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之下》 第一章麻辣小龙虾 江城，九月初的天气依旧如叁伏天时一样炎热，有增无减。 管彤右手撑着太阳伞，伞柄轻轻靠在肩上。她左手拿着电动小风扇，粉色小风扇的扇叶轻轻转动，送来些许清凉，可额头依旧在沁汗。为了减少热意和图方便，她扎的丸子头，额头的发丝湿润得不像话。 所幸她任教的高中学校离家不远，十五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 很多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江城的CBD圈便位于此处，高度集中了江城的经济、科技和文化产业。 管彤和程煜霖的婚房是程煜霖住了几年的公寓，是程煜霖父母在他二十岁时所赠送的礼物。 婚前，程煜霖想在房产证上加上管彤的名字，管彤一再坚持不要。 “道理很简单。这是婚前财产，我们以后如果积蓄充足，可以再买房子，那时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公寓大门的开关由电子密码锁操控，指纹锁和密码锁双重保障。程煜霖换掉了原先的密码，在换新密码的时候，笑着问她：“想个新密码？” 管彤一时没有头绪，一是密码不能是过于简单的数字排列，二是两人都要记得住这个新密码。 她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是4月13日，那前四个数字就是0413吧。” 程煜霖略微思考了一下，“后面两个数字是27。” 2727，念起来不就是那个意思嘛。 管彤快速地将大拇指按到验证处，门轻轻地解了锁。 客厅的灯亮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花椒的味道悠悠晃晃。 管彤在玄关处将平底凉鞋换下，穿上凉拖。瞬时，脚底的凉意好像传达到了头皮。 她走到餐桌前，餐桌上还有湿毛巾擦后的水汽，两双筷子乖巧地摆放在两边，冒着热气的南瓜片无不吸引着她的味觉。 程煜霖身着浅灰色围裙，左手掌着锅把，右手拿着锅铲在不断翻炒。 “你去洗个手，炒完小龙虾就开饭。” 管彤依言照做，清凉的水喷洒在手上，洗手液在掌心和指缝中搓来搓去，她用擦手的毛巾擦干水分。 她凑过去一看，眼神一亮，笑着说：“你究竟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难得今天下班早不加班，我开车去超市买了些菜回来。”他看着她馋的不得了的模样，心里一软，说道：“顺便给你解解馋。” 火红的小龙虾被倒在盘中，瓷白的盘底瞬间染上一层红油，小龙虾在盘中的样子诱人至极，只等人剥开品尝。 管彤双手端起瓷盘，兴冲冲地走到餐桌前轻轻放下。 程煜霖关了火，洗了手，擦手后正欲解开身上的围裙。 管彤绕到他的身后，手指轻轻一动，围裙的上下结被解开。她折迭一下，放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 “我去盛饭，你先歇歇。”她的手轻轻地在他肩上推了一下。 管彤揭开电饭煲的盖子，白茫茫的雾气扑面而来，她拿着饭勺很快地盛好两碗饭，从塑料手套中抽出两双手套。 “忘了问你，这个是什么菜？”她指了指南瓜旁边的那盘菜，只看得出是很眼熟的青菜，青枝绿叶，翠绿绿的。 程煜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炝生菜。” 管彤拿起筷子夹菜，细细咀嚼，风味发散在味蕾中，她面上一喜，点头称赞：“好吃。” 程煜霖的眸子动了动，“好吃就多吃些。” 呛生菜脆蹦脆蹦的，他调的佐料很尽味。 管彤突然想起以前吃生菜的一次经历，“你知道吗？你切的生菜大小很好。” 见他在听自己说话，她接着说：“有次和朋友去一家米其林一星粤式餐厅吃饭的时候，想着荤素搭配，点了烧鹅、蟹肉虾饼，主食是干炒牛河，最后点了一盘生菜。那生菜端上来之前，我都没有想到，一根生菜竟然那么大那么长。” 管彤放下筷子，用手比划，“你看，这样的。” 程煜霖忍俊不禁，问：“然后呢？” “我当时真想问问这家店，为什么都不切一下，实在不好夹和吃。朋友注意到我没吃生菜，我只好硬着头皮夹了一根生菜，但吃得很小心。” 程煜霖哈哈大笑，“那位朋友是异性朋友吗？” 管彤愣了愣，“你可真会猜。” 事实上，程煜霖猜得没错。 那是管彤大二上学期的时候，刚刚和方拓发展为情侣关系。 两人约会，晚餐时她小心翼翼地吃着生菜，生怕给他留下不雅的样子。她吃完那一根生菜后，就没有再碰了。 她还藏着一点私心，点了一份比翼天鹅酥。比翼天鹅酥上到餐桌的时候，她望着比翼成双的天鹅，天鹅的眼对着眼，仿佛它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它们紧紧依靠着彼此，脖子和头弯出的弧度形成了一个爱心，差一点就嘴对嘴了呢。 她看得既新奇又害羞，直到方拓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她抬起头来望他，他笑得连眼睛都弯了。 真好看，就像弯弯的月牙，那双眼里满是柔情，就差把星星引过来了。 她闷声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他仍在笑。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发烫的脸，“我有什么好笑的？” 此话一出，她觉得自己说话软绵绵的，竟有些撒娇置气的意思。 方拓不再逗她，笑着说：“来，吃这个，一起夹，3、2、1。” 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天鹅酥被放在碗中。被迫分开的两只天鹅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纵使遥遥观望，可眼神依旧没有变过。 天鹅的头顶一点红，管彤轻轻地舔了舔，酸酸甜甜。天鹅酥的内陷倒不是甜的，而是咸的，酥脆的外皮略微有些油。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比翼的天鹅酥，而是她的心意。喜欢一个人，想要拥有那种比翼而飞的感觉。 方拓笑她，自是懂得这一切。然而后来他还是辜负了这一切。 管彤恍过神来，碗中的米饭未动多少，倒是多了一只剥好的小龙虾肉，白白净净，柔软而可观。 她冲程煜霖笑了一下，小龙虾可真好吃。 程煜霖的手套着塑料手套，同小龙虾的壳做着斗争。他剥得很细致，动作也很快。 “张嘴。”他的右手拿着刚剥好的龙虾肉。 管彤乖乖张嘴，他轻轻一放。可真柔软。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就很喜欢他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真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他很客气地与她握手，触摸到掌心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发出这样的喟叹，可真柔软。 -- Ρò18ん.cＯм 第二章甜甜南瓜片 甜甜的南瓜正好可以解小龙虾的丝丝麻辣味，和小龙虾一起炒的爆炒的土豆片也是别番风味。 “你自己也吃，别老喂我。”管彤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像裹了蜜糖般喜滋滋的。 “好，等这个剥完喂你。” “你做饭真的太好吃了。那些网红餐厅做的菜肴只是看起来诱人，能打动人的招牌菜没几道，不如你。” “你夸我，是不想动手做饭吗？”程煜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管彤笑，“我厨艺确实不太行，之前也跟你说过，不过我会尽力好好做饭的。”她顿了顿，“之前你说过会做饭，但我没想到的是竟会这么好吃。” “前些年在美国求学的时候，学校食堂也有比较丰盛的中餐，但吃多了便觉得腻味。然后自己尝试做饭做菜，都是练出来的。”他淡淡地说道。 饭后，管彤收拾好碗筷端去厨房。 程煜霖也没闲着，他用湿抹布擦了两遍餐桌。 “今天洗碗的事就交给我，你去好好休息。”管彤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人往厨房外推。 程煜霖反手握住她的手，盯着看，多么细嫩白净的一双手。 他沉声道：“还是我来洗碗吧，你这手够娇嫩的，千万要好生保养。”ＰΘ㈠⑧ん.cοм 她笑得俏皮，“没事。往日都是我做饭你洗碗，今天就换着来。” 程煜霖被她的笑晃了眼，见她坚持只好作罢。 洗净锅碗瓢盆后，管彤顺手关了厨房的灯。 程煜霖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桌上放了一瓶红酒和两只水晶杯，其中一只水晶杯盛着红酒。 宽大的液晶电视嵌在墙上，电视屏幕正播放着一场足球赛。 “来，坐这。” 管彤坐到他的右边，程煜霖问：“来点红酒？”管彤点头，程煜霖用起酒器重开木塞，悠悠倒了半杯。 酒味香醇浓厚，她小口小口地饮,这葡萄酒有些微甜。 “这是哪场足球赛？” “欧冠初赛，小组抽签赛，随便看看。” “我不那么热衷看篮球赛，倒是对足球赛情有独钟。” 程煜霖拿着水晶杯和她微微碰杯，响声清脆。 红酒在杯中轻轻摇曳着，他笑道：“我娶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孩子。” 她也笑，她哪还是什么女孩子，早已被打上妇女的标签。 “你是在把我当小姑娘在看吗？”管彤嘟囔着。 “你说是就是咯。”他不置可否。 管彤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望向电视屏幕上呈现的绿茵场，黑白相间的六边形构成了一个圆形足球，在球员们的脚下飞来飞去。 曾几何时，在中学时代，她也曾有一个足球梦。 “我最喜欢巴塞罗那和尤文图斯，你呢？”她执拗的大眼睛看着他，盯着他回答。 “既然是最喜欢，为什么有两个？” “在我心里，这两个球队难分胜负。”她靠在程煜霖的肩上，轻轻地闭上了眼。 久到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他才应声：“曼联。” 管彤动了动嘴角，没有回答。 他这才看她，白皙的脸上透露着满足的笑容，就像吃到糖得逞的小孩。 程煜霖轻声道：“困了吗？去洗个澡吧，早点睡。” 管彤嘟囔了一声，他凑过去听，听到她说“不要”。 程煜霖忍住笑意，在她耳畔闷声道：“再不起来，我抱你去浴室。”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管彤心里的小羽毛便吹了起来，挠在心里痒痒的。 管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的俊脸离她很近，心里一恍神，她伸了一个懒腰。 她按了按脖子和腰背，不满道：“最近站讲台时间久了，人好累。感觉年龄越大，啥毛病都来了，真的是。” “去洗，洗完澡，我再帮你捏捏肩。” 管彤走去卧室，打开衣橱，随意选了件天蓝色的睡裙，将内衣内裤夹在其中，妥帖放好。 其实她很不喜欢淋浴式的洗头，水和着洗发水会冲进人的眼中和耳中，这一点让她非常不适应。 但为了省时图方便，她还是将洗头洗澡一体化了。 管彤围好紫色的浴帽，程煜霖见她出来，拿着之前清出的浴袍，走去浴室。 “等我洗完澡，我来帮你吹头发。” 他和她侧身而过的时候，似乎带了一阵风，清清爽爽。 管彤找到电吹风，只不过在沙发坐的片刻功夫，程煜霖就穿着深蓝色睡袍走了出来。 “每次看你洗澡都觉得好快，到底还是我们女人做事麻烦些。” 程煜霖手拿白色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分。此时，他的头发略显得黑硬，有些不听话的水珠滴淌在脸上。 管彤见此，快声快语道：“你先吹头发。” 程煜霖不以为意，“这还是夏天，我又是男人，这一点点水，没事。” 他拿过她旁边的电吹风，解开她的紫色浴帽，将旁边放着的一块白色干毛巾垫在她的肩上。 “等等。”管彤将紫色浴帽戴在他头上，嘿嘿一笑，“这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吗，你还别说，你这样子倒挺可爱的。” 程煜霖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浴帽，心里有些微妙。此时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这副模样落到他人眼中，又会是何想法。 任她胡闹也好，他统统接受。 他淡淡开口：“幸好不是粉色的。” 之前添置个人生活用品，管彤在挑选浴帽颜色的时候左右为难，粉色和紫色到底选哪一个呢？ 程煜霖在一旁看她一副纠结颜色的模样，暗自好笑。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样说的，“不如都买了，省得你纠结。” 管彤摇摇头，“不用，我选一个颜色就好。浴帽虽然不贵，但没有必要用上两个。等这个用到不行的时候再换。” 她最后选了紫色的浴帽，还笑着问他是不是和她的肤色很搭。 程煜霖触摸着柔软的浴帽，心里忽地浮上柔软的感觉。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点头。 她总有他捉摸不透的一面，鬼马精灵的可爱模样，倒是时常让人挂怀于心。 -- Ρò18ん.cＯм 第叁章BeforeSunrise 管彤的头发不是纯黑的，天生自带棕咖色。她很喜欢，倒省去了染发的麻烦。 程煜霖的手温热，穿梭在她的发间，发丝飘扬。 “你闭眼休息会，放松。” 管彤照做，头皮层传来他按捏的力道，手法很是地道。 管彤问：“你学过按摩？” “没有，以前我妈工作压力大，身体各处毛病不少。我有时候会帮她进行按摩放松一下。” 管彤挺直背部，伸直脖颈，头轻轻扬着，很是舒适惬意。 管彤的头发不长不多，几分钟就吹干了。她不喜欢留长发，对中短发倒是情有独钟。头发太长很是负担，洗头和梳发时都不太方便。况且她对长发没有情结，舒适自在即好。 想到此处，她问程煜霖：“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的女孩子？” 程煜霖想，这是一个送人头的问题。好像不管怎么答，都不能顾全两边。 “我对女孩子的头发没有明显的喜好之分。长发飘逸温婉，短发清爽可爱。” 真是标准的回答，管彤心里想着。 他接着说，“有的人适合长发，有的人则适合短发，这和个人五官、气质、定位有关。” “那还是男孩子好，短发轻松，最短不过板寸或者光头。” 管彤曾经真真切切地想成为一个男孩子。 在她看来，男孩子的友情总是很简单，称兄道弟乐呵呵的，他们头脑中的世界总是很简单。 而女孩子的关系则很不同，有时为了点小事都能发脾气闹红脸。 最令女孩子痛苦的莫过于生理期时难以忍受的腹痛，一阵阵地似海浪般翻涌而来。 做男孩子有好多好多的好处。管彤曾扳着手指头，一条条地列举。ＰΘ㈠⑧ん.c噢м 她笑着将以前的想法讲给程煜霖听，他哭笑不得。 他问：“你知道男人最大的责任是什么吗？” “成为家庭的主心骨、顶梁柱，养家糊口。” 程煜霖点头，“你明明知道，男人的社会责任更大，期许也是。” “但那并不代表我们女性不可以做到，只是这社会约定俗成这些。” 他笑，“我相信你。” 程煜霖的手捏着她的肩部，管彤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好舒服，再往里面来一点对，就是那里。” “你颈椎不好，平时用手机电脑时要注意姿势。” 管彤“嗯”了一声，墙上的挂钟准点报时——晚上九点。 “你当时怎么想买这种挂钟？每次听它准点报时，感觉就像在看艺术品。” 管彤所问的这种挂钟是由棕咖色的实木制成的，是白色罗马表盘，钟摆在左右晃动，时间在蜿蜒而精确地流动。 程煜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喜欢这种风格，有老手艺的感觉。原来去德国旅游的时候，在钟表店见过，然后被深深吸引，就想着一定要买这种挂钟。” 管彤会心一笑，问；“这木是什么木？” 他答：“黑胡桃木，材质很厚实。” “我之前都没注意到顶部的图案，这是什么？”她有些奇怪挂钟顶部的图案，像个小王冠。 “祥云。” “那就是寓意着吉祥如意了？” 他笑着点头，“艺术远不及生活重要，但生活中若没有艺术，却很是乏味。” 程煜霖说这话时，神情很是专注。 管彤四肢舒展地靠在沙发上，空调之下令人倍感舒适。 她开口：“我想看电影。” “我有一些老电影的碟片，原版画质，蓝光的，我去拿给你看看。” 程煜霖从书房中拿来一些碟片，管彤一张张翻过，眼神流露出一种喜悦之情。 “我们看电影的喜好还挺像的。” “选好了吗？我去放。” “这个。”管彤递给他一张碟片。 一对男女相拥于一起，女人眼神温柔，她的手紧紧搭在男人的肩上。男人的面容英俊，最招人的是那一双深情的眼睛，两侧发丝不羁地飘在两旁。最上方是出现了一半的火红太阳，由外至内，层层递染。 程煜霖瞧了一眼，“《Before Sunrise》？” “《爱在叁部曲》的第一部——《爱在黎明破晓前》，我很喜欢。” “那就看这个，我去放。” 两人看得很安静，虽然她的头靠在程煜霖的肩上，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交流。他们静心地投入这部电影之中，仿佛男女主人公是他们的朋友一样。 电影的最后，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他们忘情地亲吻，眼里满是不舍和伤感，约定六个月后在原地点见面。男人将女人送上了火车，他的手在火车铁皮上摩挲了一会，然后离开。 片尾曲放着，黑色的屏幕上滚动着白色的英文。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曲子静悠悠地放着。 程煜霖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按脑中的记忆搜索，找到一首歌。他的手指微动，有些迟疑，没有按下播放键。 随后他开口：“这不仅仅只是艳遇，可遇而不可求。” “难求的是心意的相通，这多么珍贵。”管彤转而说道：“这个导演很有趣，九年拍一部，目前有叁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四部。” 他笑：“说不定会有的，那就是2 2年了，可以期待。” 管彤神色向往，“我好喜欢这部电影里两人的聊天，你知道的，这很话痨，但还是打动了我。” “比如？”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爱一个人，并被其所爱，对我来说很重要。人做了这么多，不都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爱吗？” 程煜霖的眼神微微一动，“所以我来了。” “嗯？”管彤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他话中的意思。 他欺身上前，右手扶住她的脑袋，吻了上去。同时，凭着感觉，他用左手点了一下手机的最上方，音乐响起。 这个吻有些突然，管彤想，就连一点预兆也没有。 但这又要什么预兆呢？ Come here Come here Well Im in no hurry You dont have to run away this time I know that youre timid But its gonna be all right this time Theres wind that blows in from the north And it says that loving takes this course 曲终，两人微微分开，管彤面色潮红，睫毛扑闪，有些嗔怪，但没再看他。 程煜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明明是夏日，明明空调送来了冷气。 他情不自禁地说：“我看你是会保持原样，还是会融化。” 管彤瞪大眼睛瞧他，这明明是电影中的台词，但被他这样说出来，在这个气氛之下，竟很拨动人的心弦。 程煜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早就想吻你了，在放电影之前，我就很有感觉。” -- 第四章樱花樱花想见你 管彤听得心怦怦跳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再看时间将近十一点了，便催促他快去洗漱。 程煜霖也不想熬夜，拉着她的手去了浴室。在洗漱台上，程煜霖将牙膏分别挤出两小些，两只牙刷的握把一蓝一粉，很是默契。 管彤还没和他试过一起刷牙，“不好一起洗，我去楼上的房间那用。” “就在这刷牙，方便的。” 程煜霖给两人的白色陶瓷杯各装了大半杯温水，两人面对面地开始刷牙，管彤刷得很快，没一会她准备喝水洗漱。 “你再多刷一下，快了。” 程煜霖的声音含糊不清，管彤凑近听，才勉强听懂。 两人洗完脸后，管彤先去了厕所，随后程煜霖按下灯的开关。他打开手机中的电灯筒照明，牵着她的手走上楼梯。 管彤躺在床上，程煜霖打开空调，随即上了床。 “今天好累。”她的头安然地放在枕头上。 程煜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气息轻轻吐在她的锁骨处。 管彤一阵酥麻，正欲说什么，突然被他的手遮住双眼，“乖，快睡，我今晚不做什么。” 管彤“嗯”了一声，她只觉得他的手很是温暖，被轻抚的感觉很心安。 程煜霖的手离开她的眼，放在她的腰上，紧紧搂着。 两人的头相互依偎着，在这大千世界里，万家灯火中，至少这一处是真实的。 早上八点刚过，管彤因尿意而醒，她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杏色的窗帘，留下斑驳的光影。 程煜霖睡得安稳，嘴角微微泛着笑容，像是梦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管彤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不得不说，他生了一副好的皮相，面容英俊，身材高挺。为人礼貌，待人细致周到，性格温和有趣。 不假时日，她知道自己会爱上他。 有无数个可以心动的理由，却找不出促成爱情发生的原因。 管彤是相亲认识程煜霖的，不过是中规中矩的见面安排。 管母名叫林淑芬，人退休几年后，开始担心女儿的婚姻大事。林淑芬和曾经的老同学老朋友万琴联系时，双方聊起家庭生活，再到孩子，然后一拍即合。 美名其曰地说是见面，让年轻人认识一下，其实就是相亲。 管彤稀里糊涂地被要求和程煜霖见面，她的心里其实有些抗拒，但明面上不好表现出什么。 她问林淑芬：“那个人是你之前提过的在美国读硕的男生吗？” 林淑芬没想到女儿的记性如此好，连忙应道：“是啊。彤彤，这小伙子长得很帅，贼精神，你万阿姨生养的孩子不会有错的。现在他在自己当投资人合伙办的企业里当总经理，收入可观。” 管彤听母亲夸他很帅，突然来了些兴致，问道：“有照片吗？” 同时，她不禁腹诽自己，听人长得帅，就忍不住想认识一下，当个朋友也是好的。 林淑芬放大万琴发来的照片，说：“这是他大学时候照的。” 管彤眼前一亮，确实很帅。男生眼睛生得极好看，眼神深邃。他微抿着嘴，露出零星笑意，但足以让人沉醉这和煦的美好之中。照片的背景是白粉相间的樱花，花瓣舒展，花团锦簇。 她觉得照片中的樱花有些熟悉，问：“他的本科是在H大读的吗？” 林淑芬笑道：“对，我女儿可真聪明。” 那还是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叁月底的一天，管彤兴冲冲地和方拓约定，周末去H大看樱花。 方拓应好，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粉嫩的脸庞，不加妆容的修饰，但竟是这般可爱水灵。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的脑中自动冒出了这句诗，忍不住说给她听，引得她笑声连连。 方拓说：“你知道，我这人语文不好，又记不住一些古诗词。” “但我看你蛮会说一些讨巧的话。” “那要看对象是谁。” “嗯？” 他附在管彤的耳旁轻声道：“你这般可爱，什么褒义词用来夸你都不算过分。” 她低头捂嘴笑，“你这张嘴，真是厉害。” 方拓的眼神亮晶晶的，“还有更厉害的。” “什么？” “当然是......喏......” 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眼里仿佛只看得到彼此。管彤靠在他怀里，抚摸着他厚实宽阔的背。她觉得这就像高山一样，给她满满的依靠之感。 管彤从陷入的回忆中挣脱出来，笑自己记性太好，还记得这些。 她对林淑芬说：“那好，定个时间地点见一面吧。” 林淑芬见女儿开窍，喜笑颜开道：“真是妈的乖女儿。”她顿了顿，“我让万阿姨把他儿子的微信推给你吧，你们年轻人好交流。” 那岂不是她要主动加他？女性骨子里的那点矜持冒了出来，她笑着回拒：“不用了，到时候见面再加吧，毕竟现在还不认识。” 管彤回房之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试探地问她：“妈，你还没发我的照片吧。” “那肯定发了啊，不能别人发了照片，我们还不发的。” “你选的哪一张？” “我微信收藏中存了好多你的照片，我选了一张最漂亮的，发了过去。” 人皆有爱美之心。最漂亮的那张照片中的她也许化了妆，也许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也许背后的景色很美，也许她穿的衣服很好看很上镜，也许拍照的人很懂摄影技巧，这些都是一张人像照出彩的原因。 管彤没问是哪一张照片，但这都不重要。 程煜霖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管彤的脸正对着他。 他从她的瞳仁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发现她的瞳仁不是黑色，而是介于棕咖色之间的颜色，很好看。 他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角，嗓音出奇的温柔，“彤彤，早安。” -- 第五章所谓爱琴海 厨房里，管彤将刚洗好的一个苹果削皮去核，切片后再切碎。她将两枚鸡蛋打入白瓷碗中，加入些许黄油、白糖和适量的面粉，不断搅拌。随即将苹果碎倒入碗中，用筷子搅拌开来，直到这一团东西变得均匀，成为糊面状。 管彤将电饼铛烧热，刷好食用油，将面糊倒入饼铛中。等一面烙至成金黄色，她再翻面，两边都烙成金黄色后，她将饼挑出，放入带有花纹的白瓷盘中。 最后她将纯牛奶盒上端折起压扁，用剪刀剪去一个小口，纯白的液体被缓缓入玻璃杯中。 一份早餐便大功告成。苹果饼冒着刚出锅的热气，金黄的饼面，边角的弧形饱满，外皮酥脆，内芯柔软可口。 管彤尝了一口，苹果饼入口轻软，果香浓郁。 “下次做这种水果饼，我就把牛奶也加进去，会更好吃。” 程煜霖点头道：“你还想做什么水果的饼？” 管彤想到了香蕉，“香蕉就很适合，做饼做派都很好吃。”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吃饭和爱人一样，需要彼此契合。互相迁就是一回事，但和口味一致的人吃饭，不是会更尽兴吗？ 早餐过后，程煜霖去车库打车。黑色沉稳的捷豹SUV缓缓开出，停在管彤面前。 管彤身着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轻盈。她化了淡妆，眉毛弯弯，豆沙色的唇色显得她越发温婉可人。 程煜霖正欲起身开门出来，管彤摆摆手，示意他不必。 她拉开车门，略微弯腰低头坐到副驾驶中。 “妈今早肯定准备了好多菜，就等我们过去。” 程煜霖说：“你是她儿媳妇，她自然是对你好。” 程煜霖的父母家离两人的家约莫二十分钟车程。 万琴和程海的家在叁楼，程煜霖和管彤搭乘电梯上去。程煜霖按了两下门铃，没一会门便开了。 开门的是程海，他虽已过五十岁，但保养极好，仍看得出年轻时那英俊的眉目。 程煜霖继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从小又顺风顺水，自是比一般帅气的男人更添一份洒脱。 程煜霖和管彤异口同声道：“爸。” “快进来。天气这么热，我刚切了半个西瓜，就等你们来吃。” 两人将各自的鞋脱下，换上家居拖鞋。 沙发旁边的桌上有一只透明玻璃碗，盛放着小块状的西瓜，上面插了几根牙签。 程煜霖用牙签挑出一块西瓜，递到管彤嘴边，管彤顺从地吃下。 她靠近他，低声道：“适可而止，爸还在这儿呢。” 程煜霖的嘴角弯了弯，突然瞥到她染上粉色的耳朵，便知道她是羞了。 他尝了一块西瓜，放下牙签，牵着她的手，往厨房走去。 那西瓜的滋味可谓美妙，香甜的汁水弥漫在口腔，他的心也跟着甜了。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向地板洒下淡淡的光圈。 “妈，您又在忙什么啊？” “彤彤啊，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糖醋排骨。我早上一般起得早，就去超市买了猪直排。” “妈......每次我来，您都给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管彤心里很是感动。 “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妈很喜欢彤彤，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 程煜霖在一旁打趣道：“妈当时怀着我，以为这一胎会是个女娃娃。” “我更喜欢女娃娃，你有意见吗？”万琴啐他。 “我可不敢有意见。”程煜霖连连摆手，又说：“您的儿媳妇摇身一变，倒真就是你的亲生女儿了。” 万琴笑得眼里仿佛乐开了花，“那可不是，有彤彤这个好女儿，我还要你这臭小子做什么。” 管彤抿嘴笑，酒窝浅浅的。程煜霖看得心神一漾，心里很软。 他突然想到管彤说过的一件趣事，对万琴道：“妈，彤彤之前和我说过一件趣事，关于您和爸的。” “啊？什么事？”万琴微微惊讶。 管彤听他这句话，便明白了，她笑着掐了一下他的腰。 程煜霖忍着生理方面引起的发笑，道：“妈，您和我爸，那真是天生一对。” 万琴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说，笑着开口：“那还用你说，我们自然如此。” 在厨房外听墙角的程海咧嘴笑了笑，又赶紧捂住了笑容。 程煜霖卖了个关子，“妈，您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因为什么？你爸他敢不对我好吗？”万琴撇嘴。 此时，程海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他扶额叹息。 程煜霖缓缓开口：“您和我爸的名字组在一起，不就是爱琴海吗？” 万琴哈哈大笑，“你这臭小子，说的还有模有样的，不过还真是。” “妈，这还是彤彤想到的，她鬼点子多。”程煜霖向管彤眨了眨眼。 管彤皮笑肉不笑道：“妈，我就是突然发现......您还别说，挺有意思的。” “没事，孩子，妈听着挺开心的。” 万琴向后方的影子道：“躲在那鬼鬼祟祟干嘛，要听就正大光明地听。” 程海摸着后脑勺走了过来，“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做饭累吗？特地来给你搭把手。” 万琴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快来帮我切肉。” 她对旁边两人温声道：“你俩就去休息下，看会电视，吃点零食，等开饭了再来。” 本来管彤想留在厨房给万琴帮忙，见她这样说，面上有些犹豫。适时程煜霖递给她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忙和程煜霖离开。 “小琴，我来我来。”程海拿起一旁的围裙戴上。 “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系的绳结还是这么容易松。”万琴轻轻一解，重新系劳。 程海乐呵呵地笑：“我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 “少指望我，我服侍你们爷俩这么多年，你们倒一个比一个会贫嘴。” 程煜霖和管彤在厨房外忍着笑，程煜霖凑过去问她：“你笑什么？” 管彤低声道：“我笑......我笑妈说得对，你特会贫嘴。” “可你是喜欢的，不是吗？”程煜霖轻轻拨了拨她的一缕头发。 -- 第六章Tomorrowisanotherday 程煜霖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手机自带的普通铃声。管彤想，下一次一定要帮他换一个更为悦耳的铃声。 管彤问：“谁的电话？” 程煜霖看手机屏幕上的人名，答道：“滕昕倩。估计公司现在有些事。” “你先忙吧，我去找几本书看看。” “好。” 管彤对钱星宇和滕昕倩这对璧人的印象极深。那两人和程煜霖关系极佳，是他公司的另两位合伙人。 程煜霖和管彤的婚礼上，两人曾隆重出席。管彤看着郎才女貌、光彩夺目的这一对，心里很是欣赏。 程煜霖曾和她说过，“虽然他俩是彼此的初恋，但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那么早。钱星宇是隔壁国贸专业的，滕昕倩是我的师妹，当初两人在学校的时候，交集不算多。后来滕昕倩去美国读研，两人重逢了。” 管彤笑：“那真的还是挺有缘分的。” 程煜霖不置可否，“我看得出来，钱星宇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小子看起来拿得起放得下，其实纯情得很。” 管彤上了二楼，来到他的书房。程煜霖的书房面积适中，由黑胡桃木制成的书柜，上面的几层书架上排着满满的书。 书柜旁边有一块类似于榻榻米的小区域，摆了两张靠垫。上次他们在书房待的时候，还坐在上面休息过。 管彤觉得坐在这里很舒适，窗边的空气很新鲜，就连风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她将浅蓝色的百叶窗帘往下拉了拉，挡住过于耀眼的光芒。 管彤坐在书桌前，打开上一层书架底部安装的暗藏灯，柔和的光线轻轻泻下，更添几分朦胧之感。 程煜霖和她说过，他很喜欢来这个书房。不只因为喜好看书，就算没事的时候，来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 他说，他时常倚靠在窗旁看书，放下书后就算发呆，也不会觉得闷。 管彤想象着他眺望远方的样子，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再到万家灯火，是这片有江有水的景色一直陪伴着他。 如今，她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管彤伸出手，任阳光穿梭其中，白墙上投射着她的手影。 她在第二层书架看到了《飘》，思绪一下子被扯得很远。 那是高一上学期十二月的一天，她第一次看《乱世佳人》这部电影。 语文老师是一位极富有文学情调的女人，平日着装打扮也十分好看。临近期末考试的前几个星期，在学生们强烈要求下，她利用晚自习的时间，给予学生以看电影的享受。 人总是会对第一次做的事情记忆得格外深切。 哪怕这不是她看的第一部电影，却和少年意气风发的眉眼一起深深烙印在心底。 管彤彼时也不过十六岁，对异性有着懵懵懂懂的好奇与关注。那些藏得或瞒着的小心思都在眼里，仿佛能眨出星星。 成绩优异，性格开朗，与同伴们能闹成一团，深受老师喜爱的少年，再加上俊朗的相貌，方拓自然很是吸引女生们的眼球。 高一刚开学没多久，方拓俨然就成了年级的大红人。不少借口来高一七班的女生，总会前来瞅一瞅，一睹“芳容”，顺便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 耀眼的光芒是遮不住的，即使拉上了窗帘，透过窗帘仍旧可以依稀看见那份光。强烈的存在感，在心中挥之不去。 她突然想要靠近，想要感知这份光与热。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这是怎么了？ 想不通的时候，她不再寻找答案。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生活。 她只知道后来自己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哪怕看一眼，心里都是欣喜的。 如果有女生来找他，她就会在心里琢磨着是公事还是私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因他喜也因他忧。 管彤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虽然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喜欢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她觉得这份喜欢是不一样的，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喜欢，与众不同。 十六岁的少年几乎满足了少女们的公主梦，管彤也不例外。她被他深深吸引着，也在设法一点点地向他靠近。 从开学分班后初见时的惊艳，同班同学的相处让管彤了解他不少。即使是上课时，她的眼神也会不经意瞟去，再小心翼翼地收回，生怕被其他同学看见。 羞涩欣然中当然也伴随着失落和遗憾。 期中考试出成绩后，管彤考得不错。再加上一定的机缘巧合，也许班主任听见了她内心渴求的声音。最后管彤和方拓成了同桌。 成为同桌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之间越来越相熟，管彤和他聊天也不用刻意找话题。 管彤一开始并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班长、班长”的叫。 方拓想了想，说：“管彤，你还是就叫我方拓吧。” “好，方拓。”管彤想，果然还是直接叫名字更亲切些，班长毕竟只是个称谓嘛。 “一群人总在叫班长，我一个头两个大。搞得像我就叫班长一样。” 管彤笑得眉眼弯弯，“或许，你可以考虑改名。” “......”方拓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管彤噗嗤一下笑出声，又赶紧捂脸，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瞧他。 少女的心思如同玻璃瓶中存放的柠檬片，泡入水中缓缓挥发，浮出的气泡闪动着特有的气息。 看完《乱世佳人》的电影后，管彤对方拓说：“我很喜欢郝思嘉。‘Tomorrow is another day’这句话，不是谁都有勇气说的。她看着红土地竟也生出了无限希望，即使深爱她的白瑞德船长也离她而去。” 方拓听完，低头细细想了会，郑重地说道：“管彤，我觉得你以后很适合当语文老师。” “你真这么想的？”她笑。 “千真万确。”少年眼神晶亮。 投影仪上还在播放着片尾曲，拉着窗帘的教室黑得依稀只看得见附近的人影。 而方拓是她眼中唯一的真实。 -- 第七章月亮和她的光 管彤和方拓相处久了，倒是发现了他的另一面。明明是受万众仰慕的大神，实际上却很接地气。 这样想着，管彤觉得自己离他又进了一步。同时，她又不敢奢求太多。 期末考试之前，班主任就宣布了下学期文理分班一事。 “大家一定要考虑清楚，关于文理分班这个事，要慎重决定。虽然理科以后更吃香，但也要根据自身的各科成绩和兴趣爱好来综合考虑。有困惑的话，多和父母进行交流。还有，我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助大家，依据你们的自身情况来综合考量。等期末考试结束后，你们差不多就能清楚文理分班的名单，到时候我会在QQ群里通知的。我们这个班继续由我带，下学期开始，六班就是理科班了。” 班主任是生物老师，这个班以后自然是理科班。 但是管彤知道，分别的日子不久就要到来了。自己毫无疑问地会选择文科，而方拓想必应该会选择理科。 不仅老师，就连父母都清楚地知道理科能选择的大学专业可能性更多，就业也更有优势，理工科人才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多样化。 而她理科成绩不好，对理科兴趣也不大。相比之下，选择文科的话，以后的出路会更大一些。 初中时，她就已经发现，在理科方面，男生还是更占优势一些。他们的思路清奇，生活常识比较丰富。可自从她在理化方面掉队之后，很难再补回来。 她深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有时就是不想直面。 课间，管彤问方拓：“你会选理科，对吧。” “嗯。” “那看来咱俩没有缘分继续做同桌了。”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方拓的反应很快，“你选文科？” “对啊，我理科可以用稀烂来形容。” 方拓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日后可以带你，理科也没有那么难。” 管彤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心里有些小震惊。 但她还是拒绝了，“班长大人，还是算了吧。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劳你费心了。” “客气什么，你也帮了我很多。” 管彤笑笑，不再说话。 不管以后如何，她都会珍惜现在的这段时光。 年少时光单纯却短暂，然而世事无常难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的他和她，竟是今日这番局面。 高一下学期开始后，管彤被分到了高一七班。 和她同桌的女生是关琳佳，没过多久，两个女生成为了要好的朋友。班上不少人笑称她们是连体婴，情如姐妹。 如果说上高中以来，有什么能让管彤感到开心的人和事，和关琳佳成为至交好友的确是她的人生幸事之一。 至于方拓，也许就只是她人生的过客之一。 关琳佳时常和她八卦着学校里帅气的男孩子，其中就有着方拓。 关琳佳忽然想到，“你之前就是六班的吧。” “对。” “你们六班班长是方拓啊。” 管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既然自己与关琳佳如此要好，有些事还是要坦诚一些。 “我和他之前做过同桌。” “那你和大帅哥做同桌的感觉如何？”关琳佳的好奇心喷涌而出。 管彤如实说道：“挺好的。他人很好，在为人处世方面，我能学到不少，他在学习上也帮了我很多。” 关琳佳想要得到更能满足自己八卦之心的答案，便问：“你就没有动心？每天对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管彤抿了抿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关琳佳一见她的神情，就什么都懂了。 她若真不喜欢的话，表情会更加自然。如果明明是喜欢，不想承认会矢口否认。但管彤明显两者都不是。 眼神骗不了人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思很难隐藏。 言语可以不显露，但眼睛却会“说话”。 关琳佳继续循循善诱，“你跟我说真心话，没事的。我俩什么交情，放心。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管彤看着她鼓励的眼神，心里竟生出无限勇气。“我确实有些喜欢他，他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让他知道。对他来说，这份喜欢可能会是一份负担。况且我看得出，他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关琳佳伸出手拥抱她，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没有再说什么了。 空气中流动的是静谧的时光，是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管彤在第叁架的书中看到《月亮和六便士》，欣然拿出。里面似乎夹了什么，她打开那一处地方。 夹着的是一封信，信封是深海的背景。如丝绸般柔和的海面，泛着层层涟漪。烟波浩渺，一轮圆月投射于海面，泛起一片金光。 管彤有些好奇，她打开信封，拿出信纸。信上的笔迹娟秀，白纸保存得比较完好，没有泛黄的痕迹。 她坐在书桌前，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信上没有写收信人的称呼，但不难猜到，这封信是给程煜霖的。 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祝你好，永远都好，但不必记得我。 管彤看完整封信，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用指尖止了止。转头时，看到程煜霖站在书房门口，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 程煜霖打破了沉默，走进来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从书中把这封信拿了出来。” “所以你就没忍心打扰我看你的这封信？” 他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又补充道：“况且这封信放得时间太长了，久得让我都忘记还有这封信的存在了。” “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管彤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是指的写信人——徐明蔚。 “嗯，她是很好，最后却对我不好。” 程煜霖转而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的，但没想到你为此有些被打动了。” 管彤看向信上的落款日期，时至今日有九年了。 她说：“我还是很能理解女孩子家的心思。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们谈恋爱时，都没有过问对方以前的感情经历。毕竟都是往事，可以说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管彤盯着他的眼睛，问：“可你还是想让我在意，不是吗？” 程煜霖点头，“其实我也说不清。你不在意是好事，也免得我费心解释这种无谓的事。可是看到你一点也不在意的时候，我心里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她静静听着他说的话，最后他说：“我想，归根结底来说，我更在意的是你。” 管彤因这话，心里的鼓点乱得找不着方向。 他上前一步拥住她，弯下身，头贴在她的颈窝处，说：“我更希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在意我。” 明明现在不是夜晚，她闭上眼，却仿佛能看见月亮柔和的光辉，轻盈地洒在她的心间。 也许，他就是她的月亮。以人比月，这该是多么美好。 -- Ρò18ん.cＯм 第八章糖醋排骨 厨房里，万琴将排骨除尽血水，沥干后放入酱油、红薯粉、料酒、胡椒粉，用盐腌制在碗中。 程海也没闲着，他调制佐料，依次加入酱油、陈醋、白糖、淀粉和水，搅拌开来，之后切姜、切蒜。 万琴开了火，倒入油，将腌制好的排骨放入锅中。炸了将近十分钟后，万琴将炸制而成的排骨捞出沥干。她再将少许油倒入锅中，加入姜末和蒜末。 最后，万琴将排骨倒入锅中，快速翻炒。她接过程海调好的糖醋汁，倒入锅中。直到芡汁包裹住排骨，她端起白盘，将锅中悉数添入盘中。 她正欲端上餐桌，程海叫住她，“等等，撒点白芝麻更香。” 程海撒了一些白芝麻做点缀，显得整盘糖醋排骨观感极佳。 万琴问：“那俩孩子呢？程煜霖、彤彤，出来吃饭。” 程海答道：“估计还在楼上吧。” 他话正说完，程煜霖就牵着管彤的手从书房处出来了。 万琴看儿子媳妇蜜里调油的模样，心里怪是高兴的。 管彤看到餐桌正中央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糖酥排骨，心里满是欢喜。 程煜霖笑着开口：“妈，你做得这么馋人，彤彤的眼里就差冒金光了。” 管彤睨了他一眼，“你这就不懂了，这种幸福的滋味就是妈妈的味道。” 万琴笑得更开心了，“还是彤彤会说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她又对程煜霖道：“你跟彤彤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就不学学？”ＰΘ㈠⑧ん.c噢м 在母亲和媳妇面前，他自然只能两边各退一步。 程海开口：“好了好了，坐下来吃饭吧。” 饭后，管彤抢着洗碗，万琴也没拦着。 约莫四点，程煜霖和管彤离开程家，车往超市的方向开去。 程煜霖操控着方向盘，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鱼。”管彤知道他也很喜欢吃鱼。 他接着问：“红烧还是清蒸，或者煨汤？” 管彤排除平日吃惯了鱼红烧和清蒸的做法，答道：“煨汤吧。” “那买喜头鱼？” 用喜头鱼来煨汤自然是极好的。江城人习惯将鲫鱼叫作喜头鱼，这是有渊源的。 在旧社会的时候，识字的老百姓不多。卖鱼做生意的人不会写“鲫”字，就写成“吉鱼”。可买鱼的人中也有不认识“吉”字的，只看得出是“喜”字的上半部分，就算这鱼叫“喜头”。这样叫的人多了，传来传去，鲫鱼在江城的叫法就成了喜头鱼。 这是当初方拓告诉她喜头鱼叫法的由来，她先前是不知道的。 她更以为喜头鱼的“喜”其实是“洗”，会自己洗头的那种鱼。 方拓被她说得笑弯了腰，最后说了一句：“你这人也太逗了。” 管彤对上程煜霖的眼睛，“好。配菜加什么？” 程煜霖沉吟道：“用萝卜、冬瓜、豆腐来配都是极好的，但你不是很喜欢吃金针菇吗？” 她会心一笑，“你还记得，真好。” 两人商量好要购的物品，管彤在手机备忘录中列下清单。 程煜霖在负一楼的车库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走到另一侧，打开管彤这边的车门。 他的手放在车框处，说：“小心头。” 管彤突然有些后悔，她没能早些认识他。绅士有涵养的他，不管在哪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但也许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候，不早不晚。 她的内心无比感激着这种相识相知的缘分，一时感慨万千。 程煜霖牵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处随意划了划。管彤有些发痒，但心里很甜，很甜。 两人上了商场的扶梯，扶梯有节奏地流动着。 一楼是各大品牌的聚集地。有服饰类的门店，也有经营化妆品和护肤品的门店。这两者往往最受女性的欢迎，再者，女性又是消费军的主力。 餐饮门店满足了人们对美味佳肴的所需，自然是有着络绎不绝的人。 从要吃好的早餐，到要吃饱的午餐，下午累了饿了或许还要来份下午茶。 晚餐过后，肚子也许还会咕噜作响，心里的渴望会让人觉得来份夜宵很有必要。 吃乃民生大事，管彤对此深信不疑。 当美味的事物流淌和融化在自己的胃里时，胃是暖暖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全身心的舒畅。 商场的二叁楼便是超市，叁楼以日用品为主，二楼则以生鲜食物为主。 在这个不再需要大量收银员的时代，智能支付很是快捷便利。 商场叁楼，程煜霖拉出一个推车,商场入口的感应门自动打开。 管彤喜欢买好看的碗和盘。好看的碗和盘放在厨房的碗柜里，增添一份雅静。若放在餐桌上盛饭盛菜，好看的碗和盘则成为菜肴的底色，给人带来愉悦用餐的心情。 程煜霖推着推车，静静看着她说：“景德镇那种瓷碗瓷盘好看。不过不要选择釉上彩，最好选择釉下彩的。” 管彤点头，“没想到，你还蛮懂这行的。” “谈不上，略懂一二。” “我真的觉得你好像各方面都挺懂的。”管彤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过，我眼光怎么这么好。” 程煜霖笑声爽朗，继续道：“你选瓷盘瓷碗时，要用手摸，去感受。釉上彩的表面通常有花纹凸凹感，表面光滑的则是釉下彩。” 他顺手拿过一个瓷碗，拉过管彤的手，说：“你来判断，试试看。” 管彤用双手去抚摸这个瓷碗，它的表面光滑圆润。 她肯定道：“这是釉下彩。” 程煜霖点头：“聪明，一点就通。” 管彤拿过一个日式的瓷盘，声音有些欣喜，“我最近好喜欢这种日式风格，很雅致。” 程煜霖细细看去，那是一个系列的餐碗碟盘。底盘以黑色为主，却不是那种全黑，而是很通透很亮的黑。它的周围有较为虚幻的两片绿叶和一小片粉色的花瓣做点缀，倒显得若隐若现。 盘中是几枝几叶，墨绿色的叶较红叶和黄叶为多，瓷碗和瓷盘的底纹花色皆不一样。 管彤见程煜霖眼中也有欣喜之色，便觉得自己挑选东西的眼光还是着实不错的。 “这个材质应该是炻器，还不错。” 管彤爱不释手，“我喜欢这种植物花卉，既有日式质感，也不乏古典元素。” “好，我让店员帮忙拿一全套来。” 管彤微微瞪大眼睛，“这么爽快？” 他觉得有些好笑，“哪次不是？” “也是，可是有些肉疼，花你的钱也是在花的我的钱。” “傻瓜，你喜欢就好。”程煜霖准备摸摸她的头，他的手正抬起，又放下了。他想到他的手有些脏，便作罢。 他一看到她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便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 Ρò18ん.cＯм 第九章橙心橙意 管彤喜欢吃乐事薯片，虽然油炸膨化食品吃多了不好，可依然挡不住她对此的喜爱。 程煜霖眼尖手快，两手拿了四袋不同口味的乐事薯片，分别是她喜欢的原味、黄瓜味、青柠味、麻辣香锅味。 管彤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笑着说：“下个星期的薯片有着落了。” “等一下。”程煜霖细细看过四袋薯片背面的生产日期，确认无误后放进推车中。 两人在叁楼逛完要买的东西，顺着扶梯下到二楼。 一下扶梯，两人很快在生鲜区选好了一条喜头鱼。 管彤在水果区挑水果，程煜霖知她平日最爱吃水果，便帮她挑选。 她开口：“西瓜就买两个吧，西瓜放不得，等下周末再买新鲜的。” 程煜霖应道：“好，再买一些黄桃和几个火龙果吗？” 管彤回答：“我要红心火龙果，白心火龙果不太甜。” 他笑，“这么喜欢吃甜的啊？” 她理直气壮道：“嗯，生活有些苦，必须来点甜的才够味。” “有道理，我排队把这些水果称完，你去买金针菇。” 两人分工协作，采购东西自然是很快。 不计较体力的付出，不计较金钱的流向，婚姻本就是由双方共同经营。 程煜霖推着推车走到收银台旁边的架子旁，眼睛扫过一排排的避孕套，故意凑到她耳旁说：“现在这东西，包装宣传倒是做得很有特色。” “你要买快买，这种小雨伞随便选都是差不多的。” “能差不多吗？能一样吗？”他盯着她看。 管彤不想在公共场合过多讨论这种话题，于是扯了扯他衬衫的下摆。ＰΘ㈠⑧ん.c噢м 程煜霖不再逗她，随意拿了一盒放进推车中。 盒上标明了四种效果的类型，管彤一看，心里暗潮流动。 她本就生得白嫩，皮薄脸红，一显就明。 两人站在自助收银机前，将商品的条码对准一刷。“哔”的一声后，她选择相应的商品数量，没一会，管彤将支付宝的付款码点击一扫，便轻轻松松地结账成功。 程煜霖见她手快，一下子就支付成功。他将刚从口袋中拿出的手机放了回去，说：“心疼我？所以不让我付？” “才不是，礼尚往来，有往才有来。” 明明就是嘴硬，还说不心疼他。 程煜霖感觉心里有一块像是在慢慢塌陷，然后被更为柔软的东西填充进去，重获另一种圆满。 出了超市，看到熟悉的糕点店，管彤在心里想着等下要买什么口味的面包和蛋糕。 程煜霖在一旁细细观察她的神情，暗笑：她可真是个小馋猫。 他说：“去挑吧。” 管彤有些苦恼，“我太花你的钱了。” 程煜霖笑，“没事，有债有偿。” 他故意凑到她耳旁说：“你怎么花我的钱，我都愿意。” 管彤的耳朵泛着粉色，睨他一眼，“真话还是假话？” “你觉得呢？”他把问题抛给了她。 管彤看着橱柜中盛放的面包和蛋糕，左手端着托盘，右手拿着夹子，她挑了一份英式苹果吐司。 她打开橱窗，扑鼻而来的一阵杏仁味。杏仁片不规则地覆在吐司表面，水果和坚果的清香气息交杂在一起。 程煜霖则在另一边，观赏一份有趣的点心，他分不清这究竟是面包还是蛋糕。 管彤走了几步，问他：“你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你看这个，用你最喜欢的橙子做的，就是不知道是面包还是蛋糕了。” 她眼前一亮，赞叹道：“好有创意啊，一看就很美味。” 这份点心有一个特别的名字——橙心橙意。商家为了吸引顾客的眼球，倒是取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名字。 “橙心橙意”的外观和它的名字一样，很清新靓丽。 正方形块状物上，一片片圆圆整整的橙片嵌入其上方，橙黄橙黄的颜色看起来诱人极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道：“这是我们家的新品，两位可以先品尝一下。我们将新鲜的进口脐橙进行糖渍，放在面团表面。上等的黄油和面粉等原材料的配合，入炉后一起烘烤，它的口感很特别，介于面包与蛋糕之间。” 工作人员打开旁边的试吃盒，见两人并不作声，说：“这是刚做出来的，放心，我们家的食材都很新鲜。这一份是我刚刚用刀切出来的，不妨试试。” 管彤有些心动，用一旁的牙签分别叉了两块，先递给程煜霖一块，才将另一块放入嘴中。 面团发酵过后烘烤的清香之味和鲜橙的芳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给人以自然清甜之感。 管彤装了一块“橙心橙意”，心满意足。 工作人员又说：“本店主打吐司是灵气吐司，你买的英式苹果吐司是新品，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但不妨来看看灵气吐司，它是低糖低脂的，锁水性、滋润度、柔软度要远高于其他吐司。” 管彤想，吐司的取名原来也这么讲究，可以冠以“灵气”二字。 “我们这款吐司用的日本进口小麦粉，区别于其他小麦粉，做出来的吐司口感更高级更美味。”工作人员指向旁边盛放的原料，“AOP黄油是法国的顶级黄油，用天然酵母发酵，分作叁次发酵，整个发酵过程长达叁小时。” 管彤问：“发酵这么讲究吗？” “当然，鲜酵母要充分发挥它的活性。叁次过后，面团会更疏松多孔，烘烤出的吐司更柔软，风味更加浓郁。” 旁边有师傅在切灵气吐司，分别将叁瓶酱倒入叁个小碟中，是蓝莓酱、蜂蜜酱、花生酱。 程煜霖问她，“要试试吗？” 管彤拿了半块灵气吐司，依次用小勺涂抹上这叁种酱，放入嘴中。 原来面包会让人幸福是真的，这种感觉太妙了。 她盛了一份灵气吐司，程煜霖拿了一瓶蓝莓酱，两人排队等待着结账。 他帮她端过托盘，将蓝莓酱放在她手中，“你拿这个就行。” 管彤望着他笑，眼如弯月，程煜霖的嘴角不觉翘了起来。 这次所购之物并不多，他们摆放在后座上。 程煜霖开口：“我记得当初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说过的话。” “嗯？” 他忍住笑意，“你说，你没那么喜欢我送的这束紫色郁金香，还不如送你一大筐橙子。” 管彤有些窘，“不过我是真这样想的。” “要不是你确实答应了我的求婚，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为难我。”他将“为难”二字咬得很重。 -- 第十章金针菇喜头鱼汤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程煜霖的时候，是四月中旬的一天。 管彤和方拓分手后的几年时间里，她都没有谈恋爱。 林淑芬和管临为她有些担心和着急。老一辈的观念里，结婚是人生大事也是必经之路。 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依然存在着，女性到了一定的年龄，也许就像快要到保质期的食品。 管彤觉得结婚与否，并不能评判一个女性的一生，都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有人选择不结婚，但一生过得很舒适自在。有人结婚后，却因婚姻的不幸福，而终日愁苦。 人这一生，更应该是为了实现自我的价值而去奋斗。 如果她不喜欢那个人，为何要让自己将就。 管彤深知，一段感情的开始是喜欢，是新鲜感。热恋期的激情慢慢褪去后，如何保鲜才是更为重要的问题。 管彤和程煜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中式餐厅。林淑芬将餐厅名和地点发给了她，说：“那孩子自己选的，你下了班就去吧。” 此时管彤在任教高一的语文老师，人平时还算空闲。那家餐厅离她的学校较近，步行五分钟即可。 店内别致雅观。厅外有一处别院，溪水缓缓流淌，颇有一番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室内古色生香，每一个包间都有特别意蕴的房间名。 她进的是“炊烟袅袅”，由服务员领着她进去。 程煜霖早已入座等候，他穿着西服，白色衬衣配着酒红色的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英俊又雅痞。 他眼里含笑地望着她，“你好，是管彤吗？” 服务员离开，程煜霖替她拉开椅子。管彤答道：“是的。你好，程煜霖。” 一时有些安静，程煜霖开口：“不好意思，我工作比较忙，没来得及换便装。” “没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题。 说多了,显得太过殷勤。说少了，又显得过于冷清。 好在程煜霖是一个极为会聊天的人，这顿饭并没有冷场。 他以食物作为切入点，说：“我妈向林阿姨打听到，你喜欢吃的菜有哪些。于是我就点了这些，不过我让他们按着时间上菜，以免冷了。” 管彤没来过这家店，自然不知道这家店的招牌菜有什么，更为好吃的菜有哪些。 她想，他帮忙把菜先点了也是极好的。 桌上摆放着五道精致的菜品，蓝瓷青花白盘盛放着，令人胃口大开。 红烧肉色泽红润，酱汁味十足，一旁的小番茄、西蓝花、黄瓜经过加工切割后，点缀其中。 程煜霖拿着公筷，替她夹过一块红烧肉，“你尝尝，这家店的金牌红烧肉味道很好，独家秘制的。” 管彤欣然端着碗接过，“谢谢。” 他笑，“不用客气。” 管彤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这红烧肉不算好咬断。 她平时在家吃红烧肉都是一口包到嘴里，然后不断咀嚼，直至吞下。 可是和异性吃饭，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总不能和家里一样地吃，惹人笑话吧。 程煜霖极会观人观心，他说：“这红烧肉还是一口放进嘴中，慢慢吃才香。”他将一整块红烧肉放进嘴中，斯文地咀嚼着，“这样吃才够味，你也试试。” 管彤自是极为愿意，他先做了一个表率，她倒是乐见其成。 香味在唇舌中慢慢溢开，果然肥而不腻，回味无穷。身体的感官在这一刻被集中调动了起来。 他们很随意地聊了一些，聊彼此的生活趣事和个人见闻。他的谈吐、他的见识，很是吸引她。 程煜霖早已买单，管彤连AA制的话语都没有机会说。 他猜出她的心思，“不用跟我客气，你若下次想买单，我们再约便是。”进退得当，分寸恰好。 饭后，程煜霖送她回家，替她拉开安全带的那一刻，他说：“很希望再次和你吃饭聊天，今晚很尽兴。” 他就像一个和她认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如红酒醇厚迷人，又似晚风，微微吹拂她的心。 从商场回到家后，管彤迫不及待地开了客厅的空调，程煜霖去了洗手间。 管彤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将近五点半，现在要着手做晚餐。 程煜霖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的面色有些苦恼，问：“怎么了？” “我不太会弄鱼，要不你来吧，我给你打下手。” “好。” 程煜霖系上围裙，看到她穿着深蓝色围裙，和他那件上的图案互相映衬，倒很般配。 他先拿着刀，将喜头鱼去腮、去鳞、去肠，泡在清水洗净。 “你把水盆中的金针菇捞起来，然后再切下姜和葱。” 管彤“嗯”了一声，洗净生姜和葱后开始切片。 程煜霖这边已经将喜头鱼打上花刀，花刀的做法能让鱼肉在汤汁中更入味。 他开了火，倒入油，烧到七分热时，开始炒姜片，然后爆香。 程煜霖回头对她说，“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休息下。我把鱼汤做完，你再来炒个酸辣包菜。” “好。” 他将喜头鱼放入锅中，稍微将鱼皮表面炸了会。再翻面，从头到尾都炸了下后，程煜霖倒入料酒和醋去腥。 等到料酒挥发，他加入开水。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熬制。 汤慢慢呈现乳白色，冒着浓浓的香气。这时金针菇被放入，加盐和胡椒，最后撒上一把葱，大功告成。 程煜霖将锅中的悉数倒入汤碗中，带上防烫手套，端着汤碗出了厨房。 管彤早已擦好餐桌，喜头鱼汤被摆放在餐桌的正中央。 这条喜头鱼很肥很长，鱼头和鱼尾冒出了碗边。整个汤面呈乳白色，鲜美的气息蔓延在整个客厅。 酸辣包菜对于管彤来说，是拿手好菜。忙完后，两人在餐桌上喝汤吃鱼。 程煜霖回忆道：“这条喜头鱼死的时候，嘴巴还是微微张开的。” 她接话：“它是很惊讶吧，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他沉吟道：“毕竟没有一条喜头鱼能逃得出它的命运。” 这份喜头鱼汤一点都不腥，味道鲜美，鱼肉软绵细腻。 管彤只觉得鱼肉含在嘴里要化了，真是享受。 程煜霖看她，“你小心刺，喜头鱼什么都好，就是刺多，刺也小。” 一旁的酸辣包菜甚是入味，两盘食物相得益彰。 饭后，管彤说：“你觉不觉得，其实吃鱼是一件很私密化的事情？” “其实吃饭都这样，不过吃刺多刺小的鱼，要多花些功夫。” “在家里吃饭就不会觉得有什么，我不介意让你看到我吃相不太雅的一面。” 程煜霖摸她的脸，柔声道：“你怎么样都好，我希望你随意，自在不拘束。” 她点头，“所以你才会随意地用沾了油的手，摸我的脸吗？” 程煜霖无奈地笑了下，弯曲的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本来氛围挺好的，你这样说，可真扫我的兴。” 管彤被他摸的一痒，瞪他，“我本来鼻梁就不高，你少刮我的鼻子。” 他压低了声音，似在呢喃：“那是谁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盯着我瞧，刮我的鼻尖的？” 可她偏有理由，硬气道：“你鼻梁又高又挺，怎么，还不能碰啊？” 程煜霖闷声笑：“只准你一个人碰。” 她的心如小鹿乱撞，找不到方向。若一头撞了南墙，便头也扭转不回。 他很会说话，很真诚不假装，也总能说到人的心坎里，偏偏她听不腻。 -- 第十一章滕昕倩番外晴空之下 滕昕倩本无意在高考的志愿上选择本市的学校，奈何拗不过父母的坚持，她只好作罢。 她更想去北上广这样的地方闯荡和历练，可滕父滕母只有她一个孩子，自然要宝贝着。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又怎知社会的艰险？ 在高考志愿的专业选择上，滕父滕母一致认为金融是热门专业，以后更好就业。 滕昕倩倒对未来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没有具体想法，便顺着他们的心意，在选择的各学校上的第一志愿上填了金融。 她始终相信，自己不管在哪个领域，都能做得很好，发挥到极致。 滕昕倩是有充分自信的，她选择的事物自然是极好的。同时，她也坚信，选择她的人也是相当有眼光的。 去H大报到之日，她婉拒了父母开车送她去学校的决定。 既然她已经成年了，大学的学习生活又不比中学时光忙碌，有些事，她当然可以独立完成。 滕昕倩选择了到达相应地点后，再乘坐校车到H大。同车的有一大半是女生，彼此之间不认识。但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着。 巴士到达了相应的校门停下，车内的一双双眼睛里满是新鲜和好奇。 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高个男生跑了上车，问：“有经管专业的大一新生吗？举个手示意一下，我是来接你们的。” 滕昕倩坐在后方，有些听不太清，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关键字眼。她看到前方有几个女孩子举起了手，稍稍迟疑后便也举起了手。 “好的，你们先下车，去拿好各自的行李箱，然后跟我来。”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滕昕倩。 晴空万里，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地面的热浪袭来，丝毫不见风的踪影。 司机打开行李舱，几个女生们纷纷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那个白色鸭舌帽的男生走到滕昕倩面前，“行李箱给我吧，我先暂时帮你推一下。” 滕昕倩抬头看他一眼，白色鸭舌帽上显现着黑色对勾的标志，帽檐下的眼睛很好看，是丹凤眼。 她觉得没必要，说：“不用麻烦了，谢谢师兄。” 男生笑笑，也不再强求。很快，他帮同车的另一名女生推着行李箱。 滕昕倩对那个女生印象很深，她是后来上的校车。从整体形象上来看，她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显得整个人仙气飘飘。 她不禁想，果然派来迎新的学长就是想要来勾搭学妹的。人又是视觉动物，学长肯定会先找漂亮的学妹先下手。 滕昕倩正想得出神，旁边来了一人。 那人问：“你也是经管新生吗？” “嗯。”她条件反射般地答道。 滕昕倩抬头看他，第一反应是：怎么接连遇上的两个男生都挺好看的？难道是今天自己的运气比较好？ 他和刚才那个男生一样，胳膊上戴着有红色的袖章，上面是写着“志愿者”叁个金黄色的大字。 “你好，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程煜霖，上一届金融专业的学生。”他礼貌地伸出了手。 滕昕倩沉浸在他如沐春风的笑容中，微微愣神，笑着握手。 “师兄你好，我叫滕昕倩，也是金融专业的。” “好巧，滕师妹。我们脱离小部队有几分钟了，我带你去报到处吧。” 程煜霖拿过他的行李箱，滕昕倩忙说：“不用麻烦了，程师兄，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笑着说：“没想到我遇到的师妹这么懂事。不过这种体力活，还是男生来吧，别拂了我的面子。” 滕昕倩见他坚持，只好作罢，客气道：“那就多谢程师兄了。” “不用客气，我们走吧。”程煜霖拿过她的行李箱。 程煜霖笑着开口：“就你们刚才碰到的那位师兄，可是系里的红人。” 滕昕倩道：“我想，程师兄也是个红人。” 程煜霖笑声爽朗，“滕师妹可太会说话了。” 她想了想问：“那位师兄也是金融专业的吗？” “钱星宇啊，他不是。他是隔壁国贸专业的，金融国贸一家亲。” “嗯？” “我们学校经济学的大专业就两个，金融和国贸。” 滕昕倩点头，“这样啊。钱师兄之前准备帮我拿行李，我婉拒他了。” 程煜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钱星宇最喜欢到漂亮女生面前献殷勤，他这一次算是碰了一鼻子灰了。我来晚了，倒错过一出好戏了。”他还真想看看当时那个尴尬的场面。 滕昕倩出于结交朋友的想法，便问：“程师兄，方便交换一下QQ号和手机号吗？我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日后如果遇到问题，还麻烦师兄帮忙才好。” 程煜霖点头，“没问题的，滕师妹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多谢程师兄！”她有些犹豫地问道：“想必程师兄现在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程煜霖有些诧异她问这个，说：“现在确实没有。” 那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以前有咯，滕昕倩细细揣测他的话。 把滕昕倩送到了指定的报名地点后，程煜霖就有事离开了。 他临走之前，滕昕倩从包里拿出一瓶盐汽水递给他，“今天谢谢程师兄的帮忙。” 程煜霖摆手，以示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滕昕倩灵机一动，“但确十足挂齿。” 他笑，露出整洁白净的牙齿。 她忙将盐汽水塞进他的手里，努嘴道：“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啦。” 程煜霖笑着收下，“那就谢谢你了。” 滕昕倩一一出示身份证、录取通知书、高考准考证，学籍注册好后，她谢过面前的师兄师姐，并在一旁的宿舍分配处领取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间号。 学费早已通过银行卡转账的方式，转给了学校收费方。她将清单放在包的最内层，拉上拉链。 她拖着行李箱去往寝室楼的路上，竟又碰到了钱星宇，还是很显眼的白色鸭舌帽。 滕昕倩想起之前的小尴尬插曲，便停下脚步，说：“之前不好意思，钱师兄。” 白色鸭舌帽下的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你怎么知道我姓钱？” 当然，这只是故事的开头。 后来，滕昕倩向钱星宇坦承：“我确实惦记过他，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现在能轻轻松松地说出来，也是因为我早就不在意了。” 钱星宇的那双凤眼带着笑意，随后吻她的脸颊，柔声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 第十二章钱星宇番外星星之语（上） 钱星宇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女生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身为学生会的重要骨干，在大一迎新结束后，他才得到了稍稍休息。 他和程煜霖分别汇报着迎接新生的工作，会议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 程煜霖突然想到什么，开口：“听说第一天的时候，你想帮一个师妹拖行李，然后被拒了？” “......”钱星宇有些诧异，这件事也没怎么发酵，怎么就传到他的耳中了？ 他问：“你听谁说的？” “就那位师妹，我帮她拖行李的时候，听她说的。” 瞬间，钱星宇的心中不知道从哪蹿出了无名火。 他只好笑着说：“看来我的魅力不及你啊。” 程煜霖摇头：“不是，你肯定没有再问一次。那个师妹性子还算软，我们作为师兄，不可能无动于衷吧。她一个女生，力气再怎么大，也不算好拖。再说，我们也不能失了风度。” 钱星宇听着他的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又听程煜霖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钱星宇自上那辆巴士起，就在一群女生中，一眼瞥到了她。 她面容姣好，青春洋溢的脸蛋上满满胶原蛋白。 他只停留了两秒，便匆匆移开视线。 下车后，他这才看见她的一身装扮，看起来很简单。不过她又瘦又白，短碎发显得更加小巧，身着白色短T和牛仔短裤，配上匡威经典的1970s黑色帆布鞋，整个人又显得很不简单。 她取出行李箱，他主动问她要不要帮忙推，被婉拒了。他有些苦恼，这个女孩子倒很客气，似乎很难靠近。 后来，他在路上碰到她，她的声音清脆脆，仿若雨后的春竹。 她唤他钱师兄，并为之前的事表示不好意思。 他心上一喜，她难道是向人打听过他的名字？ 钱星宇问她如何知道他的名字，她是这样说的：“钱师兄是我们系里有名的人物，名声响当当的。我当然还是要知道一下。” 他听了这话，心里不无受用，便将此事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钱星宇软声问：“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滕昕倩。” 他把手机递给她，说：“你在通讯录里输入一下名字和电话。”又顿了顿道：“你若想日后进经管学生会的话，可以联系我。” 她礼貌道谢：“好，多谢钱师兄。” 钱星宇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滕昕倩这叁个字是这样的汉字组合。 他看向她手中的行李箱，不由分说地抓过手柄，“这次还是我来拖吧。” 钱星宇见她不再拒绝，心里很高兴，眉眼之间越发显得生动。 他看着她额前浸湿的发丝，便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直接扣在她的头上。 滕昕倩错愕地看着他，“不用了，谢谢钱师兄。”她正欲拿下鸭舌帽。 “你就戴着吧，太阳这么毒，不是说着好玩的。”他又看她一眼，“你们这些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你皮肤又白，晒伤了可不好看。” 滕昕倩点头，两人并肩走在绿荫下。 郁郁葱葱的梧桐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透过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上的光斑形状多样。 若不是风动，是心动吗？ 钱星宇原以为因为专业和年级的关系，他不会频繁地碰见她。 谁知她加入了经管学院的自律部，钱星宇正是他们系自律部现任的部长。 自律部顾名思义，主要任务就是查课和查寝，在学生们的学习和生活上进行一定的督促。 自律部的招新规则相比较其他部而言，简单许多，入选机会更大。 他总能较为频繁地看见她，整个人盘正条顺，看起来神清气爽。 她看到他，会先笑一下，再打招呼。不过总是那一句不变的——钱师兄好。 她很有礼貌，看到他也会大大方方地交谈。可他还是会莫名烦躁，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平淡如水。 钱星宇的专业课成绩很好，他的托福、GRE和GMAT的分数考得也很高。大叁下学期的时候，他开始着手申请国外大学研究生的名额，并让学校有资历的老师帮忙写推荐信。 之后他收到了好几个名校的offer，几经考虑之下，最终他选择了普林斯顿大学。 大四的庆功宴上，钱星宇看到她也来了，穿着白色无袖的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很清丽。 大四在校外实习和为出国留学做准备的这一年，他异常忙碌。这种感觉是和高叁生活是不一样的。 同时，他意识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正向他逐步打开。 滕昕倩在他脑中存留的印象不过是一年前的，这样更有女人味的穿着和打扮，他不是不喜欢。 在场很多男生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过她，他烦躁地摸着头发，喝了半杯白酒。 之后的活动地点是KTV，程煜霖让他唱歌，然后切到下一首，是《因为爱情》。 程煜霖貌似有些苦恼，“这情歌对唱，要找个女生，不如滕师妹来吧。” 被点到名的滕昕倩明显愣了愣，他看在眼底，开口：“滕师妹会唱这首吗？” 钱星宇有给她台阶下，如果她不愿意，大可不必接受这个情歌对唱。 她说：“没事，我会。”随即笑了一下，站起身。 滕昕倩拿着程煜霖递给的话筒，等待音乐响起。 两人双双站在屏幕前，背对着后面的人，他们都看不见他此时的心情。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唱到一半，钱星宇看她，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她究竟有没有红了脸，他不知道。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钱星宇唱到最后一句，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醉了，还是喝少了，酒量尚浅。 有时，他会突然忘了自己还喜欢她。可再看见时，依然揪心。 歌毕，得到一阵欢呼。程煜霖拍了拍他的肩，“星宇，唱得不错啊，挺有真情实感的。” 程煜霖看得出来，倒也不难，他是个聪明人。 钱星宇笑：“谢谢兄弟。”谢他的夸奖，更谢他制造的机会。 散场前，他去了一趟厕所。在洗手台前，碰到了滕昕倩。 滕昕倩问：“钱师兄，接下来你是读研吗？” “嗯。”他补充道，“去普林斯顿。”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徒劳无功，是在她身上。 如果她对他有意思，哪么一丁点意思，他都能瞧得出来。 可她没有，他自然不会强求。 那一刻，他轻轻地抽回了手。 就此别过吧，我的女孩。 -- 第十叁章钱星宇番外星星之语（中） 大学四年就这样结束了。很多人走到最后，只能留一句告别语，再见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八月中旬的一天，钱星宇的家人在机场为他送行，程煜霖也来了。 他拍拍钱星宇的肩，笑着说：“我也要去芝大了，咱们兄弟有缘再见。你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发国外的手机号码给我。” 钱星宇笑着应好，最后说了一句，“你不会看不出来，滕师妹对你有好感。” 程煜霖不置可否，只说：“星宇，若你下次碰见她，她还是单身，便是你们缘分所在。” 钱星宇搭上江城飞往上海的飞机，再从上海转机飞往纽约。 他已联系了要来接机的学生会人员，将姓名、到达机场、航班号、航班到达日期和时间以及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从纽瓦克机场到普林斯顿大学，开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行程。 普林斯顿大学位于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市，介于纽约和费城之间。 如钱星宇所想的一样，普林斯顿的校园非常漂亮，风景很美。 但它身处农村地区，公共交通并不完善，从校园出去玩、购物是非常不方便的。 钱星宇早有买车的打算。起码这两年时间里，最好的代步工具就是车。 普林斯顿有一片很美丽的湖——卡内基湖，湖上有一座特别的石桥。 桥下的湖水微微泛起涟漪，湖面上有些许小船，船上有人泛舟垂钓着。 两岸的风光秀丽别致，湖边的景色美不胜收。这是大自然所馈赠与人的礼物。 钱星宇很享受这样静谧的时光，心中不禁想到，要是她能来，该有多好。 傍晚的校园有着说不出来的美丽。树的枝丫映着晚霞，那晚霞一片片晕染开来，由紫到粉，分外好看。那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碎金色的光芒依稀犹存，倒映在湖面之上，美得就像画一样。 这里与中国的北京时间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想，现在江城的天应该差不多亮了。 有时候，他深夜从图书馆走回宿舍，虽然很累但很充实。 忙碌会让人的内心有满满的充实感，还有成就感。以及，它能让人不再想很多事情。 有些事情，他不想，并不代表会遗忘。 反而，它会在黑夜最清醒的时刻扑卷而来，如潮水般将人包围直至淹没。 国外的宿舍很漂亮，有单独的房间，保证了个人一定的独立空间。但同时又缺少大学四人寝的欢乐氛围，抬头就能见到对床室友的感觉。 普林斯顿的校园有着中世纪的建筑风格。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翠绿。阳光照耀时，天很蓝，白云似乎触手可及，大树为绿茵地遮挡了不少的阳光。 钱星宇很喜欢中国古代的历史文化，在这所大学的艺术博物馆中，他逛得乐此不疲，还有很多没在其他博物馆中发现的珍宝。 钱星宇放寒假回国后，他约上程煜霖一聚。 当天晚上，两人约在一个烧烤摊前吃烧烤，各要了一听啤酒。 两人都是懂得节制的人，便不会大饮特饮。酒喝多了伤身，适度即可。 他们点了羊肉串、鱿鱼串、烤土豆片、蒜蓉炒花甲和蒜蓉虾滑。 程煜霖喝了一口啤酒，问他：“这几个月怎么样？” “忙、累，但很充实、开心。” “咱们隔得也比较远，开车过去要十个多小时。” 钱星宇说：“我一点也没后悔选择普林斯顿，平和宁静踏实。” 程煜霖浅笑着，“读完Master，想在哪发展？” “还是回江城吧，美国再好，发展机遇再大，始终比不上中国。” “确实。这二十多年间，我对江城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厚得多。” 两人随意地聊了许多，聊往事，聊以后的发展，唯一没聊的就是感情生活。 要是平时，钱星宇肯定忍不住插科打诨，现在也没有要问的必要了。 如果程煜霖现在有女朋友，他一定会告诉自己。同样如此，他也是。 他们虽然不是最要好的朋友，但确实称得上是好兄弟。 第二年秋季开学，钱星宇去机场接学弟学妹的时候，看到了滕昕倩。 那顶白色鸭舌帽早就被他遗忘了，可能她忘了还，后来也忘记要给他。 她还是如当年一样的穿着风格，只是头发更长一些，过了肩膀，显得整个人更加清丽。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四年前的那一天。只是时空的变换而已，其他都没有变。 滕昕倩看到了他，笑着挥了挥手。 冥冥之中，去年程煜霖在机场送别他时的那番话在耳畔响起。 “星宇，若你下次碰见她，她还是单身，便是你们缘分所在。” 钱星宇突然相信“缘分”这个词的存在，他抿了抿嘴。 “滕昕倩，行李箱给我。”他没有再叫她师妹。 “好，劳烦钱师兄了。”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他。 滕昕倩笑着说：“这是你以前给我的那顶鸭舌帽，后来忘了还你。之前被我妈清出来了，我想着就把它带过来给你。” “就送给你吧，你戴着挺合适的。”他其实更想用“好看”两字来形容她。 钱星宇知道她的宿舍在哪，他没事时总会路过那里。 滕昕倩会和他打招呼：“钱师兄，好巧。” 其实一点都不巧，他路过这里好些次。只有这次，他们才碰巧遇上。 两人交换了各自的手机号和微信号，这样可以方便联系。 钱星宇提议：“要不要去散散步？” 滕昕倩应允，“好呀。” 两人走到湖旁，一阵风吹来，湖面的水轻轻荡漾。 滕昕倩笑得俏皮，“我可以点歌吗？” 钱星宇自是乐意，“当然。你想听谁的歌？” “陈奕迅的吧，我很喜欢他的歌，你选一首唱吧。” 他选了《不要说话》这首歌，在脑海中回忆着这首歌的曲调。 他很喜欢这首歌，歌词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钱星宇突然有些紧张，说：“我先做个发声练习,开开嗓。” 他一向在唱歌这方面十拿九稳，听过的朋友都夸他唱得好听，歌声动人。 他没再看她，开始慢慢唱了起来。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我藏起来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里 暖成咖啡 安静的拿给你 愿意 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 也抱住你 愿意 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 不要说话 滕昕倩轻轻拍了拍巴掌，笑着说；“唱得真好听，好温柔深情。上次和你对唱时，就觉得是这样的。” 回宿舍的路上，钱星宇觉得自己的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那天的傍晚，天还是淡淡的蓝，云如火烧一般。橙红色的云，美得惊心动魄。 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 Ρò18ん.cＯм 第十四章钱星宇番外星星之语 学校食堂有特设的中餐，钱星宇有时候去食堂吃中餐，会碰见滕昕倩。 她大多时候是一个人，他索性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后来滕昕倩想从学校宿舍搬出去，问他：“学校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租房的价格很贵，免不了要与人合租，一个人租住也不太安全。 钱星宇没有问她为什么要从宿舍搬出去，他心里大约是懂的。 钱星宇答应她会帮她留意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一时思忖自己其实也可以搬出宿舍。 之后他帮她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离学校的距离不算远。房子的采光面积不错，是个二居室。 “我也打算搬出宿舍，这处房子暂时没人要合租。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公摊房租费用。” 他看着她微微惊讶的神色，她轻轻点头答应了。 滕昕倩说：“我相信钱师兄的为人，所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要劳烦钱师兄帮忙搬运宿舍的东西了。” 钱星宇顿时浑身轻松，笑着说：“没事。” 周末，他将两人的物品搬入车的后备箱中，开车载着她去了新住处。 两人先给房子各处做卫生，将物品全部整齐地摆放好后，已经过去了一下午的时间。 滕昕倩问他，“晚饭吃什么？” 钱星宇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不太会做饭。” 她笑，“没事，我会。”ＰΘ㈠⑧ん.c噢м “那我带你出去买菜吧，不过今天要晚点才能吃饭了。” 滕昕倩用胡萝卜、土豆、嫩牛肉和黄金咖喱做了两碗咖喱牛肉饭。 钱星宇闻到香喷喷的气味，夸道：“好香啊。” “你尝尝，有一丝丝辣味，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曾经略带距离感的她，如今在美国的东海岸，他们离得如此之近。 钱星宇尝了一口，只觉酱香十足，格外好吃。 “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咖喱牛肉饭。” 她低头笑得眉眼弯弯，有细碎的光芒在她的眼里绽开。 他觉得目前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她去学校时，他会捎她一程。她要回住处时，他会去接她。 他们开始无话不谈，聊音乐，聊电影，聊梦想。谈天说地，乐在其中。 圣诞节的晚上，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上播放着电影——《诺丁山》。 钱星宇开口：“我以为你会选择看《真爱至上》，毕竟圣诞节。” “《真爱至上》也很好看。但Hugh Grant的所有电影中，我最钟情于这部。他真是英国天生的绅士，深邃的蓝眼睛里满是深情。” “我记得Julia Roberts的笑容很是迷人，说不出来的那种美丽，自然清新大方。” 女主人公走进男主人公在诺丁山所开的书店。黑色贝雷帽配上咖啡色卷发，耳环精致而小巧，她穿着皮衣，戴着墨镜，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非凡。 最后，滕昕倩说：“真好，Anna能为爱停留在英国的时间是永远，无限期停留。” 钱星宇放回电影开头的主题曲，男歌手深情、略带沙哑的声音穿越时空的距离，再次清晰地呈现在这个夜晚。 She may be the mirror of my dreams The smile reflected in a stream She may not be what she may seem Inside her shell She Who always seems so happy in a crowd Whose eyes can be so private and so proud No ones allowed to see them when they cry She May be the love that cannot hope to last May come to me from shadows of the past 滕昕倩不无失落地说：“I’m just a girl,standing in front of a boy,asking him to love her.” 钱星宇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电影中的台词，还是内心的想法。 待他想清楚前，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吻了上去。 昏暗的灯光下，滕昕倩的杏眼微睁。他没有继续，嘴唇贴着她的嘴唇。 她并没有推开他，他心里受了一点鼓舞，撬开她的唇齿，轻轻地吸吮。 滕昕倩的耳根红得像在滴血，“你” “你也喜欢我的，对吧。”他用的陈述句，却很肯定。 她问：“钱星宇，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 “我一直喜欢你。”钱星宇想了想，补充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人不可能进得来。只因为是你，我的心才会泛起涟漪。”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她的脸不似平时那般清冷的模样。 “傻瓜，我等这一天盼了好久。” 钱星宇紧紧搂住她，她好瘦，骨头硌得他有些疼。 可是他还是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那句话，终究还是在合适的时机中说了出来。真好，他没有遗憾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是不是早就图谋不轨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钱星宇笑着说：“很久之前，早在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我就对你一见钟情。就算日后你有男朋友，那个人也只会是我。” “钱星宇，你这人真是油嘴滑舌。” “真好，不再叫我钱师兄了，叫钱师兄多生分。” 她抬起头问他：“那叫你什么好呢？” 他温柔地看着她，“叫我星宇，我家里人都这样喊我。” “好，星宇。”她的声音清脆脆的，一如当初。 如果星星也能说话，那这颗星星所闪耀的光芒一定很强烈。纵观整个宇宙，他这颗星星也只想给她讲情话。 有多喜欢她呢？钱星宇想，若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和她一起度过，他会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 他不太敢轻易地说“爱”这个字眼。爱是沉甸甸的，说起来是深沉厚重的。 但他觉得，他们现在的这份感情正在慢慢转化成真正的爱情。 两人寒假一起回国的时候，钱星宇约上程煜霖见面。程煜霖到了之后，才发现滕昕倩也在。看到两人紧紧扣住的双手，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程煜霖打趣道：“早在一起了吧，现在才告诉我。” 滕昕倩解释：“程师兄，我和星宇是圣诞节才在一起的，你还是第一个知情人。” 钱星宇挑眉，“就是，还说我不给你面子，这够不够面子？” “得了吧，貌似我还是‘红娘’，现在倒成了电灯泡。” “嗯，你还嫌你的光不够亮吗？” 滕昕倩看两人连连打趣，只好捂手掩笑。 叁人吃饭，在滕昕倩离席去厕所时，程煜霖对钱星宇说了一句话。 钱星宇有些吃惊，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内心的情绪翻涌其中。 钱星宇读完Master后，执意在美国多待一年时间陪滕昕倩。他去了一家外贸公司实习，工作的空余休闲时间用来陪伴她。 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想永远永远在一起。 两人回国后，在江城迅速见过对方父母，并拿到了结婚证。 钱星宇记得他当时是这样求婚的，“就用这颗钻戒，将你在我身边套牢。” 他帮滕昕倩戴上钻戒，随后轻吻了一下，一把抱住一脸感动的她。 钱星宇会记得，滕昕倩对他说的那番话，她对他，从来都不是没有感觉。 “他确实很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怀有心思。可为什么，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冒了出来。它说：这样的人谁都会喜欢，可其实你在意的也许并不是他，而是假装忽略过的那个人。” 一时之间，程煜霖当初的那番话涌上他的心头。 “我这个局外人看得最是清楚，滕昕倩当初对你并不是没有感觉。” 思及至此，他问她：“那个人是我，对吗？” 她重重地点头，“你最好最好，我最是爱你。” 钱星宇笑得满足，他早已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他丝毫没有怀疑她的真心真意。 可现在听她这样说，他不是不高兴的。 或许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为我们的故事书写了一个开头，而我因为你，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 Ρò18ん.cＯм 第十五章红心火龙果kiss 饭后，管彤正在清理今日下午所买的瓷碗瓷盘这一系列的大物件。 这一件件重量不小，摸起来很有质感，想必隔热效果是极好的。 她将这一件件洗干净后，放在碗柜中。碗柜的门暂时没有关上，要稍微通通风。 程煜霖问管彤，“你等会吃什么水果？我先去洗一下，用盐水泡会。” “火龙果吧。你呢？” “黄桃。” 火龙果的皮很厚实，但很容易剥。紫红色的红龙果被剥放在碗里，甜香诱人。 他问：“要不要切块吃？” 管彤坐在沙发上，摇头，“不用，我就喜欢一整个在碗中放着，慢慢吃。” 她吃得很慢，看会书再吃上一口火龙果。 程煜霖没有看书吃食物的习惯。他吃一个大黄桃，没一会就吃完了。 他之前和她说过，吃食物时做别的事情的这个习惯不是很好。 不出意外地得到管彤的辩驳，他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只觉得搞笑。 她是这样说的，“吃美味的食物，这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就应该和其他愉快的事情一起结合起来。看书是这样，看电视剧和电影也是如此。” 程煜霖笑，这是什么“歪理学说”，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管彤看着他笑，“是不是觉得很有道理？” 他一脸无可奈何，只好捧场。 程煜霖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只觉得这比她之前碗中的红心火龙果还要诱人许多。ＰΘ㈠⑧ん.c噢м 她的嘴唇沾了不少紫红的汁水，唇形饱满丰润。 管彤的嘴唇微微张着，似在读字，神情很是认真。 程煜霖靠近她，挨得极拢，仔细观察着她的脸。 她极喜欢素颜的状态，上班或者和朋友聚会也只是淡妆。 管彤的五官生得不错，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笑起就来像弯弯的月牙。 她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白皙的皮肤，光滑透亮，摸起来又嫩又滑，手感极好。 此刻，她低垂着眼，睫毛扫过下方的一层阴影。她的睫毛生得较长，如同扇子般铺展而开。 管彤转头看他的神情，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她自是知道他想亲昵自己。 “你想吃火龙果吗？可惜最后一块刚刚被我吃掉了。” 程煜霖沉吟道：“我想吃的不是火龙果，而是你。” 明明这样一个人，一本正经地在说话，却说得这么让人觉得羞。 他摄取她嘴中的香甜和芬芳，她忍不住发出娇滴滴的喘息声。 而后，程煜霖忍不住亲了亲她染上浅粉色的耳朵，鼻子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处。 管彤只觉得有些痒痒的，却很上头，一时有些昏昏沉沉。 程煜霖看着她半睁半闭的双眼，问：“是不是困了？要不早些洗漱完休息？” “还好。”她只是觉得在他的怀里，很是醉人。 “好，那就继续。” 他不容她辩驳，将她要说的话悉数吞下。 程煜霖一把抱起管彤，管彤一时没料到，只好扣住他的脖颈。 她乖巧地靠在他的颈窝处，他的头发有些扎人，刺在脸上，略感生硬。 管彤问：“去哪啊？” 程煜霖笑得得意，“自然是浴室。” 她隐隐约约明白他的意思，可不知是否如她所想的一样。 “我们可以边洗边做，你觉得呢？”他按开浴室的灯，一声清响。 浴室中央的暖灯很是耀眼，她盯得有些久，眼睛有些刺痛。 管彤回答得很轻快，“随你咯。” 从来没有在这么明亮的灯光下和他做过最亲密的事，黑夜会放大人的感官和情绪。 花洒打开，衣服褪去，洗手台的镜子前起了层层雾气。 他们纠缠着，依偎着，做着互相令对方快乐愉悦的事情。 刚开始，管彤觉得墙壁有些凉，他垫了一块长毛巾，让她的身子贴了上去。 他问：“这样好些了吗？” 她贴上他温热的胸膛，摸上去手感极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仅仅拥抱都让人觉得很幸福。 “我想去浴缸泡会。”管彤确实有些累。 程煜霖问：“这个天气，你确定要泡澡？” “适当的泡澡有益于身体健康。” “好，我去放些温热水。” 程煜霖调好热水器的温度，往浴缸中放了合适的水量。 他问：“怎么？” 管彤嘟嘴，“我还想你抱我。” 程煜霖哭笑不得，“这么喜欢我抱你啊。” 她“嗯”了一声，又说：“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一语道破人心，他没想到她竟会说得这么直白。 “我当然享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管彤睨他一眼，“男人果然都好色。” 程煜霖摇头，“武断。我不是一般男人，你也不是一般女人，我们是特别的一对。” 她问：“如何特别？” 他答：“特别登对。” 话毕，程煜霖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声爽朗，胸腔在震动。这频率和他的心跳声一样，让他的心隐隐发烫。 管彤撇撇嘴，“真会转移话题。” 他再次抱起她，她胸前的红痕不少，他并没有在颈处留下。 夏天穿衣要露出脖颈，他自是不想让她在外尴尬。 不过那脖颈也很白皙，真忍不住轻轻啃咬。 管彤舒适地坐在浴缸里，闭着眼，又怎会知他此时所想？ 他的眼神专注，眸子又划过一丝兴味，像在观察有趣的东西。 她想，裸裎相对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管彤还是紧闭着双眼，就算被这样注视着，感觉得到对方热切的目光、热烈的视线，她还是装作一无所知。 程煜霖帮她冲洗干净，说：“好了，再不睁眼，你就在这睡一晚吧。” 管彤在心里数了几秒，一手扶额，缓缓睁开眼，道：“我竟然睡过去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装，继续装。” 她否认：“你才装呢，等我睡到现在，才叫醒我。” “所以呢？” “占了我不少便宜。”她当然能很清晰地感受他的双手是如何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夫妻之间这样的情趣，怎么能叫作‘占便宜’呢？” 管彤嘟囔着：“我不管，反正你就是” 程煜霖吻住她，半晌后才说话，“你是不是又要说这是——霸王硬上弓？” -- 第十六章蒲烧鳗鱼饭 第一次见面吃饭时，两人交换了各自的联系方式，手机号和微信号。 距离两人第一次见面过后的下一周，程煜霖发微信过来问她，周六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管彤回复他：你们公司周末不加班吗？ 程煜霖：周末不加班，公司很人性化。平时周一到周五，有特殊情况时可能会加班一会。 管彤：那挺好的，这周六中午时间可以空出来。 程煜霖：你想吃什么菜？ 管彤：说好了下次吃饭我请你，应该是我问你才是。 程煜霖：既然你请客，还是以你为主。 管彤在手机屏幕前一时哭笑不得，这个逻辑貌似也是对的。 她不再纠结主随客还是客随主这个问题，回复道：好，那就吃日料吧。 程煜霖：你来安排吧，餐厅名和地点，还有时间点。 管彤发去一家很火的网红日式餐厅的定位，打字道：听我朋友说，这家店就连休息日中午排队的人也蛮多，我要是先到了就拿号排位。 程煜霖：好，我希望我到的比你早。 事实上，管彤倒是先到了。 日式餐厅的门口，一位服务员接待着，问：“你好，请问几位？” “两位。” “好，这边微信扫一扫，排位等号。” 管彤打开微信扫一扫，拿到了排位号。 前面还有八桌，预测约莫四十多分钟后能有空位。 程煜霖打来电话，“我刚在外面停了车，你在店门口吗？” “对，我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我穿着......” 他接上她的话，“你穿着蓝色无袖连衣裙，我看到你了。” 程煜霖右手拿着电话，左手举起来挥了挥。 管彤对上他的脸，她微笑地站起来。 程煜霖快步走过去，稳健从容地迈着步。 他细细打量她，齐肩的中短发，发尾微微弯成一个小巧的弧度。 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弯弯的细眉很显娴静温柔。 此刻，她的脸上噙着一抹笑，俏皮得很。 管彤开口：“到底还是我先到了。” 她的眼睛里有得意和兴奋，还有些许期待。就像一个赌赢想要甜美糖果的孩子，那么可爱。 他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管彤有些惊讶，“没想要奖励。”她话锋一转，“但是，你既然都开了口，这话就收不回去了。” 程煜霖突然很有兴致，等待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她也不客气，“奖励还没想好，暂时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要。” “没问题，只有不过分的都可以。” “怎么样才叫作‘过分’？” “每个人心里的标准不一样，不过一般底线即可。我相信你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请求。” 管彤抿嘴笑，“这两次都占了你些许便宜，真是不好意思。” 程煜霖想了想，第一次是吃饭结账的事情，第二次是一个奖励的问题。 当然，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事情和问题。 两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上方有一个很大的遮阳伞。 四月这段日子，晴天的时候多于雨天，阳光很是充足，但又特别晒人。 两人随意地聊了些。管彤看到排位号到了他们这一桌，说：“到我们了，可以进去了。” 管彤将微信排位号的页面给店门口的服务员看，服务员核对过后，“久等了，可以进去了。” 程煜霖替管彤拉开门，笑着说：“刚才忘了说，你穿这身很好看。” 管彤一脚踏进门，另一只脚刚刚落地。 她转头看他，店内昏暗的灯光中，吃午餐的人不少，讲话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心头兀地动了一下。 管彤别过耳旁的头发，低声说：“谢谢你的夸奖。” 两人走到一张两人座位的空桌前，程煜霖替她拉过椅子，管彤再次道谢，拉住连衣裙的下摆，直直地坐下去。 一旁的服务员向前，“两位可以在这个微信页面自助点餐。”说完，那人退下。 程煜霖开口：“你点吧，我都可以。” 管彤有些奇怪，“你没有忌口的吗？” 他微微一笑，“目前还真没有，你呢？” “我一般不吃姜和蒜，放在菜中的味道很好，但我不吃。” 程煜霖点头，“我记住了，以后和你吃饭尽量避开。” 管彤看他很是认真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想要说什么，却组不成合适的句子。 她划动着手机屏幕上的菜单，“你也用手机扫一扫，好一起看。” 他应道：“好。” 两人异口同声道：“蒲烧鳗鱼饭。”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说主食想到一块去了。 “我没来这家吃过，听说很火很好吃，慕名而来。” “那我这次很走运。”他很擅长接话和调节气氛。 “蒲烧鳗鱼饭一直是我的心头之爱，太好吃了。” 程煜霖问：“再来个铁板虾？” 管彤答：“自是极好。你好会猜我的心思，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学过心理学的？” 他哈哈一笑，“有看过几本有关心理学的书。” 管彤勾选上两份蒲烧鳗鱼饭和一份铁板柠稥虾，“寿司呢？” “就我们俩吃，寿司倒不用过多。”程煜霖转而问：“你吃榴莲吗？” 她略微思考后回答：“可以接受，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厌恶。” “榴莲这东西，喜欢的人会觉得香到极致，讨厌的人会觉得臭到不能忍受。” “那就来一份冰皮榴莲手握寿司吧。” 他笑，“正合我意。” “甜点的话，我想吃土豆沙拉。”管彤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都可以，选好了吗？要不要再加一份？” “想试试日式炸饺子。一共点了六份。” 两人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服务员一次性上齐了他们的餐品。 店内灯光是昏暗的，每一个餐桌上方有一盏椭圆型的照明小灯。店内的装潢很有日式风格，牌上的字是加粗的黑体日文。 这家店并不大，但不显拥挤。木质的餐桌上的纹路分明，瓷盘有着两种不同的花纹。 较长的横盘四周勾勒着深蓝色的花纹，另一种方正的盘中填满着弯弯曲曲的深蓝色花纹。粗线条的笔触，似油画的手法。 管彤首先尝了一口鳗鱼饭，鳗鱼细腻嫩滑，甜酱味十足。 她难掩激动，“岂止是好吃，简直是太好吃了。” 程煜霖见此，用还未动过的筷子从碗中夹了一块鳗鱼，轻轻放入她的碗中。 “好吃就再多吃一块。” 他丝毫不介意多分给她一块鳗鱼，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 第十七章买椟还珠与赠人余香 程煜霖细细品尝着鳗鱼饭，“味道还不错，不过我吃过比这更美味的鳗鱼饭。” 管彤突然来了兴致，“比这家店的鳗鱼饭还要好吃的吗？” “对。虽然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评判标准也不一样，但那家店的鳗鱼饭更上乘。”末了，他又补充道：“相信我。” 她看着他自信的笑容，“我当然相信你，和你吃饭很舒服、很开心，也很有意思。” 他点头，“那很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饭友了。” 管彤看了眼那盘日式炸饺子，有五个。 “这饺子有五个。”不太好分。 按照女士优先的原则，他一定会只吃两个。 她抢先说：“我不管，这旁边的小番茄我要了。既然如此，你就多吃一个饺子吧。” 程煜霖这才注意到这盘炸饺子有五个，刚好是单数。 他自是懂她的意思，“好，我不和你客气。” 管彤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金黄酥脆的外表蘸上一旁小碟调好的佐料，很爽口。 她有些惊讶，“竟然是白菜馅的，我还以为日式炸饺子的馅会有所不同。” 他不置可否，“就是中国饺子，日式做法。” “味道中规中矩，不过卖相好看，金灿灿的。” 程煜霖夹了一块冰皮榴莲手握寿司，尝了一口，点头称赞：“不错，榴莲味刚好。” 管彤夹起另外一块寿司，甜香软糯而不腻，口感极佳。 饭后的甜点是土豆沙拉，小碗中放了两个小勺。 土豆沙拉中有一块圆圆的冰淇淋，芝士融合其中。最上方有几块黄桃作为点缀，橙色的小珠珠铺洒其间。 只剩这一份甜品要吃，管彤突然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许微妙。 和一个见了不过两次面的异性同分一小碗甜品，还是用勺子互相分着吃，好像有些亲密。 程煜霖拿起一个小勺，轻轻一划，一分为二。 管彤感慨他的体贴和细心。虽然才见过两次面，但那副绅士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相由心生，也不是没有道理。 土豆沙拉的味道很是惊艳，甜甜酸酸的口感，让她接连不住拿着勺子舀着土豆沙拉。 程煜霖说：“挺解腻的，虽然我不太爱吃甜食。” “甜食开胃好吃，但是我不敢多吃，好容易长胖。” 他沉吟道：“女孩子不要追求太瘦，健康的形体就很好看。” 饭毕，管彤叫来服务员结账，买完单后两人走出店门。 此时将近一点，太阳很是刺眼，光线充足，管彤有些睁不开眼。 她从白色斜挎包中拿出粉色太阳伞，纯色伞面，没有花纹和图样。她喜欢简单、不繁琐的装饰。 程煜霖失笑，“我忘了带伞，今天太阳这么大。” 管彤笑着摇头，表示“没事”，“伞这东西，我总是备着呢。” “我来打吧。” 她将伞递给他，他轻轻一开,便撑了起来。 管彤本站在他的左边，她绕到他的右边，方便他右手撑伞。 粉色的太阳伞并不大，太阳伞追求轻盈的质感和遮阳的效果。 两人离得很近，程煜霖的步伐刻意放缓。他听她说话，转头看她。 “我原来看一部韩剧，好喜欢剧里的男女主。剧里有一把红色雨伞，伞的外层是红色，伞的内层是一幅油画。” 他问：“这把红色的雨伞，是男女主的定情之伞吗？” 她笑：“也可以这么说。重点是那副油画，是男女主小时候玩过的拼图。” 程煜霖猜想，“后来，男主送了一把内层有这样拼图的伞给女主？” “嗯，那副油画是《乡村之舞》，一位法国画家的作品。一位头戴一顶鲜艳的红色帽子，有着圆润粉嫩的脸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的女郎。她正和一位男子共舞，右手拿着折扇，裙摆飘逸着。” “那很动人。” 管彤神秘地笑笑，“可我搞不懂，为什么在幅画中会出现一个场景——有个小女孩在偷窥。” “虽然我没看过这幅画，但我想，可能那个小女孩渴望被人注视吧。她也许很想成为这幅油画中的主人公，而不只是偷偷地看别人。” 管彤赞同地点了点头，“那部韩剧里，女主有一块男主没有的拼图。” 程煜霖反应极快，“那块拼图是在偷窥的小女孩吗？” 她笑，“你好聪明，男主那幅油画拼图中，唯独缺了那一块。” 他突然对那部韩剧很感兴趣，问：“那部韩剧是什么？我也想看看。” “《她很漂亮》。”她又说，“我觉得大多男生对韩剧不感冒。” 程煜霖笑，“暂时不要把我划入那个阵营，好看的剧不分国界。” “我喜欢看韩剧，大多数的韩剧制作精良。不是光有那种甜腻的情节就行，我喜欢真实且在流动的情感。” 下午的时间，两人去逛旁边的商场。 程煜霖越发觉得自己的目光离不开她。她今日这身蓝色无袖连衣裙，上方一排有着弧度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光芒。 裙摆是荷花边的款式，随着她每走一步，那裙摆划出一定的弧度。整体素净淡雅，但又不失俏皮和活泼。 在一家大牌专柜前，管彤拿起一瓶淡粉色的香水试用品，喷了一点在手背上，闻了闻香味。 一旁的柜员介绍着：“这是我们品牌新出的一款超薄香水，是建筑工业设计师跨界合作设计的香水瓶。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管彤笑了笑，“没事，我随意看看。” 柜员见有其他客人，忙着去招呼，管彤在旁倒是落得清闲自在。 “我真不喜欢柜员围着我的感觉，但在专柜好试产品。” 程煜霖凑近她的手背，闻了闻，“挺淡雅的香。” 管彤摸着瓶身，说：“我喜欢这个香水瓶的设计，很纤薄，也很特别。感觉放在口袋里也毫无压力，这厚度可以媲美手机了。” 但他只问：“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她又细细地闻着自己手背上的味道，“还不错，很干净的花香味，却让人散发着闪亮的气息，好温柔。” “喜欢就买，难得碰上合眼缘的物品。” 管彤抿嘴笑，“我更喜欢这个瓶身设计，这样算不算买椟还珠？” 程煜霖听了开怀大笑，“你真有意思。” 他觉得这份香水很适合她，有着少女的那份干净、清新、淡雅，但又不失优雅和知性。 香水这东西，味道各有所异，最适合自身的那一份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他当时就记得这瓶香水，后来买来送她，很是顺理成章。 管彤瞪大眼睛，“谢谢你，没想到你还记得。” 她又问：“这算那份奖励吗？” 程煜霖笑着开口：“奖励的话，以后会有很多。你要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对我最好的奖励就是成为我的女朋友。” -- 第十八章年糕年糕年年高 周末，管彤一觉睡到九点过后才醒，她的身上有些酸痛。 程煜霖紧紧搂着她的腰，眼睛并未闭上，而是直直地盯着她。 管彤脸上一红，这人一直盯着自己，都不吭一声。 “你看够了没？”她欲起身，去上厕所。 他笑，“没有，怎么也看不腻。” 她啐他，“油嘴滑舌。” “你看来很有精力和我闹，嗯？”他语调上扬，带着些慵懒的感觉。 “起开，我要上厕所。” 程煜霖的双手松开她的腰，“去吧。” 管彤从卧室的厕所中出来，程煜霖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张开双手，开口：“来，让我再抱抱。” 她一副“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的”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管彤立在床边，倒也不过去，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程煜霖先忍不住，直接从床上起来，走过来将人拦腰抱住。 她没反应过来，为了平衡身体，手很快勾住他的脖子。 “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程煜霖坐在床边，她则坐在他腿上。 他看着她笑，“这样乖乖地坐着，不是很好？” 杏色的窗帘透过强烈的阳光，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眸子里折射着光芒。 程煜霖盯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里，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自己，且仅有自己。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足够近的时候，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心里很是满足。 管彤从未见过他这样笑过，如沐春风，就连春风也要稍稍逊色叁分吧。 男色诱人，她主动亲吻他。随着亲吻的逐渐深入，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 管彤忍不住抱怨，“好臭，去刷牙。” 程煜霖笑，“你还不是？” 她瞪他，“我们结婚才一个月不到，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他一脸无辜，“我哪有？” “你就有、你就有！” 他堵住她的唇，吸吮厮磨。半晌后，他轻声问：“这样还不够？” 而她仍是瞪着他，不说话。 程煜霖帮她穿上拖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了，去刷牙洗脸，我来做早餐。” 管彤洗漱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餐桌上摆放的早点。 “这不就是昨天买的吐司吗？” “嗯，我刚还泡了蜂蜜水。” 程煜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问：“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犒劳犒劳你。” 他故意将“犒劳”二字说得极重，眼神里又是藏不住的暧昧和调侃。 管彤不甘示弱，“那好，我要吃炒年糕。” “这么简单？” “要宁波年糕，水磨的，切成椭圆片的那种。” 程煜霖一一记在脑中，“没问题，我等会就去生鲜超市买。” 约莫十一点时，他买回切片年糕，放入碗中，倒入清水净泡。 管彤瞅了一眼，“你还买了小白菜啊？” 程煜霖点头，“今天的小白菜心挺嫩的，等会一起炒，要加鸡蛋吗？” “当然。” 他又问：“加不加辣椒？” “加。”她说，“等我一下。” 管彤去冰箱拿出一瓶外封是老干妈包装的瓶子，她慢慢转动瓶盖。 “这是我妈上次给我的，她用小米椒和大蒜做成的辣椒酱。”她凑近瓶口闻了闻，“还挺香的，可以加进去试一试，她说还蛮好吃的。” 他应道：“好，我等会拿碗装了耗油再加这个。” 程煜霖乐意做午饭，管彤自然乐见其成，清闲不过。 当厨房飘出香味时，管彤再也按耐不住了。 程煜霖根本没有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等他转过头时，被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在后面站了多久？” “才来。” “我怀疑你走路根本没有声音。” 管彤不理睬他这个问题，只问“好了吗？我好饿。” 程煜霖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早上吃的可不少。” 她用力点了点头，“拐着弯说我胖是吧。” 他辩解，“我可没有，人就要多吃点，增强营养。” “哦，到底好了没？” “快了，马上出锅。” 她撇嘴，“这还差不多。” 当管彤被这盘炒年糕惊艳后，她突然一声不吭。 程煜霖还没尝他的那一盘炒年糕的味道，他有些奇怪，问：“不好吃吗？” 她先是摇头，随后点头，“简直太好吃了，好吗？好吃到暴风哭泣！” 这份炒年糕兼具咸甜风味，香而不腻。年糕片片片分明，并没有粘连在一起。甜甜的小白菜心，更是点睛之笔。 程煜霖尝了下味道，“还不错，不过有你形容的那种夸张的好吃吗？” “怎么没有这也太对我的口味了。” 他笑，“可能每一个做饭做菜的人，都不太会觉得自己做的饭菜好吃。” “那我必须好好夸你，简直太好吃了。” 就连他的眉梢也染上笑意，“那好，既然你这么喜欢，以后想吃的话，我便做给你吃就是。” 管彤缓缓放下筷子，认真道：“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神仙。” 她的失意，他能化解。她想要的快乐，他也能给予。 两人的晚饭是在管彤父母家解决的。林淑芬自是十分想念女儿女婿，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管彤对林淑芬说：“妈，你上次做的那瓶辣椒酱，太好吃了，感觉就是万能调味酱。” 林淑芬笑，“可你知不知道，为了做这个，我的双手都被辣红辣疼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妈，这么严重，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淑芬摇头，“也没什么可说的，好吃就好，妈下次做了再带给你。” 另一边，程煜霖和管临开怀畅饮，管临直夸他酒量好。 程煜霖谦虚道：“爸，您才是酒量好，也会挑好酒。” 他趁着那对母女俩没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说：“爸，下次有好酒，我就带过来，和您分享。” 管临笑容满面，“好小子，不过就是不要被你妈发现了。” “那是自然。” 管临替他夹过一筷子鳊鱼肉，“小程，来，多吃点。” 晚饭过后，两人告辞。 回到家洗漱完后，管彤躺在床上，敷着补水面膜。 约莫二十分钟后，她撕下面膜，将脸进行再次冲洗。 程煜霖站在她的身后，状似无意道：“你猜，妈今天跟我说了什么？” 管彤轻轻拍打着脸，促进脸上水分的吸收。 “她跟你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凑近她，呵出的热气蔓延在她的脖颈处，说：“妈问，我们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 -- 第十九章天风直送海涛来 新的一周拉开序幕。一周之中，最让人感觉忙碌的便是周一。 手机闹钟声响起，由舒缓走向急促，一阵阵地重复着。 管彤被闹钟的声音叫醒，她翻了一个身，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努力睁开眼，点向闹钟关闭的按键。 她看向还在熟睡的程煜霖，轻轻地吻向他的嘴角，然后起身。 管彤放缓动作，轻轻地穿上拖鞋，然后走向洗手间。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出了家门。早上七点左右的天，还是比较亮的。 她习惯在路上买过早，有时候也会在学校食堂过早。 周一早上最开始的时间，学校会举行升旗仪式，而老师则要在班级后面观看升旗仪式。 在此方面，老师比学生轻松的一点就是不用听最后一环节冗长的发言讲话。 管彤周一的第一节课在高二叁班，一个重点理科班。 她很喜欢这个班的语文课代表——梁江月，这个女孩子机敏可爱，很难不让人喜欢。 管彤曾经问过梁江月名字的由来，梁江月眉眼弯弯地说：“管老师，我妈妈可不姓江。” 她问：“那‘江月’二字可有何典故？” 梁江月笑得俏皮，“出自一句诗，老师你可以猜猜。” 管彤一时有些被难住，古往今来，含有‘江月’二字的诗句不少。 她首先想到的是苏轼的词——一樽还酹江月。但这是词，现在只能排除。 “老师，我再给你一点提示。作者是宋代的，但他写的这首是诗。” 管彤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还是没想到。” “没事，我爸想到的这首诗也有些冷僻，但这句诗我很喜欢。” “你说。” 梁江月微扬着头，笑着说：“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 “意境真好，有气魄！” “这是赵汝愚的诗，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我爸爸甚是喜欢。” 管彤点头称赞：“真的很衬你。” 在第一节课铃声响前的叁分钟，管彤做好准备，手拿着教师版语文课本上楼。 一进高二叁班的门口，就传来一阵哄闹声，为首的正是让她有些头疼的男生——李子昱。 上课铃声此时刚好打响，“李子昱，你坐课桌上干嘛？赶紧下来。” 李子昱依然不为所动，只是转过头来看她，“管老师，等一下啦。” 管彤有些头疼，“等什么？现在上课，你立刻坐回位子上。” 李子昱丝毫无所谓班上四十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他早已习以为常，习惯他人的仰视和崇拜。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屁股移开课桌，然后‘帅气’地转身而坐。 “好，同学们，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管彤准备挑人上黑板默写古诗，她瞅到坐在后排的李子昱。 这位也是很闲，不想听她的课，倒也还算安分，只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可一看就是没有背记古诗的人。 虽然李子昱平时‘没脸没皮’的，被批评时也毫不还口，但关键时候却表现得很英勇。 他多数没往心里去，人总是大大咧咧的。但却是课堂上活跃气氛的开心果，也是让老师有些头疼却挺招人喜欢的高帅小伙。 管彤有些拿他没办法，决定‘杀鸡儆猴’。 她开口：“李子昱和王熙蕾，你们两个上来默写古诗。其他同学们在下面用默写本默写，我会边走边看的。” 只是管彤没想到的是，底下传来一阵哄笑，带有“啧啧啧”的声音。 “你们笑什么啊？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顿时，笑声停止，一片静寂。 李子昱开口：“就是，有什么好笑的？” 管彤看李子昱在黑板前站了良久，时不时偷瞄王熙蕾的古诗默写。等王熙蕾走下讲台，那人还是站着在。 她咳了一声，“算了，李子昱，你下去吧。” “谢谢管老师！”李子昱得令，屁颠屁颠地跑下去。 管彤佯装生气，“下次要好好背，不能每次都这样。” 李子昱做了一个手势，道：“遵令！” 课后，管彤让梁江月去办公室一趟，将周考的语文卷子登分。 管彤见她做事有些心不在焉，便问：“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不是，谢谢老师关心。”梁江月没再说话，仍在登分。 管彤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头。 答案在周四的自习课时得到揭晓。梁江月并没有上自习课，而是偷偷去找了管彤。 “管老师，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讲，最近我很苦恼。” “你说，现在暂且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老师，而是你可以讲知心话的朋友。” “那我们现在能去食堂说吗？现在食堂应该没什么人。” “好。” 梁江月犹豫道：“管老师，你觉得李子昱怎么样？” 管彤内心了然，“挺活泼的，就是有些喜欢闹，但无伤大雅。” 她又问：“江月，你喜欢他？” 梁江月的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有些......好感。” “平心而论，李子昱挺有精神的一帅气小伙，这是他吸引你的地方？” 梁江月认真道：“我说不上来，可能是我看他哪，都觉得不错。” 管彤忍不住笑出声，转而正色道：“那你现在苦恼什么呢？” “我本来觉得这样一直看着他，挺好的。我也没想过要怎么样，可是......”梁江月欲言又止。 “你放心，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些，不会有谁知道，老师会替你保守好这个美丽的秘密。” 梁江月露出笑颜，白牙整齐，“谢谢管老师。” “那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我也是过来人，女孩子的心情我都懂，也很能理解。” “李子昱最近在和王熙蕾在谈恋爱。” 瞬时，管彤突然明白班上的笑声从何而来了，她好巧不巧地点到了一对正在谈恋爱的男女学生。 “那你苦恼的是，他俩在谈恋爱？” “王熙蕾活泼漂亮，和他很是聊得来。我可能永远成为不了他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我俩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突然心生难过。” “江月，你听我说，我很喜欢你这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若不喜欢你，这是他的损失，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梁江月笑了笑，“管老师，很谢谢你，我好喜欢和你说话聊天。可能是因为你很年轻，可能因为你真的很温柔很懂我。我的这些情绪在你这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安置处，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学习上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江月，你记住，越往前走，能选择的人和事会更多。还有一年，你也要成年了。更广阔的的世界，更高的平台，会为你逐步打开。” 梁江月看向管彤手上那枚闪着微光的戒指，不禁问道：“老师，你的丈夫是一个很好很值得的人，对吗？” 管彤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色彩，“对，他很好很值得。” -- Ρò18ん.cＯм 第二十章更好更认真的对待 管彤和程煜霖约饭几次后，越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饭友。 和他吃饭时胜在轻松自在，她不用太顾及自己吃饭的形象，只用稍微注意即可。 管彤不禁问道：“在所有和你吃饭的异性之中，我是不是最没有形象的那一个？” 程煜霖笑，“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敢于求真，“真话。” “如果按照通常的标准来界定，你应该是的。” 管彤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倒也不懊恼。 程煜霖又说，“可我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再说吃饭本来是很享受的事情，怎么乐意就怎么来，只要不失分寸即可。” 她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说不过你。” 他笑，“以后多让着你。” 管彤扬眉，“这还差不多。” 海底捞火锅店内，服务员带领两人寻找合适的空位。 “请问，两位要什么汤底？” 管彤看了程煜霖一眼，他没做声，通过这几次和他吃饭下来的观察，她斗胆说：“鸳鸯锅吧，清汤和麻辣的。” “好的，两位看看菜单，要勾选什么，等会叫我就可以。” “好，谢谢。” 程煜霖开口：“你说一个，我说一个，双方没意见就勾。” 管彤看着菜单，“好，首先是虾滑。” “巴沙鱼片。”ＰΘ㈠⑧ん.c噢м “小酥肉。” “罗非鱼片。” 她又一次听到了“鱼”这个字眼，问：“你这么喜欢吃鱼啊？” 他点头，“鱼肉细嫩，好吃。” “我爸老说，会吃鱼的人聪明。他特别喜欢吃鱼时，喝点小酒怡情。” 程煜霖问：“那你呢？” 管彤想了一下，“遇到细刺、刺小的鱼，我就不敢吃。我家里人总把鱼肚皮留出来给我吃，还有鱼籽和鱼泡。” “我喜欢吃鱼背上的肉，厚实有质感。这样蛮好，咱俩下次吃烤鱼可以很好配合了。” 她笑，很想鼓掌，“这样真好，没人和我抢鱼肚子上的肉了。” “接着点吧。” “土豆片、藕片、红薯片、鸭舌、娃娃菜、千张、金针菇、肥牛卷、肥羊卷、年糕、面条”管彤说了一大串。 程煜霖仔细听着，一一应下。 他问：“那喝些什么？” 她说：“我想喝酸奶，酸奶可以解辣。” “我去买吧，想喝哪种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喝过一种袋装酸奶，口感像冰淇淋，蛮好喝的。”管彤告诉他酸奶的名称和样子。 “没喝过，可以试一试。”他起身离开。 管彤叫来服务员，将勾选好的菜单递给她。 等了一会儿，程煜霖拿着两袋酸奶回来。 五月下旬的天逐渐转向炎热，他的额前微微冒着汗，将一袋酸奶放在她的右手边。 管彤欣喜地点头，“对，就是这个。” 服务员一一端上菜碟，和两人确认上齐所有菜后离开。 管彤看着最后端上的慕斯酸奶兔，非常立体可爱的造型，通身奶白的小兔子简直萌到不行。 程煜霖看了一眼，说：“小兔子归你了。” 她摇头，“这么可爱的兔兔，我怎么忍心吃呢？” 他被她的模样逗得一乐，“我看你啊，比这小兔子可爱多了。” 管彤低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你这人，净瞎说。” 程煜霖笑而不语，没再接话。 “我原来就特别喜欢来这家店，好喜欢他家的虾滑。” 管彤将煮好的虾滑捞起，先给程煜霖的碗中倒了一些。 她尝了一口，味道真是好，入口爽滑，又鲜又嫩。 随着管彤低头吃着碗中的食物，她耳旁的头发从肩上滑了下来，她拨弄了好几次，还是避免不了头发的滑落。 程煜霖找服务员要来一根橡皮筋，站起身，走到管彤的身后，随手帮她扎上头发。 扎好的马尾短短的一撮，她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对上她的目光，笑着说：“我第一次帮人扎头发，就这样子吧。你吃完再松开，这样方便。” 管彤摸着短短的一撮马尾，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吃得一干二净，管彤只觉得肚子又饱又撑。 程煜霖递给她纸巾，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约莫四点的时候，程煜霖开车送管彤回家。 一下车门，管彤就看见了自家老妈林淑芬。她的心紧紧一动，预感有大事会发生，后来果不其然地得到了印证， 林淑芬视力绝佳，正在散步的她一眼就瞥见了自家女儿和“准女婿”。 她对程煜霖乐呵呵道：“小程啊，既然送我们彤彤回来了，就上去坐着休息会吧。” 他正欲推辞，林淑芬赶忙拉着他的胳膊“拽”上了楼。 管彤的家在叁楼，她和父母住在一起的生活很是温馨幸福，平时也免不了小打小闹。 管彤在他们后面走着，有些哭笑不得。她妈这人，最喜欢拉人聊天。她不禁叹气，程煜霖算是有的受了。 程煜霖礼貌周全，声音清冽，“伯父好，伯母好。” 一时没有多余的家居拖鞋，林淑芬拿来管临其他的拖鞋，让他换上。 她问：“小程，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就将就些穿穿吧。” “林阿姨，没事的。”程煜霖走动了几下，“您看，这不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管彤笑得狡黠，她看得出程煜霖的脚应该比管临的小一两码。可他偏偏说“刚刚好”，可真是讨人欢心。 程煜霖和管彤的父母坐在沙发上聊天，她懒得参与他们的话题，上楼回了房间。 随着聊天的深入，林淑芬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触。 她趁管临去了一趟厕所时，说：“小程，你和我说实话，你喜欢我们彤彤吧。” 程煜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笑，“我很喜欢她。”他给了肯定的答案。 林淑芬不解，“那你俩磨蹭什么？ 见过这么多次，还没确定下来？” 她又说，“我看我家彤彤也不是不喜欢你。每次问你俩相处得怎么样，她都笑而不语。偏偏又把我急坏了，拿捏不清态度。” 程煜霖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她表明我的心意。” 他的语气温柔，“她值得更好更认真的对待。” -- Ρò18ん.cＯм 第二十一章今晚月色真美 程煜霖和他们坐在客厅聊了一会天后，便上楼去了管彤的房间。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墙纸的颜色——淡蓝色，就像她的人一样，纯净却有着些许倔强。 他走过去，在她身后问：“你在看什么？” 管彤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出于惯性，她合上相册。 程煜霖笑，“不用遮，我看到了。” 她无所谓地耸肩，索性大大方方打开柯达相册簿，让他看。 他出声询问，“这些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管彤点头，“小时候拍的照片很多，长大后反而不怎么爱拍了。后来智能手机拍摄丰富，存下的照片倒没多少。” 程煜霖一张张翻过，看到白衣黑裤的小女孩拿着一把电吉他，右手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女孩的眼神有些哀怨，也有些陶醉。 他不禁笑出声，又怕她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抿住嘴。 管彤说：“想笑便笑吧。不光你想笑，就连现在的我，看到以前的照片都觉得很好笑。” 她又说，“人越成长，总会以前的自己有些傻。可这样傻得可爱，也没什么不好的。” 程煜霖懂她的意思，人越往前走，势必会丢下些什么，哪怕不舍，哪怕不忍心。 管彤说：“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虽然半途而废，但我记得很清楚。” 他接话，“我学的钢琴，我妈那时候觉得男孩子一定要学一门乐器。” 她并非不后悔，“我妈倒没怎么逼我，现在想来挺遗憾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 程煜霖道：“我妈让我从钢琴和长笛里面选，她说这两样能练气质。”ＰΘ㈠⑧ん.c噢м 管彤看了他半晌，点头道：“阿姨真是有先见之明。我之前就觉得你的手好看，就像钢琴家的手。” 她又看向自己的手，很短小，就像还没长开的手，而且手指也不纤细。 “你把手稍微抬一下。”他照做，她将手贴上去。 管彤笑得狡黠，“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小。” 那一瞬间，程煜霖突然很想就这样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还没有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不能太唐突她，吓跑她。 可这样小小软软的手，握在他的手心时又是怎样一番感觉呢？ 程煜霖笑着收回手，“确实挺小。” 他翻到一张合照，赞叹道：“林阿姨年轻时很漂亮，当然，现在仪态更佳。” “这话，你应该在我妈面前说，这风吹得可真好。” 程煜霖不置可否，“你还真喜欢比‘耶’。” 照片中的女人不施粉黛，眉眼秀气，神情温柔。 在女人身旁的小女孩扎着两根鞭子，小小的头凑在女人的腰处，甜甜地笑着。 笑得看不见她的眼睛，嘴巴张开得较大，露出洁白的牙。 突然，程煜霖翻到一张在酒店的照片，问：“这是你什么时候照的？” 管彤微微思索，“十岁的时候吧。我妈那天和老同学在这家酒店相约吃饭，她的老同学们也带了孩子，年龄相仿，玩得也很开心。” “有发生什么趣事吗？” “有啊。”管彤指向照片中的她左旁的那个人，“我对这个小男孩印象很深。我们几个小孩觉得听大人们聊天没意思，就一起打牌玩。我当时自认为我的牌技还不错，结果输得一塌糊涂。后来这个小男孩没打牌，在一旁偷偷帮我，我们玩了好长时间。” 他问：“就这？” 她补充道：“他长得蛮帅，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也没有再见了。” “说不定你再见了，也认不出。” 管彤点头，“你说得对。” 程煜霖看她稍稍怅然若失的眼神，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这下轮到管彤惊讶，“你没骗我？” 她认真地看着那张照片，仔细地将小男孩的眉眼对上程煜霖的，竟然逐一吻合。 “还真是你，幸好你没整容。” “”稍稍自恋地来说，长成他这样的，还需要整容吗？ 管彤感叹：“我真没想到，这真是奇妙的缘分。” 林淑芬非要让程煜霖留下吃完饭，他盛情难却，难以推辞。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就吃口饭再走嘛，是不是觉得你林阿姨厨艺不好？” “真不是，林阿姨。” 林淑芬笑容满面，“这不就得了，尝尝阿姨的手艺，还是挺好的，我特喜欢你这孩子。” 程煜霖主动帮叁人先盛饭，细致周到。 林淑芬又不禁感叹道：“你这孩子，真是贴心。” 管彤在心里腹诽，她妈这人，典型地冷落了她亲生女儿。 林淑芬先是帮他夹菜，而后舀汤，就怕他没吃到什么。 程煜霖笑得颇有些无奈，“林阿姨，真是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管彤又想，她妈从来就不会这样对她，顶多问问她想吃什么。 林淑芬眼睛贼精，她女儿从来不会在吃这方面亏待自己，好吃的好喝的从来不会落下分毫。 饭毕，程煜霖待了片刻便要起身告辞。 林淑芬笑着说：“小程啊，我要洗碗了，就让彤彤送你下去。以后还是常来哈，你最会哄我开心。” 程煜霖也笑：“谢谢伯父伯母的盛情款待，下次吃饭，我来请你们便是。” 下楼后，程煜霖说：“你就送到这吧，上去早些休息。” 管彤点头，“那好，你路上小心些。”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臂，细嫩光滑的手感很令人舒适，他的大拇指不自觉地往下按了按。 她问：“怎么？” 程煜霖还是忍不住说，“我很喜欢你，今晚月色真美，但你更美。” 管彤还没缓过神来，额头就被他轻轻吻了一下。 程煜霖拥住她，凑近她的耳旁说：“我想，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 “我”管彤鼓起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又快速离开。 她很快走进单元楼梯间，又转头看了他一眼，傻笑着跑上楼。 程煜霖立在车旁，摸了摸左脸的那个地方。刚刚有着柔软的触感，是她的香甜。 他终于闷声笑起来，抬头看月亮，真是难得这么圆。 今晚月色真美，你也是。 -- 第二十二章Waitandmissyou 周六早上，管彤约上关琳佳逛街，两人平时没空，好久未见面。现在开心地拥抱在一起，倒也不嫌热。 关琳佳打趣道：“我算是发现了，已婚妇女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管彤扮了一个装可爱的表情，“我明明还是可爱如初。” 关琳佳装作疑惑的样子，“这位小姐，你的face呢？我怎么看不到它。” “再说，我打你喔。”管彤笑嘻嘻地伸出自己的拳头，鼓动着。 “我看，你家程煜霖没被你少揍吧。” 管彤笑得“咬牙切齿”，“才没有，我明明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怎么会说粗言粗语，甚至动拳头呢？” 关琳佳处变不惊，仍是微笑道：“那是他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 管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说说，我的真面目是什么样？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话。” “这自然是......”关琳佳半是苦恼，半是犹豫着，“我一直都很羡慕我的这位朋友，聪明美丽还善解人意。” 管彤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我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朋友。”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关琳佳挽着她的手，“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呢？” 管彤一时也没有头绪，“去商场边逛边看吧。” “你把他一个人晾在家，他会不会怪我？”关琳佳口中的那个自然指的是程煜霖。 管彤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不闹他，他还清闲不过。” 两人逛了好久的服装店，管彤最喜欢逛的几家服装品牌店都上了新款——早秋款。 管彤看中一件绿条拼接的解构袖衬衫，是小立领，但看起来并不勒脖子。下摆可以系起来，可以系一个漂亮的结，慵懒而迷人。 这样的款式显脸小、脖颈修长，而且穿起来会很有立体感，她一眼看中了这件。 关琳佳看到这件衬衫，直呼“不错”，“你去试试，蛮显气质的，还有女人味。” “我在想要搭一条什么样的裤子或者裙子，等我再看看。” “就看裙子，裙子配这个多好看。”关琳佳翻动着裙装这一类的服饰。 关琳佳拿出一条灰色半身裙，“你看这个，多好看。” 这是一条颇有复古风情的格纹包裙，看起来优雅飒飒。腰部处正中间的两边往下，依次排放着四枚精致的纽扣。裙摆最中部由下往上，分了一点叉。 中裙的长度往往是管彤最喜欢的，它到膝盖处。不过长，也不过短，能修饰一定的腿部线条。 管彤点头，“确实不错，这样一搭蛮好看。” 关琳佳一副“信我没错”的眼神，“把衬衫扎进去穿，显腰身纤细，显得人高挑，这多好看。” 管彤接上话，“这就是你喜欢的OL风。” “快去试试吧，我的好朋友。”关琳佳推着管彤进试衣间。 管彤试好衣服出来，配上今天本就穿着的白色坡跟凉鞋，很是凸显气质。 “来，你插个兜，我拍一张作纪念。”这条裙子的两边有作为装饰性的荷包。 管彤照做，可觉得缺了些什么。她环顾四周，拿了一顶黑色八角帽。 “等我凸个造型。”她戴上黑色八角帽，把头发捋了捋。 管彤挺直背，双手插着兜，双脚分开，微微侧着半边脸，眼神较为冷酷。 她问：“这样可以吗？” 关琳佳做了一个OK的手势，“棒极了！” 管彤摘下帽子放回原处，恢复原本温和的表情。 “你看。”关琳佳将手机中的照片给她看。 管彤很满意，“还是你会拍。” 关琳佳扬头，“那必须的。” 两人分别买下各自喜爱的衣服，付完钱后准备在一家东南亚餐厅吃午餐，关琳佳听说这家的招牌面包咖喱鸡味道很好。 管彤乐意有人推荐，她平时很喜欢吃美食，但又懒得做攻略，种草和排雷还需亲身体验感受。 两人点了咖喱面包鸡、菠萝炒饭、咖喱皇菌菇时蔬和辣炒鱿鱼圈。 因关琳佳不喜肉骨茶的味道，管彤虽然跃跃欲试，但还是没点。 管彤一边等待着上餐，一边看着店内的装修，很清新自然。服务员穿着花色衬衫，很有东南亚热带的风格。 大堂墙上的壁画是黑白风格的一片海，看上去很孤独落寞。 服务员上餐的时候，附赠了一份古早味虾片。 管彤很喜欢这家餐厅的餐具和茶具，很重但摸着很有质感。不是纯黑的，但却闪着淡淡的光。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的。但她想，程煜霖很可能知道。他总是懂得很多很多，却谦虚得不得了。 一旁的服务员用餐刀在咖喱面包鸡上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四边依次推开。顿时，咖喱鸡的香味四溢。 关琳佳说：“这虾片香脆可口，竟然只是附赠的。” 咖喱皇菌菇时蔬很大一碗，咖喱味香浓，很下饭。 两人都觉得味道极好，结果吃着吃着，没多久就见底了。 用来装咖喱皇菌菇时蔬的大碗看起来很大，可底很浅。 鱿鱼圈Q弹爽滑，肉质嫩软。配上辣炒的方式，别有一番风味。 菠萝炒饭中的食材是由半个菠萝盛放，几颗腰果和椰子的脆片作为点缀，两边有几片虾片作为支撑。 一旁纸质的小伞插在菠萝的头部，整体看起来倒不失意境美。 炒饭一点也不油腻，散发着菠萝的清香。但米饭不算蓬松，胜在清淡怡人。 管彤回到家时，发现程煜霖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侧着，电视机还在放着韩剧。 画面在动，正是两人原来刚认识不久时她提过的那部韩剧。 她不想喊醒他，坐在他的右侧，用遥控器将电视机调了暂停的模式。 管彤轻轻一拨，他的头便靠在了她的肩上，微微酥麻。 虽然他的脑袋比较重，她有些眩晕，但仍是对这样静谧的时光感到很满足。 不久，程煜霖睁开眼醒来，顺势抱住她，头依然靠在他的颈侧。 他的声音很低沉，“你回来啦，我很想你。” -- 第二十叁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周末的中午，程煜霖和管彤参加了钱星宇和滕昕倩儿子的百日宴，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滕昕倩见到管彤来很高兴，忙拉着她的手，让她抱抱孩子。 管彤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护在怀里，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小孩子的皮肤又白又嫩，摸起来软软的，真是粉雕玉琢的宝贝。 她越看越喜欢，小孩子乐呵呵地对着她笑，嘴角咧得很大。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子转啊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钱星宇见此，笑着说：“我家嘟嘟蛮喜欢你的。” 管彤也笑，“他小名叫嘟嘟啊？好可爱。” 钱星宇和管彤聊了几句，转而和程煜霖说“悄悄话”。 “哥们，羡慕吗？你看你家管彤蛮喜欢小孩子的。” 程煜霖不置一词，只是静静看着管彤抱着小孩子时的神情，眼神温柔，动作细致。 “我羡慕你家嘟嘟干嘛？以后，我的孩子一定更可爱。” 钱星宇拍了拍他的肩，“哎哟，你这人，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程煜霖睨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在想，如果以后你的孩子是个女娃娃，咱俩还可以结亲家。” “谁要和你家嘟嘟结亲家？我若有了闺女，不能被你家小子祸害。” 滕昕倩“维护”自家老公，“程煜霖，讲道理好吗？我儿子又不差，他像我。” 程煜霖点头笑，“那自然是极好的，儿子像妈准没错。”他转而说道，“至于孩子他爸，可就不好说了。” “......”这两人兜来兜去，钱星宇感觉自己被推进挖好的坑中。 百岁宴结束后，程煜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纪芙，她还是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纪芙身穿白色连衣裙，高跟黑色丝绒绑带凉鞋，脚步摇曳生风。 她本是约客户来吃饭谈事的，刚送客户离开，就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来。 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程煜霖，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和他分手后的这几年时间里，她陆续交过叁个男朋友，但始终没有很心动的感觉。 纪芙也看到了钱星宇，“钱师兄，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钱星宇当然记得这个小师妹，还有她和程煜霖之间的种种过往。 他琢磨着纪芙的用意，“是挺巧的，我儿子今天中午在这里举办百岁宴。” 纪芙笑得灿烂，“那恭喜你们，你和昕倩真是万分般配的一对。” 滕昕倩在心里只撇嘴，叫我“昕倩”那么亲热，可是咱俩根本就不熟，这近乎套得可真是不一般。 滕昕倩皮笑肉不笑道：“多谢你的祝福。” 纪芙转向一边，她看着程煜霖，声音放柔，“煜霖，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滕昕倩这下更是想翻白眼了，明明人家老婆就在跟前站着，她还叫得那么亲热。 她看管彤的神色，只是微微惊讶，并没有表态。 程煜霖微微点头，只是说：“好久不见。” 说罢，他对钱星宇和滕昕倩说“告辞”，就拉着管彤的手走了。 纪芙微微尴尬，她捋了捋头发，问：“那是他女朋友吗？” 钱星宇抢先答：“不是。” 纪芙安下心来，可能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而已。再说，这几年时间里，虽然早已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她也没听说他又谈了新女朋友。 然而滕昕倩接下来所说的那句话，却击碎了纪芙想重温旧梦的痴心妄想。 “程煜霖啊，他上个月刚结的婚，刚才那位是他老婆。” “这样啊......”纪芙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待她缓和好情绪，笑着和两人说再见。 无论何时，她都相信自己是无懈可击的，哪怕心里的浪潮已经波澜起伏。 回家的路上，程煜霖和管彤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管彤戴上真丝眼罩，真丝所触的肌肤感到非常舒适。渐渐地，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时，她醒了，发现车并没有在动。车窗外，是熟悉的家门口。 她问：“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程煜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又说，“擦擦你的口水。” 管彤仍是没有提刚才那件事，她心里自有打算。 那位女子称呼程煜霖足够亲昵，虽然他面上不显分毫，但哪知他内心在想什么呢？ 她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前女友，估计是大学时期的，毕竟钱星宇和滕昕倩两人认识她。 管彤足够信任程煜霖，他如若沉溺于上一段感情，是绝对不会开始一段新恋情的。 不是时间和新欢能让他忘记旧爱，而是新的感情来了是挡不住的。 若要细细探究起来，从那位女子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定是对程煜霖念念不忘，他自有魅力能让人喜欢和欣赏。 那位女子穿着时尚，走起路来步履轻盈，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的腰身更细。 论五官长相，她更是男人喜欢的那一款，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而管彤胜在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小家碧玉、清秀之姿而已。 进门的时候，程煜霖突然开口：“我不会瞒着你，刚才那个人是我的前女友，但仅此而已。” 管彤“嗯”了一声，程煜霖倒有些不自在。 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让你失望了，并没有。” 她又说，“或者你希望我生气？” 程煜霖摇头，“我只是怕你想多了，我也好几年没见她，不过今日也没有交流的必要。” 管彤按上空调遥控器的开关键，坐在靠椅上，想了一下说：“难道她伤了你的心？而且很深？” 其实她问这话时，很是犹豫。她怕自己提起往事，会惹得他不快。 程煜霖坐在她的身旁，认真道：“然而并没有，我和她相处久后，发现彼此的性格并不合适，所以选择了分开。” 管彤搂住他的腰背，他的腰背很有力量，能给人安全感。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过了半晌才说：“我一直很相信你，所以没有选择先问你。我知道，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会向我说明的。” 程煜霖将她搂得更紧，和她脸贴脸，“傻瓜，你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二十四章软糖白和水雾紫 在此之前，管彤和程煜霖早已买好十一的机票，办了签证。他们打算去美国的圣地亚哥旅游，补结婚时的蜜月旅行。 程煜霖说圣地亚哥是美国最适合旅游的地方，管彤也很想去一探究竟。 旅行当然要穿美美的衣服，拍上值得纪念的照片。 程煜霖陪她去逛商场，两人牵着手，但并不晃晃悠悠。 两人走进一家品牌服装店，管彤说：“你来帮我挑吧。” 她又说：“要显白的颜色。” 他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本来就很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管彤笑得眉眼弯弯，脸上的梨涡浅浅。 她看中了一条深紫色的无袖连衣裙，虽然是深紫色，但并不显老，反而更衬肤白。 这条深紫色无袖连衣裙随身佩戴一条黑色皮带，很显腰身，也很有趣味和时髦。 这条连衣裙的面料柔软丝滑，深紫色颇有些雾面的感觉。 管彤换上这条连衣裙，她从试衣间中出来，小小地转了一个圈。 她抬头问：“好看吗？” 程煜霖点头，称赞道：“很好看。” 摇曳生姿的连衣裙，有着飘逸而轻盈的美感，显得她率性自由。 管彤拉住他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询问道：“可是你还没给我选，一条你心目中喜欢的连衣裙。” 蕾丝的面料增添着柔美的气息，又带有着小小的性感，几乎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蕾丝连衣裙。 程煜霖选了一件米白色蕾丝连衣裙，递给她，“去试试。” 简约的大圆领修饰着女性颈部柔美的线条，镂空的蕾丝花纹细腻。 这是一条不对称的蕾丝连衣裙，体现在袖子处。左侧是无袖，右侧是飘逸的大摆蕾丝袖。 程煜霖站在她的身后，替她系上一条细咖色的腰带。 管彤看着试衣镜中亲密的两人，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扣好皮带。 她开口：“原来你喜欢这种款的。” 他不置可否，“你穿着很好看。”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个咖色的小提包，配上这条裙子会很合适。” 程煜霖记得她那个咖色的小提包，包就是小包的容量，只不过可以提起来的。 包的上方有咖色的圆圈条，她喜欢提起来的感觉，便没有再花钱做长链，当小挎包。 七月底，两人还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有一次省内的周末旅行。 江城暑假的高温难以想象，实际体感温度要比手机天气中显示的温度高出许多。 在外约会的时候，程煜霖问她，“想不想周末出去玩？” “去哪？这天太热了。”管彤拿着自动小电扇吹风。 程煜霖道：“就是离江城不远的九宫山，我们开车去，四个小时差不多了。” “那里有什么特色吗？”旅游最令人上心的就是美食和美景。 “我之前上网有搜过，那里风景不错，而且比较凉快，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程煜霖打开手机中的“天气”，选择那边的天气显示，未来一周的天气状况一目了然。 管彤凑过去看，有云层的显示，未来一周都是晴朗的阳光的图标。 “那好，可是你要做攻略，因为我很懒。”她在他右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程煜霖皱眉，“那不行。” 管彤问：“为什么？” “还不够。”他指了指左脸，“这里还没有。” 程煜霖又指向自己的嘴唇，“这里也需要。” 管彤一只手臂伸过去打他，被他抓住，直接连人带进怀里。 他开怀大笑，“都在一起两个月了，还这么害羞啊？” 管彤被他强而有力的胳膊搂在怀里，闷声道：“你少激我。” “好，我不激你，我主动总可以了吧。”两人笑作一团，吻在一起。 临行前一天的晚上，管彤在家清要带的衣装，她打电话问程煜霖：“衣服的话，我带夏装就可以了吧。” 程煜霖的声音通过电波，从那端清晰地传达过来，“我们就待两天不到的时间，你最好带秋装，免得晚上冷。” 管彤不以为然地笑，“天气还是挺热的，怎么还会要穿秋装？” 事实证明，程煜霖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到了之后，管彤发现九宫山的夜晚异常凉快，就像开了凉爽的空调一般。 “你还是带套秋装，那里晚上较凉，别冻感冒了可不好。” “好，还是听你的。”她乖巧地点头，又想到他不在她身边，怎么可能看得到，她不禁笑自己有些傻。 程煜霖听到隐隐的笑声，问：“怎么？” 管彤摸着鼻子，闷声道：“刚才听你说话，然后我不自觉地点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傻。” 他添了一句，“你这是傻得可爱。” 她嘟嘴，佯装生气着，“你还说、你又说......” 程煜霖不禁微笑，“好好好，我不说。” 管彤又问：“你有帽子吗？要遮阳。” “你没有吗？” “我有的，有的。”她继续说，“我怕你现在没有。” “我有帽子，不过晒黑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管彤有些激动，“那可不行，我不喜欢你晒黑了，白点多好看。” 程煜霖应道：“好，你最白最好看。” 管彤心里很甜，准备和他道晚安，他却先说了。 “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到，你早点起来，晚安。”末了，程煜霖补充道：“小懒猪”。 虽然声音很低很轻，但还是被管彤捕捉到了。 “好，我等会就睡。” 最后她说：“我可不是小懒猪。如果我是小懒猪的话，你为什么当小懒猪的男朋友？” “因为......”他卖着关子，“我就喜欢你这只小懒猪。” -- 第二十五章想捞月亮的人 在闹钟的百般催促下，管彤即使万般不情愿，还是在六点半时起了床。 几乎全程闭着眼刷牙洗脸，管彤换上一条V领的酒红色波点裙。 V领的设计总是很含蓄迷人，露出秀美的脖颈，更显得人高挑。 管彤对V领的衣服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它总是那么让人心神向往。 荷叶边的裙摆柔美耐看，一层荷叶边是斜着的，有着微微的弧度，最底下一层荷叶边则是不规则地浮动着。 白色大圆波点点缀在酒红色的布料上，很是俏皮可爱。 管彤用卷发棒稍稍烫了下发尾。她喜欢慵懒迷人的卷发，很有女人味。 相比略显呆板或一成不变的直发，卷发则显得女人的魅力更大，况且她也更喜欢这样的发尾卷。 但管彤从未染过发，天生自带的棕咖色免去了染发的过程。毕竟，染发先要将头皮漂一遍，染发剂的化学作用不容小觑。 她先用平时买的最贵的护肤品往脸上抹，做好保湿和护肤流程。 眉毛绝对是叁庭五眼中最影响人五官的，眉毛的粗细、高低显现着一个人的气质，而且眉毛还最难画。 管彤想过去纹眉，但又怕痛。有朋友纹眉过后，会留下偏暗红的痕迹。 化妆如果要半小时，其中眉毛绝对要占上一半的时间。 眉毛要画好，眉形绝对不能差，所以眉形要好好修。 她每次用修眉刀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刮多了。眉毛多余部分掉下来时，也怕掉进眼睛里。 眉头、眉峰、眉尾叁者不可或缺，画出最合适的眉毛则会有很不错的精气神。 管彤最后用高光刷打上高光，她的鼻子有些塌，鼻梁不高，山根不明显。 她暗戳戳地想，要是有程煜霖那样高挺的鼻子就好。 每次和程煜霖接吻，鼻子总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 他笑了一下，就歪着头，换了角度，和她继续亲着。 管彤收到他的电话，“喂，你到了吗？” 程煜霖的声音似乎有着早起的困倦之感，“嗯，我到了，就在你家楼下。” 她的声音很轻，“我爸妈还在睡觉，我要慢点出来，怕吵到他们休息。” “好，没事。不慌，我等你。” 管彤突然很安心，不禁微笑起来。 他又在另一边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 “昨晚我对着列好的清单检查了一遍，应该没有遗漏的。就连爬山很热的时候，我都备了两个小自动电风扇。” 程煜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好，你想得比我更周到。” 管彤心里美滋滋的，“那必须的，谁叫我是你女朋友。” “嗯，这么可爱的女朋友，谁不想拥有。”程煜霖笑着挂了电话。 当管彤走下来时，程煜霖眼前一亮，“这裙子很上镜。” “那你会拍照吗？” 这个“会”字当然不是会不会的意思，而是问他是否擅长拍照，能不能拍得很好。 “当然，相信我的技术。”他又笑着补充道，“拍照技术。” 程煜霖把她的行李箱放入后备箱中，随后开门，她坐到副驾驶。 接近四个小时的开车并不是很难熬。管彤最不喜欢坐大巴车，总让人有头晕目眩之感。 她很是晕车，在半小时之后，就不得不困了起来。 哪怕手机的吸引力再大，也比不过这瞌睡的懒虫袭来。 一开始，管彤将晕车贴贴在耳后。不知是晕车贴真的有效果，还是心理作用，这个晕车贴倒让觉得很舒适。 蜿蜒崎岖的山路还是比较难爬，超过二百七十度的反角弯较多，坡度也比较高。 令人庆幸的是，路况较好，是崭新的沥青路。 不过时常令人感到惊险的大转弯不少，管彤几次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而一旁的程煜霖波澜不惊，仿佛这是一局斗智斗勇的游戏。 他手控方向盘，半踩着刹车，控制着速度，朝着山头的景点前进。 到达景区门口时，程煜霖停好车，管彤在一旁打着伞等他。 “我们两个人打伞，我就换了一把最大的伞。” 程煜霖握住伞的手柄，顺理成章地由他撑着。 管彤挽住他的胳膊，“十二点过了，我们要赶紧找家店吃午餐，等到两点酒店的房间腾出来后，要去放行李。” “好，这里的地方菜应该很有特色。” 沿途，两人看到了一片非常美丽的湖。湖水清澈可见底，倒映着岸上的一切。 这里的白云离地面很近，大朵大朵的厚层云朵倒映在湖面上。湖水微微荡漾着，仿佛湖中也住了一个如诗如梦般的仙境。 管彤看到这秀美的景致，心里很是高兴。她大把大把地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流动的不只是时间，还有美丽愉悦的心情。 她不禁感叹，“真是个山灵水秀的好地方。” 程煜霖笑着看她闭眼感受美妙大自然的的模样，说道：“匡庐天下秀，钟灵数九宫。” “我在想啊，如果我是猴子，说不定我也会井底捞月。” 他一时愣住，问：“为什么？” “因为太美了，问美有什么意义，我也不知道。”她转而一想，说：“或者，美本身就没有意义，意义是世俗的添加和赞叹。” 程煜霖反而笑了，“那你可别捞错了月亮，到了夜晚，这月亮才会在天上出来。” 管彤不禁问道：“那你会是我的月亮吗？”又似在低声呢喃。 他的面目柔和，“你不是已经捞到了我吗？” -- Ρò18ん.cＯм 第二十六章云中梦梦中你 这里的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云中湖。管彤想，可不就是云住在湖中吗？实在美不胜收。 两人吃完饭后，先围绕这湖逛了一大圈。湖上的清风徐来，两旁的大树挡着阳光。 管彤买了一个粉色棉花糖，吃进嘴里甜丝丝的。 湖面上有不少白色的船，对岸的塔倒影在湖面上，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金色的迭影。 快到两点时，两人先找了一家当地不错的酒店。 前台的服务员问道：“请问两位要几间房？什么规格的？” 管彤的心一时七上八下，她并没有做好和他同住一间房的打算，更何况一张床，可是一个女人独住一间房稍许有些不安全。 程煜霖将身份证递过去，说：“大双床房。” 管彤稍稍安下心来，转头看他，一时又有些尴尬。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比标间的床要更大一些。 程煜霖先把两个小行李箱搁置在地板上，然后去了卫生间。 管彤不想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她选择了靠近阳台的那张床，掀开床被，坐在床上。 他的手上还带有些许水珠，问她：“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她摇头，“没有，这样挺好的。” “你一个人住一间房，我不放心。”程煜霖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身说：“可是我也知道，你会有些小别扭。” 从云中湖那一块过去，要走一会的山路。小石桥的底下涓涓溪流顺沿而过，白花花的小型瀑布冲刷着泛着光芒的石头。 河水被晒得发亮，管彤只觉得空气很甜，清凉的水也是。 在石龙峡索道时，管彤却表现很勇敢。周围的风呼呼作响，往下看就是万丈悬崖。 远处的山脉由远及近，浅浅的蓝转向深深的雾蓝。大片大片的白云裹挟着天空，仿佛触手可及。 程煜霖在她身边问她：“你不怕吗？” 管彤笑得畅意，“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天生就喜欢刺激冒险的事情。”ＰΘ㈠⑧ん.c噢м 她这次特地带了哈苏相机来拍照，虽然手机随时都可以拍照的功能很强大，但拍出的画质不如相机来得更加震撼。 管彤说：“我攒了好久钱才买哈苏相机，摄影真的烧钱，可是我乐此不疲。” 程煜霖的脖子上挂着相机，“我买的徕卡，平时出去玩拍的感觉也不错。” 管彤轻轻地摸着他的相机，机顶金属有着轻微的磨砂感，感觉比她的还要好。 她夸道：“你这满满德味，一流水准。” 她又说，“不过哈苏拍风景是真的很厉害。” 他笑着说：“好，来，你站这。”程煜霖让她移动了一下位置，“调整一下表情，然后看我的镜头。” 程煜霖拍了一张，“不错，再来。”他连着拍了几张，效果都不错。 她的那顶白色遮阳帽看起来十足时尚和优雅，茶色的墨镜折射出微微光芒。 管彤又要帮他拍照，程煜霖似乎在人前拍过很多次，面对镜头时表现自如。 她兴奋地说：“你看，我拍得多好，你都可以出道了。” 他不置可否，“若我成了大明星，我的女朋友岂不是要曝光了？到时候一堆狗仔围着我们拍，那感觉可真不好。” 管彤一想，下意识点头，“是喔，你还是在我身边好。” 程煜霖心里似有暖暖细流流淌着，他应道：“嗯，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夜晚将近八点时，两人在湖边散步。夜间的风更加凉爽，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路灯被点得很亮，像是在等待归来的人。 毛茸茸的黄光映射在漆黑不见底的湖水中，仿佛这湖水也藏了一盏灯。 见此，程煜霖指向那处，笑着开口：“你早上不是还豪言壮志地说，要去湖底捞月吗？” 管彤佯装生气，“再说，我就拉着你下去。” 桥上形成一条直直的白光，衬着紫光，晕染开来。但那紫光，仿佛又是淡淡紫烟，一大团地笼罩在白玉桥上。 昨晚，程煜霖提醒得很对，这里可真是凉快惬意，可谓避暑乘凉圣地。 回到酒店房间后，程煜霖让管彤先去洗澡，自己则将拍好的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他平时不爱经营朋友圈，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事。 他也从不限制可见范围，若要发都看见了也没关系。 那是一些云层的照片，中间留出了一个空，仔细一看，很像一颗爱心的形状。 不过发什么文案好呢？他思考了一会，慢慢打出五个字——掏出一颗心。 很快有人点赞和评论，是钱星宇。钱星宇在底下评论：大晚上不睡觉，想什么呢？啧啧啧。 程煜霖和管彤谈恋爱的事并没有瞒着钱星宇，相反他大大方方地告诉了钱星宇。 钱星宇一脸欣慰，说，“我终于等到你再谈恋爱的这一天了。” 透过浴室朦胧的玻璃门，他可以看见她隐隐约约的身体轮廓。 他都已经是很处事不惊的成年人了，早过了脸红心跳的年龄。可为什么，此刻他的心还是很不自然呢？ 程煜霖转过身去，也不想着去回复钱星宇的评论。 第二天，两人起得很早开车上去，到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的铜鼓包。 山道不算陡峭，能看到一旁的滑雪场。见此，程煜霖说：“要是冬天来，就可以去滑雪。不过要我说，还是夏天来得更值得。” 管彤望向这天，“不过，天怎么还是这么黑。” 他说：“月亮慢慢下去后，太阳会很快升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上方的云和底下的山脉颜色还比较暗淡。 圆圆的太阳露出扇形光芒，向四周投射，映射成一片渲染后的似红似黄的光景。 山顶的空气更加清新畅通，远处辽阔别致的景色一览无遗，绵延的山脉起起伏伏。 管彤拿起相机，调整好适当的焦距，随手就是一张大片。 白云随意地变幻着形状，似柳絮，又似白烟，云雾缠绕。 而较大的云层一团团的很有立体感，和管彤往日所看到的不同。此刻更近，更有人间烟火气。 立在山头的风车呼呼作响，叁片扇叶来回转动着。 待到天完全亮开之际，来到这里的人越发多了。两人爬山观景，又顺着其他不同的路下山。 下午，他们又去闯王陵看了李自成之墓，是郭沫若所题。 管彤看着墓碑，说道：“传说李自成就是在这一带死的。” 程煜霖徐徐开口：“他当初带着穷苦人民起义，可还是因眼界和格局所限，好不容易推翻大明统治，却功败垂成。” 他补充道：“所谓成王败寇，就是如此，不是不可惜。” -- Ρò18ん.cＯм 第二十七章徐明蔚番外蔚然成 徐明蔚有九年的时间没有再见程煜霖了。 最近她听朋友的朋友说他结婚了。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无法言喻此刻的心情。 她对他早已没有当初炙热的感情了，但毕竟是喜欢过的人，曾经属于她的少年，到底还是成为了别的女孩子的新郎。 徐明蔚的心中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高中时期的她在一堆女生当中并不算显眼。家境贫寒、自立自强、成绩优异，这些都是别人给她贴的标签。 徐明蔚长得秀气，至少底子在那。哪怕衣服不那么鲜艳漂亮，至少人是干干净净的。 但还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对于女生的欣赏大多是直接看外在的。 好在她也并不在意那些外在的，此刻她只想安静读书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对于她这样的女孩来说，只有好好学习才是改变未来的唯一出路。家庭不能给她提供很多帮助，她只能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去争取。 但是徐明蔚没想到的是，程煜霖会打破这个平静。 高一下学期文理科分班以后，她凭借优异的分班考试成绩成功进入了理科火箭班。 在此之前，她早已听过程煜霖这个名字。从一群女生热烈的讨论中，从办公室老师们的聊天交谈中，从学校的表彰大会中，她获得了很多关于程煜霖的信息。 人长得帅且成绩优异，篮球场上为班级争得了很多荣誉，还弹得一手好钢琴。这些外在标签让徐明蔚对这个人充满崇拜感。 但她没有面对面地看到过他。 有一次徐明蔚和旁边的女生走在校园里，女生突然凑近她耳畔，“哎，你看，程煜霖！”她顺着女生的目光看了过去。 遗憾的是她只看到前面男生的侧脸，但仅是侧脸，她就觉得他肯定长得很好看。ＰΘ㈠⑧ん.c噢м 不知听谁说过，侧脸好看的人，他的正脸也会很好看。 他身形修长，正在和旁边的男生讲话。 十一月的天还有些许阳光，铺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后来她每每想起他，脑袋里首先跳出的就是这个场景。 此后她总能注意到他。 校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他总是能比较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或许以前这个人也和她的距离这么近，但是她并没有留意。而一旦开始留意，她的眼里似乎只有他。 她突然明白，前十六年的生活平静得如一潭湖水，有稍稍起皱的时刻，但很快便风平浪静。可他的出现，就是打破平静生活的那份惊喜。 理科火箭班虽然男生居多，但不乏理科学得出色的女生，她们中不乏聪明伶俐又漂亮可爱的人。 多的是令她艳羡的人。 她将这份爱恋默默放在心底，无人的时候才会默默忆起。 程煜霖于徐明蔚而言，就像是督促前进的原动力。 因为他，她更加刻苦用功地学习，对学习没有丝毫懈怠。 因为他，她不想做那个只能默默仰望的人，她想要与他并肩。 班上总有女生来找他问问题，他对异性把控的距离是那么有分寸，不亲近不疏远，尽力解决她们的问题。 有一次，他提到了她的名字。 物理考试中有道很难的计算大题，几乎没有人完全做对。 而她是那匹黑马，受到了物理老师的特别表扬。 程煜霖对那位前来问问题的女生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做，物理老师还没讲解题过程，要不你问下徐明蔚吧。” 那个女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徐明蔚的座位离程煜霖比较近，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尤其是程煜霖还提到了她的名字，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女生甜甜地笑着：“徐明蔚，我想问问你物理考试的最后一道计算大题，你过来给我讲讲吧。”程煜霖的同桌是罗旭，他人不在。该女生就直接坐到了程煜霖旁边。 徐明蔚应了声，走到两人面前。正好程煜霖前面的座位上没有人，她便坐下了。 她快速看了一遍题，在脑内搜索着对应的知识点和能够让人更好理解的方法。 “有笔吗？”她问。 程煜霖快女生一步，将手上的笔递给了他。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又骨节分明。 徐明蔚愣了一下，这样的手牵起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感觉呢？ 程煜霖有些奇怪，问：“怎么了？” 徐明蔚回过神来，“没事，刚才想问题去了。” 她开始认真讲题，拿着笔勾画题目中的重点信息，“你们看” 讲完后，她对这道题的印象也更深刻了。解题思路和做题步骤在脑内又重构了一遍，增强了知识体系。 徐明蔚总结道：“这道题用到的是这些知识点，你们记下来就好。解题思路很关键。” 女生又问：“我总是没有解题思路，听你这一讲又觉得没有那么难。” 徐明蔚回答：“要把所学的知识点化为己用。多做题多练习，解题的时候多尝试这些相关的方法。” 女生谢道：“谢谢你。我课后会多总结。”她离开了那个座位。 女生走后，徐明蔚准备起身的时候，程煜霖笑着说：“你物理真厉害，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一下。” 听到这句话，徐明蔚心里又惊又喜，她点头笑了笑。 -- 第二十八章徐明蔚番外蔚然成风（中） 程煜霖思维敏捷，总能另辟蹊径，给她一种新奇的解题体验。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物理老师宣布了班上有几个能去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名额。在此之前，要上一段时间学校组织的培训。 程煜霖问她，“一起报名吧。” “你觉得我能获奖吗”徐明蔚知道她物理成绩是还不错，但是一遇上他，她的那些不自信就会喷涌而出，湮灭了她的信心。 程煜霖循循善诱着，“你先不要想着能不能获奖，把准备工作做好，总会有收获的。” 她应了声，“那好，一起加油吧。” 徐明蔚想要和他并肩而行，至于能不能所向披靡就看接下来的了。 物理竞赛班的培训很辛苦，大量的物理题要练习。群聚一起的都是各班的物理尖子生，互相欣赏的同时也在暗自较劲。 徐明蔚异常努力，她知道自己一直很勤奋，但也没这么拼命过。 大量的付出还是得到了有成效的回报，两人双双获得了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二等奖。 两人互相道贺。但徐明蔚心里明白，程煜霖这个人在物理方面比她更有天赋。所以她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达到与之匹敌的高度。 她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在某一方面能站到金字塔顶端实在过难。 徐明蔚看得出来，他对班上的女生总是温和有礼。他对她也不算特别，虽然有时候也开过一些玩笑。 现在面对他时不再像当初那样有些紧张，朋友间的随意交谈让她很满足。止步于此还是跨出那一步呢？徐明蔚回答不了她自己。就目前来说，这样的学习生活令她还算悠然自得。 但程煜霖的同桌罗旭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她想不注意他都难，罗旭在班上非常活跃，经常能逗得老师和同学们哈哈大笑。 这种人，往往拥有着一颗八卦之心。 罗旭先是对她和程煜霖打趣，见两人没什么反应，却闹得更加欢腾，开的玩笑也越来越大。 “同桌，你又去找徐妹妹了啊？”罗旭特意将“啊”字的尾音拖长。 什么时候她成了徐妹妹？ “徐妹妹，你的情哥哥来找你了。” 这又哪门子的情哥哥？ 为了不给程煜霖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她决定去找罗旭解释清楚。省得愈演愈烈，落人口实。 然而她还没去之前，程煜霖倒是先一步找到了她。 “徐明蔚，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跟那些女孩子都不太一样，让我怎么说好呢，我很喜欢你。” “......”徐明蔚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喜欢上她，就算这个喜欢的对象是她，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比其他女生漂亮可爱，也不是一个善于活络的人，仅仅成绩不错而已。 程煜霖看她呆呆的模样，笑出了声。 徐明蔚缓过神来，她突然怕这一切都是他开的玩笑而已。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生怕把美梦打碎。 “你是认真的吗？” 程煜霖一听这话，稍微安下心来。 “你要我怎么说好呢？我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表白，不会说漂亮话。说太直白又怕唐突了你。” 程煜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一般男生表白时的嬉皮笑脸。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程煜霖就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听我说好了，我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而且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影响学习的，就按照目前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很好。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啊？徐明蔚被他盯得脸都红了，活脱脱一只红彤彤的小苹果。 她决定为自己勇敢一次，轻声道：“好。” “你答应我了？”程煜霖兴奋地搂住了她。 “哎，大庭广众之下你别这样，会被其他学生看到的。” 程煜霖目光诚挚，徐明蔚羞红了脸。 “走，我送你回家。”他牵起她的手。 他手掌中温暖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掌心，第一次和心爱的男孩牵手，她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兴奋得无法言喻。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想，那两年快乐的时光就像偷来的一样。 高考结束后，选择与程煜霖分手是她做过的最痛苦也是她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她去文具店买了一份信纸，信封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蓝色。 徐明蔚在信里写道： 见信安。 有些话我实在无法亲口对你说，只能通过信的方式说给你听。 先讲一个故事吧，你也听过的，但我还是想讲一下。 灰姑娘有个恶毒的继母和两个不好相处的姐姐，父亲不疼爱她，反而对那叁个女人言听计从。 她本以为一生只能这样了，谁知遇到了仙女，挥动魔法棒一变，为她变得了价值不菲的南瓜马车和漂亮的水晶鞋。 但时间有限，午夜十二点之后就会一切作废。 英俊潇洒的王子在舞会上对她一见倾心，邀她共舞。众人都在惊叹这是哪家的漂亮姑娘，只有灰姑娘知道午夜十二点之后一切将不复存在。 午夜响钟后，灰姑娘飞奔了出去，却在楼梯上落下了一只水晶鞋。王子费劲千辛万苦后才找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白马王子，而是能与我并肩作战的骑士。我深知自己不是公主，再者，灰姑娘的梦也太过不切实际了。 可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现在我的梦醒了，一切都要回归正轨。 我永远会记得你。 永远记得阳光下的你，照拂了我的心。 永远记得你温暖的手，牵住了我的手。 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喜欢，更是一份珍视。 看到这里，你也就明白了吧。这些话，我确实无法当着你的面说给你听。 我不太喜欢用“分手”这个字眼形容我们以后的关系，虽然事实上要这样了。但我们只是要分开了，并将长久地分开了。 虽然是我提的这句话，其实我是对以后的那个你提的。 这种话总要有人先说出口，那不如我来吧。稍稍拂了你的面子，不要介意。 我祝你好，永远都好，但不必记得我。 -- 第二十九章徐明蔚番外蔚然成风（下） 徐明蔚写完这封信后，早已泣不成声。她匆匆出门，将信封投进了邮筒中，生怕自己再迟疑，便会不忍心这样做。 过了两天，程煜霖来到她家楼下，清瘦的少年沉默地看着她家的窗。烈日下，徐明蔚看着穿着白色T恤的他，一如往日地好看，只是眼里不再有光彩。 徐明蔚背过身去，程煜霖从背后拥住了她。他的头搁在她的肩上，叹息：“为什么？” 徐明蔚克制着自己，“你明明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一定要这样吗？”他闷声说道。 少年滚烫的身体贴在她的身后，她的心简直要被这一切灼伤了。 徐明蔚挣脱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每一步走得很是决绝，她生怕自己忍不住回头找他。 她知道，他在原地待了很久才离开。 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之后这九年时间里，每一年的高中同学聚会，他们总是错过。徐明蔚想，这样也好。 她喝了一口红酒，在摇曳的灯光下，有一刻，她突然很想他。 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般青春和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可是于她而言，那是最好的青春时光。 只因为青春中，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有他，有他陪着她。 往后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单纯快乐的日子了。 徐明蔚喜欢听《后来》这首歌，女声动情的歌声在她脑内一遍遍回响。 那个永恒的夜晚 十七岁仲夏 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 每当有感叹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徐明蔚还记得第一次初吻的感觉，当时她紧张地攥紧了衣服的下摆，柔软的面料皱在一起。 她本来是闭着眼的，却忍不住睁眼看他。 永远不能忘记那么温柔的眼神，就像星河漫漫，她仿佛住进他的眼中。 临近高考时，有一次程煜霖送徐明蔚回家时，无意中被徐妈妈瞧见。 看到两人牵着手的模样，女儿面色中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欢喜模样，她一时思绪万千。 徐明蔚回到家时，徐妈妈单刀直入地问：“那个男孩子是你们班上的，对吗？” 徐明蔚怔了一下，没有隐瞒，“是的。”她补充道，“妈妈， 学习挺好的，我们在一起没有影响学习。” “我知道，明蔚，你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妈妈心里明白。” 徐妈妈话锋一转，“可是那个男孩子我看得出来，他不适合你。现在只是谈恋爱，以后越往前走，你会发现你们之间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徐明蔚摇头，“没有，真没有，他真的挺好的。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他这么优秀、善解人意并体贴的男孩子。” 徐妈妈叹了一口气，“我看得出来，这男孩子不错。但你们真的不合适，我怕你以后和他分开会更加伤心。” 她又说：“我之前去开家长会，总是能听到你们班主任表扬他，确实很优秀。我也看到过他的妈妈，很有文化、很有知识的成功女性，无论是从谈吐见识，还是穿着打扮来看，他的家庭和我们不一样。” 徐明蔚心里燃烧的火烛还没燃烧得更加热烈旺盛，就生生被冷风吹了又吹。 第十年，徐明蔚在十周年的同学聚会上见到了程煜霖。 他一如当初般风神俊茂，甚至还要更甚一筹。 他们很客气地打招呼，像所有客气但疏离的成年人一般，礼貌地问好，却一时无话可讲。 也许是避嫌，也许是他们分开太久，找不到合适的交谈话题了。 他们被安排在一桌，他就坐在她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她只觉得时光似乎凝固了。 这个男人还像十年前那般鲜活，所不同的是他身着的不再是蓝白相间的校服，而是浅蓝色短袖和白色休闲裤。 就连时光也重迭了吧，也许那个人只是为了扮成熟，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徐明蔚知道，这些不过只是自己荒诞的想法，毫无边际。 饭后，他突然问她：“这些年，你在北京还好吗？” 高考志愿里，她统统填了北京的学校。她高考发挥得极好，在人生中这场重要的考验中，她扬眉吐气。 可是她早已没有程煜霖的联系方式，但时不时地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他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谈了新的恋爱，对象是同系的师妹。 她见过那个女孩子的照片，人长得美，笑得阳光灿烂，可真明媚，不像她。 后来听说他和那个女孩子分手了，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的芝大读硕。 中间有几年的消息是空白的，徐明蔚想，也许他还没有找新女友。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后来，他结婚了。最终能和他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个女人，该有多么幸福。 徐明蔚轻轻摇了摇红酒杯，抿了一口，道：“挺好的，能凭自身努力闯来闯去，也不失为勇敢。” 她刻意让自己不再记起他，想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轻而易举，可没有打扰他的理由。 她早已做了选择，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会难过？ 她早已没有那么喜欢他，心里只是有着轻微的念想。 有遗憾，又难过，唯独没有后悔。 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 徐明蔚还是会脱掉不属于她的水晶鞋，离开不适合她继续待的舞会。哪怕王子对她一见倾心，再度寻找，她还是会推开这一切。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但她还是会永远地记得他，还有那段美好却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时光。 -- 第叁十章桂圆银耳莲子汤 这是管彤来月事的第二天，恰好周六，她躺在床上完全不想起身。 肚子里时不时地传来阵痛，小腹在下坠，她疼得直抽气。 程煜霖还在她的身旁熟睡，阖上的眼睛只露出丝丝分明的眼睫毛。 管彤不知道是否该叫醒他，可她这次疼得实在太厉害了。可是叫醒他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些年，她来月事疼痛得不止一回两回了。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她总在想，要是自己是男孩子该有多好。 管彤还在青春期时，林淑芬就不建议她在这样的疼痛时刻吃止痛药。 止痛药确实能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但毕竟有副作用。长期服用这类药物，身体可能会出现“抗药性”的情况。 待时间一长，服用止痛药的量数变多，难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林淑芬把这些情况和管彤一一说明，管彤听进耳中，也深深地记进了心里。 后来临近高考时，管彤问林淑芬：“妈，我每次来“大姨妈”都好痛，实在受不了。要是高考那两天来的话，我真的没有精力和有信心去完成好这场考试。” 林淑芬宽慰她：“彤彤，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只能让你吃避孕药推迟月事了。” 管彤愣住，竟然是这样可以推迟月事。 不过，她还是希望高考那两天不来“大姨妈”就好。 平时痛得死去活来，她都很好地忍过去了。 不知是上天听到了管彤的祈祷还是怎么样，五月初来的月事，六月的月事，刚好是她高考后一天才来。 高考两天很热，管临负责接送她，林淑芬则在家里负责一日叁餐。 管彤高考发挥正常，她一边庆幸着，一边又觉得要是超常发挥该有多好。 Z大虽然是双一流的大学，但她的心更向往更胜一筹的H大。 管彤不禁想到，如果当初能顺利考上H大，她和程煜霖的缘分会不会更早一点？ 不过，他比她高两届，所学专业不同，倒也不一定有认识的机缘。 管彤侧身捂着腹部，双眼盯着他看。他睡得很安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发出着清浅的呼吸声， 以前她就在想，以后和她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会是如何模样。 他最好是较为英俊的，但人最重要的还是人品。 她不喜欢鼾声厚重的人睡在自己身旁，这会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可程煜霖一直以来的良好生活习惯，让她感觉舒适不已。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她有时候半夜醒来想起床上厕所时，会听见他的呼吸声比平日所听见的要深重许多。 他一定是很累，工作很忙碌，才会如此。 管彤按开床头柜前的小灯，小灯根据环境智能化地调节亮度，此时的亮度只有平日白天时的百分之二十。 他此刻的眉头却有些皱着，不知道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还是在为工作上的事仍然费心着。 他很少和自己谈工作上的麻烦事，想来是不愿意她为他担心。 管彤轻轻地抚上那皱着的一处，想让那里舒展开来。 就连窗帘也在休息吧，遮住这朦胧的夜色，也藏起了月的皎洁。 思及至此，她仍是盯着他瞧，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睡梦中程煜霖感觉鼻尖痒痒的，右手不自觉地想去摸那块，结果摸到一根温热的手指。 他睁开眼，管彤的食指还在他手心里，他直接整只手包住，软软热热的。 看了她一会儿，程煜霖越发觉得她的姿势有些怪异，好像肚子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问：“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管彤点头，“来月事了，肚子很疼。” “那你在床上多躺一会儿，我去做早餐。”他的手贴向她的腹部，轻轻抚上。 一个小时后，管彤洗漱完，看见餐桌上的桂圆银耳莲子汤。 “你怎么想到做这个？” 程煜霖回答：“我妈以前和我说，这东西喝了可以调经。我刚用高压锅煲好，你尝尝。” 管彤先喝了一些温热的水，温热的水进入胃中，十分舒适。 她坐在椅子上，先尝了一下餐盘中的包子，是奶黄包，但奶黄味却十分熟悉。 流沙奶黄包名不虚传，皮薄馅多，奶黄如流沙一般，层层金沙。奶香蔓延，细密绵滑。 管彤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你去德华楼买的奶黄包？” “昨天下班时去了那里一趟，带回来后放进了冰箱，忘了和你说。” “我好喜欢吃他家东西，特别是炒年糕和鱼片糊汤粉。” 程煜霖不知道这些，只想着她喜欢吃甜食，于是就去买了流沙奶黄包。 “我用热水泡的银耳、莲子和桂圆，你应该会觉得莲心老和苦，我又一一剥开丢了。” 银耳很软，如同爽滑的果冻一般，但更滋润。去除莲心的莲子很清甜。 她笑着慢慢尝着这甜汤，桂圆更是甜到了心里。 平日吃着桂圆干，甜归甜，但总觉得不是最佳味道。 如今叁者这样浸泡在一起，甜汤中还冒着小小的气泡，香甜诱人。 管彤说：“我妈原来也煮过，但没加桂圆，味道比起你的，还是差些。” “而且我感觉现在喝到胃里，很暖很舒服。” 管彤见他不搭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程煜霖握住她拍肩的手，细细摩挲着，“我在想，如果以后我们有个女儿。依照你的喜好，她估计要叫‘小年糕’才是。” -- 第叁十一章南加州从不下雨 十一假期的前一天，两人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登上了七点半左右的航班，在上海中转后先到洛杉矶。 两人到洛杉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早上，两人搭乘火车去往圣地亚哥。 火车上，程煜霖说：“其实自驾最快，而且沿海公路的风景很美。” 这一路，紧贴着太平洋往南，这海景仿佛触手可及。 约莫叁小时后，火车到了圣地亚哥。 两人先去一家餐厅吃中餐，点了天妇罗盖饭和烤章鱼。 几只酥脆的大虾和一些蔬菜天妇罗，盖饭上是咸甜的酱汁，还有一小份蔬菜沙拉。 章鱼的肉质一尝就很新鲜，不是水发的那种。 这家餐厅面朝大海壮阔的景观，管彤看着海水起伏，打了一个圈后又卷土重来，掠过海面的海鸥和蹿出头的海狮很是有趣。 程煜霖问她：“等会想去科罗纳多酒店吗？” 管彤早有耳闻这家酒店的故事，几抹神秘色彩吸引着她的兴趣。 英国国王爱德华八世便是在这家酒店邂逅温莎公爵夫人的。他们相识相恋，英国朝野反对致使他即位不到一年就匆匆退位。 他退位后再次来到这家酒店，和她浪漫完婚。这段历史上有名的爱情佳话让人津津乐道，成为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典例。 管彤道：“可以住一晚，不过我们还是要省些钱。” 他笑：“你这是心疼我？替我省的？” 她露出一个“这可说不准”的表情，“也许吧。” 饭后，两人去科罗纳多酒店订好房间，放好行李，便去了中途岛航空母舰博物馆。 前来游玩的旅客不算多，圣地亚哥就像是游戏里的失落城市。 这所博物馆在舰上，两人买票上船。 航空母舰很大，管彤和程煜霖从上到下转了一遍。在讲解器面前，小孩子们听得格外认真。 几架飞机模型可以各种上下操作和体验，现在在小孩子的头脑中，他们大概会觉得自己以后能成为飞行员吧。 讲解员是当年的老兵，这船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为懂得和理解。 航母分为叁层：地下、地库和甲板。 程煜霖听得聚精会神，管彤见他如此认真，倒是少见。 他平日只有在书房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时，才会如此专注。 她看得出来，他对这里的一切非常感兴趣。 程煜霖回过神来，发现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颇为专注。 他笑，“这么盯着我看干嘛？人比东西还好看？” 管彤迎上他的目光，“暂且觉得你说得很对。” 她逛完这里还是觉得一切都很震撼，这艘航空母舰曾参加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越南战争和海湾战争。 曾经她只是在高中课堂上，听知识丰富的历史老师讲过这些。但亲眼看到这些实物时，内心的感受又却是不一样的。 它经历过峥嵘岁月，外观虽然看起来很新，但内部斑驳的锈体都是历史的见证。 船舱内和甲板上有许多历史上重要的战机展示，她想象着舰上官兵的生活和战时的场景。 海岸线旁停泊着各式各样的军舰，管彤大开眼界。如此景致，尽收眼底。 她第一次见这些真家伙，却也深知这些军舰足以灭掉一个中等国家。 那蓝色的科罗纳多桥，漂亮的弧度令人惊叹。 一只海鸟停驻在岸边，翅膀是深灰色，其他地方是雪白的，尾巴有一搓是带着白色斑点的黑色。 湖面的水映射着落日的余晖，金灿灿的，仿佛圣光普及了这一切。 海鸟们见人根本就不惧怕，游客用饲料逗弄着它们。管彤想，这真是一幅人禽相融的和谐场面。 她喜欢看这些鸟儿们振翅高飞的模样，张开翅膀能飞去它们更向往的地方。 拥有这一切的名字叫——自由。 灼热的阳光把海水晒得滚烫，浪花一阵阵袭来。 海鸟站在水面上嬉水，一圈圈圆形的涟漪散开。 军舰旁的海是蔚蓝的，那海要比天的颜色深一些。 她喜欢这种海天相接的蓝色，就连时间也是蓝色的，却又不止是蓝色。 “胜利之吻”是游客们最常来的打卡胜地。雕塑背后的故事是一个得知二战消息结束的水兵，激动地亲吻了旁边素昧平生的女护士。 这一幕刚好被一位摄影师捕捉，成就了经典的“胜利之吻”。 这和平的世纪从此开始，人们希望不再有残酷的争战和厮杀。 一对年老的夫妇站在雕塑面前，礼貌地询问两人：“Excuse me，would you take photos for us？” 程煜霖立刻应道：“Of course！”然后接过他们的相机。 金发碧眼的两人摆出如雕塑别无一二的动作，旁若无人地亲吻。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亲密动作，而是紧紧相依的心。 管彤看着正在拍照的程煜霖，问：“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 他捕捉着光与影，“等到我成了老公公，你成了老婆婆，我们还是会很幸福。” 这样的时光，在各种意义上都应该是漫长和愉快的。 快乐的日子是会发出声响的，她已经听到了。 这里的生活很慢，很静，但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时间和自然的馈赠。 老妇人笑着问两人，“Thank you！Are you a couple？I like the smiles on your faces.” “Yeah,we’re married.And we’re here for our honeymoon.”程煜霖揽着管彤的肩，自然地回答道。 “Let me take photos for you,it’s a good souvenir. ” “Thank you！” 程煜霖问管彤：“想摆什么姿势拍照？” 管彤眨眼道：“你能想到的都可以来。” 她往后仰头，接受阳光的沐浴和洗礼，发丝飘扬。 管彤努力地睁大眼睛，将他看得真切。离得足够近的时候，他的瞳孔中满满都是她的模样。 如若她的眼睛是一台相机，这就是人生中按下快门的良机。 -- 第叁十二章Nothingspecialbutmemorable 圣地亚哥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这里又沿海，夏季炎热干燥，冬季则会温和多雨。 管彤觉得，夏末来这里最是合适。 崎岖蜿蜒的海岸线，天然的深水海港，放眼望去，浩渺云烟，天空是蔚蓝色的。 在一家日料店里，管彤吃着鳗鱼披萨，直呼好吃。 她嘴里还在咀嚼着食物，“我觉得这家日料店完全就是意式和日式菜的完美融合。” 鳗鱼披萨烤得薄脆酥香，上面铺了不少芝士。点缀的蔬菜也很新奇，她一时叫不上名字，这蔬菜倒不像是一般披萨里会有的。 那根和芽又白又细，不细看会觉得像豆芽，头部的绿菜有好几小片，倒有些像四叶草的模样。 程煜霖舀了一勺叁文鱼籽海鲜焗饭，“我原来在芝加哥读书时，就想来这里。如今带你来，也是幸事。” 她咬文嚼字道：“这个‘幸’是幸福的‘幸’，还是‘幸运’的‘幸’？” 他唇角缓缓绽出笑容，“自然都是。” 管彤一不小心咬破了叁文鱼籽，口中爆汁，这感觉很带劲。 她喜欢这香浓的芝士裹着各式各样的海鲜和软软糯糯的米饭。 一大口吃下去是满满的幸福感，还有和他这样一起吃饭的幸运感。 不过吃多了芝士会有些小腻，她喝了一口玉米汤，竟意外的不腻。 下午，两人去海洋世界。坐台的前几排很少有人坐着。 巨大的虎鲸游过时，尾巴随之拍起大浪，大浪会像暴雨一样砸向前几排。 现场的观众热情爽朗地尖叫欢呼，而湿身的人则会被给予热烈的掌声和欢笑。 虎鲸从水里腾空而出，高高跃起，那可爱的体型和动作，水流顺着它的尾巴往上喷出。 管彤兴奋地大叫，一把抱住身旁的程煜霖，“哇！它好可爱，你快看！” 程煜霖被她一搂，她柔软的身体靠在他腰侧，他一时有些心猿意马，看着众人欢呼的虎鲸的兴致也不高。 “我现在可真想......”他叹了口气，半是苦恼半是烦闷地看着她。 管彤往他的嘴唇亲了一口，安抚道：“回去再说，我现在就想看这些可爱的动物们。” 然后她的目光一直在动物们身上，半点也没有分给他。 企鹅憨态可掬，虎鲸一看就很聪明，火红的火烈鸟在岸边漫步。 管彤在心里给自己打鼓，直到鼓足勇气，她才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海豚，它的皮肤很滑腻。 两人在挑选纪念品时，买了一对海洋世界杯。带有“Sea World”的字样，和Q版的蓝色海豚。 他们买了这一对杯子，同时也意味和对方一辈子。 程煜霖喝着杯中的饮料，问她：“明早想去看日出吗？” “在哪看？”她有些兴奋，想想又觉得自己明早恐怕难以起来。 “就在拉霍亚海滩，那里有海豹和海狮。” “可是我起不来。”她装作可怜兮兮道。 程煜霖挑眉，“放心，你一定起得来。” 她问：“为什么？” 他的眼睛里冒着金光，有跃跃欲试的期待，“你要是起不来的，话，我一定会将你卷着被子抱出去，相信我。” 管彤为了避免被他裹着被子抱出去，五点刚过几分钟，她就乖乖起床了。 这里的早晚有些凉，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薄外套。 拉霍亚海滩的海岸线蜿蜒出自然的峡谷，天还未完全亮开，两人静静地等待日升的时刻。 终于，旭日一点点升起，向海面上透露出一丝光芒。 在太阳露出一小圆形弧度时，光芒向四周慢慢射开。 太阳初露的那一部分是金光灿烂的，投射在海面上的光则很红，海浪翻滚着，大浪淘沙。 等到海平面上的太阳有较大的圆形饱满弧度时，管彤对着太阳，将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圆。 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弯弯的眼睛如月牙般，仿佛有光。 程煜霖一连拍了几张，光线很好，他觉得景美人更美。 管彤挑了一张最满意的，加上一张他拍的旭日海景图，传到手机上，发了朋友圈。 礁石滩缺少了沙滩作为缓冲，因此浪更大。但同时，这里的视野更开阔，景色也更壮观。 太阳完全显现后，天亮了不少。一些游客纷纷而至，光脚踩着沙地。 海边成群结队的海狮们慵懒得晒太阳，没有人打扰它们。同时，它们在镜头面前留下了可爱的模样。 海豹闲适地或趴或躺于礁石上，千姿百态，吸引着游客的目光。 海岸岩石上，还有高高的灯柱上，栖息停驻着许多海鸥们。 它们有些叁五成群地展翅飞翔，嬉戏追逐。有的海鸟则会踽踽独行，独享静谧时光。 程煜霖将白色太阳帽戴在她的头上，“太阳太大了，别晒黑了。” 管彤稍微调整了一下太阳帽的位置，“还是你细心，我都忘了带出来。”她又补充道，“虽然我脸上擦了防晒霜，但这阳光太过强烈，晒黑了可不好。”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白白净净的。”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 她感叹道：“这里风景真好，我喜欢这样的海边生活。” 程煜霖说：“拉霍亚这个名气其实取决于一个西班牙语——La Jolla，它在西语里的意思是珠宝。” 管彤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意思，笑着说：“这里可真是一块天然瑰宝，可以说是海滨之珠了。” 她记得等待日出的那一刻，太阳在海平面上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她喜欢看泛着金光的海水，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而他就坐在她的身边，转头看她。那目光只落在她身上，比什么都好。 -- 第叁十叁章Lovingyouislikelovinglife 海湾口矗立着一排排棕榈树，高耸入云。树干很高挑，微微倾斜着的姿势像是在欢迎着前来观光的游客。 管彤享受着日光浴，偎依在程煜霖的怀里。 她拿着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收到不少点赞的消息和评论。 她习惯于按时间先后回复评论。第一个评论是钱星宇的，他评论的内容是：摄影师很不错嘛。 管彤轻轻笑了一下，给程煜霖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问：“你想怎么回他？” 程煜霖看了一眼，继续闭着眼道：“不回。” 她故意叹了口气，“你对他可真绝情。” 他摸了摸她的发梢，“你这小脑袋瓜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转而说道：“你就回复他，摄影师并不想理你。” 紧跟在钱星宇后面的则是滕昕倩的评论——San Diego？真美！我们也在旅游。 管彤问程煜霖，“他俩在哪旅游啊？” 他说：“星宇之前和我说，他们两人打算去德国的法兰克福。” 海滩上穿比基尼的洋妞不少，她们更喜欢晒黑，喜欢这种健康之美。 管彤看了好几眼，“你看那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妞，身材真好。” “还行。”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朝他耳旁吹气，“你说你这人，真假。你喜欢便看看，我也不会说你什么。” 程煜霖闷声笑道：“没你的好，不用吃醋。” 柔软的沙滩被她踩在脚下，海鸟在低空下畅快地飞翔。 暗礁旁还有群聚的海豹，眼神中透露着凶险，但她看久了，觉得挺可爱的。 日落的时候，余晖洒向画面，海水泛红。管彤站在海滩上，她看着太阳一寸寸沉下海面，变幻莫测。 也许浪漫这两个字，可以用一场美丽的日落来形容。 温度慢慢变低，她嗅了嗅空气，有清新的青草味。 管彤听到一旁的小女孩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听见。 小女孩说的是——The sunset looks like rainbow. 她愿意相信，这是上帝在这里打翻了颜料盘。 程煜霖拿着细树枝在沙滩上画画，快要成形了。管彤静静地看了好一会日落，才去找他。 她问：“你画的什么？”是两个Q版的小人的脸。 上面写了几个英文单词——Loving you is like loving life. 管彤笑他闷骚，“你好哇，程煜霖！” 程煜霖牵起她的手，“走，该去吃晚餐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们去了海滩旁的一家西餐厅，餐厅一共叁层。一楼较为普通，二楼半露天，叁楼全露天。 两人到的时候较晚，叁楼全露天的餐位几乎被占满。 管彤觉得二楼的景致和叁楼相差不多，倒也很满意。 蟹饼班尼迪克蛋很具特色，两只吹弹可破的水波蛋配上香煎蟹饼。蟹肉丝丝分明，英式松饼很香且韧劲十足。 她轻轻切开水波蛋，红心的蛋黄缓缓流出，和蟹肉混杂在一起。 龙虾卷好大一个，里面有很多龙虾肉。管彤庆幸只点了一份，这需要两个人才吃得完。 这里的美食不是不美味可口，可她更怀念中国的美食。中国菜有滋有味，更有一群人呵呵笑笑，畅聊生活。 白天的日子，他们去了老城，老城具有浓郁的墨西哥风情。 这里有古老的楼房和经营传统手工艺品的商店，管彤和程煜霖逛了很久，买了些小玩意和纪念品。 离店的时候，店老板笑着和两人告别：“Have a wonderful day！” 老城内保存着许多充满西班牙风味的建筑，教堂、商店、餐厅、戏院，甚至街巷。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人也不多，但生活看起来却很悠然自得。 两人买了两只冰淇淋甜筒，程煜霖在她身侧撑着伞。等他吃完冰淇淋甜筒，拿出湿纸巾，细细地擦向她额头的汗珠。 他擦得很细致，管彤的脑袋没动，只是将冰淇淋甜筒举高，时不时地舔几下，然后再看他。 他的眼神仿佛融入了汪洋大海，这里的阳光这么好，她简直要融化在他的眼神里了。 有一些孩子会进行乐器演奏，大多是小提琴或者大提琴，中间会放一个打赏的盒子。 有人会用网弄出泡泡，很大一团，五彩斑斓，飘啊飘，像是不会破一样。 在圣地亚哥的最后一天时，程煜霖带管彤去了日落悬崖自然公园。 太阳慢慢下落，那光先是淡淡的黄晕。云似柳絮，和光融合在一起。 管彤的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奇特的感觉，但她很平静。在这样的“最高点”看风景，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囊入眼中。 她拿起相机，对准焦距，捕捉日落的霞光和看不到边际的海。 这里也有只观看美景和享受海风吹拂的人，用目光悠然送别一天的好时光。 程煜霖开口：“我听说，这里是有名的情人崖。 管彤微微一笑，“我感觉和你来这里，找到了心灵真正的归属之地。” 海边的的石头有些苔藓，因此很滑。但穿鞋还好，如若光脚走在这上面，定是稳不住的。 他紧紧握着管彤的手，“小心，跟着我，这边走。” 太阳已经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咸蛋黄，日落的速度很快。 好一些冲浪爱好者在海边迎着日落冲浪，人天生就有冒险的精神和征服的欲望。 两人倚坐在海边的长凳上，在晚霞映辉里接吻。 海鸟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悠扬清脆。浪涛有力地拍打着礁石，海风环绕着这一切。 晚霞由金黄变得金红，天空由蔚蓝变得深蓝，依稀能看见几层粉色的云。 海风咸湿，这里有整个世界的味道。 -- Ρò18ん.cＯм 第叁十四章纪芙番外出水芙蓉 她无疑是貌美的，就像明灿灿的花一样，能绽放到异性心里。 来H大的第一天，纪芙一身白裙，披着长长的秀发，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 为了保持最佳的形象，她可以忍受这么炎热的天气，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出众和耀眼。 很快，就有前来接待的师兄帮她推了好一会的行李箱。 纪芙巧笑倩兮，“多谢师兄！”她毫不扭捏。 这位师兄正是钱星宇，因在滕昕倩那碰了壁，便将目光投向了她。 帮谁不是帮呢？可那时她还不知道有这缘故。 知晓以后，她觉得自己和滕昕倩平分秋色，可能钱星宇更喜欢滕昕倩那种类型罢了。 纪芙是后来再次碰见钱星宇时，才见着的程煜霖。 平心而论，两个男生的相貌都极其出色，程煜霖的个子要更为高一些。 相比之下，钱星宇乐呵乐呵的，更为平易近人。 纪芙后来想，自己到底喜欢程煜霖什么呢？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她喜欢他紧抿着唇，眼神深邃的模样。 纪芙和钱星宇笑着打了声招呼，“钱师兄，真巧，在这碰到你。” 她深谙说话之道，若其他新生碰到师兄师姐们，内敛的人会稍微点个头笑一下，性子活泼的人则会笑着打声招呼，但也仅此而已。 可她偏不一样。钱星宇毕竟在系内的声望不错，得益于他的好人缘和出众能力。ＰΘ㈠⑧ん.c噢м 她只用在言语上稍微拉近一点，就能体现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况且，钱星宇身旁站着的是程煜霖，她则对程煜霖很感兴趣。 钱星宇记得这个漂亮的小师妹，当时两人也交换过联系方式。 “小师妹，你们也快要军训了吧。” 纪芙点头，“是的，还有几天，昨天刚去拿了两套军训服。” 她对上程煜霖的眼，问的却是钱星宇：“这位师兄也是我们经管的吗？” 钱星宇答话：“他呀，金融的。我记得，师妹你是工管的吧。” “钱师兄，你记性真好。”纪芙转而说道，“不知道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话头又一次转向程煜霖，他这才开口：“程煜霖。” 不过几分钟，纪芙便知道了他的名字。下一步，就是要能拿到联系方式才好。 一切不能操之过急，反正机会是人创造的。 虽然纪芙和程煜霖同系，但毕竟专业和年级各不相同，遇到的次数比较少。 她看到的好几次中，他总是和钱星宇走在一起。虽然两人不同专业，但她看得出来，两人私交甚好。 纪芙会先和钱星宇打招呼，然后自然而然地问候一下程煜霖。 军训时的天气异常炎热，披头发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教官还是不喜女生军训时披头散发，没有纪律严明的模样。 早上训练完的中途休息，纪芙轻轻将发绳松开，长长的秀发随之散落。 她很会养护头发，哪怕是高叁再难挤出时间的时候，她都会精心洗发、吹发、护发。 哪怕军训的帽子确实戴起来不怎么样，但纪芙天生丽质，比其他女生要出挑许多。 同系各专业的女生在被分配好的一片区域进行军训，虽然是按照专业划分，但有的军训队伍进行了两个专业的融合，只是男女生分开而已。 工商管理专业和金融专业的女生被分到了一起，但颇有些较劲的意味。 纪芙再次看见程煜霖时，他正和滕昕倩说话。 她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认识的，不过毕竟是同一专业的师兄妹，互相认识也不奇怪。 两人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还给了滕昕倩一瓶矿泉水。 纪芙的喉咙有些干涩，她看向旁边放着的几瓶矿泉水，这些都是刚才休息时对她有意思的男生们送过来的。 但不是程煜霖送的，就算是同一种矿泉水，她也难以看上眼。 纪芙再看向滕昕倩，她是短发，戴着军训的帽子，倒不用被教官命令要扎起来。 她动了动心思，趁时间还算充足，她走出操场，往着林荫小路走去。 程煜霖此时是一个人，这条林荫小路并没有什么人。 远处的教学楼依稀可以听见老师的讲话声，还有播放英语听力的男女对话声。 纪芙小跑起来，他快到一个拐弯口了。她假装轻轻脚滑，头撞在程煜霖的后背右侧上。 她先抓住话语权，“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程煜霖猝不及防被人轻轻一撞，他一想这个路口有些窄，若被撞到也情有可原。 他摆手致意，“没事。” “你你是程师兄吧。”纪芙微微思考。 程煜霖侧过身看她，“我对你有印象，小师妹。” “不过我可不姓小。”纪芙宛然一笑，“我叫纪芙，出水芙蓉的芙。” 他点头，“小师妹，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上厕所，最近把学校地形和地点都熟悉了一遍，发现从这条小路穿过去，那的厕所人不多。” “那你赶快去吧，教官都挺严的，等回去迟到了可不好。” 纪芙还想和他多说回话，毕竟机会不易，又没人打扰。 她笑语吟吟地问道：“程师兄，你们军训也是这么严吗？” 程煜霖微微思索，“差不多，教官对男生的要求要更高一些。” “我感觉咱们经管课程里面，高等数学是最难的，恐怕很容易挂科。” 他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们学校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她喜欢看他的眼睛，眼皮微垂时，睫毛很细长。 “被军训晒黑的脸会被高数吓白的。” 纪芙捂嘴掩笑，“这下完了，我数学本来就不好。” 程煜霖没当回事，H大是卧虎藏龙的地方。毕竟是经管专业的学生，高考时的各科成绩不会相差太多。 他只当是她的谦辞，听听而已，她却把他的每一句话上了心。 -- Ρò18ん.cＯм 第叁十五章纪芙番外清水芙蓉 要到程煜霖的社交方式并不难，但是需要合适的机会。 纪芙估计他会觉得她出于结交朋友和拓展人脉的原因，才加上了他。 钱星宇是经管系的体育部部长，他和程煜霖都是经管篮球队的一员。 加入系篮球拉拉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纪芙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更何况，她有多年的舞蹈功底。 校内篮球赛自然少不了两方拉拉队助兴和比拼，良好的开场舞更能渲染气氛。 一舞过后，纪芙收到了不少来自观众席上的目光。有喜欢，有艳羡，有欣赏。 她今天难得没有披头发，纪芙扎了一个高马尾，特地用卷发棒夹过。 她跳舞扭动时，发尾的弧度随着身体的摆动幅度越发摇晃，棕咖的发色着实吸引眼球。 上半场结束后，钱星宇喝了一口矿泉水，对程煜霖说：“好险，这场差点输了。” 程煜霖看了一眼刚才与之交手的队伍，“他们队伍中重换了一个人，实力还蛮强。” 钱星宇点头，瞥向之前为篮球队助兴的拉拉队，“小师妹确实长得漂亮，为咱们篮球队挣了不少面子。” 程煜霖疑惑，“你说的哪个师妹？” “就是我们拉拉队中长得最好看的那个。”钱星宇一脸怀疑，“你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程煜霖喝了半瓶水，思索道：“扎高马尾的那个师妹吗？我对她有印象。” 钱星宇揶揄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他又说，“都一年多了，你还记挂着你的初恋啊？” 程煜霖脸上的神色不明，只说：“你有这份闲心，不如多去关心关心滕师妹。” 坐在看台上的纪芙清晰地看见程煜霖投过来的目光，不过转瞬即逝。 旁边有女生夸赞道：“纪芙，你今天太好看啦，跳舞也好棒！” 纪芙温柔地笑笑，收下夸奖。但令她有些烦闷的是，程煜霖的眼底并没有半分波澜。ＰΘ㈠⑧ん.c噢м 再见到程煜霖时，纪芙在图书馆四楼复习平日的功课。 四楼的人较少，主要是楼层稍微高些，许多学生不愿意爬楼。 纪芙喜欢这样的安静，和难得静下心来读书学习的时光。 只是在起身到另一侧书架上找书时，她注意到书桌旁坐着的一人。 想不注意到他都很难，侧脸更显优越，可此刻也只是独自一人坐在这。 在这一瞬间，纪芙的心头冒出一个想法，就算要刻意接近他，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回到刚才待过的书桌旁，收拾好书包，然后静静地走到程煜霖那一桌。 纪芙用极轻的声音问：“好巧，程师兄。你对面有人吗？我一直在找一个有插孔的地方。” 程煜霖抬头看她，稍微楞了一下，“没有，你坐吧。这一层楼有插孔的地方没有几个，有的几乎都被占了。” 纪芙先将包放到椅子上，然后轻轻按住裙摆坐下。 她的手机所剩电量确实不多，她将充电器的一端插入手机孔，然后另一端插入插孔。 纪芙看着他认真操作笔记本电脑的模样，问：“程师兄，你经常来四楼吗？” 程煜霖的视线离开电脑屏幕，“一般来图书馆就来四楼，底下楼层人太多，不好占座。”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也没再多说话。 图书馆是很安静的学习场所，来这的人大多是为了寻求安静。学习也好，睡觉也罢，不过是图一份安静。 后来，纪芙总能来这碰到程煜霖。图书馆里，他们倒是交流较少。 出了图书馆后，两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天色不早，该是吃晚餐的时候了。 纪芙问他：“程师兄，你现在回宿舍吗？” “不，我去吃晚饭，然后去教室，七点还有晚自习要上。” 她的唇角带着笑，“那好，我也准备不回宿舍的。那咱俩就顺便做个饭友？” 程煜霖应道：“好。” 相熟以后，程煜霖让她不用总称呼他为程师兄，直接叫名字即可。 可纪芙叫得太过习惯，有些难以改口。 其实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他们真正在一起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别的称呼，更为亲密、别人叫不到的称呼。 纪芙从来都喜欢主动，她觉得主动没什么不好，这是占先机的可能性。 但成为男女朋友需要双方情感的自然过渡，不能操之过急。 她喜欢看他的笑，笑及眼底，清浅温柔。她更喜欢若有若无地碰到他的手，然后一脸无辜地表示不好意思。 纪芙终于忍不住告白，这样的事情，她不介意做表白方。谁都可以，在一段感情里，并没有谁先主动谁就会最后认输。 更何况，她相信，程煜霖对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似乎在逃避些什么。 纪芙的表白干脆利落，程煜霖稍稍讶异了一下，但良久后才开口。 “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漂亮得很特别，很有想法。” “所以呢？”她忍不住期待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可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的话往往是拒绝人的开头。 程煜霖帮她捋了捋发丝，那几根发丝很调皮，挂在耳后还是“蹦”了出来。 纪芙忍不住贴上他的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咯。” 他笑，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说的自然算数。” 程煜霖很宠她，纪芙知道他高中时谈过恋爱，不算长久，她有信心两人可以走得更远。 中学时代的那些男生们远远没有程煜霖这般出色，令她心颤又着迷。 她知道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她们的目光总是追逐着她。 钱星宇知晓两人谈恋爱的事后，打趣道：“老程终于脱单了，还要多亏小师妹。” 程煜霖毫不客气地还击道：“你的师妹呢？怎么不理你？” 热恋期的时候，两人像所有男女朋友一样黏在一起。门禁前半小时，宿舍楼底下有好一些难舍难分的情侣。 她喜欢叫他煜霖，不带姓地呼唤他。她不知道他的父母如何叫他，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呢。 到现在，她以为还像从前那样叫他，他就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他们从未分开一样。 这生出的错觉，让她百般惆怅，却又难以干脆利落地抽身而出。 -- 第叁十六章紫色郁金香 管彤记得很清楚，七月底省内旅游回来没几天后，程煜霖就向她求婚了。 一切来得有些突然，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等管彤已经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法式西餐厅的靠椅上，看着他不知道从哪弄出的紫色郁金香。 程煜霖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怎么？被这惊喜感动得不知所措了？” 管彤回过神来，只问：“你是认真的吗？很认真的那种。”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程煜霖歪头笑了一下，似是无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她摇头，“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我也是。” “好了，给你看一下我的诚意。”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绒布盒。 程煜霖打开绒布盒，细碎的光芒呈现在管彤面前。 钻石很耀眼，在静谧幽暗的灯光下越发能折射出其光芒。 管彤深知，身为女性，真的很难抗拒这样的东西。 它璀璨夺目，摆在橱窗前也会让人的目光流连忘返。 她故意逗他，撇嘴道：“这钻不大。” 程煜霖沉思道：“我是觉得你会喜欢这样小而精致的，这款镶嵌得不突兀，反而很别致。” 管彤莞尔一笑，“算你有眼光，我确实喜欢这样的。” “来，我帮你戴上，很好看的。”他托起她的手。 她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会不会不合适？” “不会，牵你的手这么些次，我摸得清你的手指围大小。” “这么厉害？”转眼间，戒指已经戴上了无名指上，不松不紧，刚刚好。 管彤晃动着手，细细地看戒指镶嵌的钻的光芒，真的很好看。 “看来我是必须要答应你了，都已经戴上了这东西，摘也摘不掉。” “你还想摘掉？这辈子想都别想。”程煜霖覆上她的手，很软很凉。 管彤看向一旁的甜点，说：“说真的，我当时还以为这戒指在这提拉米苏里。” 软软圆圆的提拉米苏上，覆着一层可可粉，看起来又软又甜。 程煜霖感到奇怪，“为什么会觉得我将戒指放到这提拉米苏里面？” “偶像剧里面就有这样的桥段啊，男主角满心期待女主角吃小蛋糕甜品，然后女主角吃着吃着，发现了小蛋糕里不同寻常的东西，再一看就是戒指了。” 他笑，“原来你想这样，可惜不能有第二次了。” 管彤喝了一口松露奶油蘑菇汤，说：“这束紫色郁金香确实挺好看的，但你不如送我一大筐橙子，这样更实在。” 程煜霖不答反问，“你知道紫色郁金香的花语吗？” 她摇头，“没有了解过。” “那我就卖个关子，不说了。” 后来管彤才了解到，这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不可磨灭的爱。 她本来不想办婚礼的，旅行结婚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双方父母坚持认为，办婚礼是有纪念意义的，等人老了的时候可以回味。 程煜霖说尊重和支持她的决定，于是管彤陷入了两难境地。 她不禁想，其实不都是想收人情吗？给过来还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但最后管彤还是妥协了。 拍婚纱照的时候，管彤选中了一款抹胸鱼尾裙，大裙摆上的绣花精致，总体很简约。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出来时，程煜霖正在试衣镜面前整理领带。 曾几何时，美丽的婚纱也是她的梦想之一。 管彤路过不少的婚纱店，有时候会在橱窗旁看好一会。 精致洁白的婚纱裙摆很蓬松，纱质的面料一定会很柔软。 每一款的面料看起来都很不一样，精致的刺绣和花纹更添几分柔美。 管彤驻足在门口，只觉得这扇神秘的大门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打开，她希望有一天能和心爱的人来这里。 她第一次穿上婚纱，不禁有些热泪盈眶，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 在酒店办婚礼的流程和她从小到大参加过的酒席模式差不多。两人没有请很多人，除去双方家庭要请的亲戚之外，朋友中只请了很要好的一些。 在举办酒席前几天，程煜霖带着管彤去领结婚证。 结婚证上的两人微微一笑，眉眼之间皆是甜蜜。 酒席上的司仪如同电视剧上举行婚礼时那般问话，此刻，管彤觉得这一长段很有必要。 当她说“我愿意”的那一瞬间，感情是真挚的。就凭这句话，往后再怎样的风吹雨打都可以过去。 生活上鸡毛蒜皮的事不少，但爱、理解和宽容能让婚姻走得更加长久。 这是承诺过彼此的——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双方父母上台发言致辞时，管临的话语很简短，“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亲家要好好待她，多多包容，这孩子真的挺好的。”随后低头不语。 管彤一听父亲开了口，望向他早已有些斑白的双鬓，不禁湿了眼。 只怕她这个女儿成家之后，她的爸爸从此也没什么心思了。 她只是嫁人了，又不是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这一切会显得如此伤感？ 管彤给了父母一个拥抱，叁个人围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她的眼前开始闪现一幕幕成长的轨迹，像是以前那种绿皮火车慢慢地开着。 她能想象到自己呱呱坠地时，父母的模样该是如何欢喜。 第一次叫爸爸妈妈时，第一次坐在父亲的肩上时，第一次跑进妈妈的怀里时，或淘气或可爱。 那些画面已经久远，但此刻却愈发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会有自己的新家，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从而组成新的家庭。 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一早出门到天黑后就能回到父母家的人了。 -- 第叁十七章海带排骨汤 周五的下午没她的语文课，管彤待到快五点时从学校出来。 适时，程煜霖的微信消息发了过来：今天很忙，晚上要加班，不等我吃饭。 管彤回了一个“好”字过去，又想着他最近胃不太好，工作忙的时候只能靠一碗泡面或者外卖解决了。 她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按动着：我今天下班早，晚点做好给你送过去，你等我。 他过了一会才回复她“好”，隔着手机屏幕，她都能想象出他打出这个“好”字时的表情，似是无可奈何的笑。 管彤有心给他炖排骨汤，但时间比较紧迫，莲藕和白萝卜这两个选项要排除，最终她选择了海带煨汤。 海带排骨煨汤清香四溢，汤面淡淡的黄油。她挑选好几块直排装入保温盒中，清炒干莴苣和凉拌芹菜放在另外两层。 她匆匆吃完饭后，便提着保温桶走去程煜霖工作的写字楼。 管彤快到写字楼时，给他发了消息。程煜霖回复：好，你等我下来。 她闲着无聊，看着他工作的楼层，在二十二楼，内心计算着他下来要多长时间。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久不见，管彤。” 那个声音还是很熟悉，纵使几年没有再听见了。她绷直了身体，慢慢转过头，还是记忆中的那副脸。 “方拓，是你啊，你也在这工作吗？” 管彤能感觉得到此时的自己一定是毫无微笑的，甚至很僵硬。 曾经她想和方拓一别两宽，他确实欠自己的，但过了这么久后她并不在乎了。 管彤紧紧地攥着保温桶，他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气质经过岁月的洗礼越发沉淀。 “管彤，你来了啊，等老程吗？”钱星宇从写字楼的大门中出来。 他快到大门时就看见了两人，直觉告诉钱星宇，这情况有些不对头。 管彤看向钱星宇，问：“他还在忙吗？” “对，刚才有个急单，有位客户匆匆而来，程煜霖正在谈，是笔大生意。” 钱星宇瞥向她手中的保温桶，“你这给老程的？我帮你拿上去吧。” 管彤点头，将保温桶递给他，“那麻烦你了。” 钱星宇笑，“这有什么好客气的？我也是得空才下来一趟，刚吃了碗泡面。” 海带排骨汤的清香从保温桶中散发出来，钱星宇嗅了嗅，问：“你这做的什么？好香啊。” 管彤笑得柔和，“海带排骨汤，他最近胃不太舒服。”想到钱星宇之前那句话，便说：“前两层都是汤，你也喝一些，你们最近都挺累的。” 钱星宇半来玩笑道：“那不行，我可争不过他。” 钱星宇走了后，方拓才开口说话：“你老公很幸福，毕竟你这么好。” “不，是我很幸福。”程煜霖对她更好，明明他才是多么好的人。 但这句话，管彤没必要对他讲。在一段感情中，双方的付出都很重要，但这无需计较。 她换了一个话题，问他：“你也在这工作？” “最近换了一个新工作，还是和工程打交道，每天甲方乙方。” 程煜霖刚和客户签订完合同，这个大单做成后，他顿感轻松。 可是管彤肯定还在下面等着他，刚才也没时间回复她。透过窗外，天色越发昏暗。 程煜霖推开门，正准备坐电梯下楼，被钱星宇叫住，“管彤给你准备的晚饭，在这。” 程煜霖看向钱星宇桌上的玫瑰金色的保温桶，问：“你下去了？她走了吗？” 钱星宇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嗯，我估计她还没走吧。我去的时候，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讲话，应该是认识的，长得还有些帅。” 程煜霖将保温桶放回自己的办公桌上，清香余留。他转身出门，按住电梯键。 钱星宇笑得意味深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程煜霖从电梯中出来，步子迈得很大。管彤站在旋转门之外，背对着他，和一个高个子男人在说些什么。 他轻轻地在管彤肩上点了点，管彤转过头看，一见是他，语气也变得欣喜起来，“忙完啦？吃了我做的晚饭吗？” 程煜霖含笑看着她，“还没呢。”他转头看方拓，假装有些疑惑，“这位是？” 管彤说：“我高中同学方拓，最近才来这个写字楼工作，刚好碰到了。” “行，那你们慢慢聊，我去吃饭的。”程煜霖摸了摸她的手，随后离开。 方拓不得不只接受这个高中同学的关系，他问：“你老公对你挺好的。” 他们有着自然而然的亲密，这亲密动作不是刻意做给谁看的，而他早已被淘汰出局。 程煜霖不觉得方拓是什么威胁，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小妻子很乖很可爱。 他怎么会看不出两人并不只是高中同学那般简单的关系，可毕竟在方拓面前，管彤有意不选择那种介绍方式。 毕竟已经过去，不再重要。无关痛痒的人，她不会记在心里。 程煜霖舀了一口清汤，温润滋补。海带很软，排骨肉质鲜嫩。 干莴苣片很脆，和平常所吃的莴苣片不太一样。凉拌芹菜更脆，辣椒香油作为佐料，添色生香。 她一定花了不少时间，甚至可能为了给他送饭，也没吃几口饭菜。 做菜很是磨人，从买回来到清洗再到弄熟成型，花费时间精力还有心力。 此刻，程煜霖只觉得胃这一块很暖很暖，像是被什么用力地填充后，再也拉不出来了。 -- 第叁十八章方拓番外投石问路（上） 他从小顺风顺水，活在周围同学们的艳羡之中。 当然，他也深知，这和自己优异的成绩、突出的能力，以及好的相貌，有很大关系。 高中时，方拓如愿以偿地在全年级的理科火箭班中待了两年半，同学之间的竞争不少，可他还是照样能取得不错的名次。 再加上他同时能在校学生会中混得风生水起，因此在同学们之间的声望极高。 方拓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高一未分班时看过的一部电影——《乱世佳人》。 那时的同桌是管彤，他觉得她很可爱。后来他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网络词语——元气少女，这样形容她很是恰当。 方拓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转头问管彤：“你很喜欢《乱世佳人》？” 管彤仍盯着白板屏幕上的黑色字幕看，“对。更准确来说，我是喜欢郝思嘉。” “不奇怪。” “她野性骄傲、坚强倔强，但也相当自私精明，有时甚至可以用狠毒来形容。” 她接着说：“这不妨碍我喜欢她。就像是猩红色，极富个性，充满生命力。” 方拓有些好奇，问她：“你喜欢艾希礼吗？” 管彤摇头，“不，我喜欢克拉克盖博演的的白瑞德。他眼神很是迷人，完全就是梦中情人的模样。” 方拓那时候还不知道管彤喜欢他，他只看见女孩子略有些痴迷的眼神，因此感到有些好笑。 其实他相当敏锐，对于女孩子投过来的那些目光。那些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轻轻一笑假装不知。 后来高叁时他喜欢上林嘉怡，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生。林嘉怡和管彤同在一个文科班。 刚开始只是有些心动，后来心动收不住的时候，表露感情就成了他心里的必然趋势。 林嘉怡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他们在一起很愉快。 方拓没想过早恋，早恋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十几岁的感情，很青涩，也很珍贵。 他做了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情，会早起给林嘉怡带早餐，等林嘉怡放学后送她回家，也会在课间时给她准备小零食。 就连林嘉怡班上的男生都笑称方拓就是他们文科班的女婿，他都笑笑不置可否。 刚开始方拓还会和管彤打下招呼并说会话，和林嘉怡谈恋爱后，方拓有意避免了和其他异性的接触。 高考结束后，林嘉怡考取了外地的大学，和方拓异地恋。 那时候，方拓虽然深谙世事，明晓一段感情的脆弱性。但也没预想到感情的转折点会来得这么突然。 大一上学期的时候，两人对校园的新事物都很感到很新鲜。下了晚自习后，方拓会和林嘉怡打电话，后来是视频聊天。 他很想念她，可是他慢慢地察觉到她生活的重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离热恋期已经过了很久，这段感情的倦怠期无可避免地来了。 方拓周旋于学生会和社团之间，有时都无暇顾及到林嘉怡。林嘉怡并未有所抱怨，还是照常和他发信息。 后来他收到的是一句——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手吧。 方拓想了很久，林嘉怡很少抱怨什么，是这段时间自己对她关心太少。 两人会一直异地恋叁四年，这样的境况没有那么容易维持这段感情。 他在手机键盘上犹豫了好久，才发出去：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和平分手自是最好，好在两不相欠。 可方拓有时候还是会很想念林嘉怡，想她温柔的笑，想她狡黠的眼睛，想两人在一起时的那份悸动。 日子就这样不快不慢地过着，也没什么不好。他还是那个照样能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Z大的校园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他也常常一个人在校园里走着。 不同于在学生会聊天时的众星捧月，空闲下来的时间更多是独自一人填满。 这里的天之骄子很多，他们忙于自己的事，很少有几人结伴的群体。 这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方拓在得知管彤也在Z大时，有些奇怪。快一年的时间里，他们竟从未碰见过。 又是好巧不巧，几天后两人正面迎上。不过管彤倒也没多惊讶，只是和他打了下招呼。 方拓觉得遇到她也不容易，毕竟是高中同学加曾经的同桌。 当下他就说要请她吃饭，方拓明显看到管彤愣了下，最后她答应了。 两人结伴走着，方拓很擅长调节聊天气氛，一路上不至于冷场。 方拓想，大概是离开高中快有一年了，而他和她的接触，也不过只那半年而已。 那半年，也是叁年前的半年。 方拓问她读的什么专业，管彤回答的是中文专业。 他笑着说：“那蛮好。”他突然记起什么，笑容逐渐加深，“我记得我说过，你很适合当语文老师的。” 管彤也笑，“对，我也觉得我很适合。” 方拓和林嘉怡分手的事瞒不过曾经的那些老同学，他觉得管彤也知道。 她原来就会避嫌，现在接受他的吃饭邀请也是觉得光明正大，无顾虑可言。 那餐的饭后甜点是红豆沙，红豆煮得软糯，口感不会过分甜腻。 那天吃的什么菜，方拓早已忘记。他只记得管彤很喜欢那的红豆沙，她说那滋味很甜蜜。 -- 第叁十九章方拓番外投石问路（下） 重逢之后的见面顺理成章，偌大的校园要是没几个熟人，那感觉可真不好。 方拓喜欢打羽毛球，有时候管彤会来和他混合双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单打也很愉快。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对管彤开始有些上心。等方拓发觉时，这种感觉已经完全蔓延开来。 管彤听他讲话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他虽是一个擅长把握场面的人，但也需要倾听者。 方拓不会看不出来，她有些喜欢自己。他不是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互相不来电但谈得来的异性朋友确实存在。 可管彤很特别，她值得那种更认真的对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信心发展好这段感情。 方拓觉得表白这种话还是应该由男生先说出口，为了确定这段感情是否能较为长久地发展下去，他从暑假等到了大二开学。 他想，管彤并不是很漂亮，和人不熟的时候总会带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 她看似很柔和，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可不同人在她心里的差别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又怎么敢高估自己在她心底的分量？ 大二开学后的一天，方拓带管彤去吃馄饨。他们点了两份酸辣馄饨，管彤加了不少醋。 见此，他很奇怪，问：“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醋？” 管彤否定地极快，“我没有。” 方拓越发奇怪，“你刚才不是倒了很多醋吗？”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多加点醋更好吃，你试试。” 管彤直接将醋瓶递给他，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劲，方拓硬着头皮倒了些。 结果他被狠狠地酸倒了，皱眉道：“太酸了。” 管彤给方拓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手边，说：“不过只是舌头酸些。” 过了好久，方拓回想到这件事，才明白她当时的心很酸。 吃完馄饨后，两人并肩走在梧桐树下。直觉告诉方拓，现在是个试探她心意的好时机。 他的手背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背，若有若无地接触几次后，方拓发现她的神色有些紧张，眼睛也不敢直直地看着他，有意避开他直视着她的目光。 忽然，他生出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又怕这样做会唐突她。 他的左手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对上她惊讶的神色，方拓自然地笑了。 他怕她用力挣脱，也怕她此刻的沉默不语。 良久，管彤才静静地问：“你确定吗？”她言简意赅。 那一刻，他觉得她问的是你真的确定好你的心意了吗？ “确定。”方拓将手握得更近，她的手顺从地包裹在他的手掌心中。 他看得出来，从朋友关系变成情侣关系，管彤有些不太适应。 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晚餐是在一家米其林一星的粤式餐厅。 作为朋友时，管彤和他约饭时比较放松，他也觉得和她吃饭不受拘束挺好的。 可这一刻，她竟有些别扭。她的嘴慢慢咀嚼着长长的生菜，脸上显现着苦恼的神色。 他既想笑，又抿着嘴，偷偷地憋着笑，生怕她更加不自在。 方拓记得很清楚，管彤很喜欢吃这里的香煎蟹肉虾饼，一共六块。 蟹肉和虾肉饱满，香煎酥酥脆脆，一旁的泰式酱酸酸甜甜，足够解腻。 只剩最后一个的时候，他心里清楚自己吃了两块。 方拓开口说：“虾饼还有一个，是你的。” 他看着管彤有些狐疑的神色，暗自发笑。可她吃着虾饼时，随之绽放出的笑容很绚烂，就那一下，足以花了他的眼。 叁月底的时候，两人去H大看樱花。早樱初绽，白中带粉，迎着微风，十分好看。 管彤挽着他的手臂，不无遗憾地说：“其实我最向往的大学就是H大，虽然在外界看来，Z大和H大不分伯仲，但论综合实力和社会声望，还是H大更甚一筹。” 方拓点了点她的鼻子，“和我同校多好，我就是你的超值大礼包。” 她佯装皱眉，“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搂住她的腰，凑近她，“别显得这么不情愿啊，笑笑。” 管彤很是配合地笑笑，靠在他的肩上，说：“你看，这里来的人中穿红衣服的好多。” 他瞥了一眼，确实一大片的亮眼红色，“确实，够亮眼。” 两人走到一大块石碑前，是庄子的《逍遥游》选段，深绿色的字镌刻在石碑上。 方拓自嘲，“我都不记得《逍遥游》全文了，好像是高叁时学的，理科班对语文的要求向来没有很高。” 管彤盯着石碑上的字，“我只记得好难背，我背书不太行，背了好久才记下来，现在看到感觉很亲切。” 很亲切的未必是那些年磨人难背的文言文字词，而是熟悉的同学在一方教室里读书学习的好时光。 樱花灿烂迷人，H大的校园游客很多，都是慕名而来，兴盛所归。 和管彤谈恋爱，方拓觉得十分舒适惬意。她不是小鸟依人的那种类型，不会很黏他。但从她的眼中，他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他。 不久后的一天，方拓突然收到林嘉怡的一条信息：我还是很想你，和你分手对我来说很痛苦很难受。我知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可是我们在一起时间更长，感情基础更牢靠，我真的忘不了你。你就当我那时说了错话吧。 方拓有些犹豫和动摇，他知道这样不好。都说初恋最难以忘怀，虽然他现在挺喜欢管彤，但是难以达到喜欢林嘉怡的程度。 管彤没有查看他手机的习惯，方拓和她说了这件事，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以为管彤会生气，结果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她只是说：“你心里还有她吧，我想也许你已经做出了心里的决定，只是你故意埋在心里视而不见，你问我，是想让我放你自由吗？” 方拓被她猜中了心思，“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 “只是你更喜欢她，这份感情更加难以忘怀。”管彤的眼里看不见丝毫情绪，漠然地说道，“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现实，就算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可你现在不必知道了。” 以前不必说，以后更不会说，说了也是庸人自扰。 站在大楼下的方拓看着几年后重遇的管彤，她极为礼貌客气地和他打招呼聊天。 只是她的眼睛里没有漠然，只有对丈夫的满满爱意。 也许她早已忘了他们曾经的那些事，他轻轻地闭上眼，脑海中还是能回想到那个场景。 娇憨的女孩脆生生地喊他——方拓。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即可。 可他最终还是辜负了她的深情厚意。 -- Ρò18ん.cＯм 第四十章我们的“smile” 管彤是在十二月发现自己怀孕的，她又惊又喜。 以前总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觉得真是很可爱，但她总是畏于生产这一事，传说中的十级疼痛。 既然生养孩子，势必要承担好孩子的未来。她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好妈妈。 她轻轻地抚摸着腹部，真奇异，这里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程煜霖当然是第一个得知这个好消息的人，他变得越来越黏她。 他一天之中总会给管彤发很多消息，基本都是那几句话：你饿了吗？你想吃什么东西？ 很简单的话语，管彤感受到了满满的关心和呵护。 但她回复他的是却是：你上班不忙吗？以前就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到底还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 程煜霖在空闲时间里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失笑着，在手机键盘上打着字：怎么会？别跟孩子吃醋。 程煜霖会花着花样给管彤做饭做菜，她吃得满足，摸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和稍显臃肿的身材。 她不太自信地问道：“我这样越来越圆润，你会不会嫌弃我？” 他答得极快，“不会。” 管彤闷闷地说，“口是心非。” 程煜霖笑了一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其实我觉得，这样抱着更舒服。”ＰΘ㈠⑧ん.c噢м 管彤每天吃得清淡，心情舒适愉快。有时候程煜霖实在忙不过来不能回家做饭时，万琴和林淑芬会轮流给她来做饭。 但目前回家后的生活状态是能躺则躺，以前觉得偷懒的时候很好，现在真正闲下来真的是难受。 她每天特别小心和注意着，这么小的生命的存活不容易。 管彤很嗜睡，她醒来时发现程煜霖睡在她身旁，从背后搂着她，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本来只是想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何时，眼皮越来越重，自己就睡着了。 他浅浅的呼吸声响在她的耳畔，她试着动了一下，翻了一个身，不想压着肚子。 程煜霖被小小的动静弄醒，睁开眼，沉声道：“最近工作很忙，没多少时间陪你。” “没事。”她摸了摸他额前的发，又坚硬又柔软。 他慢慢起身，坐在床上，弯下身，将头轻轻挨着她的肚子，“你说，宝宝听得到爸爸说话吗？” 管彤轻轻地笑着，“你傻，宝宝现在听不到。等快到五个月时，就可以了。” “那宝宝爱动吗？” “没太感觉到，可能还没到时候吧。” 程煜霖柔声道：“我喜欢这个孩子，我能感知到宝宝的存在。” 他继续道：“如果是男孩，那他一定是勇敢的，能保护好她的妈妈。如果是女孩，那就是我的小公主，和她的妈妈一样都是我的公主。我都会喜欢。” 等到五个月时，两人去医院做了彩超。彩超图像中的胎儿已经长成了一些头发，那些拍摄和记录出来的动作可真可爱。 宝宝会吸允自己的手指玩耍，累了困了也会打打哈欠。 等到生产时，管彤痛得无法忍受，她扯着程煜霖的衣摆，似是傻话似是真心话，“老公，我不想生了” 程煜霖见她如此难受，内心更难受，拉住她的手，“别说傻话，我知道你现在很痛，再忍忍，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好不容易顺产完后，一旁的护士抱着孩子恭喜她：“恭喜，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管彤看了一眼，哪里可爱了？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这么丑？这怕不是个小猴子吧。 她再看了一眼，孩子的脸皱巴巴的，比较红。她甚至懒得留下纪念，程煜霖倒是越看越喜欢，笑着说：“我的宝宝，真是超级可爱。” 管彤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九个月的辛苦最后换来的是他们可爱的孩子。 她会永远地记住，程煜霖进产房的第一眼看的是她。他知道孩子平安无事时只是点了点头，他看向疲惫的自己却是佯装不住的心疼。 程煜霖问她：“你是最大功臣，来，给孩子取个名吧。” 管彤骄傲地点头，“那我可要好好翻字典，小名我之前就想好了，不对，是你说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小年糕。”说完，相视而笑。 最后还是管彤给孩子取的名字，她翻字典多次无果，内涵丰富的字不少，但难得搭配。 她对程煜霖说：“程诗曼。” 他琢磨了一会，问她：“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管彤给了他一个“那当然”的眼神，“我希望她开心就好，诗曼是smile的谐音。” 我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快乐就好。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顺遂。 过了一段时间后，程诗曼长得越来越可爱，管彤总忍不住多瞅着他瞧，程煜霖越发感觉自己在管彤心里的地位不如从前。 以前他只觉得别人家的小孩着实可爱，可当真正看到自己的小孩时，那种感觉才能完完全全地点燃他。 -- 第四十一章程煜霖番外对的时间对的人 从小，程煜霖就觉得自己的名字不仅看起来繁杂，写起来的笔画也多。 林淑芬告诉他，他这个名字是经过算命先生测过的。 他觉得神奇，“煜”是照耀明亮的样子，“霖”是久下不停的雨。但这两字一个带火，一个带水，难道不会水火不容吗？ 但林淑芬说这两字的笔画、五行、和数理有一定的寓意，清雅荣贵，勤敏多才。 程煜霖的异性缘一向不差，但他不以为意，他一向看重的是凭能力和实力说话的人。 徐明蔚在班上同学中的存在感不强，做人低调，学习上却很“高调”。 她的性子很静，为人又很谦虚，程煜霖很喜欢和她交流学习上的问题，可她还是挺内敛，似乎不太愿意和他多相处。 那时候真青涩，他没有那么的玲珑心思去琢磨女孩子心里想的小九九。 就连表白时，他都是假装面上冷静镇定，内心却是忐忑的。 第一次表白没有经验，不是怕失败而是怕说得不好。 其实程煜霖有预感她会答应自己，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的魅力有多大，而是女孩子眼中仓促流转的眼神，让他看得出自己在她眼中确实是不一般的。 和徐明蔚在一起后，他们可以称得上同舟共济。 女孩子也是需要人好好呵护的，他那时觉得他们能在一起很久。 可徐明蔚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他无法勉强和干涉她。 他只是心里有点难过，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否定了他俩之间的感情，一点信心难道也没有吗？ 她的眼神很是倔强，将炎热的夏天磨得只剩下烘腾腾热气留给他。 此后的一年，程煜霖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徐明蔚。 其实好的这段感情是互相成就，互相成全，他和她也做到了。 徐明蔚去北京后会有新的生活，会遇到不同的人，会结交新的朋友。 他们也许是两条相交线，两叁年短暂的交集后匆匆别过，甚至可能再难遇上。 钱星宇还总嘲笑他是不是难忘旧情，可钱星宇自己还不是翘首以盼、闷不做声？ 所幸这小子在几年后抱得美人归，也是得偿所愿了。 滕昕倩有能力有野心，和她相处舒适，不过他对她确实不来电，她也没再表现得很明显。 后来得知钱星宇喜欢她，程煜霖更是退避叁舍，总想着为这两人创造机会。 没想到如今的叁人有幸成为了一家公司的合伙人，工作上的要处理的棘手问题不少，但他们总是齐心协力，完成得出色。 原来他看一些“非主流”文字，时间和新欢是治愈的良药。 他只觉得，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总有结束的时候，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纪芙对他的示好并不是很明显，他总觉得她是一只孔雀，高昂着美丽的头。 不是不喜欢，一年多的相处足以让他做出明智的判断，不合适还是分开最好。 继续相处下去会更累，他不想耽误她的青春，也不想互相妥协换来下次的争执。 纪芙还是很喜欢穿白色连衣裙，就像他最初见她时对她的印象，但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她染了新的发色，穿上了很高的绑带凉鞋，确实很时髦，但眼神不如当初那般清澈。 程煜霖在这样的大都市待久了，有时候会想，自己的脑袋与眼神也有些混沌了。 就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分开太久，隔着空间的距离，有些话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彼此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每个人身上都有在生活磨炼下的深刻印记，有些被很好地隐藏着，旁人看不到。 芝大是程煜霖一直向往的学府，经济学可以称得上首屈一指。 开朗热情的女孩子不少，她们深受西式思维的影响，他曾对两个女孩子有过短暂的好感。 但他总要回到中国，回到这个他深深热爱的眷恋的土地。 他二十几岁了，他真的不太想为一段不那么确定的感情关系去投入。 结果很重要，但过程更重要，可他真的在学业的重压下想不清这些。 程煜霖在十岁时见过管彤，那时她还是一个很精灵很可爱的小女孩。 他见她在几次围攻下输了几盘，便假装溜达实则在看其他人的牌数，偷偷给她比数字。 她赢了几盘后很是高兴，从牌局上下来后拉着他的胳膊，眼神亮晶晶的，说：“谢谢你啊，下次有机会和你一起玩。” 他忍心没说，你牌技那么烂，和我玩岂不是输得更惨。 他没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也没说。很快，大人们吃完聊完后就散席了。 可程煜霖还记得，从电梯出来时，他们一左一右，都转头看了彼此一眼。 十多年后，程煜霖在万琴发过来的照片中再次看见了她，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万琴搭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这姑娘好看吧，你林阿姨的女儿，话说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约个时间去见见，交个朋友。” 程煜霖听到自己的声音落下，他说好。 后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约饭、谈恋爱、逛街、旅游到结婚。 一切兜兜转转，真是奇妙。 程煜霖怎么会想到当初短暂的一个小玩伴会和他在一起，甚至结婚。 不过就在成年后重逢见面的第一眼，程煜霖就认定她是那个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对的时间对的人。 我想和你，把这些普通的日子，过得再浪漫一些。 -- 第四十二章小年糕番外我的满天星 我叫程诗曼，爸爸妈妈说，我的名字念起来就是微笑的意思。 这是我学到的第一个英文单词——smile 1西瓜——最中心的最甜 夏天的时候，天气好热。爸爸切了一个大西瓜，大西瓜一分为二，爸爸冰了一半西瓜在冰箱。 爸爸用勺子舀了红西瓜最中心的那一块，然后喂给妈妈。 那是整个大西瓜中最甜的一块，我也最爱吃，可是爸爸最爱妈妈呢。 2蝴蝶酥——爱你的形状 我极喜爱吃甜食，沙琪玛、曲奇饼干还有巧克力。 我还喜欢那种五颜六色的糖果，在朦胧夜色中，糖纸摊在我的手上，似乎会发光，好看极了。 可妈妈总不让我多吃这些甜食，说我现在是换牙期，怕我吃坏了牙。 我好喜欢爸爸上次带回来的蝴蝶酥，爱心的形状，外形似蝴蝶。 我拿在手里掰成两半，香味浓郁，酥脆可口，这里面有一种特别的甜。 爸爸见我偷吃了几块，我垂下目光，低着头等待他的说教。 其实爸爸一点都不严厉，但他很喜欢和我说好多道理，教我如何做人做事。 爸爸拿着纸巾替我擦了下嘴角的碎屑，语气软了下来，说：“我不是不让你吃，但你现在还是少吃点。”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见爸爸盯着那一盒中空缺的几块，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妈妈还没吃呢，她最近人很忙，我都没时间拿给她。” “小年糕，你觉得这蝴蝶酥好看吗？” “好看，是爱心的形状。” 爸爸笑了，眉眼间皆是柔软，“这是爱的形状。” 3圣诞节——会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我还不懂什么是圣诞节，可外面的大街上有一棵好大好特别的树，妈妈告诉我这是圣诞树。 可是我很奇怪，为什么我见过的其他树不像圣诞树一样呢？ 圣诞树可真漂亮，挂满了亮闪闪的小礼物和金球银球，还有彩色的丝带，闪烁着暖暖的光芒。 当天晚上，妈妈让我早点睡觉，她语气温柔，又好像只是在哄我，“小年糕，快快睡觉。只有早点睡觉的乖宝宝，才有机会得到圣诞老人特别送来的礼物喔。” 我将信将疑，紧紧闭上眼睛，弯了嘴角，等待圣诞老人的降临，等待他来给我送礼物。 我想要一个梦幻的礼物，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缺。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我发现床边有一个精美和礼物包装盒。 我急忙忙地拆开一看，真漂亮，是玻璃水晶球。 我双手稳稳地握着白色的底座，瞪大眼睛，看着水晶球里的白色小狐狸，它那双灵动的眼睛可真惹人疼爱。 白色碎屑般的“雪花”在水晶球内飞舞，我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圣诞老人。 如果说真的有圣诞老人，那一定是爱我的爸爸妈妈。 小时候的很多美景，都是我的满天星。 -- Ρò18ん.cＯм 第四十叁章后记 写文之前也没想很多，灵感来了就想写一些东西出来。 可能它太冗杂、单调、无聊，没有突出且跌宕起伏的情节，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和情感是最好的。 可能还是个人写作功力有限，描述得还是过于苍白。 但我将内心的很多东西都给了这篇文。 无论如何，它有很多地方都很真实。 有我写文的热情、生活中不注意就匆匆遗忘的细节。 身为一个写作者，无论怎么避免自己的感情的输出，最终还是会体现在文字上。 虽然是挺现实童话的一篇文，但我还是相信这世界真的会有着比童话更童话般的爱情。 我们下篇文见，要准备构思《夜机》这个短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写长篇，好像这篇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长篇。 想给自己一段休息方式的时间，可能七月中旬，我会写一篇校园文。ＰΘ㈠⑧ん.c噢м 感谢所有的陪伴、支持和理解！ 祝大家生活安康，快乐且得偿所愿。 --