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媚冬生(NPH)》 第一章 往事浮梦 沈媚又梦到了十八岁时候的自己。 站在穿衣镜前,身着晚上演出需要穿的明媚红裙,随后就像只无忧无虑的美丽蝴蝶一样,不停地反复转身来确认自己此时拥有着足以惊艳众人的动人之姿。 但很快,上一秒视线里她还转头对着敲门进来的人微笑,下一秒却已然身处于圣密尔中学大礼堂里那个奢华浩大的表演舞台上。 终于,沈媚恍然。 原来今夜梦到的是十八岁临近毕业之际受邀表演的成年毕业晚会那天。 左旁十英尺处慢慢弹奏响起轻缓而低沉的大提琴音。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也如同之前一般不受此时意识的控制,左手轻轻在琴弦上拨弄,悠悠琴音恍若天边浮云一样在空中自由飘荡。 指尖流泻出的琴曲《往事》的旋律轻缓且悠扬,伴随着她随后如诉似泣仿若正在轻轻诉说与微风相听的女声吟唱,越发显得怀旧离别之意分外悲凉。 情不自禁地,沈媚微微侧头向左边看去。 贺子鸣以着一个极为完美的角度微微垂头,左手拨弦右手持弓轻柔拉动琴弦。 像是察觉到她转头看来的视线抑或是不经意的抬头,视线相触的刹那,他微微勾唇对她露出一个持着贺家人应有的矜贵却带有似乎是面对她时才会意外显露的温暖笑容。 一霎间,她的心里猛地泛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莫名想到什么,沈媚惊惶地开口,然而眼前的画面却如泛着涟漪的水面一般波动颤颤,眨眼间她又置身在另一个人来人往分外热闹的场所。 熟悉的宴客大厅是仿造的卢浮宫内景,视线所及之处的男男女女都着一身优雅正装,处处尽显奢华矜贵之风。 慢慢走进内厅,衣香鬓影来往宾客微笑着举杯相邀,气氛处处皆是一片欢欣且盎然。 像又是在不自觉地重复着曾经经历过的情景一样,循着熟悉的琴音,她缓缓跟着人群亦步亦趋地往最前处靠拢而去。 端正静坐在高台上的贺子鸣持弓拉弦的动作依旧如流水行云般优美,但此刻却似乎又与以往不同。 因为眼间不经意泛出的一丝笑容,原本矜贵疏离的眉眼此刻仿若一株消释了浑身冰雪的冬花,越发显露出冰封之下的璀璨与夺目。 而在一旁拨动着纤纤十指弹奏钢琴,不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又多方兼顾对着众人露出大方且明媚笑容的女孩则更是面若桃李。 两相映衬下,女孩那张尽管精心上了妆,但与身旁宛若神祗降临人世的少年对比仍显寡淡的面容,竟也在此时此刻彰显几分美丽,变得艳光四射起来。 “No more e And the fireworks are through Here we are, me and you Feeling lost and feeling blue Its the end of the party And the m seems so grey So unlike erday Nows the time for us to say Happy new year Happy new year ……” 伴随着舒缓悠扬的琴音,启唇合唱的低沉男声和欢快女声配合得意外和谐。 唱的是年末庆贺宴会尾端常出现的曲目,一时间气氛使然,众人情之所至都不禁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前面两位太太着装打扮的女人有些忍不住开口小声交谈,说台上的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家世身份都再般配不过的一对,后又窃窃私语说贺颜两家估计不日好事将近。 眼神逐渐一点点失去往日光彩,沈媚慢慢垂下头去,眼泪如同努力汇集聚流向大海的河流一样渐渐在脚尖附近滴答了一地。 安徒生故事《海的女儿》里的海巫婆说前来求药的人鱼公主是傻东西,明明她拥有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却执着想用它们来换一双能去陆地行走的腿。 就如同飞蛾扑火不肯回头一般,她终究还是抛却了自己的公主身份。同时,也抛弃了关心爱护她的亲人。 最终在她如愿在登上陆地时,得到了王子像是因其美貌出众而一时兴起的垂青。 王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吻她比鲜嫩玫瑰更美的唇瓣,还把心贴在她的胸口,“如果我要选一个新娘的话,那么我就要先选你。” 可最终,他却娶了邻国的公主。 看着自己竟然变成故事里的可怜人鱼公主,一点点变成耀眼阳光中的泡沫,仿若美丽的昙花一现般逐渐随风消散—— 用尽全力挣脱出身体的桎梏,终于,沈媚大声喊叫出口,“不要相信,那不是他——” 猛然睁开眼,恍惚抬手间,触及脸畔冰凉一片。 慢慢扯出一丝苦笑,拉开薄被,赤脚踏上柔软白净的地毯,一步步缓缓走到正被一片静谧夜色浓浓笼罩着的窗边。 凌晨时分的夜晚都显得格外安静。但桦城的不同且令人惊叹之处,就在于此时从酒店顶层位置看去,底下那条氤氲了寂静黑色的桦江两边的沿岸街道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执烟静静凝视着窗户,许久,透明反光的玻璃窗上逐渐浮现出她此时身着睡衣一脸倦意的不堪模样。 却最终,又慢慢如打散的平静湖面般轻微晃动两下后,渐渐凝聚重现为另外一副模样—— 记忆里那个正值最美好的十八岁,满脸洋溢着明媚盎然微笑的美丽少女。 可美丽却往往无法永恒。 时间总会流逝,随着岁月无情地在她身上各处打磨雕琢,胸腔里那颗曾经剧烈跳动如盛夏艳阳般飞扬不羁的心,在历经年年四季雨水与寒雪的侵蚀后,也变得越发平滑而且圆润。 就仿佛一颗投进死水里的石子,缓缓坠落入湖面,沉沦许久,终究不再起一丝波澜。 -- 第二章 雨丝情愁 清晨,清脆的门铃保持着固定的频率,不紧不慢地发着声响。 沈媚从浴室走出,到门边打开监控器,看到镜头里是昨天那位酒店送餐的工作人员后,伸手打开了门。 缓缓推着餐车进来,身着整齐严谨的酒店装束的男人对她露出灿烂而不失礼仪的微笑。 “沈小姐,感谢您使用赫比顿的早晨送餐服务,这是您预定的鸡丝金粥。” “赫比顿让您省心舒适每一天,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 沈媚跟着回以礼貌一笑,目送着来人离开。 待厚重的深棕房门关上后,她才将视线缓缓移回屋内,最终停留在正前方桌上那块至始至终都亮着光的电脑屏幕上。 屏幕里显现的是办公常用的word文档界面,但是光标却仍旧闪烁在第一行空两格的位置—— 从他建议用“记叙身边琐事抒发心情”开始,到今天,她已经给王云“讲述”了将近三十个心情故事。 所以,现在她也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写些什么了。 “很明显,同昔日恋人无疾而终的爱情无疑地给你留下了很深的遗憾。而后,不幸导致的意外更是在你心底刻出了一道道难以忘怀的自责伤痕。遗憾与愧疚的不停交织迫,迫使着你越来越容易回忆起美好且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沈,或许这可能就是你不断做与回忆相关的梦,甚至一遍遍重复相同的梦的原因。” “对我们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怀旧症的体现。” “人们往往喜欢怀念过去的生活。究其原因,不仅是因为大多数人能在其中的美好回忆里寻得慰藉;更多地,那些对自己曾经的失败或出糗迟迟无法释怀的人,也能在反复思量中为自己找寻到最合理的借口。然后将那些过错如手捧起沉沙覆盖一般悄悄掩埋,借以消极地逃避现实。” “《梦的解析》的作者曾说过,它们事实上都来源于‘愿望的未达成’。沈,如果我的女儿还在这世上的话,大概也会成长为你的样子。年轻而又美丽,能让无数的柏林男孩为她着迷。但是,我也很难过我会在她身上无法看到年轻女孩应该具备的活力与朝气。”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两句诗是我这段时间读到的很喜欢的箴言,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也借此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梦设下的迷障,重新寻得人生的真谛……” 人生短促,日月如梭。 就好像早晨间的露水,转瞬即逝。 面对抓握不住便稍纵即逝的人生,一代枭雄曹操也不禁喟叹人生之苦短。 鼻尖缓缓萦绕着新鲜柠檬的清香,看着被滚烫热水染上了一层朦胧色彩的透明玻璃杯沉静许久,伴着袅袅环绕的清香与热气,沈媚慢慢敲打出这段时间的“心情日志”。 [今天,是我来到桦城的第七天。最近桦城已经下了将近五天的连绵细雨,进而导致不喜欢路面泥泞的我在此期间很少出门。不过,我倒是趁机捡起了荒废许久的烹饪爱好。 不得不承认,真的像是你这位兼任文学家的心理医生说的一样,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 昨天,我试着做了桦城这边的一道名菜,名字叫——] 写到这里,沈媚兀地停顿了一下。 随后,她站起身来转过走到床边,从一旁的圆木桌上取来了昨晚临睡前看的《撒哈拉的故事》。 纤手划过书页,视线一点点停留在作者三毛讲述她为丈夫荷西做菜的琐事处。 终于,她又开始从容地,一如往常地,继续往下记叙: [名字叫——“蚂蚁上树”。其实,刚知道‘蚂蚁上树’这个菜名的时候,我也很惊奇。担心它菜如其名,真是用蚂蚁和树叶什么的做的。实际上,这道菜就是由粉丝与酱汁肉末组成。昨天,我用平底锅将煮好的粉丝炸了一下,然后再在上面撒上做好的肉末,金金脆脆的,很好吃。由于昨天放纵了自己,进食的油脂有点过多,我今天打算做清淡一点的寿司……] 复制全文,再粘贴在邮件空白处。 细细检查,称谓、落款、日期以及必备的问候语。 就像面对工作那样,她一丝不苟直至确认完全无差错后,才将它发送给了她远在德国柏林的心理医生王云。 缓缓舒出一口气,看着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沈媚端起渐渐冷却的玻璃杯微抿了一口水,随后走到正在一点点布满迷蒙雾气的窗边。 因着倾斜的落地角度,细密的雨滴逐步趴嗒在窗面,然后又无力地慢慢往下滚落。 一个接一个的,仿佛前仆后继的勇士。 原来,外面下雨了。 沈媚此时的心情也仿佛被雨蒙上了微冷的雾气,变得有些惨淡。 不为别的,只因这场突如其来的蒙蒙细雨打乱了她昨日替今天规划好的出行安排和约会。 忍不住轻喃一声,“还以为今天也会是sunny day呢。” 不过也好,不用出门了。 转身放下手里被窗边雾气满含的冷意浸染得已经冷掉的柠檬水,她拾起因为消息不断发送进来而不停震动着的手机。 未读消息有三十多条,其中一些零零散散的是得知她来桦城的旧友和发现她回国的工作伙伴发来的问候与邀约,而顶上将近二十条则是由同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然而,此时此刻震动不停的手机正显示着它的数目仍在递增。 解锁,看着沈叶二字不停出现在屏幕顶端处,沈媚苦笑着轻叹一声。 沈叶牌轰炸机来了。 果然,从她翻到上次无奈回以三个句号结束的地方,点开下面第一条语音后,沈叶清朗明快的声音便如同著名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一样,突突往她脆弱的耳膜袭来—— “姐姐啊,你知道吗?你回国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不是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的吗?你这没良心的,良心大大滴坏!” 除了漫长的语音外,沈叶还像是要彻底轰炸干净她的手机一样,发了许多一连排的符合她的情境与心理的,譬如“你变了”“你不爱我了”“我究竟是不是你最深爱的人”等网络表情包。 沈媚:“……” 这就是不爱和她斗图的代价吗? 图到用时方恨少,她发现她的手机里根本找不出一张可以用来绝地反击的图…… 面对兵临城下的浩荡之景,沈媚迫不得已地从之前见着有趣收藏的搞笑小人系列中扒拉出一张正弱弱挥舞着白旗头像的小人图发了过去。 然而,霸气女王沈叶显然对此无动于衷,还进一步加大了火力向她炮轰。 “其实要不是这几天我爸自己嫌麻烦,总让我跑去港城替他办事,不然就算让我的人守株待兔,也肯定能在赫比顿楼下逮住你。堂姐啊,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了,音乐是无止境的,你完全可以继续追求下去——” “所以,你究竟做什么回来桦城?” 沈媚微弯的眼角一点点地恢复为最初的波澜不惊,看着布满斑驳雾气的窗面静立许久,她终于在手机上缓缓敲出了那个她为此努力精心规划了半个多月的决定。 [叶子,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要结婚了。] 到句末处,莹白纤细的指尖在空中停了一会儿。 算了,还是告诉她。 说不定,沈叶的加入能让这个计划更加完美无虞。 [叶子,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要结婚了。只是做同妻的形婚,不过是和明冬生,也就是让我愧疚了七年的那个人。] -- XiAOsHuo,Uk 第三章 有一道菜 沈媚的这条消息,就像是一声突兀的惊雷砸向了正愉快地集中着火力突突的轰炸机,哑然之后彻底熄火。 过了许久,沈叶才回复道—— [ ……] 这是她曾经对其无奈下发过去的三个省略句号,但用在此时,就变成了沈叶不可置信后的无语。 没过几秒,沈叶向她发起了视频请求。 俯一接通,站在凌乱堆砌着各种文件的办公桌前的沈叶宛若一只炸毛的可爱猫咪,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不解咆哮起来,“姐啊,你是怎么想的?对不起一个人就要赔一辈子吗?好吧,就算是我们不对,但是当年我们给他的钱就已经够现在黑市里的好几个肾了——所以,是银货两讫,你懂我的意思吗?照我话说,这也怨不了我们,世界上偶然发生的不公平的事到处都有,用不着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还账。” “不,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没觉得我这种身份有什么了不起。” 听到她的话,沈叶顿时有股老血吐不出来的感觉。 堂姐还是太单纯,要怪只怪贺子鸣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姐姐,听我一句劝。你现在就别管以前发生过的事,何况也没人来跟我们翻旧账。该做音乐做音乐,该继续巡回演出就巡回去。总之,好好做你喜欢的事,再不济,天塌下来了还有个高个儿给我们顶着。姐,实话告诉你,贺子鸣一直在等你,你办过的每一场演出他都去了……” “叶子,跟他没关系……而且,我也不想再和他有关系了。贺家当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都变了……” 看着那双比玉兰琉璃更加明媚夺目的美丽眼睛再一次逐渐变得黯淡起来,沈叶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做什么说贺子鸣,他不就给过自己两三个上亿的项目吗? 大不了以后还他就是,难道还真想再让美丽的堂姐被那个渣男又狠狠伤一次,然后变成当年那副郁郁寡欢行尸走肉的可怜模样吗? “错了错了,我嘴贱,不说他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争着些了,反正人渣不能嫁,其他嫁谁不是嫁?出了事,你妹妹我替你收拾。何况你们还是形婚,这种事简单。你等着,我马上叫人把这事办妥。” “叶子,这是我欠下的,何况当年你已经替我收拾过了一次了。这次……就让我自己来好吗?” “……好吧。真是没法拒绝你。姐姐你哪哪都好,就是太固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嗯,谢谢了。” “说什么呢?姐妹之间客气什么!何况自从你成为了被颜家老爷子冠名的当世才女后,我可是借着你天仙的妹妹的名头在那些曾经看不起我厚着脸皮混商圈的‘废二代’圈子里狠狠出了口恶气。姐你是没见过那些人一秒变脸的神奇功力……” 沈叶八卦的话匣子一旦打开,硬着拉着她说了两个小时,最末才口干舌燥依依不舍地关上。 缓缓将手机暗回黑面后,沈媚却仿佛劫后重生般地感到后怕起来。 刚才,自己差点就把贺家的秘密说出来了。 想着那个曾令自己痛不欲生,却又必须要将它烂在心底的可怖秘密,她的眼神又是一黯。 它就像是一条牢牢附在她身上的恶蛇,与她如影随影,但她却又无法摆脱。 静立在原地许久,直至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后,沈媚才终于如梦初醒般从怔忡中苏醒过来。 [沈小姐,请问您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可以约个地方谈一谈签订合同的事吗?——致意婚介所 金牌婚介师梁小可] 抿了抿微微干涩的唇,沈媚回复道—— [嗯,有时间的。梁小姐,你介意明天下午两点来赫比顿喝一杯下午茶吗?] 似乎对方正全神贯注守在手机身边等候她的回复,梁小可没过几秒便又发了消息过来。 [好的!能被女神邀请,这是我的荣幸!=^^=] 看着那个由符号构成的可爱颜文字,沈媚忍不住轻笑一声。 仿佛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短暂快乐所感染,心中又开始扩大了面积往外蒙覆的阴霾也如遇到雨后天晴,消散了几分。 “沈小姐,晚上好。” “嗯,晚上好。” “还是和昨天一样只点一份沙拉吗?Pad上有菜单和对应的样图,您可以看一看里面有没有您喜欢的。” 沈媚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Pad递还给他,“不用沙拉,换成清粥吧。另外请问,你们这里有西红柿炒鸡蛋吗?” 侍应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却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有的。您可以在赫比顿享受最顶级的服务,沈小姐,请稍等。” 后厨做菜的速度很迅速,不一会儿,一盘溢满香气的西红柿炒鸡蛋便在刚出锅的热气腾腾间被侍应生端上桌来。 “这是您的西红柿炒鸡蛋与清粥。” “谢谢。” “您客气了。赫比顿让您省心舒适每一天,请慢用。” 看着他,沈媚微微一笑,随后才转过头来将视线移回眼前。 被热油翻炒过的西红柿颜色分外红彤彤,一瓣瓣静静垂立于精致漂亮的餐盘中。而也是这一大片的红色,映衬得点缀其上的被煎炸过的金黄鸡蛋如小黄花般无比鲜嫩璀璨。 曾经有一个人最喜欢给她做西红柿炒鸡蛋。 不过那时候她忍受不了西红柿泛酸的味道,往往会不高兴地将碗里的西红柿挑出来还给他,再转过头去夹盘里酥软的鸡蛋。 正处于少年时期的贺子鸣对此有些无奈,他想学着大人口吻让女孩不要挑食,但却又不忍心责备她。 只好开口道,“Jessie,西红柿营养价值很高的,你可以试试接受它。” “啊,不要,太酸了。”女孩摇头,然后又从碗底扒拉出一块红彤彤的西红柿放进少年的碗中,“比起它,我宁愿吃鸡蛋。” 然而,随着她一步步往下深扒,出现在少年碗里的西红柿也越来越多。 女孩对此有些不可置信,睁大了漂亮的眼睛转头看向少年,“Laurence,你是在和我恶作剧吗?” “不是恶作剧……”感受到她话里隐隐的怒气,少年逃避般地不敢看女孩的眼。许久,像是心理斗争后最终选择自暴自弃坦白一般,纤长的睫毛一点点耷拉下来,“Jessie,这让我有些难以启齿。自从我开始学习烹饪后,对于我精心烹制出的每一道菜,我都希望品尝它的人能将它吃完……” “好吧,感觉如果是我自己做菜的话,我大概也会这样想。不过,你下次做菜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下我的口味?类似水煮鱼什么的,我想吃很久了。” “不要吧……” “为什么?是嫌工序麻烦吗?我不吃白食的,我会在在旁边做小工帮你切菜。” “……不是嫌麻烦。Jessie,你现在正处于青春期,不能吃太辛辣油腻的食物。一直给你做清淡的菜,也是希望你不会和沈叶一样因为脸上长了痘痘而总是不开心。” “……长痘痘,听起来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好吧,听你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都由你决定。” “嗯,妹妹真乖巧。” -- 第四章 夏风情事(微H) 当沈媚反应过来自己又开始做起梦来时,她已经置身在了夏威夷海边的那套度假别墅。 不同于那些极度热爱日光浴的金发美妞们,每到炎热的夏季来到海边的她更乐意整天都待在阴凉的房间里,而不是跟着其他人出去参加各种派对与游戏。 其中的原因,一来是她的房间靠海,大床的对面便是一片汪洋壮阔的海面,因而也没必要特意顶着烈日出去与海近距离接触—— 有时候,远远看着也挺美的。 至于另一个原因,则是比起和那些不怎么熟悉的人呆在一起,她更愿意和贺子鸣在一块儿,毕竟他也不怎么喜欢出去。 好奇之下问他原因,成年后的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而变得遥远且疏离,只微微摇头淡笑着说也是因为怕晒黑。 但沈媚不相信。 她见过贺子鸣一大早刚起来就在楼下露天游泳池畅快游泳的身影,一身白皙皮肤的他如一尾拥有漂亮纹理色彩明亮的鱼,在浅蓝池水里肆意地游来游去。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生出一股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一片白皙皮肤的冲动。 不可思议的念头刚如萌芽一样生出,低头看见贺子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了岸边,纤长的双手微微撑在白亮的玉石地上,扬起布满一颗颗晶亮水珠的头发朝着站在二楼围栏处的她缓缓露出比天上明媚的太阳更加和煦的浅笑。 这一眼让沈媚猛地怔愣在原地,但又很快晃过神来,学着他如今的样子勾出一个不达眼底的浅笑,随后快速离开。 耐心等到容易使得众人昏昏欲睡的惬意午后,看着终于再次恢复一片宁静的窗外,沈媚迟疑了一会儿便从床边那块平滑的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上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拉下驱蚊且遮光的竹帘。 然后像是暂时躲进了自己的小世界里一般,笑着欢呼一声,再任由自己狠狠摔进覆满蓝色羽被的大床中。 最后,她从被子底下慢慢拿出一个和课本差不多大的超薄电脑,指尖缓缓移动鼠标盘,点开了一个标着一串数字却像是没什么作用的文件夹。 仔细回忆着自己上次看到哪一部了,纤长漂亮的睫毛轻轻眨动,最后快速双击了列表中最下面的一部影片。 “Jessie……” 在贺子鸣用着低沉到令人忍不住为之着迷的声线唤着她的名字推门进来的刹那,沈媚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么尴尬的事。 就和往常看这些情色电影前做的准备一样,她不但会脱掉最外面的小热裤,而为了更方便动作,还会进一步除去内里已经开始有些湿润的底裤。 然而此时此刻,四目相对,她的手却仍抚慰在自己的敏感的花蒂上。 笔记本向外照耀着明亮的光,而且这光也正好对着她的手触碰着的位置。 一时之间,沈媚心里慌乱得几乎找不到所谓既合理且又正确的词来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 这算是被人亲眼目睹了自慰未遂吗? 但幸好,贺子鸣终于出声打破了眼下这番显然不同于平常的寂静。 他先是轻轻敛眼,然后顿了顿,再像是不经意般地微微撇开脸看向不时被海风吹卷起来的竹帘开口道,“我想我需要先和你道歉,因为没有敲门就进来是我的不对。” “sorry。” 听到他的话,一直紧盯着床,尽量想把自己当成没事人的沈媚微微点了点头。 但不同于刚才暗自意料的他说完就会自觉地离开,贺子鸣接下来的话让沈媚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不过我没有想到,一直以为只会比我自己更矜持克制的妹妹原来也有这样的需求。”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贺子鸣已经将目光重新转了回来。 他依旧持着一身冷然的矜贵,但吐露出的话语却是她从未听到的他对任何人显露过的滚烫热度,“Jessie,原来你也喜欢像菲欧娜一样,被其他男生亲密地对待。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的事,我也可以为你做。” 想着自己曾经亲眼见到菲欧娜赤身裸体地躺在沙滩上,被周围的男生借着涂抹防晒的便利肆意调情的可怕景象,沈媚怔愣的脸上蓦地多出几分窘迫难言的神色。 终于,抬头端详贺子鸣那张一天比一天更加俊美好看的白皙脸庞许久,沈媚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颗显然已经不受控制轻轻快速跳动起来的心,嘴角慢慢溢出一丝不知道究竟在向谁认输的叹息。 然后从床上跪立起身,一步一步地,最后落入他温热的怀里。 沈媚喃喃道,“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我只想要你。” 因为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沈媚便怔愣地看着贺子鸣那双比夏日星空更加璀璨夺目的碧蓝眼睛变得越发明亮耀眼。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就好像穷极了这几年漫长的时光,今天她终于能够伸手触碰这颗美丽到值得被无数人争夺的璀璨夜星。 “我也是你的。” 似乎是一句承诺,说完后,迎面便是铺天盖地的热吻。 紧紧贴着他的唇,感受着他身上好闻的清香,沈媚仰着头努力承接这份掩盖在冷淡疏离下的火热,然后又伸手开始解他衬衫上的精致纽扣。 贺子鸣因为她的举动停顿了一瞬,但随后他的动作也开始越发大力且不收敛起来。 就像是互相替对方打开了情事的大门,俯一为她脱掉身上的白T和内衣后,他便如获至宝般捧弄着她的胸细细舔弄。 既是舔,又有不时的吸吮,短短时间内,饱满圆丘的处处都被贪吃的他舔弄了个遍。 沈媚被集中在胸前的抚慰引起的舒适感刺激得轻吟出声,“嗯……有点痒。” 然而,在贺子鸣轻轻用牙齿碾磨了一会儿翘立的乳尖,再狠狠含着它用力一吸后,她只觉得内心的快慰感似乎达到了顶峰。 “啊……” 听到她似快乐又似痛苦的尖叫声,贺子鸣从她的白嫩的胸前抬起头来,氤氲着无边情欲的碧蓝眼睛里满是不解。 “是很痛吗?sorry,是我太着急了……” 沈媚噙着因快感生出的泪慢慢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摸摸我的下面,我出水了。” 说着,她牵引着他纤长的手一步步来到自己的阴部处,很快便沾满了一手的粘腻湿润。 贺子鸣忍不住睁大了漂亮的眼睛,低头吻她,“Jessie,你真……” “骚,是吗?”沈媚笑着接过了他的话。 尽管她知道以他的风度,现在肯定还不能做到在床上随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还是想说,“因为是你,我才变得这么骚。为了吃你的大肉棒,我底下都等得开始流水了。” 闻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含着几分不可置信,贺子鸣问她,“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Jessie,是不是菲欧娜她们教了你什么……” “不是,我才不耐烦听她们讲她们和多少个男孩肉搏的战绩呢!至于我知道的,都是自学影片学来的,难道你不是?” 贺子鸣舒了一口气。察觉到她最后那句话里的隐隐醋意,他忍不住笑着用硕大的肉棒顶了顶她底下湿润的花穴,“我是不是自学的你会不知道?my love,要知道,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用在你身上了。” 第一次学着照顾别人。 第一次为人烹饪。 第一次触碰女生的手。 甚至……第一次在梦里出现少女的身影后,他控制不住地第一次握着下身放纵自己,狠狠朝外射出浓稠的精液。 艾有话说:原谅我在此处戛然而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着女性第一次往往很痛,我就怎么也写不下去了。不过这只是个开头,因为他俩是真爱,所以以后关于他们当年如何互相摸索身体的事肯定少不了得写…… -- 第五章 心之永恒 年少的情事像是一场突然而来的骤雨。 轰隆隆裹着乌云而来,随后便是笼罩广袤大地的倾盆大雨。 最后骤雨初歇,黑墨般的乌云渐渐消散,朦胧的阳光一点一点从云端缓缓洒下,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但一直亮着光的屏幕里,电影的剧情却已经从开头无声进展到了最终。 轻柔地将她置于自己纤长有力的臂弯中,贺子鸣随后覆身其后,静静停靠在令自己一次又一次流连忘返的白嫩且极为美丽的颈间,而一向波澜不惊的神情此时却破天荒地带着几分懊恼。 “还疼吗?可能是我刚刚没忍住太用力了。” “如果还是很疼你就告诉我,然后我们去医院……” 说到最后都带了几分他也没能注意到的黯然。 沈媚知道他在担心苦恼着什么,随即笑了笑。 缓缓转过身去看他,抚着他被淋漓的汗水染湿的黑发认真道,“我现在不怎么疼了,不需要去医院的。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除了第一次,后面我都能感觉到很舒服……” 听着她的话,贺子鸣漂亮的蓝色眼睛一点点露出比窗外大海更加璀璨迷人的笑意。 猛然收紧搂着光洁腰间的手,蓦地在她耳畔响起的男声低沉悦耳,犹如在他手中拉奏出的悠扬大提琴音,“谢谢你,谢谢你接受我。其实我刚才来找你,明明才见过不久就想再见到你,这都是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忍受不了你莫名开始对我日益冷淡。” “Jessie……I love you。” 沈媚转头静静看着他,直至在那双美丽的湛蓝眼睛里清晰看见了自己仿佛在寻找什么的身影。 终于,她也勾起一丝笑,低下头去缓缓在他白皙瘦削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So do I(我也是)。” 不远处的电脑屏幕中的电影正一帧帧播放着男女主人公最后的结局。 转头看过去,含泪的爱人此时已经紧紧关上的房门离去。 留在屋里的男人先是静静说了一句“I love you”,随后便仿若同无数期盼爱人能够回到自己身边的苦苦等待着的人一样,紧接着祈求,“Would you please ebaзЩ·ΡO-①8丶COM ,by the time l зЩ·ΡO-①8丶COM to fifty(你能在我数到五十的时候回来吗?)” 但是,很显然不管是数五十秒还是一百秒,呆呆站立在人来人往的行人中痛哭到近乎忘我的女主人公已经不会再回头了。 或许这也恰好印证了一句话,在感情里先离开的那个人,往往是他们中更心狠的一个。 男主人公落寞的背影如同寂静湖面上的沉沉暗影,一点点地逐步消失在影片最后。 尽管此时自己赤裸的全身都与她心里喜欢与爱着那个人紧紧肌肤相贴着,但沈媚想,不管什么时候,自己仍旧是那时候紧紧跟在妈妈身后一步步走进贺家,在众人印象里不爱说话也不起眼的小女孩。 她必须保护好自己——在任何事情发生时,都要尽可能先一步抽离出去,使自己受到的伤害成为最少。 所以对于复杂多变的感情,她也会这样。 然而,在很久之后,沈媚忍不住再一次打开这部影片。 静坐下来,从头到尾地将它完整看一遍。 一点点地,慢慢看到最后。 这次,她才恍然发现—— 原来那时候她以为的受到伤害最重的人,真正被抛弃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一脸落寞的可怜男人。 而是早已忍受不住心里一次次被刀割被伤害的疼,最终在茫茫人海中痛哭失声的心碎女人。 这一切何其相似? 十八岁以前,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完好把控住属于她的那份感情。 然而,当她与拥有那双如星空般耀眼璀璨的湛蓝眼睛的主人对视时,那片饱含迷人与神秘的浩瀚星空便宛若一个深深的漩涡将她吸引其中。 它的吸引力如此巨大,巨大到她穷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从中挣脱。 相反地,却一步步越陷越深。 “Jessie,do you love me?(你现在爱我吗?)” “Jessie,are you going to love me?(你未来还会爱我吗?)” “et it。Whatever,I will love you forever。(算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爱你)” …… 又是再一次流着泪从周而复始的梦中醒来。 木偶一般僵硬地躺在床上,沈媚呆呆注视着上方暗黑一片的天花板。 比古希腊神话中的神祗更加俊美耀眼的男人的身影一点点逐渐在黑暗中消散,挽留一般地,她情不自禁狠狠闭上了双眼。 然而,短暂的几秒显然不会加深记忆的残存,自欺欺人的努力不过是徒劳无功。 “LaurenзЩ·ΡO-①8丶COM ,I love you。” 在黑暗中,沈媚含着泪轻喃出口。 “Love you ,forever。” 她掀开薄被从床上起身,然后再赤着脚慢慢走到窗边。 将厚重繁复的窗帘微微拉出一个缝隙,她执着点燃的烟从缝隙中穿进,最终安稳停靠在泛着冷意的大理石面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又下起了雨。 一颗颗雨滴啪嗒地轻轻拍打在玻璃窗上,再很快连珠成串,渐渐聚成一条流动的线向着最底处的窗沿缓缓流下。 沈媚一动不动地静静看着被雾气逐步侵袭覆盖的窗面。 在杂乱无章的雨滴落地声中,烟气一点点往上层层飘绕,随着时间的流逝,手里的香烟慢慢谢幕般地燃到了尽头。 “沧海有时尽,巫山终不期。” 执起仍冒着火光却已然燃尽的香烟放到眼前,她仿若嘲讽一般地对此轻笑出声。 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可以永恒的事物?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戏剧。 对于身处其中的戏中人,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个先来。 拿出静静搁在衣柜最上一层的白色药瓶,沈媚端起水杯将其中一片混着水缓缓咽下。 随后回到床上,慢慢闭眼任由自己再次陷入广袤无垠的黑暗之中。 梦里的一切依旧很朦胧。 但当仿若静静流淌于山涧瀑布之上的悠扬琴音在耳畔响起时,沈媚下意识地听出了这首曲子是她毕业后尝试自我创作的第一首乐曲——《夏风》。 与它充满着阳光与浪漫色彩的曲名不同,《夏风》的整体曲调略带悲怆。 由幽静漫长如山林探寻开始,而后逐渐转变为惬意之下的随风起舞,再至最高昂处琴音激烈颤动仿佛女孩正踮脚舞动于山涧之上瀑布的顶端。 后半部分琴音一点点逐渐变弱,似乎是仿照圣桑所作的名曲《天鹅之死》,身着红裙一直静静跳着舞的女孩的身体逐渐透明,然后在山顶上慢慢消失不见。 但尽管如此,不时轻柔飘荡在山涧的夏风却依旧如初。 无疑地,这首节奏分明且情感色彩强烈的曲子很受观众喜爱。 忧伤且满含绝望的和声渐渐变弱直至完全消失后,沈媚扶着大提琴站起身来弯腰鞠躬,致谢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 她用着完美适宜的微笑回应他们经久不绝的掌声,却在不经意抬眼看到坐在第一排右侧的那个人后,美丽得体的微笑渐渐消失在嘴角,眼眶里的眼泪控制不住般不受束缚争涌着滑下。 在台下灯光最亮的地方,贺子鸣端坐于座位上,抬眼静静注视着她。 目光深邃,嘴角含笑,仿若就如同至始至终飘荡在山涧中的夏风一样,依旧如初。 艾有话说:文中电影叫《爱你九周半》,以其中某个著名场景闻名全网……不过我个人很喜欢它的结局(就是女主终于狠下心把渣男甩了)不甩,难道留着过年吗? -- XiAOsHuo,Uk 第六章 合作愉快 第二天,桦城一反之前一连两日的阴天,开始变得骤然晴朗起来。 明媚而灿烂的阳光如同巴黎圣母院里静静矗立着的一座座圣母像散发出的圣光,比海滩金沙更加细腻明亮的金光径直铺洒于广袤的大地。 被笼罩在金光中的事物均仿若天使手里的圣物一般耀眼,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乘坐电梯来到酒店二楼的露天餐厅,沈媚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随后从手包里拿出墨镜戴到了脸上。 俯身坐在宽大的遮阳伞下,她透过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白净明亮的玻璃护栏,静静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 比起身为首都的上北繁华街道上时刻都是一片车水马龙的盛况,对外宣称国内最适宜居住城市的桦城也正如当初打的大招牌那样,四处皆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路上的车辆与行人来往之间颇为井然有序。 “沈小姐?” 闻言,沈媚将视线从街边因微风戏弄而在不停摇曳翠绿枝叶的繁茂树顶移回桌前,抬头朝来人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嗯,对。” 待她坐定后,沈媚轻轻招手唤来一直等候在不远处的侍应生,然后转头朝另一边询问道,“咖啡,还是茶?” “一样的,一杯咖啡就好。” 侍应生点点头,“好的,一杯现磨美式,请您稍等。” 一会儿后,侍应生端来了飘散着咖啡豆特有的浓郁醇香的咖啡放在桌上。 “女士,这是您的咖啡,请您慢用。” “谢谢。” 梁小可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赫比顿与其昂贵的价格分外相当的精致的服务,一边感受着现磨咖啡好闻的香气转头笑道,“在由我负责前,老板特地嘱咐我说这次的客户很特别,是保密级。直到看到您的资料,我才真的狠狠吃了一惊!您最近真的太火了,前几天网上关于‘沈媚毕业典礼’的演奏视频还直接上了热搜前三呢。照我看来,现在见到您本人可比视频里漂亮太多了。” “说句不相干的,我能请您给我签一个名吗?还没开始谈公事就这样要求,我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有一个侄子也是学音乐的,他特别喜欢你。整天没事就刷你的演奏视频,还说等存够了钱就满世界去看你的巡演……” 沈媚笑,答应道,“当然可以。” 随后接过笔和白纸签下了“沈媚”,顿了顿,继而又在签名下方添了一行“加油”的勉励赠言。 见状,梁小可不禁满心欢喜地双手接过签名纸,“谢谢,谢谢你。” 这是沈媚第一次在台下给人签名。 长期的睡眠不足从而导致她的身体与精神状况都一度很差,甚至有段时间还严重影响了她的演奏状态与作曲质量。 从那以后,戴维开始多维度地关心与注重她的休息时间,进而使得在她处于休息室的时候,就没人能够成功穿过门前的林立的“铜墙铁壁”,从而进屋找她签名。 事实上,除开起初因近距离接触“明星”而变得惊喜激动,进而控制不住表现出活泼生动的的本性外,在工作与公事方面梁小姐则表现得严肃而不苟言笑。 “您的部分资料我们已经发送给了明先生。另外,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将于三个工作日之内发送给您。沈小姐,如果您对此确认无误的话,请在这一页的右下方签名。” 沈媚点了点头,“嗯,麻烦你们了。” 随后便拿起笔,准备签名。 “……真的就这么决定了吗?虽然不知道您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我处在这一行,以前见过各种各样选择和同性恋形婚的人,其中的百分之八十最后的境况都不太好……沈小姐,我希望您能慎重…” 欲言又止后,梁小可皱着眉看向她。 沈媚能明显感受到此时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关心与善意。 但为了达成自己想要的,她就注定要辜负这个女孩的善心了。 “梁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完,她将签有“沈媚”二字的合同书递还给她。 “合作愉快。” -- 第七章 什么条件 美丽和伤痛总是在一个故事里共生,然后不断纠缠。 作家席慕蓉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而我用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 但纵然蝴蝶愿意停留,又能怎样呢? 《美国往事》里,35年后已然满脸布满沧桑的主人公面条席卷一身的落魄,来到昔日伙伴经营的酒馆。 看着墙上陈列的曾经倾心爱过的恋人黛博拉依旧美丽如初的相片,来找寻答案的他像是不肯放下却又无奈只能放下,转头淡淡自嘲。 原来从一开始就能看出谁是赢家。 就像被无数普通人咬牙切齿深深嫉妒,但同时也不得不无可奈何承认的那样,天才都是注定着要与众不同的。 或许一开始他们混杂在了人群之中,无意中和其他人一样沦为了茫茫沙滩上一颗不起眼的沙砾。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与自我的不断洗涤,在能清楚照亮一切美与丑的耀眼阳光中,他们再也无法避免地向外折射散发出独属于不平凡之人的美丽。 鹤生来就是与田舍中只顾埋头啄米的鸡不同。 而伯乐也能只需寻常一眼,就将真正的千里马从脏乱的马厩里认出。 是金子总会发光。 早从一开始,命运就站在了冷漠无情的上帝视角,兀自拨弄着每个人应有的人生轨迹,最终将一切的走向全然规划干净。 屏幕中,身着精致复古白裙的女人微微低头,面带和刚才同他们见面时一般无二的浅浅微笑。 持弓拉弦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耀眼迷人,红唇轻启,仰首附和和声低吟时似花朵在吐露芬芳。 琴声如诉似泣,低沉的女声在此中几欲高扬直上升入蒸腾云端,却终又如山涧瀑布猛地跃下,然后缓缓落入谷底。 待悠长的琴音渐渐消逝,现场一片万籁无声之时,曲中那抹难言苦涩的忧愁与怅惘之情却像是仍缓缓飘荡在空中。 最后划着小船,摇曳着,一点点慢慢流淌进了观众的心里。 倏然的刹那,舞台下方猛然爆发出雷霆一般剧烈激动的掌声。 “靠——这沈家的沈媚真是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沈叶那男人婆要一天尽借着她姐的名头在那群大小姐面前牛逼哄哄得要上天!” “不得不说确实是个牛逼人物,听说这些曲子都是她自己写的,做的还是原创音乐。这样看来,倒是个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奇女子,就是不知道有男朋友没……” 听着屏幕里传来的阵阵经久不绝的拍手声响,王胜南伸手从桌上收回Book,往后靠回舒适的椅背,睨说话的男人一眼,“可去你的吧,她是贺显正的女儿,你敢动?” 闻言,男人迟疑了一瞬,“贺显正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沈媚只是他的继女,贺家应该不会再管她了吧……” 这话一出,最先说话的男人也忍不住转过头去说道,“你是傻的吗?贺家不管,沈家就没有人了吗?别忘了,人家亲爹可是部队里的一把手。” 王胜南像是没感觉到此时空气里隐隐的尴尬气氛一样,乖张地抖着腿,一边继续往下刷着评论一边漫不经心地给那人加了把柴火,“真是可笑,居然癞蛤蟆都想着要吃天鹅肉了,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很显然,他一向准头极准。 只是一句话,就如同添了一瓶酒精一般,轰地点燃了那人一直在集聚的怒气。 “王胜南,你什么意思?我TM草你家祖坟了吗?你TM居然说我是癞蛤蟆!” 闻言,王胜南冷笑着抬起头来,定定看向他,眼里满含无声的威胁,“你该庆幸你只是嘴上草了我家祖坟,不然今天我不把你送进医院住个十天半个月,老子我TM就不是老王家的种!” 听到这话,之前还作壁上观,准备等着看好戏的另一个男人顿时慌了。 谄媚着脸乐呵呵笑,一边把紧捏着拳头脸也涨得通红的男人往门外扯,“……王小少爷,王小少爷您别生气。他这人嘴贱,改天是该揍一揍。你们继续玩,今天这局算我的,主要是别让这种小事伤了大家的和气。” 说完,又低头在固执着不肯走的男人耳边恶狠狠低语道,“还不走?就算你今天逞英雄打赢了,最后还是得输。你想想,你要是把他打出点什么了,他大哥和上北的王家能放过你吗?” 听到最后一句,男人紧捏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仿若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往屋里看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见状,为他赔礼道歉的男人顿时傻眼了,骂骂咧咧地跟着追了出去,“靠,你这么就走了?走你大爷的——你倒是等等我啊,还是做不做兄弟了?!” 待人离开后,偌大的屋内一下子变得骤然安静起来。 想着刚才那人小丑一样可笑的模样,王胜南不禁冷哼出声。 “呵,沈媚能轮到你这种人来打主意?” 随即,他转头朝一直沉默不语坐在沙发角落的男人问道,“刚才你都听见了吧?所以,现在有这个大好机会把她握进我们手里,你还不赶紧抓住?” “如果你还是不喜欢女人,倒是可以把她给我。”说着,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的照耀下微微流转着迷人的波光,让他那副显现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变得越发夺目耀眼。 宛若一只处于发情期魅惑他人的猫咪,王胜南忍不住舔了舔唇,“颜家的老爷子这次倒没说错,她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惊艳……” 对于他的话,明冬生只能勉强勾出一丝笑来表示回应。 他低头看着手机里刚刚翻到的一张,被眼尖网友截下的沈媚手持着大提琴站在充满万丈光芒的舞台上浅浅微笑的绝美截图,控制不住内心此刻翻滚着的难受情绪,指尖微动后,黑色屏幕里慢慢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眉清目秀,仿若依稀仍是那个刚出校门的学生。 但嘴角边没法遮掩而泄露出的隐隐苦涩,却又无不显露着暗藏在这张俊秀面容下的沧桑与悲凉。 似乎什么都没变,但似乎什么都改变了。 “明冬生,你聋了吗?我问你话呢,听不见?” “……没有,是在想你说的话。” 闻言,王胜南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环着手看向他,“说吧,你想和我提什么条件?” 明明两人都是180左右的身高,但抬头刹那,明冬生却从那双比猫眼更漂亮的黑亮眼睛里看到了仿若没有边际的黑暗与危险。 就好像一如当初他在玩咖吧里名声赫赫,却很少有人主动送上门,曾经被许多人避之不及的可怕印象—— 长相宛若高贵漂亮的黑猫,但在他迷惑人心的皮囊下,却暗中潜伏着一只蕴藏数不尽危险的黑豹。 等时机一到,它便能立刻一跃而起,然后狠狠撕开猎物脆弱的喉咙。 嗜血,而又残忍。 -- 第八章 铭心难忘 “……这么简单?你没说错?” 以王胜南的猜测,明冬生就算不狮子大开口,也会借此贪婪地狠狠讹他一笔,但没想到他给出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 一个只是让他继续替付他妈每个月住院的医疗费,至于另一个…… 就算他不主动提,而他自己也早就腻了。 只不过一时找不到新的消遣玩意儿,也只好勉强自己将就用着现在的。 不过,在人心和利益方面,他往往擅长以己度人,“其他的没有了吗?房子,车子,或者别的,都可以。” 开口说完,却仍不见明冬生回话。 对此,王胜南不禁一边开始细细思考自己是不是曾经不小心遗留过什么足够让人敲诈他的后招,另一边则反复观测探察对面男人的神色,进而判断他是否有在说谎。 似乎是看见了他暗藏在眼底的不信任,明冬生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冷笑一声,抬眼定定看着他任凭他狐疑着打量。 僵持许久后,王胜南漂亮的娃娃脸上蓦然露出一丝戏谑,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同时,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是替我工作的人了。” “所以,你马上打电话告诉她,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然后等你们登记完后,就搬到我在月半弯置的房产那儿。” 一直兀自沉默的明冬生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猛地看起头来看向他。 月半弯是王胜南今年年初购入的房产,欧式联排大别墅。 因着他和开发商交情不错,看着四周环境还算优美清净,便一买买了两套。 而且,这两套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连着号的。 “怎么了,对于我的安排——你有什么问题吗?”王胜南执着香烟,伸手靠在一旁的覆有精美彩绘的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随后微微歪头斜睨着眼看着他,“有问题你就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明冬生在心里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因为自己默不作声的隐隐抗拒姿态让王胜南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于是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照着他的吩咐开始给沈媚打电话。 很快地,电话接通,对面传来沈媚略带清冷的声音。 “你好。” “你好,沈小姐,我是今天和你见面相亲的明冬生。” 通话过程中,他能感受到王胜南紧盯着他的视线宛若尖刺般让人感到如芒在背。 努力地克制自己去忽略这般明晃晃的监视,明冬生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之前你说过不介意今年就结婚。是这样的,现在出于我个人的一些原因,如果你也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尽快登记结婚。” “明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我母亲的身体最近情况不太好,我想尽早完成她的心愿。” “那好的。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九点。” “噢,确实是很‘尽快’了。嗯,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就明天见。” “嗯,明天见。” 沈媚用拇指轻轻点了一下屏幕,挂断了通话。 从他们中午离开到现在,她已经在这间少有人来的咖啡厅里静坐了一下午。 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此刻,远处的夕阳正牵引着缀满落日余晖的霞云,缓缓落向遥远的地平线。 而街道的两边已然是华灯初上,每家店铺的招牌都因装饰有明亮的LED灯,从而散发着绚丽夺目的光彩。 斜对着咖啡厅,处于她视线的正前方的是一家似乎只在晚上营业的高定婚纱店。 对比着两旁装修中规中矩的店铺,这间婚纱店的主人显然心思别出机杼。 一楼的装修是极致的白,而二楼则是反向地在外面嵌满了深灰色的墙砖。 但深灰墙砖的正中间又被打空做成了橱窗,在一片深色的映衬之下,橱窗处展示的洁白婚纱格外引人注目。 只是远远看着,就能让人体会到它蕴含的美。 曾经,她也有一件这样漂亮夺目的婚纱。 甚至她还将它穿在了身上,然后牵着自己将要共度一生的人走进了神圣的教堂。 ……再也不会有了。 窗外的夜越来越暗,凝聚着浓墨一样充满厚度的深黑。 一个又一个行人步履匆匆地逐渐远去,但其四周,却显然没有因为这些来往人群的离开而改变什么。 在微风中婆娑的树依旧静静矗立在昏黄的路灯身旁,暗淡的灯光与周围黑漆事物映照出的影子交织氤氲出的地面图案更没有丝毫的改变。 以前,她刚迷上金庸描写的武侠世界时,就被人推荐了一部获过许多大奖的港片。 但看完那部片后,她却懵懵懂懂,不知其所云。 在不甘心下,她赌气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所以,直至今日,她仍能记得 Leslie用着低沉的嗓音,不断回忆着昔日恋人的美丽容貌之时说的话。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这句话总是会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一个警钟,时时敲打着她。 她想,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法忘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 好歹曾经拥有过。 起身往外走,推开角落的门,僻静的街口处浸染着浓密的黑。 不远处,一群青年男女熙熙攘攘着朝繁华的购物广场中心走去,欢声笑语尽然一片。 沈媚跟着勾唇微微笑了笑,然后一步步朝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仿佛在走向,拥抱——另一个未知的新世界。 连续爆更两天,我感觉我要漏油了……可能得换个续航能力强的电子发动机。另外,我看了一下,居然就一个收藏,我真是……so sad TT -- XiAOsHuo,Uk 第九章 仲夏之梦 在梦里,沈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夏威夷。 踏在柔软漂亮的的草坪上,头顶灿烂而迷人的阳光透过棉花般柔软白净的云静静笼罩在大地上。 继而,也笼罩着她。 微风轻轻拂过,树叶随之摇曳摆动,使得连空气中都缓缓浮动着比钻石还要璀璨夺目的金光。 无疑地,这是个适合出行旅游开趴的迷人艳阳天。 当然,也很合适于身处于夏威夷的新人结婚。 在耀眼的阳光照耀下,面前的克欧莉娜教堂全身闪烁着如同星碎一样夺目的漂亮光芒,钻石形的玻璃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海面。 身着洁白的婚纱,缓缓走进教堂内,里面处处盛放着簇簇美丽而圣洁的白色玫瑰。 华丽的白丝带轻轻飘扬在精美的水晶灯之下,眼前的如梦似幻之景让人不禁以为自己仿佛正置身于神圣美好的天堂。 “Loving you as a preзЩ·ΡO-①8丶COM jewellery.” 同样身着洁白礼服的贺子鸣含着笑低头静静看着她,然后轻缓着声说出这句包含了他们双方名字首字的美丽誓言。 随后那枚刻有“LJ”的钻戒,被他一点点从她的指尖慢慢推进。 又是不由控制地,她闭上了眼,屏息等待许久。 终于,她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捧起,随后轻柔的吻便如同艳阳中的清凉微风,一道道细细密密地触碰在了她的心尖上。 “来宾们可以尽情享受了,这是只属于我们的仲夏夜之梦……” 一个极其私人且突然的婚礼,却被英俊的新郎冠上了一个如此美好,同时也富有意寓的名字。 台下所有来参与见证这个神圣而美好的一刻的观众们,都不禁兴奋得轻呼一声,紧接着激动地鼓起掌来。 就连包括菲欧娜在内的,一些对中文仍一知半解的年轻男女,在听完身旁人的英文翻译后也忍不住喊出一声“perfect”,然后跟着用力鼓掌为新人献出属于自己的美好祝福。 仲夏夜之梦。 一个如同夏威夷语“克欧莉娜”意寓着的“喜悦之结晶”一样,时富含带有着美丽色彩的名字。 莎翁创作出这部盛装了仲夏所有绚丽梦幻之景的唯美喜剧,为世人展现出了独属于爱情的甜美以及疯狂。 在那个闪烁着璀璨与耀眼的光芒,洋溢着幸福与青春的美丽盛夏—— 她成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的新娘,收获了比童话里的奇妙场景更加美好的梦幻婚礼。 站在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壮阔海面的顶层,一旁的心形大床四周装饰着的精美纱幔被夏风轻轻吹起,一点点慢慢拂过她的脸。 身旁的人收紧了正拥着她的手臂,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笑。 但在她仍旧不禁眷恋着男人带来的温暖,以及触碰在她脸上和身体间的温柔抚慰时,沈媚却似离魂一般渐渐脱离了梦里的身体,飘荡着地从地面返回头顶的天空。 尽管如此,她也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仿若要再次一遍又一遍地加深曾经被狠狠刻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白光闪过,过去那些蕴满欢笑和幸福的场景又变为了被弹出匣子里的影碟。 蓦然间,一切都戛然而止。 人们常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过实际上,这世上多的是有情人,最终却难成眷属的现实。 这样看来,她似乎该庆幸自己曾经拥有过了。 但,又正是因为曾经拥有,因而她终究—— 还是意难平。 …… “以前听身边的朋友说结婚难,但登记很简单。现在看来,还确实挺快。”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戴着墨镜静静倚在车旁的王胜南眯了眯眼笑着说了两句,然后将用来打发时间的手机收回口袋里,转身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等人都上了车,王胜南朝后视镜随意瞟了一眼,无声勾出一抹笑,再紧踩油门轰地向前驶去。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宽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安静。 沈媚拿出手机,低头给沈叶发了一条“一切顺利”的消息后,便轻轻出声询问道,“我可以先回赫比顿,然后下午搬过去吗?” 她静静看着身旁的男人开口,但没有称呼的话显示着又像是在问他们两个人。 明冬生没有答话。 一直用后视镜不时观察着后座两人的王胜南见状,笑了笑,“看来他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月半弯那里环境不错,空气质量很好,开车去附近的购物广场也要不了多少时间。门口的车库里我放了两三辆,你看你喜欢哪辆就开哪辆。如果都不喜欢,改天我让人照你的喜好送一辆过来。” 像是在感谢他的解围,沈媚朝他微微一笑,点头道,“好,谢谢你。” 得到美人的真切微笑,王胜南不禁眯了眯漂亮的眼睛,适时笑着露出容易令陌生人卸下戒备的可爱虎牙。 “正巧我今天闲着,没什么事,干脆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帮你搬行李吧。” 等到他说完后,沈媚开始莫名地感觉似乎有点奇怪。 明冬生寡言少语,除了俊秀的面容,其他方面很难让人注意到他,这和她得到的资料上说的别无二致。 但奇怪的是明冬生的同性恋人,确切的说,是他的金主—— 王胜南。让王家曾经头疼到无可奈何,最终也只能把他连哄带赶地送来桦城外祖家的小公子。 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热情大方,而又好说话的人。 沈媚一时摸不清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接近她,只好转头看向车里的另一个人,无声询问。 从上车到现在,明冬生一直都在沉默。 低垂着眼的他注意到了身旁女人的视线,但另一股来自前方,带着几分威胁意味与紧迫压力的视线却让他更无从忽视。 许久,他开口,“抱歉,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去了。麻烦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车,等事情办完了,我就会回去。” 话音刚落,王胜南那张漂亮到甚至有些妖媚的娃娃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几分,从后视镜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答道,“好。” 所以,事情就这样定了。 很多时候,对于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按照现在常用的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规则来说,一个人往往无从反驳。 何况,现在坐在主位的还是别人。 沈媚微微敛眸,片刻后勾出一丝浮于表面的礼貌微笑,朝旁边的男人点头道,“嗯,你去忙吧,我这边不要紧的。” 她的清冷的声线被放缓了语速后显得十分轻柔,让正处于恍惚中的明冬生险些以为她是在关心他。 然而,当这个可笑念头一出,他又不禁在心里冷笑。 嘲讽自己居然不自量力,在这里自作多情。 因为事实上,比起之前被王胜南恶意诋毁的那个男人来说,就算被踹离了属于王胜南他们的顶层圈子,也能在外面顺风顺水受人追捧。 而他明冬生,则比癞蛤蟆还不如。 从头到尾都是被人死死踩在脚下的一滩烂泥,哪有资格去肖想明月。 或许能被偶尔的月光轻轻照耀,这已经是身份尊贵的富人们给予他的天大的施舍了。 -- 第十章 她的身份 车沿着道从酒店外门驶入,人透过车窗漫不经心往外看,便能看见正中间那座被包围在一片花团锦簇中的华美喷泉正如灿烂盛放着的鲜花,一层层叠加着水层向上缓缓绽放。 从而,也用着自己的存在,为这个炎热的午间添抹上属于它的一份美好的清爽凉意。 到达酒店门口后,提早注意到自己驾驶座的车门恰好对着酒店入口的王胜南忍不住刻意加快了开门下车的速度,想通过替女人开车门展示自己良好的绅士风度,从而获取能够进一步接近她的好感。 然而,没想到的是,终日打雁的他竟然有一天也会被雁啄了眼。 当他正拉开了车门,露着迷人恰当的微笑静待里面的沈媚翩然出现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之前熟悉的清冷声音。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觉得在另一边下车宽敞一点,所以我就先下一步。” 听到她用来解释此时此景的话,王胜南的娃娃脸不禁微微扭曲了一瞬。 狠狠眯了眯眼,咬了咬牙腔,漂亮的猫眼如正瞄准着猎物的苍鹰一般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脸上认真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话,他会以为这个国外来的小妮子是在耍他。 “你最好不是在耍我——”像是一句不经意的试探,王胜南低下头笑着在她耳旁低语,“否则,等你到了我的手里,不管是沈家还是远在大洋彼岸的贺家,他们都救不了你。” 然而,在他等着冷眼以对地看见沈媚露出惶恐不安或者瑟瑟发抖的神情时,对面的人却倏然抬起头来,露出一丝动人心弦的朝他笑着道,“原来你想要我。怎么,你喜欢我?” 原本沈媚也只是之前在车上思考时,结合了发生过种种胡乱猜测了一个王胜南之所以接近她的理由。 以他的身份和家世不至于看上她的钱,而其余的,无非就是常见的见色起意。 事实上,刚说出来的时候她还带着不确信的深深怀疑,然而在敏感注意到男人的眼瞳骤然紧缩了一瞬后,她才真正有些惊讶起来。 她一向不是个自视甚高的人。 早在国外见过身边许多人举办的淫乱派对,而且特别是又偶然得知处于和她一样阶层甚至更高阶层的有钱人都往往性生活糜烂阅历丰富后,对于眼前人可能昨晚还左拥右抱今天又约会其他女孩的经历也能见怪不怪了。 就像她以前听人chat时无意中听到过的话——当他们这种有钱到了一定的阶层时,其实光靠花钱,就有数不清的人扑上来。而权势,则才是真正用来保命的。 “在想什么?” 王胜南感觉自己可能被眼前这个女人下药蛊惑了心智。 他在心里一边不悦沈媚察觉到了自己隐秘的心思而不禁有些恼怒,而另一边他则又开始暗自隐隐期望…… 尽管,他也说不出自己在期望什么。 因为“期望”这个词,在以前就从未出现在过他的世界里。 “什么?” 沈媚缓过神来下意识反问道。 然而,此时没再继续沉浸于思考中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跟着王胜南走到了电梯里。 可她带着明显敷衍色彩的回话却彻底惹怒了娇贵的王小少爷。 下一瞬,王胜南猛地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然后再一点点地,将人逼进电梯角。 同时,紧盯着不紧不慢开口,“沈媚,你看着我。” 在男人强大的压迫力下,沈媚逼不得已地依言抬起头来看向他。 无疑地,王胜南也拥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眼睛。 眼瞳是如迷人的黑曜石般的美丽黑色。 但仔细一看,一团浓墨的黑中似乎又夹杂着几丝闪耀着绚丽光彩的金色。 在神秘的黑色和高贵的金色的结合之下,却越发让人觉得—— 这个正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的男人深不可测。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对于这个自己竟莫名引起了他注意的危险男人,沈媚只想问清原因,然后早日撇清关系。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在一开始就切断一切,而是放任形势随意进行下去的话,最后一定也会变为难以收场的可怕局面。 而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然而,却没等她问出声,王胜南却放开了手,转身走出电梯。 “你想要我做什么?” 沈媚问他。 前面的男人轻笑一声,随后转过身来静静看着她,答非所问,“如果刚才你也能认真看我的的话,我就不会那样做了。” 不可否认,他对沈媚的兴趣极大。 回想起刚才在他极具侵略意味的手下仍浮现冰冷神色的美丽面孔,王胜南玩味地挑了挑眉。 看来是冰山美人。 不过那又怎样? 拒绝过他的女人有过很多,但最终,却又都无一例外地成为了他手里的俘虏。 金钱,地位,还有出众的外表,只要是世人想要的他都有。 谁又能拒绝他? 而沈媚,也不会成为唯一的那一个。 “一个行李箱和这把琴,就没了吗?” 从进去到出来,他们只花了短短十分钟时间。 看着被沈媚拉着同行的小巧登机箱,王胜南也不禁好奇其中是不是只装了女人用的那些美容化妆品,而没有其余衣物占取空间。 不怪他怀疑,因为他曾见过自称自己很少用化妆品的母亲竟然有着占满整整一壁柜的美容用品。 “没了。缺的东西,我会再买。” 闻言,王胜南在心里点头,原来还会再买。 随后,他没再多说什么。 但不经意间,他又想起之前注意到被她背在身上的那只装有她的大提琴的黑色琴盒盖里,有着一串用漂亮的纯金镂刻出的英文单词。 尽管刻得有几分隐蔽,但它精美的做工却让正站在一旁的他一眼就看见了。 伸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王胜南转过头去问道,“Laurence,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说着,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戏谑,“你以前的情人叫这个名字?也是拉大提琴的?” 原本沈媚不想理会他故意之下的戏弄,但之前已经被她揭去了一层表皮的王胜南此时却像同时也被揭掉了脸一样,纠缠着不停追问。 发现自己被探究着隐私的她忍不住对此有些厌烦。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 “对,没错。你可能知道我是贺显正的继女,但同时,其实我还是他的儿子贺子鸣的前妻。” 沈媚略带讽意地似笑非笑着说完,随即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车内另一个人的反应。 终于,如她之前一直期愿的那样—— 一路无话,车内回归了来时的安静。 -- 第十一章 由她主导(微虐) 随着高大茂盛的街道树一点点消失在车窗外,繁华的街道也因车流的不断前进而逐渐远去。 慢慢地,远处隐隐出现了熟悉的建筑物。 这让王胜南意识到,月半弯就快要到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仍为沈媚说的话感到震惊。 如果他对贺家发生过的事毫不知情,倒也听一听就过了。 但正是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在贺家离开上北去美国发展前是他们王家为各种利益争得你死我活的死敌。 所以,他不得不往深处细想这句话。 尽管当年贺家最终退了一步,移民去了美国发展,但害怕其又会转头卷土重来,因而王家仍然十分关注他们在美国的消息。 在得知贺家的掌权人贺显正竟搭上了当地的军火商,开始向欧洲和中东贩卖走私军火后,担心惹祸上身后也不得不渐渐淡了探听的念头。 不过,几年前贺显正去世的消息震惊了全世界的媒体。 但让众人奇怪的是,曾宣称连总统都敢挖料报道的一个有几分名气媒体在此事上也只是写了寥寥几语。 无疑地,这说明贺显正的长子贺子鸣在处理这件事的手段上十分了得。 而他的另一个儿子,则因为从未公开露面,彻底鲜为人知。 豪门的秘事往往最容易引人猜测。 何况,这还是一个中外人都知晓的华人大亨。 网上曾传谣说贺显正是死于仇家的报复,另外也有人说他是做多了亏心事才心脏病突发死的。 当年事发突然,可贺家的动作却极为迅速。 他们将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王家再有心也无从打探。 但最终,他们还是得到了一条似真似假的消息。 一切起源于一场情杀——尽管险些被杀的贺子鸣在车祸中大难不死,但是却间接导致了贺显正病情的雪上加霜。 他妻子情夫的身份无人知晓,但贺家却因贺显正的逝世而元气大伤。 至于贺子鸣的妻子,更是连贺显正的葬礼都不曾出现过。 只是当年有媒体报道,说贺子鸣的妻子叫Jessica。 沈媚抱着琴下了车,然后再弯腰向里拿行李箱。 等她俯一将行李箱从车里拎出放在地面上时,一直静静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却伸手接过了她挎在肩上的琴盒。 顿时间,沈媚瞳孔紧缩,猛然转身—— 王胜南正将琴盒斜放在怀里,像个没事人一样朝她微微一笑。 “别那么紧张,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不会弄坏的。” 闻言,沈媚不禁皱眉,抬头认真看向他,“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你之前是猜的是对的,我想得到的是你呢?” 王胜南笑着低头看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可爱的虎牙。 见状,沈媚轻笑一声,转身朝房里走。 走到一半,她转头看向他反问,“你想和我做爱?” “就算当我们亲密接触的时候,我却在心里厌恶憎恨你,这也没有关系?” 有钱人都相信钱能让人你情我愿。 而你情我愿的性爱实际上也更能让人从身体与精神上得到双倍的享受。 果然,她清楚地看见她的话让男人的脸瞬间僵了一瞬。 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上前将琴盒从他怀里取走,再扭头往回走。 然而,王胜南在她身后说的话,却让她不禁蓦然停住了脚步。 “就像你说的,现在我知道你就是那个Jessica了。但我还想知道,你特意回国来到桦城是为了什么?你不去沈家所在的上北寻求庇护,而跑来桦城?何况,就算沈家不接受你,为你差点杀了贺子鸣的情夫也会不要你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媚猛地转身,紧紧盯着他开口道,“你说什么?什么情夫?” 王胜南嗤笑一声,认为她现在是在装傻,“你别跟我说你是在美国长大的abc,所以听不懂‘情夫’这两个字。行,我给你翻译,the other man,就是你背着贺子鸣在外面有的野男人。听懂了吗?” 像是怔愣住了一样,沈媚静静站在原地。 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慢慢向外涌出。 但很快,她又伸出手擦干了眼泪。 转而抬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清楚你对当年的事了解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所谓的情夫。我爱Laurence,我很爱他,我更不可能在我们结为夫妻成为伴侣后背叛他。”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颜栎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要杀贺子鸣?” 闻言,沈媚猛地一愣。 颜栎,Edward? “……他是我在圣密尔上学的时候的中学同学,”沈媚皱着眉解释了自己和Edward的关系,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说是他——” 王胜南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不肯放过她流露出的每个神情。 然而,她真实而自然的反应都显示出一个事实—— 她没有说谎。 对此,王胜南不禁蹙紧了眉头。 “王家的消息来源一向很可靠,不可能会出错。难道你是被他们埋在鼓里的牺牲品?” “所以你才跑来桦城,从此离开他们的监视。甚至为了更好地掩藏,还找了个同性恋结婚避世?” 然而沈媚没有回答他的话。 因为此时她的心正因为得知了一个隐约的真相,而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狠狠跳动。 王胜南见她似乎有些神情恍惚,想起她刚知道自己可能当年做了牺牲品,一时在心理和精神上都感到难以接受。 这也倒情有可原。 那就给她一晚的时间好好冷静冷静吧。 认为自己突发善心的王小少爷把女人不慎落在半路上的行李放进她在二楼的房间后,便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别墅外走。 在路过仍站立在一楼楼梯口附近的沈媚身旁时,看着女人白皙优美的美丽颈项,他忍不住心痒地起了作弄的心思。 俯身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用几近魅惑的嗓音道,“其实,我根本不怕你讨厌我。在你告诉我你是贺子鸣的女人后,我反而更想和你上床了。想借机尝尝远在美国的贺大少爷的前妻是什么滋味。” “沈媚,你玩不过我的。你终究会乖乖躺在我身下,哭着求我,让我一点一点地把你肏出水来。” “到时候……”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沈媚已经面带冰霜地伸出手扇了男人一巴掌。 “你真让人感到恶心——” 王胜南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出了内心深处的戾气。 下一刻,他便阴沉着脸将女人向前狠狠推倒在身后沙发上。 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放在沙发另一边的琴盒,然后再转过头来定定看着身下脸色苍白的她道,“我还能对你做更恶心的事。因为,我马上就要在贺子鸣送的琴身边狠狠肏你。” 说完,他便如嗜血的野兽一般,猛地低头吻她紧咬着的唇瓣。 感受到身下人似蚍蜉撼树的无谓挣扎与反抗,王胜南不禁冷笑,“如果想一会儿尝尝我给你的苦头,那你就随便咬你自己。” 他的话说完,沈媚便像是放弃了挣扎一样,疲惫而又无力地闭上了眼。 “因为我不想和你做爱,所以你就要强暴我吗?” “这样的你,和让我逃离的贺子鸣有什么区别?” 蓦然地,正在她白嫩的颈间肆意吸咬的男人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媚抬眼,静静与他对视,“你说你会让我自愿躺在你的身下,也就是说我要心甘情愿地和你做爱。” 闻言,王胜南不禁露出一丝布满寒意的微笑,“所以,你是想用我之前说过的话,逼我放过你吗?” 鹰会放过已经被困在爪子里的兔子吗? 显然不会。 沈媚当然不会如此天真,认为凶兽会放开它手里的猎物。 摇了摇头,她淡淡道,“我希望和你的性爱由我来主导,然后我就会心甘情愿。” 她的话说完,男人微微挑了挑眉。 艾有话说:这章有点半强迫的性质——主要也是基于男女主性格和人设展开的(但因为我的座右铭,后期他们一定会反过来!)其实,“掀起裙子比你还大”这种也能写,不过就是写出来的明显是剧情崩坏了走向沙雕风……如果实在不喜欢,就及时止损点叉吧。千万不要强迫自己,更不要投我鱼叉——就看在我没有跪地求珠珠的份上,答应我,好吗? -- XiAOsHuo,Uk 第十二章 由你来舔(H) “好。” 王胜南似笑非笑着答应了她的要求,然后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进怀里。 在萦绕着馨香的发顶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问,“现在就去你房间?” 沈媚点头,“好。不过我想要先洗澡。” 当走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向正抱着她的男人认真问道,“你有吗?我不喜欢有Baby。” 到了房门口,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答,“有,我去取。不过房子里都有监控,沈媚,你最好不要跟我玩捉迷藏。” 沈媚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低垂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 当她系上自己的睡袍从浴室里走出后,抬眼便看到王胜南已经赤裸了全身,而且正坐靠在床边露出一丝戏谑的笑转头看着她。 微微转移视线,沈媚很容易就能看见他修长有力的腿边放了一盒全新未拆封的避孕套。 她上前拿起那盒避孕套,转头问他,“你刚出去买的?” 王胜南这次倒是没再和她兜圈子,而是径直答道,“嗯,因为我不喜欢带女人回来做爱。” 说完,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微微使力,便将女人从地上抱坐到了他的腿上。 然后再顺手拉开了她系在了腰间的睡袍系带。 没有了衣物的束缚,在灯光下泛着漂亮光泽的白嫩丰盈一下子弹跳而出,来到了他的手中。 王胜南爱不释手地狠狠揉弄了一通,如愿换来了女人几声仿若不受控制发出的猫叫般的轻吟。 不得不说,女人的乖巧顺从让他很是满意。 但实际上,沈媚深知,低头的呻吟其实是她用来让男人暂时放松警惕的“麻醉药”。 随着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越发柔媚,身下男人一直紧绷着的有力肌肉也开始慢慢舒张开来。 而此时,沈媚那双漂亮眼眸却一点点覆满了冰冷的深色—— 果然,在他的理解中,“由她主导”不过就是换了一个进攻的姿势而已。 在心里冷笑一声,她随后缓缓俯下身去,借着似若求吻的动作——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进了男人身旁的枕头底下,然后慢慢拿出了一把正泛着残酷冷意的手枪。 沈媚把冰冷的枪口准确地抵到了王胜南前额左侧的太阳穴处。 这时,她清楚地看见男人眼里的绯色情欲消失得一干二净,继而出现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深。 “这就是你放在行李箱里的宝贝吗?” 王胜南抬眼看了看正紧紧抵在他的太阳穴处的那把银色手枪,笑着开口,“一把很逼真的玩具枪?” 沈媚也笑,“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试一试。” 随即,像是在证实自己的话一般,她用大拇指压下了手枪上的击锤,然后手枪里被制转杆推着移动的棘齿发出清脆的转动声响。 这道特殊的声响清晰地传进了下方王胜南的耳朵里。 一瞬间,他想起沈媚和贺家的关系,更想到了贺家如今庞大身家的来源。 随后,那双幽深的黑色中蓦然闪过了一丝沾满血色的狠厉。 王胜南抬起头来看向沈媚,“你不敢开枪。因为你一旦开了枪,你就彻底逃不掉了。” 他的话让沈媚不禁微微一愣。 但下一秒,抬起看向他的那双眼眸里却盛满了足够让人心碎的空洞和冰冷。 “没关系,因为在杀了你之后,我也会自杀。” “我已经活够了,死没什么可怕的。” 听了女人仿佛是在讲述遗言一样的话,刹那间,王胜南竟第一次不能瞬时辨明自己心里那股莫名产生的情绪从何而来。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甚至会踹他一脚,让那人死得远远的。 总之,不能让不相干人的死污了自己的眼。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此时全身像是被浓郁的悲伤侵蚀了个干净后,只剩一层漂亮而空虚的皮囊的女人—— 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沈媚的表演视频。 宛若天女下凡的她在偌大的舞台上光芒四射,似乎从她的脚趾头到头发顶,都能给人带来一种泛着迷人与优雅的惊艳、奇妙之感。 所以,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因为自己? 是因为自己今天对她做了这些事,所以从而让他王胜南,成为了压垮沈媚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近距离地观察着对面男人每一瞬间的神态变化,沈媚看着他额间的眉头紧了又紧,持着枪的手不敢有丝毫变动。 许久之后,王胜南终于舒展了眉头,用那张最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娃娃脸露出一个不染任何阴霾的笑容看向她。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平时都我行我素习惯了,所以没想过竟会让你这么难受。” 似乎这是他第一次选择低下头来跟人说这种话,说到中间还莫名卡顿了一下。 示软的话一旦说出口,王胜南索性就破天荒地学起见过别的男人对身边女人做过的低声下气的事,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说,“宝贝,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准备去环抱女人那副纤弱却始终紧紧僵直着的身体。 “不好,”沈媚冷着眼静静看着他,慢慢开口道,“我要的性爱还没开始呢。” 说完,她便如一只敏捷的鹞鸟避开了他的拥抱,快速退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然后,在面朝男人的方向,缓缓张开了一直紧闭的双腿。 沈媚举起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枪,径直对准男人的眉心,缓缓开口,“现在,你来舔。” 在偌大空荡的房间内,这句话格外清晰。 一声轻笑后,王胜南问她,“你是在幼稚地在进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吗?” “对,没错。” 听完,王胜南笑着从床上站起身来。 随后朝着她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站立在了她的跟前。 沈媚静静举着枪看着男人挺着因身体的动作而不时跳动的巨刃朝她走来。 最终,那根硕大的肉棒缓缓停在了她举着的左轮的枪口处。 可肉棒的主人对此却丝毫不感到紧张,反而俯下身来看着她笑,“沈媚,你可得小心。你杀了我,我自然会放过你。但如果你打坏了它,那你一辈子都要和我这个废人待在一起了。” 见到她仍冷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男人的脸色也忍不住冷了几分。 在下一瞬间,一个上手便是利落迅速的动作后,沈媚手里的女士袖珍枪被他打落,掉下了床。 “原来你——” 王胜南笑了笑,伸手替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然后转头看向她认真说道,“像我们这种人有点爱好很正常。不过你今天如果遇到的不是我,而是有别的什么爱好的人,那事情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所以,现在告诉我这些后,你又想做什么?” “你说呢?” 在清楚地看到眼前女人渐渐浮起一丝显示着她此时内心的紧张与不安的神色后,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随后在沈媚混杂惊讶与震惊的复杂神情中,屈腿跪坐在她身前,用修长好看的双手捧起她白皙光洁的脸,低头附赠了一个几近深喉程度的热吻。 “唔……” “既然你想玩复仇游戏,我就给你机会。” “只不过,这是我的‘第一次’。” 仍苦恼于男人在自己嘴里留下的气息太过强烈,一时竟无法驱散的沈媚无心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在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后,她的阴唇便被一个温热的东西狠狠吻住。 男人似乎是想在她身下试验出自己拥有的无数绝佳吻技,不停用着吸、舔、咬、吮的方式一点点地为女人堆积绝妙的快感。 也从敏感的阴核,一步步舔弄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流起水来的穴口。 狠狠吸吮了几下,他却仍未停歇,而是伸出舌尖缓缓向里,似乎正准备朝着流水的源头前进试探。 仰首坐在床边的沈媚此时看向天花板的眼里含满了泪。 她只觉得王胜南的嘴似乎是充了电—— 它在她身下的每一次停留都是在向她的肉里注入电流,然后将自己无法反抗的身体激出一层又一层由快感引出的战栗。 当意识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如灵巧的蛇一般开始在自己的穴间畅游四处探动时,沈媚忍不住浑身一颤,伸手按住了正肆意舔弄着自己下身的男人的头,“别,快让你的舌头出来——” 然而,她的话却像是起了反作用。 那条如蛇般灵动柔软的舌头开始在她淫水泛滥的小穴里兴风作浪,肆无忌惮地挑弄四周敏感的肉壁。 然而,它挑弄了一会儿后却似乎是不太满意自己的慢动作,随后又模仿起主人腿间的性器的功用开始在泥泞的花穴里使劲抽动。 在如此高频率且无间断的抽送下,沈媚终于忍不住抓紧了男人的肩,狠狠往后仰,喊道,“太快了,太快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男人又用嘴包住她不断流着水的穴口,重重一吸—— “啊……” 沈媚被突然置顶的无边快感激出了全身的战栗,脚趾控制不住地紧紧蜷缩,眼角再次噙泪。 “宝贝,还没完。” 王胜南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将修长的手指插入已经完全打开了的花穴。 以着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一次又一次地,在穴里狠狠送进抽出。 …… 温馨提示:本文架空,勿考究,勿代入(尤其是枪支问题!)另外,肉,我尽力了…… -- 第十三章 他不需要(微微H) “Honey,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啦——” “嗯。” 俯一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响,坐在三楼卧室小阳台里正心不在焉地用着电脑看演奏视频的沈媚猛地站起身来,随后如燕归巢一般地转身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随后,华丽宽大的卧室中立即充满了独属于这栋房子的女主人的欢声笑语。 “你今天有认真吃饭吗?” “除了认真工作,你其他时候有没有想我?”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空出时间来,然后我们去度蜜月啊?” “Laurence,不许又装作记不住我说了什么就故意不回答,我要honeymoon,honeymoon(度蜜月)!” 听着女孩仿若小麻雀似的在四周叽叽喳喳说话,感受着她灌注在他身上的全部热情与关心,男人不禁低头看向她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Jessie,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定会有honeymoon的。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真的?Really?” 贺子鸣满带笑意地看着她认真点了点头, “I promise(我保证)。” 他的话引起女孩一阵兴奋的欢呼。 仿若一只漂亮的蝴蝶,翩跹着衣裙在屋里肆意转了几圈后,沈媚又笑着坐回男人温热的怀里,将头慢慢靠到他宽厚有力的肩膀上,“我想去Birlin(柏林)。我已经申请了HfM Berlin(柏林音乐学院),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录取我,所以想在这之前先去校园里四处参观一下。” 女孩直白的话里蕴含着满满的骄傲。 见状,贺子鸣的眼里溢满了笑,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他这只骄傲的小天鹅。 “真的确定了吗?”亲吻后他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她问道,“不申请美国的音乐学院,而是还是决定去欧洲?” 沈媚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令人难受的感伤滋味。 自从被人介绍然后了解认识了HfM Berlin后,她就不可自拔地被它迷人而深厚的音乐文化所深深吸引。 和自己的爱人日日厮守最终相伴到老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完成学业进而追求自己的梦想,这当然也很重要。 究竟孰轻孰重,有时候真的让人很难分清。 终于,她试着开口,“我保证,我每个周末都会飞回来和你见面,好吗?” 说完后,女人又像是觉得自己的态度或许不够诚恳,紧接着添了一句,“I promise。” 竟是活学现用了他之前说的话。 贺子鸣忍不住轻笑一声。 对着这么一个机灵而又可爱的珍贵宝贝,自己怎么可能忍心拒绝? 何况,他永远都舍不得让她难过。 贺子鸣低头紧盯着怀里的女孩认真说道, “那时候我的free time(空闲时间)应该会比你多一些,所以就不用让你每个周末都on air(在空中)了。” 末了,他也跟着补充了一句,“在飞机上的时间我会都用来想你。”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比爱情电影里的浪漫台词更加令她心生甜蜜。 然而,贺子鸣接下来用迷人低沉的嗓音紧紧贴在她耳边的说出的话,则彻底让她全身的上下瞬时染上了一层诱人心弦的绯红。 “我会用五分钟的时间来想你在学校里生活得怎么样。然后,再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想一会儿该怎样剥光你的衣服,然后我们又该用哪几种good ways(好方法)狠狠做爱,最后我还要在你的肚子里射满精液……” “射满精液”这几个字让沈媚蓦然瞪大了眼睛。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Laurence在性事方面一向温柔,很少会出现有着强烈欲望并想要满足的时候。 因为正如他那副矜贵疏离的外表带给别人的感觉一样—— 在任何事情上,他永远都是温柔而又克制的。 “嗯,狠狠射满,而且在我离开后还不许漏出来。”说着,男人那双白皙而又修长的手一点点地将女孩早已湿润的底裤脱了下来。 然后就着这样女上男下从而便于以更深程度插入的姿势,用他那根已然狰狞开来的大肉棒,从下往上地将肉穴狠狠贯穿…… Laurence—— 一阵突然的白光后,沈媚如愿地在黑暗中再次攀登到了欲望的最高点。 “I will love you forever(我会一直爱着你)。” 一句含满深情与爱意的话说完后,她伸手从泥泞的穴里取出那根仍在震动不停的按摩棒。 随后,她打开灯,低着头认真而又仔细地将裹满了它全身的晶莹淫水清洁干净。 认真看着这根完全按照Laurence的肉棒做出的按摩棒,沈媚不禁想起他把这个连同礼盒包装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时说的话。 “Jessie,happy birthday。或许我们今晚可以用这根‘the seзЩ·ΡO-①8丶COM little Laurence’(第二个小劳伦斯)来帮忙逐步打开你的小后穴。” 想着男人当时一脸的跃跃欲试,沈媚忍不住低低轻笑了一声。 缓缓走到衣柜前,她伸手将按摩棒放进最后一个抽屉里的盒子里。 不经意抬起眼,静静立于一侧桌柜上的蓝光海豚小灯正显示着恰好十点的时间信息。 十点。 原来从王胜南生她的气再转身出门离开后,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 其实自己在他青着脸走进浴室询问“你究竟骗了我多少?”的时候,正处于莫名之中的她完全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直至他拿出那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放在她的眼前后,沈媚才恍然男人的怒火从何而来。 于是,她微笑着开口,“你发现了啊。” “没错,它就是我用来唬人的。就算有人不小心被里面那颗唯一的空包弹打中,大概也不会致死。”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以为的直白坦诚竟却在无意间加重了王胜南因感到深受欺骗而产生出的怒气。 他冷哼一声,拿着手枪的手微微一摆动,下一瞬间它便出现在了不远处盛装着热水的浴缸里。 转身不再看她,也没有说话,他出门离去。 但实际上,他这股怒气的来源让沈媚觉得很是可笑。 难道就只许一个人一直伤害另一个人吗? 自己只不过是在一报还一报而已。 看着蓝色海豚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沈媚突然想到了现在正和自己同处于一个房子里,却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另一个人。 从他在她正吃着晚餐的晚饭时间回来,然后却冷声拒绝了她邀请他一起吃饭的好意后,便径直走上楼梯进了房间。 就连直到她嫌自己身上有股厨余味而感到忍受不了回到二楼房间洗澡的时候,那间一直被她不时注意着的房门却仍如一个蚌壳紧紧闭合着。 忍不住轻叹一声,沈媚在心里斗争许久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打开房门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站定在明冬生的房门前,她抬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叩。 很快,房门被人从里打开,明冬生身着一身干净但有着许多皱痕的睡衣站在了她的面前。 “有事吗?” 原来他是在睡觉。 此时,沈媚不禁在心里深深暗恼自己竟无端弄巧成拙,蔓延而出的尴尬一点点慢慢烧红了她的脸。 一时之间,骑虎难下的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没什么。只是看你一直没出来吃什么东西——其实我会做一点其他菜系的菜,你喜欢吃的都可以告诉我……” 说到最后,她竟然都语无伦次了。 明冬生似乎也被她今晚如此突然的一番话弄得有些不知其所云,怔愣许久后,他开口,“我今天在回来之前就吃过了,所以没和你一起吃晚餐。” “另外,你做你自己喜欢吃的就好。我最近会比较忙,可能都是到了晚上才会回来。” 这样啊。 “那好的,我知道了。”闻言,沈媚点了点头,末了又像是想到什么,顿时试着添了一句,“那你自己在外面的时候,要注意保重身体。” “……嗯。”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目的总算大功告成,说了句“晚安”便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见明冬生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这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让沈媚有些纳闷,忍不住反问,“什么这样?” 明冬生静静看着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在咖啡厅里第一次见面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见沈媚一直沉默着没有回话,然而那张脸上却又渐渐显现出那几丝熟悉的隐隐愧疚与同情。 呵。 他从来都不想要这种见鬼的愧疚和同情。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你对我好。” “这世界上比我更可怜比我更需要同情的人多得是,你的好心根本就发不完。” “所以,沈媚,别再滥发好心了。” “我不需要。” 果然,自己又再一次被明冬生拒绝了。 沈媚露出苦笑。 看来这个让她花了很长时间规划出的,“成功救赎他,最终就能解脱自己”的计划已经变成了一个她永远无法通关的地狱模式。 所以,她又该怎样展开接下来的一步? -- 第十四章 情非得已 这几天,桦城又变成了那座在炎热夏季中,气温始终居高不肯下的“火炉”城市。 午后,熟悉的明媚而又灿烂的金色阳光透过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直直照耀进屋,然后在浅褐色的木质地板上肆意倾泄了一地。 沈媚拿起遥控器关闭了正在上演着精彩电影剧情的电视。 静静看着电视屏幕如水波般一点点晕染变成最初的透明,她拾起沙发上的手机起身上楼回到二楼的房间。 俯一关上门,手里的手机就倏然震动了几下。 解锁划屏后,她很高兴地看到自己收到了关于她之前拜托沈叶做的事的回复。 【姐,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里面有些信息不方便发出来,我们干脆见个面说吧。】 【PS:我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像以前一样购物逛街到处玩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玩吧!一会儿两点银泰门口见哦~~】 沈媚被自己表妹结尾的那两个十分日式卡哇伊的波浪号惊得揉了揉眉心。 含笑将手机放进挑选好的出门手包里,然后再用口红对着化妆镜在唇上微微勾几下,最后她拿起手包走出房门,来到别墅外的车库入口。 当她俯一靠近被停放在左前角落的那辆银色的迈凯伦时,在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后,车门自动解了锁。 沈媚伸手打开车门坐进了跑车的驾驶座,然后将手里的手包放置在了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 白嫩而纤细的手微微握住车的方向盘,脚轻踩油门—— 随后,这辆外形仿若银色剑鱼的漂亮跑车便如水里游鱼一般离开了月半弯,向着远处的银泰快速驶去。 …… 桦城的夜晚,繁星如颗颗闪亮珍贵的钻石,细密分布于仿佛一面蓝黑绒布的夜空之上。 然而最终,它们又成为了坠落于地的湖中月,映照对称地出现在了泛着橙黄灯光的江面。 似乎是在回应这般繁盛美好的迷人夜景,静静矗立在名景山半腰处的那栋小巧华丽的法式复层别墅庄园也在今夜兀然亮起了美丽耀眼的璀璨灯光。 随之而来的,是正快速穿行在蜿蜒不断的山间公路上的,一辆又一辆豪车超跑。 它们争先恐后地从山顶驶下,飞跃一般地扬起阵阵沙风,然后慢慢消失在庄园外那扇精美绝伦的铁艺大门里。 最终,庄园连接着里面别墅入口的那扇仿佛能隔绝外界一切安宁与寂静的沉重大门,在一片轰鸣的汽车尾声中自动地缓缓合拢。 一点一点地,逐渐将外面那些因好奇而停驻观看的行人隔绝在了华丽的庄园之外。 从而,也彻底掩盖了大门的另一边里男男女女欢声笑语一片,处处灯火通明香槟泳池齐放的疯狂之景。 很显然,对于别墅里这群正肆意玩乐调笑的男男女女来说,今晚将会是他们的又一个зЩ·ΡO-①8丶COM Night(狂欢之夜)。 王胜南拿着酒杯,动作随意地坐在被今晚清凉夜风轻拂着的二楼观景圆台里。 透过白色雕花的精致铁栏,底下众人正于泳池中湿身嬉闹的各种淫靡之景,他都能在二楼的圆台一览无余。 静静凝视许久,王胜南蹙起好看的眉头将手里那只玻璃杯里的冰酒一饮而尽。 然而,在他印象里往日还算后劲大的野格,此时在他的嘴里也变得失去了滋味起来。 微微抬头,顶上夜空中的繁星集云密布。 里面的每一颗夜星都闪烁着其耀眼的光芒。 一时之间,显得分外迷人。 王胜南忍不住站起身来,向四处也都如天上的夜星一样正亮着璀璨灯光的山下远眺。 他想起那个住在这座桦城另一边的月半弯里的女人。 自从自己那天控制不住内心的隐隐嫉妒和怒火,开车出门从月半弯离开后,他就再没见过她。 她会像我这样,想要见我吗? 不会的。 反而,她或许会因为他的再也不出现而感到高兴。 这个仿佛事实一样的认知让王胜南漂亮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几丝难言的苦涩。 转身,准备离开圆台,被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时兀然响了起来。 伸手取出手机—— 当看见来电显示着“哥”的时候,他挑了挑眉。 王胜南用手指划过屏幕选择接通。 开口问道,“哥 ,什么事?” 请大家结合哈林的情歌《情非得已》(此章章节名出处)来理解王小少爷的心境…… -- XiAOsHuo,Uk 第十五章 生日礼物 名景山的山顶夜风习习。 当王胜南察觉到他右侧方向的山路口处缓缓驶上来了一辆开着前车灯的黑色悍马后,他笑了笑。 在浸着凉意的夜风中弹了一下手里正燃着的烟,随后漫不经心地朝车的方向走去。 悍马的车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男人的面容与正歪斜着身随意靠在车旁的王胜南有几分相似。 不过比起明显更显年轻的王胜南,男人那张年长近十岁脸上显现着其拥有深厚阅历下的睿智与成熟。 “小南,把烟熄了吧。” 转头看着他,王正俞皱眉开口道。 闻言,王胜南笑着挑眉,问他,“你戒了?” “嗯,早戒了。” “哦,对。之前你就说过你要戒烟和嫂子备孕,是我忘了。” 王正俞没有说话,伸出手从他的指尖中取过烟,然后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淡淡开口,“小南,你多久没回过家了?” 在王正俞问这句话之前,王胜南还仍保持着被人拿走烟时的姿势静立。 但随后,却因听到了他的问话,全身猛地一怔。 “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胜南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他。 王正俞的心里涌出浓浓的疲惫。 如果小南在自己没在国内的这半年里回了上北,那他就不可能会再说他和连妘备孕的事。 因为连妘早在他离开的一个月后就怀上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的亲弟弟,一向判断分明行事果决的他,却在此时说不出任何来之前在车里所想的一些批评指责的话。 小南始终不是别人。 不管他在外面行事多么乖张多么惹人忌惮,对于承担着亦兄亦父的责任的他来说,小南始终是自己从守着保温箱开始,最终一步一步引导着成人的孩子。 许久之后,王正俞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他侧身从一直打开着的车门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王胜南。 然后笑着朝他道,“小南,生日快乐。” 听了他的话,王胜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准备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牛皮纸袋—— 然而,刚伸出的手却被他转瞬又放了下来。 那张漂亮的娃娃脸上眉间紧蹙,“哥,我不是小孩了。” “你不用再给我这些,这些我都可以自己……” “小南,大哥从来都没有同意过他们的要求,让你去做那些危险的事。”说到这里,王正俞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看着他道,“你不想回上北,那就别回了。桦城这边没那么复杂,空气环境都很好。小南,等你找到了喜欢的人,你们结婚后就在这儿定居吧。” 一动不动地听到最后,“喜欢的人”四个字却让王胜南的心蓦然一跳。 许久后,他朝大哥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开车从山顶离开,行至半途中的时候,王胜南仍在想大哥离开前告诉他的那件事。 “原来,你这些天查颜栎的事是为了她。颜家早前几年一直想着效仿当年贺家,走搭上海外势力累积资本的路子。所以才让他们看好的接班人,也就是颜准的独子颜栎去接触中东的人。” “但他们没想到,这个颜栎竟胆子大到去参与那些人设计谋杀贺家长子的事,最后还蠢到被人留下了把柄。不过,他们可能更没想到,他爹颜准的胆子更大。竟然早就以狸猫换太子,把根本不是他妻子叶桐亲儿子的颜栎掉包给了叶桐养。你说,叶家的老首长一旦知道了他这女婿做的好事,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继续支持颜家吗?” 末了,大哥又含笑看着他说起另一件事,“如果真喜欢她,就把人娶回来吧。” “别在情爱里犹豫不决。不然你看,你哥我不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吗?” …… 握着方向盘,慢慢将车开进半山庄园的大门。 然而,在行往别墅的途中,王胜南却倏然打开了转弯灯,然后向后狠打方向盘。 掉头后,他一边朝着下山的路开,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 今天是他的生日,把见她一面作为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样一想,胸腔里的那颗有些焦躁不安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地。 车开进月半弯的时候已是凌晨。 而车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下起了小雨。 突如其来的雨正从墨黑的天上一滴滴往下垂落,进而渐渐将处于下方的大地全然笼罩在了雨中。 慢慢地,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寂静的四周,逐渐融合为了一片伴梦中之人入眠的和谐安宁之景。 别墅里,王胜南借着手机里的手电筒的照明,一步步走上楼梯。 最后,来到沈媚的房门前。 似乎是极为信任住在别墅里的另一个人,她的房门没有上锁。 开了门,王胜南从外慢慢走进布满黑暗的房间里,最后站在了离窗不远处的床前。 借着从屋外射进来的微弱月光,他静静端详着床上这个已然沉浸入梦乡里的女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眼睛细细描摹她的一切,眼睛、鼻子、嘴巴…… 似乎是在努力辨清这个人究竟和外面那些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最后,他听见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开口告诉了他—— “因为你认为她不一样。” 呵。 这真像那句俗套的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没想到,他王胜南竟也会有这一天,竟会疏忽大意到不小心把一个女人放进自己的心里来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形成了滂沱倾盆之势,一次又一次狠狠敲击在了刚被男人关上的窗上。 然而,大雨之日常常也是雷暴之时。 屋外忽然惊起了一声轰鸣巨响。 尽管只有部分透过隔音玻璃传进房间内,但仍也使得睡梦中的女人不自觉地低吟出一声怪人扰梦的嘤咛。 随后,沈媚从起初的平躺逐渐变化为了侧卧背对向窗户的新姿势。 虽然她翻身的幅度并不算大,可搭在她身上的薄被还是不受其控地滑落在了一旁。 而也正是因此,王胜南终于看清了之前就察觉到的在被子下隐隐震动的地方,究竟是在她的哪里。 眸光一点点加深,他俯身靠近沈媚的腿边,然后伸手从她白嫩修长的两腿间取出了那根仍在震动不停的按摩棒。 “呵。” 黑暗中,响起了男人的一声冷笑。 随后,他将手里沾满了女人淫液的按摩棒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而当他转身看向床上时,沈媚又不知不觉翻身恢复了之前平躺的姿势。 王胜南在黑暗中轻笑,伸手开始解身上的衣扣。 既然你爱贺子鸣爱成了痴,那我就要爱你爱成狂。 沈媚,如果你做不到爱我,那这一辈子,我都要和你纠缠不休。 -- 第十六章 宫交灌精(H) 在风格简约,色调黑白分明的宽大卧室里,一对年轻男女正手腿紧贴着地在大床前的灰色地毯上激烈交缠。 “Laureer(更快一点),please——” 明明随着身上男人的不断猛烈撞击,沈媚已经感觉到自己接近了高潮的临界,但她仍不知满足一般地紧紧抱住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向他拼命索求。 “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两人紧紧相贴的黏湿接口处,不断溢出的晶莹淫水正随着男人肉棒的每一次狠狠抽送而被迫朝着四周狠狠飞溅。 而因着持续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大幅度挺送动作,贺子鸣前额的黑发也被淋漓的汗水染得尽湿。 它们随意耷拉下来,将底下那双碧蓝眼眸里正浓郁堆积着的情欲遮掩掉了几分。 但正被他狠狠撞击着的沈媚拥有的那捧正在地上摊散开来的乌黑秀发,却已然被汗水和泪水沾湿了大半。 贺子鸣俯身低头,抚慰一般地吻了吻她已经长时间未曾进水的干涩唇瓣,然后握紧女人纤细白嫩的腰身将她就着此时插入的姿势翻了一面。 伸手从下抓住那两团不停跳动的丰盈,他又一次沉腰狠狠用力向前挺送。 后入的体位让肉棒抵达到了阴道尽头的子宫。 随后,龟头在子宫颈处的骤然深入,引得伏身在地毯上默然承受背后征伐的沈媚忍不住张口发出一阵漫长的低吟。 “啊……好深——” 很快,贺子鸣发现自己的肉棒似乎被女人狭窄的子宫口紧紧箍住,再难往前深入。 他随即低头开始在沈媚那张漂亮光裸的脊背上细密亲吻,同时低声温柔道,“乖,放松一点。等我这次进了子宫就射给你,好吗?” 沈媚含着泪在他身下抽噎,回望向男人点点头应声答道,“好,你快点……” 很快,肉棒终于穿过了狭窄的子宫颈,到达了最为敏感的子宫壁。 然而,男人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立马就射。 修长的双手紧捏住女人已经指痕遍布的雪白臀部,如同蓄力一般,他先是将肉棒从泥泞的小穴里慢慢抽出,随之而来的下一刻又再狠狠肏入—— “Jessie,你这里真的是太紧了,我得为你好好舒张一下。” 这句话似乎是在向她解释他违背承诺再次深入的缘由,但更多地,却像是男人对接下来的狠狠肏弄所做出的预告。 渐渐地,贺子鸣那双碧蓝眼睛里的幽深如乌云般越聚越多。 最终,他使尽全力彻底地在女人身上倾泄出来源于他心底的那股狂风暴雨…… “Laurence,我的肚子要破了——你不要再往里射了……” 感觉到自己的小穴似乎正又在被从男人肉棒射出的浓稠精液狠狠灌入时,沈媚流着泪紧紧抚住被灌得突起的小腹,从梦中尖叫着醒来。 “沈媚,你睁眼看看,现在是谁在你的子宫里射精?” 耳边倏然出现的一声似陌生而又隐隐熟悉的低沉男音,让她终于忍不住慢慢睁开了迷蒙的泪眼。 在她看清眼前之人的刹那,因无边情欲而染得绯红的脸瞬时变得煞白起来。 王胜南见着她似乎是意识到了眼前正肏她的男人不是自己喊出名字的那个人,在心里冷笑一声后,随即他再次将身下的狰狞肉棒狠狠送进她已经装满了精液的子宫里。 她这样看他,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把她给肏熟。 只有把她里里外外全都给肏熟透了,她才会在心里放下他王胜南的名字,而不是只会叫出那个远在美国的贺子鸣。 “王胜南……你出来……” 沈媚一边如雨中浮萍般摇身承受着他次次深入子宫的抽送,一边小猫一样地在他身下哭着哀求。 “……你出来好不好?你射的精液太多了,我受不了……” 王胜南埋头开始隐隐低吼,待肉棒在泥泞的花穴里长驱直入抵达到子宫里的子宫壁后,他才将头从她丰满白嫩的双乳间抬起,回应道,“受不了你也要受着,这些精液都是我给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因充血而变得分外肿大的肉棒顶端的马眼口猛张,如爆裂的水管一般,狠狠地在女人的子宫深处迸发开来,持续地向子宫里注入浓稠的精液。 沈媚被这一股量多而又快速的高强度射精刺激得脊背挺直,仰首看向天花板呻吟出声—— “你的精液好烫……” 自己的子宫都要被它烫化了。 射完盛装在精囊里的所有精液后,王胜南并不急着马上从沈媚温暖的小穴里抽出。 而是开始温柔地浅浅插送,借以延长两人在共同高潮后的无边快感。 许久之后,身体里的云雨终于停歇。 沈媚抚着自己仍然向上高高突起的肚子,转头将脸撇向看不见男人的方向,低声要求道,“拿出来。” 然而,深深浸泡在潮湿而温暖的小穴中的肉棒不为所动。 “王胜南,你把它拿出来——” 这次话说完的同时,她借着腰侧的力用力往后退了一步。 那根裹满了她晶莹淫液的肉棒便如同被取出酒瓶口的酒塞,在“啵”地一声响后,离开了她的肉穴。 很快,穴口没有了肉棒堵住,女人肚子里淫液随即缓缓流出,最终在床单上留下了一大滩混合了精液与淫水的黏湿痕迹。 看着不断从沈媚双腿间涌出的汩汩淫液,它们的始作俑者王胜南对此也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原来竟然有这么多,怪不得她哭着喊着说肚子要破了…… -- 第十七章 我想杀你 “Winning that tiзЩ·ΡO-①8丶COM ; the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赢得这张船票,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Gesus(我的天),这里太感人了……” 宽大的旅行帐篷里,女孩坐在简易舒适的折叠床中拿着纸巾不停抹掉自己正连续不断涌出的眼泪,可那双如兔子般微微红肿的眼却仿若不肯放过其中的每一个镜头一样,仍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闻言,一直静静坐在她身后,同时将她圈手虚抱在怀里的贺子鸣抬眼看了一眼—— 屏幕里的电影已经上演到男主人公杰克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伸手紧握着趴伏在木板上女主人公露丝的手向她诉说遗言一样的衷情片段。 他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声,感慨这部好莱坞的灾难爱情片在当年赚够了金钱的同时,也在如今赚足了无数世人的眼泪。 随即,他默不作声地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拿出一张新的干净纸巾,低头替怀里抽噎不断的女孩擦泪。 许久之后,像是看到了极其令人感到悲伤的镜头,女孩凄惨地尖叫一声,然后彻底大哭起来。 “啊——Jack沉到海里去了,他死了……他居然留下Rose一个人去天堂了……” 这个虐心的电影结局让沈媚悲伤到不敢再抬头继续看。 仿佛寻求安慰一样地,她慢慢将小脑袋缩进背后男人温暖的怀里,低声向他重复先前的话,“Laurence,Jack死了……” 男人温柔地替她一点点擦干脸上的眼泪,回应道,“嗯。这部电影的结局确实不太圆满,但很凄美。” 听了他的话,沈媚不禁抬起氤氲着朦胧泪意的脸看向自己的爱人,“你会像Jack这样吗?” “当然会,of cource。Jessie,我爱你。我会各种方式爱护你,保护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男人极尽温柔的低沉嗓音让女孩慢慢停止了抽噎,但心里那个可怕的预想却驱使着她继续问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也抛下了我一个人,然后去了天堂呢?” “傻女孩,不会有那一天的。”贺子鸣微微一笑,伸出修长且温暖的手轻抚女孩满是泪痕的脸,碧蓝眼眸里盛满的细碎温柔比帐篷外夜空中里繁星更加迷人璀璨。 “但如果你说的真的实现了的话,最后真有那么一天到来,”顿了顿,紧接着他深深看着她继续道,“那样的话,我也希望你能生一大堆孩子,然后笑着看他们慢慢长大。最终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Laurence,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是要我忘了你,然后转头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Jessie,人的一生有很长的时光。”他静静看着她,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里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直直将她吸引其中,“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我是的。” “我爱你,我会做到前往了天堂都仍继续爱着你。所以,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忘记我,继续在音乐的世界里追寻你的梦想。最终,你会遇到另一个和我一样深爱着你的男人。然后你们会像安徒生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一样,幸福而又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 …… 初晨的阳光熹微,王胜南赤裸着全身随意靠坐在床边,抬头静静看向面前那个正紧紧握着那把银色手枪指向他的,正也和他一样身上不着一物的女人。 自从她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随后再次拿出那把他才暌违没几天的左轮手枪定定指向他的眉间后,他们已经保持着这样僵持的姿势对视了许久。 令他始终失望的是,那双清澈美丽到曾将他深深吸引其中不可自拔的眼眸里—— 没有自己的身影。 “你在想谁?” 终于,王胜南出声问她。 他清楚地看见在这段短短时间里,女人的眼中闪过了无数夹杂爱恋、悲伤、愤恨以及许多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也很清楚,这些都不是因为他而生出的。 也许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想,这有极大的可能会是那个被她在梦里都心心念念,至今难以忘怀的贺子鸣。 毕竟,在那把她珍爱无比的小提琴的琴盒里,和她贴身存放而现在正握在手里指向他的手枪上,都刻有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Laurence,这真像一句邪恶的咒语。 随后,王胜南又忍不住在心里嗤笑。 再爱他,甚至爱到忘不了他,又有什么用? 贺子鸣在自己的女人和一个基佬登记结婚后都不曾出现,哪里还有资格跟自己争夺沈媚? 想到这,王胜南在心里细细斟酌了一番,随后开口,“沈媚,你来跟我吧。” “贺子鸣能给你的我都能给。至于,他给不了的,譬如你最想要的感情回应——我也能给。” 说着,他只觉得一直被自己压制在心里深处某个角落的想法,此时变得越发清晰,“我只要你跟明冬生离婚,然后和我在一起。” 似乎是终于晃过神来听清了他的话,沈媚用大拇指按倒手枪上的击锤,在一声分外清晰的棘齿转动声响后,她看着他道,“王胜南,我不爱你。相反的,我恨你,恨到现在就想要杀了你。” 她饱含冰冷与残酷的话让男人的脸变了变。 但很快,王胜南又笑了起来,静静看向她说道,“你想杀了我?用什么?” “用那颗已经报废了的子弹?” “这样的话,你恐怕没办法杀死我。” 闻言,沈媚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最终,她那高高扬起的漂亮嘴角变化为了一个饱含冷笑意味的冰冷弧度。 “我说过,你可以试试。” 话音落后,在男人含着震惊难言的复杂眼神中,沈媚扣动了扳机。 艾有话说:好兴奋!好开心!好高兴!寒窗苦敲这么久,终于收到你们的留言了,我太南了……泪奔。在此感谢给予我鼓励(凌蕊小可爱)与鞭策(鹤归孤山同志)的两位读者,谢谢你们!剧情进行到这里,大家肯定已经看出了女主比作者我厉害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在此郑重承诺:本文是不会有渣男虐女主的!【前面几章大多是女主心境,且存在伏笔(相信道行一向高深的你们应该不用看到最后,就能知道是啥情况)】 -- 第十八章 她的后怕 月半弯出口外的单向公路上,沈媚颤抖着牙根,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看向前方。 此时,她已然僵直的两只手中的一只正紧紧握着方向盘,而另一只则牢牢攥着那把刚刚才见了血的银色手枪。 惨白着脸,她驾驶着那辆银色的跑车在四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一直往前移动,仿佛正行驶在一条没有终点的公路上。 内心接连涌而出的那股巨大的后怕之感,让她像是发冷一般地,牙齿不停抖动。 差一点她就再一次杀人了。 只差一点,王胜南就会死在你的枪下。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此时此刻,沈媚已经忘记了第一次杀人时候的感觉。 她只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向她叫喊,想要和她交谈说话。 而现在竟也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它们杂乱无章地说着各种不一样的话,但是其中没有哪一个是在告诉她—— 她接下来究竟该做什么。 зЩ·ΡO-①8丶COM down(冷静一点)。 I need зЩ·ΡO-①8丶COM dom(我需要冷静)。 一遍又一遍地,她在心里不断对着自己重复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话。 许久之后,像是终于被人注射了一针安定一样,狠吸一口气,随着胸腔里的闷气慢慢地被她一点点吐出,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然后,她在车里找出纸巾,从里拿出一张对着后视镜细细擦干了残留在脸上的眼泪。 最后她取出镜盒里的墨镜戴在脸上,像往常出行一样地,开始以着平稳合适的车速驾驶着跑车前往那栋属于她的连锁酒店产业—— 赫比顿。 梁林在接到电话后,便立马坐电梯下楼,然后从医院的车库里开了那辆被他在平日里用作医疗救助专用的吉普车赶往月半弯。 但当他到达现场后,他才知道实际情况却没有王胜南在电话里说得那样轻松。 “这只是受了点小伤吗?” 梁林皱眉看着王胜南紧紧用手捂住却仍在流血不止的左肩伤口处,然后十分无语地开口向他问道。 王胜南那张漂亮的娃娃脸此时正因着一时流血过多,而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缓缓勾出一丝惨白的笑,他答道,“只是肩头中了一枪,还死不了。” 梁林体会过他躺在手术台上却仍硬着嘴气死人的厉害功夫,因而朝他摆了摆手,“行了,我不跟你这位大爷犟。我现在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然后我们马上回医院取子弹。” …… 清晨,王胜南左手拿着手机编辑发送着各种消息,右手则拿着银勺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粥。 没过一会儿,梁林穿着常见的医护人员专用的白大褂推门进屋。 他先是走到王胜南身边,仿佛例行检查一样地查看了一眼他左肩处伤口的恢复程度,随后再笑着抬起头来朝他道,“王小少爷,你就老实告诉我,这洞是不是哪个被你无情抛弃的小情人一怒之下开枪打出来的?” 说完,他又仿若是在悄然之间得知了一件趣事一般,嘴里啧啧两声,然后继续道,“不用你回答我,我觉得肯定是。不然能只用训练用的空包弹打,而且还特意打在心脏上面的位置吗?” 他伸出手,像是看完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一样,缓缓鼓起掌来,嘴里满是惊叹,“这完全就是爱之深,恨之切,舍不得啊……”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在他说完后,床上的王胜南眼里不知在何时蓦然出现的可怕情绪正如同狂风暴雨般越聚越多,最终爆发在了那碗无辜的白粥上。 “砰——” 看着眼前这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一幕,早摸出苗头躲进了墙角的梁林不禁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触到了那位大爷的霉头,但他有种预感,王胜南左肩上的这一枪一定是个和他有着情感纠纷的人打的。 不然依照他那有仇加倍报的可怕德性,他只会刚一出手术室的门就立马带人直接上门捉人去。 又何至于变成像现在这样—— 自己在病房里拿着死物发泄,活受罪一样地生闷气。 -- 第十九章 真正原因 沈媚静静坐在床上。 发疼的脊椎和酸痛到已经僵硬的脊背,都一直在不停地向管理着它们的大脑神经中枢传递疲惫过度急需舒缓的信号。 可仿若正被举着枪威胁强制着必须保持紧张的节奏工作的大脑却对此无暇顾及。 然而,事实上,拥有着并正支配着它的主人已经两天没有闭上眼,然后安稳地躺在床上休息了。 似乎是只要一旦闭上眼,她就会再次直面那仿佛天空一般没有边际的血色,还有一片又一片令人心生绝望的惨白。 一次又一次地,一阵猛烈的枪声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密集而不停歇地在她所处位置的四面八方响起。 开枪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但震耳欲聋的它们,让沈媚分不清究竟哪一声才是从她握着的手枪里发出的。 杀人只有第一次,而不会有最后一次。 莫名地,站在那片发着刺眼白光并四处沾满血色的地上,沈媚突然之间想到了这句话。 甚至,她还进一步想起,Leslie曾经饰演过的一个角色——“枪王”。 枪王枪技一流受人崇拜,并获过无数大奖。 但在他选择了开枪杀了第一个人后,他就像一颗狠狠坠入了深海的流星一样,身上的光芒一步步逐渐变得黯淡。 而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人生另一条岔路的他,也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沈媚缓缓将最后一根烟点燃,随后轻轻夹在指尖。 窗外,微风带着冰冷的雨意撩起窗户前的层层细纱接连不断地吹进屋里来。 光着脚坐在浸染着无边冷意窗边,在正被风吹拂得缭缭而起的尼古丁烟气中,她低头认真地细细擦拭手里的那把银色手枪。 从刻有“Laurence”烫金字纹的握把底部,然后逐一地,慢慢擦拭到冰冷的枪口。 最后,她打开了左轮的弹筒—— 里面装着最后一发空包弹。 轻柔地露出一个虚无缥缈的笑,她伸手将子弹从弹筒里取出。 “I need it,but not (我需要它,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第二天,像是自己只是出来赴约小住了几天一样—— 清晨,沈媚驱车离开了赫比顿,返回到月半弯。 而现在她回来的时候拿的物品,也和离开月半弯时带走的一样。 握在手里的手机和车钥匙,以及被她妥善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枪,再无其他。 解锁后,她走进别墅大门。 静静朝四周环视了一眼,别墅里的一切都和她没离开时的那几日一样,依旧空荡荡得看不见任何人影。 沈媚穿过客厅,随后慢慢走上楼梯,最后再一步步走进了她的房间里。 眼前,被人刻意处理清扫过的房间一尘不染。 然而她很清楚,那时候她在近距离下射出的那一枪成功地将王胜南的肩头狠狠炸出了一个血花般的窟窿。 迸发而出的鲜血沿着他赤裸的胸膛慢慢蜿蜒地往下流,最终在底下浅绿色的床单上点缀出一朵又一朵鲜红色的花。 当她再一次站在那张曾经沾染了另一个人鲜血的床前的时候,那双如白玉兰般清澈明净的眼睛不自觉地渐渐变得恍惚起来。 此时此刻,沈媚只觉得那种令她难受绝望到似乎自己又将再次濒临崩溃边缘的感觉,正猛地在黑暗的深处接连不断地涌出。 可当她控制住那股可怕的情绪,神色变得逐渐清明后,看着浅绿无暇的床面,她竟心生出自己似乎是经历“庄周梦蝶”的诡异荒谬之感。 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沈媚静静看着那抹如春天树枝长出的嫩芽一样浅绿的美好颜色,然后一步步走到床边,最后把身上的手枪取出,放回了枕头底下。 她不是庄周,也不是蝴蝶。 她是沈媚,也是Jessica。 还是一个拥有着自己的爱人,同时也拥有着属于他的无尽爱恋的女人。 她不会忘了她究竟为什么来到桦城,也不会忘了她现在是为了什么在赎罪。 最后,她更不会忘了,那些曾令她夜夜失眠饱受折磨的痛苦记忆—— 在完成赎罪以及自杀挣脱出这一切前,她一定会找出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找出真正杀了她心爱的男人的那个人。 到时候,她也一定会紧紧瞄准他的心口,然后不再犹豫地,一枪杀死他。 -- XiAOsHuo,Uk 第二十章 情之所致(微H) 在弥漫着被热水蒸腾而出的阵阵雾气中,一个光裸着全身的女人正背抵在浴室里那面光滑冰冷的宽大半身镜前,而下面那捧纤细的腰则被男人用力紧紧箍在了手里。 沈媚仰首睁开氤氲着无边情欲与快感的眼眸,感受到身下两人的连接处正遭受着男人不断加大强度与速度的猛烈撞击,眼角渐渐渗出眼泪。 它们正被脑海里仿若无边无际的快感浪潮,刺激得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地涌出。 终于,似乎是男人的肉棒恰好击中了隐藏在花穴深处的那块最为敏感的软肉,女人白皙美丽的小脸上的泪顿时越涌越多。 像是真的承受不了了一般地,她伸手攥住男人的肩,狠狠摇头拒绝道,“Laurence,不要……不要再肏进去了……” 但对于身下爱人流着泪的无力求饶,贺子鸣只是俯脸靠近那两团正因猛烈的肏弄而不断跳动起来的白嫩丰盈,然后仿佛是为了分散她紧绷全身集中在下身的注意力一样,开始对着它们慢慢舔弄。 然后又是吸吮,又是用牙尖轻咬。 沈媚被胸前突如其来的快慰之感刺激得不禁浑身颤抖起来,而大脑神经里不断累积叠加的重重刺激则更让底下的小穴不自觉地向外汩汩流出情动分泌的淫水。 “居然不小心让他们漏出来了……” 男人有些懊恼地喃喃出声。 在低头往下看的的时候,他发现从穴里流出淫水竟已经缓缓流到了洗手台上。 尽管逐渐而缓慢,但它们最终还是在覆满深色花纹的大理石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蜿蜒流淌而过的特殊水迹。 很快,他便像是要找出一个办法来堵住女人那流水不止的洞口一样,双手托起女人富有弹性的臀部,然后将她悬空抱了起来。 抬脚走出浴室,最终回到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 男人伸手一旁的沙发上取来一个靠枕放在了女人后腰之下,借以使得被肉棒肏得周身红艳娇软的花穴终于能够依着他的设想无力地倾斜朝上,而再也无法继续向外肆意吐露属于他的美好淫液。 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贺子鸣缓缓在嘴角勾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 随后,他挺动腰身,再次将他那根与脸上此刻的温柔俊容截然不同的狰狞肉棒狠狠插进了女人的小穴深处…… 在男人不断变化姿势与各种肏弄力度的用力征伐中,藤蔓一样无力攀附在他身上的沈媚却早已坚持不住,慢慢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了四周蔓延交叠着无数刺激与层层快感的黑暗世界里。 在那个有着无尽黑暗的世界里,她很快察觉到,自己竟化身为了一艘简易的小木船,正轻柔地飘荡在波澜壮阔的美丽海面上。 海面上流淌着粼粼耀眼的璀璨金光,静静飘躺在其上,她能感觉到不时拂过自己脸颊的阵阵凉爽海风令她舒服得忍不住浑身一颤,随后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控制不住地舒张开来。 然而,美好的景象总是转瞬即逝。 很快,半阴半晴的天蓦然布满了浓密的乌云,随之而来的是大雨倾盆下的电闪雷鸣,雨声不息。 被牢牢笼罩在这场滂沱如玉珠啪啦落地的大雨里,沈媚这艘小船如同被雨狠打的芭蕉,颤颤巍巍摇晃不停。 许久之后,身上的云雨终于停歇。 美丽无边的海面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此时,雨后初霁,带着温暖热度的迷人阳光透过湛蓝天空里的云层,一点点地缓缓照耀在了她的身上。 细密,而饱含温柔。 沈媚慢慢睁开眼,从渐渐亮起白光的黑暗世界里醒来。 抬眼看见男人正以着侧身环抱的姿势不时低头亲吻着她的颈间,随即笑道,“原来都是你。” 贺子鸣闻言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她,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细碎的温柔笑意。 他开口问,“什么是我?” “Jessie,你刚才是做了一个梦吗?” “应该是梦吧,”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的女人精神满满,朝他露出略显俏皮可爱的笑,随后接着补充道,“我梦到你变成了大海,然后在继续像着现在这样,欺负我这艘可怜的小渔船。” 看着她洋溢着周身美好与愉悦的可爱笑容,贺子鸣也不禁跟着露出璀璨迷人的微笑,眼角微弯。 随后,他翻身起来坐靠在床边,一只手轻抚女人凌乱的秀发,而另一只手则从一旁床边的简约黑白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方盒。 转头将方盒递给静静靠在他怀里的女人,他道,“Jessie,你的礼物。” 闻言,沈媚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抬起头来。 如同一只正睁大眼盯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的可爱小猫,她直直凝视向他的手,好奇问道,“什么礼物?” 问完,她又自问自答一样地慢吞吞开口道,“今天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吧……毕竟我没有记得准备你的礼物。” 男人轻笑,“不是因为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才送你礼物,而是我希望你能把盒子里的这件东西时刻带在身边。” 他的话俯一说完,女人不禁变得更加好奇起来。 “是手表吗?它能随时带在身边。” “不是。”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在她充满着深深疑惑与无边好奇的眼神里,打开了盒子。 “Its crazy(太疯狂了)——” “You give me a gun(这是一把枪)!” 贺子鸣看着怀里的女人正瞪圆了眼睛惊呼出声,便忍不住安慰一般地接着她的话补充了一句,借以帮助她消除此时内心的紧张不安之感。 “No,its just a pistol(不,它只是一把手枪)。” “……Laurence,你要知道,手枪也是枪。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给我这个……” 说着,沈媚那双犹如白玉兰般美丽明净的眼眸里渐渐露出心底正不断连涌而上的惶恐与不解。 男人用力将自己搂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温柔俊美的脸庞上先是流露出一丝不忍,随后又渐渐变换为了不再改变的坚持。 许久,他终于缓缓出声朝她道,“Jessise,I love you……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现在必须这样做。” “尽管这些年我们已经将重心放在了石油、船舶以及一些其他的产业上,但你要知道,贺家能在美国积累出如今的巨额资本实际上靠的是贩卖军火和投资一些小型的侵略战争……” “就是因为这些我迟迟不敢对你宣之于口的缘由,所以我在那时候让你和我一起学习射击课,并一直严厉要求你学会有关射击基础的所有知识。” “Jessie,原谅我到现在才醒悟过来,一直以来我竟使用了最为愚蠢的爱你的方式……我不该固执地害怕失去你,而把你紧紧地拘束在我的怀抱里。是我自私地折断了你的羽翼,才使得你不能像以前一样,因为拥有着奔向天空的本性而向往如同鹰击长空般的恣意飞翔……” 不是的。 不是像你说的这样—— 沈媚用手捂住嘴狠狠摇头,看着正深深凝视着她的那双美丽璀璨又带着无边温柔的碧蓝色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慢慢流淌下来。 然而,在碧蓝色眼睛的主人开始又一次身影渐渐变淡变模糊起来时,她仿佛听见了他正在轻笑,像是在对着她说—— 看吧,我记得小时候的你可不是现在这样。 至少,她不是一个爱哭鬼。 “Laurence……” 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情不自禁地,她脸上的泪竟越流越多。 随后,她快速奔跑起来。 追随着那道已经淡成浅浅白光的身影,沈媚跌跌撞撞地一直往前跑。 终于,当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抵达了那个即将吞噬掉她的爱人的可怕深渊时,面露惊恐地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一点点地将白光逐渐吸进身体里,沈媚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绝望出声—— “……Laurent leave me alone(不要留下我一个人)……I love you,please(我爱你,所以我请求你)——” 本章章节名:情之所致,致,即极致。 -- 第二十一章 atonemen 清晨,明冬生洗漱穿戴完毕后,下楼走到客厅一旁的餐厅。 果不其然,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正站在他最近常坐的位置低头摆放着餐具。 微微蹙眉,他问,“是因为又失眠了吗?” 似乎是之前她说出的这个令他无法拒绝出口的缘由,引起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些共鸣,紧接着他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后面的我来做,你先上去休息吧。” 说完,他走上前去接过那盘水晶饺,然后将它放置在摆放好的醋碟旁。 “没事,这几天我都习惯了。”沈媚勉强地朝他露出一丝笑,然后转身朝厨房回走,“我去端最后那碗青菜粥。” 然而,尽管明冬生发现说出自己预想了许久的话对于此时的他有些艰难,但最终,他还是出声淡淡道,“沈媚,你放弃吧,其实那个时候你选择和我结婚就是一个错误。”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去见你所说的程小姐。因为我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他的话让沈媚猛地一怔。 慢慢将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的身子转回来,她在嘴边勾出一个苍白的浅笑,“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程千榆是一个心理医生?” 明冬生看着她点了点头,“嗯,我认识她。” 终于,这句话像是启动爆炸装置的一个按钮,被人猛然按下后,随即无情地点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然装置在沈媚正混乱不堪的大脑里某处可怕的炸弹。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可笑?一直千方百计地试探着你,想接近你讨你的欢心。” 似乎连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一样地,她渐渐轻笑出声,“结果却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像《西游记》里的唐僧那样,通通不为所动,稳坐如泰山。” 她犹如蓦然发泄出口一般说出的话,让明冬生感到十分震惊。 随后,他忍不住有些急切地摇头向她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所以,你想说你是什么意思?”沈媚平静下来,沉静着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看着他。 那双明净如月的美丽眼睛正定定看向他,似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天从他的嘴里问出个究竟。 “我……” 刚说出一个字,随即明冬生便慌不择路地收回视线,借以逃避此时她仿若法庭里法官审判一样的深深注视。 默然静立许久,他终于开口。 “首先,我不是一个傻瓜。我知道,可能从你选择我,然后和我登记结婚开始,你就怀抱着你的目的下定决心来一步步接近我。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你。” 闻言,沈媚敛眸嘲讽地笑了笑,然后开口淡淡问道,“其次呢?” “其次……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要再做富人手里的玩物。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就像妓女说自己要从良一样。但是尽管这样,我也有我想过的生活,有我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缓缓说着,他抬起头来,像是不再恐惧黑暗一般,静静看向她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跟人玩什么游戏,比如直播恶作剧或者真人秀什么的给你的朋友看。或许以前我会因为钱而选择服从于你们去做任何事,但是现在,我不再需要了……” 沈媚狠狠呼出一口气。 直到现在,她的耳边仍在不间断地重复回响着明冬生在几分钟前对她说的话。 尽管她知道他的话里掺杂了他对于她抱有着的许多偏见以及误会,但是对着他仿若剖心一般说出的一句句真心话—— 她发现之前自己在脑海里想的那些完美的反驳理由,到最后根本就无法说出口。 或者,其实它们也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她始终无法对他言明,真正引起他患上“性交恐惧”病症的原因背后藏匿着的真相。 当他俯一说完,她心虚到不敢抬头对视他那双沉静无波的眼。 难堪一般地,她只低声短短说了一句“抱歉”,随后便快速跑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缓缓抬起头来,浴室镜子里那个正沾着满脸水珠的女人,像是她自己,又像是另一个人。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的面容竟然和王胜南的脸渐渐重合起来。 惊恐与不可置信下,她忍不住低头用手捧起水,然后再次朝脸上泼去。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镜子,沈媚在心里深深问自己—— 我怎么会变成王胜南那样的人,成为一个通过玩弄、折磨他人来取悦自己的魔鬼? ……然而,又或许,她早就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奴隶。 因为,七年前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在机缘巧合下得知了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同时也知道了Laurence被人设计身死的事。 心里怀着深深的悲痛与怨恨,她憎恶这个如戏剧般可笑的世界,也憎恶那些狠狠伤害了她的人。 明明自己一直恪守礼仪、与人为善,从不伤害他人,但为什么那些人却要变成一个个刽子手,进而来不断伤害她? 明冬生蓦然出现,让醉着酒头痛欲裂却找不到发泄口的她,顿时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人看到了光一样。 尽管他紧闭着眼,但那张俊秀青涩的脸庞却让她忍不住回想起另一个令她心生恐惧绝望逃离的男人—— Lewis。 真正的他曾带着满身迫人的恐怖压力一步步走近她,逼迫着她向他屈服求饶。 而这个人,此时却毫无威胁与防备地静静躺在她的床上。 那一刻,在她心底深处不断接涌而出的阴暗想法顿时狠狠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球,然后彻底压垮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很快,他开始在自己冰冷而又充满冷酷的双手下皱紧了眉头,直至最后不自觉地在眼角渗出了晶莹的眼泪。 无疑地,她知道自己在施虐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享受的快感。 但之后,却是席卷而来的,仿佛铺天盖地一般的浓浓空虚。 随后,她仓皇地起身离开了房间,像是逃离一般地,她不去想这件事最好的善后方式,而是任由沈叶以及另一个明显别有用心的男人随意编造出一个“恰当的富商醉酒故事”,然后将这一晚发生的一切狠狠抛在脑后。 抛掉了一切负面情绪的她成功做回了美丽而知性的Jessica。 但同时,也摧毁了一个无辜而又可怜的男人。 她亲手种下了罪恶的因,然后也得到了心魔的果。 每当她越是想要靠近死亡的时候,她就越害怕与不安。 因为西方的神说,拥有罪孽的人无法进入天堂。 而东方的佛则更是有着十八层地狱,业火重重,能让人永生都受到折磨。 她不想自己如今和爱人阴阳分离,而当离世魂归的时候竟也不能团聚。 看着屏幕里的电影逐渐走向最终,一点点地随着指间燃尽的香烟谢幕结束,她忍不住回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继而也说出了她接下来最应该去做的事—— “ato(赎罪)。” -- 第二十二章 他是疯子 推开门,沈媚从房间里走出,然后一步步下楼。 她依照着昨天的路线与行为,仿佛复制一般地,开车出门买菜,最后再回到厨房做早餐。 晨光熹微,没开灯的别墅里四周一片阴暗。 依旧如往常那般空荡与寂冷。 让她不禁以为,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当阳光透过玻璃窗彻底照射进屋里的时候,沈媚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始终没有身影出现的楼梯口,她才恍然发现—— 其实已经变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忍不住勾出一丝苦涩的笑,沈媚慢慢站起身来,然后走到餐厅的餐桌前收拾已经开始逐渐冷却的汤碗。 她将已经变得生硬的面倒进厨余垃圾袋里,再打开洗碗机的盖子,把内里裹满油污的陶瓷碗放进里面。 抬起头来,她静静看向绿树成荫,种有着美丽花卉的窗外。 直到细密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兀然照耀进来,猛烈的直射刺激得她霎时闭上了眼。 浸没在眼前的无边黑暗中,她想,其实这样也好。 自己不用再刻意地摆放出关心的姿态,然后去借机揣摩他,想尽办法靠近他。 他的离开给他和她都留下了喘息的空间,也给她留下许多足够思考的时间。 或许,只有这样,她最终才能找到更好的方式来想办法彻底解开深深缠绕在他身上的枷锁。 进而也一点点去除掉,属于她的,由她沾染在他身上的—— 罪孽。 【“Looked dead,didnt I ?”(我像是死了,对吧?)】 【“Well,I wasnt。But it wasnt from laзЩ·ΡO-①8丶COM of trying,I зЩ·ΡO-①8丶COM tell you that。”(不过我没死。但是起码我可以说,我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捡回这条命的。)】 沈媚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女主角似乎正开着车疾驰在宽敞的公路上。 此时的电影镜头被处理为了充满怀旧之感的特殊黑白色。 然而,她却在这一大片的黑白色中,依稀看见了女主角愤怒地说出“a r rampage of revenge(怒吼疯狂之复仇)”一词时眼里燃起的隐隐火光。 【“I roared,and I rampaged,and I got bloody satisfa。”(我怒吼,我疯狂,我也得到了血腥的满足)】 【“Ive killed a hell of a lot of people to to this point,but Ive only one more。”(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宰了不少人了,但是还剩一个没杀)】 【“And when I arrive at my ion,I am gonna kill Bill。”(当我到了那里,我将会‘杀死比尔’)】 当令人深感震撼的电影配乐响起的时候,沈媚仍在静静地想着女主角最后说的那句话。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却又拿起手中的遥控器对着电视屏幕按下了暂停。 随后拾起放在一旁正在震动不停的手机,再划屏接通。 她开口道,“你好。” 很快,电话那端蓦然响起一声让人在炎热夏季都感到无端发冷的轻笑,然后随之传来的是一个令她感到有些熟悉的低沉男声。 “沈媚,我是王胜南。” 这句话让她倏然瞳孔紧缩。 她开始在大脑里展开快速的分析与思考,细细地想他这通来之突然的电话是想要对她对什么。 沉默许久,终于,她开口主动道,“你是要来拿我的命吗?” 她的话音一落,电话里便像是听不见各自的呼吸声一样,甚至,连空气中看不见的信号都变得冰冷起来。 “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王胜南又开始冷笑,“但我想,可能你这些天都一直在祈祷,你当时的那一枪其实恰好打中了,然后我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他的话让沈媚不禁微微蹙眉,不由自主地张口辩解,“不是,我没有真的想要……” 未尽之语往往给人的涵义丰富。 尤其是眼下这样的,说话的人并没有被外力故意阻拦打断的情况。 很快,空气又开始莫名地沉寂起来。 许久,王胜南出声,“我说过,你最好能一枪打死我。”他的这番话像是在笑着向她求证,又像是在冷酷地宣告,“但如果最后你没能杀死我,那你的这一辈子,都将属于我。” 他的话充满了嘲弄与压迫,沈媚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低声开口,“I am mine(我属于我自己)。” 王胜南在电话那端笑出声来,“你想属于你自己,那明冬生呢?” 听见他竟突然拐弯讲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沈媚随即眼眸发冷,厉声问他,“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是不知道明冬生他的命一直都被我攥在了手里,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来继续赎罪与忏悔,进而能最终求得他的原谅?” “沈媚,你信基督?” 王胜南仍在低声轻笑,却让电话这头的她感到全身发寒。 此时此刻,她站在遍布金黄色光芒地板后的一处阴影中,静静看着被明媚阳光照耀得分外明净敞亮的玻璃窗。 眼前的一幕让直视着它们的眼睛,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阳光的温暖热度。 然而,她却从脚趾头一路发冷,直至大脑被寒冰冻得开始逐渐钝化。 狠狠咬住发冷颤巍的牙,沈媚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应该很清楚明冬生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我牵连进来的无辜的人。但现在你却拿着他的命威胁我,王胜南,你想要什么?” 电话的另一端王胜南轻叹,“我一直在等你做选择,”像是一个饱受委屈与无奈的孩子,“但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自己做出了选择。” “你说这是威胁,那就当它是吧。因为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在乎,不是吗?” “沈媚,我很好奇,你的这种在乎是因为真的愧疚,还是因为爱?” 他的最后一句话嘲讽至极,沈媚俯一听清,随即脸色一变挂断了电话。 He is a phycho(他是一个疯子)—— 沈媚想,一定是那一枪彻底打坏了他最后的一根正常神经,所以他现在疯了。 尽管她不停地在心里说着各种话安慰自己,但她很清楚,像这样的疯子往往总是能做出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甚至无法想象的事。 想到这,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越发苍白。 似乎是越想就越容易让人感到害怕,她狠狠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然后不自觉地在地板上紧张地转着圈走来走去。 一圈又一圈,她努力地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同时,她也开始拼命思考,自己又该怎样做,才能做到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将明冬生成功转移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她发出让他们先去找人的消息,手机又兀然震动了一下。 微凉的指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这条新收到的消息来自几分钟前打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静默许久,沈媚最终还是点开了它—— 【想到你可能有着把握认为我没办法动手,所以我特意提前告诉你一声:不管怎样,明冬生他妈妈在我手上,而他是个孝顺儿子。另外,明早九点我会来月半弯接你,希望你能准时出现。沈媚,你要知道,我对你一直都很包容。而如果这一次,你也不做出选择的话,那你以后就不会再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什么时候有让她真正做过选择? 沈媚看着屏幕里的信息冷笑。 难道就是因为她选择了开枪,所以他就变成了一头失去人性的野兽,而紧咬住她不放吗? 说到底,她就不应该由于一时的心软与害怕,失手打偏了地方。 或许她,就应该杀了他。 最终,永绝后患。 我枯了,开始烧脑到我这段时间都不想看烧脑电影了……另外,你们千万别和女主一样以为王小少爷真是疯了。。。只能说他是性格使然,然后再有“在爱情里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的buff加成,所以他后面估计会更疯(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恶趣味,虐这种曾经在花丛中过尽千帆的种马男,莫名很有成就感)……【我只是说说哈,不喜欢我虐他你们就点叉!千万不要强迫自己!】 -- XiAOsHuo,Uk 第二十三章 不会原谅 八点五十五分。 沈媚身着一件简洁大方的淡蓝色连衣裙,手持造型简单但做工十分精美的玫瑰金手包走出别墅大门。 然后,走向那辆早在十分钟前就出现在了别墅楼下的黑色迈巴赫。 当她俯一靠近,车后座的车门便被人从里缓缓向外打开。 王胜南穿着一身暗雅笔挺的西装坐在最里一侧的位置。 此时的他,往日随意耷在额间的那几根俏皮黑发被朝侧后方梳拢,削减了几分他那张娃娃脸天生带有的稚嫩和俊秀,而凸显出刻在他骨子里的不羁以及深深隐藏在那双如深幽黑曜石般眼睛里蕴藏的神秘难懂。 不可否认,他现在的打扮恰好完美地融合了他外表所特有的妖媚与灵魂中独有的野性。 坐在封闭的车厢里,沈媚很难克制住自己去刻意忽视因为他的存在,而引起的男女之间微妙的荷尔蒙反应。 更何况,她曾经还和这个男人赤裸相触过。 但尽管身体难以抗拒他正肆意散发出的独特魅力,可她的心却如同一个在寺庙里诵经念佛的老僧——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静坐许久,沈媚出声打破了车内的无边寂静。 “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便接口答道,“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王胜南转过头来笑着静静注视向她,深邃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身影,“沈媚,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你今天想要做什么。” 沈媚看向他。 这一刻,她发现人的本性是再好的外表都不能将其掩盖得住的。 刚才抬眼见到他今天身着一身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正式装束与打扮时,恍惚间她不禁以为,他其实和自己很喜欢的电影里的男主角杰克有几分相似。 一样的英气逼人,同时又放荡不羁。 但当他再一次仿若引诱一般地说出那些话后,华丽而英俊的外表被猛然撕开,晃过神来的她才蓦然发现—— 里面装着的,仍旧是伊甸园里的那条象征着邪恶与贪婪的可怕毒蛇。 在古希腊神话里,英雄奥德修斯通过命令水手将自己紧绑在船的桅杆上,来借以躲避海妖塞壬姐妹们的引诱死亡之歌。 然而,沈媚却想,其实一次的躲避事实上根本无济于事,扬汤止沸并不能换来以后永久的平静与安宁。 因为,往往在你不经意间,可怕的敌人可能已经尝试出了更为厉害有效的方法,从而用它们来彻底打败你。 因而,她更倾向于利用另一条现代管理经营理念中蕴含的巧妙解决思路,“优秀的领导者,往往懂得在工作与人际交往中占据主动位置,而不是站在被动处承受他人的主动。” 化被动为主动,即反客为主。 在名利场与情爱里,大概也同样适用。 很快,沈媚缓缓勾出一个与以往的恬静淡然不同的妩媚微笑,白玉兰般明净清澈的美眸里也渐渐倒映出男人的影子,娇嫩如花蕊的唇瓣轻启,“你总是这么了解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纤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挑起男人瘦削有型的下巴,她直立着身从他的上方低头往下俯视,笑看向他,吐气幽兰,“王胜南,你就这么喜欢我?” “还是,其实你已经爱上我了?” 车缓缓从整齐美观的林立绿植旁经过,最终停在了航站大楼的一个入口门前。 沈媚冷笑一声,打开车门便抬脚往外走。 “沈小姐,请走这边。” 司机的提示,让她不禁微愣。 移眼朝他正微笑示意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一个几乎没有人通行却拥有着华贵装潢的特殊通道。 随即她很快恍然——王胜南使用的应该是顶级的Private service(私人服务)。 微微一笑地朝着一直小心谨慎地引导着她,认真履行本职确保她登上飞机的司机道了一句谢谢,随后她便快步走进机舱内,随意坐在了一个铺满柔软羊毛毯的沙发上闭眼假寐。 而刻意忽视了那个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男人。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沈小姐品尝我收藏的这瓶1999年产的Bollinger?” “听说这酒现在很受女孩的喜爱,好像是因为有部出名的电影里男女主角有几次在夜晚里浪漫共饮,喝的就是它。” 静静闭着眼的女人始终没有睁开眼,更没有开口回答。 对此,王胜南似乎也并不气馁,低沉的男声被他刻意放缓,进而显示出隐隐带有的几分小心与轻柔。 “沈媚,你究竟在生气什么?是因为我故意探查有关于你的一切?” “我只是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你,然后才能慢慢靠近你。”他微微叹气,话里饱含无奈,“如果你实在认为我做错了,那我向你道歉。这杯酒就当作是我向你致歉的……” 可没等他的话说完,沈媚倏然睁开眼,同时仿佛对此充满抗拒一般地,她伸手向旁猛地一推—— 盛着漂亮的淡雅玫瑰金色液体的香槟杯顿时从男人的指尖脱落而出,最终跌落在沙发下的浅灰色地毯上。 然后,干净整洁的地毯上霎时出现了一团难看的深色污渍。 但与此同时,Bollinger特有的复杂花果香气却逐渐蔓延开来,随着流动着的其他分子缓缓飘荡在沉静的空气中。 “为什么?” 男人似乎是在极力地忍耐与克制内心不断涌出的暴戾,出声的刹那嘴里像是含满了冰渣。 但沈媚的眸色比他更加冰冷。 “你现在问我为什么?装着无辜来跟我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开口便是两句饱含着讽刺意味的冷酷之语,这让男人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几分。 但沈媚却像是在今日彻底消磨尽了与他周旋的耐性一样,不管最终结局是杀还是留,她只想把话摊开彻底跟这个人说清楚,“我不认为我有说错什么。你强奸我,用无辜的人命威胁我,甚至找人调查我的所有……最后居然还在刚才要求我,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不计前嫌来到你的身边——” “王胜南,你自己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我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母玛利亚那样的神。我没有那么高尚无私的宽广胸怀,我做不到对着一个不择手段地想把我做成他的木偶玩具的人说,我根本不在意之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尽管如此,我还是爱他之类的话……” “王胜南,你会去爱一个狠狠伤害过你的人吗?如果是我,我永远都不会爱他。” “最后,我要告诉你,不管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只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她只会是她自己的。 就像她当初孑然一身从贺家绝望逃离出来的时候,失去了Laurence的她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人。 从今往后,她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沈媚。 然而,默然坐在她斜侧另一边沙发上的王胜南则在她每说完一句话后,原本就冷峻着脸蹙紧眉头的神色随即越发往下冷却一分。 尤其是在她冷声说出“永远都不会爱他”这句话时,男人修长有力的手狠狠抓紧了握在手里的白色羊毛毯。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露,被他紧捏在手中的毛毯更是变得逐渐扭曲,直至最后彻底变形。 王胜南清晰地听见自己在心中不断怒吼。 无穷无尽的恼怒与怫郁逼迫着他一次又一次喊叫出声,就好像一只浑身伤痕累累,却仍在绝望咆哮的可怜野兽。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她恨我,她厌恶我,她说她不会原谅我——” “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别有用心,她永远都不会爱我——” 因为竭力而连续不断的喊叫而终于嘶声的野兽慢慢屈膝跪倒在地,身上细密繁多的伤口早已崩裂开来,鲜血从淋漓的血肉中缓缓渗出,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往下流淌。 其实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他也永远不会对她先说出那个字。 尽管他可能,真的爱她。 -- 第二十四章 恻隐之心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起她的心理医生王云时常苦口婆心地劝诫她背诵的那几句道家《清心决》,同时感受着此时机舱里十分适宜的舒适温度,沈媚终于让自己那颗跳动不安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大脑里一阵莫名的困意逐步来袭,在不知不觉中,她闭上了眼睛。 尽管这似乎只是一场临时的小憩,但她最终还是屈服于了力竭且疲惫的内心里的所想,然后渐渐任由自己的大脑一点点地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 暗夜一样的梦里依旧是一片抹不开的黑。 然而很快,她发现自己隐隐听见了属于海鸥特有的高昂而嘹亮的鸣叫声。 闻到时不时缓缓萦绕在鼻尖的草木清香气息,她开始试着伸手向外触摸—— 果然,她现在正躺在一片未知的草地上。 正当她集中注意力仔细分辨着自己闻到的另一股潮湿气息究竟是不是源于大海的时候,一双带着些许凉意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力度轻柔,而又缓慢。 令她开始不禁以为,别人的触碰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实际上,这只是风在吹而已。 一会儿,一缕和煦温暖的阳光缓缓投射下来,静静照耀在了她的身上。 它像是一张柔软而细腻的纱巾,直直笼罩住她的全身。 然后,又再从她露出的小腿开始,阳光渐渐一点一点地缓慢往上移动。 仿佛一个个温柔至极的亲吻,逐步蔓延至敏感的腿间。 直至惹得她终于控制不住地低吟出声后,它才慢吞吞地离开了已经渐渐变得湿润的底裤,随后再缓缓向上,来到她光裸的肩窝处。 最终,淘气的阳光选择停留在了她轻合的唇间。 然后,它一遍又一遍地细细描摹唇瓣上的每一丝细密纹路,像是分外留恋不舍一般,认真而又仔细,细柔地辗转许久…… “Its over,and the bath is ready(按摩结束,可以洗澡了)。” 一直在静静给她按摩着背部的瘦小异国女人倏然出声,然后将她从柔软的按摩床上缓缓扶坐起来来。 “Please follow me(请跟我来)。” 在确保苏醒没过多久的客人双脚正确地踏在了台阶下的地毯上,而不是踩空后,女人才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向她示意跟着自己往前走。 终于离开那股紧紧萦绕在她四周的浓郁香氛让沈媚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Thank you(谢谢你)。” 然后再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跟着女人离去的身影一步步朝不远处的浴室走去。 …… 头顶是硕大的欧式宫廷吊灯,推开眼前这扇覆有着华丽而精致花纹的黑棕色大门,然后她走进了一条没有开灯的走廊里。 走廊很长,两边都装饰着色彩鲜亮的抽象艺术壁画。 随着她一步步走向尽头的那扇大门,镶嵌在壁画中的精美壁灯一盏又一盏地在她经过时逐渐变亮。 直到沈媚伸手打开了尽头的那扇黑棕色大门后,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早从她在飞机上陷入了沉睡后,周围的一切都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全然改变了。 从一开始的疗养SPA,然后到接下来的这些全身美容保养。 最后,一定还有着一系列的穿戴打扮、上妆与造型…… 然而从头到尾,王胜南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但是她想,自己之所以醒来会在这个像是美容公馆一样的地方,甚至之前在梦里被人按摩一样地一遍又一遍抚摸全身,一定都是源于他安排的这些。 可她细想许久,也摸不清他突如其来给她安排这场美容打扮的真正目的。 难道,他是在准备带她去见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吗? 除此以外,她不认为去颜家参加颜栎的订婚宴,需要费得着这般大张旗鼓。 最终,沈媚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周围的人。 可她们却像是统一了口径一样,低头直摇说自己不太清楚。 等她想着开口再多问点什么的时候,她们便如同躲避一只洪水猛兽,眨眼间就快步离开,消失不见。 正准备问自己现在是在上北哪个位置的沈媚:“……” 随后,她转头观察四周。 然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个偌大房间里,不仅大小不一的衣帽柜有着很多个,就连出入的门竟然也有着好几个。 无奈之下,沈媚最终只能索性坐回了软凳上,任由她们一会儿回来随意打扮自己。 终于,在她们将一直静静呈放在桌上的蓝绒盒打开,然后取出里面的那条与她身上的金色鱼尾长裙极为相配的精美而华丽的蓝宝石镶钻项链给她戴上后,沈媚才在慢慢心里呼出一口气,知道总算是结束了。 宽大的黑棕色木门被人缓缓打开,沈媚抬眼便看见王胜南正拿着她暗自寻找了很久的手包坐在不远处的黑白相间的布艺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紧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年纪较长的身着贵妇装束与打扮的女人说话。 不过,与其说是在跟那位夫人说话,但更多地,其实是女人在说而他只是听或者淡淡点点头以示反应。 当她俯一靠近,然后看清了这位一直在不停说话着的夫人的脸时,她便顿时明白了女人的身份。 然而,还没等她先开口向她表示自己身为晚辈的问候,这位夫人就已经转头看见了她,然后笑着朝她道,“真是漂亮,是沈媚吧?” 沈媚跟着微微一笑,“嗯,王夫人好。” 听了她的话,钱湘慧笑着摆摆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随后忍俊不禁地轻捂住嘴出声道,“别叫我什么夫人,我们之间哪能这样见外?你们的事刚才小南都跟我说过了。” “其实,我倒是想让你干脆直接一步到位叫我‘妈’。但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女孩子脸面薄,所以你还是先叫我阿姨吧。” “……阿姨好。” 闻言,钱湘慧不禁笑得更高兴了。 沈媚狠狠咬住牙,让自己不要失态一般地勉强勾出一丝笑,微微侧头看向那个噙着笑静坐在一旁却始终不置一词的男人。 见她看过来,男人的眼眸里下意识地含满了笑。 随后,他便像是没看到她此时眼里饱含的质问与愠怒一样,好看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迷人可爱的虎牙。 就在沈媚不停深呼吸着气,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在人前彻底失礼的时候,王胜南终于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在太阳底下晒够了阳光的大猫咪,他朝钱湘慧笑着道,“妈,人你也见到了,就别再天天跑去烦大哥,他最近事儿挺多的。” 听着他没大没小的话,钱湘慧也不生气,仍笑眯了眼直直点头应道,“好好,我知道了,你们都忙。但其实我也忙呀,你妈我每天都忙着美容和打牌,就干这两件事我都嫌时间不够,哪还有时间再跑他那里去?” “行了,我知道你们是嫌我整天爱唠叨,总爱替你们瞎操心。但看着小南你也要成家了,我就没什么能再操心的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去实现我的梦想——找几个脑子灵活的小年轻一起研究宇宙飞船,然后最终坐上我们自己做的火箭和飞船去宇宙探险呢。” 钱湘慧忍不住伸手拉扯住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儿子又继续说了两句,最终才将他推回到沈媚身边,笑着摆手道,“我想看的也看了,想说的话也说了。你们不是还要赶着去颜家吗?走吧走吧。” 沈媚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她点点头,然后说了句“阿姨再见”,随后便跟着王胜南向着这幢公馆的出口处走去。 “谢谢你,请把包还给我。” 路上,她刻意压低声音道。 “不用,我拿着就好。替自己的女伴拿包,我认为这是身为一位绅士应该做的。况且就算我想给你,但我妈还在背后看着我们呢。” 王胜南也学她压低声音,笑着回答了她。 闻言,想到来自身后的那股灼热如芒的火热视线,沈媚不禁微微蹙眉,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但许久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声问道,“你妈妈不和我们一起去颜家?” 似乎有些惊讶女人会问有关于他周围人的事,王胜南怔忡了一会儿,随后很快答道,“我妈她已经很久不凑这种热闹了。而且,她以前就说颜老爷子和她八字不合。还说什么他们俩一个是旧社会,另一个是女新潮,碰在一起就是彗星撞地球的大事。” 闻言,沈媚愕然。 颜老爷子究竟是不是旧社会她没怎么了解过,但是能说出这些话并且一直梦想着去宇宙探险的王夫人,显然确实是一位紧跟思潮,想法前卫的女新潮。 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妈妈的想法很有趣,也很丰富。” 尤其是在她朝她露出充满慈祥与包容的愉悦笑容时,她竟在她身上找到了那道属于她去世多年,已经开始渐渐在她脑海里逐渐消失的母亲的影子。 王胜南笑,“我妈她的性格的确很有趣。小时候她教会了我很多恶整我爸爸和我哥的恶作剧方法,然后再不停怂恿我去他们身上试验她的每一种新方法,最后又在事发之后主动向他们揭发我。” “虽然我以前很讨厌她的这种有趣和活泼,但现在看来其实这样挺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王胜南微微叹出一口气,“这样她就能总是不断想到去做别的事,而不是像其他骤然失去了丈夫的女人的一样,每天都沉浸在悲伤里。” 闻言,沈媚猛然想起王胜南的资料经历上的确写明着早年丧父,然后由年长许多的大哥与母亲抚养长大。 微微敛眸,她不禁轻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 “没什么。反正那也是很久以前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王胜南轻描淡写地说完,随后打开后座车门,轻扶过她的肩,然后在她坐进去后又微微俯身帮她把细长的裙摆放好。 沈媚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微微蹙着眉但最终还是认真仔细地帮她整理好了细长且叠层不一的裙摆。 这一刻,她想起他和自己似乎有着几分共同之处。 同样的幼年丧失至亲。 他失去了爸爸,而她失去了妈妈。 与此同时,导致他爸爸骤然去世的原因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想到这,沈媚无法克制住自己不去阴暗地猜测在这其中是否也有人为的因素—— 就好像那场导致她的爱人Laurence身死的车祸一样。 似乎是源于这些许蓦然出现的同感,她从心底里勾出几丝对王胜南的恻隐之心。 然后,没有伸手推开眼前这个正如同一只热情的大狗一样趴伏在她胸前,不停亲吻着被那条明艳的蓝宝石项链映衬得越发白皙且富有光泽的光裸肌肤的男人。 “沈媚,你真的是太美了。” “我真希望这件我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的裙子,其实是你穿给我一个人看的……” “果然应该戴这条镶嵌着蓝宝石和钻石的,因为戴了它的你现在比神话里的海神女还要美……” 一边不停地喃喃出声,王胜南一边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露出大片白嫩肌肤的胸前吻了又吻。 然而,兀自埋首亲吻了许久之后,他却像是并不满足于如此浅层的肌肤接触。 修长的手慢慢挑起金色裙摆的底端,然后,缓缓向着最深的里处试探着摸去—— 啪。 在猛然意识到王胜南又想对她做那件事后,那双正渐渐被情欲浸染得美丽无边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明且冷然。 然后,沈媚抬起手来狠狠扇了男人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且响亮,引得一直端坐在驾驶位静默开车的司机都不由得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后视镜。 然而,在他与那道火光正盛到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可怕视线猝然相触后,司机不禁浑身一颤,随即回到了之前眼观鼻而鼻观心的认真开车状态。 沈媚冷着眼静静看着男人眼里的眸色一点点变暗,然后逐步累积,似乎立马就要彻底爆发出来。 但没想到下一刻,他却又猛地收敛了所有的可怖情绪,露出笑容一点点靠近她,最终附在她的耳边开口轻声道,“就凭我妈和人拉家常的功夫,我想,很快全上北的人都会知道你沈媚是我的了。既然这样,你的小穴不给我肏,还能给谁肏?” “如果你非要还跟我说什么心甘情愿,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有关明冬生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能让你们能各自解脱的那把钥匙。等你听了之后,再来决定要不要干脆直接躺下身来,求我肏你。” 想到可能有小可爱会问我女主为什么不直接跟王小少爷妈妈说清楚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在我这里原因大致有三:1.事发十分突然;2.她拿不出证据解释,也解释不清(难道直接说我和你儿子的情人早就结婚了?)而且这种情况想必他妈妈会更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尤其是偏爱的小儿子(说不定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女人见她);3.女主明显受过良好的教养,她做不到跟一个自己有好感,而对方对自己更有好感的女士闹尴尬,然后失态失礼。 总之,女主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外柔内刚的女人,你们不用为她操心,真的。 【不过在我解释了这么多后,你们如果还是不相信的话,我我我……也没有办法了,码这么多真的尽力了!】 -- 第二十五章 根本不会 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曾在他的长篇小说《复活》里描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个生活奢靡而极尽堕落的贵族少爷在他于姑妈家做客时,故意诱引了家中的女仆玛丝洛娃。 然后,他又在她为他相继地献出身体,直至献出真心以后,无情而又冷酷地将她抛弃。 贵族少爷的抛弃让玛丝洛娃很快陷入了各种接连不断的可怕遭遇里,但她却始终无法也无力从中逃脱。 最终,无奈沦落为妓女。 直到她因为遭受诬陷,被人诬告谋财害命时,站在法庭被告席上的她终于和当年那个诱奸了她的贵族少爷再次相遇。 而也在这个时候,身为陪审员的贵族少爷认出了玛丝洛娃就是当年被他抛弃的那个女仆。 看到她如今的凄惨境遇,良心受到谴责的贵族少爷深感痛苦,决心悔过自新以赎前罪。 最后,在看到玛丝洛娃逐步走向新生的同时,他也放弃了自己优越的贵族生活,虔诚信奉宗教,最终“复活”了自己的人生。 在沈媚看来,王胜南就是书里描述的曾经的那个自私而又堕落的贵族少爷。 或许他其实也有着好的一面,但对着她,他永远都只展示出最坏的那一面。 在他的眼中,她这个离了贺家就什么也不是的女人仿佛就和小说里的女主角玛丝洛娃一样,可以被他们这些贵族少爷捏在手心里随意欺辱与玩弄。 可《复活》里的贵族少爷在引诱抛弃了当年那个可怜的女仆后,看到她之后的悲惨境遇会感到良心不安,那他王胜南呢? 他也会在多年之后,为他现在一次又一次强迫她引诱她,为这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而感到深深的痛苦与不安吗? 或许会。 但也有可能,根本不会。 那个更贴近于真实的答案,让沈媚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然而此时,王胜南却仍如同伊甸园里的那条引诱亚当和夏娃的毒蛇一般,附在她的耳边说尽了各种诱惑之语。 似乎是听见了她那声饱含嘲讽意味的冷笑声,王胜南抬起头来蹙眉看向她,“你认为我在骗你?” 沈媚没有回答他的话。 更也没有谈及,他刚才提到的那个有关明冬生的秘密。 她转而是抬眼静静看着他,仿若娇艳花蕊般的红唇轻启,轻声问道,“王胜南,你有过真心吗?” 闻言,王胜南蓦地看向她,那双黑曜石一样的幽深眼睛逡巡许久,随后他才笑着答道,“你问我有没有真心?” “是要我掏出来证明给你看,然后才能说我有,还是你要像电影里演的一样,钻进去自己看?” 尽管他的神情一开始莫名有些不自然,但吐露出的话仍和以往一样,装满了宛若诡辩的谎言。 就好像,从认识他开始到现在,她几乎很少在他那张漂亮的嘴里听到过真心说出的话。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大概就是他张口闭口都是与她谈及性爱相关的事,然后就像刚才说出那样,尽是一些用来威胁恐吓她的污秽之语。 想到这里,在那晚醒来后发现和自己紧密相连的人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男人时,心里生出的那股厌恶与无力之感似乎又在此时席卷进了心头。 竭力忍耐住引她狠皱眉头的那股不断堆积着的浓浓厌烦情绪,沈媚朝他伸手,“把包还给我。” 王胜南静静看着她没有答话。 直到他一动不动地凝视了许久,似乎确信她已经又再次恢复为像是当初绝情扣动扳机时的那副冰冷面容后,他也很快地收敛了笑,问道,“你想拿它做什么?” 沈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看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把包还给我。” “把它还给你,好方便你取里面的枪吗?”王胜南冷哼一声,随后从车右侧的置物槽里取出了那个玫瑰金色的手包,再递还给她。 然后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方方正正得跟个盒子一样的包,其实就是美国专业制造武器产品的Max公司近几年研发出的手枪特制箱。” “要打开它就只能让拥有它的人进行指纹解锁,安全保密,而且还能防水防爆。除此之外,似乎还能躲避各式各样的检查……” 早在王胜南一阵见血地说出它的真正身份后,沈媚猛地浑身紧颤。 随即,便仿若一只绷紧了全身,然后全神贯注地等待天敌的下一步举动的阿尔卑斯雪兔,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他。 王胜南伸手触碰这个明明就只是个受惊的小兔子,却总是要倔强地把自己伪装成大白熊的女人,微微抚了抚她的脸,然后轻笑道,“其实我的爱好挺广的,除了格斗外,武器枪械也了解一些。所以,再根据这个箱子的大小,我就不难知道这里面装的很可能是一把一体式消音手枪。” 沈媚看着眼前这双同样也死死盯着她的黑色眼眸里,多到让人一时没法看清的复杂情绪越聚越拢,渐渐聚集成为了一个仿若雪崩来临时从高山上滚落下来的巨大雪球。 然后,狠狠砸向了她—— “沈媚,我说了这么多,那你也能说说你为什么把它带在身上吗?” “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今天带你去的地方是颜家,然后想找个机会开枪杀了颜栎,”说到这里他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咬牙切齿道,“还是,其实是想着要用它在今天一劳永逸地杀了我?” 她居然敢在对他开了一枪后,又再一次拿了一把手枪放在身边! 这个让他从认出她手里的这个特制箱后就生出的可怕认知,狠狠地在他的心尖上连续翻涌了许久,使得他甚至开始想—— 他不能再考虑自己究竟是要她的人还是要她的心,他就应该对她直接释放出心里的那头残忍而又暴戾的凶狠野兽,让沈媚这个人不管是现在还是最终,都只能属于他。 以至于,在他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后,内心那片荒芜的地上更是燃起了一场滔天大火。 火势被无尽的大风吹得越来越大,几乎快要窜出他的身体,然后便如同一只饕餮一般张大嘴巴,猛地将此时的所有人与事物都屠烧殆尽。 可怒火中烧的王胜南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竟在倏然之间就扑灭了心里的那场正烧得汹汹愈烈的火。 眼前的她仍旧冰冷了那双美丽的眼眸,只是下端的眼角处,竟然渐渐地渗出了一颗接连又一颗的晶莹眼泪。 就仿若他一直想要仔细珍藏的美丽人鱼,正开始在对月垂泪。 看着颗颗晶莹似玉珠的眼泪缓缓从她的脸上滑落,王胜南不由得怔忡僵直了全身。 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哭。 他记得自己上一次见她流泪,还是因为那晚趁虚而入后控制不住自己的狠狠肏弄,逼得她最终伏身在床边低哑着声哭喊求饶。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为自己肏哭她的英猛战绩而感到高兴。 因为他知道,她在梦里喊的人是贺子鸣。 所以,她一直都把他当作了另一个人。 然而现在奇怪的是,他仍旧没办法感到高兴。 明明她此时的眼泪终于是为了他而流,可那一滴又一滴不断下落着的眼泪却像是掺杂了腐蚀溶液一样,径直地将他的心灼烧出了一个空落落的大洞。 让他感到疼,更感到难受。 -- 第二十六章 所谓truth “王胜南,你不能总是这样逼我……” 看着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低低出声开始向他示弱,王胜南发现自己没有收获到以往那股成功使得对手终于屈服后的享受之感。 相反,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成为了所谓的输的一方,然后被人惩罚着狠狠地喂了一大筐青桔。 所以以至于,现在的嘴里以及心里,都塞满了仿若无穷无尽一般的酸涩的味道。 “就算你不喜欢我,那你能不能不要一直伤害我……” 微微颤着手,王胜南忍不住将眼前这个仿佛一只正静静流泪舔舐身上伤口的瘦弱小兽拥进怀里,低头看着她,一根根细长的睫毛上都沾满了比珍珠更加晶莹的美丽泪珠。 “枪是用来杀另一个人的,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也不要伤害我……” “嗯……”他低低出声回答了她这些流着泪向他请求的话。 然而,他没能继续说出心里的那个答案。 因为就在下一秒,怀里的那个已经被他彻底放进了心里的女人竟趁他松懈了全身的时候,兀地挣脱出了他的怀抱。 然后在他猛然察觉地抬起眼时,她就已经出现在了车后座靠窗的角落,手指泛白地紧捏着手里的手枪。 草—— 他真TM要被这个一次又一次拒绝他而且满口谎话的女人给逼疯了! “沈媚,你又在骗我——” 这个与曾经近乎一样的场景让王胜南勃然大怒,美丽的俊容微微扭曲。 “现在还又一次拿枪威胁我……沈媚,你觉得第二次能像第一次一样好用?” 对面的女人慢慢摇了摇头,白皙精致的脸庞上缓缓流着眼泪,可嘴角却逐渐带出一个充满冷意的笑。 “我骗你,那也是在一报还一报,因为你先骗了我。” “我们之间早就应该在我开枪报复你之后结束,可你现在却还在继续纠缠我,甚至昨天拿人命威胁我必须出现……” 沈媚微微垂眼,哭后的女声低哑,“王胜南,你始终不明白。我说过,我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这条底线……大概会比想要复仇与赎罪的心更加重要。” 有时候,人似乎真的很奇怪。 当贪婪的人面对巨大的诱惑,他宁愿向魔鬼出卖自己的灵魂,成为受他驱使的奴隶,也不愿意漏掉财宝里的任何一滴。 而生来就有傲骨的人,就算被敌人千锤百炼,受尽烈火焚烧的折磨,他也不会选择低头,始终坚持自己不容侮辱的尊严重于泰山。 但沈媚想,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看重为人的自尊,至少,她无法做到像鲁迅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地面对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她会一次又一次地忍耐王胜南对她的欺辱。 然而又因为心底里,那些许还未干涸的自尊心,而又一次次地不甘反抗。 很多时候,她能听见自己那颗疲惫不堪的内心吐露出劝她放弃的话,饱含诱惑与期许,就像是王胜南附在她的耳边说的话—— “答应他吧。反正你爱的人已经死了,他现在能拥有的不过是这具漂亮的皮囊。你就当一切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权宜之计,等你成功完成了那个赎罪计划,然后你就能随时从他的手里解脱……” 但终究,理智的灵魂占据了高峰。 “沈媚,你要再一次地相信魔鬼吗?相信他,你就会彻彻底底地失去属于你自己的灵魂,然后沦为别人的傀儡与奴隶。到那个时候,或许你连开枪杀死自己的权力都不能有……” 对面,男人像是一只绷紧了全身紧盯着前方猎物的凶猛猎豹,一动不动地静静凝视着她。 此时此刻,看见那双明净清澈的眼眸里一点点地闪过那些熟悉的复杂情绪,最终又渐渐消失,只余下一片饱含残酷冷意的冰冷。 呵。 很明白女人是在想什么的王胜南,终于开始在心里狠狠自嘲。 明明自己带她来颜家就是为了向她示好,借以修复他们之间争锋相对的恶劣关系。 但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其实,到了现在,他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一直都对她用错了方法。 沈媚是他爱的女人,他或许不该这样对她。 他应该用像自己身边的那些人追求女人的方式来追求她—— 给她花不完的钱,再替她买她想要的衣服和包,然后带她去北极看极光或者去马尔代夫冲浪。 甚至,他还可以在她生日那天买光桦城的鲜花然后让人装饰出一个只属于她的游乐场,再在里面点燃无数美丽耀眼的绚丽烟花…… 但他又隐隐知道,就算他一开始费尽心思追求她,沈媚也可能会始终不为所动。 因为她不是寻常那些伸手就能得到一大把的女人。 她是和贺显正没有血缘却受尽其疼爱的女儿,身份显赫,而又美丽独特。 是有些男人一辈子都只能暗自肖想,却永远无法珍藏于自己手里的无价之宝。 她是如此的特别,独一无二。 以至于,他曾经甚至想过,宁可自己毁掉她,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她。 但终究,他还是不够心狠。 他做不到杀了自己不可自拔地深爱着的女人,做不到最后只能面对一具冰冷的美丽尸体。 然后,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可他,也没办法停下来。 早从他们以着奇怪的畸形关系见面,到后来他又逐渐深陷沉醉于她的美好里时,他们之间就注定展开了一场不死不休的赌局。 两个人的手里握着不同的牌,可最终赌的,却是心里的博弈。 他不能弃牌,更又固执地不想对她开出那最后一张牌。 赌局一步步进行到现在,就算手里牌面的情况再糟糕—— 他也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骗你。其实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生下的孩子。” 男人淡声开口的话,让对面一直紧捏着枪柄的女人不禁微微蹙紧了眉头。 此时,一直缓速行进着的车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一直紧张地注意着四周的女人,清晰地听见了前座的司机轻轻关门离去的细微声响。 但眼前的男人似乎对此浑然不觉,黑曜石般美丽的黑色眼眸里盛满一片令她讶异的骤然平静。 “我和明冬生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他跟了我这么久,到最后只向我提了一个要求。想让我给他一个孩子,然后以为我会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和他一起抚养孩子长大。” “一开始我没有答应他,但是他也像你这样用自杀来逼我。直到后来,他割腕进了医院,然后再被检查出了心理创伤综合症以及抑郁症……” 很显然,王胜南这番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让沈媚十分震惊。 尽管她在心里觉得这些话很是荒谬,甚至觉得,他很有可能又是在说谎。 但是王胜南泰然自若的神情,以及仿佛是在和她谈论公事商讨协议的淡然语气,让她不得不相信这或许才是他一直不肯撇开谎言对她言及的真相。 于是,她冷笑,“所以,我现在是你们移植胚胎的活体子宫?” 男人微微摇头,“尽管我后来觉得到我这个年龄有个孩子也不错,所以同意了他。但我没有打算做真的试管婴儿,也不会接受他后来说的愿意去变性怀孕。我喜欢女人,而且也不是真的圣父,所以我不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妥协而选择一辈子忍受着和一个同性恋生活。” 说到后面时,他似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不真切笑容来。 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 察觉到那个如昙花一现一样在他那张漂亮的娃娃脸上转眼消失的笑,沈媚忍不住开始在脑海里努力回忆自己和他们相处的点滴。 但记忆一层层地不断掠过,结合着她之前看过的调查资料—— 尽管她还是隐隐觉得这可能又是一个精心伪装的谎言,但是王胜南话里的信息却又和真实无比贴近。 在这个被他用着真实的信息不断填充构建出的事情真正轮廓面前,她似乎别无选择。 仿佛只能让自己相信,这就是真的。 “其实,到现在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明冬生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封闭自己不肯接受女人,自然也不能和女人生出孩子。而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然后他告诉我说,他选择了你,选择你来让他拥有一个孩子。” 他此时的话里充满了矛盾,沈媚皱着眉出声问,“什么意思?” 见到女人忍不住露出疑惑的怔忡神情,王胜南不禁在心里冷笑着嘲讽明冬生这只永远也不会得到天鹅的癞蛤蟆,脸上却仍不动声色地继续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想和你做爱的原因。只有给了他一个他想要的孩子,我就能摆脱开他这个疯子。” “沈媚,你永远不要怀疑你对男人产生的致命魅力。其实我能感觉出来明冬生很喜欢你,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喜欢上你。所以,他不介意最后拥有的是属于我和你的孩子。”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有关明冬生的秘密?” “嗯。不过,与其说是一个秘密,它也是一个truth(真相)。” “你一直想要的truth(真话)。” 我回来了!!!伪更新一下哈,捉捉虫^^ -- 第二十七章 真是可笑 “Truth?” 沈媚静静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轻笑。 王胜南也笑,看着她。 看着她眼里明显的怀疑,他轻声开口,“其实我们之间有共同的目的。只要你选择和我合作,我们就能实现双赢……” 然而,没等他说完,沈媚便冷笑着出声道,“双赢?” “或许你刚刚说的,是所谓的事实和真相。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说完,她伸手打开车门,拿着那只特别的玫瑰色手包,微勾金色的细长裙摆抬脚下车。 末了,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抱歉,我不想与虎谋皮。而且我认为,我没有理由去相信一个欺骗过我的人。” 下了车后,不经意抬眼,沈媚看见远边的天空正弥漫着一片赤红的霞云。 是常会在雷雨天后的傍晚出现的火烧云。 宛若汩汩从滚烈的火山口里迸发而出的火红霞云,正一点点地逐渐向着最远的天际飘动。 偶尔却又仿佛是注定一样的碰撞让它们逐渐融合聚拢,从而一步步染得漫天的赤色更浓。 看着此时仿佛笼罩了头顶的整片天际的火烧云,无端地,竟让她想起了她曾于贺家三楼走廊经过时,偶然侧头发现常年紧闭的书房竟蓦然半开着,然后显露出的悬挂在一旁的蒙克的名作《The Scream(呐喊)》。 漫天浓烈的斑斓色彩染满天际,而底下却又是与其上截然不同的深蓝与深灰勾勒相合而成的黯淡色彩。 明明她正站在走廊,可画里的那个像是受尽了痛苦的折磨,却又只能无奈地忍耐,最终扭曲到开始张口无声呐喊的,似人,却又更似是披了一件单薄外衣的骷髅—— 竟像是成真了一样,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扭曲着脸,然后一步一步地,来到她的面前。 那时的她无心打扰书房主人的办公,便蹙着眉匆匆离开了走廊。 但那股怪诞,而又莫名压抑到惹人不适的感觉却像是一缕紧紧跟在身后的黑烟,在她逃离一般地疾步向前走的时候仍牢牢缠绕在她的心里。 而如今,沈媚发现自己似乎也变成了画里那个似人更似骷髅的扭曲怪物。 在她眼中,眼前的一幕是用鲜血洒满染红的天际。 天幕之下,是用冰冷的蓝色玻璃和深灰的砖块堆垒出来的层层幢幢的建筑群。 浓烈的血红与黯淡的深蓝深灰缓缓融合,最终,聚拢成为了一个偌大的黑色漩涡。 而也在这时,那些曾让她受尽噩梦折磨的可怕记忆,正如同着一只只从无底深渊里慢慢爬出的恶鬼,一步步离开漩涡进入了她的脑海。 漫天的血光里,它们执着沾满血迹的枪,扭曲着脸,蹒跚地朝她步步走来…… “是在想我刚刚说的话?” “还是,又在胡思乱想着别的什么?” 耳边,蓦然响起那道熟悉的低沉男声。 与之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搂上了她的腰。 但令她感到意外和无边庆幸的是,这只被主人故意放在她腰间的手竟猛然而有力地将她从漫天的血色记忆里兀地抽离了出来。 缓缓回神后,她无心再和手的主人计较他的冒失和故意,勉力勾出一丝不至于失态的淡笑,随后开口问他,“……王胜南,你有烟吗?” 被故意拉长拉缓的女声分外轻柔,最起初的颤音霎时变得荡然无存,“如果有的话,可以给我一支吗?” 不知是收获到女人的回应让他心生惊讶,还是话里的内容更加令他感到震惊,如青峻山峰般矗立的眉头紧蹙,王胜南慢慢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一般的语气低头看向她,“沈媚……你抽烟?” 浮在眼前这双漂亮黑色眼眸中的震惊与不悦之色,分外明显刻意到令人感到刺目。 仿佛像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在看残缺了双臂的维纳斯女神像。 沈媚不禁冷笑。 随后,她抽身让自己脱离出那个泛着温热暖意的怀抱,抬眼看了看他身后那片已然变得深红到仿若要吞噬这个冰冷而又黑暗的世界的天际,然后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嘴边又慢慢浮起如之前那般,仿佛能浸透人的皮层然后刺入骨髓的冰冷笑容,“原来国内都只许州官放火,而不让百姓点灯?” “所以,我应该因为你看不顺眼,就要从今天开始 quit smoking(戒烟)?” 她嘲讽地笑出了声。 男人能抽烟,而女人就不能抽? 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Its ridiculous(真是可笑)—— 抬起眼来,她看见眼前男人一脸复杂似乎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却终究,又如同寒冬里的湖水一样静静冷却下来,最终一片默然。 这个静默的反应,竟恰好地印证了她之前在车上对他做出的认知推断。 王胜南至始至终都是那个傲慢且冷漠,甚至能够漠视人命的贵族少爷。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意识到,他自己其实就是曾被无数文学革命者口诛笔伐批判的自视高人一等,始终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众生的冷血封建贵族。 尊贵的帝王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发怒,在无辜的民众眼中其实是残忍至极的血腥暴政。 简单来说,就好像很多男人生来就认为,女人比他们弱就该被揉捏在手心里一样。 生来的优势,让他们永远只懂得站在高处俯视别人。 但曾经贯穿了她一半的童年和最好年华时期的两个男人,却都不是如这般眼光狭隘的可笑男人。 同样是拥有着很多人只望尘莫及的尊贵身份,他们一面利用手里的无限资源把她当作娇花一般呵护长大的同时,却又在另一面给她精心浇灌着各种令她茁壮成长,不断趋向阳光的丰富养分。 尽管那时的她如此弱小,仿若飘零在空中颤巍着旋落的尘埃。 可他们却从不看低,更也不吝啬分毫。 反而是,慷慨地给予了她那件,越是身居高位便会莫名地越加稀少的东西。 曾经她没能体会到这份礼物的珍贵,尽管只是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身边的朋友对不同身份的人难免会流露出些许不同。 但没等她惶恐着内心逐渐恢复成一如最初进入贺家时的沉默与不安,很快便有人将她带离出了即将踏进那些光怪陆离世界的边缘地带。 然后,再一步步地让她和已经吞食了无数和她一般年纪的美丽女孩的可怕名利场彻底隔离。 以至于,尽管到了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两个男人,可那份弥足珍贵的礼物却永不湮灭一般地深存在她的内心里。 然后,也自然成就出了如今拥有着无数卓越成绩的她。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曾经,她对《诗经》里的这句话笃信不疑。 所以,在看见他人朝她微笑时,她会回报给那人一样的微笑。 在收到对方的善意时,回报给她同等的善意。 甚至,她会在接受了爱人浓烈的深沉感情后,会拼尽自己的努力尽可能反馈给他一样热情似火的深切爱意。 就在她以为这便是所谓的守恒时,然而却没想到另外还有一个自然的发展规律—— 物极必反。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原来等价交换不过是正常的价值规律,但事物的发展却不尽然等价。 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所以,她爱的人会一个接连一个地死去,而她和王胜南以及一些其他一样最该死的人却仍旧活着。 纵然该死,也仍旧披着脏污的躯壳活着。 就像现在,她看见的这个男人一样。 “……莓莓?” -- XiAOsHuo,Uk 第二十八章 生老病死 人活在世间,从呱呱坠地,再嗷嗷待哺开始。 然后,在经历总角之宴的同时,又能和亲人一同齐享天伦之乐。 等到年岁渐长,韶华飞逝,送别亲友后,又终将会开始踽踽独行于这悲凉的人世。 佛说,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但当人即将魂归消逝前,又会恍然发现—— 其实最前面的四苦,早已阐释尽了人生的所有必然。 无论是在世间再强大的人,面对生老病死,他永远都无法自行选择。 这就像是充满了无数不确定性的随机事件,它永远都会让着迷其中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看不清,更摸不透蕴含其中的真实规律。 或许早在一开始,新生命一个个呱呱坠地的起初,生命们无法选择的降临与出生就已经揭示出了让生在富贵人家乐,而生在贫穷百姓间悲的神奇生命规律。 就像她在妈妈去世将死前,痛恨懊恼自己是沈延的女儿一样。 甚至,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电影《蝴蝶效应》里的男主人公,拥有穿梭时空改变过去的奇迹与能力。 因为只有这样,她或许就能在妈妈深受高大而挺拔的男人吸引,情不自禁坠入爱河前,替她揭露出暗藏在那身笔挺威武的军装下是一个多么自私而又冷漠到根本不值得她去爱的冷血灵魂。 这个心愿是如此强烈,使得她宁愿抹去自己的出生,也要竭尽全力挽回妈妈像风吹过的沙一样,缓缓流逝的生命。 而又更因为它是如此的强烈,所以时至今日,在猛然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它会像决堤的河水一般猛然涌进她的心间。 连续而又不间断,还饱含着其中铺天盖地的恨意。 翻涌而来的恨意细密而又牢固。 它们像一张网朝她罩来,然后深深缠紧。 “莓莓,你应该还记得我是爸爸吧……” 似乎是因为叫出了一个许久不曾说出口的名字,身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起初开口时声音有些顿涩。 但随后,却仿佛刹那间坚定了心里的什么信念一般,萦绕着军人常有的肃杀之气被刻意缓缓收敛,刀刻般的冷漠俊容微微舒展,男人带着几分重逢爱人的喜悦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出声的话也开始变得顺畅。 男人脱口而出的“爸爸”两个字,让沈媚停下了想绕开眼前的障碍走过湖中的水榭,然后远离这里的脚步。 抬起头来,她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除了给予了她一颗优秀的精子携带的基因外,其余上便再无作为的亲生父亲。 女人的停留似乎让脸上开始遍布象征岁月沧桑的斑驳细纹的军装男人很是高兴。 脸上两分的笑容扩大到了五分,他忍不住地接着连说了几个好字。 “还好,还好……真好。” 一边笑着说,他一边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来大致比划。 “我记得离开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儿,到现在,都成大姑娘了,真好……” 唐代诗人崔护曾写过一首唯美而又莫名伤感的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诗句里依旧如昨的桃花和已经离开的人面对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短短两句间便抒发出了崔护感叹物是人非的浓浓惋惜之情。 物是人非。 宋代诗人李清照也曾说过,“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可沈媚流不出泪来。 她只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着这个和她血浓于水的男人不停说着好,反复在欣慰感慨着幸好一切还没有改变。 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漫长的时光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会因为亲生父亲为了挽回的刻意靠近而仍心生颤动之意,而另一个,则像是一个旁观着喧哗闹剧的冷静局外人。 冷静到,在男人开始违背他以往的冷漠作风,开始激动得絮絮叨叨而又语无伦次时,她能清楚分辨出,然后判断推论—— 这个时候,沈延是用了心,动了情地在对她说这些话。 然而,尽管他现在过了大半生终于明白了用真心换真心的道理,但到了如今,这又能挽回什么? 他觉得,现在还能挽救什么? 难道,因为冷血无情的帝王终于懂得了蝼蚁也是生命,而不可随意斩杀,所以蝼蚁就该跪在地上感激帝王的仁慈与怜悯吗? 还是因为高贵的贵族少年终于在法庭上,看到曾被他诱奸抛弃的女仆沦落到被人诬陷谋财害命的妓女境遇后,恍然发觉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决心补偿—— 所以,他曾经做出的那些害她落入无间地狱的罪恶之举,如今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可能就是今天了……刚刚在梦里,我好像看见了圣光……” “只是不知道,在这里死,我到时候会去天堂,还是阴曹地府……” 坐在病床上的清瘦女人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拿起摆在病床旁的那束仍沾着晨露的美丽百合花。 静静凝视片刻后,她绽放出一个比手里的百合更加美绝人寰的清丽笑容,“……真好看。” 紧紧坐在病床边,依稀有着美丽女人几分影子的女孩红肿着眼,哭过的童音沙哑,“妈妈……不会的,你不是之前还告诉我不怎么疼了吗……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我不会骗你……” 尽管年幼的她尚且不能完全明白要残忍带走母亲的究竟是什么,留着满脸的泪,她有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却仍固执地重复道,“妈妈,相信我,你会没事的……贺叔叔已经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他们能把你的身体变成最初的样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庄青妩看着眼前即将离开童年步入少女时期的年幼女孩,静静凝视许久后,她缓缓勾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浅淡笑容,然后摇了摇头。 低头看向手里冰凉花瓶里盛装的那束宛若无暇白玉般美好清丽的百合花,她喃喃出声,“其实我喜欢的花不是百合……” “只是你爸爸当年说,我就像一株含苞欲放的百合花……所以,让我喜欢了它这么多年……” 她的话轻柔飘渺,却又在充斥着医院气味的空气里化作了一只无形的手,直直掐得年幼的沈媚短短几月便尝尽了人世痛苦与怨恨的百般滋味。 许久之后,她艰涩开口,“妈妈,不要再想他了……那时候我们从大宅里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到了现在就更不会出现了……” 似乎是听出了女儿暗藏在话里的憎恨语气,庄青妩伸手抚了抚她因为总是埋首哭泣而变得凌乱不堪的额发,然后露出一个隐含释然的微笑。 “Jessie,你不是莓莓了……而我,也早已经不是你爸爸心里的那株菟丝花了……” “你不需要恨他。因为……恨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贺家的人都对你很好……我也看得出来,Laurence这个孩子很喜欢你。但是,你也要分清别人对你的喜欢究竟是哪一种喜欢……” 庄青妩慢慢将头转向窗外,蔚蓝色的苍穹一片洗净后的干净与澄澈。 “其实以前,我也会忍不住想要去恨他。尽管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又如愿嫁给了他……可后来发生的种种以及他的冷漠与不作为,让那时候的我恍然发现‘门当户对’这个词的重要性。” “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这就是我和他越行越远的根源……” “可如今,我和现在的爱人之间依旧有着门当户对的考验,但是一切却又截然不同了……” 说到最后,她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扭曲,似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但很快,又通通化作了曾让她无数个漫漫长夜皱眉咬唇忍耐钻心般的病痛折磨离开后,余下的满脸痛苦与疲惫。 随即,沈媚猛地站起身来,一边连忙伸手扶住眼前惨白着脸摇摇欲坠的女人,一边朝门外尖声大喊,“Doctor(医生)——” “зЩ·ΡO-①8丶COM the doctor(请叫医生来)——”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便被人猛地从外用力打开。 迈着大步走在最前的男人步伐焦急。 急切到,当他经过她身边时,甚至不自觉地卷起了一阵仿佛被烟草狠狠熏过的疾风。 等到下一秒,她便被紧跟在高大男人身后进来的男孩紧紧拥进了怀里。 “Jessie……” “难受你就哭出来,不要忍着……”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满山泪痕的脸庞接连而又快速滑下,沈媚死命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迫使自己转头看向右边。 可仿若喷涌而出眼泪越聚越多,到最后,她只能朦朦胧胧看见跌落在地的花瓶,以及病床上正和他们一样紧密相拥的两个人。 “……我从不后悔离开他……我也不后悔,来到你的身边……” 似乎在经历极致的病痛折磨,耳边传来的妈妈的话语声越发轻柔而微弱,就像是大提琴琴曲悠扬后渐弱的尾段。 “但我后悔……我后悔我因为受过情伤,就不敢直视自己的心意……” “我后悔……后悔到最后现在才发现,我从没说跟你说过……” “我爱你……” 终于,柔美的琴曲袅袅而止。 霎时间,眼里的泪像是彻底溃堤的河水一样朝下,然后奔流不绝。 听着不远处在女声消失后却仍在不停继续重复着“我也爱你”的喑哑男声,沈媚终于忍不住转头狠狠埋进男孩的怀里,嘶声痛哭起来。 -- XiAOsHuo,Uk 第二十九章 他不值得 微微移眼,湖心水榭亭台的四周正被繁茂的莲叶层层环绕,然后向外慢慢铺展开来。 一直连绵不绝地延伸到了颜家最外的宴客楼—— 远远看去,真像是有着几分诗里所说的的“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秀丽壮景。 但在这大片的碧绿莲叶中,却没有一株有着别样红般鲜艳色彩的红莲。 反而,宛若明珠点缀其上的,是一株株洁白无暇的雪白莲花。 尽管此时已经天色渐暗,但洁白似雪的它们依旧盛放得耀眼,纯白到夺目。 就像是印刻着妈妈美丽模样的记忆明明已经随着漫长的十六年时光,逐渐在她的脑海深处渐渐消散—— 可她如今,却依旧记得妈妈的名字来源于南宋伟大的抗金诗人辛弃疾晚年所写的词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想青山见我应如是”。 为她取名青妩的是早已因病过世的外公。 怀揣着深切的期盼,外公用意寓极尽美好的名字衷心祝愿他的女儿能够像豪放派词人辛弃疾在词里所描述的那般,一生宁静祥和,妩媚动人,更不失原本的超然与洒脱。 可没想到,日渐生得比青山更加宁静妩媚的青妩,最终却甘愿做了一个心里没有情爱的男人随意放置在手里的那株凋零百合。 睫毛轻颤,沈媚缓过神来移眼回到十六年后沧海桑田的眼前。 然后,她淡淡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 “你错了。因为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长到没有这么高。” “或者说,你其实根本就记不清你的女儿是在多少岁时,被迫和经历长期冷暴力婚姻而心生绝望的母亲离开了沈家……”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满是嘲讽地轻笑一声,“毕竟您身居高位,俗话说贵人事多善忘……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沈先生?” 眼前的军装男人一如当初地将黑色额发全然朝后利索梳拢,显露着富有磅礴成熟男人荷尔蒙之气的高耸而饱满的额头。 只是如今,流逝不断的岁月让依旧如巍峨高山般耸立的额间布满了数不清象征着年过半百的细纹。 然而,一开始还因主人心中快意微微舒展开来的它们,却在听到她的话后不自觉地渐渐皱拢。 尤其是在听到她最后喊出的那个刻意以示疏远的称呼后,额间眉头狠皱,下方的瞳孔更是猛然紧缩—— “果然……果然,你怪我,是……咳” 似乎是短时间经历了同样让人控制不住心生激动的大喜后的大悲,话还没有说完,沈延便像是接不上气一般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对此,沈媚冷眼静静旁观。 而与她现在持着漠不关心态度相反的,是一直静默站在沈延身后不远处的同样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贴身警卫,语气焦急地轻呼一声后,随即再眼疾手快地连忙上前。 “首长——” 快速伸手,最终,稳稳地扶住了他。 沈延挺直了半生的背因为痛苦不堪的剧烈咳嗽而在一直掩嘴的同时微微佝偻,许久之后,慢慢平静下来的他朝一旁微微摆手。 贴身跟在他身边多年,同样年纪渐长的警卫显然深谙自己上级下达的每一个指示里所蕴含的意义。 微微点头,“是。” 等到沈延在水榭亭坐处靠稳后,他又悄无声息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当他依旧站在那个位置时,看向前方的眼中饱含未曾出口的担忧与关切。 此时此刻,偌大水榭里竟不知不觉地慢慢形成了奇妙的三角形站位。 仿佛可以就着此时此景,重绘出一张简单的血亲关系图—— 因为,比起漠然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她,一直跟在沈延身后的警卫似乎更像是和他血浓于水的真正至亲。 人总是会被另一个人取代。 不是吗? 看着这一幕,沈媚不禁在心里轻笑。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旧人总会被新人取代,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被人因为一时喜爱而从枝头摘下的百合纵然美丽,但也终究会凋零。 当她最终零落在地变成回馈自然的泥土后,谁还会记得家里已经插满艳丽花束的花瓶里,曾经还摆放过一枝亭亭玉立的百合花呢? 所幸,如今已经没有人再一日又复一日地继续等待了。 慢慢呼出一口气,沈媚抬脚转身,准备向外走去。 一直如浪涛般翻涌在脑海里的,不管是以前构想的一系列想借以博得这个男人心生悔恨之意的谎话,还是刚才想到的利用人的不甘心来使得他永生难忘的真话,竟在这一刻霎时间烟消云散。 因为她知道,不管再做什么,一旦撒手离开了这世间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刻意的停留,往往会被有心之人当作是能够挽回的仍旧存情。 而她想要最后给予他的,则是彼此永不再见的无情。 “……她还好吗?” 刚走两步,沈媚听见身后的男人开口。 “……我知道她后来带你去了美国。” “我也知道……她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继续学音乐……后来还做了音乐老师。” “……我还知道,最后她带着你再嫁,嫁给了所有人都认识的美国华人大亨贺显正。” 沈媚驻足。 纤细的手在身侧缓缓捏成了拳。 她很想遵循内心转头,然后下一刻失仪又失态地冲到沈延面前,狠狠质问他,“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她因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一直疑神疑鬼郁郁寡欢?” “如果你真的都清楚,那你又为什么不知道早在她在离开沈家前,或许身体就已经开始出了问题?!”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懂得珍惜的人,永远都不配拥有别人用真心交付出的感情。 深吸一口气,沈媚狠狠把眼泪逼回眼眶里。 为他失仪,不值得。 为他流泪,更不值得。 静静凝视着前方,许久,她淡淡开口。 “十六年前,她就死了。” 说完,她继续朝前走。 至于身后,恍然发觉时间久远的沈延究竟是在懊悔地惋惜,还是在暗自痛恨自己当年的无情,是悲,还是哀—— 都与她无关了。 因为,早在妈妈决心踏出那一步,带她离开森冷充满着无尽冷漠的沈家时,有关沈延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小宝贝,你就是沈媚吗?” “……” “莓莓……叫叔叔。” “叔叔好……” “宝贝真乖。莓莓是你的小名吗?那以后叔叔能不能也像妈妈这样,叫你‘莓莓’来称呼你呢?” “……不,不要。”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嗯?是吗?” “好吧。很快你就要和叔叔的儿子Laurence一起去这里的学校上学,所以为了让你早点习惯这里的生活……我给你取个英文名好不好?” “……好。” “叔叔一直想有个女儿,对我来说,她就是上帝赐予我的珍贵宝贝……上帝赐予我的宝贝,Jessica……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很好听,谢谢叔叔。” “那你喜欢吗?” “嗯,喜欢的。” “好的。那我的小Jessica快和叔叔一起去书房里见你的Laurence哥哥吧。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在二楼的小书房里看书。我想,你的出现一定会让他感到很高兴。” “……嗯,好。” 不懂冷暴力婚姻有多可怕的小可爱们,建议你们去查一查哟!然后,以后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 第三十章 为谋她心 脚步不停地一直向前走。 终于,在沈媚踏离建在湖面上的水榭长廊,站定在湖边的木制栈道上后—— 盘桓在眼眶四周,悬久未落的泪,立即如同眼前被傍晚夜风吹拂得不停往下垂落的树叶一样,簌簌流了下来。 狠狠压制住全身仿若彻底脱力的浓浓疲惫感,她伸手借力扶在一旁的精致漆红木柱上微微喘息。 从湖的另一边吹来的风浸满能凉透人心的冷意,微垂着眼,沈媚轻轻低喃,“所以,最后我还是哭了……” 明知道这不应该,不值得,更不被内心允许—— 可她,却依旧哭了。 为早已随烟逝去的所有人和所有事。 更为,如今沦落到彻底孑然一身的,她自己。 不自觉地用力攥紧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包,沈媚咬牙抬起头来往前继续走。 然而,当她俯一走到前面的转弯处时,随即便有人从背后猛地伸手用力搂过她的腰。 紧接着,将她朝着另一条岔路方向半牵引半强迫地带走,“跟我来。” 在经历了之前那段被迫和另一个男人纠缠相处的漫长时间后,因而,沈媚很熟悉如今自己又再次身处于这个怀抱里的感觉。 偶尔出现的短暂温暖总是转瞬即逝,更多地,却是铺天盖地朝她罩来的不容许拒绝的霸道与专制。 于是,她不禁冷声开口,“王胜南,你又想做什么?” “我认为我之前说得很清楚——我没有时间陪你玩那些以折磨玩弄人为乐的无聊游戏……” “嗯……”王胜南轻轻唔了一声以示回应,但紧紧挟制着她的手却不松分毫。 直到两人抵达前面亮着灯却空无一人的露天小庭院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男人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微松。 沈媚随即趁机用力挣脱,猛地侧身后移一小步,便倏然离开了一直牢牢禁锢着她的有力怀抱。 面对眼前这个仿若风一般,让他从来都不能真正抓住的女人,英挺的脸庞露出些许淡淡自嘲,王胜南苦笑,“看来只要面对的人是我,你都是这样处处防备……” 然而,话音还未落定的下一瞬,他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心生不悦的事物一样,忍不住微微蹙眉,“为什么又哭?” 俯一问完,他随即仿若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包未拆封的微型折叠纸巾。 从里取出一张,然后他低下头,慢慢朝她靠近,似乎真的准备开始在她的脸上擦拭。 在柔软细腻的纸巾如轻柔的羽毛般轻轻触及脸颊的刹那,沈媚微愣。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盛满了似曾相似的细碎温柔。 而紧接着缓缓飘荡在她耳边的低沉男声,更饱含着犹如肖邦琴曲一样,极致的舒缓与轻柔。 “有人说,为了一点都不值价的东西流泪,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的确,实在太亏了……所以,根本就不值得。” 听到最后,沈媚不禁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句话…… 似乎是因为她蓦然惊讶生出的呆愣表情愉悦到了他,男人随即忍不住轻轻露出一个能在此时此刻彻底展现出他那张漂亮娃娃脸的姣好优势全貌的美好笑容来。 他毫不吝啬地向女人显露出了他得天独厚拥有的极致美丽。 然后趁着她仍处于愣神之际,男人笑着收好纸巾,再伸手把那只被夜风吹得微凉的白皙玉手握在手心里。 “我答应你了,再也不会伤害你……所以,现在你能试着开始相信我吗?” 看着她的眼里不自觉显露出的怀疑,王胜南低低轻笑,牵着她的手走出露天庭院,而后再拐弯走进一条被茂密树枝交相遮掩着的幽深小径。 “只要你相信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得到。” “包括……你一直想要的——颜栎的命。” “老板,监控我们已经做好了。另外,特意找来的那两个中东人已经悄悄混了进去。我打好了招呼,等一会儿叶家找上门来曝光颜准的丑事,两家彻底撕破脸后,他们就会趁着混乱故意露出马脚,然后再逃走……” “嗯,我知道了。” 王胜南随意应了一声,再继续一动不动地静静注视前方。 来人显然明白他应该是在牢牢紧盯前面不远处空地上,正和另一个男人单独相处着的沈小姐。 随即他渐渐止了声,然后退回到竹林外一如既往地继续坚守岗位,认真替里面的人监视四周。 但实际上,这片竹林由于只是颜老爷子个人偏爱,而小辈们为讨他欢心才特意修建,所以鲜少有人踏足,四周的照明设施更是因为长期缺乏监管而使得忽明忽暗。 也因而使得,在略微有些远的距离下,王胜南几乎看不清沈媚究竟在做什么。 只能依稀看出两人仍保持着之前的距离,像是一直都在对话而已。 可尽管如此,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丝毫没有想要走近去真正看清的想法。 所以显然,此时被他放在心上的,并不是前面正在发生的事。 静静站立许久,男人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之中缓缓露出一丝笑。 是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将残忍与戏谑相结合显露出的瘆人微笑。 此时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明媚而又灿烂。 他似乎很高兴。 比昂贵的钻石更加夺目的美好笑容里不含一丝阴霾。 就仿若,一个从来没得到过糖果的男孩,即将伸手够到那颗,最大也是最漂亮的糖果一样。 当然,也会是一颗都将只属于他的甜美糖果。 被茂密竹叶遮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深处,蓦地响起一声愉悦的轻笑。 “其实你也错了,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结束……” 因为我说过,只要你做不到爱我,我会用尽这一辈子和你纠缠不休。 他很早就清楚自己的性子。 只要一天不能真正拥有自己认定想要得到的,他就会像感受不到疲惫和辛苦的旅人一样,永远都不会停下。 就好似,一个技艺纯熟的专业猎人永远都不会放过,眼下的每一个能够成功捕捉住猎物的最好时机。 所以,在无意之中想起沈家那个最爱得理不饶人的沈老太还活着的时候折腾出的——“就为了自己能抱孙子,两个儿媳妇,一个任由被怪罪故意流产狠狠逼走,而另一个则活生生在产房气死”的丑闻后,再在脑海里联系其中被逼走的沈媚母亲早在多年之前就于美国去世的旧事,随后,王胜南开始让人默不作声地给沈媚的亲生父亲递她今晚会出席颜家晚宴的消息。 因为事实上,带她来这里,不过是一个浅显的诱饵。 而绑来颜栎也是他顺手而为,另外再借机重新博得她的好感的一件小事。 慢慢让沈媚开始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到最后,只有他王胜南能够一直陪着她,会一辈子照顾她,愿意倾尽所有来证明他爱她—— 这,才是他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毕竟这世界上,从来都不止贺子鸣一个男人。 但如果沈延不把这个和他留着相同血缘的女儿放在心上,又或者,想见女儿的心仍旧抵不过手里公事的份量,最终选择了今晚不来。 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这都将是一场包赚不赔的稳赢买卖。 但所幸的是—— 最终,他还是赌对了。 -- 第三十一章 答应合作 此时,已经彻底遁入了黑夜。 微凉的夜风吹过,四周竹影婆娑,同时发着飒飒的清冷习习声响。 静默站在原地许久,终于,沈媚走上前去替一直跪在地上的男人摘掉了能够全然遮挡住视线的黑色头罩。 “谢谢。” 尽管男人此时双手以着屈辱的姿势被紧紧束在身后,更拥有着一身沾满草叶细屑的狼狈,但他的声音却依旧如初。 依旧如最初那般,像是一杯层层缭绕着淡淡幽香的清茗。 清润,而又谦和。 也一如他一直在她面前刻意展示出的外表与气质一样—— 巧妙融合了许多古代书生性格中,特有的温良与文雅。 从而,最易让人没有防备之心。 慢慢在心里呼出一口气,沈媚的眼里瞬时闪过无数道不清的复杂心绪。 尽管真相早已确凿,但她终究还是无法相信。 眼前这个,曾经仿若世间难得的如玉公子一般的温润之人。 曾和她有着一样的欣赏武侠电影的喜好,会同她在空闲相遇时,笑谈数不尽的古代诗词与各种有趣典故。 最后,更是犹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她临危之时伸出手来将她从无尽的黑夜里带走,同时请来了许多优秀专业的医护人员为她积极治疗。 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都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她,鼓励着她的Mr. Good(好人)—— 会是……故意让人绑架她,然后同时又策划出了一场无人生还的车祸与爆炸的背后真凶。 空气默然沉静下来。 一时之间,耳边响起的只有与人不相干的风声,叶声。 以及,一直远远盘旋在头顶上空的,时断时续的阵阵鸟叫声。 终于,静静跪立在地上的颜栎先开了口。 “Jessie,你还是这么美。” 随后,他缓缓露出一个温润至极的笑容,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微微发亮,“其实不管在什么时候,从始至终,你都是最美的那一个。” 闻言,沈媚抬起眼来冷冷看向他。 带着几分微愕的冷然视线静静凝视许久。 但终究,她还是没有开口。 那双比世界上最名贵的珠宝更加璀璨夺目的眼眸里不经意露出的惊愕与厌恶,让颜栎不禁有些慌乱地微微撇开眼。 而后,像是为了躲避一样,他倏然低下头来,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淡淡轻笑出声,然后他紧接着继续道,“从我亲眼看到贺子鸣没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今天。” “但是我没想到,在他迟迟没有找来的最后,却是你来了。” “从古至今,成王败寇都是恒久不变的定论。现在,不管你是想为了你自己,还是为贺子鸣,或者是替已经离开的贺老……”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莫名开始慢慢渐弱。 但很快,他又霎时间恢复成了之前那样,仿佛在和从前一样与她肆意尽情地谈论电影小说时一般的舒朗和轻畅。 “旧时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用烽火戏弄诸侯。后又有西楚霸王项羽不肯过江东,而选择和虞姬一同自刎……所以,如今我能最后死在你的手里——” “……一点都不可惜。” 全身被笼罩在忽明忽暗的黯淡灯光之下,沈媚缓缓发出一声饱含嘲讽意味的冷笑。 许久之后,她淡淡开口,“你是在告诉我,你做出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 “是因为可能真的有一点喜欢,还是其实只是兴趣使然……才想着要不择手段占有?” 最后,仿若从枝头刚摘下的,鲜嫩欲滴玫瑰般的红唇轻启,她喊出了她从未在他面前用来称呼过他的“颜栎”二字。 带有着她独有的清冷音调的二字,宛若青翠的竹叶一般随风悠悠飘荡。 最终,缓缓旋落在了地上,洒下一地的淡雅清香。 “Jessie……不,莓莓……” 颜栎情不自禁地紧跟其后地出声回应。 这一刻,他从自己渴求了漫长岁月的女人口中,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两个字—— 眼里的亮光不自觉地开始越聚越深,慢慢氤氲出一幅拥有着无边旖旎色彩的,一对亲密恋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梦幻之景。 以至于,忍不住深深沉醉在这场梦里的他,竟喃喃叫出了那个被他一直当作绝世珍宝一般珍藏于心底的,沁着无尽甜蜜的独特爱称。 然而,眼前这道比从深海底打捞出的寒冰更加冷冽刺骨的冰冷视线—— 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剑,一下便斩碎了他构想在脑海里的所有梦幻泡沫。 刹那间,宛若终于从梦中惊醒一样,颜栎恍然。 随后,无穷无尽的苦涩与伤感像是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一点一点地往上,再占据着爬满他内里早已残缺不堪的冷寂心房。 “是我魔怔了……以前期盼了那么久,都没能从你的口中听到‘颜栎’这两个字。到了现在,你却叫我‘颜栎’……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我已经不再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Edward,而是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说到最后,男人俊秀的白皙脸庞上渐渐显露出几许难言的痛苦与绝望。 心里的不甘、隐忍、难受以及众多复杂情绪,仿佛在这一刻被人一下子从盒子里通通抽了出来一样,他猛然抬起头来朝她喊道,“那你以为他贺子鸣就是个光风霁月的好人吗?” “没错,我承认我不择手段,我为人阴险——但我也是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想要用尽一切手段……但是贺子鸣做的就是对的吗?实际上,他就是神话里那条贪婪的恶龙,把你当作他拥有的财宝,整天密不透风地守着,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这么做,他凭什么?” “就凭他贺家比我们早去了美国发展,就凭他是华人大亨的儿子?” “既然这样,他明明都拥有了能让无数人眼红艳羡的尊贵身份,享受着许多人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那为什么他还要来和我争?” “其实,贺子鸣才是真正表里不一的阴险小人。他把我当作必须除去的眼中钉,平时说话和接触时候都会处处防着我,生意场上更是找着各种麻烦见缝插针地刻意针对我……” “所以你恨他,所以你想杀了他取而代之,然后就能接手他所拥有的一切?” “没错,只有除掉他,钱、权、人,我就能都有了……我恨他,但更恨的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竟然能从爆炸里逃出生天……” 但饱含着他内心极度的嫉恨和激动之情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冰冷的东西倏然间猛地抵上了眉心。 紧接其后而来的,是一道比死神的话更加残忍且冰冷的女声。 “颜栎,你该死——” 充满冷血凉意的枪口和额间皮肤骤然相触的刹那,颜栎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她一直故意不开口说话,是在等待最后给他下套。 可是尽管这样,在明知道她根本不爱他,甚至厌恶他的喜欢,最后还设计他的情形下—— ……他还是没有办法不爱她。 他不是个好人,但是在做事上从来都有始有终。 有了最初的开始,他往往就会坚持不懈地继续下去,直至成功抵达事情的最终。 所以,从他当年选择喜欢那个在舞台上最为耀眼的女孩开始,胸口那颗怦怦跳动不停的心就只会随着往后不断流逝的时间一起,头也不回地紧盯着她的方向,执着地向她跑去。 但他没有想到,在他头也不回的同时,被他紧紧追赶着的女孩同样也不曾回头过。 …… 嘴角缓缓勾出一个足以道尽事情的最终结局的凄惨笑容,被人撕得鲜血淋漓的心口宛若柔软的鱼腹一样向上翻起,颜栎朝她露出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最后一抹自嘲与苦涩。 “对,我该死。我一直觊觎着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该死。” “但事实上,我最该死的地方其实是我这么多年一直鸠占鹊巢,拥有了很多根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你开枪打死我吧。就算你不杀我,叶家的人也绝不会放过我……” 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因为连续不断的激动而开始逐渐扭曲,说到最后,更是疯了一样地朝她大喊—— “你开枪,一枪打死我。” “只要扣动扳机,你就能杀了我。” “现在枪就在你的手上,你难道不想报复我吗?快开枪,你开枪啊——” “开——” “枪”字还未出口,他随后便像是猛然间遭受了剧烈的冲击一样,慢慢躬身,最终缓缓倒在了地上。 鲜血裹着一身和浓密夜色一样的沉寂暗黑,从子弹在右胸口处狠狠凿出的一个血洞里缓缓渗出,穿过外面的衬衣,接着再连续不断地继续往下流淌。 流着血倒在地面上,颜栎仍旧睁着眼睛在静静注视着她。 看着她,惨白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和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相差无几的清浅笑容来。 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 “没……关……系……我……爱……你。” 然后,那个曾和她纵情谈论古文典籍的温润少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依旧冰冷如此时夜色的手枪兀地坠落在地上。 “怎么了?是怪我不该替你开枪,让你没能自己亲手了结他吗?” 女人一动不动的静默让王胜南隐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想着地上这个刚死的男人临死之前还不忘对沈媚示爱,他只恨自己之前就应该直接瞄准他的太阳穴—— 一枪爆头了事。 “颜栎这个人惯会装模做样……我告诉你,他现在这个未婚妻都是他用一些文绉绉的花言巧语骗来的——毕竟因为他当年对贺家做的那些事,至今上北都没有人敢趟这摊浑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另外有关他的很多事,你与其选择相信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还不如让我来告诉你……” 说着,他试探地伸出手臂缓缓搂过她的腰。 忍不住暗自欣喜女人没有拒绝。 随即,他又开始得寸进尺地慢慢收紧。 “……好。” “嗯?你说什么好?” 沈媚转头看向他,“就是你说的双赢合作。” 顿时,故意收紧的手臂猛然一松。 王胜南随即拉着她三两下快步走出竹林,来到一个光线明亮的地方,再紧盯着她的眼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你同意了……同意合作,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明亮的灯光照射出女人眼里那片无波无澜的平静。 “嗯,我答应和你合作。” “所以,我会为你们怀孩子。” “但是,和孩子有血缘关系的人将是明冬生,而不会是你。” -- 第三十二章 进行时中 在低奢暗色系风格明显的偌大书房内,明冬生一动不动地静默站在宽大的黑色欧式办公桌前。 许久,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正以着极其随意而散漫姿势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的男人开口道,“……我不同意。” 这句被人反复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否决话语,让宛若慵懒大猫一样漫不经心地微眯着眼的王胜南倏然睁大了那双镶嵌有上帝赐予的漂亮黑曜石的美丽眼睛。 带有凌厉血色的不悦情绪从中一闪而过,“为什么?” 随后,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仿佛一只静静趴伏在草地上的猎豹猛然将全身的有力肌肉舒张开来,然后紧紧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己能在一秒内毫不费力地撕碎喉咙的弱小生物。 “你最好能找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你认为你在得了我的钱却又转头搅了我的好事后,还能带着那位快病死的母亲从这里全身而退?” 饱含血腥与威胁的话俯一说完,王胜南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感到好笑的可能原因一样,嘴角渐渐露出鄙夷不耻的嘲讽笑容,“或者,你其实是在暗示我——” “你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我另外加的钱和砝码不够塞满你的胃口?” “不是……”明冬生缓缓摇头,“不是因为这些。” 终于,一直宛若一具雕塑般低垂着眼兀自静默的他,像是下定了一个从他选择走进这个穷奢极欲到让无数人迷失、沉溺,最终再控制不住地陷入癫狂的权色世界后,就再未捡起那颗遗失在暗里深处的本心做出的决定,抬起眼来定定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因为我不想和你一起撒谎骗她,我们从来都不是恋人关系,更没有所谓的渴望拥有一个孩子的心愿……王胜南,就算你打电话让医院赶我妈走,或者想着下一刻就把我像碾一只蚂蚁一样地杀死——总之,我都不会同意这个全是谎言……” “是吗?你就这么肯定你一定不会同意?” “可是,你喜欢她怎么办?” “不这样做,你以后就不能再这样见她了,又该怎么办?” “明冬生,你爱她,就像那只蹲在烂井里的每天痴心妄想的丑陋青蛙一样。” 似乎是被眼前这个突然间耶稣附身良心发现,开始忘记过去想要洗心革面的男人说的一席正义十足的好人腔惊得怒极反笑,王胜南伸出手在整洁的衣袖上轻轻弹了弹根本就没有的细屑与灰尘。 随后,再将双手随意插进裤兜里,用着一副谈论天气的风轻云淡语气继续道,“其实你早就认识她了。从那个时候还是你高中同学的华时珍介绍你去上北最为名贵与豪奢的那家酒店兼职,然后遇见了受颜栎邀约第一次回国的沈媚开始,你就一直默不作声地总是出现在她的附近,同时想方设法地从周围人嘴里获取有关于她的一切信息。” 淡淡地将这段和资料信息一字不差的话说完,王胜南随后慢慢在嘴角勾出一个嘲讽至极的冷酷微笑。 低沉的男声里满是刺骨冷意,“告诉你——活这么久,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整天披着一张温顺无害的外皮,到外人前故作清高,各种装模做样的,虚伪而又丑陋至极的东西……” “怎么,你现在以为你过去的事都没人知道,所以想要开始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装无辜,尽装纯良了?” “明冬生,你也不洗干净脸再照镜子看清楚,你自己TM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皙清瘦的双手狠狠捏成拳头,仿若一棵被席卷的狂风无情吹过的树,明冬生全身猛烈颤动。 王胜南轻笑着瞥眼看向他,“现在知道害怕了?” “不过,我记得当年你跟个破烂乞丐一样地来找我买你亲爹明盛跃命的时候,你可是从头到尾都很冷静。让人忍不住以为你明小少爷其实是进了超市,然后掏钱准备买一块根本不值钱的烂肉。” 清瘦苍白的男人纤长的睫毛轻颤。 他慢慢转头看向窗外,让内心正不停地阵阵翻涌着,仿若能霎时间冲上云霄的无数复杂心绪慢慢沉淀下来。 人人都说,世界上很多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像是薄薄的白纸,永远都包不住火。 就算你开始竭尽所能地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去挽回,但最终留给你的,就只是一滩清楚显示着一切都被彻底燃烧殆尽的冰冷灰烬。 因为早从一开始,被他下定决心一件又一件脱下撕掉的衣服,永远都不可能让他能捡起来,再重新一件件穿回去。 许久之后,他转回头来。 眼里已经恢复成为了之前的那片一望无垠的沉静与淡漠。 “你想让我做什么?” 说完,他的脸上又兀然浮现出之前的那些混杂了难受、痛苦、不安的种种复杂情绪,带着一丝刻意的哀求,他低声道,“我只求你,你最后……不要伤害她。” 短短一句话,他却说得缓慢而异常艰难。 因为这句话,缓缓描绘出了那抹一直静静萦绕在他心间的,确实真正存在的,是他从充满内心痴痴且甜蜜爱恋的青涩年少开始,到于繁华糜烂中尝尽人世百态却仍心怀希望的最后,至始至终,都忘不了的—— 曾带着怀有善意的美好微笑,轻柔笼罩在他头上的,皎洁似明珠的美丽月光。 “我还用你说?” “等她成功怀了孩子,我就能找到理由让她马上离开你,然后和我结婚一起过真正的生活。” 说完,王胜南像是在他这里彻底耗尽了所有的耐烦心,随即一脸烦躁地说道,“现在去简单收拾下东西,一会儿有车来接我们,然后我们出国去欧洲。” “要是沈媚不愿意,或者问起原因,你就说——这也是合作的其中一环。” -- XiAOsHuo,Uk 第三十三章 尽为虚妄 一座座象征历史悠远的古罗马文化的圆柱形建筑静穆矗立。 清晨,行人缓缓从雕刻有造型奇特而华美的巨石像喷泉前经过,不自觉地惊起一片正低头在喷泉台阶边捉羽纳凉的白鸽—— 哗哗振翅间,一只,而后又一只地,紧接着飞走。 从街角的转弯处,缓缓随风飘来缕缕咖啡特有的浓厚醇香,被人晾晒在木杆上的由杜兰小麦制出的意面,在灿烂而迷人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金黄。 闻名于世界的艾米利亚意式肉肠,出产于火山脚下的特色奶酪,来自坎帕尼亚的美味葡萄酒——数不尽的令人控制不住食指大动的特色美食,被许许多多风格鲜明且强烈的迷人建筑紧紧环绕。 更有,四周浓郁得无处不在时刻彰显的艺术、时尚、足球文化…… 无数人眼中的古典仙境。 充满无穷无尽的迷人与魅力的文化艺术之都—— 意大利。 在布满颗颗晶莹繁星的夜幕之下的大海,就如同深蓝色的美丽玛瑙石一般,宁静而又璀璨。 很快,一盏紧接着另一盏的,一直静静停留在靠近西西里而远离撒丁岛的壮阔且平静的海面上的三层豪华游艇,瞬时间亮起了被人精心安置在顶层四周的火焰灯。 它们宛若一簇又一簇的火苗般发着浓烈的光,在底下层层船舱里白色炫目荧光的映衬下,显得整架游艇一时之间极尽奢华。 “嗯,我知道了。总之,如果我大哥再来找你,你就跟他说我在颜家闹了点事,现在去柬埔寨避风头去了。” “要是他再问,很简单——你直接告诉他,颜栎的事是我做的。” 在一阵直升机开启螺旋桨旋转腾空的嘈杂声响中,站在白色护栏边接听电话的王胜南神情愠怒。 带着些许不耐地快速说完,他随即伸手,将薄薄的手机猛地扔进眼前那片缓缓荡漾着无边夜色的迷人大海里。 “Hey,dude,Whats wrong with youHow about a зЩ·ΡO-①8丶COM of Taurasi AglianiзЩ·ΡO-①8丶COM from a?(朋友,你怎么了?来一杯坎帕尼亚的图拉斯红葡萄酒怎么样?)” 一个拥有着鲜明异国轮廓的瘦高男人系着一条灰色细条纹围裙,从透着一旁室内明亮灯光的木制长廊走了过来,笑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随后,再伸手将另一只手里的酒杯递了过来。 王胜南以着随意放松的姿势散漫倚在护栏上,微微抬眼接过酒杯。 “Thanks(谢了)。” 漂亮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惬意的微笑,他顺势抬起手来同男人手里沉淀着香醇美酒的玻璃酒杯轻碰。 “In the ime,for the di ; your good time。(也为了这顿浪费了你的美好猎艳时光的晚餐。)” 充满风趣的话逗得异国男人哈哈大笑。 男人微微仰头将酒杯里的葡萄酒喝完,再狡黠地眨眨眼,朝他反揶揄道,“After all,I have not your good luзЩ·ΡO-①8丶COM to marry a Athena。Wish you a memorable honeymoon on Italy。(毕竟我没有你这么好运,能与一个和雅典娜女神一样美丽的女人结婚——预祝你们在意大利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蜜月之旅。) 王胜南端起酒杯微抿一口,黑曜石般迷人美丽的眼睛在一片璀璨灯光中熠熠发亮。 “We will。(借你吉言,我们会的)” …… “还合口味吗?” 背靠在远方一片万家灯火的壮阔迷人的夜景之中,王胜南端起酒杯轻轻晃了一下,笑着看向对面的人问道。 “如果你不喜欢它微酸的口感,我们可以再喝点别的。例如用白葡萄酿造出的Fiano(菲亚诺),也许它的口感会更适合于你……” 沉浸在耳边的舒缓钢琴曲,与眼前近处亮光粼粼,远方则是一片一望无垠深墨黑色的大海美丽壮景中的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此时此刻,身着一袭红艳长裙的她,比四周宛若簇簇火焰跳动的灯盏更加鲜艳夺目。 在艳丽红裙的包裹,以及那抹仿若红玫瑰花般娇艳的美丽唇瓣的映衬之下,形状姣好的圆润肩头越发白皙似雪。 沈媚缓缓点头,“嗯,flavorful(很可口)。前菜海鲜沙拉里的tuna(金枪鱼)口感很独特,有着意大利海鲜独有的迷人风味。” 她的话仅仅只是在接受邀请品尝佳肴后,礼节性回赠作出的客气点评。 但却让对面同样一身清新宝蓝色西装的男人,逐渐笑弯了那双比晶亮猫眼更加璀璨的美丽眼睛。 “嗯,你喜欢就好。” 伴着清凉的潮湿海风,从甲板边传来的悠扬且动听的弦乐在一盏盏美丽火焰灯发出的迷人火光中缓缓飘荡。 从而,也借着不时拂过脸颊的缕缕微风,一点点地悠悠飘荡进了正身处于其中的每个人心里。”……比起太平洋的蓝鳍稍显肥腻。如果你更喜欢清爽回甘一点的口感,下次我们可以去美国西海岸捕几只尝尝。或者,其实马苏的口感也不错……” 像是在静静讲述着一个与美食有关的有趣故事,迷人低沉的男人嗓音如同酒杯里的醇香美酒般诱人。 眼前这双比黑色宝石更加晶莹美丽的眼睛里,缓缓旋透着仿若此时笼罩在一片深蓝色夜空之下的墨黑大海般的璀璨与深邃。 像是大海深处的一个漩涡。 但又更多地,对于她而言—— 更像一个一直在静静凝视着她的无涯深渊。 黑色深渊的深处被终年弥漫在表面的多到数不清的朦胧黑雾紧紧缠绕,再一层层深深掩盖。 因而,她似乎永远都看不清被掩盖在一层又一层的无尽谎言之下的,究竟是什么。 是真实? 还是,仍旧是谎言。 曾经,她也努力过,一次又一次试探着想要去揭开看清那颗绝不会说谎话的真心。 但是,到了一切终将尘埃落定,逐渐回归于土的如今—— 她已经不想再去看清了。 曹雪芹在《红楼梦》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真和假,假和真。 尽管它们彼此在逻辑上完全对立,但很多时候,却都让人难以分清。 就像是一直沉溺在音乐梦想和美好爱恋中的她,没有看清被人刻意隔离在属于她的简单且梦幻的童话城堡之外的无数波诡云谲。 就像,一直被她认为是从古时而来的翩翩佳公子Edward,实际上也是一个为了名利与权色不择手段设计绑架她,并杀害了她的丈夫的贪婪小人。 而一开始就别有所图,也在不停用着各种谎言覆盖暗藏的无数阴谋的这个男人,却在她感到痛苦绝望,恐惧再次杀人的时候,替她扣动扳机了结了最后的仇恨。 终其最后—— 真是假。 而假,其实也是真。 “……用意大利语的本意来解释,其实是鲜花之城。但没想到,徐志摩居然给它取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翡冷翠……” 低沉悦耳的男声随着从一旁红酒杯里缓缓溢出醇美香氛缭缭不绝。 至始至终,静静凝视着她的王胜南眼里仿若盛满无数耀眼闪烁的细碎繁星,嘴角露出的是由火红灯光与无尽旖旎氛围晕染出而的美好璀璨笑容。 沈媚猛地闭上了眼睛。 王云送她的那本佛经里讲到,是实相者,则是非相。 即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因而,劝诫世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外界的事物永远都在无时无刻发生着变化。 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只要她的心至始至终空无一物,那它,将永远也不会染上外界的尘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最终,一切的似真非假,也都将—— 尽为虚妄。 -- XiAOsHuo,Uk 第三十四章 my princess 清晨。 沈媚在一阵舒缓优雅的法语慢歌中睁开了眼睛。 掀开薄被,她赤脚下床, 然后起身站在了舒适光滑的米色地毯上。 随意抬眼间,沈媚很容易地看见静立在对面不远处的落地衣架上,正呈挂着一件与昨晚的火红艳丽长裙风格截然不同的白色休闲衬衫裙。 淡淡的目光在那件做工精致,更在每一个细节里力求彰显出优雅与精美的衬衫裙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随后,她转身,一步步朝一旁的浴室走去。 …… “我一直以为是我眼光独到。但没想到,原来你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 王胜南缓缓露出一个比此时蔚蓝天穹中的灿烂亮眼阳光更加夺目的绚丽微笑,然后将视线从紧紧缠绕在纤细腰间的红丝绒腰带,一点点往上,移回到女人清丽淡然的美丽脸庞上。 “原谅我口舌笨拙,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个词,显示不出新意……” 男人精致的娃娃脸上慢慢浮现一丝佯装的懊恼,但随后出声的低沉男音里却装满了细碎的笑意。 “可在我看来,就算是这束沾着美好晨露的鲜花,也根本比不上属于你的美的一丝一毫……” 下一刻,随着他如同舒缓动听琴曲般的嗓音落入她怀里的,是一束正缓缓散发着无边清冷以及淡淡幽香的美丽玉兰花。 沁人心脾的芳香紧紧萦绕在她的鼻尖。 眼前深深聚拢在一起的枝桠上的每一朵玉兰花,都在灿烂阳光下呈现着它象征高洁与神圣的独特美丽。 从而无端地,让人忍不住心生沉醉于它给予的视觉上的美丽与嗅觉中的迷人香气的享受之感。 缓缓从手里的花中抬起头来,沈媚深深看向眼前绽放着比鲜花更加美丽的璀璨笑容的男人。 “谢谢。” 似乎是极为高兴,王胜南再次露出了那颗俏皮可爱的虎牙。 但很快,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他又猛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我还是那句话——能让你喜欢,那才是最要紧的。” 说完,他微微转头朝一旁低声说道,“以后每天都在沈小姐房间里摆一束白玉兰花……” “是,我明白了。”一直静默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同样低声回答道。 男人低声吩咐的话,让那双宛若手里花束中的洁白玉兰花的美丽眼眸里缓缓泛起一丝波澜。 但很快,微波渐逝,眼眸深处又慢慢恢复为了比起以往澄静的粼粼波光,变得已然彻底无波无澜的平静。 “其实,原本是想今早启程带你去加利福尼亚试试海钓的。但后来一想,要真这样的话,今天大概又得飞来飞去地飞很久……所以,我就干脆让人空运了两只刚出海的蓝鳍过来……”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比昨天那道菜里的蓝鳍口感清爽很多?” “沈媚,我知道你其实很早就来过意大利,并在这里举办参加了次数不少的演奏会和音乐交流会。所以,你可能昨天就在心里嘲笑我,觉得我说的那些你都见过也都了解过,没什么特别与新奇的地方……” “事实上,那些都不过是个引子。” “因为,我真正想让你知道并明白的是——世界上有很多事物,是我们都必须亲身体验,才能真正去感受与深深体会的。” “所以,你就把这些天当作一场让心灵放松的美好度假旅行。在我面前,你完全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下来……然后,让我带着你去真正感受——” “只属于Italy的独特魅力。” 迎着清凉潮湿的阵阵海风,巨大的豪华游艇逆着水流稳稳停靠到了岸边。 沈媚从柔软沙发上起身,缓缓朝船尾走去。 一路静静环顾四周许久,直至最终在尾端停了下来,她却都没有找到明冬生的身影。 “在找谁?” 紧跟而来的男人轻笑,“明冬生?” “他昨晚有点晕船,加上之前就水土不服……所以我让人先送他去我在这里购置的房产住下好好休息,那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负责照顾他,你完全不用担心。” 带着几分刻意地淡声解释完,王胜南随后轻勾嘴角,朝她缓缓露出漂亮迷人的温暖笑容,“相信我,好吗?” 沈媚静静凝视他许久,最终,缓缓点头。 “好。” 镶嵌着宛若璀璨夺目黑曜石般漂亮的猫眼微弯。 下了船,两人一步步继续往前走。 最终,径直走到了一直停靠在港口外道路上的那辆装饰有金色古典小灯的精致白色马车前。 嘴边噙着如此时缓缓照耀在大地上的阳光般迷人的和煦微笑,王胜南转身,仿若欧洲宫廷里高大英俊的骑士一般,朝她恭敬地缓缓伸手。 低沉的男声认真而温柔—— “Its my honor to serve for you。(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my princess(我的公主)。” -- 第三十五章 前功尽弃 “如果那时候我选择留在意大利的话,说不定现在也是他们的其中之一……” 男人转过头来轻笑道。 闻言,沈媚不禁移眼朝他刚才视线的聚焦处看去。 前面不远的高耸石碑显然是偌大广场中的一个亮眼醒目之处。 而站在醒目石碑旁的,是一个用着手风琴背对他们演奏,仿若能升空起来缓缓飘入云端之上的悠扬动听琴曲的年老street artist(街头艺人)。 在年老的手风琴表演者的两侧,则鳞次栉比地摆放着许多与绘画有关的的各式各样摊位。 此时,紧邻他一旁的那个被由多种色彩涂料混合后的暗黑染得身上有些狼狈的年轻人,正露着略带自豪的灿然微笑,向受到吸引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浏览观看的游客与行人,恣意展示他拥有的超高绘画技巧。 年轻俊朗的画家一会儿用沾满涂料的指尖直接在白色画板上浅显描绘,一会儿又快速取下被他随意搁在耳后处的画笔低头仔细勾勒。 不知究竟是他行云流水的熟练动作打动了四周的人,还是游客们惊服于自己眼前短短时间内就变得栩栩如生起来的美丽画作,慢慢地,他周围的行人越聚越多。 倏然间,黑压压的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呼,像是看见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一般,随后响起的便是不约而同的热烈掌声。 “谢谢你的表演。但很抱歉,她是我的新婚妻子。(意大利语)” 身旁男人强忍内心的不悦脱口而出的一长串语速极快的意大利语,让沈媚猛地收回了视线。 随后,下意识地怔怔转头朝一旁出声处看去。 站在面容隐有薄怒的王胜南不远处的,是一个身穿潇洒的燕尾西装,头戴魔术表演常见的黑色绅士礼帽的英俊青年。 英俊青年面带歉意地讷讷一声,同时有些尴尬将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悄然收回到了自己的衣袖底下。 但很快,当他发现自己想要用鲜花打动的人终于转过头来时,他随即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俯身,再认真而又郑重地重新伸手把玫瑰花递了出来。 “比我琼斯手里的玫瑰花还美丽百倍的小姐,祝你幸福。(意大利语)” 仿若从喉间深处发出的带有着性感颤音与浓厚地方色彩的奇特意大利语,让沈媚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但还未等她礼貌微笑着用大家通用的英语回应说出“No,thank you(不用了,谢谢你)”,腰间便倏然揽过了一只手。 这次,它比以往更加用力。 带着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怒气,宛若巨绳一般将她深深缠紧。 从而,迫使她被逼着转身,再一步步往前慢慢折返到了在广场外路边停放的红色敞篷跑车上。 微微转头,王胜南随意瞥了一眼他们刚刚才离开的热闹广场。 他冷哼一声,随意抬手但同时又克制住了力道地向后一抛,把自己之前注意到沈媚似乎多看了两眼便买下来了许久,一直暗自拿在手里的的精致小物件扔进跑车后座。 金属小物件同随意摆在最顶上的一堆琳琅满目的精美工艺品猛然相触,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咛声响。 下一刻,跑车油门被人带着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戾气狠狠一踩。 随即,化作一道靓丽的红光,快速向前疾驰而去。 红得漂亮耀眼的跑车灵巧地在宽阔的道路上穿行。 行驶许久后,最终右拐进了一条小道。 然后,缓缓停在了最前方种植有高大梧桐树,正轻拂起悠悠凉风的河边。 王胜南向右侧身低头替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女人,轻轻解开了紧系的安全带。 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叹出一口哀惋自己似乎要前功尽弃的后悔叹息。 与此同时,心里那条如小狗高兴时一般欢快摇摆了两周多时间的毛茸尾巴无力地缓缓耷拉了下来。 带着几分刻意浮于表面的委屈和内心不断接连涌出的浓浓懊悔,他出声朝面色再次恢复为最初的冷然的美丽女人解释。 “我没有想要故意惹你不高兴……” “我承认,我刚才是没忍住又乱发脾气了。但那都是因为嫉妒。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敌意——是因为我之前故意逗你,总是惹得你既生气又难过。但后来,我明白我做错了。所以我费了大力气地折腾出现在的这一切来向你赔罪,就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之前的失礼。” “我费尽了万般心思,才终于能够在昨天的赛马场见到你朝我露出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真切纯粹的笑容。可是,事实上,那也不是为了我才笑的——是为了那匹我们俩误打误撞押中的冠军黑马!所以我没想到,就在刚刚,对着在街头表演魔术的人,一个你根本没见过的陌生人,你居然也能笑得那么开心自在……” 说到最后,他又是面上的咬牙切齿,又是心里的浓郁失落与难受。 霎时间,像是又变成了昨天傍晚那个眼睁睁看着刚吃没两口的Gelato(意大利冰淇淋)从手里猛然脱落出去,然后啪嗒一声狠狠跌落在石板路上的委屈男孩。 o在地上跌落得四分五裂,并在绚丽温暖的夕阳中开始逐渐融化。 但那道隐隐飘来的甜腻可口香气,以及身旁男人一时错愕略显滑稽的怔忡面容,却仿若一道迷人耀眼的彩虹缓缓划过了她从感受到无尽快乐的同时,又不断压抑克制着自己必须沉静下来的渐暖心湖。 沈媚慢慢敛眸。 许久,她轻轻启唇,说出一句不知道是在对谁解释的话。 “其实我只会一些通俗的意大利语。何况你们刚才说得很快,所以我根本就没听懂你们的对话。我只是觉得他的发音很有趣,和我之前听过的都不一样。最后的话,那不过一个礼貌的微笑。因为就算你没有特意出声替我拒绝他,我自己也打算要拒绝。” 她的话音缓缓一落,王胜南随即又恢复为了一脸的高兴笑容。 蓦地凑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向她,漂亮的黑色眼眸在已经又不知不觉地开始映照着美丽夕阳的河边分外璀璨得微微发亮。 “真的吗?” 静静凝视眼前这双宛若无尽深渊般,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她的深邃而美丽的眼睛,沈媚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点头。 女人的确切肯定让男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兴奋至极的欢呼声。 “太好了,原来你不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 兴奋地说完,他又像自知失语一样,猛地捂嘴。 见状,沈媚不禁蹙眉,“他说什么了?” 微微抿唇,纤细漂亮的睫毛眨了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刚才那个叫琼斯的男人说……” “他说……如果你不是和丈夫一起来的罗马的话,他真的很想和你上……” 说到后面,他故意渐弱的声音几不可闻。 闻言,沈媚似笑非笑地出声问他,“原来我是和我的丈夫一起来了罗马?” “至于后面那句话……究竟是他说的想和我上床——” “还是,其实是你在想?” 王胜南宛若一只受惊的大猫,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只会简单的……” 说到这里,他倏然一顿,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一样,漂亮如黑色猫眼的眼睛微眯。 眼里缓缓闪过几丝落寞的嘲弄,他转头看向粼粼的河面,轻呵出声,“原来你又在骗我。” 仿若美丽蝴蝶羽翼般的睫毛轻颤,沈媚淡声回应了他,“你刚才不也是在骗我。我只是一报,还你的一报。” “一报还一报……你可分得真清。” 王胜南冷嗤一声,随后看向她定定道,“沈媚,其实你对我不只是怀抱着,因为一开始我故意惹你生气而累积产生的敌意。” “早从我们认识的起初,你就一直对我有偏见。” “在你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我王胜南就是一个为非作歹的烂人。所以,不管我做出多少努力来用力挽回我在你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恶劣印象,你也不愿意打开心扉来了解我,从而真正认识我。” “你之前嘲讽我说,我没有真心。那现在,你的真心呢?” 尽管含着满嘴的难忍苦涩,但他又固执地坚持到了最后都不曾泄露分毫。 缓缓露出一个饱含讽刺意味的笑,他轻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早日摆脱我……” “那么,合作就从现在正式开始吧。” 一声若有若无的苦涩叹息连同胸腔里那颗一瓣瓣逐渐破裂开来的心,随着宛若从枝头旋落的干枯梧桐叶般的轻吻,缓缓飘落在了女人光洁美丽的额间。 “不管怎样,你都会是我的……” 似乎听到了风中隐隐叹息声的沈媚闭上了眼睛。 -- 第三十六章 爱在心口 安全感、和谐和幸福。 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 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 而过尽千帆后,些微一缕仍不肯放弃的偏执欲望—— 当然也不会是。 站在如城堡圆顶般漂亮宽阔的高楼上,看着眼前远方绚丽而夺目的余晖正缓缓坠入蔚蓝壮阔的海面,沈媚仰首朝天空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在一片被微凉海风吹散的缭缭白烟中,她笑着低头,执烟的左手漫不经心地翻阅被自己随意摊开放置在白色护栏上的书。 这本书有一个极为动听的名字。 《霍乱时期的爱情》。 直到如今,她把这本书看完了一半。 但却又在同时,不再想着要继续读下去。 大概是失了最初打算看完的兴趣。 可事实上,这本书的内容并不乏味或是难懂枯燥。 里面大篇幅地描绘显露着各种性与爱的紧密交缠,似乎是想要通过讲述不同人之间产生的爱情,来讨论其具有的神奇能力以及独特魅力。 然而,透过被人刻意掩藏的层层表象,她却又读出了一个无尽到可怕的欲望与无处不虚伪的人心紧紧交织的压抑世界。 最明显的,就是在这其中把无尽欲望伪装成崇高信仰来执着追逐的男主人公。 当书快要看到一半的时候,沈媚忍不住心生疑惑—— 或许他能因为自己一直坚持不懈地追求,最后如愿收获成功。 但是,暗藏在心里的无穷也无尽的欲望,又真的能够得到满足吗? 尤其是在它曾经品尝过无数女人的甜美之后—— 它会单纯地任由自己被一个美丽女人蒙蔽双眼,然后妥协下来全然地将沟壑填满吗? 欲壑难填。 就和人心叵测一样的道理。 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明显到,让她顿时索然无味,失去了继续读下去的兴趣。 因而到了现在—— 她或许也不应该,继续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 从海岸边吹来的潮湿海风阵阵轻拂。 空无一人的圆顶露台上摊开的书页,被肆意的风吹得一页又一页哗哗翻过。 许久之后,终于,微风骤停。 从而使得,像是要一直不停翻页到最后的书,最终固定停留在了其中的某一页。 可没有人知道的是,从书最终翻到那注定的一页停留下来之后,直至它选择滑落跌下—— 都不会再有风,能够吹动它了。 “嗯,这件事你做得不错。只要是有关她的新闻,不好的就不要放上去,看着烦。” “另外,让那些说我们在意大利订婚的,统一给我改成我们是在度蜜月。” “……你说什么?” “用他这号人废话,跟我玩耍小聪明?如果不是我提早让大哥他们知道,然后再透露给上北的人借机造势,能让他王德斌底下的人现在从股市里平白捡大便宜?” “呵,难道你也认为我大哥会真的一无所知?不是你们没瞒过他,而是他选择帮我一直唱戏而已。所以现在究竟该说什么,你动动脑子——” 王胜南不悦地蹙紧眉头,掐断电话。 然后带着些许不耐与烦躁,他眼也不抬地猛然抬手朝身侧一抛,便把手机扔回了一旁男人的手里。 远方海平线上的灯塔发着忽明忽暗的幽幽绿光。 漫不经心地移眼到近处的海岸沙滩上,篝火亮光聚集的地方,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王胜南轻笑一声,露出狡黠的虎牙,漂亮的眼睛微眯,“酒的事做好了吗?” “嗯,之前刚一调配好我就让他们特意检测过了。因为原本就是这里出产的高酒精度果酒,所以过度饮用能产生很强的刺激兴奋作用。在经过特殊改良以及药物调配后,不仅不会减弱它的刺激作用,而且短时间的过度饮用不至于损伤沈小姐的身体,相反还会达到美容养颜,改善体质的效果……” 听了他的话,王胜南沉吟片刻,冷不丁抬眼问他,“梁林说的那个中医接过来了?” 答话的男人先是微微一愣,猛然晃过神来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之后,便随即点头,“明天一早就会到岛上。” “嗯,你做得很好。”王胜南看他一眼,毫不吝啬地给出一句赞赏。 “不过再怎样,酒还是能伤身。” “所以用这一次,应该就够了……” 低声说完,他放下随意交叠的修长双腿,拿起被随意搁在一旁精致白方桌上的车钥匙起身走出露天平台,然后再朝着别墅外走去。 -- 第三十七章 和它跳舞(H) “Put your flags up in the sky(putem in the sky,Jogue lá no Alto) 高擎旗帜,直破云天(直指天空,举向更高) And waveem side to side(side to side,Lado a Lado) 左右挥舞,旗帜翻动(左右挥动,排排共舞) Show the world where youre from(showem where youre from,we are one,baby) 向世界展示,你来自何方(展示你来自何方,亲爱的,我们是一家人) Show the world we are one(one, love,life) 让世界知道,天下一家(一体,真爱,生命与共) ……” 欢快嘹亮的歌声,灯光四射的闪亮舞台,身着绿边黄色球衣尽情肆意演绎“Freestyle football(花式足球)”的表演者,以及紧紧围在偌大舞台四周的许许多多的穿着靓丽比基尼,正性感地摆腰扭臀跳舞的曼妙女人…… 在年轻的五式足球表演者完成一个炫酷流利的roller(头部绕球360°),并以Clipper(脚内侧给球)完美结束时,台下的呼声喊声响成一片。 男人嘶哑的不时吼声与女人激动的连续尖叫声交响相应,更混杂着手中各式香槟杯啤酒杯的相触清脆声响—— 从而将已然是气氛极其热烈高昂的沙滩晚会,彻底推向了一个极致! 王胜南笑着将视线从楼下情绪高昂的众人身上收回,转头朝一旁道,“今天这里举办了一场沙滩足球联赛,恰巧旁边这家沙滩餐厅的主人是一个热情疯狂的足球迷。他和主办方一拍即合,然后就有了现在我们眼前的热闹演出看。” 说完,他伸手拿起搁在眼前古典木桌上的分酒器,缓缓替女人再倒了一杯酒。 随后,他再端起自己的酒杯,朝她做出了一个常见的邀请同饮人“cheers(干杯)”姿势。 比黑曜石更加耀眼璀璨的美丽眼眸,在从楼下肆意朝外照射出的五光十色灯光中微微闪烁。 与此同时,低沉动听的男音带着细碎笑意随着沁人心脾的酒香,飘荡进了她的四周。 “虽然都说饮酒伤身,但是在如今这种热情的气氛下——” “你觉得,还能有比举起酒杯畅饮更好的共庆欢愉方式吗?” 以胜利庆祝为名,实为众人借机狂欢的沙滩晚会一路载歌载舞,热烈激昂地持续进行到了深夜。 而从一开始浅笑地一边品酒一边静静欣赏表演静坐在桌旁的美丽女人,也终于渐渐变成了脸颊染着沁着果酒香气的绯红,双眼迷离地趴在他的腿上,巧笑倩兮着朝他主动举杯邀饮的迷人妖精。 王胜南轻笑,随后如她所愿地端起酒杯佯装喝了一口。 再不动声色地逐渐用力,慢慢将眼前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拨动他心弦的美丽妖精一点点搂紧。 “你笑的时候眼睛真好看,像是装满了星星一样。” 怀里眼神迷醉的女人笑盈盈地说完,然后猛地凑近男人英挺漂亮的脸,将染着醉人果香的酥软红唇印在了那两抹她注意很久了的,其实比眼睛更加好看的唇瓣上。 柔软的舌尖轻轻划过他敏感的口腔上颚。 王胜南微微颤栗着轻哼一声,随即情不自禁地狠狠加深了这个他期盼已久沁人心脾的香甜之吻。 他大口大口地用力吮吸这股来之不易的甜美。 鼻尖沁着特殊的果酒香气和女人独有的淡淡幽香,忍不住越发动情大力的他,似乎恨不得就这样吞掉她然后碾碎,最终和他的心揉为一体密不可分才好。 仿若要彻底伸进底下人喉间的深喉吻携着铺天盖地的热情与疯狂,狠狠侵袭进入,再深深包裹住她战栗的全身。 被紧紧禁锢在怀里的女人有些害怕,连连向后退,不住摇头推拒,“唔……我受不了。” “——嗯……真的不行了,Laurence……” 颤声挣扎求绕的话一出,一直紧紧搂着她男人猛地松开了手。 紧密相连许久的双唇紧随其后地倏然分开,带出一道晶亮的银丝。 “沈媚……” 王胜南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捧在心窝里的女人,眼里逐渐累积聚集犹如狂风暴雨呼啸般的可怕神色。 狠狠往嘴里灌了一杯酒,他随后又低头将嘴里饱含痛苦与失落的苦涩液体通通渡进了怀里女人微张的嘴里。 一杯又一杯,一口紧接着另一口。 直至他心头的苦涩已经如退去的潮水般渐渐褪淡,而怀里的女人那双清丽迷人的眼眸也彻底染上了醉人的绯红,定定看着他开心地笑出声来。 “……听,capoeira(巴西战舞)的经典配乐——” “我猜呀,这个晚会的负责人一定是个巴西球迷……” 笑吟吟地嘟囔了两句,她又如神话里诱人水蛇一般伸手缓缓从他的颈间圈过,再借力慢慢攀坐在了他的腿上。 “真好听……听得我也想跳舞了……” 女人娇笑一声,然后开始轻轻扭动柔软细致的腰腹。 渐渐地,紧致臀部从底下紧贴的修长腿上缓缓离开,略微悬空,附和着从楼下传进来的富有极强激烈节奏感的鼓点声肆意舞动起来。 草—— 他要被这股跳跃在他心尖上的火烧死了! 看着自己如今能够轻易拥在怀里的美丽女人正娇俏着一张比二月桃花更加醉红诱人的脸,性感恣意地摇摆细腰在他身上极尽魅惑地随音乐起舞,王胜南暗沉的眸色越发加深。 极力克制住心头那股不住跃动的火,将手慢慢搭在她纤细漂亮的腰间,他缓缓开口轻声问道,“宝贝……你是想和我跳舞吗?” 直到他坚忍着耐心再问了一遍,女人才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呆萌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紧接着的下一刻她又猛地坐回了他的腿间,初晨玫瑰般娇艳的唇间溢出一丝轻吟。 “嗯……也想和它跳舞……” 倏地,王胜南心尖的那股火霎时间猛地炸裂开来,然后洒下漫天的绚丽火花。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明明从头到尾他不过就喝了半杯特制的酒,但宛若汹涌浪潮一样扑涌而来的急切与渴望,却使得他变成了一个从此投身尽情沉溺在浓郁酒香中的醉酒之人。 紧紧搂住女人的腰,俯头在她露出的白皙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饱含热意的深吻。 忍住心里出现的洁癖和嫌弃场地不舒适的不适时念头,他匆忙瞥眼抬手按下墙上的竹帘升降控制键,然后再低头认真替已经明显兴奋渴望到开始欲求不满地不高兴嘟嘴的妖精,慢慢脱掉她润湿不已的底裤。 直到白色的蕾丝内裤也顺着纤长光裸的右腿缓缓滑下后,女人终于开心地露出一丝娇笑,紧蹙不满的眉头也蓦然舒展开来。 雪白紧致的臀部轻轻朝上翘,扶着他的肩缓缓沉腰往下,湿淋淋的穴口猛地将直直朝天挺立的硬直大肉棒全然吞了进去! “啊……又大又硬……” “嗯……” 终于紧密相连在了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唇间溢出一丝舒缓满足的喟叹。 “动一动……” “嗯……而且这里也痒,你摸摸……” 像是她深深压抑在心底了许久的难忍与渴求,被此时屋外热情激烈的音乐和屋内一室诱惑人心的旖旎酒香通通勾缠出来了一样。 妩媚动人的美丽女人仿佛仍在继续跳舞一样地开始小幅度地扭动起腰身,纤长白嫩的手抓过他有力的手臂然后牵引着他穿过底下的衣裙,最终来到胸前。 莹白光滑的小手带动着男人修长好看的十指缓缓揉捏,借以驱逐那股已然倾覆了她全身,令她感到无尽与难耐的酥痒之感。 尽管王胜南很想就这样紧紧顶着她不管不顾地做下去,但是他没有让人好奇窥探的爱好。 何况沈媚的身份特殊……在私密性差的地方做爱始终不合适。 顺着她和自己此时的心意,他一边兼顾两处地肆意揉弄了一会儿,一边直直挺腰不住向上狠狠肏弄,使得她最终尖叫着颤抖地泄了身。 算是短暂地止了痒。 随后,他就着仍旧插弄在她深处的姿势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再伸手拾起放在一旁竹藤椅上的女士遮风长披肩紧紧包裹在外面,借以遮挡里面的相连缠绵之景。 男人每向外走一步,静静待在湿润花穴深处的肉棒也跟着一动。 没能被彻底止痒的女人被从底下传来的不时阵阵酥麻刺激得眼角渗泪,迷离的眼眸中像是盛了一汪秋水。 “大肉棒在我里面跳……现在还一出一进……好难受。” 她不耐地轻哼出的话像是魅惑动人的香氛深深沁进了他的心里。 抬眼示意从门边跟上来的男人在前面开路,王胜南不动声色地将怀里女人的脸压低进怀直至一抹白皙都不会泄露分毫,最终才紧紧抱着她大步穿过聚集在餐厅走廊上尽情摇摆跳舞狂欢的人群,抵达了停在楼下路边的车里。 王胜南将一路低哼不停的女人重新放在腿上,与此同时,仍旧硬挺的肉棒也借机长驱直入回到了原先的温暖深处。 “宝贝真乖。” 像是在奖励她一路静静埋头的乖巧一样,他用力挺腰往上动了动。 收到美好奖励的娇俏女人很是高兴,抬起绯红迷人的脸,她痴笑着开口问,“……现在可以了吗?” “……里面真的好痒,想止痒……” 静静看着她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的男人轻笑出声,低头爱怜地吻了吻她迷离璀璨的眼睛,附耳到她耳边缓缓开口。 低沉的男音魅惑动人。 “等到了家就替你止痒。别着急——” “一定让你爽透。” -- 第三十八章 演独角戏(H) 绘有精美艺术壁画的偌大房间里,逐渐响起男人埋头性感的低吟,以及女人兴奋地仰首喊出的如猫一般的细细轻叫声。 俯一关上门,早在电梯里就被两人紧密相连之处传来的酥麻与难忍快感刺激得险些忍不住就地狠肏激干的美丽男女,此时正紧紧抵着刻有精致白色雕花的房门用力交缠媾和。 仿佛要在这个属于他们的私密性爱空间内,彻底释放出那一缕渴望彼此至极的战栗灵魂。 从女人娇艳柔软的红唇到此时口中光嫩莹白的丰盈乳房,低头埋头其中的王胜南不想放过自己如今轻易就能触手可及的每一处美好。 伸舌缓缓滑过,再细细舔弄,所到之处都纷纷留下了属于他的火热印记。 “……嗯——好舒服……别只是上面……小穴里面的肉棒,动动……” 像是不满男人单纯的唇舌抚慰,秀美的黑色长发在身后白色雕花房门上凌乱铺散开来的女人闭着眼低吟出声。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她不自觉地如小猫伸腰一般,将赤裸的美背缓缓曲起。 似乎是情不自禁想着要正埋首吸吮吞咽的男人能将自己发痒发胀的胸乳吞进更多—— 仿若只有这样,她才能永远沉沦于此时无穷也无尽的无边快感与情欲之中。 她的话让男人缓缓吐出了嘴里,被他反复品尝得比艳丽花蕊更加艳红挺翘的小乳头,抬起看向她的美丽眼眸里氤氲着比女人此时的醉人酡色面孔更加迷离璀璨的绯色情欲。 王胜南伸手轻轻揉捏女人被贪心的自己深深盖满了各种印记的柔嫩乳房,缓缓露出一个魅惑的轻笑,黑色眼眸里流光四溢,“你想怎么动?” “干脆像上次一样肏进子宫好不好?” “你知道的,这样只会更刺激,让你感到更爽……” 此时此刻,他仿佛也化作了一只诱人心弦的迷人妖精。 在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静静照耀下,白皙的身躯宛若一尊完美至极的俊美雕塑,漂亮精致的娃娃脸折射出美丽夺目的迷人光泽。 见眼前被浓郁的醉意以及和它相伴而生的兴奋情欲全然侵蚀的女人又开始呆愣疑惑后,男人噙着笑缓缓退出几许,再在她不舍难耐地轻吟时,倏然又猛地深顶进去—— “啊……” 如愿换来女人一声因小穴深处被猛地一肏挠痒后,感到舒爽至极的畅快呻吟。 似乎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事物能逃出暗夜妖精精心设计出的刻意引诱。 何况,这还是男人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筹划,不计代价最终必要夺得其真心的人。 随后果然,被短暂一下的狠肏刺激出更多酥麻难耐的空虚之感的女人,缓缓睁开了那双被醉人酒香浸透出无边春色的迷离双眼。 纤长莹白的手轻抚眼前男人俊美如画的迷人脸庞,她轻轻娇笑一声,紧致挺翘的雪臀慢慢向里紧缩,好让那根自己紧紧包裹的火热大肉棒能进入让人钻心酥痒的更深之处。 “……嗯……进来……全部肏进来……” 她的主动挺身邀请像是一剂能对他瞬时起作用的强劲催情药。 王胜南随即眼神一暗,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揽过女人白嫩光滑的双腿把她整个人架起身来,再向斜侧走两步,以背向他的伏身姿势把她放置在一张带有一定倾斜坡度的欧式软榻上。 “乖,腿曲起跪在上面……嗯,对……真乖,就是这样……” 男人的右手拦腰将女人紧紧箍住身前,让她不至于脱力滑下。 左手则轻抚眼前泛着莹白光泽的光裸美背,动作轻柔而缓慢。 然后,再在身下的她如慵懒的小猫一般忍不住轻哼出声,深感舒适与全身放松之际,王胜南猛地深深挺腰。 静静停留在穴口的硬直肉棒霎时间狠狠冲破四周紧紧缠绕的层层穴肉,一路披荆斩棘,直直勇猛朝前。 曾经为了泄欲享受体验过其他人服务的男人,此时显然已经懂得巧妙转变自己的身份,用心取悦身下女人的性爱方法。 每当肉棒到达了一个被层层蜜肉阻拦的敏感深处后,它会毫不恋战地掉头缓缓往外退。 而后,又在穴里生出空虚难耐的时候,随即再以着更加勇猛狠厉的进攻势头肏进下一个更深处。 “啊……好深——” 似乎是被又长又硬的大肉棒刮蹭抚弄到了身下的每一处酥痒敏感穴肉,伏在精致软榻上的赤裸女人猛地仰首叫出了声。 “嗯……就是这儿……好舒服……” 面容仍旧漂亮英挺,但眼眸里妖媚的眸光更盛的男人嘴角勾出一丝默不作声的自得微笑。 修长好看的十指紧紧握住手中女人纤细紧致的腰,缓缓悠悠的退出后,又是一道随即狠肏的深深挺进。 一时之间,被皎洁月光静静照拂的顶层房间内,赤裸肉体激烈撞击紧密相贴生出的啪啪作响声,以及女人的轻叫和男人的性感轻吟,构成了一支和谐唯美的旖旎乐曲。 在静谧的夜风中缓缓飘荡,久久回响不绝。 紧邻房间卧室的屋外观景泳池台阶边,忍不住不时蹙眉,却又很快被下身狠肏刺激得畅快舒展的女人仰躺在冰凉白净的玉石地上,被站在泳池水中台阶里紧紧箍住她的腰,黑眸暗沉紧盯着她全力冲刺的男人直直顶弄得全身颤抖不停。 “嗯……肉棒好胀……我想泄出来……” “宝贝,为了我忍忍……嗯……里面太紧了……等肉棒肏进子宫,我们一起好吗?” 终于,在男人狠狠皱眉沉腰往最深之处猛地一挺后,裹着一身光亮淫液的赤色肉棒历经重难万阻肏入了激得女人倏然全身战栗的紧致宫口。 “进到你的最里面了……” 和女人同样因为兴奋用力刺激出一身薄汗的俊美男人轻笑。 然而,没等已经克制住自己想射精冲动的他缓缓退出再肏进子宫最深处,被猛然的一番狠狠肏弄进狭窄子宫刺激得战栗不停的女人蹙着眉头反射性缓缓开始收紧小腹。 反复肏弄得穴里和穴口满是泥泞,却一直没释放过的肉棒又硬又胀得出奇。 四周紧紧推拢而来的细密嫩肉紧紧缠绕,直逼龟头的马眼终于忍不住仿佛一条即将窒息的鱼般微微张开,似乎是抵达了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要命关口。 被骤然的穴肉收缩刺激得时刻想要射精的王胜南咬牙伸手轻揉女人雪白柔嫩的胸乳,借以分散她此时的注意力。 “……嘶……宝贝……放松……” “……别夹……草,忍不了了——” 被宫口的不断紧缩逼到极致的他狠狠皱眉,修长的手紧紧抓着柔软的酥胸,下身暴涨的肉棒仿若霎时崩裂开来的水龙头一样,猛地迸发出了储存许久的浓稠精液。 脑中一阵绚丽的白光闪过,男人的漂亮嘴角缓缓溢出一丝性感低沉的呻吟。 “嗯……” 然而,在他沉迷于自己尽心尽力地为两人制造的同赴高潮的无边快感的同时,和他一样狠厉乖张的肉棒则仿若是要将早前差点也要跟着肏进穴里来的囊袋里的精液全然射干净一般,一股又一股,直直刺激得弓身呻吟的女人全身颤抖,泄身不断。 修长漂亮的双腿紧绷,闭着眼不住呻吟的她眼角渗泪。 “……好多,好烫……” “还在射……” 醉酒的她诚实得分外可爱。 王胜南轻笑,然后低头缓缓舔吻吸吮女人的白嫩酥胸。 同时,伸手轻抚她被持续的浓白精液射得微微鼓起的小腹。 在摸到肉棒肏弄进的位置后,更是深深一按—— “嗯……” 紧紧相连,逐渐缠绕融合的两人被刺激得倏然同时低吟出声。 “……好难受……还痒……” 很显然,自己身下的美丽尤物不会因为一次的猛烈肏弄就感到满足。 不过实际上,他也早在他们第一次做爱的那晚就见识到了—— 她的这张与冷若冰霜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热情小嘴,究竟有多么贪吃。 璀璨耀眼的黑色眼眸中缓缓倒映出女人被皎洁月光覆上一层细碎银纱的洁白胴体,躺在冰冷玉石地的赤裸男人刻意勾出一丝蛊惑人心的魅惑微笑。 低沉微哑的男音轻柔而缓慢。 “……宝贝,你说过想自己做主……现在你就在上面……” “……屁股翘高,慢慢动起来……嗯……对……” “快一点……宝贝……就像骑马一样……” 观景泳池边的玉石面上潮湿一片,在迷人耀眼的月光中折射出统一的晶莹光芒。 夺目的光芒中,已然让人无法分清哪些是从泳池里带出的水渍,而哪些才是从湿漉漉的花穴里缓缓流出的缠绵淫液。 纤长莹白的手轻撑着身下男人白皙有力的腹部,借力使得自己被肏得微微泛红却仍旧酥痒的小穴在不舍地缓缓吐出男人的大肉棒后,又再贪吃地一口全然吞进。 “嗯……骑快一点……” 男人闷哼低吟出声的话让乖巧的骑马师顿时加快了扭臀沉腰的节奏。 明显比之前加快了一半的频率,使得漂亮的胸乳在空中颠来颠去地狠狠飘荡,沉静在肩头的柔美发丝猛地向后垂落轻扬。 “嗯……” 噙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仿若即将再一次抵达直升云端的无边高潮的美丽女人在如水月光中迷人圣洁得不可方物。 像是一幅深深描绘出了“镜花水月之幻象”中所含意蕴的唯美水墨画。 霎时间,被无尽情欲遮蔽得双眼迷蒙,却仍忍不住不时睁眼看向她的男人心中猛地一紧。 翻身将女人收回身下的怀中,一直被她紧缠骑弄的肉棒也顿时狠肏进了她未能骑弄吞进的最深处。 “沈媚……” 吻了吻自己紧搂着的女人红嫩的唇,男人声音轻颤。 被他带着深深压抑在心底的复杂情绪轻唤的女人却没有回应。 她紧紧闭着眼,像是将自己全身都放纵沉溺在了被肉棒猛然的填满制造出的无边欲海之中。 缓缓露出一丝饱含痛苦与苦涩的笑,王胜南敛眸再次挺腰将肉棒直直肏弄进了最接近她身体上方的子宫里。 进出的每一下都带着浓浓的不甘与狠厉—— 似乎是想能够一直往上,最终径直地深深肏进她的心里。 下一瞬,他闭眼在自己猛烈肏弄了一晚的酥软花穴里,倏然迸射出浓白的温热精液。 霎时间,无边的快感来袭。 嘴角忍不住溢出愉悦的轻吟,睁眼看向她,终于,他颤声出口。 “沈媚,我爱你……” 然而,身下如孕妇一般一直抚着自己被灌满精液的高突肚子的女人却在此时猛地闭上了眼,脚背绷直,仰首呻吟。 “啊……” 女人漫长的兴奋尖叫声瞬时将之前那道沉静喑哑的男声掩盖。 夜凉如水,微风寂寂。 许久,王胜南轻轻笑了一声。 如水月光下,得天独厚的英挺面容依旧宛若雕塑大师的得意之作一样精致而完美。 白皙到仿若透明的脸庞被月光折射出璀璨的美丽光泽。 从而,也折射出了从眼角缓缓滚落到脸上的,那颗本不该存在的晶莹到耀眼的泪珠。 月光似水,依旧如昨。 -- 第三十九章 改变自己 Im lying on the moon(我躺在月亮上) My dear,Ill be there soon(亲爱的,我马上飞到你身边) Its a starry place(这里星光灿烂,安静无比) Times were swallowed up(让时光将我们吞没) In spaзЩ·ΡO-①8丶COM were here a million miles a; (漂浮在离地球百万英里的宇宙) Theres things I wish I knew(我有想知道的事) Theres no thing I keep from you(没有瞒着你的事) Its a dark and shiny place(这里黑暗却又明亮) But with you my dear(若有你在我身边) Im safe and were a million miles away(我不必害怕在宇宙里漂浮数百万英里) …… 世界和宇宙浩瀚且无尽。 与它们对比,数量庞大的人类事实上也不过是寄居于天地之间朝生夕死的蜉蝣,茫茫沧海之中的微小米粟而已。 沉沉闭着眼,脑海中尽是仿若世界初开般的一片白光似的混沌。 她呆呆站立其中,白光一望无际。 但眼前却没有熟悉的人,更没有重复以往美好的梦。 感受到空洞与恐慌的沈媚,随即狠狠蹙紧漂亮的柳叶细眉。 很快,她下意识地用力想要将眼睛睁开,从而挥开眼前这片令她心生茫然,莫名不知所措的迷雾。 然而,全身却因为昨晚在酒精和兴奋激烈气氛下生出的刻意放纵,感到乏力不堪。 使得她迟迟睁不开眼。 “……明冬生,你脱了衣服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在等着她醒吗?” “赶紧给我滚上床来——” 头顶响起的悦耳男声被刻意压低,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犹如低音琴弦轻勾后弹出的淡淡余韵。 “……好。” 不远处的另一道低低男音也缓缓坠落在了空气里,然后随着分子运动着飘进了她的耳间。 很快,她感受到自己前面近处的床面开始渐渐向下塌陷。 一点点地缓慢展示出一个瘦削男人的重量。 “对,慢慢侧躺下来……动作轻点,不要把她弄醒了。” “不对,有点不太对劲。算了,还是换成正常的平躺吧。” “然后你往我们这里移过来一点……嗯,为求逼真,你的手可以轻轻靠着她的手。但是不能顺着伸过去放在她的腰侧边上,腰腹附近她很敏感……” “靠,怎么看着还是怪怪的?” “……算了算了,先就这样,其他的等她醒了到时候再说……” 沈媚闭着眼,静静听着身后将她紧搂在怀里的男人,如何命令指导着另一个男人为一会儿即将上演的谎言戏剧做好铺垫与准备。 回想起刚才王胜南轻笑着说的她腰腹敏感的话,她便忍不住蹙眉在心里冷笑。 他还真是了解她。 不管是什么,他总能想办法了解知道。 对于他而言,她似乎不需要拥有任何秘密。 就好像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是浑身赤裸的一样。 想到这里,脑海里顿时又不自觉地渐渐回响起,之前在她沉睡时于大脑中反复飘荡不断的一首电影歌曲来。 “Im lying on the moon(我躺在月亮上) My dear,Ill be there soon(亲爱的,我马上飞到你身边) Its a starry place(这里星光灿烂,安静无比) Times were swallowed up(让时光将我们吞没) In spaзЩ·ΡO-①8丶COM were here a million miles a; (漂浮在离地球百万英里的宇宙) Theres things I wish I knew(我有想知道的事) Theres no thing I keep from you(没有瞒着你的事) ……” Theres things I wish I heres no thing I keep from you。(我有想知道的事,没有瞒着你的事。) 最后清晰回想起的这两句歌词,竟让她莫名生出了一股仿佛和电影里的男主人公一样,最后独自伤心难受的感同身受之感。 因为她和电影里的男主人公都是在一直陪伴着他们的另一个人面前无法遮掩秘密,浑身赤裸。 可是,掌握了他们秘密的那个人却一直在欺骗着她和他。 一个谎言很快接连着另一个谎言朝她涌来,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多。 似乎都形成了一种惯性。 但电影里的女人工智能终究还是告诉了被一直傻傻瞒在鼓里的男主人公背后的残忍真相。 那她呢? 如果不是自己不肯放松,仍旧下意识地警惕而察觉到了眼前的一切,那么,他又想用这些可笑的谎言来欺骗她多久? 而且,现在还想着要欺骗她怀上一个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孩子…… 他总是在逼她。 或者说,他一直都在逼她。 从见面之初起,他们之间后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里,都包含着他对她的恶意作弄与深深压迫。 到了现在,他更像是将这种事情玩出了一种信手拈来的寻常。 而且不仅不打算收手,还想着换一种方式变本加厉地玩弄与折磨她。 呵。 带着从心底不断涌出的刺骨冷意,沈媚慢慢睁开眼睛。 她不想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对着一个曾在她难受痛苦时给予了温暖的慰藉与安慰,却又掩不住本性一次又一次欺骗作弄她的变幻莫测的可怖恶魔,她没办法继续以着过去的心境,竭力忍受着相处下去。 因为至始至终,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让她永远也捉摸不透下一刻的他会变成什么样。 是温暖的天使,还是仍旧可怕的魔鬼? 很多人都说,当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时候,你只能改变你自己。 在她看来,她没有办法改变他,可是她能够改变自己。 通过改变她自己,来加快结束这场荒诞不堪的闹剧。 只是…… 静静躺在她眼前的这具身体一如当初,白皙而清瘦。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宛若清泉一般清新美好。 睫毛不住地轻轻颤动,沈媚敛眸在心里轻声开口—— 没想到,我永远都不能在你面前做一个好人。 明冬生,对不起…… 犹豫不决地迟疑了短暂片刻,终究,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很快,她缓缓伸出了垂落在身侧的左手,然后一点一点慢慢靠近眼前男人胯间的那根静静垂落沉睡着的干净肉茎。 阔别许久,我终于回来了!鞠躬向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之前想过要更,但是灵感跟不上,导致写出来的总是我不满意的,就迟迟拖着,后来还干脆开了隔壁文解压……额,不小心又开坑了,罪过罪过 另外,评论区有小可爱提出了建议我换书名的事。说实话,我取书名和取人物名一样喜欢省事,且随心所欲。《葛薇》是女主的名字,《柠檬茶水》是我本人喜欢喝柠檬水,而这本《鸣媚冬生也是取自本文重要的三个人物(来暗示纠葛)的名字,但是真没想到会被误解为青春伤痛文学……oh,no——我发誓我写的是有关豪门的玛丽苏(划掉)YY爽文,和青春伤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吧,为了避免不让更多小可爱第一眼就为这本文打上我标的标签以外的其他标签,我会认真思考(其实是搜肠刮肚地想)出一个更合适的名字。当然,也欢迎对取名感兴趣的小可爱们提出你们的宝贵建议!!!(因为我真的求之不得,跪求不用秃头……努力笑着活下去) 最后,温馨提醒:最近是特殊时期,不是救灾天使和相关人员的小可爱们没有要紧事最好别出门!莫要因一时的私心加重全国的负担呐!为他人,更为自己~要记得哦,爱你们!w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