一咬牙,跟了上去。 其他几人相视,跟在了两人身后。 门那边的展览厅走道不宽敞,最多容纳两人并行。走道两边就是一个台阶,上面林林总总立着蜡像。 他们从走道中走过,那些蜡像就在不到一米之外的地方,能被带起的气流刮到。蜡像在台阶上,比正常人刚好高出半个头,眼睛直视的,刚好是他们的头顶。 恐怖片中,这个时候的蜡像估计会眼珠子滴溜溜地跟着他们转吧。几个新人梗着脖子,不敢去看蜡像的眼睛。 楚图大步在前面领路,后面的人哆哆嗦嗦地跟着。 啊! 沈英执面色不善地看着女朋友:瞎鬼叫什么,你是要吓死我们吗? 张琴猛地摇头:不是,刚才我们走过的那具,那具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她指向了侍应生徐□□。 徐□□瞬间慌了:你,你瞎说什么? 张琴连忙退后了两步,伸出一根手指,小心指向了旁边的一具蜡像,不转过头不敢直视:就是,就是这具啊 沈英执喝道:别乱说,哪里一样了? 张琴这才小心地瞟了过去,那是一具完全不同的蜡像:不该啊 沈英执拉过女朋友:是你神经太紧张看错了没什么事情,乖。 这,这张琴眼神乱转,忽然目光定住了,嘴巴张得仿佛可以吞下鸡蛋。 一旁边的小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腿软,被楚图一把拉住。 另一个徐□□穿着一身古怪的服装,面带夸张笑容站在沈英执的背后,左手搂着他。 沈英执还当是女朋友在搂着他,当张琴双手捂住嘴巴,他才发现了不对劲,瞬间后背僵直。 别楚图的动字还没有脱出口。 沈英执似乎因为一瞬间的紧张而手脚失措了,猛地往后推了一把,推到了蜡像的身上。 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然而,意料之中的悲剧并没有发生,沈英执一把推出之后,立马搂着张琴快速地跨出步子,后怕地看了看身后。 那具蜡像不见了。 哎呦! 真正的徐□□却像是被他推到了,一个屁股墩向后摔了过去,后背撞到了墙上。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徐□□撞到的墙阻挡了他们的去路。这条走廊到了底,向左右两边分了岔路,而墙的上面悬挂着一块公示板。 这面墙出现得毫无征兆。 蜡像保管守则这是提示,这是提示!徐□□不顾腹部的疼痛,惊喜地叫了起来。 ※※※※※※※※※※※※※※※※※※※※ 在这章下面的评论里送十个红包~ 感谢之前收藏了我的小天使没有把我这只拖了两个月才开文的鸽子忘记掉~也恭喜刚收藏的朋友们成功捕获了一只咕咕精QVQ 第4章 卫乔 白板已经非常老旧了,边缘泛着黄,和这现代风格的蜡像馆格格不入。上面有一大滩污渍,以至于他们只能看到第一行的文字。 第一条,不允许回应蜡像的要求。 与其说是提示,不如说是鬼故事。 刚才还高兴地喊出声的徐□□脸色刷地放了下来:蜡像还会有要求? 你见多就不怪了。拍拍他的肩膀,抬头笑着看了众人一圈,选个方向? 最终,在一片互相的猜忌中,所有人分成了两拨。 楚图看似亲密地拉着商唤年要走向一边,后者似乎一直在神游,也没有拒绝。倒是张琴跳出来破口大骂,说楚图对商唤年图谋不轨,还欺负商唤年脾气好不敢拒绝他,硬是拉着商唤年走了另一边。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这分批根本没有用,因为前面还有岔路口。 这样的情况本身不应该分开的,但是他们对彼此完全没有信任。看上去不靠谱,楚图刚被人点破心照不宣的绅士形象,看上去面色阴沉,其余几个新人又彼此猜疑。人越分越少。 最主要是因为楚图和都不是什么耐心带菜鸟的好人,他们爱跟不跟。 小周瑟瑟地跟在楚图背后,弓着身子,拉着楚图衣角,眼睛半眯。楚图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他半眯着眼睛、不敢看两边蜡像的样子了。 得了,你楚导在这儿呢,装什么小媳妇。 不不不,不是,小周说话都带着疙瘩,我不能连累你啊。 这里除了他们再无旁人,楚图摘下了自己虚伪的微笑面具,痞里痞气地说:我在这里有免死金牌。 啊? 楚图说:只要通关过一次黎明航线,之后再进游戏就有不死金身。 小周顿时不怕了,一下精神地抬起头,拉着楚图站在了原地:那就是说,我有肉盾了? 楚图脸瞬间塌了下去,哄不好的那种。 小周嘿嘿一笑。这种时候亏他笑得出来,不愧是神经大条到能做他楚图助理的人。 这时候前面转弯处出现了一个身影。两人定睛一看,是商唤年。这走道弯弯折折,竟是相互连通的。 要说楚图没有二心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夺人性命的恶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人。对这种明知对方心里小九九多如牛毛还腆着脸上去帮忙的事情,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他转身就要走。 看出了楚图的念头,小周一个激灵凑到他身边小声地说:楚导,不行! 为什么? 除非这场游戏只有我们活下来,不然总有人知道你和商唤年在同一场游戏里。况且还有一个奇怪的,他也有免死金身,肯定出的去!小周急忙说,商唤年出了什么事情,总能带上你! 他自己不小心,怪我什么事? 小周苦口婆心:那你们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呢,矛盾就这么大。他算是赖上你了。 你的意思是 楚图和吃了黄莲一样。 小周坚定地点了点头,像是壮士就义:你得保他安全。 楚图、小周: 这时候商唤年也看到了两人,笑着走了过来。 他长的是极好的,脸很立体,非常适合电影,轮廓分明,五官锐利。但同时,眼里总含着少年人的清澈和朦胧,将成熟男人的特质和少年人特有的纯情青涩结合得恰到好处。 再加上他本人性格安静、内敛,却不失礼貌和温柔,被认为是演艺圈中的一股清流。 商唤年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过节般,带着和煦的微笑向两人打着招呼走来。 这在万千少女心中是天神降临一样的场面,在楚图眼里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看到了一朵绝世黑心大白莲在向自己招着手。 楚图: 可真的把他气得想要原地转圈呢。 这时,突然响起了蜡像馆广播的声音。 晚上十一点整,晚上十一点整。 十五米之外商唤年诧异地停住脚步,向两边不安地警戒着。 咔 小周恐慌地拉住楚图:什么声音? 楚图身旁的蜡像咯吱咯吱地扭过头,用它仿佛吃了含笑半步癫的微笑看向了楚图。 楚图维持着身体的原状,同样扭过脖子和蜡像来了一个对视,咧出了一个同样傻叉似的的笑容,算是回应了。 在小周吓晕过去的那三秒钟之前,那个蜡像猛地行动了起来! 它没有扑向楚图二人,而是直奔商唤年!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 敢情这些蜡像还听得懂人话!而且行动也不像它转脖子那么慢! 楚图骂了一句脏话,一把甩掉拖油瓶小周,同样扑向了商唤年。 商唤年被楚图的动作吓到,整个人一副懵逼的样子。 楚图成功地在蜡像扑倒商唤年之前,率先扑倒了他,然后一个转身踢腿,狠狠踹上了蜡像的腹部。 蜡像摔落地面发出来轰的响声。 嘎吱,嘎吱 狭长的走道里,两边密密麻麻的蜡像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带着一模一样微笑的脸。 . 广播播报完,卫乔挑起一边眉头,无所谓地向四周转了一圈。 鸦雀无声,所有蜡像都呆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任何异常。 航线的第一夜已经这么温和了吗? 他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右手边缺了一个蜡像的空位,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他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深夜,草坪修剪得非常整齐,远处是亮着丁点光亮、非常普通的美国式街道。 在普通的街道尽头,有一家半夜灯火通明的蜡像馆。航线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啊。 带着些许唏嘘,卫乔转回身。 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几乎贴到了他脸上。 饶是有不死金身,卫乔的鸡皮疙瘩还是不争气地瞬间立了起来。 看清来者是谁后,卫乔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给他来一巴掌,但同时也放下心来。 我靠!杨谨你有病吗?卫乔破口大骂,我怎么不知道你上了哈迪斯号?而且还在这一场难道我们醒来之前你就进展览厅了?走路也不带声音是想吓死我? 这条航线上本来就有我接的生意。带着客户上来的。被称为杨谨的青年笑道,我们这种通关者本来就不会死,我吓你干嘛? 这场里面通关者还真多啊,以前几场都碰不到一个卫乔不满地嘟着嘴。 这条船上权贵多,带着的岸客多也正常。杨谨好哥俩地搂过卫乔地肩膀,边走边说,对了有打火机吗?借个火。 打火机啊?哦 . 小周觉得他们楚导真不容易,一拖俩还跑得那么快。 商唤年的大长腿真的不是盖的,没怎么让楚图拖着,倒是他被楚图拽着跑得差点断气。 商唤年紧跟着楚图,好不容易才岔出一口气说话:楚导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快说!被一群蜡像追着,身边还都是蜡像,楚图脾气差得很。 我发现,这里的蜡像都是哈迪斯号上的人,没进这场游戏的人! 小周一震:那,那就是说 楚图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后面两人狠狠撞了上他的背,但他似乎毫无知觉,完全被吓呆似的。 怎么了? 楚图怔怔地说:那就是说,一旦变成蜡像,就会成为本不该存在的人。 两人顺着楚图的目光看去。 前面的走道正中站着一具蜡像。 七窍流血、面带微笑的卫乔。 第5章 十二点 卫乔?楚导,不是说你们有不死金身的吗? 楚图愣住了不到一秒,立马像是魔怔了一样抬起右手,在拇指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样,咬的力气很大。伤口顿时喷涌出了鲜血,滴滴答答地沿着掌中纹路滴到了地上。 小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立马听到了他毫无波动的声音。 伤口没有愈合。 之前的航线里,通关者即使被分尸都会在一秒里重新组合成人,他们相当是游戏的bug,在任何伤害面前可以无限自动读档。 他和卫乔其实是一类人,在航线里仗着不死金身作天作地作惯了,是习惯于肉身趟地雷的人。 楚图停顿在了那里,双手插袋,像一只豹子一样半眯起了眼睛。不过一秒,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转身对上了那一群乌压压的蜡像,但是不死金身失效了。这条航线有问题。 身边的人忽然踏出一步,站到了他身前,右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像是在告诉他要冷静。对方的体温由小小一块皮肤传递了过来。 楚图:? 商唤年微微回头,脸上带着不安,小心地说:我觉得他们不一定会伤害我们。 楚图的眼睛半眯,不出三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留下小周一脸你们是对头吗?怎么连解释没有就明白了?有谁解释一下?的表情。 你也是傻的,这些都是以真人为模板的蜡像,动起来也就和真人一样。楚图贴心地为自己智力水平不如人意的小助理解释道,他们不可能让卫乔死得这么蹊跷。致死的原因不是物理攻击。 他说话时从容优雅从容,像是在剧组给演员讲剧本一样,但是睫毛下的阴翳中透着一闪而过的躁动。 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虎被放了出来,丝毫没有刚刚知道自己失去倚靠的样子。 商唤年愣了一下,呆呆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楚图却一把又抓住了他的手腕,重新换上了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走到了商唤年身前,笑着看着眼前停在两米之外的蜡像们:各位,晚安? 蜡像脸上的表情从过分的微笑慢慢收敛了起来,看上去和真人无异。他们松动了一下手脚,身体越来越柔软,和真人越来越像。 楚大导演,我们就是要来向商唤年寻仇而已,你们既然有仇有恨,为什么要庇护他?快让开吧。 楚图思考片刻,心如明镜,笑容更加灿烂了:我偏不。 背后的商唤年本来一脸担忧,听到他的话脸上不由得浮起一片不易察觉的红色。 为首的蜡像看上去痛心疾首:那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护着他吧,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楚图二话不说迈开步子,将商唤年暴露在蜡像们面前,咧出一个七颗牙的标准微笑,绅士地伸出手:我改主意了,各位请。 蜡像们:? 矜持一点不好吗? 小周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噎到。 蜡像们的表情可以用丰富来形容了,干瞪着眼睛看着楚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一个蜡像师能做出有这样丰富表情的蜡像,那一定是世界大师吧。楚图想着。 蜡像和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但是楚图似乎没有感到这样的气氛,站的笔直,肩膀微松和他接受记者采访时一样从容。 小周这时才明白过来他们二位这葫芦里卖的药。 第一条,不要答应蜡像的要求。所以,逆着他们的话做就好了。 这才是第一夜的开始,他们都想得太多了。 午夜十二点,午夜十二点。 蜡像馆里的广播又响了起来。距离上一次播报不过半个小时,看来他们推进剧情还是很快的。 蜡像向潮水一样退去,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挂上原来诡异的微笑,一动不动。 唤年,真聪明啊。 楚图站在商唤年的前面,昂首扩胸,神情从容,微妙地瞥了身后之人一眼,嘴角勾起的角度含义不明。 商唤年微微一愣,清秀的脸上出现了羞赧的微红,清澈的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了一道复杂的波澜。 楚图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手上松了开,轻飘飘地甩开了商唤年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周看了看商唤年,又看了看楚图,痛心疾首地哎呀了一声,跑了上去。 那些事情,的确与我无关。你信吗? 楚图停下了脚步,回头。 商唤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浅棕色的眼眸中平静如古井。 楚图没说话,微微撇了下眉毛,把迈出一半的步伐继续了下去,没有回答他。 小周真的觉得自己很难做人,干脆也就跟在楚图后面,不去管商唤年。 楚图的脸上还是原来一样的从容,嘴角勾着一丝弧度媒体一直都黑他,说楚图的微笑是高傲刻薄、看不起旁人的,现在他似乎也是那样,认为自己在游戏里是高出玩家一等的存在。 可小周跟了楚图四年,对老板再清楚不过了。楚图现在的眼神不对劲。 他有些不确定地小声说:老板,你现在别太紧张难过了,大不了咱们不要管名声,不要去管商唤年了,好好活下来再说。 你都做了我四年助理了,怎么还是那副傻样。楚图却啧啧地瞥了他一眼,放心。 虽然被损了,小周却觉得眼眶有些红。 他们背后,跟着他们的一双棕色的眼睛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 救,救命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又一个声音在走廊中响起。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却走向了同一处。 活着的人看起来都很狼狈。 从十点到十二点,死了两个人,卫乔和侍应生徐□□。除了他们三人,其余人并不好过,那一对情侣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上面沾着血迹。 不过,他们都还是留着心眼,注意到了白板上的字,有着通关者身份保障的卫乔却因此掉以轻心,在第一夜的开头丧了命,这也的确荒唐。 再次聚拢来的人吸取了教训,不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头行动了,打算一起回去找那块白板。 狭窄的走道灯火通明,两旁的蜡像一组又一组,被猩红帷幕映衬着,在橘黄的灯光下泛着毫无生气的光亮,像是他们刚进来时一样。 然而,走在走道中间的人,心境完全不同。 这条如同迷宫一样的走廊,他们可能不再会那么容易地找到提示了,而聚起来的这些人,可能会比分开更加麻烦。 这些走道在不断拼接、分离,而让他们走到一起,后面紧接着的,只能对他们不利的情况。 ※※※※※※※※※※※※※※※※※※※※ 这篇文是无限流,但没有其他无限流常有的系统、主神、主城、道具等等要素,强弱程度在于肉身战斗力、智商、经验一类的本体属性。 不死金身也不是作者拿出来遛一遛就放手的设定,和主线剧情有关,后面还有其他我自己的私人设定,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那种,在这里先让我卖一个关子啦=w= 我可能不大会回一些讨论剧情的评论了,因为太容易剧透啦,让我看看还有哪些聪明的小天使,哈哈哈哈。 第6章 熟悉感 走道里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宽慰。 楚图和小周一言不发地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灯影幢幢,两边盯着他们微笑的蜡像在视网膜上留下了黑影,再加上心理作用,走道里只剩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再也没人有心力开口说话。 等下。 楚图插着口袋,立在了原地。剩下六个人全都转头看向了他。 楚图淡淡说:这个地方我们刚才来过。 你怎么知道?张仁问。 楚图下巴指了指旁边的蜡像:在外面,我认识这家伙。路过了两次。 其他人默认,没人吭声。 行了,别装了。这条船上少说四五千人是有的,即使不认识大多数的人,这么一路过来总能有两三个是认识的。楚图冷笑,你们都明白了吧,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就不可能走回白板的位置。 那又怎样?沈英执搂着哆哆嗦嗦的女朋友,你还能赶人不成?老玩家这么霸道吗? 张琴抱着他,带着哭音说:不要,我不要脱离大部队。她将头埋到了沈英执的怀里,尽力不去看两边的蜡像。 楚图叹了一口气:你们不懂航线的脾气。如果剧情在人多的时候不能被激发,而玩家一直聚在一起,会发生比落单更可怕的事情。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你在这里又不是没有仇家,自己要报私仇也不要给我们出这种主意。张仁在一旁也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商唤年。 楚图顺着看了一眼商唤年,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快速上步推了一把。 其他人不解,还以为这位举止一直出格冒险的导演又发了什么疯。 商唤年被楚图推了一把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他变成了蜡像!张琴在楚图背后发出了尖叫声。 瞬息之间,整条走廊中的灯全部熄灭! 走廊中,鸦雀无声。阴冷的气氛随着灯的熄灭从四面八方袭来,缠住了楚图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一种爬上了他的心头,酥酥麻麻,犯着痒。 走廊中并不是完全黑暗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蜡像馆内,像是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一切半明半昧。 呵,呵呵。 浓重的黑暗远及不上这种似有若无的光亮,当一半的真实隐藏在另一半的虚无之中,这种仿佛能捕捉真相的未知,才是黎明之前慢慢削骨嗜血的毒药。 月光隐隐照亮了楚图的轮廓。这个二十代末尾的男人,身板笔挺,肌肉的线条隐约在黑暗中,正潦草地抓乱自己被发胶牢牢定性的头发,低声浅笑着。 他微微低头,右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拇指上伤口的痂因为他毫不在意的动作再一次崩裂,鲜血蜿蜒,从手掌的纹路一路向下,沿着额头、眉心、泪沟一直到了嘴边。 楚图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却如猎豹一样紧缩,伸出了舌头舔舐着嘴角的鲜血,肩膀随着浅笑不时抽动。 第一次通关航线之后,他再也不会受伤,但是第一次航线中真实的血腥气同样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再也无法点燃他的本性,嗜血、疯狂。 那种将性命悬在头顶的感觉太熟悉了。他像是回到了那段一直生活在不同船上的日子里。他本以为,这几年在大陆的日子已经将这些东西抹去了,但当黑暗和危险笼罩了他,那种上瘾的感觉慢慢又爬了上来。 楚图浑身放松了下来,两只手垂在身边,肩膀半塌,坦悠悠地回头。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 意料之中,其他的几张刚才还鲜活的脸,向他露出了小丑般夸张诡异的微笑。 身边,刚才还站在那里活生生的人,现在全部成为了蜡像。 月光下,楚图露出了一个不输于他们的大大笑容。 时间仿佛静止,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了鲜血从右手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丝丝血腥气,与其点燃了这些眼珠子开始转动的蜡像,不如说激活了楚图。 这可太好了。楚图笑着舔舐自己手上的血痕。 咔吱,咔吱。 一群蜡像围着他一人,不知为何,他们感觉自己被这一个人包围了。 见了鬼了。蜡像们想。 . 商唤年在灯灭了之后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变成了蜡像。双手交叠,指关节发出了咔咔声。 他在看到周围其他人全部人的时候心里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蜡像馆分离到了不同的平行空间,会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变成了蜡像,然而不同平行空间之间存在联系,因为不管有几个空间,只存在一个本人。 一个人对应的蜡像在其他空间受到攻击后,相应的伤害会由本人来承担。 看着身边蜡像的诡异表情,他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向四周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楚图蜡像的脸上。 你到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竟然这样怪我。他像是在念台词,语气轻柔,到底连你都没留下记忆,那还有谁能记得呢? 月光下的蜡像提着僵硬的关节,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可笑。 他们的眼珠子逐渐聚焦到商唤年的身上,竟然流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但是这种表情很快消失,他们逐渐聚拢在他身边。 商唤年对于聚在自己身边的蜡像仿佛没有任何察觉,眉目温柔,深情地紧盯着楚图的蜡像,似乎要从这张扭曲的脸上看出往日的岁月。 平日里温润里带着清冷气质的商唤年,在这时却像是一个被抛弃的痴情男二,眼眶都红了,低声呢喃:这条航线,还长着呢 这局游戏里的玩家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蜡像们很郁闷。 商唤年这时才斜瞟了一眼身边的蜡像,温柔好听的声音化成一个浅笑的音节。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他一手擒住了楚图蜡像意图攻击他地方双手,侧身面对四周蜡像,将楚图蜡像挡在了身后。 攻击如雨点一样落来,但是他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不论场上多少杂乱,都没有刮到他身后楚图蜡像的衣角。 商唤年冷眼看着一地放倒的蜡像,嘴角却浅笑,一如他面对镜头的那样带着温柔。 是谁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商唤年转头。 楚图蜡像的表情依旧夸张恐怖,眼睛里却泛起光亮。 一个猜想在商唤年脑海中形成。眼睛仅仅是睁大了一下,又马上完成了平日里无害的模样。 原来如此,你还能感觉到呀。他轻声说,对着楚图蜡像伸出了手,跟着我来吧。 第7章 白板内 这就是一场月光下的惨案。 猩红的窗帘被月光照亮的地方明媚得像鲜血,一如蜡像馆走道上一地的蜡像,惨烈得奄奄一息。 楚图看着一地蜡像,捂着自己的肩膀,想着是哪个王八羔子给了自己的蜡像一拳,但是后面再也没有攻击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的心反而慢慢沉了下去。 经验丰富如他,也掌握了现在的状况。 楚图感受不到攻击,那说明其他空间中他的蜡像没有受到攻击。往好的方面想,其他空间中的人已经逃跑了;往坏了的想,他们甚至失去的反击的能力。 当肩膀出现疼痛时,楚图心里明白了这一轮的制约,他单膝跪地,看着身下被自己压得结结实实却还在挣扎的小周蜡像,啧啧了一声: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好的老板呢?一拳都舍不得打,要是让我知道肩膀这一拳是你打的,要你好看。 他拿领带把蜡像的手绑在了身后,拍了拍手站起来。其余的蜡像人仰马翻。 这种规则下,不反击就是自己倒霉,楚图下手有轻重,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阴影里,一个人影慢慢浮现。 楚图警觉地抬头,一个穿着西装的笔挺身影背对着月光,走到了他面前。 这蜡像不对劲。 楚图灵敏的嗅觉感觉到,这是超乎他控制之外的情况,眼神不免地锐利,当他看清楚来者是商唤年的蜡像后,表情更加阴沉。 他像只豹子一样盯着蜡像,沉稳而锐利,在一片寂静中猛然出手,直取商唤年蜡像的脖子! 然而,对方的动作比他还快,楚图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然后就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大力从手腕一直传递到了手肘,接着将他整个人掀了起来! 商唤年这个王八犊子平日里是练举重的吗?楚图完全没有想到身板这么纤细的商唤年格斗这么强,连带着可以让以他为模板的蜡像都这么大力。 楚图在空中一个转身,凭借强悍的腰力抵挡住惯性带来的后仰,反而将蜡像带得一起向后。一人一蜡像就这么一起轰地倒在了地上。 楚图落地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退后了几步。 蜡像站了起来,却没有进一步攻击的趋势,用商唤年的脸顶着夸张诡异的微笑,面对着楚图,还微微歪着脖子,似乎有些疑惑。 楚图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地面上黏糊糊的,像是蜡,也像是油。他连忙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下又隐隐约约有些黏。弯下腰一摸,这是蜡。 他赶紧后退了几步,发现前面地板上冒出了黏黏糊糊的蜡油,这些蜡油在昏暗的走道里非常隐秘,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等被蜡油爬满全身,那时候他们还认得出里面的人是活人吗? 不,应该说,他们认为变成蜡像的人,真的已经死了吗?还是不能动,清醒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在绝望中窒息呢? 他当年第一次参与航线时,就最讨厌这种四面而来、躲无可躲的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改变。 楚图冷眼看着对面静悄悄的蜡像,深吸了一口气,又像平日里一样勾起了嘴角,然后 转身就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甩了这个蜡像再考虑被蜡油保卫的局面怎么破解啊。 楚图在走道里疯狂地奔跑了起来,脚底黏答答的阻力感越来越强,到后来近乎要将他黏在地上! 这条曾经左折右转的走道,现在却仿佛没有尽头,走道两边的蜡像本身摆着原来的滑稽动作,看到楚图却像是活了一样,眼珠子开始转动,僵硬的四肢咔哒咔哒地开始松动! 楚图至少已经跑出了□□百米了,这么一座小小的蜡像馆却怎么也到不了头!他一路上激活的蜡像越来越多,排成了长队跟在他身后,乌压压的,像是见到了偶像的粉丝,狂热地追随着他。 脚底的蜡油几乎要成功地抓住他了,楚图越跑越慢,两边走下台阶的蜡像几乎可以够到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面墙,上面正挂着那块白板! 昏暗的光线和身后一大群的蜡像都让他无法停下来去看白板上写了什么,事实上,因为巨大的惯性,楚图整个人几乎是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他不敢回头,后面的脚步声告诉他,这些蜡像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如果蜡像有唾沫的话。 他左手一撑,想要转个身,没想到左手撑了个空!白板就这么翻转了过来,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一片空间。 楚图屏住了呼吸,倚着白板,一个跟斗翻了进去。白板在他面前合上,将他和那一大群蜡像分隔了开。 楚图呆坐在一片黑暗中,胸口起伏不定。 真的太他妈刺激了! 刚从蜡像海中逃生的他,非但没有后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从尾椎骨滋溜地窜上了后脑勺,让他瞳孔紧缩,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从气管喘上来空气中带着丁点血管贲张、剧烈奔跑之后的腥甜。 他伸出手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支撑点,费力地站了起来,跺了两下脚。 很好,脚底没有蜡油。 他长呼了两口气,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里四周一片漆黑,他只能摸黑在身前不断探索。左手边似乎是一面墙,右手边有很大的空间。 经历了千辛万苦,他终于在左手边找到一个类似于开关的按钮,按了下去,瞬间灯火通明。 这里是蜡像的制作室。 制作室的中央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次品和半成品们被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右手边墙壁的两侧,他们或是脸上五官错位,或是身体各部分被打乱重组,或是仅仅为一坨不能称作人形的团块。 它们肩并着肩,被钩子挂在了墙上,充当着人体壁毯。 忽的一看,制作室中曾经像是发生了惨案,暗红的血液喷洒在了周围的蜡像身上,也许喷薄而出时像是一朵灿烂而残酷的曼陀罗。 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些都是普通的红色油漆而已。 楚图试探地走进了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 制作室的里面的阴影中,立着一具完整的蜡像。 那正是被楚图甩在身后的那具商唤年的蜡像,它正直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 以后更新时间固定,半夜十二点,建议起床后食用 ≧W≦ 第8章 过往 楚图第一次进入黎明航线是在24岁时。当时他硕士将要毕业,跟在老师身后上了那一艘从洛杉矶到亚瑟港的游轮。 他已经记不清那条航线上发生过什么了,只记得老师死在了第二夜。但是他甚至都无法想起老师的姓名和样貌,在航线的力量下,这些东西都在被逐渐抹除。 老师也许死在了他的面前,如此深刻的印象才使他知道,冥冥之中存在着这么一个人,更多的,却吝啬地不许他一分一毫。 据那些来接风的朋友说,游轮抵港的时候,他是整艘船上最正常、最平静的人。他却觉得,自己是在一片混沌的疯癫中再次踏上了土地。 之后的他,成为了岸客,一种依仗着通关者安全身份保护权贵航行的人。黎明航线的传说让这些惜命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只要航线会经过太平洋的公海,他们的船上总养着这么一群为了以防万一而存在的闲人。 最初,他感觉自己是在寻找着什么,这种东西像极了他的老师,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地存在,却完全不知形状和所踪。这种东西却又不像他的老师,不存在于过去,反而推着他向前,在他生活的每分每秒掐住他的喉咙。 这种感觉焦灼着他,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年半里,这位本该踏入电影圈的天之骄子几乎成为了一名水手,无缝地从一条船到另一条船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比主顾气质更像老板的岸客是多么可怕。 然而,这种感应越来越淡,直到某一天,他再次踏上了土地,对着每天晚上都仰望的天空热泪盈眶。他终于还是没有找到那样东西,也终于感应不到了。 这也许是解脱。 然而,狭小闭塞的制作室里,这种感觉在五年后卷土重来,一如他第一次顺利抵港时那么强烈,让他几近窒息。 五年后的楚图,不再是那个电影学院的学生,也不再是港口舔血喝酒的岸客,因此,即使他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还是坚定地立在了那里,四位数衬衣下的胸膛压抑着起伏。 那具蜡像漆黑的眼眸在一片黑暗中泛出了一点光亮。 一瞬间,楚图似乎在一片苍茫中找到了他的目标,但很快,他发现这种感觉消失了,代替它的,是另一双眼睛。 是谁在那边?他从紧绷的喉咙里扯出一句低哑的话。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楚先生,这里是制作室,肯定没有需要调查的蜡像啊。 楚图一个激灵,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又回到了平日里双手插袋、不紧不慢的样子:经理,不好意思,我走错了路。 啊,没事没事。刚才消失的那个老头从商唤年蜡像后面走了出来,但是这具蜡像快要完成了,还请楚先生快点出去,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这蜡像馆合着只有你一个人,连蜡像都要你做? 楚图心里吐槽了一下,脸上还是笑着:好的,我这就出去。 他环视,想要找门,却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翻进来的那块白板的地方变成了夯实的土墙,而四周的墙壁都挂着半成品蜡像,哪里看得到门? 那个老头还在忙活着商唤年的蜡像,好像没有注意到楚图。 但是这种情况下,楚图他敢直接上手把周围的蜡像搬下来吗? 他敢。 当岸客的时候,仗着不死金身,楚图什么都敢干,这不代表着没有不死金身他不敢。 于是,一米八的大高个直接上手一手一个,直接搂住了两具废品,一个用力,将他们摔到了地上。 老头惊讶地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楚图动作娴熟地像是将玉米粒从棒上推下来一样,两具两具两具一面墙空了,没有门。 最关键的是,从头到尾,楚图动作干脆利落,表情优雅自若,半个不安的眼神都没有向他这里抛过来。 老头: 楚图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NPC非常入戏,你这是破坏,你将收到菲兹蜡像馆的投诉! 抱歉,楚图这才稍带歉意地转头,动作却一刻不停,但是我现在是自己的老板。他的上半身一直保持着挺拔,语气一直保持着绅士。 你这样会让蜡像的制作加快的!那个老头尖叫了起来,活脱脱像是一只被受惊的鸭子。 地上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废品随着这句话疯狂地颤动了起来。 楚图慵懒半眯的眼睛却没因此睁开半分,手上停下动作,双手上举:好,好,我停下。 老头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后者虽然举着双手,但是理直气壮得像是美国个人主义英雄片里的主角。 我停下了,你继续。楚图努了努嘴,示意了老头一下。 老头::他有不好的预感。然而,楚图的确已经停下了,于是他也只能回去捯饬蜡像。 地上的蜡像也随之停止了动作。制作室里重新回归安静。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 楚图绕着老头转了一圈,从头到脚、目光□□裸地打量了一圈。 老头手上似乎在刷着油漆,颇为古怪地抬头看了一眼楚图:楚先生,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这不在等你吗?把老人家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不是绅士的作为。楚图彬彬有礼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老头:手下还需画的油漆只有一笔,看谁先哭着叫爸爸。 他实在不想和这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神经病继续说话了,愤愤地想要画下最后一笔油漆。就在这时,他的手被捉住了。 老头: 楚图咧出一个微笑:我可还没出去呢?不如你带我出去吧。 地上、墙上所有的半成品开始了动作,整个制作室像是在烤爆米花一样,发出了霹雳哗啦的声音。 老头的喉咙里嘶嘶地发出了痰音,像是想要破口大骂但是不知怎么开口。 一具又又一具残次品从墙上、地上围了上来,楚图也不再和老头搞这些有的没的,狠狠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将他抡了起来! 就在这时,老头的另一只胳膊违反人体工程学地扭转了过来,接住了画笔,添上了最后一笔! 蜡像手能折了不起呀? 楚图狠狠抡起了老头,向身后袭来的残次品扔去。 噌 清脆一声,老头没有像楚图所想的那样挡开其他蜡像,反而像一只瓷盘子一样裂了开来,而他身体中间竟是空的,盛满了液体蜡! 楚图被蜡液扑头盖脸地浇满了一身。而在此时,旁边商唤年的蜡像动了起来。 第9章 抹油 几乎没有迟疑,楚图直接转身扑了过去,将这一具刚刚苏醒的蜡像压在了身下。 在走廊里他已经见识过了商唤年蜡像的力气,这么一个封闭的小空间,让他施展开来估计会是一场恶战。 然而,楚图又面临了一个问题。 四面的蜡像都活过来了,但是裸露出来的墙壁上并没有门。 这意味着,他要一边压着商唤年的蜡像,一边与满屋子缺胳膊少腿、看起来瘆得慌的蜡像进行着没有休止的斗争,还要为满身的蜡油发愁。 他感觉自己压着的蜡像逐渐软化了,外表层不再是冰冷僵硬的蜡层,而开始变得像是人类的皮肤。 这对于楚图来说并不是好事情,于是压得更用力了,结实的肩膀狠狠抵在了蜡像的肩膀上,整个人伏在了上面。 身下的蜡像开始了挣扎,不停地扑腾了起来,甚至扬起了头。 从不说脏话的楚图现在特别想骂人,他像是被这一堆的蜡像围在了中间,充当一个人肉沙袋,打不得,躲不得。 楚,楚导,放开我,这是怎么回事? 身下的蜡像开始了叫唤,楚图心想道,蜡像还会模仿真人,我要是放开你了那还了得? 商唤年同样也没弄清楚情况,有些懵,一个劲儿地发问。 楚导!我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不对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动不了? 别喊了,不过就是具蜡像,骗不了人。楚图闷哼道,嘶 我真的是人! 商唤年看楚图完全不相信他同样哭笑不得。他现在整个人脸朝下,双手被楚图擒住,双脚还是蜡像的形态。 商唤年的脑海中一瞬间划过了各种解决方案,然后在下一瞬间,他做出了决断 靠力气。 于是,在航线里磨炼良久、平日里经常健身保持身材的楚图,眼睁睁看着商唤年双臂突然发力挣脱了他的束缚,然后硬生生掀翻了他,用膝盖顶着他的腹部,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真的是人,我不会伤害你。 商唤年因为用力微微憋红了脸凑到了楚图脸前,憋出了这句话。 楚图发现,即使自己再用力也无法移动半分,力气像是汇入了大海,了无踪迹。 他青筋暴起、涨红的脸色顿时复杂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商唤年的确再无伤害他的举动,还是他竟然发现商唤年的力气比自己大这么多,亦或是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微妙。 楚图急促有力的鼻息随着他坚实的胸膛一起一伏而吐在了商唤年的脸上,划了过去,有些痒。 商唤年原本只有脖子是红的,但是红色却慢慢爬上了耳根,眼神也变得害羞而无辜了起来。 丫的,这是谁抓着谁啊。 楚图看到商唤年的眼神越来越无辜,恨不得翻一个白眼,也没有发现,商唤年翻过来的时候把大部分蜡像的撞击用被后背挡了下来。 一双苍白的手突然环过了商唤年的脖子,楚图眼神一冷:小心! 商唤年一个激灵,放开了楚图。两个人像是两个滚筒,在地上滚了一圈,撞歪了一群蜡像,滚到了房间的边缘。 快起来!楚图一个打挺,承认了两人暂时合作的关系,一把拉住了商唤年,但没想到,手上像是拉着铅坨,怎么都提不起来。 商唤年无奈说:我的脚还是蜡像!我就感觉眼前一黑,再醒来就被你压着了,脚也动不了! 那边的一群蜡像调转方向,想要向他们这里冲来。楚图左看一圈,右看一圈,一咬牙,直接上手把商唤年扛了起来,在制作室里开始了鸡飞狗跳的躲避战。 我们怎么出去啊?商唤年惊慌失措地问道。 楚图扛着商唤年,气喘吁吁:与其想怎么出去,还不如想想为什么你只有脚是不能动的,是不是少了什么条件!你怎么这么重,我扛着躲不动啊! 商唤年脸一红,有些难为情地吼道:我作为男艺人的体重很标准!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你的脚干嘛踢我! 商唤年:我发现往你身上蹭蹭,脚指头那儿在软化! 楚图瞬间明白了,是那蜡油!那个老头破碎之后吐出来的蜡油是好东西! 他现在浑身湿漉漉的,刚才压着商唤年的时候把他上身复原了,这还剩下脚! 你自己在地上能坚持一会儿吗?楚图吼道。 商唤年:??? 他记得自己在楚图印象中的人设还是小白脸新手,这时这么问是几个意思? 咕噜噜,楚图蹲下来一个松手,商唤年就像躺下来的保龄球瓶在地面上滚了起来。 啊啊啊啊 这个保龄球瓶比较厉害,一溜儿带倒一整片的保龄球瓶,连带着他的惨叫都显得格外的有意义。 楚图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遭罪了,这可真不是绅士的行为。一边想着,他一边手向后捋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蜡油像是发胶,将他的头发固定成了大背头, 两手沾满了蜡油,他看着已经落入蜡像群中间的商唤年,大吼一声:我来了! 在地上捂着脸表演驴打滚的商唤年:作孽啊。 楚图和商唤年中间隔着两三米,两三米中间挤着四五具蜡像。楚图看准了目标,咬牙掀翻了障碍,准确地扑到了商唤年脚下,用满是蜡油的手抱住了他的脚。 商唤年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结巴道:等,等下,你要干什么 身边的蜡像都被楚图的举动吸引了过来,楚图自然不能站在那里抹蜡油,于是抱着商唤年的脚开始边跑边抹:捂住脸! 从头到尾捂着脸、头朝地的商唤年: 小白花人设我不要了,我不装萌新了行吧! 还好,在他忍耐值快要达到极限的时候,他感觉脚上一松,于是连忙喊:脚恢复了!放开我! 楚图一松手,商唤年一个打挺起来。 然而,他们的处境也没好到那里去。 从一个人扛着一个人在密室里被一群蜡像追着跑,到两个人被一群蜡像追着跑。 第10章 镜像厅 商唤年和楚图站在房间的两个对角上,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 现在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 狭小的制作室里堆积着一大群的蜡像,有的没胳膊,有的没小腿,乌压压看上去有个五六十具。他们并没有什么很强的战斗力,但是胜在数量多,更重要的是,即使破损了仍然能够站起来,即使是掉在地上的头都能原地表演人头滚球。 这在恐怖片里的解决方案大部分都是放一把火,只可惜他们两个没火种,更何况在蜡像熔完之前他们可能会率先窒息。 凌晨一点,凌晨一点。 突然,制作室里响起了广播的声音。这声音像是突然在他们两个的心中泼了一把油。 他们这里还在没有止境地缠斗,游戏却认为进程被推进了。那就说明,其他平行空间中,有人触发了什么。 商唤年在一大群的蜡像中间并没有表现得非常无措,相反,他格斗的动作很利落。 然而,当楚图在一大堆恶心的残手残脚之间勉强良心发现,分出一点点注意去留心这朵一直操着温柔男神形象的白莲花时,他好像只是顾着去打架,对于下一步要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虽然清秀暴力反差流,但是应该只是个学过武的年轻人吧,难怪力气这么大 楚图心里削弱了对商唤年的怀疑,他的举措实在不像是一个有经验的通关者。 楚图眼神一凝,回过神来看向四面八方的蜡像,心里着时冷静下来。 这只是第一夜,不会有必死的局,答案一定在房间里。 他在一堆会动的人体躯干里利落地穿梭,开始观察这些人体躯干的动线,一个主意慢慢爬上了头脑:喂!把他们引过来! 喂先生看上去一头雾水:啊? 往我的方向过来! 商唤年一脸懵懂地向楚图的方向跌撞过来,楚图拉住他胳膊,一把拉着他跳到了房间中唯一不会动的东西那张制作桌上面:它们在聚拢! 哦商唤年歪着头,所以呢? 所以,楚图脸上挂上了一贯的微笑,但是在这样情况下不剩一丝优雅,只有痞气,所以,你动作够快吗? 哈? 刚才头着地的恐慌爬上心头,商唤年背后冒出了冷汗,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抓着我! 四周恶心的残破蜡像先后跟着他们要挤到那张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桌子上,如同地狱熔岩里的恶鬼向失足跌落的孤魂饥渴地伸出双手。 楚图却没有做出任何击退他们的动作,只是拉着商唤年在躲避他们的攻击,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听我的口令,跟着我跳。 一 二 跳! 两道身影从包围圈的正中心一跃而出,落在了桌子之外。 而这时,几乎所有蜡像和他们的残肢都扑了个空,滑稽地堆在了那张桌子上。 楚图稳当从容地落在了一边,脚下是一个实在爬不上去、只能不停耸动的头,像是一个不断震动的篮球。 楚图捡起头,对着那张如同鬼画符一样的脸笑了一下:帮你一下,不用谢我。随手一丢,一道抛物线划过,那颗头完美地落在了那一堆尸山尸海之上。 至此,所有的残废蜡像都到了桌子上。 半成品本应到制作桌上。 那颗头着陆的一瞬间,那张木桌轰地一声塌了。然而,它并没有直接塌落到地上,而是连带着上面一大堆东西,塌陷到了地下! 商唤年一脸目瞪口呆。 楚图将自己已经完全崩坏的发型梳理整齐,拍拍衣服还是黏答答的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高傲:走吧。 木桌塌落的地方,那些蜡像全部都不见了,那个洞深不见底,同时,一条由腐烂木头制成的楼梯通向了一片未知的黑暗,腐朽的浑浊气味慢慢充斥在房间中。 不论如何,能离开这个狭小荒唐的房间了,商唤年忙不迭跟在楚图身后。 忽然,楚图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 怎么了?商唤年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楚图语气轻松地问道:五年前,你乘过一艘从洛杉矶到亚瑟不,没事。 楚图浅褐色的眼眸原本紧紧盯着商唤年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眼底的每一分波动,但似乎在最后一刻选择的回避。 商唤年一脸无辜,看上去非常疑惑,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清爽温柔:你有事不妨直问,我不会对你说谎。 没什么,楚图转过头,向前走,那是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忽然想起来而已。毕竟,这么多个人,出现在这里当蜡像的,只有你,我们蛮有缘的。他的尾音带着一贯的优雅刻薄。 商唤年不吭声。 楚图在前面走着,商唤年看不到他骤然冷峻的脸上,瞳孔如同渴血的毒蛇般突然收缩的样子。 楚图心里、半小时前制作室阴影中恍惚一眼间的熟悉感,如同楼梯中的黑暗,随着他们越走深入,越发深浓。 这种熟悉感,就是在他这块烧完的木炭上浇上的油,将曾经的少年人重新唤醒于这具身体。 这条处处不对劲的航线,还长着呢。 而他同样也看不见身后,隐藏于一片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不似平日里的弯月,眼眶中隐忍着猩红。 凌晨两点,凌晨两点。他们身后,广播再次响起。 . 楼梯的另一端是另一个展示厅,但是和之前那个截然不同。 这是一座空旷的大厅,不再是分割而成的走道,至少有五六座足球场的大小。 古典哥特的黑暗和高贵优雅,黑色的镂空花纹,泛黄的蕾丝窗帘,星点的烛火。 他们仿佛置身一千年前没有电力的时代。 无数黑铁制成的精致烛台上,白色的蜡烛满身泪痕,吐着闪动不定的火舌,将整座大厅照得昏黄,同时也留下了更多的阴影。 一些蜡像靠着墙,另一些蜡像三三两两地立于大厅中间,被摆出了各种姿势。同样,他们都换上了中世纪的衣服,但是带着和现代厅中蜡像一样的夸张笑容。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6) 密密麻麻数不清。 商唤年跟在楚图身后走出了楼梯,看到眼前的场景同样一愣。 这他吃惊地看向了楚图。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我发现了。 这里的蜡像,在现代厅里一模一样出现过。 这是跨越时代的镜像厅。 第11章 凶杀案 脚步声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响亮,仿佛震动了烛光和阴影,震动了蜡像脸上的昏黄。 咔吱 踩到什么的声音。 商唤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张报纸。这张报纸看上去岁数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大不止一轮,泛着黄,劣质的油墨在字体边缘微微渗开。 这是什么?他拿起报纸左右打量。上面全是英文,商唤年在美国长大,但是他却觉得报纸上的语言有些怪异。 直接看这里就好了。楚图在报纸的左上角点了一下,那是一个数字,代表年份。 1753年。 商唤年疑惑地扯动了嘴角:1753年,那时候就有蜡像馆了吗? 航线就是这种德行。楚图接过报纸翻看了一下,喜欢把各种东西糅杂在一起。 报纸复古的油墨印刷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让人非常头疼,字母像是一撮死蝌蚪被毫不在意地铺洒在被蛀出斑点的死树皮上,让他们两个读了五六分钟却几乎一无所知。 报纸头版刊登的新闻是一则大火的新闻。 1753年秋天,伦敦郊外的一座小蜡像馆的老板一家惨遭凶手毒手,仅最小的孩子由保姆带去礼拜才逃脱一劫。 那一年的伦敦,连环杀手横行,这件案子被认为是连环的一部分。但是,第二天,蜡像馆发生了大火,烧毁了所有的蜡像。而此之后,那位逍遥法外的杀手便消失了踪迹。 报纸刊登的就是大火的新闻,附带了对谋杀案的描述,同时也说明了最小的孩子由一个远航者收养。 他们两个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同时转头看向了对方。 此夜通关的方法。 从这个游戏的设定来讲,是最小的儿子远渡新大陆,在美国重建了当年的蜡像馆,从而有了新的菲兹蜡像馆。 那样的话,蜡像馆本来应该有的蜡像应该与这古典镜像厅里的蜡像完全一样。 他们的任务是找出蜡像馆从外面借来的那具蜡像,就应该是在现代厅里存在,然而在镜像厅里不存在的那具! 但不知为何,冷意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同时抬头,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安的波动。 这一切的推理,太顺利了。而后面还有四个小时才天亮。 楚图在前面走着,商唤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知道了事件背景,他们再来看这些蜡像就观察到了更多的细节。比如,本以为是哥特黑暗式的装饰其实是被火熏烤成黑色的,再比如,那些蜡像表面不健康的土黄不只因为烛光,还因为受过火灾。 同样蜡制成的花草装饰,带着了无生气的灰黑,却比真的花草在火灾中有着更长的存续。 走完了整座展览厅,他们才知道刚才那个主意是有多么的可笑。 航线将整条船上没有进入这场游戏的人都当做了蜡像npc。而哈迪斯号上有多少人呢? 六千多。 很不幸,在这里,一切电子设备全部失灵。他们需要比对六千多组蜡像,而现在,他们连怎么回到现代厅里都不清楚。 他们两个逛了一大圈回到了楼梯的地方,却发现,楼梯不见了。 楼梯口子的位置上是一面玻璃。 这面玻璃正好回答了他们刚才的疑问如何连接现代厅。 玻璃的那一面,是红得刺眼的现代厅,已经恢复了灯光。 玻璃的那一面,是小周。他看上去并不能看到玻璃里面的东西,整个人四脚离地,像是壁虎一样贴在了玻璃上。 这是什么姿势? 楚图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抽动。 走上前去,楚图在玻璃上敲了两声,小周似乎能感受到振动,但是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楚图凑上前去,几乎和自己的助理脸贴脸,好好地上下打量他,发现,小周似乎在避免脚沾地,而这块玻璃对于他来说边缘有一个框,是可以攀住的东西。 楚图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进制作室之前,地面就已经开始冒油了,那对于其他还在现代厅的人来说,地面上应该已经有非常厚的一层蜡了。 这时,小周背后跑过了一个身影,是那个叫做张仁的胖男人。 那个胖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小周,竭尽全力地在走道里跑动,然而,脚底的黏力将他粘住、拉倒,整个人就横摔到了地上,裹上一身的蜡油。 商唤年在楚图身边低声说:他们看到的东西是幻觉。 但是我们透过玻璃看到的是真实的。楚图冷冷地说。 商唤年点了点头:那说明,被烧毁的菲兹蜡像馆才是真实的。 楚图不屑地冷笑了起来。商唤年不解,适时地抛出了属于小白的疑惑:你笑什么? 真实的,楚图将袖子慢慢折了起来,18世纪就有蜡像馆了,这可真的很真实了。来,搭把手。 你打算干什么?商唤年又感觉到了骚操作的逼近。 干什么?楚图两只手搭住玻璃的边框,当然是把我的小助理从水深火热中间救出来啊。 徒手破坏游戏连接禁制。 很好,够暴力,很符合楚图的个性。 这面玻璃很给楚图面子,不一会儿就松动了,然而,它并没有想他们想的那样被整块卸下来,而是像 翻转屏一样,绕着高度一半的左右两个点翻转了过来。 小周就像是一只壁虎,四脚张开地挂在了玻璃上,一脸吞了五个鸡蛋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你你,你们怎么还活着。 傻助理明显还没了解情况,一脸激动地要哭了的表情:哇楚导,你不是成蜡像了吗?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你能先下来再说话吗?楚图面无表情,下来之后麻烦不要咒我谢谢。 小周一下子激灵了,然后 四脚朝天地从玻璃上摔了下来。 楚图仰头捂脸,不忍直视。 小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凑到楚图身边:楚导,这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把现有的信息和他复述了一遍,后者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说:怪不得这样! 什么怪不得? 就是白板上的字啊,小周指了指他刚才趴着的地方。 他们这才注意到,那面玻璃在里面看上去是玻璃,但是从外面的一面看上去竟然就是一开始的白板! 白板和小周一起转了进来,他们也得以看到后面显露出来的字。 第二则,蜡像一旦被火熏烤会困住最初的罪恶,因此请在警方的陪同下检查。 最初的罪恶 小周自己在复述的时候,脸色越来越白,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中依然透支了血色:怪不得,18世纪的蜡像馆大火之后,连环杀手不见了。 背对着空旷展览厅的三人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背后的阴风,蜡烛的火光温度在这一刻都能显得格外烫人。 楚图和商唤年的面色都严肃了起来,然而,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忽略了刚受过惊吓的小周。 于是,在两人一下子凝固的表情和身旁明晃晃、飘荡荡的烛火下,小周浑身战栗地一把抱住了楚图:我不行了,这是什么啊我想回家!他这一嗓子在蜡像馆里不断回旋回荡,生怕杀人犯不知道他们发现了。 先跑起来,不要当人肉靶子!楚图一脸头疼地单手架起小周,对着商唤年吼了一声,立马撒腿。 等,等等那个 身后,商唤年的声音带着些小心虚。 怎么?楚图风风火火地回头,一看清商唤年,动作立马僵硬了,诡异程度堪比两边的蜡像。 商唤年一脸无辜地看着楚图的脸,长长的睫毛垂在弯成月亮的眼睛上,头呆呆地侧过一个角度,脚上 踩着一个挣扎着的黑色人影。 楚图: 第12章 疑惑 他脚下的黑影大致是个人的形状,但是全身都黑雾缭绕,虚实莫测,更像是一个鬼魂! 若不错,这就是所谓被困在蜡像馆里的杀人魔了! 他变成了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这一定格瞬间,楚图不清楚自己是被商唤年这种反差的暴力震惊到了,还是被他这种直接上手的风格镇住了。 商唤年,很强,但像是完全不知道航线的游戏风格一样。如果是楚图,他绝不会和这一团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黑影直接接触。 这样既白既莽的人,像是手捧着一块写着怀疑的牌子到他的脑子里晃了一下,然后猛地抽了出去,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声别接触他也在喉咙口打了个滚,咕咚地咽了下去,漏出了半个音节。 小周也一下子精神了,从楚图手臂上滚了下来,指着商唤年:这,这,这 楚图目不转睛地瞪着商唤年,梦游一样地吐出了几个字:小周啊,这朵白莲花可轮不到你老板来保护。 商唤年蹲了下去,像是要抓着它的脖子把它提起来。好在楚图回过神来,喝到:别碰它! 嗯?商唤年转头来了一个的眼神。 你的脚。楚图皱着眉头慢慢靠近。 那一个全黑的人影像是在融化,在昏暗的烛光下不是很明显,就像是干冰升华放出淡淡雾气,一丝丝沿着他的腿慢慢往上爬。 楚图把小周挡在了身后,向反差暴力人士点头示意:离开他。 商唤年吸了一口气,猛地把脚抽离,跳了起来。一瞬间,那个人影就化成了一团黑黢黢的雾气,似乎是惧怕商唤年,一溜烟地跑了。 你的脚没事吧?楚图皱着眉头向商唤年走过去。 嗯商唤年看上去哭笑不得,是我大意了,不应该直接上脚的,我的右脚好像又变成蜡像了。 那容易。楚图顺势脱下了自己湿漉漉的西装外套。 小周:???他眼睁睁地看着楚图走到了商唤年面前,蹲了下来,拿自己的外套裹商唤年的脚。 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 商唤年一开始没感觉不对,但是小周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了,刺得他一愣,接着脸像是一个柿子一样刷地通红:我,我自己来吧。 楚图已经见过了商唤年脸红的速度,见怪不怪地揉了两下脚,站起身来把衣服一扔:这不就好了。 那个。 楚图和商唤年两个人回头看小周,小周带着无法言语的表情说:其实我想说,衣服可能还有用,别这么扔了,怪浪费的。 . 三个人在蜡像馆里走着。 为了缓解自己刚才的脑残尴尬举动,小周走在两个人之间进行了总结发言:所以,这个游戏要找出本不应该存在于现代厅里蜡像,而给了我们连在一起的两个空间。一个是现代蜡像馆,一个是作为模板的旧蜡像馆,我们要比对蜡像,找出那一个多余的。而现代厅里地面冒蜡油、会看到幻觉,旧蜡像馆里住着一个会把人变蜡像的杀人魔? 这其实意味着我们不能分开,一个人很容易出事。商唤年皱着好看的眉头补充道。 楚图说:我希望我们大家都没有脸盲症,这样比对起来还轻松些。 商唤年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蜡像会不会动,但是现代厅里的蜡像好像一直在走动,这就很难分辨了。 楚图作为资深者,切入点明显要清晰得多:黎明航线的游戏其实可以通过时间来判断正确的走向。像是我们刚才明确的通关的主要方法,一般而言会有报时。如果我们的思路正确的话,那意味着我们只推出了一 半,还不能达到整点报时的程度。 小周疑问地说:你的意思是 线索没找全。楚图说,按照我的经验,那个杀人魔可能是线索的一部分。 楚图停下脚步,转头说:这些蜡像在这里的功能可不止路障而已。像那种恐怖游戏,里面不是经常会有这种情节吗?那个杀人魔应该可以附身在蜡像上。 话音刚落,楚图眼光一转,发现左手边的一具蜡像眼珠子上的光亮转动了一圈。 商唤年停了下来,连着其他两人也跟着停下来:如果这样,那样这里所有蜡像的眼睛都会成为他监视我们的工具。 也不用这么悲观,楚图说,你刚才能压住它,那就说明他还是有限制的。 谁?楚图和商唤年突然同时回头,只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了两组蜡像的后面。 小周瑟瑟发抖:是杀人魔吗?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他身边的是谁?是他恨与天比命长的老板和暴力男神商唤年。他还需要害怕吗? 那两人没有犹豫,追了上去,丝毫没有顾虑到前面的可能是杀人魔,留下了小周看着左右与真人极为相似的蜡像瑟瑟发抖,然后一咬牙跟了上去。 不过,超出他们预料的是,前面的人竟然是玩家!是沈英执和他的女朋友张琴。 他们发现两人的时候,他们正跌跌撞撞地往两排蜡像之间的夹缝里拼命地躲。等他们看清来人之后,像是虚脱了一样,张琴直接哭了出来,而沈英执也无力地一把坐在了地上。 他们说,实际上他们比楚图和商唤年更早到达这座镜像厅,他们就是触发了凌晨一点的游戏进程的人。 当时,沈英执看到身边的人都变成蜡像非常惊慌,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这么一瞬间就全军覆没不正常,于是他把这一切都当成了幻觉。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7) 这个小伙子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电影,遇到这种情况下肯定要首先走出幻境,于是,他选择了和楚图一样的做法跑,只不过他跑的方向刚好与楚图相反,而不出几步就是那块白板。 楚图: 沈英执说:我从白板那里翻进去,却发现里面和外面一模一样,仍然是走廊。但是我只能向前走,之后就看到了张琴被蜡像追着跑,这些蜡像里面还有我自己的蜡像,我就大概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分离的小空间,而我刚才就翻到张琴的小空间里来了。 商唤年问:过程中你有感受到疼痛吗? 有。沈英执皱眉,就像是有人揍了我几拳,但是那时候特别紧张,痛觉都不大灵敏了。 之后,他发现,他在张琴的空间里竟然能操纵这个空间里自己的蜡像,于是就操纵着自己的蜡像阻拦其他蜡像,拉着张琴一起跑到白板这里。再一翻,就进入了阴森森的旧蜡像馆,被一道黑影追捕,直到他们三人寻来。凌晨一点的播报,就是在他们翻入旧蜡像馆的时候发生的。 小周也惊呼:对的,我也是听到凌晨一点播报的时候,灯又重新亮起来的,蜡像也都归位,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之后我就感觉地面上好多水,把我往一边赶,但是我害怕走过去会有什么,就抱住了白板。 商唤年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把整个过程明确化了。 然而,这个过程中,楚图一言不发,以平时完全不符他风格的沉默看着商唤年和沈英执的谈话。 沈英执翻过去遇到了女朋友张琴。 他当时翻过去为什么碰到的是商唤年? 第13章 沈英执 黑灯瞎火的地方,人多就意味着胆大。 五个人聚集在一起,周围昏黄的烛光和盯着他们的蜡像都不那么可怕了。 可是想到一个心理变态的连环杀手正通过这些蜡像在看着他们,几个人的心里总毛骨悚然的不包括商唤年和楚图。 实际上,楚图现在正等着连环杀手现身。他可能比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更盼望着。 他们五个就这么在蜡像馆里直愣愣地打着圈,像是主动暴露在杀人魔的视线之下。 商唤年走在楚图旁边,弯着眉头问道:你之前参加的游戏,中途会根据玩家的水平进行难度调整吗? 会。楚图说,航线知道只有这么一个杀人魔是威胁不到玩家的。 商唤年点了点头:那个杀人魔在蜡像馆里,应该会有一些我们不清楚的特权。 小周在一边瑟瑟发抖地说:你刚才踩着他的地方变成了蜡像。该不会被他碰过的地方都会变成蜡像的吧?哦,呸,呸。他说完就啐了两口,去去霉运。 这倒是很有可能。商唤年一脸无奈地浅笑,看上去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关系不大,反正能用我身上还沾着的蜡油洗掉。楚图随口一说,这个蜡油蛮奇怪的,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干掉。 小周有些疑惑,问出了一直压在喉咙里的问题: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你身上为什么湿乎乎的,这种神奇的蜡油是哪里来的?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碰上的? 商唤年笑了笑,柔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醒来的时候 咳咳咳咳咳。楚图突然咳嗽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制作室里两人奇怪的互动,忙不迭转移话题,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反正你就知道你老板被泼了一身能把人从蜡像里救出来的蜡油就好了。 商唤年被打断了话语,眨巴着大眼睛,也像是回过神来一眼,轻笑了出声。 小周耷拉着脸,超小声嘟哝:你这个人真奇怪诶 楚图眼角带着些无奈:我们和他们虽然都是找到了旧蜡像馆,但是触发了两个不同的进程,这说明我在制作室里被浇的一头蜡油是进程中必要的一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脚步也停了下来。 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皱着眉头出声:这里不像另一边是走廊。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大厅,怎么打转? 这些蜡像在动。商唤年接了话音。 小周一个激灵,退到了楚图身后。 这个大厅里,蜡像的摆放是散乱的,一部分沿着墙根,其余的,三三两两组成组合造型在整个大厅里簇拥摆放。 每一具蜡像都有底座,这点和现代厅没有差别。 而现在,蜡像虽然老老实实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他们的底座却以缓慢的速度在包围他们! 楚图突然吼了一声:跟着我!抬脚就往那块玻璃的方向跑了过去。 蜡像本身依靠着他们杂乱的排列掩饰着移动,现在像是被突然唤醒,毫不掩饰地开始了漂移! 楚图拖着小周,商唤年和沈英执拖着张琴,五个人像一支箭,锐利地从重围里射出。 然而,这支箭还是在一半被硬生生拦截了下来。 他们被包围了。 每个人小时候上课,总会遐想连篇,尤其是关于兵马俑的课程里,不少脑洞大的人会想象出一场半夜游览结果掉入兵马俑坑、然后发现所有兵马俑都脸对着你围了过来的惊险戏码。 而面前的蜡像,比兵马俑更像真人同时,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马戏团里的小丑。 张琴直接晕了过去,而小周几乎是依靠着自己拉着楚图衣服的手才没有摔在地上。 五六千的蜡像,围成了小小一尺见方的包围圈,辐射状地对着他们。 楚图回想起刚才的对话,想到了什么似的吼了一声:所有人手拉在一起,千万别松开! 沈英执脸色惨白,整个人似乎要被张琴拉到地上去了:你丫说的容易!这时候说什么分不分开? 商唤年拉上了小周,突然惊回头:是谁? 蜡像群里似乎有一个动了起来。 别分开。楚图见状只能左手吊着小周右手抓住沈英执左肩的衣服。 五个人好歹连成了串儿,警惕地左看右看,找寻那一个移动起来的身影。 突然,小周尖叫了起来:这边,在这里! 沈英执慌忙地回头,这时,他脑壳后面的蜡像忽然眼睛一亮,一只手突然向他的脖子抓来! 楚图连忙放开他的左肩,右手狠狠把他的脑袋压了下去。那只蜡像的手一下子抓了个空! 那具蜡像一脸遗憾,左手搭在了旁边那一具的肩上,接着一具具蜡像都被依次激活,左手搭上了隔壁的肩。 楚图一脸严肃:杀人魔只有一个,只有一个蜡像能被附身,所有人注意自己面前的方向! 沈英执并没有给他这句话执行的机会,暴躁地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压我的头,万一蜡像趁我低头的时候袭击张琴怎么办? 小周立马回道:要不是楚导,你现在已经被蜡像揪着脖子拎出去了!你还好意思说! 四周蜡像的眼神也似乎有些玩味了。 商唤年一贯轻柔的语气里也带上了沉重:别争了,解决困难要紧。 楚图倒像是个没事人,没有理会他的指责。 沈英执冷哼了一声:得了吧,看来外面传的都是假的哈,什么对头冤家,是联合起来炒作的。你们就是一伙的,才不会真心实意管我们死活。 小周还是忍不住了,张口就来:你这家伙别是在哪里吃了枪药变智障了吧,现在是什么时候,犯什么傻。之前还当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也是个好坏不分的。 算了,小周,别管他。楚图平静地说,管好我们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蜡像本来已到极致的笑容竟更夸张了三分。 沈英执像是着了魔一样抱着昏迷的张琴,浑身发着抖,瑟瑟地说:没事,没事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神经病小周翻了一个白眼,这次倒是没有说出来,就在喉咙打了一个滚。 楚图看沈英执的眼神,不带恼火,不带鄙视,更像是看多了之后的释然和怜悯。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防御就少了一面。 对于单体战斗力强大的队伍来说,这样的确能平衡游戏的难度了。 暗处,一具蜡像微微扭动了脖子,漆黑的瞳孔有了焦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半分。 ※※※※※※※※※※※※※※※※※※※※ 明天请假一天,鞠躬 之后改为晚上九点更新,毕竟我回校了,哭哭 第14章 单人游戏 蜡像们一动不动,像是笑僵了一样,将他们几人紧绷的神经吊得越来越高,却没有半点动作。 暗处的杀人魔也许在饶有趣味地观看这些掌心的猎物,以至于这些人类的呼吸声中所带的一丝丝焦虑和恐惧都成为了他的养料。 沈英执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劲,眼睛通红,隐隐在磨牙齿,怀抱着张琴,既不和他们这些人靠在一起,也不远离。 杀人魔在挑选猎物的时候很挑剔,就像豹子,在进食之前会将猎物折磨逗弄得崩溃、伤痕累累,再咬断它们的脖子。 这时候的沈英执正是合格的猎物。 不过,暗处的人不仅满足于此。 沈英执看到,自己面前正对的那具蜡像,毫不掩饰地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像是一只受惊了短尾巴鼠,猛然一震。 那具蜡像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立马做出了行动直接掐向了他的脖子! 沈英执下意识地侧过头来躲避。然而,就在此时,那具蜡像掐向他的手忽地转向,搭上了隔壁蜡像的手。 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在瞬息之间,杀人魔就从原来的那具转移到了隔壁。 隔壁的蜡像很快动了起来,他的目标不是沈英执,而是沈英执失去平衡时无暇顾及的张琴! 商唤年眼神微微一瞥,还是选择出手拉了一把。 沈英执发现张琴才是真的目标时整个脸都绿了,整个人的神经都在崩坏的边缘。 商唤年向他伸出的手似乎与蜡像无疑,在同一时间点燃了他的炸.药。 沈英执猛然一推商唤年,抱着张琴就撞向了蜡像,拿自己的背抵挡! 呵,呵呵。 蜡像突然笑了起来,轻轻一偏碰到了另一具蜡像。接着,杀人魔又更改了附身的对象! 而他凭借着蜡像互相搭靠的手,在一具具蜡像里转移,一下子到达了商唤年背后! 楚图脸色都变了,一把抓向了商唤年:只要蜡像之间有肢体接触,他就可以转移对象! 杀人魔很明显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于是立马又转移到了另一具上这一具与小周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楚图的重心在这一秒转移到拉商唤年的手上,于是,在他稍不留神的一瞬间,小周就被蜡像拖进了蜡像堆里! 楚图和商唤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转身就要拉。 这时,旁边的一大群蜡像竟然移动了起来! 一道黑影划过,一具蜡像竟直冲冲地撞到了他们人堆里! 杀人魔不断在蜡像中转移,操纵着一具又一具蜡像打乱他们这已经缺了一个口子的阵型! 一片手忙脚乱,更不用说五人里面还有一个昏迷的张琴和一个神志不清的沈英执! 他们五人本身站得很近,在一片混乱之中,即使他们不去管两人,这两个人都简直是杀人魔在玩家之间的卧底,让他们更加混乱。 旁边的蜡像竟然开始了大规模移动,硬生生插到了他们开始散乱的阵型中,将他们隔开! 楚图本想去拉他们,但似乎成为了杀人魔的重点关注对象,被率先和四人分开了。 五个人就这么被打散了。 楚图咬着牙,双臂前挡面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遭了蜡像不知道多少拳,甚至感觉在推搡之中,几次蜡像都给他来了一个大拥抱。 这些疼痛对他来说并不大要紧,重要的却是全身上下都接受的蜡像的洗礼。 蜡像的移动经历了两分多钟,这两份多钟,足以让他们五个完完全全地散落在五六千具蜡像之中。 楚图浑身上下的蜡油像是一套保护层,将他牢牢地保护在了里面,那么剩下的几人呢? 刚才的猜测让他的后背发凉,如果杀人魔真有让人变成蜡像的能力,那么现在有行动能力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该死。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次毕竟不是当岸客进游戏的,不是拿钱当保镖的关系。即使岸客陪着老板一起进场,最后没护住,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拿不到尾款,但是也没人多怪。这毕竟是刀尖上的买卖。 可是,即使抛开萍水相逢还坑队友的沈英执、张琴,当了他四年助理的小周,与他有着千丝万缕摆不掉关系的商唤年 他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真凉薄,还能留着小周这么一个又唠叨又傻的助理那么多年? 楚图只感觉血液冲上了大脑。一个人呆在游戏里的熟悉快感和陌生的担忧与责任,微妙地在他心里交织着,像是在后颈上浇上了一瓢热酒,在躁动的火热挥发后是丝丝绵绵的冷意。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真烦啊。 啐了一口唾沫,他还是决定采取行动。 第一件事很简单粗暴。 按着面前的蜡像爬上去。 反正不被杀人魔附身的话也不会动。 楚图跨坐在一具模样是壮实男人的蜡像的肩膀上,在高处眺望。 只一眼,他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五六千具蜡像彼此擦肩接踵,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动静。 他们四个人已经变成蜡像混在里面了。 这么一眼,他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头顶,圆的扁的,秃的密的,高的矮的这场游戏以哈迪斯号上的真人为模板,给楚图提供了这样的谜面。 楚图不清楚留给他的时间有多长,假设符合一般规律的话,那么他实际有的行动时间,就是另外四人在蜡油层下窒息身亡的极限时间。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8) 十二点的时候,沈英执和他往两个方向跑,虽然都进入了旧蜡像馆,却激活了两次游戏进程的报时。 这是因为,往两个方向跑的命运截然不同。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单人游戏,只有进过制作室、被蜡油浇满一身的人,才不会变成蜡像,才是这时的玩家。而其余人的性命,就是他的筹码。 凌晨三点,凌晨三点。 播报的电子声音竟带着一点戏谑。 离黎明还有三个小时,这个游戏才隐隐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第15章 点烟 楚图半眯起了眼睛,咋舌。 这种将所有人的命交到一个人手里的游戏,他之前很少见到。而如果他们其中没有人进过制作室,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整场游戏全灭? 这简直是搞笑! 也是,连不死金身都失效的航线,怎么指望它能正常。楚图撇了一下嘴。 突然,他感到了身下有些异动,被他跨坐着的蜡像似乎在动。 楚图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低头。 正对上蜡像抬起的眼睛。 楚图对着它露出眯眼夸张的微笑,蜡像也这么回应他。 砰 楚图跳落在地上,踩着地上正脸朝地的蜡像。 杀人魔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赶快逃到了另外的蜡像中,这一具蜡像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 楚图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冷静了下来,皱起眉头微微思索。 假设窒息的时间是十五分钟,那么在杀人魔的干扰下,找全四人的机会寥寥无几,那么肯定会有另外的线索。 鬼使神差地,他从西服内袋中掏出了刚才的报纸。 展开报纸,他发现,这张报纸上的内容果然发生了变化! 报纸的时间变成了火灾发生前的一年,上面刊登了一则警示。 【近日,火灾频发,请木材厂、布料店等做好防火工作。】 这与这里的谜题有什么关系? 楚图深呼吸了两口,似乎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既然提醒我防火,那就先让你着一把火吧! 啪嗒。 他冷眼点燃了报纸。 蓝色的火焰快速地从边缘扩展到纸张的中心,黑灰的焦烬停留得不足一秒,立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楚图将报纸拢成了直筒,看着火焰从上面刷刷地蔓延而下,却停留在自己手上两厘米的地方,再也不烧下去了。然而,火焰却没有熄灭,像是在凭空燃着空气。 果然是这样 燃烧着的火焰散发出了浑厚的浓烟,像是带着魂灵一样,互相推搡着扩散到了整座大厅里。单单一张报纸就让整座大厅里充满了烟。 这些黑烟包裹着大厅中的蜡像们,点醒了这些曾经遭过火光之灾的蜡像。 呜呜呜 群鬼痛苦,群像哀嚎。 所有的蜡像都开始微微颤动,他们原先咧到两鬓的嘴角都诡异地垂了下来,像是在哭泣、在怨恨。整座大厅一下子充盈了诡异的哀怨和痛苦,而蜡像们的哀嚎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竟有着痛彻心扉的感情。 楚图将报纸筒随手一扔,双手插袋,冷着脸,像是在等着什么。 啊 这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划过了大厅,在一片低沉浑厚的呜咽声中格外刺耳! 楚图眼睛顿时一亮,猛地冲了出去。 一道黑影被硬生生地从蜡像中逼了出来,游离在了半空中,显现出了人形。他像是被烫着了,窜得像热锅上的蚂蚱。 楚图猛地冲了过去。那道黑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他们一伙人踩在脚底下有了心里阴影,像是个被人看光的大姑娘,惊慌地躲闪了起来,想要在身边找一具蜡像栖身。 但是,这些恸哭的蜡像对于他来说像是无比滚烫,附身没一秒就再次跌了出来。 这么一道黑影就鬼哭狼嚎地在蜡像中跌跌撞撞,风一样地推进。楚图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跟在了他身后。 突然,黑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认准了一个方向,直奔了过去,像是找到了一个冷源。 楚图眼睛一亮,赶紧跟上。 前面竟然是已经变成了蜡像的商唤年! 这股浓烟让满厅的蜡像回想起了过去的那场大火,像是集体有了灵魂,重温火灾当时滚烫的感觉,从而困住了最初的罪恶,让他痛苦不堪。而他们四人刚变成蜡像,并没有受过火灾的经历,在这时就如同冰块一样吸引着杀人魔。 黑影同样也没有想到前面的冰块就是刚才踩他的恶魔,整个一机灵愣在了那里。 它回头看了眼杀气腾腾的楚图,在转头看了看商唤年,一个猛子向了商唤年,附到了这具蜡像上。 没用的。楚图对着他说,我浑身都有蜡油,你的把戏对我没用。 商唤年的蜡像在黑影的操控下动了起来转身就跑。 楚图像是猜到他的动作,准确无误地预判了走位,成功堵截然后开始和他肉身摔跤。 杀人魔操纵的商唤年并没有本人那样的怪力,被楚图从身后成功锁住了。楚图的胳膊跨过他的脖子,狠狠地将一整具蜡像压在了自己胸前。 你要能自由活动了就出个声。楚图从自己的口袋里脱出湿漉漉的手绢胡乱地往蜡像的脸上擦,让他尽早能够自由呼吸。 一缕缕黑烟从他的体内流了出来,在旁边重新凝结出了黑影的形状。 商唤年的蜡像接触了楚图身上的蜡油,有了软化的趋势,只能附身到蜡像上的可怜杀人魔又被逼了出来。 你能不能快点。楚图对着仍然硬邦邦的蜡像有些着急。 要是跟丢了黑影,他怎么去找小周。 重新凝聚的黑影像是见识了这些人类的手段,见势不对就要溜。 楚图这里急匆匆地正打算脱下衣服给蜡像来一个spa,那边,黑影已经开溜了! 该死。楚图皱起眉头轻骂了一声,愤愤地盯着黑影将要动起来的身影。 之间半米之外的黑影启动跑啪嗒。 楚图震惊地看着这个和自己贴在一起的男子。 一瞬间,商唤年活了过来,整个人一下子侧过了九十度,单伸出了一只手臂,正好掐住了黑影的脖子。 黑影也没想到商唤年突然恢复,一下子还处于快速运动状态,直直撞上了。如果它一片漆黑的脸上有表情,此时应该是眼珠爆出,青筋肿胀的吧。 商唤年的眼神迷离,像是刚从蜡层中被放出来,不清楚周围的情况,瞳孔没有聚焦。而他刚才猛然的出手,是下意识的出击。 这样不带感情的商唤年,是楚图没有见过的,像是一头孤狼。侧对着楚图的下颌线分明,脖子上肌肉紧实,皮肤在昏黄的烛光下都能看出苍白、毫无血色。 这样的商唤年,长得和平时并无不同,然而,似乎是瞳孔中深不见底的黑色和眼位的凌厉线条,又似乎是紧抿着的薄唇,让他看上去没有感情,无比危险。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维持在刚才束缚蜡像的形状上。 楚图的动作唤醒了商唤年。他的瞳孔一下子有了焦距,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 他身体没动,转头看向楚图,眼睛慢慢弯了下来,嘴角也弯出了角度,像是年幼者向哥哥撒娇或是道歉,带着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僵硬在了贴在一起的姿势。 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眼神,无辜得仿佛在说,你看错了,我还是那朵小白花。 楚图: 楚图知道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 杀人魔:??? 有兴趣的盆友能用晋江号收藏一下咩?打滚卖萌~ 第16章 完全 可怜的堂堂杀人魔,曾经制霸巴黎,让满城人心惶惶的凶恶之徒,现在沦为一位看上去是恶霸实际上同样内心也在凌乱的恶霸和一位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实际上却是真恶霸的恶霸的带路犬。 他在这里感受冰冷的能力,就如同搜毒犬,能够明确地指明方向。 这次,旁边有了商恶霸的镇压,楚图不用担心杀人魔率先附身,从而不需要没有一具一具解冻来将杀人魔逼出来。他一股脑儿把他们搬到了一起,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给他们擦拭。 当小周和张琴醒过来时,楚图已经脱下了西服、夹克、衬衫,满头黑线地被迫展示自己锻炼得肌肉漂亮的上身。 商唤年在旁边押着杀人魔,脸上没有异常的表情,挂着他一贯的温柔冷静,只是眼眶下面的皮肤微微有些不易察觉红色。 张琴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了楚图的肌肉,第二眼就看到了自己身边的沈英执,然后在脸突然变红、一下子黑脸、一下子惊慌中来了一次变脸。 求求你们,救救他吧张琴本身对楚图有意见,但是男朋友硬邦邦的躯体像是一击可怕的冲击,让她第一时间只能向楚图求救。 沈英执是他们一整个临时团体的突破口,要不是他,他们也不会这样被打散。然而,心里疙瘩是有的,人却不能见死不救。 楚图为难地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上身,眼神不情不愿地往下拉、往下拉,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西装裤上。 上船之前自己穿的是哪条内裤?该不会是紫色蕾丝边的那条吧 楚图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穿的是那条。 张琴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她一直昏迷着,不清楚楚图救人的方法。 要是知道,这时候楚图把救人等同于大庭广众之下脱外裤,她估计能和吞痰一样。 咳楚图憋出了几个字,人是要救的。你们先转过身回避一下 不用! 楚图的贴心小助理哪能不明白他的苦处啊,在张琴能把人刮下一层油的眼光中笑嘻嘻地走到楚图旁边。 楚图:怎么了? 小周嘿嘿一笑:楚导,坐下。 众人都一脸疑惑,楚图也是。但是小周要是有不脱裤子的方法,他也乐得接受,于是乖乖坐下。 小周伸出双手,转过头对着沈英执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然后,捧住了楚图的脚。 一双晃一晃就有水声的皮鞋就这么到了他手上。 楚图,商唤年,张琴: 小周脸色复杂,像是在心里问候把他们连累成这副模样的沈英执,不情不愿地拿起鞋子,一点一点小心把油撒到他身上。 沈英执的身体慢慢软化,也咳嗽了一声,说明能通气了,然而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意识,像是在梦魇一样,皱着眉头。 张琴眼巴巴地守着他,看他一点一点活过来。 小周把鞋子递回给楚图,低声嘀咕:也不知道他犯什么病,把我们拖累成这样。 这种人以前的航线里见得多了。楚图轻声叹道。 见得多什么?忽然作死吗?小周还是有怨气,我就挺正常啊。 他和你不一样。楚图说,这场里面他是最特殊的。他是第一次进航线,却要保护女朋友,而且对一切都是未知的,同时周围的人对他而言都是不可靠的。 他半眯了左眼,啧啧道:既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却有了保护别人的责任。就像是生产之后的老母猫,一惊一乍的,曾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变得无比可怕,明明自己虚弱得要死,却因为自己的责任装得虚势强悍。 小周恍然大悟:所以他精神紧绷,那么敏感啊? 嗯。 小周咋舌。 楚图问: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小周:没有,我是觉得你难得讲人话。 楚图: 在他们的谈话中,旧蜡像馆里的烟雾自动散去了。 凌晨四点,凌晨四点。 . 杀人魔趁他们不注意溜了。也正好,楚图浑身上下只剩下了裤子,要是他们再被它接触变成蜡像,那就只能让楚先生脱裤子了。 五人重新回到了白板的地方。 白板依旧在那里,并没有变成什么幺蛾子。然而,上面浮现出了第三行。 第三则,请保持藏品与模板完全一致。 藏品应该指的就是现代厅里的蜡像,那么模板 所有人回头,看着满厅被熏得灰黑的蜡像。 小周皱起了眉头:我还以为有新的信息呢。这不是我们之前推测出来的吗? 其余几人都皱起了眉头。现在解题的思路已经很清晰了,然而无法实操。 不,楚图喃喃,这里有新的信息。 什么?商唤年回头看向他。 楚图说:完全。这就是被强调的。 对啊,我们怎么比对完全呢?张琴弱弱地开口问。 楚图笑了: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如果现代厅里的蜡像和旧蜡像馆里的一样,那么当现代厅里同样烟雾弥漫时,那边的蜡像也应该和这里的一样,对于杀人魔来说会变得无比滚烫。那么,他们只要把杀人魔弄到现代厅去,再在现代厅里点一把火,杀人魔能够附身、不会被烫的嗷嗷叫的那具蜡像,就是本来不存在于蜡像馆里的,就是答案。 躲在蜡像堆里的杀人魔:有不好的预感。 这里有什么可以点火的吗?众人纷纷在四周找寻了起来。 然而,众人找了一圈,除了蜡本身能点火,其他好像就没有可以点火的东西了。 除了点火,还要把杀人魔引到另一边去。不知道那边的幻境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商唤年有些疑惑,然而,就在这时,他眼睛一亮,连忙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 正好与另一只手同时到达。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9) 楚图转头看他,半眯眼睛,微挑眉毛。 商唤年像是手被烫到了,立马缩了回来,眼神躲闪,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楚图转身就要叫其他人,眼睛却毫不掩饰地留了余光在商唤年身上,我找到点火的东西和方法了。 其余三人凑了过来。 楚图笑着,敲了敲木制的白板。 第17章 全家福 白板的边框是木头制成的,敲敲声音,听上去里面也是木头。 楚图两只手按住白板,感受了下:还能转,应该可以转到另一边去。 小周问:那怎么把杀人魔弄过去?他们口中的杀人魔和道具没什么差别。 直接点燃就可以了。楚图说,你们小心。 话音落,他环视了几人,向他们郑重地点了点头,摸出了打火机。 火苗接触到边框的时候,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木制的白板烧了起来,火焰快速地蔓延了开来。一整个边框很快就变成了火圈,散发出了滚滚浓烟,弥漫在了大厅之中。 刚才的鬼哭狼嚎再一次出现了。 然而,这一次杀人魔学聪明了,不再露头,维持着一团黑影的样子躲在了蜡像背面,回避着几人的视线。 楚图对商唤年点头示意,后者也默契地回应了他。 楚图猛一推白板,白板就带着火光开始了翻转,然而,转过了九十度时,楚图和商唤年一人一只手,撑在了白板上没有燃着的部分上,让白板保持着水平横过来的状态。 如果说刚才,他们四人的蜡像是放在火场里的四块冰,那么现在就是在火场里给它开辟了一个出口,而且这个出口还在不断吹着冰凉沁人的风。 不信它不出来。 三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他们都有些担心,不安地看向了楚图。楚图却没有半点紧张,两手插袋,袒露在外的肌肉处在放松的状态。 他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看着蜡像群,像是在和杀人魔比耐心。 火一直烧着,烟越来越浓,萦绕在大厅里,蜡像的啼哭越来越响,可以想象,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火灾,那么现在的大厅正如火灾核心一样滚烫炽热。 楚图的眼睛半眯,嘴角上钩,气定神闲。 终于,在听上去极度滚烫的嚎哭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向他们射来。 来了。楚图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 好。商唤年自动接上了回应。 黑影像是忍耐到了极限,忙不迭地向大开的门洞钻去。 楚图对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和商唤年一人一边将一愣一愣的三人平行着白板丢了过去:收起脚,别碰到火。 商唤年接着被楚图推了过去,留下楚图一个人断后。 楚图动作迅猛地背靠白板,一个跟斗连着板翻了过去。 这样,他们所有人和黑影都到了现代厅,连带着着火的那一面木白板都到了现代厅。 你没事吧?没被火烫伤吧?商唤年自己脚跟刚站稳,忙不迭地回头看楚图,在他裸露的上身上担心地打量。 就烫了一下,我动作够快,没事的。楚图被他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撇过头去。 他的后背被烫出了红色的印子,但是因为动作够快,印子没有进一步变成伤疤或者水泡,光是红色的一片,看上去倒是值得些皮肉的心疼。 不过商唤年眼睛里的情绪不像看到了一片红印,倒像是楚图的背被削掉了一片。 以及,另一些似乎关乎不好回忆的情绪。 楚图下意识地回想起制作室里熟悉的一眼,眼睛半眯了起来。 我以前见过他? 怀着疑惑,楚图回过神来。其他人都爬了起来,但是黑影却不见了。 地上很干燥,完全没有之前粘腻的蜡油感,也没有幻觉一样的感觉。 走廊里灯火通明,蜡像和他们刚开始游戏时一样,摆着奇怪的姿势,挂着奇怪的微笑。 一切都和刚开始一样。 燃烧着的白板转到了现代厅,雄赳赳的火焰让整座现代厅里同样弥漫起了烟雾。与旧蜡像馆不同,这里是弯折的走道,烟雾向尽头弥漫了过去,向他们看不到的转弯后飘去,似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着非常大的空间,烟雾被稀释得很淡。 杀人魔去哪里了?沈英执皱着眉头问道。 小周同样也很疑惑:我们不跟着他怎么找得到那一具蜡像? 等下。商唤年突然出声。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这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商唤年翻到了背面。 这是菲兹一家的全家福。上面写道。 楚图说:如果把这一切当做电脑游戏的话,可以理解成我们达成了凌晨四点的成就,然后解锁了新的线索。 闻言,大家都聚到了照片旁边,仔细看了起来,但是,仔细看菲兹一家的脸时,他们所有人都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妈呀,这是什么渗人的东西!沈英执率先皱着眉头叫了起来。 只见,照片上,菲兹夫妇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了蜡像馆之外,如同普通家庭一样拍摄了这张照片。然而,没有正常的一家会选择在天几乎全黑的时候拍摄全家福,他们的脸几乎隐在了未明的天色之中,五官模糊。 仔细辨认,其中有三张脸的表情和这里的蜡像一模一样嘴角咧到耳根的夸张微笑。 剩下表情正常而严肃的是他们的小儿子。 之前我们知道了,小儿子逃脱了一劫,被远渡者收养,来到美国,长大之后建立了这家蜡像馆。小周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先抖了起来,所以这里他的表情是正常的。那么,另外的三个人 到底是活着的时候拍了这张照片还是死后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各位,我们这里有些线索可以供你们参考。 那个本该在制作室里被楚图敲碎的经理老头蜡像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他们身后,微笑着看着他们。 不知何时,走廊里的烟雾已经非常浓了。 楚图身后冒出了冷汗,而其余四人并不知道这个老头在制作室里已经碎成了渣,反应倒不是很大。这个NPC向来神出鬼没,也不能给见识过兵马俑大阵的他们带来太大的震撼。 老头保持着经理人职业的绅士微笑,微微侧过身子让开路:各位,请跟着我来。 四人都下意识地看楚图,像是在等他的意思。 这是游戏的正常进程。然而,这条处处不对劲的航线让楚图浑身不舒服。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跟着他走。然而,他只觉得一股冷意沿着脊梁酥酥麻麻地窜上了心口。 ※※※※※※※※※※※※※※※※※※※※ 今天改了一圈文名和文案,不知道是不是会显得有趣一点(挠头) 第18章 制作室 他们跟在了老头的身后。 断后的是商唤年,他走在队尾,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整个蜡像馆里响起了广播声。 凌晨五点,凌晨五点。 楚图听到广播之后,脸色微微一白。他的预感成真了。 黎明航线的规矩,不论什么游戏,凌晨六点算天亮。 他们离天亮只有一个小时了。 然而,凌晨五点到凌晨六点的这个时间在岸客之间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叫一步天堂,这是因为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同样,这也意味着接受无法选择的审判。 到了五点,游戏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无法被掌握。运气好,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度过;运气不好,可能会脱一层皮;运气极度不好的话,可能会遇到百里无一的死局,所有人除通关者以外全灭。 这是一条出现了那么多独特情况的航线,不死金身失效,单人筹码游戏,最后的一步天堂又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 哒哒哒。 他们的背后有声音。 不用想,背后肯定出现什么情况了。 饶是小周、张琴这样胆小的人,经历了这样一晚都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了。没有人回头。 哈 哈哈哈。 背后传来了阵阵诡异的笑声。笑声层层叠叠,每一声都足够轻柔,合在一起却成为了撩拨人胸腔里一股寒气的魔音。 他们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像是不断有人加入了这条队伍,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楚导要不要回头?小周对旁边的楚图挤眉弄眼。 这时,一个女生在他们身后响起:等等我,等等我!救命! 小周一惊,正想着这是不是蜡像的陷阱,他身边的楚图毫不犹豫地回过了头。 跟在他们后面的人竟然是卢颖和那个胖男人张仁! 他们看上去非常狼狈。尤其是那个胖男人,半边身子挂着类似蜡液的浑浊液体,已经半凝固了,只能一瘸一拐地蹦跳着前进。 他们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疯了一样手脚并用地前进。他们这样恐惧着前进的原因,就是让五人全体加快脚步的原因。 他们背后,走过的走廊在崩坏。 并不是建筑意义上的倒塌,走廊的墙壁像解体一样,消散成了空气中的星点,泯灭不见,而裸露出隔壁走道走廊里的一具具蜡像。而这些蜡像并没有像旧蜡像馆里的那些哀嚎哭泣,反而一个个像是在忍笑,不由自主地抽动肩膀,露出几声笑意。 他们的身后完全空旷,而面前,是正常的走廊。他们像是一切泯灭的起点。 别停下等他们。楚图冷着脸说,不能确定他们已经死了变成蜡像还是活人。不要答应他们的要求。 四个人一机灵,猛地点点头,将这第一则规定重新记了起来。 然而,当他们打算加快脚步时,前面领路的老头却笑着回头。 各位别着急,我老人家的腿可没这么快。 他的脸上仍然是笑意,楚图却在他眯成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狡黠和怨恨。 老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压着脚步,令他们只能维持着原速。 卢颖和张仁赶上了他们的大队伍。五人不和他们说话,也不排斥他们。 两人吓坏了,不敢随意声张,即使自己再惊慌不安,也不敢主动出声拉前面严肃凝重的五人说话。 蜡像馆内的墙壁逐渐在他们的身后瓦解,蜡像们聚集到了一起,跟在他们身后发出桀桀笑声。他们像是永远与他们保持着两丈的距离,不攻击也不远离,就这么跟着。 他们的神经也就这么紧绷着,不知道老头会把他们带到何处去。 这条不知终点的走廊最后终结于一扇门。老头停下来,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放置外借蜡像的房间了。你们看了其他的外借蜡像,说不定能找出那一具。他这么说道。 这明明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提示,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激起了点点不安的涟漪。 他们之前假设杀人魔可以附身的那具就是答案,而现在杀人魔不见了,出现了新的思路。 最后一个小时,如跨天堑。 不等他们仔细考虑,老头率先推开了门,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从外面看,门里面是一片漆黑,不知深浅,透着神秘。 几人相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们身后本来相隔甚远的蜡像大军却因为他们的犹豫,突然向前迈进了几步。 几千的脚步声在他们的身后惊起了一片空气,将他们的鸡皮疙瘩都吊了起来。 这是在逼他们进房间。 他们排成了一队,在老头的笑眼相视中进了这扇黑黢黢的门。 楚图的眼睛适应房间里光线的下一秒,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商唤年。后者几乎是同时回应给他了一个同样的眼神。 这是刚才的制作室。 知道了这一点,商唤年突然回头,想要看看门是否还在。而这次,门并没有失踪,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那里,可以直接看见门外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又一排蜡像。 这次的制作室墙壁上空无一物,中间也不是那张桌子,看上去放着一组蜡像,上面盖了一层防尘的白布。 房间里仍有那种血液喷溅的痕迹,如果仔细打量会发现,连喷溅的形状都和之前没有差异。 这就是刚才他们来过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这次借来的蜡像。老头走了过去,掀开了那一层白布。 白布下是四具蜡像,摆成了一组造型。 正是全家福中的四人。 只不过,这时的父母和兄长蜡像的表情都十分惊恐,脖子和胸口都被划出了数不清的血痕。而小儿子的蜡像脸上挂着致命的狂喜。 他们维持着那张照片里的姿势,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只不过,除了小儿子是正常的坐姿,其余三人像是将凶案现场的尸体搬了过来摆成了这样无比僵硬的形状。 小周头皮发麻,感到了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然而,他发现了脚底的不对劲。 那是红色的油漆。顺着油漆看去,他发现,那三具蜡像在流血。 第19章 真的凶手 这儿有血! 小周连忙回头叫楚图,然而注意力被身后的其他东西捕获了。 原本站在门旁看着他们走进来的老头变成了一堆碎片。 无声无息。 他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回头看,然而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神经早已麻木了。心里除了对接下来的未知的恐惧,再也没有地方存放什么惊慌和不安。 老头粉碎了,那么最后一个小时的进程也就拉开了。 然而,眼前的四具蜡像并没有任何反应,身后,门外的蜡像排列得整整齐齐,同样没有变化。 楚图蹲了下来,闻了闻地上红色的液体:是血。 要走过去看一看吗?商唤年转头问楚图,露出了很不确定的眼神。 看,当然要看。楚图眯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思考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眯眼睛,将好看的眉眼微蹙。这时候的他,才看上去符合他真实的年龄和阅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0) 商唤年原先的一抹忧虑,在看到他表情之后逐渐化开了。他知道楚图是明白了什么。 然而,出乎商唤年意料的是,楚图半眯着眼睛转头笑着看他:你心里也有数了吧? 商唤年一愣,清澈的眼睛中露出一丝疑惑,但是转眼,他就笑了。 嗯,这种谜题已经烂大街了吧? 其他人看他们打哑谜,都很困惑。 商唤年笑着对他们说:拍这张照片的人。 其余人眼睛一亮。 这的确是很经典的谜题。在判断全部人的时候,如果手上有一张照片,那除了照片上的人,还有照相机后的人。 沈英执皱着眉头问:你是说,拍这张照片的就是杀人魔? 是,也不是。 那? 白板上写最初的罪恶我们都理解错了。商唤年说,我们都很顺利地理解成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但事实不是这样。菲兹一家并不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杀的。 看他们还是不解,楚图问:你们觉得,这个黑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突然被提问了,他们面面相觑,小周像是被老师点名了,有些不确定地说:之前那张报纸上说,菲兹一家的死是连环凶杀案的最后一案,而之后再也没有类似的案件了。同时,白板上说蜡像馆困住了罪恶,那不就是说连环凶手杀了菲兹一家之后被蜡像馆的诅咒困住了呀。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 嗯? 菲兹一家就是连环凶手,他们是被其他人以模仿案的方式杀害的。楚图接着说,以相同的手法,杀死了连环凶手。 他们的眼睛逐渐瞪大。 而我觉得,杀死菲兹一家的,就是拍照片的人。 那个领养小儿子的远渡者。 这张照片是在新大陆拍的,不是那座旧的蜡像馆外。 商唤年点了点头: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照片上是三具蜡像和小儿子。小儿子在自己养父的帮助下重建了蜡像馆,再多做出家人的蜡像以示怀念,那也是很正常的。这就是全家福给我的信息。 沈英执皱着眉头提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说养父是杀死菲兹一家的人,而菲兹一家就是凶手。而且只有一个黑影,那为什么说凶手是他们一整家呢? 楚图问:那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呢? 沈英执歪过了头。 楚图说:这座蜡像馆最后带来的结果,菲兹家三人死了,而且凶手的灵魂被困在这里无法逃脱。而正如面前蜡像所示,小儿子非常开心,他不知道连环凶杀案的真相,他以为自己为父母兄长报仇了,却实际上困住了家人的灵魂。 大家听了他们两个的解答,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楚图撇了撇嘴:你们说,这座蜡像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就是来折磨我们吗? 他们一众人心里暗自骂道,这楚图还真如传言一样爱装逼摆架子,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卖关子。 以相同的手法杀死了真正的连环凶手,同时收养了他的儿子,并且让儿子亲自封印了老子。这就是整个完整的计划。楚图说,想要将这一环接一环扣起来,只能在那个时候恰到好处地收养小儿子,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远渡者就是杀死菲兹一家的人,这样所有的计划都能推行下去了。这座蜡像馆存在的意义,就是复仇啊,向连环杀手一家复仇。 商唤年点了点头,补充说说:最初的罪恶,指的是菲兹,他们是最初的连环凶手,同时也是被困在这里的那个黑影。这座新的蜡像馆是小儿子长大后建立的,他小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凶徒,因此,他也认为自己的父母是被连环凶手杀害的,因此设下的诅咒也是针对连环杀人凶手的。 他转头看向了四具蜡像,身后的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小儿子带着欣喜的笑容,像是大仇得报;而他紧挨着他的家人,却如同在修罗炼狱中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的诅咒针对的正是自己的家人。 小周突然出声:不对,那这样菲兹家死了三人,这里为什么只有一个黑影。而且他为什么要收养小儿子,把他一起杀死不是更方便吗? 商唤年说:那张报纸上一直说连环凶手只有一个人。那应该是菲兹家中某一个人是那个凶手,而其余人是因为纵容和知情隐瞒,所以在远渡者的心中连带获罪吧。报道中说小儿子当时只有八九岁,因此,他不知情的可能性较高,所以远渡者并没有把他的罪恶和家人归为一个等级。用亲自封印家人的方式惩罚他。 说完,他看向了楚图,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后者微微对他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他的猜测。 卢颖出声问:那这与多出来的那具蜡像有什么关系呢? 多出来的蜡像,就在我们面前 小周像是突然开窍了:哦,当时小儿子只做了家人的三具蜡像,因此小儿子的蜡像就是多出来的那具,是吧? 话音刚落,广播从远处飘荡而来。 请提交最后的答案,只有一次机会。答案加上确定二字后进行评判。 不是,我们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做一具自己的蜡像,让全家人整整齐齐。楚图就向四具蜡像走了过去:同样,要是他的养父把他家里某一具蜡像从馆里剔除,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这里烟雾缭绕,经历过火灾的蜡像对于他来说都是滚烫的。黑影只能附身在新做出来的蜡像上。而现在外面的蜡像如此整齐,那么,其实他已经在里面了。 照片中菲兹一家的蜡像是正常人的模样,现在却变成了这种鬼样子,应该也是连环凶手先生附身之后触发了蜡像对他们一家的诅咒吧。 这四具,都有可能。 楚图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四具蜡像,嘴中不断啧啧。 ※※※※※※※※※※※※※※※※※※※※ 等剧情线结束马上就是甜甜甜啦=w=嘻嘻 第20章 出口 那三具眼珠爆出、血肉模糊、甚至手脚呈现出断折样子的蜡像在他眼中似乎成为了一般优雅的艺术品,而不是真人死前的惨状。 他的动作吓坏了小周,小周的后颈一阵发凉。 他实在怕自家老板忘记自己没有不死金身的事情,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这里都是外人,万一他们有个坏心思呢。 小周只能憋着脸,拼命想要搞出一点动静来,然而,楚图并没有往他那边看。 他实在没辙,只能出声:楚导,小心! 楚图抬眼看他,脸上露出了兴致缺缺的表情,抬着一边眉毛,微微撇了撇嘴角。 小周心里急得很,他到底是不是上了头,还以为这是他之前走过的世界,忘记不死金身的事情啊? 这里的四具都有可能是多出来的蜡像。楚图终于回到了他们旁边,不再打量了,换一个想法。这个局是远渡者设下的。如果我是远渡者,目的是向连环杀人寻仇,我可能永远不想看到凶手的脸。 你的意思是,多出来的那具就是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楚图点头:对。大儿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可能性不大。而夫妇中,有一人就是凶手。 沈英执想要开口,但他自己顿了一下,把后半句改了:那就是丈夫不对,这鬼游戏谁知道按不按常理出牌。 就是丈夫,我刚才就在仔细看他们身上的差别。楚图笑道,丈夫的蜡像在流血,这应该是诅咒的一部分。那道黑影如果要选一具蜡像附身,最适合他的肯定就是他原来的身体。只有丈夫的身体在真的流血,这就是远渡者对他的诅咒。其他两具上的红色是普通的油漆。 他仰起头,对着上空。 我们的答案是,菲兹先生,确定。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同时理论也非常严密,其他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商唤年却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了楚图抬头回答时,喉结微微的颤动,那像是在极度兴奋下的状态。他对楚图这样的样子非常熟悉,过去,年轻、热血、不怕死的楚图就是这样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对未知的危险带着渴望。 答案 所有人都扬起了脖子,吞了一口唾沫。 正确。 心放下来了。 凌晨五点五十五,凌晨五点五十五。 所有人的脸都变了。 该死,我们不是答对了吗?怎么还有一分钟,这不是在耍我们吗?张仁破口大骂。 接着,他的问题就得到了回答菲兹先生的蜡像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们四周的墙壁全部都消失了。 这一次,广播并没有直接结束,接下来继续播报:本世界将在五分钟后坍塌,请尽快离开。 快走,这里的五分钟指的是真的五分钟!楚图大吼了一声,手上没有犹豫,直接抓上了一脸懵的小周。 所有的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跟着楚图。 现在整座蜡像馆内部隔断的墙全部不见了,可以看到蜡像馆最外面的四堵墙。他们现在大厅的一端,而在另一端,那里出现了一个旋转的黑洞。毫无疑问,那就是。 而横在他们和出口之间的,就是五六千具动起来的蜡像。 肉眼估计,他们需要在五分钟内跑三百米障碍跑。 楚图和商唤年成了人群中的开道者,所向披靡。两人所到之处,断臂残肢横飞,硬生生闯出了一条道来。后面的人手忙脚乱,只顾着跟在两人身后。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但好在他们有两具杀神,眼看着五分钟到达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 楚图在前面厮杀的时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他遇到过其他航线中的游戏一般存在两种通关方式。一种是触发进程让出口暴露,从出口出去算过关;另一种是回答,答对直接到六点。这种把两种方式结合在一起的模式,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难度相当于两者叠加。 会不会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他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砰 一阵破空的声音传来。 走在队尾的小周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掐住,狠狠地把他四脚朝天甩了出去! 楚图余光瞥到了小周,暗骂了一声:我这是乌鸦嘴吗? 立马刹住车,回身就要拉小周。因为之前向前冲的惯性,他转身时向前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段距离,撞开了四周的一片蜡像。 抓住小周的,正是菲兹先生。 他浑身滴着血,眼珠突出,嘴大张,露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牙齿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牙齿,像是被人额外缝上去的锯齿,锋利,削铁如泥。 这时的这具蜡像已经不像是人类了,仅仅这段功夫,他像是变成了电影中的改造人,四肢瘦削却有着机械制品的爆发力。 你先带着他们走!楚图头也没回,向小周奔去,对商唤年丢下了一句话。 然而,一道人影却比他更快,挡住了他的道路。 商唤年的速度比怪物蜡像还要快,肉眼很难在空气中捕捉到他的身影。他准确地接住了在蜡像堆里打滚的小周,把晕乎乎的小周往自己身后一推:跟紧楚图。 楚图拉住小周,呼吸凝住了。 身前的男子似乎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但是却给人非常大的安全感。 商唤年微微偏过了头,面部的线条流畅深邃,眼神还是平静温和的,却给人一种不可质疑的坚定感。 我断后。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商唤年就向怪物蜡像奔了过去,没留给楚图任何质疑的时间。 楚图很快回过神来,皱起了五官,吐了一口气,看向了四周密密麻麻的蜡像和在蜡像堆里挣扎的几人,一咬牙:跟紧我! 这几人中,沈英执护着女朋友勉强在原地打转,卢颖很聪明一直跟着楚图,而张仁掏出了他的枪。如果团队里没有冲锋,他们都会被困在原地。 队伍继续前进! 远处的那个黑洞一样的出口在慢慢缩小,时间快要到了! 第21章 天亮了 他们一群人在艰难前进着。 商唤年在和怪物蜡像缠斗,慢慢向黑洞的方向退去,与大部队相隔了十来米。 到了! 楚图打先锋到达了黑洞前,然而他不是第一个进去的人。 黑洞的位置在两米高的空中,必须得有东西垫着或者本身有很好的弹跳力才能进去。 小周满脸狂喜,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小身板就被楚图一把抱起,丢了上去。 楚导,我不要先走!我担心你! 别给我添乱!不是你说的,我得护着商唤年安全。 虽然现在看来,更可能是商唤年护着他们。 楚图回头:我去接应他。你们能互相帮助爬上去吗? 沈英执已经爬了下来,让张琴踩着他的背上去了:周围的蜡像还没围上来,你快去快回!我们顶不住太久! 楚图点头:实在不行就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立马向商唤年的方向奔去。 沈英执虽然一路上看起来不是很靠谱,但也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让张琴上去之后,立马自己跳了过去。蜡像快要围上来了,他能保住女朋友已经很义气,自然是越早走越好,毕竟不是楚图这种能护住一群人的大佬。 剩下的卢颖和张仁情况就很尴尬了。 卢颖身高比张琴还矮一点,而张仁是个胖子,别提怎么跳起来了。他们两个只要一个过去了,另外一个注定过不去。 张仁满脸的横肉已经快要堆在一起了,面色阴沉。他不好说让卢颖一个大姑娘给他垫脚,但是也不能给她垫脚。 出乎他的意料,卢颖很爽快地蹲了下来:你先踩着我过去吧,踩上来没事的,我经常健身,力气很大的。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1) 这么一个瘦弱的年轻女性主动给他这么一个大胖子垫脚,张仁有些意料之外的愧疚,但是求生的自私让他犹豫了不满一秒,立马同意了。 卢颖趴了下来:踩上来吧。 张仁立马踩了上去,然而,就在一瞬间,他感到了不对劲。 他身下的卢颖,没有活人柔软的感觉,硬邦邦的,比起活人,更像是蜡像。 第一则,不要答应蜡像的要求。 张仁脸色瞬间变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一开始遇到的卢颖已经不是活人了。 然而他已经顺着卢颖的话,踩了上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如果他让卢颖先过去,在这里等着楚图和商唤年过来,他本不会死。而现在,必死无疑。 眼前突然被无尽的黑暗遮住,天旋地转。 楚图和商唤年回到黑洞那里时已经没有人了。 他们还以为是所有人都互帮互助地过去了,于是没有犹豫,先后过了黑洞。 第一夜,结束了。 凌晨六点,。蜡像馆世界崩塌前,广播的声音兀自在上空不带感情地播报。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四周的一切天旋地转。 楚图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被从深度睡眠中强行唤醒,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他长舒了一口气,发现正睡在自己的客房里,身上盖着被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然而,他的上身□□着,只穿着西装裤,就好像在蜡像馆中时一样,除了身上不再有蜡油的粘腻感,一切都是无比真实。背上被烫红的印子,还隐隐发痛。 脑子有些昏沉,但并不是很劳累、很困,相反像是经历了一场非常深的睡眠,带着些放松和未尽的酸涩。 他揉了揉头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晨六点整。 久违的熟悉感,久违的特殊起床。 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隐隐约约记得他们进入游戏的时候是十个人,然而他只能叫得出五个人的名字,这意味着另外五个人将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里。 折损率,百分之五十。 他轻车熟路地下床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敲了敲隔壁的门。 小周没有响应,不知道是没醒还是在洗澡。 楚图叹了口气,塌下了肩膀,向外面走去。 天还未完全亮。天空的蓝色仍然深沉,甲板上仍像蒙了一层薄雾一样,处处昏暗。 楚图走到了甲板上,看到了不少熟面孔。他们看上去也非常焦虑,这种焦虑与新人们不一样,甚至更甚。这都是些没有了不死金身的岸客们。 楚图四处张望,身上的西服被清晨带着彻骨寒意的海风吹得瑟瑟作响,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想要找的人还没有踪影,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进入了他的眼帘。与他在一起的,是另外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楚图眯起了眼睛,张望了过去。 那个身影很像商唤年。 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露天夹道里,贴得很近。如果不是楚图四处在张望找人,也不能在那个角落里发现他们。 商唤年带给了楚图太多的疑惑了。他身上的谜团一个接着一个,更重要的是,他在主动靠近楚图。他似乎对楚图了如指掌,而楚图对他一无所知。 海风中的咸津味吹拂着楚图的额发,让他感到了一丝躁动,鬼使神差地,悄悄地走了过去。 两人的对话听上去像是进入了尾声。 你别以为我对你没有办法。 这是商唤年的声音,不似平时的温和,毫无感情,甚至有些刻薄和压抑。 对面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重伤了在咳嗽:反正我也不会在晚上碰到你了。难道白天你还敢杀人不成? 商唤年冷笑:你怎么确定不会在晚上碰到我? 另一个人发出了一声惨叫,像是被狠狠击中了一拳,接着又不死心地继续挑衅,声音带着痛苦:今天之后,你的麻烦大着呢,还能管我?你不是想维护他吗? 商唤年的声音里隐约有些恼羞成怒:你也配提起他! 呵,傻子都看得出来。也就他这么惨,别人都说他对你有心思,却被你拒啊! 那个男人又发出了一声惨叫,把楚图惊得一愣,忍不住从藏身的地方探出头去。 这一眼让他吓了一跳。和商唤年说话的男人竟然是沈英执。 商唤年在小世界里并没有对沈英执有过什么偏见,这是怎么了?而且他们的对话好像提到了自己?商唤年想维护我? 楚图满头雾水。 这时的商唤年看上去有些可怕,与楚图在大阵中把他从蜡像中救出来时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直以来被万千少女推崇的温柔儒雅,从头到脚带着锐利危险的气息。刚过鬓角的黑发被海风吹乱,半掩眼眸,看不到他眼神中任何的温度。 这一刻的他,看上去像是从修罗殿里走出的死神使者,周身的温度足以冰冻周围三尺。 楚图眯起了眼睛,似乎是被海面上的天光眯晃了眼,想要再凑近一点。 商唤年大半个身子背对楚图,只露出了一个侧面。沈英执却是能看到楚图的方向,他似乎表情变化了一下。 这种变化被商唤年捕捉到了,他立刻回头,警惕而锐利的眼神向楚图的方向扫来。 第22章 第一个白天 楚图的表情没有任何慌乱,一脸玩味,插着口袋从掩身的舱门后走了出来。 明明偷听被发现的是楚图,现在尴尬的却是商唤年。 他的身板一下子僵硬了,脸上的表情还没有从刚才的凌厉中转换过来,夹杂着尴尬和惊慌。 沈英执轻笑了一声,接着就克制不住开始咳嗽。他看了看商唤年,再转身看了看楚图,幸灾乐祸地点了点头,他侧过身子从商唤年身边走过。后者的动作已经凝固了,自然没有阻拦。 沈英执就这么走了,走时还不忘转头笑着挑衅:等着收我的大礼吧。 小角落里只剩下了楚图和商唤年。 空气凝固在他们之间,才越过海平面的阳光竟然有些晃眼。 楚图率先开口,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抱歉,听到了不该听的。 你商唤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也僵硬了,听到了多少? 放心,我对你的那些事情不感兴趣。楚图转过身,想要离开,你是个文弱书生还是个凶恶杀手,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不再纠缠就行了。 楚图踏出了一步,身后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他感觉肩头一痛,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钳制住了他的身体,强迫他转过身来。 商唤年直接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舱门上,动作不带一丝犹豫。 楚图一下子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重新聚焦时,商唤年已经贴了上来。 楚图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商唤年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非常清晰,呼出的温热气息混杂着海洋的咸腥气,扑在了楚图的耳根旁。 商唤年微微侧过了头,凑近了楚图。他的黑发落在了过于苍白的皮肤上,落在了挺拔的鼻梁间,眼睛眯成了弯月的形状,瞳孔里却漆黑得没有尽头,嘴角勾起了不受控制的角度。 楚图的心跳一下子错拍了。商唤年在他面前曾不受控制地流露出过这样的状态,但是,他一直觉得,商唤年是想在他面前维持一贯温和的人设的。 然而,面前的人却毫不掩饰地撕开了自己的掩饰。 你究竟想楚图回过神来,正想发作,面前的男子却又歪着头凑上前了几分,睫毛甚至扫到了楚图的太阳穴。楚图惊得将自己的后半句话憋回了喉咙底。 商唤年轻声在他的耳边喃喃,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温和,然而却伴随着一丝微妙的偏执和危险:我到底是没想瞒你,不然第一夜的时候,你也不会看出那些所谓的破绽,是不是? 楚图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耳边的声音却带着笑意:我不想对你说什么谎,这下,连掩饰都不忍再做下去了。这就是本真的我。你要相信,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边。 即使死,我也会挡在你身前。你别想甩开我。他言语中有笑意,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胆战,吹出的热气烫灼了楚图的耳垂,竟有些撒娇似的黏腻,楚导。说完,他脸上泛起了红晕,眼角的柔和如同往日一样,温柔得像月晕。然而,眼眸中固执的坚定和锥心刺骨的执念,就像在这具躯体中加入了一个新的人格。 楚图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呼吸混乱而急促,头脑像是在火焰上被灼烤了一样,几乎烧焦了。 等他回过神来,商唤年已经不见了。 面前是栏杆,栏杆外,大海在初生的太阳下泛着点点粼光,波澜不惊。 清凉的风吹拂着楚图发热的额头,让清醒下来的楚图有些恍惚,刚才发生的是真的吗? . 楚图走到甲板中央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就在他梦游的时候,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刚才正在寻找的人自己找上了门来:刚才约我在甲板上见,自己溜达到哪里去了? 楚图懵地支支吾吾了起来,对方却急乎乎地抓着楚图,把他拖进了走廊里的一间房间: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你估计要有□□烦了! 楚图这才稍微清醒了点,回过神道:怎么了? 那人在走廊里张望了一下,才关好门,回头说:楚图啊楚图,这么久不见,这一见面你就有麻烦了。 这是一个和楚图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打扮却要年轻跳脱很多,长得很高,比起楚图还要高半个头,而且瘦得脱了相,几乎是一根竹竿。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嘴巴里念念叨叨的,让楚图哭笑不得。 他叫陈巫九,职业岸客,一名资深的现役岸客。他与楚图还有一层渊源,那就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过关就是在同一艘船上,两人也是在同期混进了美东的岸客圈子。 楚图上船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老朋友也在哈迪斯号上,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打上招呼就被拉进了第一夜的世界。 你已经知道了吧,这条航线有问题,岸客没有不死金身了。陈巫九面色凝重道,我当时也吓得半死,还好这么多年没白混。 楚图点了点头:但是具体的还不清楚。 陈巫九对他说:我这里掌握的信息有两点。第一,这条航线分配小世界是按照空间距离来的,晚上十点,相邻的一群人会进入同一个小世界;第二,船上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快知道通关者没有不死金身了。 楚图还没有金盆洗手的时候,陈巫九就是已经岸客圈子里有名的小灵通了,掌握第一手资料。 楚图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般而言,每一个小世界的人数是五到二十,每天晚上一到十点,船上的所有人都会以某种特定的规则被分配到一个个小世界中。那么,这次哈迪斯号的分配规则就是十点整的空间位置了。 而第二点,船上的萌新一开始是不知道通关者的特权是什么的,但是人多嘴杂,只要有一个世界里的一个萌新知道通关者原有的特权是不死金身而现在失效了,那么早晚是会传遍整条船的。 楚图皱着眉头问:你刚才说,我有麻烦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巫九带着无奈的笑容:你第一夜是不是和商唤年一起过的? 你怎么知道?楚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这件事情传出去对他而言或多或少都有点麻烦。他的眼珠子一转,旋即知道了怎么回事。 死在夜晚的人,会被人们遗忘,因此,有经验的人起床后回忆一下,能记起几个名字,那么就说明有几个人活了下来。 楚图连着自己记起了五个人。小周是自己人,余下的,就是商唤年、沈英执和张琴。说不出什么理由,楚图想起刚才甲板上的事情,暂且将商唤年排除了出去。那么,说出去的就是沈英执和张琴。 沈英执刚才走之前,说要给他们大礼指的就是这个吗? 他先是低着头想了会儿,然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先过了这条航线再说,这些都是小事。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问题所在了。陈巫九无可奈何地笑了,这么一来,你可能没法安安静静地趟过去了。 第23章 抓典型 怎么? 陈巫九说: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基本上得到我们没有不死金身的消息了。我听闻有一部分人想要联合起来,说是要反对通关者在夜晚世界的主导权。 所谓主导权,不过是自动在一个小团体里当一个意见领导而已。 楚图撇着嘴:没说他们划水抱大腿就不错了,这还想干嘛?他们当自己过了一夜就有经验了,就能自己过接下来的第二夜、第三夜了?搞笑。 陈巫九的表情却有些凝重:这条船上很多人请的保命岸客,是埃尔宾的人。 楚图的表情这才变了,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埃尔宾是一个有名岸客,楚图当年进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很有名的岸客头头了,手下聚集了一大帮的人,当时就已经垄断了几个港口的岸客生意。除了楚图、陈巫九这样有一技之长的独狼能继续有生意,很多人都被他们逼走了。 大主顾们非常喜欢他们的行事方式,因为他们的生意失败率非常低,而手段,就是拿同一个小世界里面的其他玩家,来为自己和主顾趟雷。有时,一些不必要的探查,他们都要逼迫其他人为此付出生命,因此,和他们的人一起入夜的人,除了主顾之外几乎没有人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条船上有人之前碰巧和埃尔宾的人一起进过航线而侥幸活下来。他出来之后远离了这个圈子,连带着对其他岸客都很有敌意,更别说这条船上大部分的生意是埃尔宾的。陈巫九说,据说已经聚集起了一批人,成立了自救联盟,宣称这种岸客自身不保的情况下,会对他们这些新人做出残忍的抛弃,会对他们不利。可以说,他们在夜晚的世界里和岸客是完全对立的。 这真的是楚图心里暗骂了一声埃尔宾,还连带着拖累他们,这条船是从香港出发的,他们的手怎么伸到这边来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2) 陈巫九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这个自救联盟打算拿你开刀。 这管我什么事情? 他们说,你曾经是岸客,而且在第一夜里胁迫商唤年。毕竟你们之前也有这么些传闻。陈巫九说,他们把这当做了岸客是他们敌人的证据,用来吸引更多人加入他们。 虽然这条船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要是说知名度最高的,还是商唤年,谁叫人家是明星呢?还这么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你这种酷爱欺男霸女的恶霸欺负的人。你是被了。 楚图现在只想杀了沈英执。 陈巫九顿了一下,不确定地说:要不,接下来的几夜,我们弄点清楚底细的岸客,抱团进去吧?要说起来,他们其实和埃尔宾的人没有很直接的冲突。楚图没归国前,在岸客圈子里也是名声响亮的,如果他们主动组队,埃尔宾他们倒不一定会拒绝。 楚图先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否定了:不能。 怎么了? 这条船上的岸客大部分都是埃尔宾的人,小部分独狼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聚集起来的。我不能和埃尔宾的人一起进去,不然的话,我的助理 陈巫九顿时理解了他的意思。岸客在航线中的优势地位,不仅仅是因为不死金身,还因为他们的经验和在黎明航线中培养出来的通关的意识。即使他们没有不死金身,比起新人来说还是太强太强。 这样的情况下,新人小周很可能被他们习惯性抛弃。 楚图被他的这些事情弄得头晕脑胀,无奈地扶着额头:先别说这些了,我会注意队友的。谢谢你的信息。我之前找你,是有事想问。 什么事? 有关商唤年。 你还真胁迫他啦? 你丫到底站谁那边! 对不起,对不起,请讲。陈巫九推了推眼镜,咳了一声。 楚图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第一次的那条航线,五年前的那条,商唤年是不是也在上面? 没有吧?那条航线上活下来的几个人我都了解过,没有这个印象。陈巫九歪着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图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那,你能帮我查一下,商唤年以前上过黎明航线吗? 岸客圈子里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来记录黎明航线。除非全船人死绝了,不然到岸后,从幸存者或者船上的岸客嘴里,都能知道这条航线是黎明航线。而岸客之间,有自发地记录这些航线的行为。 陈巫九想了一想:我没查过他。印象中应该没有。以防万一,我去查一查记录,入夜前告诉你。 楚图谢过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 这条船出现异常情况后,后勤处什么的就全部都罢工了。然而,餐厅里每天都会有很充足的事物,凭空放在了传菜台上,取之不尽。 楚图去餐厅吃了点什么东西,再到拿了些点心和饮品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开门的人正是小周,然而他的状态比起楚图,要差得多。 小周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人,这样的人很适合黎明航线,在夜晚世界里有着很强的适应性。因此,小周在世界里其实并没有一惊一乍、戚戚哀哀。可是,现在开门的人,双眼布满了血丝,面色苍白而憔悴。 楚图叹了一口气,搂过小周的肩膀,走进了他的房间:我就知道会这样。 白天船上还在走动的基本都是岸客,大部分人活过第一夜都会有些激烈的反应。 关上了门,小周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浑身战栗,眼白中透着血丝的红色,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楚导,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小周说,还是说,我只是经历了一场梦。我只是睡在床上而已 楚图让他做到床上,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平静地看着崩溃的小周。 每一个人度过自己在航线中的第一夜都是这样的。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不似平时的跳跃和嚣张,你得接受它。 小周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双手中,呜咽道:可是,我楚导,现在的我还是真实的吗?我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脑子里就空了一块我这不是刚从床上起来吗,就好像睡了一觉,然后把自己睡蠢了。他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喃喃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这就是黎明航线的残酷之处。每消除一个人的存在,都要在其他的人的头脑中消除这些记忆,而对于同一个小世界里的幸存者来说,这种消除的不适感最为强烈,因为他们还留有那个夜晚的其他记忆,而这些记忆像是被橡皮擦得斑驳破碎。 它在睡梦和真实中交织、相融,让人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也让人对自己的记忆和认知抱有从未有过的怀疑。 即使活过了午夜,也将抱有残酷的煎熬。 楚图的眼睛中无比平静,长久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过了好久,小周将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抬了起来,问:那,我是还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吗?今天晚上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楚图平静地看着他,轻叹:是的。 小周无力地将自己的头埋到了臂弯中,整个人缩成了球。 你没有不死金身了。小周的声音含糊不清,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累赘。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楚图静静地起身,知道有些东西是只有自己才能去克服的,于是悄悄地向门外走去。 突然,小周闷着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楚导。能给你当助理,我很幸运。 楚图突然被发了好人卡,表情一愣,接着就有些无奈:总算是相处了四年,再怎么样也不是能被随意擦除记忆的陌生人。你不要有压力,就当我是为了自己。 小周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疯掉的。我都无法想象那些孤身上船的人是怎么样的。楚导,也只有你这么厉害的人当年才能没有心理压力地自己活下来。 没有心理压力?楚图挑了挑眉毛,转开了门,你怎么知道我当年 他愣住了。 五年前,活过第一个夜晚后的白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楚图突然沉默了,走出去带上了门:你好好休息,傍晚我来找你。 刚关上门,他被吓了一跳。 一个人站在他房间的门外,微微仰头,看上去有些迷茫。他看到楚图从隔壁出来,同样也很惊讶。 陈巫九的话很快地在楚图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让他不由得烦躁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商唤年并没有表现出他人设中的温和与儒雅,整个人只是镇静严肃地站在那里,想说些什么。 楚图轻笑了一声。现在他心里可有了底,不再会被吓一跳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商唤年似乎想要竭力保持住表情,然而,也许是因为他想要说的东西让他感到了很难堪,他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垮了下来,像是一个打破花瓶害怕被兄长训斥的小朋友: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一下子,那种内敛与羞涩从他布满道道裂缝的冰冷外壳里泄露了出来。 我已经知道了。 商唤年带着些惊奇,抬起了头,接着说了下去:我去和他们说了,你没有胁迫我。 所以呢?楚图看上去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商唤年的五官皱了起来,斜过脸,只敢用余光去扫楚图,看上去很难开口。 他们说我是被你威胁了,被逼着澄清的。 楚图: 大兄弟,你要是拿出刚才的一半气势去说,看他们还会不会把你当小白花? ※※※※※※※※※※※※※※※※※※※※ 虚势小狼狗V 明天进第二夜吼~ 第24章 生气 平和的白天总是过得飞快。 快到傍晚的时候,楚图收到了陈巫九的信息。 商唤年没有上过黎明航线的经历。 但是,陈巫九在信息中额外提到了奇怪的事情。 你还在美国的时候我来你家做过客。我记得你家是斯德林街5号?你和商唤年是邻居吗?他的住址记录里记载,他十四岁前住在斯德林街6号! 楚图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可能的来源。然而,他的记忆里,斯德林街上只有他们一家是亚裔。 如果邻居里有一个中国小男孩他绝不会没有印象。 陈巫九在信息中又说到:他的个人档案很奇怪,肯定动过手脚,绝对不是真的。但是童年居所这种事不应该是需要掩盖的,而且与你正好有些关系。我感到很奇怪,但是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有两种可能。一,他忘记了什么;二,商唤年故意伪造出了他邻居的记录。 如果是后者,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楚图更不确定的是前者。他在黎明航线里见证过了那么多的死亡,记忆早已成为了一张被反复擦拭的草稿纸,错记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商唤年却没有上过黎明航线的记录。 这就是个死胡同。 本来还想探探他的底,这下却被拖进了更深的困惑中。 楚图感觉心头一阵火在焦灼着,让他不由自主地烦躁。 他本来觉得,外界一直谣传他对商唤年求而不得,是商唤年自己放出来拉踩炒作的事情。商唤年的粉丝对他是一万个鄙视,他的粉丝对商唤年也是非常厌恶。 然而,当关系蔓延到了黎明航线上时,他们的关系就不是那样简单的敌对了。 尤其是,早晨在甲板上他那暧昧的态度。楚图总有些恍惚。而更让他不舒服的是,他对商唤年的行为没有感到不适。 当商唤年靠近他的时候,那一点点微妙的熟悉感就会瞬间放大,流转他的全身。 要单纯只是敌对的关系就好了,楚图烦躁地想,现下的状态反而让他有些力气打到棉花上的无力。 在这样的烦躁中,楚图心事重重地按照既定的时间敲响了小周的门。 小周看上去恢复了很多,整个人都精气神都吊了起来。 他连忙把楚图请进了房间,一副要振作起来好好做准备的样子,拿出小本子要记录。 他缠着楚图问了很多问题,积极得让楚图甚至没有空暇喝一口水。 差不多到九点多时候,小周才如梦初醒,连忙说自己要去餐厅找些食物和饮料来。 讲得口干舌燥的楚图如释重负,让他快去快回:午夜世界是十点准时开始,快点去吧。 现在快要到九点,还有一个小时。 小周点了点头,出了房间。带上门道时候,他不知为何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楚图,然后急匆匆地合严实了门。 楚图被他的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爬上了他的后背。 房间里的钟还在嘀嗒地走着,指针悄悄指向了九点整。 小周还没有回来,这是正常的,去餐厅打一个来回至少要十五分钟。 然而,楚图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让他坐立不安。 这是怎么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拿起了手机他刚进来的时候小周建议他充满电,万一带进午夜世界能用。 点亮屏幕,楚图的呼吸凝固了。 夜晚,九点五十九分。 房间里的钟被调过! 楚图感觉自己的一腔好心全喂了狗,这一整天就一阵怒火接一阵怒火,都不带喘息的! 孩子大了,都不服管教了! 楚图大步上前转动门把手, 被从外面锁上了。 他真的感觉自己要气晕过去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下面贴着一张小便利贴。 我自己可以活下来的。我不是拖累。 感情之前让他信任自己,他表面上接受了,内心里还是觉得亏欠太多吗? 真的是 楚图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直冒青烟。他自己没嫌弃小周是拖累,小周倒自己矫情起来了? 在一股怒火之中,一股不可抵挡的昏沉感席卷而来。 楚图觉得午夜来得正好,反正他也是要气晕过去了。 . 呱呱 乌鸦的叫声在头顶回荡。 楚图睁开眼睛都时候,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黄绿色的天空,既看不见云朵也看不见蓝色,腐朽,毫无生气。 他刚才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头仰天地睡着。 坐正环视周围,楚图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张长餐桌的前面。 餐桌上的菜肴非常豪华,从肉类到蔬菜甜点都香气扑鼻,非常诱人,餐具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连盘子都是银制的。 而这张餐桌所在的地方却是一片焦枯的树林,两边的树木低矮,没有一片绿色的叶子,枝干焦黑。了无声息,正如这片恶心的黄绿色天空一样。 他们和这一桌子的豪华宴席,是这一片死亡中的艳丽色彩。然而,在这样的生死游戏里中,越有生机的,越是诡异和神秘危险。 餐桌上连着楚图一共坐着十二个人,一边六人。 楚图是第二个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第一个醒的人。 商唤年歪着头,一脸这真的不管我的事的表情坐在楚图正对面。 楚图擦了擦眼睛然后再闭上了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终于,在以各种心态睁开眼四次后楚图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商唤年摊了摊手: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就住在你和你助理旁边的那间。按照空间分配原则,我们分在一个世界,很合理吧? 楚图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这时候周围的其他人陆陆续续都醒了。 他们醒来的时候例行慌乱了一会儿,看到楚图和商唤年的时候,脸上都不由得露出来一些奇妙的意味。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3) 终于,一个身形强壮的小伙子主动向他们抛话了:商唤年!我们都在呢,别怕那个导演! 好小子,我成那个导演了? 除了这个小伙子,还有另外的三四个看上去就是那个自救联盟的人。他们看楚图的眼神都明显不对。 商唤年的第一反应是满脸担忧地看向了楚图这种担忧被自救联盟的几位理解成了对楚图的畏惧。 楚图却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吓住了整张餐桌上的人。 你笑什么?那个小伙子明显是想要当主导话语权的人,又是第一个向他抛出话来。 我笑什么?楚图不屑地挑了挑眉,眼角含着不屑,浑身和摆pose一样简单地撑在了长桌上。 那几个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想要装得强硬一些,然而在楚图冰霜一样的笑眼前却不由自主的露了怯。 我笑啊楚图的表情夸张放肆了起来,带着难以描述的邪肆,我笑你们这些人不自量力。 你 那个小伙子的话还没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一道银光闪过,刚好擦过他的鬓角! 啊 他们所有人都猛地回头。 那个小伙子的背后,是一个穿着大红色豪华桃心宫廷裙的女人,那声尖叫正是她发出的。 而那道银光的终点就在她的身边 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普通的银叉钉在了她身边的一张扑克上一张有手有脚、一米多高的红桃3! 红桃3似乎当场去世了。虽然它只是薄薄的一层,不知道有没有血管什么的东西,但是红色的鲜血涓涓不断地从它的伤口往外冒! 楚图耷拉着眼皮,一脸无所谓慵懒地撑在桌子上,右手还维持着扔出叉子的样子。 其余人吞了一口口水,震惊而畏惧地看向了他。 他们身后的红桃皇后:谁才是大boss? ※※※※※※※※※※※※※※※※※※※※ 恭喜第二夜的npc收获暴走暗黑化的楚导一只 第25章 小可怜 穿着红色宫装的女人很生气地向他们走来。 她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脸上没有真人的感觉。整张脸立体到夸张诡异,惨白的脸蛋上糊着两坨艳粉色的腮红,嘴唇饱满而鲜红。 她气冲冲地走到了长餐桌的一端,脸变形而扭曲:你们竟然对我的手下下这样的毒手! 整张餐桌上的人一下子缩紧了脖子,不满地瞟向了楚图。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轻举妄动,更别说是杀了NPC! 楚图没有丝毫愧疚或是害怕的意思,依然挂着那副样子,微微一侧头眼神一瞟红桃皇后。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这里的主人。那么,可以开始自我介绍了吗? 红桃皇后一愣。她刚才好像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就被这家伙给惹怒了。 作为小世界里的NPC,他们出场时都是要介绍自己的,同时也要把信息传达给进入这个小世界的乘客。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即使这条航线如此诡异,第一夜的时候NPC的出场也遵循着这个规律。 红桃皇后很不满,但还是要遵守这个规矩:我是红桃皇后,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昨天晚上来我这里敲门,说是要留宿八天,可以支付给我报酬。于是我好心地接待了你们,谁知道你们竟然杀死了我的手下! 那个很活跃的小伙子撇头看了看楚图,转头问红桃皇后:请问,我们需要支付什么报酬? 你们说可以帮我修理我的棋盘。红桃皇后还是一副很气愤的样子,但是现在我想拒绝了!你们这么不怀好意! 小伙子:不不不,这只是一个误会,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和我们无关。我们可以帮你修棋盘,请问该怎么修? 红桃皇后站在那里转了一圈眼睛。她的眼睛和鸡蛋一样大,转溜起来无比诡异。 先别说这些,我原谅你们了。 这么快? 他们都很惊讶,总觉得这之后有古怪,但是这对于他们现在来说,这总比弄出更多的麻烦来要好得多。 红桃皇后打了个响指,树林里顿时窜出来了一溜扑克牌。它们和之前的红桃3一样,都是红桃花色、一米多高,有着火柴棒一样细的手脚,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向前。 它们自发地按照顺序排列好,走到了红桃皇后的身后,活脱脱一排保镖的样子。 红桃皇后清了清嗓子,昂起头,故作高傲地说:作为尊贵的皇后,我宽宏大量且慷慨,不与你们这些外乡人计较,甚至还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来招待你们。 众: 红桃皇后继续说:先吃了东西再说话吧,不然还以为我招待不周呢。 众人突然明白了,这场可是鸿门宴啊。 红桃皇后说不计较,只是要催着他们吃这桌子上的食物! 吃啊,红桃皇后桀桀地笑了起来,怎么不吃啊,难道是怕我下毒吗? 众: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那个小伙子瞟了一眼楚图,这个刺头也只是抱着手臂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吃,我们吃。那个小伙子表现出了带头人的魄力,拿过一盘烤鸡就叉起来往嘴里送。 红桃皇后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血盆大口一张,将几颗锋利如锯齿的牙齿露了出来。 其他人看到有人带头,而且吃的非常香甜,犹豫着也拿起东西往嘴里送。 包括楚图和商唤年在内的五个人倒是一动也不动,看着他们吃。 这,这怎么回事?忽然有一个人发出疑问。他吃了几口眼前的甜食,拿着叉子想要叉旁边的烤肉,却发现仿佛有屏障在烤肉上,将他的叉子隔了开。 另一个开吃的人犹豫了一下,也把叉子往那盘烤肉上试了试:我也被阻止了。 桌上的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情况,起了不好的预感,互相再试了试。 结果,他们发现,自己吃了一种食物后,再也无法吃第二种东西! 抢别人的东西吃可不是好习惯哦。红桃皇后笑着说,声音像是坏了的风箱,还有人没吃呢。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桌子上一共十二种食物,正好与他们的人数对应。 吃吧,吃吧。红桃皇后说,吃了,我们才能开始下一步呢。 看来这是开启下一阶段的必然步骤了。 明白了这一点,楚图也不多想了,拿起旁边一盘没人吃的葡萄,摘下一颗放进了嘴里。 所有人最后都吃了东西,正好对应了十二盘食物。 红桃皇后笑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风扇吹鼓了:可真有缘,你们一人吃了一种食物。 众:这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红桃皇后:我的十二个手下都恰好喜欢这十二种食物呢,让它们来招待你们过这八天吧。 她身后的扑克牌们一对一地走到了他们的身后站定。 扑克牌倒不一定对他们有坏处。小世界既然这么设定,扑克牌自有他们的用处,没有了扑克牌可能有些事情是做不了的。 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张扑克牌除了楚图。 楚图转头看向了远处地上倒着的红桃3,沉默了。 红桃皇后狰狞地笑着:现在,就让你们的侍从带着你们找到相应的房间吧,到了房间可要努力地修理棋盘哦。我累了,就先走了。 一阵狂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一堆落叶,等落叶消失,红桃皇后不见了。她的扑克牌们倒还是在一旁。 几张扑克牌对自己的客人做出了请的手势,大家陆陆续续起身,跟着他们走。 这时,自救联盟的几人几乎在掩嘴偷笑,那个很活跃的小伙子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装什么逼,不就是个没有特权的老人吗?他转身就想要走。 商唤年皱起眉头,看着楚图,站在他旁边,没有理会自己扑克牌的催促:这样要紧吗?扑克牌要陪着过八天。 楚图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吭声,突然,起身向红桃3走去。 商唤年:? 只见楚图走到了红桃3旁边,伸出两只手指将它捏了起来,面对面地展开在了眼前。 动一下。楚图平静而冷淡地说。 没反应。 远处的几个人听到了他的动静,转头看过来,不由得笑了。 楚图一点都不慌忙,在自己的口袋中掏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支签名笔,沉稳地说:别装死。被叉了一下就死,你作为npc的尊严呢? 没反应。 楚图拿着笔不知道在扑克牌上画什么。 没反应。 远处的几个人几乎要笑岔气了。其中一个人把手拢成喇叭状,向他吼道:别做没意义的尝试了,哈哈哈哈。 只见楚图满脸漠然,继续在口袋中掏什么然后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楚图冰冷的声音在红桃3的耳边回响:上一夜之后,我就知道打火机是必不可少的装备。既然你死了,我就象征性地火葬一下好了。 只见蓝色的火苗窜了起来,与红桃3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近 啪叽。 红桃三突然活了过来,疯狂地扭动着,在楚图的魔爪下弱小可怜又无助地企图逃脱,如果它有嘴大概是在鬼哭狼嚎。 楚图一下子松开了手,扭动中的红桃3一下子摔了个狗吭泥,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楚图站正,把东西放回了口袋,轻松地整了整自己的西装。 红桃3从地上爬了起来,旁边的人清楚地看到了它牌面上画的东西。 一只皮卡丘。 红桃3一屁股坐在了楚图面前,四肢扑颠着,好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 楚图没低头去看他,昂首挺胸,凭空甩出一句:别闹。 红桃3的呜呜声更大了。 众: ※※※※※※※※※※※※※※※※※※※※ 红桃3:弱小可怜又无助ing 第26章 红夜 扑克牌将他们领向了树林的边缘。 红桃3看上去十分委屈,撇着内八字摇摇晃晃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楚图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插着口袋,悠闲地跟在了红桃3旁边,把自己完全当做了客人。 商唤年本来是走在楚图旁边的,只不过楚大导演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了一句你当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也只能面露羞愧地走开了。 然后,被其他人当做楚图又对他说了什么骚东西。 楚大导演表示,这种偏见,习惯就好。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和一行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血红色的城堡。可能是扑克牌的样子太过于可爱纯朴,他们刚才一直没有进入恐怖世界的实感,而现在,才重新回想起了午夜世界的恐怖。 这座城堡甚至不能被称为是建筑。如果这座城堡被拍成了照片,就仿佛是将一座正常的城堡进行后期的电脑设计,将整座建筑都扭曲了,像是中心有一个旋涡,门、窗和任何的棱角都扭转过了一个角度。 如果没有扭曲,这座城堡大概是哥特式的。而这种本身就神秘的建筑风格加上扭曲感,让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扑克牌们打开了那扇奇形怪状的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扑克牌们分别带着自己的客人,将他们带入了各自对应的房间,然后退到了房间外面站着。 楚图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上去对房间里的东西很好奇。 红桃3看到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长舒了一口气,悄悄地退到了房间外。 等一下。 红桃3细棍子一样的手脚都僵直了,机械地走了回来。 楚图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张薄薄的纸,读了出来:红桃皇后的棋盘上本来应该有十六格,八颗棋子,分为两方,一方有四颗。但因为某种原因,竟然额外再多出了四颗棋子,且所有棋子的持方全部一致了。请你们帮助红桃皇后恢复棋盘原来的样子。 如果本来分为黑白两方,每一方四颗棋子。而现在,不仅棋子是黑是白分辨不出来了,而且多出来了另外的四颗。 最令楚图在意的,是目前棋子的数目,十二,和他们的人数一致。 楚图继续读了下去:棋子在不断转换,同一段时间内 ,有四颗棋子会变成黑色,有四颗棋子会变成白色,而另外四颗,将获得四种特殊的身份。每一次,每颗棋子的身份都会刷新。 楚图不清楚是什么,姑且就当它是一段周期性的特殊时间。 每一次,棋子都会刷新身份。黑白两方非常好理解,而后面提到的多出来的四颗会有特殊身份,这就让楚图很费解了。 这张纸上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也没有解释什么是四种特殊的身份。 楚图转头问红桃3:四种特殊的身份是什么?黑白有什么讲究?怎么算是恢复原来的样子? 红桃3呜呜呜了半天,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节来,它上面画着的皮卡丘,随着他牌面的扭动,将脸皱成了一团。 楚图:你们不会说话吗? 红桃3的上半张弯折了一下,好像就是点头的意思。 楚图走到了窗边,往外一看。这一眼,就将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 外面黄绿色的天空变成了红色,如血般浓稠,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来。 楚图抬头喃喃:这就是红夜吗 黎明航线发生的背景设定一般都是夜晚,与现实中相同,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六点,比如午夜的蜡像馆。然而,遇到某一些背景设定需要跨越几天的小世界时,小世界有自己的一套计算时间的方法。 小世界会像现实中一样日夜交替,这种日夜是虚拟的,为了与现实的时间分辨开来,会有一些奇特的地方。这里的奇特,就是红色的夜晚。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4) 血红的天空,血红的月亮,目光所见之处,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把任何一个人放到一个只能看到红色的房间里,都会不由自主地烦躁、抑郁,时间长了甚至会出现精神问题。 楚图感到胸口有一阵不舒服,转过头去,然而,城堡的房间也是一片殷红。 他有些烦躁地对一旁蔫儿的红桃3说:我们去哪里看棋盘? 红桃3却背过了身,将它没有被画上皮卡丘的那一面展现在了楚图眼前。 今天,你是圣杯。一行字出现在了它的背后,停留了三十秒后消失了。 果然如此,所谓棋子就是指玩家。我是圣杯楚图皱着眉头,那还有宝剑、权杖、星币吗?这就是四种特殊身份*。 那行字消失之后,又有新的字浮现了出来。 你拥有一次治愈自己或是别人的机会。只要没有死亡,都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这次,字消失之后没有东西再浮现出来了。 楚图摸了摸下巴。 每次红夜每个人的身份都会刷新。四黑,四白,四特殊。 从他的身份可以看出,四种特殊身份就应该是宝剑、圣杯、权杖、星币,每种身份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那黑和白有什么差别? 楚图从自己的牌面猜测,可能只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只能知道自己的能力和任务。 这次的游戏规则比起第一夜要详细一些,他们大致能了解整个世界里的游戏进程,然而,这次的游戏比起前一夜更有各自为政的意味,信息不对等的背后很可能是博弈。 红桃3看到楚图陷入了沉思,悄悄地又想要溜走。 回来。冰冷的声音在它的背后响起。 可怜的红桃3被楚图再次抓住了。 . 商唤年分到的牌是红桃2。 他和楚图不同,安安静静地走在了扑克牌的旁边。 红桃2本来担心,这个客人和另一个凶巴巴的站在一起,也是一个可怕的人,担心自己会和同事一样受到非人的折磨,然而,商唤年让它安下心来。 它跟在商唤年的背后进了房间,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看自己的背面。 商唤年看到了自己的身份,很快也明白过来了。 商唤年温和地对红桃2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红桃2点了点头,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苍天啊,它到底是有多幸运才分配到了这么一个天使一样的客人。 红桃2美滋滋地靠着门站在走廊上,忽然,暗红色的走廊阴影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红桃2警觉地站直了,盯着阴影里的东西。 最后,阴影里出现了另一张扑克牌。 红桃3呜呜呜呜地扑到了红桃2的身上控诉自己遭受的精神和□□折磨,差点没把红桃2压趴下。 红桃2:呜呜呜呜? 你怎么来了? 红桃3:呜呜呜呜 你看我的背。 之间,红桃3的背上被人用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上。 我是身份牌,信息交换。 红桃2: 它们原来是用来干这个的。 ※※※※※※※※※※※※※※※※※※※※ *注:宝剑、权杖、圣杯、星币是塔罗牌小阿卡纳的四种类型,对应风火水土四象,因为与扑克牌的四种花色和传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有人认为扑克牌是塔罗牌延伸出来的,但是这个观点并不是非常明确。 第27章 眼睛 红桃2拉着别扭的红桃3进了商唤年的房间。 可恶,那个凶巴巴的客人竟然想要和它的客人组队!它可一点不想看到那个人! 商唤年看到红桃3背上的信息时,先是一愣,接着微微荡起了笑意。 楚导这样主动地求组队让他受宠若惊。 然而,只是转念一想,商唤年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眼眶微微变大,瞳孔紧缩。 红桃2拉着红桃3站在一边,有些不解地看这位客人变脸。 商唤年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让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接着,推门就要出去。 红桃2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呜呜呜呜! 现在不能出去! 商唤年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尾拉得狭长而冰冷:放开。 红桃2:呜呜呜呜? 为什么它的客人也是这样的? 商唤年在地面、墙壁全部都红似鲜血的走廊里大步地走。红桃3在前面给他带路。 其实红桃3也不清楚为什么商唤年会突然紧张起来。当商唤年推开门的时候,它才隐隐发现了不对劲。 楚图看似正常地坐在飞窗上,头低着,双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十指插在了自己的头发里,看上去有些烦闷。 有烦闷是正常的,一般人进到小世界都会有这样的症状。 但是,他是楚图。 听到开门的动静,楚图缓缓抬起了头,平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商唤年关上门,压抑住胸口一阵阵的不安和愤怒:你都这样 ,还逞强。 我,我怎样了我?楚图无力地扯动嘴角,更何况,我哪有逞强?这不把你叫来了? 商唤年的一口气一下子被憋了回去,噎在了自己的喉咙里。 楚图如果在状态好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来寻求帮助,更何况他们之间有些奇怪的过节。他是一个傲气的人。 想到了这一点,商唤年就清楚,绝对楚图的状态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红桃皇后一开始出场的时候,楚图明明不用扔叉子向红桃3的。他看似放荡不羁,内心谨慎细腻的很,尤其是在小世界里。这种举动只能说明楚图的情绪,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商唤年看了看四周的红色。只有他们拥有其他的色彩。这样的红色的压抑环境可能是压垮楚图精神状态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图慢慢地站起身: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永远站在我的一边吗?我也不是倔脾气的人,有着便宜为什么不用呢?对吧? 商唤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吭声,点了点头。 楚图就是这样的人。表现出来的高傲不羁是真的,但也不是全部,能快速认清局势选择最有利的方案,甚至能放下过节,这样的品格才是让他当年一度成为岸客圈子里叱咤风云的人物。 商唤年微微缓和了下来,脸色却还是有些苍白:你的毛病是当岸客的时候得的? 不是大事。楚图靠在了墙上,闭着回答,回国的时候也在积极配合治疗。两年前医生就说基本没问题了。这里该死的环境布置让我的老毛病有些发作了,就像风湿病在雨天总会难熬一点一样。 是精神层面的? 楚图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商唤年走近了。楚图像是没有察觉,只是皱着眉头,闭着眼睛。 商唤年轻声说道:你都不敢睁眼看红色了,还说自己没事? 楚图轻笑了一声,微微抬起头:总能度过去的。 商唤年正想开口说话,这时,红桃2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示意他看自己的背。 一行血红的字映在了它的背上。 今夜,白子先行。 商唤年轻声将这句话读了出来。 楚图在一旁突然出声:你呢? 商唤年心领神会,没有任何隐瞒:我是白子。这场游戏的规则,每次的红夜会有一方先行,这是主动方,而另一方就是被动方了。每一次的红夜,只有被动方死一个人,才会结束。 他的话音一落,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死亡,可能是游戏本身导致的,甚至可以是玩家导致的。 如果想要红夜结束,被动方甚至会自相残杀。 红桃2的背面又发生了变化,一句新的话出现了。 红桃皇后发现,她的棋盘不破不立。现在十二颗棋子都不在棋盘上。每次红夜后,破碎的棋子就会重新凝结在她的棋盘上,这时重新凝结的才是真正的棋子。而棋子恢复了八颗,那么她的棋盘就会恢复了。 每次红夜中死一个人,红桃皇后的棋盘上就有一颗棋子恢复了正常。而死八个,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楚图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直起身来:这条航线,太过了。 商唤年伸手扶住了他。 突然,红桃2的背上出现了一行和之前不一样的字。 红夜还未开始。星币违规。 红夜还未开始? 字发生了变化:请所有客人前往大厅,接受红桃皇后的接待式。 还没有开始,有人就按捺不住了。楚图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上去对周围的一片猩红非常排斥,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向门外走去时,却被商唤年一把拉住了。 商唤年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轻缓却不似平日的柔和,而是干脆爽利:如果真的不舒服,就不要睁眼了。拉着我,如果你信得过的话。 他的黑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和清澈,在周围令人心烦意乱的红色墙纸、红色家具中成为唯一让楚图冷静下来的一泓清泉。 商唤年提着自己的呼吸,本来以为会被楚图一把甩开的。 然而,楚图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商唤年拉着自己的手腕。 他真的已经难受到这种程度了吗? 商唤年说不清心里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只能拉着楚图,走向了那条上下左右都如血泊一样的走廊。 两张扑克牌在他们前面带路。 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慢慢爬上了楚图的胸口,接着是喉咙、鼻腔,最后竟让他有些哽咽的酸涩。 商唤年清澈的眼睛在这一片暗红的阴影里成为两人的光,慢慢地拖着步伐,照顾着楚图的节奏。 两人的步伐和呼吸频率逐渐统一,甚至让楚图忘记了这条路走了多久。 当他们两人走到城堡的大厅中时,其余十个人都已经在了。 绝大部分人看到商唤年的时候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商唤年名声好、性格好,听说在第一夜里有着非常出色的武力表现,是他们这些新人抱团后的希望。 而当楚图的身影显露出来时,他们所有人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怎么回事?商唤年为什么拉着楚图? 楚图闭着眼睛,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侧过头露出了疑惑而无害的表情。 前面,商唤年带着优雅而冰冷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十人。 他一贯的优雅微笑中却带着几分让他们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嘴角勾起的角度,不知为何,与楚图平日里,有七八分相似。 ※※※※※※※※※※※※※※※※※※※※ 我发现这个小世界后面的细纲有些问题,而平日里三次元事情很多处理不过来了T.T 明天请假一天,抱歉。 第28章 血雨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商唤年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拉着楚图走到了人群中间。 你最活跃的那个小伙子像是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过头去看楚图。 楚图眼睛紧闭,黑色的短发散落在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睫毛像是一把扇子,微微翕动,像是梦游一样,而且在做噩梦。 那个小伙子眼睛一亮,目光像针一样扎到了楚图的身上。 然而,商唤年侧身,大步跨到了楚图面前,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目光如鹰:望周知,这一夜各自为战,什么联盟,什么偏见在这里都没有意义。与其对不清楚底细的人抱有恶意或是存在什么心思,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他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凛冽让那个小伙子一下子后背发麻,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楚图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呢喃。 没事,商唤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微微侧过脸,轻声说道,到大厅了。 他转过正脸来,表情柔和了下来:人到齐,快要开始了。 其余的人在一边本来都悄悄分过余光关注他们这边,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连忙撇过头去,当做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回响在城堡大厅的空旷中,传来了回响。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红桃皇后换上了一身蓬松的血红蛋糕裙,裙子上挂着琳琅的扑克牌,随着她走动摇晃,相互摩擦出了窸窣的声音。 她高傲地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高傲地微抬着头,只用余光看楼下的这些蝼蚁: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修复棋盘的方法了。那么,非常欢迎你们在红桃城堡借住,你们可以去城堡的任何地方,只要不在红夜里打扰到我就可以了。 她的话音刚落,城堡的深处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十二个人站在大厅中央,手足无措。 之间,城堡墙壁上原本挂着充当壁画的一张张扑克牌都开始了翻转,将另一面裸露了出来。 原本熟悉的扑克牌全部变成了黑白的! 而且,它们都没有了花色! 红桃皇后轻巧地打了一个响指,他们站着的地面也开始了震动! 他们中的几人猝不及防,直接摔到了地上。 楚图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头上青筋爆出,压低重心,想要保持平衡。商唤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了两人。 大厅的地面慢慢上升,大约上升了半米多高时停了下来。而大厅的地面又发出了另外的变化,上面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红白交错的格子,正是一个棋盘! 红桃皇后夸张地笑着:各位,请好好帮我修理棋盘哦。红夜快要开始了!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城堡里,仿佛鬼铃。 等地板的震动结束,他们都恢复了镇静,红桃皇后早已经没有了影子。 这是什么鬼啊!一个小眼镜从地上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唾沫。 我们要不要先冷静一下,相互介绍一下,好一起做打算。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运动装,冷静地走了过来。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5) 介绍个鬼!小眼镜粗鲁地说,这场游戏又不是合作能赢的。要我说,哪个倒霉鬼抽到了黑子,直接自己主动走出来去死,就是对大家最有利的选择了! 你话说的容易,谁会自己承认是黑子?这时,旁边一个看上去是白领的男人冷笑一声,耸了耸肩,你问问?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整座大厅里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马尾姑娘转过了头看向众人:大家干脆开诚布公,说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一些人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只是不断张望别人,期望别人第一个说话,因此,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终于,一只手缓缓伸了上来。 那个,你们说的黑子白子是什么呀?那是一个十九二十岁的男生,面带稚嫩,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场上的几双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这很明显是一个特殊身份的人。 与小男生不清楚黑子白子一样,他们也不知道特殊身份有什么作用。也许他们身上有一张保命牌呢? 然而,那个小眼镜冷笑了一声:别妄想搅乱试听了。我要是也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黑子白子,我也是特殊身份?你倒说说,你是什么身份? 小男生说:我是权杖。刚才扑克牌上的公告大家都看到了。星币,权杖。我认为这就是塔罗牌中的四种类型。另外还有圣杯和宝剑。 星币的存在是大家都知道的。你也可能是推论出来的,这种名称这么有代表性。那个白领男说,然而,很抱歉,我才是权杖。 场面上的气氛又一次凝固到了冰点。 这场的玩家各自心怀鬼胎,威胁不仅来自游戏,也来自他们内部。 滴答,滴答。 什么声音?站在人群外围的一个女生原本没有说过话,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大厅正对楼梯的一边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窗,镶嵌着磨砂的玻璃,可以透过玻璃隐约看到外面。 外面下起了雨,如血一样红色的雨。雨滴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地上,砸在了玻璃上,发出了擂鼓般的响声。 这鬼地方总喜欢搞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小眼镜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不,不对。马尾女惊恐地说,这不是吓人的。 原本站在角落的扑克牌们突然集体向他们跑了过来,将他们吓了一跳,然而,它们跑到自己对应的客人面前时,突然变小了,胳膊和腿都不见了,就如同一张最普通的扑克牌一样,落在了他们的掌心。 楚图看着自己手里那张豁了一小个口子的扑克牌,轻声说了一句:保护好牌,小心人。 商唤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些扑克牌搞什么鬼啊? 铛铛铛 悬挂在楼梯中央的红桃大钟敲起了钟声。 红夜,是红夜!一个人突然喊了起来,红夜开始了! 白领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上面是有人在洒水吗?他抽动了鼻子,像是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是血他身边的马尾女惊恐地退后了几步,抬头看天,在滴血! 红桃城堡坚实而厚重的大顶似乎挡不住外面的红色血雨,室内也开始了滴滴答答地落下红色的斑点。 快走!到房间找掩体!一群人一下子鸟兽散了。 因为,红色的血雨落到了地上,竟然有了生命!每一滴雨都变成了一只奇怪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布满在棋盘上,像是甩不掉的噩梦,追逐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第29章 权杖 艹,鬼哭狼嚎个什么劲!小眼镜连滚带爬地向走廊里跑去,嘴里却絮絮叨叨。 楚图睁开了眼睛,面色很难看,拉着商唤年,向走廊的方向跑去。 等下! 走在后面的商唤年被一只手臂牵住了,正是那个很活跃的自救联盟的小伙子:你们不是有经验的岸客吗?垫后呀! 商唤年怪异地打掉了他的手,继续向前跑去。 楚图回过头去,强忍住眼前的晕眩,吐出了金贵的两个字。 有病。 两道身影一下子就溜了。 这两位的速度哪是他们能追上的? 自救联盟的两位还想着能拉着人陪自己面对,要是他们死在自己前面而且是黑子,那这红夜就算结束了。如意算盘落空的他们,一下子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面对着成群结队的虫子。 陪着小伙子一起在后面的是一个一米九的大块头,身形健硕,左看右看,慌忙地问:往哪边跑? 小伙子狠狠地说:跟着他们! 这些红色的小虫子扑到人的身上不疼不痒,然而,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些小飞虫的翅膀都是扑克牌! 一开始落下来的虫子的翅膀都是红桃3,然而,它们在人的身上咬上一口,翅膀的点数就会加一。体型也会加大一圈。 他们两人落在了队伍,根本跑不过飞虫,更令他们绝望的是,这些飞虫似乎有智商,发现了自己缠上了猎物,没有必要去追寻那些已经跑远的人。于是,一整个大厅里的飞虫都向他们聚集了过来。 他们两个寸步难行。 原本米粒大小的飞虫一口一口地咬,一点一点变大,最后竟像是长着两张扑克牌当翅膀的大蚊子,扑到了他们身上! 两个人抱头鼠窜,周身是大大小小的红桃扑克,这些扑克牌像是吸血的蝙蝠,牢牢吸附在了他们的身旁。 那个活跃的小伙子眼里闪过了绝望和最后的挣扎。 他咬紧了牙齿,猛吸了一口气,突然撞向了大块头! 大块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直接被他一头撞得人仰马翻,将原先护着的腹部和大腿暴露了出来! 扑克虫子像是找到了珍馐,以迅雷之速扑向了大块头。 小伙子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猛子扎出了扑克虫子的群落,四脚并用地向楼梯的二层跑去。 啊 大块头的身形已经看不到了,他是那个大球的球心,被一堆大大小小花色点数不同的扑克牌蚕食。 突然,那些虫子停了下来,像是一瞬间被集体石化了般。下一秒,它们融化了,化作了一团血水。 血水中间,那个大块头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张空白的扑克牌。 一个小姑娘同样也跑不快,但是她很聪明,在人群散开的时候就发现了藏身的地方旁边一具装饰用的骑士铠甲。她躲在了铠甲里,透过铠甲面罩上的透气栅格惊恐地看着外面大厅中发生的一幕。 等所有的虫子都化为了血水,她战栗的全身终于可以松弛一些,直接连着那具骑士铠甲一起摔到了地上! 她的手掌、衣服都被铠甲里坚硬的连接件划出了口子,一头黑发因为满脸的泪与冷汗贴在了脸上。 她从铠甲里浑身颤抖地爬了出来,站了起来,因为腿软,差点又要摔到了地上!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走廊,声嘶力竭地一间间房间敲过去。 虫子不见了!有人死了! 快点出来一起想办法啊! 救救我!我是特殊身份! 然而,回应她的要不就是一片寂静,要不就是隔着一扇门的咒骂声。 终于,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 商唤年眯着眼睛,确定外面没有虫子了,才打开门。 眼前的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像刚刚抽条的柳枝,身材纤长,而现在却如秋风里的树叶在瑟瑟发着抖,嘴唇苍白。 求求你们,我一个人待不下去了。 商唤年沉吟了一下,侧过身,让她进了房间。 楚图抱着头,闭着眼睛,像是不安稳地睡着,眉头紧锁。 商唤年的语气倒也没有很重,像是他平日里一样: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和自救联盟他们走得蛮近的。来找我们,不在意吗? 那个小姑娘关上身后的门,嘴唇发着抖:我叫安青。刚才我躲在了大厅的铠甲里,看到于杰他为了逃命让韩起为他送命。这里面的生死博弈,哪里是凭借好坏喜好来的?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 原来那个小伙子叫于杰,送命的大块头叫韩起。 你倒看得很开。商唤年温和地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不带温度,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愿意带你? 刚才他们撒谎了,我才是权杖。安青说出的话把他们吓了一跳。 像是怕他们不信,小姑娘的脸刷地红了,磕磕绊绊地说:你们不信我不信也没关系只要能带我,怎么样,就算是,就算是付出贞洁也是可以的。 从刚才开始就在旁边装死的楚图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小姑娘,虽然我们这些也算是大叔了,但是你面前这位可是国民男神,人人喊嫁的。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安青的脸红成了苹果,整个人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商唤年的脸也一下子红了,忍不住转过去对楚图嗔怪道:你别乱说! 接着回过头对安青说:你也别胡说!就当答应了。 先说好,只是不反对你跟着我们而已,真出了什么事情别指望我们救你。这个游戏本身就自私得很。楚图一只手捂住了额头,摇摇晃晃地坐起了身子,你既然说自己是权杖,那说说看权杖的特权? 安青的脸色还没有平复:我也不是很清楚。扑克牌上说权杖拥有直视红桃皇后的权利。 商唤年皱起了眉头:那就是说,一般人无法直视红桃皇后?但是刚才大家都看了,也没关系呀。 楚图说:红桃皇后有说,她休息的时候不能去打扰她。在午夜世界里,这种信息一般就是死亡信息了。红夜的时候直视红桃皇后也是死亡条件,只有权杖能幸免。 楚图停顿了一下:当然,这是建立在,你的确是权杖的基础上。我们不可能完全相信你。希望你能理解。 安青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只是劝你们,宁可信其有。 突然,商唤年脸色一变:走开! 另外两人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向商唤年的方向靠了过来。 他们的房间里挂了很多扑克牌样式的壁画。说是壁画,不如说是一些被等比例放大的扑克牌而已。 正对着床的那张壁画扑克牌正是红桃J,上面本来是正常绘制着骑士的样子的。而现在,骑士的脸竟然慢慢发生了变化! 安青的惊恐极为明显,整个人又都得像筛子一样,躲到了商唤年的背后:牌面上的人怎么那么像韩起?韩起刚才死在了大厅了! 快走。商唤年左手拎着安青,右手拉过慌忙起身的楚图,就想要往房间外走。 然而,当他靠近门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声音。 红桃皇后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 QWQ对不起,今天回寝室就很晚了,迟到了这么久。 第30章 阵营 房间里的三人屏气凝神。商唤年放在门把上的手固定在了那个模样,不敢转动下去。 几乎是同时,他们一起回头,只见正对着床的那张扑克牌上,骑士的脸越来越清晰,最后完全变成了那个大块头韩起的样子。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担心这张变异的扑克牌中的人会跑出来。 扑克牌上的骑士正如他们所愿那样动了起来。 门外,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但是并没有完全消失。 既出不去,也不能呆在房间里。 怎么办?安青焦急地转头看向两人,不能直视红桃皇后的眼睛。 楚图的眼睛眯了起来,眉头紧锁:高跟鞋的声音已经远了,出去,小心跟在她后面,不要碰面就好。房间里不能待了。 商唤年肯定地点了点头,想要和楚图有一个眼神的交流肯定,然而,楚图的眼神还是涣散的,仿佛刚才做出指令的并不是他。 这是在之前的航线里培养出的潜意识吗?仅仅依靠直觉就能在午夜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之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之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商唤年心里想着,动作上却十分紧迫。他贴在了门上,听着高跟鞋的声音,确定了对方已经走过了一个转弯,快速地转动了门把手。 快走! 就在他们冲出房间的时候,扑克牌壁画里的骑士破画而出,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直接劈到了他们刚才站在的地方! 走廊里一片寂静。 其他房间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些动静,没有一个人露出头来看看发生什么。 商唤年和楚图直接冲了出去! 安青咬着牙齿跟在了他们背后,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背后的东西。 奔跑中,他们只觉得背后的脚步声时远时近,等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三人才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了走廊的转折处。从刚才的脚步声可以听出,红桃皇后应该是走过了这个转折,因此,躲在转折的另一边应该不会被看到。 剧烈奔跑后,两人的胸脯都随着呼吸上下加大了起伏。 先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商唤年看向了楚图,露出了询问的意味。 楚图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天旋地桩,红色走廊就像是旋涡,将他溺入其中,甚至无法呼吸。他突然撑住了墙壁,整个人开始急促地呼吸。 商唤年和安青都被他吓了一跳,直到楚图闭着眼睛直起身来,他们都不敢说话。 来理下情况吧楚图闭着眼睛,却依然有条理,这一次红夜出现了第一个牺牲品,就是韩起。我们还知道了,直视红桃皇后是死亡条件,同时房间里扑克牌的壁画会变成已经死了的人的样子走出来。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6) 商唤年很担心他,即使楚图没有任何倚靠过来的迹象,他还是主动地架住了楚图:既然红夜没有结束,那说明他不是黑子。 安青说:所以,我们的里少了一个人。 楚图带着些鼻音:我们在城堡外的时候,红桃皇后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八天。这应该指每一次红夜刚好死一个黑子的情况,而如果有不是黑子的人被误杀,那她凝结棋子的速度就会加快。所以,其实我们不会在这里待满八天。 楚图的话听上去前后不搭调,并没有在回应安青,然而,其中的信息点却让商唤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 他的突然变化吓到了安青。 小姑娘不解,不敢直视两人,哆嗦地问:我刚才说得不对吗? 商唤年在一旁淡淡地说:这个游戏里,被动方和主动方不是划分阵营的标准。你如果想要划分阵营,要从这些玩家是否愿意自己沾上人命来划。如果一个人愿意沾上人命,那么他可能希望死的人不是黑子,因为每一次红夜只要黑子不死就不会结束。那只要在黑子死之前,多杀几个主动方的人,那游戏进程就会加快。 对于这些人而言,不论他们本身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希望黑子先死。 夸张地说,如果第一次红夜里接连死前七个人都不是黑子,那么第八个人一死,这个小世界就结束了,甚至不会有第二次红夜。毕竟,谁都说不好下一次红夜会发生更多怎样可怕的事情。 你心里清楚的很,不是吗?权杖。 安青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你隐瞒了权杖的用途。商唤年的语气没有变化,温和却没有起伏,我们不是傻子。 权杖的用途是吸引红桃皇后,对吧?楚图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突然,在转弯口的另一边,两声尖锐的响声响起,正是红桃皇后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寒意顺着楚图的脊梁瞬间爬上了后脑勺。 这里的NPC智力非常高。红桃皇后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了转折的那一边,并没有走!她在等待猎物。 他们和红桃皇后只有一个直角的转弯口。三人在一边,而红桃皇后站在另一边。 他们两方的面前只有一方空气。 安青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折叠刀:是啊。商唤年,我们本来对你抱有那么多希望,你却和楚图这种渣滓走到一起。我猜,楚图应该是一张特殊身份的牌,你能忍住对方对你想入非非的恶心感来抱大腿,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清爽男神吧?不过就也是小人而已。 她的一番话槽点满满,两人竟然扯不出这点力气来辩驳。 商唤年勾了勾嘴角:所以呢?你以为你就能一对二?而且要是我们两个之间有黑子有怎么办? 不能直视红桃皇后的眼睛也是真的。权杖与红桃皇后一体,不受影响并且能吸引过来也是真的。安青面容扭曲,笑了起来,只要红桃皇后走过来,你们就完了。总而言之,这个红夜已经能多带走两个了,值了。 你们判断小人也真是双标啊。楚图想要起身,却被商唤年一手按住了手臂。 楚图抬头,疑惑地看着身前的商唤年。 哒哒哒。 红桃皇后的脚步声离他们非常近,似乎就在耳边。 楚图不敢回头。他知道,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红桃皇后狰狞的笑脸。 安青拿匕首指着他们,痞气地笑了出来:何苦呢?楚图这么一副病秧子的样子,你以为你能带着他闯出去?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红桃皇后也是有武力的,而且整个过程中你不能看她一眼。 来吧。商唤年的声线很温柔,在这个情况下甚至带着些诡异。 安青像是被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挑拨到了,划着匕首就要冲过来! 与此同时,楚图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强忍着晕眩的感觉,正想要躲避,身边闪过了一道黑影! 一对手臂从背后环住了他,护着他向侧边转过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一双修长洁白的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只能闻到身后的人身上男式淡香水的味道。这种味道混着香味主人本身的味道,让他感到了一瞬间的恍惚。 身后的人即使双手都加入了保护眼睛的活动,身法却很诡异,带着楚图扭过了几个奇异的角度。 啊 双眼被捂住了,楚图只能听到一声女声的尖叫。尖叫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不断回荡,甚是有惊悚的意味,然而,这声尖叫来源于的那个人,本身就是这场恐怖的一部分。 等那双大手移开,楚图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睛。 红桃皇后背对着他们,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流下,和大红色的裙子融为一体,仿佛这条大红裙子就是由鲜血染红般,触目惊心。 身后人的呼吸打在了楚图的耳鬓,吹起了他的头发。 你楚图本来就仿佛要炸裂的脑袋一下子宕机了。 商唤年贴在他的身后,从楚图的肩膀看向了前面的一幕。 红桃皇后的胸口被安青插了一把匕首,一怒之下掐断了安青的脖子。 直视红桃皇后,会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力量令人死亡,仿佛诅咒,而权杖不会受到这种规则影响。 但是,这不意味着,红桃皇后的物理攻击不能杀死权杖。 楚图赶紧闭上了眼睛,要是红桃皇后转过身来看他们一眼,那就凉了。 红桃皇后尖叫了一声,慌忙疯癫地向前跑去,倒是没有理身后的两人。 楚图不知该为劫后余感到庆幸,还是为身后人的强大或者说亲密感到诧异。 你,没有看红桃皇后的眼睛吗这不可能吧 那是怎样的力量,在视线受限的情况下,引导安青将匕首插向了红桃皇后。 刚才遮住眼睛的大手突然比了一个一封住了楚图的嘴,让楚图不敢再讲一个字不然,嘴唇会在张闭中碰到冰灵修长的手指。 身后传来了一声温柔的轻笑,带着些危险:嘘。这是一个秘密。 第31章 第三个死者 安青的尸.体在他们面前消散,像是一捧被风吹散的沙子,消失在空气中。最后,地上只剩下了一张没有花色和点数的扑克牌。 商唤年感觉自己前面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安青想要杀死他们。既然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自己身陨的准备。对此,商唤年倒是没有感到半点内心的不安。 楚图却像是对这样的死亡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商唤年他的声音传来,麻烦你了,我不想看到周围的一切,请领着我走。 商唤年走到了他的身边,带着些悲伤,轻声说:好。 两人又回到了红夜开始时的样子,商唤年在前面带路,牵着楚图的手臂。 一路上,商唤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楚图率先开了口:你想问我什么? 商唤年沉吟了一会儿:我不觉得你是多愁善感的人。你经历了那么多航线,却对死亡这么敏感,我很不懂。 我对你也有很多疑问。楚图说,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能回答我的吗? 好,商唤年想了一下,补充道,仅一个问题。 楚图淡淡地说:午夜中目睹了别人的死亡,自己的脑海中就会被擦掉一块。如果死亡的人与自己有交集,甚至只是说过话,那种缺陷感就会更加强烈。然而,岸客在航线上会面临非常多的死亡,最后就会达到一种状态。 商唤年问道:船上的岸客似乎都很,嗯 很残忍?很没心没肺?就像我刚开始表现出来的那样?楚图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是绝大部分的岸客会达到的状态。你可以理解为大脑的自动保护,帮助他们去无视这种不稳定的缺陷感。所以,大多数岸客有只活一天的豁达,因为他们不能也不想去思考更多的事情。然而,我不是。 你的大脑没有开启自动保护? 楚图说:倒也不是。我从自己的第一条航线下来之后有过一段心理崩溃的阶段。和我同一场幸存的人都恢复过来了,然而我没有。之后花了很长时间休息,慢慢也像其他岸客那样不去想这些事情,但是,后来过了很多航线,这种缺陷感越来越强,逐渐地让并不稳固的自我防护崩塌了。 你有去看医生吗? 确诊为阴性的精神分裂*。但是并不严重,我不当岸客之后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医生说我暂时康复了,只要不再受到类似的刺激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商唤年沉默了:所以,这条航线让你重新接受了刺激。 不仅如此。楚图说,如果这条航线和我当岸客时的航线一样,情况倒也不严重。这条航线处处不对劲,通关者没有不死金身,而且还有这种规定一定要死多少人才能通关的奇怪世界。这条航线对我来说,和让我崩溃的第一条航线太过于相近,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刺激。 商唤年没有说话。 两人的脚步声回响在了走廊里。 楚图说:轮到我问了。 好。 我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而一直不确定。楚图说,我们之前认识吗?你是我的邻居吗? 商唤年停下了脚步,连着楚图也一起停了下来。 商唤年回头,看到楚图安静闭着眼睛的脸。 对。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商唤年的语气中带着些悲伤,在你上第一条航线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何止是认识呢? 是因为我的崩溃,而忘掉了这些吗?楚图有些疑惑,但是我印象中,进入航线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商唤年轻笑,带着些哀凉:不是。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楚图皱着眉头追问:什么意思? 楚导,说好了只问一个问题的。商唤年苦笑,我觉得现在这个状况可不能拿来叙旧。 楚图疑惑地睁开了一丝缝,发现他们正站在走廊的出口,前面就是棋盘大厅。 大厅的棋盘上已经有了两颗棋子。说是两颗棋子,不如说是两具雕像,正是韩起和安青。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样子,并不是他们一开始时的。 他们的穿着像是中世纪的礼装。 更准确地说,他们像是从扑克牌里走出来的人物,只是换了一张脸。 怪瘆得慌的。楚图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的开门的声音。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探出了一个头,警惕地看了他们一样:出了什么事情吗? 商唤年转头看了一眼楚图,回答道:没有事。 外面的雨停了。那个中年人说,红夜已经结束了吧。 红夜结束了?可是安青是权杖,不是黑子啊? 我们全部的人都住在这里吗?楚图问。 那个中年人倒是很快回答了他:不是,这边住了八个。走廊的另一边住了四个,我朋友住在那边。 静悄悄地又死了一个。楚图淡淡地说,像是耗尽了心力,死了一个黑子。我们一路走过来房间里都没有动静,应该是住在另一边的。 商唤年对那个中年人说:红夜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敲门吧,把人都叫出来。 等等。什么死了一个黑子?那个中年人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看到死者房间里的壁画就知道了。楚图说。 将信将疑,他们把大家都聚集了起来。 最后,他们在一个空房间里发现了一张没有花色和点数的扑克牌。 扑克牌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床铺混乱不堪,上面尽有一道锐器砍划的痕迹。 而正对着床的那张扑克牌壁画空了,中间的人形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于杰怀疑地看了一眼楚图,你们知道什么? 要不是安青已经将他们的性质暴露得一干二净,楚图还不会那么厌恶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然而,现在连搭理他们都懒得做。 死亡的人会成为棋子,而棋子就是这些壁画上人物的样子。他们会从房间里的壁画里走出来。楚图没有对着他说,而是面朝其他人。 之前那个大块头死在了虫子堆里,他的棋子就是从我房间里走出来的。之后又死了一个小姑娘。不清楚她是从哪个房间的壁画里钻出来的。估计房间的主人正在睡觉,被钻出来的小姑娘,哦,应该是叫棋子,砍死了,而他恰好就是黑子,于是红夜结束了。 那,那这个睡觉的人,是不是也会钻出来?有人说,现在棋盘上只有两个。第三个人还没来得及钻出来。 他们一群人一下子转过身去看门外,屏气凝神。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房间里的人这时都清楚,这脚步声是谁传出来的。 ※※※※※※※※※※※※※※※※※※※※ *精神分裂。 有些小天使可能会把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搞混,但这两种病完全不一样。 精神分裂指的是一种精神障碍。阴性的精神分裂主要特征是语言匮乏,目的指向行为发起困难,行为异常。因此,这里楚导的病症其实更像平时我们一般说的自闭,内心郁结,很难主动地发起思考和行动。并不会有多人格的症状(=W=这还是要着重说明一下的,以免有小天使误会)。 精神分裂的发病率还是很高的,在人群中有大约1%的发病率,但是大多数人的症状没有到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因此没有得到重视。 精神分裂是有一定可能性被被治愈或者暂时治愈的,然而,是否有治愈的可能性要取决于患者本身。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7) 第32章 食物 小小的房间里挤着九个人,空气有些燥热。 等脚步声越行越远,房间里的人相视无言,倒是默契地一起走到了大厅。 大厅的棋盘是四乘四的,现在有三颗棋子在上面站定不动了。 所以,每一个人死后会随机从一个房间的壁画中钻出来,然后主动地走向棋盘。刚才第三颗棋子正自己走了过去。 他们被称为棋子,也蛮贴切。 外面如火车轰鸣的雨点声已经停下了,沾着血色液体的玻璃隐隐透出外面的天光。 总算是天亮了。 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是正常的自然光,不像红夜那样,连光线也透着血红。周围的环境看上去也正常了许多,没有那么难熬了。 哦,我亲爱的客人们。 一个女声传来,众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红桃皇后换了一身修身的鱼尾红裙,站在楼梯的把手那儿向他们打着招呼。 不知是楚图的幻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红桃皇后在盯着他们两个看。 红桃皇后慢慢地沿着扶手优雅地走了下来:哦,那些懒东西呢?怎么没跟着客人们? 众人正疑惑她在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口袋中有东西在动。他们把口袋里的那张扑克牌一掏出来,扑克牌就迅速地变大,落到了地上,成了之前的模样。 红桃3身上的皮卡丘还在,此时,皮卡丘的脸随着它的褶皱被拉得老长。 真是的,这些懒东西。一到红夜就懒得动,连天亮了都还赖床。红桃皇后笑骂道,这几天客人们的食宿可都包在你们身上了,可千万别犯懒。 九张牌都微微向红桃皇后欠身。 红桃皇后满意地一转头,眼睛一扫棋盘上的三颗棋子,夸张地说:哇,已经有三颗棋子啦!客人们真是努力呢,争取早日完成哦!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祝他们早日完成,这是祝他们早点死吗? 红桃皇后一转身,重新回到了楼上。留下了大厅中的九个人和九张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忽然,所有扑克牌的背上都浮现出了一行与之前都不一样的字。 凌晨一点。 有一个人不解道:这天不是亮了吗?怎么还是一点? 另外一个人笑骂道:这个时间是航线上真实的时间。和红桃皇后搞出来的红夜什么的没有关系。相当于两套并行的时间线!一套是真实的,相当于游戏进程;另一套是红桃皇后自己搞出来的。 可是,之前的那个人说,我现在肚子好饿啊,像是真的过了一夜一样。 后面那个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死你! 好了,火气那么大干什么?虽然游戏进程才到一点,但是我们的体感时间是真的过了一夜。这场游戏持续的时间那么长,总是要找到东西吃的。补充好体力才能扛过红夜。那个白领男站出来,以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劝住了两人。 马尾女也点了点头:红夜结束了,我们也没必要这么争锋相对。之前红桃皇后不是说扑克牌负责我们的食宿吗?让它们带我们去找吃的。 没人吭声了,大概内心里都还是同意这样的观点的。 黎明航线的每一夜结束,困倦和疲劳会像是真的睡过一觉一样消失,然而,身体的饥饿感却不会有改变。这么一群新人,从第一夜出来之后肯定会有人焦躁、烦恼得吃不下东西,这样怎么扛得住? 楚图摸了摸肚子,的确,刚过去的一夜让人提心吊胆的,他更是浑身紧绷地抵抗难受的感觉,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 扑克牌很贴心地将他们引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很多的食材,面粉、卷心菜、肉、奶酪柴火和灶台放在一边。 这什么意思?马尾女不解地看向了扑克牌,这还要我们自己煮东西? 扑克牌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厨房里响起了呜呜呜的声音,像是一群小孩聚在一起哭,让人难受异常。 可是没人懂得了这些扑克牌的意思。最后一个个捂着耳朵,不想再承受扑克牌的呜呜声。 该死。那个火气很大的男人面色很差,朝旁边吐了一口口水,随手抄起台面上放着的一块熟熏肉想要咬上一口。 然而,就当熏肉离他的嘴巴只有一寸之长的时候,不论他做怎么样的努力,都无法把熏肉塞进嘴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烦躁地把熏肉摔在了台面上,吼道。 有几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那个马尾女也是个聪明人,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一开始在那张长桌子上,是不是也被规定只能吃一种食物? 也是什么意思?那个男人皱着眉头问,似乎也有了一些感觉。 会不会,我们在这里能吃的东西,就只有一开始吃的那样?马尾女说,这就是我们在餐桌旁醒来的意义。 乓 有人将东西打碎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开始说肚子饿想要吃东西的男人面色青白,竟一失手将刚才拿起来的酒杯摔碎了。 救命。第一夜结束之后我太难受,吃不下东西,这就进第二夜来了。谁知道第二夜的时间会这么长他喃喃道,我在餐桌上,我在餐桌上只喝了红酒! 其他人的表情都玩味了起来。 这场游戏的玩家本来就都是对立的。如果有一个人被饿上几天几夜,跑也跑不动,打也打不了,这不白白送了命,让他们的生存几率又上升了几层。 厨房里的人都活动了起来,开始做属于自己的那道菜。 他们中,有人的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只要有材料,总能给自己弄口吃的。 旁边呆着这么一个倒霉蛋,让其他人幸灾乐祸了起来,连需要自己动手的工作都不再那么让人厌恶了。 那个男人开始疯狂地尝试塞东西进嘴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最后,他猛地冲出了厨房,不知去向。没有人理会他。 商唤年并没有感到饥饿,没有加入他们做菜的行列。他下意识地转了一圈,想要找楚图,然而,楚图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到哪里去了? 商唤年皱起了好看的细眉,走出了厨房。 . 楚图躺在了城堡后庄园的葡萄架下,靠着一块大石头睡着了。微风吹动了他身边枯黄的杂草,吹动了他的黑发。在一片枯黄中,他是唯有的那点生机。 商唤年站在庄园的入口,远远眺望向了他的方向。 楚图睡得很安详,浑身放松,似乎在做一个很温柔的梦。虽然看不清他的眉眼,但是商唤年却松了一口气,楚图看上去精神状态好一些了。 他毕竟之前已被诊断为痊愈,虽说是复发,但也没有那么难熬。 希望他睡一会儿之后能好一些吧。至少下个红夜不要再那么难受了,硬撑着自己过红夜了。 商唤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眼睛温柔地弯了下来。 这时,一张扑克牌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没有看到商唤年,悄悄地走近了楚图。 正是红桃3。 它要干什么? 商唤年蹙眉,立马动身过去。 红桃3似乎很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商唤年的靠近。 它背对着商唤年,看上去正吭哧吭哧地干着什么坏事,但不大像很恶劣的事情。 商唤年突然抓住红桃3的边,将它掀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红桃3露出了干坏事被抓住的窘迫,不安而心虚地扭动着身体。 只见,它抓着从楚图袋子里掏出来的签字笔。 在楚图脸上画了一只乌龟。 商唤年: 红桃3正面画着的皮卡丘,因为它心虚的驼背,脸皱成了委屈的一团。 ※※※※※※※※※※※※※※※※※※※※ 先预告一下,这几天我要换封面! 介于我频繁换文名,所以小天使们可能会发现,新封面的名称和自己第一次点进来时看到的名称不一样,所以大家要注意不要迷路啦! 第33章 宝剑 楚图醒了。 被抓现行的可怜红桃3注定还是要付出代价。楚图抓住它,三下五除二,一卷,这张扑克牌就被卷成了筒,被楚图随手拔来的一簇长茅草困得严严实实,当即只能在地上cosplay海报筒。 楚图掏出手帕在脸上烦躁地擦着,整个人仿佛没有睡醒,眼皮半搭,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头上,西装没有扣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 他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说是迷迷糊糊的放空状态,却因为他年纪和气质的缘故,让人觉得他心思很重。 商唤年乖巧地站在他的身边,没有主动和他搭话,只不过看他怎么都擦不掉签字笔的痕迹而几乎把自己的脸搓红了,实在看不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护手霜。 他很乖巧地把护手霜递了过去:现在身上只有这个了,勉强用一下吧。 含有油脂的东西可以溶解签字笔的墨水,让痕迹容易擦下来。 楚图眼神涣散地接了过来,挤出一坨,继续擦自己的脸。擦着擦着,他的瞳孔重新聚了焦,忽然摆过头去看商唤年:你身上还带着护手霜? 商唤年眼睛微微瞪大,无辜地说:毕竟是艺人,这种护理还是必要的吧。 不是,楚图无奈,你进午夜世界还会带着护手霜? 只是习惯性地放在袋子里而已。商唤年有些不好意思。 楚图无言,眉头和眼角都耷拉了下来,转过头去不看商唤年了。 商唤年浑身上下都是谜。形象是儒生,打起架来像修罗;从未上过黎明航线,但对这些午夜世界没有半点敬畏。 第一夜里,他只怀疑商唤年不对劲而已。现在,人家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对,我就是带着这些秘密,然而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他能怎么办?自己死皮赖脸地凑上去说,求求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图从葡萄架上摘下了一串葡萄,用另一块手帕擦了擦就往嘴里扔。眼睛半睁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虚掩住内心乱成麻的思绪。 他也懒得去问商唤年有没有补充食物了。反正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受到威胁的可能。 你如果想问就问吧。商唤年倒是意料之外地退了步,有些事情说出来你不会相信而已。 楚图猛地抬头,皱紧了眉头:别总拿自己去度量别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这句话好耳熟啊。 楚图有些恍惚,自己为什么会说总拿自己呢,商唤年没有表现出很多次这样的行为啊。 四只眼睛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极为熟悉的东西,像是透过深棕色的瞳仁穿越了时光,见到了心底里的那一丝丝混杂了酸苦的甜味。 你楚图的熟悉感像是刚被清明前后的凉雨浇灌了的竹笋,终于从泥土中探出了头。 就在这时,天空的颜色一下子变了。与之一起变的还有两人的脸色。 快进去!红夜来了! 两人猛地跑向了城堡,红桃3呜呜呜地叫了一会儿,终于成功吸引了楚图的注意力,被回跑了几步的楚大导演一把抄起。 . 红夜来得太快了,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休息的时间会这么短暂。 所有的扑克牌背上都出现了一行字,这是刷新之后他们新的身份。 规则告诉他们,由于现在只有九个人,而四个特殊身份是不会变的,那么剩余的五人里面,三人白子,两人黑子。 而这次的红夜,黑子先行。意味着,有白子死亡才能结束。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找了一个角落,偷偷看了自己的身份,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嘿,以导演的角度看,大家的演技怎么样啊?于杰突然笑着冲楚图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图面色无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算怎么做,而这是一直不会变的。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不是吗? 于杰像是被戳中的点,一下子不吭声了。 城堡外面的倾盆大雨如同上一次红夜一样嘈杂,令人心烦。 这时,所有扑克牌上冒出了一句话。 这是一个安眠夜,请不要离开房间。 于杰不满地说:谁知道哪个倒霉鬼死了会不会从别人的房间里钻出来?要是自己房间的壁画变异了,难道还坐着等死不成? 火气男冷笑:别一口一个倒霉鬼,说不定就是你呢。 你! 白领男站了出来:吵什么吵什么。是生是死就看天命了,这时候吵吵嚷嚷算什么。 火气男扭头就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算了,和你们没东西好说。 一伙人马就这么散了,回到各自的房间。 商唤年有些担心地看向楚图,红夜会不会让他不舒服? 楚图倒是表情自若,比起上一次红夜要好得多。 在走廊上分别、各自走进房间的时候,商唤年半推开自己的门,对身边的人轻声说:别硬撑。我听到动静会过来。 楚图倒是一脸轻松,用一贯的毒舌回复:哟,连游戏规则里说的不出门都不放在心上,果然是强者呀。 被损了的商唤年叹了口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了一句话:我又是白子。 商唤年的房间里大厅比较近。第一次红夜时两人一起奔逃回来,进的也是他的房间。 楚图自己的房间倒是和完全没住过人一样,东西都整整齐齐。最重要的是,对着床的扑克牌壁画上还有人形。 这一夜,他拿到的又是特殊身份。也不知道是楚导倒霉久了,要补偿他一下还是什么的,竟然连续两次拿到了特殊身份。 他这次的身份是宝剑。特殊权力是召唤出一把真的宝剑,这把宝剑在这个午夜世界中被定义为可以刺穿一切的武器。 楚图真的在自己房间的被褥下掏到了这么一把宝剑,掂在手里:啧,这个世界还真是心大啊。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8) 他坐在房间的沙发椅上,双手撑着宝剑,等待着什么发生。 然而,时间就这么静悄悄地流逝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敲打着窗户的雨滴在告诉他,这一切没有静止。 这一次的红夜很长,长得仿佛真的夜晚。 房间里的呼吸声逐渐规律。楚图阖着眼睛,像是半睡眠,却又没有投入梦乡。 倏忽,一种异样的感觉被身经百战的他捕捉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第34章 记忆 安青站在他的面前,顶着被扭断的脖子,斜着脑袋看着他。 她的眼皮像是被冻住了,耸了上去,眼珠子爆出。面色青白,嘴唇发紫,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 楚图维持着自己原来的姿势,冷眼看着她。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挂灯,红色的天花板。 鲜血流淌出网状的痕迹,布满了房间的整个顶部,汇聚在一起,液体终于不堪重负,汩汩粘稠的鲜血从天花板上一滴,一滴,滴落到安青的头顶。 安青面无表情,任由鲜血划过自己的脸颊和脖颈。 请问你有事吗?楚图面不改色地问。 我是因为你死的。安青张开了嘴,露出了空荡荡的口腔,我没有被遗忘,我永远不会被遗忘。 楚图没有说话,浅棕色的瞳孔在房间的阴影里染成了深红棕色的色彩,没有一丝光亮。 安青看他没有反应,抬起了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僵硬地向他走来:你害怕任何生命的消逝,然而你只是害怕那些消逝对你自己的影响。你们这些人,道貌岸然,实际上骨子里都是些自私的豺狼。 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别再装出这副无害怜悯的样子,你永远也合不上的口子!我要你永堕地狱! 楚图的身形没有动,连着眼睛也没有任何波动。 安青以为他的确害怕了,病又犯了,咧开了嘴,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想要捧住他的头。 你不会忘记的。所有的死亡都会在里刻骨铭心。也许只是一面之缘,你们间的因缘就不会因为航线而断裂。你永远是不完整的,你连接向了那些永远不存在的人。 一把锋利的宝剑穿透了她的胸膛,将她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安青一脸惊讶,怔怔地看着楚图。 哪来什么不人不鬼的东西? 楚图的声音没有变化,冰冷而镇定,哪有什么恐慌? 楚图走过去,简单地握住剑柄,猛地拔了出来:你误会了什么?难道真的把我当成戚戚哀哀的小鬼头了吗? 宝剑上没有染上半点鲜血。 安青的身上多了一个大窟窿。在她惊讶的表情中,身体慢慢变化,最后摊成了一张扑克牌。 楚图放松地站着,单手提着宝剑,肩垮下来。黑发蓬松而柔软地搭在额头上,投下的阴影掩盖他的眼睛。 砰门突然开了。 商唤年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抽紧的,他多么害怕推门进来看到惨烈的一幕! 对于他的反应,楚图并不敏感,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眼神不明。 快走。商唤年的胸膛还因为刚才的紧张起伏不定,这是一个安眠夜,只要没有睡着的人都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该看到的东西楚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无力地抽动了嘴角,我真的害怕这些吗? 看到他这么不紧不慢、呆呆愣愣的,商唤年一咬牙,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时,楚图背后,那张扑克牌的壁画像是一扇打开的门,源源不断地走出了一个又一个死人。 楚图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问:走廊上是什么? 恶心的怪物。商唤年说,对别人来说是麻烦,但是凭借我们的身手,没有问题的。 那我告诉你,这个房间里的是什么。楚图扬起头,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我的心魔啊。 从扑克牌里走出来的人没有生气,没有灵魂。 这些是楚图以前航线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乘客们,他们死亡的小世界正是楚图经历过的。 走出来的,不是死者。楚图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些令人胆寒的怪异豁达,是从我心底里走出来的啊。 仔细看,这些人像是被打了马赛克,模糊不清。而且模糊不清的程度彼此也不相同,久远的那些人影,早就在岁月中被磨得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你商唤年的眼睛慢慢瞪大。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楚图闭上眼,笑着对他说:我不会再看他们了。能信任你吗? 商唤年的鼻子突然一酸,眉眼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好。 后面这些模糊不清的人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两道人影相互牵连。 闭着眼睛的楚图完全信任商唤年的信息。 商唤年一牵,楚图心领意会地向前一劈。 商唤年一点,楚图便知道身后又有危险而来。 当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人影,而满地破碎的扑克牌时,房间里寂静的气息包裹了两人。 砰。 宝剑从楚图的手中滑落,敲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维持着斩断最后一个身影的姿势,商唤年背朝着楚图站着,胳膊从背后折过去握住了楚图的左手腕。 商唤年慢慢放开了手,然而,突然,他的手被一把抓住。 他惊得回头,只见楚图抓紧了他的手腕。楚图睁开的眼睛,眼眸里没有曾经与记忆和痛苦挣扎的破败感,无比干净、纯粹,也带着他固有的干练和锐利。 你商唤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斩断了那些不好的碎片了。楚图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我记起来了。那年我眼睛被灼伤时,邻居家的小不点硬要拉着我给我指路。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是吗? 猛地,商唤年转过身,手一用力,将楚图紧紧抱住。 他把脸埋在了楚图的脖颈旁,眼睛紧紧眯了起来,略有氤氲,胳膊却紧紧缠绕在楚图身上,不给他一丝移动的机会。长及耳鬓的黑发与楚图的黑发交缠。 一把霸道地抱住的是他,表现得像是个害羞小鬼的也是他。 商唤年的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是上个红夜头疼时吗? 楚图被商唤年的脸蹭得只能向另一边侧过头:葡萄架下。 你商唤年又想问什么,然而被打断了。 楚图被一只小狼狗抱得浑身动弹不得,却依然腾出一只手,看似无意而休闲地在商唤年的耳鬓卷起了两缕黑发:不过,我也想问。我记忆里的那个邻家小鬼一直叫着我哥哥,他又是什么时候打起坏心思的,嗯? 楚图只感觉另一个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第35章 哥哥/从此章开始倒V 把头埋在颈窝里的人没有说话。 楚图叹了口气, 手上依旧把玩着他的黑发。 难受而崩溃的阶段过后, 楚图在自己的睡梦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记忆。他想起了幼时天天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不点,然而, 他的面前还有太多的谜团。 为什么这段幼时的记忆会被遗忘? 为什么过去的小不点会用这样暧昧的方式靠近他? 为什么商唤年在航线里会这么游刃有余,这些年又遭遇了什么? 最重要的问题, 他是不是还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窗外的磅礴大雨忽然停了下来,黄绿色的天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占据了他们的视线。 楚图轻轻将商唤年推了开。 商唤年的眼眶红红的,长睫毛微微翕动。 楚图说:你什么时候准备和盘托出再说吧。只不过, 你觉得我们该以什么样的关系继续这个小世界? 商唤年正想要开口说话, 楚图却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先把手放上了他的头顶,揉了揉细软的黑发。 来,先叫一声哥哥。 商唤年刚刚像无辜小狗一样瞪圆的眼睛突然黯淡, 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无比痛苦, 但还是尽力把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声嘶力竭暴起的躁动压制了下去, 乖巧地垂下了眼:哥哥。 楚图这么一个人精,哪里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全当不在意,领了这一声,回身就要走:走吧,天亮了,去大厅。 商唤年顿了一下, 看着楚图的后脑勺, 眼睛里的光热切得仿佛有了实体, 生生戳在了楚图身上。 他不清楚楚图有没有感受自己的目光, 但是,楚图终究没有回头,像一个没事人。 突然,异象突生!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看向壁画的方向,所以不清楚,壁画上的人早已换了一张脸! 一个人形从壁画上窜了出来,提着一把斧头,健步如飞,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楚图的背后。 商唤年还来不及反应,脸色骤变,抽身就想要挡在楚图面前。 然而,当商唤年迎向了斧头的时候,一只手从他的身旁快速地伸了出去,正握住了棋子挥动斧头的手腕,将它固定在了那里! 楚图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在商唤年的身后响起:这些NPC总是不把犯了病的爸爸当爸爸,还当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呢。 棋子: 商唤年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才是楚图啊。 这次的死者是马尾女,她的脸被换到了棋子身上,正用一种混杂了疯癫和惊恐的表情看向了他们。 楚图握住了她的手腕,商唤年另一边动身直抄棋子侧面。 这些棋子的战斗力和死者完全不一样,而更像是扑克牌上原有的骑士,勇猛、大力、不知痛苦与疲倦。 然而,这样的一个NPC在两人的手下像一只待宰的小鸡仔,被生擒活剥都不能吭吱出半点声音。 弱小而可怜地被两人征服。 当其余人都已经在大厅中等着、而看到两人从一个房间出来、一人扛头一人扛脚搬着一颗棋子向棋盘走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背着棋子走到了棋盘旁,放了下来。 自己走到该去的位置,楚图用下巴点了点棋盘的方向,还用我教你? 棋子: 然后,它在八个人的注视礼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棋盘的某一格里。 商唤年在后面露出平日里一贯温和的微笑,然而微微眯起来的眼尾出卖了他。 这憋笑可真痛苦啊。 怎么?楚图眯起眼睛,斜瞟了众人一眼。 没,没事。刚刚看向他的火气男连忙摆了摆手。 于杰却突然开口:你和商唤年在一间房里? 对啊。楚图没有看向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红桃皇后说不能出房间,你们是怎么到一起的?于杰冷哼一声,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遇见。房间里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女的怎么死的?莫不是被走出房间的人杀死的? 商唤年平和地说:昨天晚上是我走到楚导房间里的。红桃皇后说昨晚是安眠夜,你睡着了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如果没有睡着,房间里就会有危险的东西出来。 对这时,一个之前不声不响的文静小姑娘突然出声,我没睡着,然后地板上就出现了血迹,一个女鬼从血滩中走出来。我被吓晕过去了。现在想想,就是因为我晕过去了,所以这些东西都不见了。 所以,这里还有昨天晚上没睡着的人吗?于杰突然回头问众人。 没有人回应。 昨天晚上没有睡着的,只有楚图、商唤年和那个小姑娘,以及死去的马尾女。 而马尾女恰好是白子,于是这一次红夜以一人牺牲为代价直接结束了。 于杰冷笑道:人已经死了,你也不能问出什么。谁知道她有没有睡着。也许是被两个有胆子出门的人杀死了? 哐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那个小姑娘也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楚图直接揪着于杰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于杰只是一个普通坐办公室的,本身就和一只白斩鸡一样,被楚图轻轻松松单手抓着,无力地扑棱着。 他的脸憋得通红,四肢乱打,但没一下是能打到楚图身上的。 楚图拎着他的时候都没有正视他,语气含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需要取信于你们,相反,你们得想想,如果在这里死了,外面的所有踪迹都不会存在。自己搞清楚,我不想动手,但不意味着我是好人。 他轻轻松松地一放手,于杰因为挣扎的惯性,一下子失去平衡,噗通摔在了地上。 楚图转头向呆若木鸡的众人说道:别惹我,就这么简单而已。 白领男最先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好声好气地说:随便怀疑别人也没意义,管好自己,管好自己。楚导也是真性情,哈哈。 其他人都复议点头。 红夜结束之后的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其他人都有意识地和于杰保持距离,而他看向楚图的眼神有多怨恨,都不能激起半点对楚图的影响。 第二次红夜的时间很长,大部分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于是众人都先去弄吃的东西去了。 楚图去了一趟葡萄架,摘了一大碗的葡萄,抱着碗游荡在厨房里,时不时丢一颗葡萄进嘴巴。真亏了当时他吃的是葡萄,这算是最容易得到的食物了。 商唤年当时吃的东西是蔬菜汤。 他前一次没有跟着众人吃东西,现在还是乖乖待在厨房里给自己煮汤。 看着他把切好的卷心菜、胡萝卜、西红柿什么的丢到锅里,楚图抱着葡萄碗,靠在一边,撇了撇嘴:这点东西能填饱肚子吗? 他怎么感觉商唤年和那位只喝了红酒的仁兄差不多,都是在饿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主。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19) 商唤年笑着说:其实还好,快进剧组之前都会有一个形象管理期,要减肥的话,吃的也都是沙拉。蔬菜里面的纤维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你不用减肥。 商唤年笑了笑。 楚图突然想问他,又是怎么想到要回国闯演艺圈的,然而,他还没打好腹稿,商唤年就率先提问了。 你的红桃3呢? 其他人的扑克牌在红夜结束之后陆陆续续都变回来了,在厨房里或是等待,或是打下手。商唤年的红桃2正蹲在门后的小角落无聊地画圈圈。 对哦,楚图摸了摸脑袋,红桃3呢? 楚图房间的角落里、被卷成海报筒的红桃3:有谁告诉它,为什么它变小的时候那束捆着它的茅草也一起变小了啊啊啊? ※※※※※※※※※※※※※※※※※※※※ 感谢之前投喂营养液的白清元、阿叶要吃糖、大碧、哀哉、蔡心怡妈妈。 感谢之前投喂地雷的燮。 蠢蠢的我今天才知道怎么看投喂记录耶(捂脸) 反射弧长到不可思议。 第36章 走廊 红夜没有很快到来, 这段平静的时光无事发生。 他们各自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就散去了。 商唤年问楚图有什么计划,然而, 楚图只是说想要回去睡一会儿。 商唤年:现在尽量别睡吧,万一今天晚上也是安眠夜,睡不着会有些麻烦。 楚图倒是一脸无所谓:这个小世界的NPC给我带来不了什么麻烦。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于杰这个人恶心归恶心,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如果一个人说自己睡着了, 而悄悄出门的话,其他人奈何不了什么。 商唤年摸了摸下巴:也是。不过,今天于杰这么明显地点明了,如果昨晚的死者是死于玩家之手, 真正的凶手也会收敛的。 我感觉, 如果存在真正的凶手, 那么这个人不会蠢, 肯定是会收手的。楚图露出另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但就有些蠢东西本来没这个想法,今天听到了信息才反应过来,想要试一试呢。 他好像肯定下一次的红夜, 里会非常热闹。 商唤年抬眼, 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有恢复,多休息一下,今天晚上交给我。 楚图微微一怔。他从上一次红夜开始就没有表现出犯病的症状了, 然而商唤年还是微妙地捕捉到他的不对劲。 如果你状态真的好, 刚才就不会简简单单地威胁于杰。商唤年看出了他的疑惑, 你会直接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出城堡去。 楚图默然,他现在的确全身懒散,恨不得找一个地方把自己的头埋进去睡一会儿,搞事的意图一点也不高。 他被点破也不恼,只是和商唤年点了点头,自己回房间睡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他睡得特别深,意识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完全精神不起来。这在小世界里可以是致命的,他跑过那么多条航线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原因可以归结于老病复发后逞强的疲惫,也可以归结于,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闯天下的独狼了。 他没有意识到红夜的到来,外面的瓢泼大雨似乎与他没有关系。 . 这又是一个安眠夜。 有了第一次安眠夜经历的众人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努力想要睡着的保守派,另一派,是得知出门也不会有致命风险的小人。 红色的在阴雨的天气里格外阴沉,红得发黑,隐匿了数不清的恐怖和恶意。 这一夜还剩八人。四人特殊身份,黑子白子各两人,白子先行,黑子被动。 游戏到了这一阶段已经非常焦灼了。要想让这一次红夜结束,死亡目标只有两人。 而对于这两人而言,有两种保命的方法。一,无差别杀死四人,直接使死亡人数到达八人,游戏结束;二,杀死另一个黑子。 两者难度相比,大部分的人可能会选择第二种。 越到后面,被动方越是被逼无奈,被迫主动采取行动保命。 这一次红夜的走廊正如楚图推测的那样,无比精彩。 当于杰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走廊里已经有一具尸体了。 是白领男。 他面色痛苦,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青紫,脖颈上有两条红印。 他是被人生生从房间里拖出来掐死的。 密密麻麻的扑克牌小虫爬在他的尸体上,啃食血肉。而他的尸体正如之前的死者一样,自己主动消散,消散的速度还要快过小虫的啃食。 于杰的眼睛里划过一片阴霾。凶手还没有走远,也许正在阴影里看着他。 白领男一看就是职场里插科打诨、左右逢源的好手,进小世界之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有谁要主动杀他? 于杰看向了四周,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他闻到了一些古怪的味道,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下竟然有了一滩血迹! 红黑的血迹与殷红的地板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无法发觉,只是隐隐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光。而他低头,恰好在血滩的表面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只不过,他自己的投影竟是一具骷髅! 于杰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就要跑。 一只骷髅的手穿过血滩与空气的界面伸了出来,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混蛋!放开!于杰也被激起了血性,狠狠地甩动脚,将骷髅手甩掉,快速地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而那只手竟然按住了地面,撑起了身体一整具骷髅就这么从血泊中爬了出来。 于杰咬住了牙齿,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着,在走廊里不停转弯、改变方向、打着圈,自己也不清楚跑到了哪里。 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撑着自己的大腿,回头一看,没有任何东西。 他啐了一口唾沫:总算甩掉了。 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 他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玩家所住的那条走廊,而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房间号,那是楚图的房间! 想起自己出门是干什么来的,于杰慌乱的神色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不由得流露出了憎恶的表情。 他摸出了自己的牌,闭上眼睛默念了三秒,一把宝剑就出现了手中。 这一夜,他分到的身份是宝剑。 他悄悄地握着剑,走到房门外,贴在门上听。 门里面没有动静。 他心中正窃喜,手慢慢地放到了门把手上。 突然,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肩。 于杰以为是骷髅追上来了,整个人鸡皮疙瘩瞬间竖了起来,猛地回头。 然而,眼前的人不是骷髅,而是商唤年。 哦,商先生啊,我说呢,还以为是鬼怪呢。于杰脸上的惊恐和慌张还没来得及消失,只能尴尬地笑了一笑,我刚才看到一个黑影往这边过来,于是过来看看。 商唤年的表情没有异常。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因为气质的缘故,也有一种自带的亲和感,让人感觉他很好说话。 商唤年的眼皮半搭:于先生,我们已经给过了警告。 啊,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于杰尴尬地对他笑了一笑。 突然,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着他的耳鬓插进了木门上,正好削掉了他耳鬓的一缕杂发。 于杰被镇住了,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正好看到商唤年这张被大众评为最像天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然而,这种微笑让他不寒而栗。 商唤年走进了一步,握住那把插在门上的匕首,声音平和,然而在于杰耳中,却像是魔鬼在和他说话:警告过后,我们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商先生,于杰知道自己是没办法糊弄过去了,干脆直接了当地说,你是想要杀人吗? 商唤年拔出了匕首,拿匕首冰凉的侧面拍了拍于杰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眸和地狱的黑色竟如此相似。 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他眼睛一瞟走廊的黑暗阴影,轻笑了一声,拿着匕首转身走了。 留下于杰拖着一把宝剑、看向了商唤年离开的方向、不知所措地站在了楚图的房门外。 于杰深呼吸了几次,更浓重的厌恶蔓上了脸。 然而,还不等这种厌恶再一步发酵,一只手又搭上了他的肩。 恐惧从他的尾椎骨慢慢上行,他僵硬地回头。 骷髅露着满嘴牙齿的微笑,搭住了他的肩。 ※※※※※※※※※※※※※※※※※※※※ 感谢阿叶不吃糖、夜雨神烦的营养液~=w= 无限流还是剧情连贯起来比较好看啊,然而我这么短小(哭哭) 等我交完这一茬的专业课报告后要粗长啊!(发出了立flag的声音) 第37章 线阵 商唤年平静地走在了暗红的走廊里, 两手简单地垂在身侧。 走廊上没有窗户, 一面分布着门,另一面分布着如房间里一样的壁画。这些壁画上的花色各异, 然而,和一般的扑克牌不同, 不论它们的花色怎样,中心必然有一个人形。 商唤年的步伐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悠闲, 微微一瞥, 旁边的扑克牌正在发生变化。原先人物所待着的地方变成了血色的旋涡,液体在走廊的微弱光亮下泛着光,像模糊的镜面。 他停了下来,转过头, 看向了壁画。血色的液面上照映出了他的样子, 液面另一端的他和他同时转过头。 壁画里的他变成了骷髅。而现在, 一人一骷髅正深情对视。 骷髅的白骨手伸出了液面,接着整具骨架一股脑儿地出来了。 商唤年没有动,冷眼看着骷髅。 这远远没有结束。一整条走廊上的壁画都开始了变化,几次呼吸之间,目光所及之处,每幅壁画中都爬出了骷髅。 商唤年却没有把这些骷髅当做很大的麻烦, 相反, 他的注意点在另一边的黑暗中。 那里还有条小杂鱼躲着呢。 他盯着那一片黑暗, 仅留有余光瞥向了骷髅。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一惊, 他本来想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商唤年似乎注意到了自己。 他本来想趁着商唤年忙着对付骷髅、没有觉察时,从暗处出手偷袭,然而商唤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商唤年用实力告诉他,什么叫做被分心了,也不是杂鱼能打主意的。 当十来具骷髅向商唤年扑过来,暗处的偷袭者咬牙向商唤年刺来。 然而,几乎是同时,商唤年转过身来,正对上偷袭者,将自己的后脑勺暴露向骷髅! 偷袭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商唤年就像一道虚影,冒到了他的跟前。 手起刀落。 偷袭者的呼吸凝固了,他手上的刀遇到意料之中的阻力。 咔吱,胳膊肘脱臼的声音。 仅是一瞬,偷袭者的胳膊被硬生生掰了过来,手上的匕首直戳自己另一边的肩窝! 他吃痛,连忙松手,然而抓住他胳膊的一双手像是有无限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翻转了过来,直接向商唤年的身后丟去! 偷袭者因为惯性,直接砸在了扑过来的骷髅的身上。顿时,他摔坐在了一堆白骨之中。 那人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支着仅剩下的完好的手臂想要坐起来,然而,旁边完好的骷髅也包围了上来,硬是把他刚抬起来的脑袋按了下去。 商唤年轻飘飘地打散了几具不开眼、想要攻击他的骷髅,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偷袭者却突然暴起,硬是撞散了骷髅。 练过的?商唤年歪过头。 那人抬头,现在才看清他的样子。 是那个只喝红酒的矮小男人。 商唤年半眯了眼睛:还记得在众人面前伪装示弱,老手啊?是岸客吧? 我打不过你。偷袭者擦了擦嘴角的血,悉听尊便。 商唤年倒是没有紧逼:昨天的人,也是你杀的吧?本来以为于杰在大家面前直接点明,你会收敛,没想到今天晚上更加猖狂了? 红酒男倒是坦荡地回答:我本来也不想再动手的。但运气不好,今天分到了黑子,要不再杀四个人,要不找出另一个黑子。杀人和找人,对于我们这种手上本来就有人命的人来说,还是杀人比较容易。 商唤年面色不明。 他们本来觉得,今天的两颗黑子之间会有寻找身份的追逐戏,但没想到,其中有这么一个变数。 乓 商唤年的身后传来了响声。 声音是从他们旁边的房间传来的。 他下意识地回头,然而此时,表现出一副投降样子的红酒男突然出手,直取商唤年命门。 商唤年波澜不惊,出手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残影,直接狠狠抓住了红酒男的手腕,咔嚓一掰,整个手腕就变形了。 红酒男痛苦地嗷叫了出来,但是,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胆魄和刚毅,他努力隐忍,牙关咬紧,眼神发红。 商唤年平静地说:能认清自己、审时度势也不容易,但总有人不知道。你说呢? 红酒男愤恨地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商唤年问。 红酒男的脸色交杂着痛苦和戏谑:你自己推开门,看看房间里有什么就知道了。 商唤年挑了挑眉毛,松开了他。他两条手臂全受伤了,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突然,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正是楚图,他醒了过来,也不大想在房间里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出了门,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商唤年和他简单说了情况,两人一起推开了房间的门。 只见,房间里似乎用钓鱼线和家具构建出了机关,而机关的正中,一个男人满脸痛苦地被钓鱼线吊在了半空中。 这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平日里也不说话,就是个老实人,之前一直没有存在感。 快把他放下来!楚图转头对商唤年说。 商唤年和楚图的身手很敏捷,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央,把那人给放下来,正想要试探他的呼吸。 红酒男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翻越,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他突然出声:别费劲了。看看窗户,外面的雨停了。他是黑子,已经死了,这次红夜结束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0) 你什么时候干的?楚图转过头去,面色不善。 红酒男只能耸耸肩:你别这样看着我,弄得我好像真的晚上只杀人不干别的事一样。这间房是我的,不是他的。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在房间里弄点警报装置而已。你懂得,岸客虽然之前有不死金身,但混江湖的,仇家多,谁没点保命的伎俩? 你什么意思? 红酒男笑了笑:我选择杀四个人来保命,可是另一个黑子也可能选择一个一个房间找黑子,杀一个人来保命啊。你们可别看他长得老实,我之前不是也表现得很弱鸡吗?嘿。 很明显,他知道另一个人一定坐不住,于是干脆在自己的房间里设置了装置,守株待兔,还真把这只兔子给等来了。 走廊上响起了一片脚步声,所有人都出来了。 红酒男脸色突变,弱鸡而慌张的气息又突然附身。 怎么回事?走廊上响起了火气男的声音。 楚图感到了一阵不对,尸体和他们两个在线阵里面,其余人在外面,像是泾渭分明地隔开了。 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大开杀戒了!红酒男的语速没有这么快过,神色慌张,然而,他那抹转瞬即逝的嘲讽却正好落进了楚图和商唤年的眼睛。 第38章 异变 楚图和商唤年从钓鱼线中钻出来的时候, 其余人都聚在一起, 看着他们。 除了他们之外还幸存三人。之前晚上被吓晕的女孩, 火气男和两条胳膊都被卸掉的红酒男。 红酒男很自然地和他们抱团在了一起,然而,他们现在的局势实在是明朗。女孩和红酒男都是拖累,火气男长得还算壮实,然而也不过也一个普通的青年男性,在楚图和商唤年的面前完全算不上战力。 如果楚图和商唤年真要杀人, 他们三人即使抱团也是没有办法的。 火气男抬眼看了看楚图和商唤年,转过头拉了拉另外两个人, 三个人静悄悄地一起走到厨房去了。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 那种气氛中的回避和厌恶却骗不了人。 楚图的眼皮塌了下来, 插着口袋:他是何必呢,这个小世界里排挤也没什么用。 商唤年点了点头, 这时, 他的红桃2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出来, 拉住二人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背。 请与对应扑克牌保持紧密距离。 凌晨五点,凌晨五点。 当商唤年的手接触到它时,它立马变成了一般扑克的大小, 被商唤年收进了口袋。 楚图这才想起被自己丢到房间里的红桃3,转身回房把它放了出来。 商唤年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还剩下五人。如果最后一次红夜也按照前面几次红夜, 四个特殊身份是一定存在的, 剩下的那一个人是被动方的棋子。这个游戏的通关条件是八人死亡, 那么还剩下一个死亡名额,可是最后一次红夜不论谁死,这个小世界都会结束,那么这个被动方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楚图说: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每一个小时的最后一个小时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疯狂变化。红桃皇后这样的设置肯定有她的道理,说不定是为最后的变化做准备。 当他将红桃三解了开来,捏捏平,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走廊里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隐约之中可以听到火气男的喊叫声。 怎么了?商唤年回头,这还没有到红夜。 楚图走向了门口:五点的开始了。 两人相视,走到了走廊上,空无一人。两人走向了大厅,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棋盘上的棋子不见了。 这些本来安安稳稳站在棋盘上的棋子动了起来。 他们扛着手中的斧头、大刀、宝剑开始了狩猎,这座城堡就是他们的狩猎场。 这些棋子有了神智,看到两人的身影,竟明白那是两个难啃的硬骨头,没有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楚图站在那里缩紧了眉头,思考着现在的状况。 然而,他们并没有脱身事外的宁静。就在他们感叹这些棋子竟然会自己选择猎物的时候,整座城堡的建构开始了移动!一楼大厅的地板开始塌陷,头顶上的天花板不停晃动掉下了尘土和碎片! 楚图和商唤年没有打招呼,默契地向二楼狂奔而去。 他们沿着大厅里的楼梯拼命奔跑,楼梯塌陷的速度刚好追上了他们奔跑的速度。 二层以上都是红桃皇后的地盘,他们一般为了不节外生枝都不会往上走,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发现,这里的构造实在太过于复杂。 其余三人比他们早发现情况,已经在二楼与棋子们进行追逐战了。他们二人的加入,仿佛打破了这场追逐战的平衡,让一切都不正常起来。 顶着于杰脸的棋子似乎仍饱含生前的怨气,看到楚图竟忍不住,放下了原来追着的女孩,向楚图扑了过来。 这里的npc根本不会给楚图造成任何麻烦。 楚图三下五除二地放倒了棋子,然而于杰生前的怨气似乎太过于强烈,竟死死抱住了楚图的小腿,令他一下子钉在了原地! 该死!楚图腿部立马用力,想要把它踹开。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了变化,这一整块二楼的地面都开始了向下坍塌! 棋子似乎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硬是不撒手。楚图因为刚才一脚的惯性,整个人的重心向外偏移,直接因为地面塌陷时的倾斜向外倒去! 这时,他脚下的地面破裂了。 要死!楚图咬紧了牙关。 二楼外面的木制围栏因为是整体的缘故,没有随着地面的破裂而倒下,在这个时候给了楚图一个抓握的机会。 楚图双手攀住岌岌可危的围栏,腰腹部猛一用力,将棋子甩了出去! 棋子被甩了下来,然而在最后关头,它还是不忘记拉一把楚图,一下子让楚图的手脱了力,只剩下前半个手掌还攀在围栏上! 地面的坍塌似乎刚好掐准了楚图刚才的位置,破裂在他前方的一米处堪堪停住。 幸存的女孩子吓得跌坐在了破裂边缘。刚才棋子被楚图吸引过去,也正好救了她一回。 搭把手楚图知道旁边有人,出声喊道。 那个女孩惊魂未定,鼻子抽动,整个人颤颤巍巍地沿着破裂的边缘爬了过来,看到了楚图。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挣扎和厌恶。 一下子明白过来女孩在想什么,楚图瞳孔紧缩。她认为楚图手上沾着很多人命。 最后,像是做出了决定,那个女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决绝,站了起来,伸出脚,碾在了楚图攀住围墙的手上。 . 他们二人跑上二楼的时候脚下所站的地面已经岌岌可危了。为了不让负载过重,他们分成了两个方向。出于对方实力的信任,这一决定几乎是在瞬间被心照不宣地执行了。 然而,当商唤年在二楼围栏的另外一面看到楚图和女孩的那一幕,他心里差不多快要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女孩用尽全力地踩住楚图脚的那一幕,让他的瞳孔紧缩,心跳近乎暂停。 不过好在,楚图实在是坚毅,几乎是忍着剧痛,凭借着腰力将自己的下半身抛了起来,脚尖勾到了围栏的不远处,整个人向上缩,爬到了围栏上。 那个女孩没想到自己竟然让楚图有了另外意义上的动力,整个人吓傻了,跌坐回了地上。 突然,一切的震动消失了。 一束如镁光灯一样的耀眼光芒不知从何而来,直直照耀进了破烂城堡的正中心。 一楼塌陷之后露出了地面以下的面貌。这样的面貌被光芒照亮。 红桃皇后正站在塌陷的正中心,站在了灯光的正下方。 她手上托着一个小棋盘,上面有七颗棋子,三黑四白。 她抬头看向了二楼狼狈的众人,露出了血盆大口。 终于来了,让我看看谁有资格成为我最后的棋子。 第39章 死局 二楼余下剩下的一切, 包括地面、围栏等等的所有东西都破散了开来, 化成了一张张飞舞的扑克牌。 二楼的所有人都开始下落, 扑棱着翅膀的扑克牌们簇拥着他们,像一团云朵, 将人包裹在了里面, 让他们缓缓落到了地上。 红桃皇后的左手拖着棋盘, 右手慢慢支了起来, 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坍塌的狼狈全部都消失了。偌大的城堡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空旷而晦暗, 只有从头顶照下来的那一束白色的光束照亮了周围。 五人脚落地的时候被周围纷纷攘攘的扑克牌掩蔽了视线,当扑克牌散去, 他们才明白现在的状况。 然而, 散去的扑克牌并没有就此消失, 它们化成了光亮,环绕在五人的身周, 引领五人向特定的位置走去。 这种感觉像是自己成为了提线木偶, 完全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操纵权。 这种感觉让楚图很不舒服, 然而,这种非物理操纵的操纵几乎是整个小世界的意志,他们没有权力去拒绝。 红桃皇后的身周放着五张华丽的檀木椅子, 椅子众星拱月地包围着她,而五人也被冥冥之中坐到了椅子上。 等最后一个人落座, 红桃皇后诡异地笑了起来。 欢迎我的客人们。接下来, 我只剩下最后一颗棋子需要修理了, 不知道你们谁会来帮我修理呢? 五人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安静地呆坐在椅子上。红桃皇后再一响指,五人才感到牵引自己身体的力量消失。 红桃皇后说:最后的红夜同样会有四种特殊身份和一颗白子,找到并杀死白子,我的棋盘就能完全修复好了。你们只有一次找到白子的机会。 她的满头金发被烫成了夸张的大波浪,随着她夸张的笑,上下起伏抖动得像弹簧一样,白如纸的皮肤因为笑容泛着奇怪的红色。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转,桀桀地笑着说:对了,我忘了,毕竟最后剩下来的客人战斗力差别非常大,公正诚实的红桃皇后担心这个游戏对一些客人不公平。这样吧。 说完,她像是指挥家,双手在空气中舞动,引导着空气中的光亮包围着五人:最后的红夜是诚实而绅士的游戏,可不能做出暴力的行为哦。不然城堡会惩罚不听话的乘客的。 现在,大家来看看自己的身份吧。 这是一场完全没有暴力的游戏。 楚图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小世界,前所未见。他竟隐隐感到了一些不舒服。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红桃3,手围着,将它翻转过来,看到它背上的那一句话。 今天,你是白子。 他看完之后,这行字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偷偷地看了自己的身份。 火气男是第一个说话的。他不敢直视红桃皇后,低着头问:是只要找出白子,我们的游戏就结束了吗? 红桃皇后笑着说:是啊。找到白子,你们就可以走了。 那,要是找错了呢?他问,被冤枉的人会怎么样? 那样的话,可不是只有被冤枉的人能怎么样。红桃皇后笑着,是你们一起都走不出去了。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找对了,死白子一人,活四人;找错了,全员覆灭。 这是什么狗屁规则?真实世界要是有这样不讲道理的规则还不会被人骂死? 而在这样的规则里,白子的身份无比特殊。因为,不论找错还是找对,他都必死无疑。 这是一个死局。 楚图脸色淡漠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放松,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的黑暗里响起了隆隆的响声,像是重物砸到了地上。 不知何时,那七颗真人样子的棋子走了出来,走到了他们身后,像是守卫,也像是押解犯人的刽子手,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盯住了他们的脖颈。 . 红桃皇后笑盈盈地一个一个问他们,懂规则了没有,得到了玩家诚惶诚恐的回答后,她扭着自己纤细到夸张的腰肢,走进了黑暗里。 走之前,她对五人说:等大雨过后,我会来问你们的答案,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讨论了,将那颗不乖的白子揪出来。话音刚落,窗户外面就下起了红色的大雨。 五人相视无言。 火气男最先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得了,现在这个情况。 你们说怎么办吧。红酒男瑟瑟发抖,这场游戏死人太多了。 . 火气男直接对着一圈人说:我说,白子不论如何都会死,认命吧,别拖累我们了,说不定奉献自己成全大家,到了地下,阎王还给你记个功。 你这话说的,楚图耸了耸肩,谁知道你是不是白子,故意先做姿态,把自己放在安全位置上。 火气男眼睛一瞪:你! 好了,别吵了。女孩终于出声,用自己软绵绵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现在就先表态吧,白子愿不愿意自己站出来。 鸦雀无声。 艹,火气男恼怒地揉了揉头发,都死定了还要带垫背的? 楚图双手交叉,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支在手背上。 这场游戏,还会不会有转机? 商唤年微微一瞥,敏感地捕捉到了楚图的变化。 这时,红酒男突然出声说:你们说,红桃皇后选白子真的是随机的吗?最后一夜的白子那么重要,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他们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楚图身上。 红酒男岸客的身份没有暴露,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楚图是唯一的通关者,也是唯一在开头挑衅过红桃皇后的人,也可能是唯一手上人命那么多的人。 火气男很恰当地顺着红酒男的思路跑了下去:楚图,不会是你吧?别藏着掖着。反正现在也不能用暴力,他们对楚图没有任何的畏惧。 女孩却阻止了他咄咄逼人的架势:选错了,我们都会死。这个时候就意气用事了,谨慎一点。 然而,她在说话的时候也想到了刚才踩楚图的那一脚,眼神不由得开始躲闪。 她到底是厌恶楚图这种杀人魔的,然而,这种闪躲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害怕,亦或是厌恶。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1) 火气男双手一拍大腿,面色挣扎:那你们说,怎么办? 红酒男恰到好处地抛出了解决方案:要不,我们每人抛出自己的身份,看看有没有冲突的,有冲突的话,其中一人肯定在说谎。 也成。 红酒男率先举起了手:我是宝剑。 女孩说:我是圣杯。 火气男说:我是权杖。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到了楚图和商唤年的方向。 火气男狠狠说了一句:看来,还真的在这两位里面啊。 说吧,谁是星币,谁是白子。女孩说。 火气男抢先说:可别乱跳,故意来抢我们三个已经抛出来的身份啊,说实话。 楚图闭上了眼睛:我是白子。 那三人正想兴奋地站起来。 只听到旁边商唤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在撒谎。我是白子。 第40章 星币 你们两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火气男傻眼了, 语气不善:这是关乎所有人性命的事情, 哪里是可以抢来抢去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是白子。商唤年平静地说,语气笃定,底气十足。 楚图没有说话, 也没有看向商唤年,头微微垂了下来,在思考些什么。 你们这样,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到底谁是白子! 楚图抬起头,撇了撇嘴, 还没有说话, 火气男就撸起了袖子, 直冲冲地朝他过来。 其他人都猛得一惊,红酒男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连忙用自己无力的手挂住他:你疯啦,不能用暴力。 火气男却没有就此停手:你们一个一个, 总是摆着副高深莫测的脸孔,这种关乎其他人生死的事情都这么一副复杂扭捏的样子。都要被你们拖累死了! 他猛地冲了上来,拳头就要往楚图身上砸! 楚图仍保持着原来一副双手支着下巴的样子,抬眼看着他的拳头里自己的鼻梁骨越来越近 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接住了那只拳头。 与此同时, 盘旋在他们身周的光亮,在火气男的脖颈上化成了一个绞灭一切的光环, 正用力向内收拢! 商唤年皱着眉头, 收回了手, 让火气男的拳头终究是没能砸到别人身上,而那道似乎下一秒就要收缩起来、掐断火气男脖子的光亮也消散了。 火气男吞了一口唾沫,手慢慢放了下来。 红酒男无奈说:大家都别意气用事了。不能用暴力看来是真的。我们好好谈谈。 火气男讪讪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火气却不减:好好谈,好好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 没人再说话。这里的局势也因为两人争抢白子的身份而焦灼。 时间就在寂静中慢慢流淌,而外面的倾盆大雨在他们此时听来,都响亮得能震破他们的耳膜。 我说,那个女孩看上去十分不安,眼珠子不停乱转,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总是要回答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桃皇后就回来了。 你们就投我就好了。就是我。商唤年没有表情,不用多想,没人会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 话是这么说,红酒男开口,那楚图是怎么一回事情? 楚图转过头,看向了商唤年。 小世界里无尽的精神压力和折磨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了半点印记,从他的侧脸可以看到高挺的鼻梁和长睫毛。 这个人一贯是这么矜贵的,到这个地步也看不出他想要干什么。 楚图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旁边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皱紧了眉头。 自从商唤年主动说自己是白子之后,楚图就没有吭过声,既承认商唤年说的是真的,也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种事情到底是关乎生命的,即使商唤年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众人还是想要把身份弄得明明白白才好。 我是白子。选不选随你们,楚图终于是淡淡地说,反正对于白子而言,选不选都没有差别,也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命操什么心。 这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火气男愤愤地砸在了膝盖上。 这时,雨声停了下来。 要结束了!那个女生惊呼出声。 几乎所有人的背都直了起来。红桃皇后特有的高跟鞋的响声在外围的一片漆黑中越来越近,几乎在他们的后脊梁上踩出令人胆战心惊的鸡皮疙瘩,一步,又一步。 那边三人的表情也在逐渐变响的高跟鞋声中凝固。 来,告诉我吧白子是谁? 红桃皇后的声音像催命符,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不断回旋、激荡。也许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在红桃皇后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加掩饰的笑声。 商唤年突然站了起来,将几人吓了一跳,连带着红桃皇后都对他的举动十分惊讶。 我们的这位客人,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红桃皇后笑盈盈地说,眼睛因为内心的欣喜不由得弯了起来,透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我自首。商唤年直接对着红桃皇后说。 红桃皇后摇了摇头:你自己说的可不算数。我得问问每个人的意见。 不紧不慢地踱到了五把椅子围着的中心。商唤年挺拔地站着,像是在进行注目礼,眼神随着红桃皇后的脚步而转动。 你们说,他是白子吗?红桃皇后装腔作势地掩着嘴问。 不,不是。突然,一直不吭声的楚图出声了。 哦,这位客人为什么这么说呢?红桃皇后问。 楚图没有看红桃皇后,也没有看其他人,只是盯着商唤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主动这样站出来,但是如果真的没有活路的话,我不会愿意看着别人去死。 我和那些岸客不一样。楚图斜瞥了一眼红酒男,后者整个人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真的把那些最初的善恶之分放下该有多么自在,但是我就不是这样的人。只能苦恼自己。 有些人,表现得无情无义,实际上自有自己的一杆秤;我再怎么想要在这场自私的游戏中活得自在,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令人作呕的人。 我做这些,不过但求心安。 商唤年看着楚图,他漆黑的眼眸倒映在楚图浅褐色的瞳孔中。 人人说,浅褐色的眼眸会显得人薄情。这人当是薄情的,谁人不知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束缚;可也正因为这样,他对自己也薄情得很。 因为这么做和他的心意,所以他就做了。 商唤年笑了起来,在这样的环境里,给人的感觉竟比红桃皇后还要诡异可怖。 楚图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才能看到商唤年。 只见商唤年无视了红桃皇后,眼珠子只盯着楚图,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竟把另外的人都当成了空气。 他走到楚图面前,微微低头,问:你的红桃3呢? 楚图有些纳闷,但还是把扑克牌拿了出来,向商唤年挑了挑眉。 商唤年盯着他的眼睛,慢慢伏下了身子。 楚图被他看得有些发冷,不由得想要撇开眼睛。然而,当他刚要转头,他手上的红桃3就被抽走了。 这 扑克牌的存在可不只是在白天陪客人做饭吃而已。商唤年没有直起身,它们代表我们的身份。 所以呢? 商唤年笑了起来,摸出了自己的扑克牌:权杖是和红桃皇后共体,宝剑是攻击力,圣杯是治愈,那你知道星币是什么吗?这场游戏里没有人尝试使用过星币。 旁边的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捂住了嘴巴。 我来告诉你吧,星币是一张奉献的牌,它能调转身份,将被动方转为特殊身份。 在楚图的瞳孔逐渐收缩的时候,商唤年笑着再向他靠近。 现在,我使用这张牌。对楚图。 他伸出了修长而有力的手,慢慢阖上了楚图颤抖的眼睛,轻轻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了一个吻。 ※※※※※※※※※※※※※※※※※※※※ 这两天简直一天一个大作业,昨天睡了四个小时,坐着处理了十五个小时的数据,颈椎好痛明天我尽量写,如果九点没有更新就没更了。周一能暂时松一口气,我争取下周字数多一点。 第41章 捅进去 眼前的黑暗漫无边际, 浓稠而黏糊得像胶水, 将手脚、躯干、眼皮、喉咙乃至混乱的头脑都粘合、僵化。 不知哪里而起的焦躁提醒他, 还有些需要去思考、挽回的东西, 然而,连思维都被黑暗冻僵的他,几乎无力去行动,只能任由这一点点的不安慢慢发酵,让他浸没在破碎的炙热中,内核却凝固在黑暗的冷意中。 楚图最终睁开了眼睛, 房门外,敲门声响得和雷声无异,听得出门外之人的焦急。 视线慢慢聚焦,他撑起了身子,环顾四周。这是他在船上的房间, 一旁还放着他没来得及带入第二夜的小包。 床头的钟已经指向了六点二十。他回来已经二十分钟了,然而昏沉的困意包裹着他,让他一时间无法醒来。 楚图推开了门,门外是小周。 小周看上去整个人都很焦急。他一开始来敲楚图门的时候十分担心害怕、过意不去, 他担心自己第二夜的自作主张会让楚图很生气。 但是,当他在门外站了十五分钟, 而根本不见楚图的人影时, 他慌了神, 各种可怕的猜测都在他的心里乱窜。 当他看到楚图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内的时候, 先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的眼睛满满睁大,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楚导你,你怎么了小周不安地问。 楚图的身上哪有什么之前为人称道的傲气和气质,整个人颓唐而惶恐,眼神游离,肩膀整个塌了下来。 他想要说话,但是只是张了开嘴,然后就固定住了,根本不能发出有意义的音节,喉咙里的破碎音节根本无法组合出一句话。 小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鼻头一酸,忽然,他想起了,楚图发病了。 对,药! 楚图刚回国的时候他就被招进来当助理了,那段时候楚图刚痊愈,外在看起来很健康,但还在吃药稳固。这虽然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小周作为一个细心的助理,还是在行李里备了一板药片,和一些感冒发炎之类的常用药放在一起。 小周忙不迭地回自己的房间里掏出小药包,拖着楚图回他自己的房间坐下,接来水让他吃药。 药起效得没有那么快,楚图吃了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的躺椅上,和小周面对面坐着,低着头,既没有表现出任何责备小周的样子,也没有想要讲述自己遭遇的意望。 第二夜,小周凭借自己的力量度了过去。对于他而言,这种自力更生、置死地而后生的经历,更能将之前的忧愁都抹消。他本来怀着一腔既害怕楚图责骂、却又自豪的感情来敲响了门,现在却只能和楚图一起,抱着膝盖安静地坐着。 一片寂静之中,小周哆哆嗦嗦地说:楚导,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尝试不会有回应,然而,楚图真的回答他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慢,将最后一夜的事情慢慢地讲了出来。 商唤年小周很震惊,他,代你去死了? 对。 小周一开始很震惊,但是歪着头想了一阵子,还是开口说:你还记得他吗?你是觉得,你对他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他和你的接触很深,而且因你而死。 对。 小周说:可是我还记得他的样子。 楚图猛地抬头。 小周说:而且你们最后一次红夜里面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如果他只是用星币替换了你的牌,那么一开始说出来就好了,反正如果两人都公开,一点异议也不会产生。对于别的玩家而言,有一个人确定会主动送死,这最好不过。小周说,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要说自己是白子,这么不明不白的话? 楚图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手?小周问。 楚图的脸上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但是转而情绪又低沉了下去:不对。如果白子没有死,那个小世界根本不会结束。 我不懂你们通关者之间的规矩。小周皱着眉,但是,我能明显感觉这条航线和你们之前说的那些都不一样,那么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些什么关系呢? 楚图突然起身,想要往外走。 就在他的身后,小周不忍地说:那不是你决定的,你不用愧疚。 然而,他的声音被楚图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跑得很快,身边刮起的风将他与旁边的世界隔绝了开来。 当楚图跑到空旷的甲板上时,天光才穿破晨雾,在深蓝色的大海上泛出了晶莹的光亮。 楚图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一个身影穿着白色的衬衫,侧着身子,头微微低下。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和柔软的黑发,随着波澜的频率微微晃动。 他迎着微光,身周轮廓模糊,面容也被白色的光芒隐匿,仿佛天使。 他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向了楚图的方向。 楚图大步走了过去,眼睛发红,拉住了商唤年的手臂,将他抵在了船的栏杆上。 你没死 是的,商唤年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哥哥是为我伤心了吗? 楚图本来空缺的一块突然被填上了,然而因为一瞬间塞入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快要将他整个人撑爆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耍人很好玩吗!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2) 在哥哥心里,这是在耍你吗?商唤年说,语气中却没有伤心。 楚图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往外面再压出去了一点,两人的上身几乎扑到了栏杆外:主动来撩拨,却将各种事情隐而不说,到底是要别人将心思扑到你身上怎样揣测你,还是要故弄玄虚?你说啊? 楚图的眼神很可怕,像是野兽。 这个人,刚才还在为他的死亡而悲伤,现在却又变成这样,仿佛自己是他的仇人。 商唤年叹了口气,垂下的眼睑抬起:那我就告诉你。 他竟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像是事先就意料到了这一切。 他将匕首塞到楚图的手里,拉着一脸疑惑的楚图,将楚图的拿着匕首的手拿到了自己的心脏前。 捅进去。 第42章 小岛 楚图的衣领半开, 被海风吹乱, 未打理的黑发被吹散在额前, 有些与睫毛挂缠。 他的眼眶泛起了红,先前故作的强势和凶狠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第二夜的疲倦和迷茫无所遁形。 商唤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握住了他的手, 将这把匕首往自己的胸膛更逼近了一村, 刀刃似乎已经嵌入了皮肉, 再往前一毫就能划出鲜血来。 来呀, 刺破我的心脏啊。他说,那我就告诉你。 楚图下意识地将手收了回来:你 商唤年却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 猛地将匕首一送! 楚图的瞳孔紧缩。 商唤年的手松开, 楚图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鲜血像黄泉路边最妖冶的曼珠沙华, 在洁白的衬衫上染出了惊心动魄的样子。匕首几乎完全没入皮肉,只留下了一个手柄露在外面。 血液顺着匕首上的槽汩汩地流了出来, 汇聚在底端, 一滴一滴滴在了甲板上。 商唤年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看着楚图浅褐色的瞳孔,轻声说:你知道吗?这样的痛苦我遭过几回? 他单手握住手柄,毫不在意地将匕首拔了出来丢在地上。 狰狞可怕的伤口在匕首脱离人体的一瞬间开始了自我愈合, 除了已经被血染红的衬衫,再也没有那个可怕伤口曾存在过的痕迹。 楚图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却被商唤年一把抓住了西服, 将整个人往栏杆的方向带。两个人微微向栏杆外侧倒, 就这么维持在了堪堪不掉落下去的状态。 商唤年凑到了楚图的耳边,微微吐出了几个音节:我在午夜世界里死过。你知道所有在午夜世界里死去的人会去到哪里吗?那是一个地狱,在那里,我想到,你还在等我,我算是灵魂被丢入油锅生煎滚炸都不怕,终于,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可是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即使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航线还是把我的存在抹去了。 楚图感觉后背上一股凉意慢慢爬了上来。 曾经的我,像是被你施舍了感情。结果现在,我还是要恬不知耻地自己凑上来。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这条特殊的航线上,因为那个地狱馈赠的力量,我是唯一不死的人。我担心你在午夜会有危险,在刚起雾的时候就想过来找你。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年,你也过得那么不好。这些本领,没有伤痛和危险是练不出来的。 商唤年一手有力地拉过楚图,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拂过了他的额角: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多么伤心,也多么欣慰,这些年的苦难,终究不是我一个人在经历。 他的眼眸中带着些危险的气息:现在,我终究还是让你离我这么近了,不是吗? 楚图的喉咙有些干涩:那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你是明白的,商唤年在他的耳边微微吐气,哥哥? 楚图的身体有些僵硬,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烫,觉得商唤年抚过自己额角、插入自己头发的手像是热源,可以灼伤自己。 商唤年说:我知道的,你一直是随心而活的人。你都不记得这一切了,用这种都不记得的羁绊来约束你,对你是种污辱,对我也是。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绝对。 楚图,你原来在这里!一个声音从他们传来。 楚图一下子清醒,猛地后退了两步。他们刚才的姿势实在太过于暧昧。 来者是陈巫九,他急匆匆地走到了甲板上,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商唤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陈巫九跑过来的时候,他抬脚正打算走。 疼吗? 楚图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楚图平静地站在他的背后,不知是因为海风还是各种情绪,眼睛半眯了起来,睫毛掩住了眸子中的种种情绪,朦胧不清。 通关者不死,但受到的痛楚却是半点没有减少的。楚图看向了他的胸口,疼吗? 商唤年回给了他一个眯眼笑:不疼,因为是哥哥给我带来的。 说完,他转过头,慢慢走远,消失在视线中。 陈巫九来的时候,正听到楚图问商唤年,再结合商唤年的衣服,瞬间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戏,立马板起脸扮演一个合格的电灯泡,生怕楚图一个发作把自己丢到海里去。 行吧,什么事。楚图漫不经心地问陈巫九。 陈巫九嘿嘿一笑,尴尬地说: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哪来这么多废话! 咳咳,陈巫九拿手掌掩住了自己的表情,生怕自己快要飞天的颧骨暴露了内心的想法,我可能知道这条航线特殊的原因了。 怎么? 陈巫九拉过楚图,向一个特定的角度指了过去:那里有一座岛。 怎么可能有岛!楚图皱紧了眉头。 黎明航线存在一些特性。因为船长和水手也会被拉进午夜世界,所以到后来,这条船完全是自动航行、自己改变方向的。 黎明航线不可能会看到岛。 我原来也是这样觉得的。陈巫九说,但是这条航线上我见到了埃尔宾本人,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传说。 他说,午夜世界中死去的人不会直接死亡,而是会被拉到一座存在于虚空之中的小岛上。而开启小岛任务需要很多人,所以,死去的人会在那个岛上等待人数达标。人数快要达标的时候,那座岛就会浮现出来。你可以理解为,那座岛本身带着一种奇怪力量的磁场,我们这条航线可能就是因为时间太凑巧了,被这种磁场干扰,所以表现出了不正常。 楚图忽然一震。 那座小岛,就是商唤年说的地狱吗? 他就是从那里厮杀出来的吗 楚图皱紧了眉头:埃尔宾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陈巫九说:他说,他是从岛上杀出来的人。他还说,一次小岛任务至少要凑满四千人才能开始,而最后最多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复活的机会,大多数时候,一个能复活的人都没有。所以出来的各个都是狠角色。他假惺惺地说自己当年也是个好人,在小岛上待了三五年,才知道得有多狠才能活下去。 陈巫九顿了一顿:昨天我还没有看到岛,今天已经能看到大概的形状了,磁场影响估计会更大。今天晚上会有更加奇怪的事情等着我们,要小心。 楚图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陈巫九歪头问。 楚图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呢喃:傻瓜,真的以为我听不出真假吗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爱人。 连老师都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足迹,爱人又怎么可能被遗忘呢? 习惯于自己承担最多痛苦的人,又怎么可能忍心将一切和盘托出,让对方陪自己一起承担呢? ※※※※※※※※※※※※※※※※※※※※ 半真半假,但是楚导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嘿嘿嘿 第43章 教室 陈巫九还和楚图说了些船上众人的情况。 楚图挑了挑眉:这才天亮多久, 你就已经掌握这么多情况了? 陈巫九嘿嘿一笑:那可不是, 不然我这小灵通是白叫的?不过, 我这里还有一件事。 什么? 那个自救联盟。他们说你在第二夜杀了很多人。陈巫九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们不觉得。而且 有些你和商唤年的事情被传得很难听。 楚图鼻孔里出气:那就让他们去吧忽然,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改口问:说什么? 说你这人手段残忍, 商唤年这人也是软骨头, 见风使舵地随了你。陈巫九回道, 刚才 没这回事。楚图立马打断了他,商唤年自己就是个狠角色, 谁还强迫的了他? 你啊。 楚图: 陈巫九看楚图的脸一下子挂了下来, 噗嗤地笑了出声:得了得了,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度过航线再说。今天晚上要不带着你的小助理,和我一起进去吧。 楚图有些犹豫:我不清楚游戏的规则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他把红桃皇后的规则和陈巫九和他讲了, 以人头来推动游戏进程的游戏, 如果一大群人一起进去, 反而适得其反。 陈巫九沉思了一会儿:这样的确很难办,但是航线的规则越来越难琢磨,这样的规则应该也比较少。我觉得还是一起进去比较好。 好。楚图点了点头。陈巫九此人也是有义气的, 大多数情况下,人多总能有些底气。 楚图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甲板上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在脑海中萦绕, 让他心事重重。 这也导致了, 小周成功地逃过了被楚导事后追责的劫难。 还差十分钟将要到晚上十点的时候, 楚图提前吃了药,闭上眼小憩,等待时间的到来。这么一空闲,才想起上一夜小周干的好事。 小周:弱小可怜又无助。 当楚导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他瑟瑟发抖地意识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恨不得下一秒直接扑到楚图腿上大喊老板饶命。 楚图忧郁地低着头:你爱干嘛干嘛,别管我的眼色。 小周:老板,你的表情不是这样的。 楚图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服管教了。 小周: 小周一咬牙,握住拳头,愤愤地说:楚导,我证明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我在成长 ,不会再当拖油瓶了! 哦,是吗?楚图意味深长地一抬眼,把小周看毛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楚图窝在柔软的椅子里,拿下巴点了点门口:喏,去开门吧。 小周连忙把门打开。 门后面是陈巫九,一开门就自来熟地拦住了小周的肩膀:哟,你就是老楚的助理吧? 小周一脸懵地点了点头:你是 楚图的椅子正对着门,自然看到了陈巫九,出声说:这是我的老朋友,是个岸客,今天晚上跟我们一起进午夜世界。 哦哦!小周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突然,他的视线凝固住了,从陈巫九的肩膀上方看了出去,看到了门外面的另一个人。 这是 商唤年站在陈巫九的身后,歪过头来,朝房间里的人笑了一笑。 你!楚图连忙把脚从椅子上放了下来,整个人目瞪口呆,陈巫九,你怎么和他一起来? 商唤年笑着说:我怕我来敲门,哥哥不给我来 陈巫九抹了把冷汗,打了个哈哈。 他的背后,商唤年用一把小刀戳着他的腰窝。 你们两个的爱恨情仇不要把我牵扯进来好吗??我打不过你们这对暴力狂!! . 十点恰好到来。 他们四人一起进入了午夜世界。 哈迪斯号上的分配规则是按空间位置分配,如果都呆在房间里,那么每次分到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应该是不变的。然而,一天一天过去,人数一天比一天少,当旁边的房间空了,航线在分配乘客的时候就会扩大范围,直到一个小世界的人数达标。 他们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场到底有几个人,然而,一睁眼,完全目瞪口呆! 满满一个教室! 楚图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些恍惚,头顶的日光灯虽然刺眼,却照得他眼前黑影重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三人都不坐在他的身边,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堆满了书本的课桌。 这是一间教室。教室里,四条腿都生锈、木板边缘已经磨花的课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讲台下方,头顶的风扇在吱啦吱啦地作响,日光灯照射在桌上摊开的练习本上,照得黑色的油墨让人眼睛生疼。 他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很不舒服,抬起了手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肌肉有种无力的空虚感,而骨骼也隐隐发痛。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得开始打量自己。 他变小了! 说是变小也没有那么夸张,他仍有一米七多的身高,但是骨架还没有完全伸展开来,连着身上也是单薄瘦弱的,就正是一个青春期男生刚开始身高猛蹿而瘦下来的标准体型。 他现在应该是几岁?十五,十六? 他抬了抬手臂,这才明白过来这种不舒服感来自哪里。他还没有在航线中练出肌肉和力量,这具身体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天天过着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生活的小男孩的身体,这种落差感让他感到很难控制身体。 砰 就在他在困惑的时候,一颗粉笔头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楚图!你又在发呆!上来把这道题解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3) 楚图一脸懵地抬起头,只见老师站在讲台上气冲冲地看着他,而旁边的同学都在窃笑。 这个世界可以改变玩家的身体! 真的是越来越诡异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讲台上,接过老师手里的粉笔,看向了黑板。 他刮了一眼黑板上方挂着的钟。十点整。这里是午夜世界没错,连教室的窗户向外看都是一片漆黑的。 他握住了粉笔,打起精神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看着看着,冷汗从他的背后慢慢流了下来。 一边,老师抱着手臂冷笑着,另一边,楚图整个人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迟迟不能下笔。 他从自己的身形推断,这应该是初三或是高一的班级。 楚图在美国长大,然而这个小世界一看就是中国的中学。他不清楚中国的教育速度是什么样的,但是,让一群十五六岁的小朋友算拉普拉斯贝尔特拉米算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个小世界明显有些恶趣味。 奇奇怪怪的三角形和数字遍布了黑板。别说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社会人的楚图了,就让他回到大学里,这也不是他一个艺术生会学的。 他斜瞟了一眼老师,后者的表情不善。 苍天啊,不会答不出来直接死亡吧? 黎明航线一般不会有这种可笑的情况。 然而,这条航线什么时候一般过? 楚图深吸了一口气。 得了得了。再吸鼻子也只能吸一鼻子粉笔灰。老师终于开口了,还有半个月就中考了,你连这么基础的题目都不会做? 这么基础? 真是来自黎明航线的嘲讽。 老师转过头去,在一群小孩中挑出了一个圆脸戴眼镜的小男孩:安达,你上来帮他做。 这也是一个玩家吗?楚图心里泛着嘀咕。 叫做安达的小男孩看上去有些紧张,但是强装面色自若,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帮楚图把题目解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楚图觉得讲台下传来了笑声。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了,楚图松了一口气,被老师赶下去之后忙不迭地跑回自己座位上。 这个小世界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时间,楚图乖乖地当一个学生,坐在教室后面听讲,只不过时不时眼神会左右摇晃,寻找其他人的身影。 然而,教室里可能存在的玩家可能都被楚图刚才那样一下给镇住了,很多人都没有回头,只留下了毛茸茸的后脑勺,让楚图分辨不清身份。 接下里的时间里,楚图度分如年,终于,下课了,他松了一口气。 教室里率先起身了几个同学,看上去就是NPC,很愉快地开始在教室里打闹。 楚图起身,想要去找同伴,这时,一个人叫住了他。 楚,楚同学。你能过来一下吗? 楚图回头,叫住他的正是安达。 楚图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点了点头,和安达走到了走廊上。 楚图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安达不明白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楚图讪讪地笑了笑,才明白过来这是个npc,不是玩家:啊,没事。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安达是个内向的学霸,脸颊上长着雀斑,此时眼神躲闪,用细若蚊声的声音说道:楚同学,今天凌晨的祭祀,你能替我参加吗? 第44章 祭祀 ?楚图疑惑地说。 对啊, 。安达的眼神有些躲闪, 上次班长让我们自己举手, 谁愿意去,我举手了, 但还是感觉有些害怕。 楚图思考了一下, 明白过来。这个大概就是这帮小兔崽子自己搞出来的花头。 这个年龄的学生最喜欢惊险刺激、神秘未知的东西, 什么笔仙、碟仙都是这个年纪的学生们最热衷的。这所谓的, 大概也是班级里哪个爱作死的同学提出来、聚集了一帮人打算玩玩看的。 而这安达,就是报名时一时头脑发热, 事后又胆小反悔的典型了。 楚图眯起了眼睛。 这个小世界的背景故事似乎很丰富。校园鬼谈之流, 也很适合当他们的试炼游戏。看来, 这个小世界的危险会发生在这所谓的中。 听安达的语气,楚图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是本不愿意参与这个游戏的人, 但是安达如果要害怕退出, 似乎要找到一个顶替他的人, 于是他就来找楚图。 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上次他们讲的时候也没认真听,都不记得这个游戏是干什么的。楚图这样回答安达。 安达一下就上套了,直接把这个游戏告诉了楚图:就,就是班级里最近出现了一些怪事, 班长觉得需要举行一个仪式。他找了大师问过, 需要在满月落下的时候聚集我们班二十个人在后山, 一起吟诵一段经文就可以了。 怎么每个闹鬼的学校都有一座后山。楚图心里吐槽。 楚图说:怪事, 什么怪事, 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楚同学你也不知道!安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也不觉得有怪事发生,可是班长和学习委员他们都说班里怪事很多,一定要进行才可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察觉出来 你没察觉出来?这件事是班长他们搞出来的?楚图皱起了眉头,半眯眼睛若有所思。 这,这些等会儿再说。楚同学,你能替我去吗?安达忽然转回了最开始的主题,我一点都没觉得有怪事,但是这件事情,听上去就挺刺激、挺有趣的,所以上次也举手了但我后来想想,半夜去后山,这实在是有点可怕。 你害怕,我就不害怕吗?楚图佯装生气。 安达连忙摆手:楚同学,你体育又好,胆子又大,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到有别的人可以拜托了。 楚图心里打着算盘。这后山之行很可能是这个小世界里重要的剧情点,他是肯定要去的。正想答应,突然教室门打开了,一个男生冒出了一个头到走廊上。 楚图,都上课了,你怎么还不进来? 哦!我来了!楚图立马回道。 安达也不说话了,跟在楚图的身后一起进了教室。 楚图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那个男生只喊了他,而且全程没有看向安达。 再回想起之前安达说的,明明没有异样,但是全班同学却一定要去祭祀。 这不会是校园霸凌吧?这个安达是被全班同学无视了,故意针对? 那今天凌晨的那次祭祀,会不会也是他们故意搞出来整蛊安达的? 楚图有些担心自己贸然答应安达会把全班的记恨招到身上。现在的他武力值被小世界削弱到几乎为零,这让他必须考虑被三四十个npc针对的情况。 楚图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撑着脸听老师上课。说是听讲,他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夜很深,月光明亮且清澈,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进了生锈的窗框。停在树枝上的乌鸦垂着头,像是在打瞌睡,乌黑锃亮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光。 明月、枯木、乌鸦。 恐怖片标配。 楚图在转头看了看教室。 非常普通的中国学校,老师上课,学生听课。前排坐着学霸,后排睡着学渣;坐在一起的男生们传着纸条,老师望着后面的人恨铁不成钢。 然而,没有初中会把大学的数学物理当做中考题目讲,也没有学校会在半夜上课。 真实和虚幻交织在了一起。 楚图有些恍惚。小世界与现实的联系似乎增强了。 楚图!忽然,一只手拍到了他的肩膀上。楚图这才发现他发了四十分钟的呆,又下课了。 嗯?怎么了?他抬起头,发现叫住他的似乎正是班长。 班长说: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刚才三班说体育活动课和我们班一起玩捉迷藏,大家都去操场了。你怎么还坐着? 捉迷藏?不是快中考了吗?楚图问。 npc卡了壳,开始躲闪回避:反,反正大家都去了。你也快下去,我要关灯锁门了,不然老师会批评我浪费电的。 楚图想了想,这个捉迷藏应该也是一个重要的剧情点,站起身就要走。 教室里几乎已经空了,看到楚图就要走出门,班长也走到墙边关上了电灯的开关,就要跟在楚图身后出门。 楚图有些意外,安达还呆在教室里,但是班长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样。这真的是校园霸凌吧? 安达看到他们要出去了,连忙起身,跟在了楚图身后,一个侧身,刚好在班长关上门的时候滑了出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楚图笑了笑,然后迈着小碎步奔向了操场。 楚图也对着他扯了一下嘴角。 突然,班长出了声:你怎么? 楚图一惊:啊,没什么。 听说校园暴力中,对被排挤者有善意的人同样也会被排挤。不知道这个小世界里是否对这样的规则也进行了社会性的模拟。 他现在只想扮演好一个最普通、不起眼的学生,万一他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困扰,以他现在的武力可能无法解决。 班长的脸色有些奇怪:你怎么和王老师似的。 什么?王老师?楚图不解地问。 班长摇了摇头:没什么。 楚图也不多问,心里面慢慢盘算着已经得到的信息。 安静中,两人也就一起走向了操场。 . 他们是二班,而三班就是隔壁的班级,此时,两股人在月光下像足球队一样面对面排列,相互瞪着眼,听着两边班长的讲话。 而楚图现在才发现,他找不到另外三人,是因为另外三人在隔壁班。 十五岁的陈巫九,十五岁的小周,十五岁的商唤年并排地站在那边,和楚图隔着一条跑道相望。 小周正对着楚图挤眉弄眼,结果被身后的男生一戳:你丫是不是想通敌? 小周连忙对身后的人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 然而,楚图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小周身上。 十五岁的商唤年和他的目光对接在了一起。 这时的少年和他一般高,皮肤通透洁白如玉,甚至可以看见皮肤下的血管。那时的他也是一头略长的黑发,乖巧地贴在他的两鬓。 长大后的商唤年被称为娱乐圈里的天使,但是楚图这时却觉得,他十五岁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使。年少时在家周围一起胡闹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商唤年对着他轻柔地眯笑了一下,温柔无害,正如当年。 楚图晃神的时候,对面商唤年一抬眼,眼神中属于二十五岁的深邃和莫名的欲望展露无遗。 楚图:只可惜,这天使怎么黑化了呢。 第45章 不知所谓的捉迷藏 两边的班长讨论好了, 确定二班躲, 三班找。 三班在他们班长的组织下围成了一圈, 面朝里, 头低下,闭着眼睛数三十个数。 看着其他三人不情愿地跟着大部队围成圈,楚图也只能跟着他们班的人开始躲藏。 他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当他们开始找的时候主动去和三人汇合,然而,班长却走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一起跑了起来。 一边跑着, 楚图一边不解地问:怎么了? 先跑再说,班长在前面健步如飞, 我有话和你说。 他拉着楚图跑到了主席台后的小灌木丛里。主席台下方本来就有几个门,是废弃的器材室,现在这几个门被灌木丛掩盖。虽然门打不开, 但是躲到了门旁内陷的部分里, 就能在茂密的灌木中得到一块藏身的空地,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班长看上去是个捉迷藏的老手, 对这些地方熟悉得很, 拉着楚图蹲了下来, 隐藏在了灌木中。 怎么了?楚图有些喘。 班长皱起了眉头, 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次捉迷藏, 你就在这里, 不要走动。 来自npc的提示?还是陷阱?楚图说:怎么了? 你今天表现得和恶灵附身了一样,和同学们过多接触会带来恐慌的。班长说,大家的神经已经够紧张了。 恶灵附身?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怪事吗? 楚图正想开口问,班长就忙不迭地跑开了。 这是什么事啊?要我走下来玩游戏的是你,让我不要乱跑的也是你。 楚图默默吐槽。然而,他还是不敢乱走。 每个小世界开始的时候,一定会有NPC来介绍任务。然而,这个小世界没有。 有可能是小岛的磁场影响到了他们,让小世界变得不正常了;也有可能是任务还没有开始。 楚图呆了一会儿,还是坐不住了,打算去找三人了解他们掌握的情况。 为了符合午夜世界的设定,他们上课、游戏都是在夜晚。 操场上没有灯,唯一的光源就是亮得不可思议的月亮。清白的光洒在了操场上,也洒在了灌木的树叶上,洒在了光秃秃的树枝上。一切的一切在这光芒下都笼罩在了阴暗的明媚中。 就在这时,灌木丛里传来了窣窣的声响。 一个头从灌木中钻了出来,看向了楚图。 来者正是安达,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身上沾满了树叶,膝盖上沾着泥土。 他发现了这么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十分开心,沉浸在捉迷藏的快乐中,高兴地说:楚图!你也在这里!这可真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啊。 嗯。楚图点了点头,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把这一切理解为剧情的话,班长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然后就遇到了安达。 再结合安达之前的话,楚图再猜不出安达是最核心的NPC就太说不过去了。 安达爬到了楚图旁边,有了一个站起来的空位,于是快活地抖动自己的腿:他们已经找到大半个班的人啦,说不定我们是留到最后的人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来抓我,我也真的好运啊,哈哈!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4) 有人来了,楚图自然也不好自己离去,干脆就呆在这么个小地方,套安达的话。 楚图问:你很喜欢捉迷藏吗? 安达摇了摇头。 但是你很乐在其中啊? 安达说:中考前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这样一起玩的机会也很少了。 你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吗? 嗯!安达点了点头,和大家在一起很快乐呢。 楚图眯起了眼睛。很明显,这个班的人都不喜欢他,然而,安达却乐在其中。 很开朗的人设。 楚图逐渐确定安达就是这个小世界的中心npc了,他开朗而明媚得仿佛太阳,在这午夜中灼烧了黑暗,在一群NPC之中格格不入。而他的这种开朗与主线剧情有什么关系呢? 楚图!一个声音响起。 两人抬起头。主席台上,有一个人正扑在主席台的边缘向他们挥手。 大家都变小了,样子难免有些陌生,在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里不大好分辨。楚图眯起了眼睛,大概看出那个是陈巫九。 那人的确是陈巫九,然而,他现在也有了麻烦。 当他和楚图打招呼之后,立马被班级里的一个男生看到了。 怎么?那边有人? 陈巫九一愣,他们的人设中,三班和二班的人似乎并不亲密,他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男生,他如果和楚图走动过密的话很容易崩人设。 哦,我看错了,那边的灌木被风吹动了。 哦?是吗?那个男生看上去有些狐疑,这就走到了主席台下来了。 楚图和安达就站在原地。从他们的角度是看不到主席台上的那个男生的,自然也不清楚陈巫九遇到的麻烦,于是,他们就站在了原地,完全不清楚一头乱麻的陈巫九板着脸、跟在男生身后向他们走去。 有谁在里面?那个男生歪过身子,向灌木丛中瞥。 灌木丛里面的两人一下子警觉了。安达转身就要走。 楚图一把拉住他,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安达露出了很不解的表情,但还是呆在了那里。 那个男生本来想要拨开灌木丛,但好在陈巫九适时地说:这灌木多密啊,哪里有地方能落脚。等会把衣服都弄脏了。 好在,男生并没有执意想要找到他们。灌木丛里的两人松了一口气。 安达小声对楚图说:还好你拉住我,要是刚才走了,他一定会听到动静的。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哈,楚图,我抓到你了! 原来他们刚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巫九他们的方向上,并没有留意身后,而就在刚才,有人从他们的身后拍上了楚图的肩。 他们连忙回头,只见拍上了他肩的是他们自己班的同学。 你不是我们自己班的吗?怎么来抓人?楚图问。 那人一挑眉:你没认真听吧?被抓到的人也加入抓人方。 那怎么算游戏结束呢? 加入游戏的所有人都变成同一阵营就行了啊。那人嘟囔着,楚图,你可真让我们好找。我们找了你好久,你是最后一个被抓住的。 我是最后一个诶,等下!楚图被那人拽着往外走,不由得回头看安达。 这明明还有一个安达,他们怎么不把安达当做最后一个人? 虽然武力没有了,对这些异常情况的经验和头脑却没有消失,楚图的脑子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再次回头看安达的时候,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该不会就是他们说的恶灵吧? 然而,安达就这么淡淡地走在他们的身后,看上去有些被排挤的低落,就是一个失去同伴的最普通的孩子。 他看到楚图回头,强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掩饰不住失落的微笑。 楚图低头,昏暗的地面上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在月光下的影子。 难道猜测不对吗?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拖着他的男生向面前其他人打了招呼:我把最后一个人带回来了! 哇,楚图,你藏的可真好。有人说,我们找了好长时间呢。 他躲在主席台后面的灌木丛里。班长说,那还是我出的主意呢。 那你不早说! 说了有什么意思? 这么一次不知所谓的捉迷藏活动就这么结束了。这是一所寄宿制的学校,同学们就要收拾东西回寝室了。 在教室里人将散去之前,班长说:之前说好要去的二十个人,记得凌晨两点的时候在寝室楼后门外集合。 不少人点了点头。 凌晨两点楚图有些恍惚,抬起头,想要在钟上确认时间,然而出了一身冷汗。 他醒来的时候是十点,一般午夜世界开始的时间,上了两节课,玩了一场捉迷藏,差不多过了两个半小时,而钟也指向了十二点二十几分。 这一切都符合上了。 然而,午夜世界里的所有钟都代表游戏进程,只有推动游戏进程才会动。这里的钟却像最普通的钟表,记录着他们经历的真实时间。 要不是半夜才放学,楚图都要恍惚,他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学生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楚图叫住了旁边的一个同学:请问去的一共二十人,包括班长吗? 总共二十,包括班长。同学说,大师说,一定要二十人才行。 好的,谢谢。楚图点了点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如果真如他推测的那样,别人都看不到安达,那么他们在点人数的时候必定不会点上安达,那么就会出现二十一个人。 如果只是排挤,他们不会让这样的错误产生。而如果他们真的看不到安达,就会有二十一个人参加仪式。而多出了一个人,可能会让仪式变得特殊。 凌晨两点清点一下人数就能知道安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楚图正想走出教室,却发现后门外,一个单薄的身影倚着门框。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楚图感觉自己的后颈一下子僵直了,眼神一瞟,就想当做没看见,向前门走去。 商唤年却径直走了过去,拉住了楚图:我发现了东西,出去说。 楚图愣了愣,深吸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刚才站在那里的同学突然问:楚图,你和隔壁班的商唤年很熟吗? 嗯楚图眼神闪躲,尴尬地笑了。 商唤年倒是率先说:我是他新收的小弟。 新收的小弟嗷同学摸着下巴,他比你矮,当你大哥不会没气势吗? 比你矮? 楚图心里顿时暴动。他比商唤年高一厘米好不好? 他愤愤不平地转头,正对上商唤年带着笑意的脸。 十五岁的他,竟然要微微抬起脖子才能直视十五岁商唤年的眼睛。 嗯他好像长得有点慢! 第46章 槐树 即使旁边站着的只是一个NPC, 楚图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立马主动拉着商唤年走到了走廊上没人的地方, 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生气的表情。 商唤年不由得笑了。 楚图比他大三岁。他们当邻居正是在少年长身体的时候, 三岁间成长的差异非常大,他的记忆中,他永远要仰视楚图,而后来再遇到了,两人的身形又差不多。 这个小世界把两个人的年龄强行相同了。这样需要微微俯视的感觉很奇妙。 说吧,什么事?楚图气呼呼地说。 商唤年这才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拉回小世界的剧情:二班和三班似乎一直走得很近。王老师是两个班共同的数学老师,而也是二班的班主任, 他经常会组织两个班级间的活动。一个月前,他们组织了一次活动, 活动上发生了怪事。 怪事? 据说那天两个班的同学一起去了后山的庙里面求签,把中考的祝愿写下在木牌上吊在了庙前的树上。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祈福的活动。 楚图微微皱眉:这很正常吧? 商唤年继续说:不正常的事情在后面。据说最后,王老师想要写下对学生们的祝愿的时候, 庙前的树上没有空位了。于是, 她把木牌吊在了另一棵树上。 别说她把木牌吊到了上。楚图冷笑了一声,这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边带有鬼旁。有人说代表祥瑞, 但同样有人说它招鬼。它在古代的各种故事里的出场率很高, 同样也是虚幻的代表。 商唤年苦笑:这些同学哪知道是什么树。不过你这么一说, 我也觉得可能是。 然后, 王老师就认为二班多了一个不存在的学生? 商唤年点了点头:据说只有王老师看得到那个学生。那个学生在二班, 学习成绩很好, 老师经常提起他,然而,除了王老师,别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楚图皱起了眉头:那为什么他在二班,而不是三班? 商唤年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其实两个班的人都经常去后山的庙,去那边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楚图抬头看了一眼钟,十二点四十分,如果他们抓紧时间还能在大部队去后山之前搜查一番。 叫上陈巫九和小周吧,立马动身。 突然想起了什么,楚图的动作一顿,问商唤年:这次的玩家,就我们四个吗? 商唤年说:不确定,但没有人表现出奇怪的举动,如果存在单枪匹马的人,估计也和我们一样,不想表现得太突兀,也分辨不出来。 这样啊楚图低下头想了一下,先走吧 他们便动身去找小周和陈巫九,在路上,楚图冷不丁地吐出了一句。 你既然经历了那些还能复活,想必本事厉害。不必这样跟在我身后。 商唤年明显愣住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温顺而细软:我习惯了你指挥。 后山的小山坡上,一条年久失修的阶梯通往了树林的高处。 石阶上遍布的细痕在明媚的月光下交错盘虬,和杂草青苔一起指引着前路。 四个人顺着这条常年未修葺却常有人烟的阶梯不断向上,终于在头顶前方看到了目的地。 庙很小,赭黄色的外墙上挂着风干的爬山虎。庙门外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有一口井,一棵挂满了小木牌的树和一排供香客系红绳的小木杆。 庙外的红绳在半夜的风吹中摇晃,在清朗的月光下竟有些平和、安详。 他们在庙的周围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楚图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找到了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祝二班、三班同学中考顺利,应该就是王老师挂的牌子,而那棵树,也正是槐树。 楚导!快过来看看!井里面有梯子! 突然,小周叫了出声,众人均到了井的旁边。 这是一口很浅的枯井,可以一眼看到底。这口井看上去已经枯涸了很久,以致这里的人并不把它当作最普通的井来看待,在井壁上搭着一条麻草编成的绳梯,一直通向了井底。 小周拉了拉麻绳。绳子还是挺坚固的,有一握粗,人站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小周转头问:要下去看看吗? 陈巫九立马说:别,这下面肯定有东西,但是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万一我们在下面的时候他们来了,我们就不好上来了,说不定还有些麻烦。 他话音刚落,有些颤动就随着石地传了过来,隐约还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快,藏起来!楚图转身就走。 藏哪里? 楚图:进庙! 庙里面正中供奉着观音,两边是观音的三十三身像。像都放在木桌子上,木桌上铺着绒布。 他们两人一边,掀起绒布,就钻到木桌下面的空处藏了起来。 楚图被商唤年带了一把,直接跟着他躲到了一旁。 他们的视线被绒布阻隔,只能听到这些学生在外面走动的声音 隐约之中,他们听到了有人在提问,有人在组织,有人在抱怨,有人在惊恐地不断重复同样的话。 最后,班长的声音盖过了他们:先报个数吧,大家都站到自己的位置,不要有错漏。 班长自己报了个一,接着,就响起了报数的声音。 报到二十的时候,人声并没有停。一个楚图熟悉的声音怯生生地报出了二十一。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在一片漆黑中看到商唤年明亮的眼睛。 出去,看着那个二十一。商唤年用非常轻的声音说。 学生们并没有进庙,他们藏在门旁边应该能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楚图来不及思考,和商唤年默契地出去,悄悄走到了门边,向外张望。 只见,安达作为二十一,没有被班长排到他们的阵列中。他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地看着同学们,带着哭样。 楚图的呼吸不由得摒住了。 安达的影子在月光下时不时闪动,像是电视的雪花屏一样不稳定。 第47章 无限 月光下的空地格外热闹, 也格外冷清。 二十个人在班长的指挥下闭上眼睛, 双手合十, 围着那口井开始说些奇怪的话。他们的声音低沉,说出来的东西也不符合一般人说话的规律,倒像是在唱诗, 带着特定的韵律。在这样的深夜山林中,不知是周围的环境让人恐惧,还是他们这些人让人恐惧。 他们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安达并插不进去。他本来神色黯淡地站在他们背后,断断续续地跟着吟唱, 时不时抬眼试探, 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 二十人的吟诵持续了很长时间, 没有结束的征兆。安达到后来停了下来,有些懊恼,自己踢着步子,走了开去。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5) 楚图和商唤年躲在庙门的里面, 心里疑惑更甚。 他们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是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楚图盯着安达,手肘戳了戳商唤年:他的影子。 商唤年点了点头:他影子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你说,他被冷落的程度是不是和他影子的变化有关系?楚图转头问。 商唤年说:这个世界的完成度很可能就是他被冷落的程度。 那, 他要是完全失去了影子 全员失败。商唤年看向了楚图。 月光从门缝中流入庙里,撒在了两人的侧脸上, 浅浅照出了一个轮廓。黑暗中, 两双眼睛中泛着的光像是能自主沟通。 小周掀起了绒布, 探出了头,发现他们两个想要溜出庙去,也想跟上去。 然而,陈巫九一把拉住了他。 小周夸张地用口型配合着轻声说:他们要出去了,我们跟上。 跟上什么? 小周说:当然是去帮忙啊。 陈巫九伸出手就在他头顶敲了一个栗子:你在想些什么?人家神仙合作要你当电灯泡? 小周: . 二十个人沉浸在吟唱中,安达无所事事地开始了溜达。 楚图和商唤年趁所有人不注意从庙里溜了出来,拐了一个弯进树林,再从树林慢慢靠近安达。 安达借着月光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忽然被一只手拉住,拖进了树林。 他本来要惊叫出声,然而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看清了来者。 安达本来瞪得滚圆的眼睛在看到楚图的时候先是惊讶得睁得更大,继而弯了下来。 楚图放开手的时候,安达想要惊叫出你怎么来了,结果让楚图快速地把他的嘴再次捂上。 楚图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别打扰他们的仪式。 安达一下子醒悟过来,点了点头,轻轻说: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想答应替你来的,但是下课之后就看不到你的人,就这么错过了。楚图面不改色地编谎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来看看。 谢谢你,你真的是好人。安达先给楚图发了一张好人卡,但这个仪式好像不需要我。 怎么会不需要你呢?楚图宽着他的心,也许只是他们输错人数了。 安达带着悲伤的眼睛里微微亮起了希望,但是很快就熄灭了:不用安慰我的,他们在一开始报名的时候就没有把我数进去。 楚图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可能只是一个意外他真的不会安慰人。 安达摇了摇头。 就在楚图继续不下去对话的时候,商唤年从一边过来了,楚图连忙和他打招呼。 安达顺势回头,看到了商唤年:这是隔壁班的同学吗?和你一起过来? 对的,商唤年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刚才去看了看,他们那边的仪式还要持续很长时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对,安达,我们先回去吧,这种仪式怪吓人的。楚图连忙说。 安达的眼神飘忽不定:可是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楚图看了看他的影子,还是像刚才那样闪烁不定。 楚图不有他分说,拉着他的手腕就走,商唤年在背后推着安达,也撺掇他下山。 不是安达半推半就地被两人牵着走,不等着他们的仪式结束,看看有什么变化吗? 这种都是迷信,不可信不可信。楚图嘴上说着,脚上的脚步并没有减缓,哪里有什么怪事啊,你和我不都是没察觉到吗?对吧? 嗯安达懵懵懂懂地点了头,被两人撺掇下山。 楚图相信老朋友。这种并不需要武力和战斗的情况下,陈巫九控场的能力不必他差,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一层,把山顶庙交付给他就可以了,而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将安达和另外人隔离开,不要再让别人的行为刺激到安达。 三个初中生在午夜的树林里穿梭。 不知道是心境的差异还是的确有这样的变化,楚图觉得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还要难走、还要长,他们不停地走啊走,仍然到达不了底。下坡像是没有尽头,只是不停地在他们的眼前延续,让他们气喘吁吁。 他们只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天幕都不似一开始的深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安达被两人牵着走,一直都摸不清情况:这,这怎么还没到啊? 不清楚,还是快点下去吧。楚图不敢停下,但是他心里的不确定感越来越浓重,等下! 树林前面的缝隙间透露出了不一样的空旷场景。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到山下了! 他们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完全释放,就很快被收了回来。 前面的学校里面竟然人声鼎沸! 这是要上课了吗?楚图皱着眉头问。 对的。安达说,本来班长就说,从山上下来之后正好能回学校上课。习惯晨读的同学应该已经在教室了。 你们半夜上课,白天也上?这天都没亮全就又上课? 这样的吐槽楚图自然没有说出口,即使他们现在仍然不知道任务,但是现在的情况总是带给他们未知的恐惧。 这下换安达拉着两人向前走了:没事,既然我们下来了,那就去教室吧? 你不困吗?楚图说,回寝室睡一会儿吧。 他总觉得让安达这么快和那么多学生撞上会出现奇怪的情况。 安达转过头,对楚图露出了一个标准而让人后背发凉的微笑:楚同学,你怎么从一开始就在说些奇怪的话啊?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也想和他们一起来骗我是吗?这都不让我和他们接触了。安达说话的时候没有眨眼,大眼睛就这么瞪着楚图。眼睛是平日里亲和正常的样子,瞳孔却像猎豹一样收缩。 看来安达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糊弄,这一切的不正常都被他收在了眼底。 楚图眼睛快速地瞟向地面。 天已经微微亮了,四周都清晰了起来。他和商唤年的影子清晰地躺在了地上。 安达也有影子,影子也没有闪烁,但是,他的影子是灰色的,像是在水里洗过褪色了一样。 安达,你太敏感了。楚图只能硬着脖子说,我只是关心你。 安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一转,转回了前面:是吗?哦。 楚图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看向了商唤年。后者从刚才起就锁紧了眉头,对上了楚图的眼睛。 商唤年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安达,你戴了表? 安达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表:四点五十分,天快亮了。 他后面跟着的天快亮了让两人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安达换上了一贯开朗的声音,面朝学校说:我们去上课吧,半个月后就要和这所学校道别了,让我们享受每一天吧! 商唤年和楚图跟在安达的身后,看到了安达想要和学校里的其他人打招呼,然而,学校里的人没有一个理会他。 他也不气恼,只是一味主动和别人说早上好,即使换来的只是冷脸和无视。 楚图跟在他身后,冷汗几乎湿透了校服,因为他看到安达的影子越来越淡。 安达,我,我想去吃些东西,要不一起去吧楚图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安达的背影一下子定住了,在楚图的注视中慢慢转过了身。 他的表情开朗得可怕,带着诡异而标准的笑容眼睛瞪大,瞳孔缩小成一点,露出了几乎全部的眼白。 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他的影子慢慢消失。 最终完全没有了。 快要展露光芒的天色瞬间阴沉。像是一段视频被倒放,空间里的光线倒回了天空,天空变得如同黑夜一样。 四周迅速变成了一片漆黑,粘稠的黑暗包裹住了他们的全身,甚至进入了他们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将他们身体的每一寸都拖入了暗无天日的缝隙。 . 楚图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 楚图!你上课又睡觉!快上来把这道题做了! 王老师的嘶吼在讲台上响起。 楚图一下子没反映过来,整个人懵了。 周围同学的偷笑让他反映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压下那颗因为安达影子消失而剧烈加速猛跳的心脏,眼前聚起了焦。 黑板上,同样的题目正空着答题的位置。 黑板上的钟正指着十点整。 第48章 第二循环 回到一开始了? 楚图很快镇静了下来。他走过那么多世界, 有着非常强大的适应力。 即使如此, 他走到讲台上的时候还是肢体僵硬的。 他看了一眼黑板,再看了一眼抱着胳膊冷笑的王老师咽了一口唾沫。 王老师看他将这是什么情况的表情挂在脸上, 自然将这种震惊理解为学僧开小差被当众处刑、不会做题目的窘迫,正打算开口请班里学霸上来给楚图上一课。 就在这时, 楚图竟然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动笔了! 王老师有些吃惊,闭上了嘴巴。她倒要看看楚图到底做不做得出来! 楚图并看不懂题目,连黑板上的数学符号都认不全。他写的, 正是上一次十点时安达在黑板上写的东西。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没有学过的人来说, 这些符号和推算相当于无意义的东西,记忆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当时楚图并没有很仔细地去看,然而,他能记得七七八八, 当然, 他是当作图画来记的。 楚图一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着, 一边心里在飞快地盘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小世界重启了?他们将无限循环这段时光直至达成通关条件? 这个小世界里没有人死亡,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小世界良善,相反,他心里不安得很。 现在已经知道,当安达的影子完全消失,这个小世界就会重启, 而安达的情绪越不稳定, 他的影子越淡。而通关的方法, 现在还未知, 安达究竟又是什么东西,而他们又该做些什么? 他们之前推测,安达受到的冷落越多,影子越淡。但是,这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如果只是放一个人,按他的情绪来左右小世界的发展,这实在不是异变小世界的风格。 不论如何,楚图都觉得,能让他们再来一次的话,所有让安达暴露在全班同学面前的机会都要被避免,所以,即使他宁愿出各种丑相,都不要让王老师再让安达上台来了。 好了。楚图放下了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看向了王老师。 只见王老师表情惊异,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让楚图回到位置上,继续开始上课。 楚图的记忆力非常好,在黑板上大概复现了第一次循环之中看到的东西。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好久没有当学生了,这种害怕当众答不出题出丑的情况却让他们 楚图舒了一口气,安静地待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眼神瞟向了安达。 安达正认真地听着课,做着笔记,并没有异样。 楚图记得,第一次循环的时候,安达上来写完答案,同学们在嬉笑。他看上去开朗,实际上是个敏感的性子,估计这样的嬉笑也会在心里面产生 楚图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安达的身上。 就这样,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 一下课,楚图就奔了出去,到隔壁班找其他人。 然而,有人的动作比他还快。他一跑出班就撞上了来者。 陈巫九满脸惊慌地抓住楚图的胳膊,险些把他的魂都晃出来:老楚,老楚!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我知道出大事了!楚图被晃得眼冒金星,好好说话。 陈巫九和他说,在小世界重启之前,他们一直呆在山顶的观音庙里看班里同学们进行他们的仪式。 二十人一直围着那口井,一开始只是吟唱,到后来变成了跳大神。 然而,他们的仪式并没有给周围带来任何的变化。 当天边刚泛出白光,仪式中有人沉不住气了。 先是有人说怎么不奏效,再有人开始慌张地向井里看,到最后,甚至有人跟不上大部队的吟唱和步伐,整个队形都乱了。 当天色再亮,终于出现了异常的情况。 井里面爬出了奇怪的东西。那东西似乎是人形,但是浑身青紫、血肉腐烂,看不清面容。 学生们明显没有意料到这样的情况,顿时慌了神,开始四处逃窜,将他们的队形抛之脑后。 陈巫九在复述情形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那个鬼东西出来之后,我觉得它和学生们像是在 商唤年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他们旁边在听他们的谈话,自动地接上:像是在捉迷藏。 没错。陈巫九点了点头。 那个鬼东西出来之后就开始四处搜索,他和小周为了自己的安全直接向山下撤退,然而,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学生的惨叫。 随着学生的惨叫越来越多,他们的身边越来越黑,最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他们就发现这个小世界的剧情重启了。 楚图转头问商唤年:你怎么看这个小世界。 商唤年却对他笑着说:我很开心。 怎么? 因为,商唤年的眼眸中透出了不明的意味,这个小世界在天亮之前没有危险,而且只存在两种结局。一种,大家打通关;另一种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6) 所有人都堕入无尽的循环,永远走不出去,即使有不死金身,也无法看到真正的天亮。我和哥哥的命运是牵在一起的呢。他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陈巫九被这种无比肉麻而可怕的话吓得拉住小周,退离这两个人一米之外。 楚图: 来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吧。楚图说,我们将会经历两节课,两节课之后会有一次捉迷藏,捉迷藏之后会有二十个人去后山进行仪式。如果安达在这个过程中情绪失控,我们就会失败,只能重来。 仅仅是控制安达的情绪吗?陈巫九问,我在想,安达的这种变化是不是会有深层的原因。 比如,为什么上完课一定会有一次捉迷藏;再比如,他们所说的一个月前的祈福活动是否会有隐情;还有,那棵槐树是怎么回事,井里的又是什么?而我们通关要达成的条件是什么? 商唤年和楚图四目相接,眼睛中的光亮越来越亮。一种假设在他们的心里慢慢成型。 小周无力地扶住脑袋: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 快上课了。我们等会儿再说。 . 第二节 课下课,楚图主动和身边的同学搭话。他左手边的同学同样是夜晚祭祀的一员。他眼神一扫同学桌上作业本封皮,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他故作熟悉地说:张林林,那边为什么会有一张桌子啊? 什么一张桌子?张林林有些疑惑地随着楚图手指的方向看去。 楚图想要试探同学们对安达的无视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安达自己有位子,如果对于这些同学而言,安达是完全不存在的,那么他们也可能看不到这张桌子,或者认为这张桌子有别的用途。 然而,张林林陷入了沉思:这张桌子是干什么的呢?这好像是王品的桌子?哦不对,王品不坐在这里。那这张桌子是谁的呢?不知道。 楚图眯起了眼睛。 这种情况代表着,安达的存在并不是完全不能被察觉到的。 他像是被从他们的记忆中擦除了,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擦除安达存在的其他痕迹。 这时仍处于下课时间,楚图一抬头,商唤年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他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交接在了空气中。 楚图低下头,微微勾起了嘴角,慢慢走到了安达的身边,指关节在桌面上轻敲,勾起了安达的注意。 安达,我们去玩捉迷藏吧?楚图笑着对他说。 ※※※※※※※※※※※※※※※※※※※※ 感谢moon的三个地雷和几回魂梦与君同的一个地雷=W= 第49章 重来 一次, 他们要避免第一次中所有让安达情绪失控的要素。 比如, 被班长无视, 再比如,捉迷藏时被遗漏。这些要素都是有关被无视的,只要不让安达感到被无视, 那他们的境况就不会向着糟糕的方向变化。 这一次,商唤年和楚图选择了主动出击。小周和陈巫九则负责在周围警戒,尽量不要让其他同学接近。 楚图的突然接近让安达感到了很惊讶。第一次循环时,安达上台写答案,算是帮楚图解了围, 所以他心中其实是以自己的帮助为筹码, 开口请楚图替他去后山, 从此开始了一系列的接触。 然而,第二次中,他并没有替楚图解围,也没有在下课请楚图替他去后山。楚图对于他而言和其他同学没有差别, 这样突然地主动接触,出乎了他的意料。 楚同学安达有些疑惑,但还是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好的, 我们一起走! 这一次的楚图没有表现出异常,班长也没有主动拉他到主席台后面。 楚图主动拉起安达的手, 把他引到了主席台后的灌木丛里。 哇!这里真的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安达兴奋地说, 楚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在附近玩的时候发现的。楚图编起谎话来不打草稿, 面色从容,待在这里一定没有人发现得了。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待到游戏结束,等他们叫我们,这样肯定能让他们大吃一惊! 楚图转念一想,如果等会儿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等他们承认失败主动来叫,也只会叫他一个,安达难免会觉得自己被无视。这样干等着肯定不行。 他转头对安达说:好,那我们胜利的希望就托付给你了! 诶? 楚图说:我这人好动,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肯定不行。我先去外面转一转,逗一逗他们。你要和我一起吗? 正如他所料,胆小的安达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不要动楚图转头对他说。 安达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微妙的落寞。 这种情况应该不要紧的吧? 楚图没有多想,在外面转了一圈,和另外三人进一步核实了情况,大约等了二十几分钟,游戏快要结束,才再次回到安达所在的地方。 安达,我回来了。 安达本来蹲在灌木丛里,头低着,看上去有些无聊,一听到楚图的话,立马抬起头来: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 接着月光,楚图竟然看到他眼里的红色。他似乎在隐忍巨大的痛苦,等在这里。 不就是个捉迷藏,至于吗? 楚图清了清嗓子,看着安达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安达,还有一件事。 什么? 楚图笑了笑:我刚才不小心被他们捉住了,变成了抓捕方。你被捕了,你是最后一个,游戏结束了。抱歉。 安达的委屈神色顿时消失,一下子变得又气又恼。楚图笑着安慰他,把他带出了灌木丛。 这样一来,安达并没有接触到其他同学,也平安地度过了捉迷藏的游戏。虽然过程中有些不舒服,但是他的确没有感到被同学故意无视的委屈。 楚图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走到操场的走道上,被明亮的月光照亮,楚图发现,安达的影子仍然在隐隐闪烁。 . 怎么会这样?陈巫九皱紧了眉。 小周说:他的确没有被无视啊,难道是我们推测错了,让他影子变化的原因不是被无视的感觉,而是其他的? 楚图低着头,摩挲着下巴:我,的确发现了一件事情。 怎么? 我让安达在捉迷藏的时候一个人呆着,这个时候他的反应好像很大。楚图说,这会不会也是会让他不稳定的原因。 有可能。小周说,但反正我们能读档,这次如果再出意外,重来时注意好了。就像玩主机游戏,技术再菜,只要有无限次机会,总能成功的。我们就一次次试出让他不稳定的因素就好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然而,楚图感到了不安,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商唤年。 商唤年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之后,楚图有些尴尬,但没有转开头,商唤年倒是一副坦然平静的样子。 咳,咳。陈巫九咳了两声,将这两人的对视打断了,那我们后面怎么办? 按计划行事,这一次我们先试一试不把安达带下山会发生什么。反正能够重来。商唤年说。 他顿了一顿,重复说:反正能够重来。 经验丰富的三人都从其他人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安,然而,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 一切都按照第一次循环的原样进行。 这一次,商唤年和楚图在树林里遇到安达之后拉着他说话,把他留在了树林里。 然而,这样的决定比起第一次而言还要糟糕。 天快亮的时候安达在树林里睡了过去,无论楚图和商唤年怎样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而楚图和商唤年也亲眼见识了从井里爬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这样的一具尸体在山顶观音庙的周围开始捕捉这些同学。 最后,楚图一把背起安达,和商唤年一起溜进了观音庙,想着这鬼东西肯定不能进庙,但是,它竟然完全没有被庙宇所影响,直接冲到了庙了。 糟了!楚图暗叫一声。他们上一次重启之前是没有伤的,但如果在重启前就死了,那是否会在这个小世界里重生? 放下安达!商唤年突然抓住楚图的手臂,拉着他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那具鬼东西似乎被安达所吸引,看着躺在地上的安达一动不动。 楚图和商唤年待在远处树林里,静悄悄地看着尸体的动作。 它做出了令两人都惊讶不已的动作。 它蹲了下来,紧紧抱住安达,肩膀不停抖动,那样子,似乎在哭。 你仔细看商唤年拉过楚图,在他耳边轻声说,安达的身体和这尸体,形态好像。 你是说楚图看着他。 就在这时,安达似乎醒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抱住自己的腐尸,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 突然,他转过头,正正看向了楚图和商唤年藏身的方向。 第50章 鬼 黑暗来得非常及时。 楚图和商唤年被安达的这一瞥看得全身血液几近凝固,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黑暗吞噬了他们, 这一次循环结束了,他们又失败了。 第三次循环。 他们四个又一次聚集在了一起。 楚图率先开了口: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们还是需要整理一下信息, 有针对地尝试。 首先肯定的是, 这个小世界的核心是安达。一旦安达遇到了特定的事情, 他就会往崩坏的方向走,一旦到一定程度, 我们就会失败。 我们之前以为, 他受到冷漠的对待就会往崩坏的方向走, 但是这一次的捉迷藏, 他没有感受到无视, 情况却同样也恶化了。 楚图看着他们,语气肯定:这是一个有背景故事的小世界,我们必须了解安达的遭遇,将他之前的所有举动都赋予合理的解释,才能针对性地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们将所有可疑的点集合起来,有了一个猜测。商唤年对陈巫九和小周说。 陈巫九说:说说看吧。 首先要说的是同学口中上一次的集体活动,他们去了后山庙祈福。他们口中的怪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商唤年说, 而这一次的祭祀, 有一个点非常奇怪, 他们吟唱经文的时候, 全部面对了井。这就说明, 在怪物出来之前, 他们就知道井里面有问题。 这一点刚才陈巫九就和我说了,我套磁了二班的学生,问了一问!小周举起手,但是,他们都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感觉应该面对井。 楚图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点了。二班的同学可以看到安达的桌子、安达的文具,并没有感到奇怪,但是却偏偏见不到安达的人。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层屏障强行将安达和其他人分离了开。 就像是在午夜世界里死亡,然后在他人的记忆中被抹除了。陈巫九补充道。 楚图听了这句话,使神差地瞥向了商唤年,后者平静地对他笑了一笑。 商唤年轻声说:但是有差别。被航线抹除的人,所有生活过的痕迹都会消失,而安达的情况是只有他这个人被屏蔽了,其他他生活过的痕迹并没有变化。与其说他消失了,不如说,有人在其他人的脑袋里催眠了他们,让他们下意识无视了安达。 如果有背景故事,那为什么会这样呢?小周问。 商唤年说:那就要说我们发现的第三个奇怪的点了。第二循环中,我和楚图直面了那个怪物,看不出怪物的面貌,但是从体型上推断,他和安达很像。而安达看到了那个怪物的同时,我们的任务就宣告失败了。 小周和陈巫九慢慢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井里面爬出来的怪物就是安达?那我们的任务 安达应该是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商唤年说,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仪式完成之前,不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否则,他的尸体就会异变。这就是我目前的推测。 小周一拍脑袋:怪不得。当安达受到了无视,他会感到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慢慢就会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活人了! 楚图点了点头:所以说,我们第二循环犯了一个错误,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直接刺激到了他,所以马上结束循环了。 陈巫九皱着眉头问:如果说安达是鬼,所以其他人看不到他,只有玩家比较特殊,可以看到他;那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呢?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同学死了,而是不存在这个同学。 楚图和商唤年对视,从对方那里都没有得到答案。 楚图只能说:这就要回到刚才开始说的,如果有背景故事,关键点就是一个月前的祈福活动。安达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而一切的异变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我们现在不明白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安达是怎么死的,这也导致有时候我们戳到了安达的痛点而不自知,比如,我让他在捉迷藏的时候一个人呆着也会让他崩坏。 如果我们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我们该去问问,一个月前的祈福活动时,他们是不是同样有捉迷藏。商唤年的眼睛亮了起来。 楚图说做就做。 他们讲话的时候已经上课了,四个人聚在走廊里,并没有把铃声当一回事,但如果要找人,就不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等到了第二次下课,所有人都向着操场走去,截住了两个学生。 这两个学生都是会参与凌晨祭祀的人。 只见四个人摆出一副不良少年收保护费的姿势,将他们逼到了墙角。 其中一个学生带着哭腔说:好,好汉饶命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7) 楚图冷哼一声,冷冰冰地说:你们现在把上个月祈福活动的流程仔仔细细地给我复述一遍。两个人可以互相给对方补充,两个人互相对应,我们只放说得全的人走,另一个人呵呵。 小周,陈巫九:为什么他做起这种事情来这么熟练? 毫无违和感! 商唤年倒是一脸无所谓,像是习惯了。 两个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开始讲。 上个月的祭祀活动并不是从学校集体出发的,而是约了一个时间在山上集合。 学生内部有几个人约了更早的时间,说是早点去山上还能一起玩些游戏。而玩的游戏,正是捉迷藏。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找到所有的人,老师和其他同学就来了。于是他们就和大部队合流,开始了祈福活动,从老师那儿领了木牌,写下祝福挂到树上。做完这些事情,他们就下山了。 楚图点了点头,果然和捉迷藏有关。那么,安达如果是死在井里,那是就说明,当大部队到达的时候,安达并没有被找到,而结束活动的时候,他被忘了。他是一个人在井里被冻死、饿死的。 所以,他对被无视的感觉这么敏感。 突然,楚图想到,自己在上一次循环的过程中故意把安达带到一个地方,让他待在那里。那是否有可能,安达并不是自己想藏到井里的?有人故意引导他? 楚图越想越觉得可能。安达如果感到了不对劲,肯定会出声叫,到时候周围的同学都会发现他,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被孤零零地落在井底。 那说明,这场捉迷藏的背后,可能有人故意想要他的性命。他可能的确是主动爬下井的,但是有人动了手脚,让他在井下昏迷或者受到了其他的遭遇,导致无法出声求援。 楚图一抬头,商唤年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逐渐揭开这个小世界的谜题了。 但是,知道了这些却不能帮助他们结束这个午夜循环。 他们把两个同学放走,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陈巫九说:现在我们大概解开了一些谜题。安达生前捉迷藏时被大家落下,导致他变成了鬼后对被无视和捉迷藏时被引导到固定的地方很敏感。所以,我们需要骗过他。另外二十个同学结束仪式前,不要让他想起自己死亡的点滴线索。 楚图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感觉哪里不对,我们漏掉了什么。如果这么顺利就推测出正确的通关方法,这个小世界也不会死人,这也太过温和了。 陈巫九突然笑出了声:老楚,你是金盆洗手太多年了,在哈迪斯号上复健了两个副本就以为各个副本都和那一样难啊?是之前两夜的小世界太过于奇怪,而不是这个小世界太简单! 希望如此吧 第三次循环,两节课后的捉迷藏他们选用了另外的方法。 楚图和安达一起蹲在了灌木丛里,不断和他说话,让他不感到孤单,而在其他所有人都被抓住之后,商唤年扮作不小心发现了他们。 商唤年抓住了安达的手腕,笑着说:我抓到你了。你是最后一个被抓住的,游戏结束!你们躲得可让我好找。 安达开心地说:是吧!这次我是最会捉迷藏的人,嘿嘿! 楚图和商唤年几乎是同时低头去看地面。安达的影子非常正常。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让安达在祭祀的过程中不感到被无视。 楚图笑着对他说:安达,先前他们说的祭祀是什么玩意儿?听上去怪有趣的,你去吗? 安达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惶恐:我,我去的。我上次报名了。 你的名额可以让给我吗?我也想去。 安达刚想要点头,忽然抬头说:不,我还是想自己去楚同学要不,你跟在后面好了,只要不参与仪式就不算人数超出。 楚图和商唤年脸色一变。第一循环的时候是安达主动退出的,这一次的剧情怎么变了?安达为什么还想去? 就在这时,变化突生。 之前两次循环中早早回到班级的班长竟然还在操场上,他看到楚图和商唤年,开心地向他们跑来。 楚图顿时想要拉着安达跑,不让他与班长接触。 然而,安达瞪着疑惑的双眼,歪着头看楚图,完全不知道他情绪变化的原因。 楚图背上的冷汗顿时浸湿了校服,他们不能再安达面前露出异状。 犹豫的空档,班长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 安达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班长,并没有得到回应。 班长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快走吧,大家都走了。 楚图立马向安达瞟去。安达的小脸惨白,背后的影子仿佛信号连接不流畅,开始了闪烁。 明亮的月亮突然被一抹薄云掩住,连带着洒下的光芒都突得变暗了。操场上三人一鬼的脸上顿时暗得模糊不清。 这简直是午夜世界的嘲讽。 这个世界剧情的小剧情在不断变化,会出现各种额外因素干扰他们的计划。 你们知道通关的方法又怎样? 第51章 同化 他们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第五循环。 楚图选择不做题目。安达主动帮助他解围, 请求他替代自己夜晚去祭祀, 楚图一口答应。 然而, 那一次下课后的捉迷藏,竟然有三个人找到了灌木丛中的位置。安达的影子在捉迷藏结束时就变成了浅浅一个。 他即使不去祭祀,井中的尸体也因为他的崩坏而异变。 第十六循环。 这一次,他们选择铤而走险,干脆从源头解决这一切。他们拉着安达在捉迷藏时躲在了教学楼里,根本不给其他人找到安达的机会。 然而, 那一次的祭祀,竟然有人没来, 人数不足二十人, 根本无法完成祭祀!所以, 当十九人吟诵到一半的时候,井中的尸体就异变了。 第七十五循环。 他们已经麻木了。 这一次, 楚图同样在讲台上站着不动, 等着老师叫安达上来帮他解题, 然而,安达走上来的时候竟然同样没有做出! 老师狠狠批评了他们两个。安达在下课后同样没有来找楚图。 第一百三十二循环。 他们几近疯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下课后闯进了老师办公室,偷了一个男老师的打火机,一把火把教学楼烧了! 通天的火光在清冷的月色下反映着极度炽烈的颜色。 在月光和火光的交相辉映中, 一个人影慢慢从废墟里踱了出来。 操场上站着的四人早已对一切的意外麻木了, 当看到有人从废墟中钻出来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楚图冷眼看着那人, 眼皮不曾抬起半点。 那一个被烧得黑漆漆的人在月光和火光下没有影子,他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了突出的眼白,对他们四个咧开了夸张的微笑。 第四百五十七循环。 这是逐渐绝望的过程。 不论他们怎么做,不论他们对背景故事如何熟悉,总会有各种突发状况的产生。 一开始,他们还在不断抗争,努力思考和总结,想要排除一切突发的情况。之后,慢慢地,他们明白了这些都是不可逆的,似乎这个小世界是一个闭环,他们永远无法打破结局。 慢慢地,他们变得疯狂,开始了各种打破规则的举动,然而,只要他们开始走出既定的轨道,安达就开始崩坏。他像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传感器,可以将周围的一切纳入自己的考量,可以发现任何的不对劲。这些,都成为推动他崩坏的因素。 再后来,他们四人开始变得麻木,像行尸走肉,在这无限循环的夜晚开始了碌碌的生活。 甚至,放弃干涉和挣扎。 楚图是率先发现不对劲的。 他发现,他们四人的行为在被,越来越像这个世界里原来的学生。 他下课时去找小周他们时,竟然发现小周在写作业! 在写明天要交的作业! 他们难道还有明天吗? 小周还能认出楚图来,楚图和他说他们的计划,他也能懵懵懂懂地回应,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层纱和屏障将他和楚图隔开。 像是隔了一层玻璃,楚图需要试出浑身解数才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小周听到,才能让他有反应。 陈巫九的情况比小周好些,但是也开始认为自己是个学生了。 楚图本来以为商唤年在其中比较特殊,然而,他竟然发现,商唤年也受到了影响。 他心累了。下课后靠在走廊里,捂着自己的额头。四周奔涌而来的黑暗仿佛又要再次将他淹没,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想要放弃。 即使这一切是虚假的,即使他们再也看不到太阳,再也见不到黎明,至少有活着的实感。 他似乎知道这个小世界的威力了。它并不温和,相反,它极度贪心,想要将他们与自己同化,成为小世界的一部分。 每一次循环,他们的生理状况都会刷新,从来没有疲倦和饥饿。然而,精神状态却在慢慢改变,并没有刷新。 楚图午夜前吃的药早就没了药效,他也没有带进小世界,现如今,难受和下一秒将要干呕的绝望感包裹着他,让他几乎要被压倒。 这一次的发病比之前更加轰轰烈烈。 楚图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他竟没有收到小世界在精神层面的同化,还能记得自己的目的。而坏事,他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做出反抗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随着剧情自由发展。 二十人去参加祭祀。 小周和陈巫九想要和其他同学一样回寝室睡觉。楚图怀着最后一点心力想要把两人拖出来,然而还是失败了。 不过,他拖出了商唤年。 楚图,我们真的还要去吗?不知商唤年是否还有清醒的逻辑,但是他似乎不想再做出挣扎了。 楚图点了点头,沉重而疲惫地说:总还是有希望的。 夜晚的后山如同他们之前见过千百次的一样,安静、普通。 明媚的月光照耀在树林里,干净、纯粹得不见一丝杂质,如同最美好的幻想,编织出令他们沉醉的午夜。 楚图抱着双腿,蜷缩着身体,坐在观音庙后门的门槛上。商唤年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双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深蓝而神秘的天空。 观音庙的后门与学生们来的方向正好相背,他们坐在那儿,并不会被发现。 楚图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强打起精神才在这里支撑下去。 即使知道是必输的结局,不做一下挣扎就放弃,这不是他的风格。 安静的树林里只能听到虫鸣的声音,无比静谧安详。 突然,商唤年拉了拉楚图的胳膊。 楚图抬起铅重般的眼皮,转过头去。 商唤年的目光无比清澈,干净。他平日里也被称为最纯澈的人,但楚图知道,这两者完全不同。商唤年因为有了太多的负压,太多的心魔,因为实在太过于深邃,以致于令旁人将他最外层的屏障当做内心的柔软,殊不知,在其之下,隐藏了深渊。 而如今,他却真正流露出最清澈的眼神。 楚图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商唤年给他的感觉,像是真的被小世界同化了一样,真的回到了十五岁。 没有了那么多年的挣扎和负累,回到了最简单、最炽烈的时候。 十五岁的商唤年歪着头:哥哥,别担心,我一直在这里。 ※※※※※※※※※※※※※※※※※※※※ 感谢小朋友的营养液=w= 第52章 夙愿 商唤年嘴角含笑, 似乎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真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楚图竟在这样苦涩的情况下扯动了嘴角, 这种时候还给我添乱吗?连你都被影响得这么严重了? 商唤年微微凑近楚图,长睫毛在月光下朦胧得像羽翼: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如果觉得我是拖累,那我就会走开的。 楚图苦笑:即使你只能给我添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吧?算了算了。 商唤年突然笑了起来, 脸颊两侧露出了小酒窝他长大之后就没有了酒窝, 这时看到他的笑颜,竟让楚图有些恍惚。 少年刚抽条的身体很瘦弱、很单薄,让人忍不住去抱住他。可是,当楚图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 他自己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商唤年学着他抱住了双腿, 蜷缩着坐在观音庙的门槛上。两个人像是两朵依偎在一起的小蘑菇。 就在这时, 周围传来了响声。 楚图淡淡地对他说:他们来了。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商唤年歪过头,面露难色,想了二十几秒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楚图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软发,却发现自己比他还矮一截,记住了, 当尸体有动静但还没上来的时候拉着安达就跑。 好, 商唤年点了点头, 听哥哥的。 他现在的状况很奇妙, 像是在原身和十五岁之间挣扎变化,心智像是回到了年少时,却能够理解他们在这个小世界里经历的种种磨难。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楚图拉着商唤年躲到了树林里。他们藏在树的后面,悄悄看着这场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仪式。 虫鸣声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他们的神经慢慢安抚下来,等待这场注定失败的挣扎。 突然,楚图发现了不对劲:安达呢? 刚才看到他跟着大部队来的。商唤年说,这会儿突然不见了。 楚图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找不到安达,更何谈拉着他往山下跑。 这次的循环终究是白白度过了。 为什么会这样楚图无力地喃喃,这次循环中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做。 商唤年突然拉了拉他的胳膊:他是不是在那里? 楚图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安达正站在系满木牌的树下,抬头看着木牌上的字。 这木牌上写的都是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吧商唤年说。 楚图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安达真身被困在井里,那么对他来说,他其实没有参与之后的祈福活动,更不用说写木牌了。所以说,树上系着的木牌,其实在冥冥之中刺激到了安达,而这点,他们之前从未留意过?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8) 一抹希望在他的心里悄然发芽。然而,这样子的恍然大悟在之前的循环中出现了太多次了,以致于楚图自己都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以免失败后随之而来的绝望让人悲伤。 即使如此,尝试也是要尝试的,只不过,他并没有那么迫切了。 楚图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转头问商唤年:你带了笔吗? 察觉到楚图想法的商唤年摇了摇头,问:我没带。你是觉得,我们不仅不要让安达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而且要了他的夙愿? 是的。楚图说,既然如此,我们等下一次循环吧。带着笔来山上。 好。 一模一样的剧情展了开来,冰冷而熟悉的黑暗再次将他们吞没。 两个人都漠然了。这是一种心死的麻木。 黑暗再次来临之前,楚图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了商唤年,看向了他纯澈的眼睛。 也不知道,再下一次循环,他是否还记得他们的来处。 . 又是一次循环开始了。 楚图一睁开眼睛,就被老师又点到了讲台上。他选择不做题目,让安达帮忙,而这次下课后,安达也请他替代自己去祭祀。 不,安达,楚图这次是这样回应他的,但是我能陪你去,我在山顶等你们。 隔壁班的三人下课后都没有到走廊上,楚图靠在三班的门口,向教室内张望,他们三个都已经完全融入了学生之中。 他很难受,犯病之后的无力和疲惫几乎压垮了他,但是他知道,他如果不破这个局,他们四个都会被留在这里。 这一次的夜晚,他拿上了记号笔,打算和安达一起去祭祀。 临走之前,他还不死心,想要去隔壁班拉他们三人。陈巫九和小周与楚图几乎处在两个不同的频道里,只有商唤年被楚图成功地拉了去。不过,楚图觉得,商唤年也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了,他之所以会跟自己走,不过是因为对自己的依赖罢了。 楚图这么觉得,是因为商唤年出发时竟然抱着一本笔记本! 这是一本数学笔记本。楚图记得上课时王老师说明天要模考。看来他已经完美融入了这里的世界,还不忘记明天的考试。 这半夜三更,天色这么黑,亏他还能抱着复习的心思。 他们两个先到了观音庙,像上一次循环一样等在后门。 楚图百无聊赖地和他说:笔有了。木牌能去哪里找呢?学校里是找不到空的木牌的,先前搜过庙,庙里也没有空木牌。那他们之前的木牌是哪里来的? 什么木牌?商唤年坐在门槛上,就着月光翻他自己的笔记本。 楚图知道自己对牛弹琴,干脆也不费这个力了,闭上了嘴巴,开始张望。 如果让安达在祭祀开始之前挂上木牌,情况会发生好转吗? 楚图打算拿一块先前被同学写过的木牌,将一面刮掉,装作没有写过的样子,让安达写在另外一边。 有了想法,他立马付诸于行动,留下商唤年一个人坐在那儿翻自己的笔记本。 他身上一直带着一把小刀。这是他在午夜世界里一直以来的习惯,即使到了这里,他到哪里也都会把一把小美工刀揣在兜里。 他走到了那棵挂满木牌的树上,拿下了一块木牌,开始刮上面的字。 算着时间,他们还没有这么快来。楚图已经对他们到来的时间掐得非常准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专心致志刮木牌的楚图的肩上,让他顿时冷汗直冒。 安达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楚同学!让你久等太不好意思了,我匆匆忙忙先赶上来了,哈哈! ※※※※※※※※※※※※※※※※※※※※ 感谢、阿叶要吃糖小天使的营养液~ 作业这个东西,交了一茬又有一茬,由于傻作者又要开始通宵肝作业,明天需要请假一天!对不起!!!咕咕咕咕 第53章 死人梦 楚图面上十分冷静, 转过身去对着安达, 左手拿着美工刀和木牌, 藏在身后。 安达,你来的好早。一个人走山路不害怕吗? 哈哈,其实还好。安达开朗地对他笑了笑, 你能陪我来真的太好了。 楚图回给他了一个微笑,然而,随着安达的动作,他不由得偏转了身体, 用身体挡住了美工刀和木牌, 不让它们被安达看到。 也许是他的姿势有点奇怪,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过于尴尬, 安达微微皱起了眉头,疑惑问道:楚同学,你那么早到山上来,刚才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楚图的拇指摸索着木牌, 感受着上面只被刮掉一半的痕迹, 其实也没干什么, 就是在看月亮啊 看月亮?安达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抬头看天。 原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一直明亮得刺眼的月亮竟然隐藏到了云层里! 楚图:不带这么玩人的好吗? 那个楚图想要出声再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是安达好像自己就没有在这方面过于纠结, 一个人转开了。 楚图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跟在安达的身后。只见,安达晃晃悠悠,像是对井有了兴趣,凑过头去。 楚图头顶似乎被警钟叮地敲响,整个人的神经都被吊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 安达,井边要小心啊 嗯!安达说,我没有凑很近。他只是把头微微向井里探。 还好,在仪式开始之前,那具尸体是看不到的。楚图他们第一循环的时候就没有在井里看到东西。然而,楚图总觉得看到自己身死之地,这种事情,怎么听都怪诡异的。 安达这么吓了楚图一圈,像是个没事人,走了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如同平时一样开朗。 楚图正想松一口气,安达的声音又响起了。 楚同学,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楚图的耳边砰得一响,惊慌地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就是随身的小东西。 哦安达看出他是在敷衍自己,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 这种总不是被无视吧,应该不会崩坏吧楚图有些想抓狂。 就在对话被楚图聊死的时候,一个声音来帮他解了围。 安达。 安达转身,发现叫住自己的是隔壁班的商唤年。 啊,你是隔壁班的,隔壁班的?安达看上去与商唤年并不熟。 商唤年笑了笑:我是隔壁班的商唤年。说着,他在自己的衣服兜里掏着什么东西。 楚图浑身绷紧地站在那里。他不清楚商唤年到底清不清醒。 最后,商唤年终于掏出了想要的东西,递给了安达:喏,这个给你。 这个是什么?安达好奇地接过。 那是一块木牌,一块空白的木牌。 楚图很惊讶,看向了商唤年。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还没等他弄清楚,安达就开心地叫了出来:哇!祈愿的木牌!这个可以给我写吗? 当然可以。商唤年笑了笑。 笔,笔在哪里? 楚图连忙把口袋里的笔递给了安达。 安达正想低头写,商唤年却主动对他伸出了手:安达,我们去树的那边写吧。 好啊!安达开心地答应了,然而又有些犹豫,可是,等会儿他们来了 他们可慢了,先写的话不要紧的。楚图连忙说。 其实根据这么多次的经验,后面的大部队差不多会在五分钟内达到,而如果通过这种方法将安达引开,不仅不会让他发现自己被漏数了,而且可能不会像之前的几次一样睡过去。 安达听话地跟着两个到了挂满木牌的树下。树在庙的左边,井在庙的正前面。引导安达往里面站的话,庙的拐角恰好能遮住他们。 安达一笔一划地在木牌上写了些什么,楚图和商唤年时不时出声和他搭话。就在他们认真地写祝福的时候,大部队到来了,开始在井边开始仪式。 而这一切,安达都没有意识到。身边两人的搭话让他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声音,而他满心的注意都放在了那块小木牌上面。 安达看上去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写完之后,虔诚地把木牌上连着的带子系到了树上。让这一块木牌和众多的木牌聚集在了一起,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碰撞的响声。 嗯,这样就好了楚图转头对安达说,却发现安达已经睡着了。他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在仪式到来的时候陷入了沉睡。商唤年架着他,把他放在了这棵树的脚下,让他背靠着树。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循环会怎么样。楚图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然而,商唤年却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楚图。 楚图与他的目光相接的时候突然屏住了呼吸。 他以为商唤年拿着空木牌来为他解围代表他至少是部分清醒的,然而,他的表情却让楚图不那么确定了。 商唤年站起身来,看着楚图的眼睛:怎么了? 楚图只是问:木牌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棵树上啊!商唤年指向了另外一边的树。 是那棵槐树,现在,那棵树上已经没有木牌了,上面那块本来由王老师系上去的木牌被商唤年拿给安达了。 楚图眼睛一亮。这块木牌是王老师栓在槐树上的,他们之前只注意了木牌的位置,而没有看上面的字。 上面原来是空的,没有字。 所以,商唤年在他在刮木牌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知道楚图的意图,来帮楚图解围吗? 楚图的喉咙有些干,看着他。他到底是搞不懂这个浑身都是谜团的人,怎么连小世界里失去理智也都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疑惑? 你还记得些什么?楚图最后开口这么问。商唤年到底还有神智吗? 商唤年眯着眼睛笑了:我最后的记忆是哥哥,你和我约定,你不会抛下我,但还是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里。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完全不像是被抛下的人。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张了张口,但不知道怎么回答。商唤年说的肯定不是刚才在后门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商唤年肯定是不清醒的,至少哈迪斯号上通关午夜世界的记忆是没有的。但他的记忆也不仅仅是十五岁时的,而且看上去记忆有些混乱。那么,刚才的帮助是偶然,还是他间歇性地正常? 而他说的抛弃是什么,他说的楚图的约定又是什么 楚图知道,如果商唤年现在是清醒的,肯定不会将这段和他说。他现在说的,大概是他当年在午夜世界里中死亡时的经历。 楚图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商唤年先开口。 看天上。他抬起了头。 楚图顺着他的方向,同样抬头看。天空竟然流露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原本深蓝色的天空竟然紫色、蓝色交织流动,像是极光下梦幻的幻影。 这是 商唤年笑了,彩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打亮了他的颧骨和鼻梁:这是安达想要的东西吧? 他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脸上流露出少年人沉醉的表情。 看着商唤年的侧脸,楚图突然明白了过来,猛然转头看向了井的方向。 这一次没有异样,没有尸体出来,也没有学生们的惊叫。 他们打破了必然异变的结局。 他们实现了安达的夙愿。安达那一次祈福活动圆满了。 然而,刚被点醒、明白真正破局之法的楚图知道,他们这一次轮回还是漏过了一个点。 他的猜测没有错,即使这一次没有异变,周围还是暗了下来,出现了重启循环的征兆。 楚图深呼吸了一下,即使这次失败了,他也明白了破局之法,即使那可能无比困难。 就在他拉着不明白情况的商唤年等待黑暗将他们吞没的时候,啪嗒,有东西掉到了地上。 是商唤年的笔记本。 在他弯腰捡起之前,楚图快速地弯腰将它捡起了,从里面掉出了一张书签。 楚图把书签和笔记本一起捡了起来,发现这本不是这个小世界里面原来有的数学笔记本,而是商唤年从外面带进来的随身本子,被不清醒的他在上课时用来记笔记而已。 而这张书签是一张扑克牌。楚图将它翻过来。这是一张破了一个口子的红桃3。 楚图的心错拍了。 上一夜,商唤年把这张牌从他手里抽走,然后那一夜就结束了。原来他把这张牌带出来了。 所以,刚才坐在门槛上的商唤年是看到这张扑克牌,所以短暂地恢复了吗? 哥哥,商唤年的声音软软的,但是像针一样刺在了楚图的心上,这一次你还会离开吗? 楚图盯着他的眼睛,昏暗中,天空的亮光映射在两人的瞳孔里,绚烂而缤纷。 看不清他眼底是否仍是那样不谙世事的清澈,楚图忽然有种感觉,商唤年看到他拿起红桃3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他现在,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年,还是那个可以平静地把匕首插进心脏的冷血动物? 但是,楚图却放松了下来,笑弯了眼角,全当他什么都不记得,伸出了手,牵起他的手。 两只手就这么拉着钩。 这一次,不会一个人离开的。楚图回答他。 好,商唤年还给他一个单纯的笑容,背光一侧的眸子湮没在席卷而来的黑暗中,那下一次夜晚,什么都不记得的商唤年,就拜托你照顾了。 .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楚图在教室里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确定了,仅剩下了自己一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上一次循环的最后,手上拿着的那本小笔记本和红桃3都安静地躺在了宽大的校服口袋里。 这种本不属于小世界的东西,不会在循环中被刷新,仍然停留在最后的拥有者手上。 这一次,他按照上一次度过了前面的时光。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29) 这一次,小周、陈巫九和商唤年全部都完全没有意识了。他们能认出楚图是隔壁班的同学,但再多的,一点都不清楚了。 临近上山的时候,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本子、书签、笔,晃了晃仿佛有千斤重的脑袋。 这一次结束掉吧 让他一直以来困扰的病症竟然让他免受影响,成为了他们四人的救命稻草,这一切都太讽刺。 楚图让安达写下祝福的时候,出声问他:安达,你有恨谁吗 恨?安达抬头看他,为什么要恨? 楚图说:你有想过为什么这里原本没有挂上你的木牌吗? 安达的脸色刷地惨白。 楚图直接将这一切捅破,并没有任何负担,随手接过安达手中的木牌,慢慢踱步过去。 安达像是受到了惊吓,小跑跟在楚图身后: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楚图没有走到那棵挂满了木牌的树下,而是走到了原来的那棵槐树下,伸手将安达的木牌挂了上去。 就在他挂上木牌的瞬间,天空发生了变化,漫天的深蓝被五彩缤纷的光芒替代,他们仿佛置身幻境。 楚图回头看安达,只见他的眼睛慢慢瞪大,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楚图。 楚图没有犹豫,抓起他的手腕,硬生生拉着他走向了前门井旁的众人。 安达被他拉得有些趔趄:你,你等一下 楚图停了下来,转过头,对他斩钉截铁地说:是仇还是是怨,还是清算清楚才好上路。 什么是仇是怨?那些同学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转身过来,发出了提问。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情况之后,各个都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大得可以生吞鸡蛋。 楚图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把安达的木牌单独系到槐树上,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被他们打破了。 安达也能被同学们看到了,这些同学关于安达的记忆也渐渐涌了上来。 楚图看着这些同学的表情,心下沉稳了许多,转过来对安达说:你已经死了。那次捉迷藏你被人撺掇躲进了井里,却再也没有了声响,被别人遗漏。我想,你既然在井下什么声响都没有,肯定不正常,一定出现了让你无法出声的情况。因此,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自己算清楚吧。 安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没有以往的开朗和活泼,平静如一潭死水,却没有怨恨和刺骨的冷意。 楚图走向了学生:是该清算了吧? 学生中不少人低下了头,咬住了牙齿,浑身开始发抖。 不,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个学生说,我们真的以为他已经先走了,没想到他被遗漏下。 旁边另一个学生说:是我们对不起他。安达,对不起。 我说的是井下的问题。是谁动的手脚!让他出不了声! 楚图喝道。 砰地一声,班长跪到了地上。 楚图冷眼看着他。 是我,是我让他躲到井下的我真的忘了这件事,他哆嗦着说,我真的没想到但真的不是我动的手脚! 楚图面容严峻,冷哼了一声。 然而,安达自己出了声。 不,这不管他们的事。他在楚图惊讶的眼神中走到了班长面前,弯下腰,对他伸出了手。 他将班长扶了起来,回头看向了楚图:是我躲在井下的时候,癫痫犯了。一个人在井下休克过去了。我没有怨过任何人。 楚图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过任何的可能,却不曾料到这样。 没有怨过任何人 安达牵着班长的手,回头给了楚图一个极度灿烂的微笑,像他第一次见到楚图那样,不带任何负担的微笑。 不知为何,楚图的心像是被安达握在了手心,攒得生疼。 班长对着安达哭得泪不成声:是我的失误,那时候大家经过了祈福仪式,兴致都太高了,都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这就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怨我都可以的。没有借口可找的。 安达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要太自责了。其实,自从我小时候查出癫痫,就做好这一天的准备了。 楚图呆呆地看着他。安达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笑着问:怎么,觉得我太圣母?觉得最后的谜团一定是杀人偿命之类的惨案? 不是吗?楚图自嘲地扯动嘴角,这种地方不都是这种冰冷的调调吗?还会出现一个心平气和、希望众生安好的鬼?这我是真的想不到。 安达转过头:真是的,你做对了一切。我没理由再把你留下,但是,你完全没感受到核心点。 愿闻其详。 安达说:有些人的生死,如果会产生更多的怨恨和悲伤,那干脆还是被遗忘更为干脆。 你这就太过于圣母了。 安达像是要被他气笑了:不与你争论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上一次循环里,商唤年看向了这一片天空,说这么美丽的地方,是你希望的。楚图说,我就在想,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我们习惯了午夜会有各种诡异神怪的事情,将学校晚上上课、学生不记得死者这类事情直接默认为小世界的设置,而无视了一种可能性: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属于背景小故事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午夜世界搞出来增添气氛的。 安达静静地看着他。 这里是你死后的梦。 楚图说:你不希望别人记得你,所以大家都不记得你;但是你却不忍心将自己抹去,想要继续体验生活,因此出现了现在的你和生活中的各种痕迹。你不希望这种平静被打破,所以只要被惊醒,这一切都会被重置。 楚图转过身去。 他们的背后是观音庙,前门和后门洞开。从前门一望到底,可以看到后门那棵茂盛的槐树。 那一次祈福活动,王老师将她的木牌绑在了槐树上。槐树主虚幻和梦境,正好给了你存在的依托。王老师的那块木牌就是你的依托。不论王老师在木牌上写的是什么,在你的梦境中永远是空白的。因为你没有将自己的心愿在这个媒介上确定,你的心愿未了也不愿惊醒,这个梦境就会无限循环。 安达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那块木牌是我的寄托,同样王老师也是这场梦境的媒介人。我很感谢她当时将木牌系在槐树上,能让我用这种方式存在下来。 你觉得这种方式是存在吗?楚图冷眼看着他。 你不懂。安达对他说,转头看向了周围的同学。然而,那些同学却如同繁星点点,在空中散尽了。 安达静静地看着这些人消失,一阵微风袭来,卷起了他们二人的衣角,和空气中的点点繁星一起摇动。 这些人都是虚幻的,这些都只是在你的梦中发生的。楚图说,你只是想和他们说一声,没关系。 安达说:至少,我在我自己的梦中实现这个愿望了,不是吗? 楚图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太唯心了。 安达突然笑了出来,指了指天上。即使天上像幻境一样流光溢彩,还是能看出,天光渐亮。 凌晨五点了。安达饶有趣味地歪过了头,你得走了。出口在教学楼的楼顶。 楚图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打破循环了。之前没有一次循环推到了凌晨五点,他们总是在凌晨五点之前就重启了。 你得快了,不快的话就赶不上出口关闭的时间了。安达好心地提醒他。 不论如何,楚图还是说了一声:谢谢你。 不用。安达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最后给你一个提示,这条路以你的最大速度跑到教学楼的楼下需要五十七分钟。注意是楼下。 而现在还有五十八分钟出口会关闭,祝你好运。 楚图连致谢都顾不上了,转头就跑。 他的身体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连发育都没有完成,单薄而瘦弱。他只能咬住牙齿疯了一样向山下跑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后脑勺被一束目光盯着,那是安达的目光。 真的奇怪。如果是这么干净的灵魂,又怎么会生长在午夜世界这种丑恶的地方。 楚图一边跑着,一边想着。然而,因为他竭尽全力调动身体里的全部力量,头脑开始混沌。 他能感受到干涸的喉咙里泛着血腥气,这股血腥气一直泛到了他的口腔、鼻腔。 少年在树林里拼了命奔跑,甚至在山脚下踩了空,直接摔了下去。 楚图顾不上身上的伤,浑身散架似的疼痛都在求生的欲望面前不堪一提。 终于,他的面前出现了学校。现在,这座学校空无一人,而在学校的楼顶有一个逐渐缩小的黑洞。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知道,肯定超乎这具身体的极限。摔下来的时候,他磕到了额头,血污从额头一直流下来,没过了眼睛,直淌到了下巴。这使他只能半眯起眼睛,朦胧地看着前方的路。 头顶的黑洞已经几乎缩小到不能容纳人通过了。 而他,离黑洞还有一整座教学楼的高度。 真的,不断挣扎也只能到这里了吗他的脚已经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了。 然而,在他迷离的视线中,一个身影随着他越走越近而更加清晰了。 那是商唤年?! 楚图本来已经绝望的心里顿时炸开了花。 他这样舍命是为了谁?他怎么还不跑?留下来陪他演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的狗血戏码吗? 这具身影跑了上来,将楚图一把架在肩上往楼上跑:快走! 你丫的不早走!楚图仅有的力气似乎用在了破口大骂上,等着殉葬吗?你是中二期还没过吗?觉得自己用心等,肯定不会失败?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楚图几乎全部的重量都担在了肩上,拼命向上跑。 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在狭窄而空荡荡的楼梯里回响。他们似乎离楼顶只剩下一层楼了。 身边的少年终于说了话:哥哥,你说过不留下我一个人的。 那声音,干净、纯粹,带着少年人的委屈。 楚图猛然醒悟。这个世界还没结束,商唤年没有回复记忆。 他们终于看到了天台的亮光。 不知道他们最后的一步是否来得及。 最后,楚图转头看向了商唤年。少年的柔软的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额头上,脸色涨红。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却仍然留在那儿等他。 楚图闭上眼睛,咬牙聚起最后的力量,圈住商唤年,猛一用力。两个人向黑洞的方向猛地倒了过去。 不知道是他们碰到黑洞比较早,还是黑洞消失得比较早。 两个人在惯性作用下倒过去时,他在商唤年的耳边说:对,我们不会分开的。 安达刚才说过的那句话突然回响在他心里。 有些人的生死,如果会产生更多的怨恨和悲伤,那干脆还是被遗忘更为干脆。 商唤年当年在午夜世界里死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于是自己就这么顺势忘得一干二净。 而商唤年现在即使没有之后的那些记忆,仅仅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在生死和楚图之间还是选择了楚图。 楚图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闭上了眼睛,做好了黑洞消失、他们摔在地上的准备。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他们像是倒在了一团云雾中。 成功了吗? 楚图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个都已经恢复到自己本来的身体了。 而还维持着最后倒向黑洞的样子。 楚图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商唤年的呼吸重重打在了他的耳垂上。 他刚想要动一下,改变两人现在这种怪异的姿势,刚才在在山上摔出来的浑身的伤就如同千万把小刀在骨肉里钻噬,疼得他险些出声。 突然,身前的人伸出了手,环住了楚图,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与他的头发交缠在了一起。 商唤年在楚图耳边吐着气:哥哥,我听到了。 . 楚图睁开眼睛,猛一起身,身上像是瞬间崩开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让他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受到了剧烈的刺激,一个翻身就又躺回了床上。 嘶 他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身上。从午夜世界出来,不会把伤带出来,但是那种疼痛感还在他的神经里嗡嗡作响。 楚图浑身放松地瘫倒在了床上,头正正地枕在枕头上,双目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神智游离。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们两个碰到黑洞的一瞬间身体开始向原样变化,而就在那个时候,楚图闭着眼睛,以为他们就要完了,再加上心底的感动,随口这么一说。本以为商唤年仍受到午夜世界影响,神志不清,哪里想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原身。 商唤年回了他这么一句,楚图直接被吓傻了。还好,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在出午夜世界的关口了,商唤年一说完,两人都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就会回到自己的客房里了。 楚图啊楚图,这下好了,本来还能给那只伪装成小奶狗的狼摆摆脸色,倒是能有副假正经的样子。这样一来,倒成了他主动坦明心意了。 楚图绝望躺尸,伸出手从身边掏过一个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日子怎么过啊!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楚图蹭地坐起身来:谁? 小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导!是我! 楚图正想开门,转念一想还是大吼了一声:你等会儿! 小周在门外二丈摸不着头脑,等了楚图好一会儿他才开门。 小周呆呆地看着打开门的楚图。只见楚图很明显自己收拾过了,头发像是刚洗完吹干,衣服也整齐没有褶皱。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0) 楚图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背脊挺直,面色从容。 小周:楚导其实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的情况还好吧? 楚图:我很好!不劳担心! 小周: 小周正想疑惑为什么楚图反应这么大,一个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了。 午夜世界里的伤对你没影响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他跟着陈巫九溜进他们房间,这次又跟着小周来堵他。 楚图额头青筋一跳,即使他现在光滑完好的额头还有剧烈的疼痛,他都不想开口:没事。你们要没事的话我先自己休息一会儿。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然而,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楚图关门的手。 商唤年就这么猛一上步,抵住了门。 小周被身侧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瑟瑟地发着抖。 商唤年手上紧紧抵住了门,脸却正对着楚图,眼睛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刚才你说的,出来了,还算数吗? 当然不楚图梗着脖子立马想回口,然而,对上商唤年眼睛的一瞬间,心里似乎有一块柔软的区域轰然倒塌了,连带着语言都卡壳了,怎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大眼地紧紧对视。短短三十厘米内的空气被目光中复杂而波动的情绪烧灼得烫人。 小周侧着身子夹在两人之间,即使再迟钝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黏腻的气氛了。他尴尬地把脸拉得老长,挤出双下巴,眼珠子乱窜,不知道看什么才好。 突然一个人影蹦出来:小周我找你有事,快点跟我走! 陈巫九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胳膊锁住小周的脖子就往回拉,将这个小可怜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小周:谢谢你帮我解围,但请不要用这种可以把我勒死的方式好吗?! 陈巫九对两人赔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拖着快要窒息在扑腾的小周快速地离开了。 楚图,商唤年: 商唤年松了口气,轻笑抬眼: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楚图的睫毛在打着颤,看得出,他在纠结。 商唤年也不及,微微歪过头等着他。 楚图舒了一口气,侧过身子,让出了空间,示意他进来。 两人刚进房间,走在后面的商唤年就把房间门轻轻带上了。 门刚合上,身后的人就向楚图发动了袭击。 然而,楚图像是早有准备,敏锐地发觉了身后之人的动作趋势,行云流水地微微一侧并将袭击之人的双手握住,压到了门板上。 请你进来坐坐,不是让你这样的。 楚图逼近了商唤年,低沉的语气中透露出了危险。 商唤年并没有在楚图的威胁下露出惶恐的样子,而是笑了起来,露出了虎牙,眼睛眯得像一轮月牙:哥哥你早有准备,那是不是也想到请我进来会怎样呢? 楚图和他的鼻尖只有两寸之隔,本来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商唤年的一句话中直接松懈了下来。 他想要转头,不理睬商唤年,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谁知道,自己这边的力道刚一松,不法之徒就捕捉到了可乘之机。 ※※※※※※※※※※※※※※※※※※※※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第54章 坦白 楚图斜一瞥,冷哼一声, 回身恰好握住了那只图谋不轨的手。 两股力道势均力敌地碰撞在一起, 到底是谁都没有占据上风, 最后两人僵持不下,一齐重重地摔在了墙上。两人的手肘借着墙壁的支撑暗暗使力,暂时对峙不动。 哥哥,你把我防的这么紧干嘛?商唤年的声音还是轻柔的。 要是手上的力量没有这么强、他们的姿势没有这么诡异, 楚图都快被他的表情骗过去了, 然而,此时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你说话前能不能先放手? 放手的话, 哥哥会对我怎么样, 我都没还手之力了。 楚图翻了一个白眼。他又没想干什么,这始作俑者竟还喜欢倒打一耙。 没想到,商唤年突然松了劲儿。楚图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惯性就扑了过去, 双手抵着商唤年的双手压在墙上,鼻尖离他只有两三厘米才堪堪停住。 楚图差点要倒吸一口冷气, 这距离太可怕了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因为这个距离下,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稍微的波动都能清楚地传达到对方那儿。 然而, 他没忍住, 咽了一口唾沫, 喉结的起伏宣告了他现在是有多少紧张。 哥哥, 你很紧张。 楚图半眯起眼睛,像一只面对天敌的短毛猫,发出自己的警示:要你管。 商唤年完全屏蔽了他的警告,咯咯地轻笑了起来。 怎么?楚大导演的眼神在他脸上哧溜溜地打转。 商唤年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睛。 谢谢你。 楚图的呼吸一下子慢了下来,连带着心脏都开始跳得慢而沉重。 下一秒,楚图就后悔了。 当商唤年趁他神情恍惚直接把他反压到墙上且他发现这个人之前一直没用全力、自己根本推不开他的时候,楚图脑子一下子乱了。 他怎么就这样轻信了这个人?? 他还真当这人是心地纯良的单纯小白花?? 看到楚图面如死灰,商唤年噗嗤地笑了出来,微微凑到了楚图耳边,在那紧张到泛红的耳朵边微微吹气:是真的。谢谢你,愿意为我这个已死之人的危险而焦虑、在意。 楚图知道,他是在说教学楼下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没多想,只是有一股暴躁的火花在心里熊熊燃起而已。 原来,被同化之后的事情你还能记得啊 商唤年说:你去问小周和陈巫九,他们肯定都是没有记忆的。但是我本就特殊,即使控制不了自己,却能记得一切。 楚图心里这才暗叫不好,应该想到的,他在午夜世界里那么特殊。 他的心思一下子都写在了脸上,和商唤年这种演技的老手肯定不能比。 商唤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些低落地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在意我呢? 楚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应该知道的,你给人的感觉很神秘。即使我记起了我们年少时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你在我心里没有危险性。 商唤年黑色的瞳孔中没有情绪。他只是放开了楚图。 楚图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手腕,松了松脖子。 一片寂静中,商唤年慢慢说:我以为,经历了这些,你能想起更多的事情的,但是没想到航线消除记忆会这么彻底。 楚图说:你如果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说了,和自己想起来,那是不一样的。商唤年苦笑,而且有些事情,本就是心照不宣、毫无考据的,又让我怎么开口?其实有些痕迹还是能找到的,但是却不能证明我说的话,到时候你倒会以为是我在骗你。 楚图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离他远的一端:你死的那条航线哦,不,应该说让你参加小岛任务的那次航线上,我也在吗? 嗯。商唤年爽快地点了点头,他顺势拉过一张椅子,想要拖到楚图身边坐下。 等下! 商唤年:? 楚图气势汹汹地手指向房间的另一端:坐过去! 不上当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商唤年:可怜他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脱楚导的法眼。 他乖乖地拖着椅子到那边,无奈地坐下。 楚图看他坐下了才继续问:那,那个夜晚我也在吗? 在。商唤年说。 楚图沉吟。他不是心大的人,如果有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或多或少都有印象。但是对商唤年,他完全没有。 商唤年笑了:别想了。那个午夜世界很特殊,你不会想起来的。 和这个世界一样,小世界会对玩家的精神进行改造吗? 是的。 楚图皱着眉头说:我说,你既然粘着不放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别拿上个白天那套来糊弄我。即使那个世界那么特殊,我也绝对不会忘记的,如果我们真的是爱人的话。 我知道的,你是这样的人。商唤年说,即使是为了那些互不相识的陌路人,你都在承受现在犯病的痛苦。 那就把话说清楚。 商唤年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楚图,眼中波澜不惊。他的眼神几乎要把楚图看毛了。 他慢慢地开了口,和楚图讲了那个晚上发生的故事。 楚图突然开口:等等。 商唤年抬头:怎么了? 楚图用一顿一顿的语气说:这次,说实话。我想听你的实话。 好。商唤年笑了,第三夜,我确认了你的心意。那么说开了也没什么。 楚图低下头咳了一声。 接下来,商唤年就开始讲述那一个改变了两人命运的夜晚。 . 那个午夜世界是一个十人副本。 其中一人是岸客,带着他的主顾,而他的主顾又带着两个朋友。 这么一个四人团队在那个晚上占据了主导。 而这条航线是楚图和商唤年的第一条航线,两人虽然经历了前几晚的磨砺,但相对于那抱团的四人仍然算是小羊羔。 午夜世界的背景是明治维新之前的日本。他们所有人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榻榻米上,空气中弥漫着极度旖旎、浓郁的熏香味道。 唤年,唤年,你醒醒。楚图醒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人坐起来了,他看着其他几人面色不善,想要尽快摇醒商唤年。 商唤年揉着眼睛起身,瞳孔慢慢聚焦,咳了两声。 他们现在的姿势太诡异了。 榻榻米上平摊了十张白毯子,而每张毯子刚好可以放上一个人。当他们没有意识躺在那儿,似乎那是一块裹尸布,而不是毯子。 十具尸体分成了两排,一排五个,脚对脚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榻榻米上。 两排中间放了一张小木桌,上面点着一只白色的蜡烛。这支蜡烛是整座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商唤年起身打量了这座房间。 这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和屋。一面靠墙,另外两面是纸糊成的隔断,还有一面是纸糊成的推拉门。 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些纸糊成的墙和门上画满了艳丽的花纹。即使他们并不学古典美术也能看出,这些花纹非常精美、华丽,即使不一定出自大家之手,它们的作者也不是小户人家能请的起的。 而与此相反的是,他们身下的榻榻米非常破,看上去已经用了非常多年,甚至有些钩刺,而那张放了蜡烛的桌子也是瘸了腿的。 商唤年感受到了另外已经醒来的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肩膀,向楚图靠拢了过去。 楚图拉过他,在他耳边悄悄说:这里好像有岸客。 听到岸客两个字,商唤年不由自主地僵直了。 楚图以为他还是没有走出来,轻声宽慰道:老师他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好好活下去。打起精神来,千万别被他们吓到。我们不可能给他们当炮灰垫背的。 商唤年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爸的仇,我一定会报。 楚图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沉浸在那种情绪中。楚图担心,这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 商唤年的父亲就是他的导师。 实际上,他会踏入这一行受的也是商先生的熏陶。 那时,街上只有他们两户亚裔人家,他们的父母很顺理成章地往来沟通,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而当时,楚氏夫妇忙于自己的事业,常把自己的孩子托给商家夫妇带,一来二去,楚图对商家人和自己家人一样熟悉。 商先生是大学电影学的教授。楚图在他的熏陶下对电影产生了兴趣,以至于学习了这个领域,在本科毕业后,拜了如同父亲一样的商先生为导师继续学习。 而这一次,他跟着商先生出访,商唤年也跟着来。哪里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师、自己的父亲。 商先生死在了上一夜,而时间并没有停留,他们伤心了不到一天,又要继续开始下一次征程。 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醒来,开始叽里呱啦地说着不同的语言。 那四人团体都是日本人,说的是日语;楚图、商唤年和另一个小姑娘是中国人,他们两个中文英文都没问题,但是小姑娘的英语水平有限,只能说些单词;还有三个人都是美国人。 他们不怀好意。这里是他们的主场。商唤年对楚图说。 那四个日本人都会说英语,其中一个和楚图颇有渊源,同样是在美国求学的电影人。但是这种情况下四个人聚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说日语,只能代表两件事:不想与他人共享,不屑在意他们的眼光。 刺啦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回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纯白和服的妇人。 她的脸被米粉涂成了雪白色的,梳着大发髻,恭顺地低头站着,面对屋里的众人。 阴风阵阵从门洞向屋内吹来,将妇人的素白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楚图拉住商唤年的手一把握紧,两人呼吸急促地看着妇人的身后。 一个梳着武士头的男人,正狠狠挥起细长的长|刀,正要向妇人的脖颈上砍去。 ※※※※※※※※※※※※※※※※※※※※ 回忆里的故事不是详写,很快结束的。 感谢Chires的五瓶营养液和糖醋不要排骨的20瓶营养液~ 第55章 鬼刀 等一下!那个中国女孩猛地冲了出去, 想要把妇人拉开。 你疯了!楚图拉住她,毕竟都是中国人, 这是个NPC而已,你要去送死?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1) 女孩被他猛地拉住了,顿了一下。 下一秒,喷薄而出的血液像喷泉一样溅满了榻榻米, 将两旁的纸墙全都染满血红的颜色。 女孩正维持着回头看楚图的样子,面露怒色。她的背后完全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 两滴血溅到了楚图的脸上,他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和女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 咚咚咚, 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说着日语的男人闯进了房间, 两人一个,架起他们,就要把他们往外拖。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英语和日语鸡同鸭讲似的对话现场。然而, 在这些npc的面前, 他们各个都没有反抗之力,被拖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外面。这里是一个电影中常出现的经典日式院落,看得出, 制式和规格都很高档,然而, 却处处透露出年久失修的样子。 他们被带到了后院的祠堂里。 祠堂的正中央背对着他们, 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这位老人的脊背蜷曲。 祠堂的正中央放着十个蒲团, 很明显在等着他们。 架着他们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分别放到了蒲团上,然后双手背后,威严地站在了门口,堵住了门。 那个老人转过身来,死鱼一样的眼睛在他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他转过身来,众人才发现,他的身体挡住了一坨白色的东西。 老人慢慢站起身来,他们才看清楚,这正是刚才被杀死的妇人! 这具尸体凭空地出现在了祠堂里,而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老人正在翻看这具尸体。 总之,在祠堂里的时候,两人都吓坏了。那个老人操着一口日语巴拉巴拉地讲了半天,他们两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美国人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头雾水。但是,楚图从四个日本人的脸色看出了,这个夜晚恐怕很危险。 那个老人讲完之后就把他们给放了。而他们在打手的安排下入住了房间。 与之前的粗暴对待完全不同,他们被安排到了非常华丽的房间。虽然这些房间和整座院子一样透露着腐朽的气息,但是至少他们的房间里有炭炉,有非常明亮的烛光,有熏香,桌子上还有热的茶水。 商唤年被安排到的房间里楚图很远,他们一个住西边,一个住东边。 当那些打手走了之后,商唤年忙不迭地来找楚图。 楚图说:我们完全没有头绪,需要去问问那几个日本人。 商唤年握紧了拳头:他们不会告诉我们的。我也不相信他们的话。 你不必这么紧张。那个老头说的话没什么可以保密的。突然,一个声音用英语在他们背后说,正是那个日本富二代,石井一郎。 他和楚图有几面之交。作为在美国求学的亚裔,而且都是追随名师学习电影的人,他和楚图在年轻一代里面其实定位非常相像,他们两人的作品在一些比赛和展览中常常被并列提及。楚图想对他不熟悉都不容易。 怎么?既然这样的话你刚才怎么不在全部人面前就清楚地说明白?楚图挑了挑眉毛,问道。 石井做出了一个美国式的反应,露出了你这是在为难我的表情:那会儿大家都很害怕嘛,别这么紧张。我这不是一个个来传达了?我多么善良啊。 商唤年冷眼看着他,质问道:那你就明白地说啊,装神弄鬼地干什么? 石井耸了耸肩:好,好。那个老头刚才在说,我们这十个人都是用来试刀的活人。刚才那个妇人就是上一批最后一个试刀的奴隶。 试刀? 对,石井说,你知道的,我们日本人对刀是有信仰的。古时候的确有专门的人和组织来试刀。 拿活人试刀,也真符合你们啊。 石井看起来很生气:楚,如果我们有命回去的话,我一定要告你种族歧视!这是封建时代愚昧的事情,而且古代是拿尸体试刀的,这个小世界不过是想要我们的命才这么设定。我们现在都是文明人。 楚图没理他:那他给我们这么好的房间干什么? 他说,江户最后的鬼刀要出世了。最近府里不安宁。外面也风声鹤唳,买不到刀奴了。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我们虽然最后的结局是悲惨的,但是是要为神圣的鬼刀献身的,需要受到最好的待遇。 商唤年抽动了一下眼角,没有说话。 说吧。 石井一愣:说什么? 怎么定死亡顺序,怎么停下屠杀。商唤年说,这才是关键吧。 石井挠了挠脑袋,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他没有说。 他不安地左看右看,干脆转身就走。其中的心虚一展无遗。 楚图抱着手臂:他的演技可真差。 商唤年点了点头:如果是我,我会早早编好谎话。 楚图叹了一口气,转身,顺手亲昵地揉了揉商唤年头顶的软发:放轻松,这里死的最快的是想法最多的人。转身先走了。 商唤年回头,看着楚图的背影,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护食的孤狼,牙关咬紧,双拳紧握。突然,他转过头,向石井离开的方向去了。 他从小就受绅士教育,上房揭瓦什么事情是从来没有经验的。 他笨拙地沿着木梁爬到了房顶上,一步一步悄悄地侧耳细听,最后找到了一间有动静的房间,慢慢揭开了瓦片,露出了屋内昏黄而温暖的烛光。 房间里面是四个日本人,他们之间在用日语对话。商唤年并听不懂。 但是,他们手上的一个举动引起了商唤年的注意。 他们举着桌子正中的那只蜡烛,一边说话,一边在熏烤自己的衣服。 这是日本人的习惯吗? 屋内的蜡烛有很多,但他们似乎只盯上了那么一支烤。一人熏烤完后把蜡烛递给另外一人。 商唤年吸了吸鼻子,有一种甜腻的味道,应该是那支蜡烛燃烧的时候传出来的。他们醒来的那间屋子里也有这种味道。他以为这是日式宅屋常有的东西,但看来,这里面有古怪。 他想要凑近瓦片空口去仔细闻闻那种味道,然而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肩膀上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着皮肤,隔着衬衫一层薄薄的布将那种透骨的冰寒传进了身体。 他回头。 背后是一把凭空悬浮的武.士.刀。通体漆黑,连刀刃都幽墨冰冷。 商唤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他的重心正好砸在了瓦片的空口上,四周的瓦片顿时失去了支力点,一下子全碎了。 商唤年没有控制住重心,身下瓦片碎的一瞬间,整个人只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整个人砸到了房间里! 第56章 伤痕 商唤年挣扎着爬了起来。 那把漆黑的刀不见了,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而他现在最大的困境是面对房间里的四个人。 他们四个人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怀有十二分的敌意, 一人一面包围着他。 有个人叽里呱啦地冒出了一句日语。石井转了过来, 看向了商唤年, 用英语和他说:你在监听? 商唤年没有说话,在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他眼神一瞟,才发现他们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的卷轴。卷轴上写的是中文日本的古籍多用中文书写。上面露出来的部分写着熏香可引。 可引? 他的小动作被石井尽收眼底:小子,你有心思乱看, 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性命。 商唤年感觉不妙。 左手边的日本人动了起来, 猛地冲到了他的跟前。商唤年有预感,晃身, 躲过了他的一拳。 另外三人也围了上来,这时那个率先出击的男人叫住了他们, 那三人才不动。 商唤年双手一撑桌子, 想要跳过房间中央横过的矮桌, 谁知肩膀被那男人擒住。 顾不上肩膀上的剧烈疼痛,商唤年突然回头,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身体的转向一折,硬是将男人的手硬生生地扭转了过来。 男人骂了一声,整个人又要跳起来去压住商唤年。 然而,商唤年有准备, 重心猛地降了下去, 趁着男人因惯性向前扑的时候, 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另一手按住他的肘关节,狠狠扭了过去。 啊那个男人惨叫一声。然而,旁边的三人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不想上前来帮忙。 有诈。商唤年心想。 下一刻,那个男人就起来了,左手握住断裂的右胳膊,呸了一口,用蹩脚的英语说:学过功夫? 商唤年忙得爬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那个男人的左手像是揉面团一样,在右胳膊上捏了几下。刚才还垂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在地上的胳膊直接恢复如初! 他是岸客! 旁边的三个日本人就是他的雇主,现在正抱着手臂,靠纸墙上玩味地看着商唤年。 岸客在午夜世界里有无限的恢复能力,而且这个男人看样子本身就练过。 商唤年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然而,他们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论他往哪个方向,岸客总是正面迎着他过来,承担了他所有的攻击。而其余三人也加入了这场追逐战,围堵他。 商唤年的功夫不过是年少时学过些许而已,上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捡起来过了,不要说日本的岸客有着几乎瞬间的恢复能力,光是前面四人就能把他放倒。 他被那四个人压倒在榻榻米上。 其中一个人做出了抹脖子的姿势,但是那个岸客摇了摇头,只是将商唤年五花大绑了,嘴巴堵住,塞到了一面纸墙里的柜子里。 大概在他被塞到柜子里之后,那四个日本人又回归到了熏香的过程中,外面恢复了一片宁静。 柜子里很昏暗,然而,柜子门与纸墙一样,都不隔音,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商唤年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杀他,反而将他藏到了柜子里。 然而,再多的疑问他都只能压到肚子里,因为外面的情况有变,这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外面的脚步声变得嘈杂了起来。有其他人在向这间屋子走近。 这里的屋子很陈旧。柜子门的框架是木头的,门面是纸的,纸和木框架之间的连接因为岁月而微微开裂。 商唤年挣扎着半坐起来,将反绑的双手转到身前来那些日本人究竟还是低估了他的柔韧性了,这是功夫的基本功。那个岸客打的绳结很特殊,他一时间挣脱不开来,只能用被绑起来的手将已经翘起一个角的纸面再拨开一些,然后从那个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那四个日本人都站在门口,注视着门外。 他们在等什么? 大概两分钟之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让商唤年惊讶的是,当他们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楚图。 怎么是你们?楚图见到房间里四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石井轻浮地笑了起来:楚,这是我的房间,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问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那个岸客突然用手肘捅了捅石井,向楚图的手上瞟了一眼。 石井会意,同样向楚图的手上看去,顿时无法压抑自己夸张的表情:楚,你受伤了? 楚图抬起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有一个小口子,不在意地敷衍道:不小心划破的。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有看到商唤年吗?就是和我走在一起的少年。 没有,不好意思呢。石井的语气竟然缓和了下来,听上去有些友好的样子,那就不打扰楚找人了。 说着,他们关上了门。 四个人一下子聚集在一起,开始说悄悄话。商唤年听不懂他们日语,但是从他们的反应看,他们说的事情应该和楚图有关。 商唤年有些疑惑,石井为什么会着重注意楚图手上的伤。 他对楚图很熟悉,楚图拇指上的伤痕应该是他自己咬出来的。他在神经极度紧张、亢奋的时候会狠狠咬自己的拇指,咬得鲜血淋淋都毫不在意。 日本人应该是将这个伤痕误以为是其他原因导致的,而这个原因就是他们在意的。 他一下子有些后悔,楚图找不到自己才会这样的,而如果因为这个把他拖入更大的麻烦,那就糟糕了。 然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岸客打的绳结很特殊,他越挣扎越紧,而当双手和脚分别被绑住,也只能待在那里。 之后的一天半里,他都待在了那个柜子里。 房间里也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那四个日本人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他们似乎在忙活什么。 这个小世界有代表日月流转的计时系统,在游戏进程计时之外还有有天亮天黑。 当白天到来,屋子外的鸟雀传来了悦耳的鸣叫。 商唤年头脑放空地躺在了柜子里,眼神涣散。鸟叫声传进了房间,传进了柜子,似乎很平和,但是他明白,这平和的天光下肯定已经流了很多鲜血了。 而他同时感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他的肩膀上有一块地方像是有一块冰敷着,非常冷。这块区域很狭窄,很小。 他一开始当做手被绑住后血液不流通导致的,但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占据了他的神经。 转机发生在第二次天亮。 四个日本人都出去了。 一个身影溜进了他们的房间。 商唤年涣散的瞳孔顿时收缩了起来,猛地用手肘将身子支起来,疯狂地撞纸门。 溜进房间的正是那个中国姑娘。她听到声音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发现声音是从柜门里传出来的。 她也是个胆大的,打开了门,发现是商唤年之后把他放了出来,把堵他嘴的纸团拿掉,用随身带的小刀帮他磨断了麻绳。 她在磨麻绳,商唤年忙不迭问她:外面怎么样了? 姑娘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轻声说:死了两个美国人。 楚图还没事,他松了一口气。 然而,姑娘紧接着就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中国人不见了。 商唤年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出事了?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而且信息不对等,我们都根本听不懂NPC讲话。她说,说实在,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小世界到底要干嘛。这一切都是那四个日本人主导的,他们似乎有主导鬼刀的方法。我和还有两个美国人都在躲他们。我本来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被他们锁在了这里。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2) 商唤年的头脑顿时一团乱麻:那他们有做什么事情吗? 天黑之后,走廊里会有很多把悬浮的武士.刀,但只躲到房间里就没事。姑娘说,那四个人似乎找到了不被攻击的方法,而且主动闯到别人的房间里,将别人逼到走廊上被刀攻击。 楚图,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你有什么他的消息吗? 姑娘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在找你,但是后来就没有见过了。我也不清楚。 突然,她盯着商唤年的肩膀,停下了话。 商唤年被她看得疑惑,也回头看自己的肩膀:怎么了?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左肩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而他之前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之前的那种冰冷的感觉竟来自他肩上一个慢慢溃烂的伤口。 . 商唤年和楚图隔着大半个房间面对面坐着。当商唤年讲到这里的时候,楚图突然说:所以,这个伤很特殊,而那些日本人搞错了?他们把我手上的伤当做他们要找的那个?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商唤年苦笑。 楚图挠了挠头:不记得。 商唤年说:其实,到最后,我都不是很清楚到底应该干什么。我回来之后,有去找过那个岸客。搞清楚了一些东西。他回来一词背后,正是小岛上刻苦铭心的经历。 什么? 首先是熏香可引的意思。祠堂里的那个老头其实有给提示,他们根据提示找到了卷轴,从上面看到了熏香可引这个点。整座宅院里都没有香,唯一的香就是我们醒来那间屋子里的那根白蜡烛。那根蜡烛是关键道具,他们的衣服都充分地染上了味道,所以不会被攻击。 楚图问:那和伤口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什么要把别人赶出房间? 那根白蜡烛烧的很快,实际上在你敲门之前已经燃尽了。卷轴上还记载了一件事。商唤年说,那就是引的意思。当蜡烛燃烧之时,香味的源头会有一种诅咒。被鬼刀种下刀痕的人会自动向香的源头靠拢。 楚图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商唤年苦笑:是的,走廊上很昏暗。你手上的伤痕被认为是鬼刀种下的伤痕,而你来的时间很刚好,刚好是蜡烛燃尽的时候。 但,实际上被鬼刀种下种子的人是你楚图张大了嘴,但这是悖论!你是因为监听才被引过来的鬼刀种下伤痕的,但如果你一开始没被种下伤痕,又为何要跟着他们,又怎么被种下种子?这是巧合而已。而且,你开始跟着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没开始点香! 这一环扣一环的巧合,正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此因为他果,而他果为此因。 如果那天我没起监听的念头,肯定有别人会莫名升起想要跟踪别人的欲望,而被他跟踪的人注定会点香。商唤年苦笑,这就是因果诅咒吧。小世界必定要选出倒霉鬼。 楚图皱起眉:那这个小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通关的? 商唤年说:我当时一知半解,只知道一部分,整场游戏的情况还是两年后我去找那个岸客才知道的。鬼刀的种子伤痕会不断溃烂,然后那个人就会死亡。这种溃烂是不可逆的。然而,当有人持鬼刀杀死别人的时候,每死一人,行凶者就能许下一个愿望,这种愿力就是唯一能治愈鬼刀种子伤痕的能力。 小世界的通关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倒霉鬼死亡,另一种就是倒霉鬼把其他人全部杀死,治愈自己的伤口。 这不公平,这变成了一对九。楚图说。 商唤年说:所以,其实被选中的人有特权。他就是鬼刀的试刀人。他能召唤出鬼刀,换言之,他是唯一有可能用鬼刀杀死别人使用愿力的人。 那你为什么被困住? 因为一开始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召唤鬼刀啊。商唤年耸了耸肩,那个小世界里只有这四个日本人是知道规则的,其他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当时就是觉得,只要控制住信息的不对等,然后确保他们四人自己没有被鬼刀种下伤痕,那么只要把懵懵懂懂的倒霉鬼杀死就能通关了。 所以,其实当时他们要来杀我。但是我见势不对就躲起来。他们为了控制信息的不对等也没有找美国人联合,而是仗着自己身上的熏香特权,在夜晚乱闯别人的房间。 对,其实他们本身也不肯定你就是倒霉鬼。虽然,他们内心觉得□□不离十,但是对其他人也留了一个心眼。商唤年说,那个岸客后来说,他们一开始是奔着你去的,但是为了防止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干脆把其他所有人都逼死,总有一个人是被选中的倒霉鬼。如果把所有人杀光游戏都没有结束而也找不到你,就慢慢磨着,反正他们有四个人。 楚图说:他们没有怀疑你吗?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鬼刀的伤痕是从内而外溃烂的。商唤年苦笑,他们绑我的时候就检查过我身上了,没有刀伤。那道伤痕是慢慢浮现到皮肤上的。不过我觉得,如果他们把三个美国人和那个姑娘杀了,游戏也没结束,他们在找你之前会把我也杀了。还好那个姑娘想到了去他们屋子里找线索,恰好把我放了。 那个岸客说,不杀我只是因为当时是一切正常的白天,很难处理尸体,他们隔壁是四个五大三粗的美国人,屋子不隔音。拖一具尸体出去太明显了。而他们当时担心染上尸体腐烂的味道,这样会盖过熏香。 楚图歪了头,想了一会儿:这种手段,像埃尔宾的人。 事实上,正是。 楚图冷哼了一声,接着问:那后来呢? 商唤年随手从旁边拿过一杯水,润了润喉咙,接着讲了下去。 就在这时,楚图突然想到了什么。 从商唤年的话里来看,他并不是死于那四个日本人之手,那他是怎么死的? 楚图微微抬头,正对上商唤年的眼睛,发现他也正好在看他。 他的眼神,像往常一样,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但是楚图的心却揪了起来。那种游戏规则,他和商唤年注定是不能两活。 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商唤年笑了笑,云淡风轻地继续讲了下去。 . 实际上,虽然一开始商唤年并不知道自己能召唤鬼刀,但是他还是发现了这一个点。 那是他被放出来之后的那个夜晚。 那个姑娘和他与剩下的美国人汇合了,四个人在夜晚待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他们彻底和四个日本人撕破了脸皮。而只要他们在房间里,不受走廊上刀的影响,他们对上日本人就并没有什么劣势。 毕竟,那四个人里面,除了岸客,剩下的三个不过是少爷,也就只能凭借他们的人数优势而已。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天晚上,日本人竟然过来和他们合作。 他们刚逼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三人自然是不可能心平气和地与他们合作的。 然而,他们一进门直接就说了这样的话。 身上平白无故出现伤痕的人能召唤鬼刀。而他只有杀死我们才算过关。 我们可以让你们搜身,证明我们不是。我们只不过是想把那个人逼出来而已。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美国人一时气愤,直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刽子手,你们觉得我们会和你们合作吗? 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敌人,也不存在永远的朋友。石井笑着说,丝毫没有作为杀人凶手的自觉,很巧,我就是这样识时务的人。这样你们也不用在夜晚担心,不是吗? 美国人沉默了。 商唤年的后背僵直了。刚才,他从房间里找到了干净的浴衣,并且把另一件衣服撕碎,当绷带包在了宽大的浴袍里。别人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将他的换衣当做被关了这么久之后休整的一部分。 但是,那个姑娘知道。 他并没有转头去看她,但是感受到了那个姑娘的目光。 石井接着说了下去:我想,大家开诚布公一点,互相搜身,能找出刀伤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大家都找不出伤口,那自然可以去找躲起来的那位。毕竟,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嘛。 不能被搜身。 商唤年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然而,就在这时,姑娘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下子把他从榻榻米上拎了起来。 我不同意。他也不同意。她用蹩脚的英语说。 你怎么帮别人做主啊?石井笑着看她,你这样会显得你有鬼。 她听不懂石井说的英语,只是挺起胸膛装作很有气势的样子。 商唤年沉声:我的确不同意。 场面一下子僵化了。 我不相信你们说的每一个字。姑娘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的话在我这里的可信度只有零分。 商唤年愣了一愣,把姑娘的话翻译成了英语。 那是真的可惜。石井转头看向了美国人,那是,这位朋友可是很配合的吧?对吧? 美国人一愣一愣的,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变故突生。 一个人从走廊窜进了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一个日本人的脖子! 是谁?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 来者却不为他们的注意而停留,直接踢翻了旁边的一个人。 顿时,房间里的平和消失殆尽。日本人和不速之客打成了一团。 停下!是谁说要来和平合作的! 商唤年出声大喝。 乱成一团的战局停了下来。 石井狼狈地爬到了一边,擦了擦嘴角:呵,可不是我们挑事。 闯进来的人正是楚图,他喘着粗气,站到了商唤年的一边。 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可以不用谈了。商唤年冷冷地说。 石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耸了耸肩膀:你们,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怎么都不理智呢?你看看这位兄弟身上是不是有伤痕。 商唤年说:可是伤痕与通关方法这种事情不都是你一家之言吗?你的信用很差,先生。 不用。楚图挡在了商唤年的面前,这样,大家都把上衣脱掉,什么伤痕不伤痕就都清楚了。说着,他一把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然后对日本人那边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石井冷笑一声,转身对另外三人示意了一下,他们也像楚图一样,脱掉了上衣。 然而,当他们脱掉衣服之后,各个脸色都不对了。 楚图的肩膀上划了一道口子。而有一个日本人的的后背上也有一道血痕。 那个日本人顿时向他的同伴们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这是在打斗中被楚图划的意思。 楚图朝他们抬了抬下巴:你说,鬼刀的伤痕是凭空出现的。那又怎么知道,哪些伤痕是打斗中产生的,哪些是鬼刀的伤痕呢? 那边四人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突然,一个女声响起:那个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上次夜晚也被划了一道。在午夜世界里被划伤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那个姑娘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胳膊上也是一道血痕。 不等商唤年翻译,楚图就把姑娘的话翻给了他们。 后面再意犹未尽地加上了一句:你们真的觉得你们四人之间不可能吗?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房间里。空气凝固了。 姑娘悄悄在商唤年的耳边细若蚊声地说:兄弟,不用谢,都是自己人。没你们我都听不懂这鸟语。 商唤年的心里顿时苦涩和温馨交织。 他抬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焦灼,深深呼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希望、绝望还是愧疚与决绝。 ※※※※※※※※※※※※※※※※※※※※ 感谢29927049、是喵喵呀的地雷~ 感谢的5瓶营养液和每天都想改名字的3瓶营养液~ 对不起,昨天晚上咕咕咕了QWQ 作为一只有自知之明的鸽子,不找理由,只希望大家看在我今天更了6600的份上不把我拔毛炖汤,谢谢大家!! 第57章 死亡 四人, 四人。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仿佛横在了两队人之间。 只不过, 那位虎背熊腰的美国人明显立场不坚定。 那四个日本人仍然按兵不动、给他们机会产生对峙之势的原因, 有一部分就是那个强壮的美国人给他们的压力。商唤年和楚图也能打, 但是他们还没把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放在心上,然而,再加上那个美国人,这个局势就很微妙了。 楚图闭着眼睛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对面前四人的眼光似乎毫不在意。 商唤年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了楚图。这段时间,他去哪里了?他有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眼睛里的光亮暗了几分。 那个姑娘也发现了美国人的不对劲, 倒是一点都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挪了过去,大咧咧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粗鲁地哼了一声。 这种动作换做楚图或者商唤年做难免会显得不友好,但是换成了这么个娇俏的小姑娘做,那个美国人竟也没有翻脸,恹恹地盘腿坐在了那里。 这样的平静倒是持续了很久, 直到天亮,走廊上和鬼魅一样悬浮着的武士.刀都消失了, 这场诡异的对峙才结束。 商唤年率先站起身来, 拍了拍楚图的肩膀:出去一下, 我有事情说。 那个姑娘看他们要走, 也站起来, 拉了拉美国大叔:走? 四个日本人倒是依然正襟危坐,当商唤年走过他们身边,石井轻蔑地说了一声:反正那个人就在我们之间。你们这样私下抱团,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商唤年眼神一瞥,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没有理会。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3) 他们走出来之后,商唤年转头对跟着他们的二人说:我们两个有点事情要说。需要你们回避一下。 姑娘嘟囔着嘴:连秘密都帮你保守,你还 楚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商唤年,后者无奈了耸了耸肩。不过他们还是得到了独处的机会。 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商唤年拉着楚图到了庭院的假山后面。 这话应该我问你。楚图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结果一天黑,那些日本人就追着我打。我实在没办法,直接跑到了房子外。房子外也有漂浮的刀,后来我钻进了这些假山的洞里,竟然没事。我想着,他们反正找不到我,我干脆就一直扮失踪就好了。刚才我躲在隔壁屋子的柜子里,那里的隔板很脆了,我敲破就到了你们那间房间。你到底怎么回事? 商唤年张开了嘴,正想把一切都和楚图说出来,但终究还是没开口:我被他们抓住了。碰巧被那个姑娘救了,就是这样。 这样啊楚图皱着眉头问,你刚才叫我出来的时候,是还想说什么吧? 楚图盯着他,商唤年却有意在回避的视线,突然转移话题:不是,我又想到了父亲,所以情绪有些波动。 楚图一下子不做声了。 楚哥,你说。商唤年转过头看向了他,我到底是上一个午夜和父亲一起死了好,还是这样苟延残喘,每一秒都为自己的小命担惊受怕来的好? 楚图制止了他:别说傻话。 这么想来,父亲也真是残忍,留下了我一个人。商唤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好好,不说了。还是早点和他们两个汇合比较好。但是这么对峙总归不是方法,一个人都走不出去。 楚图的脸色有些沉重,直到商唤年向他靠近了两步,他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怎么? 商唤年突然伸出手环住了他。楚图本想直接把他推开,但是心中隐隐约约的闪现出了一丝迟疑,也就是因为这样,被他环在了手臂内。 两人差不多高,商唤年却缩起了肩膀,把下巴轻轻拄在了楚图的肩上,像是少年在向自己心爱的玩伴告别,泫然欲泣。 楚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将右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轻拍,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商唤年突然起身,后退了一步,挂上了开朗的假笑:算了。我觉得需要去和那个美国人去确认一下之后的进程,先走了。 楚图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看着商唤年的背影逐渐消失。 然而,当他在另一间房间里看到那个美国人正在和女孩手舞足蹈比试着什么的时候,猛然发现,商唤年竟然骗了他。 这是商唤年第一次骗他。 庭院的角落。 石井摔倒在了地上:竟然是你。 商唤年甩了甩刀上的血,又逼近了两步。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刃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 只是用意念想着那天房顶上惊鸿一瞥的黑刃,那把刀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些日本人这点竟然没有说谎。 石井的肩窝上一个贯穿的刀伤留着黑红的血,伤口像是迅速溃烂一般,让伤口上的血肉夸张地瞬间腐烂。 商唤年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冰冷,将刀刃贴住了石井的脸,刀面上,石井自己的血液染到了他的脸上。 说实话吧。 石井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说实话?你还不是会杀了我? 商唤年没有说话。在一片寂静中,他只是用刀尖的一点点锋刃慢慢划过了石井的脖子。 伤口很浅,只出了一点点血,然而,黑刃上的冷意和腐蚀之气,顺着神经,直直冲到了石井的头脑里。 石井只觉得自己在白日下坠入了万丈深渊,五脏六腑都被冻地打颤。 我说,我说!你得遵守诺言,放了我! 商唤年没有回答,但是这种寂静的恐惧直接冲散了石井的理智。 是真的。受诅咒的持刀者杀了其他人就能痊愈伤口,杀了全部人就能过关。反过来,杀了他,其他人就能过关。 说完,他自己的瞳孔慢慢收缩。 商唤年不带感情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你的意思是,杀了你,也是我任务的一部分? 不不不!石井已经被这种冰冷的恐惧吓得魂不守舍了,手脚并用地向角落里爬去。 一声惨叫在院落上空响起。石井拼出吃奶的力往旁边一躲才让刀刃偏离自己的心脏,而插进了自己的右胸。 商唤年慢慢地拔出刀,鲜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红色。 你在干什么! 他们的背后,一个声音响起,直接让商唤年整个人僵直了。 楚图猛地跑了过来,先是看了地上抽搐的石井,再是看向了商唤年。 商唤年没敢回头,他板着的脸上,眼角不住抽动。 楚图一把把鬼刀从他的手上抽走:你,你 是啊,商唤年回头,就像他说的那样,杀了你们所有人,我才能通关呢。 楚图瞪大了眼睛,心里在抽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这个时候,其他人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不知道该作何评论,纷纷呆站在那里。 商唤年眼角一跳。那把刀,现在在楚图手里。 出乎了他的意料,楚图看到其他人来的第一瞬间,竟然将商唤年挡在了身后。 接着,他说出了让商唤年心跳猛然加快的一句话。 没错,是我。 商唤年突然回头,背后的石井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看向了楚图的后脑勺。 他,为什么要这样? 商唤年突然后悔了,自己来找石井之前,实在是没有忍住,想要好好抱抱楚图。 他也是那时候明白的吧。 那是个离别的拥抱。 接着,楚图做出了令商唤年更加吃惊的动作。 他拖着那把刀,一步步向其他人靠近。 在这一刻,之前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下子失去了立场,一起后退,惊恐地看着楚图。 你别过来! 那把散发着寒意的鬼刀如此冰冷,却又因为过度的寒冷而向手掌传达出了绝对炙热的感觉。 楚图背对着商唤年,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要不只剩下商唤年一人,要不就死商唤年一人。 而楚图,拿着刀,选择了背离商唤年的方向。他这种选择,那把刀,最后会插进他自己的胸膛。 你为什么要这样?商唤年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扣进了皮肉。 他们一起长大。青春期的少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空挂着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自己的点滴心意都被楚图看透了。 楚图只想当自己的哥哥而已。然而,他也没有点破自己。他只是时不时强调一下他们之间属于兄弟的点,来委婉地拒绝自己。这样,他也保全了面子。 两人心照不宣。商唤年也没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失去了这个哥哥。 两人一如既往地亲密,前提是两人都保持着既定的距离。 商唤年将这些当做楚图作为兄长对自己的保护。楚图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刺猬,内心比谁都看得透彻,看得明白,而且,更加柔软。 那这种兄长之情,难道可以让你成为替你杀了众人再自刎的倚靠吗? 扯淡。 一时间,商唤年的心里烧起了火焰,然而,下一秒就被现实残酷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他死死盯着楚图的后脑勺,被复杂的情绪蛰得体无完肤。 其他人第一时间没有多加思考,不知道为什么楚图会放着旁边的商唤年不砍而第一时间要向他们过来。 倏忽,一道人影打破这场血腥的闹剧。 商唤年从背后一把夺过了楚图的刀。这把刀本来就是他召唤出来的,他对鬼刀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这把有灵性的刀几乎是把自己的刀柄送回了商唤年的手里。 楚图瞳孔猛地收缩,立马回身要拉住商唤年,然而,为时过晚。 是我,不是他。 商唤年夺过刀的下一秒,似乎是害怕楚图把刀从他的手里再夺走,直接作出了动作。 鬼刀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刀刃穿破了内脏。鲜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楚图嘶吼了出声,抱住了他。 商唤年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 他的拥抱,是离别。楚图在看到刀的时候,联想到那个拥抱,就意识到他想要自杀了吗? 而楚图是做好替他背负杀人的恶然后去死的准备了吗? 他闭上眼睛之前竟有些开心。 楚图希望他不要有负罪感地活下去,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希望的。 你要好好活下去啊。像之前那样没有负担地活着,像太阳。 我的死亡,如果会产生更多的怨恨和悲伤,那干脆还是被遗忘更为干脆。 然而,当时石井并没有告诉他,治疗伤痕的能力是愿力。 商唤年并不知道,当鬼刀的愿力没有作用到治愈伤口的时候,真正地成为了愿力。他用杀死自己的愿力,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愿你永远平安喜乐。 在不记得这一切的世界。 第58章 埃尔宾 商唤年在讲述那个小世界的时候, 只是像流水账一样, 把一件件事分陈了出来。 而随着他的话, 那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逐渐在楚图的头脑里浮现,虽然他们仍然是零碎、不完整的,但是却填补上了商唤年平淡无奇的描述,将他话语里回避或者缩减的心痛和遗憾慢慢填补了起来。 楚图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在一片朦胧中,他隐约知道了自己结束第一条航线之后,那种促使他成为岸客、不断在各条航线中寻找的东西。 那是他对被抹杀的记忆的不甘心。 那一夜, 他意识到,商唤年是想要放弃自己, 送他出去。而他做好了背负所有罪恶的想法, 替商唤年行下罪恶, 然后保下商唤年。 楚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商唤年死时的愿力,是让他忘记一切, 问心无愧地活着。 他做了那么多年岸客, 手上没有人命, 也是遂了他的愿。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商唤年许下的愿,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么个人。 手上没有人命的岸客很少很少。楚图外表看上去不像个善茬, 但确实比那些看上去斯文无害的岸客要干净得多。 楚图看着一脸平静的商唤年:你之后呢?醒来之后到了那个岛上了吗? 嗯,我在岛上待了一年半。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商唤年苦笑:你能想象那种情况吗?虽然我□□复活了, 但是在社会意义上死亡了, 没有人能证明我是一个活着、存在的人。我没法回到原来的生活。而且, 我发现你是真的忘记掉了一切。用你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来约束你,这是对你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的。 而且 楚图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商唤年低下眼睛: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一个随着自己本心生活的人。对我来说,你像太阳,而我,终究还是在小岛上成了阴沟里的蚯蚓了。 因为手上的罪恶和血,不再有资格和太阳并肩。 但是,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距离。他还是追着楚图的脚步回国了,做着和他有可能有交集却始终没有机会机会交集的工作。 楚图问:那,外面那些谣言? 商唤年顿时双手举过头顶:我发誓,这真的和我无关,要不是你对家要不就是我对家搞出来的。 我对家?不是你吗? 商唤年: 啧啧啧。 啧啧啧。 身边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楚图吓了一跳,他惊慌地回过头,才发现陈巫九和小周蹲在进门的地方,两个人用相同的撑脸的姿势看着他们,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 楚图: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陈巫九:就在刚才。我们敲门,一直没反应。然后门被打开了,我们就进来了。 楚图:谁开的门!!!!! 一张半人高的扑克牌衣柜里钻了出来:有疑问吗? 楚图:为什么你会从午夜世界里出来!! 红桃3:我怎么知道。 安达的世界里,楚图从商唤年的笔记本里发现了它,应该是商唤年在红桃皇后的世界里最后把它抽走了之后,带了出来。 商唤年面色也有些窘迫,他刚才沉浸在了过往的情绪里,竟然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我的存在在航线里比较特殊。我是第二夜结束之后发现它被带出来的,也没想到它出来之后还能变大。 楚图的脸黑成了锅底:你们两个听到了多少? 陈巫九:不多,也就是你们两个愿意为对方献出生命的那个地方开始吧。 楚图想把他丢到船外面喂鲨鱼。 小周蹲在角落里抹着眼泪:你们两个的故事,太感人了。咦呜呜咦。商哥,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忠实助攻了。 楚图觉得他也应该去鲨鱼肚子里和陈巫九做个伴。 红桃3很自觉地把自己卷成了海报筒。 楚图: 陈巫九站起来,稍有介事地咳了两声:我发现了,老楚啊,和你一起进午夜肯定没好事情。 干嘛。楚图气呼呼地说。 陈巫九做了一个鬼脸:其他玩家也真是倒霉,生生死死都被你们这些神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周顿时点头:像我这种天生路人命的人只能叼手绢哭泣了。 楚图:您手绢用不用报销哈?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4) 陈巫九看到楚图这副无语的表情,哈哈地拦过了小周的肩:你这助理就归我管了。不用谢。和你们进午夜实在是太凶险了,哈哈哈。说着对商唤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商唤年心领神会。 楚图:他今天算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小周倒是懵懵的,被陈巫九扯着出门的时候还在回头向屋内张望。 陈巫九在他头上敲了个栗子:你不是要当商唤年助攻吗?难道你让他们培养感情的时候还要奶孩子? 被奶的孩子恍然大悟,不再反抗,乖乖地跟着陈巫九走了。 楚图:他们走了也好,他已经忍不住想要揍陈巫九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商唤年看着楚图,不由轻笑了一声。 楚图回头看他,无奈地撇撇嘴。 商唤年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这一次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什么意思? 商唤年歪着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第一夜的之前,我只是想在暗处看看你,但没想到直接被拉进了午夜。有了接触之后,就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小心地控制距离了。 楚图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揉了揉他的黑发:你太敏感了,我不会反感的,你也不用说对不起。 楚图主动走过来、像过去一样的行为让商唤年有些恍神,但旋即,他眼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这样近的距离给了他可趁之机,他顺手划过楚图的鬓角,微微抚住了耳后敏感的皮肤。 楚图一懵。 商唤年凑了过来,笑意盈盈:是啊,因为胆小,我浪费了这么多年。还好,这次我发现自己不会放手了。 看出楚图的后背已经僵直了,商唤年也没有再挑逗他,只是像恶作剧得逞一样,得意地翘起了嘴角,走开了两步。 得给楚图一些时间。 商唤年想着,还是先离开房间一段时间比较好,可是当他刚转身,整个人又愣住了。 只见,房门外,陈巫九伸出了个头望向屋内,双手像非礼勿视一样遮着眼睛虽然手指缝大得可以夹核桃。 那个其实我只是想说,现在晚上八点半了,你们真的不用去吃点东西吗? . 后面一场游戏,不论如何,商唤年一定要和楚图一起进。而陈巫九带着小周,离他们两个远远的。 他像是个不餮足的小孩子,总想要和楚图黏在一起,搞些小动作。楚图竟然也没恼他。 在进午夜前,陈巫九对他说:现在船上人已经蛮稀疏了,为了凑齐一个世界的玩家,选取的范围会比较大。但即使如此,你们还是要挑个合适的地方等十点,不要让人组团阴了。特别是埃尔宾,他好像知道商唤年没死,估计把你们底细推测得差不多了。 我们向来和埃尔宾井水不犯河水。楚图说。 陈巫九摇了摇头:他们不一定会对你们不利,只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和你不对路,难免起矛盾。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 陈巫九说:有关那个小岛。他好像要亲自打听小岛上的一些消息,但是好像在白天因为某些原因,从来不出房门,只可能在快到十点的时候找到你们,和你们一起进午夜。所以,他其实是奔着商唤年来的。 商唤年和楚图相视,转过头对陈巫九说:谢谢你,我们会小心的。 他们做好了准备,这次,没有在房间里等十点,而是到了船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货仓静悄悄地等十点降临。 下一个世界,正式开始。 在天雪地转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拉过楚图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这次,终于有了和他双手紧握面对午夜的理由。 . 当楚图睁开眼,他恍神了一段时间。 他们这次是到了小世界里了吗? 他起身,发现自己睡在了卧室里。卧室的布置非常豪华,是欧式风格,房间很大,装饰很精美。 他摇了摇头,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这是一身男士正装,裁剪正好贴合他的身形,而袖扣、领带夹之类的小细节都很到位,好像将要去参加正式场合。 商唤年没有在这间房里,看样子是一人一间。 楚图推开门,走到了走廊里,走到了楼下。 他发现,这是一座别墅。这座别墅比第二夜的城堡要小不少,但是在别墅中也算得上是宽敞豪华的了。别墅一共三层,每层有六到八个房间,再往上应该有阁楼,但是楚图没有再向上走了,而他醒来的房间在第二层。 整座别墅的装修都很考究,家具都采用深褐色的实木,雕花精美而不浮夸,该有细节的地方有细节,该简约的地方简约。 这里的主人应该蛮有品位的。 楚图探明了地形之后,走到了一楼的大会客厅里,因为这里是整座别墅里光亮最足的地方。除了璧上的一圈蜡烛,房间里还烧着壁炉。 楚图这才意识到,他刚才醒来的房间里没有烧壁炉,而整座别墅都很冷。这种冷是真正物理上的冷,并不是环境阴森导致的。 按照他身上的服饰,应该是客人之类的角色,而这家主人的设定应该是挺考究的,怎么会这样怠慢客人呢? 他走进了会客厅。里面已经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了。少年一头黑发,皮肤惨白,没有血色。 楚图打量了房间一圈。 别墅里的其他地方拉着厚实的窗帘,而只有会客厅里的窗帘被拉开了。 外面在下大雪。鹅毛般的大雪纷飞,将一切染上了银色,厚实的积雪让人无法辨认别墅的周围环境,大概只能看出,这座别墅在比较荒凉的地方。 楚图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大家都还没醒,游戏的进程没有完全拉开。他不担心商唤年,经验足的人都会做出相似的反应,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商唤年就可以了。 楚图并没有主动和那个少年搭话的意愿,然而,那个少年主动站了起来,走到了楚图面前。 楚图漫不经心地抬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冷若冰霜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点微笑,似乎想要表示友好,然后对楚图伸出了手。 你好,楚先生是吧?我是埃尔宾,交个朋友? ※※※※※※※※※※※※※※※※※※※※ 感谢颀若零珑的地雷=w= 第59章 红茶 楚图有些诧异地抬起了眼睛。 这样的距离, 他才发现面前这个人虽然黑发黑瞳, 但是骨相相较于亚洲人要立体很多,他说的是中文, 但是带着口音。 他的惊讶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埃尔宾的眼里。埃尔宾笑了笑,楚图的反应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很多人对他做出过这样的反应。 楚先生? 楚图很快将自己的惊讶压了下去, 伸出手:你好,久闻大名。 希望楚先生听到的不仅仅是那些不好的事情。埃尔宾歪头。 就在这个时候,会客厅里又来了人。 正是商唤年, 他看到楚图的时候神情舒缓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看到了他旁边的埃尔宾,瞳孔骤然收缩。 埃尔宾看到了来者,用轻松的语气说:楚先生在这里,果然商先生也在啊。好久不见。 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 商唤年没有说话, 径直走到了楚图旁边, 拉着他的手臂, 把他拉了起来,退到了离埃尔宾较远的地方。 埃尔宾撇了撇嘴,但似乎对商唤年的动作并没有很惊讶。 怎么了?楚图转头轻声问商唤年。 商唤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用沉重的语气对他说:他和我一样,是从小岛里走出来的, 即使在这条航线上也不会死亡。这意味这个夜晚, 是由两个有不死金身的人和若干个肉身凡胎的人组成。这相当于 他没有说下去, 但是楚图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相当于在一条正常的航线里, 两个岸客混在了普通人里面。 楚图当岸客的时候,走的还是比较正常的路子,与普通人相同,只是用自己的经验、身手保护雇主,在一些危险的地方替雇主趟雷。 然而,大多数的岸客不是这么做的。他们要疯狂的多,即使他们的痛觉并没有因为不死金身而有丝毫的减少,他们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仅让其他人为没必要的危险送死,对自己也是一样的狠,用肉体来趟危险。 而这种做法就是从埃尔宾开始的。他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不怕被自己炸死,但不意味着他们不怕。 你们在航线里还有其他特权吗? 有,不一定是特权,但还有很多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样。商唤年回答,但是,我没有接触过其他从小岛里出来的人,不确定每个复活者的特性是否一样。 他们虽然在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但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还是很清楚。 埃尔宾像是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的讨论一样,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商唤年下巴指了指埃尔宾:比如他,他的这幅样子维持了不知道多少年,要算年纪,估计比我们大个二十来岁。 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有更多的人发现了一楼的会客厅亮着灯,向这里汇集。 其他人到了之后,楚图和商唤年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这条船上,得益于自救联盟的呼吁和敌视,没有人不知道埃尔宾的大名。 在埃尔宾做出奇怪举动之前,楚图担心其他人先不理智。 这一个夜晚的玩家一共十一人。有意思的是,楚图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正是在红桃皇后世界里那个姑娘。 她走进会客厅,先是一愣,目光停留在商唤年的身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她并没有作声。 这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还活着的人都已经熟悉航线的脾气了,都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只是安静地等在了会客厅。 过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人走进会客厅,一个板寸头的小伙子抱着手臂左顾右盼:就这么些人? 没人回答他,然而,很快,他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一个络腮胡、衣衫考究的粗犷男人走进了会客厅,哈哈大笑起来:哦,我的客人们,昨晚睡得好吗? 众人相视,这应该是个NPC了。 但是,紧接着,那个男人的身后又跟着一个另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同样穿着考究,然而,言语中时刻表现出他的刻薄:呵,舍曼,昨天发生了那样的惨案,大家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被叫为舍曼的男人面露尴尬,回头说:皮尔,你总是这样扫兴。 不是我扫兴,这场聚会本就矛盾重重。 众位玩家没有插话,这两个人很明显就是这场游戏的NPC了。强壮的络腮胡叫舍曼,瘦小的男人叫皮尔,他们之前的谈话应该就是在给玩家背景信息。 玩家都没有说话,两个npc侃天谈地地说了一番,也没有露出不对劲的表情。 这时,抱着手臂在沙发上闭眼休眠的埃尔宾像是梦呓一样蹦出了一句:外面的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两个NPC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舍曼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无奈:至少要明天。 所以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得和尸体以及杀人犯呆着?皮尔蹦出了一句。 他的话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旁边一个玩家好奇地问:什么? 你们这是吓傻了?皮尔疑惑地看着他们,我们本来昨天约着来舍曼的山庄聚会,但是查理却被杀了。 这应该就是这个夜晚的背景了。那个男子继续问:那凶手呢? 大家心里都有了个猜测。像那些侦探片里一样,这时候出现一句凶手就在我们之中,蛮适合当做这种恐怖世界的主题的。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舍曼一脸疑惑地说:你们怎么了?各个都和得了健忘症一样?凶手不就是威尔斯吗? 你是说,凶手已经抓到了?那个男子不可思议地追问。 对啊,舍曼嘟囔着,你们真的是,唉。 玩家相互对视,流露出了惊讶和诧异。商唤年继续提问:那威尔斯呢?他关在哪里? 地窖里。舍曼说,应该早点联系警察的。但是外面的暴风雪突然增大了,电话线出了故障,通向小镇的桥也被积雪压断了。只能等明天雪停了,外面的维修队来把桥修好,我们才能把这个杀人犯移交给警察。本来以为天亮了之后他们就会来的,谁知道他们不知为什么没来,还需要等一天。 暴风雪山庄。 他们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词语。 这是由阿加莎所创的一种推理小说的类型。最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型,就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发生了命案,而由于恶劣的天气,客人们和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而犯人在客人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侦探就会大展身手,辨认出犯人。在天亮之后,正义得到施展,罪恶得到惩罚。 这样的模式被后来的推理小说用烂了,而作为鼻祖的阿加莎,将罪恶的扑朔迷离和暴风雪联系在了一起。当太阳升起,一切得以昭雪。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个小世界并不是典型的暴风雪山庄模式。罪犯已经被认出来了,他们并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而天亮之后,桥没有被修好,警察也没有来,他们还需要和犯人一起再待一个晚上。 换言之,他们对暴风雪山庄的了解一点派不上作用,相反,可能给他们带来思维定式。 楚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向了商唤年,后者同样也正好转头过来看他。 他们不是菜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暴风雪山庄的模式太经典了,这意味着它背后的设计非常直。一般在进行暴风雪山庄的再创作时,会从不在场证明和杀人手法入手改编,然而,由于它太被人熟知了,实在不足以撑起一场十一人的午夜。 这个午夜应该是由多种经典模式组合而成的。暴风雪山庄只是最明显的一种。 就在他们陷入了沉思时,舍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5)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讲话了。管家已经把早饭备好了,我们去早餐厅! 十一人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一楼另一边的早餐厅。 早餐厅同样高级而不华丽繁复,深褐色的家具和银色的烛台把这顿最平常不过了的早餐衬得别有格调。 虽然长餐桌上的众人并没有将心思投入到这顿早餐里,但是两位npc吃得非常香。他们看上去和真人无疑,性格纯朴,与之前那些怪异的npc截然不同,即使知道这不意味午夜不危险,玩家们还是不由得感到不那么紧张了。 吃得差不多了,舍曼拿手帕擦了擦嘴,转头对一直站在旁边的管家说:给我们来点茶吧。 好的,先生。 管家拿着锡制的雕花壶,优雅地走到了每位客人身边,为他们在一旁的小茶杯里倒上一杯红茶。 红茶的色泽非常浓郁,摇晃的时候在清澈中微微带着粘稠感。客人们刚刚吃下了东西,顺手接过了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当茶杯碰到楚图的嘴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一下。 有哪里不对。 他把茶杯移开,仔细地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没有异常,正是十分正常的茶。 他们都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再喝点什么也没差别。然而,和楚图一样,有两个人在喝茶之前都明显犹豫了。 朋友,这可是你上次和我说的,最想要喝的大吉岭。舍曼突然对楚图露出了微笑,顺带编出了这么一条背景信息。 楚图微微皱起了眉头,轻轻抿了一口。舍曼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这茶肯定有哪里不对劲,楚图拿着手巾假装擦嘴,将含着的一小口红茶吐在了手巾里。 然而,舌尖还残留了大吉岭醇香的味道,丝丝麻麻地顺着味觉神经到达了他的大脑。品尝到的,的确是上好的茶叶,但是这种浓烈感让楚图的鸡皮疙瘩微微竖了起来。 即使是这样残留的量,都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他转过头,看向了商唤年。 商唤年感受到了的眼光,转过头,微微侧头,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楚图咽了一口唾液,喉结不受控制地翻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炽烈地盯着商唤年侧过头时,耳后连着脖颈的雪白皮肉。那雪白皮肉下,看不见的地方,似乎在流动可以灼烧他的滚烫液体,充满生命力地撞击着血管。 楚图下意识地抽动了鼻子,似乎隔着他的想象,他能闻到那种馨香。 这种念头一产生,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强迫自己扭过头,面对餐桌,不再看商唤年。 这时,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杯红茶。 突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从这杯红茶中感到的不对劲。 泛着红黑色的液体在烛光的映射下,竟是一杯鲜血。 第60章 血肉 银器在烛光下流转光芒, 倒映在液体表面, 灵动而安详。 楚图控制住了自己面部的表情, 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惊讶。 餐桌上坐着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样的异常,和乐融融地吃着早餐和茶。他们也许觉得,这一次的游戏仍并未开始。 楚图皱起了眉头。刚才的是幻觉吗? 他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了一下,再次睁开,面前的红茶仍然是红茶,仿佛刚才看到的红色粘稠液体只是他的幻觉。 商唤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楚图的身上,敏感地发现了楚图的异常。他也发现了, 楚图并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他在餐桌下伸出手, 悄悄地搭在了楚图的大腿上, 像是询问一般轻拍了两下,而上身仍像没事人一样,正对面前的餐点。 餐桌上寂静而平和,除了咀嚼声, 并没有其他的声音。楚图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不对劲,对自己的判断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他只是在桌子下微微摆了摆手,代表现在不便说。 商唤年有些担心楚图, 再次伸出手在他的大腿上拍了拍。 楚图回过头,和商唤年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但是, 正在这时, 他发现了更让人害怕的事情。 他的视线从商唤年的肩上掠过, 投到了商唤年另一边的玩家身上。 那是一个姑娘,吃得比较慢,面前还有一份煎蛋没有吃完,而她正拿叉子拨拉着那块煎蛋。但是,在楚图的眼里,她盘子里的不是煎蛋,而是一块血淋淋的肉! 反胃的感觉一下子从喉管冒了上来,楚图青着脸,用自己这些年看遍死亡现场的经验硬生生地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那姑娘盯着煎蛋完全没发现异常,津津有味地用叉子把它分成两半,叉进了嘴里。 楚图不敢回头看自己的盘子,但心里是知道的,自己刚才吃下去的东西估计和这姑娘盘子里的差不了多少。 商唤年眯起了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伸出修长的手,握住了楚图的左手,对他摇了摇头。 楚图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商唤年也发现了什么? 他这么想的时候,商唤年看似很平常地拿起了被子,喝了一口红茶。楚图从他玩味上挑的眼角看出,他一定也发现了什么。 楚图回过神,吐出一口长气。若看到那样,还能装作个没事人,他也的确佩服商唤年的胆量和心肠。 他恹恹地坐在餐桌旁,听着餐具划过盘子的声音,直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很明显,这些玩家大部分都没有发现这餐饭的异常。因为这一个午夜的环境和设定都太逼近现实了,大家都把这样按时按点的用餐当作世界背景的一部分。 一个青年拿手帕满足地擦了擦嘴,转头看向了舍曼:先生,我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太让人震惊了,我想要复盘一下这个故事。这样离奇的事情写成故事寄给报社一定大卖。 他说的话也正中其他人的下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暴风雪山庄杀人案件上,自然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了。 舍曼很配合地说:昨天下午,你们根据我的请函按时到达了山庄。我是邀请你们来参加葡萄酒品鉴的,在晚餐后,我稍微告辞了一下去酒窖拿酒,但是,当我走进酒窖,发现之前说去如厕的查理的尸体躺在酒窖里。后来,我们搜索了一系列的线索,找出了凶手是威尔斯。 请问,另一个位玩家举起了手,过程中有哪位客人的表现特别突出吗?哦,我的意思是,哪位客人表现得特别像侦探。 侦探也是这个故事中重要的角色。 舍曼却卡壳了,歪着头,挠了挠头:这侦探他现在不在山庄里。 矛盾一下子浮出了水面,餐桌上坐着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那人继续问:我们这里的环境都是封闭的,都没有和外界联系的方法,侦探他是怎么走的? 舍曼刚要开口回答他们,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人,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 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打扮得也是个做苦工的样子,带着破烂的草帽和手套。他急急忙忙地闯进来,似乎都不怕老爷的怪罪,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舍曼看到后院做杂工的少年闯进了早餐厅,一时间很不悦:什么事? 少年气喘吁吁地回答:威尔斯,地窖里的威尔斯不见了! 游戏的进程正式拉开了! 舍曼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指着那个少年:你,你快带我去看看! 皮尔也跟在舍曼的身后,连带着少年,一起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一开始提问的玩家一下子急了:诶,诶!你还没回答我呢! 其他人心里都打起了算盘,一时间纷纷起身,跟在他们的身后出去了。 一大群人纷纷攘攘地进了地窖。 地窖里存放了很多杂物。在几袋玉米面的旁边,有一块空地,上面散落着一圈粗麻绳。这应该就是威尔斯挣脱的束缚。 哦,我的天呐!舍曼满脸痛苦地抱头大喊,这怎么会这样,我们得和一个在暗处的杀人凶手度过一整天。伙计们,这可太可怕了! 玩家们大概知道了。这个小世界的主要危险,可能就是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杀人凶手了。 但是,一开始的受害者是怎么死的?侦探是谁?为什么威尔斯被指认成凶手?他们一概不知。 有玩家想要去套舍曼和皮尔的话,但是他们都很巧妙地避开了。小世界并不想把这些信息告诉他们。至少现在不想。 玩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杀人案上了。围着舍曼和威尔斯七嘴八舌,针对案情想要套话。 楚图在人群的外面,靠着墙壁,半耷着眼皮,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商唤年走到他身边,伏过身子,在楚图的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刚才的早餐。我们吃的是什么?楚图的声音嗡嗡的。 出乎他的意料,商唤年在他耳边用轻笑的声音说:是血肉。 你楚图猛地转过了脸,对上了商唤年的笑眼。他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商唤年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而震惊,还是应该为他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而震惊。 好吧,楚图自我催眠,反正这里的npc和道具都是假的,吃什么东西都没什么不同。这是岸客们都会告诉自己的事情,这也让他们在午夜能够更融入世界。 商唤年也靠在了墙上,肩膀挨着楚图,凑过头去,话中的笑意更明显了:这一顿饭里面,吃的还是假的,下一顿可就不一定了。而且,根据他们在午夜里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不吃,可能会有很可怕的惩罚。 楚图盯着他的黑眸,挑起了左眉。商唤年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死亡,那么尸体就会出现在餐桌上。 商唤年说:那些玩家们还在套话,有人也提出想要看看查理的尸体。但是他们得不到答案的。 楚图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忽而松弛下来,黑发划过耳鬓:你不受幻觉影响?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复活者在午夜有不同的特性。看透幻觉是我特性的一部分。我估算了一下,刚才这顿饭饭桌上的血肉大概是一个成年男性两条腿的量。结合一下这里的故事,大概就能推测出是什么情况了。 楚图只是在短时间内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但商唤年全程都能清楚看到。 不,如果真的迫不得已要吃的话,我宁愿是有幻觉的。楚图苦笑。商唤年竟然有这个心思去仔细打量所有人餐盘里的东西。 现在还没有出现绝对危险的状况,我估计,在所有人把查理吃完之前,应该不会有人死亡。但是一旦查理不够大家吃了,那商唤年摇了摇头,为了招待大家,只能有人献身了。 楚图忽然泛起了一种不适感。他们看来,吃的是最正常不过的食物,然而食物却是由尸体做成的。如果这是npc,他们还能自我催眠,这不过是午夜世界凭空变出来的一个人,和它变出来的食物没差别,但是如果食物的本体是由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提供的话,那简直是太惨绝人寰了。 商唤年叹了口气,伸出头拢了拢楚图耳边的头发:在查理被吃完之前结束这一夜吧。 楚图看着他的眼睛,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身边响起,声音不大,但刚好被两人听到。 听闻楚图先生是个心思敏感的正直人士,果然不假。 这句话由这样的语气让人听来,竟带着嘲讽。 你什么意思? 声音的主人正是埃尔宾,他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脸色在地窖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得可怕,仿佛吸血鬼:反正,只要你不主动去想这个问题,你看到的永远只是菜肴,不是吗? 我们和你这种吃死人骨头的人不一样。商唤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哦,你们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把我说成是吃死人骨头的,也太难听了。埃尔宾外头笑,露出了一排牙齿。 毕竟我连活人骨头也能啃呢。 早餐时还没完全消失的恶心感忽地涌了上来,楚图一把拉过商唤年,就要向玩家大部队里走。 楚先生担心吃到真人的尸体,也正是太杞人忧天了。 楚图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埃尔宾用他的棺材脸扯出一个单纯的笑容:毕竟,你得搞清楚,现在的你,本质上和那些第一次进航线的人没区别,只要想,总能被弄死的,不是吗? 也许,接替查理的第一具真人尸体,是楚先生你呢? 突然,商唤年猛地上前一步,拉住埃尔宾的衣领: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眼中的怒火仿佛可以直接将埃尔宾烧成灰烬。 埃尔宾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了商唤年,两人的眼睛只离了不到十厘米:商先生,我们两个是同类,你知道的,你对我不能造成任何伤害,还是把手放下好。 商唤年并没有动。 埃尔宾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我的目的嘛,很简单,商唤年,我希望这一个游戏,你不要和我相距超过两米,就这么简单而已。 哦,如果要附赠一个拖累,楚先生也能和我待在一起。 第61章 酒窖 商唤年依然揪着埃尔宾的衣领。后者的体型很瘦小, 被抓着的时候甚至需要踮起脚, 但是他却和没睡醒一样, 耷拉着眼皮,无所谓地笑了笑。 别和不重要的人置气了。商唤年还没有做出反应, 楚图却先走到他身边, 把他的手拉回来。 楚图眯着眼睛看埃尔宾:你这么有自信吗? 这场游戏属于正常的结构进程。埃尔宾说, 我在其中根本不会遇到危险。而我所提出的要求也不苛刻, 和与我为敌相比, 和我合作方便多了,不是吗?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商唤年,并没有转头看楚图。 他的要求也是奇怪的很, 和商唤年待在一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但是,不去思考这些,和埃尔宾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楚图就觉得反胃。 商唤年冷笑一声,放开了埃尔宾,转身拉着楚图走向了大部队。道不同不相为谋,眼不见为净。 那一边,玩家们也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 这座山庄除了他们这些客人,一共还有五人。舍曼是主人,皮尔是早一天来的客人,此外还有三个下人:一个厨师, 一个管家和那个做杂工的少年。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6) 昨天晚上, 威尔斯被指认为凶手之后, 三个下人是一起把他押送道地窖里的,他们把威尔斯绑在了地窖里,然后就回到他们的房间睡了。今天早上,厨师和管家负责客人们的饮食,而杂工少年给威尔斯拿了食物过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威尔斯不见的。 在警察来之前我们必须把他抓起来。我可不想和凶手待在一间房子里。舍曼很为难地说,但是,他们三个刚才已经去找过了,房子里都没有找到威尔斯。他还能去哪里? 有玩家说:会不会去外面了? 威尔斯只穿了单衣,外面的天气这么恶劣,他不可能藏到室外去。舍曼说。 那这样吧,既然担心凶手对我们不利,那所有人都呆在一起,没有人落单,这样凶手无机可乘。而现在山庄与外界隔离,一旦桥被修好,警察就会从外面进来,他也没有机会逃脱。有人这样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十一名玩家和五名NPC聚集在一楼的客厅里,所有人都抱着手臂。 五名NPC在,他们不知道OOC会不会对游戏进程产生影响,因此都不敢贸然讨论。 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埃尔宾这回竟然做了一次人,找借口把五个NPC引到了隔壁。 但是,楚图并不觉得他的目的是留给他们通信息的时间,而是另有打算。 这回,客厅里剩下了十个人,他们也开始了第一次的对话。 另外的八人,四男四女,看上去他们互相都不认识。他们互相通报了姓名。 女性四人里面,红桃皇后副本里碰到过的姑娘叫邱敏。 在自我介绍做完后,一个只报了自己昵称叫小小的小个子女孩,怯生生开口:原来,商唤年没事啊。说着,她的眼睛慢慢瞟向了楚图。 这已经是第四夜了,能活到这个时候的,没有蠢人。楚图和商唤年的事情,他们即使有耳闻,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在这种地方,多说多错,谁知道会结下什么梁子。不过,商唤年还活着这种消息还是劲爆地让他们心里痒痒。 商唤年笑了笑:是的,我的运气好。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斜瞟向了邱敏,后者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猛地将头低下来,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质疑他所说的运气。 他们也不深究了,将注意力扯回任务上。 你们说,这一次的通关条件是什么?名为余资的青年首先开口。 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应该是警察来。舍曼说还要一天。而杀人犯不见了,我们现在落单就会有危险。我猜,是不是要在杀人犯的威胁下度过一天。 小小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有可能是重新抓住威尔斯,如果我们没有推动抓人的进程,游戏时间进程就不会动。你说呢,楚先生?你的经验比较多。这可能是楚图在这条航线上,第一次被当做正面岸客的形象对待。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了楚图的身上。 楚图心里思索了一下,以现在的线索来看,他们的推理已经能指明方向了,但是,餐桌上的血肉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个披了侦探游戏皮的杀人游戏。他需不需要把餐桌上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半眯起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线索太少,我不发表意见。但是,作为暴风雪山庄故事的话,有几个要素明显缺失了,死者尸体和侦探,如果找不到这两点,我们可能也没办法确定正确的方向。 在不暴露商唤年特殊身份的情况下,他也说不清餐桌上的东西意味什么、他是怎么发现的,再者,他们找寻死者尸体的过程中可能会自己发现什么。 说的有道理。小小点了点头,转头对没出声的几个人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那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倒是拉了拉自己的西服:那我们就先去找找缺失要素吧,集体行动,不要掉队了。第四次了,看来这次的队友都是有脑子的人,没有愣头青,很好很好。 没人吭声。 楚图心里倒是泛着嘀咕,看来这一场的队友都是能苟的人。他以前当岸客的时候,很喜欢这种情况,但是,这次游戏如果不速战速决,可能大家最后知道真相时会很后悔自己的行动得这么慢。 对了,还有一个小男生怎么还没回来?余资皱着眉头看向了门外,他一个人和NPC待在一起,有关系吗? 楚图耸了耸肩:他是岸客,自己有分寸。 其他人一片恍然大悟。楚图当过岸客,认识些熟人岸客,合情合理。 楚图倒是没说他就是臭名昭著的埃尔宾,毕竟他一副要凑到他们两个身边的样子,也会给他们两个惹上一身骚。 十名玩家走出会客厅的时候,埃尔宾和NPC正走回来。 哦,我的朋友!是招待不周吗?你们这是去哪儿?主人家舍曼叫住了他们。 我们决定一起抓住威尔斯。昨天的案件需要重新调查一下,我们要去看看昨晚惨案的事发地点。商唤年在其他人出声之前,率先提出了要求。 这一次,舍曼竟然没有拒绝:好啊,那我带你们去酒窖。 他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酒窖走去。 这一次的场景十分逼真,没有那些神神鬼鬼、作弄玄虚的阴暗气氛,但是,楚图注意到,商唤年走在走廊上的时候,眉头越锁越紧。 怎么了?楚图在他耳边低声问。商唤年这样的表情,是因为走廊上有一些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吗? 商唤年抬眼,正正对上楚图的眼睛,像是难以启齿,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这里不方便,等会儿再说。说着,他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楚图的双手,十指紧扣。 楚图像触电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他强压下那种奇妙的感觉,安静地任商唤年拉着自己。 走廊上没有点灯,其他人应该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但是这种在众目睽睽下的亲密举动,还是让他后颈有些酥麻。 这样走在走廊上的感觉很奇妙,让楚图的体温慢慢上升。 突然,这种感觉一扫而空,楚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恍惚间看到走廊原本干净简洁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华丽繁复的装饰物,而其中,有两幅巨大的画,画里是全.裸的妙龄少女痛苦扭曲地被钉在倒立十字架上的样子,她们的身体上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如同蜘蛛网,布满身体。 而走廊上的色调泛着红,不再是原先真实朴素的样子,更像是红桃皇后的城堡中一样,连阴影也趟着猩红。 楚图的呼吸一下子混乱了,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手上,商唤年握得更紧了,代表他也发现了楚图的异样。 楚图努力让自己清醒,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切都回复了正常。 他转头对商唤年做着口型:你看到的是这样的? 昏暗的走廊里,商唤年却清晰地捕捉到了楚图的话,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在前面带路的舍曼停了下来,转过身:这里就是酒窖了。 他用钥匙打开了门,让众人走了进去。 酒窖很大,看得出主人是个酒类的收藏爱好者。并排着放置着六七排架子,上面陈列着各种酒,酒旁用一样的标签注明了产地、年份、出品酒庄。酒窖里的温度比室内的温度稍低,正是适合藏酒的温度。 所有人都走进了酒窖,但是,商唤年突然站住了,握着楚图的手,也让他停在了进门的地方。 怎么了? 商唤年半眯起眼睛,看向了楚图:你现在看得到吗? 看什么?楚图不解地挠了挠头。他大概明白,酒窖里的东西,在商唤年的眼里和他们眼里的不一样。 那就是看不到了。 商唤年的黑瞳在酒窖里的微光下波动着光,像是很犹豫:你的情况,如果一直能看到这些,要紧吗? 你有办法让我和你一样?楚图有些惊奇地问,你担心我会像红桃皇后那会儿犯病。不用担心,现在的状况还是蛮好的。毕竟,纠缠这么多年的心魔被揭开了。当然,这句话他是没说出口的。 那过来一下。 商唤年拉着楚图走到了一列酒架的后面,周围没有人。 楚图眯着眼睛,似乎知道商唤年可能要做出一些重要的事情。 商唤年低下头,手掌紧握,像是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接着,他慢慢抬起了紧握的右手,左手拉起了楚图的右手。 你想好了?要是他出了什么岔子,你可就得和我一样了。 一个声音在他们两个身边毫无征兆地响起。 第62章 蓝色戒 埃尔宾和鬼魅一样, 毫无声息地走到了他们的身旁。 楚图皱起了眉头, 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怎么总是凑到我们身边来? 埃尔宾轻飘飘说:我就是来提个建议而已, 别那么紧张。 商唤年仍面对楚图,没有转去看他。 埃尔宾微微侧过身子, 绕过楚图, 看向了商唤年:你觉得这样没事? 你干嘛?楚图把他的身体拨拉过来。 埃尔宾耸了耸肩。 商唤年没有回头: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埃尔宾却凭空无故地说出了一句:那你可弄错了, 你要是也折了, 我可再也找不出下一个能给我续命的人了。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刚才埃尔宾提出的要求,他想要一直呆在商唤年的旁边, 是因为续命? 楚图心里啧啧了起来, 怪不得埃尔宾这把年纪了还看上去和小孩子一样, 原来是个要吸人精气的天山童姥。 埃尔宾转过头,看向了楚图, 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怎么活的吗? 商唤年一把拉过楚图:别听他瞎说。 埃尔宾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你可以当成, 我们的身体里有磁铁的一级,而对应另一极,以其他形式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但是,和磁铁不一样,不论是身体里的还是手上的, 每一极都有自己的特性, 都有自己的力量, 只有和自己对应的另一极在一起, 这种力量才会在两者之间循环, 不会枯竭,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三极能加入这种永动过程。所以一般,复活者都会把和自己对应的那极保管在自己的手里。 因为,一旦将另一极交给别人,而那个人死了,那么,复活者本身也会受到影响。说着,埃尔宾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他看着楚图越来越深沉的脸:像我一样咯。 他看到楚图的脸色,笑了出来:你别多想。我找上你们不是为了商唤年手上的另一极,而是因为可以借助他身边力量的场来补充自己的场。 我觉得吧,有些决定,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还是让你的哥哥也知道比较好。埃尔宾走到了和凝固一般的商唤年身边,拍了拍比自己高的肩膀,不用谢。 说着,埃尔宾走远到酒架的另一边,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其他人搭话去了。 你刚才是想楚图走到从刚才开始就处于低气压的商唤年身边,凑到了他的耳边。 他没说全。商唤年转过头,得到另一极的人,虽然没有我们这样绝对的不死金身,但是除了贯穿大脑或者心脏的致命伤,都能迅速恢复,而且能共享我们的能力。 言下之意,他想在楚图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那一极给他。 我楚图刚开口,他就被打断了。 商唤年突然转过身,把楚图压到墙上,凶猛地凑了过去,两人的鼻尖相碰。 这样的距离下,再低的声音也能在对方的心上响起轰鸣,将对方的每一寸神经都震的酥麻。 我的命是你给的。商唤年清澈的声音在这样的姿势下竟有些嘶哑。 楚图半眯起眼睛。 商唤年的眼睛里因为用力布满了血丝:这个游戏,很凶险,我担心你。 楚图没有低头,却能感觉自己的左手被另一只手包裹在了掌心,一件冰凉的物体滑上了他的中指。 同样冰凉的触感轻轻碰上了唇,又快速地离开。 别拒绝好吗? 和那年的少年一样真挚焦急的眼神,却来自一双隐隐透着红、泛着狠的眼睛。 楚图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漾开了一抹笑。 我没想拒绝。 商唤年压平的眼角一下子舒展开了。 楚图低头看了左手上的那枚蓝色、不知道由何材料制成的戒指:我会替你保管好它的。 他扶住商唤年的肩膀,扶正他的身体,自己也从支撑身体的墙上起来。 我不知道埃尔宾把他的戒指给了什么样的人,但是,我难道是吃素的? 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爬上他的脸,自从上了这条航线,他好久没有这样嚣张地笑过了。 相信我。 商唤年脸上紧绷的感觉一扫而空,平日里温和的表情回到了他的脸上:好。 他拉起楚图的手:这一次,哥哥要记好了,我的性命是和你相连的。自我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好。 . 戴上了蓝色的戒指之后,楚图的眼前也发生了变化。 我之前能断断续续看到一些,是因为和你待的时间长吗?楚图对眼前的情况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应该是的,商唤年说,戴上戒指之后,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就是一样的了。 楚图走到了酒架旁,这些物件似乎和之前没有差别,但是,细节还是捕捉了他的注意。 红酒隔着暗色的玻璃瓶,平淡无奇;而旁边的标签发生了变化。 一张标签上写着梅丽发奎因,1814,都灵,另一张上面写着威廉查理曼史密斯,1821,曼切斯特 这些都是人名楚图喃喃。 商唤年走到旁边点了点头:这些红酒的来源。 瓶子里的是血。联系餐桌上的情景,楚图得出了结论,这是供血者。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7) 商唤年说:这是吸血鬼的山庄,但是被幻觉包装成一座最平常的荒野山庄,然后套上了暴风雪山庄的名头引开注意力。 楚图转过头:不对,这不符合午夜的游戏规则。不论如何午夜都会给出线索的,但是如果我们这一群人里面没有复活者,这幻觉将一切的线索都掩盖得严严实实。 所以,我会想要你戴着戒指。商唤年从酒架上拿下了一瓶血液,晃动里面的液体,前面三夜,离正常的午夜游戏越来越远。第三夜的轮回循环甚至连我这样的人都无法豁免,第四夜,我怕 一整个游戏都是死局。 他的话音刚落,离他们几排酒架之隔,女性的尖叫声响起。 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慌忙地跑了过去。楚图和商唤年相视,也向人群走去。 尖叫的人正是小小。 她满脸惊恐地看向了酒架上的一瓶东西。 舍曼在其中最为惊慌,拨开了人群,走到了小小身边:哦,我美丽的小姐,是什么惊扰到您了? 小小瑟瑟发抖地回头:这,这里面 这里面?舍曼疑惑地垫脚把小小对着的那瓶酒从酒架上拿了下来,哦,这不是哪个大酒庄出品的。这是我自己做的花酒,里面浸泡着整朵玫瑰花。 他回过头:小姐是将花瓣看成其他东西了吗? 小小惊恐的脸上闪过了复杂的神色,咽了一口唾沫,勉强点了点头。 原来是一场虚惊,那没事了。舍曼开朗地对着小小笑了笑。 楚图敏锐地捕捉到舍曼脸上划过的一抹狡黠。 所有人都散了,舍曼提出着重给大家讲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欣然答应了。 小小仍在原地,看上去并没有从惊慌中走出来。其他人都走向了酒窖的另一边,她被落在了人群后面。 楚图走了过去,轻声问:你看到的是什么? 小小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开口说了一个词。 眼珠。 有人能看到线索? 楚图回头和商唤年对上了眼神。 午夜开始给他们透露线索了。 但是,怎么看,都像是在用点滴的惊慌钓鱼。而他们,是游在浑水中的鱼。 第63章 查理 舍曼在一边给他们讲述事发当时的状况。 他站在了进门两米的地方,手指向了前面的一块区域:我一开始是在这里看到一条长条形的东西再地上的。酒窖里很昏暗, 我没往那个方向想。我走过去拨了一下, 才发现是个人。然后我叫了起来,率先跑来的是厨师, 我们两个人把尸体翻过来, 才发现是。 他当时的姿势是怎么样的? 舍曼拿手比划了一下:侧躺,侧过来的角度比较大, 微微有一点像是趴在地上。手脚无力地摆在身体两边。 楚图在商唤年耳边说:既然这个世界的真实内核是吸血鬼的山庄,那么暴风雪山庄事件里面的细节会与内核有联系吗? 会。商唤年斩钉截铁地说, 目前两者之间的联系, 应该就是的尸体了。他作为案件的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餐桌上。 不, 实际上, 餐桌上的是,这本身就是我们的推测。楚图说,实际上,还有两个人一直存在于对话里, 没有出现过。不见了的威尔斯还有侦探。也许餐桌上的是他们之一。也许餐桌上的, 是一个之前都没有提起过的人。可能性太多了。 死者、嫌犯、侦探。侦探小说的三个要素都只存在于对话里。商唤年皱起了眉头,会不会 他转过头, 对上了楚图的眼睛。楚图意会:根本没发生惨案, 这是舍曼编出来的。 那餐桌上的死者, 是谁?他继续提问。 商唤年看向了舍曼。这个大胡子的NPC表现得非常像真人。 商唤年轻声说:如果说, 第一夜是冒险, 第二夜是博弈,第三夜是愿望,第四夜就是谎言了。 走吧,我们去探查一下这座房子。楚图转身,拉过了商唤年。 那两位客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舍曼的注意力突然向他们投过来。 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舍曼投到了楚图和商唤年的身上。 舍曼绅士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想,厨师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午餐。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完成午餐再去做一些事情吧? . 这真的不是一次愉快的用餐体验。 楚图把戒指从手指上褪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了下来。 商唤年在一旁苦笑,毫不在意地拿过酒杯,轻车熟路地装作无事发生,饮下里面的液体。 楚图恼怒地压低声音:别笑。我这都不当岸客四年了,心理状态还没复健好。 好,好。我的楚大导演心理状态可强了。商唤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估计今天晚餐后,我们就要面对真人了。 剧情推动太慢了。楚图皱起眉头。 商唤年点了点头:等会儿要脱离大部队,自己去探探路。 他们两个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午餐时,餐桌上的气氛比早餐要好很多,不时有说话声,玩家们没有像早餐时那么拘谨。 可能是这一次和NPC相处得太像真人之间的关系了,舍曼甚至开始和玩家称兄道弟,餐桌上的氛围也越来越活跃。 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图还是看出了部分人的不自然。 首先就是小小,这个小姑娘心思很通透,在酒窖里看到奇怪的东西之后一言不发,但是从她吃东西的姿势可以看出来,她察觉到什么了。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在努力地往嘴巴里塞东西。 这样的玩家,如果在一条正常的航线上,也是能自己通关到岸的。 另外有不自然举动的是餐桌上的一名女性玩家和之前说过话的中年胖男人。 那名女性玩家本身很瘦,面色看上去也不健康,也许是本身肠胃不好,现在只是坐在餐桌旁,拿刀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胃口的样子。 而中年男人的脸色不正常得有些过分了,近乎苍白。 楚图漫不经心地把一块花椰菜放进嘴巴,味同嚼蜡,眼神却已经投到了他们两个的身上了。 坐在主位上的舍曼也发现了他们的不正常。他先是好心地问那位女性:美丽的夫人,请问是菜品不合胃口吗? 哦,不。她慌忙地说,我肠胃不好,早餐还没消化。 哦,那可真是可惜。舍曼满脸遗憾地说,转头问中年男人,请问,您也是肠胃不好吗? 啊?嗯胖男人被问到了之后,脸上的恐慌已经压抑不住了。连其他和舍曼相谈甚欢的玩家都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了。 这样啊舍曼看上去有些丧气,也许是我的食物真的不合口味吧,客人们真的很善良呢,找出了不伤我心的借口。 不不不。那名女性连忙摆手,我是真的肠胃不好,怎么吃都这副骨瘦嶙峋的样子。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针对的意思。舍曼同样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其他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人率先提了出来:舍曼先生,别伤心,山庄里的食物很美味的。 是的是的。另一个人附和,如果可以,我都想再来一份牛排。 舍曼露出了豪爽、开朗的表情:那真的太好了。你们真的喜欢牛排?我让厨师来为大家加餐吧。 楚图和商唤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该死,这样的话连晚饭都撑不过去! 然而,舍曼脸上那种欣喜的表情又告诉他们,要是出言制止,那简直是自找麻烦! 怎么办? 然而,舍曼的话放下没两分钟,管家就推着餐车进了客厅,都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舍曼早就盼着加餐了! 餐桌上那几个玩家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开心地期待加餐的食物。 即使加的只有一块肉,但是他们有十一个玩家和两个NPC,总量不小! 商唤年看到楚图愈加冰冷的脸,心里不忍,在餐桌下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当他们每人的面前又摆上了一份牛排,舍曼像是好客,又像是在催促:既然喜欢,就快点吃吧。 他特意看向了那个胖男人:对吧? 那个胖男人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僵硬地点了点头,开始拿刀叉划拉着牛排,叉起一小口就要往嘴送。 楚图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却有些疑惑。他不认为,一个才经历四夜、养尊处优的人如果看到的是血肉,能这样往自己的嘴里送。 商唤年凑到楚图的耳边,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应该和酒窖里那个姑娘一样,只是一瞬间看到了真相。午夜世界故意在极短的时间里给玩家撕开一个真实的口子,心智不坚定的人,估计会在自我怀疑中越来越神经质。 他的话音刚落,餐厅里响起了刺耳的声音。是叉子摔到地上的清脆的声音。 那个胖男人将叉子摔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眉头缩紧。 舍曼挑了挑眉: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盘子里血肉模糊。不,它现在变熟了。那个胖男人前言不搭后语,可是,刚才,真的,我看到有一瞬间它变得血肉模糊! 这就是你不想吃的理由吗?舍曼啧啧了起来,摇了摇头,站起身。 其他玩家慌乱了:舍曼先生,怎么了? 舍曼平淡地说:我看出来了,你们不喜欢我的食物,就是在宽慰我了。既然你们不想吃,那就扔掉吧,我们继续探案。 玩家坐着面面相觑。 皮尔也放下刀叉,跟着舍曼出去了。其他人见状,也在他们之间的气氛里感到了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起了身。 楚图看着那个胖男人。后者慌乱地四处乱看,见别人都走了,也想装作不那么在意,融入大部队。 商唤年在楚图旁边轻声说:戴上戒指。 楚图心下一动,将戒指戴回了手指上。再抬眼,便发现了商唤年让他戴戒指的原因。 那个胖男人露出衬衫的脖子上,用血红的颜料划着一个大大的叉。而在吃饭前,楚图戴着戒指也没看到这个标记。 死亡条件是暴露出自己看到了真实?不,不是这样的,那个看到眼珠的姑娘没有事楚图自己喃喃,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上了商唤年,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低声说出了答案。 是暴露自己不能吃生的血肉。 这样一来,他们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前只存在隐约中的联系也真实地浮出了水面。 舍曼邀请他们,在背景故事中是真的,而他们是舍曼的朋友,这也是真的。 而,主人如果是吸血鬼,那作为他的朋友,也应该是吸血鬼。 所以,对于舍曼和皮尔来说,所有人一直在吃血肉,而在玩家眼里,他们吃的是人类的食物。而一旦有人暴露出,他们吃的东西不一样,而他们其实不能吃血肉,就是在告诉NPC,他的朋友里面混入了人类! 或者说,舍曼他们其实知道,自己邀请了一群人类,但是在午夜世界的规则下,在抓住他们是人类的把柄之前,只能把他们当做吸血鬼朋友对待。而一旦有把柄被他们抓住了,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吃掉人类。 所以,在酒窖里的时候,即使那个姑娘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舍曼也说里面是玫瑰花,就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的神经更加紧张,在餐桌上一击即中!而没想到,那个姑娘沉得住气,反而是另一个看到真实口子的男人遭了秧。 楚图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转过头的时候却正好对上小小的目光。那个小姑娘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楚图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去。 看到楚图这样冷淡的样子,小小先是一怔,有些失望。 她踌躇了一会儿,走到了那个胖男人身边轻声说:小心,你被盯上了。 是个聪明人,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逆转的。 楚图看到了小小的举动,心里小小叹了口气,和商唤年一起走出了餐厅。 .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楼上走。 舍曼说,查理因为一些原因,要求他将房间安排在四楼的阁楼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朋友的要求,我自然是要满足的。舍曼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比其他楼梯要狭窄很多。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将楼梯挤得水泄不通,连转个身都费劲儿。 光线很昏暗,他们眼前只有前面人的后脑勺。 楚图戴着戒指,看到了楼梯两边的墙上,在较高处,挂着各种各样的刀具。这些刀具并不是很狰狞,相反,看上去非常精细,像是加大版的手术刀,各式各样,形态万千。但是心里推测出这些刀具的用途之后,楚图的眉头越锁越紧。 舍曼从自己的衣服里掏钥匙:查理出事之后,我就把他的房间锁了起来。他从一大串钥匙里挑出了阁楼的那一把,插进了锁孔。 老旧锁芯转动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清晰地响起,随着机械转动的声音,这扇门打开了。 啊走在最前面的女生发出了猝不及防的尖叫。 一具尸体被悬挂在了进门的地方。他的脖子歪出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像是整个折断了,只有一层皮连接着,不让整个头颅掉下来。而他身上仍趟着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的地板上。地板上,已经氧化黑红的血迹和刚刚低落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舍曼惊讶地说:啊,查理的尸体竟然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我之前没发现啊! 刚才还沉浸在真实侦探游戏里的所有玩家脸色都变了。 这具尸体,哪是什么查理的尸体?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8) 这具尸体正是刚才餐桌上的那个胖男人的! 所有人都在往后看。肢体在狭窄的空间中勉强地互相避让着。 他不是在后面吗? 怎么回事? 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本走在队伍后面的胖男人不见了。 查理,不是一个人,而是死者的代号。 ※※※※※※※※※※※※※※※※※※※※ 弱弱地说一下,我在专栏里又放了一个BG无限流的预收,看无限流不在意性向的小天使能去我专栏里看看对新文有兴趣咩 第64章 侦探 舍曼转过头来, 露出了一个标准的遗憾表情:这真的是太可怕。可怜的查理啊。 他脸上遗憾的程式感和表现绅士气概时没有任何差别。 要是说, 之前,这些玩家对这个游戏还有一些妄想, 还认为这些NPC是中立或者友好的,那如今, 他们都会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 楚图半眯起了眼睛,手上拉了一把商唤年。后者立刻会意。 他们两个人本来在人群中偏后的位置,硬生生从玩家中挤了过去, 走到了前面。 楚图对舍曼说:我们来把他放下来吧。搭把手好吗?舍曼先生。 舍曼回过神来:哦, 好的,当然。 他们三个人把尸体从房梁上放了下来,在搬运的过程中,因为三个人用力不均匀, 与身体堪堪相连的头颅咕噜噜地掉了下来, 在女人们的尖叫声中从楼梯上一级一级滚落, 然后被某几个玩家的腿挡住了继续下落的趋势。 先到阁楼里面来吧,楼梯上站着不方便。楚图对他们说,在门口侧过身子,让出了道。 这些人如逢大赦,争先恐后地绕过他们和尸体,往房间里面走。 楼梯上的头颅最后是被皮尔拿起来的。 与舍曼相比, 这个NPC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 当他拿着头颅, 最后一个走进阁楼的时候, 停在了楚图的身边。 楚图连眼皮都没有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皮尔不易察觉地舔了舔嘴角,双手将那张狰狞、布满血污的死亡之脸捧到了楚图面前:把头和身体放在一起吧。 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与刚才还活生生面对面坐着吃饭的人的头颅以这样的形式怼到脸前,都难免惊慌失措。 皮尔睁大了眼睛,隐隐期待楚图的表现。 可是,楚图让他失望了。他不能体会他们对这种人血的感觉,但是,楚图见过的尸体可能不比他们少。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好。然后接过头颅,与尸体拼凑在一起,简单地靠墙放置。 皮尔没有想到楚图的反应这么平淡,有些讪讪地走开了。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楚图大声地说:来个人,看着尸体。不,来两个人。 皮尔转过头,看到楚图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以防这次,尸体又失踪,不是吗? 皮尔:没毛病。 自告奋勇来看尸体的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和NPC关系很好的青年男人,叫于昊,另一个,则是之前餐桌上说自己肠胃不好的黄脸女人,叫何丽凡。 其他人在狭小的阁楼里搜索物品。这么点地方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人,差点连底都要掀起来。 看到那两个人一人一边站在尸体旁边,楚图和商唤年商量着到其他地方去找找看。NPC既然把他们引到这个房间里来,那说明他们有信心,玩家在这里弄不出什么风浪,而且,阁楼里这么多人搜索已经足够了。 就在他们两个要走出去的时候,路过门旁守着看尸体的两个人中,何丽凡拉住了楚图的手臂。 楚图微微侧过头:怎么了? 何丽凡的脸色憔悴,显现出了一丝神经质: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的声音轻到连楚图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楚图留下了一句现在是发现了什么也要装没事的阶段就走了。留下何丽凡抱着手臂在那里有些不安地站着。 . 阁楼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走到三楼的时候,商唤年对楚图说,我们现在知道了,所谓的查理,指代的就是死者,而不是一个特定的人。那威尔斯和侦探,是不是也是指代。 楚图跟着商唤年走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左右打量昏暗而透着腐朽气息的房间:我有一个猜测。 嗯? 我觉得这个山庄对待人肉的方式太粗鲁了。 商唤年正打开衣柜,检查里面是否有暗格。他听了楚图的话,先是一愣,之后马上理解了意思:你的意思对! 酒窖里的血液用酒瓶细心地封装起来,而且每一瓶的信息精细到采血人,而且用精致的标签卡片标注好。楚图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这和那些都市血族故事里,优雅精致的吸血鬼形象很相似。 商唤年接上了他的话:而现在,盘子里的是最原始的血肉,而那个男人的死法也这么暴力。他们对待食物的方式太过于低级了。 每一座房子都能揭示出它主人的性格。这座山庄虽然有些地方看起来陈旧,但是主人是个有品位的人。楚图说,如果是吸血鬼,那也该是个有品位的吸血鬼。 商唤年醍醐灌顶:的确。舍曼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有礼貌,但是与其用有品位形容他,不如用豪爽朴实来形容他。很可能,他不是这座山庄的主人。怪不得,从一开始,我就感觉怪怪的。 楚图和商唤年摆了摆手,表明这房间里没有异常,他们去隔壁。 两人走到了走廊上。楚图接上刚才的话:我们在问舍曼侦探的事情的时候。他说侦探不在山庄。而现在,大雪将山庄与外界隔离,一般人走不出去,侦探既然在夜晚还在山庄里破案,那他是怎么走的? 商唤年很默契地接了上话:侦探应该就是这座山庄的主人,这座山庄有暗道,暗道应该在外面的河床之下,这样知道暗道位置的主人可以通过暗道出去。 楚图点了点头:侦探也是吸血鬼。对于他们而言,这的确是侦探游戏:从一群客人中找出混入的人类。 商唤年皱起了眉头:不对。查理是被害者,而威尔斯才是凶手。如果说,查理代表的是暴露自己的人类,而侦探将查理从人群中分辨出来,那他和嫌犯的身份就重叠了。我们假设这场案件中的三个人都是存在的,而不是舍曼伪造出来的,那么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的逻辑还需要再仔细推敲一下。 就在这时,四楼阁楼里划过了一声惨烈的尖叫! 怎么了? 楚图和商唤年没有犹豫,向四楼跑去。当他们看到阁楼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团混乱了。 你放手啊!何丽凡艰难地抱住了另一个看守者于昊的手臂。她只是个瘦弱的女人,根本阻止不了于昊这么个壮小伙。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一起帮忙把于昊拉起来。 于昊像是发了狂,眼睛通红,牙齿咬紧,喉咙里滚着压抑的低吼,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他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的尸体上,想要从尸体上撕咬下血肉。 何丽凡没有拉住他,他快要得逞了。后来,其他人过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尸体上拉开来。 艹,这小子属熊的?力气怎么那么大?他身后另一个男人骂了一句脏话,咬紧牙关拉着于昊的头发,才把于昊的头抬起来。 于昊的进食被打断了,面容扭曲而狰狞,长大嘴,露出了全部牙龈,愤怒地发出吼叫。 即使身后有巨大的力,他也不能放下自己的欲望,即使身后有巨大的力,他还是竭尽全力渴望血肉,在众人的手忙脚乱中,他甚至伸出舌头舔舐尸体上的血! 三楼通往阁楼的楼梯很长,楚图和商唤年一边跑,一边说:他为什么会这样? 商唤年说:他是早饭和中饭吃的最多的人。 楚图猛地踏上阁楼,加入了阻止的人群:这哪里是吸血鬼?这是食肉动物吧! ※※※※※※※※※※※※※※※※※※※※ 谜面给完了,真相还在揭露中~ 第65章 退化 几个男人一起把于昊制服了。他们把用来捆窗帘的绳子抽了出来, 把他五花大绑丢到了地上。 虽然他们人多, 但是于昊发起疯来简直是头被激怒的蛮牛, 一个人将他们都拖得气喘吁吁。 几个女生站在房间的角落, 而刚才经历一场剧烈活动的男人们各个都扶着腰擦汗。 舍曼和皮尔在这时展露出他们程式化的一面,在一团人混乱的时候, 他们抱着手臂忙不迭地躲到了旁边,而现在,拍着自己的胸脯, 心有余悸地走近了他们。 我的天, 他这是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绅士。舍曼拉着脸。 楚图没有理会绅士不绅士这样的事情, 凑到商唤年旁边, 挑了挑眉:这也算同化吗? 商唤年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对舍曼的话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另一个男人脸色很难看:他都变成怪物了, 还说什么绅士不绅士的话? 舍曼耸了耸肩:他这只是表现出自己对食物的向往而已。 舍曼的补充让房间里的气压更低了一度。 再这样下去,他们自己要把自己聊爆。 楚图正想开口,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别说了, 再说有什么意思?先想想怎么办吧。 小小一个人拉着那边几位女玩家就往阁楼下走:你们把他带下来。我们先下去,大家受了惊, 还是冷静冷静为好。 一时间, 那两个还想发作的男人都闭上了嘴巴,面面相觑。 所有女玩家都踏上了长长的楼梯,而房间里也寂静得只能听到楼梯里的脚步声。 别落单。 小小回头, 看到商唤年站在楼梯口。商唤年淡淡的一句嘱托, 有心人却能听出很多东西。 她点了点头, 若有所思地回头继续走了。 得了吧。楚图长叹了一口气,两只手在身旁放松地晃荡着,她说的有道理,大家都冷静一点,想想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这句话是说给一旁的两个人听的。他们都低下了头,不说话。 楚图的意思很明白了,别把周围现在看起来平常而不含危机的点点滴滴当成真的无害。 他说完,抬眼瞟了两个NPC一眼,冷笑一声。 商唤年拍了拍他胳膊:走了。 两人一人抬脚,一人抬头,把于昊给抬了出去。 等等。 楚图叫停了商唤年。他让商唤年一人扛于昊,而他,毫不在意地把地上的尸体提过肩。 有些东西,丢了可就麻烦了。 舍曼一脸尴尬不解,皮尔倒还是原来那副刻薄脸。 . 两人走到了一楼。那些女玩家都聚集在早餐厅里。早餐厅的旁边就是他们一开始集合的会客厅,两个人决定还是先到会客厅里讨论一下情况再说。 于昊和男人的尸体被他们分别放在会客厅的两端。即使如此,于昊红着眼睛,像蛆虫一样拱着自己被绑着的身体,呜咽地向尸体的方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楚图看着于昊,轻轻摇头:啧啧,多吃了几口就变成这样了。 商唤年苦笑:我在餐厅的时候,仔细观察了每个人。他可不是多吃了几口,基本上盘子里没有半点剩下的东西,加的牛排也囫囵两口吃完了。不过,如果吃的东西真的能同化人,那其他人也要不了多久的。 你的属性,可以抵抗这种力量吗? 商唤年摇了摇头:不能。要不然,第三夜也不会变成这样的。 楚图回想起早餐时喝下红茶的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可比第三夜的威力大多了。 对了。商唤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埃尔宾呢? 楚图说:他一开始就没跟着上阁楼。他不跟着还好,要是跟着才渗人呢。 商唤年若有所思地向窗外张望:我们从顶楼下来的途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他会不会出去了? 楚图转头,看向身后的落地窗:这天气出去干什么?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厚实的云朵洒在雪白的大地上,即使太阳并不明媚,雪地反射的阳光还是刺眼得令人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是出去了。商唤年指着侧边的一个小山坡。从他们的角度并看不到窗外的这个地方,但是侧过视线却能发现埃尔宾好整以暇地半躺在雪地上晒太阳。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上次在酒窖里,他说的 商唤年没等楚图说完,就叹了口气:他的另一极没了,所以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不人不鬼?楚图挑了挑眉毛,倒是没看出人样来。 商唤年看着楚图这副表情,无奈地说:就像陈巫九之前说的,他白天是无法出门的,所以要找我的话只能在午夜世界里找我。而他白天出不了门的原因,就是因为畏惧阳光。 所以才把自己捂得这么惨白?那要是照到阳光会怎么样? 商唤年顿了顿:这对于每一个复活者都是一样的。要是另一个极没有了,身体会逐渐退化到第一次进航线的样子,然后固定,并且慢慢丧失生气,变成活死人。而据说,等变成了活死人,在某一天就会消失不见,不知道去哪里了。阳光会加速这一过程,而且会刺痛皮肤。所以,他是照不到真的阳光的,只能在午夜世界里照照假的阳光吧。 楚图本来还带着戏谑的心,听到商唤年的话却立马安静了下来。 商唤年看着埃尔宾的方向:他成名早。看岁数应该也快五六十了,估摸着也没几年了。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一过程?楚图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商唤年转过头:如果信息没错,这世界上还有迹可循的复活者就我和他了。但其实,从航线产生到现在的几百年里,一共产生过十二位不老不死的复活者。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39) 可是,这些不老不死的人,全和埃尔宾一样走向了未知的消失。 楚图有些恍惚。 商唤年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在小岛上,如果心里不是对某一个人有这么大的牵挂,是坚持不下来的吧。而复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享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这种可以相伴永生的力量。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楚图看了看手上的蓝色戒指,他的右手包住左手,摩挲着戒指表面。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哈迪斯号的航线原定是几天的? 五天四夜。商唤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黎明航线经历的夜数和这条航线一开始公布给乘客的时间表是相同的,这一夜将是他们在这条船上度过的最后一夜。 你们说的小岛,是不是越到航程后面,对途径的船影响越大? 是的。怎么了? 楚图看着商唤年的脸,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觉得,第三夜已经很不寻常了。第四夜如果只是一层幻觉、一层真相,并没有比第三夜更加离奇。 你的意思是 你觉不觉得你描述的,复活者逐渐退化的过程,到后来,像吸血鬼? 你是说商唤年瞪大了眼睛。 的确,从埃尔宾身上就能看出这种征兆。拒绝阳光,嗜血而暴力,皮肤青白。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舍曼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丧失兴致,很快地恢复了热情活力的样子。他的声音从楼梯上就能被会客厅和早餐厅里的众人所听见。 我的朋友们,已经下午四点了,我们的侦探回来了,哈哈哈!快出来吧,迎接我们的伙计! ※※※※※※※※※※※※※※※※※※※※ 感谢禾木小天使的营养液=w= 第66章 于昊 侦探是一个高挑的男人, 金发碧眼, 穿着烫得笔挺的西服, 衣领没有一丝褶皱。 这是一个很优雅的白人,面容立体而英俊, 套着白手套的手拄着一把纯黑的雨伞, 像是从英剧中走出来的绅士。 早餐厅里的女人们出来了, 楼上的NPC和玩家也走到了一楼, 楚图和商唤年也走到会客厅门外。 侦探抬眼, 看着满屋子的人,幽默地哼了一声:喔,大家都来迎接, 这是我的荣幸。 他看向了舍曼:朋友, 能让我歇下来喝口茶吗? 我亲爱的德古拉,当然可以。这里请。舍曼做出了迎接的手势,将侦探迎到了早餐厅,正好, 看时间我们还能一起喝下午茶呢。 德古拉。 这个名字一出来,结合之前食人血肉的事情, 所有人难免都想到了吸血鬼。德古拉作为一本经典的小说,让这个名字和吸血鬼牢牢挂上了钩。 他们看侦探的眼神都在发毛。 然而,楚图和商唤年在意的不是这点。舍曼表现得像主人, 而德古拉像客人一样, 这和他们之前的推测完全不同。是另有隐情, 还是他们推测错了? 就在众人心事重重的时候, 舍曼引着他们到了早餐厅。 经过了午餐的加餐,一开始的那具NPC的尸体估计已经不能提供一整顿晚餐了,所以舍曼用剩下的部分提供了下午茶。那晚餐怎么办呢? 楚图眯起了眼睛:等一下,我把会客厅里的尸体和都带过来。 我的老天,你要看着这么丑陋的尸体喝下午茶吗?舍曼叫了出来。 所有人都停住了,NPC的眼睛全部都牢牢盯住了楚图。 楚图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 其他玩家再愚钝也回味过来什么了,看着楚图和舍曼左右为难。那些NPC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对着楚图,一动不动。 终于,一旁一个男人打了个哈哈:我们喝下午茶,喝下午茶,尸体那样晦气的东西就放在一边吧,哈? 楚图斜眼瞟了一圈人,终究是点了点头。 他是明白的。尸体只要出了他们的视线,就会不见了。 他让了步,NPC才像没事人一样转过头,继续走进早餐厅。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挤满了早餐厅,管家为他们端上了一杯茶和一块布丁。 楚图没有摘下戒指。 这一次的布丁原型同样也是生肉,但是和之前的东西完全不同。 如果之前的东西像超市生鲜区里放置的生肉,那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经过精细处理、切成均匀而薄的刺身。 就像人类对待那些作为食物的动物一样,当人类处于食物链下端的时候又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 楚图挑了挑眉,没有动勺,只是拿起那杯浓稠的红茶微微抿了口。 这一次,因为一人死,一人疯,所有人都拘谨而害怕了起来。 就算是最迟钝的人,这时也该明白过来,这次的午夜有多么的凶险,对着面前的东西,即使看到的是美味的布丁,也不能大快朵颐。 德古拉倒是吃的非常香,将布丁吃完,茶喝完还让管家为他续杯。 他自顾自地吃着,吃完后拿一旁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巴:舍曼,你的品位有进步呢,比之前要好很多。 舍曼开朗地笑着回应他。 楚图心里倒是在吐槽,他仍然是个粗人,只不过是你来了,他让厨师把食物做的精细了而已。 不过,这也能看出,舍曼很重视德古拉,甚至可以说是畏惧。虽然舍曼的行为没有很多异常的地方,但是,从他的小动作可以看出,他在害怕德古拉。 下午茶时的气氛比午餐要沉闷很多。 终于,有人开口了,是商唤年。 他转头问德古拉:德古拉先生,请问您之前是到哪里去了?这里通往外面的路都被大雪封住了。其他人其实早就想问了,只不过碍于这样的气氛不想做出头鸟。这时候,只有无所畏惧的商唤年才能开这个口了。 德古拉看向商唤年的时候楞了一下,接着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挂上了一副绅士的微笑,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嘴前:这是个秘密哦。 其他翘首等待答案的玩家都失望地撇开了视线。 商唤年却对他的回答感到了什么。 这个回答,似乎是NPC第一次正面拒绝回答,而不像舍曼之前一样绕弯子或者答非所问。 突然,早餐厅的门被打开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从餐桌上移开,而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于昊。 于昊一位玩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挣脱开的? 所有人都绷起了肌肉,紧张地看着于昊,甚至有两人站了起来。 然而,超出他们意料的是,于昊并没有表现出之前的疯狂。他面无表情,眼白上仍有之前未褪下的血丝,但是并不狂躁。 他没有理会那个问他的人,径直走到了桌旁,拉开最下位的空椅子,坐了上去,然后回头看向了管家。 管家会意,给他倒了一杯茶,端了一块布丁。 这时其他人才发现,管家的餐车上竟一直有一块布丁,似乎在等着于昊。 于昊没有管其他人,闷头狂吃了起来,没两口就将布丁和茶吃完了。他吃起东西来才和那个阁楼里发疯的他有了相似之处。 自从于昊进来,德古拉的眼睛就盯着他,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时,脸上露出了优雅而深沉的笑容。 于昊盯着自己很快空了盘子,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管家,似乎想要一份。管家抱歉地微微弯腰,表示没有更多的了。 楚图抬眼,看着于昊,淡淡将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布丁推了过去:我不喜欢布丁,没有动过。 于昊抬头看了看楚图,也没有说话,拿过布丁就重新回到了狂暴进程的状态中了。 德古拉笑着转头对舍曼说: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舍曼点了点头。 时刻关注德古拉的商唤年听到这句话,又陷入了思考。 他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从早餐厅拉开窗帘的窗户望过去,外面竟又下起了大雪。 舍曼转头看着窗外:我的老天,外面的雪怎么又这么大了,这样下去,明天警察还会来吗?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 NPC的话是提示,那舍曼的意思是不是说,之前说的一天后警察会来,不一定会发生。 那这个世界的通关条件是什么? 那个暴风雪山庄事件真假难辨。他们去哪里抓到那个所谓的威尔斯?这个人甚至可能不存在,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楚图盯着于昊疯狂进食完毕、毫不知足而皱眉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 于昊应该是变成了吸血鬼。只不过,他作为吸血鬼的人生才刚开始,如同婴儿,认知有限,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拉过商唤年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一句话。 这个午夜有两种结局。要不被当成食物,要不变成NPC,像于昊一样。 他放下商唤年的手,对上了对方的双眼。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活路就是变成NPC。 第67章 海与城镇 下午茶后,玩家和NPC各自散了。 几个NPC主动聚到了一起, 原因是德古拉说想要去看看舍曼的收藏。舍曼欣然答应, 并且问了大家, 有没有想要一起去的,只是, 除了皮尔以外,没有人去, 这就变成了玩家和NPC隔离开的情况。 既然在设定里,德古拉和他们一样是被邀请来的客人,那肯定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楚图和商唤年决定去他的房间看看, 而他们没有直接问,哪间房间是属于德古拉的,以防打草惊蛇。 事实上,他们通过事前的观察和推测, 知道了皮尔的房间在哪里,从而推测同样是NPC的德古拉房间的范围。 所有玩家的房间都在二楼,但是皮尔和舍曼的房间在一楼走廊的深处, 那就说明了,德古拉的房间也在一楼。 他们二人等其他人都已经四处散了,才动身。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舍曼的收藏室也在一楼。 走廊的一边是收藏室、书房,而另外的一边正是三间卧室。 他们等三个NPC全部都走进收藏室, 确认收藏室的门被NPC关上了, 才往那个方向走, 推开了三间房中不属于舍曼和皮尔的那间。 那间房里面放着两把黑色的雨伞,和德古拉进门时手上拿着的那把一模一样,他们也以此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房间。 楚图跟在商唤年的背后进了这间房间,谨慎地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房间,和他们在二楼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在衣柜里陈挂着几套笔挺的西服,桌子上整洁、干净地摆放着一沓空白的纸、一支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他们两个在德古拉的房间翻箱倒柜,希望能够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一边翻,两人压低声音开始了交流。 楚图在检查靠近窗的写字台:第四夜受小岛磁场影响更大。如果真的只有变成那样才能活命的话,我不奇怪。 商唤年没有把话接下去,只是说:如果午夜没有受到小岛影响的话,它应有它本来的模样。而我们如果把这个午夜分为它原有的部分和受到小岛产生变异的部分来看,情况还不那么糟糕。如果撇清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部分,把午夜任务原有的核拎出来,从那里入手,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 那你认为,这个午夜正常情况下的核心是什么?是暴风雪山庄事件,还是吸血鬼? 暴风雪山庄事件。商唤年没有迟疑,德古拉给了我一种很难言喻的感受,一般的午夜世界是影响不到我的,这就说明他和小岛的场息息相关。因此,撇除了他这一部分,这个午夜原来的模样是暴风雪山庄事件。 楚图拉开了这些抽屉:那你为什么说要来搜他的房间? 我在想,如果这个午夜不受小岛影响的话,本来是个暴风雪山庄事件,那这个世界中一定有一个正常的侦探角色。商唤年埋头在衣柜里搜索,虽然因为影响,德古拉取代了这个侦探,但是本属于侦探的房间里可能会有什么线索。 那要是这条路走不通呢?要是小岛将这个午夜的本来面目扭曲得面目全非呢?要是变异了后的午夜世界的通关方法和它原本的通关方法没有半点联系呢?要是这房间里没有线索呢? 楚图咄咄逼人的一长串提问让商唤年身周的气压越来越低。 商唤年没有回头,动作仍像刚才一样,认真地搜索大衣柜的角角落落,只是用沉闷的语调说: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把戒指放在身上吧。 你不是说相信你吗? 楚图合上了最后一个抽屉:那是在这个世界有解的情况下。德古拉不是个普通NPC,他更像是一个做着NPC工作的真人。你也知道的,这种情况的出现,说明了这个世界的独立性更强了,更像一个独立、丰富的平行世界,而不是一个寄托于我们原来主世界的小世界了。这意味着,可能那扇回去的门不会再向玩家打开了。 商唤年没有说话,仍在继续他的搜索,但其实,他更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图半眯起眼睛,看着商唤年弯腰搜索的背影:只要戒指齐全,你就可能用复活者的力量回去。 你别说了,想都别想! 哦,德古拉先生对我的收藏如此满意,我也就放心了。 就在商唤年开口的时候,另外一道声音透过门隐隐约约传进了他们耳朵。 两人都怔住了。NPC出门了!他们与两人只有一墙之隔! 更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并没有远离!从脚步声可以听出,一个人正在向他们这里靠近!德古拉要回房间了! 就在这样绝望的时候,商唤年伏在衣柜边的手微微挪动了地方,而正好,压下了一块机关!衣柜的内侧整个翻转了开,露出了下面的地道! 没有犹豫,商唤年直接钻进了衣柜,回头焦急地低声叫楚图:快点过来! 吱门把手被转动了。 楚图四处张望,对商唤年做口型。 快点进去!我进不来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0) 衣柜和写字台隔着一整张床,更重要的是,跨越这整张床的空间暴露在开门人的视野里!一旦楚图跨过去,开门者正好会看到他跃过去的身影,从而知道,闯入者已经发现了衣柜,而且正要进入衣柜! 暗道狭窄且没有支路。德古拉如果追上来,若是展现出吸血鬼的身体素质,很快就会追上他们两个。 我殿后!楚图对焦急万分的商唤年做口型。 这一切的考量全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都只不过在门把手转动的一刹那! 突然,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女声。 德古拉先生,可以帮帮我吗?我的鞋跟被地毯上的流苏卡到了。 门把手慢慢复原。接着德古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哦,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 两个人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楚图没有犹豫,一撑,一跃,跳到了衣柜方向,也进了暗道,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衣柜的门。 受过了这一场惊吓,两人仿佛敲鼓一样响亮的心脏还没有慢慢平静,让他们的脖颈仍呈现出劫后余生的微红。 衣柜里很昏暗,看不清他们两颊的红色和仍微微收紧的瞳孔。 黑暗中,楚图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整个人撞进了男人硬邦邦的怀抱。 一个声音带着狠戾,原本清亮的音色染上了几分沙哑:你想都不要想。是你带给我了希望,现在为什么不抓紧眼前的希望呢? 冰凉的手指抚上了楚图的右手,像是在迫切地寻找自己的印记,摸上了那枚被楚图体温焐热的戒指,把它往下压了压,好像在巩固这份占有和契约。 或许是害怕这里的隔音不好,让房间外的人听到什么。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商唤年松开了楚图,一只手却仍然抓着楚图的手腕。 两人在暗道中一声不吭地前行。 暗道很长,他们先经历一段不断向下的过程,接着是一段平行的路,然后是向上的阶梯。 和商唤年之前估计的一样,这条暗道的走势很可能就是从地下跃过河流,到达断桥的另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两人走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 两人出来之后,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掩盖了周围的一切标志和踪迹。 他们只能知道自己是在一座山坡的上面,四面还有很多同样银装素裹的小丘陵。 楚图的眼睛被四周的雪映得刺痛。他眯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向一个方向指了过去:那里有建筑,应该是我们刚才在的山庄。 他们离山庄已经有些距离了,山庄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有黄豆粒的大小。 看来刚才暗道里的那段路很长,只不过两人都有心事,所以时间的经过没有那么让他们敏感而已。 商唤年收拾了一下情绪,回到了现在应该在做的任务中:这条暗道通向这里,是有什么用吗? 他四下张望,没有发现什么。 他们在一座小山的顶部的小坡上,再往上走,就能到达顶部,看到另一边的风光了。 商唤年走到了山顶,整个人立马凝固住了。 怎么了?楚图抬头看商唤年,有些疑惑,走到了他旁边,向下看去,那一瞬间,他也屏住了呼吸。 山的另一面是虚空的海。 他们脚下的那座山,只有他们所在的那一面。整座山像是从山顶被割裂了开,拼接在另一面的是另外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的周围,全部都是海。 这东西,称它为海似乎也不妥当。因为在流动的,并不是水,而是像水,然而虚渺、没有实形,就像科幻片中无法捕捉的光影。 就是这样的东西,组成了类似海的形状。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不远处,被海围绕着的城镇。 因为距离有些远,楚图看不清那城镇具体是什么样,只是总体上感觉规模非常大,建筑风格不像近现代,也不想亚洲风格,要是具体地说,比较像欧陆目前保存下来的那种城镇建筑。 德古拉消失的时候,是到那里去了吗?楚图看着那座城镇,有些恍惚。 身边的人没有接他的话。 楚图有些疑惑,转过头去。 商唤年面如纸色,怔怔地盯住那座在海中央的城市,咬紧的牙关甚至在隐隐作响。 第68章 萧桐 你怎么了?楚图看到了商唤年的表情, 很惊讶。 过去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而自从他和商唤年重逢之后, 商唤年从未露出过这样失控的表情。 痛苦,怨恨, 但同时深含羁绊。 心里一下子闪过了答案, 楚图的瞳孔微微收紧了:那里, 不会是? 失控仅仅发生在短暂的一瞬间, 被楚图发现后商唤年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和低沉。 那里, 就是所有在午夜世界里死亡的人会聚集的地方。 楚图长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下话来。从商唤年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放下, 那段日子对他的影响非常深。 楚图不清楚, 自己说的话是否会刺激到商唤年。但是,在他为难的时候,商唤年率先替他解了围:没事的,我只是没想到还有一天能看到这个地方, 有些惊讶而已。 楚图知道,他心里绝对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也没有追问他的情况,而是将话题转移回来这个城镇本身:这到底是什么 商唤年低沉地说:这就是那个小岛。在现实中,我们的船离小岛应该已经很近了, 以致于小岛的力量甚至能投射到午夜中, 在小世界中形成这么一个投射的映像。 也就是说, 这不是真的小岛? 我们从这里往下看, 看到的自然不是它原本的样子。商唤年摇了摇头,但是我猜测,如果走过去,你能发现,周围的空间在变化,到时候就能看到它真正的样子了。 楚图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会对我们这一次的午夜有影响吗? 商唤年顿了一顿,不确定地咬了咬嘴唇:我觉得你之前的那个猜测是对的。 你是说有关吸血鬼和失去另一极的复活者之间的关系? 商唤年看向了远处的城镇:如果,德古拉的确是通过这条暗道走到这里,那他的目标肯定就是小岛中的城镇。除了复活者,还有谁能自由地出入? 他如果是复活者,为什么会变成这里的NPC?楚图惊呼了出声。 不知道。商唤年眯起了眼睛,也许,那些最后消失不见的复活者一个个都回到了这座小岛上了吧。而我们这一次的午夜世界,因为变异,让两者之间存在了联系,所以德古拉能够出来了。 楚图敏感地察觉到了商唤年语气中的一丝低落和谨慎,转头看向了下方的小岛:我们要去探探究竟吗? 不行! 楚图被商唤年突然增大的音量吓了一跳,诧异地回头看商唤年。 只有复活者是能双向进入的,其余人都只能进不能出。商唤年平静了下来,看向了那里,走到这里也就够了。我们知道了这个午夜和小岛世界已经非常接近了,甚至可以说是小岛世界的外延部分,也推测出了德古拉的身份。 好吧,楚图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走远了,也同意回去。 他们进房间大概是五点,在暗道里走了约四十分钟,现在的天色已经快全黑了。 不论如何,两人是赶不上晚餐的。这点他们心里都清楚,回到山庄之后估计会因为缺席发生什么。 当两人沿着暗道走回到房间之后,楚图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房间里面没有人。 商唤年在他耳边轻声说:还是做好迎战的准备。 楚图点了点头,伸出手,推了推旁边的机关块。 没有反应。 两人傻眼了。 楚图又伸出手推了推前面的门,同样坚若磐石。 那我们该怎么办?楚图转头问商唤年。 商唤年皱起了眉头:走到另一端,然后从地面上走回山庄。 楚图说: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 山庄外比山庄里安全。商唤年斩钉截铁地说。 两人只能又转身,向另一端走去。 暗道非常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半侧着身子通行。即使没有亮光,里面的人扶着墙壁就能不断地前进。 现在这个姿势,商唤年走在前面,楚图跟在他的后面,两人的肩膀叠在了一起,而商唤年伸出一只手在前面探路。 两人随着暗道的走势不断向下,还没有到达平行的阶段。 突然,商唤年在前面探路的手摸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了对方,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只手,而对方同样也在摸索!而且他们前进的方向正好是相对的!有人在他们回来进暗道之后跟在他们背后! 商唤年冷哼一声,在狭窄的通道里缩起肩膀就要过去给对方一拳。 对方的反应速度并不比商唤年慢,直接曲起腿,用膝盖顶开了商唤年。 靠! 怎么是你? 狭窄而全黑的通道里,除了肢体摩擦石壁的声音就是粗重的呼吸声,三个扭打在一起的人还是通过某一声不经意的脏话的音色才把对方认出来。 和他们在暗道里迎面相逢的正是埃尔宾。 你们两个有病吗?没事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没事?楚图见到埃尔宾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准你丫在这里?我还没警告你跟踪我们好吗? 埃尔宾冷笑一声:你们也发现小岛了吧? 干嘛? 埃尔宾说:我知道进午夜之前,陈巫九就给你们报过信,你们肯定是躲到一个地方进午夜的,难道你们没觉得和我分在一个小世界很奇怪吗? 那要问你这个老巫婆好吗? 你他妈把嘴放干净点会死吗? 商唤年有些无奈地扶住脑袋,倒在了一边的石壁上: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这里这么狭窄,回声震得我头疼。 埃尔宾在黑暗中拉了拉自己被扯掉两颗纽扣的衬衫:第四夜前,哈迪斯号上还活着的人大概能凑四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的选取范围是最靠近小岛方向的。我不在选取范围里,但是被这个小世界选定了。我能感受到小岛的召唤,也只是跟着召唤一路走到了边界,然后看到了暗道口子走进来而已。你们没事能不能不要和我凑热闹? 你受到了召唤,这是什么意思? 埃尔宾嘿嘿一笑:我不信你们现在没推理出来,这个德古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个猜测。 埃尔宾说:他应该是个失去另一极很久的复活者。我就要步他的后尘啦。本来我自己一个人进到这个午夜注定是要拉入小岛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和你们凑到一起,商唤年的极场让我还能再续一续。 什么意思? 你们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商唤年压住了想要暴起打人的楚图,无力:好好说话。 埃尔宾说:失去极的复活者最后会成为午夜的NPC,你们可以理解为BOSS级的,一般都常驻在小岛上。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说。 我之前只感觉受到了召唤。但现在明确了。 商唤年说:所以,德古拉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午夜里? 因为我和你叠加在一起了。埃尔宾笑了笑,所以我们的午夜世界直接吸引过来了一尊大前辈咯。 楚图没有被他唬住:是被你吸引过来的吧,你本来就要被拉进小岛变成NPC,只不过因为蹭了商唤年的场,所以暂时没事,而小岛感觉到了阻力,派来了一尊大BOSS。 所以这个小世界其实的目的是把你变成NPC。商唤年突然明白了过来,所以它整个具有把人变成NPC的附加能力,只是像于昊这样的人,本身并不是复活者,所以只是变成了普通NPC。 埃尔宾幸灾乐祸地说:之前我只是猜测,现在的召唤感觉已经很清楚了。我决定了,我不和你们对着干了,你们也别想甩掉我。 楚图被他的不要脸惊到了:我怎么觉得把你直接丢给德古拉,让他把你拖进小岛,我们其他人就能得救了? 埃尔宾像是早就想到了他的回答,坦然说:那么你们就会从面对一尊BOSS变成面对两尊。 . 三个人走到了暗道的另一端,从雪地上摸回山庄,快到达的时候大概已经九点了。 楚图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埃尔宾,额头上青筋狂跳: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通关的方法是什么,只是知道了自己是被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殃及的池鱼。 埃尔宾倒是一点没有被骂的自觉,哼哼说:可以推测一下,这个午夜世界没有被德古拉影响之前会是什么样的。解开原来的谜题,可能就能出去了。他的想法和商唤年之前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那你倒是解啊?这个世界都被扭曲成这样了! 嘘声!商唤年像是领了两个小朋友的老师,心累地呵住他们,到山庄了。你们是想告诉全部人你们的方位吗? 山庄是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他们沿着光亮回到了门前。 当然,走正门是不能走正门的。 也好在,这三位仁兄的身手非常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打算翻到二楼阳台的罩顶上,从房间的阳台进去,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楚图发现了不对劲,叫停了他们翻窗的动作。 怎么了? 本来说好的,不能走散落单。楚图说,没人的房间一直都不点灯的,所以大家应该只点了几个房间的灯。但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个房间点灯? 我们找个人问问情况吧?商唤年说。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1) 埃尔宾像看疯子一样看商唤年:你疯了,那些傻逼的信息有什么可以获得的? 楚图没有理会埃尔宾,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对商唤年做了个手势。 商唤年默契地点了点头,跟上了楚图的动作,翻到了某一个房间的阳台里。 埃尔宾在他们后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表示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但还是跟了上去。 楚图站在阳台上,敲了敲阳台和房间间的玻璃门。 房间里的人像是一直在等他们,拉开了阳台前的窗帘,拉开了玻璃门。 你们果然来了。 然而,在看清阳台上有三个人之后,房间的主人明显愣住了。 三人在楚图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房间。 但很明显,除了楚图,另外两人并不清楚为什么楚图会选择这个房间,也不明白楚图和房间主人是怎么建立的默契。 楚图像是知道他们的疑惑,回过头轻笑:你们,一个不把普通玩家当人看,一个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没有当岸客的经验,都不明白,什么是明白人。 他回过头,看向了房间的主人:你一直在等我们? 准确说,是你们两人,不包括这位未成年朋友。 楚图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对这个世界有了猜测,但是也知道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些地方我无法解释。邱敏和我讲过第二夜里面,商唤年本来必死无疑,但显然,他还活着。你们绝不简单。我不能解释的地方,也许你们能解释,而同样,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楚图想了一想,邱敏,就是那个红桃皇后的夜里活下来的女孩。 同样,邱敏还和我说,不能只因为偏见和流言去做一些事。所以,我相信我的判断。 楚图抬眼:下午走廊上,替我们解围,谢谢你了。 不用,我一直在盯着一楼的情况。当然,楚先生能把这件事当做我向你们献上的诚意那自然最好。 楚图平静地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加入你们的团队。 我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我想要活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不叫小小,我叫萧桐。 萧桐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和坚定。 ※※※※※※※※※※※※※※※※※※※※ 一直想要写这样的一个角色。 这个午夜真的是神仙打架,萧桐来为大家演示一个凡人在神仙打架的过程中保命的正确方法 感谢xuelinpei和晚睡万岁的营养液~ 第69章 猜测 埃尔宾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楚图直接回他了一句:我又没接纳你成为我们团队的一员, 要你多嘴? 商唤年头疼地充当救火队员, 才堪堪将这两个看上去马上要打起来的人拉开。 埃尔宾破口大骂:我是跟着商唤年又不是跟着你,你自作多情什么? 楚图没有说话, 转头看向了商唤年。 商唤年一愣, 然后微微一笑:我什么事情都听楚导的。 好在他考虑到房间里还有萧桐和埃尔宾在, 才硬生生将已经到喉咙口的称呼给压了下去, 换上了楚导。 埃尔宾: 这种酸臭味! 更令他生气的是,他拿楚图没办法。毕竟楚图现在戴着商唤年的戒指, 一旦出了事, 商唤年自动循环的场就会消失, 他也就不能蹭这个场了! 萧桐一脸懵地看着他们,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不过,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粉红色、超越友谊的气味。 楚图不理埃尔宾, 转头对萧桐说:欢迎你的加入,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有一个聪明且不知道这些乱象的头脑同样重要。不过,你得小心点这个人。 商唤年叹了口气,对埃尔宾说:你既然要跟着, 就不要多做手脚了。对于我们而言, 萧桐的作用也很重要。言下之意, 不要对自己人出手。 埃尔宾脸色难看, 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萧桐放下心来, 走到一边,把房间里的椅子都拉过来,让他们坐下,给他们讲起了晚餐的事情。 她对三人说:晚餐的时候,你们三人都不见了。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然而,分给剩下的人的东西明显多了。然后就出事了。 怎么?他们还敢吃这些东西? 萧桐说: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也感受到了,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会产生一种无法压抑的渴望?可以这么形容这种感觉。 楚图和商唤年互相对视了一下。 楚图在早餐的时候,产生过那样一瞬间的渴望,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感觉如果不断放大,那会非常可怕。 商唤年转头问萧桐:然后呢? 萧桐说: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强忍住了,盘子里的食物只稍微吃了一些,问题不大。但是,他们都吃了很多,压抑不住自己的食欲。晚餐结束后,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然后一个叫王珊珊的姑娘就表现出了于昊的症状。 楚图说:她伤人了吗? 萧桐说:邱敏受伤了。她很快被制服住了,那个时候,还有个吃了很多的男生脸色也不对。然后我就提议,这样下去不正常的人都要比正常人多了,干脆每个人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用担心被别人攻击,也不用担心会去攻击别人。 这种情况下的确应该这么做。楚图点了点头。 萧桐说:但是,我不知道明天早上会发生什么。像于昊那样,慢慢恢复正常的话,即使他已经发作了,没发作的人也不大看得出来。 楚图摸了摸下巴:我们该快点行动了。 埃尔宾有些欠地说:你刚才说,有些事情需要不知道这些乱象的头脑,那是什么意思? 楚图看向了萧桐:我想听听,你的猜测。如你所说,我们得到的信息比其他玩家都要多,但同时,这会使我们被这么多信息蒙蔽。所以,我想知道,从一个普通玩家的角度,你看到了什么。 萧桐也没有迟疑,直接开口说:这是一个被伪装成暴风雪山庄事件的阴谋。 哦?她的话让他们都很震惊。 她继续往下说:这个事件中嫌犯、被害者都只存在于他人的描述中,实际上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但是在这个背景故事中,我们所代表的的客人在一开始应该是信服于侦探的推理的,那么,我就先做出一个假设,即使我们并没有见过被害者和嫌犯,但是他们的存在和身份都是真的。因为这是背景故事的一部分。 三人点了点头。 萧桐说:那么,就面临了两个选择。嫌犯威尔斯是自己逃的,还是被人害了。从我们现在的发现来看,我比较倾向于威尔斯已经死了的可能。 如果这个背景的确是基于暴风雪山庄事件,那么第二天早晨,警察会到来,虽然现在警察并没有到来,但是对于想要杀威尔斯的人来说,他并不知道今天警察不会来,因此他需要在日出前动手。 那样的话,我就有了两个猜测。一个,威尔斯不是嫌犯,但是侦探的诡辩让大家相信了,于是侦探在警察来之前杀死威尔斯,那么,当警察真正到来了,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指向威尔斯是戴罪之身的证人,从而死无对证。那样的话,所谓的侦探就是杀死两个人的凶手。 另一种猜测,我认为,威尔斯的确是凶手,他杀死了查理。之后,他被山庄中的任意一个人杀死了。这是两个并列的案件,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恰巧一件案子的受害者成为了另一件案子的受害者。而因为查理之死已经被先前的侦探解决了,我们的任务也就成了解决威尔斯之死案。查理的案件就是扰乱我们视听的干扰。 萧桐停顿了一下:至于餐桌上的事情,我无法解释,这大概就是午夜在给我们设时间限制吧,如果再拖几顿饭,那么大家都会变成那样。她并不清楚吸血鬼和复活者的事情,将隐藏在幻觉后面的事情归咎于时间限制,这倒也说得通。 楚图摸了摸下巴。他们之前,都太关注德古拉这个人本身了,从而无法清楚地推断他作为侦探这个身份背后的作用。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商唤年慢慢开了口。 听楚导的果然没错,不能小看午夜中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到了第四夜。萧小姐,分析的很精彩。 萧桐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叫我萧桐就好。 楚图抱着双臂:我倾向于将两种可能性结合起来。 萧桐疑惑问:什么意思? 楚图说:查理之死和威尔斯之死是两个并列的案件。威尔斯想要杀查理,和他的死亡并没有关系。他的死,是因为触发了死亡条件。 楚图顿了一顿:还记得午餐时的那个胖男人是怎么死的吗?我觉得,威尔斯和他一样,触发了死亡条件。 萧桐皱起了眉头:可是,舍曼称呼那个胖男人是查理,如果触发了死亡条件,那也应该是最初的被害者触发了死亡条件,所以最初的被害者也被称为查理。而不是第二个死者。 楚图说:那,假如查理指代的并不是触发死亡条件的人,而是具有某一类特征的死者呢?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威尔斯和查理的外貌特征。 至于证据楚图搓着指尖,就在酒窖里。 第70章 推断 走廊上寂静无声, 他们的人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摇曳。 脚步声在走廊里清晰地回响, 交织在被刻意压低却无法掩饰的呼吸声中。 一行四人, 走向了酒窖。 没人出来吗?埃尔宾出声,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萧桐压低声音回答他:我之前和他们说, 即使变得和于昊一样, 同样也是有意识、能自己开门出来的。所以最安全的方法是待在房间里, 这样一来, 天亮之前, 在走廊里的只可能是不怕这些异类的人因为他们自己也变成了那样。所以,现在还是不遇到任何人比较好。 他们走到了酒窖门前。酒窖被锁着。 反正外面也没有人,楚图也就不顾忌了, 直接上手把锁给撬了。 埃尔宾震惊道:现在当导演都这么惨的吗?都得培养出撬锁的绝活来增加收入? 商唤年扶额。好在楚图已经心平气和下来, 不打算和这个智商有问题的人计较。 酒窖里的光线比走廊里还要昏暗,他们四人进入了之后,关上了门,周围只有一点点的光亮将大致的轮廓照清。 整整齐齐排布在酒架上的瓶子在这样的光线下模糊不清, 里面的液体也在一片黑暗中模糊不清,安静地带着它们曾经的温度沉睡。 看见真实是商唤年的特性, 楚图不肯定地问了埃尔宾一句:你看得到这里的东西吗? 埃尔宾眼珠子一转,明白了他们两个是可以完全看到真实的,回答道:能排除部分干扰。 萧桐也在两句话之间感觉出, 这群人和普通的玩家完全不一样。 楚图走到了一排酒窖前, 抬手捏住了一张标签:你们过来。 他转身对他们说:这里的标签上写的都是人名、地点和时间。都是这些红酒 的提供者。 萧桐惊恐地捂住嘴:那我上次在这里看到的眼珠! 对。楚图说, 大家看到的都是幻觉。这里的藏品都是血, 以及一些人体的器官。而我说的线索,就是这里的分类和标签。 怎么说?埃尔宾问。 楚图指着里面的几排说:那里的都是包装精致的红酒,而他们标签的共性,就是采血者都是欧洲人。 他又走到了之前萧桐看到眼珠的那一排:这一排,都是浸泡着的人体器官,而上面的标签,地点不在欧洲。 商唤年点了点头,补充道:这里的排布是按分类来的,里面的几排都是纯血,而越往外越会出现器官之类的东西。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酒窖,那么越往里面的藏品越名贵,从而我们可以出,这个血窖的主人认为欧洲白人比较名贵。 啧,种族歧视。埃尔宾摸了摸下巴。 不只是这样,楚图走到了最外面的一排酒架里,像是这张标签,地点是韩国光州,但是名字确是叫安娜金。会有韩国人叫这种名字吗?这里的每一张标签上的名都是西方人的名字,即使地点是在亚洲或者北非。所以,我推测,这些姓名不是他们本来的名字,而是在死后被根据他们的特征被命名的。 商唤年抱起了双臂:这的确是很种族主义的做法呢。而且,看德古拉的样貌,我觉得在欧洲人里面他也给分出了三六九等,金发碧眼的,在他眼里比较金贵。谁让他是金发碧眼,这样最典型的雅利安人种呢? 萧桐并看不到那些东西,只是有些疑惑地说:那你之前的推断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商唤年好心地为萧桐解释:之前你能看到眼珠、餐桌上的食物变成生肉之类的事情,是因为这个小世界是由暴风雪山庄和吸血鬼两个故事叠加而成的。 萧桐恍然大悟。 楚图说:你提醒我了。如果威尔斯已经死了,那么他的死和他杀了查理没有必然的联系。假设这个世界是暴风雪山庄和吸血鬼山庄两个故事叠加起来的,那么,查理的死和威尔斯的死是不是可能是这两个世界分别各自作用的影响呢? 你的意思是,查理的死,是因为暴风雪山庄事件。他在这个事件里扮演了死者的角色。而威尔斯的死是因为吸血鬼事件,他在这个事件里面因为触发了死亡条件而死?这两件死亡,是分别在两个故事的作用下发生的?商唤年恍然大悟,然后,在两人死后,两人的尸体被吸血鬼以种族外表分别归类为查理和威尔斯的名字?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2) 楚图点了点头:我们不妨称第一个死者为A,第二个死者为B。B杀了A,这件事发生在暴风雪山庄事件里面,而B因为触发了死亡条件而死,这件事发生在吸血鬼事件里。然后,这两个事件叠加了起来,变成了我们看到的那样。而在吸血鬼的影响下,A和B的尸体不见了,被加工成了食物,而也因为他们的种族和外貌,被赋予了查理和威尔斯,这么两个名字。 为了验证他们的观点,四人分别在酒窖里找查理和威尔斯这两个名字。而在找寻的过程中,他们也发现,这里的名字有很大的重复率,其中,有十一个查理和三个威尔斯。 虽然这样的名字很常见,但是在藏品中出现这么多次,而且这些查理的对应地点都是东亚,威尔斯的对应地点都是中欧,这些巧合组合在一起,全部指向了楚图的假设这里的名字是对种族的分类。 查理是对肥胖的东亚男人的指代,而威尔斯是对具有某种特征的中欧男人的指代。 那,我们的通关方法是什么?了解这么多,但是对应该怎么做,他们还是一头雾水,萧桐问。 楚图和商唤年同时转头看向了对方,苦笑。 萧桐不解:怎么了? 商唤年说:如果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变化的暴风雪山庄事件,像你之前猜测的那样,威尔斯和查理的死是互不相关的两件事,那我们的通关条件很可能是找出杀死威尔斯的人。而现在,由于两个故事的相互作用,杀死威尔斯的,是这个小世界本身。 酒窖里陷入了沉默。 楚图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刘海:积极点吧,朋友们。事情还没那么糟糕,虽然我们不能把小世界怎么办,但是还有德古拉这一个一看就是大BOSS的人,说不定,他能代表这个小世界。 的确,现在的情况下,要想通关只能在德古拉身上下手。埃尔宾难得没有和楚图抬杠。 萧桐突然出声:在小说里,雪停了、太阳出来、桥修好,都在一定程度上烘托了真相浮现、沉冤得雪的故事情节。那我们如果当众指出真相,那是不是雪会停、警察也能来?那这样的话,不久通关了吗? 另外三人没有吭声。 萧桐忽然有些心虚,弱弱地开口问:怎么了? 商唤年带着苦笑转向了楚图:我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你会让一个普通玩家加入我们。 楚图朝他笑着眨了眨眼睛:是啊,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楚图转过头对萧桐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该想想,如何指出真相。 埃尔宾皱起了眉头:我们没有证据。如果我们揭开了真相,必须要充足的证据指向凶手,而不是推断。 商唤年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有个地方可能有线索。 哪里? 收藏室。 第71章 收藏室 四个人鬼鬼祟祟地聚在一楼的楼梯口, 向走廊深处的地方张望。 埃尔宾拿手肘戳了戳商唤年:你是觉得, 里可能有尸体一类的东西,可以当做证据? 商唤年点了点头:昨天餐桌上很明显只出现了一具尸体的量, 而之后,很明显他们再也没有食物来源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把我们和那个男人的尸体分开, 而之后那个胖男人的尸体就不见了。他们的行为很明显是因为手上只有一具尸体。而一开始死了两个NPC, 那么, 还有一具尸体去哪里了呢?我觉得就在。 我们在酒窖里发现威尔斯这个名字属于中欧人,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威尔斯欧的很纯正, 所以被收藏了起来, 就像人类把名贵且能保存下来的食材收藏起来一样。楚图说。 山庄仍然同之前一样, 寂静得可以听到地毯上的绒毛被脚步压扁的声音。 正对着三位NPC的房间,他们不敢直接这么进去。 萧桐很有眼力见地开了口:我在走廊上帮你们把风。 不行的,商唤年摇了摇头, 拒绝了她,你自己没有战斗力,山庄内部不安全,可能会有变异的玩家出来。 但是, 如果留两个人在外面, 也不能留埃尔宾。他们两个不排斥埃尔宾跟着他们,不代表他们放心这个人。 这样一来, 商唤年和楚图, 总要有一个人留在外面和萧桐一起放风。 楚图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对埃尔宾说:我们两个进去。 埃尔宾还没回答,商唤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这里虽然三人有着异常的身份和能力,但是说到底,只有他一人是完成体,完全不惧怕在小世界里发生什么。 如果被发现了,他撕破脸皮和NPC缠斗都能拖住他们,给里的人争取到脱身的机会。 . 里的昏暗程度和酒窖里有的一拼。 正对门的是巨大的落地窗,此时,窗户被大而厚实的缎面窗帘完全遮住了。沿着两边墙摆放着两米多高的柜子,柜子全部都被白布遮掩着,看不出里面的东西。的中间放置了一张工作台,上面同样由白布将各种东西遮掩得严严实实。 埃尔宾直接走到一旁,揭开了白布的一角,往里面看去。 什么东西?楚图转头低声问。 埃尔宾简短地回答:人。 这里都是人吗?楚图走到另一边,揭开了柜子上的白布,看到了里面的人形。然而,因为光线的缺失,他们只能看到大致的形状,而看不清具体的东西。 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威尔斯的尸体很可能就在这些尸体中间,被存在在这些玻璃柜中。 埃尔宾走了过去,将窗帘拉了开来。顿时,刚才只能通过窗帘缝隙透进来光亮照明的房间被月光充盈了。 楚图把柜子上的白布掀了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形态类似的男人。这些尸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阖着眼睛。 他们都被特殊的架子固定住了,呈现出了整齐划一的姿势。 楚图皱着眉头打量这几具尸体:这看上去怪怪的对了,这里所有人的样子都和德古拉很像! 埃尔宾抱着双臂走了过来:啧,这是更换人体器官的戏码吗? 楚图回头,一把拉开了房间中央工作台上的白布,露出了白布下的东西全部都是各种手术的工具! 埃尔宾说:看来,这个午夜世界本来就是为德古拉提供人体器官的小世界,只不过这一次,德古拉自己作为NPC来了,让这个世界发生了异变。 复活者变成NPC后竟然会慢慢腐烂,需要不断更换身体部件?楚图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埃尔宾。 埃尔宾耸了耸肩: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要是能变成一个大BOSS,没有生老病死,各个青春永驻,我干嘛非要排斥呢?干嘛还要找商唤年蹭场?还不是因为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啊!说实在的,到了德古拉那一个地步,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具死尸都是个迷。 楚图接受了他的说法,回头继续打量柜子。 的确,这能说的通。这就能说明,为什么舍曼才是这里的主人,但是却对德古拉这么敬畏了。这里相当于德古拉收集人体部件的一个站点,而舍曼只是受雇于德古拉的管理员而已。楚图说,那么,不见的威尔斯的尸体,应该是符合德古拉的标准的,应该就在这些柜子里。我们怎么把他找出来呢? 埃尔宾说: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标牌吧。 他们在收藏室里左翻右翻。 外面没有声响,放风的人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们两个放松了下来,对这个房间进行了更彻底的搜查。 没有什么线索。楚图有些懊恼地站起了身。虽然他们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但是对他们的通关却没有什么帮助,这让他焦躁了起来。 他双手叉腰,长吐了一口气,回头,正好看到埃尔宾站在那里不动。 你怎么了?楚图觉得有些不对劲,向埃尔宾走了过去。 埃尔宾把那一边的白布全部开了,而在一列柜子的旁边,有一面全身镜,之前同样也被白布覆盖住,而现在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 埃尔宾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没有受到蛊惑的异样,平静、安详,但是脸上的微表情却不断变化,将他内心中的点点滴滴全部都暴露出来他从镜子里看到了深深眷恋、刻苦铭心的东西。 楚图走到了他身后:怎么? 当楚图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的同时,埃尔宾像是被电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连忙转过头:没事。 真的?楚图有些疑惑。他同样想到,这个山庄里的确一直没有看到过镜子,而这一面镜子可能是这里唯一的一面。 这个世界和镜子也有关系?楚图的头一下子疼了起来,这个小世界本来就够复杂了。 埃尔宾难得地没有和楚图呛,淡淡地说了一句:放心,镜子和这个小世界的通关没有关系。这是我的私人秘密。 他看到楚图在月光下的那张不信任的脸,嘲讽地笑了一下:你最好还是不知道镜子的事情为好。等你们都知道镜子代表什么,那位商小朋友估计会发疯的。 说着,他走过了楚图身边,向门外走去:走了,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可以当做证据来用。 什么意思?楚图心里的疑惑没那么容易打消,但是埃尔宾说的发现很快捕获了他的注意。他跟着埃尔宾走了出去。 走廊里仍然一片寂静。 埃尔宾向几个方向张望了一下:他们人呢? 商唤年在,不会出事的。楚图同样没有看到他们,但是对商唤年却有着绝对的信心,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他们吸引过去了。在此之前,你还是说清楚,刚才说的证据是什么? . 夜晚的雪停了。 天空中一片晴朗,月色为茫茫的雪原染上了深浅不同的光影。 雪融化时吸热,将地表附近的温度降到了甚至比大雪纷飞时还要低。 微风将这种冰冻的感觉流动了起来,刮过了屋顶。 男人单薄的西装外套被这样带着冰刀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但是却好像不能带走他身体上的温热,让他感受不到寒冷而一直挺直脊背。 说吧,你有什么事。 商唤年的声音不带温度。自从和楚图重逢,他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冰冷了,像是带着满腔冰封的恶意。 德古拉看向了一旁地面上昏睡的女孩:你们的进展很快,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的事情。 商唤年眼睛一瞟。 你别误会,我还是想要当好一个NPC的。她没有触发死亡条件,我不会怎么样的。德古拉看似幽默风趣地摆摆手,别把我和那种没有情感的蠢NPC看做一种东西。我只是单纯地想找后辈聊聊天而已。 商唤年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别这样,年轻人。说不定你之后到处想要找我问问题都没有门路呢。德古拉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很聪明,这次的玩家里有一个还没完全退化的复活者,可能对你的爱人造成威胁。你将自己的另一极放到爱人身上,所以那位复活者为了能一直依靠你的场,不会对你的爱人动手,这样反而能让那位复活者成为自己爱人的一重保护。很聪明。 谢谢夸奖。商唤年面无表情。 德古拉叹了口气:别这么自信,年轻人。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前辈也不是傻子,要是不能确定自己另一极的安全,又怎么会把它给另一个人呢?但结果还不是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商唤年没有说话。 德古拉转头看向了月亮:这是一种宿命,是一种轮回因果。他的死亡是必然会发生的,就在你给出另一极的时候注定好了的。 他转过头,对商唤年眨了眨眼睛。 第72章 诅咒 你到底要卖关子到什么时候?楚图跟在埃尔宾的身后有些无奈。 你声音小一点。埃尔宾有些嫌弃, 你是担心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吗? 他们两个正鬼鬼祟祟地沿着墙根往四楼的阁楼走。据之前舍曼的说法, 第一个查理被威尔斯杀死的那位, 自己要求住在阁楼里。 楚图轻声抱怨:那你就说清楚。 埃尔宾头疼地把事情分层条缕地解剖开来:威尔斯杀死查理,这是在原来的暴风雪山庄故事中就有的。那么, 即使单单这样的一场杀人案, 总该有前因后果。一般的推理小说, 最后不都会揭露凶手和被害者之间的仇恨吗?我在想, 威尔斯要杀掉查理, 那他们之间应该有些联系,从查理的房间里能搜出和威尔斯有关的东西,合影之类的, 推理片不都这么演吗? 那怎么作为我们揭露德古拉的证据楚图问, 只不过刚问出口,他自己就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德古拉已经换上了威尔斯的身体部件了, 他在外表上就是威尔斯! 是的,我们如果从查理的房间里找到有关威尔斯的照片一类的证据, 就能证明,现在的这个德古拉顶着威尔斯的外貌。他如何解释这一点?他又是怎么接触到尸体的?这些问题足以把嫌疑指向德古拉。 楚图点了点头:的确,德古拉回来之后立马去了一趟收藏室, 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更新了身体, 没有人仔细观察他的脸, 他很有可能现在就顶着威尔斯的脸。 他们走到了目的地。埃尔宾让出走道, 把面前的锁暴露在楚图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动作要快,天快亮了。 . 商唤年盯着德古拉的脸,眼神幽深:你什么意思? 德古拉故弄玄虚地转了转头,走到屋顶的边缘,扫开周围的一圈雪,坐了下去,把两条腿晃荡在屋檐外。 商唤年的眼神如毒蛇,紧紧盯着他的后脑勺。 德古拉不为所动,看向远方,慢慢地开口道:当年,我把我的另一极当做项链带在了伊丽莎白的脖子上,这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次的午夜,我们在丛林里穿梭,解开了印第安部落的密码,找到了走出丛林的正确道路。离出口只有两百米的时候,伊丽莎白突然对我说,这条路不对,如果我们再走下去会全员死亡。然后,她猛地推开了我,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等我们追上她,只剩下了她的尸体。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3) 商唤年没有说话。 我苟延残喘了十年,最终还是变成了这幅样子。德古拉的声音听上去很感慨。 不过,现在的生活也不赖,毕竟伊丽莎白死亡后到了小岛上。她没有参与复活副本,等我也被召回小岛,作为小岛的统治阶级,能将她在小岛上保护起来,我们也能长相厮守。我很后悔在外面挣扎了十年,应该早点去阳光下跑几圈,被召回小岛。德古拉转头看向了商唤年,不过,你的爱人看上去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如果在小岛上选择了复活任务被完全抹杀了,等你回到小岛上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毕竟以最快的速度退化,也赶不上他进入复活任务的时间。 商唤年的眼底产生了波动:你没有问过伊丽莎白,她最后看到了什么吗? 德古拉说:我没有问,因为在回到小岛前的十年里,我知道了为什么。 什么? 是轮回。那一次的玛雅丛林是一个轮回午夜,但是每一次轮回刷新,我们的记忆都被抹除了,认为这是第一次。而你知道的,轮回是可以困住复活者的唯一方法。德古拉说,如果往我们既定的道路走,轮回就会被刷新。而在那一瞬间,伊丽莎白受到了小世界的旨意,回想起了每一次无尽而绝望的轮回。她死后,因为我的另一极消失而导致了场紊乱,影响了那一个轮回局,我们所有人被午夜扔了出去。 我给她项链的时候没有同她说,她的死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后来,在小岛上,她对我说,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告诉她,她的死是送我出去的唯一方法。 在寒风中一直挺直脊背商唤年手脚却一下子冰冷了下来。 心里的一个声音不停地和他说,德古拉说的是真的。 安达的世界里,他们已经窥见了轮回的面貌,只不过,第三夜的世界即使会同化玩家,他们还是能保持一部分记忆的。而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记忆,连记忆都刷新了,认为这是第一次进入第四夜。 他们一直觉得,小世界变得那么奇怪是因为哈迪斯号离小岛越来越近的缘故,没有想到可能是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商唤年离楚图越来越近了。 德古拉看到商唤年脸上复杂的表情,耸了耸肩:你经历过复活任务,应该知道的。最后的复活时刻,当我们的心脏被极代替时,那一句咒语的意思。 你们是被永夜选择的死者,将永远在孤夜中沉沦。 商唤年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一句咒语,现在想来,复活的咒语竟是这样的诅咒,更像是一种折磨。 他们已是在那血池中嗜血的蛆虫,再也无法窥见天光。一切寻求爱、温暖和美好的行为,只能将他们和周围的一切拉入泥潭。 小岛磁场对这条航线的影响只是让通关者的不死金身失效而已。 陈巫九之前打趣说,和他们两个进午夜将无比危险。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先前还没有在意,现在想来,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遇到的世界会这么奇怪,这条船上的其他人遇到的午夜不是这样的。而原因,是因为本将孤独地沉沦在寒夜中的商唤年找到了温暖他的人,而受到了诅咒。 商唤年和楚图走得越近,他们遇到的世界越向轮回靠拢。而这一次,他注定会把戒指套到楚图手上,而他们注定将陷入无尽而没有记忆的轮回,等待某一次小世界在楚图耳边的细语。 德古拉站起了身,走到了商唤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作为NPC我还是得敬业,但是这已经是你们的一千六百五十三次了,伊丽莎白早就和我抱怨,我为什么总是得加班,所以我觉得还是来和你打声招呼比较好。虽然之前的两百三十三次里,我也来找你谈过,但你们还是刷新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们玩下去了。 商唤年僵直不动。德古拉看着慢慢升起的太阳,哼哼着小调往回走:去阁楼吧,按剧情的推进,他现在应该在阁楼里。现在赶着去收回戒指,说不定还来得及,虽然之前的两百多次,你一直遇到各种障碍。 . 找到了!楚图从查理的物品中找到了一张照片,这应该就是威尔斯!德古拉果然把他的头换给了自己!这样,我们在早餐的时候揭发德古拉,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次午夜了? 希望如此吧。埃尔宾皱着眉头。 楚图撇了撇嘴:你怎么这么副苦瓜脸? 不知道。直觉告诉我,早餐时揭发就能结束这次午夜,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揭发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该死,我说不清楚。埃尔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头疼,我感觉现在遇到的情况好熟悉,但是就想不起来是什么,记忆的一部分很模糊。 楚图倒是没有再打岔:走一步看一步吧。 埃尔宾没反对,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商唤年和萧桐去哪里了?埃尔宾走在楼梯上,有些疑惑。 我也很不安,但他很靠谱。楚图这么回答。 等他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竟然发现其他玩家和NPC都刚好走了出来。 哦,大家起的真早啊,那我们也能早些吃早餐了。舍曼发出了清晨爽朗的笑声。 玩家们没反对。 等等。埃尔宾小声说,早餐提前了? 楚图也皱起了眉头:他们还没来。人没齐。 然而,舍曼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人没齐,领着众人走向了早餐厅。 ※※※※※※※※※※※※※※※※※※※※ 我好像将自己想要搞什么事情暴露得一干二净了 第73章 五点 突然, 商唤年一把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德古拉。 德古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商唤年淡淡地说:上一个白天,你不在山庄里。你现在也要离开吗? 德古拉回过神来, 眯起眼睛来玩味道:不,这个小世界的第二个白天就会迎来玩家的审判。我得留在这里。 商唤年看着他的眼睛:既然你那么想要下班,那就由你带我过去吧, 免得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德古拉没有说什么,全当是默认了。这是这几次以来,商唤年选择的最稳妥的方式,他一个人进山庄, 可能遇到各种奇异的事件。如果不是确认过他的确没有了记忆,德古拉也许会认为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 商唤年走到一边扛起萧桐,跟在德古拉身后跳下了屋顶, 从前门走进了室内。 早餐厅内的嘈杂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德古拉吹了一声口哨:看来, 即使到达早餐厅的途中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还是会有意外产生。 商唤年没有理会他,将萧桐放在早餐厅外, 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早餐厅里的已经乱做了一团。 楚图和埃尔宾站在那儿, 企图让其他玩家冷静下来,但仍然是一片嘈杂。 一些玩家惊恐地看着盘子的里的东西, 到处大声叫嚷,其中两个人在不住地干呕;以于昊为代表的另一些已经变异的NPC面色不善地和那些玩家在对峙着;舍曼和皮尔看似在劝架,实则唯恐天下不乱, 到处煽风点火。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让这些人冷静下来, 来听他们讲话。 至于早餐厅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就是因为,这一次的早餐,竟然完全没有了幻觉。 那一盘鲜血淋淋的肉就这样暴露在了每一位玩家的面前。而舍曼和变异的玩家竟像是没事人一样,平淡无奇地开始吃起了早餐,这让其他玩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再回想起自己昨天吃的那些东西,一阵一阵的反胃和恶心,让他们根本无法装作没事。 于是,冲突就在他们之中爆发了。 够了!这场游戏可以结束了!想要活命就闭嘴! 早餐厅里的嘈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大开的大门以及站在门口的人。 商唤年额前的黑发半掩住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整个人笔直地站着,周身透着凌冽的寒意,像是裹挟着室外的风雪,连带着他本身气质中的清冷,毫不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刚才还是乱作一团的早餐厅,一下子鸦雀无声。商唤年没有迟疑,走到了楚图身边,皮鞋磕碰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响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楚图好久没有看到商唤年这样了,有些恍惚,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才反应过来。 把戒指摘下来。商唤年凑到楚图的耳边轻声说。 嗯?楚图有些吃惊商唤年的举动。他之前说什么都不肯收回这枚戒指,现在这是怎么了? 快。 楚图眼神一瞥,看到门外站着的德古拉,心里面一盘算。商唤年可能是从德古拉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他也没有推阻,将戒指放回了商唤年的手里。 你说这个游戏可以结束了,什么意思。玩家里有人出声问。 商唤年慢慢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被这一个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请德古拉先生进来吧。商唤年转头和楚图说,你们有什么发现,说出来吧。 楚图一怔,一旁的埃尔宾同样也有些疑惑。 但是他们也没有推阻,将之前的收获讲了出来。 这是一个暴风雪山庄事件。查理被威尔斯杀死,而威尔斯不见了。而我们认为威尔斯在失踪后同样遇害了,因此,这里的案件变为了两桩。威尔斯杀了查理,而某人杀了威尔斯。大家很可能会将这两件案件联系在一起,因为一件案件的受害者是另一件案子的凶手,但是,这两件案子可能并没有联系。 楚图讲了一半,伸出手指向了德古拉。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转向了门外的德古拉。 我们从查理的房间里找到了他生前的物品,里面有一张欠条。威尔斯是因为欠下了查理一笔巨款且还不上,因此杀了查理这是一起非常普通而寻常的熟人作案。 而威尔斯的死大家从餐盘上看到了,这个山庄的主人其实是吸血鬼,而且据我们的调查,这些吸血鬼的身体会腐烂,因此需要从尸体上选取新鲜的部分定期替换自己的躯干。而威尔斯的身体非常符合他的选取标准,且威尔斯他本人可能触犯了死亡条件,因此,他死了。而威尔斯死后,他的躯体被换到了这位德古拉先生的身上。 楚图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照片:至于证据,就在这里。这是从查理那儿搜出来的照片,这是查理和威尔斯的合影,但是,大家可以看到,照片上威尔斯的脸竟然和这位德古拉先生现在顶着的脸一模一样呢。请问,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早餐厅中,除了商唤年,其他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向了德古拉。 德古拉从容地插着口袋,慢慢地踱进了早餐厅。 他抬起头,其余玩家明显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不经往后躲。 德古拉却只是悠闲地开了口:这是你这么多次以来最果断的一次,成功从他的手上拿下了戒指。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就能出去了。 商唤年冷眼看着他。 德古拉转头对楚图说:只要我承认了,这一次的游戏就结束了。然后 这一切都会重启。 他看向了商唤年:我以为你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一次的午夜本身就是因为你的诅咒而生,即使你拿下了戒指,下一次,什么都不记得的你也会再把戒指套到他的手上。你打不破循环。 楚图有些不安,转头问商唤年:什么循环? 商唤年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早餐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见他没有回答,德古拉看向了其他的玩家:好吧,好吧,我承认。 我就是第二件案子的凶手。你们在这次的侦探游戏中成功了。 滴答滴答滴答 早餐厅里挂着的钟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指针滴答的声音响亮到每一个人都能轻易听见。 怎么回事? 像是地震一样,地板开始倾斜,房间里的刀叉、餐盘互相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从德古拉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同样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变化。 商唤年一把拉住楚图:五点了。 房间里的钟在停止疯狂的转动后落在了五点。 离游戏结束的黎明还有一个小时。 德古拉回过神来,看向了商唤年:没有想到,这一次,两极都在你手上的时候,完成了推理进程,游戏进程竟然可以过五点。之前的你们一直没有过五点,恭喜了。不过 啊 房间里的玩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刚才还好端端站在一边没有异变的玩家,竟然直接扑向了另一个玩家,向她的脖子上咬去! 商唤年和楚图也被这样的变化震惊到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德古拉已经不见了,只有他的声音留在房间里。 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 房间里的玩家已经完全乱了套,分不清谁是正常人,谁又不是。 楚图一片踢开向他们扑过来的玩家,一边拉住了商唤年:你到底刚才去哪里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游戏是一个轮回。商唤年说,而且每一次轮回刷新,我们都没有了记忆。 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靠!楚图问到一半,一边的埃尔宾竟然也像那些玩家一样向他们的后颈扑来,惊得楚图连忙推了一把商唤年,两人在地上滚到房间另一边。 商唤年拉住楚图,将他狠狠地拉近了自己,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这样的轮回可能永远无法结束。 别说丧气话,总是有方法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楚图狠狠盯住了商唤年没有波动的瞳孔。 的确是有方法的。埃尔宾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他此时眼睛布满了血丝,脖颈因为嗜血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涨得通红。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两人。 商唤年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之前一直忽视的一个问题。 埃尔宾的另一极,是不是也是在轮回局中死亡的? 那他是不是早就意识到这一次午夜的破解方法? 埃尔宾嘲弄似的地勾起了嘴角:轮回午夜刷新了所有人的记忆,也将我这一部分的记忆封存了起来。但是到了五点,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包括,如何破局。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4) 他高声对房间里的所有人说:你们这群疯子一样的傻逼都给我听好了,怎么结束这一切?把商唤年手上的戒指夺下来,套到某一个人手上,然后把那个人杀了,我们所有人都解放了! 楚图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猛地看向了商唤年。 原来,这一个午夜的破解方法,竟然是商唤年另一极的消失。 埃尔宾嘲弄的语气在他们头顶响起:哈哈哈,这一次,是真的死局,是你的死局,也是我的死局。 只有商唤年的另一极消失,场发生了变化,他们才能打破循环出去。而一旦商唤年的场没有了,埃尔宾会马上失去庇护,被拉回小岛;而商唤年,会走上埃尔宾已经走过的道路。 选择无尽的循环,亦或是死局。 楚图一把拉起商唤年,向早餐厅外跑,身后的人却猛地凑了上来。 这一次,不允许你再自作主张。 即使抛弃了自己,这个死局里的其他人还是能活下去的。 楚图拉住商唤年的手一下子握紧了,狠狠地扣住了皮肉,似乎要陷进去。 妈的,难道你的戒指还想戴到别人的手上吗? 第74章 楚图 你在说些什么? 没有回头, 拖着商唤年在走廊上疯狂地奔跑着,话语在他喘出的粗气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不就是想把戒指随便给一个人, 然后杀了他,做好自己和埃尔宾变得一样的打算了吗? 商唤年没有说话。他们甩了后面的人很远,走廊上只有两人匆忙的脚步声和他们喘着粗气的声音。他们一路向上, 跑到了四楼。 一脚踢开了阁楼的门,闯了进去,狠狠把商唤年拽了进来,转过头:第一, 我不管你在小岛上有没有杀过人,又或者说杀了多少人, 在我眼皮子底下, 容不下随意找替死鬼的行为。 第二, 反手将阁楼的门狠狠关上,出去之后,你以为我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商唤年,而自己毫发无损吗? 他走到阁楼的另一边, 打开了阁楼顶上的气窗:第三, 你这辈子还打算把戒指套到谁的手上? 商唤年一直都在沉默, 当他是哑口无言, 拉着他一起爬到了屋顶上。 一屁股坐在了屋顶上, 喘着粗气, 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抬眼。 让他惊讶的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商唤年,脸上带着的并不是羞愧或者恼怒,而是古井般的平静。 就这么在一步之远,默默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商唤年张了张嘴,像是卡顿了似的,过了三秒才开口,不带他和他说话时一贯的温和,平淡得让隐隐发毛:那你觉得这一个午夜怎么过? 收敛起刚才的情绪,只是把手掌摊在了商唤年面前:拿来。 你是什么意思?商唤年的肩膀一下子紧张得绷直了。 这个午夜只要破局,你就必定会失去场,变成埃尔宾那样子。对你而言是死局。的双眸紧紧盯着商唤年的。两人可以感受到对方内心里最微妙的那种波动。 对我而言也是。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传来了声响。有人进阁楼了! 商唤年眼光一瞥,没有犹豫,左手揽住,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下面是洁白松散的雪地,两人落到了厚实的雪层上,在雪地中滚出了一道印子。两人的头发、衣领间都是雪,冻得人脸色苍白,鼻唇间呼出的热气明显得可以模糊面前人的视线。 屋顶上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商唤年双手撑了起来,稍稍回头看了一眼天空,又马上低下头,看向仰躺在雪地上的。 喘着气,仰头看着他的喉结。 商唤年低下头,只是说了一句:我能等到一个你同意的轮回。 的瞳孔骤地收缩了起来。 商唤年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把从雪地上拉起。山庄里的声音开始转移,他们也要到外面来了。 还想说什么,商唤年却拉着他开始在雪地上奔跑。 呼啸的冷风在耳边刮过,带来了前面商唤年的声音。 现在的时钟还在走,五点到六点,但是只要轮回不被打破,永远到达不了六点。 他转过头:我知道,我注定会变成那样,但是你不一定。对我而言,这场游戏的胜利是你活着出去。 不惜代价地让你活着出去。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等下一个轮回,再下一个轮回。总有一次能成功的。因为,不论我是否有记忆,这都是我最大的心愿。 楚图猛地挣开了他的手:你疯了!无尽的轮回,这和死亡有区别吗?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我们就是消失后的存在了。 身后的追兵离他们只有不到五十米了。 埃尔宾的速度非常快,几乎逼停了他们。 他们一路向远走,到了峡谷边缘,脚下两百米,正是冰封的河流。 表一直在走。快要六点了,马上轮回就要刷新了。商唤年的手上竟然有一块怀表,这应该不是他的东西,而是从山庄里面顺来的。他似乎从走进早餐厅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甚至做好了准备。 看着越来越近的埃尔宾,楚图说:不论多少次轮回都是一样的。 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埃尔宾把速度放慢了下来。他冷着脸,一步一步慢慢地接近两人,靴子将雪踩实时的声音混进了风里。 他看了一眼商唤年,再看了一眼楚图,不屑地笑了一笑:我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明白的,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商唤年没有说话。戒指被他攒在手心里,硌得人生疼。 你这样,只能刷新轮回,于事无补。埃尔宾说,我也不管你们两个最后到底怎么样,给个爽快,商唤年,别黏黏糊糊的。 突然,原本几乎已经停了的雪一下子下大了,天空也变得阴沉,泛着黑气,大风抱着鹅毛般的雪片砸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 埃尔宾的声音就在他们面前:好不容易有一次能恢复记忆,我也不想再拖了。既然是死局,那我就期待能有更多的人可以和我一样尝到那痛苦的滋味。你逃避不了的,商唤年。 楚图能感觉到身前的人全身紧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准备对一切伤害做出反应。 他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我不同意,就拖进下一个轮回。 楚图心里慢慢沉了下去。 突然,一道人影划过,在让他们迷了眼睛的大雪中,埃尔宾直接向商唤年扑了过来。 商唤年明显是做好了准备的,死死攥着戒指,拿自己的身体去和埃尔宾硬碰硬。 埃尔宾的身体已经转化到一半了,不像是由真人那样柔软的血肉组成,相比于商唤年,更像是科幻片中的人造人,皮肤坚硬而充满弹性。 楚图下意识想要去帮商唤年,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 两人的战斗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就在这样的时候,山庄里的其他人也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情况,更多的,是在混乱和暴躁中,找到了一个方向,而从众地去做什么事情。 楚图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对于埃尔宾而言,他想要商唤年感受他的痛苦,同时放弃抵抗,不想要在轮回中挣扎,因此只要有个人能戴上戒指去死就可以了。而商唤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刚才没有旁人还好说,现在,这些人来到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目的竟然重合了。 该死。楚图对那群人说,快走开! 果真,一边刚才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像是默契万分,直接向着人群冲去。 楚图直接扑了过去,但只抓住了商唤年的小臂。 他没有放手,狠狠扣住了他的手臂。 商唤年被楚图的力一掀,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但他没有放弃自己的目的,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把楚图往自己的方向带偏了。 楚图没有站稳,但是正是因为他重心偏离时摔倒了,而且摔倒时手仍然抓着商唤年,他整个人的重量将商唤年整个往地上拉。 一道亮晶晶的弧线划过空中。 这一刻好像是慢镜头。楚图,商唤年,埃尔宾的瞳孔都随戒指在空中移动。 他们原先就站在悬崖边上,而戒指,就抛向了悬崖。 有一瞬间,商唤年竟放下了心来。马上就要刷新轮回了,即使这个轮回他达不到目的,下一次还有机会,至少这一次,他保住了楚图。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戒指离开他们视线向下坠落的同时,一个身影同样往悬崖下面落。 其余所有人,包括埃尔宾,全部都呆滞了。 . 悬崖下,在距离冰封的河面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一棵枯死的粗树举着自己锋利而粗壮的枝杈,向着上方。 商唤年瞪大了眼睛,瞳孔失去了焦距。 他在空中抓住了楚图,甚至在发现枯树的同时在空中完成了转身,让自己垫在了下面。 然而,锋利的枝杈贯穿了他的胸口,同样,也贯穿了楚图的。 暗红色的鲜血蜿蜒在枯木的纹理中,慢慢地前进,然后与另一人的鲜血汇聚、交融。 漫天的飞雪中,焦黑的树枝残忍地剖开纯白的世界,而红色的浓烈刺痛了黑白世界。 楚图咧了一下嘴角,鲜血顺着嘴角慢慢滴落,落到了商唤年苍白的脸上。 他的手上,刚好戴着被他抓住的戒指。 那一瞬间,商唤年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德古拉说的无法改变。这棵枯树,可能并不存在于此,而在楚图抓住戒指的同时,它出现了;亦或是它正是因缘巧合的结果,注定会贯穿楚图的胸膛。 他的瞳孔在失焦和收缩成一点的过程中只经历了一瞬,绝望、无助和疯狂在刹那间填满了他的头脑。不论怎样都体现出一身好教养的商唤年竟然破口大骂。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死!!我不在乎什么,只要你能活下去!!随便找个替死鬼就可以了!!你左思右想那么多,有考虑过我的用心良苦吗?! 傻子。 鲜血落到了商唤年的脸上,混着商唤年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的晶莹,滑落他的下颚。 楚图眯着眼睛:哪里这么多考量,我又不是圣人。我只是想要你好好活下去啊。 你总是将自己退化作为前提,去考虑让我活下去的情况,但是我不是。 楚图的表情已经涣散了,他努力伸出手去,但是两人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只有指尖能碰到商唤年的脸。 我想要的,是你,作为一个人活下去,而不是怪物。这对你而言,不是死局。 商唤年依然保持着原先吃惊的神色,凛冽的寒风顺着他半张的嘴巴灌入他的胸腔和喉咙,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刮得生疼,比他胸前的伤口还要疼。 这若对你是死局,那对我也是;若对我不是死局,更不应该是你的死局。 最后的一瞬间,楚图的表情狰狞了起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在外面把自己包严实点,等我从那里出来!等我出来要是看到你像埃尔宾一样,我不会放过你! 悬崖下,寒风呼啸着,却如此寂静。 怀表的声音滴答,能数清每一秒的流逝。 五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指针像是遇到了阻碍,停顿、卡壳。但是,它还是努力克服那阻碍在前方的未知,向前迈进,拨动了最后的一秒。 六点。 天亮了。 第75章 外城 楚图在一片黑暗中不安地支撑起了身体。胸前的伤口似乎上一秒还在向他的大脑传递无法忍受的疼痛信息, 现在却似乎好整以暇, 仿佛之前的痛觉不过是残留在他神经里的幻觉罢了。 他睁开眼睛, 好久才适应眼前的光亮。 这里就是聚集死者的岛吗? 他坐了起来,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除了肌肉有些酸痛以外, 几乎可以说是状态良好的。 他醒来的地方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 两边是破败的民房, 墙壁上留着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留下的字符划痕, 地面由不平整的碎砖块拼成, 凹凸不平,是积攒恶臭脏水的好容器。 小巷子中堆积了一些装修余下的材料, 废旧的木板之类的。而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这上面, 似乎是昨夜在这里入睡的流浪汉。 和在午夜世界里里死亡的其他玩家不同,楚图事先对这个世界是有了解的,因此,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惊异。然而,死亡的余悸让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受生的气息就被满腔的腥臭味呛住了。 事先已经知道这里很危险, 楚图不敢乱走。巷子外有行人、马车,看上去和真实的城镇没有区别, 显露出几个世纪前欧陆小镇的风格。 楚图没有走出巷子。因为,他发现这里和外面还是有区别的,比如, 街上正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而周围的人漠不关心。受害者甚至没有对周围的人发出求助的信号, 直接和抢劫犯的人碰上了,不敌,被拖进了马路对面的巷子里。结局似乎已经分明了。 楚图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一身进第四夜的行头,但已经显示出他好久没有修整的样子,衬衫皱巴巴地贴在了他身上,领子被沾湿了。 左右思量,他觉得自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去,简直明摆着送上门去当猎物,还是在小巷子里走一走,探查一下周围的地形好。 巷子再往里面就更加错综复杂了,楚图贴着右墙,将脚步放轻,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这时似乎是傍晚,巷子里传出了居民生火做饭的声音,充满了烟火气,但是那远处的嘈杂声中夹杂的各国语言却又透出了些许的虚幻和违和。 除了远处巷子间的生活气息,楚图再也感受不到身边的半点动静。这样走下去,却也没有方向。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第四夜会变成这样,早些时候应该问问商唤年他在小岛上的事情,让他不至于现在一头雾水。 啧,肥肉来咯。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的头顶响起。 楚图猛地抬头。三个小混混一样的男人蹲在巷子的墙顶,像是在平地上一样。 他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三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其中一个小混混对身边的人说:看样子是个新来的,在巷子里走竟然都不看头顶的,哈哈。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5) 三个人直接从墙顶跳了下来,围住了楚图。 楚图余光瞟了一下地形,前后三十米没有岔路和转弯,这是一条直道,非常适合围堵,能尽可能减少猎物逃走的可能性。这三个人是老油条了。 其中一个下巴点了点楚图:新来的,自己来还是等大爷们请你?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楚图说。他的确是不清楚。 得,五个荷点买条命。得大爷们说的这么清楚?呸,小子。那人和同伴相视,对楚图露出了威胁的痞笑。 楚图皱了皱眉:荷点?那是什么东西? 那三个小流氓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运气这么好?撞到一个刚睁眼的?得,得,大爷们告诉你荷点是什么? 那个小混混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右手小臂上的一个数字:就是你在这里的命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另一个人几乎是同时,一脚对着楚图的后腰踢来。 楚图下意识地侧身躲过,右手边的人立马上来就是一拳! 楚图一抬手,拿胳膊挡住了他的拳头。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人的拳头非常重!楚图练了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自信的,当对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胳膊上的时候,立马意识到这里的环境和外面的不一样! 生活在小岛上的人,身体经过了改造! 怪不得商唤年的拳脚会变得这么重。 吃惊归吃惊,这几个人和商唤年的力道还是远远不能比的。楚图调转身体,直接一腿蹬出去,把右手边的这个踢到了墙上。 那三个人似乎很吃惊。 刚睁眼的?可以啊,练家子。能让兄弟们走两趟。 楚图好久没这样打过架了,在三个人的拳脚中找准机会反攻,身上尽管挨了几下,但是并没有影响他打人。 这几个人的劲道足,但是拳脚没有章法,能看出,他们打架的本事是在皮肉苦中磨出来的。 楚图放倒了最后一人,一脚踢到他肚子上,后者直接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刚睁眼的?楚图冷笑了一声,这称呼我喜欢。之前碰到的午夜用恶心的规则和魔法伤害让他们头疼,这样暴力可以解决问题的机会对他而言,真是久违的愉悦了。 不不不,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那人用折了的胳膊想要把身体撑起来,结果又被楚图一脚踢回了地上。 楚图沉声问:既然你们之前想要荷点,那现在我也想要了怎么办呢?虽然他不知道荷点是干什么用的。 那三人一下子僵住不动了。直到楚图又冷哼了一声,他们才颤颤巍巍地捂住了自己右手小臂的数字,默念了三秒。 楚图感到了自己小臂有些发烫,卷起了袖子。上面的数字本来是七,咕噜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二。这三个人分别转给了他五个点。 他有点感到好奇。看来这印在皮肤上的东西是受意念控制的,是小岛上的硬通货。而从这三个人的表情来看,这似乎很宝贵。 怀着满腔的疑惑,楚图却不好表现出什么,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楚图回头,只见一群穿着制服的士兵,向他们跑来。 这种地方还有治安?这不随处都是打劫杀人吗? 楚图瞟了一眼地上的三人。现在这种状况,怎么看都是他打劫了这三个人。到时候要有怎么样的说辞呢? 这群士兵停在了他面前。 然而,他们并没有关注小巷中发生的抢劫案。为首的一人掏出画卷,一展,对着楚图的脸一扫,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回头对后面的人说:带走。 楚图:??? 这就不是他能掌握的情况了。这群士兵少说也得二三十人,一个个的身手都不是这几个小流氓能比的,直接把他一架,拉出了小巷,往一辆样子古怪、外表安着许多镜子的马车上一装。 三个小流氓似乎认出了这些士兵的来路,一个个躺在地上装死尸,对被拉走的楚图投以同情的目光,即使刚被楚图反打劫了一波。 等等,为什么抓我,总得有个理由吧!楚图被他们塞进马车后,脸上的疑惑简直可以从七窍中冒出来了。 然而,没有人理他。奇形怪状的马车直接起动,士兵小跑跟在马车周围。 这辆马车的门窗都钉着铁条,楚图只能从窗户的缝隙中向外张望。 跟在马车旁边的士兵斜瞥了他一眼:刚睁眼的? 怎么又是这个称呼?不过这也是实情,楚图只能回答:是啊,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那个士兵哼了一声:你就是使者大人要找的人。我们就是按照画像找人,其余的也不清楚 楚图简直觉得好笑:话能不能说全啊?我连荷点是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么认识你说的使者大人? 那个士兵这时没有卖关子,像是看楚图这样一个新手一头雾水的表情太过于于心不忍,倒是给他解释了一波:所有在午夜中死亡的人都会来到这里。这里分为圣城和外城,所有人都住在外城。而荷点,就是你被允许在外城居住的时间,同时也是外城的硬通货币。 虽然现在的状况让他很疑惑,但不问白不问,楚图干脆继续问个清楚:如果荷点清零,那不就是不允许住在外城了吗,那会怎么样?圣城里面又为什么不住人? 士兵白了他一眼:圣城每五年开放一次。进去了,就会加入复活游戏。整个圣城就是复活游戏的游戏场。而当圣城开放时,荷点不满1的人会被强制进入,其余人可以选择进入。而每一次复活游戏只有一个胜者,其余参加者都会被抹杀。因此,除了那些执念深重的人,大部分人都希望不要被强制进入复活游戏,因此要储存荷点。 楚图继续问:那圣城没开放时,荷点清零呢? 直接被抹杀。士兵说。 楚图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似的,再问他:那我一睁眼,荷点就是七,这是为什么? 士兵说:在不抢夺别人荷点也不被抢夺的情况下,荷点会随着你在圣城呆着的时间流逝而慢慢减少。你现在的荷点是七,意味着你的荷点减少到零需要七个月,正好是下一次圣城开放的时候。我们也是通过刚睁眼的人手上的初始荷点数判断下一次圣城开放的具体时间的。 那假如我的荷点是十一,七个月后我的荷点是四,不用进入复活游戏。但是下一次的复活游戏在五年后,我剩下的荷点不足以撑到那个时候,我不就会在间隔期被抹杀了吗? 士兵不屑地笑了一声:但是这样的话,你还多活了四个月。毕竟除了那一个胜者,复活游戏对其他人而言都是死刑。 可是,这里的人不都已经死了吗? 楚图没有问出口。对于这里的人而言,活在这种地方,至少也是一种活着吧。 马车一路穿越了外城。这里比楚图想象得要大得多,而且,他也才发现,自己睁眼的地方在外城里,算是非常平和的地方了,因为很偏远,而只有更强、更冷血的人才能在更里面住下来。 马车越往里面开,路两边的画面越是让人不忍直视。 这里的人冷漠得很,但是在自己的利益面前,却火热、残忍得异常。 楚图竟然在路边看到一个人直接把另一人捅死,然后拉着尸体要取上面的荷点,就在这时,第三个人直接把一把模样奇怪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天灵盖,坚硬的头骨似乎和豆腐没有区别。第二个人的脑浆溅到了路人的身上,然而,路人连头也没有回,踱着自己的步子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这里也不只有凶残粗暴的人。在这里,最原始的欲望占据着头脑,生存欲,食欲,以及性|欲。路上能看到苟合的男女,他们似乎也不顾及这是露天的地方,只是当原始的欲望来临就不管不顾了。当然,他们也得注意,是不是下一秒,身下的人嘴里就会吐出藏好的银针,直接戳穿他们喘着粗气的喉咙,然后将荷点占为己有。 别看了,你的运气够好了,醒来的时候在那么个犄角旮旯里,要是一睁眼就在这么里面的地方,估计活不过半天。这里死了,可真的是死了。那士兵看到了楚图吃惊而复杂的眼神。 楚图回过神来。的确,越往里面的画面越令人不适,这里的人更加疯狂。然而,他们再怎么疯狂,都没有人靠近这支队伍,甚至是在故意远离他们。 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把他带进去。 这是一座完全黑色的建筑。 没有等他们拉自己,楚图非常配合地走下马车。 他在士兵的簇拥下配合地往门里面走。 就在他回过身就要往里面走的时候,一瞥,恍惚间,他竟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商唤年? 他不是没有到退化、被召唤的时候吗? 第76章 抓错人了 走啊, 停下来干什么?旁边的士兵推了他一下, 将他整个人往里面带。 楚图有些恍惚, 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也的确,那道身影只是闪了一下, 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不对,刚才看到的的确是商唤年。 楚图皱起了眉头,想要回头, 然而,他刚回头,肩上立马被士兵推了一把。 走你的,看什么看。 楚图被他们推搡着赶入了那座全黑的建筑。他们把他带进了后厅, 这里的管家出来和为首的士兵耳语了几句,他们显得有些迷茫,聚在一起讨论。 楚图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使者大人是谁, 但好在, 那位大人并没有在府中, 而这些士兵也不知道该把他怎么样。这样一来,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那群人左讨论右讨论,最终把楚图带到了一间偏僻的卧室里。 这间卧室很干净, 虽没有豪华的装饰和浓重的色彩,也没有很宽敞, 设施也不多, 但非常干净整洁, 生活必需品很齐备,里面有一个配套的盥洗室,和一般村镇里的招待所差不多的样子,只是没有窗户。 这里应该是一间闲置的高级佣人的房间。 虽然他掌握的信息并不多,但是这样的一点简简单单的信息就告诉了他现在的形势。 这位见不着面的使者大人的态度,也许并不是那么糟糕。那些士兵不清楚使者对楚图的态度和意图是什么,但是从他们接到的任务来看,使者对要抓的人,并不是通缉的态度,更多的是寻人启事的意味。因此,他们给楚图安排了这样的一间房间。 他们把楚图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什么话都不说,径直地出去了。也许要等使者回来,他们才会再来找他。 楚图坐在房间里,捂着自己的额头。从他在小岛上醒来,奇怪的信息接连不断地涌入了他的脑海,他现在亟需将这些事情梳理清楚。 他醒来的时候手上的荷点是七,那意味着距离圣城的下一次打开还有七个月。他现在要做的,可能是先活过这七个月,等到能进入复活游戏再说。 而现在,他被抓到的使者府又是什么?这所谓的使者,在小岛上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使者为什么要抓他? 更重要的是,他在外面突然的一瞥,看到的商唤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该死,要是之前有足够的机会和他商量好就好了。楚图烦躁地把手指插进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里。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是让商唤年知道他求死得这么果断,肯定不会同意,更加不用说将小岛上的事情和他说清楚。 楚图低声喃喃:不管荷点多少,七个月后肯定是会进入复活游戏的,就怕你在外面都待不到七个月。外面的一瞥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他现在最不希望遇到的事情就是在小岛上看到商唤年,这意味着商唤年还没有完全退化,而他这样主动地想要参加复活游戏,也是希望能在他退化完全前把他拉回来。 他摇了摇头,走进了盥洗室,想要用冷水洗把脸。 这里一切的物质都和外面的世界一模一样,冷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也让他感觉到自己真的活着。 他抬头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蓬头垢面的。睁眼的时候,除了致命伤,身上和死亡前一模一样。雪地上的扭打和坠崖,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堪,胡茬茂密,头发一缕一缕、乱糟糟的。 这里的工具提供得很完备,洗浴用品和剃须刀都在。楚图也干脆洗了个头,把胡子刮了,终于还成了个人样。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他也只是把上衣的衬衫脱了下来,在水池里清洗了下,想要晾挂在架子上。 他左右看了看,想要在盥洗室里找个可以挂衣服的地方,从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后有个类似毛巾架的架子,于是很顺势地转身过去,就要把衣服搭在上面。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背后没有那个架子。 楚图的动作凝固了,没有回头去看那面镜子。 他很确定,自己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么个架子。 左手捏着衬衫,他慢慢地转过头去。 镜子上泛着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来,慢慢地呈现出了不一样的画面。 刚才的架子在新呈现的画面里,而不在普通镜子照出来的像里。刚才,画面呈现了一部分,所以楚图以为单单这样的一个架子是存在于他的房间里、被倒映在镜子上的。 楚图屏住了呼吸,死死盯住了这面镜子。 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睁眼后的种种事件和记忆里的各种画面交织在一起,一种想法清晰地在他的头脑里冒出来。 画面最后不动了,镜子里,商唤年正盯着房间里的楚图。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汇聚在了一起。 楚图总算知道了,在使者府外,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商唤年本人,而是在那架奇形怪状马车外表贴着的镜子上看到的商唤年,就和现在一样。 然而,商唤年似乎并不知道楚图在看他。他像是在简简单单地照镜子。 楚图盯着他,稍微移动了下位置,但是商唤年却不动,眼睛紧紧盯着原来的位置。 他看不到我。楚图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失落和轻松交织的复杂感。 第四夜之后,他还好吗? 哈迪斯号预计在第五天的白天靠岸。他们出去之后应该已经上岸了。 楚图想了想,他从自己身体的情况中得出了一个结论,第四夜死亡和在小岛上睁眼,中间应该存在几天的时间差。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6) 商唤年在这几天里,又度过了怎样的日子呢? 楚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手贴在了镜子上,似乎这样,他能拨开镜子冰冷的触感,在其中感受到星星点点商唤年的体温。 商唤年的表情没有异样,却没有血色,嘴唇泛白,眼白上仍可以看到血丝。黑发贴在了苍白的额头上,竟有些刺眼,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阴郁而捉摸不定,往日如春风一样的温和似乎在他的身上再也留不下痕迹。 楚图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揪了起来。商唤年,不可逆地向着吸血鬼变化。但是他知道,他还留有一丝温度,那是他复活希望带来的温度。 突然,商唤年抬起了手,将手放到了楚图的手旁,仅仅相隔一层玻璃的距离。 楚图吓了一跳,立马想要把手缩回,以为商唤年可以看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图停了下来,紧紧地盯住了商唤年的手。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到楚图身上,像是自己盯着镜子里、想象出来的虚构人影,在对着那个人影写比划! 他在写什么? 商唤年的手指划在镜子的玻璃上,一笔一划非常慢地组成了一个一个字,为了让另一边的人看清楚,他写的很慢,很清楚。 荷、点、在、复、活、游、戏、中、比、在、外、城、中、更、重、要。 越、多、越、好。 他在和我说话! 楚图心里激起了波澜! 镜子里又荡起了水波纹。楚图一清醒,从刚才聚焦在文字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这才发现,商唤年身处的地方也是一个类似旅馆招待所的地方,而他的背后,慢慢汇聚出了一个黑色线团组成的人影! 他在午夜世界里! 那么短的时间内,他是怎么又找到一条黎明航线的? 然而,此时此刻,楚图的心跳频率一下子快了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快走! 商唤年也察觉到了,眉头皱了一皱,不过他明显不是为了身后的这个毛线团感到了棘手,而是因为他不得不离开镜子前。 镜面上的水波纹越来越明显,那边的图像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等镜面恢复正常,重新照出楚图的脸时,一切风平浪静,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楚图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回想起第四夜时,他和埃尔宾在收藏室里发现了一面镜子,然后埃尔宾盯着镜子看了好久。 原来如此。午夜世界里的镜子,可以沟通两极,即使这两极相隔了小岛的生死距离。 这样的话,他们这边即使是单向的交流,也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楚图平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他的复活游戏,可以作弊。 他冷静下来。商唤年给他的第一个信息是荷点在复活游戏里比外城中更加重要。 但是写字太慢了,信息只能大概地传递过来。 参加复活游戏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荷点快要归零被强制进入的人,另一种是自愿搏一搏的人。而从士兵的口气中看,绝大多数人是走投无路才进入圣城的。 如果荷点越多越好,那对于自愿参与的人来说会有优势?越多越好,这是让楚图在外城中多攒荷点的意思? 然而,对于楚图而言,商唤年的信息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 商唤年知道,自己不会像伊丽莎白那样拖下去,一定会主动投入到最近一次的复活游戏里。 这可能是因为,商唤年也清楚了,不管他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楚图的主意。 第四夜中是那样,在小岛上也是那样。 所以,商唤年会尽力帮他准备进入复活游戏。 楚图转了一转,这里没有表。他很可能要等商唤年下一夜在镜子前的消息,而需要计算好在镜子前的时间。他必须要注意时间。而且,他很有可能已经错过了什么消息,不能再漏掉哪一次的信息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正沉浸在信息中的楚图猛然一惊,随手把湿哒哒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很快,门被人打开了。 使者大人要见你。 推门进来的士兵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他愣住了。 看到士兵愣住了的楚图,同样也愣住了。 怎么了? 那个士兵拍了拍身后搭档的肩:你确定是这个吗? 我们从监视器上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啊。身后的人说,况且我们不都当面见识过了吗? 身后的人拨开前一个士兵,看向了楚图,等看清楚了,怔怔地说:我的天,你是变了一个人吗? 楚图:???他照镜子还好好的啊,不久刮了个胡子吗? 那两个士兵没有多说,关上门,去找同僚,接着,士兵的头领拿着画像跟着他们两个过来,开门后发出了同样的震惊。 我的天,你是刮了个胡子吗? 楚图二丈摸不着头脑:是啊。 那三人合计了一会儿,还是把楚图带了出去。 走在走廊里,楚图听到一个士兵轻声对着旁边的人说:怎么又抓错了啊?使者大人会不会 抓错了??还有又?? 楚图找机会一瞥他们的画像,差点把自己噎死。 请问这位大爷除了和他一样是长了胡子的黄种人外有区别吗? 楚图长期呆在美国,对于英语和中文的熟悉程度差不多,睁眼之后似乎也一直混用,这是才意识到,这些士兵都是白种人,一个亚裔都没有。 他们认不清黄种人的脸,尤其当黄种人体型相似还都顶着一脸胡子的时候。 楚图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和这位使者大人半杆子打不着。之前还好奇,自己和某些事情是不是有联系,现在,这种好奇被啼笑皆非的误会给清得一干二净! 不陪您们玩了! 身边只有三个士兵,前面要通过一条走廊,走廊上有窗户。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的构造,但被人盯着总没有自己行动来得爽快。 于是,这三位沉浸在又要因为抓错人被骂的悲伤中的士兵,在路过走廊的时候,又多了一项糟心事,那就是,又抓错了人还让他给跑了。 并且,这位错抓来的人还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本来以为是个街头流氓互殴选手,没想到给他们每个人挂了点彩还根本追不上。 满府的人开始了找人行动,楚图在院子中躲到了天黑。托满府进进出出的人的福,他大概知道了哪边是外墙。 好在,这里的建筑非常还原欧陆风格,没整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这意味着墙很好爬。 楚图身手灵活翻墙的同时,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 他灵活地从墙头跳了下来,还没站稳,就一个踉跄! 墙角有人蹲着! 楚图警觉地一个挺身跳到了一旁,先下手为强,狠狠揪住了来者的胳膊! 痛!痛!痛!好汉饶命! 楚图一愣。墙角蹲着的人竟然不是使者府的人。 借着远处街道的光亮,楚图看清楚了这人。 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粗布衣服,头发杂乱,满脸胡子,黄种人,升高一米八。 此时,这人很没骨气地露出了示弱的样子,一脸无辜,就像个被小混混找茬来的市侩小贩。 更重要的是,这人不就是画像上的那人吗? 他现在就蹲在使者府的墙角,而墙里面的人,心心念念想要找他。 楚图抬头,看了看身后使者府的黑墙。 这一府的,真的不是傻【哔】吗? 第77章 目的 让楚图最为吃惊的, 莫过于这位仁兄认怂的速度了。 使者府在外城的最里面, 离圣城的墙只有一条小巷的距离。这里算是整个外城最繁荣、最核心的区域了,在这里的人, 即使表面上看上去无害,实际上心都是黑的, 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无比自负的人。眼看他露出了这么一副小市民怕死的样子,楚图大开了眼界。 使者府的人在找你?楚图冷哼一声。 那人先是顿住, 然后点了点头。 楚图看了他一眼, 再看了一眼黑墙:你既然蹲在这里,为什么不干脆进去呢? 就在这时,离他们一个转角距离的大门口人声鼎沸! 楚图第一反应马上就是跑,但是还没跑出两步, 回头一看, 那人还愣在原地。 楚图的首要任务, 当然是先安全下来再说。但是这个人正是被使者府全府上下搜寻的人,被找到了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脑内快速地运转,楚图立马回身,拉住那个人:他们都来了,还不快跑! 我, 我腿跑不起来。那人苦着脸。 楚图回头, 看到了已经转过转角的人影, 二话不说, 扛着那人就跑了起来。扛着一个和自己体型几乎一样的人跑,楚图的速度半点没有慢,只不过气喘吁吁了起来。 他们折进了一条街外的小巷,在复杂的地形中左转右绕。 当然,楚图不认路,他是乱跑的。 后面没有追兵的声响,楚图把这人往旁边一放。那人现在回过神来,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这位壮士,太感谢了,要是被抓住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楚图: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想被抓住。 那人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伸出手:我叫姚宁,刚才谢谢你了。 楚图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他本来下一句想问,他认不认识这里的路,结果那人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热情地拉住他,往一边走。 楚图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用外表来判断人,他还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姚宁能在外城的核心区活下来,又怎么会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 姚宁一扫楚图的脸,立马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嘿嘿一笑:在这里久了,自然有自己的套路。有些地方,能活下去的不一定都是硬茬子。 他说什么都要拉着楚图走。楚图本来想拒绝,然后一看,左右方向都不认识,在这里要是踩到狼窝,可能比在使者府里更惨。 他带着楚图穿越了一大片的小巷。 楚图在路中,也对这里产生了新的认识。 外城不只有那些腌臜的事情,或者说,不只有那些外面一看上去就是腌臜的事情。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外城中也是。更不用提,这里的寿命是用荷点计算的,实际上所有人都没有衰老的趋势。因此,这里不知道存在多少看上去年轻的老妖怪,只要有固定的荷点来源,就能长长久久活下去的能力,自然也在这里扎根,有了自己的势力。 与那一片肮脏的小巷相隔了不到五米,就像有一道看不到的空气屏障,将两边划分了开来。一边是和谐宁静的人间净土,一边是死亡后坠落挣扎的泥潭。 这些人为什么心甘情愿给他做事?楚图往安静平和的那一边看了过去,那边的宅子里有进进出出的仆役。 雇主付给了他们荷点。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胆量杀人的,说不定对面还没死,直接反过来把你的脖子拧断。姚宁说,但是给雇主做事,至少不会有大事,而且有荷点的来源。荷点在外城里和钱没什么两样,在外面,没钱就得死;在这里,没荷点就要死。只不过钱和黄金挂钩,荷点和时间挂钩罢了。外面的那套什么阶级啊,经济理论啊,都能在这里看到。 那为什么会有荷点耗尽死的人?不可以去给雇主干活? 姚宁牵了牵嘴角:哪有那么容易?这里虽然有阶级,但因为整座城的人数还是不够形成一个自主的经济循环,自然不会像外面那样有这么高的就业率。这里一茬茬死人,又一茬茬的人睁眼,能长长久久把这里当做个生活地方的,究竟是少数。这么说吧,这里的失业率达到97%以上,换种说法,有机会给资本家打工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比如那些使者府的人,这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事。 楚图想了想使者府里的一群弱智儿童,选择了闭嘴。 姚宁说:使者府里的人,没犯事,几乎可以永远做下去,因为使者本身的荷点是无穷尽的,付给下人的也大方。七八年里,外城里这么多的使者府,新接收的下人两只手都能数出来。前几天新的使者到,新建了府,招了一大批人,倒是一个难逢的大气运了。 楚图灵光一冒:很多使者府?使者到底是干什么的? 姚宁吃惊地看着楚图,楚图倒是坦然。 姚宁也大概明白了楚图的状况,一边带着他在逼狭的小巷子暗处穿梭,一边说:使者就是回到小岛上的复活游戏胜利者。 那个新的使者不就是埃尔宾吗? 楚图一翻白眼,顺口问:那刚才那个使者府 就是新的使者的。姚宁顺口接道,他的府里都是新收的人,还没操练过,不然全府上下不会这么乱糟糟的。 楚图: 原来他刚才差点又和埃尔宾碰面了。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和埃尔宾掐起来,不过这里掐起来,倒霉的一定是楚图。 夜已经深了,他们两个接着房屋两边和街道上的灯光,在黑暗中穿行。 姚宁让楚图知道了,什么叫做小角色的智慧。这里的巷道,门路大的很。 看上去是死路,但是他总能在中间找出各式各样奇特的路来。走一段巷道,翻墙、爬楼,上窜下窜,路过了各种各样的机关,就这样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里来。 到了,进来吧。你一看就是刚睁眼的,也没地方下脚。姚宁推开了一扇门,露出了里面。 楚图迟疑了一下。 姚宁知道,他还保持着警惕,轻松地说:你这种刚睁眼的人,身上也没荷点,我图你什么?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自己有赚钱的门道。 楚图愣了一下,估量着自己的战斗力和姚宁的差别,觉得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也就进去了。 姚宁是个很热情好客的人。他给楚图提供了洗澡的地方。两人的身形差不多,他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楚图穿。 楚图对外城的印象一直是非常差的,姚宁的行为让他受宠若惊。 当然,楚图并不认为姚宁是个简单角色,不管是实力碾压在这里立住脚,还是用小聪明小伎俩为自己找一个容身之所,能在这里固定地生活下去的,都有傍身之技。最先让楚图感到吃惊的,正是姚宁的生活智慧和与人打交道的情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7) 姚宁自己也清洗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刮胡子,那一脸胡子像是他的宝贝,被修剪出了固定的样子。 这样想来,他留胡子似乎也是为了能遮掩自己的样貌。 楚图灵光一动,眯起了眼睛。姚宁自己这样遮掩外表,似乎不想被找到,但又主动去埃尔宾门外蹲着,这时什么道理?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外面蹲守了好几天了。 还有,埃尔宾为什么要找姚宁? 不过,他没问,姚宁也就没说了。 出乎楚图意料,姚宁将他留了下来。他在地上打地铺,倒是能克服下来。 他也就这样一天天地在姚宁家过了,两人相安无事,倒是非常投缘。 一开始,楚图问姚宁,哪里可以搞来一面镜子。 姚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支支吾吾,到中午的时候,直接从家里翻出了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 楚图说过几天还给他,姚宁却直接把镜子送给他了。 有几次,楚图拿着镜子想要等商唤年的消息,但又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天天抱着镜子坐在那里怪奇怪的,然而,姚宁一次都没有问过他。 自从上一次在使者府的盥洗室中看到商唤年之后,楚图就和商唤年再次失去了联系,这些天根据商唤年上一次说的,想要找到存荷点的法门,却又觉得自己一下子无法融入这里的节奏。 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毫无理由地对过路人下手,他到底还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底线。 楚图一方面觉得自己是对的,另一方面却又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早碰到姚宁,知道了这样一种在外城中避而不战的方法,所以在这里越来越边缘化。 不过,姚宁给了他找荷点的方法。 第三天,楚图提出想要出去转转。 姚宁点了点头:也是,那你就和我一起去捡尸吧。 什么? 就是去找尸体上的荷点。姚宁说,我就是靠这个活下来的。 一些惯于杀人的富豪,在杀完人之后是取整数荷点的,不屑于上面的小数。荷点作为时间的单位,一个月一个月地数太过于粗略了,因此,他们的荷点计数,其实是两位小数。 而捡尸,就是去找城里的尸体,在尸体被使者府的士兵清理出城之前,把他们身上剩下的小数荷点收为己有。 楚图就靠着这样的生活,过了大半个月。但是捡尸,说实在的,能与流逝的荷点堪堪补齐就不容易了,对于想要大手笔存储的楚图来说,这样的生活不能持续很久。 他在大半个月中,把周围地形和城里的情况摸熟悉了,自己也想寻求改变。更重要的,姚宁在和他分享自己的收入来源。楚图捡到荷点,势必会减少姚宁的收入。虽然姚宁对他很好,但是楚图还是抱着疑惑和警觉的心,这样的日子,让他不停地在对姚宁的愧疚和怀疑警觉中不断切换。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无私奉献的姚宁,终于暴露了他对楚图这么好的目的。 那是一个傍晚,楚图在门口设好了保护夜晚安全的机关,坐在自己的铺上抱着镜子,心里盘算着能到哪里去搞荷点。 姚宁突然支支吾吾地叫了他一声,算是打开了个话头。 怎么了?楚图抬头。 我这不想到和你碰到的那天嘛。姚宁眼神躲闪,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是怎么到使者府里去的? 被当做是你,抓进去的。楚图说。不过他没想主动问,为什么他们要抓你。 姚宁说:你认识这位使者吗? 楚图:不认识。不过在他变成使者之前倒是认识,但是他懒得说,也省的引出不必要的误会。 姚宁停顿了一会儿,抓耳挠腮,很焦躁,干脆把腿盘到了椅子上: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姚宁终于要开口了吗?他也真的很好奇,姚宁的目的是什么。 你,能不能养几天胡子,搞搞头发,换上我的衣服。姚宁说话的时候,面容近乎扭曲,再被误抓进去一趟? 楚图万万没想到,姚宁待自己这么好,竟然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满脸疑云地从头到脚打量姚宁,对方被他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但是知道,楚图的反应是正常的。 楚图咳了一声:你让我进去干什么? 就,帮我看看这位使者大人的状态。样貌、身体状况怎样,描述一下就好。姚宁说,我知道,被抓再逃出来不容易。使者府现在也没像大半个月前那么混乱了,这件事情不容易。我留了你这些天,说实话是想卖你人情的,但是你要是拒绝,老哥我也能理解。 埃尔宾的状况?楚图皱起了眉头,盯着这位老哥,心里起疑惑。 他有了个猜测,但是自己先把它给排除掉了。 虽然那些白人把他们两个搞混,并且他们两个体型的确很相似,但是说实话,他们的差异真的不小。最主要的是,姚宁看外表,在午夜死亡之前应该也是个四十岁的人了。 而埃尔宾看样子还未成年。 姚宁期待地看着楚图,双手交叉,身体前倾。 随着他身体前倾的动作,他脖子上的项链从领口滑了下来。 项链的下面,挂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楚图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 复活者在变成吸血鬼的同时,身体在不断退化,退化到第一次进入午夜航线的那个年纪。 埃尔宾,一开始不是这个年纪。 ※※※※※※※※※※※※※※※※※※※※ 咳咳 明后两天的更新会比较(非常)晚。我争取不断更,月底前会完结。 第78章 相像 你楚图吃惊地抬头, 喉结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姚宁没引开话题,下巴点了点楚图的手:你自己不是吗? 所以, 你在这里待了几十年? 对。 楚图无言,睁着眼睛看姚宁。 答不答应,给个准话。 楚图叹了口气:你何必呢?他大概也想见你。 他不想。他在找我, 但不代表他想见我。就像我听说有这么一个人回到小岛上来,所以去新造的使者府旁边转悠,但是我并不想和他碰上面。姚宁说。 为什么?楚图看着他。 姚宁带着深意地瞥了一眼楚图,撇开头:你知道的, 他在外面干什么。 你不希望他这么做?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姚宁说,算是我害了他。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仅是外表, 更是整颗心。都变成了那样子。 你害了他? 姚宁说:你应该知道了吧。可以从镜子里沟通。你可能会觉得他看不到你, 但其实看得到, 只不过他看到的是静态的图像,只能反映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一张简单的实时照片。 嗯。楚图说, 我这几天也在等消息, 可是没有动静。 不是所有的午夜游戏都会有镜子的,比如一些丛林, 或者荒郊野外。有室内场景的午夜游戏毕竟是少数。姚宁说,你等不到也不要着急,这是正常的。或许说, 什么时候你发现他见你的频率变高了, 才需要警惕。 什么意思?楚图皱起了眉头。 姚宁说:还有一种媒介, 可以沟通你们。 人血的液面。 姚宁像是想起了很多不堪的往事,把颓废地把手指插进了头发:起先我并不知道。后来,他见我的频率越来越高,我才发现不对劲。他传讯的时候,背后可能会是沙漠,会是废弃的停车场这种地方哪里来的镜子? 楚图没有打断他,姚宁沉浸在不好的回忆中,让他心惊胆战。 而且,人血的液面沟通两人时,两人可以说话。他一开始是通过镜子和我沟通的,某一天起突然可以传递语音了,这让我很惊奇。但是他说了谎话,骗了我一段时间,没有提人血的事情。而那段时间,我正在准备进入复活游戏。 楚图心里咯噔了一下,抬眼,发现姚宁像狼一样盯着他,下三白凌厉得让楚图后背发凉。 就像我现在一样。楚图把唾沫咽了下去,慢慢说出了口。 姚宁忽地泄气了,垂下头,一头乱发荡了下来:但是,不论是为了什么,杀戮过重,总会在人的身上留下影子。你懂吗,那种感觉?他越来越神经质,虽然那种杀戮的气息不会对着我流露,但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会暴露他自己。他后来似乎也有些意识了,之后的通话借故只出声音,而不把人像露出来。他用一块黑布挡住了镜面的五分之四。 楚图静静地看着他。 但是我也没有多想。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和我说了圣城里面的所有事情,点点滴滴,清清楚楚,连走到哪里需要拐个弯都重复了三四遍。我都能把这段路背下来。就在我进圣城前的一天,我随口提了一句,想要看看他。 他那天没打算露脸的。但是,我们两个也知道,即使做了那么多准备,复活游戏还是有可能有意外,那次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所以他还是把遮掩的布拿开了。姚宁抬起头,你能想象吗?那块黑布打开的同时,我看到他在狭窄的船舱里就是那种大航海时代英国人贩卖黑奴的黑奴仓里面挤满了尸体,而这些尸体明显不是属于NPC的,那些都是穿着现代衣服的玩家。 他说,这次太不凑巧了。他实在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玩家,为了赶在我进复活游戏前能最后进行一次同化,所以将躲藏在那里的所有玩家杀了而他也不能转移地方,因为船舱外是正在巡游的NPC。姚宁说,他说,他害怕我看到这样的他就不要他了。但是,想想,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能理解。 楚图张了张嘴。 我理解不了。姚宁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浑身无力地垂了下来。 楚图回过神来,将那些震惊压到了心底:所以你开始捡尸了? 姚宁抬起头。 楚图平静地说:埃尔宾的恶名传了几十年,你在这里也就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靠的是之前杀人或者抢劫余下来的荷点吧?光靠捡尸支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要是某一段时间收成不好,或是地盘上来了其他捡尸的,你就撑不下去了。 对,我也不是什么清白的好人。在这种地方还想清清白白,那叫煞笔。姚宁说,我早些时候手上人命也不少。可是我怕了,黑布移开的那一眼,我真的怕了。我本来不是信命的人,但就是那时候开始,觉得这世上有报应。我造孽太多了。 你一直没进复活游戏? 对。姚宁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真的成功了,我肯定会把自己的另一极给他,再怎样说,我爱他。可是想到,这样两个恶鬼就会在人间晃荡,我就不安。而如果不成功我是个懦夫,不敢去想,我总觉得自己会在复活游戏里遭报应,很有可能是不成功的。那干脆等两个不正常的恶鬼都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汇聚就好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没法面对他。 从一个大叔的口里听到我爱他,对楚图而言还是蛮惊悚的。他摸了摸下巴:你们很久没见了? 对姚宁苦笑,我知道,他会退化成十几岁的样子。这让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楚图挠了挠头。 夜里的烛光有些惹人嫌。 好吧,我替你进去一趟。不过,我有个条件。 姚宁大喜过望:你说。 我要荷点。楚图说,或者,你给我指条赚荷点的路子。我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几十年,肯定是知道的。 荷点?我的确有方法,不过,你既然想进复活游戏,要荷点有何用? 楚图有些疑惑:埃尔宾之前没有和你说吗?荷点在复活游戏里比外城里更有用。 不!姚宁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是不是看错了?埃尔宾和我说,进复活游戏的时候,把多余的荷点随便给个人,千万别带着荷点进圣城! 为什么? 姚宁说:复活游戏里的事情我不好说,毕竟时间过了那么久,可能里面有变化。但是,埃尔宾的确和我说过,进入圣城的时候,圣城会给玩家加负,荷点越多,身体的负担越大,身手越不敏捷。 楚图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信任你家那位。姚宁也没怎么执着于这件事,可能圣城的确有了变化也说不定这个之后你再问问,现在能先把我的委托完成吗? 楚图也只好怀着一腔的疑惑,暂且回到眼下的情况。 不过,即使楚图同意了,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使者府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收拾,里里外外总算是走上了正轨。里面的士兵和下人也挑选过了,想要他们犯那种低级错误也是不容易。 他们需要规划好让士兵误认楚图的方法,以及一条让楚图逃出来的线路。 之后的几天,楚图和姚宁在使者府外小心地转悠了好多圈,中间还和人起了冲突,免不了一些见血的事情。 五天后,楚图和姚宁还在使者府外不远抓耳挠腮。他们暂且定下来了个方法,现在就在为实施发愁。 虽然那些士兵把这当做人种效应。楚图和姚宁说,但其实在外面,我和埃尔宾是认识的。我真的怕他一怒之下把我宰了。 姚宁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项链解了下来,将这条连着银色戒指的项链放到楚图掌心:你带着这个。他会知道你和我有关系的,他不至于不给我面子。 楚图有些迟疑地接过戒指,犹豫地看了姚宁一眼:你这个可以离身吗?至少对于他,他不会摘下蓝色的戒指。 姚宁说:我和你不一样。至少这些年,这对我来说,这戒指是羁绊,但更多的,就是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了。形式没那么重要。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8) 好吧。楚图没有把项链挂上,而是放进了口袋。 就在打开口袋的同时,他发现口袋里有东西发生了变化。 那面镜子上有消息! 楚图看了一眼姚宁,也没有故意避开,直接把镜子掏了出来。 镜子不断变换,终于呈现出了商唤年的样貌。 姚宁有些兴趣地打量了一下镜面上的商唤年,对楚图挑了挑眉,自觉地转过身去。 楚图苦笑,将注意力放到了镜子上。 商唤年的脸色苍白,嘴唇倒是恢复了血色,只不过红的吓人。 这段时间的分离,让楚图有些贪婪地盯着镜子。即使镜子另一端的人,正在悄悄发生变化,但是,只要看到他的样子,楚图心里沉积了那么久、被那么多次洗涤过的记忆就又包裹住了他泛着酸苦和甜的情绪。 楚图盯着商唤年,想要看他这次会在镜子上写些什么。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商唤年的行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镜面,刺痛了楚图的耳朵,即使它那么温柔,温柔得令人心碎。 哥哥 楚图颤抖地抬起眼睛,正对上姚宁不带感情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在说。 我们两对,真是像得惊人啊。 第79章 生财之道 你还好吗?楚图压抑住即将破口而出的诘问,硬生生用颤抖的声音问他。 商唤年眯起了眼睛:嗯。哥哥在那里一定要小心。所以我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你联系, 有很多东西需要嘱咐你。你那边方便讲话吗? 楚图下意识地瞟了眼姚宁:等下, 我找个人少的地方。 姚宁的眼神复杂得令他发毛。他自然也知道, 商唤年能用语音和他通话,此时不可能站在一面正常的镜子面前。 他是从人血的镜面中通讯的。 楚图往巷子深处走,那里来往的人少了些,也能和商唤年好好说话。姚宁就这样没有声音地跟在了他身后。 楚图像是好奇地问:你之前的时候还不能传递声音过来, 这次怎么能传声音了?声音中所带的试探, 被一再地压低。 商唤年顿了一下,支支吾吾了起来: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你别多想。 楚图轻轻地嗯了一声。心却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他首先开口问了荷点的问题。 商唤年说:是的。荷点越高的人在圣城里面受的束缚更大, 但是, 复活游戏的通关条件需要荷点达成。 楚图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每一次的复活游戏都不同,但是都有据可循。比如,荷点越多的人在里面受到的限制越大, 也比如,在复活游戏里, 想要通关, 必须利用荷点。所以,你受到的限制越小,其实更难通关;而当你所处的情景更易通关时, 受到的限制也越大。商唤年说, 所以, 这就是个权衡和取舍的问题了。我觉得, 哥哥应该会比较适合带着多一点的荷点进去。 楚图得到了答案。但是心里却不平静。他的头脑一直被人血占据。 商唤年,真的也迈出那一步了吗? 自己和他说的那些话都被当成空气了吗? 他现在是在对着我撒谎吗? 楚图还没来得及张口。商唤年突然神色紧张地回头,张望四周。 他匆忙地说:我这里到五点了,周围变化异常,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在明天就要下这条航线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你一定要小心。 说着,楚图还没反应过来,通讯就被单方面切断了。 楚图盯着恢复正常的镜子,他自己皱紧的眉头被这面手掌大小的镜子照得清清楚楚,连带着那一腔的烦心事都浮于脸上。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是不是杀了人呢? 楚图没有抬头:他不想和我说实话。再问不过是更多的谎言而已。况且,我相信他,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姚宁转头走了:别抱太大希望。到时候才不会更失望。 楚图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言。 . 离楚图答应姚宁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段时间里,楚图和姚宁有意识地开始把外貌往相近的地方靠拢,然后顶着那副修饰过的容貌巧妙地出现到了一些经过些躲闪却能恰好被发现的地方。 他们两个顶着同一个身份出入,互相当对方的替身。姚宁本身出现在便于使者府间接查验身份的场合,而楚图的出现,让使者府的人将一些楚图本身的特质加入了追踪画像。 然后,某一天,楚图不小心被捉住了。 这一切合情合理。两人的行动就这样顺水推舟地完成了。 楚图被使者府的士兵带着进入了偏厅。 能看出,使者府的人吸取了教训,这一次的查验要严谨很多。 他们拿着画像比对着,时不时皱起眉头,狐疑地打量楚图。 楚图一脸坦然。 怎么有点不像啊其中一个说道。 另一个士兵拿着资料指了指:但是从之前的追踪来看,有些角度符合标准。可能是角度的原因。 先前的一个摸了摸下巴:有道理这样吧,先当做候选人,带去给使者大人看看。 这正是他们两个先前做的干扰举动的作用。 楚图被带到了与先前很相似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一路上两路士兵分列,阵仗好似阅兵。 反正这次在见到埃尔宾之前,楚图没有想要逃的意向,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住了下来。 第三天,有人带他去见埃尔宾。 楚图本来还在想,要是埃尔宾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认出他来了,那就不大好收场了。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 七八个士兵押解着楚图来到了一扇两人高的黑沉木前。一个士兵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了一个小口子,对楚图做出了请的手势。 楚图左看右看,这些人都呆站在原地,一个都没有要进去的样子。 怎么? 身后的士兵说:大人要单独见你。 楚图收回目光,平静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他刚走进房间,身后的门啪地关上了,似乎离夹住他的衣角只有几厘米之差。 房间里没有窗,四处都是沉重的色彩黑色,深棕,灰色,以及一切能让人联系到死亡和寂静的色彩。 楚图的呼吸也不由得变得和环境一样沉重而缓慢,向四周扫视,这座房间的外周呈圆形,而沿着弯曲墙壁的边缘的,是各式雕像,而雕像的内容,则是各式各样不同的死亡。 这些雕像中间,一张黑色的斗篷罩着一个人,而此时他背对着门,似乎在努力做出转头的姿势。 楚图双手插着口袋,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姿势。 终于,那人转过身来。楚图顿时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不是他埃尔宾在看到楚图的同时就做出了判断,他的声音沙哑而浑浊。 他整个人被斗篷笼罩着,看不出面貌。楚图心想,他受姚宁之托进来看看埃尔宾的状况,这可是难为他了。 埃尔宾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十几秒,突然,整个人的周围产生了一种叫做疑惑的气氛。 他认出我了? 楚图眯起了眼睛。 你 楚图连忙举起了双手,自报了家门:好了好了,我承认,我不是他。我就是受委托进来帮他看看你的。 突然,一道人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到了楚图面前! 楚图一怔,自己的领子就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楚图?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呢?他在那里? 这时楚图才发觉埃尔宾的声音已经全哑了,这样的声音似乎不应该是由一套完整的发声系统发出来的。 你说,你受到了他的委托。那他在哪里?!埃尔宾抓着楚图衣领的手被绷带紧紧包裹着,只能看出绷带下嶙峋的指骨。 楚图回过神来,简单地看向了他:他不想见你。 呵,是你说不想见就不想见的吗?我不信。 他们两个的姿势实在是好笑。埃尔宾比楚图要矮大半个头,此时却近乎是踮起脚揪住楚图的领子,努力想要做出威胁的样子。 只不过,他抽动的肩膀暴露了他的脆弱。 楚图闭上了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项链:后来,你们都不见面了,不是吗?你都知道的,他不喜欢你这么做,也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埃尔宾抓着楚图的手逐渐放松了。 楚图感觉衣领一松。 而下一刻,埃尔宾整个人就跌落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黑色的斗篷帽滑落,露出宽大斗篷下的人。 楚图本身镇定的眼神在触及埃尔宾的时候整个地震了。瞳孔急速收紧。 他知道了,为什么埃尔宾会在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单独见可能是姚宁的人。 他整个人已经腐烂了。身上血肉模糊,伤口边缘的黑色血痂上留着脓水,脖子上一片片地脱皮,露出了猩红的肌肉层,而脖子下,皮肉似乎烂得更彻底,能看到白花花的锁骨。 这还是个人吗? 你楚图有些踌躇地出声,腐烂得不该这么快吧? 埃尔宾脸埋在了双手中:我在用力量搜索,想要找到他。力量用的太多了。 看来,使者们用他们的特权的同时,身体也会腐烂。 楚图长吐出一口气,眼神瞥向了一边。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楚图一个激灵。他们两个怎么都要拜托他? 埃尔宾站起身来,拉好自己的斗篷,眼神停留在楚图手上的项链上:他把这个都给你了? 他说,这是信物,怕你不信。 埃尔宾轻轻地摇了摇头:能拜托你照顾好他吗? 楚图顿了顿:下一次的复活游戏,我就会进去了。不能照顾他很长时间。 况且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埃尔宾说: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这段时间里,替我照顾好他别让他知道我这副样子。 楚图有些为难。他明明是受了姚宁之托进来的,这下怎么变成要瞒姚宁了 埃尔宾转身,从身后的一个小架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喏,这个帮忙传给姚宁。埃尔宾把小本子送到了楚图手上。 楚图抬眼,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埃尔宾说:你这个人,迂腐是迂腐,心软也是真的心软。姚宁信你,把项链给了你。那我也信你。这是一本传递信息的书,我可以和他进行纸上通信。 他要是不收怎么办? 埃尔宾看着楚图,竟说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楚图听到的第一句礼貌的话:拜托了。 完了,这传话筒哪是这么好当的? 楚图觉得有些牙疼。然而,突然灵光一闪,眼光落到了埃尔宾的身上。 姚宁就在外面等着我的消息。你必须要放我出去。楚图笑了起来,那么,让我帮你说话,是不是得出点东西? 说着,他向埃尔宾做出了个数钱的动作,还挑了挑眉。 埃尔宾: 第80章 镜 临近傍晚的时候, 楚图从后门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几个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停在了门前, 目视他走出了使者府。 姚宁在家里等着消息。 楚图推开那扇边缘有些磨损的门,咔吱的声音在姚宁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阵炮仗声,将他整个人都点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半空中, 然后扑了上来抓住楚图的衣服。 怎么样了? 楚图有些尴尬地拨开姚宁几乎要怼到自己脸上的脸,撇过头咳嗽了一声:埃尔宾状况有些不好。 姚宁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了应激状态:怎么了?怎么个不好法? 使者在使用能力之后身体会腐烂。这你应该是知道的。楚图眨了下眼,埃尔宾已经换上了新的身体了。他对这种事情没有抗拒,也没有痛苦他就是个平常而不同的使者而已。虽然他在找你,但是也没有表现得很偏执, 日子还是要正常过的。 这样啊姚宁松开了抓着楚图的手, 眼睛里焦急的火光亮了起来,又不由得黯了下去,倒也是, 还是我太执拗了。他这样也挺好, 就这么正常地过下去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楚图眼睛一转:没事。我刚来这里,你能收留我, 这已经让我很感激了。不过,话说回来, 我这一趟有了额外的收获。 什么?姚宁一下子抬头。 楚图摸了摸自己的戒指:他认出了我, 然后看到了你的戒指。他托我把一件东西给你。 不必了。刚才还兴奋而焦灼地拉住楚图的姚宁, 一下子泄了气, 转身不理楚图。 那可不行。楚图说,埃尔宾说,要是我把东西成功地交到你的手上,就能让我去使者府找个托身之所。 姚宁背对着楚图,声音一下子变得冷酷了起来:你要去哪里,管我什么事? 楚图笑了一笑:你既然这么不想和他牵上联系,那这枚戒指也就 突然,姚宁猛地转身,大跨步到楚图面前:你什么意思? 楚图嘴角勾起了一个角度,耷拉着眼皮:大叔,你说呢? 两人对峙了十几分钟,最后姚宁妥协了。他退了一步,长吐了一口气:算了,你给我吧。连带着戒指一起。 楚图把那个小本子和戒指还给了他。 他从埃尔宾那里得到了好处,并没有把埃尔宾如今的状况完完全全地告诉姚宁,而是和姚宁说,埃尔宾有自己正常的生活。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49)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怎么沟通是他们的事情了,就算姚宁把本子一扔,那也和楚图没有关系。 反正,楚图已经找埃尔宾结完账了。使者的荷点数是正无穷。楚图狮子大开口,而埃尔宾却没有任何的异议。 .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有了从埃尔宾那里打劫来的荷点,楚图自然不慌不忙。他生活中的正事似乎就只有等待商唤年的消息,这么一条了。 而在此之后,商唤年就没有联系过他了。这让楚图即感觉欣慰,但同时,那一次通过面短短的传话也在他的心头缭绕。 商唤年,究竟有没有走上埃尔宾的老路?他到底嗜杀成性,抑或只是楚图误会他了?即使姚宁一直和楚图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楚图却依旧怀着一丝丝的希望。 商唤年即使有过在泥泞中摸爬滚打的过去,在遇到他、两者交心后,是不会重新坠入深渊的,他知道楚图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他。 而埃尔宾和姚宁之间的关系如何,楚图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琢磨出来。只不过,有时候姚宁会大笑,有时候又会闷闷不乐。楚图没有问,姚宁自然也不会说。 时间距离圣城开不到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圣城随时可能开放。而就在这时,圣城中动荡不安。 楚图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姚宁却很熟悉。 他和楚图说,最后一个月,是在生命线上挣扎的人暴动最多的时候。 不同使者府里的人在城中奔波。这些使者的工作职能,就是在圣城开放的时间前后支撑起圣城和外城间的结界。 一般而言,城中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们是不出面管的;但是当圣城将开,就需要维持结界周围的秩序。而如今满大街各式制服的士兵,就说明城中乱得很。 一般而言,那些孱弱、放弃的人,若是明知自己荷点不够了,会主动在圣城门外安营扎寨圣城的门外总像是乞丐的聚集地一样,围着一圈眼睛里失去光亮的人。 这些人身上的荷点普遍不多,而且弱的很,知道自己是撑不到下一个间隔期的,所以当他们估计荷点差不多能在圣城开时清零时,主动会聚集起来。 但是,其他人像是约定俗成一样,不会去伤害他们。一是因为他们身上没有别人可以觊觎的东西,二是因为他们是小岛上的死亡缩影,是离规则带来的死亡越来越近的人在这里,死亡似乎是所有人分分钟挂在心上的大事情,也嫌弃这些人晦气,不愿意靠近,更不愿意去从他们身上拿这么点荷点。 然而,最后的一个月里,圣城外开始了屠杀。 楚图看着街上奔逃的人影,靠在了巷口:这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有的人放弃了,自然有的人没放弃。这些苟延残喘的人,从这些乞丐手里拿荷点总比从凶徒手里拿荷点容易,即使只有一点点,能度过圣城开放这一段时间就行。姚宁说。 楚图摇了摇头,就要往巷子里面走,姚宁却一把抓住了他。 怎么? 姚宁说:最后的一个月,我们两个去使者府里,顺便给你做一下准备。 ??? 楚图满头问号。他们两个和好了? 姚宁苦笑:不是埃尔宾的使者府。埃尔宾知道我不想见他,但是还是帮我们联系了另一位使者,托付他来帮你做一点准备。 楚图点了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姚宁会接受埃尔宾的建议,这说明他们两个关系没有那么僵了。那本小本子可以沟通两人,说明也是有点用处的。 那天下午,姚宁和楚图在固定的十字路口等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接两人。 你知道是哪座使者府吗?楚图问。 姚宁说:据说在五公里外,埃尔宾和他有点交情。对了,埃尔宾说,这位使者和你也有点交情。 楚图一挑眉。他认识的,除了埃尔宾,不就是德古拉吗? 但说实话,他并不想看到德古拉的脸,虽然隔了半年之久,德古拉可能换了一个头。 马车缓缓驶过了街道。他们的车沿着圣城的城墙外行驶,一路看到了不少城墙外的惨案。 那些人来打劫圣城外的乞丐,顺带也让周围的店铺遭了秧。这一片,沿街的商铺不闻人声,好多连门都没有关,店主人就仓皇逃出了。这里,只剩下了流民和维持结界秩序的士兵互相在捉迷藏。 楚图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外面。 姚宁突然出声:你的名声挺特别的。 怎么?听埃尔宾说的? 是啊。外面的人都觉得,你和我们这些人是一样的。但实际上,你敏感心软的很。 这不是心不心软的问题。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平日里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怎么解读是别人的问题,管我什么事? 姚宁笑了:那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为这些人感到可怜? 不。楚图回过头,是为我自己感到幸运。 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起来。马车外的士兵要不趴了下来,要不鸟兽散了! 整座马车被气浪掀翻了,马车里的两人连忙从窗子里逃了出来! 这是圣城开的预兆!是余波! 姚宁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就在气浪的裹挟下飞到了天上!他们两个匆忙往外面逃! 气浪将尘土扬在空中,迷了人眼。周围只剩下了被重物砸到时发出的惨叫声。 楚图一下子分辨不清楚周围,只想找到一个藏身之所。而这里离他们最近的,就是两排商铺! 楚图顾不上去找姚宁。这位仁兄的本事比他只高不低,楚图还没这种自顾不暇、乱管别人事的爱好,第一时间一个人往商铺里跑去! 好在,余波是一阵一阵的,给了他跑进废弃商铺的间隔时间。 他一撑,一跃,跳到了商铺的柜台后面,找到了长舒了口气。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再次睁开眼睛,分辨自己的位置。 他现在所处的,好像是一间衣料店。这种店,平日里可以用零点零几的荷点换一块色泽鲜艳的麻料,算是小本生意了。而现在,店主人抛下了这间让他维持生计的店,让它孤零零地带着圣城的围墙外,受着余波和流民的威胁。 店主人走的很匆忙,店里的东西都很齐全。虽然吹进店里的余波把东西砸得东倒西歪,但是总体上东西还能看出它们本来的样子。 外面的余波没有停,楚图仍然躲在了柜台后面,只能在周围一米活动。他拨开了周围的衣料,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傍身的武器,但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就在他的一米外,在一堆衣料下面,他发现了一面碎的镜子。这是一面全身镜,应该是用来给客人看效果的,此时,镜子被吹落在地,摔成了两半。但即使是碎镜子,也四张A4纸的大小。 楚图的直觉告诉他,可能会看到什么,鬼使神差地盯着这面镜子。 而镜子的表面也的确在慢慢发生变化。 一个声音快过一团混乱的图像穿到了他的耳朵里。 哥哥! 楚图心里一颤,和店门外被余波狠狠拍打的标牌一样,在半空中不住颤抖。 商唤年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你听我说,在你进复活游戏之前,我可能都无法联系上你了。你别讲话,听我说。 好。楚图干涸的喉咙里只能挤出一个字。 第一,复活游戏里不一定只能按照他给的规则走。除了他给的规则之外,可能会有其他的路子。 楚图嗯了一声。 第二,在进入复活游戏之前,不要和使者府里的人接触!他们会阻止你进去! 楚图一惊。刚想开口询问,商唤年的话又传了过了。 第三 他的声音停顿了下来。 此时的镜面上一片黑红,像是旋涡一样,没有显现出清晰的图形。 相信我。 清亮的声音里带着曾经的少年感,却又无比的稳重。 楚图一怔。商唤年,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镜面的旋涡旋转地更加快了。楚图盯着那中间,半晌才回应他。 我相信你。 突然,镜子中发生了变化。 一只修长的手从旋涡的中心伸了出来!那是商唤年的手! 楚图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只曾经洁白、像艺术品一样的手,在流淌着血。血液流入了每一寸皮肤纹路,掩盖了皮肤曾经的颜色!血液因为重力的作用慢慢往地上流淌,挂在指尖上。 楚图呼吸不住加快。血是商唤年的,抑或是其他人的? 他闭上了眼睛。 楚图伸出手,抵住那只似乎在抓取希望的血手,慢慢地十指相扣。 我相信你。 不论是相信你是否不再坠入深渊,还是相信,我们能再相见。 蓦地,楚图感觉自己手心一空,再睁眼,镜子平静如初,倒映出他微红的眼眶。 掌心的鲜血却依然温热,带着曾经拥有过的温度。 第81章 城门开 这一次的余波是由于圣城开前不规律的能量波动造成的。他们在圣城外设置了结界, 而当圣城的能量波动突然增强, 超出了结界的承受水平,一部分能量波动就会向周围传播。 出现余波, 说明圣城已经进入了活跃状态。大门时刻都会打开。 外面的动静消失了。圣城的能量波动平静了下来。 楚图从建筑物中走了出来,扶着街道上一根倒塌的铁柱子, 身形掩在柱子后面。 他从刚才的情境中清醒过来。商唤年给他的信息可能是他进入圣城之前最后的信息了。那么,其中又有什么古怪,让商唤年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一定要传递过来呢? 第一点, 不一定需要遵照圣城里的规则, 这一点在进入圣城之前楚图没办法进一步思考。 而第二点,不要和使者府的人接触,他们会阻止楚图进入圣城。 这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这一次余波,楚图就会跟着姚宁进入德古拉的使者府了。而感谢这一次意外, 恰好给楚图脱身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原因, 但是楚图知道商唤年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和其他人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的关系上的,而和商唤年不是。 他不知道,姚宁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姚宁到底知不知道别人阻止楚图进入圣城的原因?他是不是帮凶? 楚图冷静下来,决定不要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余波过后士兵们蜂拥而至。距离这片建筑物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清理。楚图没有再往马车的地方走,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 接下来的五六天,他换了身打扮, 在圣城不远、人烟密集的地方逗留他不敢走太远, 圣城随时都有可能开启。 而多留了这么一个心眼, 他发现, 这些忙碌于圣城开启前杂乱的士兵们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回想起之前的那段时间,也许那时候,这些士兵是在监视他,而现在变成了寻找他。 这些使者是为什么要阻止他进入复活游戏呢? 楚图有些费解。他对使者的了解,大概就局限于埃尔宾和德古拉他们两对。而从他们身上下手,却不能够知道什么。 失踪的第六天,楚图悄悄爬上了圣城周围的瞭望塔。这些天,他到这里来过了七八次,大概了解了城里各座使者府的位置。 使者府通常在圣城脚下。圣城的外围是圆形的,而各座使者府就像拱卫在外面的卫星,均匀地包围着圣城。 他从之前姚宁的描述中认出了德古拉的使者府。 这几天,他都没有看见过使者走出府邸,不只是埃尔宾和德古拉,其他的使者府也是,似乎只有士兵们忙进忙出,而使者本身却不露身。 楚图的脑海中浮现出埃尔宾那天全身腐烂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光是搜索一个人,会消耗成这个模样吗? 圣城外的那一个淡蓝色的结界,是不是这些使者消耗能量的根本原因呢?从余波来看,这个结界并不牢固,这说明,光靠这些使者的力量很难撑起结界来。 如果楚图一直不进入复活游戏,那么在外面的商唤年就会慢慢退化,最终变成使者回到小岛。 那样的话,现有的使者就能分担职责,减缓自己腐烂的速度! 楚图一下子贯通了! 之前德古拉说伊丽莎白在小岛上等了他十多年。伊丽莎白在外城中还是很有名的,是一位高雅的名媛。她生前在外面,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女儿,从小受尽了宠爱。 这样一个娇贵的人,在外城中时怎么度过十多年的? 有人在庇护她! 或者说,有人把她软禁了起来,拖到德古拉迫不得已被召回的那天为止。用她的安全作为筹码,让德古拉安下心来,尽心尽力地成为了使者,加入现有的使者团体。 楚图半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个不断壮大自己的团体。五年才会出一个复活者,而那些一辈子将另一极放到自己身上的复活者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而只有那些将另一极放到其他人身上的人,有可能再次回到小岛,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他们宁愿等十年,也要再等来一个安心工作的德古拉,因为等来这样一个人实属不易。 他们曾经也在德古拉、商唤年这样的位置,但是当他们自己慢慢融入那个团体之后,对后来的人,又会成为曾经对他们自己这样的人打着主意的前辈。 楚图觉得,自己当时见到埃尔宾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清楚的姚宁在外面等他的消息,不然的话,埃尔宾会直接把自己留下来。 不过好在,他们的目的是等来商唤年,让商唤年死心塌地地认真工作、加入他们,因此不会对楚图翻脸。也是因为他们稍微温和的态度,让楚图有了失踪的机会。 这一场恶战,难打啊。 楚图从瞭望塔上下来。复活游戏难,想要进入复活游戏也难啊。 他能预料到,圣城开的那天,他走向圣城的那条路上会有多少的阻拦。 . 结界在楚图失踪的第九天迎来了最大的一次冲击波。 那一天,外城上空回响着刺耳的喊叫声。 圣城开了! 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冲破了淡蓝色的屏障,散布到了外城中的各个角落。 一些人在接触到金色光芒的同时会被光芒包裹。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慌而疯狂的表情。这些人,就是荷点数量快要见底、必须进入复活游戏的人。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0) 请符合强制进入标准的居民在三个小时内进入圣城,此三小时内不受外界伤害。三小时后若没有进入圣城将被强制抹杀。 坐落在外城中心的圆形圣城,各个方向的各扇门同一时间打开。 那些曾经只作为背景的巨大黑门打开了,它们的背后,是极为刺眼的金光,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的样子。 楚图站在距离圣城三公里外的钟楼上,低头看全城。 街道上,被光芒包裹着的人影,星星点点向圣城中汇聚,仿佛他们是门后光芒的一部分,而现在迫不及待地回归本来该去的地方。 虽然,他们回归的同时,绝望、无助亦或是怀着侥幸和希望。 这些星星点点,包裹着他们复杂的情绪,汇聚向了那无情冰冷的地方。那里的冰冷不能被这些人性软化,却能碾碎这些蝼蚁微不足道的精神活动。 突然吹来了一阵疾风,穿过钟楼顶,将钟吹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风吹动了楚图的衣衫,将他的黑发吹散。 圣城外,除了绝望地向里面跌撞的人,还有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士兵。 楚图扭动了脖子,发出了松动关节的响声。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这一路上遇到的阻拦,就当做热身吧。 一个小时之后,圣城外。 快,拦住他! 就是那个! 楚图没有做任何的伪装,骑着一匹路上随便抢来的马,径直向金色的门冲了过去! 守着这扇门的士兵瞬间在门外集结完毕!随着他们的信号,其他门外的士兵都在往这里赶! 这些士兵受到的指令是,目标人物可能会乔装打扮,而他们分辨的标志是他手上蓝色的戒指。 但是,楚图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坦荡地直闯了过来! 门外的士兵有做好楚图骑马来的准备,牵起了绊马绳! 楚图眼神一紧。一息之间,马跑到了绊马绳前,马蹄的走势被狠狠地阻断了! 就在一刹那,旁边的士兵围了上来! 楚图做好了准备,在马蹄碰上绊马绳的瞬间,一撑,一跃! 士兵们只看到一道地上的影子划过,而人早就从头顶翻过去了!哪里会像他们之前预料的那样跌在地上随他们处置? 但是,旁边还有后续部队! 第四小队,围上去! 楚图落地之后紧接上了一个滚翻,躲过了旁边围上来的士兵,像离弦之箭一样往门那里冲去! 还有一百米! 门口聚集起来了各色制服的士兵,他们在门外组成了一道人墙! 楚图却没有放慢速度。使者都在府中支持结界,防止圣城的能量波过多地波及外城,没有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拼暴力这种事情,做起来太顺手了。 这里的士兵和一般人不可比较。能被选入使者府的,身手都厉害。 然而,他们根本抓不住楚图的衣角。 对楚图而言,外城最危险地带里的小混混都比这些身手不凡的士兵们威胁大。 他的身手是在血战中练出来的,而这些有了脱身之所的士兵们,反而没有那种血性。 他的拳脚极为凌厉和暴力,直取人命门! 这些士兵哪里有什么忠诚的意识?他们和使者不过是雇佣的关系,再怎样的庇护都要有命可享才是。没有人会直撞上楚图!即使是抵挡和阻拦,都会偏过身三分。 楚图翻过这一片人墙。 前方三十米! 突然,他的面前又出现了阻拦,而且只有一个人! 他的眼神冰冷。 那人转过身来,柔和地微笑着面对直冲而来的楚图。 放弃吧,你还想见到他不是吗?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岁月没有能穿过小岛,没能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是那样明艳动人。 当路过她的身边,楚图的脚步放缓了。 伊丽莎白。楚图低沉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很荣幸能被认出来。伊丽莎白转头看向了停在自己身边的楚图,像我这样不好吗?你能确定,你能再复活游戏里能获胜吗?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他吗? 楚图没有回头,只是直直地看向了一步之遥外金色的门:你就是最后的说客? 我只是和你分享经验而已。伊丽莎白说,你们能有新的生活,永恒的生活。 楚图没有说话。 伊丽莎白以为他是犹豫了,嘴角不由得上翘。周围的士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向他们这里形成了包围。 楚图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像你这样和一堆腐尸一起生活,像你一样高高在上地低头看脚下的蝼蚁挣扎地为了些虚假的数字向原始人一样啃咬别人的脖子?别说笑了,那不是生活。 伊丽莎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旁边的士兵忽地扑了上来。 就在同时,楚图像是早就意料到了,瞬间加速启动,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和一句话。 这只是逃避的懦夫在为自己的卑微开脱而已。 伊丽莎白呆站在那里。士兵们也都停了下来。 楚图,开始了他的复活游戏。 第82章 复活游戏 三 二 一 叮! 欢迎各位参与。接下来, 我将为各位讲解规则。规则只讲一次,请认真确认。 出于公平考虑, 各位目前随机分布在圆形圣城的外边缘。复活的宝藏藏在圣城最中心的地方,当复活的宝藏被开启,开启者即获胜, 且游戏结束,其余玩家被抹杀。 圣城内是迷宫,而只有在迷宫中找到正确方向的人才能到达中心宝藏。 迷宫的通路是由连接在一起、层层嵌套的房间组成的,即要在迷宫的通路中前行, 需要打开路上的门,穿过一个个房间。而打开一扇门的需要支付50荷点。每一扇门被打开后永久开放, 初次打开者以外的人同样能够通过。 各位目前保留着进入圣城时的荷点数量, 而在圣城中继续获取荷点有一个途径, 即杀人。 杀死对方将获得对方所有的荷点和额外的50个奖励荷点。 为了平衡游戏,我们做出以下规定:当拥有荷点数为零时,玩家保存进入圣城前百分之一百的视力;所拥有荷点数每上升一百,视力下降百分之三。视力随荷点数变化实时变化, 可以上升也会下降。 祝各位好运。 包裹着玩家的金光在好运的声音刚落下的时候瞬间消失, 所有人漂浮在半空中的脚在经历不足一息的失重之后突然着地。 四周阴冷的空气在下一秒从不知何处的深渊丝丝地吹来, 攀上他们的脚踝, 一路沿着小腿向上, 直窜到后脑勺。 楚图的身边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中, 空气拍打在脸上的感觉格外明显。在一个瞎子的世界里, 触觉和听觉会更加敏锐。而此时迷宫中的任何空气波动都像是在拍打一具僵硬的尸体那样的无情,却又带着上位者嘲讽的怜惜。 啪嗒。 黑暗和寂静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金属磕碰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楚图从声音中推断,这也许是一把生锈的窄刃菜刀,从半空中突然出现,然后掉落到自己的面前,也许还有一半的刀刃刚好插到了地里。 这就是他们初始的武器了。 楚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臂,苦笑。 他从埃尔宾那里坑了一万荷点。 当时觉得,反正埃尔宾不在乎少多少荷点,不坑白不坑。这下倒是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百分之三百的瞎子。 商唤年之前和他说,荷点多在圣城中有优势,诚不欺他,这样一来,他能直接开两百扇门;他又说,荷点越多在圣城中受到的压力也越大,同样没有骗他,因为直接就瞎了。 不过,商唤年最后说,他认为楚图还是带着更多的荷点进来更好,那同样也是真的。因为,对于楚图而言,只要不要被逼着去突破自己的原则,他的一口气就还在,就还对自己抱着十分的尊严和希望。 商唤年是了解他的。 外城中虽然秩序崩坏,杀戮写进了他们的规则里,但还算不上地狱。 商唤年说的,地狱一样的地方,让他们成为阴沟里的泥鳅的地方,就是这里。楚图能遇见,圣城中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零荷点入内的,即使有人和楚图一样是主动进入的,手上也绝对不会有那么多荷点,撑死能开四五扇门而已。 虽然,一扇门只要打开,任何人都能从这里通过。但是,这是个拼速度的游戏,除了成为第一名,另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 楚图干脆闭上了眼睛反正他也没睁眼的必要根据刚才的声音摸索着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刀,挥了一挥。 很轻,在外面也是便宜货,上面似乎还生着锈。 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扶住墙,楚图抬起脚,慢慢跨出了第一步。如果他的耳朵像兔子一样,此时必定直直地竖立了起来,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响。 刺啦 空气中荡过了刀刃划过墙壁的声音。 楚图的喉结微微一动,皮肤的纹理都因为紧绷的情绪而凹了下去,让在冷风中流下的紧张汗水顺着脖颈、锁骨流到了领子上,浸湿了亚麻衣料。 那道声音似乎与他隔了一两道墙。紧接着,就是他听不清楚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杂乱而暴露出主人焦迫的内心,然后,空气突然安静了。 蓦地,隔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门开,转动了有些年头的轴,发出了干涩的扭动声,像是最别扭的老娘们喝了一壶馊了的黄酒而发出的舒服呻|吟。 楚图的脚步停了三秒,接着又不急不缓地向前迈进,像是没有听到一场无声的惨剧。 他看不到周围,不知道这里的走道、房间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光凭这些玩家的厮杀,还不足以让商唤年给圣城里的情况做出那样的评价虽然这样以杀戮换前进的方式在游戏中已经够残酷了。 楚图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进来的,他心中隐隐觉得,这座圣城中有着自己的背景故事和自己的机关陷阱,而不只是让玩家进行杀戮而已。 毕竟,连最菜鸟的新手编剧都知道在迷宫里放进恶兽才能让电影变得趣味横生。 不出两分钟,楚图的猜测被印证了。 刚才传来开门声的地方,在一阵寂静之后传来了轻柔的八音盒的声音。 《致爱丽丝》像是在笨拙的手指下跃动,从八音盒中慢慢传了出来,诡异地穿透了厚实的墙壁,慢慢飘摇,飘摇到楚图的耳朵里。 楚图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音乐轻柔和缓和,像是在安抚初生的婴儿,抹去他们的紧张和淘气。 楚图的呼吸变得粗重。这样的音乐有潜移默化催眠他们并且让他们放松警惕的作用! 这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更让他难受的是,眼前的一片漆黑似乎和耳边的音乐交织,让他的精神无处可逃! 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精神顿时一振!右手扶住墙壁,左手持刀,楚图不再压抑自己的脚步,抬脚就要跑! 就在这时,一墙之隔传来了男人的一声惨叫! 楚图没有停下,在一片漆黑中跟随右手的触感指引,在走廊里跑了起来! 他的右手始终比人前四十公分,为他探路。 然而,他跑得越远,八音盒的声音越大,像是有人举着盒子早背后追他! 突然,楚图的心沉了下去!右手碰到了东西! 前面是一扇门! 他还没有利用荷点开过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作为规则中被省略的一部分,这应该不难。 楚图集中精神到自己的右手上,用力地去想:用五十荷点开这扇门! 身后的音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楚图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全部的精神力在这时候似乎分成了无数多份,帮助他克服身体每一部分的颤抖和逃避。 不能回头! 在这时候,越想要把精神汇聚到手臂上,似乎越难达到。 音乐似乎离他只有几步之隔了! 砰! 楚图终于成功地把精神集中到了右手臂上,用荷点开了前面的门! 然而,门开的一瞬间,他的脚像是钉在了地上,牙齿开始不住地打着颤! 刚才还在身后的音乐声竟然在楚图的面前,就在这扇被打开的门后。而楚图开门的一瞬间,音乐激起的空气波动仿佛能打在他的鼻尖。 一个带着疑惑和笑意的声音在楚图的头顶响起。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看到海的女儿了吗? ※※※※※※※※※※※※※※※※※※※※ 据说签约作者写主角在非防卫的情况下亲手杀人会有不好的影响。我不知道这个影响是被锁文、被小黑屋还是被刷负,我只知道,我为了写这个局真的煞费苦心。(沧桑脸) 第83章 兔子与乌鸦 喂,我说, 你看到海的女儿了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 语调中带着些不耐烦。 楚图的头脑在疯狂地转着。刚才他没有听到男人回答的声音。那个人没有做出回答, 再出声就只剩下惨叫了。 不论如何,先要转移这个人的注意力如果这的确是个人。 楚图故作平静地说:我知道的,她往中心去了。 哦?太好了,找到一个知道她去向的人!这真是太好了!声音的主人听上去非常愉悦,小子, 你带我去找她。 楚图一下噎住了。他一个瞎子带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种族的东西在迷宫里找童话人物。 很硬核。 我他慢慢开口。他知道不能拒绝, 想要先开口敷衍一下再行缓兵之计。 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这个怪物的背后响起了:哦,该死的兔子,一定又是王子早上吃了隔壁家苏珊大婶的苹果派, 现在正顶着他那像抹了黄油的华夫饼一样的脑子让你这个和海伦家两年没吃完的梅果干一样无趣的人来找他那个像海兹尔公园水池里脖子看上去马上就要被扭断一样的褪毛天鹅似的小情人*。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1) 一开始的声音转过去对后来者不满地说:收起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正在为王子殿下找寻海的女儿。你自己两手空空,作壁上观,别来取笑我们这些为王子殿下辛苦工作的人了。 得了, 这里来了这么多的王子, 到时候围着那张像极了莱蒙街上瘸腿老太太老是念叨着的桌子喝着他们从南非运来的蓝莓酒的时候,也不知道叫一声会有几个傻蛋回头。 楚图:第二位老兄说话很有意思。 听第二位老兄的称呼,第一个声音的主人是一只兔子这时,这只不知道多大的兔子拎着楚图的后衣领把他提到了半空中, 虽然这位兔子先生可能啤酒肚有些大, 手也有些短, 导致楚图的脸埋到了他皮毛里。 兔子气呼呼地说:我找到了这个人类。他看到了海的女儿去了中心,我要他带我去找人了,不陪你这只刻薄的乌鸦说话了。 刻薄的乌鸦咕噜噜地说:人类?人类都是些最狡猾的东西。我看他在骗你。他的眼睛一直都闭着,看上去就是个瞎子,瞎子怎么看到海的女儿? 楚图:乌鸦真的很讨人厌。 兔子有些被说动了,低下头看楚图:人类,你是瞎子吗? 不是。楚图斩钉截铁地说。 兔子不服气地对乌鸦说:这个人类不是瞎子! 楚图: 乌鸦的声音拔得更加尖细了:我看你的脑袋简直是安德瓦列都不愿意吃的绿毛奶酪,蠢得要死!宴会就要开始了,这些人类却一直在堡垒中乱转!人类是最卑鄙最下作的生物了,我刚才还看到一只和孟德萨子爵从北非抓来的猴子似的人类毫无理由地杀死了他的同类!这种对同类都下杀手的生物不可信! 人类,你可信吗?兔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楚图:可信。 兔子不服气地对乌鸦说:他说可信! 乌鸦,楚图:算了,是个傻子。 乌鸦嘎嘎嘎地飞走了:哦,我的老天,你简直是个不可救药的傻子!我要离你远点。你记得不要把送给小奎因的音乐盒弄丢!宴会不要迟到! 乌鸦离去后,兔子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提着楚图,狠狠地说:你要是骗我,我一定让厨师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放在宴会的蛋糕上代替樱桃! 好。楚图背后的冷汗一直冒。他非常想看看周围到底是个什么场景,这个背景故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奇妙的人物关系在规则中半点没有提到。 兔子提着楚图,把他在半空中荡了一圈,像是转了一个方向:那你来指吧,海的女儿往那条路走的? 楚图被他拎在半空中晃了一圈,整个人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至今眼前都还是一片漆黑的楚图:那边。随手一指。 兔子突然不说话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楚图声音有些颤巍巍的:请问,有问题吗? 有,兔子先生说,你指衣柜干什么? 楚图: 就在兔子先生要用它不聪明的小脑瓜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楚图猛地把藏在袖子里的刀一亮,直接插到了兔子的手上! 楚图趁机跳了下来,在兔子的怒吼中往自己刚才指的方向跑去! 他根本不知道周围有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刚才的方向上有个衣柜。 凭借在午夜世界中叱咤风云的经历,楚图知道,衣柜在游戏中简直是藏匿机关的经典地方了!说不定这个衣柜里有什么机关能让他脱身! 他摸到了柜子的门,打开,钻进去,关上门,整串动作一气呵成。 兔子怒吼的声音在他的背后急速靠近,楚图慌忙地在衣柜里面摸索。 没有,没有机关!这就是个最普通的衣柜! 楚图的心揪紧了,转过身背靠衣柜的后门板,而面对衣柜门这样的话能对兔子的攻击做出第一时间的反应。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楚图的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闪过种种,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这些究竟是思索还是死前的回顾。 突然,灵光一现! 楚图背靠着衣柜后板,心里默念用五十荷点开这扇门! 在兔子的拳头击穿门板的同时,楚图感觉背后一松,正个人贴着衣柜后板翻转了过来! 楚图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真的太险了!他是以迷宫设置的角度来推断的。如果要让这个迷宫变得难解,有一种方法就是隐藏通路。一般人会觉得往正常的门支付荷点就能开出通路,而不会想到,需要支付荷点的门可能藏在房间的各个地方! 楚图到了另一边之后顺势做了一个后空翻,稳住了身形。 他看不到周围一切。不知道身处的这个房间有多大,他自己又处于房间的哪个部分,房间里是不是有其他人。 大哥哥,你是怎么过来的啊,我没有看到你走门。一个稚嫩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楚图紧张的神经先是做出了应激的夸张反应,之后却又一下子疑惑了起来。 这个声音太稚嫩了,像一个十岁的小男孩。 突然,他感觉到了周围五米内有人靠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大哥哥,你觉得我会害你吗?稚嫩的声音说,我和爸爸走散了。爸爸说,在这里别人都会害人。哥哥也知道吗? 楚图浑身放松了下来,肩膀蹋了下来:不,我没这么觉得。你一个人?你爸爸不在旁边? 嗯。小男孩天真无邪地说,我一睁眼就在这里了。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之前一直和我说,这里很危险。 是的,这里很危险。所以你不要乱跑。看到陌生人也不要接近。 小男孩疑惑地说:那大哥哥也是陌生人吗? 是啊。 可是我觉得大哥哥不会害我诶!房间里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是儿童的小脚丫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小男孩似乎是跑到了楚图的腿旁,好奇地抱住了楚图的腿:大哥哥你都看不见,怎么会害我呢? 楚图心下一动。 小男孩笑着说:大哥哥,你带我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楚图像是放松了警惕,慢慢蹲了下来,双手在空气中试探,摸到了小男孩的肩膀,去找你的爸爸 话音刚落,空气中激荡起了金属抨击硬物的声音。 楚图蹲下来并不是为了确认小男孩的身形,而是为了做翻滚的预备姿势! 他并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只是觉得,这个小男孩在说谎。他绝对不是一睁眼就在这个房间的。有人在教他说谎! 楚图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从一睁眼开始,右手就是扶着墙的,被兔子转了那么一圈,方向却绝对没有往来的方向偏转!这意味着,他的方向是一直朝着中心去的,而脚下的这个房间一开始绝对不会是在作为出生点的边缘! 靠! 爸爸!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明显没有想到楚图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他刚才一直站在楚图左手边十米外,一动不动,压低呼吸,就想要一击必中! 带着小孩的诈骗犯啊,楚图心里下了一个定论。 他在战斗中处于绝对的弱势,只能通过空气的流动来判断攻击的到来。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瞎子选手,之前的所有身手都是在能看见的情况下学习的,这时候,当面对的对手是一个壮年男性,他很难一时间脱身。 小兵,把那边的路堵住!这是个瞎子,身上荷点绝对很多,是块大肥肉!男人指使他的儿子对楚图形成包抄。 房间里的脚步声和空气流动一下子乱了起来,给楚图的判断造成了影响。 楚图一个挺身,跳到了一边,手上一撑这似乎是一张木桌子! 攻击在下一秒就到来了。男孩的爸爸挥着刀就要向楚图劈来。 楚图的刀在刺兔子的时候留在了兔子的皮肉里,现在两手空空。他只能翻到桌子的另一边,蹲到了桌子下的空槽里,用桌子抵挡男人的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有看到一个大高个人类吗?就和只穿了衣服的猴子似的。 是那只兔子! ※※※※※※※※※※※※※※※※※※※※ *这里用的是译制腔的梗,有些比喻来自网络2333 第84章 豌豆 房间里在这时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这张桌子的下面一面是开口的,另一面是空的。楚图缩在空的那边, 桌子成为了他的掩蔽所。 这些兔子、乌鸦什么的, 似乎可以穿墙, 兔子到房间里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一滴的声音。 房间里的父子似乎也被吓到了。他们在先前并没有见过这些迷宫里的怪物,因此,当兔子无声无息地出现,他们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啊小男孩在之前还能帮助父亲坑蒙拐骗,但是在最简单粗暴的恐惧和危险面前, 却只能露出他最本来的样子十岁小男孩面对未知恐惧的慌乱与逃避。 男人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了起来:小兵, 不要乱跑。 一阵推搡的声音反映出了, 他把自己的儿子拉了过来。 兔子又问了一句:你们看到一个人类了吗, 比你长得更高些。 你表述的不清楚,男人强行冷静下来,不过我们这里的确看到了一个人。 在哪里?兔子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男人也许正指着桌子的位置:他躲在了桌子下面。 一阵脚步声, 兔子走向了桌子。 兔子心里恶狠狠地想,这个人类竟然欺骗了它,它要把这个人类抓住, 交给厨师, 让厨师把这个罪恶的人类做成宴会的一部分。 兔子摩拳擦掌,似乎在担心惊扰目标,悄悄靠近桌子想要一击即中。 男人和他的儿子在一旁,默不作声。 兔子红色的凸眼珠上流转着期待、迫切和恶毒的反光, 猛地探头到桌子的另外一边什么都没有! 兔子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什么都没有!你们又骗我!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乌鸦说的没错, 人类都是些蠢毒、恶毒的人! 那男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是没有机会了。 甚至没有痛苦的呻|吟,房间里在惨叫之后就渗出了浓重得令人反胃的血腥气。 兔子骂骂咧咧地在周围蹦跶了一会儿,怎么都找不到让它发泄的对象,只能离开房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兔子离开,楚图终于爬了出来他一直都在桌子下面。 他在兔子开口问男人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桌子的空隙旁是抽屉,虽然以楚图的个子,他是绝对爬不进抽屉里的,但是,他钻到了桌子下的空隙里,把抽屉都往外面推。这样,一排抽屉的后面就出现了一个空位,而一整排的抽屉能在前面把他的身体遮掩住。 兔子的体型很笨重,弯腰时不可能把身体低得很下,因此,不会看到楚图的方向。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了楚图一人,以及满屋子的血腥味和一地的残尸。 他皱着眉头,慢慢在周围摸索。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慢慢梳理这里的情况了。 虽然这个游戏是拼速度的,但是楚图并不慌。 和其他的玩家相比,楚图有着更多的经验哈迪斯号的午夜游戏一个比一个怪异,不是其他的午夜世界可以比的。因此,他很清楚,作为那么重大的一个游戏,复活游戏上的情况很可能与哈迪斯号的午夜游戏相同,有多重奇怪的地方。 换言之,楚图认为,复活游戏并不仅仅是比谁先到中心而已。 商唤年最后一次通信中说,复活游戏中的规则不一定要遵守。这提醒了楚图,一往无前地向中心前进,可能并不是个好方法。 因此,楚图更关心的是,之前兔子和乌鸦的对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楚图知道了,迷宫中将举行一个宴会。而受邀的嘉宾,很可能是各种童话里的人物。 若是这样去想,那这个宴会的举办地在哪里呢? 很有可能就是在中心。因为宴会是个盛大而隆重的事情,那么,最中心的地带无疑是最适合举办宴会的。 从那只兔子来看,这里的NPC虽然都是从童话里出来的,但是都非常暴力和血腥。因此,如果贸然地向中心去,可能还没有找到宝藏,就被那一圈有反人类倾向的童话人物撕成了碎片。 规则中没有提到中心的危险性,而和玩家说,中心是他们的目的地,同时也在错误地引导他们认为,到达了中心就是安全的。 楚图从兔子和乌鸦的对话中,将这一切梳理了清楚,同时也加深了对圣城的了解:这里对人类玩家抱有了很大的恶意,甚至会故意误导玩家认为中心是安全的。 楚图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找到了两扇通向不同方向的门。这个房间很平常,里面有书桌、书柜和床。这里可能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楚图决定先往外面走。 从兔子的脚步声来判断,它应该是往左边去了。楚图决定推开另一扇门。 每一个房间都可能有很多扇门,虽然这一扇门是被楚图首先打开的,但是通向这个房间的其他门可能由另外的人更早打开。所以可能会出现一开门就遇到人的情况。 楚图在门口听了半分钟,没有动静,再放心地打开了门。 玩家们都热衷于拼速度,不会像他这样慢悠悠地把房间里的信息搜集起来,因此只要荷点够就不会在房间里停留。 新的房间和之前的那个房间完全不一样,里面的家具只有一个大衣柜,里面挂着很多女式的服装。 楚图在衣柜里摸到了很多蓬松的大裙子,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名媛,有非常多的礼服。 这里应该是一个衣帽间,里面只有衣柜和一面镜子。 这个房间很小,里面也只有两扇门,一扇是楚图进来的,另一扇就应该是让人通过,走出去的。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2) 哥哥。 楚图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僵硬地回头,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楚图向背后伸出了手,摸索着过去了。手指触及了冰冷的平面,那是衣帽间里的镜子。 哥哥,你看得到吗? 楚图心里泛起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暖流:这次复活游戏里,荷点越多视力越差。我看不见,但是能听到你的声音。 好。哥哥,把手贴到镜子上。 楚图照做了。 镜子的冰凉,似乎都没有刚才那样的明显了。 手上突然出现了湿润的触感。楚图皱起了眉头。他在衣帽间里闻到了血腥味。 一只湿润而温暖的手贴在了楚图的掌心。 我在午夜里,四天内基本上都能与你联系。商唤年说。 楚图刚要开口,问他,你是怎么找到那么多镜子的。但是,又有一种情绪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口。 商唤年接着说:我现在能看到你那边具体的样子,你尽量到有镜子的地方,我能给你指方向。 他们本来通过镜子只能看到静态的图像,这是连埃尔宾都没法改变的事情。商唤年是怎么做到看到楚图的样子的?他之前好像也是没法看到动态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看到的呢?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楚图只是点了点头: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嘎这里有个人类,哦,我的天这里有个人类! 镜子那边的商唤年疑惑地说:哥哥,你身边有人吗? 应该不是人。楚图说,是NPC。他紧张地转头,想要判断声音的来源。 我在这儿!真是个愚蠢的人类啊。 楚图顺着声音跨了一步,摸到了一个有着精美花纹的小盒子。这是一个首饰盒。声音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 楚图摸黑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摸出了一颗活蹦乱跳的球形物体。 这是什么?楚图并看不到这个会蹦跶的小珠子是什么东西,只能用手指摸索出它的大概形状。它就是一颗不大圆润的小珠子,上面还有些细微的纹路。 小珠子:大胆人类!竟然认不出豆子我是公主床下之臣! 楚图,商唤年:什么东西? 楚图把小珠子捏在手心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你是豌豆公主床下面垫着的那颗豌豆! 正是在下!公主正打扮好穿越美丽的万华长廊去参加宴会,虽然她没有带上我,但是我相信,我肯定是公主最爱的那颗球形物体! 楚图:好,公主最爱的是你。 镜子里的商唤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豌豆说的话:你说,公主穿越了万华长廊?那是什么? 这是小奎因做梦都想要的美丽长廊!这次的宴会,大家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特别布置的,整条长廊就是万华镜的内部! 楚图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镜子里的商唤年也没有了声音。 愣了三秒,楚图说:一整条走廊都是万华镜? 对啊,是不是很厉害!豌豆的声音里带着臭屁,但是和我比起来还差了点。 带我去找这条长廊。 豌豆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不,我不能离开这里! 镜子里的商唤年说:在那条长廊里,我能当你的眼睛。因为,一整条走廊的每一个面都是镜子。 楚图自然也知道,捏着豌豆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你去不去? 不去! 啪。 清脆的一声。 楚图有些诧异,自己是把豌豆捏扁了?这NPC不会这么脆吧? 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从楚图的手掌中传了出来:我我去放开手天呐,竟然有人会对美丽的我下手! 真的很好威胁呢。 楚图没有犹豫,捏着豌豆就要开门。 豌豆奄奄一息道:别别走那里 那往哪边? 豌豆:衣柜里有门。 楚图回头,虽然看不到,但他还是把手贴在了镜子上。商唤年也把手贴到了分界面的地方。 在这里,能这样并肩,还好。 镜子上商唤年的人像慢慢地消失了。 楚图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打开衣柜,钻了进去。衣柜的后板又是一扇门。 楚图推开它的一瞬间,一阵阴冷的气息争先恐后地从门缝中钻了到了温暖的衣帽间里。楚图直觉一闪,这里不对劲! 他连忙把门拉上! 砰! 就在他拉上门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力撞到了门板上!若是他没有及时关门,现在估计已经没有头了。 门板那边的,并不是NPC。楚图死死拉住门,听到了门板那边的叫骂声,还有人在往外拉门板。 那边应该也是玩家。而且这股人似乎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他们想的很精,在等一个人帮他们开门,再等倒霉鬼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要了他们的命。 这颗豌豆提醒他,这里有扇藏起来的门。当人发现自己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的时候,下意识会觉得那是答案。 然而,可能是陷阱。 楚图周身冷了下来,捏住了掌心那颗不再出声的豌豆。这里的NPC果真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第85章 追杀 啧, 谢谢你啊。 豌豆在楚图的掌心里微微发着抖。 楚图一手紧紧地抵住了门把手。门外的人粗暴地把门往外拉,只要楚图一放手, 门外的人绝对就会进来给他一刀。 这扇门已经被楚图开了,另一扇门离他有三步远,而他是个只能凭借方向感转身的瞎子。这边一松手,那边还没有碰到另一扇门, 门外的凶徒就已经进来了。 楚图抵着门,问豌豆:你知道门外的情况? 豌豆:我不知道! 楚图哼了一声。 豌豆:好吧,我知道。 楚图懒得搭理这颗嘴里没真话的豌豆。这个NPC战斗力是几乎为零,但是心里的小九九和它的叶绿素那么多。 豌豆在他的手掌心里抖动得更加剧烈了,仿佛楚图下一秒就要把它碾成豆泥。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杂乱。听上去有很多人。 楚图只是把豌豆放进了口袋里, 两只手一起抓住了门柄。 与楚图对峙的力道也小了很多, 似乎门那边有来了人,和原本的人发生了争战。楚图一动不动。 门那边传来的叫骂和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响,楚图手上一松。之前和他对峙的那个人不知道在混战中是死了还是逃了。 不论怎样, 对于后来的那批人来说, 这可能是一扇没有开的门。因此,楚图没有动,只是拉着门, 听着那边的动静。 当人失去视力之后,听觉会变得更加敏锐, 楚图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另一边刀刺入人体的声音、躯干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和拳头撞上骨头发出的脆裂声。 血腥味从楚图的脚下飘了上来, 飘到了他鼻子的下方。楚图皱起了眉头, 不由地后挪了一步。血从门下渗到了这个房间里。 门外的声音慢慢小了。楚图思量再三, 正打算把门打开。 冷不丁地,豌豆在楚图的口袋里尖叫了起来: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楚图一时间摸不清豌豆是真的看到了公主还是在扰乱他的注意力,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的身后,一个女声冷笑:我忘了把豌豆带出门。我的豌豆在哪里? 楚图还没来得及回答,豌豆自己在口袋里叫了出来:哦,我的公主!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遗忘的!我一定得陪着您去这样重要的场合! 公主被豌豆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想要分辨豌豆的位置。就在这个时候,楚图突然松手门开了! 他原本一只脚塌在衣柜的里面,一只脚在外面,拨开了衣柜里的衣服。这时,顺势一钻,直接冲进了门,进门的时候手顺势一拨,将被拨开的衣服全部拉到了身后。 豌豆公主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抓紧了楚图的肩。虽然,楚图强行挣脱了她的手掌,但是她还是在粗图的肩上留下了血淋淋的痕迹! 楚图没有理会肩上的伤和疼痛,钻进门另一端的下一秒就把门狠狠地摔上了!即使他知道,这扇门并不能阻挡她多久,但聊胜于无。 背后响起了豌豆公主的尖叫: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的礼服!全部都被血染脏了!我要杀了你! 楚图闭着眼睛往前冲他并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人,如果停下来,这样的一个瞎子简直是送给别人的靶子! 事实证明,他的预料是对的。疾跑中的他突然听到左耳传来了破空的声音。 房间里还有人! 楚图及时地往左边侧倒了过去,在空中猛地一挥! 但是,他并没有打到任何东西。接着,腹部就受到了一击重拳! 该死!血腥味泛上了喉咙。楚图咬住了牙齿,手下却精准地抓住了对手的肩,没有犹豫,直接顺势做了一个过肩翻! 砰! 那个人被摔到了地上,发出了闷哼。 对于看不见的楚图而言,当他看不到对手的时候绝对不能主动出击,而当别人碰到他了,他也就能确定对方的位置了。 他没有管地上的人。背后还有豌豆公主的追击,他摆脱了攻击的第一时间跑到了墙边,沿着墙壁在房间里跑了起来。他要找门! 豌豆公主也到了这里,直冲楚图而来! 楚图心中暗骂了一声,怎么都摸不到门。 原本地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惨叫这应该是豌豆公主顺手而为。而她离楚图也不过三四步了! 楚图在墙上摸索的手越加慌乱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墙壁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楚图的手,向旁边扭了过去,按到了一幅画上。 楚图还没来得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顺势直接在心里默念用荷点开门! 墙上的一副画在刹那间崩成了齑粉,楚图还有一个按在上面的动作,因为惯性,他头朝里栽了进去! 楚图打了一个滚,落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地上,颤巍巍地稳住了重心。 身后的墙能挡住楚图,但是挡不住豌豆公主;而且当楚图穿过来之后,豌豆公主也很快能追上来。 因为求生的本能,他的头脑快速运转,身上同时也动了起来,在房间里又开始了一轮找门之旅。 突然,他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豌豆,那个万华走廊的门是什么? 自然是镜子啊,愚蠢的人类。豌豆说,你快放了我!公主很快就追上了! 楚图二话没说,在房间里大吼了一声:商唤年,你能听到的话就出声! 楚图大吼的时候豌豆公主正进入这个房间,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心里就泛起了更大的怒火。这个恶毒的人类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了。 这个方向!商唤年知道楚图遇到了麻烦,没有二话,按照楚图说的做了。 豌豆公主气冲冲地向楚图冲去,却发现,之前像无头苍蝇乱转的楚图这次目的明确地冲向了一个方向。 楚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着镜子跑去,在启动的时候,他就在心中默念开门。房间不大,他接触到镜子的一瞬间,心中的意念也正好完成了。他借助着奔跑的惯性,直接将镜子撞开了! 镜子也是一扇门! 撞上镜子的正是楚图之前被豌豆公主抓伤的肩膀,再加上楚图在撞击前没有减速,疼痛一下子让他耳朵嗡鸣了起来。 但是,他并不敢停留,进入新房间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摸索墙,然后确定自己的位置。 他的手触到墙壁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商唤年的声音在楚图完全黑暗的世界里响起,在完全冰冷和充满不安的世界里一下子点亮了他。 跟着我! 楚图被他拉着。 两个人隔着镜子,商唤年带着楚图跑了起来。 两个人明明在不同的世界,却通过这么一层冰冷的东西,将手心中与心脏跳动频率相同的掌心脉搏清楚地传递给了对方。 楚图几乎是被商唤年拖着跑的:这,这是怎么情况? 商唤年还没回答他,豌豆先叫出了声:这里是万华走廊!天哪!你竟然找到了进入万华走廊的方法! 万华走廊通向其他房间的门是镜子,那其他房间通向万华走廊的门又为什么不是镜子呢?楚图竟然猜对了。 但是,楚图想问的不是这个。他这里有这么长的镜子,但是带着他走的商唤年,又怎么可能在午夜世界里找到那么长的镜子? 他们在走廊里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跑着,背后传来了豌豆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 商唤年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条走廊的方向是通往中心附近的,我们要接近中心了! 等等楚图心中的狂喜和疑惑交织,他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商唤年抓着他的手温热而潮湿。 楚图一边跑一边问:你的手为什么能通过镜子? 商唤年静默了三秒:我不想骗你。穿过镜子是需要代价的。这只手是我现在承受的极限,要是再多,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楚图感到了不对劲,手立马一下子抽了出来,紧紧地从外面抱住商唤年的手。 那种潮湿,是来自液体的。是血。 楚图一开始以为商唤年和埃尔宾一样,是通过人血液面传话的,但是,随着商唤年表现得越来越怪异,楚图慢慢压下了这个想法,觉得他可能是真的用了其他的方法。 而此时,他心里密密麻麻地泛起了涟漪。 商唤年的手一直被粘稠的液体包裹着,不能感觉出皮肤的触感。楚图仔细地抓住了他的手摩挲,那上面密密麻麻布着伤口。伤口不深,但密得像蜂室不见完好的肉。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3) 楚图长大了嘴,发不出声音。他不清楚商唤年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心里的不安快溢出他的头顶了。 突然,商唤年停了下来,把楚图也拉停了。 走廊到尽头了。商唤年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豌豆公主的脚步声在还身后。 商唤年抽回了手:你的面前是走廊尽头的门,打开它,你将看到最后的一段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图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将手指抵在了商唤年抽回手的那一小块镜子上。 去吧。我永远在镜子里看着你。 楚图似乎能够听到门的那边传出了隐约的嘈杂和尖叫,像是狂欢,像是发泄。 这是童话中的宴会。 一面镜子能让一个人拥有他的另一个像,而我就是你的像。 我相信你。我等着你。 楚图抵在冰冷镜子上的手指突然再次感受到了温度。 商唤年在他的手指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像是在确认,在安抚。 楚图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推到了面前作为门的那一块镜子上。 身后的豌豆公主火气比之前更旺盛了。这个人类竟然就这样停了下来。是在挑衅她吗? 然而,那个人抵在身旁镜子上的手微微虚握,竟是那样坚定和镇定。 下一瞬,他义无反顾地推开了面前那扇隔着他与狂欢的门。 ※※※※※※※※※※※※※※※※※※※※ 感谢晚睡万岁小天使的地雷=w= 第86章 芝诺悖论 这是什么? 楚图没有从门的另一边感受到宴会的氛围。童话人物的欢呼和吵闹似乎和他仍然隔着墙, 就和开门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宴会还隔着很多层?但是, 为什么宴会中吵闹的声音会与楚图表现得仿佛一墙之隔? 楚图的心下在疑惑, 动作却没有停下,毕竟身后还有一个追兵。他推开了镜子门,走了进去, 右手扶着墙确认方向,很快找到了下一扇门。 开门试探找门开门 这样的过程,楚图一口气完成了七八次。 出了万华长廊, 豌豆公主不知为何没有追上来, 这让楚图的脚步慢下来也稳定了下来。 他不断地开门、找门,动作也越来越机械。 宴会的吵闹声一直都萦绕在耳边,给楚图了一种错觉:他打开眼前的这扇门就会进入宴会厅。但是,这种错觉在他几次打开门却一无所获之后因为习惯而消失了。他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后来却麻木于这样的感觉。 这些房间的布置似乎也很像。楚图虽然看不到,但是其他感觉系统获取的信息却让他不由得这么觉得,心里也逐渐产生了疑惑。这里的房间是不是鬼打墙了? 但是, 他路上遇到的每一扇门都是关着的, 都必须要荷点才能打开,这清楚地表明,他没有经过相同的地方。 周围只有隐约的嘈杂声,其余什么都没有。楚图在其中不断地开门, 仿佛一台自动的机器。 终于, 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变化楚图的眼前传来了光亮! 楚图之前一直没有细数自己开了多少门, 也习惯了黑暗。这突然的光亮打破了他这样机械性的动作。 楚图开门的速度慢了下来。在视力恢复了三成, 也就是荷点还剩下两千多的时候,楚图开每扇门的时候都更加地谨慎。 这里有古怪。 万华长廊按理说应该已经通向了中心附近,就算还相隔了一段距离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楚图皱起了眉头。 身边的宴会嘈杂还萦绕在耳畔。之前开的几十个房间似乎都是白用功,没有让他和中心再靠近一点点。 饶是拥有这么多荷点,至今在圣城中都没有为荷点发过一点愁的楚图,现在都有些担心,再这么开门开下去,手上的荷点会很快告竭。 这里有古怪,怪不得豌豆公主都没有追进来。 但是,呆站在原地究竟不是个好方法。楚图再三思量,还是再开一些房间比较好,说不定能遇到其他人。 他现在相当于一个没戴眼镜的高度近视患者,但至少比他之前的状态要好很多了,并不怕再遇到人。 因为走了万华长廊的缘故,楚图的进展速度比没有走万华长廊而是一个个房间走过来的其他人要快很多。于是,他干脆每开一扇门都在房间里待一定的时间,故意等其他的人出现。 楚图等其他人出现的一个目的就是节省荷点,让别人帮他开出另外一条道路,来验证是否这里的房间是无法到达中心的对于他来说都有了荷点不够用的感觉。 这件事情并不顺利。楚图大概等了两个小时才碰到人。 当时楚图呆在了一个房间里,房间中有三扇门。一扇是楚图进来的门,另外两扇都没有被打开。 突然,其中一扇门的把手动了,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在声音发出的同时,楚图敏锐地侧身躲到了门的背后。 如果有人进来,楚图能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然而,事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进来的人和楚图! 楚图看到了一角衣服露了出来,马上打算发动突袭。 然而,楚图发现对方好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的体型非常大,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高大强壮,而是整个人等比例放大了! 就好像一张图片被按shift键然后拉大了一样! 对方看到楚图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抵抗或者攻击,而是和楚图一样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突然,那个人一把抓住门,重新退了回去。 楚图反应过来,想要把门拉开,却发现门背后的人把门死死地拉住,就像他之前在衣帽间里做的那样。 这里的确有古怪,而且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是察觉不到的。 为什么那个人会这么大? 看他的表情,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而且也被楚图的样子吓到了。 人的大小和这个迷宫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楚图摸着下巴,绞尽脑汁地想,变大和变小与这个迷宫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门把一松,原先把手按在门上的楚图重心一扑,整个人不由得向门那边倾倒过去! 门那边的人已经做好了致死一击的准备了! 楚图眼神一凛,身体硬生生地扭转了过来。 一把刀几乎是贴着楚图的衣服刺了过来,刚好被躲掉。 楚图顺着自己的惯性,一个大步跨到了对面的房间,左手狠狠地擒住对方的脖子! 就在这时,楚图惊异地发现,他们两个的身形大小是一样的! 对面的人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自然是个厉害人物,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反应,直接向楚图原来待着的房间猛地用力扑去! 那人踏入房间的第一时间,整个人变小了! 楚图还待在原来那个会让人变大的房间。对方这样一下变小,让楚图一下子抓不住对方,竟然让他挣脱了! 楚图明白了,变大和变小是房间的问题。 那人同样也明白了,没有恋战,挣脱的第一时间拉住了门,砰地把两人隔了开来。 楚图猛地收回了手,以免被关上的门夹到。 这样的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只有一墙之隔却永远到达不了的宴会厅。 会让人变大变小的房间。 他们联系起来,又指向了什么呢。 楚图眯起了眼睛,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抱着手臂深思。 他有预感,真相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是还差点什么。 他把从在小岛上睁眼开始的所有信息都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 出去的方法已经在手边了,但是他就是抓不到! 该死!楚图暗骂了一句,恨恨地把头撇到了一边。 突然,灵光一闪。 可不可能,并不是房间把人变大变小而已呢? 楚图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里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东西了。他并没有从房间的布置中感受到自己体型的大小,而是在看到那一个人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那么,既然人和房间布置的比例大小是协调的,是不是就说明,变大变小的不是人,而是整个房间的空间? 当人从一个大房间到一个小房间里,那么他从大空间到了小空间里,整个人随着空间变小了。 楚图一下子明朗了! 为什么他永远到达不了宴会中央! 在极限的定义被提出之前,人类存在一个悖论,芝诺悖论。 当一个人想要走完十米,那么当他走完一半也就是五米的时候,需要的时间为A;当他站在五米线的时候,走完此时剩下的一半路程,也就是2.5米,需要的时间为B;当他再走完剩下的一半路程,需要时间为C 如此循环往复,路径永远可分,所以,人需要通过剩下一半路程的时间永远存在,即使,这段路径非常短,这段时间非常非常小,但是的确是存在的,即使0.00000001秒甚至更短。 这样的话,这个人,永远走不完这十米,因为他永远还需要花费下一个非常短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即使这个时间非常小,但是它是客观存在的。 虽然,他们走过房间的时候认为每一个房间的大小差不多,但其实在慢慢地缩小。就像芝诺悖论里提到的路径一样,一开始的房间也许向前进了五米,而第二个房间向前进了二点五米,第三个向前进的距离更加短但是因为他们和房间一起等比例缩小了,所以主观上认为后面的房间向前进的距离同样是五米。 如果这些房间和悖论的路程一样,不断缩小,缩小到厘米级,毫米级,微米级这就是无穷无尽的!他们离最后的目的地总有一段距离无法跨越! 这个问题在近代提出极限和趋势的时候就被数学家们用无限的定义解决了。 但是,在这个迷宫里,他们不存在无限。 迷宫里的每一扇门需要50荷点,虽然杀人能获取荷点,但总的荷点是无法做到无限的! 楚图的脑海里响起了商唤年的声音。 第一,复活游戏里不一定只能按照他给的规则走。除了他给的规则之外,可能会有其他的路子。 规则是确定的,但是规则没有提到的地方,也可能是正答! 这座圣城对人类玩家抱有恶意,是不是也在故意误导他们? 圣城在说规则的时候,注重点放在了开门需要荷点、获取荷点需要杀人的一个点上,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样残酷的规则,成为复活游戏的规则,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于是玩家就不再关注这些规则里的漏洞了。 楚图背后发出了冷汗。 既然不断开门,永远无法到达中心。 那么,通关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第87章 红皇后假说 至少, 现在他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往前走不过只是浪费荷点而已。 楚图悄悄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刚才和他打了一个照面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开门走了。 从那个人的行为来看, 他没有一定要楚图的命,说明手上的荷点在短期内是充足的。 这些走得快的人, 势必能力很强,储存的荷点多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而对于楚图和刚才那个人一类的领跑者而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比速度。 如果楚图和那个人打起来了,说不定会让第三个人趁机跑到前面去。 因此,在靠近中心的这段距离中, 玩家们互相争夺和厮杀的概率反而要比外围小很多。 他们现在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就是开门看到人, 或是遇到已经被开过的门。 领跑的玩家们目前对速度的追求,让他们这个世界的感知和思考被压低了。 楚图皱起了眉头。他绝对不会是唯一一个意识到这些房间有问题的人,再过一段时间,会有其他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 由于他走了万华走廊, 最先到达这一片房间, 因此在其中待的时间是最长的,也很可能是最早明白过来局势的。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的时间差,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出去。 楚图的第一反应是往回走。他走回了先前那个让人变小的房间,从自己开过的门中一扇扇地走回去。 一边走,他一边在头脑中梳理这个游戏的逻辑。 复活游戏是由三个局嵌套而成的。 荷点逃杀的迷宫,童话宴会和芝诺悖论的无限变小房间。 而如何将这三个局恰到好处地连接起来呢? 楚图眯起了眼睛。 迷宫和无限变小的房间是嵌套起来的, 即迷宫的最后一段是由无限变小的房间组成的, 这是最明显的一层关系。 而迷宫和童话宴会之间的关系, 很可能就是宴会举办地是迷宫, 这么一层关系。 这样一来,还剩下的一层关系,就是童话和无限变小的房间之间的关系。 楚图对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目前没有任何头绪,不过,他有了思路和方法。 豌豆已经躺在楚图的口袋里装死装了这么久了,此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看,自己已经被这个可恶的人类抓在了手心里。 别装死,说句话。 句话。豌豆很配合。 楚图: 豌豆:QWQ 楚图:你和我说说,都有哪些人去参加宴会了? 豌豆:这我哪说的完?童话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会去吧,像是爱丽丝,格列佛之类的也会去。 楚图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问:宴会还有多长时间才开始?这些人是从哪些方向来的? 他们住在迷宫的各个方向。豌豆说,宴会早就开始了,不过每次宴会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所以经常有人会走出来。 发生意外? 楚图想起了什么:这次宴会中海的女儿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的?豌豆很惊奇。 楚图问:这次的宴会到底是什么宴会?海的女儿为什么会不见? 这是小奎因的生日宴会。和小奎因年纪相仿的姑娘们被安排坐在了一起。海的女儿是姑娘们里唱歌唱得最好的*,她一直很骄傲。但是,上次小奎因说,她妈妈的红桃合唱团唱的比她好听,于是她们两个就约定,在小奎因的生日宴会上让红桃合唱团给海的女儿露一手。但不知为什么,红桃合唱团有人失踪了,这场表演就不了了之,海的女儿生气了,觉得小奎因是故意羞辱她,是在嫉妒她唱歌唱得好。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4) 楚图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楚图说,小奎因是什么童话里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豌豆此时应该在翻白眼:她的妈妈是红桃皇后啊。 楚图: 原来如此,小奎因,音同小queen,小皇后的意思。 他第一次知道,红桃皇后的那一群哑巴扑克牌竟然是合唱团的。 看来不是意外让海的女儿误会了,小奎因的确是在羞辱海的女儿。 那失踪的合唱团成员好吧,红桃3现在估计被商唤年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 楚图头更大了。他还是不明白童话和无限变小的房间里面有什么联系。 要说童话里有什么变大变小的故事,楚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格列佛*,但似乎对他的现状没什么帮助。 那有什么变大的故事吗? 如果他们变大了,变大到高出这些房间很多很多,是不是可以冲破房间里的空间束缚,免于和房间一起变小? 就在这时,豌豆突然蹦出了一句:那些姑娘现在都去找海的女儿了,估计都在这里乱转。 那群姑娘? 楚图想到一开始遇到的那只兔子。这总不会是姑娘吧? 于是,他问豌豆:除了这些姑娘还有谁? 豌豆说:还有这些姑娘的仆人们。 有谁的仆人里面有一只兔子? 豌豆想了半天:大概是爱丽丝吧。 爱丽丝! 楚图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那爱丽丝有带什么什么蛋糕来吗? 爱丽丝漫游奇境的故事里,爱丽丝吃了蛋糕可以变大! 豌豆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爱丽丝带了蛋糕来?不过送蛋糕的人偷了懒那个懒蛋已经被兔子吃掉了那个懒蛋把蛋糕放到了迷宫的边缘,然后自己偷懒走掉了。本来他们想找人去取蛋糕的,但是海的女儿生气跑丢了,大家都把蛋糕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楚图的心脏在狂跳。 他想起了复活游戏一开始的时候,圣城读规则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出于公平考虑,各位目前随机分布在圆形圣城的外边缘。 出于公平考虑。 蛋糕如果一开始在他们出生地,而不同的人是随机刷新到边缘的不同地方的,那为了公平,这些蛋糕是不是也应该是均匀地分布在边缘?这样对不同的人而言才是公平的。 楚图可以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 这个游戏要结束了! 他的动作快了起来,疯了地往回跑。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面镜子! 推开这面镜子就能回到万华长廊! 楚图没有停下脚步,猛地冲回了万华长廊。 再次进入万华长廊,这一次,楚图是有视力的。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万华长廊,正如其名,地面、墙壁、天花板全部都是镜子,正如万华镜内部一样。一下子出现了这样层叠的样子,楚图受到了冲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哥哥,哥哥,你现在在哪里? 商唤年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楚图还没有睁开眼睛:我回到了万华长廊。你说的对,复活游戏得从规则之外找到通路。 商唤年没有回复他。 空气安静得诡异。 楚图有些疑惑,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向旁边的镜子看去。 商唤年呆站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似乎很难开口。 怎么了? 商唤年的声音严肃、低沉还微微带着颤:哥哥,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现在?怎么了? 楚图听了这句话很疑惑,慢慢睁开了眼睛,向其他方向的镜子看去。这一面的镜子作为通信媒介,楚图只能看到商唤年的影像,而在另外的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 猛然一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抱着怀疑的眼光,楚图一下子发现了不对劲。 后背在刹那间流下了冷汗。 他变小了。 现在的他,最多只有十五六岁。 怎么会这样?楚图怔怔地说。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为什么又有新的状况产生? 商唤年焦急地问:你知道这个游戏的背景是什么吗? 逃杀迷宫,红桃皇后女儿的生日宴会,无限缩小的房间,和爱丽丝的变大蛋糕楚图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商唤年让他把事情具体地说清楚,听完了楚图的推理,他陷入了沉默。 你刚才第一次进入万华长廊的时候,外表是正常 。商唤年说,但为什么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变成了这样? 可能不是因为万华长廊。我在那些房间里的时候,可能已经开始变化了。为什么我第一次经过的时候正常的,但是从房间里出来就会变成这样? 商唤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你知道红桃皇后和爱丽丝之间的联系吗? 楚图一愣。 商唤年说:这里的背景故事不是简单的童话宴会。也不是从那么多童话、寓言中随机挑出了红桃皇后和爱丽丝这么两个人物作为特殊的NPC的,她们之间有联系。 楚图说:你的意思是 《爱丽丝梦中奇遇记》出版了几年后,作者又出版了它的姐妹篇《爱丽丝镜中奇遇记》,其中就有红皇后,我觉得红桃皇后和这所谓的红皇后是同一个人。商唤年说。 他们两个隔着一层镜子,提到镜中奇遇记这样的名词,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但确实如此,楚图相对于商唤年在镜子中,的确是在经历一次奇异的冒险。 红皇后假说*楚图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瞬间沉入了冷水,浑身冰冷。 他意识到应该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可能回不到出发的地点了。 1973年,美国生物学家范瓦伦在达尔文进化论的基础上提出了红皇后假说。这条假说借用了《爱丽丝镜中奇遇记》中的一句话:你必须不停向前奔跑才能留在原地。 之后,这种说法被部分社会学家发展成为了社会达尔文学说,大意即为,一个人在社会中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只有拼进全力前进,才能堪堪呆在原地,不被社会淘汰。 假设这个迷宫里的所有玩家的前进速度是一个平均值,那么只有和这个前进速度的平均值齐平,战斗力才不会退化。如果停留在原地或者速度慢一些,他们的战斗力会在潜移默化中被削弱。更不用提楚图这样往回走,他的战斗力估计被几乎削成了负值,而表现出来,就是身体慢慢退化。 楚图不知道,往回走和停留在原地,哪一种退化的程度更大,但很有可能,往回走的他遇上一开始就没有前进的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即使他一路上没有遇到人,找到了蛋糕,那么,他还有能力抵抗童话怪物到达中央、找到宝藏吗? 通关之法在一开始出生的地方,除非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糊里糊涂地把蛋糕吃了或拿在身上,之后如果发现了真相想要回去,那么其他人前进的速度就会成为清醒之人致命的毒药。 你必须不停向前奔跑才能留在原地。 ※※※※※※※※※※※※※※※※※※※※ 感谢晚睡万岁小天使的地雷~ ============================ 1*海的女儿是唱歌唱得最好的:希腊神话中海妖美人鱼用歌声引诱水手,然后吃掉他们。海妖的歌声在传说中无比美妙和充满诱惑。这里嫁接在了海的女儿的故事上,同样作为美人鱼,她的歌喉无比美妙而危险。 2*格列佛:格列佛游记,讲述了格列佛误入了小人国家的故事。 3*红皇后假说:范瓦伦的红皇后假说在社会达尔文的支持下传播很广。作者知道,网络上很多人是认可这种物竞天择的观点的,但是我本人持保留意见,这里不方便多讲,就单纯作为游戏的一种设定来用,没有更深的意思了。 第88章 一个想法 楚图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商唤年。 现在的他,甚至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直视商唤年的眼睛。 还有办法的。商唤年压抑住了自己内心里的情绪, 努力用平静而缓和的声音和楚图说。 两人只相隔了薄薄的一层界面,却仿佛相距千山万水。对视的目光穿过了阻挡在中间的结界,却无法抹杀那种仿佛就在面前却无法并肩的焦灼。 楚图静静地看着商唤年。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映衬得眼珠更加漆黑,黑得不见终点, 似乎是一潭森林深处的幽泉, 每一次泛出的泉水都让人联想到这股水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的岁月。 楚图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不能失败。 楚图长舒出一口气:这次的复活游戏我已经够幸运了。比其他人多知道了那么多,多准备了那么多。如果只有一个胜者, 那肯定是我。 商唤年和楚图都明白, 复活游戏是至多一个胜者。整场游戏全灭的情况也不少见。 但是,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提,默认了楚图的乐观。 楚图转头看向了万华长廊的另一端,说:我有。 什么? 既然, 往回走会对我自身造成那么大的负担, 那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帮我呢? 其他人帮你?商唤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一下子想明白了,你是说NPC? 对。楚图把手伸进口袋,捏住了豌豆, 这里毕竟不完全是按照一本童话书构建的世界, 这里融合了这么多的童话, 而不仅仅只有爱丽丝这一个主角。而且现在, 那么多的NPC在迷宫里找人,看看能不能忽悠一个NPC帮我们从边缘拿蛋糕过来。 楚图这话并不是对着豌豆说的,但是它立马嗷嗷大叫了起来:你这是在做梦!哪有人会帮愚蠢的人类? 楚图淡淡地问了一句:海的女儿失踪,红桃合唱团的团员有去找人吗? 去了。怎么了?你这个恶毒的人类又要打什么坏心思? 之前的点滴线索都在楚图的心中交织,他没有理会豌豆,而是对商唤年说:你带着红桃3吗? 商唤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把里面夹着的书签抽了出来:带着。你是想让红桃3帮你去拿蛋糕? 楚图说:我哪相信它?我看,要是让它去找蛋糕,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溜了。我有别的打算。 商唤年只有手可以穿过镜子,但是对于传递一张扑克牌而言已经是足够的了。 商唤年的手在靠近镜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对楚图说:手伸过镜子需要特殊方式。你转过身。 楚图没有问,很配合地转过身去。有些事情,商唤年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强求。他们两人之间太多的疑问和不安了,到头来却发现,对这些事情的好奇只会伤害到他们自己。 既然商唤年认为现在不是能和他说清楚的时候,他也就不好奇了。 楚图把手背到身后,一张冰凉的卡片触碰到他的掌心。楚图接过红桃3,在接扑克的时候不由得触碰到商唤年修长的手,那只手上非常湿,好像它跨过的不是镜子,而是水潭。 可以转回来了。 楚图转回身时,商唤年已经把手收回去了。在楚图看得见的情况下,商唤年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伸过来的手。包括此时,他收回手后,把手背在了身后,不让楚图看到。 楚图注意到红桃3上沾有红色液体,但没有多说:我有一个想法了。祝我好运。 商唤年皱起眉头:你要离开万华长廊? 嗯,就在外面不远。我往回走一点点,可能房间里不会有镜子,和你的联络要中断一会儿。 一切顺利。 嗯。 . 楚图控制好自己退化的程度,再稍微往回走了一段距离。退化的程度没有很大,而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如果能说服NPC为自己拿来蛋糕,那他就可以不用一直走回边缘了。 如果说,红桃皇后女儿的宴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要背景,那么,海的女儿失踪就是个小插曲了。而现在,小插曲的重要因素失踪的红桃合唱团成员就在自己的手上。 与豌豆、兔子、乌鸦一类的NPC相比,楚图对海的女儿更加好奇。他不觉得,海的女儿赌气出走是一个没用的剧情,她很可能有重大作用。 楚图想要找到她。说不定,她就是能帮助楚图的NPC。 而为什么要往回走,那是因为,楚图记得第一次遇到兔子的时候,兔子一边演奏着八音盒,一边找人。 为什么兔子找人的时候要演奏八音盒?这很可能是因为音乐对海的女儿有种特殊的吸引力!兔子在那周围一边放音乐一边找人,很可能就是预感海的女儿在那附近。 所以,楚图打算仿照一开始兔子的做法,在那周围用音乐找人。 楚图拎起红桃3,摇了一摇:变大,变大,变大! 红桃三:虽然我是张扑克牌,但是我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吐槽归吐槽,它还是不情愿地变大了。 楚图问:听说你们兄弟几个是合唱团? 红桃三:你说是就是吧。 楚图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对。你们如果都是哑巴的话,那彼此之间是怎么交流的?而且小奎因不会平白无故地说你们是合唱团。 红桃三:你的心理活动好丰富哦。 楚图说:你有没有办法把周围的兄弟们叫过来? 红桃三弯下腰,把自己折出了褶子,看上去有些苦恼,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楚图的威逼利诱下(最主要的还是威逼),红桃3发出了嗡嗡的奇怪声音,还真的引来了其他的扑克牌。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5) 然后,知道这些扑克牌战斗力的楚图,成功地威胁了这一整叠完全没有战斗力的怂货扑克牌。至于红桃三之后会被它的同僚怎么殴打,那就不归楚图管了。 当所有红桃到齐,楚图被它们吓了一跳。原来,小奎因真的没有骗人。这一群扑克牌,真的是合唱团。 楚图有些惊讶,还好,他多做了一个猜测,如果他单纯认为小奎因是在耍海的女儿的话,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红桃的秘密了。 当红桃到齐,他们的牌面像是受到相互的吸引而微微翕动,煽动了空气,发出了高低频率不同的响声。 空气在它们之间流动、流转,交织,共振,真的产生了恢弘美妙的音乐。 这些红桃扑克牌是真的懂音乐的。它们互相配合,互相帮助,让空气以精妙的方式颤动,控制着音乐符号。 这一叠扑克牌在迷宫中奏响了美妙的音乐。而这,就是它们的合唱。 楚图还处于被红桃们震惊的诧异中,突然,红桃们美妙的歌声中响起了一道柔和而优雅的和声。 那是一道女声,声音中带着缱绻和温柔,仿佛在呼唤她的爱人,然而,她的歌声随着红桃合唱而变化,像是在与空气中的音符约会,带着一丝娇俏,也带着一丝诱惑。 是她! 楚图没有顾上一旁的红桃们,向女声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红桃仍就在进行它们的合唱,而那道女声戛然而止,半个音符好像卡在她的喉咙里,生咽了下去。 出事了! 楚图发现,海的女儿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往回走的,而是另外一条向中心通去的路。 这让他的动作没有了忌惮,直直地奔向了那个方向。 女声终止之后,红桃们的合唱也停了下来。它们左看看、右看看,虽然它们不喜欢楚图,但是那个方向好像发生了大事,它们的好奇让它们想要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楚图一路上跑得气喘吁吁。他的身体的确被削弱了很多,连这样的速度都让他感受到了疲劳和力不从心。但是,他一路上没有把速度降下来。因为,这个女声的出现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他的猜测被证实了。 这一串的故事都被连上了。 除了红皇后和爱丽丝,这里的童话人物中,海的女儿也有特殊的意义。不论是帮助玩家还是提供更多的信息,这都会一条破局的通路! 楚图不断推开一扇扇门,其中也有让他需要花费荷点的门,但是,这都不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虽然声音不见了,但是楚图心里在慢慢计算着自己和那道声音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楚图推开了面前的门。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了,狠狠地摔到了一旁的墙上。 楚图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液。 前面是一条走廊。 人类的残肢、肉糜和干涸的鲜血将这条本来是黄色的走廊染成了深红色。墙壁、地毯、灯罩上都沾有黑红的血迹。这里的死者,至少超过了五十人。 被撕碎的衣衫和肢体被已经凝固的血浆粘连,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饶是见过那么多死者的楚图都在开门的一刹那,被这充满冲击力的场景惊住了。 楚图在前进的过程中基本保持瞎子的状态,因此不知道环境的样子。说不定,他走过的很多房间都是这样的。 这才是这场游戏最真实的样子。 楚图皱紧了眉头,把目光从地上挪开,抬眼看向了前方。 前面的那扇门后,就是女声响起的地方。 而这场鲜血淋漓的逃杀和戛然而止的女声,只有一墙之隔却毫无关系。这是楚图不会相信的。 就在这时,对面那扇门的门把手动了。 ※※※※※※※※※※※※※※※※※※※※ 前面提到的合唱团、海的女儿,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吗?=w= 第89章 童话 咔吱 不顺滑的门轴发出了别扭的响声, 告诉周围的所有死物,这扇门被打开了。 一只手握着生锈的门把, 不急不忙地把门推得更开,一个人探出身子,在走廊上左右打量了一圈。 走廊上的惨状仍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而壁挂的灯也被污血弄脏了灯罩,让这里的灯光昏暗而斑驳。 那人左右打量之后, 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是听到声响开门的, 自然是希望找到闯入这里的人。他狐疑地将目光从走廊的两端收回,最后聚焦在前面的一扇门上。 那扇门和他推开的那扇在走廊上正好是相对的。而现在, 那扇门看似平静地阖着, 却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躲着的人。 那人笑了开来,露出一口黄牙。他转身从房间里抽出一把小臂长的刀,晃晃悠悠到了对面的门前。 呲 刀戳入门板后遇到了新的阻力。那人把刀慢慢抽了出来,刀刃上带着血。门后面真的有人啊。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珠收缩, 眼白的部分更加刺目。 这个人看上去年龄不大, 动作却像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 不由地驼背、拖着小腿。他一直呆在这附近,也是遭受了退化的人,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能看出, 他的手臂因为退化, 并不强壮, 但是, 这不能阻止他疯狂地破坏。 那人推住了门,狠狠地撞了过去。门纹丝不动。 那人舔了舔嘴角。知道门后流着血的猎物正瑟瑟发抖地用他残废的身体进行无力的抵抗。只要门后的人一松开,他就会闯进去,将还没来得及的猎物从背后一破为二;而如果那只猎物不松手的话 他看着门板,估计着,这只小猎物是真的没有松手的意图了,那样的话,只能隔着门板给他亲爱的小猎物一顿犒劳了。 他肌肉僵化的双手举起了刀,狰狞而疯狂地在门板上劈砍。刀刃穿透门板,在门上留下了许多穿透的伤痕。 由于体力的限制,他喘起了粗气,摇摇晃晃、耷拉一边的肩膀地站着,刀被拖到了地上。即使如此,他脸上还是露出了期待的大笑。 打开门的时候,会看到门后面怎样的小猎物呢?已经被砍成了碎片吧? 他没有注意自己身后,他原来待着的那间房的门慢慢地自己阖上了。他只顾着盯着眼前的门,幻想出下一个牺牲在他手上的小羊羔。 他正打算打开面前破碎的门,一个女声在他的背后响起。 切尔撒,你食言了。 那个男人表情突变,立马回头,看到了自己身后紧闭的房门,忽地咆哮起来:不,不,我没有。你看,我把他砍碎了。我是您最忠臣的仆人,只需要您一丝丝爱的施舍。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女声透过房门:你向我保证,你将是这里最厉害的男人。你能杀死任何接近的敌人,可是,你失败了。 切尔撒皱起了眉头:我没有失败,我没有失败! 他咆哮着一把推开那扇被砍得破烂的门。随着门的打开,碎尸块失去了倚靠,忽地掉落满地。 但是,这些不同部位的尸块上,衣服的颜色是不同的。这不是一具尸体!而是有人在门后堆放了收集来的尸块,而在门后十厘米的地方插着一把原来散落在走廊里的菜刀,菜刀露在地面以上的柄抵住了将要打开的门,就像防盗地锁一样。 切尔撒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面色越来越难看,五官狰狞,一下子跪在了肮脏泥泞的血泊中,对着身后那扇将自己阻在外面的门苦苦哀求:不,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没有您的垂怜无法活下去。 女声叹了一口气。 切尔撒狰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像是一个在期待姐姐抚摸的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那扇门,仿佛目光能透穿门板,看到那张绝美的脸庞。 突然,女声悠扬的歌声响起,切尔撒跪着爬到了门口,像是在欣赏这首歌谣,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突然,他的七窍流出黑红的血,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和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一样,成为了这条走廊上尸山尸海的一部分。 . 房间内,楚图两手捂着耳朵。一边,一圈扑克牌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围在了中间。 女子的歌唱停止。楚图才将手从耳边拿下。 他在切尔撒开门之前就做好了布置,藏在走廊的暗处,当切尔撒被他走出来的那扇门吸引时,他反而溜进切尔撒的房间,让那群扑克牌胁迫了海的女儿。 楚图看着这个让整个迷宫不安宁的NPC,陷入了沉思。 她长长的鱼尾拖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怎样在迷宫中行走,让宴会上的人鸡犬不宁的。 《海的女儿》故事中,小美人鱼用歌喉换来了让她痛苦不堪的双脚,到陆地上寻找她曾救过的王子。然而,虽然王子被她的舞蹈所吸引,对她表白,却误认为是邻国的公主救了他,将和邻国的公主结婚。小美人鱼的姐姐们用她们的头发换来了一把刀,只要小美人鱼将刀插在王子的胸口,小美人鱼将恢复人鱼之身否则她将变成泡沫,但是,故事的最后,小美人鱼没有选择杀死王子,而是选择牺牲自我。 那么,这条人鱼,应该是故事发生前的人鱼了,她又为什么要操纵人去杀戮呢?故事中的小人鱼是单纯善良的。 她像是看透了楚图的想法,冷哼了一声:别这样看着我,男人,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说吧,你的目的。 你让宴会鸡犬不宁。大家把爱丽丝的蛋糕给忘了,而我现在亟需爱丽丝的蛋糕。 她斜瞥着眼:所以呢? 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帮我把蛋糕拿过来。 她轻笑:你可真的找对人了。爱丽丝的蛋糕是我帮她订的,我知道送货员会将蛋糕放在哪里。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最讨厌男人了。 楚图:他总觉得,这条人鱼的仇男情绪有点不对劲,似乎和童话故事里那个没有上岸的小美人鱼完全不同。 她看到楚图的表情,淡淡地说:我之所以讨厌男人,就是因为男人都是不忠诚的东西。王子曾经说那样爱我,却用误认了救命恩人这种可笑的理由去娶他人。所以我把刀插进了他的胸口,然后恢复了人鱼之身,也能重新唱歌了。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很丑诶。 楚图:原来他想错了,这不是一个在童话故事之前的小美人鱼,而是走了和原著剧情不一样线路的美人鱼。 现在的我只想要好好钻研音乐姐姐们说的好,男人没有事业重要,我的目标是成为童话世界里的第一歌唱家。但是,小奎因那个和她妈妈一样恶毒的小贱皮子,竟然耍我。我气不过,就想来发泄发泄。 你说的发泄,就是用歌唱迷惑男人,然后造杀戮吗? 她嘲讽地一笑:是啊,你知道的,我讨厌男人,也讨厌人类。这有什么不对吗?快别让这些丑丑的纸片人离我这么近,我晕丑。 楚图: 小美人鱼把头一撇,不理他了。红桃虽然不完全受楚图的控制,但是找到海的女儿是所有童话人物现在的目标,他们自然得牢牢守在旁边。 楚图叹了口气:你帮我的话,我让红桃合唱团给你唱歌。你刚才应该是听到红桃合唱团的歌声,情不自禁地和上去了吧。 红桃合唱团?海的女儿皱着眉头,看了一圈扑克牌,别就是这些丑东西吧?哦,我的老天,那么美妙的声音竟然是从这样丑陋的东西口中发出来的,老天的审美是怎么了? 红桃众: 楚图:你答不答应,给句话。 海的女儿冷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别以为只有你使唤的了这些扑克牌。我要是不帮你拿蛋糕呢? 楚图摸着下巴:那我大不了拿你当人质。谁给我蛋糕,我把你的行踪告诉谁。你就等着被捉回去吧。被一个人类男性捉到,嗯事实上,楚图觉得,拿找回海的女儿当作向童话世界索要报酬,从而得到蛋糕,这才是最正常的通关方式。 但是,既然海的女儿知道蛋糕的位置,那么让她帮忙可能会更快。而且,从她厌恶的表情来看,这样的威胁似乎对她而言很奏效。 你!海的女儿怒目圆瞪,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 楚图一挑眉:答应吗? 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你们这种丑人威胁让我很不爽。 海的女儿一边吐槽一边妥协了:我唱歌,控制旁边的人去帮我拿蛋糕。 楚图点了点头。 海的女儿开始了吟唱。红桃们也退到了一边。 她的歌声婉转而悠扬,柔和而美好。 楚图半眯着眼睛,站在一边。他捂着耳朵,但是歌声还是隐隐约约进入了他的听觉世界。 小美人鱼的歌声乍听上去非常无害,如同童话里描述的一般善良、温和,但是,当这些音符飘入耳朵,却仿佛彼此之间扭曲了起来,让同样的音符在大脑中碰撞出了不同的意义。 楚图及时捂着耳朵,也逐渐意识昏沉了起来。 小美人鱼的歌声像是专门向他这边钻来,即使捂住了耳朵,也能从手指缝里钻进去。 等楚图意识到自己该叫停时,已经无法控制喉咙的肌肉了。他的眼皮半搭,脚步也有些摇晃。他突然后悔自己犯了一个重大错误。童话人物的歌唱,哪是用手遮住就能抵抗的? 歌唱持续了很长时间,等小美人鱼停下歌唱,楚图已经意识不清了。 他噗通一下半跪到了地上,瞳孔涣散,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 她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愚蠢的人类,真当这样就能控制我了? 她站起身,鱼尾竟然漂浮了起来,在地面上游动,游到了房间一边的大床上,半躺下:扑克牌,过来。 红桃:她好女王哦。 小美人鱼在它们面前指点了一圈:就你们这些蠢货才会被人类男性挟持。告诉你们,人类都是渣,听姐姐一句劝,别和人类走的那么近。只有童话里才有真挚的感情,人类向来都是冷血动物。让我想一想,怎么处置这一个人?嗯 突然,正在思考的她被吓了一跳,整条鱼都从床上弹了起来! 房间的梳妆台镜子上,映出一个人影。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6) 第90章 自我牺牲? 周围一片昏暗, 然而寒冷并没有伴随而来, 相反, 周围有一股带着微弱温度的气流包裹着他。 你们知道吗据说他之前还去看精神科医生。 怪不得我说一个有廉耻心的正常人那会做出这种事情。 连这种人都能获奖,我们的产业是有多衰败啊。 腐败哪里都有, 他还不是靠他老爹。 楚图想要睁开眼睛,浑身却像栓了几斤秤砣,累的很, 而且他并不想去找声音的来源。 小图, 我们上飞机了,你这里接机的人安排好了吗?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温柔而带着关切, 如同黑暗中的星火,把楚图从一片不愿去想到事情中拉了回来。 楚图睁开了眼睛。他的手上拿着手机, 里面传出了机场的嘈杂声。他坐在房间里,在昏黄的灯光下打电话。而刚才就像是在电话的中途睡过去了。 刚才那些恶毒的讨论, 只是在梦中听到的而已。 小图? 楚图回过神来:嗯, 我自己去接你们。 好啊,那机场见。 嗯。让爸在飞机上睡觉的时候盖上毯子,他关节不好。 知道啦, 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唠叨了时间要到了,我先挂了。 好。 楚图放下了手机, 怔怔地凝视着房间里的一盆盆栽。 这是怎么了他又为什么感到这么悲伤呢? 哦, 这是在他回国大半年后。他在大陆的出道作获得了大奖。原先名不见经传的他一下子跃入了大众的视野。 随之而来的, 是对于他父母的扒皮。 楚图慢慢低下了头, 看着自己的手机。黑色的镜面上映照出他迷茫无措的脸。 他怎么回到了这个时候?时间是倒流了吗?他怎么记得自己在一艘船上,度过了很多惊险的时光但是再多的,他却再也想不出来了。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时光倒流了,他不属于这个时空。 他记得,自己在之后拿出了更多的作品,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告诉他们,楚图不是靠父辈的绣花枕头。 然后,那些人转过头就换了攻击方向,把他的私生活说的混乱不堪。楚图本身就不是一个严肃认真的学院派,爱玩,爱浪。但是,那些放在普通人身上只不过让别人一笑了之的事情,被他们添油加醋,传得浩浩荡荡。 思绪一路飘到了很远,再收回来的时候,楚图早已疑惑地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钟。 时针和秒针交错,滴答滴答地在房间里发出声音。 楚图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时间才会倒流到这个时候?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晃了晃脑袋。算了,还是按部就班地来吧。别想这么多了。 去机场接上父母后,楚图带着他们往家里开。 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助理什么的,没有吗?楚母坐在后座有些疑惑。 我给他们放假了。楚图说,我自己一个人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打扰。 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楚父慢慢地开了口:这次我回来是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首映式。 楚图眼睛稍微一瞥,回过来目视前方:你和我说过的。 母亲却一下拍在了楚父的手背:你瞧你说的,我们明明是来看小图的好伐?什么首映式不首映式是顺变的。小图,你别听你爸老糊涂乱说哦。 楚父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了窗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楚图正想要开口拒绝。父亲的意思,是带他去认识一圈人。 但有关他的□□正多,他实在是不想到哪里都顶着他父亲的名字,这个时候,主观上很排斥和父亲一起出现在那种场合。 楚父却先开口了:别想那么多。如果你后面不能用自己的作品说话,之前的大奖就算你觉得是凭自己的能力得的,说不定也只是人家主办方看了我的面子,的确和他们说的没差别。 母亲一下子叫了起来:你这个糟老头子会不会说话啦!好久没见到小图了,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楚图闭上了嘴,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嗯。 他知道这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有没有答应父亲。也许答应了,而这首映式平平无奇,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首映式在第二天。楚图跟着父亲去了现场。 这是个童话改编的片子。这让楚图感到了很好奇。 父亲的朋友,应该也是个差不多年纪和地位的电影人了,接触这种题材很让人惊奇。 片子是在《海的女儿》基础上改编的。 楚图怀着一腔好奇,想要从中发现什么亮点,但是,现实却是越来越想睡觉,碍于周围的闪光灯,他也只能努力做好表情管理。 等到片子结束,楚图都没有发现什么亮点。也许是演员?也许是服化?或许是现在最时兴的特效? 但是,这个剧本也太老套了,简直是把童话故事原封不动地扩写了,半点改动都没有。他原本还以为,用童话题材做电影,至少会加入一些现实元素变成□□,或者是加入一些更加有趣的角色做成低龄向的商业片。 但是,都没有。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原版故事。 之前因为害怕对话被媒体听到,楚图压着一腔疑惑没有问。等他和父母开车回去的时候,他才开口。 这导演是你朋友?他选这么个剧本什么意思? 楚父皱起了眉头:什么什么意思?我觉得剧本改的还不错。 天?这不就是原著的情节吗?没人会爱看这么老套的故事的。楚图目视前方开着车。 楚父:你什么意思?他不是改动了很多地方吗? 什么? 原著里,王子至始至终没有对小美人鱼动过情,而最后小美人鱼把刀插进了王子的胸口。而这里,王子对小美人鱼做出了海誓山盟,而最后,小美人鱼也牺牲了自己化成了泡沫。爱情美学,很不错。老刘和我说,他这次的创作就是围绕自我牺牲的爱情美学展开的,很不错。 楚图的方向盘一下子打偏了。楚父和楚母在车里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楚图在一片混乱中控住了方向盘,把车停在了应急车道。 你干什么?开车不会开?楚父平下气,盯着楚图破口大骂。 楚图僵硬地回过头:你说的,原著,是真的吗? . 迷宫的房间里,小美人鱼在惊慌之后回过了神,倚在墙壁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啧,是个预备使者?这是你的人?别以为你能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你过不来的。 商唤年侧过身,看向了小美人鱼的方向:你怎么知道? 小美人鱼嚣张地走到了镜子前,看向了跌诡在一旁、面色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楚图:他已经输定了,你嘛,也注定只能到外城当个半死不活的走狗。呵,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突然,镜子中伸出了一只手,懵地抓住了小美人鱼脖子! 商唤年这次穿过镜子的,已经不止是手和一截小胳膊了,而是一条完整的手臂,一直到肩膀! 商唤年的力气非常大,直接钳制住了她。小美人鱼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抵在了自己的喉口,让她涨红了脸,鱼尾无助地拍打着。 为什么你 商唤年在镜子另外一边的脸上露出了平静的微笑,眼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角度:别掉以轻心,不然会被偷袭哦。 小美人鱼愤恨地看着他,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突然,一旁的楚图发生了变化! 他的身形在慢慢变大! 商唤年的瞳孔不由得收缩了。 楚图的身体开始正向恢复,那就说明,整场游戏里的平均速度朝向开始远离中心!其他的玩家意识到了! 复活游戏到现在,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没有蠢人,他们意识到这些房间是无尽缩小,无尽延伸,这只是时间问题。而现在,楚图的身体变化正是说明,游戏里其他人在向外围走,所以他受到的退化抑制变小了! 不行,这样的话,赶不上成为第一个! 商唤年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转向了小美人鱼:恢复他。 不不 商唤年的手一下子缩紧了,小美人鱼感觉自己的喉管差点都要断了。 她本身不唱歌的时候也有魅惑之术,但是对商唤年这种体质由于复活而变得特殊的人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我没没办法撤销 商唤年转头看向了楚图。楚图的脸上一片茫然。 怎么样才能正常?商唤年的手微微松开,让小美人鱼说话。 咳咳就,当他明确最想要的东西时,就能醒来 商唤年眼神一顿,头脑中快速地转动:那你先找人帮忙把关键道具找来。这里的关键道具就是蛋糕。 小美人鱼迫于压力,只能点点头。 一旁的红桃看上去很慌张。最后,他们决定,红桃去拿蛋糕,拿蛋糕换小美人鱼。毕竟,小美人鱼出事,他们这些仆人没法子向主人交代,因为小美人鱼是主人的朋友。 只要醒来,蛋糕就没有问题了。但是,楚图,你怎么醒来呢? . 楚图,你疯啦!你查家谱干什么? 楚图回到家之后,就连忙开始了刨根问底。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有从第一条航线中出来和之后五年的记忆,他的记忆停在了一个傍晚,那天他本来要上一艘叫做哈迪斯号的船,但不知为何,在上船前眼前一黑,回到了刚到大陆的时候。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在一个时间倒流的午夜游戏里,但是,这里的常识竟然也和楚图印象中的不一样! 楚图印象中的童话,本身就是个自我牺牲的故事,而不是经过了改变才变成了那样。 而听到自我牺牲,他又为何会有这种心跳错拍的感觉呢? 他询问了关于自己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和记忆中有差别。这让他陷入了沉默。 楚母小心翼翼地看着楚图,问:你的病,还好吧?吃药了吗? 楚图刚想说,医生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碎碎念。* 他应该很后悔吧,把东西给了你,然后你失败了还要拉着他。 你也太自大了,一点都不知道考虑他的用心。 有病吧,他反正都要回去了,这样一来,连愿望都被你这个不知道分寸的可怜虫都抹杀了。 ※※※※※※※※※※※※※※※※※※※※ *精神分裂症的典型临床表现是幻觉,一般表现为幻听,而且听到的大多是别人说自己的坏话。这种幻听一定程度上与深层的无意识部分,如内隐记忆等有关。 第91章 牵 小图?小图? 楚图被母亲的呼喊拉回了注意。 你有事吗?楚母看上去很担心。 楚图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把话题岔了开。 有些事情, 他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反反复复地琢磨和思考,但是却不再说出来了,以免别人再以为他的情况很严重。 楚母坚持要儿子再去医院, 但是楚图说他现在这个情况被人拍到去精神科会有麻烦,怎么都不同意。 他这么拖着父母,待父母快要离开时,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送机的时候,小周已经回来上班了。楚母拉着小周, 千叮咛万嘱咐, 让小周差点以为自己是大宅院里的丫头,最后,小周答应了楚母帮楚图再去医院多跑几趟, 楚母才心满意足地上了飞机。 楚图忙不迭地再把自己投到了工作中。虽然楚母和他说要注意旧疾的时候,他不以为然, 但是,他的心里的确也是慢慢升起不安的。 自己是不是真的又发病了? 虽然精神分裂不会对记忆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说不好有其他的并发症,这才让自己觉得周围那么奇怪? 楚图通过投身工作的方式来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固定的点上, 而不去胡思乱想, 但是在耳边时不时总能听到一些人在说些什么毫无用处、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之类的话语。 楚图把头从工作中抬起来的时候总是会有些恍惚, 自己是不是去看了一场电影看傻了, 自我牺牲之类的话在耳边萦绕不去。 他明明没什么有关自我牺牲的经历啊? 不过这些话,他从来不讲出来。他知道,别人会把他当做重新发病,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正常的。 好在,阴性的病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当患者有意识地隐瞒的时候,除非是专业的医生在场,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事情太过于烦心,楚图下意识地回避去仔细想,干脆把这里当做真实世界算了。 时间在流逝,楚图的下一部片子上映了。他的第二部 影片一下子洗刷了各种猜疑,因为,那实在太过于惊艳了! 这一次,他终于以天才新生代导演的身份在这里站住了脚。 但是,楚图没有半点欣喜,就好像这是注定的。这都按照他的记忆里既定的轨迹进行。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某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小周火急火燎地跑进楚图的工作室。 怎么了?你这么急干什么? 小周慌忙地说:不好了!有人传你潜规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有什么?楚图不屑地笑了笑,又不是我被别人潜规则,瞧把你吓的。 小周急得眼泪都要出来:我们还是找个公关团队吧。 楚图说:这明摆着是有人要搞我。他们早就料到我们会有公关,也早就想好再怎么搞出第二步文章。你这么急也没用。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7) 那怎么办? 我在这里的根基本来就不深。这种事情,要不就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要不就不理会。这还是第一个说我潜规则的,说不定后面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乱|交,淫|乱派对,后面等着我的帽子多着呢。反正我又不是抛头露面的,做后台艺术的人挂个风流的人设又没什么关系。也省的他们费心思。 小周现在就想在楚图的脑门上开个洞:那你的公众形象就完了! 我又不是流量偶像。楚图耸了耸肩,只要票房高,投资人不会和钱过不去。而且,有些时候就是因为太想装清流了,别人才会用道德标杆的标准来要求你。只要婊气足,照样一片粉丝说喜欢这么个性的人。放轻松。别被暗地里的人牵着鼻子走。 小周的头顶在冒着黑烟:人家那边受害者已经哭哭啼啼地装白莲花说没有这回事情了,但那副嘴脸简直在告诉记者背后有猫腻。楚导,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拉踩碰瓷啊。就算你的人设不在意,你能忍那个小婊砸这么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楚图整理文件的手顿了一下。 小周在一边说:我已经和那边的经纪人联系过了。你们两个还是坐下来谈谈好,就算幕后黑手已经收买好了人,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楚图皱起了眉头,在脑海中努力寻找记忆。他记忆中,这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似乎是拒绝了小周的提议,没有去见那人。 但是,似乎只要触及这一块的记忆,楚图的头就乱得很,像是被千万层迷雾笼罩住了记忆的画卷,怎么都看不明白。那个拉踩他的人是谁啊?这一块的记忆为什么这么模糊? 而且,楚图的心里面不知为何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去,不要走记忆中的道路。 这是为什么? 楚图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好,我去见他。 在去的路上,楚图心神不宁。自从上次楚父楚母回国,楚图再也没有这种这么强烈地偏离轨迹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像是在提醒他,这一切的不正常不是回避就能解决的。 即使生活的支线任务可以被忽略,这种有关他事业主线的奇异感觉是无法回避的。 而且很奇怪。在楚图的记忆里,这个白莲花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但是随着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非但没有烦躁和厌恶,反而心跳越来越快了,像是等着去揭开什么谜题。 楚图甚至可以看到眼前有一个轮廓,描绘出了那个人的模样。而这种模样虽然越来越清晰,却一直蒙着最后一层白雾,让人无比心痒地想去揭开他。 楚图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打开的房门。无比激动地揭开这一层面纱。 砰 门被狠狠摔到一旁。 从小周的角度来看,楚图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约好的雅座里走,他本来还想抹着老母亲般的眼泪说自己楚导终于争气了一回,结果就看到楚图推开门就保持了僵硬状态。 怎么了? 楚图呆呆地看着雅座里的人,不由得呼吸粗重了起来,转过身一把拉住小周:是她? 是啊,小周一脸莫名其妙,我想着,你一直没问我具体是谁,是因为先前看到八卦新闻了。怎么了?你不知道是王莹莹? 不,绝对不是她。 一个娇俏的女声从房间里飘了出来:不是我?看来,楚导的确知道自己愧对某一个特定的人了? 楚图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了房间里正在拢头发的美女。 他的记忆里,虽然他绯闻多,但是和这位叫王莹莹的女演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的记忆里,这一次被泼脏水时,对面的演员并不是这个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海的女儿》那时的不安和疑惑蜂涌上他的头脑。 然而,这一次,楚图像是确定了什么,整个人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他慢慢地后退,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似的盯着雅座内部:不,一定是哪里不对,这个时候,不是这个人。 小周扶着楚图,很担心:楚导,你是怎么了? 房间里的女人给助手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发出了信息。 小周,你应该知道的对吧!和王莹莹没关系的!楚图一转身,抱住了小周的肩膀猛地晃了起来。 小周一脸莫名其妙:楚导,你在干什么啊?和王莹莹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 楚图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身形一下子僵硬了,脸色苍白。 咔嚓咔嚓 四周的走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拢了很多人,其中一些人举着摄像机,另一些人穿着白大褂。 楚图是真的有精神病啊。 你看,这不发作了? 啧啧,这爆料够猛! 听说是阳性的精神分裂*,这种病是要关到精神病院里的,他这么一个公众人物到处乱跑,啧啧啧。 楚导,你怎么了?小周看着楚图的脸色,眯起眼睛发出了疑惑。 楚图猛地一把推开了小周:你不是小周!你们都是假的! 哇,这就是发病症状吗? 透露消息给我们的兄弟有义气!这新闻劲爆!哈哈哈。 小周像是没有听到周围人说话,故意地走向了楚图:楚导,你在说些什么呢?你是不是发病了? 这是助理直接承认了吗? 可以啊,石锤! 楚图浑身蹋了下来,神情迷茫。周围的一切声音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觉,交织在他的耳边,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些人,想要把他踩到无边的黑暗里。 突然,人群中钻出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立马就要上手制服楚图! 楚图像是触电一样,立马反应了过来,拳头下意识地撞到了那些人的身上! 打人了!又是大料! 不虚此行啊,哈哈! 小周惊恐地叫道:楚导!你是公众人物,控制住! 楚图咬紧了牙关,动作没有停下,在记者和群众的惊呼中在人群中靠打人闯出了一条路。 他的眼神清明:这里哪有真的事情! 他像是完全丢掉了包袱,把这些人当做了NPC,靠拳头揍出了一条路。 他忙不迭地往餐厅外面跑,身后传来了阵阵阴气。 他跑出餐厅一回头。原来在那里的人类,包括小周,对他露出了阴冷的眼神,他们狞笑着,四肢像触|手一样不断伸长,并且变成了青黑色,脸上的五官也在慢慢变化,一个个像是青面獠牙的地狱小鬼。 楚图,别跑了。 你跑不掉的。 你一直害怕的不就是这些吗? 你的所有事情都暴露在聚光灯下,会有人想看精神病拍的电影吗? 楚图浑身颤抖了起来,眼睛里的血丝却像马上要爆破一样,牙齿互相磕碰出似乎将要破裂的声音。 他想要将这些都打得粉碎! 他回头,街上原来正常的人流全部停了下来,同样也变成了小鬼! 这座城里,只有他是活人! 楚图在这些小鬼中厮杀。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感到惊讶或是恐惧,相反,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而神智也越来越清明。 这不是他应该待着的地方! 这是一部灾难片里的场景。全城的人类变成了小鬼,如海一般湮没了他。 他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然而,奈何这里的小鬼无穷无尽!他没有东西可以依靠! 饶楚图身手上不怕小鬼,也抵不住体力是有尽头的。 当他的前胸、后背被小鬼的爪子抓出了血痕,眼前被黑血模糊,他咬着牙,只凭一口气支持自己几乎已经没有感觉的四肢。 不行,不能湮没在这里! 突然,楚图的手,被抓住了。 商唤年穿着一件衬衫,衬衫上却是血迹,他的脸上也有红色的痕迹,表情狰狞:快跟我走! 记忆只到哈迪斯号之前的楚图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却感觉自己应该信任他! 商唤年拉着楚图向不远处的大桥上拼去。体力耗尽的楚图几乎是磕绊着跟着他,看着周围掀翻恶心的血肉,冰冷的血糊到了他的脸上。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大桥,楚图的记忆越完整,商唤年的模样也和他的记忆拼凑在了一起! 你你怎么来了? 商唤年回头,喘着气:你在这里,我可能不来吗? 他们到了大桥的中央,爬上了桥梁的高杆,站到桥梁半空中的横面上,从那些小鬼中钻了出来。 商唤年拉住身形不稳的楚图,指着大桥下面:那里有一艘逃生筏,跳下去,爬上筏,就能一路驶向出口。 楚图睁开了被污血糊住的眼睛,轻轻地扫过桥下:这逃生筏看样子只能搭起一个人。 你在想些什么?商唤年紧张地说,先跳下去再说。 楚图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商唤年,从早上开始就紧缩的眉头一下子展开了,铺平了。 你为了我进来,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去死。 原来这就是这个幻境中所说的自我牺牲吗? 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商唤年紧张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楚图慢慢向后倒向身后小鬼堆。 他的眼睛中露出了痛苦、愧疚和刻骨铭心的爱。 楚图倒向后面的动作在商唤年的眼中像是慢动作镜头,让每一帧都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楚图的重心快要跌到后面之前,那一刻,他突然不屑地笑了起来。 我真希望自己不了解他。 商唤年一脸震惊,刹那间,楚图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整个人的重心重新稳住了! 楚图眯着眼睛看着一脸震惊的商唤年:这里是我的幻境,看到的,都是我最深层内心的东西。 就像,我不害怕自己的事业因为小人作祟而毁于一旦,但是害怕有一天我的病史会公之于众。 也比如,我希望,商唤年会好好地接受我的爱和牺牲。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他不会的。我们两个都是会为对方自我牺牲的人,所以啊,到头来才发现,那些自以为是为对方着想的好意,不过是自以为是加在对方身上的负担。 这个商唤年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栏杆上看着楚图。 楚图的衬衫被大桥上的风刮得猎猎作响,被黑红色液体黏成一缕缕的杂乱地搭在他早已被汗水、泪水、血液打湿的脸上。他没有负担地朝商唤年笑了笑,轻松得不像是正在面对生死情境的人。 你是我心里的商唤年,是个我希望中能好好接受我的牺牲的商唤年。可是,我在希望他接受的同时,也深深地明白,真正的商唤年是不会这么站着的。 楚图话音刚落,整个人泛起了狠劲,猛地扑了上去,拦住商唤年的腰,带着他向大桥下跳去! 他会在我倒下去的一瞬间拉住我,用自己给我垫背。 我们两个就是这么矫情的要死。 我们总是不去想,自己死了对方会怎么痛苦。 这次,就算了吧!丫的,不想那么多了!就算死,老子也要你下去陪我!你做鬼还是做人都别想摆脱我! . 迷宫里,红桃成功地拿来了蛋糕。而商唤年仍然还保持着一只手臂伸出镜子、抓着美人鱼脖子的姿势。 楚图在一旁没有醒来。 他们在等着他的苏醒。 房间里闯进了玩家,他看到了蛋糕。 这间房间里的场景实在是诡异,但是对蛋糕的渴望已经淹没了他的其他感官。如果房间里有古怪会致命,那迟一步同样也是死! 美人鱼看到有人闯进房间,不屑地笑了起来:我大意了,让你这么抓到。难道你这个样子还能阻止这个人吗?额,咳咳咳。 商唤年眼神刮到这个人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 美人鱼露出了恶毒的眼神。 然后,下一秒,她的瞳孔就不断缩小了! 商唤年走出镜子的部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直接走出来了! 美人鱼惊叫了起来:你疯了!你以为使者就不会死?你这样会死的! 没关系的。 商唤年眼神中竟然有无限温柔。 如果他失败了,我独活也没意思;这不是牺牲,是为了将我和他的命运绑在一起。 那个玩家的脚步一下子停下来了。 眼前的男人实在太过于诡异,让他小腿肚在不停打颤。 商唤年的身体没有一寸是完好的。 空气中像是有无数的小刀,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而这些伤口在复活者的力量下不断被治愈。而通常,在一道伤口完全愈合之前,又是一道伤痕叠在还没长好的新肉上!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整个人像是在不断凌迟,又在不断自愈,从头到脚,都被血染红了。 这就是他发现的秘密。用人血的液面可以通信,而人血不一定要从别人那里取,因为复活者是可以无限自愈的。而复活者本身的血,甚至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楚图,让他穿过液面代价是穿过的所有部分都会受到这样的凌迟惩罚。 可即使,如此,他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感到痛苦的表情。他把已经惊恐得呆滞的美人鱼扔到了一边,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名不断退后的玩家。 那人见势不对,转身就往回跑。 商唤年没有跟上去,而是回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楚图。他需要在这里守护他醒来,即使周身的痛苦让他的痛觉神经过载了。 一旁的美人鱼正想偷偷溜走,却被商唤年一脚踩住了鱼尾,惨叫一声,伏到了地上。 他看着美人鱼和一旁的红桃们,眼神淡漠。 突然,他垂在一旁的左手被一只手从下面牵住了。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被牵住了,同时,他那颗似乎和痛觉神经一起失去感觉的心也被牵住了。 恋耽美 >午夜船说[无限]——典临(58) ※※※※※※※※※※※※※※※※※※※※ *阳性的精神分裂会有行为上的攻击性,基本上会强制被收容;阴性的精神分裂可能只会被当成这个人性情古怪,如果不把自己幻听幻视说出来,别人很难察觉。但是阴性更加可怕,因为不受重视,所以一般患者就医会很晚,大脑结构也因为就医不及时会发生很明显的变异。楚导是阴性,他这是不对的,毕竟药不能停啊! 明天结局=W= 第92章 终章 楚图一开始醒来的时候,商唤年背对着他, 不敢回头, 怕自己脸上的无数伤痕吓到他。 也怕楚图的责难。 楚图叹了口气, 只是说:我在暴风雪山庄外面的那次,你的这次,这下,我们扯平了。再也不要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接着, 他没有拘泥于什么事情, 直接从红桃手里拿过蛋糕。 蛋糕就在手边,楚图吃下之后身形快速变大,就像吹了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变大蛋糕会让人变得非常大, 但是楚图没有想到,这块蛋糕的威力会有这么强。 他的个子超出的顶板,天花板像是个冰淇淋外的脆皮蛋筒, 被楚图不断撑大的身体撞成了许多片。然而, 这还没到达顶峰, 不出一分钟, 原先的房间就只有楚图小腿的高度。 楚图向前看去, 果然,一个个房间逐渐缩小,逐渐迷你, 密密麻麻地通向了中间的一片空地。如果人在这些房间里, 他势必只能走过这无限多的小房间才能达到目的地。然而, 此时的巨人楚图只用抬起脚,就能到达那里。 楚图踏到那一块中央空地的瞬间,他的周身被光芒包围了。 这就是最后的宝藏吗? 一股暖流流入心脏。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你们是被永夜选择的死者,将永远在孤夜中沉沦。 圣城中的一切都凝固了。金色的光芒从中央向外围快速扩散,在下一瞬间,将一切都点燃,宣告了这一次游戏的结束。 楚图在一片光亮中闭上了眼睛,心里却默默地说了一句,谁都可能在永夜中沉沦,但那不会是他。 他告别了孤独。 . 三个月后,西雅图。 上午八点的阳关正灿烂,耀眼却不灼人。 我觉得我得找点事情做。医生说我只要吃药就没事情了。 你现在是黑户,出去也找不到事情做。等我这部片子杀青了,帮你去弄身份。 楚图生气地把桌子上的剪刀一把摔到了桌上:为什么要来西雅图定居?我在这里一点朋友都没有,要是在美东我能自己找路子!而且你为什么一直在阻止我用手机联系其他人! 商唤年拉好领带,低头在手机上打了两个字,回复已经急得快要流眼泪的助手,回复完,他抬起头笑了笑:你在黎明航线中死亡后,一切有关你的痕迹都会消失,虽然复活成功,但是你的那些朋友估计都不记得你了。别这样瞪我,我是过来人,知道那种联系所有人都失败的痛苦,我这是怕你难受。 你别找借口了!我在家里快长蘑菇了!楚图已经成功打入了周围的老年健康文化团体,与老大爷们建立了良好关系。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对了,退休金是某位自称小鲜肉的演员出的。 商唤年回房间拿忘记的包,然后走向了楚图,在他气呼呼的脸上啄了一口,笑眼盈盈地说:哥哥,我比你更想给你弄来身份。毕竟这里是西雅图。 楚图愣了一下,耳朵微微泛红。西雅图在华盛顿州,这是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州。 商唤年趁楚图愣神的功夫溜出了门,留下一句我和他们约好了,下周去帮你弄身份,扬长而去。 没办法,他们也是需要恰饭的,更何况商唤年有一个艺人团队要养。 有谁想到,曾经的大势导演和名演员现在天天提心吊胆地数着账户上的数字。而曾经以对剧本挑剔有名的商唤年,现在简直成了劳模。 黎明航线能抹除一个人在其他人心中的记忆,同样也能抹除一些物质性的东西。比如,银行账户。 没错,楚大导演发现他之前的银行账户全部不存在了,而他也没有身份,同时因为发病需要休养,只能在家里呆着、在社区里闲逛。在他重新得到身份之前,所有的物质来源只能靠商唤年。 而商唤年,在之前的大半年里追着黎明航线跑,推掉了一些工作。他为了能通过午夜世界的镜子和楚图沟通,需要尽可能增加碰上黎明航线的概率。而黎明航线的概率实际上非常低,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他通过关系,调取了哈迪斯号的行驶记录,确认了小岛的大概位置,然后雇岸客当水手,往那个方向开。 小岛是虚无的,但是当它快要浮出水面时,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是这一次复活游戏时小岛出现的地方。因此,在短期内,往小岛开能极大增大航线变异的几率,但实际上,也不是每条经过这个位置的航线会变成黎明航线,商唤年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也遇到过几次正常的航线。但总算是和楚图通信上了。 这也让商唤年的荷包大出血。雇岸客和船都是花费巨大的事情。 楚图总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去工作,但是商唤年总是用他没有痊愈、拿到了身份也没用的理由迟迟拖着,最后被楚图吵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找人去弄。 至于,商唤年为什么要拖着 一周后,在去找商唤年口中可以帮楚图在美国办身份的朋友的路上。 楚图责问道:你总是用各种借口拖着这件事,到底为什么啊? 商唤年靠着另一边的车窗,对远方的白云发出了温柔注视,慢慢回头,看向楚图,无限深情道: 被你作死作怕了。 看得出,暴风雪山庄副本里,楚图自杀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现在的他,即使知道了楚图同样作为复活者,身体构造异于常人,还是恨不得把楚图藏在家里,生怕他再出现意外。不过,他也知道,这维持不了很长时间,但还是需要时间来缓缓。 事实证明,商唤年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毕竟,楚导作为曾经被人泼脏水也懒得回应而获得了新人设、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脑回路清奇作死小能手,其心理活动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他获得新身份后宣布重操旧业,几年后,宣布加开业务,建立影视公司,以把当红影帝商唤年签下为目标进行营业,过程中和利益相关的公司撕了一轮又一轮,结果以商唤年自己成立公司失败。失败后的楚导表示心情抑郁难耐,以清奇的脑回路伤及无辜,把其他公司褥掉了一层皮,一时间让人后背发凉。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让我们把镜头切回两人去办身份的那天。 商唤年说完拖延的原因后,楚图心虚地不说话了。 两人下了车,左拐右拐到了西雅图贫民区内部。这里锅碗瓢盆和隔夜的垃圾做着邻居,商店打折时的塑料袋被洗干净,晾在晾衣绳上。 很生活化,很乱。 这里?楚图跟着遮掩着全身的商唤年,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你当时的身份也是这里做的? 要不是相信商唤年不会把他卖了,他可能转身就跑。 商唤年嗯了一声,推开了一个院子,大咧咧地走进去:哈尔曼斯基,新生意来了! 楚图有些疑惑地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这里的老板是个俄罗斯人?在美国西雅图开身份证明的俄罗斯人? 有趣。 不过,他们来的时候似乎老板正在做上一个生意,大门紧闭,能听出里面人在讲话,只不过场面好像有点要失控。 商唤年也不急,和习惯了一样,从旁边捞来一张瘸腿的凳子坐下,不忘给楚图也拉了一张,悠哉地在外面抱着手臂等。 楚图听着漏风的门里传出来的声音,心惊胆战地问:这里真的靠谱吗?那老板不会被里面的顾客打残吧?还有,办个身份怎么会这样? 商唤年悠哉地说:这里的身份证明绝对找不出漏洞。而来这里办身份证明需要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 办身份的人是因为一些超自然事件而需要新的身份的。商唤年朝楚图眨了眨眼睛。 楚图一愣。 午夜航线不是唯一的超自然事件。而这里,就是为那些在超自然事件里失去身份的人补办身份的地方。所以 砰 房间里传出了剧烈的响声!楚图真的很担心,老板真的还好吗? 商唤年接上自己被响声打断的话:所以,这里补办身份的手法也是超自然的。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黑发黑眼穿着大红洋装的亚洲女孩气呼呼地从房间里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高个的英俊男人在小心翼翼地哄她。两人看都没看楚图和商唤年,火急火燎地径直出了院子。 房间里传出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进,进来吧。 楚图:他还好吗? 两人走了进去,关上门,看到了哈尔曼斯基本人。 此时的他,鼻青脸肿地坐在桌子后面。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的桌子上摊着一本书,旁边是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土黄色的墨水。 做生意可真不容易啊。 哈尔曼斯基瞟了一眼商唤年,咳了一声:我就说,我会再次看到你的。 是的,我的爱人需要能在太阳下行走的身份。 哈尔曼斯基没有废话,对楚图招了招手:过来,把手摊到书上。 楚图把手放到了一页空白的纸上,接着,书上浮现出了土黄色的俄文。 哈尔曼斯基瞟了一眼:你想要你原来的身份吗?或许你想在某些地方改一下? 楚图一愣。 商唤年在旁边接上:有地方要改。 楚图:? 商唤年说:他在业界的名声,麻烦改掉,改成痴情专一人设谢谢。 楚图: 原来如此。 他们办身份的过程很顺利,没出现前一对顾客殴打老板的惨状。 哈尔曼斯基用羽毛笔在自己的书上勾画了一会儿,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六芒星,然后宣布楚图的新身份完成了。 两人走出贫民区。楚图没想到这一切这么顺利,提出想去海边散散步。 两人牵着手,在海滩边漫步。没有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神,商唤年也不担心自己被人偷拍,把帽子和口罩都拉了下来。 阳关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也许能温暖海水下沉睡的海流。海鸥在他们头顶盘旋,发出鸣叫。 浅色的沙滩上,碧蓝海水的涨落都流露出了愉悦的心情。 楚图望向了这片给他们带来多年噩梦和苦难的大海,而此时,后者的平静和安详正抚慰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的心灵。 阳光撒在他的侧脸上,让轮廓都在柔光中模糊了,睫毛在光亮中格外的长。 商唤年转头看着楚图,眯眼柔声道:现在真好。 是啊。 商唤年突然停下了脚步,顺带着让楚图也停了下来。 楚图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我想要自首。 嗯?楚图玩味地眯起了眼睛。 我要揭发我对你撒的最后一个谎。商唤年双手举过头顶,像是在投降,你知道,当年,那桩说你潜规则的绯闻是怎么回事吗? 楚图一下子醒悟了,瞪大了眼睛:你 是我自己传的。对不起,之前一直骗你。 你为什么要传? 商唤年一下子脸红了,眼神中却不见羞怯和躲闪,反而上前跨了一步,逼近了楚图,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之前一直不肯承认,是因为我在这间事情里的心理活动实在太羞于见人了。我以为,传了那件事之后你会来见我,然后我想努力唤醒你的记忆,最后 他的话音慢慢带上笑意:就能把桃色绯闻坐实了。 楚图被他的坦诚给吓到了,下一秒却同样露出了微笑:那你现在为什么来自首呢? 一是因为我不想隐瞒你任何事情。 商唤年双手分别握住楚图的双手,两边都十指交扣。他侧过头,贴近楚图的耳垂,吹出气绕在楚图耳边。 二是因为,我的意图已经得逞了呀。明天,把戒指戴到无名指好吗? 楚图放开了商唤年,低下头,看着他无名指戴着戒指的左手,笑着用左手牵起他的左手,十指相扣。 楚图慢慢抬头,对上那双深情的笑眼。 交握的手上,两只一模一样的蓝色戒指抵在了一起,就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对的。 它们和那些原本就配对的戒指相比有一处不同。 那就是,它们真正配对的另一半,此时正在对方的胸膛里跳动。 一对晶莹的蓝色戒指在拂过海面的微风中泛出半透明的光亮,照耀出永夜中一对沉沦人的孤独和寂寞,照耀出他们互为飞蛾和火般的约定。 面对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的请求,楚图的嗓音在海浪的起伏声中笑着响起。 好。 全文完 ※※※※※※※※※※※※※※※※※※※※ 完结!鞠躬!感谢一路陪伴着我的小天使们! 这是我第二次完结,第一次耽美的完结,心情有些复杂。即使已经写了这么多,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新人。(笑) 总之,感谢每个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给大家比心心! 最后,给自己打个广告,七月十五日准时双开新文(没错,我暑假里要造作!)。 开的是耽美都市玄幻抓鬼日常甜饼《嘘,别叫我上仙》和大女主强剧情无限流言情《蔷薇心脏[无限]》,大家戳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啦! 因为有细化过设定,所以预收的文案都修改过,看过文案的小天使也许能去看看对细化过设定的预收文是否有兴趣咩?=w=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