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少漫》 第1页 《长夏少漫》作者:Alll【完结】 相逢于夏日,相爱于夏日。 ———————————————————— 谢北扭着头看身边闪着金光的少年,与他并肩站在台上,闪光灯不停闪烁,聚光灯直直打在两个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他们于这世间,享受着难得的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对视时刻。 台下是世人,台上是爱人。 突然就想起那个夏天,闷热的空气里,青涩的大学校园里,他们对视招手,哪知道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往后。 许之圳看他明显走神,也冲他笑。 摄影机忠诚的记录下这一时刻,台下记者摸摸下巴,两小生争锋对决之际,看起来感情倒是如初般好。 ————————————————————— 文案废,校园+娱乐圈 童星出身演员攻x科班努力演员受 娱乐圈文,无原型,拒绝捆绑,这是个无聊开出的文but我好爱这个设定 傻白大学甜校园恋爱(和 半 娱乐圈秘密搞对象 背景半架空 概括下就是:主要是在搞事业 谈恋爱不是那么的——重要 不是典型性甜文 更像是爽文( 暂经过一次大修文,具体解释请看第三章 ,见谅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之圳,谢北 ┃ 配角:众多 ┃ 其它:tla罢了 一句话简介:惊!知名小鲜肉竟在央戏搞对象! 第1章 八月末的阳光,刺眼又逼人,直叫人褪层皮的势头把人逼回空调房里抱着冰水大口畅饮,才好缓解那股席卷满身的热气。许之圳一溜烟跑进奶茶店里,关上厚厚的玻璃门,冷气扑面袭来,他长舒一口气,转过身看了看落了满地的骄阳,烫的快要冒烟了。他抹抹额头上的汗,才和后面正值班的小杨打了招呼进去穿上店服准备继续打工。 这个点,十二点出头,正是太阳最厉害的时候,街上人却仍是不少,大多是都是年轻女性,打着伞,穿着短裙,带着大墨镜,丝毫不惧外面傲人温度,挥洒着汗水和防晒喷雾,坚持逛街。 三里屯在北京也算是出了名的,本是因为这儿的酒吧多,加之地理位置优越,后来慢慢变成了繁华地段,夜晚人尤其的多,挤都挤不过来。白日里拘禁的职场上男男女女,入了夜都放肆起来,在迪厅酒吧里穿着清凉性感着装,喝酒寻欢。 几次奶茶店下班晚,许之圳好奇在门口扒望了几眼,又退了出来,老老实实乘地铁回家。 刚迎接完了一波人流,现在店里没人,偶尔有两个外卖订单,外卖小哥上了门提了就走,累得都不带打招呼的,汗直往衣服里钻,看得小杨于心不忍,想倒杯水给他都没来得及,小哥飞速健步骑车走了。 许之圳一般负责点单,他长得好看,吸引姑娘,露个笑抿抿唇都是让人心脏直砰砰跳的——这是店主原话。店主是个富二代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喜欢穿lo服,开这个奶茶店完全是因为自己喜欢喝这家奶茶,然后找了人加盟,自己从没插手过店里的事情,只来这玩的时候会和lo圈好姐妹们来一起买杯奶茶然后走掉。 许之圳暑假刚高考完,和同学来这聚餐时候碰巧看见了应聘的单子,找了个机会来应聘时正好碰上了店主姑娘,人家一眼相中他的好皮相,二话不说允了他的兼职,工资开得也不低。这个点有好几个店员,他和小杨都是暑假来兼职的,故而关系好些许。小杨是北京本地的,今年大二,在北外学西班牙语,平时戴个眼镜斯斯文文,这时人少,他俩顺便唠几句,“小许,你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快了,这两天的事,我明天就不来了。我前几天就跟小张姐说我快开学了,她说这两天会去另招兼职的。“许之圳斜靠在点单台旁,笑着说。 “那就好,唉,我也要开学了,真不想上学。”小杨抱佯作头痛哭。 许之圳眉眼弯弯,调侃她,“说不定以后能在电视上看见小杨姐呢。” “害,这就别说我了,对对对你千万别忘了给我写个签名,指不定你哪天就火了呢。”小杨抱着下巴笑得温柔,“我们小许这么好看人又好,迟早会成为大明星的。” 旁边的店员也都凑过来问他,还没问几句就来了客人,推门而入,一股热气顺着缝贪婪的挤进来,拂得人甚是不舒服。许之圳笑着和店员姐姐们示意,而后转过头去,扬起更明媚的笑容,温声道,“欢迎,请问要点什么饮品?” 来的是三个姑娘,学生打扮,刚把伞收好,脸热得通红,猛的一抬头见着了这么个温柔小哥脸更红了,为首的支支吾吾,要了杯珍珠奶茶,后面各要了杯双响炮和冰淇淋红茶,付完钱后坐在一边吧台旁等着。 许之圳站在原地,收敛些许笑意,走着神,盘算着后天就开学了,这两天要收拾行李,还要准备防晒霜,明天就不来了,在家收掇收掇迎接开学。 他开学大一,本地人,报的央戏念了话剧影视表演。他爷爷奶奶都是演话剧出身的,连带着他父母也是做这行的。他没什么想法,觉着演话剧确实不错,但是他奶奶舍不得他这副好面孔,说是天生的明星相,使劲撺掇他去当演员,赚得多还能有粉丝,会有可多姑娘喜欢他了。再说,当不了演员再回来演话剧也不得差,他怎么开心怎么搞。 -- 第2页 许之圳父母都是话剧业内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他母亲转了幕后,父亲还在演着。团里工作忙,他们平日都不怎么管他,只在报志愿时候瞧了瞧他,多数时候都是爷爷奶奶带着他走过来的。 入夜,燥热天气仍不降,闷热得厉害。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上班,但是因为奶茶店关门晚,最后只有小杨能和他吃顿饭,算是告别这段打工时光。 在路边找了家大排档吃的,许之圳要了一打啤酒,放在脚边,边撸串边喝酒,和小杨聊几句话,听她指点大学新生活。 “……总而言之,我们北外和你们央戏应该还是蛮多不一样的,但是去年我一墙头胡海晏、也是你们央戏的,他去年大一开学时候我跟着在超话里看了他好多学校日常,我还是了解不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不过你大一在昌平校区,挺好的,以后有空来找我玩哈。”小杨利落一杆子羊肉吃掉,把签子放下,又拿了一根,手边放着冰镇可乐,还飘着凉气。 夜里的北京喧嚣得不得了,霓虹灯亮彻天霄,路上车来车往,大灯打得直刺人眼,喇叭声此起彼伏。摊上冒着油烟气,老板擦着汗,烤着烤串,右手抖抖撒着孜然和辣椒,又翻个身,拿起一把放到盘子里,送到许之圳他们桌上。冒着滋滋的热气,熟透的鸡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直勾人呢。 许之圳拿起一根鸡翅膀,笑道,“谢谢小杨姐,我要哪天有空路过铁定去找你,要明年暑假我还有空,应该也会来这打工。” “那好,咱以后总会聚面,来干一杯,”小杨一口饮尽可乐,砸吧着爽感,又笑眯眯倒了杯,“我说实话,小许你是真的好看,来应聘那天我们店里那几个都一眼瞧中你,真的是……又阳光又清爽又可爱,你还是央戏的,指不定哪天有公司找上你就能出道成为艺人了。来再干一杯,祝你早日…早日实现自己梦想!” 许之圳挠挠脑袋,被她这么直白说得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口饮尽啤酒后又弯腰伸手拿了瓶,用开瓶器打开,冒着冷气的啤酒倒在玻璃杯里,乳白色的泡沫翻到最上面,又慢慢消下去。 “谢谢姐,我也祝杨姐早日实现自己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 再次举杯,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溅出些许啤酒来,他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伸手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然后大口喝酒,埋着头啃鸡翅。 结账时许之圳执意自己付钱,和小杨一起到了地铁,各上各的地铁,分道扬镳。 回屋洗了个澡就埋头呼呼大睡,他奶奶吴秀芳精神头还好着呢,在外面看电视,看相亲节目,老爷子许家成戴着个老花镜看金庸,长吁短叹,被吴秀芳踢了一脚,不敢叹气了,只拍着腿惋惜。 终于不用去上班了,他一觉睡到早上□□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掀起眼皮一瞧,得了,外面大太阳照得正欢,隔着个玻璃窗都能瞧见那股子势头大得不行,地上草都被晒得蜷缩了。 他图凉快,身上穿着个老头衫,皱巴得不成样了,但是舒服。开门出去一瞧,餐桌上摆着碗白粥,还有俩油条,屋子里头空无一人。 打了个哈欠,他去刷个牙抹了脸,哗哗吃完早饭,刚准备收行李就听见手机响了,不用瞧都知道是常应明,估摸着约他去买啥的。 果然,拿起手机一瞧,就是那龟孙子,开口就直奔主题,“圳子!买防晒霜去不?明儿就开学了,要军训了,咱不能白着进去黑着出来吧?那我还找个啥妹子?你还找个啥汉子?” 许之圳啐他,“大清早说啥呢?那么饥渴呢。要买就买,别寒碜我。” 常应明嘿嘿一笑,“这个点了还清早呢?大爷你几点起的啊?你快点,我让我家司机开车来了,过会就到你家那胡同口了,你赶紧的收掇收掇出来,咱过个开学前最后一天,我请客。” “不废话,你个死有钱的不请客还我请客呢?行了,我浇个花就走。” 挂了电话,他瞅了眼刚打开的行李箱,行吧,又合上了,去衣柜挑了个t恤短裤,蹲门口浇了会花,拿上手机就走了。 一出门就听见轱辘轱辘的行李箱滚轴在地上滚动声音,几个拉着行李箱的人满脸汗走过来,逮着他问路。许之圳不用听就知道是去胡同里面那家四合院的,因为地势好,在二环,不少人都为了来北京住个四合院花大价钱定下一晚感受一下这氛围,天天都有新面孔进来住。 指完路,他拎着手机继续出去,边搜了搜军训要带什么,低着个头往前走,没走几步路倒是撞着了个人。 他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人家,一瞧是个老太太,吓了一跳,万一把人家碰摔着了就完了。 还好对方和蔼,没跟他多计较,只说注意着些,走路可就别玩手机了。说话也笑眯眯的,口气温和,虽然看着年纪大了点,但打扮却挺时髦,烫染了头发,喷了香水,打着个小粉伞,还拎着个包,许之圳眼尖一瞧,看到了爱马仕的标牌。 “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注意,奶奶您没闪着哪吧?您去哪?要我送您不?”许之圳怕出事,还是开口询问她。 “没事没事,我要去的就在前面点。嚯,小伙子长得可真俊朗,和我孙子有的一拼啊,有事就快走吧,不用在我这耽误功夫。” “那行,奶奶您注意点,咱以后住一胡同里指不定还得打照面呢,有空去我家坐坐哈。” -- 第3页 送走了这位奶奶,他也不敢拿个手机边走边玩了,走到胡同门口马路边,寻了个树下站着乘凉,等了会就等到了常应明家的卡宴,哑黑色,今年才换的新车。 上了车,后面就坐着常应明一个,骚包的穿着骚紫色上衣,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还挂着坠链,右臂上多了个黑色纹身,长得是挺帅,就是那股骚气绵延不绝,自骨子里传来。 “我操行啊,你可真够骚的,一个暑假过去了丝毫没变呐。” “那可不是,”常应明用胳膊撞他,挤眉弄眼的,显摆着,“怎么着,我去健身房呆了一暑假,这手臂肌肉,瞧见没,是不是更帅了。” 许之圳认真瞧了几眼,没看出差别,“你真练了一个暑假?逗我呢吧?” 常应明不服气,“没一个暑假也都有半个暑假,我不中途还去了趟日本玩了吗,可能弱了点,我再练几天就好多了。对了,咱去西单行吧,买个防晒霜,逛逛街吃吃饭,开学了一起去还是咋的?“ “老爷子说要送我,正好练的驾照要出来显摆呢,我们还是学校见吧。“ ”行吧,反正咱俩专业一样,跟高中也没啥差的。“ 他哼起口哨,骚得不行,自个儿试了试这肌肉,发现确实没啥变化,可能是这两天没咋训练,都凸显不出来。 车内空调冷气十足,坐久了居然还有点冷。前面司机还是熟悉的老王,戴着个墨镜,万年如一日的穿这个黑西装。他曾经和常应明吐槽过,说司机师傅是不是港片看多了?天天穿这个黑西服活像个道上混的保镖或是黑社会的,下一秒感觉就会有人劫车然后掏出抢来绑票。 常应明也笑,说是他那个土老爸硬性要求的,说看着帅。他爸是个暴发户,做房地产起来的,标准的啤酒肚,半秃头,戴了一身的黄金,估摸着是年轻时候就对这黑西服大墨镜有过少年幻想,现在这体格是不允许他做这打扮了,不如看看别人打扮,过个眼瘾。 北京的堵劲全国都知道,没一会就堵在路上了,他俩也不闲着,常应明看中了几款球鞋,让许之圳帮忙挑个出来。许之圳不怎么了解,光靠着哪个好看挑了双出来,结果审美被对方狠狠嘲笑了一番,选了另一双橙红的,骚得不行,相当符合他的形象。 外面烈阳照着,不知何时秋日才能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嘻 我终于开搞cpy了 这个脑洞去年出来的 趁现在有心情激情产出 经历过另一篇文的冷淡我已经毫不在意有没有人看了……………………我写得开心就好 还是要说一下 不是北京人所以不是很了解北京 在疯狂搜索了解中 中戏部分尽量考究一下 大部分还是靠百度和瞎编……可以当个半架空来看 有bug提醒我(我觉得无人会提醒我 改了下名字 央戏 其实背景就是中戏,但是防止一些bug太大或者具体情节没办法考究 所以改了 嘻嘻嘻我爱傻白甜 我爱ylq文 耶 第2章 西单他俩都挺熟,常来,一碰地先去买了杯冰可乐哗啦啦喝了,一身劲,爽得不行,然后才奔去化妆品区买防晒霜。 许之圳和常应明都没用过化妆品,护肤品也没用过,顶多一根洗面奶用到底,他俩到了地才发现有多少牌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在哪买,哪有买的也不知道,找了个柜姐打探了下才知道,听说他俩是为了军训买的,指路到旁边资生堂去买小金瓶,或是另一家的紫苏也行。 他俩都不知道自己肤质是咋地,反正听别人意见是没错,常应明拿了两瓶防晒霜,结了账就走,和他上楼吃火锅去了。 “多少钱,我转你。” “得了吧,这点小钱还用给吗,咱又不是生人,下次你请回来你就行,今儿中午这顿还得我请,开学前祝贺一番,祝我俩开学顺利,军训顺利。来,干一杯!” 常应明举起啤酒杯,和他狠狠撞了把,都是一口饮尽,然后拿起筷子挑了个毛肚涮,锅里油滋混亮的,花椒浮在上面,红油多而浓,锅中间是个小小一圈白汤,咕噜翻滚着。 许之圳送了个微蜷的羊肉卷入口,边嚼着大着舌头边说,“话说,嘶,好辣,明天开学,我看网上说下午就去军训基地。” “可不是,我妈早查了,说这央戏太他妈狠了。不过跟咱一届的有不少明星呢,你还记得你排名第五不,前面四个可都是明星呢,我数了数,俩童星出身的,还有俩这几年出道的,都不得了,咱这届还不是群龙争夺呢。”常应明瞪着眼睛,掰着指头数,吃着吃着被辣得不行,灌了口啤酒继续说。 “我看到新闻了,咱去面试那天门口不好多大炮蹲那呢,走个人都使劲拍,我寻思着这势头一时半会还消不了,明儿开学估计也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够呛。” “那可不,娱乐圈这追星势头可真大,我寻思着我俩这样的做演员其实不咋合适,咱这暴脾气,逮上个什么事得直接骂出来,形象还没立起来呢就跌完了。” “你这话说的,你还真就适合做演员的,也不愁吃穿,就算不火你家那点钱也够你挥霍下半辈子了,也不急着成名,就安安心心拍戏,老了就去拍点家庭剧,多好。” 常应明佯作愤怒,伸手拍他,“你咒谁不火呢?小伙子注意点,咱志向可是成为大明星,不然我爸早把我送到工地上搬砖去了,说了我出不了名就不让回家了。” -- 第4页 “你爸能舍得?你不回去,他那企业谁继承呢?” 他又下了盘羊肉卷,蹲着等它熟。他吃火锅独爱羊肉卷,常应明独爱毛肚,俩人互不抢对对方的,极其和谐。 “话是这么说,但咱可以找个代理嘛,聘个企业代理人,反正是不缺我的,我从初中起数学就没及过格,当时心灰意冷,本来还想努力一把做个学霸的,结果一直被我爹鞭促着当个明星回来,就再没认真搞过学习了。” 许之圳嗤笑,确实,常应明他爸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他妈好看得不行,常应明也争气,他长得结合了他爹的粗旷和他娘的貌美,一米八七的个子,又特地增肌,瞧着壮实,长得也不差,性格也爽快,一直以来身边就没少过女朋友的。 “行吧,快点吃,吃完我还得回家,过几天我秀芳姐又要开学了,她可不想开学了,一直问老爷子能不能退了老年大学的课程。还好我爸聪明,一下子交了四五年的学费,秀芳姐不想去都不行。” 常应明笑出声,差点没把毛肚喷出来,嚼巴几口下了肚,打趣道,“你家秀芳姐是真好玩,我还真没见过她这个年纪还在心态这么好的,不让你喊奶奶让你喊姐,笑死我了,每次见她我都觉得见到了知己,我俩迟早能成忘年交你信不。” 他啐常应明,“你可拉倒吧,老爷子成天为了秀芳姐在广场舞那和别的老头子跳舞醋得不行,还来个你这么年轻小伙,他能气昏过去。” “咋的,你爷爷不能跳舞啊……哦对了,以前腰出过事来着的,不过真的,他俩感情是真好,我听着都羡慕。” “那你就羡慕吧,别想着和我爷争宠。” 常应明龇牙咧嘴和他互怼。 吃完饭回家,仍是艳阳高照天,家里还是没人,他发了个微信问老爷子在哪,他秒回,说是在歌剧院陪秀芳看音乐剧,晚上在家做凉面吃,他在家里自个呆着就行。 他在屋里搜刮俩行李箱出来打包衣服,也没好塞的,把衣柜都掏空了也没塞满一个行李箱,准备晚上问问秀芳姐还需要带啥。 许之圳活得实在糙,完全不像个gay。他高中同班也有个gay,饱含母性光辉,护肤品比许之圳衣服都多,和他关系不错,一直尝试着攻克下他,奈何同属性,两年了都没成功,最后黯然失落,飞速找了个肌肉男朋友,毕业喝酒那次还特地带到他面前来炫耀。 关于他的性取向知道的人不多,他有刻意隐瞒,但对关系好的人还是坦诚向言。主要是他以后指不定走什么路,无论是做演员还是演话剧,这种性取向公开都不利于他的前进,少点人知道总归是好事。 窝沙发上打了几局游戏,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要开学了,小学生都格外抓紧这最后时光,他无论是吃鸡还是王者都不断遇到小学生,不停被坑,掉分掉得惨不忍睹,气得不行,最后去单排了。 不知不觉日暮西下,秀芳姐哼着小曲拎着卤肉回来时,被里面凉气吓了一跳,迎面冻得她一抖,走进来就着一巴掌甩许之圳脑袋上,“小兔崽子,开这么低温度想冻死你姐啊?” 许之圳正打着游戏,已经残血了,这一拍把他吓一跳,手机都差点拿掉。再一看,得了,死了,甭玩了。 他关上手机,抬起脸来笑嘻嘻的,“哪敢呐?我这就去把温度开低点,秀芳姐这是买了啥啊?卤肉啊,我最喜欢这家卤鸡爪,姐快去做饭去,我去搞温度。” 老爷子也跟着回来了,一进门也是被这温度吓得一抖,颤巍巍在门口换了鞋走进来。 吴秀芳一头黑发,尾端做了卷发,今天出门所以穿得庄重点,一身旗袍,漂亮得很,还化了点妆。在外面跟好姐妹装了一天淑女实在是累了,一回去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卸了妆摘掉耳坠项链,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做鸡丝凉面。 老爷子也累,西服穿得厚,领带让吴秀芳系得可紧了,自个又不敢偷偷动,勒了一天,一看到吴秀芳洗完澡,自己也赶紧抱着睡衣去浴室换洗去了。 许之圳窝沙发里跟他爹娘视频聊天。他们在杭州巡演呢,正忙着,他妈忙里偷闲问问他明天开学的事,说钱打账上了,平时也别委屈自己,想买啥就买,再回北京得是十一月,到时候一起再见面。 这样的日子过惯了,许之圳倒不在意,只让他们注意着身体,别累塌下了,让他爹注意演,别喉咙也哑了。 讲了没几句,那边又有事,他妈说了两句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走了,许之圳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没说什么,窝在沙发里安静了会,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嘻嘻,去厨房找秀芳姐讨口肉吃。 晚上就着鸡丝凉面、卤牛肉和卤鸡爪,吴秀芳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好的啤酒扔给爷俩,自己盛了碗早上就煮好的绿豆粥,放在冰箱里冻了一天,现在喝正好,清清爽爽。 “中午和哪个丫头出去吃饭啊,还是点的外卖?”吴秀芳拈了个鸡爪,边啃边问他。 许之圳哗啦啦吃着凉面,加了不少辣子,吃起来又痛快又带劲,“我啊,常儿子喊我出门去买东西,顺便吃了个火锅。” “明天要开学了是吧,行李收好没?” “我收了点出来,觉着少了点啥,等会姐您给我把把关呗。” 许家成嗦着面,小小抿了几口啤酒,冰凉的,喝得爽快。 -- 第5页 “行,一会你把碗给收了。” “那算了,还是我自个琢磨去吧,别劳烦您了。”许之圳生平最恨洗碗,听见都头大,闻言连忙推辞。 吴秀芳瞪他,“就你这出息劲,以后能找到媳妇吗?不会洗碗不会做饭,洗个衣服都是马马虎虎,你可别仗着你遗传了你姐我的好皮相就得意忘形,现在的姑娘可都聪明着呢,可不会光看你好看就图你的,要内子里踏实的……” 吴秀芳一顿叽叽咕咕,听得许之圳直犯怵,偷偷捣许家成,偏偏他爷爷不为所动,非常淡定的嗦着面,脸都辣得红。 没法,只能自己扛下来。他想着,以后这可咋出柜啊?他姐向来思想超前,就怕这出柜了,他姐是答应了,过两天就给他找小伙子来进屋相亲了,这可咋整。 总算一顿饭吃完,许家成自告奋勇去洗碗,让孙子讨个空闲,许之圳一溜烟拉着吴秀芳进屋看行李去了。 东东西西捡了一堆塞进去,期间许之圳脑中冒过无数个问号,这他妈都要带?这也要?为什么要啊用的上吗?这个是什么他怎么都没见过? 在吴秀芳的硬塞下,硬是塞满了俩行李箱,总算是瞧着不那么寒碜了,俩行李箱出去,勉强像个要去上大学的。 “明儿早起,老许送你去学校。老许,明儿穿光鲜点哈,毕竟是咱孙子大学开学了,唉,你爸爸当初进央戏就是我送进去的,没想到呐……现在又是我送你了。”吴秀芳假惺惺抹泪,还没容得许之圳感慨一下这时光岁月变幻,立马变脸起身乐滋滋去客厅看电视去了,念叨着看那个鉴宝节目。 许之圳坐在床上,垂着头,看着空荡荡的衣柜和满当当的箱子,没什么表情,看了会就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3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致之前看过这篇文的老朋友: 如果你还愿意继续看的话,我想解释一下,着重说一下为什么要大修文。 在十五天停更期间就想这么做,因为我自己对这篇文的期许是很大的,但目前的进展并没有让我自己满意(指剧情和人设) 我自己想了蛮多,谢北人设我之前就觉得出了点问题,但我没多去管,一直写着,后面再重头看时候觉得不行不满意。开文蛮草率的,时间也不固定,大纲都是现码,这些天也认真思考了下确定了最终走向。 昨天想更文时候看到修文要月石的消息,因为我读者号和作者号分开这个号上啥都没,我这篇文二十多章修下来可咋办,都在想要不要自杀这篇另开,但又觉得对不起看文的姑娘,也没想到怎么很好的告知大家。所幸今天通知修文又改了,稍微好一点那我就着手开始重写的活。 前两章的改动有但不大,还是建议看一下,从这章开始后面的变动就和之前的相差很大了,设定我改了不少,建议抛开之前的剧情去看,这是不一样的剧情了。 这个举措我也知道很不合适也很对不起看文的大家,但我自己真的不满意也很失望,为了不在后面后悔,我还是决定在前面能挽回的时候挽回。 我写文最初目的还是为了满足自己,自己不满意的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大家,后面的剧情都是我已经完全确定好并且肯定自我满意的,如果大家还愿意看的话欢迎看下去,不是很在意成绩啦就是希望把这个故事写好。 以及不能接受不想看的我真的很理解!完全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是我慢慢写,暑假后面一个月我努力保持隔日更 感谢大家的观看,真的很感谢,鞠躬  早餐是吴秀芳炕的鸡蛋饼,酥而不脆,嫩而不焦,全家都惦记这一口,只是吴秀芳懒,嫌麻烦,非重大日子不做,久而久之,每次吃这个就意味着要有大事发生。 许之圳呼啦啦喝着粥,吃着饼,吴秀芳瞅他这香劲,也偷偷笑了,又给他拈了块饼搁面前。 许家成看了眼自己伸出去停在半空的筷子,又看了眼空空荡荡的盘,再瞅眼吃得唏哩呼噜的孙子和笑眯眯望着孙子的老伴,无声叹口气。 谁料吴秀芳也不瞧他,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眼睛都没离开一眼许之圳,说着,“锅里还有一贴,自己去拿。” 许家成乐呵呵起身,蹲在厨房吃完了饼才出来的。 吃完早餐出门,正值早高峰,路上堵得不行,昌平校区离他家又特远,路上走走停停,许家成气施展不了自己卓越的车技,吴秀芳坐得头晕,许之圳干脆睡了过去,心比谁都大。 到学校已经快十点,许之圳流着哈喇子,瘫在后排睡得正香,被吴秀芳一骨碌捣起来,一下车就被烈日骄阳晒得眉头一皱,眼睛都没睁开,就听见不绝的喇叭声。 这时正是报道高峰期,许多本地人经历了艰辛的堵车浪潮,大多这个点到了学校,拖着行李箱走进学校。 许之圳一手拉一个行李箱,前面两老挽着手喜滋滋走进去,这儿他俩还挺熟,来过不少次,常会邀请老爷子来做个讲座啥,都熟悉得很。 表导楼报道完,领了钥匙,许之圳顶着满头的汗拉着行李去寝室楼。 央戏宿舍都是是四人间,许之圳心里暗暗多少有点期待。他从小到大都没住过校,只参加过远足夏令营,但酷爱旅游,和常应明那丫跑了不少地方,最初是跟团,野了之后就自己规划自己走,玩得也痛快。这个暑假倒是遗憾没能出去,他跟着父母的艺术团跑了几个城市,看了巡演,常应明也就没等他,招呼人去了日本转。 -- 第6页 昌平校区不算很大,但校园环境着实不错,很漂亮,宿舍楼附近种了不少树,走在树底下稍微不那么热。 平日央戏管的严,没有门卡是不允许进校园的,今日例外,因此几乎是随处可见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宿舍在四楼,他抱着箱子哼哧哼哧爬上去,汗顺着鬓角往下流,上面又是热烘烘的,还没走近走道就有一股热流扑面而来,还有股灰尘味,呛人得很。各地口音都有,一个阿姨拉着箱子操着口河北话呼啦啦走过,旁边的大叔对着电话吼着天津腔,他稍微走个神就瞧不见老爷子了,赶紧拉着行李走过去。 “410……412……诶,到了。” 他在414,里面已经率先有人到了,来了两家人,一个在铺床单,另一家人在往行李箱里面拿东西,都背对着他。许家成和吴秀芳都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许之圳,等着他先打招呼再进去。 这是礼仪,也是规矩,许之圳扬起嘴角扯出个笑来,眉眼弯起,阳光又俊朗,“大家好,我是414宿舍的许之圳。” 趴在床上铺床单的那个小伙子立马抬起头,长得乖巧又白净,笑眼弯弯,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徐海顺。” 他的父母都床下站着,一个拿盆一个抹桌子,闻言都转过头来乐呵呵打招呼。另一家子来的人不多,就两个人,一个蹲着的男生,瞧着背影清清爽爽的,反带着鸭舌帽,蹲在地上玩手机,另一个……是个小姑娘,扎着个双马尾,穿着超短裤,坐在地上往行李箱外面拿着东西。 这是带着女朋友来的?或者是姐姐妹妹?都不带父母的吗? 他正想着,往里面迈了一脚,没注意到后面徐海顺使劲冲他使眼色,还以为是那男生没听到他的打招呼,刚准备再说次,没想到那男生像是意识到后面来了人,转过头来,懒洋洋的,扬起些许头来,冲他打了个招呼,半弯嘴角,笑得惬意又随性,“嗨,我谢北。” 许之圳伸出的半只脚愣在原地,有点懵。 居然谢北和他一个宿舍?。 只听得吴秀芳一声“哎呦”,冲上跟前,压抑不住尽量小声的喊出声,脸上却是难掩的喜色,惊讶又兴奋的喊道,“哎呦,这不是我宝贝孙子吗!” 许之圳:“…………?” 谢北:“?…………” 饶是许之圳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和谢北对视几秒后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赶紧拉过吴秀芳然后不好意思的道歉,“谢北你好,这位是我奶奶,很喜欢你,所以刚刚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冒犯了,你别太在意。” 谢北从地上站起来,扬眉笑笑,摆手道,“没关系。” 甚至还挺习惯的,不过被人喊孙子还真是头一回。 地上坐着的小姑娘也转过头来,笑嘻嘻打了个招呼,“我是北哥的助理,喊我常常就好。” 许之圳招手笑着打了招呼,然后硬牵着吴秀芳去给他铺收拾行李。 吴秀芳不是第一次碰上明星,但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年轻的小鲜肉。她在央戏也认识不少教师朋友,不乏艺人,但多数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交流的也只是艺术文化知识,不像今天这样,冷不丁看到个鲜嫩嫩还能掐出水的年轻小辈,眼睛都快直了。 吴秀芳被许之圳拦着,手上虽然在拆行李,但眼睛就没离开过另一边,嘴里念叨,“诶圳子,你说一会我上去要个签名好不好?合照呢?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可是又……唉,诶,你们是室友,以后会经常见面吧?那找个机会带他来家里吃个饭好不好?怎么样?” 头顶是呼啦啦转着的电风扇,却一点也止不住热意,汗随着肩胛骨顺流而下,脸上黏糊糊的。许之圳好言劝好吴秀芳,只答应一会帮忙问问可不可以签名合影,然后抱着盆和抹布去洗漱间盛水。 他有些燥热,长胳膊长腿挤在小小洗漱间总觉得憋屈,把盆子放着盛水后便去旁边的窗户那透气。 窗外后面仍是宿舍楼,一排又一排,隔着绿茵,蝉在叫,阳光在闪烁,绿色在空气中发散,慢慢混入身体里,水声清脆,他闭上眼。 啪嗒一声,水声没了。 他转头,冷不丁对上谢北的脸,想说的话全没了,一时语塞。 像是电影画面,打光光线甚至空气浮沉都恰到好处,谢北站在洗漱间门口,只探进来半个身子,摘了帽子,黄头发乱蓬蓬,脸是格外的精致,好像造物主就是那么的偏心,总会对一些人投以格外的在乎。五官无论是单拿出来或是组合拼接都有不一样的味道,偏生放在他那张脸上是那么神奇。 桃花眼,长而纤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右眼下的泪痣,红嫣的嘴唇略往下撇,他扬了扬下巴,说,“嗨,你的水满了。” 许之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又一句“谢谢”,抬脚走过去,却发现居然同手同脚了。 靠。 太好看了吧。 这脸,是人吗? 颜狗被击中心灵的一瞬间往往是猝不及防且回味无穷的,许之圳弯腰站在洗手台前给抹布沥水,低着头知道自己心在砰砰跳,但无关其他,只是被一瞬间的美打动了。 真好看,害! 许之圳默默心头感慨,然后抱着盆出去。 收拾到一半,最后一个室友来了,父母拖着东西大包小包,后面还跟了个小不点,最后是拎着两个大包的男生。 -- 第7页 男生很黑,笑得很爽朗,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嗨大家好,我叫郑城!” 妹妹郑库库才五岁,牵着衣角乖乖坐在一边,怯生生的,许之圳心软,从带的零食袋子里找了袋小饼干递给她,蹲在她面前,“你吃吗?” 郑库库点点头,有些羞涩,接过了小声说了句“谢谢”。许之圳笑笑,起身继续去收行李。 无论是谁,都对他们的室友谢北同学表示一定程度上的震惊,虽然都知道谢北是作为央戏第一进来的,但都没有猜到谢北居然会和他们一个寝室。 谢北的助理常常收完行李就走了,临走前跟他叨叨说了几句话,然后毫不留恋,在门口对他们笑得格外灿烂,然后两根马尾一甩就走了。 吴秀芳还是要到了签名和合影,笑得快看不见眼睛了,说赶紧回去给他们那群老姐妹们炫耀炫耀。也快中午了,许家成念叨着饿了要去吃饭,对床的徐海顺和郑城都还没收拾完,谢北虽然收拾完了但没人陪着,许之圳背上包,想了想没怎么好开口,倒是坐着玩手机的谢北抬头看了眼他,露出疑问的表情。 许之圳赶紧说,“我和爷爷奶奶要去吃饭了,你是……?” 他委婉的试探,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说,“啊没事,你们先去吧,我等经纪人来一会去吃。” 许之圳舒口气,那就好,于是重新挂上笑容,“那好,我们先走了。拜拜,回头见。” 郑城和徐海顺也都跟他挥手拜拜,他一一回应,笑着关上门走了。 许家成对央戏的熟悉度极高,饿了直奔食堂二楼,坐在西餐厅去不肯走,吴秀芳今天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难得愿意让他吃了顿牛排。 “老许我跟你说,你要是今天因为这顿肉回去血压上去了,呵,医院我可不陪你去的喽你可想好…”吴秀芳絮絮叨叨,许之圳旁边边听边笑,叉了块肉送进嘴里。 这个点的食堂人越来越多,家长和学生拥着进来,满堂喧哗,各色各地的人都有,却很难看到世间百态,多是相同的喜色期待和展望未来的兴奋,他支着下巴观察了好一会,觉得没劲,低下头来切肉吃。 第4章 送完许家成和吴秀芳回去,许之圳一个人去把报道后续流程办完,微信加上班级群,领好军训服装。结束完还不到一点,校园里仍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犹豫片刻,把背包里的单反拿出来,选了个位置,蹲下找角度,咔嚓拍了几张。 他低下头来看片子,葱葱郁郁的高木,谈笑往来的新生,年轻又朝气蓬勃,夏日的热气从不掩饰,热烈又澎湃,从骨子里冒出来,沸腾在半空,在烈日中绽放。 他挺满意,重新收好塞回包里,心满意足走了。 意外的,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调却开着,像是忘了关,嘶嘶吹着冷风,从外面蒸完桑拿的许之圳一进门仿佛升华了般,毛孔瞬间张开,冷气嗖嗖蹿进去,他立刻瘫软,坐到椅子上呈大字状缓了四五分钟才适应过来。然后把单反收好,再把军训服拿出来,准备着收拾下午去军训的东西。 期间徐海顺和郑城陆续回来,刚认识也说不上太熟络,但可能因为没了谢北,他们三还聊了几句,边收拾着行李边吐槽这大热天,刚笑起来,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股热浪。 许之圳正蹲着塞鞋子,下意识回头望去,看见一头黑毛的谢北,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有点瘪瘪的,很冷的“嗨”一声打个招呼,然后坐到自己椅子上。 大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郑城愣了几秒才回了句“嗨”,徐海顺也磕磕巴巴“嗨”了声,许之圳转回头,也“嗨”了声。 空气中冷了几秒,避免尴尬之势蔓延开来,许之圳问,“你怎么…染回来了?” 谢北瘪瘪嘴,无精打采模样,“经纪人逼我染的。” 一头黑发顺毛,刘海随意打在额前,瘪着嘴趴在胳膊上,黑瞳漂亮又机灵,倒真和上午那头黄毛完全不一样,判若两人。 许之圳“哦”了声,“那你赶紧收行李吧,三点就有军训的车来接我们了。” “好。” 许之圳收好行李上床躺了会,刚刷了会微博就有人疯狂抖窗口找他,一看,得,常应明。 常应明非常激动:——靠,你舍友谢北?? 他懒洋洋单手打字:——对 ——靠靠靠靠,居然谢北!! ——也怪不得,你俩姓氏字母都是x,肯定一个寝室 ——草!谢北诶!你居然和他一个寝室!能要个签名不? ——对对对,那个选秀小明星也在我们班,你看到没 许之圳边刷微博边抽空回他:——没你看到了? ——没呢,我还在陪我爸转学校,靠热死老子了 ——三点就去军训基地你收拾好了? ——差不多,我妈给我收拾了,一会转完我就回宿舍,嘿我跟你离挺近就差几个屋,回头找你哈 ——行我睡了别回了 他掐点定了个三十分钟闹钟,放下手机秒睡着,再醒来全天下就在兵荒马乱,屋里屋外都是一团嘈杂,郑城疯狂拍他的床,“别睡了别睡了,要下去了快下来。” 他手忙脚乱,拿着手机下床,背上包穿上鞋还顺手带上单反,正准备冲出门一回头看见谢北不慌不忙在戴帽子口罩,还顺手关了空调锁好阳台门,然后仰头看了眼他们,露出藏在鸭舌帽下的眼睛,说,“走吧。” -- 第8页 许之圳愣了下,应了声,下一秒就被郑城拉着出门了。 兵荒马乱下楼,差点坐错大巴,挤着赶着坐下来,安顿下来后才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放包,转头一看,谢北和他冷冰冰对视。 …………好吓人。 谢北的声音从口罩下传出来,有点闷闷的,“你有东西硌到我了。” 他莫名奇妙,低头一看,单反砸着谢北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单反拿回来,拆开看了下没什么大碍才抬头带着歉意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慌,你没事吧?” 谢北收回探寻的目光,摇摇头,把书包放好,闭眼坐着休息。 许之圳也坐好,睡了一觉现在不困了,他想玩会手机。 上了微信才发现被拉进了一个群,郑城拉的,还有另位两个不认识的人。他猜是徐海顺和谢北,于是都发了邀请过去添加好友。 徐海顺很好猜,头像就是自己,和一条大狗的合照,手里握着一个冰淇淋甜筒,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笑得很开心,大狗吐着舌头,是条金毛犬,憨厚可掬。 另一个谢北,他犹豫了两秒才加他的好友,认真输入了自己的名字,还备注了是室友。他不知道明星一般会不会常用微信,或是工作号生活号换着用,这个微信的头像是个一大块彩霞,很漂亮,点进去才发现是在飞机上拍的,露出宽阔的机翼,下面是大片灿烂又绚丽的云朵,很温柔。 他加完好友,无所事事逛了会,最终还是收起手机听歌看窗外。 许之圳是真的没有想过和谢北一个寝室,这届央戏表演班进来得不容易,一共五十人,男女参半,每个人在被选进来时候已经注定了他的定位。他们系已经成名的艺人就有四个,谢北是童星出道,潘承影是选秀艺人成团出道,钟笙笙也是童星出道,但是和谢北不一样,没有签公司,只跟着家里人接活。还有一个胡柯是星二代,父亲是娱乐圈知名老戏骨,不过这几年露面少了许多,拍电影居多,但知名度挺高。至于胡柯算是这几年才进入大众视线,客串过几个电视剧,上了综艺,有了不少热度。钟笙笙和胡柯都是二班,谢北和潘承影在一班,算起来两个班也算是势均力敌。 他心里盘算,和已火艺人一个班一个寝室其实特别要注意,不能有任何蹭热度的意思,只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玩,但也不至于说不交流,毕竟是要相处四年的室友。他挠挠头,只能说凭心交往就好,不必过于刻意,感情判断自在人心。 或许太刻意了,别扭的不止是自己,也有对方吧。回忆之前相处的上午,许之圳努力想有没有哪里不自在的,尽量以后避免吧。 军训在昌平的解放军防化学院,学生一批批抵达,由教官带领去宿舍收拾准备,晚上集训训话。 军训期间的宿舍被重新打乱,分配后的宿舍里他们四个倒还是在一起,不过加了二班的两个男生,一个叫贝哲,一个叫艾佳成,六个人混住上下铺。 床铺都是现成的,已经规定好了。许之圳住下铺,谢北住他上面。 放好行李洗完衣服,许之圳躺在床上刚拿起手机,看见谢北和徐海顺的好友邀请通过了。他打个哈欠,有点困了,于是坐起来振作精神塞耳机打了盘游戏,打完一盘被对床徐海顺叫住,徐海顺问他,“许之圳,刚看你在游戏中?” 许之圳乐了,“对,你也在呢?来一盘?” “好啊,嘿郑城你来不?” “啥,吃鸡啊,来来来,还有人来不,一起啊?” “我来我来,等等加个好友先,微信啊?” “对对对,来等你。贝哲,还有谢北,你们玩吗?” 贝哲从床上露出个头,“不用了,我跟女朋友视频呢。” 谢北从被子里露出一撮毛,有气无力的,“不用,我补觉。” “嘿那好,我们声音小点,别打扰他们了。” 四个人里游戏水平最好的居然是艾佳成,简直单挑王,逮一个准一个,好歹平时许之圳也算是不错的,一比较起来简直没个用武之地敌人都见不着一个,不过他也心甘情愿在后面跑捡物资当个奶妈。 一口气打到六点半,谢北率先起床,茫然的下床转了圈,似乎还没适应集体生活环境,看到五个人都捧着手机不抬头,一时有点恍惚,直到划水的许之圳发现他,问,“诶你醒啦?几点了都…靠,六点半了?几点集合来着?” 郑城一拍脑袋,“七点半!现在还能吃饭不?” “可以吧?才六点半,食堂没关吧,打完这盘就吃饭。” 许之圳趴在床上懒洋洋操纵着人物跟着同伴跑,还有空抬头看一眼谢北。 谢北坐在木凳上,花了起码十分钟回神,脑袋上呆毛翘得老高,呆若木鸡好久,连许之圳看他都没发现,回完神之后先去洗了个脸,回来一脸水,擦干净了然后从包里掏啊掏,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脸上抹完又抹脖子,胳膊也抹干净了才收尾。 这盘胶着战,打得时间挺长,许之圳蹲得都累了,甚至谢北都擦完了这盘才结束。 “嚯!吃鸡了!这盘不容易啊!” “是是是,艾哥牛逼啊!” “对方也太鸡贼了,藏这,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还好最后一个手榴,绝了。” 许之圳也跟着附和两句,下床穿鞋准备下楼吃饭。 -- 第9页 六点半,天还是敞亮的,太阳丝毫没有下山的意思,明晃晃站在天上,叉着腰,毫不动摇,热气扑面而来,还有混杂着泥土气息的青草味,在热浪里格外明显。 许之圳裤兜里揣着手机,临走时拿了个鸭舌帽挡太阳,六个人大大喇喇直奔食堂,食堂人多,等他们吃完饭差不多就是集合的点了,稍作休整就赶往操场集合点。 踏出食堂才发现,月亮挂上帘幕,入夜了。 第5章 军训的教官都是本地的,操着一口京腔,瞧着痞痞酷酷,正经起来比谁都严格,嘴皮子耍得相当顺,往那一杵就开始训话,噼里啪啦说了一串。 许之圳暗自琢磨,这厮感情去央戏相声系取过经吧? 散伙回宿舍,洗澡地方排得水泄不通,许之圳热得大汗淋漓,刚洗完澡从人潮中挤回来,以为宿舍里没人,结果一转头发现蹲在地上玩手机的谢北,吓了他一跳,“…我靠,谢…谢北?你怎么在这,不去洗澡吗?” 谢北摇摇头,“人太多,不方便。” 他下意识明白,也是,洗浴地方是大澡堂,彼此都能看见,“但是不洗澡…不行吧,还有这么多天呢。” 谢北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到旁边椅子上,“我等会人少了再去吧。” “哦,那好。” 一通收拾完快十点,教官吹着哨子催关灯,得来一片哀怨声,谢北踩着熄灯点回来的,头上还是湿的,水漉漉一片,许之圳正在阳台挂衣服,顺手递给他干毛巾擦头。 谢北看了他一眼,“谢谢。” “没事。” 往后五天,他们的交流仅此而已。 九月的北京城仍然是大太阳,火辣辣的天气,不曾松懈的高温,汗水如泉涌,不知道湿了多少次衣服。他们是第一阵营,定下来军训汇演时第一个出场,表演军体拳。军训一共十五天,教官跟他们说得很清楚,后面有他们期待的摸枪,表现得好就早摸,到时候还要选出优秀代表作演示。 许之圳打了个哈切,没当回事。 按理说军训应该是促进感情的大好机会,但是今年太阳意外的毒辣,训练也辛苦,大家散练回宿舍后都没空瞎扯淡,往床上一躺就是碰手机上网冲浪吐槽去了。 许之圳照着镜子,正在对比自己晒黑了多少。虽是买了防晒霜,但实际也没怎么涂,早上涂一下没多久就汗滴成河,久而久之就懒得补。 与此形成鲜明反差的大概是谢北。谢北就站在他右前方,每次稍息或者整队侧头时都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和一截白亮的脖颈,在一片黝黑或古铜中格外显眼。 第六天午饭时候,许之圳和常应明并排坐着吃饭,毫无交流且大汗淋漓,等着吃完饭回宿舍瘫着,一个个卯足了劲吃。教官从旁边飘过,又飘回来,停在旁边,用筷子敲了敲桌面。 许之圳茫然抬头,和教官对视,下意识以为自己军姿不标准,立即坐直挺直了背。 教官看出他的意思,有点好笑,敲了下他的脑袋,“我有这么严格?吃饭都要求军姿?” 许之圳笑了,松口气,挠挠头知道自己过于紧张了,于是泄下来坐着傻笑,常应明嘴里还含着饭,含糊不清问,“怎么了?有事吗哥?” “嘿不好意思,跟您儿没关系哈,接着吃。许之圳我来问你的,我看你军姿站得不错,正步和踏步走也都很标准,明天就要选出领队了,你觉得你可以不?行的话我就报上去了。” “啊?”许之圳茫然,“我吗?” “对啊,”教官靠在桌子旁,“行不行说句话?我得饿死了。” 他后知后觉,“啊那行那行,教官你去吃饭吧。” “得,下午见哈。” 教官飘走,许之圳和常应明面面相觑,常应明拍他的肩,一脸兴奋,“嘿!兄弟出息!当这领队有什么好事能给兄弟担担的不?” 许之圳努力想想,“…嗯,想不到。” 次日上午,教官正式宣布领队人选,“来接下来三个人出列哈,谢北,许之圳,程晨。后面他们三就是咱们的领队,我是按这几天观察到的动作完成度来选的,他们三算是最认真最努力的,大家掌声来一下!” 大家纷纷侧目看谢北,许之圳也看过去,谢北侧颜从未变化,抿着唇,瞧着不喜不悲快成佛了。许之圳挠挠头,看谢北动身了,他也出列走上前。 程晨是导演系的男生,比他们两都高,浓眉大眼,天生笑脸,聊天时候听出也是本地人,看身姿口谈应该家境不错,整个人利落干净。 领队比起来比较好的一点就是,大家都在苦苦训练磨动作的时候,如果他们三训练得不错的话就可以去旁边休息,一天算下来休息的时间真不少,明显被前两天累了,旁边大树下快坐出个坑来了。 程晨健谈,谢北高冷,许之圳基本都是坐他俩之间,大部分时候和程晨唠嗑,聊训练聊学校聊电影聊音乐,谢北入定般坐着,少部分时候会和许之圳聊几句。 私下程晨问他,“谢北这么高冷的吗?我以为他很活泼。” 许之圳摇摇头,不是很愿意背后议论这些,更何况人家还是他室友,“不清楚,刚认识没多久,慢热吧。” 但他其实也好奇,谢北话这么少的吗? 他对谢北了解不多,最初也是最多的印象来自于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由谢北主演,是个现实主义讽刺题材的短篇连续剧,主演都是七□□十岁的小孩。谢北由那部剧出道,之后一举成名,才八岁就入围电视剧最佳男演员,当然是没能获奖,但是刷新了国内入围最佳男演员的最低年龄记录,而且无人敢嘲讽。 -- 第10页 当年的影视剧环境和现在还不一样,那时候还是有希望也有未来的,有好的本子好的剧组,谢北那部剧放到现在还是称神的,因为本子确实好,改编自短篇现实小说《生计》,全组演员除了一两个现在是素人,其他全是童星出道到现在,混得虽然参差不齐,但也是一个趣谈。 许之圳闲着无聊,在微博上瞎搜,第一次不系统的了解了谢北的发展道路。 谢北八岁出道,签约在沪晟旗下,听说是因为家里有人在沪晟。沪晟旗下艺人众多,男团女团练习生一把抓,许之圳也了解一二,常应明喜欢的女团就是这个公司的。沪晟资源方面待他很不错,而且很有套路。回顾过往,他的片大部分都不是主角,全是配角,碍于年龄,多是主角的孩子或是少年版主角。他十五六岁时候开始出演青春片,当然也是配角,去年播出了第一部 是主角的青春校园剧,反响很好,算是正式从印象中稚气未脱的小屁孩进入到了青春活力的大男孩阶段,收获一票妈妈粉姐姐粉女友粉。 但其实还是有几部出彩的电影,但要么是题材原因没能上映,要么是拖挡延期到现在都没能上,实惨。 所以到底演技怎么样,也没个定论。 他随便点开一个剪辑视频,多是用杂志拍摄的剪成,还蛮A的。 许之圳翻身,瞟了眼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谢北。害,看综艺上还挺活络的,可能真的是慢热吧。 当天晚上,晚上拉歌环节,谢北被cue了出来,大家起哄让他唱歌。 谢北一脸无语且不情愿,但还是配合的唱了首军歌,下面放眼望去全闪着光举着手机录像拍照,还以为是演唱会。 很快胡柯和潘承影也被cue起来表演,胡柯五音不全就跳了段街舞,潘承影唱了他们成团歌曲,旁边的姑娘全被吸引过来拍照,尖叫声不绝。 夜训结束,操场熄了灯,大家三三两两回宿舍,他和徐海顺谢北一路回去,谢北沉默的走着,他们两笑着调侃晚上的表演,说真是免费看了场表演,挺赚的。 许之圳喜欢胡柯跳的那个街舞,之前他也学过一点,聊着聊着还上手跳了下,徐海顺配合鼓掌,“跳得好。” 无论和谁一路走,谢北安静不言基本是常态了,许之圳他们也没特意说什么,毕竟说不说话都是人家自由,但是今天反常,谢北瞅了他俩好几眼,许之圳都发觉不对劲,和徐海顺对视一眼后,他清清嗓子,问,“怎么了谢北?” 谢北兜着军帽,闻言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眸子很亮,在黑夜中泛光。他懒洋洋说,“我也觉得,今天挺赚的。” 徐海顺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许之圳黑人问号脸,哪里好笑了? 谢北挎着裤子兜,只低低的笑。 许之圳:“…………?” 他好像慢慢变了。许之圳敏锐发现。 因为他一天大部分时候都和许之圳在一起,无论是领方阵走军步、还是休息都是坐在一起,很容易就发现他的状态变了。 在程晨和许之圳聊最近上映电影时候,谢北插嘴,“《风吹过》不错,就是排片少,但拍得不错。” 许之圳疑惑,“可是还没上映啊?你看的点映吗?” 谢北老实脸,“……哦是吗。我好像…在导演家看的。” 许之圳和程晨面面相觑,不愧是话题终结者。 虽然知道谢北毫无炫耀意思,但还是挺好笑,程晨挺新奇谢北居然跟他们一起讨论了,探过身子问,“好看吗?我看预告是文艺片。” 谢北蹙眉,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完全算,故事线很完整,最初确实是想拍文艺片,但怕票房扑街所以改了点,但是最终效果不错。” “哦,”程晨了然点头,“确实,国内文艺片一直票房不是很好,这么做也是有道理。” 谢北点点头,不再说话,托着下巴凝神远方,继续入定。 由此一点一滴,谢北慢慢混入他们之间。谢北的人格魅力很不一样,很少见,他很少让人感受到难堪和不舒服,像是春风,就算不说话呆在那存在感也不高,说话时除了偶尔让人语塞外,倒也不错,算是个很另类的朋友。他很容易让人喜欢上他,对他产生好感,却又不过分。 汇演时,许之圳看着高台上站在话筒前认真发言的谢北,军帽军徽一丝不苟,侧脸挺拔干净,眼睛明亮而通透,只是象征性发言,但大家都在认真听着。因为他很认真,所以大家也很认真。感情永远是是相对的。 许之圳觉得,他好像一样一样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但是现在就很好,这样子安安稳稳做四年的室友,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俺来了 第6章 如果有人问许之圳军训十五天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许之圳一定会毫不犹豫说,解决了和谢北的关系处理。 军训回去当晚,他们宿舍加上艾佳成、贝哲一起出去吃了火锅,谢北偷偷摸摸带着鸭舌帽口罩墨镜,活像个做贼的,跟着走进了营业到深夜的川渝火锅店。 火锅店里灯光打得暗,人影飘忽,走到位子上才稍微好些。 贝哲介绍说,“这个店面可以吧?挺隐私的,有屏风挡着,相邻座位间也不一定能看见。” 大家都点点头,郑城问,“你来过吗?这么熟。” -- 第11页 贝哲笑着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算吧,这是我家开的。” 全员震惊:“我靠!大佬!” 震惊完点菜,被贝哲惊吓到了的大家点菜点得格外放荡,一个个跟没见过荤腥似的,许之圳最后接过单子扫一眼,好家伙,牛肉三盘羊肉五盘毛肚三盘无刺鱼三盘,还有等等等等在后面,他惊讶问,“吃得完吗?别浪费了啊。” 贝哲笑着打哈哈,“没事,吃得完,我们几个人胃口都大。” 说完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谢北立马带上口罩,低下头玩手机。 “点好了,再上三大瓶冰可。”贝哲一副大哥大做派,服务员干练划勾对数目,然后拿着单子下去了,不一会先送上来冰可。 “明天开学典礼不能喝酒,咱北哥要上台,那咱们就喝可乐。请同学来店里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家都敞开了吃喝,不够再加,军训这么多天也挺开心哈,大家开学再一块儿玩,来,喝一杯。” 大家都端起满满一杯冒着冷气的冰可乐,锅里在慢慢腾出热气,他们开怀笑着碰杯发出清脆响声,随即猛喝一口,被冰得倒吸一口气,又嘻嘻哈哈聊天。 将近十一点才结束,整整一大锅被清扫得一干二净,挺着腰进来扶着墙出去,一个个打着饱嗝,在月光下摇摇晃晃搭着肩走回去,笑得开怀又自在。 “靠,味道不错啊,贝哲你们店里有会员卡不,改明儿我办一个。” “这还真没,报我名就行,打个八折倒是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那挺好。” 六个人打的坐不下,最后分成两趟走。九月中旬的北京,仍是热气滔滔,入了夜司机把窗户放下来,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拂在脸上,还含着热气,又隐约丝丝难以捕捉的凉意,转瞬即逝。 路灯温柔,昏黄又浪漫,随着车飞远而倾洒下,企图留住却无果。 许之圳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疲惫的行人,相拥的情人,骑着电车飞驰的外卖小哥,抽着烟的大叔,是个烟火气十足的世界。 他不自觉挂上笑来,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眉眼都是淡淡的笑意。 下了车,谢北眼疾手快付了车费,停在付款页面的许之圳和徐海顺只得作罢,收了手机往里走。 “明天几点开学典礼啊?” “九点半,在礼堂。” “哦哦对,北哥要演讲是吗?是不是要比我们早到?”徐海顺搭着他的肩,回过头问谢北。 许之圳也跟着转头,看见月光下揣着裤兜淡定行走的谢北,对方毫不在意他们俩对他的注视,继续淡定走着,“对,八点要到。” “哦,这么惨啊。”徐海顺扭回头来,边摸着肚子边感慨,“回去早点睡吧。” 许之圳仍然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看得谢北也有点茫然,问他,“怎么了?” 许之圳想了又想,突然发现,问,“你帽子呢?” “………………哦对!丢车上了。”1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之圳失笑转过头,“那帽子挺贵的还。” “你认品牌啊?那个不清楚,在免税店看到,觉得挺好看就买的。” 许之圳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看到过,那个系列都挺好看。” 他们之间三两步距离,不紧不慢,也没人慢下没人快走,在清亮灯光下随便聊着,顺着小径走回宿舍。 郑城比他们早到,他们回到宿舍时候郑城刚洗完澡,正擦头。每个人桌子上都是一片狼藉,军训回来的东西零零碎碎摆满一桌子,眼下没心情收拾,许之圳把它们随便一推,腾了个地方放手机,拽着睡衣进去洗澡。 闹闹腾腾到十二点才关灯,终于军训结束,常应明在线上喊许之圳打游戏,被他一口推拒,关了静音模式倒头就睡。 醒来时候谢北已经不见了,对面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许之圳打着哈欠回神了三分钟,然后下床洗漱,顺手找到昨天路上买的面包,边看平板视频边叼着吃,本来想看完就收拾行李,结果看个电子产品视频入了迷,半个小时过去了才发觉这个视频居然有一个多小时,看眼时间快九点了,赶紧喊郑城和徐海顺起床,一会还要去开学典礼。 许之圳找了身短袖运动裤,背上包,犹豫两秒,还是把相机带上了,然后跟着出门。 开学典礼在大礼堂,人潮汹涌,靓男靓女数不胜数,徐海顺被郑城和许之圳一人一只手拉着狂奔去集合地点,还在止不住回头看,“腿好长啊……” 郑城无语,“别看了别看了,等等咱去看北哥,北哥腿更长,两米二。” 门口站了不少领导在拍照,他们一边躲着别撞到人一边极速前进,幸好最终成功着陆,赶上了开幕式。 “靠,吓死我了,刚是不是看到校长了?差点撞上去。”郑城一脸劫后余生,坐在塑料椅上大喘气。 “好像是,诶你看你看,走过来了,就是……靠,谁知道大礼堂走过来还挺远。” “唉我早饭都没吃完。” “安吧,结束了去吃饭,今天应该没事吧?” “群里说了下午表导楼开会,还没见过辅导员呢。” “也对哦,到现在辅导员还是活在群里的人。” “别说了,校长要发言了。” -- 第12页 偌大的礼堂,漆黑的台下,无数双期待的眼睛盯着台上,安安静静等着开幕,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校长清清嗓,对台下露出个笑容,“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央戏的校长魏海森,接下来我宣布,2018届央戏新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央戏历史悠久,要说的话也多,校长下去书记上来,书记下去主任上来,还穿插了学长发言和新生代表讲话,许之圳拿着单反拍了几张照片,觉得这个场合难得,台下昏暗台上明亮,正好拿它练习快速聚焦。 拍了几组,他低头翻成果,还挺满意的,聚焦都挺成功,只糊了几张,删了之后准备再照一组就结束。 刚抬起相机对准台上的人,他愣了一秒。谢北上去了。 谢北今天穿的规规矩矩,黑发温顺,白T和休闲裤,比起军训前还是晒黑不少,站在台上先鞠了个躬,然后调调麦克风底座,清嗓开口,“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央戏18级新声代表谢北,在此由衷感谢推荐我演讲的魏校长……” 明明只是拿他练手,可看着台上的靓哥,许之圳还是没忍住,手痒调了参数,怼上脸,咔嚓咔嚓拍照。 徐海顺看了眼他,和郑城嘀咕,“小许这次比之前照得多诶,咔嚓咔嚓的。” 郑城托着下巴打哈欠,“废话,你也不看看人家多帅,能忍下来不拍才是了不起呢。” “也是,除了咱俩就没不举手机的了。” “那不是因为咱俩手机没电了吗……不然我也要拍照。” “…………不要揭穿我行不行。” 许之圳一时入迷,一连拍了几十张,停下来时候自己都震惊了,居然照了那么多?还都挺好看? “诶小许,我看看我看看,好看不…靠,这么帅?小许你好厉害,你拍得好好啊。”徐海顺趴在他肩头蹭着看,一看不得了瞬间震惊,“你技术好好啊,靠,北哥怎么这么帅,皮肤好好啊。” 许之圳有点不好意思,“是谢…是北哥本身就好看。不过这组确实挺出彩,回头我导出来传给北哥吧。” “行,也给我们来一份吧,虽然也没啥用。” “哈哈哈哈哈好,我传群里。” 谢北演讲完毕,鞠躬下台,台下一众群众意犹未尽收下手机,都是满满拍了一打的照片或者录的视频。 “真的是过分诶,刚刚钟笙笙上台时候都没这么多人拍照,难得不应该更喜欢美女吗?” 郑城抠手,甩手给徐海顺一个栗子,“钟笙笙哪里有谢北火,不是一个级别好不好。” 许之圳也点头附和,“他粉丝好多。” “啊是吗,我不了解诶,你们两都追星吗?” 郑城懒洋洋回答,“算是吧,我追欧美那几个,搞点音乐啥的。” “那你呢?” “我…准确来说是不追吧,认真喜欢过的只有五月天,但是会跟着我姐后面了解点饭圈啥的。” “你姐?你有姐姐吗?”徐海顺惊讶。 “哦哦不是,是我奶奶,我奶奶让我喊她姐姐,我也喊习惯了。我奶奶很潮流的,追电视剧追星打投看演唱会探班一个不落,我都是从她那才知道的。”聊起吴秀芳,许之圳还觉得有点好笑,天知道许家成在吴秀芳追星头两年醋了多少回,后来久了才慢慢适应下来。 “这样的吗哈哈哈哈哈,你奶奶好有意思哦,这么可爱!” “嘿嘿是吗,我姐是挺好玩的。”他耸耸肩,看了眼台上讲话的主任,把单反收起来放进包里,抱在怀里防止掉。 台下吵吵闹闹,台上坚持讲完冗长演讲稿,正式结束时已经过了十一点,魏校长挂着熟悉微笑慢吞吞上台,又一次在全场关注的视线中宣布,“我宣布,央戏18级新生开学典礼正式结束!大家自由散场,不要拥挤。好的谢谢大家,再见!” 许之圳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第7章 (捉虫) 今天降温了,没前几天那么炎热,太阳也收敛几分,温柔打在绿叶上,在间隙中落下投影。 树下,许之圳仰首举着单反,调焦找镜头,最终按下快门键,一个瞬间被定格,被人收藏纪念。 他低下头翻看效果,还不错。前面徐海顺懒洋洋喊,“许之圳,快走啦!” “好。”他小步跟上去,边走边翻着,前面没几张就是谢北,他放慢脚步,又往回调了几张,细看眉眼面相。 真是优越。饶是许之圳也要感慨,骨相优越,实在是素人不能比的,不论其他,他火也是有理由。 吃完饭回到宿舍,他先把照片传到宿舍群里,谢北有事不和他们在一起,他特地艾特了谢北说手痒拍了照片,发出来给当事人看看。说完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他总有点心痒痒,暗自纠结好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电脑导入照片打开ps,手快修了几张,光线更加明晰五官更加柔和,周遭黯淡,唯独他是明亮的,眸如星辰闪闪发光。 过足了眼瘾手瘾他就停歇了,他虽然本身是同性恋,但对美的欣赏不分性别,美人在世间本就稀有,娱乐圈把一群骨相面容上好的人聚起来,别的不说,确实是满足了许之圳这种颜控的爱好。 一看时间过了一点,他打着哈欠有些困了,把微调后的照片挨个存到文件夹里。他犹豫片刻,新建一个文件夹,打字,确认。 -- 第13页 文件名“谢北”,在一片“风景”“人像”“物像”中鹤立鸡群。冥冥之中,已经提前预告了不一样的结局。 下午四点,表导楼三楼,18级表演系新生齐聚一室,开学后第一次全体会面,台上辅导员站着也止不住下面吵吵嚷嚷的激动。这届的出道艺人比往届都要多,其他系也有不少出道艺人,已经签了公司的也不在少数,总而言之是一个虎狼相争的时代。 许之圳打量完整个系的人,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央戏一年招收学生人数固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想进表演系的人从来不少,可最终能进的却只有那么五十个名额,所以挑选上就很有讲究。气质、相貌、面相、身姿都是考量的关键,放眼望去大家都是挺拔身材,落落大方,谈笑也不曾失仪,不能说都是多好看,但起码气质上都是不差的。 辅导员姓洪,叫洪百辙,年纪四十出头,文质彬彬打扮,自我介绍是隔壁戏文出来的,兼职文学创作者,在央戏呆了十几年,除了中间去国外取经几年外一直没离开过央戏。 他举着老干部标配玻璃杯,笑着说,“……所以今年带你们也算是意料之外,我以为我还会带戏文那群小子,但是听说这届不错,我就过来瞧瞧,后面希望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也是第一次带表演系的,有什么不足之处大家也要跟我说。” 徐海顺侧过头来咬耳朵,“我听说,他是编剧诶。” “嚯,编剧吗?怪不得,文学创作者。” “诶诶诶他有什么作品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清楚,可能人家用的是艺名吧。” “别说话,上面说着呢。” 许之圳撑着下巴听洪百辙在上面不停歇说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自己哈切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怀疑这些天遇到的一个个都是去德云社取过经还是在相声系旁听过的,怎么能一个人连吹带捧不停讲了两个小时,结束时还有点意犹未尽,眼巴巴送着同学们一个个走。 绕路去食堂吃饭,路上他们吐槽的主旨就是辅导员为何那么能侃,隔壁导演的辅导员讲了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他们这一对比简直不能看。 “其实总结一下,他就是讲了晨功的事、旷课的事还有学分问题,还有吗?零零碎碎一堆,害,真厉害。” “得了走吧,吃饭去吧,我要饿死了,快七点了。” 他们三加上谢北,打了饭寻了个偏僻角落坐下,本来还聊了几句,但旁边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谢北,止不住旁边探寻的目光和暗戳戳掏手机想拍照的举动。如果说近处的还能出声制止,那远处拍照的就没办法了。许之圳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尴尬,抬眼看了眼谢北,对方低着头认真吃饭,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安静吃饭。 晚饭在寂静和快门声中结束,他们吃完就撤,四个人走路速度比平时提高不止一倍,几乎是飞速躲进了寝室楼回屋关上门才喘口气。 “靠,好可怕,好多人拍照啊,我都不敢大口吃饭,生怕变成丑逼。” 徐海顺笑他,“也没人拍你啊。” “害,话是这么说,总会不小心入镜啊。” 谢北自己虽然早就习惯,但多少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打扰影响到了朋友,也开口道,“确实是不大好意思,才刚开学,可能因为新鲜感吧,我下次出去带上口罩。” 郑城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们都明白,刚开学嘛,央戏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后面肯定就好了,时间久了就淡了。再说了,就算戴口罩吃饭的时候也要摘了嘛,多麻烦。” 谢北挠挠头,“这倒是……” 许之圳插嘴,“你要不问问经纪人?或者辅导员?大二大三也有好几个学长来着,像……郝峥和李霍成现在还在学校吧?平时不常见到他们在学校的照片啊。” 谢北摩挲着下巴,犹豫着点点头,“有道理,行,我问问。” 然后掏出手机翻了翻,拨出个号码打过去,“喂是李哥吗?我谢北,方便见个面吗,我俩喝一杯?” 三分钟不到,谢北约好了和李霍成在学校咖啡馆见面聊,拿上帽子就出门了,留下三人目瞪口呆,“这速度,太快了点吧?” 郑城仰头,“果然啊,人和人世界其实是不一样的吧。靠我还挺喜欢李霍成,难得实力派啊,能拜托谢北要个签名照回来吗?” 徐海顺大笑,“你可别,咱们到现在还没找过他要签名照呢。” “嘿,是哦?其实我之前也挺喜欢谢北来着,但刚见面时候紧张又激动的,真没想过要签名照…合影咱有吗?有吗?” 许之圳眯起眼思考好一会,“操,好像也没,军训大合影算吗?” “………………” 他失笑出声,“我开学当天就在网上看见钟笙笙她们宿舍合影了。” “这不能比哈,钟笙笙那个公司营销得可厉害了,听隔壁的说,经纪人挨个来找她们宿舍的说话,拜托她们网上不要透露钟笙笙的隐私什么的。咱这连谢北经纪人都没见到过。” “不过这也挺好的,”许之圳扒在床边找东西,踮着脚声音都飘了,“我还挺喜欢谢北这态度,不拉我们趟这趟水,毕竟网上鱼龙混杂,言论自由过度了就容易出事,真要和我们自拍个传微博上去,咱这日子也就安生不了了。” -- 第14页 “靠,也是啊。” “还有,网上那些话……有的真是恶毒,我光看着都受不了,明明只是旁观者,却活得像个当事人,揣测得太凶了。” 终于摸到了耳机,许之圳把线一拽,同时松脚落地站稳,喘口气,说,“所以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吧,明天早上有晨功,洗漱洗漱早点睡吧。” 说是早点睡吧,实则一个个都是晚睡。许之圳跟常应明打完游戏,准备充电睡觉,结果一抬头发现每个床上都透着光,个个cos鬼片里白脸尸体。 晚睡后果就是第二天差点被猝死过去,大一最初晨功是强制需要,统一在操场练习,之后就随便找地点练习,毕竟是为了学习需要的必要练习,没有逃避的意义。 清晨六点半操场的人不多,晨跑的还没来,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练晨功的,捧着书练习顺口溜或者话本子。许之圳找了段相声快口来练嘴皮子,练得舌头差点打架。正想要不休息一会,扭头就看见郑城趴在铁栅栏上打瞌睡,他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过去拍了郑城一掌,把对方打得一抖,原地蹦起来。 “昨晚几点睡的啊?困成这幅德行。” 郑城耷拉着眼皮,手里还捧着书,“一点半,一不小心睡晚了,忘了还有晨功。” “靠,那你不容易,能爬起来也是了不起。” “害,别说了,徐海顺和我差不多点睡的,咋他那么精神呢?”郑城没好气看徐海顺,徐海顺站在旁边开嗓,闻言无辜吐舌头,“我夜猫子嘛。” “感情就我睡得最早?我十一点就睡了,睡前看你们都还在看手机。” 谢北靠着栏杆,打了个哈切,懒洋洋抱着书搭话,“我没到十二点睡的吧?刷了会微博,刷完就睡了。” “对了许之圳,你昨天拍的照片我给发到班级群里了,他们眼馋想看,但我也没拍,可以吧?”徐海顺把书攒成一团,探过头问他。 许之圳一愣,随即点点头,“没事没事,这有什么。” 谢北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栏杆上下来站直,问,“昨天照片我看了,拍的是挺好的,我能用吗?发微博用。” 许之圳又愣了,这次反应了几秒才说,“啊,可以可以,你用吧。” “那行,谢了。”谢北解释说,“团队让我发个开学感言,给我发了文字,图片让我自个儿配,最好来个九宫格。说的容易,我平时除了自拍,相册里什么也没存,有你这几张照片加进去倒勉强过得去。” 许之圳挠挠头,“九宫格啊……那也不够啊,总不能九张照片除了自拍就是这个吧?” “也是啊……那还有什么?昨天和校长的合影?还有什么……我们四个来张合影?”谢北掰着手指挨个数。 徐海顺跟着出主意,“可以拍张你站在央戏门口的照片,风景照啊,影子啊,都可以。” “这些也行,风景照就算了,我不照风景的。” “啊?为什么不照风景?” 谢北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些不自然。他说,“我之前说过,我如果要是恋爱了或者有喜欢的人了,就会拍风景照发出来。我平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怎么喜欢拍照,如果拍风景了就说明心里有事。” 他们三恍然大悟,还有点好笑,“这样啊,真挺…浪漫的。” 谢北笑笑没说话。 第8章 今天是礼拜一,按课表要满打满算上满六天的课。课程是军训途中选的,专业课占了大幅页面,要选的课只有体育思修近代史和英语,但是舍掉专业课占用的时间后,能选的时间段就相当少了,他们几乎所有课程都是一个班一起走的。 晨功结束,央戏的校园才刚刚开始新的一天,石路小径上陆续留下脚步,操场边上热闹起来,早起晨练的人代替他们的位置。许之圳背上包,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央戏食堂便宜算是人尽皆知,政府补贴了大部分,导致早餐物价跟十年前的差不多,便宜得令人咋舌。许之圳买了碗馄饨,满满一碗端到位子上,两块钱都不到。 他叹气,“就凭这,我明白辅导员为什么不愿意走了。” 徐海顺坐他对面,咬着包子点点头,“但是学长都说会吃腻的。” “废话,食堂吃四年不腻那还是人吗。”郑城啐他。 他们吃的慢,看着食堂人来人往,从学生到老师都能遇着。 谢北今天和他们坐得张扬,只带了个鸭舌帽,没忌讳有人看他,低头喝着粥还边聊天,“中午我经纪人要来,你们介意见一面吗?” 许之圳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谢北,又看了眼郑城和徐海顺。 “诶?行啊。” “行,是有事吗?”徐海顺大大喇喇也没在意,拈了个锅贴咬着问他。 谢北犹豫片刻,点点头,“他说只是吃个饭见一面,我觉得是有事吧,我也不清楚。” 许之圳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抱着碗喝了口汤,最后拿纸巾擦擦嘴问,“中午在哪见面?食堂吗?” “这倒不是,附近的餐厅,年哥说会提前定位子。”他笑了笑,解释,“我喊他年哥,比我大十来岁。” 吃完饭风风火火赶去表导楼上课,早上两节是声乐课,老师叫张楷,名字文邹邹,人却挺年轻,瞧着三四十岁模样,说话声音极其浑厚,嗓子低到全员震惊。 -- 第15页 先是开嗓定声部然后分组,自我展示环节许之圳唱了一首民歌,高潮有几个音险些没低下来,还好最后顺利通过,老师夸他基本功扎实,许之圳有些不好意思的下台。 课程都是两个班一起上,分完组后许之圳和郑城坐一起,谢北和徐海顺都是声部偏高,划为另一组,坐在隔壁小组。 常应明坐在男中音区,和许之圳正对面,冲他挤眉弄眼,许之圳用脚丫子猜都知道他闲得慌想拉人玩,瞪了他一眼就没管了。 声乐课比想象得无趣,第一节 课通俗的介绍了课程安排和日后需求,吩咐大家在有声乐课的当天晨功时务必开好嗓练好,上课时就没时间安排开嗓了。还说明了作业安排方式和检查方式,基本就是学歌练歌再唱给老师听。这届比以往有稍许改革,对于声部不同的男女生要求略微不同,不再要求统一式的强行拼嗓子唱,适合且恰当的方式才是最重要。 只是第一堂课,时间不多于是学的歌也是偏简单,挑了首《我爱我的祖国》,这首在艺考前都是学过的,这次讲授比高中时更加详尽深入,但毕竟唱起来都是大差不差,赶在下课前结束了教课。 下面的课是体育,他们宿舍一起选了篮球,在室内篮球馆集合。 选篮球的女生不少,看到谢北几乎都是捂嘴小声叫了两声,谢北心情不错,也没在意,还对她们招了招手。 短短十来天,许之圳他们三已经完全养成了在谢北身边泰然自若毫不动摇淡定如狗的状态,基本看到啥都不会震惊,然后下一秒,他们听到旁边一个男生怒吼,“谢北!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对我摆手!” “…………噗。” “靠。” “谁啊这?” 全场轰动,谢北失笑望过去,看见球场对面有个男生边蹦边向他挥手,旁边像是朋友笑得直不起腰来,还顺手拉着他怕丢脸。 许之圳也笑,“看,男粉。” 谢北笑着望了眼他,“对,其实挺难碰见的。”说完就抬起手高高的冲他招手,还说了句“hi”,下一秒就看见对面的男生幸福的捂嘴跑了。 郑城捂着肚子快笑岔气,“靠,怂得跑了。” 谢北只笑,把帽檐压低些许。 体育课风波就此过去,上课时候老师也cue了谢北两次,全场都捂着嘴回头看他,奈何谢北经历过太多次这种场合,无比淡定,只扬了扬嘴角以作回应。 下课后体育老师跑过来要了张合影,谢北没拒绝,不过合完影就走了,拎着包拉他们去吃饭。 路上谢北抱着手机语音聊微信,他们三正好躲在后面嘀嘀咕咕,多少有点担心,但也说不上来是担心什么,他们相信谢北的为人,觉得应该不会让他们太难过,但又猜不出找他们是什么事情。 “我觉得可能就是见个面聊两句,毕竟谢北是明星,我们做室友的可能隐私方面要帮忙注意下。” “有道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嘱咐,北哥人挺好,应该就是走个过场吧。” “咱能不能小声点,我觉得谢北只要耳朵没问题就肯定能听见咱们说啥。” “啊,嘘——” 谢北回复间隙懒洋洋转过头回他们一句,“不用小点声,该听见的都听见了,甭担心,走吧。” 瞬间噤声。 谢北经纪人定的是一家地理位置挺偏僻的西餐厅,在学校附近,但是流量不小,多是学生在楼下的咖啡馆写作业。楼上的西餐厅人还好,只坐了几桌,背景放着纯音乐,整个氛围安静且祥和。 谢北看了眼手机,然后往左拐,往后撇了下脑袋,示意他们跟过来,“这边。” 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一扇西洋屏风后,往里走近,里面坐着个年轻男人,见他们来了笑着起身,先拍了怕谢北的肩,随即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是谢北的同学吧?我是谢北的经纪人,叫年能靖,和小北一样喊我年哥就好。” “好的好的。” “不知道你们喜好就没点主食,点了壶咖啡先喝着,菜单在这里,都饿了吧?先吃饭再聊吧。” 长方形的木桌,旁边玻璃窗雕花,层层曼妙窗纱被挽起,露出天光,折射而进,落在红木桌上。 年能靖独坐一角,谢北和许之圳坐在一边,对面是徐海顺和郑城,闻言都拿起菜单安静翻看,选完了摇铃让服务员进来记录,而后终归安静。 在社会人士面前,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自己稳重成熟一面,尽量安静有礼貌。 年能靖在娱乐圈摸滚打趴,多少也有眼头,怎么说也比他们三个小屁孩看得懂局面,见他们都挺紧张,于是笑着出声打破僵局,“是这样,今天找你们来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认识一下。开学时候我有事赶着,来见了面小北催他去染头发之后就赶着搭飞的走了,前两天才回来,想着多少和你们见一面也是好的。” 郑城左顾右看,没人说话,全都眼神示意他发言。他想反抗也无法,只好略微尴尬的笑了声说,“诶好,我们其实也挺、挺期待和您见面的?” 这话说得太怪了,谢北没忍住笑出来,年能靖也失笑出声,换了个姿势,显得轻松些许,“不用这样,就把我当朋友相处就好。我和小北聊天时候也听他提起过你们,说都是挺不错的同学,相处也很融洽。小北呢你们也知道,拍戏挺多年了,和人交往相处上还算挺成熟的,但毕竟年龄和你们一样大,要是哪里有地方做得不好也多多见谅,都是同学,直说就好了。” -- 第16页 年能靖看着相貌英俊,偏向冷酷型男模样,哪知道实则话多,还挺唠叨,絮絮叨叨说了有一会,成功化解了尴尬气氛,变成了单方面听讲且点头仪式。 许之圳边听边想牛排怎么还不送上来,他快饿死在这了。 谢北摘了鸭舌帽,头发被压久了放出来时有点蓬松,他也懒得理,任由头发呆毛乱着立。他靠着椅子坐听年能靖说话,没听几句就知道年能靖估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干脆把这当团队开会来发言,全程没人能插得进去嘴,只有点头的份。 最终由铃铛声打破,服务员推着小推车微笑进来摆盘,十二点多了,大家都饿了,一时刀叉碰触瓷器叮叮当当响,全都低下头切着牛排或叉着意面。 甜品上来时,年能靖终于委婉的说出了这趟的意图。 “……是这样的,团队考虑到谢北后面一年的通告和曝光率都太少了,我们除了寒暑假外几乎没给谢北接戏,除了早前就定好的杂志外都没有接,所以为了一定程度的保持公共新鲜度,加上一些其他考虑,我们打算让小北录vlog。vlog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对,就是那个小视频。然后就是想拜托你们如果有空的时候可以帮小北拍一下,也不需要消耗太多时间,大部分时候还是小北自己拍,但偶尔不方便或者需要的时候,希望你们可以帮助一下。”年能靖双手支撑在桌面上,认真的盯着谢北的方向,因为许之圳就坐他旁边,总有种年能靖对他说话的错觉,只好一再认真的点头。 他们都点头,“会的会的,需要我们的话肯定都会帮忙。” “这种事不需要拜托啦,都是室友。” “会帮忙的。” 谢北扶额,有些无奈,但也坐直了附和着说了声,双手合十半带敷衍半认真的说,“拜托拜托哦,谢谢谢谢哦。” 不知道是戳中了哪个点,他们一齐笑了出来,连年能靖也忍不住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谢北:??? 第9章 吃完饭,年能靖提出开车送他们回去,被他们推拒,学校离得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年能靖带着墨镜,也没多说什么,目送他们走远后就回车库开车走了。 路上,许之圳抱着包玩手机,这个点有点困了,下午还有专业课,他脚步稍微快了点,想回去小憩会再去上课。 这个点,央戏里面还有人在采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一群人带着打光板摄像机在校内小径上堆着,许之圳脚快走过,只匆匆看了几眼,没怎么在意。 结果下午就接到了通知,洪百辙微信找他说在表导楼会议室见面,他一头雾水。刚上完整整一个下午台词排练课,累得快虚脱,郑城和徐海顺搭着肩说去食堂吃饭,他收着书包说“有事,你们先去吧。”话音刚落,谢北单挎着包走过来,也说,“我也是,一会宿舍见吧。” 徐海顺疑惑,“什么事?你们一起的吗?” “不知道诶,我是辅导员找我,没说什么事。”许之圳单手划开手机屏幕,没退出微信,页面上还是洪百辙和他说的话,他回了句“好的”。 谢北也凑过头看了眼,有点惊讶,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俨然也是洪百辙发给他的话,“看来找我们是一样的事情。” 连郑城都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搭着徐海顺的肩晃了晃,“那行,宿舍见吧,我们饿死了,去吃饭了。” “嗯,拜拜。” 许之圳边往备忘录记着要办的事,余光瞥着台阶走着,谢北在他身边走着,也低头玩着手机。 然后在同一个楼梯口,俩人双双一个被绊倒险些全身着地,还好一个扶栏杆一个扶墙才没摔成个狗吃屎。 许之圳抱着手机还有点事后茫然,“靠,发生了什么?” 谢北失笑,低头一看,有个凸出来的台阶,比其他的都矮一点,很难看见。 “有个台阶,都没看见。”他用脚杵了杵台阶,把往下滑的包推了推,“走吧,在二楼。” 进了会议室才发现里面还有几个人,钟笙笙,胡柯,潘承影都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但眼熟是隔壁班的。 洪百辙坐在最前面,看他们到了向他们招招手,“来齐了,坐下来吧。” 会议室桌子两侧顺序摆放着软椅,可能是先到,他们都顺序坐在一排,许之圳跟着谢北走,谢北直接走向对面一排,坐在了洪百辙旁边。他身子比脑袋反应快,已经率先一步跟着谢北坐在了他身边。 洪百辙清清嗓子,环顾他们,笑道,“今天找你们来是说一件事,党中央今年号召知识青年为党谋事,为党做贡献。这一系列主题相信你们肯定知道,央戏呢作为新青年聚头代表也要配合着出一个mv,主旨就是爱国护党,需要我们有志年轻人的参与。你们呢也是表演系乃至18级新生里能力相当强的几个同学,校领导考虑了之后从新生里挑出来十个代表参与到这个mv的拍摄中,恭喜你们被选中了。这个拍摄呢,也挺简单的,这周五在学校是你们新生组的采拍,之后要去录音棚采声,周六时候学校不少前辈也会回来一起拍摄大合唱环节,也就这两个时间需要你们腾出来拍摄,不知道你们都可以接受吗?” 这种问题基本问了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们都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一切为了学校而贡献。 -- 第17页 洪百辙满意的点点头,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mv的歌曲就是《我爱我的祖国》,听声乐课老师说这几天也在学这首?那挺好,你们好好练习,给我们18级新生脸上添光!对了,这个群加一下,是这次活动的通知群,进去之后改备注是哪个年级哪个专业和姓名。” 他们陆续加上,时间也不早,洪百辙交代完后简单吩咐几句之后就散了会,放他们去吃饭。 刚走出会议室,胡柯回头提议他们几个建一个群,有什么事也方便交流。他们都同意,顺手加了好友,许之圳才知道那个一班的女生叫朱惠,是今年排名第六进来的,就在他后面。 他暗自诧然,感情这次选人是按照排名来的? 加完好友彼此散了,许之圳和谢北结伴去食堂吃饭,朱惠和钟笙笙一起走,胡柯打着电话乐呵呵跑了,潘承影一个人背着包走了。 他收回探寻的眼光,正好对上谢北疑惑的眼神,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笑,率一步问,“原来这次选人是按名次?” 谢北垂下头,把手机塞回裤子兜,说,“应该是,但应该不止于此,新生一共才选十个人,我们表演系就占了六个名额。” “也是。”许之圳摸摸下巴,这种事是很好的饼,落到谁头上都是光荣的事,“所以,只要看到其他四个人是什么人就能大概知道选拔标准是什么了。” 谢北点点头。 一路无话,此时的食堂人已少了不少,他们打了饭找角落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饭。 谢北点了碗牛肉面,穿着短袖短裤,配着运动鞋,清清爽爽一身,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标准男大学生的打扮,不出挑却亮眼。许之圳自知对方魅力,五官实在是出色,于是刻意有时候不去关注他。但吃到一半,他后知后觉发现身边很少有人拍他,抬头问谢北,“对了,你当时去找师哥问,有什么结果吗?现在真的没人拍了诶。” 谢北认真往外面挑着香菜,头也不抬回答,“李哥吗?我去问他,他说拍其实说难免的,正式上课之后就会好多,因为辅导员都会勒令不能过于影响我们。我本来不是很相信,结果今天,”他说着抬眼扫了眼周围,眼睛微眯,眼珠很漂亮,唇角扬出个弧度,“真的没多少人拍了。” 许之圳认真打量了前方左右两边的人,发现真的很少人举起手机,即使有发现的也大多都是暗暗激动拉着朋友又蹦又跳捂着嘴无声兴奋,举手机拍照的真的很少。 他忍不住好奇,压低了嗓子问谢北,“那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不拍照了?辅导员警告了?” 谢北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他,感觉有点好笑。他夹了筷面条送进嘴里,“因为会影响校内秩序,如果发生严重的话会调监控回看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所以呢,人就在这,想看就看,也跑不了,想拍偷偷拍也行,别闹大了就好。” 许之圳一脸“哇哦“的表情,默默低下头扒饭吃,心想原来是这样啊! 谢北挟了一筷子牛肉,若有所思低下头。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许之圳买了杯酸奶边吸着边走,路灯渐渐亮起,一个接一个的,照亮了温柔又漆黑的夜。 他欣喜的,“风凉了,秋天要来了。” 谢北咬着酸奶吸管,单挎着包没说话。 “诶,你帮我拿一下酸奶。”许之圳眼馋眼前的景致,遥远天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霞光,在长径深处隐隐发光,路灯刚刚亮起,灯光微弱而柔和,照亮了两侧的绿叶,迎面而来是微凉的秋风,人格外舒适。 谢北觉得莫名奇妙,不知道许之圳为什么突然激动,接过酸奶,站定看着许之圳翻包从里面捣鼓捣鼓掏出……掏出单反,拿出来摘掉套子,找角度调光感,来回走了好几下,然后蹲下,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 突然的,谢北拿着两瓶酸奶,想起了许之圳在群里传的照片。 他耀眼的,站在高台上,脸上挂着笑,在演讲。 拍得很好,无论是光线还是表情,他抓得都很好。 他歪歪头,看着许之圳心满意足起身,回看照片效果。谢北抬头看,远处的霞光已经很快销匿,但幸好,有人记录下了它。 他主动搭话,“给我看看。” 许之圳正开心,走过来给他看,额头上蹙着汗珠,眼底冒着光,但意外的,洁癖如谢北却毫不反感,“这张,这张,都挺好。回去调一下就更好了,光线再柔和点,树颜色更深,不过……” 他讲着讲着突然想起来,旁边的人不是常应明哦,是谢北。谢北应该…不会在意他这些爱好吧?什么参数什么光线,他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他主动提前的收回话题,笑笑抬头,谢北还有点茫然,怎么讲着讲着突然停了。许之圳笑着合上机子,塞回包里,“总之,挺好看的,走吧,谢谢你帮我拿酸奶。” 天完全黑透了,路灯越发耀眼,他们并肩走着,谢北问他,“你天天都背着相机吗?不重吗?” 许之圳“呼呼”吸着酸奶,摇摇头,“还好吧,我习惯了。我喜欢摄像,所以平时都会带着。” 谢北犹豫片刻,说,“你拍得很好。” “哈哈,谢谢。”许之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咪,露出饱腹满意的表情,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得好。 -- 第18页 谢北突然觉得,自己搭话有点傻气。好像以前都没有这样过。 晚风温柔又浪漫,央戏的情侣搂搂抱抱在身边走过,滑着滑板的滑手嗖得飞过,还有老太太老爷爷结伴散步。 谢北有些惊讶,“还有老人进来吧?央戏不是控制人员进出吗?” 许之圳笑,“可能是以前的老教授,或者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我爷爷以前就是,经常来讲座,学校就给他发了自由通行证,只不过央戏太远了,没机会不常来。” 谢北更惊讶了,“你爷爷?是教授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算吧,他是演话剧出生的,很早的演员了,在他那个年代也是红人。” 谢北想了想,“许……许……许家成?是叫这个吗?” 许之圳瞪大眼睛看他,“你知道?” 谢北收回目光,“之前对话剧感兴趣,做过功课,他很有名,话剧届里程碑的人物吧,他的儿子也很有……等等,就是你爸爸?你爸爸是许南凯?” 谢北神色变得激动起来,许之圳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对,我爸是许南凯,怎么你……你喜欢我爸?”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许之圳下意识皱了下眉,但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也没改口。谢北果然没意识到,点点头,眼睛里都是亮的,“很喜欢,他演得真的很好。这两年他的演出很多,我一直想看,不过我还是没机会看。但是许…许叔叔演技真的很好,话剧界里这几年他算是很能拉门票的了。” 许之圳笑笑,“是的,这几年很忙。不过拉门票……也还好,话剧这一直不算多火,门票很好卖。” 谢北明白他的意思,低下头,“毕竟话剧还没有完全的走进生活,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许之圳隐隐听出来他的意思,“你对话剧很感兴趣?” 谢北点点头,很认真,额前的刘海俏皮翘起,露出漂亮的眼睛,“对,可以的话我很想尝试走这条路……不过现在还是不行,我太年轻了,以后可以参演的话我会很开心。” 许之圳明白他的热爱,也认真的为他加油,“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有你这样的明……艺人愿意去演话剧,未来一定会有更多人去关注话剧的。” 他也点点头,露出一个真正惬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未修 第10章 宿舍里敞开了门窗,一进去就是扑面的穿堂晚风袭面而来,他迎着走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放下包掏出单反,再把待机的电脑唤醒,导入照片。 身后人来来往往,打枪声变得清晰,洗漱间传来水声,他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电脑。 一共十张照片。 他拖着鼠标打开,前面六张都是在小径上偶然看到被触动的晚霞,至于后面四张……手指比脑子快,已经率先拖到了第七张。 是笑着的谢北,在橘黄路灯下,闪闪发光。 只是一念瞬起,他看着身边笑着的谢北,灵机一动,往后退了退,蹲下手快连拍四张。谢北还没反应过来,仍笑吟吟看着他,只不过后面两张能看出明显的笑意收敛,多了些惊讶。 许之圳抿嘴笑着,起身,走过去解释,“这个笑容很好看,我到现在见过你最好看的一个。” 谢北诧然,随即点点头,也没说让他删掉。 此刻,许之圳审视这四张照片,选择后面两张作废,但也没舍得删,在ps打开前两张人像,盯着屏幕上那个少年,他呼出口气转动手腕,自己都没意识到扬唇笑了。 没有太做风格上的修改,只把细节调了调,拍照时候因为算是抓拍,光线什么的都没做改变,导致成片略暗。修改后的照片偏日风,温暖又舒畅,路灯下抓着酸奶杯的学长扯起嘴角笑得自在,连眸底都是清澈笑意。身后是连目的绿茵,天际已暗下,只有他是发着光的。 给谢北看完修改效果,他正坐在椅子上拿干毛巾擦着头,闻言拖着椅子探过身子,惊讶的睁大眼睛,自己也没意识到那张抓拍效果这么好。随即很快看了眼许之圳,许之圳也很开心的看着屏幕,很满足的样子。谢北把视线放回屏幕上,眼珠子转了转,不吝啬的夸赞,“真的很好看,你很适合摄影。抓拍得很好,ps做得也很好。你要不是来表演系,完全可以做摄影师工作,比如写真那种,很适合你。” 谢北从小娱乐圈混出来,拍过的杂志硬照都能放几个G,见过的摄影师也是数不胜数,技术高超的更是不在少数,现在夸许之圳一部分是确实很好看,另一部分也自然是想让他更高兴一点。 察言观色谁都会,同样的年纪,谢北只会比他们更聪明。他看得出许之圳是真的很喜欢摄影,很喜欢拍好看的,无论是景还是人,他的热爱都是源于其本身,而不夹杂其他私人感情。 果然,许之圳虽然抿了抿嘴有点害羞,但多少还是高兴,顺手把电脑往回推了推,问谢北,“需要我发给你吗?” 谢北擦着湿头发,坐直点点头,“好啊。” 郑城和徐海顺聚精会神打着游戏,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第二天还得晨功,今天的经历就是教训,他们都不敢早睡,刚过十点就吆喝着关灯了。 边爬着床,徐海顺想起什么,扭头问他们,“对了!辅导员找你们什么事啊?” -- 第19页 许之圳打着哈欠,说,“学校号召新时代党的号召,要拍一个MV,唱的就是那个,《我爱我的祖国》。除了我俩还有潘承影钟笙笙那几个,一共六个人,按当时名次的,作为这次大一表演系代表参加。” 郑城明白了,“那怪不得。是每个系都这么多人吗?” 谢北坐在下面敷面膜,懒洋洋的打哈欠,脸上面膜被挤歪了形状,谢北又伸手把它抚平,“这倒不是,新生里面挑了十个。” 郑城咋舌,“那咱表演系就占了六个,厉害啊……” 许之圳也纳闷,“我也想着呢,不至于啊,央戏一届人数不少,不至于拍个MV人全从表演系拿人啊,说真的,其他系也不差长得好看的。” 郑城挠挠头,说不知道。 徐海顺趴在床上翘着腿,瞎猜,“可能……我们之前受过训练,更上镜点?” “虽然……可是这个MV是大工程,很多人都会参演,谁会在意咱们个小角色?” “那真不知道了,校方怎么想的我们也琢磨不透。” 谢北倒是隐隐猜到了点,但也不好多说,边玩手机边听,看到点了就去撕面膜洗脸,回来擦个霜就上床睡觉了。 “关灯啦。” “得嘞。” 一连一个礼拜,天天六点多起床,七点到操场出晨功,从不熟悉到熟悉,操场他们常窝的那地哪有毛哪没毛他都一清二楚了。 清晨日光下,学生们捧着书,乾乾清音,清澈干净,开着嗓练着曲说着顺口溜,实在是相当别致的景致。许之圳昨天就没忍住,边背着顺口溜边围着操场拍了组照片,顺着绕回他们呆的那旮旯。 谢北靠在栏杆上,嘴皮子练得累了,探过脑袋搭话,“许之圳。” “啊?”他茫然抬头。 “看消息了吗,中午在正门集合。” “我还没看,我瞅眼。”许之圳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完消息,抱着下巴琢磨,“这个倒没问题,晚上的录音……来得及吗,我们晚上还有课呢。” “不知道,而且中午也够赶的,下午的台词课我们得提前去借衣服。” “这个可以拜托郑城他们帮忙,我俩吃个饭赶过去就够呛了。” “行,那一会把要借的衣服列个单子给郑城吧。郑城,拜托你中午借下衣服,我们那边有事。” 郑城比了个“OK”手势,低下头继续捧书念着。 解决完一桩,谢北扭头回来,继续讨论,“那下午那个呢?台词课下课,晚上有文化课,录音应该要去录音棚吧?央戏这有录音棚吗?” 许之圳摇摇头,“应该没有,但不一定那么正式。” “这倒是。还有就是,我发现明天也有问题。明天上午有形体课,撞上了。” 许之圳支着下巴,也无奈,“中午见了面反馈一下吧,都没注意我们会有那么多课。” 谢北点点头,不再说话。 从第一节 台词课他和谢北意外组成队之后,许之圳被迫捆绑,平时排练吃饭基本都和谢北在一起。往后多人排练会多一些,但现在在起步阶段,大多数两人配合。台词课又是非常重的专业课,大家对它的重视度都很高,每次作业下来后要排练不少次才能保证在下一节课返作业时拿到好成绩。他和谢北都是但是前六进来的,性子要强,都不服输,起码不会允许自己的成绩差,所以在平时排练时就更加刻苦了。 不过接触多了后,许之圳慢慢对谢北了解更多了点。最初是当室友相处,觉得保持在那一个度里就很好,组队排练后却要更深入的了解彼此的思想,熟知对方的言谈举止,明白彼此的习惯。这远比室友要亲密,也更考验两个人的默契度。才短短四五天,排练占了两三天,许之圳却感觉和前几天天差地别。 是一种挺奇妙的体验,他从来没遇到过,很新奇,也很好玩。 他耷拉着脑袋想着,过完最后一遍歌词,趁着晨功最后几分钟唱完,然后收拾书包和他们一起去上课。 早上还是声乐课,不过是四节连堂,要返上节课的新歌,《白桦林》,前苏联的。 返完作业已经是两节课过去,中途休息。许之圳靠着椅子瘫着拆包饼干顶饿,郑城和徐海顺各要了一片,谢北顺手捞过来,拿走三片慢吞吞吃着,最后给结论,“前天的莓味更好吃。”还意犹未尽似的。 许之圳踹他,“有吃的就不错了。” 常应明从前面转过身,也捞了片,打着哈欠,“圳子,听说你也要去拍MV。” 他点点头,又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害,又不是小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看微博没,大三的郝峥返校拍爱国大片MV,路透沸沸扬扬,真是帅哥嚯。” 许之圳惊讶得眉毛都翘起,抖抖手上的碎渣,掏出手机搜索央戏,果不其然,看到了不少路透。 郝峥目前也算是挺火的年轻小生,拍青春剧比较多,粉丝基数也大。这学期开学那么久,倒还没见过他。 许之圳用脚蹭蹭谢北的脚,示意他看过来,“郝峥是在拍戏吧?” 谢北懒洋洋的,懒散得跟个大爷似的,“嗯,快杀青了,十月份就回来了。” 常应明有点兴奋,“怎么知道的?他说了吗?我还挺喜欢他的。” “他朋友圈发的。说十月份的五千字论文还没动笔,要赶紧写了。” -- 第20页 许之圳沉默片刻,“还剩一个礼拜就十月了。” 谢北扬唇笑,“对啊,所以我嘲笑了他。” 常应明还在絮絮叨叨和谢北聊,许之圳却走了神。 对啊,还有一个礼拜就十月了。 许之圳把手机塞回裤兜,继续拿着饼干吃,扭头看窗外飞雁,真快呐。 第11章 鸿雁南下。动物的敏锐程度远比人类高得多,特别是在天气这方面。许之圳站在阳光下,穿着央戏的傻乎乎校服,眯起眼睛看着天空,湛蓝而遥无边际。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MV的拍摄,有些生疏,到了现场发现才明白这是个什么流程。 新生组一共十个人,除了他们六个表演系的人,还有一个导演系,一个戏文专业,还有两个编导和音乐剧出身。闲时交谈,许之圳乍然明白了这次的选拔标准,很隐晦,但其实也很好揣测。 是身份。 他是话剧大师许家成的孙子,许南凯的儿子。谢北为首的四个人都是已经出名的明显艺人,朱惠家里住军区大院,母亲以前是文艺团里有名的文艺兵,现在常在一些重大场合出演,父亲官职不低,她没细说,但大家都心里有数,也没多问。至于其他四个,导演系的那个父亲是知名导演傅专安,戏文的那个父母亲都是国内知名作家,编导的那位家里父亲也是导演,名气不亚于傅专安,只不过近些年作品很少,许之圳没怎么看过他的作品,只有谢北了解多些。音乐剧出身那位算是最了不得,父亲在音乐剧上造诣甚高,在国际上享誉名声,在国外音乐学院任职教授,母亲是知名的芭蕾舞舞者,连带着女儿的气质都是飘逸出尘,看似高傲梅花,独立枝头。 许之圳聊完难掩惊讶,心情多少复杂。学校这一届进来的仍有不少背景身份世家,只不过从中挑了这么十个,考虑因素肯定也是不止身份,多少还有点外貌的元素掺杂其中。他尝试客观的评价,也评不出来女生里哪位最好看,彼此气质都不相同,但娇生惯养出来的富态是掩饰不住的。 那厢叫着可以拍摄了,这厢也散了,各去站位上准备着拍摄。 拍完结束,他们直接背着包去了下午话剧的教室,没过多久就要上课了。 他们默默背着台词,下午要返作业,是入门级别的双口相声,虽然简单,但是怕忘台词,都在尽可能努力的去背。 许之圳抬头揉眼,在休息间隙冲着日光发呆。 周末拍完MV,没几天就要国庆了,大家在宿舍随口问是干嘛,回家还是旅游? 徐海顺是本地人,说要回家,后面的还没想好。郑城是武汉人,也说要回家,妹妹想他好久了。谢北家在上海,说可能回家,也可能工作。剩下许之圳,说要出门。 徐海顺路过拍他脑袋,“出门怎么还不开心?” “害,主要是我要去见爸妈。我们挺久没见面了,上次还是过年。”他抿嘴笑着,手上削着苹果。 “那么久吗?靠啊,工作那么忙啊。” “你去见他们是一起玩还是?” 许之圳不抱希望的摇摇头,“玩是不可能了,他们国庆七天在从南京到上海转个场,有三场演出。我在南京见他们,一起转到上海,假期结束了我就回来。” 他们多少惊讶,“原来那么忙啊……” “演话剧每个人都是这样吗,一年没见面了,太夸张了……” 谢北支着下巴看过来,没说什么。 许之圳摇摇头,“平时虽然有假,但是话剧团设在上海,我妈是这几年才当上团长,里里外外要处理的事多,我爸也就跟着陪她。他们两嫌来回时间长,加上团最近扩张,新人进来要磨砺,应该…还算蛮忙的吧。” 不过他确实习惯了,他们都有自己要追逐的事业梦想,他也有自己要去拼搏的人生。虽然年少不懂事时候多少会难过,别人爸爸妈妈都陪在身边,他却永远只有爷爷奶奶。后来慢慢长大了,看过几场父母的话剧,看台下人从少变多,看这几年名声渐起,话剧的受众人群越来越多,他多少明白了他们的热情和投入都去了哪。 他嚼着苹果,去洗漱间洗刀,水流缓缓而下,他却突然想到了当时决定专业的时候。他之前心动的一直是导演系,他喜欢摄影,也喜欢故事,想把一个一个好故事呈现出来。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表演系,吴秀芳和许家成都单独问过他,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的原因在里面。当时他坐在门前的木椅上,小花开着,天黑了,点着暖黄的灯,手里把玩着魔方。他说,他也不清楚。 喜欢,但没有那么的爱。好奇和少年时的羁绊在那,指引着他去探索,去深究,去寻找那个让爷爷和父母都痴迷的世界。但是演戏和话剧本身就是相通的,表演没有高贵低贱之分。许之圳也不知道最终他会选择哪条路,但起码,他要明确的知道自己是热爱它的,才会选择它。 摄影是他的爱,却终究成不了主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才华并不在此,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去记录时光,去拍摄自己喜欢的画面。那演戏,去体验人生,去诠释理解,去用自己的表演带给别人感受,他更享受那个过程。 在决定了后陆续的学习中,他才慢慢明白自己是喜欢的,自己骨子里流的血和父母的一样,都是为了这条路流的。 这次在去见他们,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光是去见父母,也是去更深度的感知那个话剧世界,他激动又不安,怕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又怕自己格格不入。 -- 第21页 关掉水龙头,他咬着苹果,拿纸巾把刀擦干净,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嗯,傻乎乎的。 他把苹果从嘴里拿出来,揉揉微酸的脸颊,认真端详自己的脸,自己的眼睛。 有光吗? 有。 那就好。 开学季的忙碌在来来往往中渐行渐远,熟悉是必然的,许之圳相继加入了摄影社团,报名了志愿者组织,习惯了大课的忙碌和排练时的疲惫,往返在排练教室和宿舍之间,许之圳还时常被谢北拉着去健身房健身,他没谢北身体素质好,跑得气喘吁吁,然后看着谢北跑,还能顺手帮他拍个视频。 谢北的vlog进展得极其不顺利,因为没人记得,许之圳居然是唯一一个记得的人。 有天晚上出门吃火锅,等位子特别慢,谢北带着鸭舌帽坐在墙角安静的玩手机,许之圳闲来无事,突然想到vlog这事,掏出手机问他要不要录。谢北反应了足足一分钟才想起来这个事,伸手把帽檐抬高,无奈的笑,“我真忘了。” 当机立断,他们趁着这次大好机会录了个长达十五分钟的唠嗑视频,许之圳举得手都酸了,结果回去一听,得,背景音太杂了根本用不了,含泪舍弃了。 于是后面,许之圳能想起来的时候就帮忙拍个视频,谢北懒得让人叹为观止,自拍都要年能靖对着电话吼半个小时才肯从游戏里抽出空来拍个十秒钟十张。许之圳坐在旁边围观,深深感慨这个性格要不是年能靖还真没人能忍受。 谢北的性格其实挺好,相处里能看出是个脾气挺好性格也不错的人,但可能是在演艺圈混迹这么些年,被磨得不外向了,真实的那一面反而被包裹住了。对粉丝露出的是精心打扮过的一面,平时相处是懒得经营的散漫样子,反而最真实最生活化最应该有少年感的那一面不见了。 许之圳发现之后多少唏嘘,却也不敢问他是为什么,反正这样相处也不错。 但多少还是遗憾。这个年纪,十八岁,才是最好的年纪。说说笑笑,打球跑步,肆无忌惮的笑容和打趣,无所谓的调侃,享受着被喜欢的女孩子簇拥的小虚荣。而他,有些太成熟了,经历过太多人生太多事,对事情没了挑战感,反而失了那份少年感。少年感最难得。 许之圳收回目光,帮谢北录完打篮球的视频,然后笑着递给他,“看看,怎么样?” 谢北喘着低低的粗气,站定,一手拿球一手看手机,画面里他打着球和郑城周旋,最后一个三分投进,画面锁得很好,丝毫没离他。 他满意点点头,扬唇笑了笑,“不错,这下时长差不多凑齐了,年哥不会骂我了。”他笑着拍球走远,“回头请你吃饭啊,多谢。” 许之圳倒是无所谓,收了手机也去打球。 明天就放假了,他晚上回家,收拾行李和许家成吴秀芳一起坐高铁去南京,妈妈林鲶来接他们。 他打个哈欠,有点想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即将被我无限提前 耶 第12章 一个月没回来,老胡同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他熟门熟路,背着个包回来,进门顺便给门口小花浇了几勺水。 入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许之圳拖鞋进门,在玄关就超大声喊秀芳姐,吴秀芳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乐滋滋出来接他,祖孙俩搀着进了厨房,才看见地上坐着个许家成,坐在小板凳上剥蒜。 许家成冲他努努嘴,“乖孙,回来啦,来陪爷爷择菜吧。” 闻言许之圳脚下抹油般转身就走,身后吴秀芳啐他,“你自己不会啊要圳子来,快快快,我还要烧菜等着用呢。” 他去卧室放下包,躺着放松会,又掏巴掏巴拿出手机,刷了会微博,回了常应明的微信,聊了几句就闻到菜香,他匆忙中断聊天,溜去厨房拈菜吃。 刚做好一道鱼香肉丝,香得扑鼻,许之圳用手拈了根肉吃,又烫又香,却是熟悉的香味,他满足眯眯眼。 吴秀芳洗锅,准备下一道菜,看了他一眼,“圳子黑了啊。” 他抿嘴笑,“可不是呢。” “黑了好,黑了俊。” 吴秀芳白许家成一眼,“你懂什么,现在小帅哥都不能太黑,太黑跟块炭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要匀称点。圳子现在就还行,瞧着阳光点了。诶对了,你们宿舍那个谢北,谢北怎么样?人好不好,帅不帅,好不好相处?” 许家成无语,吭哧吭哧埋头剥蒜。 他想了想,“人挺好的,也挺好相处。” 吴秀芳往锅里倒油,把洗过的青菜搁旁边放着等着下锅,一脸慈祥的笑容,“那有没有机会带到家来转转?来吃吃我做的饭嘛,可好吃了。” 许之圳失笑,有点无奈,“人家有家,在上海,平时放假应该回家吧,双休就在学校和我们一起过。” 呲啦一声,青菜倒入锅里迸发出大声,吴秀芳的声音听着有些不清楚,“害,我知道啦,有机会嘛这不是……” 聊着聊着又聊到胡同里在装修的一家,在他们家前面几家,之前一直空着还以为没人住了,结果月初来了人装修,装得慢吞吞,不过一直没看见主人,问邻居说是个蛮洋气的老太太,之前一直在上海跟子女呆着,突然想回来住住。 吴秀芳感慨,“有钱人嚯,想住哪住哪,不过上海哪里有北京好嘛,回来是对的。” -- 第22页 许之圳若有所思,想到之前碰到的那个老太太,但应该没那么巧吧?他走着神,对着窗子想了会。 “好了做完了,四个菜够吃吧?老头子,起来起来,把菜端出去。” “好嘞好嘞。” 吃饭洗碗收拾行李,忙完快十点,他们出门七天,该带的还是要带齐,许之圳沾床就困,手机都没怎么玩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拉着行李赶往南京,迷瞪睡了一路,下了车猝不及防就见到林鲶,许之圳冲过去抱她,母子俩笑成一团,都不肯撒手。 “圳子是不是又高了?还黑了。” 他抱着行李箱傻乐点头,连吴秀芳都忘了拉。 林鲶怀他时很早,二十三岁就生了他,当时多少影响了她在文艺团的工作,后来跟着许南凯演话剧,从无名小卒到开了自己的话剧团,从幕前转到幕后,在和北京同样寸土寸金的上海打拼,许之圳知道,林鲶真的很不容易。 许之圳长得和母亲像,鼻子眉眼都像,嘴巴和脸型和许南凯像。林鲶很漂亮,年轻时端的是倾国倾城的美,现在过了四十,更多的是贤惠知性的女性美,眉眼仍能看出当年的风姿绰约但现在保养得好,容貌没变只是气质变得更温柔罢了。 林鲶开的是南京朋友的车,先送他们去剧组下榻的酒店,再去剧组排练场地找许南凯。 她解释,“南京这场上面有人来看,而且这次有几个娱乐圈的演员加入,来看的人也比之前多。你爸爸是主演,又是主策划,要比别人上心,也累,没空来接你们。” 许之圳点点头,“我知道,没事的,你让他好好排练。” 已经是中午,他们先去酒店放行李,林鲶提前让助理排了当地有名的南京大排档的队伍,到店时正好叫号,助理是个小姑娘,见他们来了主动就跑了,说不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吴秀芳和林鲶叨叨说了好会话,问她工作忙不忙,跟着许南凯一跑那么多年,他们许家最怕就是亏待了林鲶。 已经点完菜,许之圳和许家成同款托下巴姿势等菜,吴秀芳拉着林鲶的手,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和家里说,南凯欺负他了就和妈妈说,千万别惯着他。 橘黄灯光下,林鲶眼眶隐隐红了些,含笑摇摇头,她过得挺好的,南凯对她也挺好的。 许之圳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听着。他外公外婆都是北京人,现在都在美国,跟舅舅一家一起住着。他妈妈家里算挺有钱的,身份地位都不差,舅舅学的是艺术,早年就出国,安顿好后就接父母一起过去了。后来转了画商生意,比作画时收入要好得多,反而作画成了业余爱好。 他印象里对外公外婆印象都很少,见面次数也不多。后来知道,那边多少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林鲶在家就不怎么受宠,结婚后跟着丈夫跑东跑西,不愿意接受哥哥的要求去美国发展,家里都移民后索性就不怎么管她了,任她在国内发展。 所以对他妈妈来说,许家才是真正的家。 吴秀芳也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平时你们忙,我也就没怎么问你们。看你们过得好我和老头子也算放了心,不管怎样,你们高兴是最好的,其他的都甭管,家里房子吃房租也都能养你们到老,你们也别太拼了,让南凯多闲下来陪陪你。” 林鲶笑着摇摇头,“南凯喜欢,我也喜欢,现在还有力气干,我们也不想等老了有心无力。等再过几年,差不多了,南凯和我一起转幕后,团里在培养几个精英骨干出来了,以后要是圳子毕业了也能来团里就更好了……” 一下子话题转到他身上,许之圳愣了会,放下手,有点慌忙,“我吗,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以后……” 许家成出声,“圳子以后还是看他自己,要有这个本事去拍戏就让他去,他喜欢话剧也可以来演,咱么不干涉他的选择,开心最重要。” 吴秀芳也点点头,“圳子也是喜欢这个才选了表演系,什么都看他吧。我们也就这么个孙子,其他的都不求,开心就好。” 林鲶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说,“那行,随圳子的吧。诶上菜了,尝尝南京这边的美食,偏甜,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三言两语带过,但许之圳多少有点感慨,很多事情以前都未曾察觉,长大后才知道远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结束驱车去排练场地,许之圳之前还真没了解他们在排练的话剧,搜了下才知道是个长达四个小时的话剧,对体力要求很高,而且有不少演员的加入,多少带动了点上座率。 排练场地是租的一个地方,许之圳跟着林鲶四处打招呼,练舞室、化妆间、排练间都去了趟,团里的老人都知道许之圳,今年新招的工作人员和加入项目的演员不知道他,他挨个打招呼,笑到后面脸都僵了才见到许南凯。 许南凯和林鲶这对之前在业内被称为神仙眷侣,因为相貌适配,性情相补,又一样热爱话剧事业。许南凯比许之圳稍微高一点,穿着宽松的戏服,手里还拿着台本,身边还坐了几个人在低头看剧本,见人来都打了个招呼。许南凯见林鲶和许之圳进来立马起身迎过来,和许之圳来了个结实的拥抱。 许南凯笑着拍他的肩,“好孩子,长高了。今天团里忙,没来接你,中午吃得怎么样?” -- 第23页 他笑,“挺好的,妈妈找的地方。” 许南凯顺手搂住林鲶的腰,“路上顺利吧?对了,我妈妈他们呢?” “在前面休息室,妈妈遇上了几个喜欢的话剧演员,在要签名。爸爸生闷气,去转悠了。” 许南凯失笑,“老爷子一直跟我抱怨妈妈这几年追星比以前更厉害了,我还劝他别醋,没想到……一会去安慰安慰他。” 又吩咐许之圳,“团里的人都认识过了?下午我们排练到五点,练舞室那是B组演员的排练地点,你可以去围观,A组的排练还不能参观。排练完我们就去吃饭,南京菜能吃得惯吗?或者你想吃什么,火锅日料烤肉,都可以。” 许之圳挠挠头,“都行吧,南京菜就是甜了点,秀芳姐挺喜欢。” “那行,还是本地菜吧,一会定个座。” “嗯,那好我们不打扰了,你们对词吧。圳子,我们出去转转。” 他和林鲶一起走出去,林鲶给他挨个介绍团里的职责分工和明细,解释AB组演员如何进行取决,告诉他,无论什么行业都不是简单的。 关上门,再打开门,每一扇背后都是属于话剧的世界,每个人都是认真的在准备,为了他们喜欢的事业。 许之圳站在门前,第一次有了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未修 好忙啊啊啊啊啊我恨期中 第13章 围观完B组演员排练,结束后演员们都散伙去休息喝水,过了五点就是自由时间,有的演员选择继续留下来排练,有的演员搭伙去吃饭转转。 吴秀芳哄来许家成,在排练室等了会,等来了换好常服的许南凯。 林鲶挎着包,见许南凯过来了就自然的靠过去,许之圳跟在他们后面,坐电梯下楼去地下停车库取车。 林鲶提前让助理取了南京另一家招牌当地餐馆的号,开车到地方刚好离六点差几分钟,号过了几个,林鲶和服务员解释清楚才让他们等下一桌之后进去。 许南凯骨子里不算多恋家的人,没林鲶多愁善感也没她悉心体贴,但对父母自然是孝顺,只是苦了许之圳,平日里大部分关怀都林鲶,他和许南凯聊天大部分说得都是学业和日后工作相关,家事或是情感往往是潦草带过。 五人落座,林鲶点菜,吴秀芳和她挤着说悄悄话,许家成和许南凯聊这几年话剧行业发展情况,许之圳玩着手机,只留了只耳朵听。 “爸,您要是想出山,其实也可以来咱们团玩一把,有些小角色也不难,演起来也挺轻松,要还是念以前那把劲,来试试也不错。正好小圳上大学了,又不住家,你和妈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们四处转转也不错。” 许家成摩挲着茶杯,明显有点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还是得看你妈那…” 许南凯笑了笑,转过头问吴秀芳,“妈,妈?明年要不跟我们一起转转?您瞧,小圳上大学了,您两在家里也挺闲,老爷子也挺念当年话剧的劲,不如在团里也领个角色演演,过过瘾。您和小鲶平时就一起玩玩乐乐,平时我们不能陪着你们,那正好赶着巡演功夫出门。” 林鲶也说,“之前南凯提过一次,明年四月有场大型话剧巡演开始,从四月到七月,选角差不多结束了,等十一月这个本子结束就要着手准备下一个本子了。正好有个老翁角色,还没选,要是爸您觉得合适正好就补上,我们也不用去找些老前辈问有没有档期了。这个大戏重,跟组时间长,但是戏份不多,平衡下来任务倒是不重。” 吴秀芳没说话,许南凯也不好直接答应,先打着哈哈说晚上回去想想。许之圳看出老爷子挺心动,但是他秀芳姐还是有点犹豫,他倒是觉得这事挺好,老爷子这个年纪能再回舞台实属不易,加之他们都这个年纪了,因为子女工作原因也少有出去旅游的机会,趁这个机会既能出门转转又能让老爷子上台演戏,多好的事。 他拿着手机垂眸琢磨,屏幕都黑了也没注意到,一抬头冷不丁对上吴秀芳看他的眼神,有点担忧,还有点说不清的其他感情,他愣了一下,倒是吴秀芳立马转了视线,侧头问林鲶其他事情。 手上不自觉转了下手机,还没说什么,服务员端着菜风风火火上来。 国庆第一天,人自然是极多。他们这桌吃完才七点,出门时险些被挤着没能出去,门口浩浩荡荡全是等号的客人,还有挤破了脑袋想凑过来瞧瞧这是家什么店的茫然游客,一时门前水泄不通,最后还是服务员主动张罗把出去的客人开了条道送出去的。 这里是在家商场顶楼的餐厅,才刚过七点,许南凯建议去外面走走转转,酒店离得并不远,走上半个小时就能到。 “南凯,那车呢?放在商场吗?”吴秀芳揣着林鲶,探头问。 “没事,助理也在德基吃饭,以后让她开走就好。” 夜风袭袭,温柔而多情,六朝古都的韵味在现代化的冲击里仍然尚存,只不过在这体现得不明显,身边多是高楼大厦和彼此闪光灯鸣笛声起伏的马路,还有相携而伴的情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许之圳跟在他们后面慢悠悠走着,拿着手机顺带看消息。 常应明跟他妈去新加坡看外公外婆,答应给许之圳带点特产回来,被许之圳一口拒绝,新加坡的特产还不如他在北京新街口买呢。宿舍群里在聊天,郑城到家了,徐海顺在家里寂寞冲浪,谢北下午说在拍广告,然后就没了消息,剩下两个人小学鸡般唠嗑。 -- 第24页 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没人了,四处张望一看,在背后不远处看见了停下来的他们。他好奇走过去,发现居然是有人在找许南凯签名。 认出许南凯的是个小姑娘,身边跟着几个伙伴,都是相仿岁数的姑娘,慌忙的在翻包找纸笔,面上还有点激动,许南凯温声提醒,“没事不急,你慢慢找。” 林鲶也笑,“有纸就行,我这有笔。” 许之圳在外围看了圈,等小姑娘要到签名合影离开后他才凑近去,笑着调侃,“爸,也给我签个名呗?我有个室友喜欢你。” 许南凯笑着轻拍头打他,“就会笑你爸。” “不是,真有个室友,他挺喜欢话剧的,也喜欢你,但是一直没能看成一次你的话剧,还挺遗憾。” 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步伐慢了许多。许南凯听闻有些惊讶,笑着说,“下次有机会送他一张票,让他来看看吧?” 许之圳摆手,“人家又不是买不起票,没空罢了,不过大学了应该还好吧……” “哦对了,”许南凯突然想起什么事,转头正色道,“过两天到了上海,你跟我去见个朋友。他是导演,最近手头上在拍部电影,选人上出了点问题,原先定好的角色跑路了,你要是能被瞧上,去试试也不错。” 许之圳愣了下,随即点点头,“行,那就试试呗。” 走回酒店,吴秀芳和许家成住的大床房,给许之圳开的单人间,他乐得清闲,洗漱完抱着手机玩到一点才睡下,第二天一早被喊醒,抱着被子光脚去给林鲶开了门。 “起来去……我天,你几点睡的啊,这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快洗漱换衣服,今天说好带你爷爷奶奶去景区转转,你爸还是排练,今晚就上台了,明天咱们就出发去上海了。” 他头发乱蓬蓬眼睛几乎没睁开,扶着墙点点头,然后晃悠回床上蒙头埋进去,醒了十分钟神才重新爬起来,三分钟解决完洗漱换衣,拎着手机出门。 今天就是带两老去旅游转转,林鲶没带助理,简单安排了行程后就开车出发。 吴秀芳很喜欢南京这座城市,和北京墙根脚下一样历史气息雄厚,但也同样因为现代化多少丧失了些韵味,但庆幸的是总有地方保留了那些古韵。她举着手机一路上都在拍照片,许之圳挂着单反也拍了不少,倒是许家成和林鲶在前面边走边催他们快点。 半逛半玩转了一天,下午五点就从景区离开,林鲶在车上跟艺术团的统筹打电话对晚上演出的具体情况,问现场的准备情况怎么样。 许之圳安静听着,等林鲶打完电话才问,“我们现在去剧院吗?” 林鲶点点头,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着红灯,侧头看他,“六点开场,现在已经放观众进场了,我们大概赶不上开场。这个话剧长,加上休息时间要十点半左右才能结束,开完上半场我先带爸妈去吃饭,你要是想去就一起来,要想看话剧就坐那看,位置给你们留了第一排的,我在后台做协调工作,有事打我电话。” 吴秀芳插嘴,“那么长嘛?四个小时哟?” 红灯转绿灯,车流重新驶入浩浩汤汤的大道中,林鲶颔首道,“对,加上结束后返台感谢和结束后签名,要十一点左右才能正式结束去卸妆换衣服。等上海场的结束我们还说要聚个餐,毕竟不容易,连着转了半个月了。” “那都是不容易的孩子,你们请客好好吃一顿吧。” “是的,南凯也是这个意思,等最后北京场收尾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到时候回北京住半个月,等下次开组排练再去上海。” “那好,那挺好,”吴秀芳明显高兴许多,乐得褶子都出来了,“那家里的房我得提前给你们收出来,回来前跟我们说,什么好吃的都安排上,你们安安心心在家休息休息。” 林鲶也笑,从后视镜里看微抿嘴笑的许家成和乐开花的吴秀芳,打方向盘转了个弯,驶入了另一条长长车流中,“好,提前说。到时候去学校看看圳子也好,开学也没送你去。讲来好久没去央戏了,爸还常去吧?” 许家成“呵呵”笑了笑,“还行还行,去了几次。” “爸的资历放在国内还是没话说的,虽然现在身子骨没以前利索了,大戏扛不了,但串戏还是行的。妈,你也考虑一下我们昨天提的建议,我觉得还是不错的,爸也挺心动,您也正好跟我出门转转放松。” 吴秀芳许是真的挺开心,也松了口风,说回去想想,过几天再给消息。 林鲶侧头和许之圳相视对笑,知道应该有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遗忘了中秋这个节 没给他们过上 当个bug先放这 第14章 到剧院时正好赶上开幕,林鲶找工作人员带他们从安全通道进去,进场时灯已全关,演员已经出场,他们弯着腰从夹缝里走过去,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四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许南凯在台上一展锋芒,演技比起以往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年岁的增长,过了四十的年龄后,男人的魅力像是酿酒般,慢慢慢慢的晕染发酵,愈发醇厚,眼底的阅历和言谈的教养只会增分,加之保养好,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的。中场休息时,吴秀芳和许家成熬不住先出去吃饭,许之圳坐在位置上玩手机,期间林鲶的助理受指使来给许之圳送了一袋麦当劳外卖,他赶紧放下手机道谢。助理程蜀年轻,闻言一摆手,坐在了他身边,“我是林老师助理程蜀,林老师送老先生他们去吃饭了,我从市中心过来,给你带点吃的。” -- 第25页 许之圳确实饿了,环顾四周吃东西的人不多,他停顿片刻,“在这吃会有味道吧?我去通道口那里吃吧。” 程蜀一拍脑袋,“也是,我忘了是正式演出,还以为是彩排呢……那我陪你。” 他们俩站在工作人员通道口上,许之圳拿了块汉堡吃,向程蜀晃了晃袋子,示意她吃不吃。程蜀摇摇头,“我吃过了,你吃就好。” 中场休息时不少人去洗手间,剩下位子上的人大部分都在低头玩手机,许之圳多看了几眼,程蜀笑着搭嘴,“是不是很多女生?” 许之圳观察了下,确实。 他咬着汉堡,有些不解,看她。 程蜀笑眯眯,“许老师这几年吸了不少粉丝,多半是小女生,你是央戏的,应该知道粉丝那些事吧?许老师人好,前几年拿了不少奖,资历阅历都够了,这几年又有了粉丝,卖票上比前几年轻松多了。加上这部话剧有演员加入,难得爆满。” 许之圳若有所思点点头,拿手背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黑椒酱,“那挺好的,能买票的粉丝才是最好的。” 程蜀赞同的点点头,“许老师也很不容易啦,林老师就更不容易了,能看到现在座无虚席大家都是很高兴的。” 他们又聊了会,许之圳吃掉一个汉堡和一对辣翅,下半场开演后他们走到位上继续观看。下半场吴秀芳和许家成都没来,程蜀就坐在位子上和许之圳一起看。 和程蜀交流后,许之圳发现自己的观察角度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前几排的观众确实是女性占比更高,特别是许南凯换装出来后还有小范围的尖叫,台上毫无影响,但他们这听得很明显。 他支着下巴咬着可乐吸管,多少感慨,现在的时代慢慢的变得粉丝占主导,粉丝多意味着流量大,才更能赚钱。无论是哪个圈都适用,娱乐圈不多说,但原本冷寂的话剧圈也慢慢变得如此,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能带来正向的引导作用和推广作用自然是极好的,只要别扯进一些杂七杂八的粉丝争端就好。 走了会神,再回来时候已经到了高潮戏,他换了个坐姿看。前排看的直观感受更加深刻,话剧和演戏不同,它的高流畅度顺连,及时的爆发力度,不容走神的浸入式演戏,需要在有限的平台上把观众在最短时间内带入设定场合内,无论是体力、台词、演技,都有高标准的要求。而且它更细腻,观众在前排可以完全的看到你的全身幅度和面部表情,需要你的整个身体都沉浸进去,但凡有丝毫不适都会表现得很明显。 这是难处,也是趣处。有难度才能彰显出它的有趣和挑战性,他托着下巴,有些心动了。 十点半,话剧正式落下帷幕,演员挨个上来感谢,最后大鞠躬。 吵吵嚷嚷闹了一会才正式结束,观众纷纷起身离席,许之圳和程蜀坐在位上聊了会,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直接翻台去后台。 许南凯在化妆间卸妆,手边放了一沓照片和本子,化妆师给他摆弄脸,他就拿着马克笔快速勾画完,旁边助理拿着照片迅速接过又递出去。 他走过去,喊,“爸。” 许南凯望过来,扬唇笑了,眼角有浅浅的褶子,“来啦。看到你了,在第一排坐着。爷爷奶奶呢?” 他找了个空位子在旁边坐下,“妈妈带他们去吃饭了,剩下我就不清楚了。” 程蜀插嘴,“刚刚问了林老师,两位老人家累了,回酒店歇下了。” “那好。”许南凯手上不停,照片签完了换本子,“一会结束我带你回去,要吃宵夜吗?剧组晚上会有顿宵夜,要吃的话我陪你去。” 许之圳摇摇头,“不用了,晚饭吃了也没一会。” “那好,明天还得出发去上海,今天也别睡太晚了。老张,小康,你们今晚别玩太晚,明天下午的火车,别忘了。小程,你明天把这几天租的车都带过去还了,大华你也去,明天没你们什么事,还完车就行,下午去上海都自个儿记住了。” 旁边的助理说了声“好”,把签完的签名一起抱着出门,正好妆也卸完了,化妆师收拾着准备走了,许南凯看了眼许之圳,“我换衣服,你等会。” “嗯。” 散场其实很快,不过后天还是热闹,其他大化妆间都热热闹闹,演员一起说说笑笑,吐槽今天哪里没演好,下次加油;又说明天去上海场,上海场比南京场大了不少,多少有点紧张。许南凯这是单人化妆间,助理领好任务下班后变得安静下来,许之圳拿手机聊了会天,郑城喊他上线打游戏,他说没空,一会还要回酒店。 ——对了我刚搜了下你爸那个话剧反响不错啊 ——是吗哈哈,多谢,回头最后一场在北京,我请你们去看 ——嚯那太好了抱大腿啊 果然有权有势就是好 ——屁嘞 徐海顺也跟着夸了几句,问能不能要个签名。 许之圳打个哈欠,回——当然可以,这还不简单。 许南凯换好常服出来,勾着车钥匙带许之圳回酒店休息。路上许南凯问他,觉得话剧怎么样? 许之圳打字的手顿了顿,放下手机,有些认真的说,“是一个要认真去钻研的行业。” 许南凯赞同的点点头,“不光如此,认真去钻研也不一定能有好成果,机遇和运气也是不可避免。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只要你辜负时光,再晚,它也不会忘记你。” -- 第26页 许之圳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话剧……本来我和你妈妈都想你一起来的,但看你爷爷奶奶都不是很赞成,还是想看你想法。你现在还小,也还没想好以后要走哪条路。高中我和你妈妈都没管你,选了表演班也让我们很惊喜。我们许家四代了,你太爷爷以前也是戏班子出身,只不过那时候不一样,戏班子不被人尊重,戏子嘛。但现在不一样了,娱乐圈那么红火,人人都想进去掺一把,地位大不相同。我最初在文艺团,义无反顾选择了话剧。倒不是因为我多喜欢它,只是那时候我只知道这么个出路,更何况你爷爷也是干这个的,别的没路走了。 “至于你……我想了想,我也不强求你了,现在不像以前,现在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的路我不想限制你,你自己能考上央戏的表演班,说明你有这个天赋,也是吃这个饭的人,演戏也好,话剧也罢,再者音乐剧,都是一家的。像过两天去见那个导演,他是我的老朋友了,文艺团时候就认识了,一直在香港打拼,这些年才熬出来。你去磨磨也不错,有条出路是一条,既然你已经下不了船了,那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尽量帮你参考分析掌舵,身边能有的资源也都尽量给你。” 等红灯间隙,许南凯看向他,眼神很温柔,“我们一直没怎么管过你,我心里多少是愧疚的。你长大的时候我们都忙,除了钱也不能给你什么,这几年事业也比以前有起色多了,更难放假了。你也长大了,大学了,走上这条路,那我们能给你的就不止是钱了,能帮你铺路的也尽量帮你一把,但要打拼的还是靠你自己,实力不行那是什么也没用的。我们不是什么多有钱的人家,娱乐圈里,我们顶多找找人脉,你还年轻,可以找点小角色磨砺磨砺你。话剧里你可以来我们团里找角色,但也仅此而已了。究其根本,还是要实力说话。“ 许之圳也看着他,顿了好一会,”嗯“了一声,又说,“我知道。” 许南凯轻叹一口气,望着前面来回闪烁的车灯,两侧璀璨的霓虹灯,多少有些感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都知道。这条路很难,你能走下来也不代表你能成功。但是成功的定义又有很多,名气大是成功,拿奖多是成功,A角多是成功,粉丝多也是成功,要看你怎么去看了。爸爸这个年纪能有现在的成就已经很感恩了,我其实比不上你爷爷,但是你爷爷是年代不好,演的作品不多,万幸金子永远是金子,被追封终身艺术奖,每年又有那么多学校请他去讲座,这也是一种成功。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了,我和你妈妈想让他登台再演出也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能多演出一点是一点,过过瘾也好,再重温当年站在台上、台下万千人为他鼓掌的盛况。“ 他沉默片刻,“一旦经历过,是很难再回来的,心里总是有落差。我们虽然没有聊过,但我知道他肯定心中还有那个梦。“ 黑夜寂寞,长路漫漫,许之圳放下车窗,晚风拂进,摩挲着脸颊。 他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两天开学,事情太多了没时间更新,不好意思!之后尽量尽快恢复正常 靠啊前几章没发现贴出bug了 刚修改了 第15章 一早是艳阳高照,许之圳又打游戏熬了个夜,被出去转罗的许南凯夫妇俩丢在酒店睡得不知日月颠倒,十二点被林鲶的生死夺命call叫醒,睡眼朦胧起来收了放在门口的客房服务送来的午饭,趿拉着拖鞋洗漱完吃完饭,刚准备出门迎面撞上吃完饭回来的许南凯爷四儿,吴秀芳一看他颓废样就知道熬夜了,好脸都不给他看,催他赶紧去收行李,一会出发去高铁站了。 南京到上海只要一个小时,除了加入进来的名气比较大的演员选择公司开车前往外,话剧团所有人都是一起订的票,都在一个车厢里,一上车触目可及都是眼熟的人,乌泱泱坐下一团。团里的小伙子见许之圳他们三的车票和他们不在一起,主动提出换一下,让他们三和许南凯林鲶一起坐着,自己撺掇了俩小伙去找许之圳的车厢坐着了。 上海场时间挺赶的,没两天就要演出,索性这两场演员都是随团跟着没替换,这两场的AB角都固定了没变,基本到了就是熟悉场地,排练两天就上台了。 到达上海后,许南凯带着演员率先去租用的排练基地,林鲶带着两老和许之圳回上海的家。 上海的房子是租的,地段不错,价格也贵,看中的是安保好环境好,不少明星都在这租房住。但这几年许家成身价水涨船高,要不是已经在北京落地生根,他们还真动过在上海买房的心思。 “这边也有挺久没回来了,这次走得久,找了钟点工定期半个月上门收拾一次,按理说前两天才收拾过。先进来吧,我倒杯水。” 吴秀芳乐滋滋进来,穿上拖鞋,绕着房子打转一周,“跟之前差不多,你们没怎么多装饰嘛。” “对,这也不常住,我也懒得整。”林鲶倒了水过来,许家成累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看手机,许之圳跟着吴秀芳转。这房子算是他高一时候租下的,当时来看过一次,装潢是老主顾的风格,性冷淡的黑白灰主调,林鲶和许南凯搬进来后稍微填了点有颜色的家具,沙发茶几地毯多用亮色,比之前精神许多。不过现在看,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再做装饰了,除了绿植和挂着的墙画外和去年来看毫无区别。 -- 第27页 “南凯那排练得到晚上,我一会去买菜,妈妈你跟我一起去吗?爸,你在家和圳子呆着,行吗?” 许家成头也不抬,招手应好。 许之圳也举手同意,他懒得出去跑。 吴秀芳看着许家成恨铁不成钢叹气,“都这个年纪了,跟圳子一样迷上了手机,可把我愁的。” 林鲶失笑,倚在门上笑得花枝乱颤,“妈妈你这就别愁了,爸爸都这个年纪了,开心就多看看,也没什么多影响的,要管也就您管得着,想不让他玩就不玩呗。” 她们出门走后,许家成开了电视看金庸,许之圳和常应明连麦打游戏,郑城上线后又拉他一起来玩。 他坐在副卧阳台上,二十四层的高楼,往外望去,绿绿簌簌的小区园林,彼此起伏的高楼,还有外面川流不息的高架桥。 许之圳打个哈欠,正好常应明问起许南凯巡演的事,他顺嘴说了几句,常应明意外喜欢这个题材,嚷嚷让他到时候请客北京场前排,许之圳漫不经心,拿食指戳着页面上的技能符号,满口答应。 微风拂过,带着略微湿润的水汽,他敏锐意识到或许要下雨了。 天阴得很快,仿佛上一秒还是艳阳高战,下一秒黑云压城,他结束一盘游戏,先下线了,进屋去问许家成,“爷爷,我姐出门带伞没?” 电视上正播到无忌和周敏的对手戏,许家成看得入迷,眼都没移开,啐他,“大晴天,带什么伞呢?” 他琢磨一下,走到阳台又看了一眼,乌云更深了,风也更烈了,凉风拂面,凉快又惬意。他发短信问林鲶,“好像要下雨了,你们开车出去的吗?” 好一会林鲶才看见,打电话嘱咐他,“我们在小区里面的生鲜超市,走路来的,还有一会才结束,你有空来帮忙搬一下?伞倒不用,门口服务员会送伞。” “行。” 下楼时候已经下起了雨,他按着以前的印象寻路找生鲜超市,打着伞,雨涟绵绵,小区里的绿化做得太多了,雨天里反而扰了视线,一眼望去除了濛濛的细雨外就是青翠欲滴的高树矮草,占满了大半视线。 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他远远看见生鲜超市的指路牌子,左拐就是。耳机里正好切换到下一首歌,前奏耳熟,他跟着哼起来,是《我可以》,好像是哪个电视剧的主题曲…… 踩着落雨溅起的雨花,他转弯,没料到迎面碰上一个人,两个人迎面撞上,伞面对碰,许之圳赶紧停下后退几步,说不好意思。 对方抬起伞,露出双乌黑敞亮的眼睛,眼睛上什么东西亮晶晶的,肉眼可见的困意,黑眼圈淡淡。黑色阿迪的鸭舌帽,黑色口罩,罩住大半个脸,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松松垮垮的休闲服,手上拎着个生鲜袋子。 他下意识觉得对方眼熟,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觉,刚想提步就走,对方却叫住了他,隔着薄薄的口罩,声音穿过耳机,他隐约听见对方喊他,“许之圳?” 异地遇故人的机率太小了些,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幻听,刚摘下耳机音乐就停了,他捏着一只白色的耳机,愣愣的看着对方扒口罩,露出熟悉的脸,还有欣喜又诧异的笑容,“你怎么在这?” 居然是谢北。 离得很近,看得也很清楚。脸上还残着妆,之前觉得眼睛上亮晶晶的,看全了脸才发现那是蓝绿色的眼妆,贴了亮晶晶的闪片。还有细细长长的眼线,勾入眼角,划到不知何处。最妙大概是那个耳钉,起初没注意,注意到了就移不开视线。是血红色的耳钉,点缀在耳骨上,漂亮而夺魂。明明是偏女性妖媚的妆容,他却驾驭得极佳,少年澎湃昂扬的阳刚气自骨子里滋润,无声无息改变了气质,连殷红的嘴唇都不突兀,一眼望去,隔着朦胧水雾,只觉得真是个绝佳的美人。 许之圳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都没意识到心脏在无解的狂跳,举着伞还有点茫然,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怀疑是真的吗? 到上海了居然还能遇见谢北,还是在小区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缘分。 他捏着耳机打招呼,“我爸妈在这住,怎么你也在这?太巧了吧?” 谢北也觉得神奇,“我的房子在这,有工作时候来这住。今天刚收工,我回家准备做个饭然后睡觉。” 许之圳把耳机塞进兜里,闻言抬眸惊讶道,“你会做饭吗?” 他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对啊,之前在剧组和老师学的。对了,你去哪,也是超市吗?” “嗯,我妈和我奶奶在超市买东西,喊我去搬东西。” 谢北转了转伞柄,笑道,“那你去吧,别等急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有空来我家玩?” “行,有空找你,你快回去做饭吧。” “拜拜。” 谢北重新扒上口罩,拎着袋子举着伞脚步匆匆,很快消失在雨帘里,消逝不减。 许之圳重新带上耳机,提脚向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耳机里的旋律继续跳跃起来,和身边纷飞的雨滴一样。 在不知所以的心脏狂跳后,许之圳后知后觉,那是什么电视剧的主题曲。 转角遇到爱。 ———————— 在生鲜超市接到林鲶和吴秀芳,林鲶买了满满当当一车的东西,大件都让许之圳提着,林鲶和吴秀芳一手拿伞一手提袋子,踏着水回到公寓楼,乘电梯上去。 -- 第28页 路上许之圳想了想,还是说了,“我路上碰到同学了。” 林鲶好奇,“这里能碰到同学?真是缘分,是高中还是大学的?” 他犹豫片刻,“大学的,舍友。谢北,你知道吗?” 吴秀芳抢答,“我知道!小帅伙也在吗?住这小区吗?也太巧了吧,小伙子一个人住还是怎么要不要请来吃饭?” 许之圳被吴秀芳弄得哭笑不得,“应该有家人吧?我也没问,不过他说要去睡觉,估计前两天工作忙吧。” 林鲶倒是若有所思,“我知道他,童星出身,名气挺大的。他和你是舍友吗,那挺好的。这两天在家没事可以去拜访一下,同学聊聊天也好。” “嗯。我知道。” “不过……算了,再说。”林鲶想说又有些犹豫,反复几次还是没说,正好电梯到了,话题就此作罢。 林鲶去做饭,吴秀芳帮厨,许家成还是之前出门前的姿势在看倚天屠龙记,许之圳躺回副卧,抱着手机,踌躇几下,还是点开微博,搜索谢北。 消息纷纷杂杂,他划了几下也没看出什么,粉丝打榜和美图安利目不暇接,他花了好一会才弄明白谢北这几天的行程。 一号回了上海,下午出席了一个站台活动,商场差点爆掉;昨天没看到消息,好像在拍东西,今天早上拍到了上班图,和刚刚看到的服装是一样的,看来是刚下班回来。 许之圳放弃似的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乱想,他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颜控对吧?即使是同性恋,依旧保持着对单纯的美的向往性,这应该不冲突吧? 秋润物细无声卷入了上海这座城,也无声无息的,悄悄探出一步,尝试迈进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熬夜赶了出来 感情戏快了很多 精雕细琢后也希望整个线更加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爱情当然不是简单的喜欢样貌 但最初萌芽往往源头是很莫名奇妙的 第16章 随着一场狂风暴雨,突然时间排得很紧张。 第二天中午,许南凯突然说要开车带许之圳去见导演。许之圳还躺在床上玩手机,被吓得赶紧下床换衣服。 导演姓陈,叫陈松安,是内陆人,一直在香港发展,娶了个香港老婆,就在香港安家立业。这两年内陆影业发展迅猛,他也趁势进军,去年上映的一部商业片效果很不错,他的身价也跟着提了不少。 路上,许南凯简单和许之圳说了下本子的梗概。 是个老编剧的本子,资方递的,算是爱国大片,初步定在明年国庆档。讲起来陈松安的成功也不容易,在香港打拼本来就辛苦,最早从拍MV和广告片做起,到后面被人赏识认了师傅在后面学着做,再去电影学院进修,挂名做副导演,一点点走到后面能拍摄电视剧电影。 “他的风格糅合了港风和内地的新风气,老港风这几年还是不行了,需要新的东西提出来。他做得就不错,去年的《风月之路》你看了吗?本子不算特别好,但是手法不错,他拿奖也是注定的。”许南凯有点感慨,“我们当年的老同志们,还是一个个闯了出来,或早或晚,能出人头地就很好了,也算是没白费了这么多年的打拼。” 雨滴唰啦啦打在车窗上,形成密集的雨帘,外面周遭都模糊不清,车来车往人流混乱。许之圳专注看着外面,只说,“这个题材挺好的,只不过是严肃题材,很难太轻松。” “对,把握这个度就是关键。不过票房基本不用担心,明年七十周年,国庆档的片子都不会太差。” 陈松安在上海要呆很久,租了一间房子。老朋友见面,许南凯直接去的就是他家。 ———————— “陈叔叔好,我是许之圳。” 陈松安意外的年轻,看不出是将近五十的年龄,口音里带了点港普的味道,笑着解释是被老婆孩子带的。 “明明是老北京人,结果说话出来是港普,真是愧对父母啊。“ 许南凯和陈松安叙了叙旧,很快就进入正题。 “这个角色呢,戏份不是很重,但在我们这个电影本子里作用挺强的。当时定好的演员爽约了,跑去拍一个网剧去了,说是男一。人家背后有人,资方答应让我再随便找人,可我看了几十个,都不怎么满意,江湖气太重了。寻思着找个电影学院去看看吧,刚和老许说了,他说他有个儿子就是电影学院大一的,十一要过来。正好巧,要是适合能用,我也高兴。” 陈松安泡了壶茶,乐呵呵先说了好一会,然后让许之圳站起来走了几步,看了形体身高和气质,都还不错。 许之圳是第一次接触剧组试戏,懵懂又茫然,面上又不能流露出慌忙,故作镇定站在那里,听着陈松安吩咐。许南凯只管人带来了,其他的就看自己努力了,拿着茶杯低头吹着,安稳得很。 “剧本在那,你看看。试戏就选第四幕,准备好了这里演就可以了。” 许之圳拿过薄薄几张纸,第一张是人物小传,后面几张是戏份节选,是他所饰演的少年傅卜的所有戏份。 电影暂定名《大光门》,讲述民国时期往后少年胡华的成长历程。他生在民国世家,辗转国外留学归来,不算个多正经的人,顽皮也有点小叛逆,学的艺术,在老京城屡次发生□□后,加之好友引导,他投入□□,用自己的方式为国献力。 -- 第29页 傅卜就是胡华的好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英留学,一起回国报效祖国,最后惨死在敌军枪下。 陈松安没有和他说其他演员是谁,但许之圳隐约看出来这部电影的投资不小,又野心勃勃定在明年国庆上映,其心昭昭。他捏着剧本单子,边一目十行过了遍台词,却忍不住想了下:我这么个大一学生,一出来就演这种片子真的好吗?他这算是……靠关系入组? 他也只是想了想,看完本子后思考了会角色性格,根据小传建立了自己心中的傅卜形象后,又花了半刻背台词入戏,客厅那边谈笑声一直不绝,许之圳刻意不去听,走位试了戏后觉得差不多了,走过去跟陈松安说,“陈导,我准备好了。” 陈松安脸上还挂着笑,扭过头跟他说,“那好,就在这里表演吧。” 许之圳站定,看着面前的陈松安和许南凯,有一瞬间的紧张,也有点父亲在面前的羞耻,但很快抛之脑后,他深吸一口气,鞠躬后抬起头,脸上换了神色。 他没有经历过剧组试镜,不清楚具体流程,但多少被三三两两传闻影响了解一点。没人陪他试戏,没有场景,没有戏服,那和他平时表演课的自己练习有什么区别?顶多是少了个谢北和他对戏,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许之圳的自信几乎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毫不了解,少年一腔意气才支持着他无所畏惧走下来。 少年时期的傅卜,他天真,略知世故,不像好友胡华早熟,他干净烂漫,偶尔憨厚,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但丝毫没沾富贵气,反而身上有穷苦人家的执着坚持的劲头,喜欢画画,就要把它做到最好。 他的缺点就在于太过完美,过而有憾,不言放弃,执着不肯抛下,导致了最后的早逝。 许之圳脸上一抹微微羞涩内敛的笑,看向旁边的人,“胡华,你以后要做什么?” 听到回应,他露出浅笑,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眸光里闪出一丝坚定,“其实我想当一名画家,画遍祖国大好山河,都给我母亲看。” 他摇摇头,“母亲不是我想当画家的最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我自己很喜欢。不过我想…母亲能好起来,就更好了。” 他神色干净,憧憬着日后美好的日子,天天和好友游荡在北平大街小巷,身边祥和安定,学堂老师白胡子长长,女学生清清秀秀,和她们多说一点话都会害羞。 谁能想到,他日后会战死在他最爱的北平,战死在硝烟里,还没去见过大好河山,就永远闭上了眼。 ———————— 离开时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弥漫着雨后泥土和青草的特殊气味,总有种重回以前,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学,他放完学一回家放下书包就去院子里和邻居玩的日子。 许南凯嘱咐他,“回学校之后和辅导员报备一声,电影十一月开拍,你十一月中左右进组,拍一个礼拜左右。请假文书声明过段时间剧组会发给你,你自己准备好协调工作。” 许之圳还隐约觉得有点不真实,点点头,又问他,“我真的过了?就去拍电影了?” 许南凯露出笑意,看他,“对啊,你过了。” 许之圳揉着脸,有点茫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试镜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容易?电影?他大一,就能去拍电影?他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新人,连公司都没有。 许南凯笑,“你也别想多了,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机会,争取到是你自己的本事。虽然有一点不能否认,就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你是很难拿到这个机会,但是,这并不可耻。实力配不上机会是可耻的,但你不是,你可以胜任这样一个机会。”他打了个弯,驶入另一条林荫小道,传来阵阵微风,“而且老陈看中的是你的青涩感,还没有被打磨的单纯。他在香港那么多年,看得最多的其实就是新演员。以前他做过三四年的选角导演,眼尖得很,你不要担心是我让他降低标准这样的,我没好意思和你说,来之前他和我说了,过不了概率很大,他已经约好十一之后去上戏选角了。因为大部分在校学生即使能力强,但因为临场发挥加上胆怯原因往往表现不好,他也不会看在我面子上就放你过,一次定胜负,说就当今天见一面。” 说着说着他又笑起来,看出来也是很惊喜,“结果谁也没想到你发挥这么好,看来你真是吃这碗饭的人,我和老陈都很惊讶,也很满意。而且呢,即使去了电影学院,也都是从在校学生里选,从大一到大四挑人出来试镜。可能会有比你好的,但你来得先,他最早看中你,你就成功了。” 驶过一家甜品店,香甜气味顺着微风飘过来,许南凯问许之圳想不想吃,许之圳托着下巴,木了会,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他们停车,下车去店里买了几块不同的蛋糕,特地买了松软口的,适合吴秀芳和许家成吃。 “可爷爷不能吃太多甜的。” 许南凯蛮不在意,“没事,不还有我们呢吗,还怕吃不完?” 他确实高兴,蛋糕都买了好几块,眼角褶子一直没散过,可惜许之圳也沉浸在自己的惊讶和喜悦中,没功夫注意许南凯。 毕竟……对他来说,拍电影,这确实是一个挺遥远的事,谁也想到它会到的那么早。 是好是坏,许之圳也不知道。 -- 第30页 但是走下去总是没有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未修 第17章 家里终于久违的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继考上央戏后许之圳又拿到了一部电影的配角角色,虽然许之圳不好意思的说只是演男二号的少年时代,但全家还是兴高采烈出门吃饭庆贺,难得聚在一起,连不能喝酒的许南凯也小酌一杯,点到为止,乐呵呵祝许之圳拿到人生第一个角色。 “爸爸为你骄傲。” 许之圳被许家成灌了一肚子酒,黄的白的混杂,饭还没吃到一半就晕乎乎了,抱着吴秀芳的胳膊傻乐。他醉了很乖,也不说话,就坐在位置上,傻乎乎的红着脸笑。 林鲶笑着看了眼许之圳,“完了,醉了,爸你给他倒太多酒了。” 许家成也是高兴过投头了,被吴秀芳瞪了好几眼又踩了好几脚只好挠头认错,“我这也不是太高兴了不是,诶诶——我错了我错了,别揪我了,吃完饭我亲自把圳子抬回去成不?来吃饭吃饭。” 宿醉后是一阵阵的头痛,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只有一阵的晕眩和恶心,他强撑着起床推开门,前脚刚出去就听见吴秀芳喊他,“圳子醒啦?老头子,快把醒酒汤盛出来。” 许之圳扶着头被搀到沙发上坐下,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喝完一整碗醒酒汤之后才稍微好一点,撑着头耷拉着眼皮回神。 吴秀芳雷厉风行,边去洗完边问他,“好点没?要不要再喝点?” 他很少喝醉,成年后喝酒机会也不躲,大多是和朋友,喝得也不会太过,昨天还是第一次啤酒白酒一起喝,又喝得猛了,后劲太大,他一时承受不来。 许之圳有气无力的,“好点了,不喝了。” 又问,“姐,几点了?” “快十二点啦,做着饭呢没闻到饭香啊?你爸去排练了不回来,你妈出去做指甲了,估计快到家了。” 他低低应了声,又说,“我回去躺着了。” 吴秀芳“诶”了声,“小心点别摔着了,一会就吃饭了,你玩玩手机提神,别睡过去了。” 听这话,许之圳又想笑又晕,慢悠悠回房去了,身上衣服还是昨天的,一阵恶臭味。他准备一会吃完饭再洗漱,现在就直接躺床上,摸了摸手机,开屏解锁,一堆的消息。 他懒洋洋翻了个身,一个个划消息,要回复的回一下,APP的提示消息一律划掉,直到划到最后一个,他愣了一下。 是谢北发的,问他——你是不是去了文一小区,我好像看见你了 他点进去,看了眼时间,是下午将近六点发的。 他有些疑惑,谢北怎么知道他去了文一小区?那是陈松安导演住的地方,难道谢北也碰巧去了,看到他了? 许之圳动动手指,回复——昨晚有点事 没看手机对怎么了你也在 谢北回复得倒很快——在停车场看见你了,你和你爸在一起对吧?不方便喊你,你正准备走呢 困意又上来,他打个哈欠,单手打字,——靠好巧啊 ——你和你爸爸去看朋友吗? ——算吧?去…… 许之圳犹豫两秒,不知道要不要说,但顿了顿,他还是继续打完了。 ——去试镜,我爸朋友是个导演 对面意外安静了两分钟,房子里不算安静,厨房里呲啦嚓啦炒着菜,菜香传得很远,他闻到了花椒的刺鼻味道,客厅里许家成坚持不懈看着金庸,许之圳在忙碌幸福而日常的间隙里又翻了个身,想,中午可能吃不下饭。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往头顶摸了摸,拿过来点开。 ——陈松安导演? 许之圳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像是心有灵犀,又像是天命注定,下一秒谢北问他,方便开语音吗? ——行 电话很快打过来,两个人都没说话,像是面面相觑,明明对方不在眼前,但好像能想出来对方是什么神情。 还是许之圳先破功,他边咳着边爬起身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笑道,“我们要对下口供吗?” 他又说,“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我是第一次接触。” 谢北顿了顿,他那边有些嘈杂,像是走到了安静处,一下子静下来。 他也笑了,声音低低的,说,“我也是,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一个导演的话……” 许之圳很快回答,“我这也是陈松安导演。” 谢北弯了弯嘴角,走到窗户边,坐在飘窗上,“国庆?” “明年。” 短暂沉默后,两个人同时叹口气,“怎么会这么巧?” 许之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兴奋,“你演的哪个角色?” “胡华的少年时代,你是……?” “傅卜的少年时代。我猜到你会是胡华。” 说是意外就像是注定,说不可思议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许之圳蹦下床,感觉困意慢慢驱散,惊讶之余又有些茫然的惊喜, 谢北先说,“我和陈导约了晚上六点见面聊剧本,正好难得我回上海一回。”他揉揉眉心,“我上半年就定下来了,对手演员最近跑了我也知道,陈导说会尽快在开机前找到合适演员,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 他笑了笑,“这么说也是巧,早知道我就把你推荐给他了。” 许之圳走到窗边,趴在窗子旁往外张望,笑道,“我是因为爸爸和陈叔叔是老朋友,听说缺人就想让我去试试,但后来说能面试上概率很小,陈叔叔已经定好去上戏挑演员了,没想到被我半路截胡了。我也没想到我能面试上,我都没怎么准备,哪里知道我居然能面试上电影……” -- 第31页 他后知后觉的激动,还有点磕巴,潜意识里担心谢北不相信他是靠实力拿到的这个角色,喃喃说了两遍,才发现自己好像情绪有点不对劲,立马逼自己刹住车。 笑意顺着无线电肆意传达,谢北似乎比他还要了解他的想法,认真的夸奖和鼓励他,“我知道你的水平,真的很不错,拿到这个角色也肯定是靠你的实力。我知道陈导的风格,他挑人眼光很毒,我当时试镜也不容易,算是重重围困才成功吧。当然运气也很关键,不过运气向来就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恭喜你拿到人生第一个电影角色。” “祝贺你,我们要合作了,真正的合作。” 他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自己刚才的慌张失措,或许是对方的态度。 他脸抵上冰凉的窗户,企图降温,同时认真的回应,“谢谢,期待……期待我们的合作。” 他们又聊了几句,客厅里吴秀芳在喊吃饭了,他扯嗓子回了声,然后重新回到电话上,他说,“我姐喊我吃饭了,我先去了。那……这两天有空我去找你?” 谢北笑道,“好,不过我明天下午到后天上午有拍摄,其他时间直到假期结束都可以。” 许之圳点点头,想到对方看不见,启唇说,“好。” 饭桌前,林鲶刚回来,还拎了几个袋子,分别是几件衣服和保健品,吴秀芳从不推辞,接过就收下了,还主动回屋换上给林鲶看。许家成翻了翻衣服,说了句“好亮哦”,然后被吴秀芳打了一巴掌,“快夸我。” 许之圳刚从房里走出来,主动夸她,“我姐真靓,这衣服真好看!” “乖乖嘴这么甜,好点没饭吃得下不?我熬了咸粥,吃不下就喝点粥。” 林鲶拎着袋子从旁边走过来,格外温柔的,摸摸他的头,“醒酒了吧?醉过一次知道什么感受就行了,以后注意点,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来,这是你的,我就买了件外套长裤和长袖,你看合身不?” 临要开场的饭局被一窝打散,三个人被各自赶回去换衣服,林鲶在沙发上躺着得以松口气。许之圳最先出来,换了全身,相当合身,就是风格偏酷盖风,他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思考或许换个风格真的可行。 之前也是林鲶帮他参考决定的穿衣风格,林鲶转幕后后比之前松闲很多,虽然工作量仍然不小,但比成天的排练是好多了。许之圳上高二决定艺考后,林鲶花时间帮许之圳从整天休闲运动服的直男穿衣风格火速转换到日系小清新风,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他的审美。 他虽然性格算比较活泼,但对事物又很敏感,很喜欢接触新鲜事物,喜欢观察生活中的小细节,但是在打扮上还是不怎么喜欢思考。高中还算是傻愣子玩的阶段,后知后觉许之圳才发现林鲶的良苦用心,不再随便衣柜里抓哪个穿哪个,偶尔早上起来会花时间思考一下怎么搭配合理。 但事实上,他作为一个gay,他还没有常应明喜欢和会穿搭。对方是真的骚包,对着外网和小红书认真研究穿衣搭配和风格建议,然后一个个落实,高中他最大花销就是买衣服和买鞋,许之圳则执着于镜头胶片和买鞋。 林鲶站在他身后审视,也很满意,“路过这家店就觉得你会适合,就是没怎么尝试过。这三件分开也都能穿。大学了衣服要自己买了,会不会不习惯?” 许之圳看着镜子里的林鲶,想了想,“我好像还没买过……” 林鲶无语,“我一个月要买十来件……回头把你们学校地址给我,平时衣服我帮你买。” 吴秀芳搭嘴,“还是你买好点,我也去看过商场里的衣服,买了几件给圳子穿,结果穿得不伦不类,明明看着挺好看……我还是适合买我和老头子的衣服。” 许之圳失笑,转过身说,“没事我可以买,就是开学之后挺忙还没怎么出去逛过,网上也能买的,我看上合适的就买,不用你操心,我都多大了。” 林鲶嗔怪一声,“你也知道你多大了,算了快去换了吧,要吃饭了。诶妈你真一身比刚刚那个还好看,爸这一身也不错,英气十足……” 第18章 考虑到谢北的行程是在假期最后一天上午才结束,午饭后正好林鲶做了烘培蛋糕和姜饼小人点心,许之圳坐在沙发上跟着许家成一起看着张无忌,踌躇片刻,直到把一小块镶满草莓的巧克力夹心蛋糕都吃完,林鲶问他要不要再来一块,他却站起来,问能不能再拿几块蛋糕装着,他去同学家串门。 林鲶很快想起是那个住在一个小区的大学同学,带着许之圳一起去厨房把蛋糕装在便当盒里,小心翼翼的摆盘,还放了几块姜饼小人,最后封好递给许之圳,摸着他的头笑眯眯的,“去和朋友好好玩吧,晚饭在哪吃都行。” 头顶被揉得凌乱,他只无奈的笑着,“好,那我走了。” 一鼓作气出了门,他站在电梯里才犹豫着掏出手机问谢北,方便现在来吗?他妈妈做了蛋糕,分一点给你吃。 谢北很快发来门牌号,说家里就他一个人。 离得不远,但许之圳不熟悉路,绕着转了好一会才找到那栋楼,然后按电梯上楼。 一出电梯门就看见了谢北,他站在门口,一身黑色包裹住全身,头发乱乱的,靠在敞开的门上低头玩手机,听到电梯的开门声,随意望过来,没想到正好是他。 -- 第32页 许之圳冲他笑笑,扬扬手里的便当盒,“蛋糕,还有姜饼小人。” 谢北撸了撸额前厚重的碎发,冲他摆手示意进来。 进来换鞋,玄关处都比他们家大一倍,走进来才发现这间房子是真的大,但不空荡,零零乱乱摆满了东西,地上和沙发上堆得都是。 谢北有些不好意思踢了踢地上空的鞋盒,“太乱了,还没收。一个月没回来,把一些东西都带回来了,太多东西了,快递也还没拆完。” 许之圳大致看了一下,顺便把便当盒放在还算干净的茶几上,面前超大英寸的液晶电视上游戏暂停,还有两个游戏手柄放在旁边。 整个屋子装修应该是打包给装修团队的,风格很常见,墙板是简单的黑白色调,家具多用用暖色调调和,很多细节地方都零零碎碎摆了装饰的小饰品,有手办,也有花盆,墙上还挂了小幅的画。客厅很大,餐厅和厨房在拐角处,另一边是几个房间。 他看了眼就收回视线,看向地面上乱糟糟的东西,有点好奇,“这都什么?那么多?” 谢北蹲下去,顺手拿剪刀拆了一个快递,“衣服鞋子吧,还有合作方送的礼盒和代言什么的,明天助理来了之后帮我送走,你们要么,这个饮料寄两箱到咱们宿舍吧?还有那个鞋,我刚签的代言,回头问问你们尺码,正好品牌方说要送几双来。” 许之圳也蹲下来张望了圈,叹为观止,从衣服鞋子到零食饮料再到特产速食乐高玩偶什么都有,快递盒和袋子都放在一边了,地上摆着的基本都是拆好打卡过的东西或者没拆过的快递。 他顺手也帮忙手撕了个快递袋子,里面是一件夹克衫。 谢北瞟了一眼,又专注于拆他那双鞋子,“衣服大部分还是之前寄来的,当时忘说我换地址了,结果一股脑全寄来上海了,害得我在北京又买了一堆衣服。” 许之圳回忆下,也是,有几天谢北天天跑学校里的菜鸟驿站,抱着快递回来然后拆了拿着新衣服去洗衣机洗。 谢北低着头把一双黑色AJ抱出来,难得感情极其充沛的盯着看了好几眼,摆弄几下,看样子是想穿又嫌麻烦,然后义无反顾把它放在一边,继续拆下一个。 许之圳觉得有点好笑,顺势往后坐在地上,“这么多鞋,怎么带去北京?” 他额前刘海着实长过了,低头时刘海长长坠下来,凌乱又乖顺,黑发下越发衬得他侧脸白皙干净,鼻梁挺拔,眼睛大而漂亮,睫毛长得逆天。微微抿着唇,他手上用力,掰开了盒子。 谢北抬眼看他,半带笑意,“不全带,挑喜欢的带。” 许之圳也笑,“对了,要吃蛋糕吗?巧克力夹心的,还有草莓,挺好吃的。” “行,我尝尝。对了,叔叔阿姨都住在这个小区吗?真的太巧了,我居然一直没遇到过许叔叔。” 许之圳把便当盒打开,小心翼翼取出蛋糕和叉子,闻言说,“毕竟小区这么大,我们俩遇见都实在是巧合。不过我爸明天晚上有演出,你……哦对,你要去工作。” 谢北顺手拿遥控器退出游戏,点开蓝牙连上手机音乐,脸皱巴巴的,看起来还有点委屈,“临时加的工作,要去郊区拍杂志,唉。” “哦对,这次话剧最后一场在北京,我爸可以给我们宿舍门票。” “真的吗,那谢谢了,不过就算你不给票我也会去看。”快递拆累了,谢北随手找了个软垫垫在腰后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懒洋洋屈起腿,接过蛋糕,用小叉子叉出一点送入嘴里,“好不容易能有时间看场演出,诶这个确实挺好吃的,不怎么甜。” “对,”许之圳笑起来就容易没了眼睛,眯成月牙状,看起来像个小狐狸,“爷爷不能吃太甜的,所以妈妈糖没放多少,但是巧克力是进口超市买的,很浓很好吃,所以爷爷还是不能吃太多。” 他们坐着聊了会,把带来的几块蛋糕一扫而空,姜饼小人也尽数吃完,许之圳看了眼时间,也才四点半。 谢北移到了沙发上,躺得毫无形象,碎发零落在了眼上,他不耐烦似的撩起来,说话倒是平和,“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回去是周一,要返作业。” 哦对,声乐和台词表演都要返作业,许之圳想了想,一阵头痛,“声乐还能练练,台词就……我先把台词背着吧,咱俩晚上练?周一中午再加个班?” 谢北应了声,也累得很,“估计大家都没怎么练习,怕老师要重点看我俩。” 虽然上课也没多久,但他俩的默契程度在班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专业课老师着重表扬他们好几次,很看重他们俩,返作业时也要更严谨些,要求标准更高。他们俩一直没怎么聊过这件事,只在被夸奖时会稍微不好意思的脸红下,但彼此心里都有数,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辛苦的训练和更默契的配合。 “那……今天就练?”许之圳憋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 谢北笑出声,“那也没必要,我周日下午的飞机到北京,到了跟你联系,我们在排练室见面。” “那些,我上午到,下午去学校,谁去得早谁去拿衣服吧?” “好。对了……”谢北缓缓坐起来,表情稍微严肃一下,但仍带着笑意,略微轻佻的看了他一眼。可能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许之圳下意识就明白谢北想说什么。 -- 第33页 “《大光门》的事,”他说了一句就没忍住乐了,往后一甩头发,企图把刘海甩到后面但失败了,只能任由它在额前飘荡,陪着宽宽大大的黑色长袖,格外像杂志里的日系少年,“你会请假吗?流程挺麻烦的,我到时候带你。” 许之圳只能干巴巴点头,“好,我什么都不了解。” “没事,”他笑,眼角上扬,漂亮而清澈的瞳孔,半被遮住,而显得更加迷人,“我教你。拍电影其实……和话剧很不一样,你应该清楚,我不多说了,反正,加油。” 这么说着许之圳反而有些胆怯,他捏着衣角,衣角,说,“其实我还是挺担心……开学才一个月,也没学到什么,去拍电影万一砸了我怕坏了央戏的招牌。” 谢北伸手拉他一把,示意他坐上沙发,递给他一个抱枕,说,“招牌是自己的,你别想太多,陈导又是你叔叔,会在片场指导你的。好的演员是磨砺出来的,别担心。” 但怎么可能不担心,许之圳按下心头的隐隐焦虑,移开话题,聊起了谢北最近的工作。 谢北来上海除了回家主要就是工作,这个公寓是他自己名下的,父母在另一个小区住着,见了面他就去工作了。 “其实我还挺怀念之前工作的状态,很充实吧,和上学的充实不一样。其实在央戏的学习也很充实,也很累吧,但是进步感很明显,工作时候更多是为自己谋划打拼吧……”他眼神渐渐放空,支着下巴说,许之圳在旁边听着,觉得他像是敞开了心窝。 但又很快合拢。 谢北眼神清清醒过来,像是自知自己失态了,刻意看了眼许之圳,见他没什么反应,然后蹦下沙发,“打游戏吗?刚到的switch,要玩什么?” 许之圳踩着毛毯,挑了会盘子,最后选了个,“这个吧,打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不带电脑回去 存稿一章 但发现现在这个是在已有章节上重新编辑更新的 所以放不了存稿 所以走之前就会放上来当做国庆的更新 第19章 谢北打游戏技术实在是不出挑,许之圳大部分时候都在帮忙给他打掩护,丧尸来了率先杀掉面前一群,然后带着谢北突出重围。 最后谢北都有点懊恼,喝着外卖点来的奶茶在地上忿忿,“我技术怎么这么差劲!” 许之圳噗哧一声笑了,和他并肩坐在软垫上,调侃他,“上帝给你开了一大扇门,总得关一扇小窗户。” 谢北不信邪,又开了局,两个人奋力拼搏半天,还是死在了之前那个关卡。 “还是我太菜了,不然这一关肯定可以过的。”液晶屏上“GAME OVER”字样流着血往下滴,谢北低头喝着奶茶,抬头瞪一眼大屏幕,怨念得不行。 许之圳觉得这时候的谢北怪可爱的,像是疏离外表下隐藏的幼稚灵魂短暂出现,对自己的差劲游戏技术耿耿于怀,也对让伙伴不能通关而无比在意。 他弯眉展出个笑来,安慰道,“没事,换一个吧,这个挺难的。” 然后换了个跳舞的游戏,谢北虽然没说但他很自信,因为他的舞蹈和唱歌都不差。他们一起把茶几推开,地上东西移到一边,留出足够大的场地,地上毛毯毛茸茸的,很好踩,不会冷也不会膈脚。 两盘下来,下面的毛毯都微微皱起来,两个人气喘吁吁,到一边扶着墙思考人生。 “这……为什么这么累,累死我了。” 谢北喘着气,捏着腰,表情有一丝凝重和质疑,“我真的是太久没去跳舞了吗,两首就累了?” 闻言许之圳哈哈大笑,“你也体力跟不上了吗?我快累倒了。” 谢北不可思议的去电视前看刚刚他们跳的两首舞的难度和成绩,脸上满是惊愕,许之圳看了眼,难度才两星,成绩是B。 实在是难得看见谢北这样的表情,许之圳实在忍不住了,放声大笑,瘫在沙发里笑得停不下来。谢北略微羞耻,扑上去捂他的嘴,结果最后两个人都在笑。 “所以是为什么?成绩这么差?“ 秉着负责任的精神,谢北找了下当时买卡带的订单记录,对应着找到了这盘游戏的名字,一眼看见了里面的关键字“韩国跳舞减肥操舞蹈“。两个人面面相觑,又忍不住爆笑。 体力消耗太大,许之圳几大口喝完了剩下的果茶,谢北问他吃不吃披萨,然后点了份必胜客的上门外卖,最大号披萨和小食拼盘,还有两份牛排。 屋子里太凌乱了,许之圳歇了会后忍不住,动手把地上东西大体整理了一下,谢北坐在电视前挨个看买回来的卡带,看当时自己随手到底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游戏。 当他再次抬头时,屋子肉眼可见明亮宽敞许多,快递纸盒和塑料袋被塞到一个超大纸盒里,衣服放在一摞,食品饮料放一摞,其他杂七杂八的放一摞,许之圳站在满满两排的鞋子旁边,抬眼看他,简直叹为观止,“你怎么可以买这么多鞋子?穿得完吗?“ 许之圳再喜欢鞋子,到现在鞋柜里也才十双鞋子,还是精挑细选攒着钱买下来的,而这里拆开的鞋起码也有近二十双,大多还是匡威鞋,AJ也不少,光他认出来的限量款就有五六双,还有几双显眼的皮鞋和马丁靴。 谢北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买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其实……我有点收藏鞋子的癖好,我有个房间是专门放鞋子的,你要看看吗?” -- 第34页 等外卖期间,许之圳参观了谢北这间屋子的全部构造,真心感慨,有钱真好。 这哪里是拿来住的,其实是间大型储物间吧? 许之圳以为旁边的三个房间是主卧和客房,其实只有一间主卧,另位两间分别是鞋房和衣帽间。鞋房里在装潢时就计划好了,鞋柜镶在墙上,满满两面都是放置鞋子的,剩下两面墙是高大形状不一的柜子,里面装着杂物,粉丝送的信和小礼物,还有买的玩意物都放在里面,乐高不多,拼过的都连着盒子一起放在地上,导致进来时候还有点挤。 而衣帽间才更像是乐高存放间,衣服挂得不多,但比起许之圳来说几乎是几十倍的量了,都找了衣帽管理师按照季节挂好整理好,其他空的地方全是乐高。 许之圳叹为观止,顺便围观了几个乐高。谢北看出他挺有兴致,跟他一起蹲着主动介绍了一下,又问他要不要去客厅拼乐高,刚到了新买的乐高。 他有点犹豫,扭头看了看难得兴致高昂的谢北,还是说了好。 拼乐高实在是很杀时间的事情,新买的这个难度也高,是哈利波特里的车站结构模型,看了会组装图后没搭一会外卖就来了,许之圳去拿了外卖,放在茶几上,两个人坐在地毯上一起吃。 谢北去拿了个黑色卡子把刘海别上去,只有粗略几根头发调皮跑出来,但也不在意,他光着额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眸子,眼角弯起来,手上拿了块披萨,兴致勃勃给许之圳说这个乐高拼完之后很好看,而且很考验思维逻辑。 许之圳对着图片看了看,觉得确实很好看,但是拼它应该对他而言困难很大。 他问谢北什么时候开始对乐高感兴趣的,谢北歪着头想了想,背景里蓝牙音箱放着歌,是周杰伦的《七里香》。 “应该是……十五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在拍一部电影,拍完之后……很浮躁,静不下心来,但是紧跟着要进组拍一部电视剧。一起拍戏的一个哥哥就建议我,可以拼拼乐高,放松身心吧,不会去想太多事情。我试了试,效果确实不错,而且我也很喜欢搭乐高的过程,渐渐开始买了。”谢北笑了笑,塞了口披萨,咀嚼时说话有些吐辞不清,“不过后来,乐高没什么时间拼,就换了爱好,改成买鞋了。这个就更直接,既有购物的快感,鞋子本身我也很喜欢,收藏也有价值,还能穿也不贵,挺好的。” 相比后面对买鞋也不贵的吐槽,许之圳更感兴趣的是拍了哪部电影,他也确实问了出来。 谢北顿了顿,笑,有些无奈似的,“是《昭昭》。” 像是想起什么,他又抬起头补充,“你可能没看过,是一部文艺片,上映几天就下映了,题材有点敏感,但是网上口碑都很好,我演的是个小角色。我很庆幸演过他,对我……感触很深吧。” 许之圳隐约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但又不记得,又有些尴尬,说,“我回去搜搜看,看完给你影评。” 谢北点头,“好啊。”又说,“你快吃,牛排挺好吃的。” 玩到九点多才回去,许之圳拎着便当盒,冲他挥挥手,电梯门在眼前关闭,倚着门插兜冲他摆手的谢北也慢慢隐在了那个越来越小的狭缝里,最终不见。 回家洗漱躺床上已经是十点多,许南凯刚回来,林鲶给他做宵夜,吴秀芳帮厨,娘俩在厨房里不亦乐乎,许之圳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休息了。 他拿了个枕头放在腰下,抱着手机刷了会消息,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浏览器搜索《昭昭》。 看到简介后他才知道《昭昭》为什么敏感,它讲述的题材是上个世纪国内发生过的事,以暗讽手法来描写,把每个时期大动荡的事情都串联起来,按时间线顺序将故事娓娓道来。女主角出生在三十年代,一路走来,分成四个时间段来讲述她经历。每个时间段都是在讲述她经历的事,但又不止如此,大背景下的女主角经历的生活不光只是她的生活,更是整个社会的投影,社会影响着她,不容许她从中脱离半分。 谢北演绎的是女主角的第二个时期——青年时代时遇到的一个男孩,他是一个天才少年,寄养在姑婆膝下,后来姑婆去世,他只靠邻左你一馒头我一口粥活下来的。在学校时,他被夸奖是难得一遇的奇才,但时代不公,他和一群知青一样被放下乡赶牛喂猪。他不甘心于此,他志向于科学,想以己身学识报效祖国。他苍白清瘦,干瘪得不像他那个年纪的人,个子也不高,常被人欺负。只长得清秀,偶尔有女同学看到他红了脸,立马就有戾气十足的男生出声嘲笑。他白天赶牛放羊,晚上在茅草屋里烛火灯下奋笔疾书证明公式,从不曾放弃。 那时女主角遇到了她心爱的男子,在夏日漫漫星河下,在乡村的田间小道里,谈起了浪漫的恋爱。 同下乡的同学都不喜欢那个天才少年,讥讽他是假学问,再被夸还不是和他们一样现在在乡下放牛。热血激昂的青年往往是冲动而不屑一顾的,他们偏激且疯狂,排挤着他们认为的另类,而那个她心爱的人也是如此。虽然女主角并不愿意去排挤他,但也不敢走到他们的对立面,更何况心爱的男子也是站在那个阵营,她只好沉默着,沉默着。 没有到半年,她和心爱的人分开了,去了另外一个乡。再后来,她听闻,那个天才少年,那个羸弱虚白笑起来有个梨涡的少年跳河了。死前,他写完了满满一本书的公式草纸,在被以捉弄恶心他为趣的强壮青年□□后不堪屈辱,跳河自尽了。 -- 第35页 后来,知青返城,有和她一样不敢说话但也不敢站出来的人偷偷把少年的满满一本草纸带了回去,给学校的老师看。 老师泣不成声,给他立了碑,年年上香。 她不敢去,她觉得自己对不住他,每年只敢远远的看一眼,看着蹒跚脚步的老师黑发转白,到黯然离世。离开小城后,她没再能去看过。老后死前,她携伴侣重回小镇,才有了胆量,凭着将死人的无畏去上了香,却还是在墓前落了泪。 —————— 许之圳看到半夜一点,看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流了泪,一抹脸颊是湿的。他心中无所知的低落,下床拿了纸巾擦脸,然后站在窗前,看外面不绝的长长银河般的车流,在夜里奔驰,不曾黯淡下去。 在这个时代下还能拍出这样的片,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顿了顿,回去拿起手机,给谢北发了条消息。 ?——很好看的电影你演的很好故事也很好很好 半分钟后,手机振动两下。 ——谢谢,它是一部很优秀的作品,我很感恩我能遇见它 ——早点睡,晚安 他动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竟没觉得困,回复道——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啦 第20章 隔日,又是落雨,许之圳心里一动,举着伞带着相机出门采风。 旧弄堂里的点滴,在细碎雨中变得不真切,梧桐低垂,秋风穿过长长巷子,无声在身边逗留。曲折拐角的弄堂,停在窗前躲雨的黑毛小鸟,清脆的雨声和漫长的雨帘里,他站在屋檐下,半挡着相机拍照。 午饭是在全家解决的,上海的便利店多到令人咋舌,相比之下和北京形成反差,但没让人觉得上海有多近人情似的。相反,他要冰冷得多。 他坐在全家暖烘烘的空调下,吃着咖喱饭,手边放了杯酸奶,插了根吸管,相机放在隔壁座位上。过了饭点的全家人不多,店铺里店员安静的拨弄着关东煮,许之圳看了好一会窗外,直到那片落下的黄叶被打湿粘在地上,又被风吹走后,他才收回视线,吸了几口酸奶,把吃完的饭扔到垃圾桶里,闻着空气里扑鼻香味的关东煮去前台又挑了几串,然后推开门,走了。 下午停了雨,他塞着耳机,漫步在上海街头。 虽然很冰冷,但冰冷外也绝不仅于此。它的生命活力和北京大不相同,它的柔情被层层包裹,使得人只能窥见外表残酷如冰刀般的外表,像是有着钢铁铸造的外壳,没有缝隙能探入。 他在街边买了一个烤红薯,顺便要了个袋子把伞装起来,然后塞进随身背的斜挎包里。剩下的路随心走,反正走丢了还能打车回去。 没想到路上遇到个开馆的展览馆,许之圳在门口问了一下,是一个国内小有名气的艺术家的作品展览。他在网上买了票,然后走进冷淡的展览馆里。 本就人少,雨后的展览馆里只有稀疏一两个人,抱臂转悠着。展览馆比他想象得大,还有二楼,他觉得一楼没有看见很喜欢的作品,本来想着就不上去了,但最后在楼梯前走了遭,还是上了楼。 引导词说,楼上的作品都是画家早年的作品,线条简单,立意也不怎么复杂,内容也呈现多元化,是二十岁到三十五岁期间的作品。 许之圳却意外喜欢上了一幅画,大片的深红打底,似血的漆深,最底下是一双眼睛,干净中透着失措不安惶恐。旁边密密麻麻的是不同的眼睛,长的圆的弯的扁的,善意的恶意的漂亮的丑陋的,都在凝视着深渊下的那双眼睛。他看了眼名字,取的很简单,《成长》。 他对着画拍了几张照又实在喜欢,问导员这幅画卖售出吗。 导员愣了愣,说了声“抱歉,仅展出”。 他有点遗憾,但确实没办法,又在楼上转了圈,最后出门。 难得闲散的一天,他带着满满一胶带的照片,和两块黑森林蛋糕坐车回家。回到家却扑了个空,打电话才知道今天上海场演出,全家又去捧场,倒是漏了出了门的许之圳。 问得剧院地方后他哭笑不得,就在他今天转悠地方的附近。索性懒得出门,林鲶安抚他替他点了份外卖,精致小巧的上海菜,好吃是好吃,吃多了却甜得发腻,他忍不住去厨房翻箱倒柜,找到了两瓶辣酱,捣到饭里拌着吃才勉强吃完菜。 离开上海时在火车站,林鲶抱着他红了眼睛,反被他笑着搂入怀里,“哭什么,过段时间就能见到了。” 林鲶瘪着嘴看他眼,“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他忙求饶,“行是我不懂,别哭啦妈,下个月就见面啦,我等你们回来。” 许南凯扶着吴秀芳的肩,和她道别,“妈,下个月我们就回来了,您和老爷子照顾好身体。” 吴秀芳嗔笑,“这么多年不都熬过来了,这有什么。你和小鲶也注意身体,她多不容易,你好好对她。” “知道了,这话说了十几年了,还说不腻呢?” 许家成笑了,“说到圳子成家都不腻,对媳妇儿好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走了走了,腻歪什么都。” 说是这么说,几个人还是说了好会告别的话,要不是许之圳看时间快来不及催他们进站,还能站着聊到天荒地老。 “走了走了,下个月见!演出顺利!” -- 第36页 “路上小心!” 他们笑着摆手,送走彼此。 假期后注定是漫长忙碌的工作学习挤进时间里,而显然许之圳面临得要更匆忙些。当天下午就重新从闲散中无缝连接进入正轨,他到达学校时谢北已经拿好了戏服在排练室等他,戴着黑色鸭舌帽抱膝坐在排练室地上,见人进来露出一双透着冷漠防备的眼睛,看见来人后才放松下来,松了肩膀露出浅浅笑意,“你来了。” 两个人排完戏出了一身的汗,各自都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抱着厚重衣服去还衣服,然后勾肩搭背去食堂吃饭。 第二天的台词课上,老师意料之中的举行突击考试,以当堂返作业的成绩划入形成性考试中的一份成绩,谢北许之圳两人组不出意外是当堂第一,结束后还完衣服坐在教室最后安静呆着,看似安静,实则一人抱着一个手机打着游戏。 郑城和徐海顺假期没怎么排练,被突击考试吓得半节课都不安心,表演完后反而放下了,安慰自己全班这次基本就没上八十的,除了旁边俩九十几的神仙外。还完衣服后他俩跑来和许之圳他们一起坐着,捣鼓他,“你看那个MV了没,你和谢北拍了的那个?” 他被提醒才想起来这个,歪头问,“是出来了吗?” 徐海顺拍他,“废话嘞,一号就出来了。你俩可帅了,估计为了多给谢北点镜头,把你也捎上了,可别说,帅得发光,太给咱宿舍长脸了。” 说着就把手机递上来,手嗖嗖搜索点开视频,拉低声音,还顺带解说,“你俩在一分多,我划一下……” 很难形容在手机上看到自己的脸的心情,特别是旁边还站着谢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自然流畅毫无尴尬,加上旁边站着的僵硬的他,许之圳差点羞耻到原地自闭。 他捂着脸都不想说话,偏偏左边还轻飘飘传来一句话,“挺好的诶,圳子好俊噻。” 这句话是学郑城说的,许之圳啐他,“我俩能比?” 又还是没忍住去看了几眼,更加加深了对素人和明星区别的认知。倒不是其他的,主要还是气场,实在是不一样,没有那份阅历学不来那份大气。 他忍不住扭头夸谢北,“你真的很英气,还很白,就是……很好看。” 谢北抿嘴,也看他,没再顶嘴,反而露出小小的梨涡,“谢谢。” 徐海顺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但也不知道哪里奇怪,又拍了一巴掌,“圳子,不过你真的要去演电影了吗!靠啊!太快了!” 许之圳坐直身子,露出笑意,“对啊,快了,还没和辅导员说,请假也还没弄。” 谢北难得轻松的往后一靠,“放心,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许之圳这回倒没啐他了,“那不肯定的,不然你还能关照谁?” 郑城挤眼,偷偷举手,“圳哥提前来份签名照吧!” 徐海顺复议,蹭许之圳腿,“对啊对啊,指不定明天就火了呢!” 许之圳提脚挨个追着打,几个人躲在教室后一排趁老师看不见他们,弯着腰来回打蹿,谢北坐在位子上无奈笑着,一抬头对上台上老师的注视,他赶紧坐直严肃表情直视前方。结果下一秒他瞥到老师隐晦的笑意和别有深意的眼神,他也忍不住,扯嘴笑了。 后面终于安静下来,是因为徐海顺不小心摔倒了,三个人原地坐着无声笑成一团。 下课后老师单独找了谢北和许之圳,嘱咐他们下节课的本子好好练习,下个作业是五人小组作业,他们还要单独拉一个人。 “下次返作业有学院的老师来听讲的,你们可得安稳点。”说这话时老师特意看了好几眼旁边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徐海顺和郑城,谢北看出来意思,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倒是许之圳有些迷惑。 一出教室郑城就跳脚了,“靠,老师是不是看到了?他对着我们说那话是不是那个意思?谢北你笑啥!” 许之圳后知后觉,也跟着跳脚,“谢北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说!” 谢北单手勾着包,无辜得很,“也没人问我啊?” 鸡飞狗跳后,就此作罢。 ———————— 十月堪称光阴如梭,台词课和声乐课雷打不动的返作业简直惨绝人寰,文化课偶尔的论文可以称得上是惨上加惨,许之圳和谢北几乎快成为18级表演系的顶梁柱,加上钟笙笙和华如岚,两男两女作为表演系代表,接下了十二月底今年度表演系年度巨献话剧的四个角色。 年底的元旦庆会上,表演系要献上一个小话剧,从四个年级中各挑了相应人选出来参加。高年级有几个出了名的学长学姐都在外拍戏,不能回来,所以也没能有当时设想中的阵营,到最后敲下来的名单里,已经出道的明星反而只有谢北、钟笙笙和大二的张韦一。 同时迎面而上的就是《大光门》的拍摄,学校请假已经批了,表演课的老师从系里听说后还特地单独又找了此他们两,嘱咐他们好好拍戏,特别是许之圳,第一次实地进组感受真正的拍摄氛围,回来要写份三千字的感悟。 许之圳脸一下子就垮了,丧着脸问为什么,谢北为什么也不写一份。 老师理直气壮,“谢北拍过那么多电视剧电影了,又不是第一次进组。” 谢北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微微侧过脸看了眼瘪着嘴垂头丧气的许之圳,难得的附和一句,“老师说得对。” -- 第37页 “但是——”他话锋一转,“谢北也不能有疏漏,回来了大戏也得赶上,你们俩第一次参加学校话剧排练,虽然没有毕业大戏那么正式,但和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一起学习的机会不多,好好把握,他们经过几年的锤炼是很专业的。选你们几个出去也是有原因的,小钟和小华都是很优秀的小姑娘,你们也很好,但可以更好。这次去外面也是,难得是你们俩一起合作,也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合作,你们要注意观察,和你们平时的搭档练习有什么不一样,能从这次的对手戏里收获什么。真正的戏里较量是很享受的,沉浸在一个完整氛围的戏里,看看你们能有什么成长。好了,去吃饭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回去好好排练啊。” 临到门口,许之圳转身,认真的鞠了一躬。 正拿着保温杯喝水的老师一愣,随即露出个欣慰的笑来,挥挥手。 谢北抓着包带,偏头看着他,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 第21章 许之圳渴求机会,更珍惜机会。 家庭的经历使他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同样的年龄,却是不同的阅历和地位。这种一般还要再过几年才会逐渐凸显出来的状况在他们这个行业里过早的暴露出来了,都是表演系大一新生,有人的微博账号坐拥几千万粉丝,出门稍不留意就会被大片的粉丝包围起来,大批的人簇拥他;而有的人还在对作业抓耳挠腮,排练不顺利作业也没希望,担心第二天课上老师又要失望的看着他。 许之圳和谢北相处最多,也更知道这巨大反差,明白它的由来,所以他才更努力的向着谢北的脚步靠拢,努力去追赶。即使他得不到那份已有的荣耀,不代表他不能去追赶那份荣耀。起点虽不同,但心志不输。 同时许之圳暗自也告诫自己过犹不及,他仍然希望以纯粹干净的视角去看待他经历的每一段感情和经历。算起来开学以来满打满算只有两三个月,一切按着许之圳计划的路径在前进着,专业课认真完成给老师好的印象,生活上快速实现独立,甚至它们比原有期待要更高分完成。唯二没有料到的事,一是他和谢北成为了挚友,二是他能出演一部未拍已经有不少人关注、演员阵容和剧组规模都相当不错的电影。 在去剧组的车上,许之圳阖眸思虑好久,最终沉沉睡去。 拍戏地点在横店,最后两天转场到西安和北京取实景。他们乘飞机到浙江,然后谢北公司派保姆车来接,许之圳沾光蹭着保姆车一路抵达。 十一月初,剧组发来了最终版的剧本,许之圳一时激动,没忍住熬了个夜一口气看完,看到傅卜英勇牺牲时忍不住落了两滴泪,吸了吸鼻子,想下床拿纸擦眼泪又懒得下,结果一抬头和同样熬着夜的谢北四目相对,实在没忍住,挂着眼泪笑了出来。 半个月的时间揣摩酝酿,学校的时间其实很紧张,大部分时候都是靠自己挤出来的,然后匆匆忙忙到了进组时间,收拾行李去浙江。 电影的两位主演已经定下来了,男主胡华的扮演者是业内小有名气的转型后原小生,叫南栩,二十多岁以拍偶像剧出道,也是当年炙手可热的流量之一,短短五六年时间成功转型,一举进攻电影界,良好路人缘和粉丝购买力都是他的支撑,加上强大资本支持,他收到不少好本子,其中《大光门》作为一部正剧,如果拍摄顺利,明年上映之时务必能成功帮助他转型更加彻底。而傅卜的扮演者比起南栩而言热度更高,叫钱昊棱,他出道比南栩久,但是沉寂多年,前两年才靠一部民国剧大火起来,自此后一举冲天,跻身圈内大火艺人之列,到现在热度都不散。他年龄比南栩要大两岁,但是长得嫩保养也好,白白嫩嫩,看起来倒是比南栩要年轻。 许之圳兢兢业业,来之前把剧组提供的艺人信息一概了解一遍,最惊喜的大抵是女主角的人选,是他很喜欢的一位女演员,童星出身,演了二十多年的戏,拿过视后,入围不少次影后行列但都没能拿奖。这部剧感情戏不占主要,女主角戏份甚至没有男二号多,但是女主人设讨喜,且本就是冲着国庆巨献的名号来的,所以在女主进组要求改剧本后也没有作大改,只略微加了几场戏份。 谢北撇头,看见许之圳终于向后倒去睡过去,换了个姿势玩手机,顺便问前面司机。 “还有多久?” 司机和他相熟,闻言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大声说,“一个小时,前面有点堵,小谢你睡会吧。” 他应了声,倒是没变手上玩手机的动作。 司机只看了眼,也没管。毕竟也管不住,人家经纪人助理一个都还没到,自己司机也就干好分内职责就行。 谢北垂下眼眸,把鸭舌帽压低了点,整个人缩到毛毯里,手上飞快回复。 ——还有一个小时,我和许到了先去入住 ——行,我晚上到,你在房间等我,把小许也喊上 他微皱眉,睫毛碰到鸭舌帽,他有点不舒服的又把鸭舌帽往上拉了拉,露出额前零碎的头发,右手不停歇的打字。 ——许?有事吗? 年能靖倒是好脾气,只不过懒得打字,飞来一段语音,谢北在自己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AirPods,视线往旁边转了圈,眼尖看见许之圳腿上盖着毯子上的耳机盒子,探身捞过来,对着自己手机配对,自动连接上了。他继续躺回去,塞上耳机听语音。 -- 第38页 ——废话,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多少公司的想找小许签约吧?我本来不好意思拦的,后来许老师,就他爸爸拜托业内朋友联系上我这让我帮忙拦一下,说不想让他太早签公司,我这拦得也方便。后来陈导也让他助理跟我说了声,得,我直接说我想签他其他公司的都别给我瞎动。拦是拦住了,还没跟他过,咋的也得报备声吧。 谢北弯唇,笑了下,回复道——可是前两天我们还是遇到了经济公司上门找他想签约的 年能靖一下子紧张起来,语音一个嗖嗖过来——啊真的吗?你怎么没和我说? ——他什么想法,没答应吧? ——应该没答应吧,没消息啊这也。 正好许之圳动了下,毯子顺着膝盖滑落下去,谢北伸手帮忙拉了下毯子,重新帮他拉回到小腹处。再回来看手机时,消息更多了。 他点开语音往下听,猝不及防听到了年能靖滑跪求原谅。 ——人呢?怎么没影了? ——不是怪我吧?不是,我也不是想签他,他虽然条件确实不错,当然我艺人还是你,我这不是看着他是你舍友顺便关照下吧,没生气吧? ——北?小北?没生气吧?我没图谋不轨,你得信我啊 谢北差点笑出来,有点气有点好笑,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斥责年能靖什么龌龊思想。 “我怎么会想那么多?你没事吧,这假放得闲出屁来了呢?” 年能靖失声大笑,“我哪知道,这不担心你多想呢嘛。不是,主要是你得知道小许他确实挺不错的,许南凯那消息捂不住,业内都知道他父亲是许南凯爷爷是许家成了,这还得了,都是话剧界元老级,加上他在学校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好,和你快不相上下了,听说你俩又是什么十年难遇的绝佳搭档啊还是舍友关系又好,还靠自己本事接上陈松安的电影,你可不知道那头两天选角消息放出去后打听许之圳的人多得不行,一窝蜂的公司想签他找他呢。” 这谢北倒是没料到,诧异半秒,翘了个二郎腿,撑着下巴问,“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啊,然后许南凯那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这的,拜托我帮忙拦下人,我就帮忙了呗,反正又不吃亏。小许条件确实好,我倒是实话说,虽然我带不了,毕竟我只带你哈,但我私心还是如果能签公司的签到我们这是最好了,是个好苗子。” 又怕谢北不高兴似的,年能靖飞快补充了一句,“当然你必须得信我毫无二心,带你我都累得够呛,谁想主动给自个儿加工作啊。” 谢北捏捏眉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高速公路,说,“废话,我还担心你啊。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他不一定……” 他沉默,年能靖问他,“不一定什么?” 谢北也说不清楚,只好说“不知道”,又说,“晚上你们见面聊吧,他睡了,我也不清楚他这什么想法。” 年能靖“嗯”了声,走动一会,把衣服扔进行李箱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关于小许还有句话要说,他现在还干净,也没什么其他那种骚动作,但人也不一定一直会这样,万一变了我们也得提前有准备好预防,所以其实营销公司那我一直都没放下警戒过,一旦有相关消息都会先报到我这。虽然这话说出来寒心……但他确实是那种自身条件不错也有实力的,只需要个跳板就能冲出大众视线。我和他也不熟,你和他熟,我不好揣测他,只能说按我猜测他应该算是那种家境不错人品也不错的人,应该不会动着些歪脑子,不然也对不着他这话剧世家。今晚的聊天呢也多少是个试探,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到时候有冒犯到或者怎么样,你提前说。” 谢北安静片刻,低低“嗯”了声。 “好了,我收行李呢,你到了给我个消息就行,挂了啊。” “好。” 挂了电话,保姆车里重回寂静,只偶尔有导航的提示音响起,谢北把耳机摘下来重新塞回盒子里,轻轻放到许之圳膝上毛毯上,视线不受控制的上移,落到他的脸上。 姣好的少年模样,在温柔秋光里显得安静而美好,浅浅呼吸着,眼皮松松的贴着,眼睫毛长到在逆光中看不真切,鼻梁挺拔,就侧颜来说,是顶好的模样。穿着白色的oversize卫衣,立马翻出格子衬衫的领口,身下隐没在白色的毛绒毯子里,下面露出干净脚踝和白色板鞋。 他视线停留片刻,沉默着又收回,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和飞逝倒流远去的绿树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 谢北的转变也快了,说白了就是没有放下心结,不愿意认真把人当朋友,但潜意识里和人家关系很好了,只是自个儿不愿意去承认 我个人还是很喜欢被对方吸引而无法抗拒接近的过程 明天也更 第22章 浸淫娱乐圈多年,谁进去时都是一张白纸,再浑身血迹斑斑地出来,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回头看,才发现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的骚操作。从稚嫩到成熟,其实也很简单。交朋友对他来说是简单也是困难,当时选择上大学也是经过反复思考,他既然选择了留校打磨演技,就势必要与人为伴,共度四年,逃不了和人交际,或者说是被人利用。 这一点在当时央戏录取结果出来后,他的另一个经纪人刘虹就和他提过了。刘虹是他的宣传经纪人,其实是香港挖过来的资深老经纪人,从出道就带谢北,也顺便带当时年轻的年能靖。这么多年走下来,刘虹身体渐垮,但公司用高薪留住她,在上海半养老式的住着,年能靖经过几年磨砺后渐入正途,变成谢北主要经纪人,但大部分合约确定前都会先给刘虹过目,让她参考出意见。刘虹当时提出,如今真心难得,即使是在与他同龄的年轻人中也难得。他的身份和他人不一样,去大学后最难防的其实就是有人以他作跳板往上爬,特别是那种借着和他关系好,背地里却倒打一耙的人。 -- 第39页 他带着戒备走进央戏,和许之圳一样没料到,会和彼此成为挚友。说是挚友,其实也没有到绝对亲密的程度,但在芸芸众生之中,他自认已经和许之圳算是较为真挚的朋友了。最初都没有想到彼此会如此契合,最深刻和最主要都是在合作演戏上。那对谢北来说是一种很独特的体验,像是鱼遇到水,被禁锢的鸟重回蓝天,天生契合般,有几次排练时的激烈深切都令他灵魂深处不由自主战栗,全身演技都被调动,险些忘了身处何地,自己是谁,像不服输的热血年轻人,势必要展现出自己最厉害的一面来对峙。那是何等酣畅淋漓的经历,他拍戏多年来也没感受过,却在央戏小小的排练室里,在普普通通台词课的排练上感受到了。 谢北摩挲着手指,有些头疼。他想不出来,按年能靖的意思去走,他们难道以后非要是竞争的敌对关系吗? 他并不愿意。 他忍不住抠了下手指,垂眸,仍然是那副冷脸,视线飘到身上那个黑色的毛毯。 他一直在隐晦的抗拒接触和交流,或者说是保留式的交流,不付出真心的来往。这很不好,特别是对真心以待的朋友而言。因为以前的经历,他很畏惧突如其来的背叛,或是注定渐行渐远的朋友。如果注定如此,干脆不要接触。 但好像,他这几个朋友都还挺不错的。 郑城和徐海顺两个人心思都不多,按理说四个人宿舍,两个舍友都挺厉害,剩下两个人多少会有嫉妒或是不甘。但他们俩表现得相对平和,一直嘻嘻哈哈,还要他俩帮忙带签名回来。许之圳走之前之前和他提过一次,因为进组拍电影的事,担心郑城他们俩会有其他想法。谢北虽然当时也想到这一点,但思索片刻后,他和许之圳说的只是“别担心,没事。” 因为谁也不知道隔着肚皮底下藏着的是坏水或是善意,猜测不到的事,索性别去想了。想多了自己徒增困扰,也无法左右他人想法。 而许之圳……谢北阖眸,实在是想不到。 如果可以,他是一个很好的伙伴,毕业后也可以成为互相来往的朋友,不会因为远近而疏离。因为这份契合实属难得,谢北也不愿意抛弃。除此之外,他还不愿意去想。 晚上再说吧。他自我催眠着,阖着眸往后靠着松软的沙发靠背。慢慢的,手指放松下来,手机顺着膝盖滑落到地毯上,成功安全着陆。 —————————————— 抵达横店时是下午三点,没有助理,两个少爷又都还睡着,司机自告奋勇拿了身份证想去帮忙办理入住,没想到前台说只能预约本人来办理,他只好又回去喊醒睡得正熟的谢北和许之圳。 “啊,到了吗……” 相比谢北,许之圳睡得更久,险些落枕,醒来后揉了半天脖子,在包里翻出身份证,抬脚就准备开门下车。 还没行动,谢北从后面给他扣上个帽子,动作之熟练让许之圳愣了半秒,转过头茫然看他。谢北一脸理所当然的臭脸,从地上捡起手机,单手戴上口罩,下巴往前挑了挑,示意他开门。 许之圳刚睡醒,脑子还是混的,肚子也饿,也懒得多想,拉开门跳下车,谢北撑着座椅也跳下来。 “我来拿行李,你们先去办入住吧。” “好,麻烦黎哥了。” “没事没事,注意路人啊,别被认出来了,小许帮忙掩护一下小北哈。” 许之圳赶紧点头,“会的会的。” 谢北依旧冷着脸没说话,双手揣兜,用胳膊肘杵了杵许之圳,然后并肩往里走。 酒店位于横店内部,不算多华丽,是剧组定的酒店,给许之圳和谢北预定了两个顶楼套房。前台认出谢北时有小许惊喜,几个前台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最后上来问,“请问今天方便合照吗?不方便也可以的。” 谢北相当冷漠,人脸识别后又重新戴上口罩,“不好意思。” 许是见多了这场面,前台相当淡定的散了,但还是一两个喜欢他的小姑娘挺开心的,不能合影也相当激动,眼睛里满是掩不住的高兴,一看就知道是标准追星粉。 许之圳看得好笑,等待办理房卡时候忍不住凑近问他,“为什么不合影?” 谢北藏在黑色鸭舌帽下的眼睛瞥他一眼,低声说,“不想。” 许之圳无言,默默走开了。 算起来还是许之圳第一次住酒店套房,相当之大,没有多豪华,但在横店这块酒店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他放了行李后就去谢北房间沙发上躺着,反正也是没事干,他把手机充了电,在套房里转了转,感慨,“我这次能住上套房多半还是沾了你的光。” 谢北闻言倒是有些诧异,许之圳看得还挺透彻。 “不知道我下次拍戏能不能住上套房。”他小声感慨一句,又很快转过身露出笑意,“看完啦,回客厅吧。对了,年哥说什么时候到啊?” 谢北抱手倚墙站着,歪着头想了想,“晚上吧。对了,你没有经纪人,年哥说在剧组期间帮忙处理你的事,他说到了之后找你聊两句。” 他点点头,毫无异议,仿佛一切顺理成章似的,一边往客厅走,揉着肚子问,“我好饿,能不能吃东西?” 应剧组要求,为了上镜好看,许之圳配合要求在一个月内瘦到了一百二十斤,他属于减肥不瘦脸的那款,减下来后发现脸上几乎毫无变化,无比失落,只得继续找谢北取经,又是喝咖啡又是喝绿茶,为了去浮肿少喝水,断了零食,多吃粗粮,和同样减肥的谢北一起经历了痛苦的减肥期。但谢北本身就比他瘦,出道后一直都为了上镜好看而保持体重,只是开学后稍微放纵胖了几斤,这几斤几天就又减下来了。不过剧组对谢北要求更高,体重要求在一百一十五左右,谢北稳定到一百一十四左右,上下零点五浮动,五官着实更立体,身姿也更挺拔了,薄薄的肩胛骨,细细的腰杆,许之圳自叹不如。 -- 第40页 但许之圳到现在也不怎么稳定,虽然确实瘦到了一百二,但只是历史记录最低到了一百二,现在基本在一百二十二左右飘动,脸上慢慢少了点肉,健身只有一个月倒是效果不强,勉强练出几块浅浅的腹肌,眨眼就可以消失。 但许之圳内心里不怎么希望自己健身,在难得宝贵的少年时间里他还是想尽可能的维持这这份少年感,清瘦单薄的身形,干净简单的打扮,充溢着十八岁少年的如海般清咸的味道,这都是以后很难再去寻觅和拥有的。 他和谢北说了之后,发现对方居然也和他抱有同样看法。谢北简单的说,他目前除了举铁的健身都会去尝试,举铁估计得等到二十好几岁,他想举了再说。 顿了顿又忍不住笑着说,十八岁生日时候,粉丝一个个都在评论里求他千万别去举铁千万别健身,千万维持现在的状态。 许之圳听了也笑,还真是,现在的谢北浑身充斥着干净舒服的气场,除了对外人的冷漠和稍许不近人情外,实在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 “去吃饭吧。”谢北蹲下来,在行李箱找了找东西,最后翻出个铆钉鸭舌帽出来,撑了撑内部,然后伸手戴在走过来蹲在的许之圳头上,还端详几眼,“挺好看。” 有点莫名奇妙又受宠若惊,许之圳反思怎么这人突然对他好起来,下一秒又反思自己,对他好起来?这是什么奇怪想法? 谢北继续扒拉,找出个红色鸭舌帽戴在自己头上,上面写着大大的黑色字体“Bad Boy”,然后抬眼,漫不经心说,“吃完饭去健身吧,你开拍前尽量再瘦点,不然上镜还是不够好。” 许之圳乖乖点点头,这方面谢北肯定比他有经验,不听他的也没人可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23章 附近找了个炒菜馆,点了三素一汤,特地嘱咐少盐少油,老板娘相当熟稔的喊说“明白明白”,放下手机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这个点的炒菜馆里人不多,谢北一张巴掌脸挡在口罩下,眼睛也被遮得完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明星似的,加上一米八五的身高,高挑出众,一身休闲装,一低头脑袋都能埋进硕大的衣领里。 想必之下许之圳就带了个帽子,笑脸兮兮的,无论谁瞧他他都能第一时间回个微笑,老板娘和他对视一眼就知道是个要么是个助理要么是个还没出道傻乎乎的小艺人,不过再看脸,估计得是小艺人。 谢北瞅了眼许之圳这样子,知道他在慢慢让自己入戏。他撇撇嘴,也没说什么,继续低下头打游戏。 饭菜做好后,他们拿了打包袋都带回酒店吃,吃完休息片刻就换衣服下楼去健身房锻炼,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停,回房煮了个低糖麦片喝了。 年能靖是在十点多到的,许之圳刚洗完澡躺床上,谢北微信就来了。 ———年哥来了,你过来吧 他回个了表情包,原地蹦起来,在玄关处对着镜子拾掇拾掇,能见人,然后开门就走。 按下门铃后,等了半分钟才有人来开门。走廊的灯开得很暗,这个点的酒店里人也不多,可能不是拍摄旺季,顶层的套房人都没有住满,不知道是不是隔音效果号,整个一层都极其安静。他手里转着手机,盯着门板上的明暗花纹,漫不经心想着事。 下一秒,门打开,谢北扫了他一眼,说,“进来吧。” 年能靖刚在侧卧里放了行李,听到动静探出头看,笑着打招呼,“小许啊?这么晚了,不好意思耽搁了。”说着拿了个公文包出来,“飞机延误了,搞得我也好困。来客厅吧,我把合同给你,你带回去收好,还有点琐碎的事,也没人告诉你,你多少得了解下。” 谢北去浴室洗澡,客厅就剩年能靖和许之圳,对坐在沙发上。许之圳多少有点拘禁,双手接过合同,然后放在旁边,满脸期待抬眼看年能靖,等着他发话。 年能靖倒是笑了,往后一靠,也确实是累得不行了,“你也不看一眼,真是挺放心。” 许之圳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眼白纸黑字的合同,“这个……我也看不懂。” 年能靖点点头,倒也没反驳,“对了,简单和你说下剧组的事吧。你没签公司,也就没工作人员跟着。小北这次公司配了三个助理过来,正好给你一个,他们都是明天上午抵达,一会我把信息发给你,是个年轻小伙,之前跟过小北,人挺踏实。剧组的事挺麻烦,但你大部分戏都和小北在一起,我嘱咐过让他多教教你。进组嘛,主要还是在拍戏上,其他事都是其次,除了礼貌这种基本的,记人啊喊人啊都不别马虎,你刚进娱乐圈,按我们话是就是傻白甜中的小白菜,专等着人宰的那种……跑题了,总之就是一切小心,跟着小北做。” 说到这他不禁揉揉眉头,有点疲累的样子,静了静,问他,“许老师来之前应该和你说过签约的那些事吧?” 许之圳愣了下,随即回忆片刻,点点头,“大致说了下。家里都不希望我过早出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爸爸应该找了人帮忙……只不过不知道找的是年哥你,真的谢谢。”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举手之劳,你和我家小北是室友,更何况咱这许老师的人情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这点忙帮起来算是轻松的。那我就想说下,因为你还没签约,算是个人进来的,有些事倒是可以忽略,你在剧组就别想太多,主要专注在拍戏上,其他事情都别多想,拍戏最重要,日常起居啊什么都有助理帮你,你明天可以跟他交流下,说下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还有什么我想想……” -- 第41页 年能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该说的不该说的最后统统都说了,听到后面许之圳无比想哈切了,但也只能憋着,含着包眼泪看着年能靖,时不时点点头或者“嗯”一声以表回应。虽说干货多,但杂七杂八的调侃和闲聊也不少,许之圳照单全收,从不插话,除去偶尔的询问探讨外,堪称一次完美的演讲,谢北洗完澡就坐在跟前旁听,最后差点睡倒过去,要不是正好倒在年能靖身上,年能靖或许都没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靠这么晚了,那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去见导演,上午还能多睡会,养精蓄锐,出门前记得敷个面膜啊。” 许之圳疯狂点头,心想终于能结束了,靠,太幸福了。 另一边也不知道谢北是不是故意倒下了的,明明都困得不行了,睡倒醒来后反而没那么困了,还顺脚送许之圳出门。 他一出门就忍不住了,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切,眼泪水都沁出来,他蛮不在意,伸手抹去,转头软着嗓音跟谢北抱怨,“靠,年哥太牛逼了,说这么久,我差点困死过去,简直比上课还困。” 谢北没忍住,勾了唇,“他也是好久没遇到能大展他口舌的地方了,正好你又乖的不行,也不说话怎么的,他当然冲得比谁都快……” 说完,看见许之圳僵住,面色略微尴尬,他疑惑问,“怎么了?到了吗,怎么不开门。” 许之圳手还维持着掏裤兜的动作,尴尬的转头,和谢北对视,咧起嘴角,努力想做出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结果失败,没忍住笑出来,“我……忘带门卡出来了。” —————————— 太晚了,他也懒得下楼去拿备用门卡,正好套间里还有多的床位,许之圳将就一下,和年能靖睡在了侧卧。侧卧是两张单人床,许之圳躺下后本来还想玩会手机,结果不知道是真困还是怕年能靖洗完澡回来之后又拉着他讲一通,他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就那样进入梦乡,睡得酣熟,年能靖淋浴完回来看到这幅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帮他把手机抽出来放在床头,随后关了灯也睡了。 第二天,助理们到得很早,甚至许之圳还没睡醒。正好因为没房卡,年能靖去楼下请了服务员重新开了门,然后让多出来的助理两个助理去许之圳的套件侧卧里住下,另一个在房间里放了包,见许之圳睡得熟,也没打扰,悄悄出去了。 午饭吃得仓促,陈松安拍完上午一组后就回到见两个小演员,顺便查收减肥情况。许之圳吃了份草,喝了杯绿茶,然后乖乖被按在位置上敷面膜,剩下的也没怎么捯饬,穿着家居服就去隔壁房间见导演。 还没走到客厅就听见陈松安的大笑声,听起来倒是格外亲切。他上前去打招呼,“陈导好。” 剧组里的陈松安随意许多,套了个大棉衣就来了,眼睛一提,打量许之圳一圈,随后满意点点头,“不错,清瘦不少,就是脸还是不怎么瘦啊……” 许之圳赶紧解释,“我好像不怎么瘦脸,这段时间试了消肿,勉强瘦了点。” “倒也没事,这几天再坚持下,消肿不能停啊,不然拍出来到大荧幕上就特别夸张,今天这状态就差不多。真是年轻人啊,看看谢北和小许,满脸的青春盎然,真好啊。” 年能靖陪着笑道,“那可不是,十八的少年也不是吹的,俩小孩都嫩着。” “听说你们俩还是央戏舍友,这就更不错了,免去这两天还要熟悉。”陈松安拍拍许之圳的肩,“明天就开拍了,紧不紧张?” 他老实点点头,“有点。” “哈哈哈很正常,不紧张也不行,加油,明天片场见。”陈松安站起来,向年能靖说道,“编剧在楼下等我,剧本还有点调整,我先去了,你可得带好两个孩子。” 年能靖起身送客,一边保证,“那是肯定的,一定以最好状态面对拍摄,陈导尽管放心。” 陈松安出了门,旁边候着的几个助理也都纷纷散去,回房间整理行李,谢北肩一塌,身子一斜,倒在了沙发上。 他有点茫然,我该去哪?回去吗?回去看剧本? 他刚想挪动脚,谢北探头出声,“一会去健身房吧?” 许之圳只得点点头,“好。“ 晚风肃凛,清晨的气候也唬人,风刮得人心寒,十一月的横店,早早入了冬。有的剧组赶早出工,正在模拟吹风撒雪,甚至还有熬夜到现在的,片场里演员已经离开了,工作人员在匆忙收拾。 他和谢北穿着央戏发的黑色长袄校服,裹得严严实实,一下车被狂风吹得风中茫然。天还没亮,他们钻进棚里,化妆师造型师都来齐了,他们一到就先去定妆试戏服。化妆间不多,他们俩共用一个,许之圳有点困,强忍着困意拿出剧本翻读。整个上午就是定妆和拍定妆照,下午开拍,第一场就是重头戏。 他本来不怎么紧张,昨天晚上也是早早入睡,但真正到了拍摄片场还是忍不住心脏砰砰砰的跳。眼神从荧光笔和签字笔比划得密密麻麻的剧本上移开,他看向面前硕大化妆镜里的人,化妆师姐姐拿着刷子在他脸上熟稔均匀的刷着,两个造型师姐姐在旁边叽里呱啦边比划边说着,手上册子哗啦啦抖着。屋外人来人往,喧嚷声不断,彼此起伏,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不曾间断。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失了神。 -- 第42页 只是突然,有点不真实。 第24章 手边放了个蓝色玻璃水杯,里面装着绿茶,已经凉了。 许之圳拧开杯盖,喝了口水,这几天嘴里已经快没了味道。他嗜甜,平时在学校没事时候会转悠着去吃蛋糕或者双皮奶,刚开始喝绿茶时候他都被苦得直咂舌,还要控制饮食减少摄糖量,天天路过面包房馋得眼都红了,被谢北拽着胳膊拉着走。 他舔了舔后槽牙,尝到慢慢回味的甘苦,扭头问谢北,“谢北,打个商量?” 谢北闭着眼,化妆师在他脸上飞快刷着,他“嗯”了一声。 “拍完回学校,咱们去买个大蛋糕吃吧。“ 他馋兮兮的,不睁眼都知道他可怜巴巴的表情,谢北提了提嘴角,压住笑意,又“嗯”了一声。 许之圳眯眼抿唇,小小快乐一下,起码这日子是有了盼头。 他俩要演的片段在电影中占比大概七分之一左右,其中还包括回忆部分。许之圳的造型设定只有三个,谢北比他多点,有五套妆发。 大概试完造型后,造型师又根据许之圳的脸型进行了微调,最后拍板定好了妆面和发型,换上对应戏服,分别去大棚里拍摄定妆照,然后回来卸妆尝试下一个。 上午时间过得极快,中途执行导演抽空来看了眼进展,催促尽快进行,化妆师给谢北画着眉,眼皮也不抬应了声,等人走了才吐槽,“怎么快嘛,哪能随便应付。“ 给许之圳化妆的姐姐也笑,说,“可不是呢,给男生化妆才讲究呢。“ 许之圳不懂,眼珠子转得骨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没看出什么明堂来。 后面的姐姐看出他的疑惑,少年人就是藏不住表情,她没忍住笑了,主动给许之圳解释,“不像女演员化妆复杂,男演员的妆呢要根据角色来体现层次感。上一个妆面挺好化的,年轻就行,这个就难一点,时期不同感觉就不同,我们化妆的就是要把这个呈现出来。” 听着身后姐姐解释,许之圳倒没忍住红了脸,垂下眸小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没事没事,嘴可真甜。听说你和谢北是同学嘛?” 他飞快看了眼谢北,他还阖眸靠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对,我们是一个班的。” “那挺好,挺有缘嘛。”她搭嘴和旁边的化妆师说,“我看谢北皮肤也是真好,年轻人啊,真是求不来的。” “那可不是,十八的少年可是比花还难求的。” 估计是看着谢北睡觉,许之圳又单纯得比纸还白,她们放松些,聊了会八卦,造型师站一边也插几句嘴,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上午的拍摄在十二点左右结束,许之圳从摄影棚里出来,伸个懒腰揉揉眼睛,实在是有些饿了。刚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见站在里面的年能靖,他有些惊喜,喊道,“年哥。” 年能靖从袋子里拿出保温盒,冲他招呼,“小许来啦,快来吃饭,下午就要正式拍摄了。” 他小跑过去,一如既往看见了沙拉和全麦面包。 谢北已经扒拉出叉子,没什么表情的抄了一叉子草送进嘴里,顺便抬眼看了下许之圳,颔首示意他坐下。 年能靖继续从袋子里扒拉,扒拉出一盒切好的水果和两瓶低脂酸奶,放在桌子上,“吃完休息会,开拍前喊你们。” 谢北应了声。 旁边的助理拿着手机拍个不停,许之圳有点怵,多少不习惯,表情都微僵,叉着草不知道看哪里,只好一个劲低着头往碗里看。 终于拍完出去,休息室只剩他们两个人。许之圳猛松一口气,整个人瘫下来,“靠,我快憋死了。” 谢北调侃,“又没人把你鼻子捂上,那么紧张干嘛。” 他只叹口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习惯吧,只拿着手机在旁边拍照我都不行,下午拍摄我好怕我掉链子啊。” 谢北静片刻,安慰他,“没事,你之前拍MV时候就发挥不错。别想太多,只是演戏,就当我们在学校排练。” 他闷闷的坐直,拧开酸奶喝一口,超大幅度的皱眉,看得谢北忍不住笑了,问,“怎么?” 许之圳哭着脸,“怎么酸奶这么酸?”又咂咂嘴,“绝了,还他妈有点苦。” 谢北看了眼牌子,拈了块吐司吃,“这是个国外的牌子,挺贵的,也挺难喝的。“ 许之圳实在是想不通,做艺人也太难了,吃得不如意锻炼又少不了,时时刻刻为维持体型而操心焦虑,还生怕拍戏拍不好,要他长时间这么下去都能搞出精神压力。 谢北只说,“你好好吃,下午好好拍,结束我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他一个劲点头,“一言为定。“ ———————————— 下午两点半,许之圳换好一身长衫,斯斯文文干干净净,戴着圆圆的平光眼镜,一歪头抿着唇笑起来还有点可爱,一身不沾红尘的富贵气,一眼看出来是个不知世事的有钱人家孩子,白皙天真又干净。 明明是同一身素色长衫,谢北眉眼三分戾气,凛冽长眉划入鬓角,咬着唇,微微一笑坏气十足。 陈松安给他们详细解释一番,又走位一遍后,陈松安喊摄影组准备调试,谢北则拉着明显有些紧张的许之圳在旁边深呼吸,“不要紧张,别想太多,就是在演戏而已。你是傅卜,我是胡华,在老北平。不要在意摄像机,没有什么角度不角度镜头不镜头的,演下去就好。“ -- 第43页 许之圳的手都是凉的,披着黑色长袄,咬着唇,唇釉被他吃了一半,化妆师站在一边百无聊赖想着,又得补妆嘞。他瞪着双清澈的眼,微微仰头,周遭嘈杂一切声音忽大忽小,来往脚步声都不重要,他看着眼前的人,紧张的,“我真的可以吗?” 谢北坚定的看着他,回应,“是的,你可以。”顿了顿,又笑,“你还记得吗,我们可是央戏双壁第一。” 他没忍住笑了,这话是无聊时候他给他俩自封的,专业课他俩经常要么你第一要么我第一或者一起第一,于是一次排练空档他闲着想到这个,调侃他俩是央戏双壁。 “好啦,我准备好了。” 他弯唇笑起来,眉眼弯弯,因为仍是微仰头的姿势,眸中倒影全是谢北的脸,说是冷漠,却挂着笑,有些不自知的反差。 谢北愣了一秒,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移开了视线。 还…………怪可爱的。 粉底赐予的白皙皮肤,微翘的眉梢,漂亮的琥珀色眼珠,笑起来时眼尾也不自觉得的弯着,红唇嫣然,稍微脱了妆,但是仍漂亮得让人咋舌。最奇妙大概是那颗唇珠,其实不明显,但是凑近了看就能发现,在正中稍低微向前凸起,小小的一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可能是有点紧张吧。 谢北望天,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看到了那颗唇珠,总之……就是很奇妙。 许之圳茫然,也跟着望天,天上有什么吗? 没有,只有大片湛蓝的天空,朵朵飘散的云朵,洁白散漫,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起来。他明白了,原来是放松心情,果然是谢北。 见那边差不多没说话了,化妆师凑近,给许之圳补妆。 摄像机都准备就位,演员站定,准备开拍。 ———————————— 北平七零八拐的胡同里,最不差的就是四处的摆摊地。 烟火气十足的小胡同里,卖什么的都有,小到吃食玩意物,大到家具用品,还有修修补补的手艺人吆喝着路过。 胡华和傅卜背着蓝布斜挎包,聊着今天看到的一副西洋画,用色大胆,构图精巧,最妙的是寓意也独特,聊了一路,越聊越兴奋。 虽然比起西洋画,胡华更喜欢国画,但是傅卜相对更喜欢西洋画,胡华也跟着一起欣赏西洋画,顺便从中了解国内外画艺上的差异。 拐入一条胡同里,还没走进就听见里面的喧哗争吵声,声音熟悉,胡华眉眼一凛,抓着傅卜手臂往里凑。傅卜体弱,经不得他这大力气抓着,另一只手还拿着刚买的糖葫芦,边“诶诶”叫着边被拖着凑进了人群里。 果不其然,又是他们。 自打打仗后,一日也不得安宁。政府朝外,官员横行,都是不护内的主。 这次是在抄铺子,说是里面藏了地下党。 胡华本来只是凑热闹想看了就走,没想到一眼看见了熟悉的人。是原本住在他们家附近的老孙,前不久开了家洗衣房,故而搬了过来。现在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趾高气昂的总捕别抄了他的洗衣房。 “在你店里发现了地下党,你不负责谁负责?我跟你说,今天只把你铺子抄了都算你走运,要不是今天爷爷我心情好,你也得跟着下牢!” 老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周遭人窃窃私语,也都不敢说什么。 胡华向前想迈步出去理论,却被傅卜拉住了。他摇摇头,没说话。 胡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前面跪着的老孙一眼,还是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回来啦 继续更新 第25章 一场完全一镜到底的拍摄,长达五分钟,当陈松安喊下“cut”时,许之圳几乎没站住,要不是拉住了谢北他几乎要倒地。 谢北抓着他的手,低头看向他的眼睛,眼底有细微的笑意,说,“你很棒。” 没有怯场,没有忘词,没有露馅,没有走位错误,一切都很棒。 对于第一次拍戏的纯新人来说,许之圳的表现着实很出色,陈松安特地把他们喊到监视器前,回放给他们看。 “……看这里,有点出去了,不过没事,整体这遍很出色,后面群演好像有点闹,老张,你去说一下……所以你看啊,马上再来一遍,这里就要注意下,随机应变。这不光是演戏,也是你根据你饰演的角色的理解而产生对周围发生事物的反应。但你真的很不错,刚刚还担心你会不会紧张失误,没想到一开始就那么稳。”陈松安实在是惊讶,忍不住给许之圳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你是天生演戏的料。” 许之圳披着长袄,虽然天冷,他却平白红了耳朵,小声说,“谢谢陈导。” 陈松安拍拍他的肩,“你爸爸知道也会很欣慰的。” 他也点点头,赧然的笑了下。 又陆续重拍了两三遍,不光是两位主演要表现好,周围的所有群演也要就位不能有差错,直到取到了一个很完美的长镜头陈松安才罢休,现场重新布置拍下一个片段。 下了片场许之圳脑子里还是懵懵的,坐在化妆间里抱着大热水壶喝茶,因为走神差点烫到了舌尖,伸出嫩红的舌尖出来降温。 谢北从旁边走过来,差点现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你干嘛?” 许之圳茫然,看了看自己,解释说,“烫到了。” -- 第44页 “…哦。”谢北摸摸鼻子,坐在旁边的软椅上,摸了下放在面前的黑色玻璃杯,茶叶在水面上翻腾。 开场就很顺利,极大激起了许之圳的信心,他细细看了遍接下来的剧本,在脑中过了遍台词,生怕一会出错。 今天的任务其实不重,除了第一场是一镜到底的重头戏比较挑战罢,在这条街上的其他戏份多是放在日后回忆里的,他和谢北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走过这条上学回家必经之路,周遭却是物是人非,人在逐渐长大,变得也不止是他们。 来回拍了十来遍,下午的戏份就结束了。许之圳正想回化妆间卸妆,余光瞥见两个小孩子风一般跑过去。他转身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小演员,穿着戏服,估计饰演的是两个主角的童年时代。 两个小演员看样子不过五六岁,穿着旧时小巧的衣服,小马甲长西裤,看着还挺气派,两个人比划着跟眼前的姐姐说着什么,看起来兴致勃勃。他不由得笑起来,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 拍摄并非一帆风顺,前几天基本还算顺利,许之圳还经常晚上和谢北去健身房锻炼,试图这几天再瘦一点,上镜更好看一点。 在横店的最后一天,一场文戏上,许之圳卡壳好久。 这是他的独戏,和他戏中的母亲的一场对峙。 母亲想让他去英国念艺术,他却不愿意。此时的他已经了解了国内情势端倪,在外人介绍下几乎快要推开那扇大门,可眼下,却要自己放弃推开那扇门的权利。 他跪下,苦苦哀求母亲,“母亲,我……” “cut!” 陈松安皱皱眉,还是没到氛围。 许之圳也瘫软下来,有些歉意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演员一眼,“不好意思杨姐,连累你……” 杨蕾忙摆手,“没事,你好好琢磨,别想太多。陈导找你了,你去看一眼。” “嗯好。” 他实在是心虚又不好意思,还有点小迷茫,小跑到陈松安面前,标准小学生认错的姿势在他面前低下头,乖乖听训。 陈松安叹口气,看了眼监视器,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只问他,“怎么抓不到感情?太轻浮了,太表面化了,剧本还没有参透。你去再好好看看剧本,好好想想。”他刻意没有主动说清楚,而是让许之圳自己去琢磨到底哪里出错,让他自己追根溯源去思考哪里没有想到。 许之圳点点头,拿着剧本,看着画得五颜六色的书页,自己也叹口气,说,“好的陈导,我再想想。” “好,那休息十分钟。” 隔壁谢北在拍打戏,上午他就看见谢北在跟着武指在练习了,他心痒痒也想练,但他这个角色算是个文弱书生,去了也是被人单方面殴打的命。 许之圳无声叹气,回到剧本上,反思自己为什么一直进不了状态。 母亲病弱,一直卧病在床,但也未曾放弃对独子的期盼。她知道国内情势不好,不愿意再让儿子在国内经受这些,于是拜托人辗转把傅卜送到英国学艺术,企图能避开这场注将到来的祸事。可她没能想到,他早已卷入,无法抽身。随着时间,坚定的只是他的那颗赤子之心。 他慢慢静下心来,想着躺在病床上心急如焚却不能做什么的母亲,想着一腔奋勇想要做些什么的文弱傅卜,想着彼时困苦的中国,仍康平的北平,熟悉的街坊邻居和胡同巷子。 他睁开眼,觉得或许什么被他一直忽略了。 是傅卜的心。 他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立于纸面上的形象,他是一个立体的、活生生的人物,他有血有肉,代表的却远远不止是他自己,而是当时千千万万如同他一般或许不知所措或许有心无力的中国人。文弱不等于懦弱,他也有心有天下,他悲愤的点远不是一向温顺的母亲突然执意让他出国并直接反驳他的想法,而是即使他了解了天下是如何,自己却做不了什么,他甚至不像胡华有一身本事,会打架懂局势会分析,他除了画画,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母亲都护不住。他想做些什么,为小家也好,为大家也好,却无法。 他落下的泪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有他心底的苦楚明白。 许之圳站起来,走到陈松安面前,看了眼陈导,点点头。 陈松安松口气,还好,他走出来了。 ——————————————— 温柔的烛光下,明明是白天,这座冷清的院子里却常年燃着烛火,永远的柔柔弱弱,好像随便一场风都能把它熄灭,却永远不会熄灭。再黯淡,也仍然燃着一点红,等人拿着银剪刀来剪烛花。 傅卜走近去,跪在母亲床下,沉默不语。 母亲虚弱的问他,“卜儿,怎么了?” 他静默许久,手无声捏着衣服下摆,肩无声颤抖着,再抬头时,眼睛亮亮的,是晶莹的泪珠。 傅卜含着包眼泪在眼里,来回打转,咬着牙,问,“母亲,我……我能不能不去英国……” 母亲猛的咳嗽几声,别过头,不想让儿子看到这一幕。在长久的咳嗽声中,傅卜死死看着病榻上颤抖而虚弱的母亲,无力而仓惶,只能更加用力的咬住下唇。 她终于止住咳嗽,转过头,斥道,“北平愈发乱,你…你怎么好还在国内呆着……你之前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太危险了。听,听娘的话,出国去,你天赋高,又喜欢画画,去英国去正好。那个什么学校,听说也是鼎鼎有名的,你叔父帮忙送了几幅你的画去,人家喜欢得不得了,已经定好了要去的事,你现在来说什么……咳咳咳,乖,卜儿,出去罢,出去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他却哭得更凶了,眼泪无声的流着,一颗颗滚到衣服上,打湿了蓝色的长袍,变成更深邃的颜色。 -- 第45页 “哭什么……又回到小时候了是不是,怎么老爱哭。”母亲温柔的拿帕子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听娘的话,乖。” “可是……可是……”他带着哭腔,不甘又无奈,“你怎么办,我怎么办……”他们又怎么办,北平人又怎么办,这世界何时是人能逃过去的。 母亲只冲他笑,温婉的,如同窗口那片无名的碎白小花般,“不要担心,这么多年我都扛下来了。再说,你过年也能回来看我,多好,是不是?” 他知道一切都无法做到和希望中的那般,他也无力去抗拒母亲的安排,更因为她病魔纠缠的身体而不能让她伤心。 他紧闭着双眼,狠狠磕了个头。 “母亲,我知道了。” 母亲欣慰的笑了,伸手让他起来,摸着他的手,沙哑道,“知道就好,卜儿日后是要成为大画家的人不是吗……” “好!卡!“ 许之圳还流着泪,额头磕出了红印子,女演员心疼的摸摸他的头,问,“疼不疼啊?这么重,我听得都心惊。” 他还有点沉迷在刚才的氛围里,周围不再刚才的寂静,工作人员重新走动起来,助理也冲上来给他披上长袄,慢慢扶他起来到一边小凳子上坐着。 扬哥拿出暖手袋塞到许之圳怀里,再从小背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小许快擦擦泪,这场终于过了,看样子陈导挺满意。” 他后知后觉被怀中的温暖拉扯到现实环境中,攥着纸巾一下下擦着脸上的泪,女演员的助理也凑过来给她补妆,他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刚刚没反应过来,不疼不疼,没什么感觉。” 说完这话对方倒是更担心了,叹口气,从床上下来走到他对面,蹲下来看他,“都这么红了,也没感觉,一会化妆师还得来补妆。年轻人啊,听说你才大一吧?” 他有些惶恐,抱着暖手袋点点头。 “也挺正常,年轻嘛经验也少,不过陈导选你也算选对了,入戏挺快状态也好,就是……”她伸手摸着他的头,手指微凉,轻柔地抚摸过,眸中有丝怜惜,“还是要把握好那个度,这只是个小片段,你也只演这几天,回去回到学校几天就能出戏了。要是以后拍戏,难度低的就罢了,万一遇上今天这种程度的,岂不是要次次都入戏失次神?也太亏了是不是?” 她弯唇笑起来,用俏皮话引导他,“所以呢,自己要把握度。不过也不怨你,你也是太小了,虽然是科班出来的,不过现在这时候也还没教吧……还算是野路子在走,往后了就好多了。” 他似懂非懂,点点头。 “谢谢秦姐指导,我回去一定好好琢磨。” 秦芝摆摆手,“这有什么,随口说两句罢了。你资质不错,期待你以后发展。” 他又是不知所措,还有点全身冰凉在温暖烘烤下慢慢复苏回来的僵硬,只能一个劲点头,“谢谢秦姐,谢谢。” 等秦芝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傻……都没站起来鞠躬…… 陈松安踱着步过来夸他表现很好,算是真正参透了这个角色,又说一会还要补拍一些镜头,需要再来一次。 许之圳点点头表示明白,和陈松安聊了几句差不多了,化妆师准备上前给他补妆,他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抓住陈松安的外套袖子,眼神执着看向他,“可是,陈导,傅卜他……真的就只能这样……这样惨吗?” 护不住母亲的病体,守不了自己的梦想,想为国报效却早早死在了隐秘的幕后,甚至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一生看似美好壮烈,实际处处充满了悲剧色彩,无数个遗憾被隐藏在苦楚下,不被人得知。他的单纯天真是他美好的品质,可是善人却难有善报,虽是为国牺牲,可甚至除了组织里为数不多相熟的几个人和朋友家人外都无人记得他,墓碑上只能草草写上“傅家傅卜”,英年早逝,除此自外,在世人眼里,再无其他。 是怀揣着赤诚投入组织,想为自己心爱的北平奋力递上自己的努力,苦练枪击和打斗本事,却连战场都没能上,就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尤其是从上帝视角去看待这个角色,就更加为他叹惋心疼,只能感慨命运无常。 他眼角沁出泪花,拉着陈松安的袖子不松,想要为他、一个虚拟的人物谋得一个解释。 陈松安愣了片刻,垂首缓缓思考,道,“他也发光发亮过,对他而言,或许就足够了。” 许之圳慢慢松开手,低下头,“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靠电脑坏了 平板键盘还没买 蹲几天电脑要再不好我就格式化算了 这几天更新会有点影响 第26章 深夜,去西安的飞机上,许之圳沉沉睡去,盖着空姐友情送上的米色小毯子,梦里不安稳,划下一行泪来。 谢北从游戏中抽身,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也眯一会,这趟飞机时间不长,到了之后就要去酒店入住。 偶然转身拿耳机,余光瞥见什么,他愣了一下,嘟囔声“梦到什么鬼故事了……”,随手拿了张纸帮忙拭去那行泪,然后准备休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今天年能靖的话。 他下午和许之圳是分开拍摄,他拍摄打戏部分,许之圳去拍一场和母亲的对手戏,拍完卸妆后就赶飞机来西安了。卸妆时年能靖溜过来和他瞎聊,其中说了句话,“他或许真的是这条路的料。” -- 第46页 谢北蹙眉,知道年能靖不会莫名奇妙说这话,于是问为什么。 年能靖一向藏不住话,眉飞色舞就说了那边片场的事,说完谢北倒是陷入沉默。许之圳其实一向比他要冷静得多,他们俩合作多,他也就更清楚许之圳的状态究竟是怎样,平常排练时虽然经常也会爆发出精彩的对峙,算是旗鼓相当的拼戏,但只要一结束几乎都能瞬间看着彼此笑出来,瞬间出戏。像今天的事,到目前他还真没在许之圳身上遇到过。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拍戏中谁都会入戏,更何况是许之圳这种第一次接触实景拍戏的人,程度自然和学校排练返作业不一样,一时入戏自然正常。可他却也难免惊讶,他也看了傅卜的人物小传,知道他的性格,还知道许之圳拍的是什么戏份,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场这么入戏,甚至出戏了都感觉不到疼痛。 谢北想了会,自然也是琢磨不出什么,过了会就歇下了,只浅眠中还是蹙着眉头的。 红眼航班,抵达时候已经是深夜,谢北带着口罩帽子下去,年能靖脑子也是懵的,都没想太多,直到走出去才发现外面聚了不少粉丝,拿着□□大炮的不在少数,多是小姑娘,带着口罩跟着他们走,但秩序还算好,今天是跟剧组来的,也没有雇保镖,粉丝跟谢北保持了一小段距离,边走边拍。 许之圳满脸茫然,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戴口罩,跟着年能靖后面无声无息走着,顺便打量一边辛苦工作的站姐。 真是不容易,都这个点了还在机场候着。 等坐上了剧组接的车,许之圳才放松下来,但余光瞥见年能靖掏出手机打电话,他顺便听了一嘴。 “…………嗯对,对,应该是他…………盯一下,在酒店旁边看一下,我们这个车等上了路才能知道有没有黄牛跟着……………对,注意下,这么晚了麻烦了啊…………” 许之圳听得有些茫然,手肘捣捣谢北,凑过去,“年哥在说什么?” 他还没醒闷,整个人缩在oversize黑色卫衣里,戴着口罩,眼神迷离,反应了好一会才回答,“看到了个私生,有过几次跟车和蹲酒店的经历,年哥不大放心吧——”说着打了个哈切,又闭上眼睛。 许之圳还沉浸在震惊中,私生吗?在刚刚那群小姑娘里面吗? 这几年随着饭圈普及化,加上明星也五花八门越来越多,追星行业越来越好赚钱,黄牛愈加多的同时私生粉也在猛增,虽然饭圈很排斥私生粉,但事实上很难影响私生的狂增。许之圳知道私生粉还是以前刷微博时候看到一篇科普式的文章,看完满脸震惊,想象不出来得是怎样恶毒内心扭曲的人会去选择当私生。 结果现在说就在刚刚那群小姑娘里就有私生粉?还跟过几次车和蹲酒店? 许之圳慢慢躺回去,眼睛瞪得滚圆,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但这次路上还算顺利,年能靖观察一会,司机也说应该没人跟车,于是直接抵达酒店,办理入住后时间也不晚了,回房休息后也没再说什么。 西安这订的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同样订了两个套房,许之圳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主卧,也没洗澡直接躺下了,睡到八点出头就被助理喊醒,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去淋浴做护肤。在西安出的都是外景,没有棚子,加上他们到达得晚,正好在酒店化完妆换完衣服再去现场正好。 化妆师去给谢北化完后才来许之圳房间里,彼时他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化妆师无奈,就着他躺着的姿势给他上妆,居然一直到结束他也没醒,把旁边一干人笑殇了,说这是带去拐卖了都醒不过来的。 今天出的景是在西安一处古迹,抵达时已过中午,许之圳难得吃上了热腾腾的米饭,虽然只有小半碗,就着素菜和几块鸡胸肉吃得一干二净。现场已经报备过清过一截场,这边的导演是B组导张恒国,过来打过招呼,简单沟通过后就准备即刻开拍。 第一次来西安,新鲜的劲还没有过就要倾一腔热血重于故事里的世界,许之圳不自觉手搓着长长褂衫的侧边,身侧连空气都是清冽陌生的,他沉心下来,闭上眼,回到那个世界。 古旧的城墙边上,两个人沉默着,慢慢的漫长的走着,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身后是张扬的红日,不过在午后已收敛些许锋芒,只散漫的布着光,笼罩着青涩年轻的少年人。 胡华神色间仍是那般张傲,手虚虚笼在脑后,一身深蓝长褂被他穿得不伦不类,年轻人肩膀瘦削,撑不起来这件长褂,从背影看起来明显看得出单薄的身躯。 傅卜还要更单薄些,虚虚的,躲在那件素色长褂里,像是风吹过就要被吹散一般。 他神色迷茫,望向远方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和不知所措,跟在胡华身边,简直是两个极端。 胡华也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斜撇他一眼,正好风启,两人停在一处城墙边,靠在上面说话。 “怎么了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胡华说话一股子有些轻佻的含笑意味,尾音上扬,为人也总是带着笑的,无论笑意是否真心,总是不吝惜施舍。他像是天生的风流浪子,徘徊世间,也不知所求为何。 傅卜眼眶微红,他看着城墙下漫漫长路,人来人往,瓦舍低楼,驶过的黄包车,飞来的电车,还有趾高气昂的警督,左顾右盼的行人,抱着孩子慢慢走着的妇人。 -- 第47页 北平的一切一切,都要被他舍下,奔向遥远的国外,却也不知能否躲过那一场事端。 他颤着嗓,哑了喉,扭过头看他,目光似掩在薄薄琉璃片后,又好像能穿过那片似的,直直的穿到少年漫不经心的眸里,少年一怔。 “母亲想让我去留学,可是……” 他止住,再次转过头,毅然决然的,又看向那片阳光下的太平北平。 即使是好友也难懂他心中想法,他的苦楚又真正有谁能懂,他一向是个软糯的性子惯了的,偶尔强硬一会甚至都良心不安。更何况是母亲的决定,他更没办法违抗,却又是十多年来难得的一次发自内心想做什么事,却被人制住了手脚而无法动作。年少心事单纯,思想也不比日后,此时像是钻入了牛角尖里,愈想愈痛苦。 他垂眸看着外面,胡华低头,看着他,眸中闪过几丝了然后的无可奈何,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口,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复杂情愫萦绕眼底,最终只是移开了目光,重回平时那个轻佻懒漫的神情,随意搭在城墙边上,顺着太阳光,眼神落在了炊烟袅袅的屋檐上。 他佯装轻松,“留学?我和你一起去,怕什么,怕那群洋鬼欺负你?不还有我吗,保证没事的。” 风吹过少年人额头的发,吹没了眼角的泪,吹没了漫不经心的笑意,吹来了不知何时突然降临的伤感和成长。 良久,傅卜转头,脸上挂上了温顺的笑意,白皙的皮肤,弯弯含笑的眼睛,躲在眼镜后闪烁不清的目光,一如往常。 他说,“嗯。” 风也吹走了一口气,像是叹息,像是犹豫,慢慢的在风中消散了,不再寻回。 傅卜往前走,胡华也懒洋洋,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小跑快步跟上去,与他并肩,继续往前走去。 一镜毕,许之圳内心沉重到几乎喘不上气来,扶着谢北的手狠狠喘了口气,助理冲上来给他盖上长棉袄,谢北反手抓住他,低声在耳边说着什么,拂来的暖风在耳边,居然也不痒。周遭嘈杂声音把他拉回来真实世界,他才慢慢回过神。 反应过来拍完了,他下意识望向城墙外。 没有其他,只有绿绿葱葱的树,来往的车和行人,冰凉的高楼大厦。 他呼口气,扭回头,接过助理递过的热水,才意识到谢北还抓着他的手,轻轻挣脱一下,结果没成功。 许之圳只得顺着看去,谢北还盯着他,神色比刚刚拍戏时严肃不少,他难得见这副表情,有点好笑问他,“怎么了?” 谢北没说话,慢慢松开手,站定。 张恒国过来说这个镜头很不错,情绪都很到位,后面要再拍一遍,注意哪些地方和镜头…… 许之圳点头表示明白,边听边记,目光无意识触及到城墙外那片广袤天空,又忍不住看了眼,缩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 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戏的许之圳在我心里就是那种很漂亮很清纯的男大学生形象(没有泥塑的意思但其实也可以有一点点,漂亮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嘞 至于谢北,他算是后知后觉吧,脑子转得没心快,心里其实已经有意思了只是脑子不承认罢了,慢慢来,今天just个契机,在设定里他是比较喜欢许之圳偏漂亮那一面的,或者说心动瞬间就是那一刻,就是娇艳美艳又清纯意识不到自己的美貌的形象吧,往后在意上了越看就啥都会喜欢,but小许也不完全会是那种形象,后面再说吧  杀青时,许之圳如愿以偿见到了两位主演?——南栩和钱昊棱。两位不愧都是当红明星,脸都是一等一的精致,在光下几乎要比那灯光还要闪亮,钱昊棱白得几乎反光,笑得柔和,上来和许之圳一个拥抱。 他刚拍完最后一场戏,还没完全出戏,仍然是披着央戏的长棉袄,眨着细长的眼睫毛,还有点茫然,意识又模糊的提醒自己这可是钱昊棱,赶紧弯腰鞠躬说着“前辈好”。钱昊棱实在是很好看,笑起来眉眼弯弯,看样子也是下了戏过来的,里面还穿着戏服,脸在妆容下更加精致和漂亮,几乎像是捏造的人。 他险些失了神,一想想也是,明星嘛。 谢北和南栩打完招呼走过来,他们相熟,谢北和南栩都笑得爽朗,勾肩搭背的,谢北熟稔的介绍,“这许之圳,跟我一个学校的,我舍友。” 南栩气质和谢北相似——或者说,是戏里的气质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融合,两个人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亲兄弟,融入骨子里的气质让人甚至忽视了外貌。 他有些羞怯的跟南栩打招呼,“南栩前辈好,我是许之圳。” 他白白嫩嫩,戴着无框眼镜,黑袄里是民国时期的三件套,南栩眸中闪过惊艳,扶住他道,“你好你好,我是南栩。早就听说你和小北是室友,看来两个小帅哥都是实力派,真是后浪推前浪呐。” 许之圳不好意思的咬唇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谢北出声回他,顺手捣他一拳,“废话,我兄弟能不帅?对了,今晚你们有戏不?出去搓一顿?” 南栩笑着回他一拳,“好呀你,杀青了就不管我们了?陈导可太严格了,我和昊棱可真是一点也不敢多吃,生怕第二天多长了一点肉就被他看出来。”笑着闹了会,不过南栩还是答应了,“去陪你们吃点,那么久没见面了,总得送送弟弟。” -- 第48页 正往化妆室走着,打的高光灯还没有收起来,微微刺眼,照亮了前行的路。而谢北笑得张扬,眸里闪着碎星,顺手搭上许之圳,说,“那不得肯定的。” 终于如愿以偿杀青了,剧组帮忙定了花和蛋糕,许之圳知道肯定不全是为自己,毕竟谢北名气在这里,说是正好带上他倒还差不多,但他还是挺开心的,捧着一小块蛋糕,拿着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他知道不远处就有摄像机录着,不知道为什么,拍戏都没什么感觉,可一旦下了戏,身边有摄像机的时候他就浑身不自在,坐如针毡,全身都是僵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谢北安慰他是天生的演员,可许之圳知道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还是得找办法脱敏,但可能不是现在。他悄悄抬眸看了眼举着摄像机的姐姐,见她好像在往这边走来,赶紧低下头边吃蛋糕边默念千万别来,害怕程度堪比小学时期作业没写被老师找家长的程度了。 饶是他也不禁感慨,好歹是个央戏表演班的学生,居然怕摄像机怕成这样,说出去都丢人。 可能是老天听见了他的话,姐姐转个弯去找了谢北,他余光瞥见和南栩谈笑风生的谢北,喘口气,不知道轻松多少。 简单的杀青宴结束后,工作人员来得本来就不多,一时都散了,他们两个和南栩钱昊棱一起去了附近一家烧烤店,许之圳只吃了一小块蛋糕,根本没饱,饿的不行,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一堆,觉得差不多了才把菜单递给谢北,眨着眼睛问他,“我点好了,你们看看还要吃什么?” 钱昊棱笑道,“你快把店铺盘下来了。” 刚卸了妆,皮肤状态还在最好的时候,昏黄灯下少年皮肤白皙,眨着眼一脸无辜,微上翘的眼角一开一合,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有点饿了,不好意思。” 南栩笑,“又没怪你,小北你再点点,我和昊棱吃点素就好,土豆韭菜海带素鸡各十串吧吧,少油少盐,不要太多酱料。” 服务员熟练记下,对面前三个明星都没什么其他反应,等谢北又加了几个菜后拿着菜单出去了,顺手合上了门。 屋里空调温度渐渐上来,许之圳觉得有点热,脱了外套放在一边,里面穿得是深蓝色宽松毛衣,白衬衫打底,嫌麻烦就套了条黑色休闲裤,谢北和他们两聊着剧组的事,许之圳毕竟插不上嘴,就拿着手机玩。 拍戏这些天为了专注度和投入度,他连手机都没敢多玩。他知道这部作品对他有多重要,丝毫不敢懈怠,一天揉碎了时间揣摩剧本,几乎呕心沥血投入到这个青年角色中。 他无意识的转着手机,想着经历过的这几天,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剧组演绎傅卜这个角色,可现在可以后,傅卜就再也和他无关了。 许之圳抬眸,注视着钱昊棱,他真的很俊朗,甚至有些偏女气的漂亮,但他又很英气,坐得端直,身上那股书气已经揉进了骨子里,他的气质能把那股面相上带来的女气压下去。 他心中无声放下什么,他相信钱昊棱会把傅卜的未来演绎得很好。 虽然很舍不得,但注定是要道别。他很感谢这段经历,进组拍摄后才能意识到实景拍摄到底和学校的模拟训练有什么不一样,而话剧和拍电影也同样不一样,对于知识匮乏的他而言无疑像是敞开了一道通向广袤世界的未来,他尽力在有限时间里汲取着更多的知识,拍戏的技巧,入戏的方法,投入的方式,如何尽可能快的转化情绪…… 回想过去那些天,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而如今,又回到了北京,拍完了外景,明天就要回到学校,继续背起书包拿起课本,回去补作业赶大课,重回不停排练和返作业的日子。 真是不可思议。 他垂下眸,看着还是黑暗屏幕的手机,微微扬起嘴角。 虽然不知道到底青年时期的傅卜被他呈现得如何……但他希望能不负他对傅卜的用心和热爱,这是他第一个演绎的角色,也是第一个全身心投入的角色,也是个第一次和谢北合作的角色,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都是很不一样的“第一次”体验。 而从今后,傅卜和他告别,他重回许之圳,那股腼腆的书生气也要就此抛下,害羞内敛容易羞赧却内心坚毅的傅卜,在某种程度上与他融合,某种程度上被他抛在身后。 对面正好是一扇窗户,一轮明月与他遥遥相望,估计是月中了,月亮无比的圆润,散发着盈盈的月光。 不过…… 他抬眼看了眼谢北,真的难得见他话如此之多,原来他在熟人面前是这样的?一晚上几乎没停下来过,也没怎么和他说话。 倒不是在意,只是……多少有点奇怪,怪异感转瞬即逝,他也琢磨不出啥,也没多想,点开锁屏玩了会微博看最近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谢北收回瞥他的余光,看向对面的南栩,笑着接上他的话,继续讨论最新出的乐高系列里面哪个最有意思。 晚饭后回到酒店,这里离学校挺远,但明天就是周日正好没课,一时也不赶着回去,打算明天起床再收拾行李回学校。 打过招呼,许之圳打着哈欠回了房间,留下神色莫测的谢北,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叹口气,从兜里掏出房卡刷门进去。 滚烫的热水扑面而落,四处逃逸的蒸汽很快占满了整个浴室,透明的浴室玻璃被蒸汽笼罩,排风扇呼呼的工作,声音被隐在唰啦的水声下。 -- 第49页 谢北抹了把脸,直面着喷头涌出的水,熟练拧出洗面奶,打旋,闭上眼揉了几分钟,然后把脸递到喷头下,挤满了白色泡泡的脸顿时呈现出原来的面貌,剑宇星眉,桃花眼并不显娇俏,只闭上眼时五官柔和了许多,挺拔的鼻梁线条流畅,殷红的嘴唇微微抿起,水流一直往下流去,流过漂亮的肩胛骨,流过还不明显的倒三角,流到隐秘蛰伏的区域,又一路往下流去,直到落到地上汇聚成小小的漩涡,随即冲散入下水道。 他闭着眼,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着白天的那一幕。 说来有些可笑,他现在都还隐约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会有那种冲动。但事实表明,那就是活生生发生过的,不容许他反驳和质疑,身体反馈的信息也告诉他:就是有过那一瞬间的冲动。 至于是为什么,在惊讶面前似乎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或者说是,还没有空档时间给他去思考罢了。 北京的十一月寒天里,他和许之圳、或者说是傅卜,对立站着,身边是成荫的古树,不远处是胡同弄堂,天朦朦亮着,呈现惨灰的白。 凛冽的风里,傅卜在哭。 眸子清凉,泪水冰凉,顺着瘦削近乎惨白的脸颊,眼瞳像是含了潭清水,眼角微红,他咬着唇,唇珠殷红殷红,被咬得微微红肿,又反被咬着下唇,他目光如炬,又饱含凄凉,看着他,只是注视,就已让他焦躁不安,他无力去动,被束缚着,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那,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他的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有的被吹散在风里,沾湿了脸颊,有的顺着淌下,不见踪迹,约莫是流到了脖子里。 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其实不是他现在应该穿的,但那是他死前穿的那一套。 这是后期傅卜死后,胡华追忆到以前的一些线索,内心不安,追悼深切,梦到他的画面。因为想反应年少时的心境与后悔,所以选择由青年时期演员来演绎。 直到他脱下那身中山装,谢北都没好意思说,他穿着真的很好看。 不知道是为什么,许之圳特别特别适合正装,这身偏传统的中山装完美服帖他的身材,该显示的地方一个都不少,抹去了那一抹少年的羸弱感,他站得笔直,一丝不苟,偏又唇红齿白,欲语还休,不说一言,却抵过千言万语。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那行泪,或许那双泛红的眼,微肿的唇,他仿佛魔怔了一般,居然在现场起了反应。 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复杂又茫然,不可思议之余又有些震惊,还好刚好拍完,导演喊了卡,得益于是场怼脸拍的戏码,助理又迅速拿着长袄冲上来,挡住了他的反应,他僵在原地,助理只以为他冻到了,扶着他去小板凳上坐着,许之圳很快出戏,蹦跶着去监视器那看效果,还挺满意,乐呵呵又转回来跟谢北说,“张导夸这场很不错,都不用重拍,一遍过诶…………” 沉浸在震惊的谢北无力回应他,只扶额冲他摆摆手以示回应。 许之圳丝毫没觉得不对劲,还对他粲然一笑,笑得比花都要灿烂,脸上的泪水都没擦掉,笑容却快要咧到了天上去,但谢北眼里只觉得漂亮又清纯,干净得像是白花般的少年却和漂亮完美划起了勾。 在人来人往的片场,伴随着这场尴尬的反应,谢北恍惚觉得,可能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28章 而事实上是,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学校路上,许之圳照常睡觉,明明辗转反侧一晚上的谢北到了车上也没能睡着,后知后觉的浑身不自在,前半个小时几乎坐如针毡,直到许之圳彻底睡熟过去后好歹舒坦一点。 路上只有司机,助理都是临时调拨过来的,已经先一步撤了,年能靖也在凌晨先走了,要搭乘早上的航班去上海。 提前和徐海顺和郑城说过了,他俩还带了西安特产回去,俩人在群里哭诉最近台词课作业越来越难了,他俩差点折在上面,还有观察课作业也简直累死人…… 许之圳昨晚睡得挺晚,跟他们聊到一点多才去睡,几个人轮流cue谢北他都没反应,于是默认他已经睡了,事实上谢北心烦意乱,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干嘛,默默窥屏到了一点,又点开栏半天不知道搜什么,最后只好放下手机关灯,辗转反侧又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没多久迷迷糊糊的闹钟就响了,他顶着一头鸡窝头黑着脸起来收行李,随便找了个帽子把自己框起来,臭着脸出去退房。 相比之下,许之圳睡得虽然也没多好,但起码比谢北顺利,一上车又继续睡过去,独留生着自己闷气的谢北在旁边别扭。 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谢北揉揉自己的头发,心头烦躁得不行,安慰自己,只是一个意外。 毕竟男生起反应的可能性比想象得多很多很多,任何一点意想不到的小意外小摩擦都可能让男生瞬间勃//起,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只不过…… 一肚子闷气憋着,无处发泄又无人倾诉,他几乎想呻//吟,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虽然但是,他还是能明白意外起反应和因为一瞬间心动而起反应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明明是个直男啊。 童星如谢北,谈恋爱几乎是很难的,即使是青春懵懂时期,也顶多只有过朦胧的喜欢和暗恋,觉得这个姐姐这个妹妹挺好看挺喜欢的,但绝对是不敢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不管是经纪人和他自己这里都是严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 第50页 谢北事业心比任何人想象得都重,不然也不会选择选择进入央戏深造,甚至拿出漫长档期不接戏只在学校学习,像这个电影算是个意外,因为提前很久就接下的,他做不出鸽人的举动,即使请假也务必要来拍好戏份。 即使是当年拍过《昭昭》,饰演的是一个被鸡//奸过的人,但实际与这一方面相关的戏份并不多,他也只是在专业指导下接受了基本了解,简单了解了相关知识,又在导演编剧下被教导着饰演了这个角色,他本人对同性恋的了解几乎算是微乎其微。 哪里想到,几年后的他,居然在主动意识下对一个男生产生了反应,他自己还心知肚明是因为刹那的心动。 他咬了咬下唇,车窗中倒影出他茫然又微微羞耻的面孔,他看了眼,自己都看不下去,又躺回去。 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香,怕是被拐了都不知道的。 想了一路也没个结果,不过心大入谢北好歹是琢磨出了应对方法——以不变应万变,妈的就是个心动算个屁,谁还不会心动啊,谁还不会硬一下啊,心脏漏了拍的事,以后再说,反正老子自己知道自己是钢铁直男就行。 下车时,钢铁直男——谢北雄昂昂气赳赳去后面拿行李,睡得眼睛都睁不开的许之圳站在一边茫然,到学校了?靠?就到学校了?啊!央戏爸爸,我又回来啦! 周末的学校人不算少,只不过除去排练室和宿舍窝着的,路上看到的人确实不多。北京到了十一月底还在飘落叶,悠悠扬扬,黄叶散漫落了满地,不远处有扫地工慢吞吞的一截一截扫着,边扫着还有落下的。 明明昨天也是在北京,但莫名就是很不一样,仿佛昌平的空气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许之圳跟着搬箱子下来,司机完工后就走了,于是他和谢北一人拎着两个箱子往楼上走,路上还碰到正下楼的同学,对方惊叹抚掌,“你们回来啦?顺利吗?” 许之圳拖着巨重的行李箱,努力扬出个微笑,“顺利顺利,带了特产,一会放你们宿舍。” “哎呀破费了,先谢谢啦,我走啦。” “好,拜拜。” 对方翘着看不见的尾巴美滋滋跑了,恋爱的泡泡在空中无声弥漫,许之圳无声叹气,谢北蹙眉,“他怎么那么开心?” 许之圳相当淡定,“你不知道吗?他谈恋爱了。” 谢北:“???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系的女生吗?” 许之圳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迈了一大步往上走,“前两天吧,不过不是女生,戏文的一个男生。” 独留谢北在原地茫然,什么?男生?不是,许之圳怎么那么淡定? 宿舍里徐海顺和郑城都还瘫在床上,见他们回来立马下床手舞足蹈表示欢迎,才离开十来天,感觉走了挺久,彼此见面都挺亲切,乐呵呵的拆行李箱分特产。说是特产,其实也没有带什么,当地说没什么带的走的好吃的,于是他们只买了不同的糕和饼,象征性的买了点,最后在北京机场落地后看到了零嘴店,于是去买了点日本生巧和蛋糕,带回来散着吃了。 “这个特产我是按一个宿舍一盒来分的,生巧也是,你们吃完帮我分一下吧,我一会和谢北上门去送。“ 谢北跨坐在椅子上,低头懒洋洋拆着蛋糕包装,闻言也没异议,瞧着眉眼凌冽,却微颔首以表明白,难得的温和。 徐海顺入秋来贴秋膘长了不少,见谢北和许之圳一回来比出去前还瘦了,谢北一直保持上镜最佳效果反而没那么明显,倒是许之圳,脸颊都瘪下来了,五官更加立体,一双鹰眸炯炯有神,高挑的鼻梁下便是微扬柔和的红唇,皮肤细腻,整个人散着无形的莹白光芒,徐海顺看得有些呆,忍不住上手摸了下,“哥,你这是去做美白产品代言了吗?靠,白了好多。“ 说起这个许之圳还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角色要求角色要求,拍戏时候我有点吃粉,天天都在上粉,化妆师姐姐就让我去用一个牌子的美□□华,不过确实挺有用的……“ 郑城蹲在椅子上尝了口香酥饼,嫌弃得直咂嘴,探手找谢北要了快巧克力塞进嘴里好歹去了味,顺嘴道,“不过最明显的倒不是变白了,是气质。顺子你发现没,小许英气不少,不过好像比之前柔和了点……“他咂咂嘴,脑顶呆毛,穿着珊瑚绒皮卡丘睡衣,想了圈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好总结,”反正就是变了,肯定是变帅了,怎么形容我也说不上来了。“ 许之圳自己也很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才杀青一天就走出来注定很难,他只是勾唇笑了笑,转向话题到谢北身上,“那谢北呢?他变了没?” 他俩立即炮火开到谢北身上,探讨谢北此去有没有什么变化,一盒生巧都快被四个人干完了也没什么结论,只说没那么以前那么冷酷了,看着更平和点了,说完就被谢北挨个拍了一脑袋,臭屁的甩了句“我哪有”就去洗手间了。 许之圳笑得直不起腰。 收完行李,和父母通完电话,许南凯说周六上午来学校接他回家住两天,林鲶在旁边择菜,闻言探过头嘱咐他,这两天千万穿多点,许之圳笑着一一应下。都没有提拍戏怎样,许之圳估计陈导已经和许南凯提过了,自己也就没再提,又和吴秀芳亲亲热热闹了会,快到午饭点,难得今天周末,他们决定出去搓一顿,郑城和徐海顺纷纷跳下床争着洗澡,一个说四天没洗头了一个说三天没洗澡了,都抢着先洗。最后徐海顺败下阵来,只好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顺便有一嘴没一嘴的和许之圳聊天。 -- 第51页 送完特产回来,谢北按耐了好久的好奇心,趁一个安静时刻,假装不在意的提起之前的话题,“对了许之圳,之前说王桓谈朋友,我怎么没看到?” 许之圳“嗯”了一声,又“嗯?”了一声,反应了两秒,“微博吧好像,他发了合照,说男朋友告白了,现场整得还挺甜蜜。” 谢北了然,怪不得,他除了舍友外一个没加微博好友。 徐海顺也跟着说,“王桓是吧?我也看到了,害,真没看出来啊,原来是个双,不过正经谈谈倒也好,不知道能谈多久呢。” “人家怎么谈我们也说不了什么,只不过如果以后想出道的话,多少有些影响吧。”许之圳放下手机,微微蹙眉说。 徐海顺无比赞同,“没错,现在谈了,指不好对以后有什么影响。不过也说不好,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吧。不过王桓也不一样,他就是来玩玩的,家里有钱嘛,听说家里有矿啊,真有矿的那种。” 许之圳也赶紧点头,和他的料对上了,“山西那边的,忘了谁说的,家里有矿山呢,是真有钱。” “不过他也挺努力,就是喜欢这个吧,也挺好。戏文那男的不知道咋样,希望对咱们王桓好点吧,别辜负了纯情男孩一腔热血哈。” 谢北听得一愣一愣的,靠?现在对同性恋态度真的有那么和蔼了吗。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虽然娱乐圈已经算是同性恋比例相当高的地方了,也不至于这么的包容,或者是这么的和蔼。像许之圳他们聊起来仿佛就和说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连徐海顺也是,真的是他敏感了? 不过了解了普遍人群的态度,他倒是心定了许多。与其说是心定,不如说是跟随心走,不必太过于去掩藏心中想法。即使世上有什么可耻,也绝不是性向。 浓密稠厚的睫毛扑闪,谢北敛眸重新看向手机,心中倒是比之前明朗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把锁定章节都赶出来 害 太难了 第29章 火锅店里,嘻嘻哈哈闹了一通,点好菜去配蘸料时候,意料之中的有人认出谢北,偷偷拿着手机拍照。 谢北难得心情不错,也没摆手让她不拍,只瞥了她一眼,然后拿着蘸料回到位置上,冷静地说,“我被发现了。” 郑城茫然一秒钟,“噗嗤”一声笑出来,“妈的,打游击吗?被发现了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北低头拿筷子搅拌蘸料,“我目测她在录视频。” 郑城猛的闭嘴,瞬间坐得笔直,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礼仪笑容上线,含蓄的眼睛瞟了瞟四周,“在哪呢?” 谢北余光瞥了眼,“坐下了,估计拍完了吧。” 许之圳收圆场,“不影响吃饭就行,现在也不是饭点了。吃完去干嘛,看电影还是k歌?” 徐海顺略带嫌弃的摇摇头,“上次k歌被认出来了,有人蹲门口偷听来着,我出门上厕所被吓了一跳你们还记得吧……不去了不去了,看电影吧,有没有人少的场次?” “我一会吃完看看,有的话就去,不然就回去吧。” 获得郑城和徐海顺一致同意,毕竟跟谢北出来多少没有那么方便,路人和粉丝的偷拍跟随还是会影响心情,即使是谢北也不是非常能忍受这种事。 好久没吃火锅,许之圳兴奋,撸撸袖子,系上围裙,挟筷子对翻滚着红油的火锅准备开吃。 吃火锅中途有三四个小妹妹都红着脸上来想要合影或者签名,都被谢北推拒,说和朋友在外吃饭不想被打扰,于是小姑娘又红着脸走了。 郑城舀着虾滑,蘸着油碟,另只手灵活玩着手机,看到什么突然乐了,把屏幕转过来给他们看,“靠,抖音刷到我们了。” 许之圳眯着眼看过去,猝不及防看见了半个小时前还在等菜的他们,谢北拿着蘸料走过来,许之圳起身让他走进去。 上传的粉丝姑娘人还挺好,没发地理位置还帮他们其他三个人打了卡通头像挡住脸,画面上唯独谢北仿佛鹤立鸡群,高挑帅气得惊人,透过微糊的画面都能看出长相出挑。 徐海顺一手夹着毛肚还在辣锅里七上八下,一边还能分心看屏幕,啧啧评价,“咱北就是俊哈。” 谢北只抬眼看了下,然后继续专心吃羊肉卷,还顺手给许之圳夹了一筷子,然后继续闷头吃,“还吃不吃啊,虾滑要老了。” “诶诶诶忘了虾滑,我赶紧捞起来。” 许之圳感慨,酷哥就是酷哥,学不来学不来。 外出拍戏的后劲很快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作业和大课盖过去,加之期中即将到来,无论是谁都不敢懈怠,尤其对考试更加敏感,都默默练功复习。 台词课上,许之圳之前被老师分析教导过,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台词上,声带和气息的调配合作仍需加强,以及感情的爆发要更加猛烈,该平时平该起时起,方才凸显出层次。声乐课上,他去抢了几回练音房,几乎都是惨败,最后拖郑城才抢到一下午使用,不过他声乐一直都算不怎么差的,这次期中也算有把握,只要在台词上多下功夫就行。 至于谢北,许之圳同样了解他的强项和软肋,他台词比许之圳要出色,因为之前拍戏期间有找过台词老师做培训的原因,但是在感情上往往没许之圳有感染力。许之圳情感更加丰沛,即使有时候节奏掌握不那么好,起伏不明显,但是情感是充沛丰满的,一听就知道是怀揣的充足感情去演绎的。而谢北的点在于很难彻底进入角色,像是永远有丝清醒的灵魂在上空徘徊。过于冷静的后果就是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真挚,比起来谢北就像在表演,而许之圳是在共情角色深入角色,同时他的感情也很难从台词的演绎中流露出来,即使知道对方是真的很认真投入于表演中,却也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这是以老师的角度来分析,像许之圳这个程度水平来看只觉得谢北很牛逼了。 -- 第52页 两个人对自己的问题都很了解,但如何去处理就很困难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但总得处理。基本大家练功时都是单独一个人,这样不会受他人干扰,但他俩几乎只要有空都是一起练功,互相瓶颈时候也能在和对方的排练中获取灵感找到突破口,或者由对方帮忙开导和教授。 期中眨眼过去,紧张而又忙碌的一周过去,又是周末,许之圳拉着谢北去学校星巴克买咖啡同时要了个甜品,拿到脆松塔和巧克力酱点缀的甜品时忍不住扬唇笑起来,坐在位置上懒洋洋放松。 周末星巴克人不多,天又更冷了些,放眼望去学校里穿着御用长黑袄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星巴克里暖气十足,一进来纷纷脱了外套,俊男靓女露出里面穿搭时髦的薄衫,许之圳坐着边挑着松仁吃边四处打量,最终长长叹口气。 谢北挑眉,看他,“怎么?” 三个月过去,生疏感是彻底没了,谢北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有点臭屁但相当勤奋相当实在相当好玩特别帅气其实私下还挺糙的酷哥,要不是偶尔刷微博还能刷到他,他几乎要忘记之前在电视或屏幕上看到的人也同样是谢北。 他支着下巴歪着脑袋,叹口气,“期中过去了,也快期末了。” 谢北啐他,“闲得慌。” “对了,你过年是回哪?上海吗?诶你是上海人吗?” 谢北认真转了转眼珠,长睫毛扑闪,落下层叠的阴影,仍然因为懒穿着一个国潮的大卫衣,半个人几乎缩在里面,带了顶毛线帽,拢了一额头的刘海进去,看着光额头帅得一逼,显得眼睛尤其大,眸底阴影低亮,落进去仿佛就出不来——其实是因为没洗头头太油。 “不算吧,我爸是北京人,我妈是上海人,不过小时候确实是在上海长大的,我爸妈现在也在上海生活,以往也是在上海过年……不过今年说不好,他们定了年底的邮轮巡游,我估计先工作吧,过年去找奶奶过。” 许之圳往前探身,好奇,“你奶奶?你爸爸是北京人……那你奶奶过年也在北京吗?” 谢北咬着吸管点点头,因为离得近,许之圳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看到光滑的额头和挺拔的鼻梁,总有种几乎要戳到自己的错觉。过于茂盛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莫名生出些许不自在,他悄无声息往后退了退。 “说来也简单,我爷爷奶奶都留过洋回来的,不过我爷爷去世得早,就剩下奶奶一个人,我爸妈结婚后在上海发展,奶奶就把北京这的房子租了几套出去,留了个喜欢的,然后也去上海了。本来住了几十年都挺好,今年突然想回来了,我爸妈又忙着工作没人陪她,她就一个人拎着包回来了,找了个保姆顺便重新装修了下,准备今年过年就在这住。上个月我周末去陪了她两天,她还挺自在,和周围老太太打成一片,天天公园溜达啊看表演啊,甚至还想去学广场舞,不过说太懒了不想动,买了只猫陪她天天院子晒太阳了。” 话语间听出来他家以前应该挺有钱,起码非富即贵,祖辈年代的出国可不简单,又说几十年前就在北京有几套房,现在奶奶住的房子有院子,不是四合院就是小别墅,许之圳个人倾向前者,毕竟北京里要有公园还能四处溜达的房子多是在市内,别墅多是这几年盖的,既然是以前的房子,那估摸着得是四合院。 他“唔”了一声,松了口蛋糕进嘴,乖巧的点点头,“那你过年要在北京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去你家拜年,顺便看看你奶奶。” “那感情好,我奶奶可喜欢年轻辈儿了,你来了她得高兴坏。”谢北轻飘飘答应了,转了转杯子,看了眼玻璃窗外。 暖气氤氲着室内,玻璃窗蒙上了淡淡的白雾,吧台初浓密香醇的咖啡香气,四周或中文或外文的聊天讨论声,也不再有争先打量的目光,在学校的第四个月,谢北终于彻底回到了社会,不再是以明星艺人的身份,而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学生。 这样的变化让他无比舒适,抛去入娱乐圈多年对事业的追求外,他实际上也就是个才十八岁的男孩,长期且过早的高强度艰苦工作让他提前丧失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对工作的热情,余下的只有应付式的态度,除了演戏唱歌外,他对这个圈子也没有多少执念。 许之圳也扭头看向窗外,温热暖融融的甜品让人心情大好,太妃榛果拿铁也同样甜蜜,唯独对面的黑咖传出阵阵苦香,略微有些破坏气氛。 兵荒马乱的十一月结束,迎来的是同样慌张的十二月,不过好歹是比十一月轻松了点。晨功不可落下,大课仍然艰苦,老师依旧严苛,不过许之圳整天弯着眉眼乐呵呵,日子过得倒也快。 圣诞前夕,许之圳回家一趟,林鲶休息近一个月,被吴秀芳喂圆润不少,回来拉着许之圳去逛了一天街,又全家出门一起吃了顿饭。还有一个月多就要过年了,许之圳这边还有二十天就要放寒假了,林鲶和吴秀芳计划着也该置办年货了,许南凯和许家成还在说着明年话剧的事。 说来也好玩,明年许家成要进组复工后,吴秀芳自然跟着组一起跑,到时候家里就没人了,只有许之圳还在北京上学。 林鲶笑他,“到时候想家了就跟我们说,妈妈给你买机票,来看看我们。” 许之圳塞了满嘴肉,口齿不清抱怨,“我闲得慌嘛,都不在家就算了还让我跑。” -- 第53页 “正好话剧七月份结束,到时候你放了假就过来,我们计划出去旅游一趟好不好?” 许之圳寻思着明年应该也没什么事,说先答应着,到时候有变动再说。 那厢,谢北参加了一场年末杂志举办的晚宴大会,又马不停蹄赶去拍摄了一组年末大片,签了几打海报签名照,工作室年末也在和几个品牌方工作协调,谈续约和升级代言的事情,以及做明年定位路线的方案,考虑尽量在有限时间里最大可能提高效率。今年下半年开学后的媒体曝光度下降得很厉害,为了后续口碑和长远路线考虑也没怎么买通稿,偶尔几次上热搜也都是看到势头不错才进行跟进,加点钱送上更高位置。 谢北毕竟还年轻,现在走的年轻大男孩路线以后就走不了,能珍惜还是得珍惜。他和年能靖谈了一晚上,最终放宽到过完大一,从暑假开始恢复营业,在尽量不影响专业课程度上接戏或者综艺,保证一年两到三部口碑好或者流量好的作品出来。至于精挑细选的作业就交给了工作室团队,在目前收到的邀约和行内已备案的综艺或影视作品里进行挑选,选择合适的作品再呈报上去审核选择。 周末晚上回学校的路上,谢北累得直接睡了过去,妆都还没卸,要赶在宿舍关门前到达。 从一路繁华的市中心一路驶到昌平,从光鲜亮丽的大都市霓虹灯到冷清漆黑只有点点路灯照耀的校区,路灯照在少年华丽的妆容上,闭眸时薄薄眼皮上的靛蓝闪粉眼影熠熠生辉,额前细碎的黑发,耳钉反着光,与鲜艳的唇妆一时不分上下。 年能靖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时也无言,只叹口气,又转过头。 在娱乐圈打拼的,又有谁是真正轻松。多少苦都是嚼碎了只管往肚子里塞,也不向外人流露半分。 他愁心的想,谢北这孩子性格又寡淡,真正交心的朋友也不多,虽然谈个恋爱可能对情感流露会好一点,但是万一用了真心这以后路可就完了,可真愁啊…… 作者有话要说: 俺又来啦 第30章 赶到寝室楼下时,离封寝还差十分钟,谢北揉着眼睛下车,年能靖把包甩给他,嘱咐一句,“回去好好休息。” 谢北眯眼,冲他摆摆手,看着车远去,自己拔腿往宿舍楼走。一瞥眼余光看见手上什么亮亮的,凑近一看,得,是眼影。 他突然就想起来自己今天的造型,不由得抿抿嘴,没带帽子也没口罩,只好低着头往楼上走,路也没看,全凭熟悉劲走,一股脑冲到宿舍关上门才放下心,然后一抬脸,和三个从床上齐刷刷探出的人头来了个对视。 谢北表情仍然冷酷得不行,扫了他们一眼,实际内心有些羞赧,放了包拿着卸妆水冲去洗手间卸妆。 独留三人原地感慨,郑城拍手,“人间绝色啊绝色。” 天知道谢北有多适合浓妆,他相貌气质比较复杂,可英气可女气,当得了漫画书里走出来的花美男也做得了高中小女生心中仰慕的阳光帅气校草,而此刻的浓妆,主打蓝色调,浓厚的蓝色眼影勾勒眼廓,纯黑耳钉酷炫,一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精心打造过的蓬乱头发在被压后愈发凌乱,连妆都花了点,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艳丽红唇更为加分,衬得整个人鲜亮夺目,整张脸精致得仿佛橱柜里的洋娃娃。大概唯一减分项就是那身衣服,谢北酷爱大码宽松卫衣,因为里面好塞衣服。今天也不例外,下面一条小脚裤,高帮马丁靴,整个人平白拔高了几厘米。 饶是许之圳也只能抚掌叹惋,“绝了。“ 徐海顺自叹,”我们这种丑逼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仁慈啊。“ 迎来其他两人一致赞许。 再出来的谢北变成了邻家大男孩,洗了头换了软乎乎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粘在额头上,拉开椅子掏护肤品出来抹脸。 今天带妆时间长,晚上护肤也长了点,睡前还特地敷了个睡眠面膜,怕第二天起来脸干得起皮。 圣诞就是明天,礼拜一,按理今天平安夜应该出去鬼混才是,可是明天一早就有声乐,下午还有台词课,都要返作业,弄得他们周末也不能放松,只等着明天下午一上完课晚上好好嗨。 台词课连上一个下午,到最后几乎全班都在躁动,天本就黑得早,玻璃窗倒影出学生们年轻昂扬的脸,老师也忍不住笑了,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下课了,今天圣诞,祝各位今晚玩得愉快,今天作业都不错,着重点评的几组都上点心。好了,下课。” 大家“耶”一声,齐刷刷站起来,笑得欢脱,背了包一个个都溜得飞快。 许之圳他们宿舍也有保留项目,溜去三里屯逛街吃烤肉。 鉴于他们下课晚、去了大部分餐馆都坐满了人,许之圳拜托在年能靖找人在烤肉店提前排号占座,他们预计如果到的时间巧的话,可以正好赶上吃饭。 月末的圣诞,即将的元旦,不远处的新年,燃得人暖烘烘的,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即将到来的2019年,伸长了脖子等待18年的过去。 无论对谁来说,18年无疑是难忘的一年。跨过艺考、高考,被心仪专业录取,乘着稠热的夏风来到央戏表演系,和三个好哥们认识,度过了短暂又难忘的小半年,还有更漫长的三年多在后面等待着他们,表演路漫漫,而少年意气风发,整装待发,对未来一切都毫不畏惧。 -- 第54页 晚上天被满城灯光照得泛红,前几天下了雪,圣诞当天却没下,但不影响空中的冷气扑天盖面袭来,许之圳冷得使劲往卫衣帽子里缩,还系了条灰色羊绒围巾,叠带着红色毛帽。 比起旁边三位哥们,许之圳穿得算是朴素,他们三为了去三里屯一展央戏帅哥风范,一个穿得比一个骚,难得的是谢北也鲜少要风度不要温度,白色低领毛衣,深灰色风衣,黑色紧身裤搭二十孔马丁靴,又在郑城安利下塞了2cm增高鞋垫进去,顿感世界都不一样了,在本来就瘦高的基础上又平白拔高了些,视觉效果上仿佛一米九。 但也是穿得真的少,许之圳上面穿了一件保暖内衣两件毛衣和一件卫衣,才勉强敢出门。郑城和徐海顺好歹里面也穿了件保暖衣,而谢北只穿了两件,冷着脸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许之圳实在是怕冻坏孩子了,一路上问了他好几遍,活像操心的老母亲。谢北也没不耐烦,只说还好。 确实还好,比起零下十几度的郊外拍戏还穿着单衣,呼出的气能瞬间反过来把自己冻死,这确实不算什么。 圣诞夜的三里屯人多到爆炸,谢北即使是戴着口罩也是瞬间被人认出,然后陷入了疯狂的拥堵和追赶中,许之圳跟着谢北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很快就不见踪影,隐藏在奔跑的人群中,一身衣服拖得他气喘吁吁,没几步就出了一身汗。 郑城从他身后搭上他的肩,“烤肉店等他吧,靠,谢北太火了也,三里屯也不是没见过明星的地儿啊。” 徐海顺扶正被举着手机追赶的姑娘弄乱的帽子,喘了口气,“这不圣诞嘛,人多就容易兴奋。烤肉店有包间不,这顿饭怕是够呛。” 许之圳深以为然。 结果居然还可以,因为这家烤肉店和许之圳他们设想的不大一样。 圣诞夜,暖融融的日子,让人联想到的是热气腾腾、火光照耀的壁炉,围在一桌聚在一起的韩式烤肉店——但实际上,谢北定的是家日料烤肉店,定位高奢路线,全店从厨师到迎宾小姐传菜员都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只有点单的服务员为了方便交流是中国人罢。 四个人对坐在榻榻米上,服务员跪坐在旁边让谢北点单,眼神止不住的往上瞟,其余三人对视无言。 等点完单服务员离开,他们才松口气,吐槽道,“万万没想到烤肉店居然是这个……” “这家好像好贵啊,我刚搜了下,人均一千多。” 谢北失笑,抬手撸了撸头发,“我跟年哥说烤肉店,谁想到他帮我定的是这家……” 不过可能因为是圣诞,即使是这家高奢日料店的生意也很不错,外面坐得满满的,相对而言客人素质也高很多,谢北疾步走进时也有人认出了他,但只是低呼一声拿手机录像,并没有跟着追上来,相对也没怎么发生吵闹。 “不过今天是意外,大家想吃什么就吃,不够再加。”谢北摆摆手,冲他们解释,“年哥请客,他今年奖金拿了不少,尽管压榨他。” 日式烤肉也不错,顶多是冷清一点,大家想想也就无所谓了。室内开了充足的暖气,没坐一会就热得冒气。对比之下,脱下风衣的谢北仍然风度翩翩,造型都不曾改变一丝一毫,而谢北脱了外套又脱毛衣,好歹是止住了热,一头由郑城亲手抓出来的头发也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他对着漆黑屏幕看了看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的笑了,干脆放弃了。 “吃完饭去哪?街上逛逛?” “可今天这人比想象得多多了,不会出事吧?” “不会吧,一会谢北把小许那帽子带上,围巾也给谢北,口罩一遮,嘿,谁还认得出是他。” 许之圳无语,“那我怎么办?” 徐海顺一拍大腿,“兄弟重要你重要!” “……………………行吧。” 谢北托着下巴扭头看他俩斗嘴,微微笑了起来,垂眸看了眼光滑的桌面,没有说话。 郑城本是刷着抖音看视频,刚看到个谢北刚刚的路透想拿给他们看,一抬头看见对面谢北的表情,顿时毛骨悚然,寻思着这表情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前几天刷抖音一个谢北甜蜜言情戏集锦里看见过,还是对着甜美可爱女主角的宠溺表情,一时茫然且狐疑,顺着视线看去,看到了长相清俊笑得无辜白嫩得仿佛水掐出来的许之圳。 ………………………… 靠,不是吧? 郑城反复扭头打量确认,反正他这几个月了都没见过谢北拿这表情对过谁,再努力一回想,这么久了,也就他和许之圳关系最好,但也没谁想过这种可能,就像他自个儿和徐海顺,不就是好哥们儿嘛。 可是真有人会对好哥儿们露出这表情? 郑城顺势也托着下巴,脸转向徐海顺,尝试着做这个表情,没到一半就被自己恶心得一塌糊涂,赶紧收手坐直。 再看眼谢北,人家已经淡定的收回表情,低头看手机了。从他这个角度,谢北愈发帅气,标准传统的中国式审美出来的帅哥长相,剑宇星眉都不必再提,浑身气质也在聚餐中无声放缓了些,线条都变得柔和了,抿着唇低头,低领毛衣露出浅浅且模糊的锁骨。 靠,我在看什么。 莫名生出一股在搞黄//色的错觉,郑城甩甩脑袋,努力帮刚才那个设想甩出脑袋。 -- 第55页 都什么玩意,返作业返疯了吧。 他把手机递给他们几个,“看看,刚刷到的,北哥今天这身没白冻着,真帅哈。” 拥挤的人群中,谢北戴着黑色口罩,神情冷戾,被簇拥着小跑几步后往旁边看了看,许之圳他们知道应该是在找他们,但是人太多了没几步就走散了。谢北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又转回头,其中正好和镜头对上眼,上传视频的人特地做了慢动作编辑,短短一秒的对视被放缓成五秒的绝美对视,仿佛前世今生的即视感,他眼神仍然冷淡,在一群普遍比他矮一个头的姑娘群中显得格外显眼,即使只露出了双眼睛,但丝毫不影响大家伙能够无言感受到口罩下的美貌。 徐海顺鼓掌,“真他妈帅。” 许之圳复议鼓掌。 郑城拍了怕桌子以表赞同。 烤肉端上来时,谢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咬着筷子点开屏幕,看见了年能靖的消息。 一张截图,和一句话。 截图是微博热搜,“谢北绝A”正在热搜第六上飘飘挂着,年能靖的高兴透过文字穿过中国数万千米传过来,让人看得都不禁想笑。 ———上热搜了还在往上升这回我们都没买这次做得不错 今天这身真的不错哈回头过年给你发红包 谢北勾勾唇角,有些无语,单手打字回过去。 ———没想那么多 ———那干嘛穿这么少不冷啊 谢北夹了块泛着油光的牛大腿肉,香味直钻鼻,他一口咬下,鲜嫩饱满的口感在味蕾绽放,身边是闹腾的斗嘴和互损,他继续回复。 ———钓鱼 作者有话要说: 淦 终于解锁完所有了我太不容易了了55555555 捉虫都没捉,写完就懒得看,捉虫事以后再说 第31章 何谓钓鱼。 谢北个人理解是——试探。 起因很意外,因为他意外知道许之圳居然也是同性恋。 这个“也“就很灵魂,倒不是他就上次事件后就认为他也是同性恋,而是意外听到了许之圳和常应明的对话。 常应明不改风流性子,说着上大学后就洗心革面做人,没到俩月又谈了个姑娘,是北舞的小姑娘,腰肢纤细长得文弱,是清淡那一挂的,深得常应明欢心,俩人风风火火秀了几波恩爱。 那天正好他俩去健身房回来,寝室里没别人,谢北去洗手间捣鼓洗衣机,顺便折腾自己敷了个极其麻烦的面膜,正拆包装时候,常应明过来串门找许之圳。 许是没在意,也没多想,他俩聊天也没忌讳有人,随口聊了几句,谈及这周的排练和后面过年安排,常应明笑嘻嘻问许之圳他爸爸过年在不在,在的话常应明他爸也想上门拜访一番,毕竟也好几年没见面了。 许之圳的声音时强时弱,传来时也不清楚,谢北本来也就是闲着偷听一嘴,也不在意,捣鼓着把面膜液体挤到小盘里,然后拿着小棍子疯狂搅拌。 又不知道聊了什么,只听到一阵大笑声,然后常应明的粗嗓门又传过来,“……不过你还没找到个对眼的1?按理咱学校也不少吧,艺术学校呢,自古弯多啊。” 和老熟人在一起也不必吊着胆子,随意许多,许之圳无奈笑,“哪有那么简单,再说我上学又不是为了谈恋爱的。谁认识前还特地问一句你同吗,1还是0啊,有病啊。我又不急着谈,再说现在谈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对以后也不好。” 常应明“嘿”了声,“可我听说隔壁班那个哥们不就谈了吗,人家咋也没在意。” 许之圳声音小了些,声音更加断断续续,“你说……那不一样…………家里………毕竟…………不过嘛…………” 谢北还沉浸在猝不及防听到了重要信息的震惊中,一时不慎面膜就结块了,他用力搅拌才稍微挽救些许,白色的黏稠泥状物又捣了几圈,谢北看差不多了,用头箍把头发尽数往上捋起,把面膜敷到脸上,白白的满脸,还有一些没用完,他干脆把脖子也敷上了,对着镜子沉思十秒,心里有了打算。 估计许之圳后知后觉意识到宿舍还有一个人,送走常应明后悄悄来洗手间张望一眼,看到正揽镜自照的谢北。 谢北敏感,听到有脚步声,转头和许之圳来了个对视。 许之圳讪讪,“敷面膜呢。” 谢北露出个难得温柔的笑,可惜在白色面膜下显得异常狰狞,抬起手说,“嗯。” 许之圳又悄悄溜走了,心想他俩声音也不是多大,谢北应该没听见没听见…… 听见了又能怎么办,他也无法控制别人异样的眼光,或是偏见或是疏远,他只能一味吞下罢了,毕竟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不过……他坐在书桌前,顿了顿,如果是谢北,他多少还是会有点伤感吧,毕竟是到央戏来他第一个真情实感去相处的朋友。 谢北也说不下来自己是什么想法,有些茫然又有些忐忑,为自己意外得知这个新消息而微微兴奋,兴奋劲过了之后又子我唾弃自己兴奋个屁,我又不是gay。 但隔日的乱炖大排练上,大家都穿着西欧时期的公爵服,女生穿着大裙摆的晚礼服在排练房彩排。许之圳和谢北在角落排练,因为坐着不方便,只好都站着拿着书对词。排练室里暖气十足,他们靠着墙站着,许之圳闭眼背了几句词,好几次都背不好,总是串口,不免有些燥热,把领口拉低了些,又探身过去,看谢北的台词本,“你的话好少啊。” -- 第56页 谢北垂眸看他,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微红嘟起的唇上,再往上移,是双明亮含笑的眼瞳,如秋水剪瞳,整张脸自上次强制减肥后便没再胖回来,食□□重回升后反而让整张脸显得更有活力,看起来又小巧又漂亮。他比自己低了半个头,今天谢北又穿了双内增高的长靴,许之圳一探头居然只到他胸口上。 喉结滚动,谢北移开视线,低低“嗯”了声。 淦,我刚刚又在想什么。 之前逛超话看到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泥塑,对,泥塑,我又泥塑他了,对不起对不起。 心中毫无愧疚,谢北默念几句对不起,神色依旧,身型也没变,对方温热的呼吸打过来,靠得极近,他也没有动作。 于是,在不久的圣诞夜,谢北通过剪刀石头布的做法决定来钓个鱼,故意穿得极其帅气性感,在极具浪漫气息的圣诞夜,试图试探出彼此的意思。 饶是现在,谢北仍然对自己的感情抱有不确定的态度,他也知道自己太过谨慎,但不谨慎不行,这不是简单的一件小事。即使不是性向问题,喜欢一个人也从来不是个简单轻松的事,背负的是真挚的感情,对另一个人的负责,更何况还是他,要背负的就更多了,未来事业的考量,身后团队和经纪人的担子,还有许之圳对未来的展望也从来不比他少。 他们最大的相同点的大概就是事业心。 不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反正总有后路,也不是抱着万一这次排练不好反正还有下次,反正还有几年的态度。他们把这条路当做未来几十年人生的唯一之路,拿着每次都是最后一次的心态在对待。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对方吸引到吧。 谢北扭头看许之圳,系着他的大大围巾,带着红色毛绒帽,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靓男靓女扎堆的三里屯,挡住了脸,其实倒也挺容易泯然众人。但其实也不是没人认出他,他隐约感受出旁边有小姑娘兴奋的压低声音叫着,但是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冲上来把他都跑懵了。谢北暗自揣测,估计是工作室或者后援会发了不要影响私人行程这样的告示。 他们挤在人群里,在冰天雪地里互相簇拥,看着前面的乐队驻唱,跟着一起摇头晃脑。听说是个挺有名的地下乐队,音乐玩得确实不赖,许之圳听得很开心,没了帽子围巾都没抗议,和徐海顺郑城三个一起勾肩搭背摇晃着哼唱。 谢北抿抿唇,倒也没说什么,不急。 这一不急就一直快到了打道回府了还没实现今日目标,谢北本来试图在浪漫的圣诞夜稍微近距离的和许之圳待在一起,看看他的反应自不自然,以发现他到底对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丁半点的意思。 结果滑铁卢滑得很彻底,圣诞夜的浪漫只属于相拥的情人,像他们几个沙雕青年,就是哪热闹往哪蹿,前面三个搂得比亲兄弟还紧,差点冻死在接近零下的谢北在后面仿佛老父亲一样揣着兜跟着他们跑,无奈也没办法说什么。 但确实很热闹。 俗世的欢声笑语,香甜的奶茶和酸脆的冰糖葫芦,苦口的黑咖啡和醇厚的拿铁,热腾腾的芝士红薯和撒满孜然辣椒粉的羊肉串,还有情人的低喃细语,稚子的欢声大笑。谢北莫名有些恍惚,像是过年的气氛。 冬,真是个很有氛围的季节。容易让人联想到很多,譬如家庭,譬如朋友,譬如孤独。 许之圳努力往身后张望,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帽子,谢北一双桃花眼此时显得无辜而可怜,眨巴眨巴,四处张望,莫名看出了可怜巴巴和委屈神色。 他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又发现谢北好像确实没找到他们,于是挣脱郑城的手,往后指了指示意他去找谢北,然后大步走过去,穿过人山人海,试图从一对情侣中穿过无果,只好又往旁边挪了好几步才找到一个突破口往前走。 站定在谢北面前,他笑嘻嘻,眼睛格外亮,像是圣诞树上发着光的星星。 他冲他摆手,“嗨。” 他声音不大,但是谢北听到了,不用低头就看见了扬唇笑得温暖肆意的许之圳。于是他也笑,“嗨。” 笑意透过厚厚的羊绒围巾,挣扎出来时只能听出低低的笑意,配合那双整张脸上唯独露出来的眼睛,平时的似冰山的冷意像是被暖流融化了般,此时只剩温柔的碎星。 许之圳努力提醒自己,那是因为自己身后有霓虹灯霓虹灯………… 但还是不免落入意料之中的心动之中,尽管那只是一双眼睛,尽管那只是一瞬间。但他能想象背后隐藏着的面容是何等俊朗和温柔。 他揉揉脸,主动提话题,“他们在前面,我看你找不到我们了就来了。走吧。” 谢北“嗯”了一声,乖乖走在他后面,像只温顺的大狗,可爱又乖巧。 为防再次走丢,谢北伸出手,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力道不大不小,但多少是能感知到的。许之圳余光一瞥,两个细长白皙的手指拽着自己的袖子,再回头看了眼谢北,对方戴着显眼的红色毛绒帽,见他望过来,特地笑了笑,眼睛弯成月弯弯,柔和得仿佛被人魂穿。许之圳险些原地爆炸升天。 淦,是谁!是谁!在拉我袖子! 啊!是!谢北!谢北!谢北!是谢北啊! 人潮拥挤的三里屯里,没人看得见隐秘的举动,也没人看得到他蔓延到耳尖的潮红,也没人看得到他围巾下真实的笑意。 -- 第57页 圣诞夜,注定是美妙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俺又来啦 第32章 回去的路上,下雪了。 是徐海顺先发现的,他抱着杯奶茶咕噜咕噜喝着,盯着出租车窗外安静的看着,突然怪叫一声,“下雪啦!” “啊啊啊下雪啦!” 于是纷纷按下车窗,几颗脑袋争先恐后往外冒,伸出手去接。 司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他们太年轻,“一点雪就高兴成这样?” 徐海顺嘿嘿笑,“那可不,要时刻怀揣着童心嘛。” 在央戏门口下车,徒步走到宿舍。 这个点的央戏仍然有不少人,看样子都是外出玩完回来的,三三两两走着,给安静的校园带来不一样的欢腾,雪花俏皮,纷纷扬扬落下,打湿了头发。 许之圳伸手接雪,估摸着这下雪量要能维持一晚上,明天起来就能看见厚厚积雪了。 又忍不住笑,真好啊,圣诞夜下雪,真有气氛。 小径两侧幽暗的路灯照亮前行的路,郑城和徐海顺在前面不远处勾肩搭背走着,高歌唱着《Merry Christmas》,一个男高一个男低,搭配起来难得融洽,许之圳听得好笑,刚想转过身招呼谢北来,却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用围巾笼过,虚虚绕了圈,还没脱出喉咙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口,他的围巾沾染上了别的味道,是相当骚包的香水味,淡淡的。之前许之圳都没能从谢北那闻到,许是只抹了很少一点。 他张着嘴,彻底哑巴,呆呆转头看谢北。 他的长长的灰色羊绒围巾的另一头还挂在谢北脖子上,对方摘下了口罩,单手挑着,露出一张堪称精雕刻画的脸颊,旁边路灯仿佛得天独厚的打光,衬得他半边脸隐在沉寂黑暗中,半边柔和得仿佛经过ps般,温暖的橘色灯光拂过脸颊,拂过浓密小扇子般的睫毛,眼睛微微翘起,桃花眼彰显出了最大优势,多情而轻佻,瞳孔中是柔和的笑意,看得他几乎无法撤眼。 许之圳呆住,一时无言又茫然。 靠,这男的在干嘛? 靠他妈,虽然真的很帅,但他在干嘛啊救命啊,谢北是直男来着吧他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脑中闪过千万条弹幕,最终许之圳也只磕磕巴巴问了句,“干、干嘛。” 谢北弯唇,“看你冷,给你系着。” 说完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许之圳差点被围巾绊倒在地,谢北也没见停,也没回头,只走慢了些许,许之圳一个踉跄往前扑了扑,还好是没摔倒,然后傻乎乎的跟着谢北身后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Merry Christmas的歌声渐远,路上的人也渐渐的没了,只有昏黄的灯光,由一条围巾系住的两个人,慢慢的,在雪中走着。 暖意顺着围巾无声流淌,许之圳缩了缩脖子,确实有点冷,他向来怕冷,出门带了俩保暖物品结果全给谢北了。 他吸了口气,确实好暖和,好像隐隐约约还有点余温。 仰起头,看了眼辽阔的泛红天际,漫天的落雪,脖子上的温暖和身边的脚步声不断提醒着他,还有一个人陪着他,在雪中走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用力的跳了几下,突兀的,莽撞的,用想出破嗓子眼的力气重重的跳起,再落下。 在即将结束的圣诞夜里,浪漫的雪夜里,不远处的宿舍楼已印入眼帘,他跟着谢北的脚步,一步步的,忽的就生出不舍的意思来。 莫名奇妙的情感涌上心头,还不容人思考就又缓缓溜去。 许之圳吸了吸鼻子,可真冷啊。 谢北回头看了他一眼,“快到了。” 没有主语,也没有其他话,但莫名的,许之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弯唇笑,露出一口白齿,鼻子冻得微红,落了满头的雪,肤色雪亮,不比谢北的冷白皮,但是已经是很好衬托出他精致五官的程度了。 “嗯。”他说。 谢北也“嗯”了声,又转回头。 无言的一段路,路灯拉长背影,替他们悄悄记住。 回去洗澡,热水打在身上那一刻许之圳简直要感动得哭出来,可太冷了,他边吸着鼻涕边洗头,洗了好久都不愿意出来,最后在蒸汽里敷了张面膜才慢悠悠出来,一出来就和蹲门口的谢北对上眼,差点被吓得往后倒。 谢北看他,“那么久,还以为晕在里面了。” 许之圳支吾,“这不……暖和嘛。” 谢北像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拿着睡衣往里走。 满屋的蒸汽又被关上门罩住,许之圳的清新柚子沐浴露味还没散去,在空中飘荡着,谢北关上门,留下原地茫然的许之圳。 他拿着头,继续往前走,觉得什么东西他好像不对劲…… 下一秒,他突然想起来。 谢北其实有点洁癖来着,别人用过的洗手间他基本要等个五分钟十分钟才会再进去,或者打开窗户散气到没什么味道。沐浴更甚,许之圳之前还见过他虽然急着洗澡,但也等着满洗手间的蒸汽全部散掉才肯进去。 现在………… 他缓缓回头,像是电影的慢动作,看了眼水声哗啦的洗手间。 后知后觉的Gay达提醒他,好像有什么真的不对劲了。 倒不是他自恋,尽管个人条件确实不错,高中时候也陆续有过几个知道他是gay 的男生对他表示过好感或者问谈不谈朋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魅力到让谢北这样对他。谢北是直男他倒是肯定的,所以对掰弯谢北这一点他想都没想过。而且谢北也应该不知道他是gay,但是谢北今天一整天的举动又确实是非常奇怪,细想哪里都很有问题,那么冷的圣诞夜穿那么骚包出去,还乖兮兮的拽他衣服,回来还和他系同一条围巾,刚刚居然都不在意他洗过澡还有味道…… -- 第58页 细思恐极,许之圳用力甩甩脑袋,靠想什么,好兄弟好兄弟,都是好兄弟,好兄弟当然可以系一条围巾,当然可以不在意他刚刚洗过澡就能直接进去洗。 再者,对谁下手都不能对兄弟下手,这是原则。更何况是谢北。 许之圳默默下定论,问起来就是今天谢北脑子有点问题。 圣诞后的日子指针转得飞快,课陆续结束,等待期末。他们几儿成天泡在排练房里,飞一般的过完了2018年。 今年的最后一天,仗着明天放假没课,几个人又一次冲到大街上瞎逛着玩,不过这次几个人都怕冷穿得规规矩矩,厚棉袄和大秋裤,毛线帽和手套,一个个跟士兵出征似的,吃完羊肉锅,打着嗝四处晃悠,等过完零点再回去。 郑城笑嘻嘻,“可真快啊,就2019年了。” 许之圳也点头感慨,“可真快啊,小时候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转眼就19年了。” “那可不,当年奥运会我记得可清楚了,结果唰的————就过了那么多年了,真快啊。”徐海顺啧啧摇头,仰头看了眼天空,“但真好啊,长大真好啊。” 许之圳也笑着仰起头,对啊,真好啊,长大真好啊。 他很享受长大的过程,对他而言,分离不让人畏惧,而独立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归属感才让人欣喜,去肆意追求自己梦想的过程也让人沉迷。 他笑眼兮兮,抬胳膊撞了撞谢北,“在干嘛,怎么不说话。” 谢北拿着手机飞速打字,“年哥让我搞个跨年直播,我在和他据理力争拒绝。” 郑城噗嗤笑出来,“咱们打工仔可太惨了。” 他无奈摇摇头,呼呼冰凉的手指,继续打字,“主要这个月vlog也忘了录,是得补点啥。” 说起这个还真挺好玩,谢北的vlog到了后期实在是无人记起,上个月因为进组合年能靖呆了几天,年能靖追着他屁股后面录,所以一下子出了个三十分钟的vlog,比起之前十分钟左右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下子感动庞大粉丝群。至于这个月,彻底无人想起,谢北被年能靖催得厉害,也没办法,急也急不出不来个vlog。 许之圳提议,“要不你就直播,反正我们在外面,你直播聊几句再回去?” 谢北垂眸摇摇头,“太麻烦了,今年我也没参加跨年,何必让粉丝追着跨年晚会还抽空看我直播,未免太辛苦了。” 徐海顺捶他,“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挺贴心哈。” 许之圳也忍不住笑,“想得还挺多嚯。” “懒的极佳理由。” 闻言谢北笑道,“所以决定拍张照就当新年礼物。”说完转身看了看附近,正好在一条小道上,人不多,他们是奔着附近的星巴克去的,也就没在意在哪条路上。 “随便给我拍张就行。”他说。 拍照这种活,有许之圳在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其他人的份,许之圳今天出门没带相机,就拿着手机到处给他找角度,或蹲或立,抓拍摆拍,几乎拍了一路,到了星巴克发现里面光线也不错,人也不多,干脆找了个角落位置,谢北摘了口罩,松松围巾,随便一搭桌子摆姿势,许之圳咔咔就是几张。拍完后一翻相册,得,几十张。 他有些讪讪,摸摸鼻子心虚,把手机丢给谢北,然后咸鱼躺在软椅上,接过郑城递来的香草拿铁,“你自个儿挑吧,觉得可以的就发到自己手机上。” 郑城把谢北的黑咖啡推过去,顺势坐到他右边,靠着沙发,探头看,“我看看怎么样……靠,都好看啊,咱圳子这手就是不一样哈。对了圳子,之前还说呢,哪天有空给我和海顺来套写真呗,你这技术不用浪费了。” 许之圳咪了口咖啡,懒洋洋比了个“OK”,“没问题,随叫随到,不收钱,一杯奶茶就行。” 谢北翻完照片,然后勾取全选,全发了自己手机上。 默默围观的郑城:……………………行。 喝着喝着咖啡居然饿了,于是转场烧烤店,谢北无奈又好笑,也只能认命的陪一群食量大过天的少年们贴冬膘。 当晚十二点,翘首以盼的谢北粉丝等啊等,终于等了时隔半个月的微博。 三张照片,两张都是他拍,在粗糙的连调焦都没有的照片中,最夺目的就是他。周围或暗或亮的光线无一不是为了他那张精雕细琢的脸而作陪衬,一边是枯零的树和偶尔车往的马路,一边是极具生活气息的街道,或明或暗的小店,而他往前迈步走着,回头看后面,抓拍瞬间很妙,他露出整个侧脸,五官线条流畅,眼神虚虚望向不知哪里,手揣在央戏长棉袄的兜里,步伐迈得很大。另一张是在一家咖啡店里,暖黄色的灯光,他解开拉链,露出里面卫衣上大大唐老鸭表情,张开腿,眼神轻佻,看向镜头,年少轻狂中掺杂着无所畏惧,虎得很,荷尔蒙扑面而来,帅得人腿软。偏偏图案又是可爱的唐老鸭,反差萌得厉害。最后一张是张集体自拍,坐在家饭店里,明亮柔和的灯光下,后面摆着满满的烤串,四个少年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袄,戴着同款四个不同色的毛绒帽,冲镜头比耶,笑得格外欢。少年气几乎冲出屏幕,是这个年纪最好的东西,看得人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许之圳看着屏幕上的三张照片和一句“跨年开心”,也忍不住笑了,点了个赞。 -- 第59页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老是半夜更新………… 第33章 接下来是无休止的排练,时间被分割成无数小块,同时还得提前准备文化课的笔试。许之圳忙得没功夫管其他事,晕头转向的,等到能够坐下来歇口气时,恍然已经结束了这个学期。 上午才考完,下午他们就出去搓了顿,回来一个个躺床上叫嚣,还他妈是考完试好,一天天的要累死了,比艺考时候没轻松到哪去。 许之圳“大”字型躺在床上,懒洋洋说,也就这个学期累点,新生活动太多了,时不时的开会和讲座占据了太多没必要的时间,下学期就好多了。 谢北翻个身,拿了手机敲字,和人一来一往打太极,聊了十来分钟,确定下来晚上来个一个小时的直播。 也算是纪念结束的第一学期,谢北考虑片刻,也就答应了。都快年底了,下半年的曝光率还是低了点,一没作品出来二没活动,上了几次热搜只是巧合,粉丝和路人的路透只能在裙子里小小曝光,出不了圈,还不如没有。 年能靖发过来长长的通告单,是十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谢北大致扫了眼,最近定下的title升级要去拍新物料,新签的广告也要进棚拍摄,还有今年第一季度准备上星的电视剧要去录制主题曲,杂志和采访也陆陆续续排了几个。 他也没得权利拒绝,都是已经定好行程的事,只能动动手指,回复了句明白。 ————这两天保持体重按平常状态准备明天下午来接你。 后天下午……谢北翻了下行程单,果然,最新一个通告是明天晚上的拍摄。 手肘撑着床,身边是嘻嘻哈哈的闹声,或低或高,声音或粗或细的说话声,他早就习惯了,甚至觉得亲切,他埋头继续打字。 ————好 大家在讨论放假回家的事,郑城是武汉的,定了后天的高铁回去,约了明天和徐海顺一起去故宫附近转。徐海顺明天早上就回家,家人早上接他走,顺便邀请郑城去家里。而许之圳之前一直和谢北一起呆着,也就不知道他们的打算,闻言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干,许南凯准备明天上午来,中午和几个老朋友见一面吃顿饭,下午才接儿子回家。 还是太麻烦了,他想想还是推拒了徐海顺的邀请,不过答应徐海顺年前有空出来玩。 常应明寒假又出去玩,这次去他生平最爱的泰国。常应明上辈子大概就是个泰国人,到现在起码去过泰国十几回了,去了泰国跟回了家般自在,对曼谷熟得不行,许之圳是不指望他了,只让他老样子带个礼物回来。 他余光瞥见谢北还在打字,顺嘴问他,“谢北,你哪天走?” 谢北应了声,散漫的打个哈欠,“明天下午。” “你回家吗?” 他摇摇头,“不,工作,很忙。” 他丢掉手机,把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思考这半年的得失,到底值不值得。 按道理说,确实是错过了相当多的机会。无数电影电视剧综艺的邀约,跨年和春晚的邀约,广告title因为半年曝光率太少爷掉了个,不过基本合作长的合作方都还保留着,继续合作,甚至有个升级了。至于其他……,其实倒也没什么。而他收获了什么。 谢北闭着眼沉思,半年虽短,对他来说其实提高了不少,央戏的老师和他在外面私聘的老师其实差不多,有的地方甚至能更独到,视唱上改变不大,主要还是重点的台词和演技。还有……还有朋友吧。 他揉揉眼睛,想个屁,不想了。 次日上午,许南凯驱车来到央戏,正好和接走了徐海顺的徐家父母错过,而许之圳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寝室里空荡荡的。许之圳和许南凯收着行李,把被单和要带的衣服装进行李箱,提进车,然后去办公室找约好了的老朋友。 许南凯那一班的同学们,基本都属于大器晚成,陆陆续续在艺坛上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名声,抛开拍电影的陈松安外,其他的有的在央企当编导或摄影,还有主持人的,在外面开表演班的,当编剧的,还有同样在话剧里摸滚打趴的,不过基本都转了幕后,这个年龄的还在台前的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个。剩下的,大多都分布在央戏和北戏里当教授老师。许南凯今天来见的就是之前关系不错的几个老朋友,也是好久没见面,许南凯常年在外跑,难回来见老朋友,过年时都不一定能聚上。 老朋友见面,最少不了的就是酒。许之圳眼睁睁看着五个人喝酒喝得从白脸到红脸,菜都凉了一波,许之圳向服务员借了充电线蹲插座旁边打游戏边等,电都充满了他们才刚喝完。许南凯撑着最后的神智让许之圳去买单,许之圳没好气的从口袋里拿出□□,“买过啦,走吧?” 叫来两个代驾,一车送回央戏,一车开回家。 许南凯喝醉了满身酒气的,躺在后排打瞌睡。代驾多少也开过好车,上手很快,在路上等着堵车,支着下巴和许之圳聊天,知道他家在有名的某胡同后就好奇问,现在胡同里四合院要多少钱了。 许之圳也不清楚,想了想,“几千万?” 代驾直咂嘴,“可真贵哈。” 许之圳点头,“那可不。” 又知道许之圳是央戏,代驾来了劲,“嘿央戏啊,那明星可多了,我喜欢那个官然,演过网剧的小女生,音乐剧大三的,你见到过没?” -- 第60页 他老老实实摇头,又说,“其实没那么容易见到明星,大家都上学的,也没那么显眼,又不是天天穿得都豪华的。” 代驾“害”的叹口气,又问,“那,那个谁,谢北,我女朋友可喜欢他,你见到过他不?” 许之圳沉默片刻,果断摇摇头。 代驾又叹口气,“啥都见不到啊,那也太惨了。” 堵车堵得抓心挠肺,许之圳睡过去又醒过来,居然还没到。 代驾见他醒来,连忙搭话,他也是累得不行,精神全程高度紧张,都不敢松懈,又没人陪他聊天无趣得很,“一路上好几起交通事故了,堵得不行。” 他揉着眼,嗯了声,看了眼前面,“快到了哦,我们家那停不了车,都是停附近一个停车场的,到了我跟你说。” “好嘞。” 一路奔波,到家时天都快黑了,许南凯还打着迷糊,代驾帮忙扶许南凯走过去,许之圳难得看见许南凯这么狼狈的样子,好笑又无语,干嘛喝那么多。想着好歹是公众人物,从包里翻了翻找出个帽子给他戴上,勉强挡点脸。 代驾有点惊讶,但也没吱声,扶着许南凯往前走,寻思着这爷俩确实都挺俊,但也没见过这俩演员啊,更何况大晚上的应该也没人能看出来。 一路送到家门口,许之圳喊了声“姐”,吴秀芳应声出来,看见醉得站不起的许南凯直接笑出来,又看了眼代驾,许之圳解释了下,代驾送完人,许之圳扫码付钱,跟他指路从胡同口出去有地铁站,打车也方便,然后拎着箱子也进去了。 夜里,胡同巷里的四合院安详恬静,阖家欢乐,聒噪的北京城里难得有这么个安静的地方,代驾感慨一句“金钱的味道”,缩缩胳膊在寒风中顺着小灯点亮的路往外胡同外走去。 一进屋,提前备好了醒酒汤的吴秀芳给许南凯灌下,林鲶也闻讯出来,扶着许南凯回房休息,老爷子去热菜,准备着吃饭。 终于放寒假了,饶是许之圳心情也不错,要不是今天累到了没什么心情,他还真挺开心。 晚饭时,许家成笑眯眯,“圳子期末考得怎么样?” 吴秀芳踹他一胳膊,“说什么呢,考完了还说什么成绩的。” 林鲶也给他夹了个鸡翅,“多吃点,终于放假了,明天陪妈妈出去买年货好不嘞。” 许家成又问,“前段时间去拍电影怎么样,上次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还记不记得感受哈,可是咱家第一个拍电影的呢。” 吴秀芳气不行,揪他耳朵,“别问了别问了,问个屁,圳子才多大给个啥压力,吃你的饭,不吃就出去。” 许之圳哭笑不得,言简意还回答,“期末考得不错,电影也还可以,不过现在想也记不得了。对了,明天去买什么,买菜吗还是买硬货?” 这下子都满意了,许家成笑眯眯闭嘴吃饭,吴秀芳探身回答,“瓜子糖果啊,硬货都买点回来。过年还有段时间,咱家这腊肉也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家里都清闲,就天天陪我这老婆子择菜逛农市吧。” 许之圳也笑,眼睛都弯弯的,“好啊。” 而同样,北京的呼啸大风里,谢北穿着薄薄单衣,走在空寂无人的大桥上,聚光灯时刻追随,摄像师举着摄像机在旁边掠过,谢北冷着脸,伸手拥抱着无声寂寞的空气,顺从的跟从镜头,露出个浅浅的笑意。 年前,北京又下了次雪,正巧是许之圳和徐海顺出去玩,两个人在西城区瞎逛着找馆子吃,走一路吃一路,在飘洒的雪里两个人都白了头发,对看一眼都笑得停不下来,最后买了根亮闪闪的糯米糖葫芦稀里糊涂爬上景山公园,俯瞰故宫,空中还飘着雪,故宫屋檐上也落了薄薄的雪,实在是漂亮得不行,附近也站了不少拿着三脚架和摄像机来拍照的专业摄影师。许之圳出门时就带好了摄像机,看见此景也眼馋得不行,把糖葫芦塞给徐海顺让拿着,自己抱着摄像机,脱了外套裹好了生怕落雪弄湿,宝贝得不行,然后四处找角度位置拍照。 徐海顺百无聊赖,拿着糖葫芦,吃完了自己的接着吃许之圳的,坐在椅子上看附近一群人对着山下猛拍,一个个都和许之圳差不多的神色状态。他倒是能明白那种喜爱,虽然自己没有,但不影响他欣赏。 吃完了糖葫芦,他也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然后顺着找许之圳,在一群或高或低的三脚架中找到了蹲在其中的许之圳,忘我的拍着,徐海顺好笑得不行,拿着手机就是几张抓拍,回头一看,拍得还不错,许之圳侧脸俊朗得仿佛雕琢,还有纷纷的雪,简直是画中的景致。 顺手和雪景一起传上朋友圈,才一会就有几个点赞,基本都是放了假闲得没事干的同学,羡慕的问是不是在景山公园,他回复是,刚回完退出来,又有点赞的图标弹出来。他漫不经心的点进去,手冻得快冻住了,正想着喊许之圳走呢,就看见了谢北的点赞和回复。 ————在哪 真是难得,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谢北评论他朋友圈。 徐海顺捂嘴笑,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两只手握着手机回复,“景山公园,圳子在拍下面的故宫” 谢北估计是在玩手机,没一会就回复了,说,“巧了我在下面的故宫里” 徐海顺顿时:??? 下意识就去看许之圳,他应该是拍完了,站起来,抱着摄像机从重重包围中退出来,张望着,看见了冲他招手的徐海顺,于是小跑过来,欣喜得很,“我拍的这组好好看,我好喜欢。” -- 第61页 徐海顺迫不及待跟他分享,“知道吗,谢北现在在下面的故宫。” 许之圳茫然:“啊???” 第34章 他们拍完照就从景山公园下来,顺着小径慢慢往下走。 徐海顺在微博上搜了搜,没找到了路透,于是另辟奇径,去谢北的大粉微博底下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几条没带大名的微博里有路透照片。 他大致翻翻,明白了谢北拍的是什么,给旁边许之圳解释,“一个北京宣传片,他拍的是故宫这。” 许之圳若有所思点点头。 而此刻的故宫里,谢北穿着简简单单常服,在摄影机的追随下,心无旁鹫往故宫深处走去,两侧是红墙黛瓦,还未化的雪集聚在檐上,一排站着围观的鸟儿叽叽喳喳,而一个角落过去,一只憨厚可掬的橘猫一蹿而过,放走猫的工作人员赶着猫着腰从一边悄悄走过,防止入镜镜头中。 谢北眼睛一亮,看见飞快蹿走的橘猫,疾步追上,很快隐在了一个拐弯处。而摄影机脚步慢下来,镜头拉近,对上翘起屋檐上白雪。 见这个镜头拍完导演喊完卡,谢北才从旮旯里抱着橘猫一起出来,低着头,神色柔和撸着猫。猫儿是外面带进来的,专人养的,性子乖顺,软得不行,简直要融化在谢北怀里,挠到舒爽处忍不住眯着眼撒娇。 谢北弯眼笑着,导演喊过他,过了遍刚刚拍的画面,基本可以,准备收拾收拾转到下个场。 因为在故宫里也包不了场,旁边一直会有粉丝和路人聚众围观。不过还好小路狭窄,剧组到一个地方后东西一放人员一就位,粉丝基本也挤不进来,只在外面挣扎着往里探,举着手机努力拍点东西。 奶茶店里,许之圳点了杯冰淇淋红茶,徐海顺要了杯四季春,加了一堆配料,付完钱后拿着单号到旁边等着,许之圳笑他,“你这和喝粥有什么区别。” 徐海顺佯装恼怒瞪他,“区别可大着呢,到时候你喝口就知道了。” 又拿着手机说,“看这个,刚刚的视频,不知道拍啥呢,就追着猫跑。嘿,还挺可爱。” 许之圳眯着眼看,他今天没带隐形,视线略微模糊,凑过去看了会,点点头,“好可爱的猫。” “对吧对吧,害,可惜北哥今天没说他在故宫,不然咱么也能买票进去看看他。” 许之圳又笑他,“平时天天看他还不够呢,放假了还看他。” 徐海顺捶他一拳,“是不是兄弟呢,看兄弟拍戏工作能和学习一样吗。” 许之圳笑得停不下来,又说,“不过知道也不行,这两天年底,来北京的旅客可多了,能不能买上故宫门票还是回事。” 这倒是真,徐海顺挠挠头,“今天人应该挺多的,又下雪了,去拍照的肯定很多。” “———真多人呐。” 年能靖跟在谢北身边感慨。漂亮的小橘猫贪恋美色,不愿回到工作人员手上,反正转场下面橘猫也要出场的,谢北也喜欢他,干脆一路抱着过去。 闻言谢北抬眸,看了眼周遭,手指还轻轻给猫猫挠着,他点点头,“是挺多。” 这两年汉服兴起,来故宫这拍照的就更多了,今天又有雪景,放眼望去头带簪或冠穿着长袍襦裙披风的大有人去,有男有女,还有打着伞的,不过此刻都一致的举着手机往这往,猝不及防就能碰上个对眼。 谢北轻叹,“不过我那身实在太……” 确实,谢北今天也要穿汉服。但他那身不大一样,说是汉服,其实按衣服设计年代来说不算汉朝,魏晋时期倒更为服帖,宽衫大袖,领口开得格外大,他都有些不习惯,觉着凉。 衣服是在临时搭的棚子里换的,化妆师手快,给他套上头套打理头发,按照谢北的脸型极快下手剪了几缕头发,临时把之前定的戴冠造型改成了风流的束发留长,一缕粗布束起小部分头发,额前细发零碎,鬓角几缕,身后长发服帖,风一吹迎风飘动,他站着让造型师系腰带,衣服宽大喜欢进风,但造型师打量一圈,拉着化妆师商量,寻思着要不直接换个风格。 谢北耐心站着等,顺手捞过猫撸着,等他们商量完。 最后拉过导演,叽里呱啦讨论一圈,谢北也问了几嘴提了建议,于是改了点路线,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旮旯拍。 一群人看着一堆拎着摄像机提着大包抱着猫的人走了又来了,唯一变的就是中间抱着猫的,从现代装变成了古装,所到之处无不是举着手机捂着嘴边拍边小声夸帅的人。 谢北耳尖,甚至听到了一个离得近的小姑娘埋汰她身边的男生,估计是男朋友,说,“你看,哪里是衣服原因,你这衣服不比谢北那身好看多了,可你瞅瞅你有人家半分好看不。” 男生委屈巴拉,“人家明星诶,能比嘛。” 有些好笑,他低下头抿唇,和眨巴着眼睛看他的橘猫对视,他无言笑,撸了撸它额头的毛,软塌塌的。 重新设计分镜后,谢北了解了接下来路线,练习走位后开拍。 穿着现代装的男生跟着橘猫走近一个旮旯里后,没多时,走出了一个头戴高冠身披宽袍的美男,眼神轻佻,抱着冲他撒娇的橘猫,往着镜头方向走来,宽袖被风吹起,他相当随意的,大步走着,末了,挑眉勾唇,留下个漂亮的笑来。 看完拍完镜头的谢北感慨,“怎么这么……” -- 第62页 他自动收声。 导演倒觉得不错,“挺好,转换自然,比之前那个版本好。行,下面继续转场,去前面那个什么宫来着,场子都架好了。” 谢北继续跟着走,抱着猫跟年能靖小声吐槽,“你觉不觉得这个像什么。” 年能靖“啊”一声,从手机中抬头,一脸茫然,“像什么?” “像抖音里的那种小视频。”谢北一脸不忍直视模样,眯着眼忍不住低下头,又跟猫猫来了个对视,他飞个吻过去。 年能靖后知后觉,发现这路数确实是挺像………… 但拍都拍到了,这也没啥办法哈…… 许之圳评价刚看的视频,“谢北这身真全靠人撑起来。” 徐海顺疯狂点头,吸着珍珠,说,“衣服确实不怎么好,看着好糙,哪个网红店啊做这啥玩意。” 许之圳倒摇摇头,“说不好,万一是大家出手呢。设计倒看不出啥,就是配色问题,不怎么搭他,当然也可能是这个视频拍得不清晰,可能出来效果还可以吧。” 谢北一行在故宫转场几个地方拍摄,主要还是宣传故宫文化风貌,几个有名点都走了一遭,最后在太和门广场简单清了个场,就着有限空间拍了组。后面拍摄迎合雪景穿上披风,深灰色的沉甸甸的披风,质感和里面的衣服完全不一样。披风一上身,整个人衬得高挑利落,窄肩托起披风,他凛眉红唇,英姿过人,和之前感觉大不相同。造型师又变了想法,给他重新束发戴冠,留出光滑额头,带着淡淡疏离气场,整个人立马多了分冷冽俊朗,望向镜头的目光带着隐隐英气。 年末旅游旺季,太和门广场的人异常多,清场也不容易,要不是他们这是公益宣传组来拍摄的,故宫方也难让人配合帮忙,最后喊来保安围成一起清了场,谢北站在偌大场地中央,四周乌泱泱的都是旅客,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子上是丝毫没展露出来,脸冷得和今天的风一样,异常冷酷,又确实俊朗,站着像幅画,和周遭完美融合。 抓紧时间拍完收工,过了两遍差不多就结束了,谢北松口气,披上羽绒服,和导演聊了几句,一行人转去棚里换衣服准备离开,现场拆装备还要段时间,但汹涌的人潮已经得到缓解,刚才冷清的广场又重新挤满了人,拍照的和导游带团的重新占据了整个空间。 许之圳回到家里,出乎意外没先看到人,而是一只软塌塌的白猫和他对视,漂亮的绿色眼睛里满是迷惑,害怕又不敢叫人,只小声的喵喵喵,窝在毛毯上怯生生看着他。 许之圳有些许的茫然,解围巾的手都停下来,上前走了几步,蹲下来摸了摸小猫。 实在是小,估计生出来没多久,但娇俏漂亮倒是半点没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许之圳,也不怎么认生,看许之圳摸它,它也回应,在掌下撒娇动了动。 许之圳一把捞起猫,往里走,许家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问,“爷爷,这新抱回来的?” 许家成看了眼,笑,“前面那家生了一窝子的,人家老太太养不动,送了几只走,咱秀芳看不得这猫可爱,也抱了只回来,叫泡泡,是个小姑娘。” 许之圳高兴,把泡泡抱到视线平齐,笑着说,“原来是泡泡呀,欢迎泡泡来我们家,泡泡真漂亮呀。” 许家成也赞成,“这猫还挺贵,它妈妈是真漂亮,整一贵族猫哈,送咱这猫真是占便宜了。” “它爸爸呢,什么猫?” 许家成挠挠头,“这还真不知道,好像找人配的种,反正都挺贵,门当户对那种。” 他笑死,“门当户对什么玩意,对了我姐呢,厨房吗。” “屋里和你妈看电视呢,饭热下就行,一会吃你等着吧,喜欢泡泡就带它回屋玩。” 泡泡软软倒在许之圳怀里撒娇,许之圳觉得好笑,抱着它回了屋。正逗着它,突然就想到今天看到谢北抱着猫,虽然是只橘猫,但看着也挺粘人,直往谢北怀里扑。 他撸着泡泡的毛,头迈进软乎乎热乎乎的猫毛里,猫掌柔软小巧,在他手掌上踩了踩,他骤然生出幸福感,大声感慨,“啊———我也有猫啦!” 第35章 为了迎接许家的新成员,第二天一大早吴秀芳就撺掇着林鲶去超市买一应用品,疫苗之类的事情都已经办过了,剩下要置办的就是猫粮猫爬架之类,吴秀芳多年前养过一只大狗后就也没养过宠物,这次意外得到一只猫,既然有了那就得养好。 猫粮牌子是按原主人家里大猫吃的去买的,现在泡泡已经可以吃猫粮了,吴秀芳在超市没找到这个牌子,于是去网上搜了下,好家伙,比人吃得都贵。好歹是住北京二环,还有出租的房子在四环的人,吴秀芳一口气下单十来包,每个口味都给泡泡来了种,剩下的能买到的都在超市置办了,顺便带了点日用品回去。 许之圳和许南凯出门溜猫,许家成在屋子里做饭,顺着胡同溜达一圈,见着邻居了都打个招呼,许之圳笑眯眯的,抱着猫猫比谁都高兴,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同胞的兄弟,主人带着它在门口晒太阳,也是和许之圳家相熟的老朋友了。 他和老太打个招呼,让两只猫也打个招呼聊聊天,泡泡上去扒拉人家,虽然是同胞生,性格却不大一样,对方叫雪梨,娇憨的瞥泡泡一眼,又趴下在了老太腿上,阖眸不问世事了。 -- 第63页 泡泡茫然,喵喵喵几句,只得回头扒拉许之圳,看上去怪委屈的,许之圳笑得不行,哄着她走了。 走着走着快走回家了,许之圳眼尖突然发现一家格外不一样的四合院,坐落在他们家不远处。讲来也奇怪,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过。之所以说是不一样,是因为这边四合院大抵相同,抛开自家住和出租的,就剩闲置不用的,基本都很好区分。 因为是四合院,继承老祖宗传统,加上住在老北京墙根下的各家各户鲜少有用心打理四合院的,最为常见的就是干净清爽类的,院子里种种草养养花,老头老太溜着鸟或者养条猫狗,一眼望去只觉浓郁的生活气息,炊烟袅袅,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虽然北京是座高速发展的城市,节奏极其快,但很奇妙的就是老与新的碰撞,既有栋栋在太阳下闪着金光的高楼大厦,也有巷里拐角冒着热气的小院子,皇城脚下,高楼旁边,就是长而窄、弯弯绕绕的胡同。 而这家院子奇特就在……毫无生活气息。因为无论是自家住或是出租房,最大的特点就是摆脱不了的生活气息。其中晒衣服是不可避免的,还有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晒的腊肠腊肉之类,大户人家往往能晒满一条长廊,看上去红红绿绿,格外气派。 而这家,一眼望去只觉漂亮精致。映入眼帘的是各色各类的植物,最耀眼大抵是那一株傲放的红梅,甚至还有一个沙发秋千,摆在层层植被中间。而院子正中间,摆了一张石桌,还有旁边四个摆放整齐的石凳。或许是冬季,植物显不出多少生机,只有隐隐葱葱的盎然绿意,大部分还是收敛着等待春来。 太过诗情画意,反而和周遭生机勃勃的生态圈格格不入。 许之圳捣捣许南凯,“这谁家啊?还是什么网红店之类的?” 说完对上许南凯同样茫然的脸,他突然想起来许南凯只会比他更不清楚,于是作罢,回家了杵厨房门口喝水时问了嘴许家成。 许家成炸着小黄鱼,“嘿”了声,“那家啊,怎么才发现,这家搬来也有小半年了吧,就住了个老太。巧了,就是泡泡那家,泡泡原来就那家的猫。” 许之圳“啊”了嘴,抹嘴放下水杯,“原来是这家啊。” 许家成关了火,把炸得金黄脆嫩的小黄鱼捞出来,说,“这家老太也不是个普通人,你姐去做客了一次,说很是不一样嘛,里面装潢得可好了,外面可看不出来,又精致又实用的。也是个不差钱的,这边的房子放了多少年了,只是因为想了就回来住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说是看心情吧。” 许之圳倒是见怪不怪了,“咱这哪里缺有钱人呐。” 虽然北京胡同里住的人多,但不代表都是有钱人,但也不代表没有有钱人。长长弯弯的一条胡同,又能延伸至八方,其中住了形形色色的人,或许一辈子都只会是擦肩而过,哪知对方是何身份,是何地位。 许之圳从小在这长大,最懂的道理大抵就是这个。 小时候和同学说,我家住在胡同四合院里,同学都纷纷羡慕,羡慕家里肯定很有钱。许之圳也懵懵懂懂,确实家里挺有钱,想要的什么除了太大件的,基本都没委屈过他。他也就这么以为,住在这的都和他一样。后来才知道,哪里一样,祖辈的房子传下来,后辈出落得却参差不齐,但哪有人舍得卖掉,也就继续住着,在北京城里苟且过着慢悠悠的生活。 后来许之圳也想过,或许当时的想法也不一定是错的,毕竟在这,关于“有钱”这个概念本身就很模糊。什么算有钱,多少钱算有钱,又有谁知道。 反而吴秀芳和许家成在胡同里住了一辈子了,看得比他通透得多。邻里交往的是人心,哪里是钱不钱的。 他也就收敛了打量人的心思,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而现在,许之圳接收了刚送货上门的天猫快递,满满一大箱子的猫粮,他和旁边惶恐茫然围着一箱猫粮的泡泡对视一眼,笑着叹口气,把泡泡抱上箱子最上面的猫粮袋子上。泡泡年纪虽小,但骨子里的贵族气质已慢慢彰显,随便凹个造型就是一副高冷生人勿近的样子,许之圳对着泡泡连拍几张,泡泡面不改色,还撑了撑前腿,扬头看着许之圳。 拍完照,许之圳把泡泡连着箱子拖进杂物间,翻了翻,拿出一袋猫粮放在泡泡的猫粮碗附近,然后抱着泡泡去督促它解决生理问题。 泡泡之前养得不错,许家成说之前送去过猫猫学校,上了十来天的学,基本学会上厕所,除此之外就是教导不一样随地大小便,养成只能在猫砂里解决的习惯,基本就可以毕业了。猫猫不像狗,可以说是个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动物,没人能逃得过它的诱惑。 许之圳边想着,给泡泡用湿巾湿巾擦完毛,又用纸巾擦一遍,然后带着它去院子玩。 没多时就等来了大包小包回来的吴秀芳和林鲶,他看着袋子里一堆猫玩具、猫爬架,还有小衣服,一时陷入沉默。 吴秀芳冲泡泡伸出怀抱,“乖孙孙,快来奶奶怀里。” 许之圳蹲在长廊上,托着脑袋,叹口气,满是哀怨的,“我本来自认是泡泡爸爸的,看来只能说平辈了。” 林鲶笑出声,伸手敲他脑袋,“你啊你。” 鸡飞狗跳的,泡泡就这么提前添置了过年礼物,吴秀芳特地收出来客厅一隅,作为泡泡的玩耍区域,猫爬架安上,玩具都放在小箱子里,屯的猫砂和猫粮放在杂物房,小衣服挨个试了后就扔去洗衣机清洗了。 -- 第64页 许之圳坐在沙发上和许家成一起看金庸,旁边吴秀芳和林鲶坐在地上逗泡泡,他望着电视里的苏有朋,提前感受到了下岗再就业的紧迫感。 饭前,他把泡泡的照片传上朋友圈,还给配了粉红滤镜,吃完饭一看,果然一堆点赞,都在祝贺许总有猫了,是个大老板了。 许之圳统一回复感谢感谢,欢迎改天来家里看泡泡妹妹。 回完就抱着泡泡午觉去了,一觉睡醒,发现谢北找他,点开一看,居然看见了一只和泡泡神似的猫。 ————你朋友圈那个是你家猫? ————和我家这只好像啊 许之圳认真点开放大,有一说一,是真的像,看起来比泡泡大了不止一圈,看上去高傲又冷漠,漂亮的绿眼珠轻蔑看着镜头,柔顺发亮的白色毛,看上去就极其好撸。 许之圳看了眼,又看了眼泡泡,把手机放到泡泡身边对比,靠,真挺像。 他打字回复。 ————这我家新来的隔壁送的猫说生了好几只主人养不过来就送给邻居了 再无音讯。 直到晚上才等来谢北的消息,是一条语音。他正和泡泡培养着新型兄妹感情,看见消息弹出来赶紧点开。 不大的房间里,谢北的声音瞬间占据了空间,微微沙哑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知名的痞帅气,居然能透过短短语音传来,像是砂纸磨砺过般,又像是红酒晕染过,还有不容忽视的背景里呼啸的北风,他笑,“真巧,我们家翡翠前阵子刚生了一窝猫,你说,我们不会是邻居吧?” 无由来的,许之圳心脏跳了一下,缓缓的,又跳了一下。 泡泡蹦过来抢他怀里的球,见他没动作,又跳着跑走了,自己玩球去了。独留茫然失措的哥哥在原地捧着手机,和砰砰乱跳的心对峙,质问一个语音而已你他妈跳什么没听过谢北说话啊。却又不争气的红了脸,试探着想再点开听一次,万一真的只是抽抽了呢。 同一遍语音又在房间上空飘荡,许之圳捂着心脏,倒在牛奶软毯上,放弃挣扎。 他支支吾吾磕磕巴巴,摸着发烫的脸,明明毫无逻辑,但隐隐知道原因。 不知道哪里传来甜蜜的砂糖味,白色透明的单层窗帘透过外面皎洁的月色,落在木质地板上,和他露出的一寸脚踝上,比屋里的橘黄灯光还要温柔。 许之圳躺在毯子上,抱着手机,想一又想,咬着下唇,打字。 ————可能吧? ————你什么时候回家回北京的家? 这下谢北换了打字,说,明天晚上。 ————今天最后录制了,忙了十天了,后天就小年了,要陪奶奶 虽然谢北不说,但许之圳能从抖音无间歇的视频里看见谢北出现在各个地方,杂志拍摄广告拍摄,各色的路透视频应有尽有。 离开了学校的谢北,脱离了黑色央戏长袄的谢北,在手机拍摄下,显得格外不一样。 与其说是陌生感,不如说是新鲜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许之圳觉得,这无从探究,也是这才更有魅力。 他趴起来,回了条语音,笑着说,“那祝你早点收工,回家陪奶奶过年。” 至于是不是邻居的事,许之圳只笑,转眼忘到脑后,要有这几率他可真能去买彩票了。 第36章 小年一早,吴秀芳杀鸡宰鸭,林鲶从门口掏了串腊肠进来,许家成乐呵呵提着新鲜的鱼,许南凯和许之圳蹲在旁边带着泡泡看他们筹备小年夜饭,吃完早饭一个个都舒坦得不行,开着门,就着照进来的太阳懒洋洋享受着年假的惬意。 想到什么,许南凯转头和许之圳说,“你陈叔的戏还在北京拍,过年咱去拜个年。” 许之圳自然不能反驳,只好点点头,一想想居然还有点紧张,像是回到了小学老师抽查作业的时候,又期盼着老师给个优又害怕做得不好被骂。 他抱着泡泡对着太阳做鬼脸,懒漫的蹲门口。 小时候家里养了条大狗,叫可乐,是吴秀芳起的名,是路边抱来的小奶狗,标准的中华田园犬。这条大狗陪伴家中多年,一直养到老死,站起来有一米多,比当时的许之圳还高。不过大狗陪了十来年,在狗里算高寿的了,也还幸运,是自然老死的。那时许之圳印象还不深,后来许家成说他才渐渐有印象。因为可乐陪伴家里十来年,一朝故去,吴秀芳很是难过了一阵,之后家里都没再养宠物。这次养泡泡也是意料之外,既然遇上那也是缘分,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吴秀芳咬咬牙,也就接回来养了。 短短几日,泡泡成功俘获人心,成为家中一标志性猫型挂件一枚。 他们家的小年夜饭是晚上吃,中午只随便解决,吴秀芳做了炸酱面,深受全家好评,吃完一个个都回房小憩了,许之圳打完一局游戏后已经过了睡意,出门看见窝在沙发上舔毛的泡泡,顺手捞起,戴上围巾出门转悠。 午后的胡同格外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都进入了沉睡中,安静得仿佛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泡泡环在他肩上,一人一猫慢吞吞在胡同里散步,他戴上耳机,听着纯音乐,不再去想事情,彻底放空。 也不知道怎么转就转到了胡同口,外面是车来车往,正对面就是座高楼,鸣笛声彼此起伏,回过神就是静谧的胡同,安静又祥和,两者意外的融洽,神奇又自然。 -- 第65页 他对着来往的车流笑笑,转过身,继续往里走。 耳机外传来停车声和响亮的关门声,他对着上空灿烂太阳打出个大大哈切。居然逛困了,正好回去睡觉。 他踢踢踏踏走回去了,谢北刚刚下车,拎着俩大箱行李,冲驾驶座上的年能靖大大挥手。路边不宜久停车,年能靖一踩油门,很快离开。 他隔着口罩吸了口冷空气,把鸭舌帽压低了些许,转身往里走去。 熟悉的路,直行,第二个路口左拐,走到第一个路口就能看见那个满是绿荫的四合院。他挑眉,居然又新装了一个秋千,一把年纪了,也真不怕摔着了。 四合院院门没关,他推开门进去,安静得很,一点动静都没。 他垂眸,提着行李箱进去。 推开门,里面是干净的木质地板,上面铺了厚厚一层毛毯。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木头噼里啪啦响着,头上的灯昏黄,散发着幽静的光。他拖下鞋子,换上棉拖,把箱子拎进去。 客厅没人,顺着走到另一间房,窗明几净,老太太在窗前躺在美人靠上看书,一只猫乖巧伏在膝上,雍容华贵,漂亮的绿珠子倒映着窗外的成片的绿意。老太太年岁不浅,纵使保养再好,眼角的皱纹也藏不住,饶是岁月优待,也免不了侵蚀的痕迹。虽是在家,身上也穿着一套白色西服小套装,屋内暖气开得足,光着腿也不嫌冷,在大片的阳光下享受着安宁。 谢北摘下口罩,开口时有了淡淡笑意,“奶奶。” 黎盛静循声望去,笑起来,放下书坐起来,“回来了?” 他“嗯”了声,在旁边挂衣架上依次放下口罩和帽子,脱掉羽绒服,里面是贴身的马甲,同色的连帽卫衣,下面是白色工装裤,一边一个的大口袋占据视线。 黎盛静半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穿的什么?“ 谢北有些无言,“工作刚回来,工作室搭的。”言下之意,这可不关我事。 黎盛静直言,“没眼光。” 谢北失笑,“可贵着呢,大几千的。” 她长长叹口气,“这都什么衣服。” 黎盛静当年在外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回国之后依旧在做这行,在时装圈风风雨雨多年后干不动了,就转行去杂志社,她一向是清闲的性子,盛邀之下也只是当了个挂名副编,平时提携新人顺带审稿骂人。 来北京也是一时兴起,上海呆腻了,又想着北京那口味,左右寻思着也没什么事就来了。不过比较起来,北京的日子实在是清闲得多,胡同里也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她就成天约着隔壁老太去喝茶搓麻将,本来心动去学学广场舞,一看又要买衣服还要买耳机的,放弃了,结果路上碰到花鸟虫市场,买了只猫陪着过日子。 她笑眯眯,“累不累啊工作,怎么样?” 谢北也跟着长长叹口气,躺倒在一边,“您是退休了,我这工作之路还遥遥无期呐。” 黎盛静网上冲浪多年,从bbs到天涯论坛贴吧再到微博,每一步都紧跟时代潮流,她追星都时候谢北都还没出生,闻言笑,“那可不,你才多大,偶像的工作是要么就是昙花一现,要么就是一辈子,你想要哪个?” 他挠头,“肯定是一辈子啊,但是也太累了吧。” 她却笑,“这个职业本来就算是相当暴利的一行了,得到得多,付出自然就不能有怨言。” 谢北自然知道这个,只是偶尔想想还是忍不住抱怨罢了。又想,“对了,今天小年呢,吃什么呐?” 突然警惕,“不会又是外卖?” 黎盛静无语,“不是外卖了,我们出去吃。” 谢北,“………………” 他早该知道的。 黎盛静倒抱怨起来了,“这个保姆做饭不怎么合我胃口,上海菜做得也不标准,北京菜也不地道,要不是这几天换不了,我可真不想见到她了咧。” 谢北看了眼外面明媚太阳,突然想起什么,问,“那过年……吃什么?” 黎盛静飞去个媚眼,笑得欢,“喜欢哪家的菜,我去订年夜饭。” 谢北再次陷入沉思,“我现在走来得及吗,年哥可能需要我。” “你说说奶奶也不会做饭,你也不会,那咱们怎么吃,还不得出去吃?” 他沉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下一秒他又挥手把它扑灭。几率也太小了点,再说……他将目光移到旁边懒洋洋闭着眼睛晒太阳的翡翠,又忍不住有些质疑自己的想法。 他移开话题,问,“奶奶,翡翠不是生了一窝吗,都去哪了?” 黎盛静掰着指头数,“送了三个,还有个小伙子,不知道溜哪去了。” “都送给了邻居?” 黎盛静瞥他一样,一脸理所当然,“对啊,不然送谁。前面和我经常喝茶的张太,和我逛公园的孙太,还有那边做饭特别好吃的吴太。” 谢北摸摸脑袋,他好像也不知道许之圳家奶奶叫什么来着。 算了,他又躺下来当咸鱼,“晚上去哪吃。” “那边一家私房菜,很好吃,我问了今晚开业。” 谢北表示OK,随即阖眸小憩,没一会就睡着了。 黎盛静摸着猫,又拿起书,静静看起来。 小年夜,胡同里家家挂起灯笼,红彤彤的格外喜庆,路过每一家都有不一样的菜香传出来,谢北都快走不动路了,委屈得不行。 -- 第66页 他拉着黎盛静问,“奶奶,为什么他们都有一样的红灯笼?” 黎盛静扫了眼,格外淡定,“居委会送的。” “那我们家呢?” “懒得挂。” 谢北:“………………”他寻思着这日子呆不到过年他就得气着订机票走了。 讲起来也好笑,他其实本来性格也算挺粘人的,在没出道前日子是天天跟着黎盛静鬼混,家里父母都忙着工作没人管他,于是硬生生被黎盛静气得逼成了个冷淡的挂,整天都在无语和茫然中无法自拔,出道后东奔西跑,加之公司给了人设要求营业,他勉强又回到了之前的活泼性格。这些年在外面也算是收敛自如了,不过一遇上黎盛静还是不行,经常像小时候一样不由自主去粘她然后被怼得无语气成河豚再默默离开。 好歹晚饭着实可口,私房菜环境优越,屋内小桥流水假山自成一体,包间隐在屏风后,阵阵轻烟围绕。 吃完饭又走路回去,谢北还是第一次走在晚上的北京胡同里,又正逢过年。估计是晚饭后,街坊邻居都出来散步,老头老太搀着走着消食,在隐隐呼啸的北风里坚持老年人最后的倔强。还有放了假的小学生,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跑着,欢声笑语倒不刺耳,反而亲切。还有形单影只的年轻人,只看到寂寞的背影…… 他后知后觉觉得眼熟,再想看过去时,已经没了人影。 他默默收回脑袋,跟上黎盛静的步伐回家,还想着刚刚看到的背影,真的很像……很像许之圳,而且脖子上还窝着只猫。昏黄灯光下看不清,只看到模糊的蓬松的毛。 回到四合院,许之圳把泡泡送给许家成去洗澡,自己回房换了睡衣窝在床上刚准备打游戏,突然谢北对他呼视频电话,吓得他手机直接摔地上。 再捡起来时候电话已经没了,幸好屏没坏,许之圳擦了几遭确认屏幕的完好无损,然后才点开屏幕看发生了什么。 谢北又呼来一个语音电话,许之圳找了圈耳机,塞上后才接通。 耳机里传来浅浅的呼气声,谢北的笑音传过小小的耳机,穿过电流,传到他耳中。 他说,“嗨,小年夜快乐。” 许之圳也忍不住笑,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小年夜快乐。你到家了?” 他“嗯”了声,“刚出去吃了饭。” 许之圳失笑,“小年夜耶,你奶奶没烧饭?” 谢北无奈的笑,走到窗户前,正好对着那个白色秋千,“她不会做饭,又嫌弃保姆做饭味道不好,这两天又换不到新的,只好天天外卖和下餐馆。” 许之圳抱着抱枕坐到窗前的榻榻米上,盘腿坐着,仰头看着漆黑泛着蓝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那也太惨了,小年诶。那过年怎么办,也出去吃吗?” “嗯,她是这么计划的。” “害,太惨了也,你爸妈又不在,还真是……只能和你奶奶过。” 谢北揉揉脸,整个人靠到玻璃上,鼻子挤着脸,一起映在光滑的玻璃上,“这有什么办法……对了,你家今天吃的怎么样?” 说起这个他来劲了,“今天我姐下厨,可好吃了,油焖大虾,啤酒鸭,红烧鸡仔,还有可乐鸡翅辣翅拼盘,腊肠焖饭,还有什么……还有都是小菜了,不值一提,但真的好好吃啊好久没吃啤酒鸭了……” 他越说越馋,深深叹口气,“这个冬天我肯定得长胖了。” 谢北含笑道,“那可不,按你这么吃不肯定会胖。我回来路上看到好多散步遛弯的呢,看着就冷。” 他争先抢答,“我也去遛弯了,带着泡泡出去转了圈,结果太冷了转一半我就回去了。”他躺下去,“泡泡扔给爷爷去洗了,我回房休息,这两天还得去跟着买年货。” 谢北得到关键信息,心满意足,剩下的就放松下来随便聊聊,无所事事两个大男人煲电话粥居然煲了一个小时,手机没电提醒时许之圳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 谢北听到声音不对,问怎么了。 许之圳总不能说我靠我俩居然聊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在聊啥,支支吾吾说爷爷叫他了,然后挂了电话去充电。 蹲在床头,许之圳抱着脸琢磨,可真奇怪哈,奇怪得毫无道理。 他看了眼显示百分之十的手机,托腮勾唇,缓缓笑起来。 第37章 小年夜过后几日,许之圳被当苦力打包带走,混迹各大商场超市,早出晚归,直到今日才彻底知道林鲶的购买力有多强,带着吴秀芳也大方许多,看上件将近一万的大衣,眼都没抬就买了,还乐滋滋炫耀这商场满三万减五千,真是赚了,搞得许之圳还有些茫然,盘算这几天花的钱,我家真的这么有钱了吗? 而另一边,谢北忍着心里挠痒痒式的劲,白天不好老出去,天一黑就趁着夜色掩盖身迹,就带着翡翠或小猫琥珀出去溜圈,溜了几天了,硬是连个许之圳影子都没看见。最后都有些困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一个胡同弯弯。 不近人没寻到,次日还上了次热搜,内容是某狗仔拍的这几日谢北的行踪。谢北在北京过年的消息也没有想象中传得少,不少狗仔知道谢北在了哪个胡同之后专门让人蹲守,看能不能拍到什么譬如恋爱的消息。结果恋爱是没看着,就成天看着谢北天一黑就带着个猫出门,猫冻得直往谢北怀里钻,他也不管,照常带着猫转个一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回家,往往还会买点什么糖葫芦或者烤红薯的边走边吃。 -- 第67页 狗仔群蹲了几天,实在是没消息,寻思着这就是个热衷溜猫的老大爷,其他的屁新闻都拍不到了,把消息报上去后,几家撤得差不多了,整合整合把消息卖给工作室,工作室好笑之余顺手做个营销,让营销号就着爆料语气发,寻思着热度差不多了再买个热搜上去。 这事也没跟谢北说,他在家就打游戏,晚上了出门就张望着找人,空闲打游戏时突然被人艾特群消息,打完一看就懵了,点开链接就看见自己憨批一样冻得哆嗦还带着猫出去溜胡同,评论底下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他的,顺便心疼冻着的猫。后面几张是谢北买东西吃的照片,要么关东煮要么烤红薯,再不济就糖葫芦炸串的,有时候还来个炸酱面当夜宵,像素极其清晰,还冒着热气,看得大家伙都饿了。 谢北也没忍住,看自己吃得香喷喷,不由主就想起来昨晚的炸串来,老爷子做得一手好酱料,咸甜酱香而而不腻,辣酱豪爽带劲,炸串香得流油,谢北看着什么都好吃,为了肚子上的肉考虑只要了两串里脊和海带土豆藕。 要不今晚再去吃点…… 谢北默默打算好晚上去来点,退出去时看到宿舍群里都在哈哈哈哈哈的嘲笑他,他也没忍住笑了,回了句“意外意外”。顺便看了眼,许之圳还是一如前几天,什么都没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打个哈欠,退出app,转到游戏继续进行峡谷战争。 今天终于提起结束战斗,家里许家成和许南凯抱怨着没人做饭,许之圳只偷着笑,特意晒了今晚吃的老北京羊肉火锅给他们看,气得许家成跳脚,气哼哼说我和南凯也要出去吃饭。 吴秀芳笑得满脸得意,拿过手机发语音,“你这两天可不能吃腥辣食,医生说了得注意养胃,想喝什么粥,我给你带回来?” 许之圳刷羊肉吃,过了好一会才传来许家成委屈巴巴的语音,“那好吧,我要皮蛋瘦肉粥,带点店里的小菜回来。” 又说,“南凯说吃什么都行,最好是卤肉饭,我俩都懒得出门。” 热气腾腾中,林鲶坐在他对面,闻言笑道,“他也是馋了,这几天怕都没吃上什么好的。妈,这附近有卖卤肉饭的吗?” 许之圳抢答,“家附近有一家店,做得特别好吃,一会到了我去帮爸买吧。” “那行,吃完我们去买粥带回去。” 难得有一天不是过了十点才回家,许之圳看了眼外面已经暗下的天空,走下车,林鲶给他系上围巾,又戴上羽绒服帽子,冲他笑,“路上小心,在家等你。” “好。”他笑得眼睛弯弯,小跑着走了。 家旁边的那家卤肉饭做得一绝,老板是台湾人过来的,外卖没有兴起前生意就已经好到周遭邻居街坊人尽皆知。算起来,这家店铺的年龄比许之圳还要大,他馋时也常去吃,跟老板都熟得很。 去时正算是一波晚高峰,店里忙前忙后,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外卖接单声音在收银台处彼此起伏。许之圳点了份卤肉饭,点单小伙是老板儿子,见是他,笑着问候,“来吃呐?” 许之圳也笑,“我搁外面回来的,吃过了,我爸瘫家里懒得动,馋口这个。” 小伙笑,“那感情好,给你个加急,赶紧送回去给许老师吃哈。” “那多谢哥嘞,咱这生意还是一样好呐。” 正巧一时也没人点单了,店里热火朝天的,前堂后厨都忙得很,倒难得收银的歇歇了,只用看着外卖信息然后往后递单子,他手脚利索,边干着活边和许之圳聊天,两不误的。他也笑,“可不,你瞅瞅,我爸还想着扩张店面,只不过不大方便,还得跟左右的商量。” 许之圳小吃一惊,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儿的租金可是一天比一天贵的,二环内,又是马路边上明晃晃的,地段好,周围都是小区民舍,而现下店面已经是扩张过两回的了,但仍然不够,可见生意之好。 他由衷赞叹,“王伯能把生意做到这样也是厉害,最主要还是做的好吃,价格也公道,哪里能不红火。” 小伙挠挠头笑,“嘿,那可不。对了,许老师前段日子的话剧我去看了,演得可真好,许老师送了咱一家的票,我爸跟着一起去看,回来可夸了一晚上。” 这下换许之圳挠头笑了,“真的啊,那谢谢,我爸听到可得高兴坏了。明年我爸也有新话剧上,我爷爷也要上台呢,到时候再去看哈。” “真的?那可太好了。嘿,那盘算盘算,这就差你了,什么时候能看见你登台演出呢?”他靠着墙打趣,“从小就看你学校文艺演出的,就知道你是个苗子。怎么,央戏怎么样?” “央戏挺好的,至于演出嘛,那还得等等哈,不过以后可能会有点小作品什么的,到时候上了请你看啊。” “那感情好。诶,出来了,我给你打包,那边的小菜要不要,带点回去?酸菜萝卜都是这几天的,可好吃着呢。” 许之圳笑着谢过,拎着外卖盒子去旁边盛小菜,等弄完时收银处又忙了起来,新来的顾客和外卖小哥一齐涌入,他稍等了等,趁着对方抬头打个招呼示意走了,然后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昏黄路灯已尽数打开,他仰起头,呼了口热气出来,看着黑中透蓝的天,吹了个口哨,往胡同口走去。 -- 第68页 路上碰见个烧烤摊,还挺香,许之圳瞅了眼,照着白炽灯只看出酱料香味正宗,是小时候常吃的那口,寻思着晚上要饿了就出来填补填补。 天冷,他拢了拢围巾,往前没走几步,突然被人叫住,是个男声。 他一时恍惚,以为是哪个久未碰面的邻居玩伴,转着脑袋正找着呢,突然在刚刚走过的烧烤摊旁看到了个拿着串和他对视瞪着眼的谢北。 他摘了半个口罩,穿着肥肥宽宽的家居服就出来了,肩上还坐着个猫,以着相当优雅的姿势和谢北一样扭着头看许之圳,一细瞧,嚯,那可不和他家泡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饶是许之圳只愣了几秒,瞬间就想通了其中联系,搬来北京胡同住着的的谢北奶奶,从别人家接来养的泡泡,以及和泡泡长得极其想象的面前的猫,还有抱着猫拿着烧烤穿着家居服站在面前的谢北。 谢北慢悠悠走过来,看他还在发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圈,自己都没意识到笑得有些许得意,“怎么,呆了?” 突然一阵风袭过,他打个冷战,一下子惊醒,然后看着谢北,略微迟疑的,“你……住这附近的吧?” 谢北笑得肆意又张扬,“不废话,我穿着睡衣在北京满城逛呐?” 于是一路回去。 他们两家离得确实近,一个拐口距离而已,许之圳忙着给他爸送饭,匆匆忙忙回家,林鲶喊他吃小蛋糕,他也没空,奔去客厅捞起窝在猫爬架的泡泡就走,丢下句“碰到同学了一会回来哈”就走了,剩下林鲶跟许南凯嘀咕,咱圳子是不是谈恋爱了,咋哪都能遇上同学,女朋友跟着他满中国跑呢? 许南凯拆着外卖,闻言笑得停不下来,“你这什么想法呢,都这时代了,还哪姑娘管男朋友这么严的,还到处跟着跑,上海也跟这也跟的,就是碰巧罢了,上次不是说上海那个是舍友吗。” 林鲶也觉得是,不过就是调侃而已,她耸耸肩,喂给许南凯一个小蛋糕,“有道理是有道理,不过咱圳子也不是没可能谈恋爱嘛,这么俊的个帅小伙,谁还看不上他啊……” 正巧吴秀芳从厨房里出来,隐隐约约只听到“谈恋爱”,于是招呼着就过来了,“说啥谈恋爱呢谁谈了谁谈了……” 门外,许之圳抱着泡泡,谢北搂着翡翠,母女俩多日后终得相遇,一个比一个冷淡。翡翠天性傲慢,泡泡埋怨许之圳打断它玩耍,还撒着娇,直往他怀里扑,许之圳哭笑不得,寻思着也不是个害羞的主啊,难不成是近乡情怯,看到妈妈反而不好意思了? 谢北吃着快凉完的串,抖抖肩,“要不去我家吧,外面太冷了,猫猫也怕冷的。” 许之圳看了眼往怀里钻的泡泡,觉得甚有道理,于是同意,“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来了,这两天复习专业课考期中有点忙,好歹是赶上来了,错别字再说回头捉 第38章 一直到进了谢北家卧室,许之圳还在默默感慨,果然是缘分吗,哪里想到那天看到的这座四合院是谢北家的。 进来后只觉装潢不俗,也是个肯投得下钱的主,只追随自己本心去装修,而不在意什么因为是四合院就放弃了装饰改动。 因为房屋结构,谢北的卧室也是直对院子,此时天已晚,院子里的树都看不切,只朦朦胧胧的,看到枝叶摇曳,好一番情趣。 谢北把翡翠放到毯子上,翡翠一动不动,什么姿势被抱下来的就什么姿势呆着,眼神都不给谢北一个,堪称高贵清冷。许之圳看着新奇,也把泡泡顺势放下,但泡泡粘人,刚放下就立刻回勾,试图在许之圳怀里继续呆着。无果后只能可怜巴巴窝在毯子上,一个机灵看到了对面和它长得相仿的大猫,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端详着它。 许之圳笑,“看来泡泡没怎么见过他妈妈。” 谢北已经拿了饮料回来,两瓶气泡水,扔给许之圳一瓶,“家里只有这个了。” 他摆摆手,示意不介意,也跟着坐在毯子上,打开了气泡水,喝了一口,蜜桃味的。谢北坐在床上,平白比许之圳高了许多,看他时也方便得多。或许是环境使然,谢北轻松得多,把珊瑚绒睡衣敞开来,里面是黑白米奇的家居服,他挑眉看向许之圳,“不过真是没想到,我们居然住在一个胡同里。” 谈及这个,许之圳也惊叹,“真是缘分,没想到你奶奶家居然和我家在一个胡同旮里。”毕竟北京的胡同那么多,即使一条胡同也有许多弯弯绕绕,他们两家相距不过百米,弯绕也不多,算得上是邻居。 这等巧合,无法解释,只能说是缘分了。 谢北解释道,“这的房子本来是奶奶长大时住的房子,后来买了小区房子后也住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去上海了。所以我奶奶挺怀念这里,爷爷去了后就想来,不过条件不允许,现在倒是可以了,就过来过个年。” 室内空调温度适宜,许之圳脱下大衣,放在旁边软椅上,一边弯腰撸着泡泡一边问他,“为什么不允许?” “因为我奶奶之前是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她之前学的服设。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到了退休年纪就隐下来了,只做着轻松工作。” 许之圳了然的点点头,觉着谢北这么说应该不是很希望他细问谢北奶奶的具体工作,于是也就没说话,“哦”了声就继续挠泡泡肚子,给他疏毛。 -- 第69页 谢北等啊等,发现一句“哦”后居然就没有话了,许之圳又撸着猫不和他说话,他一个人在床上坐着,底下两只猫和一个人其乐融融,他倒莫名像被排外了似的。 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怎么来的,总之反应过来时谢北已经挤过去,坐在了翡翠身边,手不自觉抚了抚毛。还好翡翠虽然高冷,但对熟人撸毛还是来者不拒的,只是生人会有些许抗拒。一下子多了一个人,毯子本来就不大,两个成年男性的身躯毕竟不同,一下子像是空气都被压净了,气氛有些许的凝滞,呼吸间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他抬头,直直对上谢北的眼睛。本是多情的桃花眼,此时眼中不知藏了什么,浓密睫毛后隐藏的厚重一时让人看不透,漆黑得只让人一滞。 下一秒,谢北偏开头,而许之圳垂眸,看向泡泡粉嫩的爪子。 他咳了咳,说,“我爸…我爸说,过年时候去陈导那拜年,正、正好你也在这,要是有空,要不要一起?” 谢北没在意他的结巴,只挑眉看他,“陈导吗?他过年也在北京这?” 许之圳镇定些许,看他,“是,说是还在拍戏,要一起吗?” 对谢北而言,这种事自然是好。打通去往电影圈的路无疑很难,他现在年纪小还是其一,业绩不高,一直算是靠积攒下来的国民度和大量的粉丝在圈内独占席位,配角演得多,虽然口碑都不错,但实际上,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作品还没有打出来。前两年的电影路不算顺利,拍是拍了几部,但被耽搁了,要么是题材问题上映不了,要么是其他的问题。现在只能说,他在文艺圈里打拼还算不错,几个大导都挺看好他,但毕竟没有成绩是真,即使对方赏识、关系再好,还是要靠成绩说话。而商业片那边的路更为难走,看重的东西也更多,他现在的资历虽高,但在娱乐圈里也算不了什么,加之竞争激励,要想上位不能只靠自己,还有资本的力量,投资方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按刘虹给他规划的路,电影圈急不得,前几年的文艺片只是开个头,等个几年时间发酵,先拍拍电视剧,等个好本子转主咖,然后在一步步上路。 但如今,有个人愿意帮他在电影圈里迈入一小步——即使只是一小步,但人脉关系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能够搭上一点都很难。 他沉吟片刻,随即抬起头,无关其他,只认真的说,“那好,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顿了顿,“谢谢。” 许之圳只弯唇笑笑,眼眸中倒映出谢北沉着的面容,没说什么。 实际上,也说不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出来罢了。 之后就轻松些许,许之圳尝试逗翡翠,几次后都失败,翡翠实在是太高冷,一点也不像温柔可爱喜欢撒娇的猫猫。失败得让人心碎,他趴在毯子上和翡翠对视,实在是逗不下去了,不由自主跟谢北撒娇,“翡翠怎么这么难逗嘛,太高冷了,明明泡泡就很可爱欸。” 说完自己就怔住了,懵着脑袋自我反思,我刚刚说什么了,我刚刚那是个什么语气?靠啊好娘啊,好像高中那个母0啊,靠啊靠啊,怎么会这样?他妈的是我刚刚脑子抽风了吧? 谢北也愣了下,低头看见许之圳那个一脸复杂呆住的恨不得时光倒流掐死说话的自己的表情,没忍住弯弯唇,又忍住等笑意过去才说,手作拳状抵了抵唇,“可能是……可能是……” 可能了半天也没可能出来,他实在憋不住,失笑出声,本来以为事情都过去了谢北也不会在意的,许之圳才发现不对劲,看谢北笑得放肆,后知后觉脸上烧了起来,掩饰似的扑过去,“别笑了别笑了……” 不过是轻轻拍了几下,许之圳实在是不好意思,又坐回来了,挠着脑袋,自己也笑了。 东扯西扯的瞎聊,聊谢北过去几天的工作,聊许之圳这几天跟着家中女性出去血拼有多累,聊北京这几天的雪有多漂亮,聊快过年了,有什么好吃的。 他讲着讲着家里准备的年菜,突然想到谢北家里没人做年夜饭,他是准备和奶奶出去吃的。许之圳又忍不住挠挠脑袋,顿住了,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你们年夜饭定好没?” 谢北故意为难的说,“问了下,附近做得好的几家都接满了,还在想办法,要不就去远点的饭店再问问。” 许之圳半是纠结半是为难的,想了好会会不会太失礼,会不会不太好,家里也不见得会让外人一起参与进年夜饭来,可看着谢北他们家也挺冷清的,就两个人过年也确实寒碜了些,而自己家好歹热热闹闹。再抛开其他不说,他们也是舍友,是同学……对哦,是同学诶?就算为了同学这一层关系说,邀请来自己家过年好像也没什么吧? 好歹是说服了自己,趁现在还有勇气,他眼睛一亮,抬眸问谢北,“那,要不要,来我家吃年夜饭?” 又不知道是怕什么的,他飞快解释,“这不是……你家又没人做饭,现在定年夜饭也挺难,然后,然后我们又是同学又是邻居,这不正好,不过就是不知道你家我家同不同意的,就是……” 靠得极尽,谢北捞起翡翠后往毯子里挪了挪,离许之圳就越发近了,许之圳往后面也无处可动,整个人都紧绷着,近在咫尺的不知名男香,在二十七度常温里肆意散漫侵袭着,还有不可忽视的、本就让他略微忌惮的、独属谢北的味道。其实那很难说清,许之圳到现在也无法阐述那是什么味道,不难闻,也算不上多好闻,而且不算很容易闻到,一般要离得很近才能闻到,就像现在…… -- 第70页 又无处可躲,往外挪又显得格外奇怪,他只好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以着极近的距离,睁着眼,看着就在眼前的高清美颜,连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对上眼睛,能看见里面倒映的自己。 好歹当初是以央戏艺术课第五进来的,口才利落那是必须的,脸皮厚那也是标配,感情却在这里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烧得慌,话也说不利落,越说越不敢看谢北。 他暗自腹诽,自己这什么毛病,害羞个屁,老子是有正当理由的,光明正大光明磊落,脸红个鬼害羞个鬼,有毛病吧,给老子振作起来大胆看着他说出来! 明明还是深冬,春心倒忍不住跑出来作祟了。 谢北笑,止住他含糊不清结结巴巴的话,“我知道,这也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就是我们都得问问家里人?” 许之圳终于逃离这一窘境,对谢北的提议立马予以极高赞同,“说得对!我这就回去问。” 闻言谢北噗嗤笑出来,“那好,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 一路小跑到门口,谢北懒懒依在门口,冲刚穿上鞋子的许之圳摆手,肩上卧着翡翠,绿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犀利。 他倜傥的笑,弯起唇来,显得浪荡又随性,偏生气质里就有那份与生俱来的安稳沉着,使得他看向你时,就算他瞧起来再像个浪荡的纨绔子弟,你也觉得,那份情,就只是属于你的。 “等你哦,问到了就跟我说一声。路上小心。” 黑夜露重,许之圳抱着泡泡在路上理清了脑子,已经没有过多表情给他表达心中复杂感想了,饶是红着的脸也被冻白了。 他甩甩脑子,小跑着往家里去,一回家就把泡泡放下,自己回卧室躺床上思考人生。 而另厢,谢北懒洋洋的往黎盛静房前一杵,“奶奶,过年去前面吴太家里吃怎么样?” 黎盛静从发着光的手机里抬起头,拿着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谢北,想了想才问,“你美色收买了吴太的孙女?” 他失笑,摇摇头,“不是,是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评价,完全就是俩颜狗的故事。 以及,突然对这感情线发展产生了茫然,写着写着就脱了,随意了怎么发展看他俩了,我不管了 第39章 北风呼啸,北京的夜从来不是温柔的,只是粗粝,彪悍,和鲁莽。 而室内温暖如春,空调无声吐着暖气,黎盛静放下手机,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伸了个懒腰,回他,“这么说,好像吴太是提起过,家里有个孙子在哪个学校来着……” 谢北捞起地上的琥珀,垂眸看着它,熟稔抚摸着,随口应道,“和我一个学校的,我们是舍友。” 黎盛静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抚掌,“真是巧呢。也是个俊小伙吧?” 他含笑,“那可不。” “回头见一面,好歹算是邻居。” 他相当耐心的问,“所以,如果年夜饭去他家吃,行吗?” 虽然说黎盛静脸皮厚,但这种事还是思索一二,她想了想,觉得也是个不错主意,她和吴太关系不错,她孙子和吴太孙子关系不错,倒不是不可以。于是矜持的一扬下巴,“看他们吧。” 谢北比了个“OK”手势,转身往外走,黎盛静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光问她想不想,人家还不一定能答应呢。 殊不知,这是人家主动邀请的。 邀请方现在尴尬又头痛,厚着脸皮去客厅说了这件事,说完脸都要烧起来了,没想到大家反响还挺热烈,吴秀芳自然知道黎盛静那户,无比惊讶谢北居然是她孙子,坐在原地喃喃。许南凯倒是惊讶,谈过身问道,“谢北?他名气不小,上次你电影也是和他拍得吧,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不错。要是他们家这样,确实不如来我们家吃,多两双筷子的事,也更热闹。” 林鲶托腮,摸了把许之圳软塌塌的头发,笑道,“真是长大了。我们家当然没事,你得看黎奶奶家答应没。讲来天下艺术都是一家,黎奶奶是做服设的,谢北是演戏的,咱们一家子都是演话剧的,也是有共同话题的。要是人家愿意,就邀请来。” 许家成自然没发言权,电视掌控权被剥夺后只好坐在旁边拿着新买的kindle看书,不过许之圳不用看都知道,是在看金庸。 短暂讨论和沉默后,没参与讨论的吴秀芳捣鼓着手机,刚想打电话,又犹豫了下,“这个点,黎太会不会睡了?” 许之圳赶紧拦住,“估计睡了睡了,明天再说,我就是问下,别急嘛。” 吴秀芳嗔笑看他一眼,“也幸好有圳子跟我说,我都不知道黎太家这么个情况,过年都冷冷清清的,多不好。孙子回来了都没个做饭的人,正好今年过年准备的菜多,圳子,明天你就去找小北哈,说咱家没问题,要是都行的话,我下午就去找黎太,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忌不忌口啥的。嗨,今年可真热闹了,可真好呐。” 见吴秀芳就这么乐起来,许之圳哭笑不得,听这一声声“小北”,倒是比喊他还亲热。 林鲶也附和,“不过也真是巧呢,看这谢北既和咱们圳子是同学舍友,上海那的房子也是一个小区,北京这,他奶奶的房子也和咱们的是邻居,真是缘分呢。” 吴秀芳急哄哄说,“那可不,你瞅瞅咱圳子和小北,都是顶利落顶帅气的,一个都不差的,嘿,这俩好孩子交朋友,多好呐。所以这过年,这不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这……” -- 第71页 许南凯憋着笑,“妈,知道您喜欢谢北那孩子了,看您这急的,不过来不来也得看他们家呢,万一那黎奶奶不想来呢。” 倒给吴秀芳说愁了,想想也是,万一人家不来,她总不能求着人家来是吧,可又是邻居的,大过年的,按理来说看人家这冷冷清清的,也没个道理不帮忙的。她艰难的退步,“那……我给送点菜去?黎太之前夸过我做饭好吃呢,要是不愿意来,我送点能存的住的菜过去,也算心意吧。” 他们继续聊着,电视上放着无聊的肥皂剧,屋里暖烘烘的,许之圳坐在毯子上,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桌面上的图标犹豫片刻,刚想点进去,一条消息跳出来。 漂亮的云霞下,谢北简洁明了的发来消息。 ——奶奶说好 许之圳顿了顿,慢慢露出个括弧笑,咬着下唇,看了眼还在和林鲶讨论的吴秀芳,而许南凯已放弃讨论,躺着看电视了。 他动了动手指,回复。 ——他们也说好 ——顺便问一下 有什么喜欢喜欢吃的?有忌口的嘛? 对面的“正在输入”闪烁好几下,又停了好一会,才发来消息。 ——奶奶说什么都吃,我也是 ——我只是喜欢吃家常菜 泡泡唤着奶音小跑过来,踩了踩许之圳的脚,示意他让让,可惜小伙子沉迷手机世界忘了猫,就着身后柔软的地毯躺下去,泡泡见状,试了试,就着奶垫往上踩,发现许之圳没反应,于是更加大胆起来,灵活轻巧的转了圈,最后窝在了他胸口。 许之圳顺手捞过泡泡的身子,头抵在泡泡头上,吸着猫回复消息。 ——那好我姐做得一手好家常菜 你可有口福了 发出去又看了看,在“你”后加了个“们”,磨着后槽牙想了下,才发出去。 一来一往过招时的津津有味大抵就是暧昧最妙时刻的乐趣,可惜许之圳还没意识到,扬着一脸不容掩饰的笑躺在地上回消息,林鲶偶尔一个挽头发看到,愣了下,才若有所思移开视线。 结果又稀里糊涂聊到十二点,放下手机时许之圳还有点懵逼,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没脱的卫衣裤子,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和谢北最后的对话停留在那句“晚安,明天见”。 他支着脑袋静了半晌,又打个哈欠,往浴室走去。 明天见。 一大早就见到了。 吴秀芳起晚了,没做早饭,于是许之圳被使派出去买早餐,就在胡同弯弯里,有个卖豆汁焦圈的,许之圳按着人份买好了,路过煎饼果子闻到香味又馋了,寻思着再买一个应该也没啥关系,于是又等着买了个。 摊子正好在风口上,许之圳睡衣裹着个羽绒服就出来了,脚上还趿拉着拖鞋,戴上毛圈帽站在摊前等着,还有一个人就到他了。 正想着呢,后面突然有人拍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倏地跳出那个名字。很没有道理的,但就是觉得是他。 他懒洋洋转过头,装作蛮不在意的模样,但触目之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屏息,心脏漏了半拍。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映入眼帘,唯一露出的就是双眼睛,冲着他,弯弯的,笑起来时漂亮得不像话。 他移开眼,觉得很像小时候喜欢人,别扭的,不知道如何坦白爱。不想让对方知道,又想让对方知道,一颗心思左藏右藏,很难说明那种感觉。 他想,或许是自己真的疯了,又或许是他真的疯了。总之他们之间,要么是一个疯了,要么是都疯了。 豆汁和焦圈混合的香味中,胡同里热闹的嚷嚷声,身前煎饼摊刺啦啦的翻烤声和诱人的香味里,来往的喧哗声里,在他从小长大的胡同里,一呼一吸都格外熟悉的地方,能够穿着个睡衣就大喇喇出门的地方,居然也能做到一转身,就看到谢北。 感觉很奇妙,像是已经有很多次了,仿佛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一起长大,一起生活,大冬天就裹着厚棉袄出来买早饭,再嬉皮笑脸打打闹闹回去。 他晃晃脑袋,努力把脑袋里那股水晃出去,顺便扬起手打招呼,“早上好。” 谢北又笑,“早上好。” 他声音还闷闷的,正好前面一个客人走了,许之圳往前挪了步,把手里的豆汁往摊空余处一放,熟练的吩咐,“要三个,都加个蛋加个肠,多辣多香菜。”然后回过头继续唠嗑,“刚起呐?” 谢北整个人裹得跟个高挑的火腿肠一样,帽子裹住脑袋,围巾裹住脸,下面是家居服和拖鞋,和许之圳如出一辙的打扮。 别的不说,央戏出来的,某些程度上审美是相当一致的。 “你奶奶也吃这个?” 谢北摇摇头,“她要喝豆汁,我喝不惯,去那边买碗小馄饨带回去。” 说到这个,许之圳抿唇笑起来,“确实,好多人都喝不惯豆汁。” “你也刚起?” “嗯,我姐昨晚忘煮粥了,又起得晚,干脆让我出来买。” 说着伸了个懒腰,□□点的太阳,暖融融的,这里也不比其他地方,高楼相对不多,太阳晒得也充足。 他从小就住在胡同里,家里买的房子也不少,有套学区房就很不错,地段好,房型也是一流,面积是小了点,但许南凯和林鲶常年不在家,住他们三个也够。唯一不好就是没电梯,加之对四合院这套房子感情深厚,也就一直住着。所以许之圳对它的感情很深,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里,老胡同独有的历史气氛是旁的学不来的,安然缓慢的节奏里,连走在里面都能感受到安详的氛围,老人家搀着遛弯,稚子摇头晃脑乐着玩,只看一眼,都觉得舒坦。 -- 第72页 对此,常应明评价为,金钱塑造的气氛,可他妈不是顶好的。 许之圳也觉得很有道理。 谢北看他又走神,倒也习惯了,眼见煎饼要摊好了,而许之圳还在神游,他从口袋里掏出手,修长白皙,当着许之圳的面按在了他脑袋上,隔着羽绒服帽子,扭回去,同时弯腰低声,在他耳边说,“煎饼好了。” 草。 这低音炮,他妈得了? 许之圳整个人呆住,耳朵都红透了,拔腿想跑,又觉得岂不是自招了,于是故作镇定掏出手机,扫码付钱,拿着最后的冷静和谢北摆手,然后抬脚走回家。 谢北看着同手同脚的背影,噗嗤笑出来,对前面一脸迷惑的摊饼大叔说,“两个煎饼,一个加蛋放辣,一个加肠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俺可真他妈勤奋 第40章 许之圳同手同脚走了一段才发觉不对劲,又臊红着脸往回跑,一家五口就着早间新闻的回放解决完,然后散了各干各的。 吴秀芳在门口挑选漂亮的腊肠,打算着中午做腊肠饭,许家成提着小水壶在旁边慢悠悠转悠着浇花,林鲶难得清闲,也不用出门采办,拿了画板出来坐在院里画画。许之圳本来打算考虑考虑再告诉吴秀芳,但许南凯跑来告诉他跟他出门一趟,身份证要到期了,趁着他去公安局办事,带着许之圳去重新办理。 许之圳只好匆匆忙忙回屋找身份证,然后跑出来,在门口换着鞋,磨磨蹭蹭的,看着在腊肠间转悠的吴秀芳,努努嘴,喊她。 “姐。” “啥事?中午吃腊肠饭,好不?还想吃什么?” “都行,你做啥我吃啥。”他磨磨唧唧,“不过,那个,说个事。年夜饭那事,谢北说行,要是不打扰的话,他也……”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吴秀芳眼睛一亮,腊肠也不挑了,小碎步走到他跟前,“答应啦?那感情好,你问了没,有忌口的不?什么喜欢吃的不?这两天还买的着,我再去趟菜市场。” 又嘟囔着,“那我得去跑趟黎太家,泡泡抱回来后也没怎么见到过黎太,天冷了我又懒得跑,正好这次我去串串门。” 见发展情势顺利,许之圳放宽了心,笑起来,露出一口贝齿,冲她摆摆手,“谢北跟我说他们没啥挑的,能蹭顿都得感谢咱家收留,至于喜欢吃啥……说是喜欢吃家常菜,多烧点肉就差不多了。” “我走啦姐。妈妈我走啦,爷爷你可别浇了,都快淹死了。” 男生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院子,小踏步的冲胡同外走去,几乎是刚到,许南凯的车停在了面前。这里不给停车,若临时上下车也得速度快点,万一被前面监控拍到,吃罚单是常有的事。 身份证还是几年前办理的,那时未成年,有效期相应的也短。这次已经成年,有效期也长。拍完了照,许之圳在一边等着,顺便又看了好几眼之前的身份证,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十几岁的许之圳,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本来笑得天真无邪,但是当时被拍照的叔叔告知说要收敛一点,只好无比官方的笑出八颗牙齿,端端正正,带着少年的拘谨,未长开的脸已能看出帅气,只那双眼睛无比明亮。 而新身份证上的许之圳,褪去年少稚气,剩下的是这个年纪最好的青涩,还保留着极佳的少年感,穿着白色卫衣,露出些许白色轮廓,冲镜头微微笑起来。仍然是露出八颗牙齿,但毕竟已经是受过训练的,相当熟练,也不再畏惧镜头,大大方方的笑着,眼神透出光,额前的头发往旁边理了理,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 许之圳拿着新身份证,自己倒是挺满意,冲递给他的小哥道谢。 又等了会,许南凯办完事,带他回去。 路上许之圳又拍了张新身份证的照片,截掉身份证号,两张照片都发到朋友圈里,比了个“耶”的手势。 他朋友圈人广且杂,从从小到大的同学,一直到胡同里常卖煎饼果子的大叔的微信都有,人缘也好,放假大家也闲,没一会就是上百个赞,不乏在评论夸他越来越帅了。 这些话他早听惯了,看到笑笑,统一回复,“各位谬赞小许给您拜年啦 啥时候一起搓顿啊”。 没一会又应起一片响应,到家的功夫,小学班群里已经粗略定好了年后聚餐的时间地点,班长挨个问来不来,闻到许之圳时两个人在屏幕前都忍不住笑。初中班里玩得好的是一堆一堆的,相对没那么好,也就没组织。但是高中同学关系都好,当时都是一起的艺术生,知根知底,都是爱玩的,已经在问着是火锅还是烤肉日料啥的。 许之圳看了会群,默默在火锅后+1,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就吃火锅。 突然有人艾特许之圳,问他表演班咋样。 他们当时的艺术班,大部分都是考本地的,也有考去上海和南京的。其中本地的主要集中在央戏和北戏里,全靠文化课分定夺了。在央戏的也不少,不过表演班的就许之圳和常应明,毕竟表演班难,各方面要求都高,全国重重选拔中能进去,自然得是实力出众。而许之圳是第四的名次进去的,当时考完还请全班吃了顿饭,老师也笑开了花。 许之圳托腮,单手打字,“还行吧,表演嘛,还挺累的。” 他和谢北是舍友的消息也从来没能瞒过谁,开学没多久大家伙都知道了,指盼着让谢北带个签名照来见见。可惜一直没成,这次都说年后的聚会上让许之圳好歹带一两张来,见见世面也好。 -- 第73页 本来是答应不了的,可是现在谢北就住在他隔壁,许之圳想了想,寻思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说好,能带就带。 顿时一阵欢呼,八卦的女生问他谢北帅不帅私下是什么样的,许之圳认真回答,挺帅,私下很好,学习很刻苦,人很好看,喜欢他不亏。 常应明再忙也不忘水群,也跟着说,“谢北真挺帅,不过大学里人那么多,帅哥也多,看多了也就看不出来了。不过确实是帅,一级大帅比。” 同在央戏的还有十几个同学,也都纷纷说了自己的经历,有遇见过明星的有遇见过网红的,七嘴八舌讨论着到底和素人区别大不大,正好让许之圳退下去,打开微博随便刷刷。 到家后吴秀芳还在做饭,准备拍个黄瓜炖个汤,腊肠在锅里焖着,还没进门就是一股香味。 他飞奔去抱泡泡,却看见了沙发上的一箱酸奶和一箱牛奶,有点眼熟,却也没多想,抱过泡泡去门口晒太阳,没想到路过厨房听见吴秀芳在和林鲶感慨,“……小北那孩子可真是乖啊,真俊啊……” 他迟疑的顿住脚步,又探出头看了眼屋外的腊肠,少了两三根,再回头看看沙发上的酸奶,没开灯的客厅昏暗,他倒是清楚看见了包装上的谢北,拿着奶,冲他笑着。 ………… 一时茫然,他后知后觉探头进厨房,问,“姐,你、你去谢北家了?” 吴秀芳“啊”一声,有些惊讶他回来了,又有些小骄傲的挺起胸脯,“那可不,寻思着上午也没事,我就去了。带了俩腊肠,还有点自己做的小菜,黎太可高兴呢。哦对还有谢北,嗨呀,可真俊啊,不化妆也这么俊,可把我欢喜的啊,还送了我他代言的奶……” 许之圳原地石化,林鲶看着他一副傻样,捂着嘴笑。吴秀芳自顾自说了会,才意识到许之圳呆滞的面孔,觉着可能是一直在夸谢北打击到自己孙子的自尊心了,毕竟又是同学又是舍友,人家还是大明星,人气旺又好看,自己孙子好歹是有自尊心的,怕他生气,于是弱弱的补充,“……不过嘛,我孙子肯定还是很好看的,虽然嘛没谢北那么好看,但也是很帅很阳光的嘛。” 许之圳明白她意思,无力的摆摆手,“没,我才不在意这个,不过就是……也没事,去了也挺好。” 说完拖着步带泡泡去门口晒太阳了。 吴秀芳继续高兴的转过身和林鲶继续聊天,许之圳坐在门口,抱着泡泡晒太阳。 讲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别扭什么,按理说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谢北家里没人做年夜饭,父母不在只跟奶奶过年,正好他们又是舍友还是邻居,邀请来吃年夜饭是很自然的事。 至于为什么总会这么害臊…… 许之圳认命,是因为关系有些变化了。 变化很微妙,他心中有猜测,却始终不敢多想。即使是喜欢,也见不得有多深,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只是一时受蛊惑,正好平时他们两走得近,接触得多。就是新鲜吧,这年头的,有个暧昧对象也不是少见的事。 许之圳抓了把略长的头发,晒得暖洋洋,寻思着年后去剪个头,搞个洗剪吹什么的也挺好。 问题在于,也不清楚谢北性取向是否和他一样,谢北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gay,但某些举动就他看来着实很暧昧,挺难用生平十八年接触到的同性恋案例来解释。自己也没有那么的喜欢他,起源于那张无人能挡的脸的诱惑,加之谢北性格好也很吸引人,又种种举动下,他很难不动心。 可是谢北是演员,是明星。而他不出意外未来也会是这条路,将自己暴露在公众之下,受世人审判。现在的情形并不支持性向的曝光,他也早知如此,一直都收敛着。 只不过心是最难收敛,最难控制的。 冲着明晃晃的大太阳,许之圳打了个哈切,眼泪水挂在眼角,他蹭着用袖子擦掉,然后低头逗着泡泡。泡泡的绿眼睛很漂亮,又很活泼,安静时高贵冷艳,动起来可爱迷人,许之圳掏着做哥哥的心思疼泡泡,越看她越喜欢。 “欸,不管了,想那么多有个屁用,没挑破的事想再多也没用,又没多喜欢,就当正常朋友来吧。泡泡看哥哥,来亲一口……” 绿树葱葱,阳光姣好,家里传出腊肠的香气,弥漫在院子各个角落里,林鲶坐在院里,拿着画笔细细勾勒,许之圳满足的眯起眼,拱了拱柔软的猫毛。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感发展到这个地步,过完这个年就是走剧情线了,拍戏要开始啦 第41章 北京早就不允许燃鞭,过年氛围自然没有以前浓烈,不过仍然热热闹闹。天刚亮透,往市中心那一个小圈望去,泛红的天光乍破,浮着暖光似的。一大早许家成带着许之圳贴门联,贴窗花,搬着个土凳子,时不时还冲来往的邻居互问一声新年好。 男生笑得眉眼弯弯,干净又帅气,只穿了件单薄的红色毛衣,身姿修长单薄,拱手说声“新年快乐”,左右老人家看了都觉得喜庆,也乐着回一句。 贴完门联,许之圳从兜里掏出手机,站在门口,身前上寒风犀利,身后是几欲扑出来的暖气,他把手机凑近嘴边发了条语音,“起来没?来吃早饭啦。” 没多时,屋里热腾腾的饺子香传出来,许之圳趿拉着拖鞋在门口浇花,嘴里含糊不清,吃着林鲶给他剥的煮鸡蛋,一抬头就看见拎着大包小包的谢北,还有打扮得雍容华贵的黎盛静,赶紧站起来想喊一声,结果嘴里的还没咽下去,边捂着嘴边抬手示意屋里请。 -- 第74页 黎盛静今天特意打扮,穿了身酒红色旗袍,外面是贵重的貂皮大衣,毛色相当漂亮,黑色沉韵。化了淡妆,头发烫了个时髦的卷,是很漂亮的纯正黑色。胳膊上还窝着只白猫,整个人从上到下流露出难以模仿出来的富贵气质。 她轻抬手晃晃,冲许之圳笑笑,“过年好呐。” 许之圳顺手接过一大袋东西,跟着往屋里走,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干得慌,才开口,“黎太新年好,今天可太漂亮啦。” 哪个女人听到这话不高兴,黎盛静也不例外,逗他,“嘴挺甜,吃了蜜啦?”正好吴秀芳从厨房里端着饺子,她轻叫一声上去迎。 谢北跟在后面进屋,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换拖鞋,许之圳回头看了眼,摆摆手说不用,直接进来就好。 家里装了暖气,进屋很暖和,黎盛静把翡翠放下来,谢北怀里的琥珀也顺势跳下来,许之圳带着他们俩去找泡泡玩,把三只猫都带去猫爬架那边,转过身时谢北已经把拎来的年货放在了一旁。 他粗粗看了眼,多是些补品,还有过年串门常有的奶和零食礼包,不由得开口,“还带什么礼物来啊?” 谢北今天打扮得相当简单,白色风衣,黑色连帽衫,下身是牛仔裤配马丁靴,利落又俊朗,闻言抬眸,开口时已然沾染上笑意,“毕竟是过年,上门怎么好不带礼物?” 他也笑了,“也是。走吧,饺子开锅了,来吃吧。” 北方无论过什么节,饺子都能与之完美契合。而过年的这顿饺子就更丰盛了,吴秀芳喜欢尝试新奇,经过不断尝试后大概摸清了哪些馅好吃。这次做的不多,最多的是猪肉白菜和荠菜猪肉,其次是羊肉大葱、牛肉番茄、猪肉萝卜和香菇玉米猪肉。 窗户上结起冰花,鲜红的窗花冲着屋外笑,阳光烂漫,好一片春光。 客厅里满是诱人的香气,大家围着坐了一桌,想吃哪个馅就自己舀,喜欢什么配料自己搭配。也幸好餐桌大,坐得下七个人也不挤。 谢北脱了外套,有些热便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配小料时舀了一勺醋,想了想,又加了一勺,放完其他配料后还是觉得少,又加了一大勺。 许之圳跟着他后面加料,连加三大勺辣椒的往里加,看谢北这么爱吃酸的,倒是新奇,“平时没见你这么爱吃醋诶?” 谢北拿着满当当的蘸料坐下来,回他,“吃饺子时候喜欢吃醋,平时还好。” 那边已经开吃了,黎盛静之前就吃过吴秀芳做的饭,知道她厨艺好,也都放了心吃。咬了一大口猪肉玉米的,烫得舌尖都微微蜷起,但仍然不愿松口,咽下去后忍不住夸吴秀芳,“这手艺真是好,做什么都是一流,饺子也是,我可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了。” 吴秀芳最喜欢别人的吹捧,闻言眼睛都要笑没了,说,“嗨呀,也就家里吃吃,能没啥。晚上还有更好吃的,到时候可多吃点。” 许南凯给林鲶添了几个饺子,半是宠溺的,“多吃点,过年也没吃胖。” 许之圳早习惯,埋头吃着饺子,倒是谢北难得一见,忍不住看了几眼,被林鲶察觉,对方温婉笑着看向他,温声道,“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 林鲶实在是漂亮,亲切又温柔,如沐春风般,身上的母性光辉恰到好处,不至于使人不舒服,又能恰好感受到那份关切。谢北顿了顿,轻“嗯”了一声,埋下头去。 这两天他们两家免不了来往,许之圳和谢北来回窜,放了假的男生没事做,除了打游戏就是出门瞎逛。新年档的电影还没上映,于是他们俩就出去唱k,玩密室,吃火锅,北海公园滑冰,甚至还去故宫转了一圈。 正值当天下雪,故宫的雪景漂亮得惊人,许之圳前天睡前就惦记着,定了个四五点的闹钟,一起床背着摄像机拉着谢北直奔故宫,跟一群人同样举着宝贵摄像机的人冲进故宫,好歹是感受了一次清晨刚开门的故宫。 彼时故宫里的雪还未有动过的痕迹,茫茫白雪,与红墙金瓦共成一色,天际是茫茫的白,一切干净又纯净,宽阔宏伟的广场此时寂静,经历过一夜的大雪后安静蛰伏着,不动声色,凝望着眼前世人。 大家都屏息,咔嚓咔嚓声彼此起伏,都没有先动作,而是心照不宣的找角度拍了这一幅难得的纯天然的雪景后才动身进去。 人渐渐多起来,雪痕多了,本来干净的雪也变得灰暗起来,喧嚣声在故宫上方盘桓,许之圳拍完了想要的照片,心满意足,边走边低着头翻看相册。 谢北束着衣领,身长笔直,与他并肩,漫不经心的走着。 他只简单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记录眼前的美景。至于旁的,一概用眼睛记住罢。 只不过,即使不去看,都能感受到身边人雀跃的心情,甚至走着走着就踢踢踏踏蹦起来,他扭过头垂眸看去,正好看到许之圳翘起的嘴角。 他也不由得弯起嘴角。 瞎转到了一处宫殿,在故宫深部,或许是还没有多少游客走到,此处静谧安宁,院子里的雪地还很干净,有鸟儿盘旋飞过,卷起一片云。 许之圳抬起头,打量附近,想了想,说,“谢北,要拍照嘛?” 说是询问,其实没给谢北拒绝的机会,他俩走进院落里,雪地上就此出现两排脚印,蜿蜒到院中,谢北摘下帽子和口罩,拿在手上,随意站着,或倚或立,他多年拍杂志的经验老道,入镜极快,都不用凹造型,稍微变个眼神就入画。 -- 第75页 许之圳更精神了,感觉皮肤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谢北今天穿得偏日风,宽松的白黄撞色毛衣外套,露出精致的锁骨,像是不怕冷的,实际上里面还穿了保暖内衣,只是瘦显不出来。下身是黑色绸制阔腿裤,半掩在裤腿下的白色板鞋。起得早,头发蓬乱的搭在额前,略长,他随意往旁边拨了拨,露出冰凉的眸子,挺拔的鼻梁和冷白皮,衬得他在亮白的雪地里也不失色。 哪个摄像师遇到极好□□、极易进状态的模特不兴奋,围着他拍了一圈,谢北神色不改,按着自己心情随意走走停停,两个人在院落里呆了二十来分钟,听到人群喧哗声愈发近了,估摸着是游客走到这了。正好也拍得差不多了,许之圳很满意,把塞在自己兜里的口罩帽子还给谢北,两个人趁人群来前先溜了。 临走前,一直揣兜看景的谢北突然出声,隔着口罩,声音有些闷,“要我给你拍一张吗?” 许之圳一愣,他作为摄像师,一直都是给别人拍,反而很少有人给他拍照。闻言他呆住,有些犹豫,还没想好怎么答复,谢北见他没反驳,先一步掏出手机,转头看了看附近景致,言简意赅,“那边很看。” 许之圳糊里糊涂就被他带到了亭边,头上挂着摄像机,顶着个毛绒帽,看上去傻乎乎的,眼看谢北就要拍了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制止,“等等我弄一下。” 也不过就是把帽子理正,衣服拉扯好,然后站整,他冲着谢北弯唇笑着。 少年的笑容稚气又天真,唇角藏着的是一汪春水,是未知世俗的泯然。 谢北垂下眸,嘴角都不知何时提上去,连拍了好几张,然后放下手机,说,“好了。” 他倒是拍上了瘾,一直没给自己拍照,陡然一拍反而怀念起来,环顾一周,好像也没什么能入目的景,干脆掏出手机,“谢北,我们自拍吧?” 怕开了美颜反而失了韵味,特别是对于谢北而言,五官本就精致,再开美颜倒是过度了。左右无所谓,他打开苹果前置,拉过谢北凑近,冲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耶,立刻笑出了酒窝。 谢北被他强行勾着肩,只得弯下腰,仰头,冲着手机也露出个浅浅的笑来,眼角漾起浅涟,微微上扬。 后面是就地拔起的巍峨宫殿,屋檐上落着雪,前面是两个男生,一个笑得浅一个笑得欢,都看着摄像头,眸中亮亮的,如出一辙的笑容。 边拍边走着,又逛了一小会。走前,许之圳拉了个单独行动的老大爷,让他帮自己和谢北拍一张合照。 仗着老大爷可能不知道谢北,许之圳把手机递给老大爷,转身跑到谢北跟前,拉着他站定,谢北捏下口罩,两个人快速解决合照,趁还没人看见时候赶紧离开。 当天,谢北更新了微博。 两张照片,一张故宫的雪景,简单粗糙但掩不住故宫本身的漂亮。另一张是他拍,他站在一株梅花前,花上簌簌落了雪,他凑近,捏着细细的枝干,抬眸望着眼前梅,侧脸如精雕细琢般,一时和娇艳梅花不分上下。 都知道谢北在放假,但是第二张他拍着实精致,构图和虚实景都恰当,一看就和第一张不是一个手法出来的。正逢谢北多少年没发自己照片了,大家嗷嗷直叫喊崽崽超帅,评论里热热闹闹猜着是和工作室的伙伴出去玩了还是工作拍照,表白的和推测的各占一片天下。 却无人留意到,第一张是幅风景照。 谢北敛下眸子,在屏幕上划了划,对许之圳说,“拍得很好看。” 许之圳回了个大大的笑脸表情包。 第42章 毕竟是过年,也没有公务办,许家成和许南凯负责收拾厨余,末了掏出麻将来,把餐桌扑上厚毯子,招呼着吴秀芳和黎盛静来打麻将。 许之圳赤脚在旁边挨个伺候几位祖宗,喂完猫粮又去铲屎,虽然也相处了几天,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居然能拉出这么臭的排泄物。他拧着眉捏着鼻子冲去厕所解决干净,一舒气,慢悠悠走回来。 谢北晃着大长腿无处可摆,两条笔直的腿和旁边的茶几总是不对付,别扭的放着,许之圳多看了几眼,察觉出他不舒服,琢磨着去玄关拿了双旧拖鞋,丢给谢北,顺势蹲在一边,“少爷?赏个脸,换个鞋吧。” 他往下看了眼,抿抿嘴,也没说什么,乖乖换了鞋,许之圳则把换下的鞋拎回去,又去厨房捞了点水果,洗净切好摆盘,一盘放到麻将桌上,一盘端回自己房里,招呼谢北过来。 许之圳的房间不大,朝阳,窗帘大开,阳光肆无忌惮的涌进来,整个房间大半都落在光下,少数藏在阴影中。他的房间是从小住到大,所以保留着少年痕迹。四处摆放的手办、海报,乱挂的衣服,墙壁上贴的从奖状变成海报,经历喜好变迁,现在贴的是一个老电影的海报,奥黛丽赫本在墙上冲少年们展颜微笑,跨越世纪的容颜姣好漂亮,是许之圳在学校电影社团里学姐送的。 谢北本无意冒犯,但进来了就很难不看其他地方,只好大略扫了眼,然后大步跟过来,坐在了书桌前的旋转椅上。许之圳把自己摔进床上,趴着掏出手机,两个人默不作声,相当有默契的各自开始了峡谷奇遇。 过年的服务区照样爆满,许之圳来了两局,手感不怎么样,他蹙眉,寻思着要不换个游戏。 -- 第76页 等待新游戏缓冲时,他掀眸一瞧,正好看见谢北懒洋洋往后仰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举到眼前,盘腿坐在椅上。他又垂眸,漫不经心敲着屏幕。看出来谢北今天情绪不高,他也没问原因,想必大过年的,不高兴的原因恐怕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干脆不主动提,权当没看见,希望他能自己处理好。 外面热热闹闹,里面异样安静。 中午的饭也很随意,许家成亲自下厨做的炸酱面,配上咸菜,给两个小伙子一人一大碗,送上门来,然后又急匆匆出去看牌局上局势怎样。 手机没电了,许之圳从床头柜捞过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跳下床在一团乱麻的桌子上扒拉出平板,摆到床头,打开视频app翻看着,准备挑个电影下饭。 正午的阳光异样温暖,打在背上暖烘烘的,他正翻着,轻微一阵风拂来,谢北在他身边坐下,端着炸酱面,咬住,吸了一口。 他支支手臂,斜过头来,问,“这部怎么样?” 谢北轻微眯着眼,才看清许之圳指的那部电影。 他随意点头,“好。” 熟悉的龙标出现,许之圳捞起炸酱面,也跟着吃起来。 下午三四点时,外面才彻底热闹起来。 许之圳从窗台上揉着眼起来,身上盖着薄薄的绒毯,出门前看了眼在趴在床上睡着的谢北,轻轻关上门。门外,许南凯和许家成蹲在地上择菜,厨房里热热闹闹挤了三个人,林鲶洗菜,吴秀芳抄着锅正往里倒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炸物的香味,而黎盛静抱膝在身边围观,见他睡眼惺忪,笑道,“午觉醒了?小北还在睡吗?” 他后知后觉打个哈欠,点点头,“还在睡。” 黎盛静笑着解释,“这小子喜欢熬夜,估计昨晚睡晚了。” 吴秀芳跟着叹气,“我家这小伙子也不是个老实的,天天给我熬夜修仙,迟早头发掉光。” 许之圳炸毛,和吴秀芳掰头,家里遗传下来都没有早秃的,他怎么会秃头。吴秀芳理直气壮,万一基因变异了呢,气得许之圳原地跳脚。林鲶和黎盛静对视一眼,都笑了。 讨了一盘炸好的烤番薯出去,许之圳被哄好了,咬住香脆的烤番薯,眯着眼出去,蹲着和几只猫玩了会,泡泡半天没见他,许是想他了,颤巍巍过来对他踩着奶,他看得心都化了,单手抱起泡泡揉啊揉,又忍不住,看着软绵绵的毛,嘿嘿笑一声,埋头下去吸猫。 刚抬起头,听到谢北的声音,许是刚睡醒,还沾着沙哑,指控他,“你个变态。” 他不知所以抬起头看过去,对上谢北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有朦胧的眼,瞬间噗哧一声笑出来。 谢北自知形象不佳,也不在意,慢悠悠晃悠过来,揉了揉头发,也跟着抱起琥珀,撒娇似的蹭了蹭。 现代社会,还是撸猫比较能放松心灵。 年夜饭赶在天黑前端上了餐桌,吴秀芳大展厨艺,把全身上下的功底都拿出来了,香味蹿在整间屋子里,许之圳馋得不行,但还得等许家成燃香祭祖后才能吃。 他馋的牙痒痒,好不容易等到开饭,林鲶给他和谢北各倒上一杯可乐,许南凯陪老爷子喝白酒,林鲶和黎盛静喝红酒,吴秀芳不常喝酒,但过年,也跟着倒了小半杯红酒助兴。 “来,干一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清脆的碰撞声在腾腾升起的香气中响亮,咕噜咕噜的可乐冒着泡,还是冰镇过的。他胃口大开,挟着筷子毫不客气,闷着头一通吃,偶尔给谢北指点指点哪个菜格外好吃,超出了吴秀芳平时的水准。 吃得半饱,许之圳才有空挪挪嘴皮子,加入他们的聊天大军。 虽然黎盛静不涉及影视圈,但艺术本是一家,又因为谢北是明星,她也算熟知圈内大小事件,虽对话剧圈了解不多,但知道些皮毛,比如许家成的名号她就是早就知晓,只是许家成早就卸职,她不怎么熟悉。平日来往交流也只是和吴秀芳,对许家成的称谓也是一声简单的许老爷子,今日才得知他是许家成。自然也就知道他的儿子许南凯,此时再看,顿感不同。加上难得的对胃口,聊起天来也舒服,自然说得更多了。 前半截在聊话剧圈的事,后面慢慢转到了如今的娱乐圈,包括影视圈内,谢北本就不怎么说话,此时闷着头吃饭,黎盛静聊着聊着就把谢北的底给掏了个完。 “……说来,本来小北也想学话剧的,还考虑过音乐剧,不过也是条件有限,公司那边也不会让他现在这个年纪抛下影视剧的路去演话剧,毕竟合约签了这些年,他每年要带来的收益也是说好的,太多顾虑没办法舍弃。好歹也是喜欢演戏,不然也没谁能劝他。” 许南凯脸已经微红,兴致勃勃道,“谢北是个好苗子,年前吧,圳子几个室友他们来看了我们在北京的收官演出,我也能看出小北是喜欢话剧这块的。话剧这块呢,现在还不是多火爆的时候,想收个好苗子也难,专心想走话剧的人实在不多,毕竟路难走。要说央戏北戏表演班出来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大部分还是进了娱乐圈,这也没办法的事。小北喜欢话剧这个心就很好了,他现在的路也容不得他去偏离太多,小北小时候拍戏时候我们家一起就经常看,他是这条路的人,就差好作品打磨。等以后有了好角色,好作品,有奖傍身,年纪也比现在大点了,再来追求喜欢的东西也不迟。热爱一行干一行嘛,先热爱和先干,实际上也没大冲突。终究都是演戏,无论身处何处,总会被其中魅力折服的。” -- 第77页 黎盛静抿嘴笑着,“您说得可真好,小北出道现在也是不容易,我和他爸妈也挺想让他熬出点名堂来再考虑其他。小北也是这么个意思,终究是得有个目标去努力,不然碌碌无为混下去,在那个狼争虎斗的地方可混不下去。说到这,之前就听说小许和小北一起演了个电影,我也听说小许很厉害,不知道现在签公司了没?” 许之圳刚夹了筷口味虾送进嘴里,回应不了,只好摇摇头,林鲶替他说,“还没呢,当时消息传出去时候有不少公司来找,我们想让圳子再安稳些时日,不着急签公司,就拜托小北的经纪人帮忙拦下来了。” 黎盛静了然的点点头,“那看来小许是个沉得住的孩子,现在人人都想着当明星,风气实在是起来了。小许这样也好,先在学校好好学着,时机到了,自然拦也拦不住。” 林鲶也笑,“就是这样。其实本来想让圳子跟着我们一起走话剧的路,不过考虑到还是得让他自己选,他现在年纪小,也还没想好,就走一步是一步,能去发展什么就都去走一遭,总有后路就是了。” 他吃得八分饱,咬着鸭爪啃,看谢北也吃得差不多了,掏出手机点点划划,他也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春晚了,小跑去打开电视,没等一会春晚就开始了。 饭桌上的对话不为所动,倒是谢北和许之圳吃饱了主动下桌,移动到沙发前看春晚。说是看春晚,实际上就是边玩手机边听,每年的节目都能做到比前年差劲也是出了奇。他和常应明聊着天,手指飞快打着字,有空就掀眼看下电视,然后被大红大绿辣眼得垂下眼去。 谢北刷着微博,撑着下巴漫不经心,身后的欢声笑语一直没断过。难得见黎盛静活络的时候,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看来平时让她出门走动走动串串门也不错。 等吴秀芳又去厨房端出金黄的煎饺时,他们已经聊到黎盛静以前的工作了,许之圳蹲在椅子上停了一嘴,还挺稀奇,端着煎饺过来递给谢北吃,逗他,“你奶奶以前好酷喔,不过看着确实就像那种时尚丽人。” 谢北飞快打着字,边从盘里捞出个还烫着的煎饺扔到嘴里,说,“那可是,你是没见她以前,风风火火雷厉风行,骂人可是一流的。这几年才稍微好一点,嘴皮子不那么辣了,不然我都不敢老在她面前晃悠。” 许之圳好奇,“为什么不敢?” 打完最后一行字发出去,他放下手机,捏捏手腕,往后一靠,看向他,上下审视一圈,学着黎盛静的口吻,惟妙惟肖,“这衣服,扔给元谋人,他都不会穿。挑裤子能不能注意点版型,你的腿不是摆设,穿裤子是要裤子贴合你不是你贴合裤子,裤子都穿不好你不如打道回农村种田。还有这双鞋,是体育老师教你牛仔裤下面可以穿这样子的运动鞋吗?不如光脚来见我,去脱了,扔到垃圾桶。” 黎盛静说话语速很快,尾音上翘,带着咄咄逼人的审视感,而轻蔑感也是极其恰当,许之圳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笑得前仰后合,夸谢北模仿得很像,虽然没体验过但是已经有了即视感。 谢北停下来,也笑,眼尾褶轻微扬起,睫毛却漂亮的垂下,看着他却没说话。 他看了眼两人过近的距离,很快移开眼,往演着小品的电视机望去。 安静又热闹。 大年三十的晚上,在一片喜气洋洋中迎来尾声,饭桌上的菜加热了几遍,十二点过后,听完难忘今宵,许之圳又窝在沙发上吃了吴秀芳端来的饺子,送走披上大衣快步离去的谢北和黎盛静,夜晚的胡同里静悄悄,没有了烟火和炮竹,格外安静,放眼望去,只有漆黑的夜,红澄澄的灯笼在屋檐下坚持不懈守着夜。 他看了眼远去的背影,呼出口白雾,后知后觉察觉出半夜的北京有多冷,随即哆哆嗦嗦往屋里走去,关上门。 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准备考试 没时间写 今晚考完了就来了 一直到年前吧 尽量保持隔日更了 考试前照例要松一松要复习 其他时候等到过年前会放一段时间 第43章 三十那天对方的情绪一直不高,他察觉出也没有多言语,以为很快会恢复过来,没想到一直没好。 初二开始走亲戚,在亲朋好友家串门,许之圳跟着父母跑,更是没功夫去想其他事。直到初九才闲下来,又应付完了同学聚餐,恍然发觉离开学也没多久了。 后知后觉,他才发现这些天都没和谢北有过交流。溜泡泡时顺路去看了眼,发现那所四合院门户紧闭,看样子没人在。 好在明星的消息总是比常人好打听些,许之圳在网上搜了搜,才知道他去国外拍杂志了。 居然这么早就工作了。 他心中感慨,可转念一想,毕竟是明星,早早踏入娱乐圈的打工仔,也没办法拒绝工作。只不过还是困惑,记得年前闲聊时谢北提起过,排的工作不多,没想到这么早就走了。 而他当日为什么情绪低落,也就不得而知,许之圳转眼忘在身后,不再思索。 而打工仔正在奥地利艰辛拍摄杂志封面,为保持清瘦感天天吃着沙拉就黑咖啡,也在为年后复工做准备。 大年二十九当晚,谢北工作室得到消息,预计年后上星的电视剧因为种种原因要推迟,他在中饰演男二号,因为推迟的原因,预计第一季度的曝光率就下降许多,工作室不得不另作考虑。如今圈内同是这个年纪的男星不少,和他同咖位的倒是不多,而且撞型也少,虽然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可能会有竞争,但居安思危是必须的,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总不能仅仅在于保持现有情况,要有所突破才是。虽说现在的学习是为日后打基础,但也不能抛下形势于不顾,两者兼并才能得以成功。 -- 第78页 顶着上面的压力,团队几个熬夜赶出个粗略的计划,又临时答应了年前递来的拍摄邀约。本来想要谢北好好休息一个寒假,现在看来是不能如愿了。复班后她们又重新审核,再次报了完整计划上去,给刘虹看过简单定下,再和谢北讨论要参加哪些。 彼时已经快到正月十五,从奥地利转机去巴黎弯成新定代言的拍摄后,他乘机回国。这次直接回到上海的家,北京那里黎盛静报了个旅行团去爬山了,也不在家,还是直接回上海舒服些。 家里冷冷清清,一进门年哥先开了空调,助理把行李箱都搬进来,谢北揉着眼往沙发上一瘫,脑袋陷进帽子里,累得手指头都不想抬。 年能靖也累得够呛,抬抬手示意把行李箱放下就好,三个助理都神游似的走过来,跟着倒在沙发里。 这次的行程定的匆忙,各种交涉都很吃力,勉强顺利完成了所有拍摄,加之轻微的水土不服,所有人都精神萎靡,谢北更是去巴黎后瘦了几斤,看起来脸都小了一圈。 彼此无声的躺着,过了二十来分钟年能靖才振作精神从沙发里爬出来,从包里翻出ipad,划着几下,扭头喊了谢北一声,谢北整张脸都闷在帽子里,过了好会才有气无力应了声。 “说下之后安排哈,大家都听一下。明天剩下几个同事也都过来了,这两天辛苦你们两位,回头发个大红包,好好犒劳一下。过两天再忙一阵子,然后一直到下个月初都没什么事,坚持一下就是胜利。” 鼓舞完同事,他继续吩咐下面的行程,今明两天在上海休息,后天一早去录制央视新春综艺,然后飞长沙录综艺,再去北京拍摄广告物料,各类的采访也可以放开了准备,一下子排满了。 之前为了保持工作的适度性,以及出于想让谢北休息的想法,他们推拒了很多邀约,只挑选了商业价值相对高的几个。现在为了保持后续曝光度,直到下一个作品的问世,在这之间他需要源源不断但不重复的露面机会,不让大众厌烦,又有恰到好处的营销和热度。 这次电视剧的推迟也是给了谢北工作室一个预警,他们还是太年轻,经验太少,没有应对过这种事情,未做好备选方案,一旦后续资源出现问题跟不上来,他们需要极快的应对和填补。这次也是敲个警钟,刘虹在休假不方便来,只好在视频电话里和他们沟通,尽量避免以后的问题。也还好这次因为周期较长,又赶上过年的时候,资源的获取和沟通有一定便利性,他们很快做好应对方案,提前避免了危机。 工作室在旁边开会的时候,谢北正在补觉,中途外卖的香味把他唤醒,谢北木着脸拖着脚去吃外卖,吃完回房去休息,外面继续开会。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谢北脑子还昏沉沉,淋浴后穿着件单衣坐在沙发上擦着头点外卖,顺便看微信消息。 年能靖一行人是早上五点多走的,年能靖跟他说,他们回去倒时差,醒来后有事发微信就好,他醒来了再回。 头上水珠往下滑落,眉梢都落了细细水痕,额前碎发湿润,他随意擦过,然后把毛巾裹住头,靠在沙发上,又玩了会手机。 二点多,外卖到了。照例是等外卖小哥放下外卖离开后,谢北才出去拿。他肠胃还不怎么舒服,点了一家著名茶餐厅的招牌,先掏出碗肠粉,对着安静的客厅吃。 吃到一半,手机弹出微信提示音。他点开屏幕随意瞟了眼,还以为是年能靖也醒了,却看到了许之圳的名字。 他舀着汤,点开消息。 ———明天我们去向陈叔叔拜年你能来吗? 陈叔叔? 谢北很快反应过来,是陈松安。 他按住语音键,发了条语音出去。 ——我刚回国,在上海,明天有工作要拍摄,可能去不了了,拜托帮我带句问候吧。 ——那好哦 你刚工作回来吗顺利吗 ——还好就是有点累 嫌麻烦,干脆开了语音聊天,你一句我一句,只是多了道声线,可莫名多了分鲜活气。谢北解决完了外卖,丢到垃圾桶里,趿拉着拖鞋回床上。 许之圳正陪着吴秀芳出来溜公园,在和煦的阳光中,他打个哈欠,问他,“话说,你作业写了没,开学交的。” 正考虑着下午干什么的谢北瞬间顿住,愣了几秒,略微不可思议的问,“什么?什么作业?” 许之圳被问得也一愣,巴巴的说,“就……寒假作业啊,论文啊。” 谢北无言望天花板,有些茫然,“论文啊……哪门课啊?” 许之圳想了想,“表演有一个,声乐也有一个,还有个社会实践的表格要填,还有个学习心得,这个多一点,三千字起步,五千字之内。” 耳边传来长长的叹息声,那边的谢北叹口气,“天啊,我完全忘了。” 头发还没干彻底,摸起来还是湿润的,他重新坐起来,又去找电脑,“什么时候开学来着?我后面都是工作,怕是没时间写了。” 许之圳同情道,“你加油,这我可真没法安慰你。不过怎么突然那么早就去工作了?之前不是说开学前才有工作吗?” “说来话长,下个月要上的一个电视剧延期了,临时排了工作上来代替。” 他说得简单,囫囵吞枣的,但许之圳隐约从含糊的口气中听出事情没那么简单来,但他也不好多问,只说,“那你好好工作,论文记得写,我们开学见呐?” -- 第79页 谢北低低“嗯”了声,“开学见。” 挂了电话,他静坐几分钟,轻声叹口气,下床去拿电脑。 公园里人来人往,推着孩子来逛的,精神抖擞的老太老头来转悠的,还有许之圳这种百无聊赖的年轻人被拉出来充数的。林鲶和许南凯正自拍,许家成饶有兴致的看着旁边做太极的老头,跃跃欲试去试试,被吴秀芳一把拉回来,说还没到那个年纪做什么太极,咱们可是年轻人。 这下子许之圳也笑了,可能在吴秀芳眼里他们还年轻着,于是上前附和,“对对,年轻人。” 许家成哭笑不得,只得点头,两老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他跟着在后面,继续低下头。屏幕重新亮起来,出现几行文字。 谢北的《风华录》因为题材原因延迟上线,爆料博主说,最起码延期到暑假,也可能无限长。本来这几年的古装片数量就减少很多,上面的管束,这几年行业不景气,导致古装片拍得少,播的难,还有甚者几年了也没播出来。博主用着无奈的口吻说,虽然这部剧是汤可的大男主电视剧,但汤可如今在转型,积压了几部作品,暂时也不着急这个,但谢北这边情形并不怎么样,谢北的影视资源一直都挺毒,尝试的大多数班底不错或者质量不错的作品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在播出上出现问题,虽然口碑好,但播出问题着实头疼。反而是之前演过的青春偶像剧反响不错,播出方便受众又高,还容易吸粉。经此之后,谢北团队也会稍微改变未来路线,先从人气下手。 博主说得信誓旦旦,许之圳也只是看眼就过,如何分辨真假,自由自己判断。他关上屏幕,跟上前面的脚步,懒洋洋想着。 确实挺毒,人家是一波三折,到谢北这几波都好几折,从电影到电视剧,挑选剧本的眼光不错,可惜这几年行业问题,播出都不顺利。虽然不怨他,但也是倒霉碰上了。 他心里默默为谢北叹惋一声。 至于明天的拜访…… 许之圳想想还有点茫然,他还有点怕去见陈松安,像是拜访班主任一样,心里总不安稳。 而事实确实如此。第二天的拜年,刚吃完午饭,他揉着肚子听许家成和陈松安聊天,无意迎来同样来拜访的陈松安的几位朋友,都是业内有名的导演,有拍文艺片有拍商业片的,都是许之圳听过大名的,一时紧张,自我介绍时又因为吃得太撑了,众目睽睽下居然打了个嗝,大家一时哄笑,他羞得脸红不止,简直想当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过也都是善意的笑声,许之圳也不是吃素的,饶是羞耻也顺利的完成自我介绍,正准备往后退退,却被身旁的陈松安扶着肩按住,笑着介绍,“这位也就是我上部电影挑来的小男孩,央戏表演班大一,青葱得还能掐出水来,演技也好,和谢北一起合作,两个人旗鼓相当呢。” 许之圳赶紧摆手,差点又打了个嗝,“哪里哪里,谢北出道好些年,德高、德高望重,哪里是我能比的。” 对面的一位阿姨笑道,“看把孩子紧张的。” 陈松安按按他的肩,示意他轻松,一齐坐下,说,“这不刚刚被笑话了嘛,能不紧张嘛。你别看他客气,他和谢北关系不错,两个人一个寝室的,这不人前总得给他好兄弟点面子。对了,这可是个好苗子,正好你们来了,要是缺什么适合的角色,没找到人的,可以考虑可以这位小朋友。正好今天准备给老许和他看看样片,也没多少,主要还是这位小朋友的戏份,要不一起来看看?” 大家纷纷说好,移步观影室。路上朋友调侃,“你对小许真上心呐,还特地剪了片子来。” 陈松安大大方方,“那可不,我老朋友的孩子,人俊又灵气,我当然是能提携就提携。不过今天还真是意外,我只约好了老许来看片子,让他看看他儿子发挥怎么样,哪里知道你们突然上门来。” 朋友玩笑道,“这么说是我们冒昧了?本来一起喝茶的,正好路过,想着也好久没聚聚,正好给你拜个年。” 陈松安爽朗大笑,“咱就不说那有的没的,难得这两天我没事在家休息的,晚上出去搓一顿怎么?” “那当然好,还是老地方吃?” “行嘞,我请客,谁都別抢哈。” 小型的家庭观影室里,陈松安调试装备,播放影片。整个房间黑下来的时候,许之圳突然心脏猛的跳了几下,饶是淡定如他也难免紧张,默默攥紧了袖口,看向前方的眼神也有丝迟疑。 许南凯无声拍拍他的肩,他扭头看了许南凯一眼,对方回以温柔一笑,眼神示意他,他是可以的。 许之圳紧绷的肩慢慢松弛下来,冲他点点头,笑了笑。 第44章 实际上,大光门这部片虽然仍在拍摄期,但因为预计准备在国庆档上映,响应的又是爱国主义题材,所以要提前向上面报备审批。现在已经二月,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八个月时间,要完成余下拍摄、后期制作、报备审批等等工作,甚至可能被驳要求改动,陈松安只能边拍摄边把之前的内容进行整合作以简单后期,配乐工作同步进行,后期整部拍完后再进行画面挑选和取舍。 而面前呈现出来的就是相对粗糙的一段影片,五十分钟左右,能看出画面已经做了基础的调节,几段剪在一起,也很混乱,后面还有两个主演的戏。 -- 第80页 毕竟本来就是看许之圳演技如何的,又都知道陈松安这边紧迫的情况,大家都没有在意,看过影片后又回到客厅讨论着这部作品。 不光是讨论,还有建议,后期画面该往哪方面走,前期和后期的场景塑造也可以从剪辑中下手,以及对故事流畅性所要做出的取舍,哪些可以要哪些可以放弃。 许之圳在旁跟着听一嘴,时不时点头轻叹,也偶尔出声发言。他们的眼界和思想都是另一个境界,就许之圳而言是个极好的机会,也无人嫌弃他浅薄的知识观点,只会善意的补充或以一言两语点拨,让许之圳恍然大悟。 又忍不住想,真是可惜了,谢北没来,错失了个不错的学习机会,还可以和几位大导演见面。虽然,他可能也不会多在意这么一次机会。人家的机遇自然是比他多得多。 他正胡思乱想着,又听了会他们讨论,连许南凯也加入其中,他虽然对此方面研究不深,但都是艺术行业总归有欣赏眼光,就着观者视角去说出自己看法,也是种新鲜观点的输出。 又续茶几次,许之圳吃着陈松安递给他的巧克力糖,作为全场唯一闲来无事的人,吃了好几颗巧克力,托着腮在旁边听,总算是聊到他了。 陈松安的评价很简单,青涩稚气,但正适合这个角色。未雕琢却有灵性的新人最为难得,他甚是满意的给予夸赞,日后定有好出路。 他还没反应过来,许南凯倒是笑着代他道谢,他也随即大大方方的示意过赞了,都是陈叔叔□□的好。 本以为此事便就此翻篇,他们又聊着国内电影市场如今现状,等到一通电话打来,陈松安说包厢已经定好,可以去吃饭了,坐了一下午的人才起身,纷纷往外走去。 许之圳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想着终于可以吃饭了。 没想到被人碰了碰肩,他一愣,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眼睛。 他认识这位叔叔,下午一直坐在他对面,不算健谈,但偶尔的观点让他觉得新奇,也很有意思。这群人里,也就这一位他不是很熟悉,还偷偷拿手机搜了一下。对方叫王清宏,和陈松安一样是香港人,年轻时就拍电影,有过几部不错的电影,一直坚持着港风,不像陈松安一样有所更改。他当时匆忙,也没看多少,急急忙忙看完了就关了,抬起头继续听着他们对话。不过王清宏前两年患病卧床,现在看来估计是好得差不多了,身体看起来还算健朗。 对方冲他笑笑,主动伸出手,“你好,小朋友。之前一直想和你打招呼,不过不太方便。我是王清宏,叫我王伯就好。” 此时大家已走出客厅,屋内只剩他们两个,许之圳愣了下,随即有些羞赧的伸出手,笑了,“王伯好,我是许之圳。” “走吧,边走边说。” 车子坐不下这么多人,许南凯正想着要不他驱车带许之圳回去,正倚着车门等着许之圳来,半天没看到影,下一秒却看见他和另一人一起走来,看样子聊着天。 旁边的女导演笑道,“老陈,看样子你这位好苗子已经被人瞧上准备收拢了。” 陈松安“啊”了一声,从副驾探出头来,看见是王清宏,忍不住笑,“是清宏啊?清宏也有几年没拍电影了吧?胃癌好得差不多了吧?” 之前起话的女导演回道,“是,恢复的不错了,不过后面也不打算拍电影了。都知道,香港电影难起来了,都往大陆走了。” 陈松安笑,“看样子,他是为他老婆找好苗子呢。” “那可不,许老师,你可赶紧高兴着吧,小许要能上钱荷的电影,那可了不得了。” 许南凯看着他们并行而来的身影,若有所思,又回道,“那就多谢王导吉言了。” 正好坐不下,王清宏主动提出自己开车带许之圳走。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只是陈松安出声让他开慢点,别急,王清宏慢悠悠应了声,说知道了。而许南凯只给了许之圳一个安稳的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 当王清宏问他“知道钱荷吗”时,他脑子懵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钱荷?钱导演?” 他以为王清宏找他是王清宏想收他来拍电影,他还暗自琢磨了下利弊,想着拒绝也不大好,届时搪塞过去再说。没想到他提起了钱荷。 刚上路没多久就开始堵车,王清宏这几年被磨得脾气甚好,也不急躁,开了音响,放着一首舒缓的交响乐,同许之圳娓娓道来。 许之圳百度时没有看清楚,一目十行扫了过去,错过了关键处。他和钱荷是夫妇。钱荷是广东人,家中豪奢,在那个年代算是广州当地霸,她喜欢拍摄,喜欢艺术,家中便送她去国外学习。学成归国后,在家中安排的晚宴上结识了王清宏。当时的王清宏家中不算多富贵,起码在香港,是排不上名号的。但两人一见钟情,钱荷家中也不在意所谓门当户对,他们宠女儿大过天,只要对方是真心爱慕,由得女儿去罢。 婚后,两人各自发展电影事业,沉沉浮浮多年,两人观念不是完全一致,会有交谈建议,但本质上互不干涉。而事实也证明,钱荷的路是对的,起码从成绩上来说,王清宏自嘲,他连他夫人一个小拇指都赶不上。 王清宏态度好,许之圳也只说,“那是每个人眼光不同,总有人喜欢您的电影。” 王清宏却笑着摇摇头,说,“你也知道钱荷这个名字的名气有多大。不过我高兴,我们是一家人,我夫人发展的好,我不如她,我心甘情愿也无从反驳,也比谁都高兴。前两年我得了胃癌,夫人特地搁置工作来照顾我,也得亏她,我如今好的七七八八,在内地养病,而她继续去追逐自己的电影梦。我现在身子骨支撑不了我拍电影了,加之也不想再亏我夫人赚来的钱,干脆当个闲散养病人,不过也会帮她处理些小事情。也就是我如今找你的目的。” -- 第81页 入夜的北京从不黯淡,各处亮起的霓虹灯,起伏不断的车灯,重新照亮了整片天空。正堵在高架桥上,想前望去,只见如银河般的长长车流曲折蜿蜒,震撼又无奈。 王清宏仍在说着,“不知道你有无了解,我夫人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也是一部民国时期的电影,根据民间传言而进行加工创作,主人公是一位风尘女子。” 他言简意赅说了大致剧情,许之圳了然的顿首,他也在网上看见过这位女子的总结故事,大体就是一位江南风尘女子,出身不详,出名时已是当时的花魁,姿色一绝,一手琵琶弹得绝伦。而真正令她出彩的不是姿色和曲艺,而是她的传奇爱恋。十几岁时,她遇上一个年轻书生,斯文又胆怯,一个雨天,机缘巧合下碰到她,一见倾心,却又止于文人骨气。于是想帮她赎身。虽然自是没成功,书生最后也失魂落魄离开了这座小城,但在姑娘的心头是落下了重重一笔,往后多年都未曾忘记过那个人。之后又遇见了富家子弟的少爷,两人纠缠一番,未果,家中人不允许他接一个青楼女子回家,命他们断了往来,送走了他。不久后,传来消息,小少爷从兵,在战火中牺牲了。再后来,战火蔓延至这座小城,她从了一位军阀。 或许她天生就是从小说中走来的人物,身上极具传奇色彩。从了这位军阀后,军阀年轻,不过四十,曾有亡妻,而她也心中仍挂念着那位战死的少爷,却因果下两人彼此又动了真感情,结了夫妇。 后来战平又战起,战起又战平,军阀死于枪下,她却苟活,不过半百的年纪,心已死,托人辗转去了国外。 这个故事本由民间传说而起,后来却一一证实,又有人寻求了当事人——仍健康活着的老夫人允许,刊登出来,也算是一个新鲜见闻。 许之圳对这个传闻的印象来自于网上,约莫是高中时候,这个故事又被翻出来火了一遍,常应明同他说的。当时两人还感慨,真是个传奇女子,情感经历之丰富,可见是个绝佳妙人。 当时还有不少小姑娘在下面求这位老太太出个驭男手册,想知道怎么能遇上这样三段恋情,简直是小说里出来的。只不过没想到,现在要被拍成电影了。 他回过神,王清宏已说明来意,他觉得许之圳可以去试试第一个书生的角色,很适合他、 王清宏慢吞吞开着车,毫不着急,和车外风风火火的大都市气息毫不符合,有一分巧妙的违和感。 “……老陈今天放的这个影片里,很让我眼前一亮的就是你和另一个小伙子,谢北。不过谢北名气大,风头也大,我夫人只要新人,能请来也不会要。倒是你,气质很符合,书生的文弱气息,但又有那股劲在。功底也很扎实,又还没有完全被开发,灵性也好,很值得来细细琢磨着,打磨你身上其中一面,来饰演这个角色。” 他笑着,弯了眉毛,“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可以——你还在上学是吧?开学前可以见见我夫人,试镜一下,看看怎么样。” 第45章 晚饭很顺利,老朋友们聚会,自是相谈甚欢。饭局后半截自然是拼酒,许之圳甚有自知之明的下了酒桌,去旁边沙发上坐着。陈松安特地替他点了份糖浆小馒头,完全把他当个孩子看待的。 这种好意自然得有来有回,许之圳心中明白陈松安对他提携的恩情,现在自是无以为报,只能记在心中。 散宴回家,大家多多少少喝了酒,各自打车离开。 路上,许南凯微醺,开了点风让冷气钻进来好冷静。他揉着太阳穴,手肘撑在车门旁,询问许之圳。 他简单说了事情,随即大家都陷入沉默,只有前面的司机摇头晃脑跟着音乐低声伴唱。过了好一会,停滞的车流重新动起来,华灯初上,流光溢彩,许之圳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半张脸暴露在光影下。男生收敛了平日的乖巧和微笑,只浅浅抬着眼皮,像是疲惫,只看着窗外。 快到家时,许南凯才重新出声,轻轻说,“要考虑签公司吗?” 有些事,以为很遥远,其实很快到临,让人猝不及防。 按许南凯和林鲶私下的打算,进演艺圈不着急,他们希望许之圳靠作品说话,走真正的实力派。所以起码要等到国庆档大光门上映,看反馈结果后再行决定,是拍戏签约公司,还是继续学习提高演技。 机遇从来不是上天掉下的馅饼,要有运气,有实力,才能遇见它,得到它。而遇见时,只有最努力的争取才是对待这个机遇的最好态度。 赶在开学前,许之圳面见钱荷导演,在北京城内一处小别墅里与钱荷会面。 钱荷已经五十多岁,但不怎么注重保养,穿衣上也多是舒适中年人风格,算起来和吴秀芳是一挂的。但她爱好运动,朝气蓬勃的,网上搜的各种采访视频里都是红光满面,笑起来也是乐呵呵的。 因为是上门试镜,不是拜访,怕有讨好的嫌疑,许之圳没带礼物上门,穿得也是干净利落,方便脱衣服试戏。 准备也有几天时间了,期间许之圳上网搜索了这个故事的具体细节,又重新看了几部钱荷的代表作品,观摩她的拍摄手法,从采访里了解她的喜好和输出观。他初出茅庐,不算多有信心,但是人总是私心希望自己成功,只能做到尽力一搏罢。 -- 第82页 钱荷并没有见过他,而电影也尚在准备阶段,正式的剧本都没有出来。因为是丈夫亲自推荐,他们夫妇本是一体,她自然信得过枕边人,于是发给许之圳人物小传和剧本部分大纲,以及他要试戏的片段。 许之圳穿了身简单的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外面套了件厚厚的羽绒服,一进门扑面的暖气袭来,他来不及脱下外套,率先和向前走来的钱荷老师鞠躬握手,王清宏在后面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 “进来坐吧,外面够冷的吧?” 钱荷很和蔼,口音仍是很重,但完全可以听懂。讲来也好笑,他到现在就接触了三个导演,一个陈松安一个王清宏,还有面前的钱荷,都是操着一口港普。钱荷虽然不是香港人,但广州本就讲粤语,和王清宏夫妇相伴多年,也是说粤语多于普通话,讲多了,自带港味。 简单寒暄后,他脱下外套,站定在宽阔的客厅前,身后是嵌入墙中的液晶电视,前面是一张红木桌,和两位大导演。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紧张感,凝神,把自己压入那个环境中。身边不再是豪奢的小洋房,而是常年雨水的小城,风裹挟着雨袭来,湿漉漉的,冬天时,骨子里都泛着凉意。 试镜结束,他睁开眼,还有些恍惚。而钱荷和王清宏低声私语,许之圳站在原地,回着神,许南凯从旁边快步上前,低声抚慰他,说得表演得不错。 他并不知道钱荷的行事风格,也无法从她和王清宏的行为中察觉任何意思,只好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他们窃窃低语,聊了好一会。而许南凯按着他的肩,企图让氛围更轻松些。许之圳指尖都微发僵,甚至走神,想着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上次的试镜都比不上这一次的紧张程度,他感觉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又想,还好没有提前告诉宿舍那群人,万一落选了岂不是尴尬的很,虽然,本来就没有很大几率…… 低声的交流停止时,许之圳正好回神,抬眸就对上钱荷的表情,看起来挺严肃,他心里一咯噔,想着可能要失败了。 而开口也是如此,“小许是吧?坐过来吧,别站着了。我和你王叔讨论了下,觉得呢,这个角色上……没有那么好。他也说,当时瞧上你是觉得老陈那部片里你演的不错是吧?我没看,也就不清楚,不过肯定也是你演的很好你王叔才会选中你……” 他有些失神,又很快反应过来,用剩余理智强撑起笑来。说是不失落不难过,那怎么可能。只是现下情况容不得他露出失态,只好尽快粉饰表情。 “……不过呢,我和你王叔讨论一下,一致觉得你很适合第二个出场的男角色,就是后面那个小少爷?你还记得吧?叫做周世安的。那个是个很贵气的小少爷,很鲜活,很灵动,既有玩世不恭的放荡不羁也有出身豪门的富贵气,角色任务也重,所以……” 所谓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许之圳和许南凯齐齐愣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许之圳是初出茅庐,青涩得很,刚面临极度的失落,一下子又听到还有机会,大脑有点转不过来;而许南凯是一路顺风顺水出来的,话剧中连B角都鲜少担任,只听过人夸,也没见识过被拒绝的情况。刚刚还隐隐担忧着,安慰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的想法还没从脑子里离开,又听到这个消息,茫然之余有些惊喜,又有些理所当然。 毕竟是我的儿子。 不过很快两个人都反应过来,钱荷说完了话,等着对方的反应,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的笑脸,许之圳咬了咬唇,又忍不住想笑,只好鞠躬,“谢谢,谢谢钱导给我机会。” 钱荷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和王清宏对视相笑,冲许之圳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又温声说,“你王叔眼光是不错,就是挑人不大准。听说老陈片里你演的是个学生,他却只看中了你的学生书气。演学生当然容易,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上学的大好时光,哪里会没有学生气。难的是那分贵气,民国时期的学生,多少都是富家子弟,你身上的贵气看着不明显,可眉眼里能瞧出来,不是个平凡之辈,一颦一笑都是自信的光。要我说,你最适合周世安的角色。” “也是这个角色最难选,年纪要匹配,身上既有小男孩的那股劲,还要有那缕出身名门的贵气,也不能油腻了,当然也比小书生崇哲要难演。” “这次试镜也是我马虎了,回去我把周世安的小传发给你,我们挑个时间,等你准备差不多了,再来试一次,怎么样?” 钱荷温柔和蔼,许之圳自然是满口答应,头点得如小鸡啄米。大惊后,心脏回落,他旁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附和。 倒是王清宏看出他还捂着心脏明显状态不佳,笑道,“也是你荷姨坏,前半截话把小许吓得不轻吧?要我说,小许演崇哲这个角色是绰绰有余,简直能直接把大光门里面的角色搬过来用就行。也就是因为这样,太过贴合,也没有反差感,连着两个角色都一模一样,给观众的观感和印象也不好。也就你荷姨说的,没有挑战性了,而且周世安这个角色吧对你肯定难度更高,小伙子好好准备,争取让你荷姨满意,把角色收入囊中。” 许之圳认真的点头答允。身后许南凯挂着淡淡微笑,也是长舒一口气。 正式试镜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比起第一次也更正式,是在钱荷的工作室里,有好几个人看,旁边还有摄像机在录影。而钱荷低声给旁边几个人介绍了许之圳,又柔声问他准备怎么样了,聊了几句后才正式开始。 -- 第83页 试镜成功的消息比他想得还要更快流传出去,或许是钱荷名气旺,又是归家照顾丈夫再度复出的第一部 作品,取材原型也是备受争议的一段风月往事,外界和业内的关注度都相当高。一个礼拜内,许之圳收到了几家大规模的娱乐公司的邀请,他均交给林鲶处理。而网上消息也传得很快,因为收了钱的原因,网上的营销号没有指名道姓是谁,只说是央戏的在读生,纯新人,由钱荷亲自敲定,还说她相当满意。 常应明递给他看时,他只笑了笑,说自己都不知道钱荷对他相当满意,网上倒是一清二楚。 而谢北或许是提前知道了,他在宿舍宣布时,谢北没有惊讶,只是笑着恭贺他,要提前踏入娱乐圈了。 许之圳也笑着回他,还请他多多关照多多提携。 钱荷的电影暂定名《风月》,由国内知名编剧杨欲操刀,去年十二月才正式开始筹备项目,演员都在寻找。除了他定了下来,其他两个男角色都还在寻找中,而女主演是最早定下来的,是钱荷一手□□出来的小花旦王灼。钱荷只培养新人,而王灼是她由配角培养起来的,饰演过钱荷两部电影的配角,现在出演钱荷的电影女一号,是当之无愧的一番。 王灼也是央戏出来的女生,起点就很高,一直在电影圈里打拼,走得也相当不错,面相属于柔美的一挂,有股天生的风情。钱荷对拍摄女性视角的电影很有一套,相当符合女性观众的审美,画面精致,感情细腻,刻画得独到。也有人批她只顾沉浸在女性世界里,不曾往外看看。又被人反批,在一个领域里能做到最好也是望尘莫及的事,不要要求太多,有本事自己拍个试试。 许之圳浏览消息时看到这些争论,还觉得挺好笑,一笑而过翻过去了。而真正要准备的还是近在眉睫的一系列进组管理。 第46章 进组在五月,六月杀青回学校准备期末考试。许之圳提前和各科老师打好招呼,保证不会落下功课,又收获满满的教导和祝贺后,意外得知谢北也要请假外出,是去拍综艺。 随着春风放暖,结冰的湖水解冻,燕儿飞回檐下,央戏校园重回热闹,故宫仍是人来人往,只是那场雪仿佛从未来过般,幻化得不见踪迹。 开学后他们各自忙得风生水起,加之表演课排练多用几人组后,他和谢北也鲜少独处,往往是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出现在排练室,结束当天排练后又各奔东西去忙。 许之圳只是以为他们都很忙,从网上就能看见谢北出现在各处,综艺、采访、直播、演出中,总是抿唇笑着,一头青葱黑发,来往于校园和片场之间。至于无人知晓的冬,尽数忘在了忙碌中。 他偶尔在健身房锻炼空余,喘着粗气支撑在跨栏旁抽空想个几毛钱的。明明同在一屋檐下,明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怎么却像是渐行渐远了般。还是会相视一笑,还是会默契的合作,还是会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但他觉得就是不一样了。 又或许还好没有发生过什么,撇开未挑破的膜,或许只有当时的两人心知肚明外,连现在的许之圳都无从得知那隐秘的心情和想法,像是记忆自动忽略了般,直接把自己塞入了繁忙的行程中。 虽然五月进组,但准备工作是一直进行的。健身塑形是首位的,其次是角色熟悉和贴近角色本身。他搜集了有限的资料,根据人物小传去创立自己心里理解的角色。正式剧本在三月下旬发来,彼时剧组筹备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钱荷穿梭各地,敲定了摄影团队和后期团队,辗转后拍摄实景场地选在了江苏一处小城,选用部分搭建实景部分去影视城拍摄的方法。三个男主演的角色也都定好,抛开许之圳,还有饰演书生崇哲的新人苏珀,饰演军阀江与冯的的王洛锡,苏珀是海戏的大四生,是钱荷去海戏选角时选中的,而王洛锡年过三十,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男演员,形象属于翩翩有礼的大叔类,这次是第一次和钱荷合作。 经过反复修改过的剧本在四月中旬发来,彼时王灼和苏珀已经进组,而开机仪式也低调举办过,虽然没有邀请媒体来,但几个主演的消息已经传出去,除了还没有进组的许之圳外。 林鲶和许南凯犹豫再三,又请几个圈内朋友帮忙考虑和交涉,最终定下了华沃公司。华沃公司旗下艺人不多,在圈内也不是个大公司,只是因为老板楚空向是许南凯的老友。楚空向本是圈内艺人,趁着机遇便下海转幕后,经商头脑好,资本了得,人脉也广,活跃于资本上层,在投资项目上眼光独具一格,目前是华沃的最大股东,但是并不掌事。许南凯选择它的原因也是因为楚空向答应会尽量遵从他们的意见,走他们希望的实力派路线。 许之圳倒是无所谓,有许南凯帮他操心忙碌本就是不容易,更何况结果也让他挺满意。圈内大大小小公司不少,要选择一家称心如意的并不容易。而楚空向虽然和许南凯是老友,但交情也是多年前,这次重新联络后对方愿意将许之圳收入麾下的原因也并不仅仅是看好许之圳往后的价值,也是想通过许南凯而进攻话剧界的生意。而许南凯并不介意,他只是一介引路人,帮楚空向打开一大市场的门,至于如何去进攻抢占资源,就是楚空向的事了。 工作室在四月初初步建立,经纪人是公司划下来的一位女经纪人陶川,三十好几,但看起来年轻漂亮,之前在圈内一家选秀公司呆过,因为压力太大辞职,又被挖来了华沃。这次是产后复职,坐完月子后就迫不及待复职了,而前面一个艺人由现任经纪人带的不错,于是给她换了艺人。 -- 第84页 余下助理倒是不多,许之圳现在也用不上,工作室成立起初他特地和工作室全体成员见了个面。本来他有些拘禁,工作室的几个小伙伴都比他大,他进了包厢就开始紧张,比旁边刚上班的助理小黄还哆嗦。陶川很会察言观色,看出许之圳紧张,叫了度数不高的红酒上来,说是助兴,而喝到微醺时,许之圳也完全放开,红着脸和陶川说自己的想法。陶川支着下巴,漂亮又知性,仿佛一个温柔大姐姐一样听着他的话,时不时附和和点头,而事后她也认真做了总结,就着许之圳的话做了大致路线框架,又在此基础上加以修改,再传给许之圳看。 他目前还不算完全出道,陶川的想法很简单,热度可抛,口碑必须拿稳。过度的营销会让人反感,拿作品说话才最重要。而许之圳家里也不希望他过多暴露在公众面前,能多演作品就多演,以角色立身,旁的由工作室拿定主意就好。 而陶川浸淫此道许久,相当熟练,加之她也知道许之圳并非一般人物,大一就能演钱荷的电影,家中父辈声名显赫,签公司时的协议上就写了要有独立工作室,而全公司有独立工作室的也不过三五个艺人,还都是小有名气的,自然不敢怠慢。而明确了目标后,旁的只是在此基础上一步步坚定踏过去便是。 五月,许之圳进组。 他离开时,正巧谢北忙完了一阵子,又准备离开学校,他要去北欧一座小城拍摄一组慢节奏生活主题的综艺。 他们在宿舍收着行李,准备着晚上离开。他往行李箱里塞着衣服,顺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北头发长了不少,蓄着,头顶扎了个小揪揪,闻言蹲着从椅子上抬起头,算了算,“半个月吧?二十号回来。” 许之圳“喔”了一声,从衣柜里扒拉出几条裤子,尽数塞进行李箱里,“我去一个月,到时候回来给你带特产啊?” 谢北应声,又抬头说,“加油,一切顺利。” 许之圳顿了顿,抬起头时满脸笑容,“好哇。” 又补了句,“你也是。” 谢北满是不在意的撇撇嘴,捋了捋头发,“综艺而已,没什么难度。” 他却摇摇头,“都是工作,哪有不累的。综艺……也很累,也要演戏。” “也是。”谢北勾起嘴角,笑,“不管怎样,大家都顺利。你回来就要准备期末了,够赶的。” “对啊,这学期排练任务也重,天天马不停蹄的,希望到时候顺利吧。”说到这,他有些茫然的停下来倚在椅旁蹲了会,又说,“这学期都好忙,希望下学期轻松些吧。” 余光里,对方点点头,模糊不清。宿舍里的白炽灯发着光,照亮了大片,窗外的日光已初见夏日毒意,这个点了还火辣辣的不愿意下来。蹲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无声叹口气,又低下头继续收拾行李。 仿佛一场梦,离开与来临,皆是命数。 许之圳最先离开,拎着两大箱行李下了楼,谢北还蹲在椅子上收拾化妆包,他挥挥手,就此告别。 家里如今无人,工作室派来空闲的小黄来接他去机场,陶川晚一步出发,小黄先陪他去片场,其余人再来。 而谢北蹲在椅子上,扒拉着收拾了好一会的化妆袋,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碰到被皮筋束缚的小揪揪,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扯松了头发,皮筋玩转在手上。 算了,回来再说吧。 这座位于南方的小城温热潮湿,一降落就感受到风裹挟着湿润的露气卷来,正是凌晨,许之圳却精神抖擞,多半是兴奋,和面对不远将来的拍戏生活的期待。而满腔期待在早晨起来时全部泯灭,屋外阴灰灰的天,极低的云层,潮湿的空气,仿佛要窒息了般。 他的戏份是在三天后才开始,这两天的工作是拍摄定妆照,还有熟悉演员。 王灼比他大好几岁,因为打扮原因看上去也格外成熟,加之刻意练就的妩媚气质,看起来仿佛和许之圳隔了好几辈。苏珀即将拍完离组,笑着和许之圳打招呼,王灼在旁边懒洋洋坐着,拿着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冲他示意,全当问好,苏珀见状笑道,“灼姐又摆架子了。” 许之圳不懂,苏珀特地解释,“灼姐入戏太深,说话做事都一股子月荷的味道。我趁走前给你介绍介绍灼姐的各大爱好习惯哈,免得你不适应,灼姐人挺好,就是拽拽的,诶灼姐打我干嘛啊,夸你呢……行了行了,不说了,小许咱回头说。对了,你今天刚来吧?怎么,适应吗?听说你是北方人,这边南方气候挺潮湿,还有段时间适应呢。” 苏珀如他的名字般长相秀气温柔,但性格豪爽,说话大大喇喇,在剧组里也无所谓,穿着T恤大裤衩就下来吃早餐,对面的王灼也是穿着吊带和短裙,倒显得运动衫长裤的许之圳格外正式。 他有些茫然,愣了会才说,“啊,还好,还在适应,但这边确实好潮,天气也不怎么好,湿气好重啊。” 苏珀长叹一口气,“这可有你适应的了,我上海那也潮,但也不比这里,也不知道荷姨咋挑的看中这座城,真够湿的。对了,我房间在你隔壁,有空来找我啊?我白天有戏,晚上没事,咱们约健身房?” 稀里糊涂的,许之圳就这样在不知道健身房在哪里的情况下和苏珀约好晚上在健身房见面。 -- 第85页 苏珀和王灼要赶去片场拍戏,先行离开,许之圳好歹松口气,能够歇歇嘴皮子吃早餐。 酒店的自助早餐普普通通,他低着头夹着油条蘸豆浆时,想到刚刚离开的两人,刚刚热闹过的空气在一点点沉寂下来,他突然觉得或许还不错。 虽然在不熟悉的城市,身边都是不熟悉的人,但总能一点点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在考试,今天刚考完,临时补上来了。 以及故事无原型,小城也是,不熟悉南方城市,去过江苏几个城市但是要拿做原型比较难,具体地理位置不清楚,加之拍戏片场的构建也很麻烦,干脆不写清楚,全当架空,看文靠想象哈 第47章 用过早饭后,许之圳回房休息了会,等来了刚下飞机赶来的陶川和另外一个助理。 陶川熟练的拉过椅子,凑近化妆台补妆。 刚来的助理是个女生,叫小潘,比许之圳大不了几岁,但跟过几个艺人了,此时拿着手机在看行程单。 陶川补着口红,虚虚往旁边一指,“这小潘,还记得吧?这一个月是跟你的,加上小黄,两个人够吗?” 许之圳赶紧说,“够,够了。” 陶川发出低低的笑来,低闷却好听,也不瞧他,掏出粉饼又拍了拍,“就是怕你不习惯,只配了两个人。小黄主要负责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喊他。小潘熟悉跑剧组,要带什么她都清楚,你觉得有什么你格外需要的跟她说就行。” 许之圳“嗯”了声。 “还有就是,你工作这边都是我在对接,今天来看你,我呆几天,和剧组这边人嘱咐一下就回去了。大光门现在在后期筹备了,副导发信息说希望有时间去补拍定妆照,做了调整修改,要符合国庆主题。还有你的微博,这两天华沃也准备官宣了,你把之前账号删过内容了吗?” 他犹豫片刻,“没怎么删,都是生活日常,我看了圈,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陶川看了点眼,带着浅浅笑意,“行吧,一会把账号发给我,我去瞧一眼,可以的话就用这个账号宣了,也挺好,不怎么做作。” 许之圳点点头。 饶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在陶川等人的面前还是难掩青涩,懵懂而稚嫩,忍不住的局促。 “坐啊,站着干什么。”她又笑,歪过头来,像是调笑般,看得许之圳一阵脸烧,赶紧坐下。她又轻笑一声,转头对小潘说,“小潘,你先回房间放行李吧,一会再过来。” 小潘离开,他好歹是轻松些,梗着脖子翻出水瓶喝水,隐在窗外落尽的黯淡的光里,低着头看不清眉眼,只能看出个清瘦单薄的男生身躯,流畅的背部线条,白皙紧实的手臂。 陶川看了会,突然说,“健身可以暂时不用,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好,多重了?” 许之圳想了想,“早上称的,一百二。” 陶川补完了妆,换了个姿势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梳妆台上,上下打量他,满意的点点头,“比我刚见你时好多了,脸也瘦了不少,五官更立体了。体重保持住,后期可能还要瘦。饮食这块也是小潘负责,有什么过敏不能吃的告诉她,平时他们也会跟我汇报,有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说。” 她顿了顿,继续说,“见过王灼了吗?她目前在电影圈里风头正旺,钱荷一手从配角带出来的,以后不会差,你们好好相处,以后可能还会合作。再说你刚进圈,也不用可以笼络人脉,就当在学校里和人交朋友就好,这里最能看出人心深浅,只要你真心,人家也不瞎,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给你摆脸色。还有就是嘴要严,平时说些八卦也没什么,注意身边人,留个心眼。” 她掰着手指头想了会,又说,“哦对,还有就是后续作品。上面最近推了个资源下来,我在撕,有点难度。还有国庆的巡演,你要去参加,记得和学校请假。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还会有电影,不过在谈,等稳妥了我再和你说。” 临走前,陶川冲他笑,“加油,你可以的。” 他像一只大狗熊一样窝在床上,懵懂点点头。 上午十一点,进棚拍定妆照。 和他同期进组的都是拍周世安这一时期的演员,今天就见到了演他身边小厮的两个人,彼此都不熟,还是执行导演给他们互相打招呼的。 而上妆是在各个房间里,这次挺容易,也不用剃头,化妆师给他设计了个最贴合形象的造型,当做第一阶段的造型,又分别换了戏服,一直到下午五点才勉强结束第一天的工作。 晚饭是钱荷特意搓局,拉来刚下戏的王灼和苏珀,还有几个导演和跟组编剧,陶川也来了,一块吃了顿饭。 吃的是传统的江南菜,清淡偏甜,但剧组演员都要保持体重,不能吃多,只好边聊边象征性的抬抬筷子。只有王灼跟钱荷久,也更熟悉,娇嗔埋怨,“荷姨,这一桌菜我们又吃不上什么,光看你们吃了。” 钱荷把她当闺女宠的,闻言赶紧笑着认错,让上了三份沙拉上来。 沙拉上来了,许之圳也没敢吃太多,一直到饭局结束,大家谈笑着回房休息,苏珀兴致勃勃和许之圳聊着天,带他去了健身房,而王灼说太累了,直接回房了。 聊到试镜,苏珀很高兴,因为他能试中算是个意外,他本来就不是很自信能成功,那天上午也不在学校,下午听说消息后临时赶回来的,没想到却成功了。 -- 第86页 许之圳想了想,也和他分享自己的经历,没意外的收到对方的小小震惊,苏珀直夸他牛逼,又夸张的捂着胸口说还好他演了周世安,不然自己可没希望了。 苏珀性格好,开玩笑也没再怕的,玩玩闹闹结束了晚上的锻炼。 往后两天仍是定妆和推翻的循环过程,最后敲定了所有装扮,加起来居然有十多套。因为饰演的是个少爷形象,浪荡浮夸,多情风流,又爱掷金,对自己一身打扮也都是紧跟时髦风潮。他是上海来的金贵少爷,刚来时满身贵气险些闪瞎了这座小城里的质朴居民,而他也毫不在意,像是孔雀开屏,笑得甚为自得,送走母亲后,没安稳几天就去了城中最大的青楼。 哪知道,一去便失了心。 许之圳放下剧本,床头灯发出清冷的光,他揉揉眼,把剧本放在一边,在旁边摸了摸才找到手机,一点开就是一堆的消息。 抛开父母的问安消息,就是工作室的消息和同学群的消息,他打个哈欠,把靠枕放平躺下来,举着手机看消息。 挨个回完,最后才是宿舍群的消息。徐海顺孤寂难耐,抱怨宿舍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冷清不少。 明明在一个宿舍,郑城和徐海顺轮流发着表情包斗图,许之圳笑得眼睛都弯了,说到时候给他们带特产回来。 因为是周末,大家都挺清闲,干脆视频聊个天,屏幕里三张傻兮兮的大脸,许之圳噗嗤笑出来,说海顺可别再吃了,怎么看上去那么胖。 也还好徐海顺脸白,就算脸上肉多也看上去可爱,他忧伤的捏捏脸上肉,又瞪大眼睛看许之圳,感慨,“你又瘦了,唉啊,真是…” 许之圳却笑着摇头,“我可惨了,这几天每天都是沙拉和水果,前天聚餐,吃江南菜,满满一桌,我都不敢下筷子,最后我们一桌三个演员都吃的沙拉,结束了我还和另个哥们去健身房,太苦了。” 一阵唏嘘,他们就着演员为了上镜好看节食这点展开了深刻讨论,直到谢北也加入视频聊天中。 许之圳下意识攥紧了手,有些僵硬。 对方那还是白天,他坐在河边,戴着墨镜,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露出锁骨和上面小巧的骨链,举着手机冲他们挥挥手。 郑城吹了个口哨,“北哥,玩儿呢?” 他戴着无线耳机,闻言点点头,说,“还没开拍,准备着呢。” 常应明羡慕,“北哥这生活一看就不一样啊,圳子还在天天吃沙拉,咱北就去国外逍遥了。” 许之圳也笑,“那可不。” 谢北打个哈欠,像是还没缓过时差,从旁边拿过杯五颜六色的饮料,喝了几口又放回去,才说,“也要控制饮食的,怕太胖了上镜不好看。不过最近还好,只要喝黑咖不浮肿就行。” 他们聊了会,突然又说到这个月末会有剧组来央戏选角的事,是个红色正能量电视剧,常应明和郑城也准备去试试。 许之圳相当支持,“加油,万一成了呢。” 说起这个郑城又有点气,“我们大一,好多试镜选角都到不了我们这,先被上面师哥师姐截胡了。虽然吧……也是应该的,但还是不甘心,连个机会都没有。” 他忿忿,许之圳也安慰不了什么,只得说,“以后总有机会的,别着急。” 徐海顺倒是看得开,躺到在床上,舒服的呻/吟一声,说,“对了,暑假有空不?我俩说暑假出去旅游呢,来不来?” 许之圳心思一动,下意识看向谢北,但对方神色不改,眼神也尽数藏在墨镜下,看不切。他敛了神色,垂眸说,“可能……有吧?暑假应该没事,你们定好跟我说啊?” “那好嘞,等着吧,郑城计划可有一套了。” 或聊或闹,十点一到,许之圳明早要拍戏,先行下线,谢北也说要回去了,徐海顺和郑城就在一个宿舍面对面的,也退出了通话。 他去洗手间洗了个脸,镜子里的男生有些许陌生,棱角更加锋利,眼神更加淡然,而抬眸时眸光精亮,像他,又不像他了。 食色,性也。 他想,或许自己想错了。 同个屋檐下,天天都能看见,还能安慰自己掩住内心欲望。而分隔两地时,终于知道距离的遥远和内心的悸动,才发现或许自己要比想象中,更喜欢他那么一点。 他站了许久,直到手机设置的晚睡闹铃弹出来作声,他才回神,赤脚走回去关了闹铃,按灭灯,躺下睡觉。 他撩起的火,也得他负责收场。 回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后面恢复正常时间 走剧情线之余艰辛的走了走感情线 第48章 许之圳无缝接苏珀,当天清晨苏珀拍完最后一场夜戏,顺利杀青,而许之圳正式进组开拍。 其实对王灼也是个挑战,两个年纪的不同情态、不同情感需要仔细推敲和细腻的诠释。剧组给王灼放了难得的半天假期。下午四点,许之圳已经换好妆发,翘着二郎腿坐在棚里和钱荷笑着逗乐。 王灼瞧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从保姆车上走过来,打着哈欠冲钱荷和许之圳打招呼,“荷姨。嗨,小许,下午好。” 许之圳懒洋洋冲她笑,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浪荡笑意,“灼姐好。” 王灼今天穿了身极其紧绷的旗袍,深红色上勾勒着浅浅纹路,勾勒着曼妙的曲线,一路向下,引入不知名的暗处。臂间挎了条松松垮垮的貂毛披肩,露出雪白的臂膀,化着艳丽的妆容,衬得眉眼极其漂亮,夺人眼球,在昏暗的棚里仍是大放光彩。可眉目清冷,垂眸时打下的阴影,像是画中的美人,有种难言的疏离感。矛盾却契合。 -- 第87页 她一挑眉,上世纪的风情瞬间飘扬而出,隐隐的香水不知是什么味的,格外好闻,他险些有些醉了,晃了晃神才镇下来。 又忍不住暗叹,钱荷挑选王灼来饰演月荷这个角色确实得当,这股风尘气,却又不低贱,而似皎月下的玫瑰,又娇艳又高贵,人人趋之若鹜,却又被那清冷的气质挡在屏障外,只得在旁垂涎欣赏。 王灼挑眉笑道,随意坐在钱荷旁边,不自觉挺直了腰,也如戏中那副架势般,冲他扬扬下巴,“入戏挺快。” 许之圳也翘着尾巴笑,“那可不。” 这厢暗潮涌动,钱荷眯着眼直笑,自是高兴这难得的化学反应碰撞,连声都不敢出,直到有场务拿着单子过来问东西才打破这局面。王灼轻抬头,手虚虚拍了怕嘴打个哈欠,再垂眸时已然脱了角色。 许之圳见状也放松一口气,放下二郎腿,老老实实并腿坐着,抠着指甲。 第一场戏是前期的戏服,月荷和周世安已经熟稔,只不过周世安一厢情愿追求着月荷,她却迟迟没答应。一是自己□□出身,服侍过恩客,哪里配得上赫赫有名的周家小少爷;二是少年心气大,哪里知道这一时意气可是真心,万一又发现自己不喜欢了即抛下,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某种意义上,周世安才是真正撬开月荷情愫心扉的人,带她真正领略情爱美好滋味的人。他以一腔热血待她,少年真情赤忱又单纯,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情意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教她领略了极致的美好,可老天作祟,却又让有情人生死两别。世事两难全,至于她到底有没有爱上过后来的江与冯,或许爱过,或许没有,谁又能得知。 一整天的戏份都堪称极其顺利,许之圳第一次演感情戏,居然挺顺利。他以为自己作为一个gay,突然要追求女人,会演不出那份感觉,觉得不自在。但事实并非如此,顺畅得不像话。他看着监视器里的自己,笑得肆意张扬,眸中藏不住的狡黠和情意,和势在必得的神色,有些不真实,又忍不住失神。但转身,他笑着接下钱荷满满的夸赞。 风月的拍摄随着目前在组男女主的顺利配合而极其顺畅,在组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默契和拍摄时的愉快氛围,而组外,许之圳加入华沃一事早就公布,他也配合着发了转发了官宣微博,此后再无动静。华沃这几年新加的人不多,而官宣上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闻讯探路过去的路人外也没什么动静,只在发现他居然是谢北舍友时引起了小小轰动。但此事谢北方和他这边都不希望作为热点,于是把消息压下,两方经纪人也借此互通了联系方式,方便日后消息的联通。 拍摄半个月左右时,由剧组方安排放出的路透放上了微博,买了个位置不高的热搜,然后被路人慢慢顶上去。里面除了来自偷拍角度的拍摄画面的爆料帖子外,就是王灼粉丝的呼吁不要看路透请支持作品的帖子,陶川和许之圳联系过,还不想弄热度,低调处理就好,只联系了营销号,给钱压热度,不让透露过度信息,放个名字和所属公司就好。 而谢北也结束综艺拍摄回国,先在上海休息了两天才回北京上学。 自此年能靖知道许之圳加入华沃后就一直紧密关注那边的消息,他觉得许之圳是好苗子,也知道收不到旗下是必然,只是总会有惋惜罢。正是知道对方的潜力和才华,才会早早把他当对手重视起来。他们之前的分析都很简单,同龄包括上下相差不到三岁的艺人里,在影视方向属谢北一马当先。其余的都不及谢北,多重视舞台,或者拍戏上造诣不高,仍在磨砺中,资源也不及谢北好。但许之圳不一样的是,他走的是实力股的路线,不要热度,尽量少的□□,目前也不在意粉丝,只要口碑打出来了,自有粉丝会被他的实力和颜值所吸引。 但谢北也在尝试实力派的路线,只是多少会被束缚,毕竟多年的形象不是想改就改,总要给外界一个反应和接受的时间。加上每个圈子都有排外性,许之圳算是挤入了电影圈里,若目前这部反馈好,钱荷再加以推荐,他往后的作品也只会越来越好。 年能靖和谢北打包票,尽量不会误伤许之圳,但该有的竞争是有的,面对资源的竞争时也必须会全力以赴,但他和华沃陶川都不会发类似他俩感情不好的通稿来,只是难防日后由于竞争关系,对手会在此开刀。 谢北沉思半晌,点头答应。 五月的小城慢慢入夏,却半点没改那份潮湿,变成了闷热,又潮又热,出去转一圈能出一身细细密密的汗,毛孔都舒展不开。 许之圳从健身房回来,回房沐浴,开了空调躺在床上看剧本,温习玩明天的戏份后就开始玩手机,正好苏珀约他,一起玩两局。 难得,苏珀是他拍戏来正式结交的第一个好朋友,人也是真的好,回学校后一直在排毕业大戏,但到晚上了还是会露出本性,时不时还会和许之圳一起约着打王者。 打完游戏已经快十一点,许之圳和他道别,下线准备睡觉。 明天有吻戏,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但他确实有点紧张。 风月里的吻戏不多,许之圳入组后,编剧跟着商量后又删了一个缠绵深吻,只留下定情一吻,代表月荷正式敞开心扉。 熄了灯,许之圳躺在床上,闭着眼,脑海里却忍不住想到剧本里的片段,又忍不住的紧张,心脏砰砰的直跳。他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脑子里稀里糊涂什么都想,最后忍不住起来把空调调低了两度,喝了两口冰柠檬水冷静冷静,重新睡去。 -- 第88页 第二天,许之圳成功感冒了。 他拧着鼻涕去片场时,小潘还有点担心的跟着他,问真的没事吗。 许之圳刚准备摆摆手说没事,结果一个哈欠打出来,只好委屈巴巴捂着嘴,摇摇头。 小潘无可奈何的笑出来,说给他去做姜茶,一会送来片场。 到了片场,躲不来的调侃,今天同样有戏的哥们在旁边一起上妆,吊儿个啷当调侃他,说咋的紧张了,睡不着啊。 许之圳摆摆手,无语得不行,相当可怜,刚想说话就被化妆师姐姐按回去,对方故意威胁他,“好好坐着,小心我把你化成丑八怪。” 他赶紧求饶,“好姐姐,可千万别。” 如果问拍这部电影的收获,那对许之圳而言,一定是脸皮变厚了,嘴溜子更灵活了,说什么信口拈来,起码面上看上去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偶尔心里会有小小羞耻。 毕竟戏里整天花言巧语讨王灼开心,又是甜言蜜语又是哄话连片,戏外荷姨又宠着他,灼姐也把他当小孩来关照的,剧组里气氛也好,他整天笑眯眯,甚至还学会了用卖萌来要挟王灼给他吃一块水煮牛肉。 他暗自叹服,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的,真是堕落。 但确实,会说好话会招人喜欢是很讨巧也很幸福的事。如果别人不是喜欢你,自然也不会对你好,宠着你惯着你。明明演的是个嚣张跋扈大少爷,偏偏谈上恋爱后可爱得不行,整天追着月荷屁股后头。 而钱荷也根据反馈做了稍微修改,因为周世安本来就比月荷小两岁,才会被彼时已成熟迷人的月荷吸引,天性又活泼,从小被家里宠坏的,如果是喜欢上对方,说不定会变成另一幅模样。即使再乖张的小孩,得到了心爱的糖,也会高高兴兴露出小虎牙来。 下午一点,在灿烂的、难得的阳光里,阴湿小城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太阳,照亮了后院一隅。他睁大双眼,站在台阶下,神情中有些迟疑有些不自信,还有暗暗的、被压下的期待,垂眸时看上去苦恼又可怜,抬眸时又压抑不住期待的神色,怕被拒绝,又怕再次失败。 月荷踏着轻快的布鞋,从木梯上走下来,想忍住雀跃的步伐,可刚慢下来,又忍不住的扬起眉眼,上翘的眼尾,扑闪的睫毛。情窦初开的心,又哪里是能隐藏住的。 踏到最后一步时,她看向了屋外的周世安。 周世安背着手,站在台阶下,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而屋内阴暗潮湿,像是多少年没经历过太阳般,她光是站在这,就能感受到墙壁里不断溢出的潮气,还有惧意,向她袭来。 周世安正低头看着地上影子,许是觉得好笑,颧骨都上提,能看到嘟起的苹果肌,正是最好年纪的少年。她握紧的拳又松了,轻轻咬着唇,有些后悔,不敢再踏出一步。 而下一秒,周世安抬起头,看到她,立马露出最欢愉的笑来,少年稚气尚未褪去,他笑得眉眼弯弯,背着的手想抬起来冲她挥,却又很快止住。他想起之前月荷嫌弃他太莽撞的话,感觉站正,敛起笑容,可与她对视的下一秒却又破功,重新露出笑来。不过这次的笑,多了分爱意,多了分宠溺,也多了分鼓舞。 他在无声的说,你快来,我等着你。 如果你不来,也没有关系,我仍然等着你,直到你爱上我,答应我,接受我。 无声中,她突然笑了,一步一步,从阴暗走向临阳光的边缘。一步之遥,她低下头,周世安仍冲她笑着,眸珠清澈,在阳光下呈现漂亮的琥珀色,阳光温热,待他也是极温柔,勾勒出最英俊最挺拔的他。 她穿着最简单的长宽半身裙,素色的,松松垮垮,未施粉黛,头发尽数散下,柔顺的落在身后。仿佛只是个最普通的小姑娘,是个朴素的女学生,没有世俗约束,可以大胆接受任何人的示爱。而浑身的疏离也被尽速收起,不再高高在上的她,也只不过是个在情意前胆怯不敢前行的姑娘罢。 终于,她轻轻垂首,身子未动,只仰头上去,吻在他的唇上。 金黄灿烂的阳光落在乌黑的柔发上,许是承受不住这幅度,长发自身后往前滑落,落至耳畔,至脸颊,掩住了少年英俊的侧脸,和相触的嘴唇,含笑的眼睛。 小城终于放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把我累死了,复习都没空赶上。快放假了,还剩几门考试,后面暂时还是隔日更,白天都要复习,等考完试回家后看情况再看更新情况喔 第49章 杀青在六月初,彼时正是小城最炎热之时,闷热烦躁的天气笼罩了南方城市。许之圳几乎每天下戏时背上都是湿漉漉的,回到酒店要痛痛快快洗上一顿澡才甘愿把自己投入床上。 最糟糕的是几场穿着厚厚棉衣的戏,许之圳披着黑得发亮的大氅,里面是高束起的毛领,站在人工降泡沫的地中,演出深情又痛苦的模样。拍完下来,全身就像洗了澡似的,汗流浃背,连头发都泛着油光,许之圳猛灌了几口冰水,大口喘气,脱得只剩背心大裤衩,蹲在空调凉气下好一会才缓过来。 还有这里的蚊子,又毒又辣,一咬就是一个大包,不光痒,挠了还疼,许之圳天天和王灼一起猛喷花露水,也还是没逃过毒嘴。 杀青前,王洛锡进组,对方三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大方利落,翩翩有礼,一接触就觉得如沐春风,许之圳挺喜欢他,也互留了微信,虽然之后也没怎么联系。而他毕竟比王灼大,王灼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像对待许之圳和苏珀这两个弟弟一样随性,要拘谨些。 -- 第89页 后来才知道,王洛锡和钱荷有远表亲关系,不过来往也不多,也没有把这层关系暴露在明面上。 临走前,他像苏珀临走前一样,在和王洛锡闲聊时把王灼的一些习惯告知于他,讲着讲着又觉得好玩,像是某种传接,又像是某种关联,一层一层顺延而来。不过到了王洛锡这也就是最后一层了,等他拍完,风月也就杀青了。 杀青宴上,王灼难得小酌两杯,她酒量不佳,喝了点就略显醉态,好歹席上没外人,他俩勾肩搭背侃天侃地。许之圳能明显感受到王灼把他当弟弟的意思,就很纯粹的友谊,还有点隐约的亲情般的好意。 他很感谢王灼,也很感谢钱荷,更感谢这段经历,教他成长许多,领略许多。 王灼借着清醒,撑着下巴笑眯眯的,把长发往后一撩,风情万种的,同他说,以后多联络,有空去上海,一起喝两杯。 许之圳满口答应,又笑,就你这酒量,喝两杯怕是够呛。 不出意外又厮闹起来,钱荷坐在另一边和人聊着天,看见他俩打闹又忍不住笑起来,说,“难得,小许和灼姐儿兴趣相投,也都真心实意,能交个好朋友是不错。” 旁边人笑眯眯,说王灼性子好,和谁都打的来。 她摇摇头,“还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剧组进度等不了人,许之圳杀青第二天离组时,剧组已经继续开拍了,王洛锡一大早就进组拍摄了,而许之圳最后看了眼住了一个月的酒店,多少有些舍不得,定格下最后一张照片后,踏上通向机场的车,离开了这座阴湿小城。 回到学校后又是一串要适应的事,比如空气干燥的北京,温度直线上升的炎热,天天六点睁眼起床的晨功,数不清的课和论文,组队排练和返作业。再比如,突然又出现在眼前的谢北。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些事想通也实在很突兀。 就像他突然想明白,谢北为什么会对他做出那些举动。 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也具有某些依据,来自王灼。 当时他和王灼散戏后在酒店健身房休息时瞎聊讨论起的,关于拍戏时会不会因为一时入戏而爱上对方。王灼给了他肯定回答,说肯定会的,如果定力不强,或者拍戏不多,再或者,可能就是某个瞬间某个意外,你心动了,很可能就会喜欢上对方。 “很难说清你爱上的是剧里的他还是戏外的他,可能都有吧。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说清,也因人而异,不然你说,总有些剧组夫妻,拍戏时在一起了,一杀青就一拍两散,就是过个瘾罢了。再有的,拿着对感情负责任的,或者感情比想象深的,在杀青后就要考虑要不要继续在一起。一般有段冷静时期,这段时间想清楚是继续走下去还是拜拜。怎么说呢,拍戏嘛,本来就是演真心,只是真心可能不小心就抛出去了,怎么收回来、收不收得回来就看你了。” 说着,她狡黠一笑,冲许之圳抛了个眉眼,“怎么,发现被你灼姐魅力折服了?” 许之圳还在思考,猛的一听到还有点懵,反应了下才说,“啊……什么啊?我没有咧,只是……” 王灼猛的凑近,盯着他的眼睛看,“我问你个问题,不想回答也行。你——喜欢女人吗?” 他心脏猛跳两下,但知道只是被吓得紧张。他吞了口口水,刚想着是摇头还是不说话,就看着王灼眼中的笑意,突然放松,他知道王灼一定是挺确定了才会问。 他耸下肩,懒懒往后一靠,只笑,“姐,你可太聪明了。” 王灼也忍不住笑了,往后面器材上一靠,忍不住扶额,“绝了,我这gay达真是太准了,猜一个准一个。本来也没觉得,可就是吧觉得不大对,没想到这次还被我唬出来了。” 许之圳只摇着头憋笑,“听你这话,经历过创伤呐?” 对方飞了个眼刀,看了看周围,有些按耐不住什么的,但还是忍住了,搓了搓手,说,“嗨,都是高中时候事,当时喜欢上个男的,还没成呢,发现他是个同,可把我气死了。后面碰一个准一个,绝了。” 许之圳失笑,“那也太惨了。” 他们又聊了会,回房后,许之圳洗着澡想事情,突然就想通了。 或许……虽然确实很奇怪,但好像只有这样能解释通了。所有事都是拍完大光门后才不对劲起来的,虽然当时拍戏时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之前他们虽然因为经常一起排练所以关系好,但也不至于如此。有些举动,或许放别人任何人身上都正常,但在谢北这里却不一样。他本来性格就比别人寡淡的多,所以做出比较超出他性格的举动时才会让人注意而生疑。 又或许……一切一切都是他多想,只是对方把他当作很好的朋友罢了,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只是他没忍住喜欢上他的舍友,喜欢上一个艺人,一个大明星,实在是不应该。 至于现在,既然都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别再想这件事了,就当从未发生过。 他搓了搓脸,走出洗手间,爬上床刚躺上去,徐海顺喊他,“圳子,论文写了没,借我瞅瞅。” 许之圳刚把它发给学委,于是顺手发给徐海顺,对方发出一声鸡叫,狂喊许之圳爸爸,听得郑城忍不住踹他,喊他小声点。 他打了两盘游戏,往下一瞥,看见谢北还没回来,刚想问,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五,谢北可能出去工作了,于是闭口不言。 -- 第90页 回校后也有两周了,准备期末的过程中仍然道阻且长,首先排练就要人命,声乐课落下后赶进度也很辛苦,更别说台词课那边,他还偷偷去找老师开了小灶。 谢北比他想象得更忙,还有半个月他参演的电影要上映,许之圳刷微博时看到了宣传片,演的是个侦探助理,好像还挺有意思,他们班打算到时候一起去支持。 交涉仍会有,只是他尽量避免私下接触,即使是交谈也是尽量的自然,像是和以前一样。谢北只皱了几次眉,但也没多说,许之圳没在意,也就没管了。 六月底迎来了暑假。 许之圳先是去看望林鲶一行人,终于见到了阔别半年的吴秀芳和许家成,观摩了他们排练,跟着他们转了几个城市,快闲得发慌了,正想着八月份要不要去旅个游什么的,然后收到了徐海顺的消息。 徐海顺和郑城那两丫还把之前约定好的暑假旅游的事放在心上,但一放假就各奔东西去了,而谢北忙了一个月,刚放松下来没两天,得了半个月的假,同样在北京无聊到崩溃的徐海顺立马联系他,然后问要不要出来旅游,一切攻略都由他和郑城来做,谢北只要跟着跑就行。 他说谢北满口答应,然后他就乐颠颠做攻略去了,旅店都定好了,结果准备订车票时候才想到好像还没问许之圳。他和郑城互骂一通,然后他认输,过来问许之圳有空出来玩不。虽然之前就说好,也挺想四个人一起出来玩趟,但也怕许之圳没空,加之居然忘了问他,徐海顺腼着脸说得尽量委婉,半撒着娇求他出来。 许之圳正跟着父母到了广东,确实挺闲,他想了好会,自我辩驳多次,理直气壮告诉自己出去玩而已怕个屁,还能咋滴了不成,于是回信答应,定下了深圳到武汉的飞机。 而八月的武汉,热得烧屁股,吹来的风又咸又湿,天气燥热,一脚踏上去赶紧鞋都要烧没了。 从广州落地武汉的许之圳,拖着行李箱,热得后背着火,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傻逼后,果断否决,得出结论,徐海顺他妈的就是个傻逼。 刚出来就看见举着手幅的两个傻逼,和旁边跟个柱子一样杵着的谢北。 许之圳藏在墨镜下的眼翻了个白眼,然后冲出去奔去喝俩傻逼来了个大大拥抱,再然后,或许是心情不好,他放纵自我,格外心机的,当做没看见谢北伸出的手,只冲谢北摆了摆手,然后搂着俩人跑了。 徐海顺没感觉,跟着就快乐的冲了,而郑城还特地回头看了眼,冲谢北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跟上来,然后也放肆的一起跑了。谢北还杵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茫然。 第50章 郑城是个地地道道的武汉人,而行程从武汉开始,由郑城当东道主,带他们转悠。 最先深刻感受的就是炎热。徐海顺是前天到的,谢北是早上到的,都去过酒店放了行李,然后下午再来机场接许之圳。 他们先是坐车去酒店放行李,准备吃过饭,晚上顺着长江大桥转悠,然后郑城再带他们去吃宵夜。 郑城把行程安排一顺溜报出来,许之圳反应了会,突然发现不对,“全是吃的?” 他摸着脑袋,从副驾驶探出头来,“不然呢?” 徐海顺哈哈一笑搂过许之圳,“武汉好吃的多嘛,多吃点。至于景点啥的,看情况安排哈。” 他这么一扑过来,许之圳坐在后座中间,势必就不由自主往旁边一靠,正好靠在低头玩手机的谢北身上。许之圳一边回笑着推着徐海顺,插空回头看了眼谢北,低声说“不好意思啊”,然后又坐回去,继续嬉笑打闹。 出租车里温度调的很低,沿途触目所及都是炎热的阳光,路上行人不多,多是来往的车辆。 他们笑了会就静下来,过会郑城掏出手机,冲后面招招手,“拍个照吧。” “好啊好啊。” 徐海顺兴致勃勃凑近,看着手机屏幕里使劲往他这挤的许之圳,还有离的半远不远的谢北,咬着唇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光看着屏幕也不动。 他想都没想一手揽过谢北,居然也没想过能不能揽得到,不过勾到脖子时,对方就若有若无的靠了过来,徐海顺笑嘻嘻拉着他靠过来,三个人对着镜头露出傻笑,除了谢北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来。 不过他们相当习惯了,知道谢北平时表情不多,能给这点就心满意足,于是郑城放下手机,满意的翻着回看。 许之圳摸摸脖子,有些不自然的往后面躺靠着,眼神往右边飘去,是一路向后的绿树。 快到酒店了,许之圳去办入住,刚想拉着徐海顺一起走,结果对方说他和郑城在旁边等着他们,房卡在谢北手上,他陪许之圳去。 他怔了下,下意识问,“我和谢北住一起?” 徐海顺也被问愣住了,“不然呢?定的双人间啊,一直不都是……你俩关系最好吗?” 这下轮到许之圳无言了,只好干巴巴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又从小挎包里掏出身份证,瞥了眼旁边倚靠在沙发旁玩手机的谢北,见他没反应,只好说,“谢北,走吧。” 他嗯了声,像是没听到什么的,站起来,摁灭手机揣进兜里,抬眸看他。 好像好久没有看过谢北的眼睛,此时藏在黑色鸭舌帽下的眼睛,深邃而犀利,似乎能一眼望穿他。下一秒他就移开视线,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了。 -- 第91页 办理入住时很安静,只有谢北轻轻指节扣在大理石前台上的声音。 许之圳笔直站着,脑子里倒是有点乱。吧台后空调风呼呼的直对着他吹,空寂的大厅极其安静,这个时间少有人办理入住,而富丽堂皇的酒店隔音效果做得也好,抬头看去是镂空至五六层的房顶,绚丽至极的玻璃吊灯焕发着五彩的光芒,许之圳遥遥一看晃了眼,又低下头来,笑着说,“姐姐,你们这吊灯真够漂亮的。” 电脑前操作的前台姐姐看了他眼,又抬头看了眼吊灯,也笑着说,“闪着眼了吧?这灯是够靓的,百分之八十客人都说被它闪着眼了。” 谈笑几句,入住也办理好了,许之圳接过身份证,正准备走,一转身看见谢北抬着头看着吊灯,像是不怕被闪似的,盯着它看。 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脸,许之圳抬眼看了下,又喊他,“谢……诶,走了。” 谢北回过神,低头看了眼他,嗯了声。 这家酒店条件不错,装潢极其烧钱,许之圳拖着行李箱边走边叹服,走了一小段路才走到电梯口前。 估摸着不是旺季,酒店里人也不多,许之圳按了向上的按键,看着电梯从三十多层慢慢向下降落,他慢慢思路跳走,想着其他事情。 再反应过来是谢北拍他,反应过来时他差点蹦起来,瞪着眼就想说什么,结果对上谢北无辜且茫然的眼睛,说,“电梯到了,喊你没反应。” 他才转头看去,电梯门开着,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拖着行李箱就进去了。 房间在二十五层,进去后电梯慢慢往上走着,许之圳想说句不好意思的,但也没说出口。他忍不住去想,何必到这个地步,或许他不那么敏感,不那么在意,也不会让他们俩之间的相处这么尴尬。或许对方已经察觉出来了……不过也不管了,既然都这样了,他要是能发现也好,就这样相处下去也不差,反正…… 他捏着行李箱把守乱想着,突然旁边传来声音,喊他,“许之圳。” 他下意识转头,“嗯?” 谢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口罩,抱着手肘懒洋洋靠在旁边,看他,“你干嘛躲着我?” 红似火烧,许之圳寻思着自己已经够厚脸皮了,怎么还是会被谢北一句话就撩拨起来。他理直气壮的,迎着嘴回他,“有、有吗?没有吧,你想多了吧……” 他却低声笑出来,“太明显了,也就他们两个没心眼的没注意到,连年哥都问我了。” 闻言许之圳有些懊恼的“啊”了一声,神色瞬间尴尬,刚想说什么,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反应过来,瞪他,“年哥?我今年都没怎么见过年哥。” 谢北又看了他几眼,见没诈出来,正好电梯到了,他正好不做回答,电梯门开了率先走出去,许之圳愣了下,也跟着走出去。 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进门放行李,许之圳把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翻捡一番,不需要的东西放在床上,回来再收。而谢北一直靠在旁边墙上,看着他这边动静,也不出声。 临走前,谢北提醒他,“涂点防晒,这边晒得厉害。” 许之圳回头望了眼窗帘外的天,已经垂暮,紫红的晚霞占据了大片天空。 谢北像是看出他心思似的,又补了句,“现在是艺人了,脸很重要。” 这句话实在是扎心,许之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去,拿出防晒抹脸。 他寻思着自己总得做过大度的人,于是抬头问谢北,“你要吗?” 谢北一脸理所当然的接过,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抹全了,然后两个人一起下去。 一直到夜宵结束,谢北都没再提过这个话题。 许之圳边心慌着,又忍不住瞎想,想问徐海顺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又怕自我暴露,想着想着不小心就吃多了,在江边转悠都没成功,又去夜宵摊上吃了点,抱着杯绿豆沙回酒店了。 回到酒店,谢北先去洗漱,许之圳躺在床上玩手机,在群里聊天,徐海顺去洗澡了,郑城在群里发着明天行程的一览表,排的满满当当,列的全是他十八年下来在武汉淘到的好吃小店。 不得不说,武汉吃食很多,面铺上光面种就比北京的多,还都很好吃,辣味也对许之圳的胃口,加上郑城倾心推荐,吃得确实满意。 这次出来玩,他们计划的是玩十天左右,在湖北湖南转悠,这边山多景点也多,武汉这两天呆够了就去神农架,然后再跑长沙和张家界还有古城,然后结束回去。 郑城对这段熟得很,全当导游带他们跑。而他家里忙,相当不好意思的说没办法招待他们,许之圳和徐海顺赶紧挥手,说这有啥,有你就够了。他妹妹在上辅导班,没个休息时间,只好错别见小偶像谢北的机会,只含泪让哥哥带签名照回来。 他侃天侃地呢,那边浴室的门一推开,许之圳瞬间紧张,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下一秒却又反问自己,紧张个鬼? 谢北拿着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全身镜前对着擦头发,穿着绸制的睡衣,松松垮垮落在肩上,许之圳见状马上拿起睡衣往浴室里冲,刚松口气,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未散开的沐浴露的味道,霸道的侵占了整个浴室。他相当熟悉,这是谢北身上的味道,但不是酒店的。 他赤脚走进淋浴间一看,果然,有个谢北自己带来的旅行装沐浴露,还有配套的洗发水和润发乳。他边脱衣服边吐槽,出门连这个都带全乎,也就谢北了。 -- 第92页 打开花洒,水汽很快把深海海盐的沐浴露香味遮盖下去,腾起的水雾占据了玻璃面,许之圳闭上眼任雨水冲刷着全身,放空思绪。 出来时,他全身带着甜腻的玫瑰香味,打着哈欠在镜前擦头发。瞥了眼,谢北躺在床上玩手机,他喊了一声,“诶,几点了?” “十一点半。” 他“嗷”了一声,草草擦完头把毛巾挂好,一个飞扑投入柔软的大床里,蹭了蹭,感恩般的,“终于可以睡了。” 谢北嘴角含笑,说,“就睡了?” “不然呢?” 他慢条斯理放下手机,“我问你的事还没完呢。” 许之圳一个机灵,慢慢转过头,“啊?什么事?” 谢北摁灭了床头柜上的大灯,只留了旁边的小灯,一下子灯光昏暗,只有触目所及之处,是温柔的台灯,散发着点点光芒。 谢北笑着凑近,“你为什么躲我?” 光下,他素颜的脸和屏幕上看过的上妆过的毫无区别,凛冽的眉峰,上翘的眼尾,浓密垂下的睫毛,还有殷红的嘴唇。一切似诱惑,许之圳一咯噔,寻思着谢北不会猜到了他是觊觎美色才对他心动的吧? 谢北慢慢凑近,一阵淡淡但倾略性甚强的香味无声袭来,压过他浓郁但廉价的玫瑰花香,谢北故意垂下眉眼,极会把握光线角度的,显得可怜无辜,仿佛他不是压迫者而是被压迫者般,却又轻声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许之圳吞了口口水,一瞬间有些茫然。又隐隐的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来旅游,为什么要答应和谢北一间房,又为什么要故意表现出自己的态度,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他。 许之圳看着谢北凑近的脸,静了好一会,突然也笑了,扬起眉梢,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眼角眉梢的坏意彰显得一清二楚,他也凑近些许,连对方呼吸都能闻见,才停下。 他慢吞吞,又故意挑起眉,学着戏中人模样,轻佻道,“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后两天都是考试 考完我就回家了 估摸不好啥时候更新 看情况吧 回家后更新恢复正常 第51章 次日,酒店餐厅见面,徐海顺视力好,大老远冲着他们招手,直到两个人走近才发现不对劲,嘀咕一句,“咋都没睡好?认床?”又警惕的问道,“难不成你俩背着我们偷偷开黑?” 许之圳揉揉眉心,还困得不行,没张口哈欠就来了,等他打完一个哈欠才慢悠悠开口,“认床。” 谢北低戴着鸭舌帽,倒是没戴口罩,神情看上去也有些疲躁,说,“没睡好。” 郑城早就盛了碗粥在旁边喝,闻言说,“看看想吃啥?这早餐不太正宗,别等面了,一会我带你们找个小铺子吃,其他的拿点垫吧垫吧肚子就行。” 徐海顺还没拿东西,伸了个懒腰起身,跟他们一起去挑早餐。 早餐厅是普通的自助餐厅,除了面食那里是需要等着煮外,其他地方人都不多。许之圳不怎么饿,打了杯豆浆,拿了点小食作罢。刚想走,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谢北按住他,把他盘里的烤得金黄松脆的小面包拿出来,左右一看,稳当当放进了徐海顺的盘子里。 徐海顺睁着大眼:“?” 谢北淡定放许之圳走,“夹多了,你多吃点。” 早餐吃完,他们又走路去了附近一家面摊吃面,已经过了饭点,人不多,他们四个坐了一张桌子,各自点了份面,摩拳擦掌等着面一上来就一扫而光,然后由郑城领路去上午的景点。 谢北随意许多,不再口罩鸭舌帽齐齐上阵,有时候就算被认出来也无所谓,冷着脸让人家拍,反正也没几个敢凑上来。都看得出是私人行程,提前买到消息的粉丝不敢贸然上前,路人也不好意思打扰,反而让他们这一路玩得痛快。 郑城观察力挺强,上午从景点出来时边拿着送的传单扇风边和他们嘀咕,还真有人跟了一路,也挺闲。 谢北玩着手机,不怎么在意。许之圳也只偷偷往后面看了眼,确实有几个跟了一路的女粉丝,不过也没太大影响。 倒是徐海顺多想了会,说,“等圳子也火了,咱们出来就更麻烦了。” 这话是真,许之圳拿着手机对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思考,谢北现在不算当红炸子鸡,因为童星出身,走得不是现在流行的爆红路线,在流量明星上也排不上个前十,所以私生问题还不算严重,出行时困扰也不大,不会有太多人跟着。即使有,也不至于到举步维艰的程度。至于他自己,毕竟作品都没出来,谈何粉丝。 等他的作品一步步出来,就算是正式迈入娱乐圈了,到时候还真挺麻烦…… 他光想了会就受不了了,赶紧吧手机往兜里一揣拉着他们走,“走走走,去吃饭。” 武汉的炎热压过了旅行的愉悦,下午更近炎热,不得已情况下把景点行程抹去,吃了午饭后又去吃甜品,正好在网上看见附近有一家艺术馆,于是改道去艺术馆参观。 在武汉呆了两天,许之圳挣扎着离开了武汉,在高铁上还满脑子是才吃的肥肠面。 他给不吃肥肠的谢北激情安利,“特别好吃!软香劲道!可好吃了!” 谢北皱着眉拒绝,都快蹭到郑城怀里了。 于是只好作罢,许之圳干完了一份面,又买了一大袋子的小胡鸭才登上火车。 -- 第93页 正是午后,车上冷气充沛,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交谈声,还有细碎的脚步声。许之圳抱着棉质外套,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灯光昏暗,冷气十足,脚尖都是凉的。好像梦到了那天晚上。 他说完那句“你猜”,整个气氛瞬间沉下来,谢北盯着他,默了会,也浅浅笑了,往后坐回去,赤脚踩在白净的床被上。 他摇着头,提起唇角,说,“有什么好猜的。” 许之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也慢慢坐回去,面上倒是看不出异样,只是攒紧了抓着被子的手。 他转头望过去,也只是安静的看着。谢北懒散翘着腿,掀眸看了眼手机,又摁灭屏幕,转头看着他。隔着昏暗的台灯,在呼呼作响的空调风中,他们对视了好一会,他却只说,“以后别这样了。” 重又躺下,许之圳不知道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吊起了其他心绪,总感觉他们其实没有说明白。或者说是,没有坦诚的把自己展露在对方面前,仍藏有一丝余地。他们都知道发生过什么,都明白自己曾经想的是什么,此刻不管是因为什么,却不敢直白回望过去的自己,过去的那段时间。 像是藏在蚌壳里的皎洁珍珠,纯洁而精致,承载着世人的美好幻想。却只是一段不敢触碰的回忆,虽美好,但不愿回首。 关灯后,两个人都许久没睡着。许之圳藏不住心思,辗转反侧好久,瞪着眼感觉自己快升天了,快天亮了才勉强合上眼。隔壁谢北侧着身子对着窗户方向,也是迷迷瞪瞪好久才睡着。 再睁眼,谢北咬着牙刷把手机递给他,他茫然看了眼,靠,徐海顺打了十个电话来了。 不管怎样,关系就这样回到平常。尽管只是表面上而已。 游完神农架,许之圳累到虚脱,几个人到了古城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愿意下地,正好外面下了雨,凉爽许多。许之圳踩着拖鞋下楼买粉,柠檬汁加在里面,酸爽可口,又买了点水果饮品,一齐提着上楼。 仍然是两个双人间,谢北躺在床上玩手机,他先给徐海顺屋送去,然后提回自己房里,坐在床前扒拉开塑料袋,掰开筷子挑粉吃。 谢北点着手机,没看他,等趴下来挑粉时突然说,“大光门预告片要出来了。” 他一下子愣住了,还咬着粉,脑子里却瞬间茫然了。断线几秒,他才说,“啊,这么快。” 谢北那份多加了醋,一打开就是蹿鼻的香酸味,谢北点着手机说,“嗯,可能下午就出来了,先出成年版的,我们的大概下个礼拜会出来。” 说着说着思绪就飘远了,许之圳盘算着,上映前还要路演,还要宣传,十月国庆档的电影,加上点映,其实九月末就出来了。等会吃完问问陶川。 下午才正式开始在凤凰古城的游览,说是游览,其实也是瞎转,也没请导游,顺着长长的边墙走着转着。八月正是旅游旺季,又因为一场临时的雨,天气凉爽空气湿润,地上还是湿漉漉的,青石板也泛着水痕,游人散漫走着,平添几分闲适感。 湖南的吃食和湖北还是有不同,特别是到古城这一块,地域风格明显,不过他们也吃得来,沿路看着什么馋了就买点吃。 走着走着人就多了起来,旅行团冲了进来,打乱了临时闲散的气氛,两岸对望,江水悠悠,依山傍水下的宁静被悄然敛在了喧闹之下。他们走散了,四处也不知道是在哪,只好说着一会再见。 打完这行字,许之圳拉了拉谢北袖子,说往前走吧。 谢北“嗯”了声,没动。 他好奇,凑上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的《大光门》。 谢北又重头拉了此进度条,让许之圳看完了预告片。 熟悉的北平展露在面前,骑着单车吊儿个啷当的胡华,冲着胡同边卖豆汁儿的老大爷打招呼,抬头望天,仍是那般湛蓝,可镜头一转,却不是那张脸。 更别提傅卜,也不是那张脸。 他平白有些丧气,虽然也知道那两个演员演得很好,可也不知道为的什么,只觉得,唉。 可能是因为是饰演的第一个角色,又或许是这个角色太过苦楚,给人的印象太深,许之圳始终难忘他,难忘这部戏,每每想起,总想叹气,能一瞬间回到那个苦秋,凉风中,在胡同里,在城墙上,在枯黄的落叶中。 直到看完预告片,谢北收起手机,两个人顺着人流往前走,一时都没说话。 许之圳在路边要了瓶矿泉水,边走边喝,路过垃圾桶时来了个投篮,直中框心。 最后停在一处桥边,人来人往,谢北早摘了帽子,揣着兜跟着走,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了。 两个人蹲在江边,看着江水悠悠流转而去,喧闹人世间,在背后,也在眼前。 许之圳下巴抵在膝盖上,主动开口,“你玩完回去还要开工吗?” 谢北“嗯”了声,“要去趟国外拍杂志。” 他叹口气,“真辛苦啊。” 谢北转过头,看他,“你呢?风月拍得怎么样?” 他勉强提了点兴致,“还可以吧,荷姨很厉害,灼姐……王灼也很厉害。” “你能接到这个片也是意料之中,钱荷会喜欢你这样的。” 闻言许之圳有点疑惑,问他,“什么意思?” 谢北倒是不看他了,转去看江水,说,“拍大女主戏,就要男角来捧。她既要年轻男角,还要她能拿捏住的,最好是由她捧出来了,这样人家也会记着她的恩情。” -- 第94页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倒是,只不过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交易,毕竟你是靠她出来的。” “所以呐,等你火了以后——当然起码要等,等到风月上映,或者有更好的作品让你爆红后,她会回来找你拍作品,可能是配角,可能是主角,或者是个特别参演,总之你要还恩情的。” 他说的简单,许之圳却敏锐意识到,或许是说他年少时的经历。 一方天,一方水,一线绵长的屋檐。水不算清澈,微带浑浊,滚滚向下。 许之圳抱着下巴,只笑,带点自嘲意味,“就怕都没这个机会呢。” 言下之意,要是火不了,都没人回找他报恩情。 他们重又起身往前走,又在路边买了份可以切开喝的水果,插着吸管喝。 谢北说,“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谢北是小许事业粉。 考完回家了,辗转奔波真艰辛。 说下更新情况,我忘了上周申请了榜单,这周上了后要赶榜单,字数问题所以目前改成日更,一直到下周三,后面更新情况再说哈。 然后就是,每年过年我要回老家的,因为写文这事是个人爱好+我还上学着,专业也和这玩意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写文算是比较偷偷摸摸(?)所以不带电脑回去,尽量更到回去前一天,过年期间就祝大家过个好年啦,等过完年回来再继续更,按往年大概是初□□左右回来,回来更新恢复。 这两天俺就努力更新了,因为我还是挺无所谓了这文能咋样就咋样吧,毕竟本来就是我自己喜欢才写的文,只希望看客都能尽量高兴吧,就这样啦,明天见 第52章 一路顺延而下,走到交错的前口,不再是江水和吊脚楼,许之圳扯了扯身上沾着汗的T恤,想掀起来扇风,又觉得在外面不好,只好忍着汗意继续走。 比起他,谢北算是不易出汗体质,饶是这样后背也微湿,白色T恤后面很容易看出流汗的痕迹。走到快天黑,待走到一处故居,他们在里面找个长凳休息片刻,纷纷低头玩了会手机,等不那么热了才继续走。走前,许之圳好奇,还买了本湘西赶尸录,饶有兴致带着说有时间看。 一路上的跟拍就没停过,从武汉追到神农架,又从神农架追到凤凰古城,许之圳都想替他们鼓掌,觉得真是不容易,也没上来打扰,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好还是该骂好。 问谢北,他淡定得有点冷漠,只转身看他们一眼,蹙着眉,后面的人瞬间安静得低头玩手机。他又转回来,只说别管他们。 又说,就当不知道。 不跟房,不上来拦着,不打扰他的私生活,其余的他懒得理睬。 晚饭是在岸边的一家土菜馆解决的,大家约莫养好了双腿,忘记了当时痛快,一个个又精神抖擞,吃完饭拿着手机搜着攻略准备着后天的张家界之行。 张家界比起神农架,两个都是大得让人喟叹的地方。郑城是小学时候来过的张家界,只爬了两天,哭爹喊娘回去了,之后也没怎么再来湖南玩,长大之后对湖南的印象只剩那次痛苦的旅行,和长沙兴起的茶颜乐色。 这次的安排是张家界三天,如果不赶的话去长沙呆一天吃点东西,然后在长沙告别,谢北转机直接飞国外和工作室汇合,许之圳飞北京和陶川见面,徐海顺也回北京,而郑城自己回武汉。 定完简单攻略,又聊起这座小城。 他们下午走的路线不大一样,分别聊起自己的见闻,分享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徐海顺和郑城在江边走走停停,只看风景赏天色,观人文察美景,再去趟故居顶了。谢北和许之圳的路线和他们大抵相似,毕竟江边就是这么两条长路,也没个其他路线了,只是他们的重点偏在观察游人和当地人的区别上,以及尝试辨别游人是哪里人。 除了从口音,其他只能穿着打扮和相貌及谈吐上多加观察,两个人猜得大抵相同,少有不同之处,也是各不服各的,但也无从知道正确答案,只得作罢。至于对本地人的观察,他俩觉得都差不多,特别是在这种古城地方,沿街的都是商人,要想观察最淳朴的湘西人,还是不能在这里,于是看几个便作罢。 总而言之,这座古城经过风雨磨砺,不算多出挑,加之环境也不算多好,几个人对这都不算很满意,只觉得还行,来过就罢,乘着晚风回酒店,准备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赶去张家界。 睡前,许之圳和陶川联系,正巧,另一边也在和年能靖通视频电话。 陶川找他是说大光门的事。大光门今天下午官宣定档十月一日,下午的预告片只有诸位主演,老戏骨的戏份还没有呈现,除此之外就是青年演员也没有宣布。谢北饰演青年胡华的消息早就不是秘密,而身为青年傅卜的许之圳,在当时或许没人在意,宣布加入华沃时也无人在意,在传出饰演钱荷新电影时才被外界关注,很快热度消散,但业内关注度仍保留。大光门这次的消息也是时刻抓在他们手里的,效果是好是坏,外界是褒是贬,一切尽看许之圳,也看团队对于他形象的运作。 陶川意思很简单,通稿不会多,现在重心主要在压住对家的黑通稿。当许之圳问起对家是谁时,她倒是笑了,说,“你在明,他们在暗,谁都可能是对家。是你熟悉的某个明星,或者不认识的某个小喽喽,谁不想分一杯羹,演个好角色大火。黑你只是动个手指头的事情,权当防患于未然。” -- 第95页 许之圳沉默片刻,手上还转着书,抬眸越过手机,看了眼对床的谢北,对方躺在床上,也打着电话。 陶川见他走神,打个响指招他回神,继续说,“那边的事你不用操心。现在就是准备九月份的工作哈,我们和剧组那边协调了路演时间,你基本都是和谢北一起的,还有宣传片也要去拍。其余的宣传工作倒是没什么,只约了几个跟剧组一起的采访,你还太新了,也没人看你,等电影上映了会好点,甭着急。” 许之圳忍不住笑了,“我急什么,我可不急。” 陶川也笑,“不急就好。一切等风月吧,应该也就是明年的事,按钱荷以往风格,要么暑假档,要么国庆档,也有可能是寒假,不过最迟过不了寒假档。”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至于新戏,等开学我们见一面再聊,现在还不能完全定下来。”说完工作,陶川明显放松下来,松了肩靠在身后椅子上,懒洋洋说,“你们还在湖南?好玩吗?” “还行,在凤凰古城,还不错。” “哦对,在凤凰古城,我下午还看到照片了。”谈起这个,陶川笑着凑前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粉丝跟着?” 他老老实实点头,“跟了一路吧,不过没上来打扰。” 她说,“我刷抖音时候看到的,你和谢北在江边坐着还是干嘛?发呆?讲起来他工作室也是聪明,这种事最是讨巧,能有曝光度和话题度,又是谢北私下行程旅游,有粉丝跟拍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没带保镖,又不能把人赶走,拍了视频照片往网上传,虽然说粉圈禁这种东西,可总有人看,还能有热度。如果闹大了,还会上来说这是私生的错。” 她捂嘴轻笑,“就是辛苦了谢北。” 许之圳是真没想到这一点,愣了好一会才说,“啊?” 陶川嫌弃的看了眼他,“反应这么慢?你不想想,不然为什么你们都旅游好几天了,跟拍的也跟了好几天,工作室也不管管?如果真不想让谢北被拍,当然路人是管不了,但这些个跟拍的都是同一批人,连你都发现了,谢北肯定也发现了,更别提工作室那些人,也能看到这些照片视频,他们怎么不管管,找人过来摆平?摆平这种事,可简单了。” 她挑眉,拿起一旁的水杯喝口水,说,“就是不想管,觉得也是热度,不用白不用。” “或许他们对谢北是真心好吧,也没算上多好,还是利益为先。我听说呐,”她刚说一句,突然警惕,“谢北不在你身边吧?” 许之圳赶紧看了眼谢北,还在打电话,于是他说,“他也在打电话,不过我们都带了耳机。” 少年耳边的白色无线耳机很显眼,于是她放松,继续说,“我听说呐,谢北工作室也挺乱,他工作室里两拨人,一拨老人,是之前的老经纪人——叫刘虹,挺厉害,是香港来的,她当时带来工作室的。刘虹当时来谢北工作室是担任经纪人职责,但是本来身体就不好,这几年直接当幕后了,把现在的经纪人——也就是年能靖提起来后就养病去了。那批老人都是刘虹的人,还有批新人,是年能靖的人,两批人呢观念上多有不同,加上谢北现在年纪小,也掌不住大局,或者可能没想着管吧,反正现在里面还挺乱的,你想想,相处都不一定和谐,工作上也就有可能出问题吧?”她特意挤挤眉,话也没说全。 许之圳跟着她的思路,“嗯”了一声,又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嘛,按这样说,其实像这次不管跟拍的行为应该是刘虹那批老人默许的,香港那边嘛,热度为先,跟内陆不大一样,对私生问题很敏感。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样子年能靖没拿到主权,既然一直工作室对粉丝跟拍的事没发声,说明掌控权不在他那。” 许之圳花了点时间理解了陶川没说出口的意思。年能靖和他的那批新人应该是偏向谢北这边,尽量保证私生活的舒适。毕竟一他们关系好,二既然是年能靖的人,凡事应该和年能靖是一个意思的。譬如在隐私生活上,应该不会姑息这种情况发生。而刘虹那批老人,既然是刘虹从香港带了的,估计在工作室里地位不会低,毕竟要顾及老经纪人的颜面,但在某些分歧事上就会有问题,导致局面分散。如果按陶川的猜测是对的,那这次故意不管,只图热度,加之确实没有过分到令人恼怒的地步,所以一切就忍了。 他光想想就出了身冷汗,再看向谢北时,眸里杂了其他不明意味。 明星真是……看样子光鲜亮丽,其实背地里也有诸多无法诉诸的苦楚,连这种事也无法自己做选择。 临挂断前,许之圳还不忘问她,“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陶川难得露出狡黠笑容来,偷偷说,“最近我们工作室新找了个员工,是谢北工作室跳槽来的。不过也就是个小美工,那人手够了,工作也不多,怕被裁员,干脆自己跳了。” 看许之圳若有所思的样子,陶川以为他担心对方别有目的,特地补充说,“你放心,我检查过她了,人也还在考察期了,大概率不是间谍什么的,别想太多。太晚了,你快点睡吧,晚安。”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陶川什么意思,没忍住笑了。 什么间谍……真得是陶川能想的。 -- 第96页 挂了电话去充电,他把耳机拿下来塞到耳机盒里,滚进被子时碰巧谢北也结束了那边的通话,皱着眉头,看样子有些累,就着原先姿势坐了一会才慢慢动作,把手机放到床头柜去充电。 他突然觉得谢北应该很累。或者,他有点惨。 于是他开口,主动问他,“睡了吗?” 谢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许之圳踌躇片刻,还是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我发现这篇进展好慢,十多万字了还在暧昧(?) 这章意思很简单,不说了。 说下旅游,神农架我去得太早了,毫无印象,所以干脆不提。凤凰古城和张家界还行,不建议跟团,自己玩就好,张家界太大太累了,玩完起码有半年不想爬山,but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还有啥,感谢新来的看文的小伙伴,谢谢各位观看。 感情戏得等等,酝酿个好机会再突破 第53章 关灯后,许之圳很快进入睡梦中,打着轻声的鼾,有一搭没一搭的。 谢北闭着眼躺着,好会没睡着。 临睡前,他迷糊睁眼,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熟门熟路摸到语音备忘录,贴着手机说了段话,末了把手机放在床头,转眼睡去。 到达张家界时在下雨,他们没带伞,不过也还好,司机一路送到酒店里,等服务员把行李箱送到房间里,他们已经在旁边巷子里找了点吃的,打包带上去。 坐了一路车,吵吵闹闹,睡也睡不好,多少精神不济,吃完东西纷纷说要躺回。晚上七点,夜幕初上,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漉漉的,他们才纷纷醒来,打着哈欠下楼继续觅食。 他们沿路找了家人气不错的菜馆吃三下锅,味道居然还可以,许之圳就着菜吃米饭吃了俩碗,难得放纵,吃完了摸着肚子思考这回去可咋整。 回去又得继续减肥,够苦的…… 回头再看看谢北,算了,吃了再说。 他们在张家界玩了实打实的两天,山脉绵延不绝,景区堪称奇大无比,分为好几个区,光出入口就有好几个,每一道间相距甚远。 一直由郑城领路,他们没请导游,拿着地图瞎跑。这也是唯一一次他们甩丢了跟了一路的跟拍们。 说实话,这些天下来,许之圳已经快认清跟着他们的跟拍了。一共就七个,都是女生,其中三个拿着单反,四个常是手机,许之圳不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还是遇上后才打算作陪,包括分工估计也不一样。他们还私下讨论了下,也没讨论出个啥,只觉得这些姑娘们真够不容易的,又是何必呢。 而在景区里,或许是太大太远太累了,爬了半天后身后人就没影了。徐海顺最先发现,笑得嘴角半天压不下来,直说早知道就先来张家界了。不过没一会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真的够累的。 直到最后一天在长沙,意料之中的又看见了背后那群身影。他们辗转长沙街头,直奔着有名的小吃和饭店去,以四人之力在一天时间就集满了奶茶店的兑换卡片。当晚,谢北最先离开,去赶凌晨两点的飞机,而他们三个回酒店睡了一觉,早起后才告别。 郑城坐高铁回武汉,而许之圳乘飞机回北京,徐海顺则是坐高铁回去,三个人分道扬镳。 出乎意外的,在机场里,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跟拍。 之所以眼熟,大抵是她一直举着一款单反,就重量而言不算很重,但长时间举着,即使是许之圳也受不了。 他们对视一眼,许之圳挠挠头,看着那位姑娘站在原地,也没有动作,于是他挑眉,主动招招手。 那姑娘自来熟,比许之圳大好几岁,一见面就笑了,说,“嗨,一路上辛苦了。” 许之圳没忍住笑了,“你们也是。” 他犹豫片刻,还是询问出声,“你们这样跟一路,是……为了什么?就拍照,传网上?” 他觉得不能理解,又累又苦,干的还是侵犯隐私的事情,如果是私生还能勉强理解脑回路,但她们举着单反,不像是只为了拍小视频的,即使出图来也不会允许在粉丝圈里大规模流传,所以应该也不是站姐,那能是为什么。 对方笑了,拍拍身后沉重的包,“每个人不一样吧?她们就是喜欢谢北的,想跟着他。至于我们,另外两个都是收钱跟的,我不一样。” 看她不忌讳提这个,许之圳好奇问,“那你是为什么?” 他托着腮,看上去单纯无辜模样,对方失声笑了,没直接回答,“你很好看。” 许之圳愣了下,啊?这算什么回答? 她说,“我是拍你的。” 一直到上了飞机,许之圳还晕晕乎乎,以及觉得不可思议。 拍谁? 拍我? 逗我呢,拍我? 等下机后见到工作室的小黄,对方开着车来接他去见陶川。约在一家私家餐馆,环境不错,一到许之圳就嚷嚷着说了这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陶川也愣着想了会,等上了几道菜后,许之圳挟着筷子就吃,陶川才后知后觉,甚至都忘了要去摸摸许之圳嘟起来的双颊,扶着下巴说,“或许是赌博吧?” 他怔住,嘴里还嚼着冷吃兔,顿了顿又继续吃,疑惑问,“啊?” 陶川说,“我是这么猜的……你知道选秀吧,这两年选秀节目多得不行,选手还没火时候人气也不高,但总有很多跟在宿舍旁边的人,都是些出图的站子,他们就是在赌博,赌哪个会红。” -- 第97页 “就像你吧,虽然还没正式出道,但或许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看到你,想赌赌你?” 说完连陶川都忍不住笑了,捂着脸,“也真够可以的,这也是我第一次遇见。” 许之圳咬着筷子神神叨叨,“也是我第一次遇见。” 实在是……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在他还没火就来拍他?虽然行为方法绝对不可取,但是实在是让人迷惑。且不说跟着一路要多少钱,还有花费的精力时间,真够舍得的。 他们聊了会这个就作罢,反正许之圳也没做什么其他事,即使图片被传到网上对他也没什么负面影响,只陶川会后续注意这个事情,旁的就算了。 正事是要看的剧本。 拜华沃的资源和陶川,许之圳手里拿到了几个不错的本子,供他挑选。 他目前主力发在电影上,电影界缺小生不是这几年的事了,大家都想往上爬,但很难。陶川的意思是,借这部电影把他的形象刻画再深一点,尽量迈入各大导演的眼帘,好让人关注到他,一个演技不错形象也好的新晋小生。 至于品牌资源什么的,陶川挥挥手,那是后话,现在专心磕剧本。 给了两个本子,都需要后续面试,现在是要挑选最中意的角色。 许之圳吃得半饱,翘着二郎腿翻开剧本,还没看上第一页就被陶川一巴掌把翘起的腿拍下去,他茫然抬起头,陶川瞪他,“腿型会不好看,腿会粗的。” 他只好老老实实小学生坐姿,开始看本子。 陶川看他看得入迷,补充了句,“还有几个本子……也还不确定,今天就没拿过来。” 可许之圳低着头也没说话,陶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没再多说。 一个是由短篇小说改编的古装电影,背景是宋朝,讲的是江湖与朝堂间的厮杀暗斗。重点在于剧组不错,角色也好,改编老师也是位出名的,应该效果不错。另一个是一部现代悬疑犯罪片,原创剧本,导演挺出名,给他的角色是反派杀手,算起来应该是男三的角色。 如陶川所猜,许之圳对第二个本子很感兴趣,看着人物小传就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早不知道把第一个本子扔到哪去了。 她心里无声叹口气,像是知道什么,又毫无办法。 草草吃完饭,他们坐在包厢里的沙发上聊。 许之圳大致了解陶川的意思,他感兴趣的犯罪片应该不错,但是不可知性太多了,比如剧组怎么样,其他演员怎么样,会不会有其他的冲突发生。这部电影打算明年一月开机,满打满算还有半年的时间,怕生变数。 但他沉吟片刻,说,“可你也觉得它是好剧本。”不然不可能把它给我看。 陶川不由得叹口气,说,“对,就像一开始说的赌博,他们是赌博,我们也是赌博。” 这个角色好,如果要争就得趁早,但签了合约又不能反悔,不可预知后续发展。 他们一时都陷入沉思,没有说话。 好会,陶川坐起来,又掏出一个剧本,递给他,“这是个电视剧本子,华沃的自制剧。你也知道,华沃的自制剧一向还不错,多在甜宠言情剧上发力。这部是个灵异古装,也算是个试水,感兴趣可以试一下,单元剧形式,只要进组一周左右。” 他放下电影《逃杀京都》的本子,接过另一本,标题上写着,《忘川》。 他有些好奇,“要接电视剧吗?” 陶川也有些犹豫,抿抿嘴,“上面给我的,估计想让你试试,但我……你也知道意思。要是不行我就回绝。” 他们聊了半个小时,最终决定放弃这个剧本,至于电影上,许之圳还是倾心于《逃杀》,陶川想等几天再说,她继续和片方联系,约好时间就找许之圳去试镜。 出了餐馆,一阵热风袭来,他们分别打车回家,就地告别。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作品。 没有作品,也就没人在意,没有其他好的作品能递上来。即使有好的作品,他也没资格去竞争,因为他还不够格。 他深知这个道理,但在八月,这个炎热闷燥的八月,他无能为力。 他花了一刻钟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地板做俯卧撑,直到力尽那一刻,才崩溃似的收力,在地板上躺下来。 灯光有些刺眼,耳边是急促的心跳,他闭上眼,大口的呼吸。 等吧,等十月份,等大光门上映了,局面就会好一点。 风月离得太远,对现在局面没什么太大意义,一切还是急不来。 或者说,他的日子还长,他的路还远,一切都急不来。 许之圳睁开眼,和头顶的日光灯对上眼,他眸中的精光同样刺目。 隔日,许之圳到去年的奶茶店应聘,成功获得小时工一职,重回平淡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封面还是之前的,用的旧名字,新的我一直懒得做……有心情再说…… 第54章 重回奶茶店打暑假工不是个意外。 家里没人,吴秀芳和许家成都在外面跟着话剧团跑,现在又没开学,正值八月半,火热的阳光滚烫而热烈,也没戏可拍,不如去打工。 和陶川提了嘴,对方没异议,于是许之圳隔天就去报到上班了。 店主姑娘第二天特地到店来看了眼他,一年过去了,对方从lo裙转到jk制服裙,清爽夏日里,穿着格子短裙打着同色领结,还没进门就兴致冲冲向许之圳挥手。 -- 第98页 正是下午,店里人不多,他也笑眯眯冲店主姑娘打招呼。一年前的肌肉记忆还在,他上手很快,因为颜值高吸引客,自然又是被分派在前台工作。 等走了一二客人,对方也点好了单,支着下巴在吧台问他,“刚放暑假时候我还和小玲姐提过你呢,说你今年还来不来。暑假都快过完了,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许之圳松了松酸软的小腿,说,“本来是不打算的,不过还没开学,家里也没人,不如出来打工。” “不过你就算是打小时工我也乐意,站着就是招客的。”她笑得嘴边梨涡浅浅,冲他眨眼。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羞涩,闻言仍是大大方方笑着,说,“那感情好,就是辛苦了欣欣姐她们。” 后面一众做奶茶的小姑娘们赶紧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有大胆的直接笑道,“这么大个帅哥在身边,是赚了好不好。” “不过真的,你比去年帅多了,要说起来长相也没什么变化,就是瘦了点吧?但是整个人就更有活力了,看着也更立体了,帅得我一进门都有些恍惚。”奶茶做好了,她顺手接过,挪两步凑近看他,“打针能有这个效果吗?你是减肥还是怎么?” 颇有几分妇女之友的感觉,许之圳抿唇直笑,也认真说了,“减肥塑形,还有戒糖,很苦的,不过效果不错。” 店主磨了磨后槽牙,又低头看了眼手上拿着的刚做好的奶茶,只得叹口气,“算了吧,减肥健身我能试试,戒糖就算了,我开奶茶店就是因为我爱喝。” 说完吧吸管用力一戳,喝了一大口,满足感叹,“还是那么好喝呐。” 又有新客人推门而来,许之圳笑容不变,只换了种语气问,温柔又自然,“请问需要什么饮品?” 店主姑娘站在旁边盯着俩客人的表情,女性的观察向来敏感而细腻,看见对方耳朵悄悄红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眨眼间就知道彼此想法。其中一个带着笑意转头,清了清嗓子,同时自然的撩了下鬓角的碎发,说,“两杯双响炮。” 许之圳低头点单,又问,“甜度冰度需要调整吗?” “不需要,谢谢。” 扫码结账,在杯子上贴上标签,他刚做完,把杯子递到后面的操作台上,再回过头,那两个姑娘还站在那,旁边是店主姑娘坏笑着冲他挤眉弄眼。 他装作不清楚状况,无辜的睁大眼,又问了句,“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啊不是,”对方喏喏,还是鼓足勇气,“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哦,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拿手机的。” 一直等到两个客人离去,店主姑娘的奶茶也喝了快一半了,好笑的说,“其实上班时间也能偷偷摸摸玩玩手机的吧?” 许之圳笑,没说话。 夜幕下的北京仍然是光鲜亮丽,三里屯的夜晚从不寂寞,只是他是够寂寞的了,随便解决了晚饭,乘地铁回家,家里空无一人,他一进门就叹气,洗完澡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肆无忌惮打起游戏来。 相比许之圳,谢北忙得马不停蹄,一直到快开学才稍稍缓下步伐,得以休整。 年能靖借着人脉替谢北撕下一个资源,新高奢品牌也官宣在即,十月份电影上映,还合作了电影宣传曲,递上来的本子仍是多到看不完,但工作室里喜气洋洋,刚开了个例会,总结了这大半年成果,还算不错。 开完会后大家纷纷散去,只剩年能靖和谢北还在桌边坐着。谢北拿着ipad捣鼓,年能靖凑上去,问他,“快开学了,定什么时候的机票?” 他懒洋洋回答,“看你定吧,都行。” “那行。对了,开学后记得跟学校请假,后面跑宣传也会耽误功课,问一下会不会有影响。” 他姿势不改,嘴里应了声,脑袋跟着ipad屏幕转了下,年能靖这才看清,他在玩卡丁车,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年能靖好笑又无奈,拿上资料也出门了,去隔壁办公,空旷的会议室只剩谢北一个人。 他玩了三四局,一等冲刺段位成功就放下ipad,揉揉手,也有些累了。 盘算盘算,九月开学,十月半进组,十二月初出组,月底还有跨年晚会和盛典红毯,一直到春节,基本上时间都排满了。 谢北捏捏眉头,实在有些累,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紧凑,开学就是大二,又要离组去工作,课业也够呛。 年能靖替他撕下的新资源算不错的了,和名导合作,喜剧片,预计跨年上映,角色也讨巧,对他目前状况来说很有帮助。 临时工作绊住了脚,导致回北京晚了几天。正式合约在到达北京后面签,结束后直奔央戏,而当天是开学日。 一进门,许之圳和徐海顺迎面来了个拥抱,郑城在上面铺床,隔空来个飞吻全当见面礼,说,“其实也就半个月没见,还挺想你们的。” 许之圳把行李放下,笑说,“那可不,晚上搓一顿?” 徐海顺继续蹲回去擦桌子,说,“行啊,不过北哥可能晚点到,他有事。” 他后知后觉掏出手机,在宿舍群里看到信息,谢北说他上午刚到北京,工作完就过来。 他轻叹,够忙的。 新学期新朝气,他们荣升大二,自然又有人成为他们的学弟学妹。这一届的央戏表演班同样精彩,龙争虎斗,不过明星较比他们这届而言少一点,只有两个名气不大的艺人。 -- 第99页 九月初,天气倒是没什么变化,闷热中透露着干燥,老天不作美,雨也没落几滴。接到谢北后,他们找了家餐馆随便吃菜,心情都不错,还喝了点酒,红着脸打着饱嗝慢悠悠走着。 漆黑的夜里,路灯闪烁,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变了形,时长时短,许之圳打着哈欠,喝多了酒,有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想笑,又命令自己憋住。 或许今晚实在喝得有些多,前面徐海顺和郑城勾肩搭背,已经开始唱《好汉歌》了,漂亮的美声嗓高亢激昂,许之圳也跟着哼两句,没忍住哼唧笑出声。 谢北默默跟着他并排走,听他笑了两声,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他低垂着头,也看不见表情。 想扶他,可关系不如从前,也怕他尴尬。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谢北抿唇笑笑,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肩上一沉,许之圳傻笑着靠上来,一胳膊勒住谢北脖子,差点没把他勒岔气了,由着惯性冲了两步才停下来。 许之圳嘿嘿笑着,转头冲谢北哈气,正好凑在耳边,一股子酒味直往鼻子里蹿。 难得的,他也不嫌弃,见许之圳确实是醉了,便任命的搭着他往前走,转过一个路口,灯光陡然暗下来,脚下昏暗的影子,路边匆匆的绿荫,窄小的细道,只有前面隐隐约约的《好汉歌》领着路,快到央戏了。 许之圳得了撑力,美滋滋走起了花步,走几步还往回退一下,谢北辨别了好会才发现他是在跳舞步。 上学期学的桑巴舞步,走法比较复杂,许之圳半闭着眼睛哼着好汉歌,脚上还踩着舞,谢北被他半搂着,实在是觉得好笑。 这一天天都干嘛呢,居然醉酒后还记得这个舞。 又走了没两步,许之圳哼哼,“好累啊。” 谢北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时都带了笑意,趁着片刻的昏暗,低声笑道,“我都扶着你了,你还累什么。” 不过跟喝醉了酒的人注定是没办法正常沟通的,许之圳走一路哼唧一路,走得又慢,前面的好汉歌渐行渐远,早就不见踪迹,不过离学校门也没几步了,走过这条路就快到了。 月光从树荫缝隙中飘下,静悄悄的小路,偶尔车来车往,夺目的车灯闪过时,少年微微睁眼,又很快阖上,继续耍赖装死。连蝉鸣都没有,只有匆匆的脚步声,一轻一重,相携着走过短暂的路。 他哼唧的声音愈来愈小,像是困到极致,发出小兽般微弱的撒娇声,明明是闷热的夏,紧挨着也不觉得热,汗蹭了彼此一声,早就混合不知是谁的。隔着薄薄的白色短袖,微微扎人的短发在他耳边蹭了几下,谢北觉得有些痒,刚转过头想说什么,下一秒,唇角有什么温热的触过,随即传来许之圳软哼的抱怨,仰着头闭着眼,“好远啊,怎么还没到。” 极尽的距离里,他眯着眼,勉强看清对方的面容,快戳到脸上的挺拔鼻梁,黑暗中都能看出隐隐的白,还有娇气嘟起的嘴,散着热气。 藏在阴影下的少年红了耳朵,连呼吸都微微急促,模糊又黯淡的光线里,吐气不清的酒味中,他蛮不在乎的继续转头哼唧,留下谢北就着僵住的姿势顿了顿,才被带着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他们重回橘黄的路灯下,高耸的央戏大门冲他们招着手,还有候在门口的保安,背着手在附近转悠。 谢北神色如常,搂着酣醉的许之圳继续往前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咋又开学了( 第55章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水雾无声无息登上光滑的玻璃面,又被一只手抹去,露出半截,照出镜前人的模样。 许之圳脸红扑扑的,□□着全身,从洗漱台拿起洗面奶,打旋抹匀,再走回蓬头下,细密的水流裹挟全身,冲走泡沫,只剩顺着肌肉线条而下的滚烫热水。 他闭着眼,饶是现在想起刚才的事,还忍不住脸红心跳,耳朵像是有了应激反应,刚想起个开头就敏锐的红起来,烧得他脑袋都晕乎乎,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及不知所措。 苍天为鉴,他是想借着醉酒和谢北拉亲密点关系,他也说不清那种想法,在片刻短暂的昏暗里,模糊不清的狭小长道中,心跳猛的加速,酒劲顺着向上蔓延,他下意识渴求亲密的接触关系,不做任何其他,只想碰一碰,摸一摸也好。 他得偿所愿,借着耍酒疯的名头,得以顺理成章的接近他,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终于可以抒发内心所想,可以光明正大的碰碰他,亲密的搂在一起,以纾解内心长久肆虐的渴望,这也就足够了。 向天发誓,那个擦过唇角的吻就是个意外,他绝对没有半分想要偷吻的心思。 今天洗澡的时间格外长了点,他站在蓬头下自我反思了好久,才顶着湿漉漉的头趿拉着拖鞋走出去。 郑城坐在椅子上醒酒,见他出来便打了个哈欠,说,“记得擦头,别着凉了。” 他后知后觉,又转过身进去拿擦头巾,站在雾气渐退的镜子前对着擦了会,然后顶着毛巾出去。 下一个是徐海顺去洗澡,他喝得尤其多,郑城担心他不小心摔倒,叮嘱他摔了记得喊一声,徐海顺打着饱嗝应了,抱起睡衣就往里冲。 许之圳站在桌前,拿起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看,能有什么消息,他漫无目的的划了几下,低垂着头,随即跟做小偷似的,悄悄抬起眼,往左边瞄了眼。 -- 第100页 谢北仰着头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目不转睛盯着手上的ipad,看样子在打游戏。 他如释重负的悄悄叹口气,收回视线。 下一秒,谢北喊他,“许之圳。” 他心里一咯噔,差点把手机扔掉。 许之圳僵硬的转过头,“啊?” 他刚打完一盘,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转过头看他,像是意有所指的,说,“酒醒了?” 许之圳装作不甚在意的挠挠头,“醒了醒了,喝得有点多,真不好意思……” 谢北仍是吟吟笑着,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得格外灿烂,还眨了眨眼,“酒醒了就好。” 在许之圳呵呵的尴尬笑声中,郑城茫然的凑过脸看热闹,未果,谢北已经转回头,继续抱着ipad打游戏。 许之圳蹭的溜上床,塞上耳机假装再也听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消息。 到了大二,课程有所变化,不过基础仍然不能落下,他们仍然保持着晨功的习惯,开学前半个月,都是老老实实爬起来,练完晨功跟着大部队去食堂吃早餐,然后背着书包去上课。 下半月,大光门上映在即,谢北最先请假离校,随后是许之圳,分别去各地路演。 大光门青年版预告出来时,反馈声颇高,当然主要是对谢北。无论是官博还是各大V发的预告片底下,清一色是谢北粉丝控评,粉丝们都换上了一模一样的头像以示支持谢北的新作,看上去整齐又漂亮。 许之圳倒是没什么感觉了,觉得还挺不错,多和谐啊。倒是陶川特地来安慰他,说不要受影响,现在不要多看网上的言论。 许之圳哭笑不得,跟她解释自己其实不在意这个。毕竟一个是多年童星偶像,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演员,酸是没必要的;又因为那是谢北,他就更没什么其他想法了。 毕竟,你们喜欢他,我也喜欢他。挺巧。 再者,粉丝对他而言意义并没有那么深远,能陪他走下去的永远只有自己,如果能够有粉丝,他可能最深刻的感受是感动,和紧跟着的压力。 有人喜欢我,那我就要让喜欢得值当。只有我做得足够好,喜欢我的人才会高兴。 工作室那仍然只有飘渺的水花,只有买的几十万粉丝挂着名,许之圳看着好笑,也不再看它。 而宣传比想象的要难,许之圳才发现自己还是不算很能接受众多的摄像头和手机怼上来,站在聚光灯下,他有些胆怯,脚尖都发麻,木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匆匆说了句自我介绍就赶紧往后退。 发布会和路演是紧跟着而来,发布会时他就有些发怵,逼着自己强笑克服了,到了路演时还没有所改善,他仍然恐慌,像是那一天第一次站在镜头前拍戏。不一样的是,那一场他成功克服了,因为他热爱拍戏,习惯于饰演一个角色,只要忘我投入,就能忽略那些镜头。 但做明星不一样,要做得远不止一个形象,一会功夫。说白了,虽然也是演戏,塑造一个精雕细琢的形象给外界看,但同时又汇聚了自己的情感,饰演的是基于本身的自己。那么多的摄像机冲上来,还有巨大的麦克风在手上,台下是乌压压的一群人,许之圳差点想临阵脱逃。 于是当天晚上,许之圳敲开了谢北的房门。 剧组给他们安排的是紧凑的一个礼拜路演时间,最后在北京结束,然后过两天就到国庆。国庆档的片眼花缭乱,现在基本都在路演阶段,几位主演也很看重这个片,南栩和钱昊棱几乎是场场路演都到现场,而他和谢北是捡着最后几场来的。 白天路演后,他们聚在一起简单吃个饭,因为白天东奔西跑着实很累,一结束就散去休息了。 许之圳咬着牙,微微羞赧的去找谢北询问怎么克服这个恐惧。 谢北难得发愣,坐在床前摸着下巴思考。 他估计刚洗完澡,身上仍然是那股熟悉的深海海盐味,穿着干净的白T,蹬着大裤衩,额前碎发还落着水痕,被他毫不在意的一抹,而毛巾就放在一边,也无人管。 许之圳咬着唇,实在是有些羞耻,放空似的坐在椅子上看紧闭的窗帘。 谢北认真想了一会,努力回忆当年刚出道的自己,发现自己好像一开始就不怎么畏惧摄像头,他在人前一向是很自然,并不在意外界的目光;而随着出道后更多的目光聚焦在身上,他本就傲气,更加我行我素。 但许之圳这情况……谢北想了好会,头发都快干了,他才动了动坐姿,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打个响指,许之圳瞬间回神,目光略微呆滞的看向谢北。他抿唇,示意他坐过来,然后才说建议怎么应对。 拜谢北所赐,第二天时他已经自然许多,好歹是不唯唯诺诺,自我介绍也流畅许多,能够大胆利落的回应主持人cue他。越到后面,虽没说有多习惯,但也能尽量的当好一个称职的背景板。 最早,他在发布会上不自然时陶川就注意到了,本想陪他跟完路演全程,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说有急事走了。许之圳倒是没在意,让陶川走了,结果跟着出状况时无人帮他,他只能去找谢北,而助理小黄跟他一路,对方木讷,能办事就不错了,其他的就是强求了。 好歹这个状况是克服了,要是没克服,他也真是够呛。 小黄身兼数职,当助理还当摄影师,七天路演加一场发布会,担任了所有工作室出图的任务,不过技术勉勉强强,不及许之圳拍的,也勉强过得去。他跟着帮忙选照片,再发给工作室美工,做好后期后再传上微博。 -- 第101页 即使没人看,该要做的还是不能落。 而这几天的路演,别的不说,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粉丝极多。大光门的演员里满打满算,人气最高的就是两位主演加上谢北,每次应援中几乎都是他们三家各分天下,气势浩荡,彼此都不让步。 许之圳感慨之余觉得,大光门票房应该不会差。 虽说跟了几场路演,但他其实到现在还没有看见过成片。因为路演往往都在赶路中完成,到达时影片已经放完或还没开始,他们上去宣传,结束后就离开出发去下一个电影院。许之圳有些委屈巴巴,但也不好意思说,但在最后一场得偿所愿。 这场因为电影院调配关系,时间提前了,又恰好是今天份的最后一场,结束后就是晚上十点多,加之这个电影院奇大无比,分了好几层。陈导从化妆间路过时,他赶紧叫住陈松安,问有没有多的电影票,他也想看一场电影。 正在临时化妆间里补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镜中的陈松安,对方笑眯眯,问了工作人员后亲自告诉他,有票,在最后几排,一会送票给你。 许之圳高兴,碍着化妆师按着他,只好眯着笑眼给陈导道谢,差点连酒窝都笑出来了,直说着好话,嘴比谁都甜。 刚笑完,陈松安还没走,正拍着许之圳的肩,旁边谢北跟着说,“我也想看,可以也给我几张吗?” 陈松安笑意不改,还挺高兴,“当然有,你俩关系也好,一起看个电影,结束了正好一起回学校。” 许之圳愣了下,心里嘀咕,十点多结束,从这边回昌平,怕是得明天才能到了。 但他也笑说,“那挺好。” 第56章 在寸土寸金的北京豪华地段,这个电影院的价格一直不低,更何况还是路演场次,价格一路狂飙,加之座位实在是够多,座位虽然没坐满,但溢价也让电影院狠赚了一笔。 许之圳和谢北钻进去时,电影刚开场,扮作他俩的助理装模作样的上车离开了,而他俩蹿进洗手间脱下外套,戴上鸭舌帽,神色如常地再推门进影厅,落座在最后一排。 电影刚开幕,影厅里还止不住的骚动,灯光已熄灭,一片黑暗中,压低的嘈杂声隐在轰轰的音响下,多是小姑娘们在为刚才的见面而兴奋着,还没有从激动情绪中走出。 殊不知,最后排悄然坐上两位演员,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刚坐下没一会,他们彼此无言,只沉默的注视着巨大屏幕,突然影厅门又被推开,一个人蹑手蹑脚走进来,直奔最后一排,许之圳警惕,刚想让谢北注意点,就发现对方是谢北助理。 对方弯着腰,拿着一怀满满的爆米花,拎了两杯大可,凑近递给他俩,又小声说,“北哥,那咱们走啦?” 谢北一边接过爆米花,一边颔首,“难得早下班,回去休息吧。这两天看电影钱找年哥报销。” 对方笑得眼睛都弯了,“得嘞,我带上女朋友一起去。” “别忘了请你家人,都一块报销了。” “好嘞拜拜,北哥看得开心哈。” 对方猫着腰又跑了,许之圳后知后觉,抱着塞到怀里的爆米花,拿起咬了一颗,刚做好的,还喷着香,一阵熟悉而诱人的焦糖味,他差点失了神。 瞄了一眼,电影还没正式开始,他凑过去低声说,“这,高热量啊?能吃吗?” 谢北懒洋洋瞥他一眼,唇角弯起的弧度彰显着他心情不错,拿起可乐喝了口,说,“难得啊,这时候想起热量了,前几天偷吃巧克力时候怎么没想到?” 许之圳顿时讪讪,下意识前牙磨了磨下唇,神情却还是温顺模样,黑暗下,正前方的时亮时暗,他的半边脸隐在黑暗里,半边脸在跳脱的光线中,看上去乖戾又鲜活。谢北垂下眼眸,从爆米花里拿出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声道,“看电影吧。” 许之圳转过头,正好第一个画面映入眼帘,是北平湛蓝的天,和路边郁郁葱葱的树。 下一个画面,胡华骑着车唰的驶过画面,傅卜慢了一拍,在后面骑着车晃悠悠喊着他,“胡华!你包忘带啦!” 影厅里哄笑一团,还有人低声叫着,“胡华好帅!” 许之圳也笑,或许是藏在黑暗下,无端壮了胆,跟着低声怪叫,“胡华好帅!” 下一秒,谢北带着笑意,抓了把爆米花塞进他嘴里,“吃你的。” 许之圳茫然,靠? 温热的手指一触即离,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指下,还有个爆米花不小心掉下来,许之圳讪笑着捡起来塞进嘴里,老老实实继续看电影。 青年时期的戏份占据了电影前面二十分钟,拣的都是精华部分,后面的戏份也是利落流畅,剧情不错演技也好,许之圳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傅卜去世时忍不住落了两滴泪,偷偷摸摸拿袖子擦眼泪,悄悄瞄了眼谢北,对方面不改色,吸着可乐,仿佛局外人般。 许之圳忍不住埋怨,搡了他一下,“你怎么都没感觉。” 谢北懵,在昏暗光线里,看出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他问,“感觉什么?” 许之圳冲大银幕努努嘴,“我死了呢。” 谢北后知后觉,又有些哭笑不得,“那又不是你。” 许之圳撇嘴,有些委屈似的,“虽然后来不是我演的,可那也是……” -- 第102页 谢北反应过来,无奈,轻声说,“不是那个意思,不论谁演都……就是没什么太大感觉吧,只是旁观者而已。” 许之圳托着下巴,爆米花放在腿上,他有些撑了,往后靠了靠,“可我真的很在意这个角色,是我饰演的第一个角色,我可能很久都忘不了他。” 谢北默言,大银幕上战火纷飞,在好友死后,心痛如绞的胡华仍然难忘好友身影,悲痛欲绝,回忆起当年的傅卜时更是泪流满面。而他支着下巴,看了眼荧幕上的人,又看了眼身边人,只扬唇笑,“我也忘不了。” 许之圳嘀咕,“忘不了个鬼,刚还说自己是局外人。” 他唇角笑更深了。 电影结束时,场内一时都在拍照打卡纪念,无人注意最后一排两个人偷偷弯腰离开,从电梯先行下去,然后面对面发觑。 “现在回去?” 许之圳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扔进垃圾桶里,随后抬头看谢北。 他迟疑片刻,“现在回去,怕是太晚了。” “明天有课吗?”许之圳想了几秒,拿出手机看,明天是周六,没课。 那就不急着赶回去。 “那……?”许之圳试探性的看他,“我家在附近。” 谢北仍是那副做派,插兜,笔直站着,挺拔如松,眉眼精致,脸上妆还没卸,眼角的亮片反着光,从这个角度看,鼻梁挺拔到某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仿佛艺术课上精雕细琢的石雕作品。 许之圳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谢北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是不是垫了增高鞋垫? 还没等到问出口,谢北突然一把搂住他,把他往旁边带过去,藏匿在屋檐下的黑暗处。 许之圳:“?” 谢北往后看了眼,说,“他们出来了。” 许之圳顺势看去,果不其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手幅的,闹嚷嚷的,有聚在一起的,有单独离开的。他有些头疼,现在可怎么办。 谢北看了眼手机,“我约个车,车一到我们就走。” 许之圳下意识说,“好。”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同意去他家了? 这里人流量大,网约车也得排队,站了好一会总算等到了,他们两个大长腿飞快向前走去,一上车就合上门。 许之圳紧张兮兮,还特意往外面看了眼,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谢北放松,往后一靠,含笑看了他一眼,“没事,就算拍到也没事。” 许之圳转念一想,也是哦,那他紧张干嘛?即使是拍到了那也是和朋友一起出…… 他猛的怔住,所以自己到底是在拿什么想法看待他和谢北出来?这想法很危险呐! 他赶紧摇头试图把这想法晃出脑子里,然后往后一靠,不再想事情。 车行驶到半途又堵起来,他正百无聊赖,突然谢北拍他的腿,问,“你觉得电影怎么样?” 许之圳反应很快,说,“应该不错,演的挺好,剧情也行,还符合十一的大方向,票房应该也还可以。” “不过不清楚其他几部电影水平怎么样。” 他迟疑片刻,“应该也不会太差,不过国庆档,本来就是龙争虎斗嘛。” 谢北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许之圳转头看去,正好看到这一幕。 白天光鲜亮丽的当红明星,游走于闪光灯下,谈笑自然,文质彬彬,一颦一笑皆能引起粉丝的尖叫;而黑夜里,甚至还没有卸妆,穿着普普通通的常服,随意的坐在网约车里,堵在北京的车流中。 许之圳承认,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完全的把谢北当一个普通人看待。 就像……即使知道明星也不过是个正常人,有喜怒哀乐,和普通人一样几乎毫无区别,除了那份优秀的容颜。可他到了现在,看到谢北时,仍然会下意识的惊艳,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他和谢北同样站在台前,站在举着摄像机的媒体前,聚光灯打下,粉丝们站在面前,他们都一样拿着话筒,穿着西服,他仍然觉得,那不一样。 他重新看向窗外,喇叭声彼此起伏,车流又慢慢的动起来。 但其实,他觉得,之所以不一样,不是因为他认为明星和普通人不一样,而是他认为谢北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 他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人,那时候的印象,仅在那个彩色电视机里,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任何表情任何语言,都下意识勾起自己的心。几乎是一路看着他从小长大,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年龄,却始终觉得是不一样的。 谢北永远该是天之骄子,骄矜的神情,出色的相貌,挺拔的腰身,受人仰慕喜爱的目光都该聚集在他身上。 而他,还是那个路过电视机前,看到那个熟悉少年时,也会停留片刻,多看几眼的许之圳。 即使同住一屋檐下,合作拍过同一部戏,在大银幕上同时看到自己和他的脸,甚至和他肩并肩走着,他也有种淡淡的不真实感。 像是上天赏赐给我的礼物,一不留神,就会收回去。 许之圳认真审视了下自己的心态,判定这是严重的粉丝心理,但无药可治。 或许我喜欢他,一切都是有源头可溯。 是从那个不知名午后,目光投到电视机的那一刻起吧。 -- 第103页 他轻轻转身,看向闭着眼小憩的谢北,弯唇。 至于我喜欢的谢北,究竟是那个心中的谢北,还是身边的谢北,我也无从得知。 只不过,那都是他。 许之圳垂下眼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摆正心态,把谢北当做一个真实存在于身边的人,一个我现实里喜欢的人,我想追求但不必畏惧的人呢。 不是遥不可及的月亮,而是并肩的星星。 他想,再等等吧,再等等。 等我能确定你喜欢我,等我再稍有起色,不求和你并肩,只求能追上你的步伐,那我就大胆的,告诉你我的想法。 即使被拒绝也好,做不成朋友也好,我也要说出我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为自己鼓掌!多少章了!终于完全确定心意了! 感情戏就再等等,也快了快了,先剧情线跑跑,再暧昧暧昧。 有一说一,小许的粉丝心态真的很严重,要治。 我很难说清现在的状况吧,大抵就是复杂的暧昧期,彼此都很难,在一起也很难确认心意也很难,一切都很难,但走下去会很甜( 第57章 狭窄胡同里,巷口只点了一盏灯,许之圳摸黑进去,估摸着应该是对的,才往后招招手,谢北打了个哈欠,跟上。 黎盛静年后就回上海了,那座四合院再次寂静下来,偶尔许之圳路过,能看见修建花草的木工,或者进出打扫的保姆。 而他也只是路过而已,看一眼,便低垂下眼眸。 家里没人,一片安静,许之圳熟门熟路在黑暗中摸到开关,轻微的“砰”一声后,客厅正上方的灯应声而响。 许之圳在门口拖鞋,顺便甩了双拖鞋给谢北,“穿这个吧。” 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们草草洗个澡,谢北去家里唯一一间客房休息,许之圳特地给他找新床单,打点稳妥后才回房休息。 在北京跑了一天,来回蹿着赶点映,饶是谢北也有些疲惫,早早歇下了,而许之圳回了房还挺精神,刚想打两局游戏,不巧陶川问他睡了没,他顺手回了句还没,于是对方一个视频电话打来,把他吓得一哆嗦,摁了接通后到处找蓝牙耳机,戴上后才敢说话。 陶川算是标准夜猫子,总是夜晚出现,许之圳低着头小声问,“什么事啊陶姐?” 陶川看样子在书桌前,闻言眯着眼看他,“怎么?身边有人?” 他赶紧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有人住我家呢,我家隔音效果不咋地。” 这是真话,胡同里的老四合院隔音效果都不怎么好。许之圳家算是四合院里规模很大的,占地极大,和谢北家那个四合院面积有得一拼。光线角度也好,因为早年家里有钱,该安的设备也都安上了,不像现在还有的住户家里连厕所都没有,只能去外面大通厕去。 只不过隔音实在是改变不了,只好入了夜后尽量动作小点。像平时吴秀芳他们在家时,就要格外小心,本来老人家睡眠就浅,万一一不小心被吵醒了,那后半夜都难睡着。 他埋进被子里,声音瓮声瓮气的,“啥事啊?” 屏幕上,陶川翻着一沓纸,从里拿出一小册,随口问,“想看看你睡没睡,问问事情。” “怎么?你说。” 陶川正色,“之前说上台不适应的事,现在解决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许之圳挠挠脑袋,在漆黑被子里嘀咕,“还行了,嗨,你别说,谢北那方法确实有点效果……” 谢北的方法极其简单,又有些令人无语。 他俩在房间里呆了大半夜,期间找来了还没睡的几个夜猫子助理,让他们装作观众,拿着手机怼着他拍照或录像,闪光灯时不时蹭的一下冒出来,偶尔还环着他打圈似的拍。谢北则抱着许之圳的单反,站在他对面,一动不动拍着,时不时探出头盯着他,目光如炬,眉眼冷峻,极其可怕,许之圳总是时不时说着说着就被他眼神给吓到了,然后支支吾吾忘了词,哭丧着脸说再来一遍。 两晚上下来,加上对着镜子做了数遍演练,许之圳好歹是被谢北逼着出师,不再那样畏惧。毕竟观众媒体再怎么也比谢北和蔼,他那副样子,下一秒就可以去演国产剧里的警察。 和陶川说完,对方居然笑得前仰后合,直夸谢北,说是个不错的主意,却没注意许之圳微窘的表情,一顿打趣后,陶川才继续说正事。 “这次也实在是个意外,本来想跟你来的,但有事绊住了。一是觉得可能事情没那么严重,二是那边确实挺紧,后来忙完可以过来陪你时候,上面又给了我个资源,我觉得挺适合你,就去谈了。” 陶川捏捏眉间,重新精神抖擞,冲手机里迷瞪着眼的许之圳说,“精神点,我说完你再睡。” “先是《逃杀京都》,大抵定下来了,十一你就少出门,我到时候接你去试镜,不出意外就是你的了,还有具体的事见面再说。另一个呢,算是个意外吧。”陶川顿了顿,有些犹豫似的,想了会才说,“你愿意上综艺吗?” 许之圳正揉着眼睛,闻言愣住了,“啊?综艺?” 陶川点点头,“这个呢……其实我之前没想过,现在看还挺合适。原因也有几个,一是你现在空窗期太长,大光门十一上映,离下一部的风月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本来就不算太出挑,毕竟会被谢北压着,得不到太多的目光。其次就是因为你这个状况,所以这个综艺对你也挺有帮助,它不算多难,也能锻炼你对镜头的恐惧。” -- 第104页 “你畏惧镜头,但在演戏上并不害怕,这就挺难办的。谢北那个方法其实不错,让你尽快适应,逼着你去适应,但治标不治本。要真正不害怕,还是得彻底习惯摄像头的存在。” 陶川温和道,“这档综艺是网综,走的是现在流行的吃吃喝喝旅游类,预定是十二集,三集一part,也就是四个城市,都是不同的人。这个综艺呢是咱几个公司联合打造的,上节目的基本名气都不算很大,不过也有还可以的,比如隔壁宣派的KING,那个选秀团就定下来要上,估计是觉得关注度不够吧。” 陶川言简意骇,“就是个大拼盘的综艺,主旨就是出去瞎逛,我觉得是没什么热度,掀不起大波大浪,你就当去玩玩的,反正你是不吃亏,能交朋友还能去适应摄像头,万一多点曝光度能有人慧眼识珠喜欢你,那可不赚了呢。” 许之圳一寻思,还挺有道理,带薪旅游,反正他也不火也没人在意他,挺不错呐。 当机立断,“行!” 反而是陶川愣了下,“就行了?不再想想?” 许之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直打架,“反正也没戏拍,能干啥干啥吧,我也无所谓,还能出去玩呢,多好。不行了我太困了,我要睡了,陶姐你也早点睡,太晚睡对身体不好啊。” 陶川笑,“行知道了,你赶紧睡吧,那我就帮你去谈了,争取谈点有利条件。晚安,下次见。” 困意一上来真是霸道,许之圳眼角都沁出泪来,几乎一爬出被子就困得瘫在床上,挣扎着拿最后一分神智去给手机充电,然后彻底躺下睡死过去。 再醒来是将近中午,许之圳醒来后愣了好一会,看着熟悉的窗帘,和从夹缝里溜进来的点点 阳光,后知后觉自己回家了。下一秒,他突然想起,昨晚上把谢北也拐回家了,虽然啥也没做。 他一个咯噔支楞着起床,都来不及捯饬,头上呆毛乱得仿佛养鸡场,身上睡衣松松垮垮,趿拉着拖鞋冲出门,然后在客厅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谢北。 谢北从手机后探头,毫不见外的冲他摆摆手,又指了指厨房,“早餐给你放厨房了,热热就能吃。” 许之圳懵了下,然后转身去洗漱,在洗漱台前被自己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吓了一跳,寻思着这毛是咋翘到这程度的? 他捋了半天,又拿水才把翘起的呆毛压下来,换了身休闲服,然后去厨房找早餐。 早餐相当符合谢北的口味,一个煎饼果子,俩奶黄包,还有一杯黑豆豆浆。许之圳把豆浆倒入碗里,然后全部放到微波炉里加热,自己抱着手机蹲旁边等着,顺便喊谢北一嗓子,“谢北!” 他回应的声音慢了一拍,从声音中就听出茫然,“啊?” 许之圳闻着微波炉传出来的香味,喊他,“中午吃啥啊?” 谢北哑然,好一会才说,“你还吃得下吗?” 许之圳恨恨,“可能不行了。”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谢北帮他喝了半杯豆浆,又掰了半个煎饼果子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又喝了一大口豆浆,然后懒洋洋往旁边一靠,“我帮你解决一半了,剩下的自己吃。” 这下换成许之圳慢了一半拍,把豆浆碗拿过来,无言几秒,看着那个明显的黑色奶渍,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悄悄红了半个耳朵,选择咬了一大口奶黄包。 吃完早饭不久,他俩懒得出门,又确实到了饭点,遵循着就算不怎么饿也要按时吃饭的原则,点了份外卖送到家里。 不得不说,这边的外卖种类就是比昌平多得多,许之圳翻着琳琅满目的外卖列表,摇着头感慨,和谢北商量后,点了份冒菜,又加了份牛蛙,最后昧着良心还要了两杯奶茶,特地要了厚厚的奶盖。 他们约定,不告诉经纪人,吃完就减肥。 谢北脸上看着道貌岸然,没化过妆仍然是极其英俊,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蹙着眉严肃说着回去就吃草。穿着松散的衬衫,袖子撸到小臂,身下还踩着拖鞋翘着脚丫,抱着许之圳家的靠枕,拿着游戏里在排队的手机,闲散懒漫,相当的反差。 许之圳无言盯着看了好几秒,默默低下头。 靠啊,真是,这个样子还能帅到惨绝人寰,真是绝了绝了。 谢北打着游戏,许之圳漫无目的的网上冲浪,没一会外卖陆续送到,他们咬着吸管,把菜摆满在茶几上,把手机放在最前面,随便开了档综艺看。他们坐在地上拿着筷子开吃,彼此无言,静谧却不尴尬,抬个筷子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递来纸巾或添勺汤。 许之圳咬着筷子,轻眯着眼,实在是有些感慨,忍不住晃了晃脚丫子,傻笑了下。 谢北垂眸,手指拍了拍他的腿,“坐好,碰到我了。” “喔。”许之圳慌里慌张,赶紧坐直了身子,却看见谢北也坐直了身子,把自己往茶几侧角那塞了塞。 他夹了筷子牛蛙,胡思乱想,干嘛要坐远点,人都快看不见了。 在手机里的吵闹笑声传来时,许之圳的注意力也被扯到那张小屏幕上,跟着乐呵呵笑了两下,而谢北轻声呼口气,低下头,看了眼强行用衬衫下摆遮住,但仍然挺明显的小幅度,实在是……无言了。 所谓年轻气盛,大抵如此吧。 -- 第105页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说,榜单冲完了,要恢复隔日更了,加上快过年了哈,这两天还在家时候我尽量有空写点放存稿箱吧,也可能就没啥存得住的( 再见是后天啦,大家晚安! 第58章 年轻气盛的谢北,等待许之圳吃完饭,扔完垃圾后,才慢吞吞从茶几后起身,弯腰把手机拿过来,塞进裤兜里,然后伸了个懒腰。 许之圳趿拉着拖鞋从门外回来,嘴里嘀咕着,“草,居然还耍赖……” 无他,俩人剪刀石头布赌谁去扔垃圾,许之圳三局两胜,还没乐着呢,对方理直气壮的撒娇耍赖,说自己腿麻了。 许之圳:“…………” 对上谢北扫来的视线,眼神清明目光明亮,一丝羞愧都没有,许之圳拍桌,只好自己去扔垃圾。 谢北懒洋洋问,“下午回学校?” 许之圳点点头,嘀咕一声,“去午睡吗?还是现在赶回学校?” 谢北已经往客卧走了,说,“睡午觉。” 谢北去睡午觉了,但许之圳刚醒还没一会,又塞了两顿饭进肚子里,一点也不困,于是回房瘫在床上玩手机,玩到两三点才勉强生出困意,倒头就睡,再醒来又是晚上了。 久睡后头昏昏沉沉的,他缓了好会才从床上爬起来,捏着手机去客厅,寻思着自己真是要昼夜颠倒了,作息都混乱了。 熟悉的客厅,只不过灯暗着,没人。 他有点懵,转头看向客卧,也是一片黑暗。 谢北不至于睡到这个点啊? 他转了圈没找到人,才想起来可以手机联络,刚点开微信就看见了谢北发来的消息,一个小时前的。 ——去跑步了 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掉下来,他捂着心脏无声叹气,吓死爹了,还以为招待不周人直接跑了呢。 又一路向下摸到肚子,靠啊,这人拐我吃了那么多高热量,自己却去跑步了,蛇蝎心肠呐。 他本来打算坐在家里等谢北回来,结果刚坐下来没几分钟,谢北打电话过来,问他吃晚饭不。 许之圳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外面已经亮起路灯的胡同巷,犹豫片刻,艰难的回答,“吃。” 谢北喘着轻微粗气,说,“门口有家烤鸭店,我坐里面等你?” “行。” 近十月的天,入夜后,还是不免微微凉了些。白日的暑气未散,于是尽数被夜风吹拂,柏油马路上车来车往,彼此起伏的喇叭声,金桂已经悄无声息浸入城市脉络,那股隐隐的香,很快侵袭口鼻,蔓延在路边。 许之圳出门前套了件外套,又想了想,另外拿了件洗净的外套,兜在肩上,出门帽子一带,脚下生风似的走了。 谢北说的烤鸭店就在旁边,许之圳挺熟,因为这家味道不错,是正宗北京烤鸭的味道,价格还不算很贵,住在这附近的人常来买,夏天里,在门口张一二桌子,就着夜灯和热风就吃起来。 掀帘子进去,谢北没说他坐哪,但店面不大,许之圳视线盘旋一周,很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带着鸭舌帽,只露出个后脑勺,衬衫袖子卷到一半,精壮的小臂线条流畅,白皙得能在灯下反着淡淡的光。 旁边多是熟客老人家和店员,来来往往,又正值饭点,店里人多得很,但也因此没人去注意安静的客人。 许之圳不自觉挂上微笑,走过灶板时冲切肉的师傅挥挥手,吊儿个啷当的说,“刘哥儿,我坐那桌,多给点肉啊。” 刘哥活像烤鸭店的招牌,脸上肉肥嘟嘟的,笑起来憨态可掬,相当有福气。人站在红灯下,肩上搭了块白方巾,闻言“诶”了声,爽快回道,“好嘞,多久没来啦,今儿多吃点呐。” 许之圳笑着走到桌旁,坐在谢北对面。对方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漆黑的眼眸对上他,无声敛起嘴角,笑了笑,“多谢。” 许之圳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肩上挂着的黑色薄外套抽过来,披在身上。 他后知后觉,摸摸鼻子,“喔这个,刚出门看风挺大,觉得你可能没带外套吧,顺手给你捎了件。” 谢北点点头,没说话,继续抱着手机玩。 等菜上齐许之圳才知道他点了多少,两大盘烤鸭,还有小菜和主食,摆满了整整一桌,上菜的是许之圳熟悉的阿姨,还特意冲他眨眼睛,“小许好久没来了嘛,又英俊了嚯,多吃点,特意多加了点。” 许之圳应付完,才低下头又看了眼满桌的菜,哀怨道,“谢北,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北正饿着,拿起片烤鸭就准备卷,闻言愣了下,“嗯”了声,瞟许之圳一眼,没明白怎么了。 就听见许之圳咬牙切齿道,“你骗我吃了这么多,昨晚吃了爆米花,今天吃了冒菜吃了牛蛙,晚上还这么多烤鸭,重点是!你还偷偷去跑步!我明天称体重肯定要胖两斤。” 谢北还没回话,再一次路过的阿姨反而停下脚步认真说,“小许嘞这就不对了,你看看你多瘦啊,比之前瘦多了,这可不好,多吃点是好事呢,太瘦了可不好看,这位小帅哥是为你好啦。” 许之圳委屈巴巴被数落一通,再一次送走阿姨后,看向眼前,对方居然在偷笑,笑得眉梢都扬起,眼底尽是亮闪闪的碎光,眉眼鲜活,难得的高兴。 -- 第106页 他酝酿半天的锐气终于在不可抵挡的男色下完全萎靡,也确实有点饿了,只好认命的挟起烤鸭吃,不吃白不吃,吃完再减肥。 吃完饭,寻思着明天还要上课,补十一放的假,于是两个人打车回昌平,在宿舍关门前好歹是堪堪回到学校,然后接到了明天要返作业的消息,当机立断决定离校回家。 徐海顺一边大笑一边死死拖住许之圳,还招呼郑城上,“别啊别走啊,不就是返作业吗,你俩反正也没咋上课,老师不会为难你们的。” 又是劝又是闹的,好一会才安静下来,许之圳含着泪决定呆下来,边瞎唠嗑边想着明天返作业可怎么搞。 睡前,许之圳决定,爱咋地咋地,不管了,是生是死还有谢北陪着。 台词课确实没他俩的份,因为没安排角色进去,许之圳和谢北安安稳稳坐了一上午,但是次日的声乐课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大家表现普遍都不达老师心里预期,加之还隐隐透露着对第二天就要放十一长假的激动且期待的心情,老师一气之下抓了谢北和许之圳俩壮丁上来,检验他俩嗓子开音情况,看他俩这么多天没上课是不是又退步了。 结果这两人都还可以,声音洪亮清澈,能高能低,除了偶尔的失误外,表现得还不错,于是老师更生气了,后面两节课都是带着怒气上的,还特地找了首难度系数高的曲子,说十一回来检查,于是底下哀叹一片,许之圳也跟着叹气,哪里知道这表现不好也生气,表现好了还生气。 这天的课一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九点一过,下课铃刚响,满教室的人抱着书都跑了。许之圳也把政治书塞回包里,拍了怕埋头在手臂上打瞌睡的谢北,转头问徐海顺,“十一你们怎么安排?” 徐海顺吹了个口哨,美滋滋的,“在家躺着呗。” 郑城回着微信,抽空说,“回趟家。” 许之圳“喔”了声,说,“那啥,我俩电影明天要上了,既然郑城要回家,那咱就不在一起看了?城啊,回去看电影的钱找我报销哈,请叔叔阿姨还有妹妹都看了,当我俩请你们。” 谢北也揉着眼睛起来了,转个身子说,“对,我俩请啊,记得看。” 徐海顺笑嘻嘻,“我呢?请我不?” 许之圳啐他,“废话,还能不请啊?我俩连咱表演俩班的人都得请了,真够呛的。” 谢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从桌屉里抽出没打开的包,单肩背在背上,说,“那可不,这钱也不能省了,我工作室也得计划着包场。” 许之圳盘算盘算要请的人,实在是惆怅,“这赚的钱还没花的多。” 虽然不至于,但确实要大出血一笔,许之圳抱着脑袋往前走,未免有些彷徨。 明天电影上映,还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希望……希望能受到认可吧,这就够了。 他懒洋洋走回宿舍,早早睡下,而谢北没能休息多久,三点多闹钟响后,他飞快摁灭,睡眼惺忪,又躺了几分钟缓神,又很快爬起来,悄悄洗漱后换衣服出门,去赶早晨的飞机。 长假期间,出去大半年的林鲶和许南凯也回来了,结束了巡演,吴秀芳和许家成难得在外出门这么久,精神也不错,只是都想着孙子,一回来都围着许之圳转。吴秀芳表达思念的方式极其简单,就是不停做好吃的,正巧国庆也没什么工作,许之圳整天窝在家里,被吴秀芳足足喂胖了五六斤,又赶在试镜前猛灌黑咖啡。幸好他胖人先胖身,脸上看不出大异样,等安全过了试镜,他回家又醉生梦死几天,带着几斤喂出来的膘含泪去学校健身房打卡。 一旦到了年底,日子突然过得极快,许之圳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已经要步入十一月,期间大大小小事情接踵而来,电影上映票房口碑双收,基本可以说是国庆档最好的一部。虽然他收获的关注度不多,但起码是比之前好多了,有了一票新关注他的粉丝。期间又被营销号翻出来他和谢北是舍友的事,陶川一时没注意上,于是瞎转着也有了几万转发,凭借全靠从他微博捡来的自拍和平时的摄影作品拼了个长图九宫格,勉强在饭圈里收割了小批墙头粉,但这已经让陶川很满意了。 她最在乎的不是粉丝这些小事,还是上面资源的大问题。要靠作品说话往往没有那么简单,但许之圳这次做得不错,角色讨巧形象贴合,后期热度也起来不少,加上还在制作中的风月作为后股力量,她多了几分骨气,在谈网综的同时一直关注着《逃杀》剧组的一举一动,终于在年前,《逃杀》剧组完全成立,几乎不会有大变数,一概主演皆数定下,投资也落实到位,陶川终于得以舒口气,不用担心这部作品变成被资方拿来捧人而一通乱改的垃圾电影。 第59章 年底,谢北穿梭在各大盛典总结的舞台上,还要跨年表演唱歌,同时准备着开年封的拍摄,忙得马不停蹄;许之圳赶在年前去录制了网综,表现得好不好他不知道,不过确实玩得挺开心,还能赚钱,想想就更高兴了。 这部网综全称叫《我们去旅行》,许之圳将其改名为《我们去团建》,一时受到同期拍摄几个小伙伴的支持。 这个节目也算是经过风风雨雨,和最初陶川找他时介绍的那个不大一样,但总体还是去旅游,不过也不知道背后是经历了什么,由最初的设定变成了只有两家公司赞助,分别是华沃和宣派,组了个大拼盘,前六集是华沃旗下艺人,后六集是宣派旗下艺人。内容还是去旅游,给了点钱,在一个城市旅游,要求是规定时间内合理用钱,打卡完规定的旅游景点。除此之外,连个剧本都没有,节目组也是抱着应付的心情来拍的,懒洋洋的跟着,反而是出来旅游的许之圳活力四射,拉着新交的小伙伴跑得脚下生风。 -- 第107页 许之圳所在是第四到六集,去玩的城市是南京,和他一起拍摄的都是华沃的艺人,但许之圳一个都不认识,其中有两个名气还算大的艺人,一开始脸色不怎么好,直到录制了好一会才勉强带动情绪进入到拍摄里。不过许之圳也能理解,这两个艺人估计就是被要求着来带其他不火的艺人的,六个人里咖位差得实在是有点大,也难怪他们心情不好。 他看得挺开,和跟他住一个房间的男生玩得挺好。对方叫张子铭,是台湾人,签约华沃后拍了不少戏,长相偏女相,一直没红起来,不过心态不错,私下和许之圳说,他拍戏以后已经在台北给他父母买了一套房了,自己在北京过得也挺开心,还有喜欢他的粉丝,他很满意。 许之圳只得感慨,毕竟是人各有志,也难怪。 除此之外,游玩南京的三天里,他们六个人也渐渐熟络,加上许之圳自来熟,也就他心态最好,毫无负担还挺美。因为在南京旅游过,于是当半个向导似的拉着大家一起玩,很快就不生分了,起码谈笑还是挺自然。 在南京玩三天其实是挺吃力的,节目组给的清单里,有些地方他也没去过,加上资金有限,抛去门票费后还要供吃喝,于是这几天几乎都是地铁出行,摄像大哥跟着后面拍摄,也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和拍照,不过很快发现没几个人是他们认识的。 许之圳和张子铭边聊边笑,实在是觉得又尴尬又好玩,最开始挺不好意思,被拍急了还挡挡脸,后来看到有人拿起手机拍,他们就搁旁边笑,说别拍了,不是什么大明星,就一出来打工的。 同行的有一个高中生小姑娘,还在准备艺考,活泼靓丽的,刚签进公司没几个月,只拍了几部龙套戏,但外形优越,性格也开朗,许之圳琢磨对方估计实力应该不差,不然公司也不会签她。 他发现华沃有个挺明显的特点,就是注重利益。可能是因为公司不算多有钱,所以签人时都是精挑细选,要签就签好的且能带来收益的,就算糊也得是有理有据的糊。像张子铭,就算他不火,人家也是戏不停的在拍,很少给休息的时间,尽量利益最大化。 至于自己,许之圳寻思着,一靠人脉进公司,二靠自己去拍戏,三靠陶姐争资源,不然也真是够呛。 琢磨完这个,综艺也拍完了,许之圳怀着感恩的心回去,发誓要对陶川好一点,起码人家那么辛苦供他拍戏。 等陶川知道他拍了个综艺就琢磨出这个后,笑得不轻,笑完才解释说,其实百分之八十原因是靠你,百分之二十才是你爸和楚总,至于我,就是个打工的,你好了我才能好。 彼时已经进组《逃杀》,还没开始拍摄,前几天是演员们一起对剧本和做进组准备,许之圳没打戏,比较轻松,还能捞着时间散步唠嗑。 陶川笑道,“华沃肯定是商人为本,毕竟你也知道楚总为人,最初就是靠头脑和投资进来的,眼光很厉害,不然也混不到这个水平。” 这他倒是服气的,当初一个娱乐圈打工仔,现在却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这两者身份差距太大,楚空向背后又没有人,全靠他一步步脚踏实地踩上来的。 陶川抽了抽剧本,说,“这也是我们现在还能安稳的拍戏的原因。”她叹口气,“如果不是看重你,你能这么安安稳稳想拍什么怕什么,不用被当做廉价的赚钱工具,不跑小通告,不演龙套,一开始就有工作室,还有助理跟着你?甚至连名声上都不敢有丝毫差错,谢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们都舍弃不用,还尽量避免牵扯上。” 陶川意味深长道,“因为看重你的价值,所以才舍得花钱培养。我们笃定你会红,所以才尽可能的,在一开始就为以后打好基础,不会在以后出名后被人翻黑料,翻出一些稀里糊涂的旧账来。” 她放松的伸了个懒腰,神情恢复平常,笑道,“所以,你要加油,不止为你,自然也是为我们,为楚总。要知道楚总帮你争资源也是下了血本,我也是才知道,这部电影他本来没投资的,后来出了点小事,他怕出意外,加上也是看好这部作品,注资压住了那边的人,才让剧组顺利往下进行。” “好好努力吧,小伙子。” 陶川飘一般的去倒咖啡了,留下许之圳呆若木鸡坐在桌前,手上拿着的剧本还没放下,神情却呆滞。 良久,他扶着下巴叹口气,目光移向窗外,是樱花树。 《逃杀京都》顺利开机,一概主演皆进组,一月初的戏,除了过年放两天假,一直拍到三月初才结束。 这是一个原创剧本,剧情新颖、勾人心弦是它的一大特色。背景设定在日本京都,是编剧在这里居住三个月后,灵感所至写下的剧本。 许之圳饰演的是年轻杀手阿莫,主角林川手握重要情报,在京都不慎与友失散,遭人刺杀,带着情报逃跑,他人生地不熟,日语也不熟练,为防止定位追踪又把手机给扔了。正巧在路上遇见了下学回家的叛逆少年阿莫,对方考试没考好,丧气的想要离家出走,在便利店与林川遇见。对方得知他的想法后,企图利用他帮自己离开京都,自己表明可以收留阿莫,帮他离家出走。 两人一拍即合,在逃杀的路上窘态百出,遭遇种种,阿莫也得知了林川的真实身份和意图,同时由隐含信息透露出他是敌方的人。两人一直没能逃出京都,最后敌人找到林川,企图强抢夺情报,在紧要关头阿莫临时叛变,但仍没有帮林川守住情报,敌方带着零川怀里的u盘离开了,但那实际上是林川伪造的。但在最后,在林川虚弱之际,阿莫抢走了真正的情报,跳下楼离开。 -- 第108页 最后揭露的信息是,阿莫是第三方公司的人,剧本从开头就在暗示,在最后揭晓。但在剧本的最后一幕,却是林川分别给总部和敌方打电话说,他完成了任务。 所以实际上,是林川是双面间谍,特意传递假情报,整件事就是一个骗局。 许之圳看完剧本后对它评价很高,闲聊时说,不过好的作品是有了,能不能有好效果还是另一回事,其余的就看演员的表现和导演的把控。 章导笑说,放心吧,你好好演就行。 饰演林川的郭伏也在一旁,说咱就一股子劲好好拍,其余的都扔给导演。 这部片里,郭伏是男一,饰演敌方追捕者零崎松子的周澄是男二,许之圳虽然是跟着主演身边跑的,但只能算男三,章导解释这是按剧情重要度来排的。 许之圳毫无异议,这对他来说足矣,但陶川不是很开心,说当时不清楚具体剧本时候就算了,但按照剧本而已,很明显阿莫才是男二。 反而是许之圳安慰她,理论这个也改变不了什么,排序是导演那排的。结果陶川冲他叹口气,说他还太年轻了。 实际上周澄是最早定下的男演员,比许之圳还要早,咖位这里是他的团队提出的要求,当时资方出问题也是因为他,因为不想演了,但最后还是演了。 这下换许之圳诧异不已,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周澄实在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温柔又礼貌,年纪刚过三十,平时说话声音都不大,实在想不出来他是这样性格的人。 陶川只说他阅历太浅,又叹着气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来了(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60章 但有一说一,即使知道了同组演员的什么小道消息,也不能表露出什么,毕竟还要一起合伙搭档拍戏。加之传闻总是比不上真实的相处,纵使对方私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只要不影响正常交际,大家都是视而不见,只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在圈子里,独善其身最重要。 于是在进组半个月后,许之圳被迫发现,周澄背后有金主。 以及,对方居然也是同性恋。 这算是他第一次gay达失灵,在知道后偷偷摸摸和陶川讨论了半天,对方诧异,以为许之圳早知道了,毕竟这件事在组里也不算是多隐秘的事。 几乎每天就专心致志背台词和拍戏、拍完戏回酒店除了健身房就是睡觉的许之圳表示实在是太委屈了,和陶川拿一顿晚饭时间了解了详情。 周澄背后的金主身份不详,不过也是个有钱人,两个人关系说是包养也不确切,或许是包养出真爱吧,周澄打算拍完这部电影就不再拍戏了。 陶川用叉子狠狠插了块苹果,碾掉上面沾着的白色印渍,说,“你看到没,那金主真够帅的,第一次碰见时给我看呆了,真绝了。” 一起吃瓜的还有助理小潘,两个叽叽呱呱说了一堆,剩下许之圳蹲在床上抱着沙拉盒思考人生。 靠啊,原来是金主,又帅又年轻,操,好羡慕。 讲来也是意外,平常许之圳锻炼都会在十点后才回来,但昨天因为着了凉,不到九点就下来了,正巧在房间门口看见了那位金主。对方挺年轻,起码看着是比周澄小,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笑起来阳光又健达,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极高,直逼一米九,站在周澄门口像是等着什么,活像个保镖,但浑身气质却不大像,而且一身的名牌,还挺骚包。 周澄和许之圳是住隔壁,于是多看了两眼,正巧看见站在门边衣镜整理衣容的周澄。两个人都没掩饰,被许之圳看到了也不慌,许之圳本来以为是亲戚朋友的关系,刚打了招呼准备拿房卡进门,余光瞥到对方极其自然的搂过周澄,神情亲昵,一齐走向电梯口,把许之圳一下子给看懵了。 没想到今天一问,靠,原来全剧组就他不知道了。 许之圳在震惊之余还有免不了的羡慕,包养出真爱这故事实在是听太多可碰到的少,加上对方貌似还是年下,长得还好,顿时委屈得把沙拉盒一扔,瘫床上不动了。 陶川没空管他,继续和小潘聊着,吃完晚饭收拾收拾,拖着许之圳去楼上健身房锻炼去了。 不过在知道这个后,他和周澄的关系免不了的拉近了些许。没过几天,在京都街头拍夜戏时,快十二点了,演员们都有些困,章导特地让他们原地活动精神些再拍,于是一个个边在原地蹦跶边唠嗑。 郭伏老师年纪比起他们稍微大点,三十多的年纪,也算是正值壮年,是这几年电影圈小有起色的演技派,之前在走喜剧路线,和另一位圈内超大咖是同一个工作室的,算是对方帮忙提携带出来的,这部电影还是他第一部 担任主演,但他为人和蔼性情也好,平时也是个挺逗的人,大家都挺乐意和他相处。 郭伏蹦了会就去找章导了,剩许之圳和周澄在京都街头的夜风里打哆嗦。他刚抬头想说两句,周澄反而先笑了,穿着一身亮眼的皮衣,衬得身姿越发清瘦,发型和妆容也让他和平时看起来不大一样,多了分冷峻与不近人情,也更加有气势了些。 “前两天看见你,不好意思,当时正赶着,没怎么打招呼。” 许之圳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这有啥。” 周澄弯起唇来,在霓虹灯一闪一闪的背景里,眸子很亮,“你应该也是吧?” -- 第109页 许之圳沉吟片刻,还真没想好怎么回答,可转念一想,其实已经暴露了。 他边点头,边忍不住的懊恼,到现在就演了三部电影,几乎全被合作演员认出了自己是gay的身份,要这么下去,自个儿成绩还没点气色呢,娱乐圈里全知道他是个gay了。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周澄忍不住笑了,眉眼间刚拢起的冷意顿时驱散,转化在他温柔的笑里。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斯文秀气,明明还在这个英俊冷酷的特工杀手壳子里,可柔情却从缝隙里缓缓流淌出。 周澄揉着脸搓了搓,嘟着嘴笑道,“没什么,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拍完这部也不会再演了。而且……其实你隐藏得挺好的,只不过我看过太多了,那天你的反应也不太对,所以我才看出来的。” 许之圳咬着下唇,说,“那个,我也都听说了,虽然挺可惜你以后不演戏了,但还是恭喜你,有段幸福的感情。” 周澄笑眼弯弯,语气软糯,“谢谢。” 明明和他差不多高,可气质大不相同,忍不住想让人上去揉揉捏捏,可爱得不行。等到周澄拿来助理送来的酒酿元宵汤时,仿佛自带圣光,许之圳越看越寻思出他那位金主是怎么动心的了,搁谁谁不动心呐,又温柔又娇俏还可爱的大帅哥,谁能不爱。 许之圳火速打脸真香,成功和周澄交上好朋友,在未来一个多月里最常出现的状态就是当个柠檬精,既羡慕周澄能谈上好恋爱,偶尔还羡慕羡慕金主咋能找到这么个温柔娇妻。 深夜还在健身房锻炼的许之圳揽镜自照,一身凶猛的直男气息几乎要冲破无人的健身房,他感慨,他妈的怪不得自个儿没对象,真是活该。 《逃杀》这片对许之圳也是个挑战,虽然内容上属烧脑悬疑片,很多细节都至关紧要,但在画风上来看偏向喜剧片,无论是台词还是走向都是带着笑点,要在这个基础上去体现悬疑因素,对许之圳来说难度不小。 如果是如何控制呈现的比例问题是章导头疼的,那么如何饰演喜剧片就是许之圳最头疼的,同时还在学习日语,在保持清瘦的基础上进行身体锻炼控制体脂。 喜剧角色其实难演,许之圳最初的效果都不是很好,即使看了众多喜剧片,参考表演方法、寻找经验,但仍然是有限的。后来在章导和郭伏的帮助下略有成效,又全靠日复一日的磨练,跟组表演老师的教授,他才更精细的摸透了这个角色,表演上也更加熟练。 就单层次的阿莫而言,他不难演。但就多方面的阿莫而言,有时候笑容下,不仅仅是笑,还藏着更多的情绪。 剧组在年二十九收工,放三天假期,正月初三继续开工。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许之圳刚卸完妆,打着哈欠冲洗漱间出来,陶川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冲他扬了扬下巴,说,“阿姨叔叔都住在楼下了,还有两位老人家,早就睡下了,你也早点睡吧,我一会给你发房号,明早醒了你们再联系。” 白天吊完威亚,现在身子骨还有酸酸痛痛的,许之圳向她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直接瘫在了床上。 陶川关门离开了,房内就留他一人,埋在被子里休息了好一会后,许之圳才有力气抬起头,从床头柜摸出手机,看了会消息。 因为今年放假短,许南凯干脆带着全家来日本旅行,报了个旅行团,在日本逛了将近十天后,今天才到京都,在陶川的帮忙下落脚在了同一家酒店,准备陪着许之圳过完今年,年后等许之圳复工了再回去。 这一年,无论对谁而言都不是轻松的一年。许之圳的演戏生涯才刚刚开始,而许南凯已经步入另一个阶段,许家成则高龄出演,圆了自己的梦,吴秀芳跟组同行,负责着一家人的健康伙食,而林鲶的工作也从不简单,话剧团的事前前后后甚是复杂。 许之圳想了会,忍不住有些困了,艰难的爬进被子里,最后扫了眼宿舍聊天群,实在是撑不住了,给自己留了个备忘录,写着记得给工作室小伙伴包红包,然后眨个眼睛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日本和中国的时差不大,许之圳醒来时才八点,国内也才九点,打开手机,热热闹闹的都是祝新年好,还有基本上都抢光了的红包。 他不自觉咧起嘴角,看了好一会才放下手机爬起来,顺便跟陶川说了声,帮他叫一份早餐到房间。 等他洗漱完,早餐已经上门,他打着哈欠探出脑袋拿早餐,出乎意料的又看见了周澄的男朋友。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打招呼道,“新年好,来接周哥?” 对方许是知道他,点点头,表情些许僵硬,顿了顿道,“对,新年好。早饭,你的?” 他把餐车推进来,“对,刚点的。你俩出去吃饭?注意点啊,周哥好歹是明星,京都这也有挺多中国人来过年的。” 言语间,周澄打扮完出来,牵上男朋友的手,笑说,“知道了,多谢关心,新年快乐啦,明天来给我们拜年,发个大红包哦。” 许之圳赶紧笑着摆手,“那倒不用,你俩赶紧出去玩吧,记得戴墨镜啊。” 周澄后知后觉,又慢吞吞开门进去拿墨镜,再出来时还给男朋友也拿了一个,两个人牵着手并肩走了,留许之圳站在门口羡艳的叹气,推着还有一半留在门外的餐车进去了。 -- 第110页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的更新就到此为止啦,祝大家新年快乐,咱们年后再见! 大约初七八左右恢复更新嗷 第61章 过年这两天不必过分强调禁口,吃得也丰富些,许之圳索性敞开了膀子吃,把送来的一份满当当的早餐吃得七七八八,又简单拾掇了下自己,下楼和一家人汇合。 新年的京都照样热闹,虽然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但这里仍然气氛很足,街上有挂有中国新年的横幅标识,品牌店里也做了小活动以示欢迎。喜气洋洋的氛围里,许之圳搂着吴秀芳的肩,笑得真真是比花都灿烂。 一家人来日本快半个月了,他却还是第一天见到,没过几天自己又要开工,家人也要回国,他还不能去送。搞得他大过年的都没忍住红了眼眶,却又憋着哭腔笑说,“总算是明白爸爸当时离开家多不容易了。” 本来是热热闹闹的,笑声还没散开,突然又染上苦□□彩,搞得林鲶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许之圳不容易,情感一上来谁也控制不住,赶紧上去哄儿子,“没事儿的,不就是今年一年嘛,正好托你的福来日本玩玩,我和你爸也多久没这么开心出来纯旅游了。我跟你说,前两天呐你爸才闹了出笑话呢……” 没说几句许之圳就笑得前仰后合,可怜一泡眼泪还没出来就收了回去,最后瞪着双红通通的眼跟旁边傻笑,又逛到间民俗店,拉着吴秀芳进去转了,敞开了钱包说今天全由他买单,谁都不要抢。 林鲶和许南凯走在最后面,相携着,难免有些感慨。 她虽在安慰儿子,可自己也多少难过,此时无人,只有丈夫为伴,她也总算能褪下坚强的外壳,作一作小女子情态,靠在许南凯肩上,红了眼角。 许南凯拍拍她的肩,只轻声说,“儿子也长大了,迟早的事情。” 这条街不长,他们逛得差不多了就驱车去定好的中国餐厅吃饭,吃完再继续玩。 他来到京都时间也不短了,但因为行程问题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去玩过,但是路过某处,他能指出来在这里拍过哪场戏,在哪家的屋顶上奔跑过。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把吴秀芳逗得不行,恨不得想亲眼去片场看看。 但是不行,许之圳委屈巴巴说,“这种戏一般都是在半夜拍的,一是危险二是太晚了。”他眼睛又突然亮起来,“不过剧组有拍花絮,到时候花絮出来了可以看看。还可以让陶姐拍小视频给你看?” 他们直点头,许之圳默默把这个建议提上备忘录上去。 午饭吃得简单又不失丰盛,虽是中国餐馆,但味道整体还是偏日本这边的清淡,不过吃起来也足够聊慰藉,是祖国熟悉的味道了。 下午他们在京都街头转悠,又去公园散步,最后在奢侈品店里,许之圳强硬的给家里两位女士各安排上一款包,结果为了配货又给两位男士挑了皮带领带和袖口,最后给自己也捣鼓了件外套。 等刷完卡出门时候,许之圳还有些许恍惚,当初进店是为了什么来着? 晚饭是在京都口碑和人气都相当不错的一家中式酒店里定的年夜饭,味道确实不错,起码要比中午的好吃,粤菜清淡却不寡淡,川渝菜香麻,连那道特地要求加上的北京烤鸭味道也受到他们这群土生土长本地人的赞许。 这个时间在店里吃年夜饭的都是中国人,虽都是一家相聚,可骨子里的热情还是逃不开,吃到后半席时,已有人醉醺醺的拿着酒杯每桌敬一杯酒,虽醉意不浅但倒不失礼,大家也都和蔼的回以一杯酒和祝贺。 喝醉好像成了必然,不过这次只有许之圳一个人喝醉了,抱着酒瓶不撒手,乖倒是挺乖,只不过不愿意动弹,最后还是林鲶哄着他才肯撒手拉着人离开。 几乎是一觉睡到天亮,还没彻底醒来就感受到后脑勺隐隐的痛意,许之圳努力睁开眼,摸了一整圈才在地上摸到他的手机。幸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毛毯,屏幕尚存。他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消息一箩筐,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扫了眼就不想点看,干脆又把手机扔了。 恰是那一秒,他刚准备撒手,已经暗下的屏幕又亮起来,手机无声抖动着,来电人显示着谢北。 他犹豫片刻,反应快过脑子,手已经提前替他做了决定,按下了接通。 画面转到接通,已经开始计时,他无声嘟囔着,还是把手机按向耳边。 “嗨,许之圳,新年好啊。” 穿过遥远空际,伴随着不长不短的一个小时时差,谢北含笑的温柔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落全部装进耳朵里。 许之圳小声的“哼”了一声,说,“新年快乐啊谢北。” 他状态不好,听声音就能听出来。 谢北问,“你不会刚醒吧?” 许之圳挠挠头,又闭上眼睛,侧着脸趴在床上,觉得鼻子有点凉,用腿拱着把被子拉上来点。 “对啊,昨晚酒喝多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谢北换了个话题,“还在京都?” “嗯,我家人都过来了。”他想了想,“你在哪呢?今年在上海过年吧?” “是啊,在上海,这两天要走亲戚呢,可麻烦了。” 再开口时带了分揶揄,许之圳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嘴角上扬得有点过分,“你也要走亲戚呀?那肯定累了。不过你亲戚是不是都找你要签名照啊?” -- 第111页 谢北故意认真的想了想,说,“签名照还好吧,每年都给的,最头疼就是问我八卦的呀,问我有没有找对象的呀……” 许之圳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兴致勃勃问,“问八卦嘛?我也可以问吗?我也很好奇诶。” “比如?” “比如,比如常霏姐姐,她真的有和剧里面的男主角在谈恋爱吗?前两天的新闻是不是真的啊?” 谢北难得卡壳,他脑子里转了一圈,还真不知道。 “我帮你问问?” 许之圳“嘁”了声,“算了吧您嘞,啥都不知道,别到时候被问住了连人名都记不得。” 不过多少还是觉得新奇,想不出来谢北这样的人和亲戚朋友相处时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是应对自如侃侃而谈,还是疏离冷漠自带结界? 他任由还没睡醒的脑子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去年过年,谢北在他家过年,他们一起吃团年饭,一起在北京大街小巷里转悠,肆无忌惮的笑,那些藏在寒冬和黑暗里的温暖微光,就像渺茫的光芒,像世纪末仅剩的那几颗萤火虫,在人烟灭绝处,突然悄无声息扑闪着翅膀出来。 思维畅游,在回忆的温柔里不肯拔身而出,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声哑着嗓子,问,“许之圳?许之圳?嗯?” 许之圳也晕乎乎的“嗯?”了句。 谢北继续压着嗓子,仿佛午夜的电台男主播,声线暧昧而沙哑,“过两天我要来这边拍杂志,我们见一面?” “嗯……” “那好,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带过来。” “这倒……”他突然睁开眼,从回忆里猛然抽身,整个人都有点茫然,“等等,你说什么?” 谢北像是知道什么,话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又理所当然的,“我说我过两天来日本拍杂志,见一面啊?这么久没见面了,你不想我吗?” 许之圳简直茫然到哑然,一瞬间对自己和谢北产生了某种质疑,甚至想看一眼日历现在是不是2020年。 怎么……突然又像是回去了呢?不是都已经…都已经默认过去结束,都默认关系止步于此,默认不再那样含糊不清的暧昧了吗。 怎么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被子里暖烘烘的,许之圳越想越觉得晕,干脆爬起来,揉着脑袋靠着床头,看了眼外面大亮的天色,还有温暖毫不刺眼的日光,看着就舒服。 他理了会思绪,发现对面居然还没有挂电话,于是支吾了声,装作刚刚没听到的样子,“嗯”了声,又说,“见面啊,也行,你来京都是吗,到了跟我说我俩喝顿啊。” 谢北这次没再说什么,只说,“到了和你说。快中午了,你快起床洗漱吧,别半天都耽误在床上了,多陪陪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 挂了电话,许之圳捧着脑袋去洗漱间冲了个澡,冲完满身的热气,对镜刷牙时都能看出自己眼下的憔悴。 他突然好奇,可是明明已经过去了,他好不容易放下了,甚至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还没有出师就失败,明明他被撩却无声无息就被抛弃。他甚至在睡不着时瞎想着都计划好了,等自己能够追赶上他的脚步时,如果还是喜欢他,他就去主动告白,被拒绝了再光荣领着伤去继续征战杀伐,直到找到下一个喜欢的人,再光明正大扬眉吐气领着人去谢北面前炫耀,妥妥的爽文呐。 结果……峰回路转,人又跑回来了,还跟之前是一个套路,甚至更骚了点。 你不想我吗? 草啊,这什么人啊,这什么话啊,对谁都能说的吗?过分了啊? 许之圳举着电动牙刷对着同一块下槽牙刷了两分钟,直到电动牙刷停止了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重新按键刷牙。 不管怎样,按形势而变,要喜欢就上,不喜欢就撤,这次不能再被他像是捏耗子似得跑了。许之圳对着镜子眯眯眼,要是谢北这次再敢莫名奇妙什么也不说就跑,有个屁的下次,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当朋友了。 偶像是偶像,喜欢的人是喜欢的人,再喜欢也不能自己没了尊严,搞得自己像个被始乱终弃的弃妇一样丢脸且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下,回来了。 之前请假条挂了一个月,确实也是很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有办法,疫情当下,感谢大家的理解。现在已经回家出隔离了,电脑也刚拿到手,一个月没看文我连剧情都忘得七七八八,花了一个小时看完前文我都在感慨我居然写了这么长还没有在一起……(? 后续进展会稍快一点,我一直没大纲写文所以多少麻烦,以后一定弄大纲,这次也准备花时间做下感情戏的大纲,剧情线这边体系比较明确,反而是感情线含含糊糊让我自己不是很满意,后续会明朗点(不过也就是按我自己理解的明朗点 and 也有考虑关于时间线的问题,因为疫情影响,我这篇文本来就算是半架空,因为比如学校什么的都是有原型的,这次疫情一下子把我这边弄得有点矛盾,考虑现实因素的话有好有坏,但是主要不能预判后续进展而且这篇文时间线走得比较快,所以还是决定后续半架空这么走,就当是个平行世界,没有疫情的影响 and 因为我也有在上网课,课业还挺紧张的,目前仍然隔日更新,如果有特殊情况的话会文案里说一下或者提前知晓的话提前请假。可以多更的时候也会尽可能多更新,毕竟还是要努力试试上榜不然无流量555 -- 第112页 前面有几章做了小的捉虫,错别字的那种我就只改了一下,倒不用回去看,标注了捉虫的是觉得人设有点问题改动了点细节,也不用太在意 总之感谢任何还愿意继续看的小伙伴吧,我倒没啥强求的了就是这篇文能够顺顺利利完成走下去 以及大家现在还是要做好防护措施戴口罩常消毒常洗手哦,现在也不能懈怠 第62章 后面几天,他们花了一天在京都有名的景点转了转,多半时候还是在酒店里休息看电视,嬉闹玩笑,一家人呆在一起,无论干什么都是开心的。 分别已是深夜,许之圳刚上完妆,一睁开眼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陶川发来的消息——“送走了叔叔阿姨们了。” 化妆师在旁边抖着刷子,细细密密的粉在空中抖落,许之圳举着手机打字,“麻烦陶姐,辛苦辛苦”。而脸上被扫了薄薄一层散粉定妆,化妆师盯着他的脸,有些满意道,“假期休息得不错?” 许之圳三心二意,嘴角下意识的勾起,是很温顺毫无侵略性的笑,眼梢扫了眼化妆师,笑道,“是啊,怎么?” 化妆师拿着大刷头的化妆刷在自己手上掸着余粉,说,“脸圆了点嘛,多可爱。” 他如遭晴天霹雳,立马把手机放下,对着镜子看,发现好像真的圆了一点,顿时哀嚎,“天呐,不是吧,我以为就两三天胖不到哪去的。” 这个点的化妆间里人不多了,有些演员不认识,认识的里面只剩周澄在旁边抱着手机玩,发型师在给他摆弄头发。他声音不小,喊出来后大部分人都善意的笑了,周澄翘起腿,笑得发颤,“没事儿,让陈姐给你打点修容遮遮。” 许之圳立马回过头惨兮兮的双手合十向化妆师陈姐祈求,“姐,能给我遮一遮嘛?我明天就开始吃素,打死不碰肉了。” 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声,陈姐无奈的笑,又重新翻出中号化妆刷,找出修容棒,重新抱着他的脸审视,在合适的地方做好修容标记。 一开工就是大夜戏,力度不小,一直拍到天蒙蒙亮了才收工。许之圳打着哈欠,回酒店后只卸了妆,倒头就睡。 白天的戏份多是搞笑的文戏,台词居多,晚上多是利落帅气的打斗戏份,在无人的京都街头,或是寂静的大厦屋顶,夜幕笼罩之下,连风都像带刃的,凉意悄无声息的浸透,似冰刀,刮着疼,化了更透心的凉。 他本来快忘了谢北的事情,一门心思钻在复工后的减肥和背台词上,突然一个电话,打得他猝不及防。 “许之圳?你在房间里吗?我在你酒店楼下办入住,下来接我好吗?” 许之圳捧着台词本,举着手机,和视频电话里带着墨镜帽子口罩的谢北面面相觑,顿了好一会才慌忙起身,结果因为脚太麻被绊倒在地,扭到了脚,疼得嗷嗷直叫。 谢北:“………………” 最后演变成谢北办好入住后自己拎着行李箱上楼,在门口按门铃按了有一刻钟才等来一瘸一拐过来开门的许之圳。 他已经摘下口罩和帽子,单手拿着,一见许之圳这皱成包子脸的模样就肉疼,刚刚微微的不耐和怀疑也瞬间消逝,拉着行李箱先进门关上,再扶着许之圳到床上坐下。 目睹了许之圳整个摔倒过程的谢北真是无可奈何,叫了客房服务送冰后,拿着毛巾裹着冰给他敷在红肿的脚踝上。 许之圳咬着下唇,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肿起的脚踝,还戳了一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娇弱到了这种地步,因为脚麻了被绊倒导致崴了脚? 他房间里暖气开得大,所以平时都穿着薄薄的短袖和短裤,谢北一进来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连脱了两件衣服才稍微止住了汗意,索性把白衬衫领口拉开,袖子撸起来,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低头看着他的脚。 谢北指着他透着凉气的白色毛巾下的脚踝,问,“之前扭过吗?” 许之圳挠挠头发,“好像吧?以前高中打篮球偶尔会扭到。” “那就是脚踝这容易扭到,”谢北轻轻碰了下地方,意料之中的听到耳边一声压低的吸气声,“以后注意点,特别是这只脚,扭多了会有损伤的。” 他扶着许之圳的小腿,对方的脚正好放在他的大腿上,矫健流畅的小腿线条,稀疏的腿毛,肤色很白,谢北的视线无声向上延,顺理成章落到黑色的大爷裤上,视线盘旋片刻,顿住,又慢吞吞移回来。 不知道是怪自己还是怪他,搞得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责备他的话,只好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被掩在毛巾下的脚踝。 许之圳毫无察觉,还在盯着自己的脚看,试着活动脚关节,又被痛得稀里糊涂,只好老老实实呆着。 他托着下巴盯着泛着水渍的毛巾,出神想,其实还是当时太紧张了,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下意识就站起来,结果忘了窝在地上看剧本太长时间把腿压麻了,刚一站起来想动就整个人倒了下去。 好笑的是,倒下去的前一秒,他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的奇妙联想。 好像那种大明星男友偷偷摸摸来探班哦,下一秒就会有狗仔拍到然后轰爆全网。 于是一直到谢北在门外敲门,他还在镜子前敲着头反思,拿凉水边扑脚踝边扑脸,企图让自己降温冷静冷静。 说到冷静,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 第113页 许之圳后知后觉,踩了踩脚下软塌塌的东西,不像地毯那么毛茸茸,反而是呈布料的光滑和…… 他茫然往下看去,相当冷静的看到谢北举着他的腿,低着头在认真观察,而他那宝贵而过易摧折的脚,就踏在谢北的大腿根上,白色的脚在黑色的棉质长裤上,肆无忌惮的,他甚至能看到脚趾头动了几下。而旁边似乎还能看到微鼓起的一片… 草………… 黄/色废料如狂风席卷般入侵他的大脑,许之圳“啊”的一声呻/吟着往后倒去,顺理成章把脚挪开,谢北抬头,看他揉着脸不知道在哀嚎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他站起来,把被遗落在门口玄关处的行李箱拖进来放到一边,然后蹲下来从挎包里掏出房卡,说,“我房间在楼下一层,定的后天的机票,你这两天有空吗?” 许之圳又跟小鸡扑腾一般坐起来,头发乱糟糟,脸也乱糟糟,还泛着可疑的红,想了想说,“这两天倒是不多,但是每天都有吧。” 谢北耸耸肩,刚准备说话,许之圳又补充,“不过晚上没有,前阵子都是夜戏居多,这两天主要是文戏了。” 一骨碌话到了嗓子口又转了圈咽下去,谢北点点头,表示明白,说,“那好,我们晚上出去?” “……?”许之圳晕乎乎,觉得好像没毛病,点头答允,然后目送着谢北拉起行李箱,冲他摆手,离开。 就这么回去了? 一直等人关门离开,许之圳还坐在原地反思,好像和自己当初想的不大一样啊? 晚上没戏,他本来打算去健身房健身的,现在脚崴了只好窝在房间里继续休息,抱着剧本继续背台词,偶尔移动到化妆台或盥洗室去揽镜看表情。 谢北是九点多发来消息,看样子是休息好了,问他脚踝怎么样了,还有吃饭了没。顺便叮嘱一句不要老看剧本,休息一下。 许之圳看了眼手边已经开始放综艺的pad,和被丢在地毯上的剧本,不免有些心虚,回复说还怎么好,还没吃饭,在减肥。 Pad上主持人刚抛出一个笑点,一众嘉宾笑得前仰后合,许之圳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发生了什么,谢北的视频邀约已经发过来了,他只好老老实实把综艺暂停,然后接通。 谢北在外面餐厅,举着手机对着菜单,简单晃了圈,然后问他,“想吃什么?” 是家连锁简食店,在日本名气不错,到处都有开,许之圳也去吃过。谢北应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看样子是酒店附近的那家。 他想了想,确实有些饿,人家又特地打电话过来帮他带饭,拒绝不大好吧? 于是刚瘦下来点的许之圳勉勉强强点餐,“一份沙拉,一份豚骨拉面,加个溏心蛋。能去趟7-11吗?带瓶蔬菜汁好吗?再来根雪糕?有关东煮的话也搞点?” 谢北顿了几秒,询问,“你不是在减肥吗?” 许之圳无辜,“对啊,但是中午没胃口,只吃了半份水果沙拉,现在正好有食欲了……” 这次他没说什么,只点头答允,然后说,“打包可能味道会差一点,我尽量快点回来,你休息休息别看剧本了。” 他点头。 电话一挂,他从顺如流的点开综艺托着下巴继续看。 谢北被想象中到得还要快,许之圳跳着脚去给他开门,乐颠颠拿着雪糕再跳上/床。 这次买的实在有点多,许之圳只把雪糕完整吃完了,沙拉吃了小半碗,拉面吃了小半碗,关东煮咬了几个,然后抱着肚子瘫倒。 刚吃饱的谢北继续蹲下去帮他善后,他在便利店拿的筷子派上了用场,最后除了沙拉没吃完,其他都一干二净。 蔬菜汁也喝不下了,干脆全丢给谢北,两个人趴在床上看综艺,许之圳笑得咯咯的,转头想和他分享来着,猛的就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眼睫毛不要钱似的长得让人直叹羡慕,皮肤光滑可鉴,嘴里叼着根白色吸管,接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虽然…明明是在看搞笑综艺,却用这个表情盯着他这件事很令人觉得诡异,但这张脸实在过于帅气,离得又过于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喉结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他差点哑巴了,问,“你、你干嘛?” 谢北吸完最后一口蔬菜汁,长舒一口气,表情勉强柔和了一点。 “太难喝了。” 他一字一顿,像是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标题党哦………… 不得不说停更的代价真是凄凉,经历过之前大修文时候的凄清再看现在居然觉得彼此彼此嘛 第63章 许之圳面色一僵,一时心情复杂,上下打量他好几眼,几不可闻叹口气,伸出手去拿那瓶已经空了的蔬菜汁。 怪不得,他也最讨厌这个味道,一股莫名奇妙的芹菜味,还夹杂着胡萝卜味。 他满是同情的,“恭喜你,一挑就挑中了最难喝的口味,难为你喝完了。” 谢北郁闷的下床扔垃圾,路过茶几时猛灌了一杯水驱驱嘴里的味,然后爬上床,继续看没看完的综艺。 综艺是一部挺有意思的老牌综艺,许之圳从B站随便找的一期。他看弹幕类视频有点纠结,总觉得有弹幕不看仿佛吃亏了似的,多少有些有意思的弹幕;但是又总挡着他看视频,总是停下来调也怪麻烦的,干脆调了百分之五十的透明度,两者都能兼得。 -- 第114页 于是谢北就面无表情看着唰啦啦一群弹幕飘过去,又一群飘过去,既不完全遮住画面,偏偏还大张旗鼓彰示着自己的存在感,看得他总想把弹幕亮度调亮或者把它关掉。 可是偏头一看,许之圳乐得前仰后合,眼睛压根不舍得离开屏幕半秒,于是只好歪着下巴,忍了算了。 一直看到将近十一点,综艺落下尾声,许之圳意犹未尽,看了眼进度条又看了眼时间,吓了一跳,居然都这个点了。 他短暂茫然,喃喃,“我只准备看一半就不看了的,明天还要拍戏来着…… ” 谢北也直起身,警惕的看了眼他,迅速为自己摆脱嫌疑,“是你一直在看的。” 他头痛,把pad插上充电线放在一边,同时从床上爬起来,“我去洗漱,你……回去吗?” 说出口他就觉得脑袋晕,回去吗?不回去他能干嘛,还和自己住一个房间? 他晃晃脑袋,踩着下床,才发现脚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也不怎么疼了。 他乐滋滋来回走了几圈,抬头冲谢北笑,“看,我恢复得多快。” 谢北凑近,蹲下来戳了几下,许之圳确实不疼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你明天没有什么重体力的戏份吧?比如跑步什么的?” 许之圳想了想,“还好吧?跑步……好像还真有一场,不过是下午了,问题不大。” “你记得明天和助理说,让他盯着注意点。你一拍戏就什么都不注意了。” 许之圳大喇喇笑,“我哪有这样,好了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要我送你不?” 最后他只把谢北送到电梯门口,只隔一层,几秒钟的功夫。 第二天的行程依旧匆忙,六点抵达片场准备开工。万幸的是他的脚踝基本康复,一天戏下来累得口干舌燥,搭着保姆车回酒店后躺下就不想再动了,才四五点,他把手机开了勿扰模式,脑袋一歪被子一盖,沉沉睡去。 再醒来又是晚上,快九点了,肚子嚣张的咕咕叫,他晕沉沉,先去浴室冲澡,顶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赤脚走到床边翻看手机信息。 陶川还没有离开京都,但也不是天天跟着他,时不时会发消息。助理熟悉他的作息,看出来他累得厉害后就没主动给他安排晚饭,八点多看还没有消息才发消息说如果休息好了需要晚饭可以叫他。 剩下的就是杂七杂八的群消息,还有谢北的晚饭邀约。 不过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了,许之圳犹豫片刻,虽然想着他应该吃过了,但还是回了消息过去。 ————我刚醒,你吃了什么? 等再回完助理的消息回来,谢北还是没回他,他也不急,凑到阳台去,寻思着晚上温度适宜,适合出门觅食。把头发擦得半干后,钻回浴室简单给脸上了层保湿,又涂了层防晒,换衣服准备出门。 或许真的是缘分,他刚对镜理好鸭舌帽,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稍微弯腰,从猫眼向外看,还没看清楚人脸,就已经挂起浅浅的笑意。 他开门,向来客问好,“晚上好。” 谢北双手插袋,利落的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在细碎的刘海下冲他笑,“晚上好,出去吃什么?” 饶是许之圳也忍不住心里感慨,这可能就是心灵感应吧。不过面上倒没显露,他神情自然,从玄关盒子里挑了枚口罩带上,换鞋,取房卡,关门。 今天转得稍微远了些,在附近的街区慢悠悠的转悠着找吃食。 夜晚的京都并不冷清,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霓虹灯闪烁,冬日的寒冷渐渐化去,又或许是从光着腿的日本姑娘中,让人重获抗寒的勇气。街边的便利商店和拉面馆一家连着一家,还有服饰店和超市,远处还有酒馆,远远的传来吉他勾弹出的旋律。 连街头艺人都是极具风情的,和整个日本的特色相符,带着那种特有的味道,行人或停或立,也不并影响他闭着眼嘶唱。 也许是来往的人太多,他渐渐放下疏离,摘下口罩,有一搭没一搭和谢北聊着天 “我是第一次来日本,不过真的很喜欢这里,房屋很漂亮,天空也很漂亮,人也很友善,吃得也不错,不过还是中国美食好吃……” “有一场是在一家牛郎店拍戏,哇,真的是去牛郎店,太惊讶了,不过这边的审美却是和我们不大一样哦……” “还有她们居然真的冬天光腿,我超级惊讶,为什么不穿打底裤呢,又暖和又好看啊,不过日本小姐姐说不真实不好看,我只能说好吧,你这样确实很好看……” 他捧着可丽饼,唧唧歪歪说了一堆,本来只想着气氛太尴尬了我说两句解解气氛,没想到越说越上头,唏哩呼噜把过年时候和长辈们说得全复述了一遍,说完才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扭头一看,谢北咬着可丽饼,拉链拉到了胸口处,歪着头也在冲他笑,神情惬意。 好吧,确实达到了效果,就是自己讲太多了…… 他腹诽几句,捏着吃完的可丽饼包装,站在街头,四处望了圈,光说着话散步,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先吃了再回去吧…… 正好看到对面有家拉面店,相当有名气了,旗下的速食产品也销量极高。许之圳光想着就馋了,于是拉着谢北走下去吃。 -- 第115页 他虽然来日本时间不短了,但是出来觅食的次数实在不是很多,有时候和剧组同事们出来也多是去餐馆,或者高档餐厅,起码是不会选择一起到拉面店觅食。 他有些生疏的掏出钱包,在点单机上选择自己要吃的套餐,又加了猪排加了溏心蛋,再点加超辣,加冰汽水。谢北说他不饿,但也跟着点了份小食,一杯冰汽水,陪着他一起吃。 付完钱拿着小票去里面,正好找到一个空的二人座,这个点的店铺里人正多着,热热闹闹,空气里全是香喷喷的拉面香气。装修自然是最普通的日式和风,橘黄的灯光暖融融的,许之圳放松似的坐上沙发里。 拉面很快送上来,许之圳点的是招牌,上面浮了一大坨辣椒面,他把面条搅和开,尝了一口,还是叹口气。 好吃是好吃,但是一点也不辣,日本这边的口味着实清淡得过头了。 正好想起什么,他顺嘴问谢北这两天行程不着急吗,还有空过来。 谢北垂眸咬着炸猪排,也没抬头,含糊说,“还好,不怎么忙。” “哦对,黎太呢?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和我爸妈一起呆在家呢,天天叫嚷着要出门。” 哦对,他父母。 许之圳边呼噜着面条,边稀奇古怪想着什么,一碗面条下肚好歹是止了满腹饿意,才有功夫停下来,慢节奏的随口瞎聊。 拉面馆里的人倒是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始终生意红火,不过他们这个角落算是安逸,外面的生意传进来时已经被隔了一道音,不算多嘈杂。 他咬着炸猪排,问谢北,“年后有什么工作吗?” “拍戏吧,这个学期还要请假。你呢,后面还有工作吗?” 他摇摇头,“目前是没有了,毕竟除了《大光门》外我也没什么作品,拍戏都得陶姐帮我找剧本。” 许之圳吸了一口冰可乐,“不过也挺好,慢慢来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起码要等《风月》上映吧。就像手上这部,能接到我都挺感激了,导演对我很好,郭老师也很好,老周人也不错,起码天天拍戏还挺快乐,除了担心演不好外没什么负担。” 谢北没回答,只淡淡的垂下目光,看着趴在桌上的许之圳,软塌塌的撑着下巴咬着凉了的炸猪排,漫无目的的看着旁边,懒洋洋的。 十一点多了,但因为明天上午没戏,许之圳倒不急,又在便利店买了个雪糕边咬着边走回去。 当时出来散步是随机挑的路,现在走回去是完全没头绪了,许之圳干脆开了导航,看地图上说要走上二十分钟的路。 夜晚的京都并不是他们拍戏那样,人烟飘渺,街头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偶尔行人匆匆走过,路灯轻柔,一抬头,硕大的月亮挂在头顶,温柔而明媚的发着光。 谢北嘴里也叼着根雪糕,并肩等红绿灯时,他突然说,“许之圳,你觉得我为什么来找你?” 许之圳差点没被雪糕呛死,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有些尴尬的和他走到对面,听到导航指示继续前行三百米,于是继续往前走着。 谢北没有再说话,而许之圳咬着吃完的雪糕板,想了好一会,才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总会想到去年冬天。” 他似自言自语,道,“在我印象里,它或许不是最好的一个,却是我很难忘的一个。因为我很喜欢。但后来我就不愿意去回忆了,因为我发现,我可能更喜欢春天,夏天,亦或是秋天。” “就像你来找我,我会想,可能你也是怀念那个冬天吧。” 他扬起唇,看向谢北,眼睛里有碎光闪烁,他笑道,“但是已经过去了。现在也是冬天,但这是日本的冬天,甚至都不太冷,我也很喜欢。就像以后的冬天,我也会很喜欢很喜欢。” 谢北凝视着他的眼睛,良久,长舒一口气。 导航叫嚣了无数遍左拐直行一百米,才使得两人挪动尊步往左转了个弯,继续前走。 他说,“我知道了。” 已经快看到酒店的大楼了,许之圳竖起耳朵,低着头继续走。 他又说,“我也……很喜欢去年冬天,只是有些遗憾,开春并不漂亮。或许明年冬天,我们可以一起过完,等到开春。” 月光洒下一片,如同银色幕布,堪堪笼罩着这个不大的岛国。许之圳弯起唇,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在一起,太难了,怎么还没在一起…… 本来写了四千字,觉得不行就推翻重写了,就是指望着进展不要太突兀( 符合主题,夏天再搞对象,等等吧,暧昧期赛高 第64章 谢北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他来日本是众所周知的拍杂志,但是之后很奇怪的没有和团队一起离开,而是两天后才从东京出发离开前往上海。 许之圳倒是没功夫去看什么新闻八卦,但不影响陶川知道后来问他详情,了解后才和他透露,说这两天兔区在传谢北来日本工作后私会女友,共游京都,什么圈内不知名艺人、和他年龄差不多,长头发瓜子脸气质温柔,说得跟板上钉钉似的,仿佛他亲眼见到了。 谢北刚到酒店时陶川就知道了,许之圳对她的说法是谢北找他来玩。想着两个小男生关系好顺便探望一下,也是能理解的,陶川也就没多管,没想到没两天团队那边负责网络消息运营这块的姑娘就悄摸摸问她瓜,问谢北真的在日本谈恋爱吗,难道咱们小许是挡箭牌? -- 第116页 陶川瞬间有点蒙圈,又来问了遍许之圳,得到对方莫名奇妙的肯定结果后才说了情况。这下连许之圳都觉得好笑,这种无厘头的消息,居然都有人当真,还传得红红火火,让一群人讨论了一两天。 这是多希望谢北谈恋爱呐? 陶川倒只是笑,摇摇头解释说,谢北这个年纪,又正是上升期的,对家可不少,粉丝群体组成大部分还是十五到二十五岁的小姑娘,恋爱这种事对目前的他只能说是个实打实的坏消息。 许之圳只微微蹙眉,随即扬眉笑,碾着音节“啊“了一声,便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他正默背着剧本,陶川坐在旁边玩手机,突然又捣鼓他,问他,谈恋爱没?有喜欢的人没? 一下子给他问懵了,举着剧本支楞着脸,说有也不是,没有也不是,僵在那顿了好一会,看着陶川脸色晴转多云,最终主动躺了回去,叹气,说,“有也没事,看你这样子,一时半会谈不上是吧?” 许之圳支支吾吾,还是应了。 陶川倒好奇了,“是追不上?还是藏着掖着没追呢?” 外面已经入夜,玻璃窗外是橘黄温柔的路灯,照亮着酒店后隅的花园小路,凝神望去,只能看到灯光点缀婆娑的树影,朦胧一片。 许之圳把剧本放到膝上,顺手拿过桌上的绿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才说,“没…怎么追,就是喜欢,但是吧,可能现在不大合适……” 三言两语间已经简单说清楚了,陶川会意的“啊”了声,摸着下巴琢磨,“那以后呢?她也是央戏的吧?表演系的?她知道你喜欢不?她现在拍上戏了没?” 许之圳嚼着绿茶,摆摆头,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我现在还是拍戏事业为主嘛,放心,我能分得清主次,又不是恋爱脑。” 陶川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他一副装老成模样,忍不住上去敲了一脑瓜,说,“喜欢很正常,你才这个年纪,二十岁呢,一朵花呢。不过确实,咱们现在才刚起步,以后路长着呢,你把握好分寸,要真是没忍住谈上了,虽然你陶姐我也不能多说啥,只是千万小心着吧,别被拍到了,演员路多少比偶像路好走点,但是或多或少你多加个洁身自好的单身人设也不错嘛。” 许之圳一方面为陶川的善解人意而惊讶,一方面又有些心虚。低下头吹着热茶,心中想,道理都说得没错,可真要是……那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嗨,我是演员路没错,可人家已经是大明星了啊。 他转过头又想想,倒也不是陶川善解人意,而是他们本来安排的路线就不是那一挂的,私生活固然重要,但只要不乱搞,年纪轻轻的谈几个朋友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观众在意的是戏,他戏好就行,其他的倒不必过于挂怀。 不过他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不过,陶姐,你之前不是还挣扎吗,想尝试人气演技双不落……”怎么又放弃了。 这话说到陶川心坎上去了,扶额忍不住叹气,叹得许之圳心痒痒的,但最终还是没把话套出来。 直到陶川离开,许之圳洗漱完爬上床了还在想,不过也没个思路,最终还是放弃了躺倒睡了。 倒是陶川回到房间了还忍不住叹气,多少惋惜。 她当初给许之圳的路线确实是双不落,演技好是许之圳的天赋,不由她操心,只要管住了不接差本子,她再拉拢人脉帮许之圳开个好头,等受到业内认可了,不愁他后面没有好本子吃。至于人气,她自然不甘心只让许之圳做个只会演戏的演员,她更希望把许之圳打造成一名优秀的艺人,流量高,演技好,口碑佳,人气旺。但她都成立好了相应的组别人员后,上面察觉出她的意向,找她详谈,希望她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他家还是希望这两年平平淡淡的过,就只让小孩好好演戏,至于要不要爆火,甚至要不要一直演,其实都还没想好呢。你先别着急,先给许之圳接戏吧,其他的别操心,戏拍好了,指不定人家家里看到势头不错,又有了其他想法呢…………” 连陶川都觉得有些讽刺,这年头,那么多人拼了命的往娱乐圈挤,可居然真的有不想火的人。但也是,他家给他的起跑线已经比人家高很多了,如果在那样的起跑线去发展,按许之圳的天赋,来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必然的。不过多少惋惜,许之圳在演艺圈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于演艺圈的复杂程度,和来日红了而要因此放弃的事情来说,或许真的选择放弃这条路是更好的。 隐私保障,私生骚扰,明枪暗箭你争我抢,对私生活的窥探,选择性的被禁言,很难真正的对公众发表自己真实的想法……确实,做艺人,或者说做明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是因为她知道有多不容易,也知道这一行有多暴利,才更明白许家长辈的用心。 对,这一行暴利,可话剧行业同样赚钱,虽然自然抵不过拍戏赚钱,但在他家已有的积蓄基础上,对于许之圳的发展更像是一种投资,那才是能够持续一生的投资,还没有后顾之忧。 陶川给自己开了瓶低浓度的葡萄酒,坐在榻榻米上望着窗外,多少感叹只能藏在心里。 世上没有真正不知世故的小孩,只有被家人以围墙很好的保护起来,才能做到只专注于眼前事,而不顾虑长远事的小孩。 -- 第117页 她连喝了好几杯,脸都微醺,才慢慢止住了,支着下巴想。 那……到底要不要去拿下那部电影呢。 到底是由着她的想法去做,还是顾虑许家长辈的意思? 不知结果的赌博,是挑战,也是机遇。 她终不胜酒意,沉沉睡去。不知究竟是酒醉,还是心乏。 京都这边的戏份一直拍到正月末才结束,然后全组回国,到摄影棚继续拍摄。 开学一个月后,许之圳顺利回到校园。 因为只差了一个月,课业进度不算多赶,许之圳早就熟悉了,熟门熟路补上进度,去各科老师处销假乖乖鞠躬道歉。 他一向在老师面前都很乖巧,原因无二,因为老师是他最敬重的,更何况是教授他专业课的老师。 他越学习越发现,表演是永无止尽的。表演不像其他的学科,譬如数学,在无数演算、证明、计算中熟能生巧,掌握了基础知识后才有在某个方向中精进研讨的可能,不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就是在门外囫囵吞枣过一遭,剩下百分之十中顶多有一半能做到终身为数学而献身就已是不易。而表演,连一岁孩童都会模仿表演,但如何表演更好,哪种表演更自然,才是他们学习的。 因为陶川那久无消息,他以为是陶川找资源失败了不好意思和他说,也就没多问,本以为这个学期都没有工作了,结果在五一前一晚上,他刚下晚课准备回宿舍,陶川给他打来电话。 陶川平时鲜少打电话,多是微信语音或是视频聊天,代表事情都不紧急。而真正用上电话时,几乎都是有急事。 四月末的校园已沾染上夏意,凉爽的微风拂过,喧嚷的校园里到处是下了课的大学生们,勾肩搭背三两成群的闹腾着。还有不怕冷的女生,这个时候已经换上短裙,看着青春靓丽,不过看着多少有些打冷战就是了。 他看着电话,略微迟疑,冲谢北挥挥手,指指手机,示意他接个电话,有事你就先走。 谢北看样子有些疲惫,不过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继续在他旁边慢悠悠的走。 他这个学期接了个综艺,时不时就要请假出去拍摄,确实挺忙,加上其他的工作一直没断,但又没什么大拍摄需要请长假的,于是只好辛苦了谢北两头跑,既要兼顾学业又要忙碌工作。 许之圳接通电话,没等他寒暄,陶川的声音听着有些急切,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他很快回答,“有空。” 其实约了常应明他们去吃火锅,不过鸽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倒也无所谓。 “那行,那你明天别离开央戏,明天上午八点我来学校接你去试镜,剧本一会发你,这个本子挺重的,如果能成也不容易,起码要过个几轮面试。一会和你细说,我先回席上,挂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完了,许之圳皱着眉把手机塞回包里,谢北喝着酸奶偏过头问他,“什么事?” 许之圳看了眼他喝的酸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不过神色放轻松了,道,“你怎么还在喝这个,几个月了都,我都看腻了。” 谢北无辜耸肩,“没办法嘛,喝不完了只能自己上阵。” 无他,是谢北三月份新代言的酸奶,一口气给全宿舍搬来了好几箱,其他人不方便送干脆就没送,导致他们宿舍连喝两个月,据说因为业绩好,下个月还要出新品,听得许之圳差点没晕倒。 好喝是好喝,连喝两个月实在有些艰难,早餐也喝晚餐也喝,不方便送人也不能扔,搞得许之圳看到酸奶瓶身上那个冲他招手的谢北就有些反胃。 他赶紧摆摆手,“就一剧本,说赶着让我去试镜,也不知道能成不,试试吧。” 谢北眯起眼来,“明天吗,那你加油,你也有挺长时间没去试镜了吧?” 初夏的风凉凉的,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上。许之圳抬头和月亮瞪着眼睛,试图和月亮比大小,再开口时多了分洒脱,“是啊,有几个月了,实在是难呐,拍戏这个强求不来啊。” 名气不大要求还高,一个圈子里好剧本哪里有那么多,更何况好剧本的要求更高。 说到这,他蹦起来,搭着谢北的肩往前走,“你六月进组是吧?是不是要准备控制体重了?” 谢北捏着酸奶瓶,把最后一点挤着喝完,才扔到垃圾桶里,懒洋洋说,“对啊,要减个十斤。” 凉风席席,吹不散少年人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想下个电影的剧本 好难喔 我寻思着按这个剧情线下去 太长了也 现在小许算是一百零八线小艺人吧 跻身三五六线那得多久…… and饭圈这堆事真的哈 不写就算了 一写我就停不下来 思考半天删了不少 还是积极乐观点吧 (兔区实名这个暂时和本文无关 已经架空了 请把时间线自动放在18/19年反复循环 and现实饭圈任何事都与此文无关 我就是瞎编的 第65章 因为许之圳的鸽人行为,常应明恶狠狠的批判他一通,然后大摇大摆和徐海顺他们几个一起去吃火锅了。 常应明宿舍的几个哥们儿都恋爱了,除了常应明分手了有小半年一直没找伴,所以每逢周末只能来许之圳宿舍拉人玩。谢北他是不敢拉的,更何况一到双休鲜少碰到谢北的面,所以常应明都快把谢北的桌椅当自家的用了。 -- 第118页 五一当天,谢北照例外出工作,许之圳也登上了陶川来接他的车,准备试镜。 昨天晚上他熬到三点多,在阳台上吹风吹得眼都红了,看着时间不多了才意犹未尽回床上休息,等着上午的试镜。 陶川这次给的本子很不错,题材也相应的略微敏感。剧本是原创剧本,由名编姜超仁操刀,讲述的是上世纪末发生在上海的一个故事。 许之圳一打开文档就被姜超仁的名字吓住了,脑子里迅速过了几圈姜超仁编剧的电影和电视剧。他相当厉害,算是国内编剧界元老级别的人物,剧本质量都很高,多描写上个世纪的老故事,乡下农村,知青下乡返城,或是大舍为国的主题剧,基本反响都很好。 他自恃自己能试镜这种剧本,陶川的功劳不小,心里默默给陶川记了一功后才往下继续看。 只给了剧本大纲、人物小传以及要试镜的片段,许之圳看得入迷,反复的揣摩拿捏,心里又有些紧张,不知疲累的准备到三点多,才堪堪睡去。 他这次要试镜的角色算是男三号,是男主的邻居,也是他初恋的弟弟。 之所以说题材略微敏感,是因为与同性恋擦肩。男主的父亲是一名同性恋,曾在国外留学,后来同妻子结婚有了男主。婚后被发现是同性恋,邻里纷纷投以鄙夷目光,愤怒与羞辱之下妻子与其离婚,带着孩子离开,投奔娘家,在姐姐家生活了短暂的一个夏天。 而许之圳要试镜的角色是男主邻居家的小儿子,与男主同岁。十六七的年纪,他又是学画画的,打扮风格诡异,初次见面时给人留下雌雄莫辨的印象,后来男主才得知,原来他是男生。 许之圳看完大纲,再反过来看这段,心情还是略有复杂。 男主为觉得他的性向可能是遗传自他那个屈辱的父亲而觉得可耻,在被母亲发现他似乎喜欢上邻居家的孩子后,只得承认他喜欢的是那个比他年长两岁的姐姐。 姐姐确实很好看,温柔又漂亮,常常一身白裙,笑着跑过来时,裙摆在阳光下随风飘动,笑容更盛。 但他似乎更喜欢旁边那个痞痞的扎着小辫子的弟弟。 后续的发展是围绕他恋爱、就业后的故事,剧本的主线是男主的成长,以细腻的笔触去描绘了他的十多年,直到三十多岁时,终于原谅了当年影响他甚远的父亲为止才结束,他也终于明白了以前不肯去认清的道理。 在车上,许之圳又陆续了解到关于剧本创作的大概内容,以及片方透露出的希望和要求。 他也是按陶川的吩咐,特意穿了身花花绿绿的衣服,oversize的摇滚风T恤,破洞牛仔裤,以及谢北送的一双极具艺术感的AJ。脸是尽量干净的,只涂了防晒,不过早上起床时看着黑眼圈有点重,还是敷了层面膜。 总导演也是许之圳很熟悉的,主拍文艺片的钟珂忻导演。钟导是这几年兴起的文艺片导演,年纪轻轻,作品已经得过奖,可谓是年少尤有为,而且也是央戏出身,算是他师哥。 钟珂忻去年还来央戏演讲过,不过当时他有课,没能去成,只在朋友圈里关仰了一番钟珂忻的俊貌。加上钟珂忻长相算是不错的,也因此收到不少追捧。 后半程开始堵车,许之圳坐久了又开始紧张,拉着陶川不停的说话,以此缓解心中焦虑。 陶川边安抚他,还笑,“别太紧张了,自然发挥就好。” 许之圳摇摇头,“陶姐,这个资源…也挺不容易的吧。” 陶川一怔,随即失笑,拍着他的背说,“别想那么多,我的作用就是为你铺路,争取到试镜就是我最大的用处了,剩下的我可没办法了,全靠你了。我们这一工作室的上上下下可全靠你呢,所以加油哦。” 许之圳这才稍微振作点,冲陶川比了个“冲啊”的姿势,信誓旦旦说我会加油的! 结果到了试镜地方,许之圳差点萎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试镜,不大的工作间里,挤了十几个人。不过真正来试镜的只有那么几个,其他的多是随行服务的工作人员。 多数他都不认识,倒是助理小潘看了一圈,捂着嘴巴企图掩饰自己惊讶的面容,等找到地方坐下后才小声的和他们说,“挺多明星诶,好几个我认识的。” 陶川拿着手机打字回消息,没怎么在意,只“嗯”了一声,反而许之圳和她一起小声讨论,“都有谁啊,我都不认识。” 小潘凑过去,掰着手指头数,数完一轮了她才说,“不过还是许哥你最厉害吧,虽然作品还没出来,但是等上映了,哪一部不是吊打他们的。” 他倒是没说话,思考着小潘说的话。 倒不是他有什么其他意思,只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偶像类的艺人。这间屋子里一共就五个人来试镜,除了他之外,三个都是从选秀节目里出来的,还有一个是练习生出身。至于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可能都比较白嫩? 可是许之圳忍不住想照照镜子,我真的很白嫩吗?起码倒是没有他们那种较为阴柔漂亮的气质,或许是出于这个角色的考虑,他们的长相都偏漂亮,白得简直在发光,穿着简单的纯色T,露出漂亮的脸蛋,对比下许之圳简直是只花枝招展的绿孔雀。抛开他,乍眼一看像是误入韩国男团的后台。 他重新摸着下巴开始思索,究竟是片方的用意,他们根据这个角色想选这种类型的演员?还是只是片方透露出来的意向让他们觉得有机会。 -- 第119页 就脸来说,许之圳不能不承认,他们确实很好看,他也很喜欢这类风格,不过他实在是到不了他们的好看程度,可能还是不是一个类型吧。 他忍不住思绪又飘远了点,如果他是1,他或许会很喜欢这种……漂亮又娇俏。 试镜很快开始,许之圳排在第四个。试镜完一个人后,艺人连同团队助理都直接离开了,房间里的人都越来越少,气氛越来越凝固,许之圳一直摸着下巴在发呆,殊不知旁边陶川对他投来赞许的眼神——真是沉得住气呐,不错。 喊到名字时,许之圳下意识站起来,陶川随行,在路上帮他整理了下衣容,最后站在门口给他加油打气,“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许之圳点点头,推门走进去。 很像艺考时候的房间,很大,尽头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三个人,旁边还有一个摄像机在运转。 许之圳走到房间中间便停下鞠躬,随即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我是许之圳,试镜的角色是吴安。” 他尽量不特意去看那个瞩目的摄像机,当做平常一次普通的表演,就像在学校,在排练室,在课堂上,任何一个极其平常的时间里,他只是去饰演一个人的一个片段。 走出房间时还有些轻飘飘,陶川和小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一出来三个人就立即往外走,直到登上电梯,电梯往下运行,陶川才问他,“怎么样?” 许之圳后知后觉的有些腿软,扯着衣服说,“还……还行吧。” “里面选角的老师怎么说?” 房间里就坐了三个人,全都不认识。 许之圳微眯着眼,努力回忆道,“就说……还不错,还可以。我觉得都是场面话,可能真正的评选结果还得让导演编剧啊或者资方他们看吧?” 陶川顿了顿,也说,“也是,那还是等消息吧,急也没办法,你觉得自己表现怎么样?” 他们走出电梯,小潘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开车到门口,而许之圳努力回忆,“我觉得吧……勉强是表现出我心中的吴安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试镜,不是托关系由人介绍,也不是在导演那的直接试镜,而是真正的按程序试镜,甚至到现在连导演编剧都没见着。 微妙的落差感在他上车后就被抚平,他说,“要是这次失败了我也能理解,毕竟哪有人一帆风顺嘛,加上这个角色……确实也挺难的,不太容易被演绎,还是敏感题材,播出后效果也不一定……” 他越安慰自己越觉得这角色还真他妈不错,好导演好编剧,好剧本好角色,这种类型的片一看就是奔着拿奖去的。况且他走的也不是明星路线,根本不在乎演同性恋相关的题材会不会对他不利。相反,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国内的环境还是保守些许,能有同性元素就比较难得,如果演得好,他将会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印记。 最后他惆怅的闭上嘴,只怏怏补充一句,“老天保佑,让我运气好点吧。” 陶川看了他半晌,还是没说什么。 她低头,手机屏幕应时亮起来,她点进去,置顶的是六个消息框,最上面的消息框后面,有个大大的红色1。 电影《一个男人》 选角导演-黄。 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进去。 第66章 五一过后的第一个周末,许之圳在进行小组排练。 下周二的返作业要以较大比例列入形成性考核中,于是大家纷纷找排练室认真排练。这次排的戏规模稍大,一个组就是半个班的人数,闹哄哄的在排练室里叽里呱啦的,还没到正式排练时间,于是自己背词的、练走位的、对戏的、唠嗑聊天呱蛋的汇成一堆。 许之圳一进门就看到这幅场景,排练室的隔音效果不错,站在门口只听得细微声音,打开门那一刹那所有声音如潮水喷涌而来,炸得他下意识蹙眉。 他拎了拎手上的包,反身关上门,简单看了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谢北坐在角落里,低着头,露出来的高挺鼻梁就能把人帅得够呛。长腿扰人行,干脆盘起来,手里拿着台词本还在看,嘴唇无声挪动,看样子是在记词。 许之圳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把书包放在背后靠着,歪过头去看他的台词本。他们俩的习惯相仿,拿到台词本第一时间都是拿荧光笔把自己的台词划出来,再后续添上其他标记。 他问,“你背完没?” 谢北颔首,“差不多了。” 许之圳从包里翻出剧本,坐精神,“那我们来对一遍呗。” “行。” 这次排练的是国外的话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因为剧本里女角占数较多,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多女生,所以难免要反串。反串是抽签决定的,许之圳运气不好,一共才三个男角,全被他们宿舍那三个抽去了,其他人包括他都是女角。 他选的角色是管家夫人,在国外话剧视频里,她总是操着一口流畅的英伦腔,虽然出身卑微,但因为当时了伯爵家的管家夫人,自己也勤加苦练,练就一口地地道道的英伦腔,但偶尔还是会透露出一点乡下人的口音。 她性格要强,做事从不留情面,力求完美,也是因为她的过于较真,才引发了后面的悲剧。 而谢北扮演的是家仆,他俩的对手戏倒是不多,唯一有的也就是许之圳看他做事不严谨斥责他了一嘴。 -- 第120页 所谓对戏,和别人还不大一样,在他俩这其实就是走一遍流程,无论总共有多少角色多少台词,都是他俩来演。不过大部分时候因为台词过多,除他俩自己角色外的台词,他们并不会强行记忆,带点印象的快速说,时不时看几眼。最重要还是情绪和气氛,情绪到了,感情也就到了,自然而然就能入戏。 他俩花了二十分钟很快过了一遍,一结束,许之圳腰瞬间软下来,刚刚凝聚起的气氛也瞬间坍塌。他靠着墙,从背后包里摸出一瓶水往嘴里灌,实在是口干舌燥。 谢北也在喝水,喝完拧紧水瓶,蹙眉指责他,“你偷懒,我多说了三个角色。” 许之圳无声撇撇嘴,还以为偷摸摸的没被发现呢。 不过转过脸时就挂上了笑容,许之圳扬起嘴角,眼角都微微上挑,眼睛里仿佛有光,说,“五一的那个试镜,我过啦!” 谢北被成功带跑题,放下手上的台词本,拱手,看着他的眼睛真挚祝贺,“恭喜!” 不过眨眼他就丧气,双腿一蹬,反正现在大家都坐在地上排练呢,也没人随便乱动。他一副癞皮狗的模样瘫在地上,“不过后面还有两轮,这两轮过了才能拿到角色。” 谢北仍然以着那个姿势,极其认真的,“你肯定可以的。” 许之圳皮笑肉不笑,有点不想动,“谢谢您的祝福嘞,我要这次能拿到,请你……请你们吃饭哈。” 谢北顿了顿,点头。 “对了,你下周又要出去啊?” 谢北重新捡起台词本,许是腿麻了,他用手托着小腿往外探出去,皱着眉按压腿部肌肉,同时回答他,“录个综艺。” 郑城其实就和他们隔着一个位子,耳朵极尖,立马探过头,“又录综艺?还是最近播的《探秘》?” 综艺爱好者郑城选手最近喜欢上这综艺节目,全名叫《探追秘事》,是第二季度新出的网综,确实挺好看,是以过去的某些谜案、旧闻、传说等作为背景或素材,加以二次创作,进行的探秘游戏,有点类似于侦探类游戏。 谢北边揉着小腿边摇头,“不是,一个选秀的飞行嘉宾。” 这话一出,郑城瞬间明白,摸着下巴说,“那个男团是吧?” 他点点头。 郑城略微遗憾,“可惜不是女团,我要是喜欢哪个漂亮妹妹还能让你帮我要个照片合影签名啥的……” 许之圳插嘴,“你要合影干嘛,又不是和你的。” 郑城啐他,“欣赏美女和帅哥同框不快乐吗!或者给我带个相框放后面,就当我也在场呗。” 许之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莫名打个寒战,“兄弟,你不觉得有点可怕吗,放个相框在后面,有点恐怖啊,要是黑白的就更吓人了。” 他想想也是,摸了摸后颈,感觉有点凉。等反应过来又啐许之圳,“说啥呢,黑白的,你才黑白照片呢,滚滚滚。” 他俩小学生般打闹一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后背了会台词就准备正式排练了,大家站起来,安排好走位,第一遍都拿着台词本,防止还没背完词的人忘词影响进程,要是实在记不得可以看一眼。 排练到晚上六七点才结束,散了去吃饭。许之圳不怎么饿,去便利店买了份沙拉回宿舍休息,而谢北去健身房了。 陶川还没发来新的试镜剧本,他只好戳着沙拉等,等待间看完了一部电影,又在阳台吹着风发呆。 他和谢北的事一直没有后话,但两个人心知肚明,互相有意思并不代表立刻在一起,在正式的将感情宣之于口前,或许他们还有些什么没有准备好。 但许之圳也安慰自己,可能是时机不到,可能是还没有彻底想清楚,也可能是……这样也不错。 因为谢北太忙了,抛开一起上课的时间和在寝室的睡觉时间外,他们一周真正碰面聊天的时间都不到几个小时,更何谈发展感情,能在这个基础上保持感情就是感天动地的事了。更何况连他都没有想好,譬如在一起后要怎么做,是不是要干什么都在一起,出去要报备吗,会不会有在一起后反而生出了间隙,感情又该怎么维系,以及……如何对经纪公司说。 许之圳越想越觉得,还是不到时机。 现在也没有时间允许他们坐下来细谈这件事,每个人都迎着风在往前走,努力攀登上高峰,或许在某个短暂的避风口,他们可以聊一聊,决定是以后并肩往上爬,还是等站在高峰后再定。但绝不是现在。 他看得很开,也约莫猜出谢北是同样的意思,便没有再过多在意了。 喜欢归喜欢,等待才能得到最甜美的果实。 睡前,许之圳才堪堪收到陶川的消息。 下一场的试镜在下周末,试镜内容有两场,剧组就这两场涉及的角色分别发来了其人物小传,以及稍微详细些的剧本。 陶川又单独叮嘱他,去学学上海话。 剧本上没有要求,许之圳猜出这是她得到的小道消息,这个行业里,无人能去去制止利益关联的任何事情,更何况自己算是得利人,于是当然是顺从。 不过上海话确实难倒了许之圳,他有想到谢北,结果第二天一醒来,照例的谢北不在,一想到谢北这么忙,他寻思着还是算了,另找他人吧。 他在学校里有偿找到了一位上海学姐,大三表演系的,每天两个小时,教授他上海话。 -- 第121页 结果没出两天,徐海顺一脸荡漾的来拍他的肩,问他,“圳崽啊,恋爱了?” 许之圳从pad上茫然抬头。 旁边郑城冲他挤眉弄眼的,见许之圳实在是茫然,才无奈说,“徐海顺昨晚看到你在操场呢,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呢,怎么,有发展不?小学妹?学什么的?” 许之圳顿感冤枉,又觉得实在是好笑,解释完了才说,“要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记得帮我澄清下啊。嗨,今天得换个地方,不能扰了人家学姐的清誉啊。” 徐海顺丧气的回他,“你俩正常金钱交易关系,放心吧会帮你说的。” 许之圳觉得好笑,“不过你俩怎么不谈恋爱啊?光盯着我,都是大好男青年,一个个天天蹲宿舍有啥意思的。” 郑城冲他挥挥手,“讲起来简单啊,你可不知道,大一时候我和徐海顺可迎来过一阵桃花雨,那可下得够猛的。” “真的?然后呢?” “然后……”徐海顺扶额,“后来发现,都是奔着谢北的,没见几次面呢就问我谢北怎么样谢北好不好……还问我能不能加一下谢北的微信。” 郑城补充,“对,所以后来我俩看破红尘,大二之后也有认识新姑娘,不过都不中意。无所谓啦,本来也不急。” 许之圳难得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问,“那我呢?怎么没人找我啊?” 讲起这个郑城也纳闷,拍桌,“对啊!我当时还和顺子讨论呢,后来得出结论是,你俩关系太好了,你出现了,方圆十米内必有谢北,找你铁定被谢北看见,那太明显了,不如干脆找谢北呢。” 许之圳咧咧嘴,有点无语。 “不过后来你拍戏就忙了,也不怎么在学校,自然就更少了嘛,不过我们学校美女还是真不少的……” 而许之圳陷入仰天长叹,没再听郑城的念叨。 好家伙,他可能真的是把gay气息隐藏得过于好了点吧,没有妹子来找他倒是能理解,连个gay也没有来找他的吗。起码高中虽然没有公开过自己是gay,但每个学期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来试探他的,上大学了反而一个都没了……实属退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下每一个支持的朋友喔! 第67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二场试镜极其顺利。 试镜仍然在上一次的地方,只不过这次只有三个人和他一起。其中有一位是上次见过的,其他两位都是新面孔,可见第一此试镜其实来了不少人。 试镜的内容大同小异,不一样的是选角的人。 这次他看到了编剧姜超仁,因为打扮得过于邋遢,他险些没认出来。除此之外,在上一次的基础上又多了几个人,一排坐着,一眼望过去只觉气势威严。 他表演完后,有人问了几个问题,又让他即兴表演一下。其中就问到了他会不会说上海话,许之圳犹豫片刻,点头,说,“会说,但不多。” “哦?”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士,敲着笔盖问,“看资料,你是地道的北京人,怎么会上海话呢?是有亲戚是上海人?还是小时候在上海呆过?” 许之圳摇摇头,“不是,是经纪人让我学的,才学了一个礼拜。”顿了顿,他又补充,“我觉得学得还行,不过挺难学的。” 气氛一窒,随即有人失笑,怕是笑他老实。 提问的女士也忍不住扶额,转了圈笔,在纸上沙沙写上了什么。 她最后说,“看你是个机灵的,不错。” 出来后他才惊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上了车同陶川说后,两个人都沉默。 陶川只摇头,“是步险棋。” 许之圳瘫在沙发上,是脱惊后的释然,说,“我想了好几种回答,还是决定用这个,赌一把吧。” 其实很微妙,因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密不透风的,他有陶川告诉他,难保别人没有法子得知。如果要问,那估计就是所有人都问了。那他既然会,就该解释他为什么会。 是编个谎话说自己曾经学过,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两者说出来结果大不相同。那一刹他大脑都有些空白,到底是真实的在选角老师们面前给出自己本质的反应,承认自己其实不会,但是有人告诉他去学,或是给个编出的借口,过了这一坎,往后也总是能圆谎的。 各有利弊,更凭运气,去赌对方更喜欢哪个答案。 索性他赌对了。不过即使赌不对,如果对方提出质疑,他也想好了该如何巧舌如簧去辩解。 这倒是他第一次直观的面对选择,错了可能就是出局。 手抚上脸,许之圳哀嚎,“娱乐圈真可怕。” 对啊,娱乐圈当然可怕。 陶川反倒失神,望着窗外怔怔的想。 娱乐圈仿佛面照妖镜,真实得厉害。你红,万千人捧着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自然很难去面对那些龌龊卑鄙事,因为大家在你面前露出的都是极好的那一面,上帝在你面前打开的那一扇窗只能看到朝起蓬勃的太阳,你恭敬,他也恭敬,传出去其乐融融一片,还夸你人红谦虚低调。你不红,百般阻扰,无人重视你,你不过是个蝼蚁,为了搏往后的道路而弯下腰来虚心请教,俯首做人,企图靠着自己的努力而攀上高峰,一览众人。而大部分人其实撑不到那个时候,或许是看透了自己红不了,不如罢了。或是本就不是这么个性子的,随意大胆行事,肆无忌惮的,若一直就这样也就罢了,但若一旦走红,被互联网供出那些过往历史,被有心者或者恶意翻旧账的人拿出来一通细说,即便是没这个心思也要被故意按着这个心思去说。 -- 第122页 所以娱乐圈是可怕,不至于寸步难行,但成功者的路总是艰难的。 之所以许之圳现在还在为刚才试镜的事后怕,原因不过是因为他还远没有到可以独担一面的时候。他只能任人挑选,也自然要承受那份任人挑选的恐惧和担心。 谁也不会喜欢这份感受。 路面宽阔,车子一路无阻,行至市内才开始堵,而许之圳早已睡去,陶川怕他着凉,拿了小毯子盖在他身上。 到家时正赶上晚高峰,幸好没堵多久,小半截后就到了。陶川喊醒许之圳,把包递给他,同他说晚上再与他联系。 暮色降临,许之圳看了眼天色,冲陶川点点头,下车扣门。 车不宜在路边停留太久,许之圳一下车就开走了。背后是静谧的胡同口,面前是喧嚣的车水马龙,天边是一抹斜阳,泛着深邃的红,大片晕染的紫色天空,还有漂浮的云,都懒懒挂在天际。 许之圳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吴秀芳早上就得到许之圳晚上回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去赶市集买菜,折腾了一下午捣鼓出一桌菜,正好赶上许之圳回来,笑着门口迎他。 同迎他的还有泡泡。泡泡长大不少,倒真是像极了翡翠,只不过没它冷艳,多了点憨傻的气质,不过在许之圳眼里都是极其的可爱。 他搂着泡泡去吃饭,没吃几口泡泡就一跃而下,表示不稀罕他的搂孩子式抱猫,但为彰显它还记得这位铲屎官,于是施舍的窝在他脚边舔毛。许之圳无奈也无法,继续边吃菜边应付着吴秀芳热情的夹菜,还有各色八卦的询问。 谈及拍好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许之圳掐指一算,才恍然现在都五月了,如果顺利……风月快了。 至于逃杀,起码得是明年的事了,急不来。 回忆起当时在剧组的生活,仿佛隔了半生,他多少怀念,于是安慰自己,万事都急不来,好好珍惜现在轻松的生活吧,指不定以后想过都过不到了呢。 许是一语成谶,许之圳成功收到了第三次试镜的消息。 这次只给了一个片段的剧本,通知得极快,简直光速,第二天就通知了,准备时间也只有两天,许之圳请了一节晚课的假去试镜的。 从正式接触这个剧本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许之圳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钟珂忻导演。 这次像是大箩筐式的试镜,各色演员齐聚于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又些微脸盲,导致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同他一起进入了角色吴安的三轮试镜中来,于是只好捧着剧本安心在角落里准备。 不过这次的试镜地点换了,准备室变成了一个大休息室,里面一直挺吵的,浮着燥气。因为人多又杂,大家好像和自己一样,都不是很熟悉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压力大不大,一下子就慌了,有的人干脆不看剧本,拉着旁边人聊起天来。特别是还有一两个人,长得不错,一看样子就很自信,气势极足,大声地同身边人说话,丝毫不怕外露,言语间似乎都是肯定能把这个角色拿下了。 许之圳只听了附近一个姑娘几嘴,觉得也听不出来什么,干脆带上降噪耳机不管不问,一心只看剧本。 等心无旁鹫试镜完,许之圳刚打算出去,没想到对方抛下一颗重弹。 是坐在最中间的钟珂忻说的,他很正式的宣布,“恭喜你,拿下吴安的角色,后续事宜会和你的经纪人讨论,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可以直接提出来。” 什么叫如愿以偿,许之圳是体会到了,却没有体会到心花怒放。只是愣了片刻,略有疑惑的问,“请问……这轮面试一共有几个人来试镜?” 钟珂忻没说话,旁边很面试的一个人倒笑了,“只有你一个。” “啊?”许之圳蹙起眉,试探的问,“可是……不是说试镜有三轮吗?” 对方没打算藏私,很快回答,“谁和你说有三轮试镜的?” 他看着许之圳渐渐明朗的神情,爽朗的笑道,“其实外面现在在准备的,可以说几乎都是已经确定下来的人了,不过里面还参杂着几个来迷惑视线的,想让你们紧张紧张,看下状态怎么样。” 许之圳叹服,他们真够绝的。 “可是……万一没沉住气,表演砸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换下一个人来呗。” 许之圳离开后便和陶川说了这个消息,陶川很高兴,还没上车就打算着一会去吃夜宵,问许之圳想吃什么。 他说都可以,陶川安排就好。 等路上时,许之圳才把自己的想法同陶川说了。 陶川显然一惊,半天没说话,等车都快开到大排档了才摸着心口喘气,“真的吗…那也太吓人了…” 许之圳也被弄得心凉,叹气说,“上次问我上海话的事,也就是试探。要是我说了谎话,可能就算表演再好,也不可能走到这次了。” 陶川也说,“今天也是,我当时也觉得那个大休息室怪怪的,试镜的地方,还真没见过这么吵的,现在想来居然是他们故意的…居然还安排了人在那里扰乱氛围,也真是…够聪明的。” “还有,”许之圳努力回忆,“每次试镜结果下来都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吧?反正等得都挺久的,我也习惯了。这次居然两天就通知试镜了,我还有点疑惑,只解释可能是赶着定角色吧。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如果我没成功,那么他接着通知后面备选的演员过来试镜,对方也不会多有疑惑,毕竟按照他们通知的正常时间来说,还不到七天,可能是结果还没下来,也不必着急。” -- 第123页 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剧组够厉害的,光试镜这就挖坑不少,许之圳一颗略有躁动的心都快彻底凉了,不过陶川接受度很高,拉他下来到大排档堂厅坐着,穿堂风从后门穿过来,卷来初夏的微风,还有烤串诱人的香气,还能听见啤酒摇晃的声音。 好美妙的夏天。 陶川看出他像是惊吓后的疲惫,开口安慰他,“……所以能坚持下来,都是你的本事。别想太多,这个剧组……应该也有原因才这么做的。” 听这话意思不对,许之圳本来懒散靠着,闻言问她,“什么原因?” 陶川本来就是安慰安慰他,也没想多,被问了反而一愣,耸耸肩,“可能是……阵容比较厉害?这个片就是本着拿奖去的,挑演员也都是尽量拔尖的挑,自然要求更加苛刻。” 说起这个,许之圳想起来,他还一直没有搜过关于这个电影的资料。按它现在已经在招演员的阶段,那网上应该已经有相关的小道新闻了,比如定下哪几位主演,比如题材怎样…… 这段时间因为有些焦虑,他自己主要花时间在准备试镜上,反而上网时间少了,加上不怎么好奇主演是谁,一时也没想起来去网上搜搜。 陶川一个电话把有空的几个工作室员工都喊来一起吃烤串,算起来也来了□□个了,嗷嗷以待准备着烤串上来,还有人拿着酒杯乐呵呵直接祝许之圳试镜成功的,许之圳也都扬起笑容,爽快的干一杯予以回应。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轮,烤串上来不少,大家开始吃烤串,他反而能有空闲,拿了一根羊肉串慢慢吃,同时在搜索框里打下“一个男人”。 最先跳出来是一条热门微博,转评都有几千,只写了一行字。 “谢北,潘高明加盟钟珂忻指导、姜超仁编剧电影《一个男人》” 时间是半个多月前。 许之圳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第68章 大排档里热闹,随着坠入夜里、时间流逝,反而让这家夜铺生意愈加红火,甚至还出现了满座的情况,老板讪着脸同来客解释,问是要等等还是打包。 这家店选的位置着实不错,五月天里,因着那两扇对着吹的门,凉爽夜风袭来,驱走了热燥的气氛,偶尔还品出几分宜人的温柔来。 许之圳从懵逼到冷静,花了小半程,直到陶川看出他心不在焉,连烤串都没怎么吃,先是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得到否定回答后往他盘子里扒拉了几十串,丢给他慢慢吃,再顺手拍拍他的肩,全当抚慰。 陶川估计还以为他在后怕之前的事,许之圳也无心解释,从盘里随便拿了根出来塞进嘴里,同时点开屏幕,又把评论区看了一遍。 他从这位博主的多数微博内容中看出,他大概是位爆料博主,爆料影视圈的资源浮动,比如谁谁谁拿到什么代言了,谁谁谁对哪个剧本有意向,谁谁谁确定开拍什么影视剧了。 他看着一连串的微博,还真摸不清是真是假。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毕竟消息总是流通的,谁都有可能知道,而看他就是专做这种事的,难免不知道。不过要是编料也不是没可能,正因为他总是说真话,偶尔说假话时,反而没人不相信。 不过……许之圳被辣得差点呛住,寻思着这谁点的变态辣,猛灌了几口水再往下看。 不过,编谢北这种资源也没啥意义啊,说假话得有能用得到的地方才编,不然何必说假话。为了热度? 许之圳想象了一下,觉得无论是钟珂忻,还是谢北,应该都不缺这种热度吧? 更何况,那条微博里倒是出奇的统一,言语间看出这料滚了有小半年了,现在才真正确定下来,大家都是恭喜居多,恭喜谢北终于撕下个资源来了,说什么没让那个包小三的咖抢到了。 不过正是因为原创剧本,大家都不清楚《一个男人》说的是什么,还有人开楼讨论了起来,大抵是通过姜超仁的风格来推测,拍摄地点又在上海,估摸着就是大男主的年代戏。 他想想,这么总结也挺有道理。 不过谁也猜不到里面掺杂了同性色彩。同性色彩说出去是很微妙的事情,在国家政策的主导下,怎样去巧妙的涉及、在圈上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试探,才是最难的。 所以是冲着得奖去的——许之圳很能理解。 后半夜,结束了大排档,考虑许之圳还要上课,虽然他说无所谓,但大家还是没继续第二趴,各回各家,陶川和司机送许之圳回学校先。 他一直都心不在焉,陶川也意识到可能有其他问题,上车没多久就主动问他了。他也没揣着,老老实实交代了。 反而是陶川惊讶,“你不知道?” 对上许之圳清澈的双眼,她满腔惊讶又泄了气,往后一靠,有些怅然的说了声,“对啊,你确实不知道,我之前还想着你怎么不问我呢……” 许之圳觉得有些好笑,却没笑出来,困意顺着上爬,他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三点一刻了。 陶川用手扶额,说了大概,同之前她的顾虑都说了。 这部电影立项挺久了,一直没启动,找演员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商量着剧本和以后过审的事。 找男演员上花费了过长时间,着实有小半年,一直在来回考核和磨人;后来因为剧本问题突然有了解决,加上定好谢北后面对他的档期问题,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信心大增,剧组方决定把拍摄时期提前,也争取可以赶上明年下半年的金球奖,而不再着重放在年底的另一个奖。 -- 第124页 许之圳明白,论奖杯重量而言,在最佳影片上,还是金球奖更厉害些,剧组本来打算争取另一个奖就算了,现在突然准备去冲刺更厉害的。 所以整个的试镜时间都提前了,也只花了半个月就定下了大部分演员,准备六月中旬开拍,九月初杀青,后期制作约半年,应该可以赶上金球奖。 许之圳听得很安静,听完后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谢北打算尝试最佳男演员?” 陶川难得沉默,却还是点点头,“看样子是的。” 他眼神里忍不住浮现出惊讶来,更多的还是敬佩,静默片刻,反是笑了,“之前还说追赶他,这还追个屁。” 陶川也笑,换了个姿势躺着,“如果能成,倒是不愁以前担心的流量问题了,他们那…也一直想往实力派转,差个机遇。” 许之圳很肯定的说,“这个机遇就很好了。” 陶川摇摇头,“也不算很好,同性恋这个题材…有利有弊吧,毕竟电影还是和电视剧不一样的。” 许之圳默然,他也清楚,耽美小说改电视剧的风潮这几年始终没消过,因为走红了一批又一批,后面人前赴后继的涌来,都指望能分一杯羹。 不过他后知后觉,问,“那我岂不是也算演过耽美的了?” 陶川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点点头,说,“差不多吧?不过……这算同志文学还算耽美啊……” 许之圳没忍住笑了,“那挺好啊,以后都不演了。” 整挺好,这辈子唯一一次演就是和谢北,没吃亏呐。 陶川更茫然,凑过头问,“为什么说以后不演了?” 许之圳耐心解释,“我之前刷微博看到的有个博主说的,说我们这大部分…几乎全部吧,演耽美的,这辈子大概率都只能演上这么一部了,以后都不会演了。” 陶川脑子转了一转,失笑,“说得也有道理。” 对啊,为什么现在这么说呢,因为他们大部分都走红了。既然走红,那就不可能再回过头去重演耽美,再好的剧本也不会去考虑了。或是避嫌,或是形象考虑,总之是彻底和这条路没关系了。 许之圳自己乐了一会,还挺美。 晨功他自然是没能起来的,窝在被子里闭着眼闷着声音请求,“帮我请个假,说我死了……” 徐海顺往脸上拍防晒,声音怪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扇巴掌,爽声答应,“没事,你那情况,老师也清楚。” 得了保证的许之圳又安然睡去,淡定翘了一上午的课,直到中午他们带了份饭回来才把人喊醒,婆娑着眼盘腿在床上吃完了饭,才稍微精神些许,爬下床,扔了饭盒又去洗漱。 签完合同后,剧组才向他邮寄来完整版的剧本,期间谢北都没在学校,他微信联系对方,也没回应。正好奇,还没网上搜呢,郑城倒是兴致勃勃的说了,说谢北去拍一个荒岛求生的综艺了,怪有意思的,回来问他怎么样。 许之圳愣了片刻,失笑,他真是够忙的。 于是不再管,直到一个礼拜后连同忙完其他工作的谢北回来了,他才和他开诚布公说了。 “我试镜上《一个男人》了。” 彼时在后海游船,船上还放着饮料和小食,船至中央,景色宜人,空气清新,游人欢笑声不绝,耳畔鸟啼清明,许之圳很淡定,谢北也很淡定。 “我知道。” 许之圳咬着山药脆片,边吃边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脸上只半带着口罩,连帽衫的帽子压在头上,低垂着眼,很放松的样子,闻言笑,“你试镜完我就知道了。” 许之圳眼皮一跳,有些质疑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人》的?” 谢北看出他意思,给自己开脱,“第二次试镜吧?年哥说的。不过我没干涉,你放心。” 许之圳嫌弃他一副霸总做派,啐他,“你还能干涉这个?” 谢北看他不信,认真道,“当然可以,我可是男主演。” 本来确实不信的许之圳:……………… 好吧,资本的力量。 换个话题,许之圳打开一盒星巴克蛋糕,在袋子里摸了摸叉子,找到后用嘴叼着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吃着,继续问他,“你的蛋糕怎么样?” 谢北觉得怪好笑的,但还是认真回答,“还可以吧。” 许之圳又飞速瞄了一眼他的抹茶千层,“你还继续吃吗?” 谢北顺手递给他,问,“你的翻车了?” 他怨气十足,“星巴克搞什么玩意,我每次尝新品都翻车。” 谢北也尝了一口他的蛋糕,一时味蕾上感触复杂,赶紧喝了口咖啡压压惊。 难得如此悠闲,多日连绵的雨后终于放晴,连带着后海公园的人都多了不少,游人欢声笑语,散步和游船的都不少。他们也难得做了回闲散游客,瘫成咸鱼躺在顶盖下,不必顾虑太多,此处也无人会认识他们,只懒洋洋躺在船上晒太阳。 他们都没问要再次一起拍戏的事,也没去想这次又会发生什么,默契的偏过头去,看着荡漾的湖水,倒影着天际飘浮的云朵。 他闭上眼,闻着好闻的香气,花香,草香,木香,还有各□□人的食物香气,混杂在一起,闻着就让人顿生幸福感。 -- 第125页 许之圳托着下巴,说,“好香啊——” 对面慢吞吞,一字一顿回他,“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金球奖当然是瞎编的 不要质疑 我实在是不会编这个玩意 和美国那个不是一个(废话 第69章 六月上旬,谢北和许之圳进组,进行为期十天的准备工作。 谢北饰演的魏承恒,开篇时十六七岁,一直演到三十多岁,对他而言确实难度不小。 装嫩容易,扮老难,特别是对于正是挺拔少年朝昂意气的谢北而言,起码许之圳是想象不到三十多岁的他,应该如何去诠释。但他既然拿下了这个角色,就说明他有这个本事去饰演,并且让旁人信服。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恍惚意识到,他与谢北之间,差距真的很大。 他们的行程不一,许之圳大部分时间被用在跟着指导老师后面耐心学画画上。至于头发,他自从定下合同后就没再剪过,攒到现在,约莫是差不多了,但钟珂忻看过后仍说不够,让人给许之圳又接了一撮头发。 接完后的头发长了不少,许之圳揽镜自照,怎么看怎么不适应,觉得略有奇怪,看久了才琢磨出几分阴柔美,那种模棱两可的模糊感。 最可怕莫过于半夜上厕所,许之圳无数次被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吓到跳脚,提醒自己无数次晚上扎个小马尾也总记不得。 拍摄在上海,但实打实的,快一旬了,许之圳也没什么机会下去转转。除了酒店就是画室,同行的伙伴直到最后几天才出现,是饰演片中吴安的艺术班同学兼狐朋狗友,出现的镜头倒是不多,但也都被按头来老老实实学了几天画。 因为不熟,加上进程较赶,许之圳没什么机会同他们交流,观察中只能看出穿着不凡,衣服有很明显的大牌logo,脚上的鞋腕上的表无一不彰显着对方应该挺有钱的,但每天都看起来蔫头耷脑的,许之圳难免心存疑惑。 直到最后一天,他趁休息时间主动同他们说话,对方看着痞里痞气的,但估计对许之圳有些天然的畏惧吧,几个对了下眼色,都说了,一帮人才熟悉起来。 得知真相的许之圳哭笑不得,原来他们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富二代,平日作风几乎和电影里没啥大区别。听家里说能拍戏不用上学,拍起来也特别简单,一帮人琢磨着,为啥不干啊,一个个没问拍啥就挤着头过来了。结果到了才知道,要先培训几天画画,然后也不是拍完戏就走了,还得等剧组的通知,等到他们戏份的时候才能来。 那不就是变相的压榨现成劳动力嘛,顺便试图教导纨绔子弟改邪归正 他拍着大腿笑,问他们都多大了,普遍的十六七,还在上高中,不过也没多少时间老实呆在学校里。又说都是几乎钟珂忻亲戚朋友家的孩子,受钟珂忻这个稀有人才的影响,一个个追逐梦想想当演员想当艺术家想当导演还想当摄影师,结果被家里骂得稀里糊涂,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来剧组真枪实弹操练下感受真正的剧组气氛。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直率又天真,一开口就噼里啪啦,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六个男人快要把屋子炸翻天了,左边问着拍戏难吗好玩吗,右边问着你的头发是平时就这样还是为了演戏留的,中间的问哥哥听说你央戏的你还拍过什么作品吗你认识谢北吗他怎么样。 许之圳卒得很安详,直到指导老师进来才把他从苦海中拯救出来,拉回位子上继续学画画。 讲起来也好玩,他们排位的结构是许之圳一个人坐在最中间,老师在讲台上或者他旁边坐着,后面六个人成包围之势围成半个圆坐在最后面,另有两个老师指导。不过他们又痞又吵的,两个老师通常管不住,照例忧伤完一阵子就开始叽里呱啦的呱蛋,说普通话倒还好,一说上海话其他两个老师都没辙,只好许之圳的指导老师操着朗口的上海话走过去训斥,安静一会后又开始一轮循环。 所谓培训指导,倒更像是速成班,不是速成画艺,而是速成各种手法和习惯,尽量真实贴合。至于画画的水平,照样的一言难尽,尽管拿笔姿势看着像是个美术生了,落笔时看起来也仿佛技艺精湛马上就能画出个了不起的玩意来,但是真正去看他的内容,可真是一塌糊涂。 不过他看开得很,还挺乐,天天就糟蹋画纸,学着有的没的,全当消磨时光。 晚上照例是塑形瘦身,还有台词课。 剧组帮他找了一位新的表演老师,就他的上海话发音及口腔发声问题进行训练。因为多是平淡的日常片段,说话时也自然不能像多数表演那样字字掷地有声,要尽量的去淡化开口和咬字的声音,从而做到平淡但富有韵味。 六月十四,剧组正式开机,烧香拜佛祈求顺利,最后掀开摄影机上的红幕布,宣布开机。 钟珂忻到此时反而不忌惮外界的窥探了,还特意请了媒体来,乌压压在外围围了一片。谢北和潘高明在最中央,同姜超仁相谈甚欢,钟珂忻在另一侧与人低声交流,许之圳打着哈欠站在角落里,问小潘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小潘捂着嘴,眼珠子机灵转着,琢磨着说,“还有一会吧,媒体拍着呢。” 许之圳托腮,“虽是男三号,凉还真是凉啊。” 小潘跟他久了,早就和他熟悉了,也不怕他,偷笑说,“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许哥后劲足嘛。” -- 第126页 开机仪式要的就是个红红火火,让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此,钟珂忻和姜超仁合作,年轻一代领军级人物谢北和老戏骨潘高明搭档,还有当年鼎鼎有名的北戏校花、一线花旦等等等等,演员一栏里几乎没有新面孔,除了个叫许之圳的。 不过也没人太在意,因为钟珂忻给的演员名单比较乱,是按姓氏字母排序,看不出来谁番位在前谁在后。都知道谢北是男主,潘高明是男二,但潘高明的名字排在前面,谢北反而在后面,屁股后头又跟了个小透明许之圳,再后面又是拿过影后的章娜,大家了解钟珂忻的意思后也没在此上多关注,只专注拍着里面正谈笑风生的各位演员。 “不过钟导做人是真够狠的,今天名单这一套也是够绝的,还特意不如我出面,把我丢在这旮旯里扔着,不就是想以后来个出其不意嘛。“ 为了遮这一头的长发,许之圳特地带了个鸭舌帽,让小潘帮忙把头发卷进去,看起来倒像是板寸了。 小潘笑得更盛了,嘴甜得仿佛抹了蜜似的,“所以说嘛,许哥你是制胜的关键嘛,藏着你就是为了以后吓人呢。“ 但许之圳更惆怅了,喃喃,“别把自己吓到了就好……” 上午开机宴结束,下午开拍第一幕,是谢北的单人戏份。 许之圳的戏份集中在前期,约莫七月下旬时他就可以杀青,也就正好和成年后的谢北完美错过,讲来还略有遗憾。 入组后的日子也是与想象中截然不同,因为钟珂忻极其严格。 他后知后觉钟珂忻能成功绝不是偶然,如果看他的外表或许只觉得才貌双全,或许有点实力。可真正接触、进入他的剧组后,才知道他何等严厉严谨,严格要求所有演员达到他的标准,对待主角也是在任务完成的基础上才施舍予笑脸。许之圳第一次见他工作时,脸绷得紧紧的,一丝不苟,连带着他心中还有些紧张。那与试镜时看到的截然不同,试镜时还会谈笑几句,而工作时的他,仿佛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身边气压也无声降低,连带着附近所有工作人员都不敢懈怠,眼观鼻鼻观心,只认真工作。 谢北还算看起来轻松些的,没有板着脸,也没有潘高明那样严肃,不过能看出来和平时的状态大不相同。 他只是路过,抱着酸奶盒,踩着凉拖,啧啧感慨一下就走了。 大部分拍戏都是实景,钟珂忻有钱,背后的投资商赏识他也赏识剧本,更有钱,大手一挥,每天流的都是金钱,摄影器材用的都是顶尖,光许之圳半个门外汉看得都眼馋。 本来他打算晚上有空去找谢北对戏,结果发现他忙得够呛,不光有表演老师,偶尔钟珂忻还会来围观,亲自看谢北上课。许之圳光听着就觉得恐怖,只虚弱的祝谢北加油,他就不去叨扰了。 他俩藏在居民楼后面打情骂俏,谢北穿着旧汗衫大裤衩,一头刺猬似的头发,被抹黑了,整个人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亮亮的,透着光。六月的上海已经够热了,他逼近下来时,真像是以前硬挺粗糙的汉子,全身荷尔蒙气息也跟着压下来,还有不好闻但他也不讨厌的汗味,许之圳只好咬着唇哄他,哪天有机会他就去解救他。 谢北才不信,但还是仰身坐回去,大大喇喇的,躲在阴凉处,仰头看着对面不高的居民楼。是很老的居民楼了,翻修痕迹也不明显,女人把洗干净的衣服挂在走道里,于是长长的走道里,全是五颜六色的衣服,偶尔露出个人头穿梭其中。 许之圳是偷摸出来看他的,给他在路边全家捎了根雪糕,看着谢北吃完了才放心,生怕他在钟珂忻身边还没撑到酷暑就热死了。 钟珂忻体寒,不怕热,到现在还穿着长袖长裤,而谢北已经是披着老头衫都在淌汗了。而许之圳也只穿着宽大的短袖和短裤,踩着人字拖。 杂着粗粝石子的暖风从另一边吹过来,不远处片场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谢北怔怔的看着对面楼房,有些出神了。 许之圳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眼中的光,顺着视线望去,没有说话。 他已经入戏了。 酒店里见到他时还没有过多察觉,谈笑自然,只今天在片场一看,身处这个环境,才意识到不同。 见到他第一面,他就知道,谢北是破釜沉舟,想要融入自己的感情去完成这部电影。他走到这了,就没有道理可以退缩,也没有道路容他后退。 许之圳沉默下来,他也没有想到,才几天而已,谢北同开机宴上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已经大不相同。 他不能做什么,只能牵住他的手,一同看向对面裸/露在烈日里的破旧居民楼,和在风中摇晃的衣衫。 那便一起吧,与你沉醉,唤你脱梦。 第70章 朗日的暖风,由半开的窗户中蹿入,携带着半抹斜阳,在地板上投下小小一片印迹。 吴安低垂着头,随意坐在地上,手边是一排颜料,正在给手头上的画上最后的颜色。 吴母喊他,吃饭了。 上海话总是很有意思,嗲味,尖团音重,一串话能给你变几种调调。 吴安应了声,没动,手很稳,继续上色。 过了一会,吴婷敲门喊他,起来吃饭。 吴安还是应声,不动。 吴婷端着碗饭,翻了个白眼,冲吴母说,别指望了,咱家要出个大画家了,不吃饭只画画的那种。 -- 第127页 吴安咬着画笔,伸长了胳膊勾到那盘蓝色颜料,扒拉近,然后调色。 他懒洋洋一副做派,披着头发,露出光滑的额头和姣好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五官,殷红的唇色,却借着肩边的长发无端多了分柔和,像是模糊了五官,只有朦胧的一片俊意。 直到最后一笔上完,他才长舒一口气,托腮看着画布,满意的放下画笔,起身开门。 吴婷就站在门口,努着嘴,端着夹好了菜的碗。 他顿了顿,看了眼吴婷,眼神有点怪异,但还是接过来,重新往屋里走,同时问她,什么事? 吴婷比他大两岁,平时傲气得很,俩人从小打到大,吴母一般护着吴安,因为他小,又有双画画的手,艺术班的老师都说他以后能有大出息。吴婷在外温婉乖顺,操着一口流畅的普通话,咬字清楚,之前一直是学校广播站的主持。可在家里是个顶天立地的女霸王,一口利落的上海话刷啦啦跟刀箭似的袭过来,吴安听了两句就自动屏蔽了,只听了几个关键词。 吴婷最后半带期待的问,下次能带我去见一面吗? 吴安坐在床上,安静的吃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过了会才说,好。 吴婷喜悦的跑出去,顺带着帮他关上门。 夕阳落下的印迹换了片地方,颜色更深了。 许之圳蹲在导演旁边看镜头。 他在B组拍单人戏份,现在A组仍然是谢北在拍,年少的戏份还没有结束。 钟珂忻的意思是两组单人戏份先拍完,再汇总一起拍,而后许之圳杀青后另一拨人上来,也这么安排。 不过许之圳这边的单人戏份实在不多,前期他像是魏承恒的依附体,他在哪,魏承恒铁定就在附近,大抵就是所谓的巧合,也可能是故意。 这一幕之后,吴婷才正式出场,魏承恒注意到吴婷,漂亮又温柔的上海姑娘,对他羞赧的笑着,可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居然对吴婷没什么感觉。 反而是看向吴安时,内心有那么几分悸动。 吴婷后来同他恋爱,高三时魏承恒提出分手,说考虑学业为重。吴婷在上海本地上大学,每次要转好几路车来见他,也没说过什么。最后只哭着答应了。 而吴安在他们恋爱后就跟着老师北上,只有暑假寒假,能见上几面。 收工回酒店,许之圳扎着高高的马尾,鬓角留了点碎发,额前也落了几簇长发,用心挑了位置,是收工卸妆时化妆师临时起意帮他弄的,倒有几分意外的俊朗。 陶川陪他去吃饭,盯着他嘀咕,“要不要接个古装片?怪帅的嘛。” 小潘疯狂点头,“正好不用接假发片了。” 俩人偷笑,许之圳在旁直挑眉。 难得在餐厅遇到谢北,不过身边跟了一圈的人,许之圳远远一看,几乎都是他今天拍戏的搭档,还有几位老师,于是没凑上去,毕竟还不输。 没想到有人招呼他过来,许之圳只好端着盘子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是姜超仁。 姜超仁就住在上海,约莫着最近没工作,时不时就来片场监工,他又和投资方关系好,几个人还经常在酒店搓搓麻将。 许之圳笑着问好,“姜编好,钟导好,徐哥好,潘老师好,各位前辈好。” 也实在不怪他,来片场监工的一群人总是来回换人,今天这位明天这位,他记得不多,只能粗略喊上几句。 姜超仁失笑,招呼他坐在自己旁边,顺便帮他解围,“这一溜串的,难为你了,前辈太多了吧。” 钟珂忻用叉子叉住一片橘子,偏头问他,“怎么认识老徐的?” 许之圳赶紧解释,“前几天在酒店,路过姜老师牌局,正好三缺一,我被拉进去打了会……” 何止打了会,下午他从健身房回来,被姜超仁拉着打到十点,还跟着搓了顿宵夜。 “正好巧合,不过小许牌技不错嘛,好久没和这种小辈打了,对我们来说也是新鲜。” 那位徐哥也附和,说那可不。 许之圳讪笑。 什么是新鲜,就是他资历太浅,还不会喂牌,不会打量,只顾着打牌。 话题扯到打牌上去了,几个老前辈的又开始讨论起来,许之圳安静低头吃饭。 说到底也不能怨他,毕竟他打牌从不花心思,也没那么乐趣记牌,打就打,输就输,也无所谓,手气好了胡了就是胡了。正巧他那天手气不错,打到后半截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赶紧慢下来,该胡的时候缓了缓,让其他几位得了胡。回去了才惊觉,自己或许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饭局牌场,也没那个意识要给老前辈让牌。不过转念又安抚自己,本来又不是去恭维人家的,只是个过路客被拉去玩牌,人家也是久经沙场的通透人,哪里看不懂他。 他猜的确实也不错,结束后几位老家伙捏着脚讨论,都在笑这位年轻小伙子,可真是年轻,是那种被护在臂弯里的天真小伙子。也不怪他家庭优越,天资又好,轻轻松松拿到这种角色,不比人家摸滚打趴上来的,给个眼神就知道意思,还能顺便给铺垫好下面几套。 各有各的好处吧,偶尔碰到玩玩倒也不错,顺带着感怀下自己尚懵懂的年少。 谢北这两天搭的都是老戏骨,一个年轻的都没有,全桌子二十多岁的只有他和谢北,偏偏中间隔了俩人,一位钟珂忻一位姜超仁,连个眼神都不敢递,只低着头相当认真吃完了。 -- 第128页 明天开始他就归A组了,也就意味着同谢北的对手戏正式拉开帷幕,他吃完后就主动告退,说明天大戏,有点紧张,回去准备了。 姜超仁怜爱小辈,一场牌局下来多多少少算是熟人了,见他青涩,主动问他,明天有什么大戏,什么重头戏不成? 许之圳笑说,“明天开始要在钟导手下拍戏了……” 意味深长,但全桌人都笑起来,连带着钟珂忻也抚着嘴角,看样子甚是开怀。 笑完了一个个都调侃他,可千万别怕,钟导只是略微严厉,也不至于被吓哭的。还有的说,只要不和钟导对视,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钟珂忻失笑,主动同他们打趣起来,气氛倒是另一种融洽。 末了溜走,还没登上电梯呢,身后有人拍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谢北。 他冲他挑眉,问,“你怎么就溜出来?” 谢北摸了把他的头,没什么感觉,略微遗憾,说,“我也说明天有大戏,怕出错。” 许之圳瞪他,“钟导没说什么吧?这么调侃他行吗?” “钟导不是小心眼的人,更何况我和他也熟了,没事的。” 电梯到了,他们一同上去,升到二十五楼。 进了房间,谢北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能摸下头发吗?” 许之圳心里一咯噔,转身看他。谢北乖顺的跟在他身后,垂着头,像个大型犬,故意露出双干净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头发乱蓬蓬的,极其干净的素颜,眉毛都是一幅野蛮生长的模样,浑身少年气几乎要溢出来了,又因为有求于他,感觉下一秒就能摇起尾巴。 许之圳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冲他一挥手,坐到床上来,主动扯下皮绳,一头秀发顺着披在身后。 他养了长发后才发现,自己头发真挺浓密的,又浓又黑,造型师给他摆弄头发时候总说羡慕他。不过养长发也真够累的,洗发吹头这种活以前分分钟搞定的,现在加上造型师嘱咐他要好好打理,洗发水润发乳发膜精油还有以前经常在广告上看见的吹风机,洗一次头发快要了他的命。 谢北坐在他身后,跟个变态痴汉似的摸他的头发,许之圳就坐着吐槽,也不在意他回不回复,气消了才舒服点,偏头一看,谢北还以神奇的表情摸着头发,不过稍微大胆点了,从发根摸到头皮了,还挠了挠。 许之圳心里有点奇异,妈的,这人到底是不是gay啊,不会其实是个双吧,喜欢长头发?他总不能总留着啊? 谢北摸了好会,终于开口了,“手感真不错啊,跟短发真的不一样。” 许之圳白他一眼,“废话。” 他又说,“和翡翠真的不一样诶。” 许之圳怔住,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他妈和猫能一个发质啊。” 谢北这才收手,挠着头笑,还有几分憨气。 对了半个小时台词,又休息会,许之圳泡了两杯vc泡腾片来,趴在桌子上休息,顺带欣赏下男色。 最近的谢北比许之圳见过的、任何时候的他都更有少年气度,不光是面容呈现出的,还有那股昂扬的精神气,挺拔的身姿,笑容的无拘自在,谈笑的声音,眼神里透露出的纯粹和朝气。 他突然在想,真正十五六岁的谢北,也是这样的吗。 他记得刚认识谢北时,他曾偷偷感慨,他觉得谢北太成熟了,遗憾他没能享受那个时段少年该有的,天真也好,气韵也罢。不是面容上的成熟,是心灵上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间歇的冷漠,偶尔的冰凉,一股锐气藏匿于眉宇下,连带着那双眸都带着含蓄的杀气,分明的棱角,唇线都仿佛是冰雕的。 而现在,他浑身冒出热腾腾的人间气息,灵活的双眸,笑起来眉眼弯弯,乱糟糟的头发,不拘一格的老爷衫和人字拖,偶尔还有几分傻气,安静时,眉眼中有几分不属于他的独世和忧郁。 许之圳想,他从来是没有资格去劝他的。 他的选择,他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才敢去做的。他敢浸入戏,他也有本事出来,而自己的存在,只是试图在他彷徨迷茫时,让他短暂的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许之圳垂下眸,忍住自己想凑上去亲他的冲动,看着剧本时漂浮的字。 或许对他,也是好事吧。 第71章 魏承恒第一次见到吴安,是在路边。 说是路边,其实是居民楼旁的一处拐角。正是迟暮,他拎着母亲嘱咐买的东西回来,低垂着眸,看着地上被斜阳拉得又长又扁的影子,踩着被洗得发白的凉拖,随着步伐,拎着袋子一晃一晃的。 算是来上海后难得放松的时候吧。 来上海后并不怎么顺利。幸好尚在暑假,有大把时间适应,母亲托娘家找人,好歹是给魏承恒安排好了转学,她又四处奔波找工作,总得安定下来才行,不过在此之前,都是在姐姐家过。姐姐家只有一个独子,比魏承恒小三岁,是那种极骄矜的孩子,顶天立地谁也瞧不上,更瞧不上他这个从外地来的表哥。 是了,在上海本地人眼里,排外性尤其的强烈。直到后来魏承恒在上海住了十几年,才慢慢摸透上海人的意思,表面一直排外,实际对内也从来不少内讧,本地人瞧不起外地人,这个区的瞧不起那个区的,向来是谁也不服谁的。 -- 第129页 他漫无目的的想着,余光瞄了眼附近,快到拐弯处了,拐弯后直走一段路再右转,就能看见大姨家,在居民楼三楼,左数第二间。 顺着斜阳,他抬起头,却有些怔住,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是极其俗套的开场。 对面在互殴。 是两群人,从花里胡哨的服饰上还真看不出来哪群是哪群,晃一眼去只看到颜色浓重的、甚至还有染了头发的少年,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打架。 这个年代,即使开明也鲜少有到允许孩子染发的程度,而且他们那身衣服,也是魏承恒从来没见过的。加之涉及暴力事件,魏承恒停在原地,怕走过去被误伤,打算等他们打完了再走。站了一会有点累,他往附近看了看,找了个矮墩坐着,手上的东西也放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张扬的叛逆少年打架。 打了好一会,明显有一边连连败退,魏承恒打了个哈欠,揉去眼角的泪花,眯着眼看对面。 一下子看到了那个蹦起来往对面男生身上踹的人,居然是长发,蹦起来时一头漂亮的长发跟着飘起来,又落在肩头,恰巧夕阳落在身上,在光下微微泛着棕色,就画面观赏角度来说,很漂亮。 他狐疑的换了个下巴托着,想,好家伙,居然还有个女的,挺猛啊。 细看才发现,这群人里面居然就她一个女的,还挺高,比划起来,没比自己矮多少。他内心暗暗诧异,上海的女生居然这么高。 随着一位捂着脸看似老大的人一挥手,一群人边骂骂咧咧边往回撤了,另一群人也不乘胜追击,估摸着是累了,站在原地回骂回去,本就嘴速快的上海话,在他们嘴里翻来覆去,蹿着就说完了,没有半分温柔气息,倒是凶得厉害。 魏承恒站起来,拍拍屁股,拎上袋子,往前走。 夕阳快落山了,天也快黑了,路过他们时,他听到几句含糊的词,大抵是喝酒,夜宵,上课。 他难免好奇的侧头,只想看一眼他们多大,居然也是学生。 没看到谁,只看到那个长发的人。 他似乎是个男生,垂着眸,俊朗到近乎漂亮的相貌,乌黑的长发落在肩畔,他随意用手勾过一缕,落在耳后。穿着他没见过的花色服装,搭着身边人的脖子弓着腰,也能看出挺拔的身姿。因为低垂着眼,反而五官最抓人,粗粝和精致混于一身,光线格外善待他,恰到好处的阴影,飘浮的暖色夕阳,正好站在阴影和光明的分界点,抬眸时,方才五官呈现出的漂亮气质被尽数打散,因为那双眸,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冷漠的暴戾,漫不经心的一瞥,半分没有记挂在心上的感觉。却太勾人了,浓密的睫毛,藏匿在其下漂亮的眼珠,像是琥珀色的;但再一看,又垂下眸去,心痒痒的。 他很难形容看到了什么,也用不了简单的语句去说那个人有多出众,只是清楚的知道,一下子就被扣住了,像是被殴打时按在地上,无力挣扎时的禁锢感。 他们勾肩搭背的走了,魏承恒却愣了好一会,才抬脚慢吞吞的往前走。 这幕戏,他们足足拍了一个礼拜。 因为夕阳时间本来就短,又要捕捉到好的光线和角度,几乎是用尽心思。加上打架的戏份也够呛,其中有三天谢北就坐在矮墩上望着对面,等到天黑,有夜戏就收拾收拾去拍下一场,没夜戏就能回酒店休息准备明天的戏。 最后终于拍完了,许之圳长出一口气,妈的终于不用再打架了,终于不用站在那凹造型凹半天了,打光都快凑在他鼻子边了,他还要一副厌世脸垂着眸,顶着化妆师苦苦返工无数遍的妆,冒着站三分钟就能被晒到脸出油的境况,再做到钟珂忻要求的不经意且勾人心弦的一个抬眸——娘的,他短时间内不想再掀眼皮了,上眼皮都快被他折腾掉了。 白天的戏份也是精中求快似的赶,钟珂忻真的极其严厉,许之圳在无数个NG间隙,格外怀念B组导演,偶尔也担心当时会不会没有演好。毕竟跟过了钟珂忻,才知道更好的画面是什么样的。 在镜头里,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钟珂忻总是善于捕捉一些别人很难注意到到美感,并且加以淋漓尽致的运用,效果也是极其的惊艳。 因为吴安的角色本身就有很大的惊艳效果,钟珂忻同许之圳说得很清楚,一定要美,雌雄莫辨的美。某些镜头里,他们反复打磨,也有时候无法达到效果,只能遗憾的放弃。 许之圳偶尔看着监视器也会失神,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样,这样美,这样俊。 实际上他从来不是偏女相的脸,他的英俊完全是男人面容的英俊,长眉入鬓,皓皓明眸,棱角分明,是极中华男风的俊。偏偏钟珂忻发掘出了他的另一面。在刻意的安静下,他放柔表情,长发柔顺,一切另一种可能都诞生。不是阴柔,也不是娘气,而是像挂在高高墙壁上油画中的精致样貌,无关其他。 在钟珂忻手下呆久了,他甚至会出现疑惑,我到底是怎么成为这副模样的。他对着镜子把头发盘起来,认真打量自己的五官,明明还是自己。可放下长发,或许是心理作用使然吧,他觉得,那就是吴安了。 对啊,他也跟着入戏了。 剧组的拍摄进度是打乱拍的,他同谢北的戏份虽多,但真正涉及暧昧的并不多。大部分仍是谢北角度的刻画,他的心理动作,他的思绪,他的想法,他的视角。 -- 第130页 在他视角里,吴安永远是那样,于是许之圳就真的成为了这样。 许之圳很难反驳,这次进组让他终身受益。或许是以前他天资过人,一般的角色他很轻松就吃得开,所以闲暇时从来不少玩的,平日也都是轻轻松松,所以这次他原想着,进组后或许会和谢北发生什么,一起拍戏一起转转,有时情难自禁,或是因戏生情。 哪里知道,他俩不约而同约定,下戏后除特殊情况,不要多见面。 他担心自己忍不住扑上去乱搞一通。 一直到七月上旬,拍到了目前以来第一次涉及感情部分的戏。 深夜,他们在楼顶上吹着风,喝着玻璃瓶的汽水,他们提起白天在电影院看的电影,提起那场舞会。 他们关系已经很好了,两家人的关系也很好,白天因为是吴婷的生日,便一起去餐厅庆祝,又去电影院看了电影。而晚上,吴安爬上楼吹风,原先一直是喝啤酒的,被魏承恒发现后,改成了喝汽水,咬雪糕和棒棒糖。 熟悉后才发现对方同自己想象中很不一样。吴安以为魏承恒冷漠孤僻,不近人情。其实他阳光活泼,以前在学校时没少女孩子喜欢他,只是这半年因为家里的事才渐渐把自己塞到壳子里,学会冷漠起来。而魏承恒以为吴安花哨又浮夸,像所有艺术天才一样奇怪,又暴力喜欢打架。其实他挺幼稚的,没人愿意读他。留长发后,更是很少人拿正眼看他。除了认可他天赋的老师和师兄弟,旁的也没什么人了。 电影里,女郎和男主一场酣畅淋漓的斗舞,看得人血脉贲张,脸红心跳。 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试一试那个舞。 吴安一撩头发,说简单,来啊。 魏承恒只会男步,吴安跳女步。 是极其贴近的姿态,胯和胯紧贴,胸与胸相靠,大腿摩擦,鼻息温柔,抬眸就能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自透明的玻璃瓶后,画面渐渐模糊,少年的舞姿越发凌乱,闷笑声不断,偶尔你踩我,偶尔我踩你。 他们拍了整整一夜。 最初片场有不少工作人员,他们拍得拘禁,总是放不开,钟珂忻便发了火,让他们静静。 天台的风半夜都是热的,许之圳郁闷得撩起长发盘到脑后,从道具那开了瓶冰镇可乐压压火气。 能怪他们吗,贴那么近,直男就罢了,偏偏他俩还有点奇怪交情,没跳几下就摩硬了,虽然穿着大裤衩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脸色一变,在画面里彰显得一清二楚,钟珂忻看状态不对,没看几下就火了。 勉强拍完前半夜,钟珂忻还算满意,放他们休息一刻钟后,撤了部分工作人员,只留下寥寥数人,让他们放开了跳,跳着玩也行。他特意补充,不一定剪进去,看情况,只是取素材。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困意已经占了下风,咖啡和冰可乐吊着人的精神头。 刚开始还是放不开,后来跳久了跳累了,他们便真的放开了,嬉笑着打闹着,耳鬓厮磨的。长发有时被卷起,谢北笑着用手勾它,有时笑声闹得停不下来,有时又安静下来,觉得风穿过身体与身体间的那段距离时,很热很热。 多浪漫呐,正大光明的厮磨,牵着对方的手,在寂静的深夜,在老旧的天台,望远瞧去,是后半夜的上海,仍然有来往的光。但这里是极安静的,只有擦着耳的风,有时热,有时凉。只有居民楼下的蝉叫,还有微亮的星空,放肆的热气,和明亮的双眼。 他们有时不敢对看,怕会暴露什么,可身体又极其诚实,即使后背淌着汗,也不愿挪动姿势,仅仅皮肤亲密的接触,他发现好像已经满足不了了。 许之圳偶尔抬眼,对上谢北的眼睛,没说话,又下意识的垂眸,眼神落在抿起的双唇,落在滚动的喉结,和敞在暖风里的大片胸膛。 暧昧而张扬,寂静中嚣张地生长,肆无忌惮,旁人望一眼,都红了脸。 拍了很久很久,到最后,许之圳才发现,片场除了摄影和导演,都不在了。 钟珂忻放他们半天休息,许之圳感恩的直双手合十拜他,搞得也顶着黑眼圈的钟珂忻哭笑不得,犹豫半晌,最终也没说什么其他的。 一路安静,前后脚上楼。刚进门,谢北从身后揽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抓过他的仓惶的手,后脚抵上门,发出闷重一声,勾腰靠在门板上,垂下头吻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电影情节,我的总结:人类果然是颜狗 第72章 窗外晨光熹微,偶闻鸟语连连,吱吱呀呀,扑棱着翅膀停在窗前,又展翅跃过。室内静谧得只能听到布料柔软的摩擦声,偶尔吞咽声,和靡靡暧昧的吞吮。 许之圳仰着头,一头长发倾散于洁白的床被上,纠缠中被勾起,攥着一团握在手心里。他闭着眼,睫毛扑朔,间或发出呜咽声音,自唇角流下细细的水渍。 他吻得凶且猛,从门板搂抱着许之圳亲吻到床上,压在身下,置身于柔软的床垫时,似乎一切一切外界因素都消失无关,没有拍戏,没有助理,没有导演,没有电影,只有眼前人。 起初只是唇瓣的摩擦,渐渐得寸进尺,仅仅是简单的碰触已经满足不了彼此。不知谁是试探,柔软的舌尖,湿润了双唇,磕绊着、懵懂的去深入,从齿关到舌尖,终尝试到真正的亲吻是何种滋味,让人甘之如饴。 -- 第131页 天已经亮了,朝阳自东方洒下,许之圳含糊喊了他几次,谢北才意犹未尽的探身,重新拉上窗帘,再次覆身下来。 究竟是做不得多的,再黏糊也止步于此,沐浴后又躺回床上,定好闹钟,打开适温的空调,钻回被子里。许之圳侧着头抬眸,本想同他说会话,结果一看到他的眼睛,脑子就跟浆糊似的,仰头凑过去,又迷迷糊糊吻到一处去。阖着眼已经有些困了,仍攥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 再醒来是闹铃在响,还有谢北开了震动的手机,一直在抖动。 睡了几个小时,许之圳没睡饱,但这些天也多少习惯了,下意识坐起来关闹铃,然后眯着眼找寻震动处,发现是谢北的手机,看了眼是谁,又躺下来,顺手递给他,“你电话。” 后知后觉才发现哪里不对劲,来电显示是……年哥? 他猛的睁开眼,和举着手机的谢北面面相觑,瞬间想起如今何年何月何日是何处境——他们还在剧组。 谢北扶着脑袋坐起来,还有点晕,等这个电话自动挂断,他才解锁翻看之前的消息。 现在十一点多了,半小时前助理开始找他,发微信打电话无果后,估计告知年能靖,于是年能靖打电话找他。 还好是刚发生,年能靖只打了一个电话,谢北趁年能靖再打之前率先给助理回了个消息示意他还健在不用找了,又给年能靖回电话,称自己在外面闲逛,手机没电了没看见消息,刚回来,找许之圳吃饭。 许之圳躺在床上回小潘的消息,说自己一会和谢北去吃饭,拍戏前半小时提醒下。 等一切处理完,谢北长叹一口气,许之圳也有些后怕似的,抬眸看向他。一对视,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谢北俯身,又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又躺了会,许之圳放空似的瞎想,突然听见谢北嘀咕,原来女生在床上头发就是这样的。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笑,捋了把自己散在枕头上的头发,抱怨道,“可麻烦了,还老掉头发。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那么喜欢掉头发呢。” 谢北侧过身来,一手托腮,一手撩着他的头发,笑说,“可能长了容易发现吧。” 许之圳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含情的眸。对上眼睛,他不出意外的又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揉着脸冷静下来,他凑过去问,“我们是……交往了吧?” 谢北用极其嫌弃的眼神看他,“不然呢?”又努努嘴,有些浪荡轻佻的弯唇,视线往下瞥,“不然我是什么?” 许之圳抱着脸傻笑,“操啊,我居然成了,牛逼啊。” 谢北眯眯眼,凑到他嘴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亲着,逼问他,“成了?成了什么?嗯?” 他被亲得发笑,又有些痒,往后缩了缩,说,“当然是勾搭你啊,担心勾搭不上你呗。” 谢北压下来,他四肢比许之圳长些,许之圳又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倾身下来时仿佛是在抱一团小人,“你还担心这个?嗯?” 打闹了一阵,好歹是冷静下来,许之圳起床换衣服,谢北在他的衣橱里找衣服,翻了件他俩款式差不多的,未免旁人看得太过明显。 在洗漱间扎头发准备洗漱时,许之圳看着镜子突然警惕,操,不会是他妈的入戏了才亲我的吧? 他警惕探头,看了眼玩手机的谢北,喊他,“谢北。” 谢北头也没抬,冲他扬扬空闲的手,示意有事就说。 许之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不问又不踏实,想了圈还是问了,“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吴安啊?” 谢北跟慢动作似的抬起头,摁灭了手机,掀起眼皮,咬牙切齿似的问,“那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魏承恒?” 许之圳冲他发出相当灿烂的一笑,又缩回去了。 真要是这样,那前面几年的暧昧白搞了,他许之圳不如一头撞死。 人逢喜事精神爽,好歹是没偏离大方向,恋爱是谈上了,事业也在搞,小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只管先热恋期着吧。 当然,热恋是热恋,谈恋爱第一天就遭受了重创。 钟珂忻看出来了。 不愧是火眼金睛。钟珂忻晚上下戏后约了谢北去房间谈戏,许之圳只当平常,因为以前钟珂忻也常喊谢北去。不过等他在健身房锻炼了好会后,谢北同他发消息,说钟珂忻让他来一趟。 一瞬间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是不是哪天的戏没拍好,还是钟珂忻对他不满意了?他片场态度太大爷了?下午不该逗钟珂忻笑?昨晚不该拿冰可乐去喷钟珂忻? 天知道钟珂忻是看出他们谈恋爱了。 实际上,他之前就有察觉。进组前,钟珂忻就了解到两人是室友,还有些犹豫,怕戏拍完了会影响两人相处关系。毕竟是涉及感情部分,万一有一方入戏,多少会影响另一方,也会波及往后的事业。 他私下问谢北,要不要更换角色,防止意外。谢北只沉默片刻,摇摇头,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钟珂忻是经友人介绍认识的谢北,也有两三年了,知道对方性格,得到肯定后便没有再说什么。直到进组后,平时倒还看不出什么,拍戏时却藏不住。 特别是昨晚的感情戏,他本来不打算说什么,但看到谢北含笑柔情却明亮的双眼,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拦住他们,而是任由情愫蔓延。但是下午再见,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两人都冷静下来,而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来往眼波、独属于情侣的热恋气氛,以及他试探性看向谢北时,对方默认似的态度。 -- 第132页 问了才知道,原来他妈的早就喜欢对方了,一直没在一起呢。 钟珂忻扶着额头,第一次觉得事情有点无法收场。 某种方面来说,他是帮忙做了件好事。毕竟按谢北说的情况,他们可能还得过个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挑破关系,至于能不能在一起,也得看情况。加上他们的情感变化,对浸入电影戏份而言也是个很好的帮助,在诠释细腻的情感上更是极大的提升。可另一方面,他担心是否有电影情节对感情方面的过度诱导。电影还有很长,如果是因为入戏深而在一起,往后也有可能因为入戏深而分开;他作为导演,没有理由规劝演员在拍摄期内强行出戏,也更不希望他因此有任何情感损伤。但他同时作为朋友,希望朋友的感情顺利,又希望他的事业红火。 他和谢北的目标大同小异。他希望电影大火,拿到奖,自己的身价上涨。谢北希望因此转型,在电影界内取得好口碑。 各为了目的利益而达成一致从而合作,也作为朋友希望彼此成功。 但是对于突出的意外,他有太多不得不顾虑的事。 不过似乎在少年人眼中,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谢北坐在四四方方的沙发里,抱着马克杯,深棕色的液体在柔软的台灯光下呈现出极温柔的颜色。他同钟珂忻说,“都这么久了,我该考虑的也都考虑过了,现在的想法就是我深思熟虑后的。我相信我们能兼顾,我相信他,他也一定相信我。” 钟珂忻沉默到最后,只叹气,却又尊重他的选择。 不光是深思熟虑的慎重,也有年少意气的肯定和把握。 许之圳到后他也只是嘱咐了些有的没的,让他们平日多注意,等和经纪人告知后,需要帮忙的对方可以找他。 等送走了人,他靠在沙发上,盯着璀璨的挂灯,有些沉默。 回到房间,许之圳还疑神疑鬼,顶着一身臭汗盘问他,“你们俩说什么了?他好厉害啊怎么看出来的?你是不是承认了?你怎么说的啊?会不会有影响啊?是就他看出来了还是别人也看出来了?我□□俩没那么明显吧?还是下午我太高兴了情绪不大对?不能怪我啊好不容易谈上恋爱我高兴嘛……” 说到最后居然委屈起来了,谢北哭笑不得,推着他先去浴室洗洗一身臭汗,自己则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了会事,又找到剧本拿过来翻阅。 第73章 暴雨的盛夏,雨点自暗得有些发沉的天空中肆无忌惮打落下来,刚还湛蓝的天,瞬间乌云笼罩,天际隐约有雷光闪过。 天都是闷热的,空气稀疏且潮湿,像是一层褪不去的保鲜膜,黏在身上,闷得毛孔都张不开,人也乏乏的,躺在竹椅上懒懒散散,不愿意动弹。 魏承恒站在长廊里,扶着铁栏杆,已经有些生锈了,部分裸露出红得暗沉到发黑的铁锈色。身后是成排高高悬挂的衣服,晾在走道中,偶尔走过高个子的大汉,操着利索的上海话啐一口,摸着脑袋顶骂,又大步猫着蹿走。 漫无边际的大雨,汹涌磅礴的夏日暑气一同袭来,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大雨,竟有些无力,下意识抚上胸口,里面跳得速度惊人,惶惶不安。 吴婷悄悄钻过衣裳帘走过来,停留在他旁边,瞧了他一眼,微微红了脸,又转过头一同看着倾盆大雨。 她的面容干净而纯碎,凝神眺望时,只留下漂亮的侧脸,抬起的双眸温柔注视着远方。伸出手,手指细长青葱,神态轻松自然,带着几分笑意。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连同在不远处停留片刻后又悄无声息转身离开的吴安,也没有说话。 最后拍下来,竟是许之圳心悸得慌。 戏里不过是一场突然瓢泼大雨,实际上,剧组为了这幕戏等了小半个月,终于等来了这场难得的大雨,淋得上海水光淋漓,柏油路上全是反光的水渍,居民楼旁的大树在风雨中坚立,树叶刷刷低头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吹打。持续了小半天的雨,他们也拍了小半天,半分钟都没敢浪费。 每个人的神态都值得推敲琢磨,魏承恒的犹豫不决,辗转与质疑,茫然和纠结,愤恨和自我厌恶,失措与痛嫌。吴婷的欣喜,少女情窦初开的喜悦,对一切未知事物的懵懂,停留在雨帘边际,仿佛从天而降的仙中之人,隔绝开了所有世俗与龌龊。吴安的面无表情,攥紧了裤子侧边布料,只有转身时流露出片刻脆弱,下一秒抬步时就尽然藏匿于垂下的眼眸中。 是一场静谧到近乎无声的戏,只有不断的雨声,从不停歇、执着的拍打在栏杆上。 三个人,各怀心思,彼此无言。 这场后许之圳可以休息小段时间,他只在台词中出现,谢北要同吴婷的演员古盼淳拍上一个礼拜左右。本来中途这段时间他是空闲没有戏份的,当初打算在上海好好转转,但进度和效果到了这里,他也不敢松懈,而钟珂忻经过考虑后,决定补拍前面部分许之圳的单人戏份。 许之圳自然毫无怨言,他也知道对比起来,之前拍的有多糟糕。不过觉得钟珂忻太辛苦了不好,每天都得插着空补他的景,实在累得够呛,于是提议让之前的B组导演负责主要拍摄,钟珂忻能稍作休息。 越拍到后面,钟珂忻越显憔悴,黑眼圈浓得和他手里那杯黑咖啡差不多了,比起进组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 第133页 不过谢北也没好哪去,但为了上镜要求还是尽量保证了睡眠时间,加上护肤品保养,年轻人体力也好,总是比钟珂忻看上去好一点。 因为在剧组的特殊原因,一方面为了避嫌,一方面怕牵扯戏中情愫进来,实际上恋爱后同恋爱前的改变并不大。他们过于熟稔,两年的时间,又有过别扭和分离,对彼此从精神到生理上都太过熟悉,到后面除了没有挑破、不能亲亲碰碰干点啥外,同真情侣已经没太大区别。故而确立关系只是一瞬的事情,可接受却是漫长的事,有时下戏后恍惚,还以为对方是那个同在屋檐下我暗恋你你暗恋我还不能说破的朋友,对方搂着亲上来时还有点傻眼,脑子转了几拍才反应过来,只能叹自己精力不足。 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最好时机,他们也没太多心思耗在这上面,都一门心思钻着剧本,除了最开始有点激动外,后来渐渐没精力想这个了。连相处方式都没半点改变,自己也没觉得有差,更何况外人看他们,更是半点想歪的都没有。不过真要有关注的,那也不是因为谈了恋爱发生了什么小改变而发现的。 许之圳从小潘口里极意外的得知,自己有了站子,工作室主动联系上了。不过最近没什么好营业的,只能等戏拍完再说。 当时在健身房锻炼,小潘在旁边练瑜伽,权当八卦同他说的,倒给他好奇心钓上来了,掏出手机在微博上搜了下,还真有他的个人站。 小潘得意洋洋,“我说吧,总有人慧眼识珠,就算你糊——不是,就算现在还没人发现你的才华,也有人关注你的美貌!” 许之圳飞了个眼刀过去,不过轻飘飘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小潘还是笑得跟朵花似的在那压腿。 也就两个,放了点不知道哪来的照片,比如之前学校活动时候,拍MV时候,在之前剧组的时候…… 许之圳转了圈,总结,这他妈可能是从拍别人的身上摘下来的。比如拍MV这组,怎么可能有人会去拍他,八成是从拍谢北的照片里看到了旁边的自己。 这么想想,有些悲凉又有些快乐,许之圳捏捏已经下意识咧起嘴角的脸,有些无语。 未免过于恋爱脑了点,要不是现在还故意压抑着,这往后还得了。 他的粉丝在不经意间慢幅度的上增,微博的互动度也大幅度提升,全靠工作室那边的努力。许之圳放下手机,爬回跑步机上,慢跑着听小潘满脸骄傲的宣传工作室的战绩。 不得不说,陶川他们的手段挺不错。没有揠苗助长,也没有摁着他不让他出头,不过度营销,也很偶尔的碰点沾得上关系的瓷。 毕竟他现在正式作品只有一部,就是《大光门》,反响和口碑都不错,虽然戏份少是硬伤,作为新人出道第一部 ,已经算是效果斐然了。其次就是在上映准备阶段的《风月》,已经放出了第一支预告片,电影宣传的主要点自然在王灼和钱荷身上,以及背后这个真实的故事,三个男人倒是其次。《风月》正式的宣传期还没有来,通稿和营销也在准备阶段,陶川安排届时会联系上几家记者媒体,采访会配合着放出去。同时《风月》剧组收到了名列四大杂志中其中一个杂志社的邀约,详谈后已经确定,王灼同他们三个人一起参与拍摄,为电影做宣传,自然也杂志增销量。 这是许之圳第一个地位这么高的杂志约拍,虽然是群摄,但也来之不易,至于这次后能不能成,全看他的表现了。 陶川为了这次机会用尽心思,许之圳的微博已经不由自己打理,但要按要求给陶川定期提交自拍、摄影作品和vlog,陶川在同工作室讨论后选出最适合发出的,以营造合适的人设。 他没怎么反感,也不排斥,除了偶尔想不起来时有点糟心。 实打实说起来,他们营造的人设,和许之圳一直以来表露给外界的大同小异,只不过许之圳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在微博营业,正好陶川帮他解决。但他会用心思考他拍摄的内容,首先是他喜欢的,才是真正反应他的东西。 前期阶段,陶川不打算让工作人员配文案,一是担心和许之圳真实人设不符合,万一日后出现问题不好解决;其次是许之圳懒得说话,让他想他又不愿意想,工作室的小哥一谈及文字又过于才情四溢,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给别人看,偏偏除了这点外其他的都很符合陶川的要求,搞得陶川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没让小哥配文案。 在鸡飞蛋打慌里慌张的七月里,许之圳终于结束了《一个男人》,也结束了长发人生。终于能逃离吴安了,许之圳高兴地仰天长笑,当晚喝得差点没倒地,最后是找了几个人把他抬回去的,在杀青宴第二天一早酒气都还没消就冲去理发店剃头,还被理发店小哥以惊艳及极其艳羡的表情问卖不卖,他们理发店可以收。 还没待许之圳说话,跟着旁边拍小视频的小潘果断拒绝,说他们要留做纪念。对方无奈,只好规规矩矩给许之圳剪了头,最普通最清爽的板寸。 剪完头的许之圳一身轻松,一摸脑袋甚至还有扎手的青刺,感动得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而小潘抱着装着长发的塑料袋,着实忧伤。 天知道长发的许哥多好看,可惜啊…… 拍完戏他没打算回北京,正好今年的农历生日在七月末,而许南凯和林鲶江浙一带学习,届时林鲶去接吴秀芳夫妇俩过来,一家人在上海给许之圳过生日。 -- 第134页 还有几天空余,许之圳干脆给酒店房间续了几天,想留下来陪谢北,顺便想偷摸看看后面跟谢北搭戏的女演员,但对外自然不能是这个理由。他顶着一头板寸出现在片场时,不少人都被惊讶到了,包括监视器后的钟珂忻,虚虚看他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凝神看几秒,着实有些吃惊。 许之圳嘻嘻哈哈说,舍不得这个剧组,也舍不得钟导,正好在剧组围观几天拍摄嘛,观摩前辈的演技。 演员还在化妆间,片场正在乱糟糟的准备着器材,钟珂忻盯着他哭笑不得。看他和一群片场工作人员谈笑自如的,知道他性子好脾气随和,笑嘻嘻的跟谁都交的来朋友,不过影响了他们谈话,干脆把他带到一边空闲的小房间里去休息。 许之圳极其自来熟的顺了一杯酸梅汤,全当醒醒还没消去的酒,边喝边跟着去了休息室坐着,钟珂忻搓搓手,围着他来回打转,眼睛亮亮的,看得他莫名奇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酸梅汤放一边了,问钟珂忻可别看上他了,他有主啊。 钟珂忻又被逗笑了,踱了几步,又坐下来了,挠着头,想了会才说。 “你要不要再回来拍几场戏?” 许之圳一口酸梅汤直接喷出来了。 第74章 许之圳寻思着天气够热的,端着酸梅汤去找谢北,结果走近了才发现他喝的是星巴克冷萃,忍不住嘀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更何况人家还肥着呢……” 谢北闭着眼在化妆,化妆师还是平时那位,看见有人凑过来还以为是工作人员,结果对方熟稔得很,也不慌张,拉了个板凳坐谢北旁边了,喝着手里的酸梅汤,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一细看,嚯,这不昨儿送走那位嘛,剪了短发果然不一样啊,妥妥的大帅哥。 她出声招呼,手下都不带抖的,稳当当给谢北涂着裸色唇釉,“怎么没走?又回来了?” 谢北阖眸凝神,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许之圳看着镜子偷笑。他偷笑的声音对亲近的人而言实在太过熟悉,捂着嘴,像只小老鼠似的,笑起来带着肩膀都在抖,眼睛也是弯成月牙模样,看着就喜人。 果然,没等他乐完,谢北略带疑惑的睁开眼,在镜子里对上他的视线,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许之圳直接大声笑出来,倒不用憋着了。 化妆师赶紧“诶诶”的喊,停了手里的化妆刷,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们俩笑,等谢北手握拳在嘴前虚虚一放,示意冷静下来,才继续上手去化妆。 许之圳这才回答之前的问题,挑着眼波笑道,“不舍得走呗,想念这个剧组呗,更舍不得夏姐这好手呗,改明儿再给我化化?” 化妆师早习惯他没正经的样,笑他,“个嘴甜的,光逗你夏姐,再让我化可得给钱了。” 许之圳捂着胸口向后倒去,震惊状,“未免太狠心了点…” 等化完妆化妆师离开,休息室回归安静,谢北才放松似的动了动,转着椅子笑着看他,认真看了好一会,才说,“真好看。” 许之圳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搞这么肉麻干嘛,怪不适应的。” 他失笑,拿过桌子上的冷萃喝,问他,“今天来干什么,真来看我的?” “废话,不然来看钟珂忻那臭脸?” 谢北没接他话,反而凑过去看了眼他手里的纸杯,“你喝的什么,给我尝尝。” 许之圳老实递过去,谢北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抬手扶了扶杯底,一口气喝完了,看得许之圳满脸感慨,真他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于是趁谢北反应过来之前,他抱着冷萃走了,“我去看潘老师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谢北瘫在椅子上冲他挥手,“那一会见。” 他走到半路被他的自信恶心到,特地又折返回来,在门口冲他作呕吐状,结果谢北姿势没变,方向仍对着门,托着腮反过来对他抛了个飞吻,搞得许之圳邪气莫名奇妙上来了,偷偷摸摸看了眼门外没人,飞快关上门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嗯,满嘴都是冷萃和酸梅汤混合的味,真刺激。 再离开时,冷萃换了AD钙,许之圳嗒着嘴里奇奇怪怪的味道去片场了,而谢北独自揽镜补妆,歪歪扭扭的涂唇釉。 在答应钟珂忻的提议后,姜超仁方也很快收到这个消息。虽然在剧组里,钟珂忻地位高于姜超仁之上,但是加戏这种事还是得编剧来看,更何况姜超仁也不是能随意被催动的主,说加戏就加戏,他可不是单单为了钱来写剧本的。混到他这个地位,更看重的还是名声和口碑。 当晚,许之圳跟着钟珂忻去spa中心见姜超仁,在姜超仁惊讶且震惊的目光中,小谈片刻后,姜超仁同意了钟珂忻的提议,就着如何在原主题的基础上加深角色印象、丰富剧本内容和给观众最深刻的感官体验聊了半夜,许之圳早就在隔壁房间按摩完躺着睡着了。 后来被挪到了房间里继续睡觉,醒来后才知道,他俩几乎聊了个通宵,现在在补觉。 老板还没走,他这个打工的自然不能先跑了,还好这个spa中心规模甚大,颇有几分早年洗浴中心的样子,餐点和娱乐场所应有尽有,大早上的也有不少同他一样前一夜休息下了的客人。问过餐厅后,他去吃了早饭,又在里面瞎逛了圈,实在够无趣的,最后去娱乐室打桌游了。 -- 第135页 下午时钟珂忻和姜超仁才陆续醒来,顶着黑眼圈,这个点正是有点尴尬的时间,午饭过了又没到晚饭,干脆离开驱车去餐馆吃饭。 吃到后半程,姜超仁醉醺醺,一个电话又喊了几个人,一进门就嚷嚷着聊开了。钟珂忻酒量不佳故而没喝多少,嘱咐许之圳少说话,对面都是大老板,也别太拘束了,该干嘛就干嘛。 许之圳假装淡定的点点头,低头夹菜吃,直到有人点名喊他,他才内敛的抬起头来,仿佛皇帝选秀女般,对面一众酒气亨亨的大爷们端着脸看他,末了交流点评。 还可以嘛,长得不错。 许之圳就咧嘴笑,他本来就长得不错。 没想到本来只是见姜超仁聊聊,结果弄了整整一天,深夜了才结束饭局,好歹几位大老板都是有私人司机的,他和钟珂忻一一联系上人把人送走后,深夜的餐厅门口还是热闹,偶尔传来里面的喧哗声,不过外面冷冷清清,只有稀疏的路灯投下阴影。 钟珂忻有些歉意的同他道歉,说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 他赶紧摆手,反正他在上海也没事,又叫车和钟珂忻一起回酒店。 钟珂忻今天能出来也是因为给剧组放假一天,明天要继续赶工,他担心会影响钟珂忻明天的工作,回到房间想了想,给相熟的副导演发了消息。大部分时候都是孙副导和钟珂忻一起坐在监视器后,所以他连带着和孙副导熟了起来,这种事还是得拜托他,多注意着钟珂忻一点,实在不行自己出钱给买点咖啡帮钟珂忻吊吊神也行,总不能影响了进度。 赶在许之圳生日之前,粗略大纲出来了,许之圳看过后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也没什么精力放在上面——因为吴秀芳和许家成来了。 也有好段时间没见他们了,许之圳想得紧,搂着吴秀芳不肯放手,对许家成也是腼着脸软软撒着娇,看得林鲶都有些羡慕。 算起来,许之圳也都满打满算二十岁了,下半年开学就大三里。日子过得飞快,他总觉得刚开学的时光还在眼前,可一眨眼,就过去了两年。 他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家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中许愿。 愿……爱我的人,同我爱的人,万事顺意。 他睁开眼,鼓足力气吹了一大口,蜡烛尽数熄灭,他们都笑起来,林鲶起身去开灯,许之圳笑嘻嘻分了蛋糕,太大了吃不完,剩了一半放在冰箱里,然后去饭桌前倒酒倒饮料,就着窗外璀璨夜色用晚餐。 谢北是第一个给他发消息的,电话打来时候他被吓了一跳,赶紧给手机调静音,在床头柜上摸耳机,塞上后才同意了视频聊天。 他这边黑漆漆的,基本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惨白的反光打在脸上,怪恐怖的。谢北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皮还有点肿,笑着祝贺他,“生日快乐,许之圳。” 他怕吵醒隔壁的老人家,小声说,“谢谢。”末了忍不住咧起嘴角,傻笑似的,“你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诶。” 其实手机在不停抖动,应该都是友人发来的生日祝贺。 往年,他也是这样,守在零点,朋友发来祝贺后,他一一回复,也很高兴。但真正体会到恋爱的滋味后,才知道什么是更高兴。最亲密、最在乎的人发来第一份祝福,没有人能忍住眼底的笑意。 他们笑着静默了片刻,谢北突然轻叹一口气,惆怅道,“可惜,不能去见你。” 许之圳赶紧说,“没关系,还有明年嘛。” 说完他也跟着惆怅了,说明年……明年就真的能如愿吗。 今年是因为一起拍戏,同在上海,只不过要和家人一起才不能见面。那明年呢,都要拍戏都要工作,谢北从来没有停歇忙下来的脚步,而他呢,一年的光阴,也够他往上蓬勃的生长了。 他赶紧摆摆头,重新挂上笑脸,“不早了,你是不是还有早戏?快点睡吧,别又脸肿了,省得钟导骂你。” 说不聊了,但又就着很无聊的话题聊了会才挂断,许之圳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难得在这么个应该高兴的时刻生出些惆怅来,一时看着满消息框的祝福也没心思回复了,只挑了几个重要的回复了,剩下的醒来再说吧。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吃了蛋糕拆了礼物,老人家终归得早睡,十点多家里就熄灯了,他窝床上打游戏,正好碰上常应明他们,三缺一,拉了他进队四排开黑。 常应明和郑城徐海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成天打游戏唠嗑呱蛋,三个单身汉,谁也不嫌弃谁的。 边玩边聊,他心不在焉的,一直想着其他事情,好不容易等到打完一局,他刚想和常应明说自己先不玩了,有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他看得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心脏就忍不住砰砰加速跳起来,但多少怀疑倒不至于这么心有灵犀吧? 刚接起来,听到风吹的声音,刮过耳畔。 谢北含笑的声音响起来,“嗨,住哪栋啊?赶在最后见个面,送个礼物给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过渡哈 【厚脸皮预警】 之前一直没有说过,因为我脸皮比较薄嘛,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下 虽然这篇也是出于我很喜欢的目的才写,但还是希望成绩会好看一点嘛,因为年后疫情的原因,多断更了近一个月,本来也就不咋地结果比以前更差了( -- 第136页 榜单方面还蛮难申请的,我一直试一直没成,编辑选文还得看成绩,但是现在成绩差就是因为没曝光,没曝光就是因为成绩不好没能上榜所以没曝光(好混乱的顺序 这玩意真是个死循环哈 我在更新上也不怎么好qaq 所以就,还蛮难的喔,还好我现在还在为爱发电的初期挣扎,毕竟学生嘛我时间充裕点也不愁钱,最重要初衷还是很喜欢这个设定啦不然我哪里坚持的下来… 因为我的水平我也是知道,就是在努力的路上持续前进,还有超—————长的路要走,我也会一直努力进步的555 前段时间看我前年在别的网站的文,惹,我都不忍心去看太不忍直视了,不过毕竟当时还没成年嘛也能理解。我觉得过两年再看这篇也肯定觉得一言难尽,但还是希望可以给我爱的崽我能做到的最好吧 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就是希望大家能支持 不求其他啦就是有意见能提意见 喜欢也可以和我说我心里有个数(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近开始学车啦也会稍微有点点忙,开学还有起码一个月时间吧,学业上我主参了个国赛项目后面也会略微忙起来 所以以后可能更新断下来大概率原因就是因为它,在这基础上呢 目前没开学的这一个月我就争取在隔日更的现状上能往日更靠一靠就试一下,比如间歇性日更…… 不得不说说这种话还是太考验我脸皮了没下次了555 还是快乐吐槽比较适合我 希望大家看得高兴舒服(这是最主要的哈 永远自己是天是地自己最重要 也不用因为我的话太过勉强啥的!那就后天见啦! 第75章 许之圳摸着黑、蹑手蹑脚,直到最后站在门外以放慢无数倍速的动作关上门,才瘫在门前喘了口气,然后摸着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拖着步到电梯前摁下行键,才发现自己连拖鞋都没还。 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太过刺激了,许之圳半天才缓过来,一见到谢北又被巨大的惊喜和惊讶砸中,茫然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北给他的生日礼物是——巨大的一个谢北人形玩偶,等高比例量身定制,摸起来还软塌塌的,谢北有些骄傲的说,挑的最贵的店呢,布料和内芯都是很不错的。 他们坐在小区楼下花园里的石凳上,这个点,往上看,大部分人家都关灯了,少数还挑着灯,远远的发出微弱的光。许之圳挠着头侧头看着玩偶,哭笑不得,一探脑袋跃过玩偶看着谢北,说,“那个,我放哪啊?” 谢北也愣住了,看了眼许之圳又看了眼玩偶,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怪不得过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老是看他,他还以为是自己防护措施没做好被人认出来了,特地打开前置摄像头左端详又细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本来就是一时冲动做的事,其实前几天谢北就收到这个玩偶了,放在房间里也有些头疼,想着可怎么送出去。正好今天下戏后来了兴致,热着脑袋他就抱着玩偶冲来了,现在冷风一吹,看着许之圳犹豫的脸,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更多问题来。 那厢许之圳已经做好了艰辛的思想准备工作,抱着玩偶的脑袋站起来就打算走,刚站起来就想到,这好像是在上海吧?谢北不是和他一个小区吗?不是有个房子吗?不能放他房子了吗? 操,俩傻逼吧,抓耳挠腮半天,啥也不想不到。 他一看谢北那个脸色就知道他也在发愁,还隐隐有些窘迫,于是一屁股又坐下来说了,果不其然谢北露出了“□□居然还有个房子”的眼神。 于是抱着玩偶跟着谢北去了另一栋楼,全程许之圳只有一个想法,天呐太傻了,是因为半夜了才傻还是谈恋爱变傻的? 谢北反思,他太傻了,肯定是最近拍戏拍傻了,魏承恒个傻逼嚯嚯把自己也带跑了。 总之人傻肯定是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的。 在思想上他俩空前达到了出奇的一致,简称脑电波碰撞。等进门后谢北去开电闸,回过头看到许之圳捧着脑袋抱着玩偶,忍不住笑起来。 许之圳把玩偶扔给他,啐他,“笑个屁,把你…你替身收起来,搁哪窝着吧,哪天我有房了再带他回家。” 这话是没毛病,听起来却怎么听怎么奇怪,谢北胳膊肘下挎着他替身,等进了置放杂物的房间,还是忍不住回他,“不是,凭什么我替身进你房子,我呢?” 他被问得一愣,逻辑瞬间被带偏了,好像有道理啊…… 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牵着到了谢北卧室,谢北搂着他亲上去,手不老实在头上来回蹭,最后得出个结论:头发有点硬嘛。 许之圳立即反驳他:是因为板寸造型原因,他正常蓄长点是很软的,以前吴秀芳可喜欢秃噜了,后来因为他怕秃头强行拒绝,吴秀芳才作罢。结果转身看见许家成那头毛发稀疏的脑袋就愁,干脆骂过去,搞得许家成委屈巴巴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 他们倒在床上,亲昵却克制的拥吻,被许之圳逗得两个人都咯吱咯吱直笑,谢北又撸了好几把头发,才说,“那等你头发长了,我以后也要摸你脑袋。” 许之圳满口答应,答应完有有些狐疑,“你家秃头不秃头啊?” 谢北咬着他的下嘴唇,舌尖舔着那颗唇珠,故意拉扯那篇红艳到水润的唇瓣,含糊不清道,“不秃吧?” -- 第137页 许之圳顿时愤恨,“你这是蓄意谋害!看我头发软你羡慕!以后我要秃了铁定怪你!拔你的头发给我移植!” 本来淫靡悱恻的亲吻又变了味,谢北趴在他身上亲着亲着就笑起来,然后笑,“好啊。” 双双闭嘴吻了好会,两个人都有点感觉了才停下来,自行分开一尺面壁思过。许之圳正一门心思盯着床头柜看上面摆的是什么玩意,突然脑袋上一重,谢北又靠过来,揽过他的腰,另一只手在脑袋上瞎呼噜,说,“听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性格也好。老人家也说,会听家里人的话。” 许之圳相当警惕的转头,“你他妈不会是说我吵架吵不过你吧?还是想买什么大件的?” 谢北彻底没了旖旎心思,简直哭笑不得,“这都什么玩意,你脑袋里天天装的啥?” 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气氛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哈,不过现在挽救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好讪笑着转过来,拿过床头柜上一个相片,凑近问他,“这是你家人吗?” 一位夫妇抱着一个孩子,看起来他才几岁,被父亲双手抱着,三个人站在一颗大树下,身后景致甚好。 谢北接过相片,露出怀念的神色,摸了摸玻璃层,道,“对,是我父母。还是我三岁的时候拍的,很早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去北京,在颐和园拍的照片,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许之圳趴在旁边,嘀咕,“你爸爸鼻子好挺哦,不过没你帅。诶你挺会长诶,你妈和你爸好看的地方都长到了。” 谢北安静的听他说着,听他琢磨完眼睛琢磨鼻子,看完嘴巴又来看耳朵,叽叽喳喳不停歇,只微笑着听他说,最后笑着亲过去,抚上他的眼,相片被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和天花板明晃晃对视。 日上三竿,许之圳才收到家里的电话,林鲶诧异的问他在哪,怎么不在家里。 许之圳揉着腰坐起来,眯着眼看了眼四周。深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半点时间,只好“嘶”了口气下床趿拉着拖鞋移步去窗户边,拉开条缝看了眼,才说,“啊,我早上起来晨跑,在下面遇上谢北了。一块吃了个早饭,我现在在他家打游戏呢,刚买的盘嘛。” 林鲶“哦”了一声,如释重负,解释说,“吓死我了,一早上看你不在,问你爷爷奶奶也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 他正好踩着拖鞋去客厅倒水喝,林鲶声音越说越小,他没听见,只“嗯”了一声。不过林鲶没打算解释,就说,“那正好,你在小区里的话,一会回来去生鲜超市带点水果蔬菜,肉也买点吧,一会我发个清单给你,我就不下楼了。” 许之圳满口答应,等挂了电话才长叹口气,在房里转了圈,收获了电饭煲里煮的粥,和蒸炉里快冷了的包子,储物柜里也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方便面火锅底料米粉螺丝粉麦片,大致翻了下都没过期。不过已经有了现成的粥,他也不打算浪费人一番苦心,结果在洗漱间找了半天牙刷也没看见除了谢北那根外的第二根,只好郁闷的漱了个口就去吃早饭,回到家了还觉得嘴里一股味,又钻洗漱间刷牙去了。 他微信投诉谢北:服务不到位,没人叫醒,只有冰凉凉一被窝,牙刷毛巾一概没有,早餐还过得去,勉强给个三星。 对方中午才回消息,发的语音,一上来就忍不住笑意冲他赔礼道歉,说改明儿一定安排上,想要什么色儿牙刷毛巾拖鞋呐,要不睡衣也整套? 许之圳陪许家成看金庸期间抽空回他消息,高冷的丢了三个字,自己挑。 趁还没离开上海,他俩抓住机会过了几夜,也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好歹是把平时没聊上的都给续回来了,顶多忍不住了回头洗内裤,憋到后面谢北快把他锁骨吮出俩印来,又红着眼进浴室了,留下许之圳对着俩印发愁。夏天呢,也没道理带围巾吧? 许之圳穿着谢北挑的睡衣,躺在床上出神,等浴室水声停了下来,谢北又挤上床蹭过来,关灯抱着他睡了。 还不便开展性生活的日子相当艰难,未免哪天忍不住擦枪走火,也出于身体健康的目的,许之圳偷偷改了机票,带着吴秀芳他们率先回北京来了,北京还有工作等着他,待剧本改好、档期确定后他在过来补拍戏份。 陶川在他回去第一晚就设宴为他接风,没带太多人,但是之前在上海随行过的工作人员都来了,最免不了就是小潘,有个十来天没见了,小潘一见他就乐呵呵凑过来,夸他真是又变帅了。 许之圳故意逗她,“竟糊弄我呢,隔几天变帅了,隔几天又变帅了,人家修仙都不带这么跳进度的啊?” 小潘真急了,“欸我这次可真心的,你问问陶姐,是不是多了点,那么……嗯,那种接地气的韵味?还有点荡漾?眼睛里跟澄了汪水的,就像……就像……就像谈恋爱了似的,可……” 许之圳没等她说完就一口水喷了出来,再抬脸时,憋得眼都红了,真跟小潘说得眼睛澄了汪水差不多了。 又呛气了,他缓了阵才适应过来,抚着胸口,小潘惊慌失色,见他恢复过来了赶紧把旁边的热水递给他,“顺顺喉咙顺顺喉咙,哥没事了吧?” 他虚弱的摆摆手,陶川挟着筷子笑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搞得这样,心虚了啊?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38页 现在的谈恋爱还是神交状态,没个时间谈点别的 写着写着想到,操,同在二十岁,为什么他们谈恋爱搞事业风生水起,我他妈一个都没有(。 and忘了感谢投雷的 最开始没意识到 前两天看文时候后知后觉 and大家也不要破费就看文就好 俺不是让你们花钱的意思哎呦喂( 所以后知后觉的感谢下第一个投的我没想起来感谢的卜 谢谢喔! 感谢在2020-04-04 19:06:54~2020-04-06 16:1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晶晶 2个;兰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兰舟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捉个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之圳没半点不自在的,摆手说,“哪有什么小姑娘,扯鬼呢。” 说的可是大实话,小姑娘是没有,小伙子倒有个。 陶川显然是想不到上面去的,几个人打趣几句就带过去了,话题又转回十月的《风月》上。 《风月》正式定档,雄心勃勃的定在了十一黄金档,同期打擂台的还有好几部,都是强=抢手货。今年不比去年敏感,去年爱国主义笼罩在整个影视界上空。今年就正常许多,除《风月》外都是商业片,进口片时间没对上十一档期,相比起来减轻了竞争压力。 许之圳拈了一勺蟹黄豆腐,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竖起耳朵听他们讨论,也觉得有点邪性,他的电影怎么总赶着十一上映。拢共就演了几部,一个个都是大志向大抱负的。《逃杀京都》按导演之前透露的意思,是想争取跨年档或大年初一档。许之圳觉得跨年还有点希望,大年初一怕是得扑街,如今大制作、演员阵容好、题材新颖剧本不错的电影着实不少,盯着大年初一档期的也都不是凡物,一个个揣着狼子野心想分口肉吃。不过当时导演也就是随口一说,档期争取也要看资本力量,他们这资本离大年初一档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努把力倒是可以冲跨年。 他也觉得《逃杀》的题材挺适合跨年档,是异国喜剧,又带点悬疑,没到烧脑的程度,看个乐呵是挺适合的。 接完风,各自散了,照例陶川和司机送许之圳回家。 将近深夜,夜幕黑压压的盖下来,拉下窗户探出头深吸一口气,弥漫着夏日的味道,树叶的香气,晚风裹挟着各种香气,最后混杂成记忆中独特的味道,闻一下就知道是熟悉的气息。 他支着下巴趴在后车窗,微醺后的脑袋反应有些慢,吹着风才感觉慢慢活过来,闭上眼,甚至能感受到睫毛被风刮得上下拂动。 陶川没让他关上窗,只坐在另一头手肘支撑着脑袋小憩。现在也没人偷拍他,再者偷拍了也拍不到什么,车上就一个她和前排的司机,也没人无聊到编他和经纪人谈恋爱。 她一下一下的摁着微涨的太阳穴,看着像是在休息,却半刻没停下思绪。他没有多少机会还能享受现在尚还悠闲的时光了,如今还能随便出来聚餐,开着车窗迎着风休息。等电影上映,关注度和人气上来后,资本势力在后面跟着推动,他会从这个地方被捧起来,或捧得高,或捧得低,但总是回不到现在了。 她扶着额头睁开眼,光线黯淡的车内,她很轻松就能看见旁边趴在车窗上闭着眼的许之圳,因为他很耀眼,浑然天成的气质,泯然在人群中时也没有削减半分举手投足间的气韵。那份耀眼已经不由他控制,是从骨子里慢慢被发掘、被打磨出来,而往后也只会更闪耀。 一旦走上一条路,之后便再也由不得控制。虽然她的初衷是从艺人出发,却还是避免不了他自身优越条件带来加成的影响。名气还没起来,派头气质却越来越成熟了。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有心插柳柳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抵就是如此。可能是拍戏时跟谢北厮混久了,他身上还真沾染了几分谢北身上的味道,相较以前,凛眉时多了几分冷漠疏离,站得又笔直,像是枝傲立的竹,不偏离半分。不带笑意时,冷眼扫来甚至显得有些不耐,像足了平时见到的谢北。身处熟悉环境时才放下一身警惕,眉眼都放松似的垂下来,笑起来如冰山融化,如沐春风也不为过。 越想越愁,陶川干脆闭上眼不想了,这条路还远着,许之圳迟早得承受。纵使他现在没发现,往后也会发现。但有她陪着在身边帮持,总比孤家寡人往上冲要好些。 送到路口,陶川临下车叮嘱他,过两天在工作室见面,后面的工作要开始规划了。 许之圳咧着嘴角比了个大大的OK,转身晃晃悠悠扭进胡同了。 临走前,陶川打量了圈四周,嘀咕,“得租个房了……” 本质上,八月他并没有做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上上私教课,拍了几个采访,拍了个杂志又接了个代言去录了物料,其他时间都在严格执行陶川的指令——拍日常。 拍习惯后他也慢慢习惯举着个手机或相机瞎转悠,有时候心情好直接自己剪视频,或者表明自己喜欢的点,再让后期来剪。谢北还没拍完戏,全靠着微信电话联系,在北京只有常应明和徐海顺,偶尔约出来见面,或者和初高中的老朋友唱个k吃个饭,保持着极其随适的节奏度过八月,赶在八月结束前去上海补拍新镜头。 -- 第139页 他其实有些犹豫。除了平时的视频聊天中,他没再通过其他方式去探知谢北的状态,甚至连他的妆发都不清楚。最熟悉的脸就是在酒店房间里,他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和他聊天,乱蓬蓬的头发和冒着痘的脸,或全副武装出门遛弯,只能看见一双笑得快看不见的眼睛。 但谢北比他想得状态要好,也要更惊人。 没见面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谢北应该如何去扮演三十多岁的模样。但看到的那一刻,他只能吸气、叹息,那就是魏承恒。 彼时的魏承恒,正在交往一个女朋友,还没结婚。 父亲垂暮,在病危通知书下来后,时隔多年主动打电话给魏承恒,希望见他一面。 魏承恒答应了。 去时,他想,他要好好看看他的父亲,那个给他带来无数伤痛和痛苦的父亲。他注定不会原谅他,他过去那些挣扎、质疑、茫然的岁月里,全靠他拼命闭着眼向前冲,才走出那段时间,他痛恨那个带给他无尽痛苦、推他入无尽深渊的父亲。而现在,他觉得他可以心平气和回顾过往,可以正视年少的自己,青涩的欲望,可以大度的说,过去了。 可当他看见病床上佝偻的父亲,虚弱得仿佛一片纸,看到他时,要努力好久才能咧起嘴角,对他露出个笑容。而旁边随床的是他的爱人,也是一把的年纪,见到魏承恒时有些微的慌张,又很快镇定下来,同他露出个善意的笑容,主动走到病床外,给他们留下相处的空间。 魏承恒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还好吗。” 魏峥呵呵一笑,笑时牵动了喉咙,偏过头咳了半晌。 好寂静、好凄凉的阳光。才十月,屋外秋风渐起,他看着窗外撒进来的阳光,却有点凉。 魏峥颤巍巍的说了好久,他只低下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父母恩爱,他乖顺听话,是人人都羡慕的三口之家。一朝之间,妻离子散,母亲红肿着眼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去听邻里带着刺的话,父亲丧着脑袋,陷在沙发里,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就离开了,他到了上海,到了小姨家。后来又在上海摸滚打趴,毕业、交往、分别,尽数袭来。 母亲早几年就离世了,她伤了精气神,后来身子骨一直不好,郁郁寡欢,终于撒手离世。他却觉得或许是个好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 父亲漫长的忏悔和阐述里,他道歉,又反思,回忆,只希望魏承恒放下过去,原谅他,也理解他。他却忍不住想,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放过自己。白天,他在女友身边谈笑风生,在职场上拼命努力。夜里,他会去夜店,只点一杯酒,有人来搭讪他都惶恐的直摆头。偶尔在走道或漆黑的吧台里看见相拥接吻的同性,他也会轻微失神。偶尔他拿着那张老照片,痛苦挣扎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他始终放不下,放不下当年,放不下父亲,也放不下自己。 他甚至在后来又遇见了吴安。不过吴安已经不是当年的吴安了,不再是一头长发,用着轻蔑的眼神,一言不合拉着小弟们打上去,挥着酒瓶往地下摔都不变脸色。他居然是短发了,英俊帅气,才华横溢,再没半点妩媚,却仍是会让他心跳的模样。眼波流转间,也不会让他产生他是否真的是个男人的错觉。只不过不再是对着他,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高大勇猛的男人。 他就是个男人,他始终是个男人。他爱的也始终是男人,从没变过。 他回想起当年的纠结和犹豫,无数个深夜的质疑和彷徨,就连对上他的眼睛时,他都不敢去注视。他怕暴露自己一腔情意,却不知情意哪里只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旁人早已知晓。 喧闹的画展里,人来人往,谈笑声应酬声来往不绝。而他是主人公,他只是不甘心、偷偷摸摸想知晓他近况的过路人,意外对视一眼,吴安睁大眼睛,举起手冲他挥了挥,下意识想过来,而魏承恒只惶然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再也寻不见踪迹。 父亲说了太多的话,喝了水后,闭上眼沉沉睡去,而他透过残留着污点的玻璃窗,望着高高在上的烈日骄阳,阳光折射进他的眼睛,终于流下泪来。 究竟谁对谁错,立场不同,为人不同,怎有区分。他错,他也承担了他的苦。世事怅然,望你周知,万事须尽欢。 门口父亲的爱人叮嘱他,拍了拍他的手,走进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还蛮难说明白的 因为对错这种事吧 唉 如果明天能更新就代表开启日更模式了(没更新当我没说哈 第77章 正式杀青那天,许之圳如愿以偿站在了谢北身边。 当时他还遗憾,自己的戏份都在前期,拍完就杀青离组了,不能和谢北一起。天降意外,他又回来补拍戏份,反而能和谢北一起正式地向大家告别。 剧组财大气粗,租下了平日做婚宴的大厅,席面铺张,从导演到场务,只要在剧组的都坐上了席。前半程还应酬似的来回客套,你向我敬酒,我给你道贺。后面场面一时陷入混乱,随着姜超仁先喝倒了,几个投资方来的人还在和剧组的能将混战,钟珂忻目光呆滞坐在座位上,许之圳装醉趴在桌子上,不动声色观察附近。 谢北喝了不少,到后面也有些支撑不住了,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休息。后面年能靖赶过来把他带走,又在席面上转了圈,揪出趴着的许之圳,一对眼睛看见他还精神着,眼神清亮不浑浊,就知道他是装醉躺倒的,忍不住笑了笑。许之圳被识破,也有点不好意思,从善如流的继续装醉,年能靖一手搀一个把人带走了。 -- 第140页 一出酒店,凉风一吹,纵使带着地表微热的风,也比在酒店里闷着好,冷气憋得人边打寒战边闷得慌。 许之圳一走出来就自行摆脱了夸张的蛇形步伐,帮忙到另一边搀扶着实醉得不轻的谢北。 三人在地下停车场走了片刻,司机远远望见他们,直接开车过来,把人送回酒店。 年能靖是这两天才赶过来的,谢北醉了不方便嘱咐,他便扭过头交代唯一一个清醒的,让谢北醒后给他回电话。 许之圳点点头表示明白。 静谧的商务车里,前后排打开了隔音板,谢北睡得烂熟,甚至轻轻打起了呼,许之圳倚在车窗边,望着窗外来去的风景,心里默默计数,等着年能靖说话。 果然,没数到五分钟,年能靖咳了咳,主动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电影快上映了吧? 他问这个许之圳反而放心了,转过头冲他笑,对答自如。 几个来回打过,片刻的寂静,年能靖的手机发出消息声,他低下头点开看,在车内亮起微弱的灯光,许之圳却偶然失神。 他想到了当初的自己。第一次见到年能靖还是和徐海顺郑城他们一起,三个人都有点紧张,还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不知道年能靖会和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后来他同谢北一起拍戏,年能靖帮忙照顾他,他觉得很感激,有时觉得局促,偶尔的窘迫都被他强行放在脑后。因为他是谢北的经纪人,而他是谢北的同学,未来可能的竞争对手,同时夹杂着对谢北略微的好感,对谢北的崇拜,间歇隐晦的自卑,种种交织,他面对年能靖时,有时会紧张。 短短两年,他变得如此之快,可自己却没意识到,他仍觉得自己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可很多事情潜移默化的告诉他,他变了。无论是性格,见识,资历,为人处事,谈吐言辞,甚至是长相气质,都变了。 年能靖安静的低头打字,许之圳失神片刻,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突然手上一热,有人握住他的大拇指,轻轻捏了捏。 许之圳微愣,垂眸小幅度的扭头看了眼,果不其然,谢北调皮的眨着眼睛冲他笑,还是个wink。 他呼出一口长气,嘴角轻轻上扬,也露出个笑意来,掌心合拢,回握住他的手。 看来谢北比他演技更好。 为防年能靖发现,他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当然变了,人哪有不变的,不说他,徐海顺、郑城、常应明,甚至是谢北,大家都变了。至于这个变化,对他而言是无法拒绝的。更何况,那很好。以后他只会迎来更多的变化,或许好,或许坏。或许他变得更圆滑、更世故;或许他见识越广,心胸越宽广,阅历越多,看的越多想得也就越多。 他不该排斥,也无法排斥。原地踏步的人才最糟糕。 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向前走。有家人,有经纪人,还有他的爱人。所有人都和他一起,在往前走,以后一定、只会更好。 他握着谢北的手,长舒一口气。 这是在上海的最后一晚,第二天他们分别回北京,不过许之圳回去后要去拍《风月》剧组的杂志,而年能靖给谢北放了假,一直到开学都没有工作。 夜已深,今晚有不少人办理退房,酒店里人多眼杂,他们也不好再去同一房间,各自回了房,聊着视频电话到一两点才堪堪睡去,定下回北京后谢北去胡同那住着,许之圳也方便见他。 不过睡前许之圳想起了陶川同他说的,建议他在北京租个房,方便日后行程,毕竟家人都住在这,出了意外并不好。 他突发奇想,既然决定租房,要不直接买个房? 实践紧跟设想,许之圳一回北京就找人问房的事,杂志还没拍完中介就给他甩了几个房产资料,热络的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来看房。 许之圳闭着眼夹睫毛,不方便回话,让小潘帮他打字,说明天就可以,晚上给他准信。 小潘噔噔回完消息,凑他跟前问,哥打算买房? 他哼了声,说对啊。 小潘捂胸口装晕,说操牛逼啊,北京买房可真是…… 讲起来,光论许之圳拍戏这两年的片酬,那还真不够买房的,加上过去十来年存下的压岁钱,还得找许南凯要一笔才勉强够。他给中介报的是在两百平左右,精装基础的三室一厅,又根据中介的提问确定了具体要求,对方给的房源他扫了眼都挺满意,不过具体还是得去现场看了才知道。 他和林鲶提了一嘴他想买房的事,交代了是因为以后住家可能不方便,再者他迟早要在北京买房的,早买晚买都是买,不如现在正好起了心思买了算了。林鲶挺支持他,念叨催他去学车,改明儿买辆车了能带吴秀芳他们兜兜风也不错。 许之圳直挥手,在北京开车,那还是算了吧,他怕堵出心脏病来。 话是这么说,赶在开学前他就在学校附近驾校里报了名,因为谢北给他简简单单炫耀了下他车库里的几辆车,给许之圳看得心痒痒的,火速报了名。 八月末,还剩三四天就开学了,天气却还没放过他们,酷暑逼人,门口的花花草草都蔫了,泡泡半步都不愿意踏出去,瘫在空调房里蹭冷气。 他们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难能宝贵的几天休息时间,肆无忌惮的,没有外人,在一片屋檐下随心所欲。 -- 第141页 睡到日上三竿,胡同门口随便找家熟悉的店铺买点吃的捣腾下,或是拼乐高,或是看电影,再者是打游戏。等夕阳西下,暑气随着下落的落日一同散去,老头老太太摇着蒲扇出门遛弯,他们也趿拉着拖鞋在胡同里打转,蹲在巷口,像是最普通的两个大男孩,头发乱糟糟,穿着大裤衩老头衫,嘻嘻哈哈,背着手在树下看老头们下棋。 等月亮爬上枝头,搞顿宵夜,咬根雪糕,溜着猫从门口晃悠来,又晃悠去。 也在墙根里偷偷转过头,小鸡啄米似的亲一下,还没亲上呢,脸就红了一片,做贼似的又溜达出去,险些落得个同手同脚,遭人笑话。 落落大方时,勾肩搭背都无所谓,扎着猛子从后面扑上来;干了坏事心虚了,眼波里都藏着汪水,凑近半步都跺脚,看一眼都羞红了耳朵。 谢北觉得真好玩,总是忍不住去逗他,最后把人激怒了,哄了半天才消停,没一会又撺掇着人出去散步。 那几天的风总是很容易让他想到百公里之外的上海,那一晚天台上的风,似乎也是这么温柔,热又燥,潮又涩,卷挟着情意,拂过每一寸皮肤,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沉浸在漫长而深邃的夜里,纵使是知晓要逼近的苦难他也不愿挣脱开。他心甘情愿沉沦。 半夜他反而精神了,裹着被子问谢北,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为什么喜欢他。 谢北趴着玩手机,手机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点惨白,但人是帅的,顶多是个帅气男鬼。 他轻飘飘扫了许之圳一眼,略有无语,说,忘了。 许之圳眼角都还是红的,闻言自然不满意,拍了他一下,“老实说话。” 谢北“哎呦”一声,装作被打疼了,顺势放下手机往旁边倒去,搂得人满怀,迎上去亲了一口,陷入回忆,好一会才说,“可能是……太久了,确实记不得了。要我想,我好像最先想起来的,是你在学校,给我拍照。一直没发现你眼睛漂亮,可那次你把相机拿给我让我看,兴致勃勃的,我突然发现,你的眼睛很漂亮,发光似的,只顾着看照片,也不看我。” 许之圳失笑,也忍不住回想那时候的事,一时觉得感慨,“好久了啊,可其实只过去了两年。要两年前跟我说,现在和你谈恋爱,我还演了好几部电影,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谢北歪着脑袋,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他的头发,放慢了呼吸,“嗯……我也是。” 命运何其神奇,我们何等有幸。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埋下头,躲在了深海海盐味的气息中,再不愿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个礼拜试试水 看下我能不能坚持(我好懒好懒好懒 第78章 隔日,谢北骑着从许家成那借来的老式自行车,一上路险些没摔个屁股蹲儿,慢悠悠的荡去离这有个百八米远的胡同口,特地去一家做了几十年广式粥的粥铺,一碗海鲜粥鲜美醇口,白粥细腻清淡,甜粥暖胃滋润,配上店里的爽口小菜,隔壁摊从早上卖到晚上的包子,买得满满当当,再骑着车悠悠回来。 天气炎热,他只带了顶草帽遮太阳,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也没人注意草帽下藏着谁。送完粥食给许家成和吴秀芳后,他提着袋子走回自己家,正在门口换鞋呢,偏个头就能看见许之圳站在另一侧玻璃窗后挥手冲他笑,很爽朗又满足的笑,看得他也下意识笑起来。 进屋后,冷气涌来包裹全身,许之圳搂着泡泡从旁边房间小跑来迎他,野蛮生长的短发,已经有些微盖住了眼前,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露出笔直白皙的小腿,往下延去是□□的脚,随意踩在瓷砖地上,白得很诱人。这时再往屋外看一眼那灼热阳光,也不觉得它有多晒人了,甚至还咂出几分甜意来,他把粥往旁边一放,许之圳帮他取下头顶的草帽,放在置物架上,拍了怕泡泡示意她下来,然后拎着粥往卧室走去。 黎盛静住过的卧室他们并没有动,只简单做了清洁,拖了地擦了擦桌子,其余的一概没动,他跟着谢北住在谢北卧室,因为房屋结构走过去时必须会路过黎盛静的房间。 为了照顾老年人寒气重,她的房间地板是实木,落地玻璃窗就在旁边,阳光大片的照射下来,踩上去顿生温热。他下意识向屋外看去,刺眼的阳光,高高的四合院屋檐,和远处藏在云海里的大厦。 住在四合院里有时总生错觉,因为这和大部分印象里的北京相差太多了。这些年,北京给人的印象大抵就是生活成本高,北漂遍地,生活很难,只能维系简单的生存。但也不能否认,北京的本地人也很多,在公园里转两圈,能遇到百分之八十的北京老土著,吆喝着京腔,精神抖擞的四处溜达。要再来胡同里转转,那就更多了,走街串巷时甚至能让你生出些迷惘来——我真的在北京?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一平方几万的北京?极富有人情味的一面,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往往和冰冷高耸的高楼大厦形成强烈反差,纵使是许之圳,有时也会失神。 就像现在,躲在这一处屋檐下,无人看见他们,他们做得了几日闲散情人;可终有一日,他们都要走出这间屋子,站在世人□□的目光下,如同那高耸的大厦般,要足够的刚毅才能屹立不倒,不为所动。 等坐到床上,谢北把矮桌移过来,粥食尽数摆上,抬眸看到许之圳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没打断他,等摆好了才喊他,“吃饭了。” -- 第142页 许之圳回神,“哦”了一声,往桌子上瞅去。 “奶奶要了碗甜粥一碗白粥,我这就剩海鲜粥和白粥了,还有小菜,包子我买了挺多,你挑喜欢的吃,不喜欢就给我。” 许之圳挑食的劲属于大部分时候藏起来,瞧着什么都能吃,偏要很熟悉了才会发现他其实挑得厉害,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愿意,只是要他吃也可以,但不喜欢。他点点头,犹豫片刻把白粥推到眼前,舀着尝了几勺,又舀了勺海鲜粥咂咂味,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会才说,“对了,我打算买房了,看了几户,看得眼花缭乱,你有空…也跟我一起看看?” 谢北愣了下,咬着包子含糊不清,“买房吗?刚上大学时候年哥就跟我提过,不过建议我租房,毕竟我主要在上海住…你看的是哪里的,多大的房子?” 许之圳挨个说了,列完后谢北沉思片刻,“两百平差不多吧?我上海的房子也将近两百平,勉强够吧。” 他挠挠头,迟疑片刻说,“我其实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可是会不会不大好?” 谢北闷头吃着包子,有些无语,“不然呢,我跟谁住?” 许之圳眼神放空,小声嘀咕,“我这不偶然有点怀疑自己嘛。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是觉得挺不真实,总觉得我是把你拐来了。不会是突然性冲动上来了才觉得喜欢我?” 他察觉到许之圳情绪不大对劲,着实对自己这男朋友忽变的情绪表示无语,放下勺子单腿迈过去,凑上前捉住他吻上去,轻飘飘落在柔软的床上,落得一口奇奇怪怪的味道,肉包子味海鲜粥味小菜味,分开时许之圳喘着气扶着腰,摸着嘴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谢北坐回去继续冲他翻白眼,“你真当我是什么人啊,对谁都能舌吻的?都说无情郎,你自己反思反思怎么能这么无情,下了床就不认人呐?” 许之圳讪讪笑。 或许没事干了就喜欢瞎想,吃完饭许之圳往后一躺,盯着天花板揉着泡泡发散思维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凑上来,用手帮他揉着腰,顿时觉得微酸,翻身趴在床上,说话声都闷闷的,指使谢北上一点下一点,轻一点重一点。 等揉完腰,许之圳想得也差不多了,偏过头对他说,“我觉得我这两天可能雌性激素分泌过多,有点小女人情绪了。那一会我把照片都发给你,你也挑挑喜欢的。” 他的脸因为趴着显得圆鼓鼓的,最漂亮就是一双澄亮的眼睛,似含水,垂下睫毛时仿佛江南多情郎,皆言都藏在一双阖上的眸里,欲语还休说不得。 谢北只笑,伸手揽过腰,带着他整个人都靠过来,说,“我可是要入股的,这也是我的房子。” 他顺着脊背一路往上,摸到突出的蝴蝶骨,半带□□半含柔情的揉了揉。靠在许之圳的肩畔,呼吸浅浅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许之圳微微战栗,闭上眼,彻底放开了似的,轻声说,“那我可就再无退路了。” 他闷声笑,“你早就没有退路了,还不知道吗。” 许之圳突然想起昨夜,月光很凉,泡泡趴在毛毯上睡得打出轻声的呼噜,谢北也睡着了,他反而精神,玩了会手机,享受难得的事后寂静。深夜的微博很快就刷完了,他极其无聊的看了会自己微博的评论。他粉丝渐渐多起来,发一条微博也有不少人评论转发,还有了自己的超话,后援会,甚至是数据组。他看过两次,觉得挺好玩的,偶尔又有些别扭。 切进小号,一进去就给他推荐热门微博,都是谢北的安利博,他的照片他的视频他的近况。 许之圳突然生出恍惚的感觉,屏幕上的这个人冲他笑,身边的人抱着他的腰,趴在他的肩窝里打呼。 他偶尔敏感,大部分时候大大喇喇,坚信我一定可以我一定最棒。人不愧是感性动物,一到深夜就开始感怀,可半点用都没有。 他自嘲的放下手机,劝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又忍不住埋汰埋谢北,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睡眠质量也忒好了。 商议后,许之圳联系中介可以提供再大一点的房子,最好能是复式,有足够多的房间供他进行改造。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许是最近生意惨淡,也可能是觉得许之圳财大气粗,开学前他就看完了新推荐的几套。谢北不方便来,只好拍视频给他来看,最后在两套间徘徊时,许之圳找中介要了钥匙,希望可以让他私下看下房,有朋友来帮他看房,但不怎么方便出面。 毕竟安全考虑,中介答应在楼下停车场等他,看完房后下楼把钥匙给他就行,其余的不做干涉。 最后敲定的房子是他和谢北都很喜欢的,三环内,算是有名的明星小区,买了顶楼的一套复式,只有简装,他们打算重新整个装修,两百多平的大小,住起来也算是绰绰有余。 抽空在周末去办理过户,他一个人去的,结束后打车回学校。 已经开学半个月了,剧组安排的点映和宣传已经全面开始,他忙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离昌平还有很远,许之圳放空思绪,藏在墨镜下发呆。 如果说他以前还能同谢北清楚的分割开,那自此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全额买下这套房子,谢北付了一半,他俩又没有协议,户主上也没有谢北的名字。他忍不住乱想,他这算不算低风险高回报的,这哪天要是分手了那谢北可算是人财两空。 -- 第143页 只不过他有些头疼,还没想好怎么和许南凯那边解释,毕竟一下子付的钱比之前说好的多了小几百万,翻来想去只能说自己其实是贷款买的房。还有同学那边,譬如常应明,譬如郑城他们,他并不打算一直瞒着,但什么时候说、怎么说,还得由他好好斟酌。 事实上,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过多的事情。《风月》宣传期来势汹汹,这次他是主角之一,站在王洛锡右侧,往左去依次是王灼和钱荷,他右侧则是苏珀。四人一行站在台上,闪光灯从不停歇,他也不再是站在边际的小配角,可以趁着间歇转过头放松。时时刻刻紧绷也不过如此,下了台,王洛锡还玩笑说许之圳能去站军姿了。 比起《大光门》,他更真实的理解到什么是名气,什么是关注。 热度上升得比陶川想象得更快,电影上映前因为一条沙雕剪辑视频出圈,内容其实是他早之前参加综艺的画面,只剪辑了部分有趣的内容,纵使是他自己去看,也忍不住笑起来。 年轻真是好,毫不畏惧,落落大方,无知者无畏,他现在做不到了。 当时这部综艺到也不能说是扑街,因为本来就没能火的可能性,只是略微的溅起了水花,随即就毫无顾忌的沉了下去。但总有粉丝发现、喜欢,靠着劲头做了视频,在他的粉丝圈里传播,意外出圈后吸引不少路人。陶川乘胜追击,把安排好的通稿撒下去不少,又把他平日的日常和照片都晒出来蹭了蹭热度,成功吸引不少人关注到许之圳。 点映的口碑比预期想象得要好,钱荷电影画面的精致,情感细腻的处理,剧情的跌宕起伏,三条感情线却不俗套,都落在意料之中但仍忍不住入戏叹惋的程度里,纵使有不高的评价,大多是针对无法改变的剧情,毕竟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实在是不少见了,但对画面、对人物演技是没得嘲。 但这份口碑在目前国庆档点映过的电影里已经算是不错,片方满意,陶川看着数据也高兴,指望着凭此打一场胜仗。 已经停不下的脚步,注将追赶着时间的步伐,愈来愈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过渡 感情章好难搞 我尽力了(还是得等等 没到契机 漫长的剧情线 搞事业我尽量不让它看起来太苏 不过因为我追星嘛我觉得太苏也不符合实际 所以可能现实点 and其实有个很大的问题 我习惯在船戏里带感情戏 我觉得对于欲与感情是不可分割 那个时候搞感情线真是唰啦啦的贼快还顺理成章还方便 结果jj这玩意清水的给我整茫然了 我本来在想要不要开个外链单搞一章 不然衔接上不自然 想想还是算了 以后再说吧 改了大部分之前写的 唉!jj我们之间注定亡一个 (所以都能看出来这两天有开车吧?要是没看出来 虽然 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 我还是建议不要忽略感情中的变化哈 我恨清水55555 第79章 随着十一黄金周在最后一天的瓢泼大雨中落下帷幕,《风月》好评连连,最明显是王灼,电影中的她实在太美,但凡看一眼便会沉浸其中。她一直可以算是低调内敛的演技派女演员,说难听了也就是没热度没关注,从被钱荷收入囊中那一刻起就一直安心磨练演技,终于等到这一次机会,大放光彩,一举得胜。 而王洛锡的人设是成熟大叔型,一直以来定位没变过,和许之圳的类型不一样,故而他们俩并没有冲突,反而他和苏珀有些撞型。但戏中苏珀的角色是清秀书生,许之圳是随心所欲的霸道少爷,纵使戏外看起来都是帅气阳光的小伙,但角色不同吸粉不同,他作为三番戏份更多,悲情结局给人印象也更深刻,他的蹿红速度自然比苏珀快上许多,粉丝数量整个翻了一翻。采访除了之前定好的外,每天都有新增的邀约,陶川从中挑选质量好名气高的,整个工作室忙了整个假期,同时她要求所有负责交接和出面的工作人员千万放低姿态,甭还没火呢,先被有心人甩了个甩大牌的锅。 他并没觉得自己有多火,反而是每个采访记者一上来就问他觉得自己现在火了有什么感受。虽然事前台本上都有这个问题,陶川也同对方提出了委婉的建议,但不妨碍这样一个大众的问题注定要被问上无数遍,许之圳只好同一个答案翻来覆去改变言辞改变顺序地说了无数遍。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国庆档电影的原因,因为电影题材和质量问题,以及大多是眼熟的演员出镜,观众对于演员而言没有太多的新鲜感,所以大家的关注点多放在电影上,反而没多少演员因为角色出头。《风月》反而走了运,除了王洛锡外大家都可以称为是半只脚踏在电影圈外的人,没人认识没人知道,王灼纵使以前在钱荷手下拍了两部电影,给普通观众的印象也没有多深。反而是这次博得关注后,才有人去找她以前的作品,发现她居然还演过钱荷的其他两部片子,夸奖她演得好。 许之圳就更幸运了,年轻是他的本钱,形象佳是加成,演技好则是他努力得来的,资本的推手轻轻一推,无数优点自然而然出现在了观众和网友面前,纵使你没看电影不觉得他演的多好,也无法否决他出众的相貌。 陶川最初还担心许之圳会有些把不稳而飘飘然,结果发现他根本就没觉得他红了,顶多是在以前的程度上被更多人知道了而已,只能哭笑不得咽回准备好劝勉他的话。 -- 第144页 他同谢北打电话时还吐槽来着,之前被陶川提前预警搞得他以为自己真会一夜爆红,什么无数通告袭来,一上微博都在讨论他都在夸他,他粉丝暴涨个多少万来着。结果现在看,也没什么嘛,不就是采访多了那么几个,邀约本子来了那么几个,粉丝本来就挺热情,现在也没觉得有多突兀,只不过整天微博下喊他周少爷的,搞得他总以为自己是不是上错微博了。 那头谢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了半晌还没停,把许之圳都笑毛了,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想得有点太离谱了,可这就是他真实想法嘛,都没和别人说只跟谢北说了呢。 他正有点恼火,谢北突然带着笑腔问他,是不是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文章,什么微博上推送的沙雕文字。许之圳一下子就懵了,支吾半天,问他怎么知道。 谢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之圳满脸无语的看着他去拿纸巾擦脸,然后等半天等来一句话。 “因为我也看了。” 对此,许之圳只能表示:无语,真的很无语。 笑完了谢北主动给他道歉认错,然后捂着脸极力掩饰马上要弯起来的嘴角,解释说,他也是前段时间看微博老给他推送什么小说,正好无聊就看了点,觉得挺好玩,也没在意。刚一听许之圳一说,嘿怎么那么耳熟啊,再一琢磨,我好像搁哪看过哈? 许之圳脸都涨红了,又忍不住捂脸笑,脸都埋到床上去了,太他妈丢脸了也。 笑归笑,笑完全靠老前辈谢北帮他开导,但他对这方面也是个半吊子,聊了一会许之圳就主动放弃,说咱还是聊点别的吧。 再回学校,许之圳才感觉到些微的不同。他和谢北一起出门时,也会有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出学校吃饭逛街,也有人举着手机拍他,有时刷着抖音他甚至能看到自己。不过因为他每次一看到自己的脸就因为过于羞耻而飞速划走,往后再也没能在抖音上看见自己。 周末找了个火锅店请客吃饭,郑城和徐海顺老父亲欣慰脸,安然接受许之圳的倒酒,再格外戏精的捋一把不存在的胡子,感慨道,“我儿出息了啊。”下一秒就被许之圳一巴掌拍过去。 说笑完,许之圳听郑城吐槽完来难和学长们抢剧组的名额,也忍不住想能不能帮到他们。郑城和徐海顺一直都挺想早点拍戏,熟悉剧组真实拍戏的环境,但是来中戏校园找演员的剧组本就不多,要比过上面的师兄弟也不简单。他们现在大三,离毕业也就两年了,时间越来越紧,他们也要早为日后做打算。 现在演员行业越来越难,说是影视寒冬,只不过是红得更红,糊得更糊。这两年青黄不接,资本也往上捧了不少人,毕竟还是能出头的是少数。许之圳平时听陶川随口说,心里也稍微留了意,喝酒到后面,都醉醺醺的,还好是在包间,大声嚷嚷也不怕吵到别人,一个个醺得满面通红大着舌头说话。 他也知道郑城他们的难处,他们都想做演员,想往影视圈发展,但影视圈并没有那么简单,真在校园里混了四年,毕业后各奔东西,直播的卖货的下海的转行念研究生的,多了去了。当然还有不少转去演话剧的,起码也算老本行,实力是顶够的,如果是本就想演话剧那便罢了,要是心系着娱乐圈却被迫来演话剧的,心态上多少不好受,但这种也格外多。实际上到现在,他们班签约了公司的不在少数,前几天去给老师带特产时也聊起这个,老师还感慨这个成绩算是不错了。 不过到现在郑城和徐海顺也没个着落,许之圳也挺愁,咬着几乎凉透了的饼琢磨了会,也没个大概思路,只安慰他们回头他帮忙介绍下,把履历准备好发给他,他和谢北都尽量问问。 其实郑城他们本来也就有点这个心思,但男生自尊心强,不好意思说出来。都是一个宿舍,谢北年少出名,倒也不提。许之圳家里有条件,自己也拼了两年拼出头了,但他俩打拼两年,还是个愣头青,也试了些前辈说的路子,又觉得自己明明是个央戏表演班的,不算出众但也不至于平庸,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又缩回头拒绝了。有几次遇上了找他们签约的艺人公司,可都是什么垃圾玩意,给的霸王合同,说压榨都算好听了,他要是答应签约那他就是个傻逼。可说到底,实力和运气从来是不能缺少其一,他们就怕实力不够,运气也不好,最后只能意难平的打道回府。 他们有的同旁人说了,有的却咽下不谈,今日一同说出来,才惊觉有多不容易。即使是科班出身,在娱乐圈里,靠单枪匹马也走不下去。 机遇太重要了。 回去后,许之圳和谢北拐弯去便利店买雪糕,坐在小树林的石凳上感叹。 谢北大部分时候都在沉默。在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开口。 借着婆娑摇晃的树影,朦胧的月色,许之圳也不敢和他太接近,只好嚼着雪糕叹气。谢北提议,问问公司收不收新人,在筹备的组合团队也行,练习生也行,选秀也可以考虑,拍戏先不着急,有了热度再说。 他后知后觉,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社会。 他何其幸运,由着自己性子来,拍自己喜欢的电影,得到自己喜欢的角色,为自己热爱的事情而奋斗努力,不用担心红不红火不火,有没有人喜欢他。有支持的家人,朋友,经纪人,他除了努力拍戏,旁的不需顾虑。他甚至还有喜欢的人,收到了喜欢的人回复。都说眼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而他摘到了天上月,也斩获了心上人。 -- 第145页 他们并肩往回走去,路灯拉得影子长长长长,蔓延到一边的树林中去。风渐凉,吹得人打起寒战,身上的火锅味还没散,一吸气,火锅味和深海海盐味一同袭来,好复杂的味道。 他们不敢再无外多做停留,在宿舍也做不了旁的,只能相当艰难的,爬过同一道楼梯,你往左我往右,脚对脚趴在床上微信打字聊天。 第80章 惊觉时间只能以段落的形式化以区分时,正在十月末尾。 在《风月》的余温消去前,许之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陶川和工作室迎来了成立一年多以来最忙碌的一个月——当然,日后会更忙。踏入正轨也预示着他将慢慢的远离校园,即使心在学校,人也怎么都回不去了。 来自电影的火和电视剧的火大相径庭,往往爆火的演员都来自电视剧,鲜少有来自电影的。受众面不同、方式不同、时间长度不同,意味着电影区间的有限,也意味着电影在给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概念同电视剧是不一样的。电视剧剧情饱满流畅,动辄三十集起步,纵使一天两集的播,也得满打满算来个半个月。在这样一段长的时间里,观众的心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他们由剧方牵扯,剧方想让他们喜欢谁就喜欢谁,剧情就在那,你只要开了,纵使不喜欢,你也会因此认识那么几个人。 现在也不比九几年或零几年网络不发达,一家看着电视,顶多街坊邻居里聊一聊,去了学校工作单位再热切的侃一番。那时候的火才是真正火遍大江南北,一条无形的线勾扯着人们,光从学校门口小摊的卡片卡贴中就能看出一二,影像店里摆在最前面的海报和唱片就代表着你究竟是什么地位。 网络发达的同时意味着如何最大化利用网络成为了人们追随和探讨的关键所在,而人类何其聪明,从最初的在搜索引擎里搜索一位艺人的名字,你就能从铺天盖地且重复率极高的新闻中看出端倪。一方面是需要流量需要点击量,故而各小网站原封不动抄来各自耸人的标题吸引人点进来;另一方面则是艺人同样需要热度,没人发你的新闻,那还有什么意思。 而现在衡量艺人的方式千千种,其中他的名字在互联网上的活跃度也成为其中关键之一。微博热搜和话题热度、搜索引擎汇总的搜索量、各色新闻网站中的点击率,统统成为其中的判别方式。这也代表着,在电视剧播出的漫长周期中,怎样最大化利用这个机会、这段时间,让艺人热度上升从而受到关注,就成为重中之重。 感谢微博的其他各□□站的热搜栏,也感谢各色视频平台的兴起,通过花钱就能轻松做到让一行字出现在大部分网民的眼前,若是好奇就点了进去,即使不去看它,你也能知道它出现过。这在以前可做不了,除非在报纸上买头条报道,否则总不能在全国的喇叭里高喊看看我们电视剧看看我们某艺人吧。 言归正传,电视剧捧人的道理亘古不变,电影也自有出头之路。他选择了演电影的路,自然是奔着好处而去,也自然准备好了承担后果。 好处自然有,他在电影圈的门彻底打开,陶川有一半的工作量都用在挑涌来的电影剧本上,质量参差不齐,纵使有差得离谱的,也有好得心惊的。坏处自然也有,国民度进度条艰难卡死,没几个代言找他,为数不多的有几个高端品牌、几乎不在许之圳了解范围内的牌子,想尝试些家喻户晓或者知名度高的牌子简直艰难。其次是杂志,业内通有看重时尚形象的说法,能上什么时尚杂志也都是由咖位和形象决定。素有五大正刊和金九银十、别刊正刊等等系列说法,光国内就有套规矩,走出国门那还得另说,时尚圈混起来也不比其他地方轻松。 陶川野心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也或许是看得透彻,对现在处境没半点不适应的,反而是工作室里有些小女生,她们也追星,了解得不少,聊天时略微抱怨了几句,陶川便安慰她们,又正色指出了现状。 他们期待的爆火,和陶川期待的爆火并不一样。如果要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红,那还得等个好些日子,定个小前提,得是不能仅拘束在电影圈里,你得下海。 都说电影和电视剧不相容,其实并不然,只是两者受众面不同艺术高度不同,旁人给的定义也就不同。归根到底都是拍摄,只不过手法略有不一样,剧组也不一样,有的演员演惯了电影,习惯了被大导□□磨练,下到电视剧时反而不习惯,紧凑的拍摄,不充足的休息,略略带过的指点,再遇上有些质量不高的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难免翻车。不过电视剧片酬高也是人尽皆知,说是为了钱拍,倒也不全面,还为了只要播出就有的热度,那也不算亏。 当陶川温水煮青蛙似的跟许之圳说了有小半个月后,她再拿出几个电视剧剧本让许之圳挑选时,他也不觉得稀奇了,反而接过剧本含笑看她,问,“直接给我不就好了?干嘛铺垫这么久,我都等累了,你再不给我我就要找你要了。” 陶川没料到,摸着鼻子讪讪,“听你之前的意思是就想演电影,我怕你不接受,这不慢慢想感化你嘛,怎么突然变了?” 许之圳嘿嘿笑,也不说话,简单看了几个剧本,制作规模都不小嘛。 “这是别人投过来还是你找的?” 陶川挥挥手,“投过来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电影,电视剧的有是有,全是些不入流的网剧,我都不知道人家怎么有勇气投的,要我我真可不好意思。” -- 第146页 “指不定人家就试试,万一我答应了那不是好事嘛。” “嘿,这家伙给我个一千万我都不答应好不好,真是没给你看,我和王工一起当笑话看的,都得吐血。” 许之圳警惕,眼珠子一转,“一千万?如果真一千万,那也不是不行。” 这下换陶川笑骂过去,伸手拍他脑袋。 打闹完谈正事,陶川扒拉着本子和他说,“这两个是ip大戏,小说改编的,你应该没看过也知道小说吧?这个是剧本不错,阵容一般般吧,不确定能不能火,但是我挺喜欢这个剧本,就要过来了。这个呢,怎么说,爱国时代剧,热血打鬼子吧,人给我塞来的,我还没细看。这个就一小甜剧,我个人觉得不大适合你现在去演,吸的全是女友粉,怕就怕小学生,咱谨慎点吧,我就拿来让你看一眼。” 有的是男一有的是男配,许之圳看了一圈,还真有点抉择不定,只好抬头问陶川,“你肯定了解比我多,你觉得哪几个本子不错?” 陶川拎出来两个,“这个改编剧,还有这个。我给你说说原因,你也琢磨琢磨。这个原著好像有□□本吧?卖出的版权都不一样,拍到现在得有几个版本了?电影电视剧还有网剧……有五六个吧?反响有好有差吧,主要还是看编剧怎么改,和演员怎么样。这本子的编剧不错,操刀过的改编剧反响都好,质量挺高,这个男配角色也好,真要争取还得下一番功夫。至于这个,纯属我喜欢这个剧本。这位编剧你认识吗,叫马舜,写原创剧本真是个好手,只是前两年被他朋友坑了,出了点事。欸不多说废话,你回去多看看吧,回头给我答复。” 许之圳若有所思,低下头看着被挑出来的两个剧本,沉思片刻回她,“行,那辛苦你了,电影本子那边怎么样?” “还算顺利吧,反正比以前好多了,有好几个我都挺喜欢,但是角色不大适合你,我跟进后再一起给你说。” 他们约好一个礼拜后再做讨论,许之圳给她答复,陶川给他挑好的电影本子。 实际上,现在人在伦敦拍杂志。虽说好不容易出国,但行程紧迫,他也没时间能在伦敦转一转,只能从窗户里面向外望一眼伦敦街头的繁华。 陶川手持着咖啡杯,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懒洋洋道,“对了,这两天的视频别忘拍了,忘拍了直播代替的哦。” 他瞬间头疼,扶着脑袋虚弱道,“我觉得我支撑不下去了……” 陶川虚虚踹了他一脚,“别偷懒,正好来伦敦了,你就拍点日常吃什么干什么就行,粉丝也没那么多要求。” “粉丝哪里有要求,明明是你们有要求…”他小声嘀咕,察觉到陶川怒瞪,赶紧缩回头求饶,“知道了知道了,会拍的。” 他前段时间意料之中的被曝出来是谢北同学兼舍友,只不过比预想得早一点。放出了不少照片,甚至还有当年在湖南同游的照片,还好那时候没搞对象,好哥们正义凛然勾肩搭背,居然意外反响挺大,在一众“帅哥和帅哥间果然是认识的”的言论中偶然出现了磕西皮的虎狼之词,陶川当笑话说给他听时险些没把他吓出一身冷汗。通稿里不少有拉踩的内容,譬如许之圳初出茅庐,在电影圈的成就可比摸滚打趴多年的谢北好多了。还放了不知道哪里截的某通稿标题,大意是拉着许之圳和谢北比一比,说明明是好朋友,踩着朋友上位也觉得好意思。言语间酸气恶意十足,看得许之圳都直皱眉,也觉得挺好笑,他到底哪里配得上和谢北比,也真够抬举他的。两家团队交流过都不是对方动的手,那就是对家。许之圳有没有对家不一定,论谢北的对家未免太多了,年能靖熟练的公关解决后,花了好些路子找才知道对方是几家联合起来买的通稿,同陶川说了让她这边保持警惕,防止出现不好的倾向。等《一个男人》准备上映,它的剧情内容注定瞒不过观众,届时也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陶川看得开,反过来劝年能靖放宽心,别担心太多,他们时刻跟进,防患于未然就好,真出了控制不了的乱子那也得认命。毕竟,付出和收获总是等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前半段我觉得自己在写论文( 关于五大正刊啥的,如果不追星可能不清楚 简单说一下虽然我也是半吊子( 五大就是五本一线女刊 vugue elle bazaar co□□o 嘉人 男刊里则是两个一线 GQ 时尚先生 还有三个准一线 芭莎男士 时装男士 睿士 金九银十则是 五大女刊的九月十月正刊封面称为金九银十 因为是秋冬开季 很重要嘛 简单理解就是牛逼 第81章 回国后,许之圳回学校赶了一个礼拜的课业,又被拉出去试镜。陶川考虑他两方均衡实在够呛,终于决定同校方沟通他现在的学业问题,最终达成一致,基本和大部分大学生艺人一样不必常来学校,但是必须要完成规定的考试和某些作业。 学业上放宽后,他也终于能随心所欲地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旁的不多说,挑灯夜战赶作业的事是不用经常发生了。 在第一份电影剧本决定下来的同时,郑城和徐海顺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们条件本就不差,只是机遇太差,陶川盯着他们的简历还在感慨,现在的小孩确实挺难,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干了,机会不到运气不足,只能败北。 -- 第147页 郑城签约了另一家公司,是陶川推荐过去的,还帮忙亲自看了合同提了意见,旁的只剩郑城和公司自己详谈。徐海顺反是在谢北的娱乐公司沪晟,签约做了练习生,估摸着日后打算以组合的形式出道。 前后谈了也有小一个月,最后消息传来时快十二月了,天气渐寒,北京的风总是犀利呼啸,刮得人脑袋疼;但横店的风却不一样,一阵一阵,吹得人脑后跟凉凉的,忍不住往大衣里缩。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全国都提前进入了寒冬,微博上还刷过秋装都没穿直接换冬装的话题。相比之下,横店总是比北京好一些,古装戏服又厚重,这部电视剧的背景设定正是在古代,他只好提前换上厚厚的大氅和夹棉衣,冷是不冷了,只不过打戏拍起来总是流了一身的汗。 《常春纪》便是马舜的新编作品,设定是架空朝代,但服饰头饰、称谓言辞、屋瓴构建、制度体系等上基本和宋朝相仿,在此基础上加上马舜的背景设定,便是剧中的长夏朝。内容围绕深秋一场疑案开始,身为锦衣卫的男主盛崇光携人调查,发现背后隐藏的谜案,同刑部新入职师爷偶遇,加上在御史台的好友,又结识了商人之女李善卿,户部侍郎家的庶女,以及原在宫门任职的侍卫,进京寻杀父之仇的深山侠客,七人一行,机缘巧合遇见下,又因种种事情结缘,跨过寒冬,在春末终于得知真相。 剧情巧妙灵活,人物丰富饱满,从主人公到寥寥几句提起的路人,无一不跃然纸上,三十多集的剧情,安排的满满当当,没半点拖拉。反而是到后面快结局时,许之圳竟生出些许不舍之意,他舍不得这样的伙伴这样的搭档,他们有血有肉,仅在文字里,就能感受到他们扑面而来的慷慨之意,身为勇士、身为智者、亦或是身为普通平凡人,也从不曾拘于命运。 这个剧本反让他生出熟悉之感,像是他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至今口碑载道被人反复拿出来看的那些电视剧。好的剧本,群像戏丰富恰到好处,主人公的光环不会被配角吸引走,但配角也足够抓人眼球,结合起来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而情节跌宕起伏又不俗套,不至于让观众看不懂但也不会让观众觉得弱智,他看完通篇后只觉得马舜牛逼,网上一搜他之前的作品,独立创作的并不多,多数还是合作编写。他正疑惑,再一看马舜的年龄,不过三十,他瞬间明白了。 看完剧本后他兴致冲冲去找陶川,说剧本好,但能不能拿下啊?难得好剧本啊,别人也不是傻子。 陶川只等他这句话,没出半个月就把合同定了,他将担任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知道陶川干了什么。《常春纪》剧本确实不错,但是签的公司不大好,是之前的老牌公司,投资方拨的资金也不多,整个剧组除了编剧外,导演也不怎么样,很大可能就是好剧本最后被乱改乱拍扑街了。陶川从朋友手里得知这个剧本,大家都看过太多好剧本好编剧纵有才华也抵不过资本的事了,加上许之圳缺好本子开拓路线,索性想了其他主意——她去找高层拉投资去了。 许之圳不得不叹服陶川的脑子实在是聪明,她虽然从饭局上认识的投资方多,但人家也不是轻轻松松就听你说话的人,再者听了也不一定会相信。她对症下药,种种思量后,找了楚空向。 原因无他,最初是楚空向把她挖来,又亲手把许之圳教到他手上。都是商人,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陶川希望许之圳红,楚空向自然也希望他红,但更希望赚到钱。 把本子给了许之圳后,一个礼拜不到许之圳向他表示很喜欢,两个礼拜后她收到了楚空向的回复,经过研究调查后同意投资,同时联系了《常春纪》剧组和其余投资方,具体七七八八的陶川一句话带过,总之就是现在剧组大换血,最大投资方变成了华沃,导演是他们找的人,编剧权全权叫回到马舜手里,防止出现乱改的现象。 许之圳只听陶川说,也能猜到后面隐藏了些其他细节,只不过陶川注定不会同他说。譬如她如何能劝动楚空向,人家是华沃董事,她只是经纪人;再者仅仅为了一个好本子,陶川真的会做出这么多事?万一走错哪步,陶川不一定能安然脱身。 他慢慢意识到,没有人是真正的善人。他平日眼里的陶川,工作勤恳辛苦,为帮他跑资源竭尽心思,经常晚上加班,家里孩子也鲜少见她管,对他温和,会开开玩笑,交往也自在;但不能否认,她野心大工作能力也强,走到今天这步完完全全靠的是她的眼力和本事。即使是酒桌上的本事,或是交际上的本事,他都无权过问也无权质疑,他能做的,只是好好拍戏,这才是他们的共同利益,也是为什么走到一起。 进组很快,本身剧组就准备得差不多,只是换了几个关键的人,又安插了不少华沃的人进去,演员的选择大部分在华沃内部消化了,但也有不少是外面的。比如女主演初汀是钟呈旗下艺人,讲起来火是不怎么火,但是演技可以,最主要是符合戏中形象,华沃艺人还是男性偏多,女艺人上略显劣势,只好基本从外面找。 满打满算的八十天拍摄进程,这个剧本最大的优点也同样是难点,因为剧情饱满,也代表着节奏很快,台词很多武打戏也不少,许之圳从来没有过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拍戏,但在《常春纪》里总算是经历了,每天一阖眼都能睡着,一睁眼就去片场化妆拍戏。甚至谢北在隔壁拍戏,他都没空去找他,偷偷摸摸又略显怪异,最后是谢北定了餐车饮料来《常春纪》探班,两人才光明正大见了一面。 -- 第148页 房车里温暖如春,小潘被指使去拿蛋糕,谢北托着下巴坐在小餐桌对面盯着他看,眼里的心疼劲都快溢出来了,搞得许之圳怪不习惯的,吃了几口忍不住捂了半边脸,盯着快飞到鬓角里的长眉冲他说,“别看了,再看我都忍不住想亲你了,我这妆早上刚化的,不能就这么毁了。” 谢北略有哀怨的缩回去,拖着长长的卫衣袖子揉着,抿着嘴,“你瘦了好多。” 许之圳放下手,紧窄的袖口扎得整条袖子贴合着手臂线条,看上去干净利落;飞扬的高高扎起的马尾,额前一抹刘海,长眉入鬓,剑宇星眉,红唇点缀,瞧一眼便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满身恣意昂扬。 他舀着水果酸奶杯吃,炫耀似的说,“你还挺巧,这两天在拍年少戏份,少年装扮真好看,比天天一身官服好看多了。” 说着他还站起来转了圈,让他看看自己这一身。 美中不足就是略薄了点,一下戏小潘就带着羽绒服扑上来把他裹住,生怕他着凉了。 谢北是来横店客串个朋友的剧,呆几天就走,大部分时候在象山拍另一部古装剧,是部仙侠剧,核心思想就是搞对象,许之圳已经酸了好些天,到现在已经释然了。 因为他也刚拍完吻戏没几天,和谢北在电话里两个人都酸里酸气的,你嘲讽我我嘲讽你,偏偏又舍不得对方,眼神都不肯离开,还嘴硬的掰头。最后谢北主动认怂求饶,说想来见他,正好下个礼拜请假来趟横店,见一面呗。 时间匆忙倒来不及干其他事,谢北那行程也赶得厉害,两家剧组定的酒店偏偏不在一块,他俩连一晚上相处时间都没捞着,明明都呼吸着横店都空气,穿着古装,结果面都见不着,气煞他也。 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发现还不如不见。两个人在房车里,也就因为是好兄弟才没人想多,又特地支开了别人,要是下车时候哪地方不对劲,妆掉了衣服皱了,上天知道那么多双装作不经意实则都偷偷拿着手机的人都怎么想。他们或许想不到,但是拍了发网上,那也不是好事。 横店现在群众演员饱和,影视寒冬和广电的要求导致古装剧组大幅度减少,不少横店的群演都转行拍小视频,或者直播代拍,总之路子千奇百怪。《常春纪》剧组没有强行要求收手机,虽然剧组普遍从上到下都不是很火,总之是比不上隔壁几个还没拍就上了几次热搜的剧组,但也有人经常举着手机拍,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拍谁,头几次搞得许之圳还有点茫然,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似乎不是在拍他又似乎把手机挤过来了。后来干脆不理睬,对上眼了也就只当看见了,脸色放温和点罢。 他们剧组管得不严,不像有的剧组,挨个收手机,发现偷拍的立马勒令删掉收起来,严重的直接赶出剧组,听说前几天还把一个躲在墙上趴着的站姐给吓掉下去了,幸好没骨折,不然也不知道究竟怪谁。他大部分八卦新闻都来自小伙伴们,因为百分之八十的戏份都是他们七个一起,年纪相仿,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两个女生心思也不多,没几天就玩到一起去了,经常搁一块唠嗑,七个人能把摄影棚都吵翻,到后面导演一看到他们呱蛋捂着耳朵就跑了,把许之圳逗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有点忙 一直没时间写 九点才开始搞 可算搞完了 就这样明天见!晚安! 第82章 在车上干点下了车就干不了的事,譬如摸摸小手啊,眉来眼去番啊,最后许之圳还是盯着近在咫尺的美色还是没忍住,后槽牙隐隐磨着,想,好不容易见到他对象了居然还不能亲一口,等他一回去又得和那个女的搞对象你亲我我亲你的,想想他就来气,反正吃了东西口红叶掉了不少,干脆一鼓作气,撸了袖子就扑上去亲他。 幸好房车空间大,沙发也足够宽阔,许之圳难得主动一回,谢北只忍着笑被压在下面被胡乱的亲吻着,啃噬得牙齿都砰出清脆的响声,把许之圳磕得不轻,“哎呦”了一声刚想起来,被谢北摁住后脑勺,又凑近吻了上去。他寻思着是谢北吻戏拍得多,明明都是没搞过对象的男的,谢北轻车熟路,无论干什么都熟门熟路毫不带紧张的,不像他,接完个吻要喘半天,红着嘴唇趴在餐桌上喘气,偏过头讨水喝。 看得谢北在低头整理衣服,他坏心眼的笑起来,又凑过去亲了一口,结果因为业务不熟练,磕磕碰碰的给谢北嘴上留下个口子。 许之圳懵了,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差劲,接个吻都能干这种事,赶紧从旁边摸到纸巾抽过来递给谢北帮他止血,谢北无奈又无语的捂着嘴唇笑,许之圳也没忍住,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结果挠到一头假发,赶紧又放下手。 但谢北笑得不是这件事,反而又抽出一张纸,递给许之圳,指指他的嘴唇,“你嘴上也沾到了。” 他恍然,接过纸巾擦拭嘴唇上的血,又突然笑起来,靠在他怀里蹭他,说,“下次教教我接吻呗?” 谢北垂眸瞥了他一眼,“怎么?想去拐骗其他小姑娘?” 许之圳瞪他,“说什么呢,授之以渔自然还之以鱼,这不促进感情生活和谐呢嘛。” 他又抽了张纸摁在嘴上,轻飘飘带过,“不必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和谐,偶尔可以更和谐。”看他瘪着脸,顿了顿又补充说,“你这样就足够好了,我很喜欢。” -- 第149页 许之圳忍着心里的滋滋的甜意鼓着腮帮挠着上去闹他,凑到眼前了又被男色勾引下意识屏息慢下来,因为趴在怀里的姿势整个人都软塌塌都,仰着头睁着眼睛看他,几乎不敢呼气,眼底都是惊艳,“你眼睫毛真的好长,好漂亮。” 上天知道这种近距离视角看骨相好皮相也好的帅哥有多享受,吹弹可破的皮肤,没那么凛冽的眉梢,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落下小片阴影,深色的瞳孔,垂眸时显得温柔又多情,没什么表情时抿起的双唇,细看能看到局部微微充血,比旁边要更红些。谢北很不一样的是,他并不是大众所追求的薄唇,但也不是难看的类似香肠嘴的厚,比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反而显出恰到好处的性感,是很让人就接吻欲望的,一看就觉得——这男的嘴唇好软亲上去一定很舒服,当然经过许之圳亲身实践,确实是这样。他唇色偏深,又习惯面无表情,故而时常显得冷淡疏离。 可此刻,他只觉得十分诱人,却也不忍心再凑近,像是玷污了那幅面容。 反而是他垂下头,轻轻含住那颗唇珠,牙尖微微的轻咬,却又只缠绵的、摩挲着唇瓣的吻着,暧昧而温柔。 许之圳没闭上眼,只看着他阖眸时,闭上眼后尽数垂下的睫毛,鼻息温热的贴合,便生出知足般的欢愉来。 他沉沦般的伸手抱住谢北,躺在谢北怀里,只觉得这一刻就很好了。 当然,高兴完还得承受该承受的,譬如掉完了的口红,还有谢北嘴上明显的伤疤。 他拎着结结实实戴着口罩的谢北在剧组转了圈,兴致勃勃给他介绍,路过化妆间时特地把他带进去,挨个介绍他的六位小伙伴。 因为谢北探班的原因,又带来了满满当当的餐车,剧组停工休息,上上下下都在吃谢北带的甜点饮料,故而一圈转下来到处都是彼此起伏的问好声。许之圳站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笑得很知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瞎玩意。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才偷偷摸摸和谢北说他刚才想到了什么。 “我刚刚瞎想哈,要是以后我们能结婚?是不是也像这样?就,走到哪都在问我们好,祝福我们?”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腼着脸说了,还没说完耳根都红了,偏偏还穿着一身玄色练功服,干练利落,看上去英姿飒爽,但此刻微红着脸凑上来说这些,带着隐隐的希冀,又有些少年的天真,让人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 况且在谢北眼里,他总是格外都好的。于是也侧着脑袋凑过去跟他咬耳朵,“我也觉得。” 许之圳顿时眼睛就亮了。 等一会年能靖来找谢北说话,两个人站在一边嘀嘀咕咕,许之圳蹲着喝凉茶吹风,脑子冷静下来想起刚刚的对话,忍不住就脸红,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脑抽了,想想就算了居然还敢说出来,特别是谢北居然还一本正经赞同他,操,智障是能传染的吗? 关注这边的人可不少,许之圳蹲着喝凉茶,谢北在和经纪人说话,虽然口罩没摘,但不影响从眉眼就能看出来长得有多帅,齐刷刷举着手机,有的光明正大拍,有的偷偷摸摸拍,虽没敢上前,但已经不经意间绕成了一个小圈。 许之圳拿着凉茶杯挡住眼前,装作不经意的打量。 好家伙,平时可没见有这么多人拍他,今天倒好,刷拉拉一片的,居然还看到举着单反的了。他瞬间肃然起敬,举着单反的他只偶尔看到过一两个,大部分时候还是和小伙伴在横店里溜达去别的剧组旁边看热闹时看过一堆站姐举着单反艰难的挣扎在人群中拍摄。 出息啊…… 他喝完凉茶就溜了,还没走几步听到谢北喊他,他向他挥挥手,又指了指化妆间方向,谢北了然的点点头,于是许之圳飞快跑了。 也没见有几个人人追上来继续拍他。 他一边与有荣焉的自豪着,一边夸着自己,多么大度,要是别人遇到这情况估计得自闭了,就算不说心里也觉得有点别扭。但他不一样,那可是他对象,别人喜欢他对象等于夸赞他审美,够本了够本了,人要知足。 进度不能影响,后面许之圳没大功夫再找谢北,找化妆师补完妆理好造型,准备了一会就继续拍摄。这场戏是在练武场,只有他和年少好友江迁,比起平日的妆造,今日就是活生生两个少年郎,尚未加冠,善良赤忱,意气风发,对生活充满希望,对命运不曾悲观绝望,世间所有的好词都能用在他的身上,谁又能不爱少年郎。 下午时谢北便起身离开,许之圳关键时刻果断抛下友人奔向情人,抱着饭盒去找谢北一起吃饭,挥挥手和小伙伴说一会再见,一溜烟的跑了。 剩下几个人嘀咕,为什么不能他们一起吃啊,干嘛要说不好意思,搞得跟偷偷摸摸谈恋爱似的。 立马得来附和,对啊对啊。 然后没心眼的忘在脑后埋头吃饭。 送走了对象,工作还是得继续,好歹工作够忙伙伴们也够欢乐,他还没来得及伤感就被逗笑了,天天整得跟几个傻逼似的,笑得腮帮子都酸。 讲白了,为什么他们关系好,一是年龄相仿,处境相似,都不怎么红,也没什么架子,二是难得都心思不多。两个女生都是傻白甜派别,宁欢和林徽雾,家境都不错,即使拍戏不火也不愁吃穿用度,天天讨论最多的就是哪个口红好看哪个牌子衣服衬身材,经常在淘宝上淘到什么好东西就安利给他们男生。剩下的四个男生,有三个是华沃的,另一个来自一个小公司。胡仲添是体校毕业的,长得不错被挖来当演员,平时百分之九十遇见他的机会都在健身房,在许之圳认识的体校男生里是难得不油腻的;王帕是海戏木偶戏的学生,专业能力很强,审美能力也最好,大部分时候被女生们拉着做二选一的决定,爱好大概是看抖音拍抖音,他自己在抖音上经营得也不错,小有几十万粉丝;苏传文完全是个无脑直男,平日最爱哈哈哈,笑起来惊天动地,最爱长腿美女,还以为说话太直得罪两个女生好几次,后来大家也都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即使得罪了也责怪不起来,反而是习惯了;至于最后一个朱峰齐,他是东北的,感染力极强,因为老是说着说着就把人口音带走了,被剧组上上下下一致抵制他说东北话,吃饭极香,他们都调侃他以后演员不干了可以去干吃播。 -- 第150页 许之圳还蛮庆幸能碰上这群朋友,因为深交后发现他们人品都不错,私生活无从探寻,但相处中没有存小心思或者勾心斗角的情况就足矣,电视剧拍摄周期又长,在这漫漫寒冬,有群朋友一起哈哈大笑度过,实在是够幸运的。 嘻嘻哈哈,纵使是拍摄再累再苦他也无暇顾及,每天回忆起来这一天都是欢乐开心的,那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瞎说两句 为什么没矛盾 原因太多了 因为糊因为无聊因为无意义因为没有威胁 不过相对而言啦糊逼剧组闹事的也不是没有 小许幸运啦 and 这两天应该都会比较晚 白天课很多 还要帮家里 我打算这周再没榜单就休息下 隔日更一个礼拜吧 我休息休息 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吃力(所以我又在感慨jj的日更太太太了不起了 我可能还没到那个境界555 第83章 圣诞节那天,剧组下工早,他们撺掇着导演一起去涮火锅,朱峰齐把宅在家来打算云过圣诞的马舜忽悠来,又拉上几个平时关系不错正好也有空的,浩浩荡荡去包了馆子。 选的是老北京涮羊肉,他们来了十三个人,有五六个都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剩下的全国各地都有,虽不一定吃得惯传统的麻酱,但总归因为在浙江,蘸碟口味也多样化,许之圳去配蘸碟时甚至看见了川蜀那边的干碟,小有吃惊,拉着跟他一起舀芝麻酱的宁欢示意往那看。 宁欢也吃惊,转头瞄了眼门堂正中的招牌,嘀咕道,“说什么正宗老北京涮羊肉,感情都是唬人呢,干碟也敢放这。” 说完就看见身为四川人的王帕在听从他们指导配了一碗正宗麻酱碟后后意犹未尽,又拿了个小碗来舀干碟,因为太久没吃火锅也没机会碰到熟悉的干碟辣椒面,说是两眼放光也不为过。 许之圳沉默半晌,和宁欢复杂的碰眼,闭嘴不说话,端着满满当当的麻酱碟走了。 但不得不说,这家的涮羊肉味道不错,许之圳能闭着眼打个八十分,要不是有些细微的差别,几乎和北京本地的味差不多了,瞬间能接受老板在蘸料区还敢放辣椒面的事了。 期间他在王帕强烈安利下试了一嘴,皱得他眉头半天下不来,赶紧挥手表示京派和川派就此别过,日后再无往来,江湖不见。 吃羊蝎子难免不来点小酒,上了一箱啤酒,又来了瓶白酒,吃到后面苏传文拉着胡仲添玩猜拳,两个人醉眼迷离谁也没好过谁,玩到后面连自己出的是啥都看不清了,齐齐倒桌呼呼大睡。两个女生在一边靠着脑袋说小话,偶尔溜出来几句被许之圳听到,他托着下巴放空,三分的醉意表现出来七八分,唬住旁人没人敢找他说话,怕他一会耍酒疯。窗外飘着雪花,从里往外看并不明显,只定睛能看出浅浅的白色印迹,唰得落下。 也是赶巧,昨天平安夜就下了雪,是初雪,微博上热热闹闹都在刷屏,晒雪景的发恋爱锦鲤的,他也跟着看了会,存了几张很漂亮的雪景,然后下线睡觉。 谢北的剧这两天特别紧,要赶着杀青进下一个剧组。这种档头他自然不能添乱,最好的做法就是等他忙完了再去找他,于是这两天就在剧组安安心心过节,拍戏。 他们七个人里,只有胡仲添是有女朋友的,他们也没多见,只是来探班过一两次,带了点吃的分给大家。胡仲添只介绍说谈了几个月,其他的没多介绍,他们自然也没多问,现代人最大的优点大抵就是收放自如,不该看的不该问的一概不作多管,纵使是朋友,也不至于对人家的私生活多做干涉。 他看着窗外,窗棱是做旧的木头,整个餐馆力图打造出北京那股古老韵味,挂着昏黄的灯,贴着俗气的大福,放眼望去尽是老旧古木色,但主人格调不错,没做得太俗,一看就是廉价货,有些地方装扮得简单精致。只是他看起这个就想起北京,想起他的家,也想起家人。 快元旦了,春节也不远了,等他杀青回家,今年应该是能在家里过年的。 他惆怅的叹气,被宁欢搡肩,迷瞪着眼看过去,宁欢举着手机问他,“这个,和这个,你觉得哪个好看?” 眼前一片朦胧,他凑近一看,原来是裙子。 林徽雾也凑过来,说,“我俩在想杀青时候穿什么,帕哥倒了,我俩来问问你,也就圳哥你眼光好点了。” 他扶着脑袋认真打量,问是谁穿,宁欢积极举手,他又看了好会,选了其中一件红橙色的短连衣裙。 她们又捧着手机转回脑袋,嘀嘀咕咕什么,许之圳望了眼对面还在推杯换盏的导演,干脆也倒了。 第二天上午没戏,全剧组放假,过了两点才陆续到场开始拍摄,他坐在椅子上喝蜂蜜茶,企图缓解头晕,顺便听旁边人八卦聊天。 有一说一,在横店这种地方,出个门就能碰到个剧组,服饰唐宋元明清的,你要想看野人服装那也不是没有,遍地可见,所以聊的八卦无非就是这个剧组那个剧组,又因为他们隔壁剧组实在是火,出的大大小小幺蛾子也没断过,所以无聊起来都在聊。 隔壁那个是改编ip剧本,漫画改的动漫,又改了电视剧,原著粉丝基数很大,演员选的也都是三线内的,特别是两位主演,一位是人气花旦,一位是这两年才出道的男团c位,两家粉丝从网上开始画饼就开始阴阳怪气撕逼,到后面几乎快确定下来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再到官宣、开拍进组,可以说是红红火火,热度从来没缺的。剧组里事也不断,从最开始的偷拍代拍堵酒店私生敲门演员痛斥发生,再到站姐偷拍差点因为掉下墙骨折,再到剧组里传出飞页强戏金主资本等等一连串且不停歇的事,剧组的热搜没两天就上去一次,横店这边又因为离得更近知道得更多,五个人里四个人都知道这剧组的幺蛾子,故而变成趣谈。 -- 第151页 比起来,他们太过无趣,连个撕逼也撕不起来,他们五个男的搓麻将都多一个,两个女生撕逼人也不够,最大的乐趣就是下戏了约健身房或者在房间里拖着女生们推荐的泡脚桶一起老大爷养生泡脚,顺便抱着手机开黑。 许之圳略有遗憾的感慨,太平淡偶尔也是种幸福。 因为群戏的原因,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戏反而不算很多,私下相处戏份更是少得可怜,身边没有这个碍眼的也挤上来那个电灯泡,感情线在浩浩荡荡奔涌前进的剧情戏中艰难发育,集数过半艰难确认了关系,然后开启了在七个人中悄咪咪偶尔牵个小手对个视都能眼红心跳的日子。 但感情戏甜起来也是没谁,盛崇光家中条件优渥,养出来的性子却并没沾染半分纨绔习性,反而刚正不阿,该严肃时严肃,该打趣时打趣,谈起恋爱来极像幼稚的小学鸡,严谨又可爱,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 许之圳最满意的大抵是感情戏少但精,吻戏也只有一场,旁的最大尺度就是牵牵手拥抱下,于是没少酸那边的谢北。因为谢北新剧的吻戏挺多,路透传出后还上了次热搜,许之圳当时在拍戏没来得及看,下戏后谢北连打几个电话给他,委婉的表示别去看。许之圳满口答应,挂完电话就狐疑地点击微博去搜索,然后落得满心憔悴,任谁看了都得上来安慰一声。 一回去许之圳就打电话过去痛诉谢北,连带把年能靖骂个狗血喷头,半酸半气,说上升期男演员怎么可以如此轻浮的去拍这种电视剧,吻戏多就算了还有这种床戏?还他妈那么多,怎么可以这样呢! 骂完他才稍微舒服点,捂着心脏坐下来,谢北也知道他是憋久了发泄一通,但还是极其到位的道歉撒娇求饶保证一条龙服务到位,伺候得许之圳舒舒服服了,才解释其实没有微博上说得那么严重,他们偷拍都是隔着层纱拍的,以为有多隐秘,其实两个人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实际上就是躺床上接了个吻,啥也没干。 许之圳半信半疑,虽然肯定是相信谢北,但这不信也不行,身边也没个人能传达个小道消息的,就此作罢。回过头忍不住吐槽,太惨了也,人家娱乐圈的就算搞对象不能向外界公布,私下偷偷谈恋爱,但起码身边工作人员是知道的,要有手段还能收服一两个人帮忙给自己传点消息。就他这才是真正偷偷摸摸谈恋爱,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个钟珂忻眼尖发现了。 许之圳握拳,何时才能光明正大谈恋爱! 很快他就看到了谢北杀青的消息,而他离杀青也没几天了,剧组转景去其他地方取实景拍摄,拍完就差不多结束了。 到了最后的日子,大家都格外舍不得彼此,约好了回北京了大家有空出来约饭,逢年过节别忘了发红包。 真到杀青那一天,天冻得厉害,他们在户外取景,越冻越精神,导演宣布杀青后整个剧组都闹腾起来,高兴的伤心的难过的都有,七个人光拍照就又拍了一个小时,后面又陆陆续续跟上来想合照的场务群演们一起拍。许之圳拍到后面大脑已经有点缺氧,站在原地笑容都不带变的不停拍照,思考到底他和多少人拍了照片。从最开始七个人,又五个男生一起换着地方换着姿势造型,和每个人又单独拍照,和两个女生合拍,和女主演单独拍照,再到他自己的单人照,再到作为背景板站在原地不停的拍照,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收费了,即使是一次一块钱他也能赚不少。 最后还是导演看他在寒风中都在发抖了,于心不忍,拉他回化妆间暖和暖和,刚坐下他连感谢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导演揣着兜站在化妆间门前喊着,“男主演在这合影啦,要来的赶紧来啊。” 许之圳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课没那么多 找个时间抽空写了 明天见啦 不出意外后天停一天休息下哈 第84章 纵使他现在名气不大,但哪个人不是从无名小辈走出来,也可能在这个剧组里只是个配角,剧还没播出就突然火了,一朝成顶流,这种事从不少见。 所以即使在横店,没多少人认识他或者看过他的作品不是他的粉丝,也多少持观望态度,多拍两张照片几组视频总是没有错的。还有带着赌博性质的站姐,费心费力的跟拍,也是图他火,火了就成功,不火就当投资失败,再找下一股。 送完合影的人,他终于得空坐下来休息,捏捏自己僵硬的腮帮子,感觉自己快累死了。 小潘看了看时间,问他要不要吃东西,都到否定回答后便着手帮他卸妆。这个点是不必指望化妆师来了,估计在外面拍照呢。 卸完妆他们悄悄回酒店休息,等晚上的杀青宴开始再去就行。 其他几位主演也陆陆续续回到酒店,朱峰齐是他隔壁,敲他门问要不要出去逛逛,许之圳困乏,扶着门框摇摇头,说有点头晕,想休息会。 朱峰齐怕他是在外面站久了着了凉,特地回房里取了袋板蓝根来冲泡了让他喝下,开高了空调温度,许之圳喝完摸着有点烫的额头,躺下睡了。 哪想到一觉睡到七点半,他迷迷糊糊记着什么事,扶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手机,顿时心里一咯噔,杀青宴是六点就开始了的。 再一看消息,五花八门谁都有,最后是陶川发给他的,说朱峰齐说了他吹风着了凉,和剧组解释过了,好好休息,醒了回她消息。 -- 第152页 睡了长长的一觉,又被被子捂出了一身汗,许之圳摸着湿漉的T恤,看了眼空调温度,怪不得他热得不行。但作用还是有的,头没之前那么晕了,他估计着时间还来得及,冲了个澡换上衣服下楼去礼厅。 这次的杀青宴算是就地取材,就在酒店自带的礼厅里举办了,进去时里面正热热闹闹吃饭喝酒,场面一时混乱,许之圳转了好一会都没看见有几个眼熟的人,还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直到被人拎着袖子牵住,回头一看是宁欢,才知道没走错地儿。 宁欢举着个酒杯,悄悄说,“那边喝酒呢,喝得太凶了,我和徽雾过来休息会,她去洗漱间了。”又说,“你怎么又来了,是休息好了吗,陶姐过来解释说你受凉睡下了,好点了吗?” 许之圳点点头,“有点发热头晕,齐哥给我板蓝根喝了包,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睡了觉出身汗好多了。” 宁欢心有余悸,“这两天确实太冷了,你合影都不带拒绝的,要不是后来导演拽你回化妆间,你就傻乎乎站那。” 他挠挠头,后知后觉的笑笑,“也不好意思拒绝嘛,没想太多。” 他们嘀嘀咕咕半天,等林徽雾从洗漱间出来,称一句崭新靓丽也不为过,妆容漂亮精致,小礼裙外披着件雪白的披肩,比起来平时简直就是个糙汉,许之圳挥挥手,“今天你们俩都挺好看。” 宁欢捂嘴笑,“那不肯定的,平时在剧组哪有时间打扮。” 他们三坐角落聊了会天,许之圳要了杯热椰汁,大部分时候是在听她们聊天,宁欢还邀请他到时候参加她的生日宴,过了春就是她的生日,刚满二十,她家里准备开个party,因为是整岁,所以允许她请朋友来。 他之前就知道宁欢家里非富即贵,和林徽雾不同。林徽雾是浙江温州人,家里经商,是个顶顶的富豪,但宁欢又不同,她家父亲当官,母亲家中世代经商,能在北京扎下根,也算是顶上层的人。平时光看不怎么觉着,只觉得是两个家里挺有钱的小女生,了解了才感慨,人和人的差距从来不小。 不过同样的,他们知道许之圳家里长辈都是戏剧界的大咖后也格外羡艳,也说以后有机会去看表演,许之圳自然是打包票肯定送票,他们喜欢看就好。 过了好会他才看见在前面碰酒的导演,和宁欢她们说明后便起身离开,毕竟来了总得见个面解释下。 哪想到导演已经被一群人灌得差不多了,醉醺醺的搂着他,估摸着也忘了他之前生病不能来的事了,勾着肩招呼喝酒,他哭笑不得赶紧撤开,朱峰齐酒量最好,还清醒着,正好看见了过来拉着解释,话还没说两句,一圈的人又敬酒上来,许之圳趁形势不错赶紧溜了,正好看见兄弟几个,礼节性敬酒解释,最后还是转回了宁欢她们那坐着。 一圈转下来他都热了,偏穿着高领毛衣,只好努力卷低了,用手当扇子扇风。宁欢笑他,“也不想想,下面肯定热,你还穿毛衣来。” 许之圳看她光着的腿一眼,也有点发怵,“可是腿不冷吗?” 林徽雾嫌弃的瞅他一眼,“在美面前,冷算什么。” 许之圳哑口无言,只好闭嘴。她们俩又就着这个话题聊起了冬天走红毯有多冷,男演员还能西服三件套保暖,但女演员基本都是礼服,如果是长礼服还能看情况悄悄在里面穿保暖裤,遇上短礼服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光着腿露着锁骨,面带微笑的完成整个红毯,然后冻得发抖下场了披大衣。 林徽雾比宁欢大几岁,出道也早一点,说起这个比宁欢更有感触,说当时走一个红毯,年纪小不懂事,她因为太怕冷了,光站着牙齿都在打颤,偷偷在身上贴了个保暖贴,结果走到半路差点没被烫死,最后几乎是小跑着下场的,那块皮肤被烫出个红印子来,半个月才养好。 宁欢唏嘘,许之圳更是诧然,等到她们两说完,自动转头望向许之圳等他发言,他沉思一想,发现……自己好像都没有走过红毯? 说出来她们俩还不怎么相信,但许之圳信誓旦旦,说自己之前的日程,才发现确实是这样。可算起来也正常,他今年才火,除了演电影外也没干什么事,和娱乐圈的接触几乎是为0,除了后来录了个综艺,慢慢接采访接杂志接代言;而今年正好在拍戏,时间赶不方便请假,陶川也没问过他,估计直接否决了。 他想想也是,自己现在这个地位,去了也怪尴尬的,不是为了增加曝光的话,他何必去了尴尬,谁也不认识,自己也窘迫。 和她们说了,她们也觉得挺有道理,林徽雾叹口气又说,她之前的经纪公司是个大公司,对她没那么上心,接的资源也都不怎么样,她虽然不满意但也不能说什么,特别是去一些活动,档次低,她也不红不火的没多少人认识,在现场也有点尴尬,遇上大活动只能隐身当作自己不存在,自娱自乐。后来解约了换了公司,因为规模不大,她的待遇也就好很多,经纪人努力为她争资源,慢慢的靠自己也出头了,总之比以前好多了。 她说,有时候自己没出息也觉得没什么,可是看见自己的粉丝受委屈,心里多少不好受。在网上要让着人,线下活动人也少得可怜,机场接机她都尽量笑着对她们,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了谁。后来家里人开导她,自己也想开了,找关系和公司解约,虽然费了番周折,但好歹是成功了,最后换了家公司呆着,本想着轻松点,也不必竞争压力那么大太难过,没想到居然事业慢慢的起来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 第153页 林徽雾说着没什么表情,但都知道她也不容易,宁欢凑过去搂着她安慰她,许之圳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坐在旁边,试图以丰富的表情安慰她。 没想到林徽雾被安慰了会恢复过来了,反过来嘲笑许之圳,说他的表情超级像微博上那个委屈的表情包,看得她差点破功笑出来。 许之圳这才委屈巴巴了,两个人如同小学生般掰头,最后许之圳气鼓鼓走了,去换了杯热橙汁,又一屁股坐回来了。 宁欢靠着林徽雾无声大笑。 后来找了个空桌子吃了点菜,好歹是杀青了,大家都放肆的多吃了点,许之圳盘算着回家了要缠着吴秀芳烧什么菜才够弥补他整天青菜萝卜黄瓜沙拉黑咖啡的苦日子。 回房休息后,因为睡久了他反而不怎么困了,换了睡衣趴在床上刷着微博,又看着沙雕视频到半夜,一个翻身惊觉第二天要早起赶飞机,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没收拾,赶紧爬起来收衣服塞化妆品,扑回床上睡了。 第二天直接降落在上海,他去为公益活动献唱主题曲,跑了两天完成工作,又立马赶回北京。 许南凯已经放假,偷偷和林鲶一起带着吴秀芳和许家成一起来机场接他。他刚出来正好奇着陶川怎么不见了,再一张望小潘也没影了,刚准备出声就看见了站在前面不远处冲他挥手笑着的家人,张着嘴顿了顿,差点没忍住掉眼泪,抓着行李箱扑过去。 吴秀芳和林鲶一齐小跑过来抱住他,许之圳长舒一口气,终于轻松下来,他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见! 第85章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仿佛冲去了满身疲惫,再坐在冒着热气的地暖上,享受的来一碗吴秀芳炖的鸡汤,许之圳才真实的有了归属感。 许家成和许南凯被赶去厨房干活,吴秀芳和林鲶一人一边,念叨着许之圳瘦了黑了,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许之圳心里暖烘烘的,捧着鸡汤忍不住的笑。听前面还觉得暖心,再听到吴秀芳打量着他伸出的白花花的腿,嘀咕说圳子好像长高了嘛,顿时把许之圳逗得不轻,一嘴的鸡汤差点喷出来。 从旁边摸了张纸巾擦擦嘴,许之圳扶额,“姐,我都多大了,还长高呢。” 吴秀芳还没说话,林鲶倒是不赞同了,蹙着眉说,“才二十岁了,怎么不能长高了,你站起来,我们量量。” 许之圳无奈,只好被她们逼着站起来,林鲶去找了尺子量身高,没想到真比之前高了两三厘米。 他摸着脑袋,一时无言,操,都这年纪了还能长高啊? 两位许大爷切好了菜后等着吴秀芳亲手下厨,许之圳偷摸着去冰箱里摸了几根雪糕出来吃,还没吃完就被林鲶拎着耳朵去给泡泡铲屎,再回来果然雪糕已经被重新放回冰箱了。正好吴秀芳的大菜出炉,迎许之圳的口味做了好几道爆辣川菜,红彤彤一片,花椒味飘过来又香又呛,许之圳看得眼馋,等着吴秀芳浇完热油后把它端到餐桌上,许之圳拿了筷子坐下就尝,旁边许家成被指着心窝子告诫少吃点,小心又和上次一样偷吃烧烤辣得嘴上长泡。 许家成腼着脸说少吃点少吃点,又弱弱的补充一句,孩子们都在呢…… 许南凯和林鲶溜进厨房全当没听到,许之圳嘻嘻哈哈说,“没事没事,我聋。” 吴秀芳一瞪眼,装作一巴掌要打下来似的,许之圳下意识缩肩,埋头挑刺,许家成保证完才得以坐下,小心翼翼尝了一口,感慨一声还是这个味最好吃。 许之圳没空跟他搭话,从蒸炉上拿了个吴秀芳做的大馍,蹲在椅子上就着辣椒蘸大馍啃起来。 最后吃得许之圳扶着墙离开餐厅,再三思量下决定拎着泡泡出去散步消食,怕躺床上翻个身被撑吐了。 许久许久没在胡同里散步,他随手裹了件长棉袄,出门了在昏黄路灯下才发现是央戏的校服,熟悉的标牌,在路灯微弱的光下熠熠生辉。 他放慢了步伐,低头在泡泡脑袋顶摩了摩,满足的眯眼。 深冬的风从不吝啬寒意,但在胡同里走,如果正好走到没风刮过的胡同道,非但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有丝暖意。倒不是指暖和,而是看着两边亮起灯光的住户,纵使是拥挤凌乱的院子、扭扭歪歪的屋檐,破碎的两侧石板路,但那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闭着眼也能从这走回家。 他抬头望向天空,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到。 他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他在外面散步的时间有点久,吴秀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担心他会不会迷路了,许家成嘲笑她这怎么可能,嘲笑完还真认真考虑了下可能性,然后让许南凯打电话给问他,是不是走不回来了?? 许之圳接到电话时只能说是哭笑不得,酝酿好的半点情绪全被驱散了,望了眼前面的路,说着自己只是多转了会,现在就走回来。边转身往回头走,林鲶在旁边插嘴说,别感冒了,衣服裹严点,这个天可冷了。 他满口答应,然后把手机放回兜里,把泡泡往衣服里塞,露出个脑袋供她呼吸,低下头亲了她一口,端着屁股往家走。 他比想象的还要早入睡,本以为自己会略微不适应或者认床,结果几乎是沾床就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是吴秀芳准备好的白粥和酱菜萝卜,清爽可口,吃完在门口晒晒太阳溜溜弯,舒服得没一个礼拜就胖了起来。 -- 第154页 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今年他特地同陶川说了少安排点工作,于是排到最后只有些个采访些的,工作物料大多提前拍好,需要发微博宣传时候再找他,旁的就是拍点日常发到工作室供筛选。 许之圳自然是没话说,一天拍个一日三餐,再拍点泡泡和他玩耍的画面,差不多就交工了。离年前还有两个礼拜时,谢北发消息和他说,他们一家都要来北京过年,到时候见一面? 他刚说了句“好啊”发出去,然后后知后觉,这算是见家长吗? 直接拨了电话出去,他忐忑不安,问是要见他们父母吗? 谢北在上海工作,这两天已经结束工作了,只是在家休息,他本以为谢北今年就在上海过年,他们估计也只能年后有机会再见面,虽然舍不得但也没办法,总得陪父母过年。没想到突然这一茬给他搞懵了,虽然过年能见面了是高兴,但突然见家长? 谢北故意皱着眉头问,“怎么,不想见我父母吗?” 许之圳白他一眼,“这不担心嘛,我还不知道你父母什么样的。” 谢北想了想,只能大概描述。他父亲经商,母亲之前是画家,后来嫁给他父亲后算是没正式工作,偶尔也会画画,大部分时候还是陪他父亲。他们性情算温顺,父亲会严厉点。因为他父亲的工作很忙,国内国外常常来回飞,母亲长期陪在身边,而他因为早年出道,后来是黎盛静帮忙带着,反而和父母不算和亲近,但后来懂事后亲近不少,总之关系还算不错。 他安慰许之圳,不用担心太多,就是正常见个面,他父母其实不是很管他的事情,真要到时候他们向家里公开了,他这边还是黎盛静拿最大主意。这话说得反而让许之圳思考起来,他如果和家里坦白自己和谢北恋爱了,那能是谁拿主意?吴秀芳?许南凯或者林鲶?许家成倒是不考虑了,他永远和吴秀芳一个派别,甚至是最容易策反的一个。 搞得他忍不住开始发愁,谢北见他没一会思绪就转走了,赶紧拉回来,说,“今年说我奶奶想过来过年,正好爸妈他们说没怎么在这过过年,今年来试试,正好家具一应都是齐全的,提前请个钟点工上门打扫就行,正好钥匙放了把在你那,到时候你有空帮我去给钟点工开个门吧。” 许之圳答应下来,又和他问了几嘴,还是难掩担心,谢北尽数安慰,他才稍微不那么焦虑了点。 谢北来得很快,一家四口大包小包的,许之圳趿拉着拖鞋在门口和隔壁大婶唠嗑呢,突然远远看到人拖着行李箱过来。他这两天对拖行李箱的格外敏感,听到行李箱轮子和石板地摩擦的声音就钻出来瞅一眼,然后再钻回去。 冬日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他迎着光看了眼,似乎有点眼熟,又拿手挡着阳光眯着眼看了下,操真有点眼熟,前面那个是黎奶奶吧? 他刚想献殷勤冲出去,一低头看自己这吴秀芳亲手织的纯试试鲜艳配色的毛衣,高中时候起了毛球的裤子,还有大红拖鞋,立马停住了。 操,现在冲回去换衣服再冲出来来不来得及? 他想了想,缩回去披上长羽绒服,换了双一脚蹬的运动鞋,走到门口正好看到黎盛静,赶紧出声,装作惊喜,“黎奶奶?” 忽略隐隐不和谐的“噗嗤”笑声,黎盛静诧异转过头,见是他,立马笑道,“许之圳?哎呀,太久没来了,都忘了你家是这户,放假了呀?” 许之圳赶紧点头,“对呀对呀,奶奶你今年在这过年吗?哎呀这是?叔叔好阿姨好。” 谢北在后面拖着行李箱,穿着冲锋衣,踩着熟悉的AJ,剪了头发格外精神,意气风发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人拎着东西,他咳了咳,“爸妈,这我同学,许之圳,也住这,前年我和奶奶就在他家吃的年夜饭。” 谢北长得像极了他母亲,隐约也能看出他父亲的基因,最明显就是鼻子和嘴巴,眼睛和其他五官都很像他母亲。放在谢北身上是精致,在他母亲身上才是真正的漂亮,挽着包笑得知性端庄。年轻时照片上只觉得是漂亮,但随着年岁增长,岁月的雕刻反而增生出韵味来,一看五官就发觉是很抢眼的相貌,换句话说就是有威胁性,极明艳大方,让人一看就挪不动眼睛。相比之下他父亲就显得逊色些许,不比他母亲如此亮眼,甚至显得有些温逊,或许是因为年龄渐长,工作费心费力,明显比他母亲要显老些许,但年轻的气质未变,身型也不是许之圳想象的般大腹便便,穿着一身西装身姿挺拔,和谢北差不多高,微微佝偻,此时亲柔的笑着,“原来是谢北的朋友,你好,我是小北的父亲。” 许之圳也弯唇笑,“叔叔好,我叫许之圳,之前就听过谢北提起过您和阿姨。” 曲致音笑道,“你好,看过你的电影,没想到生活里这么可爱。” 许之圳顿时红了耳朵,被美人夸奖实在是受宠若惊,他摸着鼻子笑,还没说话谢北上来打岔,“站风里干嘛,冻死了,快走。前两天我找钟点工打扫了,走吧走吧。小许,也跟着来?” 他特意侧过头,冲他挑眉,眼中闪着光,扬着嘴角坏笑,明目张胆的,就仗着身后人看不见,看得他莫名有点刺激,低头手握拳抵着嘴咳了咳,才说,“好啊。” 第86章 上次钟点工来做清洁,还是许之圳亲自监工,蹲在沙发边玩着手机边装作漫不经心余光打量着钟点工,看她手脚利不利索擦得干不干净,瞥了会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一拍大腿,这不吴秀芳老干的事嘛,手上拿着针线活挑着灯缝衣服,跟脑袋顶长了眼睛似的还能指出许之圳哪偷懒了,地没拖干净呐碗洗了没放好呐,许之圳每次都被抓包得低眉顺眼去重新干。 -- 第155页 时至今日,许之圳扶额感慨,自己真他妈是长大了,深得吴秀芳之精髓。 他和谢北并肩走着,也没什么行李能拿,大件的全在后面保镖的手上,他只好尽量目不斜视走得规规矩矩,没走两步呢被谢北肩膀一撞,谢北凑过来说,“你那毛衣什么色的?怪新鲜的。” 许之圳下意识捂住衣服,把羽绒服往里面拉了拉,戒备道,“你们都看到了?” 谢北飞快甩过来个眼波,“没呢,除了我还有谁瞅你衣服,刚才看见的,吴奶奶给你做的吧?” 许之圳垂头,“那可不,试手的新作,色儿够亮吧,全北京儿可找不出第二件了。” 谢北继续说,放低了声音,“给我也搞一件情侣装?” 许之圳深深的被谢北的无耻震惊到了,人家父母长辈都搁儿前面走着呢,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说…说这种话,也不怕被偷听到出了事? 于是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检举,“你不要脸。” 谢北震惊了,同时因为声音略大而吸引了前排的黎盛静,略微茫然的偏过头来看后面的两小年轻。 黎盛静眨着眼表示疑惑,许之圳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又顿了顿,说,“那啥……谢北他……这不……朋友打趣嘛……” 黎盛静了然的点点头,眼神示意谢北别老干这种事,然后回过头继续走。 谢北瞪他一眼,一胳膊捶过来,许之圳不甘示弱掰回去,打了几回合才意识到后面好像跟着人。 一转头,后面的保安齐刷刷低下头,拖着行李箱的抱着收纳盒的,全当从没抬过脸。 许之圳悲伤捂脸,他这脸也算快全丢完了。 他们家收拾得不错,因为之前谢北住过几次,简单收拾了下,这次钟点工又打扫好,基本可以直接入住,只不过谢开和曲致音的屋子需要铺床单等再收拾下,之前因为无人住都是盖住没有整理的。 保镖放下东西帮忙归位整理后就离开了,许之圳跟着也干不了什么事,跟着客套几句聊聊天也就撤了,临走前谢北在门口冲他挥手,比了个六放在耳边,笑得眼睛弯弯,恰好阳光澄静,落在眼中,像是盛满了碎光。 许之圳也难得敛了紧张,笑着冲他挥挥手,嘴角咧了一路都没放下来。 他在床上打滚,忍不住的想,如果谢北以前曾经和黎盛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么他们一定会认识。如果他不当明星,即使他不在北京常住,他也可以和谢北约定以后考同一所大学;如果他已经是明星,那更顺理成章的,他仍会报考央戏,甚至会比现在更早的尝试进入娱乐圈去拍戏…… 他瞎鸡/儿想了一阵子,最后乐呵得把头埋进枕头里也止不住脸上的傻笑,刚想振作起来,一转头看见吴秀芳杵在门前,手里拿着个碗筷飞快的搅和料,遗憾道,“又多了个傻子……”叹着气拖着拖鞋去厨房了。 许之圳摸着脑袋,又傻呵呵倒进去了。 但他或许嘀咕了女性的直觉和脑子,即使是老奶奶也不能放松警惕。 晚上他正在房间里和谢北二排,自从他俩一起打游戏后就只能打二排,四排怕人听出声音,于是他二排段位日渐增高,几乎快要超过四排的段位。他正打着,突然听到隐隐约约林鲶和吴秀芳说话声,本来没在意,突然一个空档听到吴秀芳提到他,他立马蹲着跑到门边,边打着游戏边听她们说话。 吴秀芳忧虑道,“……我就觉得圳子是搞对象了,老是傻笑,晚上还和人打游戏熬夜嘞,语气软得不行,那可不是在哄女朋友嘛?啥时候搞起的跟谁搞的嘛,我想问问又怕他害羞不好意思说,也不知道他那个经纪人晓得不,会不会影响他拍戏啥的嘛?” 武侠剧的背景音里,林鲶宽慰她,“也不一定啊,说不定就是朋友呢,咱先别想那么多,先看看,要真是女朋友,指不定他也准备着和我们说呢。这个年纪了,有女朋友那可正常了,咱圳子一表人才的,南凯他年轻时候都一条街的人追,那何苦圳子呢。至于是谁嘛,也没办法的事,要是学校的小学妹也不错,拍戏时候认识的那也行,圳子高兴就行。你看他现在没和我们说呢,应该就是还没准备好,等等嘛,圳子也大了……” 许之圳又蹲着爬回床上,小声问谢北,“你听到没?” 他这耳机收音效果奇佳,他之前以为带着耳机对方就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哪想到有次谢北问客厅里在放什么电视剧呢,耳熟得很,许之圳一惊,操这耳机怎么还带这么玩的!要外面在聊他的八卦那岂不老底都被掀了。 他之前一直没说话,估计谢北也注意到了,两个人都安静得很,只偶尔听到不远处都打枪声。 谢北“嗯”了一声。 他有些惆怅,坐着车往外探身看有没有人,说,“我还是……唉,不知道怎么说,我担心他们难过。” 谢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有我呢,我和你一起。” “也不知道你家怎么样,是不是也不容易过这关啊……黎奶奶虽然看着也是挺新潮的人,但也不一定能接受这个…我是很不愿意让他们难过的,可偏偏就是我。” 他手上毫不留情的开枪打人,打死了跳下车舔盒,嘴上还在惆怅,“可迟早有天要面对,他们对我很重要,你也是。我只希望到那一天时不要太悲壮,我被打着出家门了还能有个地儿收留我。” -- 第156页 谢北淡淡道,“那我们别同一天说了,不然没地儿蹲了。” 他情绪还没走,刚想开口,谢北又说,“你他妈光在那伤春悲秋,抢东西倒是挺厉害,盒都被舔光了,留点子弹给我行不?” 许之圳半点子情绪都没了,气呼呼冲过去给了他一半的子弹,拿着□□往他身上扫,想想觉得不解气,然后开车自己溜了,剩谢北在那站着。 谢北:“……………………” 当日事当日毕,睡前他们就这事进行了漫长讨论,最后结论也没啥改变,只不过最大作用就是抚平了许之圳焦躁的心,起码不用一想到这事就愁得发慌了。 第二天他俩约着去后海滑冰,许之圳美滋滋在洗漱间打扮,还换了新买的鞋,吴秀芳溜达着过来,看他一身的得意儿劲,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不对,来回转了几圈才装作不在意的随口一问,“圳子,今儿去哪儿啊?方便不去打瓶二八酱?” 许之圳想了想那门店的地址,“还行吧,你要要我就转过去买呗。” “那些,来一瓶哈。对了,今儿跟谁一块啊?” 他对着镜子把领口抚平,随口道,“谢北,约着去转转。” 吴秀芳“啊”一声,嘀咕道,“还真忘了谢北来了,前天才碰见的呢。” 他涂着防晒,搭话道,“对啊,今年他爸妈都来了,前两天碰见还说呢,年前咱有空一块吃顿饭吧,好歹也是认识的呢。” 吴秀芳直点头,“行行,跟黎太也好长日子不见了,正好我今儿去串个门,你出去别忘了带二八酱啊,和谢北一起注意点被被人发现了,隐藏好知道吧。” 许之圳满口答应,抹了把脸带上口罩帽子出门了。 胡同口前右拐三十米,谢北蹲在那喂野猫。 许之圳悄悄凑近,刚想扑上去吓他,谢北不咸不淡来了句,“衣服别穿少了。”把许之圳吓了一跳,刚蹦到一半就落下来,捂着胸口回神,回过神反过来埋怨谢北,“你这人,净吓唬我。” 被倒打一耙,谢北也不在乎,拍拍手站起来,吃饱喝足的野猫四处散去,临走前喵呜一声算是答谢,顺手搂过许之圳往前走去,低声笑道,“谁吓唬谁呢?你也好意思说。” 许之圳理直气壮,“你吓唬我。” 隔着口罩,干什么都不方便,谢北意犹未尽的收手,递给他一块牛轧糖,亲手帮他掀起口罩塞进去,顺手摸了把柔软滑手的脸颊,蹭过嘴唇,再漫不经心收回手,和他一块并肩向外走去,问,“今天想吃什么?” 许之圳鼓着腮帮子边嚼边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在后海边上吃吧,那有几家不错的,再搞串糯米糖葫芦,好久没吃了。” “得嘞。” 长长斜斜的影子,和歪歪扭扭的围墙,上飘的炊烟,低低的天,翱翔的鸟,乱窜的野猫,不成调的小曲,老式收音机里的相声评弹,还有嘻哈来往的稚子,拎着吱呀的鸟遛弯的老头老太太,骑着小电驴穿梭着戴着帽子的送货员,和并肩愈行愈远的少年郎,一同在这个胡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要是在胡同里认识的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ww 说下更新频率 暂时不知道日更还是隔日更 全看我忙不忙 大家看更新的话就是晚八点来看一眼 我如果白天写好了就会存稿定在七点多发 七点一分或者五十九分反正不确定 八点来看差不多 没有的话就是今天不更/白天没空晚上在写写完发 所以还是第二天八点来看就行 机会到了说不定能看到两更( 就这样 第87章 后海公园,春天踏青夏天划船秋天散步冬天滑冰,真真正正半点没浪费自个儿这好地段。他俩也不是第一回 来后海了,熟门熟路先买了点吃食蹲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吃完了,擦擦嘴巴扔了垃圾,然后去买票滑冰。 今天天气不错,北京的阳光从来不吝啬,恰巧今日无风,更显温暖,不少带着孩子出来玩的,欢声笑语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没半点违和。 本来打算租两个冰车,许之圳使坏,只租了一个,两个大男生蜷缩成一坨挤在小小的冰车上,玩得倒比谁都快乐,臃肿的羽绒服挤着,后排顺理成章的搂住前面的人,难得在万众瞩目下得以与他触碰,而没有人会注意。 甜蜜是甜蜜,但前排的座位本来就是给小孩坐的,又低又矮,许之圳屈着膝盖差点没折了,于是又另租了一辆,两个人小学生般幼稚地比赛,谢北腿长手臂长,利索得很,嗖得滑过去,许之圳边紧赶慢赶边痛恨怎么没发现自己手脚不灵活呢,侧头喘着气突然看见旁边小孩张着嘴一脸震惊且羡慕神往的看着谢北远去的身影,都忘了滑了,把他一下子逗乐了,原地笑了半天才缓过来。 谢北气冲冲又滑回来,刚想指责他又耍赖不滑了,走近看到许之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摘了口罩,旁边小孩的妈妈也笑个不停,顺手递过来一张纸巾,许之圳忙说谢谢边接过来,擦了擦眼睛沁出的泪水,看见谢北过来了,赶紧说,“你太快了,人家弟弟都看呆了,我笑死了。” 小孩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头冲他妈妈笑了笑,谢北也笑说,“你长大就可以滑得很快啦。” 许之圳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嘲讽他。 结果小孩指出来了,嘟着嘴理直气壮,“可是这个哥哥,就很慢呀,他也长大了呀。” -- 第157页 许之圳顿时变脸,还有点委屈的,拍了怕谢北,嘟囔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内涵我呢吧。”旁边的妈妈趴在小孩背上笑,谢北屈着手扶额也忍不住,解释说,“我没有……” 哪有人会听,许之圳从包里摸出根巧克力,塞给小孩。小孩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怯怯看着他妈妈,于是许之圳也看过去,鼓着腮有点求饶的意思,眨眼看和小孩一模一样,谢北无声息笑弯了眼,对方妈妈看着两个人眼巴巴的,也不好意思,冲小孩点点头,于是他雀跃的接过来,声音脆脆的,“谢谢哥哥,哥哥滑得好棒。” 许之圳嘿嘿笑,和谢北慢慢滑着离开了,摘了口罩干脆就不戴上了,反正也没谁认得他,谢北仍然不能摘,跟着他边滑边聊。 他说,“我小时候就可想着来后海滑冰了,以前爷爷身体还不错,和我滑冰,滑那个,穿冰鞋的那个,滑得可好了。我当时就跟刚刚的小孩一样,张着嘴可羡慕了,看着爷爷,觉得他就是超厉害的。后来爷爷身体没以前好了,我们来这就是我滑冰,他看着,或者和我姐一起坐冰车,我就围着他们转,可开心了。有时候爸妈回来得早,我们就一起来玩,不过太少了,上一次我记得还是初中吧,我才知道我爸滑冰也可厉害了,就跟我爷爷一样。可我滑得还是好差劲,我就以为,我长大了就能滑好了。结果都大学了,我才知道,滑不好就滑不好,天赋问题,我没遗传到他们的基因吧。” 谢北歪头说,“没关系,我滑得好就行了,你看着我滑。” 许之圳张牙舞爪扑上去,“不行,你教我。爷爷还没怎么教会我呢就滑不了了,你来,你教我。” 谢北笑着一概承下来,半点没往后躲,一笑眼睛就弯了起来,是很温柔的笑,“好啊,我什么都教你。” 他看着谢北弯起的眼角,就能想到口罩下的笑容是什么模样,一瞬间差点想亲他,但下一秒理智就告诉自己不行,只能遗憾的敛了敛嘴角,岔开话题,“那个啥,拍个照要不?” 他以前不常自拍,但进圈后自拍比以前多了不少,得出最大总结就是,不要用美颜。美颜后的脸真的很可怕,如果脸型本身就偏锥子脸,美颜后几乎和被锥子磨过了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西游记里白骨精洞里钻出来的。但有几款软件的美颜效果没那么夸张,用起来也比较自然,宁欢偷偷推荐给他,还让他别往外说。 许之圳还蛮好奇的,因为他看宁欢和林徽雾总是拍完照修半天,既然要修为什么还要用美颜。问出问题后对方痛斥,说当然是因为方便修图,不然遇上皮肤状态不好浮粉了修图肯定比美颜要累。 所以他也直接点开原相机自拍,被一进去的死亡角度看得怀疑人生了几秒,调了角度再看果然好多了,但肉眼可见圆润了不少,他凑过去把谢北拉进框里,嘟囔,“我胖了你看,天天吃天天吃年后又得减肥吃草。” 谢北也觉得,捏了把他的脸,客观评价,“又软又舒服。” 许之圳啐他,“不要脸,偷摸我的脸。” 谢北理直气壮继续上手,“哪里是偷摸,明目张胆好不好。” 许之圳气瘪,闹了半天才到正题,谢北戴着口罩和他拍了好会,许之圳总觉得偷偷摸摸好奇怪,干脆溜到个角落,对着片空地,赶紧让谢北摘下口罩,对着镜头咔嚓咔嚓一顿拍,拍完看没人注意他们,又偷偷给谢北一个人拍了几张,结束了又做贼似的溜走,混迹到嘈杂地方,再让谢北给他拍照。 他今天穿得鼓囊囊的,厚羽绒服厚毛衣,脸也比以前圆了,好歹底子在那无可撼动,笑起来可可爱爱的。 他评审谢北拍的照片,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翻了半天嘀咕说,“总感觉……拍出种父爱慈祥的味道,你这好像我爸拍的。” 谢北反驳说哪里有,许之圳往回调出别人给他拍的,无一不是风流倜傥英姿飒爽帅气逼人,再看到这张,圆坨坨的仿佛一只巨型兔子,傻里傻气笑。 他想不通,“你之前明明拍的挺好的,故宫那次拍的就不错啊……” 谢北赶紧找台阶下,“那次不是单反拍的嘛,这手机,拍的不行不行……” 许之圳还想啐他就是找借口,他赶紧拉着许之圳还冰车溜去吃饭了。 等吃到饭了许之圳完全没空说话了,这边几家老店味道不错生意也好,他念着好久没来了,每家都点点菜尝尝味,结果一不小心就点多了,两个人吃了半天也没吃完,只好心酸的倡导节俭去找打包盒打包带回家。 坐车去买二八酱时谢北拎着打包袋还觉得略有不可思议,居然有一天他会拎着没吃完的菜,坐着公交车去买花生酱,还打算带回家把剩菜继续热着吃。好像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要他去回忆,好像还是几岁时,还没出道,回忆都是朦胧的,他被黎盛静牵着手,走在狭隘的弄堂里。 他侧过头看许之圳,对方托着腮往外看着,公交车慢吞吞,窗户上起了层雾,被他擦掉一大块。人来人往,从不停歇。而许之圳像无数个窗外人,平凡得隐匿在其中,仿佛曾经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从未站在光环中般。 他伸到许之圳的口袋里,握住他的手,许之圳回过头看他,有些惊讶,又很快笑起来。 公交车上很安静,没什么声音,只有吱呀呀老式公交车行走时的动静,模糊的暖气,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 第158页 他握着温暖的手,慢慢松下肩来。 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那层虚无缥缈的光环,他也不知道,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拥有怎样的童年,结识怎样的人,立下怎样的志向。 就像许之圳在胡同里长大,他可能也会在弄堂里成长,考上心仪的大学,有着三五好友,遇见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 他突然有点遗憾,如果他也生活在北京就好了。如果黎盛静早点带他来北京,住在这个胡同里,即使是寒暑假来,他也一定会和许之圳交上好朋友,一起打球、一起划船、一起看书、一起游戏,甚至相爱。 许之圳靠着他的肩膀往外看,呼吸浅浅,很安静的,只有睫毛扑闪。 他蹭了蹭许之圳柔软的头发,许之圳满意的哼了哼,他也知足的闭上眼。 不是甚至,是注定。 他们注定认识,注定相爱。 纵使他们不在胡同认识,不在央戏认识,不在上海碰到,也会在娱乐圈,或者是某一个转角,他们擦肩而过。或者是导演的家中,试镜片场,综艺录制,红毯活动,直播节目…… 谢北相信,他们终会相识。 底下传来许之圳含糊的声音,“我困了,眯一会,到站喊我。” 他轻声说,“好。” 攥紧了许之圳的手,他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马路,他在这么一瞬间希望,这班公交永远开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考了个期末 没时间写啦就今天见啦 建议大家即使不是明星也不要像两位这样做 要么就学他们在后排偷偷摸摸 不然虐狗狗会哭的 第88章 当然,世事无法尽如人意,到站了,几个老头老太太招呼着伙伴下车,谢北也喊醒许之圳,微微弯腰牵着他下车。 一下车冷风迎面吹来,许之圳一下精神了,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了下,指了个方向往前走。 他给谢北说,“这家的二八酱生意可好了,在这儿也顶有名,算是老牌子了,都是些吃惯了这口的,你也带两瓶回去尝尝。” 古色古香的门面,看着挺大,进去了里面乱糟糟,除了手打的二八酱芝麻酱外还卖其他的,譬如各色散称豆类,许之圳只要了一瓶二八酱一瓶纯黑芝麻酱,给谢北也复制了一份,拎着塑料袋慢悠悠走了。 这儿附近也有胡同,许之圳还记得他小时候和吴秀芳来这,吴秀芳去排队买二八酱,他去四处乱窜,差点在这胡同里迷路了,最后还是求助蹲门口穿着老头衫吃西瓜的大叔才走出去的,一见到吴秀芳抱着腿就不撒手,最后吴秀芳教训他一顿,又给他买了根糖葫芦,他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惊吓,美滋滋捧着糖葫芦坐在自行车后面一路吃回家,特地给许家成和吴秀芳留了两个。 他说得神采飞扬,谢北就含笑听着,还走进胡同里转了几圈,发现胡同还是大同小异,但也能从外饰看出有的环境好点,有的环境差点。 许之圳拎着塑料袋累了,正好拐角看见一骑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过去买了两根,然后和谢北找了个墙角蹲着对墙吃,跟他说,“其实这胡同里房子也大有讲究,有的地段好,采光也好,祖上有钱房子面积大,住下来就舒心。像我爷爷,当年就是狠下了一笔钱改了咱那四合院里面,住起来舒服多了。有的房子地段不好,房子挺破,厕所也没有,都挤那公共厕所。北京这房价一年年长得厉害,纵使卖了四合院这钱在北京也找不到什么好房子住,更别提大多是祖孙几代住在一屋里,卖了这间买那间,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他渐渐沉默下来,只摇头,“纵使在北京,人各有命,土长的北京人也没想象过得那么好。” 有时现实残酷得令人无法形容,他身边有太多的例子,比较起来他是幸运儿,也就没有资格评判。 他摆摆手,“走吧,不说这了,回去吧?” 谢北把许之圳手里的木签接过来,自己手上没吃完的塞给他,溜达到胡同门口找了垃圾桶扔了。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许之圳咬着糖葫芦看着手机,抬头时眼睛亮亮的,对他说,“我发现我们买的房子就在附近,要不要去看看?” 于是骑着路边的共享单车去新家看。 因为是二手房,在有简装的基础上,许之圳从朋友那联系了设计师,说是顶靠谱的,水平高质量又好。按要求收到了几份预案,他和谢北花了小半个月才确定下来最终想要的风格设计,大部分家具都拨款给设计师方要求去买,钱是给的够的,其余的只看结果如何。 他们不急着入住,正好因为一些家具从海外订购也需要时间,装修要大半年的时间,装修完后还要散甲醛,他们就寻思着偶尔上门看看进度就成,其余的也不着急。 提前问了对方说正好在房子里装修,谢北用帽子盖得眉眼严严实实的,只称是许之圳朋友,一起来看房的。将近半年的时间,整个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除了部分家具还没有送到外,大体效果已经能看出来了,装修团队在楼上捣鼓,他们就在楼下转了圈,设计公司特地安排了个姐姐过来,给客户介绍进展,又挨个介绍哪些家具是从哪买的花了多少钱用途怎样,每个房间的总价大概在多少,比预案节省了多少钱,口齿伶俐干脆利索,听者一听便知。 -- 第159页 许之圳最满意的其实是浴室,一楼有两间二楼有一间,不过主卧在二楼,所以主卧的浴室更大,一楼的浴室是次卧一间健身房一间,两者的报价基本相等,购买的高仪卫浴也是同款,是谢北推荐的一个德国牌子。楼上的更高级点,还有放音乐和灯光disco的功能,许之圳玩了会觉得还挺有意思。 设计姐姐领他们去隔壁房间,他在后面戳谢北,狐疑道,“可是谁他妈在浴室搞disco?” 谢北摸了摸下巴,想到什么,笑得像只狐狸,“你猜。” 基本配置都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沙发还没到国内,楼上的几款家具也还没到位,剩下的只要等甲醛除得差不多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一楼还有一间衣帽间,许之圳在里面转了一圈,感叹,“太大了,都有回音了,我可没这么多衣服挂啊。” 设计姐姐立马说,“女生肯定有很多衣服要挂的嘛,这里放包包和鞋子,那边是衣服,还有专门放首饰手表之类的,空间嫌小不嫌大的。” 许之圳想想谢北那满山的鞋,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主动要求要大衣帽间的谢北默默飘走了。 看完房也没多逗留,楼下打了车回家,司机放着音响哼着歌,许之圳还沉浸在后知后觉的兴奋里,和谢北咬耳朵,“你说这房子什么时候住进去合适?我随时可以,但怕你这,万一被拍着了,会不会不大好?” 谢北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下班回家确实容易被拍,他要住进去了这消息没两天就传出来了,于是提议,“要不在同一栋楼租一间?” 商量来商量去也只有这个方法比较靠谱,许之圳长吁短叹,谈恋爱也太花钱了,买了房还得在楼下租一间,太亏了太亏了。 谢北也觉得亏,“因为年哥想着我以后可能要在北京买房,我还交了好几年的社保,真是亏了,哪里想到我入赘了个北京帅哥呢。” 许之圳笑得停不下来,“那你真是亏大发了,等以后哈,小爷我把你的名儿添到房产证上。” 谢北凑过去抵着头冲他笑,和他隔着口罩磨着鼻子,说,“好呀。” 他跟吃了蜜似的,止不住的笑,干脆别过脸去,怕一会司机嫌他笑癫了给赶下车。 回到家先把带回的剩菜放到冰箱里,没想到吴秀芳带着全家人都去谢北家了,许之圳跟着进去,一推门就听到哗啦啦的麻将声,谢北换着鞋一脸狐疑,走到房间才发现他们一桌麻将一桌斗地主玩得不亦乐乎,吴秀芳看见他们还招呼,“桌子那有花生糖,嘴馋就捞两把。哎呦,小北也买了二八酱呐,黎太会做不?这家的味道可好了。” 黎盛静是她对家,捞着麻将张张放好,边说,“会是会,这不多少年没弄了,也忘得差不多了,改明儿在家做顿火锅一块来吃?” 林鲶扶着脸笑眯眯道好,对面曲致音头上夹着老上海影视剧里常见的卷发夹,穿着身红艳的旗袍,艳不压色,乍眼一看真有几分上海美人那几分惊心动魄的美,韵味深长,抬眼冲谢北一笑,“回来呐,放下休息吧,想吃火锅那这两天去买点菜呀。” 谢北说好,许之圳去餐桌上捞了两把糖过来,嘀咕说这不我家的糖嘛,都快吃腻了。 隔壁许家成许南凯和谢开坐地上打着牌,旁边放了几盘瓜子花生,边打边侃,手边放了金币状的巧克力当筹码,许南凯输的最惨,不敌他爹也不敌久经沙场的谢开,输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许之圳看了几眼,略略有点不现实的惶然感,干脆拉着谢北跑了。临到门口往回一瞥,还有点舍不得,掏了手机小心翼翼对好画面拍了张照片,喊着他和谢北回去打游戏,吃饭喊他们啊就跑了。 路上他和谢北都没说话,走到家里沙发上坐下了他才有些怅然的侧身搂住谢北,埋头在他胸前,含糊道,“你说,我们两家以后也会这么好吗。” 谢北拍拍他的肩安慰他,“等他们接受了,肯定会的。不着急,会有这么一天的。” 许之圳蹭了一会,仗着没人回来,光天化日下压着他接吻,亲着亲着又变了味道,出门半天都不能干点什么,偷偷摸摸的,谢北连个口罩都不敢摘下生怕被发现。这下终于能肆无忌惮摸摸碰碰亲亲抱抱,又难得四下无人,心里一想多,瞬间就不同了。 谢北抱着他进房间关门。 真进了屋他反而不猴急了,趴在床上问他,“大白天的,还是文雅点吧。” 谢北笑死,凑上去咬他的唇珠,“刚刚谁扑上来的?也好意思说这话。” 许之圳往后躲,谢北挠他,他笑得喘不过去来,只好屈身,“行吧,那小的服侍老爷。” “到底谁服侍谁呢,你个小没良心的。” 风轻轻,扫过一树枯黄落叶。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慨拉灯使我疲惫 第89章 去谢北家吃饭路上,许之圳盯着屋外的树看,摸着下巴觉得新奇,“你看这棵早枯完了,那棵还在掉落叶呢。” 谢北瞥了眼,拉他走,“别看了别看了,再不去就晚了。” 许之圳只好跟着小跑过去,一进屋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吴秀芳端着碗汤正从厨房走向餐厅,看到他俩来了笑道,“来啦?正好,汤也出锅了,饿坏了吧,快来吃吧。” 曲致音摆着碗筷,招呼谢北过来,“来帮忙。” -- 第160页 林鲶推着许南凯上桌,边忍着笑边安慰他,“输了就输了嘛,你和老爷子能比?人家谢北爸爸也是老手,就你新兵蛋子,没赌你钱是照顾你了。” 许家成嘿嘿笑,谢开收着牌桌,许之圳过去帮了把手,把麻将和扑克牌都收好放在一起,等上桌时坐了满满一桌,菜色也是丰富多彩,光从菜相和分量上他就能看出出自谁手。 吴秀芳的菜大大喇喇,又香分量又大,乍一眼能吓死个人,不过卖相稍差点,红彤彤一片倒也喜庆;另一边的一看就是精致私家菜,漂亮小巧,和吴秀芳的一对比仿佛是小份和大份的区别。曲致音笑着解释,“不怎么习惯做大盘菜,大家吃吃看味道怎么样就好。” 林鲶赶紧挥手,“好吃好吃,苏杭菜嘛,精致点才有感觉。” 曲致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只会做苏杭菜,谢北他爸倒是会做北京这边的菜色,东北菜也会烧。” 吴秀芳挑了一筷子猪肉粉条,说,“谢北他爸还会做饭呢?那不错,比咱们南凯强,除了炖面条啥也不会。” 谢开看着斯文,真上桌了吃得也挺粗旷,笑道,“今儿这不看吴太这厨艺好,我也没个班门弄斧的意思了,这味道是真不错,忒地道了。老婆这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哈。” 曲致音捂着嘴偷笑,许之圳边吃边留了个神听餐桌上他们谈笑,时不时偏头和谢北咬两下耳朵,觉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了。 吴秀芳眼尖,看他放了碗问他,“就饱啦?没吃多少嘛?” 瞬间一桌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他一愣,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谢北倒很快开口,“可能下午吃多了,我俩翻零食吃得有点多。” 他赶快点头,“对对对。” 正好谢北也放了筷子,“我也差不多饱了,那我俩回去打游戏?那盘游戏摁了暂停还没玩完呢。” 左右也无事,放了他俩走,不过餐桌上话题转着转着到孩子身上去了,两家父母七七八八一通讨论,倒也成趣。 许之圳还有点心惊,摸着胸口躺在床上回味,“吓死我了,我生怕自己出什么岔子。不过嘴里都没什么味,我姐做饭喜欢放辣子,我怕辣死我了,一直吃你妈做的菜,确实好吃,就是有点淡,还酸酸甜甜。” 谢北给他轻轻揉着肚子,“没事,他们聊得欢,应该不会注意到。” 静谧片刻,他又问,“还好吧?不怎么难受吧?” 许之圳白他一眼,“要不你试试?” 平时吃饭他起码两碗起步,今天匆忙,又怕吃多了不舒服,他吃了一碗就放下,哪想到吴秀芳眼这么尖。 肚子上的手温热轻柔,替他揉了会,不自觉就闭上眼休息,再睁开眼时谢北趴在他身边,阖着眸子像是睡着了,手还放在他肚子上,比他的体温略高。 一室暖意肆意蔓延,许之圳侧过头亲上去,没舔两下就把他闹醒了,谢北眯着眼,手从腰后把人搂过来,摸着背后的一小片肌肤,蹭着嘴角,轻声说,“继续打游戏?” 许之圳失笑,瞪他一眼,“亲亲就行了。” “那好吧。” 不出意外,玩到十来点吴秀芳他们才从谢北家回来,许之圳和谢北正在客厅打游戏,见他们都收场了,谢北也不逗留,道别后走回去了,许之圳打着哈欠把游戏柄收起来,准备下次再玩。 见他回房,林鲶喊他,“早点睡哦,明天陪我们出去买菜。” 许之圳比了个大大的“OK”,倒到床上很快就睡了。 为防意外,他第二天起得还挺早,掩耳盗铃似的问了吴秀芳要不要扔垃圾,然后拎着自己房间的和客厅的垃圾去胡同口的垃圾桶那挨个分类扔垃圾,顺道买了个煎饼果子溜达回来,还没到家就被吴秀芳一通数落,家里这稀饭都煮好了又去外面买早餐。 许之圳可怜巴巴,只好吃完了煎饼果子又塞了碗粥,吃了个包子,实在吃不下了跑走了。 吴秀芳还在和林鲶嘀咕,这是发现自己胖了想减肥还是怎么着,这两天吃得不多嘛。许家成看热闹的,插嘴说,可能就是饱了,甭想这么多行不行。然后被吴秀芳摁头一顿瞎数落。 上午他陪吴秀芳和林鲶去菜市买菜,又去超市采购,他推着推车在后面慢慢走,吴秀芳拿这个长清单条挨个选。他百无聊赖,路过零食区看到喜欢的塞点,逛到生理用品区,林鲶去挑卫生棉,许之圳托着下巴往另一边瞎看,看着看着突然看到……某生计用品。 他严肃的考虑了下,之前买的两盒到现在还没用完,根本没个什么机会好不好,要不改天出去开个房吧……都年轻人,怎么能憋着呢。 于是摸出手机发消息问谢北,要不要找个时间开个房? 谢北五分钟后发来三个问号。 他含蓄的表示,屋里的安全套还没用完,哪天被发现了多不好,早用早省心嘛。 谢北装作正人君子客套了一回合,很快和他达成一致。 原本下午打算躺在家里休息,晚上和谢北出去逛街,没想到陶川同他发来消息,说有剧本要给他看,有没有时间出来见见。他想着也没什么事,答应便是,去了才知道,也不光是剧本,还有其他的合作安排,从综艺到电影,还有几部网剧的邀约,都放在他面前。 陶川说,年前公司和某视频网站达成合作,明年公司内大部分艺人会在这个视频网站露面,综艺也好网剧也罢,总之是少不了的事。正好也就给许之圳递来些本子,让他挑挑有没有想要的。 -- 第161页 “网剧看剧本再选择接不接,这个不着急,不过有几个综艺不错,我觉得可以考虑。现在综艺市场不错,能进去刷刷脸挺好的。” 一聊就聊到晚上,初步敲定了两个综艺,具体还得陶川去交涉才能知道后续。他没察觉已经这么晚,直到陶川收起文件,看了眼手机问他要不要去吃饭,他才惊觉已经晚上了。果然一看手机,他开了静音,谢北打的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到,最后是发消息问他在哪,要不要来接他。 他同陶川解释和谢北约了晚饭,又赶紧回消息过去,谢北说开车来接他,等着就行。他看谢北没生气,刚松口气,抬起头就看见陶川揶揄的眼神,笑着调侃他,“你和谢北关系还真的挺不错嘛。” 许之圳差点落了冷汗,收了手机嘿嘿笑,“是挺好的,正好我两家住一个胡同里。” 陶川没延展那么多,只想起以后的事忍不住说,“后面等《一个男人》上映,还是尽量在公众前避嫌,我估计年能靖那边也不怎么希望你们出现有cp粉的情况,都不愿意影响你们的发展。” 许之圳点点头,他知道,谢北也和他说过年能靖的意思。 “这个尺度到时候我们去拿捏吧,你俩就正常交流,少发点相关的微博,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许之圳一概应允。 没想到转天就出了事。 狗仔不愧是狗仔,火眼金睛,从不缺席。但拍到的东西比较无语。 因为谢北开车来接他,也不知道狗仔怎么得到的消息,拍到了谢北上车开车走的一系列画面,因为是独自开车,可能以为他是去接女朋友,一路紧张跟拍,到了某会所焦急等待,然后……等来了一男一女从会馆中走出,男的上了车,车走了。 许之圳甚至能从狗仔的图片中看出他们的茫然,边上车赶紧走边不甘心的拍会馆前打着电话等待的陶川,估计还在想呢,怎么不带女的走啊,带着男的走了算怎么回事儿。 他们本来打算去三里屯逛街,因为有点晚就放弃了,只去吃了顿火锅,又溜达去肯德基买了第二根半价的新款冰淇淋,蹲在路边啃掉了,然后谢北再开车回去,停车在附近的停车场后徒步回家。 这则消息甚至没有传到年能靖那边去,直接发出来,年能靖收到消息看到都蒙圈了,一边着手公关一边哭笑不得给谢北打电话,许之圳也很快收到了陶川的电话,大家都挺无语又好笑的,边打着电话边看微博热搜下的调侃,除了两个当事人略微胆战心惊外,经纪人们后怕又无语,其他人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调侃着俩人好兄弟,替二十岁的谢北只能晚上开车找兄弟吃饭而可怜,又暗戳戳把嗑cp 的风声拽出来溜一圈,营销号跟着一波热度炒完了,这事也差不多翻篇了。 不过在他们这还没翻篇,年能靖在整肃工作室那边,为什么会没有收到相关消息,居然消息都发出来了他们才知道;两个人也被分别教训一通,以后尽量少私自出门,也要注意狗仔跟拍,虽然不是什么□□,但注意点总是好的。 最义愤填膺的是许之圳,开着小号和嘲笑谢北二十岁都没女的瞧得上他的黑粉掰头,妈的你才没人瞧得上,你二十岁都没性/生活!反被对方嘲笑,凌晨两点了还在和我撕逼,你不也没有性/生活吗,简直气煞许之圳也。 第90章 第二天他顶着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去和谢北撒娇,被哄得舒舒服服了,在卧室看了一上午电影,为了大局考虑写了半天作业,许之圳惆怅的翻着群里的消息,“怎么都大三了还有作业呢,有意思不?” 谢北哼哧哼哧写着,给他扔了颗糖哄他继续写,晚饭后赶完论文最后一点,抱着翡翠和泡泡出去溜圈。 谢北肩宽,翡翠窝在他肩上,走了几步也没掉下来,许之圳见状使坏,把泡泡放到另一边,偷笑着在后面走,拍了张照片,然后才小跑追上来,不出意外看见谢北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许之圳凑近了赶紧喊他,“快,扶一个,我怕猫掉了。” 许之圳边倒退着走边笑说,“别急别急,我再拍一张嘛。” 拍完了搂下泡泡,亲昵的亲她几口,泡泡软软的叫着,被他托在胸口慢慢往前走。 “对哦,你年后什么时候复工来着?” “初七吧,就在北京。”谢北漫不经心说。 他想了想,“我可能要比你早一点,我初五就要去工作了。” “后面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不是,是综艺。陶姐说公司和视频网站签了合约,要捧人吧,给了几个综艺推荐,我考虑着去试试。不过确实还有网剧,我还在挑。” “好好挑,现在网剧演得好照样出头,选个好剧本好班底,知道吗。” 许之圳望着他的眼睛,笑起来,“好,知道啦。你呢,我忘了你要演啥了。” 谢北有点无奈的敲他一脑袋,“电视剧啊,演警察,这都忘了。” 许之圳突然就想起来了,操,对啊,那个警察! 其实明确来说是大旋律现代正剧,后面大概率会当任务剧来播,因为第一部 拍得好口碑也不错,第二部原班人马筹备,第一部死去了一个主角后第二部自然而然要弥补空缺,谢北团队觉得这个不错,争取后拿下了,主要在江浙一带取景。 许之圳从上到下打量他,摸着下巴有点馋,“操啊,警察呢,制服是不是可帅了?” -- 第162页 谢北笑他满脑子黄色废物,却又在最后补充说,“你可以来探班嘛。”于是许之圳追着打上去,啐他你不也这么想嘛,还训我。 逛完几圈各回各家,许之圳约了明天和宁欢他们一起见个面聚餐,让谢北在家好好呆着,等他晚上回来,谢北没回他消息,他只当是生闷气去了。 大抵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可能是年底狗仔们要冲业绩,许之圳——一个十八线小糊星,又被拍了。 明明是七个人的聚餐,只有两个人有姓名,只因为他们俩出去买棒冰,包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拍不到,于是就那么两分钟功夫都被拍了,许之圳无语得想笑。 画面还挺有气氛,漆黑的夜,小店旁边蹲着俩人,咬着雪糕拎着袋子,都戴着鸭舌帽,时不时还侧着头说笑两句,吃到一半起身走进餐馆,背影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加上两个人合作《常春纪》也不是秘密,因戏生情可太常见了。 宁欢倒是挺雀跃,和他发消息说长这么大终于传出绯闻来了,还能上热搜,太出息了。许之圳半点没高兴的,哭丧着脸问他没被家里骂吗,宁欢莫名奇妙说当然没有,家里人还挺乐,觉得他挺帅的。 许之圳无语凝噎的提前下线,搞定完吴秀芳和林鲶,直奔谢北家。 黎盛静坐在沙发上用电脑,见他来了笑道,“上热搜啦?” 许之圳赶紧解释,“我们一剧组的,七个小伙伴呢,就我和那姑娘被拍了,可太委屈了。”又指了指谢北房间,黎盛静点点头,他一溜烟蹿进去。 谢北坐在床上安静的打游戏,见他来了下巴都没赏下,满身的肃杀气息。许之圳突然觉得挺好笑,慢慢凑近了趴在他肩上看手机,小人在峡谷里跑着,他就跟着神游。 好熟悉,以前谢北也是这样的,冷着脸,就算对你好,也只放缓了脸色,笑容偶尔是有的,只是现在回忆起来真的假到让人心碎。好久没看到他这样子,许之圳居然觉得有些许的怀念,边腹诽自己是不是抖m,又忍不住为谢北居然意料之中的醋了而高兴,没忍住笑着蹭蹭他,翡翠窝在窗户边的猫窝里,跳上床依偎在他脚边,安静的趴着。 他自个儿不知道瞎高兴什么,谢北极其无语,打完一局才说话,“笑什么呢。” 许之圳赶紧回神,讪着脸赔笑,“嘿,这不,谢小爷技术真高超,我为您高兴着嘛。” 谢北无语,虚虚踹他一脚,人没下去反而挤上来,缠着他讪笑道,“嘿,看到今儿这新闻了吧,等会你就看到澄清了。这不那么多人出去吃饭,这天杀的只拍我俩,我觉得您老儿这知道内情的不会吃醋嘛,没想到……但我好开心嘛。” 说着他就蹭上来,搂着他亲了几口,谢北还是面无表情,于是他只能继续边蹭边亲边撒娇,等到面色减缓,肯换个姿势躺下来了,他才忍不住的笑,问谢北,“所以你是真醋还是假醋。” 谢北懒洋洋扫了一记眼刀,“废话。下不为例。” 许之圳应一声,又上去投怀送抱的,后知后觉的感慨,果然偶尔还是需要某些狗血环节促进感情发展。 澄清很快,他发了条微博,是七个人的合照,围着红彤彤冒着热气的火锅,七个人笑得跟傻子似的,几个兄弟都委屈巴巴,凭什么不拍我。林徽雾也愤怒,为什么也是背景板。 绯闻瞬间烟消云散,但《常春纪》平白收了波热度。他和宁欢光看着确实挺般配,男俊女靓,其他几个演员也都不差,颜狗看了没什么废话,只喊《常春纪》赶紧定档。 许之圳看了会后续,有点狐疑会不会是有人背后操纵,这意图太明显了点。不过他也没问陶川,无所谓了,澄清完就行,他也没那么闲工夫想这么多。 吃吃喝喝到过年,许之圳捂着眼睛上称,差点没晕倒,边发誓过了年就减肥,一直到了上班前一天还躺在沙发上接受吴秀芳的投喂。有一说一,他胖了百分之八十都怪吴秀芳,整天做好吃的给他,他边吃边说不能吃了,吴秀芳就满不在意的挥手,说没事不胖吃了再说嘛,于是他就心安理得继续吃了。 等见着陶川了,他已经准备好接受陶川的指责,没想到对方看了眼也没说什么,只临走时候笑笑,说挺可爱的。然后补充,赶紧减肥。 本来想尽快挑个网剧剧本进组,没想到没想象得顺利,剧本迟迟敲不定,现在网剧拍摄量大,总结无非就是古装剧现代剧两种,现代剧里校园剧和职场剧为主,两者都已饱和,要出彩实在太难,剧本上也不尽人意,要么是剧本内容不好要么是剧组班底不怎么样,陶川挑了好久仍然不怎么满意,干脆放弃了。 他平白多放了一个月的假,平和的减肥完,还抽空找谢北探了个班,开学半个月后,陶川给他敲定了新电影。 一个真实故事改编成的电影,故事发生在江苏,他饰演男主杀人犯。 讲来也得感谢《风月》,这部电影为他彻底打开了电影界的大门。这部片导演姓陈,叫陈庆,也是这两年火起来的新锐导演,拍摄手法和理念都较超前,挑人眼光也毒。年前就确定了女主,一线花旦张纯,在电视剧界几乎可以称王,收视率是保障,但走电影圈还是挺艰难,快两年了小有成绩才拿到这部电影的女一号。男二号是许之圳很熟的,三十多岁,形象偏痞类大叔,是土生土长北京人,京腔儿味比许之圳还重,在各种电视剧电影里演反派,最出彩的是电影《迷雾》里的反派男二,搞得许之圳一看他都忍不住先打个寒颤。 -- 第163页 换作《风月》上映前的他,接触下剧组后估计后面就没后续了,虽说要提拔新人演员,新人演员是有潜力不说,不过名气和档次仍然是大家关注的,在有名气的前提下,实力也受认可,那角色自然轻而易举到手。不过他试镜到最终确定也花了半个多月,最终才敲定他,许之圳觉得不光是因为他适合,也是因为,剧组招不到适合的人了。 《黄昏时刻》讲述的是女主诚惠在高中时受欺凌,当时的男朋友得知后帮她出头,反把人打死,仓惶下安抚了女朋友后在酒吧喝个烂醉,没想到一出酒吧被人认错了,被爆头死了。诚惠在家里不安,她半夜睡不着,打男友电话无果,求助他的好哥们班城,班城惊讶,打听消息后得知他在酒吧喝酒,诚惠放心不下,拜托班城带她去找人,班城答应,没想到刚去就看到好哥们被人爆头倒在了地上。酒吧里都是醉醺醺的,对方砸了人才发现砸错了,正慌着,结果一转头被人一酒瓶拍下去,也咽气了。 一报还一报,班城杀了人,诚惠几近崩溃,落荒而逃,两人在外流浪一夜,班城想着第二天睡醒就去报案,没想到一觉睡醒已经是黄昏,诚惠不见了,他失措,以为诚惠背叛了他,仓惶下逃走了。 一逃就是十年,他痛苦许久,最终改头换面,找人办了□□,在当地打工奔波,最后盘了家修车铺,当了老板,生意才轻松些。 故事的开端,诚惠要结婚了。开车去外地出差时意外车子爆胎,在附近找修车铺,经指引下了来了班城的修车铺,十年过去,故人相见,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们说清了当年的事,诚惠回家收拾东西,想着和班城一起逃走,没想到回来时班城已经不在。她慌忙在家等着警察找上门,却一直没有,后来新闻得知,那家黑酒吧门口没有装监控,半夜漆黑,附近路灯监控力度不好,没怎么拍到人,最后还是种种查找查得凶手是班城,但班城早已逃走,于是发了通缉令下去,至今没结果。 诚惠落泪,班城也感慨,事已至此,没得好说,只是诚惠执意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婚礼,她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也对班城心怀愧疚。班城一直不方便坐高铁火车,正好诚惠开车带他前去,婚礼后再送他回来,班城思量后便同意了。 到了才知道,诚惠的未婚夫潘明是她大学家教时认识的,比她稍长几岁,在家中公司上班,是名富二代。诚惠说她最近一直做噩梦,总是梦见之前的事,还梦见那个男友,几欲落泪,班城支吾,也只能说往事已去,莫要感怀。可诚惠仍然想提之前的事,班城不愿忆起过去,拒绝后回房休息,心中总是放心不下,悄悄去坟前看了他一眼。 却发现他的墓前已是脏乱不堪,几乎无人来过。他心惊又心疑,诚惠怎么会不来看他,他虽然和自己一样早没了父母亲人,但诚惠信念他,不说常来看望,但每年忌日清明看望总是要的。 他带着揣测回去,做好了防范,甚至在身上备了刀子。几天后,诚惠又提起此事,谈及伤心处,忍不住落泪,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又点了份香薰,苦笑着解释,最近总是睡不着觉,所以常点香薰助眠。他配合着诚惠说起了当年的事,观察着诚惠的神色,当他说出墓前之事时,诚惠一下子变了脸色,狰狞起来。他察觉到不对劲,刚拿出刀就晕眩过去,倒下去时才意识到,是香薰。再醒来时,他躺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忿忿不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诚惠和潘明站在他对面,说起了当年事。 当年她受欺辱的人她亲手找来的,只想借此惩戒她当时的男友,那个真正让他痛苦的人,言语辱骂他,生理上践侮她,却又说着爱她,她痛苦万分,却没有办法离开。她设计让男友去找那群人,没想到男友把他们打死了,察觉到他们带了冷兵器后反应过来不对劲,打骂她后扔下她去酒吧喝酒。潘明其实是曾经追求过她的人,但被拒绝了。在酒吧看见了她的男友酗酒,也是酒醉之下,发消息嘲笑她,没想到对方祈求他帮忙,给那个人点难堪就行,整他一顿也好,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便生一计,找人给下了药,却没料到剂量过了,虽然一出去就被人意外迎头打了,但后来尸检中,真正的死因其实是嗑药过度。若事情止步于次,也有收场的空间,毕竟都是认识的人找个大哥也就盖过去了,但后来班城又冲上来把人打死了,被人瞧见了,事情一下子闹大了,专项立案调查,潘明拜托人摆平了嗑药的事,旁的却无法,却被家里管得死死的,家中企业再无他的份,只能当个小主管混事,心中一直怨恨。 诚惠说,她没想到如今还能再遇上他,或许当年种种是非中,大家都有错,但他们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了结了他,也算是平了心头一大恨。本来也没打算杀了他,弄残也就罢,只是他已察觉,便不容再留活口。 班城没死,他身子骨比常年坐办公室的诚惠和潘明要好得多,挣开绳索后一通争夺乱打,最后杀死了诚惠和潘明,他逃了。 站在河边,小镇即在不远处,他抬头望天,是血一般的红色。 他去自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点完全是这个剧本熬的 搞了一个小时我天我瞎编的快累死了 编到一半觉得不怎么样想推翻但又推不了 干脆顺着写了 如果扩展开来我还蛮喜欢( -- 第164页 第91章 然而真实发生的案件要比电影剧本惊险百遍,也险恶万遍。当时案件被曝光、凶手班城归案后,一时在社会上引起争议,议论纷纷,他到底有错没错,到底算多大的错。 他最后判的时间不长,这是好几年前的案子了,算起来,这个人现在已经出狱了。 “希望他后半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许之圳瘦骨嶙峋,比《一个男人》时还要瘦,只不过这次瘦得有些可怖,脸瘦削到仿佛刀削,从背后看,仿佛个空落落的架子。他突然有点想试试,想真实的感受,班城是怎样的。 陶川给他接戏时没半点犹豫,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真还心疼起来,跟他说就不让家人来探班了,免得伤心。不过这个形象需要停留的阶段也不长,拍过那一截后就要慢慢恢复回来,毕竟十几岁的班城只是个闷头青,也没之后的成熟老练,长得小帅,结实能干,典型的不学无术只顾撩妹喝酒打游戏,和兄弟们吹吹牛皮。 他真沉浸到气氛中后反而没什么感觉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甚至尖酸的评价,“头发再长一点,挡住眼睛,就更有畏畏缩缩那个味了。” 而陶川没说话。 剧组里张纯是最后就位的,陶川说她本来签的只是意向合约,因为不确定这部电影能否如她所望,纵使剧本好,班底、演员哪一方有问题,这部电影都很可能边扑街边被嘲。她如今的地位担不起这个风险,丝毫风吹草动外界都时刻关注,黑和粉广迹网络,她风风雨雨近十年打拼过来,地位非一时能撼动,也非一步可以走错。 许之圳确定签约后,网络上先行传出消息,因为是真实案件改变,网上对这件事有印象的不在少数,有好奇也有质疑,加之之前有张纯接触《黄昏时刻》的料,许之圳散粉居多,大部分粉丝青涩,还不知道该不该去控个场,也不知道该怎么控场呢,场地已经被张纯的粉丝轰轰烈烈占领了,放眼望去都是未官宣不溜饼,搞得人家正儿八经的男主半天没席,最初的讨论也早已被带跑。 他签完后张纯方仍然没动静,陶川给来消息说不着急,即使张纯最后决定不签,剧组另外接触的一个女主大概率会签。另一位是电影咖,演技不错只不过后台不强资源没那么好,论抢是抢不过张纯的,张纯不要了她还是能捡过来的。 不过没等多久,张纯确认签约,半个月后在江苏开机。 开机低调,许之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主要还是觉得现在这形象别把人家吓着了,但也不影响陶川拿着拍得模糊不清得媒体图出通稿:敬业!许之圳为新戏减重近二十斤,瘦骨嶙峋竟比张纯还瘦! 图片是常应明截了发给他的,在微信那端笑得跟抽风了似的,说这到底是夸他的还是黑张纯的。讲来常应明打算也开始演戏了,他老爸找人给他签了家不错的公司,上来就给他塞了俩网剧让他去拍,现在常应明在减肥,一瘦下来就能进组了。 郑城也和常应明差不多,苦海里沉浮,但起码是比原来好点。发展最快的大抵是徐海顺,虽然也没好多少,已经确定要参加第二季度开拍的选秀节目,他当练习生也没多久,唱歌还行跳舞倒没多好,自嘲是走不到最后,就算去玩玩也挺好。只不过许之圳和谢北都鼓励他,到时候给他录加油视频,争取能走都远走多远,回来请客吃饭。 放下手机,收了嘴角的笑,他拿着剧本想了好久。 从十年后的剧情开始拍摄,班城在一家修车铺当老板,瘦得一张脸乍眼一看眼珠子最大,穿着宽宽松松的衣服,挽着衣角,平时就坐在门口指挥徒弟,傍晚时一块吃着聘的北方阿姨做的包子馒头,嘬着粥,几个小徒弟都不怕他,笑嘻嘻的,称他是乐镇第一帅哥。 讲道理,班城还是帅的,第一帅哥倒是称不上。纵使不修边幅大大喇喇,瘦得跟猴子似的,怎么吃都不胖,黑得牙齿发光,但他五官就是好,虽然平时冷着脸,吊着眉梢,对女的都没好脸色,但对客人笑得眼睛看不见。手艺活也好,人也耐心,也是前辈好心搭把手,他才能在这盘下一修车铺做起生意当了老板。但也挡不住附近厂里的小姑娘特意经过,偷偷看门口盘腿坐着的他一眼。有的嫌弃他身上脏,有味道;但有的就喜欢,天天往这跑,被一圈的徒弟调侃也不在意,人家都喊她辣春,因为她妈在菜市门口卖辣菜。 辣春一直没得手,也一直不在意,因为镇上也没多少人看得上班城,或者说即使她看上了,她父母也不会答应。但她不一样,她喜欢,母亲也不管她这些,她有耐心等下去。都说烈女怕缠郎,烈郎怕疯娘,她心里敞亮得很。直到诚惠出现,她第一次有危机感,但很快知道她快结婚了,她又高兴起来。 班城走的那一天,辣春去找他,给他送了点家里做的辣菜,也给诚惠带了点。诚惠笑得很温柔,没半点嫌弃她,打扮得也干净漂亮,果然是大城市里来的。她有点向往,又有点羡慕。 他们走了,辣春有些怅然若失,又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已经要入夏了,许之圳热得厉害,越发没有胃口,整个人有时暴躁,有时阴郁。又因为戏中的情绪大多低落阴暗,陈庆的拍摄风格偏阴冷诡异,要求演员自己进入状态,往往现场安静到了极致,他闭着眼,仿佛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 第165页 他是最快进入状态的,下了戏就回酒店,除了看剧本就是看电影,社交几乎关闭,几次男配屈以盛来找他想约着健身或跑步都被他婉拒,后来许之圳才后知后觉,可能就是想和他多说说话。 剧组里演员不多,张纯咖位在那,为人和善,演技除了最后的反转外大部分可以说是本色出演,她的演技完全能胜任。被许之圳拒绝过两次吃甜品后也没再贴冷屁股,反是辛苦小潘去解释,怕人家在意。不过明眼人都看得见,许之圳状态不好,怕是入了戏,也不必多去干扰。 讲来也奇怪,他最初接戏时并没有想这么浸入,这个剧本对他而言并不难,用心演效果不会差。可是当瘦到那个程度时,他看着镜子里肩脊瘦得凸起,眼神阴狠,仿佛又变了个人。就像是长发的他,可以是许之圳,也可以是吴安,只由他决定。只不过他选择成为吴安,是因为谢北的魏承恒。现在他选择成为班城,是因为他想成为。种种因素交织,许之圳想,人类是贪婪的。 只不过代价略有点大,五月末拍完最后的杀人戏份后,他站在入血般的黄昏下,凝神良久。一直到天色渐暗,黑夜笼罩,他才乍然回神,一眨眼,看见直直对着他的摄像机,居然没反应过来。转过身,陶川的脸色难看得厉害。这幕戏后,尽管时间紧张,陈庆还是给他放了一个礼拜的假,也托陶川告诉他,希望尽快恢复,不要太过沉迷。 陶川很担心他,连不近人情如陈庆都主动带话,许之圳只好尽量恢复起来,一个礼拜还是有点短,身体上恢复略有困难,精神上靠一天二十个小时都和他聊天后来甚至推了通告悄悄来找他的谢北,他算是走出来了。 他略微意识到自己好像走火入魔了,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被封闭在水里,明明看得见,闻得着,却辨识不出什么颜色,什么香味,整个人压抑在躯壳里,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身边的人都比他想象得要担心,他花了一两天彻底理清思绪,才知道那有多吓人。最明显就是谢北那张脸,臭得快上天了,前两天还顾着他没完全恢复来,凑上去卖笑哄他,现在看他回过神来知道错了,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出门怕人碰到,恨不得直接夺门而出跑了算了,让许之圳好好后悔个一年半载。 谢北来甚至没告诉陶川,只被送饭的小潘不小心撞到过一次,小潘脸瞬间就白了,和屋子里木着脸的许之圳简直有同工异曲之处,辛苦谢北再去哄人,还拜托她别告诉别人,特别是陶川。小潘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看了眼许之圳又看了眼谢北,咬着牙哭丧着脸答应了,顺便终于给谢北偷捎了份饭,免了他天天吃泡面过日子。 开拍前一晚上,许之圳很珍重的和谢北道歉,拉着他说了一晚上,断断续续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最初只想着像吴安一样入戏,他觉得应该问题不大,自己也能控制自己,再不济也有小潘和陶川,看不过去了拉他一把也行。可哪里知道一浸入情绪后再也拉不回来,就像沉下去的人,屏着气绑着手,总是狰狞着想往上游,也无济于事,就这样沉了下去,再也上不来了。 其次就是陈庆,他并不管事,他高度追求作品的极度完美。或许他最初也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人,没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拍出这么完美的画面。可能正高兴着呢,发现情况一去不可收拾。就像钟珂忻一样,面对演员的入戏过深,究竟是出于人性拉一把,还是为了作品任他沉沦。只不过,钟珂忻选择了提醒,也幸是谢北和他,相爱在前入戏在后;而陈庆选择了不去在意,他也确实得到了作品的完美,只不过失去了另一些东西。 许之圳趴在床上吃甜品,这边的甜品做得味道奇佳,甜而不腻,他这两天光吃这个就吃了几百块钱的外卖,同谢北说,他也不怨陈庆,毕竟各有各的考虑,现在能走出来就好。 但是谢北不觉得,脸乌漆麻灰的,皱的眉仿佛能夹死苍蝇了,活像他老爹。听完许之圳这一通分析,才气冲冲说,“那你能不能想想我,要是没走出来呢,要是我没来呢,你准备怎么办。” 许之圳愣住了,他甚至没意识到严重性,还直直的杵在那,不知道说什么。直到谢北主动放下面子,过来抱着他,在耳边很轻声的吸气,说,“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不要糟践别人对你的心意,好不好。”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奇也不要。就当是为了我。” 肩上一凉,许之圳垂下头,回抱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比较委婉,我也拉快了进展,不想多写。可能略微突兀,昨天想铺个垫,结果剧情哗啦啦太多了,承不下了www 其实挺狗血的哈。倒不是“入戏”就是为了演得好所以可以“火”的意思,国内外这么多名演员,入戏的目的当然是给观众呈现更好的作品,取得更好的成绩,给自己更好的交代,也达到自己的一个突破。但拿“入戏”当救命药来赌一把能不能就此翻身的人,也不在少数。不是坏事。 也算是小许的一个转变吧,他也不是多聪明的人,人总是贪婪。也不是糊涂,没拿捏住量吧,年轻人,吸取教训长大就好。 后天见,这段没完还得继续唠。 第92章 他□□着背,趴在床上,突然就很想抽烟。用脚挠了挠谢北,对方从手机中抬眼,许之圳努了努嘴,“想吃糖。” -- 第166页 谢北裸着上半身下床,就草草穿了条内裤,弯着腰在书桌那找棒棒糖。 许之圳看着他线条结实利落的后背,蔓延向下微翘的后臀,两条笔直的长腿,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等对方转过身时,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谢北把棒棒糖包装拆开塞进他嘴里,白他一眼,“净学这点东西。” 许之圳咬着棒棒糖不说话,刚数上三秒钟,果然谢北又开始了。 一放手机,谢北蹙着眉又凑过来训他,“……别的不学净学这个,你想想你值得愁吗,就咱们班来说,抛开我你都能称大爷了,哪来的忧心,要系主任知道了可不得骂死你,还得意门生呢,翻车翻得也太早了吧。咱们路这么长,不急于一时,走咱们的路,就是为了演更好的作品。就算咱们入戏,那不也得前提是能保证自己肯定能出来,你得有点保障啊,就这么直愣愣闯进去了,我看班城怕得成你最后一个作品了,下次见你是不是就得在看守所了?要是没有我呢,陶川和小潘没人拦得住你,你忍心让吴太和许大爷看到你这样?让他们也着急?” 一提吴秀芳他们许之圳就忍不住了,垂着眼也委屈,哆哆嗦嗦别别扭扭的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让他们知道行不行,真的不行。” 谢北捞了件T恤套在身上,严肃审问他,“那也好还敢不敢?” “不敢了。”他顿了顿,又补充,“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去诠释角色,不会这么……自大,不计后果了。” “那行,保证了就得做到,知道了吗,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重新趴回被子里,许之圳躺在谢北怀里,怅然的望着天花板,咂得只剩一根细细的棍子了,交给谢北让他扔了,好会才说,“确实有点鬼迷心窍吧。我也快忘了当时怎么想的了,我是觉得这个角色很独特,我很想演好他,但我又担心我不足以诠释。后来我瘦到……那个样子之后,就突然,感觉上来了,我看着镜子,偶尔都会恍惚,太像我想象的那个班城了。 “我就想,那我一定要演好。我也觉得,我入戏了,我应该可以出戏。之前的角色,我就挺成功的,加上小潘和陶姐,看我不对劲了应该会拉我回来。而且…后来看到常应明他们,也好努力的在往上冲,每个人都在坚持,都在尽所能及的尝试新的机会,我就忍不住想,我也不应该止步于此。 “我确实不怎么甘心,可能就是野心太过实力不足吧。我既想演好作品,也有人喜欢我。还不愿意下海沉沦,自恃清高,却想去分一杯羹。现在想想,真的是……鬼迷心窍。” 他深深的叹口气,颈边温热的触感,他握着谢北的手,终于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我其实足够幸运了,却不知足。其实这两天,我回想过来,总是隐隐后怕。我甚至不敢相信,那些想法是出自我的头脑。我明明……之前也没有这么在意过,可是偏偏就是我想的。我想,是因为班城吗,是他的阴暗矛盾催生出我内心的想法,还是这就是真正的我。我不知道。但谢北,我是真的不愿意走到这个地步,我也真的没有想到……” 他以为自己会流出泪来,但没有,只是有些疲惫,干涩的望着暖黄的壁灯。 “好陌生的我。” 谢北轻轻捏着他的后颈,只轻声说,“每个人都有他的阴暗面,知道吗,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每天都在笑,从来没有抱怨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眼里的光特别吸引人。我那时候就想,好羡慕你,你好像从来不会困扰,也不会犹豫失落。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许之圳被他逗笑,小声嘟囔,“我又不是神。” 谢北继续说,“我以前也消沉过,有段时间接不到合适的剧本,电视剧里我能演的角色就那么多,好的角色看不上我,差的剧本又不能接,我一个人单打独斗,明明最初是以演员的身份出道,走到后面却被定义成了流量。我当时想,到底是哪里错了,是我不应该长成这样,还是我的粉丝不应该这么多,他们难道不应该喜欢我吗?连粉丝多都是我的错吗? “我纠结了好长时间,后来才想通。何必在意那些,我就是我,总在原地踏步消沉是没有结果的,我要向前看,我的能力配不上我的野心,那我就努力提高。即使我现在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高度,可我还年轻。纵使我这辈子都达不到我的目标,我迟早要放下要看开,我的人生不止于此,除了事业,也还有更多值得我追逐的。 “但是,对热爱的事业,我想还是尽力为好,所以我努力拍戏,考上中戏学习表演,希望以后可以演更多我想演的角色,受到更多人的认可,也不让喜欢我的人失望。” 谢北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就像你,你也想为自己热爱的做到更好,只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但我在你身边,我会永远支持你,会帮助你。我比你遇到得更多,你碰到的我也都碰到过,我会手把手教你,怎么爬起来再往前走。我相信你总会达到心中的目标,也会有更多人,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你。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的眼光怎么会差?” “你永远值得最好的。” 许之圳愣愣的看着他,少年将坚毅与柔情汇于一身,既是恋人的相偎扶持,也是并肩拼搏的坚定和豪心。 -- 第167页 良久,他用力点点头,又抬头吻上去。 眼前的困境算是基本解决,剩下摆在脚掌前的问题就有些棘手。 许之圳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于是点了份外卖,一大份烧烤送到房间里,谢北捂着鼻子艰难的避开,和他讨论该怎么说他们的事。 “小潘已经看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和陶川说。我大概率相信她现在还没有说,你的情况还不稳定,她也挺向着你,我看她是真的担心你。等明天开拍前,你得先和她说好,免得她瞎担心。” 许之圳点点头,咬着烤串有点忧心,“我一起床先去找陶姐吧,总得说下认个错,毕竟是我的问题。小潘那我也得去问问她的想法,真怕她吓到了……她天天在网上吃人家的瓜欢天喜地,哪想到身边也有这么新鲜的瓜……绝了绝了。” 谢北试图掰回话题,“所以,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打算看小潘怎么想。她如果很抗拒觉得接受不了,我肯定得先让她冷静下来接受了,起码先抚平她,如果她不想干了以后出去了也不能把我的事曝光出去……如果她这么打算,我肯定得直接告诉陶姐了,她得想办法该怎么应对。如果她能接受,那我也得看她的意思,如果愿意帮我保守的话,那暂时可以先不告诉陶姐,现在告诉她我太被动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我们受干扰。如果不愿意……那再说吧,也迟早得面对,只是时机的好坏而已。” 谢北犹豫了会,“那行,就这样吧。我那边,年哥对我没太大影响,你这边我就不多干涉,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废话,要帮忙你还不来,是不是我男朋友啊?” 谢北无奈的笑起来,捂着鼻子跑回床上躺着了。 “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请假的理由还是家里出事了,再不回去我怕有影响,年哥那我都没解释,估计回去了也够呛。” “行,我这不用担心了,杀青后我应该回家呆段时间,心情好了找你玩。” 谢北又没忍住叹口气,许之圳趁他皱眉训话前抢先插嘴,“别骂我了哈,刚说了相信我支持我呢,以后肯定不会了嘛,一时傻我还能天天傻嘛,我想好了,别担心了。” 他忍了忍,握拳又松开,蹙眉又放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你他妈去开窗,味道太重了……” 许之圳噗嗤笑出来。 陶川比他想象得要担心他,但也不敢随意找他说话,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他恢复,只好焦灼的找业内相熟的人聊天,这两天黑眼圈都出来了,怕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说她天天问送饭的小潘他怎么样,但小潘也支支吾吾不清楚,她担心是不是情况加重了,但小潘又拦着她说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许哥肯定能走出来的。她都忍不住想问要不要找专业人员咨询开导,等他熬过这几天出关,看他状况明显好起来才长舒一口气。 许之圳顾不上那么多,同她说了两个小时才堪堪结束,口干舌燥,刚出房间就去找小潘,约在他房间见面。 小潘捂着心脏来到房间,一进门就看见谢北木着脸冲她点点头,一侧身放她进去了,哗的一下门就关上,眼前许之圳冲他和蔼可亲的笑着。奈何现在形象不佳,还没完全胖起来,又没完全从班城的影子里走出来,整个人把握不好力度,隐约见着几分拍最后一幕戏时变态的笑意。 小潘一个寒颤,要不是谢北就杵旁边她差点想夺门而出。 也幸好有个谢北,在她头顶发出无奈的笑声,走过去拍了拍许之圳的脑袋,顺势坐下来,训斥他,“正常点笑行不行,吓到人小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迟 今天忙得我脑子都是晕的 在公交车上颠了几个小时 明天要考科二 大概率不更新 周四更喔 第93章 小潘在娱乐圈虽没混几年,但浸淫饭圈,初中开始就和对家掐着脖子在网上对骂,某次失败经历给她沉重打击,发誓这辈子只当唯粉不拉cp,当艺人助理也是存着以后追星方便的想法,边做着许之圳的助理,小号上追星也是风风火火没停下过。虽然客观来说许之圳并不算她墙头,她是先认识许之圳本身后,网络上的许之圳才渐渐有了模糊的形象。以往她接触的艺人都是已经成名或者有过作品的,她涉猎广,只要没糊到一百零八线她都有点印象。这次是第一次做长期助理,从头跟着许之圳,抛开追星的心思更多是把许之圳当弟弟照顾着,希望他好希望他红。至于谢北,在她这起码也能排上个前几,本来就好感不说,借着许之圳的关系接触后更发现谢北为人不错,不说圈粉,只能说是更喜欢了。 结果一朝翻车,这俩人居然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小潘险些晕厥,拼着为许之圳好的心思帮着隐瞒,现在看到两个人站在她面前,关系明显不一般,小潘强忍着脱口而出的疑问,憋着没说话。 许之圳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他们的关系,问小潘什么想法。 小潘扶着沙发坐下来,冒了冷汗,“就……希望你们好好的?” 许之圳失笑,“什么玩意,我问你打不打算给陶姐说?还是,愿意帮我瞒着?” 小潘试探问,“那个,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加上你,就四个人吧。” 小潘倒吸一口冷气,有点惊愕,“可是……我……那陶姐不知道,年哥知道吗?” -- 第168页 谢北摇头,“我还没说。” 小潘渐渐有了几分真实感,但头有点晕,酝酿了会话语,说,“我就,没什么想法,如果需要我帮忙隐瞒的话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出了事……陶姐那一定把我摘掉。” 许之圳爽快道,“放心,这我们自己的事,不会牵扯到你,你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气氛缓和,他们聊了几句,但碍于时间,许之圳要准备去片场准备妆发,小潘和他先过去,谢北随后单独离开。 小潘在玄关磨磨蹭蹭抬头望着天花板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许之圳起身,低声和谢北交代着什么,谢北一概应下来。临走前,他附赠了个贴面吻。 许之圳肉眼可见的恢复正常,同时多了几分难掩的成熟。他在镜头前垂眸思考,眉骨和鼻梁含着光,桀骜的少年气收在眼里,抬眸时,亮得惊人。 可下了戏,那份少年感再没有伴随而来,像是被封锁在了班城体内,留在了《黄昏时刻》中。戏外的他,仅仅是许之圳。拖着脚步,懒散的抬头看着天空,鸟雀飞过,扑棱几下翅膀,他动动眼珠,只安然走过。 窗外是深邃的黑夜,灯光被尽数收拢在阴沉的黑中,许之圳低头无声念着剧本,全身的气质都收敛起来,只留下温润的一层拢在周围,眉眼低垂得近乎平淡,昏黄的台灯灯光透过细垂的流苏,在深色亚麻布窗帘上投下淡淡的轮廓。 陶川坐在他对面,偶尔从平板中抬眼,落在他身上,竟生出几分庆幸来。 这一遭对他来说或许是幸,不但顽强的挺过,熬过心魔,甚至愈加强大,比之前添了几分模仿不来的成熟和镇定。都说误入歧途最为致命,但他就这样走了出来,甚至沉着冷静的反思应对。他才二十岁,刚开始花一样的年纪,走过短短两年,已经同当初的少年大不相同。 陶川思考了一番,竟想不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立场不同观点不同,就她而言,她认为已是万幸,劫后必定光明无阻。 年少的戏大多是和张纯搭档,他活泼起来后和张纯玩得不错,但也仅限于此,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只在闷热的片场打闹说笑,多个人聊天罢。 杀青时他毫无挽留,甚至多给不了几分笑意,只是心里重得快担不住,趁着还没离开,询问当地人哪里有寺庙,驱车上山拜佛。 这个地方就是现实中班城生活的地方,许之圳虔诚跪在佛前,阖眸下,心思万千。人心贪婪,这也希望,那也祈求,他一直都是个俗人,今天却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 寺庙在山上,周末爬山的人不少,香火不断,远远的能看到飘渺的烟雾。下山道上停停歇歇,路旁还有竹亭石凳,许之圳远望,同陶川说,比上山景好看。 陶川累得够呛,她以为这座山不高,没穿运动鞋来,走了截就累得够呛,小潘赶紧搀着她走,下山稍微轻松些,不过也没心情回他,只点点头应付过去。 小潘背着包,跟在许之圳身后,好奇的看了看下棋的老人,嘀咕说真挺悠闲的。 许之圳调侃,回了北京大家都悠闲了,小潘赶紧吐着舌头笑着含糊过去。 许之圳单方面给自己放了两个月的假,说要休整休整,陶川没有拒绝他,于是工作室原先的计划全部改动,之前的综艺倒是硬推不掉了,好在筹备时间长,现在还在报备阶段,估摸着八九月份才开始。 大家都知道原因,选择等待,想让老板完全恢复起来再开工,但没如愿,许之圳回北京后又重新找陶川,说想控制之后的工作量,他还是想主攻影视作品,其他的不多做强求。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陶川没松口,只说让他先静静,过段时间再说。许之圳知道她的意思,不过一时强扭不过来,他也不愁,转眼就溜出去玩了,剩下陶川还在原地忧心。 九月的太阳很大,许之圳耷拉着眼皮躲在伞下,看着远处的俊男靓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踩在沙里的脚丫子,有些心累。 谁能想到,综艺没拍上,来了部电影。 钱荷亲自找他,希望他帮忙客串新电影中的角色。当年一语成谶,如今的许之圳却难免感慨,在三亚的大太阳里暴晒了一天,晚上在酒店忙着护肤,顺便打电话给谢北吐槽。 谢北倒是心宽,说这多好,人家认可你才找你拍电影。许之圳却不乐意,他暑假刚和专业老师说好下学期跟着他屁股后头磨,才因为坦白了拍电影时候的事被骂得狗血淋头,他想着去修炼一个学期找找感觉,转眼钱荷找他,他只能应下,然后再灰溜溜去找老师请假,意料之中又被骂个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他担的名义是友情出演,演的是男主的少年时代。这是部现代背景的电影,灯红酒绿的俗套爱情故事,多年好友一朝相恋,本质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年少各有各的对象没看上对眼,奔三十了愁着呢,回过头一看,好家伙,这不一现成的吗。 轻松快节奏的喜剧电影,许之圳看剧本觉得不错,拍得好应该口碑不会差,也算是钱荷的新尝试。少年戏份占比不多,毕竟婴儿时期、小学时期、初高中时期挨个都拍了,总得留着空档给真正的男女演员。 但和他搭档的女演员很亮眼,是名很纯的新人,叫黎烟,海戏大一新生,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漂亮又清纯,是新疆人,素颜特别好看,化浓妆却有股说不出的异域风情,让人移不开眼。许之圳觉得这是钱荷挑中的下一枚实力股,迟早她能有一部大电影。 -- 第169页 虽然答应时候为难也不乐意,但为了人情必须得接。但真正来了反而放松下来,三亚的氛围极其舒适,除了太晒了,许之圳没戏时就喜欢躺在沙滩大太阳伞下,旁边放着杯柠檬水,戴着太阳镜懒洋洋的瘫着,偶尔望一眼俊男靓女,实在是爽得没边了。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包括拍戏时,他作为那个俊男在沙滩上跑,实在是累得够呛。 除了三亚的外景,还有必不可少的校园戏。他穿上久违的蓝白校服,揣着兜,斜挎着包,坏心眼的跳出来吓唬黎烟,或者坐在后座整天没事干戳她的背揪她的辫子抄她的作业。 许之圳跟钱荷吐槽,这男的怎么从小到大一副德行,小时候就干这个,长大了还搞,不无聊?钱荷就拿着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后来发现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只好无奈的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以及恋爱戏份。许之圳和刚认识不到三天的貌似也是钱荷手下的年轻小女生,纯情的搞了个借位吻,还要一起搂着在黎烟面前秀恩爱,当然黎烟也抱着个男生在他面前走了趟,彼此醋完了,拍完几个年轻人脸都红彤彤的,赶紧让助理上来给点凉水压压脸色。 杀青极快,甚至还没喝够三亚的新鲜椰汁,没看够裸露着大片肌肤的美女们,许之圳回到了北京开始上学。 他回去得不巧,旧代言挂在西单商场里的照片刚被撤下,是他难得一个知名度挺大的代言,在西单有个独立的直营店,陶川谈下来狠花了一番功夫,他一直没空去打卡,这下有空了,却因为代言到期被换下了。说到底,也有他的原因,他拒绝了一些代言的邀约,甚至有两个相当不错。档期到的自然直接没考虑续约,他只一门心思想着休息,想着抛开一切,好好的回他的龟壳里思考人生。 他看着崭新欢颜的代言人冲着他笑,说不清心情是怅然还是释然,在旁边奶茶店买了杯珍珠奶茶,也没戴口罩没戴帽子,有路人会看他,但也只觉得很帅,也有人觉得眼熟,但叫不上名字。他站了会,又转头看了眼另一侧,巨大横幅和店面招牌立着的谢北,耸耸肩,走了。 第94章 陶川再次见到许之圳,是在学校旁边的西餐厅,一楼是安静的咖啡厅,她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等他。 她拿起白瓷杯,氤氲的白色雾气上飘,咖啡香气在四周弥漫,低垂的灯藏在假树枝里,缠绕蔓延在隔挡的小屏扇边。窗外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北风呜呜的吹着,十二月了,北京冻得仿佛冰窖,但一推门,暖气扑面而来,还有拥抱着挤过来的咖啡香蛋糕香,让人下意识放松下来,卸去风雪中行走的疲惫。 店员领着许之圳走去,离两三步时微鞠躬离去,许之圳斜挎着背包,偷偷放轻了脚步,走到陶川背后再突然出声,果不其然陶川被吓到,手上的银勺都掉到桌上。 许之圳含笑说了声抱歉,陶川瞪着凤眸嗔怪似的,他坐到她对面,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又单要了把银勺送来。 陶川认真端详他,戴着黑框眼镜,脸庞比之前圆润了点,但英俊即使藏在大黑框下也难掩,套着央戏的黑长袄,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黑色休闲裤,一脚蹬英伦风短靴,背着nike的斜挎包,和身边大部分央戏学生看起来相差无几。 咖啡送上,许之圳转动着银勺,往里投了颗方糖,轻轻搅拌,笑道,“选的这地挺巧,大一开学,年能靖请我们一宿舍的在楼上吃过次饭。” 陶川愣了下,随即也笑,“是吗,这儿环境不错,我看大部分都是央戏的学生吧?” 他点头,顺便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垂眸看着飘起的雾气,抬眼笑说,“好久不见,陶姐瘦了。” 陶川这才得见许之圳如今面貌,细说五官是没变化,只是那分若有若无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使得整个人呈现出的气场也大不相同。如果要深谈,那可能是他整个人都沉下去了,像投入一潭深泉,再起身时,被洗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萦绕身边的沉稳。 她由衷的感慨,“你变了。” 她以为一个学期的校园生活会让他回归少年的朝气与蓬勃,如往日的天真烂漫;没想到截然相反,他不知怎么,泰然自若,不是可以速成出来的镇定,浮躁两日便散去,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稳坚定,像是虚长几岁,饱经风雨后的沧桑却被尽数抹去,展露出来的只是平和轻松的面貌。 许之圳自然笑,抿了一口咖啡,说,“我当然变了。” 谈笑几句,陶川扯回正题,从包里拿出几个文件递给他,“这是最近我选择出来的、还不错的,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还有,最主要就是《逃杀》要上映了,你要准备宣传的事情了。学校那边请假怎么样了?” 他接过文件看了几眼,放下说,“和主任申请好了,都办妥了。” “那就好,那两天后老地方接你,你准备好。” 许之圳答允,又迟疑片刻,问道,“那我这学期……能完全结束再开始工作吗?” 陶川笑,“当然,这是当初答应你的。” 许之圳松口气,“那好,我带着这几个先回去了,这么晚,陶姐回去也小心。” “哪里,你这个点才下课来也不容易,回去早点休息吧,养好状态。” 陶川送了他一截,把他放在学校门口,许之圳冲着她露出一嘴白灿灿的牙,笑着挥手,又转身走进去。 -- 第170页 到宿舍,谢北已经躺在床上了,见他回来便出声问他,“怎么样?” 郑城蹲在洗漱间里洗衣服,听见动静探出个脑袋问,“回来啦?” 许之圳脱了衣服换睡衣,含糊应了,又忍不住打个哈欠,嘀咕,“完了,这个点喝咖啡,我一会会不会睡不着了。” 郑城跟着嘴,“那正好,帮我审审作业吧,明儿要交了呢。” “也行,你发我一会看看。” 他端了桶水坐在下面泡脚,端着ipad看郑城的论文作业,看到后面有些出神,好会才回过神,水凉了,他去倒掉冷水,又擦好身体乳才爬上床。 谢北盘腿坐在上面打游戏,见他上来问他,“怎么,陶川没为难你吧?” 他垂眸,摇摇头,钻进被子里小声说,“给了我本子让我看,还有代言和综艺,说是让我选,但我估计是要全接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 许之圳想了想,“都还可以,她挑得应该不容易。” 谢北安慰他,“安稳过完这个学期先,也快结束了。” 毕竟在宿舍,不好多说什么,他给郑城指点完后就躺下睡了,谢北关了灯,但还有手机的灯光传出来,他睡意不浓,闭着眼想事情。 是啊,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下个夏天,他就要毕业了。 徐海顺的选秀综艺意外的顺利,运气和实力通通光顾,虽然最终没有出道,但收获了一票粉丝,现在公司捧他,给他的资源都不错,因为跳舞不怎么样,唱歌还过得去,但现在主攻影视,给他扔了部网剧在拍。 郑城也是最近才返校,常应明还没回来,倒是他和谢北在学校里呆了快半个学期,老老实实跟着老师后头挨训。 彻底睡前,许之圳还在想,又要上台了,这次有点紧张。 《逃杀京都》是跨年档的电影,本来没这个机会,今年上半年想上映的时候出了点岔子,被搁置了。但是暑假时候郭伏老师主演的电影反响很不错,也是一部轻喜剧,业内评价他是真正被捧出头了,可以驾驭一番了。于是这部电影被投到了跨年档,期许不小。 许之圳半年没怎么出来营业,粉丝跑得七七八八,当然也有不少还坚持在他微博下打卡喊他出来,如此毅力让人落泪。超话也凋零不少,最初还有粉丝怀疑是公司雪藏他,发微博质问公司,后来他自己解释了是想在学校认真呆一个学期,之后会继续工作拍作品请大家别担心,这才平了风声。 所以作为这次复工的预告,是录制于九月的一支vlog。 《逃杀》要上映的消息不是秘密,预告片早放出来了,点映就在这几天,许之圳拎着包就走了,挨个城市的跑,工作室帮他每天更新一支短视频,从穿短袖到穿长袖,再到披外套穿羽绒服。这次做得不错,一边是口碑佳的电影,一边是校园帅哥的日常,粉丝回归速率高得惊人。 许之圳不怎么在意这个,大部分时候在艰难的赶作业,大四要毕业了,论文在眼前,还有主任私下交给他的作业,即使不在学校也得按时完成,把许之圳累得够呛,每次发送完一封邮件都像超脱了似的,合上电脑下一秒就能入睡。 回到北京那一天,微博上的短视频定期结束,粉丝哀嚎还没看够怎么就没了,大帅比的校园生活以后能不能再多点,反被许之圳敲过去,劝她不要妄想了,能有的看就不错了。 还有谢北粉丝慕名而来观看视频偶尔闪过的谢北,因为他妈的他们正主也好久没出来了,半年了除了杂志就是代言,除了花钱就是花钱,不花钱连崽一面都见不着。 年能靖闻到风声,立即来问谢北考不考虑继续搞点小视频拍拍,被严厉拒绝后只好灰溜溜走了。 电影正式上映前,许之圳照例请同学亲戚朋友看电影,但这次兴致没上次高了,有点像静心寡欲的僧人,脱离世俗久了看到曼妙女郎都心无旁鹫。甚至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意思,不想看首映场,还不如早早睡了。但郑城和谢北都不答应,硬拖着他去看了电影,跨年档的满座是不夸张的,基本热门电影都是座无虚席,但是电影好看与否是观众做决定,口碑见分晓。 他甚至有点逃避看到观众的反应,也不想去多想,不想分析两年前的自己演得如何,也不想看大家是这么评价,回到宿舍就睡下了,倒是谢北拿着手机看到天快亮了才堪堪入睡。 22年的第一天,许之圳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宿舍里安静无人,谢北也不在床上,他趿拉着拖鞋去洗漱完,愣愣的站在阳台前发了会呆,慢慢才想起来什么,爬上床拿手机。 《逃杀京都》拜郭伏的福,口碑很好,票房也很漂亮,今天第一天排第二,不及隔壁奔着跨年制作的喜剧片,但也足够看了。许之圳也跟着长了波名气,实时搜索里十条有八条都提及那个挺逗的小帅哥,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夸真挺俊俏。 谢北从健身房回来,又拽着许之圳出去散步,看他心情始终不怎么样,也没安慰什么,只拉着他在操场边散步。 他觉得自己挺矫情,转了一圈又一圈,心里始终不顺畅,干脆和谢北打车去喝酒了。 他问,“好像没有热情了,我还要继续演戏吗?” 谢北敲他,“那是假的,给我继续演。”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五一快乐 -- 第171页 第95章 他总觉得自己像无病呻吟的虚伪人,明明别人看来顺风顺水,能眼自己想演的作品,有人支持自己,作品也不错,二十出头的年纪,样样都不错。 可他就像是哪根筋搭错了似的,怎么看怎么不爽,那股气始终出不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便是谢北。他积攒的作品足够多了,年能靖打算给他冲冲时尚资源和口碑线,现在在争取春晚,影视剧方面稍停步伐,也是为人让他顺利圆满的结束大学生活。 于是他们提前搬进了那栋小区,新家总是新鲜的,许之圳沉沦下去,拉上窗帘,想让自己在短暂的虚幻中得以生存。 《逃杀》后续票房一直□□,许之圳由此收到二三通告,都是和《逃杀》相关的综艺,最终和郭伏老师方交涉后一起接了其中一个,去宣传搞笑,乐一乐当提提神。结果效果不错,陶川打算让他多接点综艺,曝光度高话题也多,还比演戏轻松。 今年许南凯的话剧团放假早,林鲶比许南凯早一步回来,本想陪陪儿子,但许之圳在外工作,最后竟比许南凯还晚到家。 已近年关,年味甚重,许之圳拖着行李走过来,笑得没有之前那么孩子气了,眉眼末梢是细碎的笑意,搂住林鲶,又盈盈迎上去拉着吴秀芳撒娇,边往屋里走。许南凯和许家成站在屋檐下,一个抽着烟一个抱着肘,都没说话,对眼的瞬间,都明白什么已经破土而出,不再如往昔。 饭后,许南凯撺掇他去家附近的公园溜溜,许之圳本想推脱,但想想还是应了,裹着厚厚的棉袄,围着长长围巾,跟在许南凯后面,两人无声地往公园走着。 只是个很小的公园,中间围着个湖,面积不大,白天常有老年人来锻炼身体。夏天的夜里也常有头戴耳机的老姑娘们占了片地精神抖擞的跳着广场舞,溜着滑板一跃而过的年轻人,月下散步的情人。只是现在年关下,天又冷,少有人出来了,一时竟显得凄清,只有惨白的灯光在湖水边投下阴影,呼啸的北风刮过光秃秃的树干,许之圳往帽子里缩了缩,呼出一团白雾。 许南凯保持领先他两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泰然自若的走着。他一时出神,忍不住想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就是这样,他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手里拿着根糖,或者叼根雪糕,跟在许南凯后面遛弯消食。那时总感觉许南凯身型高大,坚不可摧,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许南凯的肩膀。而现在,他平视望过去,许南凯的背影也不再如想象般高大。 转了一圈,风刮得厉害,他们坐在处背风口,石凳凉得惊人,许之圳垂着头,许南凯看着隐在黑暗中的湖面,默了会,开口说,“最近出了什么事?” 许之圳松口气,抬眼弯唇,“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我的工作了。” 他断断续续说完那件事,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组织的语言,只记得最后他长出口气,在萧索的寒风中疲惫的说,“我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出色。” 年二十九当晚,许之圳签下了话剧《深海》的合约。 除夕夜,许之圳坐在电视剧前抱着盘饺子看电视,谢北出来时候全家都围过来,吴秀芳一脸自豪的指着谢北说,“看,我干儿子。“ 许之圳点点头,也挺兴奋,心里默默说,看,我男朋友。 谢北好几年没上春晚了,前几年几乎是常客,从几岁上到十几岁,今年算是时隔四年再上春晚,演的是小品,效果不错,大家逗得前仰后合,打开微博除了哈哈哈哈哈就是夸谢北又他妈帅了,还扔了张这十多年的对比。许之圳点开仔细看,几岁的小谢北,稚气未脱,可可爱爱,葡萄似水灵般的眼珠咕溜得转,许之圳捂住心脏被可爱击中了,随后保存下来。 下春晚后还有个直播间节目,许之圳溜回房点开看完了,谢北穿着春晚上那套红色礼服,笑着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最后被问到是不是一会就回家陪家人过节,他想了想,笑道,“算是吧,家人不在北京,要明天才能见到。” 主持人跟着问话,气氛欢恰,许之圳倒是出神,等回过神时谢北已经离开直播间了,下个明星在准备着进来。 他退出软件,思考着什么时候打电话给谢北比较合适,还没等他琢磨完,谢北的视频通话打过来,他坐在保姆车里,冲他扬唇笑,眼睛很亮,妆造齐全,是他很久没见到的帅气。 许之圳打了个滚,笑道,“你好靓啊帅哥,今天真好看。” 谢北单手撑着额头,给他看车窗外闪过的路景,又转回面前,说,“在路上了,一会到家,你溜出来?” 许之圳点点头,“你到了跟我说,想不想吃我姐的饺子?我给你偷点出来好不好?” 谢北笑不可支,“吴太给我送了一百个,我到现在还没吃完呢,一会去我家煮。” “那也行。” 晚上车不多,谢北到得很快,先回家换衣服洗澡卸妆,末了才发消息让许之圳过来。 许之圳从门里扒望了眼客厅,还在其乐融融的看电视,他嗷呜了一嗓子,“妈,我跟常应明打游戏,一会甭喊我了,别又把我喊死了。” 林鲶看着电视回了声,反应过来又转过头问,“十二点吃饺子也不喊你啦?” “不吃啦!吃了多少个了,肚子都快破了。不说了我要开啦。” -- 第172页 “行,早点睡啊,甭通宵。” 许之圳一面答允,一面从窗户翻出去,趿拉着拖鞋,穿着短袖睡裤,哆嗦着跑去谢北家。 今年他父母在上海过年,谢北明天一早的车回上海,过几天再来北京开工。 熟门熟路进去,许之圳扑到床上,叹谓一声,抱着柔软的枕头不愿意动了。 谢北从浴室走出来,看到他这副德行,用脚扒拉他,自己也跟着躺上去,一时也发出声长叹。他密锣紧鼓准备了这么段日子,上春晚实在是不容易,现在终于圆满结束能休息下来,只觉得就这么躺着都是好的。 许之圳和他躺了一阵,想起什么,翻过身挤过去跟他说,“前两天想说来着,看你太忙就没说。年后我要去我爸的话剧团呆半年,排个话剧,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呢?” 谢北很快猜到他的意思,侧头看着他,“你和你爸说了?” 他闻言丧气,“我爸太聪明了,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能看出来。我想着他说不定能出什么好主意,结果还真不错,我想想也挺期待的,我还没演过话剧呢。” 谢北也点头,“挺好的,换个新鲜路子,你爸爸带着你,也能给你点经验指点。” “就是和学校毕业大戏有点冲突,我还得想着怎么办,排练在上海,估计到时候够呛。不过等话剧排好,你一定要来看,我给你留第一排的票。” 谢北翻身亲上去,捏着他的脸笑道,“废话,我肯定第一个去看,从第一场看到最后一场。” 许之圳才不信,“你哪有这么多时间,能来看就行了。哎呀我好期待,剧本我拿到手了,看了两天,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就是别忘了回娱乐圈演戏就行。” 许之圳失笑,“才不会呢。” 他含糊的蹭着,八爪鱼似的缠着谢北,话语掩在湿腻的亲吻声中,“还有你在这呢,我怎么会不回来……” 司机五点来接谢北,许之圳刚睡下没多久,打着哈欠送走谢北,临走还咬了他一嘴。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啪嗒关了电闸,踩着拖鞋翻墙回家了。 一觉睡到十二点,他扶着墙出来,吴秀芳一准猜到他不会早起,早饭都没给他留,正好午饭在烧了,给他夹了几个炸饺子,许之圳皱着眉拒绝了,说还是吃煮饺子吧。 吴秀芳嘀咕着真是稀奇了,转头扔给沙发上的许家成,从锅里捞了几个饺子重新盛了碗给许之圳吃。 林鲶在门口浇花,许之圳转悠过去,嘴甜地夸了几句,逗得林鲶笑得不行,水壶都拿不稳了,挥着手赶他进去了。 谢北已经到上海了,还在路上,许之圳让他帮带几句问候,他送的礼品也在谢北车上放着,是中规中矩的保健品和茶叶。 冬日和煦的阳光里,许之圳坐在躺椅上看着剧本,手边是浓浓的港式奶茶,天上飘荡几朵白云,温柔得不像是北京的深冬。 纸张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和好闻的奶茶香一样,围绕在四周。四处都是熟悉的一切,脚步声都显得亲切,巷口的狗吠也不再嘈杂,他合上眼,心终于安定下来。 第96章 年后聚餐繁多,许之圳大多推掉,只有几个不好推辞的亲自赴宴,喝得七七八八被代驾送回家里,脑子都不怎么清醒,隔天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往沙发上歪了半天才隐约见好。 吴秀芳就蹲在他旁边陪泡泡玩,数落他到底是年纪大了,喝这么点酒居然晕了半天,你爸年轻那时候也没你这么虚弱的,太不争气了也。 听得许之圳一阵晕眩,又倒回去了,腹诽怎么还搞捧一踩一这一套? 赶在徐海顺开工前两人见个面,约在常去火锅店的包间里,徐海顺一见他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扑上来,许之圳赶紧推着他进包间,进去再说。徐海顺大倒苦水,毕竟娱乐圈远不是想象中轻松,短短几个月,他见过太多事情,从一开始的震惊惶恐到后面的麻木不仁,娱乐圈塑人速度仍然是惊人的快。 许之圳边涮火锅边听他说,挽着袖子从红锅里捞出菜,蘸着麻酱碟,吃得唇上泛起鲜艳的水光。徐海顺归根到底是来发泄情绪的,明天就要开工,防止浮肿没敢吃多少,只涮着番茄锅吃素,抱着黄瓜汁全当喝可乐了。 他憋得够呛,一股子气发泄完了去洗漱间洗把脸,回来脸色已经平复下来,挑着筷子在锅里找青菜。 许之圳“诶”了声,说青菜被他挑走了,等等再给他下点。 徐海顺点头收了筷子,拿起杯子喝了口,才开始问他最近怎样。 他三言两语带过接下来演话剧的事,笑吟吟说到时候请他来看。徐海顺没想这么多,恭喜他终于得偿所愿,能和自己父亲在一张舞台上表演。又说起谢北,他最近风头正盛,年前主流节目和直播红毯双管齐下,刷了一波脸,年后工作室总结宣布的公益活动也广受好评,上星的电视剧也要在第二季度初开播。 聊起谢北那话题可是源源不断,许之圳聊他是不带停歇的,细琢磨起来还有点炫耀的意思。徐海顺就是最平常的羡艳和仰慕了,他要能走到谢北那个地位,没个几年是不可能的,还得在运气足够好的情况下。 许之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关注谢北的发展,一是自己的事业已经力不从心,二是他更在意谢北这个人,而不是网络上虚构的那个人。真实活在他身边的那个谢北,才是他真正喜爱的。 -- 第173页 但听徐海顺说,他才隐约意识到谢北已经同几年前大不相同了。在他这个年纪的小生里几乎是无人能打,粉丝方面走的是流量的路线,能买能打能控瓶,他本身资源好实力也强,接下的资源几乎是业内顶尖,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不局限于甜宠的言情剧,也不需要电视剧带来的热度给予加成,更需要的是口碑和认可。 徐海顺掰着手指头数,拿大一开学那时候来说,当时还能和谢北一争高下的小生,无论是偶像团体出身的,还是养成系出来的爱豆,或者早几年被挖掘出道的演员,如今都没有谢北发展得好,可以说是毫无忌惮。 他羡艳,隐约又有点失落,弯着唇笑说,不指望像谢北那样了,能比现在好点就行了。 但许之圳摇摇头,表情有些严肃,说,以后一定会比现在好。 徐海顺怔住,随即笑起来,是很开怀的笑,坚定的点点头,以后一定会更好。 他开车回家,徐海顺被助理接走,约着半年后毕业再大吃一顿,拉上一宿舍的人。 今天没喝酒,吴秀芳夸奖他真优秀,许之圳嘿嘿的溜回卧室,趴在床上抱着手机心里痒痒的,最后还是没忍住,点开微博切了小号,去谢北超话转了圈。 论热闹确实是他的超话最热闹,榜单也是第一名,他去得巧,正好超话里在号召做任务,凌晨截止,第一名可以拿下开屏资源,前两天不留神被第二名反超了,现在在紧急补救。 他也跟着投票打榜,看着最后成功胜利了,大家都在高兴地夸我们真厉害,他也忍不住捂着嘴笑,退出来转了会,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在搜索栏打出自己的名字。 许之圳的粉丝无声息间扩大,年前的电影广受好评,粉丝也直起腰杆说话,毕竟作品是立身之本,只是多少还有点胆小,他甚至在超话里看到了一个帖子,博主问在外面安利许之圳怎样才比较合适,她怕别人不高兴,但是又不想让她喜欢的男孩子总是不被大家注意到。 帖子是几天前发出来的,热度比较高,评论里有和她一样同感,觉得明明他们喜欢的男孩很棒,但就是火不起来,作品好演技也棒,人也优秀帅气,但就是始终离火差那么点距离。大部分在分享自己的建议,她们觉得控瓶太多会让路人反感,尽量以作品角度切入,不要别人一提及他就冲过去安利,会让别人不高兴。特别是《逃杀京都》热度始终未消,在网络平台播出后也有不少人还在看,别人夸他时点个赞就好,不要粗鲁地冲上去瞎说话…… 几千条评论的帖子,许之圳一条条看完,直到翻到最后一条,心有点涨涨的,他伸手盖住眼睛,躲进被子里,黑暗里只有屏幕的灯光,渐渐渐渐的暗下去,又被摁亮,画面滑动,不停的刷新。 他上过的综艺,大家积极收看,做cut宣传给路人;他演过的电影,大家认真观看写影评,晒出自己的票根支持他;他的代言,大家卡点抢着,希望金主爸爸看到他的粉丝有能力支持……她们对他送出自己最好的祝福和保护,希望他顺利快乐地往前冲,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不要退缩。 她们翻了很早时期的采访,他青涩冲记者笑,说起自己的梦想时有些憧憬。他说,“希望我以后可以演我喜欢的作品,完整的表达一个角色,让观众喜爱,这就够了。这就是我的梦想。” 所以她们不责怪他的出现少,只安安静静缩在一个圈子里等待,大家抱团取暖,想尽量守护一个拥有美好梦想的少年,让他得偿所愿,让他在追逐梦想的同时,如果累了,歇下回头看一看,会有很多星星在追随着他,拥护着他。 有个小姑娘说,她其实喜欢许之圳是很莫名奇妙的事情,那么多好看的小帅哥,可她就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他身上。她也思考过为什么,追根溯源,是她羡慕许之圳的勇气,他的毅力,他的单纯,他的知世故而不世故,那些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被社会磨砺、被世界的残忍打击到后,她奢求,但已经捡不回来的东西。纵使几年过去,他仍然是最初的他,只是想演好好作品,让自己满意,让观众喜欢。他并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傻乎乎,不知道世界险恶,不知道人心复杂。正因为他知道,可他仍然愿意用赤忱之心去对所有人,拿最简单的喜爱对他的作品,没有一丝杂质。至于她们,其实只是他旅途中的陪伴者。她们并不奢求他要多在意、多感谢她们,因为他的存在,并不简单是她们喜欢的人,更像是给予她们光明的太阳,就站在那里,看一眼就足够燃起希望。 许之圳睡得很迟,眼角有道透明的泪痕,醒来时似乎还挂着,直直的落到鬓角里。 开学前,他和学校交涉完,先行随许南凯来到上海话剧团,准备正式的排练工作。 排练初期,缘分使然,陶川看到一个很不错的网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谈下来,本来还想着好生去劝劝许之圳同意,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签下来,她有些欣慰,加足了干劲去工作室催其他合约的进度。 但这部网综确实出现得极其及时,简直是老天对许之圳的恩赐。本来时间紧凑,毕业大戏和话剧排练挤在一起,他没有时间接其他通告,综艺录制也够呛。但这部不一样,它以纪录片的形式,旨在记录一部作品的诞生,从无到有,从开始到结束。 因为是平台在综艺类型上的一个全新尝试,不清楚效果怎么样,所以阵仗不大,以保本考虑。许之圳是记录话剧和毕业大戏,歌手苏眈是新专辑的制作过程,导演王虎川的同平台网剧拍摄,编导马平的同平台综艺诞生过程,以及服装设计师彭敛说的同平台选秀节目的每次服装设计。 -- 第174页 项目确定下来时已经变了味,因为和平台挂钩,平台希望借此也可以和同期的综艺一起宣传,还能吸引更多人前来观看,所以敲定是边拍边播,既能和同平台同期的两部综艺一起播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能捆绑宣传,哪边热度高就蹭着。但同时因为许之圳和苏眈的工作都有隐私方面的需求,而王虎川的网剧本就是边拍边播,只要播出得比网剧慢就行。最后的决定是前期播出王虎川、马平、彭敛说的部分,进度要比综艺慢一期,比网剧慢一个礼拜左右,许之圳和苏眈单独成集播出少量不涉及工作的部分,倒更像是提前预告,挂足了观众胃口,也有先试水看观众意见再对后面剪辑播出手法做改善的意思。等五月苏眈专辑制作接近尾声时播出,之后在平台公司的旗下音乐网站上线。而届时许之圳的话剧也接近首场表演,毕业大戏在六月上,时间基本错开。 综艺叫《星迹》,一系列操作猛如虎,招商代言冠名宣传开拍定档,许之圳很快接受了天天屁股后头跟着个摄像师的事情,话剧团的各个地方也都摆满了摄像机,回北京家里都有人跟着拍,他只好搬去北京的小区住着方便拍摄,回学校更是风风火火,走到哪都是摄像机,阵仗堪比皇上出巡,他本以为自己脸皮挺厚了,没想到被同学围观还是会害羞,木着脸红着耳朵冲进教室完事,结果被摄影师发现还调侃一通,脸跟着耳朵一起红起来了。 正是春天的风拂过校园,北京温暖和煦,寒冬已悄悄过去,路边连积雪都看不到,树叶绿得反光。而天很亮很亮,仿佛从没有漆黑过。 第97章 与其说是综艺,许之圳更愿意称其为记录片,因为录制已经详尽到事无巨细,他找节目组想要后期底片,以后做纪念。本来对方没有答应,后来同陶川说了后,没隔两天对方就发消息同他说没问题。 两地跑导致剩下的空闲时间其实很少,许之圳只有乘飞机时有空打开下载好的综艺节目看一会,下飞机了就立马乘车前往目的地,进行下一项工作。而大部分时候他是沉沉睡去,靠短暂的飞行时间补眠。 头两个月他在匆忙的行程中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一天下来手机都没功夫看一眼也是正常的。话剧团为了他把排练时间缩短,提前定档演出,所有人的进度都比之前要赶,加上节目组每周安排一次剧组采访环节,也都得掐着时间点来,否则很容易耽误排练进度。 等适应节奏后,后面一段时间他在北京呆的日子更多,学校的排练没办法围着他一个人转而赶进度,他也就有了点空隙喘口气,也难得见到了谢北,偶尔还能找空档接个吻以慰藉。 也是与此同时,他了解到《星迹》成绩比预期要好,因为是全新的题材,观众反响不错,播放量高,讨论度也不错,连带着那部网剧的点击率都提高了不少,有从网剧找过来看综艺的,也有看了综艺好奇去看网剧的,选秀的热度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和往期差不多,而网剧的男女主角戏外互动倒是受到不少关注。目前三组的进展都在控制范围内,许之圳听编导说节目组天天加班赶工,三组的画面已经让后期累得加班一个月了。也因为热度高得惊人,怕分散了观众的关注后效果不好,所以他和苏眈的画面干脆现在不剪了,另做打算。 而实际上,许之圳最早意识到这个节目比预期要火的时候,是上上个月节目组给他换了新口播,悄悄从大豆油换成了牛奶。 连在学校录节目时,也有人窃窃私语,说这就是在录那个《星迹》,知道不,拍《皇妃》那个电视剧帅导演上的那个综艺。 许之圳听得满头黑线,抽空去看了两集《皇妃》,居然还真挺不错,但因为没时间只好放弃了追剧。 五月,《星迹》第一趴结束,在此前上一个礼拜《皇妃》迎来大结局,选秀网综成团出道,一时热议沸腾,连跟着《星迹》这一期播放量都比之前高了不少,大部分恋恋不舍的粉丝来最后一期看自己喜欢的小演员杀青的笑容,也看选秀节目背后的欢声笑语,和藏在角落的眼泪。平台将第一趴设定为《星迹》第一季,宣布完结后豆瓣评分创新高,后续水军力量强大,可谓人见人夸,夸翔实的记录,完整诚实的向观众展现了一部作品背后的努力,也让大家看到了光亮舞台后的点滴。而就在大家流连之际,第二季全新预告出炉,新生代人气歌手苏眈创作新专辑全过程,电影小生许之圳年度话剧+毕业大戏排练全展,同期拍摄同班底制作,一时两人粉丝涌来,加上原来的综艺粉都在讨论着这两个人的部分会有多精彩,能不能和第一季相提并论,说更好,还是更差。话题度一度飙升,节目组喜不胜收,定档在一个礼拜之后播出。 而许之圳已经回到上海,准备着第一站演出。 《深海》是南凯话剧团外聘的编剧全新作品,作品虽好,但话剧在市场上收到的关注始终不多,剧本再好表演再好,无人关注便是捉瞎。这两年靠许南凯,他们团的上座率算是还不错的,在国内能排上前几,但有时候也会遇上坐不上一半的情况。许之圳早知如此,心里做好了准备,不过第一站的成绩还是比他预估的好一些,卖出了七成多,其中还有他送给几个室友的票,包飞机票请他们来上海看首站。 彼时《星迹》第二季还未播出,许之圳趁着还挺糊,没让节目组跟拍,赶紧拉着他们哥几儿在上海转了通,请吃大餐,顺着外滩溜达了圈,看完话剧第二天他们就乘飞机回北京——第二天周一还他妈有课。 -- 第175页 许之圳是《深海》男二A角,演了两场后回学校赶进度,B角负责上场。赶得七七八八再回来时,《星迹》已经播出,谢北给他发了自己敲着宿舍铁盆给他打call守着电脑看综艺的小视频,许之圳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他刚笑完,被喊过去继续排练,等再排练完,微博上已经轰轰烈烈讨论过一番,热搜挂了好几个,除了许之圳、苏眈、《星迹》还有谢北。 他坐在副驾上,好奇的点开热搜,猝不及防看见了谢北两个小时前发的微博。那个在他微信里出现过的小视频,又出现在了谢北微博上,他顿时两眼一黑。 实际上除了谢北还有郑城和徐海顺,背景是宿舍,三个人举着铁盆,拿着勺子筷子,对着书桌上的电脑砰砰敲打,守着八点等综艺出来,三个人又闹又笑,最后谢北笑得不行,拿过手机往阳台走,企图吹风冷静点,但嘴角的笑仍挂着。阳台的灯光很暗,他歪着头冲镜头笑道,“八点《星迹》,一定要看哦。” 视频戛然而止,许之圳长舒一口气,操,还好没把后面放完。 谢北还说了几句话,是对他说的。 “不过你肯定没时间看,但有我们呀。徐海顺和郑城说要帮你剪cut,我呢,就干不了什么了,我就只能看看我的小男朋友解解馋呗。” 他笑起来眼睛弯得漂亮又温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眉骨清晰,被柔顺地抚摸,眼底盛着细细的碎光,又是极近的距离,让人忍不住屏息,仿佛一呼气眼前就会被吹散。 但实际上,就算他不呼气,视频结束了也就没了。许之圳平白白勾起了想念,忍不住又点开看了一遍,当时只觉得搞笑,现在看满腔柔情都化作春水,无声的流淌着。 他忍不住点了个赞,全当回应,然后跳到微信找谢北,发了好几个爱心,美滋滋的等他回复。 两分钟后,谢北问他,抽风了? 许之圳咧着嘴,有点无语,拍灭了手机。 许南凯打着弯,熟练的拐弯进小区,半带着笑意看他,问他怎么了,气鼓鼓的。 许之圳有点被发现情绪的惊愕,还有点不好意思,捂着脸说没事。下车时又说,他的节目播了,有空看看啊。 许南凯并肩和他上楼,有点无奈的笑道,你信不信,现在进家门就能看见抱着手机笑着的你妈妈。 许之圳不信,特意放轻了开门声,悄悄推门进去。还没想溜到卧室去找林鲶呢,客厅里林鲶开了投屏,笑得乐不可支,许南凯在他身后故意咳了咳,林鲶立马转过头来看,笑意还没下去,光脚跳下来拉着呆愣的许之圳过去看电视,还给他介绍,“快看完了,诶这期真的怪好笑的,你怎么那么逗呢?天天跟摄影聊天,你俩跟讲相声似的,一逗哏一捧哏的,给我看乐死了。苏眈那孩子也够俊朗的,真够有才嘛,作的歌怪好听的,辛苦得不行在家里废寝忘食创作嘛,我还怪心疼的。对了老许,你上镜够标致嘛,老了也姿色不改嘛……” 许南凯笑得无奈,“怎么还损我呢?标致就标致,扯老干什么。” 许之圳挠挠头蹲沙发上,也无奈,“我怎么逗了?我多正经啊,天天就在那排练排练,脑子都快排练没了。” 林鲶拍他脑袋,“说什么呢,呸呸呸。这个点了,快去洗澡,明天还要去团里呢,我和你爸再唠几句。” 他洗完澡趴在床上看了会微博,正片太长他没时间看,微博上有大V博主发的短视频,他顺手点进去,本来只想一探究竟,他明明这么正经怎么林鲶会评价他太逗了呢。结果看完发现,他妈的好像是挺逗的。 录制从三月开始,那时候一开头,他在话剧排练和学校两方来回奔波,实在是体力不支脑力也跟不上,有时候感觉脑子都是昏昏沉沉,又只有摄像大哥跟着他屁股后面转,有时候累了休息下来就忍不住动动嘴皮子聊两句。偏生这大哥也是一京片子,一唠就停不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再放声大笑,倒也消去疲惫,再起身时干劲十足去干活了。现在回忆来,还真感谢这哥们。 但是剪辑出来的效果往往会不一样,综艺讲究趣味性,没谁乐意老看你板着个脸干活,多没意思啊。所以剪出来的除了他辛勤工作排练的画面外,不少都是带点趣味性,要么是插话打趣,要么是和摄像大哥说相声;在团里和许南凯为调节大家伙沉闷的气氛说笑话玩猫捉老鼠,许南凯板着脸佯装要打他,他健步蹿得比谁都快;在学校和同学一起扮丑表演,在老师屁股后面说好话哄人笑…… 也深夜在排练室背台词练走位,挑灯夜战写论文,倒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放空,一碰到沙发闭上眼就睡着了… 二十多岁的年纪,毕业的关头,每个人都是忙碌的,他是工作和毕业一齐面对,而有的人是在考研的路上奔波,在工作投简历的关口一次又一次尝试,在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上来回周折……很少有人能轻松走过这一关,大家都能理解那个阶段的疲惫和无力,也就更显得那分快乐是如何不易,在面对困难后仍然对一切抱有乐观向上的精神,不畏缩、不逃避、不阴沉、不失意。 人们对少年总是包容的,因为他们身上有着世间最珍贵、最美好、最向往的蓬勃朝气,那意气风发的笑,与生俱来的自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无畏无惧的气魄,和天真年少的纯真,没有人会拒绝,没有人会不喜欢。 -- 第176页 更何况,他又总是一副弯弯眉,笑得嘴角扬起,露出可爱梨涡,顶着干干净净的头发,对女生会嘴甜的夸赞,礼貌的避让,和男生自然的融到一起,随意的就能一起玩起来,开玩笑也不会让你觉得失礼,他也不曾担心会不会有人不喜欢自己——因为他就是足够自信,足够有朝气,足够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他。 可能是因为他是少年,可能是因为,他是许之圳。 热搜高位不下,点开全是他的视频,大家都夸他是乐天小天使,超话里粉丝边乐边有新人进来问有没有推荐的补课链接,连微信里都有人不停来找他聊天,说看了综艺他真的表现很好很逗。许之圳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多章才火,绝了绝了,小许实惨 第98章 月色如水,敛敛波光晕染开,屋内呼吸平缓,他侧躺着睁着眼,有些睡不着。 临睡前陶川给他发了一组数据图,是今晚“许之圳”这个名字的点击量和讨论度,还有关联词搜索,观众的评价,甚至还有节目组发来的祝贺,陶川回复同喜。 她含蓄的表示,今晚这个开头仗打得很不错。 他倒不至于心无波澜,只不过想得有点远,喜悦没达到阀值,和陶川聊了几句就歇下了,躺在床上看着从没拉完的窗帘后撒下的皎皎月光,有些失神。 播出前,陶川看完第一期样片,发来消息同他说可能效果会很不错。他不知道具体内容是哪些,于是做好了思想准备,譬如观众看他排练辛苦,或者长得不错,再或者从这点滴排练中发现他演技不错所以喜欢他?他寻遍观众可能会喜欢他的理由,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开灯,翻出投影仪,连上手机,塞上耳机看第一期。 看完已经是深夜一点多,反倒精神了,下床慢吞吞拆了投影仪,关上灯,又如出一辙的姿势趴在了床上。 原来他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 镜头的记录无比忠诚,饶是他亲自看,也觉得镜头中的少年鲜活张扬,积极阳光,绝无半点掺假的假惺惺。但他也知道,那只是一面,他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沉失意的一面,只不过有时他藏在心里,有时自我消化,有时靠睡眠盖过,醒来时又是一条好汉。 他释然了,因为他们喜欢的就是他,纵使那只是其中一面,那也足够,而不是被虚假构建出的假象,那他便心满意足。 许之圳自知自己远不是圣人,但他能给人带来积极的能量、旁人看到的是真实的他,那就足矣。他总得博出头,只不过靠这个,属实在他意料之外。何况机遇和运气从不轻易降落,既然落在他头上,那便是老天赏识,如若他心中记挂不愿抓住,不如退一步离了这片天地,何必自寻苦果吃。 心脏慢慢被膨胀的酸甜气充盈,他只记得临睡前最后一个想法,要好好演戏,演好戏,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仍然是排练和演出,日复一日,同往日毫无区别,只不过自然有什么变了。 《星迹》第二期采取一周播两期,十二期共六周播完,录制也近尾声,节目组和许之圳方协议后,决定在最后一期话剧落下帷幕时结束整个拍摄,算是对漫长几个月的完美总结。 而《深海》上座率陡增,话剧团的巡演路线是从江浙沪一路往南走,最后北上。票是提前预售,广东地区场次一开即售罄,属实吓到了话剧团,甚至还有呼声希望加场的,搞得许之圳也摸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边刷着微博看着大家在他评论下抱怨边偷偷瞥着一边打电话的许南凯。最后还是敲定多加几场以满意供需,不过因此回京的时间就要后延,林鲶忙得不可开交,又要和广东的剧场协商,还有和北京方协调时间,熬了几个大夜才赶定。 上台前,他就知道现场来了不少他的粉丝,送花篮送应援的,林鲶在外面拍了好几张照片,还领了个手幅进来给他看。他以为大部分都是年轻小姑娘,毕竟他见过的大部分追星的都是小姑娘。没想到林鲶给他拍的入场检票口的照片里,有不少中年男女、还有老人家。论说以前看话剧的大部分人年龄分布在青年到中年,但他没想到这次仍然也有不少。 他如今心态平和许多,不经常大起大落的高兴难过,只想是自己粉丝来得不多,腹诽自己哪有陶川说得那么火,唬他呢吧。等落幕后,他累得不行,在后台卸妆,空调风嗖嗖吹着,许南凯和旁边的演员聊天,嘻嘻笑笑,他盯着镜子放空,感觉嗓子都快干涸了,赶紧从桌上拿杯子喝水。 林鲶从外面乐滋滋走进来,这次换成举着个小旗子,给他看落幕后粉丝齐发拍的合照。 他扫了眼,下意识愣住,仿佛觉得不可思议,又凑近看了下。 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到端庄大方的中年女姓,搀着伴侣或搂着闺蜜,甚至举着小旗的老太太老爷爷们,都齐刷刷对着镜头笑。 他磕磕绊绊,“这个……都是我粉丝?” 林鲶嗔怪似的说,“当然啦,前面那么大的字呢,看不到呀。我也在里面呢,看到没,第三排那个,还有点紧张呢。” 许之圳烧了脸,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小声说,“我以为只有年轻的小姑娘呢……” 林鲶啐他,“年纪轻轻思想比我还迂腐啦,你不看看咱妈还天天捧着手机追星呢,咋啦,就小姑娘能追星啦,更何况咱这话剧更不分年龄了。我跟你说,你可多阿姨粉了,我身边那几个看到没,都说是买黄牛票来的呢,价格还高,我听得可心疼了,加了好友说以后想看我给她们弄呢。” -- 第177页 许之圳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回酒店洗完澡,往床上一扔,给谢北打电话说这件事,捂着嘴都没能掩住笑,还有点愧疚似的不好意思。 谢北难得反常地没说话,他喊了几声对方才闷闷问他,“你真的看仔细了?” 许之圳了解他作风,顿时心里一咯噔,觉得或许有什么不大对劲,点开微信看林鲶给他发来的照片。 好家伙,可能就是上了床关系不一样,他一排排扫视过去,视线定在了倒数第二排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的无脸男,和周围笑容灿烂的一众人格格不入,仿佛是临时被拉过来凑数的,这他妈可能也就他能认出来吧? 许之圳开口时笑意染了七八分,边起身打算换衣服去找他,乐不可支道,“你怎么来了?操,真没看见你,我光顾着看前面几排阿姨们了呢,笑得可高兴了,哪看到……不是,你这么穿别人没怀疑,广州诶,这么热的天,你还裹这么严实。” 谢北无语,“看到旁边那个阿姨没,她问我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估计她以为我脸上有点毛病不敢露脸呢吧,特别亲切的安慰我要坚强,我都没好意思说什么。” 许之圳笑癫,伴随着前阵子迟来的喜悦,笑意一齐漫上来,挤得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好一会才停下来,大脑都隐约有些缺氧,扶着墙站了会才缓过来。 谢北被吓傻了,问他没事吧?真有那么好笑?难不成他讲笑话功夫提升了?那要不今年春晚他去讲相声吧? 许之圳在桌上翻着充电宝,咧着嘴角随口答着,末了问他住哪,他来找他。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他下意识抬起头,心脏一下一下的狂跳,谢北轻笑,“不用您亲自出门,我送货上门来了。” 他扔下手机就开门扑上去,谢北还是照片里那幅打扮,在热得冒烟的广州活像个外星来的傻逼,他赶紧拉谢北进来,摘帽子脱了口罩,急躁的压着他接吻。 酷热的广州里,风都是火热的,卷挟着人全身都是滚烫,而空调房里冷意逼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谢北是偷跑出来的,为了给他个惊喜,自己抢票没抢到,只好辛苦的找黄牛。但不熟悉业务,也不方便拜托别人,费劲千辛万苦才买上票,还是老后面,看舞台上的人像是小小一只蚂蚁。 他笑着亲了口许之圳,“可你演得好棒,真的好棒,最后我身边的哭了一片。” 许之圳自得,笑嘻嘻自夸,“那可不,我当然演得好,我爸看了都说好呢。” 白天一场话剧下来消耗太多能量,他们早早睡了,盖着被子掰手指头聊天,东一句西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都是最简单的闲聊,一抬眸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对方,明亮的眸中印出彼此,都忍不住的扬唇笑起来。 六月,《深海》落下帷幕,毕业大戏完美落幕,许之圳正式毕业了。 时间容不得他追恋过往点滴,通告一叠叠涌来,许之圳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火。 如果说开播当晚的成绩算不错,那么后续的发展则是喷涌似的高涨,综艺的密集播出,线下话剧的上映,广受好评,而话剧也由此在大众前受到了关注,不少观众开始走进剧场走进话剧,去欣赏体验另一种沉浸式表演。虽本意没这层意思,但一旦有这类的声音自然要加以利用,不影响提高了他在大众前的好感印象,连主流官媒都发声,号召观众走进剧场观看话剧、音乐剧等,欣赏别样的艺术,好艺术家不必蒙尘。 赶在暑期档新剧播出、众多新老演员翘首以待前,许之圳一炮打响,率先火了。 观众总是喜欢新鲜血液,新来者取代老人,这是常态规律。许之圳早有心理准备,陶川趁现在势头好,敲定了下半年要进组的电影,剩下时间放在一部综艺上,是部上星综艺,他作为常驻加盟。 前路光芒万丈,许之圳从窗外看去,大桥浩荡冗长,通敞顺遂达彼岸,而湖水波光粼粼,无数细碎的阳光被折射、落尽眼里,只觉周遭万物都处在无尽光亮下,天地间唯有璀璨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 明天休息天喔 第99章 或许老天垂怜,雨后非但烈日高扬,光芒万丈,甚至出现了一抹彩虹,在天际高高挂着。 等红灯的间隙,许之圳探出头,外面弥漫着一股熟悉而清冽的雨后泥土的味道,草叶的香气随着微风袭来,他举着手机冲天边那抹彩虹拍照,很快又缩身关上窗。 拍完照就不由自主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数不胜数的聚餐、美食、风景、自拍和合影,还有夹杂其中的日常小视频。 他删了点没用的照片,一路删一路看,居然翻到了很早之前的一张照片,他都忘了是在什么场合下拍下的,对着时间在记忆里翻腾寻找,才觅得一点踪迹。 照片上,谢北在灯下翻着剧本,背景是暖色调的酒店客房,他手支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低头垂眸看着。而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什么目的,偷偷拍下这一张。 许之圳盯着照片看了会,突然咧嘴笑起来。是《大光门》,他们最早的开端,也是合作的第一部 作品。回忆如潮水席卷而来,他有些失神。 到达目的地,小潘喊他下车,许之圳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接过黑色鸭舌帽,压低帽檐,快步走出去。 今天是来录制综艺,《常春纪》的宣传首发落在了某热门上星综艺上,全剧组齐聚炎热长沙,微信群里从昨天就开始叫嚣今晚要就着小龙虾畅快喝冰啤。 -- 第178页 本来他那股劲从《星迹》开始,勉强支撑到初夏已经是不易,只是因为同期没有有竞争力的男明星而已,等夏天一到、暑期档电视剧一播出,他免不了让位。但或许真是命运,本来今年一直被压的古装剧突然透露出放缓的风声,陶川还没来得及动作,宁欢家里找了人,把《常春纪》塞上了晚十深夜档,播出在即,一下子倒让他们这措手不及,一系列的营销、通稿和采访都还没做准备,工作室加急敲定了宣传综艺,和宁欢方交涉后拍案了一部五大刊之一的双人封面,只不过排的档期比较远,发刊时间起码要在剧快播完了。 这件事说到底是宁欢忍不住急想要让《常春纪》播出,她也能趁着许之圳如今风头正好跟着涨点名气,说难听了叫蹭热度,但陶川并不反感,反而欢迎,因为这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当利益大于弊端时,旁的便无人在乎了。后续资源跟不上是蛮头疼的事,但作品的播出往往又受限很多,许之圳拍摄作品大部分都是电影,电影无法为了某个演员而调整档期,更何况无论是《一个男人》还是《黄昏时刻》都有它们各自打算。电视剧方面又只有一部《常春纪》,古装片近几年受挫,有的压几年播不出来都是有的,陶川从这方面打不了心思,其他的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短期无法做什么,想着靠综艺延续曝光率。但没想到宁欢实力不可小觑,古装片解禁风声一出就三下五除二把《常春纪》塞上了,这还是解禁风声后第一部 宣布定档播出的古装片,博得不少关注。 剧组方面剪辑后期工程已经完成,本以为起码要等明年才有可能播出,没想到今年就顺利上岸,旁的就是营销宣传,在今年这个关口,谁也不会傻着干站着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他来得匆忙,是最后一个到的,落地后直接驱车前往市内,下车后有不少粉丝都在下面等他,但时间紧急也来不及细看,他行色匆匆,进去彩排准备。 还没进化妆间就听见熟悉的喧嚣嘈杂声,许之圳忍不住笑。一推门,果不其然,六张叽叽喳喳的嘴顿了顿,又比之前更盛的喊起来。 “许哥!你来啦!” “小许太慢了也,都几点了等你半天了,今晚请客啊。” “许哥许哥!好久不见来抱一个!” 仿佛误入高中教室,此起彼伏的说笑声,声线嘈杂,话语凌乱,又突然安静下来,他捂着脑袋被摁着坐下,感觉有点晕,有点茫然的盯着镜子看了会,旁边几个化妆师憋着笑没说话,宁欢就站在他后面殷殷的看着他,眨着眼指盼着他说第一句话。 他喘了口气,看着镜子里齐刷刷注视着他的六双眼睛,开口说,“我靠,终于知道为什么导演每次见我们都躲着了,太吵了吧……” 哄然大笑,林徽雾扫了记眼刀,她穿得低胸连衣裙,披着披肩,挡住胸口,顺势坐到旁边椅子上,恼怒道,“他们才吵呢,关我俩什么事。” 朱峰齐不服,操着熟悉的东北腔怼她,“你俩声音可大呢你知道不,三个女人一台戏呢,你俩女的,半台戏呢。” 宁欢挺身而出,“可给我闭嘴吧,你们四个男的都嘴哒哒的机关枪似的,还好意思说咱俩。” “嘿小欢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咱这……” 许之圳强行喊卡,“停,现在我需要干什么吗?要化妆吗还是直接去演播室?主持人老师在哪里,要去打招呼吗?” 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兼吵吵闹闹去主持人休息室打招呼,七个人实在是队伍庞大,所经之处无不旁人注视,或举着手机拍或探着头好奇的看,许之圳走在中间,王帕搭着他肩,笑说看了他话剧,真挺不错。 他低声笑说谢谢,怎么没跟他说,见面吃个饭多好。 王帕摆摆手,当时他忙着毕业呢,累得够呛,想着都忙就不打扰了;结果后来看《星迹》才知道许之圳也是毕业季,话剧排练和毕业齐上阵,任谁看了都直说佩服。 今天的彩排挺简单,对着台本说说笑笑,主持人老师也是极尽照顾,加之是在同台播出,奔着宣传的目的,对主持人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正式录制是在第二天,当晚结束后他们去了家知名的小龙虾店,开了间包间,许之圳和宁欢掰头请客,最终他没敌过宁欢一句“要没我咱今儿都坐不到这里”,许之圳甘拜下风,拱手让位。 宁欢靠资本推《常春纪》定档的事并不是小道消息,换句话说堪称人尽皆知。本来只是有人爆料《常春纪》之所以如此顺利的定档是因为某个女演员家里背景强,据说亲自找了人,直接把电视剧排上了,连剧组一开始都不知道。后来愈演愈烈,还有人阴谋论其实是许之圳有资本,后来消息传得太多,宁欢索性自己发了条微博,说确实是她这干的,但也不至于她亲自找人吧,好歹是个大小姐手底下是有人能干活的,再者干这事也不丑,既然作品能播了谁不想播呢,她有这个实力干嘛要遮遮掩掩。 一炮打响宁欢的招牌,许之圳上微博时晚了一步,大家已经从呆愣状态调整到开始夸宁欢真性情,娱乐圈难得大大方方的大小姐,又有钱又有颜还随性,毕竟有钱有资本有靠山无人不羡慕,更何况她靠的是自己家,旁人也无可厚非。 酒过三巡,许之圳捧着脸,和宁欢大着舌头聊天,基本上狗屁不通堪称牛头不对马嘴,据这次唯一一个喝酒没倒的朱峰齐事后描述,宁欢在详细描述自己是怎么去找人帮忙的,还哭诉凭什么有人骂她明明她又没错,难道他妈的有钱有资本也算错了吗;许之圳主要在絮叨宣传好麻烦啊他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结果现在通稿满天飞,又是综艺又是采访。朱峰齐含蓄的表达了他的羡艳嫉妒,并质疑许之圳是不是在恶意炫耀。 -- 第179页 几个傻子录制节目前喝了个通宵,没跟去的经纪人们都以为他们没傻到这个地步没想到高估了各位,当夜看到酒气熏天的几个大少爷大小姐们顿时脑子都炸了,紧急醒酒消肿催着入睡,第二天一醒来就是加急消肿套餐,许之圳顶着面膜喝着蜂蜜水委屈巴巴坐在陶川面前挨训。 下午的录制还没开始,网上就流传《常春纪》七个傻子主演在综艺录制前一夜喝了个通宵,回来被经纪人骂得狗血淋头,评论一群人哈哈哈哈哈哈没良心的笑。 录制很顺利,应援很精彩,许之圳真情实感的感受到了他的粉丝多狂热,广电那条街一眼望去全是他的应援。倒也不能怪他火,虽然这是原因之一,但主要是其他几个演员都不怎么出名,换句话说还在发育期,连宁欢也赶不上他十分之一。这件事现实归现实,也着实残酷,娱乐圈本就如此,火与不火虽只相差一个字,但实际甚远。当一群粉丝里,而来支持你的只有寥寥几个时,无论是谁都会被刺激到隐秘的自尊心,虽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有些什么其他想法。 许之圳很清楚这种体验,因为他就是这样走来。只不过他熬出了头,而他们还在身后挣扎。他不便说什么,只在晚上和主持人一同聚餐时,借着敬酒认真的说出他藏在心里的感想。 “希望大家,终得偿所愿,虽途中满是荆棘,但彼岸必定是心中所望。”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 第100章 第二天,大家纷纷离开这座城市,天际落下毛毛细雨,阳光打折,瞬间整座城市都阴暗下来,许之圳窝在酒店里,难得闲暇自在。 他和宁欢并没有离开,他们还有另一份通告,是双人合作上同平台的另一个热门综艺,时间正好相隔两天,索性直接在长沙呆着,权当久违的放松。 陶川有意让他休息,他也就任自己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窗外还是雾蒙蒙的,阴云密布,斜风细雨随着窗户打开的缝隙落进来,潮湿而温柔的风拂进湿冷的房间,室内空调温度太低,他意料中感到一丝暖意。 雨天最适合躺在床上干各种事,除了工作学习。许之圳深谙此道,醒来饥肠辘辘,酒店提供的餐食他不满意,索性在网上搜推荐的外卖,挑选后下单,是大份的小龙虾和果啤,另外点了份甜粥暖胃。 外卖小哥打来电话,他抓了条裤子换上,对着镜子撸了两把头发,戴上鸭舌帽,踩着帆布鞋,轻装简行下去拿外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他,反正他是一溜烟蹿上来,满脑子都是从包裹严密的包装盒里就忍不住蹿出香味的小龙虾。等放到沙发上,他又久违的感受到孤寂,身边无人,只有空调机源源不断输送着冷气,与他面面相觑。 窗帘也不能拉开,大白天开着灯,宽阔的商务包间此时终于显出几分冷清来,许之圳往后一靠,环顾四周。地上随意摊开的行李箱,衣柜里挂着的睡袍和几件短袖,化妆台前一片凌乱,卸妆水七扭八歪着,面膜不幸落在桌角,悬悬欲坠,床上柔软的被子保持着被□□后最原始的姿态,抱枕和枕头早就不在原位。 许之圳挠挠脑袋,他很少有这样多情伤感的时刻,可能是雨季,可能是异地,可能是久别重逢后的沉寂,可能是长期忙碌下偶然的空虚——他突然不知道身处何地,而他此刻的用处又是什么。 真男人就算失落也是一会的事,更何况许之圳为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调节情绪是他的强项,只不过方法根据场合各异。像这种场合,他深知需要找人陪他聊天。思索一周,许之圳发现居然没几个人能找,谢北在工作,郑城徐海顺常应明也都步入正轨,进组的进组录综艺的录综艺,连许南凯他们也都有新的工作,而吴秀芳最近报了插花班,许家成在隔壁报了摄影班,算起来居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饶是许之圳也忍不住反思自己,究竟是怎么混的,居然连个唠嗑的朋友都找不到。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成长吧。成年人和少年是不一样的,苦与泪都是咽到心里,无奈和心酸也只能在藏在喉下。有时不是无法承担,而是怕分享于旁人,会给他们带来压力。越长大越明晰,生活从不是容易的事,关系越亲密,越担心自己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情绪。 他想了一转,最后打开微博,发了条消息出去。 许之圳直播了。 消息从许之圳的微博传到超话,再传到各类娱乐博主,不少人跑去蹲着看,一进直播间就被卡得稀里糊涂,包括已经戴上手套开吃的许之圳。 他看着几乎运转不了的页面,有点无语,嘀咕道,“这他妈都什么事,这app太垃圾了吧。” 边等边吃,他还没等来画面恢复,反而是一个电话进来了,来电显示陶川。 他摘下手套,接通电话,疑惑问道,“陶姐?不是在外面逛街吗,怎么打电话过来?” 陶川比他还无语,坐在衣帽间里,脚边放了好几个袋子,扶额低声说,“你是不是在直播?” 许之圳莫名心虚,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说,“算是吧……不过一开始就卡住了,没播上呢吧?你怎么知道,看到我微博了?” “是直播app和我联系了,你突然直播,他们没提前扩容,人数太多一下子把app搞崩了,现在在紧急修复。你也是第一次,我之前没和你提过,不怪你,这次就是和你说下,以后直播要提前跟我说,我要和平台联系提前报备,不然他们平时的基底承受不了这样大的流量。” -- 第180页 他愣住,看了眼面前还鲜艳着的小龙虾,僵硬中带着点迷惑,“可是……之前我也是这么直播的啊。虽然我现在确实是火了点,但也没………我前两天看那个谁,也突然直播来着,怎么就挺顺利,他比我还火呢。” 陶川无语凝噎,抠着手指歪着头抵着肩膀上的手机说,“说的是王璇吧?她那也是报备过的,人家谁直播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哪你这心血来潮。有句话真说对了,你现在火了,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不去微博看看多少人蹲你直播呢,现在都被卡得在骂平台呢。” 许之圳认栽,毕竟是自己的问题,只好认错,“那真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也辛苦陶姐了,还在逛街吗?” “是啊,我这边没事,早习惯了。你那边怎么样,我看他们说你开始是在吃播?” 他低头盯着快凉了的小龙虾,憔悴道,“是啊,小龙虾,不过现在都快凉了吧。” 陶川低笑出声,也带着同命相怜的苦笑,说,“现在应该修复差不多了,我问问小潘,你要不还是继续直播吧,他们扩容也不容易,临时加班还被骂,以后咱们直播也都是这家,关系要打好,这次算是我们这边不对,就当给个台阶下,你要不继续直播完吧,我一会交涉也方便点。” 许之圳“嗯”了声,“行,知道了,那我去加热吧。” “我和小潘离得挺远,一会回来,直播还是和以前一样,该注意的要注意,你现在名气不比以前,一言一行都有人关注,涉及品牌方记得说话要更注意,知道吧?” “嗯放心吧,那我先挂了,我去看看现在修好没。” 挂了电话,许之圳脚一蹬,躺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之前的情绪被一扫而空,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过了会,陶川发来消息,说平台扩容差不多了,现在可以直播了。 他扶着茶几坐起来,先去微博看了圈,果不其然,无论评论转发还是点赞都是以前的几倍,数量大得惊人,清一色喊他“哥哥“和表白的,看都看不过来。最新评论大部分都是哭诉平台崩了,问怎么办,哥哥还直不直播,他们都在等他的消息。 工作室率先发微博,安抚粉丝,也表明态度,稍等片刻等许之圳准备好后会继续直播,请粉丝耐心等待,也不要责怪直播平台方,对方已经尽最快速度在修复了。 他先把小龙虾塞进微波炉加热,打开一边放着的甜粥,只剩半温,好歹味道不错,怎么吃都不差。等小龙虾间隙他去直播平台试了试,果然顺畅不少,于是继续开了个直播间,分享到微博,然后蹲在沙发上摆好手机,边喝粥边看着直播间逐渐活跃起来,大批的粉丝挤进来,不停的刷屏表达着他们的爱意和期待。他看得眼花,只好凑近眯着眼睛,本来想回答几句话,但清一色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和各色表白,他只好缩回去继续端着粥喝。 扩容后确实效果好很多,起码他不卡了,画面也不再静止,粉丝的评论他也能看到,许之圳满意的点点头,端着粥喝了会,总觉得少了什么,闻到蹿来的香气才想起正餐是小龙虾,连忙起身去端。 他之前开过几次直播,有吃播也有闲聊,总结下来还是吃播最简单,几个人一起倒还好,一个人的话难免总是沉默,吃东西能缓解尴尬,也能抽空和粉丝聊聊天。 套上手套,他熟练的开剥,一口一个。点的是三人食的大份,镜头里看起来特别多,有粉丝震惊他居然吃这么多,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他捡好回答的问题说,便点点头说,“对啊,一个人,在酒店,醒了有点饿,就点了小龙虾吃。有一说一哈,长沙的小龙虾真好吃,辣得也够劲,绝了,北京真吃不到这个味。” 有人问他怎么不找宁欢一起吃,他摆摆手,“别了吧,我倒是想找她,她昨儿就说今天去逛街喝茶颜悦色来着,不过我让她帮我捎一杯不知道她还记不得。” 粉丝积极的去微博评论宁欢让她千万别忘了给许之圳带奶茶,还没过一会,宁欢就来了消息,截了张图,询问,“请问你是给我刷屏买粉了吗?” 许之圳乐不可支,回她“没错”,又继续剥着龙虾看评论。 直播结束于他吃完龙虾撸完果啤,还意犹未尽的点了份烧烤外卖,半扯皮半唠嗑的聊了两个小时,结束时只感疲惫,和以往直播完完全不一样。 陶川早就回来,估计也在看他直播,他一结束便过来敲门,后面跟着小潘,主动帮忙来收拾残局。许之圳到现在还是对别人无条件的帮忙收拾有些心里不安,连他吃完的餐桌也收拾,那自打他八岁后吴秀芳就没对他干过的事了。他一面跟着收拾着,找了个垃圾袋里装,一面听着陶川说话,大抵就是今晚的热度和数据,因为中途提及宁欢,也有不少人跟着关注宁欢,宁欢的经纪人给她发消息表示感谢,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不可置否,利益向来是双赢的,许之圳并不在意,陶川志不于此,简单交代后再次叮嘱他以后直播千万要提前报备,少出意外,他满口答允。 陶川和小潘离开前替他开窗换气,待人离开,他便泄了气般的瘫软下来,靠着沙发出神。窗帘拉了个小缝隙,天光透进,他好会才发现,雨早就停了,天也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奇妙又到了期中考试周 可我感觉已经过了一次…………明天要去外地不能更新啦 后天见! -- 第181页 其实离完结也快了 随时都能刹车 进度和预期得差得不多了 看在哪里止步吧 后面的进展会很快 因为重点是放在奋斗路途中 所以成名后的反而占比不大 挺开心的哈哈哈哈哈这篇也算是我第一篇正经耽美文 缺陷很大但对我意义非凡 后面看情况会修文 都再说再说啦 下次见 第101章 《常春纪》以破晓之势拉开了暑期档的起跑线,因为是晚十档,最开始不温不火,主要靠粉丝在支持,呼吁同伴打开电视让收视率好看点。但很快,随着剧情的发展,视频平台的紧随更新,各大平台的推荐,藏在风沙下的金子终究会被发现。 新颖的剧情,不俗套的发展,俊男靓女的搭配组合,演技在线,剧情线紧凑密集,感情戏夹杂其中调和气氛,剪辑合格后期到位,最主要还是优秀剧本这个强大后盾,靠强硬的作品质量才能真正受到关注。 许之圳看着每天反馈的数据,偶尔还觉得不可思议。春天时,他还和朋友调侃过,不知道等暑假来了他这个新上任的流量得给谁让位;夏天到了,谁能料到,居然是他自己。 综艺节目和采访陆续播出,杂志首发预告,微博上剧情讨论每天都在实时更新,苏眈作词作曲献唱的片尾曲红遍大街小巷,抖音上到处是翻唱。更多的邀约漫天袭来,工作室在运营小几年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忙碌,粉丝比《星迹》时增长的速度还要迅猛,代言价格比最初翻了几番,一朝未落一朝又起,媒体评价,他总算是真正爆了。还有不怀好意的恶意评价,再次把他和谢北拿出来对比,几年前的他和几年前的谢北,可谓天差地别,不可望其项背;而如今隐约有了追赶之势,昔日同窗舍友在娱乐圈也终于迎来针锋相对的时刻。 这类引战的言论从来不少,许之圳向来是看看一笑而过,而后援会也在早前就由工作室授意后发过相关微博,大意和平共处,不要被外界言论影响。这次又有此类风声传出后,后援会只再次转出这条微博表明态度,谢北后援会也采取同样措施,好歹还没闹大,吵了几句就被摁下来认和,评论看起来其乐融融,路人见了都夸好,实际上也都是两家有意控制的局面。 也是机缘巧合,许之圳拿着小号乱逛着发现,他和谢北居然有cp粉,数量还算正常,就是名字起得挺莫名奇妙,叫错上加错。许之圳好一阵摸不着头脑,想去问小潘来着结果忘记了,却在某个瞬间突然想明白了,他俩姓氏首字母都是X,看起来是错误符号,可不就是错上加错。 他觉得好笑,找着空拉着小潘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怪奇怪的。小潘捂着嘴偷笑,和他说是因为找不着合适的cp名,之前随起cp名的大流叫北圳,后来有人提出错上加错,大家都反响觉得好,于是改名叫这个,但北圳也在继续用。 许之圳反思片刻,寻思这事也不能怪他,人家cp名好听那是人家名字取得好,怨不得他。只不过偶尔看一眼谢北和其他人花里胡哨的cp名,难免恨得咬牙,凭什么都这么好听! 他们cp粉数量实在不多,主要还是因为谢北出道多年,粉丝基础固牢靠,经历过风风雨雨多少年跟随,看过蹭上来的cp没一百也有五十,男女老少什么都有,怎么着都得习惯了。他还意外看到了那组大一暑假在湖南旅游的图片,是一个双人站站姐发的,模糊了周遭的人,大部分是他们并肩的背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和所有旅人一样不起眼。只不过因为有人在身后记录,才显得有那么些不一样。他认出那就是当时在机场他碰到的站姐,如今时隔许久再看到,感慨不可言喻。他乱想,讲来她入股是亏是赚呢,嗑的cp不火,但是真呐,论眼光是真没谁了,只不过时也命也罢了。 七月末《常春纪》迎来大结局,收视率一度达到顶峰,破了晚十档的记录,结局后引发更多讨论,关于诡变的剧情,关于结局后的发展,关于构思精巧的编剧,关于负责敬业的剧组,关于不瞎鸡儿剪辑和乱配滤镜的后期,也关于主角七人组,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七个人人设各有巧妙之处。除了许之圳外,其他几个人都有不同幅度的涨粉,势头最猛的还是两位姑娘,宁欢之前一战成名,打算继续延续这个人设;林徽雾打拼几年,也有过不少给人扮相奇佳的形象,出演过几部大热作品,奈何火是靠缘分,纵使是迟了几年,好歹出头了便是看到了希望。 八月末,许之圳得到消息,下个月《一个男人》上映,备战年底的金球奖。 许之圳恍然,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于是马不停蹄准备电影上映前的工作,照例都是老规矩,他还抽空去国外看了场秀,结果因为倒时差失败差点困晕倒。穿着闪着大面积亮片的最新款拼接短夹,蹬着高帮马丁靴,着跑马裤,眼妆层层晕染,是他最适合的蓝绿色调,在眼下点了颗痣,还戴了个黑色贝雷帽,冷着脸看过来,看起来像个漂亮的小酷哥。但是偷偷在兜里装薄荷糖,趁着死角就赶紧往嘴里塞糖,怕自己状态差被拍得难看又得有人嘲。 有人喜欢他,就必定有人不喜欢他。许之圳从谢北身上看到太多东西,反而也就习惯了,往日落在谢北身上的那些黑料八卦吐槽腹诽咒骂,现在也同样落在他身上。他渐渐不去看匿名区,以前去是作为局外人去看个乐,还会分享给朋友一起笑,现在自己成局内人了,他再怎么心脏强大也不能接受一进去就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变成自己的名字挂在那被人百般议论,总有点微妙的感觉。 -- 第182页 各色瓜从许之圳小学扒到大学,连许南凯的话剧都被迫上座率高了几成,收到的粉丝信里多了些希望许爸爸多多照顾许之圳等等等等之类的话,还说让他继续拍话剧的,搞得许南凯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特地一张张拍照片给许之圳看。胡同很难回去了,为了照顾两位老人家,怕被打扰,每次许之圳都得小心翼翼在司机老金的带领下绕他个八百里,甩掉私生和狗仔,最后开到附近某个胡同口,许之圳摸黑开着导航窜回家中。因此大部分时候他住在小区里,那里安保措施会好很多,狗仔也只能在门口蹲着。 当《一个男人》定档宣出首发预告片后,有人发出微妙的内涵,建议今年改成许年,某人算是要从年头火到年尾了,从综艺到电视剧到电影一个没落下,生怕没人看不到他了火不了了似的,够心急的。下一秒粉丝涌上去骂,博主被骂到删博,末了悻悻说一句就是仗着人多欺负,真是霸道。 上海的秋风卷着枯黄树叶落得满街金秋,往日长长的林荫道,现在满地落叶,是秋日留下的最后挣扎,也即将被环卫工人一把把抹去。习惯的堵车,许之圳歪着脑袋看路边,小小的弄堂口,里面一栋栋的老式楼房,老奶奶拎着背着大大书包的孙子,一面说着什么,一面和他走着,消失在弄堂口,拐个弯就不见了。 小潘在旁边认真捣鼓pad,见他看得认真,也就没打搅他。 来上海是拍杂志,他和谢北收到一期双人封杂志的邀约,陶川和年能靖都很犹豫要不要接,但不可否认后期效果会很不错,加之也是为了宣传《一个男人》,这部电影对他们俩影响都很大,谢北企图冲刺最佳男主角,即使只要提名了就是对他极大的认可;而许之圳方,剧组考虑给他报最佳男配角,但能不能进入提名难保证,加上现在许之圳身份不如从前,外界多少眼睛盯着,一步小错就有可能引发大错,所以打算在确认提名前不对外宣布消息,免得旁人嘲。 陶川还是难免遗憾,她觉得当时没给许之圳报上最佳新人奖实在是憾事,毕竟那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可能提名的奖项,但当时剧组没有意思报奖,他们也没有想到,导致错过,到现在许之圳还是光头奖,除了些晚会盛典的奖项外,旁的正规的奖一个没有。但想到现在,陶川又精神起来,今年实在是大丰收,《常春纪》肯定能获奖,许之圳能不能拿到单人奖项不重要,毕竟不打算在电视剧长期发展,碰到心仪剧本就接,大部分时候还是在电影界打拼。《一个男人》上映后也是场硬仗,一直持续到年底的金球奖,如果能得奖……不,如果能提名…… 那厢陶川陷入幻想,这厢许之圳低着头打字,和谢北打情骂俏,一会就要在杂志拍摄片场见面,是时隔三个月来第一次线下见面,他还有点紧张。 执镜摄影师是行内赫赫有名的一位,和谢北合作较多,私下也是朋友;许之圳还算是时尚界的新人,认识的不多,关系好的寥寥无几。杂志给他们这次双人封定下的主题是戏与影,提前了解到《一个男人》的部分剧情后,他们也据此添加了新的元素进去,更贴合宣传形象。 简而言之,就是许之圳又接上长发了,重回黑长直美男形象。 第102章 谢北一路从机场赶到杂志社租用的拍摄地址,现场还在布置阶段,一片混乱,他在场务指导下走去化妆间,途中看见楚朔,对方正忙,他远远打个招呼,示意自己一会再过来找他。 年能靖找主编聊天去了,助理被他支去附近咖啡店提前订咖啡和面包,他在飞机上睡得不好,想着一会能见到恋人才稍微提了干劲。 一进来就看见坐在软椅上睡着了的许之圳,休息室内没人,关上门后很安静,外面的声音几乎和内部隔绝,空气净化器在旁边吞吐白雾,潮湿的冷气打转又散去。 千里迢迢赶来的疲惫和倦怠一下灰飞烟灭,他随手上锁,悄声走近,看到许之圳身后披散的长发,很柔软的搭在肩头,额前也留了几抹碎发,闭着眼,轻轻抿起嘴巴。 谢北弯唇笑起来,伸手捏了把他的脸,俯身亲在他额上,轻声道,“装睡都不会。” 许之圳顿时破功,笑着睁开眼,谢北已经站直身子,在他面前,两人肆无忌惮的互相打量,几个月的见面都只能在靠网络,有时候对方忙得连打视频电话的功夫都没有时,就只能去微博找站姐发出的实时路透聊以慰藉。 许之圳长叹一口气,刚伸出手谢北就拉住他,十指相扣,说不出心里是甜蜜更多还是酸涩更多。 他们歪歪扭扭挤到沙发上,许之圳眼睛亮亮的,嘴唇也亮得泛着晶莹水光,一米八的大男人歪得不像样子,恨不得把自己掰弯了再藏进谢北怀里,最后只好以着个别扭的姿势躺在谢北怀里撒娇,说真的很想他。 他委屈巴巴,“早知道还是不火了,之前比较好,又能和你见面找你探班,还能时常回家,就是挑剧本不像现在选择空间这么大而已。真的好累,好想你,想见你又不能见你。” 就连这次拍摄,也是他在陶川耳边吹了一天的风,本来陶川就犹豫不决,利弊明显,只是取舍先后顺序有变罢。被他一鼓动,最后还是决定接下。 谢北也想他,在深山里拍了几个月戏,好歹有网络,不然他得气楞坏了,闲下来刷微博连看到把他俩放在一起比对煽动两家粉丝对立的帖子都觉得有点甜滋滋,末了甜完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出去吹吹风冷静圈再回来睡觉。 -- 第183页 但他还是忍不住笑,边牵起他的手亲了口,“我可是天天都能看到你,一刷抖音都是你,知道好多之前都不知道的事情。央戏的表演考试,高中的合唱团,小学的跳舞比赛,还有话剧落幕后的返场……” 许之圳也诧异,“好巧,我也天天在抖音看到你,不过我都看过了,嗨我可是你男友粉呢,你作品我都看过了呢。” 谢北失笑,“那你真厉害,追星把真人都追到了。” 他得意,“那可不,我可厉害了呢。看到新闻没,都夸我牛逼呢,还说今年说许年,可把我笑死了,比我姐都敢吹。” 还没说两句,有人开门,结果因为反锁了没能开开,便敲门,许之圳愣了下,下意识起身和他拉开距离。下一秒,小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声的说,“许哥在吗?陶姐让我给你送水果。” 许之圳应了声,和谢北使了个眼色,一面走去开门一面抹抹嘴,小潘在门口抱着保鲜盒,怯生生的探头,然后很自觉的把保鲜盒塞给许之圳,说,“一会摄影助理和化妆师要过来,大概十分钟吧,许哥你准备好哦。” 许之圳笑着点点头,又关上门,小潘踏踏离开,他扭头谢北做了个鬼脸,“还好你锁门了。” 长发随着转头的幅度飘动,许之圳锁上门,有些不自然的拽了拽头发,坐到沙发上,谢北负责把保鲜盒打开,叉子就放在旁边,里面水果色彩丰富,红的绿的蓝的黄的,许之圳挑了颗葡萄塞嘴里,含糊不清道,“这头发实在得让我适应适应,感觉脑袋都重了。” 谢北特地往后坐了坐,整体打量后下结论,“很好看。” 许之圳白他一眼,“废话。” “——但是,”他说,“不像吴安了。” 提起吴安,许之圳有些恍惚,愣了一愣才说,“是吗。” 谢北表情自然,伸手塞了他一口黄桃,甜得汁水在嘴里横溢,说,“都是长发,但你就是许之圳。” 他转过去看镜子,白炽灯照得清清楚楚,他鼓着腮帮子咬黄桃,反复咀嚼后咽下,眼神灵动而狡黠,嘴角下意识上扬,长发温柔的落在腰际,鬓角的细发别在耳后。同样的造型,可此时的他古灵精怪,没有半点吴安的模样。他努力去回忆吴安,那个长发少年,模糊的神情,在记忆里隐约出现,又很快淡化。 他丧气的转过头,“你说的对。” 谢北又喂给他一块西柚,红澄澄的很漂亮,但入口很酸,他皱得眉头都要扭成川字,咀嚼几下赶紧咽了,又拿了颗葡萄吃。 谢北看他好像真的有点沮丧,安慰他,“只是之前拍过的角色,这么在意做什么,你这样就很好了。” 但许之圳的在意点往往和他不一样,闻言摇摇头,含糊不清道,“不一样的。吴安对我的意义……其实和其他角色都不一样,我在意他,只是因为那是陪你走过那段夏天的人。因为那是你,我才愿意成为吴安,愿意沉入那段夏日,那个角色。像现在,我发现自己即使留了长发也不会再是吴安了,其实…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他换了个姿势,依在谢北肩上,张嘴咬掉谢北送来的葡萄,说,“吴安被我彻底封存在那个夏天了,甚至在我的记忆里,被刻意淡忘。可能是入戏太深刻了吧,我对他的感情也做不了像对待其他角色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但也正因如此,我抗拒他,也感谢他。我有些惋惜,有些难过,有些怀念,又有些庆幸。” 谢北静静听他说着,问,“庆幸什么?” 他又弯唇笑起来,转头看向谢北,眼睛实在是笑得很漂亮,映得都是他。 “庆幸是我在你身边,庆幸我成为了吴安。” 谢北低头亲下来,落了个吻,“那,谢谢你。一起陪我走了出来。” “不客气呀。” 策划提起就与两方告知,但因为做了变动,所以摄影助理前来再次介绍,同时还有化妆师Mudy,边听边给谢北修发型。 因为加入了《一个男人》电影因素,相应细节也会有删改,大体方向不变,许之圳叉着没吃完的水果边听边吃,没什么异议,摄影助理说完也就离开了,而旁边谢北造型才刚刚开始,Mudy和助理讨论要不要考虑一次性染发。 满打满算时间也很紧凑,许之圳做好妆发后先去摄影棚拍摄单人画面,摄影师楚朔彬彬有礼,与他沟通主题理念后提出了自己拍摄时的要求,许之圳表示理解。而现场在进行最后的装饰,楚朔会随时提出修改,而许之圳就在旁边站着,随拍的录像师在他附近打转,本来想cue他说话,但看许之圳神游得厉害,只好蹲着继续拍。 他穿着米白色针织衫,长发飘落在肩头,妆容偏秋冬的暖黄色调,但表情并不温柔,相反偏肃穆,他淡淡扫了一眼,眼神里是不屑一顾的凛然。 搭的景是小桥流水,枫叶和猫咪,石桌上摆了盘水果,猫咪卧在旁边,许之圳坐在石凳上,根据楚朔的要求摆出动作,做出相应的表情。 明明是最给人舒适感的环境和服饰,但气氛截然不同,许之圳像是格格不入的入侵者,却又巧妙的和周遭融为一体,他毫不收敛他的气场,进攻的来意相当明显。猫咪臣服,屈在他手下无辜的喵喵叫,枫叶悄声下落,他垂眸时眼底的光被盖过,长发拂在肩头,有难得的温柔。但下一秒抬眸时,隐藏的冷意闪过,风迎面袭来,长发被吹得后摆,他手肘随意撑在石桌上,摸着黑猫的脑袋,绿幽幽的眼睛同主人一样,盯着摄像机一动不动。 -- 第184页 如同他的意图,他并不畏缩,直白的看向前方。 特写画面里漂亮得惊人,极近距离的镜头,他的五官被清楚放大在监视器下,楚朔无声的拍摄着,监视器后大家啧啧感叹,不愧是能上大荧幕的脸,精致得无与伦比。 这一部分结束后,谢北的准备也差不多了,另一边摄影棚也搭好了,楚朔看了会拍摄原片后挺满意,说先去拍摄双人部分吧。许之圳自然乐,一溜烟就跑了。 一进休息室就看到谢北,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整理细节。许之圳眼睛一亮,凑上去看他,笑得眼睛都没了,“这身好帅啊!” 谢北无语,反过来敲他脑袋。造型师也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无他,谢北穿着身纯白色长袍,看着像裙子。但细看才发现衣服其实很复杂,材质是亚麻,绣的纹路因为白色衣服的原因看起来很浅,大阔腿裤使得长裤像长裙。但他额前留了撮刘海,显得有些乖顺,垂眸时更显,五官清晰明朗,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英俊得令直视都变得害臊。他甚至还挑染了头发,但极少,比衣服上的暗纹还要不明显,要不是造型师说了他根本发现不了,是银白色。 还没笑完,造型师递给他新衣服,他顿时哑了嗓子。 换成谢北在旁边笑,挑逗似的捋起一簇长发,小拇指勾了一圈,笑道,“怎么,和我情侣装不好吗?” 造型师红着脸当没听见,还有点兴奋,偷偷看他俩,许之圳倒是不害羞,当做没事人似的一巴掌拍过去,“等着,就算是情侣装我也艳压你信不。”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会哈 卡文卡得心酸 第103章 事实上也不算情侣装,许之圳穿上后才发现不同,连材质都不一样。他穿的是条黑色长裙,丝绸质地,真正意义上的长裙,服装师特地给了条贴身短裤穿着防身,怕他不适应裆下空落落的感觉。 紧贴着肌肤,凉飕飕的触感,大摆的黑色长裙,细看能发现裙摆上银色的暗纹,绕着裙摆划出不规则的图案。脚边挂了束红绳,□□着脚踩在地板上,他闭着眼任化妆师在他脸上蘸取刷子捣鼓。 等准备部分全部结束,场务领着他们去拍摄大棚,许之圳踩着双拖鞋,拎着裙摆,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侧过头和谢北抱怨,“裙子真的很奇怪诶,我总感觉我在裸奔。” 谢北笑得停不下来,相比之下他穿的起码还是长裤,调侃道,“长发配长裙,你艳压成功了。” 许之圳啐他,“呸,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仰起头,五官明艳,眼角点的一颗痣也随之而动,生动而具体,在眼前晃去,拉长的眼线使得眼睛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连带着扑闪的睫毛都变了味。某些想法瞬间闪过,谢北还没抓住就已任其逃失,只好耐心等着它再次闪现。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楚朔在调弄设备,两位主咖从入口进场,还没进来就引起小片的惊呼和嘘声,他转头望去,弯唇笑起来。 谢北快一步上来和他拥抱,“朔哥,好久不见。” 楚朔拍拍他的肩,松开后自上而下看了他俩一周,赞叹道,“这个造型果然很适合你们。” 许之圳在外人面前倒是落落大方,闻言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端的架势也够矜贵的,旁边谢北果然接话,“策划递过来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操刀,是你的风格。” 助理从旁边递上调试好的设备让他检查,楚朔边低头看着,边摇头笑道,“也有段时间没和你合作了,这次当然得拍好点,如果效果不错,电影上映了记得请我去看。” 谢北朗声笑道,“不管怎么都得请你去看的,记得给我个八百字影评。” 估计是提及以前什么事,两个人都笑得有些收不住场了,许之圳摸着鼻子安安静静当花瓶,腹诽这位摄影师原来也是会这么笑的,刚给他拍片子时候还以为是个冷面冰山呢。 谢北同他叙旧完,又重新把许之圳拉出来介绍了下,“这我好友,许之圳,刚单人你拍过了吧?怎么样?” 楚朔点点头,“他表现力挺不错的,时尚度也好,这套衣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 “那是你眼光不错,要是拍的不好尽管说,不用避讳着。” 楚朔笑意更深了,转了个话题,“去那试试吧,我看光线怎么样。” 许之圳矜持的提着裙摆,走到跟前脱了鞋。 没走几步,后面突然有东西阻拦着似的走不动,他转头一看,谢北坏心眼的踩着一截裙摆,挑着眉冲他笑。 许之圳无语,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谢北乖乖松了脚,这才继续往前走。 他光着脚,谢北却穿着鞋,各站在一处,打光板分割空间,现场安静,又不安静,来回的脚步声,快门的咔嚓声,楚朔的说话声,但似乎都没有入耳,许之圳按照要求闭着眼,听觉在黑暗中无限放大,所有细微的声音都在此时钻入耳朵。可他只在乎身旁浅浅的呼吸声。 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几个城市来回跑,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化妆师用的最多的就是眼下遮瑕。他在网上买了很多蒸汽眼罩,还有降噪耳机,睁眼是来回的闪光灯,闭眼即浸入沉默的黑暗。 当工作变得麻木重复,他开始寻找调节的方法。任何一个可以被拿来逗趣的因素,都被他无限放大,即使工作无趣,他也尽量以最高涨的心情去对待它,尽力所能及去完成他能做到的最好。当报酬和付出比例超过一定范围后,他需要的是不辜负每个人的努力,不辜负支持他的人的期待,也对得起自己过去几年向上的心。 -- 第185页 但此刻,过去四十八小时他只睡了八个小时,但是现下的拍摄,他并不需要调动自己的兴致,不需要靠着外界提起自己的干劲,也不需要用所谓的道理来让自己进入状态,不需去想什么为了自己为了他人……他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高兴。 甚至是身处黑暗中,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但并肩的人已经给了他莫大信心和鼓励。他是支持着他走下去的光。 拍摄正式开始后并不算顺利,楚朔要求他们寻找电影中的状态。 许之圳提前有被告知,故而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对镜找好了自己觉得满意的状态,但被楚朔一句话打回。他说,“你还不是吴安。” 怎样是吴安,怎样是戏,怎样是影,又怎样是许之圳。 他和谢北表现得都不怎么好,楚朔见他们状态不佳,停下来和他们交流,又拿出预告片让他们看以回忆气氛。缠绵的雨季,凄凉的暴雨,骤然的烈日,弯弯绕绕的弄堂,他沉默而抿起的嘴唇,发着光又黯淡下去的眼睛…… 许之圳蹲在小板凳上,抱着膝盖怔怔的看,楚朔拿着在放预告片的平板低声和他们说着,试图带他们回到那时的状态。 楚朔也明白要回到电影拍摄的状态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呈现的越高的作品意味着浸透的程度要越强,但如果不成功,那么这次拍摄的质量也会大打折扣。因为这次的主题就是基于电影的拍摄上,观众的眼睛是能分辨出情绪的。 断断续续拍摄了六七个小时,从上午到下午,完成双人拍摄后连许之圳都累得有些发颤——是饿的。 鼓风机连着吹了几个小时,脚都冻白了,结束这一部分后休息半个小时,谢北订的咖啡面包早在中途就被解决完了,现在该吃晚饭了。 陶川定了来上海常吃的汤包,小潘想吃麻辣拌,谢北又给他加餐了甜点蛋糕和奶茶,许之圳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解决了晚饭,又想下去找谢北。 陶川的眼神有些不乐意,“再休息会吧,一会要采访,又得忙好一会。” 许之圳摇摇头,眼神往地上瞄着,脚下意识的找鞋子,“没事,好久没见了,我去找他聊会,正好一会直接录采访。” 他溜走了,陶川咬了口汤包,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小潘见她陷入沉思,生怕突然想起来问什么殃及自己,赶紧一手麻辣拌一手奶茶也悄悄走远了。 结果没走两步陶川就喊住她,估计是噎着了,摸到奶茶喝了几口,小潘小心翼翼探步回来,支吾,“姐,怎么、怎么了?” 陶川犹豫了有好一会,身边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搬着东西的、喊人的、指挥的,环境嘈杂,她也仍然放小了声音,说,“小潘,你觉得……之圳今天状态怎么样?” 小潘老实说,“很好啊,特别是后来双人组的,连楚老师都快夸好呢。” “哪里见状态好的?眼神?表现?” 小潘皱皱眉,“就是……就像楚老师说的嘛,电影里的感觉,他们代入出来了,就是那份……唉呀姐我语文可差了,你回忆下,就跟前年夏天拍《一个男人》一个感觉嘛,当时拍得多好,钟导都夸呢,说不定这次能拿奖呢!” 说着说着就跑题了,麻辣拌香气逼人,小潘边吃边夸着许之圳演得多好,嘴跟抹了蜜似的,陶川忍不住笑起来,“就你会夸,怎么,之圳给你钱啦?” 小潘突然支吾,很快又理直气壮说,“夸许哥需要收什么钱嘛!” 只不过干其他的确实要收了点钱…… 她埋头专心吃晚饭,工作一时半会收不了场,估计许之圳还要等谢北下班了才肯走,不吃多点一会饿了可不一定有宵夜吃。 事实也确实如此,许之圳和谢北录完双人采访后,谢北去拍摄他的单人部分,许之圳录制单人采访,本来应该结束挺快的,不知道怎么左磨右磨硬生生拖了好一会,最后他蹦哒着去围观谢北拍摄,转过头小声和陶川说,“你看,他拍得多好啊,我得学习学习。” 小潘在旁边使劲冲他使眼色,指望他注意点,奈何许之圳现在肾上腺素高涨,眼里根本没她,隔了几个月多不容易见到男朋友,亲两口就被迫分开,现在只能隔着距离看他拍杂志,任谁都受不了,只好逮着人使劲夸以解心中寂寥。他仗着陶川也不知道,于是放肆的夸谢北,还祈望得到陶川的回应。 而陶川也确实回应了,边点头边说,“确实拍得好,他早就满贯了,时尚力在圈内受到的认可也不少,要是以后能介绍几个摄影师给你认识下去确实不错,你有空提几句,他应该不会拒绝。” 许之圳喋喋不休,“……对吧他真的好会拍,你看那个眼神,我觉得我做出来就挺难的,反正肯定没他那么好看。” 陶川意识到他根本就没转到她的线上来,哭笑不得,调侃道,“这么夸他,怎么,暗恋小谢啊?” 许之圳没反应过来,从夸眼神到夸表情上了,说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刚刚陶川问什么了,有些迟疑的停顿下来,顿了好会,陶川也看着他,眼神很冷静,看得小潘差点气没喘上来,紧张得忍不住抠手,想难道他们准备已久的出柜计划终于要被迫提上日程了吗。 许之圳脸色自然,有些奇怪的挠挠头,“什么?暗恋谢北?谁不喜欢呐,再说我这多明显呐,哪是暗恋,就差哪个大喇叭喊了好不好。” -- 第186页 第104章 男孩间肆无忌惮的玩笑话陶川听过不少,而许之圳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闻言笑笑,觉得自己刚才的揣测实在是有些突兀,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跟着打趣道,“那倒也是。” 小潘无声放下警戒线。 许之圳仍然很淡定,只是手掌攥出汗来。 杂志拍摄结束后,他们和工作人员道谢,谢北又留下来和楚朔多说了会话,许之圳蹭在旁边乖巧的站着,也不说话,仿佛花瓶一样立在谢北身边。把他推过来企图让他刷个脸的陶川扶着额,问小潘,“之圳怎么一碰上谢北就成这样,避嫌吗,怕人觉得他和谢北抢?” 小潘腹诽这都哪和哪呢,这脑回路开得够远的,但还是附和道,“可能吧,毕竟外面对许哥和谢北的言论也不少,都说他俩是竞争对手,面上做得好点也不怕有心人故意说什么。” 陶川惆怅,“以前倒还好,毕竟怎么也挂不上杆,顶多说我们蹭热度的,也没人在乎。现在倒好了,一个个都拿他俩出来比,生怕我们两家不吵吵。就算是我也不敢这么比呐,谢北出道时候许之圳还天天看他电视剧呢。” 小潘也点头,“这可不,都不是一定位的,怎么比啊。” “人家傻呗,可不管这,傻子永远最自由。” 他们分别乘车回家,目的地却是同一个。 地下车库里,小潘把行李递给许之圳,是供一天的换洗衣服和护肤品,陶川嘱咐他,在家里注意安全,点外卖特别注意,别被人拍到了。 许之圳满口答应,等陶川说完,拎着行李就跑了,背影瞧着比谁都欢乐。 车行驶离地下车库,陶川还在旁边思索,突然问,“总觉得之圳是不是恋爱了?最近状态都有点不对劲?” 小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摸着纸巾擦嘴,说,“可许哥也没功夫和谁谈恋爱啊,忙着呢,再说能和哪个小姑娘谈呢,认识的也没几个吧?” 陶川想想也是,但总觉得心里不大对劲,“话是这么说……宁欢在北京吗?” 小潘成功转移方向,安心了,拿着手机查了下,说,“不在呢,在横店,拍戏呢。” 陶川摆摆手,“算了,不想了,可能最近有点累了吧。” 那边,谢北和年能靖挥手就别,斜挎着包快步走进电梯,年能靖如同老父亲般注视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随即往后一仰,“走吧。” 许之圳熟门熟路从电梯上了一楼,压低鸭舌帽,拎着包走出单元门。夜里单元楼前都开着灯,他站定找了找方向,随后右转走去。 电梯开门,灯光倾洒而出,照亮了周围一片,谢北往左拐,走到头,在黑暗中摸索着门卡,还没数到十,后面突然有人“嘿!”的一声,许之圳憋着笑扑上来,一把搂住他。谢北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起来,还煞有其事的说,“膈着我了,开门呢。” 许之圳趴在他肩上,嘟囔,“狗屁吧,你都笑了。” 谢北故作无辜,“是吗?” 他捏着谢北的脸,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当然啦!快点开门啦。” 门应声打开,许之圳瞬间从他身上下来冲进去,不忘嘱咐他,“我的包啊记得拎。”没几秒钟,里面传出来“啊”的一声。 谢北慢悠悠进门,打开玄关和客厅的灯,一眼就看到许之圳倒在沙发上,幸福的嚎叫。 “换鞋。” 许之圳才不,“你帮我,我累死啦。” 谢北无语,“你也太懒了。” 许之圳夹着抱枕翻了个身,笑眯眯的摸了把给他拖鞋的谢北,“要搁兔区就能有人讨论了,涛一涛谢北给许之圳脱鞋这波是什么操作。” 谢北把他的鞋放回玄关鞋架上,无语,“垃圾场看多了吧你。” 许之圳冲他拍拍沙发,“来,本新晋顶流邀请你一夜春宵,答应不?” 谢北闻言眯着眼,扫了他一圈,冷哼,“先把澡给我洗了,干干净净了才能上我床。” 他扔了一沙发的抱枕过去,骂他无情,最后又气冲冲去洗漱间了。 谢北蹲在地上老老实实拆快递,现在他买鞋都是两双两双起卖,自己一双还得给老婆来一双,花钱都是双倍的。 翻到什么,谢北喊他,“许之圳!” 从浴室里传来有点闷闷的声音,许之圳回他,“干什么?要来鸳鸯浴吗?” 谢北黑线,“你他妈买的这是啥?” 他盯着黑色丝绸长裙在思考人生。 角色扮演?cosplay?情趣? 他随手搁在一边,继续拆快递。 衣服上他们尽量不买重的,怕被人扒出来,加上他俩身型相似,他穿着正合适的衣服在许之圳身上也只是稍大些,但也能穿,走的oversize那股劲,所以现在买衣服基本都是按他的身陷——除了鞋码不能妥协。 等许之圳美滋滋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看到沙发上被谢北悬挂起的丝绸长裙也陷入呆愣,迟疑两秒,他指着自己鼻子闻,“我买的?” 谢北啐他,“废话。” 他上去转了圈看了下,“我也不可能买这……啊,想起来了,操,打算给我妈的生日礼物来着。” 谢北彻底无语了,“从哪吐槽起呢……你给阿姨还买这个?” 许之圳挥挥手,四处找袋子企图把它装起来,“其实是我爸挑的,但是国内买不到,他就把照片发给我,我去找代购买的。后来他又挑中了其他礼物,这件也就忘了,我说呢这裙子寄到哪里去了,原来搞错地址了。” -- 第187页 谢北恍然,“怪不得,我还以为你有异装癖呢。” 许之圳嘿嘿笑,“我头发还没拆呢,要不要试试?”说着还冲谢北抛了个媚眼。 所谓小别胜新婚,大抵不过如此,连正经男人都被迫骚了起来。 虽然他只是调侃,但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被迫套上了。 谢北一本正经下结论,“明年生日给你买这个怎么样?今年的手表还不如这个好。” 许之圳红着眼角推他,“滚吧。”说完又舍不得他,搂紧了在他嘴角蹭着,“明天又得走了,好舍不得哦。” 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吻,谢北轻声说,“等金球奖那段时间,我们请个假去玩玩吧,一年到头总得休息会。” 许之圳眼睛一亮,“真的?那好,我提前给陶川说,让她排出时间。” 讲起陶川,他犹豫起来,往谢北怀里挤了挤,“她好像发现什么了,不过也是我没收敛,我想着,总得和她说得,要不就这段时间吧。” 谢北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他的头发,“你看着办,年能靖那我和他说过我恋爱了,不过具体的还没告诉他,你要准备好了我就能说了。” 他眼睛一下瞪得滚圆,“年哥知道了?我□□怎么都不和我说,什么时候的事?” 谢北笑起来,挠了下他,“跟炸毛了似的。别担心,前段时间的事,和你打电话被他听到了,我喊宝贝了,他还能以为我在和谁打电话。” “可以说是和翡翠嘛!” 谢北失笑,“翡翠……也就你能想出来了。反正我是直接交代了,给了他段冷静期,过段时间告诉他。” 他在额头上亲了亲,“我很期待告诉身边的人。” 许之圳腆着脸笑,“我也期待,但是我很担心。其实妈妈也发现了,她比陶姐敏感,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如果准备好了可以带给她看。” 谢北长叹一声,“这是场长久战,我希望给我们家人最小程度的伤害吧。” 他贴着谢北的胸膛,垂着眼眸不说话,只“嗯”了一声。 好会,他才说,“今年年后吧,找个时间说了吧。” 谢北轻拍他的背,企图给他半分安慰。 寂静的夜里,有呼吸声为伴,也足矣慰藉。 许之圳再次回到上海,继续他的连轴转工作;谢北重回片场,继续演绎着另一个人的人生。茫茫天下,众人皆有命数。白天,彼此都是在既定岗位上不停旋转的陀螺,完成自己任务的同时相交摩擦生热,一同构建起复杂多层的社会;夜里,他们相继停下脚步,在家人前、恋人陪伴下,得以放下一天重担,窝进舒适的沙发里,忘却疲惫。 九月,《一个男人》上映。 十一月,金球奖入围名单公布,《一个男人》连斩七个提名,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男配角、最佳影片在内七个提名,收获了外界众多目光,一时炙手可热。 都说许之圳是一朝成名,一夜大火起来,跻身顶流,流量高得惊人,这一年从头到尾居然就他一个火成这样,不叹句命运都不行。他以演员自称,资源强大,认可度高,难爬的导演圈也是轻轻松松融入,外界羡嫉各半,酸得够酸,喜得够喜,怒得也够怒。 但他在采访里很认真的说,“没有人是一朝成名。在光鲜的背后,都会有某段艰辛的过程。那段历史只是不被看见,在大家眼中不曾发光而已;可以忽视它,但谁都不能抹去它。它在我眼里,永远是闪闪发光的一段过程,我很庆幸经历过,也是那段经历才造就了如今的我。” “至于演员,是因为我的本质工作就是演员。我科班出身,从报取央戏表演系第一天起,最大的目标就是演好——作品,演——好作品。就像观众评价说的,我是幸运的,有支持我的家庭,有看好我的导演,有立本的成绩,所以我后来成功了。但我想强调的是,追其根本,是因为你想做,努力去做,所以你做成了。努力是最关键的,我希望大家在我身上能看到最多的是那分努力,也希望那分努力可以带给大家,带给每个奋斗的人。” 他想了想,提起嘴角笑起来,“希望大家每一个奋斗的人都能早日上岸。”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永远是自由的。” and明天要赶个大作业 后天见啦。收尾大概在金球奖之后吧,和家人出柜后就差不多了,进度快得话这个月就差不多了!真快真快呀!快一年啦(我怎么写得这么慢…… 第105章 【捉虫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件令年能靖和陶川齐齐后悔的事——早期没有压制谢北和许之圳的cp粉。 年能靖虽没跟谢北几年,但陈虹是把他一手带到大的,对于cp粉的态度一向是放任不管,但会根据情况拘束谢北的行为,以免闹得太大出意外。无论是演员还是明星,对于cp都有吃红利的倾向在内,不能说完全对他无益,但如果粉丝太多阵仗太大,多少会对个人形象有影响。谢北在圈里十多年,墙头来墙头去的,无论和女演员组cp还是和男演员拉郎配,陈虹都没有在意过。而陶川对其态度更是放任,一是他们地位比谢北低,算是得巧的一方,二是连年能靖都不管,他们这边更没有理由,论红肯定是没谢北红的;再来他俩就是好哥们,明眼人都看得清,这类同性cp等到两方无论有谁谈恋爱公布了就基本上没了势头。 -- 第188页 哪像一朝电影上映,错上加错cp粉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汹涌蔓延,气仗高得吓人,陶川眼睁睁看着工作室递来的每日数据上错上加错超话粉丝数呈几何倍增长,外界也少不了关注的目光,边说《一个男人》大好口碑,夹杂着讨论剧情的声音,边酸着主演和男配许之圳从中捞得多少好处。 但陶川还算淡定,觉得可能也就是现象级场面,过段时间就能冷下来了,这段时间吃吃红利也不错,以后迟早和大部分cp一样冷淡下来变成古早回忆。 她拿着挑好的双人节目去找许之圳想问问态度,但没先说这个,只说外面他们俩的cp粉势头很猛,这段时间行动上注意点。她轻松笑道,不过也不用担心,热度会降下去的,不会影响他以后谈女朋友。 但一抬眼,许之圳有些犹豫又有些僵硬的表情让她一愣。她很清楚这种表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心中不由得一悸,心脏下意识漏了半拍,就听得许之圳开口,“其实,陶姐,我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 她不动声色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问,“你说。” “其实,我和谢北在谈恋爱。” 冷静如陶川,三十多年了,第一次遇到这一遭,没留意到倾斜的杯壁漫出褐色的咖啡,待裙上一湿,才后知后觉。 谈话被迫中断,许之圳驱车带她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亲自刷卡,完了又把她送回家。陶川扶着眉头,膝上放着许之圳买的三明治,咬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只对着黑黝黝的夜色叹气。 许之圳自知这件事对任何人都震惊不小,耐下性子给她解释,又哄劝她,实际上是真是假除了他们自己知道,也没什么区别。和她说一声只是想让她清楚,防着以后出意外。 陶川蹙着眉头竖着根手指头上去戳他,“你还想出什么意外?” 许之圳连忙举白旗求饶,“不是不是,这不……万一呢嘛。” 车内很安静,车外是凄凉的秋风,枯黄落叶刮过车身,流连似的绊住脚步,挣扎了几秒,又随波逐流,在黑夜中消逝不见。 许之圳咬了几口汉堡,咀嚼着含糊不清道,“其实我也犹豫,但觉得还是告诉陶姐你的好。你也就是做个心里准备,我和谢北都专注事业呢,想闹点什么出来都没空。再说了。内娱搞cp的谁还真以为是真的,只要不拍到接吻上床都没事吧?” 虽然是这个理,陶川还是忍不住嗔怒瞪他一眼,“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回头我就给你发南韩那边谈恋爱是怎么被扒出来的,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啥都能给你翻出蛛丝马迹来。” 许之圳挠头,“啊,真的吗?” 陶川被迫接受了这个注定的事实,但还是忍不住挣扎,“谈多久了来着?那个,真的没有分手的可能性吗?话说,谢北是同性恋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我也看不出来啊。” 许之圳啐她,“想啥都行,别咒我俩分手行不,这生活已经够惨了,几个月见不上一面的。他应该不是吧,我其实是,不过我隐藏得比较好嘛,没谁知道。” 陶川长叹一口气,向后一仰,又说,“回头我找个马甲去你们超话看看,她们疯得厉害,我还以为是瞎疯着呢,这么想也说不定是有迹可循。” 许之圳也觉得有道理,默默记下等着哪天有空了去翻翻,附和道,“您说得对说得对。” 陶川还是憋不住心里那股气,前面是个岔口,车来车往,路边霓虹灯远远的发出光来,染亮了大片黑暗,“但是,唉,万一以后被发现了……” 许之圳打断她,“不会的,我和谢北都是有分寸的人,也不会脑子一热搞什么秀恩爱,我俩说好了,不等政策开放前保证死守,半个搞暧昧带内涵的话都不放,微博您要直接送您了。再者,我是演员,吃的饭碗是靠自个儿端的,再不济我去找我爸演话剧也是条路子。谢北嘛……我是心疼他的,他也打拼这么多年多不容易,就算为了他的事业,我俩也会一再谨慎。” 他顿了顿,有点心虚的补充道,“不过没谈恋爱前我俩可能有点猖狂…别瞪我啊陶姐,也没那么猖狂,就是,多少偶尔带了点那啥暧昧的。不过那都是老以前了,甭担心,绝对没事。” 陶川恨恨,“我信了你的鬼,回头我就让倩倩出份报告,分析下你们这cp现状。” 许之圳见她松口,连忙迎上去,“随您的吩咐,出这事让姐挂心了实在不好意思,只是这事我也没法左右的,往后接啥本子都您说了算。” 陶川无语,“这算什么好处,搁以前也是我说了算好吧?” 就此作别,许之圳开着车溜回家,路上收到陶川的消息。她像是突然想起来,问叔叔阿姨都知道了吗。 许之圳在等红灯间隙回她,快了快了,哪天回不了家就是他出柜了。 陶川哑声,好会才回他,如果需要她可以帮忙说两句。毕竟这种事对家庭而言还是影响不小,许之圳又是独子,许家这一代算是绝后了。 回了家,他洗完澡给谢北拨视频电话,意料之中没有回音,他也习惯了,发了几条语音过去说了今天的事,照例游戏打到半夜,定了明天早起的闹钟才睡。 年底,他和谢北一同飞去沿海城市参加金球奖的颁奖典礼。 意外的,这座港口城市今年并怎么冷,比以往许之圳来的每一次都要暖和。圣诞节还没到,但路边已经放上了圣诞树,绿葱葱的一颗,挂着小铃铛,背后的玻璃门里的装潢精致的店铺。 -- 第189页 许之圳提前几天抵达,连买三四张不同航班不同日期的机票只为躲私生,身兼网红景点打卡和代购双重任务,穿插其中的和男友谈个对象,可谓极其艰辛。明年他大概有十个月的时间都泡在剧组里,陶川为可怜他,这也是他难得的假期。 真到了这地段他也不在意什么了,索性和谢北同游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他们又不在路边接吻,拍到了就拍到了,俩大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抱着这个想法,许之圳和谢北连着三天逛街去游乐园逛水族馆溜动物园,小红书上的网红地方挨个打卡,碰到卖的便宜的专柜还进去逛逛,狗仔天天就看他们逛街刷卡好不自在,完事了就发回公司出新闻,浩浩荡荡挂了几条的热搜。 中途许之圳还直播了一次,是在迪士尼的时候,因为尾随的私生和代拍太多,许之圳烦不胜烦,但又不想因此破坏了好心情,和谢北稍作商量后,他和陶川打了预告,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开了直播。 本来都在暗戳戳等着图的粉丝一下子被吸引过来,谢北的粉丝也闻讯而来,饶是扩容了也卡了一会,许之圳抱着个冰淇淋等,从开始吃到吃完,直播才堪堪开始。 谢北被私生追烦了,冷着脸个被强制拉过来探头打招呼,含糊说了句“大家好”就缩回去,吃完甜筒又去买了根。 许之圳笑眯眯冲镜头打招呼,半玩半直播的持续了三四个小时。因为粉丝注意力被转移,看清清楚楚的直播肯定比模糊不清还没个正脸的代拍图好。后来保安也过来维护场面,代拍们陆续撤退,他们后半程玩得不错,许之圳笑得可欢乐,等下播了才发现因为流量使用超标欠费,一查居然欠了大几百,哭丧着脸去找谢北报销。 等缴上话费,许之圳悲愤的发微博指责欠费短信发这么慢的运营商,评论粉丝纷纷表示给他打钱,又跟着上了波热搜。 回了酒店,陶川和他通电话,透露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这次金球奖他的提名其实很有可能获奖,要做好准备,起码获奖感言要备好。正好今晚的热搜还挂着,陶川看着数据就高兴,说这次势头这么猛,来了香港后连着几天上热搜,说不定象征着这次运气好。 许之圳却说不一定,那样的话运气也太好了吧,从年头旺到年尾,今年真改名叫许年算了吧。 他看得开,陶川还是有些在意,匆匆挂了电话说再去问问人,他哭笑不得,放下手机去充电,在衣柜里翻出条浴衣,悄悄走进浴室。里面蒸汽四溢,磨砂玻璃窗上被蒙上了白雾,一片朦胧,他偷笑着钻进去,热水打湿了短袖短裤,他笑着仰头接吻,声音被掩在不绝的水声中。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有点多 含泪捉虫 第106章 有一说一,陶川指他这次很可能获奖也是有道理的。这届金球奖因为办在香港,每年的金球奖选址都是在几个固定城市中抽签,今年正巧抽中香港。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故而入围的香港电影要比前两年多上一成。而今年入围最佳男配的男演员里实力并没有非常强悍的,反而是最佳男主角里可谓是强手对强手,有一位在前年得过其他奖的影帝之位,作品也相当不错。谢北入围消息传出来后,讨论声不绝,关于今年金球奖到底谁可能斩得桂冠的议论从豆瓣到匿名区再到微博,光许之圳就看到百八条了。 许之圳这个角色无疑是成功的,观众对于吴安的接受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也得益于钟珂忻,他在美学上的造诣愈发长进,镜头里的吴安,漂亮得仿佛失去了性别的概念,但男性因素又很明显,只是那头长发和帘下散着雾气的眼睛,实在是只能叹句漂亮。吴安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动作,无一不牵动着观众的视线,还兴起过一阵模仿秀,只是姿势易学,神韵难得,饶是让许之圳本尊去模仿,也难得七八分精髓。因此他和谢北的双人封杂志也算是爆了,实打实的粉丝购买数量倒不至于有多少,赶不上有的火爆cp的双人封或是群体的多人封,但电影播出后路人纷纷来打卡,十条评论有六条都在夸许之圳那个韵味绝了。抛开后来的两家粉丝不满导致的内部撕逼事件外,对此许之圳很骄傲,他确实成功艳压了谢北。 但能不能拿到最佳男配实在是他操心不来的事情,许之圳刷了三天卡,逍遥自在,浪得几乎要起飞,最后一天大摇大摆穿着燕尾服去了颁奖典礼走红毯,终于名正言顺和谢北并肩同行,嘴角就没下来过。当然,得忽视旁边同行的一众主创。 红毯后有个简短的采访环节,台下菲林闪烁,几乎全场的闪光灯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无论是内地记者或是港台记者,此时都不约而同挤上来。钟珂忻就着主持人的话筒简单说了几句,调侃着主动让位。随行的几位主创也都笑着先走了,只剩谢北和许之圳还被主持人拉着不放,好歹要采访议论才能走。 许之圳刚签完名,马克笔递给了旁边的礼仪小姐,被主持人示意到中间站着,两位主持人谈笑风生,问他们今晚的心情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他没经历过这遭,迟来的有点紧张,因为过于寒冷身体开始发热,他转头看了眼谢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说。 谢北会意,接过话题,笑着说,“今天挺开心的,在香港吃得不错,就是有点冷,港口的风真大呀。” -- 第190页 台上台下都是一片哄笑声,主持人捂着嘴笑道,“看来谢北是和我们打游击战呢,那请许之圳来说两句吧。” 热闹后的安静格外明显,冷风呼啸的吹过,香港的风不像北京那样刺骨,也不像上海那样阴冷,是夹杂在中间的,甚至还残留着海的气息。许之圳接过话筒,台下闪光灯闪得刺眼,他摩挲了两下话筒,乖顺得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白羊,有些犹豫道,“其实,香港来过很多次了,今天心情比较不一样。” 女主持人上道的跟着问,声音在飘逸的寒风里显得有些兴奋, “哦?是为什么不一样呢?” 他苦恼的说,“为了今晚上镜好看,我一天都没有吃碳水,就很气。” 笑声比之前更盛,他也跟着笑起来,有些狡黠似的,侧过头时意外对上谢北的眼睛。他也在笑,难得的、明目张胆的、肆无忌惮的和他对视,在万人面前,得以笑得不加伪装,不必特意扭开头,把笑意藏在心里,也不必顾及有人是否在意。 好像是特殊的地段、特殊的寒冷、特殊的时间给予他们莫名的勇气,许久不曾被暴露在人前的爱意,如今却在世人面前得以光明正大的展现,连同眼底的爱意,唇上的笑意,都暴露在世人面前,却无人发现。 此时的谢北在他眼里,头发被迎面的风吹得微微向后仰,发胶也挽回不了,额前固定的刘海倔强的对抗着,有着可爱的意外;眼睛很亮,盛着无数碎光,嘴角扬起,脸上又白又干净,因为离得很近,甚至能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黑色的西服连同条纹领带,规规矩矩的白衬衫扎在里面,站得笔直,笑得纯粹盎然,没了半分之前装大佬的气质,和此时的他一样,不是行内沉浮十数年的老前辈,而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演员。 他突然不想眨眼,他想用眼睛,记录下最美好的时刻。往后许多年,或许他们都不能再有这样的时刻,并肩走红毯,同台接受采访,合作出演同一部电影,接受主持人的调侃,在香港的寒风里等待着奖项的颁发——每一份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因为身边有他,他都舍不得错过。 呼啸的风卷走全部,只剩零碎的笑声。但星星记录下所有时刻,不允任何人忘记。 最后还是配合的说了这次的感受,主持人这才放他们离开,走下采访台,身后的主持人继续大声欢迎后面到达的剧组,许之圳攥着手,忍住想偏过头和他说些什么的心情,一直到下场进入休息室才缓过来。 小潘给他递上毛毯,热可可,还有一份抹茶蛋糕卷。她眼睛亮亮的,又有些兴奋的说,“你们刚刚在台上,好明显哦!” 他一愣,仿佛心里那点小心思被尽数翻出任人看了个干净,他有点心虚的,小声问,“啊?真的好明显吗?” 小潘叹气,“陶姐都气得出去啦,和年大经纪人抱头痛哭。” 他担心着担心着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也太不符合陶川人设了吧,反应过来了瞪着她,果不其然小潘狂笑着投降,赶紧说,“其实不明显啦,就是你俩笑得太开心了,搞得跟接头暗号似的。” 许之圳摸摸嘴角,“真的吗。” 刚刚上扬的嘴角,此时还能回忆到那份快乐。 他突然好想见谢北,喝了一大口热可可,然后偷偷问她,“谢北休息室在哪啊,方便去不?” 小潘挠头,为难,“不方便吧?不过一会要上台了诶,你可以先去找钟导,再顺理成章去找他。” 许之圳握拳拍掌,“好主意!” 走红毯和颁奖典礼都是一套衣服,他今天这身是白色的燕尾服,项链戒指和胸针都是品牌送来的,价格只能用千万千万千万小心来形容,出门前特地对镜看了眼,身上贵的东西都还在,于是放心出了门。 外面场地比较混乱,现在在红毯环节,内场在最后的准备阶段,等一会工作人员来通知入场。小潘陪着他去找钟导,没想到半路碰到年能靖,一对眼,难得的有点尴尬,许之圳愣了下才走上前,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回到了大一刚认识他的时候。 对面年能靖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当年认识时还嫩得能掐出水来,半点世故也不知,还想着以后把他收入麾下也不错;后来成为竞争对手,想着好朋友好同学也没什么大不了;哪想到一朝变成艺人的男朋友,指不定以后还要走多久,这关系一变再变,说不尴尬都是假的。 他咳了咳,说,“那个,来找钟导?” 许之圳点点头,“对,其实也是……” 年能靖主动打断他,生怕他说点什么出来,凑近了小声说,“谢北在休息室,也打算来找你,被我劝住了。你要想去,跟着我走吧。” 许之圳愣住,随即憋着笑,用力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还是先去钟珂忻门前绕了下意思意思,钟珂忻在里面准备,许之圳和他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几句就撤了,溜去谢北休息室找男朋友。 他们休息室格局都差不多,一进去就看见他在沙发上喝热可可,看到他眼睛下意识睁大,嘴角扬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后面跟着挤进来的年能靖,顿时撇下嘴角装作漫不经心状。 年能靖恨铁不成钢的,“别装了,就这演技,怎么入围最佳男主的!” 谢北破功,忍不住笑起来,许之圳也笑,往前走了两步,谢北伸手拉他过去,一起坐在沙发上。 -- 第191页 年能靖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跟教导主任似的,翘着腿,一脸心酸,“今儿这大喜日子,不管拿不拿奖,我也不说什么了,镜头前都注意着哈。你俩坐一起的,万一谁拿了奖,记得先抱导演啊,这是我最后的妥协了。” 谢北笑得停不下来,比了个大大的“OK”,许之圳边笑边说“好”、 年能靖给他们五分钟独处时刻,许之圳赶紧蹭上来,心里有些酸,也有些涨涨的,仰着头悄悄接了个吻,舌尖相触,嘴里都是热卡卡的味道。他笑,“原来热卡卡是你买的。” “不然呢,还辛苦我买通你助理。” 许之圳探头看了眼镜子,有些苦恼,“完了,忘了口红。” 下一秒,谢北一本正经从西服口袋里掏出口红,“我从化妆师那里偷拿的,要用吗?” 他噗嗤一下笑出来,眼角沁着泪珠,他伸手擦去,笑着凑过去,“当然要啦,你给我涂。” 谢北低头,小心翼翼给他涂好,许之圳看着镜子,“是不是有点多了?太红了吧?” “那也有解决办法呀。” 谢北印上来,唇瓣相贴,离开后对着镜子看。呀,两个大红唇,不约而同咧起嘴角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去考科三了 也没时间更新啦 后天见! 第107章 越到夜深,香港的风越大了起来,呼啸着刮过这座港口城市的上空,卷走缭乱的香水味,尽数飘散离去,散在大海上空。 许之圳在候场时发呆,嘴里含着巧克力补充能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是咬到了里面的坚果。 场馆里很暗,临近开场,大部分嘉宾在指引下入座,现场是粤语和普通话俩种指导声音交替,若仰头,能看见零星的星星,深邃的黑夜,间或飘过、呈现蓝色的云朵。 他想,要是平时应该很漂亮。但今天不是,太冷了,这和露天体育馆没半点区别。 昏暗中,谢北侧过头,低声问他,还要不要巧克力。他摇摇头,低下头说,“太甜了。” 谢北有点为难的撇撇嘴,轻声说“可真难伺候”,许之圳觉得好笑,但只是支着下巴坐在那发呆。过了会,谢北递过来一根能量棒,声音压得很低,“快点吃,这个不甜。” 他在昏暗里辨别了会能量棒上的文字,是韩文,他扯开塞进嘴里,咬碎了咽下,稍微不是那么饿了。 谢北百无聊赖的咬着棒棒糖,咬得清脆响,等收拾完垃圾,颁奖典礼开始了。 舞台旁的灯光尽数开启,柔顺的灯光撒在前排,丝绒的帘布被自动拉开,露出内藏乾坤。今年的金球奖做得比去年大气得多,起码视觉效果上就很不错,等帘布拉开后,呈半圆形的场地边缘才亮起暗灯,在夜空中闪烁,光线柔和,是很漂亮的暖黄色,远远的看过去,像星星。 他抬起头看着顶上亮起的灯,若有所思,“原来这么高呀。” 谢北也望过去,说,“这个地方其实很老了,上个世纪原来是露天音乐厅,后来被人收购,做过美术展览,也做过音乐歌会厅,或者晚会也在这里举办过。” 许之圳想得就没那么多,他嘀咕,“明明顶那么高,为什么还这么冷,风从哪来的?” 谢北语塞,四面望了望,也不知道,耸耸肩道,“可能房子太老旧了?” 许之圳无语,“你还不如不说话。”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因为在香港,这届金球奖并不是直播,但有实时文字转播,四面也有摄像机随时抓拍,再传回到网络上。他们坐直,不再交头接耳,开始进行漫长的自我沉浸式表演。 实际上参加晚会是比较疲惫的事情,因为关注度要时刻集中,对该做反应的时刻也要配合得作出适当反应来,比如全场大笑,你总不能茫然着四处张望,被拍到了有心人可不会只一两句带过。他今年在接触央视那边的主流节目,春晚也在进行接触,如果上了春晚,他在表演后也要老老实实坐上一阵子看表演,时刻注意着摄像头,保持被拍到的每个瞬间都是最完美的——这是过来者谢北的经验之谈。 在冷风里越坐越冷,过了会有工作人员挨个过来发毯子,一排排的发过来,披在腿上,好歹是抵御了不少寒冷。 他也忍不住往旁边移了移身子,说,“其实香港好漂亮,我还挺舍不得离开的。” 也好舍不得这几天。异地的日子总显得格外短暂,他此时回忆起来,仿佛每一瞬都在心中刻成画,每一幅回忆起来都忍不住咧起嘴角笑起来。就连现在——他突然有种感觉,像是预知,他能确定,以后他一定会深深记得今夜,无论是红毯上的并肩,亦或是颁奖典礼现场的等候,甚至是得奖时刻,他都毕生不会忘记。 剧组第一个获奖的是最佳摄影,他们都高兴的鼓掌,钟珂忻倒是没露出什么其他脸色,谈不上很高兴,只是对着怼来的镜头露出浅浅笑意。 许之圳从这个时候才彻底回神,后知后觉的有些紧张,跟着鼓掌,对着转过来的摄像头毫不吝啬的笑出一口白牙。 很快是最佳导演,钟珂忻拿下了。 许之圳更高兴了,起来给钟珂忻一个大大的拥抱。钟珂忻上台发言,笑着说谢谢,拿着奖杯对台下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他知道此时的摄像机都在盯着他们俩,于是很专注的看着台上,实际上思绪已经有些飘远了。他想到之前陶川和他说的,一个电影可能不会有太多的奖项,比如拿了这个,那另一个可能就拿不到。 -- 第192页 等到最佳影片,果然,是隔壁的电影《刀枪》。 饶是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提到喉咙眼,随着台上颁奖嘉宾的声落,唰的掷下,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响。他难掩失望,但还是尽力鼓掌,弯起嘴角笑。 有点遗憾。 他扭头看着谢北,他也在笑,随着大家鼓掌,像个贵公子,举手投足都是富气那股味,黑色的毛毯披在膝盖上,深黑的西服,没半点褶皱,斜靠着沙发坐着,光是侧影都透出精致且不可近观的劲来。 奖项继续往下走,上面颁奖嘉宾在调侃着,他从下面悄悄摸到谢北的手,手指慢慢向内扣,十指相扣,他摩挲着对方的手指。其实很吵,台上的调侃,身边的笑声,附近还隐约有工作人员在幕后的喧哗声,可能是老式地板,踩重了甚至会有吱呀一声,会让人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担心是不是踩漏了。 也很安静,两颗心安静的跳动,掌心相碰,情人间,光是一点肌肤的碰触,就足够觉得安心。 很快到了最佳男配,许之圳却不害怕了,仍然淡定的坐着,略微靠着椅背,新的颁奖嘉宾上台,播放VCR,熟悉的卖关子,这次有位香港演员是颁奖嘉宾,普通话没有那么标准,但在很努力的说着,还主动cue自己的塑料普通话,大家都被他逗得不轻,许之圳也轻声笑起来。 星星在闪烁,在短暂的寂静后,许之圳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在黑暗中响起,冲破四周的昏暗,随即潮声般的掌声涌动,前前后后都有人看过来,一束灯光打在他头顶,瞬间所有的黑暗都被驱赶,远处的灯光怎么也比不上头顶这束亮眼,颁奖嘉宾们笑着看着他,说“恭喜!”,谢北也笑着倾身过来,半抱住他,在他耳边笑着说,“恭喜你,许之圳。” 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他甚至有些猝不及防的,迎来了属于他的、新的巅峰时刻,连脚都有点发软,但他意外的没有失态,甚至是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周围人的祝贺,接受了大家的拥抱,再淡定的走上台。 钟珂忻欣慰的笑道,“他很成熟。” 谢北只笑,眼里都是笑意,星子投入银河,是因为眼底的人,还是因为眼前的光,自是无人知晓。 外人前的许之圳大部分标签都是成熟、大方、利落、有思想,有主见、极度自律和高情商,大学毕业后,他和同学相约回母校看望老师,老师一直很关注他,意味深长,说他是他们中变得最大的一个。 他觉得是,又觉得不是。骨子里,他仍是当年那个许之圳,随性自在,肆无忌惮,爱笑贪玩,欣赏一切美,永远保持宽容和善意,和朋友相处也从无二异;但是在外面,他不得不披上一层坚硬的壳,才能抵御一切迎面而来的尖锐,才能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 所以他没有反驳,只是笑,有些无奈又很温柔的笑。 成长的代价很大,但他并不后悔。 他弯腰双手接过奖杯,同两位颁奖老师说谢谢,又被指引着站在话筒前。他手持水晶奖杯,手心却冒出热汗,甚至脑后被风吹过,有些隐隐的湿冷。 站在台上,他才发现,虽然台下昏暗,但站在高处,灯光璀璨,其实一切都能看清,远到最后一排,细到谢北胸前的条纹领带,他都能看清。 他清了清嗓子,冲台下露出熟悉的笑容,说,“大家好,我是许之圳。首先,很荣幸可以获得……” 风和星星都会见证,他成长的脚步,而爱人在身旁,并肩陪伴。他在最后真挚的说,“谢谢所有爱我的人,谢谢你们。” 台下掌声如云,见证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最佳男配,往后在电影界,也注定少不了他的身影。 在许之圳夺奖的前提下,似乎谢北败北都不是很令人惊讶,只是仍在惋惜,因为他表演得真的很出彩。但夺奖的影帝更厉害,他出演的是一部小众电影,讲述某些不被大家关注的冷门行业,出发点很奇特,拍摄手法也奇巧,本人也曾三次提名各类电影奖项,但这次是第一次夺冠。他确实表演得极好,得奖也没有异议,不过对比下只能说谢北没赶上好机会,没有许之圳这样的好运气。 晚上在酒店的庆功宴上,他们喝得烂醉,谢北也难得放纵多喝了,到后面只剩他们三个,钟珂忻在旁边发着愣趴在阳台吹风醒酒,整个人都呆呆的。许之圳躺在沙发上,阖着眼回劲,谢北喝多了反倒乐呵呵的,抱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看一会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一下,看一会再亲一下,等许之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亲多少下了,茫然的睁开眼捂着脸,一起身就看到傻笑的谢北,捧着手机冲他笑,看样子是打算再凑过来亲他一下。 许之圳主动凑过去亲他一下,然后扭过头看他在看什么。 眼睛都有点花,他眯眼定神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是什么内容。操,是他的超话,粉丝欢天喜地鸣鞭庆祝,一个个小作文快把他夸上天了,谢北抿着嘴笑,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没醉,含糊的在他耳边亲了下,说,“太好了,你得奖了。” 他却没那么高兴了,拿掉手机让自己出现在他视野正前方,带着酒醉后的娇憨,嘟囔道,“可是你没得奖。” 他想想还觉得委屈,“我想我们一起得奖……但我也知道很难的……” 谢北摇摇头,凑近亲上来,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搂着他,轻声说,“肯定吴安,就是肯定魏承恒。足够了。” -- 第193页 “未来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超忙 为什么这么忙!晚上才有空写 本来打算今天不写了明天双更的 但想想昨天520没写成 今天521得意思下吧( 明天见啦 大家晚安!521快乐哦! 第108章 夜愈发深了,许之圳沉沉睡去,梦里仍执着的往温暖源凑过去,一直滚到对方怀里,才安心的不动挪动。 第二天,他们分别回到内地,许之圳飞北京,谢北飞上海。钟珂忻与他同路,走的同一航班。 他有些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来呢。” 谢北挑挑他的下巴,帮他擦掉嘴巴的奶油印,轻笑道,“这还不简单,想来就来呗。” 他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谢北很快会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急什么,金球奖后面也有不少奖项呢,再说,也不一定会再在香港举办。” 许之圳忿忿,“不行,你必须拿下,解我心头大憾。” 谢北笑得直不起腰,下巴搭在他肩头,末了还故意往他耳边吹气,“明明你赢了奖,还这么不服气呢。” 许之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但就是……很在意。 昨晚消息一出,网上铺天盖地的恭喜朝他涌来,都是肯定他这几年的努力,总结全年,综艺大爆,电视剧火爆到收视率夺冠,版权卖到国外呈资源输出,电影口碑票房具佳,虽是男二,但关注度不输男主。现在金球奖他获奖,而谢北没获奖,难免引来更多的讨论声,一时两家粉丝除了在中间夹着乐的cp粉外,又统统掐了起来。天知道他一觉起来看微博心情是多么无语,阴阳怪气说今年是许年他都一概接受了,偏偏干什么都要扯上个谢北,把他气得不轻,恨不得开个小号上去骂人,但他骂人功夫不到家,怕先被自己气死了,只好作罢。 他恨恨,“反正你必须给我火!” 谢北笑得跟抽风了似的,“我本来就挺火好不好,你还赶不上我呢。” 许之圳斜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话是这么说……哎喂,莫名奇妙内部挑拨干嘛。”他瞪了谢北一眼,“反正谁火不都差不多,钱都流到一家去了。” 说到这,许之圳又想起一直没完成都心头大事,沉默下来,反过来往谢北怀里钻,说,“回去就要和妈妈说了。” 谢北也沉默片刻,轻轻拍他的背,低声说,“没关系的。需要我的话,随时找我。” 许之圳钻出来又瞪他,“个屁,半点用都没有,你剧组导演太过分了,天天拍夜戏,我就没几次找到你的。” 谢北挠头,“这也不怪我啊……” 他们敲定圣诞节前和家里公开,也是因为那两天谢北要回北京录广告物料,勉强有时间陪他一起回家出柜。 至于谢北家,他们是考虑看许之圳家反应后再做打算,谢北对自己家的掌握程度更强,不会出现太失控的画面。但许之圳不是很同意,他觉得即使平时关系再冷漠,但骨子里都是亲人,父母对自己孩子的事情不会绝不在乎的。 但谢北只是沉默,凑过来使劲亲他,亲得他没脾气了,只好把这个话题自动带过。 也正巧,上午在酒店里开着电视看老港剧,许之圳不习惯粤语,想找普通话配音版,但无果,只好半走神的看着电视剧,顺便和谢北聊天。 或许是突然一道光闪过,许之圳舀着冰淇淋,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早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之前,他记得当时他们冷战过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来只觉得莫名奇妙,一直到湖南旅游前夕才落下帷幕。他抓着谢北的领子质问这件事,谢北拿着手机还有点茫然,被提醒了好会才勉强想起来这件事,对着正前方的大屏幕游离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挠着头说,我其实也不是很记得了…… 许之圳的记忆力在此刻达到顶峰,说得一板一眼的,譬如当时他都觉得谢北是对他有意思了,还有意搞暧昧,他都想着会不会可能要在一起了,突然后面就不联系了。他一向是个不服输性子的,你和我冷战我必定要做得比你好,虽然偶尔会因为不知道原因而失落,但是始终贯彻着这条原则直到最后谢北提出求和。 现在想来他还是无法正确理解谢北的做法,只好求教本尊。谢北就着新的阐述又想了好一会,才勉强记起当时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当时好像是因为…因为有个朋友有点情感纠纷,找我来诉苦。我当时正在…其实也有点纠结,我并不清楚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有多少,足不足以支撑我们下来的路。你也知道,走下来是很难的,我笃定你肯定会火,你的事业心很强诶,每次小组排练我俩都排练得昏天黑地,我想着我既然喜欢你,我又不想因为我俩的感情成为阻路或是负担,那就得思考好。我后来抽空去找…嗯,也是同性恋的朋友问了他们的建议,结果得到的答案都不怎么好,我心情也差,又赶上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也想着自己好好冷静思考两天。后来我考虑完了,发现…你好像跑了?” 说到这谢北忍不住笑起来,托着下巴盯着许之圳的表情笑得不轻,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这什么表情?五味陈杂不过如此吧?” 他继续说,“哪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后来猜测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冷落你了?所以你就跑了?我当时也拉不下脸,尝试和你说话,结果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惨得很,我当时心气也傲,搞得莫名奇妙,干脆就跑了。” -- 第194页 许之圳听得又气又好笑,把冰淇淋一扔就骑上来捶他,“你才莫名奇妙,你超莫名奇妙好不好诶,搞暧昧就搞暧昧,我都被你撩上了,莫名奇妙人就跑了,气死我了,我还想着我好歹也是北南高一枝花,居然就让人这么不清不楚给甩了,我还是你粉丝你知道不,当时那心情真是……可以瞬间粉转黑你知道不。” 他忿忿,谢北被磨得投降,赶紧坐直哄他,“所以现在想莫名奇妙很正常嘛,当时就是年轻,两个傻子凑到一起,居然也没想着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就这么按着自己的想法一条路走到底……” 谢北叹气,“后来能走到一起也是命中注定吧,其实时间也不长,后来就突然想通了。” 许之圳努着嘴还有点不服气,问他,“想通什么?” 他悠悠叹气,往后一躺,“想通我还是很喜欢你呀,人都被掰弯了,不追不行啊。” 许之圳刚忍不住想笑,突然又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抓起枕头就拍上去,“你那叫追人呐!操,就差威逼利诱了好不好,我一直太弱势了,就跟着你屁股后面追着走的,嗨哟气死我啦,追我也没跟我说声,搞暧昧也是突然就搞了,你是不是言情网剧拍多啦?” 谢北笑得停不下来,边躲边逃,最后实在躲不过了,笑着把他抱过来,从额头亲到嘴角,边说,“年少轻狂,我代18岁的谢北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啦,18岁的许之圳可以原谅我吗?” 许之圳鼓气,“做梦吧,81岁再谈原谅不原谅吧。” 谢北眼睛亮起来,笑得更开心了,“好呀,我们81岁再说。” 插曲就此作罢,许之圳继续爬回床上舀冰淇淋,谢北搂着他打游戏。他盯着大屏幕神思游离,其实他也不是很能记起当年的事情,这几年经历的太多,连三四年的事都变得像是很早之前的回忆一样,要在记忆里不停翻找,才能寻得蛛丝马迹。 他当时觉得不平,觉得莫名奇妙,觉得突兀,又生气,更想不通是为什么。但他和谢北的身份差距太大,下意识的,他并不敢和谢北太置气,也不敢和他吵架去问他,更没想过什么现在流行的网上曝光,只好尽数内部消化,边气边想凭什么,还想着以后爷要骄傲自豪的挽着新男友出现在他面前气死他。也真是太年轻了,第一次面对感情上的事,手足无措,毫无思路,都没想着去问问他,只好委屈巴巴的缩成一团,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就这么熬到后来。 他漫无目的想,以后请郑城吃顿饭吧,要不是他拉局,他俩傻子也不知道要冷到什么时候去。 想了好会,他彻底看开了,回过头在谢北脸上亲了一口,小声说,“原谅你啦。” 谢北看他自己不知道怎么想通了,有点哭笑不得,故意逗他,“不是说81岁再说吗?” 许之圳瘪着嘴,还装着大度的样子,“我是什么人嘛,23岁就能获得81岁的智慧。” 谢北也不顶他,“行吧,23岁的许之圳,你最厉害啦。” 许之圳趴在他怀里看了好会游戏,又偷偷说,“我也代18岁的许之圳说声对不起哦。”他有些难为情的,“18岁太年轻啦,不要怪他们。” 谢北点点头,“好哦。”他笑着亲在他脸颊,“我们小许可真懂事。” 过去的时光很难挽回,从回忆的长廊里回头看,有时羞赧,有时惭愧,有时后悔,有时恼怒,有时又高兴。那些组成了漫长的一生,还好他们没有错过,上天垂怜,灵魂终将相遇,塑成最美好的样子。 年轻时,总是意外百出。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未来会有多少意外会出现,会不会出现某个改变过往所有认知的人,也不知道世事残酷,有时犟着脾气,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许之圳只得喟叹,幸好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起点。 第109章 圣诞前夕,北京迎来初雪。 正巧许之圳在拍杂志,正棚里坐着化妆呢,小潘提着便当盒兴奋的闯进来,说,下雪啦。 顿时大家都炸锅了,初雪呢,连阖眼补眠的许之圳都睁开眼,好奇问她雪大吗。小潘挠挠头,说还行,路上好多人拍照呢。 拍到下午三四点,雪势不减反增,摄影师临时拍案加一组外景,以利用这从天而降的初雪。于是工作人员们都高高兴兴出外景,许之圳也高兴,只是还有点愁,这可得冻死他了。 漫天的飞雪里,谢北乘着飞机回到北京。 他先落地回了趟家,一路甩掉重重私生,最后出现在小区门口,很快消失。后半夜出门,自己开了辆新跑车,没人拍到他。 在四合院落脚,卡点正好接到下班的男朋友,趁着夜深,在寂静的停车场亲昵了会,一同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许之圳推开门,谢北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外,在寂静中走进来,冲屋里的四位大人垂首鞠躬。吴秀芳表情复杂,倒抽着冷气,扶着额没有说话,林鲶反倒镇定很多,像是早就发现似的,只安静的坐着;许南凯坐在她旁边,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拍着安慰,而许家成木着脸,背过头去看墙面,上面是刚拍好不久的全家福。 十二月的风刺骨,门开了一阵就冷得不行,许之圳沉默着,伸手把门重新关好。谢北很安静的站在他身边,没有再说什么。 吴秀芳终于是忍不住落泪,抚着胸口别过脸去,清泪从脸上划过,许家成带她回房间冷静会,哄劝她别太伤心。许之圳想上去搀扶,但又不敢,只好站在那里,像是小时候的罚站,站得笔直,不敢挪动。过了好会,林鲶轻声说,随她来,起身回了卧室。许之圳像是得了赦令,亦步亦趋跟上去,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谢北。谢北倒是镇定得多,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去。末了,又看了眼身前的许南凯,两人对视。 -- 第195页 卧室里,林鲶坐在沙发上,很认真的想了会,以前发生的种种。 林鲶很早就发现许之圳在谈恋爱,从最初的高兴,到后来生出些怀疑,也和许南凯讨论过为什么圳子不愿意和家里交代他在谈恋爱。女人永远是观察力和想象力最丰富的,林鲶设想过很多,比如对方还未成年,不好和家里介绍;或者对方年纪比较大,他怕家里接受不了,所以想着缓缓;再不济就是交了个炮友,她一咬牙,想着随他去了,这么大年纪也该懂得避孕措施吧。甚至还想过被包养了有金主,结果唯独这个方案比许南凯反驳了,他说其他的勉强能解释,这个太离谱,不是许之圳的作风,陶川也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当时她找陶川聊天,发现陶川也不知道,不是有意骗她,而是确实自己也不知道,提起这件事时整个人都懵住了,然后笑着摆手说他可没时间谈恋爱,身边女生几乎为零,合作过的确实有几个,但都很少联系。陶川又补充说,或许可能会有私下联系,但他们迟早得见面,陶川之前在一家选秀公司工作,一群小爱豆们,他们作为经纪人的必修课就是明眼侦查出谈朋友的嫌疑,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要对疑似对象的行踪了如指掌,公司还教过一套方法,百试百灵。这招她防止意外,同样用在了许之圳身上,发现不成立后就作罢,没再继续弄起来。 林鲶一边放下心,一边又吊起心来,如果身边没有女生,那还有什么可能? 答案不言而喻,她思索许之圳周围的男生,发现真还有那么一个。 大学前,他和常应明的关系一直最好。常应明那小伙子她见过很多次,还见过他带女朋友一起来,不过光她见过的女朋友就不下三个。大学后,明明在同一所大学,但莫名没怎么再出现了,只有逢年过节会来家里做客,而平时和他一起玩的人,出现在照片上的男孩,在电话那头偶尔被提及的、或是不小心发出声音,统统变成了另一个——换句话说,是被代替了。 她也并不觉得不好,换朋友对于成年人来说从来都是正常的,许之圳有他自己的判断,自己的喜欢。而谢北在他们心中更是家喻户晓型的童星,连吴秀芳都喜欢他,对他也是一万个放心的。 她没想到是他,但思索一周,也只能是他。 她不动声色,也没和许南凯说,而是自己慢慢观察,发现一处又一处端倪,或许以前也曾出现过,但她并没有在意。对呀,两个男生,怎么会在意呢。 林鲶的忍耐力一直算尚佳,平时上网也会关注他们两个男孩的动态,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态,有时安慰自己,或许他们只是年轻玩玩,迟早会分手。有时候又觉得不是,许之圳随他爸,是痴情种,有了这个,旁的都不会再想。但痴情种在遇见真正对的那个人之前,也只是过往身边客罢了,林鲶这样想着,偶尔也为许之圳还没打算好和家里说而欣慰。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崩溃其实是在看完《一个男人》的点映后,片尾曲末,灯光亮起,大部分人都走了,而她和旁边的小妹妹一样哭得泣不成声。小妹妹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抱着朋友边哭边打嗝,朋友看样子有点尴尬,拿着纸巾帮她擦,后来看到她,犹豫了片刻,也递过来一张纸巾。 林鲶没想到她会这么崩溃,回去前在商场的厕所里大哭一场,才勉强压住了情绪,在楼下的面包店买好了蛋糕,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家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北京刮风了,她开着车,广播电台里在放苦情歌,她没怎么在意,只想着怎么这么堵,她只想赶快回家。突然不知道怎么,女主播和男主播聊了起来,聊起最近要上映的这档《一个男人》,好奇的讨论着剧情,夸赞谢北和许之圳在预告片里呈现出来的优秀演技,又补充说了这两天点映收获的好口碑。 她想,或许认命吧。 也有几年了,她该看清了,早点接受,认清现实,往后还很长。 许之圳给他们买了首映场的票,是两天后的,她在这之前找机会和许南凯说了这件事,只是怕他像她一样,看到电影后失魂落魄,忍不住崩溃大哭。眼神永远不会骗人,热恋的眼神是无法隐藏的。林鲶熟悉那个眼神,和许南凯当年如出一辙,竟然没有半分差别。 她安慰不了自己这个眼神也是可以演出来的,那许之圳得入戏多深,入戏后他又能成功剥离出来吗。 看完电影后,她和许南凯帮着糊弄有点好奇也心怀质疑的吴秀芳,吴秀芳说觉得心里怪怪的,没想到圳子是和谢北演恋人,多奇怪呀,明明是两个小男孩。不过她又补充,演得还挺好,哭了多少人呢。 在看票房高速增长到缓慢平稳落地的过程中,她一天天的说服了自己。其实比她想得要容易,不接受到接受,她其实熬过了好长时间,这几天在其中,似乎不足为提。 许之圳入围金球奖最佳男配角那天,她觉得似乎快等到了。 倒不是其他想法,只是她觉得,按许之圳的性格,是和许南凯差不多的,该说的话,该告白,或是坦白,都是在拿到成就后,才鼓起勇气愿意说出。她当年等了许南凯几年,等得心憔悴,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才不愿意向她求婚。最后许南凯捧回奖杯,当晚就拿着戒指求婚了。 而事实如此,她猜中了。 -- 第196页 林鲶慢慢的阐述着她发现的事,一点一点,看着许之圳眼圈变红,咬着下唇忍着不想哭,可最后还是从眼角划下两行泪,清澈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她都于心不忍,最后一招手,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许之圳扑到她怀里痛哭。 他们过了很久才走出来,许之圳像条老实的大狗,跟在林鲶后面,眼睛红通通的,而谢北在和许南凯说话,见他们谈完,许南凯火速结束话题,凑过来在林鲶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他没敢动,倒是林鲶推了他一把,示意没关系,他这才走过去,坐到谢北身边,问他怎么样。 谢北看上去还挺正常,微微弯起唇,摸了把他的头,小声说,“你都哭成这样了,还问我怎么样?阿姨怎么说的,还好吗。” 许之圳小幅度的点点头,有些难过似的,“她好早就发现了,一直没跟我说。是我不好,让她担心难过那么久。” 谢北跟摸泡泡似的在他脑袋上呼噜几把,“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 许之圳小声撒了会娇,想起什么,说,“我姐那呢,怎么办呀,唉我真的……” 吴秀芳和林鲶对他都是极其重要的人,让重要的人因为他的事情伤心难过,是他打小学五年级后就发誓不要做的事情。没想到现在二十多岁了,却还要因为自己的事让家里陷入这样凝固的气氛中。 谢北没说话,继续沉默的摸着头发安慰他。 过了会,林鲶精神了点,和他说,“一会奶奶那我和你爸过去先说说,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得给他们点接受时间,等奶奶稳定点了,你再过来说,好不好。” 许之圳赶紧点点头,“好的好的。”他又红了眼睛,垂下脑袋,说,“谢谢妈妈。妈妈,对不起。” 林鲶温柔的托起他的脑袋,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花,“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这种事,从来是身不由己。我们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毕竟和我们原先以为的有些偏差。但你是没有错的,没有必要道歉的。” 许之圳哑着嗓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憋了好一会也没说出什么,最后只一脑袋继续趴下去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去一天哦 不更啦 照例后天见 下周就能完结 大家做好准备哦 快结束啦!番外的事情还没想好 本来想休息半年再继续写文 但有了新的脑洞在准备了 不过是言情 耽美这边应该会和大家告一段落 告别的话完结再说啦 现在是想番外写啥 目前没头绪哦 到时候再说再说 第110章 谢北辞身赶去片场工作,许之圳在家里装三岁小孩,红着眼睛哄完吴秀芳,心惊胆战对过许家成,末了晚上回到房间简直憔悴,旁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洗漱完躺着就睡着了。 他在北京呆了两天就离开,许之圳向家里出柜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临走前还是特地回来一趟,吴秀芳和许家成严肃的和谢北交谈一番,许之圳被锁在门外听不到,只好扒着窗户眼巴巴的看。许南凯蹲在旁边抽烟,斜瞥着眼睛看他,还觉得怪好玩,吐出口烟圈,笑道,“你也有今天。” 许之圳莫名奇妙,反正也扒望不到什么,干脆也蹲下来,“啊”了声。 许南凯用下巴点了点拿着水壶浇花的林鲶,说,“我当时认识你妈,一头就栽了。她虽然不是我初恋,但喜欢她的那个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心脏一砰一砰的,仿佛全世界就剩下她了,眼里谁都容不下,看到她我就开心。你和我挺像,认准了谁就不放手,我之前还和你妈聊呢,哪个小姑娘遇上你了真是幸运,没想到呢,便宜了屋里那个。” 许之圳嘴角差点没咧到天上去,好不容易收了收,才说,“你这话说的,像是我这颗大白菜被猪拱了似的。” 许南凯啐他,“你可做梦吧,谢北那小伙子要是猪,你也好不到哪去。” 许之圳挠挠头,“你这人咋这样,是我亲爸吗。” 一根烟抽完,许南凯摁在地上用力捻了捻,又问,“他家里知道了吗?” 他摇摇头,“还没说,他的意思是看我这边情况再定,而且……他家里不太一样,好像关系不是非常好。” 许南凯若有所思,“也能理解。如果那边不顺利,我和你妈可以出面帮着说两句,再不济老太太出面也行。”他顿了会,又说,“今年过年在哪过?” 许之圳嗤笑,“当然是工作了,去不成春晚就是去拍戏,想什么呢你。” 许南凯挠挠头,“呀,忘了你是个大忙人了。” 不由得有些惆怅,许南凯把玩着打火机,望着白得发青的天,说,“以后越走越远,我们也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其实有个人在你身边挺好的,你和…和谢北以后要互相扶持,知道吧,娱乐圈走下来多难啊,你们两个人搭个伴,也挺好的。” 许之圳点点头,“我知道。” “有什么需要的,以后都和家里说,谢北要是回北京了,想住我们这也行,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他微微红了耳朵,说,“其实……那个,之前买的房,是我俩一起出的钱。” 许南凯白他一眼,“废话,早看出来了,就我给你那点钱,够买那么大面积的房子?我和你妈一直忍着没说,也就是这才猜出来你估计谈对象了。” 他长叹一口,“该傻的时候聪明,该聪明的时候真傻得冒烟。” -- 第197页 许之圳茫然望天,“操,原来这么早就泄露了。” “登记的你名儿,他不介意啊?” 许之圳蛮不在乎摆摆手,“这有啥,要登记我俩的名才稀奇了,隔天就能上热搜第一信不信。” 许南凯失笑,喃喃道,“也是,也是。那以后呢,有打算不?国内形势短期内怕是不成,你们就这么藏下去?” 许之圳不慌,“不然呢,反正别人眼里我俩就是好兄弟,一间屋子睡觉都没事儿的。要是以后他想,我俩偷偷摸摸去国外登记也行,国内嘛……等政策开放吧,毕竟我俩都有事业要冲呢,男人呐,毕竟事业为大。” 许南凯敲他脑袋,“这时候知道事业为大了,真是够了不起的。” 许之圳忿忿,但也没说话。 吹了会冷风,再过了会,里面谈话结束了,许之圳听见拖鞋趿拉的声音,随即门被打开,吴秀芳没好气的说,“进来吧都。” 许之圳率先进去,一进门就看见谢北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他故意咳了两声,谢北还没转身,吴秀芳倒是扫了他眼,嘴里不饶人的,“怎么,风吹冻着了,老头子上姜茶。” 许之圳赶紧讪笑,“不是不是,这就,嗓子突然痒了下。那啥,姐,咱们现在是……做晚饭?” 林鲶和许南凯相继进门,林鲶憋着笑,拉着吴秀芳走到厨房,主动帮许之圳拉清障碍。许家成坐在一边,倒也没说什么,许之圳装作不经意的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谢北旁边。 一转头,看见谢北居然一脸坏笑,没半点不自在的样子,给他整蒙了,看了会才愣愣的说,“不是,乐啥呢?” 谢北摇摇头,只笑。 许家成啐他,“怎么,人家笑都不给笑啦,你怎么这么霸道?” 许之圳一头雾水,只好跟着说,“也不是不给笑,就是……莫名奇妙。” 许南凯笑得停不下来,偷偷把泡泡丢到许家成身边,许家成果然被泡泡吸引,抱着她轻声哼着哄她,许之圳心中默念万遍感谢父母,然后小声问谢北,“还好不,没为难你吧?” 谢北收了笑意,只是眼梢还有残存,眼角微微上挑,轻声道,“没有,爷爷奶奶都很好。” “真的?”许之圳挑着眉,不至于不信,但突然间俩人都呛他,实在是莫名奇妙。他老实的问,“可他俩为什么都啐我?” 闻言谢北笑,偷偷说,“奶奶说……你配不上我,让我别太委屈。” 许之圳顿时瞪大了眼,“操?” 他火急火燎赶去厨房,试图和吴秀芳说个清楚,他怎么可能配不上谢北! 结果一进去就被吴秀芳噎到了,她坐在小马扎上择菜,连个眼神都没丢给他,在和林鲶说话,“……你说说,小北那样的孩子,打着灯笼都遇不上的,要放女孩子里,十轮八轮都咱都排不到,好端端居然被圳子拐了,我心里真是……” 林鲶低着头笑得发抖,许之圳无声退出来,无语凝噎,有些凝固的退回沙发上。 他茫然,“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谢北笑完了一轮才扭过头安慰他,说,“其实奶奶是担心我们两个,怕我们俩会走得不顺利,也怕这段感情会不会被影响到,又不能公开,只能偷偷的谈恋爱。奶奶说,她当时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没有想过你会喜欢男孩子,她觉得她身上可能有责任所以自责,但是叔叔阿姨开导她之后她也想通了,要争做奶奶辈中的时尚潮流者,还说过两天去书店买同性恋的书籍回来了解呢……她很心疼你的,怕你受伤害,让我有事千万和你说清楚,不要甩了你……” 谢北絮絮叨叨好一会,许之圳脑子里那句“不要甩了你”却在不停回放,耐着性子等谢北说完了,才巴巴的望着他,“那谢北,万一你生我气了,你会甩了我吗。” 他一下子顿住了,反应了好一会,才失笑,碍于场合也不好大笑,只能往前靠在许之圳身上,埋进许之圳的肩窝里,笑得停不下来。 许之圳几乎要看开了,木着脸坐那,思考人生。 好一会他说,“唉,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是我喜欢男孩子的,她干嘛要自责。” 谢北抬起头,轻声说,“那我们和她说清了,就好了。以后还很长的,都会很好的,不是吗。” 许之圳用力点点头。 许家成用力咳了咳,光天化日的,家长还坐在旁边呢,就搂到一起去了,真是像什么样子! 谢北留下来吃了个晚饭就匆匆离开了,为此还特地改签了航班。他离开后,许之圳又被单独拉去聊了几个小时,末了又红着眼睛巴巴的出来,回自己房间悄悄抹泪去了。 出柜的事就此落下帷幕,许之圳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有一说一,比以前有干劲多了,走路都带风的。 后台休息室里,小潘捧着手机问他,“哥,这两天有啥喜事不,笑得可高兴了,粉丝都讨论呢。” 许之圳吃着面包,茫然抬起头,“这都能看出来?” 小潘把手机递给他,自个儿的上班高清大图冲他微笑,许之圳一脸春色,身边都不像冬天了,像春意盎然的初春。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原来这么明显。他悄悄说,“我和家里,出柜了。” 小潘果然瞪圆了眼睛,接着问,“怎么样怎么样?叔叔阿姨怎么说?诶哥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挺顺利的。” -- 第198页 许之圳艰辛的抹把不存在的泪,“差不多吧,当然过程还是很艰辛的,不过结果很快乐就是了。” 小潘羡艳道,“看来叔叔阿姨都是明理人诶,真好真好。那北哥呢,他那边和家里说了没。” 他摇摇头,“还没呢,也快了。” 小潘给他加油鼓劲,“加油加油,以后你们两家人可以一块聚餐出去旅游,多好啊。” 许之圳乐了,“你想得还挺美哈。” 但过后忍不住自己浮想联翩,是啊,公开了还是挺好的,以后干啥都能揣上谢北了,出去聚餐旅游购物,一切都顺理成章,也没必要再隐瞒,晚上还能去他家过夜…… 许之圳越想越多,最终得出结论,还是得有地位有实力,拼出名堂来了,不然话都不敢说,还出柜呢,卧轨都没勇气的。 第111章 年春晚上,许之圳在台上笑得如同一朵花般灿烂,将笑不露齿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高兴展现得淋漓尽致,台下板凳一坐,重回小学生看晚会的状态,又乖又可爱。 电视机前,谢北托着下巴,谢开低头对着手机说着什么,曲致音和黎盛静看着春晚,偶尔说说笑笑。等到许之圳的节目后,黎盛静精神了,说,“嗨,这不是小许嘛,今年上春晚啦。” 谢北剧组为春节放了五天假,本来他不打算回来,来回麻烦,但想着今年的大事,还是决定今年事今年毕,别拖到明年惹是非。 他含笑看完了节目,等主持人上台说串词时,许之圳也没下去,站在旁边乖巧的接着主持人的话说,他这才移开眼,装作不经意的指了指电视机,说,“说一声,我和他谈恋爱了。” 黎盛静和曲致音瞬间顿下来,齐齐望向电视,连谢开都难得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眼电视机。 屏幕里三个人,笑得灿烂的许之圳,和年过四旬的女主持人,年过五旬的男主持人。 寂静中,黎盛静颤巍巍抬起手,“那个,她不是都有孩子了吗……你怎么和她搞到一起去了?” 谢北茫然,再抬头看了眼,有点无语,“我是说,许之圳。” 鸡飞狗跳中,许之圳过完了2022年,大家嘴中调侃的许年,满面春光迎来了23年。 年后,他还没来得及去剧组,先被谢开围堵了。谢开携着妻子曲致音,黎盛静坐镇后方,四个人在私人茶馆来了场安静的谈话。 结束得也很突兀,谢北破门,拉着许之圳跑了。 许之圳攥着刚刚接过的翡翠手镯,还有点懵,边跑边想他个男的怎么带啊,可是现在跑了是不是很奇怪啊,阿姨他们还在呢。 半路被他拽回去,因为他发现没带口罩帽子,再走两步就有人发现他们了。 谢北只好老老实实被拽回去,才发现好像和他想象得不大一样。谢开秉持里严外宽的原则,对谢北挺凶,出柜那晚上要不是黎盛静拦着能把他一脚踹出去;过了俩晚上想通了,面上也没对谢北好过,抽空来见许之圳,三个人面色都挺柔和,谢开和大部分商人一样,一开口大道理讲得贼顺溜,曲致音只负责凄美的坐着抹眼泪,黎盛静还给许之圳塞了个传家翡翠手镯,遗憾的表示以后可能都没人送了,就让许之圳这么留着吧,搞得他还挺愧疚的。 然后谢北破门,拉着人跑了,又被拽回来坐着,谢开指着他开始骂,脸色一变,把许之圳吓了一跳。 搞半天谢北以前说他对家里掌控挺足,就是这么个足法呐。 但很快他也发现其实也不全是这样,谢北被迫忍着谢开的骂,只是因为曲致音在旁边哭,谢北时不时瞥一眼曲致音,烦躁情绪拥上眉头,想开口又不能开口,只好坐那忍着。 他后知后觉,原来谢北怕人哭。 雷厉风行,赶在开工前,这件事收尾,许之圳捧着传家手镯,特地回了趟家把它放好,被吴秀芳眼尖看见,问了句哪来的,瞬间炸毛,他们可只给了红包没给礼物啥的!气势不能输了啊!然后找许家成商量半天,决定把之前准备好的金首饰给谢北。 许之圳望天,“…………要不结婚时候再给吧,你们这太麻烦了,给了又带不了了,委屈人呢。” 吴秀芳啐他,“你还想带呢,做梦吧,该给的都得给,人家家都给了,咱们怎么能落下。谢北呢,还在北京不,见一面呗?” 他无力摆摆手,“回剧组拍戏去了。” 吴秀芳犹豫片刻,“那见见那……见见亲家母?我亲自送过去?诶黎太呢,我打个电话问问得了。” 许之圳觉得有些疲惫,这进度条拉得可比他想得快多了,他还以为来个家庭四分五裂吵得不可开交不让他进门不认他做儿子什么的,甚至做好了三五年进不了家门的准备,看到啥剧情都往上代入,结果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到了现在。 好不可思议,又好幸福。 许之圳自我感动了会,悄悄凑过去想给吴秀芳个惊喜,没想到听到她在和黎盛静打电话,“…………诶可不说呢嘛,配你们小北,我真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是看小北真喜欢咱们圳子,哎呀,可觉得委屈小北了呢……” 许之圳面无表情转身离开,罢了,还是赚钱重要,旁的都是浮云。 满无休止的工作和通告,许之圳在年中迎来了存片《黄昏时刻》的上映,他没功夫关注反响,但陶川说很好,他也就安了心,继续埋头拍电影,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电影杀青,他得以短暂解脱,又很快赶往下一个剧组。 -- 第199页 谢北现在发展得比以前顺畅很多,只是那些纷纷扰扰从来不曾离开过,该黑的照样有人黑,该喜欢的照样大把人冲上来喜欢,年能靖仍然忙得不可开交,到现在女朋友也没谈上,只说想把谢北捧到另一个高度,这样他才有精力搞对象。 但成名容易出息难,拿奖又往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年能靖暂时放弃了拿奖的事,想着先打好口碑接好电影,在圈子里打好基础,旁的再另说。 而许之圳已经是个活字招牌,剧本上越挑越难,到后面很难有看得上的电影本子了,陶川也不肯屈服于市场,于是掉过头找电视剧本子,还真碰到几个好的,其中又遇到了马舜的剧本,陶川简直一见钟情,马舜现在知名度比以前高多了,陶川小费了一番功夫才拿下角色,回头和许之圳抱怨还有点不乐意,但这也就是最真实的娱乐圈,名气的重要性被无限放大,实力造就名气,而名气依傍实力。 事业蒸蒸日上,爱情细水长流,许之圳自认为是足够了,要是总得失去些什么,他也看开了。 常应明拍了几部网剧,居然还是因为沙雕出圈,火得很意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一号的剧本已经蜂拥而上,没演过男一的他顿时飘了,差点想鸣鞭庆祝,给许之圳打电话报喜反被被他摁头骂了顿才清醒过来,果然没几天就开始有人黑他,边火边黑,常应明庆幸还好有人给他在前面提了个醒,不如走路都落不到实地的。 旁的几个都发展得不错,郑城因为外貌硬朗,去拍正剧了,打了几次鬼子,又是知青下乡又是人民警察的,吴秀芳在央视几个台老能看见他。最近接触了个大团队,对方瞧中他的气质和演技,也打磨了一阵不用再调/教了,一口气签了几部剧。他现在谈了个对象,日子过得也不错,至于常应明,男团出道后资源也大差不差,团解散后主要还是去演戏了,都是些花花偶像剧,和他的气质迷之符合,不过他打算过段时间休息会,觉得拍太多沙雕网剧冲坏脑子了。和许之圳谈过之后,他接触了许南凯的话剧团,试镜上一个小角色,打算随团排练半年,话剧结束了再回来拍戏。公司也没反对他,毕竟这种拍网剧的小偶像拉出来一大把,他一直不温不火的,总得找路转型,这个法子能走,又有人在前面帮着,试试总比原地踏步强。 年末,王灼结婚,在巴厘岛举办婚礼,邀请了许之圳。比较令他惊讶的是,新郎是王洛锡。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走到了一起,明明剧组时也没发现端倪,难道是他杀青后拍戏那段时间? 王灼和王洛锡的恋情隐瞒得很好,外界一直没风声,这次要不是她主动公开,估计也没人发现。她这两年从钱荷手下发展出来,算是圈内小有名的青衣,发展得比旁的青衣都不错,赶不上花旦,毕竟向来是花旦防爆青衣,但她也算是拼出头,现在在着手成立工作室了。 他比婚礼约定早两天到了巴厘岛,想着来八卦一番,没想到反被王灼八卦了。自打被套路出他和谢北在一起后,王灼连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满的只有敬佩。 “没想到你居然玩个大的,太牛逼了弟弟,内娱居然能有真的,我居然还能知道,我真是太出息了。” 许之圳自己倒没怎么意识到,挠着头说是吗,匆匆两句带过,又缠着她问和王洛锡的事了。 八卦永远是相互的,玩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输得很彻底,差点连老底都赔出去呢,怎么能想着从王灼这取得胜利呢,他输得凄凉,末了惨淡离开,还不忘去王洛锡那告状。 年末的巴厘岛温度还算适宜,但没想到一回国被风一吹就感冒了,好歹年末没有工作了,今年连春晚都没考虑,他只想在家里好好呆着过完一个春节。 谢北也特地推了邀约,被年能靖感慨谈了恋爱的男人就是心思莫测,前阵子还嘀咕上春晚让人看看多出息,这儿又突然变口说回去陪家里人,年能靖捶墙,忿忿离开,立誓来年一定找个女朋友也在谢北面前炫耀炫耀。谢北超臭屁,冲他离去的背影说,“反正你肯定比不过我,我对象超厉害————” 年能靖回头对他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凄凉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拉得真快 明天完结啦 明天见明天见 第112章 【结局】 又是盛夏。 许之圳仰头,巴掌挡在眼睛上,眯着眼看天上那轮金黄圆盘,汗水从背后流下,八月的天,正是酷暑,又适逢横店拍古装,厚厚的布料都黏在身上,每天回到酒店恨不得洗他个八百遍。 小潘安慰他,快杀青了,熬过就好。 许之圳也想,快杀青了,熬过就好。 谢北在隔壁省录制综艺,杀青第二天就亲自开车把人偷走了,走得突兀,衣服都没带,搞得第二天陶川和小潘去酒店接人一脸懵逼,还以为被绑匪绑走了,打了半天电话才接通,谢北含蓄的表示,人在上海,很安全。 他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来,茫然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缓过神,看了眼时间,趿拉着拖鞋去找吃的。 在餐厅喝粥时望了眼阳台,天际将鲜红的云朵染开,昏黄即将降临,卷携大片白炽,带来漆黑夜幕,是要黄昏了。 谢北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大爷做派,白色短袖挂在肩上,堪堪遮住小腹,露出漂亮的颈线,黑色短裤不到膝盖,流畅紧实的小腿斜搭在茶几上,腿是白的,脚踝颜色突兀,黑得匀称。他清清爽爽一身,看许之圳过来,主动伸手拥进怀里,游戏按了暂停,头上闪金光的小人被迫原地跳脚,略有怨气的看着屏幕。 -- 第200页 他在唇角落下一吻,往里蹭了蹭,给许之圳让位子,随口说,“陶川打电话来了,我说你在上海。” 许之圳懒洋洋挥手,“无所谓了,反正都杀青了,她自己说的给我半个月假呢。对了,”他望向窗户外,眼睛亮亮的,“出去转转吧,天快黑了呢。” 人的胆子是可以无限涨大的,特别是在有人纵容的情况下。谢北也转头望了眼天,已经变成红霞漫天,灿烂的挂了半边,漂亮又夺目,看一眼便能因为那耀眼的美而沉浸其中。 许之圳跳下沙发,“快,给我拍照。” 谢北从电视柜里翻出上次买的单反,许之圳上手用了下觉得挺满意,但一直没机会再用了就束之高阁,正好今儿能拿出来。倒是许之圳有点不乐意,“大材小用了吧……”又很快扬起嘴角来,“管他呢,快拍我。” 漫天的红霞中,染红了的云朵勾勒出不规则的形状,把天空分成几块,深至紫霞,浅至粉红,散漫的铺满了半边的天空。扬唇笑的男孩歪着脑袋,眼里尽是狡黠的笑意,背着光也毫不失色,偶尔换个鬼脸,能把拿着照相机的人逗得不轻。 拍完照片,许之圳审视谢北的技术怎么样,翻了一圈,还挺满意,嘀咕着“有几分我的真传了”,把谢北乐得上手去捏他脸,摸得一手软软腻腻,许之圳也摸摸脸,眼珠子转得灵活,说,“这次为了角色养胖了点,脸摸起来是不是比之前舒服了。” 谢北点点头,凑上去想亲一口,临到嘴边又忍不住,张嘴咬了口,又滑又软,把许之圳气得不轻,要不是手上还捧着单反,恨不得张牙舞爪就扑上去了。 等下楼时已迟暮,或许是夕阳最后的挣扎,红得几欲压下,月亮已经率先一步挂上,高高的望着普天众生,清亮的悬着,皎洁的银丝藏匿,一瞬间倒有那么几分佛性。 他们带着情侣帽,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大码短袖,许之圳蹬着老爹鞋米色长裤,谢北踩着品牌方新送来的运动鞋,就着那条大裤衩,慢慢的走着。为了防止有人偷拍——换句话说,为了防止有人看见,许之圳自认机智的带了假发,是到腰的红色长发,漂亮是真漂亮,发质也好,谢北老是忍不住想上手摸。 戴假发是许之圳某天看电影时突发奇想想到的,他平时和谢北出去总是碍着怕人拍到,只好隔着老远,但又想着即使是勾肩搭背,反正是兄弟,怕什么。但往往一勾上肩,忍不住就想凑近一点,要么手滑到腰,要么牵着手,走着走着就变味了,走上个一百米就能展现现实版兄弟变情人的好戏码。 于是他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实践后发现挺成功,除了确实还有挺多人看他们的——这也没办法,任谁看见一米八的女生不多看两眼呢。 除了还是接受不了穿裙子,许之圳在尝试假发的路上越走越远,家里已经放了一堆假发,有的是许之圳心动的但是没机会染的发色,长短直卷都有,虽然可能一年上头也没几次能和谢北单独出门,但不影响他买上个百八十顶放家里。谢北没话说,于是潜移默化的诱导许之圳试试女装,被他强行推辞,但谢北自信总能等到这么一天。 天慢慢黑下来,路过小区的篮球场,里面很是热闹,物业在四角装了很亮眼的白灯,只开了两盏就足够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十几岁的孩子在里面驰骋,有的见没有女生,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打,挥汗成雨,笑声弥漫在上空,青春盎然几欲喷涌而出。许之圳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会,有些心痒痒的,刚想喊谢北走过去看看,却看见谢北面色古怪,把他拉走了。 许之圳神情茫然,刚想为什么,被谢北一句话堵回去,“你看,有人在穿衣服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回过头看了几眼,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有几个男孩围在一起,有个光膀子的男生脸上绯红一片,有些害羞缩了缩身子,偷偷往他们这边看,另一个男生赶紧把衣服递给他,三两下就套到身上,然后男生们散开,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他后知后觉,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有点复杂还有点好笑,指着自己问,“他们以为我是女生?”所以害羞了? 谢北笑她,“不然呢,这么亮眼的红发,当然以为你是女生了。” 许之圳摸着鼻子,觉得很委屈。 从小区一路出来,附近多是小区,他们光明正大走在马路上,入夜后的街道更为热闹,路边的熟食店生意很是不错,嚷嚷排了条长队,饮品店里放着广告语,冷气拂面而来,有女生们穿着短裙,站在门口仰着头看饮品单,像是在挑选该喝什么比较好。服装店生意不佳,空荡荡少有人,水果店门口飘着西瓜香,许之圳拽了拽谢北的衣角,“回去买一个吃。” 谢北满口答应,又问他喝不喝奶茶。许之圳点头,来一杯呗。 捧着去冰的珍珠奶茶,他们从路边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奶茶挂在篓子里,乘着晚风,在深色夜幕中,随着不绝如海的车流,冲向远方。 他们停在那栋居民楼下。 自从《一个男人》上映后,这栋居民楼被粉丝影迷打卡数次,一时成为网红之地,还有人想上露天阳台,被物业严词拒绝,后来干脆封了顶楼。原来取景的两家本来就没有住人,是房主的旧资,也没有出租,现在仍是如此,最初有不少人在门口拍照打卡,后来因为人流量太多,只好也封了居民楼入口,只让本栋居民持卡进出。 -- 第201页 骑车过来实在太远,许之圳气喘吁吁,累得脚软,在路边坐了会才缓下来,谢北半搂着他往里慢悠悠的走。 或许是到夜里了,不像白天有那么多粉丝打卡,现在更是静谧些,只偶尔有居民趿拉着拖鞋拎着垃圾走过,对外来者也见怪不怪了,平淡得像是他们不曾出现,这片地方本来就如此。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许之圳拎着奶茶,看着隐在黑夜里的这栋楼,轮廓隐隐可见,熟悉的地方,已经亮起了灯,烟火气从被熏得发黄的窗户里透出来,又无声向上飘去,香气蔓延四周,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怀念。而黑暗中的那个老式天台,被彻底掩埋,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看了一会,又向外走去,这次不打算骑车了,还是老老实实打车吧。 网约车确定的地点要往前走一段距离,许之圳边走,有些怅然,低声和谢北说,“哎呀,早知道不来了,太伤感了。” 谢北牵着他的手,“那以后回母校了,不更伤感了吗。” 许之圳嗔怒,瞪他一眼,“能一样嘛。” 他吸了一大口奶茶,茶香裹挟着奶香一齐涌上,咬着珍珠含糊不清说,“就像夏天,人的一生中有那么多个夏天,每一个夏天的意义都不一样。或许会因为某个夏天而讨厌,也或许会因为某个夏天会永远喜欢上它。对我而言,曾经拥有过那么一个美好的夏天,就已经很好了。当风吹过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个夏天,真的真的很美好。” 他笑起来,“更何况,我不光拥有那么一个夏天。” 谢北故意问,“哦?那你还拥有什么?” 许之圳笑着转头,明亮的眸子对上,情意在夏日晚风中蔓延,随着那抹风,随着那抹炊烟,随着卷入长流的滔滔踪影,他认真的说,“我还有你。有你在,才是我喜欢的夏天。” 漫长的夏天,从五月到十月,占据了一年的大部分时间。有人会讨厌它,或许是因为嗡嗡的蚊子,或许是因为恼人的温度,又或许是因为刺眼的太阳;但也有人会喜欢它,因为宜人的晚风,因为光裸的肌肤,因为爽口的冰饮,因为种种种种喜欢的事物,人也好物也罢,总会出现,总会消逝,抓住了就不要放手。 少年的夏天总是很美好的,不是因为那是夏天,而是因为那是少年。 有人从不喜欢夏天,却因为某个人,就此爱上了夏天。所谓奇妙,所谓命运,往往就是不经意间到来,悄无声息。命运热衷于恶作剧,当你失魂落魄,当你漫不经心,当你身陷尴尬,它就这样砰的把那个人放在你面前,从此,一生的轨迹就这样改变了。 无论是在央戏的那个夏天,还是在上海弄堂里的那个夏天,还是往后余生的无数个夏天,许之圳想,他都会永远记在心里。因为有他,只要有他。 他笑着凑近,吻落在唇上,夏天的晚风吹过,带着熟悉的潮湿燥热,但不恼人,拂过□□的肌肤,滑过后颈,只觉惬意。 月亮作证,夏天作证,天地作证,以后的以后,他们也会无数次相拥,不曾离开。 天地何其之大,无论是跋涉前行还是就地小憩,能有人在身边,纵使停留片刻,也足矣留下重要印迹。长路漫漫,需要多少个拐点拼命凑近相遇,才能碰撞出一条相交曲线,曲折变幻,又无限逼近,汇成两条几近重合的平行线,就此肆无忌惮的冲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感言比较长555 废话超多 可以直接跳过啦) 没有想到中午就写好了,为了放纵自己特地开了杯冰可乐边吸溜边写,真感慨哇。 算是我正式完结的第一篇正经耽美,就 对我来说意义很深吧。我开始尝试写小说是高中的事情,但那时候很忙啦,又没有电脑,就可怜巴巴用手机打字,然后找了一个平台发表了,是我尝试的第一篇,也是很幸运有支持我的小伙伴,所以我支持下来了。后来大学呢,大一那年突然有了个灵感,想写篇言情,原先的平台写言情的不多,我就想着来jj了,当时也是真的很单纯啦啥也不懂,也就是因为真的很想写出这个故事所以来写了,当时比较意外,没想到那一篇签约了,也算是正式走上这条路,想把自己想写的故事写出来。 这篇咸蛋呢也是我之前就很想很想写的,我个人很爱娱乐圈题材,一直想写一篇但是没有准备好,具体的故事情节都是朦胧的,我这个人又很差劲我没有写大纲的习惯,之前没有太深刻的感觉,这次之后算是明白了,大纲真的很重要555我每天打开笔电,直到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打字,才开始边写边想我要写什么,剧情的走向我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这样虽然说有新鲜感吧,但其实很不好,容易跑偏了,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走了555 当然最要感谢的肯定就是支持我的小伙伴,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谢,给你们鞠躬了。对我写文来说,热爱是第一位,支持是第二位。我靠自己的喜欢才想写、愿意写,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我糊我也继续写,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也很想把故事完整的记录下来才坚持,其次就是真的很感谢支持我的伙伴,对我而言更像是动力,看到有人喜欢我也就更开心,真的很感谢很感谢很感谢,评论的每个人我都记得,真的很感谢 再者就是,深刻意识到了勤奋的重要性,我果然是太懒了,上天知道勤奋有多重要,榜单(对我来说)有多难上,以及存稿真的很重要,我裸奔就罢了我还懒,太致命了,所以到后来我也就不管了写好最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 -- 第202页 应该会修文,这篇错别字还蛮多的,主要就是我写完了就累死了然后发表完事,很少有心情回头检查错别字tat 但再说吧我是真的懒( 每一次写完啦都能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和短处,但没个时间纠正就很烦人欸,长夏这篇文算是插进来的,没有时间间隔,当时忍不住想开坑,前期和隔壁言情在同时更新,那段时间真是够呛我每天回寝室想到要赶稿子我都两眼一黑,后来隔壁完结了我真是忍不住放炮庆祝,双开对我来说真是要命,下辈子都不会干这种事了。 说得有点跑题了哈,我废话真的多我憋太久了嘛,这篇之后休息休息,也多看点书长进下,正好也快期末周了要开始自学课本了,下篇是我前几天提到的言情,因为我忍着不去写它,甚至连续几天都在做梦梦到各种情节,太玄乎了,我动笔之后就再也没梦到了……(这件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憋着不去干某件事,真的会入梦的) 言情和耽美这边还是不一样啦,肯定是遇不见各位啦,所以感谢支持的伙伴,以后有机会江湖再见啦,再次感谢! 番外大家随缘看啦,会更但看我什么时候写好了放上来,要是想看的话就隔几天看一下,或者偶然想到了来看一眼就挺好。其实想不到写啥,我感觉要交代的都差不多了,可能会搞点恋爱情节啥的,再说吧 啊,感觉了了一桩心头大事,好歹是把许之圳和谢北完整的送走了,我一直觉得完结之后他们才是去过真正的人生了,不受拘束,这样就很好,我也尽我现在的能力给他们最好的结局了,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每段时期都会有遗憾,就像我现在看去年的言情我就觉得一言难尽,可能明年的时候看我现在这篇也觉得辣眼睛,但对我现在来说就足够啦足够啦! 再次感谢支持过的各位,真的感谢!拜拜啦!希望大家也可以事业顺遂恋爱甜蜜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